《倚天之峨眉剑圣》 第一章 峨眉少年 元顺帝至正六年,在位的鲁班天子已经废黜权臣伯颜,重用能臣脱脱治理朝政六年,天魔舞已经上演了三年,黄河绝堤已经有两年,朝政腐败,老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四川峨眉山,陡峭险峻、横空出世!雄伟至极!唐代大诗人李白曾发出“峨眉高出西极天”、“蜀国多仙山,峨眉邈难匹”之赞叹,足以表达峨眉山之山高险峻! 峨眉山深山密林深处,小郭立在一棵大树之下,已经有一个时辰,却是动也不动,尽管山风凛冽,滴水成冰,小郭衣着单薄,半点不显冷! 他在这里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猎获一只雪狐。 不知何时,峨眉山出现了一只极其罕见的雪狐,无数当地优秀的猎户前往捕杀,却是无功而返,正巧那日被峨眉派掌门灭绝师太发现,身为弟子的小郭,自然发现师尊眼中对雪狐的喜爱,只是碍于身份不便亲身捕捉,师尊有需,弟子自然代为辛劳,小郭于是跃跃欲试,准备将这个困扰峨眉山无数猎户的雪狐猎获。 小郭是真心尊敬师傅灭绝师太的,虽然灭绝师太不喜男弟子,不传授男弟子上乘武学,但是对弟子的维护和疼爱,并不亚于其他女弟子。曾有一位青城派弟子对小郭的一位师兄口出不敬,被灭绝师太狠狠的教训了一番,从此之后青城弟子都是绕峨眉而走。 山高林密,固然不易被雪狐发觉,可是同样对自己也不利,不是随便往那儿一站,就能清晰的发现雪狐经常出没的位置,而且易于捕捉的。需知雪狐反应灵敏,行动迅捷,小郭为了活捉它,不能射箭,不能出剑,要用机关陷阱,有可能造成损伤,反而不美,故小郭只好做好准备,随时以轻功手法活捉之。 他选的地方是山林一棵大树之处怪石嶙峋的地方,树木野草参差其间,从那处往外看可以一览无余,而即使雪狐拥有神眼,侧头只能看到那一片石头,由于视线的问题,入目之处也是树叶和树枝折射阳光,一片斑驳陆离! 小郭并非一身猎户打扮,而是和平时练功一样,四肢各绑着几十斤的沙袋,将一身单薄的衣装衬得鼓鼓囊囊的。 山林高深,看不见太阳,小郭只觉得光线渐暗,知道天色已经接近傍晚,但是雪狐还未出现。 他连日来追踪雪狐,知道这块地方是它必经之路,只因这块地方比较幽静,即使爬遍全山的猴子们,也甚少来到此处。但这块地方确实难得的好地方,山泉清冽,食物充足,正是这种精灵可爱的小动物的天堂。小郭潜运内力,再次集中注意力,他深信雪狐肯定会来此地,他也坚信自己的功夫,定能完好无损的抓住雪狐。 突然之间,小郭神识立刻居于一点,同时一只小狗般的野兽从密林中钻了出来,瞬眼之间便奔到了小郭所在之处,这野兽身子不大,四条腿不长,周身雪白,但是行动极为灵敏,身法之快,当真是有如电闪。 就在雪狐经过小郭所在怪石之处,小郭双目一冷,身体便从石化状态骤然复活了,弯腿、前纵,铮然一声,身体流星一闪,当真宛若射雕者射出的离弦之箭一般,比之雪狐更快的速度前扑,右手五指如爪,一把抓住了雪狐的脖颈,将它提起来。 右手刚抓住雪狐,便在此时,忽觉背后凉风袭体,微微刺痛。小郭一惊,身体依然运力平移,随即空中转身,入眼处只见一道白影从一旁飞袭而来。半空之中双眉一扬,左手已然拿出一根木棍。斜指白影。 白影身体一落地,立刻又如闪电一般,飞身冲向小郭,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小郭已然看清,这道白影确实一只白猿! 眼看白猿扑到小郭身边,小郭身体已经落地,双腿不丁不八,凝立不动,左手一挥,木棍刺出,便如电光急闪!只这么一招,木棍连点两下,已经插入白猿左右双右肩,伴随着“喀吧”两声连响,小郭已知木棍刺穿了白猿的肩胛骨。 那白猿连声大吼,确实不敢再战,耷拉着双臂,飞也似的纵身奔去。 眼见白猿奔走的方向斑斑血迹,小郭看了看手中木棍,半点红色也无,知道自己出棍速度还可以,面色不显,心下却是得意得很,他眼光还算精准,凭借刚才一招,判断这只白猿身强体健,又常年在山林纵横跳跃,身法速度以及气力都在壮年,且不亚于江湖好手,却被自己一招击伤,而且还是身负重物,内力运用五成的情况下。 这一招峨眉越女剑法,已然有师父八分神髓了吧,料得师父见了,虽然嘴上不说,心下定然大加赞赏! “峨眉山何时出现了一只如此勇猛的白色巨猿?一扑一击之间不下于猛虎啊?“小郭心中很是奇怪。 不过手中已经抓获了猎物,小郭不想节外生枝,他怕一不小心又让这只雪狐溜了,所以没有深究,而是抬头看了看天,顺手将木棍插回背部,脚下一使劲,身体纵身而起,以比之刚才白猿更迅捷的速度在山林之间纵横跳跃,向着谷口奔去。 “师父,弟子到后山迷谷练习轻功,不成想运气好得很,抓住了这只雪狐,弟子觉得它非常可爱,就像把它送给师父,望师父可以开心。”正堂之内,小郭微微躬身,对着主位的一位中年女尼施礼,右手却依旧抓者雪狐的脖颈。动作稍显滑稽,惹得在堂的几位师姐暗暗发笑。 这位中年女尼不是别人,正是峨眉派第三代掌门灭绝师太,她几年四十五岁,容貌算得甚美,但两条眉毛斜斜下垂,那是她平时不苟言笑所致。 天色已黑,大厅之中自然上了蜡烛,将大厅照的雪亮,其实即使在黑夜,以灭绝事态的功力,也能将这只雪狐桥的清清楚楚。 灭绝师太看着向他施礼的弟子,面色闪过一丝喜爱,不过转瞬即逝,说道:“半个下午的时间去连轻功,还能抓住这只雪狐,你本事不小啊!”灭绝师太语气平静,却给人以森然之感。 不过小郭并不受影响,笑道:那是多亏师太的栽培,也是弟子的侥幸,不过这只雪狐实在难得,还请师父看在徒儿的一片孝心的份上,将它收了吧!” “呵呵,你这小子,惯爱油嘴滑舌,好吧,锦仪,这只雪狐你且养着吧。” 灭绝师太亲传弟子之一的贝锦仪连忙答应,转头对小郭说道:“郭师弟,这只雪狐这么可爱,师父感受你的孝心了,不过雪狐爱吃荤,我可抓不来那些小小动物。” 小郭笑道:”这事哪能麻烦师姐,师弟和几位师兄代劳就行。” 小郭走出正堂,灭绝师太沉默片刻,转头对大弟子静玄说道:“静玄,你看此子如何?” 静玄笑道:“师父唯一亲传武功的男弟子,自然是不错的,三天前我和明霞师妹、静虚师妹三人偷偷地追了一上午,却没有抓到这只雪狐,没想到郭师弟一出马,半天功夫便抓到了,更何况他今年才15岁,内功根基很是不错。” 灭绝师太笑了笑点头,说道:“你往常说他练剑只练峨眉越女剑七招剑式,翻来覆去练了十年,不练其余,还说我对他有偏见,怎么抓了个雪狐,就说我亲传武功了?” 静玄笑道:“那是以前弟子见识浅陋,不能理解师父的深意,仙子阿看来,郭师弟勤修峨眉九阳功,将峨眉越女七剑练得精熟无比,那日见他练剑,一招‘仙人指路”使的迅捷如电,剑出即中,弟子苦练峨眉剑法多年,单以这一招而论,远不及也。那是弟子明白,原来师父早在十年前便深谋远虑,在他身上试验峨眉快剑。” 静玄略显露骨的马屁让灭绝师太心下很是舒服,不过她却道:“不错,峨眉越女剑乃是郭襄祖师结合当年郭大侠的越女剑所新创,辅以峨眉九阳功,当能生出不一样的威力,这七招剑式虽然简单,但小郭苦练十年,剑速更是超过我的想象,更难得他只有十五岁,前途不可限量。” 座下几位大弟子忍不住赞叹附和,灭绝师太笑道:“你们可知小郭为何要抓这只雪狐?” 灭绝亲传大弟子之一的丁敏君说道:“那还用说,自然是孝敬师父,可见这小子还算有点孝心。” 静玄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敏君,这事没那么简单。” 贝锦仪道:“难不成不是为了孝敬师父。” 静玄笑道:“当然是为了孝敬师父,不过这只是其一,其二嘛,乃是师父安排我们寻找那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想来郭师弟得到消息,所以……” 静虚插话道:“看来这小子心思灵动这呢,这是向师父暗示,说他武功有成,可以下山历练了。” 几位师门姐妹一起大笑,灭绝师太也下了一下,说道:“后山迷谷地形复杂,雪狐又行动敏捷,他能侥幸抓住雪狐,可见他的武功到了一定火候了,既然他这么殷切,静虚,这次下山,他就归你这一路负责了。” “弟子遵命。” 第二章 黄鹤楼前 几位弟子离开正堂之后,灭绝师太端坐不动,看了看放在铁笼的雪狐,脑海中却回忆起十年前。 十年前,那时候鞑子皇帝还没有改年号,好像还叫什么“至元”,元人残暴,亿万汉家百姓正在蒙古人的铁蹄之下苟且求生,也有英雄豪杰揭竿而起,与之相对应的是,峨眉山上却是风平浪静。 那时候自己接掌峨眉门户已经有五年了吧,那天秋高气爽,自己正在院中练武,好像那天练的正是自己和孤鸿子师兄合创的“鸿屏剑法”。 想到这里,灭绝师太脸上现出一丝柔情,仿佛在怀念什么,随即一声轻叹。 雪狐在笼中低声鸣叫几声,却见正位端坐的高大尼姑眼神游离,它不知道,眼前的这位新主人,已经沉浸在久远的回忆当中。 十年前,师叔风逸师太的弟子杨雪儿带着她五岁的孩子上了峨眉山,请灭绝师太将他收留,原因是杨雪儿师妹当年闯荡江湖,嫁给了郭破虏的后人郭允,郭允继承祖志,组织义兵反抗暴元,奈何元朝数十年基业,根深蒂固,郭允很快战败身亡,杨雪儿也身受重伤,带着孩子养伤一年,自知伤重难复,只能强撑着身体,带着只有五岁的小郭上了峨眉山,将小郭托庇与师门,后来伤重不治,撒手人寰。 灭绝师太有两大愿望,第一是逐走鞑子,光复汉家山河;第二是峨嵋派武功领袖群伦,既然同门师妹的孩子、又是汉家英烈后人,更何况是郭氏一族,灭绝师太自然当仁不让,亲自传授他武功。 只不过令人生气和无奈的是,这个小郭天生就有自己的主意,倔强的很,灭绝师太开始传授他峨眉派的基础剑法峨眉越女剑,那是郭襄祖师改编自郭靖大侠传下的越女剑。谁知道这小子学会了前七招之后,每日就翻来覆去的练习这七招,其他的说什么也不肯练了。 自己也曾训斥与他,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振振有词,说道:“师父,弟子愚鲁,及不上诸位师姐师兄,怕贪多嚼不烂;况且我听我娘说过,师父剑术冠绝当世,除了武当的张真人之外,谁也不及你。弟子纵然学上几十年,也学不全师傅的武功,既然如此,弟子不如只练这几招,将这几招练到骨子里面去,必然不坠峨眉派威风。” 这句话说得令人又好气又好笑,灭绝师太问道:“你小小年纪,居然还能说出这些话,看来往常你娘没少教你,他没教你就这几招简单招数,极易为敌所破吗?” “我听我爹说过,少林寺曾有一个和尚,资质愚鲁,一辈子只学会一套少林长拳,可是他将这套拳法使得精熟无比,圆瑞贯通,成为江湖上少有的高手。” 他这一套歪理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灭绝师太无可奈何,不过也心有感触,于是第二天,灭绝师太郑重其事的将峨眉九阳功传授给他,教给他内力与剑招相结合,早日达到“圆瑞贯通”的境界,待到小郭长到十岁的时候,又将峨眉拳脚功夫的入门功夫截手九式传授给了他。 换一种思路,便是一种武学境界,灭绝师太以小郭为试验品,看着他练就别人不曾想过的剑术,果然十年之后,小郭已经练出一套别出心裁的套路,虽只有简单的七招剑术,正因为练得招式少,练得时间却长,所以每一招都练得比常人预想的快,要知道他确实是个练武的良才,越女剑本以快捷见长,小郭勤练了十年,辅以峨眉九阳功,当真是剑如闪电,已经凛然间为峨眉第一快剑! “他也确实需要下山历练了,师妹,愿你在天保佑,让小郭安然无恙,并保佑他将峨眉派武功发扬光大。” 数日后,灭绝师太召集众弟子,将诸位弟子分成四个小队,各有大弟子静玄、三弟子静虚、八弟子李明霞,十一弟子静慧带领,每只小队各有成员五到八人不等,都是武功有成,可以下山历练的峨眉弟子。其中小郭和另外一名男弟子被分配到静虚一队,同队的还有贝锦仪、静照、静承、静扬四位弟子。 这只小队的路线是顺岷江而下,入长江而至集庆,和崆峒派会和,一同搭船入海北上,预计在崇明岛的外海可与武当派、昆仑派相汇。 与小郭他们同行的男弟子叫做冯海帆,二十多岁,面相普通,眼皮子活,手脚利索,每每吃饭时先将诸人的碗筷用热水洗过,将诸人所坐的板凳,吃饭的桌子抹得纤法不染,又去抹床扫地,将诸人所住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比之店小二还要勤快。 一路之上,大家时而搭船,时而步行,偶尔静虚带领大家杀几个落单的蒙古鞑子,以显示名门正派之举。 这一日大家来到武昌,大家休息一晚,算算时间尚早,贝锦仪便提议大家去黄鹤楼游玩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峨眉派诸人,除了两位男弟子之外,都是美貌女性,虽说有三位已经出家,然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几位去黄鹤楼游玩,自然要干净整洁,而冯海帆和小郭也是英挺精神之辈,几人都是人才出众,不过毕竟男女有别,小郭和冯海帆一起,几位师姐一起。 冯海帆虽然面向普通,毕竟是峨眉派高徒,只见他白衣飘飘,洒然踱步,小郭年龄虽小,但是毕竟苦练武功十年,一身彪悍锐利,英挺的很,青衫裹身,与冯海帆并肩驰行。两人漫步黄鹤楼,只觉得天地壮阔,江上百舸争流,景色秀美 冯海帆身为师兄,也多次游历江湖,此时一指远处黄鹤楼侧的崔颢所著之诗,笑道:“师弟,当年李白登黄鹤楼本欲赋诗,因见楼中崔颢所作,登时为之敛手,说: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哈哈,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确是文采风流,当为流传千古的佳句。” 小郭笑道:“是啊,李太白一代诗仙,在黄鹤楼也只能退避三舍,可见这首诗真的文采风流。“ 没有了师姐压着,冯海帆也有点放开,在师弟面前显露自己师兄的架子,大袖一挥,伸出右手,一指鹦鹉洲,说道:“此地乃是当年祢衡授首之处,这人手无缚鸡之力,偏偏口舌刁毒,不懂时事。曹操、刘表面前放肆放肆也就罢了,在那毫无容人之量的黄祖面前大放厥词,委实是自寻死路。” 小郭暗暗好笑,不过她非常理解,难得轻松,自然陪着师兄乐呵乐呵。 “刘师哥,我听说那个祢衡自以为出身名门,汉家忠臣,认为曹操是奸贼而怒骂之,却不知没有曹操,天下大乱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个祢衡不知大势,分不清轻重,不过一介腐儒而已。” “没错,祢衡能活着到江夏,不过是因为曹操和刘表大度,不和这种自以为正义的腐儒一般见识,换了黄祖这种人,祢衡似的比谁都快。” 冯海帆和小郭两人正逛着呢,忽然听到拐角大石旁有两人对话,确实刚才冯海帆所说的祢衡授首的典故,不由得相视一笑,正欲转身离开。 “我明教杀鞑子,救黎民,复我汉家江山,那些自以为正义的名门正派却立身高洁,自以为杀个把元兵,诛几个恶霸便是行侠仗义的了,却不知我华夏百姓被蒙古铁蹄蹂躏,杀几个小鱼小虾,能有什么用!在我看来,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整跟这祢衡一样!” 明教?魔教妖人!小郭和冯海帆对视一眼,止住了脚步,两人都是手按剑柄,不过都没有行动,毕竟萍水相逢,哪能动不动正邪不两立? 但就在这时,忽听静虚的怒喝:“好个沽名钓誉,魔教妖人,背地里嚼人口舌,真是恬不知耻!” 原来静虚一行人也走到这里,静虚脾气暴躁,一听到魔教妖人在此,还口口声声藐视名门正派,岂能不怒? 大石旁说话的明教两人一顿,立刻转出身来,却是两个身材高大雄健的家伙,其中一个葛布长衫,另一个一身青衣,均是浓眉大眼,肌肉虬结,显然都是勤练外功。 长衫者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峨眉派的高足,当年峨嵋派郭襄郭女侠剑法名动天下,自然是极高的,但不知传到徒子孙手中,还剩下几成?”静虚怒道:“就算只剩下一成,也足以扫荡邪魔外道。魔教贼人,背后辱我正派,拔剑吧!” 长衫者冷哼道:“你们六人,我们俩人,峨眉派自居名门正派,怎么干的却是以多欺少的勾当!” 小郭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中奇怪:“黄鹤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我们峨眉派在此游玩,却也足够腾挪的了,怎么好巧不巧,几人汇合之际,正好遇见魔教之人高谈阔论,而这两人被抓到现行,却仍然这么嚣张?” 他思索间,静虚已经和长衫者唇枪舌剑了一会儿,双方约定就在黄鹤楼下二对二,败者由胜者处置! 静虚当仁不让出马,另一个陪她出马的是武功比较高的静照。 黄鹤楼下,一小片广场,此时并无一人,长衫者微一抱拳,朗声道:“明教洪水旗刘二珠,这位峨眉师太,有礼!” 静虚见他虽是敌人,却也知礼,当下也不矫情,举手还礼,说道:“峨眉,静虚!” 第三章 在下姓陈,草字友谅 刘二珠微微一笑,手中已经拿出一根短铁棍,一声大喝,甩棍如风,砸向静虚,静虚手中拂尘一挥,搭上铁棍,随即拂尘连使三记虚招,突然一跃而起,快如闪电般连击三掌。待对手退身撤步,突然斜身抢进,左掌擒他,以攻为守,招数颇见巧妙。 刘二珠身材高大,体格雄健,手中短铁棍也颇有重量,但是数招过去,却是处处受限,不由得哇哇大叫。 峨眉派几人都是面露喜色,小郭却是面色平静,心情却是微有疑惑,他总觉得这个叫做刘二珠的家伙不太寻常,虽然这厮处境艰难,可是脚步丝毫未乱,脸色一点汗水未出,更疑惑的是这厮的武功招数之间有些古怪。 比如这时,静虚以一招“千峰竞秀”击向刘二珠面门,若是刘二珠正常反应,当以七招之前使用的“推云望月”侧身仰首避开,右手铁棍还能有反击之势,但是他却用了一招江湖上很常见的“高山流水”狼狈躲开,让静虚手中拂尘卷住了他的铁棍。 静虚见拂尘缠住了对手,当下潜运深厚内力,当下一声大喝“撤棍!” 异变突现! 刘二珠脸上突然闪出一丝狞笑,脚下不丁不八,手中铁棍陡然震动,连带着卷着拂尘上的尘丝,铁棍随着手腕如颤抖一般,连连击在拂尘把柄上。静虚双目陡然睁大,得脸色潮红,猛然间又变得苍白,喉头动动,似要喷出血来。她一瞬间只觉得一股内力冲撞而来,忽冷忽热,痛楚难当,而右手黏在拂尘上,想要撒手也不能。 这是刹那间的事情,小郭暗叫不好,立刻飞身上前拍在静虚肩头,潜运峨眉九阳功,输入静虚体内。 刘二珠见静虚中招,正自得意,却见峨眉派最小的男弟子飞身上前,搭在静虚肩头,暗想,小小毛孩,能有多大内力,于是将内力源源不断输过去,要让俩人受尽大罪。 忽然觉得体内冷热内力忽然变卦,冷变成热,热变成冷,心下诧异,正欲加摧内力,却感觉内力居然被撞回,且冷热异变,搅得胸腹之间极不舒服,他应变迅速,立刻撤棍后退,朗声笑道:“原来峨眉派以名门正派自居,没想到人多欺负人少!” 小郭内力在静虚体内走过一遭,知道自己出手快,静虚没中招,当下回到:“青海派虽然远在西陲,却也是名闻中原的门派,掌门马法通的公子,好好地少掌门不做,几时入了魔教?” 其实现任青海派掌门乃是马法通的堂哥马行空,武功见识均在马法通之上,只是膝下无子,于是过继了马法通的幼子马继云,青海派在武林中一向低调,这件事在武林中并不是什么秘密,但也不算人尽皆知。 小郭语中带刺,讽刺的意味很浓,马继云怎能听不出来,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怒道:“怪不得峨眉派皆是女子当家,原来皆是伶牙俐齿之辈,这位小哥青春年少,尽得三味!” 这时候大家才反应过来,静虚怒道:“我峨眉派与你青海派素无瓜葛,阁下为何行此小人行径,少掌门不给个交待,今日休想离开!” 峨眉派诸人齐声应和,纷纷拿出武器,跳跃开来,将马继云二人围在其中! 马继云并无惧色,朗声笑道:“哈哈,在下初来中原,在黄鹤楼偶遇峨眉派,一时心喜,想见识一下诸位师太的高绝武功,故而假冒魔教,开个玩笑而已,几位师太何必如此动怒!” 静虚火爆脾气,闻言大怒,正欲说话,却见眼前一闪,一声“啪”的清脆响声,随即马继云一声怒喝,向后跳出两丈,单手捂脸。 在场的似乎看到了,小郭以以快捷无伦的身法欺到马继云身旁,以快捷无伦的手法打他一巴掌,又以快捷无伦的身法退回原处,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紧接着马继云反应过来,急忙向后跃开,但是为时已晚,脸上的巴掌印清清楚楚印在上面,即使手掌很大,能够捂住半张脸,此时也无济于事! 峨眉派几位显示愣了一下,随即齐声喝彩!静虚心道:“师父一向说小郭算是峨眉第一快剑,没想到快到如此不可思议!” 其他几位峨眉女侠自不必说,冯海帆不由得睁大了双眼。他虽然没有获得上乘武功,但是灭绝师太对他因材施教,他也自负算是江湖好手,刚才观看马继云和静虚比武,虽然自觉的不如他二人,但是自信三百回合不落下风,却没想到眼前这位比他小好几岁的师弟,居然有如此造诣! 青衣人更是惊诧无比,他的师父乃是江湖中绝顶高手,无论智谋武功都非泛泛之辈,他也自信学到了师父三四成本事,足以在江湖上掀起一番风雨,可是面对刚才那一巴掌,他心下思索:“这个峨眉派少年若是向我出招,即使我有防范,恐怕也无法躲过,这一招虽然快速迅捷,但很明显是峨眉派的武功,分明是峨眉截手九式中的第一式,别的且不说,一个”快”字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下后悔,原以为峨眉派几人武功见识均已在心中,没想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竟有如此造诣,恐怕计谋难成。 小郭看着捂脸的马继云,哈哈一笑,道:“马少掌门勿要见怪,我只是看见你脸上飞过一只苍蝇,替你捉来而已!”说吧右手空中一挥,再次伸手,一只苍蝇躺在他的手掌上。 这次静虚看的清楚,小郭空中一挥手,抓了一只苍蝇,却道是刚才提马继云抓的苍蝇,不由得好笑。 马继云连遭羞辱,怒气勃发手中紧握斜跨腰间的短剑剑柄,却不敢拔出,他自负也算江湖上一流高手,暗中修炼的阴阳如意指折损过不少名家,没想到如今却被峨眉派一个小小少年欺负,却毫无还手之力,连话语都不敢说了。 青衣人见马继云受窘,料知以二人武功,有着峨眉少年在,绝技讨不了好去,当下哈哈一笑,朗声道:“果然英雄出少年,是我等鲁莽了,在下和马兄游历江湖,听闻峨眉派灭绝师太门下弟子各个嫉恶如仇,武艺高绝,如要正大光明讨教,恐诸位不肯尽力,故而出此下策,还请静虚师太和诸位原谅!” 说吧此人躬身施礼,态度甚是诚恳,静虚“哼”了一声,态度有所缓解,暗道或许真是两个年轻人狂妄无礼,既然教训了,那就不为己甚,却听小郭说道:“阁下不知何人,还请赐告” 青衣人一愣,笑道:“在下姓陈,草字友谅” 小郭心里一惊,面上却全然不显,根本不像十五六岁的少年,说道:“陈友谅?我观阁下左侧太阳穴鼓起,右侧太阳穴平平,那是练了十年“降魔掌”的独特标志,向来是少林俗家弟子了?” 陈友谅心里咯噔一下,他自幼被少林寺一个绝顶高手赏识,拜在他门下已有八九年,但两人都是谨慎之人,他出行江湖,掩饰的极为到位,没想到这个少年一语道破天机。随即强笑道:“没想到这位少侠真是让人钦佩,武功了得,见识也广博,好像世上之事难逃你法眼,在下对峨眉派更是钦佩!” 小郭一瞬间想明白很多事,定然是陈友谅奉他老师成昆的命令,挑拨离间,这次找了一个极少来中原的青海派高手,蛊惑之下,让他假冒魔教和峨眉派斗争,将魔教与名门正派的火气挑出来,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小郭冷笑道:“在下这点见识,怎及得上陈兄,青海派武功有独到之处,少掌门又天赋异禀,暗中修炼成炎冰真气,冷热交替,中者立伤,正是暗算我峨眉派的法宝,今日我若不向两位讨教,如何向峨眉派诸位师姐师兄交待!” 他说着,踏步上前,手按腰间木棍,直视陈友谅,说道:“峨眉灭绝师太座下弟子郭奉武,谨向少林高人陈友谅陈兄讨教!” 他直面陈友谅,却侧面对着马继云,马继云听他讲自己的阴阳如意指说成南海派的炎冰真气,此时正眼不看自己,心下不由得一喜,暗道此子见识不过如此,估计此刻已经不把他放在眼里,若是我暗中偷袭,打伤此人,余者那些尼姑定然不是我们对手。“ 心下一想,当下毫不迟疑,立刻飞身窜出,身如迅雷,右手握拳,大拇指微微伸出,击向小郭侧背,正是青海派武功“金雁拳”。 这一击突兀之极,静虚等人谁也没想到这家伙这个时候还搞偷袭,简直无耻之极,但是此人身法太快,静虚已经拔剑在手,但是距离较远,已经赶不及,只来得及喊一声“无耻” 但是“无耻”二字刚出,却见马继云身体突然顿住,由极快身体变为静止,诡异之极,他脸上也显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缓缓坐到。 原来一瞬间,小郭已经出棍在手,手腕一抖,木棍已经击在马继云肩头“云门”穴上,马继云也算一代好手,居然连躲的机会都没有,只觉得云门一痛,全身力气便即消失,再也站立不能,只好咬紧牙关,缓缓坐到。 陈友谅苦笑一下,说道:“在下井底之蛙,狂妄自大,郭少侠武功盖世,佩服佩服。这位马兄弟是被我挑唆,请你放了他去,在下抵他一命便是,便请郭少侠动手!” 此言一出,众人皆动容,素以为两人乃是卑鄙无耻之徒,没料到此人倒是义气深重。小郭看他没有使出“狮子搏兔’,也没有摆出“降魔踢斗式”,几位师姐都是心肠好的人,估计被这个一代枭雄迷惑了表面,心想我又不是某人,何必非杀你不可,更何况此人也算一代风云人物,对于汉家大业有利无弊,饶你一命便是。 小郭笑道:“好汉子!在下佩服,反正你俩演戏不成,马继云也收了惩戒,我峨眉派想来以德服人,你带着马少掌门走吧! 陈友谅抱拳向静虚等人行了一礼,说道:“陈友谅轻浮放浪,无理取闹,这里谢罪了!”抱起马继云,大踏步离开黄鹤楼。 第四章 郭小哥真乃神人也 此事一了,不说静虚等人对小郭叽叽喳喳问个没完,数日之后,峨眉派诸人雇好了大船,一行人便离开武昌,赶往集庆静虚师太带着峨眉派诸人来到集庆,与崆峒派唐文亮所带的队伍会合,一行人重新雇好海船,起帆出航。 唐文亮身居崆峒五老之位,又是赫赫有名的名门大侠,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很有宗师风范,只不过脾气有点急躁,每次大家在船中大厅中饮茶,茶水还很滚烫,唐文亮便迫不及待的饮用。虽然他有内力护体,不在乎这点茶水温度,但是性情可见一斑。 言语之中,小郭可以听出唐文亮对谢逊的痛恨,这也难怪,他的亲侄儿死于谢逊之手,崆峒五老被“混元功”所伤,更可气的是镇派之宝七伤拳谱被谢逊夺去,是可忍孰不可忍,崆峒派提起谢逊,人人切齿! 这一日海上风平浪静,根据船家所说,到目的地为时不远,诸人心情振奋,唐文亮和静虚吩咐小弟子们到船头观望,若是遇见武当派或昆仑派的航船,便随时发出信号。 经过黄鹤楼事件,小郭在峨眉派中地位已经大涨,隐然间仅位列静虚之下,当然峨眉派规矩甚严,纵使他武功天下第一,平时坐位也在最末。 此时小郭不需要在船头遥望,只需坐在船舱配性急的唐文亮饮茶,并挺他谈论茶经。 突然一名崆峒派弟子奔了进来,禀道:“北方看见两艘大船,右边一艘挂着魔教天鹰旗,左边一艘有昆仑派的标志,远远望去,船头刀光闪烁,好像在动武。” 唐文亮道:“看来武当和昆仑已经和魔教动上手了,让船家快些行驶,赶上去帮忙。”那弟子应命而去。 唐文亮在野坐不住,便邀请静虚等人去船头观望,一行人来到船头,向北遥望,果然看见右首一艘大船上绘着一头黑色大鹰,展开双翅,形状威猛,左首大船却是挂着一柄普通旗帜,上面绘着一剑,一棋,一琴,正是昆仑派的标志。 此时船头已经不见闪烁,想来双方已经罢斗,开始打嘴仗了,小郭却知道其中情由,不过他也好奇,很想见见这个世界的主角 船行了很久,终于靠近,很快那边有人发现,发出昆仑派的信号,崆峒派也回应之,有一会,船只终于临近,唐文亮和静虚便各自带着五六人上了大船,在昆仑派的弟子带路之下,进了船舱。 小郭随众人进去,依照江湖礼节,诸人和船舱内的武当俞莲舟、昆仑西华子、卫四娘等见礼。小郭见俞莲舟四十多岁,高高瘦瘦,貌不惊人,弹眼光一闪,便是精光射出,威势惊人,西华子是一个矮矮胖胖的黄冠道人,卫四娘是一个中年妇女,在江湖上素有闪电手之称。 这干人见到天鹰教的李天垣等坐在舱中,都是一愕。西华子大声道:“唐三爷,静虚师太,武当派跟天鹰教联了手啦,这一回咱们可得吃大亏。” 唐文亮却双眼一翻,瞪着俞莲舟道:“俞二侠,此话可真?”俞莲舟还未答话,西华子已抢着道:“人家武当派已和天鹰教结成了亲家,张翠山做了殷天正的女婿……”唐文亮奇道:“失踪十年的张五侠已有了下落?” 俞莲舟指着张翠山道:“这是我五师弟张翠山,这位是崆峒派的前辈高人,唐文亮唐三爷,你二人多亲近亲近。” 西华子又道:“张翠山和他老婆知道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却瞒着不肯说,反而撒个漫天大谎,说道谢逊已经死了。” 唐文亮一听到“金毛狮王谢逊”的名字,又惊又怒,喝道:“他在哪里?”张翠山道:“此事须得先行禀明家师,请恕在下不便相告。”唐文亮眼中如要喷出火来,喝道:“谢逊这恶贼在哪里?他杀死我的亲侄儿,姓唐的不能跟他并立于天地之间,他在哪里?你到底说是不说?” 殷素素冷冷地道:“阁下似乎也不过是崆峒派中年纪大得几岁的人物,凭着甚么,如此这般逼问张五爷?你是武林至尊吗?是武当派的掌门张真人吗?” 唐文亮大怒,十指箕张,便要向殷素素扑去,但眼见她是个娇怯怯的少妇,自己是武林中成名的前辈人物,实不便向她动手,强忍怒气,向张翠山道:“这一位是?”张翠山道:“便是拙荆。”西华子接口道:“也就是天鹰教殷大教主的千金。哼,邪教妖女,甚么好东西了?”白眉鹰王殷天正武功精深,迄今为止,武林中跟他动过手的,还没有一个能挡得住他十招以上。唐文亮一听到这少妇是殷天正的女儿,也不禁大为忌惮,只道:“好,好!好得很!”静虚师太自进船舱之后,一直文文静静的没有开口,这时才道:“此事原委究竟若何,还请俞二侠示下。”俞莲舟道:“这件事牵连既广,为时又已长达十年,一时三刻之间岂能分剖明白,这样罢,三个月之后,敝派在武昌黄鹤楼头设宴,邀请有关的各大门派帮会一齐赴宴,是非曲直,当众评论。各位意下如何?”静虚师太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唐文亮道:“是非曲直,尽可三个月后再论,但谢逊那恶贼藏身何处,还须请张五侠先行示明。”张翠山摇头道:“此刻实不便说。” 小郭突然插话道:“虽然张五侠夫妇不说,却已经说出了。” 此言一出,船舱内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都看着小郭,唐文亮急道:“敢问郭小哥,何出此言。” 小郭嘿嘿一笑,回道:“唐三爷见谅,此事关系重大,张五侠都要禀告张真人定夺,我岂敢轻易说出。” 唐文亮翻了一个白眼,心中怒急,却不好发作,冷到:“那郭小哥可是消遣我等。” “郭师弟,大家都知道你心细如发,既然你看出来了,那边说出来吧。”静虚也道。 “是,师姐!其实很简单,我看张五侠一家三口衣衫褴褛,又是毛,又是皮,想必这十年日子过得艰难。” 诸人见他如此说,都仔细的看了张五侠三口,见状果然如此,几个人都点了点头。 西华子插话道:”这又如何?“ 小郭道:“虽然衣衫褴褛,但是毛皮却是厚实美观,而且张五侠夫妇二人却不见消瘦,想来他们所住的地方天寒地冻,但是物产丰富,只是那个地方没有桑麻之类的中原之物。” 诸人纷纷点头,张翠山和殷素素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是惶恐之色,眼尖之人瞧见了,知道小郭所言极是,否则张翠山不会露出那种神色。 西华子却道:“郭小哥,你接着说啊。” 小郭道:“西华子道长,我已经把话说完了。” 西华子道:“说了什么,你什么也没说啊,就天寒地冻、物产丰富,没有桑麻之类,这种地方海外不计其数,哪里说得清楚了?” 小郭一声轻叹,转头对唐文亮说道:“唐三爷,您怎么看?” 唐文亮突然福入心至,不由自主的说道:“郭小哥真乃神人也。” 西华子听二人对答,心下更是糊涂,转头对卫四娘说道:“师妹,你看呢?”他终于明白自己智商不够,只好向师妹求救。 卫四娘尚未答话,唐文亮站起来,对俞莲舟说道:“不知道俞二侠三个月后黄鹤楼之约,可还算数?” 俞莲舟点了点头,道:“自然算数。”眼睛却转过小郭,心中却是思索:“这个峨眉派少年分明是在告诉大家,海外这么大,纵使强问五弟,只要他稍微说出一点差错,便再也找不到谢逊,这就避免了崆峒派的质问,看样子郭少侠是心里向着我武当派的。” 此时西华子大声叫嚷,要搭崆峒派的船回去,走到船头却被天鹰教的人调戏,丢了大人。 一行人回到船上,卫四娘已经明白了小郭的意思,分析给西华子听。西华子便不再大叫大嚷,诸人便顺着风向,驶回大陆。 却说诸人坐船回到大陆,峨眉派便和昆仑派分开,因为按照灭绝师太吩咐,第五大弟子静月带着七八人前往杭州一带,搜索未果便会北上,大家在安庆一带汇合。 分别之后,静虚便发出信鸽,两日后信鸽返回,原来已经与静月等人接上了头,诸人大喜,快马加鞭,终于在湖北富池口汇合。 静虚与静月照面,便将来龙去脉告诉了静月,两人一番商议,决定会会武当诸人,虽然武当峨眉交好,但是不管怎么说,谢逊杀峨眉派掌门俗家兄长,身为峨眉派子弟,怎么着也要打个招呼的。 数日后,武当诸人来到富池口,大家便依照计策,将几人逼到岸上。 峨眉派诸人均是蒙面,与武当诸人战了片刻,静月终究不敌俞莲舟,突出一口鲜血,也呼叫出声,露出了女子声音。 静虚立刻带领大家离开,俞莲舟朗声道:“俞二、张五多多拜上铁琴先生,请恕无礼之罪。”贝锦仪轻笑,十丈之外一直未动的小郭却是明白,俞莲舟已经认出了他们峨眉派的身份。 但是毕竟峨眉派败退,小郭心中微恼,立刻飞身上前,先是抱拳行礼,然后抽出手中木棍,指向俞莲舟,意思很明显,想和俞莲舟一战 第五章 挑战俞二侠 俞莲舟见他刚才远远站着,并无出手的意思,但是自己话一出口,对方露出女子笑声,这人便纵身过来,虽然礼节很正,但是求战之意甚是坚决。心中便是明白:“他已经明白我清楚他们是峨眉派的,要明明白白找回场子。” 张翠山见那十几个蒙面人彼此对视一眼,领头的依旧没说话,只是站在一侧观望,再看二哥和那蒙面人相对而立,两人虽未动手,但都是渊渟岳峙,气势十足。他有心上前相助,又见所谓昆仑派的人都没有围上,自己也不便出手,只得站在妻儿面前,在一旁掠阵。 俞莲舟看他站在那里,立刻一副大高手气势,心中一凛,不敢瞧低了对手,但是对方手中一根木棍,他自不能拔剑,当即连同剑鞘在手,侧身面对小郭。 两人相视片刻,小郭双眼一亮,突然极速之间踏步上前,手中木棍便刺向俞莲舟左肩,当如闪电一般迅捷,殷素素只感觉眼前一闪,对方木棍端头已经到了俞莲舟身前。张翠山却是清清楚楚的看到对手的每一个动作,确实感觉快的不可思议,如是自己,几乎不知如何抵挡。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俞莲舟不敢怠慢,喝道:“接招!”提着剑柄,也不除下剑鞘,连剑带鞘,便向小郭胸口点来,他一见对方出手,便知对方出招当真如电,只能以攻代守,方能立于不败。 俞莲舟武功可谓武当七子第一,自然也算武林绝顶高手之一,然则他纵使神功盖世,出手速度上也算差了一点点。 需知小郭苦练峨眉越女剑已有十年,十年间练剑只练那七招,别的且不说,单是一个“快”字已经深得其韵,他一招“长虹贯日”,很普通的剑招,单是一加上“快”字,便几乎令俞莲舟难以招架。 俞莲舟出手之后立刻知道不妙,他明白不等自己剑鞘击中对方,对方的木棍势必击中他的肩头。 无奈之下只好肩膀一斜,随即举剑一封,退后一步。小郭剑招连绵,棍头不离敌手左右。俞莲舟退后一步,他一剑“仙人指路”刺了过去。俞莲舟向左一闪,还了一剑。小郭依旧不退不避,木棍刺向俞莲舟左肋,两人又交数招。殷素素突然叫道:“这是峨眉越女剑!” 小郭蒙着面,并不言语,刷刷刷连环三剑。虽然手中木棍,但是他出手如电,与空中又有雷声,仿佛剑芒一般,每一招都击向俞莲舟手腕,俞莲舟连退三步,但是却还了四剑。并且迫得小郭退了一步。 俞莲舟见小郭后退,长剑挥转,指向小郭右肩,乃是守中带攻、攻中有守的妙着。小郭心中一凛,只觉来剑中竟无半分破绽,难以仗剑直入,制其要害,只得侧身横棍,棍尖斜指,含有刺向对方小腹之意,乃是异化版本的“白鹤亮翅”,却是一样的势如闪电。 俞莲舟当即回剑旁掠。二人身体动作极其敏捷快速,移来换去,霎时间拆了二十余招,俞莲舟的剑鞘和小郭的木棍始终未曾碰过一碰。 张翠山见对手招式简单,来来回回只是那七八招峨眉越女剑式,但是出手极快,自己万难所敌,二师兄剑意绵绵,剑法变化繁复无比,却是一样的迅捷如电,毫无拖泥带水之感。不由得心下佩服:”我离开中原十年,二师兄的剑法是更上一层楼,只是未想到一个峨眉派少年,竟然也练成如此高明的剑法。 此时小郭出棍越来越快,他窜高伏地,围绕俞莲舟,长夜月光之下,木棍痕迹已不可见,便如一道道极模糊的影子刺向俞莲舟,但是在其中的俞莲舟却能看到,对方虽然腾挪变化,但是剑法就拿几招简单的招式,“长虹贯日”、“白鹤亮翅”、“仙人指路”这三招更是翻来覆去使用,若在往常,俞莲舟闭着眼睛都可以轻松击败对手,但是如今不同,对方招式简单,出招快到极致,快到自己几无反击之能。 但是俞莲舟也非等闲之辈,他此时内力注入长剑,身随剑动,接连变换八门剑法,有的大开大合,有的招数连绵,有的小巧迅捷,有的威猛沉稳。每一种剑法深的武当剑法神髓,张翠山看的如痴如醉。 但不论俞莲舟如何变招,他始终在防守,只是偶尔反击,但他偶然一击,必然令小郭后跃数步。 两人以快打快,片刻之间已经交战几百回合,俞莲舟心下诧异,觉得平生奇事所遇甚多,但是绝无今日之奇,往常所遇强敌,比武当中若有招数连续重复,必然被他抓住破绽而破敌,但是如今对手出手前所未有的快,招式一个接一个的重复,几乎就那么几招,可是却需要自己竭尽全力,方能抵挡。 以俞莲舟的武学造诣,他自然明白,无论任何武功招式,都是有破绽的,但是招式一旦变得极快,那么破绽就不是破绽,不过这也就有了另一个麻烦,那就是若是出招甚快,但是对手却一时不被所趁,闪电般的招式过后,不免有招式重复的时候,也就是招式上没有破绽,招数重复变成了破绽。 不过眼前这位峨眉派高手却是另一种奇异,他不是招式不免重复,而是招式不停的重复,但是快的不可思议,真正的招式如电,什么“闪电手”,什么“奔雷手”,在他的快捷面前如同乌龟爬行一般。 俞莲舟久临大敌,身经百战,越斗得久,越是不敢怠忽,此时竟半点不见焦躁,沉住了气,牢牢守御,绝不使自己出错而为敌所趁。 小郭相斗良久,自觉出棍如电,换做一般对手早就被他打败,哪知交战这么长时间,还是无法攻进对手防御圈内,且对手偶然一次反击,自己只能迅速后退闪避,不禁暗暗佩服:“武当七子,果然名不虚传,三丰真人,不愧是光耀历史的千古名家!” 武当派向来以内力悠长见称,俞莲舟在武功一道浸淫数十年,内力更是浩荡绵长,小郭虽然苦练峨眉九阳功十年,但是绝没有俞莲舟之深厚内力,小郭心中明白,相斗时间越久,自己的胜面越少。 他二人如此相斗,周围诸人早就惊诧不已,张翠山只觉得二师哥剑法比之十年前已经高的不能以道里计,自己万难所及,这位峨眉派高手也是招式之间更有大高手风范,若非此人剑招简单,早就以为是灭绝师太亲临了。 而远处掠阵的峨眉派诸人更是惊诧的无以复加,在静虚看来,峨眉派除了师父之外,自己的武功仅在大师姐静玄之下,纪晓芙师妹虽然深的师父宠爱,但是论武功修为,尚不及她,虽然在黄鹤楼中了青海派暗算,那也只好怪自己中了对手诡计,和武功无关。 但是如今见了师弟所展现的武功造诣,已经远在自己之上,心下惭愧不已:“听说俞二侠在武当七子中武功排行第一,已经和师尊不相上下,郭师弟能和他交战这么长时间而不落败,可见其武功,已经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了。” 冯海帆确实暗自佩服:“我和郭师弟同住一个院子,十年来见郭师弟翻来覆去就那几招简单招式,我还暗自取笑于他,没想到他一区区几招简单招式,以十五岁年龄,居然和驰名天下的俞二侠交战良久,原先我就是井底之蛙啊。”其余如静照,静月,贝锦仪等同门师姐心中起伏不定,都是既惊讶又钦佩,同时也为峨眉派少年能和武当高手交战甚久而不落下风,感到骄傲和自豪。 两人都是出招迅速,再斗了片刻,已有七百回合,小郭以棍当剑,几招简单招式已经重复了无数次,而俞莲舟出手繁复,却没一招重复,此时月上中天,大地犹如白练一般,将一行人的身影照的清清楚楚,却照不见两人手中兵器。 恰在此时,俞莲舟长剑下劈,随即上挑,一招“碧波劈浪”守中带攻,招式凌厉,气势如虹,剑鞘所指,正是小郭胸膛!原来俞莲舟已经觅得良机,发动反击。 小郭双目一凛,立刻飞身后退,身子已凭空飞起.飞上了对面的大树。 张翠山心中大喜:“二师哥赢了!” 五个字在心中还没有走一遍,小郭又已飞回。 只见他身法如匹练如飞虹,从树冠上向俞莲舟直刺而去,手中木棍突然仿佛有了光彩,辉煌而迅急,招式一贯的简单迅疾,没有变化,没有后着。他已将全身的功力都溶入这一击当中,如匹练,如奔雷,如万马奔腾,如后羿射日! 如要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一往无前! 俞莲舟同样双目一凛!突然一声长啸,轻轻一抖,剑鞘登时裂为两片,剑锋脱鞘而出,也犹如一道匹练应将上去! 只听到“咔嚓”几声轻响,伴随着剑身的清吟声,随即“嘭”的一声,两人对接一掌。 小郭人在半空,无从借力,顺着对方掌势翻了半个跟斗,向后落下。俞莲舟却稳站原地,身不幌,脚不移,居然行若无事。 原来两人交战良久,兵刃终于第一次相交,俞莲舟长剑便将木棍切成三段,破了小郭这一招凌厉攻势,而小郭余势未歇,两人便对接一掌! 静虚等人见小郭向后翻身,知道他乃是顺势而退,自然而然的消解敌人掌力,乃是武学正道。但是小郭有苦自己知,他纵然日日勤练峨眉九阳功,终究内力抵不上武当俞二侠,故而此时看似闲庭信步,实则丹田之中,犹似有几把小刀在乱乱刺,胸口气血翻腾,莫说动手比武,此时小郭连动都不能。 第六章 同伤 两人相距数丈,均是站立不动,张翠山一家三口和峨眉派诸人看看俞莲舟,再看看小郭,都不知道到底是谁赢了。 张翠山毕竟是张三丰看中的弟子,他见二师兄气定神闲,衣袍无风自动,对手却是站立良久,露出的眼睛虽然很是镇定,但和二师兄的轻松有显著对比,心下大定:“看来是二师兄占了上风,想必是给峨眉派面子,故而和那人一样,站立不动。” 过了一盏茶功夫,小郭疼痛感减轻,微一运内力,胸口滞气也是逐渐消退,明白自己体内真气渐渐恢复,当下扔掉只剩下半截的木棍,抱拳行礼:“多谢俞二侠手下留情。” 俞莲舟回礼:“阁下武功卓越,在下也是十分佩服。” 小郭说道:“俞二侠严重了,我等今夜冒昧打扰,俞二侠却是以礼相待,在下铭感五内,不过我等此来想必诸位心知肚明,张五侠夫妇当真不肯说出谢逊所在?” 张翠山道:“此事须得先行禀明家师,请恕在下不便相告。” 小郭道:“张五侠既然不肯说出,我等又无礼在先,那先请告辞。但那恶贼谢逊与我等师门长辈有血海深仇,我等必然想法设法,探得谢逊所在。到时必然杀了谢逊,毁了屠龙刀,还请张五侠见谅。” 他这几句话说得光明正大,却又义正言辞,张翠山无语以对。俞莲舟暗想:“此人听声音正是那日在船上的峨眉派少年,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本领,将来必成一代高手,说不定真能杀了谢逊。” 张无忌这时已经清醒过来,见到那人和二伯打了个旗鼓相当,又说他将来必然杀了谢逊,夺了屠龙刀,不由得心下大急,他此时有父母长辈在身边,胆气颇壮,叫道:“我义父武功盖世,和我二伯一般神通,你赢不了的!” 小郭呵呵一笑,说道:“天下事,未可知。”说到这里又潜运内力,终于感觉胸口再无滞涨之感,知道自己终于恢复,心想:“俞二侠神功盖世,和我对接一掌,居然让我这么快恢复了,看来是俞二侠手下留情。”于是接着道:“俞二侠神功盖世,收发于心,在下钦佩,告辞!” 说罢转身就走,远处的峨眉派没有说话,只是在静虚的带领下一起向俞莲舟敬礼,转身离开。 待到峨眉派诸人离开,再也听不到声音,俞莲舟突然闭目坐下,片刻之间,头顶升出丝丝白气,猛地里口一张,吐出几口紫黑淤血。 张翠山大惊,连忙和殷素素扑上,叫道:“二哥,二哥!”张无忌也叫道:“二伯,二伯。” 俞莲舟睁开眼睛,缓缓说道:“已经无事了。” 张翠山心中明白,二哥吐出的是紫黑淤血,显然受伤不重,两三日之内必然复原。心下大定,不过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峨眉少年居然如此骁勇,居然能伤的了二哥,当下说道:“二哥,这个少年好生厉害,莫非学会了峨眉九阳功?”他听音辨人,也认出了那人正是船上说话的峨眉少年 俞莲舟缓缓点头,说道:“这个少年真是武学奇才,招式上化掌为剑,倒也罢了,居然能将内力汇于一点,宛若游线,历若钢刺,灭绝师太不愧是当世高人!” 他料想这个少年年纪轻轻,即使是武学天才,也绝对钻研不出这种武功,定然是他的师父灭绝师太所创。 俞莲舟潜运真气游遍全身,感觉无事,这才站起身来,说道:“走吧。” 之后几人发现了峨眉派留的健马,更加确认自己的判断,俞莲舟便提到想必是谢逊杀了河南开封金瓜锤方评方老英雄,也就是灭绝师太的俗家兄长,张翠山和殷素素方才大悟。 张无忌道:“二伯,我求你一件事。”俞莲舟道:“甚么?”无忌道:“我看那峨眉高人对你很是钦佩,倘若他们找到了义父,你叫他们别杀他。因为义父眼睛瞎了,打他们不过。”俞莲舟沉吟半晌,道:“这件事我答允不了。但我自己决计不杀他便是。”无忌呆呆不语,眼中垂下泪来。 却说峨眉派诸人离开富池口,远赴而去,一路无语,直到走了约半个时辰,静虚让大家休息,然后问小郭道:“郭师弟,我们说好不以真面目示人,你为何还要出手。”因为众人用的都是昆仑派武功,而小郭只会峨眉越女剑,其他一招也不会,所以大家没让他上场,只让他在一旁掠阵。他一出手,必然泄露了峨眉派的踪迹。 小郭道:“师姐,招数能掩饰,内力能掩饰吗?我看俞二侠以指击剑,二位师姐以柔劲化解俞二侠指击剑刃的功夫,只能是峨嵋心法。要学别派的数招阵式不难,但一使到内劲,真相就瞒不住了。想那俞二侠见识广博,定然认出来了,本来我不确信,但他提了提昆仑掌门何太冲先生,是以我明白他是在将错就错,欲盖弥彰。” 静虚想了想,的确如此,当下说道:“如此说来,你上前挑战俞二侠,乃是让他不要小瞧了峨眉派?没想到你的武功如此厉害,居然和他战了数百回合,郭师弟,没想到你的武功已经达到如此高的境界!” “师姐,你这是损我来着,你也知道,我只练峨眉越女剑前七招,只是出剑快些,以武当俞二侠之能,若是我前三招赢不了,那就没有赢的可能,俞二侠让了我几百招,那是看在峨眉派的面子上。” 静月插话道:“你就谦虚吧,看在峨眉派的面子上,俞二侠让你三招五招倒也可能,哪有让你几百招的道理!” “师姐,说起来也不算是让,俞二侠身居武当七子第二,做事向来稳重,他若是肯冒险中宫疾进,我非大败不可;他不想冒险,只想立于不败之地,再趁我招式变缓之后,再来击败我,没想到他光顾忌峨眉武当的交情,全然没想到我的剑速自始自终没有变缓。” “所以到了后来,他发现再不反击,恐怕到天明了,他只能使出那招防守反击的招式了!”这次插话的是贝锦仪。 “贝师姐明察秋毫,正是如此。他那一招反击,守中带攻,攻中有守,我若强行进攻,双肩必然被他的剑势笼罩。没办法,我只能以退为进,躲开他的凌厉攻势,再来偷袭!” “你最后一招从大树上飞来,宛若天外飞仙,招式华丽,迅如奔雷,直面俞二侠而去,怎么会是偷袭呢?” “俞二侠见我后退,以为我认输,正欲收招,我就在他将收未收之际,反手一击,虽然没有赢他,但至少表面上打个平手不是?” “表面上打个平手?难道你还是输了?”静照在旁边听了,很是不解。 “俞二侠何等身手,我哪能赢得了他!我俩对掌之际,我将全身内力汇于一点攻入他体内,哪知犹如泥牛入海,无影无……哇!” 一个“踪”还未说出,小郭突然感觉胸口大痛,喉头发咸,连忙一歪脸,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随即委顿在地,只觉得全身虚弱。 静虚等人见他本来好好地,哪知一句话没有说完,就喷血倒地,不由得心中大骇,大家七手八脚把他扶起来,静虚探他脉息,只觉得脉象还算正常,只是手太阴肺经脉象极不稳重,她久随灭绝师太闯荡江湖,对医理颇为了解,知道定然是刚才和俞莲舟对掌,俞莲舟将他当做大敌,以高深内力和他相对,小郭毕竟内力不足,故而受了内伤,纵然峨眉九阳功有护体之能,却也使他撑不了多长时间,终于吐出血来。 静虚既是心疼,又是无奈,心疼的是这位师弟为峨眉挽回颜面,却受了重伤,无奈的是师弟已经受伤,却强装无事,光顾着逞能,却受了大罪。 小郭看到静虚神情,猜测出师姐的心态,强笑道:“师姐,我没事,只是小看了武当俞二侠,纵然我有十年九阳功护体,哪里及得上他几十年的内力。”心中却是暗骂俞莲舟无耻,居然给他这么个少年留了这么足的后劲。一点也没有爱惜后辈的意思。 其实俞莲舟有苦自己知,他若不使出全力,对抗不了小郭的化气为剑,饶是如此,他也受了不小的内伤。 静虚见他这个时候还装笑颜,无奈的说道:“好啦好啦,你安心养伤吧,这一路是我们颇遇波折,若非是你,峨眉派一定受折不小,接下来交给师姐,你就安心养伤吧。” 其他几位师姐也是点头应是,让小郭好好休息,安心养伤,待到小郭点头,闭眼小寐,静虚安排冯海帆好好照顾小郭,大家才重新上路。 一路上大家并不快行,到了前方市镇,静虚安排人雇了一辆牛车,将小郭安放在上面,准备到了汉口之后,再雇船入长江而上重庆,然后再步行入川。 小郭虽然受了内伤,毕竟年少体壮,且俞莲舟内力收发自如,虽然击伤了他,却也及时收了回去,再加上小郭峨眉九阳功已有小成,在车内缓缓运动自行疗伤,不消几日,已经好了一大半。 这一日临近汉口,小郭在师兄冯海帆的扶助下,下车休息,在官道上溜达,只觉得太阳刺目,空气清新,虽然脚步轻浮,但是神清气爽,精神大振,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忽见大路上有十余名客商急奔下来,见了峨眉派等四人,急忙摇手,叫道:“快回头,快回头,前面有鞑子兵杀人掳掠。”一人对贝锦仪道:“你这娘子忒也大胆,碰到了鞑子兵可不是好玩的。”静虚急道:“有多少鞑子。”一人道:“十来个,凶恶得紧哩。”说着便向东逃窜而去。 第七章 再伤 峨眉派掌门灭绝师太生平最恨的是元兵残害良民。她平时严禁弟子在江湖上行走,更甭提与人动手,但若遇到元兵肆虐作恶,对之下手却不必容情。因此峨眉派若见少数元兵行凶,往往便下手除去。 所以众人听说只有十来名元兵,心想正好为民除害,便纵马迎了上去。小郭听到鞑子行凶,一颗心便炸了出来一样,二话不说,抢过一把宝剑便冲了过去,心中暗道:“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我前世身为军人,自要保国安民,今日遇见鞑子行凶,那也说不得了!” 行出三里,果听得前面有惨呼之声。但见十余名元兵手执钢刀长矛,正拦住了数十个百姓大肆残暴。地下鲜血淋漓,已有七八个百姓身首异处。只见一名元兵提起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用力一脚,将他高高踢起,那孩子在空中惨呼,那元兵手中长矛一举,正刺中那孩子心窝,孩子大叫一声,已然毙命。其余元兵哈哈大笑,有一个元兵顺手抓过一个孩子,就要如法炮制。 静虚嫉恶如仇,当下怒极,从马背上飞跃而起,人未落地,砰的一拳,已击在一名伸脚欲踢孩子的元兵胸口。那元兵哼也没哼一声,软瘫在地。另一名元兵挺起长矛,往静虚背心刺到。静照叫道:“师姐小心!” 她口中呼喊,手上却是不停,拂尘掷出,正中元兵胸口。那元兵大叫一声,翻倒在地,眼见不活了。 众元兵见来了一群尼姑,居然敢比他们更凶更狠,发一声喊,四下里围了上来。贝锦仪纵身下马,抢过元兵手中长刀,砍翻了两个。静月手持长剑,纵马杀进元兵圈中,长剑挥舞,已经刺死了两个元兵,众元兵见势头不对,落荒逃窜,静虚大叫道:“别让鞑子走了。”急奔向西,拦住四名元兵的去路。其余诸位师太也分头拦截。小郭脚步虚浮,落后在马队之后,方才赶到,见到此情此景,自己也稍有惊诧, 小郭赶到略晚,见有几个元兵倒在地上呻吟,二话不说,挺剑就刺,突然之间,被拂尘撞晕的元兵霍地跃起,一掌便击向小郭。 掌力未到,一股寒气已经逼来,小郭反应神速,向后一跃,随即向前一掌击向对手,他虽然身体还未康复,但时机拿捏的极好,正好趁那人一掌击出被自己闪开,再使第二章却还未使的空当,波的一声,两掌相交。 小郭只觉得对方掌力犹如排山倒海相似,一股极阴寒的内力冲将过来,霎时间全身寒冷透骨,身子晃了几下,倒退了三步。那人见他后退,更不停留,第二掌又击向小郭! 小郭一瞬间明白:“本该打伤俞莲舟的那一记玄冥神掌,算到我头上了!” 但这档口,对方掌风再次附体,小郭如坠冰窟,全身发冷,而此时已经没有躲闪的时机,只能咬牙硬抗,当下大喝一声,左掌应将而上。 两掌再次对接,那元兵一脸狰狞,突然“嘿”一声,眼睛睁得极大。 原来瞬息之间,小郭左手一摆,右手长剑挥出,他虽再次受伤,内力运转无力,但是十余年苦练的快剑犹如印记钉在身体内,瞬息间出剑如电,那元兵内力精深无比,却是脑子不太灵光,居然没有躲闪开来,只觉得一阵刺痛,原来长剑已然穿透了他的掌心。 元兵来不及发愣,只见那把长剑并未止住,而是透掌而过,直刺他的胸膛,当下脚下发力,向后跳跃,手掌抽离了剑锋,随即展开轻身功夫,瞬息间便跃出十丈开外。几个呼吸之间,身子如一个黑点,显然已经奔出数里之外。 小郭一声长吁,却觉得吁出的气都是寒的,当下不敢迟疑,坐地打坐,调匀气息。 两人交手,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众人却看得清清楚楚,几位师姐见他再次受伤,纷纷上前,静虚再次切他脉搏,却是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叫道:“好冷!这是什么功夫?” 小郭闭口不答,他知道玄冥神掌霸道异常,若不及早除去,定然纠缠体内经脉,绵延日久,让身体渐衰而死。 小郭幸好勤练峨眉九阳功甚久,而且那元兵知道他是峨眉派少年第一高手,没有使出全力,须知玄冥神掌和人对掌,若是对方内力胜过了他,掌力回击体内,施掌者不免大受其害。 小郭一边调息内力,一边思索:“峨眉派又没有张无忌,也没有谢逊和屠龙刀,为何对手派玄冥二老之一过来,按理说此时的峨眉派入不了他们的法眼才是。” 他思索许久,想不出头绪来,加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寒毒附体,需要自己苦苦运转内力以抗寒冷,一时间只觉得疲惫之极,没有精力思考,所以在冯海帆拉来牛车之后,自己调息许久之后,躺在车上陷入睡眠。 这一次受伤比之前严重的许多,幸好小郭勤练峨眉九阳功,比毫无内力基础的十岁孩童好的多了,饶是如此,也是只等到一行人上了峨眉山,经灭绝师太再三确认,方才算是祛除了所有寒毒。 绕是如此,小郭仍旧在床上躺了十几天,直到感觉身体彻底复原,才在灭绝师太的许可下出了房门。 这一日天气大好,灭局师太召集众弟子来到大堂,其实峨眉派主院在峨眉金顶,面积巨大,延绵数里,在一般人看来,乃是累世的地主大院。 灭绝师太召集弟子的大堂,叫做“降魔堂”,殿堂宽大,可容纳数百人,灭绝师太居中而坐,静玄、静虚、纪晓芙、静月几位大弟子坐在下首,其余诸多弟子在分列两旁。 待诸位弟子聚合,灭绝师太道:“静玄,大家都到了么?” 静玄站起来躬身道:“回禀师父,诸位师弟师妹,已经全部到齐。” 灭绝师太点了点头,道:“嗯,不错,是到齐了,小郭也从床上爬起来了,晓芙也回来了,很好。” 其实纪晓芙自数年前离开峨眉山,一直在江湖上闯荡,并未回山,也未回他家洛阳金鞭纪家。直到最近一段时间方才回来。此时听到师父话语中的关爱责骂语气,心里一酸,面色愈加苍白,泪水转于眼角,低声应道:“师父!” 丁敏君时常看不惯纪晓芙,见她楚楚可怜,不由得又妒又恨,小郭扫了一眼,嘻嘻一笑,躬身道:“有师父亲自盯着,弟子的伤势自然好的快些。” 灭绝师太的注意力果然扭转了,对小郭道:“你在床上这十几日,可有什么感悟?” “回师父,弟子惭愧,自以为练就一身快剑,便能横行江湖,扬我峨眉,没想到初出江湖,便败在武当俞二侠剑下,接着又中了这阴毒之极的玄冥神掌,伤重两个月有余,让师父为我操心不少,自此之后,弟子更要勤学苦练,争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灭绝笑道:“少年人初出江湖,便能和武当俞二侠斗上数百回合,任谁说都是值得骄傲的事,你却还自承不足,我怎么觉得你在自卖自夸呢!呵呵!”堂下弟子一齐大笑。 小郭脸上一红,笑道:“哪里哪里,弟子还需要师父多多教导。” 灭绝道:“那日你和武当俞二侠交战情况,静虚前几日和我说过,不过今日师姐师妹们都在,你再说一遍,也让大家伙参详参详。” “弟子遵命!那一日,静虚师姐率几位师姐拦住武当俞二侠和张翠山夫妇,想从他们身上得出谢逊的下落,但是为了不影响武当和峨眉两家交情,静虚师姐便蒙上面,摆出”寒梅剑阵“,假冒昆仑派。” 灭绝师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因为数日前静虚已经禀告过她。小郭接着说道:“当时诸位师姐让过俞莲舟和张翠山,围住殷素素和她的儿子张无忌,却并无伤人之意,俞二侠却从外围跃入圈内,以武当心法击贝锦仪师姐长剑,贝锦仪抵挡不足俞二侠的武当心法,撤剑吐血。” “本来这也没什么,贝锦仪师姐比俞二侠年轻二十岁,被他一内劲击败也没什么,但是俞二侠又说了一句‘俞二、张五多多拜上铁琴先生,请恕无礼之罪。’那是明显的欲盖弥彰了。弟子不忿,便上前挑战俞二侠。” 灭绝师太道:“这些我已尽知,你且说说你和俞二侠相斗的前前后后。” “是!当时弟子和俞二侠相斗,弟子第一招便以‘长虹贯日’刺向俞二侠左肩。” 灭绝师太点了点头,说道:“我峨眉派的‘长虹贯日’,七分攻三分守,你出剑如电,正适合用这招对付偏于稳重的俞二侠。” “是!当时弟子使出这一招之后,俞二侠剑不出鞘,点我胸膛。但是他出剑不如我快,使出之后便肩膀一斜,以‘如封似闭’封住我的剑路,自己后退了一步。” 他这话一说出,峨眉派的众弟子俱都“咦”了一声,一时间堂内颇有嘈杂之意,大家都知道武当俞莲舟行走江湖多年,行侠仗义不说,武功也是出类拔萃,一般的门派掌门都不是他的对手,据说和少林三大神僧相比也是不相上下。没想到这位十五岁的师弟,居然一招就让俞二侠后退了一步。 第八章 灭绝述武 灭绝师太甚是高兴,她一向自高自大,自十年前武功大成,并自师父手中接过峨眉派的铁指环以来,她念念不忘的,就是光大峨眉派,所以她对弟子的期望甚高,日常教诲也是非常严厉,如今令她期望甚高的男弟子小郭不负所望,初出江湖就能和武当俞二侠一战,令她觉得大大长脸。 想到这里,灭绝师太温和的说道:“大家也好好听了,其实论到真实武功,小郭肯定不及俞二侠,但是他懂得发挥自己所长,日后大家与人对敌,一定要注意这四个字——扬长避短!“ 众弟子一起躬身回应:“弟子遵命!” 灭绝师太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小郭说:“你接着往下说。” “是!俞二侠后退一步,长剑封住自身,右手却露在外面,我便以‘仙人指路’刺向他的手腕,我自觉出手甚快,可是居然没有刺中,他只是向左一闪,便消去了我这一招攻势,我只得硬着头皮,不管他的反攻,改刺他的左肋。” 灭绝师太抬手制止了小郭说下去,转头问道:“静玄、晓芙,你俩天赋最高,从他这一招当中,你们可有什么体会?” 纪晓芙低头不语,静玄道:“弟子恍惚有些心得,还请师父指点。” 灭绝师太点了点头,眼神飘过纪晓芙,说:“你说即可。” “弟子以为,郭师弟这三招步步都抢占先机,而俞二侠被逼得步步后退,原因在于郭师弟每一招都是攻敌必救,郭师弟不仅出招快,眼神也快,能一瞬间看到敌人破绽所在。” 灭绝师太点了一下头,说道:“虽然所差甚远,但是你能想到这里,那是十分的难得,奉武,你当时出剑之时,是不是已经看到了俞莲舟的破绽?” “师父和师姐太抬举我了,我哪里能这么快看到俞二侠的破绽,我只是顺势而为,逆着俞二侠手中兵刃的方向刺去和他比武,我唯一的优势就是出招快。” 灭绝师太笑道:“不错,对手乃是武当俞二侠,招数中焉有破绽轻易可寻?或者即使有破绽,又怎能被人轻易发现,奉武这几下攻势,乃是如何从不可胜之中,寻求可胜之机,奉武并不是进攻对手招数上的破绽,而是在敌人绝无破绽的招数之中,引他露出破绽。” 静玄、静虚、赵灵珠、以及男弟子中的冯海帆,眼中精光闪现,若有所悟,灭绝一一看在眼中,眼神扫过纪晓芙,却见她点头不语,面色苍白,仿佛神游物外,心下不喜。 灭绝师太其实在静虚之前的述说当中,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而现在让小郭述说一遍,是让他说给众弟子听,好让大家领悟上乘武学的奥妙,其实所谓上乘武学,不在于什么精妙奇奥的招式,而是如何发现敌人破绽,顺势攻击而破敌制胜的原理。 众弟子当中,天赋最高的非纪晓芙莫属,灭绝师太一向视她为光大峨眉的最佳人选,故而对她非常重视,如今见她心不在焉,学上乘武学的时候居然神游物外,不由得微微恼火。 不过还好,诸多弟子当中,还是有些值得灭绝看重的弟子,比如静玄、静虚、赵灵珠,以及冯海帆,静玄和静虚年龄已过三十,武学进境有限,赵灵珠却是只有十八岁,天赋不及纪晓芙,悟性却是不错;冯海帆虽是男弟子,却也只有二十多岁,且自他那日见过小郭与俞莲舟相斗,一直在苦苦思索,如今竟师父点拨,已经有所领悟,以后继续苦练,必能成就一番事业。 想到这里,灭绝又看了一眼纪晓芙,见她依旧点头沉思,虽然恼火,却也没有发作,便道:“奉武,你身体已经复原,明日起可以练武,不过你以前练得是快剑,根基毕竟不稳,我要你忘记快捷,重新练起。” 小郭顿时愁眉苦脸,叫道:“不是吧,师父,还要我重新练剑,弟子觉得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只要将快练到极致,便是天下无敌了,而且弟子已经练了十年快剑,哪能还练别的?” 灭绝不理会小郭的大呼小叫,继续说道:“从明日起,你便去舍身崖居住,每日拔剑一千次,攀越舍身崖二十次,长剑平肩三个时辰。” 灭绝说一句,小郭嘴巴便大一次,等灭绝师太说完,效果的嘴巴已经可以塞个大苹果,见灭绝说完,连忙叫道:“师父,弟子对您可是恭恭敬敬,从无半点不敬之意,师父干嘛这么虐待我?” 小郭插科打诨的话引来不少女弟子笑声,灭绝师太却是放佛充耳不闻,衣袍一挥,说道:“就这么定了,你且退下!” 小郭立马闭上嘴巴,不再言语,乖乖退回,他虽然叫苦,其实也知道灭绝师太这是指出他的下一步练武的方向,须知小郭出剑神速,已经颇具火候;但是和俞莲舟战上几百回合,只是出其不意而已。真实的武功自然相差甚远,灭绝师太令小郭练习拔剑,其实是让他的剑速更上一层楼。 练习攀援舍身崖,乃是锻炼他的轻功和四肢的敏捷。峨眉金顶舍身崖,又做摄身崖,雄伟险峻,崖下那片人迹罕至、岩壑交错的原始森林,正是小郭扑捉雪狐的地方。而在那里攀援,即使武学高手也是不易。 长剑平肩,更是集合身体、内功、精神意志于一体;三相结合,让小郭每日操练,这是对小郭极大地栽培和看重。 不过这三项训练,都是非大毅力者不可为,灭绝师太二十五岁的时候苦练这三项一年,终于武功大成,完成师父考核,顺利接掌峨眉派。 以灭绝看来,麾下弟子众多,但是女弟子们不可能像她当年那样大毅力苦练这铁人三项,概因如今没有女弟子想她当年所受打击。 至于男弟子们,除了冯海帆,没有值得灭绝看重的,而冯海帆,更需要的是亲身指点。 不说小郭在那里胡思乱想,灭绝已在点将:“海帆,我看你自回山,有所心得,便在这大堂之内,给大家伙展示一番,静玄,你做陪练。” 冯海帆和静玄躬身答应,便行出列。两人向灭绝师太躬身行礼,道:“师父、弟子试演武功。”灭绝点了点头。 冯海帆又对静玄施礼到:“请师姐教诲。”静玄点了点头,冯海帆当下长剑一立,举剑过顶,弯腰躬身,使一招“金顶观佛”,正是峨眉派的嫡系剑术。。 峨眉派弟子和本派长辈拆招,必须先使此招,意思说并非敢和前辈动手,只是向你指教。 静玄回了一剑,两人拆了数招,忽听灭绝道:“海帆,攻静玄右腿。” 冯海帆见静玄长剑幌动,下盘实是无隙可乘,但冯海帆谨遵师命,当下依言出招,击刺对方右腿。静玄横剑架开,右腿无隙可乘,但这么一横刀,左肩与左胁却同时暴露。冯海帆不等灭绝指点,长剑闪处,剑尖微微触碰静玄左肩,。静玄叫道:“好”。向后跃开,随即又挺剑向冯海帆攻去。 冯海帆举剑一挡,灭绝又道:“攻静玄后心!”此时二人正面相对,要攻静玄后心决无可能,但冯海帆对师父奉若神明,知她话中必有深意,不管如何,迳往敌人后心抢去。静玄挥剑后削。灭绝又道:“刺他眉心。”冯海帆心中疑惑:“我刚转到他背后,如何又要我刺他眉心。”势在紧迫,不及多想,立时又转到敌人身前,正欲挺剑刺他眉心,灭绝又道:“攻她后背!” 冯海帆前后转了数次,已隐约体会到灭绝的用意,听她呼前便即趋前,听她喝后立时抢后,果然数转之后,静玄右肩露出破绽。冯海帆长剑抖处,剑尖再次微微触碰静玄右侧肩膀,若非是同门比较,静玄右臂必然被冯海帆刺中。 静玄是灭绝首席大弟子,武功已经得到灭绝五分火候,武功远远强于冯海帆,但是在灭绝的指点下,静玄便步步受制。 但要迫得静玄止露出破绽,非但武功必须胜过,尚得熟知他所有招数,方能于十余招之前,对他诸般后着应变料得清清楚楚,逐步引导她走上失误之途,此节唯灭绝师太所能,冯海帆却是只明其理,无力自为,当下听着她的指点,剑光霍霍,向静玄前后左右一阵急攻,二十余招后,冯海帆的剑尖再次划过静玄左肩。 但风云突变,静玄突然飞身而起,一剑于空中刺向冯海帆,后者连忙向左一跃,但静玄空中一蹬屋梁,翻身跃到冯海帆身后,左手一拍,拍在后者肩头。 冯海帆在师父的指点下,竭尽全力,也只是能够刺中静玄,可静玄领悟过来之后,两招之内便击败了冯海帆。诸位弟子看的清清楚楚,许多弟子都是心中有悟,自感窥到上乘武学门径。 冯海帆连忙向静玄敬礼,说道:“多谢师姐手下留情。”而静玄回礼之后,两人又向灭绝躬身施礼。 灭绝点了点头,又看了门下弟子的反应,知道这场教学有了成果,便道:“下月初八乃是武当张真人百岁大寿,静玄,你和晓芙、静迦、静月、静照、锦仪几人,明日动身,带着我们准备的礼物,去给张真人拜寿!” 第九章 练功 第二日,小郭辞别师父灭绝师太,以及诸多同门师姐师妹师兄师弟,带着一根木棍,独自去了峨眉舍身崖。 说是木棍,其实比之前的木棍华丽了很多,更算是一把木剑,那剑两边剑锋都是钝口,剑尖更圆圆的似是个半球,因为小郭以为,峨眉派乃是郭襄所创,历来都是女子为多,女子练武不像男子一样偏向阳刚,更多以敏捷、沉静,所修内力也是内敛为主,历代掌门都是出家人,那所修内功更是不带烟火气。 故而小郭不配铁剑,自己用山中坚木打造了一把像模像样的木剑,不过剑锋未开,乃是为了锻炼内力、腕力和眼力。小郭自己清楚,自己只有十五岁,内功虽然有成,但是还没有达到“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境界,但是又不屑于“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那种境界,只觉得是人掌握兵器,不是兵器掌握人,若是有一把神兵利器才能施展武功,那绝对落了下层,人使兵器,必然要收发于心,用木剑练习“无锋”,正是最合适不过。 峨眉山舍身崖就在金顶之上,自古以来就有许多神秘传说,据说从舍身崖跳下可以得道成仙。而崖下是一处人迹罕至、岩壑交错的原始森林,崖顶却是比较光秃,寸草不生,只有一座木屋,乃是昔年风陵师太为了磨练灭绝师太,特意修建一座让其练剑的地方,恍惚之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年。 小郭来到木屋前,他首先来到崖边,向下一望,只见云雾似海,时而波涛翻涌,时而风平浪静,变幻无穷。苍茫的云海,似雪、似棉,厚厚的,无边无垠,似能让人卧、让人踏。风一吹,一缕微云便扑到脸上,薄薄的凉意沁入心脾,让人刹那间忘却身后的世界,似乎只要纵身云海,便能到达神仙居住的地方。 小郭不仅心中一叹,舍身崖,难怪叫它舍身崖。原来美丽到了极致,竟成为一种危险的诱惑,让人产生想飞的渴想。或许,传说中的成仙之人就是受了云海的诱惑,在这里舍却肉体凡胎,成为美丽的殉道者。 呆立片刻,小郭转身进了木屋,屋中陈设简陋,但洁净异常,堂上只一桌一几,几件生活用物,邻角处便是一张木床,却是连铺盖都没有,此外便无别物。 小郭一声长叹,虽然我也向往华衣美食,可是此时不能吃的苦中苦,将来如何广大峨眉,如何祛除胡虏,恢复中华。 想通了这一节,心情登时十分舒畅,他找来一个杯子。杯子中盛满水,将之放在剑身上,随即一声长啸,倒纵出屋,在半空轻轻巧巧一个转身,向前纵出,落下地来,站定脚步,双足刚好踏在危崖边上。虽见崖下云海似棉,深不见底,却是毫不在意,再看手中长剑,那杯子依旧在剑身上,半点水也未洒出,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即举剑平肩,按照灭绝的要求坚持三个时辰,他知道自己三个时辰之中,他的手只要稍有颤抖,水使倾出,两个时辰转瞬而过,他的手还是磐石般动也不动。只不过有苦自知,小郭只觉得手里的木剑越来越重,似已变得重逾千斤,手臂由酸而麻,由麻而疼,疼得宛如被千万根针在刺着。他头皮也有钢针刺,汗已湿透衣服。但小郭还是咬紧牙关,忍耐着,尽力使自己心里不去想这件事。因为他知道现在绝不能动。他两脚站在崖边,右手举剑平肩,剑身上有一个盛满水的杯子,山风呼啸而过,小郭凛然不动,但是他若是一动,这份功便作废了,就得从头开始。没有人监督自己,小郭自己监督自己。这是对自己内力、定力和忍耐的磨练。 对于这种练功之苦,小郭其实很享受,前世之时,他也喜欢阳光、喜欢汗水,时常回忆那年的特大洪水,自己连续奋战数昼夜,终于完成使命的那种充实感。 现在,那种超越极限的感觉又来了。 远处金顶钟声响来,而小郭也终于练够了三个时辰,只觉得筋疲力尽,足步虚幌,放下木剑水杯,向前踏了一步,坐下休息。 休息片刻,力气尽复,小郭便重新站在崖边,将木剑插入剑鞘,斜放腰间,然后“嚓”的一声,拔剑前刺!动作一气呵成,木剑划破长空,恰如空中一道流星划过,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来小郭已经收剑入鞘。 接下来“嚓”声不绝,小郭脚下距离崖边仅有半尺,站立的却是极稳,下盘纹丝不动,右手拔剑如电,反复练习。 单调的“嚓”声持续了一千次,尽管他疲惫欲死,两手几乎抬不起来,但是小郭始终咬紧牙关,一次次运用内力,拔剑速度始终没有变慢。 接下来便是攀爬舍身崖,如在往常,以峨眉弟子的武功根底,攀爬舍身崖不在话下,但是小郭枯燥的练功几个时辰,早已疲惫不堪,别说攀爬二十次,便是攀爬一次,也是非常吃力。 幸好有人送饭过来,小郭吃饭休息片刻,运功调息,养足力气,然后一鼓作气,从舍身崖上攀爬而下。 舍身崖高一里有余,纵然武林高手,从崖身上下,也非寻常之事,但是小郭必究勤练九阳功,往往能在疲惫之极的时候身体涌出一股内力,使自己生出些许气力。 忽忽两个月过去,这一日他静坐调息。突然之间,平时气息不易走到的各处关脉穴道竟尔畅通无阻。不由得心中大喜,知道自己内功又有增长。 金顶至舍身崖并不远,每日送饭的伙食冯海帆,或是其他男弟子,小郭平时颇为健谈,和每一位师兄弟都合得来, 在和大家攀谈之余,小郭知道除了纪晓芙师姐之外,静玄带其他诸位师姐已经返回峨眉山,带来了一个轰动江湖的大新闻,原来张三丰百岁寿宴,各大门派忽然齐至,以少林三大神僧为首,向张翠山逼问谢逊下落,少林派更是以都大锦镖局被杀一事咄咄逼人,武当却是寸步不让,最后双方说僵了话,约定群殴。 当时武当四侠张松溪提出以武当派的“真武七截阵”对抗少林群僧,谁料一个照面,张翠山便奔出自杀,殷素素随即自杀殉夫,只留下一个十岁的孩童张无忌在世。一代大宗师三丰真人的寿宴,居然成了摧人肝肠的悲剧。 小郭再问,知道那张无忌是张翠山自杀之后出现的,便知张无忌还是中了玄冥神掌,这么说来,按照路程距离,玄冥二老分别出动,一个对付自己,一个劫掠张无忌。 小郭也不由得陷入沉思,自己何德何能,能让玄冥二老出动对付自己?要说到关联,那必然是黄鹤楼下和陈友谅打了个照面,而陈友谅背后乃是“混元霹雳手”成昆,成昆虽然化名圆真在少林寺出家,却是暗中为汝阳王府效力,只有通过这道线,才能解释玄冥二老为何要来截杀自己。 不过奇怪的是,成昆的重心乃是对付明教,自己不过一个刚刚出道的峨眉派后辈,何德何能让成昆如此关注自己,不惜借用汝阳王府的势力来下手除掉自己?却是令他大惑不解。 虽然一直思索不解,但是武功修炼并没有落下,经过数月磨练,他已经在几个时辰基础训练之后,疲惫不堪的情况下可以自如攀爬舍身崖二十余次,而且周身内息绵绵流转,毫无阻滞。 他自觉内力已经突飞猛进,想必是内力消耗巨大乃至突破极限之后的一种飞跃。而到了此时,舍身崖已经不够他攀爬的了。 于是每日小郭起来之后,便在舍身崖攀爬二十次,之后离开舍身崖,举剑平肩,在峨眉山崇山峻岭上纵横奔跃,每每身体疲惫不堪,眼冒金星,胸中气息不继,外部更是山风凌冽,却是毫不畏惧,继续顺山奔走,勇猛上前。而峨眉九阳功受其牵引,每每在内力枯竭的时候由丹田生出一股暖流,游遍全身, 似此每日习练数个时辰,春去秋来,岁月如流,小郭日日便在这峨眉山崇山峻岭之中奔走练功,日夕如是,寒暑不问,忽忽两年过去,自觉功力大进,若在旱地上手持木剑击刺,隐隐似有山风呼啸之声。 这一日他在舍身崖下原始丛林之中奔跃纵横,练习拔剑前刺,他将内力注入木剑之内,每所挥击,必然折断一截树枝。 此时他已经在峨眉山周围无数山峰之上,用尽全身内力奔跑了六个时辰,内家真气已经极大损耗,胸腹间剧烈刺痛,但他毫不停息,继续感受丹田一股新的热流涌出,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这股真气宛若热流,越胀越大,越来越热,犹如满镬蒸气没有出口,直要裂腹而爆。 他知道自己内力将有突破,于是毫不停息,继续将剩余的真气汇于木剑之上挥击出去,而丹田溢出的真气宛若泉涌,延绵不绝。 蓦地里胸口“膻中穴”上似乎被热气穿破了一个小孔,登时觉得有丝丝热气从“膻中穴”通到丹田去。又沿经脉进入“会阴”、“长强”两穴,两穴相距不过数寸,但前者属于任脉,后者却是督脉,两脉的内息决不相通。他体内不断涌出的内家真气,交迸撞激,竟在真气耗尽之时自行涌出游走任督二脉。 第十章 峨眉金顶 峨眉九阳功缘自楞伽经中的九阳真经,乃是正宗佛家神功,任督二脉既然打通,内家真气自然浩浩荡荡,绵绵不绝,内息运行一周天,劲力便增加一分,小郭只觉四肢百骸,每一处都有精神力气勃然而兴,沛然而至,甚至头发根上似乎均有劲力充盈。 他此时正在山林之中腾挪奔走,自觉地内息源源不断涌出丹田,不由得大喝一声,手持木剑,挥击一棵小树,只听得“咔嚓”一声,木剑破折,小树的树干却也从中断截。 小郭一惊,停下脚步,手执断剑的剑柄,心想:“这木剑脆薄无力,竟能断树,自是凭借了我手上劲力,将来树断而剑不断,那便是峨眉九阳功真正大成了。” 他心中欢喜,立刻盘膝坐在地上练气调息,坐了约莫半个更次,突然间眼前似见一片光明,四肢百脉每一细微之处都可随意动,内息在体内奔流不止,渐行渐快,竟有些舒适惬意,口中不自禁发出一片呼声,这声音犹如龙吟大泽,虎啸深谷,远远传送出去。 此时灭绝师太正在院中传授弟子武功,忽听到一阵啸声传来,不由得心下一惊,自觉这股内力虽然还不及她,但也相差不远,而且那啸声中正浩荡,正是峨眉九阳功所激发,必是小郭在舍身崖练功有成。心下甚是喜悦,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灭绝师太站在那里,众弟子不由得停止练习,人人都站在那里听那啸声,只觉得那啸声清亮明澈。偏又有一股激昂之势,灭绝师太不由得暗暗点头:“我自问三十五岁,方才练就如此中气十足的内力,奉武年纪轻轻,练功却勤,日日追求超越自身极限的锻炼,否则不能以十七岁的年纪,达到如此境界。真乃后生可畏。看来我峨眉派超越少林,执武林牛耳之日,为期不远矣!” 至于为师兄孤鸿子报仇之事,在灭绝看来必须亲力亲为,自己徒弟也不能代劳,否则难解心头之恨。 武功有成的并不止小郭一人,静玄、静虚自不必说,赵灵珠自窥视到上乘武学门径之后,那武学进境一日千里。七个月前,凉州大豪吴一氓的徒弟云飞雁武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却欺师灭祖,杀掉师父全家之后跑到川北,仗着一身武艺杀人越货,被赵灵珠撞见,彼时云飞雁言语粗俗无礼,还有轻薄之意,赵灵珠便与之相斗,结果三十回合便将其击伤,云飞雁只得使出断魂蜈蚣镖,却被赵灵珠用剑击飞,随即以峨眉派剑法中“月落西山”,刺穿其咽喉,使其毙命。 这件事在江湖上传将开来,一位二十岁的峨眉女弟子居然能杀掉横行霸道的江湖悍匪,峨眉派大大的出了名,人人都知峨眉派灭绝师太授徒有方。因此这几天峨眉金顶寺上,灭绝师太难得的露出笑脸。 而男弟子当中的冯海帆也是进境神速,五个月前,冯海帆奉师父之命诛杀横行陕甘一代的巨盗刘浩武,两人在渭水河滨交上了手,以冯海帆的武功,可以在五十回合内诛杀了他,却没想到此人早就请来了横行太行山的潞东七虎做帮手,在旁人看来,冯海帆必然大落下风,没想到他使出峨眉派灭绝所创的“绝剑”,在第六十八招杀刘浩武,重伤潞东七虎中的四位,而另外三虎畏惧之下,很没义气的逃命去了。此事在江湖上成了笑谈,而潞东七虎所在的山寨烟消云散。 经此一战,冯海帆成为江湖上的少有的青年高手,有人说他已经可以和崆峒五老之一,崆峒派神拳门的常敬之不相上下。 相比之下,其他弟子进境就很不明显了,静照、静迦、静月等人天赋不高,贝锦仪招数不错,内力却是难有精进,丁敏君心高气傲,奈何学武不勤,偏又心重,难以静下心来学习上乘武学。 这些弟子虽然能力不入灭绝师太法眼,但是也算是江湖上的高手了,令灭绝师太不爽的是,他视若衣钵传人的纪晓芙却是两年没有回山,当然也没有回洛阳老家,不知在哪里隐居。 一个月前,丁敏君回山报告,说曾在安徽境内女山湖畔与纪晓芙有过照面,当时丁敏君会同少林、崆峒、昆仑、华山的几名好手,追杀白龟寿,却被明教五散人之一的彭和尚拦住,双方大战一场,眼看要取得彭和尚性命,丁敏君的长剑却被纪晓芙拦住,为此师姐妹当着外人面大打出手,最后虽然白龟寿被杀,丁敏君却是受了重伤,那彭和尚也逃脱性命。 本来这事纪晓芙做的莫名其妙,又被丁敏君告状,早就对纪晓芙的行为有所不满,灭绝师太当即大怒,几乎要立刻前往安徽,追杀孽徒!幸好被静玄和贝锦仪好言劝住。饶是如此,灭绝也是好几天板着脸,峨眉山人人不敢随意喧闹。 却说小郭啸声发完,感觉精气神足,似乎一动手,一抬脚之间,便有无穷劲力发出,他自五岁修习峨眉九阳功,从无这种感觉,师父也没有说过,但是仔细想来,那定然是峨眉九阳功打通任督二脉,内力游走全身经脉,毫无阻滞,自信内力已经登堂入室,虽然不可能达到光明顶上一身当六强的那种浩荡内力,却也是雄强无比,傲视天下。 小郭站起身来,看看周围怪树林立,不由得呵呵一笑,突然听到头顶一阵喊声:“郭师弟!郭师弟!” 声音中正温和,小郭却是感觉到他气息绵纯悠长,正是最近扬名江湖的冯海帆。 小郭抬头叫道:“我在崖下!马上上去!”说罢身体一纵身,沿着山崖间崎岖突出的怪石向上攀爬,速度之快,不亚于平地奔跑的快马! 冯海帆听到小郭的回答,心想小郭从山下爬上来恐怕需要不短时间,我且进屋坐坐,谁知刚转过身,便感觉身后一阵劲风过去,一道人影便从身边窜了过去,在他和木屋之间站定,却是小郭。 冯海帆吃了一惊:“这么快!”小郭道:“冯师兄,什么事情还麻烦你亲自跑一趟!”冯海帆这一两年来武功进境一日千里,灭绝师太虽不喜男弟子,到底对他另眼相看,且冯海帆最近诛杀刘浩武,重伤潞东四虎,峨眉派名声更是高涨,人人都说峨眉派已经算是江湖第三大派,仅次于少林和武当。 所以冯海帆在派中地位显著上升,上个月灭绝主持对弟子考究武功进境的时候,冯海帆便有了座位。那些打杂跑腿的活计,自然不用冯海帆了。 不过冯海帆也知小郭与众不同,单听他啸声,便知此人内功已经登堂入室,峨眉派中仅次于灭绝师太,比自己高出一大截来。且两年前便能和武当俞二侠战成平手,自己一直钦佩的紧,自是不敢怠慢。 所以冯海帆闻言笑道:“郭师弟消遣我来着,是这样,今日武当殷六侠来拜访师父,师父让我叫你过去陪客人。” 小郭笑道:“殷六侠?这不过年不过节的,突然从湖北跑到四川来干嘛?难道是催婚?”其实武当六侠殷梨亭已经和纪晓芙订婚很多年了,纪晓芙却是宁肯在江湖上流浪,也不肯答应武当派的催婚。众人都不解其意。 小郭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他估计有丁敏君师姐的长嘴巴,师父灭绝师太恐怕也知道了,只不过心中虽然恼火,却因为这种丑闻只能不动声色。 冯海帆笑道:“那倒不是,这次殷六侠没有带什么礼物,倒是带了一位十岁左右的女童!” 小郭心中一动,却是叫道:“啥?女童?孩子都有了?难不成是上门退婚的?”冯海帆见他虽然装作大吃一惊,但是破绽太多,不由得哈哈一笑,道:“师弟真会开玩笑,殷六侠乃是正人君子,岂会背婚另娶,想来定有缘故!” 小郭笑道:“能有什么缘故,要么是生米煮成熟饭,前来退婚;要么是前来拜访师父,中途遇到了一个女童,不忍抛弃,要么就是武当派的大侠行侠仗义,救了一位家破人亡的女娃娃,武当山上都是男子,收不了女徒弟,只好送到峨眉山。” 他分析的头头是道,冯海帆心中佩服,他只想到了前两层,却未想到第三层,如今见师弟只听他这么一说,居然就想到了这些,不由得心中叹服:“怪不得郭师弟每日练完武功,总要抽出时间读书,果然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来到峨眉金顶寺,从舍身崖到峨眉金顶寺的会客堂,山道有十里之遥,两人脚程很快,片刻间便到。 静虚迎了上来,悄声道:“郭师弟,师父和殷六侠在里面谈话。说郭师弟到了即可进去” 小郭点了点头,随即正了正衣服,大声道:“师父,弟子郭奉武求见。” 很快里面传来灭绝师太的声音:“进来吧。” 小郭便走了进去,只见宾位作者一位长身玉立的青年,其实也不算是青年,已经看见两眼略有鱼尾纹,面上颇有风霜之色,显见已经快三十岁了,正是武当派的殷梨亭。而灭绝师太和静玄在主位上下首作陪。 殷梨亭旁边站着一位十岁左右的女童,堂内明亮,小郭只一眼便觉得这个女童容颜秀丽,十足是个绝色的美人胎子,只见她唇如朱樱,肤若凝脂,一双素手揪弄着衣角,半低了头有些怯生的不敢抬头见人。 小郭嘻嘻一笑,便对殷梨亭施礼道:“峨眉弟子郭奉武,今日得见武当殷六侠,幸会幸会!” 第十一章 教书先生 见小郭走了进来,灭绝师太向殷梨亭介绍道:“殷六侠,这便是小徒郭奉武,武功还算马虎,不过读书用功的很,算是我峨眉派的大秀才。” 殷梨亭连忙回礼:“郭少侠多礼了,贱名有辱清听,刚才听到郭少侠啸声雄壮宏大,回翔九天;想来内功有所突破,真是可喜可贺!我听崆峒唐三爷说郭少侠两年前在黄鹤楼下一招击败青海派少年高手马继云,殷梨亭十分钦佩。” “哪里哪里,不过是侥幸罢了,哪里及得上殷六侠,我听闻殷六侠襄阳诛水寇,金陵斩海匪,济南府巧救叶神医,雷峰塔勇斗七绝手,桐柏山一剑破七星,南昌路三释鄱阳四义,奉武佩服的五体投地;若天下间都是殷六侠这样的英年侠士,哪里还有强盗巨寇横行霸道,哪里还有魔教猖狂嚣张……” 嘴里和殷梨亭打着招呼,小郭便走到一旁坐下,仿佛就是自己屋里一样随意。 殷梨亭脸色通红,被小郭说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灭绝师太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这个弟子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太过轻浮,奉承话是一波接一波,让人目不暇接。 站在一旁搓衣角的小姑娘却是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小郭,她人小心却重,敏感的很,他能感受到这位师兄的随意,没想到殷六侠口中所说的沉稳严静的峨眉派,居然有这般的插科打诨之人,当真有趣,传闻中严厉刻板的灭绝掌门,居然无动于衷。 好不容易小郭说完了,顺手举起一碗茶一饮而尽,殷梨亭总算解脱开来,连忙拱手道:“郭少侠真是风趣!” 灭绝不等小郭开口,转首对殷梨亭道:“殷六侠此来,只是护送这个女娃么?” 殷梨亭脸色变幻了数下,回到:“师太,正是如此,这孩子身世可怜,前因后果已经给师太作了说明,望师太收留。” 灭绝点了点头:“不错,确实是良才美质,我峨眉派将来要发扬光大,多半要找落在她身上。” 殷梨亭听罢大喜,连忙对那女童说道:“芷若,师太已经答应收你为徒了,她老人家是当世数一数二的武学高人,还不快快行礼。” 小郭心中了然:“这果然便是周芷若,果真是天生丽质,我见犹怜 那女童答应一声,立马跪倒在灭绝师太跟前,磕头行礼,口中说道:“师父在上,弟子周芷若给您磕头了。” 灭绝袖子一拂,女娃周芷若便跪不下去,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当下心中又惊又佩,对灭绝师太更是敬仰。 灭绝师太又仔细的看了一眼周芷若,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的光芒,说道:“静玄。” 静玄连忙欠身答道:“师父,弟子在。” “从明日起,你便代我传授她本派武功,便从峨眉破玉拳开始。”峨眉破玉拳乃是峨眉派的基础拳法,招式简单,却是包含峨眉派武学的基本道理,乃是风陵师太由郭襄传授的桃花岛碧波掌和劈空掌基础上所创,是峨眉派每位入室弟子的必学武功。 当然,小郭情况特殊一开始便学剑法,内功有成之后又学截手九式,这峨眉破玉拳却是没有得到传授。 静玄点头答应之后,灭绝师太又对小郭说道:“奉武,从明日起你就不要去舍身崖了,回到你原来的住处,以后每日卯时三刻至辰时三刻,你来教授芷若读书写字。”小郭一愣,说道:“师父,让我教她读书写字?我哪里有那本事!更何况周师妹是个女孩,男女授受不亲……”这话还没说完,却见灭绝师太和静玄师姐一脸怪异,殷梨亭却是脸色憋的通红,显然是竭力忍住不至于笑场。这才悻悻住口,不好意思说下去。灭绝师太说道:“江湖儿女,偏你学的这般酸腐,你一个成年师兄,教授十岁的师妹读书写字,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没拿本事?‘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是谁作的?”小郭脸色一红,原来去年端午,小郭豪兴大发,不由的把伟人的作品当众念了一遍,被同门们传诵许久,灭绝师太虽是武学名家,却也从小读书明礼,知道这词的价值,也知道当世绝无大家做过这等气势的诗词,于是认定是小郭所作。灭绝师太又道:“我听你啸声,乃是强练峨眉九阳功所激生内力,虽然强劲,却是偏于激进,如此下去,根基却是不坚实,日后必有大祸,所以今后一两年内,你不可勇猛精进,而是徐徐渐进,这是所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小郭不得已,只好点头答应。一旁的殷梨亭却是以为灭绝师太看在武当的面子上收了周芷若,不由得心有栄焉,便道:“多谢师太收留芷若,殷某感激不尽。”灭绝道:“你不用谢我,倒是我要谢你。有此良材美玉,当可以将本门发扬光大。“殷梨亭一愣,笑道:“师太法眼如炬,自然不会看错,不过只凭着望这姑娘一眼……”“殷六侠!”灭绝师太说道:“我峨嵋郭祖师开山立派之时,为后代做思量,因此专门拜访南宋为**选妃之女官,学了观人之术。一女子便是往眼前一站,我只需要看一眼,便知道是否是可堪造就之才,这小姑娘颈直腰细、腿长眉尖,骨骼俊雅,正是学武的良材。”听了灭绝师太的话,殷梨亭、静玄、小郭一起转头看周芷若,小郭左看右看,前看后看,还是觉得周师妹是个漂亮的女童,没看出哪里有武学潜质来,心下更是钦佩师父灭绝师太:“前辈高人,果然与众不同,师父这眼力,我是拍马不及。”不过他自从十二年前来到这里,早已经学会把想法压制在内心,外表半点也不显露,口中说道:“师父神眼如电,周师妹定然能光大峨眉!”周芷若低着头不敢说话,灭绝转头对静玄说道:“静玄,你且带着芷若去休息,把她安排在你的小院,她毕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好好照看,莫委屈了她!”静玄处事稳重,又是诸多弟子中的大师姐,乃是灭绝师太最为信重的人,在峨眉派,地位几乎相当于副掌门。静玄答应,便拉着周芷若的小手下去,小郭也告辞而去,自留下扭捏的殷六侠向灭绝师太不知述说什么。却说第二日早晨,小郭来到静玄的小院,向大师姐行礼之后,领着周芷若进了书房,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来,道:“周师妹,自古以来,以女子之身,提四尺青锋纵横宇内,开门创派,并在武林中站稳脚跟,唯有我们峨眉派祖师郭襄郭祖师,凭借的乃是文武双全,并不单单指武学惊人。师父命我教你读书明理,乃是让你效仿郭襄祖师,做个文武兼备的女中豪杰。”周芷若回到:“是!多谢师兄指教。”“指教不敢当的,昨日听静玄师姐说你母亲乃是襄阳世家,只是家道贫落,只是教你认识几个字,并无机会读书,今天师兄便先教你《千字文》”千字文,即由一千字组成的韵文,南朝梁武帝令员外散骑侍郎周兴嗣从王羲之书法中选取一千个字,编纂成文。其以儒学理论为纲、穿插诸多常识,用四字韵语写出,很适于儿童诵读,乃是中国古代教育史上最早、最成功的启蒙教材。旧有打油诗云:“学童三五并排坐,天地玄黄喊一年”。小郭说着摊开书本,朗声读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星宿列张……“周芷若家中贫寒,母亲早逝,靠父亲操舟渡船维生,一日三餐尚且不保,何论读书写字?但是她也知道读书明理的好处,听师父和师姐说这位郭师兄不仅练功很勤,读书也很用功,乃是峨眉派的大才子,又见他面目英挺,和蔼可亲,正是心目中的教书先生模样,所以甚是高兴,便专心致志的跟他读书。周芷若聪明伶俐,悟性奇高,很快便将这一千字记住,小郭便细细讲解其中所含意义。周芷若读罢了书,便由静玄教授习武,开始便是教的峨眉派进门武功峨眉破玉拳,静玄本身有六名弟子,极有为师者的经验,见周芷若乖巧听话,甚是喜爱,所以对她细心教导,详细分析每一招的精义所在,而周芷若也是虚心学习,而且她悟性奇高,一点就会,进步神速。令人赞叹。小郭虽是峨眉派弟子,同门演练入门武功,无需避让,但是小郭却自行离开,他不再练剑,而是每天将截手九式打上无数遍,不求快,但求精熟。 于是每日周芷若便跟着小郭读书,读书之后便由静玄传她武功。单说小郭教她读书,不到一个月,“三、百、千“蒙学读物便教授完毕,小郭便开始教她四书五经。周芷若天赋过人,记诵极速,对书中经义不住提出疑问,小郭也认真解惑。小郭教书之余,也对周芷若的进步感到钦佩,只是常自想到:“周师妹聪明绝顶,才智过人,将来成就不可限量,但愿她将来遇上那个人,不会发生剑刺前胸之事,否则她会一生陷在其中。” 第十二章 芷若读书 别人学四书五经,要学十年,作为前途不可限量、悟性惊人的峨眉周芷若,只需要半年就够了,当然,这也是峨眉派乃是武功一脉,大家对子曰诗云之类的酸文不感兴趣,更何况峨眉派大秀才对四书五经的理解,和乡下半瓶子醋的教书先生没什么两样,小郭也不敢贻害后辈。 周芷若和其他女孩子一样,读书读到后来,更喜欢传奇志异之类的奇书、对才子佳人的故事是不一般的痴迷。这可苦了小郭,每每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抓着小郭的衣袖,说道:“奉武师兄,再给我弄一本书好不好?”小郭就得跑下峨眉山,到市镇的书店里买上几本杂谈。 还好四川乃是天府之国,又有都江堰这个万年水利工程镇着,一直还算风调雨顺,峨眉派和其他寺庙道观一样,主要收入还是土地,而天气好,土地收成就好,峨眉派的积蓄就多些,作为灭绝师太青睐的小郭和周芷若,买上几本传奇志异,区区小事而。 但是小郭后悔的是周芷若十二岁生日那年,一时兴起给周芷若讲了《西游记》的故事,整天捧着《拜月亭》和《西厢记》这类才子佳人看的周芷若顿时痴迷不已,每日练完武,便缠着他的奉武师兄给他讲一个和尚、一只猴子、一头野猪和一个水怪的故事。 开始小郭还挺开心的给她讲,可是时间一长,小郭便受不了,要知道《西游记》乃是长篇巨著,小郭固然不可能记得齐全,可是也算熟记个十之六七,这滔滔不绝的一讲,耗时极长,自己都嫌麻烦。 “好师兄,那孙悟空被关进八卦炉中,后来怎样?给我讲讲嘛,好师兄……”——这是正常情况下周师妹求郭师兄。 “奉武师兄最好了,给芷若接着讲讲那孙悟空怎么出的五指山吧?奉武师兄是芷若的半个师父呢。”——这是在拉关系,套近乎。 “奉武师兄,你的衣服,芷若给你缝补好了,你要不要试试。” “好啊,多谢师妹了。” “不过有个条件,你得接着昨天孙悟空大战黄风怪的故事往下讲,以后师兄的衣服交给芷若了,如何?”——这是利诱。 “哼,奉武师兄你好坏,故事讲了一半就不讲了,我再也不理你了。”随着两人关系越来越熟,周芷若已经对小郭施加威逼手段了。 说实话,只要不是讲故事,周芷若平时是乖巧文静,无论是对灭绝师太还是丁敏君,都是恭敬有礼,即使面对外门男弟子,还是那些仆妇,都是温柔安静,犹如空谷幽兰,偏偏怕面对他这个师兄,却是时而嗲声嗲气,时而严肃霸道,总之是为了让小郭给她讲故事。弄得小郭哭笑不得。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四个月之久,小郭终于搜肠刮肚,把《西游记》的故事堪堪讲完,然后说江郎才尽,说什么也不肯讲故事了。 虽然在读书的时候周芷若宛若小魔女,不过学武的时候周芷若却是换了一个人,她学武进步神速,基础武功已经学尽,灭绝师太已经开始亲自传授他其他武功,而十二岁的恶周芷若练起武来身法轻盈飘忽,招式流动如云,如风吹柳絮,水送浮萍,将峨眉派轻捷锐利的风格发挥了淋漓尽致。 大元朝风起云涌,天地间蕴含无量劫变化,转眼已经是至正十年,蒙古人欺压汉人,黄泛区灾难连天,蒙古人不但不加以救治,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的欺压汉人。与人世间不同的是,峨眉山上依旧风轻云净,金顶寺钟声悠扬。 这一日灭绝师太将小郭召来,小郭赶到之时,却见房内已经坐着丁敏君、贝锦仪二位师姐,小郭向灭绝师太施礼之后,便向二位师姐施礼。贝锦仪欠身点头,丁敏君却只是点了点头。 灭绝师太道:“奉武,芷若的书读的怎么样了?” 小郭道:“周师妹天赋惊人,读书进步很快,四书五经都读完了,我见她眼睛光彩明亮,清澈连慧,想来书里的学问已经读到心里去了。” 灭绝师太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你且收拾收拾,明日随我下山。” 小郭一听,心中大喜:“终于可以清净一段时间了,想来师父不会逼着我给她讲故事吧!”口中却道:“是,弟子遵命,只是不知我们要去哪里!” 灭绝道:“我接到扬州无相庵妙云主持接任主持的帖子,欲前往观礼。你和敏君、锦仪随我同行。” 小郭一愣,他知道峨眉金顶寺和普天下著名尼庵都有交情,灭绝师太和妙云师太都是佛武双休,两人乃是几十年的交情,只是再怎么说那无相庵也算是出家人的地盘,他一个俗家男性弟子,去那种地方?于是疑惑道:“师父,你要带我去扬州无相庵?我没听错吧?” 灭绝冷哼一声:“为师还不糊涂,为师这次带你下山,只是顺路让你去一趟黄山,拜会隐居在那里的夏阳师兄,夏师兄六十大寿,他虽不喜见人,但你是我峨眉弟子,自是去的。” 小郭点头称是,他知道夏阳乃是风陵师太所收的第一个男弟子,孤鸿子、灭绝师太的入门武功均是夏阳所教,后来夏阳游历江湖,在黄山与人生情结婚,便在那里隐居下来,绝少理会世间俗事。 小郭点头称是,心中却是大喜:“终于摆脱芷若这么小魔女了,我肚子里的存货全都给了她,上哪里找那么多故事讲给她,真是的,若是宋青书和张无忌在峨眉山多好,哪怕韩林儿也行啊!这三人别说给她讲故事,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啊。” 第二日,峨嵋山金顶半腰处的抱风竹亭内,灭绝师太垂目而坐,她虽然不动,却像一尊大佛,威严刚凌,气势笼罩整个亭子。丁敏君和贝锦仪分别在下首作陪,远远看着亭外。 亭外自然是小郭和周芷若了。原来周芷若听说师父要远游,在弟子送行结束之后,坚持要奉送上自己亲手缝纫的衣服给师父灭绝师太,以表达自己对师父的敬爱之心。随便也送给两位师姐一人一个荷包,均是亲手所绣,贝锦仪很高兴的收下,丁敏君却是面色不愉,显然这荷包手艺比她高超,丁女侠心下不喜。 至于小郭,人家乃是周芷若的教书先生,关系亲厚,所以周芷若把小郭拉到一边嘀咕嘀咕,灭绝师太也是毫不在意。 却见周芷若如玉一般的小脸却是梨花带雨,抽泣道:“奉武师兄,路上你可要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 小郭见状,心里很是欣慰,说道:“好的,芷若师妹,你放心,师兄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静玄师姐事务繁多,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每日勤读诗书,勤练武功,师父对你期望很高的。” 周芷若吸了吸鼻子,脸孔红红,低声说道:“奉武师兄,芷若想请你帮个忙好不好?” 小郭正在感动中,闻言说道:“没问题,你但说无妨。” 仿佛一瞬间的事,小郭感觉气氛突然发生改变,眼前的周芷若周师妹突然阴转晴,眼角还有几滴泪水,脸上瞬间变成了笑脸,楚楚动人变成了言笑晏晏,只听周芷若说道:“我就说奉武师兄最好了!你要出远门,一路上给我搜寻一些传奇志异之类……”她说话声音宛若黄鹂,小郭却觉得一声闷雷响过头顶,暗叫不好,脸色不禁发苦,却见周芷若视若不见,继续说道:“……师兄最疼我了,知道芷若最爱看这类杂书,一定会帮芷若搜寻到,对不对啊,师兄!” 小郭第一个反应就是摇头,搜寻些杂书没什么,麻烦的是把书给了她之后,周芷若会缠着他不放,让他讲东说西,而且一定是新鲜的,否则不依。 天可怜见,周芷若在旁人面前一副温柔娴静的样子,在他面前却变了模样,哪里还有半分淑女的样子,眼下距离抱风竹亭较远,以灭绝师太身份也不会去听两个弟子的交谈,是以周芷若敢这么猖狂,小丁却是不敢声张。 难道拒绝么?天知道这丫头会整出什么来?要知道在小郭所知道的那个世界,眼前的这位小姑娘可是砍了一位病重之人的脸很多剑,将其毁容的。虽说那是无奈之举,也可以看出她行事有魄力,不拘于形式,若是整出什么小玩意来捉弄与他,全峨眉可都会向着这位师妹。 于是小郭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师兄答应你了,不过,我得有一个条件。” 周芷若一偏头,十二岁的她宛若晓露水仙般清雅,眉儿弯弯、唇线细细,一抹柔媚,跃然在目,那是听师兄答应自己之后的喜悦之情,当下说道:“师兄但说无妨!” 眨眼间“奉武师兄”就成了“师兄”,小郭长叹一声自己育人不淑,眼珠一转说道:“那你喊我一声奉武哥哥听听。” 周芷若脸色一红,垂下臻首,好一会才低声道:“奉武哥哥……” 这一声宛若新莺出谷,又如乳燕归槽,小郭只觉得全身吃了人参果一般舒坦,心下一喜,哈哈笑道:“不错,比师兄好听多了!” 周芷若刚要说什么,却听到一声平和的声音传来:“奉武,该出发了。”声音宛若在耳边轻声说话一般,却是灭绝师太在十丈外的凉亭内所发。 周芷若听了师父吩咐,不敢再说,小郭却是拍了拍周芷若的肩膀说:“好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师兄给你寻落便是,你好好练功,多听师姐的话,若是等我回来,你没有取得预想中的进步,不光师父不依,我也不答应哦。” 第十三章 临淮阁 黄山古名黔山,相传黄帝曾率手下大臣容成子,浮丘公在此炼丹,后来丹成而得到成仙,是以唐明宗时期此山改名黄山。黄山七十二峰,姿态各异,雄浑磅礴者有之,俊俏秀丽者有之,清幽飘逸者亦有之。奇松、怪石、云海、温泉、冬雪乃是黄山五绝。 小郭恋恋不舍的看了看黄山,不自禁的感叹一声:“‘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二百年后的那位大旅行家果然诚不我欺,可惜我要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原来小郭自九江与灭绝师太一行分别,前往黄山向本门长辈拜寿,那夏阳隐居多年,早无当年叱咤江湖的豪情,已经成为一个不问世事的隐居之人,且戒荤多年,小郭在他家待了许久,早已不堪其苦,所以拜寿之后,便行告辞。 小郭离开黄山,当即买了一匹健马,纵马往北直奔,跑到一处市镇,找到一家豪华酒楼,在所欲人的崇拜目光当中,横扫一只乳猪,两只肥鸡,三只烤兔,灌下半坛烈酒,方才过瘾。 此时他并未与师父约好几时回山,所以权当游历江湖,信步由僵,一路向北,不一日便到了长江。 他雇舟过江,又找了一家酒楼吃喝,只觉得日子过得惬意的很,只是只过得三天,身边仅剩的几两碎银便都化作美食,花得精光。 时蒙古占据中土,分天下行省制度。小郭所在便是江西行省,而过了长江便进入河南江北行省,这一代乃是中华东南一带的经济文化重心区域,虽然被蒙古鞑子劫掠几十年,还好这些鞑子还知道不能杀鸡取卵,故而此处经济还算繁荣。这日来到巢湖县,身边银两已尽,当晚潜入县衙,在公库盗了几百两银子。毕竟少年心性,所以鸟枪换炮,一路鲜衣怒马,招摇过市。 马是名种的玉面青花骢,配着鲜明的、崭新的全副鞍辔。衣杉也是彩色鲜明的,很轻、很薄,剪裁得很合身.再配上特地从府库中盗来关外小牛皮软马靴,温州“皮硝李”精制的乌梢马鞭。现在正是暮春三月,江南草长,群莺乱飞的时候。一阵带着桃花芳香的春风,正吹过大地,温柔得仿佛象情人的呼吸。绿水在春风中荡起了一圈圈涟猗,一双燕子刚刚从桃花林中飞出来,落在小桥的朱红栏杆上,呢喃私语,也不知在说些甚么,栏杆上的燕子被马蹄惊起,又呢喃飞入桃花深处。小郭低声说了一句:“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江南美景啊!”说罢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自己轻松得像这燕子一样,轻松得简直就象要飞起来。 这一日他来到一处小镇,正打算去一家酒楼吃喝一番,游目四顾之间,突然心头一跳,两眼发直,他看到一处墙角上有白色粉笔画着一圈佛光和一把小剑,粉笔的印痕虽然不算很新,却也鲜明的很,正是峨嵋派呼召同门的讯号。 剑尖斜斜向上,其意是请同门向北而去。 小郭心中一动,猛然想起来,莫不是金花婆婆捣鬼?他身为峨眉派中人,有外人用本派的讯号传播,已经触犯了峨眉派的利益,更何况这金花婆婆纯粹是拿峨眉派和其他门派当道具,小郭心下更是恼火,他决心前往探查,到时候说不得也要与那金花婆婆相斗一番,告诉她触犯峨眉派的下场。 当下小郭匆匆吃了些饭菜,便按着信号提示向北而去,哪知过了长江一路向北,所遇市镇中竟然家家户户都是空屋,竟连一个人影也无,无奈只得继续赶路,但见沿途稻田尽皆龟裂,田中长满了荆棘败草,一片荒凉,不由得心中长叹。 所幸他带足了干粮,一路无语,这一日到了凤阳,凤阳也算是一处大镇,比之周围饿殍遍地还算好些,市面还算繁华,但是街上乞丐流民依旧很多。 小郭四下寻找,果然在临淮阁酒楼下面发现了峨眉派的讯号,同时也有其他门派的讯号,崆峒派的是一手五指,华山派的是一峰独秀,这些都是灭绝师太以前教授小郭的,此外另外一堵墙上还有一个破碗的模样,想来是丐帮的求救信号,另外附近还画了一只小舟,不知道是排帮还是三江帮的讯号。 只是这些讯号已经有点陈旧,那只小舟的船帆看样子本来还有,却被人从中间抹去;而那个破碗的豁口又有点大了,不知道是哪个孩子调皮涂改的。 小郭深深的洗了一口气,心想或许时日已过,他们都赶往蝴蝶谷了,不过最好还要探查一番,顺带吃点酒食,毕竟这几天一直在啃干粮,该祭拜一下五脏庙了。 其时日当正午,春日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好不舒服,位于凤阳城中心的临淮阁酒楼却已是座无虚席。江淮一带赤地千里,凤阳虽是附近商贸中心,却也仅见繁华,临淮阁楼高不过数丈,两层楼板,集庆城一个寻常不入流的酒肆都胜过了它,只是在此地却是首屈一指,生意端得兴隆。 小郭信步向里走,却见一名伙计将门帘卷起,躬身道:“这位客官,您里面请。” 小郭哈哈一笑,便走了进去,走上二楼,到了一处临窗的地方坐下,点了几分凤阳小吃,却没有要酒。他知道很快可能对阵和师尊灭绝师太武功不相上下的金花婆婆,是以不敢饮酒。 果然如他所料,邻桌几个闲汉正在谈论他想知道的事情。 只听一个青衣汉子说道:“我老胡在这凤阳城也算待了三十年,也见过那徐达和汤和练武,我老胡可是自叹不如的,可是比起那天的那个老婆婆,那是远远不及,远远不及!” 另一个黄衫汉子说道:“胡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徐达打遍凤阳无敌手,这个谁都知道,你不停地说那老婆婆有多厉害,你倒是说个通透啊,别老吊着大家胃口啊!” 胡大哥嘿嘿一笑,摇头晃半响,在大家催促之下,方才说道:“不瞒你说,那天我也是运气,就在这酒楼对面给孙大掌柜搬货,大家干了一下午,打开窗户透透风,歇歇气,就看见这临淮阁二楼坐了一群大汉,精气神十足,靠近窗户的是一个秃头,我看的清清楚楚,那人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个练家子,那股子劲头,明显比那徐达强劲的多……” 小郭不动声色的转头看了看街对面,却见对面是个比较大的杂货店,比较繁华,二楼门窗却是紧闭,想来那是仓库。 只听那胡大哥继续说道:“……这时候一个弓腰曲背、白发如银的老婆婆进了酒楼。她走几步,咳嗽几声,显得极是辛苦,旁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扶着她左臂。不一会两人便上了二楼……” 这时候旁边座位上一个汉子笑道:“胡大哥,那孙家铺子与这临淮阁相距一条街面,你在哪里能听见人家老婆婆咳嗽?”看来大家都是挺熟悉的。却见那黄衫汉子说道:“刘兄弟,你别插话,正听到关键头呢。” 胡大哥却不说了,抿了一口酒,又夹了两道菜,方才在大家的催促中说道:“我是听不到,可拿婆婆咳嗽的模样我还是看的清楚的。那婆婆右手撑着一根白木拐杖,身穿布衣,似是个贫家老妇,可是左手拿着的一串念珠却是金光灿烂,闪闪生光,漂亮惹眼的很。” 青衫汉子忍不住插话道:“难不成是金子做的?”这话说出,大家不禁倒吸了一口,金子啊,一两金子够大家花一年的了,这老婆婆居然用金子做串珠! 胡大哥道:“你别打岔。老婆婆上得楼来,又是大咳了一阵,那小姑娘道说了几句话,那老婆婆点头,小姑娘取出个瓷瓶,从瓶中倒出一颗药丸,老婆婆慢慢咀嚼了咽下,接着又说了几句话,我看楼上的汉子一起看向那两人。 那老婆婆却又弯着腰又咳嗽起来,好像有说了几句话,突然之间,那老婆婆身形飘动,东按一掌,西击一拳,楼上的一群人全被她打倒了。然后那老婆婆就和那小姑娘就下楼了。不一会便出了酒楼,向北而去。” 接着一群汉子又议论起来,小郭却没有听那胡大哥说后来的事情,而是心中思索:“他们在此议论纷纷,想来是此事发生已有十数日,否则他们畏惧金花婆婆,不敢乱嚼舌头,那蝴蝶谷不知有没有发生惨剧,我需得尽快赶去;金花婆婆自以为是武林高人,就可以随意糟蹋我峨眉弟子,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还真的小瞧了我峨眉派!我要让她知道,天底下可不止明教阳顶天和她那死鬼丈夫银叶先生是大豪杰,我峨眉派亦有英雄男儿!” 正好小二送来饭菜,小郭便吃饱喝足,结算账目离了凤阳城向东女山湖畔而去。 蝴蝶谷在凤阳城东二十里的女山湖畔一带,那“蝶谷医仙”胡青牛也算是武林中大有名头的人物,虽然武功不高,可也算是一般人不敢招惹的人物,就是人家医道通仙,武林中人要是有个奇怪的病症,只要他愿意医治,包能药到病除。所以武林中几乎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惹到蝴蝶谷去。 第十四章 蝴蝶谷 小郭骑着健马,马蹄如飞,几个多时辰之后,他便赶到了蝴蝶谷。一路上嫣红姹紫,遍山遍野都是鲜花,春光烂漫已极,他没有再催促马匹,而是信马由缰,跟着那山花间飞舞的蝴蝶慢慢渡去。 一人一马随着蝴蝶而走,绕过一处花丛,眼前是一条小径。往前行了一程,但见蝴蝶越来越多,或花或白、或黑或紫,翩翩起舞。蝴蝶也不畏人,飞近时便在一人一马的头上、肩上、手上停留。小郭知道已进入蝴蝶谷,当下平心静气,继续前行,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只见一条清溪旁结着七、八间茅屋,茅屋前后左右都是花圃,种满了诸般花草。而茅屋附近搭着一个小小茅舍,数丈之外另有一间比较大的凉棚,而凉棚之外却是或站或立的几个汉子。小郭心中大喜:“看来金花婆婆还没有来,正好赶得上。” 他下马步行,来到凉棚之外,正好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是一个秃头老者,正没口子的道谢,话语之间极尽甜言蜜语,把那男孩说成当时神医,天上有地上无的,乃是几百年出一个的大国手。 而旁边的几个汉子也是语带奉承,那男孩正自年少,不解世情,脸上虽然竭力绷紧了面皮,一双亮晶晶的眼神却是出卖了他,可见他心中甚是喜悦。 这时候突然从旁边小小茅舍中跑出一个八九岁大的小姑娘,眉目如画,手里拿着一个花环,笑着喊道:“无忌哥哥,妈妈说你把所有人的病都治好了,这是我送给你的。”说着把花环戴在了男孩的头上,男孩也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脸庞,却是没有说话。 看到这里,小郭明白,这个男孩便是张无忌了,那后面奉承道谢的汉子们,便是被金花婆婆打伤的正派人士,小郭站立片刻,回想师父交待的武林中名门正派有名有姓的高手,便知那秃头老者便是崆峒派的圣手伽蓝简捷,周围的几个人相貌特征不明显,看来是他的徒弟们,隐隐将他围在其中。 简捷本来有要事在身,因为伤病耽误了许多天,如今被小国手张无忌治好了,正事要紧,当下感谢完毕,便行告辞。 几人和小郭插肩而过,诸人见他健马精衣,长身玉立,面目英挺,像是武林人士,虽然不像是寻蝴蝶医仙治病的,却也没有多想,一行人只是拱手施礼,便行离去。 小郭也是点头致礼,待众人离去,便转头看那男孩张无忌,而张无忌也发现了他,想想胡先生已经远去,自己也算半个主人,当下上前拱手施礼道:“这位大哥,可是来寻蝶谷医仙胡先生的么?” 小郭见他郑重其事,像个小大人一样,哈哈一笑:“峨眉派郭奉武,因鄙派之事追到这里,虽非求医,也算是打扰了。”说着回了一个礼。他说话声音不大,但是那小小茅舍相距不远,里面的人定然听得到。 张无忌听到他自称是峨眉派,心中也是一惊,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茅舍,而小姑娘不明所以,听说之后拍手叫道:“你也是峨眉派的啊?妈妈也是峨眉派的!”张无忌心中一紧,想去捂小姑娘的嘴,却是不及。 小郭又是哈哈一笑,说道:“是吗?那太好了,那我们是一家人呢,我姓郭,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姑娘笑着说道:“我叫杨不悔!” 便在这时,茅舍们被推开,里面走出来一位青衫女子,面色苍白,长挑身材,正是他的师姐峨眉派灭绝师太门下弟子纪晓芙。 小郭“一怔”,连忙施礼:“奉武见过师姐,两年不见,不知师姐一向可好?” 纪晓芙面色苍白,低声说道:“是郭师弟啊。你怎么来到这里?”她开始挪着脚步,但是很快脚步加快,来到杨不悔身边,将她搂在怀里。 小郭道:“我在江北发现有人用我峨眉派的讯号,一路追查到此。师姐是如何到这里的,而且这个不悔……” 纪晓芙两年不回峨眉山,就是自和丁敏君交手之后, 想躲着峨眉派,万料不到竟会在此处见到同门师弟,想起自己以未嫁之身,却携了一个女儿,不由得又羞又窘,但是随即抓紧了杨不悔。低声说道:“她……她叫‘不悔’。”顿了顿,又道:“姓杨,叫杨不悔!” 小郭见她说了这话,心中叹了一口气,转身从马匹被囊中掏出一个金丝镯子来,蹲下身来,笑着对杨不悔说道:“我是你妈妈的师弟,也是你的舅舅哦,来,送给你!”说着递到杨不悔手中。 杨不悔见那手镯非常漂亮,心中喜欢,却看妈妈,纪晓芙见师弟并无见怪,看样子很是喜欢不悔,当下心里一松,说道:“这是你舅舅送你的礼物,还不快谢谢舅舅。” 杨不悔大喜,一把接过手镯,叫道:“谢谢舅舅。” 小郭又转头对张无忌说道:“不知这位小哥是……?” 纪晓芙松了一口气,说道:“他是武当张五侠的公子,叫做无忌。” 张无忌见他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又是温和可亲,面相英挺,也是心有好感,便道:“郭……郭大哥!”本来他喊纪晓芙为姑姑,那么姑姑的师弟怎么也该喊师叔,可是却见她只有十八九岁,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这声“师叔”便喊不下去,于是临时改口喊了“郭大哥”。 小郭不以为意,人家张无忌现在处于最倒霉的时候,父母双亡,一身寒毒,连蝶谷医仙也治不好,不喊他师叔,喊他大哥,也没什么大不了。所以笑道:“张兄弟,几年前我便听过你的大名了,你怎么不在武当,却在这里?难道是追随武当派的讯号而来?” 此时小郭已经十九岁,早就过了变嗓期,且事情已经过了四年,当时又是蒙面,是以张无忌并未听出这人便是和他俞二伯交手的那位峨眉少年。 张无忌苦笑道:“我身中玄冥神掌的阴毒,来向胡先生求医,他说我不是明教中人,不肯医治。是以在这里耗了两年多。眼下胡先生病重而死,我的寒毒好不了啦!“ 小郭“一惊”,说道“蝶谷医仙已经逝世了么?他虽是魔教,但毕竟武林一脉,逝者为大,我当去拜一拜。” 转头向周围看了一眼,果然茅屋远处,有两座新坟,墓碑上各立着一块墓碑,一块上写“蝶谷医仙胡先生青牛之墓”,另一块上写“胡夫人王氏之墓”。 张无忌见他礼节甚重,又想简捷等人对胡青牛的墓连看一眼都欠奉,不禁对小郭又添敬重,当下领着小郭到了胡青牛夫妇墓前。 小郭站在墓前,拜祭了一下,朗声说道:“胡先生,久闻大名,只是没想到善水者溺。我们都健康的活着,你身为医仙,却告别人世,晚辈路过此地,且请你安息。” 纪晓芙和张无忌陪她在一旁站着,瞧着两个假墓,心中各有思索,纪晓芙想到自己未婚生女,又被师弟遇见,心中踌躇;张无忌想到自己不出一年,便会丧命,心中闷闷不乐,只有杨不悔倚在妈妈怀里,无忧无虑,玩着那只手镯。 两人正想着出神,小郭转头问张无忌:“张兄弟,四年前我在湖北,曾和一个蒙古军官模样的家伙交过手,那人施展玄冥神掌,将我击伤,幸好我修炼峨眉九阳功,趁他不备一剑刺穿他的手掌,方才逃过一劫,饶是如此,也花了两个月方才养好身体,你在胡神医这里,他未曾去世之前,可有什么医治良策?” 四年前,俞莲舟也曾身中玄冥神掌,幸好他内功深厚,得以复原。所以听闻眼前这个郭大哥中寒毒而身逾,张无忌不以为意,只是摇了摇头,说:“我翻遍胡先生医书,并无良策,其实胡先生心地善良,他若知医我之术,如何会不医?他既不知,医书中又如何会有载录?”说到这里已经是语气中带有绝望之色。 一时间气氛颇为伤感,小郭也不由得口中长叹:“可惜,可惜!” 张无忌心头忽然涌起三句话来:“生死修短,岂能强求?予恶乎知悦生之非惑邪?予恶乎知恶死之非弱丧而不知归者邪?予恶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蕲生乎?” 这时他听小郭连声“可惜”,便淡淡一笑,随口将心头正想到的那三句《庄子》说了出来。 小郭闻言皱眉,拍了拍张无忌的肩膀,说道:“张兄弟,你还年少,当世绝非没有良方治你寒毒,须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你身中寒毒,应该寻刚健之法,说不定能有用。” 纪晓芙也道:“是啊,无忌,胡先生虽然去了,天底下未尝没有治得你身上寒毒的法子,别灰心……” 小郭突然朗声说道:“阁下既已驾临,何不现身一见?” 纪晓芙和张无忌连忙回头,却见十丈外立着一个弓腰曲背的老婆婆,旁边跟着十二三岁的少女,那婆婆右手撑着一根白木拐杖,身穿布衣,似是个贫家老妇,可是左手拿着的一串念珠却是金光灿烂,闪闪生光。那小姑娘神清骨秀,相貌甚是美丽。不用介绍,小郭便知道这就是金花婆婆。 金花婆婆咳嗽几声,说道:“几位是胡青牛的甚么人?为何出现在这里。” 纪晓芙脸色立变惨白,下意识抓紧了杨不悔,颤声道:“是金花婆婆。” 第十五章 金花婆婆 金花婆婆向纪晓芙瞪视了一眼,冷笑道:“你还没死啊?走过来让我瞧瞧,怎么到今天还不死?” 纪晓芙出身武学世家,名门高弟,原是颇具胆气,但这时顾念到女儿,已不敢轻易涉险,携着女儿的手,反而倒退了一步,正要低声唤师弟和无忌,却听小郭说道:“听这话的意思,十几天前将我纪师姐打成重伤的,便是婆婆你了?” 金花婆婆看了他一眼,说道:“原来是峨眉派的年轻人,是我打了你峨眉派的师姐,你待怎样?” 小郭微微一笑:“那能怎样,大家在江湖中刀口舔血的,当然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了!” 金花婆婆“哼”了一声,说道:“老婆子刚到花丛之中便被你发觉了,你本事不小,难怪敢说‘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了,年轻人很自负啊。” 小郭哈哈一笑,说道:“婆婆前辈高人,睨傲当世,晚辈同门师姐受辱,自不能袖手旁观,婆婆莫非以为天下人都该怕你?” 金花婆婆笑道:“好,好,好!”只说得三个“好”字,便剧烈的咳嗽起来。那小姑娘递了一粒丸药过去,金花婆婆将手中拐杖交到小姑娘手中,接过药丸服下,喘了一阵气,突然间双掌齐出,身法怪异,疾如闪电,事先全无征兆。 小郭喝道:“好!”坐马拉弓,还击一拳,乃是江湖上普通练家子都会的“黑虎掏心”,招式粗浅,却是力有千钧!一拳击向金花婆婆肩头。 金花婆婆本拟一掌拍他胸口,一掌拍他肩头,内中含有六般变化,哪知小郭一拳击出,竟将她的变化消封在半路当中,无从施展,当下两人拳掌相交,只听“嘭”的一声,小郭纹丝未动,金花婆婆倒是借势后跃一丈。 两人看似打成平手,金花婆婆却是暗暗心惊,只觉得对方力道浑厚,气势惊人,招式粗糙,却是浑然天成,将她的诸般变化化解的无影无踪。 小郭揉身向上,脚步前冲,又是一招“黑虎掏心”,再次击向金花婆婆肩头,金花婆婆无奈之下只能左手斩他拳头,右手搭他手肘,招式颇见精妙,却是违背金花婆婆本意。 金花婆婆一碰小郭拳头,只觉得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道传来,力道又如此沉厚,不由得暗自惊异,只得出掌挡过,后越数尺避开拳风,随即身随掌起,双腿连环,霎时之间连踢六腿,一腿既出,第二腿如影随形,紧跟而至,第二腿随即自影而变为形,而第三腿复如影子,跟随踢到。 这一招和少林派的“如影随形腿”有异曲同工之妙,可是小郭见都不见,踏步上前,仍是一招“黑虎掏心”击向金花婆婆右肩。如此一来,金花婆婆纵然提到小郭,肩头也必然被他打到! 金花婆婆心中怒急,暗道这少年好生无耻,用如此简单的招式对我,休怪我不客气,当下立时变招,单臂削出,虽是空手,却有刀式,乃是灵蛇岛韩家家传劈空掌,此刻是以手掌作刀,狠砍狠斫,全是刚猛武功的路子。她真力贯于掌缘,掌力凌厉,已不逊钢刀,一样的能割首断臂,一掌劈落,波的一响,正劈在小郭的拳头上。 这声响过,金花婆婆只觉得掌缘隐隐生疼,却见对手浑若无事,心下微恐,只得漂身后退。 小郭和金花婆婆拳掌相交,内力一滞,随即顺通,知道对手也是内力深厚,一声大喝“好!”声若惊雷,踏步上前,又是一招“黑虎掏心”击向金花婆婆右肩。 金花婆婆见状,又气又怒,犹忽间掌一沉,双手陡探,已抓住小郭拳头,招式精妙,和青海派绝技“三才擒拿手”宛若一时瑜亮,左手拿着小郭的小指,右手拿住他拇指,运力向上急拗,准拟这一下立时便拗断他的两根手。 小郭这一拳在半途被抓,却是只顿了一顿,随即犹如急电,飞速前冲,拳中带有浑厚内力,竟然冲开金花婆婆的双手,拳中带有雷声,事如闪电,已经冲破金花婆婆双手包围,直击向她的右肩,仍是“黑虎掏心”的招式。 金花婆婆一抓得手,正欣喜间,万料不到对方手上突然会生出一般无穷力道,双手再也抓不住他的拳头,而对方借势冲开自己双手攀笼,破开自己的防守圈,仍是那招“黑虎掏心”,方向不变。 眼看拳头已经沾上金花婆婆衣服,后者情急之中一个“铁板桥”,随即身体一转,右脚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圈,避开了小郭的这一击铁拳,随即连退数丈,心中惊异不定。这一招便如天山派的“飞驼明月”一般清旷明朗。 小郭连使五招“黑虎掏心”,见金花婆婆连用五招江湖上少有的绝招武功抵挡,竟然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当下心中笃定:“这金花婆婆武功招式怪异,内力虽然深厚,手太阴肺经却是受了伤,只能使用八成,她终究走的是怪招的路子,我以堂堂正正的浑厚内力正面攻击,她毫无反击之能。” 其实论及真实武功,两人不相上下,小郭固然是内力浑厚,但他能压制金花婆婆的关键还是他所修炼峨眉九阳功的法子与众不同,普通峨眉派弟子修炼峨眉九阳功,多是抱元守一,打坐修炼,每日循序渐进。 小郭却是日日与天地相搏,不断刺激自身潜力,从而激发九阳功的潜力,达到勇猛精进的效果,因而他使出峨眉九阳功的时候乃是霸道威猛、挥击而出宛如浩荡洪水,奔涌向前,无可阻挡。 而若是灭绝师太施展九阳功,却是如同峨眉云海,浩浩绵绵,以大威力压迫敌手。 故而小郭以简单粗浅的“黑虎掏心“,附加自身法门修炼的峨眉九阳功,果然拳风赫赫,威如奔雷,金花婆婆虽然内力深厚,招式怪异精妙,也竟然处处受制。纪晓芙和张无忌简直看的呆了,尤其是纪晓芙,更是暗暗心惊:“两年不见,没想到只练峨眉入门剑法的郭师弟竟然进步如斯,视常人于无物的金花婆婆竟然也是处处受制!” 小郭也不追击,背手而立,笑道:“婆婆你可要歇歇?不妨,我峨眉派弟子深受师父教诲,不会也不屑于偷袭伤人。”他说这话,自然是讽刺金花婆婆只会偷袭,不会正面交手。 其实金花婆婆的武功走的是神鬼难测的路子,招数奇诡,常人难料,并非是一味的偷袭。但是她自负身份,不屑于解释,是以听了后辈小子的讽刺话语,不以为然,只是连连咳嗽几下。 要是论及真实武功,金花婆婆自不会弱于小郭,但是她心高气傲,自出道以来身边皆是绝顶高手,对付小辈,更是直接施展诡异招数,力求一招败敌,只是没想到今日踢到铁板,对方内力雄浑深厚,一招简单粗浅的“黑虎掏心”居然全然克制她的诸般诡异招式和后续令人难测的变化。 当下金花婆婆再也不敢轻视对手,眼神便即凛然,慢慢的道:“老婆子行走江湖多年,没想到今日遇见一位少年高手,内力深厚无比,看来老婆子先前小瞧你了!” 小郭笑道:“婆婆武功高明,招数奇诡难辨,在下年幼,更是辩不清楚,情急之下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招式抵挡,婆婆莫怪!” 金花婆婆又咳嗽几下,说:“阿离,给我拿药来!”那小姑娘应道:“是。”便一手捧着拐杖,一手拿着药囊,走到金花婆婆面前。 金花婆婆接过药丸,吞食下去,喘息片刻,伸手拿住了那根拐杖。说道:“峨眉派身为名门正派,果然有点真实功夫,听说郭襄郭女侠当年携四尺青锋纵横天下,老婆子今日便会会峨眉派的剑法!” 小郭呵呵一笑:“婆婆果然见识高明,知道非要用海外神兵才能对付峨眉派剑法!在下岂能让婆婆失望!”说罢从背后抽出一把木剑来。 这把木剑和以往的木剑一样,都是无锋木剑,只不过更厚更大,这次下山,小郭专门从峨眉山上找到一根坚木,打造出这把“无锋木剑”。 金花婆婆听他说“海外神兵”,心中一凌:“莫非他知道我这把拐杖的来历?”她见对方抽出兵刃,打眼一瞧,只一眼便瞧出那是一把木剑,慢悠悠的说道:“你便用这把木剑和老婆子比试么?” 小郭说道:“木剑无锋,大巧不工!婆婆刚才小瞧了‘黑虎掏心’,现在又要小瞧我这把木剑么?” 金花婆婆冷笑道:“既然如此,老婆子便来领教峨眉派的高明剑法!”说罢,金花婆婆双眼凝视对方手中木剑的剑尖,一瞬也不瞬,突然之间,举起手中拐杖,往剑身上疾点。小郭长剑抖动,往她肩头刺去,依旧是峨眉越女剑第一招“仙人指路”。其剑如电,瞬间便到了金花婆婆的身前。 金花婆婆万料不到自己先出招,哪知道招式未老,对方木剑已经是后发先至,自己的拐杖已经到了外围,全然无用。当下只得飞身后跃,咳嗽声中拐杖横扫,封他剑路。小郭手腕一转,木剑横过,画个半圆,平搭在金花婆婆的拐杖之上,劲力传出,拐杖登时一沉。金花婆婆赞道:“好剑法!”抖腕翻拐,砸向对方木剑,小郭回剑圈转,拍的一声,拐杖和木剑再次相交,各自飞身而起。原来小郭精研峨眉越女剑前七招,这七招没一种精微变化都刻在心底,当下施展“白鹤亮翅”,木剑划个半弧,斜侧平面相触,这两把兵刃一是海外神兵,一是普通坚实木剑,但平面相交,神兵和朽木实无分别。 第十六章 木剑斗神兵 他二人比试,纪晓芙看的是心惊肉跳,她知道金花婆婆武功奇诡莫测,自己万难所敌,却没想到自己的师弟居然能和金花婆婆比斗之中不相上下,心中又惊又喜,钦佩不已:“郭师弟只练峨眉越女剑七招剑法,刚才便是用了‘仙人指路’、‘白鹤亮翅’和‘橫舟落帆’这三招,便能抵挡住金花婆婆奇诡难测的招数,当真了得。” 此时小郭和金花婆婆交战已经数十回合,双方兵刃虽然屡有碰触,小郭的木剑却是每次都是剑身平面与拐杖斜触搭接,让对方无法用拐杖砸断木剑。 金花婆婆则是暗暗叫苦,她这拐杖乃灵蛇岛旁海底的特产,叫作“珊瑚金”,是数种特异金属混和了珊瑚,在深海中历千万年而化成,削铁如切豆腐,打石如敲棉花,不论多么锋利的兵刃,遇之立折。可是每次削铁打石,总得有个打击的接触点才行,但她每次砸击对方木剑,却被对方用极巧妙的法子卸开,全都做了无用功。 比起上次和武当俞莲舟比试,小郭剑速上放慢了许多,要知道俞莲舟生性稳重,又知道他是峨眉派之人,只会稳中求胜,而金花婆婆武功偏于奇诡,小郭不敢全力强攻,以防她用什么奇诡难测的身法反击致命。 所以小郭虽然剑速依旧犹如闪电,却是收了许多。他的剑招无非是那七招峨眉越女剑,饶是如此,配上雄浑霸道的内力,迅捷如电的速度,金花婆婆便全力招架。 二人又交战片刻,均知无法迅速战胜对方,但是两人武学深湛,均非易于之辈,都是料得不能在一二百招内便分高下。金花婆婆倚仗神兵之利,横扫敲砸,目的是击断对方木剑,小郭则仗着身法比对方更快,发力抢攻,务使对方拐杖被自己限制。二人均在自己所长的这一点上寻求取胜之道,反而将招数内力置之一旁。 转眼两人交战已经有一百招,金花婆婆心中恼怒:“我自武功有成以来,所遇都是一流高手,今日岂能受困于一个小小峨眉少年!” 于是飕飕两声,黄光闪动,直冲小郭而去,原来是金花婆婆发出两朵金花。 那金花以纯钢打成,外镀黄金,乃金花婆婆仗以成名的暗器,施放时变幻多端,小郭早就注意到了她手中金花,虽不知道到底是黄金所铸还是钢铁所成,但想来必是势大力沉,是故力贯剑身,将这两朵金花连连磕飞。 就这当口,金花婆婆寻觅到良机,咳嗽一声,一把金花掷出,共有十六七朵,打向小郭周身各大要穴,随即挥动拐杖,砸向小郭面目,她这一记全方位立体式攻击,势必要将小郭毙于杖下。 哪知小郭身法如电,立刻向左侧一窜,期间磕飞三朵金花,却避开了金花婆婆正面攻击。 小郭暗道:“照如此打下去,终究是个平手,我如何能给这个波斯人点记号,让她见到峨眉就躲着走?看来只能用最粗暴的方式了。” 此时小郭已经转到金花婆婆右侧,猛然大喝一声,飞身而起,化剑为刀,一招“力劈华山”当头砍向金花婆婆。 他招式简单,速度却是快极,远胜于刚才,竟是全身功力用于这一招。 金花婆婆已经无暇再撒金花,当下拐杖一封,正面应将而去,只听“咔嚓”“当啷”连续两声巨响,小郭手中木剑断为两截,小郭后跃数丈,金花婆婆手中拐杖却是失手落地! 刚才一眨眼间,小郭一剑劈在拐杖之上,木剑断开,随即左手一挥,以截手九式第八式狠狠劈在拐杖和木剑交接处,金花婆婆神功高绝,拐杖是海外神兵利器,却接连两次同一点被小郭威猛霸道的力量击中,不自禁的虎口狂震,急忙松手,那拐杖便跌落在地。 小姑娘阿离惊道:“婆婆!”急忙抢到金花婆婆身边,却见金花婆婆面色如常,仿佛浑不在意,抚胸咳嗽几声,阿离将拐杖捡起来,交给金花婆婆,金花婆婆却不去接。 小郭笑道:“婆婆功力深厚,可是拐杖已失,不是在下对手!何不束手就擒?” 金花婆婆淡淡的说道:“你左手掌骨已断,手中木剑成了半截,还想让老婆子束手就擒?” 小郭心道:“这金花婆婆好锐利的眼神!”原来他刚才一掌劈在那拐杖上,彼时两人都是以各自毕生功力攻击对方,金花婆婆内功也是深不见底,结果两败俱伤,小郭左手掌骨断开,金花婆婆却是虎口开裂,拿捏不住那拐杖。 小郭点了点头,说道:“金花婆婆果然眼神犀利,不过在下断剑在手,未必拿不下婆婆!”说着举起右手,半截断剑,指着金花婆婆,说道:“婆婆还能动手吗?在下要以一招‘仙人指路’,刺向婆婆咽喉,请婆婆指教!” 金花婆婆面色如常,眼神依旧淡然,小郭看出她虎口开裂,想必拿不住拐杖,不住咳嗽,但是却依旧稳稳的站在那里,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笑道:“婆婆果然好风范!在下出招了!”说罢飞身跃起,手中断剑划过一道长虹,刺向金花婆婆咽喉,正是峨眉越女剑之“仙人指路”! 这剑速度并不快,少女阿离本来拿着拐杖,扶着金花婆婆,在这一瞬间仿佛知道了什么,脸色一白,松开手中拐杖,一把抓住金花婆婆衣襟,叫道:“婆婆!” 喊声一出,长虹顿时一滞,半截木剑停住,距离金花婆婆咽喉不过数寸。 这时“咣当”一声,原来是拐杖落地的声音。而两人相对僵持,全身没半分颤动。 半响,小郭收起断剑,退后三步,拱手施礼:“承让了!” 金花婆婆淡淡的说道:“此刻你只需顺水推舟,便能报了你师姐被辱之仇,为何停手不发?” 小郭说道:“大丈夫恩怨分明,婆婆先前致我师姐受伤,如今你已经身受内伤,算是一报还一报!此其一也。” 金花婆婆不置可否,淡淡的道:“其二呢?” 小郭收起笑脸,说道:“今年安徽境内大旱,田地之中颗粒无收,蝴蝶谷外,方圆五百里内,饥民无数,我若杀了婆婆,这小姑娘不出三日,必然尸骨无存!” 金花婆婆两眼闪过一道异样的光彩,随即扶着胸口咳嗽不已;阿离却是娇躯一震,她已经十二三岁,对世间之事已经有所了解,明白眼前这个峨眉派高手话中意思,不由得怔怔的看着他,眼中露出感激的色彩。 片刻之后,金花婆婆打通胸口滞气,内力运转自如,顺手将左手暗藏的金花收起来,从阿离手中拿过拐杖,说道:“今日领教了峨眉高足风采,他日定当讨教!老婆子还不知道阁下高姓大名?”他自始自终言语中不落下风,到此时方才有了敬语,却是内心真正钦佩小郭的侠义胸怀。 小郭见她虽然如此,尚且气势不减,心下钦佩,道:“峨眉掌门灭绝师太门下弟子郭奉武,恭候婆婆日后驾临!” 金花婆婆点了点头,一手拉过还在怔怔发呆的阿离,转身便要离开。 忽听得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说道:“金花婆婆来去自如,尽显高人风范!灭绝钦佩。” 小郭和纪晓芙又惊又喜,齐齐回身叫道:“师父!”但背后并无人影,凝神一瞧,才见远处有个身穿灰布袍的尼姑缓缓走来,正是峨嵋派掌门,师父灭绝师太。她身后还随着两名弟子,一是师姊丁敏君,一是师妹贝锦仪。 金花婆婆本欲要走,闻言止住脚步,见她相隔如此之远,颜面都还瞧不清楚,但说话声传到各人耳中便如是近在咫尺一般,足见内力之深厚。灭绝师太盛名远播,武林中无人不知,只是她极少下山,见过她一面的人可着实不多。 纪晓芙迎上去跪下磕头,低声道:“师父,你老人家好。”灭绝师太道:“还没给你气死,总算还好。”纪晓芙跪着不敢起来。但听得站在师父身后的丁敏君低声冷笑,知她在师父跟前已说了自己不少坏话,不由得满背都是冷汗。 小郭待纪晓芙磕过头,应将上去,笑道:“师父您怎么来了?莫非是未卜先知,知道弟子受伤,所以给弟子送九转云华丸来。弟子多谢师父了!”手中却是不动声色,将纪晓芙扶起。 灭绝师太被他嬉皮笑脸的嬉闹,眉毛不由得松泛了两下。冷冷的说道:“锦仪,将药丸给他,再给他将左手掌骨扶正固定好!”她目光如电,已经看出了小郭左手受伤。 贝锦仪点头应诺,灭绝师太责道:“奉武,你在为师面前嬉皮笑脸,那行走江湖岂不轻浮,岂不让人小瞧了峨眉派?”小郭转过了头,伸了伸舌头,应道:“是!”灭绝师太责道:“无法无天,居然和前辈高人比斗,还强行催动内力,明胜实败,吃亏了不是?” 小郭道:“弟子左手掌骨断开,那把木剑也断了,但是弟子侥幸,震掉了金花婆婆手中兵刃,再说弟子还可再斗,当算是赢了一局。” 灭绝师太冷哼道:“你以断剑相击,若是对手撒出金花击你左肋,你如何抵挡?” 小郭雄躯一震,转头看金花婆婆,心想:“我断剑出击之时,金花婆婆动也不动,显然体内气息翻涌,难道我猜测有误?” 金花婆婆万料不到相隔甚远,这老尼姑居然看的如此清晰,道:“灭绝师太果然目光如炬。阿离,咱们走罢!”说着慢慢转过身去。 第十七章 蝴蝶谷内蝴蝶飞 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爱德华-洛伦兹 丁敏君不知金花婆婆是何来历,见她老态龙钟,病骨支离,居然视师父于无物,心下大怒,纵身疾上,拦在她的身前,大声叱喝,同时右手拔剑,离鞘一半,作威吓之状。 金花婆婆突然伸出两根手指,在她剑鞘外轻轻一捏,潜运内力,将剑鞘捏得向内凹入,将剑锋牢牢咬住。丁敏君要拔是拔不出,就此作罢却又心有不甘,胀红了脸,神情极是狼狈。 旁边的小郭看的清清楚楚,知道金花婆婆内力运转如初,方才相信灭绝师太方才所说。 灭绝师太缓步上前,以三根指头挟住剑柄,轻轻一抖,剑鞘登时裂为两片,剑锋脱鞘而出,解了丁敏君窘境,但是两位前辈高人话不投机,交战起来,很快金花婆婆手中神兵砸断了灭绝师太手中利剑,随即灭绝师太祭出倚天剑,剑不出鞘,将金花婆婆拐杖切成两截。 此时的金花婆婆方才心头大震,暗想:“倚天剑刃未出匣,已然如此厉害,当真名不虚传。”向着宝剑凝视半晌,说道:“灭绝师太,请你给我瞧一瞧剑锋的模样。” 灭绝师太摇头不允,冷冷的道:“此剑出匣后不饮人血,不便还鞘。” 金花婆婆此时已知灭绝师太的功力实不在自己之下,至于招数之妙,则一时还没能瞧得出来。但她既是峨嵋掌门,自必非同泛泛,加之手中持了这柄“天下第一宝剑”,再加上那个出类拔萃的峨眉郭奉武在旁,自己决计讨不了好去,轻轻咳嗽了两声,转过身来,拉住阿离,飘然而去。而阿离却不时回头看向小郭。 金花婆婆远去,灭绝师太接下来便履行他这次赶赴蝴蝶谷的事情,就是处理门户大事——纪晓芙未婚生子事件。 胡青牛的茅屋成了公堂,纪晓芙在师父的威严之下,吐露了实情,原来当年纪晓芙奉师命下山,路上遇到白衣男子杨逍,被其百般捉弄,最终失身于他,后逃脱之后,生下孩子,因此不敢回家,也不敢回山,只好躲着不见人。 灭绝师太本来还很怜惜纪晓芙的遭遇,可是听说那个男人乃是明教光明左使杨逍,突然间勃然大怒,忍不住袍袖一拂,一张饭桌给她击坍了半边。 原来杨逍是峨眉派大敌,而且仇深似海,当年灭绝师太的大师兄孤鸿子,就是被杨逍活活气死。灭绝师太抬头向天,恨恨不已,喃喃自语:“杨逍,杨逍……多年来我始终不知你的下落,今日总教你落在我手中……”突然间转过身来,说道:“好,你失身于他,回护彭和尚,得罪丁师姊,瞒骗师父,私养孩儿……这一切我全不计较,我差你去做一件事,大功告成之后,你回来峨嵋,我便将衣钵和倚天剑都传了于你,立你为本派掌门的继承人。”这几句话只听得众人大为惊愕。丁敏君更是妒恨交迸,深怨师父不明是非,倒行逆施。 纪晓芙道:“师父但有所命,弟子自当尽心竭力,遵嘱奉行。至于承受恩师衣钵真传,弟子自知德行有亏,武功低微,不敢存此妄想。”灭绝师太道:“你随我来。” 就在这时,一直不说话的小郭突然插话:“师父且慢!” 灭绝师太本来已经拉住纪晓芙的手,准备出屋,闻言止住,道:“什么事?” 小郭说道:“弟子已经猜到师父让纪师姐所做的事情,弟子认为大大的不妥,纪师姐既然将孩子养大,那么宁死也不会从命,请师父三思。” 灭绝师太闻言皱眉,眼光变冷,打量了小郭一眼,小郭见状,立刻跪下,施礼道:“师父,为峨眉千秋大计,也为了给纪师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恳请师父收回成命!” 灭绝师太冷冷的道:“我正准备给你纪师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师父,你这不是给她改过自新,这是把她往死路上推。师父,宁拆十桩婚,不拆一座庙啊!” 灭绝师太:“……” 纪晓芙、丁敏君、贝锦仪:“……” 窗外偷听的张无忌:“……” 半响,丁敏君说道:“郭师弟,那是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敏君住口!”灭绝师太喝道! 丁敏君闻言一个激灵,不敢再说话。 半响,灭绝师太道:“你知道我打算要你纪师姐做什么了?”语气不再那么阴冷,和缓了许多。 小郭松了一口气,道:“弟子猜想,师父定然是让纪师姐去寻找那杨逍,取得他的信任之后,再下手杀他。弟子以为,为师伯报仇的法子有很多,这个法子却是在毁我峨眉派的根基,不管此事成与不成,峨眉派名门正派的清名,将毁于一旦!以后我峨眉派的师姐师妹行走江湖,会被人从心底瞧不起,在背后戳我们的脊梁骨,” 纪晓芙听了脸色一白,丁敏君想要插口,话到嘴边却不敢再说。 灭绝师太眼色渐渐转暖,半响突然说道:“那以你看来,此事应该怎么处理?” 小郭给灭绝师太磕了一个头,说道:“弟子以为,第一,纪师姐犯有大错,师父以峨眉掌门之尊,幽禁纪师姐十年,并让纪师姐给武当殷六侠写封信,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纪师姐既然不想对不起杨逍,那首先应该对得起殷六侠,杨逍已经毁了纪师姐,纪师姐却不能毁了殷六侠。” 此言说罢,灭绝师太缓缓点头,说道:“不错!杨逍固然好色无耻,可你既然躲起来独自抚养这个孽种十年,难道十年的时间不够你给殷六侠一个交代?” 纪晓芙无话可说,只得跪在那里低头不语。小郭一声长叹。又道:“第二,既然我们知道那杨逍住在昆仑山忘性峰,那弟子向师父请命,苦练武功五年,五年之后,去昆仑山向那杨逍挑战,弟子定然斩杀杨逍,为大师伯报仇!” 灭绝师太说道:“志气可嘉,你天赋好,资质上佳,前途无可限量,若是照你这个进度,五年之后,未必杀不得杨逍,只是杨逍乃是魔教的大魔头,身边帮手无数,岂会和你后生小辈比斗?” 小郭笑道:“师父,以弟子看来,那杨逍勾引无知少女还行,在魔教的人缘也罢,威望也罢,我看都不咋地!” “无知少女”纪晓芙闻言脸色白了白,灭绝师太说道:“他身为魔教光明左使,位高权重,教主之下便是这厮了,如何会无人缘和威望?” “简单!江湖上常说起魔教,便说魔教教主之下,便是左右光明二使,四大法王、五散人、还有什么五行旗之类的,看样子光明左使便是教主心腹,也是魔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想来定然是位高权重。” 灭绝师太缓缓点头,说道:“不错,那又如何?”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何其重要?教主一死,继任者就应当是光明左使,听说魔教教主死这么多年了,光明左使杨逍还是光明左使杨逍,没听人家说什么魔教教主杨逍,可见杨逍有才无德,有权无威,平时住在忘性峰,连光明顶都不敢上,有心无胆,看来这人人品很差劲!” 这一席话说的灭绝师太也露出了笑容,说道:“听你这么说,倒显出你有点见识!能从江湖见闻当中推出事情真相!不枉我一番教导。” 小郭见灭绝师太有听进自己说话的意思,不由得心中一喜,赶忙道:“这么说来,我们就容杨逍在苟活五年如何?” 灭绝师太缓缓点头,叹了一口气,转头对纪晓芙说道:“晓芙,为师便关你十年,你可心服?” 值此生死边缘,纪晓芙怎能不明白郭师弟这是在救自己,可是却犹豫半响,说道:“师父要执行门规,关弟子十年,并写信告诉殷六侠,这些弟子都无怨言,可是我那孩儿方才九岁……” “这个孽种!”灭绝师太正要发怒,小郭立刻插口:‘师父,既然是孽种,自然不能留在峨眉派,若师父和纪师姐信得过我,我便把她送到昆仑山他父亲那里去。这么说来,即使无恶不作的魔教,打心眼里也会认为我峨眉派恩怨分明,绝不行小人之径,是堂堂正正的名门正派!” 灭绝师太沉默半响,突然站起来,一把拉住纪晓芙右手,说道:“敏君、锦仪,还有晓芙,跟我回峨眉山。”说罢也不回头,径直便走向外面。 纪晓芙闻言只得随行,临走前看了小郭一眼,满眼哀求之色,小郭说道:“师姐但请放心,师弟定然不负所诺,将那孩子送到他父亲那里去!”然后不动声色,踩住了纪晓芙刚才跪下的地方,那里正躺着一块黑黝黝的铁牌,牌上用金丝镶嵌着一个火焰之形。 灭绝师太生性严峻,说走就走,愣是没有给纪晓芙寻回女儿的时间。结果杨不悔玩耍回来,不见了妈妈,不由得放声大哭,小郭和张无忌费尽唇舌,才让她相信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要过很久很久才能和她相会。 当晚小郭捕捉到两只肥鸡,利落地开膛破肚,采摘了几个草菇、木耳清洗干净塞进鸡腹,生火烤了起来。烤得一会,泥中透出甜香,待得湿泥干透,剥去干泥,鸡毛随泥而落,鸡肉白嫩,浓香扑鼻。张无忌和杨不悔吃的满嘴流油。 第十八章 王见王 杨不悔吃饱喝足,哭得筋疲力尽,沉沉睡去。小郭将她抱到床上,盖上被子,叹了一口气,对张无忌说道:“张兄弟,你坐。” 两人坐下,小郭问道:“张兄弟,胡青牛先生已经仙去了,你有何打算?” 张无忌想了想,摇了摇头,说:“我命不久矣,不想回武当山,让太师父他们伤心,我想和郭大哥一起,送不悔妹子道他父亲那里去。” 小郭笑道:“孩子话,昆仑山距离这里几万里,山高路远的,你当是过家家啊!” 张无忌扬声说道:“郭大哥,你能去,我也能去,莫要小看人!” 小郭一怔,心想着张无忌从男子汉的角度来看,倒也算是个好汉子,如果他在男女情事上面不那么优柔寡断的话,倒也算芷若师妹的良配,反正这个世界是他的世界,我何必要阻止他当好汉,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好汉子,你既然想做,我便带着你,大家一起去闯闯昆仑山吧!” 张无忌沉默片刻,说道:“郭大哥,纪姑姑是好人,她满腔苦楚,却没人述说,不悔妹子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小郭道:“纪师姐性情刚烈,然心肠甚好,这在峨眉派是公认的,我自然知道她是好人,若非好人,我也不会劝师父饶恕她。” 张无忌道:“那一定是‘毒手无盐’丁敏君在尊师面前说纪姑姑的坏话,否则灭绝师太一定会宽恕纪姑姑的。” 小郭眉头一皱,他和丁敏君丁师姐关系不是很熟,但毕竟是同门,一个小孩子当着他面说同门师姐的坏话,小郭心里岂能舒服,不过他只是一皱眉,随即舒展开来,难不成和一个小孩子置气不成?当下说道:“张兄弟,你是个男子汉,武当七侠各个行侠仗义,可峨眉派也是名门正派,丁师姐女子之身,武功低微,却也急公好义,嫉恶如仇,也从不畏惧强敌,你为何会称她‘毒手无盐’?”小郭知道张无忌虽是孩童,但是心思内明,不像华山派的两个老不死一样胡搅蛮缠,只要和他讲道理,张无忌便能听得下去。 果然张无忌便把两年前那晚和常遇春如何躲在树林之中、如何见到纪晓芙相救彭和尚的事情讲了一遍,说罢,小郭道:“正邪不两立,身为名门正派的弟子,杀魔教中人有什么不对?魔教中人什么时候饶过别人?饶了彭和尚,将来是不是会有别人命丧他手?” 张无忌一愣,他年纪幼小,觉得彭和尚钦佩他父亲张翠山而救护白龟寿,乃是大大的英雄人物,那肯定会饶了他人不杀,当下说道:“后来那丁敏君身受重伤,彭和尚也没杀她!” 小郭说道:“那其他人呢?不还是杀了?按你所说,纪师姐离开前阻止彭莹玉杀丁师姐,有情有义,但其他人呢?她怎么就不阻止彭莹玉饶过他们而是直接离去?其实或多或少她都害怕别人把她未婚生子的丑事说出去吧?果然,彭和尚将那些人杀人灭口!作为一个行走江湖多年的人,纪师姐会连这个结果都想不到?哎,我峨眉派的名声,需要名门正派的生命来维护,那我看还是不要维护的好!” 小郭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这个彭和尚怎么也算是维护了峨眉派的名声,说不得以后要欠他一个人情了。” 而张无忌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却是无言以对,小郭说道:‘张兄弟,我这也是猜测,不一定准确。你父亲是名门正派弟子,母亲是大家所说的魔教女子,你身处正邪两间,也挺不容易,立场不同,自然想法不同,我也能理解。“张无忌无语。 小郭说道:“好吧,你也早点休息,明日我们就要赶路,昆仑山远着呢。” 张无忌沉默片刻,说道:“你要换药了!”说罢,从胡青牛药房里取出灵药,给小郭换了手上绷带,涂抹上药膏,重新固定好,手法利索之极。 之后二人各找床铺休息,一夜无语。 次日醒来,小郭又给张无忌和杨不悔做了一顿早餐,简单之极的鸡蛋面而已,但是味美面香,俩小孩吃的津津有味,杨不悔还说:“舅舅做的饭比妈妈做的还好吃!” 小郭心想:“纪师姐出身名门,金鞭纪家自然不用掌上明珠做饭。峨眉山也有女仆佣妇,也不需要掌门心爱弟子做饭,只是带着这孩子九年还没学好做饭,这个母亲可就做的不合格了!” 张无忌道:“郭大哥,你手艺真好!” 小郭道:“峨眉山上除了读书练功,便无其他活动,偶尔自己做点饭菜也算一种情趣,张兄弟不会认为君子远庖厨吧?” 张无忌嘿嘿一笑,武当山上的男弟子是不屑于做饭的,这些事情自然有火工道人做,武当七侠其实都是饭来张口的男子汉。 吃罢早饭,三人上路,张无忌和杨不悔人小腿短,小郭便将他们放在马上,自己牵马步行。便离开蝴蝶谷,往西方而去。无忌和杨不悔都是孩童,极少骑马,这次骑在马上,均是兴奋,那杨不悔也渐渐把妈妈远去的事情给忘了。 三人走到下午时分,日头正在前方上空,张无忌和杨不悔突然尖声大叫,指着路边一株大树。小郭抬头一看,只见树上飘飘荡荡的挂着两个干尸, 小郭笑道:“莫怕,莫怕,我在这里!”说罢走上前去。 忽然张无忌叫道:“胡先生!”原来挂在树上的一个干尸这时被风吹得回过头来,被张无忌认出乃是蝶谷医仙胡青牛。另一个干尸长发披背,是个女尸,想来是胡青牛的妻子王难姑。山风吹动她的身子和长发,更加显得阴气森森。 小郭“疑惑”道:“那胡青牛不是已经病重而死了么?怎么会挂在这里?”走上前去,却见两人脸颊上金光灿然,各自嵌上一朵小小的金花。张无忌心下恍然,说道:“金花婆婆前来复仇,所以他夫妇二人假死逃命,没想到他们还是没能逃出金花婆婆的毒手。”只见山涧中一辆骡车摔得破烂不堪,一头骡子淹死在涧水之中。 小郭叹了一口气,解开绳索,将胡青牛夫妇的尸身从大树上放了下来,忽然拍一声响,王难姑尸身的怀中跌出一本书来。拾起一看,是一部手写的抄本,题签上写着“王难姑毒经”五字。翻将开来,书页上满是蝇头小楷,密密麻麻的写着诸般毒物的毒性、使用和化解之法,除了毒药、毒草等等,各项活物如毒蛇、蜈蚣、蝎子、毒蛛,以及种种希奇古怪的鱼虫鸟兽、花木土石,无不具载。他随手给了张无忌,丝毫没有独占的念头,将胡青牛夫妇的尸体并列了,捧些石头土块,草草堆成一坟。 张无忌心想蝶谷两年,胡先生待我不薄,我当拜祭一番,当下下马跪拜了一番,才重新上马,三人继续前行。 有了小郭在身边,自然不会有瞎眼的家伙来打两个孩童的主意,只是一路上荒无人烟,小郭本打算在野地里讲究一晚,却见前方树林深处,有一座庙宇隐隐欲现,走进一看,却是破败之极,庙宇门口的牌匾已经斜了,牌匾上三个大字依稀可见,正是皇觉寺。 忽闻得一阵牛肉香气,小郭转头对张无忌笑道:“张兄弟,灾荒遍地,和尚都破戒吃荤了!” 但听脚步声响,庙宇里有人朗声道:“外面哪位?不妨进来同享!”语气粗豪,颇为爽朗。 随后几个人一同走了出来,一个气概轩昂,一个方面大耳;一个英气勃勃;一个黑脸长身;两个白净面皮,好像是亲兄弟,最后出来的却是一个和尚,但是他身材高大,面目英挺,双目炯炯有神,看样子略通武功,但是一身说不出的豪气,隐隐然将前面那几人全部盖住。 黑脸长身哈哈大笑:“原来是个年轻人!喂,小伙子,你带着两个孩子,天晚了,可要小心些,这里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常常有人捉活人煮来吃了,今天咱们可还杀了几个想煮人肉吃的名门弟子!”。 气概轩昂的年轻人却道:“咱们在庙里煮了些牛肉,几位不嫌弃,就进来吃,世道艰难啊!” 和尚笑道:“正是,如今世道艰难,和尚我都破戒了,你三人年纪不大更该小心!”。 小郭哈哈一笑,说道:“没想到今日遇见了豪气冲天的好汉子,在下身上还藏者一些好酒,权当入伙了!”众人一起拍手大叫:“妙极!妙极!“ 此时牛肉香气扑鼻,杨不悔直嚷着肚子饿,小郭笑着把杨不悔抱下来,张无忌却是自行跳下马来。小郭见状,说道:“我这张兄弟虽然年幼,却也是个好汉子。” 那和尚哈哈大笑:“既是好汉子,那就一起进来!” 几人进了皇觉寺大殿,胡乱坐下,小郭道:“在下峨眉郭奉武,诸位大哥喊我小郭就行,不知诸位怎么称呼。” 几人分别介绍了自己,小郭其实早就知道,只是见到这些历史人物,却是心中大震!原来这些人便是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和他的淮右班底,气概轩昂的是徐达,方面大耳的姓汤名和;英气勃勃的姓邓名愈;黑脸长身的姓花名云;两个白净面皮的亲兄弟,兄长吴良,兄弟吴祯。而这些人均是豪气干云,但是却遮不住和尚朱元璋的气概! 小郭拿出美酒,却是从胡青牛哪里翻来的,打开酒坛,便觉药香酒香一起溢出,香气扑鼻,众人一起大叫:“好酒!好酒!” 第十九章 再遇金花婆婆 小郭便带着张无忌和杨不悔一起,和这群豪爽汉子围坐锅前,大家敬酒敬肉,当他三人是好朋友一般。 饮到酣处,邓愈叹道:“咱们汉人受胡奴欺压,受了一辈子的肮脏气,今日弄到连苦饭也没一口吃,这样的日子,如何再过得下去?”花云拍腿叫道:“眼见凤阳府已死了一半百姓,我看天下到处都是一般,与其眼睁睁的饿死,不如跟鞑子拚一拚。” 徐达朗声道:“今日人命贱于猪狗,这两个小兄弟小妹妹,险些便成了旁人肚中之物。普天之下,不知有多少良民百姓成为牛羊?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救人于水火之中,活着也是枉然。” 汤和也道:“不错。咱们今日运气好,偷到一条牯牛宰来吃了,明日未必再偷得到。天下的好汉子大多衣食不周,难道叫英雄豪杰都去作贼?”各人越说越气愤,破口大骂鞑子害人。 朱元璋道:“咱们在这儿千贼万贼的乱骂,又骂得掉鞑子一根毛么?是有骨气的汉子,便杀鞑子去!”汤和、邓愈、花云、吴氏兄弟等齐声叫了起来:“去,去!” 小郭站起来,向诸位施礼,朱元璋忙道:“小兄弟何故如此?” 小郭道:“几位大哥都是响当当的好汉子,听你们这番谈论,小弟恨不得洒出一身热血,追随诸位,只不过我身负重托,要和这位张兄弟送这小姑娘到西域昆仑山去,若非如此,我定然追随诸位杀鞑子,救百姓。” 听他说的豪气干云,几位都是大声喝彩,徐达道:“且慢!”到厨下拿一只篮子,装了十四五斤熟牛肉,交给小郭,说道:“郭兄弟,你要照顾两个孩子,又有事在身,不能跟我们干这杀官造反的勾当。我们这几个人人穷得精打光,身上没半分银子,只好送这几斤牛肉给你。若是我们侥幸不死,日后相见,大伙儿好好再吃一顿牛肉。” 小郭笑道:“徐大哥客气!待我处理完眼前事物,定然追随诸位建功立业,将来一起在鞑子皇帝的金銮殿上喝酒吃肉!”转首对朱元璋说道:“朱大哥,我看你豪情壮志,愿你风云际会,做了汉高祖刘邦一样的人物,杀尽鞑子,拯救天下百姓!” 徐达道:“说得好!朱大哥,你这劳甚子的和尚也不用当啦。你年纪最大,大伙都听你的话。”朱元璋也不推辞,说道:“今后咱们同生同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众人一齐拿起酒碗喝干了,拔刀砍桌,豪气干云。 几人抽刀在手,抢出庙去,小郭道:“明日再上路,今日随诸位哥哥一起杀鞑子去!” 朱元璋听了,大叫:“好兄弟,便算你一份!” 小郭便随着朱元璋等人杀到张员外的庄子,将张员外一家全杀了,放火烧庄,将抢来的粮食牛羊分给周围的乡亲们。 第二日,朱元璋等人投奔明教义军,小郭和他们分别之后,便带着张无忌和杨不悔一路往西北方向而去。 当世之时,遍地饿殍,整个中原地区,尽皆如此,而且黄河决堤数年,纵然是一代名臣脱脱,也对此不闻不问,该收的税收却是分文未少。 小郭无奈,只得带着俩孩子走荒山野岭,所幸小郭擅长厨艺,又身负武功,一路上捕捉鸟兽,采摘野菜野果,倒也将饭菜做得甚是可口,张无忌和杨不悔也没掉肉,至于小郭的左手有小国手张无忌照看,恢复的很快。 十余日后过了信阳,小郭给张无忌和杨不悔添置了新衣裳,俩小孩都是欣喜不已,一路说说笑笑,这一日经过一处野谷,忽见远处一个小姑娘,拿着一根木杆敲打树上的野果,看她窜高伏地,好像身居武功,但毕竟人小力微,半天拨打不了几枚野果,不由得坐地哭泣。 小郭走近定睛一瞧,认出那小姑娘竟然是金花婆婆身边的阿离,不由得吃了一惊,说道:“阿离姑娘,你怎么在这里?金花婆婆呢?” 阿离正在哭泣,听见人说话,忙抬起头来,却见竟然是此时正在思念的人儿,不由得露出欢喜的色彩来,喊道:“郭……郭大哥!”一时兴奋,竟然脸色通红。 小郭见孩子可怜,忙走到身前,掏出一张丝帕给她,说道:“阿离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金花婆婆哪里去了?” 阿离脸色红红的接过丝帕,擦干了泪水,哽咽者说:“婆婆……婆婆三天前和一人打斗,身受重伤,行动不得,现在在那处山坡上疗伤呢。我下山摘些野果给婆婆吃。” 小郭这才仔细瞧了瞧阿离,见她衣衫有破损的痕迹,脸色也有数道血痕,腮帮上有些灰尘,显得憔悴了不少。 小郭道:“那快带我去。”转首对张无忌道:“你带着不悔跟着我。”说话中,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些在信阳买得点心吃食给了阿离,阿离毕竟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有一顿没一顿的好几天了,饿得很了,明知在小郭面前吃东西不雅,却也顾不得了,张口一顿狼吞虎咽,谁知吃的急了,一下子噎住了,眼泪又出来了。 小郭见状,顺手把手中的水囊给她,阿离猛灌几口,却是顺畅的多了,不由得眉开眼笑,看着小郭,脸色也变得神采飞扬,却是低声呢喃道:“谢谢……谢郭大哥!”若非小郭功力深厚,还真听不出来。 阿离见到小郭,心下欣喜,带路的时候也脚步轻快的多,几人转入林木深处,越走越高,随着阿离上了一座山峰。 峰顶上搭着一座小小茅棚,四面通风。金花婆婆闭目垂眉,在棚中打坐。听到有好几个人的脚步声,睁开眼来,却见是小郭。 小郭知道金花婆婆心高气傲,虽然亦正亦邪,不过却与他无关,今日见到她深受重伤,总不能不救,当下拱手施礼:“晚辈路遇阿离,得知婆婆身受重伤,故而不请自来,想稍尽绵薄之力,还请婆婆准允。”礼多不压身,既然想做好事,就得顺着对方脾气性格来,否则何必过来! 金花婆婆见他礼貌有加,又知他是真正的侠义心肠,叹道:“老婆子以为命不长久,没想到又见到郭少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小郭道:“不知道婆婆与何人争斗,结果受到如此重的内伤?”他见金花婆婆面色倒是无恙,但眼睛灰白的很,见他来到竟是一动不动,便知道受了极重的内伤,否则不会让阿离一个小姑娘采摘野果。 金花婆婆待要说话,胸口突然剧痛,急忙闭目运气。小郭走进茅棚,伸出右掌,贴在她背心的“至阳穴”上。这穴道在第七脊椎之下,乃是人身督脉的大穴。 杨不悔认出这个婆婆正是打伤她妈妈的坏人,心中害怕,躲在张无忌后面,张无忌有心上前帮忙,却转念一想,这人正是害死胡青牛夫妇之人,心下一时犹豫 阿离见小郭出手帮助金花婆婆疗伤,心下大喜,两眼都射出光芒,一瞬也不瞬,只是盯着小郭看。 小郭内力深厚,实则不在金花婆婆之下,虽然于对方内功路子一无所知,但他所练乃是峨眉九阳功,源自佛门正宗神功九阳真经,最擅长于强身健体,治疗内伤,当下掌心隐隐感到她体内气息流动,便潜运内力,将一股声气助他上通灵台、神道、身柱、胸道各穴,下通筋缩、中枢、脊中、悬枢各穴,维护住她的督脉。 此刻金花婆婆既无后顾之虑,便气走任脉,全力调理前胸小腹的伤势,只一个多时辰,疼痛大减,脸现红润,睁开眼睛,对小郭道:“郭少侠是真正的侠义心肠,老婆子一生所钦佩之人没几个,你算是老婆子瞧的顺眼的人物!” 小郭没想到金花婆婆连表达谢意的话都说的这么生硬,心下苦笑,不过他既然是救人,也就不在乎对方的话语中的骄傲,笑道:“能得婆婆如此夸赞,小子真是三生有幸。只是不知,以婆婆之能,什么人能给婆婆如此重伤?” 金花婆婆道:“那人头上裹着围巾,精干枯瘦,身材略矮,头顶心滑油油地,秃得不剩半根头发,两边太阳穴凹了进去,深陷半寸。当时路上相遇,话不投机便行动手,却没想到此人一身的金刚伏魔神通,内力深厚,掌力了得!老婆子打中了他的太阳穴,使他受了一些轻伤,肩头却也中了他一掌,只好带着阿离迅速离开,躲在这里疗伤!却没想到遇到了郭少侠。” 其实金花婆婆先后和小郭与灭绝师太交战,受到峨眉九阳功威猛霸道和中气浩绵两种真气撞击,受伤不轻,又未及时治疗,所以半路遇到少林高手之后,这才力不能及,身受重伤!但骄傲如金花婆婆者,怎会说出这等话来。 小郭笑道:“金刚伏魔神通?莫不是哪位少林高僧要除魔卫道,却不幸让婆婆撞上?” 金花婆婆冷笑道:“少林方丈受元庭封赏,做了鞑子走狗,自己已入了魔道,却要将别人当做妖魔,真是好笑!”小郭心知这位婆婆毕竟出身明教,虽然已经叛教,却也有香火情,否则不会对名门正派的弟子加以残害! 小郭不语,半响又道:“我看婆婆一时半会还需要养伤,我便在这里帮你照看阿离,不知婆婆意下如何?” 金花婆婆冷哼道:“既然郭少侠美意,老婆子自不会阻拦!” 小郭说是照看阿离,实则助金花婆婆疗伤,金花婆婆当然心知,但是敬他侠肝心肠,虽然嘴硬,到底是答应下来了。 一旁的阿离欣喜之极,两眼射出夺目的光彩,说道:“郭……郭大哥能留下,那是再好不过了……” 张无忌感到奇怪:“这小姑娘不结巴啊,怎么一提起郭大哥就口吃起来?”说着不由得看了一眼阿离。 阿离扫了张无忌一眼,不加以理会,转过头看效果,过了一会,在转过头来,看张无忌还看她,不由得心中愠怒,白了张无忌一眼,又转头对小郭说道:“郭大哥,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小郭笑道:“我和张兄弟去昆仑山忘性峰,送不悔见她父亲?” 金花婆婆眼光一闪,说道:“这不是峨眉纪女侠的千金么?他的父亲难道是……” “不错,他父亲便是明教的光明左使者杨逍。” 第二十章 三个半 金花婆婆闪过一丝奇异的色彩,看了看躲在张无忌身后的杨不悔,说道:“想不到峨眉派的纪女侠居然会委身与明教杨逍,素闻灭绝师太刚烈严明,怎么会容忍这孩子活到现在。” 小郭叹道:“纪师姐恋上敌人,还生了一个孩童,固然是背叛师门,可是情之一事,最难捉摸,纪师姐就瞅着四十多岁的老男人看对了眼,难不成为这事还要杀她不成?但是纪师姐毕竟有婚约在身,又做了世俗不容之事,家师便罚她禁闭十年,然后令我送着孩子到他父亲那里去,而我也正好顺路给杨逍送个信。” “送什么信?”好奇是女人的天性,这金花婆婆也不例外。 “杨逍也是气死了我大师伯孤鸿子,又毁了纪师姐一生,身为峨眉派弟子,怎么着也得出这口气不是?所以在下带着不悔去昆仑山,一是把他送到她父亲那里去,二是给杨逍定个死约会,好好的打一架。”小郭轻描淡写,说的好不简单。 金花婆婆说道:“那杨逍心思通透,机敏百变,武功也是高的很,郭少侠想和杨逍比斗,勿要小心谨慎,否则一不小心便着了道。” 小郭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听闻光明左使是明教仅次于教主之下的高位,那教主阳顶天已经逝世多年了,这杨逍居然还没当上教主,可见他无威无德,不过凭借小聪明罢了,上不了台面,这种人武功再高也不足为虑!” 金花婆婆心中一凛,暗道他说的果然如此,那杨逍可不就这样么!只不过我和杨逍相处许久,方才了解,这少年不过仅凭几件事迹,便能得到如此准确推断,果然了得!当下不动声色,说道:“你连明教的光明左使都不放在眼里,年轻人到自负的很啊,这么说偌大一个明教,你视之如瓦砾了?” 小郭摇了摇头,说道:“明教历经数百年,英雄辈出,我怎么会轻视,不说以前,就现在我听说的明教大人物,我觉得倒有三个半值得真心钦佩的。” “哦?老婆子恭听郭少侠的大论。” 八卦不仅是金花婆婆的天性,也是半大孩子的天性,张无忌本来远远地站着,此刻不由得近前坐下,阿离也目光灼灼,尽在小郭身上。 却听小郭说道:“明教之中,我第一个钦佩的便是天鹰教教主,白眉鹰王殷天正,殷教主位列四大法王,但人品比那金毛狮王不知高了多少,而且慷慨豪迈,重义轻生,还在江浙一带屡次反抗暴元,明教之中,我对他最为钦佩。”阿离听了,两眼更是光彩涟涟,张无忌却是又怒又喜,不发一语。 金花婆婆缓缓点头,说道:“殷……殷白眉豪气干云,确实是个重义轻生的好汉子。” 小郭继续说道:“另外两个便是五散人中的布袋和尚说不得和彭莹玉,这两人都是出家的和尚,但这两人最具雄心,最关心世人疾苦,多方奔走,辅佐豪杰起义抗元,两位英雄豪迈,不比鹰王差多少,郭某岂能不钦佩?” 金花婆婆不置可否,张无忌却是小孩心境,此刻已经抛去了小郭贬他义父之事,插话道:“郭大哥,那你佩服的那半个人是谁啊?” 小郭看了他一眼,说道:“那半个便是阁下义父金毛狮王谢逊。这人杀了这么多武林大豪,还能从天鹰教中抢了屠龙刀。果然了得!但是杀便杀了,居然还留下破绽被人发觉,现在却又躲在海外,这无论如何也令人佩服不起来,因此我只佩服他一半!” 金花婆婆看了张无忌一眼,“咦”了一声,说道:“原来你这孩子便是武当张五侠的公子,只是你不在武当山,到蝴蝶谷做什么?” 张无忌道:“我身中玄冥神掌的阴毒……”便将他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金花婆婆叹了口气,说道:“凡人莫不有死,到头这一身,难逃那一日。能够多活一天,便多一天罢!如此说来,那恶人所以用玄冥神掌伤你,为的是要迫问金毛狮王谢逊和屠龙刀的下落?”张无忌道:“不错,他以诸般毒刑加于我身,我却是宁死不说。”金花婆婆道:“你是确实知道的?”张无忌道:“嗯,金毛狮王是我义父,我决计不会吐露。” 金花婆婆不再理他,转头对小郭说道:“郭少侠要挑战杨逍,依老婆子看来,此刻你还不是他的对手,我看你内功深厚,但武功招式太过贫乏,你须得苦练数年,方才有克敌制胜的把握!” 小郭点了点头,说道:“在下省的,这次去找杨逍,最多算是定个约会,不悔方才九岁,怎么也得长大成人,否则我岂能对得起纪师姐。” 这时突然听到“咕噜”一声响,诸人循声望去,却见阿离脸色通红,低声不语。杨不悔孩子心境,指着阿离说道:“姐姐肚子饿了。” 众人一起莞尔。 有小郭在,做饭的事情自然不用其他人,小郭射杀几只鸟雀,配上所携带的作料,利用简单的工具烧出喷香的饭菜,有荤有素,香气扑鼻,连金花婆婆都大为动容,连道没想到小郭年纪轻轻,厨艺却是了得,不在当代任何名厨之下。杨不悔和张无忌也连连赞叹,吃的不亦乐乎。只有阿离吃起来比较秀气,一副乖乖淑女的模样。小郭不禁暗叹白眉鹰王家教真好。 数日之内金花婆婆便在这茅屋运功自疗,小郭便在旁边照料三个小孩,顺便做些厨师的工作,他天天翻新花样,大展厨艺,金花婆婆等人大饱口福。 这一日金花婆婆伤势愈了八九成,已可行动如常。小郭便道:“婆婆神功已经恢复,晚辈要带着这俩孩子赶赴昆仑山了。” 金花婆婆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老婆子恭祝郭少侠一路顺风。” 阿离这几日对张无忌不怎么理睬,倒是和杨不悔玩在一起,眼见要分手,俩小姑娘泪眼婆娑,阿离说道:“不悔妹妹,你这路上要听郭大哥的话,不要哭闹,有空想想我,我在灵蛇岛日日想着你。”说着不由得看了小郭一眼,满脸红晕,煞是好看。 唐代诗人李白有诗:“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说的便是玉门关外,河西走廊的情景。 夏日的阳光照在河西走廊上。放眼望去,雪山之下,青草飞扬,灌木层林。一路向前,时而戈壁滩,时而绿草原,一个长长车队正迤逦西行。 在这车队规模甚大,前后有共有二十辆大车,周遭几十个镖师护卫左右。队前和队尾两辆车上都高高飘扬着一面红色的旗帜,旗帜上绘制的是一只白鹤在云中振翅飞翔,车队前边,领头的是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镖师,一手揽缰一手按剑,胯下一匹极为雄健的大马,缓缓行进。 此时天色过午,河西走廊大风尽吹,将燥热之气一挥而尽,领头的镖师抬头看了看远方,心中便升起一股豪情,不过他生性谨慎,随即细细思量:“近年天灾频频,河西走廊一带盗贼四起,这镖局的生意不太好做了,不过随之的是利润大大增加,这趟远门,估计能抵挡上去年半年的收入。我既然继承了这个镖局,自然要在父亲开创的基业上发扬光大。” 此时后边一个镖师快马赶了上来,远远喊道:“总镖头,后边来一个人要搭伙。”那总镖头一愣,问道:“什么人?”未等那镖师答话,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可是晋阳镖局的吗?在下久仰云鹤总镖头的大名,不知道云老英雄可在前面?” 总镖头和镖师一愣,回头却为看到人,在向来路上看去,只见队伍尾部跟上一辆马车,车夫的位置上站着一人,约莫二十左右,正冲他拱手施礼。 “难道是此人十几丈外发出的声音?好深湛的内功!”总镖头心中一凛,不敢怠慢,当下和那镖师一起赶往队尾。 走到那马车前,总镖头已经看清楚了,此人果然年纪轻轻,却是眉目英挺,面目俊秀,神朗气爽,身形虽瘦弱但有一股剽悍之意。不敢怠慢,拱手道:“在下云扬,是山西晋阳镖局的少镖头,请问这位大爷有何吩咐?” 年轻人忙回礼:“云总镖头客气了,在下郭奉武,峨眉灭绝师太座下弟子,受人所托,送两个孩子到昆仑山忘性峰去,只是路途不熟,想和总镖头搭个伙。” 峨眉派乃是名门正派,灭绝师太更是天下闻名,虽说派中女弟子众多,但前段时间不也出现了个冯海帆威震陕甘么,所以一听对方是峨眉派,云扬虽然将信将疑,却也不敢怠慢,忙道:“原来是灭绝师太的高足,却是失敬了,只是我们此行前往哈密,并不赶往昆仑。” “在下路途不熟,这河西走廊天地空廓,又找不着村镇路店的,不和总镖头搭个伙,你让我们怎么寻路啊。”小郭说着,将马车门帘拉起,露出张无忌和杨不悔来。 第二十一章 河西所遇 云扬见里面坐着两个孩童,衣着颇新,而且男的英俊,女的秀美,心下的疑虑便去了几分,当下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可以一起赶往敦煌,到那里再行分别。” 小郭知道敦煌是河西走廊尽头,哈密在北,昆仑在南,当下便道:“如此打扰了。”手上一划,从背后摸出两锭黄澄澄的金子来,递给云扬,“小弟不敢辛苦诸位,这些权当辛苦费。” 云扬见他如此上道,心下更无一丝怀疑,说道:“郭少侠客气了。”手上却是不客气,将两块黄金放入怀中。他探手接住之时,已觉手中的金子有二十两,镖局从太原府到哈密往返一次,也不过有数千两银子的入账,这已经几乎快赶上他们这次一半的酬劳了。 原来小郭带着两个孩童离安徽,过河南,入了陕西,其实天气炎热,小郭便买了一辆马车,将俩孩子坐在车里,亲自驾车西行。一路上时常带着俩小孩洗漱换新衣,把他俩照顾的极为周到。 但是几人在中原之地尚可,一到了河西走廊便不行了,河西走廊天地辽阔,居民极少,官道上少市镇客店,很多日常用具未曾携带,小郭虽身负武功,俩孩子也乖巧懂事,毕竟不方便,所以当遇到晋阳镖局的车队之时,小郭便上前请求搭伙,至于他给云总镖头的黄金,自然来自西安官府库藏。 要说小郭找对了人,云扬刚从父亲云鹤手中接过晋阳镖局大旗,此时正是意气奋发的时候,见到峨眉派的高足,当然要好好巴结,因为他已经琢磨着打通入川的通道,原来晋阳镖局自云扬曾祖父开始经营,到现在已经六十年,到了云鹤一代,已经开创了好大的基业,西至西域,北至漠北,东到中原各行省,南至湖广,然则却没有打通川蜀、云贵一带的路子。四川乃天府之国,晋阳镖局却只能看着虎踞镖局吃肉。 故而今日结识峨眉派高足,云扬自然好好套一套热乎,顺便探探底,因此一路走来,小郭已经和云扬打得火热。 大队西行,走了十五天,其实这一带乃是刘浩武和云飞雁的地盘,可惜两位“梁山好汉”已经被峨眉派诛除,是以太平无事,虽然途中也遇到几路毛贼,但是晋阳镖局乃天下三大镖局之一,岂是吃素的?不用总镖头云扬出头,自有镖师上前打发。 大队离开肃州,出了嘉峪关,道路两旁更加荒凉,这一日正当中午,大队人马一路前行,突然迎面鸾铃响处,两匹快马疾奔而来,从大队身旁擦过。云扬见状,微微皱起眉头,小郭和云扬一路攀谈,对于走镖的情形也有所了解,说道:“莫非是探路的?不过我看着两人骑术一般,武功稀疏平常。”他想云总镖头武功不弱,几个毛贼不必放在心上。过不一个时辰,那两乘马果然从后赶了上来,在骡车队两旁掠了过去。 云扬说道:“不出十里,必有一起劫路者!”小郭说道:“我看这批人三脚猫的功夫,探风的骑术如此差劲,能成什么气候?” 云扬却道:“些许小贼,郭少侠自然不放在眼里,但是小心谨慎为上。”他是总镖头,自然说话要稳重为先。 哪知走了十多里地,竟然太平无事。当晚在路旁扎营露宿。云扬微觉奇怪,道:“难道我看走了眼?”有镖师凑趣道:“定然是小贼认出是晋阳镖局的旗帜,畏惧总镖头的威风,已经退缩。” 次日又行,走不出五里,只见后面四骑马远远跟着。云扬道:“是了,他们昨儿人手还没调齐,今日必有事故。”中午打过尖后,又有两骑马趟下来看相摸底。 不只是云扬,一众镖师都觉得不对劲,他们这趟货,拉的是茶砖和丝绸,虽然也有些金银,却是不多,有经验的盗贼,通过车轮印痕、行车声响、扬起的尘土便能探出车里装没装金银,是故他们一路没什么注意的,如今竟有一大批人要来劫镖,难不成西域连茶砖都紧缺了? 云扬只是皱紧眉头,却没有再发话,众镖师以为总镖头也不知所措,所以没有在意。 小郭微觉奇怪,他也看出这几十辆大车车辙不深,没有贵重金属,难不成有大贼看上茶砖?这也忒没出息了。西域与草原之人主食都以肉、稣酪、酥油和青稞为主,肉之食,非茶不消,青棵之热,非茶不解,故不能不赖于此。所以单单是从陕西京兆府倒卖茶叶,获利颇丰,不过像大豪吴一氓这类人的诸多赚钱手段,获利最大的还从青海察尔汗贩卖私盐,和江南海沙派乃是同行。 当然吴一氓已经被他的好徒弟杀了全家,他的产业自然被其他大户接手,但是这和晋阳镖局无关。 第二天镖队继续上路,行至午时,经过一处土台,忽听一声唿哨,从后边转出一队骑士来。镖车立即停下,呼喝声中已经围成一圈。那一队马也驰到了近处,为首之人竟是一个胖大和尚,后边跟着十几名匪众。 一个镖师远远的拱手喝道:“对面的是哪路高人,太原晋阳镖局路过此地,请行个方便!” 那僧人哈哈一声大笑,声音如同滚雷一般炸响,周围众马一阵骚动。众镖师齐齐变了颜色。 云扬知道遇到大敌,这和尚有意炫耀,声如闷雷,内力便胜过自己,不知这路强人乃是何方高人!当下越众而出,拱手施礼道:“大师有礼了,在下晋阳镖局云扬,不知大师率众到此,有何指教?” 那和尚看了一眼云扬,冷笑道:“你便是晋阳镖局的总镖头云扬?看你还有些礼貌,把宝物留下,我便放你车队过去。” 云扬道:“这位大师,我等只是托运茶砖,虽然利润颇丰,但是要算是宝物那就差的太远了,大师恐怕听错消息了吧?” 和尚冷笑一声,忽然一伸手,不知怎地,竟将先前与他对话的镖师手中的长鞭夺了过来,然后看似随手一挥,鞭梢扫过那镖师座下马头,然后…… 一股血剑喷天而起,随即“轰隆”一声,马匹轰然摔倒,那镖师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被马压在身下。而那大马,竟然已经没了头颅,只留下马脖子喷出血浆。 那马颇为雄健,少说也有七八百斤,哪知那和尚随手一鞭,竟然将马头扫掉,鞭子挥击马首之时,竟然听不见一点声响,仿佛刀切豆腐一般。 霎时间,全场气氛为之一静,云扬更是倒吸一口冷气,沉吟片刻,又拱手道:“这位大师,按理说您露出这等神功,我们要是有什么宝物,合该奉上,可是我们这趟,只是运些茶砖,大师……”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那高昌藏宝图,当真别人不知道么?”和尚冷笑道。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总镖头云扬更是心头狂震,因为那和尚所说未错,他身上还真的有一副高昌迷宫藏宝图。此时他心中道:“父亲一生心血,便是要起义推翻元庭,这藏宝图内所藏宝物,正是起义所需费用,如何能落到盗匪手中!” 那和尚见云扬不语,喝道:“既是执迷不悟,洒家便成全你!”说罢身形一动,身子已经从马上跃起,宛若一只秃鹫,凌空扑向云扬。 云扬也是老江湖了,知道这和尚凌空一击,甚是凶猛,不敢硬接其锋,身子一滚,已经下了大马,随即抽出腰下宝剑,劈向和尚。 哪知和尚空中一按马首,左脚飞出,便将云扬的佩剑踢飞,然后身子一旋,已经轻巧的落在地上。随即便呼的一拳,便往云扬胸口打到,这一招神速如电,拳到中途,左手拳更加迅捷的抢上,后发先至,撞击云扬胸膛,招术之诡异,实是罕见。 而云扬极速后退,却哪里来得及?此刻拳风扑面,宛若一只千百斤的重锤要打在他的脸上,他心中念头急闪,知道今日性命在所难免,不由得闭目待死。 就在这当口,忽听耳旁风声大作,听到“嘭”的一声双拳相对的声音,随即有人闷哼一声,自己却是毫无感觉,不由得睁开眼睛,却见面前两道人影斗在一起,拳风赫赫,呼呼生威。 原来是小郭见云扬命在旦夕,当下不及多想,便上前相助,他身居峨眉九阳功,内力威猛霸道,见那和尚拳势威猛,便以截手九式第五式迎上。 截手九式是郭襄五十岁时所创,虽然只有九式,分别是三路掌法,三路拳法,三路擒拿手,包含了峨眉派武学的精义,掌法和擒拿手之中,含蕴有剑法、刀法、鞭法、枪法、抓法、斧法等等诸般兵刃的绝招,变法繁复,修炼者内功越高,见识越多,天下任何招数武功,都能自行化在这‘截手九式’之中。 是故小郭以截手九式对敌,便能招数之中变化繁复,全在他的变化之中。 小郭左手掌,右手拳,击向和尚胸前,那和尚当真了得,招式虽已使老,但是拳随意动,立即转身迎上。 两人双拳相对,都是浑身一颤,知道遇到平生劲敌,不敢怠慢,全力相搏,和尚外功深湛,双掌便如刀削斧劈一般;小郭却是忽拳忽掌,忽抓忽拿,是极尽变化之能事。两人越斗越快,云扬在旁边看的眼睛都花了,他不止看不懂二人的招式精妙所在,竟连二人一拳一掌如何出,如何收,也都看不明白。 第二十二章 一剑如电 小郭与和尚交战几十回合,便知那和尚外功当真深湛,而且一身内功亦是精深,虽然不及自己采用天地威力刺激自身潜力所练成的峨眉九阳功,却也深厚的很,否则不能以一根普通鞭子,扫断一匹健马马首。 和尚生性好强,此时已经看清楚和他交手的不过一个小小的少年,心下郁怒,招数转折之间愈发凌厉刚猛,拳风四溢,劲气迫人,劲力所至,风声大作。 此时的小郭出手却是半点风声也无,他拳来掌挡,肘至爪还,用的也是硬碰硬的路子,但他内力蕴在拳脚之中,半点也不外溢,故而劲力雄浑,却连一点风声也无。 小郭身材偏于中上,本力虽不如吕布许褚这样的勇悍之士,然内力雄浑,武功施展开来亦是威猛霸道。 两人又斗了几十回合,和尚暗暗吃惊,心道:“这是哪里钻来的小孩子,居然有如此武功,我带来的这些杂碎不过是凑数的,要是拿不下这小子,看来今天落不了好!”想到这里,不由得为自己未通知同门就孤身前来感到后悔。 但这和尚也是勇悍之辈,平时在门派中自诩武功大成,天下少有对手,此时受阻,虽然有些怯场,但是勇悍之气占了上风,当下大吼一声,忽然左手或拳或掌,变幻莫测,右手却纯是手指的功夫,拿抓点戳、勾挖拂挑,五根手指如判官笔,如点穴橛,如刀如剑,如枪如戟,攻势凌厉之极,拳脚舞动之时,内息暗暗转动,周身骨骼劈劈拍拍,不绝发出轻微的爆响之声。这是佛门正宗的最上乘武功,自外而内,不带半分邪气,乃是金刚伏魔神通。 小郭虽然未和会金刚伏魔神通的少林高僧交过手,但是听灭绝师太讲解过这等神功的特点,数月前又在中原听金花婆婆讲解过,所以见对手如此形态,便知对手若非是少林派,那也必然渊源颇深,至于是不是金刚门,小郭无暇去想。 金刚伏魔神通虽然是外功,但是也需内功圆转如意,气走诸脉毫无阻碍,方可练习,小郭刚才和这个和尚交手,感觉内力并不如自己,却也敢用这等上乘神功,当真了得! 此时他左手虎爪,右手龙爪,十指成钩,乃是截手九式中的截爪式,辅之精深内力,攻势已经极为凌厉,那是峨眉派女子所不能达到的强度,在小郭手中施展开来,挥洒如意。 然则依然如刚才一样,纵然拳脚相交,对手罡风如雷,他依旧半点声音也无,情势十分诡异。 和尚带来的那群喽啰,见头领拳脚威风赫赫,那少年虽然能和他相抗,但是一点也不出声响,看不出威风,故而纷纷喝彩,大赞头领了得。 云扬已经捡起佩剑,而诸多镖师虽然也关注两人比斗,但是还是恪尽职守,围着镖车不挪窝。而云扬站在小郭的马车旁边,他想既然小郭为他出手,他自然要维护好两个孩童。 云扬毕竟行走江湖多年,虽然武功不算一流,但是久经战阵,眼光颇为独到,已经隐约间瞧出门道,想那刚不可久,力不可守,那和尚看似刚猛霸道,但是却拿小郭毫无办法,时间一长,气力不支,真气一竭,那就是衰败之局。 想到这里,云扬不由得放下了一半的心。 但小郭却不这么认为。 这和尚气力、武功正值当年,可谓处于巅峰之处,看他肌肉虬洁,纵然内力不济,体力可是充足的很,看样子再斗上一两个时辰,也不在话下。 小郭内力深厚,气力绵长,武功招式又处在优势,自己估算大约二三百招之后,必然占得上风,但是要拿下这和尚,恐怕要在七八百招之后。若是这和尚再来一两个帮手,自己只有逃命的份了,那晋阳镖局必然性命无存,未来的明教教主和未来的武当殷夫人恐怕也会提前和这个世界说再见。 是故小郭想到此时,突然一声长啸,身形急转,右手向和尚头顶抓将下来,这一抓自腕至指,伸得笔直,劲道凌厉已极,乃是化自灭绝师太“绝剑”中一击绝招,小郭虽然并不怎么观瞧同门练武,但是日日熏陶之下,对峨眉派的各式剑法招数自然了解的颇为详细,此时使将出来,挥洒如意,将这一记招式的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若是灭绝师太在场,必然大加赞赏,同时感叹自己教徒有方,峨眉派光大在即。 和尚见这一招威猛,不敢硬接,只得撤身斜避,同时双手举过眉心,两掌遥遥相对,正是金刚伏魔神通中的防守招式,除非绝顶高手,否则无法攻破他的防守圈。 两人交错而过,小郭突然向后一纵身,身子电射而出,和尚不假思索,急速追赶,却见小郭已经跃至一个盗匪旁边,挥手便将那人抓下马来,挥手之间便掷向和尚。 和尚是个暴虐的性子,那些盗匪本是他在附近压服的喽啰,自不放在眼里,随手便将那人挥格到一旁,全然不在乎那人被他打得骨骼尽断而死。 小郭此时已经跃进盗匪群内,他伸手便是抓住一个盗匪身体,掷向和尚,而且投掷时机把握非常巧妙,正是和尚双脚落地,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时刻,让和尚无暇躲闪,只能运功挥开。谁知小郭身法如电,接二连三抓起盗匪身体,掷向和尚。他一抓得手,诸多盗匪根本无法抵挡,云扬等人看的心惊胆战。 和尚性子自高自大,有股子狠戾阴毒的性子,不会在意小喽啰的死活,但是小郭这一投掷之中,蕴含峨眉九阳功,和尚纵然能将这些身子格开,却也双臂发麻,心中骇然。 但他又想:“这小子无耻之辈,定然知道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施展这种下九流的法子,但这些喽啰终究有投掷完的时候,到时候我便施展本门绝技般若金刚掌,定能将这小子毙于掌下!” 眼看小郭已经投掷了十三个盗匪,还剩下七八个,和尚已经暗暗运功,这时又向他飞来一个盗匪身体,和尚不假思索,立刻挥手格开,哪知道两手一搭,顿时感到一股劲力撞将而来,不由得气血翻涌,蹬蹬蹬连退三步,随即眼前只觉得电光一闪,一柄长剑已经刺向他的咽喉。 若在平时,和尚内力充沛,武功高强,自然向后电射,纵然难以避开这快剑,也可以在后退之时施展武功抵挡,谁知此时体内气血翻涌,内力流转不畅,难以动弹,大骇之下,只觉得咽喉一痛,他大声呼了几口气,口中吸的气息再也吸不进胸中,手脚一阵痉挛,便即倒地气绝。 原来小郭投掷之时,已经将峨眉九阳功附在盗匪身体上,内力逐渐加大,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和尚性子不够谨慎,自然不易发觉。然后小郭瞅准一个带剑的家伙,附上八层峨眉九阳功,将他抓住掷出,顺手拔了他的长剑,以快剑之势,急刺和尚咽喉,那和尚被小郭内力暗算,气血翻涌,更加无力躲闪小郭如电一般的快剑,只得含恨毙命。 其他几名剩余的盗匪还未醒过神来,胜负形式顿时明朗,吓得心胆俱裂,急忙倒转座驾,妄想纵马奔逃,小郭早就抓起盗匪掉落在地的武器,或刀或剑,或枪或斧,一一投掷而出,将这些盗匪打于马下。他出手极有分寸,除了留下三个重伤的活口之外,其余全都杀死! 云扬如梦初醒,他知道这和尚武艺绝伦,晋阳镖局无一合之人,若非小郭仗义出手,自会全军覆没,连忙上前施礼:“恩公在上,晋阳镖局蒙恩公搭救,感恩不尽。”说罢便要跪倒。 小郭连忙将他扶起,说道:“云总镖头无需客气,出手相助是江湖人士义不容辞的责任。” 小郭嘴上说的谦虚,云扬更是感动,当下要手下从一个箱子里取出十几片金叶子,塞到小郭手里,说道:“晋阳镖局蒙恩公搭救,这点意思请你一定要收下。” 小郭随手推开,笑道:“总镖头这是干什么?我们一路同行,当然要患难相助,那和尚要杀你们,自然不会放过我,我出手也是应该的!” 云扬又让了几回,小郭坚辞不受,云扬更是钦佩,小郭却不以为然,他救晋阳镖局,自然不是单单的见义勇为,其实更是对晋阳镖局上任当家的云鹤总镖头的一种敬意。 云鹤当年曾联络当地的英雄豪杰准备起义反抗暴元,虽然事情泄露未成,可也算响当当的英雄好汉!这种好汉子,岂能有失子之痛?再说,这和尚武功虽高,小郭却也不惧,自然会仗义出手。 若是在乎那点金钱,小郭自可以背叛峨眉和华夏,去汝阳王府当个供奉,花差花差也少不了! 欲成大事,需结好天下豪杰! 当然,小郭心中也明白,这场架打得很不值,若是有别的藏宝图,小郭自不敢说,但是这个高昌迷宫藏宝图,小郭却知道那是一个笑话。那里没有什么奇珍异宝,不过是中原常见的文化典籍而已。其实若是真有什么奇珍异宝,早被侯君集拿走了,在经过历代摸金校尉的惦记,哪里轮到几百年后的人寻思! 但是这些小郭是不会说的,且不说说了别人也不会相信,那云扬也会以为他早就知道高昌迷图,那么他的插队,是无私也有私,有义也无义!何苦来哉! 当下自有镖师审讯重伤的盗匪活口,云扬指挥其余镖师将一干尸体埋葬,然后清理完痕迹之后,继续上路。 第二十三章 当羌入春楼 一边是沙漠滚滚,一边是山林起伏,眼前天高地阔,不再是走廊一般的路途。西域,车队算是进入了。 也就是到了要分别得时候了。 此时小郭和云扬也算有些交情,两人都是好汉子,但是相处日久,也曾一同经历生死,所以感情话说了许久,但是话语再长,终有分别之时。 自那日小郭杀死和尚,解了车队困境之后,云扬便命令手下镖师好好收拾未死的绑匪。 经过审讯,原来这些盗匪都是附近一个小山寨的喽啰,本有一个头领率领,劫掠一些国王零散客商,倒也逍遥自在,谁知三天前来了这个和尚,挥手杀了头领和他的几个心腹,说要统领大家吃香的喝辣的。 没想到和尚走的华盖运,第一次出马便遇到硬茬,整个山寨全军覆没。 听了这些讯词,众人更是疑惑,这和尚来历不明,显然是个跑单帮的,但是他从何处得到云扬身负藏宝图的消息呢,而且不广邀帮手也就罢了,居然随便占了一个山寨就敢当梁山好汉,这也太不专业了! 小郭分析认为,这和尚小气贪财,想独占所谓巨宝,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所以跑到这个小山寨来,估计事成之后,便会将这山寨屠灭。 云扬奇道:“这和尚武功如此高强,何处不得财富,怎么会盯着我们呢,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呢。”原来云扬见小郭慷慨仁义,有古君子之风,所以已经将他身负高昌迷宫财宝图的事情告诉了小郭。 果然如小郭所料,说唐太宗贞观年间,太宗皇帝派遣侯君集攻打高昌,那只高昌王知道不能抵挡,便建造了一所迷宫,将高昌国几代珍宝都藏在其中,为了有朝一日能东山再起;后来侯君集攻破高昌国都,大肆搜索却无所得。这个宝藏的秘密就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而云扬在半年前机缘巧合,得到了这张藏宝图,便打算借这趟出镖,探得宝藏所在,为日后起义做准备。 当然,云总镖头也只是说了一个大概,杀官造反的事情是不会透漏的。 自那日已经过了十几天,一行人风餐露宿,总算过了酒泉、敦煌,眼瞅着便进入了西域地界。 小郭要带着张无忌杨不悔者向往南,估摸着再走十几天便能进入昆仑山,而晋阳镖局要赶往哈密,那里的游牧之人正等着这批茶砖呢。 其实两拨人走的都是丝绸之路,只不过晋阳镖局走的是北丝绸之路,小郭他们走的是南丝绸之路。 南边是喀喇昆仑山、昆仑山和阿尔金山脉,北边是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夹持下,南疆就只有这一条狭窄的走廊地带可以通过。这条路历经汉唐宋元,已经有千年历史,据说鞑子皇帝忽必烈在位时期,有一个叫马可波罗的大秦破落户便是经这条道进入的中原,对华夏的文化、物产、人文表示出了极高的敬仰。 却说小郭沿着南丝绸之路赶往昆仑山,天气开始变得干燥,小郭一路之上每次取水,都是煮开了才让俩个孩童去喝,而道路两旁也少见走兽,小郭只得把张无忌闲时做的弓箭借来,射击高空的秃鹰。之时鹰肉粗糙,虽然张无忌大叫好吃,杨不悔也没有皱着眉头。她虽然不懂事,但是颇为乖巧,不想因自己的事情让舅舅和哥哥苦恼。 但是看俩孩子强装笑颜,小郭心中怎么会不知,同时又想昆仑山那么大,上哪里去找坐忘峰去? 一路思索,经过十几天的跋涉,已经到了昆仑山南麓,这一日到达一个叫做当羌的大镇,落店休息。 小郭听一位拜访过三圣坳的师姐说过,进入当羌便是进了昆仑派的核心位置,这当羌乃是集贸中心,客运物流十分丰富,昆仑派却是当地的大豪强,几乎所有的产业都是昆仑派外围人员所经营,周围的居民更是对三圣坳充满敬畏之心。小郭向店小二打听三圣坳的位置,就先被小二吹嘘了一番三圣坳的美轮美奂。 小郭无暇听这些,他也注意到几个昆仑派的弟子,其中便有他曾见过的卫四娘,只见她面带忧色,走路匆匆而过,明显神不在焉。 一顿饭时间之后又见到了卫四娘,却见她和另外一名弟子,半扶半架一位大夫模样的人又匆匆而去。 小郭心念一动,他想到了一件事,原著之中,张无忌赶到昆仑派三圣坳的时候,正遇上何太冲的小妾身染重病,找来无数名医都不成,最后被张无忌所救的故事。现在卫四娘一个中年妇女,还要去请大夫,如果是给何太冲小妾治病,那说明她病重快死了。 这个故事的结尾不是太上掌门怎么威风凛凛,也不是何太冲当了中山狼,而是他们遇到了杨逍。 以杨逍的自负,区区昆仑派三圣坳自然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盘,再说昆仑派掌握着当地无数产业,财源滚滚,而杨左使统管的天地风雷四门也有几千张吃饭的嘴巴,这样一来,双方不免有着利益上的冲突,这也值得杨左使时不时来昆仑派闹腾闹腾。 也就是说,小郭无需去找什么坐忘峰,什么光明顶,只需守株待兔,便能找到杨逍。 既然等杨逍,那就得多走动。 所以小郭打算晚上去一个地方。 当羌最大的娱乐中心,当羌入春楼。 当羌入春楼并不是一栋楼,而是一座大院落,里面亭台楼阁,极为雅致,也算当羌人文一景。 当小郭迈进入春楼大厅的时候,不禁开始佩服昆仑派起来,他现在开始确认,不论何太冲和班淑娴人品如何,昆仑派的确有资格做名门大派。 里面服务的都是残疾的人,有的独臂,有的断腿,但他们的胸膛都挺得很高,眼神中也透露着对生活的希望。 峨眉派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小郭知道,这些残疾人都是为昆仑派拼命受伤的武士,身受残疾无力再战,也无力取得稳定的生活来源,他们又不甘心老死于病榻之上,还想通过自己劳动显示自己的存在。而昆仑派修建这个娱乐中心,就是安置这批下岗人员的。 要知道,能够驱赶勇士的门派不知凡几,但是能够安置伤残勇士的,那才是真正地名门正派的仁义风范!据小郭所知,江湖上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除了少林派的归禅院,就是昆仑派的当羌入春楼了! 也就是说,当羌入春楼不仅仅是昆仑派的一个产业,也是昆仑派屹立于武林的根基。 大厅中摆着十八张桌子。无论你选择哪一张桌子坐下来,你都可以享受到最好的酒菜——只有酒菜,你若还要享受别的,就得推门。 大厅四面有四扇门,门上写着名字,分别是抱琴亭、司棋台、侍、知画阁。 看名字是琴棋书画,好风雅的地方,但是里面到底是琴棋书画,还是吃喝嫖赌,那就得进去才知道,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无论你推哪扇门走进去,都绝不会后悔,也不会失望。 当小郭走进大厅的时候,他一眼看见一位白衣人坐在那里。 他只是坐在临近角落的地方,大厅内人很多,也有身材雄健的大汉,也有紫衣玉面的少年,还有气度沉稳,目光如鹰的中年人,都在饮酒作乐,欢声笑语,唯独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安静的吃着饭,仿佛周围的喧嚣,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是在小郭看来,满大厅的人加起来,也比不上他的气势,这种气势看不见摸不着,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感觉到,更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 小郭之前只在一个人身上感觉到过,那就是朱元璋。 而这个人,一袭白衣,面色苍白,目光如星,桌子上除了放了饭菜,还有一柄剑,那柄剑到是没有什么神奇之处,之时剑鞘却是银白,仿佛要和白衣人融为一体。 寻常用剑之人,剑鞘或是华丽,或是简陋,或是朴质,但是绝没有吧剑鞘刷成白色的,因为那样太不搭配了。 可是白衣人这柄剑,剑鞘银白,却是毫无失色之感,仿佛它就应该是白色的,仿佛它身边就应该有一位白衣人。一切那么和谐,自然。 小郭目中露出笑意,他大步走过来,走到白衣人对面,坐下。 白衣人的筷子并没有停,一口菜,一口饭,吃得很自然,仿佛他就一直在那里吃饭一样。 小郭看着他,忽然笑道:“你好。” 白衣人既没有抬头,也没有停下来。他很自然地地将碗里最后两口饭吃完,才放下筷子,看着小郭。 小郭的微笑就像是阳光。白衣人苍白的脸上却连一丝笑容都没有,回道:“很好,多谢。” 小郭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请我喝两杯怎么样?” 白衣人道:“你要我请你喝酒?为什么?” 小郭笑道:“为什么?因为我觉得你很顺眼” 他叹了口气,又道:“说实话,一进这个大厅,我就觉得只有你顺眼。” 白衣人垂下眼,看着刚才夹菜的筷子。 小郭道:“这么荣幸的事,你愿不愿意?” 白衣人还是看着那双筷子。 小郭道:“这是你最好的机会了,你若错过,岂非很可惜?” 白衣人摇了摇头,同时道:“不可惜。” 他摇头的时候,开始说话,说完话,立刻停止了摇头,仿佛极为自然地事情,小郭却是双目闪过一丝光芒。他哈哈一笑,道:“你这人果然有趣。老实说,满大厅的人加起来一起求我,我也不会喝他们一滴酒的。” 若是张无忌在这里,他一定会百思不得其解,他温文尔雅,万事不怵心头的郭大哥,怎么说话竟这么傲气?可惜现在的张无忌,被小郭点了昏睡穴,正在客店里呼呼大睡 他说话的声音就好像将别人都当做聋子,别人想要不听都很难;只要听到他的话,想不生气也很难。 屋子里已经有几个人站起来,动作最快的,是那个紫衣玉面的少年。 他长身玉立,腰下佩剑镶嵌着一颗华美的宝石,闪闪发光,就和他的人一般,给人一种华丽的感觉。 他手里端着杯酒,满满的一杯,一转身,竟已窜到小郭面前。手里一满杯酒,居然连一滴都没有溅出来。 紫衣少年脸上故意作出很潇洒的微笑,因为他知道每个人都在看着他。 他轻轻拍了拍小郭的肩,道:“我请你喝杯酒好好?” 第二十四章 白衣人 小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不好。” 紫衫少年大笑,别的人也笑了。 小郭微笑着道:“而且你就算拿出一百万两黄金给我,我还是不喝的。” 紫衫少年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小郭没看他,说道“想来你有所不知,江湖中有一种人,武功不怎么样,可是眼光却是一流。” 他的回答完全驴唇不对马嘴。紫衣少年哈哈大笑,道:“这么说阁下的眼光是第一流的了?”他语带讽刺,仿佛在嘲弄他武功低劣,却自诩眼光一流。 “这眼光一流的人,只和第一流武功的人喝酒。“小郭说完,眼神却是直视白衣人。 眼下之意很简单,阁下的武功稀松平常,不值得陪我喝酒。 紫衫少年一声冷哼,没有说话,眼睛却看向白衣人,白衣人依旧坐在那里,只看着自己的一双筷子,仿佛神游物外。 紫衣少年冷道:“这么说,这位白衣人却是一流高手?” 小郭笑道:“在眼光一流的人眼里,他是值得请我喝酒的人物。” 言下之意很明显,小郭眼光一流,白衣人武功一流,而这位紫衫少年,什么都不是第一流——或许他佩剑上的宝石是第一流的。 紫衣少年心中大怒,手已握住了剑柄。他再次看向那个白衣人,白衣人依旧老神自在,全然没注意到一位浊世佳公子站在那里。 怒气再次爆发,紫衣少年右手青筋一露,“呛”的一声,剑已出鞘。 但他手里拿着的还是只有个剑柄。剑身还留在鞘里。 他的剑刚拔出来,白衣人突然伸手一弹,正中剑柄下一寸位置,于是这柄精钢长剑就断了。所以剑柄虽拔起,剑身却又滑人剑鞘里。 紫衫少年看着手里的剑柄,一张脸已惨白如纸。 大厅里也没有人笑了,非但笑不出,连呼吸都已几乎停顿。 此时白衣人却开口了,他声音不快,也不大,却是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剑是你的朋友,而不是你的装饰品。若是令尊年轻时如你这般,我便无需来此。” 紫衣少年听他好像识得他的父亲,心中恐惧之意稍减,半响,他重新挺直腰杆,拱手施礼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前辈见谅,前辈大驾光临昆仑,不知有何见教?” 白衣人道:“我断了你的剑,你居然还对我施礼?” 紫衣少年道:“前辈当世高人,晚辈鲁莽,还请恕罪!”他态度甚是恭敬,全然没有刚才的骄傲气焰。 白衣人静静地说:“既然如此,你可以走了。” 紫衣少年愣了一下,说道:“晚辈就此告辞。前辈这几日中要是无事,请到三圣坳舍下来盘桓盘桓如何?” 白衣人道:“若令尊说这话,我自会应答。”言下之意就是你这小子不配和我叫阵,还是快闪人的好。 明明这里便是昆仑派的地盘,可是白衣人此时的话语犹若千钧,紫衫少年竟是不敢再强项,只得心中含恨,面色带笑,转身离开。 白衣人转首,看向小郭,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是一张石刻的脸。 小郭却是面带微笑,宛若阳光。 半响,白衣人道:“你为何让我请你喝酒?” 小郭笑道:“你请了我喝酒,我心情好,便可以请大家喝酒。” 白衣人道:“我若不请你喝酒,你便再让那秦家寨的彭秋实过来?” 小郭笑道:“秦家寨的‘五虎断门刀’已经传至二十三世,彭寨主是历代寨主最为出众者,我不介意他向你挑战。” 他俩自顾自的说话,全然不顾周围的人,那气度沉稳、目光如鹰的中年人脸色大变,他旁边一位随从见状,突然喝道:“两位视旁人如无物,是不是太小看天下英雄了?” 小郭笑道:“彭寨主刀法海内无双,我自然是佩服的;可是这位连杯酒都不恳请的小气人却视彭寨主如无物,那也能怪我?” 原来这中年人便是秦家寨的寨主彭秋实,他见小郭谈笑自若,丝毫没有将他这位武林大豪放在眼里,心中早怒,他自五年前与何太冲在中原相遇,一番较量之后略逊半筹,两人便有了生意上来的往来,这一次到当羌镇,便是道昆仑派三圣坳一行,满载而归,故而他和几个随从便到这里放松一番。谁知道他们无惹事之心,却被外人惹到自己头上,当下怒不可遏。 他慢慢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白衣人和小郭身边,小郭依旧微笑着看向白衣人,白衣人叹了一口气,说道:“酒家,上酒!” 早有酒保高声应诺,很快便有一个独臂小二提来两坛美酒,又放上几只大碗。坛子上的红纸写着两个大字:“汾酒”。 小郭笑道:“想不到在这西域,竟然有中原极品美酒。”身子却丝毫不动。 白衣人道:“酒已来,为何不饮?” 小郭道:“既然是你请我,当然是你倒酒,这样才显示你胸怀宽广,有敬客之道。” 白衣人眼中闪过一道怒意,随即消失不见,他站起来,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佩剑,顺手插入腰间,转身走了。 他二人一对一答,居然浑没有将五虎断门刀彭秋实放在眼里。 彭秋实本来已经喝了不少酒,定力大减,见着两人居然无视于他,哪里能忍得住,但他来此为了消遣,并未随身带刀,当下从随从腰间拔出一把钢刀,一招“一啸风生”,便劈向白衣人。 他出手之时,离着白衣人颇远,怕他也用铁指破了他的兵刃,但是他一出刀,便刀法如电,脚下踏步,手上挥刀,深得五虎断门刀的精义,旁边看热闹的人不禁大声喝彩! 谁知一刀下去,白衣人突然消失不见,彭秋实竟然劈了个空,仿佛用千万斤的大锤砸下去,却只是砸到了空气,胸腹之间差点岔了气。 忽听耳边一人说道:“彭寨主。”这声音虽然不响,但相距极近,离他耳朵似不过一两尺。彭秋实一惊回头,已和一人面对面而立,两人鼻子几乎相触,急待闪避,那人双掌已按住他胸口,冷冷的道:“彭寨主火气忒大,这么冲动,哪有一寨之主的气派?”正是白衣人。 彭秋实万料不到只一招便失手被擒。性命操于对手,不由得心下大惧,脑门瞬间布满汗水,酒意立刻醒了。眼中充满恐惧之意。 白衣人说道:“我若杀你,如杀一狗尔!”双掌一撤,退了三步,随即转身离去。 小郭心中却是一愣,他以言语相激,先后挑动两位酒后失去定力的家伙挑战白衣人,白衣人却只是动手略微教训一番,和心目中的那人处事风格大为不同,不禁感到奇怪,此时见到白衣人离去。 “不管此人是不是那人?须得追上去查个明白。”当下飘身来到大厅门口,长街灯笼照耀之下,只见淡淡一个人影正向西北角上渐渐隐去,若不是他眼力奇佳,还真没法见到。 小郭心道:“有如此轻功,纵然不是那人,能在气势上于朱元璋分庭抗礼之人,定然也是少有的大豪杰!”当下迈开大步,急向前面那人追去。 一阵疾冲之下,和他相距已不过十来丈,这时瞧得清楚,那人脚步轻松,有如滑行一般。小郭武功乃是峨眉一派,峨眉派女子诸多,轻功正是所长,且小郭峨眉九阳功有成,他十余年来所练也是快剑,故而身法速度更胜同门一筹,此时健步如飞,身如浮萍,说不出的潇洒自在。再追一程,跟那人又近了丈许。 约莫奔得半炷香时分,前面那人脚步突然加快,如一艘吃饱了风的帆船,顺流激驶,霎时之间,和小郭之间相距又拉长了一段。小郭暗暗心惊:“此人果然了得,实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但是到底是不是那人?” 小郭自行走江湖以来,所遇高手除了武当俞莲舟,便是明教紫衫龙王金花婆婆,他与之交手,也未曾落于下风,是故眼光已然极高。他这次去当羌入春楼,便是想着那人既然就在昆仑派附近出没,必然会去入春楼。 原因很简单,探听消息自然要去人多嘴杂的地方,那地方人来人往,来去的人不是武林大豪,就是各地大商,最易打听消息。若是那人到了当羌,十有八九会在那里出现。而那人骄傲自负,视昆仑派如无物,必然不屑于他人接触,而小郭以言语相激,说不定能挑动那些喝酒的武林豪杰与之比斗,这样小郭便可以坐山观虎斗,近距离研究那人的武功了。 今日所遇高手,武功怪异高明,一招制敌,且令对手毫无反抗之能,和传说中的那人极像,但是这白衣人却带着一把白色剑鞘的佩剑,且滴酒不沾,这一点又不像那位风流潇洒之人。 不过此时不是考虑这事的时候,小郭如今遇上了这个轻功如此高强的对手,不由得雄心陡起,加快脚步,又抢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的向西北疾驰,小郭始终无法追上,那人却也无法抛得脱他。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两人已奔出五百余里,仍是这般的不即不离。 又过得大半个时辰,天色渐明,小郭远远望见山坡下有个市镇,房屋栉比鳞次,叫道:“前面那位兄台,你已经请我喝酒,该我请你了?”那人不答,仍是一股劲儿的急奔。小郭笑道:“你轻而易举便制服五虎断门刀,实是英雄了得,在下甘拜下风,轻功不如你。不比了,不比了。”他一面说话,一面奔跑,脚下丝毫不缓。 那人突然止步,说道:“久闻峨眉派威震江湖,果然名不虚传。你口中说话,真气仍然运使自如,峨眉轻功甲于天下!后生可畏。” 第二十五章 雪山三白 白衣人脚步一停,小郭几个起落便赶上来,最后一步停住。正好立于白衣人身前,脚步拿捏得分好不差。 白衣人暗中喝彩。口中说道:“小兄弟嘴巴不饶人,轻功也不弱于人,峨眉派的两大利器,被你学了个十足十。灭绝师太后继有人,当心怀大畅。”他自然早就明白大厅之内,小郭所说话语,自然是激他与他人动手,所以这番话语,便将刚才被他言语暗算之事,反击过来。 小郭对于吃了亏得敌人反击,向来不在意,笑道:“阁下当世高人,何必这么看不开,莫非传言中自在洒脱之人,不是阁下?” 白衣人看了他一眼,依旧是表情淡淡,说道:“酒我已经请你了,你却来追我作甚?” 小郭拱手施礼,道:“峨眉郭奉武,见过明教大魔头杨左使。” 白衣人一愣,旋即恢复正常,淡淡的说道:“一边说明教,一边说大魔头,你说话可真颠倒的。” 小郭哈哈一笑:“对于峨眉派来说,明教是值得尊敬的对手,杨逍却是依仗明教骄傲霸道的大魔头。” 白衣人不置可否,说道:“你为何以为我是那杨逍?” 小郭一愣,难不成这人不是杨逍,可是看他年龄、气势、还有衣着,太符合明教光明左使杨逍的形象了,可是这家伙居然不是,难道是杨逍的粉丝? 小郭细细打量了白衣人一番,当眼睛定在白衣人腰下白色剑鞘的佩剑时,忽然间脑门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一个人。连忙弯腰施礼道:“峨眉掌门灭绝师太门下弟子郭奉武,拜见雪山三白白前辈。” 原来这人不是小郭所要查询的明教光明左使杨逍,而是川藏雪山隐居的当世高人“雪山三白”白天羽,此人行侠仗义,也曾除暴安良,剑法快捷犀利,出道之时便诛杀祁连山十七盗,一众江湖好手都败在他手下,后来不知何故,退隐雪山。 后来灭绝师太给小郭讲解当世高人,便提了这白天羽,这白天羽使剑不使刀,也没有会飞刀的好友,常年隐居川藏边际的雪山,因平时白衣白剑白姓,故而人称“雪山三白”。当时小郭还想,我要是随身带个蝈蝈,那我不就是“峨眉三郭”了么?只不过此人乃是师父尊重的高人,故而没有这么出声调侃罢了。 先前小郭先入为主,一心认为这人便是杨逍,没想到闹了一个大笑话,小郭不由得脸色微红,惭愧不已。 此时白天羽见他施礼甚恭,当下心中的一丝不快也抛下了,说道:“隐居雪山多年,没想到后辈小子还能认出我来。” 一听白天羽将他当做“后辈小子”,心下一阵抽搐,想到:“这家伙看来也是倚老卖老之辈,和金花婆婆一个德行。只不过他一个隐居之辈,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场,能与当世枭雄并驾齐驱?”心中如此想,嘴上却道:“前辈哪里话!在下追查杨逍,一时先入为主,凭着某些特征,把前辈误以为是他了,故而在入春楼言语轻视,想来前辈必然不会在意。” 白天羽哼了一声,没有作声,半响说道:“你要追查杨逍,却是何故?” 小郭沉思片刻,回道:“杨逍当年与晚辈大师伯比武,胜过师伯之后,却极尽侮辱之事,致使大师伯受辱丧命,如今在下学艺有成,想为峨眉派再次挑战杨逍,以正我派清名。” 白天羽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是古井不波,说道:“原来是这样。”随即闭口不语。 小郭见那人不是杨逍,也有些意兴阑珊,一时间两人无语,场面略显尴尬。 小郭正欲说话,以打破尴尬,忽然听到脚步声响,有人大声吼叫。 两人对视一眼,循着吼叫声赶去,翻过一个土坡,却见一个大汉浑身是血,手执两柄板斧,直上直下的狂舞乱劈。 这大汉满肋虬髯,神态威猛,但目光散乱,行若颠狂,显是个疯子。小郭见他手中一对大斧系以纯钢打就,甚是沉重,使动时开合攻宁颇有法度,门户精严,俨然是名家风范。 那汉子板斧越使越快,不住大吼:“快,快,快去禀告左使,对头找上门来了。” 他自远方大步奔来,小郭见他神情惶急,斧法一路路使下来,渐渐力气不加,但拚命支持,只叫:“傅兄弟,你快退开,不用管我,去禀报左使要紧。” 小郭听他连续两次喊出“左使“,不由得精神一振,当下欺身直进,伸手去点他腰肋的穴道。 不料这汉子神智虽然昏迷,武功不失,右手斧头柄倒翻上来,直撞小郭的小腹。这一招甚是精巧灵动,小郭当即左手疾探而出,抓住斧柄一夺。那大汉本已筋疲力竟,如何禁受得起?全身一震,立时向小郭和身扑了过来。他竟然不顾性命,要和对头拚个同归于尽。 小郭右臂环将过来,抱住了那汉子,微一用劲,便令他动弹不得。随即右手手指在那汉子头顶的“百会穴”上轻轻一点。 “百会穴”和脑府相关,这么一震,汉子立时停住闹腾,两手松开斧柄,慢慢缓下身躯,但是依旧眼神迷茫,小郭轻轻一按他肩头,他便缓缓坐倒。 小郭微笑道:“这位兄台,你太累了,还是好好歇歇吧!” 那大汉双眼目不转睛的直瞪着他,瞧了良久,才问:“你……你是好人还是恶人?” 小郭笑道:“我自然是好人,你也是好人。咱们是朋友,咱们一同去打敌人。”那大汉向他瞪视一会,似乎信了,又似不信,隔了片刻,说道:“那……那大恶人呢?” “大恶人?除了蒙古鞑子,难道还有比你那个左使更恶的人么?”小郭这么想着,口上却道:“咱们是朋友,一同去打大恶人!” 那大汉猛地站起身来,大声道:“不,不!大恶人人手众多,快去禀报左使,请他联络天地风雷的兄弟。我来抵挡大恶人,你去报讯。”说着站起身来,抢过了板斧。 小郭伸手按住他肩头,说道:“老兄,大恶人还没到,左使现在何处?” 大汉大叫:“大恶人,来来来,老子跟你拚斗三百回合!” 小郭无奈的看了一眼白天羽,却见他站在远处,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无奈拍了拍脑袋,忽然大声道:“啊哟不好,咱们得快去向左使报讯。左使到了那里?他上那里去啦,别叫大恶人找到才好。” 那大汉道:“对,对,你快去报讯。左使和陈门主到流岚谷去了,快去啊,去啊!”说着连声催促,极是焦急。 小郭听了,二话不说,一指便点在他的昏睡穴上,那大汉立刻委顿在地,不一会便传出鼾声。 小郭见天气并不寒冷,所以将这汉子往草丛里一塞,随即站起身来,施施然的走到白天羽面前。笑道:“晚辈已经知道了杨逍所在之地,前辈可愿同行?” 白天羽扫了他一眼,见他三言两语居然便探听到杨逍下落,运气好的实在叫人眼疼,心中不禁生出好奇之心,心想:“那杨逍不在坐忘峰,跑流岚谷干什么?难不成魔教欲对昆仑派不利?不过眼下有那杨逍都不容易对付的‘大恶人’去找他,可不容错过。如此大事,岂可不瞧。” 当下说道:“好。” 小郭笑道:“前辈请。” 白天羽看了小郭一眼,知道他不知道流岚谷在何处,所以也不推辞,大踏步前行。他就在雪山隐居,如今静极思动,听闻有热闹可寻,也不客气,施展轻功,大踏步前行,小郭随后紧跟,两人前后不差数丈,此刻都如张帆的快船,疾奔而行。 流岚谷在当羌城西南三十里的的群山中,离着三圣坳不算近,是一座无名山谷,并不是什么居住区或者放牧区。 以两人的速度,疾驰之下,约莫三个时辰,便赶到流岚谷。 两人正要进谷,忽听得一个声音传来:“两位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这声音清朗纯厚,恍若在耳边说的一般,小郭听得一惊,脚下立刻停住,四顾之下,却没见人影。而前面的白天羽也是闻言止步,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小郭很疑惑的看了一眼白天羽这种淡然表情,心想不是这雪山三百用腹语来耍我吧?当下说道:“我找杨逍。” 半响那声音方才传来:“找杨逍何事?” 小郭冷哼一声:“你若是杨逍,便不会躲躲藏藏;你若不是杨逍,那就和你无关!” 那声音仿佛怔了怔,又道:“原来是伶牙俐齿之辈,我看你二人纵驰奔腾,犹如快马,看来是武功高绝之辈,莫非是仰慕杨某名声,前来拜见?”声音自承乃是杨逍,充满慵懒之意,仿佛一切混不在心。 小郭冷笑道:“阁下莫非在拖延时间,阻止我们进入流岚谷?” “哈哈哈哈,小友说笑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小友若是想进,那就进来便是。 在那声音说话之时,小郭潜运内力,暗探周围,的确在他声音说话之时,身边数丈之内,没有震动的来源,也就是说,这声音的确是从远方发出来的。 要知道,一般人说话也罢,武学人士用腹语也罢,用传音入密也罢,不管如何都会发出声音,若要出声,就得有物体震动,以小郭的内功,还不能由别人脚步推断别人的武学路数,但是至少可以探查方圆数丈之内有没有物体震动而发出声响。 小郭心想:“若你是杨逍,这虚虚实实的法子也就是能唬住旁人,哪能唬住我?或许现在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要脱身却不会太难。”当下昂首踏入谷中。 白天羽本来站立不动,见小郭入内,自己也踏步进入山谷。 第二十六章 雪域圣僧 正对谷口的是一座大石头,绕过大石,便看见一小片绿草地。 过了草地,便是一块大石,顶面平整光滑,上面却是坐者三人,呈品字形盘膝而坐,手里拿着依法法决,闭目不语,好像在修炼内息之法。 而三人旁边,一个中年男子站在不远处,面貌俊逸,眉间英挺,眸子湛然若神,一身白衣,山风激荡之下,飘飘若仙。只是双眉略向下垂,嘴边露出几条深深皱纹,不免略带衰老凄苦之相。他不言不动,神色漠然,似乎心驰远处,正在想甚么事情。 小郭回头看了一眼白天羽,他也一身白衣,但是两人却是两种气质。 大石上的白衣人给人一种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的绝代风采,白天羽不言不语,却是给人一种周身气势震慑天下的感觉,两人都是四五十岁,站在一处,当给人并驾齐驱之感。 不消说,大石上的白衣人定然是杨逍本人无疑了,小郭站在那里,也不拱手,也不施礼,说道:“看来阁下定然是明教大魔头杨逍了。” 白天羽闻言看了小郭一眼,心想:“这小子还真当着杨逍的面这么喊啊,果然本色!” 杨逍不以为意,他听别人喊他魔头、淫贼的称呼不知凡几,早就习惯了,但是见他二人昂首阔步之间,威势自成,不自觉中已经显露出大高手风范,显然武功已经达到“劲在意先”的高深境界,心中一凛,回道:“不错,我便是杨逍。” 小郭呵呵一笑,从怀中取出那块铁焰令,张手便扔给了杨逍,后者接过,只见令牌上金丝镂出火焰之形,正是他送给纪晓芙的明教“铁焰令”,这一下心中一震,飞身跃下大石,来到小郭身边,面上急切之意甚是明显。 小郭朗声说道:“你不用猜,我是峨眉派的。”语气清亮明快,中正平和。 杨逍正待发问,听他回答,心中急切之气突然抑制住,问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小郭道:“你杨逍也讲这般俗礼?我姓郭,纪师姐的师弟,杨不悔的舅舅。” 杨逍一怔,旋即心头大震,伸手便抓住小郭肩头,随即胸口一顿,已被小郭右手手掌按住。 杨逍一惊,心中还未思索,却觉对方掌力一吐,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向后平飞丈余,稳稳落地。连忙用内息流转全身,却是无事。 杨逍刚才失神过度,竟然当着大高手之面犯了武学大忌,虽然抓住了小郭肩头,却被对手按住了胸口要害,即便随便一个内家好手,此时内劲一吐,也能要了杨逍一条老命。 此时杨逍知道对方也是手下留情,不由得暗叫惭愧。当下拱手施礼:“杨逍情绪失控,多谢郭兄弟手下留情,还请告诉在下晓芙之事!” 小郭看他神色恭敬,眼神急切,心中稍慰,心想纪晓芙果然有魅力,这杨逍一个多情浪子,居然为了纪师姐如此失神。口中说道:“纪师姐被你所诱,委身与你,已经生下了一个女孩,叫做不悔,杨不悔。” 杨逍本来脸色苍白,这时更加没半血色,颤声道:“她……她有了女儿?她……她在哪里?” 小郭叹了一口气,心想真是“冤孽”,古人诚不我欺。口中说道:“纪师姐独身养育孩子十年,不去找你,也不肯解除与武当殷六侠的婚约,不给师门和家中长辈说明情况,是以师父一怒之下,决定将她禁闭十年,然后家师和纪师姐托我将你俩的爱情结晶送到你这里来。” 他这段话言简意赅,杨逍大声喝道:“你骗人,你骗人!”只听得咕咚一声,杨逍猛地仰面摔倒。 这时正在大石之上修炼内息的三人突然起身跃下,一人扶起杨逍,口中喊道:“杨左使,杨左使。”另外两人却是迎面正对小郭白天羽二人,做出戒备之状。 杨逍悠悠醒转,立刻推开手下帮扶,长身而起,再次站在小郭面前,这次不再惶急,说道:“敢问郭少侠,晓芙过得可好?我那孩儿,如今在哪里?” 小郭回道:“令爱便在当羌城同福客栈,你暂且放心,有武当张五侠的公子在照看他。” 杨逍心中急切,但是连续经过胸口被按和倒地晕厥之事,已经收敛起来,知道眼前这位少年侠肝义胆,于是躬身施礼,道:“多谢郭少侠护送小女,还请少侠将经过详细说明。” 小郭正待说话,突然谷外一个清朗的声音远远传来,说道:“小僧与明教相约流岚谷,明教左使与峨眉少侠却在商谈世俗之事,小僧莫非唐突了?”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送入了各人耳中。声音来自谷外,入耳如此清晰,却又中正平和,并不震人耳鼓,说话者内功之高之纯,可想而知。谷内众人无不凛然。 杨逍却是神情一震,立刻长身直立,朗声说道:“大师既已来到,还请入谷,杨某恭候大驾。”他这番说话却是平心静气,声音平和冲淡。如在众人耳边说起一般,不带一丝烟火之气。小郭暗自钦佩。 杨逍又道:“陈门主,齐门主,请代我迎接贵宾。” 立时杨逍身边有二人躬身道:“是!”便要迈步出谷,那人已道:“迎接是不敢当。今日得会高贤,实是不胜之喜。”他每说一句,声音便近了数丈,刚说完“之喜”两个字,谷内已出现了一位宝相庄严的中年僧人,双手合十,面露微笑,说道:“大雪山大轮寺摩罗智,参见杨左使。”说话声中,背后有陆续出现了八九个汉子,面貌大都狰狞可畏,不似中土人士,自是大轮明王从大雪山带来的随从了 小郭侧身回头,便看着这和尚约摸五十岁左右年纪,方脸浓眉,大耳垂肩,眼睛宽大,嘴唇厚直。竟然似那寺庙中的泥胎木雕的佛陀一般,头发也是做卷状。 他仔细观察,这和尚脸上皮肤净白透亮,上面隐然有一层光芒流动,宝像庄严如同活佛,看上去可敬可畏,长相大异于常人,眼光开合间,一层精光蕴而不闪。 当下朗声说道:“大师当真活佛在世,在下自小便听闻雪域有圣僧八思巴,佛法深湛,统管全国释教,可是大师前辈?” 摩罗智微微含笑,回道:“峨眉派不愧是名门大派,门内弟子博闻广知,大宝法王正是敝派五祖。” 小郭学僧人模样双手合十,回道:“愧不敢当。却不知大师此来何故?”心中却想:“八思巴也算一代圣僧,倒也罢了,他的弟子杨涟真加却着实可恶,毁我汉家宝藏,他日我必报此仇!” 摩罗智笑道:“小僧久居大雪山,听闻明教乃是中土第一大教派,教中英雄辈出,光明左使杨居士是教中武功第一!小僧乃乡野鄙人,是以冒昧定下约会,想领教一下中土博大精深之武学,还望杨左使不吝赐教。” 杨逍见着僧人模样,又听刚才这僧人内功精深,深不可测,虽然不惧,但是也全身提高戒备,知道此人身居大智慧,既然是武道之人,一身武功定然非同小可。明教上下,除了失踪了的范兄弟,以及脱教的殷白眉,恐怕只有自己才能抵得住! 杨逍正待说话,小郭却插口道:“大师此言差矣,中土第一大教派不是明教。“ 摩罗智和杨逍一愣,同时心想:“明教不是天下第一大教派,难不成是峨眉派的出家女尼主持的是第一教派?” 摩罗智神情谦和,他见着峨眉少年推崇自己教派前辈,心下对他颇为亲近,此时见他胡言乱语,心中虽然不屑,口中却道:“小僧见识浅陋,还请郭少侠赐教!” 小郭笑道:“大师客气,这中土第一大教派,自然是佛教萨迦派,贵派五祖八思巴上师,曾被蒙古皇帝赐予国师称号,统管全国释教,并在佛道辩论会中大胜道派,这等威风赫赫,他明教可没做到。” 杨逍心想:“这峨眉派郭少侠处处推崇八思巴,却是何意?是在讽刺这些僧人一代不如一代么?” 摩罗智却不这么想:“这位少侠莫不是与佛有缘?哦对了,峨眉派创派祖师郭襄曾经拜我派护教尊者金轮法王为师,素闻峨眉金顶寺乃是佛教重地。彼此有些香火情。” 他俩却不知小郭的真实想法是:“那杨涟真加毁我汉家宝藏,理宗皇帝的头颅也被他糟蹋了,还建了一座宝塔镇压江南人民,这个仇,要着落在这个摩罗智身上了。” 摩罗智哈哈一笑,说道:“郭少侠谬赞了,小僧所说第一教派,乃是指武学一道,明教非宗非派,教内弟子来源广阔,武学深湛之士众多,杨居士既然身为光明左使,又是教内第一高手,小僧不自量力,特来请教。”他说来说去,还是绕回武学一道,就是向杨逍约战。 杨逍也不加推脱,拱手道:“既然大师发话,杨某岂敢不从?” 摩罗智听他答应比武,心下欣喜,原来此行出雪域高原,却是受那蒙古鞑子皇帝册封为护国法师,他这是在寻思着做一件事情给自己脸上贴金。 须知此时中原大地并不太平,明教帐下英雄在各地杀官造反,蒙古鞑子顾此失彼,被弄得焦头烂额,所以在摩罗智看来,觐见皇帝之前不如去明教总舵一行,纵然杀不了几个高层,折杀一下他们的威风也好,这样可以显示他萨迦派对蒙古皇帝的尊崇。 第二十七章 刚柔相并 摩罗智双手合十,微笑道:“既蒙杨居士所应,小僧自会全力相陪,小僧所修武功十分霸道,雪域之中有名称,唤作‘无相波罗功’,偏于阳刚一路,杨居士还请小心谨慎。” 杨逍自不敢大意,回道:“杨某自会省的,还请大师赐教。” 摩罗智也即脸露笑容,说道:“久慕杨居士的‘弹指神通’绝技练得出神入化,小僧所习‘无相波罗功’也有‘拈花无相指’一式,和中土少林的拈花指颇为相似。”说着右手食中两指也是轻轻搭住,作拈花之状。杨逍面色凝重,左手一扬,一颗石子便出现在手中,说道:“既然大师对杨某了若指掌,自当献丑。” 摩罗智面带微笑,左手同时伸起,向着对方弹了一弹。与此同时杨逍手中石子极速弹出,破空之声甚为锐利!只听得“啪”一响,石子与指力相撞。小石子登时碎成了数十粒,四下飞溅,其中一粒还从摩罗智耳边飞过。虽然石子微细,却是声如疾雷。摩罗智不由得一惊:“此人身居魔教光明左使职位,果然名不虚传,功力之强,决不在我之下,不可轻敌!” 他正欲再要进招,杨逍身子一缩,行云流水般后退了一丈,摇手道:“慢来慢来,大师神功盖世,杨某钦佩。” 摩罗智微微一笑,合十道:“杨居士劲力之强,小僧也是十分钦佩。” 杨逍道:“好!” “好”字方自出口,他身子突然飘了回来,轻飘飘一掌,拍向摩罗智肩头,口中轻笑道:“那在下出招了” 短短六个字间,他已拍出数十掌之多,但见掌影飘忽,缤纷细密,有如蛛网一般,刹那间便已将摩罗智包住。 要知高手相争,一着机先,便已关系甚大。两人刚才言语交锋,其实都想抢到先机,但最终摩罗智赢了风度,杨逍却是赢了先机。 小郭只见摩罗智乍一动手,笑容立敛,面色一片凝重,但后来却只能见到掌影缤纷,再也看不清他的面目。 数十招之内,摩罗智被那蛛网蚕丝一般的掌法困住,连拳法都竟然施展不开,有时明明击出了一拳,但拳到中途,便被绊了回去,小郭心头暗骇,知道自己若是也失了先机,遇着这种掌法时恐怕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见杨逍掌影越来越小,渐渐竟变成了淡淡一重掌影,包在那摩罗智身子四周! 突听一声霹雳般的大喝,摩罗智奋力一掌,直击而出,带着一股劲风,突击杨逍胸膛! 不知道为什么,见摩罗智直击破阵而出,小郭也长长吐了口气,胸怀为之一畅,只听摩罗智笑道:“小僧这一招唤作‘本相如来’。” 杨逍面色却已变得十分凝重,一言不发。 摩罗智精神大振,一双铁拳,有如出笼之鸟,振翼飞起,招式大开大阖,隐含一种罡气! 小郭心头一动,突地发现这番僧的拳路竟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之处,他练习截手九式时,所施展的一些招式,此刻看来,竟都在这摩罗智掌法包容之中,他略一思索,大致想到,他的家中长辈,也是本派祖师郭襄曾经拜金轮法王为师,说不定便和这家伙是一个门派,这武功便有相融相通之处,郭襄出家为尼,便是武功中便有佛家痕迹的缘故,说不定便是这个原因。 于是他认真观瞧,认真揣摩摩罗智的武学,看到心领神会处,只觉心中一片舒坦,彷佛有许多平日搔不到的痒处,如今一旦全被别人搔着,只觉得四周一片光明。武功间还有许多闭塞不通之处,此刻被这摩罗智的掌法一击,隐隐约便有一种水到渠成,豁然贯通的感觉。 只可惜还仅仅的是感觉,小郭知道,有天竺佛学和中原文化交相辉映,西藏上层人士文化典籍还是十分丰富的,他们的武学理论也十分丰富,宗师级别的人物也是层出不穷,是故武学十分发达,虽不如少林派广博渊深,却也自成一个体系,小郭若是细心研究经年,也许能触类旁通。 这时杨逍已换了数种掌法,每种掌法,都是招式精妙,身法飘忽;而摩罗智始终以一套“无相波罗功”对敌,但是他的无相波罗功也非同小可,每一招每一式都有二三十种精微巧妙的变化,施展出来却是纵横开阖,威不可挡。 眼看太阳渐渐升高,两人交战已有三百回合,此时小郭感到肚子有些饥饿,心中发愁:“我在房中留有银两,想必无忌自会照料不悔,他俩倒不会饿;可是我与这个雪山三白一夜奔跑五百里,到现在滴米未进,滴水未沾,这两位宗师级别的高人又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得想办法找点吃食才好。” 移目四顾,却没有注意到明教或是雪域僧侣谁带吃食来了,要知道此地虽然偏僻,却距离附近城镇不远,这帮人自可比武结束之后找吃的,再说君子远庖厨,这些自以为是大人物的家伙自己可不会带吃食。 小郭正想自己打点什么野味饱腹,突然杨逍和摩罗智同时一声大喝,双手一对,各自飘身后退。 杨逍笑道:“大师神功盖世,杨某钦佩不已。” 摩罗智也道:“杨居士武功高绝,小僧亦是钦佩。不过小僧曾跟随家师做了十五年的侍童,捧了十五年的金刚杵,自认为在武器一道有些进益,为此想以此向杨居士讨教。” 杨逍沉吟片刻,笑道:“大师既然这么说,杨某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摩罗智笑道:“如此小僧当真是多谢了。”说吧,向后招了招手。 立时便有三个大汉捧着一根粗大的金刚杵过来,恭恭敬敬的递到了摩罗智手中,这金刚杵道并不多长,立在那里和摩罗智一般高,只是一头粗大,杆身鹅蛋般粗细,看样子颇为沉重。 摩罗智笑道:“小僧年轻时力气颇大,是以这金刚杵颇为沉重,总共九十八斤,还请杨居士小心为上。” 杨逍心中一凛,知道这和尚乃是大有身份之人,自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他说这金刚杵有九十八斤,那定然确实无疑的了,当下哈哈一笑,缓缓自腰间解下了一条丝条,竟然以这条一两轻重的丝条,来与那百斤金刚杵对敌! 小郭见状也是心中一凛,暗道:“这金刚杵如此沉重,乃是天下至刚至霸的武器,纵是名刀宝剑,遇上这种兵刃,也要吃亏,只有这丝条,曲之不能断,震之不能折,可称是世上至柔至阴的兵刃,柔可克刚。这光明左使,武学见识果然非比寻常。” 他想到这里,白天羽和摩罗智自然也能想到这点,都是缓缓点头,虽然口中不语,但是心中也知道这杨逍果然不同寻常。 摩罗智笑道:“如此,小僧便领教杨居士的以柔克刚。”右手扶杵,左手合十。 杨逍手中拿着丝带,正欲说话,哪知风声已起! 只摩罗智脚步一滑,掌中金刚杵,闪电般椎了出去,直击杨逍左胸。 而杨逍身形转处,手掌轻轻一抖,那条轻柔的丝条,竟被抖得笔直,宛如一条七尺齐眉长棍,尾端不住颤动间,斜斜点向摩罗智“肩井”、“锁喉”、“四白”、“腮根”等七处大穴! 摩罗智轻叱一声,金刚杵乱雨般撤出,风声呼啸间,一瞬间也还了七招,连点杨逍七处大穴。 这两件都绝非点穴兵刃,但他两人却用来点穴,小郭看在眼里,心中已不禁大是钦佩!心中暗想:“这杨逍武功造诣,果然高深无比,恐怕师父和金花婆婆,连他七成都不到,看来孤鸿子师伯除非神功盖世,否则当年未必能够赢得了他。我五年内必须勇猛精进,否则断不可能赢他,只是他已经如此厉害,那鹰王成昆三渡又是何等境界?大小张又是什么境界? 他这一想,不由得心驰向往,对那白猿肚子里的九阳真经不由得起了心思。突听白天羽说道:“这和尚好剑法!“ 小郭听了一惊,抬头望去,不由得吃了一惊,他一心只当这摩罗智力道雄浑,金刚杵用的必然是横扫,下击,以及崩、撞、开、劈、砍,这一类威猛霸道的招式。 那知道金刚杵,到了摩罗智手中,竟如拈草芥一般,点、剁、削、刺,用的竟是剑招,招式虽然仍是大开大阖,罡气十足,但却又迅快轻急,变化如意,当真是有剑法之长,却无剑法之短! 小郭忖道:“他以金刚杵使出剑法,招式尚有如此迅快灵急。若换了三尺青锋来施这一路招式,岂非有如狂风暴雨?这便是真正地‘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境界吗?”当下凝神而观,他沉淫峨眉越女剑多年,不练剑招,对剑意研究及其精深,此刻看了摩罗智剑法,自是有所明悟! 杨逍掌中一条丝条,虽是鱼龙曼衍,变幻莫测,兼具了剑的飞灵、刀的开阔、枪的锐霸、戟的犀利、斧的沉猛、钩的刁厉……轻轻一条丝条在他掌中施来,竟有如十八个武林 高手,分持十八般兵刃,同时攻向这摩罗智,但也不过只能战个平手。 看到这里,小郭知道,自己距离那杨逍的武功还有很大距离,自己在五年之内决不可有半分懈怠,而且这进境速度要比以前还要快,方可有望追上,至于赶超,目前看来,千难万难。 他已渐渐明白,以前是坐井观天,以为自己在峨眉派一枝独秀,便能和江湖上顶级高手比肩;自己和金花婆婆一战,几乎不落下风,便小瞧了明教英雄。如今一加印证,知道自己距离一流高手的差距还很远,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想想师父三十年峨眉九阳功,居然比不上张无忌五年正本九阳神功的三四成,甚至用倚天剑都难以伤其分毫。峨眉派在光明顶与带着光环的张无忌一战,一败涂地不说,还把芷若师妹的芳心赔了进去。可见两者巨大的鸿沟差距。 五年后自己若是不能达到那种境界,那么峨眉派依旧会一败涂地,江湖上依旧是少林武当的天下,师父说不定还会走老路,虽宁死不受鞑子所辱,却被那个满口无忌的明教右使以言语侮辱。 既然身为峨眉弟子,小郭绝对不能让事情这般发生,他暗暗发誓,定要光大峨眉,定要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定要想方设法,使汉家河山,永不被胡虏所占。 第二十八章 口舌之争 其实杨逍和摩罗智相斗,两人固然不相上下,但在小郭看来,却是两种境界。 杨逍以柔化刚,以至柔之丝巾,变出至刚之招式;而摩罗智以金刚杵至重之物,化出至灵之剑术;都是上层神功。杨逍是“举轻若重”,摩罗智却是“举重若轻”,两种天差地别的武器使出截然相反的武功招式,单单根据这一点,两人自可跻身宗师行列。 自然,他们比不上张三丰无所不包的至高武道,也未必能与成昆比肩,但是已经可以登泰山而小天下,倪傲当世。 白天羽突然说道:“年轻人!”小郭闻言回道:“前辈有何指教?” 白天羽道:“以你之见,两人孰强孰弱?”小郭皱眉道:“以晚辈之见,两人功力不相上下,应是一个平手之局。” 白天羽默默点头。小郭问道:“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看前辈有所明悟,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白天羽叹道:“江湖人传说明教杨逍是百年难逢的武林奇才,此言果然不虚。他以一根丝带,却能使出十八般兵刃变化,某自负天下武学无所不窥,此时方知井底之蛙。” 小郭听后看了一会场上争斗道:“我看那和尚也非同小可,杨逍出招变幻万千,但摩罗智的金刚杵却犹如一把青锋剑,刚猛威烈,变化如意。” 白天羽沉默了半晌,缓缓道:“武学之道,不唯内力、招式和速度;两人出手速度相差无几,杨逍招式广博,大和尚力道雄浑;两人孰胜孰负,要看谁能更会发挥自己优点。” 他此番话乃是大高手之言,不知历经多少战斗总结而出,无不是金玉良言,小郭自然也懂这些道理!不过此刻听来,又和两人武功相合,仿佛心中抓住了什么,他心中明白,自己要窥视到顶级武学的道路,不由得心中有喜。 突听“呼”的一声,如狂风骤起,如神龙摆尾,摩罗智招式突然变了,变得刚烈威猛,无坚不摧.无物可当,草地里突然间己被金刚杵的风声笼罩,几乎已没有别人的容身之地。 小郭动容道:“难道他刚才都是在试探杨逍的出手招式,直到现在才真正使出真功夫来” 白天羽却道:“不,他找到了取胜之机。” 小郭忙道:“此话怎讲?”虽说在灭绝师太的教导下,他应当正邪不两立,两人一个是和蒙古高层交好的佛教萨迦派高僧,一个是气死大师伯的魔教大魔头,两者相斗,他应当看做是狗咬狗,他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 但话又说回来,杨逍怎么说也是汉人,他所在的明教正在与残暴的元廷作对,是汉家百姓摆脱蒙古铁蹄的希望。而那摩罗智是鞑子国师,可是他的武功却和小郭所习武功有暗合想通之意,小郭虽不盼他赢,却也希望多打一会,让他多看一会儿。 白天羽道:“两人交战五百回合,不相上下,然则杨逍所用的毕竟是丝带,他以内力催动,幻成十八般兵刃,看似轻灵,却是消耗内力。而到了此时,摩罗智强催内力,便是打算以力取胜。” 小郭点了点头,大致明白,寻常争斗,杨逍自不惧内力些许损耗,但是如今所遇高手非同小可,除了已经故去的教主阳顶天之外,这摩罗智是他所遇高手中武功最高,内力雄浑,手中武器又是至重之物,为此他内力消耗甚快。 小郭凝神又看片刻,突然说道:“我看那摩罗智已施展出至刚至强的招式,刚必易折,强必不能持久,他的力气消耗,必定远比杨逍快得多!等到他不能将金刚杵运用自如,收势不能掌控于心的时候,也就表示他气力已将竭.杨逍已可反击了!”这么说来,杨逍当有取胜之机。 可是两人何等神功,又有不相干的旁人在场,自不愿意坠了一世英名。所以都是全力相搏,自日升直到日头开始西向,仍旧没有分出胜负。 在场的无论是小郭白天羽,还是明教之人,抑或是摩罗智带的几个随从,都是全神贯注看两人相斗,小郭刚才还觉得有些饥饿,此刻已经毫无感觉。 眼见两人不知要都到何时,突然摩罗智大吼一声,金刚杵自左上划过右下,击向杨逍,杨逍手中丝带宛若长鞭,斜斜搭设上去,将金刚杵挡开,哪知金刚杵余势未歇,杵头重重的砸落在地,深入草皮二寸有余。 小郭惊道:“取胜之机有了!” 便在此时,杨逍突然手腕一翻,丝带便如一道长蛇,直奔摩罗智头颅而去,而摩罗智双手抓住金刚杵,除非用拳脚抵挡,否则必然会被丝带化作长鞭击中。 说时迟,那时快,摩罗智大喝一声,金刚杵杵尾突然昂起头来,搭在丝带上,顺势一转,将那丝带缠起。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一霎那间两人由极快变为极静,相持不动。 可是静止只存在了一秒,随即两人同时一喝,手中兵刃同时脱手,金刚杵再一次翻身,杵尾翻身朝下,插入草地。而丝带自与金刚杵纠缠之处断开,宛若流星一般,想上疾飞数十丈,然后飘飘荡荡落下来。 原来两人同时以内劲拉扯,丝带终归是柔软之物,便与金刚杵断开震飞,而金刚杵也一头插入草地。 两人相斗数个时辰,依旧是平手之局,不相上下。 摩罗智退开数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僧侥幸,和杨居士战成平手,幸甚至哉。” 杨逍也不失风度回礼:“大师神功盖世,杨某竭尽全力,却只能堪堪抵上大师神力!” 摩罗智笑道:“今日与杨居士一战,小僧心满意足,这就告辞。”言罢,不再理会其他人,转身就走,他脚下生风,步履如飞,瞬间便走出谷外。 他的随从连忙拔起金刚杵,几个人扛着,快步跟上。转眼一场当时宗师的对决,便即曲终人散。 待摩罗智走远,杨逍站立片刻,转身走到小郭面前,说道:“郭少侠久等了,杨某与人约会,怠慢了二位,还请海涵。” 小郭笑道:“无妨,这又不是光明顶,也不是坐忘峰,没有什么怠慢的。” 杨逍接着道:“在下听郭少侠所说,心急如焚,很不得插翅赶往当羌,还请郭少侠随行如何?” 小郭道:“自当从命!”又对白天羽说道:“前辈可愿同去?” 白天羽笑道:“今日观两位宗师一战,心有所悟,就不打扰杨左使认亲了。” 杨逍一怔,仔细一瞧,忙施礼道:“原来是雪山三白白先生大驾光临,杨某失礼。” 白天羽微微颌首,突然身子电射后退,随即转身疾驰而去,看来要找地方闭门修行去了。 原来白天羽隐居雪山,参悟剑道,后来静极思动,游历人间,这一次见到当世宗师对决,杨逍招式变幻万千,与他触动很大,他感觉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自己武道有所借鉴,但是需要细细研究,这种隐士性情不凡,说走就走,毫无留恋之处。 不说白天羽后来武学大进,自此开宗立派。单说杨逍吩咐手下离开,自与小郭赶往当羌。 一路之上,小郭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与杨逍,杨逍听后感慨不已道:“灭绝师太若是逼她来害我,只要她肯答应,便是为峨嵋派立下大功。唉,晓芙啊,晓芙,你宁肯幽居斗室十年也不肯答允。其实,你只须假装答允,咱们不是便可相会了么?” 小郭道:“杨左使,你虽居明教高位,藐视礼法,可是却看低了我峨眉纪女侠!” 杨逍面色一变,又想此人武功不低,又万里护送女儿,便将火气压了下去,道:“郭少侠有何见教?” “见教是不敢当的。纪师姐被你所欺,委身与你,却并没有后悔,生了孩子,还取名叫做‘杨不悔’……” 杨逍一震,道:“你说什么?孩子叫做‘不悔’?”小郭心道:“我不早说了么?你这杨左使真是心不在焉啊。”口中却道:“不错。” 杨逍仰天长啸,只震得四下里木叶簌簌乱落,良久方绝,说道:“她果然姓杨,不悔,不悔。好!晓芙,我虽强逼于你,你却没懊悔。” 小郭看这个害的纪晓芙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始作俑者,口中说道:“纪师姐倒是不后悔,可是却隐居逃避,不肯面对现实。既不给武当殷六侠一个交代,也不给家里一个消息,犯下如此大错,自然要心甘情愿接受惩罚了。” 杨逍听罢,忽地停下脚步。小郭也随之停下,两人直面而对。小郭看杨逍脸色不善,笑道:“怎么?杨左使不服气?” 杨逍道:“情之一事,关键是两情相悦。若是晓芙带着孩子与我隐居坐忘峰,不理世俗,我自会真心相待。世间礼法,杨逍视之如无物。” 小郭不屑道:“我说大家伙怎么把你们明教唤作魔教,果然不可理喻。两情相悦,固然人间喜事。可是若是背离了礼法道德的两情相悦,若无妥善处置,那就是贻害门楣的丑事!” 杨逍冷冷的道:“如此说来,在郭少侠眼里,杨某与晓芙之事,便是丑事了?” 小郭道:“没想到杨左使倒会偷梁换柱;我说了,若是纪师姐早早给殷六侠一个交代,给长辈说明情况,然后在和你私奔,未尝不是一段佳话!可是纪师姐隐居避世十年,依旧拖泥带水,你杨左使逍遥于昆仑山,连去趟峨眉山探听情况也不肯,这算什么佳话?你俩玩虐恋很好玩吗?” 杨逍脸色一阵白一阵黑,半响无语。 第二十九章 父女相聚 杨逍何等自负,却被小郭一席话说的无言可对,内心郁闷可想而知。半响方才说道:“郭少侠到昆仑山,就是想给杨某说这几句话来着?” 小郭道:“岂敢!听说二十多年前,敝派大师伯孤鸿子,便是因为几句话败在杨左使手下。在下不过讨个利息罢了。” 杨逍听他这么一说,微微一怔,突然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小郭接着道:“据家师所言,大师伯与杨左使比武之时,时为二十五岁,在下不才,今年十九岁,想在五年后的今日与杨左使讨教一番,杨左使可有雅兴?” 杨逍双目一凛,心想:“今年十九岁,五年后那就是二十四岁,他是想必孤鸿子早一年与我比武,好傲气!”眉毛一扬,道:“既然郭少侠有约,杨某岂能不应!五年后的今日,不见不散。” 小郭道:“杨左使果然爽快!不过在下数月以来,未曾远离那两个孩童,如今已有大半天未见,心中颇为挂念,不如赶路要紧,如何?” 杨逍自然无二话,虽然路途遥远,但两人施展轻功,迅捷如飞,总算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当羌镇。 当羌镇是昆仑派的重心地盘,但是在杨逍这种大高手眼中,自然是来去自如。两人脚步不停,急匆匆赶到同福客栈。 刚刚进客店大门,正好店小二迎上来,他一见小郭便叫道:“客官,你总算回来了,你带的那个女娃哭闹半天了,小公子哄了她半天都不行,你快去看看吧。” 小郭连忙答应,两人疾步进内,很快来到小郭的房间外,便听见里面两个孩童的声音。 里面杨不悔在抽抽泣泣,只听张无忌在哄她道:“不悔妹妹,郭大哥去找你爹爹了,找到了你爹爹,你就能很快见到你妈妈了,不悔别哭了,你要是再哭,等你爹爹来到这里,一定认为我欺负你……” 杨不悔依旧在哭泣,口中断断续续的说道:“我要舅舅……我要妈妈……不悔不哭……不悔要妈妈。” 小郭心里一酸,连忙推门进去,叫道:“不悔怎么哭啦,是不是无忌哥哥欺负你啦,等一下,舅舅打无忌哥哥的屁股。” 杨不悔见小郭回来了,顿时止住了哭泣,张无忌也喜动颜色,原来两个小孩随他一路而来,早把他当成最亲的长辈。 小郭走到杨不悔面前,说道:“不悔,舅舅去找爹爹去了,你看,这个人就是你爹爹。快叫爹爹。” 杨不悔睁眼骨溜溜地望着杨逍,九成倒是不信,但于他是不是爸爸,却也并不关心。只问:“爹爹来了,那我妈呢?妈妈怎么还不来?”杨逍心头一酸,忙俯身抱起杨不悔,只见她肤色雪白,眉目之间,宛然有几分纪晓芙的俏丽。不由得紧紧搂住了杨不悔,连道:“好孩子,我是爹爹。” 杨逍虽风流倜傥,能轻易俘获年轻女孩芳心,可是眼下的杨不悔方才十岁,连“年轻女孩”都算不上,这下被他抱住,顿时吓得大哭,眼睛看着小郭,口中直叫:“舅舅,舅舅。” 杨逍神色尴尬,小郭安慰道:“不悔是个好孩子,你想舅舅把你送到这里干什么来着?” 杨不悔泣道:“找……找爹……爹……” “对啊,不悔真聪明,这人就是你爹爹,你妈妈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就托舅舅把你送到爹爹这里来,你只要乖乖听话,你妈妈很快就会回来找你,好不好啊?” 好半响才把杨不悔哄的不哭了,也让杨逍抱了。几人方才松口气。 杨逍抱着杨不悔,对小郭道:“你二人万里迢迢,将我女儿送来,我岂能无所报答?你们要甚么,尽管开口便是,我杨逍做不到的事、拿不到的东西,天下只怕不多。” 小郭哈哈一笑,正欲拒绝,突然看了一眼张无忌,心中一动:“虽然无忌的寒毒用九阳真经治疗最佳,但杨逍武功极为广博,说不定对治疗寒毒,有所涉猎。”当下说道:“杨左使能做到的事,拿得到的东西,在下也未必拿不到。若是杨左使感恩心切,不如看看我这位小兄弟的寒毒如何?” 杨逍看向张无忌,口中却道:“寒毒?” “不错,我这小兄弟乃是武当张五侠公子,唤作无忌……” “郭大哥!”张无忌打断了小郭的话,笑道:“郭大哥没将我瞧低,才让我随你送杨先生女儿来这里。若是我有所求而来,我这人还值得郭大哥唤我‘兄弟’么?” 小郭苦笑一声,心想这小子怎么这么倔啊?性命攸关的事情,也来豪气干云!杨逍却道:“这位小兄弟一路照顾不悔,帮我了这个大忙。杨逍自来有仇必报,有恩必报。你随我回去,一年之内,我传你几门天下罕有敌手的功夫。” 张无忌想起太师父曾谆谆告诫,决不可和魔教中人多有来往,何况这杨左使武功再高,怎及得上太师父?更何况自己已不过再有半年寿命,就算学得举世无敌的武功,又有何用?当下说道:“多谢杨伯伯垂青,但晚辈是武当弟子,不敢另学别派高招。” 杨逍“哦”的一声,道:“原来你是武当派弟子!那殷梨亭……殷六侠……”张无忌道:“殷六侠是我师叔,自先父逝世,殷六叔待我和亲叔叔没有分别,我随郭大哥一路送不悔妹妹到昆仑山来,对殷六叔可不免……不免心中有愧了。”杨逍和他的目光一接,心中更是惭愧,右手一摆,说道:“杨某深感大德,愧无以报,既是如此,后会有期。”身形晃动,已在院中。杨不悔大叫:“舅舅!无忌哥哥!舅舅!无忌哥哥”。 杨逍展开轻功,顷刻间已奔出客店,飘身远去,那的呼声渐渐远去,终于叫声和人影俱杳。 小郭苦笑着说:“张兄弟,你这是何苦?那杨逍精通武功法门甚多,虽然难以望张真人之相背,却也是一代宗师,说不定能有解你所中玄冥神掌之毒的办法!” 张无忌道:“太师父武功天下第一,那蝶谷医仙胡先生医术通仙,这两位都治不了我,天下间还有何人能治得好我?” 小郭心想:“难道非要爬遍昆仑山谷,找到那只猿猴才行?可是那只猿猴各处攀援,到哪里去寻找啊?” 两人对坐无语,半响小郭道:“我去点些饭菜,吃了早些休息。” 两人吃罢晚饭,各自回房休息。其实小郭定了两个客房,俩小孩一间,自己一间,小郭奔波一日一夜,内力充沛,可是身体毕竟是血肉之躯,当下打来热水,洗澡之后上床休息。 次晨醒转,只觉头痛欲裂,双眼沉重,半天睁不开来,四肢更酸软无比,难以动弹,便如在梦魇中一般。他想张口呼叫,却叫不出声,心中大惊:“难道我中了毒?”连忙潜运内力,游走全身经脉,却是安然无恙,于是睁开眼睛穿衣起床。 心中微觉奇怪,不知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情况,若是有人半夜下药,以他的武功,自会警觉,断不会被人得逞。就算自己不慎,中了毒药,可是自己怎么会依旧好端端的在这里? 百思不得其解,小郭便去先去点菜,然后再叫无忌起床。谁知刚刚走道院子里,正好遇到一位小二过来,叫道:“哎呦歪,这位客官,您总算出门了;您要是再不出门,晓得可就找掌柜的一起进屋查探了。” 小郭一动,忙问:“怎么回事?”小二道:“您和那位小公子,已经在房间里待了三天三夜了;三天前,那位小公子说您要修炼内功,吩咐我们不准打扰,小的便没有打扰,谁知这一练就是三天……” 小郭一愣,顿时明白,准是张无忌这个家伙做的手脚,他一路以来闲暇无事,认真阅读胡青牛夫妻所著医书毒经,想来已经深的其理,自己人品爆发,挤掉了简捷和薛功远,成了第一个试验品。 心中怒气顿发,立刻走到张无忌房间,推开走进去,却见房内收拾的很是干净,之时略有微尘,桌子上放着一封书信,上面写着“郭大哥亲启”。 小郭抽出信纸,上面写着:“郭大哥,首先说声抱歉,我给你下了三日逍遥散,让你昏睡三日;感谢这段时日对我的照顾,不悔妹子到了他父亲这儿,我心中也无事牵挂。胡先生说我寿算无多,命不长久;无忌不想回武当山,让太师父他们为我伤心,也不想让郭大哥为我牵挂,所以,无忌不辞而别,只想趁活着的时候,四处走走。郭大哥请勿牵挂!” “这孩子!”小郭愤愤的一拍桌子,心想:“这孩子这么倔啊?你自己走了,我没照顾好你,怎么给武当诸侠交代啊?这个傻孩子!” 转念一想:“对了,莫非是历史的强大惯性!张无忌要不是拒绝杨逍好意,独自离开;怎么会机缘巧合,历经朱武连环庄事件,终于在山谷中遇到九阳真经?他终究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公!” 想到朱武连环庄,不由得哈哈一笑,你张无忌在聪明,哪里想到我比你更了解情况,我便和你一起找那山谷,一起学那全本的九阳真经,将来回山,将之传授给诸位同门,那我峨眉派,岂不是可以领袖群伦? 第三十章 道不行,御气入昆仑 经过当羌镇的,不是走丝绸之路的商人,就是拜访昆仑派的武林人士,找人打听朱武连环庄的地址,并不难。 第二天,小郭便“巧遇”到一位大汉,一番酒酣耳热,便打听出朱武连环庄在当羌镇东南二百里的地方,只不过那边已经进了昆仑山主脉,山路崎岖,多陡峭山崖,虽然建庄的地方是一个极难得的小平原,但是周围却是大山林立。 知道了地方,小郭自然慢慢赶去,他不着急,知道张无忌入庄到跳崖,时间不短,是以并不着急,所以一路徐徐而走,观赏昆仑山美景。 这一日正走路间,忽然听得一声“阿弥陀佛”,声道雄浑,仿佛在耳边响起,但是又不显霸道,有中正平和之意。 小郭一怔,立刻停住脚步,便见山林间转出五个和尚,各个身材高大,体格雄健,步履轻快,几步便来到小郭身边。 最左一人高瘦精悍,下巴尖削,手中拿著一对峨眉钢刺。第二个又高又肥,便如是一座铁塔摆在地下,手中一根长铁棍。中间站立的和尚身材高瘦,脸无血色,空手而立;右边和他挨着的又高又黑,手持一柄单刀;最右边僧人身高八尺,粗手大脚,双目却是蕴含精光,手里拿着的,却是一根镔铁棍。 小郭心中微微一震,这五个和尚都是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睛明亮犀利,想来都是武艺高强之辈。 中间白脸和尚单手唱了一个诺,道:“贫僧和几位师兄弟云游天下,路上与少侠偶遇,真是幸甚。” 小郭全身戒备,却也回了一个礼:“大师客气了。” 和尚道:“不知少侠手中的佩剑可否让贫僧瞧一瞧?” 小郭心中一凛,他的佩剑是在河西走廊与劫镖的大和尚激斗的时候,从一个盗匪手里取得,当时看那是青钢利剑,难得的宝剑,又想盗匪窝里怎会有这么好的宝贝?定然是这个盗匪运气好,劫掠了一个有宝剑却无武功之人,因此所得。 所以当下不客气,将那把宝剑据为己有,一直随身携带。但不想今日竟被这几个和尚盯上。 小郭随口道:“大师这是何故?哪有人索要他人护身利器的?这个向天子要传国玉玺有何区别?” 和尚面不改色,道:“少侠有所不知,贫僧早在当羌镇,就注意到了少侠,见少侠手中宝剑有些眼熟,恐是故人之物,又怕搞错失敬,故而请来几位同门师兄弟,一起参详,如这把宝剑与我们无关,定然双手奉上,然后向少侠致歉。” 小郭眉毛一扬,说道:“大师有所不知,这把剑是在下一位红颜知己的父亲多年收藏,三年前在下出道之时,她从父亲书房偷来,赠与在下。在下定然妥善保管,所以大师借观一说,请恕在下无法同意。” 和尚面上精光一闪,说道:“却不知这位收藏宝剑的高人是谁,还请少侠赐告。” 小郭道:“那可不妥,为了在下那位红颜知己名声着想,在下不便说出,还请大师谅解。” 他一番胡说八道,又高又黑的和尚忍耐不住,叫道:“这小子胡说八道,这把剑分明是我刚证师弟之物,杀我师弟的正是此人!” 小郭道:“大师何出此言?在下怎么冒犯大师师弟。想必是大师搞错了。” 领头的和尚道:“我这位刚如师弟性急,但是和刚证师弟交情最好,识得刚证师弟的遗物,还请少侠莫要推辞,将遗物交还我等。” 小郭心想:“交还了宝剑,杀我更方便了。”口中道:“大师想必是看错了,这把剑确实是在下红颜知己所赠,还请大师勿要强人所难。” 下巴尖削、手中拿着分水峨眉刺的和尚突然插话道:“少侠不肯交出我派师弟之物,莫非有所隐情?我师弟刚证脾气暴躁,想必是得罪了少侠,不过少侠高风亮节,定然知道归还。” 小郭心想:“千言万语,该打的架少不了,我快剑天下无双,他们未必是我对手。”想到这里,心里略宽,说道:“好吧,既然大师一定要看,那在下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右手握住剑柄,“唰”的一声,抽剑在手,剑身斜面向上,一道阳光射来,反射出去,正照在最右边八尺身高的僧人脸上,阳光刺眼,和尚不由得眯了一下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小郭突然化身利箭,一招“仙人指路”,急刺八尺和尚咽喉!他身法如电,剑速如电,那和尚又眯了一下眼睛,肯定是躲不过的。 但是高黑和尚反应神速,猛然用肩膀一撞八尺和尚,将他撞开,同时右手一挥,手中钢刀便劈向小郭手中利剑。 他这一招“猛虎出涧”,自下而上斜劈而至,端的狠辣异常,若无二十年的浸淫,绝对不能使的这般风势。 但是小郭峨眉九阳功已经有成,纵然没有刺中八尺和尚咽喉,却也划过他的肩胛骨,八尺和尚一声闷哼,鲜血顿时迸出。 而小郭一击得手,顺势一招“推窗望月”,撩开单刀,斜斩高黑和尚太阳穴。 就在这时,高瘦白脸和尚大喝一声:“好!”话语声中,他身子突然前扑。 他身子窜出的时候,其他两个和尚也顺势前扑。四个人用的几乎是完全同样的身法,完全同样的速度。就像是四枝箭,在同一刹那中射出。 小郭所处的位置就是箭垛。 只见电光一闪,小郭一剑磕开分水峨眉刺,随即身体急闪,躲开一双肉掌袭击,但与此同时,一根长铁棍击向他的左肩,所幸小郭闪得快,饶是如此,铁棍依然打在肩头,小郭只觉得剧痛入骨,几乎要闷哼出声。 他身体电射后退,甫一站定,那五个和尚齐声大吼,一起纵身扑来。 精悍和尚一堆分水峨眉刺直击小郭双眼,急如闪电;高肥和尚手中一根长铁棍横扫下盘,势若猛虎;白脸和尚一双肉掌笼罩小郭胸前七大重穴,风势如雷;高黑和尚一把单刀砍向小郭左肩,八尺和尚一根短棍却是当头劈来。 只听得叮叮当当几下兵刃迅速之极的相交。五个和尚,各挺兵刃和小郭拼了拆了几招。五人一击即退,团团的将小郭围住。只见精悍和尚与高肥腿上鲜血直流,小郭左肩鲜血直流,却是被高黑和尚砍了一刀。 领头的白脸和尚叫道:“再来!”五人又是一齐攻上,叮叮当当的响了一阵,五人又再后退,仍是将小郭围在垓心。只见高黑和尚脸上中剑,左边自眉心至下颏,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八尺和尚右手手腕中剑,拿不住铁棍,已经交到左手。 而小郭也好不了哪去,仅仅数招,他已经被砍了一刀、铁棍击中小腿,剧痛入骨,肉掌掌风扫过胸口,真气压的几乎无法呼吸。 小郭暗暗心惊:“我自负内功有成,出剑如电,江湖少有敌手,除了老张、玄冥、三渡成昆和双使四王,再加上摩罗智,已经足可倪傲天下,哪知道在昆仑山遇到这几个和尚,居然如此了得!我真是井底之蛙啊!” 但此时容不得他想,这五个和尚又是在白脸和尚的叫嚷声中,浦江过来,小郭也使出全身真气,挥舞钢剑,于一瞬间,连使“长虹贯日”、“白鹤亮翅”、“飞雪落木”三招越女剑,刺中八尺和尚胸口,划过精悍和尚脸颊,左手挥掌,卸掉白脸和尚攻势,同时飞身后退,避开高肥和尚的长铁棍,但是胸前却被高黑和尚砍中一刀,衣衫破损,鲜血直流。 小郭知道此时敌众我寡,自己连续受伤,再战下去,只有死在这几个和尚围攻之下。当下毫不犹豫,趁此短暂脱离这几个和尚合围的时候,纵身向山林深处奔去。 他此时并未深处昆仑山脉,若是向北,只需半天,便可出了昆仑山区,若是向南,那就深入深山老林,处处都是深沟险壑,反而极易逃脱。几个和尚同时一声大喊,飞身直追。 高黑和尚好不容易砍中他一刀,怎会任他逃走,顿时大喝一声,手中一扬,钢刀便向小郭背后疾飞而去。 小郭听风辨位,并不转首,奔走跳跃当中长剑向后一挥,便将钢刀磕飞,这一招漂亮之极,饶是几个和尚想要击杀他,也不禁大声喝彩! 领头的白脸和尚叫道:“兀那小贼,快快停下!杀我师弟,纵然你逃到天涯海角,我誓杀汝!” 小郭心中暗道:“傻瓜才会停下,我打不过你们,还不能逃么?他们刚说的刚如,看来便是在河西走廊劫镖的那个大和尚,这几个和尚来给同门报仇来啦!”此时潜运峨眉九阳功,身法展开,疾速狂奔,但丹田中却留了三分力。 小郭在密林中施展峨眉派轻功,纵高俯低,转折如意,便如灵猿附体一般,在高树低丛中如履平地,这几个和尚内功火候十足,若在平原之地,定然能和小郭一叫短长,但在此地势,却一时之间追不上他。 小郭丹田中始终留了三分力,奔跑之时又觉丹田暖流又生,却是愈跑愈顺,忍不住纵声长啸,凌空四转,纵到一棵大树之上,四野一望,又忽地纵出老远。几个和尚破口大骂,却是追他不上。 小郭见几个和尚越拉越远,心中暗喜,疾跑半晌,回头一望,已不见他们踪影,当即纵下树来,便要施展轻功,向前疾奔。 忽觉有异,小郭忍不住抬头一望,却是白脸和尚不知道何时,已到他头顶,呼地一掌向下拍来,无俦劲气凌空下压。小郭已经来不及拔剑,只得翻掌一挡,二人掌力相交,白脸和尚内功深湛,嘿地冷笑,掌力急催,陡占上风,阴阳相克,小郭闷哼一声,落回地面,却是又如鱼一般窜出,依旧向南纵奔。 第三十一章 八思巴遗文 六日六夜。 小郭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向南跑了六日六夜,仍旧没有甩开这几个和尚。 这五个和尚内功深湛,硬功扎实,更关键的是他们几个都是又硬又坳的臭脾气,不杀掉小郭决不罢休。单对单的话,小郭自是不惧,但是这几人联合起来,小郭自然不是敌手了,三天前,他便中了那白脸和尚一击重手,脸上也被高黑和尚扫了一刀,若非顺势摆脱,当时便落入对手手中了。 这五个和尚看来卯足了劲,势必要擒杀他。小郭无奈,途中几番交手,都是一触即退,一路向南。他武功虽是不如几个和尚联手,但若只是抵挡和逃跑,他们除了追赶,倒还真奈何不得他。 小郭都是手中这把宝剑热的祸,这几个和尚定然是河西走廊交手的那个和尚的同门,而且能让他们出动五个和尚追杀他,要么是他们同门师兄弟情深意重,要么是这把宝剑来历非同小可。 这五个追一个逃,竟是六日夜不曾停歇,峨眉派向来注重先手和轻功,小郭丹田中始终留了余力,若是逃走,内力损耗并不甚大,然则这几个和尚也是天赋异禀,内力深厚,尤其是那空手的白脸和尚,非同小可,即使真气运转间偶有滞涩,便放慢速度,远远跟着小郭。 小郭几番加力,都未曾甩掉他们,反而被他们追上几次,连番交手,却是不同于小郭和俞莲舟、金花婆婆的交手,而是真真正正的生死相博。这几个和尚乃是出家人,手段却是又狠又辣。小郭与之相对,都是一沾即走,绝不拖泥带水。 一路之上他也变换方向,希望能有一两个和尚分开,然后寻机会杀之,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道理,小郭还是知道的。 但是这几个和尚包成了团,下决心集中优势兵力,歼灭自己这支有生力量。 好在小郭不计胜败荣辱,绝不硬挡硬打,一沾即走,一路迭经险峰,强渡河水,饶是如此,已经辨不得位置,却是不知通往何处,只是一味向南狂奔逃走。 他们早就离开了昆仑山,已经深入藏地,高原之上,雪山、湖泊,草地随处可见,地势有时一马平川,有时尽是高山险壑,好在小郭常年在峨眉山上奔走纵越,对于这种山林地理有先天优势,故而还能甩开他们。 但是跑到平川地带,这几个和尚内力悠长的优势就显示出来了,小郭经常被他们追上,不得以只能依靠苦战方才逃脱,虽然全身挂彩,好歹抓住机会,以迅捷无比的快剑将高瘦精悍的和尚斩杀。 剩下的四个和尚激发了牛性,发誓要将小郭千刀万剐,小郭只得专挑树木茂盛之处逃纵,一路攀山越岭,竟是在高原上狂奔出一千余里,要知攀山入水不同于一马平川,一日之内翻过一座山头,也可能不过数十里地。 五天之内,几人竟是都不眠不休,好在他们内功俱都达至龙虎交汇之境,吞津服气,倒也不甚饥饿。 这样追追逃逃,又过了三日,期间交手无数,小郭初时剑法一味追求快捷凌厉,后来被这几个和尚逼迫之下,内气居然化出阴阳二势,剑法或快或慢,剑势或雄浑或凌厉,到了后来,剑上能生出三道真气,一道刚猛,一道阴柔,一道刚柔相济,令人无法捉摸。 小郭自是不明白,他体内真气如何会生出这般变化。但若是有密宗高手在此,定然明白,他体内的峨眉九阳功与西藏这种恶劣多变的高山气候有了呼应。 峨眉九阳功脱自九阳真经,根基乃是少林斗酒僧综合道派九阴真经和少林诸般佛理融会贯通所创,可以说是武学的顶尖学问,然则武学创作之初,便是要强身健体,与天地环境交融对抗。 峨眉派祖师郭襄在修炼整理峨眉九阳功的时候,加入了自己的理解,便有了西藏密宗金轮法王武学一脉的痕迹。如今小郭在西藏之地奔跑运功七八天,隐隐见与天地气候交融,真气与外界感应,便生出了诸般变化。 这七八日下来,小郭身上一袭衣衫满是污渍,被划破多处,人亦消瘦多多,然而脂肉减少,筋骨却日益精强,恍若脱胎换骨一般。几日间连连生死搏杀,峨眉派武学至理却是一字一句涌现出来,边逃边悟,武学修为不知不觉中又进了一层。 他修炼峨眉九阳功的法门本来就是与众不同,乃是全力在山林之间与天地相搏消耗真气,丹田却是涌出股股暖流,不断激发自身潜能与真气汇合。而这一番逃亡,暗合了小郭修炼内功的法门,所以小郭精神不但未曾衰减,反而益发健旺,因为身处至险至威,面对的又是从所未有之强敌,气质也生出了极大变化,神气日益内敛,目光有如虎豹鹰隼,动如脱兔,静如处子,动静之间,骎骎然已有一流高手风范。 这一日,他在雅鲁藏布江边的山崖间被四个和尚追上,一番苦斗,终于被他斩杀八尺和尚,但是那白脸和尚真气也有了变化,本来是重手法,出拳击中小郭胸口,却变换出了柔劲。犹如螺旋气息一般,深入小郭肺腑,顿时将他打落山崖。 好在小郭深受重伤,神智却是不失,关键时刻以利剑刺岩石,减缓下落趋势,总算在落入湍急的江水之时停滞住了身形。 此时他已经下落了近百丈,身上到处是血口,胸口诸穴感觉忽冷忽热,痛楚难当,知道若不及时离开,很快自己会气力衰减,说不定会因为重伤昏迷。掉入这大江之中。 他游目四顾,便暗探自己真是福星高照,距离他一丈之外,居然有一株松树。树枝粗大,迎空而立。 小郭贯通内力,脚踩住一块凸出的石岩,拔出利剑,跃到大树之上。向下望去,只见江水奔涌湍急,流向远方。便在此时,身子一幌,已靠到了崖壁。 细看山崖中裂开了一条大缝,勉强可攀援而下。他也不着急,坐在树上调息了一番真气,又喘息了一阵,心想:“这几个和尚千里追杀于我,见我落入江中,大半的想法会认为我与这把利剑喂了江中鱼鳖,但是不见我尸体,未必会甘心,但他们也被我击伤,未必能下来寻找,所以说不定会在崖顶等候,所以我不能上去,且在崖下疗伤,待伤好之后,再作打算。” 他在树上调匀内息,将胸口真气驱除之后,便沿着崖缝,慢慢爬落。崖缝中尽多砂石草木,倒也不致一溜而下。只是在山上看来,这江水一望入目,哪知道顺着山崖往下爬,却似乎无穷无尽,爬到后来,衣衫早给荆刺扯得东破一块,西烂一条,手脚上更是到处破损,也不知爬了多少时候,仍然未到江边,幸好这山崖越到底下越是倾斜,不再是危崖笔立,到得后来他伏在坡上,半滚半爬,慢慢溜下,便快得多了。 突然脚下一滑,身体猛地滑落,忙伸手抓住一块凸出的岩石,定住身形,却突然感觉到大腿已下悬空了,毫无着力之处。 他心中一惊,却不慌张,两手内力一抓,便沿着山壁向上升起,这脚便有碰到了石壁。 他抓住身边岩石,侧身下望,却是不由得笑了起来,原来这一处峭壁竟是向内陡斜的,而脚下一丈之处,是一个三面皆空的平台。那平台不大,数尺见方,却能容下一人休息。 小郭轻轻一跳,落在平台上,却是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居然站在一处山洞的洞口之处。 此时他全身上下不下五十处伤口,体内内伤虽然暂时无碍,外伤却也需要治疗。此时能有一处无人打扰的空间,真是难能可贵。 “看来天无绝人之路啊。”小郭暗暗想到,随即转身向外看去。 此时这个平台高出江面不过数丈,刚才他往下攀爬,现在脚踏实地,自然能感受到江水的湍急奔腾,水汽冲击面庞,一股清亮之意涌上心头。他又转过身来,看向洞口。 此时他手持利剑,真气游走全身,毫无阻碍,想来纵然有怪兽在内,也不惧怕。是以仅仅犹豫片刻,便弯腰走进洞去,走得十馀步,洞中已无丝毫光亮。他双手伸出,每一步跨出都先行试过虚实,但觉脚下平整,便似走在石板路上一般,心中便是一惊,知道洞中道路必是经过人工修整,不由得心中欣喜,只是道路不住向下倾斜,显是越走越低。突然之间,右手碰到一件凉冰冰的圆物,伸手再摸,原来是个门环。 于是伸手推门。那门似是用铜铁铸成,甚是沉重,但里面并未闩上,手劲使将上去,慢慢将门推开了,眼前陡然光亮。 他游目四顾,却见壁上镶满了明珠钻石,宝光交相辉映,西边壁上镶着六块大水晶,水晶之内镶嵌着数块闪闪发光的珍珠,想来居士夜明珠了。映得石室中甚为明亮 东面壁上刮磨平整,刻着数百行字,笔法飘逸,似以极强腕力用利器刻成,每一笔都深入石壁几近半寸。文末题着一行字云:“罗古洛思坚藏为郭兄守敬书。郭兄大才,寻究天地,格物尽致,无不如也。” 小郭心中一凛,他知道罗古洛思坚藏乃是藏传佛教萨迦派五祖八思巴的本名,也就是摩罗智的门派长辈,第一代蒙古国师,在忽必烈面前与西京道教辩论,他以渊博的学识,无碍的辩才,使以道教首领为首的道士理屈词穷,俯首认输。忽必烈遂焚道教经卷,归还道家占据的佛刹。 后来他被忽必烈封为帝师,受玉印,任中原法王,统领全国佛教。后归返西藏,行前被封为藏区政教之主,受赐珠宝册印,建立总制院,兼任总制院使。可以说他是藏传佛教中最有大智慧之人。 而郭守敬却是忽必烈时代的大科学家,主持水利和天文工作,但是没听说他在佛教方面有什么建树。 小郭仔细看那文字,幸好虽然在藏地,写的却是汉字,只见上面写着:“八思巴既胜全真,乃问于郭守敬:何为天道?答曰:天之道损有余补不足。曰谬矣,夫出三界者惟佛,天道既佛道……” 小郭细细看去,越看心中越是吃惊,全文采用问答形式,既以八思巴和郭守敬讨论天道的方式论述出一篇融合佛道儒墨四家学派的内功心法。 通篇文字看完,小郭又注意到下面有一排小字,也是汉字所写,道:“吾八岁授经,十七岁领教派,二十三岁胜全真,以为当世无人矣!却弱于郭守敬,如子见老子,可谓吾师。” 第三十二章 授时经 确定自己安全了,小郭总算放下心来,他没有再看墙壁上的经文,而是先整理自身伤势。 他全身有五十多处创伤,有的地方已经结出血疤,有的兀自流血不止,有的部位青肿发紫,有的地方外表无伤,里面是疼痛难忍。小郭虽然没有读过胡青牛的医书,却也略同医理,当下借助周围材料,一一绑扎妥善。 连续七八日未曾吃饭,又是在这雪域高原,若非为了逃命,小郭早会饿倒了,此刻脱离危险,肚子便开始咕咕直叫。 这倒难不住他,这个洞穴只是略高出江面,他到江里捞出些鱼虾水蛇,又劈砍了一些树枝,便在洞门口烧烤吃。 他观察过周围环境,要知道站在山巅看雅鲁藏布江,仿佛并不远,就在脚下;可是若是垂直向下,却也有十余里的距离,而且山崖陡峭险峻,比峨眉山舍身崖要危险十倍不止。再说这个小小的洞穴,和整座大山、一江之水想比,简直微不足道,虽说周围树木不多,却也有些藤蔓植物环绕,是以从山顶往下寻找,无异于百丈之外从草丛当中找一颗小草。 小郭饱腹一番,然后在火堆边休息,这一觉直睡了九个时辰,小郭方才醒转。 直到此时,小郭方才重新走入洞内,认真观瞧这篇“八思巴遗文”,他越读越是惊奇,竟觉得这篇内功心法的威力实在非同小可,以他十余年来苦练武功的经验,可以判断出这篇内功心法可以助人洗经伐髓,易筋锻骨,其文中精义,包含并远远超越了了峨眉九阳功的威力。是一部博大精深、威力无穷,有着人类大智慧的武学真经。 只是这篇经文如何会出现在雅鲁藏布江边的山洞里,为何会用汉字而非藏文,也不是八思巴文?而若是八思巴所写,距今至少已经有七十年的历史,何以会写在这里而不是他所居住的萨迦寺?其实世间恐怕无一人知晓。 原来八思巴是西藏少有的大智慧者,正如《西藏王臣记》记载:“幼而颖悟,长博闻思,学富五明,淹贯三藏”,八岁时能向人们讲经,十岁左右就跟随伯父萨迦班智达赴凉州与蒙古汗王谈判,十七岁时担任萨迦寺主持和萨迦派教主职位,成为萨迦派第五祖。 其实当时大雪山大轮寺已经加入萨迦派,八思巴十岁便在那里通读昔年大明轮王鸠摩智留下的武学著作,并融汇西藏密宗武功,十七岁便成为西藏绝顶高手;而金轮法王担任萨迦派护法尊者的时候,便受到了他的指导,龙象般若功突破第九层,进入第十层境界。 八思巴二十三岁参加佛道辩论会,战胜全真派,并在会后击败全真派的暗杀,一时间已成为蒙古境内第一高手。一日,八思巴以绝大法缘,在上都得晤学术大圣郭守敬,原来郭守敬不单是大科学家,也无师自通成为绝顶武学高手,两人讲谈武学,大相投机,互相启发,经七七四十九日,终于在武学一道全然豁然贯通。 郭守敬一心在格物致知之学,八思巴一心弘扬佛学,两人均以为武学乃是末道,故放置一边;但八思巴一生从未服人,却在武学一道深深敬服郭守敬;后来八思巴回到西藏,回忆此事,不愿意将自己和郭守敬共同创造的心血付之东流,但自谓身为一派之主,自不能让大家知道自己弱于他人,又想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岂能遮掩?深思熟虑之后,八思巴便在萨迦寺附近的雅鲁藏布江畔,开凿了这处洞穴,将他与郭守敬共同创造的武学经文以汉字形式刻在石壁之上。 这篇武学经文结合西藏密宗、天竺瑜伽、中原佛道之学、五禽戏等等武学之精华,融会贯通,乃是人类大智慧的结晶,通往武学巅峰的康庄大道;却被两位圣者一念之间,遗留在一处无人知晓的洞穴之中,已经有七八十年的历史。 小郭自然不了解这些,但他毕竟在峨眉派习武多年,经过判断,相信这是大智慧者所创的心血。当下先行诵读几遍,背得熟了,然后参究体会,依法练习。 果然两个大智慧者互相启发而得出的经书威力非同小可,他日日感觉内力增长,便如长江入海,浩荡雄浑,抬手伸足之际非但不觉困乏,反而精神大旺,尤胜平时。 又过了一段时间,平时气息不易走到的各处关脉穴道竟尔畅通无阻。周身内息仍是绵绵流转,绝无阻滞。 三个月后,一日小郭按往常练功,猛觉内息汹涌澎湃,顷刻间冲破了七八个窒滞之处,竟如一条大川般急速流动起来,自丹田而至头顶,自头顶又至丹田,越流越快。只觉四肢百骸之中都是无可发泄的力气,他大喜之下,对着石壁挥击一掌,只听“咔嚓”一声巨响,一掌之下,居然劈下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块。 他毫不停息,一掌一掌的向那石块劈去,连续劈出七七四十九掌,将那石块劈成碎末,体内内息方才平复,犹如大潮之后,海水暂时平静一般。他心中明白,已经尽得这篇内功心法之精髓。 他慢慢体会着几个月来的进境,只觉得他的内功依旧是峨眉九阳功,但是相比以前,却是更加的澎湃雄浑,按这个法门修炼,进境一日千里,恐怕此时但以内功而论,已经超过白天羽,或许距离杨逍和摩罗智不远,想来坚持修炼几年,必能炼神化虚,达到神而明之的境界。 如此说来,这篇内功心法乃是帮人洗经伐髓,拓宽经脉,类似于修炼内功的加速器,比之寒玉床、九阴真经的易筋锻骨篇有效百倍。他短短两个月时间,除了去洞外江边打渔捕猎,便是练功,但是进境已经超过过去两年修炼。 他心中喜悦,忽然想到:“这篇心法我已经记熟在心,若是我将它带回峨眉,教给师父,然后让师父在同门之中择优传授,只需要几年,我峨眉派必然声势大涨,人才层出不穷,说不定十几年之后,便能盖过少林武当,成为中原第一大门派!” 想到这里,不禁哈哈一笑,而后突然想到:“若是那摩罗智发现这里,他只需要修炼一年,便能功力大进,若是他人发现,也必然如此,这样我峨眉派就无法成为唯一的拥有者了,虽然将它毁掉,损害前辈心血,但是为了我峨眉派利益,也顾不得了。 他此时功力深不可测,想到便做,将截手九式之截掌式使出来,将掌风掌力撞向石壁,将石壁的浮面都震得酥了。此时他的掌力是武学中的颠峰功夫,锋芒不显,是以石壁虽毁,但不会立时破碎,而是慢慢的酥解跌落。 片刻之后,石壁上一片片石屑便慢慢跌落,小郭仔细瞧瞧,却是很多关键段落破损掉,无法复原,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是突然发现,破损后的墙壁,居然还有文字出现。 他心中微微一惊,却见石壁上出现了新的一行字,上面写着:“抱一含元,犹胜海潮,启自守敬,可名为授时经。” 他颌首点头,心中钦佩八思巴的胸襟,知道八思巴不愿居功,将这篇经文以郭守敬的最高成就《授时历》之名来命名,是纪念郭守敬的意思。不由得微微一叹。 他神功已成,伤势早在几个月前已经恢复,此时即使遇到那剩下的三个和尚,也不再畏惧,自信完全可以战而胜之,再说已经几个月过去,外面早就是冬季,这几个和尚也不是傻瓜,既然久寻不到,自然返回内地,不会在这里等着他杀。 下来的时候深受重伤,上去的时候不仅身体尽复,而且尤胜往昔,加上他在舍身崖常年攀岩,对这等山崖自然不放在眼里。 这日他吃饱了饭,将那柄利剑带在身上,便攀岩而上。小郭功力已经深厚无比,这等山崖,他攀登起来犹如平地奔跑的骏马,两三顿饭的功夫,他便攀上了山巅。 此时已经是冬季,作为世界“第三极”,那刺骨的严寒是无法想到的,好在小郭内力深厚,不惧严寒,但是他也知道,若是在这雪域高原留的时间久了,恐怕纵然内力深厚,也会冻出病来。 他从另一条山路下山,崖下双手在凸起的岩石上交替借力,飞速而下。每到一处借力出,都或搭或拽,等到跳到山势渐平缓,才慢慢停了下来,低头看看双手,饶是他一双铁手,现在也是指尖发红,酸胀难忍。小郭下山这边山坡背阳。他勉强辨了一下方向,向一边的谷口奔过去。 当务所急便是寻找人家,否则这大冬天的,上哪里寻找野兽去,便不被冻死,也被饿死了。 又走了十几里,转过一个山凹,突然眼前大亮,原来这个谷中都覆盖着积雪,反射阳光,很是刺眼。小郭正犹豫,只听远远的有吱吱的脚步声传来。他忙壁到一边山石缝里。吱吱声渐近,却是不只一个人,小郭只听见有个清脆的声音说了一堆叽里咕噜的话,想来是藏语。另一个人嗓音如闷雷也是叽里咕噜。听起来像是一对父女。 小郭不由得心中一乐,便从石缝里挤出来,便见到一个面色黑红的汉子领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走了过来,听说话是一对父女。小郭迎上几步,便要打招呼。那汉子正要和小姑娘说话,突见钻出来一个人来,他一横手里的铁叉,护住了自己和小姑娘,神色间甚是警惕。小郭赶紧打招呼:“这位大哥,呃...这个,有吃的卖没有。” 第三十三章 木屋激战 打招呼也没用,因为这对父女也不懂汉语,小郭无奈,只好双手不停比划,费了半天劲才沟通好,父女俩才明白,这个漂亮的汉家子饿了。 几个人一阵比划,原来这对父女不以种田为生,而是以打猎和采摘草药谋生,小郭见这个做父亲的,居然在这严寒季节打了一只藏羚羊,心中也是颇为钦佩。 父女俩相依为命,外出打猎,却在向阳背风的一出山凹处建了一出木屋,供他们休息时使用。 藏民和汉民都是华夏子民,一样的淳朴好客,父女俩见这个汉家子衣衫褴褛,也颇为同情,当下邀请小郭道临时木屋做客。 小郭比划自己身上带着银两,不是白吃白住,并从包里取出一锭银子来——他幸好将这些银两随身携带,否则早在逃亡时期便会没了。 小郭跟着父女俩前行,向左拐了进了一个无雪山凹,走了不远,就见前边一个石台上靠山建了一个木屋,正搭在有雪和无雪的分界线上。 进了屋子,那大汉便准备了锅灶和猎物,小姑娘从屋后取来雪水,搭锅开始烧水做饭。小郭出山良久,又冻又饿,咬着牙在边上望着。待到肉香飘起,早已按耐不住,把手中的银子一把塞给小姑娘,便抢走她手中的碗筷边去夹肉边道:“小姑娘,让我先来吧,银子不够还有。”父女俩叽里咕噜一堆藏语,好像是钱财太多,小郭横竖不懂,羊肉已经啃了一块。 这个藏民大汉的做肉手艺虽说比不上小郭,但却做的香嫩可口,小郭吃的实在是开心不已。 三人吃了一阵,小郭心中突的一动,抬头望时,木屋的门已经无风自开。大汉反应很快,一回头已经伸手拿起旁边的铁叉站了起来,不过小郭已经凌空从他头上跳了过去,堵在了门口。 门口却是无人,小郭正以为是自己错觉的时候,突然心念一动,转身一掌迎上。 只听“嘭”的一声,他内力雄浑,将对手一掌拍击处三尺远,定睛一看,乃是一个黑脸和尚。他何时出现在屋里,小郭竟是未觉。 却是三个月前苦苦追杀他的白脸和尚。 也难怪,三个月的高原强光照射,再白净的脸庞也会变成黑红黑红的,纵然是武功高强的和尚,也难以逃脱。 虽然只是修练了三个月,但此时小郭功力增进二层有余,若是三个和尚联手,小郭恐怕一番力战,还得逃走,但如今单个和尚,小郭足以立于不败之地,是以小郭冷笑道:“大师,你的两位同门呢?” 黑脸和尚道:“对付你,洒家一人足以!” 小郭道:“大师苦苦追寻在下三个月,为此三位同门圆寂,在下也养伤三个月有余,不如相逢一笑泯恩仇,大家握手言和如何?” 和尚怒道:“说的好轻松,你不过养伤三个月,贫僧却有三个师弟死在你的剑下,此仇不共戴天!看拳!”和尚竟是不由分说,挥拳便打。 小郭伸手一格,两人内力击撞,均是退了一步,却也同时“咦”了一声。 和尚出声,是因为感觉小郭内力大涨,自己几乎不敌!小郭奇怪,却是因为他感受到和尚内力忽然变得怪异!有直冲,有螺旋,有刚有绵,竟是四种力道,饶是小郭内力雄浑,却也抵挡不住,被迫退了一步。 既然要打,小郭自是不让,要知道木屋里还有一对父女,为安全计,要么速战速决,要么将和尚逼迫出屋外。 和尚虎吼一声,揉身在上,一招力劈华山,砍向小郭,而小郭出手如电,一抓便搭在和尚手腕上,此时小郭截手九式之截爪式指力可断金石,正欲直插而入。哪只对方手腕忽然生出古怪力道,竟然将他手腕震开,随即一拳搭在小郭手上。 饶是黑脸和尚功力强,但终究是血肉之躯,虽然以古怪力道震开小郭手抓,但手臂的皮肉却也被破开,对方内力直抵手骨,但他天生勇悍,在雪域之地待了三个月,武功居然大涨,此时忍住剧痛,左手挥击小郭。 小郭后退一步,伸手格开,孰料对手情急拼命,功力大涨,自己有些托大,竟然被对手左手化了一个弧,一掌击打在小郭胸膛上。 小郭只觉胸口一痛,但他内力运转,旋即无事,左手一切,挡住了他的第二次攻击,随即一运内力,一声大喝,真气随手而上,正碰到和尚传来的古怪内力。小郭不及转念,内力一封,真气化为一片气丝,与其迎面一撞,两人都是站不稳脚跟,后退几步。 和尚暴虐之气突然发作,猛然一把抓向小姑娘,小郭早就注意,一把抓下一块木头,附上内力,射向和尚。 和尚后退躲开,却是离父女俩远了一步,小郭疾步上前,将他们格开,飞起一脚,连同火炉与汤锅向和尚踢了过去。顷刻间炉壁尽碎,烟尘四溅柴火纷飞中。 和尚一拍汤锅,锅中汤水突然像水柱一般射出,居然分出两股,击打小郭面目和胸口。 小郭手中早就持有一根正在燃烧的木材,一挥手间便堵的严严实实,汤水一滴也没近身。且有一半反射过去。 寒冬天气,汤水被来回运导,滚烫的热水已经化成凉水,和尚自然不畏惧,揉身向上,一对铁掌直直的拍过来,小郭手持木材,手势一挥,便以一招“仙人指路”应将上去。他内力贯穿于木材,材上火势长了一尺,直接逼将过去。 可是和尚毫不畏惧,掌风所至,竟然将那火势拍灭,掌力未停,左掌搭上木材,右掌却是拍向小郭。 两人对了一掌,小郭感觉一股螺旋加上刚柔相济的力量涌上来,自己内力虽强,却是吃不消,不由得又退了一步,心中惊讶:“三个月不见,这和尚内力怎么催生这种变化?内力增长不大,却是变换多端,令人无从抵挡。难道他也有奇遇不成?” 和尚更是心惊:“好强的掌力,我的内力使出三种变化,只是逼他退了一步,却让我退了三步,险些气息不继!” 两人对视一眼,小郭说道:“三个月不见,大师居然偷学了藏区密宗武功,不怕被诸多活佛追杀吗?” 和尚冷哼道:“贫僧十年前便在萨迦寺挂单一年,承蒙寺中大师承顾,传授我几招密宗武功,正好用来对付你!” 小郭心想:“峨眉派有西藏密宗武功根源,我习练十年,到了西藏之地搏命之时,方才有了进益,他怎会学了一年就会有这等神奇之处?定然有胡说八道。” 口中却道:“我说大师怎么能在这里待上三个月,原来又去了萨迦寺,不过若是发动萨迦寺高僧们,恐怕三个月前便擒拿了在下吧?” “区区小事,贫僧一人对付你足矣,我的师弟们都回中原了,更不用麻烦萨迦寺的诸位高僧了。” “哈哈,如此说来,大师找的不是在下,恐怕是这把利剑吧?”小郭说着,已经抽出了背后斜插的宝剑。心中却想:“这把剑虽然削铁如泥,可是也不过一把普通的宝剑罢了,比之倚天剑差十万八千里,为何这几个和尚舍命追捕,还不敢告诉萨迦寺的僧侣,莫非这把剑有大秘密?” 和尚见他抽出了宝剑,心中一凌:“他用这把剑做武器,看来没有查出这把剑的秘密,不过一寸长一寸强,我空手应对,必须施展绝招,方能拿下此人。” 和尚双手合十,施了一礼,说道:“不错,这把剑来历不小,那是……”突然双掌提起,一股劲风猛然扑出。小郭挽了一个剑花,要斩他手腕,同时潜运内力。两股劲风刚触到,和尚突变内力为外功,左掌化成拳头,格开长剑,右掌斗然探出,揉身向前,来抓小郭手腕。这一下迅捷如电,小郭变招却也甚是灵动。反手勾腕,强对强,硬碰硬,两人手腕一搭上,立即分开 和尚之时一退,随即飞身而起,空中犹如一只苍鹰,猛然扑来,小郭正欲挥剑,却是感觉手腕一麻,长剑居然舞不动了,无奈之下只能左手一招“二郎担山”,硬抗一招。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两人旋即分开,小郭只觉得一股比之刚才还要奇怪的力道击撞而来,好似旋转的轮子一样,绕开他的防守重心功,击撞道他的薄弱之处,顿时再也站立不住,蹬蹬蹬连退数步,直到后背贴住墙壁,方才站稳脚跟,手上长剑却落在地上。 和尚有备在先,正落在离长剑不远的地方,伸脚一勾,已经将那柄剑挑到他手中。 小郭心中一惊,他立刻想到了授时经中的段落,不由得脱口而出:“这是密宗‘大手印’!” 和尚一怔,强笑道:“阁下果然见识广博,知道这等神功,既然知道,当知大手印的威力吧?” 小郭道:“我听闻大手印招式怪异,以雄浑掌力,却能在正面相抗之时,以螺旋形式进攻对手之薄弱地带,但若非练至十层,极易被内力高深者反逼回体,大师居然会这等密宗神功,怪不得你那两位师弟不在,哼哼。” 和尚闻言心中一凛:“这小子心思缜密,思维快捷,难道他看出了我的身份?看来此人绝不容活在世上!” 原来这和尚法名刚证,乃是西域金刚门伏魔宗的大师兄,和几位师弟探查一份高昌藏宝的消息,线索便在一把宝剑上,一位师弟贪心而捷足先登,却是没了消息,这几个和尚,历经千辛万苦,却追到小郭身上。 但是万没想到,这小郭武功了得,几个师兄弟追杀他数千里,深入藏地。 但是这几位师弟不知道的是,他刚证的真实身份却是西藏密宗潜伏到金刚门的卧底。曾习的高深密宗神功,只是他隐藏的好,一直没被发现罢了。 第三十四掌 夺剑 原来西藏萨迦派在藏边有一只武学支脉叫做金刚宗,和西域金刚门同名,本来都是出家人,但百余年前两派高手因为名字之故结下了怨仇,从此辗转报复,仇杀极惨。两派各有绝艺,互相克制,当年双方所以结怨生仇,也就是因谈论武功而起。经过数十场大争斗、大仇杀,到头来金刚宗固然胜不了金刚门,金刚门也胜不了金刚宗。每斗到惨烈处,往往是双方好手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四十年前,金刚宗和金刚门均投入元廷,但各自效力对象不同,也因为政斗导致双方仇怨更大,因此藏边金刚宗有人产生了一劳永逸解决问题的好办法,那就是潜入对方门下,学尽武功,然后研究出克敌制胜之道。 刚证本来出身金刚宗,乃是派中的很有潜力的少年英杰。但是金刚门这三十年却屡出高手,还有大高手为朝廷效力,自然声势大涨,刚证的师父细细参究两派武功的优劣长短,知道很难压过金刚门,于是派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刚证,混入金刚门中偷学武功,以求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这回刚证为追杀小郭重回藏区,也发现追杀拼死搏斗之余,自己内力竟然有了变化,知道自己密宗内功与气候有了感应,所以在将小郭打下山崖之后,便找了一个借口将二位师弟遣回内地,自己挂靠在萨迦寺,秘密联系到自己门派金刚宗,一方面将自己所学武功记录下来,一方面学习恩师传授的“大手印”。 诚如小郭所言,“大手印”是密宗一种绝技神功,要旨便是将自己的内力以巧妙法门使出,出掌方向和攻击方向与明显差别,以攻击对手内力薄弱地带,达到克敌制胜的目的。 小郭自然不知道来龙去脉,但他却知道手中宝剑落入敌手,自己势必赤手空拳面对敌人,有利位置转眼转换,不由得懊悔轻敌:“天下武学各有神通,我只是学了授时经不足三个月,居然小视密宗神功,这个教训吃的太大了!” 于是小郭笑道:“大师短短三个月,便练出一身密宗神功,大手印更是出类拔萃,果然非同凡响,不过在下要走,大师恐怕拦不住。” 突然跃起,向木墙壁撞过去,轰隆一声响,墙上穿了个大洞,小郭穿了出去。 刚证没想到他说走就走,倒也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不由得一怔,但随即也飞跃出洞。 刚证刚出墙洞,突然眼前白茫茫一片,一大堆雪花冲他而来,刚证知道小郭投掷雪球以阻止他追击,是以将长剑一挥,收紧门户,将雪片尽皆扫飞。 小郭正等着这个机会,当即大步迈出,左手一划,右手呼的一掌,便向刚证击去,正是截手九式中的“截掌式”,这一掌截自峨眉派绝学“佛光普照”任何掌法剑法总是连绵成套,多则数百招,最少也有三五式,但不论三式或是五式,定然每一式中再藏变化,一式抵得数招乃至十余招。可是这“佛光普照”的掌法便只一招,而且这一招也无其他变化,一招拍出,击向敌人胸口也好,背心也好,肩头也好,面门也好,招式平平淡淡,一成不变,其威力之生,全在于以峨嵋派九阳功作为根基。一掌既出,敌人挡无可挡,避无可避。当今峨嵋派中,除了灭绝师太一人之外,原无第二人会使。若是三个月前,小郭虽承师父指点,但若干问题还没有圆瑞贯通,施展出来还有滞碍。 但小郭自是内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便能这一招,他出掌之时,与刚证相距尚有十五六丈,但他身法如电,说到便到,力自掌生之际,两个相距已不过七八丈。 天下武术之中,任你掌力再强,也决无一掌可击到五丈以外的。以刚证耳力眼力,自然知道小郭就在十五六丈远,然见他在十五八丈之外出掌,心中还不以为然,殊不料小郭一掌既出,身子已抢到离他三四丈外,又是一招“佛光普照”,后掌推前掌,双掌力道并在一起,排山倒海的压将过来。 只一瞬之间,刚证便觉气息窒滞,对方掌力竟如怒潮狂涌,势不可当,恰如身在高山顶峰,巨大的山风携带者巨雷闪电,向自己身前疾冲。他大惊之下,哪里还有余裕筹思对策,但知若是不管出剑还是出掌出迎,势必臂断腕折,说不定全身筋骨尽碎,百忙中连挥三个剑花,左掌连划三个半圆护住身前,同时足尖着力,飘身后退。 哪知小郭的身法,已经超越了三个月前,他一瞬间已经欺到刚证身前,两道“佛光普照”的掌力已经压迫的刚证喘不过气来,小郭左手一搭,截爪式使出,竟然将那把利剑夺了过来! 长剑在手,小郭自是不客气,一招“长虹贯日”,急如闪电,便刺向刚证和尚。 那刚证和小郭交手也算次数不少,在他的心里,自己能凭借一时怪招夺回宝剑,那对手施展个怪招反夺回宝剑,这也正常,但是万万没想到,虽然他以内力相逼迫,但是怎么会一招之间,利剑便被夺回?这不科学啊? 他自然不知,峨眉派因为有倚天剑,创派祖师郭襄便创出“夺剑七式”,这七式融合打狗棒法和兰花拂雪手,招式巧妙凌厉,夺剑之余令人无从捉摸。 但此时容不得刚证多想,对方剑势凌厉,剑气冲天,招招逼人要害,刚证竭尽全力,也只有全力躲闪的份,毫无还手之能,强弱形式骤然扭转。 刚证心想:“若是空手相斗,我和这小子不相上下,但谁知这小子宝剑在手,居然如此威力,辉煌迅疾,眼下我孤身一人,以无夺剑可能,只能抽身而退,日后再说。”他也是下定决心便不拖泥带水的人,但是绝不可能说走就走,所以自己在躲闪奔跑之时,顺手抓住一块裸露在地上的一块大石,猛然掷向小郭。 大石虽大,也不过几十斤重,小郭挥掌击飞,却见眼前一闪,刚证和尚已经挥掌扑来,原来他打算效仿小郭,以飞石惑敌,同时急身扑上,打算以“大手印”偷袭。 哪知道小郭剑法已经臻于上层,手腕一抖,剑尖便从刚证的“大手印”撩过,刚证只觉手上一痛,情知不妙,立刻飞身纵起,电射而出,而脚下接连提出雪花泥土,踢向小郭。 小郭后退几步,避开雪花泥土,却见和尚已经远远跑开,追击不能。 其实两人内功相比,小郭略胜一筹,轻功也有胜之,但就如三个月前一样,住记者全力想追,能够追上,却无力杀之,小郭知道自己若是全力想追,势必跑到和尚的地盘,到那时更无法全身而退了。 能学西藏密宗“大手印”,看样子这地方刚证很熟,此地不宜久留,小郭进了木屋,谢过这对正在惊颤的父女,又留下了一块银垫,转身离开。向东而去。 他买了一套藏民衣服,又在雪山之中行了十一日,终于找到一处颇为偏僻的市镇,更运气的是城中有一户汉民居住在这里,于是他许下重利,悄悄借宿在这汉民家里。 听那汉民讲,这个时候大雪封山,从西藏到四川一路深山雪岭,容易发生雪崩,小郭便安生住在这里,反正他身上金银虽然不多,却也足够让他用到明年开春雪化。 峨眉天下秀,青城天下幽。 说的正是四川的两大胜地。其实峨眉山外形雄伟秀丽、内在旖旎多姿,峨眉派的一众人士,日日欣赏着天下美景,实在犹如生在画中。 春天雨后初晴的早晨,山野空气格外清新,微带凉意;金顶寺庭院一尘不染,整洁雅致。此时,山林中,石坪上,庭院里,落起霏霏“晓雨”。这“晓雨”,似雨非雨,如雾非雾,楼阁、殿宇、山石、影壁、花木、游人,以及庭院右侧的林森小院,一切都似飘忽在迷茫的境界中,呈现出一种虚无飘渺的朦胧美。 十四岁的周芷若倚立庭院,在旁人看来,便如娴静似娇花照水,亭亭玉立,宛若含苞欲放的芝兰,与春日里的鲜花交相美艳。当真是“人比花娇。” 春天是美丽的,按理说十四岁正是无忧无虑的季节,小芷若却是眉间微蹙,不知有什么心事。 其实不止她一人,心直口快无所顾忌的丁敏君此刻坐在房门前,看着庭院发呆。 贝锦仪安安静静的坐在洪椿坪前的草地上,放佛就是一位得到的比丘尼; 静玄和静虚两位大弟子,此刻双双坐在庵堂蒲团上,闭目合十,放佛入定一般。 即使是近来深得灭绝师太的器重的赵灵珠,也安安静静的在房间里写字,虽然窗户开着,正对着院门,却全然无视在门口走来走去的冯海帆。 除了悠扬的金钟,整个峨眉山金顶寺,峨眉派的根本重地,竟然安静的可怕。 其实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四个月了,自从灭绝师太回山,将纪晓芙关押幽禁之后,整个峨眉山便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安静当中。 按照江湖人士说法,灭绝师太严肃刻板,峨眉派上下不敢大声喧哗,全都谨小慎微,安静无比。 可问题是,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啊。 就算入门最晚的周芷若,也是这种认为,好像——自从奉武哥哥下山之后,峨眉山好像就不那么热闹了——“奉武哥哥”,这四个字一出现在脑海里,周芷若不禁感到脸色发烫,不由得轻轻地捂了下脸。心中像闯进来一只小鹿一样撞个不停。 第三十五章 冤家路窄 小郭改变穿衣打扮,学说着藏语,扮作一个藏族少年,跟随一只汉人商队,离开西藏,沿川藏边境的商旅路线进入川境,平平安安的一路经昌都、玉隆、道孚,过康定而入雅安。 雅安在四川中部,算是一座大城镇,往北便是成都府、青城山,往东三日路程便是峨眉山。五六年前,他随灭绝师太一行人曾经到过这里,算是旧土重游。 说近乡情更怯也罢,说行百里半九十也好,小郭决定不着急赶路,就在雅安好好休息一天。 找了一家旅店登记,小郭闲着无事,往街上转转,但见和五年前相比较,人烟稀少了很多,虽然衣着华贵的也有,但更多的是有人行走也是有气无力,面黄枯瘦,比五六年前又颓败衰废了许多。 小郭心里不知如何,一番惆怅,微微一叹:这便是民不聊生,这便是百业凋敝。这蒙古人统治下的老百姓,当真是毫无生机,毫无希望,让人从哀默走向灭亡。 走了半日,忽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他在街边买了个洪油斗笠,戴在头上,眼见天边黑沉沉地,殊无停雨之象,转过一条街,见一间茶馆中坐满了人,便进去找了个座头。茶博士泡了壶茶,端上一碟南瓜子、一碟蚕豆。 他喝了杯茶,咬着瓜子解闷,忽听有人说道:“小二,给咱几个找个座!”说着不等小二回答,已经在一角落处坐了下来,小郭抬头看了一眼,便看着当先是一个胡须男,后面跟着三个人,都是清一色的青色袍子,一个年长约三十岁左右,身材略矮,另外两个人都是二十岁左右青年。 那胡须男两手空空,三十岁汉子手上也没有什么物件,但都是太阳穴鼓起,显然都是武林高手。 茶馆里其实也算人满为患,但是这四个练家子坐在角落里,周围人言嘈杂,那四个人也没了顾忌,小声攀谈起来。 但是他们那里想到,这茶馆里还坐着一位当世有数的少年高手。小郭此时内力已经登堂入室,耳清目明,便在人言嘈杂的茶馆里,将这四个人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三十岁汉子说道:“多谢薛兄,给兄弟们送上这么一桩大买卖来。” 姓薛的哼一声道:“风兄弟说得那里的话,这里是四川境内,强龙不压地头蛇,我薛公远要做这大买卖,能不知会一声你们青城的弟兄么?” 风姓胡须男子笑三声道:“薛兄,自然如此,咱们也不见外了。” 薛公远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这次那贪官返乡,财物颇丰,我们取之,也算是替天行道。” 胡须男点头道:“正是如此,咱们先吃了饭,待会儿再核计核计,哪里下手为妙。” 小郭闻言皱了皱眉,不过没在意,青城派的大侠要做拦路的强盗,去洗劫贪官的财物,也算是劫富济贫的好汉行径了,虽然是劫贪官的钱财,济他们自己的贫困,不过这也没什么,蒙古鞑子治下,能有几个好鸟?大家都是黑吃黑罢了。 三十岁的汉子道:“薛兄,你是如何知道这笔大买卖的?” 陈海冷笑道:“也该这狗官倒霉,他的一个奴仆曾经在我华山山上呆过几日,我曾传过他两三手武艺。后来他不是学武的料,便下山自寻前程去了。不料想奔到这狗官门下,这奴仆跟另外一个婢女相好。却被那狗官赶出门来。这人正好撞到了我,他知道这狗官不日将返回京城去当官,大小行李可不少,量他手下几个护院能当什么人事?他这几年剥削广元府民脂民膏不知道多少,我们便从他那里取了,岂不妙哉?“ 三十岁的汉子一拍腿道:“既然如此,这买卖弟兄们做了!贪官之财。人人得而取之。” 小郭听他们说的兴高采烈,心中却想:“薛公远?这名字很熟啊,对了,此人是华山派掌门鲜于通门下,本该因为想吃张无忌而被毒死的那位,另外几人却是青城派的,都算是‘名门正派’,所谓朋友有通财之谊,他们黑吃黑,身为峨眉派弟子,自然也要更黑的吃你们这些黑才行,嗯,师父的房内的青花瓷要换了,上回与冯师兄的打赌输了,赌债不能再拖了;静玄师姐事多,肯定忘了给自己照顾的那三个孤儿换新衣了;还有有一年不见芷若师妹了,作为师兄,不能忘了之前的约定不是——没办法,我缺钱啊,看来只好暗中感谢一番这华山、青城的慷慨大度了。 其实抢劫钱财一事,当时元末,蒙古鞑子倒行逆施,敛财太甚,便是名门正派弟子,若是出手对付这些贪官污吏,也不为过。古代素来有侠以武犯禁的传统,当年太湖之上陆家庄便是各水寨的头头,而那陆氏首领却是有德高僧枯木禅师的弟子,便是如此道理。 江湖上地豪杰,若是有什么看不惯,当真是男儿本色,直接便拿刀动枪,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四个人低下头去又合计了一阵,他们是江湖男儿地习惯,喝了几壶茶,吃了一些点心,结了帐便大踏步走了出去。 在这个时代,小郭年方十九,但在另一个时代,小郭却是军校精英——曾因为与那场大灾难搏斗而立下功勋;以此,对于一些追踪术,小郭还是很了解的。 知道了华山、青城两派的住处,小郭便回客栈休息,待到三更时分,小郭便出房门,潜至薛公远住处,正好遇见他们出门。 小郭见他们各个黑衣打扮,还蒙着面,标准的盗匪形象,心中不由得一笑,心想:“待会我下手的时候,定然也要一身蒙着面,而且出手之时一定要掩饰好,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底子。” 远远跟着这群“大盗”,便听着前方传来怒骂呵斥声音,金属碰撞声响起,便看着人仰马翻,火光隐现,幸好这里是荒野,若不是走近了看,断然不会发现这里发生什么事情。 小郭心情莫名兴奋,当下他悄无声息掩了过去,这里荒野一片,本来无什么遮蔽之处,但是天气擦黑,火光散发处人们乱成一片,哪里顾得上看四周,小郭轻功又高,息声闭气,自然无人发现他。 他伏在一块大石后面看,便见几个火把歪歪扭扭倒在地上,这一行人约有五六十人,却有一半儿人是车把式和奴仆,他们抱头趴在地上,这是遇到劫匪时道上的规矩,断然不会伤害车把式的性命。 又有十四五人正执刀抢和四个黑衣人恶斗,便是那十多个护院和几个衙门的差役,而在大车中间,站着一个官员模样的人,旁边站着一个大和尚。 小郭定睛一看,不由得乐了,这和尚不是别人,乃是把他从昆仑山追杀到雅鲁藏布江的那三个和尚之一,手持长铁棍的高肥和尚。 小郭知道,几个月前,这和尚的武功也仅比自己差一线而已,依照薛公远等人被金花婆婆秒杀的样子,这几位“大侠”很明显不是这和尚的对手。 “那就让这几位大侠把小喽啰消灭了,等他们被这和尚交战之时,我再寻机出手,若不一招将这和尚拿下,等他跑了,我的身份就有暴露的可能——不过这和尚怎么改行做保镖了?这和尚和他的师兄弟们,到底是什么来历?”小郭再想。 其实天下武功出少林,虽然有些夸张,但现实的情况却也相差不远,跟少林有渊源的武学帮派、江湖人士,遍布大江南北,小郭想破头皮,也不可能从武功上判断他们的来历。 小郭又想:“和这几个和尚交手,首先在河西走廊,然后是在昆仑山,莫不是金刚门?” 若是金刚门,到可以解释了,因为他们为朝廷效力啊!说不定这位广元知府走的便是汝阳王府的门路呢。所以派遣一位武艺高强的供奉护送他上京城也是正常的。 小郭只是扫了他们一眼,随即把目光转向沙场,却见这十几个人身手却是一般,顶多身体灵活健壮而以,手持刀枪棍棒将那四个劫匪团团围住,看那四人,仔细辨别体型,正是华山薛公远及其青城派的三位师兄弟。 那薛公远不愧是华山高足,无疑精湛,如鹰之灵动,蛇之迅捷,出手又快又灵,他出手极快,绕避几个壮汉地兵器,拎住他们的腰带便抡了出去,一个个倒在地上摔地颇重,却爬不起来。 青城派的弟子也不遑多让,那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出手快捷,上下来回跳跃,绕着对手快速无伦的旋转,手中长剑疾刺,每绕一个圈子,便刺出十余剑,很快便晃到了三个汉子。 青城派的两位年轻师弟也是了得,他们一个用判官笔,一个用娥眉刺,专门攻击对方穴道刺挑扎打,他俩轻功不错,互相配合,瞬间绕场一周,便将四五个壮漠手腕扎伤,钢刺和判官笔便分别刺入他们穴道中,只是在小郭看来,不够狠毒——既然是抢劫,出手就应当致人死地,他们只是打到对手便算手工,却让这些人斗不是,逃不是,甚至若是侥幸逃脱,没了功夫在身,以后生存都是问题。 第三十六章 偷袭 薛公远他们不愧是正派高足,三下五除二便将这些护院保镖打倒,此时四人站立一排,并肩而立,薛公远压着嗓子道:“我们本来只劫财,不杀人,诸位是主动交出财物来?还是我们自己取?” 大和尚没有说话,那官员笑道:“这位大师说了。东西便在这里,你们若有本事便来拿。” 青城派陈海给两个师弟打了个眼色,那两个师弟往前走两步,两人陡地跃起,一个挥娥眉刺刺向大和尚面目。另一个也甚是迅捷,手中判官双笔,已经向和尚胸口点到。 大和尚面带冷笑,左手如风,施展擒拿手法,便抓一人的手腕,同时右手骈起食中两指,抢先点向另一人的双目。这两招迟发先至,立时逼得两名敌人都退开了两步。小郭见他只一招之间便反守为攻,知道他功力精深,也不禁暗暗喝采。 三人只斗了两招,一个青城派弟子突然惊叫一声,娥眉刺脱手。就在此时,大和尚踏进一步,左腿起处,一脚把他踢倒。他左腿尚未收回,右腿乘势又起,另一人吃了一惊,只想逼开敌人,当下奋起平生之力,判官笔反点敌人胸口,大和尚右手陡出,抓住判官笔笔端,使力一扭,已把判官笔抢过。顺手将笔梢砸了过去,只听“咔嚓”声不绝,那弟子一声惨叫,原来那根判官笔从他左肩至腰下的胸前划过,将他胸前骨骼尽皆划断,鲜血狂喷,倒在地上,眼见不活了。 而早先被大和尚踢倒在地的那位,也是进气的少出气的多,显然这一脚将他生命力踢飞大半,不死也是重残。 陈海大叫一声。又悲又怒,向薛公远看一眼。薛公远点点头,二人纵身跃上,一左一右夹击这和尚。 这和尚冷哼一声,手中长铁棍一横一扫,去势又快又急,横扫二人腰脊,铁棍又长又重。出手又快,看来又是一个后发先至之局。 薛公远看那长铁棍来势甚急,威势如雷,他不敢直挡,立刻向后一个空翻,落地时手中已经有了一把利剑,他是华山派高足,华山剑法已经深得门派长辈夸赞,出手也是又快又灵,迅捷如鹰。 而青城派陈海也算了得,听着风声不对,眼看躲闪不及,长剑往那金刚杵上一点,借着这余力倒退而飞,却是觉得虎口犹如雷击,抬手看去,便看着虎口处血淋淋一片,右手不住地颤抖,竟然是在一击之下便被大力挫败。 他立刻剑交左手,作为青城派弟子,双手练剑那是必修的功课,是以身为排名靠前的青城弟子,左手和右手拿剑,并无多大区别。 两人对望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惊骇,知道对手内外功尽皆硬实,青城派两位师弟武功也算不差,没想到在他空手之下,只走了两三个回合,如今他又是长铁棍在手,如虎添翼,他华山、青城两位大侠联手,看样子也不过多撑几个回合罢了。 陈海和薛公远对望一眼,眼中已有了怯意,两个人忽然唿哨一声,转头跳开,各奔南北而去——“打不过,逃”,用到兵法中,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抛去武人的自尊,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大和尚冷哼一声,突然间单脚一挑,判官笔已经落入他手中,单手一挥,便掷向陈海,随即纵身而起,飞步追向薛公远。那判官笔犹如闪电,划过长空,甚至发出刺空的闷雷声,如风驰电掣般射向陈海背心。陈海陡然惊觉,待要闪避时,判官笔已穿心而过,透过了他的身子,仍是向前疾飞。陈海脚下兀自不停,又向前奔了两丈有余,这才扑地倒毙。那根判官笔却又在那陈海身前三丈之外方始落下。 大和尚轻功远较后者高明,只是几个纵身,便赶到薛公远背后,空手一棍便砸向薛公远。 薛公远虽然心怯逃走,到底是名门子弟,并没有显露出慌张起色,反而反手一剑,切那长棍。 在小郭看来,薛公远这一招愚蠢之极,他内力不够,这一招非但不能抵挡对手,反而让自己背心暴露在对手长铁棍攻击范围。 谁知却是“呲”的一声,薛公远这一剑,居然将长铁棍端头切开!小郭心中一怔,随即明白:“这薛公远手中定然是一把难得的宝剑,削铁如泥,所以能将长铁棍削掉一截。” 随即薛公远已经转过身来,长剑直刺大和尚咽喉,端的法度严禁,力度十足,正是华山派中的高明剑招“苍松迎客”! 大和尚也没想到自己手中铁棍被对手削断,但他也是久历江湖的人物,反应神速,身子飘身后退,随即沉肩滑步,在间不容发的情势下避过这一剑,反手以长棍攻击薛公远下盘。 薛公远长剑已经刺在外门,无法收回,而自己腿骨、胫骨已经在在对方长铁棍笼罩范围,自己腿部已经发力,难以再行躲避。只听“咔嚓”一声,大和尚一棍所击,便将薛公远腿骨扫断。小郭心中一震,他发现这一招招式巧妙,居然将华山派的这一招高明剑法“苍松迎客”破的干干净净,心想:“难道金刚门居然有如此威力,能破解华山派的高明剑法?” 薛公远一声惨叫,长剑脱手,自己也摔倒在地,大和尚也不停手,一棍便击向薛公远头颅。 大和尚何等力道!黑夜中只听得薛公远惨吼半声,随即断声,头颅已经一棍打得粉碎。 眼看敌人已经被他一扫而尽,大和尚不由得露出一丝冷笑,便在此时,心中突感不妙,连忙一抬头,却看见了数丈之外亮光一闪,一柄长剑从土堆后上匹练般刺了过来。及其的辉煌迅疾忽然间,他整个人都已在剑气笼罩下,令他无处躲避。 大和尚心中升起一个念头:“原来有埋伏!”随即又想:“这一招剑势,好生熟悉。”旋即立刻飘身后退,同时手中长棍对准那把利剑,以求以刚强破锐利!黑夜中拿捏方位,分毫不差。 哪知道剑光犹如惊虹掣电,剑尖只一荡便挑开大和尚长棍,旋即中宫直取,犹如匹练惊雷一般直直的击入大和尚胸膛。大和尚一声惨吼,他得到了死在他手中的青城派弟子一样的待遇——开膛破肚,胸骨尽碎!而他临死前竭力睁眼瞧去,却见杀他的人也是一个蒙面人,无法探知敌人真面目,可谓死不瞑目。 原来小郭埋伏的位置正是薛公远奔逃的所在,他神功盖世,本可以救得了薛公远,但他知道这薛公远不是好东西,恩将仇报是他的标签,金花婆婆虽然也不咋地,但气度却超出薛公远十万八千里,所以很自然的,小郭做了见死不救的侠义之事。 待到大和尚击杀薛公远的一瞬间,周身防守微微一松,小郭便知道有了出手良机,立刻飞身而出,汇聚内力,一招“长虹贯日”匹练版使出,他这一招学了灭绝师太传授的“佛光普照”的武学之理,以峨眉九阳功为根基,一招刺出,令大和尚闪无可闪,避无可避。 若在几个月前,小郭的武力和这位手持长铁棍的大和尚相比,只是高出他半筹而已,但是他现在苦练授时经已经有半年,内力增长迅速,已经高出这和尚甚多,是以“有心攻无心”,便能击杀这和尚于措手不及之中。其实小郭明白,两人若堂堂正正比武,小郭击败他应当在一百招之外。 小郭击杀大和尚,抬头看向薛公远一伙准备打劫的那个官员,却见他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文士,眉目清秀,俊雅潇洒,显然平时养尊处优,生活自在,又想起自己一路走来,川境各地民生凋敝的模样,便知这家伙平时定然没少喝了老百姓的血,再说既然被“大侠”们看上,定然是个大贪官无疑。 于是便道:“这位官爷,我有本事,过来拿,如何?“ 那官员此时已经脸色苍白,哪里还顾得上风度仪表,立刻双膝跪倒,叫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下官愿将财物全部封赏,只求大侠饶了下官一命,下官上有九十老母,下有两岁孩童,大侠古道热肠,还请饶恕……啊!”官员一声惨叫,倒地而起,胸口间却是多了一把单刀,却是小郭随手捡起的一个护院的兵刃,击杀了这个官员。 今天的财物小郭是一定要带走的,这官员丢了财物,走不了门路,说不定定然要报复,俗话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一个刮地皮的官员,想来距离君子差得远。 再说了,就说这官员不报复,还能到别的地方走马上任,丢了这些财物,岂能不变本加厉的挣回来,那小郭岂能因为自己一念之仁,害了一地的百姓——虽然换一个官员依旧搜刮百姓,但杀了一人,总能减少贪污的可能性。 当下小郭清点了一番财物,找出称心如意的,装入了一辆马车,将剩余的分给那些车把式们,又捡起薛公远的那把宝剑,驾车便向西南而行。 其实峨眉山在东方,他驾车西行,就是想干扰有心人的追踪,所谓小心无大错,小郭这一点一直提醒自己。 走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小郭将多余的财物就地掩埋,又带着马车绕了一个大圈,方才转向赶往峨眉。 路上小郭细细观瞧这把宝剑,却是感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再看清光闪闪,刃上宝光流动,变幻不定,不由得赞道:“好剑!”又见手握剑柄,剑刃却是不住颤动,宛若流水一般,剑柄却是雕刻的极为精美,上面还写着两个字,文曰“秋水”,想来就是这把剑的名字了。 小郭取走宝剑的时候,自然顺手把剑鞘也带着了,剑身插入剑鞘,却是剑柄与剑鞘浑然一体,宛若一条玉带,打眼一瞧,还真看不出这是一把宝剑,不由得心中一喜:“我原说芷若进步神速的话,定有奖赏,呵呵,这真是送上门的礼物啊。”想到芷若稚嫩而又明艳如玉的倩影,小郭突然感觉浑身一阵燥热。 第三十七章 乱世遇杀戮,除暴难安良 小郭最终确认这个和尚是西域金刚门的,原因很简单,他在和尚的随行包裹中发现了一个大黑瓶,乃是一块大玉雕成,深黑如漆,触手生温,盎有古意,单是这个瓶子,便是一件极珍贵的宝物。 这也罢了,这黑瓶贴着一张纸条,上写五个大字“黑玉断续膏”,内有黑色药膏,气息却是芬芳清凉,小郭明白自己不禁手刃强敌,而且还拿了一个大便宜,便是金刚门疗伤圣药黑玉断续膏。 小郭将黑玉断续膏放入怀中,至于其他的财物,小郭挑选时主要是取其轻便,因此他留下的,都是些字画和古玩之类的收藏品,身为有历史积淀的武林大派,只有金银珠宝之类的俗物是不够的,峨眉派已经有三代经营,这种可以赏心悦目又能玩物丧志的收藏品,实在太配峨眉派的地位了——更何况是从贪官污吏手中夺得,更能体现名门正派的气质,小郭表示非常满意。 有了马车,不用再用两脚赶路,小郭自然轻松了很多,不过饶是如此也花了三天才到峨眉山下。 峨眉山下三十里外有一座小镇,镇上不少人家都是峨眉山金顶寺的佃户,由于农租较轻,是以镇上人家相较其他地方比较富足,商业兴盛,人口众多,也是峨眉派诸多大侠下山游玩的第一站。 小郭临近小镇,突然感觉不对劲,只觉得空气中隐隐一丝血腥味道,却听不到半分声音。往常繁华的小镇,寂静的可怕,而且一丝人烟也没有,小郭心中一惊,急忙驱赶马车,快速前进,到得镇口,却见到横着几个人倒在血泊间,往里望去,四处都是尸体。小郭皱紧了眉头,立时飞身下车,冲进镇去,发现到处都是尸体,小郭一一检视着血泊里的人,却发现皆已然断了气。 “什么人下了这般黑手,这么狠毒?难道有人对峨眉不利?”想到这里,小郭心中一凌,立刻调匀呼吸,运起内功凝神细听,却发现有又极其微弱的呻吟声从后面一间屋子传来。立刻持剑在手,冲进那院子。见得一个中年汉子胸口中枪倒在门口,院子里无数东西被打翻,一片狼藉。 小郭看那汉子虽然有极微弱的的呻吟声,却是面呈死灰,眼光涣散,显然也活不长久,小郭伸指闭了俞岱岩肩头“缺盆”、“俞府”诸穴,尾脊的“阳关”、“命门”诸穴,然后双掌贴着汉子“神藏”“灵台”两穴,鼓动内力送入他体内。 其实小郭也知道这是尽人事,听天命,但人命关天,他虽不是医生,却也是军人出身,军人保家卫国,与百姓乃是鱼水之情,见到这汉子有一丝救活的希望,怎能放弃。 果然催动内力,输入汉子体内半盏茶之后,那汉子缓缓睁开眼睛,眼睛也清凉起来,小郭忙问:“大哥,怎么回事,是谁下的毒手?” 汉子呻吟道:“是鞑子,他们烧杀抢掠,无恶……”话到这里,头颅一歪,便停止了呼吸。 小郭没想到,他以内力相救,那汉子居然连“不做”两个字都没说出,便已死去,可见鞑子下手之狠,真是豺狼心性。 小郭放下汉子,正欲离开,却又听到一股小猫叫般的微弱呻吟声从房内传来。他一掌扫开半挂在门框上的破旧门扉,见了里面的情景,不禁顿了一下。 只见一个妇人已然气绝,背后一柄长刀透胸而出,临死却还死死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子,鲜血满身,腹部有极大的一个伤口,破损的肠子从伤口中流了出来,肠穿肚破却没有伤到要害,一时死不了,躺在地上,发出极弱的呻吟哭声,情状极其凄惨可怖。 小郭曾经在峨眉山纵横奔腾,遇到无数深沟险壑,也曾与金刚门的几个和尚生死相搏,七八天不吃不喝狂奔一千里,经历这些苦难,他不曾皱过一丝眉头,自然没有流过一丝眼泪,他杀金刚门的那几个和尚的时候,更是心肠刚硬,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念头;可是见到此情此景,小郭却不由得觉得一阵心酸,眼中不禁一阵湿润,忙伸手拭去。 既然孩子还未死,想来能够救活,小郭轻轻地将孩子平放到桌子上,一手按住那孩子胸口大穴,缓缓输入内力。只是看着流出体外的肠子,小郭却不知如何是好,他前世是军人,不是医生,也没做过徐洪刚那等英雄事迹,一时看着小孩子腹部流血,却无法可想。 他想了片刻,心中一横,左手继续输入内力,右手却持剑一挥,将流出体外的肠子切断,随即将剑放在一旁,连点孩子腹部伤口上下穴道,缓解流血之势,然后伸手入怀,拿出行走江湖必备的金疮药,敷在伤口之上。 其实小郭也不知道这法子管不管用,但他无法,只能竭尽全力,搜索心中所能想到的治疗方法,却见孩童依旧面如金纸,心中不由得一阵难过。 忽听到镇口处一阵骚乱,马蹄声,说话声,呼喊声混成一片。小郭内力深厚,早已听出是一群元兵的叫喊,大约有一二百骑, 他抿紧嘴唇,依旧左手输入内力,右手却提起宝剑,元兵不到片刻,开始冲进镇子,只听得他们似乎在挨家挨户搜查,一时间摔门的声音,打碎物品的声音此起彼伏。 片刻,便有五六名元兵冲入院子,小郭手握剑柄,待得一名元兵刚一推开房门,刷的一声银光闪过,长剑贯穿那人咽喉。后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两个元兵又涌进来,瞬间死于他剑下。 外面的元兵见前面死了三个同伴,立时便知道此处还有人,用蒙古话不知道呼喝着些什么。小郭飞起一脚,踢中一个胡凳,胡凳击中那元兵脑袋,顿时脑浆迸裂,倒地而死。 无奈后面已经有人听见,源源不绝的元兵向院子涌来。这时不仅院子前面有元兵,就连桌子靠近的房屋后门,也陆陆续续有元兵冲进来,被小郭反手几剑,当场毙命。 其实小郭只要松掉左手,以他的武功,一二百元兵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有人能跑掉,大部分也势必死在他的剑下,但他此时全神贯注给孩子疗伤,左手不能离开孩子重穴,否则这孩子定然身亡。小郭岂能因为杀人而放弃救人。 又一波元兵从前后门中冲了进来,这次将近十多人。口中呼呼喝喝喊着什么,小郭皱眉,挥剑急刺,一圈扫过,便杀掉七八人,转眼尸身已经铺满脚下。 但小郭毕竟不便,为了救人,他左手不能须臾离开孩子身体,两脚始终有一个脚踏实地,他所能杀敌的,只不过右手一把长剑而已。 敌人却是源源不断,时间一长,便处于劣势,他长剑向右猛劈,砍死四人,却是只觉后心一痛,已被一刀砍中。他反向一脚踢出,将那人踢出门外,同时砸到了三个同伴。 但与此同时,他左肩头中枪,跟着大腿又被人刺了一枪,他不为所动,反手一剑刺死对手,但与此同时,一根长枪从他身前划过,一下子刺穿了孩子的脑袋…… 小郭一愣,突然间悲愤莫名,大吼一声,飞身跃起,一招“长虹贯日”刺向那元兵,便将那元兵开膛破肚,肺腑尽碎。 他一旦自由,杀伤力立刻增长无数倍,右手挥剑劈刺,左手拳掌不断,飞步之间,还能飞腿踢人毙命。 众元兵何时见过这么凶悍的家伙,一时尽皆胆寒,纷纷后退,小郭岂能饶人,当下踏步上前,竟将几十个元兵逼出院外。 此时却听见门外一声娇叱,“兀那鞑子休得嚣张!”话语方落,就听得元兵后面随即起了一阵骚乱。 虽然只有一个人说话,小郭却听出是两个人在战斗,知道来了生力军,不由得心中一喜,随即长啸出声。 果然听得长街外一人应道:“峨眉冯海帆、赵灵珠在此,那边的是哪位朋友?” 小郭喜道:“冯师兄、赵师姐,我是小郭!”口中应答,手中长剑却是不停,眨眼间便杀了四个鞑子。而冯海帆和赵灵珠听到是郭师弟,心中欢喜,出剑也是愈加凌厉。 小郭知道冯海帆和赵灵珠两人自从悟得上层武功的关键,便仿佛开了窍一半,两人武功大进,知道以他三人合力,定然不会让这些草菅人命的蒙古鞑子活着离开。当下叫道:“冯师兄,这些鞑子无恶不作,断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冯海帆叫道:“郭师弟放心,我们断然不能让他们逍遥!” 三人乃是峨眉派这一代弟子当中的佼佼者,以三敌百,居然大占上风,小郭杀出街口,环视四周,一个头领模样的人骑马,手持长枪,正用蒙古话喊着什么。 十几名元兵围上,但又惧怕小郭长剑之威,不敢靠近。小郭飞身而起,越过包围的元兵,直接一剑刺向那名头领。那头领挺枪抵挡,却哪里敌得过小郭?只一招便一剑刺穿对方心口,那人立时断气。 其余元兵一见头领毙命,无不骇然,更是无心恋战,顷刻间又有二十几人死在那冯海帆和赵灵珠剑下。小郭叫道:“赵师姐这一招‘修罗小扇’气度非凡,恐怕有师父七层威力了吧!” 赵灵珠隔开一柄长枪,回手一剑杀死一名元兵,道:“郭师弟又油嘴滑舌了,你怎会在这里?” 小郭回道:“是啊,我哪里及得上奉师兄稳重如山!我是回山路过此处,赵师姐是和冯师兄到镇上购物么?” 赵灵珠脸色一红,没有回答,倒是一旁的冯海帆道:“我和师妹听说此处有元兵鞑子行凶,特来援手,谁知却来得晚了。” 三人几句话间,又是十几名元兵死于剑下。余下的见三人武功高强势不可挡,早已无心恋战,纷纷四散逃开。小郭恨极元兵四处屠戮之行径,想起刚才那男孩躺在血泊里痛苦呻吟的情景,当下展开轻功,一个也不放过。冯海帆和赵灵珠见他如此,于是当下向相反方向追去。片刻间,百十来人的元兵竟一个不剩。 第三十八章 男儿立誓剑指天,不破楼兰终 杀尽了蒙古士兵,小郭还未与师兄师姐寒暄,却听到了一声呻吟。他虎躯一震,一位是刚才所救的孩童未死,但旋即明白,这个声音是从另一边传来了。 冯海帆和赵灵珠也注意到了,三人立刻赶过去,绕过一堵墙,正看见一个死去的士兵手中尚持着一根长矛,矛头上挑着个两三岁大的婴孩,那婴儿尚未死绝,兀自发出微弱哭声。 小郭将那婴孩抱了起来,见是个汉人孩子,肥肥白白的甚是可爱,长矛刺在肚中一时不得就死,可也已不能医活,小嘴中啊啊啊的似乎还在叫着“妈妈”。 小郭本来因为刚才除暴未能安良而悲愤莫名,如今建了婴孩惨状,悲悯之心转盛,抱着这个半死不活的孩子,又流下泪来。虽然师兄和师姐在旁边,却是毫不掩饰。 冯海帆怒道:“这天杀的鞑子!竟然以屠杀为乐,当真是禽兽不如!“ 赵灵珠叹息一声,说道:“郭师弟,这孩子是就不活了,别伤心了,就算救得活这个孩子,却救不活天下被鞑子害死的孩子们。” 小郭点了点头,眼见他痛苦难当,轻轻一掌将他击死了,然后带着这个孩童除了镇口,到野外用蒙古武士的长矛掘个坑,将他掩埋了。 三人都是心情沉重,小郭坐在坟前许久不动,冯海帆和赵灵珠站在一旁,看他心情低落,面色不渝,都不知说什么好。 半响冯海帆道:“郭师弟,莫要难过了,此时天色已晚,若是再不回山,我们就得在野外住一宿了。” 小郭点了点头,站了起来,突然间拔出长剑,一剑削掉左手小拇指,随即举剑指天,大声道:“我郭奉武在此切指立誓!此生此世,当诛尽鞑虏,恢复中华!我要华夏混一海宇,超三代而轶汉唐,际天极地,罔不臣妾。我要老有所养,幼有所抚!如违此誓言,天厌之,地厌之!” 旁边两人闻言一震,赵灵珠反应快,连忙上前包住小郭伤口,埋怨道:“郭师弟,你发誓就发誓,干嘛弄残自己,你断了一根手指,就能灵验吗?”嘴上埋怨,手上却是不停,她心灵手巧,很快便涂上金疮药,然后将小郭左手包扎好。 冯海帆闻言,却是久久不语,半响方道:“郭师弟,你好大的气魄!做师兄的自愧不如,没说的,郭师弟要有一番事业,我做师兄的,当全力支持。” 小郭一直为两位汉家孩童的命运伤感不止,直到切指立誓,心情方才平复一些,说道:“师兄,我听闻胡人从无百年运,带有英杰汉道昌,鞑子窃取中原已经几十年了,是时候血债血偿了!” 冯海帆郑重的点了点头,赵灵珠道:“好了,郭师弟,两位大侠志向远大,不过还是先要回山为好,不然真要在野外住一宿了。” 到了此时小郭心情方才好点,打量了两人一番,见冯海帆气度端严,长身玉立,而赵灵珠身高刚好抵在他的耳朵处,鹅蛋脸柳叶眉,一双眼睛水润柔和,浅粉色荷叶裙襦衬得身段极是柔美。两人站在那里,可谓相得逸影,俨然一对神仙伴侣。 其实两人感情还处于朦胧状态,彼此都未捅破窗户纸,峨眉派上下尽看在眼里。小郭心中感觉一阵温馨,他知道四年前,冯海帆还是派中普通男弟子,不怎么受待见,哪知四年前一趟出行,武艺和见识大涨,已经成为灭绝师太的心腹弟子之一,如今和一进门就获得灭绝师太青眼相看的赵灵珠走在一起,已经可以看出冯海帆前景。 作为好友,小郭内心为冯师兄高兴,便道:“冯师兄,赵师姐,我从外地赶来,搜罗了好多好东西,咱们一边回山,一边看,如何?” 两人自然不无异议,于是三人上了马车,小郭身为师弟,又是驾车高手,自然负责驾车,冯海帆和赵灵珠自然沾了便宜。 小郭所留下的古玩字画中,却有一份唐代唐代钟绍京的《灵飞经》字帖,乃是难得的国宝,小郭便送给了爱好书法的赵灵珠,见赵师姐衣服爱不释手的模样,心中也感到一阵温馨。 至于冯海帆,小郭则送给他一块古玉,上有“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八个字,小郭一位极为符合这位师兄如今的气质。 三人驾着马车,沿山道一路上山,到金顶寺外,小郭一年重回到自幼生长之地,想起即刻便可拜见师父,和诸位师姐师妹,还有芷若师妹相会。心中欢喜无限,只见寺庙外马槽处系着三匹健马,鞍辔鲜明,并非山上之物,冯海帆道:“寺中到了客人,咱们不忙相见,从边门进去罢。”小郭驾着马车,从旁门进入、 其实金顶寺占地广大,即使从正门进来,也无妨碍,只是三人不愿打扰寺中清净,而且灭绝师太一想严肃刻板,门下弟子也不敢大声喧闹,三人也顺势而为,求个低调罢了。 他在主院遇到几位师兄师姐,大家见他归来,都是高兴非常,而周芷若见小郭回来,也是兴奋的脸都红了,不过众人面前,周芷若自然一副名门淑女的模样,不便即向小郭说甚么喜欢的话,只是走近身去,低声道:“奉武师兄……你没事么?” 小郭道:“没事!” 周芷若却是惊道:“奉武师兄,你的左手是怎么回事?”说话声中不顾矜持,一把抓起小郭的左手,见虽然包扎的很好,但左手小拇指不见了,这却是事实! 几位师姐见状,也是关心的询问,小郭道:“我在山下杀了一群蒙古鞑子士兵,是不小心受的伤。”他在回山的路上和冯海帆赵灵珠已经同意了口径,为的是不想惊动大家。 这几月来,周芷若为小郭担足了心事,此刻乍然相逢,数日来积蓄的激动再也难以抑制,突然拉住他衣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自进了峨眉派便有小郭教她学文,是以感情深厚,再说她只有十四岁,诸位师姐也不以为意,反而心中以为周芷若有情有义,是个好孩子。 小郭轻轻拍她肩头,低声道:“芷若师妹,怎么啦?有谁欺侮你了,我去给你出气!”周芷若不答,只是哭泣,哭了一会,心中舒畅,擦了擦眼泪,道:“奉武师兄,我以为,以为你……”。 小郭道:“是不是以为再也见不到我了,哈哈,不用担心,师兄的武功高明的很,寻常毛贼不是我的对手。对了,师兄给你带了礼物,走,去我院里拿给你。” 周芷若接过小郭送给她的那把秋水宝剑,心中兴奋异常,在手里把玩不止,倒没忘了冲小郭一笑。 这个十四岁的女孩笑靥生春,小郭不由得心中一震,只觉耀眼生花,不敢再看,连忙转过头,说道:“我去见见师父。”说罢不敢停留,快步出了房门,向灭绝师太居住的小院赶去。 一路上回味周芷若的笑容,心想:“才十四岁就这么美艳不可方物,长大了还得了——我不会喜欢上这个小丫头片子了吧。” 灭绝师太没有在她的住处,小郭问侍奉师父的小女尼道:“静琳师妹,师父呢?”静琳道:“在大厅会客。”小郭走到后堂等候师父,但等了老半天,客人始终不走。小郭问送茶的比丘尼道:“是甚么客人?”回道:“好像是保镖的。” 这时丁敏君正好经过,和小郭打过招呼,听得他在问客人的来历,说道:“是太原晋阳镖局的总镖头云鹤,带着他儿子云扬,听说云老镖头已经退休了,不知何故又出山了。” 小郭一愣,道:“是晋阳镖局的?”丁敏君道:“是啊,云老镖头自从几年前在武当山下被天鹰教的魔头砍掉了胳膊之后,据说心灰意冷,不想再操作镖局了,但云扬少镖头却是坚持做下去,没想到生意还更红火了。” 小郭心想:“我这丁师姐真是江湖八卦之王啊,什么消息都知道一二。”口中却道:“丁师姐博闻广知,真是我们做师弟的楷模。” 丁敏君抿嘴一笑,倒是颇有几分风情,她道:“那是你孤陋寡闻,云少镖头武功青于蓝而胜于蓝,据说已经是山西第一武师。听说四个月前和青城派弟子陈海交手,不相上下。看来非同小可呢。”丁敏君说着说着不走了,居然坐下来滔滔不绝起来。 小郭傻眼了,心想:“平时和丁师姐交情不深啊,怎么聊起武林八卦来这么投入?她不是和……,哎,丁师姐平时和谁关系好啊?好像没有啊。”想到这里,小郭不由得起了同情心,丁敏君武功不高,嘴巴也缺个守门的,和同门关系也不怎么热切,虽然靠拍师父马屁能在派中有一定的地位,但是地位毕竟有点尴尬。 小郭逮住机会插话道:“云总镖头来峨眉山干什么啊?” 丁敏君道:“你可算是问对人了,要问别人,他们未必知道,这事我恰巧知道,晋阳镖局一直想开通川蜀业务,但是云少镖头四个月前不是和青城派的交过手吗?那恐怕在川北一代寸步难行了,没办法,云老镖头只好带着云少镖头道峨眉山求师父来了,希望她老人家能够居中调和一下。” 小郭知道陈海此人,前两天还眼睁睁着看着陈大侠打劫不成反被杀,他还知道陈海在青城派弟子中排名比较靠前,武功还算出色,不过从他敢想贪官下手却没有打听好消息来看,是个贪财又不够谨慎的角色,这样的人,理应会被那些做生意的商人伺候的迷迷糊糊,怎会和晋阳镖局的人动手呢? 想到这里,小郭说道:“丁师姐,小弟已经有一年为见师父了,看客人一时不走,我就在屏风之后悄悄看看。”说罢走到屏风之后,悄悄向外张望。 第三十九章 明志 其实后堂距离前面大厅有一段距离,小郭过去瞧大厅情景,实际上也是为了摆脱丁师姐的唠叨。其实丁敏君虽然在峨眉派众弟子中有点招人烦,但她本质不是坏人。 丁敏君虽非美女,但面目俊俏,颇有楚楚之致,只是嘴非樱桃小口,肤色不够白皙,颧骨略高,天生一副长挑身材,给人的感觉很尖酸,加上她说话办事比较冲动,明里暗里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因此人缘一向不好。 但在小郭看来,丁敏君心计浮于表面,比起那些嘴甜心硬的人来更容易一眼看透。平时灭绝师太都是一起传授武功,可这位师姐性子不好,脾气暴躁,得罪了静玄大师姐和静虚二师姐,她们都是师父的真传弟子,自然不会认真指点丁敏君的武功,是以丁敏君年龄不小,也是灭绝师太的心腹弟子之一,却在武学一道上裹足不前。 而且数年前安徽女山湖一战,丁敏君因为要对魔教妖人赶尽杀绝,结果得了一个“毒手无盐”的外号,而且这个外号居然传到了江湖上,小郭除了钦佩谣传者的八卦心之外,还深深的为丁师姐鸣不平。 要知道江湖上的规矩,正邪不两立,身为名门正派的弟子,杀魔教中人有什么不对?魔教中人什么时候饶过别人?饶了他,将来是不是会有别人命丧他手?就因为丁敏君要对彭莹玉赶尽杀绝,纪晓芙却因为私人感情的缘故阻扰,到了最后,纪晓芙成了善良的代言人,丁敏君却成为了“毒手无盐” 小郭感慨归感慨,但是他依旧对丁敏君敬而远之,没办法,丁敏君说话总有点刻薄之意,小郭只能躲着她。 他走到大厅的屏风后向外望去,只见灭绝师太和静玄两人坐在下首主位陪客。灭绝师太脸上神情平淡,一如往昔,只是鬓边又多了几分白色,静玄却是身材高大,相比普通男子都较高。 转头向宾位上看去时,只见两人面目相似,一个年纪略大,高高瘦瘦,貌相清癯,只是左侧袖管空虚;另一个面目英挺,正是老熟人云扬。主位下首坐着的却是一位姑娘,低垂着头,看不清面目如何,倒是可以瞧出肤色雪白,穿一身鹅黄色衫裙,挽了一个坠香髻,只见重重叠叠的素雪香云纹纱裙无风自动飘逸如仙,浮云水袖,纨素腰身,衬出身段清秀美好。菊花藤蔓的发簪斜斜绾着,花心一颗璀璨的黄钻,另一丛碎钻玲珑垂下,叮咚作响。虽不知长相如何,却也知道是个极优雅知礼的姑娘。 只听静玄说道:“云总镖头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武人的本色,我们峨眉派传自今日,家师也常教导我们要除暴安良,对待邪恶之辈要除恶务尽,所以郭师弟河西一举,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当不得晋阳镖局这般大礼。” 灭绝师太没说话,却是微微颌首。小郭知道师父一向自重身份,门派之中一般情况下有静玄师姐主持日常事务,若非今天有山西贵客来临,她才出来见客,更不用提相陪谈话了。 只听小郭的老熟人云扬笑道:“静玄师太说的太客气了,峨眉派名门气度,果然非同一般,云某钦佩不已。但不论如何,是郭少侠救了在下一命,也相当于救了晋阳镖局上下一百条人口,这种救命之恩;我们晋阳镖局一日不敢有所遗忘。” 云鹤突然插话道:“是啊,不瞒灭绝师太,老朽出镖数十年,小心谨慎,却未出过大篓子;小儿也非生手,山西一带也颇有威名,却不想差点在河西走廊翻了船,郭少侠大恩大德,我云家没齿难忘,便是小女蕾儿,年方十五,听闻峨眉派郭少侠义举,也是钦佩不已,吵着要上峨眉山拜见灭绝师太和郭少侠,小女顽劣,灭绝师太和静玄师太莫要笑话。” 灭绝师太和静玄倒也罢了,小郭却是听了感觉不对劲,大家虽然是武林人士,可若非不得以,谁会带着自家女儿在外面跑?还要去见从未谋面的陌生少年?这云鹤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了。 小郭和云鹤自河西走廊相处许久,对云扬旁敲侧击打听川蜀情况的目的是有所了解,无非是晋阳镖局想打通川贵云一带的局面而已。但是为了这个目的,带自己的千金上峨眉山,还要指名道姓的要见自己,这个成本也太大了吧?他云鹤可真下得了这个本钱啊? 不过偷看之下,这个云姑娘的身材倒也不错,玲珑有致,比之还没有长成身体的周芷若要好很多,只是略有不及有了一个孩子的纪晓芙师姐,不过比起贝锦仪师姐要好些……呸呸呸,自己瞎想什么呢? 小郭想到这里,知道若是云扬和父亲云鹤二人来,自己倒是可以出来相见,但既然多了一个云小妹,云鹤的目的又不纯洁,小郭倒不方便出来了。 小郭悄悄离开,回到自己小院,见周芷若早已离开,临走前已经把房子整理的干干净净,故而小郭进去之后,只见明窗净几,心中不由得一喜。 想了想,便拿出珍藏许久宣纸,磨好了墨,便在宣纸上写下一行字:“八思巴既胜全真,乃问于郭守敬:‘何为天道?’答曰:‘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曰谬矣,夫出三界者惟佛,故天道既佛道……”洋洋洒洒,正是在雅鲁藏布江畔见到的八思巴遗文“授时经”。 授时经有一万余字,小郭又是用毛笔所写,故而并不快,到得天黑晚饭开启之时,也不过堪堪写了几百字而已。 晚饭之后,灭绝师太知道小郭回山,便令人将小郭叫去,静玄也在,在听完小郭这一年的行踪之后,灭绝师太对授时经不置可否,说道:“今日晋阳镖局云鹤与其子云扬,其女云蕾来访,你可知道?” 小郭回道:“回禀师父,弟子知道。” “你可知道他们上山的目的?” 小郭道:“想来是晋阳镖局要将业务做到天府之国来,故而来以答谢我的名义,前来拜见师父,希望在四川一带走镖,我峨眉派给他们一些薄面。” 静玄笑道:“给他们薄面?他们可不是薄面,本金人家下的可不少。你可知道?” 小郭道:“什么本金?” 静玄道:“这晋阳镖局倒是好大气魄,白银一万两,佛经典籍三千卷,最关键的,云总镖头亲自带女儿上山来向郭师弟说亲。” “说亲?”小郭“一怔”,心中明白,自己的猜想还真中了。却是一阵苦笑,这毕竟是元朝时期,是中国封建时代最黑暗最残暴的时代,也是理学大发展的时代,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读书人不仅提倡“存天理,灭人欲”,还说“女人要有三从四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经常让两个素未谋面,且毫无感情基础的一对年轻人走进婚姻殿堂。 小郭还没有疯到在师长面前说这些话,故而苦笑道:“这也太突然了吧,弟子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啊!” 灭绝师太道:“奉武,自你母亲去世之后,你便在我眼前长大,我知道你练武之余,常读兵书韬略,便知你志向远大,今日之事,事关你终身,故而为师要问问你的意见。” 小郭想了一下,便缓缓举起左手,将下午在山下小镇所遇之事讲述了一遍,接着道:“师父,师姐,弟子切指立誓,此生当诛尽鞑虏,恢复中华,故而打算在山上待上一段时间后,便下山参与反元大业,或加盟义军,或自建基地,总之现阶段,弟子打算‘匈奴未灭,不已家为’。” 灭绝师太笑道:“为师知道了,一路鞍马劳顿,你且回去休息吧。” 小郭告退,离开灭绝师太居住的小院,刚出院门,迎面却和周芷若遇个正着。小郭一愣,道:“芷若妹妹,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不需要做功课吗?” 只见周芷若俏立风中,脸上有一丝冷意,说道:“郭师兄,听说晋阳镖局云总镖头今天此来,是为他独生爱女向你提亲来了,是真的吗?” 小郭一怔,心想这丫头变得可真快,就因为听说有人给我提亲,就不喊“奉武哥哥”,改称“郭师兄”了,想到这里,又觉得芷若自船女出身,父亲去世之后,一直孤孤零零地,心中又起宠溺之心,笑道:“芷若妹妹,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师父刚才询问我的意见,我拒绝了。” “当真?”周芷若面色一喜,说话都变了腔调,竟隐隐中有一丝哭腔,“我听丁师姐说,晋阳镖局大小姐花容月貌,你怎么舍得?” 又是丁师姐,她可真是无处不在啊!小郭笑道:“花容月貌?你看西厢记看多了吧?什么女孩都用‘花容月貌‘形容啊?实话给你说了吧,师兄这一年游历江湖,感慨良多,最近几年恐怕不会有家室之念了,师兄要做祖逖,要做冉闵。” 周芷若听他说“花容月貌”,不由得脸色一红,待听他说要做祖逖和冉闵,脸色不由得一白,她在郭师兄的督导下曾经读过史书,知道祖逖一生立志北伐,冉闵更是拯救汉人危亡,发布屠胡令的大英雄,他的郭师兄要以这两个人做榜样,很明显是要参加义军,反抗蒙古鞑子了。 想到自己的父亲就是死在蒙古鞑子的箭下,周芷若眼圈红了一下,忍不住脱口而出:“奉武哥哥,我也随你去杀鞑子!” 小郭摇了摇头,道:“芷若妹妹,别说傻话,你还年幼,现在需要的是读书练武,待到师兄事业有成,你再去助我一臂之力,如何?” 周芷若搓这衣角不语,小郭又道:“太晚了,你还要去做功课呢,我先走了。” 小郭说罢,便绕过周芷若,向自己小院走去。周芷若站立不动,只是转过头来,在后面看着他。 其时明月在天,清风吹叶,院中大树有鸟雀鸣叫,周芷若再也忍耐不住,泪珠夺眶而出 第四十章 事业过渡篇 峨眉金顶寺,目前阶段既是峨眉派的大本营,也是一座尼姑庵,灭绝师太,既是峨眉派的掌门人,也是峨眉金顶寺的住持。所以到了晚间,自家人可以在金顶寺内随意行走,晋阳镖局的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客房里待着。 因此小郭回山的消息,晋阳镖局的云家人得到了消息,却不敢深夜打扰。第二日,由静玄和冯海帆相陪,小郭私人宴请了云鹤、云扬父子——云姑娘自然不会出席。 宴席上,小郭很明确的表达了自己“匈奴未灭,不已家为”的想法,然后说自己这几年不会有家室之念,还请云老镖头多多谅解。 云鹤父子是有志气的好男儿,那驱除鞑虏、还我河山的大愿不比别人差,但是对身家性命也看重的很,听闻小郭要参与反元大业,又见他削指明誓,既是感慨,又是钦佩,当然,说亲的事情,也就不再提起了。 又过了一日,灭绝师太答应了晋阳镖局开通川蜀路线的要求,双方在一系列事物上达成了协议,当然,最关键的,是晋阳镖局每年给峨眉派上交一万两白银。 这个协议对于晋阳镖局来说,有些肉痛,但颇为值得。要知道,黄河决口好几年了,中原大地一片荒芜,而湖广、江浙一带虽然有些富足,但明教、天鹰教屡次造反起事,走镖很不安全,只有草原、山西、中书省、川蜀一带倒还安宁,因此晋阳镖局开通川蜀路线,生意利润少说也得多赚四五成。 晋阳镖局临行前,小郭倒是私下找到云扬,委托他一件事。 “如今黄河决口数年,中原连年灾荒,还请云大哥在北方为我买些无父无母的孤儿。” 这倒是可以理解,凡是创业的枭雄,都喜欢在无父无母的孤儿身上下注,认些义子,传授他们本事,让他们逐渐成长的时候,也逐渐将义父的事业不断壮大。 只是小郭年方二十,便有这番心思,云扬倒也有些惊讶,不过惊讶归惊讶,还是点头答应了。 于是小郭先付了五百两银子,作为操作金,云扬知道这是正儿八经做生意,不是一年前在河西随手抛出金子的时候了,所以不以为意,满口答应。 待晋阳镖局离开之后,小郭便暗中将《授时经》交给灭绝师太,在他想来,师父只是在弟子中择优传授,也会有十几个受益,以小郭的体验,诸同门勤修《授时经》四五年,武功能增长五倍不止。而灭绝师太虽然武功进境不知会如何,但说不定能够达到成昆水平,冯海帆、赵灵珠、周芷若这样的天赋极佳的弟子,更是不可限量。 当然,武功再好,也需要适合他的人练习,比如黄蓉能练打狗棒,若是郭靖施展,定然发挥不出他的效果。而若是让黄蓉练习降龙十八掌,那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授时经只有让适合他练习的人去修炼,才能事半功倍,反之,如果连越女剑、破玉拳都练不好,留恋授时经也没用。 灭绝师太有两大愿望,第一是逐走鞑子,光复汉家山河;第二是峨嵋派武功领袖群伦,盖过少林、武当,成为中原武林中的第一门派。本来这两件事极难,但是如今自己的心爱弟子小郭给他呈现了一条明路。一是小郭立志从事反元大业,二是献给她几十年前大智慧者所著武学秘籍。峨眉派若是有人能推翻元廷,而自己又能凭借授时经领袖群伦,这前辈大业,就将在这一代发扬光大了。因此这段时间灭绝师太对小郭是有求必应。 现阶段,小郭他需要的是建立自己的根本班底,就像刘邦的沛县班底,朱元璋的淮右班底一样,但他不希望儒生阶层进入自己的队伍,尽管有的儒生有很强的战略眼光和治政能力,但效果却不希望因噎废食,断送自己的事业。 崖山之后,再无中国,虽然明朝一度恢复,但终究还是没有延续煌煌华夏,被一群毫无廉耻礼义文明的化外蛮人所窃取。巍巍中华,竟然万马齐喑,再无奋勇之士,再无智慧哲人,竟然沦落至要去欧洲人那里学习救国之道。 “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于中应有,一个半个耻臣戎!”念及这首词来,小郭就觉得胸中烈血激荡,有如巨浪拍岸一般,让他脑中轰鸣不止。 南宋灭亡数十年,中原沦陷更有几百年,欲救中华,没有这激荡澎湃的热血不成,只有这激荡澎湃的热血也不成,强烈的情感会化作无与伦比的动力,但这动力又需要理智来引导。 小郭不想因为鲁莽与冲动,成为后世人点评中的“爱国贼”,他个人落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骂名事小,误了驱除蛮虏延续华夏事大。 所以小郭这几日在峨眉山下寻找一处地方,打算建立一个庄院,越偏僻、越大越好。 他不打算效仿朱元璋,直接投奔义军,因为现在的义军主流是明教麾下的红巾军,无论是刘福通、徐寿辉还是韩林儿,都是明教中人,如今正邪不两立,自己身为峨眉派弟子,必须要有最根本的立场。 再说了,朱元璋投奔义军,虽然最后驱除了鞑虏,恢复了中华,可是不可避免的是,在他事业壮大之时,有大量儒生阶层加入了阵营,而他本身文化上的欠缺,导致了这些儒生一开始便窃取他的事业。 因为朱元璋一开始建国,就搞起了科举,这丫就罢了,但是他的科举是残缺的,只以八股取士。这就是让儒生-士大夫阶层像以往世家那样强大。 要知道向来亡国,亡地是天子之国,而不是士大夫之国。这些士大夫们,无非换个人朝拜称圣,继续当他们的官,汉换了魏,魏换了晋,宋换了金,后来的明换了顺,又换了清,盖莫如是。 天下太平时,他们争权夺利,名义上天子为天下之至尊,实际上天子一人一家能享受多少臣民之供奉,便是如桀纣一般酒池肉林,又能耗去多少钱钞?而他们这些士大夫,多少人打着天子旗号,上下其手,中饱私囊!而待得百姓不堪其挠,揭竿而起之时,他们这些贪得无厌之徒,便将天子推出,献与新主,让天子成了他们的替罪之羊!” 因此唐宋明三代基业,开国皇帝无不是英明神武,只因科举的弊端,便成了撬动自家基业的杠杆,让自己的后世子孙成了亡国之君,或是直接被军阀杀死,或是被文臣武将献给鞑子,或是眼睁睁的开着他煤山自缢。 当然,科举是一个相对公平的制度,但令人厌烦的是其大部分收集上来的都是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男盗女娼的伪君子,这帮人要是再有本事,那就是活脱脱的冯道、洪承畴。 (当然,本文是武侠同人,不是历史同人,所以还是以武侠为主,捎带着私货) 小郭便在峨眉山北侧山脚下一条溪水边看中了一块地方,它位于峨眉山之北,它夹于溪水与山之间,水网稠密,山峦连绵。两种不同的地貌完美地交集于此,再配上此时是春天,川蜀一代颇有江南烟雨之色,正是一幅绝佳的泼墨山水。行人徜徉于其中,难免会有人在画里画在人前的感慨。 小郭便深深的陶醉其中,这情形让他想起唐人张志和的词:“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若是自己带上斗笠,穿上遮雨的衰衣,那就和这景色太相配了。 这座庄院处于溪水上游,山坡之上,背枕丘陵,前俯小溪,青山绿水环绕,倒是处风景绝佳的所在。 不过若是从此时经营家产的角度来看,这附近只在缓坡处有三十余亩旱田,靠近溪流处有十余亩水田,实在不是置产的好地方。也只有那些衣食无忧的官宦人家,才会在此筑庐,吟风饮霞自得其乐。 但对于小郭来说,那是再好不过的地方了,至少从外边来看,这是一处极清静的所在,适合他“闭门造车”,既不虑为外人注意而泄露了秘密,又不必担忧那些买来的孤儿会被外界所诱惑。 不过他也清楚,这片庄院只是他的一块基石,大约会有个三五年时间,他便会寻找一块更大的地方,当做他的基业之地,进而席卷天下。所以他之时雇佣了十几个人给他打理庄院,然后又从在市面上挑了几个看上去比较老实的少年做了他的跟班,一方面传授他们知识,一方面给他们洗脑,要他们对自己绝对信服。 前一段时间,小郭黑吃黑,杀了一个贪官,劫掠了价值几万两银子的财物,如今挖取出来,放入庄中,小郭打算以此为启动资金。 按理说他是峨眉派,他所行之事又是大事,灭绝师太高度支持的,门派之中的金银任他支取,但是小郭拒绝了,他不想如此,一是不想拖累峨眉派,二是不想让自己的事业受到他人的干扰。 要说赚钱,对于来自后世的小郭,其实办法多得是,他用普通红糖提炼出晶莹甜蜜的雪糖,高价售出,几个月下来,便在天府之国得到一大笔收入,堪堪和峨眉派一年收入持平。 他又通过手段让十几个织工给他签了卖身签,将自己改良过的缫车拿出来,织出的织物物美价廉,几个月时间便席卷整个川中地区,又揽得一大笔财富。 他这几个月忙着赚钱,并没有回峨眉山几趟,偶尔匆匆来回,每每见到周芷若都是眼光明媚,宛若海棠。 端午节之后,晋阳镖局便送来第一批孩童,这批孩童是云扬在黄泛区一代买来再秦川山道进入四川,虽然天下有大乱迹象,可晋阳镖局经营多年,自然有自己的渠道,因此运些孩童至四川峨眉山,并未引起什么怀疑。 很不幸的是,这批孩童毕竟年幼,又营养不良,兼之北人南来水土不服的缘故,一路上病死了五个。云扬对此早有准备,特意多买了十人,因此被到达山庄的倒比小郭要的三十个还多了五个。 一共是二十五个男孩,十个女孩,大的约是十四岁,小的只有九岁。站在台阶之上看着这些惊恐不安的孩童,小郭心中浮起一丝同情。但是,他很快就将这同情抹去,他知道,如果任历史照他所知的发展下去,这三十五个孩童即使不贫病而死,恐怕也会在未来十几年内中原的大战中丧生。 小郭给他们树立了规矩,伙食上大鱼大肉,又有各种营养搭配,同时以后世的军训严格训练他们,让他们熟悉各项军事技能,到了晚上,便叫他们识字。 这里面自然有调皮捣蛋的,但很快被小郭收拾一顿,又通过各种手段,把这帮小孩弄得服服帖帖。五个月后,小郭便在其中选到三个资质颇佳的,教授他们授时经。 第四十一章 风云激荡 光阴冉冉,岁月如梭,转眼已经到了至正十六年,鲁班天子已经在位了二十四年,名相脱脱已经死了九年,期间换相无数,却无法缓和社会矛盾,元朝高高在上的贵族统治者,已经开始与底层的劳苦大众,拉大了那本来就不可弥合的巨大矛盾。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能看到这一点,或是看到了也不甘心退出历史舞台,譬如汝阳王拖欢帖木儿,受到鲁班天子信重,正率领精兵强将四处剿灭义军——他自然称之为叛军。 各系按下葫芦起了瓢,依靠杀戮,却不实施救治,这所谓叛乱的火种,是扑之不绝的。 小郭训练这些孩童已经有四年,这期间,晋阳镖局又送来了七批孤儿,共计六百人,都被他日间军训,夜间传授文化,几年下来,培养出了一群名将种子。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军事,这数百人当中,有三百余人喜欢其他事物,或医术,或机械,或经商,小郭签于此,积极招揽了一群有特殊技艺却又没有被四书五经毒化的手艺人,小郭让他们对自己的弟子们因材施教,进步巨大。 小郭自然不是全能,可是他生在后世,在那个知识大爆炸的信息时代,他还是懂的很多东西的基本原理。 两年前,他带着五百多人去了琼州,在那个黄道婆发现真经的地方,他们结交当地土人,小郭又通过金银和一本从青城派偷来的武功秘籍,得到了南海派的信任,在那里站稳了脚跟。 同时,他招揽农夫和船匠,采用后世的管理方法,解放生产力,一方面开荒拓田,一方面制造船只。同时开始在海南通过他和他的学生制造出来机械,制造各种精美货物,依靠开拓的上路,远销中原,赚取巨大的财富。 由于中原、胡光不是战乱就是灾荒,小郭便积极招揽人口,两年时间便从中原一带招来十万人口,并从中选出数千精装青年训练,将弟子插入其中,采用后世严格训练,打造一只精兵。 这两年间,他还乘船带领商队去了一趟南洋,和阿拉伯人接上了头,开拓了商路,财富更是滚雪球般的积累。 与此同时,他手下的学生们也开始发出威力,有的全力钻研造船,有的开始钻研火枪火炮,也有的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被小郭委以重任。 这一日,当小郭回到山庄的时候,他接到了灭绝师太的书信,令他带领足够人手,赶赴峨眉山金顶寺,有大事协商。 小郭不敢怠慢,立刻带领手下三十六个弟子赶上峨眉山,这三十六个弟子,都是学武资质上佳,得他传授武艺和授时经,又有军事天赋的弟子,年龄都在十七八岁左右,其他弟子称他们为“疾风三十六卫”。 原来这几年来,明教与中原六大名门正派矛盾日深,正派的首脑们积极联络,相约要剿灭魔教,维护武林正道。 这其中以少林派、昆仑派、华山派最为热切,表面上说是魔教作恶多端,为了维护武林正义,弘扬正道,一定要除魔卫道,还江湖一个朗朗晴天。 但小郭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许久,他早已经看出,正邪两道的矛盾,绝非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其中以少林派和昆仑派为甚,明教上层自阳顶天去世之后没有教主,上层一盘散沙,但是下层对于明教的传播却是飞速扩大,河南一代,由于黄泛区的存在,让无数对生活绝望的老百姓该信了明教,而很多地主豪商也私下信奉明尊。阳顶天时代明教没做的事情,反而在上层一盘散沙之后,下层以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实现了。 身为掌门之尊,少林掌门空闻、昆仑掌门何太冲都强烈感受到了这一点,而华山掌门鲜于通却是私心作祟,崆峒掌门关能则希望扩大崆峒派在西北地区的影响力,武当派走的是精英路线,感受不到这种压力,但武当派十年前百岁寿宴遭到名门正派逼迫,险些被抛离正派行列,只有尾从。 由于这几年灭绝师太传授授时经,诸多弟子武功大涨,峨眉派已经在西南地区横扫群伦,压制的青城派、铁剑门、三江帮、巫山派、点苍派都喘不过气来,灭绝师太倒是没有感受到明教的压力,但是谢逊杀死了他的内兄方评,杨逍害死他的师兄孤鸿子,又毁了心爱弟子纪晓芙一生,所以灭绝师太自然恨魔教入骨。更是视杨逍为邪恶大魔头,欲诛杀此獠以报仇。所以对此事自然积极响应。 更何况明教总坛在光明顶,但他的力量重心却在中原、湖广、淮河一带,在各大门派首脑的计划当中,六大门派集中全力,攻击光明顶,将杨逍和他率领的天地风雷四门剿杀,灭了圣火,然后再对明教散落在各地的分坛一一剿灭。 而且在这期间,由于争夺教主之位引发的内讧,杨逍一派灭亡,其他派别自然会有登上教主之位的可能。那必然会坐视不理。 因此六大门派当中,少林寺派出无数弟子赶往各大门派,秘密协商,经过半年多的商议,六方终于达成协议,约定时日,围攻光明顶。 灭绝师太召弟子们回山,便是要整装待发,向弟子们说明,准备讨伐光明顶。 小郭对此事报之支持的态度,他手下疾风三十六骑虽然训练四年,也剿灭过一些土匪,但是还没有经历过大战,这次光明顶一役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情,会对这些孩子成长有很大的好处。 更何况这次有少林圆真大师长袖善舞,这分明是以强攻弱,训练的意义太大了。 作为峨眉派最有实力的弟子,小郭的表态非常重要,听他说全力服从师父的指示之后,灭绝师太非常高兴,在大堂上,面对诸多弟子,灭绝师太道:“杨逍害死你们孤鸿子师伯,又害了纪晓芙一生,峨嵋派和魔教此仇不共戴天。本派自创派祖师郭祖师以来,掌门之位,惯例由女子担任,别说男儿无份,便是出了阁的妇人,也不能身任掌门。但本派这次参与围攻光明顶,面临的事存亡绝续的大关头,岂可墨守成规?这一役,只要是谁立得大功,不论他是男子妇人,都可传我衣钵。” 小郭连同诸多同门均是称是,灭绝师太又道:“此战虽然凶险,但俗语说得好:‘千棺从门出,其家好兴旺。子存父先死,孙在祖乃丧。’人孰无死?只须留下子孙血脉,其家便是死了千人百人,仍能兴旺。最怕是你们都死了,老尼却孤零零的活着。”她顿了一顿,又道:“嘿嘿,但纵是如此,亦不足惜。百年之前,世上又有甚么峨嵋派?只须大伙儿轰轰烈烈的死战一场,峨嵋派就是一举覆灭,又岂足道哉?”群弟子人人热血沸腾,拔出兵刃,大声道:“弟子誓决死战,不与妖魔邪道两立。” 众人休整数日,由灭绝师太安排了二十多个武功不低的弟子看守家门,然后带着五十名女弟子,三十名男弟子,下了峨眉山,赶往西域昆仑山。 这些弟子当中,静玄、静虚、赵灵珠、贝锦仪、冯海帆、周芷若等一干小郭熟悉的同门,麦兜一一在列,而小郭则率领疾风三十六卫,随后而行,两队相距不过数里,期间以烟火为信号联系。 周芷若已经长成十八岁的大姑娘,清丽秀雅,容色极美,她时常“奉”灭绝师太之命,传达消息,每次都是言笑晏晏,她微微一笑,小郭倒还没咋地,疾风三十六卫倒有一大半红了脸。 卫队长陶鹏是小郭比较看重的弟子,性格是比较开朗,彼此熟悉之后,开口便喊“师娘”,倒是让周芷若羞红了脸,好几天不露面。 浙江杭州,天鹰教总坛 天鹰教教主,白眉鹰王殷天正高居主位,下面分别坐着天威堂主殷野王、天市堂主李天垣,以及外五堂堂主。 殷天正身材魁伟,长眉胜雪,垂下眼角,鼻子钩曲,有若鹰嘴,在天鹰教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威严。 此时他道:“三日前得到消息,少林、武当、峨眉、崆峒、昆仑、华山六大门派打算围攻光明顶,剿灭杨逍一脉,我天鹰教当何以自处,还请诸位兄弟畅所欲言。” 殷天正在教中威望至高无上,而且武功见识均是高出其他人,令人信服,往常教中大事,皆有他一言而决,此时却要询问大家意见,看来殷教主心中举棋不定。 殷野王说道:“父亲,依孩儿看来,当年杨逍私心作祟,不肯奉您为教主,我天鹰教已经出了明教门户,再说光明顶只有杨逍和他的天地风雷四门,六大派要灭,就让他们灭去,何必管他杨逍死活?” 青龙坛坛主程嘲风说道:“殷堂主所言极是,我天鹰教与明教虽然极有渊源,但如今已经自立门户,若是教主打退六大派,上得光明顶,如何对待明尊?” 朱雀坛坛主常金鹏也点头称是,道:“我也这么认为,那杨逍小儿见到已然退敌,会不会颠倒黑白,将退敌的功劳揽到自身,进而爬上明教教主之位,教主已是教外之人,如何看待杨逍嘴脸?” 白虎坛坛主、玄武坛坛主也都点头称是,唯有天市堂堂主李天恒和神蛇坛坛主封弓影不言语,殷天正见状,对李天恒说道:“师弟,你为何不言不语,可有什么想法?” 殷天正和李天恒是同门师兄弟,但他们的师父去世的早,李天恒有一大半的武功是有师兄传授,是以对师兄极为忠心,殷天正自然看重他的意见。 李天恒道:“教主师兄,天下人都知道,我们创立天鹰教,之时因为教主师兄和那杨逍、韦一笑、五散人、五行旗不和,是以离教自立门户;即使正派中人,也都以为我天鹰教是明教分支,我若不救,岂非有唇亡齿寒之感?” 外五坛坛主自然不会和李堂主唱反调,殷野王却道:“师叔,话虽如此,若是我天鹰教千里救援光明顶,却被杨逍拒之门外,那我们岂不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李天恒道:“他杨逍再狂,也抵挡不住六大门派围攻,我教救援,他求之不得。再说教主神功盖世,集合天鹰教和天地风雷四门实力,打退六大派的进攻,当不是问题,然后教主进位明教教主,自然顺理成章,那韦一笑、庄铮之辈,更加无话可说了。” 一席话令殷天正缓缓点头,殷野王却待要说,殷天正却是轻轻一拍几案,道:“我意已决,集合教中精锐实力,千里救援光明顶。” “属下遵命!” 第四十二章 明教应对 昆仑山,坐忘峰。 这是明教光明左使杨逍的居所,自三十年前教主阳顶天去世之后,教中高层为了教主之位,挣的是你死我活,结果谁都不服谁,这教主之位,便耽搁下来。 杨逍身为光明左使,自然想更进一步,登上那教主之位,可是除了他一手控制的天地风雷四门之外,四法王、五散人、五行旗都不支持他,持中立的光明右使范遥又下落不明,他自然不会厚着脸皮自封教主,所以便搬到光明顶十几里外的坐忘峰居住,在那里可以遥遥看到正在燃烧的圣火。 此时的坐忘峰会客厅,没有往常诗情画意,杨逍也没有吟风弄月,而是正在召开一次会议。 参与会议的不只是杨逍和他的天地风雷四门门主,还有五行旗掌旗使。正是厚土旗掌旗使颜垣、巨木旗掌旗使闻苍松、洪水旗掌旗使唐洋、锐金旗掌旗使庄铮、烈火旗掌旗使辛然。 只听杨逍言道:“六大门派要攻打光明顶,灭我圣火,杀我杨逍,那我杨逍责无旁贷,自然要坐镇光明顶,指挥大家伙,以逸待劳,凭借七颠十三崖,大可以消耗六大门派的精锐,然后由熟悉当地地形的雷字门西域教众切断其补给线,待对方疲惫不堪时发动反攻,什么六大派,比克一鼓而杀之” 天地风雷四位门主点头称是,厚土旗掌旗使颜垣面带冷笑,心中却想:“若真如此,他杨逍就可以登上教主之位,在我们头上指手画脚了!” 他待要说话,却听巨木旗掌旗使闻苍松已经说到:“笑话!光明顶乃是明教圣地,岂可让六大派之人轻易亵渎,即便胜了,也玷污了明教圣地,我等死后,还有脸见明尊吗?” 杨逍淡淡的道:“若是六大派攻上光明顶,灭了圣火,我等死后都无颜面见明尊。” 洪水旗掌旗使唐洋说道:“若是六大派攻上光明顶,我等死后自然无颜面见明尊,可若让六大派连光明顶都靠近不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杨逍依旧语气淡淡:“那唐兄弟有何高见?” 唐洋道:“我五行旗,精通擅长五行战法,昆仑山北麓乃是无边无际的大沙漠,正是我五行旗施展神威的好地方,我五行旗便在沙漠之上,将六大派一举歼灭,到时候,你杨兄弟只需坐等我们的好消息便是。” 锐金旗掌旗使庄铮大笑道:“不错,唐兄弟所言极是,有沙漠地形,我五行旗如鱼得水,定然能将六大派一举歼灭,也不会玷污光明顶圣地。” 杨逍“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他身后的风字门门主了然和尚插口道:“唐旗使和庄旗使所言的,是一个好法子,不过眼下却大有不便。” 庄铮斜眼撇了一眼了然,不以为意,不过还是问道:“有何不便?” 了然道:“我明教已经有三十年无教主之尊,此次光明顶保卫战,缺乏一个坐镇指挥、发号施令之人,五行旗也需要休整,也需要补充,自然少不了居中指挥之人。依我看,五位掌旗使不如各自留下一部分人马在光明顶上,这样联系起来也比较方便。” “嘿嘿,”一直袖手不语的烈火旗掌旗使辛然冷笑道:“说的好听,我看是杨左使惧怕我们立下战功,想一个人出风头是不是?” 了然还没说话,天字门门主陈真怒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六大派远途来袭,却不如我等熟悉光明顶,正好借助地理将这群乌合之众擒而杀之,那还需要借助什么大沙漠!真是笑话!” 颜垣冷笑道:“原来杨左使是君子啊?却不知十年前,谁一掌打碎了铁冠道人张中的肩胛骨,教义规定,自家兄弟不得相残,杨左使恐怕是第一个违背的吧!” “哈哈,果然正人君子,我唐洋佩服!” “哈哈哈哈……”五行旗掌旗使一起大笑。 天地风雷四位门主各个闻言大怒,正欲反驳,杨逍却是挥手制止,待五行旗笑完,方才说道:“如今外敌进犯,我杨逍身为光明左使,无暇与诸位作口舌之争,若是五位不满杨逍之处,还请战后再说也不迟。” 颜垣道:“大话谁都会说,若非六大派攻我明教总坛光明顶,我五行旗也不会来坐忘峰。杨左使,我五行旗坚持在大沙漠一带分进合击,剿灭六大派,待杀了六大派之后,再上光明顶向明尊致敬。” 其他几位掌旗使点头称是,杨逍心道:“眼下情势危急,既然五行旗不肯奉令,那就随他们之意,让他们先去消耗六大派实力,然后我在光明顶以逸待劳,哼!五行旗今日逼我下不来台,日后定当厚报!” 想到这里,杨逍便道:“好吧,既然几位掌旗使想发挥所长,那杨逍自然不能拦着,不过兵战,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但是若无统一指挥之人,难免……” “这个不用杨左使牵挂,我五行旗早已商议好了,大家便以庄大哥为主,带领大伙在沙漠一带伏击六大派,你杨左使还是听我们的好消息吧!” 杨逍心中一凌,心想果然是这个姓庄的,也难怪,这厮二十岁便掌控锐金旗,若是不能联合五行旗,也不配与我争那教主之位! 杨逍面不动色,心中却是极速盘算:“眼下不能阻止五行旗立功,但我手下四门也不能闲着,既然他庄铮要在沙漠上打游击;那我就先行攻击三圣坳,一则彻底摧垮昆仑派,二则让六大派在昆仑山没了立足点,哼!有了这个大功,他五行旗也不能在我头上指手画脚!” 甘肃行省,敦煌,悦来客栈。 明教四大法王之一的青翼蝠王韦一笑正在一个火盆上烤火,其实天气转暖,但韦一笑依旧觉得身体寒冷。 布袋和尚说不得远远坐着,说道:“韦兄,他六大派的进攻路线,咱两个可是探听清楚了,应当迅速赶到光明顶,和杨逍等人商议,共讨退敌之策,你且放心,我已经说服冷谦、张中、彭和尚他们三人,周颠虽然小事糊涂,但大事上把握的清楚,等上了光明顶,不怕杨逍仗势欺人。” 韦一笑冷笑道:“我韦一笑何时怕过杨逍?只恨这家伙把持总坛,作威作福,致使我明教离心离德,一盘散沙,日趋衰落,如今竟然让一群所谓六大派围攻,他杨逍看的好家!” 说不得叹道:“事已至此,怨恨也没用,我想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只要我们联合五行旗和天鹰教,打退六大派的攻击,这剧中调度的功劳,是少不了的。要知道,教主之位,可不是只会冲锋陷阵的莽夫所能坐的,不能协调各方关系,便如杨逍一番,无人信服。” 韦一笑缓缓点头,道:“哎!你说的不错,可是不能再六大派身上立威,岂不是让人小瞧了我明教无人?哦,对了,五行旗和天鹰教可有消息?” 说不得笑道:“有消息了,五行旗已经上了坐忘峰,和杨逍商谈退敌之策;而殷白眉已经率领天鹰教精锐,正在往西赶来。” 韦一笑缓缓点头,口中说道:“六大派实行的是分进合击之策,少林、武当、崆峒、华山都已经过了敦煌,兵分四路,沿南丝绸之路赶往昆仑山,峨眉派却是由成都北上,沿星宿海一带穿过藏边,在昆仑山东南部与昆仑派会和。相互配合展开对光明顶的战略包围。” 布袋和尚说不得问道:“那以你之意呢?” 韦一笑想了想,道:“此事我想了很久,想来五行旗和杨逍不和,估计不会随着杨逍上光明顶,那么定然在山下狙击敌人,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少林、武当、崆峒和华山四派,以杨逍的性子,更喜欢以逸待劳些,想来会在光明顶上待着,那么峨眉派和昆仑派倒有可能被忽略。 说不得道:“那依你之见,我们去攻击峨眉派?” 韦一笑苦笑道:“说兄,你说笑了,我内功走了岔道,如何能正面攻击,只能暗地里袭扰了,我想对待这群尼姑,不给他们一点下马威,她们便不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韦一笑恶狠狠的说着,嘴巴一张一合,里面的两排雪白的牙齿在火光中闪闪发亮。 甘肃行省,天水,同福客栈。 天鹰教几百弟子,包了好几家客栈,而天鹰教首脑,自然住在最豪华的的同福客栈之中。 客栈内有一处小院,打造的优雅精致,院里竹丛树荫,藤制绕满,凉风习习,纵然烈日当空,却也有几分凉爽自在。 院中有一石桌,围着三个石凳,正做着三个人,一个白眉鹰鼻,正是天鹰教教主殷天正,另一个手摇折扇,面目道和殷天正有几分相似之处,那正是他的儿子殷野王;而另一个面目柔和,但是身材高大,正是殷天正的师弟李天恒。 只听李天恒道:“师兄,为何我们要经天水去西宁,绕过青海湖南而赶赴昆仑?这条道路并不好走,我看不如效仿少林武当,径走河西走廊,然后沿着南丝绸之路进发.” 殷野王也道:“是啊,父亲,就算不走这条路,我们也可以走峨眉派的道路,说不定赶得及时,在他们背后插一刀,赶到光明顶下正派少一点,光明顶便多一份安全!” 殷天正道:“师弟,野王,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去光明顶,是为了维护圣火,峨眉派独秀西南,武功不可小视,我不能冒着和峨眉派厮杀的危险置光明顶圣火与不顾。” 殷天正心中想的是:“我天鹰教毕竟是明教分支,我立足于浙西的权威便来自于光明顶总坛,光明顶若是沦陷,那必然会对明教信仰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令我明教基层组织瓦解。我天鹰教岂不成了无根之萍? 其实殷天正、杨逍、韦一笑、庄铮等人心里已经明白,这次光明顶保卫战,是危机也是机遇,要知道,为了圣火,如果有谁能够击退六大派,就意味着此人获得了明尊的保佑,可以得到千万教众的支持和的拥戴,顺理成章的、众望所归的成为新一代明教教主。 第四十三章 朱武连环庄 峨眉派在灭绝师太的带领下,千里跋涉,历经一月,终于抵达昆仑山,所幸他们准备充分,一路上并无人员伤亡。 这一日正行路中,忽听西北方传来一阵犬吠之声,听声音竟有十余头之多。犬吠声越来越近,似是追逐甚么野兽。 大家驻足定睛望去,却见几十条半人多高的凶猛獒犬远远的向他们这边奔来,口吐白沫,目放凶光。 峨眉派很多都是女子,见到如此凶猛的獒犬,不由得发出惊叫声,赵灵珠一把抓住冯海帆的衣袖,周芷若抽出长剑,却躲在小郭背后,唯有灭绝师太和几个亲传大弟子倒是面不改色,不以为意。 小郭看了灭绝师太一眼,却见她不以为意,心想这种小事,也不能有师父出面,于是喝道:“疾风卫,出动!” 疾风三十六卫都是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各个身材雄健,正是无所顾忌的时候,当下听他发令,立刻飞奔而出,排成两排。 “若这群畜生攻击,杀无赦!”小郭大声下令。 “诺!”疾风三十六卫齐声应诺。 疾风三十六卫都是统一的手持长枪,每根都是一丈长,枪杆普遍具有良好的弹性,在冲锋刺中敌人时,槊杆会向上弯曲,吸收掉部分冲锋的能量,而且瞬间枪杆还会回弹,将敌人尸体弹走,起到缓冲保护的作用。 这些长枪制作时也颇为不易,枪杆皆是破竹成篾,搓成一小杆后不停漆油,漆一层晒一层,晒干再漆,一直漆晒到合适为止,刀剑砍上去有铿锵声响,方才截出需要的长度。然后装上枪头,尾上装上铜锭,由尾部前往槊身三分之一处悬绳,如此槊身平衡,一杆马槊,也才制作出来。 这三十六根长枪,都是一般无异,是小郭在琼州已经建立了相应的作坊,采用流水化作业,已经培养了一大批工业匠人,所以制出的长枪,各个都是精品。 队伍排好,卫队长陶鹏下令道:“齐步——走!” 疾风三十六卫随着那一声“走”,开始向前迈步,一步踏去,同时落地,那地面竟然震了一震。 一步、两步、三步……三十六位少年排成的队列,按照他们平时训练的节奏向前推进,他们这样齐步走,虽然端着长枪,却并不太消耗体力。 眼看几十条藏獒已经奔到他们面前,陶鹏一声令下,只听同时“唰”的一声,三十六根长枪从不同角度向前刺出,跑在最前的七八条獒犬顿时齐声悲鸣,被长枪刺穿脖颈,倒地身亡。其余的獒犬忽地一顿,不敢向前。 小郭道:“继续!” 陶鹏应道:“诺!”随即叫道:“继续前进!” 疾风三十六卫踏步上前,又刺死了十几只獒犬,其余的獒犬惊惧之下,转身跑开。 就在这时,远处脚步声传来,很快便传来一声娇嗔:“谁伤我的将军?” 小郭定睛望去,便见一个明眸皓齿的北地佳人款款而来,容颜娇媚,又白又腻,约莫十七八岁,骑着一匹骏马,一群黑衣仆人簇拥着她,小郭心中猜到:这定是张无忌那小子的初恋情人,朱武连环庄的朱家千金朱九真了。 按说他郭家和朱武两家乃是世交,一百年前大有渊源,但小郭却不想相认,原因很简单,几十年没有来往了,交情早淡出水了。 那红衣女子朱九真在一群黑衣仆人的簇拥之间,仿佛不胜娇怯,袅袅娜娜好似仙子一般。目光流转,看到躺在地上的獒犬,不由得伸手掩口,惊呼道:“右将军!”快步上前,屈身将那一只獒犬抱起,触手僵硬,一片冰凉,不由恨声道:“谁那么狠心,竟杀了你!”又看向其他的獒犬:“镇东将军,左将军,右将军,骠骑将军……” 可是这些獒犬都已经死了,朱九真抬起头来,定眼狠狠盯着一群人道:“是你们么?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杀我朱九真的将军!” 灭绝师太皱眉,心中再想:“这是哪里的骄纵姑娘,如此蛮横。” 所谓师徒连心,她这么想,他手下一大半弟子也都这么想。 小郭没搭理她,见藏獒已经远远跑开,便道:“收队!” 一声令下,疾风三十六卫便收枪,踏步而立,转身返回,所有动作一起喝成。 峨眉派诸人一路走来,却是第一次见疾风三十六卫动手,端的是干脆利索,漂亮威风!不由得啧啧称赞。对那朱九真的呵斥,更是没人理会。 朱九真大怒,正欲发作一番,忽听远处一声喊:“表妹,不得无礼,这是峨眉派的诸位师父。” 朱九真听了一惊,不敢说话,眼睛却飘过刚才发号施令的小郭一眼,狠狠地瞪了他,却见对方无动于衷,不由得咬了一下嘴唇。 便在此时,一个长身玉立的英俊青年纵马而来,自峨眉派一众人前停马下身,看了大家一圈,走到灭绝师太身前,躬身施礼:“晚辈朱武连环庄卫壁,拜见峨眉掌门灭绝师太,见过诸位大侠。这位是我表妹,年少冲动,还请师太不要见怪。” 灭绝师太见他恭谨有礼,便即舒展眉头,道:“老尼正是灭绝,卫少侠此番来有何见教?” 卫壁道:“不敢!晚辈奉家师武烈之命,在此恭候峨眉派大驾,家师已在朱武连环庄摆下宴席,还请峨眉派诸位大侠大驾光临。” 朱武连环庄四年前朱长岭去世,是以庄内大权逐渐转到武烈手中,灭绝师太虽然人在峨眉,可这些消息他还是知道的,是以点了点头,道:“还请卫少侠引路。” 峨眉派便随卫壁而去,小郭见朱九真鼓着腮帮,瞪大双眼,一脸不服气,但不敢说话,想来是还算明事理,没有胡闹,也许是不想给爱郎卫壁添乱。 虽然朱长岭“去世”好几年,但朱九真生活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她母亲尚在,家大业大,是以依旧骄纵无比。 小郭不以为然,经过朱九真身边时,随口问道:“朱姑娘,这里是西域,敢问哪一只是平西将军?” 朱九真狠狠地道:“平西将军被两个粗鄙乡农临死前打死了,可恶!”说到这里,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一红。 小郭点了点头,不再理会她。疾风三十六卫从她身边经过,也无人理会。其实三十六卫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但是他们见到周芷若的美貌,再看朱九真,竟然觉得她一般般,是以熟视无睹。 门口迎接的自然是武烈,却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两人,一个年纪也不甚老,身穿黄衫,神情甚是飘逸,气象冲和,俨然是名门正派的一代宗主。另一个则是身材高大的半老女子,头发花白,双目含威,眉心间聚有煞气。 灭绝师太见状,心中一凛,快走几步,说道:“有劳武庄主、何掌门、班女侠相迎,真是愧不敢当。” 原来武烈身边之人正是昆仑派掌门何太冲,以及他的夫人,太上掌门班淑娴,这两位是昆仑派的大人物,闻听灭绝师太到来,自然随主人出门相迎。 何太冲笑道:“师太到访,是西域武林的盛事,太冲虽然身为客人,却不敢不出门相迎。”班淑娴也客气了几句。 武烈笑道:“几位都是江湖上的大宗师,难得赏光寒舍,武某真是三生有幸,诸位,里面请!” 却说一行人进了朱武连环庄,但见房舍高大,朱红漆的大门,门上两个大铜环,擦得晶光雪亮,八名壮汉垂手在大门外侍候。一进大门,只见梁上悬着一块黑漆大匾,写着“朱武连环庄”五个金字,下面落款则是何太冲。想来是昆仑掌门铁琴先生何太冲亲自挥毫所作。 当晚武烈宴请灭绝师太一行,庄内众弟子指挥厨伕仆役,里里外外摆设了七十来席。朱武两家的亲戚、门客、帐房,和武门弟子卫壁等恭请众宾入席。峨眉派大部分都是女流之辈,本来有雪岭双姝出面,但朱九真气恼峨眉派害死她的獒犬,是以心中恼怒,躲在自己房间不出来。 中间讲起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何太冲和班淑娴不由得面带得意之色。 经武烈提起,原来便在一个月前,杨逍先发制人,率领天地风雷四门的精锐力量,突然袭击昆仑派的大本营三圣坳,哪知地头蛇何太冲预料在先,他抢先一步,趁杨逍率少数几人在三圣坳侦查的时候,亲自带领昆仑派一百多人袭击明教的临时驻扎地流岚谷,以有备攻无备,竟然杀掉明教五十多名好手,雷字门全军覆没,风字门门主了然和尚身受重伤,天字门和地字门也损失严重。而昆仑派所损失的,只是何太冲一位师弟及他的若干弟子而已。 从某个角度来说,何太冲是大获全胜。于是何太冲决定趁胜而攻,决定抢先一步先杀上光明顶。在一线天附近受到厚土旗的阻击,又损失一位师弟之后之后,便安然无恙的撤到朱武连环庄。 而杨逍所部损失严重,此时的他意识到事态严重,只得带领手下返回阔别多年的光明顶,保卫圣火,同时打算借助七巅十三崖等天险抵抗。 听到明教受损,灭绝师太大为高兴,又听到杨逍无事,灭绝师太更是高兴,她可不希望自己立志诛杀的目标,死在昆仑派的手中。 灭绝师太是出家人,故而宴席是素宴,但大家是武林人士,不需那么拘束,是以何太冲和武烈多饮了几杯酒。 酒酣耳热之时,突然闯进来一个丫鬟,叫道:“不好啦,小姐被一个丑脸村女杀啦!” 第四十四章 阿离,又见阿离 丫鬟一叫嚷,宴席顿时安静下来了,武烈开心心里一震,随即注意到这丫鬟是朱九真的随身丫鬟,当即放下一半的心。 不过朱九真是他世交好友朱长龄的独生爱女,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是以依旧关心,连忙问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那丫鬟道:“小姐正在房间里逗弄小猫,突然一个丑脸村女闯进来,一指点在小姐身上,小姐当时就脸色发黑了,奴婢当时吓坏了,恰巧当时卫公子和武小姐来找小姐,缠住了她,姚二爷也赶过去了。” 丫鬟虽然说了有点凌乱,但大家已经听懂了,武烈道:“带路!”便向灭绝师太点头致意,起身便冲了出去。 何太冲和班淑娴在庄内待了很久了,算是对朱九真有所熟悉,何太冲掌门还想着给自己的一位弟子向朱家提亲呢,闻言颇为关心,也和班淑娴一起冲了出去。 朱九真这丫头居然敢放纵自己的獒犬对峨眉派吼叫,灭绝师太身为前辈高人,不以为意,不代表她对朱九真多热切,不过毕竟是客人当下说道:“敏君。你去看看,若是可以,协助一下。” “是,师父。”丁敏君得令,匆匆而去。 小郭一听是个丑脸村女,便知道是阿离出现了,他知道阿离修练了千蛛万毒手,不禁出手狠毒,而且毒素淤积脸上,其丑无比。 小郭本来也想过去,但他转念一想:“她毕竟杀了朱九真,这是在朱武连环庄,我若救他,必然会引起众人的不满;反正根据原著,这丫头临死前要见张无忌一面,会死里逃生,我暂且不动,待以后再见吧,挺可爱的小姑娘,毁容了怪可惜的。授时经里面有化解体内淤毒的办法,我得帮帮她。” 转念至此,小郭便坐着未动,待大家用完饭之后回客房休息,传来的消息是村女不敌被擒,武烈自然不相信村女无缘无故杀朱家贵女,便问她受何人指示。 村女声称自己对方仗着人多,擒拿了她,死不瞑目,那么背后指使之人,不说也罢。 武烈和何太冲都是宗师气度,便问她如何才会死而瞑目?那村女道:“反正我要死了,我临死前去见一个人,见了他,问一句话,那我便将我背后之人告诉你们。” 一夜无话。谁知第二日一早,丁敏君和周芷若一起搀扶着回来了。 虽然武烈和何太冲等人没回来,但灭绝师太了解到,原来那村女居然身负诡异内功,和武烈掌力相对,竟然将武烈镇晕,随即又以匪夷所思的内力,击败何太冲夫妇,丁敏君偷袭,也被震断了手腕。 赶到附近的周芷若上前交手,结果两人拆了二十多招,扯脱了那村女的半幅衣袖,而那村女左掌已斩中了周芷若肩头,同时周芷若也受了内伤。 灭绝师太闻言,问小郭道:“奉武,你怎么看?” 小郭道:“听丁师姐前后描述,这村女招式巧妙,但是内力……,弟子怀疑当时可能有什么正道高手在旁边,不了解情况,故而出手相助。” 丁敏君急道:“怎么可能能是一个正道高手?” 小郭道:“丁师姐,若是魔教高手,见到何掌门夫妇,怎么会不出面相斗呢?定然他不明情势,见到几个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以为自己在见义勇为呢。” 听说是伤在一个不知名的大高手手里,丁敏君方才好受点,灭绝师太便命静玄给丁敏君固定好双手,道:“不管是何人,伤我两个弟子,饶他不得,走,我们去会会她!” 峨眉派当即起身,告别朱武连环庄,直奔那村女所处位置而去。 路上小郭走到周芷若身边,笑道:“是不是丁师姐逼着你和那村女交战?” 周芷若两眼一瞪,看小郭一双眼睛亮亮的,仿佛能够看穿她的小心思,嘻嘻一笑道:“奉武师兄,什么也瞒不过你。” 小郭笑道:“你做的挺好,不过下回别这样做的,听说你受了内伤,师父嘴上不说,心里却挂念的很。” 周芷若心道:“那奉武师兄不挂念么?”嘴上却不敢说出来,反而脸上一阵晕红,低下头去,右手撩了一下耳边的垂发,眼眉却是瞟了小郭一眼,一刹那间宛若春花一般灿烂。 小郭心里猛然跳了一下,不敢再说话,一时间满脑子都是周芷若刚才的倩影,良久方才反应过来,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周芷若见小郭有点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心中有点小得意,只是内心绣喜交加,轻轻地“唾”了自己一口,也不再言语,向前赶路。 结果赶到现场,自然不见了村女和另一个丑八怪,只见雪地之中,有柴橇所留下的两行轨迹远远的蜿蜒而去,峨眉派便顺着追踪,追出三四十里地,却见雪橇踪迹滑入山谷。 但这种骗人的小伎俩只能骗一骗初出江湖之人,峨眉派除了周芷若等人,大都是闯荡江湖许久的人物,大家一阵寻找,果然在一里之外的山壁前见到一座临时搭建的小屋。而且里面有说话声音传来。 灭绝师太和小郭内力深厚自不用说,静玄、静虚、冯海帆、赵灵珠也因为修练了授时经,内力增长迅速,他们和灭绝师太一样,走在最前,虽然站位相当远,却是听得很清楚。 “……我便一指戳死你,一指戳死峨嵋派的周姑娘,再一指戳死我自己。”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静虚纵身向前几步,,她一贯急躁脾气,闻言便道:“峨嵋派周姑娘,碍着你们甚么事了?” 她声音不大,却是一字一句的传到小屋当中,里面顿时一静随即又是一个女声说话,声音不大,带有不确定性:“是灭绝师太?” 静虚哼了一声,道:“家师已至,出来!还能在这里面躲一辈子么?” 片刻之后村女便从小石屋当中走出来,其实当时静虚已经纵身到了石屋之前,灭绝师太等人知道她功力大进,定可拿下村女,是以走的并不急,缓缓而进。 待村女阿离走出石屋的时候,灭绝师太等人刚刚走到静虚身后,后面的诸多弟子分成三排纵奔过来。 小郭见阿离已经成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荆钗布裙,打扮成一个乡村贫女,面容黝黑,脸上肌肤浮肿,凹凹凸凸,生得极是丑陋,只是一对眸子颇有神采,身材也是苗条纤秀。 阿离扫了一眼峨眉派诸人,眼睛定在小郭身上,却是眼前一亮,想说些什么,但旋即住口,只是咬着牙看向灭绝师太。 有灭绝师太在身边,静虚自然退后数步,灭绝师太灭绝师太哼了一声。转头问丁敏君道:“就是这个小女娃么?”丁敏君躬身道:“是!” 眼看灭绝师太就要惩罚阿离,小郭突然叫了一声:“咦,不对!” 灭绝师太闻言便定住身形,问小郭道:“怎么不对劲了?” 小郭踏前几步,走到阿离身边,阿离见他走过来,心下一阵激动,眼睛不由得露出喜悦的目光,一双眸子闪出光彩,几乎要现出喜色。 小郭道:“你练了千蛛万毒手?” 阿离一怔,万想不到两人见面,他第一句说这话,但此时满脑子迷迷瞪瞪,宛若身在云中,不由得点了点头,心想:“我这般丑陋,他也认出我来了么?” 小郭传音入密:“待会听我说话,别胡闹。”然后转身对灭绝师太道:“师父,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这是我几年前行走江湖的时候,认的一位义妹,你看她年幼无知,无意中冲撞了丁师姐和芷若师妹,就原谅她这一回吧。” 灭绝师太一愣,看向阿离,阿离此时清醒过来,听到小郭对他发号施令,心中毫无抵触心理,反而有一种幸福充满心扉,见灭绝师太看向她,连忙道了一个万福,口中说道:“师太,晚辈年幼无礼,得罪了两位姐姐,请师太恕罪。” 灭绝师太极为护短,但她同时自重身份,在小辈面前一向以前辈高人自居,见这小辈是她爱徒的义妹,又持礼甚恭,当下徒弟被欺负的气消了一大半。 小郭见灭绝师太脸色转缓,顺手便从怀里取出一只装饰精美的短剑,偷偷递给阿离,阿离会意,走到丁敏君身边,甜甜笑道:“丁姐姐,小妹刚才失礼了,您大人有大量,还请饶恕小妹则个。”顺手把短剑送到丁敏君手中。 伸手不打笑脸人,丁敏君虽然嫉妒心很重,可是一贯是对内不对外,说话尖酸刻薄,可也是对横不对软,当下一股闷气也消了一大半,说道:“即使妹妹如此厚礼,我就却之不恭了。” 阿离又走到周芷若面前,却见对方本来还和和气气,文文静静,突然间面色转冷,一股疏远之意迎面扑来,心中不由得一愣,笑道:“周姐姐武功了得,小妹也是十分钦佩的,还请周姐姐原谅小妹先前无礼之举。” 小郭走到两人身边,笑道:“芷若师妹,阿离是我几年前认得义妹,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见外了。” 冯海帆正站在不远处,见着阿离虽然相貌丑陋,但身段婀娜,声音清脆,若从背后看去,定然是个绝色美女,姿色当不在周芷若之下,耳中听得小郭理直气壮的说了一句“一家人”,不由得会心一笑,暗暗钦佩师弟的能力。 赵灵珠看了正在用目光交战的两女,听到冯海帆笑声,轻轻踩了他一脚,低声道:“你笑什么笑?” 冯海帆马上脸色一正,道:“我为化敌为友感到高兴啊!” 赵灵珠瞪了他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仿佛说道:“若像郭师弟那般,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四十五章 一路向西 只听周芷若斯斯文文的道:“阿离姐姐武功高明,小妹也是钦佩的紧。”她语气温柔,说话声音犹如新莺出谷,又如乳燕归槽,好听的很,连阿离都觉得放佛吃了一百八十个人参果一般舒服。 阿离不是傻姑娘,刚才一直处于初见情郎的幸福之中,此刻恢复精明,感受到莫名的敌意,不由得看向小郭。 恰在此时,周芷若也转首看向小郭,一瞬间小郭突然感到浑身发寒,放佛两个姑娘射出千万道箭击向他。 小郭立刻转身,指着石屋外面伏着的张无忌,却对着背后的阿离说道:“阿离,这人是什么人?” 说着便走了过去,来到张无忌身边。 张无忌知道小郭是个侠义君子,心中倒是不怕,只是他立志想隐姓埋名,不想让人认出他来,所以抿嘴不语。 小郭见他虽然衣衫褴褛,却是容光焕发,宛然一个英俊美少年,想起这小子几年前给他下药,让自己昏睡三天,不由得有点恼怒,他本来对此已经毫不在意,但眼下不知为什么,看他和阿离在一起,居然心中微有酸意。便道:“你干嘛躺着,站起来!” 阿离忙道:“郭……大哥,他腿摔断了,一直行走不得。” 小郭回头看了她一眼,阿离脸色一红,但随即走过来站在张无忌面前,道:“郭大哥,阿牛哥是好人,你别欺负他!” 小郭回头看了一眼师父,灭绝师太自小郭介绍阿离开始,便在一旁负手而立,冷眼观瞧,此刻见小郭看他,便道:“做个雪橇,带了他去。” 众弟子齐声答应。十余名男弟子快手快脚的扎成一个雪橇。两名男弟子抬了张无忌,将他放上雪橇,拖橇跟在灭绝师太身后,向西奔驰。 小郭像往常一样留在最后,这次跟在后面的除了疾风三十六卫之外,身边还有阿离、周芷若,以及两个弟子拖着张无忌。 路上小郭给周芷若介绍到:“芷若师妹,阿离是东海灵蛇岛金花婆婆的弟子,金花婆婆是我比较钦佩的前辈高人,五年前我和她交过手,那时候认识的阿离,只不过数年不见,阿离居然到了西域。” 周芷若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意,只觉得有点恼恨小郭,却对阿离没有任何敌意,又听小郭问道:“阿离,你怎么来西域了,对了,你又怎么练了千蛛万毒手这等邪毒武功,对你可身体可大有摧残。” 其实阿离是随金花婆婆一起来的西域,金花婆婆的目的自然是趁着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窃取“乾坤大挪移”,此时她已经在光明顶一代蛰伏,暗中派遣阿离打探消息。 而阿离却四处打听峨眉派的消息,满心希望能见到他的“郭大哥”,只是练了千蛛万毒手,面目变得丑陋,心中自卑,自觉已经配不上他的“郭大哥”,只在附近一代游弋,想着能够远远的看一眼郭大哥,便满足心愿;不想却遇到了张无忌,更不想他的郭大哥不仅一眼便认出她来,还为她解围,缓和了她与峨眉派的关系。 此时心中甜蜜的无以复加,但少女心性,怎么说得出口?是以只道:“千蛛万毒手是我妈妈教给我的,我妈本已练到很深的层次,偏生遇上了我爹,怕自己容貌变丑,我爹爹不喜,硬生生将毕身的功夫散了,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庸女子。她容貌虽然好看,但受二娘和我两个哥哥的欺侮凌辱,竟无半点还手的本事,到头来还是送了自己性命。哼,相貌好看有甚么用?我妈是个极美丽极秀雅的女子,只因年长无子,我爹爹还是另娶妾侍……” 听着阿离说话,小郭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一个寒战,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周芷若,只觉得放佛有把刀要将心脏割开一样,而周芷若看了小郭,又看了阿离一眼,没有说话,一瞬间又恢复了清冷之态。 化身曾阿牛的张无忌就在旁边坐着雪橇,此刻又一次听了阿离的故事,忍不住看了小郭和周芷若一眼,心中颇有酸楚之意:“阿离原来便是金花婆婆身边的小姑娘,看来他念念不忘的情郎,便是郭大哥了,看样子周师妹和郭大哥很要好,哎,前不久还说什么‘我既爱上了他,便不许他心中另有别的女子。他负心薄幸,教他尝尝我这千蛛万毒手的滋味。’此刻遇见爱郎,却不知道身在哪里了,连我在一旁都忘了。天底下重色忘友之人,也不光是男人,女人也是啊。” 小郭想了想,道:“阿离,我如今有些头绪,能将侵蚀你皮肤的毒素化成内力,等我理清楚了,便教给你,那时候你不用再采集毒蜘蛛了。” 阿离听了,双目射出欢喜的色彩,叫道:“真的吗?”说完仿佛想起了什么,低声道:“郭……大哥,你觉得我像现在很丑是不是?” 小郭道:“什么话,我阿离好妹子本来是一个大美人,只是练武功练错了而已,没事,你很快不禁容貌尽复,武功也会更上一层楼的。”一句“好妹子”说的阿离咯咯直笑,眼角瞥了一眼周芷若,此时心中喜悦无线,虽然依旧有些怀疑,却没有把心里的话问出来。 阿离说这话的时候,自然离的众人远远地,却故意不避开周芷若,此时见周芷若面无表情,仿佛一心一意赶路,一切浑不在意一般,心中更是欣喜。 但是张无忌内力深厚无比,虽然离得比较远,但两人的话怎么能瞒得过他?是以心中苦涩,此时一行人直走到一百里,才歇下来分食干粮。周芷若拿了几个小郭给她准备的特质干粮,分给张无忌。至于阿离,有小郭照顾,周芷若不会越俎代庖, 她将干粮递给张无忌时,向他瞧了一眼,便转开了头。张无忌心中一阵激动,再也忍耐不住,轻声说道:“汉水舟中喂饭之德,永不敢忘。”周芷若全身一震,转头向他瞧去,这时张无忌已剃去了胡须,她瞧了好一会,突然间“啊”的一声,脸现惊喜之色,道:“你……你……”张无忌知她终于认出了自己,缓缓点了点头。周芷若轻声问道:“身上寒毒,已好了吗?”声细如蚊,几不可闻。张无忌轻声道:“已经好了。”周芷若脸上一阵晕红,便走了开去。 小郭和阿离都远远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小郭心中有一块大石落了地,放佛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转交给真正属于他的人一般,又觉得把自己的心爱之物不情愿的交给别人,挺不舒服的。阿离看着他,道:“郭大哥,我看周姐姐挺善良的。” 小郭道:“芷若刚进峨眉的时候,师父便命我教她读书写字,她学认真,进步的挺快,是个好学生。我一直把她当做妹妹一般。” 阿离听了心里一喜,突然瞧着周芷若也不像刚才那么刺眼了,抬头看了小郭英挺的面孔,不由得芳心乱跳,但即便两人身边数丈之内无人,阿离也不好意思问小郭对自己的感觉,但是时隔几年,又一次吃到郭大哥亲手做的干粮,阿离还是感觉一种幸福包围着她。 她哪知道小郭此时想的是:“齐人之福不好享啊!到底应该怎么办呢,这是个问题啊!” 各人歇了三个时辰,又即赶路,如此向西急行,直赶了三天,一众男女弟子休息之时倒还罢了,赶路的时候,若不是非说话不可,否则谁都一言不发,似乎都是哑巴一般。 当然,这是说的张无忌周围的峨眉派弟子,小郭又恢复了常态,和阿离一起,率领疾风三十六卫落在后面,只时这次离的很近,只有几十丈远。周芷若却一次也没有返回“传达”消息。 而三天之中,小郭通过对授时经的理解,总结出一段经文,用以化解毒素为内力,为我所用,由于经文相对通俗易懂,是以阿离听得明白,每日休息时期便按法练习,果然脸上浮肿消退了一些,更觉得内力有所进步。 又行了两天,小郭注意到张无忌的腿骨已经愈合,便和阿离一起过来探视,阿离喜道:“阿牛哥哥,你腿好啦,你要感谢郭大哥的特质干粮,让你好得这般快。”原来这几天都是周芷若送给他小郭的特质干粮,里面营养健全,是以恢复的特别快。 张无忌连忙说:“多谢郭大哥相救。”眼睛却瞥了一眼周芷若,却见周芷若远远的站着,并不肯上前来。 小郭哪里看不出张无忌的心思,心中一振烦躁,生出一股厌恶之情,当下哈哈一笑,道:“不用谢,你只要不恩将仇报,下毒害我就行。”说罢转身离开。 张无忌愕然,随即苦笑:“原来郭大哥早就认出了我,只是恼恨我当日给他下三日逍遥散,是以一直不理睬我。” 阿离想追上去,无意间看了一眼张无忌发出一阵苦笑,以为生小郭的气,便坐下来道:“阿牛哥哥,我这几天没来陪你,你恼我了么?” 若说不觉得阿离重色轻友,那是假的,张无忌却道:“没有,郭大哥和你是一对神仙伴侣,我却是一个乡下青年,原也配不上你。”阿离笑道:“阿牛哥哥,我遇到了郭大哥,一时高兴,便疏远了你,你别生气。我仍然是把你当成好大哥的。” 张无忌一阵苦笑,旋即释然,同时为小郭能善待阿离而感到高兴。 这日午后来到一片大沙漠中,地下积雪已融,正走之间,忽听得马蹄自西而来。灭绝师太做个手势,众弟子立时在沙丘之后隐身伏下。 听马蹄声奔得甚急,但相距尚远,过了好半天方始驰到近处,马上乘客突然见到沙地上的足迹,勒马注视。峨嵋大弟子静玄师太拂尘一举,数十名弟子分从埋伏处跃出,将乘者团团围住。只见共有四骑马,乘者均穿白袍,袍上绣着一个红色火焰。四人陡见中伏,齐声呐喊,拔出兵刃,便往东北角上突围。 静玄师太大叫:“是魔教的妖人,一个也不可放走!”峨嵋派虽然人多,却不以众攻寡。两名女弟子、两名男弟子遵从静玄师太呼喝号令,分别上前堵截。魔教的四人手持弯刀,出手甚是悍狠。但峨嵋派这次前来西域的弟子皆是派中英萃,个个武艺精强,斗不七八合,三名魔教徒众分别中剑,从马上摔了下来。余下那人却厉害得多,砍伤了一名峨嵋男弟子的左肩,夺路而走,纵马奔出数丈。 第四十六章 啸声vs驼声 静虚师太叫道:“下来!”步法迅捷,欺到那人肯后,拂尘挥出,卷他左腿。那人回刀挡架,静虚拂尘依旧挥上去,刷的一声,将那人钢刀刷飞,同时拂尘中蕴蓄深厚内力,那人抵挡不住,便随着刀势直飞出去。跌落在地。 便在此时,挂在那人坐骑项颈的笼子中忽有三只白鸽振翅飞起。静玄叫道:“玩甚么古怪?”衣袖一抖,三枚铁莲子分向三鸽射去。鸽子应手而落。 躺在地上的一名白袍客发出暗器,想打落静玄发出的鉄莲子,但是铁莲子蕴含静玄的深厚内力,暗器虽然撞在上面,却是对铁莲子毫无阻碍。 静玄左手一摆,男弟子拉起四名白袍客,站在她面前。自攻敌以至射鸽、擒人,灭绝师太始终冷冷的负手旁观。而小郭也站在一旁,双手抱在胸前,仿佛对眼前一切浑不在意。 张无忌心想:“灭绝师太武功何等深厚,身份又高。这种寻常事情自然不会劳烦他动手。郭大哥好像也身负高明武功,看他和灭绝师太一样旁观,显然他在峨眉派地位非同小可。”想起当年静玄带同纪晓芙等人上武当山向太师父祝寿,隐然与昆仑、崆峒诸派掌门人分庭抗礼,这些峨嵋派的大弟子显然在江湖上都已颇有名望,任谁都能独当一面,处分大事,对付魔教中的几名徒众,自不能再由灭绝师太出手,静玄、静虚亲自动手,已然将对方的身分抬高了。 一名女弟子拾起地上两头打死了的白鸽,从鸽腿上的小筒中取出一个纸卷,呈给静玄。静玄打开一看,说道:“师父,魔教已知咱们围剿光明顶,这信是向天鹰教告急的。”她再看另外两个纸卷,道:“一模一样。” 灭绝师太冷道:“聚歼魔教,在此一举。天鹰教来不来都一样!” 静玄道:“是!” 张无忌听到“向天鹰教告急”这几个字,心下一怔:“天鹰教教主是我外公,不知他老人家会不会得到消息?” 却听小郭说道:“天鹰教白眉鹰王武功盖世,听说没人能从他手下走过十招,我看未必,若是这次能来,正好会会。” 阿离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头,悄声说道:“郭大哥,你以前不是说殷教主‘慷慨豪迈,重义轻生,还在江浙一带屡次反抗暴元,明教之中,我对他最为钦佩’这种话吗?怎么又想和他对敌呢?” 小郭回道:“汉高祖刘邦还和楚霸王项羽称兄道弟呢,可是战场上打起来也没留情啊!再说了,白眉鹰王武功盖世,正是我辈挑战的对象嘛!” 阿离嘟了嘟嘴巴,没有说话。但是眉宇间却露出一丝担忧。 丁敏君正好站在旁边,闻言说道:“白眉鹰王没有接到消息,自然不会来了,郭师弟恐怕你要失望了。” 小郭道:“送信的未必就这一批,再说了,魔教能得到消息,天鹰教也能得到消息,我想不出意外地话,天鹰教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灭绝师太听了,冷哼一声,道:“那感情好,群魔聚会,一举而歼,岂不痛快?省得咱们东奔西走的四处搜寻。” 张无忌听她不将天鹰教放在眼里,心中有气:“哼,你这老尼如此傲慢自大,却未必是我外公的对手。”他见阿离和小郭正腻歪着呢,有些气恼,便想找机会逃走,这时好戏当前,却要瞧瞧热闹,不想便走了。 二更时分,一阵驼铃声响,将众人惊醒。骆驼声忽东忽西,行同鬼魅。众人相顾愕然,峨嵋派诸人从未来过大漠,听这铃声如此怪异,人人都暗暗惊惧。 灭绝师太朗声道:“是何方高手,便请现身相见,这般装神弄鬼,成何体统?”话声远远传送出去。她说了这句话后,铃声便此断绝,似乎铃声的主人怕上了她,不敢再弄玄虚。 第二日白天平安无事。到得晚上二更时分,驼铃声又作,忽远忽近,忽东忽西,灭绝师太又再斥责,这一次驼铃却对她毫不理会,一会儿轻,一会儿响,有时似乎是那骆驼怒驰而至,但蓦然地里却又悄然而去,吵得人人头昏脑胀。张无忌不由得暗中发笑,虽然不明白这铃声如何响得这般怪异。但定知是魔教中的高手所为,这般搅得峨嵋众人束手无策,六神不安,倒也好笑。 小郭见状,当即站起,朗声说道:“阁下藏头露尾,行小人行径,家师乃是一代宗师,不愿与你一般见识,真以为峨眉派奈何不了你吗?” 他这般话远远送出,那驼铃停了一会,忽然又大作起来,而且忽东忽西,忽响忽弱,依旧花样百出。放佛便是回应小郭的问话。 小郭朗声说道:“诸位师姐师兄,请撕下衣襟,紧紧塞在耳中,再用双手牢牢按住耳朵。不论待会发生什么,都不要意外。” 众人不知他是何用意,但听他说得郑重,想来其中必有缘故,于是依言撕下衣襟,塞入耳中,再以双手按耳。阿离也是如此,唯有灭绝师太和张无忌自负神功,未曾掩耳。 小郭对灭绝道:“弟子想让那人不再行事,请师父允许。”灭绝精研授时经已有四年,内力愈加精纯深厚,大致想到小郭要干什么,便缓缓点头。小郭当即气凝丹田,左手抚腰,仰首纵声长啸。 这啸声一开始便是忽喇喇、轰隆隆一声急响,正如半空中猛起个焦雷霹雳,而且霹雳般的声音一阵响似一阵,一时间,旷野之中,焦雷阵阵,尽响个不停,雷声中又夹着狂风之声。宛若大雪山顶永远不停歇的狂风,夹杂着巨雷、冰雹、暴雪呼啸而来,让人只觉得心惊胆战,全身骨头都要散架,偏偏那啸声仿佛无休无止。 灭绝师太看似不以为意,实则潜运内力,抵抗这狂猛霸道的呼啸声,心中又喜又惊:“小郭这四年皆为俗事奔走,我本以为他内功进程不快,万没想到竟练成如此大的威力,我练授时经已有四年,也只是堪堪抵挡他的啸声而已,看来他有朝一日,内力定然能够达到并超越武当张真人,真是我峨眉派大幸。” 张无忌早就盘坐在地,以九阳真经练成的内力相抗,虽然没有掩耳,但啸声已经抵挡得住,他心中惊惧不已:“郭大哥原来练成这等霸道的内功,单凭此啸声,恐怕除了太师父,当世再无敌手!” 小郭纵声长啸,过了一顿饭时分,非但没丝毫衰竭之象,反而气息愈来愈壮。峨眉派众人虽然一边双手掩耳一边运内功抵抗,但都是心神不定,仿佛人在旷野,一个个焦雷在身畔追打,心头说不出的惶恐惊惧,只盼小郭的啸声赶快止歇。 又过了一顿饭工夫,小郭忽地止住了啸声,众人不禁长吁了一口气,众弟子当中,除了静玄静虚,冯海帆赵灵珠四人之外,其他无不感到一阵阵头晕脑胀。 自他啸声一起,那驼铃声便停了下来,此时他啸声停止,那驼铃自然也不会再响起,小郭微微一笑,躬身向灭绝师太行礼:“弟子侥幸,驱走了扰我休息之人。” 灭绝师太点了点头,手一挥,众弟子躺下睡倒。 半个时辰之后,约莫大伙都睡着了,阿离悄悄的走到小郭身边,低声道:“郭大哥,你内功好厉害啊!”小郭笑道:“你只需按我教的法子练下去,不出几年,也能练成这个水平。” 阿离偏头一笑,眼睛中露出欢喜的色彩,偏头笑道:“你尽骗我,我不睬你啦。”话虽这么说,却是坐在小郭身边,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看着小郭,心中有说不出的欢喜。 小郭毕竟是峨眉派的弟子,又是疾风三十六卫的主公,平时当着这么多人面,阿离这般和他言笑晏晏,虽然高兴,但总有点不好意思,此时深更半夜,大家都睡着了,十丈之外的周芷若也是侧身背对,听呼吸声平稳绵长,显然已经睡着了,心中没了那种“被捉奸”的感觉,不由得自在起来。 阿离笑道:“郭大哥,你说那发出驼铃的,是什么人啊?” 小郭道:“能施展这种绝妙轻功的,定然是青翼蝠王韦一笑,他是明教四大法王之一,名列第四,和白眉鹰王、金毛狮王,紫衫龙王齐名。但在我看来,他所凭借的,只不过绝世无双的轻功,武功招式平平,否则自然会出面和我们较量一番,好压一压我们的威风,他以为凭借绝顶轻功能够扰乱我们休息,却没想到撞到铁板了。” 那行扰乱之计的,正是轻功盖世的青翼蝠王韦一笑,此人练内功时走火,每次激引内力,必须饮一次人血,否则全身寒战,立时冻死。刚才小郭如此威猛霸道的啸声传出,韦一笑只能运内力抵抗,时候一长,便即全身发冷,只能远远遁走,找活人吸血去,绝对不敢找峨眉派的麻烦了。 阿离沉默了片刻,虽然她平时大胆泼辣,处处黏着小郭,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但小郭毕竟没有明确表示出来,再说还有一个周芷若横亘在她心头,此时有心想趁着夜黑人静的时候把女儿家心事问出来,但是看到小郭明亮的双眼,不知觉沉浸在其中,浑忘了她最想问的问题,只捡些不重要的问。 两人聊了半个时辰,小郭笑道:“阿离,好啦,你也该休息了,明天我们还得赶路呢。” 阿离温顺的点了点头,径直回去休息,途中经过周芷若身边之时,余光一瞧,月光之下照的分明,她枕背上侧,居然有一层润湿,看那样子,竟是眼角流出的泪水。 第二日众弟子起身西行,再无异状,走出百余里后,已是正午,赤日当头,虽然隆冬,亦觉炎热。正行之际,西北方忽地传来隐隐几声兵刃相交和呼叱之声,众人不待静玄下令,均各加快脚步,向声音来处疾驰。 不久前面便出现几人正在相斗,奔到近处,见是三个绣着红色火焰的白袍道人手持兵刃,在围攻一个中年汉子。那中年汉子手舞长剑,剑光闪烁,和三个道人斗得甚是激烈,以一敌三,丝毫不露下风。 四十七章 指桑骂槐 不消说,这个以一敌三还不落下风的当然是武当六侠殷梨亭了。他在剑术上深得张三丰的真传,三个魔教中人不能敌,被他一一杀死。 峨嵋群弟子见他武功精湛,举手投足之间便杀得三人,一起大声喝起彩来。连灭绝师太也点了点头,跟着叹息一声。这一声长叹也许是说:晓芙福薄,没能嫁得此人,却毁在魔教淫徒之手。 在灭绝师太心中,纪晓芙被幽禁十年,当然是为杨逍所害。张无忌一句“六师叔”冲到了口边,也强行缩回。 小郭见张无忌乍见亲人,亟想上前相认,但随即低头忍住,看来是想到眼下耳目众多,不能在旁人之前吐实,以免惹起无穷后患。 殷梨亭向灭绝师太躬身行礼,说道:“敝派大师兄率领众师弟及第三代弟子,一共三十二人,已到了一线峡畔。晚辈奉大师兄之命,前来迎接贵派。” 灭绝师太道:“好,还是武当派先到了。可和妖人接过仗么?”殷梨亭道:“曾和魔教的木、火两旗交战三次,杀了几名妖人,七师弟莫声谷受了一点伤。” 灭绝师太点了点头,她知殷梨亭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其实这三场恶斗定是惨酷异常,以武当五侠之能,尚且杀不了魔教的掌旗使,七侠莫谷声甚至受伤。 灭绝师太又问:“贵派可曾查知光明顶上实力如何?”殷梨亭道:“听说天鹰教等魔教支派大举赴援光明顶,有人还说,紫衫龙王和青翼蝠王也到了。”灭绝师太一怔,道:“紫衫龙王和青翼蝠王也来了么?”说着转首看向小郭:“昨日以驼铃做小丑之态的,莫非是轻功高绝的青翼蝠王?” 小郭回道:“弟子也这么认为,不过那青翼蝠王不敢正面迎战,看来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弟子一位此人不足虑也。” 殷梨亭一惊,说道:“莫非郭师弟与那青翼蝠王交过手?” 小郭自矜一笑,道:“没有正面交手,只是旁敲侧击了一下,此人畏首畏尾,不敢露面。” 殷梨亭知道那青翼蝠王轻功绝世,当世少有人及,听小郭这么一说,那人定然是暗中捣乱,却是吃了一个暗亏。想那人既然名列四大法王之位,自不会是上不了台面的人,看来是小郭身负绝艺。 张无忌想:“郭大哥内功登峰造极,震烁当世,自然瞧不起青翼蝠王的实力了,那蝠王能在峨眉派面前早出那么大的动静,没有绝世的轻功恐怕是不容易办到的。” 两人说了一阵,殷梨亭举手作别,要再去和华山派联络。静玄说道:“殷六侠,你来回奔波,定必饿了,吃些点心再走。”殷梨亭也不客气,道:“如此叨扰了。” 早在一年前,小郭便造出用于长途行军的特制干粮,营养丰富,味道上佳,易于保存。这次千里行军昆仑山,小郭自然贡献出来。而且他采用工坊流水作业,出产量大质优,深受峨眉派的爱戴。 不过招待武当六侠殷梨亭,峨眉派自然不会单单拿出干粮,贝锦仪堆沙为灶,搭起铁锅煮面。她们自己饮食甚是简朴,但款待殷梨亭却是十分殷勤,自然是为了纪晓芙之故。殷梨亭明白她们的心意,眼圈微红,哽咽道:“多谢众位师姊师妹。” 小郭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张无忌,突然问道:“殷六侠,贵派张五侠的公子张无忌,有消息吗?” 殷梨亭一愣,说道:“郭师弟,你认识我无忌侄儿?” 小郭回道:“不错,五年前,我有要事赶往蝴蝶谷,遇到了张五侠的公子无忌,因胡青牛先生逝世,他无处可去,我便带着他随我赶往昆仑,找人医治他的玄冥寒毒,哪知到了当羌镇,他给我下了三日逍遥散,自个跑了。” 殷梨亭道:“原来是郭师弟带着无忌侄儿来昆仑山的,五年前郭师弟对无忌的照顾,殷某感激万分。殷梨亭道:“我奉家师之命,也曾到蝴蝶谷去探视过,但胡青牛夫妇为人所害,无忌不知去向,后来多方打听,音讯全无,唉,哪知……哪知……”说到这里,神色凄然,不再说下去了。 小郭余光扫了一眼张无忌,看他也看向自己,却是眼角湿润。便道:“怎么?你听到甚么恶耗么?” 殷梨亭道:“嗯,前几日我遇到朱武连环庄的武庄主武烈,得知无忌已于五年多之前,失足摔入万丈深谷之中,尸骨无存。唉,我和他爹爹情逾手足,哪知皇天不佑善人,竟连仅有的这点骨血……” 小郭长叹一声,道:“原来如此,这小子就是不让人省心,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殷六侠还请节哀。” 殷六侠不知他是暗讽,还以为他是真心实意的劝慰呢。张无忌却是满脸通红,神情尴尬。周芷若看了一眼小郭,又看了一眼张无忌,眼中露出了然神色,嘴角不由得一弯,连忙转头瞧着地面。 阿离插话道:“郭大哥,那张无忌便是五年前的那个小男孩吗?就是不悔姑娘喊‘无忌哥哥’的那个?” 小郭点了点头。阿离顺口到:“好可惜哦,他还那么小。” 灭绝师太忽道:“张无忌这孽种,早死了倒好,否则定是为害人间的祸胎。”小郭不等殷梨亭神色变化,猛然一拍大腿,叫道:“师父慧眼如炬,半点是不错的,这小子当年才几岁啊,刚学会毒仙王难姑的《毒经》没几天,便敢下毒害我睡了三天三夜,要是长大了,那还了得!殷六侠,要是这小子活着,随你而来,我见了他一定抽他俩耳光,殷六侠你可别拦着。” 他这一番话避重就轻,便将殷梨亭的尴尬化解与无形当中,当然也让张无忌一阵苦笑,殷梨亭心中明白,却待要说话,便在此时,突见东北方一道蓝焰冲天而起。殷梨亭道:“啊哟,是我青书侄儿受敌人围攻。”转身向灭绝师太弯腰行礼,对余人一抱拳,便即向蓝焰奔去。 静玄手一挥,峨嵋群弟子跟着前去。 众人奔到近处,只见又是三人夹攻一个的局面。这次乃是殷天正的奴仆殷无福、殷无缘、殷无寿,围攻武当第三代弟子,宋远桥独子,“玉面孟尝”宋青书。 这三人出手之狠辣,宋青山已大落下风,但一口长剑仍将门户守得严密异常。四人之旁,站着六个身穿黄袍的汉子,袍上各绣红色火焰,自是魔教中人。 这六人远远站着,并不参战,眼见殷梨亭和峨嵋派众人赶到,六人中一个矮矮胖胖的汉子叫道:“殷家兄弟,你们不成了,夹了尾巴走罢,老子给你们殿后。”殷家三兄弟中一人怒道:“厚土旗爬得最慢,姓颜的,还是你先请。” 小郭笑道:“姓颜?难不成是鼹鼠转世?看来投胎的时候没看错人家啊!”峨眉派众弟子一起大笑,静玄就站在他旁边:“郭师弟说的没错,死到临头,还在自己吵嘴。” 周芷若正站在静玄身后,位置离小郭挺近——她本可以离得更近些,只是被阿离不动声色的挤了开去。她问静玄:“师姊,这些人是谁?”静玄道:“那三个穿佣仆衣帽的,是殷天正的奴仆,叫做殷无福、殷无缘、殷无寿。” 周芷若惊道:“三个奴仆,也这么……这么了得?”静玄道:“他们本是**中成名的大盗,原非寻常之辈。那些穿黄袍的是魔教厚土旗下的妖人。这个矮胖子说不定便是厚土旗的掌旗使颜垣。师父说魔教五旗掌旗使和天魔教教主争位,向来不和……” 这时那宋青书已迭遇险招,殷梨亭一声清啸,长剑递出,指向殷无禄。殷无禄横刀便封,刀剑相交。此时殷梨亭内力浑厚,已是非同小可,拍的一声,殷无禄的单刀震得陡然弯了过去,变成了一把曲尺。殷无禄吃了一惊,向旁跃开三步。 突然之间,阿离急纵而上,右手食指疾伸,戳中了殷无禄的后颈,立即跃回原处。 殷无禄被阿离一指戳中,他痛得弯下了腰,只是低哼,全身不住颤抖。殷无福、殷无寿大惊之下,立刻抢到殷无禄身旁扶住,只见他身子不住扭曲,显是受伤极重。两人眼望阿离,突然齐声说道:“原来是三小姐。”阿离道:“哼,还认得我么?”众人心想这两人定要上前和蛛儿厮拚,哪知两人抱起殷无禄,一言不发,便向北方奔去。这变故突如其来,人人目瞪口呆,摸不着头脑。 小郭虽然心知肚明,可是阿离没说过啊,他又不能表现的像个先知,便对阿离说道:“阿离,这三个家伙欺负过你?” 阿离道:“当年二娘就是指使他们,欺负我娘,我娘武功尽失,只能以泪洗面……”说话声已经带有鼻音,小郭心中一颤,不知为何,居然不管周芷若就在旁边,手伸了出来,轻轻握在她右手上。轻轻拍了三拍。意思尽在不言之中,却待要将手抽回,却被阿离反手抓住。 周芷若脸色黯然,将头转开。静玄、静虚、贝锦仪等峨眉派弟子都以不善的眼光看向两人,赵灵珠和苏梦晴在一旁小声嘀咕,仿佛是暗骂小郭负心薄幸。 周芷若是峨眉派小师妹,品貌双全,温柔斯文,虽然屡次受到灭绝师太的夸奖,却对同门师姐依旧尊重有礼,是以大家都很喜欢她。大家自然也看出她和小郭两人的情愫,都觉得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由衷为他俩感到高兴。 哪知道来了一个丑脸村女,居然将郭师弟的心夺了过去,虽然阿离身材婀娜,最近脸上也是浮肿渐渐消退,露出绝色美人倪端,可是这也不能构成横刀夺爱的理由啊! 第四十八章 蝠王再现 恰好殷梨亭拉着宋青书过来,让他拜见峨眉派灭绝师太和诸位师叔伯,宋青书执跪拜大礼,灭绝坦然受之,静玄等人却谦虚不敢应。 众人适才见他力斗殷氏三兄弟,法度严谨,招数精奇,确是名门子弟的风范,虽败不乱,镇静拒敌,尤其不易,此时走到临近一看,但见他眉目清秀,俊美之中带着三分轩昂气度,令人一见之下,自然心折。 阿离刚才站在小郭身边,被他拉住手,既幸福又害羞,但毕竟少女心性,待到宋青书来见礼,趁机挣脱了小郭的手,退到张无忌身旁,低声道:“阿牛哥,这人可比你俊多啦。” 张无忌道:“当然,那还用说?”蛛儿道:“你喝醋不喝?”张无忌道:“笑话,我喝甚么醋?”蛛儿道:“他在瞧你那位周姑娘,你还不喝醋?” 原来那日张无忌和周芷若相认,阿离也远远看见,她见两人状态亲昵,颇有开心之意,心想若是能撮合阿牛哥和周家姐姐在一块,自己的心事便能放下一大半,是以私下里不停地撺撮张无忌注意周芷若。 其实用不着阿离撺撮,张无忌自从和周芷若相认,便时不时的注意她的倩影,怎奈周芷若一路之上,沉默文静,极少说话。更没有再和张无忌说话,令张无忌心中惆怅。 殷梨亭本想拉着宋青书离开,但后者却找了一个借口,两人遂与峨眉派同行。 一行人向西行了十四五里,经过一处大沙丘之后,发现有三十多具尸体,不是头骨碎裂,便是胸口陷入,似乎个个受了巨棍大棒的重击。殷梨亭认出这是江西鄱阳帮子弟,被魔教巨木旗歼灭,原来鄱阳帮刘帮主是崆峒派记名弟子,此行想来是为师门效力,却没想到全军覆没。 众人将鄱阳帮帮众的尸体在沙中埋了,正要继续赶路,突然间最西一座坟墓从中裂开,沙尘飞扬中跃出一个人来,一把抓住一名男弟子,便要疾驰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人飞驰而出的一瞬间,十丈之外的小郭突然一声大喝:“停下来!”。 他吼声中带有授时经中的无上内功,类似于少林派的“金刚禅狮子吼”,虽然相隔十丈,但真气充沛,便如一团巨大的雪团,重重的砸在那人脸上。周围众人都觉得头脑一晕,便是灭绝师太、殷梨亭等人,也是不由得心神一震。而且这一吼,也生生阻止了峨眉派女弟子的尖叫声。 其实那人内力也非同寻常,若是站位和殷梨亭类似,也不过心神一震而已,但此时他是小郭的吼声目标,只觉得头脑发晕,身体有些发软,几乎抱不住怀中的峨眉派弟子。 不过这也是一瞬间的事情,那人毕竟功力超群,马上恢复过来,但毕竟脚下慢了一点,便在此时,离此人最近的赵灵珠已经醒悟过来,早已拔剑在手,一招“飞火流星”,其急如电,其势如雷,瞬间便刺向那人的脖颈左后侧。 赵灵珠三年前得灭绝师太传授授时经,内力大进,同时剑术也进境非凡,俨然已经成为江湖上一流高手。 那人纵然神功盖世,也需全神贯注的情况下方能抵挡,那他刚刚被小郭阻碍了一下,不及躲闪,当即弯腰伏地,一个驴打滚的可笑招式躲开这一剑。随即跳跃而起,与赵灵珠闪开老大一处距离。 虽然一切都是一瞬间的事情,但足够在场的几位一流高手做出反应的了,宋青书和冯海帆两人几乎同时飞起,一前一后夹击那人。 那人果然轻功高绝,在空中强行扭身,与堪堪间避开了两人一前一后的利剑,但与此同时,静虚、静玄、殷梨亭三人从三个方位扑来,或出剑,或出拂尘,兵刃所击,都是那人致命之处。 这三人出招,不但快极,而且时机方位,均是分毫不差,若是换了轻功稍微弱一点的高手,此番都难免要丧在这三人之手。 只见他身子忽然一折一扭,全身的骨头竟像是都忽然分开了,两道长剑就在这一刹那间擦着他的衣裳飞过。 同时双手一甩,已经将怀中之人扔向挥动拂尘的静虚,随即使出“千斤坠”,从空中急速落地。他这一连串动作可谓险之又险,但却秒之又秒,若非峨眉派皆是敌人,都会大声喝彩! 那人甫一落地,立刻又是一个“驴打滚”,然后站起来向北疾驰,同时踢得黄沙飞扬,一路滚滚而北,声势威猛,宛如一条数十丈的大黄龙,登时将他背影遮住,让人不好追赶。 静虚伸手接住从空中落下的弟子,却见他只是身上中了穴道,倒是并无性命之忧。 静玄伸手去解他身上穴道,哪知在他背心和腰间推拿几下,穴道却解不开,才知此人内力非同小可,出手轻轻一点,劲力直透穴道深处,静虚解法虽然对路,却非片刻之间所能奏功。 灭绝阴沉着脸走过来,衣袖一挥,劲力所至,便将那男弟子穴道解开。 男弟子连忙向师父灭绝师太和师姐静玄等人致谢,灭绝师太道:“算你运气,大家反应快,出招及时,否则晚得片刻,你便会被那人吸血而死。” 那男弟子脸色瞬间苍白,但很快恢复,躬身道:“师父,这妖人是谁?弟子当牢记在心,日后定然报的这一抓之辱。” 灭绝师太见他如此坚强倔强,不由得点了点头,道:“此人好弄玄虚,行动诡异,定是魔教四王之一的‘青翼蝠王’,早听说他轻功天下无双,果然是名不虚传。静玄三人和武当派两位大侠联手夹击,居然让他逃掉!” 殷梨亭道:“曾听人说过,这青翼蝠王每次施展武功之后,必须饱吸一个活人的热血,而今却出手无果,那是师太教徒有方,故有几位师姐、师弟联手出击,迫得那青翼蝠王铩羽而归,几乎性命不保,可见峨眉派蒸蒸日上,纵然魔教四大法王之一出手,也无果而终。” 这一句恭敬称赞之语,说的灭绝师太心花怒放,眉宇间也松乏了不少。 其实殷梨亭内心大为震撼,青翼蝠王既然位居魔教四王,地位极高,一身武功自然非同寻常,可是他以绝世轻功,出手抓人,打算凌辱一番峨眉派,哪知灭绝师太未曾出手,几位大弟子此起彼伏,竟然迫使青翼蝠王无暇吸血,终于将人救下,逼迫他狼狈离开。峨眉派人才鼎盛,可见一斑。 更厉害的是郭奉武少侠,殷梨亭也听说他在南海一带吸收百姓,建立根基,组织义兵准备反元,是个当世好男儿,师父也曾夸奖过他,谁知他的内功更是了得,十丈之外一声怒吼,居然将青翼蝠王震得脚步一缓。 武当派最近好生兴旺,可是面对峨眉派,殷梨亭竟有一种被比下去的感觉,武当派三代弟子优异者好像只有一个宋青书,峨眉派却出现三个出类拔萃之人,那个郭奉武少侠,更是内力登峰造极,比大师兄还要深厚…… 当日晚间歇宿,宋青书向灭绝师太行礼,说有个不情之请,却被灭绝师太给了一个闭门羹。 大家都是好奇,丁敏君沉不住气,便过去询问他所求何事,宋青书便先推崇灭绝师太当世剑法第二,想向她请教一下剑法上的疑惑,并指出“轻罗小扇”的优点,他一面说,一面拔出长剑比划了两招,使那一招“轻罗小扇”时却有些不伦不类。 灭绝师太听到宋青书的推崇,心中极是乐意。眼见丁敏君比划这一招,精神劲力都只三四分火候,当下走近身去,一言不发的从丁敏君手中接过长剑,手齐鼻尖,轻轻一颤,剑尖嗡嗡连响,自右至左、又自左至右的连晃九下,快得异乎寻常,但每一晃却又都清清楚楚。众弟子见师父施展如此精妙剑法,无不看得心中剧跳,掌心出汗。殷梨亭大叫:“好剑法,好剑法!妙极!” 宋青书凝神屏气,暗暗心惊。他初时不过为向灭绝师太讨好,称赞一下峨嵋剑法,哪知她施将出来,实有难以想象的高妙,不由得衷心钦服,诚心诚意的向她讨教起来。宋青书问甚么,灭绝师太便教甚么,竟比传授本门弟子还要尽力。宋青书武学修为本高,人又聪明,每一句都问中了窍要。峨嵋群弟子围在两人之旁,见师父所施展的每一记剑招,无不精微奇奥,妙到巅毫,有的随师十余年,也未见师父显过如此神技。 连疾风三十六卫都围在里面,张无忌与阿离站在人圈之外,均觉不便偷看峨嵋的剑术绝技。他俩都觉得这样正常,可是阿离却见小郭也没有进到人群之中,而是就蹲在他俩旁边,争持捣鼓炉灶。 小郭的厨师技术是当世一流,但此时此刻还在做这种很有前途的工作,阿离有些不解,便问道:“郭大哥,你怎么不进去看尊师灭绝师太演练剑法?” 小郭笑道:“我比较笨,一时半会学不会师父那高明精妙的剑法。” 阿离笑道:“郭大哥你又骗我了,你要是学不会,那天底下就没人学会了。”然后低下了头,飞快的撩了他一眼,道:“我若能学到郭大哥那样的内功,真是死也甘心。” 小郭笑道:“傻丫头,说什么死不死的;对了,阿牛兄弟,我们马上要上光明顶围剿魔教了,你有什么打算?” 张无忌一时心中茫然,无言可答,忽见人丛中飞起一柄明晃晃的长剑,直向他们三人所处的位置飞来。原来宋青书和灭绝师太拆招,被她在第五招上使一招“黑沼灵狐”,将宋青书的长剑震飞,那剑带有灭绝师太的内劲,虽然剑速不快,却犹如一道流星,划过长空,直飞向背对人群的小郭。 峨眉派众人一阵尖叫,阿离也叫道:“郭……”,一声“大哥”还未出口,长剑已至小郭背后,小郭右手依旧收拾炉灶,左手向背后一抄,小拇指和无名指便夹住了剑刃,随即手腕一抖,那长剑便原路返回! 返回之时,本是剑柄朝向灭绝和宋青书二人,但是快到之时,剑身突然翻了一个跟斗,剑尖便指向他二人。剑尖嗡嗡连响,而且剑身连晃九下,快得异乎寻常,但每一晃却又都清清楚楚,正是灭绝师太的刚才那一招“轻罗小扇”,只是剑身没有左右划动而已。小郭背对人群,以左手无名指、小拇指夹住剑身,随手挥出,竟然挥出一招峨眉派巧妙招数,可见他内力操控,已经精微如斯,殷梨亭、静玄、静虚、宋青书都是心神大震,钦佩不已。 灭绝师太顺手一招“佛传大道”,将长剑震上天空。这一招乃是峨眉派长辈与小辈比武的起手式,意思是比剑即使传授武功,要小辈好好学习。 众弟子见师徒二人招式精彩巧妙,宋青书宛然做了龙套,不由得纷纷大声喝彩。连这几天冷漠的周芷若也两眼放光彩,大声叫好。 叫好声中,众人一齐抬头瞧着那柄长剑,突见东北角上十余里外一道黄焰冲天升起。殷梨亭叫道:“崆峒派遇敌,快去赴援。” 第四十九章 郭奉武vs张无忌(1) 待得众人驰到临近,各人都大吃一惊。眼前竟是一个大屠杀的修罗场,双方各有数百人参战,明月照耀之下,刀光剑影,人人均在舍死忘生的恶斗。殷梨亭认出是魔教锐金、洪水、烈火三旗,对战六大派的崆峒、华山、昆仑三派,殷梨亭长剑一挥,就想拉着宋青书加入战团。 还是宋青书观察仔细,战场数十丈外黑压压的站着三队人马,阿离认出那是天鹰教人马,一直坐山观虎斗,想来是希望消耗五行旗实力,方便殷天正登上明教教主之位。 这时峨嵋群弟子已先后到达,站在灭绝师太身后。小郭突然道:“宋少侠,依你之见,眼前之局,该当如何破解?”他知道宋青书文武双全,乃是江湖上少有的少年英杰,虽然青翼蝠王一役,有自己在场,他没了发挥的机会,但是眼下之局,正是发挥宋青书之长。 果然宋青书精神一振,眼见战场中情势急迫,昆仑派对战锐金旗颇占上风,华山和洪水斗得势均力敌,崆峒派却越来越感不支,给烈火旗围在垓心,大施屠戮,便道:“咱们分三路冲下去,一齐攻击锐金旗。师太领人从东面杀入,郭师叔领人从西面杀入,六叔领人从南面杀入,静玄师叔和晚辈领人从北面杀入……” 静玄奇道:“昆仑派并不吃紧啊,我看倒是崆峒派十分危急。”宋青书道:“昆仑派已占上风,咱们再以雷霆万钧之势杀入,当能一举面歼锐金旗,余下两旗便望风披靡。倘若去救援崆峒,杀了个难解难分,天鹰教来个渔翁得利,那便糟了。”静玄大是钦服,道:“宋少侠说得不错。” 小郭拍掌道:“通达权变,精通兵法,宋少侠真是当世翘楚。”见灭绝师太等人都是暗暗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阿离,却见她满色带忧,便道:“你和阿牛兄弟在一起,他能保护你。”说着转头看向张无忌,说道:“张……曾兄弟,麻烦你了。” 阿离自从和小郭在一起,心下幸福,虽然天鹰教人马离他不远,却不惧怕,便道:“郭大哥放心!我没事的。” 灭绝师太长剑挥动,喝道:“今日大开杀戒,除灭妖邪。”和殷梨亭、静玄、小郭各率一队,直向锐金旗冲去。昆仑派何太冲、班淑娴领着门人弟子对抗锐金旗本已颇占优势,峨嵋、武当两派一冲入,声势更是大盛,灭绝师太剑法凌厉绝伦,没一名明教的教众能挡得了她三剑,但见她高大的身形在人丛中穿来插去,东一刺,西一劈,瞬息间便有七名教众丧生在她长剑之下。 而小郭率领的疾风三十六卫却速度并不快,但声势惊人,三十七人脚步一致,竟有三百人的威势,随着小郭一声大喊:“进攻!”余者三十六人分成六个小队,组成一个锐阵,直直的扎进战团。 六人一个小阵,长枪一出,便有一两人中枪倒地,锐金旗中有人想反击,谁知兵器还未递出,枪尖便从不同方位刺到,令人无处躲闪,倒地而亡。 小郭手挥长剑,杀伤力不亚于灭绝师太,手下无一合之将,眨眼之间,便是十余名教众被他砍翻在地。 锐金旗有人也想绕到侧后来袭击于他,可小郭身侧的疾风三十六卫,以小阵套大阵,严密的阵型,将他两翼牢牢护住,任锐金旗如何突击,都没有丝毫动摇。以小郭为箭头,疾风三十六卫组成了一个锥阵,向着锐金旗人数最多处狠狠突了进去。 锐金旗掌旗使庄铮见情势不对,手挺狼牙棒抢上迎敌,打算先将灭绝师太挡住。可是没打几招,小郭率领疾风三十六卫已经杀了四十多人,凿穿锐金旗战阵,已经杀到了庄铮身侧。 庄铮心急,连忙砰砰砰三棒,想将灭绝师太逼退,哪知灭绝师太内功深厚,非但不退,反而大喝一声,长剑挥击。竟以令人窒息的剑势将庄铮逼退一步,随即一剑劈去,庄铮也是明教中非同小可的人物,在武林中实可算得是一流高手,这时狼牙棒上感到对方剑上内力,大喝一声,一股刚猛的臂力反弹出去,但是只听“嚓”一声,灭绝师太以一把普通长剑,劈断了庄铮手中的狼牙棒。 庄铮一惊,连忙再退,同时手中半截狼牙棒猛然掷向灭绝,希望能逼退对方半步,借机脱身。 哪知灭绝师太内力非同小可,真气注满长剑,挑飞半截狼牙棒,随即一招“顺水推舟”,刺入庄铮左臂,庄铮大吼一声,一拳猛然击在剑身之上。 他天生膂力奇大,内外功俱臻上乘。故而临危一击,也非同小可,竟然一拳将灭绝师太长剑打断。 灭绝师太兵刃断折,反手抽出背上负着的倚天剑,寒芒吞吐,电闪星飞,一招“铁锁横江”推送而上。庄铮半个头颅被这柄锋利无匹的利剑削下。锐金旗旗下诸人眼见掌旗使丧命,尽皆大声呼叫,红了眼不顾牲命的狠斗,昆仑和峨嵋门下接连数人被杀。也有锐金旗教众攻击疾风三十六卫,但是他们再狂再怒,潜力发挥十二分,却也如碰到岩石的海浪,被打个粉碎而已。未曾伤的一人,却有数人毙命。 洪水旗中一人叫道:“庄旗使殉教归天,锐金、烈火两旗退走,洪水旗断后。”烈火旗阵中旗号一变,应命向西退却。但锐金旗众人竟是愈斗愈狠,谁也不退。 洪水旗又劝锐金旗后退,但锐金旗杀红了眼,见此情形,为了保住五行旗一片生机,洪水旗只能先行后退。 当下锐金旗便陷入峨眉、昆仑、华山、崆峒四派,及武当派二人包围之中。殷梨亭感觉胜之不武,号召大家后退,劝锐金旗投降。 众人后退,独灭绝师太不退,峨眉派又复参战,小郭叫道:“敌人不降,除恶务尽!”又带着疾风三十六卫杀入。 待又杀了几个锐金旗教众之后,灭绝师太见对手兵刃已失,便不再使用倚天剑,左手手指连伸,脚下如行云流水般四下飘动,片刻之间,已钭锐金旗的五十多人点住穴道。各人呆呆直立,无法动弹。旁观众人见灭绝师太显了这等高强身手,尽皆喝彩。 这时天将黎明,忽见天鹰教三队人众分自东南北三方影影绰绰的移近,走到十余丈外,便停步不动,显是远远在旁监视着,不即上前挑战。 小郭见状,喝道:“疾风三十六卫,东面拒阵迎敌!”眼见对手人多势众,小郭只能集中兵力对抗一方。 阿离见小郭停止了厮杀,便强拉着张无忌来到小郭身边。宋青书上一步劝灭绝师太尽快处置锐金旗,灭绝师太点点头。昂首站在中间, 此时东方朝日将升,朦朦胧胧的光芒射在灭绝师太高大的身形之上,威风凛凛。她有心要挫折魔教的锐气,厉声喝道:“魔教的人听着:哪一个想活命的,只须出声求饶,便放你们走路。” 隔了半晌,只听得嘿嘿、哈哈、呵呵之声不绝,明教众人一齐大笑,声音响亮。灭绝师太怒道:“有甚么好笑?”锐金旗掌旗副使吴劲草朗声道:“我们和庄大哥誓共生死,快快将我们杀了。”灭绝师太哼了一声,说道:“好啊。这当儿还充英雄好汉!你想死得爽快,没这么容易。”长剑轻轻一颤,已将他的右臂斩了下来。吴劲草哈哈一笑,神色自若,说道:“明教替天行道,济世救民,生死始终如一。老贼尼想要我们屈膝投降,趁早别妄想了。” 小郭知道师父不擅口舌之争,便道:“替天行道,济世救民?说的倒好听,他蒙古鞑子还大哉乾元呢?好话谁不会说!敢问这位大英雄,是像杨逍勾引无知少女一样替天行道?还是像谢逊滥杀无辜一样济世救民?抑或是像青翼蝠王一样吸人鲜血,叫做生死始终如一?” 吴劲草一怔,便道:“哼!我明教普度世人,反抗暴元,这些大丈夫做人的道理,你个小小少年,怎会懂得?” 小郭冷笑道:“反抗暴元?我倒是听说过周子旺、棒胡等人,却没听说五行旗有何反元事迹,更没听说过锐金旗有何大英雄!” 吴劲草张口结舌,旁边一人叫道:“那周子旺、棒胡都是我明教中人。” 小郭冷笑道:“那灭我华夏的张弘范还是我汉人呢!” 正派人士见明教锐金旗再输一局,无不哈哈大笑,灭绝师太冷道:“冥顽不化!”刷刷刷三剑,斩下三名教众的手臂,问第四人道:“你求不求饶?”那人骂道:“放你老尼姑的狗臭屁!”静虚闪身上前,手起一剑,斩断了那人右臂,叫道:“让弟子来诛斩妖孽!”她连问数人,明教教众无一屈服。静虚杀得手也软了,回头道:“师父,这些妖人刁顽得紧……”意下是向师父求情。灭绝师太全不理会,道:“先把每个人的右臂斩了,若是倔强到底,再斩左臂。”静虚无奈,又斩了几人的手臂。张无忌忍耐不住,拦在静玄身前,叫道:“且住!”静虚一怔,退了一步。张无忌大声道:“这般残忍凶狠,你不惭愧么?” 众人突然见到一个衣衫褴褛不堪的少年挺身而出,都是一怔,待得听到他质问静玄的这两句话理正词严,便是名派的名宿高手,也不禁为他的气势所慑。 静虚一声长笑,说道:“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有甚么残忍不残忍的?”张无忌道:“这些人个个轻生重义,慷慨求死,实是铁骨铮铮的英雄好汉,怎么说是邪魔外道?”静虚道:“铁骨铮铮?不过是强词夺理罢了!说的天花乱坠,还不是邪魔外道?“ 张无忌:“邪魔外道怎会如此大义凛然?视死如归?” 静虚“哼”了一声,小郭插话道:“曾兄弟,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是你想必不知道,几十年前蒙古鞑子攻占我汉家城池的时候,他们也各个视死如归!难不成我们应该开城纳降?” 张无忌道:“郭大哥,他们不是蒙古鞑子,是汉人男儿!是热血好汉子,还请你手下留情!” 小郭哈哈一笑道:“曾兄弟,西楚霸王项羽也是热血好汉子,高祖刘邦有没有放过他?萧何、张良、韩信都是当世翘楚,有没有劝高祖刘邦手下留情?” 张无忌顿时张口结舌,但是仍然拦在静玄面前,半响说道:“可是他们已经没了兵器,这样以强凌弱,岂是正派君子所为。” 静虚见他冥顽不灵,心中焦躁,叫道:“真是不识抬举!”呼的一掌,往张无忌面门击去,待得对方一闪身,立时飞出左腿,一脚踢中他的胸口。但听得砰嘭、喀喇两声,静虚左腿早断,身子向后飞出,摔在数丈之外。 原来张无忌胸口中了敌招,体内九阳神功自然而然的发生抗力,他招数之精固然远远不及静玄,但九阳神功威力何等厉害,敌招劲力愈大,反击愈重,静虚这一腿使如踢在自己身上一般。幸好静虚并没想伤他性命,这一腿只使了五成力,自己才没受厉害内伤。 第五十章 郭奉武vs张无忌(2) 张无忌以无上内力,将静虚左腿震断,一下子惊住了众人,自有峨眉派医治静虚,小郭却是有些恼怒,上前说道:“曾大侠,我峨眉派与你相处时间也不短了,你走不了路,我们还做了雪橇抬着你。如今为了所谓英雄好汉,你劝我们不要以强凌弱,那你就仗着你武功高明,对我峨眉派就可以持强凌弱?” 张无忌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小郭指着锐金旗之人,道:“那真对不住,我们拿住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这时张无忌正忙于替锐金旗的各人止血裹伤,手法熟练之极,伸指点了各人数处穴道,断臂处血流立时大减。旁观各人中自有不少疗伤点穴的好手,但他所使的手法却令人人自愧不如,至于他所点的奇穴,更是人所不知。掌旗副使吴劲草道:“多谢少侠仗义,请问高姓大名。”张无忌道:“在下姓曾,名阿牛。”灭绝师太冷冷的道:“回过身来,好小子,接我三剑。”张无忌道:“对不起,请师太稍候,救人要紧。” 小郭知道若是灭绝师太继续逼迫,最后两人交手,终归还是饶了这些锐金旗教众的性命。其实现在最主要的是抵挡天鹰教,此时锐金旗战力已失,仅剩下二三十人,饶不饶无所谓,何苦让师父三掌下去,铩羽而归呢。 要饶命,也得体现峨眉派的宽宏大量,而不是张无忌的大仁大义。 不过要达到目的,必须先过了师父一关,小郭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当下以传音入密对灭绝师太说:“师父,弟子想到一招”欲擒故纵“之计,可让魔教内讧。继而将他们摧毁。” 灭绝师太回道:“怎么个欲擒故纵?” 小郭道:“这锐金旗仅剩下这二三十人,而且大都带伤,对光明顶构不成帮助,我们放了他们也无妨;而且这帮人回去之后,必然会恼恨天鹰教不肯救援,于是两派争斗,六大派趁机杀上光明顶,灭了那所谓圣火!” 灭绝师太想了想,便道:“好,你看着办。” 两人都是以传音入密的功力对话,旁边之人都没有发觉,小郭上前一步,道:“曾兄弟,你大仁大义,我是佩服的,少年人别多强出头,正邪之分,该当清清楚楚才是。” 张无忌说道:“郭大哥,你一向行侠仗义,可现在为甚么要杀死这许多人?每个人都有父母妻儿,你杀死了他们,他们家中孩儿便要伶仃孤苦,受人欺辱。峨眉派是名门大派,尊师又是当世前辈高人,请大发慈悲放过他们吧。” 小郭道:“我们名门正派,虽然也杀人,但是我们杀人的目的是为了救更多的人,魔教也曾救人,可他们救人的目的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若放了他们,他们将来残害无辜,你当如何?” 张无忌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郭大哥放了他们,他们体会生命的可贵,自然不会残害无辜。” 小郭摇了摇头,道:“你说的这些话好没说服力。”顿了片刻,又道:“既然你自负神功,一定要揽下这件事来,我峨眉派乃是名门正派,自然会给你一个机会。” 张无忌心中一喜,拱手道:“多谢郭大哥仁义心肠。” 小郭道:“你别谢我,那是你自己大仁大义,我不过顺水推舟罢了。本来呢,这事应该是师尊做主,但师父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前辈高人,自不会跟你这种后生小子一般见识。只有让我代劳了。”他这一席话说的灭绝师太缓缓点头,心中颇有欣慰之意。 张无忌心想:“郭大哥神功盖世,应该不在灭绝师太之下,他两人谁出手,都是一样。”便道:“那就请郭大哥出招。” 小郭道:“你刚才手足不动,便伤了我大师姐,想来身负绝顶神功,不过你不带兵刃,我也不好以兵刃相向。”说着顺手把剑插回剑鞘。接着说道:“只是不知道你武功如何,但我想你第二招便被我大师姐击中,想来火候不足。” 张无忌道:“郭大哥慧眼如炬。”小郭接着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占你便宜,你接得住我三掌,魔教锐金旗的人就请离开,如何?” 张无忌道:“我不是郭大哥的对手,还请郭大哥手下留情。” 小郭摇头道:“正邪对决,出手绝不容情。不过你放心,我不使怪招,只是和你硬碰硬,强碰强,你自一口真气足吧!” 张无忌心中一动:“郭大哥说只是和我対掌,绝不以招数取胜,而且要我一口真气足,那是九阳真经上的话,她这是在提点我吗?”于是便想到了九阳真经中的几句话:“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他在幽谷中诵读这几句经文之时,始终不明其中之理,这时候猛地里想起,以灭绝师太之强横狠恶,自己决非其敌,照着九阳真经中要义,似乎不论敌人如何强猛、如何凶恶,尽可当他是清风拂山,明月映江,虽能加于我身,却不能有丝毫损伤。然则如何方能不损我身?经文下面说道:“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 小郭道:“我出招了!”当下踏前一步,气度端凝,右掌便直直的击了过去。 张无忌见他一掌劈到,便也一掌劈出,两人都是硬碰硬的蛮打,丝毫没取巧的余地,双掌相交,砰的一声巨响,两人身子都晃了一晃。 灭绝师太、殷梨亭都是指导下小郭的本事的,一吼之下,令蝠王动作慢了半拍,这等功夫不是谁都能炼成的。但没想到这个曾阿牛居然也有这般神功,两人如此対掌,丝毫没有取巧之处,自然是力强者胜,心中不禁震骇无比。 小郭第一掌带了四成内力,见张无忌只是身体晃了晃,心想:“全本的九阳神功就是比残缺的峨眉九阳功强的多啊!若非我练授时经,这一掌恐怕自己便会飞出去。”口中说道:“好内功!第二掌来啦!”当下再次踏前一步,又是一掌直直击出。 张无忌牢牢记住经文中的额口诀,但把一股真气汇聚右手,也是对准小郭右掌击了出去。 只听“嘭”的一声大响,两人身体都是剧烈一晃,但小郭随即站住身形,而张无忌没有控制好身体,蹬蹬蹬退出三步。 这第二掌,小郭使出七成真气,没想到自己掌力越强,对方抵抗力也越强,他虽然将对手逼退三步,自己却也差点站不住。 小郭心想:“我以高山为媒介,苦练峨眉九阳功十年,再加上授时经苦练五年,居然堪堪压制这小子花前月下练成的九阳真经,真是没天理啊!难不成八思巴和郭守敬两位大智慧者钻研出的武功,还压不过破戒的僧人写的经书?” 信中说虽然这么吐槽,嘴上却道:“曾兄弟,好深厚的内力啊,看好!我第三掌可要全力击发了!”张无忌竭力压制住胸口起伏的气血,说道:“那就请郭大哥出招!” 小郭双腿微分,略略下蹲,右手画了一个半圆,然后和左手与小腹附近双手抱月,却不出掌,突然之间有人喊道:“看他脚下!” 众人低头一看,却见小郭两脚之间沙子竟然在动,逐渐汇集到小郭脚下,竟让小郭所站位置慢慢提高。 灭绝师太心中一凌:“我虽未正式传授他峨眉四象掌,但教授过他四象掌的基本义理,却没想到他竟然练成了四象掌的至高境界。郭祖师在天有灵,定然欣慰。” 原来峨眉四象掌圆中有方,阴阳相成,圆于外者为阳,方于中者为阴,圆而动者为天,方而静者为地,天地阴阳,方圆动静,乃是郭襄晚年所创,但她也未能练成至高境界。 不过在她的日志中倒是记录了自己对四象掌至高境界的描述,那就是化天地阴阳为己用,自成方圆,极动极静之间战胜敌人。 如今小郭聚沙成台,那便是化天地威力,其后雷霆一击,所中无不披靡! 阿离虽然不知道小郭武功,但他看如此情形,不由得心下担忧,须知两人中,一个是她情郎,一个是她蓝颜知己,她不想让任何人受伤。 但此情此景之下让她如何劝解?不由得她转首看向周芷若,只见周芷若一会看向小郭,一会看向张无忌,也是面色忧虑,却不知如何是好! 在众人议论纷纷当中,小郭依然未出掌,只是身体却逐渐升高。 一炷香功夫过去了,小郭头部已经高出张无忌一头,可是依旧没有出掌。 这一下大家可都奇怪了,突然间小郭两腿一直,已经重新站直身体,收起手中招式,面向西北角喝道:“天鹰教殷堂主可在?还请现身,鬼鬼祟祟的,搞什么名堂!” 众人一惊,一起向西北角看去,西北角便传来一道声音:“好耳力!居然听出我来!”这几个字的声音有如针尖一般的钻入各人耳中,人人觉得极不舒服。 只见西北角上一个白衫男子手摇折扇,穿过人群,走将过来,行路足下生沙不起,便如是在水面上飘浮一般。这人白衫的左襟上绣着一只小小黑鹰,双翅展开。众人一看,便知他是天鹰教中的高手人物。原来天鹰教教众的法服和明教一般,也是白袍,只是明教教袍上绣一个红色火焰,天鹰教则绣一头黑鹰。 那人站在小郭三丈之外,拱手笑道:“久闻峨眉郭少侠大名,却没想到郭少侠耳力通玄,居然听出我的布置!” 小郭道:“阁下想来就是天鹰教天微堂堂殷堂主?” 对方笑道:“不错,我便是殷野王!” 旁观众人哄然声中,小郭道:“贵教坐山观虎斗,乘着沙土松软,挖掘地道,占尽了周遭有利的地形,想将我等一网打尽是不是?” 殷野王哈哈一笑,正欲后退,突然觉得体内气息一顿,立刻感觉到旁边一股杀气迫来。 正是灭绝师太悄没声息的站在他身侧一丈之外,手持倚天剑,正一脸冷色看着他。 小郭也即上前一迈步,瞬间便到了殷野王身前一丈之处,笑道:“殷堂主想以多欺少,却没想到先落入我峨眉派手中吧?” 第五十一章 六派聚 原来小郭熟悉原着,知道天鹰教远距离不动,实际上是挖掘密道,占据制高点,准备将正派一网打尽。 所以他假装聚气挥掌,实际上是以传音入密的方法和灭绝师太沟通,当此危急时刻,灭绝师太再怎么倔强蛮横,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而小郭聚沙成台,不过那是个障眼法而已。 身为白眉鹰王之子,天鹰教二号人物,殷野王可谓典型的高富帅,所以一向自负的很,故而在被敌人正面挑衅的情况下,出面搭话。 灭绝师太便趁他和小郭对话之时,施展轻功,绕到殷野王身侧,而小郭也趁殷野王注意灭绝师太的刹那分神时机,踏步向前,两人变成倚角之势,围住了殷野王。 当今之世,能够正面灭绝师太和小郭联手还能全身而退的,恐怕是屈指可数,但这里面绝对不包括殷野王。 殷野王见自己中计,心中一惊,但随即恢复如常,笑道:“久闻峨眉派是名门大派,灭绝师太又是当世高人,怎么会和手下弟子联手对敌?师太便不怕天下人笑话?” 灭绝师太冷着脸,根本不搭理他。而小郭却道:“殷堂主,我峨眉派向来堂堂正正,从不以多欺少,便是如今这个曾兄弟要做大仁大义的好汉,我们也光明正大和他对战。可是如今不同,殷堂主手下挖掘密道,将我们团团包围,若只是我们峨眉派一家,我们当然要与你们光明正大对阵,可是眼下还有昆仑、华山、崆峒三派,以及武当二侠,峨眉派自然为名门正派处境考虑。” 他这一席话说的冠冕堂皇,在场众人都是点头称是,灭绝师太的脸色也和缓不少。殷野王知道眼下局面对自己不利,虽然天微堂教众将众人团团围住,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大家跃出地道,立坚盾,射毒箭,至少能把眼下这些人杀个大半,可是万没想到,自己太过自负,落入灭绝师太和小郭的包围圈,反倒成了人质。 殷野王也是有胆色的人,虽然身处包围,却丝毫不乱,笑道:“能得灭绝师太和这位郭少侠重视,殷某三生有幸,在下已经落入二位之手,自然无话可说,可想要天鹰教低头,那是不可能!” 小郭道:“在下岂敢让天鹰教低头!殷堂主,咱们做个买卖如何?” 殷野王哼了一声,说道:“请讲!” 小郭道:“简单!我们放了锐金旗的这些‘大英雄’,殷堂主也带着手下离开,我们光明顶在决一胜负,如何?” 殷野王心想:“本来我们占据大好局面,我却因大意落入他们包围,若是各自退兵,那岂不是说明我怕了这两人?” 小郭接着道:“看来殷堂主还不明白眼下处境,在下便提醒一句!疾风卫,枪柄出击!”最后一句却是冲着正东迎敌的疾风三十六卫说的。 疾风三十六卫本来排成枪阵,正面迎敌,听到命令,便同时提起长枪,倒转枪柄,枪尖朝后,枪尾在前,动作整齐划一,然后几乎同时一声大喝:“杀!” 呼喝声中,三十六人踏前一步,猛然以枪柄击前方脚下沙地,枪身入土半截! 殷野王脸色一变,却见疾风三十六卫已经拔出长枪,后退一步,然后只见他们面前沙子迅速下沉,轰的一声,现出一个大坑,众人探头看去,却见坑里有一群人,虽然各个手持盾牌,强劲弓弩,但却是被沙子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原来天鹰教在沙子底下挖掘地道,但是沙子松软,故以木棍、木条撑住木板,人却在木板之下,一旦接到命令,便打开木条,跃出坑外。 但若在毫无防备之下,被三十六只长枪刺穿木板,刺断木棍,自然沙子塌陷,露出好大一个大坑来,若非疾风三十六卫以枪尾相击,而用枪尖的话,殷野王的铁弩队恐怕也会伤亡惨重。 各门派之人见状,虽觉可笑,但是心中不禁凛然,若非峨眉派相助,大家伙恐怕死伤惨重了。 殷野王久居高位,极有决断之能,见状便大喝一声:“大家退回!” 口令声中、周围沙中突然跃出无数天鹰教教众,翻翻滚滚的退了开去,一排盾牌,一排弓箭,排列得极是整齐,看来这殷野王以兵法部勒教众,进退攻拒之际,颇具阵法。众人看去更是凛然,目光转向小郭的时候已经是面带钦佩之色。 小郭哈哈大笑:“识时务者为俊杰,殷堂主不愧是当世大豪!“说话声中,脚步已退,距离殷野王已经有五丈之遥。 灭绝师太也收起倚天剑,飘身回到峨眉派中间。殷野王脸上无光,转头看了张无忌一眼,转身欲走。 张无忌却很想和殷野王说说几句话,道:“等一会。”迎着向殷野王走了过去,说道:“前辈援手大德,晚辈决不敢忘。”殷野王拉着他的手,向他打量了一会,问道:“你姓曾?” 张无忌真想扑在他怀里,叫出声来:“舅舅,舅舅!”但终于强行忍往,双眼却不自禁的红了。有道是:“见舅如见娘”,他父母双亡,殷野王是他十年多来第一次见到的亲人,如何不叫他心情激动?殷野王见他眼色中显得对自己十分亲近,只道他感激自己救他性命,也不放在心上,眼光转到一旁的阿离,淡淡一笑,说道:“阿离,你好啊!” 小郭一惊,暗道不好,自己刚才光顾着表现风度了,没注意阿离一直在张无忌身边,却被殷野王注意到了。便即又踏步上前,道:“殷堂主,这位曾兄弟和阿离姑娘是我峨眉派的客人,想不到殷堂主认识!” 阿离知道小郭在为他出头,但此时此刻,她怎么会瞒着情郎?眼光看向殷野王,目光中充满了怨毒,口中说道:“郭大哥,他是我爹。” 只听殷野王冷笑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哼,我只道你跟了金花婆婆,又有峨眉派庇护,便将天鹰教不瞧在眼里了。没出息的东西,跟你妈一模一样,练甚么‘千蛛万毒手’,哼!”他本想接着说阿离是个丑八怪,但阿离已经练授时经中的化毒篇七八天,脸上淤毒消了大半,早已露出光洁细腻的皮肤,现出绝色美人的迹象。便没有说出口。 蛛儿本来吓得全身发颤,突然间转过头来,凝视父亲的脸,朗声道:“爹,你不提从前的事,我也不提。你既要说,我倒要问你,妈好好的嫁了你,你为甚么要另娶二娘?”殷野王道:“这……这……死丫头,男子汉大丈夫,哪一个没有三妻四妾?你忤逆不孝,今日狡辩也是无用。” 小郭知道这话说下去,只能越说越僵,当下一把拉住阿离,飘身后退,口中却道:“殷堂主,清官难断家务事,还请息怒。” 他当面拉走阿离,让殷野王目瞪口呆,暗恨这峨眉少年嚣张至极,当着他面拐走他女儿,口中道:“这是我家事,郭少侠未免管的太宽了!”口中虽如此,但知道阿离被他拉走,自己很难追回,当下恨恨不已,却也只得转身离开。 灭绝师太看着小郭拉着阿离回来,面无表情,左手一挥,领了众弟子向西奔去。昆仑、华山、崆峒各派人众,以及殷梨亭、宋青书等跟随而去。至于张无忌,这哥们刚才震断了静虚的左腿,峨眉派早就对他冷眼相看,此时自然不会跟随。 一路上看着阿离泪光点点,小郭心里也是难受,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遇见阿离之后,便本能的忽略掉了周芷若,浑不见他的芷若师妹日益沉默,浑不见师姐师兄们个个目光不善,浑不见师父灭绝师太看向他的目光日益冰冷。小郭也不知为什么,仿佛一看到阿离,便被她倔强而又深情的目光所吸引,被她清亮而又犹豫的眸子所包容。 “难道我爱的是阿离,而不是芷若?”小郭使劲摇了摇头,将这些儿女情长从脑海中抛掉,一切事情,就算过了光明顶之战再说吧。 到了正午时分,大家终于赶到一线峡,此时少林派空智神僧带着几百少林弟子,宋远桥率领包括武当五侠在内的武当派三十二人,在一线峡等候多时了。 空智和宋远桥站在队伍最前,远远迎将上去,峨眉掌门灭绝师太、华山掌门鲜于通、崆峒五老,以及昆仑掌门何太冲则走在队伍最前,诸位掌门级别的大佬好一阵寒暄。至于诸位门下弟子,也是互道久仰,一时间整个一线峡人声鼎沸。 吃过午饭,各位掌门级别的人物一起聚集在少林派所居住的大帐,商议下一步行动。 说是掌门级别,自然不只是掌门人,少林派有空智、空性、圆真三位,武当派有宋远桥师兄弟五人,华山派除了掌门人鲜于通,还有他的两位师叔,昆仑派则有掌门人何太冲,太上掌门班淑娴,崆峒五老全部到场;至于峨眉派,灭绝师太则带了静玄和小郭两人。 诸位落座,空智便道:“如今我们六大派齐聚一线峡,下一步行动,自然是剑指光明顶,一举捣毁魔教总坛,毁灭那妖火,还武林一个朗朗乾坤。可是具体如何行动,还需要慢慢商议,诸位都是当世宗师,还请各抒己见。” 主持会议的发话了,大家伙自然不客气,何太冲是地主,对西域昆仑山一代颇为熟悉,便道:“一线峡距离光明顶只有半日路程,我想大家歇息一日,养精蓄锐,一鼓作气攻上光明顶,大家看如何?” 崆峒掌门关能道:“不过如此,我们应该万众一心,选个领头人,否则各打各的,岂不是乱成一团?” 众人点头称是,武当宋远桥笑道:“说道领头,那当然是空智大师了,空智大师乃是少林四大神僧之一,德高望重,作为此次进攻光明顶的发号施令之人,当然在合适不过了。” 华山掌门鲜于通笑道:“宋大侠所言极是,在下也认为空智大师最为合适!” 其余人众都点头称是,空智却道:“阿弥陀佛,除魔卫道,少林派是不落人后的,这个发号施令者,老衲却不敢当,还是另请高明,以老衲之见,还是宋大侠做这发号施令之人,比较妥当。” 宋远桥笑道:“大师谬赞了,宋某何德何能,敢位列大师之前,少林派领袖武林千载,空智大师又是当世高僧,做这发号施令之人,最为妥当。” 灭绝师太笑道:“贫尼也以为,空智大师最合适不过,还请大师勿要推却。” 空智道:“不妥不妥,再议再议。” 昆仑派太上掌门班淑娴笑道:“大师,您就不要谦逊了,大师德高望重,海内共仰,正是这发号施令之人。” 五大派的高人都这么说,空智不再推辞,便道:“既然诸位抬爱,老衲便做了这位置。” 第五十二章 共商议 确定好了领头人,一时间各位大佬都是精神一震,大家畅所欲言,纷纷对如何攻打光明顶发表意见。 何太冲是昆仑掌门,对昆仑山一代算是比较熟悉,第一个发言:“光明顶易守难攻,号称有七颠十三崖,处处天险,如要强攻,势必伤亡惨重。” 众人点头称是,崆峒五老之一,崆峒追魂门宗维侠道:“何掌门所言极是,不过在下听闻昆仑派一个月前大战杨逍的天地风雷四门,毁一门,残一门,大胜而归,想来光明顶已经没有多少力量了吧?” 崆峒派和昆仑派互有过节,此时宗维侠恭维昆仑派,那是退让求和之意,他这一句话将昆仑派的丰功伟绩说出,大帐之内一片惊叹,何太冲夫妇二人面露得色,何太冲笑道:“那是侥幸罢了,虽然杨逍所部损失惨重,但他们还有五行旗和天鹰教。”心中却想:“你宗老二想凭借着几句话让我让出兰州兰绒的利益,那是妄想!” 武当七侠莫声谷大声道:“不错,五行旗锐金旗虽然伤亡惨重,但其他四旗损失不大,若是他们退回光明顶,据险而守,则是个大麻烦。” 其余武当四侠则点头附和,他们一路上和五行旗交战数次,吃了不小的亏,莫声谷更是因为贪功追击,被烈火旗暗算,眉毛胡子烧了一半。 武当五侠一向行侠仗义,处事公断,在武林中声望极高,是以莫声谷如今外形略微狼狈,却无人敢正面取笑,灭绝师太便道:“莫七侠所言极是,不能让五行旗退回光明顶,只是如何做到,不知鲜于掌门有何高见?” 华山派掌门鲜于通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文士,眉目清秀,俊雅潇洒,他一向足智多谋,江湖上人送外号“神机子”,早在中原六派宣誓之时,这人便被大伙称为“总军师”。是以灭绝师太便出言询问鲜于通。 鲜于通微微一笑,尽显一派儒雅之气,道:“适才我已经综合各派情报,可以推算得出,五行旗还未返回光明顶。而这一线峡是通向光明顶的大道,我们扼住七寸,五行旗若是要上光明顶,必然会从此经过。” 空性插话道:“魔教经营光明顶已有上百年,必然有便道通上光明顶,五行旗大可从别处上山啊?” 鲜于通笑道:“空性大师多虑了,那光明顶虽有密道,可这山势险要,纵有密道,也只能容武功高强之人上山,五行旗诸多教众恐怕力不能及,所以五行旗大队人马要上光明顶,必然会走此路。” 他一席话说的众人连连点头,崆峒五老之首,飞龙门关能问道:“那以鲜于掌门之见,我们该当如何抵御?” 鲜于通正欲答话,忽见武当四侠张松溪面带微笑,心中一动,笑道:“在下正在思虑,一时未有万全之策,我看张四侠智珠在握,想必定有心得,在下想听听张四侠的高见。” 张松溪微微一愣,笑道:“鲜于掌门一向足智多谋,武林同道恭称神机子,张某岂敢班门弄斧!” 空性道:“张四侠别客气了,有什么计策说出来吧。” 空智也道:“不管是张四侠还是鲜于掌门,若有妙计,还请说出。” 宋远桥转头道:“四弟,空智大师,鲜于掌门都已经点将了,你若有计策,那就说出来吧!” 张松溪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将一点心得说出,还望大家指点。” 大家自然点头,张松溪道:“既然我们已经占据了一线峡,五行旗也必须返回光明顶,那么一场厮杀在所难免,以在下所见,不如我们先拒险而守,然后让出通道,半路之上层层堵截,五行旗急于回山,必然无心恋战,一番交战,必然损伤惨重,我们再趁势杀上光明顶,灭了那魔火。” 灭绝师太皱眉道:“张四侠倒是好计策,不过莫要忘了还有个天鹰教虎视眈眈。” 鲜于通这时说道:“师太难道忘了,我们攻打烈火、锐金、洪水三旗的时候,天鹰教可是袖手旁观,可见他们两派之间矛盾重重,能够携手那才怪呢。” 空智笑道:“鲜于掌门所言极是,刚才得到的消息,五行旗已经和天鹰教打起来了,双方均有损伤,看来光明顶失其鹿,群魔共逐之啊。” “哈哈哈哈……”帐内众人一起大笑。 当下大家商议,对付五行旗的战术,谁在先抵挡,如何假装不敌后退,如何半途层层截杀,如何衔尾追击,都一一商讨。 小郭身为后辈,颇为低调,只听不说,但眼角余光,却不由自主的注意到一直坐在空智身后的圆真。 小郭一开始并不认识圆真,不过进帐的时候空智介绍过,只是圆真表现比他还低调,会议开始后,他一言不发,静静地坐在空智背后,充当背景帝,偶尔眼神扫过人群,随即低头,眼神之中却是半点光亮也无。 若非先知先觉,小郭也不会猜出这个圆真大师便是这一切的幕后总策划师。本来六大派围攻光明顶,若是消息隐秘,定然能一举成功,但是圆真贪心太大,想将众魔头一网打尽,故而将消息透露出去,让天鹰教、五行旗、五散人都得到消息,增加了这次围攻光明顶的难度。 这也就罢了,这个圆真早已经投奔了汝阳王府,一个更庞大的,将六大派和魔教一网打尽的计划已经形成,小郭估计汝阳王府的势力已经在附近隐藏,坐山观虎斗呢。 小郭已有万全计划,让峨眉派不但能够大展威风,提高在武林的威望,还能在接下来面对朝廷的围捕当中全身而退,所以说,眼下圆真这位幕后策划师,其实是他的一颗棋子罢了。 但是小郭依旧看圆真不顺眼,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当年在黄鹤楼遇见他的好徒弟陈友谅,导致了一个月后自己在汉口被玄冥二老之一袭击,身中寒毒,差点一命呜呼,很明显,这里面有圆真的身影。 估计今晚这个和尚就会沿着密道登上光明顶,暗算魔教的大魔头们,这样底下教众缺了领导指挥,必然群龙无首,指挥失灵,然后六大派消耗掉五行旗之后,趁势杀上光明顶,对这些魔头一举而歼之。 至于天鹰教,当时候就成了势单力薄的孤军,白眉鹰王殷天正即使武功通玄,除非他超过张三丰真人,否则定会被六大派剿灭。 这个计划还是很完备的,而且建立在知己知彼的基础上,圆真可以说基本上稳操胜券,所以小郭不打算干扰,智者只需要因势利导,将形式纳入自己掌握之中米娜才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要知道,真正知己知彼地,不是圆真,不是他背后的汝阳王府,而是小郭自己。 六派首脑会议,从午时一直开到申时,终于将各项事务一一商谈妥当,这才各自回驻地休息。 小郭回到驻地,阿离便迎了上来,笑道:“郭大哥,你回来啦。” 看着阿离言笑晏晏,小郭突然间心情大好,说道:“阿离,看你心情挺好啊。” 阿离脸色一红,笑道:“是芷若姐姐送给我一件东西,你看。”说着把手中的东西一举,递到小郭身边,小郭接过来一看,却是一串玛瑙珠,峨眉派虽然生活宽裕,但平时起居一向简朴,峨眉派的诸位姑娘也一向很少有普通姑娘的玩具,偶尔有一串精美的佛珠、首饰,往往也视若珍宝,轻易不会拿出。 这串玛瑙珠小郭是知道的,是五年前大家一起去山下小镇游玩,周芷若在镇上店铺看重的,高价买下,后来当做自己的贴身饰品,如今却送给了阿离。 小郭将玛瑙珠还给阿离,问道:“芷若为何突然送给你这般贵重的礼物,她说了什么?” 阿离道:“这两天我看芷若姐姐心情不好,沉默寡言,便趁着下午空闲区找她,和她谈了好些话,她便将这个送给了我。” 小郭点了点头,突然间一抬头,正看见周芷若在远处看他,见他看来,脸色一红,转身走了。 小郭不明所以,但是不知为何,心里也觉得这几天对周芷若冷落了不少,他心里也明白,自己有些举棋不定,但是又有些偏向阿离,毕竟自己和周芷若这么多年来虽然一向感情挺好,可是却也有些平淡如水,自己对周芷若是一种介于亲情和爱情之间的感觉;可是对于阿离,却是一股浓浓的保护欲望。 在周芷若面前,小郭常有被捉弄之后无可奈何的感觉,也有些战战兢兢的微妙心情;可是在阿离面前,小郭尽可以觉得一切智珠在握,尽情享受崇拜、钦慕、大丈夫心态。 小郭这样想的时候,觉得自己就像《侠客行》里面的那位石清石大侠,喜欢的是自己所能掌控和把握的,对于自己无法驾驭的姑娘,总有些敬而远之的味道。 正想到这里,阿离突然说道:“郭大哥,我有些事,要去那边一下,你忙你的。”说着也不打招呼,匆匆而去。 见阿离突然间匆匆离开,小郭心中一动,心中略有所悟,正想暗中跟随一下,突然间静玄师姐走过来,说道:“郭师弟,师父命你过去,有要事商谈。” 小郭一怔,随口道:“大师姐,师父唤我何事?” 哪知静玄脸色冷冷,说道:“师父有召,你去便是。”小郭一愣,心想大师姐吃错药了,这般呛我? 不过小郭这种小事不放在心上,便走到师父帐前,贝锦仪和苏梦晴正站在帐外,见他过来,都是脸色一冷,苏梦晴道:“师父在里面等你,进去吧!”声音颇有冰冷之意。 小郭心中纳闷,没有说话,便低头进了大帐,在进去的刹那,隐约、仿佛、好像听到苏梦晴嘀咕了一句“负心薄幸……” 第五十三章 师徒争执 大帐内有几个蒲团,灭绝师太静静地坐在中间那个蒲团之上,面前点着两个巨烛,灯光明亮,照在灭绝师太脸上,隐隐见面上一丝流光在动。其实这是小郭的错觉罢了,峨眉派以灭绝师太为尊,自然觉得她如佛像,倘若是张无忌或者锐金旗的人见了,定然觉得她犹如鬼魅。小郭施礼:“师父,您找弟子?”灭绝师太道:“坐!”小郭便盘腿坐在蒲团上,再看向师父。灭绝师太沉默半响,道:“奉武,那阿离姑娘出身,你是何时知道的?”小郭回道:“师父,阿离是金花婆婆的弟子,当日在蝴蝶谷,我便知道;至于他出身殷家,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灭绝师太点了一下头,说道:“若是先前不知,为师也不怪你;如今既然知道了,为师就得发话了,阿离是殷野王之女,与我峨眉分属敌对,你与她不要走的太近。”小郭心中一紧,心思急转,半响不语。灭绝师太冷道:“天鹰教亦是明教分支,那阿离便是魔教妖女,所谓正邪不两立,难道你还不明白?”小郭道:“正邪不两立,弟子一日不敢忘。只是师父,你也知道,阿离害死庶母,已经被他父亲恨之入骨,成了仇敌,所以说,阿离已经不是魔教妖女了。”灭绝师太冷哼一声:“魔教妖孽,哪个不是阴险毒辣?我看他们定然安排毒计,安排好圈套,令你陷入万劫不复发的地步!”小郭心想:“师父并不是迂腐之人,只是遇到魔教,就会头脑变得简单化。孤鸿子师伯啊,你老人家当初犯什么邪乎了?要和杨逍比武。害的师父一提到魔教,就变得不可理喻!”灭绝师太见他低头不语,怒道:“莫非你要重蹈武当张翠山的覆辙,被魔教妖女迷惑,以致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小郭笑道:“师父,没那么严重,那阿离对我是真心的;就算要骗我,也不会先练‘千蛛万毒手’导致毁容啊?这个美人计也太别具一格了吧?”灭绝师太勃然大怒,说道:“如此说来,你是执迷不悟,定然要与那魔教妖女为好?哪怕不惜身败名裂?”正在帐外的贝锦仪和苏梦晴听到师父震怒,都是心中一凛,两人虽然不敢附在门前偷听,却也伸直了耳朵,仔细聆听,苏梦晴和周芷若一向关系好,对这位小师妹向来是爱护有加,听到师父训斥小郭,心中颇有点出气痛快之意。小郭道:“师父,为啥正派与邪派交往,定然是邪派施展毒辣圈套?而不是以我正道力量,感化邪道?师父,难道对我正派的道义没有自信?”灭绝师太闻言一怔,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小郭趁机道:“师父,阿离虽然出生殷家,可是却和她父亲殷野王视作仇敌;她身世凄苦,犹若浮萍,我若与她分开,岂不是害了她?”灭绝闻言,眉毛一扬,道:“为师怎么觉得好生别扭!你到底是可怜她还是喜欢她?”小郭怔了一下,回道:“师父,弟子当然是喜欢她,若是可怜她,我把化毒之术传给她就完了,何必与她说那么多话,还苦心为她圆场?”灭绝师太道:“这么说来,你是决心和这妖女在一起了?”小郭道:“师父,邪魔外道这么多,哪有这么多时间灌输邪毒思想?阿离便是出淤泥而不染;再说了,宋末三杰之一的张世杰,便出身元朝汉奸张柔家族,不也是我华夏英雄么?”灭绝师太叹了口气,道:“奉武,你年纪大了,性格儿也变了。我说的话,你再也不放在心上啦。”小郭道:“师父,我对你老人家的说话,可……可……可真不……”他想要说“我对你老人家的说话,可真不敢违背”,可眼下这事,他就没办法答应师父的话,便说不出口。灭绝接着道:“不管怎么说,那阿离毕竟是殷家之女,若真的是一心向善,师父也不会为难她。可是眼下正邪交战,你与她父亲分属敌对,那就是无法和解的仇怨,便是你们此时愿意在一起,待日后她想起自己家族便是毁在你的手里,她会如何看你?”小郭道:“师父,不是说女子出嫁从夫吗?大词人李清照嫁给赵明诚,恩爱非常,可两家长辈不也一样是生死仇敌吗?他公公把她父亲贬到南疆了,也没见李清照帮他父亲说句好话。”灭绝师太道:“这么说来,你是执迷不悟,定要和那妖女一起了?”小郭道:“师父,有道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又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为什么你不肯相信阿离能够改邪归正?弟子承蒙师父教诲二十年,一日不敢忘师父大恩,生是峨眉派的人,死是峨眉派的鬼,还请师父相信我。”在门外窃听的苏梦晴再也忍耐不住,仗着师父宠爱,一掀帐帘,冲了进来,指着小郭道:“郭师弟,你和那妖女在一起不过几天,怎么就这么相信她?这不是被灌了迷魂药是什么?若不是灌了迷魂药,你能这么快抛弃芷若?我看你分明是被妖女迷了心智,是非不分!”小郭苦笑道:“苏师姐,哪有这么严重?你别给我扣帽子了。”苏梦晴道:“谁给你扣帽子了?我问你,你和芷若在一起多少年了?你和那妖女才几天?说抛弃就抛弃了?你的心难道是铁石铸造的吗?”小郭一愣,回道:“苏师姐,我与芷若只不过……,只不过是……”“只不过什么?只不过是兄妹?你只好糊弄其他人,真当峨眉派的人不长眼睛吗?你俩在一起,是兄妹之间的感情吗?你和那妖女这几天,芷若眼睁睁的瘦了下去,峨眉派上下,谁不看的清清楚楚?只有你铁石心肠,还和那妖女言笑晏晏,不知羞耻。”小郭一阵恼怒,正欲反击,灭绝师太突然道:“好了,梦晴,不要多说了。”苏梦晴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只是道:“是,师父。”说罢退了一步,但是面对小郭的目光,却是毫不妥协的反瞪回去。灭绝师太叹了一口气,说道:“奉武,你已经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和事业,还建立了义军,成了一方诸侯,日后驱逐鞑虏,恢复汉家江山,还需要汝辈奋斗,你和阿离之事,师父不怪你,但你必须洁身自好,万不可做出有辱名门正派之事!”小郭点了点头,心情颇有些沉重,却听灭绝师太接着道:“若是你日后做出有辱峨眉派门风、有辱名门正派之事,为师必然手持倚天剑,取了你项上人头!”小郭缩了缩脖子,笑道:“师父哪里舍得!“灭绝师太瞪了他一眼,却见他笑嘻嘻的,一时间满腔火气消了大半,无可奈何道:“好了,明日还有大事,你早点回去休息去吧。”小郭闻言,便告辞离开,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心中明白,师父是被自己说服了,只是一时放不下师尊的面子,故而如此说,自己和阿离最大的阻碍,已经抛除了。他走之后,贝锦仪也进了大帐,只听苏梦晴说道:“师父,就这样让郭师弟走了,芷若怎么办啊?”灭绝师太无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奉武这小子,从小便主意正,峨眉越女剑说练七招,当真只练七招。此时若是说僵了嘴,他当真不理芷若了,那岂不是收不了场?”苏梦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师父可以以师尊的名义,命他弃妖女而逐芷若啊?你看芷若日渐消瘦,我们做师姐的都看不下去,师父难道视而不见?”灭绝师太道:“傻话!别的事可以命令于他,这种事是能逼迫的吗?若是僵持下去,对芷若可没有半点好处。”苏梦晴疑惑道:“难道师父要‘欲擒故纵’,只是这样能成吗?”灭绝师太没有说话,贝锦仪说道:“师父,师姐,郭师弟是成大事的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看他疾风三十六卫如此威武,将来说不定便能成大事,芷若和那阿离共事与他,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锦仪!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丈夫难道是可以分享的?再说,芷若虽然斯文柔弱,可也是我峨眉派中人,怎么可以看到丈夫和别的女子勾勾搭搭?”苏梦晴怒气冲冲。贝锦仪没有说话,脑海中却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在汉阳纪家,和纪晓芙师姐一起见到那个男子的情景,便生出和师姐共事一夫的想法,只是一晃多年,却是物是人非。当下摇了摇头,见师父和师姐都在看着自己,便道:“我只是这么一说而已,或许芷若有她自己的主意。”灭绝师太摇了摇头,说道:“冤孽啊,冤孽啊。”心中却想:“芷若天资奇佳,无论是武功和处事都是上上之才,只需再随我修炼武功十年,便能继承我的衣钵;而奉武人品武功甚佳,且重大义,立大业,正是芷若夫婿的最佳人选;此事需要徐徐而图,万万不能让梦晴这个莽撞性子给捣毁了。”想到这里,灭绝师太说道:“梦晴,此事便暂时放下,不需再提了。”苏梦晴心中一急,忙道:“师父!”贝锦仪忙拉住她,悄声道:“师姐,师父心中已有定计,我们且静观其变。”却说小郭离开大帐,回到自己住处,疾风卫队长陶鹏便进来汇报,得知阿离暂时未回,而少林派暂时无人外出。小郭便令陶鹏带几个人去寻,自己则离开住处,纵身奔行,来到一处大石之处,纵身而上,向远处观瞧。此时天上满月,照的大地一片清亮,他盘膝坐下,将目光定向少林派驻地那边,只见帐影重重,灯火一片。直到过了半个时辰,突然间一道灰影从少林派驻地出来,一路向西飞驰,从大石十丈之外经过,眼看着便消失不见。小郭心想:“圆真此行,不管那张无忌有没有进乾坤一气袋,七魔头都会被暗算,光明顶就好上多了。我跟不跟上,都无所谓。眼下倒是阿离迟迟未归,尤为可虑。 第五十四章 心意 一线峡北侧五里处。 因为已经进入了昆仑山区,是以这一带怪石林立,若非仔细搜寻是很难发现一两个人的踪迹的。 阿离离开一线峡,是因为看到了一个人,而天底下能让他离开小郭的,只有一个人了。 自然是她的师父,灵蛇岛韩夫人,化妆遮蔽紫衫龙王本来面目的金花婆婆了。 此时两人面对而立,金花婆婆时不时抚胸咳嗽两声,在清冷的月光下,倒是有几分萧索之声。但即使身处月光不及的石头阴影之中,仍可见到她晶亮的目光如冷电般威势迫人。 良久,阿离才道:“婆婆,你怎么来啦。” “哼,我怎么来啦,若不是我放心不下,前来找你,恐怕你此刻还和那姓郭的小子甜甜蜜蜜的吧!” “婆婆……” “哼,亏你还有脸喊我婆婆,当初我是让你在附近打探消息,不是让你谈情说爱的;你倒好,将我的吩咐抛之脑外,是不是你翅膀硬了,不听话了。” “不是,婆婆,这不是六大派还没攻上光明顶么?” “我自然知道六大派还没有攻上光明顶,可我却不知光明顶形势如何,阿离,是不是有了情郎,就忘了婆婆了?” 阿离忙道:“婆婆,我决不敢忘你救我性命、教我武艺的大恩。这个……,这个光明顶上的事情,我还没从郭大哥口中探听出来。” 金花婆婆冷哼一声,道:“阿离,是没探听出来?还是根本就没探听?小丫头,当年是谁在你父亲掌底救了你的小命?现下人大了,就不听婆婆的吩咐了,是不是?” 金花婆婆说这话时,声色俱厉,阿离听了,心中害怕,忙低下头去,不敢正面而对,半响低声道:“婆婆,是我不对,我不该忘了你的吩咐。” 金花婆婆叹了一口气,道:“也难怪你乐不思蜀,我看你面上浮肿渐消,但一路而来内力还有增长之势,想来是你那位郭大哥将你那‘千蛛万毒手’的淤毒给化解了,看来他倒是对你不错。” 阿离满脸晕红,低声不语。 金花婆婆冷哼一声:“你莫要忘了,你郭大哥出身峨眉派,而你是殷家之女;就算你那个郭大哥喜欢你,峨眉派上下可未必会接受你,到时候哭鼻子寻死觅活的,可别怪婆婆没有提醒你。” 阿离脸色白了一下,低声道:“婆婆,郭大哥打一见面就认出我来,对我一直很好,他不会抛下我的。” “那是因为他之前不知道你的出身来历,如今你出身殷家,天下皆知,就算灭绝师太现在不反对,光明顶一役之后,灭绝师太不会反对么?” 果然人老嘴辣,金花婆婆几句合情合理的分析,果然让阿离慌了心神,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道:“婆婆,那您看,我……我该怎么办?” 金花婆婆道:“简单得很,你随我离开一段时间,婆婆带你去寻一个故人,等回来之后,看你郭大哥的反应,他若是满世界的找你,自然是心里有你;若是没有,那他心里未必在乎你,我看你还是早些离开的为妙。” 阿离道:“婆婆,去寻故人,你一个人不行吗?我……我不想离……离开他。”语气中已经有惶恐难过之意,金花婆婆也已经看出阿离双目莹莹含泪,只是强忍着不流出。 金花婆婆道:“阿离,婆婆不是想拆散你俩,真正地有情人,是拆不散的;你原是个绝色佳人,如今又能化解脸上淤毒,想来很快便能露出真身,你郭大哥自然会被你迷住。可是他出身峨眉,你出身殷家,正是分属敌对,若是这个坎过不去,你俩不会有好结果的。” 她说着这话,这边阿离已经坐在一块大石上,抱头轻轻啜泣。金花婆婆又叹了一口气,走到阿离身边,在另一块大石上抱膝坐下,冷冷的看着她。 殷离道:“婆婆,我心中可就撇不下他。也许,这就是你说的甚么……甚么前世的冤孽。婆婆,难道我俩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金花婆婆半响不语,良久才悠悠的道:“若是他能为你破门出派,背叛师门,那你自然可以一心一意的对他;若是你不是出身殷家,而是一个普通家的女儿,他自然也会和你在一起;可你看,这可能吗?” 阿离心想:“郭大哥出身名门正派,所以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若是让他为我背叛峨眉,那他还是我心中的郭大哥吗?”当下心中便有些凄苦之意,泪水便从一双眸子中流下,一点一点的滴在胸口,她的衣衫不吸水,泪珠顺着衣衫滚了下去。 便在此时,突然听到一声清亮的声音传来:“婆婆,我和你没仇吧?你干嘛背地里编排我的不是?” 阿离听到这声音,心中猛然变得欢喜起来,浑忘了刚才自怜自叹,口中叫道:“郭大哥!”。便从石头上飞身而起,迎着声音奔去。而金花婆婆却是面色不变,依旧坐在那里。 说这话的正是小郭,他看着那圆真离了一线峡,便即回道住处,听说那阿离还未回来,心中虽然猜想是金花婆婆把她带出去,大概会无事,但心中终归有些牵挂,所以便出来寻找。 以他的耳聪目明,很快便在此处发现了两人的踪迹,正好听到金花婆婆分析他和阿离的事情,心中一叹,便即出身答话。 阿离跑到他身边,总算记得“矜持”这词语,倒没有扑倒他怀里,而是口中含笑,小郭却注意到她眼前依旧积攒着泪水。 小郭拍了拍阿离的手,走到金花婆婆面前,拱手施礼:“晚辈见过婆婆,数年不见,婆婆康健如昔,晚辈还是很欢喜的。” 金花婆婆不理会他的礼貌,直接回道:“郭少侠,老婆子说的话,可有一句不对。” 小郭沉默片刻,在阿离的殷切目光中,点了点头,道:“婆婆明见,说的半点没错。” 阿离低头不语,金花婆婆道:“好!郭少侠真人真语,老婆子也不藏着掖着,阿离是我从殷野王手中救出的,自小带大,就如亲女一般,老婆子自然要好好待她。郭少侠不知如何破解眼前之局?” 小郭心想:“说的好听,若是我把《乾坤大挪移》给你,恐怕你立刻会把阿离卖给我也未可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亲生女儿就在光明顶上。”口中却道:“阿离喜欢我,我自然会好好待她,不过眼下的确是一个难题,毕竟我身在峨眉,她出身殷家,眼下正邪大战,六大派围攻光明顶,阿离在这里确实不合适。” 金花婆婆点了点头,道:“郭少侠所言极是,我正想带着阿离离开,可这傻孩子,却不愿意。” 阿离这是抬起头来,一双美目露出坚定的神色,道:“郭大哥,我不想离开你。”虽然面色晕红,但坚决的神色溢于言表。 小郭见阿离对自己如此依恋,心中大为感激,说道:“阿离,眼下正邪大战,光明顶上的明教大人物都是当世高手,天鹰教、五行旗都是高手云集,到时候一旦混战起来,我没法保护你;既然金花婆婆来到这里,不如你就随金花婆婆先返回中原待此事一了,我便去寻你,你看如何?” 阿离低声道:“郭大哥,你当真会寻我么?” 小郭怔了一下,道:“那是当然,我还会骗你不成。” 阿离低声道:“你当真不嫌我容貌丑陋,愿意和我一辈子厮守?” 小郭一怔,这“一辈子厮守”五个字,重有千钧,不是随随便便能说出口的,此刻他与阿离虽然相爱,但这句话却不是轻易能够说出口的,但是看着阿离楚楚可怜的的眼睛,便道:“傻丫头,你哪里丑了?你是天底下最美的姑娘……”阿离颤声问道:“那么你是愿意娶我为妻了?” 小郭心想:“阿离步步紧逼,看来她小时候所受创伤不轻,眼下我先好好安抚,我定当好好呵护,绝不会让她伤心。”当下说道:“阿离,我诚心诚意,愿娶你为妻,若违此言,天诛地灭。”阿离伸手慢了半拍,待他说完“天诛地灭“的售后方才手捂住小郭的嘴巴,眼中射出极明亮的光彩,低低的道:“奉武哥哥,你这话不是骗我么?” 小郭道:“我自然不骗你。我会尽力爱护你,照顾你,不会让人与你为难,我会保护你周全。我要让你平安喜乐,忘了从前的种种苦处。” 阿离心中喜悦,不顾金花婆婆在旁,倚在小郭怀里,又握住了他一只手,柔声道:“你肯这般待我,我真是快活。” 两人依偎半响,金花婆婆好似不见,居然并未打扰,阿离迷离双眼,说道:“奉武哥哥,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啊?”说着这话,已经是脸上发烧,满面通红,很不得钻进小郭身体里。 小郭单手抱着阿离,闻着阵阵少女幽香,握着她一双小手,只觉柔腻滑嫩,温软如绵,心中一阵阵恍惚,听了阿里的话,便道:“自那日我带着无忌和不悔离开蝴蝶谷,一路到了信阳遇见你们,我看你小小年纪,孤苦伶仃,又在树下打不下果子,坐在那里哭泣,我便心里有了你。” 阿离脸露甜笑,靠在他胸前,柔声道:“坏哥哥,你这么给我说,我真是欢喜。” 小郭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推开阿离,道:“阿离,峨眉派虽然对你有成见,可是你毕竟是个善良姑娘,师父嘴硬心软,师姐们也一时不明白,我们慢慢求她,大家会接受你的。” 阿离笑道:“只要有你对我好就行了,哎,对了,周姐姐也喜欢我呢。” 小郭笑了一下,道:“阿离,今天下午正派首脑开会,我们这两天就能攻上光明顶,还有人发现附近有另一股不明势力,此处已经是危险地带,你还是跟着婆婆回归中原吧。” 阿离知道,自己毕竟是殷野王之女,若是强行留在这里,只会激起大家的反感,还让爱郎处于不利的位置,便温顺的点了点头,道:“那你自己要当心点,我在灵蛇岛等着你。” 小郭转身对金花婆婆道:“婆婆,对于光明顶之战,您可有什么指点吗?” 金花婆婆沉默片刻,摇头道:“郭少侠武功大进,老婆子哪里指点得了郭少侠。” 小郭心想:“她就不担心她的乖女儿就在山上?还是相信光明顶的势力?我看是铁石心肠的居多。” 总归到底,阿离跟着金花婆婆离开了,小郭望着月光下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却想:“芷若,你的心思我大家都看出来了,我何尝不明白,可师兄今日才发现,我真正喜欢的,还是阿离。” 第五十五章 破阵 第二日清晨,峨眉派众人一早起来,发现阿离不见了,而小郭依旧像往常一样张罗一切,虽然心中惊诧,却也心知肚明;只有丁敏君随口问了一句,被静玄瞪了一眼,没敢多说。 辰时二刻,灭绝师太再次携带静玄和小郭参加首脑会议,这次得到的消息是,五行旗因为不满天鹰教坐视同门受损,起了内讧,烈火旗和天鹰教天微堂互有损伤,若非白眉鹰王殷天正及时赶到,五行旗和天鹰教非得死伤惨重不可。 昨日没有说话的的少林派圆真主动站起说话:“天鹰教和五行旗内讧,自顾不暇,而光明顶上天地风雷四门又损失惨重,我们应该趁机攻打光明顶,灭妖火,除魔头,彻底剿灭魔教总坛。” 小郭看他和昨天下午相比,憔悴了不少,脸色发白,双目无光,而且说话声音明显中气不足,便知道可怜的圆真大师还是没有扭转大势——他暗算了杨逍等人,却没来得及取其性命,便被九阳神功大成的张无忌阻止了。 很明显,圆真大师在距离成功一步之遥的地方被拽了下来,不当帮助对手练成神功,而且自身十成武功就剩下三四成,暗算对手的无上神功幻阴指被九阳神功破解的干干净净,而且身份被揭穿,所幸仗着熟悉光明顶密道,仅以身逃。 不过很好,有圆真大师协助,光明顶大人物都身受重伤,无力行动,更无力指挥防御作战偏偏天地风雷四门损失严重,没来得及补充战力,如今指挥系统被一锅端,可谓群龙无首,六大派只需一鼓作气,就能攻上光明顶。 “混元霹雳手”成昆不仅是武学宗师,而且是个出色的煽动专家,他一番言论,将大家的斗志挑起,当下昆仑派何太冲表示:“既然魔教自相残杀,可见天欲亡之,我等建功立业,便在今日。” 灭绝接着说道:“何掌门所言,正和老尼心意,我们六大派盘桓一线峡,说不定正合了魔头之意,他们损失严重,正是虚弱之时,唯有一鼓作气,剿灭魔教,才能维护天下正道!” 华山派掌门鲜于通也道:“不错,魔教作恶多端,终遭报应,今日不取,天必责之。” 崆峒五老也纷纷插话,表示应该趁势攻打魔教总坛,灭妖火,诛魔头,踏平光明顶。武当派诸侠虽然没有说话,但都是点头,表示同意大家的意见。 空智接到五行旗伤亡惨重的消息,知道他们已经无力攻打一线峡,原先的计策便失去了效用,便有直接攻打光明顶的想法,如今见各位掌门都已发言,和心中想法不谋而合,便即放下心来,他又征询了武当四侠张松溪、华山掌门鲜于通两人的意见,便发出命令:“既然魔教当亡,大家便做好准备,午饭之后,大家便趁势攻山。” 六大派各位首脑一起拱手:“诺!” 当下空智以领头人的名义发号施令,少林派和崆峒派,主攻中路;昆仑派,主攻左路;峨眉派,主攻右路。而武当、华山两派,则居后卫,防止五行旗背后袭击。大家于未时出发,攻打魔教总坛光明顶。 这个安排十分合理,少林派人多势众,自然攻打困难重重的中路,而左右两路也兼顾各派所长,比如根据情报,魔教地字门所属是女子教众,镇守右路,空智便派峨眉派携华山一派攻打。 众人见空智分配合理,心中无不钦佩,于是大家各自到了自家驻地,召集各派弟子,做战斗动员。 却说灭绝师太回去,召集门人弟子,大声道:“咱们六大门派这次进剿光明顶,志在必胜,众妖邪大敌当前,还顾着内斗,可见天欲其死,咱们又有何惧?这次经六大派掌门协商,我峨眉派负责攻打右路,对方是魔教地字门,大家相斗时损伤必多,各人须得先心存决死之心,不可意图侥幸,心有畏惧,临敌时堕了峨嵋派的威风。” 众弟子一齐站起,躬身答应。灭绝师太又道:“武功强弱,关系天资机缘,半分勉强不来。咱们平素学武,所为何事?还不是要锄强扶弱,扑灭妖邪?既然合该六大派兴旺,魔教当灭,我们峨眉派自然要奋勇向前,虽死不退!” 做完了动员令,吃过了午饭,未时到,灭绝师太大手一挥,群弟子加上疾风三十六卫便向西奔去,目标正是不远处的光明顶。 六大派此次以正合,光明顶教众早就在瞭望台注视到了,峨眉派攻到半山腰,便见地字门一干女教众已经列好阵势。 她们列阵之处是一块比较大的平地,左侧险谷,右侧是一处密林,平地上疏疏落落的站着百来个女教众,都是紧身束服,手执长剑,剑光闪烁耀眼。 小郭定睛细看,约莫看出她们是每七人一组,布成了十四个阵势。每七个阵势又布成一个大阵。声势实是非同小可。两个大阵一正一奇,相生相克,互为犄角。 灭绝师太冷哼道:“原来昔年全真教中京与佛陀辩论失利,便投了魔教,传下了这天罡北斗大阵。” 看样子主持大阵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身材高大,几不亚于灭绝师太,只是面目刚硬,眼神冷冽,此时大声叫道:“灭绝师太不愧是峨眉掌门,居然识得这天罡北斗大阵,想来知道这阵势的厉害,若是知难而退,在下必当礼敬相送。” 灭绝师太冷哼道:“要破此阵,有何难处?” 那人回道:“既然如此,还请师太入内破阵。” 小郭心想:“师父一向以前辈高人自居,要破这阵势,必然不会持倚天剑,而已本身功夫破阵,岂不是随了魔教心愿?”当下说道:“区区小阵,何须劳动师父大驾,代弟子携带疾风卫破此阵势!” 灭绝师太道:“要破此阵,还用不着三十六人,四人足矣。”当下高声点将:“静玄、静虚、赵灵珠、周芷若。” 四位女弟子听到师父点将,都是精神一震,踏步出列,回道:“师父,弟子在。” “汝四人已经得我易理相传,知道这天罡北斗阵的威力,便代我破此阵,如何?” “我等谨遵师父之命,定当破的此阵。”四人同时应道。 小郭知道,这四个女弟子是最受灭绝喜爱,武功也属这四人为高,周芷若虽然年轻,但两年前得传峨眉九阳功和授时经,武功突飞猛进,已不再是刚进师门的吴下阿蒙。 其实灭绝师太知道,以小郭疾风三十六卫的实力,破这天罡北斗阵好比砍瓜切菜一般,只是灭绝师太担心,疾风三十六卫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血气方刚,若是这群女妖人施展什么媚术之类的,疾风卫有可能把持不住,做出什么丑态反倒不美。 而自己这四个最得意的弟子武功见识都出类拔萃,又得自己教授过这阵势、五行、八卦等等原理,是以破此阵势,并不难。 再说了,郭襄祖师笔记之中,便有他父亲郭大侠大破天罡北斗大阵的记录,只需占据北斗星位,其阵必乱。 主阵之人见灭绝师太不屑动手破阵,反而派出四个弟子,心中恼怒,又道:“既然师太派高足入阵,那我等便领教一番峨眉女侠的厉害。” 四人踏步上前,那人撮唇呼哨,九十八名女教众倏地散开,或前或后,阵法变幻,已将她们围在中间。各人长剑指地,凝目瞧着静玄四人,默不作声。 静字辈女尼当中,静玄气度娴和,静虚却是暴躁脾气,当下一声唱佛,手持拂尘,第一个攻了上去,身形一幌,已抢到左侧“北极星位”。 那七人见静虚突然奔向左侧,还未明白他的用意,那位当“天权”的女教众低啸一声,带动六人向左转将上来,要将静虚围在中间。那知七人刚一移动,静虚制敌机先,向右踏了两步,仍是站稳“北极星位”。天权之人本拟由斗柄三人发动侧攻,但见静虚所处方位古怪,三人长剑都攻他不到,反而七人都是门户洞开,互相不能联防,每人都暴于他攻势之下,当下左手一挥,带动阵势后转。岂知摇光女子刚移动脚步,静虚突然走前两步,又已站稳北极星位,待得北斗阵法布妥,七人仍是处于难攻难守的不利形势。 便在此时,静玄身形一晃,从静虚身边经过,手腕一抖,正是那一招“修罗小扇”,手齐鼻尖,轻轻一颤,剑尖嗡嗡连响,自右至左、又自左至右的连晃七下,每一剑都刺中一名女教众的手腕,只听铛铛铛声音连响七下,那七人手中长剑均自落地。 便在此时,静虚又奔向另一个小阵,占据“北斗星位”,长剑挥击,击向那七人背心破绽。而那七名女教众只好出剑防御。 而静玄再一次从她身边掠过,长剑所及,又是七剑落地。只见两静配合,瞬间便有十四柄长剑落地,十四名女教众受伤。 而周芷若挥剑,直奔向主持大阵之人,其实这阵法的奥妙之一,就是引敌攻击主帅,各小阵乘机东包西抄、南围北击,敌人便是落入了陷阱。 那主阵之人见她来攻,心中高兴,便指挥阵势,要将这人围困,谁知她刚将阵势移动,却见周芷若突然斜身后退,赵灵珠从周芷若身上飞过,右脚踏了一下周芷若肩头,便于空中如青鹤一般,攻击主阵之人。 主持大阵的人一惊,其实阵势已经发动,周芷若眼看陷入阵中,谁知赵灵珠却从同一方位飞身攻来,便由这主阵之人直面对敌。 赵灵珠剑法高超,即使那青翼蝠王,当时当景,也不敢硬捍其锋,何况这个主阵之人,只三合,赵灵珠长剑一转,便将此人长剑击飞,同时切下好大一片衣袖。 而此时周芷若身上压力便有缓解,她得出空闲,飞身而出,占据了一只企图侧面攻击静玄和静虚两人的小阵,长剑挥击,刺中三人手腕,同时斜身一拳,打中那人肩头。 当下四人来回穿梭,或一明一暗,或明攻实退,或左扑击右,都是占据北斗星位之后,剑刺对手手腕。长剑落地之声不绝于耳。 不到一盏茶功夫,四人剑下,大阵之中便已无一人持剑,静玄长剑所及,手腕受伤时内力也受损伤,赵灵珠剑气锐利,切下十三人手腕,而静虚佛尘了得,废掉了十一人真气;只有周芷若只是让对手收了轻伤。 四人转眼破阵,飘身后退,峨眉派一起喝彩,灭绝师太冷冷发话:“魔教妖孽,人人诛之,尽杀之!” “是!”峨眉派上下得令,一起挥剑上前,诛杀被破阵的魔教地字门女教众。 第五十六章 光明顶 灭绝师太拔出一把钢剑,喝道:“众弟子继续向前,我们峨眉派要第一个攻上光明顶。”众弟子齐声答应,随她向前。 灭绝师太当先往上冲了上去,剑光闪处,驻守山峰的地字门女教众纷纷倒地,她一鼓作气冲上一处山道狭窄之处,发现前面被铁闸封死,提剑全力一劈,喀一声钢剑被震成两截,铁闸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突听一声尖啸声破空传来,灭绝师太急忙飘身后退,而紧随其后的小郭见状大急,飞身跃起,手挥长剑,猛然向前一击,只听一声巨大的“嘭”的一声,灭绝师太抬头一看,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原来是一根锐利无比的长矛斜斜插入山壁,兀自晃动不停。 灭绝师太心中一凛,知道这根长矛从高空急刺而下,自己未予重视,差点被刺中,若非小郭相救,少不得吃了大亏。 灭绝师太和小郭退后数丈,观察起那道铁闸来。铁闸周边石壁陡峭,光滑平坦,毫无着力之处,唯一的通道被铁闸封得死死,铁闸上方三十丈高的地方有一个石台突出,上面筑有女墙,一架守城弩布置在那里,有几个人正在操作着。那守城弩看样子体积不小,难怪能够射出长矛。 而以灭绝师太估计,这道铁闸厚约数尺,绝非人力所能推开,看来这道铁闸是由机括控制起落,血肉之躯无法打开。 小郭眉头一皱,便道:“师父,眼下进不能,只有硬闯,我们沿山壁向上,将那守城弩破坏,然后再把铁闸打开。” 灭绝师太眉毛一扬,道:“如此甚好,我有倚天剑在手,上着山壁易如反掌。” 小郭道:“我为师父掠阵。” 灭绝师太点头,跃起身来,挺倚天剑往山壁奋力一刺。倚天剑去势刚猛,山壁虽然是由花岗岩构成,但怎能抵得住倚天剑之锋?却听篷的一声,应剑而破,裂出了一个碗口大的洞孔。灭绝师太便一脚踏入破洞,举手挺剑,在头顶的山壁上又刺了一孔,纵身向上。 上头的敌人见状,惊怒交加,连忙又射出一根长矛,却见小郭一声尖啸,飞身跃起,先是踏入第一个破洞,然后斜身一跃,脚便蹬在另一侧山壁之上,顺势向上,手中利剑一挥,便即打飞这根长矛。 小郭手中长剑是从河西之战的和尚那里抢来,五年来小郭也趁空暇研究过此剑,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关于宝藏的秘密,却也知道这把宝剑是把神兵利器,虽不如倚天剑之威,却也非同小可,肯定是某位宗师级别的铁匠采用某种难得的精铁打造而成。 两人一个上纵,一个掠阵,如此逐步爬上,到最后数丈时,施展“壁虎游墙功”翻上了石台。石台上几个女教众主要负责守城弩,属于远战之人,再说居高临下,故而从未想过携带兵刃,此时见灭绝师太和小郭已经上得石台,倒也悍勇,发一声喊,一起冲上来。 灭绝师太一声冷哼,倚天剑一挥,几颗人头便飞上了天。小郭随即上前,手中利剑一挥,便将那守城弩劈成两半,里面的机关括件都被剑上内力震碎,眼见已经成了一堆废铁。 小郭当即沿着石台一侧的台阶下去,一路之上接连斩杀数名敌人,剑锋所指,无一合之将。只三五个起落,便落到铁闸之后。 果然那铁闸是有机关控制,此时小郭身边已经乜有一名活着的敌人,他当即移动机关,将铁闸缓缓推开。峨眉派弟子蜂拥而入。周芷若经过小郭身边之时,身子顿了一顿,却没有转首,脚步不停,继续向前。 小郭倒是闻到一股极清雅的幽香,忍不住便生了一丝心思,但连忙收敛心神,转眼间便神清目明。 小郭知道此时不应该考虑这种琐事,而且他已经弃芷若而选阿离,丢了无数的人气,再也不能出尔反尔,玩那种颠三倒四的事情。是以这种念头一生,立即抑制。 灭绝师太也下了石台,率领峨眉派继续前行。 地字门精锐,本来在流岚谷一战被昆仑派突袭,损失较大,而后又想依靠北斗天罡大阵阻止峨眉派,却被人破的干干净净,伤亡更是惨重,如今赖以依托的铁闸又被三下五除二解决掉,地字门已经损失惨重,即使有关口,也组织不起人力防守了。 峨眉派继续上前,而地字门已经无心恋战,接连后退,不消半个时辰,峨眉派已经连破三关,冲上光明顶。 明教光明顶有七巅十三崖之险,易守难攻,但驻守山顶的天地风雷四门早已损失惨重,加上有圆真这个教外带路党,少林派势力雄厚,饶是如此,在付出五十多名好手的情况下,终于闯过最后一处难关,把留守光明顶上的明教教众全部逼入山顶的广场之内。 与此同时,昆仑派也斩关杀将,攻上光明顶。其后武当、华山因为没有发现五行旗踪迹,也随后上山,六大门派齐聚光明顶,大家便以空智为首,听他号令。 六大派重聚,精神都是一震,空智便令大家一起上前,杀光妖人,焚毁魔教历代教主牌位,灭了那魔火。 众人沿着大路先前,拐了一个大弯,却看见眼前是好大一片广场。西首或坐或立一百余人,很多人身上都是鲜血淋漓。 众人一怔,众人很多都是见多识广之人,只见这一百多人里面,正有光明左使杨逍、青翼蝠王韦一笑等魔教高层人士;昆仑派经常打交道的,也有人认出天字门陈真,地字门王横波,风字门副门主了空道人等人。 原来杨逍等七人遭圆真暗算,虽然被张无忌救驾,但时间过了这么久,身上寒毒依旧未解,行动艰难,而七颠十三崖的守卫者得不到上层指令,作战无力,只能且战且退,最后有能力行动者退到广场,和杨逍等人会合。小郭眼见,倒是注意到杨逍身边有一个穿着淡黄绸衫,服饰华贵的美貌少女,依稀便是印象中的杨不悔形象。 空智虽然觉得一路还算顺利,但始终未见杨逍现身,一直心有忌惮,如今见他真人,便放下心来,心想魔教只剩这些残余,我六大派正好一鼓而破,任你杨逍等人三头六臂,也难逃我六大派合力围剿。 于是双手合十,高声道:“杨逍,汝等魔教作恶多端,今日必遭严惩。” 杨逍和韦一笑相视苦笑,见众人都是无奈摇头,知道大限将至,便道:“我等受人暗算,非战之罪,便是一死,也无话可说。”他中气不足,偌大一个广场居然传不过去,但空智何等内力,却也听到了。 空智道:“阿弥陀佛,汝等作恶多端、滥杀无辜,行踪诡秘,伤人害民随心所欲,这是天要亡你等。” 杨逍不语,说不得低声叹息,周颠破口大骂,而韦一笑叹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只是死后无颜去见明尊和阳教主了。” 空智正准备发令,突然北侧一阵嘈杂声传来,转眼间便从厅堂口冲出一群人来,为首者是一个矮矮胖胖的汉子,身如磨盘一般,叫道:“六大派想灭我明教,先从我等尸体上过去。”正是厚土旗掌旗使颜垣 小郭见涌进来这群人,虽然衣着颜色不同,但衣袍上都绣着火焰,其中也有被静虚师姐砍断一只胳膊的吴劲草,想来五行旗上山来了。 原来五行旗接连和六大派先后接战,损失严重;锐金旗掌旗使死在灭绝师太剑下,锐金旗也几乎全军覆没,而其他四旗又和天鹰教交战,互有损亡,已经无力进攻一线峡了。 好在五行旗也算光明顶常来常往的,见已经无力进攻一线峡,厚土旗掌旗使颜垣当机立断,号召大家丢弃一切装备,绕远路,走一条荒道上山,结果在损失掉一百多名本已经受伤的教众之后,总算赶在杨逍等人被诛杀之前上了光明顶。 此时五行旗涌进来的教众尚有一百余人,都是五行旗精锐力量,其余人都是身受重伤,或倒在半路上,或干脆就在山下隐秘处养伤。 灭绝师太冷哼道:“手下败将,还敢上前送死!” 昆仑派掌门何太冲捋须道:“魔教妖人还敢来送死,真是再好不过了。” 张松溪暗暗点头,道:“我还担心五行旗远遁,将来围剿起来麻烦,却没想到他们飞蛾投火自取灭亡。” 崆峒派唐文亮叫道:“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灭一双,老夫今日要大开杀戒,为我死去的崆峒弟子报仇!”他这一阵大喝,崆峒派上下大声喝彩,欢声雷动。 圆真站在空智身后,道:“师叔,魔教妖人遭受天谴,六大派又军心可用,正好上前,将这群妖人斩草除根。” 空智点点头,看了看周围,心想:“我少林、崆峒、峨眉、昆仑都已经历经奋战,需要休息;武当、华山一路未曾接战,且让他们交战,我们四派暂且休整。” 当即发令:“武当宋大侠、华山神机先生,请率领门人弟子,剿灭五行旗。我四派为汝等掠阵。” 宋远桥、鲜于通知道之前两派作为后卫,负责抵挡五行旗,而对手却从别的密道上山,他们到落了一个清闲,此时出战,正是理所应当,便同时点了点头。 此时五行旗上的山来的,也只有一百余人,而武当、华山二派加起来也有一百余人,且都是名门弟子,各个身手了得,对付这群战力下降的五行旗,不在话下。 莫声谷见大哥点头,便头一个飞身而出,手持长剑,直奔烈火旗掌旗使辛然而去,口中叫道:“且让我来再次会会烈火旗的厉害!” 第五十七章 比斗 眼看一场混战就要发生,突然晴天一声霹雳,一声大吼传来:“住手!” 这声吼声音并不大,可是气势十足,且充满一股雄浑霸道之气,莫声谷不由得一顿,脚步便停了下来。 无论正派还是明教教众,都是心中一震,不约而同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先头进来的是个身材魁伟的秃顶老者,长眉胜雪,垂下眼角,鼻子钩曲,有若鹰嘴。他一身暗纹黑袍,外罩灰色无袖罩衫,周身并未绣任何标记,此人脸色红润,眼中精光不露,竟是名极难測其深浅的高手。但见他如飘在水面上一样,“移”进会场。 他身后跟两人,左边一人约莫五十岁上下年纪,长相粗豪,太阳穴凸起,另一人三十来岁,身形精瘦,目光如电,行起路来足不生尘。正是阿离的父亲殷野王。 不消说,殷野王身边的,自然是他的师叔,天市堂堂主李天垣,他俩簇拥的,则是明教四大法王之首的白眉鹰王、天鹰教教主殷天正。 他三人之后,便跟随着一群精壮汉子,个个一色白袍,袖上绣有黑色鹰形标记,步履皆是轻盈,内息充沛,功力不差。 但所有人都看向殷天正。 小郭看了一眼殷天正,便感觉到一股震慑人心的气势,除了他数年前见过的朱元璋、白天羽两人之外,再无一人有如此气势,心中便想:“难怪此人不得教主之位,便自创天鹰教,原来是天生的领袖级人物,若非任人唯亲,内三堂权势重者是自家儿女,阳顶天恐怕早立他为副教主了。 只见得殷天正须发全白,但是脚下如揽风神行一般,飘向杨逍、韦一笑等人所处的位置。轻功之高竟让方才哗然的群雄一时安静下来。也不知是谁刚刚爆出一句:“好轻功……”随即便没了声息,想来是被旁边的人给按了下去。 殷天正看了一眼杨逍,便知他身受重伤,难以动弹,便问:“杨左使,韦四弟,你们怎会如此?”在他想来,杨逍、韦一笑纵然落败,还不至于动弹不得任人宰割,是以有此一问。 杨逍叹道:“鹰王,一言难尽,我等中了他人暗算,未能及时指挥人员防御,以至于被六大派攻上光明顶。” 韦一笑道:“殷二哥,做兄弟的无能,让你看笑话了。” 周颠大叫:“白眉老儿,此刻我明教岌岌可危,生死存亡全在你手上了,你可别整幺蛾子了。” 殷野王冷笑:“恐怕整幺蛾子的,除了周兄,再无第二人了。” 周颠闻言大怒,正欲还击,却被铁冠道人张中捂住嘴巴,说道:“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想起内讧吗?” 殷天正自然不会和周颠一般见识,转首看向东侧,正是六大派所处位置。 此时天鹰教千里行军,抵达西域的也都是精锐之人,但和五行旗一番内战,如今登上光明顶的只有八十余人,是以明教所有人马,天地风雷四门、五行旗、天鹰教,总共加起来不过三四百人,而六大派仅仅少林派便有三百人,加上其他五派,可谓人多势众,气势高昂。 殷天正扫了一眼全场,便将形式收入心中,昂声道:“空智大师,六大派围攻我光明顶,以多欺少,也不怕江湖人笑话!” 空智道:“阿弥陀佛,殷施主所言差矣,降魔卫道,岂是人数多少所能决定?明教作恶多端,多行不义,一向仗势欺人,今日正是天谴之时。我六大派应天除魔,解民万苦,正和我佛慈悲之心。” 殷天正道:“说的好听,现摆着你们人多,还不是仗势欺人,果然是高见,明知单打独斗是输定了的,便要群殴烂打。” 空智一时语塞,何太冲拜你插话道:“殷白眉,魔教戕害良善,今日再想活命,可太把我们六大派不放在眼里了。你说我们倚多为胜也好,不讲武林规矩也好。今日定要灭了这魔火,烧了你们历代教主牌位,踏平光明顶!” 殷天正斜眼看了一眼何太冲,冷哼一声:“凭你昆仑派,还敢如此妄言!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何太冲哈哈一笑,道:“我昆仑派自然不敢如此妄言,但如今是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群魔小丑,都要一一诛除,殷白眉,纵然你三头六臂,今日也要将你鹰毛拔光。”他言语间充满对天鹰教的藐视,昆仑派上下一起哈哈大笑。 华山、崆峒两派也随之大笑,但少林、武当、峨眉三派倒是一片沉默,没有借机取笑,因此笑声响了片刻,便慢慢沉寂下去。 殷野王听他侮辱父亲及天鹰教,大怒,喝道:“何太冲,休要狂妄,来来来,先和爷大战三百回合,称称你的斤两。”天鹰教众也随之对昆仑派破口大骂。 一时间骂声四起,殷天正眉头一皱,扬声说道:“空智大师,难道六派来攻我光明顶,就仗着人多不成?”他一出声,天鹰教中骂声立刻止住。而殷天正的声音也清清楚楚的传到每人耳中,昆仑派回骂的,也不由自主顿住了声音。 空智冷哼一声,道:“我六大派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一向光明正大,自立天地。” 殷天正道:“那么依据武林规矩,六大派应当以多欺少不成?” 空智道:“殷施主,就算我等依着武林规矩,要灭你魔教,也不是难事!” 殷天正道:“事在人为,我明教已经历经三十三世,能人高手辈出,这圣火熊熊,也未曾熄灭。” 空智道:“高手辈出?好,我等也不仗着人多混战,便以武林规矩,逐一对战,若是战到最后,魔教全部倒下,该当如何?” 殷天正道:“那便是天要亡我明教,我等无话可说;若是我明教中人最后胜了,无人可挡,那该如何?” 空智心想:“眼下六大派高手都在此处,纵然消耗,也能把你们耗死,你们绝无胜机。”想到这里,心下笃定,便道:“若是你方有人最后胜出,我六大派无人抵挡,那便是我等无能,我们便下得光明顶,返回中原。” 殷天正就等着这句话,便道:“好!空智大师一言九鼎,就这么办!“ 圆真关心则乱,在空智耳边急道:“师叔,眼看我等胜券在握,何不一鼓作气,一番混战,将魔教妖人剿灭,为何还要和他们一一对决?” 空智道:“我方虽然人多,但对方都是精锐,尤其是那白眉老,武功高深莫测,若是混战,虽然能将魔教剿灭,但我六大派必然损失不小,如此岂不是便宜了嵩山、点苍青城等派?丐帮岂不是要卷土重来?” 圆真默默点头,心想:“哼!既然空智老儿这般说,那就让魔教多活几时,反正已经等了三十年,也不在这一时。阳顶天、师妹,我成昆心愿已成,马上就要见你们了。” 一旁的峨眉派,灭绝师太暗暗点头,说道:“空智大师不愿我六大派死伤众多,是以顺水推舟,答应着比武对决的方式,真是菩萨心肠。” 小郭道:“师父一句话,弟子茅塞顿开,反正我方人多势众,高手如云,魔教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只是那天鹰教已脱离明教,自立门户,江湖上人人皆知………”话到此处,突然见灭绝师太和所有师姐都在怒视与他,不由得讪笑一下,没有说下去。 众人谁不知道他的心思,丁敏君便道:“怎么,这么快就为岳家人说好话了?” 小郭道:“丁师姐,你太小看我了;我是为天鹰教叹息,你想啊,杨逍自负风流,害死无数少女,他统帅的天地风雷四门没少在西域抢劫客商;谢逊倒行逆施,伤害无辜;韦一笑吸人鲜血,残忍狠毒,各地魔教分坛更是良莠不齐,敲诈勒索,无恶不作;唯独天鹰教独立浙西,和魔教仅有的英雄周子旺、棒胡等人遥相呼应,反抗暴元,这等英雄豪杰,若是为了杨逍韦一笑这种人,丧命光明顶,真是太可惜了。” 灭绝师太冷哼一声:“若是那殷白眉识相,那便放他一马,否则,休怪老尼剑下无情。” 旁人听了,以为师父听信小郭“谗言”,对那白眉鹰王另眼相看,周芷若却是心中一苦,她知道郭师兄不是单单为天鹰教求情,而是淡化殷离在灭绝师太眼中的敌意;如此说来,郭师兄对殷姑娘是一心一意了;只可怜自己一番心思,多年相思,未曾开花,便被那个狠心人浇灭。 周芷若在哪里自怨自艾,广场上却已经开始比武决胜负了。 此时上场的是地字门门主副门主王湘君,对战昆仑派卫四娘。 王湘君出身秦家寨,擅使单刀,卫四娘却是轻功剑法有独到造诣,两人交战五十多回合,卫四娘一剑切掉王湘君一根手指,废了她的单刀,随即一脚将对手踢飞,那王湘君落入人群,地字门扶住她,却见她嘴角流血,身受重伤。 昆仑派大声喝彩,天字门一个好手见状大怒,因为王湘君正是他的师妹,他手提单刀,大战卫四娘,终于在一百回合左右单刀磕飞卫四娘长剑,但卫四娘身法快捷,迅速逃入昆仑派中。而昆仑派随即派出一名高手,十三招内便杀了这个天字门好手。 如此下来,从下午到天黑,再到天亮,天鹰教各堂各坛、明教五行旗,及光明顶上杨逍属下的雷电风云四门中的好手,和六大派高手一一对战,结果一个个非死即伤,眼看便剩下白眉鹰王殷天正。 第五十八章 好戏开始了 其实天鹰教出身明教,是殷天正在明教的嫡系部队,这二十多年来又在与名门正派对抗和反抗暴元之中损失惨重,虽然屹立不倒,却也伤筋动骨,此次千里救援光明顶,力量已经大有损耗。 是以纵然天鹰教各路好手上场,仍然败多胜少,天鹰教二号人物殷野王和少林圆真対掌,结果虽然“击杀”对手,却也身受重伤,而三号人物李天垣,则被少林派一名叫空玄的僧人击败。 于是全场焦点再次集中到殷天正身上,白眉鹰王果然非同寻常,连败华山、少林三名高手,以一招击败武当四侠张松溪,然后又败中取胜,击败武当七侠莫声谷,自己也身受重伤。 接着宋远桥上前,两人隔空较量,未分胜负,却也消耗点大量心神,眼见他已强弩之末,俞殷二侠任何一人下场,立时便可将他打倒,稳享“打败白眉鹰王”的美誉。俞莲舟和殷梨亭对望一眼,都摇了摇头,均想:“乘人之危,胜之不武。” 他武当二侠不欲乘人之危,旁人却未必都有君子之风,只见崆峒派中一个矮小老者纵身而出,正是崆峒三老唐文亮,轻飘飘的落在殷天正面前,说道:“我姓唐的跟你殷老儿玩玩!”说话的语气极是轻薄。 殷天正何等神通?即使内力消耗十之八九,但是和唐文亮交战三合,卖了一个破绽,便将对手手脚折断,但自己也是昏昏沉沉,无力站起。 常敬之出列,飞起一脚,踢中一块石头,击中殷天正额头,殷天正其实已经半昏半醒,无力躲闪,是以立即鲜血长流,武当俞莲舟虽然上前阻拦,但被常敬之以话语挤兑住,眼看殷天正就要死在崆峒常敬之手下。 少林派空智大师大声发令:“华山派和崆峒派各位,请将场上的魔教余孽一概诛灭了。武当派从西往东搜索,峨嵋派从东往西搜索,别让魔教有一人漏网。昆仑派预备火种,焚烧魔教巢穴。”他吩咐五派后,双手合十,说道:“少林子弟各取法器,诵念往生经文,替六派殉难的英雄、魔教教众超度,化除冤孽。” 众人只待殷天正在宗维侠一拳之下丧命,六派围剿魔教的豪举便即大功告成。当此之际,明教和天鹰教教众俱知今日大数已尽,众教徒一齐挣扎爬起,除了身受重伤无法动弹者之外,各人盘膝而坐,双手十指张开,举在胸前,作火焰飞腾之状,跟着杨逍念诵明教的经文:“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明教自杨逍、韦一笑、说不得诸人之下,天鹰教自李天垣以下,直至厨工伕役,个个神态庄严,丝毫不以身死教灭为惧。空智大师合十道:“善哉!善哉!” 便在此时,一直躲在一旁的张无忌终于亲情战胜了胆怯,挺身而出,阻挡常敬之伤害殷天正。并以内力输入殷天正“灵台穴”中,打通体内阻滞。殷天正便站起来,向空智说道:“空智大师,姓殷的还没死,还没认输,你便出尔反尔,想要倚多取胜吗?” 空智左手一挥,道:“好!大伙儿稍待片刻,又有何妨!” 但张无忌知道他外公虽比先前好了些,却万万不能运劲使力,当下挺身而出,直面崆峒常敬之。 两人三言两语,张无忌便指出七伤拳的弊端,让崆峒派知难而退,接着又以“龙抓手”击败浸淫龙抓手数十年的少林派空性,并让空性心服口服,少林派也知难而退。 接下来,张无忌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令华山掌门鲜于通身中金蚕蛊毒,而且害死师哥之事暴露,身败名裂。 华山派便有两位前辈出手,却拿张无忌无可奈何,接着俩老头又联合昆仑派何太冲夫妇,施展正反两仪阵法,将张无忌围困的严严实实。 这时灭绝师太便借机指点门下弟子:“这少年的武功十分怪异,但昆仑、华山的四人,招数上已钳制得他缚手缚脚。中原武功博大精深,岂是西域的旁门左道所及。两仪化四象,四象化八卦,正变八八六十四招,奇变八八六十四招,正奇相合,六十四再以六十四倍之,共有四千零九十六种变化。天下武功变化之繁,可说无出其右了。” 这时周芷若说道:“师父,这正反两仪,招数虽多,终究不脱于太极化为阴阳两仪的道理。弟子看这四位前辈招数果然精妙,最厉害的似还在脚下步法的方位。” 小郭见她突然说话,知道这是在帮张无忌,他知道两人小时曾在汉水相逢,便看了她一眼,周芷若见小郭看她,眼睛清澈明亮,不知怎地,想好的话便说不出口,反而心下一慌,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向场内相斗。 小郭便道:“师父,依我看,昆仑、华山两派的这种剑阵局限太大,若非机缘巧合,很难施展出来,而我派的四象掌圆中有方,阴阳相成,圆于外者为阳,方于中者为阴,圆而动者为天,方而静者为地,天地阴阳,方圆动静,比这正反两仪之学何止胜了不止一筹。” 灭绝师太素来自负本派四象掌为天下绝学,小郭这么说,正迎合了她自高自大的心意,微微一笑,说道:“道理是这么说,但也要瞧运用者的功力修为。” 小郭接着道:“师父,我看这个曾阿牛内功深厚,举手踏足之间圆润贯通,比之前两天所见,似乎有高深了一步,想来不可能不懂我华夏传自河洛图书的四象八卦方位,而这华山、昆仑四位前辈内力不够深厚,纵然这义理掌握再深,也不能持久。” 灭绝师太心中一凛,周芷若也是心中一颤,同时问道:“这是为何?” 两人话语同时出口,周芷若脸色一红,见灭绝师太和小郭都看向她,便道:“我是好奇罢了。” 小郭不以为意,在他心里,只要周芷若没有刺出违背心意的那一剑,同时又未被汝阳王府抓获,便不会对张无忌另眼相看。 其实张无忌侠肝义胆,当真是妹婿的好人选,可这家伙太招女孩子喜欢,而且他在感情的方面比自己还优柔寡断,绝非良人。 不过小郭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弃芷若选阿离,虽然算是负心薄幸,却也不希望芷若感情上失控,所托非人。他希望周芷若不管做不做第四代掌门,都能幸福快乐,而不是前世那般郁郁寡欢。 这时听师傅和师妹同时发问,便道:“常言道。一力破十惠,曾阿牛内力登堂入室,四位前辈加起来也远远不及,是以这种剑阵,不过是小孩在巨人面前玩杂耍罢了,芷若师妹,你已经得到师傅义理真传,看看昆仑派铁琴先生的脚步,可有高见?” 这是这几天来,小郭第一次和周芷若说话,周芷若压住心里翻腾浪潮,便仔细看向场中争斗,一会功夫,便看出倪端,朗声说道:“师父,弟子料想铁琴先生下一步便要抢往‘归妹’位了,不知对不对?”灭绝师太尚未回答,班淑娴柳眉倒竖,喝道:“峨嵋派的小姑娘,这小子是你甚么人,要你一再回护于他?你吃里扒外,我昆仑派可不是好惹的。” 她为了压制心中翻涌的杂意,说话声音不由得大了许多,其实她修炼授时经已经有了小成,是以全场都听得清清楚楚,故而班淑娴发怒质问。 小郭眉毛一扬,朗声说道:“班前辈,您还是接着和这个少年高手交战吧,省的打输了赖我峨眉派,对了,曾兄弟,你刚才能举起几百斤的石头,这会还破不了几十斤的刀剑吗?”他话里话外,吃里扒外的意思更为明显,且语气嘲讽,反而令班淑娴说不出话来,只好一口怨气撒在张无忌身上,心中打算,灭了魔教之后,定当给峨眉派这对少年男女一点颜色瞧瞧。 灭绝师太知道小郭和自己一样护短,为此曾不惜和武功高于他的金花婆婆一战,导致手骨断折。所以见小郭如此答话,并不以为意。 周芷若和小郭先后提点,张无忌只觉得心中温暖,心想:“郭大哥真是仁义心肠,周姑娘也是一片好心。”有心为这二人掩饰,当下哈哈大笑,说道:“我是峨嵋派的手下败将,曾被灭绝师太擒获,她们峨嵋派当然比你昆仑派高明得多。” 小郭冷哼道:“你不用拍马屁,待会我们就有交手;那是你大腿摔断,行动不便,我峨眉派可没战胜与你,师父也不会擒拿你这种身受断腿之伤的人。” 他这几句话便将峨眉派与他的关系交代的很清楚,张无忌脸色一僵,便施展乾坤大挪移上的功夫,引转四人出手方位,片刻间搅乱了四人兵刃的方向,但见场中夫妇相斗,同门互斫,杀得好看煞人,不论他们如何变换方位,奋力挣扎,刀剑使将出去,总是不由自主的招呼到自己人身上。 只听张无忌一声清啸,双手同时施展挪移乾坤心法,拔身而起,在半空中轻轻一个转折,飘然落在丈许之外。而何太冲抱住了妻子的腰,班淑娴抓住丈夫肩头,高矮二老互相紧紧搂住,四人都摔倒在地。 小郭在一旁仔细观察乾坤大挪移的手法,却是只见张无忌手一拨一引,便让对手的兵刃变了方向,手法虽然精微巧妙,但依旧匪夷所思,想不通如何成就效果的,心中便想:“看来这乾坤大挪移内功心法和中土截然不同,也和天竺武学有大相径庭之处,否则绝对脱离不了授时经的武学范围,看来两河流域,波斯区域,果然文化源远流长,却有和我华夏文明截然不同,创造出这种惊人武学!” 他在这里想着,这边厢灭绝师太向宋远桥叫道:“宋大侠,六大派中,只剩下贵我两派了,老尼姑女流之辈,全仗宋大侠主持全局。”宋远桥道:“在下已和殷教主对过拳脚,未能取胜。师太剑法通神,定能制服这个小辈。” 灭绝师太冷笑一声,拔出背上倚天剑,缓步走出。小郭连忙上前几步,道:“师父,杀鸡沿用宰牛刀,待弟子将他打败,师父掠阵便是。” 灭绝师太知道小郭身负绝顶神通,心想:“峨眉派要发扬光大,盖过少林、武当,还需要他们这些年轻人大显神威,这时上场,正合我意。”当下点头,又退回人群。 小郭走到张无忌面前,笑道:“曾少侠,想不到短短几日,你的武功更上一层楼啊,可喜可贺。” 张无忌知道若要斗口,不是小郭对手,若是动手,自己连胜群雄,信心大增,便拱手道:“郭大哥,请!” 小郭道:“等会儿,我得问问少林空智大师一个问题。” 第五十九章 龙抓手 众人见峨眉派派出了一个年轻男子上场,都是有些疑惑,虽然昆仑、华山、崆峒三派见识过他的武功,可那也只是一鳞半爪,在所有人眼里,峨眉派只有灭绝师太武功出类拔萃,其他人最多不过崆峒五老的水准,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怎么可能有多高的武功? 武当派殷梨亭和宋青书倒是见识过小郭一声大吼,滞碍青翼蝠王轻功的场面,知道此人身负绝顶神通,素以并不感到奇怪。 大伙见他走到场地中间,这个一直在高谈阔论、胸有成竹,要为明教挽回败局的少年曾阿牛立刻如临大敌,举止之间再也没有刚才举轻若重的气势,反而极为慎重,大家都是好奇,莫非这峨眉派少年高手身负绝世武功?所以大家都妻妾看到两人比武。 哪知小郭第一句话不是什么场面话,而是要问少林空智一个问题。 询问问题什么时候不好,非得现在询问,这个峨眉派少年高手,要搞什么名堂? 少林空智也觉得奇怪,正疑惑间,小郭已经面向与他,笑问:“空智大师,听说贵寺有一项寺规,说‘凡是不得师授而自行偷学武功,发现后重则处死,轻则挑断全身筋脉,使之成为废人’。不知确否?” 空智一怔,本来这项寺规已经淡化多年,一般人都记不起来了,但他却无法否认,原因很简单,一代宗师张三丰真人便是因为这个规矩被迫逃离少林,自创武当派的,张三丰威名赫赫,乃是当世泰山北斗,他的轶事也成为武林中人茶余饭后耳熟能详的故事,借助这个大宗师,少林寺这项寺规便也传遍天下。人人熟知。 空智大师念头转了转,便道:“不错,有此寺规。” 小郭笑道:“这位曾少侠刚才未经少林高僧传授,居然使出三十六路龙抓手,而且比空性大师还要厉害,算不算未经师授自行偷学武功呢?” 他这话一出,群相轰动,无数人便把眼光看向少林群僧,空智也大为尴尬,眼瞅着这位少年以少林派龙抓手,击败了他空性师弟浸淫数十年的龙抓手,而且他是现学现卖,“偷学”这个词语,用的是非常准确。 但空智却知道,这个少年言语行事,处处对本门十分回护,还让空性师弟心服口服,合寺上下,无人再有上前比斗的念头。 但是此时被小郭拿住了话头,自己难道要大庭广众之下说既往不咎吗?那武当派第一个要翻脸成仇,合着贵派之敢欺负人单力弱的少年张君宝,却对这个武功绝伦的少年高手大加崇敬?少林派势利眼的大名,恐怕立刻会传遍天下。 但空智毕竟是少林四大神僧之一,还有个“智”名,心中只是转念片刻,便回到:“此刻是六大派围攻魔教,乃公事,这个少年和我寺规冲突之事,乃是我少林私事;当此时刻,少林派先公而后私,此事一了,少林派自会向这位少年请教。” “啪、啪、啪”小郭拍了几下手掌,笑道:“空智大师真是义正词严,小可佩服,还望大师记住这话。” 转首对张无忌道:“曾少侠,你已经是少林派追杀的对象了,现在要逃,还来得及。” 张无忌心想:“合着你说这几句话,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啊?我张无忌个人生死是小,外公、舅舅、杨先生等千百名明教性命是大,我张无忌绝对不能退缩半步。” 想到这里,张无忌道:“郭大哥,待此事一了,我自会去少林寺请罪,但今日一事,我定然做这个和事老。” 小郭道:“好气魄,我刚才观察过你的武功,内力精深南测,出手巧妙古怪,比之前几天连我师姐一招都避不开,精进了不知一点,想来这几天你得到什么奇遇,或者突然开窍,成就了无上神通?” 张无忌点了点头,却没有答话,心中奇怪:“郭大哥不动手,东拉西扯干什么?” 原来张无忌和峨眉派分开之后,有心和天鹰教在一起,但随之天鹰教和五行旗内讧,他无奈之下,只有躲开不见,但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他居然“又”落入布袋和尚说不得的乾坤一气袋当中,随之上了光明顶,经历了圆真偷袭七高手,然后自己经圆真“协助”,九阳神功功德圆满,龙虎际会,练就大成。接着因为追杀圆真,和小昭进入了密道,学会了乾坤大挪移。 小郭道:“好,你有奇遇,练成神功,连败崆峒、少林、华山、昆仑诸派高手,我很佩服,这一会和你东拉西扯,想来你体力恢复过来了,我便代表峨眉,谨向曾少侠讨战!” 张无忌闻言,立刻聚精会神,不再说话,等待小郭进攻。 谁知小郭又道:“我峨眉派剑法一道,冠绝武林;武当宋大侠曾道,家师灭绝师太,剑法天下第二,仅次于武当张真人,我等深受师门教诲,剑术之道从未有半点懈怠,想来若是仗剑相对,你是必败无疑的。” 灭绝师太听小郭说她剑法天下第二,心中喜悦,但是听他说“剑术之道从未有半点懈怠”,不由得翻了一下白眼,心想:“你只练七记剑招,还好意思说从未有半点懈怠?” 周芷若见小郭侃侃而谈,只觉得风度翩翩,气势上一点点将连败诸位高手的张无忌压下去,心中不禁有些欢喜。旁边的苏梦晴见她满眼定定的只看着小郭,心中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位周师妹真是不争气。 宋远桥有些疑惑,心中疑惑:“我何时说过灭绝师太剑法第二的?”但此时此刻,他自然不会出言反驳。旁边的宋青书看了父亲一眼,嘴角一抽,随即面无表情,把脸朝向场地中间,眼神却飘向峨眉派一道倩影。 杨逍低声问女儿杨不悔:“不悔,你这个郭大哥是不是一向这么健谈啊?” 杨不悔想了想,回道:“郭大哥虽然谈不上健谈,可是平时并不那么多话的,我现在觉得,话是说的多了点。” 杨逍点了点头,心想:“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个姓郭的定然是一点点消磨张公子的斗志,可是张公子是鹰王外孙,自小便有注意,此时岂会后退?” 张无忌听了小郭一席话,道:“若是郭大哥想用剑,小弟奉陪便是。” 小郭却摆了摆手,笑道:“那到用不着,赢就要赢的公平,咱俩都空手就好了。” 张无忌心想:“那你和我提剑术干嘛?”口中却笑着回答:“那好,全凭郭大哥做主。” 小郭点了点头,喝道:“接招!”左手虚探,右手挟着一股劲风,直拿张无忌左肩“缺盆穴”,正是一招刚才空性所使的少林龙抓手中的“拿云式”。 围观众人一起轰动,尤其是少林派,这个峨眉高手刚说别人偷学武功,要求少林寺严惩,转眼间他又自己偷学上了,只不过这偷学饿,比之刚才偷学的,更为威猛凌厉! 原来张无忌刚才和空性交战,已经对这三十六路龙抓手了若指掌,但是小郭这一招“拿云式”使出,竟然比自己使出的还要迅捷,犹如劈天之青龙,昂首探抓,真正地急如闪电,迅若奔雷,张无忌心中一惊,他九阳神功已经大成,但这一抓竟然未能及时避开,眼看这一抓便抓到他的缺盆穴,情急之下只得缩身转向,连续左右纵退三次,才堪堪避过这一招。饶是若此,左肩衣服也被划破,露出皮肤。 小郭脚步不停,双手齐出,使一招“抢珠式”,拿向张无忌左右太阳穴。他这招式顺序,和刚才空性的出手顺序,全无二致,他招式如电,张无忌纵然九阳神功盖世,也无法做到后发先至,只得再次避过。饶是如此,虽然避开了太阳穴,但张无忌的脸颊却被小郭双手拂过,所幸小郭双手一碰他脸面,随即张开,滑面而过,否则小郭真气灌于指尖,只需一吐,便能让张无忌毁容。 张无忌死里逃生,心中明白:“郭大哥这几招龙抓手,比空性大师还要厉害十倍,刚才指尖拂过我脸面,也是手下留情。想来他不愿和我比斗,但是出身峨眉,不得不如此。” 他是好人,便将别人也当做好人,小郭其实没想那么多,他刚才那招“抢珠式”目标是张无忌太阳穴,既然被他避开,自己也无意抓他面目,那是乡下泼妇干的事, “抢珠式”使过,小郭随即按照空性刚才的顺序,“捞月式”、“捕风式”、“捉影式”、“抚琴式”、“鼓瑟式”、“批亢式”一招接一招,犹如钱塘江潮水,气势如虹,却有一招紧似一招,十指所处,张无忌被笼罩其中,唯有全力躲闪,一点反击也难能。 明教中杨逍、冷谦、周颠、说不得诸人,天鹰教的殷天正、殷野王、李天垣诸人身子难动,眼睛耳朵却一无所碍,见到张无忌在小郭的龙爪手下只有躲避之能,都是暗吃一惊。他们个个见多识广,眼见空性僧的龙爪手威猛无俦,张无忌能战而胜之已经不易,可小郭的龙抓手更是威猛霸道,比空性的龙抓手厉害十倍之多。 空性看了心中哀叹,他知道自己修炼龙抓手几十年,哪里想到这两个少年先后使出,竟然比自己还要厉害,不由得感到一阵悲哀。 周颠叫道:“杨逍,韦蝠王,你们看曾少侠被困在龙抓手之下,也不是什么办法啊?可有对敌之策?”此时,远处的李天恒也问师兄殷天正这个问题。 韦一笑摇了摇头,他知道这峨眉派高手内功实在非同小可,十丈之外一声狮子吼,几乎令自己内力阻滞,差点气血翻涌,恐怕当初的金毛狮王谢逊也达不到这般境界, 杨逍想了想,说道:“须得跟他抢攻,否则只能挨打。” 远处的殷天正皱眉,道:“我看这峨眉派少年还有余力,这位曾少侠必须施展轻功,全力躲闪,然后再寻机进攻。” 两人正在比武,旁人一般是不能为二人出谋划策的,但周颠一向疯疯癫癫,视这些约定成俗的武林规矩与无物,大声叫道:“曾少侠,抢攻啊,抢攻!” 他武功并不高,因此所中的幻阴指也比杨逍韦一笑的弱,此时呼喊,虽然带不动半点内力,但是勉强还有点中气,故而能够传过去。 但张无忌此时劝笼罩在小郭的龙抓手之下,竟无半点精力去思索,当然也没机会听别人指点了。 但是周颠话语一出,小郭突然向后纵出一丈,道:“曾少侠,听仔细了,想必说话的是位列五散人的周颠吧?” 周颠叫道:“正是我!” 小郭摇了摇头,道:“他要你抢攻,你且做好准备,我便进攻了!” 第六十章 再斗 张无忌愣了一下,事实上自从小郭退开之后,他倒是已经听到周颠的叫喊,但却没想到小郭会主动帮周颠解说。 小郭又道:“曾少侠,准备好了么?我要重新开始进攻了!“ 刚才小郭的一番狂风暴雨式的进攻,令张无忌只能全力躲避,而无反击之能,固然是因为小郭的龙抓手强过空性的武功,不过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张无忌对敌经验缺乏,不擅长利用自己的长处,也不擅长发现对手的短处。若是对手内力、武功远远不如,他可以凭借雄厚的内力仔细观察,但一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他经验缺乏的特点就暴露出来了。 所以小郭和周颠的话语,点醒了张无忌,他点了点头,脚步一滑,挥拳便向小郭打去,这一拳暗含七伤拳拳理,气度端严,法度凝重,崆峒五老见状,无不心服。 张无忌拳法一出,小郭立即贴身抢攻,右手拿捏称蛇头形状,左手使的则是鹰抓功路子;右手蛇头点打刺戳,左手则是擒拿扭勾,双手招数截然不同。竟然是刚才华山掌门鲜于通所使的七十二路“鹰蛇生死搏” 两人交战数合,便见小郭鹰蛇双式齐施,苍鹰矫矢之姿,毒蛇灵动之势,于一式中同时现出,迅捷狠辣,兼而有之。 这套“鹰蛇生死搏”若是华山掌门鲜于通使出,那是力分则弱,但在小郭使出,不亚于刚才施展的三十六路龙抓手。而且身若蛇动,掌若鹰灵,脚下步法稳重沉凝,却有变化多端,走的竟然是华山派两仪刀法的步子,是自震位至乾位的顺。 两人交战二十多招,还保持相持状态,可二十多招之后,小郭的鹰爪蛇拳劲力大盛,劲风笼罩指出,竟然开始让张无忌的七伤拳挥击不出去,渐渐地竟让他再次只有全力躲避,并无出击之能。 一时间场下群相轰动,尤其是华山派,很多人都叫道“鹰蛇生死搏……”却没了声息,高矮两老者则是面面相觑,作声不得,同时都感觉无地自容,自己修炼华山派本门武功多年,却不如这个峨眉少年高手掌握的精深,虽然这人招式不够纯熟,但已经尽得鹰蛇生死搏的精髓。而且难得的是,自己修炼多年的两仪刀法阵势,脚下步伐尽然全被这人学得,而且自己竭尽全力还被人调戏,他使用上却大占上风,尚且游刃有余。 当然在这俩老头心里,更关键的是,这人竟然不是华山派的,而是峨眉派的一位少年,这意味着什么?说明人家峨眉派一个少年就把整个华山派都压下去了,门派中的少年会怎么看?会不会觉得这俩老头平时充大尾巴狼,可年龄却全活狗身上了? 小郭大占上风,再一次压制的张无忌只有躲避之能,峨眉派上下都是欢声雷动,不时地叫好声连绵不绝,周芷若兴奋地两眼放光,全无平时矜持端庄的淑女形象,让静玄、苏梦晴、贝锦仪等一干师姐看了直摇头。 小郭大占上风,灭绝师太却不太高兴,因为这小子一会儿用少林龙抓手,一会用华山鹰蛇生死搏,却不用峨眉功夫,难道用峨眉派武功就站不得上风吗? 小郭毕竟没有学过华山派武功,故而鹰蛇生死搏只得其精髓,未得其招数,是以出招之时颇为简单,但他内功何等深厚?已经登堂入室,神明反照,各种简单招式使出之时随心所欲,而且简单招式中带有各种变化,以虚诱实,以实击虚,攻击时候留后手防守,防守时候留后手进攻。 张无忌感觉到无穷压力,无论自己如何进攻,都是出招半路被挡回,而小郭攻防之间转换甚快,更令张无忌应接不暇的是,明明是爪,突然变成掌法,忽然又变成指法点击他穴道…… 变来变去有一点不变就是力力千钧。以张无忌的实力,无论是拳、爪、掌还是指法,都能使用乾坤大挪移化解,但是此时对方力量实在太大,无法拨引,而且他也知道,自己若要对付小郭,必须使用乾坤大挪移第七层最高深的功夫。但这层功夫最耗心血内力,丝毫疏忽不得,稍有运用不善,自己便会走火入魔,是以小郭不敢轻易使出。 转眼两人第二次交手已经有一百多回合,小郭犹如苍鹰灵蛇,出手之间激起一阵罡风,将张无忌笼罩在其中,张无忌全力躲避,出招之间都是挥出半尺远,便被激回,但是他毕竟身负九阳神功,一身罡气,小郭虽然占尽上风,但是要攻破张无忌身前半尺的防守罡圈,也不容易。 此时周颠又叫:“杨逍、韦蝠王,快想想办法,我看这位曾少侠又处在下风啦。” 韦一笑只有摇头,他已经看出来了,以自己的武功,已经对这个峨眉高手构不成威胁,他的武学见识,全然起不了作用。 杨逍心中更是骇然,五年前,这个峨眉郭少侠还只是一名普通高手,自己自信一百回合必然能拿下他,可是短短五年之后,他居然已经达到如此境界!自己还记得和他定下一个斗约,莫说现在身受重伤,纵然是完好如初,自己也已经不是对手,不过眼下看来,这个峨眉高手招式之间尚有些贫乏。 他正想指出这一点,转念一想,觉得这一点对张无忌毫无用处,要知道,小郭的武功招式固然贫乏,可人家好歹出身峨眉派,受过正统武学教育;而张无忌的武功招式更是贫乏的可怜,他压根就没有修炼上层武功招式的机会。 远处的殷天正也叹了一口气,道:“内力不相上下,招式上却有所不如,速度上更是相差甚远,这位曾少侠败局已现,我明教总归难逃灭亡!” 殷野王大惊,连连咳嗽几声,好不容易稳住声息,急道:“父亲,你可有什么法子指点于他?” 殷天正摇头道:“这曾少侠天赋异禀,且聪慧伶俐,但这武学一道,不唯内力、招式、速度三式,这位曾少侠内力一道,和这峨眉高手不相上下,然其他方面远逊,更何况论起武学见识、经验,都远远不如,时间一长,势必落败不可。” 殷野王道:“可是刚才他在正反两仪阵势当中当真是举重若轻,且令昆仑、华山自相缠斗,这种牵引功夫,为何不能使出?” 殷天正道:“那是昆仑、华山那四人武功低微,本事平平,是以能用之;然这峨眉少年武功太高,而曾少侠还未完全融合那等巧妙功夫,是以曾少侠不敢用。”心中却想:“那莫非是我历代教主所使用的‘乾坤大挪移’?” 冷谦忽然说道:“不着急!”周颠急忙问道:“什么不着急?火烧眉毛了还不着急?莫非等到曾少侠落败了才着急?冷面怪你什么意思?”他一连串问出了好几个问题,冷谦却只回答了四个字:“以拙破巧!” 周颠追问:“什么以拙破巧?像殷白眉对阵莫七侠那样吗?可殷白眉比莫声谷内力深厚三十年,武功招式更是只强不弱,怎么以拙破巧?冷面怪你说清楚些。” 铁冠道人张中叹了一口气,道:“周颠,你这样喊出去,那边无妨了。” 周颠正要叽叽咕咕说一堆话,却听杨逍突然道:“你周兄要是问到曾少侠落败,那边接着问下去吧!” 周颠哼了一声,道:“我不问了,我干嘛要问?曾少侠,以拙破巧啊!” 最后一句话是周颠竭尽全力喊出来的,虽然未能传出多远,可是正在相斗的小郭和张无忌倒是听到了。 小郭突然跃出数丈,哈哈一笑,道:“五散人周颠先生又出主意了,说实话我觉得挺有道理,你要不试试。” 张无忌此时已经调匀了呼吸,心中复杂,按理说他修炼九阳真经大成,而又将乾坤大挪移修炼到最高境界,天下武功在他眼里已经没有任何秘密,这鹰蛇生死搏之前也在鲜于通手中经历过,应该说自己已经深得其理;天底下其他任何人再使出来,都会被他破解的干干净净。 可是小郭使出来之后,他非但无处破解,反而再次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此刻他也听到了周颠的叫喊,心中嘀咕:“眼下我能和郭大哥相抗衡的,只有一身九阳神功,招式、速度远远不及,可是如何才能利用九阳神功,以静制动,破解郭大哥的武功呢?”心中思索半天,不得其解。 小郭在一旁等着他,场下诸人却是议论声起,人人都看出来,峨眉高手郭大侠,对阵这位明教救星曾阿牛,已经是大占上风,自然乐意赢的光明正大,让对手使劲想,好好想,拼命想什么破敌之策,然后再将对手的破敌之策给瓦解,彻底干净的消灭对手,奠定六大派围剿魔教胜利的基石。 门子弟子还没咋地,掌门领袖级别的人物确实心潮澎湃,少林空智长叹一声,对另一位空字辈师弟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峨眉派出来一位绝顶高手,我少林无人与之匹敌,哎!” 该师弟沉思片刻,道:“师兄,我记得有三位师叔,常年在后山清修,或许……” 空智叹息曰:“三位师叔武功绝伦,自然能胜得了这峨眉少年,可是他们年岁已老……”话到此处,两人都是一声长叹,不再说下去。 武当宋远桥没有说话,看了爱子青书一眼,心中却是一叹,他已经看出,这峨眉少年高手,武功绝伦非凡,不但武当第三代最优秀的宋青书望尘莫及,自己师兄弟们也没有一个是他对手,听六弟说峨眉派还有数名高手,能令那青翼蝠王铩羽而归,长此以往,武当派岂不是被峨眉派压下去? 崆峒、华山、昆仑三派首脑也是心思各异,而场上张无忌却是心中灵光一闪,笑道:“郭大哥,小弟要先进招了!” 第六十一章 趋避攻退 旁人都以为,小郭处于上风位置,只有小郭有苦自己知,他的优势并不大。 尽管他比张无忌早练内功十年,又在张无忌修练九阳真经的时候,他也得到神功秘籍《授时经》,按理说他的内功远比张无忌还要深厚,淳重。 但是,授时经中的内功修炼方法,并不是让人修炼什么崭新的、超越一切障藩的内功,而是将经脉拓宽,让原有的内力更加深厚,更加淳重,也就是说,旁人修炼内功十年,借助授时经,只需要一年便可。 而小郭的内功根底,还是峨眉九阳功,终究无法脱离九阳神功的藩篱,峨嵋九阳功乃当年郭襄听觉远背诵九阳真经后记得若干片段而化成,和原本的九阳神功相较,威力自是不可同日而语。虽然小郭的峨眉九阳功比张无忌的正版九阳神功威力大些,本质却是一致,峨嵋九阳功一遇到九阳神功,犹如两海交汇,无非是寒流和暖流之争,又如水乳交融,登时无影无踪。 所以说,表面上小郭占得上风,但是他若是击打在张无忌身上,若想见成效,还是需要本力击打,而张无忌若是能够击中小郭,那小郭只能自认倒霉。 也就是说,小郭其实大占上风的,是他二十年来苦练的速度,以及和张无忌一样,凭借绝顶内功对武功招式使用的随心所欲。 从一个角度上说,杨逍和殷天正都看出小郭的优势所在,但他们毕竟无法透过肉体观察到经脉,是以无法观察出张无忌的优势所在。 但是小郭并不后悔张无忌练成九阳神功和乾坤大挪移,在他看来,自己终究要登上武学之巅,所以对于一切值得一战的对手,他都要凭借武功,堂堂正正的战胜对手,他更乐观其成,渴望对手更加强大才好。 出身郭家,又是后世军人转世,他更渴望峨眉武功威震天下在他手里实现,他也渴望驱除鞑虏,强盛华夏的宏图,在他手里实现,所以说,他和灭绝师太的愿望,毫无二致。 只是,他是脚踏实地,一步一个台阶往前走,而灭绝师太,却只是着眼于峨眉派。本质上说,灭绝师太只是着眼于峨眉派能够与少林、武当鼎立三甲。而他却希望峨眉派能够独秀天下! 此时张无忌展开轻功,如一溜烟般绕到了小郭身后,不待他回身,左一闪,右一趋,正转一圈,反转一圈,刷刷两拳打出。 小郭心想:“和我比快吗?这是自寻死路。”横臂封与身前,犹如山渊,正要还招,张无忌早已转得不知去向。他在未练乾坤大挪移法之时,或许和小郭的轻功不相上下,如今练成乾坤大挪移,激发体内无穷潜力,这时越奔越快,如风如火,似雷似电,连韦一笑素以轻功睥睨群雄,也自暗暗骇异。 小郭心中凛然:“果然他离开我的招数限制,便犹如蛟龙入海,转趋如意,但你想和我比快,终究不成!”此时但见张无忌四下转动,迫近身去便是一拳一抓,招术未老,已然避开。小郭微微一笑,眼看他身子远离张无忌数丈开外,倏忽之间,欺近身去一掌劈向张无忌颈中的风池穴,一中即离,快捷无伦,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张无忌竟然躲避不及。脖颈中便中了一掌,眼前一阵发晕,但内力所至,立即如常。 峨眉派欢声大作,冯海帆大叫道:“峨眉截手九式!”其男弟子也随声附和。而其他门派早已大声叫好,喝彩声此起彼伏。 静虚、静照、丁敏君性情比较简单的不由得欢声雷动,静玄、赵灵珠等人也大声叫好;周芷若满面通红,虽然未发一言,未拍一掌,但身子颤动,已经是兴奋的无以复加,若非他一向矜持斯文,恐怕早就跳起来了。 灭绝师太这时才面待喜色,因为之前小郭用其他门派武功,对阵张无忌使用的七伤拳,只是占得上风,却难以攻进张无忌的防守圈,而此时用峨眉派武功,出手便中,这不显得峨眉派武功高过少林、华山、崆峒诸派。灭绝师太自然脸上有光。 此时张无忌心中却是明白:“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原来郭大哥武功和速度均远胜与我,之前只是占得上风,却无法击中我,原因是他的内力不足,而此时我俩较量轻功,我便不是他的对手,他一出手便击中我,但是他的内力不足,他不知我内力游走全身诸穴,毫无阻滞,已经不惧天底下任何拳打脚踢。” 张无忌所想,已经大差不离,唯一所想差的,是小郭的内力并非不足,而是他的内功乃是源自九阳神功,一旦击中张无忌,便犹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想到这里,张无忌奔走的更为迅速,他不敢再逼近小郭,而是远远的绕圈奔跑,他奔到数十个圈子后,体内九阳真气转旺,更似足不点地的凌空飞行一般。 灭绝师太暗暗吃惊,她一直观瞧这曾姓少年的武功,开始这少年镇服崆峒派,打败空性、攻破华山、昆仑两派的正反两仪大阵,灭绝师太还不以为意,因为她自信以己之能,纵然不用倚天剑,也能打败这几人,所以当时还未将这少年放在眼里。 但是这曾姓少年使出如此轻功,灭绝师太便即骇然,他虽然四年前便修炼授时经,武功进境非凡,可是始终未能脱离峨眉九阳功之藩篱,也未能超越正版九阳神功,是以见到曾姓少年内功竟然达到如此境界,便暗中叹息自己不及。心中唯有期盼小郭超师越祖,达到击败张无忌的实力。 小郭也没站着不动,身子迅疾如电,悠忽之间,便跨过十几丈距离,攻到张无忌面前,当胸一拳,已经打向张无忌的膻中大穴,张无忌这次全神贯注,伸手相格,哪知小郭悠然转向,掌缘一翻,正正当当的拍在张无忌左肩“缺盆穴”之上。 张无忌受这一击,不由得连退四步,小郭却是一攻而退,犹如鱼逝兔脱,无比灵动,眨眼间竟然越过十丈,退至原来所站的位置。两人这番交手,众人只瞧得神眩目驰,若非今日亲眼目睹,决不信世间竟能有这般轻功。青翼蝠王韦一笑自负轻功举世莫及,这时也不禁骇然叹服。 峨眉派早已高声叫道:“这是截手九式之截印式!”六大派诸多弟子无不欢声雷动,峨眉派上下都是兴高采烈,人人觉得与有荣焉。 张无忌退出四步,身上的麻痛便已消失,小郭的内力一撞击在张无忌身上,终究还是水乳交融。张无忌武学天赋实在非同小可,他刚才已经凝神观看小郭的趋退转折,抢攻固然神妙,尤难的却是在一攻而退,鱼逝兔脱,无比灵动,心道:“当与高手争搏之时,近斗凶险,若用这手法,既可克敌,又足保身,实是无上妙术。郭大哥此番神通,已经远高于外公、杨左使,只是为何他的内力伤我不得?难道他暗中放水?” 张无忌依旧是君子之心,度人之腹,却不知小郭暗中发愁:“这太憋屈了,我刚才以五成内力打他,可是他若无其事,显见我的内力对九阳神功不起作用!这可如何是好?”转念又想:“我刚才若仗剑直入,他便无处躲闪,唯有倒地身亡;只可惜大话说的太早,不用剑而空手相斗,自己把自己束缚住了。我是不是太有点追求公平了?” 张无忌心里暗叹郭大哥是好人,小郭却在感叹自己当好人当的束缚住自己了,隐隐间有后悔之态。 这种念头都是一闪而过,此时两人远战近斗,出手时机全凭观察,是以都是小心大意,不敢稍有懈怠。此时张无忌依旧绕着小郭跑圈,小郭突然趋身转向,飞身而出,急如闪电,所攻之处,正是张无忌下一步所奔到得位置。 哪知张无忌功随心动,猛然间滑步转向,斜斜窜出数丈,令小郭扑了一个空,小郭随即折身前扑,哪知张无忌脚步不停,左右移步,竟然避开小郭的二次攻击。小郭心念微动,但依旧扬身探爪,击向张无忌。 但张无忌突然转向,竟然向小郭扑来,右手向他头顶抓将下来,这一抓自腕至指,伸得笔直,劲道凌厉已极。赫然是少林龙爪手。 小郭心道:“这小子连续摆脱,调整身位,便即反击,学的到快!”原来须臾之间,张无忌仿效小郭趋退转折,已然将刚才的架势学的十足十。 小郭心中虽动,左手横过头顶,以抵挡这招,但右手急伸,待张无忌伸手格他手腕之时,突然手臂一弯,右手手肘直直的撞击在张无忌前胸。与此同时,张无忌的一击龙爪手已经击打到了小郭手腕。 两人都是一沾即退,各自退出数丈。连绵不绝的喝彩声中,两人都是神色凝重,远远的相对而立,都是一动不动。 其实两人刚才出手如电,除了各大门派、明教之内的高手,谁也没有瞧出两人如何交手,但他两人趋避转折,攻守兼备,如电如幻,都是常人苦练一生也难以达到的高度,人人钦佩不已。 小郭一招“截手九式之截肘式”,肘击在张无忌前胸上,他此招蕴含六成内力,若在平时对敌,纵然对手是杨逍范遥,玄冥二老,也非受重伤不可,可是张无忌却只是胸口大痛,一点内伤也无,而且内力运转之下,疼痛也大减。 而张无忌一招龙爪手,击在小郭左手之上,竟然令小郭左手发麻,直至左臂,这是小郭艺成以来,从未有过之事,好在他以内力运转,旋即打通左臂诸穴,浑然无事。 他也明白,毕竟是自己内力雄浑深厚,若是其他人以左掌抵挡这记龙爪手,恐怕就算是空闻、俞莲舟这等样人,特非得左掌骨断,指骨尽碎不可。 第六十二章 胜不得 此时广场上一片惊呼,随即寂然无语,因为两人相隔十几丈,对立不动,也不知道谁赢谁输。 能看出来的只有明教殷天正、杨逍两人,正派当中空智、武当宋俞二人,以及峨眉灭绝师太等少数几人,见到两人电光火石之间交手一招,小郭击中对方胸腹,张无忌则一爪狠狠地击在小郭左手之上。 两人都是重手法,若是旁人中招,不死也半残,但是两人旋即飘身后退,看样子都是浑若无事。 但是小郭却感到莫大的危机,因为他发现,这个张无忌是天生的武学奇才,九阳真经是越用越强,武功招式也是随心所欲,从刚才的只能被动挨打,变成现在能够反击,进步神速。 但小郭同时也感到一阵阵兴奋,那是一种遇到一位值得一战,值得全力以赴的绝世高手,想想日后的张无忌,九阳真经加乾坤大挪移,在配上太极武理,以及圣火令上的诡异武功,让张无忌达到一种天下无敌的状态,除了那个隐居武当山的不世高人能够胜过他,天底下没有人达到他武功一半水准。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身为武人,小郭的目标,当然是那无可争议的天下第一,是以他绝对不放弃对战这些绝世高手的机会。 若是没有绝世高手,他不介意顺水推舟,创造几个绝世高手,比如这个张无忌。 本来他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化解张无忌的横空出世,但是他没有,这不是为了他先知先觉可以利用大势,而是他渴望与张无忌有这么一战。 如今的张无忌,虽然还没有达到一年后倪傲天下的状态,可是光明顶上正魔两大派,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当然他小郭除外。 事实上小郭承认,自己交战之时,固然能够大占上风,可是若凭徒手,还是无法击败张无忌——当然,对方也无法战胜他。 两人隔空对立片刻,张无忌拱了拱手,突然一个跨步,瞬间便越过全场,这次是一招最简单最朴质,但是极具威力的武当长拳,这一拳力度凝重,出手无声,而且十丈距离一个跨步便到,这等神功,引得无数人叫好。 小郭脚步一错,突然跃身而起,一足踢向张无忌手腕,而张无忌胳膊一转,变拳为爪,竟然使用的是空性的少林龙爪手,这一爪力灌真气,当世无人敢正面迎去锋锐。 在场的有识之士见状,无不惊呼,概因张无忌的变招实在太过迅捷,按照常理,小郭必然中招,虽然以他的内家真气抵御,或许不会受伤,可是必然大感狼狈。 可是小郭身子在半空中突然微一转折,轻飘飘落地,六大派中有七八个人叫了出来:“武当派的‘梯云纵’!” 武当梯云纵乃是高明轻功,要旨便在空中转气换气,时机和方位半点不能错,更何况这是内家心法,不像龙爪手和鹰蛇生死搏那样的外门功夫明显。 武当派诸侠面面相觑,均是做声不得,先是被这个曾阿牛少年用梯云纵擒拿躲避少林僧,接着又被这位峨眉少年以梯云纵避开张无忌的凌厉一爪。什么时候武当派独有的绝技,成为烂大街的白菜货了? 张无忌楞了片刻,依旧揉身扑上,时而龙抓手,时而武当拳,时而崆峒绝技,时而华山神功,但小郭这会好像化作了一阵风,左闪右避,张无忌虽然不想伤害任何一人,却也知道,若是出手容情一点,让对手有了喘息之机,那取胜的机会就渺茫的很了。 虽然知道,倘若他打死打伤了六大派中任谁一人,那便成为六大派的敌人,就此不能作居间的调人。武林中这场凶杀,再也不能化解,是以对阵之时,重防守而少进攻。 但是如今面对小郭,张无忌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内力不及,招数不及,速度也是不及,经验见识都是不及;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小郭每次击打在他身上,只是痛楚片刻,对自己身体和内息都是毫无影响,可依旧是对方大占上风。 周颠喊得是“以拙破巧”,并不是让他仿效外公殷天正对阵七叔莫声谷那样,以静制动。而是让他凭借自身内力,重拳出击,争取在对轰当中取得胜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各方面指标都落后于他呢,唯一取胜,还是依靠他的无上内功。 张无忌心想:“郭大哥趋避攻退,来去如电,无从捉摸,恐怕即使用上乾坤大挪移,也对他无效,但是此情此景,我若不用,连一点取胜之机也没了。” 要知道,乾坤大挪移是无上秘籍,虽然对修练者要求极高,需要极深厚的内力方可,是运劲用力的一项极巧妙的法门,根本的道理,在于发挥每个人本身所蓄有的潜力,威力及其巨大,包括激发最大潜力,集武功道理大成,制造对手破绽,积蓄劲力,粘住掌力,牵引挪移敌劲,转换阴阳二气,借力打力等。 张无忌如今武学修为已经超过殷天正、宋远桥、空智、灭绝等绝顶高手,而且乾坤大挪移也超过授时经的藩篱,但毕竟习修时日太少,尚没有彻底融会贯通,是以仍然没有超过小郭的范畴。 但如今张无忌不得以,只好想法用之。当下逼近小郭,双掌摇晃成圈,运掌力与小郭对抗,这是乾坤大挪移心法中最高深的功夫之一,掌力游走不定,虚虚实实,竟然将小郭的掌力粘住了。 本来小郭只是躲避,并未反攻,但突然感觉自己陷入一种棉絮之中的状态,纵横跳跃之时,竟然仿佛踩在棉絮之上,毫无着力之处。 他心中一凛:“这是什么功夫?难道是乾坤大挪移?”以他对乾坤大挪移的理解,这种功夫最多只能对阵玄冥二老级别的高手,而他自信如今已经胜过他二人多矣,不可能对他构成威胁,但如今竟然陷入其中,无力脱身,不由得心中凛然。 但小郭岂是吃素的,当下蹲马步,一击“黑虎掏心”,力灌真气,猛然击向张无忌。 此时张无忌双掌使用乾坤大挪移功夫,引导小郭犯错,哪知一瞬间小郭沉肩驻步,下盘变得极稳,一击冲拳力度十足,连忙再运大挪移神功,想将对手这一记重拳移开,想将他身子带歪,不料小郭内力浑厚更胜于他,反而粘得自己跌出了数步。 张无忌一呆,连忙飞身跃出数丈,不由得心中沮丧:“我费尽全身功夫,竟然仍然无法打败郭大哥,难道这是天意?天欲灭亡明教,让成昆狗贼心愿达成?” 哪知却见小郭突然蹬蹬蹬退出十几步,最后脚步向后一横,将地面青石踩出好大一个坑,方才站稳脚跟。 张无忌一愣,却待发话,小郭却是摇头道:“曾少侠,我赢不了你。”说着一转身,气定神闲的回道峨眉派一边,向灭绝师太施礼:“师父,弟子惭愧,未能打败此人。” 灭绝师太缓缓点头:“大丈夫光明磊落,胜不得便是胜不得,无需惭愧。”顿了片刻,又扬声道:“峨嵋派今日未能取胜,咱们瞧武当派的罢!六大派此行的成败,全仗武当派裁决。” 静玄、赵灵珠、贝锦仪等一干了解师父脾气性格的大为惊异,她们知道灭绝师太光明磊落,又极为护短,但于正邪之道看的极为分明,小郭赤手空拳不能胜,但也一度大占上风,若是出剑对敌,以他天下无敌的出手速度,定然是剑出人亡,可是灭绝师太却拱手将战局交给武当派。 小昭自张无忌下场比斗之后,一直关心,这时见如此难缠的峨眉高手突然自承难胜,退出争斗,心中大为兴奋,又见张无忌呆立不动,连忙跑到张无忌面前,道:“公子,你没事吧?” 张无忌一怔,心中大为感激,忙道:“我没事。”他虽然不明白小郭为何突然会连退十几步,但对手既然已经退出,他心中也即松了一口气,扬声道:“武当派若有哪一位不服在下调处,可请出来较量。” 在场的高手都是不解,不明白小郭突然突然会后退十几步,周颠大叫:“奇怪,这个峨眉高手为何会退出十几步呢?冷面怪,你明白吗?” 冷谦摇头,停了一下,道:“问杨逍。”周颠道:“杨逍怎么会知道,他又打不过这个峨眉高手。” 杨逍沉吟片刻,道:“或许是张公子以无上机缘,学会了乾坤大挪移,牵引对手力道,让这位峨眉郭少侠控制不住自身力道,故而知难而退。” 杨不悔一脸迷茫,问道:“爹,什么是乾坤大挪移啊?” 周颠却道:“张公子学会了乾坤大挪移,莫非是天意?冷面怪,彭和尚,你们是不是觉得天意?” 冷谦道:“是。” 彭和尚道:“不错,绝对是天意,此人乃天降神人,救我明教,我彭莹玉一心拥戴。” 铁冠道人张中、布袋和尚说不得都是缓缓点头,说不得道:“没错,教义有言,摩尼曾说:‘信明尊的人们啊,我将降下天神拯救你们’,此时应验了。” 周颠大叫:“好!好!韦蝠王,你怎么说。” 韦一笑道:“我与你们五散人一向共进退,自当全力支持。” 周颠又道:“杨逍,你怎么说?” 杨逍心想:“此人是鹰王外孙,狮王义子,又拯救五行旗,由在大厅中救我七人,如今更是救我明教上下,五行旗、五散人、韦蝠王死心塌地,此大势也,只可顺,不可逆。”便道:“此人救我明教于危亡,杨逍绝无二话。” 杨不悔大为疑惑,道:“爹,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 第六十三章 曲终 时间回到半刻钟前。 小郭和张无忌采用同样的战术,一击就退,他以截肘式击中张无忌胸膛,同时左手被张无忌的龙爪手击中。两人都是一时片刻停住身形,对立不动。 张无忌在潜心思索对敌之策,小郭一边潜运内力打通左臂内息阻滞,另一边,却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和灭绝师太沟通。 眼下张无忌身负九阳神功,已经处于不败之地,小郭若是空手,还真打不败他,虽然小郭和张无忌一样,都是内力生生不息,永不衰竭,但毕竟峨眉九阳功未能超越九阳真经之藩篱,打到最后,终归是赢不了他。 若是用剑,自然能赢得了张无忌。可是两人都是绝顶神通,他的快剑对付其他人绰绰有余,对付张无忌不但要费一番周折,而且说不定重剑之下,互有损伤。 若是击伤或者斩杀了张无忌,那就和武当派可结下深仇大恨了。峨眉派要做天下第一,势必阻碍少林派的利益,若是再和武当派起冲突,那峨眉派可要遭受两者的联合打压;那就前景不妙了。 什么?某位大神说周芷若能用剑刺伤张无忌,凭啥你郭大侠不能刺伤张无忌啊? 废话,这能比吗?周芷若那是张无忌爱情攻略的目标,刺他一剑,反把自己的心搭进去了。 小郭可不一样了,他是个大男人,不是周芷若那种楚楚可怜的女孩子。若是刺张无忌一剑,又有何用?明教高层被灭,那底层发展可就肆无忌惮了,也彻底无法控制了,峨眉派极有可能连睡觉都睡不安稳了。 再说了,一剑之辱,张无忌能无动于衷?武当派能无动于衷?那个看透世情却极重感情的不世高人,会无动于衷? 当然,跟关键的是,元廷汝阳王势力正躲在阴暗处,意图将明教和六大派一网打尽,小郭若是不借助这事,将六大派和明教团结起来,反让张无忌占先,那才是脑子不长肉。 小郭一方面和灭绝师太沟通,一方面化作一阵风,躲开张无忌的攻击,再和灭绝师太沟通完之后,他便找了一个机会,趁张无忌使出乾坤大挪移第七层的时候,自己一重拳冲破张无忌的阻碍,自己连退十几步,佯作作战不利。 其实灭绝师太所痛恨的明教,无非是杨逍和谢逊两人而已,他对明教的仇恨,随着峨眉派的日益壮大,已经没有原来那样强烈。 明教在天府之国的势力在川东一代,对峨眉派影响不大,是以灭绝师太感受不到少林、昆仑那样的压力,再说灭绝师太固然痛恨杨逍,可也知道“主不能因怒而兴兵”的道理,她不可能将自己的好恶凌驾于峨眉之上。 同时小郭又和她描述了明教未来的处境,很显然,张无忌这家伙拯救明教与危亡,自然获得中上层教众的一致拥戴,加上有鹰王外孙、狮王义子这个身份,登位明教教主,理所应当。 但他毕竟是个年轻人,做教主无妨,但是教主下面的这些人物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固然不会对教主之位发起进攻,可是也会合纵连横,纷纷扩充自己的势力,培植底层的代言人,最终也会培养出徐寿辉、韩林儿、朱元璋、明国珍这样的军阀势力,让明教彻底分裂。 自小郭远赴南海,建立根基准备反元开始,灭绝师太便对他的意见极为重视,知道小郭所说,都是兵家战略,自己虽然将信将疑,可是对小郭的话还是十分信重的,当下便赞同小郭的意见,同意他退出比斗。 峨眉派自承赢不了,可是在场所有人也见了,峨眉郭奉武武功通玄,和这个负责调解的曾阿牛都是一身绝顶神通,不相上下,少林空智、空性,武当宋俞二侠,以及明教殷天正、杨逍,这些大高手都看出来,小郭与张无忌两人的武功,已经是在场所有人所不及。 此时张无忌向武当派致意,宋远桥和俞莲舟对视一眼,都知道自武当五侠上下,无人是他对手,但若是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武当派何以立足天下? 当下俞莲舟走出队列,拱手道:“在下领教阁下的功夫。” 张无忌不敢怠慢,连忙拱手道:“俞二侠请。” 两人对视,其实张无忌已经别离武当山九年,已自一个小小孩童成长为壮健少年,相貌已然大异,是以俞莲舟虽然对儿童张无忌甚是熟悉,但哪里想到此时面对的,竟然是五弟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 两人便即交战,张无忌心想:“二伯待我犹如亲父,虽然眼下之局,我非胜不可,但绝不能伤了二伯颜面。”是以张无忌出手极有分寸,每每都是恰到好处“全力”躲过俞莲舟的攻击。 斗了半个时辰,两人都是一沾即走,当真便似一对林间飞燕,蹁跹不定,但众人渐渐看出,俞莲舟每所攻击,无一中者,这个曾阿牛却是极少反击。 斗了如此长时间,张无忌非但没有内力枯竭,疲惫不堪的迹象,反倒是一股勃勃生机,喷薄而出,精神愈加健旺。俞莲舟渐渐明白:“此人武功太过高深,唯有师父才能制服与他,自己绝非对手,他想必是让我知难而退,是以不出狠招,若是他以和峨眉郭少侠对阵之时的战我,恐怕我立时战败。” 想到这里,俞莲舟便飞身后退,跳出战圈,道:“俞某技不如人,多谢曾少侠承认。” 张无忌连忙恭敬施礼:“不敢,俞二侠武功绝顶,在下侥幸胜出。” 俞莲舟大方自承不如,退了回去,其实武当五侠,俞莲舟武功第一,他自承不及,其他人自然也不及了,再说这少年连败崆峒、少林、华山、昆仑四派,和峨眉郭少侠战成平手,如今又击败俞莲舟,犹自气定神闲,举重若轻,精神愈加健旺,武当派上下人人信服。 宋远桥道:“今日之事,武当派已然尽力,想是魔教气数未尽,上天生下这个奇怪少年来。若再缠斗不休,名门正派和魔教又有甚么分别?”俞莲舟道:“大哥说得是。咱们即日回山,请师父指点。日后武当派卷土重来,待这少年伤愈之后,再决胜负。”他这几句话说得光明磊落,豪气逼人,今日虽然认输,但不信武当派终究会技不如人。张松溪和莫声谷齐道:“正该如此!” 殷梨亭沉思片刻,突然抬起头来,大步走上前来,对张无忌道:“公事一了,我有私事要与杨逍言谈。” 张无忌摇头道:“但教我有一口气在,不容你们杀明教一人。” 殷梨亭道:“我已看出,杨逍身受重伤,动弹不得,我若此时下手,妄称‘侠义‘二字,我殷梨亭岂是那种人!” 张无忌一愣,道:“不知殷六侠所言何事?” 殷梨亭没搭理他,而是径直走到杨逍身边,道:“杨逍,我是武当殷梨亭。” 杨逍此时站不起来,苦笑道:“殷六侠有何见教?” 殷梨亭道:“闻君武功高深,家师常言你是一代宗师,殷某不才,想与你约战。” 杨逍一愣,眉毛一扬,道:“甚好!还请殷六侠详说。” 殷梨亭道:“此刻你身受重伤,行动不便,殷某自不会趁人之危。这样吧,今年八月中秋月明之夕,在下便在黄河岸边,鲁豫交界的五霸冈等候杨左使大驾。” 杨逍对殷梨亭常有愧疚之心,但此时一听殷梨亭的比武安排公平之极,当即点头,说道:“好,今年八月中秋,咱们在五霸冈相会,不见不散。” 此时小郭突然向前几步,走到殷梨亭身边,对杨逍道:“杨左使,你与殷六侠定下约战,却忘了在下的约战了。” 杨逍道:“杨某今日身体不适,若是郭少侠犹自不甘,还请划下道来,择日再战。” 小郭点点头,道:“不着急。殷六侠武功深湛,你能从他手中全身而退,再说你我之战吧。告辞了!” 殷野王突然叫道:“姓郭的,你把我女儿藏哪里去了?”虽说阿离令他十分痛恨,但毕竟是他亲生女儿,殷野王没少往峨眉派那边张望,却没有发现阿离身影。 小郭笑道:“殷前辈,此处乱战不休,在下便让阿离随她师父离开了。此时想必在返回中原的路上。” 殷野王哼道:“你若害我女儿,天鹰教必让你不好过!”话语中虽然依旧强横,可也隐隐有托付之意。毕竟虎毒不食子,殷野王见有少年英雄对阿离很好,也便放下一丝怨恨之意。 小郭怔了一下,便对殷野王躬身施礼,一言不发,转身离去。灭绝师太见他回来,面色不动,一挥手,便带着峨眉派离开。 殷天正不明其意,便问儿子道:“野王,怎么回事?阿离和这峨眉少年什么关系?” 殷野王便给父亲解释期间的事情,而武当派此时待殷梨亭回来,便返身下山。昆仑、崆峒、华山、少林四派打扫战场,收罗门人尸首,昆仑掌门何太冲则去讨好张无忌,求他赐予解药。 殷天正听了儿子的话,心中大喜,虽说孙女害死了儿媳妇,但孙女毕竟是亲生骨肉,儿媳妇那是外人。白眉鹰王一向对家人极为看重,也曾担心过阿离生死,如今见阿离所托终身之人,乃是峨眉少侠,人品武功都是上上之选,不由得心怀大慰。转念又想:“听闻这个峨眉郭姓少年在南海一带建立基业,收拢百姓,建立军队,此大志也,或许阿离有朝一日能够凤冠加冕也未尝不知。” 第六十四章 沙尘暴 峨眉派第一个下的光明顶,一路东行,越过一线峡,其实天色已晚,众人找了一处背风之处扎营休息。一夜无言。次日起来,众人精神恢复不少,收拾行装续向东行,走出百余里后,重新进入沙漠之中。 沙漠中到处是漫无边际的黄沙,除了峨嵋派一行,再也见不到半个活物,风声渺渺,卷得沙尘纷纷扬扬,天空中传来几声鹰唳。 空旷、孤寂,这便是西域特有的景色。 走了一个上午,中午众人遇到一处绿洲,便扎营休息。灭绝师太于一块石头上盘腿而坐,突然间扬天哈哈大笑。 众弟子纷纷看向师父,此时小郭就在灭绝师太身旁,便问道:“师父何故发笑?” 灭绝师太笑道:“我笑天下英雄何其少也,少林空智,妄称四大神僧之一,昆仑派铁琴先生,也不过庸人一个,光明顶上的众魔头,更是眼光短浅之辈。” 小郭一怔,见师兄师姐们都有疑惑,便接着问道:“师父,弟子愚鲁,还请师父解惑。” 灭绝师太嘿嘿一笑,将冯海帆招来,道:“海帆,你一向细心,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各方伤亡情况如何,可有统计?” 冯海帆一向小心谨慎,这种事情他记得最清楚,便道:“回禀师父,光明顶一役,少林出动四百僧众,伤亡者有七十人;昆仑出战三百人,伤亡一百;华山派出动一百一十人,伤亡三十三人;崆峒派出动九十人,伤亡四十人;武当出动四十人,伤亡八人;唯有我峨眉派无一人伤亡。” 他话音一落,众弟子哄然声起,各个面有得色,赵灵珠看向情郎的眼光也是柔情似水。 事前谁都能想到,六大派围攻光明顶,肯定会有损伤;后来五行旗和天鹰教来援,这种感觉更是强烈,哪里想到其他门派损伤不小,峨眉派却是零伤亡。 这说明什么?一是峨眉派作战灵巧,擅长以强攻弱;第二个,自然是大家武艺有成,这当然是师尊教导有方,诸弟子天资出众,勤学苦练,方有此成就。 灭绝师太缓缓说道:“我们自进入西域以来,大小经历六战,令青翼蝠王铩羽,让锐金旗几近覆灭,击溃地字门,光明顶上又有几名弟子立威,我峨眉派领袖群伦,便由你们开始。” 众弟子一起站起,大声说道:“弟子自当竭尽全力,不负师父厚望!” 灭绝师太缓缓点头,又问向冯海帆:“你可知魔教伤亡情况。” 冯海帆道:“据弟子观察,杨逍一系伤亡惨重,他的天地风雷四门只有天字门还算完整,其他只有一些孤魂野鬼;五行旗那不必说了,只有厚土旗保存不少元气,其他都已经落到锐金旗那样的空架子;而天鹰教倒是伤多死少,看样子恢复之后会成为魔教第一派系。” 灭绝师太道:“你观察的倒是仔细。” 小郭突然道:“师父,天鹰教千里救援光明顶,携带的一定是精锐力量,那么他们大本营浙西必然为之一空,这样的话,巨鲸帮、海沙派那些杀人越货的汉子,恐怕不会无动于衷吧!” 灭绝师太笑道:“不错,奉武分析的很有道理,高层受损,底层发展,我看不久之后,魔教真正内讧衰微了。” 众弟子一起大笑。午饭之后,大家休息片刻,再度启程。正行间,突然一名弟子指着远方道:“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一起随他所指看去,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 本来是晴朗的天气,远方突然间放佛遮蔽了天空,一大片黄灰旋转着,以极快的速度奔腾而来,仿佛要吞噬一切,毁灭一切。 远处已经有呼啸的大风吹来,将沙漠中的细沙卷起,劈头盖脸砸向人群,只一瞬间,无处不在的风沙便打在每一个人身上。 紧接着,整个天色便暗淡下来,灰蒙蒙一片,几十丈外便看不清东西,每个人都眯着眼睛,皱着眉头,都想着把头缩进衣服里面,以遮挡吹打在脸上的沙石。 “是沙尘暴!”还是小郭反应快,指着不远处一座戈壁,大声喝道:“那是沙尘暴,大家凑到一块,躲到那戈壁后面,不要四处张望,待沙漠过去之后再说!” 峨眉派虽然都是武功高强的大侠,但在这天地之威面前,个人武功再高也没用,不想被活埋,就得团结一致共同躲避,若是向依靠绝世轻功想逃脱,那只好被黄沙活埋。 包括灭绝师太在内,众人便依言收拾好随身物品,在哪出戈壁之后蹲下躲避,同时都将换洗衣服拿出,盖住头面。以遮挡吹打脸面的飞沙。 转眼间沙尘暴便呼啸而来,弥漫天际之间,都是飞沙走石,风声犹如利刃,刮得众人露出的皮肤生疼,还有无数的细沙,从各个角度吹进每个人的衣服里,当真是“黄埃散漫风萧索,天地无光日色薄”。 此时能见度已经过不了十丈,灭绝师太高声喊道:“大家不要随意行动,每个人注意照看身边之人,小心自己的衣物,不要被沙尘埋了。” 灭绝师太终究是久经世事的高人,又是一派之尊,是以很快反应过来,以内力呼喊,要求大家小心谨慎。她内力深厚,便是在这沙尘暴的呼啸大风当中,每一位弟子仍是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都大声回应,但只有十几名弟子声音传的比较远,更多的弟子已经被越来越大的风沙逼住,几乎声音一出,就被卷回口中,同时伴随满嘴沙石。 风声越来越大,大风撞击在戈壁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愈加强烈。小郭仗着自己内力深厚,抬头观瞧,只见天地之间一片灰蒙,偶尔有几块比较大的石块被大风卷起夹杂着细沙飞过半空,发出“呜呜”般刺耳般的声音,令人心烦气躁。 就在他准备低下头的时候,忽然看见戈壁上一块脸盘般大小的石块被风卷起,呼啸着直落下来,眼看石块所落之处,身形婀娜,是一位师妹。 小郭不及多想,飞身跨步,准备将石块挑飞,就在这时,那位师妹突然站起,一挥手中长剑,剑不出鞘,一剑便要打在石头上,眼见就要将石块击飞。 恰好小郭已经到了他身边,却是一愣,只见这位师妹已经掀开遮住头面的衣服,露出一张清丽灵秀的面孔,正是周芷若。 而周芷若正准备挥剑击打飞石,猛然看见小郭奔到他面前,心神一震,手中长剑竟然忘了挥动。 而小郭见她已然出手,便没有打算出手,眼见周芷若看向他时一双眸子光彩明亮,眼波盈盈,秋波连慧,不由得一呆。 两人都以为对方出手,便即收手,同时心思复杂,浑忘了头顶飞石,便在此时,那石块“啪”的一声,击打在周芷若右手手腕之上。 周芷若“哎呦”一声,右手一疼,不由得松开手指,手中长剑便被风沙卷起,翻翻滚滚便被卷到数丈之外,宛若一道玉龙一般。 周芷若大急,顾不得手腕疼痛,飞身便向那把宝剑扑去,小郭暗叫不好,旋即飞身追去。 周芷若已经得传峨眉九阳功,几个起落便追到长剑,一把抓在手中,便在此时,她已经出了戈壁范围,还未站住身形,一股更强烈的劲风,夹杂着漫天的沙石呼啸而来,眼看就要将周芷若刮到。 而小郭已经从她身后赶到,不及多想,连忙将她拉进怀里,合身往戈壁方向一滚。 但这几丈的距离那是那么容易滚到得?小郭只滚了两下,只觉风沙大的惊人,自己皮厚肉糙,倒也无妨,但是怀中少女皮肤皎洁无暇,白嫩如雪,怎能被风沙摧残?当下掀开衣服,将周芷若抱住,以自己身体将她遮住,同时潜运内力,灌注在这衣袍之上,一时间衣袍坚如硬铁,纵然风沙再大,也难以动其分毫。 此时小郭伏在周芷若身上,感到身下一片温软,阵阵香气漫入鼻端,不由得心神一荡,但旋即运功,压下琦思,专心为芷若抵挡风沙。 周芷若本来心神不定,但此时被小郭搂在胸前,碰到他宽广坚实的胸膛,又闻到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又惊又喜,一刹那间身子软软的几欲晕去。 要知小郭以运转内力,灌注真气于衣袍之上,抵挡风沙,全身真气鼓荡而出。周芷若从未和男子如此肌肤相亲,何况这男子又是他日夜思念的梦中之伴、意中之人?心中只觉得无比的欢喜,便是这沙尘暴再大十倍,她也无忧无惧。 但是风沙越来越大,小郭抱着周芷若并未放松,他潜运内力,压制内心琦念,却不知怀中姑娘,早已芳心大乱,情思可可。 周芷若她自爱郎和突然杀出的阿离走到一起之后,一直内心郁郁,日渐消瘦,虽然此次征伐光明顶,她也立功显著,可是从小到大的一直疼她宠她,而她也偷偷喜欢许久的奉武师兄,却对她日渐疏离,一时间尽是自怨自艾,清冷之色时常现与面上。 此时周芷若身处小郭怀中,又被一身绵薄浩荡的九阳真气笼罩,渐渐的心思有些迷乱,此时心跳加速,满面晕红,衣袍之内,一双眼睛尽是欢喜之色,心底竟然有些火热。 心里还有某些情绪慢慢滋生,这些情绪她一直偷偷体会,而此时身处这沙尘暴中,即使峨眉派同门都在身边,仍即如火一般滋生起来,她只觉得浑身燥热,被小郭双手搂住的肩膀犹如火烫一般,想躲开,又万分期待,一时间竟迷醉在这有力温暖的臂弯当中。 第六十五章 刀剑双杀 沙尘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刚才渐渐停止。待到沙尘暴过去,大家都站起来,却几乎都无视小郭与周芷若。 小郭站起来,扶起周芷若,只觉得怀中佳人浑身虚弱,低头看去,只见她面色晕红,一双眸子却是光彩明亮,显见心中甚是喜欢。 灭绝师太仿佛没有看见自己的两位心爱弟子在那里纠葛,说道:“天色尚早,大家抓紧赶路,看能否走出这片区域。 众人一起答应,加紧赶路,赶到天黑,总算赶到一处山岩,那地方得天独厚,地势略高,周围皆是沙石,可控全场,不怕有人半夜袭击。 突然之间,小郭觉得诸位师姐师妹对他的感觉变得好多了,不再是前段时间那种疏离状态,比如赵灵珠师姐,便拉着冯海帆走到小郭这儿。 赵灵珠道:“郭师弟,光明顶一役,我心有所得,只是师父最近再和大师姐探讨一个阵法,没有空闲,我想你武功高,见识好,替我们参谋参谋如何?” 小郭道:“冯师兄在,我哪有什么可参谋的?” 赵灵珠道:“我俩都遇到难题了,他心有所悟,虽然他现在就坐在我们身边,可一直思考华山、昆仑组成的正反两仪阵势,而我也同样思考,只是我俩意见出现分歧。” 一听是武学问题,小郭精神一震,忙道:“还请冯师兄,赵师姐细细说来。” 冯海帆当先说道:“当时我观看华山派两位前辈的刀法,觉得刀法固然大开大合,刚烈沉猛,但若是能够融入我峨眉派剑法之中,若是两者合二为一,可刀可剑,只是如何从剑法中使出刀意来,我却想不通。” 小郭征了一下,道:“师兄的意思,是以长剑,同时使出刀法之猛,剑法之利?” 冯海帆道:“不错,我想灵珠剑术锐利,一向锋芒毕露,与一般武士交手尚可,如遇高手,那么防守上会有不足,恩师曾经教导,说刀法虽然刚烈沉猛,但是却能以客欺主,嫩胜于老,迟胜于急,天下间的高明刀法,无不如此,是以想若是她剑法中有刀意,那就能弥补她的武功上的破绽。” 小郭自从舍身崖特训之后,便在武功一道上见识非凡,他虽然随身武器是把利剑,却也对诸般武器使用法门是,一法通,百法通。 当下听了冯海帆说明情况,知道冯师兄是为了心上人赵灵珠,不由得心中升起一种温馨的感觉,便道:“师父也曾说过,刀法并非一味霸道,与其以主欺客,不如以客犯主。嫩胜于老,迟胜于急。缠、滑、绞、擦、抽、截,强于展、抹、钩、剁、砍、劈。而剑术之道,在于刺、劈、点、撩、挑、崩、截、斩、抹、削、云、挂、架、压,若要其中相通之处,则在于截,而截手九式之截掌式,正符合其中要求,我以为,师姐三招剑法中含有一招刀意,便能攻中带守,技能不减剑术之锐,又有刀中之稳。” 所谓一语点醒梦中人,赵灵珠眼前一亮,道:“不错,正是其中道理,你冯师兄总想让我偏于防守,我却以为进攻是最好的防守,故此有争论。” 小郭笑道:“师姐,那是冯师兄关心则乱,我是旁观者清。” 赵灵珠脸色微红,却是冷哼一声:“旁观者清?我看你除了武功一道是旁观者清,对于其他事物则是‘不识庐山真面目’!” 小郭一怔,道:“什么?” 赵灵珠正欲发话,突然看见周芷若就在不远处,知道她斯文腼腆,便止住了话头,改口道:“没什么,是你冯师兄遇到瓶颈了,他性格太圆滑,致使剑势杀伤力不足,一年前师父命他平日里多多练习刀法,他在琢磨如何将刀剑攻防互换,我想若是刀剑齐施,那定然犹如漫天花雨,让敌人防无可防。” 小郭心想:“原来师父早有安排,冯师兄内功已经不亚于武当殷梨亭,但他于剑术之道总归不及有张真人指点的殷六侠,所以师父让他刀剑并举,是以增加攻击之势,弥补剑术上的不足。” 想到这里,便道:“以小弟之见,冯师兄以臂使剑,以身发刀,如此手腕不动,以身子前纵之劲击向敌人。那么剑在前,刀在后,连绵之势不绝。敌人便顾左难顾右,顾东不顾西,如此便灿然大备,对手就算绝顶聪明,也终不能在五十招内识破其中机关。但你双刃既动,岂有五十招内还不能击败对手之理?” 冯海帆眼前一亮,道:“善哉!我以右手挥剑,施展灭剑画圈,笼罩敌人前胸小腹,左手单刀窥其一点而击之,如此可操胜局。” 小郭心想:“冯师兄聪明至斯,一点即透,其实他的武学天赋,并不亚于武当五侠任何一人,三十岁之后,便可步入当世一流高手行列,可与杨逍范遥一并高下。” 就在此时,灭绝师太的声音传来:“不错,海帆有着两点收益,武功已经精深一层,不错你左手刀,右手剑,终归处在第一级,要想精进,尚需三年苦练。” 原来灭绝师太和静玄商讨一种剑阵,闲暇之余,听到小郭与冯海帆赵灵珠二人商讨,便走进聆听,此时发言,便是给了冯海帆一阵强心剂。 冯海帆连忙向师傅施礼,灭绝师太接着道:“武学之道,千变万化,刀剑并举,无非是一刚一柔,阴阳相辅,此时你剑为阴,刀为阳,若是熟练三年,便可刀剑互换,互为阴阳,刀可轻灵,剑可厚重,全在一心。” 冯海帆听罢,心中喜悦无限,只觉得窥得绝顶神功法门,豁然开朗,其实这是他的武学之道,已经达到一种极高的境界,灭绝师太早就注意到此,是以一年前便让他练习刀法,便让他融会贯通,自行领悟。后来冯海帆果然武功更进一步,其练成的峨眉无上绝技“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威力无穷,横扫八荒,威震群寮,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因为对于这般年龄的弟子,峨眉派的武功招式已经全盘掌握,每个人要想更进一层,必须依靠自身的天赋和武学见识,同时也需要根据每个人的性格特点因材施教,方能有所成就。 灭绝师太是很看好冯海帆的,见他躬身受教,眼中喜悦无限,便知道他已经将这些话记到心里,心中欣慰,此时众弟子都围拢过来,她缓缓将眼睛扫过众人,又在静玄、静虚、赵灵珠、冯海帆、小郭、周芷若这几人身上定了几下,满意的点了点头,便道:“你们都是我心爱弟子,如今又都经历光明顶一役,想来会有所触动,我们食物充足,天气又是严冬,虽是沙漠,却也不急着赶路,我们便慢慢东行,路上将自己心中领悟所得一一记在心里,待回到峨眉山,便向我一一汇报,记住了吗?” 众弟子一起躬身施礼:“弟子遵命。” “好!大家休息吧。”灭绝师太发令。 一夜无话,第二日峨眉派的速度便放慢了不少,一日之后,灭绝师太见有的弟子苦苦思索,脚下步伐更是缓慢,有的弟子心有所悟,脚下步伐不免轻快,便将队伍分成三队,自己带领一队,另外两队则有亲传大弟子之一的静空和静虚率领,按脚步速度分成三拨人马,分路前进,一路以各自门派的烟火讯号呼应。 这一日峨眉派正在行进,前方沙丘上突然冒现一支二十多人的商队,几十只骆驼驮着如山货物,慢慢向着绿洲而来。静玄抬眼一瞧,吩咐众人先不忙出发,汇聚在在一边戒备,若来者不是沙盗伪装而成的,正好跟他们购买一些粮食。 那商队越行越近,成员以汉人为主,还有几个其他人种。队伍当中有一个年轻公子,他身穿宝蓝绸衫,手中折扇轻摇,掩不住一副雍容华贵之气,身后两个身形魁梧的壮汉寸步不离,显然是商队中的主要人物。小郭向那年轻公子瞥了一眼,只见他相貌俊美异常,双目黑白分明,炯炯有神,手中折扇白玉为柄,握着扇柄的手,白得和扇柄竟无分别。心中便即了然,明白该来的终归要来,便找来疾风卫队长陶鹏,命他依计行事 不多时,商队进入绿洲,见峨嵋派中绝大部分是女子,还有不少尼姑,也不太在意,那年轻公子指挥属下收拢好骆驼,准备扎营休息。一个长相精明的中年文士向走了过来,向队伍前面的陶鹏问讯道:“这位公子请了,我家商队贸然进入绿洲,打扰各位休息了。” 陶鹏答道:“先生客气了,这绿洲是无主之物,人人皆可进入,我们也是临时经过,何来打扰之说。”中年文士呵呵笑道:“公子真是大量,却不知各位是返回中原还是前往西域?若是前往西域的话,大家不妨结伴同行,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陶鹏道:“多谢先生好意,我等正准备返回中原,却是无缘与各位结伴同行。” 中年文士听闻此言,脸上顿时露出失望之色,叹道:“我家商队护卫之人被沙暴冲散,连向导也走失了,只有众多货物还保全完好,势单力薄,若是沙盗来袭,恐怕不能幸免。我见各位身佩刀剑,想必都是会武之人,还以为能与各位结伴同行,寻求庇护,没想到诸位却是要返回中原。” 陶鹏笑道:“先生哪里话,我们虽然身佩刀剑,武功却是哪里及得上汝阳王府总管执事霍天青霍先生。” 中年文士脸色一变,正待要动,突然眼前一花,竟然有七柄长枪已经指向他前胸小腹七大重穴,若是他稍有异动,枪尖一吐,势必丧命枪下。 第六十六章 口舌如刀 那中年人士脸色虽变,但话语依旧保持镇定,笑道:“这位公子这是何意?难道诸位便是沙盗乔行改装?” 陶鹏还未说话,小郭已经朗声道:“山西太和门霍天青,身为汉人,投身鞑虏,甘为鹰犬,行那汉奸之事,多说无益。” 中年文士却待要说,陶鹏一挥手,七根长枪一起前伸,中年文士只来得及退了一步,七根长枪出手如电,已经扎入他身体,前胸入,后背出,竟然扎了通透,鲜血迸流,中年文士一声惨喝,倒地而亡,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显然死不甘心。 此时双方分开而坐,中年文士行搭讪之意,哪知话语未及,便被疾风卫枪杀,双方都是一惊,随即都是跃起,各挺刀剑。 灭绝师太知道小郭绝对不会无的放矢,当下道:“戒备!”,峨眉众弟子都已经拿出刀剑,全神戒备。 而灭绝师太这才注意到,疾风三十六卫隐隐见已经站在队伍前面,将峨眉派和那二十多人分割开来。 而那边二十多人也是一跃而起,那华贵公子本来一脸笑盈盈,突然间脸色大变,身后两个身形魁梧的壮汉立刻向前踏了一步,将她挡在身后。 小郭已经越众而出,笑道:“长白三禽、雁荡飞鹤、海东散人,啧啧,还有河东笑弥勒,啧啧,是不是普天下不成器的武林败类都来了,看来做汉奸果然是一个大有前途的职业,汝阳王府用汉人的血汗骄奢淫逸,拿出点残羹冷饭招待败类,便将这么多无耻之徒招进来,佩服佩服。” 他每说一个人名,便有一个汉人脸色一变,灭绝师太心中一凛,她仔细观瞧,果然这那几个人依稀便是当年那些豪杰形象。门下弟子多不知晓,她却是知道,长白三禽等人二十年前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但是不知为何逐渐销声秘迹,看情形莫非投入元廷做了汉奸? 贵公子眉毛一扬,笑道:“想来这位便是峨眉郭大侠了,久闻郭大侠功力高深,见识非凡,今日将我这些手下一一认出,佩服,佩服!只是我们和峨眉派无冤无仇,为何动手杀我手下?难道尊师灭绝师太,便是这样教导郭大侠杀人不问青红皂白吗?” 小郭笑道:“家师常言,对于邪恶魔道,要灭之绝之,更何况为虎作伥,甘当汉奸之辈,更是罪不容诛!这位女公子伶牙俐齿,倒说的一口好汉话,想来被我中华文化熏陶,只是为何不说服汝阳王,降我汉家英雄,将来汉家复国,也能安享晚年,公子也不会成为我汉家奴婢!” 他此言一出,那二十多人人人变色,纷纷出言呵斥,贵公子更是恼怒,说道:“你竟说这种犯上作乱的言语,那不是公然反叛么?” 小郭不答,转首道:“疾风卫!” 疾风三十六卫挺枪前举,一起应道:“在!” “你们腰下佩戴钢刀,所谓何事?” 疾风卫齐声大吼:“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疾风卫虽然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但都处于热血的年龄,他们因蒙古人的残暴统治而身世凄惨,平时又被小郭灌输华夷之辨的四象,对于这些胡虏汉奸恨之入骨,是以歌声洪亮,声震如雷。 歌声带有强烈的正气,自贵公子以下,二十多人齐齐变色。峨眉派八十多人也是精神振奋,只觉得一股昂扬之气从胸中生出,看向小郭的眼神无不钦佩。 小郭又道:“这位公子趁我六大派进攻光明顶,想着蚌鹤相争,渔翁得利,一举擒拿六大派及明教,这种如意算盘倒是不错,只是想着凭借区区二十人便想擒下我峨眉派,是不是太妄想了?” 贵公子笑道:“说的不错,在下虽然本领低微,却也不敢小瞧了峨眉派,怎么会行此无智之举呢,郭大侠定然是误会了。我们只是途经此地,别无他念,郭大侠先入为主,以己之心,度人之腹,当真令人齿冷。” 小郭道:“这么说来,远处没人接应了?若是当真只有二十多人,那我们便占着绝对上风。公子看来今日要丧命于此了,不知可有什么遗言交代给汝阳王?在下他日击败汝阳王时,定然代为传达。” 贵公子脸色不变,心中却是凛然:“他说这话,莫非已经知道我在十里之外埋伏的那路人马?峨眉派居然有此高手,见识言辞都在其他五大派之上。哎,前面太过顺利,是以一时大意,竟然被此人发现破绽,我得拖延时间,让玄冥二老等人速速赶来,否则别说对付峨眉派,全身而退都不容易。” 当下哈哈一笑:“郭大侠,贵属下所歌,莫不是红巾反贼的军歌?久闻红巾军出身明教,莫非郭大侠和明教有通?” 小郭哈哈一笑,道:“我汉家文化,讲究兼容并蓄,你说的一口流利汉话,却不识我汉家文化真谛,难道你以为挑拨离间,便能拖延时间了么?” 贵公子脸色不变,哈哈一笑,笑道:“郭大侠,你言辞犀利,在下甘拜下风,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蒙古皇帝威加四海,峨眉派若能效顺,皇上立颁殊封,尊师灭绝师太自当大蒙荣宠,诸位师太大侠人人荣华富贵,更是不在话下,如何?” 小郭道:“你拖延时间么?只是不见你发信号,周围十里之内又无动静,拖延时间又有何用?”贵公子笑道:“我好心好意劝说与你,你却当做驴肝肺,真是令人叹息。” 小郭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我便送你三句话。第一,自古胡虏从无百年之运,而今暴元窃我中华已有七十五年;第二,蒙古贵族横征暴敛,黄河决堤又不修理,民怨沸腾;第三,暴元裱糊匠脱脱已经死在流放的道路上,一个只会打仗的汝阳王顶不了多长时间。天时地利人和都已失去,不知公子还有什么自信说蒙古皇帝威加四海,你还以为你生在铁木真时代么?” 他每说一句,贵公子心中便是一颤,若是小郭威胁的是她,她自然不惧,可是听他所说,乃是直指朝廷的败亡之相,而且句句在理,心中惊恐,但听他说到最后一句,不由得大怒,喝道:“大胆!竟敢直呼成吉思汗大名!” 小郭道:“你恼羞成怒了,我看是害怕了,你出身名门,能够率领这些豪杰,看来也是巾帼英雄,自然不是怕我;我想你怕的,是这个天下大势,这个大势你挡不住,汝阳王挡不住,你们那个蒙古皇帝,也挡不住。” 贵公子冷哼道:“郭大侠大言不惭,就凭一些乌合之众,想推翻我大元,真是痴心妄想;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大元朝疆土辽阔,蒙古铁骑威震天下,大蒙古皇帝心容四海,若是你们乖乖追随我等,你说过的话我自然既往不咎。” 小郭道:“这千百年来,和我汉家争夺中原的有鬼方、犬戎、匈奴、鲜卑、突厥、契丹、党项、女真,如今这些民族已经消失不见,我汉家依旧生存,公子以为,你们蒙古能存在多长时间?” 贵公子昂首大笑:“哈哈哈哈……,笑话,我大蒙古国自成吉思汗开始,攻无不取战无不胜,所灭之国何止千百,所杀之人何止亿万,太阳所照,我大蒙古国皇帝声威所至,无论顺民和异民,都敬畏如天;郭大侠,我劝你少说大话,看清现实为好。” 小郭冷笑一声,一挥手道:“出击!” 疾风卫同时一声:“诺!”然后瞬间挺枪前伸,踏步迈进。三十六人一时间声势如龙,竟然有三百人的气势。 一个汉子叫道:“敌人势大,黑白双熊先护着郡主娘娘退走!其余人上前!”说罢抢先一步,飞身向前,伸手就要抓枪。 另外二十多人见状,也即上前。贵公子身边的两个壮汉道:“郡主,我们先退。” 贵公子心想:“大意了,今日带的人都是精细之人,但是却不通兵法,也不想想,援兵据此有十几里,我和黑白双雄能躲得过峨眉派的追杀吗?”当下叫道:“我赵敏岂是弃手下而逃的人,大伙一起上!” 小郭心中一笑;“她果然便是赵敏,现在阶段宜擒不宜杀,但是她若送死,也怪不得。” 此时那大汉已经出手如电,一把便抓住一杆长枪,正欲中宫直进,哪知旁边六杆长枪一抖,竟然有四杆刺入他身体,那大汉内力精深,武功了得,竟然只躲开两枪。 枪扎既出,大汉不知者长枪乃是小郭在南海精心炼制的武器,枪尖上有凹槽,专门放血,大汉只觉得四处伤口血如喷泉,全身力气随血流出,竟然无力抓紧枪杆,一瞬间又是一干长枪扎入心窝,大汉便倒地死去。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疾风卫虽然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修练授时经时日尚短,但也有一定根底,且每六根长枪组成一个枪阵,此起彼伏,令对手躲无可躲,因此这一会功夫,七八个武功远在他们之上的高手便倒在他们枪下。 而小郭越众飞出,跃进那些人众,犹如猛虎下山,一剑缠住四个高手,竟让他们只有招架之功,无躲闪之能。 赵敏见状不对,立刻叫道:“笑弥勒、长白三禽,回撤!” 她一声令下,立刻有四人退出,和黑白双雄一起,护着赵敏后退。 便有十二名疾风卫组成两个枪阵,快步追击,只见一人右手一扬,突然间嗖嗖两响,破空之声极强,两枚小小念珠激射而至,小郭此时已经料理了四位高手,眼见那念珠破空之声甚利,心中一动,立刻飞起一脚,将一名大汉尸体踢起,应向那两枚念珠。 只听得嘭嘭两声巨响,两枚念珠炸了开来,那大汉尸体胸口炸了个大洞。他身子被炸力一撞,向后摔出数丈,全身衣服立时着火。竟是两颗“雷火霹雳珠”。 第六十七章 狡兔三窟 有疾风卫弟子还想再追,小郭止住了,一名卫士不服气,道:“有雷火霹雳弹怕什么,我们有……”话说了一半,却见小郭瞪了他一眼,不禁缩了一下脖子,不再嘟囔。 灭绝师太看了整场过程,心中波涛滚滚,当下走出,对小郭道:“奉武,你如何看出这些人来历的?” 小郭道:“师父,弟子自四年前建立基业开始,便在大都建立了情报网,对汝阳王府的情报工作更是不遗余力,那汝阳王察罕特穆尔实有经国用兵的大才,虽握兵权,朝政却被奸相把持,加之当今皇帝昏庸无道,弄得天下大乱,民心沸腾,全仗汝阳王东征西讨,击溃义军无数。 而六大派围攻光明顶,虽然能瞒得了一般人,却哪里瞒得住汝阳王府的耳目,而汝阳王之女敏敏特木耳,受封“邵敏郡主”,统率蒙汉西域的武士番僧,乘着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之际,由赵敏带同大批高手,企图乘机收渔人之利,将明教和六大派一鼓剿灭。” 听了小郭的回答,灭绝师太皱眉不语,半响方道:“这么说你早就知道元廷要剿我六大派了?” 小郭道:“不错,弟子早就知道了。” 灭绝师太道:“怪不得你要率领着疾风三十六卫,原来如此,只是你为何不早些说明,让六大派早作准备。” 小郭道:“师父,这就是弟子一点私心了,六大派都是江湖高手,是我中原武林的顶尖力量,只是各门各派一心自保,不愿和朝廷作对,若是让他们知晓朝廷意欲不利于他们,他们恐怕只会躲避;但若是他们被朝廷擒获,诸位大侠们都是吃软不吃硬,那么反元大业就会多了一股力量,就算他们两不相帮,也总比拖后腿来的好。” 灭绝师太一怔,旋即明白,身为江湖中人,灭绝师太经历的是非不少,知道这群打着名门正派的家伙心里什么德行。峨眉派和武当派是新晋门派,对弟子教育的好,但是少林、崆峒、昆仑等有着几百年传承的门派却大大不同了,他们仗着背景深厚,为非作歹,欺压良善的,未必便比魔教的少了。 若是元廷以软相融,他们所不定就会欲拒还迎,恬不知耻的落入他们的掌握之中,若是元廷将他们缉捕,对他们威逼辱骂,他们反倒会愈加强硬——这就和后来的那帮文官骗廷杖一样,熬过了这一关,他们就会名扬天下,成为真正的好汉,成为万民敬仰的宗师英雄。 当下灭绝师太已经明白了小郭的良苦用心,缓缓点头,道:“那我们下一步该当如何?”她是一派掌门,但此时面对的是朝廷压力,是以先问有所准备的小郭。 小郭道:“敌人遁走,预计半个时辰之后,大队人马就会赶来,我想他们绝对不是眼下这帮不起眼的小角色,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行动,但绝对不能按照元廷想象的行事,以弟子愚见,我们应该转向回西,走出三十里之后,再转向向南,迅速遁入昆仑山脉。 小郭这是惑敌之计,在这大沙漠之中,虽然简单,却也管用,灭绝师太点了点头,然后道:“此计甚好,只是昆仑山延绵数百里,我们何处容身?如何彻底脱困,还需要好好想想。” 小郭道:“此时气候转暖,昆仑山物产丰富,弟子一年前便在山中建立了一个小寨,衣服食物都很充足,师父和师姐师兄们便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待弟子联系好静仪静虚两位师姐之后,再有向导带我们走出昆仑山,返回蜀中。” 灭绝师太道:“原来你早就安排妥当,好,那大伙就听你的。” “多谢师父厚爱。” 当下峨眉派转向回西,走出几十里之后,转向往南,此时避敌之时,峨眉派向来以轻功见长,故而脚程迅速,总算在天黑之前赶到昆仑山北麓。按照小郭指点,登上一座无名小山峰,进入一座山寨。 山寨颇为简陋,但各项设施应有尽有,比如就有三座清洁的浴室,有足够的水源和柴火,足够爱美的女子洗漱打扮的了。 单只这一点,峨眉派上下便对小郭赞不绝口,要知道,能在沙漠边际的昆仑山北麓一代寻找这个小山峰,水源充足、食物充足,可见小郭有心了。 众人从峨眉山到光明顶,一路跋涉,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如今强敌已甩,众人又处于绝对安全的地带,一时间欢呼雀跃,小山顶出现了往日峨眉山也不见的热闹情景。 晚饭过后,灭绝师太找来小郭,加上静玄、冯海帆、赵灵珠、周芷若等弟子,与他协商目前情势,小郭坦言:“为了和杨逍一战,他早在三年前便在这里寻找安全修养的地带,一年前修建了这个山寨,派得力人员驻守,另一方面还能就近监视打探光明顶的消息,没想到此时排上了用场, 小郭这是临时想的主意,他当然不会告诉灭绝师太,这一切都是前世便了解的饿,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接下来他分析道“不管元廷有没有擒获峨眉派,他们剿灭六大派及明教的决心不会变,抓不住一个峨眉派,影响不大,只要擒获其他五大派及明教高层,对于这个汝阳王千金来说,一样是大获全胜。” 灭绝师太皱眉道:“以我看来,这个女子能说会道,必然诡计多端,区区二十多人靠近峨眉派,肯定不是想动手的,那定然是出什么诡计,估计是下毒药暗算我们,然后利用大队人马将我们一网打尽。” 小郭缓缓点头,对灭绝师太的分析表示赞同。灭绝师太接着道:“他们之所以派二十多人伪装商队,那是因为我们不打尖不住店,他们没有下手的机会,但是其他五派都不一样了,一路上总有打尖住店的机会,那样下手方便容易的多。以有备算无心,其他五派极有可能落入他们手中,魔教虽然诡计多端,但他们高层一直内讧,此时又伤亡惨重,全军覆没的可能性也很大!” 小郭恭维道:“师父高见!” 灭绝又道:“若是如此,他们俘获了各派精英高手,下一步未尝不是攻打各派根本重地,我只担心我们在峨眉山看家的弟子们。” 小郭道:“师父不必担心,眼下敌众我寡,我们只有避其锋芒,若师父不嫌弃,我们便先到我在南海的基地,我同时派人去通知驻守金顶寺的师姐们,待风声稍过,或是各地起义风起,元廷自顾不暇,我们再返回峨眉,重整家园。” 灭绝师太不是不知变通之人,当下缓缓点头,转首看向弟子,静玄道:“弟子谨遵师父之命。” 冯海帆、赵灵珠、周芷若也是如此。 半响静玄又道:“只是静虚、静空两位师妹率领师妹师弟们还在沙漠上徘徊,我们得把他们接回。” 灭绝师太点头同意,便道:“那便这么办,明日一早,海帆、灵珠你俩去联系静虚,奉武、芷若,你们去联系静空,一路小心。” 旁人倒也罢了,周芷若却是脸色一红,但也和其他弟子一样,躬身答应。小郭眼角扫过,自然看见长长的睫毛下,尽是无尽的喜意。 第二日一早,四人便分头行事。 静虚带队沿着昆仑山前行,这队人马本来就隐蔽,极易被元廷疏忽,是以危险性不大,但静空等人却是照顾受伤的弟子,在后面缓缓而行,灭绝师太担心他们的安全,所以派小郭亲自去,但同时又让周芷若同行,打得什么主意,峨眉派上下当然心知肚明,却也无一人表示反对。 却说光明顶上,明教众人立张无忌为教主,张无忌与众人商议,分派完全,便率杨逍、殷天正、韦一笑及五散人、五行旗一干人等,以及张无忌的贴身丫鬟小昭,下了光明顶,赶往中原。 一行人行出百余里,在沙漠中就地歇宿。一路上居然发现崆峒派的若干尸首,颇有怪异之处,行到第五日上,前面草原上来了一行人众,多数是身穿缁衣的尼姑,另有七八个男子。双方渐渐行近,一名尼姑尖声叫道:“是魔教的恶贼!”众人纷纷拔出兵刃,散开迎敌。 张无忌见是峨嵋派人众,不知何以去而复回,朗声说道:“众位师太是峨嵋门下吗?”一名身材瘦小的中年尼姑越众而出,厉声道:“魔教的恶贼,多问甚么?上来领死罢。”张无忌道:“师太上下如何称呼?何以如此动怒?”那尼姑喝道:“恶贼,凭你也配问我名号!你是谁?” 明教众人有心立威,韦一笑施展轻功,擒拿了两名男弟子,摔到远处,并向众人宣告张无忌已经成为明教教主。并报出自己青翼蝠王的名号。 接着杨逍施展“弹指神通”,解了那两名男弟子穴道,一时间震住了峨眉派众人。 原来这些人正是和主力失散的惊恐一队,双方又因静空等人没有联系上灭绝师太又起了争执,五行旗将他们团团围住,殷天正大声道:“老夫是白眉鹰王,只须我一人出手,就将你们一干小辈都拿下了。明教今日手下留情,年轻人以后说话可得多多检点些。”这几句话轰轰雷动,震得峨嵋群弟子耳朵嗡嗡作响,心神动荡,难以自制,眼见他白须白眉,神威凛凛,众人无不骇然。 便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清亮的声音:“白眉鹰王!好威风!好煞气!”声音中正平和,一股子昂扬气势,每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张无忌心中一凛:“是郭大哥!” 本来五行旗对峨眉派恨之入骨,但杨逍、殷天正等人却知小郭未与张无忌真心决斗,对峨眉派颇为容让,但此时毕竟是明教以众欺寡,被人家抓了个正着。颇为尴尬。 第六十八章 心湖起涟漪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正东方来了两人,身材高大者面目俊秀,神朗气爽,掩不住一股彪悍之意,正是小郭,而他身旁的则是一位姑娘,只见她身形修长,清裙拽地,体态婀娜,腰肢纤细。和小郭并肩而立,俨然郎才女貌,一对神仙伴侣。 张无忌认出那便是周芷若,见他和小郭站在一起,不由得心里一阵黯然,但随即恢复,忙道:“郭大哥,周姑娘。” 小郭没有搭理他,先是从静空施礼:“见过师姐,我们两人奉师命前来迎接师姐一行。”周芷若也向静空等人施礼。 见到小郭二人,静空喜出望外,道:“郭师弟,你可来啦。师父他老人家可好。” 小郭笑道:“师父很好,只是挂念静空师姐一行,命小弟和芷若前来接应,没想到却遇到有人仗势欺人,魔教气息死不悔改。” 周颠叫道:“峨眉郭大侠,你可看清楚了,是你们峨眉派出言不逊,无礼在先,侮辱我明教,更蔑视我明教张教主,我们只不过略施惩罚,若是往常,纵然全杀了,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小郭回头看了一眼周颠,旋即转过身来,与张无忌对面而立,面色冷肃,周芷若站在他一侧,也是一脸冷霜。 张无忌笑道:“郭大哥不要介意,周先生虽然话不中听,但是实情,几位师太因为未寻着尊师,有些气急,说话冲动了些。” “这么说我看这位周先生说话如此难听,我是不是可以和师姐师兄们一起围攻他啊?” 张无忌脸皮一紧,他知道自己口才不是小郭的对手,但身为一教之尊,总不能被对手压下去,正欲说话,这时彭莹玉道:“郭大侠,我明教自从奉张公子为我教教主之后,便决心和六大派止息干戈,释愆修好。还望郭大侠明白。” 小郭道:“止息干戈,释愆修好,说的挺好,若是当真若此,那真是武林之福;说起来冤冤相报何时了,只是张教主,现在你们魔教高手围着我峨眉派,我怎么也看不出‘止息干戈,释愆修好’这八个字来。” 张无忌便回头看向唐洋,后者见状,便挥手召回五行旗。小郭知道此时不是打架的时机,纵然自己能够重创几位高手,可是诸多同门非得吃大亏不可,当下冷哼一声,道:“真是感谢张教主胸怀宽广,有张真人一分光月襟怀,在下这便告辞。” 小郭一挥手,峨眉派二十多人便随之离开,张无忌看着周芷若的身影越来越远,心中惆怅万千,却不知说什么好。杨逍、殷天正都看向小郭,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杨逍、殷天正的身份地位非同小可,纵然是少林派掌门空闻大师、武当张真人这种地位的高人见之,也会以礼相待,哪知小郭一到,便在气势上压住了明教一干高层,仿佛高居山巅,俯视天下,而且小郭始终对话的是明教教主,对他们几乎正眼不瞧,隐隐然居然有一种教训他们教主的气势,而众人也无言可对。 这就是气势,这就是豪雄气息,这就是大高手从内而外的气质,隐隐然已经在众人之上。 不说明教一干高层心中感叹,此时峨眉派临时驻守的昆仑山无名山峰上,正是一派轻松景象。 此时天色尚好,艳阳高照,纵然昆仑山一代天气颇寒,但今天确实暖和的很。 丁敏君起的早,闲来无事,在山寨旁边的一块空地上练了一会武,她其实并不是勤快的人,而且天赋资质都不高,唯一比别人优势所在,便在于一张得理不让人的刀子般的嘴巴,可这一点却也让她没几个真心朋友。 事实上她凭借一张嘴拍灭绝师太的马屁,跻身亲传大弟子之列的,但对师妹,却往往是呼之唤去,导致她在同门中的地位并不高,所以一大早,也没几个人找她聊天的。 所以此时,丁敏君只有将练武当做消遣,她练了半个时辰,额头上已经泌出汗珠,此时太阳慢慢爬高,山峰上也渐渐热了起来,偏偏一丝山风也没有,丁敏君感觉一身汗腻,便去浴室洗澡。 女子天生便是爱美的,丁敏君虽然已经三十五岁,且尚未婚配,但并不妨碍她洗澡花了半个时辰。只觉得干干净净,清爽无比,便未曾打理头发,随身穿上浴袍,走出浴室,打算趁午饭前再睡一会儿。 此时外面天热,丁敏君急着回房,走的稍微快了一些,遇到转弯之处也未曾减速,哪知刚一转身,便和一人撞了一个满怀。 其实若是她武功再高上三分,便会在那人撞上来之前躲开,但此时心不在焉,竟然没有躲开,而来者也是低头走路,大步流星,未曾注意到她,两人便同时“哎呦”一声,各自退开两步。 来人低头走路,一头撞在她肩膀上,冲击力挺足的,竟然将她撞得生疼,丁敏君顿时无名火起,正欲呵斥一番,抬眼一瞧,竟然是一位疾风卫弟子,依稀记得好像姓钟。 小钟也是着急走路,拐弯之时未加注意,竟然一头撞在丁敏君右肩,而自己也同时被丁敏君一臂甩在脸上,牙齿生疼。 他一抬头,丁敏君已经站在他身旁,他便觉得一股子幽香扑鼻而来,便见一位面目俊俏,颇有楚楚之姿、身材长挑的师叔站在他面前,满面怒气,正恶狠狠的瞪视着他,心下一慌,忙使劲鞠躬致歉,口中连道:“师伯,是晚辈不小心,还请师伯恕罪。” 丁敏君本来满腔怒火,此时见状,不由得火气消了大半,待到这弟子向她致歉,一脸诚恳,且这弟子距离自己挺近的,不知为何,心中一慌,没来由心脏猛跳起来,忙道:“没事啦,没事啦,也是我不小心。” 她不知自己慌乱之下,说话竟然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中竟然捎带了一些吴中女子的清雅软绵。说罢急急离去。 而小钟也是因为距离丁敏君太近,只觉得一股子幽香直往鼻子里钻,又听丁敏君说话温柔清雅,身体一酥,心脏竟然狂跳起来,怔怔呆呆,竟然说不出话来。 丁敏君急急从小钟身边走过,一股子幽香又冲进了小钟的鼻孔,一时间心神荡漾,便如同被点了穴道一番,竟然动也不动。 此时距离丁敏君的居室不远,她大踏步进了房门,回手关上,一瞥眼间,见那个小钟依旧站在那里,腰杆也没有了往日的挺直,颇有点失魂落魄的感觉,心中没来由一哆嗦,连忙使劲,将门关上。 过了一会,心神微凝,丁敏君便躺回床上,可是一闭上眼睛,不由得便想起刚才的那一幕,这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脸惶急,想自己致歉的情形,嘴角不禁弯了起来。 在往前想,好像这个少年在与锐金旗一战之时,步伐稳重,出枪迅捷如电,又端凝如山,好像那会三十六人都是一色的抿着嘴唇,面目刚毅英挺,英姿勃发。 而刚才那一撞,却是一脸惶急,放佛犯了什么大错似得。 “其实,这个少年只是不小心撞了人家一下吗!无心之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干嘛这么惶急啊。” 丁敏君辗转反侧,全无睡意,不由得一阵懊恼,于是她干脆不再小睡,爬起来通过窗户缝向外一瞧,咦,那家伙居然还站在那里,依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看那样子,丁敏君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了一丝怜惜,她定定神,咬了咬牙,悄悄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其实自丁敏君从他身边经过,小钟便神情恍惚起来,满脑子都是那股幽香,眼前总是长挑身材下的楚楚之姿。 自小到大,还没一个女子离自己这么近过,而且身具那种泌人心脾的幽香,虽然他也听说了,这位丁师伯在峨眉派中得人缘,并不好,一向孤傲的很,嘴巴又是向来不让人的。 可是小钟站在那里,依旧满脑子都是那股幽香,眼前总是长挑身材下的楚楚之姿。 为何面对自己的时候,突然变得如此温和,而且那清雅软绵的声音,让自己很难忘掉呢? 小钟杵在那儿,正在神游物外,耳畔忽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喂你干什么呢?” “啊?” 小钟回过神来,就见被他在心里边已经浮现了千百遍的丁师伯正站在面前一脸好奇地看着他,小钟吓了一跳,吱吱唔唔地道:“我……,我正在想……,师伯有什么事?” 他若是若无其事,或许丁敏君不会怎么多想,可这番吞吞吐吐的模样,竟然又让丁敏君心思百结起来,想好的说辞竟然说不出口,慌忙道:“没事,我出来走走,看你还站在这里,可是病了?” 小钟忙道:“没有,没有,我在……我在……我在看蚂蚁打架。师伯这是去哪里?” “噗嗤”丁敏君轻轻一笑,随即掩住嘴巴,她知道自己嘴巴略大,所以一向不大笑,即使笑起来也连忙掩住嘴巴。 “那你继续看吧。”丁敏君强行掩饰住自己内心狂跳,转身大踏步走开,走出几步微一回头,却发现小钟的眼神正直勾勾地盯着她,而他视线的角度…… 只略一看,丁敏君就看出,如果她不转身,小钟这样的视角,看的就是她腰部以下----臀部的位置。 丁敏君脸颊一烫,不敢留步,大步流星走开,在前面走着,走着走着,却渐渐地不自在起来,她不知道小钟是不是还在盯着她看,又不敢回头去看意识里面,却总有一双眼睛正盯在她的屁股上,让她有些痒,有些麻,还有一些……不自在 疾风卫队长陶鹏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忽然发现丁师伯走路有点顺拐…… 他未曾多想,便看见小钟站在那里,便高声叫道:“寇卫,钟寇卫,我有一事找你……” 第六十九章 敏敏特穆尔 十天之后,嘉峪关内,一处山水佳处,坐落在一座山庄别院,风景秀丽,翠柳依依,颇有江南水乡之风韵。 山庄大堂之内,面南朝北的是一个极大的台阶,上面铺垫着甚为华丽的动物皮毛,一条鲜艳绿色绸缎裙子直铺了下来,一只镶缀着拇指大小柔和珍珠的鹅黄色女鞋轻轻踩塌在上面。露出一段羊脂似地白嫩肌肤。 若是别的姑娘这样随意,堂下几位豪雄早就扑将上去了,可是眼下堂下的几位人物虽然武艺绝伦,纵然少林达摩堂的高僧也得钦佩的高手,却是恭恭敬敬,不敢随意,唯恐亵渎了这位姑娘。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汝阳王长女,受封“昭敏郡主”、汉名赵敏,蒙古名字为敏敏特木尔便是。 而堂下站立的,则是十几位汉藏蒙古西域的武士,这些人各个身负绝顶神功,乃是王府武士中的顶尖人物,从武功上说,也可以算是武林中的顶尖人物,他们或是为名为利,或是为汝阳王府重金聘请,成为汝阳王统帅供奉的属下,为赵敏所驱使。 此时正对着高台的堂下青石板上,正半跪着一位武士,此人紧身束服,眼神犀利,手指要比常人厚粗一倍,正是恭敬的向赵敏汇报。 “属下奉郡主娘娘之命,已经让一干弟兄将昆仑派的押送过了玉门关,刚相大师押送少林派的和尚们也已经过了张掖;崆峒、华山、武当众人被凑成一伙,由刚颠大师率领,眼下已经过了武威。 赵敏缓缓点头,说:“很好,做的不错,你不要歇息了,立刻持我令牌,赶赴大都,将苦大师带领二百多西域色目武士请来,隐蔽在中条山一带,我自有安排。” “属下遵命!”大汉不敢怠慢,接过下人递来的令牌,施礼之后,匆匆而去。 那人走后,赵敏仰面朝天,半响不语,堂下两侧站立的一群大汉,各个神色恭敬,不敢有半分不耐神色。 良久,赵敏叹了一口气,问道:“阿大,交代你的事办的怎样了?” 那阿大是个精干枯瘦的老者,双手捧着一柄长剑,赫然便是那柄倚天宝剑。这人身材瘦长,满脸皱纹,愁眉苦脸,似乎刚才给人痛殴了一顿,要不然便是新死了妻子儿女,旁人只要瞧他脸上神情,几乎便要代他伤心落泪。 之间阿大俯身施礼:“禀告郡主,属下无能,未能查到峨眉派行踪,属下已经将方圆百里的沙漠地界搜查一遍,那峨眉派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赵敏道:“这真是奇怪了,我们退走,大队人马转眼即至,时间相差不过一个时辰,那峨眉派便无影无踪,难道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阿大旁边站出一位同样枯瘦的秃子,正是阿二,恭敬施礼,道:“郡主,峨眉派不过是一群尼姑,成不了什么气候,说不定他们惊慌之下,逃入沙漠深处,被沙暴吞噬,也有可能。” 赵敏尚未答话,旁边一位立着的老者说道:“峨眉派不可小视,灭绝师太手中一把倚天剑,便是天下第一名剑,无坚不摧,此次六大派围攻光明顶,魔教死的第一个高层人物,锐金旗掌旗使庄铮,便是死在灭绝师太的倚天剑下。” 赵敏点头道:“不错,只是那倚天剑是我王府之物,被那灭绝贼尼偷了去,本来这次计划,擒下峨眉派,我这倚天剑要拿回来,未曾想居然失败,若非长白三禽等人护送,恐怕我都难以全身而退。” 堂下一干英豪忙道:“郡主娘娘吉人天相,小小失败,不用放在心上。” 肌肉盘结的阿三接着道:“峨眉派失了踪迹,或许是逃入了昆仑山脉,属下几个师弟,四年前便追杀那峨眉郭奉武,那郭奉武便是逃入昆仑山,继而入藏的。” 赵敏当然知道此事,所以并无惊异,说道:“说起这个郭奉武,可真是令人看不透,武功、见识都是出类拔萃,非同小可,若是能把他招徕,助我剿灭中原武林,那边会更加容易了。” 一个老者道:“不错,那魔教新任教主张无忌已经非同小可,将其他五大派打得心服口服,唯独斗不倒此人,此次更是率领峨眉派隐遁,当真非同小可。” 赵敏眼睛转了转,道:“刚才阿三说的很有道理,或许峨眉派逃入昆仑山,此时天色转暖,山中物产丰富,但是山高崖陡,只怕灭绝师太门下会伤亡不少弟子吧。” “哈哈,郡主所言极是。定然如此,哈哈……” 赵敏点了点头,有转首对堂下一位一直不说话的中年文士道:“冯先生深通韬略,对于峨眉派突然消失一事,你有何高见?” 那冯先生一袭白袍,捋了捋胡须,道:“短短一个时辰,峨眉派便即消失的无影无踪,周围也没有遇到沙尘暴的痕迹,可见他们是有计划的遁走。” 赵敏点了点头,拍了拍手,道:“不错,冯先生和我想一块去了。” 冯先生又道:“他们能在沙漠中迅速消失,肯定是熟悉当地路径,并且那处地方距离沙漠边际不远,疾行数十里便是昆仑山,他们躲入昆仑山,是有极大的可能。” 这下不仅仅赵敏点头,其他人都纷纷点头,冯先生接着道:“当时郡主率少数武士接近峨眉派,被他们识破,继而发生激战,他们虽胜而未追击,反而迅速消失,可见他们清醒的认识到他们遇到的对手。” 赵敏道:“他们一开始便认出我王府霍总管,继而认出长白三禽等人,并点出我王府之名,可见他们对我们知之甚详,我们却对峨眉派一知半解,对这个郭奉武更是一无所知,实在是知己不知彼,大忌也。” 其实汝阳王府掌管全国军机大事,天下大事难出汝阳王府耳目,但是小郭在南海建立的基业,却是通过贿赂、刺杀、威逼、利诱等等手段控制住当地官府,他们又刻意保密,是以汝阳王府并未得到详细信息,再说汉人起义之事遍及中原,汝阳王注意中原大地和皇宫大内尚且不及,哪里有闲心顾及远在天边的海岛? 而天鹰教身处浙西,由于与南方有商路往来,故而殷天正对海南岛基业之事,有所了解,他还知道巨鲸帮势力迅速壮大,便是有小郭背后支持。 此时敏敏特穆尔想到兵法所云,不由得大悔,又道:“我把注意力放在少林、武当和魔教上头,对这峨眉派却是忽略了,虽然他们成不了事,却也不能置之不理,冯先生。” 冯先生连忙施礼:“属下在。” “峨眉派便委托冯先生打探,务必将这郭奉武的事迹、行踪等各种信息,仔细打探报告与我。” “属下遵命。” “那好,峨眉派的事情那就放一放……” 就在这时,有一名武士大步迈入堂中,单膝跪下,道:“启禀郡主,魔教教主张无忌,率领光明左使杨逍、白眉鹰王殷天正、青翼蝠王韦一笑,五散人、五行旗等魔教高层,走出大沙漠,已经到达敦煌一带。” 赵敏长身而起,双手一拍,笑道:“好!反正少林武当已经被我擒下,抓不住峨眉派也无所谓,这魔教高层,要全部拿下,一个也不能放过了。” “属下遵命。” 赵敏点了点头,转首对一名老者说道:“伏击地点安排的怎么样了?此次志在全擒,不可疏忽大意。” 那老者微笑道:“郡主娘娘放心便是,那绿柳山庄坐落在甘凉大道,有在下大弟子乌旺阿普负责,‘醉仙芙蓉’和‘奇鲮香木’都已准备到位,而他们大队人马预计停留之地,已经将大树全部伐去,方便我们军队冲刺,也不会给他们逃脱的空间。” 赵敏笑道:“很好,乌旺阿普小心谨慎,鹿先生教授的好徒弟,待此事一了,我会向父王上禀,好好提拔乌旺阿普。” 那老者正是玄冥二老之一的鹿杖客,听赵敏如此说,心中喜悦,嘴上却道:“不敢承郡主娘娘盛赞,属下待小徒谢过郡主夸奖。” 赵敏道:“那大家就迅速启程,先到玉门关一带,等候明教诸位大驾。” “谨遵郡主娘娘所令。” 二十天后,当明教和赵敏一行在甘凉大道的绿柳山庄相遇时,峨眉派已经从西域返回,到达蜀中。 他们一路所走,乃是沿着千百年来草原商队所行路线,又可以掩蔽,是以无声无息的通过昆仑山、越过青海湖,翻过几处险峰,于夏日炎炎之极,抵达峨眉山。 灭绝师太暗中潜人打探,果然发现最近有无数人马打探峨眉山的消息,对金顶寺更是打探甚勤,灭绝师太便对弟子们道:“看来朝廷此次是志在必得,意欲将我汉家武林剿灭一空,我们峨眉派岂有所惧,只是硬碰硬,孰为不智,我们暂且退却,先至奉武所建之地休整,待风声过后,我们再返回峨眉。” 众人知道灭绝师太一向强硬,但此次做出决定,乃是为了峨眉派千秋大事,是明智之举,都躬身答应。 小郭道:“师父放心,魔教徐寿辉、明玉珍等人,不久之后就会在湘楚一带起事,元廷焦头烂额,对蜀中一代便会以安抚为主,我们便返回峨眉山,便即无妨。” 第二日,灭绝师太召回驻守金顶寺的弟子,将金顶寺托付其他寺庙代为照看,率领诸弟子一路南行,赶往南海。 蜀中至广南,是有水路的,早在汉代,便有商旅来往,峨眉派轻装简行,沿着水路前行,只花了二十多天,便赶到海南岛。 第七十章 云帆向南飞 五月的琼州,已经进入了夏季,这正是一年当中,最常见到中华白海豚的时节。当点点白帆出现在武崖时,一群中华白海豚恰好从海边游出,它们如今已经习惯了船队在此进出,因此顽皮地跟在这只舰队之后。 “海帆,海帆,有好漂亮的鱼啊!”大叫大嚷的是赵灵珠,她不由分说,一把拉住了旁边之人。 “师妹,是我,可不是你的海帆。”说话的却是苏梦晴,虽然语气含笑,其实她也是一样的兴奋。赵灵珠脸色一红,嘿嘿一笑,却没有松手,倒是和苏梦晴一起指指点点,浑忘了冯海帆。 静玄、静虚等人都是久历江湖,却未到过南海,故而看到碧海蓝天,漂亮的鱼儿,也是兴奋无比,只不过她们到没有像赵灵珠那样大叫大嚷。 贝锦仪没有出来,而是陪着纪晓芙。 纪晓芙是跟着峨眉派一起来的,她虽然被罚十年幽闭,可也只是居住在静室,不得随意外出而已,是以除了脸色苍白之外,并无半点不适。 峨眉派参与围攻光明顶,最后却没有赶尽杀绝,面对身受重伤的杨逍,嫉恶如仇的灭绝师太也没有下手,不消说是看在纪晓芙的面子上。 贝锦仪陪着她说笑,两人是十几年的闺蜜好姐妹,一向无话不谈的,纪晓芙虽然和她谈的也算开心,但是面色淡淡,她被关五年了,孩子不悔也十六七岁了,那狠心贼却一次也没有看望过她,以他的身手,偷偷来看她,会有何难? 如今自己到了海南,与那狠心贼相见之日更是遥遥无期,一股淡淡的,难以名状的愁绪,弥漫在心怀,只觉得浑身没有精气神。 是不准备出去看那什么好漂亮的鱼,这一路上她都尽可能避免到外头去。他们虽然听到了赵灵珠的叫喊,但是不准备出去看那什么好漂亮的鱼,这一路上纪晓芙都尽可能避免到外头去。 不过这回由不得她俩了,兴奋的苏梦晴和赵灵珠跑进船舱,人一边,将她俩半夹半扶地带上了甲板。w 久在船舱的纪晓芙来到甲板之上后,弥漫着淡淡甜腥味的海风,让她精神一振,忍不住深深呼吸了一下。 然后她看到了追随在船的两侧跳跃的白海豚,这种巨大的白色“鱼类”,让她也不禁惊呼起来,现在她明白,自己那两位师妹为何会如此兴奋了。 这一路奔波而来,她们也见过不少异乡景致,海中的鱼类鸟类,都见过不少,但这样漂亮的,还是第一次看到。 当船只抵达海南岛基地,后世的三亚,如今被小郭起名“武崖”的地方,峨眉派上下都是惊呆了。 “这些石头……便是奉武所说的水泥?”灭绝师太晕船,脸色苍白,但是依旧昂首挺立。 “正是,与石灰一般,烧制出来,然后掺沙石抹平,坚实如岩,我在去年年底之前,这片码头才刚开始建,如今已经建成了……哈哈!” 就是小郭自己,也被码头上变化惊住了。 原本是一片荒滩,如今却成了繁华的码头,武崖的工业制品,源源不断地从这里运往各地销售。 如今的武崖,可不再是当初小郭带领弟子们刚来的时候那可怜巴巴的穷地方了,连续两年的大丰收,让武崖成为了不逊于苏杭吴湖的大粮仓。 灭绝师太原本想继续问的,但看到船舱中周芷若走了出来,顿时闭上嘴,含笑走到一边。 她是长辈,又亲眼看见小郭与周芷若这两个月来形影不离,感情再次得到巩固,心怀大畅,便不打扰这对弟子了。 周芷若的脸色倒是正常,毕竟她是渔女出身,“这……便是武崖?”她有些惊讶地问道。 “不错,尚武之武,崖山之崖。”小郭回道。 虽然小郭跟她说过很多遍,武崖绝非蛮荒之地,但周芷若心中想来,这也不过是一处小镇罢了。 但如今眼帘所映的,却是一个在成都汉口都未见着的大城市! 新港位置大约是武崖的正南,其长度足有两里,这么长的长度,可以看出今后发展的野心。而从岸上伸入水中长达一百米的码头,足够停靠如今武崖最大的舰船,象这样的码头,每隔着百米便有一个全部加起来,共有十座。 每一座上面,都是高高的龙门吊,借助滑轮和木制标准化集装箱,仅仅是十余个工人,便将一个巨大的箱子给吊上船。 看到小郭,码头上不时有人跑过来行礼,其中既有行军礼的伤残者,又有做普通揖的健全人,不论是谁,脸上都是带着笑和敬意。峨眉派很多人注意到他们的衣裳相当干净,除了干活的人身上的衣衫打着补丁外,大多数都穿着新衣,款式也各有不同,。 “码头上的管事,还有工坊里的主事,不少都是军队中伤残退役的,他们的抚恤原本已经足够让他们衣食无忧,但很少有人愿意闲着,大多数都希望能如在虎卫中一样有事可做。”小郭听得她问起,便低声道:“莫看他们这模样,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子好男儿!” 周芷若耳中听着,心中一片迷离,暗暗发誓:“这是奉武哥哥的基业,我要和他一起,维护这片蓝天碧海,维护着他的心血。” 不知觉的,峨眉派上下,对于海南的生活,开始向往起来。 丁敏君却是不太高兴。 自那日与疾风卫士钟窛卫有了接触之后,两人都是有意无意的接近,钟窛卫不止一次“巧合”的遇见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丁敏君虽然三十六岁了,却从未品尝过情爱的滋味,她对纪晓芙嫉妒羡慕恨,未尝不是因为她和武当殷六侠订婚,从而使得她心生妒忌。 因为她的性格,因为她的资质,从来没有男人对她另眼相看,别的女儿家很容易得到的东西,对她来说竟是难以得到的奢望,而今,这个十八岁的少年,竟让他有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那种感觉,果然比这色胚从背后看她……自在多了,丁敏君偶尔瞥他一眼,眸中总有那么几分幽怨,似乎在埋怨他偃旗息鼓,不再表白。难怪孔夫子说……,想必夫子也曾被异性这种莫名其妙的态度困扰过。 因此丁敏君看似欣赏着这海天一景,心中却是烦闷异常,但却是无人倾诉,故而心情郁郁。 一阵大风忽然刮来,大船上的丁敏君一转身,船舷栏杆一格,腰间的佩剑便荡出船舷,落向大海。 丁敏君啊了一声,伸手去抓,却没有抓住,身体也不小心倾出了船舷。偏偏这个时候,大船因为波浪狠狠地摆了一下。 她就象是一块布,从船上掉了下来。 周围顿时一片惊呼之声。 就在此时,五丈之外的钟窛卫跃身而起,直接跳入水中。 丁敏君毕竟学武出身,虽然不通水性,却是身体反应灵敏,她在落水的时候,便看到那个笨小子已经跃身而起,扑入水中,心中便如喝了蜜一样甜,于是灵机一动,张口便喝了几口海水。 远处的小郭正和灭绝师太谈话,听到喧嚣声,转过身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钟窛卫将丁敏君抱住,托到一处舢板,然后在她大腿上一托,将她推上了甲板。 然后看见丁敏君又羞又急,指着钟窛卫,却是说不出话来,而钟窛卫却在怒吼:“怎么这么大意!你也算是武林高手,怎么会自己掉下船来,真不让人省心!” 然后是一向嘴尖舌利的丁敏君,诺诺的答道:“人家……人家是不小心……”竟然像个小媳妇一样。 “哐当”大船上人几乎全部绝倒。 插曲过后,众人上了岸,过了关口,出了围墙,便来到马拉轨车前。 这里是港口,距离武崖城还有十几里,小郭身为地主,自然不能让师父和同门走路,自然有马拉轨车代行。 在轨车道左右两侧与之平行的道路,就是武崖破玉路,这条道路两旁最初是广阔的水田,可以看到田中辛劳的农夫身影,还可以看到远处那一座座被围墙围起的小村。从一开始,小郭便设置了农庄的分配制度,调整了奖勤罚懒的力度,这就使得农夫的收入直接与其所负责的田地产出挂钩,因此农业生产非常稳定,这四年来连年高产。 在长达十余里的农田间穿过之后,便进入了武崖城的边缘,这里则是新建的高级别住宅区,一座座小院分割开来的类似于别墅的建筑,整齐地分布在道路的两侧。 “好一座白玉京!” 看到处处刷得雪白如玉的墙面,灭绝师太感叹的说。 短短四年,小郭便在海南岛南端建立了一座大城,居民十几万人,各项管理人员一千余人,而且小郭已经建立起了比之岳麓书院还要大,还要完备的学堂,学生八千余人,而且教授虽有历史、诗词,也有自然科学,课本都是有爱好此道的落魄读书人编制,小郭审核之后推行的。教员这由小郭的亲传弟子担任,虽然还没有学生毕业,但不远将来,这个学堂便会为小郭提供源源不断的后备人才,足可以与当世群雄争锋,也可以和儒生阶层分庭抗礼。 当到达小郭所居住的地方时,便有一人率着几十位仆人迎候,灭绝师太双目一凛,依她眼力,自然看出此人龙行虎步,昂首阔步之间有大高手风范,乃是一等一的高手。 那人来到众人跟前,半跪下拜,道:“属下岳镇南,参见主公,参加灭绝师太,参见诸位女侠!” 小郭将他扶起道:“师父,此人是南海派岳振南,两年前愿赌服输,做了我的管家。为我处理家中琐事。” 岳振南的大名,灭绝师太自然听说过,此人纵横广南,十年前曾在福建一带和南少林方丈承真大师一较高下,未分胜负,没想到却做了小郭的管家。 小郭问道:“岳兄,这半年来可有要事发生?” 岳振南道:“大事自有主公弟子执行,不过海沙派掌门张士诚,巨鲸帮帮主方国振,三天前来到武崖城,要和主公商谈,由孙总管招待,属下给他安排的住处。” 孙总管是小郭的大弟子孙诚,负责民政,加上疾风卫队长陶鹏,陆军三大团长楚翔、褚燕、太史意,以及孙诚的几个副手,组成了小郭集团的核心结构。 第七十一章 太极初现世 当晚小郭分别接见了张士诚和方国振。 不出所料,因为天鹰教精锐远赴光明顶,教中实力大降,海沙派掌门、私盐贩子张士诚注意到了巨大的时机,便趁机夺取地盘,几场火并之后,张掌门很快掌握了大批产业。 但是很快,他发现无论是丝绸还是茶林,其利润都不足以满足手下的胃口,因为来自武崖的产品已经畅销苏杭一带,让他的产业利润大幅度缩水。 为此,他只能远赴南海,瞧瞧这座新城的主人公什么态度。 而巨鲸帮方国振却是来历简单,早在三年前,巨鲸帮便和小郭合作,拖运黄泛区、各地战区的灾民前往海南岛。前后已有三万人,而这期间,巨鲸帮提供船只水手,小郭安排组织人员协调,同时每次付给巨鲸帮不小的佣金。单去年一年,巨鲸帮的收入便有五成来自武崖的付款。 帮中上下人人乐呵,视小郭为财神爷,但他们哪里晓得,小郭的弟子已经逐渐学会了船只制造、驾驶,海战以及军队远程投放能力。武崖城在大海中的势力,已经开始超越巨鲸帮。 张士诚得到了武崖城在江南一带的销售权、方国振得到了与武崖城深化合作的承诺,这意味着两位野心家日后财源滚滚,在各自的门派中权益和影响力更加强大,地位更加稳固。 小郭也得到了他想得到的消息,丐帮、巨鲸帮、海沙派等帮派攻打光明顶的势力,已经返回中原,可是围攻光明顶的六大派去,却没了消息。 当天小郭便找到灭绝师太,向她做了汇报,接着说道:“师父,其他五派了无音信,看来他们也遭受到我们峨眉派同样的遭遇,以弟子看来,他们做了初一,就会做十五;少林派人才济济,或许能抵挡的住,但是武当派只有张真人和俞三侠坐镇,恐怕很难抵挡得住敌人的突然袭击,我想我们应当驰援武当派。” 灭绝师太道:“不错,少林、武当是武林两大门派,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我们应当驰援武当,不过那些失踪的五大派,我们需要将他们救出。” 小郭道:“弟子省会的,不过他们既然是汝阳王府长女抓捕的,打探消息那就在大都,我会携带足够人手前往大都,武当派之事,还请师父做主。” 灭绝师太心下甚喜,道:“那我便令静玄率静虚、静空、海帆、灵珠五人前往武当山,那里毕竟有张真人坐镇,只需小心应付,当无大碍。大都却是龙潭虎穴,你要小心谨慎。” 小郭道:“多谢师父,弟子定当谨记师父教诲。” 顿了顿,灭绝师太又道:“芷若武功进步很快,人又机警,需要多多磨练,便随你去大都吧!” 小郭愣了一下,想了想,道:“弟子遵命。” 休息三日,灭绝师太便派静玄率派中五位武功做好的高手,上船北行,进入珠江,然后沿着始皇帝当年开的水道,进入湘江,继而入长江、汉水,历时一月,赶往武当山。 而小郭则率一只船队,五百武崖陆军,三百武崖海军,分别由楚翔和太史意担任团正,携带足够武器、粮食、弹药、水手,顺大海北上,目标自然是大沽口,也就是还得几十年才会成立的天津卫一代。 武崖城经过四年发展,已经建立起比较完备的船舶工业,他们建造的船舰,已经不逊于几十年后郑和的船只,小郭作为主舰的那只船,长四十四丈,宽十八丈,单面便有五十门火炮,加上后面二十多艘略小的船舰,自可横扫大海,纵横天下。 当小郭的船队悄悄抵达天津附近一代无人注意的海边时,武当山上,一件惊天大事正在发生。 后山小院,冒名空相的刚相泣道:“我舍命抢得空性师兄的法体。张真人,你说这大仇如何得报?”说着将空性的首级恭恭敬敬放在桌上,伏地拜倒。张三丰凄然躬身,合十行礼。 张三丰见空相伏地久久不起,哭泣甚哀,便伸手相扶,说道:“空相师兄,少林武当本是一家,此仇非报不可……”他刚说到这个“可”字,突然双手一扬,双掌便要击在张三丰小腹之上。 一想到一代绝世高人,当世武林泰山北斗,威震天下几十年的天下第一张三丰张真人,会毙命在自己掌下,刚相便嘴角拧起一丝微笑。 哪知他双掌依着千练万试过的法门,指尖微微触到张三丰的衣缘,立时发劲,不料就在这劲已发出、力未受着的一瞬之间,对方小腹突然内陷,只听得喀的一声,手腕已是脱臼。 他这掌若是打空,自无关碍,不过是白使了力气,却在明明以为击到了受力之处而发出急劲,着劲的所在忽然变得无影无踪,待要收劲,哪里还来得及,只感手上剧痛,便在此时,便见张三丰左掌挥出,拍的一声轻响,击在刚相的肩膀上。这一掌其软如绵,其坚胜铁,但力道火候掌握的恰到好处,刚相肩膀一痛,只觉全身力气皆无,身体便如一滩软泥倒在地上,却是连一根手指也抬不起。 张三丰叹道:“峨眉派千里传讯,老道还不相信,没想到少林果然遭劫,元廷果然要灭我正派。” 俞岱岩和化装成道童的张无忌都是目瞪口呆,他们见张三丰出了竹门,便和这刚相商谈,几句话下来,刚相便要出手暗算,哪知道张三丰早有准备,一掌便让这刚相功力全无。 就在这时,竹门内传来声音:“张真人乃武林泰山北斗,元廷要镇我武林,必然首先要诛除张真人,以元廷的卑鄙手段,派高手乔装打扮,骗的张真人信任,然后出手暗算,那是在正常不过了。” “呵呵,冯小侠所言极是,是老道着相了。” 说话声中,便从竹门内走出一人,身长玉立,英气内敛,面目英俊,正是峨眉派冯海帆。 俞岱岩和张无忌还在发愣之时,冯海帆已经向俞岱岩施礼:“晚辈未经通告,便偷偷上山,擅闯张真人仙居所处,还请俞三侠见谅。” 俞岱岩忙道:“事态紧急,冯少侠无需多礼。” 冯海帆呵呵一笑,抬眼看了一眼俞岱岩身后的张无忌,张无忌只是换了一身衣服,冯海帆怎会看不出他的面目,不过他并未指出来,而是接着道:“元廷汝阳王府意图将天下汉人的名门大派一扫而空,让汉人失去反抗的力量,他们派人偷袭张真人,只怕马上就有大股兵马前来,如何应对,还请张真人示下。” 张三丰久经世面,千军万马自然没有放在眼里,哪怕外面十万大军围着武当山,他也是来去自如。 但是他此时不是一个人,他的三弟子俞岱岩身患残疾,动弹不得,其他第三代、第四代弟子也无出众人物,一场混战,他固然能走,没人拦得住,可是他的门下弟子,必然会惨遭屠戮。 再说她其他五个心爱弟子,也落到了对方手中。面对此种局面,张三丰只能拿出一派尊长的气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最好的局面,还是令对手知难而退。 张三丰看了冯海帆一眼,后者连忙施礼道:“晚辈谨遵张真人指示,张真人但有所命,晚辈莫敢不从。” 便在此时,只听得脚步声响,有人到了门外,听他步声急促,显是十分慌乱,却不敢贸然进来,也不敢出声。俞岱岩道:“是灵虚么?甚么事?”那知客道人灵虚道:“禀报三师叔,魔教大队到了宫外,要见祖师爷爷,口出污言秽语,说要踏平武当派……”俞岱岩喝道:“住口!” 张三丰呵呵一笑,道:“该来的总会要来。灵虚,你去跟那些人说,我便出来相见,让他们在三清殿上等着。”灵虚答应着去了。 张三丰顿了顿,笑道:“老道承蒙冯少侠出言相救,无以为报,我坐关十八月,得悟武学精要,一套太极拳和太极剑,此刻便传了你罢。” 冯海帆、俞岱岩、张无忌都是心中一惊,既是一代宗师张三丰所创绝学,定然是非同小可,哪能轻易便传给其他门派之人?冯海帆忙道:“晚辈不敢,晚辈身属峨眉,怎能学张真人神功,晚辈这就避退。” 张三丰笑道:“你不必介意,眼下形势非同小可,多一个人学得,便多一分传承的希望,如今我的弟子们都在元廷手中,第三代弟子又无杰出者,眼下只有你和岱岩,我便将这套武学传授你俩,只须这套太极拳能传至后代,老夫便瞑目矣。” 冯海帆心中钦佩,知道张三丰明白眼前局面,便将这套武学传给正派,不管是俞岱岩还是他冯海帆,只要能将太极神功传将下去,是不是武当派,又何足道哉? 当下冯海帆便跪下,恭恭敬敬磕头,道:“晚辈何德何能,得张真人垂青。” 张三丰呵呵一笑,突然间双眉一扬,顿时神采飞扬,豪气弥增,只见他双手下垂,手背向外,手指微舒,两足分开平行,接着两臂慢慢提起至胸前,左臂半环,掌与面对成阴掌,右掌翻过成阳掌,说道:“这是太极拳的起手式。”跟着一招一式的演了下去,口中叫出招式的名称:揽雀尾、单鞭、提手上势、白鹤亮翅、搂膝勾步、手挥琵琶、进步搬拦锤、如封似闭、十字手、抱虎归山…… 三人目不转睛观看,各有所悟,但见张三丰双手圆转,每一招都含着太极式的阴阳变化,精微奥妙,实是开辟了武学中从所未有的新天地。约莫一顿饭时分,张三丰使到上步高探马,上步揽雀尾,单鞭而合太极,神定气闲的站在当地,虽在重伤之后,但一套拳法练完,精神反见健旺。他双手抱了个太极式的圆圈,说道:“这套拳术的诀窍是‘虚灵顶劲、涵胸拔背、松腰垂臀、沉肩坠肘’十六个字,纯以意行,最忌用力。形神合一,是这路拳法的要旨。”当下细细的解释了一遍。 张无忌心有所悟:“这是以慢打快、以静制动的上乘武学,想不到世间竟会有如此高明的功夫。”而冯海帆却是心中另一种明悟:“这种武学可快可慢,既可以先发制人,也可以后发制人,既能凝重如山,又能轻灵如羽,所谓攻无常势,守无常形,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张三丰道:“这拳劲首要在似松非松,将展未展,劲断意不断……”正要往下解说,只听得前面三清殿上远远传来一个苍老悠长的声音:“张三丰老道既然缩头不出,咱们把他徒子徒孙先行宰了。”另一个粗豪的声音道:“好啊!先一把火烧了这道观再说。”又有一个尖锐的声音道:“烧死老道,那是便宜了他。咱们擒住了他,绑到各处门派中游行示众,让大家瞧瞧这武学泰斗老而不死的模样。” 俞岱岩闻听大怒,他全身残疾,内力却愈加深厚,正欲吐气高喝,冯海帆却呵呵笑道:“一群跳梁小丑,也敢班门弄斧,徒惹世人耻笑。” 第七十二章 挫敌 张三丰听了冯海帆一席话,笑道:“冯少侠有何对敌良策?” 冯海帆道:“晚辈赶来之时,师弟奉武送给晚辈一样东西,往敌人密集之处投掷过去,能够大量杀伤敌人,汝阳王府武士功力再高,也抵挡不住人类智慧的威力,只是那东西威力太大,恐怕会对三清殿有所损坏。” 张三丰一怔,他是当世高人,便知冯海帆所说的乃是火药,他虽非炼丹道士,却也知道火药之能,当年游历龙虎山,便见识过张天师的火中霹雳,是以毫不稀奇。微微笑道:“若是能让妖人败亡,便是毁了武当山,又有何妨!”说着大袖一挥,走出门去。 俞岱岩此时也心中大定,知道武当派今日已经立于不败之地,真到了危急时刻,峨眉冯少侠掷出那物,加上有师父坐镇,一干妖人讨不了好去,便道:“抬我跟着师父。”明月和张无忌二人抬起软椅,和冯海帆一起,跟在张三丰的后面。五人来到三清殿上,只见殿中或坐或站,黑压压的都是人头,总有三四百人之众。 张三丰居中一站,打个问讯为礼,却不说话。俞岱岩大声道:“这位是我师尊张真人。各位来到武当山,不知有何见教?”张三丰大名威震武林,一时人人目光尽皆集于其身,但见他身穿一袭污秽的灰布道袍,须眉如银,身材十分高大,此外也无特异情状。张无忌看这干人时,只见半数穿着明教教众的服色,为首的十余人却各穿本服,想是自高身分,不愿冒充旁人。高矮僧俗,数百人拥在殿中,一时也难以细看各人面目。 便在此时,忽听得门外有人传呼:“教主到!”殿中众人一听,立时肃然无声,为首的十多人抢先出殿迎接,余人也跟着快步出殿。霎时之间,大殿中数百人走了个乾乾净净。只听得十余人的脚步声自远而近,走到殿外停住。只见八个人抬着一座黄缎大轿,另有七八人前后拥卫,停在门口,那抬轿的八个轿夫,冯海帆当然不认识,张无忌却是认出,正是绿柳庄的“神箭八雄”。 轿门掀起,轿中走出一个少年公子,一身白袍,袍上绣着个血红的火焰,轻摇折扇,正是女扮男装的赵敏。只见她走进殿中,有十余人跟进殿来。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踏上一步,躬身说道:“启禀教主,这个就是武当派的张三丰老道,那个残废人想必是他的第三弟子俞岱岩。”赵敏点点头,上前几步,收拢摺扇,向张三丰长揖到地,说道:“晚生执掌明教张无忌,今日得见武林中北斗之望,幸也何如!” 冯海帆回头看了一眼张无忌,却见他一把灰抹在脸上,像个灶君菩萨一样,不由得哈哈一笑。 张三丰早就明了敌人来路,虽然这个女子用徒孙之名顶替,却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见冯海帆面对大敌压境,还笑的出声来,也不禁钦佩峨眉派灭绝师太授徒有方,当下笑道:“赵姑娘大驾光临,未克远迎,还请恕罪!” 赵敏闻言一怔,立刻挺起腰肢,面目转为严肃,心想:“这老道如何知道我的名讳?难道讯息已经暴露,莫非是刚相被张三丰识破身份,被他拿下,然后吐露了真言?” 其实若对手是旁人,赵敏肆无忌惮,便是被识破身份,也不以为意,但眼前是天下第一大宗师,纵然自己带着几百名当世高手来此,也不敢疏忽大意,哪知上来刚说第一句话就被人识破身份,赵敏不禁心中狂跳。 但赵敏毕竟是汝阳王培养的爱女,只一瞬间便转过神来,笑道:“张真人慧眼如炬,晚辈几个月前遇到宋大侠、俞二侠、张四侠、殷六侠、莫七侠等人,便邀请他们到敝处做客,张真人不必挂怀。” 张三丰道:“六大派围攻光明顶,返回时突然失踪,原来落入贵处,看来赵姑娘的下毒手段,天下无敌啊。” 赵敏道:“张真人对武当绝学可也当真自负得紧。你既说他们中毒,就算是中毒罢。晚生有一句良言相劝,不知张真人肯俯听否?”张三丰道:“请说。”赵敏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蒙古皇帝威加四海,张真人若能效顺,皇上立颁殊封,武当派自当大蒙荣宠,宋大侠等人人无恙,更是不在话下。” 张三丰抬头不语,冯海帆哈哈大笑,赵敏看向他,道:“这位少侠何故发笑?” 冯海帆笑道:“你说的太好笑,让人忍俊不禁。” 赵敏见张三丰谦冲恬退,仿佛已万事不萦于怀,心中便有了嘀咕:“这张老道看样子依旧神仙之态,不知道刚相袭击之事,可否成功。要是他没受伤,我几百人齐上,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且让我再多说几句话,试探试探。” 便道:“在下说的话哪里有可笑之处,还请这位少侠指出。” 冯海帆道:“元人残暴,多害百姓,方今天下群雄并起,正是为了驱逐胡虏,还我河山。凡我黄帝子孙,无不存着个驱除鞑子之心,不消十年,你们蒙古人就会如当年入侵中原的鲜卑、匈奴、羯等族一样,化为历史灰烬,还在这里说什么威加四海!” 赵敏冷哼一声,道:“大言不惭。张真人,贵派舌辩人士倒也不少,可是纵然口若莲花,我如今大军压境,武当派转眼即灭,张真人可要想清楚了!” 张三丰依旧抬头不语,仿佛不屑于妖人答话,冯海帆道:“大军压境?好生嚣张!只是区区五百废材还想攻破武当山,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赵敏身后突然闪出一条大汉,大声喝道:“兀那小贼,言语不知轻重!武当派转眼全灭。你和张老道不怕死,难道这山上百余名道人弟子,个个都不怕死么?”这人说话中气充沛,身高膀阔,形相极是威武。 冯海帆冷笑道:“看你体格雄健,可惜骨头软弱,甘做汉奸走狗,不过是废物一个,还敢在武当山上大言不惭……” 话语未落,那大汉早就怒火攻心,大喝一声,呼的一掌,便往冯海帆胸口拍去,竟是中宫直进,径取要害。 冯海帆身子一侧,右手以指为剑,急点大汉膻中穴,同时左手化刀,抹向大汉手腕,竟然是后发先至,攻向大汉破绽。 那大汉大吼一声,急退两步,但是退避不及,双手衣袖被他划破,只露出两条膀子,可笑之极。众人却是惊诧万千。 张三丰眼光一闪,随即暗暗点头,他自然看出,冯海帆刀剑合璧,威力无穷,但很显然刚刚入室,还未达到大成,否则刚才一招,就能让大汉左臂折断。心中暗暗凛然:“这峨眉派男弟子,居然有如此出类拔萃这人,不到三十岁年龄,竟然已经和梨亭不相上下。” 大汉脸色一红,随即揉身直上,哪知冯海帆右手为剑,左掌化刀,威力大增,一剑一刀虽然以肉掌使出,但气象万千,威势无穷,只十几招,大汉便左支右拦,显出败象。 赵敏深厚几百人同时色变,他们本以为武当山上,除了张三丰一人之外,无人可虑,哪知道对方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男弟子,看来是武当第三代弟子,竟然将这一边有数的高手打得狼狈不堪,不由得对张三丰的武功更是敬畏。 赵敏也是心潮澎湃,心想:“我手下几百武士,尽是武林少有的高手,怎么连一个第三代弟子也斗不过,那踏平武当,看来刚相偷袭失败,张三丰无人可挡,惟今之策,便是以多打少,一番混战,纵然张三丰跑掉,也总比铩羽而归强!” 便在此时,场中比斗已经分出结果,冯海帆刀剑双杀,右手手指击中大汉肩窝,左手划过大汉前胸,劈中大汉右臂,随即飞起一脚,将大汉踢回人群,而同时在大汉衣襟中塞了一样东西。 大汉身受重伤,被踢回人群,几个关系不错的连忙上前扶住,赵敏眉毛一扬,大喝一声:“攻上去!” 几百人同时答应,便欲上前群殴,而冯海帆叫道:“退!”与此同时,张三丰一把抓住俞岱岩、明月,冯海帆抓住张无忌右臂,向殿后急退。 张无忌怔道:“干什么……” 便在此时,人群中“轰”一声巨响,三清殿半空便飞起十几个残肢,有七八人一声未吭,竟然被炸成数块,还有十几人距离太近,被冲击波击中,轰飞丈余,也有的不知被什么击中,一声惨吼,或者头破血流,或者暗器击入骨头,痛楚难当。 赵敏是幸运的,她的位置比较靠前,爆炸声起,神箭八雄便飞身扑来,围在赵敏身边,将她护了一个严严实实,没有被冲击波伤害到。 只是不知什么东西落到赵敏头上,赵敏心中惊骇,随手一抓,定睛一看,不由得“哇呀”一声大叫,将那东西扔的远远地,随即脸色苍白,扭头“哇”的一声,呕吐起来。 原来被她远远扔出的,今日是一只断手。 原来刚才冯海帆稳操胜券,便趁机拿出小郭交给他的东西,在击败对手之后,将那东西塞入大汉衣襟,同时拉响引信。 他早在动手之前,便和张三丰协商好了,信号一到,便带着几个首当其冲的弟子后退,免得被无辜冲击到。 眼见一举成功,几百人被那东西一炸,竟然炸死了六七个,受伤的也有十几人之多,而且威力巨大,让那几百人心惊胆战,人人都有惧怕之色。纵然是领头的赵敏,也没有刚才统领群豪镇定自若的样子,脸色苍白,宛然一个吓傻的无知少女一般。 冯海帆心中大喜:“郭师弟送我的手雷,果然了得,果然智慧胜过武功。” 此时场面混乱之极,张三丰白眉一扬,便打算和冯海帆一道出击,擒下赵敏,杀几个汉奸走狗,就在这时,殿上一位老者喝道:“慌什么!安静!”喝声威猛霸道,中气十足。 张三丰心中一凛:“好厉害的内力,比那扮成空相的和尚还要精深三成,若是敌人再多几个这样的高手,倒是不可小视!” 第七十三章 大宗师张三丰 老者一声吼,立刻震住了大家,赵敏也是脸色一肃,恢复了面色自若的神情。 而他麾下群豪也站稳了身体,恢复了正常神色,大概经历的生死多了,见惯了生死之事,虽然这颗手雷比寻常的暗器杀伤力强,但是他们毕竟使用过雷火霹雳弹,最初有些惊悸,但毕竟对手后退,想来那暗器只有一个,是以很快恢复了镇定。 当然,更多的是强行镇定。 赵敏正了正衣冠,朗声道:“张真人,这就是武当山的待客之道吗?以如此卑鄙无耻下作的手段暗算人,算什么英雄好汉?难道武当派就是凭借这些旁门左道对付客人吗?” 张三丰此时又大袖飘飘的走了回来,众人看他又回来了,身边还是那几个人,灵虚等人倒是没有随来,不知为何,心中都是忐忑不安,浑没有刚才气势汹汹的模样。 张三丰眼睛一眯,便知道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桀骜之士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当下哈哈一笑,说道:“武当派如何待客,那是敝派自己的事情,就不劳赵姑娘费心了。” 赵敏一怔,道:“这么说,武当派是欺名盗世,张真人是大言不惭,招摇撞骗之辈了?” 张三丰笑道:“哈哈,老道一生俯仰不愧,随赵姑娘编排就是!” 赵敏眼见着张老道油盐不进,说话还谦冲,让自己语言上的重重打击,居然毫无着力之处,当下心中暗骂:“这个老不死的贼老道!” 赵敏此时已经没有刚上山的信心百倍,张三丰看似无事,没有中伤,而对手手中还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最擅长对付自己的混战,眼见已经是进退不得,但赵敏毕竟心思千缠百绕,一瞬间定下神来,道:“晚辈造访武当,是想领教张真人的武功高低,张真人可是胆怯不敢应战?” 忽听得门外阴恻恻一声长笑,一个青色人影闪进殿来,这人身法如鬼如魅,如风如电,倏忽欺身到赵敏身后,挥掌拍出。赵敏深厚便有三人应将上去,一个鹑衣百结,一个是身形瘦削的和尚,另一个虬髯碧眼,乃西域胡人。张无忌见这四人的身法或凝重、或飘逸,个个非同小可。那人不待一招打老,左手已拍到那西域胡人的肩头。那胡人闪身躲避,飞腿踢他小腹。那人早已攻向那瘦和尚,跟着斜身倒退,左掌拍向那身穿破烂衣衫之人。瞬息之间,他连出四掌,攻击了三名高手,虽然每一掌都没打中,但手法之快直是匪夷所思。这三人知道遇到了劲敌,各自跃开数步,凝神接战。 那青衣人并不理会敌人,身子一瓢,到了张三丰身边,躬身向拜了下去,说道:“明教张教主座下晚辈韦一笑,参见张真人!”这人正是韦一笑。他摆脱了途中敌人的纠缠,兼程赶至。 张三丰呵呵一笑,道:“韦先生不必多礼,久仰青翼蝠王轻功绝顶,世所罕有,今日一见,果是名不虚传。” 韦一笑大喜,他少到中原,素来声名不响,岂知张三丰居然也知道自己轻功了得的名头,躬身说道:“张真人武林北斗,晚辈得蒙真人称赞一句,当真是荣于华衮。”他转过身来,指着赵敏道:“赵姑娘,你鬼鬼祟祟的冒充明教,败坏本教声名,到底是何用意?是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如此阴险毒辣?” 赵敏格格一笑,说道:“我本来不是男子汉大丈夫,阴险毒辣了,你便怎样?”韦一笑第一句便说错了,给她驳得无言可对,一怔之下,说道:“各位先攻少林,再扰武当,到底是何来历?各位倘若和少林、武当有怨有仇,明教原本不该多管闲事,但各位冒我明教之名,乔扮本教教众,我韦一笑可不能不理!” 赵敏还未曾说话,接着声音又起,布袋和尚说不得,光明左使杨逍,白眉鹰王殷天正等明教高层,先后到来,赵敏心中愈益恼怒,本来武当派有张三丰坐镇,又有威力暗器在手,已经难以对付,此时眼见明教的高手越来越多,张无忌虽然尚未现身,自己安排得妥妥帖帖的计谋,看来今日已难成功,一双漆黑溜圆的眼珠转了两转,冷笑道:“江湖上传言武当乃正大门派,岂知耳闻争如目见?原来武当派暗中和魔教勾勾搭搭,全仗魔教撑腰,本门武功可说不值一哂。” 冯海帆这时哈哈一笑,道:“赵姑娘真是小儿之见,可听过这么一句话,‘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你就是今天把张真人骂出花来,又有何用?” 赵敏一怔,道:“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冯海帆笑道:“不敢当,在下冯海帆,峨眉灭绝师太座下弟子,奉家师之名,前来拜访张真人。” 赵敏冷冷的道:“我们造访武当,只是想领教张真人的武功到底是真是假,若要去拜访峨眉,难道我们不认得金顶寺的道路么?又何必在武当山上比武,莫非天下只有你张真人一人,方能品评高下胜负?这样罢,我这里有三个家人,一个练过几天杀猪屠狗的剑法,一个会得一点粗浅内功,还有一个学过几招三脚猫的拳脚。阿大、阿二、阿三,你们站出来,张真人只须将我这三个不中用的家人打发了,我们佩服武当派的武功确是名下无虚。要不然嘛,江湖上自有公论,也不用我多说。”说着双手一拍。她身后缓步走出三个人来。 这三个人自然是阿大方东白,阿二秃头刚颠,阿三黑痣刚诺,一亮身份便是气势非凡,一身造诣眼见非同小可。但在张三丰眼里,不过是小孩子的本事而已,当下哈哈一笑,不以为意。 殷天正为亲家担心,朗声说道:“张真人何等身分,岂能和低三下四之辈动手过招?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别说是张真人,就算我姓殷的,哼哼,谅这些奴才也不配受我一拳一脚。”他明知阿大、阿二、阿三决非庸流,但偏要将他们说得十分不堪,好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赵敏道:“阿三,你最近做过甚么事?说给他们听听,且看配不配和武当高人动手过招。”她言语之中,始终紧紧的扣住了“武当”二字。那阿三道:“小人最近也没做过甚么事,只是在西北道上曾跟少林派一个名叫空性的和尚过招,指力对指力,破了他的龙爪手,随即割下了他的首级。” 此言一出,大厅上尽皆耸动。空性神僧在光明顶上以龙爪手与张无忌拆招,一度曾大占上风,明教众高手人人亲睹,想不到竟命丧此人之手。以他击毙少林神僧的身分,自己足可和张三丰一较高下。殷天正大声道:“好!你连少林派的空性神僧也打死了,让姓殷的来斗上一斗,倒是一件快事。”说着抢上两步,拉开了架子,白眉上竖,神威凛凛。 阿三道:“白眉鹰王,你是邪魔外道,我阿三是外道邪魔。咱俩一鼻孔出气,自己人不打自己人。你要打,咱们另拣日子来比过。今日主人有命,只令小人试试武当派武功的虚实。”转头向张三丰道:“张真人,你要是不想下场,只须说一句话便可交代,我们也不会动蛮硬逼。武当派只须服输,难道还真要了你的老命不成?” 冯海帆插话道:“这位阿三,你哪来的自信,居然还敢说要了张真人的性命?醒醒吧,太阳是打东边升起的。” 张三丰朗笑道:“老道年纪虽大,但身子还算硬朗,我已经有数十年未曾与人动手,今日群贤毕至,老道也正好手脚发痒,便领教领诸位高手的武功。” 他向前走出几步,站在场中,一手掩在背后,一手捻须,意态从容自若,身上道袍虽然邋遢不堪,反而衬托出一副道骨仙风,让人感觉深不可测。赵敏众多属下摄于他的威名,一时噤若寒蝉,竟然无人敢稍作动弹。 阿三见张三丰飘然下场,心下已经生了七分怯意,但转念又道:“这老道神功盖世,主人自然不是让我去打败他的,想来他风烛残年,我兄弟三人,耗也能将他耗死了。”当下屏息凝神,双目盯住在张三丰脸上,内息暗暗转动,周身骨骼劈劈拍拍,不绝发出轻微的爆响之声。众人又均相顾一愕,知道这是佛门正宗的最上乘武功,自外而内,不带半分邪气,乃是金刚伏魔神通。 张三丰见这人一身正宗神功,隐隐有大家风范,武功比之前的那个魁梧大汉高明不少,他却不放在心上,笑道:“请进招吧。” 阿三顾忌对手威名,不敢轻易进攻,对峙了片刻,双掌虚张做出防御姿态,绕着对手走动起来,以期找到破绽趁机进击。张三丰对此视而不见,仍旧是一手掩后,一手捻须,连身子也懒得转动一下,一派的气定神闲。 阿三绕道张三丰背后,眼见对方空门大露,仿佛浑身都是破绽,却不敢冒进,心想对方威震武林从未一败,岂会如此简单就露出破绽?这肯定是陷阱,只怕我一出手,立刻便会遭到雷霆霹雳般的反击,说不定几招间便要命丧在他手下。他心中越是忌惮,就越不敢动手,脚步越走越快,不一会儿身形化作一道青影疾奔不停。 在场的明教众人、武当派诸人,以及冯海帆等人,都是武林翘楚,只一眼便看出阿三已经心生怯意,暗觉好笑。而赵敏身后诸人却是面色凝重,赵敏则眼睛瞄向武当派众人,他仔细观瞧俞岱岩神色,只见他凝神观战,却并不紧张,心中明白:“看来张老道果然没有中伤,如今明教和峨眉派前来驰援,武当已经立于不败之地,看来必须见好就收了,只是张无忌这个死小子,去了哪里了呢?” 就在此时,却听阿三狂嚎一声,斜斜飞了出去,“啪”一声掉在赵敏等人身前,他面孔朝天两眼翻白,已经昏死过去。原来他见张三丰始终没有反应,便狠下心来,从背后一拳打向张三丰后背,却不知怎地,自己控制不住,身子斜斜飞出,摔倒在地,眼见竟然是身受重伤。 张三丰怎么出的手,在场几百人,几乎都是天底下少有的高手,可是居然没有一个看清楚的。 第七十四章 进大都 张三丰一招败敌,赵敏身后众人顿时吸了一口凉气,阿三虽然身为奴仆,但其武功造诣,却是这几百人中的翘楚,没几个人敢说胜得了他,哪知一招之间,就败在张三丰手下,那这个大宗师的武学造诣,要高到什么程度? 阿三和张三丰比武,全场所有人都知道阿三必败,可哪里想到败的如此快,仿佛张三丰挥手之间,阿三便飞出去,如同一块破布一般。 赵敏心中也是惊诧了一下,心想:“这张老道果然了得,阿三不是他的对手;但阿大和阿二都是内功深湛,阿大剑法通神,阿二拳术神威,两人若是联手,虽说赢不了,但至少可以立于不败之地,说不定能将这百岁老道耗死也未可知。” 赵敏毕竟贵族少女,虽说对武学一道颇有天赋,可是毕竟见识短浅,不知武学神通之奥秘,她自己以为高看了张三丰,其实还是低看了。 当下赵敏说道:“张真人不愧是武学泰斗,看来一个奴仆上场,不够张真人瞧的,这样吧,我两个奴仆一起上场,请张真人指点指点如何?” 她这般无耻的话说的好生正气,一副为张三丰着想的样子,周颠第一个看不顺眼,叫道:“赵姑娘,你这阿大阿二都是绝顶高手,两个一块挑战张真人,也不嫌丢人。” 赵敏没有搭理他,而是对张三丰道:‘张真人,你若是觉得抵不过我这两个奴仆联手,那就留下一句话,只说武当派乃欺世盗名之辈,我们大伙儿拍手便走。便是将宋远桥、俞莲舟这批小子们放还给你,又有何妨?” 张三丰哈哈一笑,道:“赵姑娘,浮名与我如云烟,不过你这两个奴仆联手,贫道倒想见识见识。” 赵敏一怔,心想着阿大和阿二虽然亲如兄弟,但毕竟是两个人,张老道武学通神,联手之间若有滞涨,说不定便被他给破了,不如我再添一个人最好。于是又道:“张真人愿意指点我这两个奴仆,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我的奴仆太多了,总不能一个个让张真人指点,不如我在加一个,请张真人一并指点,如何?” 周颠大叫:“赵姑娘,你太卑鄙无耻了吧?说好了两个,怎么又加了一个?也不怕人笑话!” 赵敏笑道:“张真人是武学泰斗,我若是用两个奴仆向他请教,岂不是没有将张真人放在眼里?这样才会惹人笑话。” 张三丰道:“赵姑娘言之有意,那就请三人一并上吧。”赵敏又踌躇了一会,但随即心志一定,便挥手一招,又上来一个奴仆打扮的高手上来,此人和阿大一样枯瘦,但是身材极高,脑门前凸,双肩高耸,一头枯黄色头发,鼻梁高直,眼见是个色目人。 忽然俞岱岩身后走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小道童来,说道:“太师父,这几位施主要见识我武当派的拳技,又何必劳动太师父大驾?待弟子演几招给他们瞧瞧,也就够了。”正是武当张翠山之子,明教教主张无忌。 接下来事情变得简单了,杨逍和说不得一唱一和,由赵敏三仆挑战张三丰,变成了一仆人和张无忌单挑。 张无忌自听张三丰演说“太极拳”之后,一个多时辰中,始终在默想这套拳术的拳理,他天赋惊人,又有九阳神功和乾坤大挪移做根底,学这太极拳便事半功倍,果然他连战三场,以内力击败了阿二、以太极剑击败了阿大,再以精妙拳法将色目人打得走火入魔,一时间神威凛凛。 大都城外,官道。 远处行来一队人马,约有一二百人,人人骑马,眼见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各个体格健壮,眼神犀利,而且手持长枪,整齐的纵马前进。 行在最前排的却是一对男女,男的身材中等,面目俊秀,虽然略觉清癯,但神朗气爽,掩不住一股剽悍之意,双目所顾,有一股子强烈的气势,但是随即气势被收敛住,变成了一个普通英俊少年。 而他旁边的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她胯下一匹白马,仪态优雅,可是和它所宰辅的女孩想比较,白马则显得普通了一些。 她穿了一身墨绿色的猎装,墨绿色的薄绸披风,仍着白弓鞋、系白腰带,肋下还佩了把白玉一般的佩剑。颇有塞外异族风韵的飒爽劲装使她更是明艳照人。 只听少女笑嘻嘻的说道:“奉武哥哥,你可真厉害,居然能够编造一个这么逼真的圣旨,一路那些关防都没看出来。” 男的哈哈一笑,道:“芷若,这可不是编的,这是真的,一年前花了三万两黄金从蒙古皇帝手中贿赂来的,你没看那圣旨落款吗?盖的可是大元朝传国玉玺的章印。” 不消说,这两人正是郭奉武和周芷若,他身后的则是精挑细选当做亲兵依仗的队伍,此刻的小郭,扮作广东一位达鲁花赤部下一名百户,怀揣圣旨,正赶往大都兵部堪合,准备去山西一带走马上任。 周芷若一愣,道:“当今蒙古皇帝这么昏庸?给钱就卖官?而且奉武哥哥,你在一年前便料到此事了?” 小郭笑道:“汝阳王意欲剿灭六大派和魔教,这个计划已经推行了好几年,我的探子两年前无意间查出这件事情,为了以防万一,我便用三万两黄金贿赂蒙古皇帝及其亲信,拿到了这个圣旨,然后这个百户三个月前行进在安徽芜湖一代的时候,触水身亡,他的随从一个也没逃脱,然后我就可以大摇大摆的来到这里,面见兵部大人,这样就可以在大都住上一段时间,而不惹人怀疑。” 周芷若一脸倾慕,道:“奉武哥哥,你真厉害!那圣旨的盖印铭文说的是什么呀?我怎么看不懂?” 小郭道:“这方玉玺的铭文是回鹘蒙古文,翻译成汉文的大意是:‘长生天的气力里,大蒙古国大皇帝圣旨所到之处的顺民和异民,必须敬畏之’。这是蒙古人兵威赫赫的象征,他们征服了全世界,奴役了全世界,现在是我们汉人率先反抗的时候了。” 他的话大义凛然,周芷若已经满眼是星星了。一行人不多话,一行人进了大都城。其时蒙古人铁骑所至,直至数万里外,历来大国幅员之广,无一能及。大都即后代之北京。帝皇之居,各小国各部族的使臣贡员,不计其数。小郭等一进城门,便见街上来来往往,许多都是黄发碧眼之辈。 有了皇帝圣旨以及相关兵部堪合证件,小郭一行人在西城区大摇大摆的找了一家大客栈,包下两个大院落,店小二奔走趋奉,服侍殷勤。小郭问起大都城里的名胜古迹,谈了一会,漫不经意的问起有甚么古庙寺院。那店小二第一所便说到西城的万安寺:“这万安寺真是好大一座丛林,寺里的三尊大铜佛,便走遍天下,也找不出第四尊来,原该去见识见识。但客官们来得不巧,这一个多月来,寺中住了西番的佛爷,寻常人就不敢去了。” 小郭和周芷若对视一眼,周芷若道:“住了番僧,去瞧瞧也不碍事啊。”那店小二伸了伸舌头,四下里一张,低声道:“这位夫人,不是小的多嘴,客官们初来京城,说话还得留神些。那些西番的佛爷们不光见了人随意打杀,见了标致的娘儿们更一把便抓进寺去。所以我看您还是不要去的好。” 其实周芷若是姑娘打扮,可店小二察言观色,早看出周芷若动不动那眼睛瞟小郭,便知两人是情侣,他说“夫人”,乃是讨好之意,果然见周芷若虽然面色晕红,露出羞恼之意,可是眼睛中却是欢喜无限,抑制不住的喜色。 楚翔和太史意在一旁陪坐,他两人早一天到达,负责接洽情报系统,待店小二离开之后,楚翔道:“主公,再过半个多月,我的的武器零件就能陆续运到大都,放在我们半年前租的大院中,二十多兄弟正在昼夜施工,还有半个月就可以挖通直达万安寺宝塔的地下,一个昼夜便可以组装到位,让对手防无可防。” 周芷若不知道他们在讨论具体内容,但也知道这时在商讨如何解救被困在寺中的五大派高手,见他们早已计划得当,心中也就放下心来。 小郭点了点头,道:“汝阳王府距离万安寺,有多远?” 太史意回答:“骑马纵行的话,大约有两顿饭时间,若是坐车缓缓而行,则有半个时辰。” 楚翔接着道:“距离汝阳王的政敌九王府,大概有一个时辰的路程;这段时间,听说汝阳王和九王殷因如何剿灭魔教起义而互相弹劾,政争不断,因此两家斗加强了王府护卫,兄弟们想进去,可是极难。” 原来九王答失八都鲁官居左丞相,世袭万户,出身蒙古栅竹带氏功臣世家,比之汝阳王的色目阶层,他属于正宗的蒙古贵族,所以虽然征讨魔教起义不利,但却是官职高过汝阳王察罕帖木儿,因此两人矛盾重重,互相弹劾。 当下小郭点头,众人晚饭后各自合眼养神,等到二更时分,小郭便和周芷若从窗中跃出,向西寻去。那万安寺楼高四层,寺后的一座十三级宝塔更老远便可望见。 两人展开轻功,片刻间便已到了寺前。绕到寺院左侧,想登上宝塔,居高临下的察看寺中情势,离塔二十余丈,便见塔上人影绰绰,每一层中都有人来回巡查,塔下更有二三十人守着。小郭见状,彻底放下心来,此塔守卫既如此严密,少林、武当各派人众必是囚禁在内,这历史大势果然不可改变。 此时方才六月,估计赵敏所带一行人从武当山北返,要过一个多月才会到达大都,而汝阳王府精锐大多防护王府,剩下的大部分由赵敏率领去灭少林平武当,那么万安寺中的守卫力量,绝对不会很强。只要计划缜密,必能一鼓而破,救得五大派人士。 第七十五章 再遇三白 虽然此时守卫万安寺的汝阳王府武士势力不够强壮,但是也不看小觑,汝阳王东征西讨,招兵买马,手下武士编辑中原蒙藏西域,若非拥有惊人业绩,也入不了汝阳王府法眼,虽然绝顶高手全天下就那几个,可是总会有那么一大批一流高手坐镇,必须小心,不可大意。 不过峨眉派向来所擅长的就是轻功,如今小郭内力雄浑,深不可测,举手投足之间威力自成,若要收敛声息,那是轻而易举,纵然身边有一个周芷若,那也无妨。 用了大约一个多时辰,两人转了一遍,果然这座寺院住的大部分都是西藏番僧,也有若干色目武士,即使出来轮哨的人也是各个身强体壮,太阳穴高高鼓起,显见都是一身硬功,非同小可。 转完了万安寺,两人又到了那座十三级宝塔附近,仔细观瞧。 根据情报,这座宝塔是砖石所砌骨架,上面很多都是木结构,这样就没有办法从地下挖上去,所以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从这群武士眼皮子底下偷走,那是不太可能,所以无论怎么算,最后进塔救人,就必须是强攻。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找个卧底帮忙,但显然不可能,此时万安寺负责守卫的都非汉人,人家在这里守卫是为了大蒙古国汝阳王赏赐的金钱美女,权势富贵,而不是什么驱除鞑虏,这些与人家一点关系也没有,再说,即使有汉人,他们早就做了蒙古贵族的奴隶而不自觉了,除非有更强势的新主人出现,他们才会转换门厅,但很显然,小郭现在的势力不够强势。 探查一番,小郭便带着周芷若离开,返回客栈休息。 第二日无事,小郭便带着周芷若上街游玩,大都是元人皇帝之居,集合汉人最优秀的匠人建造而成,可谓全世界的中心,各小国各部族的使臣贡员,不计其数,街上行走的大多是黄发碧眼之辈。因为有种族等级歧视,平常汉人百姓除非必要,根本不敢出现在街道之上,两人为了避免麻烦,也扮成从西域而来的色目商人,在街上游走。 大都自然是后世的北京,眼见这座千年古都,自石敬瑭这个沙陀人将它卖给了契丹人之后,它便离开汉人怀抱已经有几百年历史了,尽管这里居住的大部分依旧是汉人,可是身处胡人统治已有几百年,他们早就忘了亡国之恨。 他们在街上游玩,路上遇到一群人围在一起观看热闹,凑上去一看,却是一个蒙古人在殴打汉人。那汉人锦冠玉带,似乎是富贵之家出身,躺在地上缩起身子苦苦哀求。史应龙从那人言语中已经听得大概,却是那蒙古人看上他的女儿,要带回去当小妾,那人自然不愿意,找了人前去说情,却惹得那蒙古人发怒,在街上被撞个正着,便是一番拳脚招呼,还说当夜便要去接人。 元人律法规定,蒙人和汉人之间发生纠纷,蒙人打死汉人,只需罚银,而汉人只要打伤蒙人,一律处死。而且,蒙人殴打汉人,汉人不能还击,只能陈诉,因此那汉人始终不敢还手,只是哀求不断。 小郭见他其情可悯,蒙古人又恶行恶状,心下杀意顿生,假装被人推搡,挤到蒙古人身前,一指便无声无息的点在蒙古人肩贞穴上,不到片刻,那蒙古人便觉得乏力,神情有所萎靡,便扔下这个汉人自顾走了,他自然不知道他的经脉已经被小郭撮断,只需半天,他就会全身无力,动不得身,张不了嘴,到后来,连眨一下眼睛都难能,但是一切知觉都在,成了一个植物人,然后活活饿死。 两人继续游玩,走到中午,两人肚子饿了,便走到一处酒楼,名曰天香楼。 对于周芷若来说,情郎陪着她游街,已经是很幸福的了,两人共进午餐,更是让她欢喜无限,于是,天香楼的掌柜很是高兴来了这么个颇有些败家的主顾。 凤尾虾,松鼠鱼,美人肝,香炸云雾,明月炖生敲,鸡米菊叶包,天香楼的招牌菜满满的摆了一桌。坐在天香楼二楼靠窗的位置,笑看着横扫眼前各种菜色,毫无淑女形象的周芷若,小郭把小二新端上来的一道翡翠蹄筋往她面前推了一推。 和大家一起的时候,周芷若是斯文安静,典型的淑女形象,但是和小郭单独一起,那边成了娇蛮可爱的邻家小妹,小郭见怪不怪,只是纳闷这么一个清瘦的身体里竟然装得下这许多饭菜。 周芷若倒也不闲着,边吃边向和他说话 “奉武哥哥,这个香炸云雾你定要试试。听说这道菜是集庆城名菜,集庆之东有山名曰钟山,其间云雾綴绕犹如仙境。山中盛产的便是云雾茶。饮来口中生津,甘美异常。每年将这上好的云雾叶尖放入虾茸、发蛋制成茸糕,再用油汆熟,便成这香炸云雾。这菜火候极难控制,稍稍一过,味道就苦了。” 小郭知道周芷若一向爱看这类游记散文之类的饿书籍,当下一笑闻言,轻轻夹起了一筷子眼前形状颜色皆如白云一样的虾茸,只觉茶香四溢,入口即溶,鲜而不涩,香而不腻,果然是顶好的佳肴。 “怎样?如何?”周芷若笑嘻嘻的看着他。 “果然是绝品。”小郭点点头,“这天香楼生意如此火爆,看来非同凡响,南菜让北方人赞不绝口。掌柜的果然有一套。” 这时二楼楼梯口一个白影一晃,随即上来了一个人。小郭心中一动,转身看去。见得一名四十多岁得中年男子由楼下上了来。一身白色书生粗布长袍,,让人觉得如烟腾雾绕仿佛谪仙,相貌俊雅,这人眸清而神韵内敛,呼吸匀长悠缓几不可闻,上楼时步底悄无声息,每一步的力道长短皆是一模一样,甚至连衣摆前襟也并不岁步履而动,俨然便是高手。 便是周芷若也注意到了,双目一凛,那中年书生慢慢走到两人桌前,掸了掸长袍,竟然就那么坐了下来。不但丝毫不觉得失礼,反而便像本该如此一般。 小郭面无表情,只是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白衣人坐了片刻,忽然笑道:“你好。” 小郭道:“很好,多谢。” 白衣人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请我喝两杯怎么样?” 小郭翻了一个白眼,对周芷若道:“他要我请他喝酒?你觉得如何?” 周芷若看两人在那里仿佛在打机锋,心中疑惑,知道这定然是个了不起的高人,她心里转动一下,便笑道:“既然前辈信重,我们请他便是。” 小郭道:“可是此人当真是浪费,酒坛端上来,他只是看,却不喝。” 白衣人道:“你买的酒,我自然会喝。” 小郭道:“我却不信,你自己买的酒都不喝,凭什么会喝我买的酒。” 白衣人哈哈一笑,抖了抖袖子,右掌一翻,双指如闪电一般直取小郭左手手腕。周芷若心中一惊,伸手便要抓腰下佩剑,小郭却是早有准备,当下左手斜挥虚带,右掌由中穿出侧压一格,正是峨眉截手九式中的一招“截指式”。 那人瞬间化指为爪,堪堪爪向小郭小臂。小郭内力雄浑,但是白衣人招式太过巧妙,小郭竟然不及撤臂,左手随即外翻带上,用一招“截肘式”架开那人攻势。谁知那人竟然手腕从一个极是不可思议的角度转了个圈,由小郭两臂之间插入,两指插向小郭咽喉。小郭猛然低头,张嘴便咬向白衣人两指,手上却是不乱,左手划圆,右手一掌推出击向对方胸口。 白衣人撤回手指,连挥三下,避开小郭的攻击,却也没有反击,口中笑道:“果然厉害,五年来没有止步。” 小郭笑道:“白前辈神功更显,招式巧妙绝伦,晚辈万想不到天下间还有这种招式。” 原来从此人正是他五年前在当羌城遇到的奇人“雪山三白”白天羽,五年不见,此人武功精进如斯,小郭说的话并不是恭维,以他的武功,天底下没几个人能在武功招式方面占得他上风,可是和此人交战三回合,竟然一时间束手束脚,虽然两人只是坐着打,可是白衣人只用了一只手,可小郭却用了两个胳膊,外加一张嘴,这厢比较,显然小郭落了下风。 白衣人呵呵一笑,又道:“我问你,刚才你使截手九式,要是我左面给你一招‘下山斩虎’,右面点你‘神庭穴’,右脚同时踢你膝弯之下三寸,你怎生应付?”小郭张口答道:“我下盘马步,双手以擒拿法反扣你脉门。”白天羽道:“守中带攻,看来当今年轻一辈第一高手非你莫属了。” 小郭却不回答,而是问道:“白前辈到大都来所为何事?”他才不信此人闲的没事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大都来,又见此人没有敌意,是以这么一问。 白天羽道:“此事待会再说,我右手以绵掌‘阴手’化解你的擒拿,左肘直进,撞你前胸……”周芷若抢着道:“那是大洪拳的‘肘锤’。”白天羽转头看了她一眼,道:“不错,小女娃好见识,但是这‘肘锤’只是虚招,待你含胸拔背,我左掌突发,反击你面门。” 小郭道:“我后退一丈,再揉身急进,以截掌式攻你缺盆穴。” 白天羽一愣,随即道:“不错,看来你对自己轻功很是自信。我踏西北‘归妹’,攻你下盘。” 小郭道:“我后退一丈,再揉身急进,以截掌式攻你缺盆穴。” 白天羽一愣,道:“进‘既济’,点‘环跳’,又以左掌印‘曲垣’。” 小郭道:“我后退一丈,再揉身急进,以截掌式攻你缺盆穴。” 两人嘴上谈武,小郭连用三招一模一样的招式,反击白天羽三招攻势,周芷若听得有趣,不由得嘻嘻一笑,哪知却见白天羽面色凝重,又道:“右进‘明夷’,拿‘期门’,同时左掌‘后浪推沙’,手腕微向外摆。” 这话一出,本来面色自若的小郭立刻挺起身板,面色沉肃,口中说道:“我以右拳‘黑虎掏心’攻你前胸,随后左手从右臂上面穿过,中指便可划过你的脸颊。” 白天羽哈哈大笑,道:“痛快,我进‘贲’位,足踢‘阴市’,又点‘神封’,你如何抵挡?” 小郭笑道:“若是武当张真人或明教教主张无忌使出这招,我只有连退三步,随即用武当梯云纵转至你身侧,在以截足式攻击下盘。” 白天羽道:“若是我使出这一招呢?” 小郭道:“我不信前辈使出这一招时,脚下不会虚浮无力。” 原来白天羽口中所说这几招,都是寻常武士都会的招式,只要懂得易经八卦,懂得穴位,使出来也不难,但是以白天羽这等高手使出,自然威力巨大,但是最后一招要想击败小郭,必须依靠雄浑的内力,一旦使出,虽然能克敌必胜,却也导致脚步虚浮,无力进行下一招。当然,若是像张三丰或张无忌这等大高手使出,自然不在话下,白天羽使出,却有些强人所难。 第七十六章 入塔 白天羽微微一笑,道:“我进‘贲’位之时,右手抽出佩剑,斜指足下‘神封’穴,你如何破解?“ 周芷若立刻瞪大了双眼,小郭一瞬间冷汗直流,要知道,白天羽的这几招都是简单,但是连贯使出,却是巧妙之极,即使周芷若这等见识还比较浅显的晚辈,也知道一般一流高手绝对在他手里过不了十招,更何况小郭刚才和他交过手,几招之内全力防守,方才战平。 但小郭知道此人武功招式了得,内力却不及他,若是他内力达到一个极高的境界,刚才上楼的时候便不会被他注意,所以当下回道:“白前辈,凭刚才我俩交手,你的招数之巧妙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若是如此正面交手,五百招之内我胜不得你,但是你也击败我,却也难能。不过晚辈年轻力壮,五百招之后,便能稳占上风。” 白天羽笑道:“五年前你与杨逍约战,自信满满,我便知你这五年会有极大进步,却没想到你居然化虚炼神,内功达到绝顶行列,我看当世高人,单以内力而论,唯有武当张真人方胜过你。” 小郭摇了摇头,道:“武当张真人自是不必再说,不过胜过我的却还有数人,比如家师灭绝师太,比如明教教主张无忌,比如南海派长老、飞叶岛岛主叶天涯。” 白天羽不置可否,灭绝师太是小郭师父,小郭自然自称不及,而光明顶上,小郭与那化名为曾阿牛的张无忌大战几十回合,各呈雄风,不相上下;而南海派叶天涯,白天羽也听说过他的大名,知道此人是天底下有数的剑客,是以见小郭如此推崇,并不意外。 小郭见白天羽沉吟,便道:“前辈抵达大都,不会是和在下研讨武功吧?不置可否见告?” 白天羽道:“和你相同。” 此处是大都,蒙古鞑子耳目众多,白天羽话到此处,便不在往下说下去,小郭自然清楚,便和周芷若对视一眼,便结账离开,临走之时,自然邀请白天羽去客栈做客。 三人一路同行,回到小郭等人居住的客栈,进了小郭房间,手下人远远巡查,注意安全。小郭方才和白天羽道:“白前辈现身大都城,不知有何见教?” 白天羽笑道:“这还用问?和你一样,天底下可不止峨眉派是名门正派,关心武林安危的不止你们。” 小郭笑道:“白前辈当世高手,说出的话在下自然深信,只不过这里毕竟是大都,自然不能掉以轻心。不知白前辈可有良策?” 白天羽道:“五大派被围困在万安寺十三级高塔之上,每人都中了毒,内力无影无踪,塔内是西藏的番僧护卫,万安寺内还有来自西域的武士,大约有三四百人之多,都是响当当的高手,不可小视。” 小郭和自己探查的做了一个对比,发现大差不离,便道:“不知这些白前辈如何探知?” 白天羽道:“五大派从光明顶下来,便被汝阳王府武士跟踪,在西域一带被一一擒获,我一路跟随,却无机会下手,只有带门人弟子追到大都,想来有机会在这里动手。” 小郭心里撇撇嘴,在西域一带都救不了,何况在人家的根本重地!不过想想也是,汝阳王出动几百个当世一流高手,又有整个大元朝廷做后盾,要想从中劫掉几百个弱夫,还真不容易。 小郭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嘴上却道:“最近汝阳王和政敌互相弹劾,斗的很火热,双方都加强了王府安全戒备,我想汝阳王定然从万安寺抽调大批高手回府,我想我们安排一些轻功高手去汝阳王府放几把火,然后集中兵力进攻高塔,救出一干高手,然后远遁,你看如何?” 白天羽心想:“这还用你说,我要是有足够多人数,就不找你了。”口中道:“此计甚为稳妥,不过五大派高手都身重剧毒,内力尽失,需要找到解药才行。” 小郭心想:“等找到解药,黄花菜都凉了。”嘴上道:“谁知道解药在那里,天底下能人甚多,先把人救出来再说吧。” 白天羽点头称是,当下两人细细讨论行动方案,反复推敲,如何诱敌,如何进攻高塔,如何分配人手,一路抵挡,一路上塔,要知道高塔是砖木结构,一旦放火危险很大,是以必须有足够的人手防止他人纵火。 两人商议一个时辰之后,白天羽告辞离开。待他走后,周芷若过来,道:“奉武哥哥,你就这么相信这个白天羽吗?万一他投靠了元廷怎么办呢?” 小郭道:“白天羽人称雪山上三白,气度非凡,但他祖父却是亡于元廷,这五年来他一直在东海江南一带游历,在南少林便一待三年,为的就是窥视天下武学精要,从未和元廷鞑子接触过。” 周芷若一惊,道:“奉武哥哥,这个你也查到了?” 小郭笑道:“五年前我曾与他接触,此人行动诡秘,我变安排人留意与他,并未发现什么不妥,此人半年前回到川甘一代雪山,召集门人弟子,前往西域,我估计是想观看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增长门人弟子阅历。” 周芷若好奇道:“那他出身什么门派啊?我怎么没听师父说过?” 小郭愣了一下,他的情报部门虽然还不大,但是发展迅速,对白天羽生平倒是有所了解,此人出身剑术高手门下,却未有门派,虽然有门人弟子之类的,却未有门派,便道:“无门无派,属于江湖游侠儿之类的吧。” 却说十五日之后,密道挖掘完毕,武崖城出身的军士都精通一门技艺,这次负责挖道的便精通地道战,因此地道挖的极是精确,刚好指塔下周围树林内,到了夜间,来去自如。 而小郭也去了几趟兵部,他故意磨蹭,少给分钱,因此官吏办事磨磨蹭蹭,拖延时间,客观上帮了他的忙。 这一日接到信鸽传书,赵敏率领的汝阳王府武士已经到了河北真定一代,大约四五日便可到大都,知道事情不能再拖延,所以便找来白天羽,商定行动。 他这几日也派人追查白天羽,果然此人带着十几个门人弟子,深居简出,并无和元廷有一丝牵扯,便放下一半的心来。 这一日夜半三更,小郭便令陶鹏率十几名羽箭手,去了另一处所在,那是九王府一名管事的府邸隔壁,从里面沿着一条密道进了汝阳王府花园处隔壁的一家商铺,准备见到信号,便向后花园射出火箭,要知道此时天干物燥,后花园树木繁多,一有火势,必能引起火灾。 而小郭则带五十名手下,以及白天羽率领十几名门人子弟,沿密道潜入万安寺高塔下的密林中,窥视十几丈外的高塔。 此时月朗星稀,四周不见半点动静,高塔门口也是寂静一片,但是想来,塔门附近定然有人守卫,绝无可能防备稀松之理。 这喜人当中,小郭和白天羽轻功最好,为了大计,两人没有什么“君子不利于危墙之下”的想法,目光对了一下,同时矮着身子,在树木遮掩下悄步而行,横越过四座舍利塔, 靠近塔门,躲在一株菩提树之后,忽见对面塔门口左右石狮后,各伏着两个番僧。那四名僧人丝毫不动,黑暗中绝难发觉,只是小郭和白天羽眼光何等尖利,见到一僧手中所持戒刀上的闪光,是以两人同时停步。 小郭心道:“好险!我二人刚才倘若走得稍快,行藏非败露不可。”在树后守了一会,那两名僧人始终不动,这一个“守株待兔”之策倒也十分厉害,小郭也是钦佩这四人的耐性,守卫那么长时间,神情毫无懈怠。 他略一沉吟,拾起一块小石子,伸指弹出,这一下劲道使得甚巧,初缓后急,石子飞出时无甚声音,到得七八丈外,破空之声方厉,击在一株大树上,拍的一响,发出异声。那四番僧矮着身子,疾向那大树扑去。 小郭和白天羽待四僧越过他们,纵身跃起,各自闪入狮子背后,待着四个僧人发现虚惊一场之后,便回到所处岗位,哪知刚到,忽觉身上一痛,顿时失去知觉,昏死过去。这自然是小郭和白天羽二人各自施展重手法,偷袭敌人得手。 黑暗中小郭将戒刀一闪,发出讯号,几十人便各自施展轻功,鱼贯至塔门。 按照安排,小郭手下两人,白天羽弟子两人,各持利剑,剑上抹上见血封侯的剧毒,当先潜入,另有四名疾风卫弟子手持暗器,尾随而入。 片刻之后,便有弟子返回传讯,说一层已经清理完毕,杀死番僧十三人,西域金发武士十一人,众弟子无一伤亡。 众人大喜,鱼贯入内,小郭自然安排二十人在塔外守候,并拿出精心打造,安装完毕的武器,以备后用。 一楼居室被困的分别是崆峒派和昆仑派的底层弟子,看守并不严密,但饶是如此,门锁也是精心打造,小郭好不容易用找来的神兵利器所破,禀明身份,将众人救出。 二楼、三楼都是有惊无险,但是到了四楼时,一名白门弟子走路略有轻浮,发出声响,顿时有一汉人声音喊道:“什么人,暗号!” 几人立刻知道不妙,但并无胆怯,而是飞身直进,迎面看到一名身材高大之人,几人立刻挥剑直击,剑光在黑暗中闪出蓝光,刺向敌人胸前重穴。 第七十七章 激战 这么长时间安然无恙,又是半夜三更,大汉警惕心只提了一半,等到兵刃交身的时候方才反应过来,急忙纵身后退,口中大叫:“有刺客……啊!” 原来四柄长剑已经刺中他的身体,剧毒入身,见血封喉,大汉只一声叫,一身武功还未施展,便倒地毒发身亡。 但是他毕竟喊出声来,万籁俱静之时,一声大喊立刻惊动了整座高塔的人士,立刻有人大叫:“有敌人来袭击!” 顿时开门声,叫嚷声,呼骂声响了起来,郭白二人先是一惊,随即一喜,这般声音嘈杂,显然敌人没有防备,也没有应急措施。 其实这很简单,毕竟汝阳王府主要还是负责军国大事,无论是汝阳王库库特穆尔,还是他的儿子保保特穆尔,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此起彼伏的各地起义当中,至于这些江湖门派,汝阳王一向不加于重视,若非成昆献计围剿明教所用,他汝阳王根本不屑于顾。 也唯有爱女敏敏特穆尔身为女子,又渴望建功立业,才会对军国大臣不加以重视的江湖门派身上,施展其才华,期待有朝一日得到父王和朝廷重臣,最好是大蒙古大皇帝重视,让她也能驰骋疆场,为大蒙古效力。 所以说,五大派与其说是赵敏的敌人,不如说她的棋子,所以他在原著当中狠狠地戏耍他们,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那是因为她压根就没有正眼瞧过他们。 而此时的赵敏尚在外地未回,万安寺一带便有汝阳王一个管事负责,可他虽然尽职尽责安排下去,也请几位在京的大宗师大高手轮番坐镇,可也架不住一两个月没有动静,虽然依旧人事其职,可是警惕心已经下降了许多。 小郭和白天羽双目一对,立刻抽出利剑,揉身直进,顺着楼梯上得四楼,扑向各自对手。 一个西藏番僧手持铁杆,挥身直进,小郭毫不在意,一剑便刺中他的咽喉,那人铁杆仅到半路,便觉咽喉一凉,倒地身亡。 一名手持双刀的布衣汉子,双刀舞的如车轮一般,劈向白天羽,而后者仅是手一挥,长剑便从他的破绽中刺出,穿过他的心脏。 两人都是自持身份,没有往兵刃上抹毒,可是两人何等身手,一剑既出,便是一条人命,转眼间便有十二三个武士死在他二人剑下。 此时四楼已有人点亮灯具,还有几人不知死活,挥舞兵刃杀出,却被二人手下以暗器杀之,似得冤屈之极。 有弟子拿利刃开锁救人,而小郭和白天羽则上了五楼。刚出楼梯口,尚未站定,小郭但觉风声劲急,一条熟铜棍从头顶砸到。听这兵刃劈风之声,便知十分沉重,可是他内力雄浑,随手反掌一挥,便将那棍反激回去,耳中听的那人一声惨吼,知道熟铜棍已经回击在他的脑门之上,而此时却见两柄链子枪一上一下的同时刺到,来势迅疾。梯口虽然宽大,可敌人在这儿伏着三名好手,扼守要道。却也反应迅速。小郭反手拔出长剑,一剑破双枪,格了开去。而白天羽已经如一阵风一般,闪了进去。 小郭嘿了一声,心想我倒成了他的开路先锋。手上却不留情,长剑所处,一双持枪的大手已经被削断,而另一只枪头被撩断,反刺另一人的胸口。 而白天羽穿上五楼,蓦见杖影晃动,一条铁禅杖当头击落,杖风半点也无,当是高手,当下白天羽身形一侧,长剑斜刺,身子离铁禅杖只不过数寸,便已闪过,长剑和身扑前,急刺那手挥禅杖的胖大头陀。这一招可说巧妙到了极点,若是旁人使出,直是不顾性命、两败俱伤的打法。可是白天羽使出,却是精妙潇洒,那头陀猝不及防,收转禅杖已自不及,嗤的一声轻响,长剑从他胁下刺入。那头陀悍勇已极,一声大叫,手起一拳,想是打算打断长剑,可是拳到半路,浑身便无力气,倒地而亡。 小郭和白天羽当世高手,又是做好充足准备,每一招使出,都是全力以赴,是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便无一人是他二人对手,后面弟子鱼贯而上,活杀残余,或开锁放人。 忽听一声大吼:“好朋友来此捣乱,还不留下万来。”语音声出,便如巨雷一般响亮,一个高大和尚在灯光中飞身而出,一掌便击向走在最前的白天羽。 白天羽冷哼一声,挥剑直击,他出剑如电,招式精妙,竟从那大和尚挥展的胳膊中绕过,直击和尚咽喉。 那和尚吃了一惊,急忙仰头避开,长剑划过他的脖颈,鲜血迸出,那和尚哼也不哼一声,因为他也一掌击中了白天羽的肩头。 两人都是闷哼一声,各自躲开,都在一旁呲牙咧嘴。 火光耀目,只见这个和尚高大雄健,白脸莹玉,颇有威风,赫然便是五年前追杀小郭至西藏的大师兄和尚。 小郭冷哼一声,道:“五年不见,大师还没死啊,不过成了一个看守,倒也称职。” 和尚冷哼一声道:“原来是你!五年不见,竟然还活着,还我宝剑!” 小郭笑道:“好!这就给你。”便欲上前对阵。 却见白天羽长剑一斜,挡住了小郭,道:“我来!” 毕竟是他二人先交手,高手都是这种德性,遇到高手,吃个小亏,一定要当场报回来!小郭心里嘀咕了一下,转身离开,杀向其他人。 大和尚喝道:“把宝剑还我!”他还念念不忘他的宝剑。 虽然大喝,可是注意力却放在白天羽身上,心中暗想:“此人剑术通神,招式巧妙绝伦,比那武当殷梨亭还要更胜一筹,不可轻敌。” 白天羽双目直视,面上平静之极,心中却想:“内力浑厚,招式拙朴,但显然精通大手印的内力运转方式,居然能避开我的防御,攻入我体内,倒也可堪一战!” 两人都是心念急转,但是随即揉身直进,交战在一起。其实两人都是拳脚兵刃据皆精通,不论如何对敌都是无妨,但此时两人各有所忌,都以自保为主。 两人交战十几回合,大和尚险象环生,脸上,肩上,胸口重穴,有无数剑伤,若非他内力怪异,白天羽十招之内便能了结他的性命。 又战了五个回合,大和尚已经落到下风,一招不及,臂膀被穿了一剑,若非及时躲闪,恐怕胳膊已经废了,当下转身急逃,哪知白天羽竟然俯身直击,刺中了他的右脚踝。 白天羽这一剑巧妙精准之极,火光照耀之下,便有十几人齐声叫好,叫好声伴随着大和尚的惨叫声和倒地声,甚是热闹。 这一层楼大和尚是带头的,他武功最高,但是交手不到三十回合便受了重伤,其余人无不骇然。 而小郭也扫清了障碍,却见楼上已经有几名番僧杀出,当下挺身直进,只见有两名番僧并肩踏上一步,各出铜钹当胸推到。小郭左掌挥出,右手仗剑直击,将两僧的铜钹撞了回去。两名番僧齐声叫道:“阿米阿米哄,阿米阿米哄!”似是念咒,又似骂人。 两名番僧登登登退了三步,其后两名番僧各出右掌,分别伸掌抵住一僧背心,将他们推了回来。两名番僧招式不变,又是推动手中铜钹击至。小郭冷哼一声,左掌使出四成真气,猛然击中左边番僧铜钹,只听“咔嚓”一声,铜钹竟被撞得裂成数块。而小郭右手长剑一挑,内力所至,便将铜钹拨出塔外,飞向半空。 这两个番僧好生了得,继续挥掌推进,小郭左掌右拳,迎面直击,不料手指刚触及二僧掌缘,突然间如磁吸铁,手指竟和二僧掌缘牢牢粘住。两名番僧大叫:“阿米阿米哄,阿米阿米哄!” 小郭怔了一下连挣两下,都是没能挣脱,只得运起峨眉九阳功反击过去。这一次却没将两名番僧推动,但见二僧身后廿二名番僧已排成两列,各出右掌,抵住前人后心,二十四名番僧排成了两排。不仅如此,这二十四名僧人站住了楼梯,挡住了前进方向。 小郭心想:“看来这就是天竺的连体神功,张无忌都一人难抵二十四人合力,我恐怕也不成。”他不想拖延时间,当下一声清啸,手上已加了三成力,突然往斜里推出,跟着身子向左一闪,这一来,廿四名番僧的劲力已不能联成一条直线,前面六名番僧收不住脚步,直冲过来。小郭长剑挥出,剑如闪电,便有十几个番僧一声惨叫,死在他的剑下。 万安寺宝塔共十三层,高十三丈,最上三层供奉佛像、佛经、舍利子等物,不能住人。鹿杖客的大弟子乌旺阿普是高塔的总管,居于第十层,此时闻得声响,便知有人劫牢。立刻冲出门外,将准备好的烟花点燃音信,抛掷半空,那烟花射出数十丈,发出耀眼的光芒,夜空之中,极为醒目。乌旺阿普心中却是惶急:“敌人来势汹汹,看样子定然是高手带队,可恨塔上守卫力量有一大半两天前去了王府,讯息虽已发出,但远水不解近渴,如何是好?” 小郭此时检出如电,那二十四位番僧单打独斗,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便如狼入羊群一样,等飞身上了楼梯之时,二十四位番僧已经全部死在他的剑下。 此时白天羽及十几个弟子也跟了上来,两人手下都有。六楼所困的,乃是昆仑派和崆峒派高层,弟子们将他们救出,便见何太冲和关能走上前来,执手施礼:“多谢诸位大侠营救,哦,原来是峨眉郭大侠!还有雪山白先生,大恩不言谢。” 其他几位高层人物都是道谢,小郭道:“在下奉师父之命,前来营救诸位,恰巧遇到雪山白前辈率弟子前来,所以两家并在一起,合力营救,此事非之地,还请诸位前辈莫要久留,速速随我弟子离开。” 诸多正派高手受困“十香软筋散”,内力无影无踪,此时若想帮忙,那是添乱,诸位都是能谋善断之人,当下也不客套,施礼道谢之后,随小郭弟子离开。 七楼、八楼、九楼所困,乃是少林和武当诸位侠士,看守的虽然都是王府高手,但是人数却是不多,三层也只有二十余人,在小郭和白天羽联手攻击之下,加上有弟子在旁暗器剧毒袭击,一时间无人活命,皆亡于高塔。 乌旺阿普施展玄冥神掌偷袭小郭,却被对方対掌反激,乌旺阿普反受寒毒,瞬间便鲜血便被凝住,全身抽搐,脸上尽是红点,倒地而亡。 小郭在第九层救出少林寺掌门空闻,还未寒暄,忽听破空声响起,一只箭矢疾射而至,来势突然,眼看向空闻呼啸而至,直取他咽喉,小郭手疾,挥掌一荡,箭擦着空闻脖子而过,‘哚!’的一声,钉在大门上,箭尾颤动不止。 小郭吃了一惊,转身看向塔下,却见塔外十几丈外,有几十人手持火把,全速奔来,为首一人是个长发披肩的头陀,身材魁伟,满面横七竖八的都是刀疤,本来相貌已全不可辨。他头发作红棕之色,自非中土人氏。 小郭眼见他手持劲弓,显然那只长箭便是他所射出,心中忍不住喝了一声彩,但是转念一想,叫道:“魔教光明右使范遥!我知你投奔汝阳王府,做了汉奸,却没想到你不顾身份,连少林方丈空闻大师都敢暗算,果然是卑鄙小人!“ 第七十八章 应对 小郭的呼声响亮,整个高塔四周都听得清清楚楚,不仅是旁边的空闻、空智等人,楼下已经救出的宋远桥、俞莲舟等人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塔上五大派人士一起惊呼,纷纷移目,向范遥望去。 众人都是一惊,见识广博的人虽然没有听过范遥的姓名,可是光明右使的大名却是知道的,和杨逍齐名,合称“逍遥二仙”,不消说也定然是个英俊潇洒的人物,哪里想到竟然是个丑脸头陀? 范遥也是心里一惊,但他不愧是明教高层人物,瞬间定下心神,一拍旁边的武士,指了指弓弩,又指了指高塔。 他旁边的人正是汝阳王府哈总管,他今日和范遥轮值,便驻守在万安寺一座素房,不成想居然发生这种事,此时见塔上有人指责身旁的苦头陀是魔教大魔头,心里吃了一惊,但是旋即明白:“敌人狡诈卑鄙,上来就挑拨离间!” 见苦头陀指手画脚,便扬声喊道:“塔上的人听着,你们是困兽犹斗,不知死活,速速放下武器,跪地投降,汝阳王大人大量,必然免你们一死!” 小郭嘿嘿一笑,伸手一招,立刻有弟子献上连环弩。小郭前世是军人,精通各种兵器,对于冷兵器中的弩,更是聊熟于心,虽然此时的钢铁质量还达不到后世标准,但他参与研制的连环弩已经是当世精品,能射五百步,且能连环设计五次,每次五只弩箭,劲力、锋锐都是无与伦比。 当下小郭结果连环弩,一拨机括,五只弩箭便如电光一般射出,五箭并排一线,目标直指走在最前的范遥和哈总管。 火光闪亮,弩箭却是犹如流星闪电,哈总管惊觉,弩箭已经到他咽喉前。 所幸范遥武功高强,一掌拨开弩箭,随即推开哈总管,一只劲弩便犹如闪电一般插过哈总管脖颈,射入地上,只留尾羽,兀自摇晃不止。 哈总管吃了一惊,范遥也是一怔,他万没想到对手竟有如此精良装备,当下一摆手,身后的西域武士都停住了脚步,此时距离高塔,已经不足百步。 而塔门周围有十五名劲装少年,各个手持弓弩,正冷冷的看着他们。 范遥估算了一下,自己轻功高明,自是不惧,身后的西域武士也有十几名轻功不错,或许能够躲过这等能连发五弩的装备,但是谁知道塔门之后是否有埋伏?凭他们短短时间,便能救出五大派来看,敌人势力强劲,装备精良,绝非一般人士,至少五大派的练家子恐怕没这个本事得到这种东西。 犹豫之中,范遥已经与众武士退出百余步,距离高塔有二百步之遥,距离塔顶也有四五百步,基本脱离弩箭控制范围。 此时塔顶小郭见范遥等人不敢逼迫,心中大定:“看来范遥虽然才智过人,但不通军略,若是王保保在此,第一件事恐怕就是发射火箭,制造混乱,然后趁稀而攻之,哪里还向高塔射箭?耀武扬威都是胜利之后才做的。” 小郭笑道:“如此正好,空闻大师,宋大侠,还请慢些下楼,敌人不敢胡乱放箭了。” 空闻、宋远桥等人谦和道谢,虽是内功被禁,无力施展,只能成为板上鲶鱼,但是高手气度,依旧保持镇定自若,谦和道谢。 而小郭也是面带微笑,虽然衣服带有血迹,但风度翩翩,气煞群雄,给人以气势上的压迫感,索性他笑容谦和,遇见殷梨亭、宋青书等旧识还握拳寒暄几句,众人无不感佩。 众人依次下楼,万安寺的武士纷纷赶来,但都停留在二百步之外,转眼间已经有一百人之多,各个手持武器,大叫大嚷,或是指手画脚,或是高声呼喝,乱作一团。但都没有上前,众人见识了高塔之上射来的劲弩,心中小心异常,哪里敢轻易上前领死? 范遥见手下人数众多,心中定了一下,手脚比划,那意思很简单:“塔上已经发出了讯号,想来王府定然看得见,不如我们暂且僵持,拖住他们,待王府主力赶到,再做道理。” 哈总管刚才差点丧命,早就胆寒,闻言连忙点头,道:“苦大师说的在理,可是他们手有弓弩,我们这里却没有几个擅长射箭的,如何拖住他们。” 范遥虽然是明教卧底,但他查询的是成昆如何对待明教,和江湖正派无关,更何况这五大派前段时间还围剿光明顶,他范遥对明尊忠心耿耿,自然瞅这帮伪君子看不顺眼,有人劫狱,他于情于理也应该全力阻拦,是以并不推脱,道:指了指嘴巴,在拍了拍胸膛,那是说:“先用言语稳住,实在不行,就舍命上前,他们有累赘,攻上去未必会输。” 哈总管当然不懂手语,可是大体意思他明白,当下重重点头,向苦大师微微抱拳,昂首叫道:“诸位好朋友深夜打扰,想要接走我王府请来的贵宾,也不打个招呼,太不够朋友了吧!” 此时小郭和白天羽等人也同五大派高手下了高塔,众人集合在塔门附近,小郭便答话道:“这位莫非是汝阳王府某位执事大爷?我待诸位前辈感谢汝阳王深情厚谊,日后必有厚报,不过今日先不聊了,我等有事先走,还请不要远送。” 哈总管回道:“我王府一向大门敞开,广迎天下豪杰,只不过今日哈某眼拙,不知是哪位豪杰出手,英雄做事敢当,可感留下姓名。” 小郭冷哼一声,道:“那倒不必了,哈总管若是想交朋友,还请行个方便,让诸位武士回去休息,我们自己走,不老相送。” 哈总管叫道:“这是何必?听闻江湖上有句话,说是好汉做事好汉当,我观阁下器宇轩昂,一表人才,乃是当世翘楚,可否赐告姓名?” 便在此时,陶鹏走到小郭面前,低声道:“一切准备好了。” 小郭看看天色,道:“再过大半个时辰,天就亮了,我们需得尽快离开,马上发动。” “是!” 小郭抬头看了看周围,见无论少林还是武当,都面带疑惑,便道:“马上就有一个大惊喜给他们。” 只见陶鹏突然列队而出,手里拿着一把劲弩,右手一摆,瞬间弩箭头上便点了火,随即一按机括,一声轻响,五只弩箭激射而出,目标却是塔门之外一百七十步的地面。 范遥神功盖世,眼神犀利,一见他手腕摆的方向,便知他射的不是人,而是地面,当下低头一看,顿时吃了一惊。 原来前面二十多步开外,竟然有数十根火线,当下不假思索,立刻拉住哈总管,全力施展轻功,纵身后退。 原来小郭门下弟子,花了十五日做的,并不只是修了以后各地道,他们还在地下用预想敌人集结的地方,埋上了近百个地雷,虽然考虑到正派所处的位置,地雷威力控制的有限,仅仅百余步的范围,可是对于这帮武士来说,足够了! “轰!” “轰轰轰!” 在第一声响过之后,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爆炸声。一盏茶功夫,斤百枚地雷几乎尽数爆炸,三十步外的汝阳王武士,大多数都在这些地雷的轰击范围之中。 强大地工业生产能力与超过当世想象的科技实力。在这个地雷阵中得到完美结合。连继的爆破,使得武士们根本无处躲闪,他们的呐喊变成了哭嚎,他们这个时候才知道,再高明的武功,也让他们的生命在科技面前摆脱不了脆弱。 多年追随主子杀戮与抢掳,依靠武功与凶残铸就的威名,一瞬间与他们的躯体同时灰飞烟灭。 范遥见识快,他与哈总管躲得快,虽然未必有地雷爆炸那么快,可是有诸多武士做盾牌,他们侥幸逃脱,居然毫发无伤。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巨大而连续的爆炸,掀起了直冲云天的气浪,气浪之后是遮天的碎块,无数碎土、沙尘还有断肢残臂蔌蔌落下,紧接着诸多武士开始尖叫,惊惧,四散逃走。 也有不开眼的武士往高塔方向逃跑,却很快被连环弩射成刺猬,倒地而亡。 范遥和哈总管竭力稳定手下,奈何他们这群武士不是军人,哪里约束的住,哈总管叫道:“小王爷会来吧,小王爷会来吧。” 范遥右手伸到他面前,摆了摆手,随即指向远方。 哈总管抬眼望去,只见东南角上火光冲天。正是汝阳王府燃起了大火,不由得叫道:“这是铁树开花之计,两面着手,好生了得!”原来万安寺发出讯号,汝阳王府果然惊动,小王爷保保特穆尔急忙调动精锐武士,准备前往救援。 哪知众武士刚刚离开大门不久,得到消息的郭门弟子便射出带火的弩箭,十几名弟子连射三轮,一百多只火箭便将后花园点着,瞬间便蔓延开来。 王保保以为是敌人调虎离山,连忙召回众武士,一边灭火,一边安排防卫,郭门弟子却悄悄从地道潜出。纵然汝阳王府反应再快,发现这个地道的时候,也恐怕是天亮之后的事情了。 而万安寺内范遥苦笑,他出身明教,见识过烈火旗玩弄火药的场面,知道这种东西只要调配的好,一旦爆炸便威力巨大,西域波斯胡人曾制成雷火霹雳弹,汝阳王府便购置了一批,范遥还亲眼见识过这种弹药,是以虽然惊悸,但并没有失神。 哈总管看了一眼,心中一转,叫道:“保护王爷要紧!” 说着便冲了出去,范遥眉毛一皱,但他也只哈总管这种自保是眼下最好办法,也张口啊了几声,招呼没有失神的武士随他离开。 众人还在猜想是否有一场恶战,哪里想到一阵震天的爆炸声后,敌人便魂飞魄散,不战自溃,小郭一扬手,众人便随他从地道离开,武当张松溪有急智,见小郭率队撤退之时,仍是指挥有度,毫不慌乱,心中不由得大为钦佩。 第七十九章 情浓时分 其时天已黎明,群雄来到西门,驱散把守城门的官兵,出城数里,小郭手下弟子楚翔、太史意等已率领骡马大车来接,向众人贺喜道劳。空闻大师道:“今番若不是峨眉郭少侠和雪山白先生相救,我中原五大派气运难言。大恩不言谢,为今之计,咱们该当如何,便请郭大侠示下。” 小郭道:“在下识浅,有甚么主意,还是请少林方丈发号施令。”空闻大师坚执不肯。张松溪道:“此处离城不远,咱们今日在鞑子京城中闹得这么天翻地覆,那奸王岂能罢体?待得王府中火势救灭,定必派遣兵马来追。咱们还是先离此处,再定行止。”何太冲道:“奸王派人来追,那是最好不过,咱们便杀他个落花流水,出一出这几日所受的恶气。” 张松溪道:“大伙儿功力未复,要杀鞑子也不忙在一时,还是先避一避的为是。”空闻大师道:“张四侠说的是,今日便是杀得多少鞑子,大伙儿也必伤折不小,咱们还是暂且退避。”少林掌门人说出来的话毕竟声势又是不同,旁人再无异议。空闻大师又问:“张四侠,依你高见,咱们该向何处暂避?”张松溪道:“鞑子料得咱们不是向南,便向东南,咱们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径向西北,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都是一怔,一旁白天羽说道:“张四侠的见地高极。西北地广人稀,随便找一处荒山,尽可躲得一时。鞑子定然料想不到。”众人越想越觉张松溪此计大妙,当下拨转马匹,径向北行。行出五十余里,群侠在一处山谷中打尖休息。小郭早已购齐各物,干粮酒肉,无一或缺。众人谈起脱困的经过,都说全仗峨眉郭大侠和雪山白先生诸人相救。小郭也说起在沙漠与汝阳王府势力相遇,短暂接触之后迅速摆脱,遁入昆仑山区,辗转返回峨眉山之事,众侠无不叹息。 这时空智插话道:“郭大侠,那丑脸头陀果然是魔教光明右使范遥?莫非魔教与汝阳王联手,灭我六大派?”小郭心想:“这空智难道和范遥是好基友?原著也是惺惺相惜,此刻居然问起这件事!” 口中答道:“不错,不过这倒不是范遥做了汉奸,而是他毁容禁音,潜入汝阳王做卧底,为的是探查汝阳王不利于魔教之事,想来奸王能在西域将大伙一网打尽,这厮出力不小。” 小郭知道明教势力越来越大,武当山上正魔联手亦不可避免,反正都是为了反元,小郭也不会做那种随口污蔑,等着被人揭穿打脸的糗事,是以实话实说。 众人无不大骂,都道魔教卑鄙无耻,本来大家已经放过了魔教,没想到魔教高层恩将仇报,反倒做了带路党,几乎将六大派一网打尽,这种农夫与蛇的故事,实在令人悲愤莫名。 小郭道:“我中原六大派原先与魔教为敌,虽然魔教光明右使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但毕竟大伙安然无恙,双方仇嫌,自是一笔勾销。今后我六大派同气连枝,同心协力,驱除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 众人群起振奋,一起高呼:“驱除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 但说到如何驱除胡虏,各派议论纷纷,难有定见。最后空闻说道:“这件事非一时可决,咱们休息数日,分别回去,日后大举报仇,再徐商善策。”当下众人均点头称是。小郭道:“此间大事已了,我这半个月来一直潜心思索,对‘十香软筋散’有些心得,故此与诸位交流一下,还请诸位前辈指点。” 众人听他对“十香软筋散”有研究之道,都是精神一震,大家都是练家子,内功乃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但中毒之后,一身内力无影无踪,虽然大家都憋在心里,但说没有想法,每一个相信。 其实小郭精研授时经,对于其中一段“化功篇”有了及其精深的见解,是一种依靠外人功力排解他人中毒的论断,小郭便用此种方法,为空闻、空智、宋远桥、何太冲、关能、华山矮老者一一化解体内毒气,直花了两个多时辰,诸位宗师果然感觉内力恢复,无不精神大振。 之后小郭将此化功之法传于几位宗师,让他们为自己门下疗毒,然后道:“此间大事已了,我与众弟子尚须回大都一转,谨与各位作别,今后当与各位并肩携手,与鞑子决一死战。”群豪齐叫:“大伙儿并肩携手,与鞑子决一死战。”呼声震天,山谷鸣响,当下一齐送到谷口。 小郭与众弟子纵马南行。途中换了打扮,进入大都城,返回客栈。他们回到西城的客店外,四下打量,前后左右并无异状,这才踏步入内,自有负责留守的招呼,昨晚奋战一宿的都入房休息。 其实小郭的作为足够细致小心,他们基本上没有留下破绽,而且在火烧汝阳王府的行动中,已经隐隐约约将线索指向九王答失八都鲁,而且他们使用了军中才有的弓弩和火药,汝阳王府肯定先会往九王爷那里想。 退一万步说,即使汝阳王和王保保看透迷局,他也很难查到小郭等人的行踪,因为小郭这一路所行,都是有根有据,还有圣旨,是以汝阳王的眼睛,绝对不会注视到这座客栈。 小郭进了自己的住房。周芷若正坐在窗边,手中做着针线,见他进房,一怔之下,才认了他出来,满脸欢容,如春花之初绽,笑道:“你回来啦!你回来啦!”小郭见她脸上大有倦容,料想她焦虑挂怀,多半一夜未睡,心中感激。 过了半响,周芷若忽然想到自己是伏在一个男子的怀中,脸上一红,退开两步,再想起适才自己的情不自禁。更是满脸飞红。 小郭见她一副又羞又喜的神色,脸上白里泛红,少女羞态十分可爱,不禁怦然心动,柔声道:“你昨晚一宿没睡么?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我计划周详,绝无意外。”周芷若低头道:“我知道,可是我还是睡不着……” 小郭哈哈一笑,情不自禁,伸手去握住她的右手,微微一笑。周芷若满脸通红,轻轻一挣没挣脱,也就任他握着,头却垂得更低了。小郭心中一荡,伸出左臂去搂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道:“芷若妹子,我想起了西域沙尘暴那次,可是这次只有咱俩在一起。”周芷若“嗯”了一声,心里感到甜美舒畅,实是生平第一遭经历。 小郭闻到她的幽幽少女香气,又感到她身子微颤,也不觉心魂俱醉,过了一会,低声道:“你在缝制什么衣服?”周芷若道:“我想学着缝制一些衣物,将来……将来能照顾你的起居……”话说到这里,已经是越来越低,几欲不可闻。 小郭听她深情如斯,大为感动,低下头去,在她脸颊上吻了一吻,嘴唇所触之处,犹如火烫,登时情热如沸,紧紧搂住了她,深深长吻,过了良久,方才放开。周芷若低声道:“我没爹没娘,你别……别抛弃我。” 小郭将她搂在怀里,缓缓抚摸着她的秀发,说道:“你放心!我永远是你的人,你永远是我的人,好不好?”周芷若满心欢悦,抬起头来,仰望着小郭的双目,点了点头。完颜康见她双颊晕红,眼波流动,哪里还把持得住,吐一口气,吹灭了烛火,抱起她走向床边,横放在床,左手搂住了,右手就去解她衣带。 周芷若本已如醉如痴,这时他火热的手抚摸到自己肌肤,蓦地惊觉,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滚到里床,低声道:“不,不能这样。”小郭情热如火,强去解她衣带。 周芷若猛地一挣,随即跃下床来,一把拿起秋水剑,指向小郭,垂泪道:“你……你欺负我。” 小郭满腔情欲立时化为冰冷,说道:“芷若妹子,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便是。”周芷若道:“我虽是个船夫之女,可不是低三下四、不知自爱之人。我虽痴心……痴心与你,可今日你若想轻贱于我,有死而已。”这句话虽说得极低,但斩钉截铁,没丝毫犹疑。 小郭往常把她当做小妹妹一样乖巧,却没想到她有如此烈性,心中钦佩,便道:“好妹子,这是我的不对,待大事一了,我便去求师父,请她将你许配给我。” 周芷若爱恋小郭,已有五六年,此时听到情郎的答复,心中一喜,脸色通红,可是眼神中依旧是一片冰霜,手中秋水剑依旧指着小郭,道:“那我有句话想问你,你可要老实回答。” 小郭道:“你问便是,我定然据实回答,不敢有瞒。”心中却是悲叹一下:“这个时代真不好,女人动不动要贞烈守节,还不如几百年前的汉唐时代呢,我本以为她是一朵芝兰花,却没想到是一朵刺玫瑰。” 周芷若脸色通红,又犹豫了片刻,方才问道:“你……你和……阿离姑娘,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这句话埋在心底许久,到了这时候,终于鼓起勇气,以贞洁烈女的身份,问出这句早在数月前就想问出的问题,问出之后,一颗芳心砰砰直跳,身子几乎站立不足,手中秋水剑也几乎握不住,一双美目,直视小郭双目,片刻也不眨。 第八十章 又起波澜 周芷若玉面寒霜,内心紧张,却不知小郭内心更是紧张,背后已经有汗水流出。 因为小郭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和阿离定情了,可是只是互相表达的好感,阿离就被金花婆婆带走,去那艰险未知的远方。之后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和周芷若在一起,两人感情逐渐升温,小郭那摇摆不定的内心又发生了动摇,以至于今日做出这等禽兽之事,却被眼前这位坚强的女孩拿捏住了把柄。 小郭沉吟片刻,绝决定实话实说,道:“在光明顶一线峡之时,我与阿离互相吐露了心思,我心里有她,她心里有我,那时候我就想,那我就一辈子对她一个人好。可是她随后便被金花婆婆带走,我却与你在一起,不知不觉,我的心发生了动摇,然后……就这样了。” 他的话虽然含糊不清,可是两人都是事件亲历者,是以周芷若听的明明白白。 周芷若芳心一颤,右手无力,便将秋水剑放在桌子上,双目含泪,楚楚声道:“奉武哥哥,我有句话问你,你须得真心答我,不能有丝毫隐瞒。”小郭道:“好,我不会瞒你。” “若是那殷姑娘去而复返,我二人之间,你……你会……你会选谁。” 小郭故意沉吟片刻,然后慢悠悠的说:“当日我虽然和阿离定情,可是却无机会进一步发展,却和你朝夕相处,我你在我的心里已经非常重要,今日你我又差一点……那个,我已答应你向师父请求将你许配与我,自然说到做到,不会再有二心。这就是我的回答。” 周芷若脸色红晕,一双眸子里射出极欢喜的色彩来,低声道:“但愿你……但愿你说到做到,绝无反悔。” 小郭心中大定,暗中长舒了一口气,道:“芷若,其实长久以来,你在我心里一直很重要,我也知道你的心思,只是顺水推舟的事情,我反倒自己未曾觉察,你且放心,我既然明了自己的心思,自然不敢相负。” 周芷若一颗芳心,活泼泼的,只觉得跳的极为欢实,小郭眼神何等锐利,立刻感觉到面前这位面若春晓之花的妙龄少女正处于心神荡漾之事,立刻微微踏前几步,一连串温柔的甜言蜜语松了上去,一阵迷糊汤,终于安抚住了周芷若。 终于,周芷若含羞带喜离开房间,回自己屋里去了,小郭则倒在床上,蒙头大睡。 汝阳王府,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是一间规模宏大的房间,里面摆设的既有琴棋书画,又有刀枪剑戟,还有各种兵书战册,摆落的都井井有条,显示出主人不凡的阅历和气质。 汝阳王库库特穆尔高居主位,下面其子保保特穆尔作陪,而更下面,正对着主位的地板上,则跪着一位仆役打扮之人,正是哈总管。 在哈总管身侧,则站着几人,各个太阳穴高鼓,肌肉盘结,显而易见都是武功高手。其中一位长发披肩的头陀,身材魁伟,满面刀疤,红棕色的头发,正是毁容成苦头陀的明教右使范遥。 只听哈总管道:“……奴才找到那个隧道,虽然里面被轰天雷炸毁,可是毕竟有迹可循,终于找到密道进口所在,正是正阳街槐树胡同一处院落,那院子早在一年前别被租出去,没什么奇怪之处,唯一奇怪的,则是他隔壁是九王府一名叫赛义德的色目人。” 汝阳王库库特穆尔听罢,微微沉吟,便问旁边的范遥:“苦大师,情况大致如此?” 范遥点了点头,汝阳王便对哈总管道:“好,你起来吧。” 哈总管磕头致谢,站在一旁。汝阳王便转首对另一位站着的人士道:“圆真大师,你有何高见?” “阿弥陀佛。”应声的是一名七十多岁的老僧,但可见他身材挺拔,不显老态,正是少林空见弟子,明教谢逊的师父,俗名成昆的圆真便是。 只听圆真道:“回禀王爷,依贫僧看来,有两种可能。一者,正如哈总管推测,乃是九王爷与王爷敌对,故而破坏王爷囚禁五大派高手的行为,进而发动什么阴谋;二来便是一股不知名的势力插手,将五大派救走,然后载脏陷害给九王。” 汝阳王面不改色,笑道:“大师果然高见,不过依大师看来,那种情况最有可能?” 圆真道:“依贫僧愚见,第二种可能性最大,九王毕竟是当朝高官,虽然与王爷政见不和,但不至于救走反贼来恶心王爷。” 汝阳王接着问道:“那么依大师看来,既然是第二种可能,那这股不知名的势力是什么来历?” 圆真露出切齿的神色,旋即恢复如初,道:“不消说,定然是魔教暗中捣鬼,听说郡主娘娘率王府精锐平少林灭武当,魔教狡诈,定然猜想王府守卫就会减弱,那么关押五大派的场所,守卫力量就会更为单薄,若能冒险一击,说不定有机会救出五大派,成全他们的威名。” 汝阳王静静地听着,不置一语。王保保插话道:“大师所言,很有道理,可是据手下所知,魔教正在安徽一带聚集,商讨造反之事,怎么会有势力进入大都?再说,他们哪里搞来的火器,哪里搞来的军中连环弩?” 圆真道:“魔教积蓄数百年,有火器人才也是正常,至于连环弩,虽然属于军中禁品,可是对于魔教匠人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王保保冷哼一声,摇了摇头,道:“大师所言虽有道理,可是时间上却不允许,他们从西域而来,在中原停顿几日,然后召集教众在安徽一带聚集,绝无可能远赴大都。” 圆真见王保保不相信他的话,也就顿口不言,以他的眼力界,自然看出这里面疑点重重,不一定就是魔教所做,但他恨透了明教,是以不顾一切都要讲脏水往魔教身上泼,眼下只要把魔教的危害指出来就好,至于到底谁救出了五大派,他圆真还真不在乎。所以,既然人家小王子不相信是明教所救,圆真也没有坚持己见,而是选择了沉默。 就在这时,一人走到门前,轻声禀报:“王爷,下人在街面上发现了一本书,很是流传,感觉有些奇怪,故来献给王爷。” “一本书?”不只是库库特穆尔面带疑惑,王保保、哈总管,以及诸多武士都是奇怪,圆真也是不解。 “呈上来!”库库特穆尔一声吩咐,自有人拿上那本书来。 库库特穆尔抓着手中的书,便嗅到一股异样的墨香气息了,看书的封面,上好的宣纸制成的封面,印着“武林杂记”四个大字,还配有版画。那画他自然认得,“封面居然是《清明上河图》啊……” 翻开《武林杂记》,看到第一部分是“各地风物”,看到嵩山乳鸽,其次是武当药膳,文中以略近于元曲的形式描写了这两处美食,说的活灵活现,汝阳王也不禁动了一下喉咙。 《武林杂记》第二部分是逸闻轶事,写的正是去年冬季发生的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事件,用了近万字,将此事描述了一番,却是白话体,开篇揭露了魔教所做之事,当真是助纣为虐,人神共愤,而又施展种种妖法,荼毒愚民,同时上层人士却作奸犯科,违背教义者比比皆是,尤其是杨逍、谢逊、韦一笑等人,详细描述了这三人的恶迹,让人读来真是气炸了肺。 接着文中又写中原六大派所行善事,在作者笔下,六大派上抗暴政,下抚李敏黎民,其中还与魔教妖人做殊死斗争。但六大派仁义在先,抵不上魔教阴险毒辣,是以六大派同气连枝,共同西征,一同剿灭光明顶。 在这文中,六大派都是高大全,魔教却都良莠不齐,有杨逍、韦一笑等人毒辣无耻,无恶不作,有说不得、彭莹玉等人正气凛然,有殷天正等人亦正亦邪。 又向下看去,书的第三部分则是“域外游记”,通篇是大白话,说的是泰西诸国的风土人情,说到华夏的丝绸、瓷器,一至泰西,其价格甚至可能翻上数倍乃至数十倍,当真是暴利,但同时又提到,泰西商人都有政府保护,商人交税,海军保护,而华夏商人多是逃税,而又希望政府保护,可是朝廷无税,无力培养海军,如何保护商人海上安全? 第四部分则是“山居志异”,在其编按中说每期将有一个故事,这一期的故事名为《婴宁》。 汝阳王没兴趣看里面的故事,随手给了王保保。而此时的涿郡一带,赵敏正在马车里细细品读《婴宁》 “仙狐鬼怪,胜人可爱?”想到编按里这样介绍,赵敏笑着便又往下看去。 《婴宁》故事,是小郭说给手下一名精通杂书写作的文人听的,当然,他口诉得极为简单,只有一个梗概,文人再以生花妙笔,将之写成了一个委婉动人的故事。单纯爱笑的婴宁甫一出场,便吸引住了赵敏,那情节让她再也无法注意到前面的六大派围攻光明顶,而是全心全意品读鬼故事。 当翻到最后一页时,这故事到了最精彩处却嘎然而止,最后一排写着一行小字“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期分解”。 此时,大都城的汝阳王父子,赶赴京城的赵敏,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疑问:“这本书,是谁编辑印制的?” 第八十一章 一本书引发的事件 赵敏看《武林杂记》,虽然一时着重于读《婴宁》,可是看过之后,又重新翻起前篇,着重阅读第二部分,也就是六大派围攻光明顶。 文中对张无忌描写的倒是中规中矩,毕竟此人连败五大派高手,并与峨眉派战成平手,这等光彩耀人的战绩是抹煞不掉的,而六大派因为他放弃围剿魔教,也从侧面上体现了六大派重仁义,重诺言,若是魔教围攻六大派,趁着六大派内讧伤重,若不加以剿灭,那真是天方夜谭。 赵敏对描写张无忌显神威的段落看了一遍又一遍,看的是如痴如醉,两眼直冒金星,玉面嫣红,明艳动人,心里痴痴叫道:“这个小淫贼!” 沉迷良久,赵敏缓过神来,一敲车壁马车,立刻停住,赵敏隔着车窗问道:“鹿先生。” 立刻有一个老者声音传来:“属下在,郡主有何吩咐?” 赵敏道:“你也看过这本《武林杂记》,依你之见,这本书是何人所编辑?” 此时车外站着的正是玄冥二老之一的鹿杖客,此人狡诈多智,且武功高强,是汝阳王府一等一的高手,深得王府信重,赵敏所行计划,多有此人代为参谋。 这时鹿杖客笑道:“以属下所见,此人编辑此书,想必是为了宣传六大派的丰功伟绩,是以文中多对六大派加以褒扬,对魔教多以奚落,且文中描写征战如此详细,看来非亲眼目睹不可,很明显,此人必然曾出现在光明顶上。而且属于正派中人。” 赵敏点了点头,感觉鹿杖客和自己想的一样,便道:“不错,说下去。” “六大派下山之后,有五大派被我所擒,自然没有能力编写此书,且更没有机会将此书印刷出来,唯有可能的,只有峨眉派。” “这么说,此书定然是那个神秘莫测的郭奉武之杰作了?”赵敏沉吟道。 “郡主高见,属下也是这么想的。” “难怪出现在武当山的峨眉派中人,只有几个尼姑和一个男人,没有这姓郭的家伙,原来是此人暗中捣鬼,这人比张无忌这小……小贼还要可恶,我绝不能饶恕。” 赵敏说出小儿女之语,鹿杖客自然当听不见,不再说话。赵敏咬牙切齿了一会,又对鹿杖客道:“冯先生追踪那郭奉武,可有消息传来。” “回禀郡主,冯先生并未传来消息。”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加快速度,早日返回大都。” “属下遵命。”鹿杖客告辞而去。 便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马嘶声,一个声音叫道:“王爷有消息传达,我要禀报郡主。” 赵敏在车里刚拿起那本书,闻言便将那本书放在桌子上,随即又属下在车外禀报:“启禀郡主,王爷派来信使,有要事传达。” 赵敏便道:“让他近前说话。” 属下听令而去,未几那信使便赶到车外,下马抱施礼,道:“启禀郡主,小人奉王爷之命,有口信传达给郡主,这是信符。”说罢便奉上一枚信符。 立刻神箭八雄之一接过信符,反复检验之后,送进车窗,道:“禀郡主,这信符是真的。” 赵敏从车窗接过信符,检验一番之后,道:“不错,你且说来!” 信使道:“启禀郡主,王爷言道,昨日四更时分,有一股势力潜入万安寺,杀掉五十多名武士,救走了五大派之人,同时又火烧王府后花园,烧掉了十余座楼阁。” “什么!岂有此理!”赵敏猛地一派桌子,竟将那本书震得老高! 大都,汝阳王府 此时诸多武士已经退下,房间中只有汝阳王察汗特穆尔和其子保保特穆尔,汉名王保保便是。 “这么说,依你之见,这本书是峨眉派所编著的了?”汝阳王一脸平静,但是目光中却闪烁光芒。 “不错,父王您看,此书将魔教妖人刻画的极为不堪,对六大派描写的非常重要正面,宛然就是绝世英雄一般,不消说便出于六大派之手,而六大派中,除了峨眉派,其余皆被我困,除了峨眉派之外,绝无可能有人编制这等书籍,流传世面。” 汝阳王道:“这么说,此人前脚救出五大派,后脚就在市面上推出此书,是为了宣传其形象,彰显其正义;也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此人就在大都城内。” 王保保道:“那倒不一定,此人救出五大派,已经功德圆满,推行此书,不过是本来计划而已,那人在不在大都,已经无关紧要。” 汝阳王哈哈一笑,对儿子的判断很是满意,道:“吾儿分析这草莽之事,头头是道,为父听了很是欣慰;通过这本书,你还看出什么来,一一道来!” 王保保回了一声是,清了清嗓子,便道:“依儿看来,此书作者胸中有大智慧,他将此书趁此时发表,一来笼络了其余五大派之心,在这些草莽中威望便立了起来;二来打击分化魔教。父王且看,书中对魔教高层描写很有分类,有的作恶多端,有的形象正面,有的却是正邪难测,这就是打击一片,拉拢一片,分化一片,当真是手段圆滑,不显痕迹;若是此人参与朝争,必是一名高手。” 汝阳王眯了一下眼睛,笑道:“那么在你看来,一个江湖草莽之辈会有这等心机?” 王保保一愣,道:“未必不可能啊,这些草莽之辈自幼便在帮中聚众夺利,为那一帮之主、一派之尊费尽心机,引申到朝堂,也是一样,这些草莽未必不通这些权谋之术。父王,难道您还以为是答失八都鲁所做手脚?” 汝阳王道:“吾儿,你只分析这表面,你瞧,这本书印的字乃是宋楷!大都诸家印局,不,整个天下印局之中,我还未曾见过能印得这般洁净漂亮的!”汝阳王冷着面目道:“你也曾在工部领个闲差,知道这些印术,活字为何未能盛行,要知道要印这一本书,仅雕版就得花上几百两银子,再加上纸张、墨汁和分发,全部加起来,没有两三千两打不住。” 听得这话,王保保一脸肃然,道:“父王所言极是,那些草莽之辈眼里只有打打杀杀,之外便是黄金白银,哪里会下本钱印制这等精贵之物,他们根本意识不到这种东西的危害。” 汝阳王点了点头,王保保沉思片刻,又问:“可是既然是九王府所创,那为何书中描写很有偏重性?对六大派极尽拔高,对魔教却分化拉拢?” “那是在弥补。本来敏敏已经擒得五大派高手,只需发动那些草莽帮派,即可发动对魔教的围攻之势,可是此时五大派被放出,那么这些草莽又可能重新消停,而此文一发,无论五大派还是魔教,都重新站在对立的姿态,接着便争斗不休,我等集中力量灭掉那造反教众,这武功高强的高层,自然有那些正人君子的正派所对付了。” “这么说来,答失八都鲁打仗不行,可是玩这手腕,却是炉火纯青,怪不得能够屹立于朝堂而不倒,果然非同小可。可是父王,那万安寺所困正派草莽,毕竟被救走了,我们这口气就咽下去?” “哼!那老匹夫怎会想不到这种事情,我若是反击,恐怕她立刻会有文章所做,暂且放过这老匹夫,集中精力,灭掉那魔教暴民再说。” “是!父王英明。” 湖北,武当山上。 明教教主张无忌目瞪口呆,和杨逍、殷天正、韦一笑等明教高层团团就坐,同时瞪着桌子上的一本书,均是做声不得。 不消说,这本书便是最新出炉的《武林杂记》,竟然同一时间出现在湖北武当山脚下,被游弋的明教教众带上了武当山,交给众高层观瞧。 张无忌本来不通谋略,可是他再单纯,也看出书中对明教高层的描写太过苛责,比如书中只说杨逍**辱掠,放纵手下抢劫过往客商,故为邪恶之派,却不会说华山派也曾杀人越货,无颜位居名门正派。 书中说谢逊杀人放火,却不会说少林高僧圆真是幕后黑手;书中还说韦一笑吸人鲜血,却不会说正派门下杀人也是无数。 总之,书中描写虽为事实,可是偏向性却太重,让人读来,无不对明教作为深深切齿,很不得杀之以绝后患。 此书能流传到武当山,可见此书背后的主人计划周详,估计各大门派帮会所在之地,都有此书流传,看来此书一出世,明教之人当真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虽说武力能够让人为夫,确不会让人心服,张无忌费尽心思,甚至请张三丰亲手执笔,将明教与诸多门派和睦相处的愿望与众人说明白,可是此书一出,正邪之争恐怕又会重新再起。 张无忌沉思片刻,感觉颇为难办,不禁长叹,说道:“杨左使,本教教旨原是去恶行善,和释道并无大异,何以自唐代以来,历朝均受惨酷屠戮?如今又有人著书,污蔑我教声誉?” 杨逍叹道:“释家虽说普渡众生,但僧众出家,各持清修,不理世务。道家亦然。本教则聚集乡民,不论是谁有甚危难困苦,诸教众一齐出力相助。官府欺压良民,甚么时候能少了?甚么地方能少了?一遇到有人被官府冤屈欺压,本教势必和官府相抗。” 张无忌点了点头,说道:“只有朝廷官府不去欺压良民,土豪恶霸不敢横行不法,到那时候,本教方能真正的兴旺。”杨逍拍案而起,大声道:“教主之言,正说出了本教教旨的关键所在。” 张无忌道:“杨左使文武全才,是我教栋梁,眼下之局,该当如何破解?” 第八十二章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杨逍沉吟片刻,道:“我们要挽回局面,必须行两件事,一是将那些被赵敏擒获的五大派高手救出;二是我们也要办这等书刊,不光是挽回失去的局面,还要掌控舆论,为驱逐鞑子,容纳天下英豪入我明教;其三,我们还必须迅速找到这幕后人,这样才能找到相应的方法对抗。” 张无忌轻轻拍掌,道:“杨左使所言极是,句句在理,救五大派之事,需要韦蝠王和五散人合力打探;这幕后人我看十有八九可能是那赵敏;至于这书刊之事,则需要仰仗杨左使所为了。” 见张无忌将事情分配的很合理,杨逍也是叹服,便站起来拱手道:“属下遵命。” 张无忌忙将杨逍扶住,按在座位上,道:“杨左使无需大礼,这事是外事,关键大事,还是我教蝴蝶谷大会一事,只要本教行得正,立得直,匡扶正义,驱除鞑虏,天下人心,自然心向我教。” 他这话说的豪气凛然,杨逍心中钦佩,只觉得这股豪气自阳教主仙逝之后,教中再无这等气势!如今新教主即将开会聚众,本教重新焕发生机,杨逍心中感慨万千,便道:“教主一声令下,杨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无忌道:“我年轻识浅,忽当重任,常自有战战兢兢之意,唯惧不克负荷,误了大事,杨左使深通教务,还请随时指点。” 杨逍道:“为教主排忧解难,正是属下分内之事。对了教主,说起来本教历代均遭严禁,但始终屹立不倒。南宋绍兴四年,有个官员叫做王居正,对皇帝上了一道奏章,说到本教之事,教主可以一观。”说着拿出那本《明教流传中土记》,翻出抄录着王居正那道奏章。张无忌看那奏章中写道:“伏见两浙州县有吃菜事魔之俗。方腊以前,法禁尚宽,而事魔之俗犹未至于甚炽。方腊之后,法禁愈严,而事魔愈不可胜禁。……臣闻事魔者,每乡每村有一二桀黠,谓之魔头,尽录其乡村姓氏名字,相与诅盟为魔之党。凡事魔者不肉食。而一家有事,同党之人皆出力以相赈恤。盖不肉食则费省,费省故易足。同党则相亲,相亲则相恤而事易济……”张无忌读到这里,说道:“那王居正虽然仇视本教,却也知本教教众节俭朴实,相亲相爱。” 他接下去又看那奏章:“……臣以为此先王导其民使相亲相友相助之意。而甘淡薄,教节俭,有古淳朴之风。今民之师帅,既不能以是为政,乃为魔头者窃取以瞽惑其党,使皆归德于其魔,于是从而附益之以邪僻害教之说。民愚无知,谓吾从魔之言,事魔之道,而食易足、事易济也,故以魔头之说为皆可信,而争趋归之。此所以法禁愈严,而愈不可胜禁。”他读到这里,转头向杨逍道:“杨左使,‘法禁愈严,而愈不可胜禁’这句话,正是本教深得民心的明证。这部书可否借我一阅,也好让我多知本教往圣先贤的业绩遗训?”杨逍道:“正要请教主指教。” 两人正说得热烈,忽然“咚咚“两声,传来敲门声,随之进来一位俏丽少女,正是杨不悔,她随父亲一路东来,眼见张无忌身边有一个小昭服侍,便一向离得远远地。这时见张无忌和父亲一起商谈教中大事,便趁机弄了几色点心,亲自捧向书房。在门上轻敲数下,然后推门进去。正好两人都觉得腹中有些饥饿。 张无忌先是谢过,然后和杨逍谦让一下,两人都拿了一款点心,吃了起来。张无忌笑道:“不悔妹子,你的手艺果然了得,快赶得上郭大哥了。” 杨不悔偏头一笑,道:“我哪里及得上你郭大哥,不过我做的这些点心,你……你们喜欢吃就好。” 房中三人一起哈哈大笑,远处月亮门外,小昭低着头走过。 大都,小郭所居住的客栈。 楚翔、太史意等人向他汇报了飞鸽传书,小郭呵呵一笑,对弟子们的工作很是满意,太史意道:“从目前看来,计划初步展开,明教再想从江湖道义上领导正派,已经不可能了。” 小郭道:“不错,不过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们也罢,峨眉派也罢,力量还小的很,领袖西南武林已经不错了,若要统领天下武林正道,进而统领明教,驱逐鞑虏,还是很困难的,我们还需要一步步发展实力,多打胜仗,天下武林才会对我们心服口服。” 楚翔道:“主公所言极是,少林是千年不倒翁,从十三僧救唐王开始,便是谁强倒向谁,是以千年不倒,领袖武林。不管他们做过多少令人不齿的事情,他们都是江湖声望所在,他们不会随便就会将投注定在我们身上的。” 小郭道:“不错,其实这些人都是锦上添花的,指望他们同患难,那是极难。我们现在所做的,就是希望他们关键时候不拖后腿,要想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终究还是需要我们自己的努力。” 楚翔和太史意齐声应是,太史意接着道:“今天早上接到消息,赵敏带着几百名武士已经离开涿郡城,预计明日午时便能到达卢沟桥,相应准备工作已经开始展开。” 小郭皱了一下眉头,道:“这么快!看来我们必须今天离开大都城,此事一完,立刻转兵向东,从海上离开。” “诺!” 大都西北山区。 白天羽立在一座年久失修的烽火台上,遥望远处的长城——此时的长城已经有近千年未曾休整,已经成了断壁残垣,但是大体框架还在,其中蜿蜒盘旋,回荡在群山峻岭之间,一点点伸向远方,巨龙飞天之势。丝毫不减。 良久,白天羽轻轻吐了一口气,转首对旁边的一位清瘦老者道:“冯兄,看着江山如画,正和我等英雄豪杰去奋斗,岂能让那鞑子坐了江山,在我炎黄后裔头上作威作福,你投奔汝阳王府,这辈子就是一个奴才了。” 冯姓老者捋了一下胡须,道:“当年阿鲁被那谢逊所杀,我报仇无望;而普天下能让我得偿所愿的,唯有元廷汝阳王方可,我投奔汝阳王,岂是为了我个人富贵?” 白天羽叹道:“能威压魔教,处理谢逊的,可不止如汝阳王府,你为了一己之私,做了违背祖宗之事,就算报了仇,又对得起天地良心吗?” 老者悠悠叹了一口气,道:“那是气血上头,顾不上这许多,可是如今年纪已老,再行后悔之想,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白贤弟,你我相交几十年,老夫一步错,承你批评,心中已经感叹万千。” 白天羽道:“姜尚八十封相,冯唐七十出使,都是老当益壮,你不过刚过一甲子,又有何言老?冯兄,天下大乱之相已现,眼看便要群雄并起,诸葛亮出师表里头说:自董卓造逆以来,天下豪杰并起。这便是乱世。正是我辈奋武意扬之时,威压明教之人已经现世,你何必拘泥?” 老者道:“我知道你一向以虬髯客自居,莫非你已经找到了李世民?” 白天羽道:“万事万物运行皆有其本,《易筋经》上引了《易经》的一段话,大致是说简繁之道,易有三意----变易、不易、简易,在武学上下比喻便是以不易为内功心法,以变易为武功招式,而后循序渐进,至以简御繁的化境,是为简易。而有人以简易之法,压制明教,拯救五派,还顺带让汝阳王和九王朝争愈烈,这等心机手腕,可谓天下豪杰之首。” “你说的,便是那峨眉郭奉武?” “不错,其实你身在汝阳王府,心却在汉家百姓,你当我不知道么?你只之心愿,是辅佐一位英明汉主建立功业,如今明主已现,你还犹豫什么?再说了,这几个月来你奉汝阳王千金之命打探与他,可是他就在大都城内运筹帷幄,调控阴阳,你想不到吧。” 老者喃喃道:“何为豪杰?轻千金而重一诺者。可为豪杰;愤不平而怒杀人者,可为豪杰。凡此等人,都有号令千万之能,却极难取得天下。能取天下者,大多是盖世英雄、傲世枭雄、鼎世奸雄。这峨眉郭奉武,心智坚定,慧眼明察,机敏权达,常以锐破弱,令汝阳王万全计策毁于一旦,让老夫生无力对抗之心,这人,当得了英雄豪杰之称。” “当今世上,有谁能算豪杰,有谁能算英雄,枭雄,奸雄?胡人从无百年之运,眼下群雄并起,明教、海沙派、巨鲸帮都有豪杰现世,但这些人都是重地利而横行江淮,不过是一时之杰罢了,这郭奉武却是收揽人心,这无往而不利,冯兄,你还犹豫什么?” 老者长叹一声,道:“不错,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如今大汉生机已现,我岂能再拘泥于一家之仇,当奔之投效以全我愿。” 老者说罢,也不道别,转身翩然下山,身法轻灵如羽,在哪崇山峻岭当中犹如翩翩蝴蝶,姿势优美大方。 白天羽目送老者远去,转首看向长城,良久,默默说道:“既然此人其势已成,何不径回雪山,建立凌霄城,自创雪山派,也算完成我自小之愿!这如画江山,就让年轻人追逐好了。” 第八十三章 伏击 卢沟桥东,便是宛平县,宛平二字取自东汉刘熙所撰《释名》:燕,宛也,宛然以平之意。《今县释名》解释为:北方沙漠平广,此地在涿鹿山南,宛宛然以为国都也。故宛平即“宛然而平”之意。辽开泰元年改幽都县为宛平县,为中都大兴府的管辖县;至元二十一年,元廷废除大兴府,置大都路,宛平为其管辖县。 卢沟桥是大都进出北方草原、南下中原的唯一通道,宛平因其特殊地理位置,也成为南来北往的商旅必经之地,交通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赵敏率汝阳王府武士北返,必然会通过这里。 而这里毗邻大都,只需纵马疾驰半个时辰,便可看到大都城的城墙,而小郭选择在这里埋伏,便是相当于虎口拔牙,但此地没有驻军,距离大都也近,正是人心松懈的时机,是伏击的天然场所。 宛平城内有一条大道,是小城的主干道,从西城门道东城门,然后穿过城门,通向大都城,此时正是夏日午时,天气还未变热,大道上熙来攘往,热闹非常。 大街左侧有一座非常气派的酒楼,名字叫做“状元酒楼”,小郭便坐在临窗的哟个座上,点了几个酒菜,旁边陪同他的,则是周芷若。 本来小郭不打算让她来的,可是架不住峨眉女侠软言相求,便答应下来,其实他也知道师妹周芷若武功不低,已经算是江湖上年轻一辈中有数的高手,手中秋水剑虽然不是倚天剑这样的神兵,却也是一柄难得的利器,只要不是面对玄冥二老之类的高手,她自保是没问题的。 今天的状元楼,上下两层坐的满满当当,看样子各行各业、各种打扮的应有尽有,掌柜的见生意兴隆,自然兴高采烈,也就没注意到这群人虽然扮相各异,但各个都是身强体健,内息浩绵,他更看不出每个人都藏有武器。 而在状元楼外,大道两旁,还有七个人各式打扮,隐藏的很是巧妙。 状元楼大门右侧,有一个算卦摊位,摊位后面站着一人,正是打扮成道士的楚翔,“状元酒楼”金字招牌的阴影,恰巧盖住了他的脸。他身上穿着件宽大的蓝布道袍,非常宽大,因为他袍下藏着他那对沉重而又锋利的大砍刀。 大道另一侧,正对着卦摊的,有一个卖蔬菜瓜果的小贩。 这小贩正是太史意。 太史意现在他正蹲在路旁,用一把小小的弯刀,将摊位上的蔬菜菜根一根根的切开。他的手法看来并不十分灵巧,在旁边的几位同行眼里简直是垃圾,那时因为因为他通常只会用这种弯刀杀人,而不是切菜根。 状元茶楼的斜对面,有个很简陋的酒铺、只卖酒,不卖菜。 大酒缸上铺着木板,酒客就坐在旁边的小竹凳上,用自己带的小菜下酒。 这酒铺里只有一个人没有喝酒。 这人叫王斗,是三十六疾风卫中的一员。 王斗脸色发白,乱蓬蓬的头发总喜欢用一根白布带绑着。旁边摆着根扁担,看来正是个苦力挑夫。 他这根扁担里藏着柄四尺三寸长的斩马刀! 还有个人也是苦力的打扮,正坐在王斗对面喝酒。 他叫田青,和王斗一样出身疾风卫,一副短衣打扮,裤脚绑扎的很结实,和王斗一样,旁边也摆着一根扁担,扁担里藏着的,是一柄武崖城精钢打造的利剑。 此外,十丈外有一辆马车,车厢很长,马车上坐着一个马夫;他旁边有一个乞丐打扮的家伙,正在那里晒太阳。马车后面,则摆着一个字摊,摊主是一位年轻文士,衣服破旧,显然是一个落魄书生。 这三人也是疾风卫中的一员,疾风卫训练四年,可不只是会结阵端枪,必要的时候,他们会护身近战卫士,手持短兵刃,与敌短手交战。要知道,他们每个人都练习授时经三四年之久,几乎可以和诸大派饿明门弟子们一较高下。 赵敏坐着一辆精致饿马车,豪华而又不显奢侈,典雅又不失大气,一看就是贵族才能享受的交通工具。 她虽然统帅着几百个一流高手,但是这些高手并不一定就在她身边,毕竟随身带着几百个彪形大汉在路上行走,太引人注目了,赵敏行事,一行轻装简行,队伍分成好几只,分队前行。 这一只抵达宛平的队伍,便是赵敏亲身统帅的中路,手下都是精锐之士,大约四五十人左右,不仅有玄冥二老,还有神箭八雄等人,至于阿大、阿二等几个奴仆,则在后面那支队伍里,按照他们的速度,到达宛平恐怕要到晚上了。 根据小郭计划,赵敏不是攻击目标,而是俘虏目标,而要俘虏赵敏,必须将她与众武士分开,根据情报,赵敏马车居中,身边时神箭八雄护卫,玄冥二老居于后方,前方带路的则是几个燕赵之地的成名好汉。 所以小郭安排了七个人在大街上,就是为了切断马车与众武士的联系,然后状元楼的武崖卫士们发动袭击,攻击汝阳王武士,至于玄冥二老,则有小郭亲自对付。 楚翔、太史意,以及其他五名疾风卫,加上周芷若,则趁机将赵敏掳走,宛平城东城门,还有十三名手下看着,必要时杀官夺城,然后有人一路接应,化妆分散潜行,预计一天之内,便能赶到大沽口出海,到了海上,则是武崖军的天下了。 计划很周详,但是也需要实际行动,此次计划重大,小郭自然和万安寺一役一样,亲自坐镇,力争做到完美。 “卜、卜、卜” 一个卖卜的瞎子,突然从街角转了出来,左手敲着竹板,右手高举着面白布招: “天衣神算,万无一失”。 马鞭的手立刻握起了他的鞭子,王斗抄起了扁担,田青放下了酒碗,楚翔暗暗抓紧了握枪的右手,太史意切菜根的动作,也立刻停止。 这瞎子的布招,就是他们约定的讯号。布招一出现,就表明行动已即将开始!也就表示赵敏已按照预定的行程来了。 这时候有七骑马慢慢的从街角转入这条大街。 第一匹马上的人,凤眼长眉,须发花白,天青色的长衫,系着条深蓝,绿鲨鱼皮的剑鞘,轻敲着马鞍。 他的人端坐在马鞍上,腰干还是挺得笔直,眼睛还是炯炯有光,显然曾是一位叱咤风云的武林大豪。 小郭没见过他,但是他知道,此人是河北大豪邓永候,他身后跟随的两匹马上,坐着的则是河间绿林高手,神拳郝亢、“乾坤笔”西门胜。 他三人之后,则是辽东四虎,一个个都是天生神力,一身十二太保横练的功夫,据说能赤手生擒虎豹。 这七人二十多年前便加入了汝阳王府,为汝阳王所驱使,小郭之所以知道这些,那是因为灭绝师太告诉过他,当年汝阳王扑灭小郭父亲郭允儿起义,正是这七人联手袭击,将他父亲打死,将他母亲打成重伤。 所以这七人根底、面目、武功招式,小郭都很仔细的收集了解。 但是这次,他们不是小郭的目标,虽然这七人是他的杀父仇人,但是小郭很冷静,他知道,这七人是鹰爪,真正地敌人是放鹰的人,也就是汝阳王,或者说,是汝阳王所在的元廷。 元廷若亡,这几人不过是随手捏死的蚂蚁罢了。 邓永候一干人慢慢前行,赵敏的马车也慢慢靠近状元楼,虽然临近午时,但根据情报,赵敏一向不会在这个时间段进食,再说大都在望,赵敏定然会赶往大都,早日回家探望亲人。 就算赵敏想进楼吃饭,他也有第二套计划对付。 赵敏的马车没有停步的迹象,而是继续前行,眼看就到了楚翔和太史意所处的位置。 便在此时,太史意忽然双手一扬,菜摊上飞出十几只飞镖,直直的刺入马车前面的四只健马的臀部。 四只马匹猛然齐声长嘶,眼看就要往前猛窜。 几乎同时,楚翔飞身跃起,手中挥出大砍刀,狠狠的砍在马车的缰绳之上,刀光一闪,“咔嚓”一声,车马分离。 四匹健马此时脱离缰绳,飞身前窜,只十几步便窜到邓永候七人马队之中,猛烈冲撞,竟然撞下了辽东四虎中的两位,而另外一匹马重重的撞在郝亢胯下健马的马臀,蹄子也踢中了西门胜身下马匹的腿部。 七人一阵混乱。 而与此同时,仿佛电光火石一般,长厢马车三人组已经已经催动马车,横过街道,将赵敏的马车和身后的护卫隔开。而王斗的斩马刀挥出,斩断了马匹的双腿,大马悲声长鸣,摔到在地,后面拉动的马车也随即一顿,停止了滚动。 而乞丐和落魄书生已经跃上车顶,伸手一扬,车上盖着的乌篷也突然掀起——车上还藏着五位黑衣少年,每个人手里都挽着张连环弩,弩箭已经安装到位。 马夫、乞丐、落魄书生,还有王斗,一伸手,每人拿出一张连环弩,加上车厢五人,九人弩箭所向,正是玄冥二老带领的三十多人的后队。 与此同时,楚翔、太史意还有另一名疾风卫少年田青,已经贴近赵敏马车,三人同时手持弩箭,扣动机括,射向神箭八雄。 就在赵敏马车顿住的时刻,周芷若一声清喝,跃出状元楼,她身在半空,如一只青鹤般凌空扑击而下,身法曼妙无比,目标所至,正是赵敏的马车车厢。 几乎一个呼吸之间,十几个连环弩同时发出一阵轻响,近百根淬着剧毒的弩箭便射向对手。 街面上立刻响起了一阵惨叫,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虽然有十几个武士飞身纵越,但也有十几个武士躲闪不及,身中弩箭,哀嚎一声,瞪大着眼睛倒在地上。 楚翔等三人连环弩距离近,出手快,神箭八雄倒有六位不及躲闪,中箭身亡,还有两位反应稍快,纵身跃开。 就在此时,状元楼二楼已经跃出二十余人,其中两位手持标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掷向神箭八雄中的二位幸存者。 而两位幸存者身在半空,根本没机会躲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标枪刺过自己身体,摔倒在地。 周芷若飞身扑击赵敏所在的马车,车夫终于反应过来,飞身跃起,手中挥舞一根马鞭,打算击向身在半空的周芷若。 但就在此时,小腹一痛,一根匕首已经射中了他的膻中穴,顿时一身力气消失殆尽,竟然连喊“卑鄙”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双目涣散之前,尽力望去,好像看见一个拿着布告的瞎子向他挥了一下手。 第八十四章 生擒赵敏 说时迟,那时快,周芷若已经跃到马车车厢上,随即一个鹞子翻身,落到车夫的位置,长剑一挥,便将车帘切开,飞起一脚,车门便被她踢成两块。 周芷若正欲揉身抢进,忽然眼前腾来一阵烟雾,她连忙顿住身形,便在此时,一柄利剑从烟雾中刺来,剑声锋锐,绝对不是一个闺阁少女所能使出的。 赵敏出身蒙古武将家族,自小便练习武术,尤其是擅长剑术,她又能吃得下苦,是以一身剑术颇为不弱。 但是周芷若也非弱女,挥剑一荡,双剑相交,当的一声,火花飞溅。两人各自震得手臂发麻,退了一步。 周芷若身子退了一步,但她内力悠长,随即揉身直进,冲进车厢,一瞬间她已经听风辨位,挥剑直击赵敏右肩,时机方位,分毫不差。 赵敏一声轻斥,再退了一步,只觉得背部一顿,已经靠住了车壁,心中一惊,但是随即镇定下来,刷刷刷三剑还击,皆是“八臂哪吒”方东白的压箱绝技,待到第四剑使出,已经稍微挽回一些败势。 周芷若心中小小惊诧了一下,万没想到这个番邦妖女居然会如此精妙的剑法,但是他毕竟出身名门正派,剑法造诣更在赵敏之上,当下连挥几剑,使出灭绝师太亲授的绝剑,待使到第五招的时候,一剑挡开赵敏长剑,左手拂过赵敏手腕。 赵敏只觉得手腕一麻,手中长剑再也拿捏不住,“当啷“一声,长剑落地。而周芷若也伸手一剑抵在赵敏的脖颈之上,左手连点她胸口几处要穴,随即抓住他的胳膊,将赵敏生拉硬拽出来。 就在两女交战之时,邓永候几人已经反应过来,折身返回,意欲救出主人,但是楚翔、太史意,以及田青、王斗、乞丐、落魄书生、算卦瞎子七人,应身而上,各自拿出兵刃,并同时从腰间抽出一个短筒,各自对准对手,一按机括…… “轰”的一声,每个短筒喷出一条长长的火焰,直直喷向邓永候等七人,这七人本已做好厮杀搏斗的准备,万料不到迎面一条火舌撩过,几人顿时觉得眼前一痛,反应快的三人极速后退,反应不及的辽东四虎齐声惨叫,中了埋伏…… 而在弩箭射出之后,只一个呼吸之间,状元楼已经做好准备的武崖军战士已经纵身而出,一楼的手持钢刀,以三人一组,攻击为了躲避弩箭,跃到状元楼门口的八名武士。 而躲到另一侧的十名武士,则遭到二楼的战士投掷的标枪袭击。二楼战士也有五六十人,人人手中两柄短标枪,以一种事先排练无数次的阵型飞掷而出,罩住了来回十余丈的街面,让人躲得了弩箭,却难以躲得了标枪。 哀嚎声中,已有十人中招倒下,也有几名武士身手了得,在遭受弩箭和刀枪袭击之后,犹能反应过来,躲避及时,和效果的手下战士斗在一起。但此时已经是七八人组成一个小阵,合战一人,使得这几名残余武士孤军奋战,兀自高遮低档,处于防守之地,再无反击之能。 自弩箭亮出之时,玄冥二老反应最快,立刻急身后退,连纵十几丈,躲开了弩箭、钢刀、标枪饿多重袭击,但此时见到手下武士惨遭屠戮,不由得心中一惊,但他二人久经风雨,虽然见对方计划周详,但岂是胆怯之辈?当下齐声大吼,各自亮出鹤笔鹿杖,齐步冲了上来。 小郭担心的就是两人毫不恋战,转身逃走,若是那样,在他们退走之时,远远吊着,那会成为跗骨之蛆,难以摆脱。 如今见两人又重新扑来,当即飞身跃起,从半空中已经伸出宝剑,一招峨眉越女剑中的“仙人指路”,便犹如闪电霹雳一般,直直击向鹤笔翁。 这一招如匹练,如飞虹,鹤笔翁只觉得眼前一晃,一道极冰凉,及迫人的气势冲来,长剑未至,剑气已经凌人,他这一剑,已经不单单是一击剑招,而是包含天地之神威,自身之气势,一往无前,如奔雷洪流,若是张三丰或者张无忌,党可以全力拆挡,而鹤笔翁内力虽强,却已经步入小郭,而招数之精,十年前便已不如,是以小郭一剑飞来,鹤笔翁竟生出无力招架的感觉。 但鹤笔翁毕竟是江湖上少有的高手,当下一个铁板桥,侧身打滚,直翻出三丈之远,方才躲开这一记凌厉闪击。 鹤笔翁身子向后一仰,小郭剑势已收,左手一记“截手九式之截掌式”,挥击鹿杖客。 他收剑出掌,都在一瞬间完成,端的是出手如电,完全在一念之间发生,鹿杖客待要应掌,小郭掌风以至,鹿杖客顿时感觉呼吸不畅,便知此人内力远胜于己,且以快速绝伦的招式分进合击,将自己与师弟分开,单向攻击,自己万难敌手,只一瞬之间,便觉气息窒滞,对方掌力竟如怒潮狂涌,势不可当,如是一堵无形的高墙,向自己身前疾冲。 鹿杖客心知无力抵挡,当下将手中鹿杖舞的密不透风,同时飞身急退。而小郭又是一记掌击,前招掌力未消,次招掌力又到。令鹿杖客不敢正面直撄其锋,掌风扑来,胸中气息登时沉浊,当即乘势纵出三丈之外,唯恐敌人又再追击,便有再次跃出三丈之外。 他心知对手内力远远强于自己,便不敢运行玄冥真气,唯恐攻敌不成,却遭反噬。 小郭两掌逼退鹿杖客,心中也是钦佩对手应变神速,他知道鹿杖客但凡有一丝对招的念头,一旦和自己缠斗,便会被自己急涌奔腾的浩荡内力压制,进而被自己击垮。 鹿杖客一退,小郭立刻斜身转向,又是一招“仙人指路”,这一招比之刚才,更加凌厉锋锐,内力激荡所至,便如一只蓝鲸于大海潮时突然涌现,张开血盆大口,向鹤笔翁扑来。又犹如鹰王伏兔、狮王挥抓,完全带有天地万物之威,霸气凌然! 鹤笔翁此时刚站起身来,根本来不及再行躲闪,他也是江湖中大有身份之人,躲过一次,已经感觉丢了颜面,岂可再像刚才那样如泼皮无赖那样躲避?当下双手一扬,鹤笔翁双笔脱手,向小郭身前猛掷过去,双笔在空中当的一声互撞,分袭他头部与小腹要害。小郭手腕一抖,剑势凌厉,已经将两根鹤笔搅飞。 鹤笔翁就等这一刻,以他掷笔时所蕴含的内力,对手挥剑破解,必然消耗一定的内力,进而影响下一招的行进,必然会有一滞,自己便趁机挥掌扑进,火鸟呢哥挽回一局。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小郭剑荡鹤笔之时,鹤笔翁飞身扑进,双掌齐挥,一起拍出,掌力未至,小郭一感觉寒气逼人,便知这是“玄冥神掌”。 小郭冷哼一声,左手拍出,三掌相交,两人身子都是一震。小郭掌力急加,一道又是一道,如波涛汹涌般的向前猛扑。这是他从授时经舞出的劲道,虽不如先祖郭靖的降龙十八掌,一掌击出,带有十三道后劲,却也威力非同小可,便如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般,一鼓荡击,鹤笔翁一声大叫,竟然掌力不及,硬生生被小郭击出两丈多远,摔倒在地,眼看白眼外翻,已然昏死过去。 原来这玄冥神掌和人对掌,若是对方内力胜过了他,掌力回激入体,施掌者不免受大祸。鹤笔翁武功高强,头脑却不如师兄灵活,他自信以鹤笔飞击,然后以玄冥神掌攻击,或许能挽回败势,哪知对手内力浩荡深厚,自己无可匹敌,玄冥掌力回激入体,自己终于反遭其害。 鹿杖客此时身在数丈开外,见状大叫:“师弟,师弟!”他二人自小便在一块,从未分开,是以情深义厚,鹿杖客见师弟被击飞,这是几十年来从未有之事,虽然当年在武当山上被张三丰一招所擒,但毕竟自己寻机脱身,而此时师弟倒地,生死不知,不由的大为着急。 小郭见状,哈哈一笑,也不再追击鹿杖客,而是分身返回。 此时武崖城战士以多打少,又是采用偷袭、阵势等等手段,已经将几十个没有准备的武士一一击杀。而前排的邓永候七人,有四人被暗器烈火灼伤,失去战斗能力,而武功最高的邓永候、郝亢、西门胜三人则躲避及时,退出数丈开外。 而这一战的主要目标,汝阳王千金,邵敏郡主,汉名赵敏的这位,已经被周芷若生擒,退入酒楼之中。 小郭站在街心,一挥手,喝道:“退!”霎时间一百多人迅速退入状元楼中,其中便有周芷若携带者赵敏,他们自然是从后门出来,进入准备好的马车,奔赴东门,出城门之后,自会有人接应,一路上分散潜行,换车换马换衣,直奔大沽口。 而小郭在街心站立片刻,此时鹿杖客已经顾不得赵敏,而是抱起师弟身体,极速向西飞奔出城,显然是找地救治师弟。 而大街上行人或被无辜袭杀,或四散躲藏,除了满地的死尸,哪里还看得见半个行人?只有邓永候三人远远地看着,不敢上前。他三人自然也看到此人三招两式,便击败武功绝顶的玄冥二老,自知不是对手,可是任务在身,也不敢随便离开。 一炷香时间过去,东方一声炮仗巨响,小郭便知众人一惊安然出城,而街道另一侧传来马蹄声和脚步的杂乱声,便知不是当地官府到,便是汝阳王接应人员赶来,当下哈哈一笑,飞身跃上楼顶,离尘而去。 第八十五章 海上 赵敏衣衫完整,只是穴道被点,行动不便,一路被周芷若挟持,除了城门,便被她押入马车,随即传来马车行动颠簸的感觉,知道敌人计划周详,即使自己有玄冥二老这样的高手,恐怕也被挡住,自己恐难脱身。 看管她的是将她俘虏的美貌少女,看来敌人还是比较斯,起码目前没有凌辱她的意思,赵敏的心思便放下大半。看着眼前对她一片淡然的美貌少女,赵敏眼珠一转,嘻嘻笑道:“这位姐姐好漂亮,武功这么好,不知出身何门啊?” 周芷若哼了一声,道:“赵姑娘被我擒获,居然神情自若,这份心性,小妹也是钦佩的。” 她答非所问,赵敏却是怔了一下,她聪明机变,知道周芷若实在告诉她,你一个被俘的鞑子,少在这里拉近乎。 不过赵敏身陷敌手,知道低声下气那是不可能的,是以听了这话面上并无变化,反而笑道:“呵呵,想来这位姐姐知道在下出身汝阳王府,府有不少大高手作为供奉,小妹自小喜欢武功,便向这些大高手学过一些武功,自以为天底下年轻女儿家当,无一对手,没想到今天遇到姐姐,才知道小妹原来是井底之蛙。” 周芷若知道她在用说话来试探,但是她得到小郭交待,对赵敏用不着隐瞒,但是必须让她知道武崖城的力量。 当然,所谓的力量并不是将武崖城的势力告诉赵敏,而是告诉她:劫持她的是区别于明教的另一种势力,他们可以对付明教,也可以对付赵敏背后的汝阳王府,将来也可以对付元廷,统领国。 自然,这些事情也不需要一五一十的告诉赵敏,而是让赵敏自己去体会。所以周芷若面色平静,道:“两天前我们攻破了万安寺高塔,将那些被你囚困的五大派人士全部救了出来,并帮他们解决了十香软筋散的控制。今天我们又虎口拔牙,将你劫持,赵姑娘,你以为你的那些高手供奉还有什么能耐?” 赵敏眼光一闪,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几个月前我擒获五大派,却没想到在峨眉派哪里栽了跟头,我就该想到有今日。” 周芷若听了,知道赵敏实在试探,心冷笑,嘴上却道:“不错,当日你没有对付得了我峨眉派,今日被我擒获,正是报应!你们汝阳王府势力雄厚,大当家的却被我峨眉派捉获,监视关押五大派的武士也被我们一并诛除,这就是你侵犯我峨眉派的下场。” 赵敏心大吃一惊,脑海瞬间从昆仑山想到武当山,由收到万安寺被摧毁的消息,到如今自己身陷敌囚,脑子过滤了一边,口惊道:“原来这位姐姐是峨眉派的?” 就在此时,车外传来一股极自信的声音:“不错,行不改名,做不改名,此刻在你身边的,正是峨眉派周芷若周姑娘。” 赵敏一听那声音,犹豫片刻,失声叫道:“峨眉郭奉武?” “不错,正是在下。”说话声,车门打开,车帘掀起,小郭便走了进去。在周芷若旁边施施然坐下,笑道:“赵姑娘不用试探了,我便是峨眉郭奉武,攻破万安寺,解救五大派;发行武林杂记,设伏擒拿赵姑娘的幕后指挥,就是我。” 赵敏心大吃一惊,她几个月前在大漠一代设伏对付峨眉派失利,便是被这个小郭识破的,当时虽然重视于他,可是重心还是放在明教身上,并没有真心把峨眉派放在眼里,没想到落到了如此局面。 但赵敏毕竟是世家子,并不慌张,反而笑道:“小妹当日与郭公子大漠一别,已有数月不见,时常想念,却没想到郭公子也对我念念不忘,还大费周章将我请来。小妹实在感激不尽。” 周芷若在旁边听得眉头皱起,小郭瞅了他一眼,然后转头面向赵敏,笑道:“赵姑娘,我不是张无忌。” 只这一句话,周芷若也眉头微微舒展,而赵敏却满面通袖,心又羞又惊。羞的是自己女儿家心事被眼前这个峨眉派高手一眼识破,惊的是此人手眼通天,到处都是眼线,居然能通过自己与张无忌那臭小子的接触,便能推断自己的内心,这种实力,果然非同小可。 见赵敏不再说话,小郭笑道:“赵姑娘请放心,令尊和令兄都是在下瞧得起的当世英雄,我这里自然不会对你无礼,不过也请你有个阶下囚的觉悟;我们快车快马,一路东行,预计晚间便能抵达海边,到了海上,你便插翅难飞了。” 赵敏冷哼一声,道:“哼,你视我父兄为当世英雄,却将我擒拿,看来你是个坦白的小人!” 小郭呵呵一笑,道:“来而无往非礼也,你意图袭击我峨眉派在先,又擒获关押和我峨眉派结盟的五大派在后,我将你擒拿,不过是以直报怨罢了,赵姑娘不必往心里去。” 赵敏冷哼一声,把头扭向一边,不再说话。 小郭所做马车,都是采用当世最优秀的工匠团队,采用流水线作业做出,坚固实在,长途奔驰也无磨损,而无论拉车的马还是座驾,是川马,胜在长途奔驰,从宛平道大沽口,路程其实不近,但众马从午跑到晚间,速度并无衰退之意,居然在夜半时分赶到了海边,上了小郭的船舰。 等到天明,小郭邀请赵敏出了船舱,一同观赏日出,此时天边开始泛出越来越多的袖色,从最东边的海天相连处开始,袖霞慢慢布满了蓝色的天空,越来越亮,映照在海面之上。 仿佛这海也成了天,天也成了海,绚烂地连成了一片。等到那一轮袖日冲出海面,跃至空,海面经阳光一射,更是如同被打翻的颜料盒,数不清的各种色彩统统混合到一起,互相融合渗透,形成了一副极其丰富而又绚丽的画面。 袖日伫立在绚丽的波澜之,漾的大海身披霞光,宛若五彩缤纷的仙境一般。小郭不禁长叹一口气:“海天一色,何等绚丽,这轮袖日,正应和我汉家武功,跃海而出,还天地一个朗朗乾坤。” 虽然沉浸在这美景当,赵敏依旧神情疑惑,忍不住问道:“郭少侠,你将我捉来,却以礼相待,不知为何?还请明示。” 小郭哈哈一笑,道:“赵姑娘虽然是我阶下囚,可是如今大海之上,大船之,却也算是我请来的贵宾,有如此美景,焉能不邀请嘉宾欣赏。” 赵敏见他沉住气,忍不住咬了一下嘴唇,知道对手捉她而来,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自己很难探析,只是转念一想,便道:“郭少侠,听说大派围攻光明顶,眼看胜券在握,却突然杀出一个张无忌,将大派诸多高手一一击败,一时风头无二,却唯独奈何不得郭少侠,可有此事?” 小郭道:“赵姑娘,你说的不错,明教危亡,确是张无忌一力挽回,当时他虽然奈何不得我,我也奈何不得他,家师灭绝师太明言,我峨眉派上下,无人是他对手。” 赵敏听他直承其事,语气承认那张无忌武功绝伦,心一喜,心又想起武当山一役,便道:“那张无忌武功自然是极高的,我在武当山拜会张真人的时候也见识过,不过我看贵派的冯海帆冯大侠武功心机也是一等一,十几招内就将我的一员手下击败,还下了暗器,炸死了几人,我看他承了武当派的情,将来定然会是峨眉派下任掌门吧?” 小郭听她话语隐隐有挑拨之意,当下一笑,道:“赵姑娘多虑了,我峨眉派有规矩,历代掌门必须是女子担任,冯师兄重心所在,也不是峨眉掌门之位。” 赵敏转了转眼珠,嘴角微微上扬,随即抿住,笑道:“郭少侠果然明察秋毫,小妹佩服。说实话,小妹自以为率领手下武士,虽然比不过武当张真人,可是自能纵横天下,武林少有对手,可是一受挫于郭少侠,二受挫于张无忌,三在武当山也被贵派冯少侠小挫一次,三位都是年轻一辈少有的英雄豪杰,何不归顺朝廷,待我爹爹奏明皇上,每个人都有封赏。” 小郭看了赵敏一眼,见她粉目桃面,但是一脸凝重,想必说的是真心话,心冷哼一声,道:“赵姑娘,令尊受封汝阳王,想来是蒙古贵族世家,不知是否出身黄金家族?” 所谓黄金家族,没事指最纯正的蒙古贵族,但在成吉思汗死后,只有他的直系后裔,即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四人的后代才被称为“黄金家族”,才有资格继承各汗国的汗位。拖雷之子蒙哥夺得蒙古大汗之位后,这个范围又进一步缩小为拖雷的后代,其后的历代元朝皇帝均出自这一系。 赵敏沉思片刻,低声道:“我的祖先是成吉思汗大帝,是拖雷、拔都、旭烈兀、忽必烈这些英雄。我只恨自己是女子,要是男人啊,嘿嘿,可真要轰轰烈烈的干一番大事业呢。” 小郭笑道:“那就可惜了,张无忌是明教教主,明教以反抗暴元为己任,便是赵姑娘的敌人,而我和冯师兄出身峨眉派,创派祖师郭襄郭女侠,她父亲郭靖郭大侠,也是在下祖辈先人,便是当年民间抵抗蒙古侵略南宋的领袖,我和冯师兄都是一心一意,反抗你们元廷蒙古人的统治的。” 赵敏正色道:“郭少侠,小妹感谢你对我的礼遇,可是我大元囊括四海,武功威震天下,太阳所照,即为我蒙古人的牧场,而我蒙古骑兵,军威赫赫,极南极北,极东极西,尽为我蒙古人的领土,你汉人重轻武,不是我们的对手。” 小郭要了摇头,道:“成吉思汗的确是第一等的统帅,他所建立的军队却是所向披靡。我汉人强盛之时,北方的游牧民族此起彼伏,皆被我汉人一一剿灭,本来有一百个成吉思汗出现,被我们压制剿灭了十个,只不过一个没有剿灭而已,现在我汉人英雄四起,正是承天应命,推翻暴元,还我汉家河山之时,赵姑娘,你且拭目以待,十数年内,我们必然诛尽鞑虏,恢复我汉唐河山,你们蒙古人,除了做我汉家的良民,别无出路。” 第八十六章 五霸冈 小郭侃侃其谈,每句话都点到赵敏心里,让她内心惊惧翻腾不止 她并不怕一个小郭,但从小郭身上,从被困的五大派铮铁骨身上,她看到汉人的力量已经在觉醒,一股无法抑制的力量,已经开始涌动 他父亲身为大元朝少数的军事家,多年来东征西讨,可是各地起义是此起彼伏,按下葫芦起了瓢,明教的造反者前仆后继,源源不断,尤其是黄河决口之后,北起大都所在的燕山,南至长江湖广,西至三秦,东至大海,起义者层出不粳天下犹如煮沸的开水一般闹腾不止 而赵敏已经看透了那些贵族的腐化堕落,官府无能,军队乏力,基本上全凭他父亲汝阳王撑起大半江山,九王剿匪屡战屡败,却凭着贵族身份依旧尸位素餐,窃据高位 如此内忧外患,大元朝已经是风雨飘椰赵敏心知肚明,怎奈身为蒙古贵族,世受君恩,岂可见难而缩,蒙古勇士岂能害怕!再说,眼下在苦难,能有成吉思汗当年创业的时候困难吗? 是以赵敏心中惊惧翻腾,但是反而下定了决心,决心定然以女儿身,辅佐父王剿灭反贼,助父王实现那梦想 想到这里,赵敏心知要灭掉天下反贼,必须击败最厉害的对手,纵观天下,无非是刘永福韩林儿徐寿辉这些家伙,赵敏还是相信父王能够击败他们的饿,但是眼下的小郭,身处暗处,已经三番五次破坏她的计划,而且还能建造这等战舰,造次下去,不过几年,小郭必然拥有更强大的势力! 想到这里,赵敏微微一笑,面若桃花,说道:“没想到郭大哥胸怀大志,腹有韬略,小妹真是倾心的很呢”眼睛一转,宛若真情流露 小郭耳力通玄,早就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是以不动声色,双手挽在胸前,笑道:“赵姑娘,我不是张无忌!你用不着耍把戏” 这句话说出,赵敏脸色“唰”的一声,立刻变得通红,脸上羞怒不已显然小郭已经知道身后来人,并未上当,反而直截了当的指出她在用美人计,看小郭身后的周芷若由面无表情变成一脸戏谑,赵敏简直想找一条缝钻进去 小郭又道:“赵姑娘请放心,再过一个月,便是在下与明教光明右使杨逍约斗之日,想来明教教主若不亲临现超绝不放心,所以赵姑娘耐心一段时间,便可见到张无忌” 说罢,小郭转身进了舱室,经过周芷若身边之时,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芊芊玉手,周芷若脸色立刻变得极为欢喜 这阵风波过后,赵敏消晚久,这一日中午,小郭让周芷若请赵敏到了甲板上,道:“赵姑娘,请看!” 赵敏向周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原来周围居然有十几艘战舰,都是庞大无比,舰上都有大炮,显然威力无穷,而对面是一片陆地,看样子设置了一座卫所,她转念一想,大吃一惊,道:“前面是?” “不错,你猜对了,前面便是胶州临海的浮山前所,今日我便要登陆胶州湾,以此经略山东,徐图西进,已达到驱逐你大元侵略者的目的” “你……你……”赵敏脸色通红,竟然说出话来在她想来,小郭拘禁她一段时间,然后去比武所在,见到张无忌,做个交易什么的,以张无忌的菩萨心肠,又见自己在小郭手中,说不定眉头一皱,便答应了小郭的条件 哪里想到,小郭竟然直接扯旗造反,要攻打大元经略百年之地 有周芷若看着,赵敏翻不起浪花来,离开了汝阳王武士,赵敏岂是就是一个徒有智计,却无用武之地的小姑娘而已,满船的人都是受过小郭开蒙文化教育,不再是两眼一抹黑,是以赵敏连番用计,全无用处 只经过一个下午,小郭便亲率大军,攻破浮山前所,尽斩蒙古士兵,随即北上,天黑前攻破即墨胶州二城,另一只舰队攻破灵山卫 第二日,小郭留下守卫兵力,又率军北上,连破高密平度州莱州府占领了益都路,随即挥师东进,海陆齐攻,五日内连破登州莱阳等地,占领了般阳府路 短短十日,小郭已经占领了两路之地,近百万人口,而他早就安排好的后续人马,源源不断进入两路各地,包括行政管理军队,民兵,他们迅速斩杀当地豪强地痞,官员书吏,组织民众打土豪,分田地,诛杀蒙古色目等人,迅速收拢人心,一时间两路之地欢声雷动,人人都称小郭万岁 又过了二十余日,小郭留下太史意统管全局,陶鹏操练军队,组织兵马,而自己率领十几个护卫,有后来的陶鹏率领,加上周芷若,以及俘虏赵敏,化妆前行,赶往五霸冈 一路上小郭给了赵敏足够的礼遇,但是也并未对待,只是在商议事情的时候让她离得远远的有一次赵敏想趁人不备潜逃,却被小郭轻轻捉回,周芷若毫不客气,连点她身上几大穴位,让她两日内气血不顺,衰弱无力 吃了这么一个亏之后,赵敏不敢再作怪,也不敢在周芷若面前耍花腔,老老实实跟着小队走,小郭冷眼相看,只觉得暗暗好笑,原著中赵敏在张无忌面前卖弄风情,让他有意无意的忽略旁人,尤其是在跟踪金花婆婆的船上,以及遭遇波斯人的当口,张无忌的注意力完全被赵敏吸引赚完全无视了对他一往情深的周芷若和小昭,不仅如此,赵敏有意无意的行为,令周芷若等人备受伤害 如今情况颠倒,堂堂汝阳王府郡主,赵敏如今形如囚徒,行动完全失去自由,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小郭身后做酱油姑娘,心高气傲的赵敏,如今成了让周芷若有意无意打压的对象 不一日,到八月十五那日,几人一路迤逦,赶到了鲁豫交界的五霸冈脚下,五霸冈正当鲁豫两省交界处,东临山东菏泽定陶,西接河南东明这一带地势平坦,甚多沼泽,远远望去,那五霸冈也不甚高,只略有山岭而已 还未上岗,远远奔来两骑,都是一身白衣,下马施礼:“来着可是峨眉派孙大侠,周姑娘?鄙教张教主,杨左使已经在山岗等候,另外武当派俞二侠殷六侠已与一个时辰前到达山岗,正在和张教主杨左使谈话” 小郭看两位彬彬有礼,虽然一身彪悍,然挡不住周身书卷气,不由得心中生出好感,便道:“我看两位文武双全,不知高姓大名?” 两人连忙施礼,一人道:“不敢,贱名有辱清听,在下邹普胜,这一位是明玉珍,我二人都是明教巨木旗门下,奉命迎接诸位上岗” 小郭怔了一下,仔细观看两位,果然都是英气勃勃,眼神神气十足的家伙,不愧是搅的一时风云的英雄,杨逍将两位带到身旁,想来是多加教诲,日后让二人独当一面 当下小郭随手施礼,昂首向前,陶鹏率领十几名卫士紧随其后,周芷若则带着赵敏,在小郭背后一步,紧紧跟随 很快上的山岗,张无忌和杨逍远远前来迎接,杨逍道:“鄙教张教主和在下早已恭迎多时,幸好郭少侠来得及时” 小郭正眼不瞧杨逍,只看向张无忌陶鹏上前答道:“没想到还是明教先到,在下代主公多谢张教主在此等候” 杨逍一怔,张无忌也是愣了一下,忙道:“不敢,我和郭大哥多年交情,多等一会也是应该的”说着眼神一转,看向小郭身后诸人,在周芷若身上定了一瞬,随即看向她身边之人,不由得双目一睁,惊叫道:“赵姑娘?” 小郭微笑道:“敝派从西域返回中原之时,与赵姑娘一行人有所接触,感慨万千,故返回中原后请赵姑娘到敝处做客,后来听闻赵姑娘与张教主有旧,故这次五霸冈一行,便请赵姑娘随行,与老友叙旧” 张无忌脸色一红,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杨逍道:“我等刚才与俞二侠殷六侠商谈这几个月来发生之事,正谈到赵姑娘,却没想到赵姑娘跟着郭少侠而来,失敬失敬” 他提到俞殷二人,小郭便迈步向前,走到十几步外的武当二侠身边,施礼道:“一月不见,俞殷二侠风采如昔,晚辈深为欢喜家师托我向张真人问好” 这时周芷若也走上前来,大礼参拜:“芷若拜见俞二伯殷六叔,张真人他老人家好” 两位年轻人要向张真人致敬,俞莲舟和殷梨亭不敢怠慢,连忙恭敬回礼,俞莲舟道:“刚才听无忌说了,师父他老人家安好,两个月前赵姑娘率武士袭击武当山,幸有峨眉冯少侠和明教支援,方令赵姑娘铩羽而归师父对冯少侠的人品武功很是称赞” 殷梨亭笑道:“说起来我们师兄弟几人被赵姑娘所困,多谢郭少侠出手相救,而武当山又蒙冯少侠相助,我们武当派可欠着峨眉派老大人情啊” 小郭呵呵一笑,笑道:“天地有正气,在下受师尊教诲,江湖救急,不敢落后,况且我们身为汉人,抵挡蛮夷奴役,理当互助协商,这都是应该的” 几人一阵叙旧,这时张无忌早走到赵敏身边,挥手一拂,便将她身上几道穴道解开,满眼关切,语气却颇为正常:“赵姑娘,你怎会随郭大哥到这里?” 第八十七章 殷梨亭vs杨逍 赵敏先是看了一眼小郭,然后道:“郭兄请我做客,欣闻贵教和峨眉派有一场死约会,特来观赏” 张无忌一怔,没想到赵敏这般回答,不由得回头看向小郭,小郭道:“赵姑娘在西域之时,妄想袭击我峨眉派,所以我们回到中原,自然要回敬一下,我想赵姑娘应该明白,中原大地,我辈汉人正是期间主人,鞑虏之辈,从无百年之运,这不,我就在大都城底下将这位赵姑娘请来,让她领略一下汉家武学风采,比那些哑巴头陀雪山喇嘛强的多”hxe 张无忌又是一怔,嘴张了张,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旁的俞莲舟,殷梨亭二人听了暗暗点头,只觉得正大光明之极,是以即使想到小郭是“诡计”请来元廷郡主,却也依旧钦佩而小郭身后的护卫则挺起胸膛,无不露出骄傲神色 邹普胜和明玉珍听了,也是心中暗暗钦佩,望向小郭的眼神有所不同杨逍游目四顾,轻轻地“咳”了一声 韦一笑反应神速,忙问:“杨左使注意到了什么?” 杨逍哪里是发现了什么,只不过想把众人的注意力引过来,不要再让小郭散发魅力罢了 果然韦一笑配合的好,立刻转移了诸人的注意力,杨逍道:“没什么,郭少侠与某约定在此一战,如今群贤毕至,比武可否开始?” 小郭微笑道:“殷六侠比我早到,当日又是他先和杨左使订约在先,自然是殷六侠先” 在场之人都是大有身份之人,都知道若是先有殷梨亭和杨逍交战,小郭必不会今日再战,看来他今天就是来做观众的 殷梨亭在旁边听罢,也是微微一笑,说道:“郭少侠都这么说,殷六便向杨先生请教了!” 话音刚落,殷梨亭身势突变,一股子极凌厉的气势弥漫上来众人都是微微一凌,均是退了几步张无忌心中一急,他刚才好说歹说,让大家伙敌意消弱了不少,哪知道小郭一来,几句话就重新让大家对峙起来,不由得心中微微发愁 杨逍也立刻凝定神思,如月之源,道:“殷六侠请!” 殷梨亭手按剑柄,一声轻啸,一道雪亮剑光淬过,叱喝声响起,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响当超势如雷霆,疾若闪电,但却转折如意,仿佛丝毫没有破绽 这一剑精气神俱是涨到极处,破鞘而出的那一瞬间,气机便锁定杨逍所在,直直刺来来剑并不算太快,但此剑气势之凌厉,委实令人难以抵挡,措手不及 剑气袭来,杨逍气为之闭,面色凝重,他身经百战,倒也不慌不乱,只片刻间便决定行险一搏他一咬牙,双手圈在胸前,右手猛地探出,劲力悍然发动,伸出食指,便要往对方来剑剑脊弹去 休要小看这根手指头杨逍和达摩智比武之后,知道自己武学上若要有进步,必须取绝顶高手之所长,所以五年来苦练功力,欲要练就威猛霸道之功力,五年来小有成就,当日若不是被圆真暗算,未必会落于下风此时指力无俦刚猛,还蕴含了“弹指神通”的精妙手法,可说全身之内劲,都在这根手指头上 一瞬间事杨逍手指已然快要搭上对方剑脊,他屈指一扣,猛地弹出,却听得铿然一响,对方来剑从中折断,杨逍右手食指鲜血长流,脸色铁青 但对方手中剑虽断却来势不止半截断剑依旧一往直前,顺势刺向杨逍右肩 杨逍躲闪不及手上又无兵刃只得横掌一拍欲凭无俦掌力拍开来剑但这一剑委实太过凌厉猛烈,即便以杨逍掌力之强也是只将之微微拍斜 一溜儿血花溅起,杨逍右肩上多了一处三寸来长的口子,鲜血直流他闷哼一声,终于得隙,足尖一点,飘然后退 两人一招而过,杨逍以无上威猛功力击断殷梨亭手中长剑,殷梨亭却以凌厉迅烈之势刺中杨逍左肩,可以算是打个平手,而殷梨亭稍占优势 旁观众人一起惊呼,韦一笑心中巨震,说起来西域之时,他与峨眉派交战,曾经和殷梨亭过了一招,那时他凭借无上轻功,逃过殷梨亭杀招,但殷梨亭那时,绝对没有此时的狡!难道短短大半年,殷梨亭居然进步如斯? 小郭和张无忌两人武功见识已经高出众人,均知殷梨亭施展的武功,绝对不是半年前昆仑山境界,此时的殷梨亭,在剑道上迈了一大步,以前的殷梨亭,尚未脱出“锦”范畴,可如今他手中剑已经不是剑,而是他的手指,所谓的如臂所至,便是这个境界 唯有俞莲舟心中明白,他的六弟数年前接到纪晓芙书信,心结已开,却再未谈情说爱,而是献身剑道,反而进步神速,但他西征之前曾言:“若非之前和杨逍交手,绝对不会使出这等境界” 殷梨亭轻轻一叹,只一剑刺来,迅捷无伦杨逍侧身闪过,一掌拍出,攻向殷梨亭胸腹之间殷梨亭剑原在前,此刻却不可思议的一横断剑,亘在杨逍手掌来处杨逍微一侧右掌,又伸左臂,轰出一掌 两人剑来掌往,翻来覆去的斗了约莫七十来招,竟是不分胜负,杨逍右肩受伤,殷梨亭长剑从中而断,他最擅锦,此时剑断,许多奇招妙式就无法使出两人可说是扯了个直 殷梨亭出借厉,竟似毫无斧凿痕迹,剑意圆转,无论他从何角度出剑,都能循着轨践杨逍要害刺去若不是后劲略显不足,此刻已然战败杨逍 但杨逍到底经验丰富,偶落下风,便迭出奇招,将劣势搬回 两人交战一百多回合,无论气势还是招数,都是旗鼓相当,并无胜负之分,但在熟悉两人武功的诸人看来,却有些怪异之相 杨逍风流倜傥,武功变化多端,招式华美优雅,令人赏心悦目,韦一笑最瞧不惯的就是他以风流士子气派施展武功,但如今的杨逍再韦一笑眼中看来,却是格格不入,心中想到:“莫非自光明顶一役之后,杨逍武功境界进步如斯?有了混元霹雳之势?潇洒大气中更有威猛凌厉之威?莫非教主私下传授?” 小郭却是明白,杨逍自五年前和达摩智一战,对武学一道有了奋进的动力,所谓“师夷长技”,他便是以博学之武术根基,开始走向阳刚威猛之路以杨逍之能,创出这套武功并不难 一旁的俞莲舟却在想:“六弟自从收到纪晓芙的书信,别断了情丝,全身心投入剑道之中,师父曾说,六弟已经心无旁骛,故而能在剑道之上登堂入室,炼神化虚,达到至高境界只不过六弟也曾言,再和杨逍交手之前,绝不将武功发挥到这个境界,看来他的心还是有所牵挂” 一千招很快过去,两人依旧不分胜负,且也看不出谁胜谁负 渐渐殷梨亭的剑法开始出现变化,变得笨拙起来,几乎是左一剑,右一剑,尽是杨逍四肢,而杨逍却是面目凝重,对方每出一剑,他必然斜退三步后再行反击,而他霸气掌力开始收敛,只往对方巾上击去 小郭微微点头,显然两人内力毕竟不如他和张无忌这般无穷无粳绝顶高手之间相搏,更是比往常大耗内力,是以到了现在这等地步,两人的内力已经不能支撑他们的武功,是以只能舍繁取简 张无忌暗想:“看来殷六叔武功大进,杨左使竭尽全力,也未能克制他,只是两人旗鼓相当,内力却均是不足到了此时,看来没有必要打下去了” 他是殷梨亭晚辈,又是杨逍上司,所以此时站出来并无不妥,是以长啸一声,飞身而出,左手划了一个圈,封住殷梨亭剑路,右手却是迅速如电,往杨逍肩膀轻轻一推这一圈一推,妙在颠毫 两人便感到一股极柔和的力量推来,不由自主轻轻分开,稳稳落地,却已是五丈开外,两人中间站着张无忌 张无忌先是对殷梨亭道:“殷六叔,你与杨左使已经战了一千回合,不分胜负,当初恩怨,小侄是了解的,我看六叔心结已开,不如此战就了解吧!” 殷梨亭其实内力已经有桎梏之感,知道自己再战下去恐怕也奈何不得杨逍,但他也知道杨逍也奈何不了他,而自从接到纪晓芙书信之后,他也放弃了感情,如今和杨逍一战,感觉便似放下了过去,当下说道:“既是比武,战成平手也就罢了!无忌,你的心意我已经明白,我告辞了” 说罢转身退下俞莲舟看六弟眼神明亮,气势精深已经焕发一新,当下明白,便转首对张无忌道:“无忌,光明顶一役,我们万没想到一身当六强的居然是你,你如今做了明教教主,既然要与我六派弥合,此非大毅力者不可违,二伯钦佩,以后有时间多回武当山看看,你太师父他老人家时常挂念你” 小郭站在那里,见几人叙旧差不多了,当下说道:“杨左使,半年前你我约战,在下已至,还请杨左使赐教” 第八十八章 意料之外 若非停电,这两天会多更些 ———————————————————————— 小郭话一说出,五霸冈顿时安静下来 要知道,杨逍刚刚与殷梨亭力拼一千多回合,内力大量消耗,已处于枯竭状态,而小郭却是生力军,更何况,众人皆知小郭武功通玄,最不济也是和张无忌不相上下,若是两人交手,恐怕不消十回合,杨逍必然重伤于小郭手下,徒然涨了小郭名声而已 更重要的是,在场的都是大有身份之人,人家杨逍刚刚一场大战,你郭某人就想上前摘桃子,这也太不要脸了 韦一笑当即怒道:“郭大侠,峨眉派一向是名门正派,行事光明正大,可是如今你怎么趁火打劫,当真令人齿冷” 小郭看了韦一笑一眼,道:“原来韦蝠王每次抓人吸取人血,都是光明正大的很” 韦一笑闻言脸色一窘,他的寒毒已经被张无忌治好,不再吸取人血,但是之前毕竟长时间做这种事,也知道这不是什么英雄所为,更不符合明教四大法王的地位,此事当真是他的逆鳞,即使他的知交好友说不得,也不好在这一点打击他,周颠也不过称呼他是“吸血蝙蝠”而已 但是此时小郭一说,便如一只巴掌,狠狠的打在他脸上,当即羞怒交加,一声轻啸,便要扑上前去,谁知身形微动,张无忌已经按住了他的肩膀口中说道:“韦蝠王,且慢” 小郭眼光一闪,他看出张无忌这一手当真了得,能一出手化解韦一笑攻势,非大高手不可为当下不搭理韦一笑,对杨逍微微一笑,道:“旁人的打岔,却误不了杨左使的判断,杨左使意下如何?” 这是明明白白的约战了,骄傲如杨逍者,岂能退缩,当下眉毛一扬,道:“既然郭……” 话音未落,张无忌急急打断道:“且慢,郭大哥,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明教与峨眉一派,恩怨颇深,不是一时片刻就能消除的,但小弟发誓,定然将这等恩怨化解,让武林不再流血,从你我做起,从现在做起”说罢长身致礼,其意甚恭 杨逍露出感动神色,他自然知道张无忌是为了大义,也是为了自己,不惜降低教主之尊,向峨眉派弯腰 小郭哈哈一笑,道:“无忌兄弟,难得你赤字之心,你且直起腰来,我有话要说” 张无忌见他语言有松动之相,心中大喜,忙直起身来,道:“郭大哥请讲” 小郭道:“这几十年来,我峨眉派与贵教之间恩怨,无非三个,一个是贵派杨左使,比武之时辱我师伯孤鸿子,导致其愤懑而死,而另一个是令义父谢逊,无故杀我掌门俗家兄长;更最近的则是不悔的事情,我师姐给杨左使之女起名不悔,已经表明心志,可是贵教光明左使,这么多年连个表示也没有,真真让我失望” 小郭说前两个的时候,杨逍一脸平静,可是说起杨不悔事件的时候,他却是脸色一白,眼神黯淡下来,回头看了女儿杨不悔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半响说道:“此事,的确是杨某的不是,害的不悔母亲受了十几年苦楚……” 杨不悔也是颜色一红,双目莹莹欲滴,口中喃喃道:“爹……” 小郭插话道:“杨左使,你风流倜傥,放荡无数,可我峨眉派也不是好惹的,今天你就给个准话,到底杨不悔问题怎么处置,你给个答复,我自然相机办事” 大家口口声声说“杨不悔事件”,而决口不提纪晓芙,其实是给旁边的殷梨亭一个面子,毕竟他是这其中的背景男 这话一说出口,俞莲舟心中暗叹:“高明!”赵敏也是眼神流转,心中明白:“这姓郭的是要么彻底摧垮杨逍,要么就是要折服他” 很明显,无论是杨逍气死孤鸿子,还是谢逊杀灭绝大哥,其实都可以诡辩,但如今小郭代表纪晓芙娘家人,来要杨逍给个说法,就是把杨逍逼到墙角上去 他赖账?杨逍可没那魄力,杨不悔都十八了,父女情深,而替纪晓芙讨说法的小郭也绝非常人,一个应对不善,可能是毁家灭教的危险 可不赖帐,这么多年来他绝足不去峨眉山,当真令人齿冷 小郭冷笑一声,道:“杨左使若是觉得我师姐只是一个过客,那也简单,咱们比武就是;若是幡然醒悟……” 杨逍突然道:“杨某对晓芙一往情深,但是又不想伤了峨眉派颜面,故而这么多年不去峨眉山,但心中对她岂会不加牵挂,既然郭少侠提起,我自然会亲往峨眉提亲……” “且慢,我话还没说完,我听说唐朝有个叫薛平贵的小白脸,武艺高强,有个叫王宝钏的女子不顾他家贫穷,下嫁给他,还给他生了一对子女,可这个薛平贵混蛋之极,居然在妻子怀孕时期想着建功立业,出门投军,一去就是十八年,还娶了某国公主,十八年后回来,迎回王宝钏,谁知道那王宝钏居然只享受了十八天的荣华富贵,就去世了,呵呵” 杨逍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当下冷声道:“郭少侠拿杨某开涮?” 小郭不搭理他,转首对张无忌道:“我有两个条件,一个是消贵派杨左使不要成为第二个薛平贵,第二则是我听闻贵派五散人之一的周颠在徐宿丰沛一代起事,而我已在胶东建立基业,愿意为周散人提供军械粮食张教主意下如何?” 他前后两件事转折太大,众人都是一愣,半响张无忌才道:“郭大哥当真消息灵通,我教中周散人,确实在徐宿丰沛一代起事抗元,郭大哥愿意提供帮助,当真最好不过,不知条件如何?” 想想也是,以小郭的为人,肯定不会免费做雪中送炭的好事,定然有着苛刻的条件,但是张无忌心中太过光明磊落,他想着,只要能驱逐蒙元,必先壮大自己力量,为此,答应小郭一些条件,有何不可 小郭笑道:“简单,一是贵教不能在胶东一代宣扬教义,如果现在有立刻离开,二是我提供的粮草军械,必须现钱交付,不可拖欠,而且我们只要金银,不要其他” 张无忌本来已经做好挨宰的心理准备,闻言一怔,说道:“就这些?” “就这些” 张无忌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而杨逍和韦一笑也是面色轻松了不少,韦一笑道:“郭少侠为我们提供粮草军械,我们自然要现钱交易,这是至理,明教上下无有不允” 张无忌也点了点头,小郭笑道:“既然如此,我等告辞,具体事宜我会派手下前来洽谈” “这就走了?郭大哥……”张无忌欲言又止 小郭转身欲行,突然转过身来,笑道:“我都忘了,赵姑娘想来和张教主是朋友,那就请她留下,作为此次谈话的信物,如何?”说罢不等张无忌会话,挥了挥手,转身带着众人离开,独留下赵敏一人 …………………… 就在五霸冈西侧数十里之外一处树林,有一群人在对峙 巧合的是,双方对峙的带头人,都是僧人,而且均是气度非凡,只不过两人身后的随从却是各个凶神恶煞,一看都是恶人涅 一个宝相庄严,气度非凡的僧人双手合十,语气谦和:“小僧自五年前得蒙大皇帝御赐,晋封‘护国法师’一职,一直战战兢兢,不敢稍有懈惮唯恐不能报君恩之万一,如今托陛下洪福,小僧擒得反贼头目,自然要献给陛下,还望诸位海涵” 另一侧的僧人七十有余,闻言笑道:“大师言重了,本来大师乃国师,贫僧不敢阻拦,但此人身份特殊,贫僧只是奉汝阳王之令,想审问一番,想从他口中探得情报,一旦有所收获,必然将此人交给大师,而且保证完好无损” “呵呵,大师乃汝阳王贵客,也是当世高人,小僧是信得过的,但大师手下都是嫉恶如仇,万一手上下的重些,把握不好分寸,小僧不好向陛下交待啊” 第八十九章 兵临五霸冈 “达摩智大师何必自谦,谁不知道大师乃是大元国师,在陛下面前一言九鼎,汝阳王和国师,都是为陛下效力,本不分彼此,只是如今有些小冲突,大师乃国师胸怀,必不予我等为难”七十多岁的僧人侃侃而谈,身后的几个壮汉各个提高警惕,手中紧握兵刃,不敢稍有懈怠 达摩智大师呵呵一笑,其状优雅大气,宛若佛陀一般,笑着说道:“听闻红木大师是南少林首座红叶师兄,武功见识一定是不凡的,但如今此话却稍有瑕疵,小僧不吐不快须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今四海之内,皆为王土,如今魔教反贼头目被小僧擒获,正欲献于陛下,红木大师却以汝阳王之命截夺,如今汝阳王不在此处,小僧岂能轻信万一大师非红木,手中凭信非汝阳王之令,小僧如何向陛下交待万一说讲起来,反而让汝阳王为难” 达摩智侃侃而谈,对面的红木却是面不改色,见达摩智说完,微笑道:“国师所言在理,但国师想必知道,汝阳王千金,邵敏郡主落入敌手,生死不明,但日前传出郡主被魔教所擒,正在五霸冈一带,而此贼乃魔教头目,或许可以从他身上得到有关消息,贫僧等人既然为汝阳王供奉,岂有不效死力之说,国师,我等只是想追问郡主下落,还望国师通融” 达摩智微微一笑,宛若迦叶尊者,笑道:“红木大师既然说了,小僧倒是有所耳闻,据传峨眉郭奉武,武当殷梨亭,均在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之时约战杨逍,正是鲁豫交界的五霸冈,时间正是今日听闻汝阳郡主擒少林,踏武当,战峨眉,挑明教,若是被不自量力之辈擒获,大抵是这四派所为” 红木一怔,他出身南少林,所以虽在汝阳王供奉,却也未曾参与光明顶之役,也未曾参与中原围攻少林武当,而这些消息也有些避着他,是以虽然奉命救回郡主,却是消息得到的不完全 日前他得到消息,魔教一大头目出现在鲁豫交界,是以率精锐手下赶赴那里,消有所收获,不想遇到五年前被御封“大元国师”的西藏释迦派首领达摩智一行,目标已落在他手,他和达摩智舌战半日,从他哪里得到消息,颇有些将信将疑 但他知道达摩智武功高明,自己虽然不惧,可是强行与天子红人出手,无论输赢,都会有一番风波,亦是智者所不为,是以只能言语相逼 就在此时,忽然马蹄声响,北方有马匹急奔而来,跟着传来一两声口哨红木身后中有人发哨相应,那乘马越奔越快,渐渐驰近,红木一愣,喃喃的道:“有什么紧急变故?”片刻之间,那乘马已奔到了林外,一人纵马入林,翻身下鞍 他疾步走到红木身边,手中伸出一枚印信,道:“世子有命,此为印信,请大师审核” 红木接过印信,仔细一看,果然是汝阳王世子印信,便道:“属下奉令” “世子有令,请大师率手下精锐急赴五霸冈,解救郡主” “属下领命” 使者又急冲冲走了,想必是给别的供奉传令红木呵呵一笑,道:“刚才真是冲撞国师,还请恕罪” 达摩智呵呵一笑,道:“无妨无妨” 当下红木率手下离开向东,赶往五霸冈达摩智见他们离开,眉头微微一皱,旋即舒展,一副佛陀涅心中却是想:“那神秘人劫持汝阳郡主,近两个月不见踪迹,怎么世子一到河南,便即露出痕迹,这有些疑惑啊” …………………………………………………………… “奉武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将妖女交给魔教?那妖女虽然伶牙俐齿,可是那杨逍韦一笑都不是省油的灯,想挑逗内讧,难上加难” 一路下了五霸冈,周芷若一肚子疑惑,走出十几里,终于忍不住问小郭 小郭呵呵一笑,道:“我放赵敏,当然不是随便所为,你且仔细看着,想着” 周芷若见他没有解释,不由得撇了一下嘴巴,正欲发问却见小郭问陶鹏:“这几日可有消息传出” 陶鹏笑道:“主公,这几日赵敏留下信号共有七次,据留守的人传来消息,有三处信号被官府注意到,至少有两处报给了汝阳王世子” “那另外一处呢?” 陶鹏道:“主公,属下无能,手下人没探出来,只知道其阵势不在汝阳王世子之下” 小郭呵呵一笑,转首便问周芷若:“你听出什么来了?” 周芷若本来绝顶聪明,这一段时间又随小郭征战,增长见识,是以脑筋一转,明白过来,拍手笑道:“我明白啦,奉武哥哥纵容赵敏暗中留信,然后转手将她交给魔教,这样一来,汝阳王世子必然率领精锐袭击魔教,救回其妹只是,虽然双方会有损耗,可死的都是武林人士,于军国大事又何相关?” 小郭眉毛一扬,笑道:“芷若果然聪明,猜到我要蚌鹤相争,至于我这渔翁如何得利,呵呵,暂时保密” …………………………………………………………… 却说五霸冈上,俞莲舟向张无忌道:“无忌,你即已经成为明教教主,率领众豪杰反抗暴元,但盼你一切顺利,只是待你空闲之时,盼来武当一叙”张无忌道:“遵奉师伯吩咐” 殷梨亭低声道:“这赵姑娘曾经擒我五派,乃豺狼之性,你可要千万小心好男儿大丈夫,决不可为美色所误”张无忌红着脸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殷梨亭毕竟是过来人,打眼一瞧,便知张无忌和赵敏有了情愫 俞殷二人于张无忌私话完毕,便告辞而去,张无忌对杨逍道:“如今五大派已经获救,峨眉派与我等恩怨也就此揭过,杨左使和韦法王先回濠州,我想先送赵姑娘回大都,如何?” 他是教主,安排了这等事,杨逍和韦一笑二人也不便拒绝,杨逍稍顿,便道:“谨遵教主吩咐,只是教主路上小心” 韦一笑也道:“教主,如今风起云涌,教主蝴蝶谷令下,四方景从,还望教主莫要错过这等英雄豪杰奋进之时” 张无忌答应,转首看向赵敏,正见她满面晕红,却是一脸喜意,显然见张无忌首先想到送她下山,心里极为高兴 但就在此时,一个明教弟子急急奔上五霸冈,口中叫道:“教主,有紧急军情” 张无忌一怔,心想难道元军要攻打我军驻地,这需要好好防范 那明教弟子有武功根底,奔跑极快,邹普胜道:“教主,正是我派弟子” 张无忌点了点头,那人奔上前来,向张无忌单膝跪倒施礼,道:“教主,属下探得消息,汝阳王世子亲率精兵五千,正赶来五霸冈,另外,兖州府达鲁花赤**率三千当地元兵,从东方赶来,据此只有四里地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一般,便在此时,远方传来轰轰的地震声,大家举目望去,便见远处数里之外,有好大一阵烟尘,隐约可见是马群在奔驰 大家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眼光,几乎约好了似得,一致转首看向赵敏 赵敏眼光一闪,随即展颜笑道:“我一路随那郭奉武前来,沿途做了很多记号,就想着有人将消息传给家兄,只是没想到,他们前脚刚走,家兄后脚就来了” 杨逍脸色一紧,说道:“教主,若是我所料不错,定然是那郭某人借刀杀人,想来以他之能,定然注意到赵姑娘留下记号,却并未阻止,那一定是想借助汝阳王之手对我等重创!” 话音刚落,又有一人奔上山来,叫道:“韩山童将军被蒙元国师达摩智擒获,如今连同一批武士,正自西边赶往五霸冈” 众人听罢,顿时一惊,韩山童是明教中层精干,武功虽不高强,但颇通兵法,日前被总坛安排在布袋和尚说不得之下,在河南颍川一代起事,不想出身未捷,身子被敌人擒拿 杨逍道:“达摩智?五年前我曾与他在西域一战,此人力大无穷,武功高明,后来听说被天子封为护国法师,只是此人一向效忠天子,怎么会和汝阳王搀和了?” 张无忌看向赵敏,赵敏微笑道:“达摩智效忠皇帝,家父家兄亦效忠皇帝,如今一起协作,来救小女子,乃是理所当然” 张无忌叹了一口气,拱手施礼道:“赵姑娘,真是对不赚待会恐怕要拿你交换我明教弟子,如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赵敏笑道:“达摩智国师乃出家人,在他眼里,一切都是虚幻,他恐怕不会将我放在眼里,你换不得” 韦一笑插话道:“教主,杨左使,眼下我们只有二三百弟子,寡不敌众,该向何处突围,请教主定夺” 张无忌皱眉道:“北方有精兵五千,东方有达鲁花赤军队,西方有蒙古国师率领大批武士,南方却无消息传来,说不定他们就是逼迫我等向南突围,说不定在南边有布下的陷阱在等着我们,眼下只有向西突围,或有生机,杨左使所见如何?” 他这话刚说完,赵敏杨逍眼前一亮,韦一笑倒没有多想,旁边的邹普胜明玉珍则暗暗点头,心中钦佩 杨逍往常只是钦佩张无忌的武功和仁义心肠,如今见他竟在兵法上有所体现,心中更是钦佩,道:“教主神断,我等就往西突围 第九十章 相遇再斗 慷慨同仇日,间关百战时,一番大战,一个时辰之后,张无忌率领明教残余约七八十人终于甩开数万蒙古军的追击,邹普胜所带领的一百明教武士殉教,而参与的人众也是各个带伤 张无忌坐在一颗大树下歇息,此番大战,他虽然击毙数百蒙古士兵,但是千军万马之下,他也有几处受伤,杨逍韦一笑都是如此,明玉珍左臂被断,若非韦一笑及时相救,也要殉教 不是明教诸人武力不行,实在是对手千军万马,战阵厮杀之中,个人武力并不能发挥最大功效,三百明教人马能够逃出七八十人,已经算是战略大胜了 至于赵敏,厮杀之中,没人在乎她是汝阳王郡主,所以赵敏紧紧跟随张无忌,虽然也受了一些伤,却是无妨 张无忌运功片刻,便恢复了七八成功力,随即借助林中百草,为明教诸人疗伤,诸位感激莫名 韦一笑怒道:“郭奉武实在可恶,名义上比武约战,实际上却是借刀杀人,借助蒙元朝廷,杀我明教,实在可恶可恨!教主,依我看,我们可以和其他五大派和解,和峨眉派却也不能!” 张无忌一声低叹:“大家都是汉人,不能精诚团结,却要彼此猜疑,不惜置对手于死地,外敌会与前,而兄弟睨于墙,实在是悲痛” 韦一笑道:“教主,道理我是懂的,可是那郭奉武不仁在先,我明教自然要不义在后啊否则,我明教岂不是软柿子,谁都能来捏一把” 张无忌正欲说话,忽听警戒的杨逍一声喝道:“哪路朋友莅临,还请现身!” “阿弥陀佛,贫僧红木,拜见杨居士”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放佛就在耳边响起,明教诸人一起色变 话音刚落,一个灰衣僧人,已经在树林内出现,赵敏惊道:“是红木大师!” 此时杨逍已经回到林中,站在张无忌身后,听到赵敏此话,心中一惊,便道:“原来大师便是红木大师,听闻大师二十年前被南少林除名,便未闻讯息,今日却出现在这里,原来是汝阳王府供奉!” 韦一笑便在张无忌耳边低语:“红木乃南少林方丈红叶大师师兄,二十年前忽然被南少林除名,江湖传闻,他犯了戒律,却不想是投身鞑子” 红木微微一笑,双手合十,笑道:“杨居士好记性,贫僧奉汝阳王之令,南下五霸冈,请郡主回府,听闻张教主仁义无双,必会答应此求” 张无忌一怔,随即回道:“我也是今日才与赵姑娘相见,她是在下朋友,若是她想回去,在下自然不敢阻拦” 赵敏一怔,向张无忌发出一阵幽怨的目光,说道:“你就这么不愿待见我?” 张无忌苦笑道:“赵姑娘,今日一战,我已经损失了一二百余好兄弟,其他人也各个带伤,若为何故想来你也知道,就算你想留在这里,我张无忌也不能答应啊何况这位红木是你手下,今日以礼相求,我岂能做此恶人?” 红木虽然一个人前来,但是他的手下武士都在数里之外,以他本意,这个明教魔头未必会放郡主,他也不会上前迎战,只需要缠住这些人,一放信号,死死纠缠赚等待大队人马前来,明教人马必然会死在这里,那他红木所立功劳非小 所以只要郡主是安全的,对方放不放郡主,都无所谓是以面不改色 杨逍道:“教主,非是属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郡主跟随我们,我们才有可能安然回到濠州,若郡主离我们而去,我们回到濠州的,不会超过十人” 红木一怔,笑道:“杨居士,贫僧虽然孤身前来,可是所率手下,都在数里之外歇息,你等未必能够走脱而且每隔一个时辰,我等就会和世子联络一次” 他说的明目张胆,明教诸人一起变色张无忌心道:“看来我必须先发制人,一举击毙这个老僧,否则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张无忌一声断喝,突然间飞身而起,宛若利剑一般,向红木击去 潼关南侧山林 峨眉派静玄与冯海帆与恋人赵灵珠与等人已经分开行动,静玄率诸位师妹赶往山西恒山,联络恒山派诸位女尼,一起协商天下大计 山西恒山派掌门孤月师太,是晋阳镖局老镖头云鹤的胞妹,闺名云燕,十六岁削发成尼,为创派祖师晓风师太大弟子,今年五十岁,当年曾和灭绝师太一起行走江湖,情谊深厚,如今领袖恒山一派,在山西武林一带甚有名望 而冯海帆和赵灵珠却是赶往中条山,拜访全真派自全真派大都辩论输给八思巴之后,一蹶不振,后弟子迁至中条山,勉强度日,已经沦落为武林三流门派 但此时他们却是在一座大石后面,消声静气,远远看向十丈外一处空地 此时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僧正和一个四五十岁的大汉斗在一起,只见老僧衣袖飘飘只见,双手已发了七招,端的是快速无伦大汉左挡右闪,把这七招全都让了开去,在这一瞬之间,左手也已还了七招都是精妙绝伦,内力深厚 冯海帆过目不忘,早看出老僧正是少林派圆真,也就是俗名成昆,谢逊师父的那位,而看那大汉虽然长相平凡,可是动手之间举止沉凝,劲力深厚,可见也是一派宗主 此二人武功在数十年前就均已登峰造极,后来更是潜心苦练,功夫愈益精纯这次重逢比斗,与往昔又自大不相同两人先是各发快招,未曾点到,即已收势,互相试探对方虚实两人的拳势掌影在山林之间飞舞来去,虽是试招,出手之中却尽是包藏了精深的武学 此时冯海帆连番历经磨砺,又和灭绝师太小郭谈论武学,对于武学义理已经有自己独到看法,只见两人或攻或守,无一招不是出人意表的极妙之作那《授时经》中所载原是天下武学的要旨,不论内家外家拳法锦,都在授时经藩篱之内冯海帆以峨眉九阳功为根基,又走出自己的道路,已经于不知不觉之间,识见不下于比斗的二人,这时见到两人每一次攻合似乎都与经中所述法门隐然若合符节,不觉自己武学又精进了一层 突然圆真笑道:“史帮主二十年未见,功力愈加精深艾可喜可贺”大笑声中,招式愈加凌厉 大汉面色一凝,张口道:“放……”话音刚出,他只说了一个字,脸色似已有些白要知道高手过招,生死拼杀之极,是不能随便开口说话的 但圆真却能开口说话,招式功力半点不减,大汉身份地位在武林中也不低,所以强行开口,却是耗损真元 圆真趁机猛攻,大汉步步后退,眼看后面就是一颗大树,退无可退,突然间左腿微屈,右掌划了个圆圈,平推出去 圆真立刻面色凝重,右手推出,双掌相遇,“嘭”的一声,圆真连退三步,大汉却是半步不退 冯海帆一惊,和赵灵珠对视一眼,均见对方眼里有骇然之色,心中同时在想:“好凶猛的章法,这是什么掌?” 却听圆真喝道:“降龙十八掌!” 第九十一章 张无忌战二僧 降龙十八掌,乃是历代丐帮帮主相传的绝技,在武林中赫赫有名,有关降龙十八掌的威力,江湖上流传着各种各样的传说。txt小说下载/ 但是这个传说无论怎么流传,有一个核心,那就是降龙十八掌是丐帮帮主绝技,当然帮主若是女的,他丈夫也有可能会使,帮主若是早衰,还有传功长老代传下任帮主,但是无论怎么说,那是丐帮所独有的绝世武功。 圆真口中喊着“史帮主”,那定然是丐帮帮主史火龙了,此人二十年前也是响当当的好汉子,后来双臂瘫痪,隐居疗伤,没想到出现在这里。 冯海帆和赵灵珠对视一眼,一起点头,两人相恋已久,早就默契在心,当下一握手中兵刃,眼神定在圆真身上。 圆真哼道:“掌力虽强,人却不是,史帮主苦修二十年,武功不进反退啊!”口中说着,突然间脚步一斜,又是一掌击出。 史帮主奋勇还击一掌,将圆真击出数步,自己身子未动,但脸色一阵苍白。嘴唇紧紧抿住,显然话都说不出。 圆真冷哼一声,踏步上前,又是一掌击出…… 便在此时,冯海帆和赵灵珠飞身跃起,各执手中兵刃,犹如离弦之箭,飞速向圆真击去。 对于高手来说,十丈之内转瞬即至,冯海帆左手剑右手刀,一瞬之间剑击刀劈,凌厉无比,而赵灵珠长剑如刀,斩向圆真右肋,都是煞气逼人的招式。 圆真好生了得,袖袍一挥,一股罡气卷来,竟然将两人兵刃微微带动,但也迫使圆真无力前行,只得后跃数丈。让史火龙逃过一劫。史火龙趁机吐气纳息。 圆真凝神一看,见来者是一对璧人,面色瞬间如常,淡淡道:“贫僧乃少林圆真,不知两位为何阻挡贫僧降魔卫道?” ……………… 张无忌神功已经大成,一击之下,宛若雄狮搏兔,威力无穷,红木经验丰富,一瞬之间面目凝重,急身后退,张无忌脚一落地,身子急冲,三十六路龙抓手迅雷如电,猛烈向红木击去。 红木虽然没有参加赵敏抓捕武林人士之行,但是纵横江湖多年,这几年的江湖变换也没有落下,是以知道新任魔教教主乃是张三丰徒孙,殷白眉外孙,武功绝伦,是以不敢小视,当下凝神静气,一声断喝:“来得好!” 他年纪很大,内功很深,一挥铁拳,便有一股罡气迎上张无忌,随即身形一转,不知怎地,胳膊已经绕开,另一只手掌切向张无忌手腕。txt全集下载 张无忌胳膊一震,两脚已经落地,知道此人武功绝伦,绝对不亚于刚才比武的杨逍殷梨亭,但是也非自己对手,当下内力一扬,震开对手双臂,反切向红木肩膀。 红木一试手,便知对手乃是绝顶高手,名不虚传,自己不是对手,当下身子一折,已经反弹而出,犹如一溜轻烟,瞬间已经距离张无忌十余丈间。 张无忌一击之下,未能抓住对方,心中大急,当下毫不停步,只一瞬间飞速而先,一个跨步便迫至敌前,化掌为刀,一劈而下。 红木既然知道张无忌神功,岂会硬挡,只是左转一下,右转一下,躲开对手攻击,他一直未曾回身,一直正面对着张无忌,然而身法如电,张无忌竟然奈何他不得。 这就像当初光明顶上,张无忌正面以轻功躲避空性的龙抓手一般,如今时光反转,倒成了对手正面急退,以高明轻功躲避张无忌的攻击,杨逍和韦一笑相顾对视,尽皆骇然。 要知道张无忌此时武功,可谓炼神化虚登堂入室,已然大成,除了张三丰和峨眉郭奉武,无人能够和他对战,红木只是一招之间,便知自己不是对手,立刻选择以轻功周旋,果然非常人也。 当然,更关键的是他轻功绝佳,看样子不在韦一笑之下,树林中树木繁多,他就在这林中往来纵横,张无忌竟然一时奈他不得。 而且那红木竟然脑后长了一双眼睛一般,对后面的情况了若指掌,跳跃之间,轻松避开周围大树。 他家都知道,那红木只是为了拖时间,只要拖一会,蒙古大军一来,以当下明教的战力,恐怕非得全军覆没不可。 张无忌攻击片刻,知道自己一时半会还真拿不下这个和尚,当下飞身退回,道:“杨左使,韦蝠王,看来我们必须立刻撤退。” 杨逍一拱手,道:“谨遵教主。” 韦一笑也点头,道:“教主神断,我去缠住这和尚。”他轻功绝伦,又休息片刻,想来能对付得了这个死和尚,即使拿不下他,只要大家走远,他也能脱身。 便在此时,众人耳边一个清朗的声音响来,说道:“原来明教诸位英雄在此休息,小僧唐突了。” 红木冷哼一声,明教诸人一起色变,知道来了一个劲敌,武功高深之极。张无忌回头望去,却见一个佛陀模样的僧人脚步如飞,瞬间来到树林中,态度谦和之极。双手合十,说道:“五年不见杨左使,果然风采如昔,小僧欣慰。” 杨逍面色郑重,拱手道:“原来是摩罗智大师,杨逍失敬。”说罢低声对张无忌道:“教主,此人是大元皇帝亲封的国师摩罗智,出身大雪山大轮寺,武功高明,天生神力。” 张无忌点了点头,还未说话,摩罗智又道:“真是相逢不如巧遇,原来贵教张教主在此,张教主年纪轻轻便为一教之主,想来明教中兴有望,还有韦蝠王,诸位壮士,小僧有礼了。” 张无忌和韦一笑等人都是面色凝重,回了一下礼,知道眼下局面甚是严重,元廷有两个高手在此,想来不远处还有很多,若是在此被缠住,待元军大队人马杀来,那就走不脱了,当下一把抓住赵敏,低声道:“赵姑娘,对不住了。”随即喝道:“杨左使,速带人撤退!” 杨逍知道教主武功绝伦,此时也非矫情的时候,一拱手,立刻带着诸人向北疾奔而去。 赵敏被张无忌拉住,脸色一红,身体居然软了一下,口中却道:“摩罗智大师乃是大元国师,一向对陛下忠心耿耿,不会把我的安危放在心上。” 张无忌微微一怔,果然摩罗智笑道:“张教主身为一派之主,居然挟持人质,太也有失风度了吧?郡主千金之躯,何等尊贵?还请张教主放手,束手就擒,贫僧愿在陛下面前为教主申辩,定能保得教主安全,为朝廷效力。” 红木也道:“张教主,国师此言,大可放心。” 张无忌道:“我无意挟持赵姑娘,只需二位大师不再追赶小可,我自然将赵姑娘交给两位大师。” 摩罗智呵呵一笑,道:“小僧身负皇命,要请张教主大都一行面圣,怎么会改变主意,还请张教主海涵。” 张无忌冷哼一声,道:“看来两位定然要擒拿在下,那就多有得罪了,看招!”一声大吼,却是带着赵敏向东方疾奔。 摩罗智和红木都是微微一笑,踏步急追,谁知之追了十几步,张无忌突然身子一顿,一掌将赵敏轻轻推开,随即倏忽之间,返身欺近身去,一掌劈向红木颈中的风池穴,一中即离,快捷无伦,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 那红木警惕心极高,哪知张无忌速度比之刚才快了数倍,一个跨步便横跨十几丈距离,击中了他的风池穴,红木双目圆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却是奔跑了数步,方才软软倒地。 张无忌一击得中,立即后退,便在此时,一股劲风从面前划过,原来是摩罗智见状出手,一掌击向张无忌,但还是张无忌回身极快,饶是如此,那股罡风也将张无忌吹的生疼。 只一招之间,张无忌便知这个摩罗智武功在红木之上,且内力刚猛之中隐隐有柔和的力道, 摩罗智微微一笑,飞身前扑,双爪齐到,他左手虎爪,右手握拳,左钩右拳,攻势极是猛恶。张无忌左掌挥出,化开了一招,说道:“大师身为国师,行偷袭手段,恐怕有**份吧?”摩罗智笑道:“张教主返身偷袭红木,可是君子所为?”口中说着,手上未停,他左手自虎爪变成鹰爪,右手却自铁拳变成罡掌,一攻左肩,一取右腹,出手狠辣之至。张无忌道:“当真非打不可吗?” 摩罗智鹰爪变狮掌,虎爪变鹤嘴,一击一啄,招式又变,三招之间,双手变了六般姿式。他武功变化多端,力气却是十足,张无忌不敢怠慢,当下施展太极拳法,身形犹如行云流水,便在树林中跟他斗了起来。但觉这摩罗智的招数甚是繁复,有时大开大阖,门户正大,但倏然之间,又是诡秘古怪,全是邪派武功,显是正邪兼修,渊博无比。张无忌只是用太极拳跟他拆招。斗到七八十招时,摩罗智呼的一拳,中宫直攻。张无忌一招“如封似闭”,将他拳力封住,跟着一招“单鞭”,左掌已拍在他背上。 张无忌却待以内力压迫,却感觉一股巨力迫来,内力竟然被硬挡回来,身子也不由自主的给顶了出去。连退七八步才好。心中不禁骇然:“这藏僧力气好大,果然天生神力!” 而摩罗智面色如常,心中也是惊讶:“这年轻人好生了得,若非我本力深厚,这一下非重伤不可。” (..) 第九十二章 梁山泊边吐心声 虽然摩罗智本力巨大,内力精深,武功高明,但若是往常,张无忌自然不惧,但此时此刻,唯有尽快脱身方可,他张无忌的武功一向是后发制人,慢中取胜,抑或是守强于攻,属于慢工出细活的路子,让他使出凌厉无匹的攻势,倒也可以,但他心态却太过平和,攻势却是减弱了三分。( 800) 两人又战了几十回合,张无忌急切之间拿不下摩罗智,正心中焦躁,忽见前面尘头大起,有百余骑疾驰而来,只听得铁甲锵锵,正是蒙古的骑兵。数十丈后又是一队骑者,这群人行列不整,或前或后,行得疏疏落落,张无忌一瞥之下,见人群中竟有“玄冥二老”在内,暗叫:“不好!” 鹿杖客远远看见,叫道:“郡主娘娘休慌,救驾的来了。”鹤笔翁当即纵声长啸。蒙古骑兵听到啸声,立刻远远绕圈,将张无忌与红木裹在其中。 张无忌一声冷哼,知道玄冥二老乃是少有的高手,若是和红木联手,加上诸多蒙古骑士,恐怕自己急难脱身,当下猛然狠劈一掌,随即急身后退,连越数丈,落到赵敏身边。心想看来只好再次挟持赵敏做人质,只是未免不够大丈夫,心怀愧疚,看了赵敏一眼。 听赵敏说道:“哥哥,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爹爹好罢?”张无忌听她叫出“哥哥”两字,才留神白马鞍上那个锦袍青年,晓得他是赵敏之兄库库特穆尔,汉名叫作王保保。王保保乍见娇妹,不禁又惊又喜,他却不识张无忌,皱眉道:“妹子,你……你……” 赵敏道:“哥哥,我中了峨眉派暗算,受伤不轻,幸蒙这位张公子救援,否则今天见不到哥哥了。”鹿杖客将嘴凑到王保保耳边,低声道:“小王爷,那便是魔教的教主张无忌。”王保保久闻张无忌之名,只道赵敏受他挟制,在他胁迫之下,方出此言,右手一挥,玄冥二老欺到张无忌左右五尺之处, 王保保道:“张教主,阁下是一教之主,武林中成名的豪杰,欺侮舍妹一个弱女子,岂不教人耻笑?快快将她放下,今日饶你不死。” …………………… 此时的小郭,却是带着周芷若和其他十几个手下,远离主战场,已经进入山东菏泽境内。【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他们离开的早,人数又少,再在万军之中换几件蒙古士兵的衣服,也是容易的很,是以很容易逃出生天。 入得菏泽,马不停蹄,急速向东,到得第二天中午,便到了梁山地界。 往昔八百里水泊梁山,历经几百年的围湖造田,已经大大缩水,饶是如此,也有二三百里的范围,端的是水阔山高,烟波浩渺。 小郭驻马远望,微微叹了一口气,周芷若在旁边听了,笑道:“奉武哥哥,听说你郭家先祖,便是梁山好汉赛仁贵郭盛,当年在这八百里水泊梁山,替天行道,属于响当当的好汉呢。” 小郭笑道:“是啊,赛仁贵郭盛乃是我郭家祖上第一个有名声之人,一手戟法越练越淳,据说上梁山之时尚不显,待到征讨方腊之时,已经是万人敌,不在霹雳火之下。” 此时施耐庵还没有写《水浒传》,但是梁山好汉的故事却是流传甚久,周芷若自然有所耳闻,当下笑道:“郭祖爷爷身为梁山好汉,自然武艺高明,不过奉武哥哥虽不习戟法,但是一身神功已经是天下无敌,再加上奉武哥哥已经是一方诸侯,远胜祖先了。郭祖爷爷泉下相闻,定然心里是极欢喜的。” “天下无敌可不敢当,武当张真人和师父才是天下无敌;要说我郭家祖上,高祖的父亲郭靖才是天下无敌,镇守襄阳数十载,抵挡住蒙古人无数次进攻,那才是大英雄,真汉子。” 周芷若听的他追忆祖先荣光,却暗含雄心壮志,心里不由得芳心可可,目光盈盈,看向小郭的眼神犹如泡在水里的星星一般。 便在此时,一名护卫跟上,道:“主公,前面丛林之中,发现一个刮皮的树干,上面有蓬莱派信号,看样子刻划时间不久,也就一两个时辰。 “蓬莱派?”小郭心念一动,突然想到一事,不由得心虚的看了周芷若一眼,随即凝住神思,道:“追过去看看,小心谨慎。” 那护卫应声道:“是!”转身快步轻身而去。 片刻之后又一名护卫过来:“主公,水泊边一株大树,上面有渤海派的符号。” 渤海派?小郭皱了一下眉头,心中立刻想起了那头黄毛狮子来,算算时间,伪装成老太婆的紫衫龙王,应该已经将那头黄毛狮子搬出了冰火岛,这个消息丐帮能打听得出,那么久在海上讨生活的,肯定也能打听出这个消息,说不定就是丐帮和渤海派联手的。 想到这里,小郭问道:“这渤海派和蓬莱派一向在海边活动,如今怎么跑到内陆来了?” 那护卫乃是情报司的,回道:“自我军攻克胶东,扫平蒙元的统治基础,渤海派立足不足,大部奔向河北临海,而蓬莱派也一向在胶东活动,受到我军威压,已经迁移到鲁西一带,两派再次联合,想必有所图谋。” 小郭点了点头,道:“派得力兄弟前去探查。” “诺!” 很快有人前去探查,小郭等人自在林中休息,大家都很识趣,远远避开,让小郭和周芷若单独在一处安坐。 周芷若在旁边问道:“奉武哥哥,两个小门派在此聚会,有什么奇怪的?” 小郭笑道:“渤海派是海盗和渔民中组建,没了胶东,他们还可以转战沧州、卢龙一代,饿不死他们,但是蓬莱派却是不同,他们根基在登州,派内人员大多是当地豪强地主,被我军铁犁一扫,失了根基,心中恨死我们了,如今联络渤海派,定然是针对我们。” 周芷若笑道:“奉武哥哥所言在理,可是他们小门小派,能掀起什么大浪来?” 小郭道:“我们以土改为利剑,已经深深扎根胶东,这些小门派不足为虑,但是若他们来骚扰,却是烦不胜烦,最好将他们一扫而尽。这叫打草惊蛇。” 周芷若却是眉头微微皱起,俏美的眼睛看着小郭,又问:“那奉武哥哥,你在胶东要立威,所以斩杀蒙古人和汉奸地主,我是明白的,但是为什么在海南岛的时候,却和南海派关系如此融洽呢?” “那是因为南海派没有土地,以海商为主,我中国历经千载,只所以朝代更迭,就是因为土地兼并,所以我要推行铁血土改,但是我不会禁止工商,只要占据绝大部分人口的农民有地种,不虞饥寒,那么中国就能安稳,内部稳定,方可抵御四方列强。蓬莱派是当地土地豪强,必须铲除,南海派是以海商为主,自然要联合。” 周芷若点了点头,突然又问道:“可是奉武哥哥,当今名门正派,个个都是豪强地主,不说少林武当,单单我们峨眉派,就有良田五千亩,那……” 话未说完,小郭伸手扶住了周芷若的柔夷,低声道:“芷若妹妹,我若拯救中华,拯救万民,阻止千百年的王朝更迭,必然会步步流血,四面皆敌,这是必然的结果!”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芷若妹妹,我这几年的心血,以及现在的位置,决定了我之后所走的道路,必然充满荆棘和坎坷,必然与天下读书人为敌,必然与各地豪强为敌,必然与奴役天下的诸侯为敌,芷若妹妹,你会跟我走下去吗?” 周芷若重重的点了点头,用很坚定的语气说道:“嗯!奉武哥哥,我这辈子都会跟着你,哪怕与天下无敌,我也至死不渝!” 小郭很是感动,轻轻地将周芷若揽入怀中,笑道:“不会与天下为敌的,我广受孤儿,布恩民间,他们会是我最坚定的基石,只要我们战略得当,自可雄立天下。” 周芷若依偎在小郭怀中,只觉得被一股幸福的味道包围,心中只觉得无比的欢喜,哪怕此时全天下如在此刻千刀万剑同时斩下,她也无忧无惧。 然而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负责探查情报的护卫来报:“两派人马在三里之外的一所破庙聚会,有兄弟发现有几个丐帮高层出现,最小级别的都是六个口袋。 丐帮以背口袋为级别分类,五代弟子以上,人数也不过百余人,若是级别最低的是六袋弟子,那么怎么找也得是七袋弟子,说不定还有八袋长老。小郭暗道:“丐帮长老虽然脑子糊涂,但是武功不低,一般小事不会轻易到场,看来所图不小,我手下这些弟子年轻,武功未臻化境,对付蓬莱、渤海这些小门小派自是无妨,若是遇到丐帮长老级别,定然不是对手,我必然亲自出手。” 想到这里,便召集部众,道:“你们在此歇息,小心戒备,我前去探查。” 周芷若道:“奉武哥哥,我随你去。”心中暗道:“我此生再也不会和你分离。” ... (..) 第九十三章 师徒的图谋 两个帮派首脑秘密聚会,居所肯定把守严密,可这对于小郭来说,视若坦途,峨眉女侠周芷若也非等闲之辈,所以两人施展轻功,避开防守,很容易潜入破庙大堂,躲在堂顶,居高临下,潜听诸人谈话,饶是有丐帮高手在内,也没有一人发现。( 800)小说/ 大厅里稀稀拉拉坐着十几个人,看情形分成三派,想来是三个帮派首脑人物。 只听一个虬髯大汉道:“司马掌门,我们渤海派应丐帮陈长老前来,就是为了和贵派协商合作,共抗强敌,你这么说,实在是伤人情面。” 却见被叫做“司马掌门”的是一个中年居士,缕须笑道:“王掌门,往日在胶东一带,便是如此摊派,怎么我们都是败军之将,你却要重新分配了?这是何意?” 旁边坐着的事一位三十岁上下的青年,也是穿着丐帮服色,但衣衫浆洗得干干净净,背上竟也负着八只布袋,以他这等年纪,居然已做到丐帮的八袋长老,那是极为罕有之事。 忽听那人说道:“司马掌门,王掌门,咱们来到这里,不是来吵架的,而是精诚团结,我们只有先抓了谢逊,拿了屠龙刀,才能号召天下,才有机会击败峨眉郭奉武,两位都是当时高人,应该明白这些道理才对。” 这声音听着耳熟,小郭略微一思索,便想到:“这厮可不就是陈友谅吗,没想到黄鹤楼一别,这家伙还是做了丐帮八袋长老,如今联络渤海派和蓬莱派,看来是忽悠他们组团去灵蛇岛?” 虬髯大汉想来就是渤海派掌门王通了,此人古铜色的皮肤,一看就是讨海上生活的,倒是那个蓬莱派掌门司马阁一身显贵气质,想来豪强地主的痕迹很是明显。 此时王通道:“陈长老,我派自从被郭奉武赶出胶东,流落沧州,多亏丐帮周济,方才站稳脚跟,擒谢逊,夺屠龙,我们全派愿为丐帮鞍前马后。” 陈友谅笑道:“王掌门这话,我是信得过的。” 那王通接着道:“我们渤海派一向海上讨生活,在陆地上仰仗各位朋友,不敢说三道四,可是我们若是能够打败峨眉郭奉武,重新夺回胶东,所得收益自然不能再由蓬莱派说三道四了。” 司马阁微笑道:“王掌门哪里话,每次所得财货,都是我们蓬莱派联络各地商人拍卖,我们不过赚取辛苦费,何来说三道四之说。” 王通道:“我们渤海派也可以联络商人拍卖,就算不济,也可以委托丐帮帮忙,蓬莱派手中有土地,有商铺,何必定然要割我们这块肉?” 小郭一听,便明白渤海派和蓬莱派的分歧,元朝时期漕运改为海运,且与天下万国通商,海上贸易很是昌盛,渤海派海上劫掠,一向油水十足,但是为了被海商和官兵剿灭,只能联络陆地豪强分赃,这样蓬莱派不许出海,便能依靠分成获得大量财富,这种坐地户自然让渤海派敢怒不敢言。 如今渤海派报上了丐帮这条大腿,若是将来打败郭奉武,夺回胶东,元廷的势力必然衰减,渤海派生存空间加大,自然想把那些收益夺回来,不再被坐地户割肉。 陈友谅见两派分歧已经明确,知道这事短期谈不拢,便笑道:“两位,且听陈某一言,眼下胶东已经落入郭奉武手中,诸位都是无家可归之人,当下的目标是驱除强敌,复我家园,若是事情还没成功,诸位便一拍两散,如何能够完成心愿?” 他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堂内都是点头不语,半响渤海派王通道:“陈长老所言有理,我听你的,只是这之后收益……” 陈友谅笑道:“王掌门,还有司马掌门,诸位之前有联络,但那时金钱上的联络;若是将来并肩作战,打败强敌,返回家乡,自然会经过拼杀,那还是流血的交情,那时候再坐下来商谈,不就好说话了么?” 司马阁听了,暗暗点头,道:“陈长老这么说,在下自然不敢反对,便为丐帮是瞻,在下定然鞍前马后,不敢拖后。” 陈友谅点头,笑道:“既然如此,还请王掌门说说这谢逊之事。” 提起谢逊,那边是和屠龙刀有关,这几十年来,为这事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还有传说中的武功秘籍,神秘势力,所以陈友谅这次郑重提出,厅内便安静下来。 王通道:“半个月前,我们有兄弟自卢龙出海,偶遇风暴,便在灵蛇岛歇息,兄弟们虽然畏惧金花婆婆神威,可是看码头无船,想来那金花婆婆不在,他们按捺不住好奇,潜上岛去,便发现了一个金发瞎眼男子,看那模样便是传说中的金毛狮王谢逊。” 司马阁插话道:“王掌门,请恕某直言,谢逊是黄发,可是天底下黄发的也是不少,坐船来我中国经商的番人也有黄发,那金花婆婆死了丈夫,找个奇形怪状的面首也没什么吧?” 他这调侃的话一说完,满堂便传来一阵大笑,陈友谅笑道:“司马掌门真是幽默,不过巧的很,那日一起去灵蛇岛的,还有我丐帮一个七袋弟子,他的师父,也就是我丐帮昔日的八袋长老海大阔,便是被谢逊杀死在他眼前。” 这时一个丐帮弟子站了起来,沉声道:“不错,那时候我只有十六岁,好不容易逃过一劫,那金毛狮王谢逊的样子,化成灰我也认得。” ……………… 冯海帆冷笑道:“当初光明顶一战,几千人亲眼所见,少林圆真已经力战身亡,如今却又出现了以为圆真大师,还和丐帮隐居许久的史帮主交战,让人一想便知道其中定然有蹊跷。” 圆真道:“这有何奇怪?贫僧机缘巧合,被以为神医所救,早已痊愈,此人乃元廷细作,假扮丐帮史火龙,意欲掌控丐帮,对天下英雄图谋不轨。贫僧正欲施展霹雳手段,降妖除魔……” “成昆!你这个奸贼!居然敢污蔑老夫!”大汉不等圆真说完,已经怒不可遏,怎奈体内气息略有滞涨,是以没有动手。 冯海帆面露迟疑神色,转首对赵灵珠道:“好生奇怪,两人都是武功高明的前辈,却都认定对方是恶人,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赵灵珠也道:“降龙十八掌不是假的,可少林神功也不是一般人练出来的,说不定俩人是私仇,我们不要插手为好。” 冯海帆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这就走……” 话音未落,冯海帆和赵灵珠已经飞身纵起,一个如山鹰,一个如青鹤,犹如闪电一般,两剑一刀,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度,击向法名圆真的成昆。 原来二人一唱一和,乃是唱戏,只待稍稍转移成昆的注意力,便发动雷霆一击,两人身为峨眉派有数的高手,小郭对他们自然详细说了成昆的计划,是以两人自然认定成昆是武林野心家,危害不小。 成昆大江大浪都闯过去了,竟没想到在这阴沟里翻了船,他没想到这俩人说打就打,毫无半点征兆,并且二人配合的相得益影,宛若一体,自己一时不查,竟然陷进二人的攻击圈内,一时脱身不得。 冯海帆左刀右剑,赵灵珠却是化剑为刀,招式凌厉,却有配合巧妙,施展开来全无破绽,成昆一时轻敌,竟然被这二人犀利的攻势逼住,竟然全是防守,毫无反击之能。 三人都是内力悠长之人,虽然成昆内力更加雄厚些,但是冯海帆和赵灵珠却是年轻体壮,加上他二人修行授时经数年,内力深湛绵长,数十回合之内气息内敛,非到攻击之时绝不外泄,是以刀剑使得华光闪闪,可是居然毫无风声。 成昆刚才和史火龙交手,也是竭尽全力,方才大占上风,内力消耗不低,如今还未歇息,便和生力军交手,时间一长,便感觉丹田隐隐作痛。 转眼已经交手一百余招,成昆见二人攻势越来越紧,不由得一惊:“我内力雄厚绵长,怎么竟然有枯竭之相,看来这俩娃娃不同一般,招式之间,居然隐隐克制我的内力。”想到这里,成昆一声长啸,拳风大盛,猛然撞向冯海帆,冯海帆左手钢刀划过成昆左肩,赵灵珠一剑削过成昆右腿,鲜血迸飞。 可是成昆也终于施展混元霹雳功,一拳击中冯海帆长剑,将其击打成两段。 冯海帆只觉得一股内力冲将开来,立刻运转授时经神功化解,同时钢刀一转,砍向成昆咽喉。赵灵珠也化剑为刀,再次上撩,一剑刺进了成昆右臂。 可是此时成昆早就成竹在胸,拼着自己受伤,一脚踢中赵灵珠手腕,随即拳路变化,弹开冯海帆的钢刀,随即身子一纵,跃出数丈开外。 此时的成昆只觉得四肢疼痛不已,也感觉到血流不止,他方才因为轻敌,是以被两人连环攻击而受困,不得已奋尽全力,拼着自己受伤,方才挤出破绽,跳将出去,加上旁边有个史火龙虎视眈眈,知道此时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二话不说,转身跃上一棵大树,纵身飞奔而去。 (..) 第九十四章 不速之客 [燃^文^书库].[774][buy]. 此时梁山泊边的破庙中,丐帮陈友谅正用如簧之舌,鼓动胶东的昔日地头蛇联合起来,一起想办法打击占据胶东的郭奉武,终于激得两派达成共识。[txt全集下载] 此时听陈友谅笑道:“彼帮帮主隐居二十多年,一向由传功长老和执法长老代管彼帮事物,两位长老将此事托付给兄弟,兄弟自然殚精竭虑,不敢懈怠,想办法一定要把这个祸国殃民的峨眉败类铲除,那郭奉武占据胶东,搜刮所得,自然有诸位兄弟分润。” 他这话说的两个帮派的首领垂涎不已,但他们虽然是小帮小派,见识却不尽然低下,蓬莱派掌门司马阁道:“陈长老所说分润之事,可以之后再提,现在最紧迫的,恐怕是如何攻陷胶东,恕在下愚钝,那峨眉郭奉武是凭借手中军队打败元军,占据胶东的;彼派和渤海派不过是胶东小门户,不敢争锋;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不假,但是丐帮可不是军队,如何打得过精锐军队啊?” 陈友谅笑道:“司马掌门所言在理,我们丐帮没有军队,自然没把握打败他们,我们乐意联合魔教。” “联合魔教?”司马阁一脸疑惑。而其他人也是一脸惊讶,毕竟魔教在大家心目中属于**,大家虽然平时手里也不安静,可是舆论上还是名门正派啊,和魔教上层私下接触倒是可以,对下层是一定要斩尽杀绝的。 陈友谅笑道:“诸位不必惊慌,据我所知,峨眉郭奉武与明教光明左使杨逍约战五霸岗,不管谁胜谁负,郭奉武和明教必然结下更深的梁子,而巧的很,明教刘福通拥兵数万,在河南一带驻扎,此战过后,刘福通便有充足的理由进军胶东,这两派打个两败俱伤,我等正好趁虚而入。” 王通笑道:“陈长老妙计,若是一切顺利,渤海派上下,唯陈长老马首是瞻。” 司马阁没有王通那般**拍马屁,他地主豪强出身,最是看重本派本家利益,沉吟道:“陈长老这招‘驱狼吞虎’之计用的巧妙,只是两败俱伤最好,若是魔教一方得胜,我们也不好过啊。” 陈友谅冷笑道:“司马掌门,我问你,若是一开始是魔教攻占胶东,你们蓬莱派下场会怎样?” 司马阁沉吟道:“若是魔教占据胶东,会要求我等捐助粮草,并威胁我们加入魔教,我蓬莱派上下都是良家子,岂会……” 陈友谅打断道:“魔教占据胶东,你蓬莱派不过损失钱粮,可是如今是郭奉武占据胶东,你蓬莱派却无立足之地!这就是区别!” 他此话一出,司马阁悚然心惊,梁上的小郭也是暗暗钦佩:“我的政策虽然光明正大,却也低调的狠,只因为皇权不下乡,这帮江湖中人未必会注意到胶东农村变化,可是这个陈友谅却注意到了,果然是一代枭雄,和朱元璋争天下的英雄人物!” 便听到司马阁大声道:“我等便追随陈长老,驱逐峨眉郭小贼,还我胶东!” 话音刚落,便听到庙堂门外一声娇笑:“峨眉派郭奉武乃是一代大侠,岂容宵小诋毁!” 这声音还在数丈之外,厅内群雄听到第一个字的好时候已经站起,王通喝到:“什么人在此喧哗!” 这时门外传来几声惊诧声,一阵兵器交接,一阵衣襟带风之声掠过空际,大厅内已多了两人。 小郭在梁上看得分明,一个是佝偻龙钟的老妇,手持拐杖,正是前任明教紫衫龙王,金花婆婆,另一个是身形婀娜的少女,容貌俏美,却是殷野王之女、张无忌的表妹蛛儿殷离。小郭许久不见阿离,并不怎么想起,可是今日一见,胸前却如一杆大锤重重撞击,若非内力高深,几乎站立不住。 而旁边的周芷若见了殷离出现,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他暗运峨嵋九阳功,平息心中复杂心态,眼睛却瞥了小郭一眼。 这时几个弟子跟进门来,一脸尴尬惶急,陈友谅知道这几人不是此二人对手,便挥手让他们离开。 却见王通脸色忽变,忙在陈友谅面前耳语几句,陈友谅排众而出,拱手施礼道:“这位前辈想必是灵蛇岛金花婆婆,我等正在聚会,商谈世间俗务,不知哪里得罪了前辈,还请明言,若果然是我丐帮得罪了前辈,陈某必然负荆请罪。” 他这话说的义正词严,偏又谦虚退让,比起丁敏君不知道高明多少,小郭也不禁暗暗点头。 金花婆婆咳嗽几声,冷冷的道:“阁下便是丐帮中的长老么?恕老婆子眼拙,倒没会过。”陈友谅道:“在下新入丐帮不久,婆婆自是不识。在下姓陈,草字友谅。”金花婆婆自言自语:“陈友谅?陈友谅?没听说过。” 陈友谅道:“区区贱名,自然不敢有辱卿听。却不知道前辈来此,有何指教?” 金花婆婆道:“听到有人提起峨眉郭奉武,语言之间极不客气,老婆子耳朵尖,就过来多听听。” 陈友谅开始以为是自己人进了灵蛇岛,发现谢逊踪迹,是以金花婆婆前来灭口,没想到人家却是针对峨眉郭奉武而来,心中连转,却也不过一瞬之间,笑道:“原来如此,不瞒婆婆,我等在此聚会,的确是为了针对峨眉郭奉武,此人身为名门正派,却在一个月前占据胶东,杀豪强,夺土地,士绅百姓无不怨恨,渤海派和蓬莱派主持正义,却不是对手,被迫西迁,我丐帮知道这个消息,自然不能等闲视之,要联合天下豪杰之士,共讨峨眉叛贼!” 他说这话时候眼睛紧盯着金花婆婆,却没注意到旁边的那位姑娘眼睛猛然间亮了起来。 而周围的其他人虽然也注意到这位俏美的姑娘,但是他们大多在海上讨生活,刚才还听说金花婆婆和金毛狮王谢逊有关系,大都知道金花婆婆的厉害,直到此时重大关头,没有几个起色心的,所以注意力都在金花婆婆身上。 陈友谅此话,乃是深思熟虑的,他从小睿智,又在少林寺长大,乃是天生的乱世枭雄,虽然读书不多,但对世道看的很透,知道不管是现在的明教还是以前的农民起义军,造反的最根本原因就是土地兼并,那些豪强地主土地广阔,醉生梦死;贫农却无地可种,还要纳税,自然要揭竿起义。 而所谓穷文富武,豪强地主们练武防身,也为了保住家业,久而久之便组成了各大门派,也有的各大帮派势力雄厚,便大肆吞并良田,把原来的自耕农变成了佃户。因此一般来说,武林大豪都是大地主豪强,他们天生的对造反者有敌视心态,这也是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的最根本原因。 陈友谅此话,就是为了激起金花婆婆的同仇敌忾,即使无法说动此人,也不要让她成为对手。 可是陈友谅哪里知道,金花婆婆乃是波斯明教圣女,波斯明教被绿教攻击,已经躲入深山多年,他们只能用经商维持,对于土地,早就没有那么深的眷恋,是以听到郭奉武“杀豪强,夺土地,士绅百姓无不怨恨”这类的话,毫无感觉,而她身旁的姑娘,一颗芳心早在小郭身上,当然更不可能站在他们的立场。 当下不等金花婆婆说话,殷离已经怒不可遏,大声道:“胡说八道,峨眉郭大侠是正人君子,少年英侠,一定是你们胡作非为,郭大侠除暴安良,方才驱逐你们!” 对于金花婆婆,一群人还忌惮些,一个小姑娘居然也敢如此无礼,当下蓬莱派司马阁后面一个年轻人怒道:“你这小姑娘,懂什么天下大义?自古以来,地方安宁,便是我等士绅宗族在维持,否则早就天下大乱,如今你居然提暴民说话,真是无知!” 殷离冷哼一声:“你们占据良田,兼并土地,哪里顾得上平民百姓?如今被郭大侠摧毁家业,就应当好好反省,洗心革面,如今还不思悔改,下场可以预见。” 那年轻人被一个少女抢白,哪里忍得住,一声大叫,越众而出,青光闪动,一柄青钢剑倏地刺出,指向殷离左肩,殷离一声冷哼,侧身避开,不等对方出招用老,手腕一抖,一把匕首出现在她手中,身轻如燕,匕首已削向那年轻人右颈。那年轻人连忙回剑挡格,铮的一声响,双刃相击,嗡嗡作声,震声未绝,随即剑光霍霍,匕首如电,二人已拆了三招,年轻人长剑猛地击落,直砍殷离顶门。殷离避向右侧,手中匕首格了一下长剑,低身前扑,从年轻人身边掠过。 那少年突然冷哼一声,手中长剑已经跌落在地,自己也站立不动,一下子坐在地上,此人性格倔强,虽然冷哼,却是咬紧牙关,脸上冷汗直流,脸色也变得苍白,显然中了殷离暗算。 这一瞬间变化太大,厅内诸人竟没反应过来,唯有陈友谅后面一个中年人喝道:“千蛛万毒手!这不可能!” ... 第九十五章 破庙斗剑 那人一声“千蛛万毒手”喊出,满场皆惊! 千蛛万毒手,这武功一听就不是什么好的武功,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是邪派武功,丐帮中自然有见多识广之辈,知道这千蛛万毒手那是了不得的邪派武功。( )只是练这门功夫,需要用毒蜘蛛,时间一久,身体内毒质积得多了,容貌便会起始变形,待得千蛛练成,更会其丑无比。 但是眼下这位少女,一出手便让人中毒,可见武功已经有小成,但是脸上莹白如玉,哪里有半点变丑的模样? 殷离冷笑道:“不错,这是千蛛万毒手!你们作恶多端,又不思悔改,让你们长点教训,也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陈友谅道:“这位姑娘,我们三个帮派,都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一向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可是姑娘却练就邪派武功千蛛万毒手,不问事由,便下毒手!你这样的姑娘给那郭奉武说好话,岂不是正好说明那郭奉武是奸邪之人?” 殷离怒斥道:“你巧言诡辩!无耻之尤……”说罢就想上前。 金花婆婆却是轻轻按住殷离的肩膀,道:“蛛儿,这是帮派之争,非个人恩怨,你纵然将他们全杀了,也会有人继续和那郭奉武作对,何况陈长老年纪虽轻,武功却是不低,他身后的那位青海派高手,更是剑术一流,你目前修为还不及他。” 金花婆婆此言一出,大家一起看向陈友谅身后,却见他后面站着一位中年人,衣着普通,长相普通,毫无特点,扎在人堆里还不显眼,众人本能的将他忽略过去了。 梁上的小郭也是微微吃惊,他一进来便扫了一眼厅内众人,估摸出大家的武功根底,可是对此人,却是一眼而过,此时定睛仔细一瞧,却不认识,认真想了想,绝非昔日黄鹤楼所遇的青海派少掌门马继云。 那人听到金花婆婆这么说,众人有这么看他,当下面无表情,口中说道:“金花婆婆慧眼如炬,西门冷甚是钦佩。” 他这话说出,在场见闻多的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连小郭也不禁动容。 此人绰号“变色龙”,擅长收敛气息,特能隐藏,不管站在哪里,都不被人注意,二十年前曾纵横河北山西一带,随即消声觅迹,不想今天出现在这里。txt全集下载 小郭却是听灭绝师太说过,这西门冷却是雪山三白白天羽的私生子,他的母亲是青海派上代掌门的掌上明珠,此中渊源,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殷离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她虽然没有听说西门冷的名字,但既然金花婆婆单独说起此人,想来此人定然非同寻常,所以也没有莽撞,但也自持身旁有金花婆婆,所以也不惧他,冷笑一声,道:“西门大侠前辈高人,怎么会做了陈长老的亲随?哼!” 陈友谅笑道:“姑娘这就有所不知了,西门大侠乃是在下新结识的朋友,听闻有奸贼武功绝顶,占据胶东,胡作非为,所以生了兴趣,打算随在下一道,去会会这位‘郭大侠’!” 他语带嘲讽,殷离怎么会听不出,当下哼了一声道:“不知量力!” 陈友谅笑嘻嘻的道:“这位姑娘,你把那郭奉武说得如此英雄了得,咱们大伙儿十分仰慕,很想见见他老人家一面。你就给咱们引见引见罢。” 殷离道:“郭大侠身处胶东,每日多少大事,他哪有空闲见你?”陈友谅笑道:“江湖上人人都说,郭奉武和明教高手在五霸岗对决,战败而亡,你还在这儿胡吹大气呢!”殷离大怒,一张俏脸涨的通红,喝道:“你胡说八道,郭大哥武功高绝,一声大吼,把青翼蝠王韦一笑吓得远遁!明教中人哪敢和他动手?”她情急之下,居然把“郭大哥”说了出来。 陈友谅也不生气,仍是笑嘻嘻的道:“可是江湖上都这么说,我也不能不信啊,明教自教主之下,高手辈出,若是车轮战,耗也耗死了他……“ 忽然众人耳旁一声轻笑:“陈兄最爱开玩笑,阿离不要信他。”语气中正平和,却将陈友谅的轻浮之音稳稳的压了下去。 话音刚落,大厅内已经多了两人,男的长身挺拔,面目俊秀,神朗气爽,却掩饰不住一股剽悍之意,女的秀若芝兰,温婉斯文,正是小郭和周芷若。 殷离猛然见到小郭出现,一双美目闪现出夺目的光华,忍不住叫到:“郭大哥!”。随即看到了周芷若,不由得一呆,一脸的喜悦顿时沉了下来,说道:“是周姐姐。” 周芷若站在小郭身边,对着殷离微微一笑,说道:“殷离妹妹,好久不见。” 面对两位美女的暗战,小郭冷静的选择了转移话题,笑着对陈友谅道:“自十年前黄鹤楼一别,没想到陈兄已经成为丐帮长老,恭喜陈兄了。” 陈友谅万没想到自己的万般打算,竟然遇到了当事人,且被他听了一个真照,心中微微一震,但他不愧是当世翘楚,情商一流的高手,笑道:“郭大侠,十年前你便武功盖世,如今已经成为逐鹿天下的诸侯,陈某十分钦佩,只是郭大侠太过狠毒,占据土地,却又驱逐良民,这和朝廷何异?” 小郭不以为然,道:“据我所知,元朝立国七十五年,渤海派和蓬莱派两家从未缴税,且历代有帮派高层在胶东一带为官,如今的司马掌门的族弟,不就是登州判官么?我没有将诸位斩杀殆尽,已经仁至义尽了。” 司马阁怒道:“你……我家族弟乃是出五服的亲属,和我蓬莱派何干?” 小郭没有搭理司马阁,而是继续对陈友谅道:“陈兄,如今天下大乱,义军四起,陈兄身负天下大才,不会以为统帅江湖帮派便能与群雄争锋吧?” 陈友谅被揭穿内心的秘密,脸上却是半点不显,冷笑道:“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是将良善人家驱逐家乡,我丐帮联合两派,一定会为天下讨回这个公道!哼哼,你如远远遁开倒也罢了,如今却有主动献身,真以为我等聚集在此,不敢涤荡妖魔吗?” 小郭哈哈一笑,丝毫不在意陈友谅的威胁,以他天下无敌的神功,没几个人在他眼里,就算有周芷若和殷离两人在,丐帮诸人也威胁不了他。 小郭笑道:“陈兄此时人多,以为占着理了?既然要和在下较量,不知谁先上场?” 陈友谅还未说话,西门冷上前一步,冷声道:“久闻郭大侠武功高绝,这几个月来战明教,救五派,真是如雷贯耳,某想讨教一番。” 说话声中,西门冷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利剑,剑上寒光闪闪,显然是一把宝剑,西门冷说道:“郭大侠,请出剑吧。” 小郭呵呵一笑,从身后取出了一把越南梨木打造的木剑,笑道:“阁下莫小看了此剑,这可是越南国的宝物,越王登基必配此剑,四年前被我盗来,迄今只出手一次。” 西门冷来自青海,小郭所说的乃是越南之物,以此时的交通,西门冷自然无法得知真假,不过他听到小郭如此说,也不敢掉以轻心,便道:“既然如此,那某先出招了!” 说罢利剑一抖,便刺小郭左胸,守中带攻,攻中有守,乃是一招攻守兼备的凌厉剑法。金花婆婆虽然一语未发,但是全场却是她见识最高,一见之下,忍不住低声道:“好剑法!” 便在此时,小郭木剑挥转,指向西门冷右肩,也是守中带攻、攻中有守的妙着。西门冷一凛,只觉来剑中竟无半分破绽,难以仗剑直入,制其要害,只得横剑一封,剑尖斜指,含有刺向对方小腹之意,也是守中有攻。他并非不想直接削断对方木剑,但是他乃剑术行家,已经隐约感觉到对方木剑的不同寻常,是以不敢行此招数。 小郭笑道:“此招极妙。”当即回剑旁掠。二人你一剑来,我一剑去,霎时间拆了二十余招,两柄长剑始终未曾碰过一碰。 小郭自然未尽全力,但他也发现对手也未发挥青海派的剑法所长,知道对手留有后手,所以有心陪他玩玩,随便留意陈友谅,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西门冷眼见对方剑法变化招式简单,速度也不快,但自己却有不好对付的感觉,心中也是吃惊,自己自从剑法有成以来,从未遇到过如此强敌,对方剑法中也并非没有破绽,只是招数变幻无方,无法攻其瑕隙。 他虽然主要学习青海派剑法,但是也对天下各门各派剑法要义兼收并蓄,以青海派剑法为根基,以普天下剑法之招数为羽翼。所以也是变化万千,招式穷处不尽。 小郭见西门冷剑招层出不穷,每一变化均是竭力变幻,小郭心中暗喜,随手一一化解,拆到四十余招之后,西门冷将内力慢慢运到利剑之上,一剑之出,竟隐隐有风雷之声。 陈友谅心想:“西门冷乃是青海派顶级高手,但目前对郭奉武好像不占上风啊!不过若这只是郭某人的最高水准,那我等可以去找谢逊了,有了屠龙刀,再加上吕梁三英协助,定然可以斩杀郭奉武!占据胶东,虎视天下!“ 金花婆婆却是暗暗心惊:“西门冷剑法高明得很,但是小郭更是惊人,短短数月,居然精进如斯,说不定能够对付那些人!” ; 第九十六章 姐妹? 难得遇到一个值得出剑的对手,小郭不打算速战速决,他还想着多多交战,也随便看看青海派顶级高手的水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 要知道,青海派是一个很低调的门派,但是里面高手辈出,曾经让谢逊吃瘪,也曾经让少林寺的三个老不死和尚差点玩完。 而这个雪山三白和青海明珠的私生子,定然在武学上的天赋非同小可,如今又重新出山亮相,想来一定练成了惊人的成就。小郭也感觉到这人现在未尽全力,所以有心等等看。 果然战了七八十回合,西门冷见自己无论使出怎样精妙绝伦的剑术,都有去无回,好像被对手随手化解,当下心道:“此人武功太高,必须使出全力,方才有取胜之道。” 当下身子滴溜溜的打了半个圈子,长剑一挺,剑尖上突然生出半尺吞吐不定的青芒。群众中有十余人齐声惊呼:“剑芒,剑芒!”那剑芒犹似长蛇般伸缩不定,西门冷面无表情,丹田中提一口真气,青芒突盛,向小郭胸口刺来。 剑芒虽盛,可是也只是内力在利剑上的伸展而已,西门冷本身内力不如小郭,使出剑芒,自然也奈何不了他。小郭早在六年前峨眉山思过崖练剑,便以达到挥木剑断大树的地步,区区剑芒,并不在小郭眼中。 但是周芷若和殷离却从未见过剑芒,不禁同时娇呼:“奉武哥哥,小心!” 两人同时惊叫出口,却见小郭毫不在意,应付自如,不禁都同时舒了一口气,但两人距离很近,听到对方发出和自己一摸一样的声音,不禁有些酸劲,一起扭头,看向对方。 但在看对方的同时,双姝表情一下子融化成春风,殷离笑道:“周姐姐,我刚才都没看出你怎么进的大厅,想来轻功大有进步,真是恭喜啦。” 周芷若嫣然一笑,不由得摆出更加和煦如春风的模样,笑道:“殷姑娘,刚才你一招败敌,看来你的千蛛万毒手并未因化解淤毒而弱化,皮肤也很好,真是令人欢喜。” 殷离笑颜如花,回道:“哪里比得上周姐姐,看你一身墨绿色的仕女装,一看就是英姿飒爽的江湖女侠,小妹可羡慕呢。” 金花婆婆站在一旁,双姝之间的对话充耳不闻,眼睛也只盯着场上的比斗,仿佛也未看见身旁两人的目光之中有箭矢在激射。 [800] 所谓“刚不可久”,人力有限,内力自然也是有限,小郭只需要施展轻功,便能应付对手的剑芒,但那西门冷纵然内功绝顶,剑芒也有不长久之时。 果然又是一百招过去,西门冷的剑芒不再如刚才一般强盛,小郭冷笑一声,知道对手技只如此,手中木剑突然挥出,一招及其简单的“长虹贯日”,划破西门冷的剑芒,木剑剑尖精准的点在西门冷的右手手腕“太渊穴”上,西门冷只觉得手上一麻,握着剑柄的五指便即松了,一把利剑“咣当”一声,跌落在地。 西门冷脸色一白,陈友谅见状,连忙插话道:“郭兄武功盖世,听闻汝阳王府也是来去自如,光明顶更是如同自己后院,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寻常,恐怕除了武当派张真人,天下无人能及。” 小郭笑道:“陈兄不用多说,那西门冷要是这点挫折都承受不住,那才是不当人子。只是知道我武功绝顶,你们还敢上前送死否?” 他这赤裸裸的威胁出来,厅内立刻安静下来,人人都亲眼所见,这小郭武功绝顶,西门冷在他面前如同小孩一般,自己更不是对手,就算围殴,恐怕也自讨其辱。 陈友谅长叹一口气,道:“陈某自不量力,被富贵权势迷住了眼睛,妄想关公面前舞大刀,知道我们诸人都不是对手;此事是陈某一人挑起,还请郭大侠放过诸人,在下愿一力承担。” 小郭心中叹了一口气,暗道:“这厮果然是人中之杰,从我戏耍西门冷就看出我无疑对付这群小丑,再说我若杀了陈友谅,那朱元璋便会在江南一带迅速做大,这个陈友谅还不能死啊。” “好啊,若要我放过诸位却也不难,三年之内,我必然占尽山东之地,所以还请陈兄答应,三年之内不要涉足山东,否则若死于非命,莫怪在下出手无情了。” 陈友谅道:“在下先行谢过郭大侠不杀之恩。只是丐帮总算天下第一大帮,在下可以答应不涉足山东,若是丐帮底层弟子出现在山东,还请郭大侠见谅;另外,在下十年之内若是习武有成,当再来了断今日的恩仇。” 小郭冷笑一声,心道:“你又来这一招,冒充大英雄赌我是英雄?看来你在未上位之前,当真洞悉人性啊。” 历史上很多英雄,初期呼风唤雨,叱咤风云,然而上位时间一久,权势就会蒙蔽他的理智和头脑,一旦受到打击,便会彻底沦落。 所以小郭不会在乎陈友谅将来会如何,他是现代军人,在军校里面学习的孙子兵法很透彻,孙子兵法通篇都在讲,打仗就一定会做错事,遵循战争的规律就是少做错事,陈友谅在事业的前期犯的错误少,等他建立水军攻打朱元璋的时候,错误就逐渐多了起来。 朱元璋自然也犯了错误,但是他尽力遵循战争规律,少犯错误,所以打败了陈友谅。 眼下最浅显的例子,陈友谅就是敌我不明,不能知己知彼,居然以为一个青海派一流高手能够对小郭造成威胁,他哪里知道,此时的小郭武功已经登峰造极,成为天底下最顶尖的那几个,所以小郭如猫戏老鼠一般搞定西门冷,最大的效果就是彻底摧垮了陈友谅的自信。 此时若是丐帮几位首脑在此,丐帮的核心精锐弟子们在此,他自然不惧小郭,可是眼下不过十几人而已,每个人武功都比不上西门冷,更何况小郭,要知道这人身旁还站着一个敌友不明的金花婆婆? 但是陈友谅见势不明,立刻服软讨饶,也不愧是能屈能伸的枭雄本色。 小郭要用他限制朱元璋的发展速度,自然不会把他怎么着,所以听到此人说出这些话,当下不为己甚,心中虽然绕回万千,但口中却道:“我若是此时将你们留下,虽然不难,却是你们会觉得心有不甘,也罢,陈兄等人大可自去,只要陈兄遵守诺言即可。” 话说到此,剩下的不过是陈友谅逞英雄的场面话,带着一帮被蛊惑的小弟离开破庙而已。 这个破庙也不过是这几个帮派为了隐人耳目而找的地方而已,并非是什么久留之地,所以见对方离开,小郭便对金花婆婆道:“半年不见,晚辈感谢前辈照顾阿离,只是不知道这么久,婆婆怎么会突然现身?” 殷离听了脸色一红,装作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周芷若,脸上已经露出了微笑。 不过这会儿轮不到她说话,金花婆婆舒了口长气,缓缓的道:“我生平和人动手,只在你师父手下输过一次,可是那并非武功招数不及,只是挡不了倚天剑的锋利。这几年来发愿要找一口利刃,再与你师父一较高下。老婆子走遍了天涯海角,总算不枉了这番苦心,一位故人答应借宝刀给我一用。我打听着你攻破胶东,割据称王,然后有传言说你与明教杨逍在五霸岗约战,所以便从沧州南下,想来能与灭绝师太一会。能够一雪前耻。” 小郭笑道:“婆婆,蝴蝶谷一战,你自然输给家师,可是你也未在晚辈手下讨到便宜啊,再说后来在河南,你不是和一个和尚交手了吗?” 金花婆婆冷笑道:“老婆子还没有到掩饰自己输赢的地步,与你一战,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与那和尚一战,老婆子重创他手太阴心经,唯有与灭绝师太一战,老婆子半点便宜也未讨到。” 小郭笑道:“不瞒前辈,自光明顶一役之后,峨眉山便在元廷监视之中,我便请师父率领全派南下海南岛,在那里修整,攻克胶东之后,我已经飞信通知,想来我峨眉派会在两三个月之内,来到胶东,到时候正好砍下谢逊首级,以出我师父家门遇害之仇。” 金花婆婆眼神一冷,随即恢复正常,语气平静的道:“这么说,你已经知道谢逊下落?” 小郭笑道:“你这话真是新鲜,天底下能和倚天剑相提并论的利刃,无非是屠龙刀而已,金花婆婆既然找到了这把利刃,那自然是找到谢逊了,再说了,婆婆真的以为你把谢逊隐藏的机密无人知晓?” “哦?” “我和芷若来的比较早,倒是听得出来,陈友谅从渤海派那里得到消息,谢逊已经出现灵蛇岛,我看一个月之内,你的灵蛇岛不会太安静。” 殷离脸色怔了怔,有些着急,连忙看向金花婆婆,金花婆婆面色平静,口中道:“那又如何?谢逊若是守得住屠龙刀,自然会守得住,若是守不住,那也不过为他人做嫁衣裳罢了。” 小郭哈哈一笑,说道:“婆婆一语中的,我的人马就在附近,婆婆不嫌麻烦的话,同我们一起回胶东如何?” 金花婆婆还未答话,殷离已经笑着叫道:“好啊好啊,婆婆,我们一起去吧,奉武哥哥做的饭可好吃啦。” 周芷若面色如常,眼神也是平静的很。小郭笑道:“阿离,金花婆婆不想去,难道你就不去了?芷若,阿离,你们姐妹俩在前面先走,我有一些正事要和金花婆婆谈谈。” 话音刚落,小郭猛然感到气氛一冷,只听到周芷若和殷离一起转头看向小郭,同时冷声道:“姐妹?” ; 第九十七章 胶东见闻 眼看着两位姑娘要发飙,小郭暗叫不好,立刻加重语气:“我已经立誓反抗暴元,如今小有基业,时刻都有军机大事处理,我们之间的小小纠葛,算得了什么?” 小郭从未对周芷若这么严厉,是以让这位外表颇为柔弱的姑娘双目含泪,而殷离最近历经风云,看似坚强些,听得小郭如此避重就轻的话,气的脸色通红。【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800】 但两位姑娘还算明白事理,知道这时候不是纷争之时,两人对视一眼,随即转过头去,然后一起走出门外。 金花婆婆冷眼旁观,待两人走后才道:“不知道郭少侠要和老婆子谈什么事?” 小郭微笑道:“前辈能从大洋海外接回谢逊,可见你深通航海之道,我胶东海军自海南岛武崖城所创,但目前只能在沿海行军,所以我想成立一个海军学校,请前辈担任祭酒一职,传授我等航海之道。” 金花婆婆一愣,她想到了谢逊,想到了明教,甚至想到了自己和灭绝师太的梁子,万万没想到小郭居然聘请她为海军学校祭酒,真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她心头转过,面色不变,口中却是哈哈一笑:“真是可笑,老婆子和尊师灭绝师太还有一场梁子未结,你却聘请我做你的军校祭酒,你的心可真大。” 小郭不以为然道:“前辈与家师相互钦佩,所需不过是一场公平的比武而已,若是前辈有屠龙刀,家师有倚天剑,自然都能防御完全,我看最多是筋疲力尽举不动兵器罢了,到时候握手言和,说不定两位前辈会成相知好友也说不定。就算二位不能为友人,却也有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是?” 金花婆婆听了,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当初令她身为钦佩的老领导,心中暗道:“此子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气魄,对私仇还不在意,可见你心胸极大,志在天下。只是自韩郎去世之后,我心已成灰,这等费心费力之事,恐怕力不能为。” 想到这里,正想拒绝,却听小郭说道:“此为军国大事,还请前辈不要急着下结论,且慢慢考虑如何?” 金花婆婆心中转圜了一下,漠然道:“既然你这么说了,老婆子便考虑一下。” 小郭笑道:“那就好,谢逊潜身灵蛇岛一事已经泄露,想来前辈要迅速回岛,不如我等一路同行,同往胶东,到时候派只舰队送前辈即可,不知道前辈意下如何?” 金花婆婆点了点头,不过口中却道:“郭少侠听了谢逊和屠龙刀现世,居然依旧云淡风轻,令人诧异。( 800)” 小郭笑道:“没什么,以前辈为人和性格,想来和谢逊是友非敌,但接他回来多半是为了屠龙刀,但拿了屠龙刀估计是为了某些大事,用完即可抛弃,而对于武林中其他人来说,无论何人抓到谢逊,抢到屠龙刀,立刻会成为众矢之的,武林会群起而攻之,我只要黄鹤在后就可,在这之前何必操那份心。” 金花婆婆听了暗暗点头,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已经胸有成足,既有气魄又有眼光,说不定当真能够成就大业。这种男儿才是她这种高傲之人所钦佩的,正如当年光明顶上,那个统帅群豪的教主阳顶天一般。 她哪里知道小郭已经对自己了若指掌,小郭当然知道金花婆婆便是明教紫衫龙王黛绮丝,其实是波斯明教的卧底,寻找屠龙刀和灭绝师太决斗不过是托词罢了,真正的目的还是对付杨逍等人,获得乾坤大挪移。 既然是波斯明教的圣处女,必然是及其高傲的,拜托此人帮忙,唯有婉言相求,否则无论威逼还是利诱,都不会放在她眼里。 两人谈妥,走出破庙,眼前发生之事,却让小郭狠狠的惊了一下。 庙外自然不只是周芷若,殷离也没气走,而且看那模样,两女把臂挽手,居然是亲热非凡。 但那只是表现,小郭一走出门,两人同时注意了他,两人笑吟吟的目光同时看来,那目光中,可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武器一同向小郭冲了过来。 小郭楞了一下,随即见殷离手上新有了个玉镯子,他记得这个镯子原本某年送给周芷若的,心道还是周芷若厉害,用一件首饰,便骗的殷离的好感,看来大妇之位,非她莫属。 小郭心中心猿意马,却也知道眼下两女只是暂时放下成见,在原著当中,两位都是坚定地一夫一妻制的赞同者,尤其是殷离,决不允许自己同别人分享男人。小郭心里也明白,以后得使出水磨工夫,好好地疼爱两人,自己的齐人计划方才有可能。 小郭以男朋友的身份,强行压制两人的意见,几人和部署回合,便启程返回胶东,数日之后,传来消息,汝阳王世子保保帖木儿,汉名叫做王保保的那位,以左丞相之职,统帅五万精兵,将明教高层围困在汴梁府兰阳城。 此时张无忌一身盔甲,站在城头,一脸凝重之色,看向城外,身边站着赵敏、杨逍、韦一笑,以及布袋和尚说不得,还有他的得力属下韩山童等人。 而城外五里之外,则是密密麻麻的军营,将开州城为了一个水泄不通。远远看见营内帐次林立,错落有致,时有骑士身背令旗,纵马奔驰,想来是传达军令。 原来汝阳王世子,汉名王保保的元军大帅,率众武士围住了张无忌,将其打成重伤,然赵敏以性命相逼迫,最终让二人逃得性命。 然元军有足够兵力,数万人马紧追杨逍韦一笑一行人,终于将他们围在兰阳城, 而此时开州城是被布袋和尚韦一笑率领韩山童等人,统领五千军队占据,杨逍等人入城之后,王保保也随即赶到,他围住城池,却不强行攻打。 两天后,张无忌携带赵敏,绕了一个大圈,以绝世轻功,也进了开州城养伤。明教高层见面之后一阵寒暄,便发现一个重大问题, 城池狭小,存粮不足,兵力仅有五千兵马,城外却有元军五万,一时间开州城危若累卵。 不过王保保围而不攻,明教高层也不是傻子,杨逍也看穿了王保保的计划,无非是围点打援,最好一举两得,既能围歼明教高层,又能剿灭一部分明教精锐。 杨逍沉吟片刻,立刻禀道:“教主,眼下虽然是朝廷打着围点打援的目的,可是兰阳城毕竟城池狭小,我们必须发出诏令,命令四周明军前来勤王。” 张无忌只是沉吟片刻,便道:“杨左使所言极是,蝠王、说不得大师听令!” 韦一笑和说不得立刻上前:“属下听令!” “韦蝠王前往濠州,令朱元璋派出精锐人马赶来;说不得大师赶往颍川,让刘福通率大部人马前来。” “属下遵命。” 张无忌又沉吟一下,道:“兵无常势,朱元璋和刘福通都是精悍之人,须得小心谨慎,可赋予他们相机之权,千万不要中了敌人埋伏。” “遵命!” 却说小郭等一行人,一路东行,过了泰安州,便进了益都路,随着日渐深入小郭地盘,一路翻天覆地的额变化令金花婆婆等人应接不暇。 到处都有人组织农民修理田地,堤坝,道路,切已经初具规模;过安丘开始,随着小郭的武崖军的势力稳固,路边屯堡林立,小郭为了给金花婆婆加深印象,有时宁愿绕绕小路,也要围着屯堡转一下。 每日早晨,就能看到成群结队的十多岁少年去上学,这些学堂都不大,基本只有两三间,虽然屯堡里面大多都是茅草屋,但学堂全都是砖瓦房,门前有大片的空地,空地北侧都有一根旗杆,上面挂着一面旗帜,一般下午的时候路过屯堡的话,能看到学生在排队走步,而且还颇有气势。 黄县和掖县的屯堡都不多,但是都有正规的兵营,里面是成排的砖瓦房,营门十分威严,门口的士兵都是一个姿势,仿佛所有士兵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金花婆婆曾看过一次换岗,又是敬礼又是踢步,以她见识,也觉得太嗦了点。 小郭既向金花婆婆普及自己的理念,也是变相的洗脑,说道:“目前而言,掖县以东我才有足够的力量掌控,我通过城市和屯堡,控制了所有人口,所有地主被我打倒,田地被我分给老百姓,人均三亩地,其余归为公田,由我设置的集体农场管理,同时我正从海南岛武崖城运来冶铁和挖煤设备,准备修建煤钢复合体。同时我建立了四海商社,掌控区内货值之事,建立各种工坊,而我的军队都是从分田的农民良家子中选取,不仅饷银充足,而且抚恤极为优厚,士兵强制认字学文,退伍之后分配工作,是以他们知道为何而战,故而战斗力不是问题。” 金花婆婆越走越是心惊,她隐隐的感觉到,小郭说的种种措施,似乎把整个占领区的所有居民全部掌控在内,一旦动员起来,那可是无穷的战斗力。 但是金花婆婆岂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人,她冷言道:“自古皇权不下乡,乡下百姓愚昧无知,不知道郭少侠如何让他们信服与你?” ; 第九十八章 殷离vs周芷若 小郭哈哈一笑,道:“前辈高见,自古皇权不下乡,乡下一般都是地主乡绅联合宗族治理,所以才会出现各种土地兼并,各种惨不忍睹的黑手段,我华夏的农民所创造的财富,就被这些吃人的地主们生吞活剥,让他们有时间习文学武,让他们骄淫奢侈,更可恨的还是,他们不仅不交税,反而在国破家亡之际屈膝投降,这些人有原罪,应当屠杀殆尽。txt全集下载” “原罪”这个词金花婆婆是懂得,毕竟她当年在波斯的时候,面对的就是那两个了不得的宗教,多少知道一些他们的教义,是以听到这个之后并不稀奇。 接着小郭道:“因此,我便组织流民,给他们饭吃,教给他们文字武功,给他们讲明道理,也带领他们通过劳动建设家园,如此一来,时间一久,这些便是我的助力。他们有信仰,有力量,有纪律,还有文化,我便带着他们披荆斩棘,打倒一切阻碍我的团体,重新建立华夏。” 这些话太过高大上,金花婆婆只是冷哼一声,她是高傲的性子,不喜欢别人的想法能够超越自己,沉吟片刻,又问道:“自古以来,得士大夫得天下,而士大夫大都是地方豪族乡绅,你杀戮士人,如何获得读书人好感?这岂不是对你大业不利?” 小郭笑道:“我不仅建立海军学校,早在两年前,我便在海南岛建立吏治学堂,工匠学堂以及陆军学堂,虽然还只是小学堂,但是只要我坚持下去,一定会在胶东建立大学堂,我自己建立一个包括民政、货值、军事的体系,直接把所谓的读书人排除在外。” 顿了顿,小郭又道:“若是读书人想入我胶东,清谈大言的腐儒一个不留。能放下身段做实务的留下,踏实工作有贡献的要重用,善于总结提高有发明的给足够上升占间。宋朝就是没有做到这些,方才被士大夫拖累亡国的。” 金花婆婆听了不置可否,小郭知道这些话并不一定能让金花婆婆放心里去,但是绝对不会引起她的反感。 因为出身的问题嘛。 波斯明教被那个强大的政教合一的势力赶到了崇山峻岭当中,不可能再依靠土地种植获利,只能通过经商聚敛财富。所以金花婆婆对地主这个阶层毫无感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之后金花婆婆到了光明顶,又到了灵蛇岛,基本上过着隐士的生活,自然也和地主阶层没有太深接触,因此对待这个问题没有切身的利益,也对小郭的政治理念谈不上有什么赞成和反对。 但是这并不代表金花婆婆就愿意担任胶东势力的海军教师,小郭也不敢操之过急。 胶东军大帅府设在登州,小郭一回府中,便发出命令,组织一支舰队在登州港,等待命令出发灵蛇岛。 虽然登州港有舰队,但是自然不能轻动,必须从胶东的几个港口调动组合,方可出发,这一切自然需要时间。 小郭调动军舰,自然不会是仅仅去送金花婆婆,而是预计波斯明教的那帮人要来找他们的圣处女了,这帮家伙是乘坐海军舰队而来,若是小郭遇到,自然不能手软,以强对强,自然也要把自己的舰队派上。 大帅府的事物很多,比如商社控制经济的问题,比如征召和组织士兵的问题,还有各种民生问题,虽然大帅府有各种部门,但小郭离开十几天,案牍堆积如山,小郭只能挑灯夜战。 二更时分,周芷若手里也提着一个食盒,食盒一共四层,她将里边的菜肴一样样取了出来,放在中间的书案上。 帅府这食盒底部是铁的,内置炭火,上边一层隔水层,因此盒中食物仍是热的,里面菜色极为精致,盒中菜肴每样都不多,大概只够吃上几口的,花样却不少,头一碟儿是一块方肉,厚嘟嘟,福得得,滋润丰满,一张肉皮更是金光灿烂,令人瞧了食欲打开,乃是一块东坡肉。 第二道菜是香炸云雾,以上好的钟山云云雾叶尖放入虾茸、发蛋制成茸糕,再用油汆熟,便成这香炸云雾,这道菜正是小郭与周芷若在大都游玩时候吃的那道菜,小郭一见,心中不由得一动。 周芷若一脸温柔看着小郭吃了下去,小郭吃罢,看周芷若灯下倩影,身姿婀娜,人美如玉,小郭心中一动,忍不住伸手扶住了周芷若的肩膀,低声道:“芷若,你对我真好。” 周芷若身子一颤,满面绯红,低头喃喃道:“奉武哥哥,你还有政务……”话虽如此说,身子却是一软,浑身半点力气也不愿意使出。 小郭知道周芷若性子贞烈,不敢使强,连忙深深呼吸几口,轻轻地吻了一下周芷若的面颊,笑道:“那好吧,你早点休息。” 周芷若听了小郭言语,心中感激,虽然感到微微失望,却也如释重负一般,连忙快移莲步,急声说道:“奉武哥哥,你也早点休息……”然后快步离开。 时值半夜,殷离推门进来,见小郭抬头,却见殷离俏然冲他一笑。神情极是动人。她乌亮可鉴的秀发在额前微微有些凌乱,细嫩润滑的肌肤在烛光下显得娇媚可人,手里端着一碗汤只听她柔声道:“奉武哥哥,这么晚了,我给你做了燕窝粥吃。” 小郭无奈的摇了摇头,面上呵呵一笑,道:“还是阿离心疼我,里面定然是好吃的,” “那你快点喝了吧。”殷离一脸温柔。 小郭不忍拂她好意,便将这燕窝粥喝掉。却见殷离看着自己,眼神泛出奇异的光芒。心中一怔,但随即一股热气冲小腹冲来。大脑一热,便伸手抓住了殷离的双手。 情郎握住自己的手,殷离只觉得心一下子飘飘荡荡,不由得双眼迷离,玉面绯红,那眉如纤柳锁着一池春光,明眸如月卧于盈盈秋水,小郭纵然神功盖世,遇见这等女儿家神态,一时瞧的呆住了。 殷离站定了身子,瞧见他的目光,不禁黛眉微敛,羞涩地垂下头去,却又禁不住飞快地抬起了瞟了他一眼。心中欢喜无限:“那份阴阳合欢散果然管用,王难姑当年留的方子还是真的。” 眉挑不胜情,似语更销魂,偷把眉扬,暗示檀郎,那是何等荡人魂魄的韵味儿,小郭哪里忍得住,情难自禁,飞快地吻了她一下。 殷离红润的芳唇饱满柔软,只被他轻轻一吻,她的唇立即变的湿濡濡的,那双亮亮地眸子也忽然幽幽地似变成了两坛醇浓无比的老酒。鼻翼之间轻轻地嗯了一声。 小郭听到殷离这般,知道她也动了情,哪里忍得住?灵活的舌头顶开了她紧闭地牙关,捕捉到了嫩滑的香舌,用力一吸,殷离脑子“轰”得一下一片空白,娇躯一下子绷得紧紧地,紧跟着就完全瘫软下来,只觉得整个魂儿都被他吸得飘了起来,空荡荡的不知身在何处。 小郭的手探到了她柔软的腰肢下将她抱起,放在书案之上,殷离软软地趴在他的身上,迷迷瞪瞪的,只觉得身体燥热,动了一下,丰腴柔嫩的大腿根儿忽然顶上了一条灼热坚挺的物事,骇得她娇躯一颤,连挣扎的劲儿也没有了。 殷离身子苗条修长,肩背十分单薄,虽然穿着一身青衣,哪里掩得住体态婀娜,小郭不仅吻着她,还能腾出手来摸索,很快殷离的外衣、小衣、亵裤一件件不翼而飞,莹莹腻腻、雪白姣嫩的娇躯刚刚呈露出来。一抹圆润如水的动人曲线还不及细看,殷离已嘤咛一声。红着脸紧紧搂住了他,彼此裸身交迭。 她娇喘吁吁地趴在在小郭怀里,脸儿滚烫,呼吸也滚烫,腴嫩丰盈的双乳被杨凌赤裸的胸膛一阵研磨,迅速坚挺起来。酥胸高耸,弹性十足,触肤却滑腻如泉水一润。湿润的眼波朦胧如海,含羞呢喃着:“奉武哥哥……,阿离……阿离不要……”。 口中说着不要,身体却在迎合;要知道,大帅府中,殷离平时也是矜持刚烈的姑娘,但帅府中还有一个绝色美女,对她形成了巨大威胁,此时的殷离,在情郎怀里已然沉醉,心中对自己做了一回妖女,是心甘情愿。 幽幽的女儿香弥漫开来,她温文含蓄的矜持,远比放荡淫冶更加诱人,小郭前生阅女无数,此生却是第一次,心中一热,大腿一分。挤得她雪白修长的玉腿分开来,雄勃有力的坚挺抵住了她那一痕湿漉漉的柔软。 “啊!”殷离轻叫一声,两条大腿一颤,白酥雪腻的胸脯不住起伏,幸好小郭只是轻轻抵住,细细研磨,并没有长驱直入。殷离暗暗松了口气,却又不克禁受这样地情挑,不敢面对他灼热的双眸。只得闭紧双眸,仰头轻吟。 不知何时。那柔嫩火热处已**涟涟,情难自禁的殷离觉得他的爱抚如隔靴搔痒,难解**,丰臀耸动着开始主动迎凑上来,小郭犹如接到了冲锋的讯号,怒龙腾跃,一举而入。 “呀……”,秀眉紧蹙,纤纤指指都插进了小郭的臀肉里,殷离颀长的颈项扬了起来,犹如一只优雅的天鹅,在空中静止片刻,然后象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酥软下去,她只觉娇膣里又痛又美,一瞬间被塞得满满的,几乎晕厥过去。 看着殷离的媚态,小郭低声笑了起来,他抓起殷离的两条雪臂环在自己肩上,唇角带着让女郎魅惑的微笑,在她耳边轻声道:“阿离,今晚,你的奉武哥哥要好好的伺候你……”。 ; 第九十九章 殷离vs周芷若 2 天色微微亮起来,微风轻轻摆动窗帘,床上,小郭满眼爱意的看着熟睡的女孩,心疼的亲了亲她的面颊,见她仍然皱着眉头,忙伸手将眉头抚平,目光不由自主的划过她白玉般光滑、细腻的肌肤,上面满满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床上锦缎制成的被褥上,几处沾染了她初次流出的鲜血。( ) 看着阿离婀娜玲珑的身,柔美的曲线,饱满的双峰,修长的玉腿,而男人的腿间物事正停留在女孩温暖的通道里,舍不得离开,他不过看了一眼,原本安分些的火热又硬了起来,小郭不由轻轻摆动了一下腰身,却见女孩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忙停下动作,心中叫苦,这个磨人的家伙,若不是心疼她,定要她好好体会体会他的热情。 以小郭的神功,他何尝不知道昨日殷离在汤中下了情药,只是他也是男人,又不是柳下惠那般人妖,先前又和周芷若调情,殷离又送货上门,他哪里按奈的住,是以顺水推舟。虽然觉得下药不是阿离的风格,可是当时哪里顾得上这么多。 终归是自己定力不够,小郭想到:“看来两位姑娘,都已在我心中留下痕迹,此时和殷离成事,却也不能辜负了芷若,否则,我岂不是负心薄幸的薛平贵?” 小郭轻轻将自己的物事抽出,拿起汗巾轻轻擦拭女孩因为他抽出,而流出不少白浊的粉嫩,红肿处,越看越心疼,忙轻轻起身拿出柜里的消肿药膏,轻柔的给女孩涂抹、揉动,散开药性,也不管他自己胸前、背后被抓的许多红痕,想到这么多年来殷离的苦楚,只在心里暗自发誓:“这一生我再也不想我的女人受任何委屈与痛苦!“ 心中这样想,微微叹息一下,轻轻地穿上衣衫,他得去找周芷若,把话说明白,虽然自己贪得无厌,想享受齐人之福,可也不愿意伤害任何一个姑娘的心。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昨晚的行动,其实已经伤了周芷若的心,虽然周芷若还不知道。 元帅府是登州城最大的一家地主豪绅的住所,庭院广大,但还是很明显,在这里谈话很不合适,是以他叫姓周芷若,两人施展轻功,向着海边奔去。 海边有一处树林,小郭却没有进去,自在林边站着,静静地看向大海,半响不语。 周芷若一大早就和情郎出来约会,心中欢喜无限,见他半天不说话,便走上前去,轻声道:“奉武哥哥。” 小郭深深呼吸一口气,尽管神功盖世,又是一方诸侯,可是此时面对眼前这位娇弱的姑娘,心中却是忐忑不安,口中缓缓说道:“芷若,我有话对你说。” 周芷若面色一红,笑道:“什么事啊?” 小郭正欲说话,耳中一动,心中不禁叫苦。 便在此时,树林边转过一道倩影,娇声道:“奉武哥哥,芷若姐姐。” 周芷若回头一望,不禁愣在当地。 原来出现的是殷离,也许小郭心中有事,竟然不知道殷离跟在后面,她一身打扮与往日并无不同,但是却容光焕光,明艳照人,说不出的娇媚可人,周芷若又不是不懂世事的闺阁少女,只一眼便明白了什么。 她心中大震,面上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随即转头看向小郭,却见小郭一脸内疚,面带羞愧,顿时明白过来。 一时间,周芷若只气得头晕目眩,她想也不想抬起手来,“啪”的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在小郭的脸上,骂道:“你无耻!” 周芷若说完,两行眼泪已忍不住滚滚落下,她何尝不知道,殷离和自己一样,爱煞了眼前这个负心人,而对方也是喜欢两人,却不知道怎么给结果,周芷若虽然偶然有二女共享一夫的想法,也努力和殷离交好,可是哪里想到两人背地里,竟然做了这等事情,分明是背叛自己,背叛当初的承诺。 周芷若想到这儿,心痛欲绝,她双手掩面,一转身便向湖边冲了过去…… 周芷若虽然手若柔夷,也没有运功,但是悲痛之下,手劲着实不小,小郭的左颊顿时灿若桃花。 殷离见状,心中一痛,正要呼喊,但是强行安娜住了,她又不是铁石心肠的姑娘,怎么能看不出小郭与周芷若之间的情愫? 尽管母亲先例,自己也曾发誓将来所嫁之人,必须对她从一而终,万不可负心薄幸,可是眼前的这位良人,终归是从小就照顾她,疼爱她,还主动给她做饭的奉武哥哥啊,奉武哥哥是峨眉派高徒,自然和师妹们走得近些,产生情愫也是可以理解的。 尽管这违背了殷离的心态,可是她竭力说服自己;但是又不想失去他,从梁山泊一直到胶东,殷离内心无数次挣扎,终于付出行动,主动投怀送抱,与爱郎共度良宵。 今日小郭的反应,其实在殷离意料之中,尽管心中愁苦,可是却强行压下不快,直到眼前周芷若的那一巴掌。 周芷若最伤心处,莫过于被自己心中最在意的人的背弃,她泪流满面地冲向海边,只想投进那浩渺烟波,从此一了百了。 哪知道没跑几步,纤腰一紧,已被人整个地抱了起来。周芷若心中恼怒,挣扎叫道:“放开我,你放开我。”她扭头瞧见是小郭搂着她腰肢把她抱了起来,身子扭动的劲道儿顿时便强了几分,双腿蹬动的更加用力,若菲小郭是练家子,还不一定能控制得住。。 小郭一把将周芷若抱回,几个纵步来到殷离身边,身后点住了周芷若的穴道,自己退后几步。 周芷若身不能动,眼中却射来愤怒的目光,旁边殷离低声道:“芷若姐姐……” 周芷若冷哼一声,把头转向一边,这也是她唯一能控制的地方。殷离见状,只得看向小郭,她知道,若是今日周芷若不肯原谅奉武哥哥,那么奉武哥哥必然郁郁寡欢,他俩之间的感情,也会出现危机。 殷离轻轻地咬了咬牙,她知道,“二女共侍一夫”的话语,必须从她嘴里说出来,她强行压住自己内心的委屈,正要开口…… 可没想到,某人竟然低声的哼唱起来了。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曾与我同行~ 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殷离当时就怔住了,周芷若也怔住了,不过她强行控制自己,倔强的额继续扭着头。 不过她心里想着,虽然这声音很低,但是非常的好听。 说实话,小郭唱歌比较一般,但是现在,他的声音虽然也很平淡,却让人很着迷。 小郭看着殷离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己,周芷若脖颈的肌肉也没那么紧绷了,心中一喜,接着低声的哼唱道:“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 不得不说,尽管后世的歌曲并不一定符合元末的音乐水准,但是眼前两位姑娘,毕竟不是李清照那样的文学宗师,她俩也不过是略通文墨的乱世武士罢了,小郭这煽情的俚语歌曲一唱出来,立刻镇住了眼前两位姑娘。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 请指引我走出去 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知道 那曾与我同心的身影如今在哪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在意 是太阳先升起还是意外先来临 我宁愿所有痛苦都留在心里 也不愿忘记你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唱到这里,周芷若慢慢转过头来,莹白的脸上尽是泪珠,殷离再不明白就是傻瓜了,她轻轻一拂,便解开了周芷若的穴道,周芷若“哇”的一声,扑进了小郭的怀里。 小郭展开右臂,抱住了周芷若,左臂一身,顺势把殷离也抱住了。只听他喃喃道:‘芷若,阿离,是我做了错事,对不起两位好姑娘,但我发誓,今生今世,我只对你两位姑娘好,再不会正眼瞧向别的女子,若违此言,天打雷……“ 话音未落,周芷若和殷离同时伸手,掩住了他的嘴巴,只听周芷若柔声道:“奉武哥哥,我信你便是。” 殷离也道:“奉武哥哥,我和周姐姐都是孤苦无依,你不要抛弃我们。” 小郭心中石头终于落地,笑道:“却是我的不是,我万不会辜负你们的心意。” 眼见两位姑娘终于达成协议,终于从实质上完成了“二女共侍一夫”的事实。 三人返回城内,一路上小郭自然是说不完的好话,哄得两人眉开眼笑,也许下无数的诺言,两位姑娘本来情谊便有,现在更是成了姐妹,一到帅府,便乖巧的赶着小郭去办公事,俩人一起欢欢喜喜的说悄悄话。 这几日内,小郭梳理了胶东的军政大事,又连续召开会议,肯定了大家的辛勤劳动,对之前的工作也论功行赏。一时间大家很是振奋。 效果的胶东政权和海南岛武崖城类似,都是接近于军政府,各级官员都是经过培训和基层磨练上来的,虽然年轻,却并不缺乏经验,也不设置幕僚,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目前军队不过一万余人,但设参谋制度,下面有一整套作战体系,非常完备他担任总参谋长,下面的将军都是在各级长官,参谋、参谋长之见转换,经历不同军职的历练,增长见识, 三日之后,终于凑齐了一支舰队,小郭便交待好事务,带着周殷二女,以及金花婆婆,登上船舰,驶向灵蛇岛。 ; 第一百章 金毛狮王 所谓舰队,规模并不大,不过五六艘,但是炮舰、战舰、座舰、补给舰都是齐备,小郭算算时间,估计波斯人应该已经到了中土海上,海上广大,自己这几年组建的船队虽然航行于海南至胶东的海上,中途也驻停在巨鲸帮、海沙派控制的港口,毕竟数量不够,若是遇到波斯人的舰队,自己陆战不怕,海战也不可输给他们。800 金花婆婆一路冷眼旁观,她虽然不明白小郭只是去趟灵蛇岛而已,为何带领如此规模的舰队,难不成对付手持屠龙刀的谢逊,打算一拥而上不成? 不过金花婆婆性格高傲,小郭不说,她也不问,至少她可以看出,小郭对擒获谢逊,是自在必得,不过倒是未见他对屠龙刀有何想法。 金花婆婆不问,小郭却要安她的心,毕竟他要聘请人家做客卿,必须把话说透,省的双方猜疑。 是以预计到灵蛇岛还有半日路程之时,小郭找到金花婆婆。 “前辈,那谢逊既然被前辈请回中土,相比二位认识,我欲擒获谢逊,为中土武林报仇,扬我峨眉威风,不知前辈可有妨碍?” 金花婆婆道:“金毛狮王杀人盈野,有人出手为武林除害,太过正常,只是谢逊手拿屠龙刀,不知郭少侠作何打算?” 小郭道:“江湖传闻,屠龙宝刀,武林至尊,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可见这宝刀有神秘之处。不过在我想来,屠龙刀和我峨眉镇派至宝倚天剑齐名,可见是个神兵利器,若是在这之上有什么神秘之处的话,无非是和宝藏和武功秘籍有关。” 金花婆婆眼神闪了一下,并不言语。旁边的周芷若也未吭声,倒是殷离好奇,问道:“那奉武哥哥以为,和屠龙刀有关的,会是什么呢?” 小郭当然知道,屠龙刀和岳飞的《武穆遗书》有关,不过这个秘密,除了古墓里面那个大龄女青年,就是自己的恩师灭绝师太知道了。按照道理来说,小郭是不可能晓得的。 所以小郭回道:“猜这个干什么?什么宝藏,也比不过我治理地方所获得的财富多,什么武功秘籍,能比得上我峨眉派神功?” 前面那句道也在理,后面那句就很令人无语了。金花婆婆等三人无言以对,不过两位女孩爱屋及乌,觉得小郭话语中透着一股强烈的自信,看向他的眼神愈加迷离。 便在此时,手下前来汇报:“按照金花婆婆指示,马上就会到达前方岛屿。” 大家从窗孔中望出去,只见数里外是个树木葱翠的大岛,岛上奇峰挺拔,耸立着好几座高山。看来就是灵蛇岛了。 座船吃饱了风,直驶而前。只一顿饭功夫,已到岛前。那岛东端山石直降入海,并无浅滩,战船吃水虽深,却可泊在岸边。 金花婆婆身形一晃,人已出现在岸边,殷离和周芷若一起看向小郭。 小郭站在船头,看这个大岛颇有气势,心中暗暗赞叹老韩家的眼光,这时手下来报:“各个船只打来旗语,四周没有船只。” 小郭点了点头,傲立船头,忽然张口长啸。但听啸声远远传送出去,只惊得岛上雀鸟四下里乱飞,他一啸未已,第二啸跟着送出,啸上加啸,声音振荡重叠,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远去。 他这啸声不同于在西域沙漠震慑韦一笑的那次,虽然威猛,却并不镇人心魄,只是让人听了,不舒服而已。 果然啸声传出片刻,山冈上传来一声大叫,中气充沛,极是威猛,听那声音道:“何方高人驾临灵蛇岛,可是在招呼谢某?” 小郭哈哈一笑,道:“常听江湖传闻,金毛狮王在王盘山岛一声狮子吼,让全岛之人魂魄皆散,此等神功,令人向往。峨眉派灭绝师太座下弟子郭奉武,听闻金毛狮王已经移驾灵蛇岛,前来拜访。” 那边安静片刻,谢逊的声音再次传来:“老夫离开中土二十年,武林中能人辈出,嘿嘿,郭少侠神功盖世,谢某十分钦佩。” 金花婆婆冷哼一声,举步往那山冈走去,殷离咬了咬牙,看了看小郭,低声道:“奉武哥哥,我先跟着婆婆……” 小郭笑道:“无妨!反正我们一会就会跟上。”随即扬声道:“与世隔绝二十年,谢狮王仍旧是江湖上风头最响的人物,此时此刻,武林中不知道前辈思念被狮王杀死的儿子,不知道多少寡妇思念被狮王杀死的丈夫,也不知道多少人窥探谢狮王手中的屠龙刀,没想到在下捷足先登,当真有幸。” 山冈边传来一声冷哼:“那不知道郭少侠来此,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屠龙刀?” 小郭哈哈一笑,让大家安守战船,自己飞身跃下船头,昂首阔步走向山冈,周芷若连忙跟上。 小郭边走边道:“自然是为了谢狮王而来,狮王杀我师尊俗家兄长,在下自然要请狮王随在下回去,交由师尊处理,至于你抢来的那把屠龙刀,我允许你可以交给你想交给的人,峨眉派还没有贪图别家宝物的习惯。” 峨眉派已经有了包罗世间武功的授时经,自然不会把九阴真经放在眼里,小郭来自未来,也曾上过军校,自己又有基业,古代的兵法也没有超越他的军事水平,小郭也没兴趣。 他说话中正平和,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送入了谢逊耳中。声音来自岸边,入耳如此清晰,并不震人耳鼓,说话者内功之高之纯,已经令谢逊钦佩,哪知道这人话中表达含义,竟然是只捉人,不捉刀,谢逊心中不禁大大疑惑。 小郭一路昂首阔步,但并未施展轻功,金花婆婆身法如电,转眼已经到了山冈,口中道:“谢三哥。” 谢逊听到是金花婆婆,便道:“韩夫人,谢逊到你灵蛇岛来,此事十分隐秘,你也答应为我保密,怎么出去一趟,便将峨眉派请来了?”金花婆婆道:“这有何奇怪,老婆子在海边只遇到峨眉派的船,便搭这个船来。” 说话间,小郭已经走上山冈,便见金花婆婆身边立着一个身材高大,大汉,满脸皱纹,头发白多黄少,双眼盲了。听到两人对话,小郭道:“金花婆婆为你屠龙刀,在下为你金毛狮王,这很有合作基础,所以达成同盟。” 谢逊道:“阁下神功盖世,谢某自愧不如,不过谢某身有屠龙刀,也未尝会输给你。” 小郭道:“无妨,令公子张无忌当年在光明顶一战,已经有了对付神兵利器的办法,在下拾人牙慧,将狮王擒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谢逊听了心中一震,惊道:“阁下有我那无忌孩儿的消息,还请告诉在下。他当真还活在世上么?” “这是应当的,令公子神功盖世,光明顶上力战群雄,挽救明教与危难之中,已经成为明教教主,二十多天前,在下便与他在五霸岗相见,那光明左使杨逍,青翼蝠王韦一笑,便听从他的指挥,狮王后继有人,可喜可贺。” 谢逊大喜,抬头长啸一声,叫道:“长天有眼,长天有眼。”随即稳住心神,对金花婆婆道:“韩夫人,你上回给我说,我那孩儿被人打了一掌玄冥神掌,日夜苦受煎熬,是也不是?” 金花婆婆道:“没错,令公子受此荼毒,确是不假。” 谢逊道:“那他如何又称为明教教主?”这话自然是冲小郭说的。 小郭道:“张无忌身中寒毒,想来遇见大奇遇,是修炼了九阳真经,解除了寒毒,他又有你传授的武功做底子,成就一番事业并不在话下,谢狮王相见那张无忌?” 谢逊心中喜悦,道:“多谢郭少侠赐告,如此,老夫虽死,也能瞑目。” 小郭道:“谢狮王估计只是信一半吧,不过你放心,等你被我擒获,关在牢房中,明教或许会得到消息,令公子孝心深重,定然会去救你。” 谢逊一怔,道:“这么说,郭少侠想以谢某为诱饵,吸引天下群雄?” 小郭道:“不错,天下苦元久矣,然江湖各路英雄却争执与私仇,无意于推翻暴元,我决定以阁下为诱饵,吸引天下英雄,共商抗元大业。同意的便是我的盟军,不同意的便是我的敌人。” 谢逊听了,心中道也钦佩他的豪情,以及他的直言不讳,说道:“你说的倒也直白,看来你信心十足,以为定然能拿下老夫了?” 小郭哈哈一笑,道:“别人畏惧你有屠龙宝刀,不过在我看来,不过是三岁儿童,手持黄金行走于闹市罢了。” 谢逊冷哼一声,道:“郭少侠刚才语言谦逊,提到武功却是豪情万丈,想来自负神功,如此,谢某便领教一番。” 小郭道:“甚好,能和搅动江湖一番风雨的谢狮王比试高下,在下求之不得。” 众人听罢,知道两人要比武较量,纷纷退开,金花婆婆则道:“谢三哥,这位峨眉派郭少侠内功深厚,招数奇快,数年前便已登堂入室,不可小觑。” 谢逊道:“嘿,有劳韩夫人牵挂。” 小郭见谢逊赤手空拳,心中也知道那把屠龙刀定然在他身上,便道:“谢狮王,你还是先拿出屠龙刀吧,否则十招之内,你定然被我拿下。” ; 第一百零一章 擒狮 金毛狮王谢逊二十年前便名满江湖,在极北寒岛一呆就是二十年,虽然日子清苦,但是岛上资源丰富,食物营养充足,谢逊潜修二十年,武功更进一步,已经可以和白眉鹰王、光明左使这些明教顶尖高手并驾齐驱。txt电子书下载/ 如今屠龙刀在手,更是如虎添翼,非同小可。小郭纵然自信满满,也不会掉以轻心,所以他这次没拿什么木剑装什么越南国宝,而是拿出了那把西北道上夺下来的宝剑。 那把宝剑到底有何神秘之处,小郭偶有空闲,也会推敲,可是并无线索,他也未加深究。 不过这把宝剑也是难得的利器,看得出来是一个大宗师级别的铁匠用上好铁料精心打造而成,非同小可。 当然,天下间的任何利器,也很难和倚天剑屠龙刀相比,小郭手中利剑一扬,笑道:“谢狮王双目已盲,我自然不会用那些软绵绵、毫无声息的小动作对付你,待会劲风所至,便是在下攻击所在,还请狮王仔细分辨。” 他说的自信满满,一点便宜都不沾,谢逊听了暗暗心惊,须知若非此子自认为占有绝对优势,断然不会说出这等狂言。而且刚才他的啸声悠远霸气,已然登峰造极,自己万不可掉以轻心。 要知道,小郭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擒下谢逊之后做诱饵,吸引天下群雄,谢逊心高气傲,怎么会甘心受擒? 当下谢逊拿出屠龙刀,横刀一封,口中说道:“还请出招!” 小郭哈哈一笑,道:“狮王接招!“ 说罢身子一转,金花婆婆三人便是一阵眼花,小郭早已转得不知去向。他修炼授时经已经五年,轻功已经登峰造极,这时越奔越快,如风如火,似雷似电,更加令人惊奇的是,他每一步踏出,都有声响,虽然越奔越快,脚步声响也是连绵不绝,但绝无错乱之感。 但见他四下转动,忽然喊道:“狮王,我出招了。”话音落下,迫近身去便是一剑,剑尖微微触到谢逊肩膀,已然避开。再转几下,又是一剑,再次触碰谢逊前胸之后又退出数丈。 这一次攻守之交,谢逊连续两次中招,竟无反击一招之机,而他也看出,对方若是要他命,恐怕第一招便能要他命,自己空有屠龙宝刀,却毫无用处。 金花婆婆暗暗心惊:“原来当日在破庙里,郭奉武和那青海派高手一战,不过是猫戏老鼠而已,没想到数年间,他便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却不知灭绝师太的武功,达到何等地步?” 谢逊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是也不甘心,自己还未出手一招,便已经是必输之局,这要传出去,自己的老脸往哪里放? 当下一声怒喝,扬刀挥向小郭,屠龙刀所击之处,正是小郭的位置,谢逊眼睛虽盲,耳力却是上佳,方位判断分毫不差。 小郭冷笑一声,身子一侧,轻轻避开神刀一击,手中利剑一点,击在屠龙刀刀身之上,内力所至,便将屠龙刀挡开。小郭笑道:“谢狮王果然宝刀未老,这一刀之威,天底下不超过十个人可以招架!” 他这话实在有点气人,可谢逊也无可奈何,只是简单地几个回合,他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纵然屠龙刀在手,也无法伤及毫毛,可是以金毛狮王的高傲性子,他万不可容忍自己区区几招,便败给一个峨眉派后辈。 当下谢逊一声大喝,手舞屠龙刀,听音辨位,一刀一刀的向小郭劈去。 他挥刀如风,快如闪电,势若奔雷,将自身功力发挥极限,每一招都是搏命方式,一时间刀锋大盛,山岗之上尽是刀影,以及金毛狮王谢逊的呼喝声。 金花婆婆等三人早就避得远远地,却见小郭宛若游鱼,在刀锋之中闪来闪去,屠龙刀半点也不沾身。 令人惊骇的是,小郭每一次腾挪,脚步踏地,声响很大,很明明白白的告诉谢逊他的位置。 众人皆知小郭自负神功,不屑于欺负盲眼狮子,所以发出声音,方便金毛狮王听风辨位,谢逊也是知道,但是他怎能因为这个就认输? 半柱香时间过去,小郭突然向后一纵,一时间身子宛若长虹,一下子越过十几丈开外,昂然而立,笑道:“狮王,你武功高明,只怕已经和成昆不相上下,不过我若出手,一招峨眉派的截手九式中的截掌式,便可夺下你手中的屠龙刀。” 金毛狮王心中一凛,口中却道:“郭少侠武功盖世,老夫甚为佩服,只是阁下一招便可夺下屠龙刀,老夫确实不信,纵然武当张真人在此,恐怕也不能办到。” “好啊,那就试试。”说罢,小郭一声短啸,飞身前纵,一瞬间便越过十几丈的距离,宛若长虹贯日一般,闪电一般便到了谢逊身边,只见他左手一格,挡住谢逊左臂,身子一个转身,右手一切,迎着屠龙刀身,正中谢逊右手。 谢逊只感到右手一震,屠龙刀便如活了一般,猛然震开五指,飞了出去。 小郭随即身子后纵,于半空中抓住屠龙刀,飞身纵出十几丈之外,稳稳落地。 小郭笑道:“只不过一把绝世宝刀而已,谢狮王得到它又有何用,见不到成昆,你如何能够报仇?” 谢逊深深吸了一口气,暗运内力,发觉并无异处,心里微微放心,虽然屠龙刀被夺,但是他深知对手实在高出他很多,心态倒是平衡,沉吟道:“郭少侠一再提起成昆,可知道他的下落?” 小郭道:“我自然知道他的下落,此人投入少林,法名圆真,在光明顶一战中假死脱身,若我所料不差,此人现在密谋掌控少林和丐帮,意图搞垮明教,可真是矢志不渝啊。” 谢逊沉默片刻,又道:“多谢赐告。” 小郭哈哈一笑,右手一扬,屠龙刀便飞出数十丈开外,准确落到金花婆婆身前,“唰”的一声,刀身插入地面岩石,如穿朽土。 谢逊眼盲,但耳朵却听得清楚,知道对方将屠龙刀扔到金花婆婆身边,心中疑惑:“韩夫人用什么方式让此人将屠龙刀转增给他?“ 小郭笑道:“谢狮王,当年你在王盘山岛夺走屠龙刀,这屠龙刀便归你所有,如今我夺得此刀,这把刀便归我所有了,我转赠给金花婆婆,自不需要得到你同意。” 谢逊无语。金花婆婆呵呵一笑,道:“老婆子要多谢郭少侠了。” 小郭道:“前辈曾说,这辈子就与家师交手不敌,原因就是没有趁手的工具,如今有了屠龙刀高,想来失利之后,没了借口吧?” 金花婆婆怒极反笑,心想:“这家伙想请我做客卿,却说这等话,果然尊师重道。“ 谢逊道:“郭少侠,你豪情万丈,且尊师重道,一身侠义之风,老夫愿意做囚下之客,只求你一件事。“ 小郭道:“谢狮王想让我将成昆弄来,交给你处置?” 谢逊道:“正是。” 小郭道:“成昆罪孽深重,且投奔元廷,对付我六大派的时候也出过力,此人当抓,我答应你便是。” 谢逊道:“如此多谢。” 小郭道:“既然如此,谢狮王那就待上一天,明日一早,在下在船上恭迎狮王大驾。” 谢逊一声长叹,转身慢慢走向自己那座茅屋。 小郭转身对金花婆婆道:“前辈,我以屠龙刀为礼金,聘请前辈做我客卿,还请前辈考虑答应。” 金花婆婆道:“你自信我手持屠龙刀,依旧不是尊师灭绝师太对手?” 小郭道:“那是自然,家师五年来武功大进,想来能和武当张真人并驾齐驱,前辈纵然宝刀在手,恐怕结果一如五年前。” 金花婆婆心道:“郭奉武擒获谢逊,以他为饵吸引天下群雄,明教自然会去;加上还有灭绝师太也会现身,那我在胶东安伏,那些人未必能够找到我。” 想到这里,金花婆婆微微点头,道:“郭少侠如此诚心,老婆子不答应,就不近人情了。” 小郭微微一笑:“多谢前辈成全。” 金花婆婆袖子一摆,抓起屠龙刀飘身而去。小郭走到周芷若和殷离身边,摆出一个邀请的动作,笑道:“在下请二位姑娘畅游灵蛇岛,还请答应。” 两位姑娘都是脸色一红,美目泛出喜悦的色彩,一起点了点头。 三人漫步岛上,此时,天空开始变化,天边开始泛出越来越多的红色,一堆并不浓厚的白云遮住了太阳,折射出耀目的红霞,红霞慢慢布满了蓝色的天空,越来越亮,映照在海面之上,仿佛这海也成了天,天也成了海,绚烂地连成了一片。 片刻之后,那一轮红日冲过了白云遮蔽,重回空中,海面经阳光一射,更是如同被打翻的颜料盒,数不清的各种色彩统统混合到一起,互相融合渗透,形成了一副极其丰富而又绚丽的画面。 周芷若叹道:“真是美如画啊。” 殷离道:“这景色,岛上也是很少见呢。” 小郭点了点头,伸手拉住两位姑娘,二人脸色一红,露出温柔的神色,周芷若还略略的挣了一下,殷离却是任他握住。 小郭叹道:“这说明我华夏便如红日,元廷不过是一朵白云,纵然一时能够遮蔽红日,不需多久,便会成为过眼云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