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满眼红名开始》 第1章 盛夏雨夜 盛夏,雨夜。 斗室之内。 “哚!” 一柄长剑划破虚空,狠狠插入一人额头之内。 此人身形晃了晃,便直挺挺的向后倒去,变成了一具新鲜的尸体。 脚步声轻响,一个身着锦袍的青年走近,目光落在尸体左手紧握的利刃之上,眼神阴鸷。 “不识好歹的东西!” 他对尸体狠狠啐了一口,拔剑归鞘,迈步从尸体上方越过,在屋内各处翻箱倒柜的寻找起来,再没朝地上尸体上看上一眼。 而他不知道的是,恰有一颗珠子凭空出现,落入尸体额头剑创之内,没入其中,致命剑创无声愈合。 …… “咦,我没死!” 前一刻的记忆还停留在被一辆泥头车骑脸,耿煊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再度醒来。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自己既不在医院,也不在床上,而是笔挺挺的躺在地上。 耿煊心中的疑虑刚生起,就被汹涌而来的陌生记忆给冲散了。 “我穿越了。” “我又要完蛋了。” 迫在眉睫的危机,把耿煊心中各种翻涌的情绪全都压了下去,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了眼前当下。 耿煊笔挺的躺在地上,保持着与前身死亡时一模一样的姿势。 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轰隆隆——” 这时,一道雷鸣巨响从天而降,耿煊甚至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现实的帷幕忽地一下揭开了。 从天而降的轰隆雷鸣; 屋外的风声雨声; 还有那近在咫尺,仿佛在耳边响起的脚步声,翻箱倒柜的动静…… 这种种声响,悉数钻入他的耳中。 前身今晚的遭遇,很自然的便在耿煊心中浮现。 …… 因为夜雨雷鸣,本就睡得浅的前身被门栓断裂的声音惊醒,麻利的翻身下床,顺手将枕下的解割刀紧紧握在手中。 伴随着一道闪电,一个锦袍青年从容进屋,反手将屋门关上,对一脸戒备的前身安抚说: “放轻松,别紧张。只要你乖乖配合,老实把《走狗篇》拿出来,我保你无事!” 前身缓缓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请你离开!” 原本还脸上带笑的锦袍青年神色瞬间阴鸷:“你……听不懂人话吗?!” 说着,又看向前身左手紧握的解割刀。 “把刀放下,好好说话。” 前身没听,反而握刀更紧,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下一刻,前身便听到一声冷哼,一道寒芒闪过,再反应过来时,一柄长剑已深深插入额头,瞬间毙命。 …… 那一闪的寒芒,让耿煊心中也是一寒。 感觉锦袍青年随手掷出的一剑,夺去的是他自己的生命一般。 这让耿煊知道,前身与锦袍青年的实力差距有多大。和自己比,那就更不用说了。 而这样的凶徒,现在正和自己同处一室,在房间各处翻箱倒柜,制造出种种动静,随时都可能发现自己的异常。 耿煊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躺在地上继续装死,看似一种选择,实则是一个陷阱。若是贪图这种虚假的安全,局面只会让自己越来越被动。 “哪怕有危险,也必须主动采取行动,而且越快越好!” 耿煊握紧手中利刃,心中有了这样的觉悟。 解割刀坚硬冰冷的触感,让他心中踏实了不少。 就在耿煊的念头集中于此刀之时,前身对解割刀的记忆在他心头浮现。 长约四十公分,刀身略窄,带着些自然的弧度,锋利的刀尖两面开刃,刀背很宽,可以劈砸。 因为前身的爱惜和妥善的保养,刀的状况极佳,而且,许是身体的本能,耿煊只是稍作熟悉,便对此刀有了如臂使指之感。 听着锦袍青年制造出来的动静,结合前身对屋内格局的回忆,一番权衡之后,耿煊慢慢睁开了双眼。 稍微适应了一下屋内昏暗的环境,可以隐约视物以后,耿煊保持身体不动,只是眼珠循着声音的方向转了过去。 很快,耿煊便找到了他的目标。 就在距他三四米的位置,一个人影蹲在地上,背对着他,正以手作铲,对着平整严实的夯土地面快速挖刨。 耿煊眸光平静,这与他心中预想的情形相差不大。 可就在下一刻,耿煊一双眼睛却瞪得差点掉出来。 锦袍青年头顶上方,有一团红气氤氲,在昏暗的房间里,如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鲜亮夺目。 “什么鬼?” 这奇异的一幕,让耿煊想到了游戏中的红名,这让他心中思绪翻涌,甚至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性都产生了怀疑。 这时,蹲在地上刨挖了一阵的锦袍青年似乎发现了什么,俯身伸手,往他自己挖出来的土坑里探去,屁股高高撅起,不偏不倚,正对着耿煊的方向。 “轰隆隆!!!” 又一道轰隆雷鸣从天而降,先到一步的闪电更是让屋内瞬间亮得宛如白昼。 这一闪即逝的光亮,让耿煊做了最后的方位校准,也彻底下定了决心。不管那“红名”如何,先把当前问题解决总是没错。 “好机会!” 趁着天际雷音还没有完全散去,耿煊忽地动了。 前一刻还挺如死尸,下一刻便已动如脱兔。 一瞬间,手脚乃至整个身体都在发力的耿煊如一根蓄势到极点的弹簧,“嗖”地一下就贴地射了出去。 在发力的瞬间,耿煊便已翻转身体,由仰变俯。 眨眼之间,如四脚蜥蜴般贴地前掠的他便已跨越四米距离,狠狠的撞在了青年身上。 手中解割刀也在双面开刃的刀尖的引领下,狠狠的一捅到底。 受这合身一撞,青年身体前扑,一颗脑袋扎进他亲手挖出的土坑之中,不偏不倚。 “谁……唔——” 青年张嘴欲呼,可才出口一字,脑袋便被扑面而来的泥土狠狠拍中,张大的嘴巴里也全是泥土。 下一刻,他那本已瞪得极大的双眼忽地又变大了几分,眼角直接挣出了裂纹。 一切来的太快,他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身体被一根坚硬、锋利、冰冷的锐器狠狠的刺入了。 这打击来得太快太猛,连身体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察觉,并明白自己遭受了何等惨烈的伤害之时,那锐器已经拔出并第二次一捅到底。 痛苦绝望。 目眦欲裂。 他想摆脱这处境,不顾一切,可他正以最难发力的姿势趴在自己一手挖出来的土坑中。 更让他绝望的是,施害者还死死的压在身后,他的任何挣扎反抗都被对方第一时间消解掉。 而且,伤害从没停止。 他每一次拼命鼓起的血勇之力,都被这快速而坚决的进出给打散掉。 “啊……呜——” 他的脖子疯狂扭动,拼到嘴角撕裂,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可在下一刻,便有一只手从他身后探出,将他的嘴捂得严严实实。 …… 耿煊感觉自己就像是骑在一头发狂的公牛背上,必须拼尽全力才能不让自己从“牛背”上跌下来。 这让他的心神紧绷到极点。 让耿煊稍觉宽心的是,随着手中解割刀在对方身体疯狂进出,“公牛”的反抗也在迅速减弱。 到他终惨叫出声之时,已是强弩之末。 这也是耿煊敢伸手去捂嘴的原因,不然,他宁愿对方造出更大动静,也要先确保不会被颠下背来。 当身下青年如死狗般再没有一点动静,耿煊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这才发现,自己此刻也已是浑身大汗淋漓,累到差点虚脱。 整个过程虽然极其短暂,天际雷音甚至都没完全散尽,但耿煊却几乎把这身体的力量榨干了。 见青年的身体还在本能的轻微抽搐,没有完全死透,耿煊捉刀前探,准备给他来个彻底的了结。 “啪啪啪——” 忽然,一阵有节奏的拍门声突兀响起。 第2章 红运黑运 耿煊的动作忽地一僵,脖颈如生锈一般缓缓转动,看向房门方向。 他的目光仿佛穿过了房门,穿过了雨幕,看到了那扇简陋的,根本没有任何防人之效,此刻正在接受风雨冲刷的破旧院门,还有那院门外的拍门人。 短暂的停顿之后,拍门声再次响起,更加急促用力。 “嘭嘭嘭——” 耿煊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了。 他心中还在想,以那防御力为零的破旧院门,对方没有选择强闯,已经是很有礼貌了,别不识好歹。 “谁?!” 没人回答。 耿煊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就在耿煊疑神疑鬼之际,一阵明显的安静之后,终于有个沉厚中年男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语带关切: “阿煊,你没事吧?” 得自于前身那还没来得及清理的杂乱记忆中,忽然现出一个中年男子的形象。 陈荣山,与前身父亲交好,自从前身父亲亡故之后,对前身更是颇多照顾。 更重要的是,两家是门对门的邻居。 知道院外人身份之后,耿煊悬着的心放松了下来。 可很快,便又再次悬了起来。 “他这是……听到什么了吗?” 虽然,在行动时天上正在打雷,能遮掩一些痕迹。但究竟有多大作用,耿煊心里也没底。 锦袍青年两次短促的喊叫就不说了,自他强闯入屋之后,断断续续的也制造了不少动静出来,因此被近邻陈荣山发现些什么也是很正常的事。 耿煊心中念头转动,嘴上却没有片刻停顿,疑惑中带着意外的道: “是陈叔啊?!” 而后,感激道: “多谢陈叔关心,我没事。 就是有些无聊,从刚下雨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屋里练功,刚才还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好摔在了麻筋上,痛得有些厉害,吵到您了吧?” 耿煊说话时带着明显的喘息,他却没有进行任何遮掩,缓了一下才继续道:“陈叔您等我一下啊,等我脚缓过劲来就给您开门。” 嘴中这般说着,耿煊心中却颇为忐忑。 要是对方真就要进屋里来看看,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好在院外陈荣山很“懂事”的道: “开什么门,这深更半夜的。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回去了。” 说着顿了顿,又叮嘱道:“我知你练功心切,不过,凡事都要适可而止,须知过犹不及……你好好休息吧。” “……我知道了,谢谢陈叔。” 耿煊回完话,听到脚步声远去,还有开关院门的声音,脑海中很自然的便浮现出陈荣山回到自己家中的画面,他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可下一刻,便又再次高高悬起。 “现在雨这么大,隔得又这么远,需要多大的动静,我才能听得这么清楚?” “若是因为我的听力敏锐,那他来时为何我又没有听到丝毫动静?” “拍门前,他到底在院门前站了多久?是刚到,还是……” 一个接一个的念头,让耿煊心中渐渐生毛。 最终,还是身下的动静将耿煊拉回了现实。 陈荣山的出现,不仅对他带来了震动,对身下这厮来说,刺激同样不小,或许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陈荣山的远去,更是刺激得早已处在弥留之际的他再一次轻轻摆动起来,像一条离水的鱼儿做着最后的挣扎。 “还真是个小强!” 耿煊握刀在对方喉下轻轻一抹,便听到气球漏气一般的“呲呲”声,对方的挣扎瞬间停止。 精疲力竭的他顺势一翻,从对方背上滚了下来。 正准备翻身坐起,却见一双死鱼般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满是不可思议,仿佛在说:“怎么是你?怎么可能是你?!” 对于杀死自己的凶手,他或许想了无数种可能,却从没想过真的会是自己亲手杀掉的“死人”。 “你很好奇?”耿煊问。 青年无法回答,但他那正在迅速淡去的眸光却轻微波动了一下。 对一个将死之人,耿煊不吝解惑: “你说你,杀人就杀人,为什么还要泄愤? 泄愤也就罢了,居然朝我吐口水! 你要是能稍微礼貌一点,何至于此?” 残存的生机即将散尽,青年那本来快要闭上的双眼陡然睁大。 死不瞑目。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青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只可惜,生命走到尽头的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但耿煊却读懂了他最后的遗言。 “报仇!报……仇!” 耿煊的心情忽地有些沉重。 就在这时,耿煊忽见那原本悬在青年头顶上方的氤氲红气仿佛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吸力,径直向自己飞来,没入额头之内,恰是前身受到致命剑创的位置。 耿煊赶紧伸手去摸,却什么都没有摸到,皮肤光滑完整,那导致前身死亡的恐怖剑创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就在耿煊准备收手之时,心中忽地咯噔一下,食指指肚停在了额头剑创位置。 他稍稍用力按压,能清晰的感应到,皮肤之下的骨骼,像是有一颗光滑圆润的珠子镶嵌在颅骨中。 严丝合缝,宛如一体。 难道,这是死而复生让这身体发生了某种奇特的变异? “或者,这就是一颗珠子?”耿煊如此想。 耿煊心中惊异,一道信息便已在他脑海浮现。 【捕获余气,是否炼化?】 耿煊心中念头飞转,却不妨碍他做出正确抉择。 “炼化!”耿煊心中默念。 【余气炼化中……】 只片刻之后,新的信息便已印入脑海。 【余气炼化完毕。】 【红运二十,黑运六。】 “红运?黑运?什么东西?” 耿煊心中正如此想,一段新的信息便浮上心头。 【吴有仁一生杀孽极多,乃人道毒瘤,除之有功,得红运。】 【天道如炉,人道如网,有杀便有劫,得黑运。】 这些信息似因耿煊的疑惑而生,他很快便有了明悟。 “红运”自不必说,倒是“黑运”让耿煊的心又揪了一下。 不过,他明白,并不是因为炼了“余气”才得了这“黑运”。 究其本质,“黑运”就是劫,是他杀死吴有仁之后必得的反噬。 反映到现实层面,就是吴有仁的父兄或亲友因他的死亡而会做出的种种行为,从而有可能给他带来的厄难。 原本,这劫数是隐而不显的。现在,因为对“余气”的炼化,以“黑运”的形式明明白白的显现了出来,让他有了警醒,也是一件好事。 “这红运又有什么用呢?” 念头才起,又一段信息浮上心头。 【一,加速对功法、技能的领悟掌握; 二,治疗伤病,固本培元; 三,温养燧珠,深度祭炼。 四,其他。】 前两种用途很容易理解,可这第三种功能却让耿煊心中犯嘀咕。 “燧珠?还真是一颗珠子?” 耿煊忍不住再次伸手摸了摸额头,“难道说,这身体的死而复生,乃至我的穿越,都是它的缘故?” 让耿煊失望的是,并没有新的信息出现,解答他心中的疑惑。 “看来,这种回应也是有边界的。” 耿煊又想:“深度祭炼又有什么用?这是不是说,我现在对燧珠的掌握程度还不够深?” 【燧珠现在赋予了宿主真视之眼以及调用红运的能力,深度祭炼之后,宿主将得到调用黑运的能力。】 “真视之眼,应该就是我能看见吴有仁头顶‘红名’的能力吧。” 调用“红运”的能力自不用说,深度祭炼后可调用“黑运”的能力也让耿煊很是心动,心中忍不住浮想联翩。 “我若能调用这黑运,是不是就不用承担杀人之后的劫数反噬?” 想到便做,耿煊当即心念道:“祭炼燧珠。” 【消耗红运……开始祭炼……0.01%……0.02%……0.1%……0.2%……红运不足,祭炼失败。】 开始祭炼之后,“红运”便迅速减少,每减少一点,祭炼度便提升0.01%,仅有的二十点“红运”很快清零,祭炼度却只有0.2%! 耿煊心中失望。 让他感到宽慰的是,随着祭炼失败,祭炼度从0.2%变为0,原本清零的“红运”再次恢复到二十点。 “这么说,我要想调用黑运,如吴有仁这样的我得先杀五百个?” 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一个都如此难杀。 在自己占尽优势的情况下都差点被对方翻盘,换一个场景,别说正面相对,只需对方稍有反击余地,死的都会是自己。 更何况,便是真的能够得手,如此肆意杀戮积攒下来的“黑运”劫数,也足以将自己淹没。 举世皆敌。 这是现在的耿煊根本无法承受的。 死了一劳永逸的念头,耿煊继续研究别的内容。 “莫不是搞笑的吧,这‘其他’又是什么鬼?”耿煊心道。 【请自行摸索。】 一段简短的信息浮上心头。 “……” …… 虽然吴有仁被他杀掉了,但那六点黑运却时刻都在提醒着耿煊,这事没完。 这让他很有危机感,既然没有一劳永逸的方法,那就只能尽量用这“红运”提升自己的实力了。 当耿煊的念头集中于此,脑海中自然浮现出可提升的技能信息。 【铁皮功(入门)+】 【铁砂掌(入门)+】 【解割术(小成)+】 第3章 连升两层 这是前身仅会的三项技能。 铁皮功淬体炼皮,强壮根本,铁砂掌则是一门与之配套的掌法。 功效上彼此相辅相成,威能上互相加持。 以前身平平无奇的根骨资质,多年的坚持,也都只是堪堪修炼到入门的级别。 与之相比,前身在解割术上面的造诣反倒是最突出的,虽然也只是修炼到了小成境界。 这三项技能后面,都有一个“+”,意味着都可以直接消耗红运进行提升。 耿煊琢磨,这三项技能中,铁皮功是根本,它的提升对实力的增长也是最全面的。 渐渐的,耿煊心中有了计较,念头集中点向铁皮功后的“+”。 “提升。” 瞬间,二十点红运只剩十六点,扣除了四点。 原本的“铁皮功(入门)”瞬间变成“铁皮功(小成)”。 耿煊只觉体表生出一股热流,沿周身流动。整个人像是泡在温泉水中,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当这热流消失,一切恢复如常,耿煊明显感觉到身体强健了不少。 其中,又以体表皮肤为最。 耿煊念头稍动,劲力鼓荡,前胸后背的皮肤瞬间绷紧,变得坚韧皮实了很多。 淬体五境,炼皮第一,这是迈出力量之路的第一步。 前身苦修多年都无法迈出的一步,现在却被他如此轻易的就迈了过去。 只需消耗些许红运,实力便如旱地拔葱般陡增一大截。 只一次,耿煊便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随着身体恢复,“铁皮功(小成)”后面的“+”再次变得清晰。 “再来……提升。” 瞬间,“铁皮功”小成变大成,剩余红运从十六点降为八点,扣除八点。 与此同时,一股比刚才更加强劲的热流滚遍全身,持续时间也更长。 刚开始,耿煊还沉浸在这更加强劲的热流给身体带来的刺激愉悦之中。 可很快,一脸享受的耿煊就变得有些惊疑不定。 他感觉越来越饥饿,身体越来越虚弱。 那原本让人享受愉悦的热流也随着身体的变化一点点变得“凶恶”起来,在他的感受中,不仅变得更烫了,在周身体表流动之时,还有种牛毛细针扎肉的刺痛。 热流终于停止了,耿煊却已无暇去验证铁皮功从小成提升到大成所带来的变化,被强烈的饥饿和虚弱包围的他,只想吃肉。 耿煊傻眼了。 他这才知道,虽然红运可以加速技能的进步,但这种进步却不是凭空而来,身体依然是有消耗的。 经过这一晚的折腾,这身体的消耗本就极大,刚才“铁皮功”从入门到小成又消耗一波,身体基本就已经被掏空了。 一时间耿煊也顾不得其他,在屋内各处翻找起来,将一切可以入口的食物全部塞入嘴中。 可直到进嘴的食物将耿煊的肚子撑得鼓了起来,那种饥肠辘辘的感觉却没有缓解多少。 照此趋势,便是把肚子撑爆,他依然吃不饱。 耿煊停止了进食。 此刻,前身的相关记忆也已激活,他已经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是因为练功过度,身体极度透支所致,不是简单的饥饿。 于修炼者而言,这种状态是很危险的,甚至有伤及根骨、修为倒退的风险。 这也是修炼不可操切,过犹不及的道理。 耿煊此刻再想起刚才陈荣山的告诫,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得赶紧想办法。” 从前身的记忆中,耿煊也已知道,针对这种情况,此界修炼者有不少应对之法。 经耿煊自己的总结提炼,发现归根到底,这都可以归纳成“穷”“富”二法。 穷办法重在一个“养”字,慢慢的温养调理即可。 优点是便宜实惠无门槛,缺点是身体容易留下隐患,且耽搁时间。在此期间,修养者的实力、精力、精神状态都会非常差。 富办法重在一个“补”字,最大的缺点就是需要大量的钱财和资源,除此之外,其他全是优点。 也就是说,只要钱够资源够,什么弊端隐患都不会有。 耿煊心念转动,无论如何,不能让这本就平平无奇的身体落下隐患病根。 可这家里他已经翻了一个遍,能够补身体的资源是没有的,银钱虽然有一些,却也不多。 何况,眼下这深更半夜,大雨倾盆,也没处买去。 正寻思着,耿煊忽地心中一动,看向早就死得透透的吴有仁。 很快,他便再度来到他身边,双手在其腰袖、怀中等一切可藏东西的地方搜寻摸索起来。 东西一件件在身旁排开,各种收获也是不小,却并没有他期待的补血丸、精元丹这样的物品。 这让耿煊很是失望,忍不住心中抱怨:“你丫出门前就不能把东西给带齐咯?” 没有找到期望中的物品,耿煊甚至没心思去清点吴有仁身上扒拉下来的其他收获,全部裹成一包,等有暇时再慢慢清点。 如烧心一般的饥饿感,身体的虚弱连带着精神也显得萎靡不振,耿煊的目光落在仅剩八点的红运之上。 除了加速技能的进步,它本就还有治疗伤病,固本培元的功效。 若实在无法可想,消耗红运应该也能解决问题,恢复状态。 不过,通过铁皮功的两次提升,耿煊已经充分认识到红运的价值,更加明白,红运永远是不够花的。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将之浪费在一颗补血丸就可以搞定的事情上。 正犹豫着,耿煊忽地看向门口,目光仿佛穿过了房门和雨幕,看向了院门之外的更远处。 下一刻,耿煊大步向门口走去。 “嘎吱——” 房门刚一打开,夜风便已带着濛濛水汽进入屋中,扑面而来。 耿煊身形一僵,直到新鲜空气入鼻,他才意识到屋内的血腥气有多重。 他也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身上同样早已是沾满了血迹。 有自己的,也有吴有仁的。 耿煊赶紧将身上衣物尽数扒去,取了一套干净的拿在手中,径直出屋,反手将房门关上,将浓郁的血腥气关在屋中。 站在屋檐下,耿煊任凭雨水冲刷,将身上血迹搓洗得干干净净,这才将手中早已湿透的衣物穿上。 收拾停当,耿煊穿过小院,打开院门,来到对面不远处的另一个院门外。 没有犹豫,耿煊抬手便拍了上去。 “啪啪啪——” 一阵沉默之后,陈荣山的声音从屋中传出。 “谁?!” 戒备警惕之意,显而易见。 “陈叔,是我。”耿煊回道,并不掩饰说话时的虚弱,中气不足。 按照前身父子和陈荣山家的关系,再加上前身的性格,在发生了陈荣山深夜冒雨关怀问候这种事之后,一定会第一时间有所表示回应。 所以,若把自己当成前身,练功缓过劲来之后便立刻回访,并无不妥。 而且,因为心中对陈荣山的疑虑,就更应该第一时间主动应对。 晚见不如早见。 除非自己舍弃前身的一切当个游民,不然,不可能避而不见。 当然,在这些考虑之外,耿煊心中还有一层期望。 “若是前身记忆没错,陈荣山淬体已到第二境,应该会常备一些修炼资源吧?” …… “阿煊?” 陈荣山惊呼一声,紧接着耿煊便听到屋内传来一些杂乱的声音。 随着“嘎吱”一声响,房门打开,便见陈荣山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从屋中跑了出来。 “阿煊,你有什么事吗?” 耿煊此刻却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睛定定地看向陈荣山头顶上方。 在那里,同样悬着一团氤氲红气。 跟着陈荣山的移动而移动,始终悬在陈荣山头顶上方。 无论是其头顶斗笠,还是天空降雨,对这团红气都没有任何影响。 第4章 虎骨鹿参酒 因为陈荣山头顶那与吴有仁并无二致的“红名”,使得耿煊心中思绪纷纷。 一时间还没来得及回话,陈荣山便已冲到近前,身材高大宽厚的他如一面移动的墙壁横在耿煊面前。 “阿煊,你怎么连个雨具都不带?……走,跟我进屋说话。” 说着就伸手来拉,可才刚碰到耿煊肩头,陈荣山便再度惊呼出声:“怎么回事,你身体怎么这般虚弱?” 耿煊正要回话,便已觉双肩一紧,双脚离地,已被陈荣山一手携着快速冲进了屋里。 …… 陈家客厅。 陈荣山已将雨具放在一边,耿煊也在陈荣山不容拒绝的眼神下将身上的湿衣脱了,换了套陈家大郎的衣物穿在身上。 耿煊也说明了自己深夜冒昧来访的原因,大意是今晚修炼意外突破,却因没经验没准备,落了个身体亏空。 陈荣山一边听耿煊描述自己的身体状况,一边在他身体各处捏捏按按,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 “陈叔,我这身体没有大碍吧?”耿煊见陈荣山停下手来,赶紧小心询问。 陈荣山点头道:“问题不大,很快就能调理过来,还好你小子来得及时……你等我一下。” 又叮嘱了一句,陈荣山便往里屋走去。 耿煊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安静等着,忽又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响,“陈叔……” 一边说一边扭头看去,却见一位妇人正双手捧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陶碗过来。 妇人比陈荣山年轻许多,只三十出头的年纪,穿着素白的长衣,长发披肩,不施脂粉,却难掩入骨的风情。 耿煊只看了一眼,便赶紧移开了目光,随意坐着的身子也下意识的挺直了些,嘴上恭敬问候:“婶子。” 此刻,前身有关这妇人的记忆正在他脑海中汹涌激荡。 前身与这位陈叔的继室鲜有接触,偶尔遇到也不敢正面去看,但其心中,对这位婶子却有着少年人难以述之于口的隐秘波澜。 此刻,耿煊也如前身那般,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这倒也省心。 妇人将碗放在耿煊旁边,轻声道:“煊哥儿,喝碗姜水去去身上寒湿。” “谢谢婶子。” 妇人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便已转身离去。 待她即将进到里屋的时候,耿煊这才目光移动,再度向她看去。 他分明看见,这位婶子的头顶上空,同样悬着一团氤氲红气,只不过,相较于吴有仁和陈荣山要淡许多,范围也要小很多。 耿煊正要收回目光,忽觉有异,目光下移,却见正有一颗小小的脑袋从里屋探出来,眼睛四处乱瞄,瞧客厅里的动静。 和耿煊的目光对上,小女孩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对他做了个鬼脸,便又缩了回去。 耿煊嘴角泛笑,心里却在想着刚才所见。 和妇人头顶有团淡淡的红气不同,小女孩头顶没有任何红气。 粗看去干干净净,空无一物,可细看却又能发现和周围的不同,就像是头顶上方悬着一团透明的果冻。 耿煊又想到“余气”炼化之后得到的种种信息,一个念头从心底蹦出。 “我看到的这红气,其浓淡有无,会不会就是其人所造杀孽的显化呢?” 耿煊又想,这杀孽绝不可能是针对一切生命。不然,每个活人都必然是杀孽滔天,不会有任何例外。 更大的可能是,只针对人。 “一人头顶的红气浓淡,便相当于其手中沾染人命的多寡?” “这还真成红名了。” 耿煊端起碗,心中一边琢磨:“我只要杀掉有红名之人,就能得到红运?” 他低头看着手中姜水,想着看上去那么无害的婶子手中很可能也沾有人命,而她同样也能成为给自己提供红运的资源,耿煊忽地有种碗中姜水变成无底深渊的悚然可怖。 忽听得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耿煊赶紧将碗中姜水一口闷了,这才抬眼看去。 却见陈荣山正一手抱着个陶罐出来,两个陶罐造型相似,都是细口大肚,却是一大一小,大的那个有五六十斤的容量,小的那个只有十斤左右的容量。 陈荣山将两个陶罐放在桌上,将大陶罐的盖子揭开,手掌在罐口上方轻轻扇了扇,笑道:“你闻闻。” 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 “好香。” 陈荣山抱起陶罐,一线琥珀色的酒液注入耿煊身旁喝完姜水后的空碗中。 当碗中酒液约有二两之时,陈荣山停了下来,对耿煊道:“你把这酒喝了。” “这是……”看着碗中琥珀色的酒液,浓香扑鼻,耿煊轻声道。 “这是虎骨鹿参酒,全都是顶好的材料,若是去外面买,一两银子一两酒,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耿煊点点头,端起陶碗,将碗中酒液饮尽,一滴不剩。 本以为这般饮酒,喉咙的压力会很大,却没想到入口意外的顺滑。 酒液入腹之后,耿煊更是感到似有一股温热气流从腹部向周身扩散。 那一直纠缠着他的饥饿感和虚弱感也消失不见,被二两酒给“浇灭”了。 耿煊看向陈荣山,一脸惊喜的道:“这就好了!” 陈荣山一边将酒往小罐里倒,一边道: “这是假象,身体的亏空哪能这么快就补回来? 你以后每天早晚各饮二两,少则五日,多则十天,身体的亏空就能彻底补回来了。” “这次你意外突破,倒也不算亏,不过以后就别这么折腾了。 我还是那句话,练功要适度,过犹不及!” “身体恢复之前,铁皮功你就暂时别练了。 不过,有这酒撑着,铁砂掌倒是可以照练不误,但也要注意休息。 身体恢复之后,隔天饮一两保持状态即可。” 陈荣山如老妈子一般絮絮叨叨的叮嘱着,又将倒满酒液的小罐封好,递给耿煊,“拿着。” 耿煊连忙推辞:“陈叔,这也太多了,这酒如此珍贵,您匀我一两斤就可以了。” “哪那么多话,让你拿就拿着。” “那……我……” “废什么话。” 陈荣山直接将酒罐塞到耿煊怀里,“小心拿好,雨夜路滑,可别摔了。” 耿煊也顾不上其他,赶紧小心将酒罐搂入怀中。 陈荣山顺手将斗笠戴在耿煊头上,将蓑衣披在他肩上系好,拍了拍他肩头,“我就不留你了,好好调理,酒喝完了就过来拿。” “啊?!”耿煊惊讶的扭头看向他。 这陈叔待我是不是好得有点过分了? 陈荣山道:“这酒本来就有你的一份。” “啊?”耿煊一脸懵懂。 陈荣山又在他肩头拍了拍,摇头叹了口气,道: “你还不知道吧,这坛虎骨鹿参酒,最重要的虎骨便是你爹提供的。 当时就说好了,成酒之后咱们两家一人一半。 却是没想到,他竟是没有看到成酒的这一天!” 耿煊默然。 “这酒对淬体炼皮的修炼者最是有效,你爹为了得到合适的虎骨,那一次也是差点把命丢在赤乌山……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想你应该明白。” 耿煊脑海中,默默翻涌出数月之前,前身父亲一走数日,回来时浑身带伤,却浑不在意,反而对着前身哈哈大笑的记忆。 “好了,回去吧……以后修炼上有什么困难,你随时都可以来寻我。” “谢谢陈叔。” 耿煊头戴斗笠,身披蓑衣,顶着狂风夜雨,捧着虎骨鹿参酒,一路小心翼翼的返回自己家中。 将酒小心放好,耿煊这才开始打量起满屋的狼藉。 再次进入这间屋子,耿煊才知道,这屋中的血腥气是多么的浓烈。 耿煊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必须赶在天明之前,尽可能将这屋子收拾妥当。 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尸体吴有仁身上,意识到还有一个巨大的麻烦摆在自己面前。 其他都好说,花点时间就处理了。 可这尸体怎么办?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杀人容易毁尸难。 看着尸体,耿煊心中念头飞转。 前身的记忆也钻出来凑热闹,这让他知道,有种名为化尸粉的奇物,只需将一点粉末倒在尸体上,尸体很快就会化成一滩血水,骨骼、头发、指甲一点都不会剩下。 在现在这大雨倾盆的夜晚,简直就是毁尸灭迹的神器。 “可惜,我没有。” 耿煊开动自己的想象力,企图在现有条件下想出一种最有效的办法。 肢解,藏在水缸里? 现在是夏天,很快就会臭气熏天。 用盐腌? 没有那么多的盐。 剁成肉糜,倒入沟渠之中? 工作量大不说,还会有很多痕迹留下。 喂狗? 奈何家里没狗。 嗯,原本也有一条,可惜的是,最后一次跟着前身父亲进入赤乌山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疑是与前身父亲一起葬身在了赤乌山中。 便是那狗还在,它也没这么大的胃口啊。 思来想去,耿煊无奈的发现,于眼下而言,最行之有效的方法似乎只有一个—— 埋。 虽然有些遗憾自己并没有想出一个更好的方法,耿煊也决定立刻行动起来。 在挖坑之前,耿煊决定先把尸体包裹严实,以避免血水过多渗入泥土之中从而生出新的破绽。 耿煊找来两张床单在地上铺好,俯身将尸体抱起。 “啪——” 一声轻响。 耿煊一怔,低头看去,昏暗的夜色中,隐约可见一个木匣静静的躺在土坑之中。 前身死前的记忆再次浮现,吴有仁当时的话似在耿煊耳边响起: “放轻松,别紧张。只要你乖乖配合,老实把《走狗篇》拿出来,我保你无事!” “这家里还真有宝贝?”耿煊低声喃喃,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第5章 地行篇 吴有仁让前身配合拿出一个名为走狗篇的玩意儿,前身表示“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并不是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是真的不懂,也真不知道走狗篇是个什么东西。 除了每晚都被他压在枕下才能入睡的解割刀,还有被他分成十几个地方藏匿的数十两银子,前身也不认为这家里还有什么可让人觊觎的。 所以,面对雨夜强闯入室的凶徒,开口便向他索要一个他从没听过的东西,前身是有些莫名其妙的。 耿煊继承了前身的记忆,虽然也觉得事有蹊跷,但还是下意识的站在前身的立场,采信了他的记忆。 现在,看着这个吴有仁亲手挖出来的小小木匣,他的想法动摇了。 通过前身的记忆耿煊知道,自前身懂事以来,便和他的父亲居住在这里,从不知道自家地下藏着这样一个木匣。 前身的父亲,也从来没有对他透露过任何只言片语的信息。 可现在,事实就摆在面前。 耿煊伸手拂去木匣表面的泥土,悄悄吞咽了一下,忽觉有些口干舌燥。 “咔哒——” 木匣很轻易的就被打开了。 真视之眼虽不能让耿煊完全具备黑暗视物的能力,但视力却也比正常人强了许多。 虽然屋中光线昏暗,但耿煊勉强也能看出,匣中有一本书。 “这就是吴有仁要的《走狗篇》?” 因为光线昏暗,耿煊只能勉强看见封皮上有字,具体写的什么却看不清楚。 “这书到底是个什么宝贝,能让他这么重视?” 想到这里,耿煊心中忽地如猫爪一般难受,这疑惑要是不能解答,无论做什么他这心都静不下来。 耿煊扭头扫了眼地上尸体,又看了看手中木匣藏书,又扭头看了看外面天色,轻声道: “不急不急,我就看看。” “这夜还长,离天亮早着呢,来得及,不耽误。” 耿煊感觉自己回到了睡前刷手机的状态,精神莫名振奋了许多。 他在床头寻到了火折子,将油灯点亮。 一灯如豆,暖黄的光在昏暗的屋中撑起一片小小的空间。 耿煊将木匣凑了过去,借着油灯的光亮看清了匣中藏书封皮上的文字。 因为并非汉字,而是一种同时兼具篆体和鱼虫体特征的象形文字,需得经由前身的记忆“转译”才能读懂,耿煊虽然能看懂,但阅读起来却颇为生疏。 看着书皮上的三个字,耿煊缓缓的念了出来。 “地……行……篇。” 耿煊当即一愣。 盯着书皮上的三个字,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在确认是否是自己看错了。 最后,耿煊确信,除非前身父亲花重金给他上了个假蒙学,不然,这三个字就是“地行篇”,而不是他原以为的“走狗篇”。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凶徒夜闯入室,索要一件前身不知道,也不认为家里会有的东西。 然后,这凶徒一番折腾,真在家里挖出了个东西。 可打开一看,却并非凶徒索要的东西,但同样也是个前身所不知道的东西。 而单从名字上看,这两件东西并非完全不相干,似乎有着某种奇妙的联系。 而凶徒来的时间也很巧妙,正在前身父亲疑似亡故的头七之后。 …… 一个线头连着一个线头,拉出一个又冒出一个。 当这一个个全摆出来,耿煊已经确定:“这里面有问题,有大问题!” 至于什么问题? 耿煊敲了敲自己那已经有些被绕迷糊的脑袋,不再去硬钻牛角尖,将注意力再次转回到匣中藏书上。 翻开书页,一个个篆体鱼虫文便映入眼帘,在油灯闪烁的灯光下,这些文字似乎也在闪烁,仿佛活物一般。 刚开始,因为需要前身记忆的“转译”,读起来还比较费力。 可当他习惯了这种文字,也逐渐忘记了“转译”这回事,阅读起来也变得越来越顺滑流畅。 书的第一部分,便对“地行篇”的来龙去脉做了一个概要的提炼,解释了为何要名之为“地行”的原因。 耿煊完全看入了迷,不知不觉间便将这一部分的内容全部看完了。 他没有继续翻页,思绪还在为所看内容震撼激荡。 此书开篇便阐明了《地行篇》得以诞生的两个主要源头。 一是兵家的掘地之术,每当攻城拔寨之时,便是其高光时刻。掌握此术之人可以最快的速度在地下挖掘出可供大量兵力通行的隧洞,从地下越过城墙、沟壑、护城河的阻碍,深入到敌城内部,这就像是将一把阴毒的匕首插入敌人的心脏。 另一个源头,则是来自于探穴盗洞之术。其中佼佼者,可以在一夜之间掘出一条避开重重机关险阻、致命陷阱、深入公侯墓葬核心之地的盗洞,将其中最有价值的陪葬之物一扫而光。 以此二术为根基,再加上其他一些灵感巧思,最终诞生了《地行篇》。 归根到底,这就是一门教人如何在地下挖洞的技术。 这看上去似乎也没什么,可若这书中文字没有夸张,那这门技术简直牛炸了。 按照书中说法,若是将这能力掌握到一定高度,可以达到“人在地下走,如在水中游”的效果。 不需要提前挖掘隧洞,只要是符合条件的泥土地面,修炼此术者当即就可以如同某些具备恐怖钻地能力的昆虫一般,直接钻入地下消失不见。 只是看着这样的文字描述,耿煊便已忍不住有些想入非非。 好一会儿之后,他这才收起心思,看起了具体的修炼之法。 刚开始,耿煊还只是有些惊讶。 可越往后看,他的脸色便越发古怪。 要想修炼《地行篇》,当然是有门槛的。 那些涉及到辨土、用劲、发力等方面的,繁复又精妙的技巧就不说了。 其中还有个基础门槛,是修炼此术必不可少的前提,那就是身体皮肤的坚韧度,以及手掌十指的强度。 “这要求,不就是为铁皮功和铁砂掌量身定制的吗!” 耿煊发现,只需要将铁皮功和铁砂掌修炼到一定程度,便能满足修炼《地行篇》所需要的前置条件。 ——虽然淬体第一境都是炼皮,但修炼的法门不同,炼皮后的特性也会有不同,而铁皮功的炼皮效果,却是与《地行篇》的要求完美契合。 耿煊脑海中浮现出了前身父亲严厉督促前身修炼铁皮功和铁砂掌的记忆,他还想起了陈荣山告知的有关虎骨鹿参酒的隐情。 对这一切,他心中忽然有了一些新的理解,这是前身到死都不知道的另一个故事。 前身的父亲虽然从没告诉过他有关《地行篇》的事,但该有的准备,却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在做了。 一旦前身达到修炼《地行篇》的标准,应该就能接触到此物了。 只可惜,前身的修炼资质实在太废,而前身的父亲前些日子也一去不返,疑似殒命在赤乌山中。 这导致前身到死的那一刻,对家里的真实情况都一无所知。 “……” 耿煊摇了摇头,思绪重新放到《地行篇》本身。 又一番研究之后,他的脸上显出惊喜之色。 “现在我已是铁皮功大成,按这要求,我只需将铁砂掌再提升一下,就可以修炼《地行篇》了!” 第6章 藏尸 耿煊先是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态,而后便凝神静气,所有念头都专注于红运提升技能一事上。 一段信息悄然在脑海中浮现。 【红运:8 铁皮功(大成) 铁砂掌(入门+) 解割术(小成+)】 这一次,只有铁砂掌和解割术两项技能可以提升,铁皮功没有。 “按照前两次的规律,铁皮功要想再进一步,一次就得消耗16点红运。” 心中如此想着,耿煊的念头便已集中向铁砂掌后的提升符号点去。 瞬间,铁砂掌(入门)变成了铁砂掌(小成)。 一股炽热之感忽在双掌十指之间扩散,双掌就像是浸泡在半沸的热水之中,这感受比之铁皮功从入门晋小成时还要更加强烈。 而除了一双手掌之外,身体的其他部位却没有任何感觉。 耿煊心想,铁皮功是全面提升,铁砂掌是定向成长,这应该就是两者的感受差别如此之大的原因。 待双掌十指之间的炽热之感消失,耿煊活动了一下,能明显感觉到双掌十指的强度提升了许多。 不只是皮肤变得更加坚韧,连肌肉骨骼的强度都有明显的提升。 耿煊随意的按压手指,咯嘣作响,视线在屋中乱扫,经桌腿,床腿,椅腿,最终落在地上吴有仁的腿上。 “一事不烦二主,想来你应该也不会介意。” 心中胡乱想着,耿煊已再次来到吴有仁身边,五指并掌如刀,向着吴有仁的小腿劈斫而下。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骼声响,吴有仁的小腿骨应声而断。 耿煊则只感受到了轻微的反震之力,并不觉得疼痛。 感觉还不过瘾,掌刀又连斩数下,“咔嚓”、“咔嚓”、“咔嚓”,吴有仁的左右小腿和大腿全都应声而断。 他本来还想试试五指成爪的抓拿威力,但想到双掌很可能血糊糊的画面,便又作罢了。 反正经过这番尝试之后,他现在对于小成后的铁砂掌威能已经心中有数。 对其表现,耿煊可以说是非常的满意了。 让他惊讶的是,这次红运的消耗只有两点,比铁皮功由入门晋小成少了一半,八点红运还有六点剩余。 将铁砂掌提升到小成之后,耿煊又翻看起《地行篇》的入门修炼内容,直到将全部要点都记忆清晰为止。 地行篇的修炼,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基本理念,即大地不是一个完整的整体,而是由无数细小到肉眼难辨的细沙组成的聚合之物,这造成了千奇百怪的大地结构和性质。 有的土地如同面粉一般蓬松酥软; 有的看上去坚硬异常,其实内里有着无数裂隙,只要能找到正确的点,用手指轻轻一戳就能令其碎裂; 因年代不同,土质不同,看似一体的大地有着复杂的分层,只要“辨土”能力够强,这种分层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将一块小小的土地分出千百层。 而每一个层之间,都可用巧力轻松“离间”。 对此界之人来说,这些内容其实有不少理解上的障碍。 但对耿煊来说,却很容易就把握到了其中要旨核心。 自此,从身体到认知,从硬件到软件,前置条件皆以满足,剩下的就只剩上手实操了。 耿煊低头看去,原本看上去完整一体的地面,渐渐变得有疏有密,有硬有软,有的看似很硬实则暗纹密布,有的看上去好拿捏实则最是稳固…… 自己一下子就掌握了辨土的技巧,耿煊都感到有些惊讶。 “这样的辨土水准,需要修炼地行篇到很高层次才能掌握。 我现在还没真正入门,按理没这么快才对。” 心中正想着,耿煊忽地想到真视之眼这项能力。 除了看人头顶红名,且目力较之寻常人有所提高外,似乎并无其他特别表现。 可现在,或是与这《地行篇》的“辨土”能力产生了奇妙的反应,让他提前掌握了本来需得将地行之术修炼到极高深境界才能达到的一眼辨土之能。 就在这时,一道信息在耿煊心头浮现。 【宿主已掌握‘地行术’的全部入门条件,可以消耗三点红运快速入门。】 【是/否?】 “是。” 耿煊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便做出了选择。 【地行术(入门)】 瞬间,耿煊心中忽然多出了许多用劲用力的技巧。 这些技巧,大多都集中体现在双掌十指之上,极小的一部分则体现在对身体皮肤以及皮下肌肉的控制之上。 耿煊默默消化了一阵,忽地探出右手,五指成爪,向着地面某“薄弱”区域抓拿而去。 接触到地面的瞬间,手指并没有遭遇太强的阻碍,周围的地面便已碎裂开来。 五指劲力或吞或吐,整个手掌便没入土中。 很快,一大块泥土便被他从地面抠了出来。 再稍稍一用劲,掌中泥土变成细碎的粉末从指间流走。 耿煊脸上浮出笑意。 虽因研究《地行篇》耽误了不少时间,但对于处置吴有仁的尸体,他现在却反而有了更大的把握,自信能赶在天明之前将屋中所有可疑痕迹全部处理干净。 之前,虽然已经决定以掩埋的形式处理吴有仁的尸体。 但具体应该如何实施,依旧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 首先第一个问题,埋在哪里? 外面正下着大雨,到处都是哗啦啦的跑水声,很多低洼之地都成了小池塘。 且不说在外面挖坑埋人会不会被人看见,单这雨水就能给他带来巨大的困扰。 那就只能在屋里面挖坑。 渗人什么的就不管了,屋中地面可是被特别夯筑过的,硬度非室外可比。 在没有专业工具的情况下,他一个人能搞出多大的名堂? 总不能在屋中地面垒一个高高鼓起的坟堆吧? 所以,要将“掩埋藏尸”这个想法落到实地,其实是有着许多现实困难需要解决的。 现在掌握了地行术,哪怕只是入门级别,这些原本让他感到头疼的困难,一下子全消失了。 耿煊先是将吴有仁的尸体用床单包裹严实,放在屋内一角。 而后提着油灯在屋中转了一圈,选定了一块“破绽”最多,最为“薄弱”的地面。 双手十指箕张,劲力吞吐之间,一大块硬土便被他完整的抠了出来。 耿煊将其小心的放到一边,而后又接连抠出几大块硬土,辟出一片可容施展的空间后,便时而分指如爪,时而并指如铲,在脚下一片区域快速挖刨起来。 泥土快速在耿煊周围堆高,而耿煊看似原地不动,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下沉”。 大约一刻钟之后,他整个人都没入了他一手挖出来的地洞之中。 当他浑身尘土的爬出来,看着微微颤抖的双掌,只感觉火辣辣的刺痛。 一两次的挖刨还体现不出来,可时间一久,耿煊还是能感受到了双手十指的负担。 “铁砂掌的层次还是低了些,要是能再进一步就好了。” 只可惜红运不足,耿煊也就只能心里面想想。 【红运:3 铁皮功(大成) 铁砂掌(小成) 地行术(入门) 解割术(小成+)】 仅剩三点的红运,除了能让解割术再进一步,对其他三项技能都已无能为力。 耿煊随意坐在地上歇了一会儿,等双手十指稍稍缓过劲来,他便将身上衣物尽数脱去,只留条短裤在身上,这才如一条旱地泥鳅一般滋溜一下滑入地洞之中。 这是一个斜斜向下的地洞,每向前掘进一两米,耿煊便会钻出来休息一阵。 当他第五次出洞时,感觉双手都已经不是自己的,双臂也酸痛到近乎失去知觉。 为了减少挖土量,地洞大小刚好够他身体通过,双手不得闲的他只能如蛇一般依靠胸腹、以及其他地方的肌肉收缩蠕动向前行进,时时都要承受大地的挤压,身体的状态也仅并比双臂双掌好一些。 一番斟酌之后,耿煊“奢侈”的消耗了一点红运用来恢复身体状态。 效果非常好。 但也并没有让他身体恢复到全盛状态,只是让他有余力继续行动。 又一次从地洞中钻出,耿煊看着外面的天色。 此刻大雨已经渐渐停了,距离天明也只剩一两个小时。 “就到此为止吧。” 看着身旁那如一根吸管般斜斜插入大地之中,深近十米,长度将近二十米的地洞,耿煊心中成就感满满。 站起身来,一种熟悉的空乏感袭上心头。 耿煊明白,因为高强度的运动,自己的身体再次到了透支边缘。 他赶紧饮了二两虎骨鹿参酒,随着暖洋洋的热意在体内扩散,才让状态有所恢复。 而后,耿煊将包裹严实的吴有仁尸体塞入地洞之中,一直推到地洞尽头。 因为地洞本来就是倾斜向下,加上耿煊也根本不需要顾忌是否对其身体有损害,虽然地洞略有些狭窄,却也不妨碍他将其硬推到底。 安置好尸体后,自然就该填土了。 不过,耿煊最先填的却不是原土,而是再次返回地面,提着油灯在屋中仔细转了一圈,将所有沾了血迹的物品,包括浸血的泥土,全都送入地洞最深处。 做好这些之后,耿煊这才开始填土复原。 比起挖洞,这效率就更高了。 当他再一次从地洞中钻出,哪里还有地洞,不过就是一个不到一米深的浅坑而已。 当他将最初抠挖出的地面拼嵌在一起,严丝合缝,一切都恢复成家中原有的模样。 嗯,也不能说完全一样,因为他将带血的地面连同周边有可能浸血的泥土全部刮掉了,恢复后的屋内地面的高度相较于之前略有变化。 不过,这样的细节,外人又如何看得出来呢? “呼呼——” 夜风从耿煊大开的门窗灌入,屋内的血腥气赶在天色未明之前迅速溜之大吉。 …… “嗯——” 耿煊靠躺在床上,假寐的他被第一缕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唤醒。 闻着清新的空气,耿煊睁眼向窗外看去。 那挂在屋檐下,经一夜的雨淋变得湿漉漉的白幡第一时间便映入眼帘。 耿煊怔了下,这才想起,前身父亲的头七刚过。 第7章 他不给还骂我! 十几天前,前身父亲带着一条跟随多年的跑山犬进入赤乌山,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这种情况虽然罕见,但也并非没有过。 比如陈荣山提及的寻找合适虎骨的那次就是一例,回来时模样虽然狼狈,但终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这一次之所以被认定已经死亡,是因为就在前身父亲进山数日之后,便有个同坊的、由五人组成的狩猎小队带回了几件破碎的兵器。 其中特征最明显的是一把断裂的长刀和一张断了弦的硬弓,全是前身父亲的随身之物。 虽然并没有见着尸体,但这已足够大家一致认定前身父亲已经死亡。 在赤乌山那种地方,死不见尸才是正常现象,真见着了那才是咄咄怪事。 当时那种局面,前身一个才刚满十八的毛头小子,已经完全慌了神,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根本没有主意,完全沉浸在悲痛的情绪之中。 一切事务,几乎都是陈荣山、坊主以及其他一些热心邻里的帮手下完成的。 等前身反应过来的时候,俨然已经进入服丧的状态。 …… 耿煊将前身父亲亡故的记忆又仔细的捋了一遍,目光变得幽深。 “他的遭难本身,会不会就有问题呢?” 在前身的记忆中,对此并没有任何怀疑。 毕竟,在赤乌山中遭遇意外,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有下一次进入就再也回不来的觉悟。 可有昨夜这一番经历,耿煊对此很自然的便多了许多猜测和怀疑。 “嘭——啪——” 忽然传入的异响把耿煊拉回了现实。 他赶紧出门一看,却见自家那破旧的院门歪倒在地上,而陈叔那只四五岁的女儿正一脸无措的站在那里。 “你干嘛拆我家的门?” 小女孩抬头看向他,紧张又可怜的道:“我……我就是轻轻踢了一下,哪知道它这么不顶用……” 那委屈的小表情,像是随时都会哭出来。 “你用脚踹?”耿煊很善于抓住重点。 “我……我……你赶快吃吧!” 支吾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她赶紧将双手提着的食盒递到耿煊面前。 “这是?” “阿娘让我给你送的早饭。” “啊?!” 耿煊赶紧接过,已经想到刚才是怎么回事了。 这食盒的分量对她来说确实有些沉,需要两手才提得起的她来到院门前,很自然的便用脚踢了。 结果却没想到,这院门居然是个会讹人的。 说话间,耿煊已经把歪倒的院门扶正,让它继续上岗充当门面。 小院一角就有个石桌,耿煊将食盒中的食物取出,一罐熬得软烂的粟米粥,几碟下饭的小菜。 “……替我谢谢你娘。”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你自己去谢不行吗?” “嗯……你也吃点?” “不了,我已经吃过了,阿娘特意给我做的鸡蛋羹,可好吃了。你这里没有,嘻嘻。” “……你爹呢?” “被坊主叫走了,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呢,娘让我给你送过来。” “额……” 耿煊忽然感觉这孩子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管怎样,当他吃完饭后将所有碗碟洗净归盒,再次递到小女孩手中时,又再一次郑重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待小女孩离去,耿煊开始考虑今日的行程安排。 有了大概的思路之后,他回屋将一个布包揣入怀中,出门而去。 这布包里不是别物,就是银子。 其中,既有前身分散藏匿在屋中各处的碎银约五十两,耿煊趁着这次给屋子做“大扫除”的机会收集在了一起。 另有二两银锭五枚,这是从吴有仁处收获的战利品之一。 说来,耿煊也在吴有仁身上摸出来不少东西。 不过,其中大部分最后又被他重新与吴有仁一起埋进了地洞深处。 一番斟酌之后,耿煊只取了五件。 五枚二两小银锭算一件。 没有特别的标志,就是市面上流通的银锭。对吴有仁来说,这就是一点随身的零花钱,也是所有战利品中价值最低的。 另有一柄吹毛断发、杀人不沾血的长剑。 前身用自己的生命验证过,品质确实好。 还有一块刻有“安乐”二字的令牌,一枚刻有“有仁”二字的玉佩,一个同样绘有特殊图案的香囊。 除了银子,这些东西虽都价值不菲,但无一例外都有着极鲜明的特征,很容易就让人与吴有仁联系在一起。 所以,耿煊虽然没有将它们与吴有仁的尸体埋在一起,却也没有傻乎乎的藏在家里,同样被他深埋在了地洞之中。 短时间内,这些东西都不可能示于人前。 反倒是价值最低的银子最没风险,现在就可以使用。 解割刀插在腰间,所有银子揣在怀里,所有值钱的家当全在身上,耿煊也不担心被人偷家。 他这一走,就是整整一个白天。 归来时,日已西斜。 刚打开院门准备进屋,一道轻声呼唤在身后响起。 “喂。” 耿煊扭头,便见对面陈叔家的院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小女孩探出脑袋看他。 “陈小钰,你给我送晚饭来啦?” “没有晚饭,不叫陈小钰!”小姑娘陈钰嘟嘴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说着,便眼巴巴的看着他,仿佛在期待他的回应。 “……” 耿煊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陈小钰终于没熬住,先是做贼一般左右看了看,见左右无人,赶紧从自家院里跑出来到耿煊旁边,一个劲催促:“快,快,咱们进里面去说。” 一天的奔波,耿煊实在不想与一个小孩子游戏,但看她演得这般投入,他也不好扫兴,便点头开了院门,陈小钰机灵的赶在他进院之前钻入院中。 “说吧,你要告诉我什么?” “你先把门关上。” 耿煊配合着把并没有卵用的破旧院门关上。 “蹲下来。” 耿煊蹲下。 陈小钰凑到他耳边,细声细气的道:“今天你家里进贼了。” 耿煊闻言,心头便是一紧。 面上却是配合小孩游戏的装模作样。 “进贼?你看到了?” 陈小钰点头,“我亲眼看到的。” “贼有几个?” “一个。” “什么模样?” “嗯……是个男的。” 陈小钰皱眉,准确描述一个人的模样,这对她来说或许有些超纲,于是她“狡猾”的变成了性别描述。 “什么时候?” “第一次是上午,就在你走后不久。” “……他来过几次?” 耿煊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又悄然提高了一级。 “嗯,他第一次并没有进你家里去,只是在外面转,他这是在踩点!” “你还知道踩点?” “当然啦,阿爹说了,贼偷东西前都会踩点,所以那些在周围乱瞧的就不是好人。” “……他第二次进来没?” 陈小钰点头,“进了,而且还带了条狗。” “啊?还带了条狗?!” 这一次,耿煊是真的有些没绷住了。 陈小钰点头,双手比划:“这么大,白绒绒的,鼻子粉嘟嘟的,怪好看的。” 看着她的比划,耿煊迟疑道:“小狗?” “嗯,小狗。”陈小钰很肯定的点头。 好一阵之后,耿煊才勉强将这消息消化掉。 他看向陈小钰:“你看得这么清楚,当时你在哪?” 陈小钰指了指院门口:“我站在那儿。” 耿煊瞬间只觉电流过脑,头皮发麻,他呆呆的看着面前这小姑娘,“你……你当时就在他旁边看着?” 陈小钰点头:“是啊。” “他看到你了?” “是啊。” “他……他有没有凶你啊?”耿煊小心问道。 目光甚至忍不住在她身上看,生怕哪里少了点什么。 陈小钰瘪瘪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他让我滚开。” “啊?”耿煊有点呆。 “他当时抱着狗狗从你家里出来,我说我想抱抱,他……他不给,还骂我!” 陈小钰说着,似乎又想到了当时情景,一时间悲从中来,声音都哽咽了。 “你……你……” 耿煊瞠目结舌,已经不知道该用何种言语描述自己此刻的心境。 第8章 坊主 “嘭!” 回到屋中,耿煊将一个包裹扔到地上,想着从小姑娘陈钰那听来的消息,满心的沉重。 对于杀掉吴有仁之后可能引发的后续反应,耿煊是做过仔细分析的。 最乐观的情况,就是除了吴有仁自己,再没有人知道他昨晚的行动,只要小心点不露出破绽,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最悲观的情况则恰好相反,不仅有人知道吴有仁昨晚的行动,而且,即便他以能做到的最稳妥的方式对尸体做了处置,也被人以某种方式确定其死亡。 若是如此,无论他怎么遮掩,都躲不开暗处敌人的注视。 因为这样的思考,在杀死吴有仁,发现《地行篇》,意识到其中必有更深隐情之时,耿煊心中就有过干脆一走了之的想法。 他不是前身,没必要卷入这样的旋涡之中。 羁绊牵扯太多? 那就干脆一刀斩断,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但随着对前身记忆的梳理,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些基本认识,耿煊便意识到自己天真了。 一个念头就想刷新人生,这只存在于梦里。 对于弱小的自己而言,现在这身份不是羁绊束缚,反而是最大的保护! 在这个混乱而危险的世界,信任是极稀缺的。 人们只会把有限的信任分给最亲近、最熟悉之人。除了家人,就只有知根知底的街坊邻里彼此间拥有信任的基础。 陌生人是需要警惕和防备的,这是连四五岁的陈小钰都知道的基本常识。 对于那些说不清自己过往,或者主动斩断过往之人,被称之为“游民”,是“不可信任者”,是白眼狼,是毒蛇,是随时都可能显现出狰狞本相的恶魔。 他若舍弃现在这身份,一走了之,就像是未长成的羔羊离开羊群。 他或许能够因此摆脱前身的因果,但处境绝不会因此就变得更好,反而会陷入到一个更险恶,更难挣脱的绝境中。 最终,耿煊打消了一走了之的想法。 “现在这情况,其实已经不错了。”耿煊心中如此想。 通过对目击者陈小钰的反复盘问,耿煊已基本确定,现在的情况虽然不算乐观,但却远没到最悲观的地步。 那位“抱狗贼”的出现表明,对于吴有仁昨夜的行动,他是知道的。 或许,吴有仁行动结束后,亦或者今天上午的某个时候两人还会碰面,所以,他对吴有仁的忽然消失有些疑惑,上午便来这里踩点看情况。 若是按照作阅读理解的态度来分析,耿煊觉得“抱狗贼”的这次踩点,已经隐晦的透露出了不少信息。 一是他对吴有仁这次行动的重视,不然,他的反应不会这么快。 而他在亲眼确认这处现场并没有明显异常之后,没再进屋确认,直接走了,或许有顾忌当时行人往来较多这一点,但也未尝没有对前身下意识的无视忽略。 对于吴有仁的消失,他或许也想过许多种可能,但没有一种会是被前身反杀这种。 不然,他第一次来踩点时就不会是那样的表现。 而他的第二次出现,通过“阅读理解”的方式,耿煊同样分析出了不少信息。 这一次,他不仅进了屋,而且还带了条狗,可见他的态度比第一次时已郑重了许多。 想到这里,耿煊心里再一次真心感谢了陈小钰一番。 她用自己的生命冒险,让他得以对“抱狗贼”彼时的心态有了个更准确的把握。 一方面,他当时的态度无疑是失望和不耐烦的,这说明他这一次依然没有任何可堪称道的收获。 “感谢大雨,感谢我自己。” 而另一方面,耿煊还有种感觉,这位“抱狗贼”对于吴有仁的失踪,在情感上是淡漠的,他关心的只是吴有仁是否有行动,以及有可能取得的收获。 因为他的表现过于平静。 若非如此,陈小钰大概率已经遭了毒手,不可能还有跟他“告状”的机会。 因为这个发现,耿煊感觉安心了不少。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位“抱狗贼”对吴有仁的关切超过了其他。 若是如此,即便他没有找到任何与吴有仁有关的痕迹线索,面对其人失踪这个事实,也极有可能因情绪化而失控。到时他会做些什么,就完全无法预测了。 “嗯,这人现在应该还没有怀疑到我头上,不过,要是吴有仁长时间不露面,也保不准他会做些什么。” “这终究是个麻烦……要是他也能像吴有仁那般老实就好了。” 才穿越不到一天,耿煊就像是脱了缰绳的野马,已经渐渐习惯了最朴实无华的思考方式。 正想着,忽听得院外传来敲门声。 “啪啪啪。” 耿煊出门一看,却见陈荣山与另一人正站在院门外。 此人身形比之陈荣山略显矮小,面相也更显老一些,大约五十出头年纪,但与陈荣山并肩站在那里,气势却是不落分毫。 前身与之相关的记忆在耿煊心中浮现,他也知道了此人身份,正是这常平坊的坊主李逡。 耿煊小跑过去打开院门,问道:“坊主,陈叔,你们怎么来啦?” 陈荣山道:“进屋里说话。” 耿煊一怔,见两人都是一脸严肃,赶紧将二人请入屋中。 在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越发深入之后,耿煊便也越发明白,这两位就是他现在最大的靠山。 陈荣山与前身父亲的交情深浅不用说,邻里互助就是最大的道义。 说得赤裸一点,陈荣山现在对他释放善意,其实也是在给他自己“刷分”。 李逡这位坊主就更不用说了,帮助自己这个丧父孤子,是他应尽的义务。给前身的父亲治丧,这位李坊主就出力良多。 这不是李坊主责任心强这么简单,而是他这个坊主并不是任何官方任命指定,是常平坊所有户主在面对这个吃人世道时共同推选出来的“头羊”。 大家支持他,甚至会拿出一部分的资源钱财供养他,让他能够更好的修炼成长,而他便也有了带领、庇护大家的义务。 这种双向需求,是各里坊内部还能保持基本秩序和安全的关键。 进屋后,陈荣山问:“阿煊,今日有人趁你外出时潜入你家,你可知道?” “嗯。”耿煊点头。 “啊,已经知道了?你才刚回来吧,谁告诉你的?”陈荣山惊讶道。 “你囡囡啊。” “啊?”陈荣山惊愕。 “……当时她还向那人要狗玩呢……” 耿煊没有一点替陈小钰隐瞒的意思,在她亲爹面前把她卖了个干净。 听完耿煊的讲述,陈荣山脸都绿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 耿煊心想,今晚有人少不了要屁股开花了。 不过,他也很疑惑,“既然你们知道有人潜入我家,怎会不知当时她也在场?” 陈荣山气得没说话,李坊主解释道: “我们今天有别的事不在坊里,才回来不久,刚知道此事。 告知此事的人家离你家有点远,陈钰那丫头那么小一个,院墙一挡就看不见了。 谁知道她胆子那么大,躲都来不及,居然主动往前凑!” 李坊主这话直接让陈荣山气喘如牛,距离近的耿煊甚至感觉像是有两道炽热气柱撞在身上。 李坊主赶紧安抚道:“先说正事。” 说着看向耿煊,正色道:“阿煊,原本有些事情我们是不想与你说的,可既然已经出了今天这档子事,也不能对你再隐瞒了。” 耿煊疑惑的看着他。 说着他顿了顿,沉声道:“我们怀疑,你父亲遭难,不是意外,而是被人蓄意加害。” “……” 听到这话的耿煊只张了张嘴,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只呆呆怔怔的看着他。 仔细留心他表情变化的李坊主心中一叹,心道,这还是个孩子。 “当时,咱们的狩猎队不仅发现了已经破损的武器残片,还发现了一些其他痕迹,后来我去实地探查过,那应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机关陷阱,只不过,事后已经拆除了。 从周围痕迹来看,你父亲应该第一时间就遭到了暗算,但却并没有丧命,还与至少三人周旋苦战过许久。” 说着,他感慨道:“你父亲还真是喜欢藏拙,这实力可比他表现出来的强多了!只可惜——哎!” 李坊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安静的看着耿煊,似乎想等他先消化一阵。 许久之后,他见耿煊依然呆呆怔怔的没有任何反应,便也不再等,继续道: “这些日子,我和你陈叔其实一直都在暗中留心此事,今天你家又发生了这档子事,现在不与你说清楚都不行了。” “这般的处心积虑,没有深仇大恨是不会做到这一步的!”李坊主慨叹道。 说着轻轻拍了拍耿煊的肩膀,似乎有些怜惜,又似语重心长的问: “……阿煊,你仔细想想,到底谁有这样的动机?” “……谁?”耿煊低声喃喃,似在努力思考。 过了一会儿,才轻轻摇头:“不知道。” “你爹难道就从来没有与你说过?”李坊主道。 “没有,他从来不跟我谈这些,只要求我认真修炼,可……可我实在太笨……辜负……辜负……呜呜呜~~~” 耿煊低垂着脑袋,拳头紧握,越说越上头,声音越发哽咽。最后更是彻底泣不成声,小珍珠一串串啪嗒啪嗒的往地上掉,源源不绝。 完全回到了前些天初闻噩耗之时的状态,整个人都沉浸在悲痛的情绪之中,其他什么都不顾了。 李坊主见状,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是叹气,说些不疼不痒的言语。 “那好吧,你也想开些,早点振作起来,我们就先走了。” 说罢对陈荣山示意了一下,两人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待两人远去之后,耿煊并没有立刻停止哭泣,眼中依旧泪流不止。 不过唯有他自己知道,这里面没有情绪,全是演技。 而同样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后背早已汗湿了一大片。 没过一会儿,院外又传来敲门声。 耿煊心中一紧,出门一看,泪眼惊讶道:“陈叔?” 院外之人却是陈荣山,刚才,自从李坊主说话后他便一直沉默,这是……难道有什么事忘了交代? 陈荣山站在院外,摆手道:“我就不进去了,就给你送个东西。” 说着便将一物塞到耿煊手中。 在耿煊愕然震惊之际,他已转身离去,没再说一字。 第9章 纵马过闹市 陈荣山递给耿煊的是一件很寻常之物。 一根门栓。 昨夜,吴有仁强闯入屋,将门栓给震断了。 耿煊刮地式的收拾屋子之时,也觉得这被外力强行震断的门栓多少也是个破绽,便将之卸了下来,与其他杂物一起填埋在了地洞深处。 断掉的门栓取了下来,一时间又没找到合用的新门栓装上。这样的细节本就很难被外人发现,便是发现了,更多也只是感觉有点奇怪。 可陈荣山作为邻居,又与前身父亲关系匪浅,对家里的情况比其他人熟稔许多。 门上没有门栓这个被李坊主忽略了的细节,却被他发现了。 但他当时却什么都没说,直到与李坊主分别之后,又主动送了根门栓过来。 看着手中门栓,耿煊忽然感觉有些头疼。 “你到底要搞哪样?” “你是啷个意思嘛?” 即便他发现了门上没有门栓这个细节,也完全可以什么都不用说。 他现在这么做,反倒把自己暴露了出来。 从这个角度来讲,人家还真就是在帮助自己。 最终,耿煊决定放过自己,将手中门栓安装在了门上。 安装好后试了一下,非常合适,和原装的没什么不同。 正试着,他的动作却忽地一僵。 那位趁他不在进入家中的“抱狗贼”,发现门上没有门栓了吗? 那简直是一定的! 耿煊甚至能够想象到对方当时错愕的表情。 这就像是一个小偷下定决心破门撬锁,结果却发现,门轻轻一推就开了。 即便他当时没有将之与吴有仁事件联系在一起,但耿煊相信,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这真的不难。 意识到这点耿煊,原本有些放松下来的心弦再一次紧紧绷了起来。 “这就是黑运六的威力吗?” 感到压力的耿煊忍不住心中如此想。 他当然明白,这压力并不是来自于此,但却不妨碍他以此作嘲。 陈荣山的态度莫名,李坊主看似关切的试探,“抱狗贼”随时可能的再次“造访”…… 这一切都让耿煊意识到,自己正在一点点陷入泥沼之中。任何“就事论事”的应对,都只会加剧自己的“陷落”。 唯一有效的办法,就只有向上,向上,快速向上。 “看来,必须得用一些非常规之法了。” 心中如此想的耿煊瞥了眼自己带回来的包裹,将它扔在房屋一角,没再折腾。 饮了二两虎骨鹿参酒,便将解割刀压在枕下,和衣躺在床上,闭目入睡。 昨夜他基本就没怎么睡,折腾了一整夜,今天又外出忙活了一整个白天,凭着亢奋的精神支撑到现在。 当他放下心中顾忌,只是刚一闭眼,气息就是一变,赫然已经悄然入睡。 耿煊是被一声怪响惊醒的。 他直接一个激灵翻身坐起,解割刀顺势便已握在手上。 见屋内无异常,闪身出屋,却见陈小钰正一脸气鼓鼓的站在院门口,双手用力的提着食盒。 而她身前那破旧的院门则比昨天更惨,完全倒在了地上。 耿煊道:“你是故意的!” “哼!” “屁股开花了?” “哼!” “哎呀,这饭真香!” “哼!” “……” “哼!” 在陈小钰的哼哼声中耿煊将食盒中的饭菜迅速清空,过分的是,他今天连碗筷都懒得洗,吃完后就直接放回食盒里,对陈小钰道: “如果你明天能把鸡蛋羹给我吃,我以后就不告你状了,怎么样?” “你……不骗人?”陈小钰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反应。 “不骗你。”耿煊郑重点头。 于是陈小钰提着一盒待洗的碗碟开开心心的回去了。 …… 将破旧的院门重新扶正,勉强固定在门框上,只起个装饰的作用,耿煊对在自家院中偷瞧的陈小钰挥了挥手,向常平坊外的集市走去。 沿途遇到不少人,他们都与耿煊点头招呼,有的甚至还会笑着聊两句。 “去赶集啊?” “嗯。” “去逛逛也好。”/“记得早点回来。”/“别往人少的地方去。” 和善的笑意,亲近的交谈,除此之外,耿煊最大的兴趣便是看他们每人头顶“红名”的浓淡和大小,以此猜测他们手中人命的多寡。 这让耿煊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虽然没有达到所有人都头顶红名的程度,但至少有三分之二头顶是有着红名的。 剩下三分之一“干净”的人群中,有一大半还都是没长大的孩童和体弱的妇人。 这一度让耿煊怀疑,自己生活的这个常平坊其实是个天下有数的贼窝。 直到进入集市之后,看见那几乎人人头顶红名的“盛况”,他这才知道自己是大惊小怪了。 才怪。 当耿煊来到常平坊门口,几个正在旁边一个茶摊上聊天的老人齐刷刷向他看来。 其中一个坐在里侧,正对道路的老者还向他点头示意。 这是一个年纪至少七十岁,牙齿、头发都几乎掉光的老人。笑容和善又滑稽,特别是当他露出那一嘴一掌就能数清楚的牙齿之后。 但耿煊却不敢有丝毫小觑之心,此人头顶红名,是他在常平坊所见之人中最浓,也是范围最大的。 昨晚才见过一面的李坊主在他面前也只能屈居第二。 “阿煊,去赶集啊?” “嗯。” “去吧去吧。” 耿煊与他们的交流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说着就已出了常平坊的大门。 耿煊走后,这群老人又坐了一阵,直到坐在里侧那位齿发都脱落大半的老者慢悠悠将一杯茶饮尽,大家这才慢悠悠起身,拍拍屁股准备各回各家。 “等等。”老者喊道。 因牙齿脱落太多,他说话有些漏风,软绵绵,含含糊糊的。 但几人却都因之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他。 老者道:“那耿家娃娃被人惦记上了,回去后让人把眼睛擦亮点,可别再让外面人随随便便就混进来。” 几人点点头,不久后便各自散了。 …… 出了常平坊,集市眼看着已近在眼前。 忽然一连串呵斥声从远处传来。 “闪开!” “滚一边去!” “没长眼吗?” 却是五六个鲜衣怒马的恶少年骑在马背上,将手中马鞭甩出了残影,呼呼怪叫着放开马力冲刺,没有因为周围人群密集就减速的意思。 有的人避得晚了,身上便烙下一道血糊糊的鞭痕。即便心中暗恨,也不敢发作,只能加快往远处避开。 这些人群本身似乎也是这些恶少年纵马过闹市的乐趣之一。 看着人们狼狈闪躲,种种乱象,他们便发出意味不明的啸叫,见有人“不小心”挨上一鞭,更是齐声哈哈大笑。 一边是鸡飞狗跳,一边却是肆意到发癫。 耿煊站在比较远的地方看到这一幕,又目送他们远去,心里却在想着昨天大约也是这个时候见到的相似的一幕。 “时间,地点都差不多……嗯,人数有变化,多了两个。” 耿煊轻声喃喃,又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一个个头顶的红名,品质几乎就没有比吴有仁差的。 …… 一群纵马过闹市的恶少年带着肆意的欢笑远去,却留下满街的狼藉。 一个背后衣衫破烂,一条血糊糊鞭痕贯穿大半个背脊的男子踉踉跄跄从耿煊身前经过,一边走一边低声诅咒。 “一群短命娃娃,赶着去投胎吗?早晚死在马背上!” 旁边另一位受害者附和道:“摔死才好!” “被马蹄子踩死才好!” “……” 耿煊站在旁边,为他们的想象力惊叹不已。 第10章 集市长街 因为现实的变化,耿煊将原先拟定的计划稍稍做了一些调整。 所以,今日他并没有去别处,就在这条长街周围活动。 这条长街在集市的最外围,无论是摊贩还是往返于此的顾客,绝大多数都是没有修为在身,无根无底的普通人。 作为弱势的一方,他们面对恶少年们的欺负,即便不小心挨了鞭子,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最多等人走后才敢发些牢骚诅咒。 而这同样也是恶少年们会将这条长街选作驰马之地的原因。 他们虽然跋扈,以作恶为乐,可又不是真的脑残。 去到那些修炼者聚集的区域,他们说不定还是个腼腆害羞的乖宝宝呢。 恶少年们虽然已经远去,但他们留下的余波却远远没有散尽。人们在努力恢复街道秩序的同时,对这些恶少年的诅咒几乎成了所有人交流之前的口头禅。 “该死的短命娃娃些,劳驾,这个筐多少钱一个?” “赶着去投胎嘛,二十文。” “要死早点死,有点贵……十文!” 行走其间,耿煊对这些恶少年的情况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他这才了解到,这种纵马过闹市的戏码,并非一直如此。 虽说这长街基本为普通人开辟,但毕竟也是集市的一部分,稍微懂点事的都不会让这些恶少年长期如此。 事情起因还是前日那场大雨,将恶少年们经常骑马射猎的马场浸泡得过于酥软,在那样的场地纵马疾驰,不仅伤马,而且有安全隐患,暂时无法使用。 于是用砂石铺地,可以快速滤水,不会被水淹浸泡的长街就被他们看上了。 …… 走走停停,左看看右瞧瞧,不知不觉一条长街已被耿煊走了数个来回。 当肚子咕咕叫个不停,耿煊这才发现街上行人已少了许多。 很多赶集人都不会在街上逗留,办完事之后就各回各家,现在又正是太阳最酷烈的中午,许多摊贩也都收了摊子觅食去了,长街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许多。 耿煊进入一家名为“鸿悦楼”的酒楼,这也是这条长街档次最高的酒楼,除了菜品不错,更主要的原因是这家酒楼几乎所有看得见的角落,和客人座次安排较密的区域都放着一个大大的冰盘。 被室外高温折磨过的人,甫一进入这样的环境,舒爽得周身毛孔都想要跳舞欢呼。 此刻,“鸿悦楼”已是聚满了人。 耿煊随便点了两样填肚子的饭菜,便竖起耳朵听着场中一桌人的交谈。单从衣品上看,这桌人就和那些寻常摊贩不同,穿着要讲究得体得多。 “且忍忍吧,等他们的马场恢复过来,这群祸害就走了。” “走?你没看他们笑得那个癫狂劲,我看他们是玩上瘾了,我真怕他们哪天把弓也带上,见人就射!” “这……这……没这么夸张吧?他们怎会这般没人性!” “人性?你跟他们讲这个?……你知道这世间最好玩的事情是什么吗?” “什么?” “玩人啊!你没见当时咱们被撵得像猪狗一般乱窜的时候,他们笑得有多开心吗?” “……要不,咱们今天下午就联合一些商家去找那几位坐馆说说?” “说什么?” “说说这件事啊。怎么说咱们也是这集市的一份子,每月该交的钱从不短缺,这些短命鬼要是每天这么玩,影响了大家的生意,对他们来说不也是损失吗!” “呵,天真,要去你们去,我反正不去……简直是不知死活!” “不去就不去,说什么风凉话? 咱们在这里认认真真想办法,你一个劲的泼凉水,显得你能了是吧。 ……你们别拉我,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呵呵,别的懒得与你们说,我就提醒一点,你们说长街生意受影响,他们也会受损失,这是不对的。 在你们倾家荡产之前,他们的利益不会有一点损失,受损失的只会是你们。 我再好心多提醒你们一句,若是不想自讨苦吃,那什么‘我们生意受影响,你们也会有损失’这话最好别说。 这是威胁,懂不懂?! ——好了,下午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告辞!” 此刻,其他客人的谈话声早就已经消失不见,全都竖着耳朵听这桌人的谈话,耿煊也不例外。 便见一个长衫中年男子站了起来,对其他人随意拱拱手,便头也不回的大步而去。 此人虽然离开了,但他的言语却依然在在场所有人脑海中回荡,并造成了持续的静默效果。 没人说话。 无论是如耿煊这样的旁听者,还是与长衫男子同桌的其他人。 许久之后,一个体型略显臃肿的男子抓起身边一壶,对着壶嘴就往嘴里猛灌,却忽地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啊——” 此人正是刚才怒怼长衫中年的主力,他这是想要借酒浇灭心中烦闷,可忙中出错,错把茶壶当酒壶,滚热的茶水入嘴,硬吃了一个大苦头。 “啪!” 茶壶被他狠狠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扫了桌上众人一眼,而后又在楼中其他人身上扫过。 “嘿,你们都是来听动静的吧?别净想着占便宜! 这件事不解决,在这街上吃饭的,谁都跑不掉!” 他在那里发泄,却没人愿意听他牢骚,陆续有人离开。 耿煊将一块碎银放在托盘里,对正要收拾桌面的店伙计道:“剩下的给我打个包。” “啊?”店伙计有些疑惑,似乎不懂他什么意思。 耿煊指了指桌上的剩菜剩饭,“给我找个东西包起来……没问题吧?” 这次店伙计懂了,赶紧道:“没问题,您稍等。” 虽然有些奇怪,毕竟来这吃饭的主顾都是不差这点饭钱的主,这种要把没吃完的饭菜打包带走的要求还真是没听说过。 但既然客人有要求,他自然也会尽心照办。 店伙计很用心,用专门做蒸菜点心的大粽叶将几样饭菜分别打包,拎在手上就像是几样精致的点心。 “谢了。” 耿煊出了“鸿悦楼”,沿着行人并不多的长街行了数十米,来到一棵大树下。浓密的树冠如伞盖,在这阳光炽热的环境下撑起一片阴凉,还不时有风吹过,待在这里倒也不算特别难捱。 耿煊将打包好的饭菜放在一块石板上,往旁边瞥了一眼,点了点头,便继续在长街上溜达起来。 当他再一次经过此处,便见一位瘦得皮包骨,浑身脏兮兮如泥猴一般的小孩蹲在那里。那包裹饭菜的粽叶被一张张叠在一起,不见一点油腥米粒。 见他走近,“小泥猴”便跪在地上对他磕头,嘴里发出“啊啊呜呜”的声音。 “哑巴?”耿煊有些惊讶。 刚才他打包的,并非真的剩饭剩菜,而是他特意多点的。 之所以忽发这份善心,和这“小泥猴”看上去那皮包骨的可怜劲没多大关系,而是相比起街上每个人头顶上都悬着一团或浓或淡、或大或小的红气,这只“小泥猴”头顶如陈小钰那般如透明果冻般的干净澄澈,让他心中触动。 想起陈小钰连续两个早上给自己送早餐,他就起了也给这“小泥猴”一份午饭的念头。 想到便做了,其他也真没想太多。 也是此刻,他才知道,这“小泥猴”居然是个哑巴。 “小泥猴”点头,特意张开嘴巴给他看,而后又是一阵“啊啊呜呜”。 耿煊的眼神却忽地一凝。 他分明看见,“小泥猴”的舌头是齐根断掉的,而且断口非常整齐。 这显然是被人有意割掉的! 耿煊心中大受震动,但他却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朝“小泥猴”再次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继续在这条长街上来回溜达闲逛。 大约下午五六点的时候,耿煊返回常平坊的家中。 一个人盘坐在床上,他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地面,一个又一个念头在心中翻腾。 “强大的辨土能力,绝不止于辅助挖洞这么简单。” “只要发挥想象力,它能够做到更多。” “我既然能一眼看出大地的特质,那大地就完全可以为我所用。” “……且看表现吧。” 第11章 烈日地狱 次日。 陈小钰双手提着沉甸甸的食盒吭哧吭哧的走出自家小院,已经准备好要将面前那院门狠狠踢倒。 可走近才发现,院门已经打开了,那可恶的家伙还笑眯眯的站在院子里等着。 “今天你迟到了哦。” 陈小钰很想反驳,却又发现人家没说错,今天自己确实来晚了。 于是她闷闷的将食盒递给耿煊: “明天我会比你早的!” “嗯,有志气……呀,还真有鸡蛋羹啊。” “哼!”陈小钰骄傲的挺了挺小身子,仿佛在说,看吧,我是很讲信用的。 “唔~居然是咸口的,嫩嫩滑滑,确实好吃。 ……不过,我还想试试甜口的……啊,你阿娘没给你做过呀?……试试吧,方法很简单的,只需要这么做…… 什么东西吃多了都会腻的,要经常换新口味知不知道。 我告诉你哦,鸡蛋羹可不止咸口和甜口,天天换着花样吃,一年都不重样……现在就这样,到时我再告诉你……” 一通胡吹把陈小钰逗得口水直流,耿煊早饭也吃完了。 他比昨日更早的出了常平坊,来到集市长街之上。 许是都知道恶少年们要来祸害了,无论摊贩还是往来行人都比较急切,都想要赶快完成交易,赶在他们前来之前就离开。 当所有人都这般想,整条长街就都显得有些乱糟糟、毛躁躁的。 时不时就有人被挤出去砂石路,掉到旁边的泥地里沾上一脚软烂黏糊的稀泥,又或是踩进路边的排水渠中,弄得湿漉漉的。 混在人群中的耿煊就很倒霉,多次一只脚,或两只脚被挤得踩进排水渠中。 将用石板砌成的水渠,踩出一个个或大或小,或明显或不明显的缺口裂隙。 排水渠中哗啦啦的流水通过这些缺口不断往砂石路渗透。 不过,因为砂石路本身透水性就很强,于路上行人来说,却是没有任何影响。 最大的变化,就是砂石层下面那先是经过一夜大雨持续的浸泡冲刷,后又经过连续两天的烈日暴晒而变得表皮酥脆的垫土层,在这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渗水之下,发生了微妙的,常人难以察觉的变化。 另外,整条长街也不全是砂石路,在长街两头也有很长一段硬土路。 它们虽也经过大雨的冲刷,但因为街上商家及时的处理,加之烈日暴晒,并不影响行人往来。 而且,因为行人的往来踩踏,反倒像是对这些路段又进行了一次碾压夯筑一般。 不过,当渠中渗水蔓延过来时,这路就变得过于光滑了,甚至有人因为急切赶路不小心直接滑倒在地。 好在此后所有人在经过这路段时都多了份小心,倒也没有事故发生。 而这时,耿煊已经在一棵树荫下躲起了阴凉,原本沾泥的双脚也已洗得干干净净。 除了鞋子还有点湿之外,看着往来挤挤挨挨的行人,倒像是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 就在这时,长街一侧尽头忽然变得混乱起来,且这混乱迅速向整条长街扩散。 “来了!” “快躲开!” “……” 哒哒哒哒。 一匹匹狂奔的快马出现。 一个个恶少年骑在马背上,身子随着胯下马匹的纵跃奔腾上下起伏,嘴里发出呜呜啸叫,手中马鞭被舞成一圈圈残影,长街上猪突狗窜的行人摊贩就像是被他们肆意戏耍驱赶的羊群,不时就有一个倒霉蛋吃上一鞭,痛彻心扉。 一匹。 两匹。 三匹。 …… 耿煊心中默默数着,当最后一匹马出现,他也点数完毕。 “十一匹,比昨天足足多了一半,真把这里当游乐场了啊!” 十一匹快马载着十二个人,其中一匹马背上载着两人,居然是两位肤白貌美,娇俏可人的妙龄女子。 “五十米……二十米……十米……到了。” 当第一匹马来到沟渠渗水段的砂石路上时,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第二匹马经过,依旧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第三匹,第四匹…… 当第五匹马的铁蹄重重踏上这片区域,其蹄下地面忽然下沉,快速奔跑中的马匹重心骤变,明显有了失控的征兆。 但这马却在此刻忽然一个猛蹬,居然四脚离地,腾空跳起,跨越近十米虚空,稳稳的四蹄着地,继续向前狂奔。 “好马!”耿煊都忍不住心中赞叹。 但这场被他精心设计的意外,却也并没有因为这匹马的优异表现而终结。 它的忽然跳跃,将紧紧跟在后面狂奔的马匹节奏瞬间打乱。 这就像是高速路上前车忽然改变操作,后车会像量子纠缠般跟着改变操作,且变得更加混乱,把更多根本毫无接触的车辆全部带入失控节奏一般。 而渗水路是很长很长的一段,即便成功避开了第一处,还有第二处,第三处…… 终于,一匹马的重蹄踩在看上去最安全,没有任何异常的砂石路上,忽然出现的陷坑将马蹄“吞”下去了近二十公分。 “咔嚓——” 先是马腿骨被折断的清脆声响。 “啊——嘭——” 接着是马上恶少年以惊人的速度飞向天空,嘴里发出的慌乱尖叫,然后在一双双惊愕的目光下重重的摔在地上。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 很快便是第二匹,第三匹…… 一场史无前例的,让整条长街都陷入死寂的大型交通惨案诞生了。 马腿折断,摔; 连续重心失控,摔; 路面湿滑,摔; 两马相撞,摔; 连续追尾,摔; 想要强行刹车,摔; 摔,摔,摔,摔…… 因速度太快,变起太突然,想停时已停不下来,所有恶少年都只能在确保胯下马不失控的情况下硬着头皮往前冲。 这就像是个地狱难度的闯关游戏,不能暂停,不能重来,甚至不能不玩。 最终,十一匹马,最后只有一匹“闯关成功”,成功抵达了长街另一头。 其他十匹,均以各种凄惨的方式摔倒在地。 而这十匹马上的十一位骑乘者,最后只有一个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这两个幸运儿,一个骑在马上,一个站在路上,俱是脸色苍白,身体如筛糠一般看着这惨烈到不忍直视的事故现场。 最惨的两位同伴,一位被连续多匹快马疯狂踩踏,肠穿肚烂,血流一地。 一位从高速移动的马背上甩出之时,恰好撞在一根横出的树干上。树干被撞断了,脑袋却插在了断茬,就像是树上结出了一颗人头果,被从脖颈处强行撕断的无头身体如同破烂的布娃娃一般瘫在地上。 在那头与身之间,一条明显的、近十米长的血线将两者连结在一起。 这两位看上去最惨,但死掉的,却绝不止这两人。 血腥气在长街弥漫。 除了马的痛苦嘶鸣,整条长街死一样的寂静。 明明烈日当空,整条长街更是宛如地狱,每个人却都感觉冷入骨髓。 但各种极端而复杂的情绪,在所有人心中如野火般蔓延。 惊愕、恐惧、痛苦、快意、惊慌…… “救……救命……” 终于有人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努力从一匹马肚子下面爬了出来。 他一边爬,一边呼救。 这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时间,哀嚎声,呼救声,崩溃痛哭声……齐齐钻入所有人那仿佛集体失聪的耳中。 距离最近的摊贩行人们,有的甚至身上还溅了许多血迹,面对这些求救,先是一怔,然后彼此张望,似乎在等别人拿主意。 不知是谁的带头,便见这些人先是惊叫,而后抱头鼠窜。 这风潮迅速蔓延到整条长街,所有人都拼出吃奶的劲逃离此地,逃离这条长街。 摊不要了,店也不要了,只要是身上有脚,脖上长脑,就没有不跑的。 很快就跑了个干干净净。 终于,恶少年们得偿所愿,把整条长街都变成了他们的地盘。 “啊——” 那浑身抖如筛糠的幸运儿终于发出一声几乎刺破云霄的崩溃尖叫。 …… 混在人群中进入常平坊的大门,听到身后传来的刺耳尖叫,耿煊没忍住回头看了看。 没有看到尖叫之人,却看到一团红气迅速接近,而后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已然没入自己眉心。 周围人对此,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捕获余气,是否炼化?】 “又挂掉一个?” 耿煊有些意外,念头却很清晰的表明了意图。 “炼化。” 而后,恍惚之间,耿煊感觉自己的眉心就像是燃起了一团小小的火焰,那没入自己眉心的红气就在这团火焰的煅烧下迅速变小,消失。 这是第一次炼化吴有仁余气时不曾有过的新体验。 “是因为一次炼化得太多了吗?”耿煊心中如此想。 随着红气被炼化消失,这团“眉间火”也缓缓消失不见,新的信息在脑海中浮现。 【余气炼化完毕。】 【得红运十三,黑运二。】 “看来,距离远近并没有什么影响……又或者,现在这距离,还不够远?” 第12章 波纹 集市长街。 再一次人满为患。 肃杀,死寂。 便是那些侥幸生还,却身受重伤,一身凄惨的恶少年们,也都死死的咬着牙关,不发一言。 赶来之人也只是对他们进行了简单的处理,就很随意的把他们放在地上,和那些死掉的恶少年躺在一起。 就连那两位侥幸无恙之人,也都规规矩矩的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气氛最是冷肃处,正有十几名年纪不一的男女站在那里,他们那带着担忧甚至是恐惧的目光,都在地上两个身影之上。 这是两个前不久还笑颜如花,现在脸上却都尽是木然的女子。 两人最大的不同是,其中一个躺在地上,原本能令男子痴迷的胸脯却有着明显的塌陷,鲜血将浅绿的衣服全部染成了殷红。 另一个则坐在她旁边,脑袋低垂,双目无神。 她的右腿鲜血四溢,甚至可以看见小腿处有断裂的腿骨暴露了出来。 旁边一个年纪三四十许,风韵妖娆的妇人手提药箱,满脸的哀求,却都被她漠然无视。 她尝试过强行处治,换来的却是一双森寒入骨的目光。 她也就只能与其他人一起站在那里。 除此之外,整条长街上,还三三两两散着许多人,特别是事故路段,被一双又一双眼睛翻来覆去的仔细检查。 就在这时,一道道身着黑色劲装的身影快速接近,每个人的手中都如拎死狗一般提着一个人。 “嘭!” “嘭!” “嘭!” 等这些人来到事故现场,便将手中之人随手扔在地上,一时间哀嚎求饶之声不绝。 “冤枉,我们冤枉啊!” “这事真的和我们无关!” “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 站在地上两位女子旁边,隐隐为众人之首的一个灰衣白发老者皱了皱眉,冷厉的目光在那些黑色劲装之人身上扫过。 很快,这些被摔在地上哀嚎求饶之人的嘴巴就被烂布团塞住了,双手反绑,在地上强行跪成了一排。 场面再一次安静下来,却也变得更加肃杀了。 若是耿煊在此,便会发现,这些人,全是昨日“鸿悦楼”中议事的那一桌人。 包括那位误把茶壶当酒壶,烫了一嘴燎泡的男子,同样也包括当时冷言冷语,中途离场而去的长衫中年。 无一例外,没人幸免。 只要当时在那一桌的,此刻全都在这砂石路上跪成了一排。 这片充满肃杀压抑气息的长街还没有安静多久,忽又被一片喧闹嘈杂之声打破。 却见远处呼啦啦奔出来数十个穿着花花绿绿的身影,基本全都是妇人,有未及笄的少女,有头发花白杵杖急奔的老妪,但更多的还是看上去三四十岁的中年妇人。 随着她们的到来,街道上肃杀压抑的气氛荡然无存,一片嘈杂混乱。 “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 “乖孙,醒醒,你给我醒醒!” “疼不疼,怎么都没人给你处理一下,还让你就这么躺在地上?” “……” 有人哭自己的儿子孙子死了,有人见自家宝贝身受重伤,有侥幸,又忍不住小心呵护询问。 等这第一波情绪发泄出来,很快矛头就指向了在场之人。 一个体型魁梧的彪悍妇人率先发难,她的眼神恶狠狠的盯着此刻正沉默的站在两位少女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破口大骂道: “姓陆的,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你儿子双腿都断了,你不想着赶紧处理,还把他扔地上,你还是不是人。” 说着眼睛又朝地上两位少女处瞥了眼,骂道:“自己儿子你不管,对个外人这么上心,难不成这是你与外面的姘头生的野种?” “闭嘴!”一直压抑着怒火的男子双目似要喷火。 “怎么,戳到你痛……呃……” 妇人还想不依不饶,却忽然闭上了嘴,魁梧高大的身体直挺挺的便向地上倒去。 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她的脑袋不知何时已被一根筷子粗细的树枝贯穿,当她倒地咽气时,树枝一端挂着的几片树叶还在轻轻摇曳。 叽叽喳喳,吵吵嚷嚷的妇人团瞬间鸦雀无声。 一直站在两位少女身旁的众人更是骇然变色,转头看去,一个中年男子已悄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许……许帮主!” “许帮主!” “……” 众人纷纷出声,却几乎都控制不住声音中的颤抖。 恐惧,惊慌,几乎明明白白的写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面对这些招呼,中年男子不应。 从出现开始,他的目光便一直都在地上那具尸体身上。 他一步步向前,围在两位少女身边的众人赶紧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在这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氛围中,一苍老的声音响起: “许帮主,您是大人物,您没来大家都不敢乱动,可我这孙子眼看就要不行了,您……” 一道白色锥形气劲忽地掠过虚空,没入正唠叨不停、一脸哀求之色的杵杖老妪额头。 下一刻,这道锥形气劲从老妪后脑勺飞出,带出一线脑浆血雾,又向前飞出了近十米,这才忽地消失不见。 “噗通”! 老妪佝偻的身体倒在地上。 直到这一刻,那些妇人才真正意识到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再没有一个人敢聒噪。 在“许帮主”身后的一人,对其中一个黑衣劲装男子示意了一下。 很快,这些衣着鲜丽的妇人就被人带离了此地。 许帮主一路来到两个少女身旁站定,目光在地上少女胸口塌陷处停顿片刻,才道:“怎么回事?” 这是自他出现之后的第一次开口,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喜怒,就像是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坐在地上的女子终于开口了,依然低垂着头,嗓音沙哑。 “月初我们来绿漪园避暑,他们就常来巴结,因为无聊,我们也经常一起玩。 昨天下午,他们说有个好玩的事想邀我们一起,没有多想我们就同意了。” “好玩吗?”许帮主的声音依旧平静。 女子不回话。 许帮主神色依旧平静,继续说着刺心的话。 “你妹妹死了,你不哭吗?” 女子沉默。 并没有哭。 却可以看见,正有一串串泪水滑落脸颊,如雨点般砸在地上。 许帮主神色依旧平静,转头看向旁边拎着药箱的妖娆妇人,道:“给她处理一下。” 妖娆妇人如蒙大赦,赶紧蹲下给女子处理断腿。 这一次,女子不再反抗,任由摆布。 许帮主又看向灰衣白发的老者,道: “我送两个女儿来这边避暑,提前与你说了,你当时怎么给我保证的?” 老者不吭一声,不还一嘴,把脑袋弯成了九十度。 “现在,我两个女儿死一个残一个,你打算如何与我交代?” 灰衣白发老者终于开口了,指着不远处在地上跪成一排的诸人,道: “她们在这里出事,这些商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条街一直都是他们在管着,我全部拿了过来,现在任凭处置!” 那在地上跪成一排的众人,受了诸多折磨,一个个早就病恹恹的,此刻却忽然像是回光返照一般,一个个都亢奋精神得不行。 可惜嘴被堵着,手被绑着,也就只能像一个个肉虫般徒劳的挣扎,眼神绝望,像是有着无数冤屈要诉说。 其中,只有一个例外,就是那位中途离席的长衫男子,他就那么笔挺挺的跪着,什么都没有做。 听了老者的话,许帮主却是一愣,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忽然一脸怒容,指着老者骂道:“这他x的就是你给我的交代?” 这是自他出现后第一次破防失态。 老者一脸苦相,知道这点代价糊弄不了对方,便要再次开口。 好在他本来也没指望能如此简单就消掉来人怒火,能成固然好,不成就继续谈。 可他张开的嘴却还没有说出话来,许帮主指着他的手忽然成爪,狠狠抓在他面门之上。 “啊——” 老者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却是两个手指直接狠狠抠进了他的两个眼眶中,两个眼珠直接被戳爆。 得手之后的许帮主还不罢手,上前一步,插入眼眶的两根手指整根没入其中。 “卑——鄙——!” 绝望的老者只来得及说出两字,便即殒命。 偷袭得手的许帮主将手指从已经完全空掉的眼眶中抽出,一边慢慢擦着手上血迹,目光一边扫向噤若寒蝉的众人,道: “老东西不给我交代,我自己要一个,你们没意见吧?” 心中发颤的众人谁敢有意见。 就连那些直属于老者的黑衣劲装之人也没有一个人跳出来找死。 擦掉手上血迹后,许帮主手指如挥琵琶般向外一扫,几道锥形气劲便已飞出,在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便没入那些还活着的恶少年脑袋之内。 “嘭嘭嘭——” 如同西瓜炸裂般,一颗颗脑袋当场炸成一个个血花。 “这些废物,还留着干什么?” 许帮主看向一个男子,此人牙关紧咬,拳头紧握,似乎在极力压抑着。 他却继续刺激道: “你儿子这么多,死掉一个最废的,应该没什么吧?” “这……是他咎由自取。”说着便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许帮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看向其他人: “我这么处置,都没意见吧?” 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反对,许帮主轻轻点了点头。 不再理会其他人,看向蹲在地上给女儿处治的妖娆妇人,道:“你能不能快点?” 妖娆妇人身子一颤,不敢继续磨洋工,赶紧三两下处理完毕。 “把我女儿抱到车上去。”许帮主又吩咐道。 不知何时,一个老仆已驾着一辆马车停到了旁边。 妖娆妇人将断腿女子抱起,轻手轻脚的放在马车上。 还小心地调整了一下车上的软垫,让断腿女子能以最舒服的姿势躺着。 做完后,她对许帮主道:“许……帮主,我做好了。” 许帮主冷冷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瞎,我还有个女儿呢?你打算把她丢这里吗?” 妖娆妇人身子一抖,暗骂自己是个蠢货,赶紧将地上那具早已凉透的尸体也抱上马车放好。 许帮主在前走,老仆驾车跟在他后面。 来到那重新跪成一排的众人面前,他停下了脚步,其他人身体再次抖如筛糠,唯有一人直挺挺的跪着,一动不动。 许帮主看着他,问:“你不害怕?” 此人嘴被烂布堵着,自然无法说话。 他便弹指射出一道劲气,将其嘴中烂布打散。 此人吐掉口中碎布,道:“我当然害怕。” “那你为何不求饶?” “有用吗?” “你怎么知道没用?” 此人先是一怔,而后双手反绑的他如肉虫一般匍匐在地,“求许帮主饶我一命!” “哈哈……”才死掉一个女儿的许帮主此刻却发出畅快的大笑,好一会儿才问:“你叫什么?” “季云霄。” “我叫许象风,以后你就给我做事。” 当马车再次起步,车上又多了一人。 没一会儿,许象风再一次停下脚步,看向一个一脚站在砂石路上,一脚站在排水渠上的男子问: “有发现?” “应是渠中渗水的缘故。” “就这个原因?” “应该……是的。” 许象风沉默,皱眉看着那早已破碎得不成样子的排水渠,许久都一言不发。 现在这水渠,比之惨剧发生前破损程度严重了十倍不止。 甚至有两具马尸就半淹在水渠中,周围自是被破坏得不成样子,根本无法还原出事故发生前的模样。 经过马匹失控后的胡乱踩踏,还有摔倒的马匹和从马上摔下来的恶少年同样也对水渠造成了许多破坏,最后满街之人四散逃命时又破坏了一次,哪里还看得出原来模样。 好一阵之后,他才道:“云霄,你觉得呢?” “若是意外,没必要查;若不是意外,更不必查。”季云霄淡淡道。 “怕我踢到铁板?”许象风道,声音中带着情绪。 马车上却再没有声音传出。 又过了一阵,许象风忽地上了马车,轻声道:“走吧。” 终于,这一次马车再没有停留,迅速远去,消失不见。 第13章 淬体五境 耿煊一路不停,回到家中,将房门关上,身体终于也如筛糠一般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了起来。 不是害怕。 也不是内疚。 而是,亢奋。 耿煊想要极力压制住这股从心底生出的情绪,可嘴角却已经不受控制的弯了起来,在这一个人的房间里。 “我莫不是有病?” 都说第一次杀人之后的体验并不美妙,吴有仁那次自卫反击不算,这一次算是他第一次主动的去杀人。 而且杀的不是一个,是一群。 一群与他没有任何仇怨纠葛,正在生命最美好年纪的男女。 目睹了他们那般惨烈的遭遇,凄惨的死法,按理来说心中多少也应该有些愧疚才对。 可耿煊却发现,这样的情绪一丝一毫都没有。 从第一匹马倒下,到第一个人死亡,到混在满街四散的人群中离开,耿煊的心态异乎寻常的稳定。 真要说波澜,大概也就只有连续多次捕获并炼化余气,见地的红运蹭蹭增加的时候。 过了好一阵,耿煊才努力让自己的情绪恢复稳定,并将这一次的收获仔细梳理了一下。 在事故发生后的第一时间,耿煊就连续捕获到了两团余气,他们分别来自于那位上半身被踩了个稀烂的倒霉蛋,以及脑袋挂在树茬上,身子掉在地上的无头娃。 这两人分别为他带来了“红运十五,黑运三”,“红运十四,黑运二”的收获。 而后,一直到返回常平坊期间,前后又陆续有三人咽气。 其中两人又分别为他带来了“红运十五,黑运二”,“红运十三,黑运二”的收获。 后面这个,恰是耿煊刚进入常平坊大门时得到的。 这些收获,基本都在耿煊的意料之内。 唯一比较出乎意料的点,就是黑运的数据整体偏低,这是一件好事。 “陶成,韦明,孟凯,赵松年。”耿煊心中将这四位“贡献者”的名字默念了一遍,以表达心中谢意。 而后,耿煊的心思集中在离开集市长街后,却还没有到达常平坊大门时得到的一团余气收获。 这团余气炼化之后,比之另四团有着明显的不同。 【红运五,黑运三十。】 不仅红运的收益远少于前四位,只有寥寥五点。 更让耿煊在意的是黑运,却有整整三十点。 “这是踢到铁板了!” 耿煊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只要让人注意到自己与这场“意外”有一丝一毫的关联,自己就将立刻身陷险境,甚至是绝境。 这让耿煊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收获的喜悦都淡了不少。 “许念薇,许念薇。” 耿煊心中将这团余气“贡献者”的名字反复念了数遍,将之牢牢的记在心中。 耿煊基本已经确定,给自己这样一个意外“大礼包”的,应该就是那同乘一匹马的两位女子中的一个。 “这还真是旧债没销又添新债。” 吴有仁这笔债还挂着呢,现在又添了更大的一笔。 这么一想,耿煊忽然发现,压力竟是没那么大了。 他脑子里甚至冒出这么一句话,债其实也是一种财富啊。 “格局。” …… 不管怎样,这一次的收获都是惊人的。 “红运62,黑运39”便是这次“意外”身亡的五人给他带来的全部收益。 加上原本就有的两点红运,六点黑运,现在这两项数据是“红运64,黑运45”。 黑运暂且不说,只这红运,就足够他将“铁皮功”再向上连升两层。 不过,在究竟应该如何使用这么大一笔红运这个问题上,耿煊却陷入了思索之中。 这么大一笔收益,自然能令他现在掌握的这些技能快速的进步提升。 但,这就是最合适的么? 在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此世修炼的奇特之处。 淬体五境,炼皮,炼肉,炼血,炼骨,炼髓。 和一般人的想象不同,此五境之间虽然也存在一定程度的深入递进关系,淬体是从外到内,从皮及肉,到血到骨,到最后深入骨髓脑髓这么一个过程。 但并非要把前一境炼通炼透之后才能进入下一境,这是极低效的一种策略,也早就没有修炼者会做这种选择。 因为一个基本的前提,身体是完整一体的,并不存在绝对严格的皮肉血骨髓的划分。 其次,作为一体的身体,其本身也是“枯荣一体、盛衰与共”的。 并不存在炼皮成就特别高,甚至到了登峰造极之境,但血肉筋骨等却还在普通水准甚至还有不如这种事。 这是不可能的。 要么是拉胯的整体素质扯后腿,根本不可能单独支撑炼皮到登峰造极的高度。 要么就是在炼皮成就提升的同时,血肉筋骨等身体的其他禀赋也被强行一点点带动提升,这是先带后,强带弱。 所以,通常的淬体步骤是,以炼皮起步,当炼皮有了一定成就,可以为下一境的炼肉做兜底支撑后,便直接把炼肉也纳入到修炼范畴之内。 炼皮并不会因此就停下,依然会继续修炼,继续成长。 等到炼皮、炼肉达到一定成就,身体拥有了进行炼血修炼的底蕴本钱之后,便将炼血也纳入到修炼范围之内。 以此类推。 等到淬体的最后阶段,乃是皮、肉、血、骨、髓全都参与的“五境同修”。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修炼者皮、肉、血、骨、髓的强度会随着境界的提升不断的提升下去。 并不存在从炼皮境界进入炼肉境界后,炼皮成就便就此停滞,身体皮肤的强度也自此定格这种事情。 这种仿佛滚雪球一般的修炼方式,是最合乎自然成长的,也是最能对修炼者的素质进行全方面的锻炼开发的。 而现在,已将铁皮功修炼到大成境界的耿煊赫然发现,除了继续提升铁皮功境界,以快速增强自己的炼皮成就这种选择之外,自己其实也已具备了进入淬体第二境炼肉的资格。 哪种选择更合适呢? 其实在他心中浮出这个念头的时候,答案就已经分明了。 无论哪一境的淬体修炼,都是越往后越难。 这反映到红运的消耗也是如此,按照此前规律,铁皮功要想再进一步,得消耗红运十六点,然后是三十二点。 自己绞尽脑汁,拼着大风险赚来的红运很快就会挥霍一空。 可若将同样的红运花在对炼肉境的提升,效果会显著得多,这甚至有可能让自己完成淬体第二境的积累,达到迈入淬体第三境的资格。 综合实力的提升,同样也是既炼皮,又炼肉的后者更加明显。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缺合适的功法。” 耿煊心中正想着,忽见眼前一片红,紧接着一段信息浮上心头。 【捕获余气,是否炼化?】 耿煊心中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看上去事情很简单,和前面死掉的五人一样,这是又死了一人呗。 但仔细一想,就能发现其中蹊跷。 那些当场就死掉,以及受了致命重伤无论如何都救不回来,最多多撑一会儿,这些排除在外。 能从事故发生之时一直坚持到现在都还没有咽气的,只会有一种可能,即根本没有遭受致命重创,大不了也就是大出血之类。 以集市中那些掌权者的反应速度以及能够拿出来的药用资源,很轻松就能把这些人救活,很快就能活蹦乱跳。 可偏偏,就在这最不可能的时间点,一个名叫“段立达”的又给自己贡献了一团余气。 思来想去,这只会有两种可能。 一是这人天赋异禀,亦或者受的伤太奇怪,死得慢,又无论如何都救不活,让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只能慢慢等死。 除此之外,还剩下一种可能。 “这个段立达就是在没有得到任何治疗的情况下,慢慢死掉的。” 这么一想,此前连续五人的死亡都没太大触动的耿煊,心中忍不住泛起层层涟漪。 新的疑惑也在心头浮现。 这团余气炼化后的收获,转移了他的念头。 【红运十六,黑运一。】 红运最高,黑运最少。 这意味着这是这次收获中收益最大、代价最小的一次。 自此,耿煊手中总共有红运八十点,黑运四十点。 第14章 反应 【红运:80 铁皮功(大成)+ 地行术(入门)+ 铁砂掌(小成)+ 解割术(小成)+】 有了充足的红运支持,四项技能全部可以继续进步。 耿煊却并没有对这些技能立刻进行提升。 更何况,铁皮功连升两级的教训也给他提了醒,并不以为有了红运就万事大吉。 首先,同一个技能,特别是对身体基本禀赋有着强依赖的技能,应尽量避免短时间内进行连续的提升。 再一个,如铁皮功这种涉及根本的法门,如非万不得已,应尽量选在身体状态最好的时候进行提升。 耿煊现在的身体,依然处在“补亏空”的状态,每日早晚二两虎骨鹿参酒。 因为这些原因,耿煊虽然有着足够的红运点数,但他只是对铁砂掌进行了一次提升,使之从小成晋入大成之境。 为此消耗了四点红运,剩余的红运点数从八十降为七十六。 之后耿煊便停止了动作,没再对其他技能进行提升。 耿煊伸出双手,感受着一股股炽热的暖流在双掌十指之间流动。 感受最明显的是皮肤,其次是血肉,然后是骨骼…… 仔细看去,能够清晰的看到手掌各处的皮肤在以极高的频率震颤着。 铁砂掌小成之时,所有的变化都止于手腕处。 现在,虽然从脱离手掌范围后各种变化在快速减弱,但依旧能够感受到明显的变化,皮肤、肌肉、骨骼也都在这种变化下被不同程度的强化着。 直到接近手肘处,这些感觉才尽数消失,一切恢复如常。 这同样是“周身一体”的道理,人体的成长变化,不可能在某一个部位绝对孤立的发生着。 当某一部位的强化程度越高,自然而然就会惠及到与之相邻的其他部位。 等炽热暖流尽数消失,双掌重新恢复正常,耿煊明显感觉到,双掌的强度又有了一个明显的提升。 与此同时,一股让他感觉熟悉的“饥饿感”再次袭上心头,只是程度上较之上一次轻了许多。 直到耿煊取了二两虎骨鹿参酒饮下,才把这感觉压下去。 “啪啪啪……阿煊在家吗?”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陈荣山的声音。 只听他说话的节奏,就明显比平日里正常说话要更快,由此可知他心中急切。 耿煊赶紧出屋,就要将陈荣山让进屋中说话。 陈荣山却摆了摆手,就站在院门外,隔着破旧的院门与耿煊说话。 “阿煊,你在家就好……上午发生在集市长街的事,你知道了吧?” “嗯,当时我就在那条街上。”耿煊对此并不隐瞒。 陈荣山惊了一下,却也没有多想,集市就在常平坊外,坊里人只要有闲,都爱去那里走走逛逛凑个热闹,这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既然你知道,那我就直接告诉你坊里的决定,今后一段时间,在没有得到坊里最新通知之前,坊里所有人都不能随意出坊,更不能去集市上乱逛。 若有什么困难,必须去集市上采买东西的,你直接告诉我或者李坊主就行,到时候坊里会统一安排。” 听了陈荣山这话,耿煊一脸的惊讶,不解道: “陈叔,我知道那些人身份不差,可再怎么说也就是几个仗着家中权势的纨绔恶少,至于闹出这么大动静吗?” 陈荣山摇了摇头,沉声道: “听说死掉的人中,有一人的身份来历非同小可,平日在集里一言九鼎的大馆主都折了进去,被人当着集中所有头面人物的面当场击杀。 那些侥幸活下来的纨绔恶少,也尽数被杀。 你就说这事有多恐怖吧! 抢位置的,办丧事的,想要趁机浑水摸鱼的…… 集里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团,咱们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没事别去凑这个热闹,可别一个不小心把咱们常平坊给卷了进去。” 听着陈荣山通报的信息,耿煊都呆住了。 这……这余波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我就只是单纯想搞点红运啊! 见陈荣山传完消息便走,耿煊反应过来,赶紧道:“陈叔。” 陈荣山停步,转身看着他。 “我有件事想与您请教。” 说完耿煊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是有关修炼的事。” “急吗?” “不是很急。” “那好,我晚上回来找你。” “嗯。” 陈荣山走了,耿煊回到屋中,心中一直在琢磨他刚才说的话。 结合之前炼化余气后窥见的一些疑点,对于事件的后续变化,他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脉络。 陈叔说的那个“来历非同小可”的人,应该就是给他带来了三十点黑运的许念薇,那两个女子中的一个。 这也解释了时隔许久之后,自己又收获了一团余气的原因。 自己很可能猜对了,贡献了这团余气的“段立达”就是在没有任何救治的情况下被生生拖死的。 剩下的其他几个“幸运儿”也都没落个好下场,被人迁怒直接杀掉了。 这也算是侧面印证了“黑运三十”的含金量。 耿煊却没有因此太过紧张,反而在想:“若是动手的人再晚一点,说不定我还能有更多的收获。” …… “咕噜噜——” 耿煊摸了摸正在发出抗议的肚皮,走进已经多日不曾开火的厨房。 很快,他便从厨房中走出,手中还拎着一块早已发臭的肉,将之远远扔到后院的草丛里。 拍了拍手,眼睛在左邻右舍的烟囱口来回乱扫,忽然瞥到对面小院一个婀娜身影正从厨房走出,往中堂客厅走去。 双手捧着一个看上去分量就很沉的砂锅,在双手和砂锅之间垫了层厚厚的湿毛巾,在过人的目力下,耿煊甚至还看到了不断往外冒的热气。 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可耿煊仿佛已经闻到了馋人的香气,没忍住喉头滑动,将一口唾液吞入腹中。 眼见着那婀娜身影即将进屋,耿煊再不敢耽搁,立刻展开了行动。 “婶子。” 已经一脚迈过门槛,即将进屋的女子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去,见对门耿家小哥正站在他家院门边朝自己招呼,还笑得那么真诚。 于是,她也笑。 “吃饭啊?” 她点头,顺口回道:“你吃了吗?” “没呢。” “那过来一起吃吧。”她又道。 “好呀。” 她脸上的笑容忽然一僵。 她说的本是极寻常的客套话,她如何说,对方如何回应,彼此心中都是有数的。 问话者和回话者也都会默契的“遵守规则”,最后双方该干嘛干嘛。 既展示了双方的亲近,于彼此又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妨碍。 可现在,她遇到一个不守规矩的,这让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不过,她的反应也很快。 凝滞了片刻的表情很快就再次变得生动起来,笑着招呼耿煊赶快过去。 进入陈家客厅,耿煊惊讶的发现,除了正在布置碗筷的婶子和在她身边帮倒忙的陈小钰,屋中还有个青年。 二十出头的年纪,身形高大魁梧,无论是面相还是体型,与陈荣山至少都有八九成的相似。 前身的记忆在脑海中回荡,耿煊稍微怔了一下,便道: “啊,陈哥,武馆这次的月休提前了吗?” 第15章 得法 青年摇头道:“现在那里太乱,几位坐馆也都无心教学,我也不想蹚这浑水,就回来躲几天,避避风头。” 对于耿煊这个冒昧登门的蹭饭人,他的反应很平淡。 既没有表现出欢迎,也没有表现出排斥,只当寻常事一般。 根据前身记忆,耿煊知道,这位陈家大郎并非针对自己,这就是他的性格。 在前身的记忆中,这个陈铮原本也是很开朗,甚至是孩子王一般的角色,后来随着母亲去世,便一下子沉默了很多。 再后来,随着陈荣山把现在这位婶子娶回家,于沉默之外又多了疏离。 自从进入近在咫尺的集市武馆后,便在武馆常住,每年归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也正是从前身的记忆中知道这些,耿煊也就明白,他对自己的到来反应如此平淡,并非针对自己,实是性格使然。 除了对妹妹陈钰特别些,他对谁都是这般。 有话就说,没话就不说。 吃饭就闷头吃饭。 耿煊也乐得当个认真的干饭人。 沾了陈铮返家的光,饭菜颇为丰盛,而且,每一样都做得精致又可口。 饭罢,稍微有点吃撑的耿煊靠在椅子上消食。 对正在收拾碗筷的女子道: “婶子,今天吃了您做的饭,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 和您这手艺比起来,我做的就是猪食啊……不对,猪都不吃。” 女子一怔,心中苦笑,终究还是顺了耿煊的意,笑道: “你要不嫌弃,以后就在我家吃吧。” 耿煊“不好意思”道:“这……不会给您添麻烦吧?” “不麻烦,反正都要做,多一人少一人并不影响什么。” “那好吧。”耿煊“勉为其难”的答应道。 女子点点头,收拾好碗筷去厨房忙活了。 看着婶子远去,耿煊眼角余光瞥见陈铮已起身往卧室走去,赶紧道:“陈哥,你现在有事吗?” 陈铮停步,看向耿煊,问:“你有事?” 耿煊点头道:“有些修炼上的事想要向您请教。” 虽然已经与陈荣山约好了晚上聊,但既然在武馆接受过正规教育的陈家大郎在家,那也不必一定要等到晚上。 陈铮看耿煊的眼神也终于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似乎终于意识到面前这家伙有点“冒昧”。 大家虽然是邻居,父辈关系也不错,可陈铮与前身耿煊之间还真的没有任何交情。 不过,面对耿煊真诚的目光,陈铮也就怔了一下,便道:“跟我来吧。” 说着便带耿煊去了后院。 耿煊当然知道,在与陈家的交往中,自己的许多行为真的有些过分,甚至可以说是没脸没皮没教养。 但,这就是耿煊几经思考之后做出的选择。 陈荣山的几次表现,给耿煊带来了不少额外负担。 为了琢磨清楚其背后的行为动机,烧掉了他不少的脑细胞。 最后,耿煊“顿悟”了。 与其内耗自己,不如麻烦别人。 给人家添麻烦了? 甚至变成了麻烦本身? 嘿,这就对了。 对于自己与前身的种种不同,他不仅没有做任何掩饰,甚至还表现得更加夸张,更加极端。 让人一眼就能得出“这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这般直观而又鲜明的感受。 现在,就连很少回家的陈家大郎都很明显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 “我想开始淬体第二境的修炼,却没有合适的法门,不知您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耿煊没有兜圈子,直接道明了意图。 原本还有些不太在意的陈铮眼神陡然一凝,盯着耿煊,问:“你确定?” “当然,我总不能拿自己开玩笑吧?”耿煊道。 陈铮盯着他,把手缓缓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几乎快要盖在耿煊脸上。 “来,搭把手!” 耿煊点头,没有示弱,伸掌便与陈铮的大手合在了一起。 陈铮身形未动,但在双掌接触的瞬间,耿煊便觉似有一股浪潮般的劲力朝自己涌来。 这股力量一会儿像是在推他,一会儿又像是在拉他,一会儿又仿佛消失不见。 耿煊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一条随浪颠簸的舢板上,或前或后,是左是右,身体重心一直都在变化,随时都可能被颠倒。 要想站稳,身体必须必须随之做出正确的应对,以将这股扰乱重心的力量抵消。 譬如此刻,面对如潮水般扑来,很可能下一刻就会让自己来个平地摔的劲力,耿煊周身的皮肤或舒展、或紧绷,其中涌动的力量或对抗,或顺从,全都发挥得恰到好处,让他始终稳稳的站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陈铮收回了手掌,点头道:“不错,虽然还有些勉强,但确实已经有了再进一步的资格。” 看向耿煊的眼神,有惊讶,有欣赏。 听着对方夸赞,耿煊有种感觉,直到这一刻,这位陈家大郎心中才有了自己这么一号人物。 陈铮又问:“你有什么要求吗?” “要求?我想要一门能助我踏入淬体第二境的法门。”耿煊道。 陈铮摇头。 “你这太笼统了,淬体第二境是炼肉,这包含的范围很广,血肉,筋膜,连五脏六腑也包含在内。 不同的法门路线不同,侧重不同,最终习成之后效果也会不同。 有的讲究由外而内,循序渐进,前期进步快,从实战角度来说,提升效果也会很明显。 有的讲究由内而外,先固脏腑,渐及周身,前期进步慢,见效慢,但却能固根本,培元气。 有的则以周身筋膜起步,以提升反应能力为第一要务,灵活,敏捷,出手快如闪电,闪转腾挪。” 做了一番大略的介绍,陈铮道: “比之炼皮,炼肉的内涵更深,选择也更多,也更容易让人迷花了眼,要是没想清楚就做了选择,以后会吃大苦头。” 耿煊听得出来,这是语出真心,真的是在为自己着想,完全道明了其中利害。 他认真想了想,问道: “您的意思我大约是明白了,若我理解不错,这种不同更多是体现在炼肉刚起步的阶段吧? 只要一直修炼,一直进步下去,最终会殊途同归的吧?” 陈铮一怔,看耿煊的目光都变严肃了许多。 “你认真的?” “当然。” 陈铮点头:“好吧,既然你这么想,那事情就简单了。” 说着他转身进入屋中,过了一会儿,他从屋里出来,手中多了一本书。 “这是我炼肉的法门,你可以拿去修炼。” 耿煊脸上一喜,伸手便去拿。 刚要拿到,陈铮却又猛地收手,盯着耿煊的眼神,从严肃变得凌厉。 “在这事关前途的选择上,如此轻佻,你把这事当儿戏吗?” “没有,我很认真。” 陈铮哂笑。 “你要么狂到目无余子,要么蠢到无可救药。” 说罢,他便将书甩给了耿煊,而后,一句话都不再多说,转身便走。 大概,他觉得再无说话的必要了吧。 毕竟,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耿煊将书小心捧在手上,看着陈铮快速远去的背影,张嘴还想说点什么。 最终,他很明智的闭了嘴。 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除了惹人生厌,真就没有别的意义了。 看着手中书册,耿煊感觉很奇妙。 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这淬体第二境的法门,如此轻易就到手了。 过程虽然有些误会,可结果却无疑是完美的。 《潮汐呼吸法》 …… 因为在陈铮这里已经有了收获,怕节外生枝,当晚陈荣山按约上门后,耿煊也没说自己在谋求炼肉法门之事,而是请教了不少其他修炼疑难。 陈铮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同样没有跟父亲提起过此事。 耿煊也觉轻松,不必再听一次苦口婆心的劝说。 此后连续数日,除了蹭饭,耿煊把全部的时间都用在研究揣摩这法门之上。 他也是脸皮够厚,遇到疑难处,即便陈铮板着一张脸,他也会认真询问。 最开始,明显有些情绪上头的陈铮很是有些爱答不理,可终究是没抗住他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终于,在陈铮的指点下,经过五天的认真揣摩,一道信息在耿煊脑海中浮现。 【宿主已基本领悟《潮汐呼吸法》的修炼关窍,身体也已完全具备修习此法门的条件,可消耗三点红运快速入门。】 【是?/否?】 第16章 大工程 这些日子,除了认真研读揣摩《潮汐呼吸法》的修炼窍门,耿煊每日也在以虎骨鹿参酒调理身体,填补亏空。 现在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这信息来得恰是时候。 “是。”耿煊当即做出了选择。 他随意的站在地上,从双脚到双臂,到身体的其他部位,周身的皮肤在有节奏的呼吸之下开始规律的轻微起伏,看上去就像是风过水面后轻轻泛起的涟漪。 这轻微的“涟漪”,对皮肤之下的血肉来说,却像是一场无处可逃,只能承受的惊涛骇浪。 与此同时,随着耿煊有规律的呼吸,肺部带动着整个胸腔都开始一涨一缩的有节奏的鼓动起来。 在这变化下,所有内脏的活动都不可避免的因此而受到影响。 体表皮肤如潮汐般有规律的涌动,将力量穿透层层脂肪、血肉,向身体内部传递。 体内脏腑在呼吸的带动下也做出应对,或是“迎击”,或是“配合”,就像是两块磨盘。 周身血肉都被夹在这两块磨盘之间,接受着淬炼。 一方面,耿煊能感受到身体在这种淬炼中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凡炼皮成就稍差,身体素质稍低一点,都有可能被这压力给压趴下。 另一方面,每一次周身皮肤的涟漪鼓荡,每一次呼吸带动肺部如鼓槌一般从内而外的震荡敲击,都有一股热流凭空产生,在血肉中流动,散入四肢百骸。 既壮五脏固根本,又强体魄淬筋膜。 各方面都兼顾到了。 或许,对其他修炼者来说,这种各方面都兼顾的炼肉之法,就意味着优点不突出,特性不明显,只能算是一门平庸的炼肉法门。 可在实际体验过之后,耿煊却真心觉得自己是捡到宝了,这真的是一门非常适合自己的炼肉法门。 潮汐呼吸法成功入门,红运点数又少了三点,自此,剩余红运点数还有七十三点。 【红运:73 潮汐呼吸法(入门)+ 铁皮功(大成)+ 地行术(入门)+ 铁砂掌(大成)+ 解割术(小成)+】 完成潮汐呼吸法的入门后,耿煊没再继续提升技能。 经过实际的体验,耿煊已经知道,潮汐呼吸法的入门,只是让自己正式迈入了淬体第二境炼肉的门槛。 身体的整体素质也确实有明显提升,但远没到突飞猛进的程度。 还需持之以恒的修炼,才能让身体素质真正达到可与其他炼肉境相当的程度。 修炼了一阵潮汐呼吸法,耿煊能够感受到体质的增强,可与此同时,那熟悉的空乏感也再次袭上心头。 直到耿煊饮了三两虎骨鹿参酒才将身体安抚了下去。 耿煊朝坛中瞥了一眼,原本满满的一坛酒,现在已经去了三成。 按照陈荣山叮嘱的用法,这足够自己使用两三个月。 便是修炼更频繁一点,消耗更大一些,使用一个月绰绰有余。 可实际的消耗,远比这个快得多。 除了按照叮嘱填补亏空的消耗,每一次技能提升,也多少会增加一些药酒消耗。 现在,随着修炼进入淬体第二境,耿煊更是发现,若想让身体素质快速提升,又不想造成身体亏空,那最好的做法就是服用更多的虎骨鹿参酒,把它当成一种常规的修炼资源。 耿煊想起当初陈荣山说的话,一两银子一两酒,往往还有价无市。 “这不就成了用银子买力量了么?” “我手上既没有这么多银子,又没有这么多酒,怎么办?” 耿煊为这个新问题感到苦恼。 这天中午,耿煊空手出门蹭饭,回来时手中捧着个酒坛,里面盛满了虎骨鹿参酒。 既然陈叔说了那坛酒有一半归他所有,耿煊也不会客气,趁着中午蹭饭时他本人不在家,直接跟陈铮提起了此事。 陈铮二话不说,便将事情干脆利落的处置了。 耿煊看着并排摆在一起的两坛酒,心道,“怎么也够用一个月了吧……先用着,到时再想办法吧。” …… 下午。 耿煊穿过后院小径,进入一座杂草丛生的小树林。 又向前行出数十步,便见一条大约有三四十米宽的河流。 根据前身的记忆,这是每年夏秋之际才会有的规模,在冬春枯水的季节,这条河的宽度甚至不会超过十米,水浅得挽起裤管就能往来。 因夏雨丰沛,才有这么大的水量。不仅水势湍急,而且异常浑浊。 耿煊来到水边,随手掬了一捧,很快掌中就积起一层厚厚的泥沙。 耿煊顺着水流往下又走了一段距离,越来越清晰的轰鸣声传入耳中。 随着走近,便见河道在这里出现了一个超过十米的落差,河床宽度也从三四十米缩小到二十米不到。 丰沛浑浊的河水狠狠砸入下方河床,周围河水翻腾不休,如同鼎沸,不断翻起污浊的白沫。 因为河床在此处收窄,又有十米的落差加速,使得下游河水流速远超上游。 耿煊回头看向自家小院方向,看不见小院,只能看见长在后院之中,那特征明显的树冠。凭经验目测,此处与自家小院的直线距离,便已有将近五百米。 耿煊将心中那堪称疯狂的想法复盘了一下,暗道:“这工程量确实非常恐怖啊。” 不过,无论这工程量有多恐怖,经过前后将近十天的耽搁,耿煊都决定立刻行动起来。 其他且不说,根据前身记忆,这条季节性的小河最多再有两个月,从流速到河道宽度都会出现明显的下降。 与此同时,河水也会随之变得非常清澈。 到那时,这条河流就再不能给自己提供掩护了。 耿煊朝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放下心来。 这也很正常,除了耿煊这种没有大人管束的野孩子,以及陈小钰这种小孩子,每个人都要为自己、为家人努力,哪可能在这个时候如他这般无事溜达闲逛。 耿煊看准方向,身形一矮,便已紧紧贴在了近乎九十度垂直,还异常光滑的岩石之上。 双手十指紧扣,耿煊不仅没有掉入下方翻涌沸腾的河流中,贴在岩壁上的身体还如壁虎般移动,很快便硬顶着污浊瀑流的冲刷,来到有着十米落差的正下方。 极速奔涌的污浊河水呈抛物线坠落,狠狠砸入前方河道,形成一道将内外隔绝的污浊水幕。 虽然轰隆之声震耳欲聋,但身处这自成一片的小天地,耿煊却有种喧闹中的幽静之感。 他先是打量了一下身处的这片空间,虽然因为污浊水幕的阻挡,让这片空间在日光最亮的下午也显得颇为阴暗,但也足够他看清周遭一切。 十米的落差,并非垂直向下,而是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内凹。 虽有流水贴着岩壁潺潺流下,但神奇的是,依然有一些非常干燥的区域。 岩石、泥土、鹅卵石不规则的混杂在一起。 仔细看了一圈,耿煊便已知道哪里最适合动手。 一方面,这要求周围岩土坚固、稳定、不易渗漏,另一方面,目标范围之内还必须更容易挖掘。 选定目标,耿煊上前,伸手只是一口一拉,便将一块至少有两三百斤重,半岩半土的石块给抠了下来。 而后,耿煊双手十指连续抓拿,大片大片的泥土岩块就被他剥离下来,滚落到身后汹涌的河流中。 眨眼功夫,便被沸腾翻涌的河水搅成更加散碎的小块,而后随着极速奔涌的河流冲向远方。 耿煊能够明显感觉到,这比之前在屋中挖洞时更加顺手,双手十指的压力也小了许多。这主要就是铁砂掌从小成提升到大成所带来的改变。 没过多久,一个高两米、宽一米五的轮廓便在耿煊身前成型。 随着持续的挖掘,耿煊又感觉到了另一个不同。 自己的耐力,比之当晚也有了明显的提升。 当晚的他,连续挖掘一刻钟,就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可这一次,一直忙活了足足半个小时,耿煊这才有了疲累之感,不得不停下休息一阵。 仔细对比,耿煊发现,耐力如此明显的提升,主要源于两个因素。 一是踏入淬体第二境的自己,体质提升了,这直接提升了他的耐力。 另一个原因则是掌握了《潮汐呼吸法》的自己,更加懂得如何在运动中通过呼吸更好的保持自身状态,避免体能不必要的浪费流失。 一个开源,一个节流。 当耿煊第一次停下来休息,已将这个高两米、宽一点五的轮廓向前推进了一点五米。 单从掘进速度来说,似乎并不比当晚快。 但若从单位时间挖掘的土方量来说,这效率却已不知提升了多少倍。 那晚挖掘地洞,长宽都不够几十公分,刚好能让他蛇行通过。 而他现在挖掘的,却是一条真正的通道。别说行走无碍,他甚至可以在里面奔跑。 当耿煊悄无声息的贴在湿滑的岩壁钻出,重新出现在河岸边,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而那个高两米、宽一点五米的轮廓,已向前深入了十二米,成了名副其实的通道。 算上休息的时间,平均每小时的掘进速度是两米。 耿煊依然不满足,回家后,服用了足量的虎骨鹿参酒,将身体调理到最好状态,又消耗了六点红运,将“地行术”从入门提升到小成。 【红运:67 地行术(小成)+】 第17章 接连提升 次日一早,天才蒙蒙亮,耿煊便再次来到这浊流水幕拢出的一方小小天地。 来到通道口,耿煊将一大一小两个包裹放在地上。 大的那个包裹落地时发出沉闷声响,还有金铁撞击时特有的清脆声音。 只从声音就可以知道,这分量不是一般的重。 耿煊打开包裹,却见里面满满一袋规格大小各不相同铁棒,有实心,有空心,有的上面有小孔,除此之外,另还有六个用料扎实,直径六七十公分的铁轮。 另还有许多常见的,同样用料非常扎实的铁质器具,比如铁锤,铁锹,铁铲,铁钎等。 最后在包裹底部还有一摞码放整齐的木板。 耿煊蹲下身来,取出那些规格不同的铁棒,根据心中图纸快速拼接起来。 早在穿越过来的当晚,掌握了地行术,并在极短的时间内徒手掘出一条深及地下十米,长近二十米的地洞,耿煊心中便生出了一个堪称雄心勃勃的计划。 因为心中极度的不安全感,耿煊总是担心自己也会如前身一样,在睡梦中被人强闯入屋。 所以,在地下打造一个安全屋的想法很自然的便诞生了。 继而更进一步,耿煊觉得还应该有一条地下逃生通道。 这对掌握了地行术的他来说,并非空想,甚至可以说,这本就是地行术的价值所在。 因为这样的念头,耿煊先在心中把计划做了一番完善。天一亮就出门去集市按照心中设想进行采买。 在对粗略的构思进行完善时,耿煊发现,最大的困难不在工程本身,而在短时间内必将产生的大量难以处置、更难遮掩的弃土。 因为这个原因,最初设想的有暇时便躲在家中地下隐蔽施工的想法就被舍弃了。 这个工程想要进行,首先就得想出一个能将源源不断产生的大量弃土快速隐蔽处置掉的方案。 最后,结合前身记忆,耿煊想到了这条夏秋之际自带巨量泥沙的浑浊河流,以之作掩护是最方便的,而这落差十米的河段更是完美契合了他的需求。 最大的弊端,就是离家超过五百米的直线距离。 到了这一步,耿煊心中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制作一件简单的,可以快速将弃土运到处置地点就变得非常有必要。 此刻,在耿煊快速的拼装下,一个推车的轮廓快速成型。 进入集市后,耿煊很快就发现,铁器铺的数量很多,且水平都很不错。 既可以打造日用铁器,也可以打造制式刀剑,一些当镇店宝一般供起来的老师傅,甚至可以按照客户需求精准定制。 确定了这些铁器铺的水准后,耿煊便在多家铁器铺分别下了单,并于当天就全部拿到了成品。 因为当天发生了“抱狗贼”入室这场意外,加上近邻陈荣山的奇怪表现,李坊主的试探,让他暂时熄了搞事的心思,决定安分一段时间。 现在,坊中如李坊主这些头面人物,全被集市中发生的一切吸引了目光,耿煊正好也完成了潮汐呼吸法的入门,实力更上一个台阶,正是搞事的好时机。 没一会儿,一个看上去和工地推车很相似,但车斗的长宽高都明显大了许多的双轮车便拼装完成。 很快,第二辆,第三辆也相继成型。 耿煊分别尝试了一下,后又用铁栓将三辆全部串成一体。 “嗯,小问题不少,不过,勉强也够用了。” 耿煊也不奢望自己随随便便弄出来的这玩意儿真能用多轻便,能用就已经很不错了。 将最重要的工具拼装好,耿煊解开另一个包裹,随意坐在地上,拿起一块肉饼就大口吃了起来。 这个包裹里,耿煊装了足够自己一天食用的干粮,以及足量的清水,还有一坛虎骨鹿参酒。 干粮是通过常平坊的“团购”渠道搞来的,坊中经常有猎队进入赤乌山,一去便是几天十几天,在这方面常平坊有着丰富的经验,不仅便携,还能兼顾味道和剧烈的消耗。 耿煊已经打定主意,接下来一段时间,除了休息和保持存在感的需要每晚回去一趟之外,其他时候他都会常住于此。 …… 一切准备妥当后,耿煊开始了今日高强度的输出。 为了让辨土能力更充分的发挥,提高效率,耿煊特意准备了多盏油灯,这能让他每一次出手更加有的放矢。 再加上提升到小成之境的地行术,让耿煊对掘土有了更多的经验和更深的领悟。 这使得耿煊今日的掘进速度比之昨日又有显著的提升,平均每小时就能有四米的进度。 一天下来,在保持高、宽规格基本不变的情况下,这条通道被耿煊向前推进了整整五十米。 加上昨日的成果,通道总长度已经超过六十米。 站在通道的最深处,河流冲刷激荡的轰隆巨响变得越来越小,耿煊感觉这世界仿佛只有自己一人。 这天,除了以地行术的技巧徒手挖掘,耿煊也尝试了借助不同工具掘进的方法,效果都不是很好。 当他拿出一件精心准备的“秘密武器”,一双铁手套,才越发明白“地行术”的强大。 要知道,单是为了定制这双铁手套,花费的银子便超过了其他所有物品的总和。 但当他带上这铁手套之后,最鲜明的感受就是“地行术”就像是被彻底封印了。 只能利用强大的辨土能力,用一双铁手蛮闯蛮干。 这些事失败的尝试,让耿煊死了利用工具提高效率的心思,老老实实用一双肉掌行那愚公移山之事。 次日,通道又向前推进了四十米,通道总长度超过百米。 进度之所以不增反减,并非徒手掘进的效率下降,而是工作面距离洞口越来越远,大量时间都被消耗在了频繁往返转运弃土之上。 单从掘进效率来说,其实是有所提升的,因为随着高强度的运用,地行术、铁砂掌、铁皮功、潮汐呼吸法彼此配合更加流畅自然。 耿煊渐渐也意识到,自己现在这行为完全可以当做是一种别出心裁的,且强度极高的修炼方式。 每一个环节,都在对他有限的力量,有限的技巧,有限的体能做最大限度的压榨。 耿煊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素质正在缓慢而坚决的提升着,代价就是虎骨鹿参酒的消耗也变得更大。 经过两天的适应,这日返家,在将身体状态恢复到最好以后,耿煊再次消耗十二点红运,将地行术向前再提了一级,从小成提升到大成。 【红运:55 地行术(大成)+】 这次提升,让耿煊的“地行”效率又有增加,单从通道挖掘速度来说,从每小时四米提升到了每小时六米。 不过这一天下来,通道总共只向前推进了四十二米。 只因为工作面距离洞口越来越远,消耗在往返路上的时间越来越多。 除了掘土能力的提升,这一次地行术晋入大成,还带来了许多玄妙的变化。 其中,耿煊最大的感受便是,只要确定好了初始位置和高度,即便自己身在大地深处,身处绝对幽闭的环境中,他也能颇为准确的判断出自己挖掘的方向是否有偏离,以及自己与地面的距离大约有多少米。 次日,也就是耿煊徒手掘洞的第五天,通道又向前推进了三十六米。 自此,通道已向前掘进了一百八十米。 也在这天,耿煊对掘进方向做了细微的调整,以确保通道掘进的方向乃至深度都没有偏离。 当晚,将大成之境的铁砂掌完全吃透的耿煊,选择消耗八点红运,将铁砂掌的境界又提升了一层,达到大师之境。 【红运:47 铁砂掌(大师)】 眼看原本高达八十点的红运已消耗近半,耿煊的注意力却更多的集中在“铁砂掌”的变化上。 晋入大师境界的铁砂掌,再没有可继续提升的标识。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现在对铁砂掌的修炼和掌握已经到顶,大师便是这项技能所能达到的极限。 自此,自己于铁砂掌一道,升无可升,进无可进。 而铁砂掌的这次进步,对本就已达大成之境的地行术更有如虎添翼的效果。 每小时的掘进速度从六米提升到八米。 但这条通道推进的深度却再一次不增反减,从铁砂掌提升前的三十六米降至三十二米。 这其中,除了每次往返弃土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个理由外,还有一个原因。 空气。 此刻,耿煊已徒手将通道向前推进了两百多米。 距离将这通道一直延伸到自己家里,这工程量已完成了一小半。 可也是在此时,耿煊终于感觉到了呼吸的困难。 继而隐隐感到头疼脑胀,整个精神状态都有了明显的下滑。 针对这个问题,最方便的解决办法,就是就近弄一些可与地面相通的气孔。 可这个最简单的解决办法,第一时间就被耿煊舍弃了。 这个地下通道最重要的就是隐蔽,一切有可能增加暴露风险的操作,都是不应该的。越是靠近地表的操作,就越是需要小心谨慎。 继而耿煊想到了前世针对这个问题的处理方式,先将一个管道从洞外延伸到通道最里端,然后通过鼓风机将新鲜空气源源不断的输送进去。 很可惜,这个方法更不现实。 既然从外不能解决问题,那就只有向内求了。 于是耿煊于这日晚,又消耗六点红运,将入门六天的《潮汐呼吸法》向上再晋了一层,使之进入小成之境。 【红运:41 潮汐呼吸法(小成)+ 铁皮功(大成)+ 地行术(大成)+ 解割术(小成)+ 铁砂掌(大师)】 次日,天刚蒙蒙亮,耿煊正准备去“上班”,便见对面两人也从院中出来,手里提着包裹,却是陈荣山陈铮父子。 耿煊惊讶的问:“陈叔,陈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面对他的招呼,陈铮只是朝他点了点头,便算是招呼。 陈荣山则笑着回道:“我送他去武馆。” 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道: “你这几天修炼早出晚归的,我都忘了与你说,集市那边已基本稳定了,坊里的禁令也撤销了。 听说有不少新的变化,你要是烦闷无聊可以去看看。” 看着两人远去,耿煊当即对今日计划做了调整,决定先去集里看看。 第18章 该来的终会来 当耿煊来到常平坊的大门前,发现不少人正肩挑背扛着向外走去。 从集市长街发生那场惨烈的“交通事故”,坊中颁布禁令开始,迄今已有十几天的时间。 这对坊中很多人的生活都已经造成了影响,今日禁令才刚解除,大门口就乌泱泱过来了这么多人。 在顺着人流往外走的时候,耿煊的目光随意打量,发现这些人肩挑背扛的多是各种日用之物,或是新鲜的菜蔬,或是手编的藤筐竹篓,木凳篾扇之类。 另也有一些诸如草鞋布鞋,香囊枕巾之类的物品。 当然,更多的还是如耿煊这种两手空空之人。 而在出了常平坊大门之后,一个此前没有遭遇过的新变化就吸引了耿煊的注意力。 却见在常平坊通往集市的道路上,设置了一道简单的木栅栏,只开了个仅供一人通过的口子。 在木栅栏后,有三位黑衣劲装男子守在那里。 他们只是默不做声的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彪悍精壮,凶神恶煞之感,让所有人都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排队通过。 而在通道口,则有个二十出头的男子坐在一张椅子上,脸上笑嘻嘻,手里抱着一个木箱,里面装满了规格统一的薄木片,每个从他身旁经过之人,都主动伸手取一块薄木片在手中。 “每人都要拿,到时候会有人查验的,要是没有这东西,那就麻烦了。” “进了集里规矩点,该干嘛干嘛,要是寻衅滋事,惹是生非,那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每人一片,小心收好……啪,你这人是不是手贱,这些木牌可都是有编号的,给我按顺序来……” 男子翻来覆去的解说着,有人想要问得更详细些,他却只是没耐心的推脱。 “让你拿好就拿好,又不要你一文钱,你以为我闲着无聊陪你们过家家呢?” “不信邪的尽管试试,大伙到时候也可以看个乐子。” 他这般说,原本心有疑虑的人,反倒更着紧了一些,把领到的木片小心收入怀中。 耿煊经过时,也按顺序取了一块。 一边往前走,一边打量。 木片本身材质是很寻常的,甚至显得有些粗糙。 正反两面都有文字,一面写着“常平坊”三字,另一面则是一个数字。 “五二七。”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信息。 耿煊将这木牌收入怀中,心中一直琢磨此事。 越是琢磨,越是感觉这看似简单的举措背后,实则牵扯到了某些根本性的变化。 刚进入集市,耿煊又看到了新的变化。 那些小商小贩就要按照以往惯例,随便找一个人气旺、又没人占用的地段开始营业。 可这一次,他们还还在寻摸合适地段呢,就被人制止了。 就在这些商贩一脸无措之际,就见数道人影快步走来。 让耿煊惊讶的是,其中一人居然是陈荣山,另外还有两人同样很面熟,仔细一想才从前身记忆中发现,他们同样是常平坊的人。 这几人先是安抚,示意一脸无措的众商贩不必慌张,一边将他们招呼聚集在一起,等聚来的商贩人数达到二三十人规模之后,陈荣山让其中一个同样出身于常平坊的男子在此等候后来的商贩,便招呼其他商贩跟他们离开。 因为发号施令的陈荣山同样出身于常平坊,是自己人,商贩们虽然依旧有许多疑惑,却都跟随他的引导,默默地跟了上去。 人数最多,如耿煊这种两手空空的却是没人理会,但众人很默契的跟在陈荣山以及一众商贩们身后,都想要看个究竟。 在陈荣山几人的带领下,呼啦啦一大群人来到一个空旷的所在,对众人道: “之前那场变故,我想你们都听说了。 吸取了那一次的教训,以后康乐集不再允许沿街摆摊。” 他这话一说,一众商贩就炸了锅。 “明明是那些纨绔子自作孽,我们才是受害人,鞭子怎么反倒落在了我们头上?”有人不忿。 “这是为了长街能更好的跑马吗?”有人阴阳怪气。 “既如此,还把我们唤来此处作甚?” “走了走了,这里不欢迎,我回坊里去,我不信李逡敢喊人把我的摊子踢了!” “……” 一众来自常平坊的商贩七嘴八舌的抱怨。 但并没有人真的转身离开。 陈荣山也是等到众人发泄完重新安静以后,这才指着身周空旷之地。 “以后,康乐集中所有零碎的生意会被全部集中来此处。 ……而这一大片区域全部划给了我们常平坊,坊里还会安排人在此看护。 以后你们只需安心经营就好,其他事情都会有坊里出面解决!” 他这一席话就像是一团火,把在场商贩的心都给点燃了,那一双双眼睛都变得明亮起来,仿佛燃着火苗一般。 陈荣山还继续道: “时间仓促,现在这里还只是做了初步的平整。 以后还会有顶棚,现在正在备料招工,入冬之前就能搭起来,到时大家都有遮风挡雨的地方,那不比你们沿街摆摊强……” 陈荣山还在那里宣讲着新的变化,有些跟来看热闹的人见他们所聊话题越来越具体,却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趣,陆陆续续的散了。 耿煊也重新返回长街,径直往集市中心区域的十字街走去,准备先把此行正事给办了。 他轻车熟路的在几家铁匠铺下了订单,预付了一些银子,约好下午散集前来取。 这些日子的高强度挖掘,潮汐呼吸法对体质的持续强化也体现在了方方面面。 耿煊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变得越来越强,原本同时拉动全部装满弃土的三辆推车还有些力有不逮,到了昨日却已经变得颇为轻松。 昨晚潮汐呼吸法从入门提升到小成,淬体效果还会继续增强,短期内体质又会有一个大幅度的提升。 为了提升效率,提高单次运载量,争取每一次都把自己的力量尽可能的发挥出来,这无疑是很有必要的。 恰好今天坊中解禁,集市重新开张,耿煊便决定按照原来的规格再定做四辆。 若非兜里没子,耿煊还想定做更多。 前身父亲留下的银钱,加上从吴有仁身上得来的十两,总共六十两现银,对普通人来说,也是一笔不菲的资财。 耿煊专门去集市里了解过许多生活物资,以及其他日用之物的价格,发现一两银子的购买力非常强,几乎与前世的五百元相当。 六十两银子若只是满足生活所需,足够他应付很久了。 但耐不住耿煊手太松,真的就只是冒了两个泡就基本没剩什么了。 只一双制作精良、用材考究、锻打仔细的铁手套就用掉了二十两。 每辆各部件专门定做,全由高水平匠人一锤锤敲出来的推车,投入也在四五两左右。 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花销,哪怕耿煊想要更多,也有心无力。 “这下真的变穷光蛋了。” 扣除掉取货时必须给付的尾款,耿煊发现手中余钱已不足一两,心中如此感慨。 走在路上,耿煊想着如何在不耽误正事的情况下搞点银子。 忽然听到一声咔嚓脆响,抬眼看去,便见前方大约三十米处,一个口鼻喷血的身影撞碎紧闭的花窗,头下脚上,嘭的一声砸在青石板路上。 在其脑袋与石板接触的瞬间,耿煊仿佛听到了清脆的碎裂之音。 其人眼中原本还残留着的些许光彩,迅速暗淡。 就在所有人都为这一幕惊呆的时候,又一道身影从那破窗口跃出,下坠时仿佛化身成一片轻盈的羽毛,轻轻落在鲜血已经淌了一地的尸体旁边。 此人先是低头看了一眼地上尸体,而后抬眼在周围人群扫视了一圈,目光并不凌厉,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但当此情景,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冷肃的氛围。 “诸位朋友请了,现在康乐集不是过去的康乐集。 来做客我们欢迎,想来这里讨碗饭吃也行,却要遵守我康乐集的规矩。 若是把我康乐集当肥羊的……我们也接着!” 说这话时,他的脸上依然挂着笑意,却又冷又假,在人群中扫了一圈的目光又落在地上尸体身上。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说着,他只是朝众人拱了拱手,便翩然而去。 待其走去,好似凝滞的空气再次活跃。 “这……这是谁,说话这么冲,把自己当大馆主了吧?” “你说对了,他就是康乐集新任大馆主!” “啊……以前没听说过啊,哪里冒出来的?” “天上掉下来的!” “哪儿?” “嘿嘿。” “……” 耳听着旁人言语,耿煊的心思却依然沉浸在只有他一人能见的震撼之中。 在今日之前,耿煊接触过的所有人中,头顶红气最醒目的当属常平坊那位牙齿头发都脱落大半,被坊里人半玩笑的喊做“老杀材”的老者。 现在,耿煊却是真切的领会到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 转眼便已是中午,因为手头拮据,耿煊再不敢去鸿悦楼那般高消费的所在,随便进了一家人气旺的小店,选了个靠窗的桌子,点了一笼大肉包,一份不见蛋不见花只有淡淡咸味的蛋花汤,一口包子一口汤的就吃了起来。 正吃着,忽见对面出现一人,直接坐了下来。 耿煊一怔,看看坐在对面,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又看了看旁边两张空桌,皱眉道:“大叔,我不与人拼桌。” 中年男子盯着他,神色平静。 “放心,你只需回答我两个问题,我立刻就走。” 耿煊皱眉,不快道:“你谁啊?咱们认识吗?” 中年男子盯着耿煊认真看了看,点了点头,道: “我这人长得确实有点不好描述。” 说着他弯腰将脚边一个提篮的盖子打开,从里面抱出一条小狗,通体白色的绒毛,鼻子粉嘟嘟。 他将这狗抱在怀中,轻轻捋了捋狗毛,也不在意对面似乎已经完全僵住了的耿煊,笑着道: “很可爱对吧,你邻居家那个小姑娘就喜欢得不行。” 第19章 演技互飙 中年男子看向耿煊,点头道: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却不知是那小姑娘告诉你的,还是坊里其他人跟你说的?” “你……你都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问出这话的耿煊,面上慌乱,心中冷静。 …… 除了最初确实因没有料到而感到震惊外,耿煊的情绪快速平复了下来。 现在身处之地,正是康乐集的核心区域。而大洗牌过后的康乐集正在竭尽全力的打造并维护自己的新规矩。 这样的环境和氛围给了耿煊底气,让他对自己的安全不是很担心。 没有了安全上的顾虑,耿煊的心思变得更加活跃。 在对面男子以为他的“突然袭击”把耿煊这个涉世不深的毛头小子吓了个惊慌失措,魂都丢了一半的时候,念头飞速转动的耿煊却已经把许多问题都琢磨了一遍。 首先是此人的忽然现身本身,看似很突兀,也真就只是“看似”。 从吴有仁没有音讯后此人的表现,就可以看出他对此事的关切之深。 而这已经是半个月之前! 若非中间出了康乐集大洗牌,并波及到了周边包括常平坊在内的所有里坊,给他平添了巨大障碍。 耿煊相信,此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间还会比现在更早! 很可能,为了这一次的碰面此人已经等了许久,早已等得心痒难耐了! 于是,在常平坊解除禁令,康乐集经过十几天的大洗牌后开始重新经营的第一天,这人就迫不及待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今天,自己本来是没计划出来的。 还是出门时意外碰到同样出门的陈荣山父子,这才知道了常平坊解禁,集市重开的消息。 后又经过一番思考,这才放弃了原定的计划,决定来集市一趟。 耿煊相信,此人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也不可能算到自己今天必然会出来。 那么他如此及时的出现,只能证明他心中的迫切,远非他面上显出来的这般平静无波,风轻云淡。 “在这家小店见到我之前,你怕不是已经在这集市里找了我半天了吧?” “而且,能不能找到我,你自己心里其实也没底。” “但你还是坚持这么做了。” 这样一想,这家伙自爆身份后那一瞬给他带来的心悸感,已经彻底烟消云散。 变成了另一个滑稽又狼狈的形象。 ——如此徒劳的忙碌,好像是一条狗啊。 在心中将面前男子的“皮”一层一层扒下来之后,耿煊将最后的一层也给扒了下来。 想着此人从出现到现在,那故作高深的表现,在看穿了其表象后的内在之后,耿煊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词语—— 虚张声势。 “很可能,这家伙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强大。” “这狗东西是在演我,是在炸胡我啊!” 就这样,在极短的时间内,面前男子的“皮”被耿煊一层一层的扒了下来。 当然,也有可能自己完全想错了,说不定人家真就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呢? 要是闹乌龙,那就不只是黑色幽默,甚至有可能丢命。 于是,耿煊心中有了主意。 你演我? 那我也演你吧。 咱俩拼拼演技吧,看谁技高一筹。 于是,耿煊一脸慌乱的道: “你……你都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不知道自己已被“扒光”的中年男子一脸的平静,看着耿煊慌乱的说辞,嘴角露出意味莫名的轻笑,仿佛看穿了一切。 在这样的目光下,耿煊脸上慌乱的神色渐渐凝固,目光游移,闪烁不定。 中年男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轻轻点头。 轻声问道: “吴有仁,现在哪里?” 耿煊抿了抿嘴,道:“吴有仁是谁?我真不懂你在说什么。” 紧接着,他还不待中年男子回话,又道: “何况,让我配合就配合,你是谁呀? 趁我不在家,偷偷溜我家里去,你到底有什么居心?” 中年男子再次轻笑,语带调侃的道:“看来你的疑问很多啊。” 笑着笑着,他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就告诉你吧。 ……吴有仁是谁?嗯,你确实有很大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 但这个人你一定见过! 我进入你家探查情况的前一晚,那个强闯进入你家的人,就叫吴有仁。 那天晚上几乎下了一整夜的大雨,我想,对于当晚发生的一切,你一定记得清清楚楚。 ……别急着否认,我很确定,那晚他一定去过你家。 ……你要证据?那根被拆掉的门栓就是证据! 我想,那门栓一定是被吴有仁给强行震断了吧? ……不需要我再说了吧? 你身在现场,对当时的具体情况,比我更清楚才对。” 男子每一句言语,都像是一次精准的攻击。 耿煊不断的闪避,但每一次拙劣的闪避都把自己陷入更窘迫的境地。 当男子鸣金收兵,停止了“进攻”,坐在对面的耿煊一脸的颓丧懊恼,像是失败被俘的“俘虏”。 过了一会儿,男子这才再次开口道: “你配合我,其实也是在帮你自己解套。 你现在正处在一个巨大的麻烦中,你可知道?” 耿煊忽然抬头看向他,脸上有些狐疑,张嘴想问什么,却欲言又止。 “你可知道吴有仁真正的身份?” 耿煊摇头,一脸清澈的愚蠢。 “也是,他连真正的名字都没告诉你。” 男子点头:“安乐集知道吧?” 耿煊轻轻点头:“知道。” 通过前身的记忆,耿煊知道,那似乎是一个比康乐集更加强大的大集市。 “知道安乐集的大馆主是谁吗?” 耿煊摇头。 前身从没去过安乐集,有关安乐集的印象全是从周围人言谈之间得来的。 不过,面前这人自不可能无故提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名字。 “难道……和这吴有仁有关?” 中年男子点头:“安乐集的大馆主名叫吴益,吴有仁是他的儿子。” “自从去过你家之后,吴有仁就再没有露过面,迄今已经半月了! 虽然吴有仁经常十天半月不着家,但这一次情况明显不同,没有一点音讯,也不知他的去向! 现在,吴家已经开始找人了。 相信我,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到你这来!” 耿煊满脸的焦急。 “他……脚长在他腿上,他不回家,关我什么事? 他们找我这来,还指望我给他们变个活人出来不成?” 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身子前倾,低声道: “据我所知,吴有仁虽是吴益长子,但志大才疏,在家里并不受重视,他弟弟吴有信才是被吴益寄予厚望的那一个。 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紧着吴有信,吴有仁只能喝点残汤剩水。 所以,他从你那取走了那件东西,躲起来不见人是很正常的。 他应该是想着把东西完全掌握在手中,等不怕被任何人抢走之后再露面。” 说到这里,中年男子看向脸色变幻不定的耿煊,道: “对他来说,这就是个选择,可你的麻烦就大了……说不定很快就会有吴家人上门来逼问!” 耿煊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蔫耷耷的坐在那里。 看向对面男子,就想说点什么,可临到话出口之前,脸上忽又显出警惕之色: “你又是谁?这些事你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又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中年男子一怔,忽然苦笑。 看着耿煊道:“你这孩子,年纪不大,想得倒挺多。” 耿煊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我是什么人?我是想要助你解困的好心人。”中年男子道。 耿煊“呵呵”笑了两声。 中年男子似乎没听出这笑声中的情绪,情绪好像一下子低落了很多。 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道: “你若真要刨根究底,那我也可以告诉你。 真要说来,你其实应该叫我一声师叔。” “师叔?”耿煊一脸的震惊,满脸的不信。 “当然,这层关系,你爹还认不认,我就不清楚了。” 说着,情绪明显有些消沉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来,拎起装狗的提篮,对耿煊道: “你现在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没本事立刻就打消你的疑虑,多说无益,今天就这样吧。 作为师叔的见面礼,吴家那边的麻烦,我尽力帮你化解,争取不会波及到你这来。” 说完,他又对耿煊点了点头,大步出店而去,没有片刻停留。 耿煊坐在那里,呆呆愣愣,一副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样子。 而就在耿煊在柜台结完账,准备出门时,却见街道一侧走来十几个黑衣劲装的男子。 他们的到来,直接让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冷了许多。 热闹的人群变得安静。 “把你的木牌拿来我看一下。”一个男子走到耿煊面前,直接道。 耿煊赶紧将早上出常平坊时领取的木牌取了出来。 对方看了一下,随口问:“常平坊人?” “嗯。” “你们坊主是谁?” “李逡。” “老杀材啃骨头还行吧?” 这话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老杀材是条狗呢。 “额……他牙快掉光了,应该有点困难。” “好了,不为难你了。”对方笑着把木牌递给耿煊。 而后,此人又随机抽查起其他人的木牌。 待这群人离开时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耿煊看着这群人远去,心中却在笑骂: “还以为你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原来是在躲巡查啊。” 这一下,对方的形象在他心中算是彻底摔在了地上。 稀碎。 第20章 命如草芥 连康乐集的巡查抽检都要刻意躲避,其人真实的水准也就可想而知了。 至于其人所谓的“师叔”,耿煊只是呵呵一声,便扔到了一边。 反正前身的父亲已经死了,还不是他说啥是啥。 何况,他又不是前身,别说师叔,便是前身亲叔,于他也不会有丝毫妨碍。 这次意料之外的碰面,让耿煊对“抱狗贼”的真正成色有了一些把握,但他却并没有因此就感到轻松。 “安乐集,吴益。”耿煊心中喃喃。 这位莫名其妙的“师叔”,言辞中有太多闪烁其词,但耿煊也基本可以确信,他透露的有关吴有仁的身后背景,是真实可信的。 耿煊从吴有仁尸体上摸来的一块纯金令牌,上面刻有“安乐”二字,也可作为一个佐证。 至于其临走前所谓的会出手,帮他把来自吴家的麻烦化解掉,让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找到他这来。 耿煊只当是放屁。 “还真把我当小孩了。” 不过,他临走前这番说辞,也点醒了耿煊。 “吴有仁那次雨夜行动,知情人怕不是就只有你一个吧……或者,他那一次的行动,完全就是你撺掇出来的? 嗯,吴有仁志大才疏,身为兄长,不受家人重视……这样的蠢货,稍加引导,就成了你的提线木偶。 这么说来,前身家中藏宝这种连前身都不知道的隐秘事,应该也是你透露给吴有仁知道的!” 耿煊心中一点点扒拉,根据点滴零星的线索,将背后的事情基本串成了一条线。 虽然不敢说这就是真相,却也让他对整个事件有了一个更宏观、更完整的认识。 耿煊由此还联想到了更多。 “你对前身家中秘事了解得如此清楚,那所谓的‘师叔’,也应该不是无的放矢。 ……这么看来,前身父亲的死亡,你这‘师叔’应该也有参与!” 继而,耿煊又想到李坊主此前透露的、有关前身父亲死亡的信息,又是机关陷阱,又有强人围杀,那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置人于死地的凌厉果决,与这位“师叔”给他的印象完全不同。 又想到这位“师叔”在吴有仁事件中扮演的角色。 耿煊猜测,在前身父亲死亡这起事件中,这位“师叔”或许也扮演着类似的角色。 一条躲在阴影中的毒蛇,一个撺掇者。 心中这般想着,忽又听见远处传来骚动。 耿煊注目看去,却只是远远看到陆续十几道身影从远处横街疾掠而去。 很快,更多的消息传来,说是安乐集的巡查队对某处人家的院落进行抽检时发现,那家人已被一伙陌生的强人鸠占鹊巢,原来的一家五口三死两残,家中女主人和男主人在死前更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例行抽检的巡查队对此也有些措手不及,甚至被人抓住破绽杀伤数人,并成功脱逃。 反应过来的巡查队这才开始呼叫人手,对这伙人进行围追堵截。 只是听人讲述,耿煊就觉心里瘆得慌。 可他却发现,周围的行人,包括那些店主,对这就发生在身边的灭门惨案,包括就发生在眼前的追逐厮杀,反应都有些过于平淡,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该干嘛干嘛。 他不由想,到底是这个世界的人天生大心脏呢,还是这样的环境让人不得不长出一颗大心脏呢? 与此同时,耿煊对这康乐集的管理层也有些意见。 你要在自家地盘上施行更加严密的统治,把那些心怀叵测的,蚊子苍蝇,蟑螂老鼠之类的玩意儿清理出去,没问题。 可这样的行动,完全可以趁着集市重新经营之前的封锁期来搞啊。 或许这会耽误几天开市的时间,可先把屋子打扫干净了再开门迎客,这不是最简单的道理么? 现在客人满屋子乱窜,你又拿着笤帚拍蚊子打苍蝇,很容易就造成误伤甚至误杀。 事情搞得这么糙,目的就只是为了早两天开市,早点搂钱? 康乐集的做法耿煊能够理解,但却不能认同。 因为这些行为的背后有着一个简单的道理,即那些决策者,根本没把人命当回事。 会造成误伤误杀?波及无辜? 不好意思,没人在乎。 便是这些路人、店主,也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要是灾难降到自己头上,都只会认为是自己倒霉。 不会,也不敢怨到康乐集头上。 如此一想,耿煊发现,自己才是那唯一的异类。 “倒是我矫情了。” 路经一处树荫,见附近几个被波及的倒霉蛋在好心人的帮助下聚在了这荫凉处。 其中最倒霉的一个,腰腹受创,肠子都差点翻了出来,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就等着家人来领尸体的节奏。 另几个情况好些,有一个医馆小学徒的半大小子蹲在那里笨手笨脚的处理着,一个个痛得直哼哼。 因为已有思想准备,真见到这一幕,也没对耿煊造成什么精神冲击,他的脚步只是稍稍顿了顿便继续往前走去,还不如一些路过的好心人,口里念叨“可怜”,扔一些铜钱碎银在那里。 整个集市并不大,糟乱的局面也让耿煊无意闲逛,他直接去了铁器铺。 在等待期间,听闻了更多因巡查队“打蚊子拍苍蝇”而引起的骚乱。 耿煊也不得不承认,虽然康乐集在具体执行成面把事情做得非常糙,但这次行动本身,也是很有意义的,成果喜人。 听着周围人的闲谈八卦,耿煊更是忍不住心中感慨,康乐集不大,创造神话。 巡查队如此拉胯的执行力,只短短一天的时间,就已经挖出了一伙以杀人为乐,鸠占鹊巢的强人; 一对经营客栈,却经常把落单客人剁碎了掺和进其他吃食里,并当成独家秘方高价卖给其他顾客,领悟了资源循环,经营有术的夫妇; 一个淫贼,却凭硬实力征服了一个寡妇和她的女儿,在巡查队发现他来历不明,想要缉拿时,这对母女居然拼着受伤乃至身亡的危险,助其脱逃! 这还是比较离谱,具有八卦传播属性的。 那些看起来更寻常普通的还更多。 屁大点地方,暗疮污秽却如此之多。 这是因为康乐集很特殊吗? “不是,康乐集很普通。” 耿煊拎着两个沉甸甸的包裹,出了集市中心街区。 回常平坊的道路需要经过砂石垫道的长街,耿煊仔细看了看,发现一切都已恢复。 那破损的路边水渠,直接或间接坑死了不知道多少条人命的事故路段,都已恢复到了事故发生之前的模样,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耿煊的目光在路边一块空地上扫了眼,要是他记得没错,这里原本应该有一棵树才对。 事故发生时,还好巧不巧的与一颗孤零零的脑袋嫁接在了一起。 “看来是被人泄愤砍掉了……大概是连根都给拔了。” 耿煊看着那明显有些凹陷的地面,心中如此想。 继而耿煊又想到那只舌头被人有意割断的“小泥猴”。 当时这里好歹还有一片树荫,现在树都没了…… 耿煊忍不住扭头左右张望,想要看看那只“小泥猴”还在不在。 很快,耿煊就想到今日遍及整个集市的“大扫除”,如“小泥猴”这种无根无底浮萍般的存在,必然是第一波被扫掉的,便也就没了继续找寻的兴趣。 就在耿煊收回目光,准备继续往前走,却不知从哪个阴影角落里爬出来个东西,挡住了他的去路。 低头看去,那不是个东西,而是个人。 看着就让人恶心倒胃的人。 以双手做腿,在地上爬行,成年人的上半身,双腿畸形短小,软趴趴的贴在地上,随着他的爬动扭曲成怪异的造型。 他就这么横在了耿煊前方,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木头挖出来的碗——姑且称之为碗吧。 木碗里有些铜钱碎银,想来应该是一些好心人同情心的具现。 此刻,当耿煊低头看去,此人也正好抬起头来,露出一张邋遢丑陋的脸。 嘴里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在不停的说“谢谢”,却又说得并不十分真切,脑袋一下下往地上磕着。 耿煊心中震惊,有着满肚子的疑问。 这个乞丐和当日看到的那个“小泥猴”可有什么关系? 若是有关,究竟是怎么个有关? 若是无关,为何两人都在这一片区域活动? 原来那“小泥猴”又去了哪里? 今日康乐集打蚊子拍苍蝇的决心如此之大,动作如此狂野,为何这个乞丐能够幸免? 甚至都不能说是幸免,原本满大街摆摊的,现在全被强行集中去了一个区域,偏偏这个乞丐没人管,整条街就他一个例外! 这样的“特权”和这不堪到让人生理不适的形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耿煊心中涌动着种种念头,面上却只是露出了怜悯中又带着嫌恶的神色。 他往木碗里扔了十文铜板,当做“买路钱”,便绕过这乞丐快步走了。 耿煊强忍着回头去看的冲动,他有种感觉,那乞丐还在盯着自己。 这真是一种难受的体验。 直到转过一个拐角,耿煊才觉轻松下来。 第21章 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混在返家的人群中,耿煊心中却还在琢磨那个乞丐。 最令他震撼,也是让他记忆最深刻的,不是那乞丐奇特的外形,丑陋的容貌,而是其头顶那远远超出平均线以上的红气。 以吴有仁,以及另外几位给自己贡献了红运的恶少年头顶的红气为参照,虽然几乎人人头顶都有红名,但若是以自己有可能收获的红运量化,大部分都不会超过五点。 能超过十点的更是少之又少。 超过二十点,即一个吴有仁单位的,更是凤毛麟角。 在此之前,耿煊只见过三个。 其中,又以那位新任的康乐集大馆主为第一,常平坊老杀材第二,李坊主第三。 现在,这个名单增加了一位。 畸腿丑乞丐。 且让李坊主从第三跌落到了第四位。 这就非常的不可思议了! 一个卑贱到尘埃里,鲜有人会拿正眼去看的乞丐,却背负着几乎冠绝康乐集的“罪孽”,如此极致的反差,让耿煊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直到常平坊的大门映入眼帘,耿煊这才把有些飘忽的心思给收了回来。 耿煊发现,有许多人进了常平坊之后,没有如往常那般各回各家,而是乱哄哄的聚在了一起。 听着他们的抱怨牢骚,耿煊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今日康乐集重新开市,其中一大改变就是清理街道,强行将所有摊贩迁移到一处,并将同一坊的摊贩集中在一个区域,甚至还允许各里坊自己组织安保力量。 除此之外,康乐集还会搭建顶棚,以及其他一些措施。 承诺会给所有摊贩都提供一个安全的经营环境,从此以后,摊贩们除了经营自己的生意之外,再不用担心别的事情。 在摊贩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颗又一颗的甜枣就被强行塞进了他们的嘴里,差点没给吃撑着。 可这些摊贩都还没高兴半天,中午刚过,一个忽然降下的消息就如一根沉重的铁棒,狠狠敲在所有摊贩的脑门上。 ——鉴于康乐集为解决摊贩们的经营痛点所付出的人力和物力,消耗的时间和精力。从新规施行之日起,摊贩自愿将每日盈利的四成贡献出来,以保证这给与每个摊贩的福报能够持续的进行下去。 这消息一出,摊贩们当即就炸锅了。 可胳膊拧不过大腿,面对掌握着绝对暴力的康乐集,摊贩们除了老实认栽也别无他法。 有许多摊贩还自作聪明的想在那“盈利四成”上面做文章,“我只要不盈利,甚至亏损,是不是就不用交了?” 可这种“聪明”,除了换来个鼻青脸肿,满地找牙,并没有让他们少交一文钱。 每一个摊贩今日的经营数据,居然都被掌握得清清楚楚。 “多一分不要,少一文不行。” 只一天时间,这新规矩就死死的烙进了所有摊贩的心窝里。 可以说,每个摊贩都有一肚子的火,在康乐集的时候还得硬憋着。 现在回到了常平坊,一个个就再没有顾忌,报复式的往外发泄。 看在耿煊眼里,已经有了些歇斯底里的意味。 很多人都说要等李坊主,还有陈荣山这些人回来,他们宁愿回到以前隔三差五送孝敬的模式,也不愿现在这般每天都被康乐集大口吸血。 听着这些人说话,耿煊心中摇头,这真就是发泄情绪,弱者的哀鸣。 他们甚至连这件事背后的脉络都没有真正看清楚。 耿煊心中这么想,群情激奋的一众商贩们却不这么觉得。 简单的人数增加似乎让他们感觉自己的力量也在增强,筹码在变多。 于是他们聚在常平坊的大门口,每有摊贩下市归来,他们就将其留下,壮大声势。 这时,一个相貌年纪在五十多岁,有些驼背的摊贩独自推着一个木轮车回来。 他刚进常平坊的大门,就被好几个摊贩逼到近前,一边讲述着不公,一边极力“邀请”他的加入。 其他摊贩面临这种局面,有的欣然应从,有的似乎很犹豫,但在一双双知根知底的目光的压力下,说不出一个“不”字。 这个驼背老者,打破了这种惯例,做出了第三种选择。 他目不斜视,无视周围人的“逼迫”,推着木轮车继续向前。 有两人不小心被撞到,嗷嗷呼痛,他也像是没有发现,继续横冲直撞。 自此,再没人敢站在他的前方,主动闪避,放其远去。 看着驼背老者推车远去的背影,人群一片骂声。 耿煊看着老者的背影,同样是目瞪口呆,心中惊愕。 “见鬼了,真是见鬼了!” 为了确认不是自己眼花,耿煊连续眨眼。 可每一次,都能看见驼背老者头顶那一团超过了一个吴有仁单位的红气规模。 无论是前身,还是现在的耿煊,与这驼背老者都不熟。 但耿煊为了制造那场“意外”,曾在长街上来回溜达过很多次。 对于在长街上摆摊的同一里坊之人,也都认了个脸熟。 所以,耿煊非常肯定,这个驼背老者头顶虽然也有红气,但规模较之集市的平均水准都有不如,是个不爱说话,老实巴交的性格。 可现在,别的且不说,他那头顶红名,几乎与前不久见过的那个畸腿丑乞丐不相伯仲。 在耿煊心中的“红名榜”上,李坊主的名次再一次下跌,从第四名跌落到第五名。 “怎样才能让一个人头顶的红名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心中冒出这个问题的瞬间,耿煊便已有了答案。 办法很简单,造下足够多的孽,杀足够多的人就可以了。 可能吗? 虽说已经见识过这个世道人命如草芥,但耿煊还是觉得,若果真如此,那这个世界也太魔幻了些。 相较而言,反倒是另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次推车回来的,已经不是原来的他!” “有人顶替了他的身份,变成了他的容貌!” 至于这人为何要这么做,耿煊想到今日在康乐集青眼看到,耳朵听到的种种,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应是哥康乐集今日行动的漏网之鱼。 或许是受了伤无力远遁,也可能是有别的原因不甘远遁,但在康乐集待着又太危险,于是就玩了这么一出鸠占鹊巢的把戏!” …… “嘎吱——嘭!” 开门。 关门。 耿煊将手中两个沉甸甸的包裹扔在地上,直接瘫倒在床上,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屋顶,大口大口的喘气。 回来了,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不容易啊! 想到今天赶集所见种种,耿煊就控制不住心潮翻涌。 “抱狗贼”的忽然出现和离开,格局大洗牌之后康乐集的总总操作,还有许多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寻常,但在拥有真视之眼的耿煊眼中现出“原形”的各色人物…… 这一切种种,全都挤在同一天闯入耿煊眼中,让他感到眼累心更累。 “这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啊!” 将心中糟乱的情绪稍稍收拾了一下,耿煊便重新想起了那“驼背老者”。 常平坊外面的事情,他都可以不去理会,便是闹出天大的动静,有常平坊这道“防波堤”拦着,不会立刻就波及到他身上来。 可现在,一个危险分子瞒过了所有人,偷偷潜入到了常平坊内部。 只有他一个人发现了真相! 一方面,耿煊感到自己的安全受到了威胁,对于这个“入侵者”,他心中第一时间便生出了警惕和敌意。 另一方面,耿煊却在犹豫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其他人,揭穿此人的真面目? 听上去这是个很好的办法。 可他的线索来自于真视之眼看到的异常红名状态,而这是他不可能与任何人分享的秘密。 可若是不说,他就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他不是他”的证据。 何况,近有陈荣山对他的特殊关注,稍远点有李坊主的试探,再远点很可能还有“师叔”那一直藏在暗处的目光…… 这都要求他尽可能低调行事,尽量避免惹来他人的关注,更要竭力避免真实实力的暴露。 别的不说,“师叔”迄今都以为吴有仁的失踪是他自己的选择,没有怀疑是死在了他的手上,就有他对自己实力的低估,甚至是无视。 但凡他稍稍高看自己一眼,就会把“吴有仁或许已经被他杀掉了”这个可能纳入考量之中。 所以,就这么跳出来嚷嚷“他是假的”,绝不是一个聪明的做法。 “我到底该如何做呢?” 耿煊心中反复权衡,纠结不已。 第22章 安排 耿煊心中正琢磨着此事,忽听外面传来敲门声。 “阿煊在吗?”陈荣山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瘫在床上的耿煊有些不想动弹,一边慢悠悠的想要翻身起床,一边问: “陈叔,你回来了?有什么事吗?” “吃晚饭了吗?过来陪我喝两杯。” 耿煊那原本还有些无力动弹的身体,瞬间凭空生出巨大的能量,一个鲤鱼打挺就站在了地上。 人还没有完全站稳,便已身形一闪,出了房间。 来到院中,见陈荣山正站在两家院门之间的小径上,手里提这个做工精致的木盒。 “陈叔。”耿煊赶紧问候,笑得一脸的阳光灿烂。 陈荣山见他出来,笑着对他招手,便往自家院里走去。 陈小钰已经提前打开了院门,一手扶在院门上,像个小迎宾一样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等着。 进院时,陈荣山笑呵呵的伸手在她脑瓜上揉了揉,陈小钰眼睛微眯,呵呵直乐,像只被撸舒服了的小猫咪。 紧跟着进院的耿煊有样学样,也伸手在她小脑瓜上揉了揉,原本还在傻乐的她当即仰头,张开小嘴,嗷呜嗷呜就要去咬耿煊的手掌,立刻从一只乖顺的小猫咪变成了凶巴巴的小狗。 “你属小狗的啊,怎么还咬人了。”耿煊赶紧抬手躲开。 陈荣山将手中精致食盒递给妻子,道:“刚才应酬,我顺便带了些菜,你就不必麻烦了,熬点米粥就好。” “已经做好了。” “那就开饭吧。” 两人说话间,婶子提着食盒去了,陈荣山领着耿煊进了客厅。 在等婶子布菜置酒的功夫,两人坐在一边谈话。 “陈叔……” “阿煊……”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然后耿煊赶忙道:“陈叔您先说。” 陈荣山点头,便说起了正事。 “上午我见你也在集里,集里的新变化,你应该也都知道了吧?”陈荣山问。 耿煊点头。 陈荣山点头,道: “按照康乐集与周边几家里坊议定的新规,咱们各坊都可以安排一些修炼者常驻康乐集,保护自家商贩在康乐集的利益和安全。 派驻人数各有不同,大的原则是,出身该坊的商贩越多,整体收益越好,就能派驻更多的人手,咱们常平坊得到了二十个名额。” 耿煊认真听着,心中却在琢磨这件事表象之后更深的意义。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甚至可以看做是常平坊的力量进入康乐集的第一步。 耿煊更是从中窥见了这次大洗牌之后,康乐集的变化远比白天在集市里看到的那些更大。 一方面,以强硬的手段清除隐藏在集市内的各种毒瘤暗疮,陈年隐患,相当于用铁篦子将康乐集重新梳理的一遍。 另一方面,又以柔和的身段放开了周边里坊进入集市的限制,与周边里坊更紧密的绑定在了一起。 在此之前,就耿煊自己的感觉,常平坊与康乐集之间,虽然对彼此也有需要,但相互的提防戒备也都是刻在脸上的。 对常平坊内的人来说,康乐集虽然满足了很多基本需求,从经营买卖,到八卦娱乐,从物质需求,到精神生活,康乐集都是不可或缺的。 但里面又有太多乱七八糟的人和事,一旦沾染上,很可能就有破家灭门的风险。这又是坊里人想要远离,最好一辈子都别与这些事沾边。 耿煊相信,其他里坊人的心态和常平坊差不多。 对康乐集来说,周边里坊更是不可或缺。若是周边里坊全都不与之往来,别的且不说,他们连基本的吃喝都解决不了。 可另一方面,康乐集一直都在严防死守一件事,即周边里坊对集市的侵蚀渗透。 那些掌握着康乐集话语权的人,把康乐集当成了自己狗盆,谁敢来抢食,他们就会立刻龇牙咧嘴的咬过去。 此前,康乐集与常平坊,与周围其他里坊,便以这样一种既互相依赖,又互相戒备的别扭心态共存在。 现在,耿煊仿佛看到了一种崭新的未来。 周边里坊的力量,第一次名正言顺的进入康乐集,有了在这块大饼上分一块的资格。 康乐集则通过这样的一种方式,把根须更深的扎入到了各个自成一体的里坊内部,有了将饼做得更大的基础。 “康乐集现在这批话事的比以前那批有本事,关键是人家会动脑子。”耿煊心中如此想。 以前的康乐集,完完全全就是江湖草莽的作风,信奉的是弱肉强食,拳头大就是道理。 眼中只有“我的人”和“不是我的人”这两种人。 前者便是错的也支持,后者便是对的该杀也得杀……嗯,按照这个逻辑,“不是我的人”根本不可能有对的时候。 占山为王就是其极限,稍微复杂一点就会把局面搞得一团糟,就像以前的康乐集。 而偏偏,据前身记忆所知,这反倒是普遍现象。 不仅最近的康乐集如此,听说其他集也差不多。 反倒是现在这康乐集的思维模式,有点异类的感觉。 陈荣山不会知道,他不过是做引子的几句话,就让面前这个毛头小子想了这么多。 “这二十个名额中,坊里分了我三个……只要我把名字报上去即可。” 陈荣山说到这里,见面前小子还是呆呆愣愣没反应,心道这样的小孩子,就得把话给他说透才成,稍微含蓄点他就压根理解不了! “这三个名额,我一个,陈铮一个,剩下一个我打算给你。” “啊,给我?” 耿煊惊道:“陈叔,你这是要我每天与你一起去给那些商贩服务吗?” 说着连忙摆手道:“陈叔,这事你还是找别人吧,我每天还要修炼,哪有时间做这个?” 眼神瞥见婶子已经布好的酒菜,心中忽地冒出一个词。 宴无好宴。 却说陈荣山听了耿煊的话,皱眉道: “你这说得什么胡话,这事若成,他们巴结孝敬你都来不及,哪敢让你服务?” “你要修炼自去修炼你的,难道我还拦着你不成?” 耿煊惊讶道:“这是……我若是有自己的安排,就可以不去?” 陈荣山点头: “当然,鼻屎大个地方,哪用得着二十个人天天去守着,每天有个四五人就够了。 这事我和你廖叔、李叔他们几个都已经协调好了,你们这些小孩子当然要以修炼为重,偶尔过去露个面就行了,其他事哪还需要你们操心?” “那……那我要这名额意义何在?”耿煊茫然。 “领钱啊。”陈荣山淡淡道。 “领……领钱?”耿煊瞪大了眼睛。 “不然呢?只要有了这个名额,每月就能领银五两,虽然不多,但胜在稳定,一年下来就是六十两的进项。 要是生意好,进项多,年底还会有额外分红。不过,这个到底有多少得今年底才知道。” 说着,陈荣山顿了顿,道: “你爹走后你家就没了稳定的进项,你这个年纪不宜分心太多,需以修炼为重,我就想着你有了这个名额后能够轻松很多,不必把时间精力浪费在一日三餐上面。 当然,要是你有别的想法,也可以跟我说说。” 傻子才会有别的想法。 耿煊已经第一时间紧紧的握住了陈荣山的双手,道:“没想法我没想法,我一切都听叔您的安排。” 虽然有些为陈叔这些人深埋在血脉中的“天赋”所震撼,居然第一时间就无师自通,领悟了如此高阶的技能。 但此时此刻,面对陈叔的拳拳心意,除了满怀感激的接受,他难道还能断然拒绝不成? 陈荣山笑道:“好,既然你没意见,那这事咱们就这么敲定了。” 耿煊忽然小心道:“叔,你们这些做事的和我们这种什么都不做的领一样多的钱,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陈荣山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 耿煊轻声道:“我的意思是,我每月不需要领五两这么多,有个二三两就可以了,我就只是占了个名额,什么力都没出……啊!” 他正说着,肩上却被陈荣山重重拍了一掌。 陈荣山一脸严肃的道: “煊哥儿,你觉得你陈叔我眼皮子就这么浅?图你这几两银子? 你要是这么想,那这名额你就别要了,我另找人去!” 耿煊赶紧一脸愧色的道:“叔,是我说错话了。” 陈荣山神色稍缓,点头道:“好了,吃饭吧。” 饭桌上,在陈荣山的带动下两人都喝了几杯,正醺醺然之际,陈荣山问: “阿煊,你刚才可是有什么话说?” 耿煊仔细想了想,才道: “也没什么,就是听说康乐集每日都要收走四成的利,刚才回来时见坊门口聚了不少人,闹得挺凶,就好奇想多了解一下。” 虽然他不会因此去做什么,但基于朴素的情感,对于这些商贩他还是很同情的。 陈荣山端起酒杯的手顿了顿,仰头一饮而尽。 “这事啊,说给你听听也无妨。不过,你可记着要保密啊,别出去乱传。不然李坊主,我还有那些掺和进此事的,都要被街坊们指着脊梁骨骂。” 第23章 薛家丧 吃完饭后,耿煊迈着有些飘忽的步子回到家中,就这么躺在床上,想着陈荣山透露之事,心情有些复杂,一时间有些难以入睡。 经过陈荣山的亲口讲述,耿煊这才知道了全部的真相。 这不是康乐集单方面的强力催逼,而是精心设计过的内外合谋。 康乐集出面做恶人,将商贩每日收益的四成收入手中。 但康乐集却并不会将其完全吃下,其中一半会返到各坊手中。 包括耿煊在内,二十个名额每月五两银子的月钱,都来自于此。 而年底的分红,同样来自于这里。 剩得多就多分点,剩得少就少分点,非常灵活。 为什么康乐集对每家商贩的经营数据了如指掌,有底气说“少一分不行,多一文不要”? 因为有陈荣山这些人一直盯着,所有的交易,全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能不清楚么。 等陈荣山等人将同坊商贩的经营信息汇总传递出去之后,康乐集才以恶人形象进场,开始强行催收。 分工可以说非常明确。 若在今晚这场酒宴之前,耿煊可以很坦然的一哂而过,轻巧的骂一声。 “一群吸血鬼!” 可现在呢? 他自己也是享受这血食的一份子。 良久之后,耿煊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我也真是吃饱了,自己都还在钢丝上走着,没个安稳着落,居然就敢琢磨这种问题。几碟菜啊,就喝成这样?!” 心中这般想着,耿煊在床上翻了个身,便将这些烦扰扔到一边,闭目睡去。 不过今晚的睡眠始终有些浅,半睡半醒。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迷迷糊糊间,仿佛听到锣鼓敲击的声音,那种刻入前身记忆中的声音,惊得耿煊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整个人完全清醒。 耿煊竖着耳朵仔细聆听,终于确信,不是错觉,而是真的有锣鼓敲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除此之外,陆续又有更多嘈杂声音传来。 小孩子夜哭,大人说话,奔跑,开门关门…… 因为前身的记忆来得太过汹涌强烈,耿煊身体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战。 在前身的记忆中,自从得知父亲身亡的消息之后,懵懂迷糊之际,耳畔便始终有这样的声音挥之不去。 是以前身完全把这锣鼓之音与死亡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坊里死人了?” 心中生出这样的念头,耿煊先是呆了呆,然后赶紧起身出屋。 刚从屋中出来,便见对面陈荣山已经一边穿衣系带,一边大步出了小院。 耿煊赶紧跟了上去。 “陈叔,这是死人了?” “嗯,应该是。” 此刻,锣鼓声音更加清晰,嘈杂的人声也越来越响亮。 “能知道死的是谁吗?” “那个方向有好几户人家,去看了才知道。” 两人不再说话,快步前行。 很快,便已经来到锣鼓声响的附近。 人群在这里也变得密集起来。 听周围人的议论,也知道了死者的信息。 “死的是薛驼子。”有人叹息。 “诶,怎么会是他啊?他背虽然驼了点,可身体很硬朗啊。 今天下午我还在坊门口看见他了,推着他那木推车,走得比我都快,怎么说没就没了?!”有人不敢相信。 “老天要收谁,哪个说得准?” “……” 听到这话,耿煊脚步就有些发僵,面皮有些发紧。 紧紧跟在陈荣山身边,进入一家小院。 院中已经聚了不少人,都只低声与身边人交流,没人大声说话。 角落里,一个由数人组成的乐队正在专注的敲锣打鼓,为逝者送行,也将“讣告”迅速传遍里坊。 耿煊跟在陈荣山身后进入屋中,发现屋中也聚了不少的人。 在堂屋正中间,放着一张床板,一个头上盖着白布的身影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李坊主正站在床板边,揭开白布认真打量了片刻,还伸手在死者脖颈咽喉处按了按。 对旁边一个老妪道: “应是痰液堵塞了气道,窒息而亡。” 老妪满是褶皱的脸上泪水未干,但此刻却已经没有流泪,只是声音嘶哑的自责道: “我该早点发现的,他哪天晚上不咳喘几声? 今天下市回来,他饭也不吃,说是有点累不想吃,躺床上就睡了,也不咳喘打鼾,我也睡了个安静,还以为他终于开始体谅我一下……起夜发现时,人都死透了!” “我要是能早点发现,也不至于这样……” 老妪在那里伤心自责,旁边有两个邻居家的妇人在低声安慰。 检查完尸体后,李坊主正要将白布重新盖上,一个年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能看出死亡的具体时间吗?” 这般场合,小年轻这般冒失的开口,是很容易惹来呵斥的。 不过,李坊主发现说话的是耿家小子,家中也才办完丧事不久,连亡父的遗体都没见到。这般一对比,薛家今晚之事都算不得什么。 他便耐心地多说了两句。 “他的死亡时间,应该超过了一个时辰。至于更准确的时间,我就无能为力了。” 李坊主摇头表示自己没那么大的能耐。 耿煊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仿佛真就只是好奇随口一问。 而趁这机会,在李坊主重新盖上白布之前,耿煊也看清了死者的面容,确实就是今日下午在常平坊大门口给了他极深印象的驼背老者。 耿煊的目光又不动声色的在老妪头顶扫过,只有一点淡淡的红气,远低于平均水准。 所以,这个伤心欲绝的老妪,不是假的。 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耿煊面上却没有任何异常。 因为赶来的街坊越来越多,堂屋内越来越拥挤,耿煊已经跟在李坊主、陈荣山几人身后出了堂屋。 “这是你廖叔,这是李叔……” “廖叔,李叔……” 院中,陈荣山将耿煊介绍给几个中年男子认识,旁听着他们几人的低声谈话。 说的就是名额分配的事情,大家的效率都很高,第一时间就把各自分配到的名额全部用完了。 耿煊在旁边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旁听。 没过多久,随着一阵嘈杂声响,便见数人抬着一口棺材快步走入院中。 几人停止了交谈,李坊主指挥几人将棺材送入屋内。 在几人麻溜的行动下,床板很快被撤去,躺在床板上的死者也躺进了棺材里。 不知是否错觉,耿煊感觉耳畔的锣鼓声都变得更响亮了一些。 陈荣山看出了耿煊的疑惑,站在院外对他低声解释。 常平坊作为人口超过两千的里坊,每年都要死许多人,棺材都是常备着的。谁家有需要就去拿,按成本给价就行,这比各家自备方便得多。 反正坊中人家,有口能安寝的棺材就很满足了,也没谁会要求私人订制。 安顿好死者,后面的事情进入标准流程,有专业人士操持,根本不需要旁人操心。 耿煊、陈荣山二人便也不再多留,步行返家。 “阿煊。” 耿煊正准备开门进屋,陈荣山出声叫住了他。 “陈叔?” “这两天时间不凑巧,康乐集那边必须时刻有人盯着。 现在天气这么热,薛驼子在家放不了多久,应该很快就会下葬。 到时候我不在家,你婶子可能会被请去做帮厨,你帮我看着点陈钰,别让她跑丢了。” 见陈叔说得认真,耿煊便也认真应道:“好的陈叔,我会看着她的。” 耿煊知道,陈叔此刻说的话,没有一点玩笑。 对这个世界的父母来说,一个最应该知道的常识,也是深深植入灵魂的恐惧,那就是在一切人多、热闹、嘈杂的环境中,千万千万看紧自己的孩子。 一转眼不见,很可能就是永远不见。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种。 别说在康乐集这样的所在,便是在彼此有着基本信任的里坊内部,这也是身为父母所必须谨记的。 …… 清晨。 婶子穿着一身干练的衣裳,一手拿着一顶宽檐遮阳帽,一手牵着噘嘴不说话的陈钰,将她送进耿煊的院中,对门口的耿煊道:“煊哥儿,麻烦你了。” 耿煊笑道:“婶子你放一万个心,我保证,便是我丢了她都不会丢。” 婶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将遮阳帽戴在头上,道:“那我去了。” 走了两步,她忽又对耿煊道: “你俩记得早点过来,今天人多,有点乱,薛家又没个招呼的后生,时辰到了你俩自己过来就好。” “好。”耿煊点头。 然后,他带着陈小钰进屋。 最开始,她还有些“腼腆”,很快,她就让耿煊见识到了四五岁的小丫头到底能有多闹心。 瞥向扔在房间一角的两个大包裹,耿煊心道,今天看来是彻底废了。 时近中午,耿煊起身从床头取出一个沉甸甸,响叮当的袋子。 里面装着他现在全部的身家,七百六十文铜钱。 看上去挺多,可若是换成银子,连一两都不到,也就七钱多一点。 之所以全部换成铜钱,只是因为看起来更有分量而已。 耿煊仔细数了一百文,便牵着陈小钰往薛家走去。 按照坊中以往惯例,若有坊中人去世,无论关系远近,每家每户至少都要派一个代表参加。若非关系特别亲近,随礼百文即可入席。 有专门的人操持一切,控制收支,基本能让大家享受一次丰盛宴席的同时,还不让主家额外破费。 当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剩余。即便再吝色的人家,也不会靠这个发财。 这是此身前不久才亲身经历过的,现在,他也成了这个大型仪式参与者的一员。 悲伤是没有的。 还没走近,嘈杂一片的人声,配合敲锣打鼓的声音,气氛莫名欢快。 耿煊和陈小钰算是来得晚的了,只看见沿着道路安排的一张张桌子上全都坐满了人。 耿煊紧紧拉着陈小钰的手,左右张望,想要寻找还没被人坐满的空位。 “耿家小子……” 一道漏风的声音传入耿煊耳中。 耿煊循声看去,却见一处隐蔽的树荫下摆着一张大圆桌,稀稀拉拉七八个老者很随意的坐在那里。 和其他只能坐八人、露天摆着、烈日当空的方桌相比,这张随便就可坐下十几人,还专门安排在荫凉有风处的大圆桌,简直就是超级至尊席位。 就在耿煊打量之时,头发稀疏、牙齿更加稀疏的老杀材冲着耿煊招手,“找位置啊?这来坐!这里有位置。” 耿煊也不扭捏,牵着陈小钰就走了过去。 “柴爷。”耿煊喊道。 老杀材姓柴,没毛病。 老头点点头,随便在桌上抓了点干果蜜饯放到陈小钰手里,就继续听其他人八卦扯淡。 从他们的闲聊中耿煊知道,薛驼子已经下葬了。 因为没有子女,加上薛婆子伤心过度,身体又弱,昨夜耿煊等人走后不久就瘫在了床上动弹不得,别说招呼张罗,她自己都要人照顾。 后半夜闲人散尽,除了院子里敲锣打鼓没有停,棺材停在屋里连个守灵人都没有,今日出门上路,也没个摔盆打幡的孝子贤孙。 其他人看着热热闹闹,可这桌老人聊起此事,都只觉凄冷惨淡。 一个老人摇头叹道:“我看那薛婆子也撑不了几天,这薛家看来是要销户了。” 坊中若是有人家全部死绝,其生前痕迹很快就会被抹去,就连其房屋以及其他产业,坊里也会第一时间处理掉。 这看似无情,却是所有人都认同的做法,总不能一直空置着吧? 若是如此,以这个世道对人命的吞噬效率,要不了几十年,整个常平坊空置的住所会比活人的住所还多。 说话间,香气已在周遭弥漫,酒菜开始上桌,老杀材主动担起了分筷的职责,抓着一大把筷子,一人一双的发了下去。 “吃吧。” 等他一声令下,一双双筷子就在桌上快速往来穿梭。 年纪大,所以胃口不好? 同为老人,见薛家模样,情绪低落,所以没有胃口? 不存在的。 那风卷残云的气势,若非有耿煊代劳,陈小钰甚至都很难吃上几口热乎的。 “你们在这里呀。”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 “阿娘。”正啃着骨头的陈小钰高兴喊道。 却是她母亲终于得暇,过来看看女儿,因为长时间在灶膛间打转,加之天气又热,脸颊红通通的,浑身都在淌汗,虽然看上去湿漉漉黏糊糊的,却散发着劳动之后所特有的健美。 按理说,以陈荣山的能耐,这种除了换来一身劳累,没有任何回报的活动,她是完全可以拒绝的。 但在坊中人的观念中,这种集体活动,和你家中财多财少无关,你若推拒不参加,便是自绝于整个群体。 要不了几次,就会很自然的被归入“外人”之列。 何况,看她这状态,明显并不排斥,甚至有些享受。 见女儿从凳子上跳下来就要往怀里扑,她赶紧躲开。 对耿煊道:“煊哥儿,吃完饭后你们自己回去就好,薛阿婆瘫在床上无人照顾,我晚点再回来。” 她交代完就走了,一个老者却盯着她丰盈的后臀舍不得移开。 “啪!”老杀材一筷子狠狠敲在他脑袋上,一边与一根排骨较劲,一边嘟囔骂道: “老东西,都这年纪了还改不了好色的性子。” 挨了一筷的老者也不恼,摇头叹道: “这怎能叫好色呢?我是替我儿子可惜,怎么就让陈荣山这狗东西捡了便宜?” “哎,这个曾柔……可惜,可惜。” 陈小钰、耿煊两人同时停了下来。 陈小钰是听见有人骂她爹,原本还认真干饭的她当即瞪眼看着对方,凶巴巴的。 耿煊却是有些惊讶,“曾柔?” 老杀材瞥了他一眼,呵呵道:“你不会连她名字都不知道吧,我看你婶子婶子叫得挺亲热啊。” “哎……” …… 吃完饭后,耿煊并没有多留,带着陈小钰就回家去了。 下午没有别的安排,依然是陪着陈小钰玩些无聊游戏。 直到下午四五点钟左右,曾柔才回来,还给耿煊两人带了饭菜。 看她牵着陈小钰回到她家院中,耿煊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家带孩子,真的比挖一天洞都还累啊! 连续耽误了两天,次日天才蒙蒙亮,耿煊就提着两大包裹出了门。 等到落日西斜,天色再度只有微微亮的时候,耿煊这才空着两手,一身疲惫的返家。 打开院门后正准备进屋,忽然停住了。 却见自家那破旧的院门后,一团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那里。 耿煊心中吓了一跳。 “陈小钰?!陈小钰?!” 说着的陈小钰迷迷糊糊醒来,揉着小肚子,对耿煊可怜巴巴的道:“啊,睡着了,好饿呀。” 耿煊问:“你阿娘呢?” 陈小钰道:“去薛婆婆家了。” 在看到陈小钰的第一眼就觉不妥的耿煊,听了这话当即汗毛倒竖,忙问: “什么时候?” “唔……”陈小钰想了想,道:“就在我午睡醒来后不久。” 耿煊豁然站起,只觉一股股若有实质的电流在头皮中疯狂流窜。 第24章 救援 耿煊很清楚一件事,无论是陈荣山还是曾柔,都是把陈小钰当成心尖尖来疼的。 那死了男人,瘫在床上,无人照顾的薛婆子再可怜,曾柔也绝不可能以把幼女一个人丢在家中,冷锅冷灶,天色全黑,连饭点都给忘记了。 她敢把刚午睡醒来的陈小钰放在家中,去薛婆子那里,一定是做好了快去快回的打算。 最多不会超过半小时! 陈小钰午睡时间很固定,基本三点之前就会准时醒来。 而现在,按照耿煊的时间观念,已经是晚八点以后了。 这时候曾柔还不回来,只有一种可能,她回不来了! 要么,她的行动受到了限制。 要么…… 而偏偏,她去的地方,还是这个薛家! 这一个,耿煊心中念头飞速转动,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 原本困扰他许久的疑惑,如冰雪般消融。 刚站起身来,他就迈步想要往外面冲去。 可在迈腿之前,他又收回脚步,伸手就将陈小钰携在腋下,向远处飞奔。 这个时候,他不敢把陈小钰一个人扔在院子里。 陈小钰从未见过耿煊如此严肃认真的神色,平日里还偶尔会与他顶嘴闹闹小脾气的她却是一声不吭。 半懂不懂,隐约意识到什么的她吓得面无血色。 即便被颠的难受至极,也不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因自己坏了事。 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的耿煊,并没有径往薛家而去。 而是直接冲入另一户小院子内。 正在铺着鹅卵石的院中纳凉的老杀材就只听得“咔嚓”一连串脆响,便见自家院门被人撞了个稀碎,耿家小子夹着陈家小丫头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小丫头小小年纪脸皮却绷得紧紧地,耿家小子却只是大声喘气。 老杀材看了眼自家那破碎的院门,又看向耿煊,神色呆呆的,张嘴问道: “天塌下来?” 耿煊快速道: “柴爷,曾柔现在有危险!现在只有您能救他!” 单枪匹马,在窥破真相之后直接杀向薛家? 怎么可能! 在不知敌人实力深浅的情况下,有如此近在咫尺的强力臂助不依仗,去玩单刀赴会,不是脑壳有包么? 而就在耿煊说出这话的瞬间,他就感觉那个风趣幽默的老头消失了,似有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人还是那个人,气势却完全变了。 老杀材没有说任何废话,直接问:“她人现在哪儿?” “在薛驼子家……就是昨天埋掉的那个薛驼子。”耿煊道。 听了这话的老杀材的神色明显僵了一下,却依然没有说什么,只见他弯腰伸手在脚边弄了一下,便利索站起,大步向外走去。 “走吧,咱们去看看。” 老杀材看起来走得也不快,但携着陈小钰的耿煊却需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您就不再问点什么?” 对于柴爷如此快速的反应,耿煊自己都有些吃惊。 连他自己都承认,自己还有太多没有说清楚的地方。 老杀材脚步不停,淡淡道: “救人如救火,哪有闲工夫听你慢慢唠?我又不一时半会儿,以后有的是时间听你唠。” 耿煊点头,不再多话。 很快,两人就来到薛家院外不远处。 老杀材对耿煊道:“你先缓一下。” 说着,他趁耿煊缓气的功夫,还低声道: “教你个我老人家拿命换来的经验,越是这种时候,你越不能急,越不能自己乱了方寸……你把她放下来。” 耿煊认真点头。 老杀材又对陈小钰道:“你要保持安静,懂吗?” 陈小钰神情木木的点头。 耿煊放下陈小钰,先是看了看薛家小院方向,而后一脸求教的看向老杀材,“柴爷,您经验老道,可有什么谋划?” 老杀材点头,“咱俩现在走过去,等走到门口的时候,你直接闯进屋里去。” 耿煊闻言呆了呆,“从哪闯?” “门在哪里?”老杀材反问。 “闯门?”耿煊瞠目结舌,这就是老经验的“谋划”? “然后呢?”耿煊总觉得没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后手才对。 “没有然后,剩下的交给我就行。”老杀材道。 耿煊恍然:“你这是那我当幌子?” 老杀材不答反问:“缓过来没?” 耿煊点点头,交代陈小钰乖乖躲好,他便径往薛家小院而去。 一边快速接近,一道道清晰的意念在心中回想。 “铁皮功,提升。” 瞬间,一股炙热的浆流在皮肤之下流淌。 红运瞬间扣除十六点。 铁皮功从大成之境晋入大师之境。 耿煊将一直随身携带的解割刀从腰间刀鞘中拔出,握在手中。 来自前身的熟悉感,让他有种如臂使指的错觉。 “解割术,提升。” 瞬间,解割术从小成晋入大成,红运再扣六点。 一时间,耿煊心中浮现出种种精妙绝伦的解割技术,他对手中这柄解割刀的掌握,也从如臂使指的错觉,变成了真正的身体的延伸。 耿煊对此,却依然不满足。 “解割术,提升。”耿煊发出同样的意念指令。 很快,随着红运再次扣除十六点,才刚提升到大成之境的解割术再进一步,达到大师之境。 耿煊的脑海中,除了浮现出许多更加精妙绝伦的解割技术之外,更多了一种奇妙的感悟。 以无间入有间。 虽然只是感悟到了这种妙境的皮毛,但耿煊却感觉,自己可以更轻易的破除敌人强大的炼皮、炼肉成就,将手中武器寻隙深入其体内,给与其不可逃避的真实伤害。 不过数个转念之间,三十八点红运就消耗一空。 剩余红运点数,仅有三点。 “真到危险之时,还能当回血包急救一次。” 耿煊对此却很乐观。 至于红运即将清零,耿煊也不担心。 “很快就会有的。” 有句话怎么说的? 邻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这时,耿煊刚好走到薛家小院门口。 耿煊脚步不停,瞬间加速。 “轰……咔嚓——” 一声轰隆巨响,紧接着一连串碎裂之音。 前一刻还完好无损的院门已经飞起,并快快碎裂。 而一道声音,已经在院门飞起,还没完全碎裂落地之前,已经穿过小院,并强行撞开了堂屋正门。 “轰——” 一声巨响,人影已然不见,只有一闪现出个人形窟窿的房门徒劳的立在那里。 第25章 抢杀 铁皮功从大成晋入大师之境,体表似有炙热的浆流在流淌。 人在掌握更强力量的同时,自然就会更信奉更强力量所能带来的效力。 这一刻的耿煊就是如此。 发生在身体层面的深刻变化,让他的心态也跟着一变。 有对这身体所能发挥出来的威能的期待,也有对即将到来的碰撞的跃跃欲试,唯独没有担忧恐惧。 站在院门外,耿煊侧着身子,左臂左肩在前,沉肩堕肘,周身劲力自发往这片区域流转集中,左膀肩臂之间的皮肤肌肉,就像是充气轮胎,外形变化的同时,强度也不知增强了多少倍。 皮肤表面,似有淡淡的金属光泽流淌。 然后,身体瞬间由静到动,院门如被纸糊般轻易破损,继而破堂屋正门,再破侧屋卧室的门。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外面破碎的院门还在发出最后倒地时的惨叫,耿煊已经出现在卧房之内。 这忽然而来的、毫不掩饰的连串爆裂声响,想来也超出屋中人的预料。 刚破门而入,耿煊就见床上帷幔忽然生出异常的抖动。 而后,耿煊心中一紧。 身体微微一侧,将膨大了一圈不止,表面有金属光泽流动的左臂顶在最前。 “叮叮叮——” 耿煊听到一连串叮叮轻响,手臂处传来仿佛被蚊子叮咬的痛感。 “暗器!” “没破防!” 意识到这点的耿煊没有躲避,反而脚在地上猛地一顿,在地上踩出寸寸龟裂之时,身形如一枚弹丸般加速向床上轰击了过去。 他快,对方的反应却比他还快。 在暗器被耿煊的肩臂皮肤硬抗下来,当啷落地之时,一道头顶浓郁红名的身影便已从床上蹦起。 当耿煊身形如炮弹般将床架撞了个粉碎,双腿在墙上借力猛蹬,这才停下动作。 那道却早已撕破帷幔,将上方屋顶撞出了一个窟窿。 耿煊扭头向上看去,此人已顺势一个翻滚,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只能听到瓦片碎裂的声响快速远去。 “你是泥鳅成精吗,这么滑溜?” 原本做好了与强敌鏖战一场准备的耿煊见此情形有些懵,对方只是用暗器稍稍试探了一下,然后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直接就开溜。 这让做足了充分准备的耿煊有种蓄力憋出大招的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耿煊这时也才反应过来,他担心此人太强,但冒险孤身藏进常平坊的此人心中的不安比他更甚。 站在此人的立场,在身份已经暴露的情况,不与自己做任何纠缠,立刻远遁,本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与自己战斗,便是赢了又如何? 没多留一刻,便离死亡越近。 可以说,从耿煊选择直接破门,将动静闹到迅速向周边扩散的当下,他的敌人就不是耿煊一人,而是整个常平坊。 必须赶在常平坊中人反应过来之前逃出去,不然,便是赢了耿煊,他也是十死无生的下场。 耿煊理解了此人的选择,却没有高兴,反而满心的懊恼。 到嘴的肥肉要溜走了啊! 耿煊不甘的咬了咬牙,先是看了看距离地面至少五米高的屋顶窟窿,又扭头看向身边。 此刻,撞碎床架的他就靠在床与墙的夹角中,破碎的帷幔床架将一张床弄得一团糟,却依旧可以看见,破碎的帷幔下正躺着一具身姿丰盈的胴体,胸膛正在随呼吸轻轻起伏。 这情景虽然有些不妙,但至少人还活着,耿煊心中稍定。 卸下了心中最大的担忧,耿煊立刻手脚并用,先是抓住屋中房梁,然后手臂用力顺势一荡,如荡秋千般把自己送上了屋顶。 刚翻身站起,却见那头顶浓郁红名的身影已在四五十米之外,正从隔壁另一家屋顶跃起,往旁边一片小树林射去。 见此情形,耿煊对于追上此人终于不再抱有任何期望。 这人明显是修炼过轻身提纵之术,动作快速、灵活、敏捷,与之相比,他就像是一坨沉重的铁块。 别说其人已经占了先机,便是同时起步,他也只能看着人家的屁股吃灰。 耿煊也没再追逐,就这么站在屋顶,努力将嘭嘭乱窜的心跳平复下来。 这一切说来话长,可从耿煊站在院门口开始发力向屋内冲锋,到这一刻站在屋顶破洞旁边吹风,总共也就过去了十几二十个呼吸而已。 看着对方即将没入树林,与黑暗的丛林融为一体,一个抓住了要被浸猪笼的货,眼看就要逃出生天了! 耿煊一边恨得咬牙切齿,一边却又忍不住心动眼热。 “轻功好啊,这轻功得练啊!” 就在耿煊心绪激荡之际,真视之眼赋予他的敏锐目力忽见四道淡淡的虚线从院内某处激射而出。 这四道虚线划出的轨迹很奇特,两道笔直,两道则有着明显的弧度弯曲。 顷刻之间,这四道淡淡的虚线便“连接”到了那即将没入黑暗丛林的身影上。 两处“连接点”不偏不倚,恰在其双腿膝盖处,还有两处“连接点”则分别在其脑后枕骨处,以及脑后颈椎处。 “嘭!” “嘭!” “嘭!” “嘭!” 四道沉闷中又带着骨头碎裂的声响进入耿煊耳中。 紧接着那道身影便只闷哼了一声,仿佛失去了意识,身形也似乎进入到了僵直的状态。 那本来即将没入黑暗丛林的身体如同折翼的飞鸟,直直的往地面跌落。 “噗通!” 那道身影从数米高的空中,直挺挺的摔在地上。 目瞪口呆的耿煊,就见原本不知道藏在何处的老杀材再次出现在院子里,拍了拍手,便不快不慢的往那家伙摔落之地走去。 与此同时,耿煊还发现,附近的人声,越来越多,越来越近。 距离近的两处人家,已经有男人手执棍棒钩叉之类的物事,小心翼翼的往屋外走来。 远处,又几道手执刀剑的身影更是在快步接近。 刚才耿煊携着陈小钰在坊中狂奔,强行闯入老杀材院中,很快又和老杀材一起赶往薛驼子家。 坊中上下又不是瞎子,这一路已经不知道惊动了多少人。 现在,坊中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往这边聚集了。 见到这样的局面,耿煊再不做他想,如一个秤砣般跃下,轰的一声砸在院子里。 不顾双膝的不时,立刻往院外冲去。 经过老杀材身边时,见他也有跟着自己一起加速的意思,耿煊将速度又加快了一些,同时还道: “柴爷,您老慢点,小心有诈,我先去探探情况。” 言语间,一种慷慨激昂的气势油然而起。 本准备加快脚步跟上去的老杀材脚步顿了顿,便将脚步放缓了一些,任由这个耿家小子去多出点风头,多挣点表现。 反正,他对自己的出手很有信心,挨了自己四下重手,那人没那么容易醒来。 终于,耿煊赶在了所有人之前快步跑到了目标人物身前。 却见此人只披了一件汗衫,除此之外,身上再没穿任何衣物,此刻更是光屁股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耿煊向此人脑后枕骨、颈椎骨看去,这两处有些明显的异常,仿佛被人用重锤狠狠敲击过。 双膝同样很惨,膝盖骨直接碎掉了。 即便如此,此人的呼吸居然依旧平稳,也可以想见此人生命力的顽强。 突遭如此重创,也不过只是昏迷而已。 要是让他醒来…… 耿煊蹲下,左手解割刀直接从其背部插入。 在刀刃入肉只是,耿煊明显感觉到,此人虽然昏迷,但其皮肤、乃至皮肤之下的血肉,在中刀的瞬间,都像是被抹了油一般,总是给人一种伤不着正主,让人难有确切把握的感觉。 不过,耿煊手握的解割刀,就像是识途的老马,任何干扰阻碍,都不能影响其分毫。 解割刀的刀刃就这般一路通畅,破开后背皮肤,皮下血肉,穿过后背肋骨,深深的插入那有力跳动的心脏。 在刀刃插入心脏的瞬间,耿煊明显感觉到一股奇妙的震颤力传来,就像是这颗心脏临死前做出的最后挣扎。 耿煊双手握着刀柄,又往下压,直到解割刀的刀刃全部插入,直没至柄,感受到对方体内正在如泄洪般迅速流逝的生机,他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在等待收获此人死亡后的“果实”之时,耿煊的目光向左右扫去。 刚才,站在屋顶,又有过人的目力,耿煊看到,当那四道“虚线”最终连到此人身上后,有四件东西几乎跟着此人一起坠落摔地。 很快,耿煊便找到了四块都有着鸡蛋大小的鹅卵石,散落在此人周围。 “这就是柴爷的武器?” 耿煊也想起来,刚才柴爷准备与自己前来救人之时,曾有个明显弯腰的动作。 现在想来,他这是在取物器啊。 柴爷那院子里,可是铺满了鹅卵石。 “原来,鹅卵石的威力也可以这么大。”耿煊心中震惊。 【捕获余气,是否炼化?】 脑海中终于浮现这段信息,耿煊心中松了一口气。 “炼化。” 就在这时,老杀材的声音已在身后响起,“你怎么把人给杀了?” 语气之中,明显有着责备之意。 一个坊外人怀着恶毒的心思潜入常平坊内部作恶,不得已当面斩杀也就罢了。 在确保已经可以将其生擒的情况下,坊中上下不使出一切手段“招待”一番,不将其价值完全榨干,并折磨个生不如死,如何能够让坊中上下解气解恨? “我就是来抢人头的,怎么可能让他活着落在你们手中。” 耿煊心中如此想,但话却不能这么说。 他本想装傻糊弄过去,说:“难道这人不该杀?” 不过很快就意识到这并不妥,忽地心中一动,朝光屁股尸体瞥了眼,一脸的厌恶,愤愤道: “这畜生多活一息,都让我恶心!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扔粪坑里去!” 听了这话,老杀材怔了一下,问:“曾柔可还活着?” 耿煊点头:“人还活着,不过,情况却有些不好,咱们就别进去了,等陈叔回来吧。” 就在这时,远处院子里忽然传来嗷呜嗷呜的哭喊声。 “阿娘阿娘,你醒醒啊,呜呜呜~~” 那分明就是陈小钰的哭声。 却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溜了进去,看到了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母亲。 老杀材无奈,看了看周围,对最先聚来,也是距离最近的两个男人道: “你们安排两个女人过去,照顾一下,看看究竟什么情况。 要是情况危急,别有顾虑,赶紧跟我说!” 很快,几个女子便匆匆进了院中。 陈小钰无助的哭声明显小了下去,也并没有人出来呼喊救援,看来情况真的不是太糟糕。 见此,老杀材的神色也完全缓和下来,没再计较耿煊不理智的行为。 反而借着这次机会现场教导起来: “遇到这种事,别情绪上头。在厮杀之时,自然要全力以赴,可若已经制服了对手,再因情绪而杀人就很愚蠢了。” 说着,老杀材摇头一脸惋惜的道:“只要稍微用点手段,就一定能从此人身上挖出不少好东西,现在只有这一坨肉……给你要不要?” 最后,他问的是耿煊。 耿煊赶紧摇头。 对于老杀材的心疼,他也能够理解。 而恰在此时,一段新的信息在脑海浮现。 【得红运三十五,黑运三。】 “大丰收啊!” 大量的红运收入让耿煊心神振奋,与此同时,极少的黑运则让耿煊好奇不已。 一边是自己的大丰收,一边是老杀材的颗粒无着,耿煊都有些抱歉了。 这时,耿煊忽地心中一动,提醒道: “柴爷,这人现在光溜溜,但我敢肯定,他在潜入咱们常平坊时,一定带了不少东西,现在很可能就藏在薛家……嗯,也不一定,也可能他藏在了外面。” 老杀材当即振奋起来,盯着耿煊,问:“你确定?” 耿煊先是点头:“我确定。” 紧接着又有些迟疑道:“不过,东西被他藏在了薛家还是在别处,我就不敢保证了。” 老杀材摆手道:“这你不用管,只要东西进了常平坊,挖地三尺我也能找出来!” 说着,他直接转身就走了,没再往地上的尸体看上一眼。 这一刻,这尸体在他眼中仿佛完全变成了无用的垃圾。 就在老杀材离开后不久,一道魁梧高大的身影疾行而来,踉跄慌张。 这人在耿煊身前停下。 “陈叔。” 陈荣山宽厚的手掌重重的拍在耿煊肩上,“阿煊,你救了我们全家!” 耿煊轻声道:“您先进去看看吧。” 陈荣山点点头,快步往远处院子走去。 对就在耿煊旁边不远处的光屁股尸体,没有多看一眼。 第26章 真假两变 薛家,堂屋。 “人没有大碍,只是被人用重手法敲晕了,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一个妇人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便又去了里屋。 陈荣山则从屋中走了出来,确认了妻子女儿的状态后,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 他看向耿煊,问: “阿煊,你是第一个发现异常的,你可知这贼子究竟是如何潜入咱们坊中的?他又怎会在薛驼子家?” 老杀材以及同样闻讯赶了过来的李坊主二人也都看向耿煊,这同样是他们心中的疑惑。 耿煊却没有立刻为众人解惑,反而沉默了片刻,才对几人道: “柴爷,坊主,陈叔,今夜之事必然会震动整个常平坊,说不定还会被爱饶舌的传到咱们坊外面去。 我希望您们能赶在消息扩散开之前,把我在这事中发挥的作用尽量淡化掉。” 说着,耿煊直接对上了李坊主的目光,道: “坊主您不是说我爹的死很可能另有隐情吗? 我不希望因为今晚这件事被人注意到!” 李坊主眼中闪过恍然之色,看耿煊的目光却多了些别样的意味。 或许这就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吧,人家死了爹,死因还有蹊跷,什么事都得自己扛,有点变化不很合理么? 李坊主还在惊奇于耿煊的变化,陈荣山率先开口,道: “阿煊说得对,这事不能把你牵扯进来。” 说着,他看向李坊主: “另外,我希望坊主你能出面说一下,让大伙口上积点德,别把曾柔的名字拿出去乱传,要是让我发现,我会亲手撕了他们的嘴!” 这次李坊主不敢再犹豫,赶紧点头。 他知道陈荣山说得到就做得到,他现在正憋了满肚子的火,谁要是不开眼图口舌之利,那就是在给自己的全家遭灾惹祸了。 李坊主赶紧起身,“你们先等一下。” 过了一会儿,耿煊便只听得李坊主的大声讲话远远传进屋中。 当他再次进屋时,只听得周围嘈杂的人声快速远去。 李坊主重新坐定,对陈荣山、耿煊二人道: “真正知道今夜发生了什么的并不多,都是人云亦云,胡乱猜测,我已警告过,待会儿再对屋中那几个女人叮嘱一番,大家都会把今夜之事烂在肚子里。 今后要是谁敢无凭无据的胡咧咧,不用你们动手,我亲手把他们的嘴给撕了!” 陈荣山点头。 于是,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耿煊身上。 耿煊道:“事情的经过,我基本已经知道了。不过,其中有一些还是我的猜测,我想趁这机会再做一次确认,印证我心中所想。” “如何确认?”李坊主问。 “咱们得先去一个地方。” “哪里?” “埋薛驼子的坟地。” “……”三人。 片刻之后,四人站在一个新垒的坟堆前。 而原本才垒起的坟堆,此刻却已被再度扒开,露出棺材完整的盖板。 老杀材看向耿煊,做最后的确认。 “我真要打开了!” 耿煊点头。 “嘎吱——嘭!” 棺材板被老杀材掀到了一边,他的目光往棺材里看去,瞳孔猛地一缩。 不仅是他,李坊主,陈荣山二人同样都被棺材内的真实情况惊怔在了那里。 唯有耿煊所受震动最小,只因棺材内的情景印证了他心中所想。 濛濛的月光下,两具尸体挤在小小的一口棺材内。 男尸在下,相对来说要纤瘦许多的女尸在上,看上去就像是紧紧依偎在男尸的怀里。 对坊中之人都很熟悉的三人第一眼就认出,男尸便是薛驼子,女尸则是本应瘫在床上动弹不得的薛婆子。 大家都在叹息他们二人阴阳两隔之时,却不知他俩早就已经同棺而眠,泉下相伴了。 “现在,事情的经过已基本完整了,我就从头讲一遍了。”耿煊道。 无人说话,耿煊自顾自道: “前日我赶集回来,正好看见许多商贩因集市新规一事聚在大门处,群情激奋,后面所有回家的商贩都被他们强行留了下来,想要以此壮大声势,反对新规的推行。 其他商贩碍不过情面,都被留了下来,唯有薛驼子是个例外。 当时他推着木轮车从外面回来,其他人想要拉他入伙,他根本不理会,推着车依旧往前走,甚至还撞到了几个人,招来不少骂声。 因为这事,我对他就着意留心了一下,当时就觉得这人有些问题。 但一来这只是我的感觉,并没有实据,二来当晚就传来了薛驼子的死讯,我也亲眼看到了,后来也就没再想这事。” “直到今天在山里面修炼完回来,当时天色基本已经全黑,却看见陈钰一个人蜷成一团睡在我家院门口,我就感觉事情有些不对。 我把她刚弄醒,她就说饿。 我问她阿娘去哪儿了,她说去薛婆婆家了。 二婶子离开的时间,是在她刚刚午睡醒来之后。 当时我就知道,婶子一定是出事了。” 说着,耿煊看向一言不发,却牙关紧咬,拳头紧握的陈荣山,道:“我想,陈叔应该也会有同样的判断吧?” 陈荣山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 “曾柔绝不可能把小钰一个人丢家里这么长时间,连晚饭都给忘了。 发生了这种事,只能说明她那里一定是出了事!” 耿煊道:“因为我原本就对薛驼子有所怀疑,我就把情况想得更糟糕了一些。 我又怕自己实力不够,救人不成还把自己和陈钰搭了进去,就先去找了柴爷求救。 当时其实有很多情况我也是说不出清楚,很多都是猜测,好在柴爷根本没有听我详细解释,就立刻行动了起来。 后面的行动,也幸得有柴爷出手,不然就要给那贼子溜掉了。” 老杀材不时轻轻点头,表示对他说法的认可。 李坊主点头,一边琢磨,一边轻声道: “也就是说,前天下市后推车返家的薛驼子不是真的薛驼子,而是外面的人假扮的? 嗯……前天康乐集大清扫,杀了一些,抓了一些,还跑掉了一些,此人应该就是一条漏网之鱼。 他在康乐集待不下去,也可能当时被追得无处可逃,便直接顶了薛驼子的身份,既避开了康乐集的追杀,还能借咱们常平坊栖身。 若我所料不错,当时真正的薛驼子应该就藏在那木推车里吧,当时就应该是个死人了。 假薛驼子回家后饭也不吃,直接躺床上休息,应该也是为了不与薛婆子交流,避免露出破绽。 半夜薛婆子起夜,发现薛驼子已经死在了床上。 我想应该是假薛驼子趁着薛婆子睡着的功夫,与真薛驼子掉了个包。 我们闻讯赶来时,那假薛驼子很可能就悄悄的藏在薛家某处。” 说到这里,李坊主看向耿煊,问:“当时我验看薛驼子死因,你忽然问他具体的死亡时间,是不是就已经有所猜测?” 李坊主的分析让耿煊有些心惊,心中更不敢有任何小觑之心。 此刻面对他的疑问,耿煊却是摇头:“当时我却没有想这么多,只是有些疑惑,想要求证一下。” 李坊主点头。 老杀材忽然手指着棺材中的女尸,疑惑的问:“可这薛婆子又是怎么回事,我想没人糊涂到装薛驼子的时候把她也一起装进去吧?” 耿煊一愣,看着一脸认真的老杀材,没有一点作伪,心道,难道这就是您老杀孽如此之深,却能安享晚年的秘诀? 他却没有开口,陈荣山摇头道: “最开始这棺材里应该只有薛驼子一个人,咱们看到的那薛婆子也是真的。 事情变化应该是在后半夜。 当时大家都散了,除了院里几个敲锣打鼓的,堂屋里无人守灵,薛婆子瘫在床上,那是假薛驼子最好的动手时机。 薛婆子应该就是那时被杀死,并和薛驼子装在了同一口棺材里,等次日棺材往土里一埋,什么痕迹都遮掩的干干净净。” 老杀材惊讶道:“这么说,后来瘫在床上那个薛婆子,是这贼子假扮的?” 陈荣山点头,牙关再次咬紧,没有说话。 李坊主道: “此人既然能够扮成薛驼子进入常平坊,骗过了所有人,那他再扮成薛婆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何况,自从那夜之后,他就一直瘫在床上哪里也没去,期间真正接触过他的屈指可数,还都是各家女眷,哪能发现异常?” 老杀材恍然点头,“曾柔心善,那么热的天,帮厨的时候还不忘多次送饭送水,没想到反倒被毒蛇盯上了。” 耿煊轻轻点头,陈荣山不说话。 李坊主却又看向耿煊,道:“事情基本都捋清楚了,不过煊哥儿,我还有个疑惑,若不方便你不说也可以。” “您问。”耿煊道,他心中却大约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 “你和薛驼子也不熟吧,当时那么多人都没有看出蹊跷,你怎么就觉得他有问题呢?” 当然是他的红名有异常啊。 耿煊心中如此想。 当然,这个理由他是不可能说的。 既然决定了“坦白”,这个问题也回避不了,他也早就想好了说辞。 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不答反问:“坊主,陈叔,柴爷,不知您们有没有注意到,不同的人走路的姿势都是不同的?” “我有时候就喜欢琢磨这个,加上薛驼子本身有些特别,他走路的背影姿势我就记得更清楚些。” 这当然是信口胡诌,薛驼子走路有什么特点,他哪里知道。 但耿煊此刻就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也不怕有谁质疑,有本事你让站起来和我对质! 而听了他这话,三人先是若有所思,继而恍然。 这道理一说,大家就都懂了。 不细想不觉得,可仔细一想,每个人走路的步幅,手臂摆动的节奏和大小,躯体配合的程度,包括脚步的轻重,都是不同的。 亲近之人甚至可以单凭脚步声就知道来者是谁,夸张点的甚至能判断出其当时的喜怒哀乐。 这是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过的体验,所以耿煊一说,大家就都理解了。 老杀材拍着耿煊肩头,狠狠夸赞道: “你小子,平日里看着像个闷葫芦,没想到心思这么活泛,这次曾柔能够得救,还能把这贼子就地正法,咱们虽不能往外宣扬,但你居首功这是跑不了的!” 说着他的眼神看向李坊主。 李坊主赶紧点头:“当然,对于煊哥儿今夜表现,坊里不会忘记,一定会有所表示的!” 几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让这薛家两口同穴而眠也不错,不需要另觅新棺,再办一起丧事——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薛家没人了。 棺材板被重新合上,被挖开的坟堆也很快就被重新垒好。 正要告别之际,耿煊忽然道:“其实,小子我也有个疑惑,不吐不快。” 三人纷纷扭头看向他。 “你们说,此人费尽周折才顶着薛婆子的身份在常平坊藏匿了下来,怎会如此不智,今天就对婶子下手?” 经他这么一说,几人也都面露疑惑之色。 只从此人利用薛驼子、薛婆子二人,连续两次真假掉包,成功以薛婆子的身份鸠占鹊巢,在薛家住了下来,就知道其人绝不可能是个蠢货。 可紧接着就做出这种事,这是有脑子的人干得出来的事? 第26章 真假两变 薛家,堂屋。 “人没有大碍,只是被人用重手法敲晕了,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一个妇人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便又去了里屋。 陈荣山则从屋中走了出来,确认了妻子女儿的状态后,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 他看向耿煊,问: “阿煊,你是第一个发现异常的,你可知这贼子究竟是如何潜入咱们坊中的?他又怎会在薛驼子家?” 老杀材以及同样闻讯赶了过来的李坊主二人也都看向耿煊,这同样是他们心中的疑惑。 耿煊却没有立刻为众人解惑,反而沉默了片刻,才对几人道: “柴爷,坊主,陈叔,今夜之事必然会震动整个常平坊,说不定还会被爱饶舌的传到咱们坊外面去。 我希望您们能赶在消息扩散开之前,把我在这事中发挥的作用尽量淡化掉。” 说着,耿煊直接对上了李坊主的目光,道: “坊主您不是说我爹的死很可能另有隐情吗? 我不希望因为今晚这件事被人注意到!” 李坊主眼中闪过恍然之色,看耿煊的目光却多了些别样的意味。 或许这就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吧,人家死了爹,死因还有蹊跷,什么事都得自己扛,有点变化不很合理么? 李坊主还在惊奇于耿煊的变化,陈荣山率先开口,道: “阿煊说得对,这事不能把你牵扯进来。” 说着,他看向李坊主: “另外,我希望坊主你能出面说一下,让大伙口上积点德,别把曾柔的名字拿出去乱传,要是让我发现,我会亲手撕了他们的嘴!” 这次李坊主不敢再犹豫,赶紧点头。 他知道陈荣山说得到就做得到,他现在正憋了满肚子的火,谁要是不开眼图口舌之利,那就是在给自己的全家遭灾惹祸了。 李坊主赶紧起身,“你们先等一下。” 过了一会儿,耿煊便只听得李坊主的大声讲话远远传进屋中。 当他再次进屋时,只听得周围嘈杂的人声快速远去。 李坊主重新坐定,对陈荣山、耿煊二人道: “真正知道今夜发生了什么的并不多,都是人云亦云,胡乱猜测,我已警告过,待会儿再对屋中那几个女人叮嘱一番,大家都会把今夜之事烂在肚子里。 今后要是谁敢无凭无据的胡咧咧,不用你们动手,我亲手把他们的嘴给撕了!” 陈荣山点头。 于是,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耿煊身上。 耿煊道:“事情的经过,我基本已经知道了。不过,其中有一些还是我的猜测,我想趁这机会再做一次确认,印证我心中所想。” “如何确认?”李坊主问。 “咱们得先去一个地方。” “哪里?” “埋薛驼子的坟地。” “……”三人。 片刻之后,四人站在一个新垒的坟堆前。 而原本才垒起的坟堆,此刻却已被再度扒开,露出棺材完整的盖板。 老杀材看向耿煊,做最后的确认。 “我真要打开了!” 耿煊点头。 “嘎吱——嘭!” 棺材板被老杀材掀到了一边,他的目光往棺材里看去,瞳孔猛地一缩。 不仅是他,李坊主,陈荣山二人同样都被棺材内的真实情况惊怔在了那里。 唯有耿煊所受震动最小,只因棺材内的情景印证了他心中所想。 濛濛的月光下,两具尸体挤在小小的一口棺材内。 男尸在下,相对来说要纤瘦许多的女尸在上,看上去就像是紧紧依偎在男尸的怀里。 对坊中之人都很熟悉的三人第一眼就认出,男尸便是薛驼子,女尸则是本应瘫在床上动弹不得的薛婆子。 大家都在叹息他们二人阴阳两隔之时,却不知他俩早就已经同棺而眠,泉下相伴了。 “现在,事情的经过已基本完整了,我就从头讲一遍了。”耿煊道。 无人说话,耿煊自顾自道: “前日我赶集回来,正好看见许多商贩因集市新规一事聚在大门处,群情激奋,后面所有回家的商贩都被他们强行留了下来,想要以此壮大声势,反对新规的推行。 其他商贩碍不过情面,都被留了下来,唯有薛驼子是个例外。 当时他推着木轮车从外面回来,其他人想要拉他入伙,他根本不理会,推着车依旧往前走,甚至还撞到了几个人,招来不少骂声。 因为这事,我对他就着意留心了一下,当时就觉得这人有些问题。 但一来这只是我的感觉,并没有实据,二来当晚就传来了薛驼子的死讯,我也亲眼看到了,后来也就没再想这事。” “直到今天在山里面修炼完回来,当时天色基本已经全黑,却看见陈钰一个人蜷成一团睡在我家院门口,我就感觉事情有些不对。 我把她刚弄醒,她就说饿。 我问她阿娘去哪儿了,她说去薛婆婆家了。 二婶子离开的时间,是在她刚刚午睡醒来之后。 当时我就知道,婶子一定是出事了。” 说着,耿煊看向一言不发,却牙关紧咬,拳头紧握的陈荣山,道:“我想,陈叔应该也会有同样的判断吧?” 陈荣山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 “曾柔绝不可能把小钰一个人丢家里这么长时间,连晚饭都给忘了。 发生了这种事,只能说明她那里一定是出了事!” 耿煊道:“因为我原本就对薛驼子有所怀疑,我就把情况想得更糟糕了一些。 我又怕自己实力不够,救人不成还把自己和陈钰搭了进去,就先去找了柴爷求救。 当时其实有很多情况我也是说不出清楚,很多都是猜测,好在柴爷根本没有听我详细解释,就立刻行动了起来。 后面的行动,也幸得有柴爷出手,不然就要给那贼子溜掉了。” 老杀材不时轻轻点头,表示对他说法的认可。 李坊主点头,一边琢磨,一边轻声道: “也就是说,前天下市后推车返家的薛驼子不是真的薛驼子,而是外面的人假扮的? 嗯……前天康乐集大清扫,杀了一些,抓了一些,还跑掉了一些,此人应该就是一条漏网之鱼。 他在康乐集待不下去,也可能当时被追得无处可逃,便直接顶了薛驼子的身份,既避开了康乐集的追杀,还能借咱们常平坊栖身。 若我所料不错,当时真正的薛驼子应该就藏在那木推车里吧,当时就应该是个死人了。 假薛驼子回家后饭也不吃,直接躺床上休息,应该也是为了不与薛婆子交流,避免露出破绽。 半夜薛婆子起夜,发现薛驼子已经死在了床上。 我想应该是假薛驼子趁着薛婆子睡着的功夫,与真薛驼子掉了个包。 我们闻讯赶来时,那假薛驼子很可能就悄悄的藏在薛家某处。” 说到这里,李坊主看向耿煊,问:“当时我验看薛驼子死因,你忽然问他具体的死亡时间,是不是就已经有所猜测?” 李坊主的分析让耿煊有些心惊,心中更不敢有任何小觑之心。 此刻面对他的疑问,耿煊却是摇头:“当时我却没有想这么多,只是有些疑惑,想要求证一下。” 李坊主点头。 老杀材忽然手指着棺材中的女尸,疑惑的问:“可这薛婆子又是怎么回事,我想没人糊涂到装薛驼子的时候把她也一起装进去吧?” 耿煊一愣,看着一脸认真的老杀材,没有一点作伪,心道,难道这就是您老杀孽如此之深,却能安享晚年的秘诀? 他却没有开口,陈荣山摇头道: “最开始这棺材里应该只有薛驼子一个人,咱们看到的那薛婆子也是真的。 事情变化应该是在后半夜。 当时大家都散了,除了院里几个敲锣打鼓的,堂屋里无人守灵,薛婆子瘫在床上,那是假薛驼子最好的动手时机。 薛婆子应该就是那时被杀死,并和薛驼子装在了同一口棺材里,等次日棺材往土里一埋,什么痕迹都遮掩的干干净净。” 老杀材惊讶道:“这么说,后来瘫在床上那个薛婆子,是这贼子假扮的?” 陈荣山点头,牙关再次咬紧,没有说话。 李坊主道: “此人既然能够扮成薛驼子进入常平坊,骗过了所有人,那他再扮成薛婆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何况,自从那夜之后,他就一直瘫在床上哪里也没去,期间真正接触过他的屈指可数,还都是各家女眷,哪能发现异常?” 老杀材恍然点头,“曾柔心善,那么热的天,帮厨的时候还不忘多次送饭送水,没想到反倒被毒蛇盯上了。” 耿煊轻轻点头,陈荣山不说话。 李坊主却又看向耿煊,道:“事情基本都捋清楚了,不过煊哥儿,我还有个疑惑,若不方便你不说也可以。” “您问。”耿煊道,他心中却大约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 “你和薛驼子也不熟吧,当时那么多人都没有看出蹊跷,你怎么就觉得他有问题呢?” 当然是他的红名有异常啊。 耿煊心中如此想。 当然,这个理由他是不可能说的。 既然决定了“坦白”,这个问题也回避不了,他也早就想好了说辞。 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不答反问:“坊主,陈叔,柴爷,不知您们有没有注意到,不同的人走路的姿势都是不同的?” “我有时候就喜欢琢磨这个,加上薛驼子本身有些特别,他走路的背影姿势我就记得更清楚些。” 这当然是信口胡诌,薛驼子走路有什么特点,他哪里知道。 但耿煊此刻就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也不怕有谁质疑,有本事你让站起来和我对质! 而听了他这话,三人先是若有所思,继而恍然。 这道理一说,大家就都懂了。 不细想不觉得,可仔细一想,每个人走路的步幅,手臂摆动的节奏和大小,躯体配合的程度,包括脚步的轻重,都是不同的。 亲近之人甚至可以单凭脚步声就知道来者是谁,夸张点的甚至能判断出其当时的喜怒哀乐。 这是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过的体验,所以耿煊一说,大家就都理解了。 老杀材拍着耿煊肩头,狠狠夸赞道: “你小子,平日里看着像个闷葫芦,没想到心思这么活泛,这次曾柔能够得救,还能把这贼子就地正法,咱们虽不能往外宣扬,但你居首功这是跑不了的!” 说着他的眼神看向李坊主。 李坊主赶紧点头:“当然,对于煊哥儿今夜表现,坊里不会忘记,一定会有所表示的!” 几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让这薛家两口同穴而眠也不错,不需要另觅新棺,再办一起丧事——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薛家没人了。 棺材板被重新合上,被挖开的坟堆也很快就被重新垒好。 正要告别之际,耿煊忽然道:“其实,小子我也有个疑惑,不吐不快。” 三人纷纷扭头看向他。 “你们说,此人费尽周折才顶着薛婆子的身份在常平坊藏匿了下来,怎会如此不智,今天就对婶子下手?” 经他这么一说,几人也都面露疑惑之色。 只从此人利用薛驼子、薛婆子二人,连续两次真假掉包,成功以薛婆子的身份鸠占鹊巢,在薛家住了下来,就知道其人绝不可能是个蠢货。 可紧接着就做出这种事,这是有脑子的人干得出来的事? 第27章 九流秘术 一个说明。 上两章关于曾柔是否有被侵犯这一点,我故意用了比较含糊的描述,读者愿意相信哪一种都可以,之所以这么处理,你们当我脑壳发昏好了。有读者表示这是个大毒点,在这种与主线无关的情节上,我也不会头铁到与读者老爷较劲,于是我就删除了那些含糊的描述,主要改动有两点,一是给淫贼加了条短裤,没再提“光屁股”这事;二是上章开头借一个妇人之口明确说了“没有被侵犯”这个事实,至于这么长时间为何淫贼不赶紧做事,反而在这种要命的时候磨洋工,在本章也会有合理解释,逻辑上也是成立的。 解释完毕,这段文字我会挂两天,以便修改前看过前两章的书友扭转印象。另,如果对书中某些情节有意见,感觉不舒服,可以在章节评论、段评里说,合适的我会调整,尽量让大家看得舒服,不膈应人。可若是把比较负面的评论直接发在书评区,还直接用“大毒点”“不看了”之类的定性,为了避免给新读者产生太坏的第一印象,我也是会处理的,请见谅。 以上。 …… 回家后,耿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拿虎骨鹿参酒。 之前为了方便,耿煊在地下通道放了一坛。 后来抱回家的十五斤装那坛还在家里,现在成了耿煊的救命药。 耿煊一口气喝了一斤左右,那种饥火烧肠的难受劲才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活过来了。” 醉醺醺的耿煊感受着持续的温热暖流从胃部向身体的四肢百骸扩散,心中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在与实力未知的敌人战斗之前,为了尽可能的增强实力,耿煊将剩下的四十一点红运几乎挥霍一空。 解割术连升两级,从小成直接晋入大师境界。 铁皮功也在大成的基础上更进一步,达到大师之境。 这固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增强的耿煊的实力,能够硬抗下对方的暗器攻击,就得益于铁皮功的这一次及时提升。 但这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红运消耗,提升完之后,四十一点红运只剩三点。 除此之外,这连续的提升,对耿煊的身体来说,同样也是一个巨大的负担,消耗极大。 以技术提升为主,身体改变为辅的解割术也还罢了。 铁皮功从大成之境到大师之境,直接把他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身体再次干到饥焰中烧的地步。 好在随着身体素质的全面提升,忍饥耐饿的能力也有极大的提升。 不仅没有妨碍他战斗,在之后与李坊主等人面对面交流时,也没有露出任何异常,被他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现在,耿煊一口气连饮了一斤左右的虎骨鹿参酒,把自己喝到醺醺欲醉,这才终于填平了这一次快速提升带来的身体亏空。 不过,这还并不能让他的身体完全恢复。 按照此前的经验,后面一段时间,每天的消耗也不会低于一斤。 这还是在安心静养的状态下,若是身体处在持续高强度的运动中,每日消耗的虎骨鹿参酒还会增加。 耿煊忽觉肩上的压力更重了,本就拮据的资源再次雪上加霜啊。 “好在收获不菲。” 耿煊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最大的收获,自然是杀死贼人后新增的三十五点红运。 虽然代价不小,可解割术、铁皮功都有了巨大的进步,这都是做不了假的。 【红运:38 铁皮功(大师)+ 潮汐呼吸法(小成)+ 地行术(大成)+ 解割术(大师)+ 铁砂掌(大成)】 …… 虽然折腾了半宿,但耿煊记挂着那工期紧迫,因为各种事一拖再拖的“大工程”,还是准时准点的醒来。 当他走出房间,见到院中情景,忽地停住了脚步。 院中,正坐在石桌边的陈荣山、老杀材二人扭头看向他。 老杀材还笑着招呼道:“起来这么早啊,都不多睡一会儿?” 耿煊也终于回过神来,惊讶道:“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老杀材道:“有一会儿了。” “怎么不叫我?” “见你睡得香,又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就等等咯。” 他这种散漫的心态,真是让人羡慕。 可耿煊听了却忍不住嘴角扯了扯,问:“我有没有说什么梦话啊?” 老杀材呵呵道:“睡得像猪一样,倒是鼾声挺响。” 耿煊心中稍安,走到二人旁边坐下,问:“你们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当他开门出来,陈荣山就将脚边两个食盒打开,将一份又一份热腾腾的饭菜摆在了桌上,此刻招呼道:“先吃饭。” 昨晚折腾了半宿,今早起来就只喝了一肚子凉白开,正想着待会儿去“工地现场”后啃几块干粮哄哄肚子,现在这么多热腾腾的饭菜摆桌上,他当然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开吃。 “这味道……不像是婶子的手艺。” “嗯,让坊中女眷做的,想着你也不做早饭,就带过来和你一道吃。” “……婶子现在情况怎样?” “回家后不久人就醒了,不过状态不是很好,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陈钰没事吧?” “没什么事,就是昨晚的事把她给吓着,现在黏着她阿娘哪里也不肯去。 不过小孩子忘性大,过一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还是要注意……” 一边吃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很快,一大桌饭菜就被三人一扫而光。 耿煊一人至少做了一半的贡献。 陈荣山将桌上的碗筷收入食盒,将石桌空出来,老杀材将脚边一个包裹放在桌上。 见耿煊满脸好奇的打量,便伸手在包裹上拍了拍,一脸笑呵呵的问:“猜猜这里面是些什么?” 耿煊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包裹,他也不相信两个老爷们早早地过来寻自己,就只是为了跟自己一起吃早饭——这只能是顺带。 心中也早就在琢磨此事,此刻老杀材问起,他只想了想,便道:“难道您真把那贼子藏起来的东西找了出来?” 老杀材又拍了拍包裹,嘿嘿道: “你小子机灵,猜得没错! 不把这些东西挖出来,我老人家睡觉都合不上眼,昨晚你走后,我们可是动用了不少人手,终是没让人失望。” 耿煊道:“您老这么开心,收获一定很大吧?” 老杀材点头道: “很大,出人意料的大。 ……真的是没想到,这居然是一只大肥羊!” 说着他便开始解包裹,一边解,一边道:“还记得昨晚你最后问的那个问题吗?” 耿煊点头,心中一动,“难道你们已经知道答案了?” 老杀材点头。 此刻包裹也已解开,却见最上面便是几本书册,他直接取出最上面的一本,拍在耿煊面前,道:“答案就是这个。” 耿煊定睛看去,封皮上的几个字当即就让他心中一怔。 《房中篇》 看到这名字,耿煊心中很自然的便联想到了自己手中的一本《地行篇》,继而又想到吴有仁曾经对前身提过一嘴的《走狗篇》。 这些联想,让耿煊心中如浪潮起伏般翻涌起来。 面上却是疑惑道:“这是?” 老杀材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道:“小子,之前康乐集大清扫,扫出了不少暗疮毒瘤,其中有个很奇葩的事,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何事?” “说是有一个身份不明的外来者,藏匿于一个寡妇家里,家里还有个未出阁的女儿。 巡查队发现异常,想要拿下此人,那对母女却失心疯一般对他们进行阻挠,连自己的命都不顾,给那人创造了逃跑的机会。” 此刻,耿煊心中震动不已,这不就是自己当时在铁器铺等待期间听闻的诸多八卦之一么? 忙点头道:“听过,当时不少人都在说这事。” 耿煊不是蠢人,已联想到了许多,一些原本想不通的疑惑也悄然解开。 “所以,扮作薛驼子潜入咱们坊的贼子,就是此人? 那对母女舍了命也要保他离开,也不是那对母女的问题。 而是这人掌握了某种特别的手段,能让女子听命于他,为他所用?” 如此一来,此人在那种时候敢对送上门的曾柔下手,也就不奇怪了。 他不是没脑子,更不是失心疯,他是有把握通过自己的手段把曾柔变成自己的人! 老杀材点头:“你倒是聪明,至于具体什么手段,你看看就知道了。” 得到他的授意,耿煊按捺住心中激动,翻开了《房中篇》的扉页。 和《地行篇》一样,此书开篇便阐明了来源、立意与要旨。 只是书中阐明的数个源头,便让耿煊心神震颤。 此书主要源头有二,一是身体的痛苦、以及酥麻酸痒等极端体验对人精神抵抗的消解,二是男女之事达到极乐之境时,对人精神心智的消解。 《房中篇》将这两者巧妙的组织在了一起,从而达到了可以通过男女行乐的方式,从思想上操控另一人的目的。 善用此法,不仅可以让男子操纵女子,也可以反过来,让女子操纵男子。 其中,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便是“第一次”。 在正式行乐之前,必须通过特殊的手法技巧,通过极致的疼痛,亦或者酥麻酸痒等极端感受——因人而异,瓦解受害者精神层面的抵抗。 然后施术者再“趁虚而入”,通过特殊的房中技巧,将自身意志烙入受害者心智之中,达到操控对方的目的。 老杀材道:“事后你陈叔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曾柔除了被重手法打晕,还被那贼子插了许多能让人感到极端痛苦难忍的银针在体内。 别说她一个弱女子,便是自命勇武的男子,面对这样的折磨都不可能坚持太久。 她却因为对女儿的担忧,任那贼子如何折磨都没有彻底的崩溃,这也是那贼子失算的地方。 不过,再强的意志终究也有尽时,也幸好你发现得及时,赶在那贼子行那畜生之事前将他惊走了,不然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说着老杀材看了沉默的陈荣山一眼,摇头道:“你是不知道你陈叔在知道这些后后怕成什么样,瘫在地上好一会儿才重新站了起来。” 陈荣山依旧没有说话。 但他的手却压在耿煊手上,抓得很紧,千言万语,都在其中。 耿煊能够理解陈叔为何会怕成那样,要是自己反应稍慢一些,要是自己等人赶去解救时婶子曾柔已经变成了对方的人,拼命帮助对方逃生,那绝对能把陈荣山这个魁梧的汉子瞬间击垮。 耿煊看着身前这本《房中篇》,心中震动不已。 让他稍感心安的时,此法的限制同样巨大。 一是施术者必须对受害者经常性的“浇灌”,以避免其逐渐脱离掌控,而一个人的精力和时间是有限的,这就使得他在同一时间能够操控之人很有限; 再一个就是受害者的实力必须必施术者弱很多,确保施术者时时刻刻都处于强势压制的地位,不然受害者就可能从这种特殊状态中挣脱出来。 若非这两个限制存在,耿煊几乎都要担心,有人能通过此术掌控一个世界。 看完开篇内容,耿煊好奇的就想去翻后面的内容。 “啪!” 老杀材一巴掌直接把耿煊的手拍开,同时将《房中篇》收入怀中。 对耿煊道: “这门九流秘术太邪性,你这小娃娃把握不住,暂时就放我这吧。 现在知道这东西的就我、李逡、你陈叔还有你,我给李逡明说了,在我死之前,这东西谁都别惦记!” 虽然没有看到后面的内容,但耿煊却并不遗憾。 对于老杀材如此强硬的态度,他也没有任何不满,反倒佩服其能如此清醒而果决的处置此事。 正如他所说,这《房中篇》真的很邪性。 对常平坊来说,这玩意儿没有任何好处,稍微处置不当,反倒会成为祸乱之源! 真正让耿煊在意的,却是他不经意的提起的一个词语。 九流秘术。 见他把《房中篇》收入怀中,耿煊开口问道: “柴爷,这不是房中篇吗?您怎么说是九流秘术,这又是何意?” “房中篇是九流秘术,但九流秘术不只是房中篇,还有很多。 这就好像说你是个男人,但男人却不只有你是一个道理。” 老杀材很随意的说了一句,便摆手道: “这个且不去管他,咱们说正事。” 说着,他把包裹往耿煊身前一推,道:“这些东西,现在都是你的。” 耿煊看着包裹中一大堆的东西,惊讶又疑惑:“啊?这些都给我?” 老杀材先是将四本厚薄不一的书册拿出,让耿煊一一过目。 “别看东西很多,最有价值的就是我怀里这本,然后是这四本修炼法门。 两本淬体之法,分别是炼血用的《姹女玄水功》,以及炼骨用的《缩骨法》。 再就是这本轻身之法《狸纵术》,还有这本《易容术》。” “真要让我说,这四本里面,最有价值的就是这《缩骨法》和《易容术》。 一般的易容只限于捏脸,通过调整脸部皮肤和肌肉的布局改变容貌,再好一点的能够稍稍改变一下体型,肉多的地方往肉少的地方挤挤,或者反过来。 而这两本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它们是配套的,若是修炼到淬体第四境,以缩骨法对炼骨有了一些掌握,那么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骨相形态。 也就是说,你可以变得更高,更矮,甚至变成一个驼子,从‘易容’达到‘易骨’的境界。” 听着老杀材的讲述,耿煊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这些全都给我?” 老杀材道: “按照常平坊的规矩,这种战利品,居首功之人拥有优先选择权。而你的功劳,昨晚咱们就已经和李逡敲定了。 这几本功法虽然价值不菲,也远没到会让他自食其言的程度。 何况,功法这东西,有了一本,再弄一本不是挺容易的吗?” “啊?”耿煊惊讶。 老杀材伸手将在耿煊面前一字排开的四本功法收了回去,笑眯眯的道: “所以,这四本功法只是给你看看解解馋,原本坊里会留着,过几天会把誊录本分别给你一本。 这对你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对吧?” 第28章 战利品 见老杀材真将四本功法收走,和那本《房中篇》一样,被他揣进了怀里,耿煊差点没绷住。 合着您老今天过来,就是逗人玩的,是吧? 价值最大的几个收获,真正落在自己手上没有一个。 反倒是接下来老杀材嘴里那价值不大的两样收获,成了今日到手的真正实惠。 “除了这门有些邪性的九流秘术,四门修炼之法外,另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事。 在你陈叔的建议下,除了这瓶补血丸之外,其他东西坊里全部折算成了银子。 不多,总共也就一百五十两。 这瓶里的补血丸共有八枚。 在功法上坊里占了你便宜,经你陈叔的争取,这些东西坊里就不分成了,全部归你。” 耿煊看着包裹中最后两样物事,一个瓷瓶,一堆银锭。 耿煊拿起瓷瓶,稍稍打开瓶盖,便有一股香气扑鼻。 奇妙的是,这入鼻的香气自带一股暖意。 耿煊赶紧重新盖上,避免药力外泄。 说来,这补血丸和虎骨鹿参酒的作用是一样的,都是固本培元,填补身体亏空之用。 居耿煊所知,一枚补血丸便价值十两白银。 八枚补血丸便价值白银八十两,这一瓶就超过了耿煊穿过来后最富裕时全部的身家。 而银锭都是统一规格的十两重银条,耿煊只是大略扫了一眼,便发现了异常。 “这不止一百五十两吧?”耿煊问。 一百五十两白银换成十两银条也就十五根,可这包裹里明显不止这个数。 老杀材道:“这里总共有三百两,一半是战利品,一半是你陈叔自己掏的。” 耿煊闻言,看向陈荣山道:“陈叔,你给我银子干什么?这我不能要!” 说着就伸手要从包裹里拣一半银条出来。 战利品的收获,已经让他非常惊喜了,对他来说,这完全是一笔意外横财。 因为有陈叔的努力争取,再加上柴爷对自己这个坊中后辈明显也有些袒护,基本上为他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 现在这些收获,他已经非常满足了。 陈荣山现在却还私人掏出来一百五十两,耿煊能明白他的心意,但却觉得这心意有些太重了。 耿煊猜测,为了凑这一百五十两,陈叔不仅把自家的现银掏空了,应该还向其他人拆解了不少。 因为修炼者就没有留太多现银在手上的习惯,将银子变成资源,用资源“喂出”更强的力量,从而获得更高的地位,更多的银子。 如此循环,才是修炼者对金钱的态度。 陈叔不仅自己修炼,在武馆修炼的陈铮更是全靠他供养。 他再有本事,他的实力以及常平坊所能给他提供的舞台就已经决定了他在这个框框里所能达到的上限。 若只是一点点心意的表示,耿煊还能心安理得的收下。 可这种倾尽全力的心意,耿煊就觉有些过于沉重。 见耿煊动作,陈荣山赶紧将他的手按住,沉声道: “阿煊,这次全亏了你,你陈叔我才没有家破人亡,这点心意你要是不收下,我心难安!” 耿煊笑着点头道:“好吧,这既然是陈叔您的心意,那我就收下了。” 陈荣山点头,放开了按住耿煊的手。 手得解脱后,耿煊当即从包裹中抽出十四根银条摆在陈荣山面前。 赶在他说话之前开口道: “陈叔你可别自作多情,这不是给你的,是给我婶子的。 别的不说,她天不亮就起来做早饭,始终不忘有我一份,鸡蛋羹我要吃甜的她做甜的,我要吃咸的她给我做咸的,待我如自家子侄。 她现在这般,我要是还没有一份心意,我还是个人吗?” 他这一番话,把陈荣山说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回话。 老杀材在旁边笑着帮腔道: “小子这事做得不错,这样就挺好。” 说着直接把十四根银条装进一个食盒里,一手提盒,一手拉着陈荣山就往院外走。 “小子,耽误你今日修炼,我们不继续在这碍眼了。 过几天等功法誊录好了,记得自己来拿,我可不会再像今天这般巴巴的给你送上门来。” …… 刚才对陈叔的那番说辞,固然堵了他的嘴,但耿煊自己心中同样也有所触动。 收拾好后准备出门时,耿煊看看对面小院,犹豫是否要过去看望一下。 正这时,见一个有些面熟的坊中妇人从堂屋里出来,往厨房走去。 刚才吃饭与陈叔闲话时便已知道,因为曾柔要静养一段时间,他专门请了两个知根知底的坊中女眷,轮流照顾曾柔陈小钰母女二人的起居。 他一个外男这时过去探望,不方便,也不合适。 这般想着,耿煊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正准备出门,却见对面那才刚进入厨房的妇人提着一个食盒小跑了出来,递到他手中。 “啊?您这是?”耿煊惊讶的看着手中多出来的食盒。 妇人道: “曾娘子知道煊哥儿你为了专心修炼,会一直到晚上才回来,便让我提前给你把中晚两餐的饭食备好。” 耿煊愣愣的揭开食盒,各种一看就让人口舌生津的吃食被整齐的放在食盒中。 妇人还在介绍:“考虑到现在天热,热食放久了容易变味,今天就多备了一些冷食。” “……谢谢你,也替我谢谢婶子。” 提着食盒的耿煊只有真心感谢。 就在他准备离去时,妇人忽又开口问:“哦,煊哥儿,曾娘子还让我问你,你修炼那地方可方便生火?” 耿煊没有多想,随意道:“也可以。” 他当然不会说,我修炼那地方在河道下面,不方便。 次日一早。 耿煊愣愣的一手接过食盒,一手接过砂锅,一边听妇人道: “很方便的,食材都已经处理好了,都在食盒里,还有水,你到地儿了花点时间生火煨上就成,什么时候饿了就吃上一两碗。 曾娘子特意叮嘱我加了几根肉血参,不仅填肚子,还补气血,绝对比你吃干粮强。 这锅你就放那,你每天只需拿些食材过去就成,想吃什么提前说一声,方便得很。” “……” …… 中午。 耿煊拉着装满弃土的推车从通道中走出来。 通过活栓的连接,后面还跟着第二辆,第三辆……足足六辆,连成一串。 他也尝试过将七辆全部连成一串的效果,发现以自己现在的力量和耐力,还是稍微有点吃力,一次六辆效率反而更高。 将推车中的弃土尽数倒入汹涌沸腾的污浊河流中,小小一车弃土转眼间便被冲散不见。 处理完之后,耿煊来到通道旁一片干燥的区域。 这里,几块石头拼成的简易灶台上,正放着一口砂锅,刚一走进,便已香气扑鼻。 他先是添了几根柴,让砂锅下的火焰不大不小的烧着,这才揭开砂锅的盖子,从食盒中取了碗筷勺子,将炖得软烂的肉菜盛了一大碗,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 高强度劳动之后吃起来的饭菜格外香甜,在干瘪的肚子得到慰藉的同时,更有一丝丝淡淡的暖热之流从胃部向四肢百骸扩散而去,将积累在身体各处的疲劳缓缓冲刷殆尽。 美美的饱餐了一顿,耿煊又填了几根柴火,拉着连成一串的推车继续向通道深处走去,心中还在想: “明天可以弄过简易炉子,更容易控制火候。” 第29章 通道通,鸣不公 这段时间虽然发生了不少事,可总共耿煊也就只是缺勤了两天。 第一天是康乐集重新开市,去购买更多工具,同时也亲眼看看康乐集的新变化。 之后又因薛驼子葬礼,以及照顾陈小钰,又耽搁了一天。 此后虽然又发生了不少事,但都没有耽误他每日的早出晚归。 因为更多的推车,提高了耿煊单次的运土量,极大的增加了效率。 重新开工后的第一天,掘进深度就增加了一倍有余,单日进度从三十二米提升到了六十五米。 这里既有增加了推车数量的缘故,也因在此期间潮汐呼吸法从入门提升到小成,体质,力量,耐力等都有了大幅度提升的缘故。 这晚回去就发现婶子曾柔遇难,耿煊又对自身实力进行了一次大幅度的提升。 骤升至大师之境的铁皮功又让他的体质有了大幅度提升。 是以,虽然通道的长度更进一步提升,每次往返弃土的时间又有增加,但这一日的成果犹在前日之上,达到了惊人的七十米。 单以掘土的效率而言,高两米、宽一米五的通道每小时便可向前延伸十二米。 今日,也是耿煊吃上砂锅煲的第一天。 当他结束这一天高强度的作业,贴着岩壁回到岸上之时,地下通道再次向前延伸了六十四米。 不过,经过这连续三日的高增长,通道总长度超过了四百米。 此后两日。 地下通道再次分别向前延伸了一百米,总长度超过五百米。 之所以这两日的进度一下子跌了这么多,是因为耿煊再次感受到空气所带来的困扰。 站在通道最深处,即便有小成之境的潮汐呼吸法相助,他依旧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不过,这种近乎极限的压榨,也让他对呼吸法的掌握和运用达到了一种近乎本能的程度。 不如此,他连多待一会儿都受不了,更别说还要进行高强度的掘土作业了。 可以说,这种别开生面的修炼方式,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了对小成境的潮汐呼吸法、大师境的铁皮功、大师境的铁砂掌、大成境的地行术最大程度的消化吸收。 次日,在能令普通人窒息的环境下,耿煊改变了一直以来水平向前挖掘的习惯,这个在地下十米左右的通道开始向上走。 下午五六点左右,耿煊房屋靠近墙壁的一角。 先是从安静的、没有任何异常,忽然出现窸窸窣窣的轻响,继而便见其中一块完整的地面忽然开裂,一只仿佛钢铁锻造而成的手爪猛地钻出。 然后这手爪只轻轻转动了一下,一大块地面便忽地下陷,一个灰头土脸的身影就这么从地下钻了出来,身体一翻,躺在地上,如一具尸体般一动不动,只有胸腹因快速的呼吸而剧烈的起伏着。 许久之后,终于缓过劲来的耿煊缓缓站起,看着墙角那黑咕隆咚的洞口,心中前所未有的满足。 总长度超过五百三十米的地下通道啊,居然真被他徒手给挖通了。 便是算上期间耽误的两天,总耗时也没超过半个月。 待缓过劲来之后,耿煊开始例行的经验总结。 “我预定的出口在屋子正中间,实际却在墙角位置,偏差了四五米。” “嗯……五百多米的距离,只偏差了四五米,也算不错了。至少范围没有偏到外面去。” 要让出口位置更精确,当然也有办法。 只需要将现为大成之境的地行术提升到大师境,挖掘效率提升的同时,那种奇妙的感知力也会在现有的基础上再次提升。 但代价却是将消耗二十四点红运,这对现在总共只有三十八点红运的耿煊来说,消耗实在太大了些。 在不知道下一笔红运该从哪里获取的当下,耿煊还是想要尽量将这点好钢用在刀刃上。 耿煊在屋中观察了一阵,重新跳进地洞之中。 屋子重新恢复安静,除了房屋一角多出来一个黑咕隆咚的窟窿,也没有什么不同。 可若凑到地洞口仔细去听,却能听到持续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屋内床榻正下方的地面悄无声息的塌下去一块。 耿煊灰头土脸的身影再一次从这块塌陷处钻出,最后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嗯,这个出口要好一些。” 对比之后,耿煊终于确信,这第二次目标更加精确的出口位置更合适一些。 他再次钻入位于房屋一角的地洞口,这一次,他不再是挖土,而是填土。 没一会儿,这个地洞口就被他重新填上。 屋内再一次变得安静起来。 直到大约半个多小时之后,门外才传来耿煊与一位妇人的对话声。 “煊哥儿,回来了?” “嗯。” “晚饭吃了吗……再吃一点,没事!” “不用了……哎,张婶,您真不用这么客气。” “不是我客气,是曾娘子生怕我把你给饿着。” “……” 然后院中传来快速吃饭咀嚼的声音,不时还有耿煊与一个妇人的对话声。 等到吃饭声停止,一个脚步声远去,房门才“嘎吱”一下打开,耿煊推门走了进来。 很快,他就再度出了屋,手里拿着干净的衣物。 没一会儿,后院水井边传来哗啦啦的冲水声。 又过了一会儿,当耿煊再次返回,已是一身清爽。 把手中已顺便洗净的衣物挂在窗口,便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眼睛盯着床下那处需要仔细瞧才能发现的地洞入口发呆。 而耿煊的心中,念头却在一个又一个的快速闪过。 “这还只是第一步,不过,这也是最难的一步。” “接下来只需要将地下空间扩大就可以了,先做个足够正常起居的地下室出来。” “既然是打造安全屋,安全自然是第一要务,可以做得精巧一些。” “……或许我还可以更进一步,将之变成完全属于我的主场!” “便是这地下室被人发现了,那也只会是针对敌人的陷阱……” 随着思考的深入,耿煊对于要打造一个什么样的地下空间,也越来越清晰。 工程量也变得越来越大。 问题就又回到了最初——弃土需要如何解决? 左思右想,还是只有一个方案,就是通过五百多米的地下通道,借助翻涌沸腾的污浊河流,将这些弃土带走。 大量的时间都将浪费在这超过五百米通道的不断往返上。 “是否能让运土的效率再次提升呢?” 正想着,耿煊心中忽然一动。 他想到了一个东西。 轨道。 若是那五百多米长的通道内铺上轨道,即便依旧以他自己作动力,运土的效率也会在现在的基础上有一个大的飞跃。 但最终,当耿煊思考如何将这个方案落地时,主动放弃了这灵光一现的主意。 铁轨道自不可能。 这个时代落后的冶铁工艺让铁这种看似寻常的金属远比他印象中珍贵,也更难大规模获取。 正常的弄一些还好,一旦上到一定数量规模,这就是极敏感的战略物资。 要不想惹来额外的关注,这样的红线最好别碰。 那木轨呢? 乍看上去似乎合理很多,可仔细一想,依旧很难落实。 他不可能自己花时间去做,若是这样,不就本末倒置了么? 请别人做? 那是五百多米的轨道,不是三五件家具,他不可能随便找个理由就能糊弄过去。 他若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说辞,那就怨不得别人瞎琢磨。 左思右想,没能找到合适的落地方案,耿煊心道:“还是老老实实的拉车吧。” 耿煊想到,最多再有一个多月,这条河的规模就要大缩水,满是泥沙的浑浊河水也将逐渐清澈。 到那时,便是他搞出了轨道,也已失去了最好的弃土时机。 意识到这一点的耿煊,主动舍掉了那些过于天马行空的念头。 次日,耿煊早起出门,计划继续往日的日程。 让他人以为自己进山修炼去了,实则通过地下通道悄悄潜回去。 那被他喊做“张婶”的妇人却没有如往常那般闲聊两句就把今日备好的食材与他,而是道: “煊哥儿,陈荣山出门前交代,让你有空了去老柴家一趟。” 耿煊先是一怔,继而心中一喜。 这些天心思全在地下挖洞上,其他事都有些忘记了。 此刻经人提醒才豁然想起,老杀材那儿可还有好东西等着自己去取呢。 这般想着,耿煊却没有直接去柴爷家,而是先返屋将当日他送来的那个包裹从家中隐蔽处取出。 想了想,他取了三根银条出来放在家里,将剩下的十三根与瓶中七枚补血丸重新打包好之后,这才提着包裹快步出门。 瓷瓶中原本有八枚补血丸,耿煊自己使用了一枚。 效果确实不错,但耿煊心中却有些失望。 补血丸一枚价值十两白银。 一两虎骨鹿参酒价值一两白银,十两刚好可以买一斤。 (注:为了方便,单位采用十进制,十两一斤,十钱一两) 也就是说,在耿煊的衡量标准里,一枚补血丸的功效不能比一斤虎骨鹿参酒差才算合格。 可时机上,一枚补血丸的效果也就与半斤虎骨鹿参酒相当,直接打了个对折。 虽然相比于虎骨鹿参酒,补血丸有体积小,便携等优点。 但对现在的耿煊来说,这些优点没有任何意义。 他现在实力的突飞猛进,固然得益于红运对各种技能的快速提升。 但同样也少不了虎骨鹿参酒的快速消耗。 若非如此,他的身体根本撑不到现在。 …… 老柴家院中。 “嘭。” 老杀材看了看搁在身前桌上的包裹,抬头看向耿煊,疑惑道:“小子,你把这包裹还回来作甚?” 耿煊赶紧摇头道:“不是还,我是想用这些银子和补血丸与您换些虎骨鹿参酒。” 老杀材恍然点头,不过很快就又疑惑道:“这事你找陈荣山不就行了?” 耿煊摇头:“我要是与他说,他只会白送,这些东西他根本不会收。” 老杀材闻言,了然点头,却道: “我这里可没有虎骨鹿参酒。” 耿煊有些失望的道:“这酒难道就陈叔有?” 老杀材却继续道: “这虎骨鹿参酒是个年轻小辈打根基的,药性比较温和,对我来说,这太软了些,不够劲。 我这有一坛熊心豹胆酒,效果不比虎骨鹿参酒差,而且更烈更暴,你要不要?” “这……有什么副作用吗?”耿煊迟疑了一下。 “你等一下。” 说着老杀材便起身去了里屋,没一会儿便抱着一坛酒出来,给耿煊倒了一两左右在杯中,“你尝尝。” 耿煊一饮而尽。 瞬间,便觉好似吞了一团火。 随着酒意扩散,这团火便“炸”成点点火星,塞入四肢百骸。 耿煊仔细体验,终于明白柴爷所谓“更烈更暴”是什么意思。 但这完全在他可承受的范围内。 老杀材还在旁边道: “相比于虎骨鹿参酒,这熊心豹胆酒不需要柔化药力,消耗的药材也会少很多,相比于虎骨鹿参酒,价格上还会更划算些,你若想要……嗯,你这有银子一百三十两,补血丸我还是算你十两一枚,总共两百两,我可以给你三十斤。” 很快两人便谈妥了,柴爷把银子补血丸都收走了,耿煊面前则多了一坛熊心豹胆酒,整整三十斤。 与此同时,在酒坛旁边,还有四本书册,看那墨迹纸张,都非常新。 这自然就是当日便承诺给他的四本功法的誊录本。 这本该是耿煊此行真正的目的,但他此刻却只是随意翻了一下,便没再多看。 反而看向老杀材,道:“柴爷,这事对我其实并不公平。” “哈?”老杀材一脸惊愕的看向耿煊。 “各种杂物折算来的百多两银子,几枚补血丸,相比于起其他收获,其实并不重要,对吧?”耿煊问。 这是当日老杀材所秉承的态度,他现在面对耿煊扔过来的回旋镖,自然也只能点头。 “这四本修炼功法,原本都是坊里留着,我只拿了份誊录抄本。 而最重要的收获,你收了起来,我连一个字都看不了。 你们当初说我‘居首功’,那这首功的价值体现在哪里呢?” “按照以往惯例,居首功者不是有先挑战利品的资格么,可在我这,怎就没有体现出来?” 耿煊这一连串的疑问,还真把老杀材给问住了。 怔了一会儿,他才道:“你这是想要《房中篇》?不可能!” 耿煊道:“东西我可以不要,但总该有些别的补偿吧?” “你要什么补偿?”老杀材问。 “那晚你扔石头砸人的风采,我现在都记得……您能不能教我?” 他这话一出,老杀材一双眼忽然瞪得铜铃也似。 “你小子在这等我呢!” 第30章 三箭 面对耿煊忽然提出的要求,老杀材先是佯装大怒,继而却得意起来。 “你小子倒是好眼光,知道那是好东西。 ……嗯,我可以教你一门手艺,补你《房中篇》的损失。” 说到这里,见耿煊面露喜色,老杀材忽又摇头晃脑道:“不过嘛,那扔石头的手艺你就学不成了。” 耿煊忙道:“为何?” “因为这不是一门手艺。”老杀材捋了捋颌下稀疏的胡须道。 耿煊点头做了然状,“不是手艺,难道是技艺?” 老杀材瞪眼不满道:“你小子给我抠字眼呢?我说的是‘这不是一门手艺’,因为这是两门!” “两门?” “这可是我老人家将没羽箭、连珠寻踪箭这两门手艺练到炉火纯青之后才悟出来的手法。” 说到此处,老杀材的嘴角再次泛起笑意,似乎将这当成了自己最得意的一项成就。 说着他又“语重心长”的告诫道:“这两门手艺你馋馋就可以了,可要想到我这般信手拈来的程度,没个三五十年的苦心打磨,那是休想!” 耿煊却轻声道:“没羽箭?连珠寻踪箭?” 老杀材道: “没羽箭是一门投掷暗器的手法,虽然不如有些暗器手法那般诡异精妙,但好处却是不挑食。 不拘飞刀梭子铁钉弹珠,拿着就能用,练得好了,扔石头都能杀人。 连珠寻踪箭则是一门正宗箭术秘法,不仅可以箭成连珠,练到高深处还能让箭拐弯。 不过,修炼此术需得先有一张好弓,最好还能有一定的箭术基础,不然单是入门都很困难。” 说到这里,他看着似乎在走神沉思的耿煊,道: “我不建议你学这两门手艺,是因为修炼它们确实需要一些门槛。 而且,短时间内对你实力的提升很有限,需要长期的修炼。” 耿煊没说话,此刻他心中想得却是另一件事。 他再次回想起那晚被他真视之眼捕捉到的四道鹅卵石轨迹,两道笔直,两道弧线。 “所以,这看似简单的扔石头,其实是用没羽箭的暗器投掷手法,扔出了连珠寻踪箭才能达到的效果。 不仅可一次便连掷多枚,还可以在空中拐弯。” 他心中琢磨此事,老杀材见他不说话,却以为耿煊是在黯然失落,搞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方面拒绝了对方,却又忍不住炫耀卖弄的心思,把自家手艺说得人心痒难耐,这不是逗人玩么? “咳……咳……” 老杀材忽然咳了两声,待耿煊回过神来,重新看向他,他这才慢悠悠的道: “小子,这两门手艺不适合你,我却可以另教你一门更有趣的。” “什么?”耿煊好奇。 “等着。” 说着老杀材便转身进了屋子,过了一会儿,双手空空的走了出来。 在耿煊好奇的目光下,他重新老神在在的坐了下来,然后伸手入怀,摸出一根只有笔管粗细,长只十几公分的中空细管。 “这是什么?”耿煊好奇询问。 “吹箭。” 老杀材淡淡说了一句,便将细管凑在嘴边,两颊微不可察的一鼓一缩。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真视之眼赋予他的过人目力,却让耿煊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他的目光循着细管所指方向看去,便见旁边不远处一颗碗口粗的树干上歇着的一只苍蝇,被一根细针从头部穿过,稳稳的扎入树干之内。 耿煊走近将细针拔出,发现细针已有大半悄无声息的没入树干之内。 耿煊心中震动,扭头问老杀材:“这是您刚才做的?” 老杀材呵呵道: “怎么样,不错吧,方便,易学,可随身携带,最关键的是出手时悄无声息,十步之内,可杀人于无形!” 耿煊想了想,先是点头,而后却又摇头。 “一根针的威力,再强又能强到哪去?只要稍微炼皮有成,这样的攻击就能轻松防御下来,杀伤力也就相当于被蚊子叮了一口。” 老杀材却不示弱,反而嘲笑道: “你傻啊,实力强你就多用点力啊。” 说着将细管凑在嘴边又吹了一口。 这一次,他双颊鼓起的幅度比上一次明显了许多,一鼓一缩之间,也明显更加急促。 耿煊站在旁边都能听到明显的吹气声,却是再没有刚才那种无声无息,除了真视之眼赋予的过人目力捕捉到的一丝异样,再没有任何动静的特点。 顺着他瞄准的树干区域看去,却并没有找到细针的痕迹。 但眼尖的他却找到了一个将树干整根贯穿的小小创孔,他心中一动,在更远处的另一棵树上找到了几乎全部没入树干之内的细针。 见耿煊拔出细针后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手中细针猛瞧,老杀材得意道: “怎么样,这一次的威力不错吧?” 耿煊点头:“威力确实提升了不少,但,这最多也就能欺负一下炼皮炼肉的小喽啰,但凡淬体境界再高一点……这终究只是一根针。” 说着,耿煊似乎已经想到了这门技法面对实力稍强之人的无能为力。 老杀材像是被这话给咽着了,道:“那是你没脑子!” 说着,还不待耿煊回话,他便已伸手入怀,再次掏出三根更加粗大的管子。 比拇指还粗,每一根的长度都有三十公分左右。 和他手中原来那根细管相比,简直是全方位的碾压。 老杀材快速的将三根管子拼接在了一起,使之变成一根长近一米的中空短棍。 除了中空这个特点外,在耿煊的仔细观察下还发现,靠近老杀材一端的开口稍大一些,而远离他的另一端开口却要略小一些。 老杀材瞄着这根“棍子”到处比划了比划,然后对耿煊道:“小子,老子今天让你开开眼!” 说着,便见他嘴巴一张,已将从怀中抓出来一把东西塞进了嘴里,那根长近一米的管子被他含进了嘴中。 紧接着,在耿煊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老杀材褶皱遍布的双颊忽然如同蛤蟆一般夸张的鼓起,褶皱的皮肤都被撑得重新光滑起来。 第31章 说远 老杀材的双颊如蛤蟆般高高鼓起的同时,他的胸膛同样也如同充气一般高高鼓起。 然后,便见他高高鼓起的双颊和胸膛几乎同时猛力一缩,即便以耿煊敏锐的目力也只在管口捕捉到一丝淡淡的黑影。 而后,耿煊就见距离至少在三十步之外的一棵树干发出“嘭”的一声炸响,树干某处直接炸穿一个直径有成人手臂大小的洞。 直到这时,耿煊耳中才听见极速物体划过空气之时的尖啸。 老杀材的展示却没有自此停止,他的双颊快速的鼓缩。 每一次鼓起,都夸张到极致; 每一次回缩,都坚决而迅速。 周围二三十步范围内的树木都倒了大霉,随着一声声尖啸传入耳中,一声声“嘭嘭”炸响,木屑乱飞,断枝四坠,落叶如雪霰般飘落。 直到他嘴中喷出最后一颗“弹药”,这才停了下来。 耿煊早被他这惊人的表现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他看来,除了“供弹量”不足,无法形成真正的死亡镰刀,这已经和真正的机关枪扫射没什么两样。 让他印象最深刻的,却不是柴爷这一通快速扫射所展现出来的威能。 而是他双颊的皮肤肌肉,乃至整个胸腔彻底的“工具化”,能够被他如此压榨。 还有眼睛看向那,脑袋便转向哪,双手扶着的长管便瞄准哪的那种精密协作。 眼、头、身、手,在这一刻完全成为一个整体。 一动皆动,一应皆应。 虽然早就知道修炼者到了一定高度之后,会强大得越来越非人。 但耿煊也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近距离的、如此真切的领教这种“非人状态”,会是在这样一种情境之下。 耿煊为老杀材的表现惊怔在那里,一时间说不出来。 老杀材却是斜睨着他,奚落道: “小子,这威力不错吧? 可惜,现在的你便是学会了,也只能玩玩细针。 知道为什么吗? 不是这法门不行,而是你不行!” 见耿煊不回话,他继续道: “还有啊,要学会动脑子! 嫌细针威力不够,那你就瞄准一点啊,眼睛,太阳穴,哪里要命就瞄哪里。 你要还觉不妥,你淬毒啊……方法多的是!” “嫌针太小,想威力大,你咋不直接上天呢? 学成一门本事,直接天下无敌,那该多好?” 耿煊终于回过神来,苦着脸道:“柴爷,我错了,我不该乱说话,您别念了。” 老杀材不满的哼了一声,“只是乱说话吗?你这是糟践我的一片好心!!” “是是。” “还想不想学?” “想学,要学,我就学这个!” “那你回去吧,两天后再过来。” “啊?今天不可以吗?” “我不得先给你弄几根管子?……难道你想我把这几根送给你?想得美! ……你不会以为随便弄个带孔的就行了? 那去林子里砍两根竹子最方便! ……简单玩一玩也就罢了,真要想练出些名堂出来,这管子可一点马虎不得弄。” 耿煊怀揣着四本修炼法门,抱着一坛熊心豹胆酒走了。 两人这一天的交流自此结束。 两天后,耿煊再次早早地就来到老杀材院中。 接过老杀材递来的一个皮卷,展开一看,耿煊当即就被震慑住了。 足足九根有长有短、有粗有细的吹管被稳稳的固定在一个个卡扣之中。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看见厨子亮出一整套专业刀具,技师展开一整套修脚工具一样。 专业! “这些都是给我准备的?” 耿煊有些不敢相信。 他真就以为学习吹箭有根吹管就成! 老杀材淡淡点头道: “吹箭技艺掌握的层次不同,你自身境界实力的不同,要将吹箭的威力最好的发挥出来,需要的吹管自然也会有不同。 你也是运气好,我正好淘到一整套,你小心点使用,足够你用到老。” 耿煊赶紧满怀感激的道:“谢谢柴爷。” “别谢我,为了买这套东西,我花了整整十二根银条,一百二十两银子! 我都记着呢,这笔账你可别想赖掉。” 这天,耿煊莫名其妙就多了笔一百二十两银子的外债。 又得了一套有些过分专业的吹管,细针,铁钉,铁锥也领了不少,免费。 此后,耿煊又跟着学了几个小时的吹箭之法。 直到正式开始学习,耿煊才明白,柴爷要教自己的吹箭,远不止瞄准、吹气这么简单。 这涉及到眼、嘴、头、身、手的协调配合。 与此同时还有面部皮肤、肌肉的精妙掌控,以及呼吸,肺部,胸膛,乃至整个身体的共同配合。 当然,若只是追求短期实力的快速提升,倒是不需要这么麻烦。 可若要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有朝一日能达到老杀材这样的水平,就必须从奠基的时候就遵循严格的规范。 在时将近午之时,老杀材主动把耿煊给“撵走”了。 “还不走?想要我留你吃饭啊?……今天就这样,你明天再来吧。……,回去后你自己多琢磨。” 返家后,耿煊放下了对吹箭的修炼,继续自己那雄心勃勃的工程计划。 次日,耿煊再次来到老杀材家中。 经过多日的相处,两人的相处越来越轻松随意。 老杀材渐渐暴露出他性格恶劣的一面,关系越近,越不能好好说话,但耿煊却浑不在意,以一种寻常心与他交流。 还经常性的找些话题来聊,东拉西扯。 说不定前一刻还在聊常平坊的家长里短,下一刻说的很可能就是康乐集的趣闻趣事。 于是趁着一次休息的间隙,耿煊再次好似临时想到一般问: “哦,柴爷,之前听您说九流秘术,这九流秘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老杀材坐在一边,漫不经心的随意道: “这九流秘术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系列藏书的总称。” “九流秘术是一系列藏书?都有些什么?” “那可就多了,这世上怕是没几人能说得清楚,我也只是活得久,见的人多,听人提起过几次。” “这《房中篇》你以为就很神奇了? 可我要说,这一本其实并不怎么上得了台面。 我就曾听人吹起过这么一件事,三十多年前,北方玄州地界出了个名叫卜阿的人物,他万般不会,就只懂马。 懂到什么程度? 他能轻松寻到马群踪迹,并能一眼相中其中血脉最纯、潜力最大的千里良驹。 即便最野性难驯的烈马,他也能很快就将其调教得服服帖帖。他还懂得如何快速繁衍马群,如何让马群越来越优良。 当时还只是玄州一个不起眼小军头的董观慧眼识人,让他专管马政。 现在董观坐拥玄幽两州之地,十万玄幽铁骑令天下侧目。 这里面,三十多年来专管马政的卜阿到底有多大的功劳呢? 我们这些局外人自是说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若是没有他这三十多年的努力,彻底改良了玄、幽二州的马种,让玄幽马成为天下名马,那董观想要凑齐十万玄幽铁骑,也绝对没有现在这般容易吧? 说这卜阿一个影响了当今天下的格局,不为过吧? 他这一身识马、驯马、养马的本事,来自何处? 据说就是一部名为《相马篇》的九流秘术。 这也是我听过的九流秘术中最离奇的一则传闻了。 其他一些诸如‘驭蛇控虫,飞鹰走狗’之类,神奇固然神奇,但却远没到《相马篇》这般直接撬动天下格局的程度。” 老杀材这番话,听得耿煊讷讷无言,只是怔怔的出神。 许久之后,耿煊才终于开口,低声道: “柴爷,您说这些九流秘术是一系列藏书,难道是被人有意编撰而成? 这天下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老杀材盯着耿煊看了看,没有回答,反而问:“你爹给你上过蒙学,对吧?” 耿煊点头。 “那你可知元帝之事?” 耿煊点头:“当然。” 继而一怔。 “您是说,这是元帝所为?” 还不待老杀材回答,耿煊已经点头做恍然状。 “原来如此,也只有他能干出这等事。” 耿煊的面上还努力保持着平静,心中却早已激荡翻涌。 前身记忆中,多年前蒙学中学到的与这元帝有关的一切知识,此刻如沉渣泛起,在耿煊心中翻涌激荡。 第32章 追古 前世与此世,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是耿煊刚穿越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的。 但其中,又有许多地方让他心中生出一种似是而非的熟悉感。 第一次生出这种感觉,是此世那同时兼具鱼虫文与篆文特征的象形文字。 第二次生出这样的感觉,则是耿煊通过前身记忆回顾此世历史脉络之时。 在此世的五百多年前,一段汹涌激荡、影响深远的历史,掀起了与前世某段历史时期极为相似的波澜。 只不过,世界的不同,让这段汹涌波澜最终走向了另一个方向,一直到五百多年后的今天,这天下依然在这余波的阴影之下没能走出。 五百多年前,占据了大半幽州以及部分皓州疆域的业国在历经数代贤君之后,迎来了新的君主,柏廉。 此后二十年,本来只是天下一隅的业国在他的意志下席卷天下九州,终结了持续数百年的诸国争霸,埋葬了大稷王朝绵延八百多年的天命。 柏廉迁都,改稷都为元京,改钧州为元州,去王号,称元帝。 元者,开始,第一,源头,根本。 制曰:“朕闻太古有号无谥,中古有号,死而以行为谥。如此子议父,臣议君,朕弗取焉。 自今已来,除谥法,朕为元帝。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 自此,九州万方,兆亿生民,都臣服在元帝一人的意志之下。 一统天下九州,以兆亿生民为臣妾,元帝的雄心却没有因此而停止。 求长生,成为他余生唯一的执念。 为此,元帝不惜穷竭民力,鞭笞天下。 最终,他死了。 大业帝国瞬间分崩离析,烽烟再次遍及九州之地。 直到五百多年后的今天,英雄枭雄,野心家阴谋家,九州这张牌桌上来来去去不知如流水般换了多少茬玩家,天下依旧没能再出一个元帝般的人物,将九州再次捏在一起。 因老杀材的话,耿煊将前身记忆中有关元帝的一切都翻了出来。 他还想了解更多,但这却已经是他所能回想起来的全部。 说到底,前身上的只是蒙学,重点练习的是基本的读写能力。 除此之外,只学了一些简单的历史常识。 他现在还能从前身记忆中挖出这么多与元帝有关的信息,甚至还知道他真名叫“柏廉”,还是因为蒙学夫子对这位元帝的情感过于纠结,处于一种爱到极致又恨到极致的二元叠加态之中,不时的就会在正常的蒙学教育之外把这位死了五百多年的人物拖出来狠狠的骂一顿,或者请出来狠狠的夸一顿,总之就分裂,这也间接让前身对这位元帝有了一个梗概的了解。 老杀材悠悠道:“元帝可不是那些愚夫愚妇以为的,为求长生便什么都不顾的昏庸君王。 在他执国的短短数十年间,可是做了许多前无古人,至今也无来这之事。 扫灭群雄,一统九州之后,元帝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竭力压制诸子学说,对于那些宁死也不肯低头的犟种,更是坑杀了不知道多少。 他身上背负的滔天骂名,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这个。” 耿煊缓缓点头。 大稷王朝得了八百多年天命,但在最后三四百年间,就已金身不在,成了泥塑纸糊般的玩意儿。 之所以还能死而不僵多挺了几百年,只是还没有新的天命人出现。 彼时,诸国乱战,都想夺得新的天命。 诸子学说也在这种环境下如雨后春笋般诞生。 根据前身记忆耿煊知道,在得到九州天命之前,以元帝为首的大业帝国曾与部分诸子门徒有过紧密的合作。 可以说,元帝能够成为九州共主,大业帝国能够取代大稷王朝,诸子门徒和他们信奉的诸子学说是有过大贡献的。 但当“夺天命”的任务结束,元帝毫不犹豫的对曾经给了他巨大帮助的诸子门徒举起了屠刀。 自此,无尽的骂名就如百川汇海,源源不断,滔滔不绝。 自元帝死后到五百多年的现在,这如百川奔涌的骂名没有止歇。 在可预见的将来,同样没有丝毫减缓的迹象。 耿煊作为一个旁观者,对此却有自己的理解。 对已经夺得天命的元帝来说,他的要求很简单—— 忠诚! 绝对的忠诚! 而这是诸子门徒绝对不可能给他的,因为他们对学说的信仰超越了一切。 而最令元帝无法接受的是,诸子学说都有一套自己对天命的解释。而世间一切,包括君王的行止操守,都要无条件的顺应、接受、融入到这套解释体系中。 若不然,你就是暴君,是独夫,天命就会离你而去。 在这套体系里,诸子在上,君王在下。 这元帝能忍? 所以,元帝与诸子门徒的分道扬镳,对诸子学说的极尽打压,都是可以理解的。 老杀材继续道: “可与诸子学说的遭遇不同,那些被诸子门徒斥为上不得台面的鸡鸣狗盗之徒反而很得元帝的偏爱。 稍有才能者,就被征为官,聚居元京,其中佼佼者,更是可以出入宫廷,直面天颜。 元帝还正式下诏,动用举国之力,在九州各地,乡野市井之中,搜罗各种断章残篇,秘法奇术,分门别类,编撰成册。” 说到这里,老杀材灌了一口茶,却没再说话。 耿煊也没有说话,心中却因这番言辞波澜激荡。 过了一会儿,耿煊终于开口:“这些,就是九流秘术?” 老杀材先是点头,而后却又摇头。 “这些以举国之力编撰而成的书册,元帝从来秘不示人,也只有他一人知道全貌。 自元帝陨落之后,帝国很快就四分五裂。 后来霸王入元京,一把火将千年神都化为废墟,很多珍宝都化为了灰烬,还有许多随着各路乱军重新散入九州各地。 九流秘术也是从那时开始慢慢在九州各处扩散开来。 有说这就是那套元帝秘不示人的藏书,却也有说真本都在元帝的陵墓之中,这些流传出来,都是伪本。 不过,不管是真是伪,现在散于九州各地的这些九流秘术的源头,都可以追溯到元帝头上,这却是不会错的。” 第33章 开窍了 老杀材见耿煊沉默不语,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 “好了小子,我老人家再给你一个忠告,无论是做人还是修炼,都切忌好高骛远,把眼睛盯着天上。 现在,你还是先老老实实把我教你的吹箭之法琢磨明白吧。” 耿煊收回飘飞的思绪,应道:“是……不过柴爷,既然您说起这个,有个心思我确实不吐不快。” 老杀材眼睛一转,道:“你小子,又有什么鬼心思?” 耿煊委屈道:“柴爷,您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呵,见你小子撅屁股,我就知道没憋什么好屁……还不快放?” “额……除了这吹箭,您那没羽箭和连珠寻踪箭,我也想学。” 老杀材闻言,原本懒洋洋躺在椅子上的他豁然坐直,死死盯着耿煊,眼睛瞪得像是要吃人。 “你说什么?”他再次问道。 要是一般人见了这场面,怕是会吓得再不敢说出一个字来。 耿煊却仿若不见,再次道: “我说,您那没羽箭和连珠寻踪箭,我都想学。” “你还真敢说!”老杀材忽然跳起,忽的一巴掌就向耿煊脑门招呼过来。 耿煊却似早有防备一般,提前闪避,被他险之又险的躲开了这当头的一巴掌。 老杀材也没有追着继续打,而是吭哧吭哧的喘粗气。 一边喘气,一边骂道: “xx个巴子,老子这些天讲的你全当放屁是吧? 老子说了多少遍,贪多嚼不烂! 修炼最怕被迷花了眼,什么都想学,门门通,样样松,这他x的人就废了,懂不懂? 这道理老子今天再说最后一遍,以后你要再干跟我胡咧咧,我这院子你就别来了!” 说着,他盯着耿煊,认真道: “别指望耍点滑头就能让我松口,吹箭没学会,什么都别想!” “可这吹箭,我已掌握得差不多了啊。” 耿煊“愣头愣脑”的道,仿佛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老杀材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没有再说什么,但却可以明显看出,他这一次已然是动了真怒。 再好的脾气,遇到冥顽不灵的犟种,最后也会选择“尊重他人命运”。 更何况,老杀材的脾气从来就没有好过。 耿煊也没再解释,而是将一根笔管粗细,长只十几公分的吹管凑在嘴边,眼神左右一扫,便捕捉到了大约五步之外一只落在小草叶片上的苍蝇。 【宿主已领悟吹箭的所有技巧诀窍,身体也满足掌握这项技能的全部前置条件,消耗两点红运即可快速入门。】 【是?/否?】 这是早在昨日接受完老杀材的教导后就在耿煊脑海中浮现的信息。 但当时耿煊并没有理会。 此刻,耿煊心道:“是。” 瞬间,耿煊脑海生出了许多有关吹箭运用的经验和种种只有亲身实践之后才能掌握得心得体悟。 不仅如此,耿煊还感觉,眼、头、身、手之间也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眼神紧紧锁定小草叶片上那只苍蝇的耿煊心中很自然的便生出个感觉。 “瞄得偏了些,吹管需往左侧稍稍移一点……还有风,虽然不大,却也不能忽略,可通过吹气的节奏和出针的方向将这影响抵消掉……” 心中生出这种种念头的耿煊,吹管的管口做了个几乎微不可察的调整。 然后,耿煊双颊一鼓一缩,含在嘴中的一口气瞬间灌入吹管之内。 下一刻,一根细针无声划破虚空。 小草叶片轻轻颤动了一下,歇在上面的那只苍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迅速飞起。 可它才飞起不久,就歪歪斜斜的落在了地上。 任它如何的蹬腿扇翅,都不过是做最后的、临死前的无谓挣扎。 而随着这只苍蝇做临死前最后的挣扎,原本应该稳稳的呆在身子上的脑袋正一点点耷拉下去,最后,只有一点点表皮维系着最后的连接,没有让它彻底的头身分离。 而就在它刚才停歇的小草叶片之上,又一个细细的针孔。 叶片下方的泥土中,一根细针大半没入其中。 老杀材没再用那近乎要吃人的目光瞪着耿煊,而是盯着地上那只近乎被一针断头的苍蝇看了一会儿,又踱步到那株小草旁边,看了看叶片上那细细的针孔,又将一半没入地面之下的细针拔出,仔细观看。 许久之后,都没有找到任何破绽的他扭头看向耿煊,问: “这真是你小子做的?……可我怎么就不信呢?!” 耿煊无奈摊手,“我的一举一动您都看在眼里,您要不信,我也没办法。” 老杀材双手叉腰,眼睛乱瞄,很快,他指着两只正在空中互相追逐的苍蝇,道:“你再来一次,只需随便射下来一只,我便信你!” 耿煊看着他,道:“柴爷,您觉得这合理吗?” 这两只苍蝇距离耿煊大约有十步左右,而且还在空中飞行移动。 比之刚才那一次,难度增加了何止一倍! 老杀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些过于不讲道理,他咳嗽了一声,道: “这次你只要能证明自己,那没羽箭和连珠寻踪箭,我都教你!” “真的?不骗人?” 老杀材不说话,就双手抄在怀里,盯着耿煊。 耿煊点头。 眼神看向十步之外那两只在空中快速移动,互相追逐的苍蝇。 十步之外的距离,快速的移动,小小的体型…… 不需要任何尝试,耿煊心中便生出力不从心之感。 不用再试了。 耿煊已经明白,即便强行尝试,以他才刚入门的吹箭技艺,也根本无法瞄准锁定。 但耿煊却没有放弃,念头集中于脑海,吹箭入门后的新变化随之浮现。 【红运:36 吹箭(入门)+】 “提升。”耿煊集中念头点了过去。 瞬间,刚入门的吹箭晋入小成,耿煊脑海中浮现出许多更精妙的吹箭技巧以及眼、头、身、手的协调与控制方法。 红运在消耗了四点之后,只剩三十二点。 【红运:32 吹箭(小成)+】 耿煊再次朝两只苍蝇看去。 它们的距离已经变得更远了些,但耿煊的目光紧追着它们的移动而移动,手稳稳的握着的吹管也随之缓缓偏转移动。 某一刻,耿煊心中生出奇妙的感觉。 “就是现在。” 下一瞬,一根细针无声跨越十几步的虚空,准确的落在一只苍蝇的……翅膀之上。 这只苍蝇飞行的轨迹瞬间一变,而后似乎意识到了危险,拖着带了个针孔的翅膀快速远去。 至于另一只苍蝇,更是早已消失无踪。 耿煊遗憾道:“射偏了。” 不是他藏拙,确实射偏了。 他瞄准的是苍蝇的身体,可苍蝇的快速移动还是妨碍了他的判断,最终只射到了它的翅膀。 老杀材却看着苍蝇消失的方向愣愣出神了好一会儿,这才扭头看向耿煊,“啪”一声,一巴掌拍在他肩上。 “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是个练箭的奇才……之前怎么没见你表现出来呢?” 当然是因为我想多和你接触,了解九流秘术的内情,现在事情已经办完了,用不着你了,我当然就可以不用顾忌的表现了! 当然,这真实的想法只能在肚子里转转,是万万不能宣之于口的。 “我也想表现出来啊,可感觉就像是茶壶里的饺子,肚子里明明有货,就是倒不出来……可今天,莫名其妙就通了。” “嗯……小子你偷着乐吧,你这是开窍了!” 第34章 天下九州 耿煊没有多留,依然在临近午饭前便告辞离开了老杀材的小院。 得了他会将另两门“箭法”都传授给自己的承诺,耿煊反倒不急了,也没有立刻就要将这没羽箭和连珠寻踪箭学到手的迫切。 按照他心中排定的优先级,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有修炼这两门“箭法”的计划。 走在回家的路上,耿煊的心思却不在刚刚晋入小成之境的吹箭上,也不在柴爷允诺的另两门“箭法”上,而是依然沉浸在元帝,以及那些流传在九州各地的、不知真假的九流秘术之上。 继而又想到,虽然已经过去了五百多年,但九州至今却都还挣扎在因元帝而起的巨浪余波的阴影里。 地上的九州之名,来自于天。 此界先贤将天分为九野,分别为中央钧天,东方苍天,东北旻天,北方玄天,西北幽天,西方皓天,西南朱天,南方炎天,东南阳天。 在先贤的观念里,以天应地,大地自然也应如天宇一般呈“井”字分布,三纵三横。 而现实世界中,总能找到一些合适的河流和山脉,将天下大差不差的分割成这种理想的“井”字,这又反过来证明了天地相应的正确。 九州之说,便绵延至今,成为天下共识。 所谓中央钧州,东方苍州,东北旻州,北方玄州,西北幽州,西方皓州,西南朱州,南方炎州,东南阳州。 其中最特殊的就是位于“井”字中央的钧州,自有传说、文字记录以来,这里都被视为天下之中。 历朝历代,都定都于此。 反过来,也只有定都于此的王朝,才会被认为拥有了真正的、完整的天命。 后来,元帝将钧州改名为元州,有点把这“天下之中”私有化、永永远远据为己有的意思。 就像是小孩子看到个好玩的东西,便宣称“这东西以后就是我的了”。 从大的地理上来说,耿煊现在所在的常平坊,便在这元州之内。 也是这五百多年来,被祸害的最惨,遭受的兵灾最多,动乱持续时间最长的一州。 其他八州也还罢了,不时还会冒出个强人,将一州乃至多州纳入囊中,为其辖境内的黎庶挣得少则一两代,多则三五代的安稳时光。 可元州就不同了,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的先天禀赋,以及被深深植入每个九州人观念之中的特殊天命加成。 但凡元州内部有一股力量露出有一统全州的潜力,亦或者有一个人展现出非凡的英雄气或者枭雄之姿,就会立刻招来无尽的狂风暴雨,明枪暗箭。 若是有外州强人想要将元州纳入自己的版图之内,那么,立刻就会享受到终极大礼包—— 天下英雄共击之! 这五百多年,有不少巅峰时睥睨天下,兵锋遍及数州之地的英雄好汉,最终都倒在了“入主元州”这最后一关上。 而无论是哪种情况,对元州黎庶来说,都是一次浩劫。 也正是因为挨过的“毒打”太多了,最近这一两百多年,元州整体上反而有了一种躺平摆烂的意思。 内,再没出现过特别出众、鹤立鸡群、一骑绝尘的势力,也再没出过有非凡英雄气、亦或者枭雄志的奇男子、伟丈夫; 外,再没有外州强人顶着天下的阻力入主此地。 但这并不意味着元州因此就变得安稳太平了。 恰恰相反,元州因此成为了真正的臭水潭。 污浊不堪,鱼龙混杂。 不仅元州内部酝酿滋生的各种不堪在这得天独厚的环境下繁衍生息、兴旺发达。 其他八州也在有意无意的往这里持续的排污、放毒。 现在这“天下之中”的元州,真就如同九州共用的粪坑一般,各种苍蝇、文字、老鼠、蟑螂、毒蛇……全都聚到了这里。 而这些秽物的大规模富集,又反过来将元州的大环境一点点变得更加适宜他们的生存,也就变得越发的腐臭不堪。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有常平坊这样的所在供他栖身,耿煊就已经觉得非常幸运了。 但也是这样的大环境,让耿煊一刻都不敢松懈。 这也是他对地下工程如此重视的原因。 也只有身处这样的环境中,才能明白,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主场,能让自己的心灵感到真正安全的所在,是多么的重要。 …… 回到家,耿煊再次在院门口看到那熟悉的小小身影,还是那两手努力提着一个食盒的熟悉模样。 “陈小钰,你知道我中午要回来啊?” 面对耿煊随意在她名字中间加个“小”字的恶劣做法,小丫头这一次的表现格外不同,她站在那里安静的听着,然后认真回道: “张婶说的,你这几天上午都在柴爷爷那里,中午会回来。” 耿煊脚步一顿,在小丫头身上多看了两眼。 他每天早出晚归,白天基本就没在家待着——当然,实际情况是,他就在家里的地底下。 所以,这还是那晚变故之后两人的首次见面。 这时耿煊才留意到,人还是那个人,乍看去也没什么大变化。 可仔细观察就可发现,相比以往,现在的她显得文静了许多。 从“活泼顽皮的小孩子”变成了“文静懂事的小女孩”。 在其他人眼中,这或许可以算是一种成长吧,仿佛一下子懂事了许多,人不可能永远没心没肺下去。 但耿煊却忍不住心中轻轻抽了一下。 吃饭时,陈小钰安静的坐在旁边,双手搁在桌面上,下巴搁在双手上,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大口吃饭。 “怎么啦,看得这么认真?” “你吃饭看起来好香啊,看得我都有点饿了。” “那就一起吃啊。” 陈小钰似乎有点心动,但很快就摇头:“我待会儿和阿娘一起吃。” 耿煊却已将一副碗筷摆在了她面前,道:“你个小孩子,想那么多干什么……待会还想吃一顿,那少吃点不就得了!” “好……吧。” 饭罢,陈小钰提着食盒回家。 看着她那明显轻快许多的步伐,耿煊心中也是喜悦。 “日行一善,不错。” 陈小钰离开后,耿煊也没有在家里久留,紧跟着就离开了,开始了他人眼中清苦不辍的山中修炼。 实则耿煊只是在外面兜了一圈,就来到了自家房屋的地下。 第35章 地下空间 今日,距离挖通五百多米长的地下通道,已经过去了六天。 虽然在柴爷那里耽误了不少时间,但因为床榻正下方就有一个进出口,这让他每天可以将更多时间用在地下。 不必如以往那般,为了维持一个在左邻右舍眼中正常健康的作息状态,每晚归来之后就不能再随意外出,白白浪费了许多时间。 在保证充足睡眠的情况下,在没有其他安排的时候,耿煊几乎全部的时间都待在地下空间。 他一点都不觉得单调枯燥,反而乐在其中。 最关键的是,在这里,耿煊有一种其他地方都不能给与的安全感。 进入地下空间后,耿煊拉着七辆连成一串,都盛满了弃土的推车重新返回通道,往河道出口快步而去。 弃土被倾入河流之中,迅速被翻涌沸腾的污浊河流带走。 拉着空车快速返回地下空间后,耿煊以最快的速度再次将七辆推车盛满弃土。 如此连续往返十几次,昨晚加班挖出来的弃土被尽数运走,地下空间也变得更加空旷。 休息了一阵之后,耿煊便来到一处高有三米的立面前,双手交替,紧密的泥土在他面前如同豆腐一般轻易就被挖了出来。 他也不装车,就这么不停歇的挖掘者。 直到疲劳在体内一点点积累,最终如水般浸满周身,耿煊这才停了下来。 在旁边一个蓄水池中取水简单冲洗了一下,这才一身清爽的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先是取了旁边简易火炉上烧着的沸水给自己冲泡了一壶浓茶,然后耿煊便拿着《姹女玄水功》仔细翻阅起来。 自从将通道挖到家里以后,各方面的条件就越来越好。 新鲜的空气,更大的空间,耿煊不时的就会按照自己的需求增加一些小元素。 今天在墙角各处添置几盏油灯,让地下空间更加亮堂。 隔天又弄个蓄水池,直接与后院水井相通,在地下就可以很方便的取水用水。 一张椅子,一个简易的桌面,一个火炉…… 不知不觉间,一个看上去非常简陋,但却让他倍感舒服的地下生活区域就这么形成了。 喝了半壶茶,手中的《姹女玄水功》仔细研读了数页,原本浸满周身的疲累感已经消散了大半。 耿煊给茶壶中再续了一些热水,放了一张枯叶做的书签,便将《姹女玄水功》合上,随手放在桌上,大步向着作业面走去。 桌上,除了《姹女玄水功》,还有《缩骨法》,《狸纵术》,《易容术》这三本书册。 自从领回这四本功法后,后三本耿煊只是大略翻阅了一遍,便将主要心思集中在了对《姹女玄水功》的精读和揣摩之上。 来到工作面之后,耿煊继续如挖豆腐般将紧密的岩土堆在身后。 在挖掘地下通道之时,因为腾挪空间有限,耿煊只能边挖边运。 挖出来的泥土全都装在推车上,装满后就立刻运走。 空车返回后继续挖,继续送,如此循环。 等到地下通道挖通,主要工作变成扩大地下空间之后,耿煊很自然的便将挖和运给分开了。 虽然还额外多了个单独装车的环节,但整体效率却反而提升了。 挖掘地下通道之时,随着各方面能力的持续提升,效率最快之时已经达到每小时可向前挖掘十二米的程度,算成土方量大约有二十二到二十四方左右。 ——通道高虽有两米,宽一米五,但并非标准的矩形,既没有这个必要,这样的结构通道的自稳性也更差。越往上,宽度就越窄,最后形成一个自然的穹顶结构,每米的土方量在两方左右。 而现在,因为大师境铁皮功、小成境潮汐呼吸法对炼皮、炼肉的持续深化,身体素质的持续上升,高强度的使用下大成境地行术更加化为本能般的契合,再加上现在这种作业明显比挖掘地道更能最大化的发挥出他的能力。 多种因素之下,每小时的徒手掘土量将近三十方。 也就是说,全力施为之下,耿煊一个小时之内就可以挖出一个长宽高超过三米的地下空间。 与之相比,运土的效率反而提升不大。 每天用在运土上的时间比挖土的时间更多。 即便如此,在所有人都不曾察觉的情况下,在耿煊所住小院的地下,地下空间如吹泡泡般持续扩大着。 最开始,这个每天都要增加两百多方的“地下泡泡”还在小院正下方的地底“发育”。 ——耿煊并没有将这些地下空间全部聚在一起,而是在确保地下结构稳定的同时,进行了上下分层还有内外隔离。 即便床下入口被他人发现,也只会发现一个中规中矩的地下暗室,不会发现更多,更不会知道其真正的全貌。 这是唯有耿煊一人知道的秘密。 后来,这个“地下泡泡”开始朝小院后荒僻无人的树林方向蔓延。 距离河道出口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弃土的效率也随之提升,“地下泡泡”的成长速度也随之增加。 耿煊并没有将地下空间紧挨在一起,两个地下空间之间,或许有数十米甚至上百米的间隔距离,彼此之间则只有一条狭长的、甚至只能蛇行通过的地洞连接。 耿煊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善于挖洞的大甲虫,沉浸其中,乐此不疲。 雄心勃勃的他已经准备挖一条穿过河道正下方,进入更广阔荒野之地的通道,让这个在大地之下如癌细胞一般扩张的“地下泡泡”进入一个更加广阔的舞台。 …… 晚上。 假装外出修炼归来的耿煊在家里待了一会儿,与逐渐重新开朗起来的陈小钰一起吃了晚饭,便通过床榻下方的通道,重新进入地下室。 经过简单的改造,进出更加方便,不需要从床底爬进爬出。 地面上的床榻已彻底变成了一个装饰品,一个遮掩通道出口的道具。 地下室很小,长宽四五米左右,高度更是只有三米左右,一张贴墙角安放的木床看上去就占了近一半的空间。 ——这床是耿煊拆了前身父亲身前使用的那一张,再在这地下室重新拼装起来的。 在另一个墙角,放着两个酒坛。 一坛从柴爷那里换来的三十斤装的熊心豹胆酒,现在还没有开封。 另一坛虎骨鹿参酒则已经所剩不多。 耿煊抱起这坛酒,一口气饮了半斤左右,直到暖洋洋的热意充盈体内,这才重新封上坛口,坐会床上。 闭目仔细感受了一番,把握到身体前所未有的良好状态。 铁皮功晋入大师境之后的亏空已经完全恢复,炼皮达到全新的高度。 耿煊心中满意道:“嗯,呼吸法可以往上再进一步了。” 第36章 晋入炼血境 【红运:32 潮汐呼吸法(小成)+】 “提升。” 脑海中,随着耿煊明确的念头集中点去,小成境的潮汐呼吸法晋入大成之境。 红运也在这一过程中快速消耗,当重新稳定下来,只剩二十点,只这一次晋升,就扣去了十二点。 【红运:20 潮汐呼吸法(大成)+】 有关潮汐呼吸法的种种经验和诀窍在耿煊心头悄然浮现,从身周皮肤、到皮下血肉掀起的涟漪越来越明显,汇往身体内部的、如潮汐般连绵不绝的压力越来越大。 另一方面,每一次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透,肺部连同其他脏腑,都更深度的参与到他每一次呼吸之中。 一瞬间,这一内一外的两个“磨盘”,给身体带来的压力明显增大。 在这样的压力下,周身血肉的淬炼效率再次上了一个台阶。 仔细感受了一番,耿煊心中暗想: “以大成境潮汐呼吸法的炼肉效率,只需再稳定四五天,我就可以正式修炼《姹女玄水功》,开始淬体第三境的修炼。” 姹女玄水功,是一门炼血的功法。 姹女,玄水,都有水银之意。 这门功法的终极立意,就是要将周身如水的血液修炼得宛如水银一般。 这并不是说要把人体内的血液修炼得如水银一般沉重,而是要让血液中生命元气的浓度成倍乃至数倍的提升,就如同将水凝炼成水银一般。 炼血,炼的不是血,而是血中的生命元气,让它更纯,浓度更高。 炼血有成的修炼者,对只是将淬体达到炼皮、炼肉层次的修炼者来说,实力会有一个巨大的提升。 更持久的战斗力,更强的耐力,无论是高强度的战斗还是亡命逃跑,炼血境修炼者明显都有着更强的优势。 关键是,达到炼血境的修炼者,其炼皮、炼肉的层次比之淬体前两境的修炼者也只高不低。 与此同时,炼血境修炼者即便身受重创,比如大动脉被割断,更极端点被人一剑刺穿了心脏,也不会立刻失去战斗力,能够坚持更久,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可以说,从第三境开始,无论是战斗能力还是生存能力,都会有一个质的提升。 与之相比,淬体第一境的炼皮,第二境的炼肉都还有些浮于表面。 经过多日研读领悟,《姹女玄水功》对耿煊来说,已经没有了理解上的难度。 真正的门槛,只有两个。 一是身体基本素质的不过关。 二是从“心里明白”变成“身体真正做到”。 这其实才是最难的,但对耿煊来说,这反倒是最容易的,消耗一些红运就能够解决。 所以,他现在距离淬体第三境,也就只有身体素质上面的不足。 就如潮汐呼吸法的修炼对身体素质有着基本要求一样,姹女玄水功也不例外,甚至要求还更高。 为了让修炼者更准确的判断自身是否具备进入淬体第三境,开启姹女玄水功修炼的资格,书中对炼皮以及炼肉的层次,给出了更精确的标准。 修炼者只需按照书中方法稍作测试,就可以有个明确的判断。 这也是让耿煊颇觉有趣,同样也很实用的内容。 书中,将每一境的淬体成就,细分成从还没开始淬炼的零成到彻底炼透的十成。 而要开启姹女玄水功的修炼,正式进入淬体第三境,对身体的前置要求就是“炼皮至五成,炼肉四成”。 耿煊按照书中方法对自己进行了一番测试发现,自己的炼皮已经达到了六成,不仅满足了条件,甚至还超出了许多。 这是大师境铁皮功以及这些日子高强度的淬炼换来的。 炼肉层次则只达到了两成七八将近三成的样子,距离“炼肉四成”的标准还有不少差距。 但耿煊相信,随着潮汐呼吸法从晋入大成境界,短时间内必会让炼肉层次有一个快速的提升。 到那时,自己就可以进入淬体第三境,再不会有任何障碍。 而这样高速的提升,代价便是身体的恐怖消耗。 譬如此刻,大成境的潮汐呼吸法让周身血肉得到高效淬炼提升的同时,那半斤虎骨鹿参酒带来的充盈周身的温热暖流也在快速消失。 只过了一个小时,那原本充盈周身的温热暖流就再不剩一丝,身体反而再次泛起一股深入骨髓的空乏饥饿之感。 直到耿煊再次抱起虎骨鹿参酒狂饮了半斤,这才勉强填平这次修炼造成的亏空。 …… 四天后,晚上。 耿煊再次抱起虎骨鹿参酒的酒坛,他仰着头让坛中最后一滴酒液也倒入嘴中,依旧没能填平今日高强度修炼完大成境潮汐呼吸法之后留下的身体亏空。 看着旁边没开封的熊心豹胆酒,耿煊心中只是稍微感慨了一下,便直接抱着酒坛就喝了起来。 相比于温和绵软的虎骨鹿参酒,这熊心豹胆酒明显暴烈许多,不断吞入腹中的酒液就像是吞下一团团火焰,又化作星星点点的火苗散入四肢百骸。 除此之外,酒劲也大了许多。 连饮数两,填平今日身体亏空,温热暖流重新充盈在四肢百骸后,耿煊已经有了些许醉意。 此刻,耿煊却没有在意这些。 有大成境的潮汐呼吸法驱动,经过数日高强度的修炼,炼肉层次突飞猛进,已正式迈过“炼肉四成”的门槛。 一段信息也如他期待那般如期而至,在今日下午就出现在脑海之中。 【宿主已领悟《姹女玄水功》的所有技巧诀窍,身体也满足掌握这项技能的全部前置条件,消耗三点红运即可快速入门。】 【是?/否?】 当时,面对这新变化,耿煊只是心中喜悦,却并没有停下手中动作。 直到此刻,耿煊终于给出了明确回应。 “是。” 而后,耿煊便觉脑海中涌现出许多修炼《姹女玄水功》的经验和感悟。 身体层面,在周身皮肤、血肉的共同作用下,原本遵循自然规律在血脉中流转的血液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与此同时,心脏有力的跳动着,在它的支撑下,周身血液与这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压力做着顽强甚至是殊死的抗争。 猝不及防的耿煊,瞬间就觉压力过大,有些头晕眼花。 但凡身体素质稍差一些,怕不是当场就得七窍流血。 好在耿煊的身体适应能力很强,很快就协调好了皮、肉、血三者,让它们成为彼此压力磨砺的同时,也在各自都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红运:17 铁皮功(大师) 姹女玄水功(入门)+ 潮汐呼吸法(大成) 地行术(大成) 解割术(大师) 吹箭(小成)+ 铁砂掌(大师)】 第37章 耗尽 当耿煊停下修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熊心豹胆酒猛灌。 直到一口气饮了大约一斤的量,这才晕乎乎、醉醺醺的将酒坛放下。 将酒坛重新封好,重新坐回床上,摸着有些鼓掌的肚子,耿煊这一次算是真切感受到了辅修药酒相比于补血丸另一个明显弊端。 相比于后者,前者同等体积内蕴含的有益能量太低了。 一枚补血丸就能解决的问题,如虎骨鹿参酒,熊心豹胆酒这样药酒却要饮下一斤左右才能解决。 修炼层次越高,弥补身体亏空需要的能量也就越大。 刚进入炼皮层次的时候,一次饮个一二两问题就解决了。 到了现在,至少都得一斤打底。 这还只是相对正常的情况。 要是再出现境界大幅度连续提升,亦或者炼血层次更加深入,怕是两斤都打不住。 到那时,自己真就成“酒桶”了。 而且,这酒本身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副作用,少饮一点,如虎骨鹿参酒这般醇厚绵和也还罢了,熊心豹胆酒后劲极大,一口气饮用太多,对耿煊来说,真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耿煊才稍稍缓过劲来。 看了下还剩十七点红运,耿煊忍不住心中嘀咕:“这真他x不够用啊。” 这般想着,耿煊倒头就睡。 心中虽如此想,但耿煊却并没有中断修炼,外出“觅食”的意思。 接下来数日,耿煊的生活依旧平静而规律。 有两天上午,他借着求教没羽箭的名义在柴爷的小院中度过,在听他讲解没羽箭这种暗器投掷技法的诀窍之时,也趁机向他了解了不少康乐集周边之事。 偶尔还能从这位老江湖口中知道元州上层,乃至外州的情况。 当然,对他们来说,一个是当故事来讲,另一个也只是当故事来听。 对现在的耿煊来说,这些人和事,也确实离他太高太远了一些,就像是一片片飘在天上的云朵。 其余时候,耿煊基本都待在地下,用自己一双肉掌,推动这藏在地下的“空间泡泡”越来越大,越来越复杂。 在此期间,剩余的十七点红运也变得越来越少。 他先是花了数天时间,完成了狸纵术和易容术的快速入门。 前者消耗了两点红运,后者消耗了三点红运。 这两门技能的入门,比姹女玄水功容易得多。 因为在身体硬件上,不存在任何门槛限制。 只要他在认知层面上理解了它们,就可以通过消耗红运点数的方式,填平“心里明白”到“手上明白”之间的道路。 而这两项技能,难的地方基本全在“手上”,并不存在理解上的障碍。 狸纵术就是轻身纵跃的法门,提升速度,让闪避更加灵活,可以跃得更高等等。 而易容术说到底就是个“捏脸”的游戏。 通过对皮肤、皮肤下血肉的精准控制,改变一个人外在的相貌,而让面部皮肤变得褶皱或者光滑,又能变得更老亦或者更年轻。 这对已将炼皮、炼肉掌握到一定层次的耿煊来说,其实就是一个将手中已有的本钱更精妙的花出来而已。 理解了这些,入门这两项技能,自然也就没有存在任何难度。 而后,耿煊又消耗了四点红运,将狸纵术从入门提升到了小成境界。 因为他发现,自从狸纵术入门之后,“地下泡泡”的成长速度明显又有提升。 这是因为他运土的效率提升了。 眼看河水虽然依旧浑浊,但流量已经在缓缓下降,为了在最后时限到来之前出掉更多的土,挖出更大的地下空间,耿煊将宝贵的红运又消耗了四点在狸纵术上,让其从入门提升到小成。 这次提升,让“地下泡泡”的每日成长速度又有所提升,代价就是红运只剩了八点。 这些红运耿煊同样没有留着,在姹女玄水功入门后的第六天,自忖已将之完全消化纳为己有,炼血层次超过一成之后增速逐渐放缓,耿煊没有丝毫耽搁,将这门炼血功法从入门境提升到了小成之境。 为此,红运再次消耗了六点,只余最后两点孤零零的挂在那里。 这次提升,伴随着熊心豹胆酒更大量的消耗,炼血层次在极短的时间内又发生了一次近乎跳跃式的提升。 七天后,因炼血功法境界的提升带来的炼血层次跳跃式提升结束。 但因为熊心豹胆酒的充足供应,耿煊还是能够感受到炼皮、炼肉、炼血的持续深入,虽然效率远不能与功法境界刚提升之时相比,终究还是能感受到其成长的。 三天后,当耿煊将最后一滴熊心豹胆酒倾入嘴中,感受着淡淡的暖热之流将体内的空乏饥饿之感勉强镇压了下去,只能遗憾的砸吧了一下嘴。 虽然对于这一天的到来,耿煊早有预期,但真的临近,心中还是有点空落。 从现在开始,若不能获得更多辅修资源,还有新的红运,他将体验到一个修炼资质平庸的人是如何修炼的—— 每一点小小的成长进步,都将以月,乃至以年计。 这天晚上,耿煊难得的没有在地下睡觉,而是躺在地上屋中的床榻上,心中默默进行着各种盘点总结。 “从穿过那天算起,到今天,刚好是五十天。 炼皮达到六成五,炼肉达到五成,炼血层次也将近三成。 从一个勉强踏入炼皮境的小萌新,连上两阶,稳稳进入炼血境,这进步不算小了吧。” 进步虽然不小,却也将他手中资源耗了个干净。 “河水的流量越来越小,若是倾倒弃土太多,甚至都不能一下子就冲干净。 也没那么浑浊了,最多再做十天,就不能再直接往河里弃土了。” 最后,耿煊将手中积蓄进行一番盘点。 “有银条有三根,三十两。 另有铜钱七百六十文。 ……不过,柴爷那里还有一百二十两的欠账……算了,这个就先不计了……” 意识到自己手中不仅没有,反而还签了一大笔,耿煊决定暂时将欠账排除不计。 在这逐一盘点中,耿煊忽又意识到,自己手里其实还有一笔横财没有算进去。 那就是穿越来的当晚,从吴有仁身上得来的几件战利品。 第38章 铜令 那些不值钱、又个人属性太重的物品都没有保留,当了吴有仁的陪葬品。 另有四件物品,却被耿煊单独埋在了地下。 后来在自家下面挖地下空间,给挖出来了,又另选了个地方重新埋了起来。 ——耿煊挖掘地下空间时,特意避开了吴有仁尸体所在的方向,互不打扰。 其中,最不值钱的是一个香囊,另外三件,却都是能直接换来不菲银子的值钱货。 一块纯金令牌,一枚做工精致、品相极好的玉佩,一柄宝剑。 这三样东西,一个比一个值钱。 根据耿煊出入过多家铁器铺的经验,单是那柄吹毛断发、杀人不沾血的宝剑,若没个大几百两甚至千两以上的银子,那最好问都别问,免得自取其辱。 但很可惜,这几件东西个人印记太浓,出手就等于自曝。 唯一可以想点办法的,也就那块纯金令牌,万不得已可以将之熔炼成金锭。 不过,非到万不得已,耿煊并不打算这么做。 这也使得手中最大一笔横财压在了手里,有等于无。 耿煊脑筋一转,又起来另一个念头。 “要说贵重之物,我手里其实还有一些,《地行篇》太敏感就不说了,铁皮功,铁砂掌,潮汐呼吸法,还有那四本誊录功法,要是能出手,也是能值不少钱的。” 不过,这念头耿煊也就在自己心里转了转,就主动打消了。 且不说若是没有一个足够可信的人物或势力背书,不会有人花钱买一本来路不明、不知真假的修炼法门,便是他真能找到渠道出手,这种行为也是很危险的。 耿煊自己倒是无所谓,并不觉得把自己修炼的法门拿出去卖钱有什么不妥。 可这只是他的想法。 在此界修炼者的观念中,将自身修炼之法放到市场上,这就和当众把自己的底裤掀开一样让人无法接受。 偶尔流传到市面上的修炼之法,背后往往都沾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因果,沾了不知多少人的鲜血。 用出手修炼之法的方式换钱,银子能换多少不好说,沾一手“腥膻”却是必然的。 稍微处理不当,就可能卷入旋涡,再无安宁。 左思右想,耿煊无奈的发现,手头拮据这个事实,不是一两个“灵光一闪”或者“打破常规”的思路就可以解决。 耿煊靠在床上,眼睛似睁似闭,心中正为银钱资源的问题纠缠着,忽听得远处有轻微的脚步声响。 耿煊那似睁似闭的双眼忽然睁开,翻身下床,就往门外冲去。 门前这条路本来就很少有人经过,更别说夜深人静的现在。 现在这脚步声,很可能是刚从康乐集返家归来的陈荣山。 果然,当耿煊打开房门,就看见对面已经进入自家小院的陈荣山。 “陈叔,回来了?”耿煊笑问。 说来,两人也有许多日子不曾见过了。 耿煊每天早出晚归,可陈荣山每天走得比耿煊还早,回来得也比耿煊还晚,一天之中,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 即便发生了曾柔之事,这种每天都为稻粱谋的日常依旧没有改变。 与之对比,穿越过来的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心无旁骛的修炼提升,从没为此事上过心的耿煊已经可以说是非常幸福了。 “阿煊,还没休息啊?”陈荣山惊讶道。 “嗯……陈叔,集市那边现在一切都还顺利吧?”耿煊问。 “都还好,基本已经步入正轨了,从下月开始,一切理顺,就没这么忙了。”陈荣山道。 说着,他似想起了什么,忽然道:“阿煊,正好有件事要与你说,这两天你什么时候有空去集市里一趟。” “难道是因为护卫名额之事?”耿煊问。 除了此事,似乎也没有别的事与自己有关。 说来也巧,刚才他心里就想着这事呢。 一通盘算下来,耿煊赫然发现,短期之内能解决自己钱财资源方面困扰的,这护卫名额几乎是最方便,也是距离他最近的突破口。 陈荣山点头:“不错。” “难道是康乐集那边又变卦了?”耿煊忽然有些紧张。 陈荣山摇头: “不是,康乐集对我们报上去的名额并没有异议,他们只是想要亲眼确认一下是否真有其人,以及是否是修炼者……修为高低都无所谓,只要不是没有任何修炼迹象的普通人即可。” 耿煊点头,大约明白了康乐集的目的。 虽然如他、如陈铮这样“吃空饷”的名额,并不隶属于康乐集,也不会听康乐集的命令,但头顶“护卫”之名的他们却拥有在康乐集内动手的特权。 即便限制条件很多,但这已经足够康乐集对他们这些名额拥有着做一些基本的确认,做到提前心中有数了。 想明白这些,耿煊道:“那我明天就去一趟吧。” 他这么快就有明确的答复,陈荣山也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点头道: “好。” 谈定此事后,两人各自回屋休息。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耿煊就被陈荣山的敲门声唤醒。 都没在家吃早饭,两人便一起出了门。 来到集市时,街面上还是冷冷清清,没有几个行人。 来到摊贩们集中摆摊的地方,耿煊发现,比起记忆中只做了简单的地面硬化,现在这里已经模样大变。 不仅天上撑起了可以遮雨遮阴的顶棚,地上还垒起一排排半人高、石板铺成的台面。 此刻,已经有不少摊贩赶来过来,各自忙活着,还有更多陆续赶来,渐渐有了嘈杂热闹的趋势。 两人来到划归常平坊商贩聚集的区域,在一个同坊老伯经营的早点摊前随便吃了几份早餐,陈荣山便将耿煊引入旁边一个房间。 “这就是我们的地盘,随便坐……我一会儿就过来。” 陈荣山走了,耿煊一个人在屋中转了几圈,发现屋内布置得很不错,除了一个面积很大的公共区域,另还有好几个小房间。 就在这时,又有三四个男子结伴进来。 都是同坊熟人,在薛驼子身死的那晚,陈荣山还特地与耿煊介绍过。 他们见到耿煊,都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调侃道: “哎呀,稀客啊,阿煊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悄悄?” “李叔,廖叔……” 就在轻松闲聊的氛围中,陈荣山再次进入房间,身后还跟着一个笑得和善,但眼神犀利的中年男子。 此人刚一进入,目光就锁定在了耿煊身上。 都不需要陈荣山介绍,他就已经笑着走到耿煊面前,伸手往他肩头拍来。 耿煊见此,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就已皮肉绷紧,身体依然做好了临战的应对。 这是修炼者的本能反应,面对意外情况,身体的应对比念头还快。 但意识到什么的耿煊却赶在此人手掌接触到他肩头之前,将血脉以及皮下血肉之中积蓄起来的本能反应强行摁了下去。 于是,当此人手掌不轻不重,看似亲热的拍在耿煊肩头之时,耿煊肩头的皮肤自然紧绷,然后化作一股不轻不重的回弹劲力将他的手掌弹开。 此人也不强求,顺势就收回了手掌,笑道: “你就是阿煊吧,你这炼皮也有四五成火候了吧?看来进入第二境指日可待啊!” 笑着很随意的说了两句,他便将一枚铜制的、刻有“康乐”二字的令牌从怀中取出,放在耿煊手中。 在耿煊有些疑惑的眼神中,他笑着解释道: “你虽是常平坊安排的,但怎么说现在也算是康乐集的一份子。 这令牌你拿着,以后再集里行走,也方便很多。” 耿煊看向陈荣山。 陈荣山点头。 耿煊这才将令牌收下。 送出令牌后,男子也不停留,当即便向屋中另几人点头示意,告辞离去。 耿煊安静的候在一旁,看上去有些腼腆内向。 他的心中,却已是翻江倒海一般波澜激荡。 【得白运,一点。】 第39章 奇葩母子 本以为只是简单走个过场,顺便看看集市新变化,寻摸一下有没有什么发财的机会。 却没想到,手刚接过一枚铜令,就收获了一点白运。 这样的变化,完全是耿煊没有预料到的。 “白运?什么玩意儿?” 耿煊心中立刻便生出这样的疑惑。 而就在耿煊心中生出此念时,一段信息在他脑海中浮现。 【宿主身如尘网,得白运。】 耿煊一愣,心道:“什么意思?” 却并没有新的信息出现。 此后,耿煊又做了多次尝试,都没能得到更多信息,似乎所有对这“白运”的解释,全都在这短短的九字之中。 “白运有什么用?”耿煊心道。 【可行红运之道,可受黑运之劫。】 耿煊又尝试了多次,得到的回应都是这个,看得他有些似懂非懂。 不过,耿煊将这两句话在心中反复揣摩,却也有了一些自己的理解。 隐约之间,耿煊心里有种感觉,与红运相比,这白运与黑运倒是更相近些。 此刻的他虽然还不能准确说清楚“白运”到底是个啥,但他大约已经明白,这白运和黑运一样,都是每人生来就拥有的一种的属性。 那深嵌在颅骨中的“燧珠”,只是将之进行了数据量化,并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究其本质,其实和和将人的寿命、体重、身高等属性数据量化性质差不多。 只不过,黑运与白运这两种属性过于特殊了一些。 与这两者相比,现目前对他帮主最大的红运,反倒更像是某种特殊战利品,是他从除掉的红名者身上爆出来的“金币”。 心中涌动着无人知道的波澜,耿煊却忽然感觉手臂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耿煊猛地回过神来,却是旁边的廖叔拉他坐下,还将一杯刚泡好的热茶放在耿煊身前。 陈荣山与另几人也都围坐在这小小的桌案周围,除了每人一杯热茶,还有几碟干果蜜饯,时令水果之类。 大家正随意的喝茶闲聊着。 耿煊顺势坐下,仔细看着手中铜质令牌,并没有发现任何特别之处。 让他印象最深的,反倒是令牌上的“康乐”让他想到了自己从吴有仁身上得来的那一块刻有“安乐”二字的纯金令牌。 根据记忆中的印象对比了一番,耿煊发现,两者除了名字不同,材质不同,其他地方居然有七八成的相似。 旁边廖叔见他低头看着手中铜令,翻来覆去的琢磨,似乎真当了个稀罕宝贝,顺口吐槽道: “阿煊,别看了,这就是块铜牌牌,几十枚铜钱就能铸一枚,根本不值钱。 什么拿着此令在集中行走就更加方便,这鬼话你也别信。 吃饭卖货,该花的钱一文都别想少。 要是真闯了祸,也别指望凭这块铜牌牌就能康乐集手下留情,网开一面。 总而言之,这就是个样子货,摆设。 你收着就行了,别指望它真能给你带来什么方便。” 耿煊问:“这令牌你们也都有吗?” 几人纷纷点头,或是从怀中,或是从袖中取出一块与耿煊手中铜令一模一样的令牌。 旁边廖叔还特意将令牌凑到耿煊面前,把正反两面都给他,过了一会儿才收入袖中,继续端杯喝茶。 另一只手还抓了几块干果蜜饯放在耿煊身前,道: “阿煊,随意些,别把自己当客人,你虽是第一次过来,可也是这里的主人家诶!” 耿煊碍不过他的热情,拿了一块蜜饯吃,还一边好奇的问:“你们每天都这么轻松吗?” 几人闻言,纷纷侧目。 旁边廖叔伸手一巴掌拍在耿煊肩头,道:“阿煊啊,有句俗话你听说过没?” “什么?” “钱难挣,屎难吃。” “呃……” “咱们也就现在清闲点,待会儿人多起来,就要出外面去盯着。 若只如此也还罢了,和康乐集那些人接触,那才叫人难受,在他们眼中,咱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小鳖孙! ……知道为什么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宁愿把事情全部担下来,也不让你们这些小年轻露面么? 还不是怕你们年轻人火气旺,要不了一天就得跟他们干起来!” “……” 耿煊看了眼旁边低头默默喝茶的陈叔,心道,他之前只说是不想耽误年轻人修炼,看来是经过了相当程度的美化啊。 就在这时,一只小手忽然出现在桌案上,在装蜜饯的碟里狠狠抓了一巴。 几人都是一愣,齐齐扭头看去。 就见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站在桌案旁边,正将一块刚“抢”到的蜜饯往嘴里塞。 穿着倒也干净整齐,但那眼神中却有着一种让人不悦的野性,只一眼,就让人心生厌恶。 几人目光交错,低声交流。 “这谁家的小孩?怎么跑这来了?” “应是哪个摊贩的孩子,一时没看住溜这来了。” “简直胡闹,做买卖怎么还带孩子?” “……我怎么没印象啊,这真是我们坊的小孩?” “……” 几人简单交流了一阵,无果,耿煊口称的“李叔”直接开口问: “小孩,你哪个坊的,你家大人呢?” 小孩不回答,又塞了一块蜜饯在嘴里,两侧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嘈杂声响,紧接着便见一个年纪三十出头的妇人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看见小孩,她明显松了一口气,赶紧将小孩拉到身边。 见小孩手里还有蜜饯,直接给抠了出来,轻轻放在桌案一角,一脸赔小心的道:“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一边说一边拉着小孩就往外面走,仿佛是要带着自家宝贝逃离此地。 她这表现,让本就不悦的众人更加不高兴。 廖叔淡淡道:“看好自家孩子,这里人来人往,别给弄丢了!” 一只脚已经迈出了屋子的妇人听了这话,眼神刀子似的狠狠剜了他一眼,显然是把告诫当成了诅咒。 她手上用力,直接把小孩拖出了房间。 耿煊看见,刚把孩子拖出门,妇人就伸手将小孩塞了一嘴的蜜饯给硬抠了出来,然后狠狠摔在门前地上。 嘴里还骂道: “什么东西都敢吃,嘴巴给你毒烂!” “……”屋内众人。 妇人带着小孩走了,但她指桑骂槐的声音却还在屋中回荡,一时间,屋内原本还很热闹的气氛变得鸦雀无声。 好一会儿之后,脾气火爆的李叔打破沉默。 “这女人是谁啊?……还有那死小孩……我今天出门也没撞邪啊,怎么遇见这样的活宝?!” 耿煊忍不住低声问身边廖叔,“这里人这么多,这么杂,遇到一些奇葩,也在所难免吧?” 廖叔摇头:“怎么可能!以前可没遇见过这么堵心的事。” 耿煊轻轻点头。 心中却莫名浮出一段话。 “可受黑运之劫”。 “不……不会吧?!” 第40章 再相见 可很快,一个发现就惊得耿煊彻底失声。 黑运点数,变成了四十八点。 可耿煊清楚的记得,在他亲手杀死那个淫贼之时,自己总共就已积累了四十九点黑运。 而他至今都没有调用黑运的能力,黑运一直都只增不减。 可现在,却莫名其妙的少了一点。 第一时间,耿煊的目光就锁定在了那依旧有着一点的白运之上。 “这多出来的一点白运,黑运就少了一点……这不可能是巧合吧?” “总不能这莫名少掉的一点黑运,就应在了这对奇葩母子身上吧?” “这本该应在我一人身上的劫数,最终却平摊到了这一屋所有人身上。” “……” 耿煊心中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 此刻,屋外已变得越来越热闹嘈杂,各种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往来行人的议论声飘入屋中。 其他人也没在屋中安坐,陆续出去了。 耿煊也没继续停留,给几人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这片区域。 刚走到与长街相接的出口,斜刺里就窜出个人影拦在耿煊身前。 耿煊脚步一顿,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抬头看去,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抱狗强入自己家中,上次来集市时在一家小饭店找到自己,自称是自己“师叔”的男子。 耿煊心中念头转动,面上惊讶又带着些防备的问:“你怎么在这?” 此人虽然强作从容镇定,但耿煊还是能看出他内心的焦急。 “我找你有事。”此人道。 耿煊闻言,脸上的防备之色更浓了几分。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出来?你在安排人监视我?!” 此人一愣,继而脸上露出一个意味莫名的微笑,看上去就高深莫测,像是默认了这个指责。 他看着脸色越发紧张的耿煊,淡淡道:“我们需要聊聊!” 耿煊紧张的看了看街道上往来人流,“在……就在这?” “找个安静地方……跟我走吧。” 说着此人目光示意,让耿煊跟他走。 耿煊脸上紧张,脚下却像是钉了钉子一般,一动不动。 此人见他如此,眼神变得越来越凌厉。 耿煊似乎受不住压力,吞咽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指着市场正对面的一家茶馆,咬牙道: “要聊就在这里聊,其他地方我不去!” 此人一怔,继而展颜一笑,道:“好小子,对我防备这么深,怎么,怕被我拐了还是怕被我卖了?” 说着也不等耿煊回答,便从容转身,大步往耿煊所指茶馆走去。 耿煊看着此人背影,跟了上去。 什么安排人监视的说辞,自然是耿煊故意抛出来的饵料,要是没个遁地的本事,谁能监视到他的踪迹? 而此人的反应,反而更进一步验证了耿煊心中猜测。 这人现在很急,比在小饭馆中见面那次还急。 他能堵到自己,不是他真安排了眼线监视自己的动静,很大可能是一个更简单的原因—— 他这段时间每天都在这里守着。 硬等! 这办法虽笨,但通常来说,效果其实并不差。 一般而言,坊中每户人家,每隔三五天,总会来集市一次。 若是有耐不住寂寞无聊,爱瞧各种热闹的,一两天就来一次,甚至每天都来,也是很正常的。 对于耿煊这种上无家长管束,每天时间都可自由支配,年纪半大不大的年轻人更是如此。 只可惜,耿煊不是“一般人”。 自从上次赶集之后,一个多月过去,他都再没有走出过常平坊的大门。 而因为上次赶集回去后不久,就发生了淫贼易容潜入常平坊这样的事,亡羊补牢,坊中的安防级别陡然提升。 现在,一个外来者别说进入常平坊,便是出现在常平坊的大门口,就要被不知多少双看贼人的目光仔细盯着。 想到这样的局面,耿煊大约都能想到这位“师叔”这些日子的煎熬。 想到这,耿煊心中呵呵一笑。 …… 茶馆,二楼。 一个临街的雅间。 耿煊推开窗户,不仅下方长街清晰可见,对面的市场,大半区域也都能看见。 以他过人的目力,来自常平坊的摊贩,还有陈叔、李叔、廖叔他们这些人,都清晰可见。 对面男子却将耿煊推开的窗户轻轻往里收了收,只能看见下方街道。 男子盯着耿煊,一脸的严肃,沉声道:“今天,你必须给我交个底!” 耿煊茫然:“交什么底?” 男子摇头:“别给我耍滑头,就是吴有仁的事!” 耿煊低头,手指在身前茶杯边沿摩挲,一句话也不说。 男子继续道: “现在,吴有仁消失已经快两月了! 吴家上下几乎把整个安乐集都翻了过来,要不是我拼了命帮你遮掩着,你能如现在这般安稳?” “可你呢? 往坊里一躲就是一个多月,我在这里拼了命的给你扛事,你自个儿撂挑子! 我也不妨告诉你,便是我有心,也很难继续帮你遮掩下去。 吴家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冲入常平坊,逼问你吴有仁的情况,你是最后一个见过他的,这事你逃不掉!” 耿煊抬起头,一脸惊慌,嘴上却不满的道: “他们要找人,找他本人去啊,找我干什么? 都把我当什么了,谁来都能踩两脚!” 他的抱怨,让对面男子的神色缓和了许多,看向耿煊的目光,似有种长辈般的怜悯。 “这种话就别说了,对吴家人来说,你就是一只小蝼蚁,随便一脚就能踩死。 现在,你要想从这漩涡里爬出来,只有三个选择!” 耿煊神色一震,眼神紧紧盯着他。 “第一个,你现在什么都别管,立马跑路,让吴家人找不到你。” 耿煊立刻摇头:“不可能,这和让我直接去死有什么区别?” 说着,他看对方的眼神都发生了细微变化,怀疑,生疏,防备。 对面男子见状,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自己急切了。 面上却恍若无事般继续道: “那你就告诉我吴有仁的去向,吴家人找的是他,不是你,只要我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他们发现吴有仁现在的藏身之地,自然就没你什么事了。” 听了这般建议,耿煊却一脸奇怪的道: “你觉得,我会知道这些吗?” 第41章 等价交换 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嘲笑的意味,轻声嘀咕道: “一个半夜强闯我家,抢我家传秘法的人,会告诉我他离开后的去向?” 男子道:“你不知道藏身地,知道他大概去向也行,比如,他从哪个方向离开的……只要能找到他离开你家后的一些线索,我就有把握把吴家人的目光从你身上移开!” 耿煊摇头:“当时雨太大,我哪知道他从哪个方向离开。” “你就没有出门看一看?” “呵呵,我能活下来,都是因为我够配合,他不愿横生枝节,闹出动静让其他人知道。 ……他走了我高兴都来不及,哪敢出门去看!” 男子沉默。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道:“那你就只剩一个选择。” “什么?” “你把家传秘法给我,我想办法给你周旋解释,争取让吴家人相信吴有仁不露面是他自己的原因。 到那时,吴家人只会生气吴有仁私心过重,对家人防备太深。 自然也没有了继续为难你的理由。” 男子缓缓说出最后一个选择,却见对面的毛头小子没有回应,反而嘴角慢慢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他心中再次咯噔一下,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再次看走了眼。 “为了保命,我已经把家传秘法给了吴有仁,这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吧?你让我拿什么给你?” 男子平静道:“你上过蒙学,会读会写,既然是家传秘法,我不信你没有备份。” 耿煊没有否认,却还是“呵呵”笑了一声,问:“在您眼中,我真就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傻小子吗?” 男子沉默的看着他,不说话。 “你一直说吴有仁是我的麻烦,你为何一直不肯说,这也是你的麻烦呢?” “你第二天就带条狗去我家探查情况,是因为你和吴有仁早有碰面约定,而他爽约了吗?” “他那晚去了我家,连他家里人都不清楚,你又怎么知道的呢?” “我家里有秘法这事,谁都没说过,他吴有仁一个和咱们家八竿子打不着的安乐集纨绔,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师叔,你说你是我的师叔,我姑且信你……侄儿这些疑惑,你能解答吗?” 男子看耿煊的眼神越来越深邃,依然不说话。 “还是说,吴有仁那晚的行动,就是师叔你撺掇的? 我家里的秘密,也是你透露给他的? 现在他东西拿到了,人却失踪了,你又换个面孔来谋我家传秘法!” “让我想想,我要是真傻乎乎的把家传秘法给了你,你会不会也学吴有仁失踪,让我一个人去面对安乐集吴家这样的庞然大物!” 一口气说了许多,耿煊端起茶杯就咕嘟嘟喝了起来。 直到一杯茶喝尽,他这才故作惬意的叹了口气,得意中带着张狂的看着对面男子。 “师叔,你继续。” 男子也叹了口气,“我小看你了。” “别呀,师叔你继续说啊,我还想听听你怎么骗我这个傻小子呢!” 男子看着面前这个让他“刮目相看”的年轻人与此前截然不同的表现,原本高高悬着的一颗心缓缓放了下来。 他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将心中思路快速重新梳理了一遍。 他放下茶杯,看向耿煊,苦笑道: “是我小看你了。 不过,既然你如此机敏,那你更应该明白,吴家人这一关,咱俩是无论如何都躲不开的。” 耿煊靠坐在椅子上,手指敲击桌面,提醒道: “是你,不是咱俩。 吴有仁来我家抢秘法,就是你撺掇的! 从头到尾,吴家人都不知道吴有仁那晚来了我家。 ……呵,什么拼命帮我遮掩,你是在给自己遮掩! 他们要找人麻烦,也只会找你,而不是我。” “拿吴家人来吓我,你是想赶在逃跑之前把我手里秘法诈出来吧?!” 现在耿煊说话,有种揭开面具之后的无所顾忌,没有含糊其辞,字字句句都直戳要害。 被逼得越发没了转圜余地的男子却没有被戳破面皮之后的恼羞成怒,反而笑了。 他轻声道:“我若跑了,对你来说,这不是好事吗?” “……”耿煊一脸的不明所以。 “你应该担心的是,我若是不跑,被吴家人抓住,把你供出来了怎么办?” “你……威胁我?!”耿煊瞪眼。 “对,我威胁你。”男子点头承认。 “你……” 男子双手一摊,道:“事情就是这样,我现在吴家人的压力下已经快撑不住了,东西不拿到我也是不会走的……要如何做你也给个痛快话。” 既然你光棍,那我也摊牌了。 他这下算是把之前在耿煊面前努力维持的高深莫测的面具主动撕了。 耿煊瞠目结舌,似乎还没适应对方如此快速的转变。 好一阵之后,他才再次缓缓点头,咬着后槽牙对男子道: “行,那你就等吴家人上门吧,我也等着。” 说着便已起身向外面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以戒备的眼神看着对方,做好了随时反抗还击的准备。 似乎担心对方暴起发难,要把他强行留下。 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除非不怕把事情闹大,在对方已有防备,没有一击就制服的把握,男子又怎敢乱来。 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小年轻耿煊走出了房间,快步向楼梯口走去。 在耿煊正要踏下第一个台阶时,男子终于没撑住,率先开口了。 “站住!” 耿煊暂停了正要下迈的脚,身形不动,扭头看向男子。 “回来!”男子压抑着声音道。 耿煊不动。 男子当即出了房间,伸手就要拉耿煊进屋。 耿煊却提前躲开了,还后退了几步,警惕的保持与男子之间的距离。 “有话就说,别挨我太近。” 男子咬牙:“别赌气行吗?咱们现在是要解决问题,赌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耿煊也一副恨得牙痒的表情,骂道: “这本来和我就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你在背后玩阴的! 现在玩脱了,还要硬拖老子下水……解决问题?我解你x的问题! 你是认准了老子好欺负,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是吧?” 男子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气不过,骂我两句也行,可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耿煊不说话,却瞪着一双牛眼恶狠狠的看着他,像是想要吃人。 这时,楼下传来几人登楼的声音,在楼梯口僵持对峙的两人终是又回到了房间内。 重新坐下的耿煊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冷冷道:“想要我配合?可以,不过有条件!” 从一开始,耿煊就很明白一件事。 装傻充愣不是目的,这只是一种手段。 将局面往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引导,才是最重要的。 此刻,双方已经到了“贴身肉搏,讨价还价”的阶段。 这个时候再去维持一个“傻小子”的形象没有任何意义,这也不会让对面的“师叔”有丝毫手软,反而会被当成冤大头狠狠地宰。 既然如此,那就换一个更适合当下局面的“真面目”。 双方在房间中重新坐好,耿煊冷冷道:“想要我配合?可以,不过有条件!” 对面男子没有丝毫意外,点头道:“你说。” “第一,别再给我提什么吴家人,别拿吴家人来吓唬我,你必须保证,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吴有仁的失踪与我有任何关系。” 男子郑重点头,立刻举手道:“我发誓……” 他的话却被耿煊忽然一声冷笑打断了。 “哈,不会吧,你不会以为随便发个誓就行了吧?这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 男子沉默片刻,道: “我以先祖之名起誓,可以吧?……在这个问题上,你应该相信我的诚意! 而且,只要我的目的能够达成,我巴不得这件事就此打住。 再把你推出去,横生枝节,损人不利己,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他这般入情入理的说辞,换来的却只是耿煊毫不犹豫的摇头:“空口白牙的誓言,不行。” 男子也有些恼了,道:“誓言你不信……那你给我支个招,要如何你才会信?” 耿煊道: “我听说康乐馆中有个名叫五毒枯血丸的毒药,每一枚毒性都有不同,解毒药丸也会不同。 只有对应的解毒丸,才能解对应的枯血之毒。 咱们一起去康乐馆,你去买一瓶,当场把五毒枯血丸服下,我将解毒丸分成十二份,每个月给你一份,分一年给全。 只要这一年之内吴家人不来找我麻烦,你身中的枯血之毒就能解开。 要是另一种情况,我被吴家人找上门来,那你就跟我一起去死。 怎么样,这办法好操作吧? 也足够公平合理吧? ……其实我还是担了风险的,要是一年之后你等血毒解了再去害我,我可就没有反制你的手段了。” 说到最后,耿煊摇了摇头,似乎还是觉得自己担了不小的风险。 男子听了这“好操作,公平又合理”得方案,却是整张脸都绿了。 刚才他以请教的口吻让耿煊支招,其实就没觉得他真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说“不信口头誓言”很简单,可要如何做才能打消这种疑虑呢? 我给你写个保证,按个血手印成吗? 说到底,这就是“互信缺失”得问题,而以双方当下的关系来说,这问题是根本无法解决的。 是以,他也懒得动脑子,干脆把问题踢回给耿煊。 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在他看来无解的难题,对面小子分分钟就想出来一个。 唯一的问题就是,对他太狠了些。 这或许也是他想不到,而耿煊轻易就能想到的原因。 毕竟,谁没事主动往自己身上捅刀子呢? 但是拿刀往别人身上捅就不一样了。 单从解决双方互信缺失来说,这是个好办法。 大家手里都捏着对方要害,除非选择同归于尽,那么大家就都是安全的。 可他却在第一时间就否决了这个方案。 自己掏钱买毒药服下去,再把唯一的救命解药交给别人…… 若是活得不耐烦了,一刀抹断脖子就成了,何必作践自己到这个程度! 万一对方因其他变故身亡,自己岂不是也要跟着陪葬? 便是运气好到吃完了十二份解毒药,可一份解毒药分成十二小份,用十二个月才吃完,谁知道药效会降低多少。 要是没能达成完美解毒的效果,自己怎么办?等死吗? 何况,是药三分毒,更别说本就是毒药,便是真能完美解毒,谁没事把毒药嗑着玩啊! 所以,男子没有让耿煊等太久,就坚决的摇头道: “不行,这个方法我不能接受!” 说着,他看向耿煊,道:“说下一个条件吧。” 耿煊嗤笑道:“老家伙,你怕是没搞清楚状况。 这第一个条件你都不答应,那后面的也不用谈了。” 说着就再度起身,就要往门外走去。 男子赶紧道: “坐下坐下,你这第一个条件我没说不答应,我只是不认同你提出的解决方法。 ……不过相信我,我一定能想出个合适的办法来。” 他见耿煊站在那里,既不走,也不坐,再次道: “你先说说其他条件,也多给我一些时间。 我相信,最终咱们一定能谈出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来!” 耿煊终于再次坐了下来,缓缓开口道: “第二个条件也很简单,你想要我家传秘法,可以。 不过,我不可能白送,我只接受等价交换!” 这也是见到此人之后耿煊心里泛起的心思。 此前盘点家当的时候,他就深感手中银钱太少,有心想要用手中功法换一些,却因为此法与此界普遍观念相违,很容易招来后续麻烦,卷入不必要的旋涡之中,他也就打消了这念头。 但面前这位“师叔”却不在此列,他是知道自己家里有宝贝的,而且还摆明了即便是死也要拿到手的态度。 自己已经在这旋涡之内。 既然如此,不狠狠敲一笔,怎么说得过去! 对此界修炼者来说,家传秘法自然是要誓死守卫,绝不可能因为有人觊觎就随便交出去。 可在耿煊这里,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如何将其价值最大化。 单从交易的角度来讲,男子的态度,简直就是把“快来狠狠宰我呀”写在了脸上。 “一本《地行篇》,换多少银钱才合适?” 耿煊心中并无具体参照,一会儿觉得价值连城,甚至无法用白银衡量,一会儿又担心开价太离谱,男子根本拿不出来。 银子只要没有落到手里,开价再高也没有意义。 因为这层顾虑,他也就没有说死,只含糊了表明了“只接受等价交换”这一基本原则。 至于开价多少才算是“等价”,那就要双方慢慢磨了。 耿煊心中是如此想的,可这“等价交换”四字落在对面男子耳中,很自然的便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 “想要我家传秘法,只有拿同等价值之物来换!” 他之所以会这么理解,还是此世观念的原因。 用家传秘法卖钱,这是此世修炼者根本就不会去想的操作。 偶尔出现这么一两个,在他人眼中都是“不肖子孙”,是“崽卖爷田心不疼”的败家子。 与之相比,另一种方法却是更常见一些。 即用自己的家传功法、秘法与他人交换价值大约相等的功法秘法,这也是一种快速扩大家族底蕴的方式,还避免了尖锐的冲突。 并非所有底蕴的扩张都要通过打杀抢夺的方式,虽然这是最主要的一种方式。 而耿煊的表现,绝对和“不肖子孙”、“败家子”挂不上钩。 基于这样的习惯思维,听了耿煊开出的“等价交换”的条件,本就被第一个条件困扰着的男子先是一怔,而后心中陡然亮堂起来,思路瞬间清晰。 但在即将说出来之前,他又犹豫了,在耿煊的注视下,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耿煊见其还不开口,不满道:“怎么,这一条你也不同意?” “不,我同意!”男子赶紧摇头,几乎是咬着牙道。 耿煊抬了抬下巴,道:“那你开价吧,我听听。” “我拿《走狗篇》与你换!”男子道。 “嗯?”耿煊面无表情,不置可否,掩饰陡然加速的心跳。 男子则在继续道:“这不仅满足了‘等价交换’的原则,而且,这还满足了你提出的第一个条件! 我相信,没有什么保证比这更牢靠。 咱们只要完成了这个交易,你永远都不需要担心我会在吴家人那里陷害你。 我反而要担心你自己不小心落在他们手中!” 第42章 等价交换 从一开始,耿煊就很明白一件事。 装傻充愣不是目的,这只是一种手段。 将局面往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引导,才是最重要的。 此刻,双方已经到了“贴身肉搏,讨价还价”的阶段。 这个时候再去维持一个“傻小子”的形象没有任何意义,这也不会让对面的“师叔”有丝毫手软,反而会被当成冤大头狠狠地宰。 既然如此,那就换一个更适合当下局面的“真面目”。 双方在房间中重新坐好,耿煊冷冷道:“想要我配合?可以,不过有条件!” 对面男子没有丝毫意外,点头道:“你说。” “第一,别再给我提什么吴家人,别拿吴家人来吓唬我,你必须保证,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吴有仁的失踪与我有任何关系。” 男子郑重点头,立刻举手道:“我发誓……” 他的话却被耿煊忽然一声冷笑打断了。 “哈,不会吧,你不会以为随便发个誓就行了吧?这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 男子沉默片刻,道: “我以先祖之名起誓,可以吧?……在这个问题上,你应该相信我的诚意! 而且,只要我的目的能够达成,我巴不得这件事就此打住。 再把你推出去,横生枝节,损人不利己,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他这般入情入理的说辞,换来的却只是耿煊毫不犹豫的摇头:“空口白牙的誓言,不行。” 男子也有些恼了,道:“誓言你不信……那你给我支个招,要如何你才会信?” 耿煊道: “我听说康乐馆中有个名叫五毒枯血丸的毒药,每一枚毒性都有不同,解毒药丸也会不同。 只有对应的解毒丸,才能解对应的枯血之毒。 咱们一起去康乐馆,你去买一瓶,当场把五毒枯血丸服下,我将解毒丸分成十二份,每个月给你一份,分一年给全。 只要这一年之内吴家人不来找我麻烦,你身中的枯血之毒就能解开。 要是另一种情况,我被吴家人找上门来,那你就跟我一起去死。 怎么样,这办法好操作吧? 也足够公平合理吧? ……其实我还是担了风险的,要是一年之后你等血毒解了再去害我,我可就没有反制你的手段了。” 说到最后,耿煊摇了摇头,似乎还是觉得自己担了不小的风险。 男子听了这“好操作,公平又合理”得方案,却是整张脸都绿了。 刚才他以请教的口吻让耿煊支招,其实就没觉得他真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说“不信口头誓言”很简单,可要如何做才能打消这种疑虑呢? 我给你写个保证,按个血手印成吗? 说到底,这就是“互信缺失”得问题,而以双方当下的关系来说,这问题是根本无法解决的。 是以,他也懒得动脑子,干脆把问题踢回给耿煊。 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在他看来无解的难题,对面小子分分钟就想出来一个。 唯一的问题就是,对他太狠了些。 这或许也是他想不到,而耿煊轻易就能想到的原因。 毕竟,谁没事主动往自己身上捅刀子呢? 但是拿刀往别人身上捅就不一样了。 单从解决双方互信缺失来说,这是个好办法。 大家手里都捏着对方要害,除非选择同归于尽,那么大家就都是安全的。 可他却在第一时间就否决了这个方案。 自己掏钱买毒药服下去,再把唯一的救命解药交给别人…… 若是活得不耐烦了,一刀抹断脖子就成了,何必作践自己到这个程度! 万一对方因其他变故身亡,自己岂不是也要跟着陪葬? 便是运气好到吃完了十二份解毒药,可一份解毒药分成十二小份,用十二个月才吃完,谁知道药效会降低多少。 要是没能达成完美解毒的效果,自己怎么办?等死吗? 何况,是药三分毒,更别说本就是毒药,便是真能完美解毒,谁没事把毒药嗑着玩啊! 所以,男子没有让耿煊等太久,就坚决的摇头道: “不行,这个方法我不能接受!” 说着,他看向耿煊,道:“说下一个条件吧。” 耿煊嗤笑道:“老家伙,你怕是没搞清楚状况。 这第一个条件你都不答应,那后面的也不用谈了。” 说着就再度起身,就要往门外走去。 男子赶紧道: “坐下坐下,你这第一个条件我没说不答应,我只是不认同你提出的解决方法。 ……不过相信我,我一定能想出个合适的办法来。” 他见耿煊站在那里,既不走,也不坐,再次道: “你先说说其他条件,也多给我一些时间。 我相信,最终咱们一定能谈出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来!” 耿煊终于再次坐了下来,缓缓开口道: “第二个条件也很简单,你想要我家传秘法,可以。 不过,我不可能白送,我只接受等价交换!” 这也是见到此人之后耿煊心里泛起的心思。 此前盘点家当的时候,他就深感手中银钱太少,有心想要用手中功法换一些,却因为此法与此界普遍观念相违,很容易招来后续麻烦,卷入不必要的旋涡之中,他也就打消了这念头。 但面前这位“师叔”却不在此列,他是知道自己家里有宝贝的,而且还摆明了即便是死也要拿到手的态度。 自己已经在这旋涡之内。 既然如此,不狠狠敲一笔,怎么说得过去! 对此界修炼者来说,家传秘法自然是要誓死守卫,绝不可能因为有人觊觎就随便交出去。 可在耿煊这里,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如何将其价值最大化。 单从交易的角度来讲,男子的态度,简直就是把“快来狠狠宰我呀”写在了脸上。 “一本《地行篇》,换多少银钱才合适?” 耿煊心中并无具体参照,一会儿觉得价值连城,甚至无法用白银衡量,一会儿又担心开价太离谱,男子根本拿不出来。 银子只要没有落到手里,开价再高也没有意义。 因为这层顾虑,他也就没有说死,只含糊了表明了“只接受等价交换”这一基本原则。 至于开价多少才算是“等价”,那就要双方慢慢磨了。 耿煊心中是如此想的,可这“等价交换”四字落在对面男子耳中,很自然的便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 “想要我家传秘法,只有拿同等价值之物来换!” 他之所以会这么理解,还是此世观念的原因。 用家传秘法卖钱,这是此世修炼者根本就不会去想的操作。 偶尔出现这么一两个,在他人眼中都是“不肖子孙”,是“崽卖爷田心不疼”的败家子。 与之相比,另一种方法却是更常见一些。 即用自己的家传功法、秘法与他人交换价值大约相等的功法秘法,这也是一种快速扩大家族底蕴的方式,还避免了尖锐的冲突。 并非所有底蕴的扩张都要通过打杀抢夺的方式,虽然这是最主要的一种方式。 而耿煊的表现,绝对和“不肖子孙”、“败家子”挂不上钩。 基于这样的习惯思维,听了耿煊开出的“等价交换”的条件,本就被第一个条件困扰着的男子先是一怔,而后心中陡然亮堂起来,思路瞬间清晰。 但在即将说出来之前,他又犹豫了,在耿煊的注视下,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耿煊见其还不开口,不满道:“怎么,这一条你也不同意?” “不,我同意!”男子赶紧摇头,几乎是咬着牙道。 耿煊抬了抬下巴,道:“那你开价吧,我听听。” “我拿《走狗篇》与你换!”男子道。 “嗯?”耿煊面无表情,不置可否,掩饰陡然加速的心跳。 男子则在继续道:“这不仅满足了‘等价交换’的原则,而且,这还满足了你提出的第一个条件! 我相信,没有什么保证比这更牢靠。 咱们只要完成了这个交易,你永远都不需要担心我会在吴家人那里陷害你。 我反而要担心你自己不小心落在他们手中!” 第42章 背后隐情 耿煊给男子支招,让他买颗五毒枯血丸服下去,把解药给自己。 他当然知道,这样的“解决方案”有多么的挑战人的本能,他也根本没有指望对方会答应。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逼迫对方,让对方主动将一些能够被称之为“把柄”的东西交出来。 他相信,以男子对家传秘法志在必得的态度,是一定会屈服的。 当然,他也可以强行擒拿自己,武力逼问。 不过,在自己有防备的情况下,他并没有不惊动任何便做下此事的自信。 而他,是不敢被康乐集“直视”的。 也正是有这样的底气,耿煊才敢与他摊牌谈判。 但他也真的没想到,结果会如此超出预期。 耿煊狠狠稳了稳心神,才面无表情的道: “原来《走狗篇》在你手中! 你却骗吴有仁说这东西在我家……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男子却不答反问:“你知道安乐集最出名的是什么吧?” “赌。”耿煊道。 男子点头: “不错,安乐集最出名的就是赌,不仅赌徒多,赌得大,花样也特别多。 这几年,从赌客到吴益这些馆主,对骰子骨牌这些玩法都已有了厌倦,他们渴望一些新的玩法。 另一方面,因为这些年玄幽马的不断流入,各地斗马赌马之事越来越多。 安乐集也随大流做起了赌马生意,但在参赌各方都盯得很紧的情况下,安乐集做不了什么手脚,无法操纵胜败,最多也就只是提供了个场地,赚了个热闹吆喝,到手的钱却并不多。 就在安乐集上下对此都有些心灰意冷之时,两年前吴有信提出了个想法,增加活物赌赛的种类,打响安乐集的名声,招来更多赌客。 经过这两年的尝试,除赌马之外,又有三种活物赌赛渐成规模。 分别是斗蟋蟀,斗鸡,以及斗狗。” 说到最后一个“斗狗”之时,男子还特意看了耿煊一眼。 “而这其中,又以斗狗发展出来的花样最多,也是直接负责此事,很大可能也是安乐集未来大馆主的吴有信想要重点开发的方向。” 说到这里,男子看向陷入沉思的耿煊,道:“你现在明白我为何要骗吴有仁,说你家传秘法是《走狗篇》了吧?” 耿煊没有回答。 男子主动给出了答案: “吴有仁若真掌握了《走狗篇》中的秘术,与吴有信竞争未来安乐集大馆主的名位或许还差点,但一定能从吴有信手中把斗狗这块全部抢到手,再没有人敢当他是个志大才疏的纨绔子。 安乐集中,再没有任何人敢小瞧他,他将得到挺直腰杆说话的权利。” “对吴有仁来说,只有《走狗篇》能给他最大的刺激,只有《走狗篇》能把他本就不多的脑子给全部占满。” “可我手里没有《走狗篇》,你就不怕他发现后恼羞成怒?”耿煊忽然问。 “我手里有啊,一部真正的《走狗篇》足以平息他的怒火。” “还可以换到从我家抢到的秘法,是吗? 只可惜,吴有仁并没有如你所愿。 《走狗篇》他或许也很想要,可我手里的家传秘法,他同样不想放过。” 男子默然。 过了一会儿,才道: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以你的聪明,应该就能明白,我为何说一部《走狗篇》就能满足你提出的第一个条件。” 耿煊没有回应,却已经明白其中意思。 对其他人来说,一部《走狗篇》或许就只是一部养狗驯狗的法门。 可对准备大力发展“斗狗”业务的安乐集来说,在他们自己手中,就是天降鸿福,可若落在其他人手中,那就是天降的劫数! 在知道《走狗篇》下落的情况下,他们会竭尽全力的做两件事,一是得到它,二是尽可能杀掉其他接触过此法之人,以最终达到“我有人无”的垄断结果。 只要男子将此法给了耿煊,两人变相当于在这件事上硬绑在了一起。 无论谁落在了吴家人手中,被他们知道了《走狗篇》的情况,另一人都将受到安乐集的打击。 耿煊自然也就不用担心此人会将他往火坑里推。 这还真就在完成“等价交换”的同时,也解决了“互信缺失”的问题。 不过,这里还有个破绽——虽然它并不是真的存在,但耿煊还是提了出来。 “有问题,要是吴有仁回了安乐集,又该如何?” 虽然吴有仁早就死透了,但在他的讲述中,在对面男子的默认中,都只是得了他家传秘法然后找地方偷偷躲了起来,决定先把成果吞进肚里消化干净再露面。 既然如此,他终有回去的一天。 即便他没有真的得到《走狗篇》,但只凭这个名字,就足够安乐集骚动起来。 到那时,无论是耿煊还是对面男子,都将受到注视,无处逃遁。 虽然这事并不会真的发生,但耿煊还是郑重其事的提了出来。 男子却没有担心,道: “吴有仁这个蠢货,在回家前一定还会找我。 他贪了你家秘传,并不会满足,《走狗篇》他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会咬钩的。 到时,我会让他彻底从这世上消失。” 耿煊点头,一副被说服的模样。 然后立刻狮子大开口: “《走狗篇》换我家传秘法?原则上我同意,不过,你还得补我一千两银子的差价。” 男子当即惊得瞪大了眼睛。 “你自己说的等价交换,秘传换秘传,怎么还要额外加钱?!” 耿煊道: “秘传和秘传,也是不同的,《走狗篇》再厉害,也不过就是养狗驯狗而已,真能与我家传秘法相提并论?” 男子沉默,过了一会儿,才无奈点头道: “《地行篇》确实比《走狗篇》有用些,我同意补你些差价,但一千两是不可能的。 我便是同意,上……我也拿不出这么多,就算我同意补你一万两,又有什么意义?” “你能补多少?” “最多一百两。” “不可能,你这打发叫花子呢?……九百两都不能少!” “……” “……” 双方你来我往,斤斤计较,最后共同确认,在完成交易的同时,男子将向耿煊额外补五百五十两白银的差价。 最后,双方谈定,明天,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完成交易。 事情谈定之后,男子没有片刻停留,快步走了。 他也没说耿煊变卦,明日爽约会如何。 耿煊也确实没有爽约的打算。 现在的他既没有一掌就能击杀对方的把握,也不确定对方是否留有后手,比如“假如我没回来,就将相关信息捅给吴家人知道”的布置。 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也就只能暂时以拖延为主。 反正,每多争取到一天,他的底气就越充足,怎么都不会亏。 耿煊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心中念头转动,反倒有暇慢慢品起茶来。 就在这时,忽听下方街道传来一阵喧哗声。 耿煊好奇,探头去看,将窗户往外推开了些。 然后,便见从左侧街道跑来一个赤脚妇人,她的神色惶然而慌张。 一边跑在硌脚的砂石路上,像是毫无感觉,一边左右张望,仿佛在搜寻什么。 看到这女人的瞬间,耿煊便是一愣。 这不就是早上遇见的那位奇葩妇人么? 不过,她的儿子呢? 正想着,妇人凄然惶恐的声音便已响起。 “我的儿,轩轩,轩轩,你又跑哪儿去了?……快出来,轩轩,轩轩……” 第43章 坐馆讲理 耿煊的目光忽然一顿,心中念头激荡。 “那小孩真的丢了?” 妇人疯了般在街上奔跑呼号,还有一些跟在她身后,从那些人的议论中可以知道,他们都是妇人同坊之人,见到发生这种事,都本能的抱团,想要出一把力。 随着他们这一行人在街上跑过,消息也很快扩散开去。 心中正琢磨此事的耿煊忽然眸光一凝,立刻出了房间,快步下楼。 却是那妇人走到市场进出口时,愣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大步冲了进去。 跟在她后面的同坊之人自然也跟了上去。 所有关注此事的目光,也被这群人的举动全都拉了过去。 而那狂冲而入的妇人目标明确,正是常平坊摊贩所在区域。 更准确一点,就是今晨耿煊与陈荣山等人闲坐饮茶的房间所在之地。 …… 当耿煊冲出茶馆,来到常平坊摊贩所在区域之时,这里已经闹哄哄乱成一片。 陈叔、廖叔、李叔他们几个人被堵在了门口,妇人一边痛骂他们丧了天良,拐了她的孩子,一边又苦求他们把孩子还给她。 面对妇人这完全失了智的言语,陈荣山等人一脸的无奈。 更让人无奈的是,妇人听不得任何解释,就要他们把儿子还给她。 这样的无理取闹,撒泼打滚,若只有她一人,也很容易处置。 但一开始妇人身边就跟了不少同坊之人,与她一同聚了过来。 很快,和他们同坊的摊贩和护卫也被惊动围拢了过来。 这些护卫的修为和人数都与陈荣山等人差不多,他们虽然没有帮腔妇人,但却站在了陈荣山等人旁边,摆明了就是防止他们对妇人动手用强。 不用强,面对一个丢了儿子,已经完全发疯的女子,难道还能说理不成? 局面就这么僵在了这里。 就在这时,一个气势汹汹的男子冲出人群,携着无尽愤怒的拳头向陈荣山脸上砸去。 憋了一肚子火的陈荣山也没惯着他,抓住拳头,轻轻一用劲,这男人的手臂就如麻花般拧了起来,惨叫着软倒在地上。 原本还只是口头输出的妇人尖叫一声,张牙舞爪的就向着陈荣山冲了上来。 面对这实质上并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抓挠,陈荣山却只能避让,不好还击。 这让局面更加混乱。 这样一出闹剧,不仅把市场中的人全部吸引了过来,外面还不断有人往这涌来。 “闹什么?” 一声怒吼响起。 继而众人便见数名黑衣劲装之人强行开道,凡是堵在前面不主动避让他,直接被他们强行推开,实在太挤推不开的,抓起来就往旁边扔。 很快,这行人就来到陈荣山等人旁边。 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人群中的耿煊发现,此人正是早上给了自己一块铜质令牌的男子。 “怎么回事?”此人一脸严肃的问。 陈荣山道:“严管事,这事其实很简单,就在今早你离开后不久,有个小孩跑了进来……” 他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 “严管事,这女人丢了孩子,我们不与她计较。 可她失心疯,难道永安坊的人都没脑子了吗? 他们要是再跟在她后面吆喝起哄,我们可不会继续忍让了!” 就站他旁边的一位永安坊领头之人开口道: “陈荣山,我们什么时候跟着吆喝起哄了。 我们只是怕你们对一个妇道人家动手,盯得紧了些,这也有错? 何况,不管怎么说,她丢了孩子,这和你们多少也有点关系……” “什么叫有点关系,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常平坊中又一人站了出来,不满道。 在康乐集的人出面之前,双方都还有所克制,现在各自把话说开,反而越发有种剑拔弩张之势。 中年男子皱眉喝止道:“好了,这事我大概听清楚了,你们打算如何解决?” “如何解决?这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她丢孩子找孩子去,只要别再围着我们发疯就好了。” 常平坊的态度一出,妇人再次发疯,就要不管不顾冲上来抓挠。 虽然知道自家少了些道理,可当此局面,坊中这么多目光盯着,永安坊的护卫也不敢退让,只说常平坊这般太冷漠,多少要给个说法才对。 双方就这么僵住了。 中年男子道:“既然你们谈不拢,那就去馆里请坐馆裁断,如何?” 双方对此,都没有意见。 这件事总要解决,总不能一直堵在这里。 常平坊的众人感觉遭了无妄之灾,可永安坊的几人同样感觉被坊中“民意”给架了起来。 都希望事情能早点解决。 虽然,在此之前,坊中事基本都在坊中了,坊与坊之间有矛盾,也都是坊与坊之间自己解决,不会引入康乐集这样的第三方。 不过今日之事发生在康乐集内,在双方僵持的情况下,康乐集愿意出面裁断此事,双方都没有意见。 不过,也都提出了要求,即在康乐集坐馆裁断之时,两家的坊主都要在场。 谈定之后,一行人便出了市场,往集市中心的康乐馆走去。 其他人听说有这样的热闹,也都挤挤攘攘跟着去了。 耿煊跟着人群进入康乐馆内,好奇的左右张望。 因为有黑衣劲装的修炼者维持秩序,康乐馆内此刻虽然人很多,却都很规矩,各自找了合适的位置,便安静的等待起来。 这件事对康乐馆来说也是个突发意外,正在进行紧急布置。 只见有人将一个造型方正古旧的大木桌从一个房间里搬了出来,放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高台上,一张张椅子被摆在了木桌周围。 混在人群中的耿煊看着这一切,心中则在从前身记忆,以及此前与柴爷的一些闲聊中翻找着相关信息。 在康乐集,真正掌握权柄之人,被称为“坐馆”,其中最具权柄之人,又被称为“大馆主”,都是有原因的。 康乐集没有官府,但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所在,纠纷矛盾是必然存在的。 虽然大多数纠纷矛盾的解决都很简单直接,要么拳头大的有理,要么背后靠山硬的有理,但总有一些矛盾是不能以这般粗暴的方式解决的。 不然,很可能酿成波及整个康乐集的动荡。 康乐集的解决办法就是,在康乐馆中设了一个专门的茶室,将矛盾各方聚到一起,由足够有威望之人进行裁断。 拥有这种裁断资格的人,便被称为“坐馆”。 整个过程,被称作“坐馆讲理”。 裁断一出,就必须严格执行。 若是有人阳奉阴违,就将受到康乐集的强力打击。 而康乐集也将之视为维持自身权柄信誉的重要手段,在裁断之时会力求公允,不拉偏架。 若是某位坐馆与矛盾一方有直接的利益牵扯,或者亲属关系,还需主动避嫌,另选坐馆主持裁断。 在今日之前,这基本都是康乐集内部的活动。 这样的“坐馆讲理”,不止康乐集有,其他集市也有。 包括耿煊在内,许多里坊出身之人,以往都只是听说过,却没有亲眼见过。 此刻,眼下。 两个里坊之间的矛盾,交由康乐集的坐馆裁断“讲理”,还是第一次。 许多人虽然说不清楚,却都隐隐感觉到,这次“讲理”的意义,绝不止这次裁断本身这么简单。 随着康乐集的人将那些看上去寻常普通的桌椅从房间里搬出来,布置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高台上。 大家已经没有了看热闹的心思,那些普通的桌椅在他们眼中似乎也渐渐有了莫名的威严。 人群越来越安静,渐渐的,甚至有了些肃穆的意味。 布置好桌椅,一碗碗现泡的盖碗茶放在了每一把椅子前方。 然后,便见一行人出现在高台上。 耿煊认识的有两个,一个便是常平坊的李逡李坊主,另一个则是上次来集市时看到的那位当街杀人,据说来头很大的新任大馆主。 李坊主此刻就站在这位大馆主旁边,还有一人站在这位大馆主的另一侧。 听旁边之人低声议论,耿煊知道,此人是永安坊的坊主,姓范。 另外几人,则是康乐集的另几位坐馆。 很多人都表示不可思议,一个“小小的”普通妇人丢子闹剧,居然把康乐集的大人物全都惊动了。 以往,除非是能牵连整个康乐集的矛盾纠纷,根本不可能惊动所有坐馆全部出面。 大馆主在古旧木桌主位坐定,李坊主与永安坊的范坊主则在他两侧坐下,其他坐馆则一排在大馆主的两侧各自坐下。 那位中年男子领着所有当事人出现在高台上。 陈荣山、李昌、廖磊等常平坊的护卫,以及另几位永安坊的护卫,再就是那位丢了孩子的妇人以及向陈荣山挥拳却被一招制服的男子。 原本面对陈荣山等人大喊大叫、疯疯癫癫,像是完全失了心智的妇人,此刻却像是换了一个人。 从她走上高台开始,规矩得就像是木偶,让她走就走,让她停就停。 手臂被陈荣山拧伤的男人更是面色苍白,战战兢兢,便是下一刻就软倒在地上也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之后的过程,反倒有些乏善可陈。 大馆主先是询问了事件经过。 事情很简单,陈荣山几人几句话就说清楚了。妇人将丢失的孩子归罪在他们头上,完全就是没有任何证据的无端污蔑。 对此,妇人除了以近乎绝望的语气表明自己的委屈,也反驳不了一字一句。 她那撒泼不讲理的疯劲,在这里却是消失得干干净净。 而永安坊的护卫则是表明下自己维护坊里人的态度,不会坐视自家人受了其他坊的欺负而无动于衷。 对于事件本身,反倒没有多说一个字。 听完各方讲述之后,大馆主与李坊主与范坊主低声交流了一句,便给出了裁断结果。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妇人丢子与常平坊有任何关系,但考虑到丢子之痛对妇人的打击,常平坊愿给十两银子稍作安慰。 此后,永安坊再不得无端提及此事,更要约束妇人一家,不得再对常平坊无端指责,无理取闹。】 然后,李坊主将十两银子交到范坊主手中,便对陈荣山等人示意了一下,一起从高台一侧离开。 永安坊的护卫直接架着仿佛失了魂的妇人与男子从另一侧离开。 那些全程做木偶状的坐馆们,也跟着大馆主离开了高台。 高台重新变得空无一人。 有人立刻上台,将那些木桌木椅搬回原来的房间。 有心人注意到,那些冲泡好的盖碗茶,从开始到结束,没有一人用过,全程仿佛就只是充当了个道具的作用。 很多抱着看热闹目的涌来的围观者有些失望,觉得有些虎头蛇尾。 不过,对于最后的处置结果,倒也没人说什么怪话,都觉得还不错。 耿煊跟在挤攘的人群中往外走,迈过高高的康乐馆门槛,重新回到大街上,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这件事的重点,难道不是妇人丢了孩子吗?” “怎么没有一个人提议要将重点放在对孩子的追回上,似乎都默认,这孩子一丢就不用去找了。” 第44章 地下十五米 出了康乐馆,耿煊没再集市上多留,很快就返回常平坊的家中。 回家后,耿煊并没有多待,很快以入山修炼之名出去了。 实际上,他已通过地道返回,将放在屋中一角的一个箱子提在手中,进入地下室。 这箱子里装的都是前身蒙学之时的一些蒙学书本以及笔墨纸张等物,自从蒙学结束,这些东西前身基本就没再碰过。 上一次被翻得满地都是,还是吴有仁的“功劳”,所有有文字书本纸张都遭受了“摧残”,却也有许多东西“幸存”了下来。 耿煊后来收拾屋子,这些东西都被重新收入了木箱中。 进入地下室,耿煊很快就凑足了一套书写的工具。 为了找回前身书写之时的记忆,耿煊先是习练了一阵,直到渐渐找回书写的记忆,这才翻开《地行篇》,对照着上面文字快速抄录了起来。 刚开始,耿煊还写得比较慢,一笔一划都清楚明白,随着越来越熟练,笔锋越来越快,似在纸面上飞腾跳跃了起来。 这难免会越来越潦草,不过耿煊却无所谓。 他没有在文字上故意使坏,已经很有良心了。 …… 次日。上午。 市场对面茶馆,二楼。 同一个房间,耿煊与男子坐在与昨日相同的位置。 男子看着耿煊递过来的一沓玩意儿,当即就皱起了眉。 纸差,字更差,更是一张张叠成一沓,根本没有装订成册,看上去有多糟糕就多糟糕。 这样的玩意儿,换谁都很难第一眼与价值无量的家传秘法练习在一起。 不过很快,随着他专注于纸上文字,就再不被这些糟糕的外相所迷惑,完全沉浸在那一个个扭曲潦草的文字中。 看完第一页,他就想移开去看下一页。 “啪!” 一只手重重的压在了上面,他只能遗憾的放弃。 看向耿煊,有些迟疑的道:“这是你刚誊录的?” “你介意?那你可以再等等。”耿煊态度敷衍又随意。 男子却是一脸审视的看向耿煊,“你没在文字上动手脚吧?” “有这个必要吗?……你要不信,那就算了。” 男子盯着耿煊看了一阵,最终还是伸手入怀,将一本书册放在桌上,轻轻推到耿煊面前。 耿煊眼睛一扫,便看清了封皮上的文字。 《走狗篇》 “哐当。” 男子又将放在脚边的一个包裹放在桌上,包裹刚一打开,耿煊就觉眼前银晃晃的发亮。 五十五根银条,整齐的码放在那里。 大约盏茶功夫之后,男人走出了房间。 不久后,耿煊也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出了房间。 完成交易,同时也将一些隐患暂时按了下去,耿煊没有在集市上多留,径直踏上返程之路。 在经过长街一处时,耿煊心中一动,脚下不停,眼睛却左右仔细扫了一圈。 这里,原本有一棵树。 后来因为一场“意外”,树被连根拔了。 在这里,耿煊见过一只舌头被人故意割掉的“小泥猴”,也见过一个红名异常的畸腿丑乞丐。 这两人,虽都只见了一面,却都给耿煊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这次再次经过这里,他莫名想到昨日在集市上走丢的小孩,鬼使神差的就想到了在这见过的两人。 让他有些遗憾,又有些轻松的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也没有乞丐在附近活动。 …… 再次返家,耿煊将原有的三根银条也堆在了这小小的“银山”上。 五十八根银条,五百八十两银子,缓解了他因贫穷带来的空虚,再次有了底气。 但很快,他就犯了难。 怎么花呢? 如何将这些财富换成可助自己快速积累的资源呢? 乍看上去,无论是通过陈荣山,还是柴爷,都能很轻松的将这些银子变现成适合他的资源。 以他的了解,相信他们也不会坑他。 但这里有个问题,他无法解释这笔横财的来路。 再一个,在正常情况下,自己从陈叔那里搞了二十五斤虎骨鹿参酒,从柴爷那里弄了三十斤熊心豹胆酒,即便在高强度的修炼下,已经足够使用很久了。 他这时再找他们弄大量辅修资源,就很不正常了。 要是可以,他还是想要尽量在常平坊内部维持一个正常合理的人设,可是适当展现出“天才”的一面,但却不能是一个常理所无法理解的“怪物”。 如此一来,常平坊内这个看上去最稳妥的渠道反而不能用了。 那就康乐集想办法? 康乐集卖辅修资源的渠道比之常平坊只多不少,虽然价格贵了些,但只要肯掏钱,好东西也不少。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耿煊直接否了。 相较于常平坊,康乐集本身就更加混乱,势力错综复杂,任何与修炼相关的交易,明里暗里不知道会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在没有任何门路的情况下,随便提着大包白银上门消费,不被人当冤大头宰都对不起这个险恶的世道。 这一刻,耿煊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银子固然重要,但一个能将银子安全花出去的渠道,同样重要。 “算了,暂时就这样吧,等过些天再来纠结这个问题。” 耿煊决定将这个问题暂时抛到一边。 只因这几天有一个重要的日程安排,他决定全力以赴。 这些天,河道水流虽依旧浑浊,但规模却在以可见的速度减退。 流速变缓,流量减小,这些全都是看得见的变化。 耿煊决定,利用这最后几天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借这河道出土。 现在他已经挖出了一条通往常平坊居住地河对岸的地道,为了尽可能提升效率,在确保支撑稳固,不会引起地面坍塌的情况下,耿煊决定选择距离地道出口最近的地方拓展地下空间。 耿煊的想法是,先利用这最后的时限尽可能增加地下空间的体量。 等以后再不能往河道里大量弃土之时,自己若有什么新的想法,这些地下空间也可用来寄存弃土。 现在多弄一些地下空间,将来就不会过于“捉襟见肘”。 因为这样的考虑,耿煊没再如以往那般“遍地开花”,而是在距离地道出口很近的一片区域,往更深处挖,往左右两侧挖,以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将弃土运出倾倒为原则。 每天运土的时间缩短,让地下空间的每日增长速度超过了三百方。 连续高强度工作了八天,眼见着河水变得越来越清澈,耿煊已决定今日之后,便不再继续。 心中还计划着明天就将河道正下方那个出口封堵,尽量还回原貌,只留一些气孔,避免枯水季时被人发现异常。 而他所挖掘的这个地下空间,最深处距离地表已超过十五米。 到了这个深度,泥土越来越紧密,称之为岩土更合适一些。 当耿煊再一次将手掌插入岩土之中,手指忽觉异常。 只因手指的末端,不像是插入紧密的岩土中,反而像是完全暴露在了空气里。 耿煊心中惊疑,指掌劲力轻轻吞吐旋转,手掌周围紧密坚硬的岩土便裂成大大小小的碎块。 下一刻,就在这些碎块落地之时,耿煊分明听到一种奇妙的回音。 耿煊怔了一下,而后双掌飞快交错插入岩土中。 没过一会儿,耿煊取下岩壁上的一盏油灯,向着前方刚刚挖掘出来的窟窿口照去。 一个深藏在地下十五米深处,空旷、幽深,不知通往何处的隧洞,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耿煊的视野之中。 质量品质也所以,这个看上去最稳妥的渠道 第45章 地下网络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静止了。 耿煊站在那里,手举着油灯。 灯光摇曳,将他的身影在岩壁上扭曲成诡异莫名的形状。 这是一个完全出乎耿煊意料之外的发现。 而当他举灯照亮这深藏在地下的隧洞一角,看着那幽深的、不知通往何处的黑暗,他心中生出的第一反应是,将自己“不小心”挖出来的窟窿尽量修复还原,然后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 若是再小心一点,自己这些天辛苦挖掘出来的巨大地下空间,也要尽量填平。 总之就一个原则,将那地下隧洞埋得越深越好。 但很快,耿煊就意识到,这样做,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这并不能真的让自己变得更加安全。 若是没发现这隧洞之前,自己还可以乐观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现在再这么想,真就是自欺欺人了。 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就两个选择。 一是像个受了惊的兔子,远远的逃离此地,逃离常平坊。 再一个,就是对这隧洞进行更加主动积极的探索。 后者看上去更危险,需要克服更多的心理障碍。 可只要稍加分析就知道,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必须如此! 一番天人交战,心中渐渐有了明确计较的耿煊将坠入隧洞中的碎土进行了清理,然后对缺口进行了大体的还原,没再继续挖土,提前收工回家。 次日,耿煊再次来到这里,将仓促还原的缺口重新挖开,将手中一根长不足米的短棍在空中快速挥了挥,顶端便已燃起一团火焰。 这是他昨日提前收工回家的成果。 这根短棍看似普通,实则花了他不少心思,需要时只需在空中快速挥动,就能燃起一团火炬。不仅比油灯更亮,也不需要如油灯那般稳稳提着。 与此同时,解割刀配在腰间,怀中则揣着两根规格不一的吹管,与之配套的细针与铁钉也带了不少。 准备可以说是相当充足。 这一次,借着更亮的火炬,耿煊能够看得更远。 他盯着隧洞两端仔细看了看,然后安静的站在那里,脑海中慢慢浮现出地面之上的地形地貌。 地下隧洞的走势渐渐与之重叠,模糊,但却大致可以辨出方向的图景在耿煊心中形成。 大成境地行术赋予的特殊感知能力,让耿煊对这深藏在地下的隧洞走势有了一个大略的认知。 耿煊先是转身看向身后。 这个方向,隧洞通往荒野深处。 耿煊犹豫了一下,便举着火炬大步向前走去。 很快,耿煊就发现了第一个奇异之处。 比之自己挖掘的地道,这个隧洞明明在地下更深处,但横截面比自己挖掘的地道更大。 再一个,就是这个隧洞的通气通风比自己做得更好。 走在里面,耿煊没有任何憋闷之感,反而感觉空气颇为清新,手举的火炬也在正常燃烧。 耿煊估摸着自己大约走了两公里左右,隧洞终于到了尽头。 但耿煊举着火炬只是随意看了看,就可以断定,这个尽头并非真正的尽头,而是被人以巧妙的手法进行了封堵。 之所以说“手法巧妙”,是因为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这是后期封堵,会以为尽头就在此处。 耿煊是凭着大成境的地行术,已经远超此境的,因真视之眼而强化过的超强辨土能力,才一眼看出其中破绽。 “这隧洞是谁挖的?” “又是谁封的?” 耿煊心中思绪翻飞,最后看了那人为封堵的尽头一眼,转身变向来路走去。 将这封堵重新挖通? 耿煊暂时没有这个打算,至少,这个方向是如此。 没多久,他就回到了出发点。 耿煊没有停留,向着前方走去。 这个方向,是通往常平坊的方向。 耿煊一步步往前走着,心中却在默默的数数。 “一,二,三……” 每一步的步幅,耿煊都刻意的控制在一米左右。 就这样,当耿煊数到五百二十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他举着火炬看着头顶上方。 要是地行术赋予的奇特感知没有出错,那么,在他此刻的头顶上方,误差不超过十米,就是他的家。 而只需要上挖四五米,就很可能发现自己在家附近布置的“地下泡泡”。 耿煊就要收回目光,继续往前探索。 忽地眸光一凝。 就在这段隧洞侧壁的某处区域,出现了与刚才在另一端“尽头”看到的情况极其相似的一幕—— 看似完整的、自然的侧壁,其实有一片区域是人为的。 原本就在心中猜测“谁封堵了这隧洞”,此刻,一个逐渐清晰的答案浮现在耿煊脑海。 将隧洞另一端,以及眼前侧壁封堵之人,大概率便是前身的父亲! 因为这封堵之法,也不是随便用泥巴填上就行,而是本身就蕴藏着地行篇中极精湛的识土辨土技巧。 若这都不能算是铁证,那么,将眼前这封堵处重新挖开,应该就能进行最后的验证。 而耿煊猜测,自己若将眼前这封堵口重新挖开,大概率会是一条通向自家屋内的地道。 或许还有一个已经被重新填上的地下室。 耿煊仔细回想自己挖掘房屋正下方地下空间时的情况,猜测是否已经有“回填”区域被自己重新挖开了。 只不过当时自己压根就没往这方面去想,所以被他在繁重而枯燥的劳作中给忽略掉了。 但耿煊只是想了想,就放弃了挖掘验证的念头,而是举起火炬继续往前探去。 耿煊默默数着自己的步数。 当他再一次站定,看着头顶上方,心中有一股明悟:“这上面应该就在是常平坊的大门附近。” 耿煊只站了片刻,便继续向前。 又走了一阵,估算着即将进入集市范围时,耿煊再次站定。 只因他再一次走到了隧洞尽头。 前方,再次被人封得严严实实。 乍看上去,这隧洞就是一条简而短的“线段”,两端都明明白白。 但耿煊却举着火炬在这“尽头”站了许久。 最简单的做法,自然就是将这封堵处重新挖通,对他来说,这很容易就能完成。 但耿煊只是稍微想了想,便决定不动这封堵口,不去破坏它。 但他也没有就此停下探索,转身返回。 他先是仔细确认了一下周围情况,将之印入心中,而后,耿煊将火把熄灭,隧洞陷入彻底的黑暗静寂之中。 但已将周围情况清晰印入心中的耿煊一点都不慌张,反而蹲在岩壁一角快速挖掘起来。 很快,一个只能供他一人蛇行向前的狭小地洞便出现在他身前。 他一边快速挖掘,身形一边在其中无声前行。 半个小时后。 一个黑暗寂静的隧洞中,侧壁忽然悄无声息的钻出一根手指。 然后,这根手指轻轻的收了回去,若是有存在能黑暗视物,并察觉此处异常,就可发现,那根手指虽然收了回去,但那小小的窟窿后面,有一只耳朵却悄悄地贴了上去,似在仔细听取外面的动静。 隧洞之中,静谧黑暗依旧。 在那贴了一只耳朵的窟窿周围,悄无声息的有更多手指钻出。 而后,一块椭圆的岩壁无声脱落,被十根手指轻轻托举着轻轻向前递送。 一个匍匐而行的身影如蛇一般从刚好能容身通过的洞中钻出。 这身影轻轻落在地上,反手就将手中如盘一般的岩壁放回原位。 除非打着火把凑近了仔细观察,不然根本无法发现那细微的异常。 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耿煊在适应了一阵之后,发现现在所在隧洞,并非绝对的黑暗。 仔细留心才会发现,头顶上方的一些区域,居然有极淡的光线透了进来。 不需要任何照明之物,凭他过人的目力,就已能将隧洞中的情况看清个大概。 耿煊发现,自己现在同样处于一条隧洞之中。 他在一处区域同样找到了人为封堵的痕迹,这就对应上了。 耿煊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一个由两条隧洞组成的“丁”字形岔口。 只不过,这原本相通的两条隧洞,下竖的这一条被人为封堵住了,从交汇处往下,有超过三十米的区域被彻底堵死。 “丁”字形岔路变成了“一”字形的通道。 耿煊站在这“一”字通道中,稍微感受了一阵,因为缺乏地面参照校正,他已不能准确判断两个方向通向哪里,但大致还是可以看出,一个方向通向集市之外,而一个方向则通向集市之内。 耿煊稍微想了想,便向通往康乐集内的方向轻手轻脚的走去。 他心中默数步数,走了大约五百米,耿煊发现,又一个“丁”字形分叉口出现。 耿煊想了想,为了避免在地下彻底转晕了向,找不到回去的路,他决定后面凡是遇到岔口就选择右侧。 且最多再遭遇两个岔口,自己就必须停止探索,立刻返回。 做出选择后,耿煊拐入右侧。 地面明显有所上升,偶尔甚至能够看见一个大约巴掌大的开孔直通地面。 虽然依旧昏暗,但对耿煊来说,基本已经可以做到二十步之内都可清晰视物。 便是换一个人,三五步之内也可看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耿煊判断,此刻自己所在之地距离地面已不足十米。 而后,在不到五百步之内,他又接连遇到两个“丁”字形岔路口。 隧洞高度还在不断抬升,距离地面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隧洞也越来越不像是“洞”,反倒像是一个个房间。 就像车厢一样,宽高都在正常范畴内,长度却颇为夸张,像是一条条长长的甬道。 耿煊脑海中回想起那一个个“丁”字形岔路,回想起一路走来所见的种种,他的心中震撼不已。 他感觉自己不小心进入了一个地下网络,而自己现在接触到的,不过是这个网络的冰山一角。 “这次就这样吧。” 耿煊准备结束这一次的探索,沿着原路悄悄返回。 可就在这时,隐约之间,一道孩童的哭声传入他耳中。 耿煊脚步一顿,心中犹豫了一下,便循着哭声传来的方向轻手轻脚的摸了过去。 而后,耿煊向前行了大约三百米左右,中途又经过一个岔路口。 随着走近,哭声越来越清晰,耿煊也渐渐意识到,那并不是一个小孩在哭,而是好多个。 耿煊还看到了摇曳的火光。 他缓了缓,然后慢慢的摸了过去。 藏身在阴影中,耿煊循着哭声看去,瞬间心脏狂跳不止。 一个比正常房间大不少的地下空间,中央放着一个铁锅,下面燃烧着柴火,将周围照得明亮。 旁边,放着五六个铁笼子。 每个铁笼子里,都关着一个小孩。 其中一个小孩,也是哭声最响亮的那个,耿煊在看清其模样时,心跳忍不住缓了半拍。 这小孩他认识,就是那个有过一面之缘,走丢之后他母亲还闹出了不小动静的小孩。 第46章 未来前途 耿煊努力调整呼吸,平复心中骤然翻涌的波澜。 他让自己的目光从六个关着小孩的铁笼上移开,冷静的审视周遭情况。 随着他仔细的打量,这才发现,眼前这个被火光照得异常明亮的地下空间,像是一个枢纽交汇之地。 有五个隧洞口与这个地下空间相接,相比于火光照亮的空间,每一个都是黑洞洞的,不知通向哪里,看着就有些渗人。 而他此刻潜身藏匿之地,便是其中之一。 因为他所处位置,并不能看清整个地下空间的全貌,有许多视线死角,耿煊猜测,或许在自己没看见的地方,还有隧洞口与这地下空间相接。 另外,耿煊还发现,有三处地方,有着很明显的封堵痕迹。 耿煊猜测,这三处原本很可能也有隧洞口。 封堵的手法非常粗糙,不需要有识土辨土的能力,寻常人稍微细心一点都能看出来。 对于接下来的行动,耿煊心中有些犹豫。 眼前这发现,固然令人震动,也是一个巨大的收获。 可似乎也就到此为止了。 要想探查更多,就必须进入那火光明亮的地下空间,从这些孩童身上探问出更多信息,亦或者进入其他隧洞通道,看看它们都通往何处。 可在缺乏更多信息的情况下,这么做无疑是非常鲁莽的。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更是难以预料,难以掌控。 “就这样吧。” 审慎的分析了一番,耿煊意识到,这一次的探索,应该到此为止,不能再继续了。 做出决定后,藏身在阴影中的耿煊脚步无声后撤。 还没撤出几步,耿煊忽地停了下来。 却是那原本好在哭嚎的六个小孩,齐齐止住了哭声,眼睛全部看向一个方向,充满了恐惧,有的甚至已经控制不住身体如筛糠一般抖了起来。 他们眼睛所看的方向,正是耿煊视线的死角,他不知道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但却明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定有事情在发生。 耿煊停下了脚步,屏住呼吸,手无声摸上腰间的解割刀。 意识到有情况发生的他也没有太过担心,虽说他身处之地并非完全黑暗,若有时间充分适应,数步之内也勉强能模糊视物。 可若旁边有一处火光明亮的所在,那基本就和纯粹的黑暗没有任何任何区别。 随着那些小孩安静下来,耿煊也屏息凝神,他终于听见有奇怪的哚哚声慢慢的由远及近。 就像是两根铁杵在有节奏的敲击着地面。 声音越来越响,距离越来越近。 然后,目力过人的耿煊发现,远处被火光照亮的空间的一段墙面上,光线变得更亮了,甚至还在微微摇晃。 在那微微的摇晃中,隐约可见一些淡淡的影子映衬在墙面上。 耿煊立刻意识到,很可能是在自己视线看不见的位置还有一个隧洞口,而那里正有人举着火把接近。 就在耿煊心中思忖之时,一个左右腋下分别夹着一根铁杖的身影出现在房间内。 此人身形非常奇怪,上身和正常成人无异,但下半身两条腿却如婴儿般短小,且随着两根铁杵的移动如面条般晃荡。 虽然没有看到其正面,只看了一个背影,但耿煊已经可以肯定,此人就是那个在集市中见过一面,还从自己手里强行讨去了十文钱的畸腿丑乞丐。 而在此人身后,还跟着两人。 一个体型健壮,一个则颇为瘦弱。 两人手里都举着一个火把。 那个健壮之人手中还提着一个木桶。 这三人进入房间后,那畸腿丑乞丐杵着铁杖来到火堆旁边,像是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的杵在那里。 那个身形瘦弱之人则将六个铁笼打开,体型健壮之人则提着木桶来到火堆旁的一个浅木槽便,将桶中稀稀拉拉比猪食还不如的玩意儿倒入其中,至少猪食不会这么稀。 六个孩子中,有一个见机最快,四肢着地,快速爬到了木槽边,脑袋直接伸进了木槽里,如畜生一般吃了起来。 有三个明显也饿得狠了,钻出笼子后下意识就站起来往木槽方向跑去。 但很快,他们就一个个惨叫着摔在了地上。 那瘦子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根长鞭,冷冰冰的道:“看来,你们又把规矩给忘了!” 其中一个小孩立刻翻身,四肢着地,向着木槽方向快速冲去。 另两个反应也没有慢太多。 因为瘦子有意控制了挥鞭的力道,鞭子落在身上虽然痛苦,但却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也没怎么影响他们的行动。 很快,四个小小的身影,并排埋首在木槽中,发出快速进食的声音。 瘦子满意的点点头。 可很快,他的眼神就变得阴鸷起来,看向依然蹲在铁笼子里不动的两个小孩。 “你们不饿?” 两个小孩都没有吭声。 其中一个在他说话时身子明显抖了一下,却依旧倔强的没有爬出笼子。 瘦子见状,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一句话。 待木槽边的四个小孩停止了进食,返回各自的铁笼,瘦子重新将铁笼上锁。 那个从出现开始就一言不发,杵着两根铁杵立在火堆边一动不动的身影终于再一次移动铁杵,面朝六个铁笼方向,让笼中所有小孩都能看见他。 就连那两个躲在笼中还没有屈服的小孩,这一刻也都是满脸的恐惧。 “五天后,会有大人物过来。 你们六个里面会有三个最听话、最懂事的被挑出来带走,去做学徒。 相信我,只要你们抓得住,这是能让你们一步登天的机会! 至于被挑剩下的三个,也要从这里离开……你们似乎很高兴? 不过,有些事得先让你们知道。 你们虽然会离开这里,但却不会回到你们父母身边。 会有人把你们带去别的地方,也是做学徒。 只不过,你们要学的东西比较特别,在正式学习之前,需要先把腿打折,也可能是断胳膊,拔舌头,挖耳朵,具体如何处置,会有人专门给你们安排。 若有运气特别好的,也可能会被阉掉送去元京享福。” 六个小孩全都吓得面无人色。 有的听得似懂非懂,眼中还有些茫然。 可也有的颇为早慧,完全明白了话中之意,眼中满满的都是绝望。 “还有五天时间,要如何做,你们都好好想清楚,做好准备吧。” 说完这些后,也不管这些小孩到底听懂了多少,畸腿丑乞丐杵着两根铁杵从另一个隧洞离开了,瘦子举着火把为他照亮。 那个体型健壮之人却没有跟着一起离开,他先是把木槽中剩余的残汤剩水倒入木桶中。 然后提桶将之浇在了燃烧的火堆上,燃烧的火堆瞬间熄灭。 只有他手中的火把还在摇曳。 而随着此人举着火把沿原路返回,这处空间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 一阵死一样的寂静之后,黑暗中再次响起小孩子的哭嚎之声。 第47章 围杀 耿煊结束了这一次的探索,回到家中。 他将此次探索的成果在心中仔细复盘了一遍,为接下来数日的行动做了大略的计划。 次日,耿煊用了半天时间,先是将原本挖通的、只能供他蛇行通过的小小地洞给重新封堵,然后挖掘了一条更隐蔽,也更方便他通行,最重要的是,距离那“丁”字型封堵口足够远的一条地道。 而后,耿煊继续对这地下网络的探索。 随着探索,耿煊越发认识到,这个地下网络,远比他以为的还要庞大复杂。 即便他已经避开了所有远离康乐集方向的隧洞岔道,也会经常遇到“丁”型,“y”型,“十”型的岔道选择。 在耿煊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蛛网般的结构。 就在康乐集的地下,而织成这样一个蛛网的“蛛丝”就是那一条条隧洞。 “这个地下‘蛛网’的覆盖范围,比地上集市的范围还要更大。” 第二天。 在对“蛛网”进行更大范围的探索之时,耿煊先是发现它居然还是分层的。 他找到了一个通往更下层的入口。 而就在他进入其中,打算对这处于地下更深处的“蛛网”进行更多探索时,刺鼻的恶臭就将他逼退。 意识到什么的耿煊默默地退了出来。 虽然没有仔细观看,但他已经知道那恶臭是什么。 主要有两种。 一是人的排泄物,这个用鼻子就能闻出来。 还有一种却是尸体散发的腐臭,那是能令人从生理到心理都感觉极其不适,下意识就想远离躲避的臭味。 耿煊没有远离了这片区域,继续向其他区域探索。 第三天,耿煊自觉对这个地下网络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认识,在扩大探索范围的同时,他也开始尝试往集市更中心区域摸索过去。 光线依旧昏暗至极,对寻常修炼者来说,经过长时间的适应,最多也就能在数步之内隐约视物。 可经过数天的适应,耿煊发现,“真视之眼”让自己对这样的环境越来越适应。 经过准确的测试,他基本可以做到五十步之内清晰视物,百步之内可看出物体大致的轮廓。 这也是耿煊敢于进行如此探索的底气。 虽说这个地下网络并非他亲手打造,但对他来说,这里至少也算是半个主场。 某一刻,耿煊忽然停止了脚步,瞪大眼睛看着前方远处。 只因他看到数团红气,正在快速向他所在方向接近。 因为距离太远,最初就像是数团小小的、跃动的火苗。 直到这几团红气接近到他百步之内,耿煊才隐约看出几个人形的轮廓。 脚步踢踏和呼喝大喊之声也传入耳中。 耿煊心中凛然,“莫不是冲我来的?” 脚下快速往后撤退,拉开与这几人的距离。 不过,当他听清那些在隧洞中来回激荡已严重失真的呼喝之声,渐渐意识到,这几人并不是冲他来的。 而是一人在亡命奔逃,五人在呼喝追赶。 意识到这一点后,耿煊放慢了后退的速度,一点点拉近与这群人的距离。 在双方距离五十步左右时,他已经能够比较清晰的看见几人的状态,除了面部表情还有些模糊外,这几人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秘密。 在前逃跑之人,应是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呼吸越来越沉重,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脚步越来越沉重。 而在他后面追赶的五人,拿着大剑,故作大声,在明明有余力加速追上的情况下,却故意放慢脚步,给逃跑者以巨大的压力,撵着他不断地奔跑。 终于,逃跑者似乎也已经意识到,自己早已成为追赶者戏耍的猎物,不可能真的跑掉,反而会一点点把自己耗死。 于是,在某一刻他忽然止住身形,然后猛然往追赶几人扑杀而去。 他这般举动似乎也让追杀者有些措手不及,其中一个冲得最前之人,猝不及防之下被他一剑斩在手臂之上。 若非闪避及时,真的有可能被一剑枭首。 此人一边痛呼大骂,一边快速后退。 另外四人也见机得非常快,趁这机会已从两侧将逃跑者成功合围。 之后,在四人近乎戏耍般的围攻下,逃跑者如同陷入绝境的猛兽。 每当他企图对某一个目标采取近乎同归于尽的攻击时,都会被其他三人阻挠,并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不轻不重的伤口。 在一声绝望的怒吼之下,逃跑者终于力竭倒地。 那个手臂受伤的追杀者上前,对着还没彻底咽气的逃跑者狠狠踢了两脚,然后一剑刺入其心脏,彻底了结其生命。 “x的,这次亏大了……你们赶紧搜搜,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一人从怀中取出一物,在空中快速挥动几下,一端便燃起一团不大不小的火焰,将死者周围数米空间照亮。 另一人蹲下来,在死者周身快速摸了一圈。 一块,一些物品便被他放在了一边。 有几根银条外加一些碎银,另还有两个装药丸的瓷瓶,外加其他一些零碎。 “就这些了。” 搜身者站了起来,遗憾的道。 那手臂受伤之人再次朝死者踢了两脚,愤然骂道:“穷鬼!” 五人现场对不多的战利品做了快速的分配,然后没有丝毫停留,转身便往来时的方向快步而去。 “这尸体就不处理一下?就摆那里?” 一人似乎对此还有些生疏,询问另一个同伴。 “不然呢?难道搬你家去?”另一人回道。 又一人道:“别担心,这事追究不到咱们身上,每年这下面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没被发现的,任他烂掉就好了。 要是被人发现,大多也是不会有人管的,只有极少一部分会被清理,扔到积坑里去。 至于这些人究竟是谁,是没有人关心的。” “放心吧,好多年前就有大馆主说要将下面仔细清理一遍,可现在大馆主都换了多少个了,除了康乐馆下面那一片,其他区域他们可有认真清理过一次? 在上面,在康乐馆下面那一片,巡查队还有点震慑力,你让他们去其他区域乱闯试试!” “……” 五人随意交流着远去,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的身影,耿煊心中想了想,悄悄跟了上去。 刚才,他亲眼目睹了他们数人虐杀一人的场景。 他的第一个感觉,并不是这些人好凶残,而是—— 就这? 好弱啊。 根据几人的出手,他基本可以判断出,几人的修为最多也就在资深炼肉境与初入炼血境之间。 这让耿煊反思:“我是不是有些过度小心了?” 耿煊脚下自然施展出小成境的狸纵术,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与前面五人,始终保持在五六十步左右的距离。 期间,又经过五个岔口。 每经过一个岔口,五人都会低声交谈一下,确认刚才是从哪个方向拐过来的。 这也可以看出,他们对这里同样非常陌生。 当他们商量着拐过第五个岔口后,前方三个隧洞口都能看见隐约的光线,同时还有细微的声响传入耳中。 “好了,就这样吧,我还要回去看店,就不陪你们了。” “下次眼睛看准一点,别动不动就说有肥羊……这样搞,医药费都不够!” “……” 五人随意交谈了两句,便进入了不同的隧洞中。 其中有三人进入左侧的隧洞,另外两人则分别进入中间以及右侧的隧洞内。 脚下施展狸纵术悄无声息的接近的耿煊来到此处,陡然加速,掠身进入右侧的隧洞内。 与前方身影始终保持在五十步左右的距离迅速拉近。 而越往前,隧洞中的光线便越充足,越发的明亮。 当前方身影感觉到身后危机,脚下发力前冲,嘴中刚惊呼出“谁”之时,一只仿佛铁铸的手掌已狠狠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嗡——” 一声闷响,前冲的身影直接向地面猛冲而去。 耿煊赶在此人倒地之前,一把抓住了他,然后拎着这个被他一掌拍晕之人快速折返。 第48章 苏瑞良 在一股强烈的心悸恐慌情绪中,苏瑞良猛地睁眼醒来。 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地上,他的身体也猛地坐起,双手用力撑着地面。 就在这时,左手传来的黏腻之感让他凛然。 他扭头看去,却见就在伸手可及之地,一个人形身影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虽然昏暗的环境让他无法看清更多,但这已经让他醒悟过来。 这就是刚才自己与几位同伴杀死的那只“肥羊”。 可自己明明即将踏出进入地下黑市的隧洞,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 这时,后脑勺处传来的剧痛终于让他想起,那仿佛要将他的头颅整个劈碎的猛烈敲击。 “你醒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想起。 惊恐不已的苏瑞良猛地扭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隐隐绰绰间,他看见一道身影缓步走近,在他身前数步之外停下。 他瞪大了眼睛,可除了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再也看不清任何细节。 这反而放大了他心中的恐惧。 “我……我……你……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这也不需要你关心,现在我想了解一些事情。 我问,你答。” 那声音听上去很年轻,但听在苏瑞良耳中却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入了谷底。 他没有说话。 那站在数步之外的身影同样没有说话。 无形的压力让他渐渐感觉难以呼吸,苏瑞良狠狠吞了口唾液,声音有些颤抖的道: “你会杀了我,是吗?” “是。”那身影给了他一个简单而明确的恢复。 听到这个答案的苏瑞良却并没有变得更加恐惧,反而有些坦然起来,声音也没有那么抖了。 “既然这样,我还有必要配合你吗?” “你若配合,我可以让你走得很痛快。 你若不配合,我就斩断了你的双手双脚让你跑不了,再割了你的舌头,让你喊不了,然后把你扔去积坑里面……有那么多的尸体和屎尿,我想你应该还能活很久。” 那听上去还很年轻的声音平静的说出了一段让苏瑞良感觉身心都在战栗恐惧的言语。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直面任何酷刑折磨的准备,他甚至觉得自己扛得住。 可现在,只是听着对方平静的描述,他就已经惊恐到难以自已。 他甚至已经想象到没了双手双脚,也喊不出来的自己如同一只蛆虫般在屎尿和腐烂的尸体中“遨游”的恐怖景象。 他第一次觉得,修炼者的生命力太强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好……毒!” 他惊恐,他愤怒,他无能为力。 “谢谢……现在,你愿意配合了吗?” 那声音很有礼貌的询问。 “我……配合。” “那好,现在我问,你答。” “你问吧。” “你叫什么?” “苏瑞良。” “年龄?” “四十三。” “修为?” “刚入炼血境。” “可有家人?” “……”苏瑞良沉默片刻,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回答就好。” “没有。” “你确定?” “你是不是想用我的身份?”在生死关头,苏瑞良发现自己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明,很快就猜到此人如此仔细盘问自己可能的原因。 “……” 那身影没有回答。 但对苏瑞良来说,已相当于有了明确的答案,他赶紧道: “……我妻已经去世,只有一个远嫁的女儿,已有许多年没有回来。我和她原本就关系不好,自从妻死之后,更是连一次传书都没有。 还有一个弟弟,十多前外出闯荡就再也没有音讯,不知是死是活。 我在集市经营了一家小旅舍,叫云祥居,平日里有一对无法修炼的老夫妻帮我打理,很少见面,他们对我也并不了解,每月只在月底算账时会见他们几次。 其他时候多在集市和地下黑市闲逛……也试着寻找一些适合下手的目标。 刚才和我一起围杀此人的四个人,情况和我差不多,都是因利而聚,连朋友都不是,他们叫……” 不待对方主动询问,他便已竹筒倒豆子的介绍起来。 如此具有主观能动性的配合,让双方的沟通高效而快捷。 …… 一个小时之后。 信守承诺的耿煊将解割刀从苏瑞良的心口位置缓缓拔出,一团红气向自己眉心扑来。 很快,随着耿煊将之炼化,收获了二十二点红运,外加四点黑运。 耿煊挥燃火把,凑到苏瑞良近前,盯着他那闭目沉思的面容观看良久,甚至还伸手抚平他脸上凝固的扭曲面容,使之变成安详沉睡的模样。 直到将此人的面容与体型尽数记在心中,他这才重新灭了火把,对尸体进行了一番快速的搜身,将有用之物搜出裹成一堆。 而后,他双手各提一具尸体,快步离开了此地。 来到那通往更下层的洞口处,现在,他已经知道,这里被称之为“积坑”,现在被用于康乐馆正下方的地下黑市排放排泄物,以及扔弃所有在地下黑市周围发现的无名尸体。 而通往“积坑”的入口,在黑市附近就有好多个,若将这范围向更外围扩大,只会有更多,耿煊之前探查到的那个,只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因为这些区域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性,就连掌握了康乐集主导权的现任高层都不敢将手中力量散入这些区域探查。 越是隶属于康乐集的力量,散入这些区域的危险性就更大,越会遭致大规模的敌意针对。 反倒是如苏瑞良这种个体修炼者安全性还会更大一些,但他们也绝不会没事往这些区域乱窜。 所以,大家明知道地下黑市周围还有更广阔的、由隧洞形成的网络,但一直没有人将之具体探查明白。 这也是整个康乐集不确定性最大的所在。 前一刻或许什么都没有,下一刻或许就有修为高、实力强、嗜血凶残的强人潜匿其中,没有谁会没事在这些地方乱走乱逛。 “嘭、嘭。” 两声闷响,耿煊将两具尸体远远扔进积坑之中。 而后,他通过新掘出的隐秘地道,返回两端都已封堵,与集市下的地下网络完全隔绝的、贯穿了整个常平坊的隧洞之内。 在地下室仔细清洗了一番,确保将杀人后的血腥气、以及两次进出积坑沾染的臭气冲洗干净之后,这才回到地面。 现在是午饭时间,其他事情都先往旁边挪一挪。 第49章 易容大成 饭罢。 耿煊开始正式施行心中早就盘算好的计划。 “二十四点红运,也不多啊。” 原来剩余的两点,加上从苏瑞良身上得来的二十二点,总共也就二十四点红运,对现在“如饥似渴”的耿煊来说,也就只能暂时解解渴。 不过,他现在最急需的,也正是“解渴”。 因为心中早就计划清晰,当他心中念头明确,一段信息在脑海中浮现。 【红点:24 易容术(入门)+】 “提升。” 随着明确的念头集中点出,易容术从入门晋入小成。 耿煊心中浮现出许多“捏脸”、“捏肉”、以及精准易容的经验和技巧。 易容术的快速提升,代价就是红运当即消耗了六点。 而易容术的提升并没有就此结束。 当耿煊将涌入心中的那些经验技巧大体吸收完毕之后,他对其进行了再一次的提升。 通过大量的实践,耿煊已经明白,越是偏技巧性的技能,越是可以进行连续的提升。 因其对身体的负担都不是很大,强健的身体完全可以承受连续提升带来的负担。 最多也就是大量涌入心中的经验和技巧没能真正融入本能,使用时比正常修炼到这一层次稍微会有些生疏。 但这也并无大碍,只需要多运用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随着这一次的提升,红运再次消耗十二点,易容术则从小成境晋入大成境。 更多的经验与更精深的技巧涌入耿煊心中。 耿煊取来一盆清水,待其平静如镜面,看着水镜中的自己,他脑海中浮现出种种大成境的易容技巧,双手十指在脸上来回摩挲滑动。 时而按,时而捏,时而挤,时而拉…… 他脸上的皮肤乃至皮下的肌肉,就如同软泥面团一般,在他精妙的手法下一点点变了形状,且固定在了那里。 于是,他的脸型开始一点点变化,原本光滑年轻的脸皮也渐渐有了一些皱纹。 特别是额头的横纹以及两颊痕迹颇深的法令纹,这让原本二十不到的他看上去越来越老。 经过持续一个多小时的“微调”,耿煊终于停下了手上。 他看着水面中的倒影,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耿煊”的影子,变成了四十多岁年纪的中年男子面容,活脱脱苏瑞良重生。 “皮肤色泽上还是略微有些差异,不过,这也很好处理,只需几种常见草药按比例调配成汁水涂在脸上即可。 而若只是在地下活动,些许色泽差异,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心中这般想着的耿煊,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此时此刻的面部肌肉以及皮肤状态的记忆上。 他现在的易容术,在技巧及经验上都已确确实实达到了大成之境。 稍有欠缺的,只是熟练度还有些不足。 这也使得他的第一次“易容”花了这么久的时间。 但易容成同一种面容,也只有第一次花费的时间最多。 因为人对面部的识别是非常精准的,要想靠易容以假乱真,也必须精雕细琢才成。 只是大体相似,是很容易让与他关系近的人看出其中蹊跷,即便看不出具体的破绽,也会本能的有种违和感。 当然,若只是变成一个谁也不认识,完全陌生的面孔,那就要简单一些。 但也不能太简单。 不然,就会让易容后的脸看上去很抽象,就像是纸塑木雕的人偶那般,不仅抽象,甚至看上去会显得有种非人的恐怖。 好在如现在这样的精准易容,也就第一次最耗时间。 现在,他只需要将此时此刻的面部皮肤以及肌肉的状态深深记住,下一次就可以如“翻模”一般大差不差的复原出来。 只不过,因为他的易容术也才大成水准,这种“翻模”出来的脸还是会有些“瑕疵毛边”,需要动手微调一下。 不过,微调的时间不会太长,即便以他现在这种稍显生疏的状态,基本也能在一刻钟之内搞定。 盯着“水镜”中的自己仔细审视了一番,耿煊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后,他又对周身的肌肉皮肤进行了一番“捏制”,让体型随之而调整改变。 因为有骨架在那里撑着,这种改动并不会太大。 好在他与苏瑞良的身高差不多,这倒也没有影响。 这本来也是他当时选择苏瑞良一人进入的最右侧隧洞,而没有选择同样只有一人进入的中间隧洞的原因。 只因两人的身高以及胖瘦更为接近。 若是让已死的苏瑞良知道这个理由,会气得重新活过来也说不定。 “暂时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看着还剩六点的红运,耿煊脑海中回忆起了柴爷向自己传授没羽箭的种种心得诀窍。 此前,为了从柴爷这个老江湖口中了解到更多有关此世的信息,在学完吹箭之后,耿煊还借着学习没羽箭的由头多次登门。 ——在这点上,前身的父亲就比较奇怪,一方面,他花费大笔银钱让前身接受了完整的蒙学教育,可另一方面,他又从来不与前身讲外面的事。前身对于外界的认知,一是来自于蒙学,再一个就是自小在常平坊的目见耳闻。 借此契机,耿煊也已从认知上领悟到了暗器投掷手法没羽箭的精髓诀窍。 此刻,当耿煊脑海中想起这段记忆,一段信息自然在脑海中浮现。 【宿主已领悟“没羽箭”的所有技巧诀窍,身体也满足掌握该技能的全部前置条件,消耗两点红运即可快速入门。】 【是?/否?】 “是。” 很快,随着一段与投掷有关的经验和技巧涌入脑海,只剩六点的红运又少了两点,还剩四点。 若将这四点用完,还能让这刚入门的没羽箭再进一步,达到小成之境。 但耿煊却停在了这一步,没再继续。 无论怎样,手中多少留一点红运压箱底,他都会感觉更有底气些。 做完这一切之后,已变成“苏瑞良”的耿煊将他的佩剑悬在腰间,重新进入地下隧洞。 很快,他就通过隐蔽地道重新融入进常平坊外的地下网络之内。 【红运:4 铁皮功(大师),潮汐呼吸法(大成),姹女玄水功(小成) 地行术(大成),解割术(大师),铁砂掌(大师),吹箭(小成),狸纵术(小成),易容术(大成),没羽箭(入门)+】 第50章 驯化 “哗啦啦!” 健壮男子将木桶中的食物倒入木槽中,六个小孩快速从各自的铁笼中爬出。 他们陆续爬到木槽边,立刻埋首其间,快速吃了起来。 当第五个小孩埋首在木槽中,快速吞咽着槽中食物时,刚好把木槽全部挤满。 木槽的长度,容纳不下第六颗脑袋。 这明显是精心设计过的。 当最后一个小孩爬到木槽边时,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 面对这种局面,他的做法就是加快速度,朝着旁边一个正在进食的小孩猛地撞了过去。 “啊!” 专心进食的小孩受着忽然的撞击,身子直接翻了出去,自然也将自己的进食位空了出来。 当他怒吼着翻身爬起,就要冲那抢了他的位置,正在快速进食的小孩扑过去的时候,一根鞭子抽在了他身上。 痛苦倒地时,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立刻四肢爬行,向着刚才撞他的小孩报复回去。 果然,这时候再没有鞭子招呼到他身上。 担心鞭子还会落在身上的他心中忍不住有些庆幸,觉得这规矩其实也并不严苛,还挺宽松的。 很快,他重新夺回了属于自己的进食位。 这因“抢食”带来的混乱,并不止于这两人之间,很快就将其他几个小孩都牵扯了进去。 六个小孩,五个进食位。 虽然平均一下木槽中的食物足够六个小孩都勉强吃饱,但在这样激烈竞争的氛围下,当木槽中的食物被舔的干干净净的时候,却有两个小孩明显只吃了个半饱。 他们没有怨愤“投食者”,反而用愤怒甚至仇恨的目光看向两个长时间霸占进食位,肚子已因过量进食而明显撑起来的“抢食者”。 这不只是两人吃得过饱,两人没有吃够这么简单。 这很可能还将决定他们的未来——没有谁想要一个断手断脚断舌头的未来。 可在他们六人中,就有三个人会走向这个未来。 可以说,从那个消息公布之后开始,他们之间的竞争就开始了。 即便最初还有小孩反应慢,懵懂茫然,没有真正明白其中深意的。 可这几天下来,身在这样的氛围中,自然就都懂了。 “明天,明天我一定要爬得更快,抢得更凶!” 小孩心中发狠,规矩的爬进了属于自己的铁笼中。 待六个小孩都爬进了各自的笼子,持鞭监督的瘦子将铁笼上了锁。 健壮男子此刻也已熄灭了火堆,拿着火把与瘦子各自进入两个不同的隧洞内。 而在他们走后,原本还会嚎哭得震天响的几个小孩,却再没有一个发出哭声,黑暗的地下空间,陷入死一样的安静。 …… 无论是提桶喂食的健壮男子,还是持鞭监督的瘦子,包括六个小孩,都不知道,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进入到了一双默默注视的目光之内。 因为这里每天的投喂时间是固定的,这几天耿煊在扩大探索范围的同时,也会掐着时间过来。 那个杵着两根铁杖的畸腿丑乞丐并不是每天都来,比如今天他就没有来。 与此同时,六个小孩的变化耿煊也全都看在了眼中。 原本,六个小孩的头顶,即便没有陈小钰那般如透明果冻般干净澄澈,但基本也算是干净无杂质。 可就这么短短数天时间,就已变得浑浊,似乎有了杂质。 其中,又属那两个更强壮、更凶横,连续三天把自己吃到撑的小孩变化最为明显。 耿煊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距离第一缕红气的诞生已然不远。 “或许,当那三个断手断脚断舌头的名额产生时,就是他俩化出第一缕红气之时。” “红气,并非只有杀人才会产生。” 耿煊心中琢磨着此事,脚下施展狸纵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此地。 没过多久,他就来到了苏瑞良五人围杀“肥羊”的地点。 他的脚下没有停留,继续沿着几人返程之路走去。 很快,就再次来到那三个隧洞中都隐隐有光线透出的岔道口处。 耿煊的目光在三个隧洞口扫过,脚步不停,进入右侧的隧洞,这也是此前苏瑞良的选择。 进入这条隧洞后,越往前,光线便越亮。 同时,开始有一些嘈杂声响传入耳中。 大约在这隧洞中走了三百步,眼前豁然明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出现在他面前,一盏盏挂在壁上、柱上的油灯,一团团在地上石鼎石锅中燃烧的火焰,将这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地下黑市,一点都不黑。 耿煊走出隧洞,进入地下黑市,还没走出几步路,就已有许多双或直接、或隐晦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不过,这些或明或暗的目光,在看清他的面容后,就很自然的移开了。 这也是耿煊要以苏瑞良的面目进入此地的一个原因。 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进入此地,会受到什么样的关注,只要稍微想想就知道。 买东西价格翻倍,甚至翻几倍,甚至可能还有质量问题,这些都是小事。 要是不小心露了怯,亦或者露了财,那被当肥羊宰了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和地上不同,康乐集对这地下黑市的管理只限于“别在这里打架杀人”,其他的一概不问,也问不了。 只要不是死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这地下死一两个人,连一点波澜都激不起来。 当然,也并不是说如苏瑞良这种熟面孔就没有一点危险,运数到了,该被宰还是要被宰。 只不过,相比于生面孔,苏瑞良这样的熟面孔无疑更容易融入进这充满了提防戒备的环境中。 譬如耿煊现在,感觉就像是鱼儿进入到水中。 他很随意的各处闲逛。 很快,这地下黑市就被他逛了个遍。 耿煊发现,这地下黑市真的不大,所有在岩壁上凿出的石室店铺,加上摆在中央空旷区域的一些摊位,总共也不足五十家。 而且,人也不多,对比地上集市的热闹程度,只能用冷清来形容。 不过,对耿煊来说,这却比地上的集市更有价值。 心中虽如此想,他却并没有去这些店中细看,只草草看了一圈,便来到一个有着数名康乐集黑袍守卫的台阶前。 其中一人盯着耿煊的脸看了两眼,便对他点头示意了一下,往左侧让了一步,以让耿煊可以更方便的通过。 这些人的一大职责就是禁止地下黑市中一些身份不明之人上到地面去,他们如此轻易就对耿煊放了行,甚至都没有多问一句,可见他们对这张脸已是非常熟悉,到了可以刷脸的程度。 耿煊沿台阶而上,当他登上最后一个台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个半开的大门之内。 跨过高高的门槛,迈步从大门内走出,来到石砌的街道上。 他先是向前走了数十步,然后再一个路口向右转,熟悉的标志性大门映入耿煊眼帘。 不是别处,正是康乐馆的大门所在。 前些天,耿煊就是从这大门进去围观了一场意义重大的“坐馆讲理”的热闹。 而自己刚刚走出,可进出地下黑市的大门,便是康乐馆的一个侧门。 才沿着街道走出一段距离,忽觉有异,耿煊往左侧闪了一步。 一枚果壳落在自己刚才所在位置。 耿煊抬头看去,却见一个男子正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老苏,你一个人瞎逛什么呢?” 第51章 无忧 耿煊心中原本就有所猜测,听了此人说话的声音,心中瞬间醒悟过来。 此人就是之前和苏瑞良一起,参与了围杀那只“肥羊”的四人之一。 因为当时他有意的控制着双方的距离,加上有两人的正面他始终没有看清楚,单从相貌看还不能十分确定,但再加上这熟悉的声音,他基本就与苏瑞良透露的一些情况对应了起来。 “梁骏。”耿煊心中念出了此人名字,脸上露出见到熟人时的微笑。 “快上来。”梁骏冲耿煊招手。 耿煊笑了笑,闪身进入店中,很快来到二楼找到了梁骏所在的单间。 屋中,除了靠窗坐着的梁骏,还另有两人散坐各处。 其中一人左臂有明显的包扎迹象,是唯一一个在“肥羊”的反击下不慎受伤之人,耿煊心中默念出此人名字,王襞。 最后一人,个子偏高偏瘦,应该叫徐粦。 见他走到门口,三人都笑着招呼他。 梁骏指着桌上的饭菜道: “我们都吃得差不多了,正聊着呢,你要不介意就随便吃点……我再加两个菜。” 这正和耿煊之意,可以借此给自己做些掩饰。 要不然,真这么清汤寡水的聊天,还真有可能让几人觉出一些违和的地方。 耿煊坐在手臂有伤的王襞旁边,拿起一副未用的碗筷就大口吃了起来。 直到吃了两口菜,才对准备加菜的梁骏道:“不用,还有这么多,我随便吃点就好。” 说着又端起茶杯大口喝了两口,问:“老罗呢,他怎么没和你们一起?” 他问的“老罗”,名叫罗青,是除苏瑞良之外年纪最大之人。 当时在即将进入地下黑市时,也正是苏瑞良与罗青二人各自走了一条隧洞,梁骏、王襞、徐粦三人同走了另一条。 徐粦道:“他要回去看店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就是个老财迷。只要是赚钱的事,一点时间都不敢耽误的。” 说着,他看向耿煊,好奇问道: “当时见你也与我们分开走,还以为你早就出来了……你这是才从下面出来?” “本来是想早点出来的,却忽然想挑一件更趁手的兵器,就在下面多转了一会儿,不知不觉时间就耽误了。” 说话的时候,耿煊并没有停止夹菜吃饭,开口前又喝了半杯茶水,导致声音出口后严重变形,完全和平日里不同。 对此,众人也不以为意。 王襞问:“挑到了吗?” 说着还瞥了瞥他腰间,似乎还想找到那件更趁手的兵器。 耿煊一边埋头干饭,一边道:“挑是挑到了,就是价格太贵,买不起。” 他这话一出,三人同时哈哈大笑。 靠窗的梁骏道:“我也看中了一本炼骨功法,可惜也是价格太贵,买不起。” 王襞道:“我看中了一瓶丹药,也是价格太贵,买不起。” 徐粦也道:“我也看中了一件,哦不,两件好东西,就是买不起。” 说着他笑着摇头道:“哎,看来咱们全都是穷鬼。” 此话一出,三人再次哈哈大笑。 三人继续闲聊,耿煊认真干饭,很少参言,偶尔参与,也说的非常简短,且不是在吃饭就是在喝水。 三人都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耿煊与苏瑞良“沟通”了许久,对他声音的特点已经非常熟悉,而大成境的易容术已经可以做到通过对声带肌肉的调整改变发出的声音。 所以,便是没有任何掩饰,他此刻发出的声音与苏瑞良的声音也有七八成的相似度。 若是再隔十天半个月与这几人见面,他可以不做任何掩饰的与他们交流。 可现在距离他们与真苏瑞良相处的时间还是太近了些,他若不做任何掩饰的开口,特别是说得太多,是有可能让他们觉出其中差别的。 即便找不到实据,这种情况也是要尽量避免的。 耿煊想到此行正事,先吃了一口菜,这才问: “你们可知道咱们这有哪家店,名字里带有‘无忧’二字的?” 三人闻言,目中露出思索之色。 “名字里带着‘无忧’二字的店?” 梁骏、徐粦二人一番思索之后,相继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 手臂受伤的王襞却微皱着眉,似在回忆思索着什么。 “你听说过?”耿煊问。 王襞先是点头,接着又摇头:“我想起个名字里带‘无忧’的,但却不是一个店。” “是什么?” “是个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货郎,我记得他那担子上就挂着一个布帘,上面写着‘无忧郎’。”王襞道。 “货郎吗?”耿煊一边吃饭,一边好奇道:“你见过?” 王襞点头: “前些天才见过,他挑着担子从我店门前经过,一边走还一边唱。 唱词应该都是他自己编的,全是各种货物。 有针头线脑,也有小孩玩具,还有一些吃食,五花八门,全被他编成词,最后还来句‘包您无忧’的吉祥话,还怪好听的。 我记得当时有不少小孩追在他后面瞧热闹,他走到哪儿,那些小孩就跟到哪儿。” 若说耿煊刚才还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随便一问,那么此刻,听到王襞最后这段话,心中便已是一紧,知道这很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目标。 耿煊轻轻点头,继续吃饭。 王襞却好奇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本来只是想要随便找个理由敷衍过去的耿煊却是心中一动,道:“保密。” 王襞一愣。 另两人也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过了一会儿,王襞才问:“这里有事?” 他的脸色悄然间已经变得非常郑重。 耿煊点头:“嗯。” 三人相视一眼,王襞轻轻点头,道:“那我不问了。” 三人没再说话,耿煊也没再说话。 直到耿煊与三人各自分别之时,大家都没再说什么。 而耿煊则在康乐集的街巷中看似随意地闲逛了起来。 当他转过又一条街巷之时,忽然听到清脆悦耳的金属敲击声,还伴随着有节奏的吆喝声。 耿煊心中一动,加快了脚步。 转过一角,就见一个体型健壮魁梧,面容却给人以憨厚可信之感的男子正一手有节奏的晃动手中器物,发出有节奏的清脆金属敲击之音,另一只手则拿着几个小小的包裹,嘴里吆喝道: “打开一包又一包,明晃晃来亮堂堂,根根都似鎏银枪; 打开一包又一包,个个都是好钢条……” 他嘴里一边吆喝唱着,手中小包裹已被他单手挑开,露出里面一根根在阳光下冷光闪烁的长针。 在他身后地上,放着两个非常大的藤筐,里面装着、挂着、系着各种东西,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吃的,用的,玩的…… 看上去惹眼又新奇。 其中一个挑担顶端,挂着一块布帘,上面写着“无忧郎”三个字。 而就在他旁边不远处,就有好多个小孩看着。 看他那两个挑担里各种见过没见过的新奇物事,听他将寻常卖货随意编成各种顺耳的唱词。 这时,一个手拉着小孩的妇人走近,打断了健壮憨厚货郎的吆喝。 “你这可有小孩吃的?”她问。 货郎赶紧道:“有有有,多得很捏,枣子柚子果干臭干糯米糍粑黄粑麻花米花米粉……” 见他似乎要没完没了的说下去,妇人赶紧止住,道:“臭干,来份臭干就好。” “好嘞,臭干一份,承惠二十文。” 说话间,货郎已将一小份浇淋了酱汁的臭干递到妇人面前。 因为分量并不大,小孩很快就吃完了。 妇人将只有一些汤汁残留的空碗交还给货郎,拉着小孩就走了。 货郎从挑担中取了一点清水刷碗,但他并没有将刷碗水随意泼洒,而是倒在一个就挂在挑担上的木桶中。 这个木桶的外壁,白色的线条纹路粗看相似装饰,可若细看,那些纹路却刚好构成了两个字。 无忧。 第52章 再入黑市 刚送走妇人母子,清洗完他们用过的碗筷,货郎忽地又见一个中年男子踱步来到他身边。 体型健壮的他脸上立刻堆起憨厚实诚的笑,问候道:“您来点什么?” 耿煊看着刚才被货郎托在掌中,后来被他放在筐中的几个包裹,好奇道: “刚才听你唱得蛮有趣的,我就过来看看……” 货郎多麻利的一个人,在他说话间便已将那几包针重新拿起,递到耿煊面前。 耿煊看着包中长针,不仅色泽光亮,比之寻常细针也要更长更粗。 他一边打量,一边问:“你这针真如你唱的那样,根根似枪?” 货郎脸上憨厚的微笑微微一僵,他知道是遇到爱较真找茬的客人了。 不过,在他的职业生涯中这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他憨笑着挠了挠头,道:“您看这尺寸,这大小,这用料,和其他针比起来,我这些针可不就是针中的霸王么?” 耿煊一脸恍然道:“霸王最擅长用枪,所以你这些针也就约等于枪,是吧?” 没有回答,只是货郎憨憨的笑。 此刻,顶着中年男人苏瑞良面容的耿煊也发出一声爽朗的笑声,道: “好了,不为难你了……这针怎么卖?” 货郎道:“十文钱一根。” 耿煊瞪大了眼:“你抢钱啊,一根针你卖十文?” 货郎“委屈”道:“可我这用料足啊,质量又这么好,您不能和那些用几下就断的细针相比呀,每做一根都是很费神的!” “不能少点?” “再少就赔本了。”货郎叫苦。 耿煊作势要走。 货郎立刻道:“这一包有十五根,您若能卖一整包,我少您五十文,您只需付我百文即可。” 片刻之后。 耿煊手拿着用料扎实的长针,一手将百文铜钱搁在货郎手中,嘀咕道: “我感觉被你骗了,既然这针质量这么好,我买一包干什么?” 对此,货郎只是一脸憨厚的陪着笑。 很快,货郎就挑着担走进左侧的巷道,那些跟着瞧热闹的小孩也在他叮叮当当有节奏的敲击和吆喝声中跟了上去。 耿煊则将一包十五根长针揣入怀中,走入了右侧的巷道之中。 与货郎拉开足够的距离后,耿煊立刻加快了脚步。 没多久,就重新来到康乐馆那通往地下黑市的侧门前。 在这附近,同样有黑袍护卫在巡视守卫,但耿煊因为顶着一张苏瑞良的脸,没有遭受任何盘问,就迈步跨过高高的门槛,走入门内。 这些天,他每天都赶在给那几个小孩投喂前后悄悄潜去观看,不是要看那些小孩是如何一点点被人驯化的—— 他没有这种癖好。 他这么做的原因,是希望通过更多的观察,以对那两个“投食者”有更多的了解。 他确信,无论是那位每日负责提桶喂食的健壮男子,还是那个掌管了铁笼钥匙、持鞭监督的瘦子,在地上的集市中,都有另一个方便他们在此安身的合理身份。 就如那位畸腿丑乞丐一般。 让耿煊有些遗憾的是,健壮男子和瘦子虽然每天都会碰面,但他们几乎很少交流,偶尔说一两句,意思也都很简单,丝毫没有牵扯到他们地上身份的言语。 就在耿煊以为不会有什么发现时,那每次都被健壮男子提在手中,用来装“猪食”的木桶却逐渐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开始,他还只是觉得那木桶外壁的装饰纹路有些特别。 后来忽然醒悟,此世文字本来就兼具鱼虫文与篆体的特征,只需在书写时稍稍留心一下,就可将文字变成极具装饰美感的线条图纹。 今天,耿煊再次潜去观看,他更是将近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木桶外壁的纹路线条之上。 最后,他赶在火堆熄灭之前,将那装饰性的纹路线条还原成了两个字。 无忧。 耿煊心中当时就有分析,一般只有开店营业的商家才会如此做。 比如他去过的一些饭馆茶肆,他们就会在如食盒、酒壶、茶壶这些物品外壁绘上进行了特意的图案化的文字,既是为了起到装饰的效果,也是起到一个近似于商标的作用。 反倒是正常居家过日子的人家,不会做这种事。 原本耿煊还想着一个个找过去,刚出地下黑市就遇到“同伴”梁骏等人,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心中稍微斟酌了一番,就将这问题抛了出来,希望能从他们这些“土著”口中寻到一些线索。 结果是让他有些意外的。 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结果真从王襞口中发现了线索,这是一个意外; 这个线索指向的是一个货郎,而不是他最初猜测的某个经营的店铺,这又是一个意外。 不过,在王襞说出“有一群孩子被那货郎吸引,跟着到处跑”之后,耿煊心中就已有了九成的确信。 在走街串巷,看见那货郎的真面目之后,九成确信就变成了十成的把握。 人家根本没做任何伪装。 他也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木桶,同时也知道了那几个孩子每天吃的到底是什么。 刷碗水。 可能在提到那几个小孩面前之前,他还会做些处理,但归根到底,还是一桶刷碗水。 …… 重新进入地下黑市,耿煊径直来到一家名为“妙艺馆”的店门前。 在进店时,耿煊已将一块黑巾蒙在了脸上,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一个相貌年纪在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见一个黑巾蒙面之人进入店中,也不以为怪,这对他来说,似乎是很寻常的一件事。 他语气正常的询问道:“客人需要什么?” 耿煊在尽量保持苏瑞良音色的同时,又故意让嗓音变得沙哑低沉,“我要见掌柜。” 年轻人一愣,盯着黑巾蒙面的耿煊仔细看了两眼,忽然大声道:“爷爷。” “嗯?”后屋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客人要见你。” “嗯。” 苍老的声音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一个老态龙钟的身影便掀开竹帘,从后屋走了出来。 这个老人的年纪和柴爷差不多,但看上去却比他虚弱很多,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走。 但在看到他的第一眼,耿煊却只觉眼晕。 红得眼晕。 这老人头顶的红气,并不比柴爷差。 两人不仅年纪相当,连造的杀孽,都不相伯仲。 这人看似随意的瞥了黑巾蒙面的耿煊一眼,便问:“苏瑞良,你要见我?” 耿煊赶紧摆手否认:“不是,我不是苏瑞良。” 老者点头,“不是就不是吧,有事进来说。” 说着便转身又回了里屋。 耿煊没有犹豫,跟着老者就进了后屋。 黑市中的交易,大多都是有些见不得光的。 在做一些特别敏感交易的时候,客人都会做一下伪装,即便有的伪装太拙劣,亦或者大家对其太过熟悉,通过其他细节也能一眼看出其身份,但只要表明“我伪装了”,那店主也会心照不宣的将其当成陌生人招待。 这是惯例。 这个老人一口叫破耿煊的“真实身份”,是有些坏规矩的。 不过,人家有这底气,且摆明了对此并不感兴趣,那坏规矩就坏规矩吧。 当然,耿煊之所以要“多此一举”,却还有个更深层的理由。 他易容成苏瑞良,并不敢保证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比如他与真的苏瑞良之间,在肤色上就有些微不同。 是否还有其他破绽呢? 耿煊自己都不敢确定。 在妙艺馆店主这种已经老成精的老江湖面前,耿煊可不敢拿自己去赌对方的眼力。 而应对的方法,却也非常的简单,进店前蒙一块黑巾,且从声音到动作,都故意往“我不是苏瑞良”这个方向去演,问题基本就解决了。 …… 求月票,还有一章,稍后奉上 第53章 鲁妙手 妙艺馆,后屋。 老者一屁股坐在床榻边,挥手将桌上一堆坛坛罐罐,药粉药液收到一边,示意耿煊在旁边坐下。 耿煊看了眼桌上那一堆物事,小心的在旁边坐下,似乎生怕沾上一点。 待耿煊坐下后,老者直接问:“你要买什么?” 耿煊轻声道:“毒药。” 老者神色不变,似乎一点都不为他说出这两个字而感到惊讶。 废话,这可是地下黑市,毒药更是他这妙艺馆的主打产品之一,进他店的客人,十个里面有五个是奔着毒药来的。 他要是每次都惊讶,这日子也不用过了。 老者平静点头,问:“你是要口服的,还是外用的?” “呃……外用。”耿煊想了想回道。 “丸剂?粉剂?烟剂?还是液剂?” “……” 只简单的两次询问,一种浓浓的专业气息就扑面而来,耿煊干脆请教起来。 “我想涂在暗器上使用,您觉得哪一种更合适?” “淬毒?” “嗯。” 老者想了想,问:“什么暗器?可用于淬毒的面有多大?……是普通暗器,还是专门淬毒用的暗器?” 耿煊有些傻眼,“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 老者给耿煊小小的做了个专业讲解: “普通暗器没什么可说的,只需要注意一下淬毒面的大小即可。 专门与毒剂配合使用的暗器,讲究可就多了。 若是刃式的,刃处多为夹层,可将特制的毒粉藏于其中,见血既化; 若是针式的,针尖多为中空,毒液藏于其中,针尖只需刺入目标体内,毒液就会注入目标体内。 这还只是比较常见的,还有设计更精巧的,那都是各家各派的独门秘技,往往能杀人于无形。” 经过老者的一番讲解,耿煊可算是开了眼界。 只是一个暗器用毒,居然就有这么多讲究。 在这样的老江湖面前,他也不藏着掖着,手掌一翻,一根比寻常细针更长也更粗,用料也非常扎实讲究的长针出现在他掌中。 “你要用这针淬毒?”老者问。 “嗯。”耿煊点头。 老者拿起长针凑在灯前仔细看了一阵,又问:“你希望它的最大伤害要到什么程度?” “呃……当然是伤害越大越好。”耿煊道。 老者面无表情的道:“我这最厉害的一种毒剂可给炼髓境修炼者带来重创,一千五百两银子一钱,不还价。” 耿煊神色一滞,心道,果然,贫穷才是原罪。 “那……降一等呢?” “可置炼骨境于死地,一钱需银五百两。” “再……再降一等。” “可置炼血境于死地,重创炼骨境,一钱需银一百两。” 耿煊终于感觉“压力”没那么大了,不过转念一想,一钱也就三克的量,根本不可能够。 而且,按照他的观察和分析,对于此次行动目标而言,这也确实有些“毒性溢出”,也并不符合他的期待。 “再……再降一等。” 老者的神色可见的寡淡下来,淡淡道:“重创炼血境,中伤炼骨境,一两需银一百两。” 怎么还是一百两? 耿煊心中嘀咕,不过很快就意识到,分量变了,从一钱变成了一两,增加了十倍的量。 老者似乎明白了他的疑惑,淡淡道:“低于一百两的单子我不做,如果你还嫌贵,去外面我孙子会招呼你。” 耿煊连忙点头:“这就是我需要的。” 老者点头,顺手就拿过旁边一个小罐,将油灯移到身边。 “你这针太小,普通的液剂很难附着,伤害有限,我给你单独调配一份吧。” 老者拿着小罐,就像勾兑调味料一般,不断将各种药粉、液剂加入其中,分量也各有不同,加到最后,老者忽然手上一顿,问:“可需要给你调成无色无味?” 耿煊点头:“当然。” “那你得再加二十两。”老者道。 “呃……老爷子,这就是您妙艺馆的作风吗?哪有开始不说清楚,这时候才忽然提价的!”耿煊不满。 老者咕哝道:“我给忘了……好吧,这是我的失误,就不给你加钱了。” 说着,他又取了两勺药粉,外加一种液剂,放入小罐中。 得了老者体型,耿煊却忽然想起一事,忙问:“目标中毒后会是什么反应?” “剧痛。” “也就是说他会大喊大叫?” “当然。” “那可不可以让他闭嘴,发不出声音?” “当然,只要让他麻痹就可以了,很简单。” “拿给我把这个效果加上。” “加钱。” “加……加多少?”耿煊有些忐忑,生怕被宰。 “二十两。” 听到这个回答,耿煊松了一口气。 忙点头道:“好。” 耿煊明显能够感受到,当他点头同意后,老者手上的动作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在他灵活的拌制下,罐中原本由各种药粉、液体组成的混合物渐渐变成了透明的膏状物。 他将刚才耿煊取出的那根长针探入罐中轻轻一搅,再取出时,针尖三分之一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透明的膜。 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你若担心影响长针的准度,可以全裹一遍。 不过这样一来,取用之时你就要小心了,最好戴双手套,避免直接接触。” 耿煊点头,老者虽然不知道重心这个概念,但却明白其在实际运用中的影响。 一边叮嘱着,老者一边将罐中毒膏装入一个小小木瓶之中。 “你若要随身携带,一定注意别把瓶子弄碎了。 毒药再厉害,也要你有本事将它弄到敌人身上,甚至是体内才成,这才是用毒最难的地方。 它最不确定的一点也在这里,它对敌人有多致命,对你就同样致命。 据我所知,不小心被自己的毒药弄死的笨蛋并不是少数。 你可别做了这样的笨蛋。” 老者的有感而发,似乎让耿煊颇为感动,脱口而出道:“我知道了,鲁爷。” 老者用一个木塞将装毒膏的木瓶紧紧塞住,呵呵道:“你这算是不打自招,承认自己是苏瑞良了?” “不是,您可别乱说。” 耿煊一边摆手,一边将十二根银条取出,放在桌上,让他身上的现银,直接少了一大半。 ——这次出门前,考虑到有可能的花费,他也只随身带了十五根硬条。 老者点点头,将装毒膏的木瓶递给耿煊。 耿煊将之小心收入袖中,手指在嘴前轻轻一封,沙哑着嗓音道: “我今天没来过,您也没见过我!” “哐啷啷——” 老者将十二根银条揽入脚边一个木箱中,呵呵道: “这还用得着你说,我在这里开店四十年,凭的难道只是手艺好?” 耿煊点点头,没再说话,转身出屋。 走出妙艺馆的店门时,已将脸上黑巾去掉。 妙艺馆店主姓鲁,真名不详,只有一个鲁妙手的绰号,熟悉他的还会喊他鲁爷。 是这地下黑市出了名的“钉子户”,有许多店家三五年就会换一次,而他却在此扎根超过四十年。 最大的特点就是口风极严,除了交易本身,其他一概不问,也一概不说。 最出名的战绩,就是曾有一位受害者长辈知道了他是配毒售毒之人,上门逼问,想知道他将毒药卖给了谁。 他的回应却是,缄默不言,一个字都没说。 结果就是,不能力敌的他弃店而遁,逃入隧洞深处,数日后方回。 而那位上门逼问的受害者长辈,面对复杂的地下迷宫,不敢深入追踪,狂怒而去。 两天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七窍流血,暴毙身亡。 第54章 冷针 出了地下黑市,耿煊先是寻了一个僻静无人之处,将从货郎那里买来的十五根长针全都裹上特制的毒膏,并将它们放入随身携带的一根细口吹管之中。 这是柴爷淘来的特制吹管,内里有许多可用于固定吹箭吹针的卡槽,点射连射,都可随他心意。 做好准备之后,耿煊重新进入集市之中。 找了几圈,都没有发现“无忧郎”的踪迹。 周围行人也少了一些,耿煊抬头看了看天色,此刻已是下午五六点左右,基本也到了康乐集下市散场的时间。 那些走在街上的行人,也都加快了脚步,都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家中,或者离开集市,返回里坊之内。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一件事,白天的康乐集与夜晚的康乐集,是不一样的。 没事别瞎逛。 耿煊猜测,那位以货郎身份游走在康乐集的健壮男子此刻或许已经停止了活动,回到了住处。 耿煊心中有些失望,心中已在盘算着结束今日行程,明日继续。 他心中也有了一些紧迫感。 按照那畸腿丑乞丐对那些小孩的说法,若他明天还没有更多的收获,他就必须停下一切活动,任由那几位小孩去面对惨烈的未来。 因为后天就会有这个团伙的“大人物”出现,那个时候他再到处活动,寻找他们的痕迹,就很不明智了。 就在这时,几个小孩从他身边经过。 “那臭干可真好吃,闻起来臭臭的,我还以为会很难吃呢。”一个胖小孩道。 “我们早就说了,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哥几个没骗你吧?”旁边一个高个小孩道。 “还想不想再尝尝?”另一个小孩帮腔。 “想啊,可我的钱已经用完了。” 胖小孩有些遗憾,有些意犹未尽。 高个小孩出“主意”道: “你不是说你爹放了很多铜钱在抽屉里,从来不清点吗?你偷偷拿一些,他也不会注意。” “啊,你让我回家偷钱?”胖小孩一脸震惊。 高个小孩赶紧撇清。 “什么叫我让你回家偷……不愿意就算了。” 说着,高个小孩一招手,其他几个小孩赶紧跟了上去。 很快,胖小孩就被落下了,一个人在后面走着,观其神色,似乎有些犹豫挣扎。 旁听了这个小插曲的耿煊却是心中一动,出声道:“小孩。” “啊?”胖小孩茫然抬头,循声向他看来。 “你们刚才可是见过一个货郎?” “您……您怎么知道?”说着他警惕的后退一步,道:“我那铜钱是自己的,不是偷的……啊!” 正为自己辩护的小胖子忽地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却因面前这大叔将手在他面前摊开,现出里面的二十文铜钱。 “拿着。” “给……您给我?” “拿去买臭干,别偷家里的钱。” “嗯。” 小胖子赶紧将这二十文铜钱揣进怀里,怎么看面前这大叔怎么像是一个好人。 “你们刚才见过那货郎?”耿煊又问。 这一次,小胖子没有任何犹豫,忙点头道: “嗯,刚见过,您是要找他买东西吗?今天不行了,您等明天吧。” “为什么?” “我们刚吃完臭干,他就挑担回家了。” 耿煊闻言,眸光一凝,问:“你知道他家住哪儿吗?” 小胖子点头:“知道。” 说着他转身指着后面巷道:“你顺着这条巷左转,下个路口再右转,一直往前,会看见一棵叶子像火烧一样的树,那就是他家。” 听他说得这么详细,耿煊反而疑惑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们刚买了份臭干,还没吃完,他就忽然挑着担走了。 我们就一边吃,一边跟着,直到他快要进那院子的时候,我们才把碗筷还给他。” 耿煊点头。 听小胖子的描述,想到了那样的场景,心里感觉有些奇怪。 不过,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他挥手便让小胖子走了。 小胖子虽然感觉这位大叔有些奇怪,但转过一个路口,他满脑子都是那仿佛白捡的二十文铜钱。 …… 耿煊看了看天色,决定去那附近踩个点。 也不用做别的,只要确认一下那是不是真有一棵叶子像火烧一般的树就行。 “为防万一,我不能顶着这张脸过去。” 耿煊心中如此想,他现在还顶着苏瑞良的形象,而这张脸今天已经在对方那里照过一次面,还跟对方买了一包针。 若是让他发现这张脸再次出现在他家附近,以对方的情况,必然会警觉。 这就很没必要了。 心中这般想着,耿煊稍稍放慢了脚步,趁着巷道无人,一边向前走,一边低头,双手抚在脸上,看似随意的揉按着。 当他按照小胖子的指示,先是左拐,然后遇着路口右转,进入另一条巷道之时。 已经变成了一副全新的面孔,平平无奇的五官,左颊却长了颗很大的肉痣,任何人看到他的第一眼,都会忽略掉他的长相,视线集中在这颗肉痣之上。 这是耿煊特意施展的一个小伎俩,目的就是掩盖这张脸其他方面因为“赶工”而必然会有的瑕疵。 耿煊扫视了一圈,发现左右两侧都是一栋栋独栋的小院,高墙大门,看不见内里具体的情形。 只能看见一些翠绿的树冠和从墙内探出来的藤蔓。 下一刻,耿煊游动的目光便是一顿。 在那探出高墙的、普遍翠绿的树冠中,也偶尔有些别的杂色。 其中最惹眼又有两棵。 一棵叶片金黄,小小的叶片在空中摇曳,宛如片片黄金。 另一棵叶片则红得宛如火焰在燃烧。 “就是这里。” 心中有了答案的耿煊准备转身回走,却见不远处目标小院的院门向内开启,一个人影迈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在看到这人影的瞬间,耿煊心中便是一紧,生生止住了即将转身回走的动作,继续往前走去。 那个迈步走出小院,反手将院门轻轻合拢之人不是他要寻找的那个货郎。 可同样也是他的目标,只因没有任何线索才无奈放弃。 瘦子! 是那个每日投喂时与货郎一起出现,掌管每个铁笼的钥匙,持鞭监督的那个瘦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们难道是住一起的?” 耿煊心中念头飞转,这与他的分析不同。 因为两人虽然每次出现的时间都差不多,但无论是他们出现,还是离开,除了第一次进入之时,其他时候走的都是两条不同的隧洞。 耿煊当时便有猜测,那两条隧洞通往两个不同的出口。 心中波澜激荡,面上却没有任何反应,对这开门走出的瘦子,他只是随意瞥了眼,便不再理会。 那瘦子也同样如此。 只是随意扫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 没一会儿,两个相向而行之人便已交错而过。 交错而过的瘦子向前走出两步,后劲处忽然传来似被蚊子叮咬的痛感。 第55章 自作自受(求月票) 因这反应来得太快,超出了身体的本能。 当瘦子后劲被“叮咬”处的皮肤肌肉劲力流转,化作坚硬的防御之时,那痛感已经深深的刺入皮肤,深入血肉。 “!” 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瘦子怒目圆睁。 他想要前冲,拉开与后面那可鄙偷袭者之间的距离。 可他却发现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根本冲不动,身体反而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倒。 他想开口疾呼,制造出动静,提醒近在咫尺的同伴。 他再次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根本喊不了! 就在他寄希望于自己扑倒在地的动静能够惹来同伴注意之时,一只手及时的出现,稳稳的扶住了他,让他免于扑街。 瘦子没觉高兴,只有绝望。 五步之内,能准确射中苍蝇。 在两人交错而过、渐行渐远的短暂功夫,将一根针送入一个确切的地点,对耿煊来说,没有丝毫难度。 用力扶住瘦子,耿煊的心思却没在他身上。 他的眼睛看着不远处那紧闭的院门。 这门看似紧闭,实则并没有关。 亲眼目睹了瘦子出门的耿煊很确信这一点。 这时,一个有些疯狂,也有些鲁莽的念头从他心中跳了出来。 想到就做。 耿煊提起瘦子,让他双脚离地,来到紧闭的院门前。 他伸手轻轻一推,不出所料,院门又轻轻地开了。 耿煊迈步入内,反手将门合拢,没有刻意隐藏动静,故意模仿出瘦子走出的节奏和轻重,向堂屋方向走去。 而还没等他走近,一个声音便从屋中传出。 “怎又回来了,可是还有话要……” 正是耿煊要寻找的那货郎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近,还有不断接近的脚步声,眼看就要走到堂屋的门口,看到真实的情况。 而耿煊距离堂屋还有好几步路,他也不再继续模仿瘦子的脚步声,脚下加速,将瘦子提在身前,两步便跨越数步距离,还上了数级台阶。 而吹管,已再次被耿煊悄无声息的含在了嘴里。 …… 门外忽然异常的动静,让心中始终绷着一根弦的“无忧郎”瞬间起了疑心。 脚下一顿,停在了距离出现在门口只有一步的地方。 他的心弦已悄然绷紧。 就在这时,瘦子那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视线中。 他绷紧的心弦稍稍一松,可下一刻心中就警铃大作。 因为瘦子的表情太僵硬,太不自然! 觉察到异常的他立刻大步后退,可还不待他脚下发力,一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让他做出了本能反应—— 挥手一掌拦在身前。 下一刻,右手掌心就传来一阵轻微的、仿佛被蚊子叮咬的痛感。 一种酥麻感快速从掌心扩散,似乎很快就要蔓延到周身。 “有毒!” 不仅有毒,而且是剧毒! 意识到这一点的“无忧郎”咬牙做出决定,左手立刻出现一柄弯刀。 弯刀划过一道银亮的弧线,生生斩在了他自己的右臂之上。 “啪。” 一条断臂跌落在地。 以堪称狠辣的方式自救的同时,“无忧郎”脚下移动,似在躲避其他毒针暗器的偷袭。 但事态,并没有如他预料中那般变化。 确实有东西向他飞了过来,但却不是带毒飞针,而是一个巨大的人。 他的同伴瘦子,如同一颗出膛炮弹一般,带着呼啸风声,向他快速砸来。 不知是射偏了还是故意的,“瘦子炮弹”稍稍有些左偏。 为了更有把握躲过这一砸,“无忧郎”的双脚下意识的就向右侧移动,快速拉开与“瘦子炮弹”的距离。 可迎接他的,却是一片银白的亮光。 …… 虽然没能一针制敌,对方还是在最后关头做出了防备,小成境的吹箭只是在对方的掌心留下了一点浅伤,根本没能深入血肉。 再加上受创部位是掌心,随着对方狠辣而果决的处置,让他的偷袭只是废了对方的一只手,而不是一条命。 虽然没能一击毙命,但骤失一臂的影响还是清晰可见。 或许对方在高度亢奋之下没感觉出来,但在耿煊眼中,因为深受重创,加之重心改变,此人左右闪避的动作明显有些变形。 对此,耿煊在转念之间便有了想法。 先是将一直提在手中的瘦子如炮弹般向对方砸了过去,却又故意砸偏,引导对方的闪避方向。 然后,在将人扔出的瞬间,他立刻向另一侧提前“埋伏”而去。 当“无忧郎”成功闪过同伴所化炮弹的砸击,电光火石间,还没想好后续应对之时,解割刀带着一片银白残影便已“吻”上了他的右腿。 在刀刃接触到他左腿的瞬间,皮肤肌肉间变得又韧又滑,要将这一次攻击给卸掉 可下一刻,解割刀的刀刃生生站住了“脚跟”,硬顶着那韧又滑的皮肤肌肉没入,并轻易让他用刀刃“寻”到了“有间”之处。 刀势顺着这种感觉,被带着轻轻一拖一旋。 左腿从膝盖处往下,继断臂之后再次“啪”的一声与身体分离,掉在了地上。 痛失一臂之后又痛失一腿,“无忧郎”直接站立不稳,向地上倒去。 如此沉重而绝望的打击,让他张嘴就要大声惊呼。 又一根细针准确刺入他喉部。 断手断腿的他,身体也像是失去了号召力,无法瞬间调集周身之力进行防护,喉咙处成功被一根长针狠狠刺入。 毒性瞬间发作,让他那本来要惊呼出声的喊叫变成了哑炮。 此刻的耿煊莫名想起此人第一时间自斩手臂的狠辣举动,心中忍不住戏谑调侃。 “这时候你若还敢在毒发之前挥刀断头,自己枭首,我才算你是个好汉。” …… 看着并排躺在地上,都已处于弥留之际的两人,耿煊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 “居然这就成了!” 已经做好了要啃硬骨头的耿煊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这次行动之所以能有如此大的收获。 关键不在他,也不在地上这两人。 而是那个馋嘴的胖小孩,向他透露了这个“无忧郎”准确的住家地址。 而追根溯源,这要归咎于他本人对小孩子这个群体的不设防,甚至主动“钓鱼”的行为。 这算什么? 因果报应,自作自受! 第56章 落袋为安 时间稍微往前回溯。 就在耿煊还在地下黑市购买特制毒药的时候,一个小胖子取出二十文铜钱递到货郎手中。 不久后,他就接过货郎递来的一份臭干,与周围几个小伙伴分享着吃。 而他们这群小孩不曾注意的是,当货郎的眼神瞥见不远处出现的一个身影时,脸上面具式的憨厚笑意一僵,眼神也是微微一凝。 那个忽然出现,站在人群外用目光向他示意的人,不是别个,正是瘦子。 瘦子朝着一个方向努了努嘴,那正是货郎居住的小院的方向。 货郎明白了瘦子的意思,这是让他现在就回家,看其来意,必是有事要与他说。 而以他俩明面上没有任何交集的身份,也确实不适合在外面闲聊。 货郎看了眼旁边几个为了一块臭干就争执不休的小孩,也不等他们吃完,挑着担就往回走。 “诶,您等等呀,我们还没吃完呢。” “您碗筷还没拿呢!” “……” 对他来说,货郎这个身份只是一个掩护,一种手段,怎会在意区区一副碗筷。 瘦子对他示意后,已经先行往他家的方向走去,他怎会为了一副碗筷耽误时间。 那群小孩见他不理会,便一边分享着臭干,一边小跑着跟上了他的脚步。 对此,货郎虽然觉得有些聒噪,同样不以为意。 毕竟,他做货郎的目的就是为了“钓小孩”。 随着这些日子他在集市各处街巷的活动,每天都会有不少小孩跟在他身后瞧热闹。 所以,对于身后跟着一群吵闹小孩这事,他早就已经免疫,甚至有些乐见其成。 在这些小孩主动追上来的时候,他更不可能露出凶相,呵斥他们离开。 要知道,小孩子之间也是有交流的,若是他在康乐集小孩群体中的口碑变坏了,变成了一个动不动就对小孩发火、让他们感到畏惧不敢亲近的人,他此前的所有努力很可能就要打水漂了,这是他更加无法接受的。 所以,跟就跟吧,一群小孩子而已。 直到他回到家门口,小胖子才把被舔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酱汁污渍的碗筷递还给货郎。 货郎笑呵呵的收了。 “您这臭干真好吃,我明天还要吃!”小胖子道。 一群小孩这才有些意犹未尽的离开。 看着这群吵闹的小孩远去,货郎反身进院,脸上的笑已消失得干干净净,好似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他将院门轻轻关上,看着先他一步进入院中的瘦子,皱眉不满道: “你怎么来了?” 瘦子已自来熟的在堂屋主位坐下,熟练的清洗着茶杯。 他没有回答货郎的问题,反而笑着示意道:“急什么,坐下慢慢说啊。” 货郎在对面坐了下来,皱眉道: “有什么好说的?我是四方堂的,你是定星堂的,帮中最忌讳的就是咱们在正事之外私下勾连结交,我后天就要走了,可不想临走前再沾一身骚!” 瘦子笑呵呵的道: “你这也太认死理了,帮中忌讳的是咱们两堂之人私下勾连能把他们架空蒙蔽,完全摸不透当地情况,而不是真的让咱们两堂一点私谊都不能有! 咱们好歹也共事了这么久,之前也就罢了,有规矩在那里。可现在你都要走了,若还没一点表示,这也不妥,对吧?” “你们想怎么表示?”货郎问。 “我们准备明晚张罗一桌酒席,给你饯行。”瘦子道。 货郎摆手道: “心意我领了,饯行就不必了。 何况,以你们在康乐集的身份,也不便做这些。 等以后你们回了元京,再一起聚聚吧。” 瘦子似乎也只是在走一个公式化的流程,见货郎拒绝,他也没有再提此事。 而后,两人又随意聊了一些别的事。 “这次收获不小吧?我看最多的时候,至少有十几个小孩跟在你后面。” “不可能有那么多,很多小孩虽然爱瞧热闹,但心里还是有根弦的,那些僻静偏远的地方,他们都是不会去的。 按照以前的经验,最多也就能钓到六七个。”货郎道。 瘦子点头:“这也不少了,再加上下面那六个,这成就已经非常好了。” “嗯……不过,我们离开之后,康乐集这边必然会有不小的动荡的,两三年之内都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 以后你们的动作也要收敛一些才好。” “这可是好事,正好可以清闲一点,也不用天天干那沿街乞讨的苦差。” “……” “……” “后天我就和上面安排来的人一起走,那些小孩也都会带走,你们也不用单独搞什么安排,该美言的时候我会替你们美言的。” 货郎终于主动说出了瘦子最想听的话。 很快,瘦子起身告辞。 而他们两人都没有想到,才出门不久,瘦子就再次“返回”。 很快,两人就以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方式,并排躺在了一起。 当耿煊将他们并排摆在一起的时候,他们能够清晰的看见彼此。 …… 看着地上的两人,耿煊心中有过短暂的犹豫。 “要不要暂时留他们一命,等将他们身上的价值尽可能榨干之后,再动手了结呢?” 对有可能从他们身上榨出来的价值,耿煊是非常眼馋的。 但他只是犹豫了片刻,就狠心割舍了这种念头。 不分场合的贪婪,真的是能要人命的! 针对这伙人的行动,已经是非常大胆了。 要是还不懂得适可而止,及时止步,自己这个“猎人”很可能就要变成“猎物”。 “落袋为安啊!” 耿煊心中轻声念道,这也让他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何况,对他来说,最大的价值就是这两人的生命本身。 其他一切,都只是附带。有亦可,无亦可。 心中这般想着,耿煊没再犹豫,在两人复杂的,同时包含了绝望、愤怒、乞求、仇恨等情绪的眼神中,将解割刀深深刺入两人的心脏。 没多久,两人变成了两具冷冰冰的尸体。 两团浓郁的红气先后向耿煊眉心扑来。 【捕获余气,是否炼化?】 【捕获余气,是否炼化?】 “是。” “是。” 【得红运30,黑运8。】 【得红运32,黑运7。】 两个人,便给耿煊带来了六十二点红运,红运点数从四点提升到六十六点,他的心情也再次因富有而变得充实。 第57章 善后及提升 将两人变成两具尸体后,耿煊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悄然变得轻快了许多。 他这才意识到,只要这两人没有真正死亡,自己的心便始终是悬着的。 现在,放下心来的耿煊终于可以仔细探查一下这小院的情况。 小院的布局很简单,陈设也很普通,一番探查下来,并没有什么太有价值的发现。 最大的收获,就是一瓶还有十三粒的补血丸,以及总价值在五十两左右的几根银条以及一袋碎银,以及更大的一袋铜钱。 这些都是他在床头发现的,一点都不隐蔽。 耿煊猜测,对方对这些也并不是很在意。 补血丸是日常修炼所用资源,而那些银钱,很可能就是他做货郎时顺手赚的“外快”。 此外,货郎还给耿煊提供了一柄锋利的弯刀,瘦子身上还搜到一根细长软鞭。 这两件主武器应该值一些钱,但却需先变现,对现在的耿煊来说,无甚大用。 除此之外,他还从两人身上搜到了十几柄梭镖、飞刀之类的常见暗器。 想了想,耿煊决定自用。 这就是耿煊在两人身上,乃至整个小院的全部收获。 至于什么修炼功法,秘技绝艺之类的藏书,却是一本都没有。 最后,耿煊将从货郎担中搜来的十五包特制长针全部收入怀中。 做完这一切之后,耿煊带着所有收获再次来到书房之内。 他的目光,盯着书房一角的地面。 在其他人眼中,这处地面与别处没有任何不同。 但在耿煊眼中,却一眼就看出了它的特别。 他蹲在地上探手稍稍试了试,很快,一块大约长宽一米的地面被他揭开了,现出下面一个深邃的,不知通往何处的地洞。 心中早就有所怀疑的耿煊这一刻并没有太过惊讶,他缓步进入其中,顺着台阶向下。 越往下,越黑暗,人的本能,也会越来越担忧警惕。 但耿煊却反而有种鱼儿重新回到水中的惬意,他的目光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昏暗的环境。 耿煊沿着台阶步步向下,他估摸着自己下到距离地面六七米的距离时,已置身于一条昏暗的隧洞之内。 沿着隧洞向前没走多远,耿煊就忽然停住了脚步。 在这昏暗的隧洞内,目力最远可及百步之外的耿煊已经发现,前方远处,他从另一个角度再次看到了那个地下空间,以及放置其中的六个铁笼。 每个铁笼中,都隐约可见一个孩子蜷缩着的身影。 已验证了心中所想的耿煊没有继续向前,反而转身返回,很快就重新回到地面之上。 很快,他就再次沿着台阶进入地下隧洞,手中多出来两具尸体,其中一具尸体怀中还别着一根断腿。 心中已经盘算清楚的耿煊将两具尸体放在一边,双手在一处微有凹陷的隧洞壁上快速抓拿。 很快,一个横出的深洞就已在他双手之前成型。 耿煊提着两具尸体将之深深的嵌入最里侧,然后他又多次上到地面,将一些带血的物事也都扔了进去,直到将地面上所有鲜血痕迹清除干净之后,他这才开始回填。 当他将最后一块土嵌填回去,隧洞侧壁从外观上看几乎重新回到了原来的模样。 只有细看,且前后对比,才能发现,那原本存在的细微凹陷消失了,达到与其他区域一致的平整度。 耿煊最后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成果,重新回到地面之上。 若是可以,他并不想这么麻烦,将他们直接扔到那“积坑”之中多好。 但这样做的前提却是,他必须拎着两具尸体从关押那六个小孩的区域经过,而他现在并不想让这些小孩察觉到任何异常。 要么,他就带着两具尸体从外面绕一圈,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还是亲自动手刨个坑将他们埋了是最简单省事的。 回到地面的耿煊,大略扫了一圈院内情景,没再有任何停留,大步出了小院。 出了这栋小院后,稍微辨明方向,便往集市长街方向大步走去。 经过一条无人巷道之时,那个脸上长了一颗肉痣的陌生脸庞消失了。 当他来到长街通往常平坊的路上时,已重新变回了本来的面目。 此刻,路上只有零星几个行人,都是脚步匆忙。 耿煊成功赶在天际最后一抹余晖散尽之前,回到常平坊内。 …… 晚饭后,收拾好一切的耿煊坐在床榻上,调整好状态的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一段段信息在他心中浮现。 【红运:66 吹箭(小成)+ 狸纵术(小成)+ 没羽箭(入门)+】 …… “吹箭,提升。” 小成晋入大成。 红运消耗八点,余五十八点。 …… “狸纵术,提升。” 小成晋入大成。 红运消耗八点,余五十点。 …… “没羽箭,提升。” 入门晋入小成。 红运消耗四点,余四十六点。 …… 接连对三项技能进行了快速提升后,耿煊没有满足,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的“狸纵术”之上。 关键时候,这项能力真的是可以保命的。 念头既定,耿煊心道:“狸纵术,提升。” 狸纵术由大成晋入大师之境。 红运这一次消耗了十六点,还有三十点剩余。 …… 随着更多施展此术的经验和技巧涌入脑海,从双脚直至腰部,乃至双臂,都有一股比刚才小成晋大成之时更清晰的热流在流动。 耿煊感觉自己的双脚双手就像是浸泡在发烫的水中,舒服的同时,又有种微微刺痛的感觉。 在这变化之下,耿煊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似乎都变得更加轻盈,更加灵活。 他在脑海中模拟出地下隧洞的结构,自己身形轻盈灵活的穿梭其间的画面自然浮上心头。 他甚至有种恨不得现在就去地下跑几圈的冲动。 几种技能的快速提升,特别是狸纵术从大成晋入大师的变化,也给耿煊的身体带来了不小的消耗。 当双腿状态恢复正常之后,强烈的饥饿感便在他心头泛起。 相同的体验,只在程度上相较最严重的那几次要好受一些,这也可能有他身体的耐受力提升的缘故。 直到耿煊吞服了一颗补血丸,这才将快速提升带来的身体亏空给填平。 【红运:30 吹箭(大成)+ 没羽箭(小成)+ 狸纵术(大师)】 第58章 鬼魅奇行 虽然还有三十点红运剩余,但耿煊却没再继续提升。 花了些时间将狸纵术、吹箭、没羽箭提升后收获的种种经验心得在心中仔细咀嚼了一番,他便倒头睡在了床上。 次日,天刚微微亮,他就已经睁眼醒来。 和陈小钰一起吃完早饭后,耿煊便来到地下隧洞之内。 这条隧洞虽在地下极深处,但通风却做得极好,长期待在里面也没有任何憋闷之感。 加之地方足够隐蔽,两端都被精妙的手法封堵,不需要担心有人通过集市下隧洞网络摸过来,在耿煊看来,这就是一处绝佳的修炼场地。 若是在地上,为了避免暴露出真实的修为进度,实力档次,他根本不敢放开手施为。 即便是在一个人修炼的时候,也不能肆意的展示出自己的真实水平。 可在这深藏于地下的黑暗隧洞内,耿煊就没有这方面的顾忌了。 一会儿,他挥手甩出一柄柄梭镖飞刀,准确把握小成境没羽箭所能达成的威力。 一会儿尝试在隧洞这样的环境中如何将大师境的解割术、大成境的吹箭能力更充分的发挥出来。 更多的时候,他却是在隧洞中奔跑。 最开始,耿煊主要还是在以正常姿态奔跑,最多也就将狸纵术的技巧诀要融入到奔跑跳跃之中。 让速度更快,左右闪转移动更加敏捷。 可渐渐地,他不再只是双脚正常的奔跑移动,他尝试在隧洞两边微有凹弧的侧壁上奔跑。 前一刻还在隧洞左壁奔跑,下一刻轻轻一纵一跃便到了右壁,连奔跑的方向都可瞬间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掉头翻转。 到了最后,当耿煊自觉已将大师境狸纵术的经验技巧吸收得差不多时,他已不再只是双脚在奔跑,而是手脚并用,身影轻盈而敏捷的在黑暗的隧洞中如鬼魅般移动。 他不仅可以在隧洞下方、两侧自由的、快速的移动,双手与双脚的移动能力都被充分的开发了出来。 他既可以双脚在地上奔跑,轻盈、灵动。 也可以手脚并用,在左右两壁快速灵活的移动,飘忽不定,宛如鬼魅。 甚至可以双手为主,把自己稳稳贴附在隧洞正上方,如蜘蛛一般行动。 到了最后,耿煊甚至忍不住想,黑暗隧洞这样的环境,简直是最适合大师境狸纵术发挥的舞台。 若在开阔平坦、视野良好的地面上,大师境狸纵术都不可能有如此近乎完美的发挥。 …… 耿煊用了半天时间,对自身现在实力有了一个比较确切的把握之后,重新回到地面,吃了午饭,好好休整了一番。 他顺便对随身之物做了一番清点,确认所有必要之物都在身上,其他的则都留在了家中。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重新回到地下隧洞。 很快,他就来到常平坊大门方向的隧洞尽头,通过自己挖掘的隐蔽地洞,再次潜入康乐集下的隧洞网络之中。 没多久,他就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那六个小孩所在区域附近。 他四顾打量了一下,轻轻贴在了隧洞左壁,手脚并用,悄无声息的爬了上去,向着六个铁笼所在位置接近,最后在一处视线死角停了下来。 身形一动不动,仿佛与周围岩壁融为一体。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很快就到了每日固定的食物投喂时间。 但今天,那两位定时前来的“投喂者”已经深深的与大地融为了一体,自然无法前来。 六个小孩虽不能对时间有个准确的判断,但他们肚子就是最灵敏的闹钟。 当他们的肚子都开始咕咕乱叫,已经学会了安静的他们因饥饿和恐慌再次哭闹起来。 潜在暗处的耿煊不为所动。 这一次的等待是否能得到他所期望的结果,耿煊自己也并不能十分确信。 他只是在经过认真分析后认为,可能性很大。 支撑他做出如此判断的依据便是,虽然直接负责每日投喂的两人已经被他干掉,但耿煊相信,不可能除了这两人其他人真的就对此事不闻不问。 今天能潜过来蹲点,守株待“兔”,耿煊自觉已是尽心了。 若是没有出现他所期待的结果,那也只能怪这些小孩命不好。 无论如何,明天,乃至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再来此处晃悠。 在耿煊耐心的等待中,时间流逝,小孩的哭闹声渐渐衰竭。 大约就在往日投喂时间的两个小时之后,他平静的心绪忽然泛起轻微的涟漪。 他不仅听见了轻微的哚哚声,双手双脚都紧扣在岩面之上的他,在每一次哚哚声响起之时,甚至还能感觉到轻微的震感。 耿煊的目光一动,看向往日瘦子出现和消失的那个隧洞。 黑暗的隧洞中,隐隐有火光在跳跃。 哚哚声越来越清晰,火光也越来越明亮。 就连关在铁笼中的小孩都意识到了什么,本来就越来越小的哭闹声瞬间消失,一个个目露恐惧,噤若寒蝉的缩在笼子里。 …… “咄——咄——” 一个眇了一目的男子持着一束燃烧的火把从隧洞中钻了出来,将地下空间完全照亮。 更将一个走在他身前,先他一步出洞,双手杵着铁杖代步的身影扭曲成舞动的妖邪鬼魅一般,随着火焰的跳跃,在岩壁上张牙舞爪,诡异莫名。 畸腿丑乞丐的眼神森冷凌厉,先是在六个铁笼中扫过,见六个小孩都在里面,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他的目光稍微缓和了一些。 继而他杵着铁杖,在这个放置了六个铁笼的地下空间仔细转了一圈,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后又朝几个黑咕隆咚的隧洞口看去,同样没有任何发现的他沉声道: “去那边看看。” 眇了一目的男子持着火把快步跑进了通往货郎书房的那个隧洞,随着他的远去,地下空间的光线迅速暗淡。 畸腿丑乞丐杵着铁杖静静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似在等待下属的探查结果。 忽然,夹在他左腋下的铁杖毫无征兆的猛地挥出。 “叮!” 一声脆响,火花四溅,一柄破开黑暗,向他额头迅速接近的飞刀被一杖拍碎。 第59章 含恨而终 “小虫子,终于肯露头了?” 畸腿丑乞丐忽然阴恻恻的开口,仿佛他才是那个胜券在握的猎人。 说话间,他双杖猛地顿地,身体已然向着飞刀袭来的方向扑杀而去。 可就在这时,他不得不将双杖同时拦在身前。 两根铁杖,被他舞出了两扇铁门一般的效果。 “叮、叮、叮——” 一声声清脆声响,一道道火花迸溅,一柄柄飞刀、梭镖在他的铁杖下纷纷化作残渣。 畸腿丑乞丐的目光越发沉静阴狠,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这些飞刀梭镖很大可能就来自于那两位不见的同伴。 接连袭来的梭镖飞刀被他手中双杖尽数拍碎,紧接着从数十步外传来的快速远去的脚步声,让他脸上的阴狠瞬间变成了狞笑。 “就这点本事吗?你逃什么呢?” 嘴上说着,手上却没有片刻停顿,双杖在地面上猛点,双脚始终悬空离地的他就像在隧洞飞了起来。 那前方奔跑的脚步声快速接近。 那黑暗中的逃跑者似乎也意识到危机正在渐渐逼近这个事实,每当他准备加速,想要将双方距离再次拉近时,便有一柄飞刀或者梭镖向他袭来。 已经有了经验的他很容易就能挥杖将其拍下来,但这也打断了他的节奏,让他无法更进一步拉近与逃跑者之间的距离。 双方你追我逃,很快就已转过数个岔口。 追赶的畸腿丑乞丐意识到,不能再让前面的小虫子这般肆意的跑下去。 要是不小心进入其他藏踪匿迹的老怪“领地”,很可能出现变数。 经过接连数次的拦截,对于那些飞刀梭镖的威力,他已有充分的了解,即便不用铁杖拦截,也根本拦不住他! 这般想着,下定决心的他再次双杖狠狠顿地,双脚悬空离地的他速度陡然加快。 不出意料的,又有一柄恰到时机的飞刀向他额头袭来。 这一次,他没有挥杖拦截,只是额头周围的皮肤仿佛变成了坚硬的岩石。 “叮!” 一声脆响,飞刀没能破开他额头皮肤的防御,反而将最锋利的刀尖给崩断了。 这声脆响,就像是飞刀折损前最后的哀鸣。 飞刀坠地。 硬顶着这一刀袭击,他也再次提速,拉近了与那逃跑者之间的距离。 “就这样!” 畸腿丑乞丐以为得计,再一次加速。 “叮!” 又一柄梭镖射中他心口,同样被他成功挡了下来。 “就这点本事吗?……你逃不掉了!……两次,小虫子,你最多还有两次机会!” 一边追赶,快速拉近与逃跑者之间的距离,畸腿丑乞丐却也没有忘记嘴上的输出,不断从心理层面给“逃跑的小虫子”制造压力。 “啊——我和你拼了!” 那逃跑的小虫子终于第一次发出了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畸腿丑乞丐脸上露出快意的狞笑,他明白对方这一刻的决然,但他一点都不担心,反而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充满了期待。 就在他准备再次加速时,忽然又有三柄飞刀呈品字形向他胸口、小腹位置袭来。 虫子最后的挣扎! 他没有防御,反而双杖顿地,再次提高了速度。 他已厌倦了没完没了的追逐,就让这场闹剧在这里终结吧。 “叮、叮、叮!” 没有意外,随着劲力凝聚,三柄飞刀根本没能破开他胸腹处的皮肤。 可就在下一刻,畸腿丑乞丐忽觉胸腹处刚刚硬抗下三柄飞刀的地方几乎同时传来似被蚊子叮咬的微痛感。 他的心神陡然一凛。 长针?! 卑鄙! 该死! 小虫子居然玩起了心眼! 心中凛然狂怒的畸腿丑乞丐立即做出反应,他也顾不得继续追踪,准备将在胸腹处流转、还没有完全散去的劲力再次调动起来,将这三根趁隙而入的长针给硬逼出体外。 可就在这时,他才骇然发现,三根长针周围的皮肤肌肉,仿佛与身体隔离了开来,完全不受他的掌控。 他也无法调用劲力对这三个区域进行冲刷。 那种麻痹感还在以三根针为源头,迅速向周围扩散。 针上有毒!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快速将三根长针拔出,然后用强横的体魄硬抗,且将周身劲力调集到已经变得麻痹的皮肤和血肉周围,尽可能减缓毒性的扩散。 “怎么没声音了?” 这时,畸腿丑乞丐忽然又意识到一件事,刚才还叫嚣着要与自己拼命的逃跑者,这时候忽然没了任何动静。 心中凛然的他,再不敢有丝毫小觑之心,全神戒备着有可能从前方袭来的任何攻击。 刚才那三根长针能够得手,除了敌人利用了他的疏忽大意,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相比于飞刀梭镖,针实在是太小了,在这样最多只能看清数步之内的昏暗环境中,稍不注意就会被忽略掉。 可就在下一刻,他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左肩。 那里,正有三根长针一字排开,末端朝上,稳稳扎根在那里。 “??” 而后,他顺着长针末端的指向,抬头看向斜上方。 若是长针不会拐弯,那么,它们射来的方向,应是那里。 可当他看去时,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下一刻,他再次低头,发现自己腰腹处,又悄悄“长”出了四根长针。 此刻,畸腿丑乞丐的脸上哪还有一点得意疑惑者愤怒。 还有些茫然的表象下,已然被无尽的恐惧所填满。 在修炼者没有将淬体五境全都修炼到十成完满的情况下,修炼者可以调动周身劲力重点加强某一区域的强度,以提升该区域的强度,力量,抗打击能力,防御能力等等。 但这种提升也是有限度的,劲力越是凝聚,防御区域越是集中于一点,效果便越好。 反之,效果就越差。 处处皆防便意味着处处都不设防。 在肩头被三根从上方射来的长针射中,且毒性快速扩散后,畸腿丑乞丐就意识到要完。 要防止肩头的毒性扩散,就要撤去对胸腹处的压制。 反过来,若要继续防止胸腹处的毒性扩散,肩头处的毒性扩散就只能听之任之。 等待腰腹处也被几根毒针光临,毒性快速扩散后,心中绝望的同时,他的心反而落了地。 不挣扎了。 躺平了。 摆烂了。 “你算计得逞,还不出来吗?”他道。 话音刚落,他便见一柄飞刀再次破空而至。 他的反应,比此前慢了至少两拍。 直到飞刀抵近两步之内,他才发现。 他当即就想挥杖拍去,如此前那般将这柄飞刀拦在铁杖之外。 可这一次,他的反应更慢。 左肩因毒性扩散,左臂已经不听他的指挥。 等他将勉强还能指挥的右臂挥动起铁杖想要向飞刀击打而去之时,早已不见了飞刀的身影。 就是,喉颈处感觉有些凉凉的。 他愣愣的低头下看,便见脖颈间就像是出了个小喷泉。 鲜血顺着这个出口,正滋溜滋溜的往外喷射。 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听见喉颈处往外呲呲喷气的声音。 因为毒性的扩散,周身处处都是“断点”“失联”。 他早已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更不可能通过控制皮肤肌肉乃至血液的流动,遏制喉间鲜血的流出。 他只能眼睁睁的、静静地看着鲜血的流逝,直至生命的枯竭。 他知道,就在前方不远处,必有一个身影,正静静地注视着他,看着他一点点走向死亡。 可他就是看不见。 他怒目圆睁,竭力想要看破身前那黑暗。 可在他呼出最后一口气之前,他都未能如愿。 他心中无尽的恨意和诅咒,都因找不到一个确切的目标,在他死亡的那一刻迅速消散。 第60章 恐怖组织 【得红运39,黑运6.】 当耿煊从畸腿丑乞丐至死都没有看破的黑暗中走出,来到他尸体前面时,余气也正好炼化完毕,为他提供了迄今为止最多的一次红运收益。 他提起畸腿丑乞丐的尸体,快步沿原路返回。 通过畸腿丑乞丐追赶自己、以及应对飞刀梭镖之时的表现,耿煊对他的实力也有了一个比较清晰地判断。 单从淬体层次来说,比自己还略胜一筹,但在技能掌握上,比自己却还要逊色一点。 大师层次的技能,自己就有铁砂掌、铁皮功、解割术以及狸纵术。 掌握到大成境的技能就更多。 在这方面,对方的“牌”比自己明显要少许多。 耿煊自信,即便面对面与他搏杀,在地下隧洞这个特殊的环境中,自己的胜率至少也在八成以上。 不过,既然有更稳妥的方法,他为何要给对方一个这样的机会呢? 至于这会让对方死得过于憋屈,到死都带着无穷愤懑。 这,岂不正好? …… 没过多久,那地下空间和里面摆放着的六个铁笼便已近在数十步之外。 那片区域黑暗一片,但墙壁一片区域却已隐隐可见火光跳跃,且在变得越来越亮。 耿煊立刻明白,这是那位独眼龙探查结束,正在往回赶。 他想了想,立刻将畸腿丑乞丐的尸体放在一边,然后第一次主动进入放置六个铁笼的区域。 有小孩察觉到异常,向他这里看来,可因为光线过于昏暗,除了看见一个一闪即逝的模糊身影,就再没有别的发现。 之所以是一闪即逝,是因为耿煊已经主动进入那通往货郎小院书房的隧洞。 那位独眼龙在快速返回,而他则在主动向对方靠近,原本微弱的火把亮光正在变得越来越亮。 在已经能隐约听见对方的脚步声之后,耿煊停止了前进,而是在周围环顾了一圈,便手脚并用,爬上隧洞右壁,藏在侧上方一块凸起的岩石背后。 没一会儿,一个独眼龙举着一根燃烧的火把出现在这段隧洞中。 只顾着快速赶路的独眼龙根本不会留意头顶上方,他也不会觉得尽是岩壁的隧洞顶部会有什么危险。 当他快步走过一片区域,忽觉身后头顶上方有破空声传来。 心中凛然惊惧的他就想应变,一道银亮光芒闪过,以从正上方贴在他握火把的右手手腕上。 银亮光芒轻轻一旋。 独眼龙都没有感觉到痛苦,就见自己的右手从腕处与自己分离,紧握着火把坠落在地。 而那轻松断掉他手腕的银亮光芒没有停留,顺势而下,又在他右膝处一入一旋,从膝盖往下的部分也与他的身体脱离。 当痛苦终于如浪潮般从右臂、右腿传来,独眼龙却只能徒劳的发出一声绝望又痛苦的惨叫,倒向地面。 而就在他身体倒地之时,那个瞬间将他推入深渊的身影也落在了地上。 但他并没能看清那身影的具体模样,因为火把已经被对方踩灭,隧洞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还没有适应这种骤然变化的他,根本看不清任何事物。 “你是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独眼龙强忍着痛苦,明明已经身处绝境,语气中却依旧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呵斥。 “看来你脑子还有些不清醒。”耿煊轻声道。 看来,要撬开此人的嘴,还需要一番手脚。 对此,耿煊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不觉得这有多难。 上一个与他嘴硬的,最后不还是选择了老老实实的配合?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耿煊一刀送独眼龙彻底安息。 【得红运22,黑运2.】 耿煊提起独眼龙的尸体就往回走,很快就重新来到放置六个铁笼的区域附近。 他先是将独眼龙的尸体扔到畸腿丑乞丐的尸体旁边,而后进入刚才独眼龙与畸腿丑乞丐两人来时的那个隧洞之内。 耿煊能够感觉到,铁笼中的六个小孩明显被吓得不轻,有的已经害怕的牙齿发颤。 这也难怪,他提着尸体往返进出,虽然黑咕隆咚看不清楚,即便在距离最近之时,他们也只能看见一些模糊的轮廓,可正因为如此,才反倒放大了他们心中的恐惧。 对此,耿煊却没有任何表示。 此刻,他心中想得都是独眼龙交代的信息。 现在,他对这个“团伙”终于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他们隶属于一个名叫“无忧宫”的恐怖组织。 这个“恐怖”,有两重含义。 一是实力恐怖,规模庞大,几乎元州境内所有人员大规模流动的区域——不止于集市,都有他们的触手和眼线。 二是这个组织从事的领域让人感觉恐怖,偷盗小孩,根据需要将其如货物商品一般处理,断手断脚,挖眼断舌只是其庞大“产业”中极小的一个分支。 他们还培养乞丐、骗子、扒手、窃贼,将用种种方式集中来的女孩进行培养,最下等的送入娼寮接客,亦或者培养成善歌舞的优伶,最上等的送入大人物的后宅,做玩物,做小妾。 可以说,他们将“人”的商品属性玩到了极致。 正常人能想到的,他们想得到,正常人想不到亦或者不敢想的,他们同样想得到,甚至做得到! 而畸腿丑乞丐、瘦子、独眼龙这些人,都隶属于这个庞大组织内部的一个名为“定星堂”的堂口。 他们的任务就是在畸腿丑乞丐的带领下,将康乐集变成他们的“熟地”。 货郎则是另一个堂口,“四方堂”的人。 这两堂的区别在于,“定星堂”相当于一颗颗钉子,对某一区域进行持续的“深耕”。 而“四方堂”则是游走四方,行踪不定,干一票就走,同时还肩负着对各地“定星堂”的评估与联系。 ——虽然“定星堂”内部有着自己的信息传递方式,但这显然并不能让“无忧宫”完全信任,担心会有被蒙蔽的可能。 此刻这条隧洞通往的,就是“无忧宫定星堂”位于康乐集的据点。 既是他们“工作”之外的日常聚集地,同样也是一个“培训”之地。 “康乐集大清扫,就没把你们打掉?” “他们敢吗?!” “也就是说,康乐集知道你们的存在?” 虽然早有猜测,但问出这话之时,耿煊的声音还是有些艰涩。 “至少,那些馆主都是知道的。” 独眼龙明明已经受尽折磨,也知道生还无望,可这一刻言语之间也充斥着一种骄傲自豪的情绪。 “他们居然会允许你们存在!” 第61章 大开杀戒 “为什么不允许?因为我们,康乐集才变得更加秩序!” “让康乐集变得更加秩序……你们?” 耿煊瞠目结舌,感觉自己听到了这辈子最荒谬的言语。 “当然,你以为康乐集这一次的大清扫为什么能这么成功? 大馆主换了人,其他馆主也至少换了一半,人心涣散,为了树立威望,他们要对整个康乐集进行大清扫,然后真就做成了…… 你以为真有这么简单吗? 那些人原本躲得好好的,现在一个个全都露了马脚?” 耿煊不傻,一道灵光当即在心中浮现。 “你们给康乐集提供了清扫名单?” “不错,那些最危险,最穷凶极恶的,都是我们挖出来并提供给康乐集知道的!” 单论信息收集和挖掘能力,还有什么比由乞丐、货郎、骗子、扒手……这形形色色的人物形成的眼线网络更高效的呢? 更恐怖的是,这个网络的覆盖范围还不限于一城一地。 也就是说,某些自以为在康乐集隐藏得很好的凶徒,他在别处犯下的杀孽,不小心露出的行迹,都会成为将他暴露的“马脚”。 “最危险?最穷凶极恶?你们这是在借康乐集这把刀杀掉碍眼的竞争者,然后将这些领域全垄断在自己手中吧?” “……你不会以为,没有我们,康乐集就不丢小孩了吧? 没了我们,康乐集就没有乞丐、骗子、扒手了? 他们只会更多,更猖獗,这世道就是这样! 我们至少还懂得不能杀鸡取卵,我们甚至跟康乐集的大馆主有过承诺,在很多方面也都会积极配合,维护好康乐集的秩序……呃……” 独眼龙似乎越说越上头,越说越有劲,但耿煊已经不打算听下去了。 果断一刀捅出,将他送走。 见他闭了嘴,耿煊这才感觉好受了些。 他想起当日现场目睹了的那场康乐集所有馆主齐聚的“坐馆讲理”,核心目的就是妇人丢失的孩子,就是那六个铁笼子中的一个。 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所有馆主当时都知道那孩子被谁偷了,在哪里,他们全都门清。 而整个“讲理”的过程,没有一个馆主说要把丢掉的小孩找回来,都默认“丢了就丢了”。 裁断的结果,就是常平坊掏了十两银子给孩子父母,以作安慰。 可另一方面,所有长眼睛的都能看见,现在的康乐集比以往的康乐集,各方面都已经好了很多很多。 就连常平坊中人谈及这种变化,也都是真心夸赞。 耿煊甩了甩脑袋,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此刻专注于眼前就好。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了隧洞尽头。 看着面前台阶,耿煊缓步走了上去。 台阶尽头,是一扇打开的门户。 光线从门外照进来,越往上便越明亮。 耿煊确认了一下自己此刻面容,还是昨日那个脸上有颗肉痣,携着瘦子闯入货郎小院杀人之时的形象。 来到大门口,耿煊迈步而出。 这是一个庭院,旁边,就有两个头顶浓郁红名之人站在那里。 见他从里面走出,立刻扭头看来。 见是一个陌生的面孔,脸上立刻露出惊骇神色。 其中一人张嘴就要呼喝,耿煊身形已如狸纵般轻盈一跃,从他身前擦肩而过,此人脖颈瞬间露出一条又深又长的血线。 此人双眼圆睁,双手在空中徒劳的抓着,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下一刻,血线扩大,脖颈处瞬间血流如注。 而就在此人噗通倒地的下一刻,旁边另一人也已倒在了他的旁边。 一颗脑袋咕噜噜如球一般在地上滚动,与身体分了家。 稍微确认了一下庭院周围格局,耿煊快步出了庭院,走入一侧门洞之内。 这里有一个临池水榭,水榭内正有六七个人聚在一起,其中两人位于主位,一男一女。 他们被另外五个认真聆听之人围着,似乎正在进行一场非常专业的教学。 直到耿煊提刀接近到他们二十步之内,那个身段妖娆、面容姣好的女子才注意到他。 耿煊加快了脚步,大师境狸纵术施展,三步便跨越二十步的距离。 张嘴欲呼的女子一颗姣好的头颅随着一片银光在她脖颈间掠过,在如喷泉般的鲜血推送下,高高飞起。 人群先是一愣,而后瞬间炸锅。 有人想逃,先拉开与他这位忽然出现的凶人拉开距离。 有人想要动手,企图借一众伙伴的力量将他这位狂徒捉拿。 但对耿煊来说,无论什么选择,都没有两样。 这些人头顶红名虽然浓郁,但实力却都不怎么样。 在他精妙的解割刀术之下,没有一合之敌。 只要被他刀锋挨上,基本就意味身首分离。 耿煊也不知道自己怎就喜欢上了一刀断头这样的恶习。 乱作一团的人群。 如鬼魅般在人群中快速跳跃腾挪的身影。 一颗颗飞起的脑袋。 一团团飞来的红气。 水榭外,最后一具无头尸体倒在地上。 又一团红气向自己飞来。 耿煊来者不拒,当即将之炼化。 因为一次性炼化的“余气”太多,眉心处再次传来一股火辣辣的灼烧感。 耿煊似乎看到了正有一团小小的火苗在眉心之间跳跃着、燃烧着。 耿煊却无暇仔细体悟这种状态,杀掉这最后一人后,他当即再次来到通往庭院的门洞处。 根据从独眼龙嘴里得来的信息,他还需要解决两个人。 只有这样,才算是将这处巢穴真正的一网打尽。 可透过门洞看见庭院内的情形,耿煊当即就是一愣。 只见正有三个人从另一侧的屋子里走出来。 ——他虽然将水榭中的七人全部枭首,但他们在死之前,还是制造出了不小的动静,这三人明显就是被这动静吸引,出来查看情况。 可怎么是三个人? 耿煊看见了他们,他们也看见了耿煊。 他们看着耿煊手中滴血的凶器,浑身淋漓的血点血团,都有些愣神。 但耿煊没有愣神,脚下发力,身形快速移动。 最前的两人见状,当即惊醒,也顾不得其他,立刻以左右围攻之势主动向他迎来。 但他们这般做法唯一的效果,就是让耿煊的行动稍稍迟滞了一些。 代价就是他们两人的脑袋连同下面镇压的澎湃鲜血,如同两只夹道欢迎的礼花。 当他从两人中间穿过,在他身后交叉喷射而出。 耿煊来到最后一个长着山羊胡,吓得瑟瑟发抖的男子面前。 此人见他走近,忙道:“别杀我别杀我,我是康乐集的人,和他们不是一伙的,不是一伙的。” 耿煊一顿。 “康乐集的人?” “嗯。” “来干什么?” “我是康乐馆典当房的管事,来谈点事。” “……谈什么?” “嗯……呃!” 此人最开始有些迟疑,没说。 可很快,他就无法说了,因为他的脖颈处,也有一道迅速变长变粗的血线。 最后,大量鲜血顶着一颗脑袋高高飞起。 “你不用说了。”耿煊轻声道。 他基本已经猜到了这个典当房的管事来这里想要谈什么,但他已经不想听了。 他唯一馋的,也就此人头顶一点不输给其他人的浓郁红名。 第62章 “死仇”优势 【得红运23,黑运2】 【得红运21,黑运1】 【得红运25,黑运1】 【得红运23,黑运0】 【得红运24,黑运0】 …… 耿煊第一次体验到,“结算收益”在脑海中如刷屏一般的感觉。 这些人的实力有高有低,最差的甚至只有初入炼皮的层次,可他们身上背负的罪孽,却一点不比那些修为高的少,甚至犹有过之。 或许,正因为他们的修炼天赋不行,不需要将太多时间“浪费”在修炼上,有更充分的时间去造孽。 而那些有着更好修炼天赋的因为将太多时间用在了修炼上,反而无法将太多时间用来造孽。 这使得这些人虽然实力上悬殊巨大,但为耿煊提供的红运,却基本上不分伯仲。 提供红运最少者,也没有低于二十点,提供红运最多者,则达到了二十八点。 相较于红运的收益,反倒是黑运的收益变化更惹耿煊的关注。 他从地下隧洞中出来大开杀戒,除了杀掉的第一人给他提供了两点黑运,而后杀掉的第二人、第三人分别带来了一点黑运外,后面杀掉的所有人,无论实力高低,提供的红运多寡,他们给他带来的黑运都是“0”。 让耿煊一度怀疑这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直到最后那个自称来自康乐馆典当房的管事用自己的死亡,才帮耿煊破除了这种猜测。 【得红运34,黑运4】 …… 毫无疑问,这是一次酣畅淋漓的杀戮。 短短盏茶不到的功夫,十二个活人就在他大师境的解割术下身首异处。 而这十二个为他提供的红运,超过了此前红运收益的总和。 可另一方面,他们总共却只给他带来了八点黑运,其中一半还是那个康乐馆典当房管事带来的。 耿煊感觉,从自己对以畸腿丑乞丐为首的这伙人动了杀心,到真正杀死此人为止,都像是在努力撬开一个紧闭的硬壳。 等到畸腿丑乞丐死亡,自己才真正吃到最鲜嫩肥美的部分。 将这个驻地中所有的活人一网打尽之后,耿煊开始处理善后。 他先是在每具无头尸体身上摸了一遍,又在各个房间快速转了一圈,将所有浮财都搜了出来。 他也无暇去慢慢清点,凡是有价值、又方便携带的,他都没有放过。 打包成一个个包裹,被他一一送入地下隧洞之内。 至于那十二具无头尸体,连同十二颗滚得到处都是的脑袋,耿煊却只是将它们全部扔到了房间里面,然后将大门关上,防止血腥气散得太快。 至于那些四处喷溅的血液,不仅将庭院、水榭染得处处血色,就连水榭旁的池水也因过多血水的注入变成了血红,耿煊就没怎么处理了。 只是对现场进行了一番比较彻底的破坏,避免被人通过现场痕迹将他的杀戮过程还原,从而暴露过多个人信息。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耿煊的心思大半却不在这些事情本身,而是在对“黑运”的思考之上。 事实上,当自己先后杀掉货郎、瘦子和畸腿丑乞丐之后,他就在这事上留了心。 将这三次“黑运”的收益放在一起去看,就显得有些奇怪。 ——这和他心中预想的情况不符。 他虽无法知道这些人死后会给自己带来多少黑运,但他也有这样一个判断。 在这三人中,畸腿丑乞丐给他的黑运应该是最多的。 因为无论是他的实力,还是他的地位明显都在另两人之上,那么杀掉他遭来的反噬就应在货郎和瘦子之上。 可实际情况却是,他最先杀掉的货郎给他的黑运最多,其次是瘦子,然后才是畸腿丑乞丐。 黑运的多寡,似乎只与死在他手中的次序有关。 越靠前,黑运就越多,越靠后,黑运就越少。 后面再庭院中的十二连斩,更是充分的佐证了这一点。 到后来,干脆直接降到了零。 若是孤立的去看,却是会显得比较奇怪。 但若将它们当成一个整体来看,耿煊很快就领悟到了其中真意。 这里有一个重要的前提,即黑运并非凭空而来,而是被杀者的“尘网”,也即“关系网络”因其死亡而有可能的反噬。 用这样的视角去理解,这事情其实一目了然。 排除那个意外送上来的康乐馆典当房管事,自己杀掉的就是以畸腿丑乞丐为首的,无忧宫定星堂插入康乐集的据点,外加一个无忧宫四方堂的货郎。 把这伙人全灭,和灭掉一半,招惹到的来自无忧宫这个势力的仇恨度,有区别吗? 没区别! 都是“结成死仇”的程度。 从自己杀掉第一个货郎开始,到杀掉第七人为止,他们总共为自己带来了二十七点黑运。 之后,自己又接连杀了八人,红运收益不断,黑运却始终为零。 这其实就代表了无忧宫针对其触手在康乐集全灭这起事件的反应上限。 死一半和死全部,上限都是“黑运二十七点”这个程度,而不是随着死亡人数增加而持续追加。 耿煊不由得想到最大的一次黑运收益,“闹市纵马意外死亡事件”中,一个名叫许念薇的女子,就给了他整整三十点黑运。 这说明,此女的死亡可能给他带来的后患,比无忧宫的力量在康乐集全灭还要更大! 这让耿煊心中咂舌的同时,却也坚定了未来继续与这“无忧宫”死磕的决心。 因为按照他领悟到的这种规律,杀无忧宫出身之人,红运收益丰厚的同时,黑运却会很少,甚至是零。 虽然因为他自己行事谨慎,黑运都还只是隐患,没有真正爆发,但整整八十三点黑运压在身上,却也让他渐渐感觉到了压力。 一个不留神,稍微露出一些破绽,隐患就可能变成真正的劫数。 用最快的速度将地上首尾处理完之后,耿煊便再次进入了地下隧洞之内。 当他再次来到放置六个铁笼的地下空间时,并没有立刻用从瘦子身上搜出来的钥匙将这些小孩放出来。 而是又做了许多收尾工作之后,他这才将六个铁笼尽数打开。 第63章 处理及波澜 “哐啷!” “哐啷!” …… 铁锁打开,锁链撞击在铁笼之上,哐啷作响。 面对打开的铁门,六个小孩却都蜷缩在距离铁门最远的角落,没有一个敢往外走。 没有任何照明,昏暗至极的环境中,他们最多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他们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今日发生的种种异常,已足够他们浮想联翩。 他们都恐惧着、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那人形轮廓对他们的迟钝似乎已经有些不耐,手中忽然多出一物。 “啪!” 他只轻轻一挥,虚空中便响起一声清脆的鞭声。 六个小孩听到这声音,身子都是齐齐一颤。 经过这些日子的“驯化”,这声音已经深深烙入他们的行为本能之内。 “出来!”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六个小孩再不敢有丝毫迟疑,一个个四肢着地,从铁笼中爬了出来。 “往这来!” 很快,在简短的指令以及鞭声的指引下,六个小孩来到通往货郎小院书房的隧洞口。 “不要停,往前跑!” 到了这时候,六个小孩都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在昏暗的隧洞中往前狂奔。 因为跑得太快,视线又太过模糊,几乎所有小孩在奔跑中都有摔倒,但摔倒后的他们却立刻就爬了起来,继续往前狂奔。 那鞭声则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直到他们看见面前出现一级级台阶。 站在这台阶前,他们都没敢迈出第一步,这些日子的驯化已经让他们的心灵产生异化和扭曲,他们已经无法,也不敢以正常小孩的方式思考了。 “上去!” 身后低沉的命令声再次帮他们做出了选择。 他们不再犹豫,快步上了台阶。 因为耿煊有提前将上面的盖板打开,所以,他们通过台阶,直接来到了货郎小院的书房之内。 长时间呆在昏暗无光的地下,此刻重新站在光线充足的地上书房之中,六个小孩都变得有些痴痴呆呆的。 对于自己这么轻易便重新站在光明之下,他们似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下方黑暗的洞穴深处,那低沉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 “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是否能够真正逃出生天,就要看你们接下来的表现了。” “别耽误,你们现在就出去,出门后右转,沿着巷道一直往前跑,去长街市场,去人最多的地方,大声呼救。 中途千万别停,也千万别向任何人求救! 是死是活,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听了这番交代的六个小孩还在愣神,一声清脆鞭声忽然响起,伴随着一声冷喝。 “跑!” 这刻入灵魂的鞭声直接让他们身体一个激灵,一个个就像是上了发条一般,立刻向外跑去,很快就从货郎小院中跑了出来。 他们刚出小院,就与另一群小孩撞了个正着。 这群小孩中,就有一个揣着二十文铜钱却无处消费的小胖子。 这群小孩眼神惊奇的看着他们,实在是他们的模样太邋遢。 他们自己不觉得,吃喝拉撒睡都在一个笼子里的他们实则早已邋遢不堪,臭气哄哄。 “你们怎么这么臭?” “你们怎么从这里出来?” “是不是做贼偷东西了?” “……” 小孩们七嘴八舌的逼问。 面对这些同龄人的招呼,六个小孩别说回答,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欠奉。 他们第一时间就往右转,然后用出吃奶的劲向前狂奔。 他们心中,只有这样一段言语在回荡。 “去长街市场人最多的地方……中途千万别停,也千万别向任何人求救……” 另一群衣着整洁,因货郎今日没有出摊而少了许多乐子,一路寻到货郎住处的小孩们见此情形,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忽然道:“走,去看看!” 很快,他们也都一窝蜂的跟了上去。 他们就想看看,那六个小孩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 地下隧洞。 耿煊重新回到放置铁笼的区域。 他只是瞥了眼六个已经变得空荡荡的铁笼,就不再理会,将四具尸体扔在了中间一个熄灭的篝火堆中。 他将从地上据点寻到的半桶灯油全部泼在了他们身上,然后将一根燃烧的火把扔了上去。 瞬间,熊熊烈焰便已升腾而起。 原本昏暗的地下空间,在这由木材和四具尸体混搭而成的篝火照耀下,变得亮如白昼。 耿煊最后看了这火堆一眼,迅速没入黑暗隧洞之中,消失不见。 是的,这火堆中燃烧的尸体不是两具,而是四具。 除了畸腿丑乞丐和独眼龙之外,还有已经被他“妥帖”的深埋起来的货郎和瘦子。 他之所以要把他们重新挖出来,目的非常简单—— 避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况。 之前花时间深埋,是因为他要麻痹畸腿丑乞丐这些人,不能让他们从蛛丝马迹察觉这两人已经死掉这个事实。 而现在,他的目的正好相反,他就是要让人清清楚楚的知道货郎和瘦子都已经死亡。 不想有人为了找这两人的下落再生事端。 之所以要把这四人浇油烧了,目的有二。 一是掩盖货郎、瘦子与其他人在死亡时间上的不同。 二是为了掩盖货郎、瘦子、畸腿丑乞丐死前有中毒这一点。 这都不是最“过分”的,在耿煊打开铁笼放出六个小孩之前,他做的最“过分”的一件事,是再次强忍着恶心恶臭进入“积坑”之内,把苏瑞良的尸体给拎了出来,然后重新找个隐蔽地方给深深地埋了起来。 不能说耿煊疏忽,此前在处理苏瑞良尸体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到后续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若是事情没有闹得这么大,再过几天时间,苏瑞良的尸体在“积坑”这样的环境中会直接腐烂得不成人形,没有人能再看清他真正的模样。 可现在,哪怕耿煊已将畸腿丑乞丐这伙人的尸体全都摆在了明处,已经主动帮他人省了去“积坑”中认领尸体这种可能。 但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耿煊也不敢肯定会不会有人去“积坑”中找线索。 为了避免最糟糕的情况发生,已经提前想到这层隐患的耿煊便强忍着恶心将苏瑞良的尸体拎出来另行处理。 这些事情,都是耿煊打开铁笼,放六个小孩出来之前就做完的。 在一把火将木材混合尸体的篝火点燃后,耿煊没有停留,径直离开。 为了尽可能斩断自身痕迹,他甚至将亲手挖掘的地洞重新封堵上。 …… 而就在耿煊离开康乐集下的隧洞网络,将自己亲手挖掘的地洞封堵之时。 康乐集,长街市场,已经因为六个浑身散发着恶臭气息的邋遢小孩的出现彻底沸腾了。 而这种沸腾,并没有限于这一隅之地,而是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到了整个康乐集。 当日还因其中一个小孩丢失而集体出动的诸位坐馆们,也都第一时间获知了此事。 知道此事的他们,却并没有来长街市场凑热闹,而是前后脚来到无忧宫定星堂的据点。 刚一进入,他们就被满地的狼藉,四溅的血迹镇住了。 等他们推开大厅紧闭的大门,看见被随意丢在里面的十几具无头尸体和十几颗四散的脑袋,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找到了通往地下隧洞的入口。 …… 看着火堆中四具几乎被完全烧成焦炭的尸体,一众馆主眼中似乎也有火焰在燃烧。 “怎么办?” “能怎么办?这本就不关我们的事!” “可这事发生在我们的地盘上,无忧宫行事一向霸道……” “难不成还要我们给他们磕头认罪不成? ……许象风的教训还不够吗?! 面对这些恶狼,一味的妥协软弱是没有好下场的,咱们必须拿出自己的态度和立场!” “……如此大事,会是谁做的?要不要查一查?” “查?查什么?这关我们什么事?” “我刚才看了一下,有一个应该是咱们的人。” “……那算他运气不好。” 第64章 救人?害人? 钻出地洞,耿煊回到两端封堵,位于常平坊下的隧洞内。 在这里,正堆放着许多个包裹。 这些都是耿煊摸尸、以及将定星堂据点刮了一遍后收揽来的种种浮财。 时间紧、任务重,当时他根本无暇仔细清点,只要有价值、有眼缘的,统统打包带走。 其中最为“过分”的事,将堂屋、书房、练功房、卧室这些地方转了一圈之后,意犹未尽的耿煊又去厨房转了一圈,最后从里面也搬出几个沉甸甸的包裹进入地下隧洞。 要说这些包裹里的东西值钱吧也能值点钱,可相比于这一次的“大丰收”来说,真就是毛毛雨,根本不值一提。 可耿煊却像是“洗劫”上了瘾,乐此不疲。 昏暗的隧洞中,耿煊的目光在地上众多包裹上扫过,最后,小心将其中一个提了出来。 这个包裹有着沉甸甸的分量,耿煊提在手中,就没再多留,快步离开了此地。 很快,耿煊就回到自己亲手挖掘的、位于自家小院下方的地下空间中。 他将包裹放在一边,露出里面两个印泥封口的酒坛。 封泥都有被戳破的迹象,这是耿煊搜刮定星堂据点时,在练功房内的收获之一。 封泥也是被他亲手戳破的,闻着里面飘散出来的酒香,耿煊当即就明白,这是和虎骨鹿参酒、熊心豹胆酒一样的好东西。 固本培元,壮养气血,修为要想快速的提升,这样的资源是最不可缺的。 这也正是他现在所急需的。 现在,他手中红运前所未有的充足,最欠缺的反而就是这类资源。 放下两个酒坛,耿煊来到水池边,把身上衣物全部脱掉,取水从头到脚搓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味,这才进入地下室,取了一套干净的衣物换上。 而后,进入他亲手挖掘的地道,从河对岸一个隐秘出口回到地面,来到河岸边。 和一两个月前那条浑浊、汹涌,有三四十米宽的河流相比,眼前这条河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水流已经变得非常清澈,在岸上就可看见水下一两米深的地方,宽度缩水到不足二十米。 流速也变得缓慢起来,就像是从一个暴虐的粗汉渐渐转性成柔而静的处子。 根据前身记忆,这条河还会继续“缩水”,水位最浅时,许多河段挽起裤子就可涉水过河,直到明年夏季到来。 不过,即便现在水位还没有降到最低,在十几米宽的河道中,也已可见一些突出水面的石桩,多是常平坊的居民所立,方便往来。 耿煊身形纵跃,在几个石桩上落脚,便已到了河对岸。 随着河水变得清澈,水量也变小了许多,那落差十米的河道,水流最盛之时在充沛水流之下可形成一方独立的小天地,现在已然大半暴露在外界的视野中。 耿煊在此处徒手挖出来的地道出口,除了留了个隐秘的气孔,已经被他自己封堵复原了。 …… 今天,算是耿煊自从“入山修炼”以来回得比较早的一次。 当他回家时,时间还在下午六点左右,天色还很明亮。 返家后,他难得的没有给自己安排新的计划,而是搬了把椅子到院中,然后仿佛浑身无骨般躺了进去,看着火烧云的天空发呆。 见陈小钰在对面小院伸着脖子往这边瞧,他便冲她招了招手。 很快陈小钰就颠颠的跑了过来。 “今天你回来这么早呀?我以为你又要天黑后才回来呢。” 耿煊道:“我这不是听了你阿爹的话么。” “?”陈小钰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这和她阿爹有什么关系。 “你阿爹说修炼需要张弛有度,不能把自己绷得太紧,偶尔也需给自己放个假。” 耿煊就这般在院中与陈小钰闲耍起来,倒也不觉无聊。 不知不觉间就过了一个小时,天色已变暗了许多。 耿煊、陈小钰二人齐齐扭头向远处看去。 两道身影转过一个路角,正一前一后快步往这边走来。 “阿爹,阿哥!” 陈小钰惊喜的尖叫一声,当即把耿煊扔到了一边,跑了出去。 这两人不是别个,正是陈荣山、陈铮父子。 很快,两人就来到两家小院中间的小路上,走在后面的陈铮身上还挂了个陈小钰。 耿煊招呼道: “陈叔,今天回来这么早啊? 铮哥,你也回来了?” 面对耿煊的招呼,陈铮只是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若是换一个人,一定会以为此人太傲,对自己太过轻慢。 但耿煊却已经知道这家伙就是这个性格,别说对自己,他对家里人都是这样。 但为人其实一点不差,助自己踏入淬体第二境的潮汐呼吸法可就是从他手里白票来的。 陈荣山则对耿煊道: “阿煊,你也回来了? 正好,过来聊聊。” 耿煊好奇:“陈叔,发生什么事了?” 陈荣山郑重点头,“康乐集又闹出了大动静,很可能又要乱上一阵,要是没事,接下来一段时间康乐集你最好别去。” “啊?又闹出了大动静?这康乐集有毛病吧,三天两头不消停?!”耿煊一脸惊讶的道。 …… 陈家客厅。 “…… 那六个小孩里面,除了永安坊丢失的那个,还有个小孩也是周边里坊的,第一时间就被他们坊里人认了出来,立刻就被两坊护卫保护了起来。” 说到这里,陈荣山忍不住扭头看了旁边的陈小钰一眼,满脸的庆幸之色。 耿煊好奇询问: “只有两个是里坊出身?这么说,那四个都是康乐集出身? 可这不对呀,康乐集丢了四个小孩,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们的家人呢?难道连个妇人都不如?!” 耿煊说的这个“妇人”自然是当日因为丢了孩子,在康乐集的街上乱窜,最后一定要陈荣山等人还她孩子的那个妇人。 陈荣山叹了口气,道: “这里的情况……哎……有三个小孩确实都出身于康乐集,在这次大洗牌之前,都是康乐集中极有声势的人家。 随着上一任大馆主的突然身死,康乐集陷入混乱之中,死了不少人,有不少人家也都跟着失了势。 其中就包括这三个小孩的家! 而其中一个小孩又是最惨的,他家里已经没人了,全部死光了,一个都没剩下。 现在他回来了,我都不知道他这运气是好是坏。” 说到最后,陈荣山如此感慨。 对这个小孩来说,康乐集才是真正的“敌境”。 反倒是“无忧宫”,很可能真就是他唯一的机会。 若是能成为那幸运的二分之一,说不定还真能一步登天,将来上演个“王子复仇记”。 现在,这个渺茫的机会,因为意外得救,彻底没了。 所以,这到底是得救了呢,还是真正坠入深渊了呢? 耿煊沉默。 第65章 初闻秋猎 “这么说,另两个小孩家里还有人?”耿煊问。 陈荣山点头: “这个小孩家里虽然也都死了一些人,相比此前也失势了很多。 在这时候小孩丢了,他们都没有声张,就当是死了。 对这两个小孩来说,倒算是好运气。” 说着,陈荣山似又想起什么,补充道: “这两个小孩里,有一个也比较特殊。特殊处在于,他的爷爷原本也是一位坐馆,也是跟上一位大馆主走得最近的。 他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可不仅坐馆之位没了,两只手以及一条腿都被人斩断了,成了一个废人。” 耿煊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自我内耗。 无论怎样,不可能是他救人还救出问题了。 要是真的出了问题,那这问题也绝不在他身上。 “里坊两个,康乐集三个,还有一个呢,那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陈荣山道: “据那小孩自己交代,他并不是康乐集的人,也不是来自于周边里坊。 具体哪里,他自己也说不清,他只知道他是被他爹在安乐集的一个赌档门口卖给了一个货郎。 那个货郎买到他后不久就离开了安乐集,来了康乐集,将他关在了地下一个铁笼子里。 他也是六个小孩中第一个被关进去的。” 耿煊再度默然。 赌鬼父亲卖儿子吗? 这很合理。 当时他为了尽可能减少自己的信息泄露,除非必要,基本没有与六个小孩进行任何交谈,自然也没有问过他们的来历,以及如何被捕。 现在通过陈叔之口,也算是将一些关键信息补完了。 想到这里,耿煊忽然好奇问: “你们都知道他们是从一个小院中逃出来的,你们说当时还有另一群小孩,说那个小院里也住着一个货郎。 此货郎很可能就是彼货郎,有没有人去那小院探查一下呢?” 六个小孩被当畜生一样关在地下那么久,还会有更惨不忍睹的未来等着他们,无论怎样,这都算得上是穷凶极恶了。 耿煊就好奇当时那么多人在场,在听了这些内容后,有没有人出于义愤,或者人多壮胆,亦或者单纯的好奇心,跑那小院去看看。 甚至深入隧洞之内,看到那四具燃烧的人形篝火。 陈荣山却是连连摇头:“那明显不是什么善地,逃都来不及,谁还敢往那去凑?嫌死得不够快么!” 按照他所说,在听六个小孩讲完自己的遭遇,原本挤挤攘攘,连落脚的困难人群,迅速一哄而散。 那市场中大半都是里坊之人,几乎都没怎么停留,就各自结伴立刻返回自家里坊。 那两个里坊出身的小孩自然也都被各坊护卫送了回去。 另外两个出身康乐集,虽然家里失了势,风光不再,但好歹还有人在的,也都被自家人领走了。 可剩下两个呢? 一个虽然出身康乐集,却全家死光了,很大可能还是死在了现在康乐集中最得势的那些人手中。 一个外乡人,还是被赌鬼老爹卖掉,同样是无家可归。 耿煊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陈荣山想了想,“那两个小孩怎么处理的我倒是不清楚,当时大家都在离开,我也没敢久留,接了陈铮就回来了。 不过,听当时在场的两个康乐集护卫商量的说法,应该会被带去康乐馆。 后续怎么处置,我就不清楚了。” 耿煊点头。 这时,已将酒菜准备好的曾柔招呼道:“别只顾着说话,过来吃饭。”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她已经从当日打击中恢复了过来。 至少,从表面上看去是这样。 原本照顾她和陈小钰起居的张婶以及另一位妇人已经回家了,她又回到了往日的状态。 操持家务,照顾女儿。 对耿煊来说,最大的变化就是婶子把他的一日三餐都揽了下来,真心把他当自家人照顾。 即便他借口要入山修炼,午饭晚饭都不能回来吃,她也会提前给他准备妥当,让他即便在“野外”也能吃上丰盛又营养的饭菜。 耿煊明白,这是她的心意。 正如陈荣山所说,当日那场变故,若非他反应及时,处置果断,陈家真就要落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 饭罢。 陈荣山留下耿煊继续说话。 他从怀中取出一根银条递给耿煊。 “陈叔,您这是?” 看着这根比标准银条小了一半,刚好五两重的银条,耿煊有些疑惑。 陈荣山道: “这是你当护卫的月银,本来前些天就该给你的。 我这些天都回得有些晚,没顾得上。” 耿煊闻言,赶紧将其拿在手中,感受着它的重量,心中感觉莫名的新鲜。 相比于他现在那些见不得光的大收获来说,这点银子已经不算什么了。 但耿煊就是感觉,手中这份有些特别的不同。 就在耿煊心思有些飘散的时候,陈荣山问: “阿煊,你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继续修炼啊。”耿煊下意识回道。 “要是没有什么要紧的安排,你可以与陈铮入山狩猎。”陈荣山道。 听到这话,耿煊心中当即就是一个激灵。 对于这个建议,他心中自然是拒绝的,但他并没有立刻说出来,而是露出思考状。 陈荣山继续道: “陈铮前些天刚突破炼血境。 武馆的情况你或许不是很清楚,到了淬体第三境,除非是嫡传,基本不会再学到什么新东西。 剩下的就是勤修苦练,需要长时间打磨,再待在里面就没意思了。 恰好,从这个月底开始,咱们常平坊就要与周围其他几坊组织联合的秋猎。 为了取得一个好成绩,守护好我们的山林线,坊里已决定再增加几支猎队。 陈铮的修为和实力都不错,被安排为其中一支猎队的队长,队员也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实力并不差,就只是缺了些经验。 为了帮助他们提高实战经验,在秋猎之前,这些新猎队都会跟着有经验的老猎队一起行动。 可以说,坊里在安全这一块已尽力做到了最好,你若能加入陈铮的猎队,安全上有保障,还能深入赤乌山体验真正的实战,这样的机会可以说是非常的难得。 你若没有什么要紧的安排,不妨考虑考虑。” 耿煊沉默了片刻,遗憾又抱歉的道:“陈叔,谢谢您替我考虑得如此周全,不过,这些天我的修炼却正好到了关键期。” 陈荣山闻言一顿,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 “我也只是一个建议,既然你有自己的安排,那当然以你为主。 ……不过,要是可以,秋猎你最好还是能够参加。” 耿煊重重点头,道:“当然,这我怎么可能缺席。” 根据前身记忆,秋猎,不仅仅是狩猎这么简单,更是一年一度的、全坊动员的军事化行动。 每一家每一户,在每年秋猎期间,至少都要贡献一个人力,要么加入一线猎队,要么负责后勤。 即便什么忙都帮不上,跟在一旁打酱油喊吆喝都成。 总之,这个时候不能全家玩“失踪”。 不然,全家被逐出里坊几乎就是必然之事。 这几乎就是一个里坊内部的“兵役制”。 不止常平坊如此,其他里坊同样如此。 这是里坊之所以能在这吃人的世道中存续至今的原因。 耿煊甚至认为,这是如常平坊这样的里坊,在面对修炼者数量更多,个体实力也更强的康乐集这样的存在时,还能勉强挺直腰杆说话的最大筹码! 里坊修炼者的数量和质量或许都不如集市,但真到拼命时,一个里坊真的能拉出一支由猎队为核心骨架,为了守护家园,敢与敌人拼命的准军事化武装。 这是以利聚合的集市所羡慕,而又始终不可得的。 第66章 对峙 次日。 时近正午。康乐集外。 马蹄哒哒,几道身影策马而行,不快不慢。 三辆马车跟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 策马跑在最前面的两人,一个皮肤颜色偏深,天生自带一副苦相的中年男子,此刻脸上却带着笑意,时不时扭头与旁边一个剑眉星目的蓝衫青年说话。 不过,随着靠近康乐集,他的目光也在道路两侧来回扫视,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回着话的蓝衫青年此刻脸上却是露出促狭的笑意,在中年男子越发窘迫之时,他却“好意”道: “会不会是日子弄错了?” 中年男子赶紧道:“不可能,我们定星堂在这方面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别说日期出错,便是时辰上也是不能有任何差错的!” 蓝衫青年那话看似好意,可若是深究起来,问题比现在更大,那是在质疑整个定星堂的专业性。 蓝衫青年点点头,又问:“那咱们现在如何安排?” 中年男子想了想,道:“咱们先等一下吧,我安排两个人先去集里探探情况。” 蓝衫青年点头,“好吧。” 一行人便在即将进入康乐集时停了下来。 中年男子目光示意,旁边两人立刻翻身下马,快步进入康乐集之内。 不远不近跟在后面的三辆马车也跟了上来,停在他们身后。 其中一个马车的车帘被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掀开,现出一张吹弹可破的脸,她那似乎含着两汪秋水的目光落在蓝衫青年身上,问: “怎么不走了?” “出了点问题。” 蓝衫青年对中年示意了一下,便反身钻入女子所在的马车内,很快,隔音效果并不是太好的马车内便传来轻轻的嬉笑之声。 他没把这个意外太当回事,但一脸苦相的中年男子却只觉烦躁。 按照惯例,在他们进入康乐集之前,本地舵主就要亲来迎接,再不然也要安排人与他们碰面。 这不是排场面子的问题,而是要让他们在进入之前对本地情况有一个真切的了解,以避免“踩坑”或者与本地势力发生冲突。 无忧宫虽然不惧任何对手,可若走到哪就打到哪,那也不可能有今日声势,这也不是正确做事的方法。 原本以为最没问题的环节出了问题,一个来迎接的人都没有。 这让他有些不满,也有些担心。 就在他以为还要等上一会儿,安排出去的两位下属不可能这么快就探查清楚情况,便见两人已经从康乐集内快步而出。 都还没等他们回话,只看他们的脸色,中年男子心中便“咯噔”一声。 很快,一行人策马冲入康乐集内。 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三辆马车被留在了原地。 那原本钻入马车内与丽人嬉戏的蓝衫青年也已重新回到了马上,与苦相中年男一起猛冲在最前。 他们就这般闯入了康乐集,不避讳任何警惕探究的目光,只是埋头策马狂冲。 很快,便有康乐集的黑袍护卫出现在周围。 但他们既不阻拦,也不询问,就只是远远地看着,跟着,并将那些看热闹的人群隔绝、驱离。 没一会儿,这行气势汹汹的队伍来到一栋占地不小的院落前,驭马停下。 这里不是别处,正是定星堂在康乐集的据点。 很快,这行人便已闯入其中。 而就在他们进入后,四周便已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大量黑袍护卫的身影。 他们没有进去,只是围在这据点的院墙之外。 没过多久,又一行人出现,并径直走入据点之内。 若是耿煊在这里,对这些人都不会陌生,为首一人正是康乐集的大馆主樊綦,紧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其他六位坐馆。 …… 据店内,堂屋中。 经过一天的发酵,浓烈的尸臭已经充满了整个房间。 但此刻,无论是先一步闯入的苦相中年、蓝衫青年以及跟在他们左右的一众麾下,还是就站在门口的大馆主樊綦以及其他六位坐馆,都是面无表情,一副完全不受影响的模样。 许久之后,苦相中年男的目光终于没在屋中十几具无头尸体以及十几颗四散的脑袋之上,他看向门外几人,平静道:“你们有什么解释?” 相比于初闻噩耗之时的杀意森然,他现在的情绪似乎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不过,他这自认为涵养到极点的一句话,却让门外的一众坐馆博然色变。 这种理所当然的居高临下的语气,就像是主人在质问自家的奴仆。 才刚在大洗牌中胜出,以康乐集主人自诩的他们,如何能够忍受? 大馆主樊綦却在这些人发作之前,先开口道: “还有个地方,你们也应该去看一下。” “……” 苦相中年男微微一怔,深深看了他一眼。 …… 没一会儿。 他们人手一个康乐集准备的火把,火焰熊熊燃烧。 在火光照亮的前方,有六个空铁笼。 在六个空铁笼中间,有四具被烧焦的尸体。 当他们站在这里,除了尸臭,还能闻到焦臭,以及熟食稍微变质后特有的异味。 他们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就重新回到地面。 站在同样狼藉、可以看见许多血迹的庭院之中,没人再往堂屋里去。 “樊大馆主,你们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这一次,大馆主樊綦没有任何回避,直接道: “刘副堂主,对于你们的遭遇,我很抱歉,不过,我们并没有什么需要向你们解释的。 我们尽可能保护了现场,若非我们及时灭火,你们连四具焦尸都看不到,我们已经释放了足够的善意。 我康乐集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你们若想要更多,那就自己去找线索,别来问我们。” “可我们的人死在了康乐集,一个不剩!” “那又如何? 难道你们来康乐集搞那些勾当,还要我们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荒不荒谬?!” 被称作“刘副堂主”的苦相中年男逼视着樊綦,樊綦平静的看着他,目光没有丝毫躲避。 片刻之后,“刘副堂主”点头道:“好,好,樊大馆主的风采刘某今天领教了,告辞!” 说罢,转身就走。 包括蓝衫青年在内的其他人都没有说话,随他一起往外走去。 “等等。”樊綦突然道。 第67章 借势 刘副堂主蓦然止步:“怎么,樊大馆主这是要将我们也留下来?” 樊綦笑道:“刘副堂主想哪去了。” 说话间,一个黑袍护卫带着一个面无血色、浑身哆嗦的小孩来到刘副堂主身前。 “这孩子是你们的人在安乐集买的,和我康乐集无关,你们走的时候别忘了把他带上。” 刘副堂主扫了小孩一眼,并没有把心中火焰发泄到他身上,而是目光示意,让身旁一人将任由摆布的小孩直接拎在了手中。 看他那熟练的动作,不像是拎人,而是在拎一只猫猫狗狗一般。 刘副堂主等一行人出门后,立刻骑上各自的马,随着马蹄声响,很快就远去无踪。 一行人没有在康乐集停留,快马出了康乐集,没一会儿就来到三辆马车旁边。 不过,众人的目光都被距离马车不远的一大一小两道奇怪身影吸引了。 之所以说这两道身影奇怪,是因为那个大的身影,面容苍老,头发灰白,不仅没有双手双臂,腿也少了一条。 原本的双手双脚四肢,现在只有一只脚孤零零的站在地上。 左臂还有一点“断茬”连在肩上,左腋之下紧紧夹着一根木杖支在地上,再加上地上的一只脚,这才勉强保持了身体的平衡。 而那个小的身影,同样奇怪,只见他双手死死的按着腹部,小小的身体几乎佝偻成了九十度。 看到这奇怪的二人组合,众人几乎同时勒住缰绳,刘副堂主更是喝问: “什么人?” 那个四肢只剩一条腿的老者大声道:“刘副堂主,我张耀啊!” 刘副堂主盯着老者仔细看,眼中露出思索回忆之色。 许久之后,他才微微恍然道:“张坐馆?” 老者摇头道:“不敢,我现在已经不是坐馆了。” 刘副堂主的目光在老者以及旁边佝偻着身子的小孩身上扫过,缓缓道: “你候在这里,是想干什么?” 老者指了指旁边身子弯成九十度,根本看不清正脸的小孩,道: “我想请您带走这孩子。” “他是?” “这是我孙子,亲孙子,我家在康乐集已经失势,能捡条命就已是万幸,已不敢奢望太多。 我反正是要死了,无所谓。 可我孙子还小,我想给他找条出路,能有碗饭吃。” 刘副堂主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看着面前弯着腰,已经看不到正脸的小孩道:“一直弯着作甚?抬起头我看看。” 虽然反应很慢,但听了这话的小孩终是缓缓抬起了头来。 随着小孩的头抬起,身子也慢慢站直。 瞬间,刘副堂主瞳孔一缩,和周围其他的目光一样,全都集中在了小孩腰腹位置。 更准确的说,应是裆部。 那里,好大一片血迹。 “这……” 老者道:“这孩子今天早上起来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得有点狠,把小雀雀撞坏了。” “不是撞坏了,是割掉了吧?”刘副堂主面无表情的道。 老者道:“一开始确实是撞坏了,后来见他疼得厉害,反正也恢复不了了……” 刘副堂主没再理他,而是看向小孩,问: “你恨不恨?” 一脸苍白的小孩不回话,紧抿着嘴。 独腿老者健壮,瞳孔一缩,道:“若是不行,那就算了。” 说着木杖与独脚并用,转过身体欲走,招呼小孩跟他一起离开。 旁边一直沉默,就连与康乐集大馆主交涉时都没有参言的蓝衫青年忽然掷出腰间长剑。 刚好刺入独脚老者仅有的一条腿的腿弯处,老者惨叫一声,便噗通倒地。 通过接过了刘副堂主的疑问,盯着小孩又问了一遍:“你恨不恨?” 这一次,小孩没再沉默。 回答得斩钉截铁:“恨!” “嗖!” 破空声响,又一柄长剑破空而至,钉在他身前地面之上,剑柄还在颤巍巍的摇晃不停。 “你用剑将这老残废杀了,我保你一个惊天富贵!” 小孩没说话,而是看向刘副堂主。 刘副堂主无奈道:“他说话比我管用。” 小孩咬牙,强忍着跨间疼痛,双手握着还在身前摇晃的剑柄,将钉入土中的长剑硬拔了出来。 这看似轻松的“取剑”,只看小孩强忍着“丢蛋”的痛苦,浑身仿佛开闸一般流出来的汗水,就知道这远没有看上去这么容易。 看小孩拔出长剑,一步步向老者走去。 刘副堂主却对蓝衫青年抱怨道:“今天我定星堂损失已经够大了,好不容易有个不错的苗子,您也要与我争?” 蓝衫青年笑嘻嘻的道:“我若不争,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你可是早就答应我的,有好货最先让我挑,你现在只能算是履约而已。 “……” 刘副堂主苦笑着摇了摇头,主动岔开话题,问: “你觉得这事应该如何收场?” “不知道。”蓝衫青年回答得非常干脆。 “呃……你觉得这事是谁做的?” “不知道。”蓝衫青年还是同样的回答,同样的干脆。 说话间,旁边倒地老者从惊怒、到求饶、到惨叫,到呼出最后一口气,仓促而突然地就走到了人生的终点。 亲手刺死自己祖父的小孩,将沾血的长剑从老者心口拔出,一滴滴鲜血滴答滴答的往下掉,扭头看向蓝衫青年。 仿佛在说,我已经遵从了你的命令,现在,该看你了。 如此冒犯的举动,蓝衫青年却没有作恼,反而吹了个口哨,啪啪鼓起掌来。 很快,他就抱起这强撑着的小孩上了马车,那个原本乘坐这辆马车的丽人则被他赶到了旁边另一辆马车之内。 …… 若是耿煊在现场,就会惊讶的发现,当小孩举剑刺死自己祖父的小孩,头顶原本只是显得有些浑浊,但却没有沾上一丝血色,骤然蜕变,浓郁的红气覆在他头顶上方。 懵懂无辜的小孩,立刻被浓郁的红名的“加冕”。 而就在这行人马连带马车消失远去后不久,两个黑袍护卫出现在他们停留的地方。 很快,他们也离开了,重新返回康乐集,手中提着一具四肢只剩一腿的新鲜尸体。 …… 康乐馆内。 当大馆主樊綦听说了发生在康乐集外的意外插曲后,对旁边另几个坐馆笑道: “这张耀也真是疯了,居然想去借无忧宫的势。 明明可以安度晚年的,现在却死在了自己亲孙子手里,岂不可笑?” 第68章 暗流及盘点 拿张耀这个自寻死路的蠢货活跃了一下气氛,樊綦的神色却慢慢凝肃,目光在其他六位坐馆身上一一扫过。 “咱们必须做点什么!” “做什么?……帮他们寻找线索?”一位体型矮壮的坐馆道。 樊綦摇头: “我说了,那是他们无忧宫的事,和咱们无关,咱们没必要上赶着去献殷勤。 ……说得不好听点,便是咱们找到了一些线索,难不成无忧宫还会感谢咱们不成?” “不会。” “那不就得了。” “那你是要咱们做什么?” “具体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无忧宫在看待我们时,会更加冷静,更加理智。”樊綦道。 “……” 其他几位坐馆听得都是一头雾水,甚至不明白他究竟在说什么。 樊綦解释道: “就像当初许象风的女儿骑马摔死,他却迁怒于康乐集一样。 在无忧宫看来,他们的人死在了我们这里,一个不剩,这就是我们的罪。 这次咱们倒是把他们挡了回去,可无忧宫真能咽下这口气吗? 你们是知道的,这些人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我们,说不定稍微一个情绪不畅,就要拿咱们出气! 我的意思就是,咱们不能寄希望于侥幸,最好能主动做点什么,当有人情绪上头的时候,能够让他们稍微清醒冷静一点。” 随着他的讲解,几人脸上纷纷露出恍然明悟之色。 然后,纷纷陷入了沉思。 不断有人提出一些“点子”,又被人一一戳破。 在这样的氛围中,那位体型矮壮的坐馆脸上露出思索之色,一边轻声道: “我觉得,咱们思考的方向要稍稍调整一下。 想办法提高咱们的修为实力,固然是正途,但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见效的。 要真有这种办法,也根本不需要咱们在这里商量,早就去做了。” “那你说怎办?要让他们冷静清醒一点,不靠更强的修为实力,难道是要与他们讲道理不成?” “要让无忧宫想对我们动手时更加清醒冷静,继而主动放弃这种想法。 说到底就是要他们对咱们有更多顾忌。 要做到这一点,并非只有提升咱们的修为实力这一种办法。 只要展示出咱们有崩掉他们一口牙的决心,也有这样的能力,这就行了。” 旁边有人不耐道:“你磨磨唧唧,倒是说你究竟什么想法啊!” 矮壮坐馆不答反问: “里坊的实力比咱们差那么多,修炼者的数量比咱们少,质量也没咱们高,为何还敢与咱们有来有往,讨价还价? 咱们又为何没有如无忧宫看待咱们一样对待他们呢?难道是因为咱们心善吗?”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座众人都很清楚。 原因自然不是什么“心善”,正如矮壮坐馆所说,“里坊有崩他们一口牙的能力跟决心”。 有了这么明白的榜样就在身边,似乎问题轻松解决,跟着学就可以了。 可一众坐馆却沉默了。 话固然可以这么说,可这连他们自己都骗不了,难道指望靠这种虚张声势就能够唬住无忧宫? 那只会让他们显得像是一个小丑。 说不定无忧宫本来没有再动他的意思,这么一折腾反倒让人家有了来“折腾”一下的兴趣,那不就弄巧成拙了么? 一个坐馆摇头叹道: “说得倒是容易,可要真能做到啊……要真有这能耐,咱们早做成了,又何至于等到现在?!” 矮壮坐馆轻声道:“其实,这是能做到的。” 其他坐馆纷纷扭头看向他。 “咱们周边就有八家里坊,只要他们对咱们康乐集的上心程度有对自家里坊的一半,再加上咱们本身的体量,我相信无忧宫再不敢小觑咱们,更不会随意拿捏咱们。” 这话一出,众人一片嘘声。 “你搁这做梦呢,那些里坊人对咱们什么态度,你又不是看不出来。” “对呀,咱们出事,他们不在旁拍手看乐子就不错了。 你居然指望他们能为咱们拼命出力?这不开玩笑吗!” “……” 几人纷纷指责他的不切实际。 他接下来轻声说出的几句话,却把所有人都干沉默了。 “他们自不可能为咱们拼命出力,但若是为他们自己,他们一定是肯的!” “要缓和咱们与周边里坊的关系,甚至让他们把咱们也当半个自己人,方法其实很简单。 咱们只需要再放开一些,别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们,分他们一块肉吃就行。 我相信,只要能让他们在康乐集得到更多的实惠,等到再面对无忧宫或者别的外来势力的凌迫之时,他们必会和咱们站在一起。 因为只有咱们,才会分他们肉吃!” 把属于自己的肉分一部分出去? 真是岂有此理! 这简直是触碰了许多坐馆心中的逆鳞,有几个当场就要翻脸炸刺。 不过,这种情绪在刚冒头的时候,就立刻被头顶上方悬着的“来自无忧宫的压力”硬生生压了回去,让他们不得不按捺住上头的情绪,清醒冷静的思考这个问题。 一时间,场面死一样的安静,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既没有人跳出来反对,也没有开口赞同。 许久没有说话的大馆主樊綦却是再次开了口,缓缓道: “段坐馆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不过,兹事体大,在发表意见之前,大家都要仔细权衡一番才好。 各家里坊听说也正在筹备秋猎之事,在秋猎结束之前,他们也分不出心思和咱们讨论这些,所以事情也不必急这一时半会。 今天就这样吧。” 一众坐馆纷纷起身,离开时,都有些神思不属。 那位体型矮壮,被樊綦称作“段坐馆”的男子也跟在众人身后离开了房间。 离开前,他扭头看向樊大馆主。 樊綦对他轻轻点头示意,脸上带着赞许的微笑,似乎在夸奖他表现不错。 瞬间,“段坐馆”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 当康乐集再次暗流翻涌之时,“罪魁祸首”耿煊则沉浸在幸福的眩晕中。 此刻,他已将摸尸以及搜刮据点得来的种种收获清点完毕。 “大丰收!” “前所未有的大丰收!” 耿煊心中如此感慨。 当然,相比于这些实物上的收获,最大的收获还是红运。 看到那显示为“389”的红运点数,耿煊自己都感觉有些不真实。 实在是太多太丰盛,完全超出了他行动之前的想象。 但他心中稍微捋了捋,便确信这是真实的,每一点红运,都是自己双手亲自挣来的。 在昨日之前,杀死货郎和瘦子,收获了不少红运。 但提升了吹箭、狸纵术、没羽箭之后,便只剩了30点。 昨日的行动开始后,先是畸腿丑乞丐为他提供了39点红运,然后是独眼龙22点。 再然后就是沿着隧洞进入定星堂据点之后的十二连杀,他们每一个,都给耿煊提供了大量的红运,最少的一个都超过了二十点。 最多的一个,那个来自康乐馆典当房的管事更是一人就给他带来了34点红运,基本与那个潜入常平坊内的淫贼相当。 这十二人就给耿煊带来了298点红运,再加上畸腿丑乞丐、独眼龙的“贡献”,以及原本剩下的,不知不觉间就有了惊人的389点红运。 耿煊心中已经在思考,如何才能将这笔丰盛的收获最大化的转化为自身的修为和实力。 相比于红运的收益,其他收获虽然同样不菲,但却能让耿煊以一种平静的心态面对。 经过一番仔细的盘点,耿煊将这些收获分成了五大类。 第一类是现钱。 这比耿煊想象的要少很多,十两一根的银条十根,再加上大量的碎银以及铜钱,全以银两计,总价值大约在270两左右。 这在个人身上自是一笔巨款,可放在一个强大势力的据点之上,就显得非常寒酸了。 更别说定星堂的成员,乞丐、骗子、窃贼……个个都是“无本创收”高手。 而耿煊在清点收获时,便已经找到了答案。 当时,他在将临池水榭中的七人快速斩杀,返回庭院时,便与从屋中走出的三人撞了个正脸。 这三人中,康乐馆典当房的管事便在其中。 等他将这三人全部杀掉,开始打扫战场、搜刮战利品之时,便在堂屋桌上发现了一些东西。 当时他没有细看,全部收入一个包裹之中。 这次盘点收获时,他将那些东西翻出来大概看了一遍,不仅明白了当时那典当房管事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也明白定星堂据点内的现钱为何如此之少。 因为有足足三千两银子,都被存在了康乐馆典当房里吃息。 每月息钱便是一百两。 耿煊搜到的那十根银条,便是山羊胡管事亲自送来的当月息钱。 本来,他离去时,还要将一些已经打包好、估值大约在两百两左右的金银玉饰等物带走。 只不过,山羊胡出现的实在不是时候,恰撞在了杀兴正浓的耿煊手上,把命留在了那里。 所有的物品,包括三千两存单,全都成了耿煊的战利品。 耿煊将三千两存单单独收好,暂时没有去考虑此事,理论上,他拿着这些存单就可以去康乐馆典当房领取三千两现银。 但这也仅仅是理论上。 他现在要真这么干,和“自首”是一个意思。 耿煊更感慨的是,畸腿丑乞丐这些人与康乐集的“合作”远比他原本以为的更多。 康乐馆典当房是他们的销赃渠道,如此的堂堂正正、明明白白,似乎用“销赃”二字都有些污蔑了。 而他们也很放心的将自个儿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放在典当房里吃息,一点不担心本金被坑。 如此沆瀣一气的恶臭勾当,居然彼此信任。 “现在这存单在我这,他们每一次交易的账本记录也在我这,却不知康乐集会不会主动把这三千两归还给无忧宫。” 耿煊心中如此想。 很显然,他高估了双方间的这种互信。 存本金吃息这个操作,本来就是畸腿丑乞丐等人搞小金库的方法,压根没有与上面说明,无忧宫的来人在看了现场之后,便默认所有财务都被凶手搜刮干净了。 他们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家还有三千两存在康乐馆的典当房中。 他们不知道此事,康乐集的一众坐馆自然不会主动提醒说“你们还有一大笔钱存在我们这”。 “我原有存银580两,买毒药花了120两,又在货郎小院搜得50两左右的碎银铜钱,再加上这270两……总共是780两左右。” 这还只是耿煊手中现有的银钱数量,其实他还另有一笔银钱,即苏瑞良交代的,他藏在自己住处的、大约二百两左右的银钱。 而苏瑞良交代的东西,还不止这些。 只不过,他这两天一直没抽出时间去苏瑞良住处走一趟,没能将这些收获收入囊中。 “四舍五入,我现在也有千两家底傍身了。” 而除了银钱这一项,同样让耿煊极为看中的,还有辅修资源上的丰厚收获。 除了他已经提回地下空间的六十斤药酒,还有一百二十斤左右的辅修药酒。 通过一本练功房找到的册子,耿煊知道这些辅修药酒有五种之多,功效各有侧重,但对耿煊来说,区别只在多喝点和少喝点的问题。 除此之外,还有补血丸54颗,以及精元丹9颗。 若是将这些资源全部换成银两,价值至少两千多两。 在耿煊眼中,这些资源的价值,甚至超过了同等价值的银两。 …… 除银钱和修炼资源这两项耿煊最看重的收获外,另外三类分别是各类修炼功法,各类武器,以及其他杂物。 搜遍所有房间,摸遍每一具尸体,修炼之法林林总总也收获了十几本。 但在大略翻了一遍之后,耿煊发现,这些功法对他基本都没什么用。 其他修炼之法,有近半都是涉及炼皮、炼肉、炼血的功法,其中还有一本炼骨的功法。 但炼骨功法耿煊早就钦定了可与“易容术”最大程度契合的“缩骨法”,这本新的炼骨功法对他自然也就没有了任何吸引力。 除此之外,剩余的那些修炼之法,都是一些拳掌、刀剑的使用技法,还有一门轻身提纵之术。 不能说这些技能没用,若是手中的红运无限多,耿煊很愿意把这些技能全部掌握。 可现实是,他手中的红运是非常有限的。 而对现在的耿煊来说,每一项技能要想体现出价值来,至少都要先花几十点红运将之提升到大成乃至大师境之后才行。 而这些技能在他这里,还都不是不可或缺、无法替代的。 将有限的红运花在这里,就显得毫无性价比了。 不过,这些功法虽然对他没什么吸引力,但并非真的一无是处。 更难得的是,所有的修炼功法组成了一个相对完成的、从淬体第一境到淬体第四境,各方面都能兼顾到的体系。 对一个势力而言,这甚至比一本功法还要更有价值。 “留着吧,看看以后能不能通过什么渠道将它们换成银钱或者修炼资源。” 心中这般想着,耿煊看向被他单独挑选出来的两本,这也是唯二两本让他感兴趣,愿意投入红运掌握的。 一本名为《灵蛇鞭法》,这是在一个卧房里搜到的,耿煊猜测,这很可能就是那瘦子的卧房。 因为从他身上搜来的那根软鞭,正适合修炼这项技法。 虽然在干脆凌厉上,软鞭不及刀剑,但诡异、灵活、多变,且软鞭的攻击范围远超刀剑,完全施展开来,可将身周好大一片区域都纳入鞭法的攻击范围之内。 当然,要真正形成威胁,不仅取决于软鞭的长度,更取决于对鞭法的掌握程度。 这才是关键。 不过,这对耿煊来说,却压根就不是一个问题。 另一本技法则更加特别,名为《幻空手》。 名字听上去很唬人,其实就是一门研究如何不动声色的从他人身上偷东西的技法。 判断其境界高低的方式,不在威能的大小,而是越能在不动声色、不引他人注意的情况下将对方身上的东西“扒”下来,便说明对这项技能的掌握越发高深。 若真能将这门技术修炼到出神入化之境,在敌人没反应过来之前,便将一柄利刃送入对方体内,或者递入对方喉间,也会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 耿煊之所以看中这门技法,不是为了偷东西,而是其对手指、手腕、手臂灵活性、敏捷性的开发,正好可与铁砂掌形成互补。 而且,耿煊还发现,这门技法与暗器投掷技法“没羽箭”同样有着很强的互补。 可能修炼就是如此,掌握的技能越多,对身体的开发越全面,便越能发现它们彼此的关联性。 强强联合,优势互补。 …… 除了一百多斤药酒堆头比较大,无论是银钱账本存单之类,还是那十几本功法,一个小小的包裹就能搞定。 耿煊之所以来回那么多趟,弄出许多包裹,主要原因便是武器太多。 除了每人常用的、备用的武器之外,练功房里还有许多常见的、不常见的武器。 这些全都被耿煊带走了,但他真正决定留在手中的,也就一柄软鞭。 其他武器,要么质量太普通,对现在的他来说只能当个玩具,体验一下不同武器的特色; 要么就是质量虽高,但于他而言确实没有任何价值。 比如质量最好的武器便是畸腿丑乞丐手中那对铁杖,可很显然,除非他双腿残疾,不然这辈子基本用不着。 所以,耿煊心中转着将来把它们集中处理掉的念头,便将它们归置到一个角落,不再做理会。 不过,有一类武器倒是被他全部挑了出来。 即各种暗器。 飞刀,梭镖,长针,长钉,铁锥,月牙形的弯刃,甚至还有童稚版的斧头…… 可以说是五花八门,数量多的有几十上百枚,数量少的只有十几件,甚至三五件。 这些全被耿煊收纳在了一起,在不影响自身行动的情况下,往身上塞了不少。 最后一类“其他”,是指那些无法归入上面清点出来的四类,但也确实有着不菲价值的物品。 最典型的就是那包本来应该由典当房山羊胡带走的金银玉饰等赃物,以及其他一些虽非赃物,但类型上相似的东西。 这些东西耿煊也只是大略清点了一下,便将之搁到一边,想着以后若有机会就出手掉,便没再过多关注。 将所有物品盘点清楚后,耿煊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第一次,他真正体验到“数钱数到手抽筋”到底是个什么体验。 一个字, 爽! 第69章 炼骨境(二合一) 手握389点红运,但耿煊并没有大肆挥霍,一口气就给自己来个原地起飞。 经过多次尝试,他现在对于红运所能达成的效果已有深刻的体悟。 所以耿煊非常明白,即便他有心一口气吃成一个胖子,他的身体也不允许。 而且,便是那些偏技巧性的、对身体负担不大的技能,连续提升太多,也会造成“消化不良”,用在消化吸收上面的时间,反而要比逐一掌握来得更多。 今天在完成所有收获盘点之后,耿煊总共只消耗了20点红运。 其中十二点,用在了“姹女玄水功”由小成晋入大成之上。 其目的自然是为了晋入淬体第四境铺平道路。 耿煊的淬体成就,现在已经稳定在了“炼皮六成五,炼肉五成,炼血三成”这个关卡上。 而要从炼血境晋入炼骨境,对淬体成就的最低标准是“炼皮六成,炼肉五成,炼血四成”。 也就是说,耿煊现在距离晋入炼骨境,也就炼血层次还有所欠缺,炼皮、炼肉都已经达标了。 早早晋入大师境的铁皮功甚至还让他的炼皮成就超过了标准线。 随着姹女玄水功从小成晋入大成之境,耿煊感觉自己的身体从“风平浪静”快速过渡成“波涛激荡”。 在这剧烈的变化之下,炼血层次以完全可以感知到的速度提升着。 可另一方面,这给身体带来的消耗,也是极其剧烈的。 因为对此早有预料,在对姹女玄水功进行提升之前,耿煊就已经提前吞服了一颗补血丸。 但直到整颗补血丸的药力都被消化吸收,身体的饥渴感依然还在,没有完全满足。 耿煊抱起一坛药酒,吨吨干了半斤,这才有了饱腹满足之感。 这还只是姹女玄水功的境界骤增时的消耗,此后,为了继续保持炼血层次的快速提升,直到睡觉前,又干下去了两斤药酒。 也亏得他现在的身体素质也有了巨大提升,不然,这一天都只需要喝酒,其他什么都不能做了。 好在成绩也是惊人。 炼血成就直接从“三成”提升到“三成四”。 另外八点红运,则被耿煊用在了没羽箭这项暗器投掷技能之上,使其从小成晋入大成境界。 【剩余红运:369】 …… 这天余下的时间,都被耿煊用在了对大成境姹女玄水功以及大成境没羽箭的体悟、消化、以及修炼之上。 次日,在足够资源的帮助下,随着对大成境姹女玄水功的深入消化和吸收,炼血成就再次向前跳跃式提升,从“三成四”提升到“三成七”。 代价是整整三斤药酒的消耗。 此后,又是连续六天,耿煊每天都保持三斤药酒的消耗,炼血成就一阶阶跳跃式提升,从“三成七”提升到“四成五”。 至此,大成境姹女玄水功的潜能基本被榨干了。 虽然若是继续保持足够的资源投入,炼血层次还会有所提升,甚至慢慢达到炼血五成。 但这会是一个更耗时间的过程,他也不会再有“可感觉到进步提升”这样的感受。 意外之喜是,炼血层次的突飞猛进,让潮汐呼吸法依旧维持在大成境界的情况下,炼肉层次也有了小小的进步,从“五成”提升到了“五成一”。 耿煊终于在数日前就在脑海中浮现的一段信息上点了确认。 【宿主已领悟《缩骨法》的所有技巧诀窍,身体也满足掌握这项功法的全部前置条件,消耗三点红运即可快速入门。】 【是?/否?】 “是。” 瞬间,一些全新的感悟、经验和技巧涌入耿煊脑海。 在皮、肉、血的层层推动之下,耿煊感觉周身骨骼都在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周身骨骼似乎在缓缓变热、发烫,一种说不出是舒服、还是痛苦亦或者古怪的感受涌入心中。 从原理上来说,“缩骨法”和“姹女玄水功”差不多。 核心目的都是对血液亦或者骨骼中的生命元气压缩压缩再压缩、提纯提纯再提纯。 以此达到“炼血”、“炼骨”的目的。 从立意上来说一脉相承,简单直接。 最明显的不同,便是相比于炼血境之时,此刻身体的“胃口”变得更大了。 足足两颗补血丸,才堪堪满足了“缩骨法”突然入门所带来的剧烈需求。 红运消耗三点,缩骨法入门。 再加上炼血成就快速提升的这些天,耿煊还先后让“没羽箭”和“吹箭”都向上提升了一层,全都从大成境提升到了大师境界,各消耗了十六点红运。 这一下就又少了三十五点红运。 【剩余红运:334】 …… 此刻,耿煊也已完成了对大师境“没羽箭”和“吹箭”的消化吸收。 他终于将目光投向了“地行术”之上。 因为需要,这项技能很早就被他提升到了大成境界,至今还停留在这一层。 这一次,随着耿煊一口气烧掉二十四点红运,地行术终于又向前进了一步,从大成晋入大师之境。 种种全新的、高深的经验、技巧和领悟涌入耿煊脑海。 在将这些收获大略清理了一遍之后,耿煊最看重的,却不是徒手挖土刨石的能力变得更强,速度更快,效率更高,而是那种特殊的感知能力有了更进一步的提升。 此前,从河道之下挖掘一条长度超过五百米的地道,最终实际的出口与他预期的出口偏差只有数米,便得益于这种奇妙的感知能力。 但对现在的耿煊来说,大成境地行术赋予的这种感知能力已经有些不够用了。 现在,随着地行术从大成晋入大师境界,这种感知能力有了更进一步的提升,耿煊对这种能力也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严格来说,这种感知其实是一种“伪感知”,他并非真的具备身在地下深处、隔着厚厚的岩石土层就可以探查到地面上的情况。 一个人先睁眼仔细观察、记忆了房间中的情况,然后闭上眼睛,根据记忆,可以比较清楚的判断什么东西在某个方向。 若是一路摸过去,沿途会遇到哪些障碍,也都会比较清楚,并提前做出规避。 脑海中模拟出来的房间,与现实的房间格局大体吻合,彼此对应。 可若是闭眼的时间太久,移动的步数变多影响到了最初方位的判断,以及自身与目标之间距离的延长,这种感应便会迅速模糊。 脑海中的房间与现实中的房间也变得越发难以吻合对应。 地行术赋予耿煊的奇妙感知能力,其实就类似于这种可让他在闭眼之后也能清晰记住房间内的陈设布局的能力。 即便他自身移动,方位、方向持续变化,他清晰的判断力也会更加持久。 所以,这种“感知能力”要生效,就需要一个基本的前提,即他对地面之上的地形地貌非常了解。 然后当他从某个点钻入地下深处,即便再也看不见地面之上的任何事物,但他也能清晰的把握住自己与地面之上的相对关系。 由此判断出自己在地上某片区域的正下方,以及与地面的相对距离,也就是在距离地面多少米的深度,也都有个明确的把握。 不过,随着他在地下移动距离的增加和方向的复杂变化,这种判断依旧会慢慢的模糊掉,直至彻底无法与地面对应。 若是去到一个对地面地形一无所知的地下,那这种感知能力也就自动失效。 一番验证之后,耿煊发现,凭借自己对常平坊以及康乐集的熟悉,又有自己家里以及康乐馆侧门这两个地下与地面的接点“校准”,在常平坊与康乐集的地下,他基本都能保持比较清晰的方位和深度感知。 比较让他惊讶的是,当他回想康乐集地下,包括地下黑市在内的,所有他亲自探明过的隧洞网络区域,它们与地上康乐集的相对关系似乎也得到了一次校准。 他可以颇为清晰的判断出,长街的哪段区域,在地下大约多少米的深处存在一条隧洞。 那些隧洞岔口,又分别位于地上哪些区域的正下方。 一个新的计划渐渐在耿煊心中浮现。 为了这个新计划,耿煊特意抽出半天时间去了康乐集一趟,近距离对“云祥居”以及旁边的一栋小院进行了踩点观察。 …… 此后数日,耿煊一边使用大量资源,快速提升自己的炼骨层次,一边徒手快速挖掘出一条地道,通过实践快速完成对大师境地行术的消化吸收。 在这种高强度的修炼之下,五日后,入门境界的缩骨法在贡献了“一成一”的炼骨成就后,便结束了可感知的快速提升期。 就像是柴火已经燃尽,只能靠灶膛的余温慢慢加热。 耿煊没有耽搁,立刻便扔了一把“新柴”。 红运消耗六点,缩骨法由入门晋入小成。 资源的消耗再度增加,但炼骨层次却也开始了再一次的跳跃式提升。 此刻,经过数日高强度的输出,大师境地行术也已基本消化掌握。 一条地道深入康乐集的方向,却又巧妙地避开了现有的隧洞网络。 先是往下走,而后是往上走。 最后,当耿煊一手揭开上面的土层,看见一块方方正正的石板之时,心中轻轻舒了一口气。 这与苏瑞良描述的情况吻合。 他没再立刻动手,而是贴耳在石板上,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这才轻轻将头顶上方的石板顶开,透过缝隙,看见一个安静无人的书房。 正对紧闭房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块木匾。 【积善之家】 一切都对上了。 耿煊已经可以确定,这就是苏瑞良的家。 而自己现在所在位置,就是苏瑞良的书房。 确认好这些之后,耿煊并没有顶开石板走出去。 而是慢慢下蹲,将头顶石板慢慢复归原位。 他则沿着自己徒手挖出的隧洞沿路返回,顺便将刚挖出来的土尽数送回常平坊下的隧洞之内。 因为这条新挖掘出来的隧洞,虽然横截面小了很多,但为了堆放弃土,常平坊下的隧洞都“缩水”了三分之一。 那消失掉的部分,全都被耿煊填在了通往康乐集方向的封堵口后面。 当然,为了避免被人“顺藤摸瓜”,耿煊也不会傻乎乎的只挖一条直通苏瑞良书房的隧洞,中途利用原有的隧洞网络人为制造了多个“断点”。 这样一来,即便有人找到藏在苏瑞良书房中的地道,也不会追到他这里来,只会进入康乐集下的隧洞网络之内。 现在为出土方便的通道,在完成出土任务之后就会封堵、废弃。 返回后,耿煊又烧掉了二十四点红运,将易容术从大成提升到大师之境。 随着更多、更丰富的经验和技巧感悟涌入心头,耿煊用更快地速度将自己的五官、体型变成苏瑞良的模样。 而这门易容术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与“缩骨法”可完美匹配,就像是专门为这门炼骨功法开发出来的技术。 大师境的易容术,不仅“易皮”、“易肉”、“易相”,还能“易骨”。 比照着记忆中苏瑞良的身高和体型,骨骼也发生了轻微调整,原本体型就颇为相似的两人,这一刻完全同步。 再在脸上、脖间、手上涂上一些药草调制出来的汁液,让皮肤的颜色变得更深,质地也更粗糙一些。 完事后,耿煊对着水镜自照,再也找不到丝毫破绽。 他这才满意的停止了调试,步入隧洞之内。 而到这一步,红运再度消耗五十四点。 【剩余红运:280】 看着这变化,耿煊都忍不住心中感慨,感觉也没做多少事,这红运就烧掉了一百多。 真的是一点都不禁花啊! …… 再一次顶开书房石板,耿煊,哦不,应该是“苏瑞良”从地下钻了出来。 轻轻将石板复位后,耿煊根据苏瑞良交代的种种信息,在屋中各处搜寻起来。 让他安心的是,苏瑞良交代的那些东西,都找到了,位置也都是他交代时的放置地点。 这意味着苏瑞良虽有许多天没露面,这家里并没有进贼。 更没有人强闯进入,把屋内东西翻得一团糟。 而这也正是耿煊最担心的,若是苏瑞良长时间不露面,不仅仅属于苏瑞良的东西会渐渐丢失。 更重要的是,苏瑞良这个身份本身,会渐渐失效。 按照苏瑞良的交代,搜到的所有东西里面,最有价值的事两本修炼技法。 一名《松涛剑法》、一名《连环步》。 搜到的修炼功法自然不止这些,但耿煊需要的,就这两门。 这也是耿煊早就决定要投入红运掌握的,因为这是苏瑞良的标志性手段。 他若要用这个身份,这两项技能就是必须掌握的。 而且,这两门功法也都是耿煊所需要的。 另还有包括银条、碎银和数量颇多的铜钱在内,总价值在两百两左右的银钱。 以及五枚补血丸。 这便是全部的收获。 这虽然无法与团灭畸腿丑乞丐那伙人的收获相比,但耿煊已经很满意了。 将有价值的东西全部搜出来,另外藏好,耿煊便大步走出小院。 而就在小院旁边,一墙之隔,临近街道方向,便是“云祥居”。 耿煊才刚走到门口,一个老者便赶紧上前,恭敬问候:“东家。” 耿煊点头,与老者一起进入云祥居。 老者立刻捧出一个账本过来。 云祥居虽是苏瑞良的产业,但他几乎很少过问云祥居的具体经营情况,虽然距离很近,却很少往这边来。 而每次过来,基本都有一件事,即听老者汇报经营情况,以及将经营所得拿走。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耿煊从云祥居出来,手中还揣着五十五两白银。 耿煊心中满意,原因不是怀里的白银,而是与苏瑞良接触最多的老者,也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没走一会儿,旁边一个店铺内声音传来:“老苏!” 耿煊扭头看去,正是上次在二楼饭桌上的见过的三人之一,梁骏。 而在他旁边,还有一个相貌年级四五十岁的男子。 此人正是上次没在饭桌上见过,但在五人围杀“肥羊”时他曾见过侧面的罗青。 耿煊顿了顿,便笑着走了过去。 “这几天你都去哪儿了,怎么一直没见你人?”梁骏好奇询问。 第70章 自废武功(末含简短上架感言) 耿煊一脸坦然的道: “我以为集里面又要乱一阵,不想被卷进去,就出去悄悄躲了一段时间。” 他这话回答得很是含糊,但另两人脸上却都露出恍然之色,似乎立刻明白了他话中之意。 梁骏点头,却忽又以玩笑的口吻问: “那你怎不继续躲着,怎又忽然跑回来了?” 耿煊嘿嘿了两声,回道: “这么多天过去,集里面都还风平浪静,显然是我猜测有误。 那还躲着干什么?当然赶紧回来咯,我家业可都在这边!” 旁边罗青已将一杯热茶递到耿煊面前,口中夸赞道: “你还真有魄力,家业都在这里,说走就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我就不行了,无忧宫那批人气势汹汹冲进来的时候,我也怕康乐集再次卷入旋涡,也想跑出去躲一躲,可终究是没走成,拖拖拉拉。 ……好在没事,不过,也说不准。 现在没事,谁知道无忧宫以后会不会突然来一个猛的?!” “无忧宫?” “嗯。” “你怎么知道?” “不仅我知道,现在集里但凡有点路子的,谁不知道? 那天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那架势恨不得把咱们康乐集的人全部生吞了,还指望谁给他们保密不成?” 耿煊与两人又聊了一阵,借机对康乐集现在的局势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其中,罗青说出的一段话,让他最感震动。 “你还不知道吧? 自从无忧宫的那群人离开后,一道传言就在集市里扩散开了。 说是樊大馆主想要从咱们身上割肉,去喂给周围那些里坊中人。” 耿煊惊愕,梁骏在旁插话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不是为了借周围里坊的势,让无忧宫不敢随意对咱们动手么? 咱们与周围里坊非亲非故,要引他们下水,不就得给他们一点甜头尝尝么? 不然,人家凭什么替咱们挡枪!” 罗青听了这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摇头,发出一声哂笑。 他这表现,却让梁骏感觉比被人当面驳斥还要难受。 当即较真起来: “老罗,你这是什么意思,嘲笑我吗?” “不是。” “那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罗青沉默,似乎在斟酌,过了一会儿,他却是起身将正对街道的店门关上,返回位置后,这才开口道: “嘴长在人身上,要编出一套合情合理的说辞,只要肯动脑筋,并非难事。 所以,事情的关键不在人怎么说,而是看他怎么做。 ……梁骏,我没有倚老卖老的意思,但我年纪比你大一些,见过的龌龊事比你也要多些,这方面我是吃过血亏的。 当然,也可能是我的心思太重,把咱们大馆主的心思想得太深了吧。” “但这件事我也不是无端指责,而是有迹可循的。 你若把樊大馆主上位以后所做之事拉通想想,就会发现,这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图谋。 现在,你相信了这套说辞,只能说这场来自无忧宫的风波来得正是时候!” “早有图谋? 我怎么没看出来?” 梁骏神色迟疑,似信非信。 “长街摊贩有八成以上都是里坊中人,这也是康乐集中与周边里坊关联最紧的一部分。 樊大馆主刚一上位,就借着那场连累前任大馆主都死亡的长街纵马风波,要整顿长街秩序。 所有摊贩被集中到了一块,还允许各坊组建一定数量的护卫队伍,保护各家里坊在康乐集的利益。 周边各坊的手就这么悄悄伸进了咱们的口袋里!” 梁骏神色数变,有些迟疑的道: “不是说,这是周边各坊主见咱们康乐集刚经历动荡,联合施压,才把这事做成的吗?” 罗青冷笑: “联合施压?要是没有樊大馆主的默许,甚至暗中鼓动,他们有这胆子?” 梁骏紧紧皱起了眉头。 罗青又道: “若只这一件事也就罢了,借着一个里坊泼妇丢孩子这么一件小事,直接更改了‘坐馆讲理’的规则。 现在好了,凡是涉及周边里坊的矛盾争端,都要把他们的坊主拉上。 很多人还在为里坊中人也要听康乐集的裁断而沾沾自喜,以为康乐集的威势超过往昔。 却没有看到,这些里坊主,已经事实上掌握了部分坐馆的权柄。” 罗青看向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的梁骏,问: “再加上现在这事,你还觉得这只是简单的,为了应对无忧宫的一种手段?” 若这时候还选择相信,那就太天真了。 通过罗青的讲述,梁骏似乎已经看到了樊大馆主步步为营、利用一切因素为某个目的服务的深沉心思。 “可……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罗青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一旁的耿煊,问: “苏老弟,你觉得樊大馆主为何要这么做?” 心中明镜似的耿煊,并没有把心底想法袒露出来的意思,而是深思中带着疑惑的口吻道: “具体原因我却是不清楚,不过,我想他如此的处心积虑,绝非心血来潮,定是有着天大的图谋!” 心中情绪激荡,却不知该往何处发泄的梁骏看向罗青,问: “他这到底是在图谋什么?” 罗青的目光在他以及耿煊身上扫过,淡淡道: “他要参与乱世争霸!” 他这回答非常简短,意思却很是明白。 而这话进入梁骏耳中,却如炸雷一般响起,直接让他头皮发麻,渐渐的,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在他脸上浮现出来。 他喃喃道:“是了,是了,定是如此,定是如此!” 不是他迟钝,实在是这事距离他,乃至整个康乐集,都似乎太高太远了些。 若是没人提及,谁会往这个方向去想呢? 可现在,当他在罗青的引导下往这个方向一看,心中立刻笃定,樊大馆主的目的,只可能是这个! 自元帝死后,英雄豪杰、霸主枭雄层出不穷,他们都想将这破碎的九州山河重归一统,成为九州之主。 而长达三百多年的黑暗动荡,让所有元州人都明白了一件事,这个终将诞生的“天下共主”,只可能在其他八州之地诞生,绝不可能在“天下之中”的元州出现。 因为但凡元州境内有某个人物或者势力露出了这样的苗头端倪,立刻就会招来无尽的狂风暴雨,明枪暗箭。 直至其人包括其血脉彻底死绝,亦或者整个势力被连根拔起,这不知道从而何来的打击才会停止。 每一次这样的打击,造成的“溅射伤害”都要由整个元州承担。 元州内但凡是出挑的人物或者势力,都会顺带着被收拾一波。 反正来都来了,顺手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一遍又一遍,这样的剧情连续上演了三百多年。 元州人疲了,倦了,怕了。 他们采取了一种自废武功的做法。 除了最下面的里坊还保留了制度化的特点,可以执行军事化的行动。 那些更强大的、本来可以割据一方、藩镇一地的势力,渐渐变成了帮派、行会之类的存在。 他们的共同特点是,虽然有着强大的武力,却与下层里坊完全脱节,不仅无法从里坊得到养分和助力,还要被里坊中人忌惮甚至憎恶。 他们可以继续趴在整个元州身上吸血,施加在整个元州的伤害并没有任何减少,但在始终提防着元州的其他八州英豪眼中,这便是元州主动退出九州争霸的标志。 对于这样的“吸血虫”,他们不仅不会打击,甚至会默许其存在。 这就带来了一个奇妙的现象,在元州“自废武功”这一两百年来,中下层的混乱和痛苦并没有减少,但上层却出现了难得的稳定。 遍数元州,不乏存续时间超过百年、甚至两百年的势力或家族。 站在这个视角去看樊大馆主的行为,其目的简直昭然若揭。 “他这是找死啊!” “他怎么敢的?他怎么敢的?” 梁骏喃喃,一脸的不可思议。 要知道,现在的元州,早就进化出了“反争霸体质”。 元州境内若是还有“痴心妄想”之辈,都不需要外州人动手,内部就会将这样的“毒瘤”清除掉。 “这是放着安生日子不过,要硬拖着大伙去死啊!” 这样的畜生不赶紧灭了,是嫌日子过得太安生了吗? 因为这样的变化,便是还有“痴心妄想”之辈,也不会在元州待下去,自会乖乖滚去外州。 是以,经罗青点拨自认为已经窥见了真相的梁骏才会感到如此的不可思议。 樊綦樊大馆主,他在康乐集这一亩三分地或许还算是个人物,可若放在整个元州,就是个为不足道的小人物。 他,凭什么呀?! …… 耿煊的情绪没有梁骏这么外露,但他也很好的扮演了自己的角色。 随着梁骏和罗青交流的深入,该震惊的时候震惊,该皱眉的时候皱眉,没有一点含糊。 此刻,他也如梁骏那般,一脸的不可思议。 罗青的目光,时不时的就在两人身上扫过,似在审视,似在判断。 …… 上架感言: 今天中午上架,本来想把这章延后,弄成vip章节,也让上架后的首日更新数据好看一点。想了想,还是算了。我现在去码字了,争取中午上架章节尽量字数多一点,也希望各位追读至此的读者大大支持一个首订。 感激,万分感激!!! 第71章 白运尘网(上) “不是,他凭什么啊?” 回过神来的梁骏又是不满,又是不可思议。 相比他来说,樊大馆主自然算是一号人物,可他也真心觉得,若将其放在元州这个大舞台上,他也就和自己一样,都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 所以,他凭什么呀,敢去做这样不切实际的美梦? 罗青摇头道: “我不是他肚里的蛔虫,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或许,这就是武道的残酷之处吧。 原来这屠龙与噬血均是九天之一,屠龙仅比噬血排名略低一位,列在第八位。 “他还是走了吗?太遗憾了……”凌墨扬摇了摇头,超过半个世纪的时间实在太长,当年与方志勇战场上相互扶持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如今两人的孙子辈都到了谈婚论嫁之龄,让人不得不感叹世事无常、时光如电。 为了避免受到联盟大军联手集火攻击,兽皇宗与三大外来入侵势力所仅存不多的十几人不得不暂且四散开来,艰难迎战。 “这个妞不错,”托尼昨天只带一个妞,看样子他的体力也不错,竟然对娜塔莎有了想法。 “怎么,于晓欢也打算参加比赛?我还真没看出她也会开赛车呢!”冷眼旁观的凌祈已经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一只只黑色的巨虎,凭空出现,天地间一下就出现了四只五米多高的巨虎,把白猴团团围住。 只是,如此完美的计划,却被那人给一语破坏,怎能不令其盛怒不已呢!他此刻恨不得将那人虐杀。 是时,一道身影自树上滑落而下,挡住前方去路,一身黑衣,满脸黑雾弥漫。 “既然这样的话,那你皱着眉头这又是在干什么吗?”辰伟问道。 “只是一份登记表!”铠甲武士很是轻描淡写的开口说道,仿佛那真的就只是一份登记表,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等到萧疏月将布匹的说事情解决了,就开始说糕点的问题了,萧疏月一个个的尝了尝,太甜的不行,太咸的不行,每一个都是经过了萧疏月严格的筛选的。 早在掌教称呼仙师为师叔祖的时候他就惊愕万分,他居然遇到了昆仑虚的传奇,慕云鎏上神,也就是她们昆仑虚唯一的师叔祖。 "带好你自己就行了。"我能准备的都准备了,用你作甚,应了一声,头也不回,韩秋实出了门。 冬梅看着老王仿佛要吃了自己一样,她把目光转向了卫国,想让卫国上去和老王理论两句。 花绍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抹掉宁瑾脸上的泪珠,一把把她搂进怀里,他心疼这个傻姑娘。 你离开的十年,我每一天都在想你,想你想的睡不着,就去美国看你。 “请你放尊重些,这里是单位,我不会和你一样没有素质的!”三十年前,你打击我羞辱我,那时,我确实懦弱,让你得逞,而今,你休想!不卑不亢回了一句,向春早目光犀利。 萧疏月点点头道:“好,我明白了,你确定……皇上还是没有再说其他的了?”萧疏月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溧阳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这样让自己待在京城了。 看着她红润的脸颊,充满迷雾的眼眸,如同沉浸在画中,不可自拔。 苏凡见阮恩兮换了个姿势睡觉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她那个姿势睡的不舒服。 第72章 白运尘网(下) “苏瑞良?” 耿煊忙道:“彭馆主。” 彭馆主笑着一拳锤在他的肩头,道:“你这也太生分了,你该喊我一声师兄才对。” 他这话一出,耿煊心头凛然。 暗道,难道苏瑞良与这位彭馆主还有什么交情不成? 要是他随口说一件只有两人才知道的事情,自己岂不是立刻就要露馅? 好在彭馆主 “也是。”刚刚还在激烈竞价的医生们顿了顿,退后一步,重新回到原本的位置去了。 这个房间没有灯,或者是没有开,黑暗中她心里觉得恐惧的同时也在暗自思索,到底是谁会对她做这样的事情,而她又该怎么脱身。 凌墨泽看了沐染霜一眼,见沐染霜并没有特别的排斥,便也大大方方的坐了下去。 “凌夕,别不知好歹,可是凌晨替你挡灾了,她进了三王府,珍妃娘娘和三王爷才放过对你的纠缠。”凌云栋黑白颠倒的说到。 如程浩风这般沉稳的男子似乎不应以冰为剑,可见过他用剑的人皆又认为他与墨冰剑堪称浑然一体。 刚刚夺门而出,下一刻就震惊了。只见后院桃花树下花瓣飞舞,凌青璇嫣然笑靥的那一刹,衣袂已经随她曼妙的身姿翩翾。 所有进入各榜排名的武者,可以说都是天才般的存在,将会被武道大陆的每一个国家都会知道,因为武道山庄设置的各榜排名是武道大陆三百六十五个国家的综合排名。 规则宣布完以后,广场中央,战台之上的比试,便已经拉开了帷幕。 “救……唔唔!”华容华宁愿自己被人捉住去浸猪笼也不要让他得逞,可惜的是,救命还没有完全喊出口就被男人的大手捂上了嘴。 人员一走御龙城可能就会空虚,74已经被留下来执行守护任务,卫和平和防御组的人全都要留下来驻守御龙城,这次出动主要是特战队和突击队的人。 本来不打算卖的,但是一个看你求购的比较急,我看了好多网站、论坛都有你挂的信息;二个,不瞒兄弟,最近手头也有点紧。 看样子,是王静的父母,难怪,刚才敲门没有动静,原来都下来了。 王直的手下都是市井混混,口中自然不干净,他们狞笑着朝李东升走了过来。 那个时候李东升的杀气虽然没有这么强烈,也没有这么恐怖,但是李多祚熟悉这股杀气的感觉。 不过,安宇此时用五行封印,不是为了杀死崔家悟,而是借五行柱之象,扰乱对方的心神和视线,当然,最主要的目的是,不要让仙人泪扩散到擂台之外,伤了围观之人。 “其中有很多一时难以解释的原因,不过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她是一位相当强力的战友,在眼前这种局面下可是不可或缺的战力之一。”艾克回答。 当卞喜说完后,一个黄巾军祭酒甚至有些不忍的开口,却又不好直面提出抗议。 血脉位面的七星凡血,放在巫师世界之中,就是三级巫师学徒顶峰的实力,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 武无敌冷哼一声,他之前与夏阳论武时,曾谈及过邪王十劫的破解之道,也听夏阳说过破“万劫浮生”的方法,以他武道意志之强,这些幻象分身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影响。 “卑微的凡人,本王要将你们的灵魂吸出来,带到枉死城去,让你们永生永世不得翻身!”被两个蝼蚁一样的人类伤害,左右两只手俱断,对它而言无异于奇耻大辱,也让它彻底的狂暴了。 第73章 从天而降 出了书房,等在外面的罗青四人立刻扭头看了过来。 “师兄,等一下。”耿煊喊道。 大步走在前面的彭馆主立刻停住了脚步。 这一幕看在罗青四人眼中,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就连原本内心还有点小情绪的罗青,这一刻心底那点小念想也已随着耿煊这一声“师兄”烟消云散。 他们现在算是真切体 就算刚才老领主喊打喊杀,十分凶残,但是,毕竟不是没有执行吗? 这一巴掌来的突然,天乞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被扇了五道鲜红的指印。 “喂!李永浩你是不是傻了?明知道这招没用,你还……”包承龙话说到一半,突然愣住了。 “八弟妹,就事论事,众目睽睽之下,他是不是谋害朝廷大员你清楚,众人也都清楚,这不是你随意攀扯别人就能抹杀掉的。”果儿勾唇轻笑。 于藩不想浪费他的一番好意,拍拍他的肩膀,“后会有期。”就带上了老父亲上了路。 今晚宋亦珩也是一身正装,白衬衫,黑色西装,梳了个大背头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英俊帅气。 赵允却知道“新亡之魂”指的必定就是苗奉先了。这位峣太子生前修为远超常人,又兼任国师之职,道艺既精深,魂力必坚凝,死后仍有生前心智,不似凡人浑噩。 据传他的武功不是很高,但是谁也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不知他本尊是谁,极其善于隐藏。对于这种难缠的角色,我们哪里能够随便暴露自身的实力? 她轻轻咬了一口。咸的,但很有韧劲儿,又软又滑,还有一股子浓浓的奶香味。 正德初年其父开罪了刘瑾,被罚米输边,他的成绩也不知道是否被动了手脚,又一次落榜,便去了抚州府帮衬父亲,再没出来考试过。 虽然五个中队长也朝罗林发动了冲锋战技,但其光芒却完全被无视了,就像太阳下的萤火虫一般毫不起眼。 杜飞陡然记起黑暗双子的黑粒子束,连忙挡在前面,双幢瞳力涌出,大喝一声,三层寒冰盾形成,想要挡住黑粒子束。 而这个新闻也会在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里的重要时段进行播出,向全世界昭告,华夏政府对于港岛回归的重视和顺利。 他可不想将这无妄之灾,平白带到胡府内的众人身上,只是,胡海生等人明显是不解,依旧在原地期待着。 宋墨是被救走的,英国公府目前为止只有宋宜春、陶器重和常护卫知道。曾五只是觉得陈曲水的出现非常的突兀和诡异,并没有想到其他。 这些买卖人,倒是舍得花银子。十六阿哥想到户部要拍出的那些布料,眼睛一亮,压在程家一家身上,总是不妥当。要是有人掺合,就更好了。 “结论就是,‘梦魇’通过脑域禁区的共鸣达到控制人思维和记忆的目的。也就是说,‘梦魇’利用人的脑域禁区来影响人的大脑,暂时性扭曲认知和记忆。”严顶天总结道。 神界、凡界、战神之手,这些词让人听着感觉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爱莲娜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在家里,还有莫顿去哪里了,城堡的护卫为什么少了很多?”李悠然卡着呢或巡逻而过的护卫,发现半精灵弓箭手全都不见了,就连新招募的护卫也少了很多。 “是,都长大了。”步玲珑一人捏了一下,嫩嫩滑滑的感觉超好。 第74章 小心暗器 这忽然的剧变,惊呆了现场的所有人。 所有持帖前来捧场的观礼者,全都瞠目结舌的看着那尊从天而降的巨大铁炉。 但这并不包括耿煊。 在呼啸声响起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警觉起来。 彭馆主的反应,也只是比他慢了半拍。 虽然,他依旧不敢相信樊大馆主的反击会如此暴烈直接,可耐不住身边有 白帝眸光深邃的看着林玄,意味莫名的笑了笑:“呵呵,好吧,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了。 他一直以来,都在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将这磷火会的会长杀死,然后让他的大哥坐上这磷火会会长的位置。如此一来的话,整个磷火会都是他们兄弟两个的了。 哇!杨先生也不知道是被他踩的还是给他气的,直接就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要我说,肯定是你父亲送你的珠子和你救我时所综合造成的变化!就是说,我有可能很接近碧的天赋,当然我是指刚开始纳灵的天赋!”亚尔丶释自信地说着。 看见自己三人的进门,原本还一脸无聊的老板顿时便是兴奋起来。 见到壮壮清醒过来寒月乔和北堂宠儿也都松了一口气,不过她们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壮壮在苏醒之后一眼就注意到了寒月乔手腕上的伤口,与此同时壮壮的眼神之中更是透露出一丝感动。 其实,一开始韩芳芳和段全昌在一起的时候,还真是被他的痴情所打动,也曾经幻想过嫁给段全昌让自己的人生有一个完美的归宿。 “嘿嘿,真有劳靳叔啦”亚尔丶释没有多想,听着靳叔为自己的事劳心耗时的,多有感激之意,当有猜忌之心。 南山足有三百米之高,下面的直径,更是有十公里,非常的广阔。在这南山的半山腰之上,有着许多的佛像,佛像雕刻在山体之上,后来被人发现之后,就把这里半山腰上面建设成了一个拜佛的地方。 这时亚尔丶释也不说话,目光看着前方,那举止与表情好像就在模拟自己已经飞翔了一般。 “不错,就是死亡之道,死亡,代表着消散,而你的珂叔叔,绝对是世间了不起的鬼杰,要不然也不会领悟死亡之道。”淑雨看出了严珂的潜力,这要是成为武圣,在武圣高手之中,绝对是虚无缥缈的存在。 各国放下架子纷纷出访华国,目的就是为了在新能源革命上谋取一席之地。 她这才发现眼前的世界早已变了模样,不再是废土末日,而是高楼林立,机械发达,生机勃勃。 “康纳,我们酒庄的园区经理,你们可以叫他康纳大叔。”叶默介绍了一下。 高寒的嘲讽,仿佛是在否定他这些年的努力,回荡在他的脑海之中,让他不断想起往事。 然后是陈光林和刘世杰,算是中档,对应的明星阿牛,陈志朋,应该合适。 凤曦月等人身处风暴汹涌的灰色空间,目光之中,尽是慌忙之意,对方给他们的压力,实在太大了,那种举手投足间爆发出来的攻击力,他们难以比肩。 比如邓男子,因为擅长经典魔术,跟王鹏有点交情,这次比赛也是利用优势领域表演,加上叶桐好搭档的全力配合,才有现在的成绩。 不过先天境界施展的鱼龙变,和天人境施展的鱼龙变并不相同,两者无论是在变化的复杂程度,还是剑阵爆发的威能上,都有着天壤之别。 第75章 两败俱伤 这声穿透力极强的提醒,也提醒了同样只在数墙之隔的疤脸男子,和另一个同样在紧张戒备情绪中摸索前行的身影。 他们紧跟在第一个声音之后,几乎同时发出自己的声音。 “小心暗器!” “小心飞刀!” 因为这提醒来得太突然,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耿煊扔出的两柄飞刀在收走一人生命之 若这便是修道者修炼之道,若是将这些尽收眼底便能成仙,这世上经历了多少年岁沧桑的老人,岂不是一个个都成了仙人,又何来的生老病死。 高木左岸看着木人手臂以及肩头包裹着的白色骨甲,根据他的经验判断,白色骨甲的防御显然不用木人的防御,竟然可以抵挡住秘术加持的烈焰攻击。 不缺钱的有三位,他们目前都在杭州,很容易找到。其实搞网络这块的很难有缺钱的,所以林初就近挑选了三位。 但是,这都被一个叫做斩仙老祖的人彻底毁灭了,古天庭坠落人间,崩裂成两片乃至更多,散布盛古神州各处。 乌婆双目都要变成两团火球,道蕴,这可是岁月提炼凝结生出的产物!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发现? “怎么可能没熟?我对我自己的烧烤技术很有信心的。”姬美奈认真的说道。 这是一个寒冷的、空气清新的傍晚,夜幕正在降临,一轮洁白的、半透明的月亮已经挂在了禁林上空。 作为九尾的通灵召唤者,东方云阳也不明白那突然出现的刺目光幕是什么力量,但是眼下貌似也只有他有资格解释,他打算回头跟系统再好好沟通,至于眼瞎先随便糊弄一下了。 东方云阳选择乘坐马车前往海王城有一个原因便是因为乘坐马车的时候,他可以借机进行修炼。 陆辰看了一下自己的金币,已经有3300,再等两天就够买四个造化丹。 闻仲看到卞吉已死,左手拖着雷震子、韦护的身体,右手拖着黄天化和土行孙的身体,一并放在了墨麒麟上,飞驰回到阵中。 毕竟以后,再也不用跟自己这种拖油瓶玩游戏了,他说不定心中还会暗暗高兴吧? 汪雨晴觉得这样可以,于是先把尹一伊送到家门口,然后再开着车回家。 锦缎滑腻而冰寒,刚刚挨着了金镯儿的皮肤,却像黏胶一样一下子缠绕在金镯儿的手指上,就像有只手套,一下子把金镯儿的右手给套住了。 “如今唐彪已经死在魏王的手里,不止唐彪死了,他带去的所有人,都死在了魏王府中。”唐傲天无奈的说道。 她贪婪地看着他俊美的睡颜,想着在食品厂吃晚餐前,能让他多睡一会就多睡一会,他却是在恰到好处的时间醒了。 掌中乾坤的混沌世界出现一道道雷鸣闪电,划破混沌,让天地多出一道道亮光。 “你不要以为现在的你就很强大,领主他在你这个年龄,就是先天境中期,过了这么多年,他估计早就突破先天境,他还有许多强大的手下,不是你可以对付的。”老村长对叶傲的固执感到有些愤怒,给叶傲分析道。 而这时,玉玲珑却是没有多言,直接是拿出一张玉符,接着,便见玉玲珑将这玉符捏碎,随即的,玉符所化的一道光罩便是将玉玲珑传送至了另外一个位面。 现在庄亭倒是认为,那是因为机甲不留上有甲师的操纵室,所以才无法对外公开。事到如今,独自一人也能驾驶机甲迎战恶敌的英雄不能是个谎言,而一个秘密需要用无数个秘密去隐瞒。 第76章 炼髓强者 刚不可久。 有经验的修炼者在战斗中都会极力避免这样一种情况。 即自身一直处于攻势,气势上咄咄逼人,招式上勇猛精进,场面上看去是在压着对手打,让其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便是让一个不懂修炼的老妪来判断,也看得出谁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可偏偏,就是拿不下对方! 若是这样的局面持 虽然是隔着数千腕尺的距离,但奎托斯的耳中却清楚地听到一声某种坚韧被巨力拉扯绷直的声音,随即心脏开始猛烈跳动,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听到黄海的话后,服务员对着众人说了一句,然后很礼貌的退出了房间。 胖老头红光满面,最里面哼哼着不知道什么年代的流行歌曲,对李峰的嘲讽也视而不见,好像碰到了什么好事一样。 “这些家伙果然家大业大,一趟贡献了这么多的宝贝给你。唯一可惜的在于,现在没有一个足够强大的丹炉。否则我教你把五口六品飞剑,练成五行剑阵,那绝对厉害了。”紫衣适时的出现在识海里说道。 刘枫摸了摸鼻头,真心很无奈,同时接过那名青年递过来的号牌——五十四号。而王侯那边也刚好结束,拿到了五十五号号牌。 刘枫嘿嘿一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基本知道,马怀这是在夸自己呢。 刺耳的警报声从看不到的地方响起,却清晰的传遍了整个营地,所有士兵根本不用催促,当从帐篷中走出时已经身穿皮甲,手持兵器,不过十五个呼吸时间,一个整装待发的军团就已经横在平原之上。 砰!蝎皇手微微一按,刀光一片片碎掉,被打出个缺口,手指一弹,当当两声,橙色的浸血上面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缝,险些碎掉,屠戮之上也是颤抖不止,荡起一层层的光纹。 这两人如果单独出现在这里或许还没有什么,但是两人同时出现在一起却给人以很大的落差感,看起来有几分怪异。 “老祖,是太上长老,龙懿老祖,哈哈,咱们有救了!”龙真先是朝着老者看了一眼,认清楚来者之后,顿时大喜,高声喝道。 曲清染对鲛人的认知也基本停留在那些古老的记载上,尽管知道这个世界存在这样神奇的物种,但她也没想过能亲看瞧上一瞧。 “表哥,我在这儿呢,你在不过来老子就要被人打死了!”刘思聪起身看着壮汉一脸委屈的吼道。 看到他的笑容,她的心中莫名一慌,说我没事。说完这句话,有些不适应众人目光的她迈步准备离开。 看着一个个热情而真诚的面孔,叶枫心中一阵激动,感觉很难拒绝他们。 五分钟后一行人直接来到了桂叔的工作室,头顶上方依旧是碧波荡漾,看起来非常的美丽,如同生存在琅环玉洞一般。 联系到之前在妖界的那些经历,那种被人设下陷阱只等着她们跳下去的不安感铺天盖地的袭来。 看到陈惠鹏,他就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应该是陈少这位酒店的少东家要招待客人,下面的人弄混了。 龙五二话不说,果断出手,瞬间一道手印完成,狠狠地朝萨麦尔的后背砸了下去。 而在内院,“洗髓丹”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够拥有的,只有地位极高的家族子弟才有资格使用。 茗雪本是怕圣长老提及梓潼的伤心事,谁料这一天到晚只知道养蛊的老头根本不知道丹琼王庭近日里发生的这些事,他的心都在茗雪身上,自己老了,衣钵没有人接,就想找个看得顺眼的徒弟教教。 第77章 有所不为 耿煊没有动手,而是问:“师兄,你疼吗?” “不疼……没感觉。”彭馆主微眯着眼,嘴巴轻轻的一张一合。 “那,等一会儿也是可以的吧?”耿煊也把声音放得很轻。 彭馆主闻言,再度睁开了眼睛,看向耿煊,似乎有些惊讶。 “为……何?” “想和师兄说说话。”耿煊道。 “……为何 可是,下一瞬间,空灵古佛伸手一握,就将诛天剑紧紧地抓住了。 “杀!”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正在靠近方远背后的那些将兵,立即将手中的刀剑,如箭雨一般,飞向方远的后背。 当画面出现在四人电脑屏幕前时,何幂与陶莹都是欢呼出声,挥着粉拳庆祝。 而这些门派的弟子这次参加选拔赛,虽然原因不明,但也绝对不想给门派丢脸。 忽然,李更新的目光锁定在了一个店铺的门口,有一瓶治疗哮喘的白色药罐,斜躺在地上,他立刻起身,跑过去把它捡了起来。 李更新眼神中,绽放出了一丝寒光,一个新的计划,慢慢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迈伦身上浮现出一股强大的阴气,这股阴气在他的右手手掌上慢慢凝结,左手上冒出死气,两股气息融合成为一颗泛着灰黑色火焰球出现在他的手上。 忽的,一行人马冲杀在海岸边,为首的那人持着一柄窄刀看着萧问道和汪帮主。 “玉幽仙山分九门,诸葛绝所在的宗门为天剑门。而我和周易所在的门,其实只有三人,名为天玄门。”李仲说着,沉吟了片刻。 这次的黑龙战场,所有佣兵都得到了消息,是有人要在这里对付赤焰佣兵团,也知道他们的战斗位置,所以没有人任何敢靠近。 “我去端些热茶来。”看若怀西的样子像是又动了气,结果自然又是引得胃疼发作。 能举行这样的大赛,那在各方面都是比较好的,在山上也设置有专门的接待处,我们现在就需要在接待处登记后,才能进入到山门里面去,那里面才是真正比赛的地方。 进入工地后,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怎么建,好像是才开始挖地基一样,下方是一个大坑,看到大坑我心里一愣,莫不是粽子是从这里挖出来的吧。 陆五静静的坐在她的对面,含笑的看着她,她用这样的方式来发泄痛苦,比哭哭啼啼的好。 其实春阳子还是为候阳着想,可惜候阳那二货,现在眼里只有掌门了,再加上我们一路的冲突,他的心怎么能平静下来,现在脑袋里面想的是如何把我们给除掉,根本就听不进去春阳子的话来。 胖子明白这个道理,尤其是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后,就更加要讨好楚河了。 “不行,卖早点很辛苦,你看你还这么困,回去睡觉吧,等你睡饱了,我也回来了。”每天这样的对话都要重复一遍,可是两人都不觉得烦。 我很震惊,他的意思是其实在那一晚我就凭借梦境而洞察了一切,可为什么这些我都不知道?“你把我的梦抹去了?”我瞪视着他质问。 说起自己的感情,呵呵,祝斌那个混蛋,眼里心里永远都是游戏。 要不然天底下怎么有那么巧的事,刚好我跟沈悠悠的名字那么像。 双头豹动作也不算慢,微微的避开封昊这一击必杀,拳头打在了双头豹的血口上。 第78章 安置 “你先说。”耿煊道。 罗青立刻问:“你把段天鹏杀了?” 耿煊道:“侥幸,主要还是彭馆主出的力。” “嘶——” 罗青震惊得狠抽了一口凉气,说话都结巴了。 即便彭馆主才是主力,“苏瑞良”只是个捡人头的,这也非常恐怖了。 “你……你……你还杀了几十个护卫?” 耿煊 姜浩然原本准备给恩地安排房间来着,想想也就算了,恩地肯定也不会在这里多住一晚的,回去的机票应该早就准备好了吧。 可是如果相认了。若是祁隆冰夺走糖果的抚养权那该怎么办呀?他真的不敢想象那以后该怎么办? 她坐起身,瞠目看着眼前和她说话的犬类脑袋,另外两只头正在舔着伤口,有点骇然,也有点滑稽。 彻底灭了五长老之后,南宫瑾又来到死去的七长老面前,手一抓,七长老的元灵也被他抓在了手里。 而且此刻也都只有留在心里深处了他真的是很不想去品味这样一份感觉,因为这一份感觉一定会让他很痛苦的,但是再多的痛苦为了她的话,他也可以受下去他也可以忍下去。 虽然说对对方好一些难免对让对方有所误会或者期盼,可是告别都让她代劳,大哥也真是冷情到了极点。 梁夫人立即上前扶起她,“行了行了,又不是一去就不回来,大冷天的,不能凉到!”梁夫人是在担忧她腹中的孩子。 “扯扯你在门口不进来,吵什么……呢?”老妈突然打开了家门,大概是因为听到门外的动静了,当她看到我和一个男的在门口拉拉扯扯的东西,话尾就顿了一下。 “倒是你,真的一点儿眷恋都没有?”这是他一直不明白的地方,她为何救他?又为何要给他一切? 每日就是这样两点一线的生活,非常简单,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 秦妍眼底闪过一抹怒气,一把抢过男人手中的q,对着艾伦就扣下了扳机,艾伦闷哼一声,身上绽放出一朵血花。 即然碰到了自己的弟弟,顾薄轩也不急着进去了,一个眼神过去。 听到了凌岚悦的惊呼之声后,公孙申子也立刻想起来,这个曾经在这里,帮助茅墨宗击退风楚国昭氏部族和魂魔殿强者的人来。 实际上魏导在确定了嘉宾之后,不仅给皇甫子依那里送了一份名单,也给安泽瑞那里送了一份,只是当安泽瑞将名单送到楚獒予的手中时,皇甫子依已经知道了嘉宾人选,再做什么变更的话,就有些不太方便了。 所有人都明白,这一次,是真的不胜则亡,握紧手中的枪支弹药,眼底杀气弥漫,再抬头,脸上最后一分紧迫慌张都已尽数褪去。 甚至止水和干柿鬼鲛,都有点受不了容霖的狂喷,可心里再不爽四人也只能忍着。 方的项鱼那里寻找到一个暗格,里面正好有一本功法武技_更是很难寻找的防御性功法武技。二共是两本。一本属于功法,一本属干武技,凌易看上面写得是金刚身躯。心里面也好奇是什么内容。 他说完这几句话,抬起头来,目光清明,一副“任由你说得天花乱坠,我早已看透一切”的淡泊模样。 禁军当中,花宗主走到公子士伦面前,看到他的样子,不禁眉头就皱了起来,随后玉手轻轻一挥,一股花粉般的东西,就直接将公子士伦覆盖住了。 第79章 各方反应 樊綦迈步进入妙艺馆内,他随意四处打量。 店内只有一个相貌年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坐在柜台一角盯着手中一本书看。 见他进来,也只是很随意的看了一眼,便再次盯着手中书本,一边问:“客人需要什么?” 樊綦走到他旁边,好奇到底是本什么书,看得这么认真。 可年轻人就像是额头也长了眼睛似的 菲德看出了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让自己的部下收拾收拾行囊,其他事情的决定权还是掌握在拉沙德和大主教的手上。 “钱肯定是少不了的,也多得里夫斯和维托里奥他们的努力,才让这些战马和装备的价格被压低了那么多。”赛琳娜也微笑着附和到。 而这样的不断施展武技,倒是让苏易之前生疏了许久的武技再度熟练了起来。 两大怪人都是马铃薯佣兵团的重要战斗力,阿维也很清楚这一点,不过他实在有点不理解他们的行事作风。 然而,明心可没有理会童幽钰的神情变化,沐浴在风属性灵气之中的明心,眉心处一点青色的圆点猛地闪过一道光芒。 两人几乎同时喊出对方名字,竟然是叶雪,林羽无奈,这如何解释。 林羽脑海内传出这个声音,他一听就知道是唐紫寒的声音,想必她已经离开这里了。 但林羽不管这些,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提升实力,所以这七濯阵是一定要练制出来的。 说白了,玉郎的天使作战队,本身就是天使计划的一环,所以才会出现,他虽然只是l的普通中层,但是却详细的知道天使计划,连带着梅先生都知道了。 这个前面被村里人折磨,大伯什么脏活累活都交给他干,他承受了这个年龄不该承受之重,别的孩子都在夕阳下玩耍,累了便会到家,总会有丰盛的晚餐在等他。 他现在的做法,就相当于用驴马去拖万斤重的大磨,很明显不可能成功。 徐不凡告辞离去后,而兰宁一则是打开了一扇石门。石门轰隆隆的被打开,可就在此刻,一股香烟味扑鼻而来。紧随着,就是那烟雾。兰宁一不再迟疑,一步迈入进了石室之中。 叶飞翔也隐隐有些担心,担心江清雪会在现场遇到什么麻烦,毕竟在他们几次出入这片区域之后,相信隐藏在暗处的敌对势已然悄然的盯上他们。如果再次的出现,一定会引发他们的关注,从而给江清雪的安全造成影响。 五十斤左右的石块落在墙体上,刚刚构筑的墙体,瞬间就崩塌了,所有的成果毁于一旦。 桔城酒店是县里最好的一家酒店,里面的消费虽然比不上外面那些大都市的五星级酒店,但是也不便宜。 紧接着,其中部分裂层就像是拱起的山丘,被强行拖拽向了他面前。 “爹地,妈咪现在怀孕了,我真怕她坚持不了!”宫曜担心的说。 当初李秋圣因为灵魂境界不到,所以没能发现其中古怪,反而兴致勃勃地谋划起了其中的宝贝,倒也真算得上无知者无畏了。 张家的这次危机应该说是早有征兆的,从张瑾萱在大良山遇袭开始,就已经慢慢进入了动荡不安的状态,叶陌虽然也算由于张瑾萱的关系有所接触,但是其实也才是冰山一角而已。 那史卓甚至都来不及改换招式,就是一道清脆的声响,手中铁鞭折断,被牧元一拳砸在了胸口,狂喷着鲜血,摔倒在了擂台。 第80章 元州“蛛网” “嗯。”耿煊直接应道。 柴爷盯着耿煊,道: “你莫不是以为,拿一张弓,背一袋箭,就可以当射手了?” 耿煊摇头: “柴爷,您别这么埋汰我,我做出这个决定,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还深思熟虑,你是拍脑门想出来的吧?……说来我听听。”柴爷已经坐直了身子,态度也变得很是认真。 越是如此,冥河对这里就越是好奇,但同样也有些忌惮,仅是这法乱之地,冥河都无法正大光明地行走于其中,很难想象,这最里面会是怎样的场景?更让冥河好奇的是,大道造就这么一个地方,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开始发狠了,手光芒凝聚而成的长刀也越发的明亮、璀璨起来。 饿鬼肆无忌惮的大笑着,他挥舞了一下手臂,天生也同时挥舞一下手臂。慢慢的,天生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这是饿鬼的笑容。 高德伟现在非常的想念自己平时上班的时候,至少在他看来,上班这样的事情,在陪老婆逛街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 但李靖毕竟是出去见过世面的,他也明白六耳的意思,洪荒之中一直都是强者为尊的世界,就像这次,哪吒虽然杀了龙王三太子,但却依旧安然无恙,那是因为六耳够强,够强,你才能做你自己想要做的事。 可是,他的脸色却比死人还要难看,仿佛刚刚从地狱中挣扎出来一般。 首当其冲的便是弟子的修炼室问题,现在的门派领地,根本没有三千个那么多的修炼室供弟子使用,而这也无形中会耽误弟子的修炼,所以百里登风觉得,这件事必须要解决。 而这也导致李乘喝了不少酒,即使李乘的体质已经超越凡人,但是却也带着微微的醉意。躺在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欢迎完之后,黛芙妮的妈妈赶紧看了看自己的心肝宝贝去了剧组之后有没有瘦了。 果然,郑秀妍带来的这两大包东西都是郑秀晶爱吃的,而且都是郑妈妈亲手做的。 很倒霉,这名公知的确被查出跟美帝那边的紧密联系,并且搜到了向境外提供情报的证据。 只有想在这里一夜暴富的人,才带着万贯家财准备博一个富贵花开。 因为龙隐部队的规格不一样,它不是常规部队,就算是常规部队,遇到这种事也得按照规矩来办。部队的犯罪有部队的规则,同样都是得用法律来束缚。 这一句话道出,莫君臣与柳靖凝包括段九德都下意识的看向四方,唯独徐缺脸色一变,充满哑然。 这个房子里到处都是武器,而这一挺m134无疑是杀伤力最强悍的存在。 “大愚,不错。”李尘笑着点了点头,但在他的眼中,却有奇异的光芒一闪而过。 第二天,蓝云的电话,主动打到了马军的电话上,并且,说话相当牛逼。 军事基地虽然废弃了,但是依旧有良好的防御体系,当上帝武装入驻之后,立即把这个并不是很大的军事基地重新武装起来。 只不过无相神功模仿而来的法诀,都属于残损,只能稍微模仿其形。 路虎车上,我拿起电话,发了一个短信之后,就进入了漫长的等待。 还眼含着泪水,与面前的画魂,那打斗着玉灵,边拿着的木剑,被面前的画魂,用一手的单掌,所打出的阴气,将手中的木剑,给打断成两段。 第81章 奇迹工程 耳中听着柴爷的讲述,脑海中想象着一个巨大的、遍布元州地下的隧洞网络,耿煊有种头晕目眩之感。 他虽然还不曾以自己的双脚亲自丈量过,但对于元州有多大,他心中还是大约有一些概念的。 根据他以往就知道的一些信息,加之通过柴爷分享他年轻时行走元州多地的实际体验,耿煊猜测元州的面积不会低于百万平方公 “好,那我以后就教你白俊了。”孙昊迟笑着和白俊抱了抱,他现在觉得这个叫白俊的挺对自己脾气的,甚至有了结交一番的念头,不过那也要解决了表妹孙双儿的事情之后。 而今时已不同往日,因为自身的价值已经大于交好于少风的价值,没必要再看对方的脸色。 随即,紫辉化作狂暴的雷电,隐隐具有天雷的怒威,并且传递到军刀上,狂莽外放。 玄一看着那背影,用力地咬着自己的牙齿,他竭力克制了一番,还是担忧地跟在沈青君的后头。 鎏金的装饰璨若星辰,玉佩叮当,连地位最尊崇的王公贵胄,都无法媲美其高贵。 没一会功夫,刘爱芬从自家的窑里走了出来,手中拿着蓝色的围裙冲着自己身上不停的甩拍着身上的草屑灰尘。 袁楚眯了眯眼睛,看着那衰落在地上,沾了些许尘埃的袁字旌旗,心情更加糟糕了。 其中一个身材威武,比另一个高了大半个头。他眼神凛冽,脸部轮廓棱角分明,剑眉浓密。 “别急,他们肯定是在垂冷挣扎,等他们坚持不下去了就算再不想出来也得出来。”果倆信心十足地说道。 三公子思量片刻便驻了足,与陆澜天一左一右靠在院门两侧观赏夜色,时不时还能聊上两句。 这些动画片还是星际元年前地球的产物,在天宫号的三百多年里,由于术业限制大部分传统行业并未得到延续发展,这也算是情有可原,毕竟天宫号上的资源倾斜在人类的延续以及生存上了。 这人声音耳熟,陆宥真仔细想了想,才想起这人应该就是当初要杀司徒筱镜的那个黑衣领头人。 陆莽手中的兽神之心发光,四台杀人机器合体,化为一台百米高的巨大兽神杀人机器。 只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修炼环境正在不断恶化,所以这本应是普适修炼之法的法门,现在变成了只有极少数人才能修炼的法门了。 何绵儿一怔,立马是摇了摇头道:“不必。”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不可。 他知道托雷托和戴克·肖会在那里碰头,然后上停车场天台进行一场大战。 方漠北在自爆的一瞬间从座舱里跳出,但爆炸的冲击依然让方漠北受到了创伤,刚恢复意识的方漠北抬起沉重的头便看到了以为他牺牲了的战友们发狂似的与敌人搏杀,同他也看到了身前缓缓站起身的三个狼人。 他躲在这里就是不想明面上和夏尔翻脸,但谁想到,张扬这个家伙竟然在失败了之后就直接把他供了出来。 可这样一来,全场都有点儿发傻,那可是八百块钱,谁没事为了吹牛鼻白扔这么多钱? 清晨,秦楚彦天还不亮就已经离开了,萧若安起床的时候早已经没有了秦楚彦的踪影,身边一片冷冰冰的样子,在赤裸裸的告诉萧若安,秦楚彦昨晚根本就没有回来睡觉。 一边的蛮王见阿依慕还不死心,想到难得这石头有什么特别之处,于是让到一边看那些侍卫将石头抬出来。 第82章 窥视 (上一章修改了两个地方,一个是红运数据错误,现有红运应该为450点,再就是上一章最后一段,李坊主的发言做了个小小的改动。) 随着李坊主一声令下,二十支猎队,总共一百五十三位成员各自结伴,越过浅浅的河道,向着赤乌山脉进发。 目送这些人离去,李坊主等人也并不会在常平坊里干等着。 就在半 “你给我!有谁还能规定我不能喝酒了?”黎雪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抢。 待下午半黑天的时候,得知沈香苗今日在火锅店那里头帮忙,冯梨花便拎着沉甸甸的竹篮子去了。 顾长凌顺着顾淳的手往旁边望去,只一眼就瞧见了站在船头的沈香苗。 看来人真的是有洪荒之力,这玩意天生,后期主要靠憋,憋着憋着就爆发了,一发而不可收拾。 “就是,我也当是呢!”同样玩得不亦乐乎的宗荔荔也跟着说,在她三十岁出头的人生岁月中,这样的口令她从来都没有过过嘴,当然也就后知后觉喽。 “呵呵,这场比赛是我输了,这是胜利者的见证,尼比道馆的灰色徽章,现在它是你的了。”武能一脸笑容的,取出一枚灰色的徽章,放到冷君面前。 而这样的精锐在宋军中,只能算是二流的!他们最强大的三直军如果来了这里,恐怕契丹和党项的七万联军也只有败北吧? “你到底有多爱她?”孔瑶使出杀手锏。凭借她的学识,她能够计算出来,这句话的分量。可以直插男人心脏,刺穿所有的抵抗。她就是要看一看,当自己的男朋友承认的时候,她会不会嫉妒? 而且,赵佶也不想对武好古用强……强迫人家入自己的门下这多没品?以赵佶的心境,怎能做这种事情? 然后就走进一旁的房间,见里面也杂乱一片,也不顾,只在角落里轻轻摸了处墙砖,然后用力一推,就露出一个拱形门户。 不过张远航也并不担心这只猫会对自己如何,至少不会伤害自己。 在这个赛季的联赛中,拜仁和多特互有胜负,很难说他们有100%的把握拿下对手。 李浩坐在一旁双手紧握扶手,吓得脸色苍白,尼玛,李世民开车太可怕了,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刺激得要命,亏他还开得这么欢。 可惜道祖虽让其进入紫霄宫之中,却并未现身,直到刚刚才带着恢复如初的老子与原始现身在通天面前,然后就是召集众圣议事,根本不给通天发问的机会。最后通天索性就静下心来,入定等待。 弥拉跟踪这座天空之城一年之久,偶尔回到青山城这边和张远航谈论自己的收获,然后继续奔赴万水千山,寻找天空之城的踪迹。 “拼了!”程海咬咬牙,暂时压下体内的毒,然后提起仙剑就想去阻杀魔王,这时他背后爆发一股强大至极的魔气。 当吴为冲到交战地点时,已经有3名混乱阵营的玩家冲开了一条缺口,向着远方跑去,他们身后的同伴成为了他们成功脱离的最好诱饵。 苏阳笑而不语,时不时是拿出手机拨打花卿月的电话,但是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没有接通,他发短信也是没有回过来,这让他内心不由得更为担心。 倒不是他想不到幕后主使的问题,实在是据他了解,张佑肯定是早就问出了口供这才把人杀了的。 第83章 狗吠 醒悟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的陈铮等人先是向着已经看不大真切的崖底大喊了数声,无人回应。 回音在山林间回荡,激起一群群隐匿在丛林中的飞鸟,还有此起彼伏的虎啸熊吟,几人心中凛然,再不敢高声呼喊。 他们左右四顾,寻到一处山势较缓的区域,以手中兵器做爪,下到落差近千米的崖底,在耿煊坠崖周围来回寻找了 “我信,我当然相信你会杀了我,只是我死了,变成了鬼我也会死死的盯着你,一直看到你被她杀死。”张绮凤也尖声大叫着。 而且陆伟忠现在被困在混沌溺水内,纵然祖龙将他收入腹中,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来到安阳和明澈居住的主院门口,迎上来的居然是一个面皮白净无须的太监,长生自知这种人媚上欺下的德性,就理也不理,面色沉静波澜不惊地走了进去。 刘继兴微服私访的时候,不期而遇看到老王便是欣喜,但是也知道老王他们来到兴王府不是凑巧,刘继兴没有声张。 回了家,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委屈,不是她姐吧,要是她姐,怎么会不认识她呢,更何况她那么笃定的样子,不想说谎的样子,更何况她也不觉得对方有说谎的必要。 江来福没有问去做什么,但是他看了一眼大厅外面的赵如荷,却有些明悟,嘱咐了一句。 “光线阴暗,杂草丛生,落叶满地,树木密集,这样的地方不知道会出现多少危险,估计就算是一头野兽躲在周围也难以察觉吧。”看到这些,萧逸一声叹息,喃喃自语,心中更是戒备起来。 长生点点头,她现在吃东西挑得很,饿了会头晕目眩,吃太饱又会腹胀恶心,若这会空着肚子过去,等会肯定支持不住,就不管不顾继续吃起来。 “二弟,你难道是有着什么事情隐瞒,还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韩建铭不怀好意的对着韩建华问道。 技能:炎魔之躯:诞生于岩浆之中的存在,炎魔地狱法师是一个天生的火之掌控者,在靠近火焰世界之时,炎魔地狱法师的技能伤害会因为周围的加成而得到提升,提升幅度40%。 政纪冷冷的看着对方,掏出了手机,打了个电话,一旁听到政纪打电话大致内容的陈哲熙表情微微有些诧异。 苏子墨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连忙站了起来,跟了过去,没一会的功夫,便将厨房里的饭菜一一端了出来,给几人各自盛了碗米饭,便坐了下去。 摇了摇头,政纪将这些负面情绪抛在脑后,现在可不是伤怀秋月的时候,归离可怜还是可恨,也不是他能做决定,回忆着归离最后记忆中的监控室,他转身朝着出口走去。 散开神识向四周扫去,几乎是瞬间夜锋便发现了四周虚空中若隐若现的禁止波动。 也正因为这样,曾柔并没有像其他知晓九幽宫二十六洞府的修士一般被吓到。她只是低头随意看了一会夜锋递过来的令牌便将之还了回去。 这丫头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但看起来极其水灵,身体发育极其完美,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那双眼睛灵动而美丽,一看就是聪慧之人,不然,她也不可能留在圣舔的身边。 “好了,先不说了,把这身衣服换下吧”说罢,叶幕青转过身子拿起方才挑选的衣服,递给苏子墨。 第84章 军法 迷彩服男子做好安排之后,众人不再说话。 除了留两人轮换着守夜,其他人很快都酣然入睡。 趴在地上被训得再不敢吭声的大黑狗,忽地再次看向顶棚。 一会儿之后,它收回了目光,安心的闭目入睡。 此刻,耿煊已经远远的离开了。 随手在一处隐蔽的山崖处挖出一个可以藏身的空间钻了进去,便 士兵们又开始忙和起来,这时候,蓬莱又一次发出了一,二,三,四,四次震动,看来是这四个主桨都已经被打开了吧。 不过,丁慕儿占据了地利,四周潭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在她的前面,形成一道一丈多厚的水墙,将卫无忌攻杀而来的剑气,全部挡了下来。 “说吧,说完我回去睡觉了,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我实在有些不耐烦了。 一见到叶途飞过来,郭忠林就神神叨叨地将叶途飞拉到了一个隐蔽处。 76号在苏北安插了眼线,将这种情况汇报了过来,传递给了影佐帧昭之后,被误以为是假药起到了作用。 “沒事就是脑袋有点晕。还有点嗡嗡响。”说完。白又揉揉后脑勺。 杨木不知道淡雅父亲对于自己的了解到底有多少,但从他留给自己的话中杨木可以得知至少他知道淡雅不是杨木唯一爱着或者爱过的人。 肖扬俨然自若,不慌不忙,待得剑尖甫及身前,忽地侧身一让,紧跟着腰刀出鞘,寒光闪处,火星四溅。 此时他们听了真实的英雄事迹,感觉现在就恨不得找个鬼子暴打一顿。 “这种垃圾星球,居然蕴含了杀死我弟弟爸爸得罪人,只有毁灭。”古拉残忍道。 本来想先打电话给刁晨,掏出手机才发现我真迷糊,手机泡过水哪里还能用,一不做二不休,先回去再说。 除非他能够再次作弊成功,拖延一天的时间,否则的话,接下来的一战必定是凶险万分。 洛依璇手紧紧地揪着东方毅的领子,生怕他将她再次扔在厕所里面。 陆清宇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叫侯三的汉子,然后冲王二点点头,没有再言语。 侯三见王二当真生气了,也就没再言语,只是冷哼了一声,便歪过了头去。 斐王妃也稍微恢复过来一些,美眸还带着一点点泪花,那让人怜惜的摸样,当真让人忍不住想要抱在怀中把玩一番。 “没那么简单吧?”弥彦望着黑棺,不怎么相信更木剑八如此简单就被自己打败。 红裳微微忧愁,但是牧牧总觉得他的眼睛里面有更加深切的化不开的感情在蠢蠢欲动,又被苦苦压制了。那些没有说的更多的话是什么呢? 朱焓和朱高炽对了一眼,暗自发笑,他们哪听不出来其中嘲讽的意思? 说实话,他这人在军需营当中算是另类,平常并不愿跟其他人一样懈怠。 可丧尸人的进食需求并不那么强烈,一次饱餐之后完全可以一两天内都不用再吃,不用像人类那样一天三餐。 她还挺想出去看看的,总听家里的几个哥哥说外头咋有意思,她可是还没去过。 三春两冬的绸子布料,舔嘴的点心,下酒的肉,各种各样的金银翡翠首饰,金元宝,银元宝等等,单金元宝苦夏就准备了一匣子,这些都是给牡丹姑娘的嫁妆,和于三林一点关系没有。 事实证明,就算丧尸能克制变异植物,也不是什么植物都能吃下去的。 第85章 外州谍探 两头长獠野猪轰然倒地。 四人站在一旁,气喘吁吁,一人伸脚就往一头长獠野猪的脑袋踢了两脚,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就在这时,他忽听见几声“嘭嘭”闷响,扭头看去,便见身旁三位同伴翻着白眼,双脚仿佛煮熟的面条般软了下去,干脆利落的昏倒在地。 这人心中凛然一惊,急忙环顾四周,嘴里高呼:“谁?是 “难道是那个幕后黑手?!”玛丽苏现在明显是把那幕后黑手当一切的背锅侠了。 康德笑了笑:“正因为危险,我们才要进去,做为合作伙伴,我们怎么能退后,这才是有难同当,有什么危险让我们来。”。 “尊敬你马的狗屁!但我是傻子么?!空间战场!”张驰直接遁入时空之中。 被影响的感觉虽然不好,但是脚踢蚊子,翅扇蚂蚁的感觉实在太棒了,十分容易就解决了许多问题。很好,以后可以多用用。一言不合就该上手揍一顿。 “绝对等价交换,最近的章节已经是失灵过很多次了吧?这bug一样的被动能力难道除了让我赚不到多少钱之外就没有一点用处吗?”这是可雅在思考的问题。 碳基联盟与硅基联盟之间的战争早日开启,他进入星团级的时间就能更早的拉进。这样一来,他就能够进入星团级的战场去为那些星团级的战友“收尸”了。 完全意想不到的发展,才把本来的战争实验变成了如此的一片末日场景。 “爸,这件事情以后再说,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姬月再一次问道。 “的确应该改了。把经营重点放在产品上。”到了路口,路楚天又语重心长的说着。 她之所以带着陈天龙出来,为的就是让同学们惊讶,此刻已经到了她的目的,她自然欣喜。 随着武家所有后期武者退后形成一个抱团保护圈,场间已经是大圆满战力和巅峰战力的战场了。 那古印山岳尊神的庞大身影顿了一顿,微微侧头,泛着漆黑神光的双目直直扫了过来。 “去你老母个比的……“田雨骂了一句,蹭得一下子从转椅上站了起来。 未来号在其中有些显眼,因为它是为数不多的私人游轮,但未来号又完全不显眼,因为附近的船太多了。 “刚才怎么了?”卓禹安也觉得她刚才不正常,他刚从国外回来,从机场直接赶过来了。虽然有一阵子没见,但也不至于对他产生恐惧吧?对,她刚才看他的那刹那,就是恐惧,像他会害她似的。 嘉斯艾琳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响起,歌德没有切断和她的联系,她能听到歌德的声音。 在黑色雾气中,像是触手的骨架,黑色枯萎的手骨,红色膨胀的手骨,分别代表戈斯、莫诺托、瑟姆尤恩三人。 生前死于雪灾的鬼,四楼的鬼狱卒,出现的前兆是周围的气温突然大幅度降低,接着是体温也开始下降感到冰冷。 “太御圣宗弟子……罢了。”古印山岳尊神低声喃喃之间,重新转过了头去,继续伸手抓取着祭台之上的生灵。 “放心,放心,我感觉到我现在还能承受得住。”半大男孩笑着说道。 愤怒的立陶宛人,从比赛一开始,就拿出的自杀式的冲锋气质,他们的疯狂的冲击,好像二战后期穷途末路的岛国自杀式飞机。 nba要在夏天搞颁奖季,这很困难,但其他的困难都可以克服,唯独取消颁奖季是绝不可能的。 第86章 背后的线 家宴结束后,大家各奔东西。林常青也各自和众人打了招呼,开车离开。 李知尘站在旁边沉默了一阵,道:“阿云,我走了。等我回来,再来看你。”说罢,转身便向林外走去。 地球所在的位面,宇宙规则乃是“道分一,一分二,二分三,三分万物。”,黑暗维度则是与之恰恰相反,一点不夸张的说,因圣特刚刚干的那一架,是与“整个位面”为敌。 凌霄的身影渐渐消失,灵儿大喊一声,急忙伸出手去抓,突然她的手被紧紧的握住,“凌霄”声音冲破干涩的喉咙,她睁开了眼睛。 话都已经说道这里了,厉夫人想到了当初自己公公做的那些事情,她有些莫名的难过。 他没有想到墨翊辰竟然一口答应,一点也没有犹豫,果真和传说中的一样残忍无情,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墨翊辰这么做只是想让墨家垂死挣扎中再补上一刀。 杜悔长刀连连刺去劈开,而身子急闪,竟化为影子。李知尘再打开来,每一剑每一步都是滞了一息,仿佛身体被什么牵制住了。 上官云笑道:“青青,你怎会舍得杀了我,我们两个情投意合,你定然舍不得的。”他说着便扑到秦兰心身上。 这四名保镖一直寸步不离风少,刚刚风少看的视频,他们也看在了眼中。 酒保npc死死盯着何夕看了十几秒,把何夕都给看毛了。最后,他舒展开紧皱的眉毛,露出久违的微笑。 辛愿和蔺清秋两人许久未见,如今久别重逢,她们犹如亲生姐妹一般,有说有笑,还时不时的看向云浩,然后两人同时俏脸通红,看上去更加娇艳动人。 逍遥也顾不得叶素缦的反应了,直接拽起她,然后两人以一阵风的速度消失在退凡河边。 那数十名天赋绝伦的进化者尸骸们,下一刹也动了,催动杀伐古武,祭出古刃兵器,大杀而至。 过了一会儿,王友德心事重重的走了回来,可是,他再次看向楚阳和林燕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可就不太自然了。 “大哥家的饭,比我家的好吃!”钱璋的饭量,比金金都大,他有些不好意思。 钟葵则是满脸激动,他此刻突然有种意识鬼医好像跟燕赤风不是一伙的,那么自己的失忆难道真的跟鬼医没关系吗?还是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燕赤风给他使得坏。 到两个级大剑师毫无损伤地跳出来,悬空在半空之中,所有士兵不由自主地欢呼起来,士气也一下子高涨起来,与魔兽的拼斗也逐渐扳回一些优势来。 曾瑞祥一听说不通,也就不吱声了,沈氏见曾瑞祥都闭嘴了,哪里会自己找不自在,所以也没开口,子晴一个晚辈,更不用开口了,屋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人,都是自私的,所以我心中便想到。我已经要留住这种感觉,也许过了今晚,我的愿望就真的能达成了。 如果从天空俯视的话,我们后面所挖的雪道就像是交错复杂的迷宫,估计孩子们看到了一定会喜欢的。 【瑾年春】罢罢罢,你若不依,我便休。且看我找个如意郎君,早早离了你。 “可是你们的利息太多了,一下子增加了一倍,借二百五十个金币,却要还五百个金币,你们太过分了!”菲尔莉开始生气了,她怒斥对方,但很明显,外貌柔弱的她,说出来的话丝毫没有效果。 那陈娇乘坐着纸蝴蝶慢悠悠的向湖中平台飞去,浅蓝色纱衣迎风飘拂,宛若瑶池仙子般动人心弦。 陌天歌怔了怔,忍不住去看秦羲,只见他仍是垂着眼眸目光平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赤水反射性地闭眼,神识却清楚地感应到,就在那一瞬间,轩辕仙尊的身影闪没,独留下那位尊者绝在原处。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在吃过姜妈和曲妈特意早起包的牛肉馅饺子后,就出了家门。 “呵呵,那怎么好意思免费,该算的费用还是要算的。”见着周益明这态度,韩云帆心里坦然了。这鱼塘的费用,周益明肯定不会乱收的。而且,还会按照最好的标准给自己弄。 “那进去吧!”听说是王府的人,官兵收手让开条路,不过进去后再想出来,那就势比登天了。 他的心沉沉的,有些不好受,他想生气,想发怒,可是一想到和她生气后自己心中所要受的苦,所有的不甘与怒气又被他压了下去。 “那能用多久?”韩云帆问道,一百二十万,这价格看上去有点高,不过要是年限久的话,到可以考虑。毕竟污水不处理,鱼就没法养。 “老爷,新任县尊吴大人在青云楼设宴,说是要为您送行,预祝您青云直上!”,说着递过来一张请帖。 “你无非是想要解药罢了。他墨霖不是有本事吗?让他给你治去,看看没有我,他是不是治得好你”越柔恨声说道。 一周后,公爵的伤口终于没了感染的可能,人也被从重监病房移了出来,身上那些横七竖八的数据线和管子也被撤了下来。 说到这里,李二同志同朝堂上的老杀才们都深以为然,认为王珂此话很是一针见血。 “那这个尺寸呢,也没有错吧!”杨木匠还是有些吃不准,接着问道。 如此过了十年,几个军区的部队轮战,但是李东华的部队却从来没有离开这里,只是训练培养出优秀的军官,然后被分出去,被抢走。弄得李东华很是郁闷。但是基地的规模在不断的扩大,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以后世来看,太极拳便是一个例子。如今为人熟知的便有陈氏、杨氏、吴氏、孙氏、武氏等多个流派,而世人所公认的太极拳圣地,则是陈氏太极的发祥地,陈家沟。 第87章 大黄指路 耿煊轻轻揉按着狗狗的脑袋,低声道: “大黄,你昨晚是不是就已经发现我了? ……当时那条大黑狗也发现我了,对不对?” 大黄眯着眼享受着他的揉按,嘴里呜呜叫着,像是委屈,又像是在反过来安慰他这个主人。 耿煊的目光在大黄圆鼓鼓的肚皮上扫过,上面有太多被抓挠撕咬过的痕迹。血肉都翻了出 每年到了这一日,宫里都会指了人,主持这一次的雅会,而这一次听说还邀请了曾经的帝师傅琳,也就是卢月之前见过的那位。 “你……”柳墨刚要说话,单达一挥手打断了柳墨,道:“废话也没必要多说了,你我二人今天怎么也要做过一场,不然你好像无法对他们交代。”说完,他一指柳墨身后的宫门楼。 “好多了呀,你们的药真是灵验,昨日咬了我腿的那条蛇毒性很强,我还没找到可以解毒的草药,这毒就发作了。真是吓死我,幸亏遇见你们。”林春生现在说起来,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在知道凌子墨是一个初神境后期的强者后,那个穿着海蓝色长袍的剑宗弟子对待凌子墨的态度不知不觉中客气起来。 “让我们勠力同心,杀尽对面的魔族。让我们的妻儿,免于战火。”白倾城高举南明离火剑,声音洪亮的喊着。 他们这次借到了一所建筑风格偏日式的学校,他们必须要在学生正式开学前完成这部电影在学校里的戏份拍摄。 穿着白色校服的晁朕,毫无疑问就是意气风发少年的代名词。一想到他在戏里会爱上自己,自己会和他有大段的感情戏甚至吻戏,左寞就开心地全身都暖和起来。 凌子墨的心中狂喜,拥有了寂灭剑与剑斩星辰,他未来的实力必定会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层次。 四天里,林枫,修晓,米兰,凤翅冥火蟒都在借助祥凤所形成的灵气漩涡抓紧修炼。 她满足的笑了,坐在了自己那辆红色宝马里,一个加速离开了视野里。 然而当他走进教室时,此起彼伏的喧嚣声却忽然如潮水般退去,教室里的同学们迅速地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唰唰看向了刚刚走进教室的楚航。 万磁王到没有隐瞒,将原因娓娓道出,不由使刘恒一愣,脸色逐渐正视起来。 赵符4人的实力自然是不可能在深入得了十万大山之中,只有赵符有实力深入,而想想张硕所说的话,众人也觉得十万大山之内可能真的存在着大量的天材地宝。 为的是晚上拍摄做准备,但不过,若是有人进来,点个烤串什么的,他也会正常的接待。 “杜必行呢?”翟永询问微星训练营的负责人孟星,也就是最开始给杜必行登记信息那个。 他们一定是认为只要被自己抓到,就会被视为过晚回到宿舍而死亡,由此出现了刚才的情况。 当网友的声音愈发激烈,而且愈发整齐响亮,这股力量是很强大的。 高弘毅望着对面那几十炳弩箭,心中升起巨大的压力!就好像阎罗就在他的身边,随时就要带他走。 这代表着李阳的精神状态已经达到了普通c级的水准,和他的身体素质一模一样。 这般鼓励,却让在场的每一名巴斯顿学员倍感压力,然而除了祈祷和等待,这个时候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第88章 欢迎光临 “大黄,你怎么知道这隧洞的存在?你经常走吗?” “呜呜~~” “我父亲一个人入山狩猎,就经常带你走这条道,是不是?” “呜~” “……” 耿煊一边在隧洞中快速移动,一边与怀中大黄交流着。 此刻,他早已适应了隧洞中的环境。 其亮度甚至比康乐集地下的一些隧洞区域 伏和泰沉吟片刻,心道,现在已经和蓝骁将军绑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越来越多生灵发现神器好像有不少,也停止争夺,前来巨洞前守护。 “可是现在徐达的日子不多了,之前为咱东征西讨留下来了病根,现在一同复发了。 “我知道你的目的,看在你的份上,在碰到蓝炎联盟时,我会创造一个和你一起与盾御交手的机会,怎么样?这下总不反对了吧。”万象见他不吭声,抛出了一个在他看起来能诱惑住对方的提议。 原本以为自家老板让洛成宇向岩时山说那句话会招来对方的白眼和鄙视。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既然知道钱子安是在百达商场下的车,那他们就没必要再找那司机。 别说是林筱然,就是他之前看到镜子中的自己,都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夏云梦轻轻拂去沾染白衣的细微电流,眼神清冷,气质忽变,给布洛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洛成宇瞪大双眼看着大晚上在别人家秀恩爱,撒狗粮的两人,再看看那坐在一旁的莫家三人面色不是很好看,如同连续几天没有排毒的便秘患者。 夏云梦没再追问,被人抢了但没说是谁,侧面说明那人实力强大,很可能是元身境。 这位自称祝元的人,唠唠叨叨的又说了很多,看来也是个有意思道人,不过他最后一句话倒是挺有用的,看来他们刚刚进去不久。 “吕禾过两天要去帝都一趟,这个时候绝对是最好的时机,因为他只带两个马夫!到时候,一举杀了他!”原宫眼神阴沉,摆出一个斩头的姿势。 升腾的烟雾能量越来越浓了,米斗大气也不敢出,寂静的母藻内,隐隐约约传来了声音,米斗竖起耳朵,听到了往上升起的谈话内容。 “你们领袖现在状态如何?”刚刚收敛起来的周瑜却又忽然开口问道,他的语气很坦诚,但却怎么听都让人感觉好像充满了挑衅意味。 南宫战旗话音未落,已经寄出一面深青色战旗,瞬间裹着不断求饶哀嚎的南宫无情九人,走得无影无踪。 就算是灵逍加了追星逐月后的1060的速度,依然没有将它甩开。 捅天侯片刻间赶到,急刹带动的气流如狂龙扑来,卷起了一地的烟尘。 想到要离开天乾宗,云凡想起了莫老,自他进入天乾宗以来,已有四年多未曾再未见过此老,一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一酸,脑海中浮现一道苍老衰败的身影,还有那道无比暗淡,却时常让他感到坚毅不可动摇的目光。 数万年前的神域星河第一人,萧纵横,是唯一一个执掌过这个洞天的修道者。 “不会有危险吧。”周瑜仍旧不知死活的问道,当然现在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个武者已经怕了。 听着天舞法师的话,沈锋的瞳孔不由得再次收缩。他原本只以为这个天舞法师只是痴迷修炼,因此才不通佛理。 第89章 走狗大成,红运之用 这声音仿佛有魔法一般,直接把身中十三箭,正要鼓起余勇绝命反扑的李逡李坊主定在那里。 虽然只是短暂一愣神的功夫,可有九枚长箭已经趁此间隙,一根根准确无误的招呼在了他的身上。 身中十三箭变成了身中二十二箭,火把还在他身旁的地面燃烧,慌得他的身影像是一棵枝丫密集的枯树。 而这九箭,有四箭 空岚不在意吗?他对她就没有点吸引力?明明在出事的时候她对他那么上心,拼着自己药力全部发作到最后没有解除办法也要全力救出他,怎么就能不在意? 江厌离一身漆雪的意大利手工西装,容颜俊美如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精挑细琢,在夜色下越发醒目,浅笑目送着他们离去,在离人眼里留下刻骨的惊艳。 你上官琳就是再漂亮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要牛逼找别人牛逼去,我苏风也不吃这一套。 "少爷。你可以放心了。经过手下的查证,确定陈默此人,根本就不是陆惜月的男朋友,而是陆惜月的贴身保镖。"符伯说道。 他区区一个三阶的修炼者居然敢去调查五阶修炼者,他这不是找死不是? “今晚就到这里,我们回去了,休息一下,开门营业。”白话把东西都放到了车上,然后驶回白夜宠物店。 经过这几天的调养,实际上,尤梦的父母身体已经恢复到了相当不错的地步。但是尤梦,还是准备看一看。毕竟吃下洗髓丹也是一件极为遭罪的事情,他必须要等父亲母亲全都恢复到巅峰状态才可以。 “那怎么会带你来这里,你知不知道这里的人,算了,来都来了。你跟我去见我祖父吧。”关洛说道。 “姑娘,我不打劫你了,你也别报警了行不?大叔我也是没有办法,第一次干这种事,实在是……唉!”司机师傅都不敢看后视镜里唐倩的表情,可见心虚的厉害。 凌岳深以为,就算真的有,当初智明神君就将云空岚的遗物带回去寄物思情,根本就轮不到那些人。 回到地上的凯瑟琳远望着普克镇正门外的那片暗处威胁的大草原。 被那回头一瞥吓得心里打了个冷战但并为表现出来的缇娜大口的喘了下气。 众人只以为左膀右臂得力,先帝才能得以在重重危机之中,突破重围,顺应天意,继承乾坤,却不知这不为人知处还有苦僧大师与云诀子大师的一份功劳。 当右令将一大推的药材,放到她的面前的时候,她还睡意朦胧着呢,好半天才清醒过来。 但是对于雅玲来说,雪儿能够主动的约一个男生出去,她简直要比雪儿还要开心。 紫琉为自己的未来作了选择,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从此之后,她便只能自己承受。 提修说完,给了囚羽和锁离一个眼色,三人就用转轮开路,朝着那个黑色漩涡而去。 苏然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忘记把出来跟陆易见面的事告诉霍霆了,不由拍了拍脑袋,连忙走了过去,接过电话。 能量散去,视线逐渐清晰,在那里,一道削瘦的黑色身影却是率先的印入在了众人的眼帘。 既然知道芸芸就在这里,那他得做周详的计划,不能再有一点错失。 所以骄狂如谢贵,也只能吃了这个闷亏,等待皇帝陛下的旨意降临。 对于张乐萱这样的天才而言,尤其是还这么年轻的她,肯定是宁缺毋滥的。 第90章 《常平源考》 一口气连饮三碗药酒之后,大黄发出一声惬意而悠闲的哼哼声,侧躺在耿煊身边,慢慢的竟睡了过去。 耿煊考虑起接下来的行动。 猎队他还是要回去的,而且,应该越快越好。 但自己也不能就这样回去,在回去之前,有三件事却都要处理一下。 他先是上到地下室,然后回到自己家里,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 “先生,真的可以教给我们么?”轩辕破和唐三十六有些不敢置信,因为他们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可以永葆青春,在他们想来这应该非常珍贵才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学习的。 不过,凌羽已经在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并且开始着手去做,去开始他的第一步计划了。 神圣凯莎闻言哂笑道:“谈什么判?与你通话完毕,杜卡奥。”说完神圣凯莎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彦。 先前就说过,清欢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她一次次容忍李初云,不代表她今天触了自己的霉头,她还能置之不理。 深吸了一口气,莫墨再度闭上了眼睛,而莫墨的眼睛缓缓闭上后,他的周身弥漫出金色光芒。 由于距离太远,插件没法显示那些守卫者的进化程度,得靠近些才行。 “如果你们说够了,就轮到我了,如果没说够,那就继续,毕竟你们以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再开口说话了。”莫墨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想想,进入冰原之前,能量石碑还没出现,但通过冰原之行,击杀了大量的蛮兽,回来它就出现了。 “这。”大司命微微后退一步,她知道穆云魅敢这么说就一定是有绝对的把握,难道这个荆天明还真是邹家的人不成? 秦昊盯着笼子里的妖兽正好奇的打量,有很多都是他在地球上没有见过的,长得奇形怪状,毛茸茸的很是可爱。 不过华国强一点儿也不担心,他之所以能够坐到这个位置,对付那些让人头痛的钉子户可有的都是办法。 “记住了”苏怀答道,祝宽说得激动,苏怀听得却有些伤感,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少爷,夫人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了?”艾丽丝看着这诡异的气氛不由得出言问道。 百知味摇了摇头道“到各地打理药铺的弟子多是修为平庸,未免打草惊蛇不敢贸然接近”。 “哗啦——”阿福还没有走到近前,信天身后几十米的修士全部慌张地后撤,清场般将信天和李苹儿晾在中间。 所以说,一个男人成熟的标志离不开家里人的支持,哪怕这种支持是无条件的。 那蓝光已经变成了一道漩涡,似乎通向未知的虚空世界,那里面似乎要从那个世界撕裂开来一般。 听到林枫的语气,万化老人似乎能想象出林枫在一旁阴笑的模样,没办法,自己只能妥协,不仅仅的是为了活下去,更重要的是报仇。 “飞哥,这就是三十二重浪吗?这也太强了。”樊雨跑过来惊叹道。 “他为了复仇而复仇,那条道路是我指给他的,轻萝仙花永远圣洁,不容得一丝的阴暗。我将那个少年引入深渊,也就是给了他重生的机会。”轻萝目光平淡。 李嘉玉觉得电话里的声音似乎不太一样,她看了看手机,这号码一长串,不认识,但声音确实是段伟祺呀。 第91章 缘起巨熊 耿煊将六辆推车都拆成散件堆在一辆推车里,把大黄也放在上面,推着进入地下隧洞。 来到康乐集方向的封堵口处,耿煊对大黄道:“你就呆在这里,我一会儿就回来。” “呜呜~”(翻译:嗯嗯。) 耿煊双手在脸颊上揉按了一下,很快,“苏瑞良”重新出现。 大师境幻空手带来的手指灵活性,让他能够 因为一段时间的相处,陈轩和脑中的超古代意识体也算是熟络了,他直接称其为“老家伙”。 所有成年男丁都被拖出去一顿鞭刑,凄厉惨叫在牢狱中回荡,铁锈血腥味浓烈。 而当陈渊完全潜伏,找到这核心中央舱室的时候,陈渊果然发现那一个非常让他震惊的秘密。 他当然也想过荀跞可能在事后不会让赵氏如此顺遂,但是他也还真的没有想到,暗行众竟会如此迅速的来找到荀跞。 陈渊想要挣脱开来,但是这根蛇芯竟然牢牢地吸附在他的身上,他根本甩不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独角魔兽把他缠绕起来,拖入森林中。 “秘密?”主星大人还似乎一头雾水,似乎对陈渊口中说的这些话非常的好奇。 “有身份证明的物件,另外在部署些人马防万一,反应最大的应该是藩各路王爷和皇孙他们。”沐英说出自己的看法。 玉山江在秦西风面前从来都是这样,话多、人怂、脸皮厚,把艾合买都给逗笑了。 这荧光海藻的高度估计要有个几百米,能长到这么高,它的扎根一定非常稳。 毕竟一个再身强力壮的大汉,脑子不好使也很容易被人耍的团团转。 咔嚓一声,电梯彻底停下,里面的灯也完全断电,整个电梯漆黑一片。 就像他见过的禁制木结阵一样,这些纯阳灵气被固结在这些物质中,组成了一个复杂无比的结阵。 明知道是剧情杀,但看过hf的人对樱的感情都极为热烈,他们希望看到樱有个好结局,现在一切都毁了,毁在慎二和老贼这两个刽子手手里。 西顿的速度与庞大的身形完全不符,闪电般出手刁住铁鲨的手腕,只听嘎巴一声,铁鲨顿时惨叫。 一个巨大的湖泊,湖的周围被巨树鲜花环绕,而这里,唐锋终于看到了生灵存在。 原本一脸愤怒的黄鸿宝,看到叶南冲向自己以后,脸上也露出了凝重。 他那二十年都干了什么,他自己都想要吐槽了,除了学习打仗,就是打仗。 在两人谈话之间,空间传送法阵已经彻底构筑完成。凌云甚至能够感受到从法阵的另一头传来的淡淡地龙威。 “老师舍得我让父亲责怪么?”辉夜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对着凌云卖萌道。 等到路过吴林镇暂歇之时百姓对肖公子的欢迎也是令众人吃惊,几乎全镇而动与道路两旁等候,家家做饭劳军,甄均家大业大出手便是百余肥猪,还要稍待两车美酒,却让肖公子也不免有些腼腆起来。 加入神兽军团的大多数人,也只不过是因为神兽军团的丰厚资源,然后才慢慢产生了一些情意。 珩少咋舌地想批她几句,可是电话那头已经“嘟嘟”的挂掉了,他也只好把话憋回去了。 此刻,面对孟起身体的崩溃,生命传承终于不能无动于衷下去了,和白色能量的争斗归争斗,可是正事它是不能误了的。 “是是是,我等皆不愿违背军法。”众人见状亦是齐声出言附和。 第92章 紧急召回 凌晨。 山林正处于黎明破晓前的黑暗之中。 两个守夜者明显有些困倦,加上露冷风寒,都蜷在据点屋舍的门口不想动弹。 可就在这时,其中一个身形偏瘦的人忽地猛推了身旁一个身形偏胖的人一下。 “什么?”胖子。 “你听!”瘦子。 胖子先是有些疑惑,继而心头凛然。 在黑暗 宋家护卫就在院落内外布防,见到罗飞羽三人过来,为首的护卫队长宋濂满脸震惊,只是看到罗飞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才没有喊出声来。 祸水在原地很是委屈很是生气地跺跺脚,双拳拧紧,双目含泪,一脸伤心地说道。 王权剑虽然不是专门修炼声波功夫,可是毕竟身为神体境五重强者。 黄智黑着一张脸盯着屏幕,按着e键古灵精怪的手指僵硬在那里,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连e技能都没按出来。 包尘显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一个新的空白图层,把千疮百孔洞线图局部复制到了空白立体图上,并着重标出了览栖山、渠流观、以及另外两处裂隙的位置,然后开始画线。 听着凌霄的话,魔影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仿佛黑色铁锅的锅底一般。 好不容易对方有了那么点事情离去,他这才马不停蹄的来到地球找肖恩,否则的话,他来到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说完,黑衣人握着玩偶的手朝上一挥,便将手中的玩偶抛过头顶。随后黑衣人右手一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柄长剑,自上而下的一刀斩下,只见刀光一闪,半空中的人偶被拦腰斩断,落在了地面上。 独孤凤所在的绣楼,临湖而建,掩映在树荫之中,灯光也早已熄灭,四周一片寂静。 但是换作之前那种情况,才一个瞎子q上来,换作是谁也不会直接交闪现吧? 她便站在一旁仔细看着,在上一个太医站起身后,她也上手给康熙诊脉查看。 侧福晋舒舒觉罗氏一听就知道母妃是有话要跟四嫂说,便装作不知道的笑着福退下去了。 不过每当这个时候,他从不跟米乐乐口角。他很清楚米乐乐就是发泄情绪而已,并不是真的那样认为。 为了不让婚礼出意外,今天的婚礼流程他都是提前跟孩子们打过招呼的。 心头精血和普通的血液不同,这种血液里,可是蕴含着相当大一部分的灵气,更是含有他们的修为。 原本的蠕虫身体已经在光束中毁灭,不过根据基因信息创造新的身体并不难。 想变的更强吗?赶紧充值买个会员先,你充钱的速度和变强的速度成正比。 卢修斯感受到方源张开的“真空领域”,神情顿时愣住,因为那是他的能力,现在却在方源的身上展现了出来。 当然就更别说因此去对自己的儿子不利了,他可是知道王爷有多看重自己的子嗣。 但实际上却是个心中有成算的,若试图去左右主子的思想,不但得不到主子的认可,还会被主子所厌弃。 官道的路面还是比较宽,秦至庸他们并没有妨碍星宿派的人赶路。可是,星宿派的人,包括丁春秋这个掌门人在内,心智都不正常。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一般人是不会做,但是丁春秋他们就会做。 我嘴里泛起了嘀咕,在路边等了好半天,终于等来了一脸出租车。 第93章 两种选择,听音听劲 “接下来的事情? 坊里对我们还有什么安排吗?”耿煊问。 陈荣山看着耿煊,道: “有件事没有与你们说,就在你们入山秋猎期间,樊綦樊大馆主亲自与我们各家里坊透露,想要吸纳更多里坊子弟,扩大康乐集护卫队的人数。” 耿煊惊讶道:“这样的要求,里坊没那么容易同意吧?” 这听上去就 托托作为帝族族长,有着很强的判断力,现在不该盲目进攻,但望舒和昆吾还在战斗。他们的战场是岛屿的三分之一,每次出手都会惊天动地。 红光并不能阻碍剑气的落下,不过是眨眼间天地间便是遍地剑泽。 她微微欠下身,手中丢出“折纸花”,折纸花飘过狭长的空间,在空中逐渐变得腐烂,然后沾染上那道墨绿色的人影。 目前有两件事,第一,找阿芙拉要保管物,通过气息和陌客信徒交接。 二长老说的十分隐晦,并没有说王逸之达至一殿,而是说踏上九殿之上,虽不知为何,不过王逸之也是喜闻乐见,太过高调,无形之中会为自己招惹麻烦。 “不知前辈可否告知一二?”王逸之看得出,对方的失落和无奈,也看出对方并没有害自己的意思,当下也是放心了不少。 身为当事人的王昊,却是再清楚不过。尤其是经历过封魔之地与藏百川的机缘之后,王昊更是清楚。这些石像,某种意义上代表着的便是千年之前的战帅。 上层区许多人都不明白,但只有底层区才可以深切体会到,这里的死亡率与犯罪率帝都最高,除了暴力和抢劫没有更好的晋升方式。 陆无当初就是靠着yin威收服它的,现在陆无不行了,它果断表示,借力量给陆无可以但要求和陆无调换一下位置。 看着周围空间裂缝被极品灵石灵力修复后脱落的沙晶灵石,王逸之笑呵呵大笑。 到了‘天野雅颂’之后,周峰突然撤去隐身,大白虎显出形迹之时,东方帅离得近,着实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放火,差点把房子烧了。 “我给爸带了一些粥,现在爸身体不好,吃清淡些好。”说着像是献宝似的把手中的粥递到肖父面前。 另一边帝江的状况也好不了多少!大口喘着粗气,双眸紧紧盯着叶晨,心中惊骇,暗道这个传承者来到上古境地才多久的时间? 上京的冬天特别冷,冬日也特别长,这每年隆冬都有人冻死,并不是危言耸听。城外的城隍庙,每年都有那几个在那里冻僵,直到冬日过了,开春才被人发现。 “胖子。你掐死他吧!”清冷靓丽的美鸟脸如红布,这事解释不得,也解释不清,会越拎越乱。索性转身背过脸去。 这个刻薄嘴是无影门的长老。在这无敌六门中,只有无影门是不用兵器的,与人对敌,只靠手脚,还有暗器,用无影门自己的话来说,真正的高手,是不屑于用兵器的,至于暗器嘛,那是因为高手就应该低调,不露锋芒。 就在这时,那朵花突然如同活了一般,猛地蹿起,直奔张超而来。 安庆用手比划着,说:“漂亮,囡囡,我见过的。”她用手比了个怀抱的姿势,眉眼因焦急而聚拢,极力向太后描述着囡囡的形貌,却是说不清楚。 蓝海滔滔,片刻时间之后,一条浑身青蓝如玉的秀气天龙,从无尽汪洋当中冲天而上,鳞片抖动之间,满天星辉像是水银泻地一样的,注入到那龙身当中。 第94章 采购与人才 “呜呜~~~” 大黄这一次表达的意思稍微有些复杂,不过,凭借现在双方通过“走狗术”建立起来的更加紧密的气机连接,耿煊很快也就明白了它的意图。 却是经过两天的修整,和足量药酒的供应,大黄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 现在的它,主动希望耿煊能让双方这种奇妙的气机连接更加紧密。 这对耿煊来 低烧时的体温其实与平常的体温差别不大,一般人也不看不出来的,但他太了解她了。月璃再度搭上她的手婉,为她探探脉博。 “是,他们的车祸都是有预谋的谋杀。不仅是这个,还有其他人。去年,靳祈言在华宇集团万人长跑的活动上险些遇刺,是我埋伏的,吴香雪指使我做的。 就在所有人都在望着秦朗,看他怎么回答的时候,就连diana都有点失望了,秦朗却平静地出声了。 凌翼辰微扣响了手指,不一会儿便有一个下人端着丰富的午餐上来,放到了两人面前,又无声的退下。 接下来,他朝着通道走近了几步,然后,探着脑袋向里望去,通道内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传来,而且神识探去,发现里面很深,一时间抵达不了尽头。 但是当她看到白荷居然夹菜给林锋,而这家伙居然还这么心安理得的吃了,顿时就不舒服了。这家伙难道真就这么随便,谁给吃的他都这么吃了吗? 忽地“作为一件高贵典雅,且又富含内容物的衣服,你居然不会自己洗澡,还妄想老子给你洗,你丢不丢衣服的脸,你说!!!”包含着愤怒意味的稚嫩话语,在空旷的环境中尤为突出。 何且用连人都没看清,扑通一声,重重的飞出摔到在地,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器物终究有弊端,若是被修为超过己身许多的人碰到,对方还是有很大的可能识破!”说完,天心便念动咒语,一道青光落下,林轻凡的样貌以及气息也在瞬间发生改变。 老太太听后深以为然,就问汤嬷嬷可有合适人选,于是汤嬷嬷提到了三老爷的续弦夫人梁氏。 王宫花园,突的生长出无数绿藤,整片吴地,妖法幻境般的全覆上了绿色。连绵成荫的枝叶,五颜六色的花朵,芬芳的清香随风四处飘荡。 “你以为你很美丽吗,说要抱你,只是敷衍你,哈哈。”东方不智笑道。 虽然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现在我根本没有力气来抵抗另一个我自己,在那把白煞神袭来的时候,只感觉一片血光闪过我就倒地了。 庄万古信步而至,走到哪座城池,便到哪座城池,并无特殊的规定路线,随意之极,这其中美食自然是尝了许多,到还碰到一些有意思的人物,崇佛的反佛的。 旧有的合作医疗制度,因为年代的局限,在当今已经有了很大的制约性,可以说制度是好的,但由于时代的发展,原本的制度,已经需要进行改革了。 黑岳脸上不见欢喜,也不见郁郁。他知道众人会这么说,这些年他为绿国立下太多功劳,只看他明明不是绿国储君却能收得如此多将帅心腹,便知其能。 这一刻,他也忽然明白,当年西妃答应加入北撒族时,索罗何以一反常态的反对。 而众所周知,伦敦与入海口的距离,仅仅只有几百英里罢了,逆流而上,就可以直接侵犯伦敦,这就相当于在自己家门口耀武扬威。 第95章 分洪垂钓,劫数饵料 “丁勇。”耿煊道。 “诶诶~” “麻烦你了,情况我都了解得差不多了。” “不,不麻烦,都是我应该做的。” 耿煊点了点头,目光又在罗青,以及另外两名“巨熊帮”正式成员身上扫过。 这两人分别叫施峻,滕宇,前者便是遭遇偷袭的探路领队。 耿煊问:“在我来之前,你们可对此事 方槿衣笑着没说话,想来岩哲是早就有意要方采芜成为太子妃了,不然按时间来算,大哥怎么可能刚好来得及赶上呢? 紫漪先开了口,随后才端水进来,这让方槿衣更加觉得她不简单。 凌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脑子里却在琢磨着沈家公司重组的阻碍。 亚瑟走到主座旁,管家保罗帮他拉开椅子,亚瑟坐下后,对其维修感谢。 “他们好像遇到麻烦了!”铜叔也听到了狼嚎,他比凌云皓更了解这昆仑山,他知道能够在这火山附近生存下来的妖兽肯定都不简单,他当然也知道这玄冰烈阳草是有两种妖兽一同守护的。 两百多斤的莫中东就往外走,城内禁止御空飞行,所以他们还得去城外找个没人的地方才能练习。 希境之子借以圣天门的名义,发布讣告,昭告天下,寒风遭遇凌度轮回之眼,不幸陨落。 汗,偶像陈奕迅被鄙视了,我也被鄙视了,皮阳很是不满,心道刚才你连尿裤子都说得出口,我唱几句流行歌曲便不知羞耻了?懒得跟你这种不懂欣赏的人计较。 “王老师,林航欺负我!”林航羞辱楚一枳的话还没有说完,楚一枳看着远处忙碌的王老师大声的喊了一声,林航嘚瑟的样子凝固在了脸上。 毛乐言披衣而起,穿着锦缎绣花弓鞋静静地推门出了院子里。灵香苑位于王府的正东面,院子里栽种着高大的梧桐树与木槿花,院子外面有两株高大的洋紫荆,如今正是花开季节,漫天浮动着洋紫荆特有的幽香气息。 贺兰瑶看了看密林的另一边,这林子在过去有个六十千米左右是绵延的空桑山。空桑山的山头堆满了积雪,温度极低人迹罕至。平时连老鹰都不肯过那里,这样的人间绝境在这个时候却是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一边参悟,一边飞行,在夜间还一路吸收着星辰之力。他在这黑海上空,如同流星惊鸿,瞬间就消失在远处天空。 裴青刹那间从一个企图逼迫父亲放权让位的野心家,摇身一变成了为保家族根基、朝政清明而忍辱负重的清白世子,以牺牲裴氏在朝堂的大半势力为代价,彻底灭绝了皇上坐看裴陈内斗从而坐收渔翁之利之算。 “夫人好!”毛乐言淡淡地问好,既然对方没有跟她翻脸,那大家就斗装,看谁能装到最后。 车上没有交谈的声音了,林瑶将头扭在一边,似乎是在赌气一般玩起了手机,而面具男子也安静的在破破烂烂的国道上开着车,在后座上躺着昏迷的艳芳,浑然不知自己经历了一次怎样的事情。 现在毛乐言要做的就是先向管家买回三人的卖身契。他们毕竟是卖身入王府为奴的,这件事情需要早日解决。 空桑山的山脚并不似顶峰那般可怕,反倒是绿草茵茵,霎时可爱。 让人惊讶的是,贤妃的座位竟是太后之下左首第一张!大雍以右为尊,因此皇后自是坐在太后右首。左首那张椅子虽然明显拉后距离,但也是首座。 第96章 巧斗铁龟 就在距离耿煊等人所在区域的,相隔有数个岔口之外的隧洞之内。 有三人正行走其中。 一人在前,身形魁梧,肩上扛着一把刀身极宽也极长的大刀。 刀不像刀,反倒像是一块移动的铁墙。 两人跟在他身后。 三人就在这昏暗的隧洞中摸索前行。 一边走着,魁梧巨汉一边道:“猴子,你确定 而之前的那句猜测,也只是他顺嘴一说,并非是想要隐瞒什么,或是还有着其他的目的。于是,之后他就将自己的计划,以及如何借用元帅之手,推动这个计划和盘托出。 他虽然是硬闯而来,但是一双眼睛并不朝屋内看,而是始终盯着地上的席子。 仔细地打量了片刻后,艾露西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带着探寻的目光对园田风问出了一个让在场除了不明真相的西木野真姬外,都很无语的问题。 但是相对于能住空驿站,吃乱米价的表象,这五百人的队伍又实在是太少了。 前世,卡梅隆为了解决这个难题,跟多家数码公司合作,斥资1400万美元,才终于研发出了新的摄影系统与数字技术。 如果只是单纯的订婚,对米拉·乔沃维奇来说,也没关系,哪怕是结婚了,她也有足够的自信,通过在拍摄电影的几个月里,耳鬓撕破、百般柔情,肯定能趁虚而入,攻克扎克·施耐德的心理防线。 同时,眼神迷离,好似失去了焦距一般的艾玛,也会从那不时张合着的红唇中,偶尔吐出几声怪异的娇吟。 眼看自己逃不掉,柳十三努力的把脖子往旁边一歪,就感觉脖子凉,骨刺贴着脖子而过,闫焱眉头一蹙,手臂反手一挥,骨刺立刻变成一把锋利的骨头,对着柳十三的脖子狠狠的斩了下去。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在一年a班中一个为了正在攻略中的galgame游戏,连中午饭也顾不上吃的长相清秀的男孩,猛然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恶心感,让他有种大吐特吐,将隔夜饭都给吐出来的冲动。 而见其如此狼狈的男子,也在露出了一丝不屑后,转身不在理会这懦弱的,名义上还是他长辈的亲人。 她喘息起来,香汗淋漓,渐渐地体力下降,加上灵体被灭杀的伤痛深深地刺激着她的灵魂,让她感觉到非常难受,似乎要晕厥过去。 他们只是借用玄境之力,那玄境之力凝聚成的,并不是真正的玄境,所以没法承载。 “话不能说的这么绝对,如果是在一个有神秘力量阻止我们使用卷轴的地方呢?他也是有可能死亡的。”谢夜雨想到了暗之双头血魔的那股神秘能量,顿时不相信地说道。 忽然间,延狼觉得逆血上涌,一口淤血顺着喉头喷出,终于让他的脑袋清醒了一些。他这时候终于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正在处于一种极其危险的状态。 任剑虽然已经下了决心要行动,一时却并没想好要怎样去做,而行动之前却仍然有些犹豫。因为即使事情已经到现在的地步,他心底也还存有最后一丝幻想,希望这一切只是误会。 高明看苏菡脸色缓过来了,便也笑了笑,说既然你让我说,那我就说吧,其实我已经让任剑在梅园订房间了,就去那儿吧。 谢夜雨就出现在了这样一个平民区之中,他悄悄的移步到了一个水井的旁边,然后趁四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时候,迅速的跳入了这个水井之中。 第97章 冤冤相报终能了 耿煊之所以拖到现在才动手,当然不是为了戏耍这个钟元霸。 而是他非常清楚,自己出手的机会只有一次。 如果一开始他就用吹箭细针攻击此人眼睛,耿煊最多只有九成把握。 而且这还只是命中一只眼睛的成功率! 至于同时命中对方两只眼睛的成功率,则会降到六成以下。 而一旦没能同时将此人 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谁都不清楚,胡承宗是不敢冒险的,胡林必须保护在自己身边,那就只能让胡彪先进去探路了。 上官灵秀美丽的大眼睛大胆地在赵易身上游走,并无一丝拘谨之意。 随之,他握住黑色巨剑,自己的身体往前一冲,便已穿尽剑身,出现在暗体杨衍面前。 如此正好,不仅算是饶了张云一命,也正好给大黄狗找了一个战宠,算是一举两得之事了。 不错,这是高品质的蓝晶石,在市场上一块的售价并不算太高,但是,这种蓝晶石却是稀少。 最让他愕然的是院长只穿着短裤,几乎是光着的,曹永丽的脸上一片潮红。 也就说,秦君想要跑到星宿老仙面前,与星宿老仙交手,首先就要过它这一关。 可罗根却没有理会众人,而是两腿一夹马腹,直奔先前跌落的那几名黑衣人杀去。 萧靳妤是真的非常吃惊,她很清楚命师的可怕,所以当秦武成为命师之后,那就意味着他的可怕,这远不是一个超级天才的身份能够相比,尤其他还是监察使,无形间地位可想而知。 但对我来说,我觉得历飞花最让我欲罢不能的,就是她那种性格。像是一匹桀骜不驯的烈马,让人莫名的有种想征服的欲望。 经过一个月的学习,王氏学了不少东西,虽然字还没认全,但这吉祥话说的倒是利索,也不知道是不是杨明诚偷偷教的。 就在这时,戴着奥特曼面具的神秘人犹如一道闪电般自楼顶俯冲而下,他手中提着一颗鲜血淋漓的脑袋,那正是莫离的头颅。 陈西头一次意识到他不是那种混日子、整天厮混、全世界到处玩儿的公子哥,是真真切切地在上班。 周宴舟知道何煦还在原地没走,他故意抱着陈西转了一圈,一边捧着陈西脸颊亲她,一边挑衅地看着何煦。 叶飞龙点了点头,缓步走到徐蓉面前,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温柔之光悄然绽放,岁月似乎并未能完全抹去那份深埋心底的柔情与爱意。 平心而论,白薇对我真的很不错,而现在她遇到麻烦了,我又怎么能溜之大吉? “我没喝醉,谁说我喝醉了?”说话间,叶超便推开陈雪,颤颤巍巍地朝餐桌走过来。 随着孙火的话音落下,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仿佛要将这黑夜都点燃。他们知道,这场决战已经拉开了序幕,而他们,将是这场战斗中最耀眼的星辰。 他觉得亏欠谢妤的太多了,更不能让她承受这么多,被这些人指着鼻子骂。 但让他疑惑的是,他通过雷达辅助技能并没有发现这个叫做赵昌的人所在。 那个怪物的斧芒,将那道斧芒噼的粉碎,而那道斧芒却依旧带着毁灭性的威势。 他的脸色阴沉的一下,脸上露出了极其阴森的表情,甚至于还露出了一口大黄牙,实在是让人觉得反胃。 他根据脑海中的红外线热成像系统找到一处人密集的地方,而脑海中提示的图片也有些奇怪。 第98章 战利品,定规矩 “吱呀——” 一声轻响,一个背部有些佝偻的老妪抱着一个木盆从房间中退出来,轻轻将门合上。 走下台阶,往左侧通往厨房的院门走去。 就在这时,一颗石头划破虚空,力道不轻不重的击打在她后脑处。 “哐当——” 老妪当即晕倒在地,手中木盆也摔在了地上,盆中水流了一地。 耿煊 如今看来,还很年轻的冈田斗司夫,与大名鼎鼎的eva之父庵野秀明,关系还很不错。要不然也不会一起从关西来关东。 “别急,我人都来了,还会跑不成,来,先喝一杯润润喉。”周芷凝一手端着玻璃茶杯,一手拿着茶托,故作矜贵地品尝起山泉水冲泡的花茶。 一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两人乘坐的飞行器,才在离科拉超深钻孔所在地-科拉半岛近百里的地方,降落在地面。 三两口吃完咖喱饭后,梶浦由记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首先键入“秦汉”这个名字。 “那就我们两个分开背一点下来,又没说不能够把脑子带出办公室。”夕瑶无所谓地说道。 “别动,让我拍一张。”我挥去因为那个陌生信息而带来的惊慌,微笑着举着手机准备给苏墨拍照。 幸好体内有皮皮火,水柔柔,还有喜欢睡觉的丸子可以在路上陪自己说说话,不然光这一路走下来,人都要闷死。 大家不自觉的提起了心,看着两人交手大气都不敢出,张三看着两人打出真火也是暗暗着急,也不知道来的是谁,立刻开启探测。 nhk的拍摄工作结束后,秦汉的生活也更加自在了。毕竟,没多少人愿意身边随时随地跟着两个拿摄像机的男人。 苍茫云海之上,一点水墨晕开,瞬间染出一片墨池,随后一个身影好似水印一般,由浅到深,逐渐挤入这里。 “燎原之火!”宁秋手中出现一颗火球,朝着着宁木君的脚下丢去。 周甜甜有点可惜的说道:那好吧,有空要过来找我们玩,对了,志成,把你的手机号留给我们,改天也好联系。 薛浩跃地而起,身体旋转,仿佛横扫千军般,将冲杀而来的鬓狼扫飞。 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眨不眨,环顾四周,大树环绕,没有一丝生机。 王逸长啸不止,脑袋贯如雨点,疯狂的撞着神禽的头颅,看谁更硬。 陆之道愣了一下,自己竟然疏忽了这个问题,要知道,续命成功和失败,那自己想要惩戒秦奋的力度了就不一样了。而且,后续的影响力也不一样。 还有一个特点,来这里的修士,近八成是妖修!也就是说,很多东西虽然珍贵,但不是人类修士能用的。 他现在等待这母亲的回话,他在给母亲发密信的那一个,那自信自傲的心,就被打破了。 在很多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聪明的人鱼已经做到了他们做不到的事情,无论是哪个行业,都已经遍布的有人鱼的存在,不然,后期也不会发生人类于人鱼之间的互相猎食。 正在寻思着应该如何才能多逗留一些时日的罗毅,突然,听到了树屋外传来了哭声,当即,罗毅连忙跑了出去。 知道城里人想法都多,杨叔问了一下之后发觉不对,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梅子嫣把完脉,平静的嘱咐慕渝要多休息,身体已经无甚大碍,而慕渝身上的红斑也开始渐渐消退。 第99章 沉浸游戏,炼髓劲气 确认三人都已经领会自己意图之后,耿煊又说起了另一件事。 “施峻的遭难,让人很遗憾,不过,规矩不能因人而废。 我决定将王襞升补为护法,和你们三个一起,负责管理帮中的日常事务。 你们觉得如何?” 罗青三人听了这话,又都是心中一动。 各人心思如何且不论,他们明白的一点是,在这 锅底渐渐加热,王兰兰加了些油,开始炸了。做盒子,烧火和炸都是十分讲究的,火太大容易糊,炸的人怕烫或手脚不利索也容易糊,王兰兰早早就准备了双层的棉布手套,已卫生又可隔热,十分便利实用。 雷楚羲兄弟俩对视一眼,笑眯眯的伸出手被她抱到凳子上排排坐好。 所以高武这个时候希望黄石毅能够赶紧的抓紧实行这个计划,因为高武现在迫不及待的想看一下,现在这个黄石毅试用了这个计划后大元的变化。 “门锁了?没事的,反正上面我们已经检查过一遍了,什么线索都没有,放心吧。”看厉染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班貂纯道。 “让他一直处在原地不动?那么那一格岂不是会被建造到最高级?我觉得以我们的人品,估计是每轮都要拜访一下那个格子了,更何况这样他也没办法再给我们过路费,我们更加不可能赢了。”叶天一道。 有时候诊院忙的时候,她会直接睡在诊院,所以家里会定时请看护每天过来照顾莫斯。 “呃。。。上面这些这里都有吗?”墙壁上的那么多海报厉染一双眼睛根本看不过来,下意识问道。 在这个过程中,那些灵气或多或少还进入了南何体内,因为她原本就不是需要灵气的缘故,那些灵气的出现,更是加速了她体内灵力的流逝。 当年要不是李翔跟舒默及时出现,她差点被老男人……因为势力悬殊,舒默气不过,恶作剧般找人将车胎刻了诅咒老男人的一些词汇。 “真的?”白研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管如何,对于这个事情他自然是有些不太敢相信的,之前本来都已经吃了一次亏了,所以日后的日子里面,他可不想再一次的吃亏了。 只要是入围作品,就是对作品本身的肯定,所以,是你们自己请我们来的,不是么?? 楼语见孟栩这么说,想到孟家一家人和美的氛围,将心底那一点涩意压了下去。 长廊外的灯笼下,李隆基略作徘徊,却并不见有人过来,沉眉一想,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找到剑如蛟,剑钢先是一脸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将一叠金灿灿的金票递了过去。 他之前暗自嘲笑原来那个安金藏,明明说着要剖心,结果一刀扎在自己的肚子上。难道不是因为他无知,是故意的? “是了,铲除逆党,你居功至首,而你有这样的志向,若是久居臣下,功高盖主惹来猜忌不说,你的抱负也难以施展。”安金藏说着。 马车匀速而来,在谭欣寺的门外,停下,主仆二人走下马车,车夫驾车到一旁休息。 “这也是为了保全他们,现在只是出京,不是罢官。如果安个谋逆的罪名,他们的命估计留不到将来为你效劳了。”安金藏直言不讳地说着。 陌辰的声音里面透露着浓浓的绝望,浑身上下散发着阴郁,什么话都不说,哭得越发悲切,空间里同悲凉。 第100章 炼髓五阶,走狗圆满 将原本只能在体内调动、流转的劲力,化作可以离体而出,隔空杀人的劲气,这是所有炼髓境强者都具备的基本特征。 不过,对于刚入炼髓境界的修炼者来说,这种劲气的杀伤力并不大。 便是对低了一个境界的炼骨境修炼者,都很难造成致命威胁。 也就能欺负一些修为更低的小角色。 便是炼髓成就非常, 在看看红土地上,那一具具大都被一刀两断人类枯骨,以及枯骨附近散落着的各种中品级别的武器,法衣,战甲,郭临信了林仙儿的话。这些东西都是钱,如果这里没有危险,早就被猎魔人们抢光了。 不得不说,他们回来得那么晚的确出乎叶承轩的意料,不过这对他是百利而无一害。 “好吧,如果这样,咱俩继续打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唉……算了,一切都算了吧!”花傲的话明显是意有所指,花傲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那噬人的黑眸一步步靠近,仿佛要把两人活吞下去,青莲手中的灯笼掉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她后退一步,声音抖得厉害:“少帅…”被走过来的司徒萧一手推了个踉跄。 母鹿两条后腿绊在了一起站立不稳,栽倒在地。雄狮飞扑而上,两只碗口大的狮爪下一刻已经牢牢地按住了母鹿的身体。 渐行渐远。一切都模糊了起来,无论是那掩藏于云中的月,还是那浓雾弥漫的密林,或是艳丽似燃的曼珠沙华。 程沁轻轻的点了下头,刚好在这个时候,两份牛排都被服务员端了上来,两人便暂时都没说话。 这时,李彦终于寻找到时机把早已经准备好的“闪电链”给释放了出去。当“刺啦”的声响再一次响起的时候,“闪电链”已经击中了第一只紫金魔狼,并且马上就要跳跃到它周围的目标身上去了。 不管埃里克斯说这番话到底是个什么心态,至少众人的注意力已经成功从奥克里曼的屋门处转移开了,心情也不像刚才那么紧张的差点喘不过气来了。 这些人可都是罗斯星年轻一辈中最厉害的人,她原本可以从中结交很多朋友,得到他们的友谊,可是现在因为白娇颜面尽失去,古浅浅恨不得床上前撕了白娇的脸,可是现在却不得不硬生生压着。 至少,要是那个大阵崩溃,你我都是要一同保护我们的家园的,对于罗修,我也是该教的都教给他了,以后他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他的造化了。”郭阳明神情并没有多少的喜悦,有些沉重的对着两人说道。 “桃花,可真有你的,哎呀,这下店里可算是安生了,这次我们可长教训了,以后可不能随意同意人来店里做活了。”梨花道,然后偷眼看了看金大忠和张氏。 老者说完这番话,目光灼灼的看着罗修,眼神当中的凌冽目光,刺得罗修不敢与之对视,而从老者的话语当中,罗修有些后悔,早知道这里那么麻烦,就不选这间店铺了。 “神灵???”感到奥西里斯的威势,丽莎的娇躯忍不住一颤,声音瑟缩的问了一句。 当年在郭不凡宗主的带领之下,我乾天宫甚至可以和魔道七大门派一争高下!何等威风? “先把调查报告传过来,我看看再说!”李悦考虑片刻后,还是决定看看到底是什么大乱子让老万都如此紧张。 第101章 大黄产崽,药行作妖 走狗术从宗师晋入圆满,除了脑海中多了一脑袋与养狗、驯狗、识狗有关的领悟和心得之外,耿煊感觉自己与大黄之间就像是栓了一根无形的、坚不可摧的铁链。 顺着这根“无形铁链”的连接,耿煊发现,根本不需要大黄做出任何反应,他就可以准确的把握到它的思维活动。 不仅如此,他还第一次准确的触摸到了大黄腹内 张正隆正待怒斥,但电话彼端却传来嘟嘟的忙音,显然对方挂了。张正隆只觉肺都要炸开了,砰的一声,把天讯砸在了实验室的墙上。 “呃,我觉得要不让我再考虑考虑,这个……”艾斯给安妮倒了杯水说道。 “可是没有极品晶石该怎么办?没有传送阵直接传送过去,以我们的速度至少也要一个月之久,到时候药人早就被别人得到了。”一个修士焦急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不愿错过。 杨丹紫摇摇头,她已经彻底懵了,这件事会和廖蚕扯上关系,她自始至终都不雷诺和廖蚕有来往,甚至这一次的合同项目也是廖蚕的授意下,雷诺才愿意与汇通合作的。 要说干掉这些寨门的守卫,那可要比干掉那些箭塔上的哨兵要有难度地多。那些箭塔上地哨兵不过是两两一组的独处,而且也没有防范之心。遇上这帮暗杀的高手,那当然会被无声无息地干掉。跟本不可能做出任何的反应。 挂脖子上吧,跑步的时候敲着xiong口不方便,无奈的只能当汽车钥匙的挂坠。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又进入了神秘空间。黑色机甲仍是静静地矗立当地,但闻锋发觉,它身上原来的黢黑亮光,暗淡了不少,似乎不如之前的威武。 “不对,有古怪。”黑衣人盯着曲线的最初,那段突然飙起的高峰,虽然连一秒时间也不到,但在屏幕上却显得异常刺眼。 “哼,十万块,打法要花子呢!缺钱,不怕告诉你,就是用钱砸,也能活活把你们砸死!”黄宁没好气的说道,没有炫耀的意思,纯粹是为了反驳对方。 明明后山中有那么多免费的草药,为什么不都将他们采来利用上。 魔屠,挥手示意,大家注意不要被镜子光忙照到,魔屠则是拿起自身魔魂法器向着这个曾经的恩师,阳破天偷袭而去。 她也已经有了打算,安辰逸如果没有请柬,那就将他赶出去,然后任凭王鹤轩处置,再竭尽所能安抚一下王鹤轩的情绪,这样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球还没到,顶防的老王马上贴紧邓肯,用胸膛大力向前挤了一下,然后突然撤力。 尼克斯老大帕特里克尤因昨晚封印了菜鸟莫宁,然后又用他的铁血大跳投击溃了莫宁,在莫宁成长起来之前,黄蜂没有战胜尼克斯的可能。 每一处细节都历历在目,而所有的细节,都是那么唯美那么炽热,就连记忆里深冬的阳光,仿佛也带着夏天的温度。 征召兵的压力是此次战斗中最大的,缺少战斗经验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大叔沉默了许久,秦庭卫终于双腿颤抖的走了上来,背心的前胸都被汗水打湿了。 不客气的讲,这些材料的价值超过了等重量的黄金不知道多少倍。 林凯轩的物资还是不少的,六十几平的空间装下那些物资的话,满满当当的也装不完,不留缝隙也装不完,周娇阳懒得再来一回,于是她也不管会不会被怀疑,全部装进了空间。 第102章 蓄势打磨 因为樊大馆主已经与周边各里坊谈定,待秋猎结束后就会安排合适子弟加入康乐集,组建蓝袍护卫队。 且只要蓝袍护卫队的规模和实力不属于黑袍护卫队,其领队便可升任坐馆,为周边里坊的利益发声。 这是彭馆主用自己的性命硬碰了一次之后,现已在康乐集高层达成共识的事情。 因为这一点,包括陈荣山在内的 仅仅动用纪元不灭体,就云淡风轻地毁灭三雄,那只是他恐怖实力的冰山一角。 讲到这里,麦基莱特停顿了很久,久到邵喻言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要睡着了。 咦,貌似尹若君只会在意别人用语言攻击他,而对于别人动手打他,好像不那么计较。 她与廖洪海和离了,以后再无瓜葛,姚氏一家得到了应有的下场,理应来说,应该可以放心了。 “我要这个草莓的,我最喜欢草莓了,嘻嘻~”只见她兴奋的指着单中草莓口味,眼神都亮了起来,双眼眯起,嘴角裂开,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明明这里有十几亿的现金,已经能够解决所有人眼下的困境,甚至能压住陈玄武。 唐萱儿一家若是没了林坏的保护,那就是待宰的羔羊,唐氏集团还不是轻轻松松就抢到手。 他们为了让村民安心,向村民保证将魔全部抓住后那人领着他们向着一处空房子走去。 安保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她沉默着,嘴巴张开好几次,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这让他们都觉得干得漂亮,毕竟都讨厌唐三他们,邪魂师,死了最好。 虽有不满,倒也不曾继续推脱,又再彼此商议了几句细节,便和屈轶先一步行动去了。 夷坚回首来路,心起狐疑,难道果真是在岔道上走偏了方向,以致前后两回所见截然不同? 楼上就三个办公室,一个是总经理室,一个销售副总室,也是方芳的办公室,还有一个是财务室,剩下的地方就是大厅了,及时平方米,抱着实木茶具、红木沙发和一张麻将桌,赵总领着于大勇一行来到沙发上坐定。 奈何不擅此道,涂鸦半天,那些深深浅浅的印子勉强拼凑起来,落在红泥眼中,也就是一高一矮,两只模样差不离的倭瓜。 不管是与不是,这块金币还是不能让别人知道。黄飞暗暗打定主意,重新用那块布把金币包裹好,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诡异的是,厮杀中这些海兽并不急于扑进城中,兽潮似乎是故意在用海兽消耗人类二阶强者的异能。 无论是林杰还是黑狼,都是手段狠辣的家伙,就连方明华,手中提溜着一根钢管,时不时的钻出来一击闷棍,也打的他们摸不着北。 王大海随手拨弄着菩提子,似乎有些意兴阑珊,双眼几乎没有再睁眼瞧过对面的杨心川。 上百枚火球齐发,将撞击城墙的海牛、海鳄炸飞。冰枪、冰箭攒射,将刚刚爬上来的海蛇、章鱼轰下城头。一道道风刃激射、一缕缕电光乱劈,将空中的剑鱼、狼鱼纷纷击落。 “咦,紫皇,你脸色苍白,是不是受了重伤?”东方倩立刻走了过来,一团白色的光芒便打进紫皇的脑中。 从突然增加了一些赞助商就可以看出来节目火不火,不火的节目是不可能半道儿吸引赞助商的。 见大姐对她不予理睬,她急忙在玄关处拖下高跟鞋,朝秦雨诗走去。 第103章 特殊才能,不速之客 耿煊来到廖承业旁边,好奇道:“你居然也要去做蓝袍护卫?” 廖承业各方面的情况都和陈铮很像,修为虽比陈铮差一点,但他的年龄也比陈铮小啊。 有过并肩作战的经历,耿煊感觉他除了性格跳脱了一点,修炼上的天赋并不比陈铮差。 难得的是,相比于陈铮这个一板一眼的闷葫芦,在战斗上廖承业的表现还更有 一个年轻战士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同时一道手电筒的光直接照到了虞翎的身上。 “那真是太好了,师祖你的洞府在哪里,我想要睡觉了,灵气浓郁一点对睡眠是有帮助的。”叶笑立刻说道。 好不容易的二人世界,他怎么可能会让他妈妈打搅?不过,一会儿也得很妈妈说一声,免得穿帮了。 戚修远在病房守了她一夜,他不敢睡,他怕等自己睁开眼睛时俞思蓝就不见了。 ic和湛先生的关系,已经不是秘密,我们拦着实在说不过去。”顾知逸低声劝和。 湛胤钒沉着脸坐在湛可馨对面,等白玄弋来,顺便观察湛可馨会有什么反应。他就不信事情这么巧,一个个都失忆忘记了过去,忘记了自己,湛可馨比安以夏还夸张,失忆还变成了傻子? 饭局风平浪静的结束了,那边顾家父亲还安排顾知逸开车先送安家人呢,给安家人恶寒了一把。 风泠澈轻轻抚摸着溯溪的头发,一只手轻轻拍着溯溪的后背,眼底闪过一抹无奈,是呀!我们都是被迫无奈的去成长,去明白这个年纪不懂的事情。 病房外,两位学宫弟子带着恭敬的声音传入张松的耳中,他略显僵硬的转动着自己的脖颈,双眼直直看向打开的房门方向。 两个好好的大活人会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虞翎是不信的。 掠夺,掠夺,顾名思义,就是要抢别人的东西,然后变成自己的,这个系统之塔的掠夺能力也是这样,只不过,系统之塔的掠夺能力,掠夺的是元素。 老江临死前的话让江生心灰意冷,就算老江不说,剩下最后一口饭江生也会留给我,可这话一旦说了,也就成了心结,因此老江死后,江生甚至都不愿看老江的坟一眼。 毫无疑问,他的做法惹来无数讨伐声,他浑不在意,将那些异样的声音一一斩杀于刀下,西晋血流成河,等他称帝,培养起属于自己的独有势力,西晋漫天的血腥气,这才渐渐散去。 陈生被我吓得呜呜啼哭,他挣开我的手,看着自己衣袖上脏兮兮的手印,让我走开。 不过,她却不记得末日以前的事了,齐鸣看中她的身手,就连哄带骗的将她收留下来。 电话接通后,不见冷辰开口,夏以沫再次蹙了蹙眉,率先轻声问道。 “不,那种意志的碰撞,你现在还不足以参与,我需要你进入一个地方,毁掉一座雕像。”老者开口说道。 看到这些骨头,再加上花朵散发出的香气,诱惑了这些男人的罪魁祸首,自然就呼之欲出了。 看着三个被暗元素锁链死死捆住的蓝眼丧尸,石天不禁有些惊讶,冷风对于黑暗元素的控制竟然已经达到了这个地步,暗夜尸王这个名号,还真不是盖的,掌控元素这方面,就算是他,也望尘莫及。 “汪汪汪”两只狗崽颠颠儿的,满屋子追逐欢叫,它们爱热闹,不肯回院子一角的窝。郭家人忙,无暇理睬,任由其嬉闹。 第104章 势若惊雷,银如流水 却说魏万宗在处置好蓝袍护卫队内部的事务之后,便去了与蓝袍护卫队驻地紧邻的另一栋府邸之中。 它的面积比护卫队的驻地要小许多,但内部装潢陈设上却更加考究精致,这是康乐集专门为他这位新任坐馆准备的居所。 魏万宗径直来到待客厅,却见已有许多人等在这里。 居于核心的,便是其他六坊的坊主,以及 安切洛蒂一屁股坐在教练席上,懊恼地抓了抓两鬓头发,一帮白痴,我在赛前、中场休息时已经说过无数遍了,要盯住切尔西队的那个21号张,他是一名可以改变比赛进程的球员,为什么你们没有听? 大屋子还是老样子,一路上,原振侠问了他很多问题,他都是以点头或摇头来作答。例如,他是看了之后,才决定自己躲起来的,他也点头。 “是!”那位军官回答完,就立刻向着老人庄严的敬了礼,然后转身走出老人的办公室。 卫风默然,他能理解丽达此刻的心境,他加入‘春’梦无痕组织的目的不也是抱着提升自身的实力目的吗?实力提升之后,他接下来要做的岂不是走上一条复仇之路? 盛世名华前面宽阔的停车场上,林风熟练的将李婉的宝马5系停在了一个空车位上,然后拉着李婉的手走了下来。 疏影用了“畏罪自尽”四个字,而不是“暴毙”,或者“离奇死亡”,我一直揪着的心,终于慢慢的放了下来,虽然并没有,也不可能完全落定。 如此一来,那原本变得透明无比的龙晶中硬生牛地被嵌入了一条夺心魔幼虫。 第二块,第三块。。随着食用灵魂晶石数量的增多,这灵魂晶石所能够提升的心灵力量比列就开始大大减弱。 “好吧,权叔,调头返回山庄。”慕容海说着,听得出来。他应该是有急事立即返回山庄跟慕容老爷禀报,只怕是跟这次的古堡会议相关。 这一下意外,已经是意外之极了,可是接下来,院长的行动更怪,他陡然地停了车跳下来,又伸手拉开了原振侠的车门。 “我想到传播的好主意了。你帮我翻译,要张十万的银行卡。”我说道。 这一次罗弘是找准备了方向的,所以,整艘船掉落的方向,正是向着水之都而去的方向。 桃兔早就想去新世界了,所以,当然是不会拒绝的,于是她答道:“好的,下次你去的时候,我也去。”反正待在香波地也待烦了,去新世界正好。 “他不是知道海流的位置嘛,我问问他,总比我们自己在大海上乱窜的好。”罗弘说着自己的想法。 听到陆擎天的话,史玉青这次是彻底心慌了,他眼中神色游移不定,但最终却都化为一声叹息。 朱晨桓一听这声音,双眼瞬间一亮,脸上满是激动之色,他转身看去,只见一个满脸胡须,可却光头的大汉正一脸激动的看着自己。 说着,少年直接一拳轰出,沧溟妖皇心中一凛,从少年这一拳中,他感到灵魂都震颤起来,仿佛少年这看似不经意的一拳,就能够让自己重伤一般。 “您是老客户,您带来的兄弟。我能不亲自接待一下吗?您说呢?”胖子笑了笑说道。 树上的三只猴子开始从树上下来,挡在我身前吱吱呀呀的开始冲我乱吼。 姜颖轻哼了一声,自然不会相信什么身体不适一类的鬼话,不过她没有耽搁,打开门后直接走了出去。 第105章 登门问罪,互相撩拨 几乎就在婆婆脸男子登门拜访魏万宗的同时,康乐集大馆主樊綦的住处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只不过,这个客人远没有婆婆脸男子那般礼貌。 他既没有提前投递拜帖,也没有在府外经仆役通禀求见。 彼时,樊綦正坐在书房中,对着面前一封书信怔怔出神,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书房门就响起不轻不重的 不管是珞熙殿院内的海棠,还是静妃故院内的海棠,或是那柄海棠扇。 “为什么我们不能重新开始?你说过的,只要我回头你就会要我,娶我。”看着马洛伊修长的背影,安娜略带期待。 那名超级弟子看到玉瓶中是一颗黄色的完好灵丹,也不禁大松一口气。 当看到陆忘忆的脸出现在拉斐尔电脑的屏幕里时,拉斐尔瞬间无语掉了。 叶玲珑感觉这话犹如利剑一般直刺入胸膛,望着面前那双凤头履,仇恨的泪水盈满了眼眶。 莫离这边听完这些话,也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些东西,就不用她细说了,然后问道,这些我都是知道的,但是我现在不知道的是,这个大陆的能量现在大幅度的减少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和你说的话,有什么关系吗? 多年来,历代掌门恪守道义,一想起妖界之门,大家首先想到的是那一场灾难,无人能挡的灾难。 “昨夜与公主吵了一架,甩袖出宫了,人也不在老宅,不知去了哪里。”玉姑姑的声音透着责备与怨怒。 对于中宗格外欢喜的反应,倒是让韦氏和安乐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什么东西都没有,可是这却成了毛正关注的焦点。然后二人离开这丁宅,往前方的一个山头前行,不一会儿二人已经爬上这座山的半山腰,站在这里可以看到整个村子的全局,那九条龙脉也清晰的映入眼帘。 叶灵感觉越来越不好了,借口上厕所来到厕所镜子前一看,黑纹蔓延到了脸上,丝丝缕缕的好不诡异,动脉、静脉、毛细血管呈现粗细不一的三级分化。 说着就脱下了薄纱,递给嵇清,自己穿上了肚兜和内裤,然后换上一件白衣服。 关于魔魂丹的制作方式,以及魔鬼进化的条件,沐岚已经心中有数。 此话一出,同学们的表情又惊又慌又期待又不敢置信,十分精彩。 李知恩望着苏昭离去的背影,弯腰鞠躬,一直等到苏昭的背影消失,才抬起身子。 从他的神情,沐岚感觉不到严冬来有一丝的惧怕,不愧为国宠系江南敢死十三哥的担当。 现在叶灵给他的感觉便是色厉内荏,他表现的无所谓的样子只是为了掩饰他内心的慌乱,白雪鳞似乎已经看到叶灵之后跪地讨饶的样子,事情的发展将会毫无悬念的向着那样的一个方向,而天时地利与人和都是站在自己这边。 “斩!”不待谷川奥一反应过来,织田熊毅一刀猛然的斩在了谷川奥一的脑袋上,刺啦的一声,直接将其一刀竖劈成了对称的两截。 毛正看到这里,心中骇然。这张民身上的鬼魂到底什么来头?居然可以调动这些死去的亡灵。 说完话,李栋梁眼睛一红,背对着我擦眼睛,而我对着他点了点头,就没再说话。 “您的徒弟辈,大多已近不惑之年,而韩金镛年纪刚过二十,差着一代人,如此一来,岂不有拉高自己的辈分之嫌?”韩金镛说道。 第106章 此后的时间里,两人都没再说话。 樊綦不再用咄咄逼人的眼神盯着林飞羽。 林飞羽脸上那笑意面具也不知不觉间被他取了下来,神色冰冷,眼神漠然。 相对而坐的两人分明近在咫尺,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一般。 直到从远方传来数声奇特的、像是某种怪鸟夜啸的声音,林飞羽这才忽然起身,脸上再次挂上了 当年秦家还未起来,政府南下开发沿海地区,楚家算是第一批相应号召南下的,虽然之后秦家起来的,但是楚家在沿海地区根基稳固,就是现在秦家想要在南边分一杯羹,也比较困难。 装修极致奢华内敛的办公室内,男人立在落地窗前,伟岸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 我在越长越大,他在慢慢变老。中间还错付真心给徐画几年,再一次把我找回到身边,老徐对我更加宠爱了。 在彭雨馨之前,还从未有人用“达令”这个词来称呼我,第一次听见我就爱上了,只觉这个词里慢慢的都是爱意。 当两个各九个石室全被二人洗劫一空时,二人相视一笑,此时的二人早已没有了那第一间石室打开的刹那震惊与随后一次次震惊到麻木的境界。 上学的时候,同学们最喜欢看热闹了。因此我和陈诗诗在教室门口理论的时候,全班同学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盯着我们看。另外,我还看见邓彪和几个男生在下边笑嘻嘻地说些什么。 “好的,老板。”总裁助理点头,看着墨以深匆匆离去的背影,墨大总裁竟然早退,还真是稀奇。 他冷沉的声音响在头顶,言优觉得他的态度莫名奇妙,但更加莫名其妙的是自己的反应,她,竟。。然有些怕他。 在紫禁之巅的屋脊处,一名白袍男子抱剑而立,远望东瀛。远处一赤裸上身的男子拎着一瓶酒在咕咚咕咚的喝着。 等爆炒出香味儿来,姜安宁拿起旁边炸好的黑鱼片,加了适量的酱油调色,又加了适量的盐跟糖来调味。 “这个倒是有,不过要是让她醒酒的话,她估计又要接着灌酒了。”林枫冷静分析道。 他们第一时间检查自己的身体,发现根本没有受伤,再看周围,也没有什么变化。 周然很想要奋起反抗,奈何在看见姜安宁手中提着的柴刀,想到那入木三分的怪力,被斩断成两节的菜花蛇。 那么,受到冷遇的星辰晶石和空间晶石如何交换,这是个问题,姜大人心中也是无底,只能等星辰晶石到手后再做决定。 能轻易斩杀三位先天联手,说明他的境界至少也来到了先天巅峰。 方婶子手里不得闲的挑拣起杂豆子来,红豆捡出来放一堆,绿豆捡出来放一堆,黄豆捡出来放一堆。 第二次被金刚顶飞出来的时候,重心依旧还是在的,只是平衡感就差了很多,所以落地的时候并不怎么稳当。 影子仿佛遇见了极为恐怖之事,毫不犹豫地迅速后退远离楚雨落。 如果姐姐知道,在没有办法解决破产危机的情况下,一定会把麒麟卖了。 因为她在这里居然没有看到自己父亲出现,这这几年的时间里到底出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尽管李平安笑着从中阻拦,但楼玉成还是被陈妍妍抓住,摁在地上一顿胖揍,这次可怜兮兮的起身,低着头老实了。 路飞对着艾尼路嚷嚷这,并且露出了自信的笑容,闪亮的牙齿刺的艾尼路几乎要发狂了! 第107章 带路者谁?珠联璧合! 陈荣山对曾柔低声说了两句话,她点头将坐在耿煊肩头的陈小钰抱在下来。 耿煊则被陈荣山拉到了旁边一个小房间内。 陈荣山反手将木门关上,将嘈杂的声音隔绝在外。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耿煊,道: “你这次能够领取的银钱数量我已经提前给你取来了,你可以看看。” 纸上罗列了很多信 所有人都看到自己同伙,视力好的可以看到,他们的血已经染红的沙地。 杨南一怔,却见妻子眼波淡扫,似是一无所觉的模样,他摇了摇头,也不往心里去。 就在凌天准备冲上去砍杀受伤的杨天华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凌天摸出电话,是可欣那丫头打来的。 “对,比也要比,不比也要比,现在已经由不得你了……”这时刀疤脸身上不疼了,恢复到往日的狗仗人势。 “好多了,川海叔叔!”说完关月移动了一下身子,想看看叶枫怎么样了,正好叶枫也看向这边。 “糟了!根本顾及不了泥土怪!”龙权大叔飞钉杀掉三头风狼,石墙上的村民正在一个个减少,而泥土兽已经开始破坏围栏,在它们的泥拳下,这个木栏根本不堪一击,眼看就要破坏了木大娘家的围栏。 这些妖怪多则数十个,少则一两个,大都享受着满城百姓的供奉,在城中为所欲为,横行无忌,能被杨兰当成一城镇守者,无不是宗师以上的妖魔,这些妖魔入得凡人之境,视苍生为蝼蚁,哪里会有半会怜惜? 同样是尸体,可是在这尸体的身上有一道淡淡的生命波动,那是一丝若有若无的生机。 “逆苍前辈?”刑飞吃惊的看着忽然现身的逆苍,他知道自己的戒子空间对于逆苍这样的古老强者根本不能控制。 父亲和哥哥在客厅坐着看电视,嫂子朱红艳在阳台上看风景,厨房里也有响动,不用猜就知道是她妈在里面。 他也不想想,他这样说胡建强就会将手机给他吗?不可能的嘛,他那样说,只会让人反感和更看不起。 “搜,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侯杰气急败坏的吼叫,只可惜,一个时辰以后,依旧一无所获,很显然,王治的家眷,早就已经转移走了,不在这里了。 上元节那日京兆府尹在百花楼设宴,准备请自己的同僚吃一顿联络联络感情。 我不太明白是什么样的审美能让他搭配出这样的风格,但是真的……我有点想吐槽这是个油漆桶精吗? 张全笑着说道;人家姐弟俩难得见面当然要多聊会了,我们就不要打扰人家聊家常了。 萧远寒微微一愣,怔怔的望着自己手上的黑色魔心,感受着其逸散出的磅礴气息。 “你家祖宗非要去真武门找她外公。”姜晚无奈叹了口气,看起来也是本身就没打算让我去。 把未接和短信都删干净了,却发现还有一条是林语发来的,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仙医子两指轻触着姜山的脉搏,闭目了老半天。姜山只见这仙医子眉头紧皱,一直到他睁眼,收手,都没有松下半分。 果然,他们调集了如此多高阶修士,魔域也并非一无所知,而是早早的做好了防备。 反倒是李秀宁,一会看看单婉晶、一会看看孙殿,最后又去看看傅君婥,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第108章 定大略,急行军 才刚被耿煊带着去赤乌山中活动了一下筋骨的大黄和八小兴奋劲明显还没有过去。 当耿煊进入地下空间时,它们正在你追我逐,你扑我按,玩得不亦乐乎。 见耿煊下来,都跑到他的身边,腆着一张张狗脸在他腿上磨磨蹭蹭。 它们显然都已经对在山林中肆意奔跑上了瘾,已经不满足于继续在这狭小的空间待着。 这种情况,傻子都会做分辨!他们不太明白辛慕苑说这句话的目的是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外面也只知道明月夜是指挥官的伴侣,具体什么情况,他们也不清楚。 下午梵帝来到枫叶镇的旅馆,还没进门便听到一阵不堪入耳的娇-喘声,想也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这一声“慕苑”叫的简直温柔到了骨子里,辛慕苑打了个寒颤,默默地伸出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拿了其他样式的糕点。 王辰能拍这么好,金先生认为对方是超常发挥,不可能是真正的实力,人不可能有两次超长发挥的时候。 在这一刻,年过花甲,甚至就要到耄耋之年的他,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人人都想弄死辛慕苑。 那人的手掌轻轻地扣在了何绵儿的头发上,虽然他极力避免,但还是免不了要碰到何绵儿的额头,男子温热的呼气声,清晰可闻。 这个父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谢嘉哲一个样子,就知道问谢宣城要钱,去补贴大儿子。 五阶修士和四阶修士都是最常规却最有效的战法,滔天的气势一放,以神识强度来压制、束缚历言和云风的行动,是云风和历言犹如从空气中进入了水中一样,束手束脚。 那刀无比锋利,若是落下,可以想象梁思思会是怎样一种凄惨下场。 “让你吃你就吃,哪里那么多废话。”圣司澜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往外面走。 古愿望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这个样子太靠近圣司澜了,而且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身上,让人怎么都觉得特别的暧昧。 不过毕竟克拉克的想法并不是打死这只哥斯拉,所以没有开启太阳耀斑模式,也没有聚集体内能量的克拉克只是在一拳接着一拳的暴打着这个庞然大物。 萧遥还在胡思乱想,那些妖物就已经动了,不管实力强弱,那些妖物都齐齐地冲了出去,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孙御就这样和独九幽交谈许久,直到外面的天色暗淡,浮世阙外传来了巨大的声响。 “为什么?”高远风很是迷糊。他还想用仙令阴人呢,不能用,那多可惜。 进入米诺拍卖行,修晓并未在一楼停留,而是轻车熟路的向楼上走去。一直到四楼,修晓被两个侍卫拦了下来。 愈非算好了旅程。在高远风和余靖海在天鹰相会之后,他才赶到。 这会当着顾丽娟和唐美丽的面,他也不好多问,晚点问清楚就是。 怡然见此,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大口吃起来,这可不是普通的肉,那是有辅助修炼作用的,这可不是谁都能够吃到的。 “没关系,我可以先过来住,然后慢慢的去弄居住证!”李逸笑着说道。 “吴市长,您先不要激动,吴少的这条腿伤势严重,我看在本国是没有什么希望了!”展俊达说道。 那边高地上英军炮兵也是接受过来自大宋远距离观瞄技术的培训的,他们当然清楚这两发炮弹落地之后接下来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第109章 横穿赤乌,百源守株 队伍再次出发。 刚开始,才缓过一些劲来,远没到完全恢复的众人,只觉得异常艰难。 但随着他们以每秒六七米的速度跟随帮主的脚步声在黑暗的隧洞内匀速的急行起来,那化在水中,每人都分享着喝了不少的补血丸药力开始持续的、缓慢而温和的发挥着作用。 渐渐地,居然逐渐适应了这样的节奏。 这一 “这世界真有神……”无邪被那身着玄色道袍,头挽玉冠,额坠神珠,冷颜精致无双,清冷矜贵,犹如高高在上,不可亵玩的神明少年给惊艳住了。 关于这类型的视频看多了,各朝代的古人也渐渐接受了,后世有一些病症不光是吃药,有时候也需要做手术划开肚子之类的。 乔婳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视野里的景象褪去了颜色,身体发软倒在地上。 而对业务主管来说,此次余大当家给员工贷款,是对方委托的第一件正事。 看着顾闻泽专注而真挚的眼神,乔婳心尖仿佛有一滴蜜糖滴落在上面,冒着丝丝的甜意。 体内热热的,暗伤之处有些痒痒的,像是在修复着,而体内的力量在不停地增长着。 看着黎星若那么开心的样子,他很想吐槽,但想想人家毕竟是在帮自己的忙,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摸着口袋里的戒指正准备上前开价,就见黎星若一番沉默后,突然银牙一咬,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撩起头上马尾,直接把吊坠给解了下来。 在其他儿子那都挺好的,到他这,开口就磕磕巴巴的。让康熙丢了个大人,康熙才开始紧抓他的功课。 林开源,到底犯了多大的事儿,才会把周盛良也一起给带到了沟里。 出乎众人在初来乍到时对陆垚和希雅残暴的姐妹情的理解,第二天之后,两人就进入了近乎冷战的模式。 想到他那外孙可能还活着,心里不禁有些激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他还有机会多多少少的弥补一下那个可怜的孩子?原本已经绝望,没想到竟是从绝望中找到了些许希望。只要有一点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作为一个有系统的男人,武越表示不用那么麻烦,只要等自己有了弟弟洛伊德的汝自身,模仿斯塔克的记忆,很轻松就能搞到想要的一切,没必要跟对方套近乎。 和欧廷同桌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已经虐的她心肝脾肺肾都疼,如果再待在一个空间,于忧真的怕自己会精神失常。 当然,他们一行人防火安全工作做得到位,既没拿没良心炮打过飞禽走兽,也没拿炸·药包炸过山林。众军士心疼大人,都是提着弓弩到远山野林子里射猎,弄回来拿新油桶做的烤架烤制。 姜云卿顿时忍不住轻笑出声,伸着脚轻踢了一下,将其挪开了一些,然后抓着兔子的领子直接扔进了自己怀里,一顿薅毛。 丁氏嘴拙,说不出辩解的话,只得抱住曹嵩的大腿哭。曹嵩挣了几下没挣脱,作势要踢。 "老人家,日子过得怎么样呀?"万仁海似乎很随意的问了一句。 还有现在信徒猛涨的重生教,他们原本的信徒绝大多数都是亡命徒,佣兵,失育者,而现在,感谢芳芳·林德伯格的一波炒作,深感末日来临,城市中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他们。 毕竟,隔行如隔山,到时候,于忧被人攻击,想必欧廷也不愿意看到。 第110章 草蛇灰线,蛛丝马迹 就在这时,一个身形消瘦之人出现在此人旁边,低声道: “队长,要不要安排一些人去探查一下?” “为何?” “这么多人深夜急行,一看就不是善类。 而且,他们过来的方向,就是安乐集……这里面一定有事!” “你觉得能有什么事?” “他们要么是在安乐集犯了事,想要连夜逃离, 霍斯表面上是在跟方河几人说话,但在旁人眼里,却仿佛是对其他人的一种宣告。 51一起给全套历史故事分对错找真假改写历史错误,更新历史。 霍斯一见林真流学着他这般动作,登时更加来劲,对于妖狼的收割,又更加凶猛几分。 苏萝看着白恬那一副心疼自己的样子,又看了看已经冲过来的男人,身子之间了当的挡在白恬的身前,早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绯羽和胡不归行至伴半路,便遇上了从静室出来的司北泽与司荼。 到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他想见夏灿,想看看蒋梓,不知道夏灿现在怎么样,也不知道蒋梓的心脏现在又是什么样的了。 听到肖月的名字,苏萝最后的希望也在这一刻落空,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和秦安琛对视了一眼,眼眸里有着一丝无奈的笑容。 “那我需要付出什么?”假装没听懂他的意思,她装作不解的问。 “别说丧气话,不然军法处置,大明算什么玩意?”乃儿不花根本不听劝,在他的面前摆放着特色的肉干,出自成吉思汗的法子,也是行军之中最珍贵的粮食,和蒙古军比起来,大明的军队根本就没有多少肉吃。 这只手就好像泰山一般,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无论自己如何躲都躲不掉。 林冲一看阵势已破,立即举起手中的丈八蛇矛冲到死士跟前,即使这些死士没有受伤,也不是林冲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全部葬身在尘雾弥漫的碎阵当中。“追!”林冲骑上一匹战马,冲出了阵势尾随楚成他们而来。 “不是我,还有谁呢”楚成的声音在何翠身后响起,何翠一转身,眼睛似乎有些发红,嘴张了张没有说话,只是拉开了一张椅子让楚成坐下。 “这就是我们所在空间,和里面的场景的由来?”楚成虽然感觉萨满的话有些天方夜谭,不过仍旧镇定的问道。 楚天双目紧闭,浑身淌血,在被夺去真龙命格之后,竟是失去了意识,不省人事。 苏叶闻言伸手摸了摸脸,想到方才阿凯的眼神,便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不可以,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不能为你解开一丝一毫的禁制,同时我还要剥夺你的储物手镯,嘿嘿!你可以回去了!”杨蛟一挥手,收了十斤龙血与十滴精血,喜滋滋的将那玉瓶收好,而后又将敖鸾放回通天葫芦中。 玄门,这个如今初级区顶级的势力,只有一个破碎的焚炎谷以及周边的一个交易场、一个斗台。 宝珠惊愣了半晌才意识到方才太过震惊的目光,忙收了视线,眼观鼻鼻观心地默不作声。 此地果然是荒凉之极,离最近的县衙还有百十来里,连户正经人家都没有,更不会有象样的市集。只是在山脚下有些不知来历的人,开了几家连饭馆带客栈赌坊窑子的住所,只为了招呼从山上下来的矿工们。 顾婉音几乎惊得跳了起来。她看得清清楚楚,的确是有压在窗户上,黑压压的一片,似乎是庞然大物。 第111章 黑白之运,待兔有成 耿煊站在那里,罗青手捧十八颗熊牙站在微微弯腰站立一旁。 那些已经得到过熊牙的巨熊帮成员,一个个神色都是肃然无比,而那十八位还没能正式加入巨熊帮的“编外兄弟”们,一个个眼神都是热切无比。 罗青掌中原本很普通的十八颗熊牙,变得仿佛比金子还要闪耀。 罗青手捧熊牙,在人群中走过,将一颗颗熊 当然,也以为是重名的,毕竟这世界这么大,叫“楚运”的人怕是多如牛毛。 我和厉南驰都公开结婚了,也就不需要阿瑾再假扮厉南驰的情人了。 贺祈年知道这次是把她给惹急了,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忙不迭地点头。 他倒是对摆烂新人的生死没那么在意,一是自己尚且难以存活,何况帮助他人,二是这些新人应该也是大佬的摆烂转世,既然自己都不想活,他为什么要犯贱去救? 谢过离开此时问题来了,在上个镇子还能用大诸的货币,到这里用不了了,这个镇子也没有货币兑换所。 以叶昊对主神空间的了解,每强化一级,实力就会相差10倍左右。他认为自己至少是双b强化,而且还是狼人斗气这种极为适配的搭配。 那是陈易,即便不去看,殷听雪也知道,不过一般来说,她醒来的时候,陈易都已经走了。 “宋老师没问题,静姐你想多了,你不是也说从心理学上分析她没问题吗?怎么还问他们这种问题?”庄警官随着她一道走出校门。 陈易正准备说什么,可莫名其妙地寒毛一竖,拧过头去,看见身后的黑暗里隐隐有什么在涌动、在靠近。 他们看到的是,一个雷霆瀑布?还是一个雷霆天柱?还是一座雷霆大山? “嘿嘿,我突然发现我无敌了,就算是导弹或者核弹飞来,我也能收入钢珠世界。”方远自语道。 “想动我的领路人,就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户尤一话说出,所有的人都惊骇了。 一个是花和尚鲁智深,一个是行者武松,此二人在梁山的武力排名绝对在前五的位置。 而方远最好奇的是,那些半神和神明,留下神像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让人许愿助人为乐? 因为父亲就是给某个家族赶马车的,而程川却说是下贱的马夫,这明摆着就是在说自己的父亲。 孙亦然与王志衡闻言,身子一软,全都瘫坐在地,浑身上下的精神神好像全都被人在一瞬间给抽空了一般,显得有些六神无主。 “我草,那是什么………”尽管刘默也知道在现在这种时候自己最好是什么也别说,不然搞不好三娃这货又会拿腔拿调的吊自己的胃口,但没办法,谁叫三娃的话很吸引他呢,一时情急之下没忍住就脱口而出了。 若是李从嘉还在这儿的话,一定会被自己刚才的决定给吓一跳的,自己居然也会看走了眼,没想到这一位于此而已,是这样的角色,与那沁姑娘相比也是不遑多让的。 转头望去,但见一穿着白色长衫、面色白皙冷傲少年。他脸色阴沉,眼中放射出一道寒芒。 在夕阳沉下山头的那一刹,花霁月依约到来,不早一分,不晚一分,甚是准时。 “真出息,送画轴,物以稀为贵他不知道吗?送成银子多好。”苏六爷啪的打开扇子,冲着自己用力的扇了几下。 第112章 跳坑,瞬杀 却说林飞羽在听到怪鸟夜啸的暗号后,立刻出了康乐集,在约定的地点见到了长长的车队。 以及婆婆脸,络腮胡,还有更早许久便收拾好家当从康乐集脱身而出的臧子高等人。 等他前来汇合后,车队立刻出发,踏上回程之途。 车队夜行了四五十里,经数拨哨探确认康乐集都没有异常反应,樊綦也没有安排人追击之 激动过后,秦牧也是静下心来,开始回想着之前的那种奇妙感觉,总结经验,也是修炼中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 原本金币被人拿走了,当然寻找不到,看见他的表情,十分失望,我便觉得那家伙有问题。总之,一波三折后,金币再次落入我手中了。 这大替身术的确霸道的很,用在逃命上简直就是所向无敌,叶起恼怒地想道。 而对于下方的哗然,黄岳却是没多说什么,他自然是知道这幻境之果珍贵,但同时他也明白这种东西恐怕无法在这里获得太多的认可,因为这并非是属于这个层次的人能够使用的。 “再斩!”秦牧眼神冰寒,心神一动,黑洞轮刃再度闪电般的掠出,短短数息间,便是将那黑暗生物切割成了数百块。 不远处杰克脸上写满了恐惧的表情,纵然他是精锐中阶,刚才一系列的战斗已经让他体力消耗的七七八八,在刚才的一击失败之后,手中的魔法武器直接崩裂成为了几片冰晶,这简直让他无法接受。 这身份之间的天差地别,不过是两三年的时间,对修真者而言一个长一些的闭关冥思就过去了,可谁曾想,就是这两三年,却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 在历史中,也是因为伊利丹打算从恐惧魔王的身体中获得古尔丹之颅,所以才痛下杀手,最终破坏了燃烧军团控制天灾军团的愿望。 “当然有,云玉仙尊听说过吗?”正是此人,他销声匿迹多年,你应该不知此人。他可是沐浴宗里最诡异的对手,只不过,已经被我斩杀了。 好似调笑似的说了一句,随后萧清封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有时候,他还真不敢与李语璇说多了,说多了,他就将心中升起的防线给撤销了。 话越说越歪,若是知情人还好,还知道他说的话什么意思,可若是不知情的外人,一听这话想不想歪都难。 秦梦蝶倒是不担心,这事自己想想一定想得出来的,只是一时人多慌乱,思绪有点乱了罢了。 几人这里一时间有些静,也就在陆止准备开口打圆场时,萧权的手机又嗡嗡震动起来,是有短信过来了。 宇宙王死不甘心,绞尽脑汁,琢磨如何实现他统霸大宇宙的狼子野心。最终想出了缓兵之计,决定不再急于求成,而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挑动地球人内讧,达到他以地球人制地球人的罪恶目的。 在混沌世界中,如同他这般,被先天神灵所孕育出来的后天生灵,也有不少。 赤里帕特被赶走了,牛耳大丁丝毫不敢松懈,吩咐大家加速前进,准备随时战斗,防止新的意外发生。 萧延一点不气,反倒有些乐,整天甩人的这次被人甩了,风水轮流转,今年转的特别好。 水馨在心中重新计较了一番,却没有受到打扰,连她自己都有些奇怪。 这时候家丁正在卸货物,正厅的灯火很足,尽管没有现代的灯光那么明亮,但是物件看得也很清楚。 第114章 杀人剪草,弹指修罗 耿煊把从曹铎那里得来的佩剑,当成一次性消耗品。 倾尽全身劲力,将宗师境的松涛剑法的最强威能施展出来。 在松涛剑势达到顶点之时,长剑崩散成碎片,在他刻意的引导之下,化作二次溅射伤害。 如此突然,完全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的出手,直接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除了吴悦伸手护住了头脸, 神奈天突然爆发一阵大笑,身躯陡然膨胀起来,肌肉高高隆起,皮肤下的青筋凸显虬结,好似盘踞的老树根。彭的一声爆响,沙滩被震出一个环形深坑,神奈天一掌轰下,竟然将当渡打的下半身陷进了沙滩中。 第一眼看过去,与前世几乎差不多的景象,就让陈星宇就感到一阵亲切。 “没有,过几天就去寄,你大哥发工资也没多久。”这几日,方萍英也没出去市里,今儿事儿太多,又给忘记了,却是比以往晚了些。 “真特么郁闷!是哪些个老不休的在这里打斗?难道不知道这种实力的要去虚空里打吗?”阎睚吐了一口血水出来,恨恨地说。 还味散原是宫廷秘方,主要功效是能够迅速恢复和增强舌苔上味蕾的对味道的敏感性。 因为医生说周广生的腿要长期养一段时回见,周父和周老太两人也不能长期呆在城里霸占着方家的屋子,所以后边一商量,就干脆在方秀的点心铺子不远那租了个房子。 因为正和公主特意想要将事情闹大,故而消息早已经传出去了,莲奴也知道了,但是赵陌笙和卫晓晓不叫,她也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姜叶大笑起来,按照系统的指示进行了引渡。只见养尸地中间出现了一口棺材,而白起的灵魂渐渐地进入棺材。 叶天闻言,淡淡一笑,哪里能不明白李俊生的嘲讽之意呢?人家都说了,上流社会的人他都认识,可却不认识他叶天,意思不就说他不是上饶社会名流吗? 不过令他崩溃的事情接着发生了,本来和吕布打的难舍难分的金鬼,觉得吕布无法击破他的防御。于是对着吕布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樱花语,不过他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 ‘呲啦”一声,那幅古画,就在众人面前,直接被叶天撕成了两半,这一幕,让所有人都给惊呆了。 奇怪的是,月琼玖竟然没有觉得男人身上的烟草味不好闻,混杂着些许薄荷香,甚至还给月琼玖很安心的感觉。 在城中百姓的努力修行下,三元城渡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光,再度迎来了发展机遇。 两人没想到好不容易找的目标,点子这么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放倒了,疼的两人躲在旁边凄惨的哀嚎。 中间光景不多时,又有闲愁与烦恼。过了中秋月不明,过了清明花不好。 秦漠当然不会拒绝,轻轻的摇晃了两下高脚杯之后,像是笑了一下,抿了一口。 康熙皇帝突然很同情那对白虎,吃素也不合常理好不好?见舒瑶悄悄的挪了挪腿,还以为康熙没发现?是青砖地上太硬了,舒瑶咯得腿疼,地砖上还泛着凉气,舒瑶十分想站起来离开,宫里太恐怖了,见人就得跪。 “大爷心里有谁妾身自然明白,既然郑姨娘身份娇贵,必当不习惯家里简陋,您还是去陪她的好。”关娘子不留痕迹地离开他的怀抱,面容淡然如水。 第113章 驭马,冲锋 耿煊来不及为自己两招便杀死一位炼髓成就犹在自己之上的强者而欢欣。 因为几乎就在曹铎倒下的同时,耿煊听到了洞外有马嘶之音传来。 那马嘶之中,耿煊甚至听出了一种惊恐的情绪。 耿煊不敢有丝毫耽搁,身形迅速朝洞外闪去。 在长距离急行的情况下,耿煊便可将速度维持在每秒十七米左右。 身为一个适婚之龄的姑娘,被冷不丁地问及亲事,第一个反应不是拒绝。已足可见心意了。 三个姓陈的大儒倒是比较好认,陈大比较高瘦,陈二比较矮,陈三比较胖。 所以白鹰国的代表看谁都是原始人,尤其是他们最痛恨的北极熊,那个就是疯子,大不了就同归于尽,毁灭地球。 经过他一番寻找,他发现那把战刀,就在石殿深处,插在那个蒙尘的棺椁旁边,同样蒙上尘埃,就像一根结着泥垢的木棍。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太过完美的美丽,是不可能存在的。”穆天笑着说道。 老圣人以儒术神通所凝练出来的庞大火龙,此时正在凝视来自飞蛟湖的老蛟龙。 竟然是一条黄金蟒蛇,而且还带着锋利的獠牙,这蟒蛇也可以这么彪悍吗? “有点疑惑,想咨询一下。最近事业有点不太顺利,想扩大市场的影响,却总是效果不好,请问我究竟该怎么做才好一点?以后会好一点吗?”颜本松的话是真话,自己也想趁机考考林峰。 由于得到九千年蟠桃太过于激动,楚辰一口吞下,真是囫囵吞枣——连桃核也被他给吃下了。 陆灵雪当场以指作前往前一扬,那风团便如同长了眼睛似的朝着山老的方向狂轰而去。 “出来吧。你没胜算的,我们知道你的能力,所以都做了防范了。”黑蛇众啧啧笑着。甚是得意。 木子昂看向夜倾城消失的方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便向着远处的医院大楼的方向走去。 若是今日凤家的人死绝了,外人怕是不知道要如何耻笑他的无能了。 好不容易关闭的感情开关会被瞬间打开,所有被压抑的情感会如洪水一般泄出来。 在她的脑海里,已经不是那么清晰了,但是她还清楚的记得,那个男子在她心底到底投放了怎样的波澜壮阔。 顾阑珊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认出来那是自己最喜欢喝的一款海鲜粥,她就在餐具盒上找了找,找到了贴标,果真还是自己喜欢的那一家的粥铺。 赤阳门上下静静听着,没有哗然,也没有愤慨,只是谨遵掌教之命,因为他们都懂掌教的苦衷。 她咬了咬下‘唇’,看着顾恩恩,这一瞬间,有一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她想,人这一辈子,大抵真的不能做太过分的事情,也别抱着侥幸心理想,做了就做了,反正没有人会知道。 不过殇月依旧不作计较,只是一笑了之,东海龙宫太子敖沣侧目望来,元贲在妖界的事他都一清二楚,今日得亲眼相见,眼中满是故人相见的意味。 刚进房间,花情的脸色就变,目光温柔如水看着沈君,在沈君对面坐下,看向桌子上的菜,沈君竟然还没动筷,在心里赞叹沈君真能沉得住气,脸上的笑容更浓郁。 妈的,白结巴说,我老觉得黑哥这事是被我俩搅的,这哥哥太实在,我得帮他。 第114章 杀人剪草,弹指修罗 耿煊把从曹铎那里得来的佩剑,当成一次性消耗品。 倾尽全身劲力,将宗师境的松涛剑法的最强威能施展出来。 在松涛剑势达到顶点之时,长剑崩散成碎片,在他刻意的引导之下,化作二次溅射伤害。 如此突然,完全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的出手,直接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除了吴悦伸手护住了头脸, 神奈天突然爆发一阵大笑,身躯陡然膨胀起来,肌肉高高隆起,皮肤下的青筋凸显虬结,好似盘踞的老树根。彭的一声爆响,沙滩被震出一个环形深坑,神奈天一掌轰下,竟然将当渡打的下半身陷进了沙滩中。 第一眼看过去,与前世几乎差不多的景象,就让陈星宇就感到一阵亲切。 “没有,过几天就去寄,你大哥发工资也没多久。”这几日,方萍英也没出去市里,今儿事儿太多,又给忘记了,却是比以往晚了些。 “真特么郁闷!是哪些个老不休的在这里打斗?难道不知道这种实力的要去虚空里打吗?”阎睚吐了一口血水出来,恨恨地说。 还味散原是宫廷秘方,主要功效是能够迅速恢复和增强舌苔上味蕾的对味道的敏感性。 因为医生说周广生的腿要长期养一段时回见,周父和周老太两人也不能长期呆在城里霸占着方家的屋子,所以后边一商量,就干脆在方秀的点心铺子不远那租了个房子。 因为正和公主特意想要将事情闹大,故而消息早已经传出去了,莲奴也知道了,但是赵陌笙和卫晓晓不叫,她也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姜叶大笑起来,按照系统的指示进行了引渡。只见养尸地中间出现了一口棺材,而白起的灵魂渐渐地进入棺材。 叶天闻言,淡淡一笑,哪里能不明白李俊生的嘲讽之意呢?人家都说了,上流社会的人他都认识,可却不认识他叶天,意思不就说他不是上饶社会名流吗? 不过令他崩溃的事情接着发生了,本来和吕布打的难舍难分的金鬼,觉得吕布无法击破他的防御。于是对着吕布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樱花语,不过他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 ‘呲啦”一声,那幅古画,就在众人面前,直接被叶天撕成了两半,这一幕,让所有人都给惊呆了。 奇怪的是,月琼玖竟然没有觉得男人身上的烟草味不好闻,混杂着些许薄荷香,甚至还给月琼玖很安心的感觉。 在城中百姓的努力修行下,三元城渡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光,再度迎来了发展机遇。 两人没想到好不容易找的目标,点子这么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放倒了,疼的两人躲在旁边凄惨的哀嚎。 中间光景不多时,又有闲愁与烦恼。过了中秋月不明,过了清明花不好。 秦漠当然不会拒绝,轻轻的摇晃了两下高脚杯之后,像是笑了一下,抿了一口。 康熙皇帝突然很同情那对白虎,吃素也不合常理好不好?见舒瑶悄悄的挪了挪腿,还以为康熙没发现?是青砖地上太硬了,舒瑶咯得腿疼,地砖上还泛着凉气,舒瑶十分想站起来离开,宫里太恐怖了,见人就得跪。 “大爷心里有谁妾身自然明白,既然郑姨娘身份娇贵,必当不习惯家里简陋,您还是去陪她的好。”关娘子不留痕迹地离开他的怀抱,面容淡然如水。 第115章 除秽清戾,斩业减熵 踏入这片修罗血场的罗青等人,脸上不见丝毫恐惧,只有兴奋。 溢于言表的兴奋。 对于来到近前的罗青等人,耿煊却只是简单的交代了一句:“把现场赶快收拾一下。” 而后,他便不再说什么,沉浸在只有他一个人能懂的奇特体验之中。 从曹铎开始,总数超过四十团余气的炼化,给耿煊带来了巨量的红运 “正品?”即墨青莲有些狐疑,海老大难道就是那个暗夜飞龙集团的老板?但他明显不是送的,是戚雁舞买下的好不好?这个主持人的宣传也未免太过分了。 张怕详查身体,知道目前状况后,郁闷的仰首长叹:“郁闷个天的,老子又受伤了!”可是一声喊过之后更是郁闷,他在星空中居然说不出话了,干张嘴发不出声音。 不过时间长了总还是有些察知的尤其是刺杀战神祭司时一拳将之心脏轰穿更是初有体悟。 原本,夏临的打算,是在去黑铁堡之前努力提升,争取给自己再加一份胜算呢,但是这个时候,意外的……孙仲接收到一个消息。 张怕气骂道:“来送死么?”说着话闪身离开,他不愿意和俩怪物纠缠。 没有人知道那是谁刻下的,又会不会真的有人痴心等待三年,一千个日夜是多么漫长又难熬的时间,谁敢下这样的保证? 三个月时间,王伦身心状态恢复常人状态,一口气上七楼也不会怎么喘了。王伦这个时候明白一个道理,身体没调理好根本不用谈修道。 沈夫人因此对二夫人去了四五分的疑心,不过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霜霜的性子很直爽,一来便很得沈老祖欢心;她回门之后听人说起红袖和丫头会武,便天天都往红袖屋子里跑,不是和红袖谈武、就是缠着韵香等人教她几招。 几个核心人物对视了一眼,士兵说的这些和他们之前推测的一模一样。 球场的比赛继续进行着,经历过开场的一记闷棍之后,双方在球场的争夺焦点变到了中场,托蒂的回撤带给罗马的中场很大的帮助,托蒂的控球能力很强,组织能力也很出色,具备很强的传威胁球的能力。 弗丁再一次的思索,现在弗丁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还能拿出什么代价。 三天后,韩月的烧也退了,能下床活动,吃东西。这个身材瘦弱的姑娘,异常坚强。 但他漏了一样,当作绳索绑在柳诗妍手上的白色亵裤。刚才躲在石缝中的时候,她不停扭动已经挣脱。 “哎,楚云?”还有点迷糊的沈雨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因为她看到大厅中间的大屏幕上播报了一条新闻。 病毒爆发第三天,周围寂静的可怕,由于室外温度非常高,街道上的尸体散发出恶心难闻的味道。宋晴在房间,走道上都喷了许多空气清新剂,要不然的话,尸臭足以让几人吃不下饭。 此刻的江心盈,心里很是舒服!要知道,现在的自己,可是将林晨买回来的早餐一扫而光了。 就在这个时候,电脑屏幕中央的水晶炸开,随着胜利的字样弹出,邱穆转过头来,就看到了挤在他身后的舍友。 究竟是什么让伊织震惊?是她现了之前列在失踪名单中的洛奇,惨白的头,干瘪的皮肤,现在他已经变成一只亡灵了,毫无疑问。 第116章 药石篇,古河道 程辉低声道: “这支车队,您都是要带走的吧?” 耿煊点头,这是当然之事。 费了这么多心思才到手的战利品,他当然要想办法带走。 程辉道:“但这并不容易。” 心中同样也在想着此事的耿煊有了更多兴趣,道:“说说。” “安乐集对百源集的渗透非常厉害,百源集内,有很多人都心 邱氏远远的就听到老安人开怀的笑声,一推门就闻到扑鼻的香味,笑容就有些牵强了,目光四下乱窜,虽然没来得及看到沈清兰手上的戒指,但桌上明晃晃一盅食物瞬间刺伤她的眼。 “姜峰,请你喝珍珠奶茶。”阿花满脸笑容,把一杯还冒着冰珠的珍珠奶茶放在姜峰的座位上。 “原来,如此。”风无情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当然,这只是少部分,而风无情的目的,也不是依靠酒香,来打倒这些家伙。 风无情微侧头,这李姓公子如此嚣张,倒还真烦人,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那身衣服,真刺眼——天道宗的? 探索者科普课程,介绍过即将交汇的星界的情况,然而并未布置功课作业,没要求背诵。 不想沈绮霞却是先与他道喜道:“如此说来师弟那位令人敬重的腾姐姐已经脱难了,当真是可喜可贺,只是段惊霆却又强拉了你来,也太不近人情了!”说着忽然想起话里破绽,当时脸就红了。 “这样吧,今天才四号,你们是八号才开学吧,那就还有三天时间。 这封信是以朝廷名义写的,大致内容是赞赏卢龙川的统帅指挥,表示只要像约定的一样,继续与龙王寨两败俱伤,便会遵照约定,等他回京之后,给予许诺的官职封赏。 三个猎人都是熟悉的面孔,自己操控上一个使徒的时候,和他们并肩作战过。 这时候,雪下得天昏地暗,我已经完全看不清她的脸了。陆判哥哥也来到窗前,仰头望天。 反正以后已经没有办法见人,这种仇恨根本就无法得到化解,自然而然,不可能让萧云飞如愿。 葛卿道:“也对,其实这三关你们完成的都好,但葛霆表现最为突出,所以我宣布葛霆是我族下任族长”。 强大的力量在他体内爆发,电光火石之间几乎是刹那他竟用自己的右手握住了这中年男子的骨刀。 看到莫毓离开,陆飞飞道:“太师叔,您看师叔她”,花万紫道:“别管她,都活了几千岁了,还是这般莽莽撞撞,一点也没有长老的风范”。 第一先说说走火,那是修炼到一定的程度,丹田内生起了三昧真火。 他的推理果然是正确的,李江的身体飞速的陷入了大阵之中抵挡了观龙台上。 必须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里,直到成为真正的继承人之后,才可以不在意。 萧帝对李江炼器并不了解,而他又无法判断对方刚刚的那一番话究竟是否准确,所以萧帝故意拿出了这把宝剑让李江来判断其中有什么缺陷。 不过就那一招他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此时别说再与龙芷茹交手,就是龙洛姐弟俩他也不是其对手。 在他看来不管多能挣钱,还是得划算着过日子,哪能像燕飞这样,因为出来旅游就买个车,吃顿饭就好几百——划算一下华夏币就是几千,他一年工资都不够吃两顿的。 第117章 藏弓背,走弓弦 很快,从百源集方向朝此处接近的五人,便已在地上跪成了一排。 没有一个嘴硬的,将耿煊想知道的内容,全都竹筒倒豆子的全部说了出来。 耿煊也因此知道,这六人居然来自于百源集内的三拨势力。 有两个是药行会长的授意。 是的,做下如此吃里扒外之事,百源集的药行会长并没有如臧子高一般跑路, 因为太阳本就是火焰的根源,先天对所有火力都存在克制作用,等于是火蛮子所用的神火上级。 铁铁满脸不可思议之色,在她心里,里安是最强大的,是不可战胜的,可如今,仅仅是一个照面就被敌人撞飞,这让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会是真的。 钟伟杰给她挑的是一套高档次皮草,深粉色衬托出雍容华贵的气质,新怡的造型又不落俗套。 萧金山有些诧异唐饶的镇定,都这个时候了,这子还是一脸平静。 魄罗们一直都在克制,一旦这种克制,被它们的愤怒所释放,后果将十分可怕。 埃及黄金祭司的黄金法杖,可是圣器,在华夏修炼体系里面就是法器。 这名老者须发皆白,额前长有一只独角,赫然与外边已死的龙鱼前辈一般无二。只不过,其身躯似真似幻,看起来并不真实的样子。 苍茫大地,绿野盎然,参天古木撑天而起,太古神山如巨人般矗立,此地的景观很恢弘。 亚托克斯手持骨剑,恐怖血气直入一座山峰,劈开一道巨大的沟壑。 天佑看了看雪猿的背影,随即蹲下身来,将灵果分给烟儿,烟儿见有灵果,眉眼都乐成了弯月,双手齐伸,一手抓了一枚灵果,便往嘴里送。 看看万用链和手机,也看不到附近有同伴的踪影,赵飞心中不免一阵沮丧。 乌扎娜家也将会进行一次清洗,楚溪将重新接管这个家族。有朝一日,等雨归从极北地域回来,他便将它交到雨归的手里。 赵飞已经来到了三楼,门打开后,他看见一个肌肉男在和别人说话,赵飞推着刺客走出电梯门。 她来到鬼无常身后,芊芊玉手搭载他裸露的肩头上,为他轻轻揉捏着,吐气幽幽的道。 被称为蓝梦的帅气男子,眼睛一转,看了一眼眼前好不着调的年轻人,看着眼前的人,毫无动作。 江尘蹲下身子,刺啦一声扯去它们脑袋上的黑布,露出一张极为丑陋的脸。 长安、上庸、永安,这三个城市在某种意义上的处境是一样的,都是作为争王中东西方向必经的要道口,只有通过这三个城市才能连接到东西方面。 而就是如此剧烈的运动之后,李玉军也只是感觉到了一丝的疲惫,没有更多的感受。 原本不太想聊的acee,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休息室里的大屏幕,正好开始回访上一局的精彩击杀。 主空间出现了局部的扭曲与波动之后,那些空间之力终于是被完全吸收。 方毅见此,眸中大变,当即也不再有丝毫犹豫,环绕在传国玉玺四周的十二尊铜人,陡然光芒大盛,一股股磅礴的神念蜂拥而来,如滔滔洪流。 又是嘭的一声,唐明从地坑之下冲出。不过他身上的灰色衣袍,已经被炸成粉碎,露出古铜色的肌肤。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已经被穿透的心脏,随后慢慢倒了下去。 杀戮之主的内世界,与他的内世界重叠,让这片空间的规则变得极为奇妙。 第118章 万钧小成,一劲四叠 地上的百源集因为那个让人浮想联翩的现场,让整个百源集的人心都随之沸腾燃烧。 不管是心向安乐集的,还是心恨安乐集的,都不得不动了起来。 可因为没有明确的目标,这些人的动便都是无头苍蝇一般的、毫无意义的躁动。 除了让整个百源集的气氛越发紧张之外,对于寻找到有价值的线索,没有一丝一毫的帮 方尘对孟雪说,我先下去看看,然后一转身就消失在舱内。这年头,专家都不太可靠。靠专家还不如靠自己来得实在些。 “这个就先不说了。等我大寿过完了。我在來告诉你一些事情吧。现在说也迟了。”听了我的话。爷爷立刻说道。 一个巨大的通天蟒蛇趴在了血池里面,腥臭的血池散发着使人恐惧的气息,就算是凶残像他们一样的魔道修士见了这个血池都忍不住颤抖。 “上面说,貌若天仙的龙怀月,想必就是咱们的林沫语了?”杨不凡看着林沫语道。 方尘真气直涌入大脑,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从脑中直射而出。“起。”无数的兵器在这股强大能量波动下飞升而起。 “好吧,看震天的比试。”我说完后,擎天大哥也说道。随即一起看着震天的比试。 “呵呵,大长老,乾儿马上就要来了,请大长老不要着急。”开口之人便是凌宇,此时正一脸尊敬的望着前方的麻衣老人,道。 在他的胳膊上,一道一扎多长的刀口,此时正向外冒着鲜血。他在暴风临死前的反扑之中,终于还是受了伤。 方尘叹了口气,来迟了一步,他很想知道王应坤看到了什么,如果知道了情况,对于此行的目的裨益颇大。看来,只能继续静观其变了。 从甬道走出,面见天心口中说的蝙蝠魔,却没想到这蝙蝠魔一副追风少年的尊荣,这无疑让杨不凡几人亮瞎了眼睛。杨不凡暂时没有打算走出草丛,而是选择耗了下去。 段有一行翻山涉水,穿越大漠戈壁,走了十余日,终到了高昌城。 看到她过来,林薇安本来就没什么好心情,在听到他提到孩子,她更是忍不住嘲讽他几句。 ‘总裁和夫人感情岌岌可危,疑似第三者插足?’的标题十分醒目,凌筱寒一阵头疼,满脑子都是冷雨辰看到了的话盛怒的表情。 去年别人火了,今天自己赶紧弄一个差不多的出来跟风,国内综艺十有八九都是这个尿性,有几个是真正原创的? 杨家没有分家,林深处为了她外婆,都承诺公司生产的薯片不在鸡鸣镇范围内销售,本来应该对杨家的薯片生意影响不大,但是从她大舅母对她恶劣的态度,她觉得也许出了什么意外。 上一世的她,那时候每天都在为下一顿饭发愁,根本无心关心国际经济大事,之所以能想起这个事情,还是因为她在打工的茶楼,前去给喝茶的客人倒茶,听到他们聊天。 滔滔江水,滚滚东去,浪沙淘尽,多少英雄,青山依旧,是非成败,斜阳晚照,乌云残红。 段有听了,暗自心惊,他被这高华跟踪了一路,数月时间,竟一无查觉,还说甚么心思缜密? 又斜眼看了一下,坐在旁边一副毫不在意,毫无所谓的样子的顾迟,心中也多了几分的害怕。 一想到钟夏轩,周浩的心中不自觉的有了一种心痛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只能自我安慰,权当做同学一场之间的情谊。 第119章 蜈蚣装百节 耿煊暂停了对万钧劲力的研究,向罗青几人看去。 更确切的说,是向与罗青、丁勇、滕宇、王襞四人一起过来的另一个中年男子看去。 “钱栋?” 耿煊隐约记起了此人的名字,却也不是太肯定,面上露出疑惑之色。 若他没有记错,在一众巨熊帮的成员之中,此人的年纪即便不算最大,也绝对能够名列前茅 散席后,洪仁海为罗云安排了个偏远独立的房间,说道:“罗师弟,今晚你便睡在这儿,可不要到处乱走,师兄还有事要处理,陪不了你。”罗云点头应承。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薛锋“啪”地摔在十步外的校道上,鼻子正好撞在石头上,顿时鼻血长流。薛锋只觉得脸上湿漉漉的,一摸竟是血,不由得惊恐的大叫呼痛起来。他出身富贵,哪受过什么伤,更少见到血。 扑通一声,李逸航掉进江海里,立马失去了踪影,高登望了一会儿,哈哈大笑,转身看见两个俏娇娘伏在甲板上哭成泪人,忍不住走过去调戏她们。 轮回大道一出,宁江瞬间就挣脱了时间之力的禁锢,一剑落下,如阎王勾了生死簿,黑白无常来索命。 “黑脸,那是什么玩意?”狼人缩在高高的原木垛后面,动力装甲的头盔被他夹在腰间,此时正用他那毛茸茸的脑袋凑到木头缝隙处往外看。 黑色的羽毛本来威力是很大的,但是射在他的身上就显的像是真正的羽毛了。很是脆弱不堪,一根都没有刺入到中年人的身体中。 “陆少曦!”凛俏脸上那冷漠残酷的神色如冰雪融化,飞扑过来抱住陆少曦,两行泪珠儿哗啦啦地直流个不停。 李逸航奔跃中闪开第一剑,第二剑却避不开,正正插在左臂上,顾不得疼痛,脚下如抹了油,瞬息之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如果我会保护自己,第一个就不让你欺负我!”她哀怨的说着。 “吓狼诶!”在华炎的火变化的那一瞬间,蓝晶儿缩了一下,说出了这句话。 卢嘉锡忙于卢灿订婚事宜,因此只出席两次晚宴,对他们的行程并不了解。 【暂时没死,还得吸收一会儿他的法力呢。】圣普斯的声音,在蓝晶儿脑子里响起。 楚天露打出奇特手印,火元之力逐渐进入付元体内,付元疼痛难忍,楚天露看准时机,一剑斩断他的秘宝,剑锋指在他眉心。 所以鲜这么说,如果让智商暴涨的蓝晶儿听进去了,蓝晶儿肯定能毫不犹豫地推理出眼前这只鲮鲤其实不是鲮鲤,而是鲜。 这事乍一听,好像是挺靠谱的,不过细细一想,还是有些许漏洞的。 只这一霎那,白雪已动了,他并没有侧身躲剑,只因他知道凭他现在的功力,利用腰身的力道是绝来不及避开柳生旦马首蓄势已久的必杀一刀,所以他脚下微动,身子已如利箭般往前掠去。 卢灿端着酒杯,跟在爷爷身后,不停的咧嘴微笑、叫人、行礼、敬酒。 于是看到蔡阳有些迫不及待的眼神,便立刻跳了出来,替他的顶头上司发问。 没人帮他把鳄鱼抬上车,马丁内兹冷笑,这样就能难倒自己了么? 轰隆一声,崩雷豹被莲花撞的溃散,化为恐怖能量,飘逸在天地间。 只是看着霍阳的悲惨模样,在场众人却是没有一个同情霍阳的,毕竟这件事情是他挑起来的,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又能怪谁呢? 第120章 杀人没瘾,因为他善 耿煊御着一条巨大而诡异的“百足蜈蚣”在百源集的地下蜿蜒前行。 这一次,有了明确的线路,耿煊没再折入那些与地上相通的隧洞之内,而是直接横穿百源集的地下,向着赤乌山方向前行。 即便如此,沿途顺手得来的“战利品”,也比上次多了将近一倍。 当耿煊用了将近一个小时,彻底横穿百源集地下,进入位 对于亚伯主动加入调查队的申请,穆先生和盖伦队长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 就算他们不知道太具体的,但是大致的方面还是了解的,而只要知道了大概的情况,那么前半部分自然而然的就能回答出来,而后半部分对于他们来讲,其实是不难答的。 “各位前辈,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还能各位多多指教!”南宫云遥对着那十二个冒险者双手抱拳说道。 关迩烨看向江萧一脸震惊,关羽灵不知道,可关迩烨却明白紫火天渊中间的紫黑色火焰多么恐怖,那就算是有着火系法则的天道巅峰高手都不能接近的地方,江萧居然在里面炼器,这是什么样的修为。 圣-洛伦大教堂,是光辉教会最重要的二十四座大教堂之一,它建立于曙光时代早期,传说是由第一代“圣行者”圣-洛伦大人亲手建设而成。 龙剑飞说的不错,此时熊大的手机已经显示另一个來电,而上面的名字正是邴雷荣。熊大略微愣了一下,向他说了句,“你…说对了…再联系…”就转接了邴雷荣的电话。 只是,当郑熙晨飞车赶到海边基地时,发现别墅外的柱子旁散落着被割断的绳子,而屋内隐有人惊恐自责的声音传来。 哪会像现在的样子呀,竟然让他坐在敞亮的房间里面,喝着加了羊油的茶汤,还吃着他过年都吃不上的好点心,这份开心就别提了。 龙剑飞走到落地窗边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又转过身来,笑了笑说道。 楚天第三次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还是和刚刚一样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就仅仅凭着一只胳膊,就将手中的羽箭深深地刺入到了箭靶之中。 除非那些人全部都服用回龙再造丹,重塑灵骨,天赋方能多发掘一点。 柔顺而披肩的青丝,精致的五官,可爱而显得有些萌的神情,气质温婉。 “嘿,想不到黄风谷也有不错的破虚镜。”金老怪在魂海中笑道。 与他们一样,其他道明也是同样的命运,赖以为生的药田被药老等人以各种方法巧取豪夺。他们这些岛民为了生存,不得不成为药老的佃农,给他打理药草。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令人着迷而恐惧,我只因为修为太低,而无法踏上这个世界的巅峰,来探寻那样的奥秘。 巫妖二族,李少凡可以说是熟悉异常,这是两个睚眦必报的种族,如果自己强行的将一些当年得罪过他们的种族接纳过来的话,恐怕会引起很大的麻烦,与其这样的话,不如直接将这些人给灭了。 “妈的!让老子休息休息不行吗?!没完没了啦!”肖恩突然一脸凶险的瞪着眼看向已经到了破碎边缘的无限手套,随着他开口,神奇的一幕顿时发生了。 注册派这边托尼·斯塔克做技术支持,在发现美国队长带领的反注册派插手进来的时候,注册派的其他成员就已经赶来。 第121章 飘然远遁,铁骑突至 “偌大吕家,就你们这么点人?”耿煊皱眉道。 两人跪在地上,其中一个吓得面无人色,浑身直打哆嗦,哪里还能开口说话。 另一个年纪稍长之人壮着胆子道: “前……前辈,我们……我们就是吕家雇来打杂看家的护院,家主还有吕家亲眷平日里都在安乐集那边,不住这边的。” “那总该有个管事的吧?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一个梦幻屋的呢?”纳铁心中对这梦幻屋感到很奇怪。 那种灵肉结合的舒畅感觉,是自己无法满足的,唯有她,才能带给自己那种体验。 她以为只要这句话一说出口,她一定会痛哭流涕的跑去月葬花那里。 穿过树林,一座苍茫耸立在云端的大山蓦然的卿鸿等人的面前,浓浓的雾气环绕在高山的四周,透露着一抹神秘的气质。 “阿姨,我们去看佳佳吧。”季流年无奈的看了盛世一眼,盛世强硬的拉着顾微然离去。 “因为之前让我别走的人告诉我现在可以走了,所以我的承诺也完成了,当然是帮助你了!”空姬笑着对盘宇鸿道。 转头对着几个少年:“都少抽点,对身体不好是真的。我也是偶尔吸一支。有时候几天都不碰。”一名工作人员突然上前催促:“将进行下一个环节,确认导师之后的互相介绍了。请准备一下。”几个少年赶忙将烟掐灭。 深深的疑惑让他心烦意乱,集聚的不安让他焦躁不已,他猛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种种情绪,阴冷的眸子泛着点点的寒光,手上萦绕的武气不断的涌向阵眼,赤裸裸的杀意爬满他的整个眼眶,阵中的杀机尽显。 这话一出,神变大殿的人再次身体一震,林泉也是一下看向了陈潇,眼神中满是不解之色。 “好了,贺叔,你坐下吧,这一轮,是我输了。”就在中年人搜肠刮肚想说些什么时,后面的厉玄起身声音清朗道,有了这个台阶,中年人急忙呼了一口气,对着李道元勉强笑着拱了拱手随即坐了下去。 原本三弟府中的姬妾就多,汐儿嫁过去,必然被她们所不容。如今有了这样一个现成儿的羞辱汐儿的由头儿,还不要常常拿着大婚当日的事情奚落她吗? 诗瑶抓着云诗玹的手,字字真心,句句伤情。可这却让一旁的慧可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她坐在客厅里,两百多平的三居室被整理的井井有条,能闻到香氛的淡淡香气。 不管使用什么计策,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消灭对方一万大军,刘备手下纵然有张飞这等猛将,也回天无力。 如今。百里子谦的毒解了,自己也走上了炼药师这个职业,诗瑶就想着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弘一,与他分享。 再大的胜利,再高的王位,若是没有这个王后,岂不是终成缺憾? 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虽然它的体型很大,可移动起来却一点不慢。它的第一个目光竟然放在了张雪玲的身上。 青铜长斧迎着金杖,一股大力迫得玄王后退一步,长斧已经不偏不倚拍在了左边人猿的天灵盖上,这畜生惨呼一声命丧当场。 而01号基因体本就流落在外长大,回到联邦政府后,也少不了会被研究院拿去改造。 在黑泉社区负责材料前期处理的工匠也叫“篾匠”,别看他们干的好像很简单,但一个好的篾匠做出来的篾子质量几乎能决定竹编工艺品的整体走势。 第122章 安乐百源,月下漂流 接下来一段时间,安乐集在痛并快乐的情绪中,过着忙碌而充实的每一天。 痛的原因很简单,一个吴家的绝对心腹,一个安乐集的当打好手,两个活生生的炼髓境强者只剩下两颗冷冰冰的脑袋。 价值数十万两的药材还有许多现银随着整个车队的消失,也都消失不见。 这都是能令安乐集痛彻心扉之事。 与之 刘鼎天心里松了口气,看来四魔王并不是很清楚,那些生魂被他吸收了很多,兄子也吸收了一些,那三条龙纹吸收了枢的,叶璇虽然吸收了一些,但绝对没有数十万的生魂。 蓝色巨龙似乎非常不喜欢这里,对着天空一声咆哮,声音震耳欲聋,然后盘旋在刘鼎天头顶,紧盯着在场的所有人,四级妖兽的灵压展现无疑,威风凛凛。 石重仁看了一眼严胜森,他是姨夫的族人,武功高强、忠心不用怀疑,但处事过于方正,而且对江安义有敬畏之心,用他带兵、保护王府安全可以,要做些私密事就派不上用场了。 莫逆你个头,不就是收了你苏家百余两银子吧。王兴仁有苦说不出,如果不帮苏家的话,苏国忠搞不好当场就会把他收受银子,出主意让苏昌和撞死在县衙前说出来。 刘鼎天心里有些着急,药王鼎在上一次在灵兽山抵挡了红色的天罚神雷之后,又抵挡了北斗七星阵引发的天雷,早就残破不堪伤痕累累,如此强度的闪电,岂是他能承受的。 于是泽特在德菈的带领之下前往了王宫,绨勒则变成了一只蜜蜂趴在泽特身上。 有一只天使的手从中飘过,而手臂上缠着红纱,轻巧地滑过他的眸子。 “暂时不用,既然进入到学院之中,日后接触的时间自然不少,等到兰花轩查清楚三人的身份后,再去考虑。”周鹜天说道。 “这些我都理解,只是我不明白,丹城拿出如此诚意,需要鲍家付出些什么?”鲍敏拿着协议,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但是影澜呢?确实非常认真的点头,一副记下来的样子,感觉她就好像是那种在深山老林待了许多年,没有来人类社会住过的样子。 韩非听到嬴政说的,忍不住微笑了一下,颇有一股知己难逢的感觉。 这种狠角色恶到什么程度?白鹤亮翅这般顶尖高手见了他都得低着头走,生怕溅一身血。 张建伟知道,他的意思是,修为不要太高,能用就好,王馨如果以后都和现在一样,开开心心,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可以了。 也没有办法动用这个世界所谓的修炼力量,白策现在就是个普通人,进去跟着打一架,搞不好一拳就要让人锤死了个屁的。 左毅的意思很清楚,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东西和人情都给他。 焰灵姬拦过红莲纤细的腰身,纵身跃起,直接就飞身跃到街边娄哥的屋顶上。放下红莲。红莲虽然顽皮了一些但是毕竟是公主之尊,什么时候登上过这么高的地方?一被焰灵姬放到屋顶上立刻就下的双腿发软,坐在了楼顶上。 按照江程对古城的理解,他阴险狡诈,而且为人特别虚伪,肯定是不会无缘无故给雷云这么宝贵的珍果,那么,那一定另有所求。 而之前跟随者元驹的那一行十方界的将领们,则是被元驹命令在此处等待。 第123章 烫手丰收,药石双面 正在一边摘菜的曾柔听了这话顿了一下,将菜放到了旁边篮子里,用围裙擦了擦手。 抬头看向耿煊,道: “我和你陈叔确实都知道,听他说昨天碰到老柴叔,他还问起你来着。 不过,你陈叔说你这两天都住在康乐集,给你圆过去了。” “……”耿煊。 曾柔看着耿煊,认真道: “煊哥儿, 但聂四海不容易说清楚,只有通过这位老人,通过这种说话方式,我才能在这里摆一个布景,让我主动发言。 还没说完,苏筱雅就打断了他的话,并且一句话把他拉回现实,说真的,今个还是头一回发现他居然这么爱白日做梦,她的现实主义的大总裁去哪了? 贾正金扇掉烟雾,见她眨眼间就跑出很长一段距离,得意洋洋地向自己炫耀,当下一个黑暗闪烁出现在她的身后。 刁俊亲眼看到十几具尸体挂在营帐前,赫然包括那个带头的连叔。 “宇哥,那个让我出卖你的人,实际上是想让你和苏墨谦产生误解,兄弟相残,他就是……他就是……”余明辉左右望了一眼,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红色光点在他和夏浩宇的头上显现,已经有人用枪口对准了他们。 “能让我试试吗?”看到缇娜跳来跳去玩得开心,朱莉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赶紧从地板之上翻了个身,不知道是谁,突然对自己发起了攻击。 燕归南拿起戚竹雪留下来的纸,再看了一会儿,眸色变得更加深沉。 火光下,银子渐渐变成了黑色,武松虎目一瞪,嘭,酒碗直接砸在高联脸上。 南宫珩燕青蕊上官千羽都有些发怔,没有夏侯瑾瑜的,难道说,瑾瑜没有死? 最后就还有一样东西,那就是一支嗜血病毒和一支病毒血清,只要注射了嗜血病毒,他就可以获得强大的力量速度和反应能力,在十二年内修炼有成就可以用血清解除病毒。 救世主还在,救世主的妈妈还在,但安娜早在九年前就已经不在了。寻找一个已经不在这个世上的人,任凭你手段无穷,力发千钧,又能如何? 达斯返回黑暗熔炉巫塔向无生殿下请罪,说是请罪,但实际上眼前这个烂摊子朱鹏接是不接? 三亿年,唐铨领悟了不及百万分之一,要是全部理解透彻,他只要能量充足也能达到超多维多元宇宙巅峰的修为。 然而第一重钛极身纯化气血的作用在多种加持下被激发到了极致,朱鹏的身上出现明显的龙化现象,强横体能硬是杀得阿狸大败亏输,一泄如注。 当然,莫轩却也不会“看轻”自己,他有着超前三十年的目光,以及没事在网上,看些什么“商战”等等,也算是“有点货”的。 “我叫奥丽娜,巴利亚索星球公主,数年前罗南率领死灵大军攻击,整个巴利亚索星球爆炸,而我则是唯一一个被山达尔新星军团救下的逃生者。 村长这么一恐吓,那汉子憋了一脸血,就是不想去也不得不去喊人,他可不想被赶出村子。 哪怕他们出手的时间能够做到完全一致,可攻势落在镇麟殿正门上的时间却无法避免的存在误差!这也就导致了,镇麟殿正门瞬间承受的压力,比帝境强者的一击之力差了不少。 所以当她将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给蓝瑾宸之后,最后一封信上所说的内容,让她喜忧参半,而心跳也从那时候开始复苏。 第124章 铜胎铁背,一日在职 十月十一。 耿煊赶在天色未明之前,便已早早醒来。 他又去了一趟地下,前后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给玄幽马喂食,清理排泄物,顺带着将它们的情绪逐一安抚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之后,耿煊重新回到地面。 大约又等了半个小时,院外传来陈荣山的敲门声。 耿煊当即出屋,先和他一起吃了早 福亲王听着微微点了点头,道:“待义父向两位大人解释,耀华,你先回去。”上官耀华道:“是。”说完随着家丁从容离去。 方才韩狼那一脚确实是他的失误,要不然雪阳也不会如此轻易占得一个便宜。此刻关苍做好准备,竟然和韩狼一番酣战。 李亦杰脸色一沉,喝道:“你阻止不了我!”他此时的歇斯底里,正说明了玄霜猜测无误。 蓝色妖姬这般开口,眼中流露出一丝古怪,想到刚才的那人,她的眼中也是露出一丝意外,也是没有想到这人会找到绝望魔都。 江夏少平原多树林,此时黄祖与王虎的大战地点就是在一片树林外围,明显可以看得出来,两方主帅都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制高点,可以统管全局。但是此时两军开始对弈,王虎的军事素质就明显不如黄祖。 “你们干嘛?!想要造反?!”刘力和县太爷一脸的惊恐,两人抱在了一起,而就在这时,门外的百姓也再也抑制不料自己想要去踹死这对狗父子的冲动冲了上去。 “哪有,其实,其实那时候我也不懂这些的,完全是韩冰哥哥欺负我年幼无知,这么点年纪就被他骗到了,害得我这辈子都得跟着他。”星然说道。 也就在这个时候,沉寂八年的萧凡也出现在了世人的眼中,他自帝国仙土走出,脚步迈动,金光大道无限延伸,不朽神性激荡八荒。 前后反差如此之大,真的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若非独孤家威势太强,在场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哄笑出声,只是众人不敢笑,只能憋在心中罢了。 她妩媚的面孔更如妖精再世,一对浑圆深不见底,两条长腿则是叠放,优雅而艳丽。 “朝廷可有何应对?”胤祚又问道,说来好笑,他虽然跟在康熙身边,身处清廷权力中心,却对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 姚然心里有自责,但是更多的是愤怒。这里面如果说没有内鬼勾结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内鬼是谁?现在姚然还不知道。姚然也不愿意现在就谁勾结了外人去计较。 饶名扬也对这道自己最喜欢的厨神级水煮肉片第一次做出来是什么味道,相当期待。 巨大的碰撞所带来的轰炸声惊天动地,几乎将整个月亮湖区域内的生物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良久后,马俊长出一口气,收起雕刻,双臂舒展凌空虚抱,在周身飘着的无数散发澎湃能量的玄仙元婴,瞬间被抱到了身体微粒当中。与此同时,储物戒中,还源源不断的涌出了珍贵的元灵石。 另一边,奥兰维多并没有任何动作,眼睁睁望着野蛮人的背影消失在密林之中。 夜云臻以天狼九界旗护住了自己以及身后的几人,但是诸葛琴魔和刀魔却是趁机破开了他的冥狱绝逃了出去。 刹那间,地动山摇,土石皲裂,一个个被赋予了战争之魂的土石巨人密密麻麻,将莫吉包围其中。 第125章 地行圆满,诚挚登门 回家后,耿煊立刻通过地下隧洞,进入康乐集地下的隧洞网络。 他先是来到了地下黑市附近。 耿煊的脑海中,出现了地下黑市正上方康乐馆的标记。 那栋距离康乐馆并不是太远,现在被安排给魏万宗居住的府邸同样清楚的映照在耿煊心中。 耿煊绕着地下黑市周围的隧洞,快速转了一圈。 让他意外 他也的确是不清楚,据他所知的,除去三十万新兵,益州并没有多少的兵马,根本不足以抵挡三十万魏军,可刘琦却还是不担忧着益州的情况。 收起了这些剑之后,慕容辰再次手掐剑指,对着封印着杰拉尔的化相真如剑塑造的冰剑一指,体内的真元链接了化相真如剑,然后,如同控制飞剑一般,控制着化相真如剑飞起来,轻轻的落入了岛屿外面的海水之中。 要是想着要放弃东郡,那么之前守在东郡又有着什么的意义,还不如直接放弃来的容易。 “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吃饭,收拾,等会我再过来。”说完赵天河提着酒葫芦出去了。 “诺!臣会将陛下的吩咐,完全的吩咐下去的,绝不会出现着什么的意外!”郭嘉应道。 回到营中,姜麒换掉铠甲好好的洗了个热水澡,待洗掉血腥与疲劳后,穿上一件干净的戎装梳理整齐着才走回帐中。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对于弹劾姜麒之事,张延又有些后悔了。其中最主要的莫过于名声,自从弹劾姜麒之事发生,如今朝中之人以很少有愿意与之亲近,特别是一些正直之员,就差割席绝交了。 她们天天想找到云凤,可是连云凤的老家都去了,都说云凤失踪了,想不到云凤已经去了国外留学。 这个幕后黑手真是太可怕了,就那个杀人灭口的行为就是多么的恶毒。 夜幕下,死气弥漫,战场显得格外的大,也不知该往哪里走,只好盘坐下来修炼,恢复体力体温,等到天亮在想办法离去。 “好眼力!走!去帐篷里我们大喝一杯,保证你一晚上都不会觉得透心凉。”君懿熙开起玩笑来,他做出一个请的手指,两人笑着朝帐篷走去。 高伦说完,心中暗忖,自家大人没杀曹妈子,是因为舍不得她做牛乳糕的手艺吧,毕竟除了她的,也吃不管别家的了。 沈终南早早就捧着鲜花来到了机场接林琅,脸上挂满了笑容的,这一天对于他来说已经等得太久了,这两个月来每一天对于他来说都可以用度日如年来形容。 难怪他们能够杀了凯多,亏自己还以为他们是围攻凯多才把他杀死的。 进了木屋才看清,桌上放着的是半盆没什么肉的酱骨头,冷冰冰的上面的猪油都凝住了,让人怎么也提不起食欲。 “闭嘴吧,还有脸说别人呢?”周敏可不笨,知道我是怕她挖我的老坟才故意打岔的。 李助理赶紧拿出电脑,把视频倒了过去,李助理也属于全能人才,什么都会一些,作为沈长风的助理就要具备一个像机器人的素质。 想到这里,张淼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就起床穿衣了,等他把衣服穿好的时候,日向宁次就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试想一下,平时自己最信任的同伴,当自己遇到危机时不但没有前来帮助自己,反而向自己举起了屠刀,这是怎样一种感受? 稍等一会儿 只不过龙雨的做法具有很明显的导向性,让李枫知道,与龙雨的合作恐怕要正式告一段落了。 木龙体内传来的巨大的轰鸣响声,它的脖颈处猛地鼓起来一个大包,紧接着,在木龙的哀鸣声中,鼓包炸裂,千手柱间赤手空拳的走了出来,他就是靠着这对拳头的无双怪力硬生生破开了木龙的身躯。 现在青牛已经签订契约,也算是自己人了,处理好自己的老师之后,又开始处理青牛的伤口。先拔掉青牛身上留下的箭矢,因为箭头是开槽的三棱刺形状,伤口不容易愈合,嘉一还给伤口进行了缝合,然后再上药。 见天依还是有些不老实,墨姐赶紧又叮嘱了她一边,最后想了想,不放心的她还是跟再了天依身边看着,虽然反应有点慢,但是最起码能让天依收敛一点。 而且麦子煮出来的东西比黑面粉好不到哪里。倒是嘉一家里麦子是自己种的,倒是吃麦子更划算些,也更抵饿。 只有让整个流程更加流畅,用户购物更加方便,才能最终留住用户。否则即便一时间推出大量优惠,等优惠结束之后,用户仍会选择离开。 这可乐坏了火之国的贵族们,这个年代,人口也是很珍贵的财富,只需要看一看火之国境内那一片接着一片,漫无边际的原始森林,就知道土地开发利用率有多低了,而土地开发不足的原因就是因为没人,缺乏足够的劳动力。 赵旭开了门,抬头一看,却发现多了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人约莫三十多岁,另外一人不过二十岁。 沈鹤一下子想了很多,不过就在这时候,一道白影突然落下,挡在了沈鹤的面前。 林薇安用手抵着霍景川的胸口不让他靠近,吧眨着她的大眼睛,十分无辜的看着霍景川,脸颊微红,十分诱人。 突然,她的脑海萌生出可怕的想法,她想起以前霍景川和她说过他母亲的死,她浑身头皮发麻,背猛出冷汗。 “你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这个时间你难道忍心叫醒凌儿来给你打一桶洗澡水吗?”花篱篱生无可恋的问着自己。 “另外,我真的很想问您,让我签订那个劳务合同,究竟是意欲何为?我昨天失眠了一夜,今天早上头发掉了一枕头,也没想明白您的意图,可否请您告诉我?”陈天孝语气无比痛苦的问。 那婆子见状看了看王氏。王氏放下茶碗:“哪儿有那么精贵,说掉就掉了?“于是婆子揪起明姨娘的头发将她跪好,明姨娘腹痛难忍,只捧着肚子歪坐,婆子见状又狠踹了几脚。 “叫阿珏带你回去休息吧,你们下午去宫学转转,不要在这耗着了,你父皇可以搬回来了。”太后抬起半边眉毛看着太皇。 “我的就是你的!药宗有很多好东西,改天带你去挑!”楚天行一听就乐了。 诛仙剑拥有嗜血的能力,也就是说只要用其杀人,那么诛仙剑便会越来越强。 昏昏沉沉的意识海中,忽然多出来了一条河流,河里长满了莲花,有个莲花已经结出了莲蓬。 凡是七十二妖王之一都有资格进入长老会内部的一处圣泉中修炼一段时日。 韩雪依听这黄倩微这么一说,她突然很是好奇地回到身后的地方看了一下。 都说柿子要捡软的捏,但是偏偏有些人不知道天高地厚,非要踢铁板。 “似乎天意注定,找到她很难很难。”慕七夜也想不通是为什么,只能用天意来解释这一点。 她早已忘记在雪山将他体内帝晶吸走的事,慕清浅自然而然的将云夜皇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为什么?为什么还有下一次的游戏?我们不是已经解脱了么?”王怡伶几乎要崩溃了!她的脸色很是难堪,整个身子不断地颤抖着。 “好了,现在你起来,跟我出去!”说这话,那木姑婆还真的就把我拉了出去,这时候我的爸妈还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她们同一时间的看向了我。 之后又御驾亲征,北驱匈奴,东败夷人,南征蛮人,西收戎地,将大汉疆土扩大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境。 豬八戒掙扎了幾下,感覺到萬念俱灰,大師兄到底會不會來救我呀? 这次赏鉴大会杨邺是带着目的进行的,因此程序和物件就简单多了,除了那份上古剑仙的宝物之外,还有两件价值不菲的东西。 发剑的修士一击无功。觉得颇失脸面。剑光也不收回,破开树干枝叶的屏障,追杀下去,绿叶纷纷落下。遮蔽了视线。 “什么都别说了,我都知道,毕竟你也是个男子汉了,有那样的想法也正常。但是你得注意身体,不要被榨干了!”美柑转过头来,一脸严肃的说道。看她脸颊泛红的可爱模样,显然心中没有嘴上那样平静。 虽然云炽和景王聊的很开心,很吸引人的眼球,不过饭桌就这么大,云峰和詹妮的表现没一会就被所有人注意了,到最后云炽和景王都不聊天了,一桌子的人就这么看着云峰和詹妮的表演。 第126章 合作达成,月例定规 魏万宗看向隧洞内那一眼看不到头的车队,脑海中想着昨日樊大馆主才给大家通报的消息,有种传说照进现实的荒诞之感。 但他终究没有继续在“门外”打转,神色几经变幻之后,涩声问道: “你要如何合作?” 虽然,魏万宗的态度依旧算不得好,一副随时都要撤退开溜的模样。 耿煊却是精神一振,视之 山坳峡谷中萦绕着一层薄雾,刚走到入口,一股湿寒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托公子的鸿福,属下最近还好,现在已经是城中的巡逻队长。”狂烈面对溟墨的目光,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 除去此人之外,另外四人两人是模样看起来极为相似的中年人,剩余的两人,一个是唇红齿白,看起来极为俊秀的少年,还有一个则更为夸张,竟然是个身穿红肚兜,看起来不过只有四五岁模样的童子。 笑声未落,聂盖全身血气暴涨,如箭矢般飚射向了叶峰,众人只感觉眼前有一条血影飞过,难以看清聂盖的身影。 “那你继续,我先回去巩固修为了。”江一天转身就想走,被两名兽族青年给并肩堵住。 在王朝阳惊呼的时候,四周众多的熔岩恶魔身体颤抖得更为厉害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一张张丑陋的脸庞上在此时竟然都带着一抹极为人性化的畏惧。 正疑惑着,放在房间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穆励诚的来电,这是他闲来无事为穆励诚录的专属铃声。 紫鸢和晴晴一坐下,就有一位年轻的侍者走过来,彬彬有礼的问道。 童然愣在原地,看着易嘉帧进了隔壁厢房,黑暗的房间里突然擦出一道火光,一抹烛光点亮了那间厢房不大的空间。童然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一阵冷风吹过,童然浑身一个冷颤,这才退回到厢房里。 从老皇帝登基开始,便越发的在意,渐渐地,也就变成了一年一度的盛事。 眨眼间,轿车挡风玻璃多了十数个弹孔,却无法阻挡轿车撞入警车之间。而车里的人,早已因打在头上的弹死了。 曹仁心惊惧,虚晃一招,转身就走,率军回城。张辽引军追赶,城上密箭如雨,张辽心畏惧,停步不前,扎下营寨,等候大军到来。 俗话说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楚镇昙这一出剑,风姿气度间顿时显出不同凡响。他的仙剑“冷翡”,弹指幻化作一束恢宏浩荡的乳白色长虹,犹如风行水上圆转如意,不知要比玄雨真人的剑式招法高出多大一截。 想想他口中的“苍蝇”是仙界天帝之流的人物,叶子洛和高悦不禁哭笑不得。 “对你个头,人渣。”林子墨忽然暴怒,一脚踢向那男人的肚子。 众人又闲叙一会儿,高悦说些素心派的近况,勿语代叶子洛讲述卡兹星的美妙,并邀请高悦前往。 一辆警车能阻止得了王家的行动?公孙羽苦笑摇头,这个大胆的丫头也未免将王家看得太简单了。 星罗,陷入到前所未有的绝境,却在这时,天空中划过一道阴阳两色地精纯光柱。 过了片刻,有人来禀报搜查结果,当然是连一片衣角都没找着,当下林熠再无多话,告辞离去。 与此同时,一些修为高深的也在怔仲后为杀机警醒,挣扎着逃离到空中。 那家伙自爆了,要为明夫人逃走争取机会,但没想到暗处有剑灵。以空间之力封锁,但解除时,穆青靠得太近,胸前的伤口被气浪撕裂,险些将他击杀。 第127章 一个木桶,车行物流 很快,在罗青等一众巨熊帮众的组织下,魏万宗领来的四十二人开始对耿煊提供的补血丸配方所涉及的十一味药材,按照配方要求进行处理。 或是切成薄片之后,将其置于事宜的温水中持续浸泡漂洗; 或是启程较大的段块,置于一口大铁锅中,进行炒制; 或是用煅法,对某种药材进行高温煅烧,使其质地酥脆,更 只听虚空中传来一个有些沙哑的男性声音。接着,就出现了一个血红色的大伞。慢慢的,顺着红伞往下,又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脑袋和身体。这整个过程,就像是从伞端开始,脱去了一件隐形的外衣一般。 “郭子龙!你怎么在这!”凌雪儿也是一惊,她是跟随郭念菲来到这的,其实路上郭念菲已经发现她了但是他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是吗?那昨天吃饺子你倒那么多醋也是要解渴吗??”左轮挑着眉毛问。 腰间双手的离去,她的心一寸凉过一寸。自此,她已孑然一身,只是心已千疮百孔。她不是他的她,她打断了他的梦,他,会绝望吧。 黑桐博人心中奇怪,照理说,有这等水平的人,一定都是异能界响当当的人物,自己应该认识才对。然而他却对眼前的这名少年相当陌生。 “嗨!没什么,主要是我长得帅。”罗成夸张的甩了一下自己的刘海,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 “那……到时候如果他们开始行动了,我们怎么办?”蓝诺莱斯疑迟着说出了现在最大的问题。 "这种考验,真的很折磨精灵……"雷伊摇了摇头,想起自己刚才的痛苦和挣扎,心有余悸。 “他是我的客人,可以和我进去吗?”子翔看着接待员,一脸的严肃。 就在郭念菲的身后,一个破砂锅一样的声音响了起来。郭念菲和楚如月都转过了头,此刻在他们的身后,一个身高在一米六几的年轻男子。却是一脸得意的看着这边。眸子里丝毫不掩饰他内心之中对楚如月的那种臆想和狂热。 端木冥眼里闪烁着冷芒,他让绿衣潜进君府是为了保护他家汐儿。 在呆愣了一下之后,当即,众多势力的代表都知道了,这一道水蓝色的光幕,应该是地水宗的镇宗大阵。 凤如凰边说话,边摸着自己肚子,而她肚子里面的宝宝,也会给她温柔的回应。 夏雨琳皱眉,夏家的主子是这样,夏家的下人怎么也这样,连孩子都欺负? 心中这样想着,在雷云层的第二个圈子里面的夏天,元神凝滞在了那里,一动不动的,在雷霆的冲击之下,凝然如一。 良妃偶尔来坐坐时,便会羡慕岚琪有同胞姐妹,纵然与佟贵妃、和嫔她们姐妹相称,终归不一样。 在他看来,眼下这件事情,就算说出来,也只会给两位老人心里添烦添乱,而且,弄不好还会让二房趁势而起,没事也能闹出事来。 早上的请安进行的格外顺利,连早饭也是跟老太太一起吃的,得了吩咐的厨房给沈月尘准备了长寿面,汤水清亮,面条细长,宛如白龙长长的胡须。 欧阳顺天望着外面的雨丝,如一尊雕像一般,一动也不动,她离开了,她没离开,都是一根绳子紧紧地绑在了他的心口,只要一动,便隐隐作痛。 为了预防万一,临走前,她还拿着胡美权的食指在一张空白的纸上摁下了他的指纹。 第128章 巨额交易,炼髓进步 魏万宗这一去,直到深夜,魏家大院从火热喧嚣重新归于平静,他都没再在院中露面。 回到屋中的耿煊,示意罗青几人找位置坐下,便低头翻看起罗青刚才递给自己的账簿。 他没有看那些繁琐的记录,先看了今日汇总。 【合计支出:三百八十八两七百七十六文】 “比昨天多了这么多啊。” 昨日支 “好的!”男生接过手术刀,双眼遍布血丝,阴冷地看着前方的木枫。 在巨木国境内,不到一周就已经收获三枚金丹,在位面战争没有全面爆发的现在,洛克能悄无声息的偷袭到这等成果,也算不错。 依子朝着在另一边等候多时的黑色轿车处走了过去,一边走着还一边暗暗骂着黑岛三树,说他是个狂妄自大的家伙。 “听说苏老先生仙逝,望节哀,我年轻之时也曾受过他的点化。。”慕白有些提到苏方泣的时候,明显有些落寞。 也正是阿莎尔所采取的魔力共鸣手段,才让处于元素混乱状态的负能量聚变珠逐渐归于平静,而附近的黑色裂缝,也在暗元素的一次次激荡、洗刷下,消失于无形。 马鞍山不愿离开,执意要留下来保护现场,陆山民只得陪他等季铁军带人过来,在配合季铁军讲述了大概情况之后,天色已经渐亮。 但也不完全是件坏事,因为通过刚才,他已经很清楚自己和对方的差距,所以也不打算在顾及其他,准备全力以赴。 ”你醒了?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吗?”就在这时,一袭素长裙,气质淡雅的黄英就端着,一碗灵药来到了姜邪面前。 刚刚抽调出的一点能量元素之力,还未捂热,就立即被青绿色能量漩涡吸走。 而南宫婉的心思根本不在寻找妖兽上,和屠明并肩而行,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一路上晕晕乎乎,脸都红的成了熟苹果。 “周凤姐姐!别怪云冲心狠了,盟主令,不可违!以前你对我很照顾,我很感谢。不过,没有,盟主就没有我云冲!接招吧!”说罢,云冲张开双臂,如大鹏,双手结出了冰晶,冰冷的气息瞬间散开。 在萧门外围着观看的外门弟子都疑惑着这些内门弟子去了哪个地方。 见大家都是赞成,李煜交代罗隐,周宝等人,详细制定攻取勉县的计划。同时强调,只能智取,绝对不可强攻。 没过多久,青年醒来,见李煜正在看他,憨憨一笑,赶忙起身,收拾了草帘,又帮着李煜方便了。让李煜坐在床上,将棉巾用水湿了,拿来让李煜擦脸,自己洗漱完了,又热了昨天剩下的煮肉,两人吃了。 直到裴东来牵着秦冬雪走出麻辣烫店,纳兰明珠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相比高一、高二两个年级而言,高三年级的学生倒没有太多的兴奋——如今距离高考只有三个月了,对于他们而言,上课和放学似乎区别不大,只是上课有老师讲课,有老师监督罢了。 分散在各个地方的修者看到信号后都陆续向着外围撤退,知道肯定发生了大事情。 “我出一头真龙古尸。”有人竟然有真龙古尸,齐玄易虽然也有不少龙尸,但都不是真龙古尸,一头真龙古尸至少都是半帝修为,当真豪气无比,连真龙古尸都愿意拿出来交换。 齐玄易被如此恐怖的九幽寒气缠住。体内的火焰力量都被彻底压制,只能运转幽冥录一点一点将寒气尽数吞噬掉。 第129章 实际操作,处理完毕 这段时间,不仅炼髓层次突飞猛进,其他方面也有不同层次的提升。 其中,又属炼骨层次的提升最为明显。 这是因为耿煊将“缩骨法”从大成提升到了大师层次,虽然这段时间他修炼的重心全在炼髓之上,但炼骨层次也有明显的增长。 从“五成一”提升到“五成七”。 此外,炼肉、炼血也都有不同程度的 大殿内,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段晨,罗番带着满脸和蔼道。而随着他的话语,所有分院掌门脸上也是出现了一丝笑容,将目光注视在了段晨身上。 但现在随着段晨的突然崛起,此次历练,云梦宗弟子不但没有遭受到不公平的凌辱与欺压,反而更是将对方全都斩杀在了当场。 王峰不由睁大了眼,尼妈,这人家当老子的都这么说,自己还能怎么说? 最后只能从各大山峰里推荐的名额中按照宗门贡献选取了前两名,不过第三名却是获得了下一个百年进入的机会,而且不用缴纳灵石,也当是这次未能进入其中的补偿。 “好说,好说,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远大于督战使的职位。”丁馗满面春风地飞过来。 一张椅子凭空而显,将他位置安排在九大圣国首脑身边,甚至略高一点,表示出尊重。 更为重要的是,现今段晨可是在仅仅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就已经达到了金丹境初期实力,也就是说,从此以后,只要有着段晨的存在,那云梦宗便再也不用忌惮于战宗之人了。 什么时候什么把白起给放出来了,他们怎么又跑到一起去了。对了,我想起了了,圣母之前就已经和圣母组成了联军,现在混在一起也是正常。 南赡部洲之上,经历两教大战的破坏,到处都变得一片疮痍,近乎毁灭了三分之二。河流倒转,掩藏在地底之下,大山倾覆,尘土飞扬,无数的火山不断怒吼着,朝着天空喷发出炙热的火焰。 “可己国军队仍在中望州协助我军,没有撕毁盟约的迹象。”少典雍首先想到己国会不会跟丁馗结盟。 宁瑾没有想到翠微居然把这些年来她为震禹所做的事全部都复制了一遍,记录下来。 桃奴当然知道,要不然,哪里会认命被它吞噬!桃奴白眼一翻鼓气回嘴,要是有眼睛,它都想丢个白眼给灵主了。 她眼神晃了他一眼,这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真让她攥心的难受。 可,一杯酒,他仿佛就回到了那个漫天飘雪的国度中,走在溪谷城地表的废墟里,跟爱尔莎一起讨论着哪里可以再多开垦一些。爱尔莎是不懂农业的,但和她说话不必切中要害,不必琢磨重点,不必,非要有个结果。 “你要干嘛?”陈园战战兢兢的说道,虽然这秦浩表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从他的眼眸中,陈园还是感觉到一股彻底的寒意。 这回宁瑾听个清清楚楚,下意思的往她胸前白花花的两坨看去,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娇嫩的脸上立刻布满朝霞。 秦浩弹了一下手指,一缕精光从昭兴身体中一闪而过,只奔他的丹田而去,而昭兴则是眼前一黑,顿时昏迷了过去,秦浩并没有要他的性命,而是废了他的丹田,估计以后他也翻不起什么惊涛拍浪来,只能做个普通人。 而且这般大肆屠杀他们的人,也激发了他骨子里的傲气,既然来了,哪怕是神将也要给我留下。 第130章 全面汇总,里坊磨牙 十月二十六。 上午。 车队的药材虽然已经处理完毕,但事情并没有完全结束。 还有那堆积如山的药渣需要处理。 具体到每一份药材来说,其中药力固然已经十去七八。 普通的办法,已经很难将剩余的药力激发出来,可若与酒的酿造相结合,借助酒液的发酵,却能将其近乎完全的激发出来,溶于酒 还是那句话,只要不触及他跟亲人的危险,巴克就是个温吞吞的绝对好人,更何况是丈母娘了,随便羞辱,他那比城墙倒角还厚的脸皮随便践踏。 “这还用你说吗?”秦玉暖阴沉地回过头,没有多说,径直出了牢门,对于这条信息值不值得让她动手救李萋萋一命,始终都是值得商榷的。 论修为他不比郭明差,论恢复能力却是比郭明差了一筹,而这就决定了他的惨败。 只可惜,司马锐将玉海棠想得太简单,也将冷长熙想得太简单了。 秦丹忽略了,刚刚蛟王看着他时,那三角眼里蕴含的期待,是多么的灼热。 “虎叔~”王婉曦吃惊的看着虎叔,显然没想到虎叔会是这么一个态度,他就不担心这易先生不过是用话来诓他们的吗? 一遍遍重复,纵使外间推崇他学富五车,而他到了她跟前,只会如此念叨这么一句。 从高点狙击位的瞄准镜里面,走下白色轿车的巴克行进路线很诡异。 方壮一脸奇怪的问道,不明白玄清为什么不第一次就与他一起过去,还要让他先去打探一番。 符筝筝见聂琬住处的大门虚掩着,正想推门进去,却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还夹杂着自己的名字,不由得顿住了手,侧耳倾听。 精元可是修行之本,道果,法力,精神,魂魄……等等一切关乎于修行的力量精华,才能叫做精元。 当她躲进柜中的那一刻,她便险些叫出声来,一双美目瞪得大大的,柔软的唇瓣已被一只微凉的手捂住,让她叫不出声来。 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她倒要看看除了翠梅还有谁会过来!可是当眼前的人影逐渐清晰的时候,木惜梅脸上的玩味的笑容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都起来吧!”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九阿哥脸色又恢复正常抬手说道。 “无妨,你也是太过关心庄主了。”老者眼角含笑,看着洛汐,让洛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也在他飞身下马之时,马车失去了操控。两匹高头大马眼看就要从崖壁上冲下,李凝顿时飞身挡住了两马的去路。双臂往前一推,浑身凝聚了血脉之力一手拉着一个马的缰绳要将二马阻拦下来。 本来一句正常的保证居然让他收到了意料之外的怀疑,兰斯眉毛一挑冷笑的看着某某。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虞世基的两名随从却是哭哭泣泣地回来报告了,虞世基出使突厥大营并被扣留的经过。 相反,这一次是周楚喝醉了,毕竟是有心事么,喝闷酒本来也就很容易醉。 周楚自问,自己在待遇上绝对没有亏待叶金川,在工作上放手让他做,让金钱上毫不亏待,在什么事情都全力支持他。 片刻,陆浅的身形如同蝴蝶穿花一般来到了两人身前,她双手叉腰,怒视着白衣男子。 同时,魔都、临安、羊城、彭城等地也将设立分会场举行首映礼活动。 第131章 炼髓中期,清源三通 十一月初二。 经过大半个月的忙碌,魏家大院一下子变得清闲起来。 偶尔还能听见谢航的妹妹、洪铨的儿子、程辉的幼弟等小孩在院中与八小追逐玩耍的声音。 除了院门内外,以及其他一些必要之处轮替安排了值岗哨探以作警戒之外,其余帮众都在努力修炼。 前有连续领取两月的补血丸月例,后有高品质 “族长不放心,这昨天晚上就找好了寨子里的泥土匠,一大早就过去了。 “这位就是我家哥哥朱明朱团练,听闻你要想加入团练,特意过来看看。”焦挺道。 春夏秋冬四婢连同南宫苒闻听龙腾之言,当下再也忍不住了,齐齐笑出声来。但听得龙腾言下之意又要动手,便又同时住口,一齐看向郗风,想看看他如何应对。 大家一看,那人正是亚当斯先生,他手里拿着一把西洋剑,剑尖指地,一副十分得意的样子。 石中没想过,林云可以把那两个上等神域之境留下的事情,那可是上等神域之境,不是中等神域之境,实力、生命力远远超过中等神域之境。 赵光义回到涿州城,心想自己与军队散失,大军在外,恐生事端,于是急忙派人来传召班师。 “不能让他们单独领兵出战,只把他们作为一把尖刀,用到的时候才亮出来岂不是更好。”朱明说。 八荒大陆真正的敌人,乃是头顶上的那两个世界,狭义的说,是第二个主世界。 千万修士,在这一刻都是从沉寂中醒来,一个个神情激动,经过漫长的时间,他们终于感知到了生命的存在。 此刻虽然知道龙乞儿并非好人,可金田一已经习惯了依靠他,而且在这里,目前最有权力的就是他了。 只见被卡住的烈火豹身上燃起烈焰,灼烧着树木。这一幕看得问天肝胆欲裂。要是等烈火豹逃出,那死的就是自己。 “你还笑,我都紧张死了。生怕你还没从打坐中醒来他倒先醒了。”唐雪见到牧戈醒来,长长的松了口气,随即又开始埋怨起来。 牧戈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一时半会儿,根本想不出任何解决的方法。几人正在这里发愁呢。忽闻的右侧,传来一阵嘈杂声。 赵虎被刺刀死死拖住,只好坐帐中军,让狗子发报,召集独立团全体前来支援,那个朱聪太精明,他可不想给别人做嫁衣裳。 “咳!咳!”问天一声咳嗽打破此地的沉寂,他此时的形象实在不怎么好,衣衫褴褛,头发凌乱,活像个乞丐。惑天乱神界早就解除了,那种恐怖的冲击波爆发的瞬间直接摧毁天地灵脉,问天受到轻微的反噬。 想到这儿,牧戈抬手制止了师傅的继续动作。抬手将自己的袖子向上撸撸。“师傅您在一边歇会儿,我自己来吧。”说着便熟练的操持起设备,对毛料开始切割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江染离和十四阿哥都愣住了,他们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听过这个声音。 银河只说了一句:“这个得您自己去探索。”然后就屏蔽了两者之间的关系。 可他没有问,因为时寒初一直都知道,李牧阳是个冷血到骨子里的男人。 失笑着摇了摇头,仙仙顺着银河的指引前往死神将会出现的地点。 见到古求找自己铁屹有点担忧的问道:“古兄弟,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他已经开始忌惮古求了,现在古求已经掌握了他的生死了。 第132章 严禁内耗,一招见面 扫了眼院中那一个个装满银条的银箱,还是老规矩,耿煊让罗青安排人将其搬到十辆马车上面。 每辆马车不多不少,都装着十万两的白银。 场中只有九十七万两千五百两,不足的两万七千五百两则从库房里取来不足,凑足一百万两整。 一切安排好之后,耿煊独自驱马驾着这十辆首尾相连的马车进入书房,消失在地 “好吧。”叶檀一副我本来是不想说的,都是你非让我说的模样,让李世民郁闷不行。 “楚云大哥,你不会还是个……吧”埃拉木带着一幅诡异的笑容问了一句,在和楚云相处了几天后,埃拉木说话也更放得开了。 原本漆黑一片的世界,因为那扇门被打开,瞬间涌入一片光芒。即便那不是多么璀璨夺目的光芒,可也让陈勃暂时性有些失明。 对比之下米兰似乎更有优势,不过他们却没有行动,国际米兰不知是什么原因,也没有行动,所以最终好像对贝克汉姆报价的也就是特拉帕尼。 这句话其实呢,是一种解释,却让大悲和尚的眼睛里有了无数的怨毒,他觉得吧,应该先让自己被人救治的,这就是所谓的自私的人呢。 这个就是本事了,自古不管是做什么,都是需要一点其他的想法,否则的话,容易被人给欺负了。 熟悉的感觉再一次来到,王靳发誓一定要努力修炼,这种眩晕感他不想再尝试了,简直就是原地转圈转了一万圈,太难受了。 虽然她刚才这么说,但其实心里头早已经做好了打算。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悄悄收拾好了包袱,打算领着孩子们先行离开。谁知刚打开门,却看见方舟端坐在门口。 就在王月天稍稍愣神的当口,树洞外的八人已将包围圈慢慢聚拢,离着他们越来越近。 十大宗门的青年才俊,除了妙法寺的那些秃驴外,又有谁能不被我家依人吸引。 对花河的角亭中,我静静地坐在那里,像许多个午后,听着四周的声音,等着那深浅不一的脚步声打破令人窒闷的静默。 可问题是,就算她见到了宸王、且也能看出宸王对她有情,难道接下来,就能因此而直接投靠宸王么? 听人说这世间事,除却生死皆闲事,若真如此我愿抛却生死,但求能舍了那些身外闲事。浮生里执着什么?是爱是恨呢?还是耳畔的歌?夜雾中的灯火?都轻声问着:此生执着什么? 这话顿时犹如一盆凉水浇在了李东、三子二人的头上,他们的表情立刻焉了。 忽然,一阵劲风,巨大的黑色翅膀俯冲下来,几乎将三楼的屋顶抓破一个大洞。 “自然是有条件,乌桓部众必须化整为零,分批安置。”赵逸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而任懿轩,这个企业创始人也难逃媒体记者的法眼,终是从幕后走到了台前。 事实上,还没到天亮,地牢里便火把通明,哐当一声锁开了,梅子嫣挨在哑奴肩上好梦正酣,冷不防被人抓住衣领一把提起来,哑奴反应迅速一手拦住慕程,却被他一掌推开。 整个祭坛非常朴素,圆形的设计,外围雕刻着远古时期的四圣,白龙,仙鹤,乌龟,鲲鱼。四圣盘旋在祭坛上,成四星望月之势,合抱祭坛。 盛名之下无虚士,太浩仙君被昆仑道祖召见,精通炼器术,广为流传。 第133章 巨熊纳新,赤乌之西 本来挺严肃一话题,我怎么觉得这么恶俗呢!我四处看了看,怀疑是不是陶好那死丫头在恶搞我。 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处最热闹,几乎所有康郡将领士兵都过去集结,列队防御。 本来一闪一闪的神秘石头似乎是因为受到了陌生人的触碰,骤然发出耀眼的七彩光芒,将木墙内的空间照的通亮,制造出漫天的霓虹。 萧阳咬牙只能侧身去躲,不得不说,凌愿的手段被萧阳猜的很清楚,可这有什么用呢?一力破巧并非空谈,萧阳躲掉了第一击,却躲不掉第二击。 杜夫人嗔了杜羽微一眼,这傻丫头,本是好心帮忙,哪里能图人家的谢礼。 老头不是说自己已经有上百年的功力了吗?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欧阳奕抓着? 凌愿并非拖沓之人,见到犯人不再反抗,便是从腰间取下超能手铐,准备戴在萧阳身上。 聂唯再睁开眼,周围已是佛音阵阵佛莲飘香,周围皆是星光与白云,还有那一座座高耸在仙云中的仙山。 我惊恐的说不出话来,只看到夏浩宇那张脸黑成了一片,而地上那个慢慢爬起的男人,嘴角已经溢出了血渍。 我的宇哥,居然被戴上手铐带走了,这个世界难道真的要崩塌了吗? 两个孩子,明明去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可这回来却受了不少伤,幸好是性命无碍,否则冷家还真的承受不住。 众人成功离开机场后,刘洋和另一位箐华附中的学生直接被父母接走。 “当然,这里除了我,还有三只大妖,那个单拎出来都是可以跟上神一战的。老娘不吹虚的,我们家老四冰蚕修为最低,现在出现在四界,天帝都得给她磕个头。”妲己夸张道。 见状,王聪面如死灰,眼中满是绝望,他知道,自己这次惹上了一个不该惹的人。 “对,自强地产,深挖这个犯罪团伙。”陶醉直接开口就给自强地产定了性,犯罪团伙,其实这种地产公司的崛起,最初期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干净的,没有人搭理就算了,有人追究,那就是一打一个准的。 并不仅限于此,未来还将升级到跨界、跨越时空、笼罩万界等层次。 想到前世的种种,徐鸣再也绷不住了,眼角不禁有些湿润,上前紧紧地搂住大汉。 要说这黑市也真是财大气粗,一般人要是得到了一枚上品灵石,那不得藏起来,谁会傻到拿出来。 作为海市最危险的s级山道,赛道不仅长而狭窄,弯道极多。无数机车爱好者对此望而生畏。 就像是现在她即便是遇见赵枫海,也没有办法奈何得了他,但是却不能因为现在奈何不了,就不去报仇。 大季钟渊猜得不错,射完三十只后,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剑只了。张科还是没醒,青鹤设置了一个保护罩,将他保护在里面。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雷霆猛然一同闪烁起来,无尽的雷光让地面上的人吓得肝胆欲裂。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么我也不能太抠门不是,歌曲的钱,等之后有了收益你再支付给我,咱们就签合同,你看成吗?”亦柠询问道。 奚这次学乖了,行了拜见秦王与秦王后的大礼,但起身后见秦俭在侧,便又想去寻他。 第一局的结局早已注定,现在大伙只盼着第二局风夜白能够赢回来,然后在第三局中再击败对手。 “陛下慢走。”柳阳道,他确实没什么可准备的,潜龙之战还有三天才开始,去城里转转,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们两个又开始咋咋呼呼地吵闹起来,两人之间原本那种微妙沉重的气氛也得到了明显的缓解,他们两个的步伐也变得轻松起来。 “等夜王殿下回来了,我们就先回阳界去吧。万一复原出来了,也好赶紧装入载体。这么血淋淋的影像片段,我不想再多看一次了……”青鹤说道。 而在此刻,北方三军总兵马大元帅正在调兵遣将。先要调动的是尚处于淮河北岸的两位督军的二十万兵马。 叶灵等人看到了大海,哪还顾及什么,各自泳衣得体,一个个冲向大海。 若是江城策不娶慕漫妮,慕漫妮这婚房都准备好了,到时候该情何以堪?若是江城策娶了慕漫妮,不说张梦惜、金素妍等人,单说苏又晴,便已凄入肝脾,摧心剖肝!所以江城策才会如此惆怅,闹心不已。 一行人穿过走廊,终于来到了正厅。有点令人惊奇的是,陨明初做为一方大员,帝国侯爵,手握重兵,但是,他的府邸,却并不豪华——甚至可以用寒酸来形容,就连某些破落的乡绅贵族也是不如。 风绝城,风潋江也对上一头巨鹰,一头巨蝉,手上无形剑气不断射出。青龙护法听到叫声,回头一望,脸上一沉,刚要回身相助。 盯着风落羽离去的背阴,穆玉龙一屁股倒在了椅子上,连连苦笑。 上官云见其摔了一跤,心中甚是担心,他顾不得防备贺芝仙,打算下马去看看,却见柯青青趁贺芝仙不注意连连摆手。他赶紧定住心神,目不斜视,似未看见般径向两人走去。 面色铁青的洪承宣,正滑动着鼠标,通过网络即时新闻,查看着江城策单骑闯教堂,劫走准新娘的新闻图片。 第134章 马脚惊蛇急,玄幽十八夜骑 就在吴家父子这次谈话的三天之后。 也就是十一月十一,耿煊将洪铨、程辉、谢航等人吸纳进入巨熊帮,新增十点白运,消弭十点黑运的当天。 下午。 吴晖快步闯入安乐馆,进入吴益的书房。 吴益,吴有信父子正在房间内低声商议着什么。 见他脚步匆匆的闯进来,吴有信止住了说话,脸上闪过一 老张走了过来将磨好的药膏放在宛缨手中说:“姑娘,这是敷你外伤的药膏。等下我们出去你自己敷。我知道你很疼,要想好就要先忍忍。这儿没有个姑娘家能帮你,一切只得靠自己了。”说完,拉着阿贵出了门。 楚嫣然依旧感到有些羞涩,但却现她的“禽兽”师父,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各种各样的工具,看着就十分诡异,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拜错师父了? 张腾飞一边说这话,一边慢慢的走向徐三。感觉到迎面而来的杀气,徐三心里猛地一抽,他顾不得脑门上的大汗,跪着爬到了张腾飞身边。 两个六神无主的人回到茅草屋,各怀心事,一言不发的坐了一晚上。直到天渐渐泛白。 倘若说明国的首都京北被称为帝都,而南方的广粤被称为妖都的话,大抵洛杉矶和华盛顿的关系,就同妖都和帝都的关系差不多了。 夜殇略微查看了一下,确认没什么留下什么永久性的创伤后也就放开她了。其实也没什么,也就是昨晚“玩的”太嗨了,让爱丽丝菲尔下面受创严重,估计没个一两天都下不了床了。 “情况如何?”人未到,声先发,洠勇一声大喝,吓得十人浑身一哆嗦。 “为兄寿辰,四弟你不喝两杯再走吗?”怨灵魂王带着满脸笑意,对金甲翼虎王问道。 “这绝非地震,一定是那一条雄性玄甲行地龙来攻击我了!”李不凡见状,心中暗自吃惊想道。 最后,还有脸部清洁工作要做好,生理期间因为毛孔比较张开,容易长痘痘,生理期间洗头因为造成血液循环不好,也容易长痘与粉刺。 看得吴子卓心痛,没有记忆的芸芸一定很痛苦吧。芸芸照常走到自己第一天坐的位置,在一片玫瑰地的边上坐了下来,眼睛看向一片玫瑰的地里,好像是在欣赏玫瑰。 露在衣袖外的胳膊上有好几条抽打出来的紫红色的淤青,看着那形状莫名就与楚老爷子手里的那根拐杖联系到一起。 “茉莉,你身体还没恢复,回去休息吧!”苏绵绵道,扶着她就要往普通病房走去。 也不说破自家夫人可能怀孕的事,就连燕青都不知晓。难怪挣得如此大家业,做事还是条理分明,这是要郎中独立看病,以证真假。 等他们回到霍家老宅时,院子里已经有很多人到了,芸芸喜欢这样欢腾的场面。 “主人,你牙缝也太大了点吧!”红拂听他又这么说自己,再次羞愤不已,挺起高耸的胸脯,俏眉一横瞪着他说道,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阴司面无表情,眼神往她身上放了一回,拿出一张纸问了她一下问题,问题很简单就是核对她的身份。 聪明的诸葛亮自然就想到了这一点,再说诸葛亮生前就已经指定好了接班人,那就是蒋琬,“亮平生密指,以仪性狷狭,意在蒋琬”。 江锦言冷冷睨了她一眼,没吭声,调转轮椅,挺着略显落寞的身影,离开病房。 第135章 暗夜豺狗,死亡箭雨 耿煊一马当先,领着马队刚驰出万福坊的大门,一大八小九道黑影,便从旁边草丛中射出,落在耿煊旁边的玄幽马背之上。 这自然是早就得到耿煊吩咐,提前在此等候的大黄与看上去已经有一年狗龄的八小。 这段时间,要说谁对万福坊中安乐自在的日子最是不适应,自非大黄与八小莫属。 而且,为了一些不必要的 “哈哈,你们也认为那黄家丫头之事,真的与本府有关吗?”城隍大人云淡风清,一不生气发火,二不脸红害羞,反而是一付事不关己﹑置身事外的样子。 剑鳄狼周身青光大涨,身形猛然一颤,片片鳞甲突然大张,从其中射出一根根青色光刺。 “王者威光,原来那个是叫做王者威光么,还真是有意思的光环能力呢。不过这种能力确实对我无效。要问为什么的话。 双方一阵寒暄客套,就坐以后,刘老大双手端起酒碗敬两位老伯,他们两个这次却是像做假动作一样,双手捧碗,作喝酒状----其实酒碗仍在桌上一动未动。 对于天下第一,对于冠军,龟仙人并不在意,活了几百年了,这东西对龟仙人早就已经没有任何的诱惑力了。或者说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东西能真的诱惑龟仙人了,包括周子休现在正在做的。 “天煞,你现在立即把树童带过去,靠近蛮荒,一定要确保树童的安全”金阳命令道。 下了车,远远的,就看见了拉里布朗。这已经是郊区,随便就能看得到一大片一大片的田野。 如果想要在辛亥革命期间掌控山西的局面,再次扩军是必须的了,否则单单山西新军便无法对付的了,到时谈何掌控山西呢? 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一名手下推入火坑,为的就是给蝙蝠侠留下协助罪犯的口实,现在无论蝙蝠侠再怎么解释也不可能解释得通了,因为现场的其他警察都已经向他投来了怨恨与愤怒的目光。 “没什么,只是有一个生命锁链束缚的玩家挂掉了,有点惊讶而已!”王月目不转睛的盯着城下的影子。 巨大化后的沙人变得更加狂暴而又鲁莽,伴随着恐怖的咆哮着,挥动着拆迁铁球一样的巨拳,在孤岛监狱的内墙上横扫而过,压扁了无数金属构成的单间牢房,当然还包括没能逃出来的囚犯们。 “我没发疯,我在等人。”叶离叹了口气,她有点害怕了,有路灯也害怕,但是又不能回去,也很为难。 三宫六院的匾额还在那里孤零零地挂着,只是有些歪斜,人却不见了一个。 但因为百里良骝刚才的叮嘱,大家都死死稳住身体,尽量避免摔落。 不过右面到左面这种变迁,如论如何,都不如第一种变化的影响深远,而且更加久远,以至于被人掩盖了所有的改变痕迹,导致现代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种改变,也没有意识到古时的本来规律是从下往上的。 越到后面升级的速度越慢,苏寒的等级已经卡在48级很久了,即使在苍松谷之中斩杀了好几只boss,但是也仅仅只是将48级的经验条充了一大半,想要升级至少还得需要三只像冰月撕风马这个等级的仙灵级boss。 “坐下,和我喝两杯。”刘天青拿了两只水晶杯出来,红酒注入杯中,灯光下看去,那液体殷红如血。 第136章 有限无限,破晓之光 隋炀帝杨广:使得议事的大臣常常被羞得满脸通红,说话语无伦次。 此时此刻,楚阳真的看不下去了,这尼玛如果说张总没什么问题,就是不想喝,你们这样逼酒就算了,但是明显看到张总过敏,你们还这样做。 车里面有着司机,就是为了方便救出她的时候,第一时间带她离开。 “我的建议是撤销叛国罪,改为普通凶杀桉诉讼流程,假装【爱国者】不存在。”布鲁克林最终给出自己的建议。 突然萧嘉昊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按在金老的头盖骨上,一股青色的灵气传出,金老表情瞬间狰狞了起来,片刻之后,金老瘫坐在地上,迷茫的看着远方。 但每次输,他都会要求重新比赛,一次又一次,直到赢一次,才换下一个目标。 “还等什么?”国师直接一脚上去,踹在裴枫的肚子上,裴枫捂着肚子,剧烈的惨叫起来。 …………翌日,周日。依旧窝在家里。有了昨晚的友好交流,两人之间的关系得到充分缓和,亲亲蜜蜜地写完了剩余的感谢信。 并且韩蓝怎么说也得注意自己的安全,而首将几乎不在乎攻击像自己的道。 布鲁克林挥挥手示意众人坐下,却并没有宣布继续举证,而是将目光在庭内来回逡巡着,最终落在被告席上。 闪光喷火龙见局势不对,立刻向高空飞去,但闪光喷火龙和真嗣没料到的是,沙尘暴过后,一道绿色的龙之波动却紧紧的跟随着闪光喷火龙而去,不过好在闪光喷火龙的反应力惊人,一个闪身就与龙之波动擦身而过。 青霄界主的得意笑声自天穹传来,笑声中,一个又一个强者自灵罩外的神恩门走出,各有队组,互相戒备,令人一看就知分属三方。三方势力都想要噬天狐,可噬天狐犹强,便是各占一方,互相堤防之情更为明了。 狄冲霄听得是目瞪口呆,前次回来后因着心有存疑就暗中以神技探察过,可师娘绝没有隐藏实力才对。 “有劳太奶奶了。”兰溶月坐下,看着桌上的菜色,清淡养生,一看就让人胃口大开,她倒还真有些饿了。 “罗泽导师。。”沐毅走进去之后,看见罗泽导师坐在桌子边,正低着头不知道琢磨着什么,不由的开口喊道。 蝶谷,姬晨正在蝶谷与花浇水,正巧神帝少昊赶了过来,姬晨继续浇水,并没有理会他。 空旷的街道,马路被疯长的杂草顶的凹凸不平,一些爬山虎一类的植物疯长把附近几个大楼包裹的严严实实,到处一副阴沉沉的样子。 之前温玉澜一直被保护的很好,只要不出温府,谁也伤不了她。可是自从温玉蔻苏醒后,她就连连受挫,墨出现的次数便多了起来。所有关于墨的事情,温玉澜都不知道,但是墨却知道她的一切。 不过方启的事情给所有人都是上了一课,恐怕想要示弱,然后突袭不是那么容易了。 “去吧,承郢需要你,我想他终有一日会明白你的心意。”温玉蔻没有说更多,但是辰星已然知道了她的意思,峰回路转,先前如擂鼓似得心跳和紧张情绪慢慢平复,有的,只是明媚的阳光和想见到少爷的心。 “看来你是看到我给你的那封信了”他一脸痞笑,笑起来很自然,说话也很自来熟。 不一会就到了去上课的时间,陈叔送他去学校,看见了刚走过来的林琅与鹿湘,想着上前去打招呼,可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算了,他又在想什么?他又想计划什么? 历史上等到他挂的时候,他总共生了十四个儿子。据说被朱全忠强制迁往洛阳的时候,皇后何氏还给她生了一个儿子。 这次离别之后,他们都还不知道下一个重生体在那个宇宙,等重生体收到命记,再找到对方,运气好的话一千年,运气不好百万千万年都有可能。 雷九身形飘忽,几个闪身便逃了出来,叹了口气后消失不见,他现在不适合留下,不然以后不好圆谎。 右手举起那七骨扇,将扇面“哗”地打开,整瓶砂墨就这么倒了上去。 云浮雕说的轻松,但语气中的威胁之意颇浓,在场的都不是傻瓜,谁都知道有些二十位战皇在场,就算是强抢也得有本事逃出去才行。 对她来说,有两个可以倾心交谈的朋友,那是多么遥远的梦想,如今梦想成真,她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虽然她不知道,这紧张感究竟来自哪里,但这种莫名的感觉,白黎月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而一旦他找到了我哥哥和我嫂嫂,他就可以以我为人质逼我哥哥和我嫂嫂就范,从而不费吹灰之力解决问题。 华山,风雪崖下,壁立的山崖,青白色的山体,奇锋险峻,陡峭异常。在山体的下方,有一个不宽过几尺的栈道,栈道通向一个巨大的石室。这个石室不仅年轻的第子头一回见,连一些已经收了第子的也头一回见。 一边说着,一边却拉起了被子,轻轻搭在了他的胸口——夜深寒重,当心着凉。 这三位强者中的另外一位看着楚风三人喝道,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威压。 埃克曲瓦说着话四处寻找食物,可四周除了茂密的丛林没有什么。 一想到这些,荣静芳就是一阵心痛。她好想干脆就不回阳间了。这样自己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在唐风身边了。虽然这其间还有一个邱丽雅,但是邱丽雅似乎并不在乎她的存在,也不在乎她喜欢唐风。 求月票 这两天有两件高兴事,一是终于再一次拿到了连续三十天保持万字更新的徽章成就,这是上本书到完本时都没能拿到的,每次拿到的时候,总会出点状况,有时候只差一天,简直能让人吐血。 二是均订超过了五百,截止到现在,高订即将破千,均订510,不知道对其他人来说如何,我倒是觉得涨势不错。 这种从零开始,一个成就一个成就的获得,成绩也随之一路水涨船高的体验居然让人很享受,感觉很美妙,就像是在玩一个游戏。 而要保持这种心态,持续不断的“新成就”是不可或缺的。 这种新成就不能太高,太难,也不能太轻松,那么,下一个成就设定成是什么呢? 均订过千目标有点高,这个月无论如何都很难达成。 想了想,那就以月票破千作为下一阶段的目标吧。 现在距离月底还有十天,还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而月票算上未来十天的保底,勉强过五百,也就是已经有了二分之一,还剩二分之一。 若是能用三分之一的时间,补足剩下二分之一的月票,这难度也算不小了吧? 要是这月月票破千,下月一号我加一更怎么样? 各位大爷可别觉得这很轻松,我这一更是保持万字更新不变的情况下,再加一万字(一个月三十万字更新保底),换成其他作者,这都要算成加更几十章了。 所以,求月票。 接下来,咱们就拭目以待,看看新成就能否达成吧!! 《从满眼红名开始》求月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7章 碎岩洪流,绝望峡谷 就在谢航看见红日初升之时,位于峡口另一端的耿煊同样也看到对面的斜坡被破晓的初光照亮。 但他却没有任何动作,依旧在静静等待。 等待中,耿煊又吞服了数颗补血丸。 很快,补血丸的药力便充盈在他体内。 终于,隐隐的马蹄声通过曲折蜿蜒的峡谷,远远的传入耿煊耳中。 听着身后吞咽的声 当然,我们不知道在我们离开医院之后,翔太和泽打了一个电话,对电话里的人说,“彩虹桥死人的事情,我有证据要提供”,电话那边是警察乔万里。 密密麻麻围观的人在他注视下全部脖子一缩,脸色都苍白了一下,只感觉有一道剑气悬在头顶,仿佛下一刻就会坠落。 然后他看着唐重,眼中更多的是渴望,既然唐重能说出来自己的问题,那就是发现自己的问题,而且这一切,并没有借助什么仪器,可见唐重的厉害。 “说……”栖蝶一向听惯了他对自己的柔声。却不料。原來对其他人。他也可以这么冰冷。 一声落下,犹如天雷炸响,使得东方天空中风云变幻,灵气翻滚,异象频现。 就在餐厅服务员跑出来拉扯吴杰,同时打电话给精神病院时,吴杰突然清醒了过来,待他想起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后,一张脸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紫,五颜六色,跟调色盘一样。 对于绍城而言,这毒瘴就犹如一道天然屏障,隔绝了尸族和非毒系荒兽的袭击,即便其阻碍了城西方向传承者的求生之路,但却是真真实实的守护了绍城。 这些人,是不是没救了?陈虎感觉头有点晕乎乎的,但接下来的弹幕,却差点让他眼前一黑。 之前只觉得漫天都是灾星,现在细看才发现并没有他想的那么恐怖。 “行了你赶紧去。”萧允墨将那把被他打落在地的匕首命人交给了太医。太医带着匕首匆忙的离开。 在外面看着安若然他们一起吃着饭的模样,让墨千凝更加的恼怒。 她凝了凝神,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静了下来,抬起手,看了看叶倾城,叶倾城回眸朝她一笑,一颔首。叶妙城会意,手指轻抚琴弦,琴音便从指下缓缓流出。 “还说没事,一身臭哄哄的。”我假装做出一副很嫌弃的样子,因为我知道像叶寒声这样的性格,如果说一些安慰的话,只会让他觉得丢了面子跟自尊,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 顾澜那一刻的感觉,就像赤脚走在海绵上,海绵好软,触感温柔,可下一脚踩下去,一根针贯穿脚底。 可是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吃完了,看到这两人的肚子平平坦坦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都在感觉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尖刺之后,玉面狐号机甲翻身而起,机甲继续往前高速前冲,前冲同时,玉面狐右机臂抬起,狂暴级的磁流炮口一亮,一道淡紫色光线一闪而过。 沈茉很是无奈,自己已经被热的有些发汗,后面的衣服已经被汗水紧紧的贴在皮肤上面了,黏黏的感觉让沈茉很不舒服的乱动了几下。 沐语兰听他提议,也没有拒绝,毕竟这些天她主要还是游山玩水的居多,不太了解这些吃食。 经过苏南的这一轮言过后,场上的比分已经出现了大幅度的转动。 “在我手下?”管铮对于马超初来咋到,就能被孙权安排到越骑校尉这个位置上,还是很满意的!只是对于孙权将马超分派到他手下,就有些诧异了!他这铮字营,可是正经八百的步兵营,要骑兵来做甚? 第138章 深度祭炼,燧珠新变 面对一众吴家人询问求计的目光,哀莫大于心死的吴有信淡淡道: “下去吧,从峡道逃命。” 这一次,所有吴家人对他的命令都听得非常清楚。 仿佛个个生出四条腿一般,挟着吴有信的手脚飞奔下山。 虽然因为爬坡耽误了一些时间,但在他们拼命的压榨之下,却很快就将其他逃命者一个个甩到身后,再次 此外李千秋、江心月、周妙可、上官雪儿几人,进展也很迅速,虽然还不能在短期内修出神力,但进入神之领域也就是早晚的事。 至于三家之中最弱的钱家,全部家当加起来也不过堪堪过百亿而已。 “三哥。”那瘸子在看到乔三后,便停止耍刀,恭恭敬敬地冲他抱了抱拳,行的是江湖礼节。 “我明白。”李致远点点头,接过传讯符,放入须弥戒中。然后与仙老道别。 刘主任离开的时候还又嘱咐我几句,无非就是好好教学,以后有升职加薪的机会都会留给我。 “谢了,稍后必有重谢!”陈凡一边手持黑色长枪与这毁天灭地天威相抗,一边道谢。 走上前慢慢打开木盒,只见木盒里,铺着黄色的绸子,金丝为边。 听到华闲云这不无无奈和愤懑的话,众人苦笑着,这倒也是个大问题。 而且,她觉得现在唐夜是和她合作,这种关系居然也拒听?万一有急事怎么办? “不许动!”五辆车下来的人跟先前不一样,统一的穿戴整齐的特警,差用枪指着林奕了。 他们失去足够说服众多族神发兵无双神族的理由,这些野心家会趁机说什么做什么? “我军休整也过多时日了,此战过后也该大军压境冀州之时。不管黑山军还是袁军挡我军去路者,都将其除去。”刘隆下定决心,等摆平眼前战局之后,也是该与袁绍做个了结。 虽然相信自己的判断,但是心神有些不宁的菲莉茜雅当下还是让伊莉雅链接了那一处的景象。 由于沙暴城主实力很强,因此李智等人不敢太过靠近,只是远远地施展出了各自的搜索神技来窃听他们的谈话。 因为他知道,世界上只有一种功力,可以在刹那间,毫不费力,而且没有丝毫声响地震碎“寒铁枪”,这功力就是“先天无上罡气”。 “该死的,就是你在下面闹事吗,乖乖地束手就缚,和我去向领主大人请罪,承受大人的怒火吧!”为首一头彗星级上位的恶魔侍卫头领恶狠狠地瞪着李智说道。 荒唐是荒唐,可又怎样呢?一个个敢怒不敢言,生怕一子错遭灭门之祸。 至于不愿意的会怎样,张弘范并没有说,这些将领也心知肚明,恐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甚至是连这个中军大帐都无法走的出去了。 然而,这崩灭血刀,只是临时的凝聚成形,也算不得真正的法器,故而,玄阴搜魂冷焰对付于他,却是半斤对八两,正好合适,拼斗起来。却是旗鼓相当。 不过,当此刻听到罗宾话语中的暗示之后,他心中那几乎已经熄灭的野心又再次死灰复燃了。他那卓越的政治dong察力使他在瞬间便明白了罗宾说这番话的意图,以及那块被他所忽略的大舞台。 事实上即便未提前,叶清之也想的到余鸢定会在明日交接之时消失,独自一人承受所有痛苦。 少年眯着眼睛一手拿着宝石,一手拿着“蓝念”大摇大摆的穿过一条街巷来到一条较为僻静的巷子。 第139章 勇者恶龙,铁骑冲锋 在此之前,无论是百源集行动,还是这一次的行动。 所有动手的环节,耿煊都亲力亲为,没有让其他人帮众参与。 巨熊帮众的作用,除了给他提供白运之后,就是后勤保障,以及善后扫尾。 耿煊从来没有将他们投入到一线的战斗之中。 除了对自身的实力有信心,对其他帮众的实力并不看重之外,有一个最 由于第一晚投票时杀手已经死了一个,所以杀手只剩下三人。而现在又是白天,杀手根本没有厉鬼帮助。 看着那些暗金级异族出现后,并没有朝着浩劫城冲来,反而是在红色传送门旁边立刻了起来,慢慢的越来越多,云牧初步的数了一下,有十二只。 “我现在很穷的,哪有方便面给你,你不要乱提要求。”对方又说。 可惜的是,不带泳帽不能进。而一戴了泳帽,四人瞬间lo爆了,而且是不止一个档次。 “你这孩子就是有心。”傅正礼笑意愈浓,挽起吉袍的袖子,坐下身正要动筷,看着桌上的菜式,笑意一敛,眉头皱了皱。 景秀笑了笑:“花开得这么好,姐姐妹妹们想必都是喜欢的,劳烦妈妈大寒天的帮我多跑一趟。”说着,看了眼巧娘。 就在千叶和斑激战开始后不久,带土就偷偷默默的来到战场发动空间忍术把几影装进了自己的空间后,打包带走了,除了倒霉的已经被千叶干掉的矢仓,其余几人倒是已经全部生还。 终于超级17号反击了,轻易便将孙悟饭、孙悟天、特兰克斯、欧布和贝吉塔打成重伤。 其实你们都不懂,她这是在找灵感,你们以为全国大学生原创动漫大赛真的容易吗? 一切生杀大权都掌控在克鲁的手里,其他能力强大的奇异只能保证让自己不进入克鲁的梦境世界,一旦进入克鲁的梦境世界也将变得任由对方摆布,只要克鲁想的话,甚至能让进入他梦境世界里的人,在现实中也死去。 辰洗漱完毕。将拉面风卷残云般的吃完。然后找到了玖辛亲和奥琴。 “呵呵行、想要签名的,就排好队,一个一个的来吧不要乱了秩序。”孙麒看时间还有,当然也就答应了会给粉丝签名了。 而他也不傻,任婷婷此刻显然是动了情,此时不趁胜追击,那还是个纯爷们儿吗? 通天九级却是了解规则的过程,这种手段已经是神的手段了。通天强者是神,黑洞强者依然是人,人与神之间的鸿沟几乎无法跨越,神要杀人,人必死!这是无数岁月以来无数先人验证过的铁论! 所以,最终他们一无所获……同时被拽进镜像世界的还有夏洛跟袁华两人。 “话说我真的杀了他的话,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吧?”王振又确认了一次,看来是杀心已定了。 三个港口中,港和刚都在国家手中,但是b港现在正在交战,地方武装现在紧紧的握着b港。 年仅岁,国经济研究最顶尖的几个学府,他都去过,各种学位名头不胜枚举。 “天哪……那是什么怪物?”查理的睁大的眼睛,长大了嘴巴,一脸呆滞的自语道。 踏入府邸,两个丫鬟上前,帮朱宏擦拭鞋子,提走累赘,随后一名管家紧随其后。坐在自己宽大的椅子上,朱宏十分满意这种感觉,尤其是看着那些下人畏惧他的眼神! 第140章 多方联合,故事新编 “在下方锦堂。” 听到这话,耿煊那被面罩遮住的脸上,露出恍然神色,道: “就是前段时间休妻再娶的三通集大馆主?” “……” 方锦堂再度默然片刻,这才老实回道:“是。” 耿煊忽然八卦起来,道: “你和你前妻,到底是真离,还是假离?” “……” 听了这话的 那柄生锈的宝石长剑,桑若想起自己曾在奥里的棺材中看到过,是一百七十年后奥里的棺材。 郑天寿随即从大院中,叫来二十多名修炼者,便要往郑家大院里停放着几架直升机走去。 ‘你也有这种感觉?’白玉洁惊喜,不过她当然不能因为许刚的一句话就表现出来,虽然她内心的确不喜欢这种环境,但她知道有些时候表现出来却会让人鄙视,而她没有想要被鄙视的受虐想法。 一切以大局!为重!不能太自我!怎么说呢!我是千古罪人!我承认! 血魄珠带着无尽的力量猛然撞向叶枫,在这股力量之下,就算叶枫全力催动造化玉碟碎片和造化青莲防护,也没有丝毫地反抗余地。 叶枫起身看着先天阵法之外,并未被此地阵法外巨大的威压吓倒,也未放弃登不周山、借不周山的威压打熬身体、淬炼法力的计划。 随着零零七坚定的说出回去两个字,他幼嫩的身体上仿佛发散出一层异样的光晕,而这种光晕让盯着他看的零零妖妖真实的感受到曾经的那个零零七回来了。 ‘若不然呢,当然你们也可以不相信,毕竟之前你们不都觉得我所有话都是在说谎吗?什么逃离,什么恶意杀人!’零零七嘴角带着深深的嘲讽。 他原本以为是有人,故意搬动大石头,堵住山洞,从而可以让人藏匿行踪。 秋景再招人上前仔细端详杀手形貌,另一个甘泉汤的伙计则张口报出十来个符合条件,久未有消息的江湖人士。 仇千剑把a货杨柳儿护在身后,跟这些人过了几招,忽然一把粉末朝他们这边撒过来。 甘十九妹也更加是觉得应该做一个好妻子好好照顾好自己的男人了。 明知道接下来自己更加丢脸,却无计可施,面对大海最强海贼,都未曾如此无力过。 我直接让军车把自己送到了芙蓉路的默菲大酒店,这一次没有警察的包围,我直接上到了顶楼菲儿的办公室,她果然在这里。 “你们是先和管家去餐厅,还是陪我一起去见莉亚丝?”晓明虽然想让两人先去餐厅,免得一会儿见到莉亚丝,特别是木场佑斗的时候起什么冲突,但还是询问了一下。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了起来,一团团火球在地面上翻滚着,吞噬着鬼子那脆弱的血肉之躯,地面上的积雪,泥土也被炸的满天飞。 婷婷和优啸听了这话也觉得热血沸腾。反正是有组织的大伙一起上,牛人多力量大,优啸也不担心再去那熔岩洞府了。优啸似乎都已经能够感受到现场那种热火朝天、各显神通的气氛了。 龙式主战坦克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直冲而来,轻轻松松地就越过了老毛子的这片阵地,而在地面上,则是一具具血淋淋的焦黑尸体,残肢碎肉随处可见,宛若一片血腥地狱。 打又打不过,它现在又被封印了,而且它本身的愿望也确实是去其它世界,看看到底什么样,和强者战斗战斗,所以最后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