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穿男,七个扶弟魔姐姐不许再扶了》 第1章 女穿男 “呜……我的儿啊,你怎么那么狠心,抛下娘自己走了,我以后怎么活怎么活啊?”杨氏趴在江一鸣身上嗷嗷大哭,几近晕厥。 “弟弟你好狠心呐,你走了让姐姐们怎么活啊?”江家七个闺女以头抢地哭得天昏地暗。 江家堂屋里跪了一地的人,一个个哭得比死了爹娘还凄惨,外面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幸灾乐祸。 “呸,还好意思哭,江家老八死了活该,下三烂的玩意。” 疼,头疼得快炸了,浑身冷得像浸在冰水里,江敏记得自己出车祸当场死亡,没想到再睁眼就穿到了古代一个农家子身上。 真的栓q,她前世是个女人,一朝穿越变成男的。 原主叫江一鸣,今年十五岁,是家中独苗苗,上面有七个姐姐,当初杨氏生不出儿子,只生下一窝闺女,害得江家一家子被村里人戳脊梁骨,抬不起头。 等到第八胎杨氏三十七八的年纪,老蚌怀珠总算生了个带把的,老江家可算是扬眉吐气,不怕被人骂绝户了,姐姐们也盼着弟弟长大后能给她们撑腰,在婆家不至于低人一头。 江一鸣从小被爷奶父母姐姐们当眼珠子似的溺爱,成功被养废,在外面像个傻子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只会窝里横。 “都怪你,昨天给鸣哥儿那么多银子干嘛,我都说给二百文就好,你非要给五钱,这下好了,他跑去喝花酒,半夜里才回家,到村口就跌进池塘里淹死了,都是你害的,你我还弟弟命来。”江大姐哭喊着手脚并用对丈夫又踢又打。 张屠户外表看着像李逵,实者心地善良老实,卖猪肉的钱全被妻子拿去补贴娘家也不曾说过一句什么。 昨个是江一鸣闹着跟大姐夫要一两银子,张屠户被歪缠的没办法,勉强挤出来五钱,结果倒好,小舅子没去买书,银子都拿去喝花酒,把命都喝没了。 “鸣哥儿是江家的天,他怎么能死,他死了江家的天就塌了,村里人都知道鸣哥儿刚生下来就有游方道士上门给他批命,以后鸣哥儿必定一鸣惊人,是富贵命,他不会死的,怎么着也能活到九十九。”江大姐跺着脚不肯接受现实。 “张大牛你去,带着二妹夫三妹夫四妹夫去县城请最好的大夫,一定要救活鸣哥儿,快去啊,你要是不去我今天就吊死在你面前,你去不去?” “砰。”二姐夫忍无可忍一脚踹断了椅子。 “行了,闹够了没有?”二姐夫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大姐适可而止吧,这些年为了鸣哥儿咱们几家补贴了多少,家底都贴进去了,你和二妞三妹四妹每次都拿鸣哥儿能考中秀才做借口,逼着我们四个女婿拿钱供鸣哥儿读书,不给就闹和离。” “现在倒好,贴到最后把人贴死了,当初我家宣哥儿本来要进学堂读书开蒙,你们一家子来闹,愣是逼我把读书的机会让给鸣哥儿,还说鸣哥儿指定能考上秀才,等他考上秀才就开私塾教书赚钱,顺便把宣哥儿带出来,还能省了学费。” 现在二姐夫家的宣哥儿十岁了,江一鸣连个童生试都过不了,成天就跟着同窗踏青游玩,小小年纪还学人家逛窑子喝花酒,银子哗啦啦从手里花出去,半点不心疼,反正花的都是姐姐姐夫的钱。 二姐夫想想被耽误的儿子就痛心疾首,他也是蠢,当初怎么就服了软,信了他婆娘和江家人的鬼话,害得宣哥儿大字放在面前只能做睁眼瞎。 “相公你怎么能这么说,鸣哥儿兴许还有救呢,你就和大姐夫他们去请好的大夫来,鸣哥儿是个好孩子,明年一定能过童生试,你信我,他真的能考上。”江二姐泪眼婆娑,纤弱的模样我见犹怜。 “你少来这套,我算是看透了,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了。”二姐夫撇开眼不去看妻子的脸。 这时三姐夫也发话了,“鸣哥儿长歪了,不学好,尽学不正经的,要我说走了也好,好几次我看到他跟几个姐姐要银子,给少了就拳打脚踢,改不好了没救了。” “上回鸣哥儿跟我要半钱银子,我身上只有一百文,他嫌少,骂我没用,还踹了我一脚,你们姐妹几个也别用和离来威胁谁了,别逼我们休妻。”四姐夫显然被那一脚踢伤了,休妻都说出来了。 宋一鸣闭着眼睛都没脸睁开,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原主六岁蒙学,读了将近十年书,江家家底薄,可没钱供他考科举,顶多能让他进私塾读两年书认认字。 这些年他吃穿和读书的花销全靠姐姐们补贴,杨氏和江父都长得不错,生的女儿更是一个赛一个漂亮,人又机灵,上面四个闺女都顺利嫁出去。 嫁的都是家境还不错的人家,大姐夫是屠户,二姐夫早先是走街串巷的卖货郎,但他脑子活泛,赚了钱在镇上开了个杂货铺,咳,受原主拖累,现在杂货铺快开不下去了。 三姐夫是独子,家里有三十亩地,四姐夫是木匠。 原本四个姐夫家里生活水平都不错,直到他们分别娶了江家四姐妹,被貌美如花嘴又甜的媳妇pua,傻呼呼地拿钱供小舅子考科举。 把家底掏空了才醒过神来,小舅子学业一塌糊涂,吃喝玩乐却样样行,压根就不是读书的料。 不过后来又被自家婆娘哄着说鸣哥儿会改,改了就能考上。 现在人死了,几个姐夫也算明白了,他们就是大冤种,为小舅子铺路卖力气的牛马,想等他关照家里,白日做梦。 “严木生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敢休妻,好好好,胆肥了,都敢休我了,我不活了,不对,我死也要拉着你一起。”江家的女儿都不是省油的灯,江四妞扑在严木生身上又撕又扯,恨不得活吞了他。 江二妞江三妞也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家男人,只要他们敢说休妻,就和他们同归于尽。 “行了,别吵了,”江一鸣装不下去了,从门板上坐起来,不顾额头传来的疼痛,出声制止闹剧,“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你们消停消停,我还没死呢。” “我嘞个娘江老八诈尸了。”隔壁过来看热闹的王婆子尖叫一声便吓晕过去。 “江老八活着时是个祸害,死了也要跳起来吓人,果真不是好东西,大家快跑。”江一鸣平日里一有机会就调戏村里的小姑娘,全村人都烦他,村长都在考虑是否把他除族。 眨眼间看热闹的人作鸟兽散。 江一鸣吐出一口郁气,站起身看向姐姐姐夫们。 姐夫们齐齐后退两步,瞪大眼一脸惊悚,“这,你到底是人是鬼?” 第2章 几个姐夫想造反吗 “会不会说话,鸣哥儿当然是人,咱们鸣哥儿将来是要做大官的人,命好着呢。”不会那么轻易就淹死了,江大姐一脸狂喜一个箭步上前搂住弟弟的胳膊。 “鸣哥儿你觉得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江二姐一脸关心的盯着他的脸看。 “快把大夫追回来,发财你快去,一定要把大夫追回来给鸣哥儿看看。”江三姐颐指气使的对三姐夫高声道。 朱发财眨了眨眼,老实的应了声,“哦,我这就去。” 二姐夫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三妹夫一眼,却又不好说什么,总不能不让鸣哥儿看大夫,虽然他心里觉得小舅子活过来,还不如死了拉倒。 “菩萨保佑,老天开眼,我的鸣哥儿福大命大,”杨氏抱住儿子又哭又笑,“冤家你差点吓死娘了。” 江老头江老太和江父也在一边抹眼泪,与刚才的哭天抢地不同,现在是喜极而泣。 江四姐也不和四姐夫撕打了,一把推开丈夫,围在弟弟身边盯着他瞧,五姐六姐七姐也围了过来,高兴的抹眼泪。 江一鸣站起来才发现头晕的厉害,手往后脑勺一摸才发现有个婴儿拳头大的包,这个包无疑就是造成原主死亡的致命伤。 “嘶,疼。”是真的疼,江一鸣倒不是娇气,他现在眼前阵阵发晕,身子一软差点瘫坐在地,要不是被杨氏和几个姐姐抱住,他就真的躺回去了。 “鸣哥儿你怎么了,别吓姐姐/娘。”江家又是一阵哭天嚎地,直到江一鸣躺回门板上,眼睛还能睁开,还有气进出,确定是活着的,一大家子才安心了些。 几位姐夫的心也跟着起起落落,一会担心小舅子真的死了,一会儿对他还活着又觉得有些失望,五味杂陈。 相对于妻子们的欣喜若狂,姐夫们愁云惨淡,唉声叹气,三人蹲在屋檐下一脸麻木。 大夫很快追回来了,三姐夫也一起蹲在外面陷入沉思。 屋内欢天喜地,大夫一脸见鬼的表情,“……奇了怪了,明明已经咽气的人,怎么突然活了,真的活过来了。” “我家鸣哥儿将来要当官的,是贵人命。”杨氏一脸坚定。 “对对对,我们鸣哥儿是读书人,明年就能考上童生,然后考秀才考举人进士,咱们鸣哥儿前途大着呢。”几个姐姐你一言我一语齐声夸耀。 老大夫摇头叹气,给开了几副药,江家小子名声不小,老大夫有所耳闻,压根不是读书那块料,朽木不可雕也。 家境贫寒不学好,尽跟着人学那不三不四的坏毛病,江家小子要是能考科举,除非天上下红雨。 “三两银子,你家小子在水里泡了一夜,身子骨亏损的厉害,我在每副药里加了三片人参,要贵些。”老大夫解释道。 “这么贵,要三两银子?”江老太嗓音尖锐的喊出来,“这也太贵了。” 杨氏看向江吉祥,“孩子爹咱家拿不出这么多钱。”岂止是拿不出三两,是连三百文都拿不出来了。 于是夫妻俩看向四个已经出嫁的闺女。 “我们想想办法,药一定要抓的,鸣哥儿的身子必须补回来。”江大姐毫不迟疑的表示会凑银子。 江二姐也点头道:“对,鸣哥儿身子不能垮,他明年还要考童生试呢。” 江三姐眼神坚定,“大姐,我家的猪快八十斤了,也不用等到年底了,让大姐夫现在就来我家把猪抓走。” 江四姐想了想道:“我家还有两只下蛋的母鸡,王财主家打家具的工钱今天能结算,我马上让相公去结工钱。” “好好好,大妞二妞三妞四妞你们好样的,将来等鸣哥儿做了官,指定不能忘了你们,让他给你们银子花,给你们请丫头伺候,给你们买大金镯子买大宅。”杨氏张口就来,诸如此类的台词显然倒背如流。 江吉祥也趁机道:“对,给你们每人家里都买马车,接你们去京城享福。” 四个姐姐被大饼喂得饱饱的,就差没打个嗝,都喜笑颜开的一脸满足,仿佛已经看到了弟弟高中的那一天,带着他们鸡犬升天的高光时刻。 江五妞江六妞江七妞三个未出嫁的咽不下爹娘喂的大饼,这些年吃撑了,已经消化不良,她们脸色讪讪,笑不出来也笑不出来,望着弟弟苍白的脸色心情无法言愈的复杂。 外头四个姐姐高声训斥姐夫们,“还不快家去凑银子,鸣哥儿抓药等着用钱呢,杵在这儿发什么怔?” 这时二姐夫作为代表站出来发话,“现在三两银子能让我们四家脱层皮,要银子救命不是不行,不过话得说清楚,这是最后一次,再没有下次了。” “相公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江二妞一脸受伤的模样,眼泪哗哗掉,却又不失美感,梨花带雨很是楚楚可怜。 二姐夫看到妻子的脸就觉得腿疼,年幼时他从山上摔下来,摔断了腿,后来就成了跛子,他心里多少有些自卑,相看媳妇都是相看容貌平凡的女子。 后来江二妞这样如花似玉的人儿愿意嫁给他,最初他做梦都经常笑醒,美得心里冒泡,补贴岳家,扶持小舅子都是心甘情愿。 然到了今天这地步,他脑子突然清醒的很,“话放这了,同意现在我就回去凑银子,否则今个一个铜板也别想从我手里抠出来。” 江二妞哭声一顿,眼睑下眼珠子微微一转,看向江大妞,江大妞双手叉腰,杏眼一瞪,“张大牛怎么回事,刚才你们都说了啥?” 好大的狗胆,竟敢背着她们姐妹商量有的没的,这是没把她们放眼里啊,要上天,要造反呐? 张大牛一米九的壮汉愣是被瞪得缩了下脖子,吱吱唔唔道:“没,啥也没说。” 李有贵猛的看向大姐夫,差点被气得一个倒仰。 眼角余光扫到三妹夫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怂样,心里又梗了一下。 再看一眼皮肤黝黑,看不出表情,但双眼东瞅西瞅视线不敢聚焦的四妹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刚才明明一起商量好的,都说好了的,他站出来代表四人放话,他们三个嘴笨一些就壮胆拉气势。 现在倒好,大姐一个狮子吼就把人全震住了,还谈什么气势,三个大男人全成了鹌鹑,他一个人再硬气又能成什么气候? 第3章 金手指 “就问你们往后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二姐夫大吼一声,挽回气势,“把我推出来就不管了是吧,今个要么把话说清楚,要么就继续勒紧裤腰带熬日子,你们给句话,到底怎么打算的?” 三姐夫动了动嘴唇,低声挤出一句,“二姐夫你说的对,往后是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有人带头出声,大姐夫和四姐夫也顶着压力出声,“对,鸣哥儿活过来是好事,但他得改,他若是不改,大家伙都要过不下去。” “张大牛你给我闭嘴,我让你说话了吗?”江大姐上来就揪住大姐夫的耳朵,对着他的脸怼,喷他一脸唾沫星子。 江二姐走的是温柔贤惠路线,自是不好动粗,但二姐夫今日客串的是刺头,不管江二姐是咬唇或眼睫悬泪要掉不掉,他都无动于衷。 气得江二姐恨不得把江二姐夫摁在地上捶扁,让他知道除了装柔弱,她还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江三姐把三姐夫拉到角落,开始耐心的给他做思想工作,“鸣哥儿肯定能改,这次和以前不一样,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鸣哥儿的运气很快就来了,你再等一年,明年他真的会过童生试。” 江四姐斜着眼瞅四姐夫,“咋地,你觉着离了我,还能找到比我更白的婆娘,我就一个弟弟,这你也容不下?” 四姐夫天生比别人黑了几个度的脸像个黑苦瓜,老实摇头,“不能。” 他最稀罕的就是他媳妇皮肤比别人白,和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比也不落下风。 当初他本来要和江四妞的好朋友订亲的,日子都挑好了。 后来江四妞横插一脚,他毫不犹豫就选择了江四妞,因为江四妞的皮肤是全村最白的,他总被人嘲笑像黑炭,心里挺不爽的,娶了江四妞后,他腰杆子都比以前直了。 屋外吵吵闹闹,姐夫们奋起反抗,姐姐们极力镇压,但内心的怨怼积压的太盛总有暴发的一天,姐夫们算是忍到了极致,忍无可忍了。 史无前例,江家四个被下了降头的女婿知道反抗了,并且推开了想要动手的貌美媳妇。 屋内,江吉祥和杨桂枝原本扒在门板上,透过门缝看女儿们像以前一样训服女婿们,然而事情的发展令他们大吃一惊,女婿们居然不听话了,和女儿们闹起来了。 “这可怎么办,鸣哥儿还等着抓药呢,怎么能不凑银子呢,这是想逼死我的心甘儿啊。”杨氏捶着心口,不觉得自家哪里过分,只觉得女婿们太浑蛋。 这才哪到哪呢,鸣哥儿童生试还没过呢,将来还要考秀才考举人考进士,第一步还没跨出去,他的几个姐夫就不愿意供他了,这就是要逼死鸣哥儿啊。 江吉祥脸色越发难看,左右找了找,找出一把锄头,“当初几个女婿亲口答应要帮忙供鸣哥儿考科举的,现今怎可半途而废,不行,我不答应。” “对,答应的事怎么能不守信用,今天要是不把话理清楚了,咱们就豁出命去求他们。”杨氏和江吉祥都是惜命的人,还没看到儿子金傍题名,娶妻生子,他们才不愿意死。 他们决定道德绑架四个女婿,道德感太重的人,就容易被拿捏,反正他们脸皮厚惯了,只要能让女婿们继续供鸣哥儿,丢脸就丢脸呗。 【悔不当初系统已经绑定,宿主是否激活。】 江一鸣被父母的厚颜无耻惊到了,正要强撑着起来阻止,突然脑子里出现一个机械的声音,更加震惊了。 心中默念,“激活。” 既然有金手指当然要用,谁不用谁傻。 【主线任务就是悔改,只要宿主痛改前非,好好做人,考科举,调解家庭纠纷,带着亲戚朋友一起发家致富,就能得到系统奖励的大礼包一份。】 江一鸣头皮一紧,“要求是不是有点多了,这个任务一天两天完不成,没个一年半载都实现不了,我怎么知道最后你会不会随便奖励一个东西打发我?” 【只要宿主随便完成以上的一个任务,就能得到一份奖励,比如获得姐夫们的好感,靠宿主的能力赚到了钱等等,只要悔改都算。】 “具体奖励什么?”江一鸣想更多的了解一下金手指的作用。 【视情况而定。】系统说完就遁了。 江一鸣:“?”他绑定的系统有点鸡肋还有点不靠谱? “你们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生的闺女模样是十里八村最出挑的,想当年我家门榄都被媒人踩破了,挑来挑去挑中你们几个歪唔……”杨氏冲出来口无遮栏的开骂,歪瓜裂枣四个字刚冒了个头就被江大妞捂住了嘴。 “娘,都说了钱的事我们会想办法,你出来添什么乱?”江大妞嗓门大,吼得杨氏耳朵嗡嗡作响,再说不出来话来。 江二妞眼神幽幽的盯着杨氏,杨氏被她一看,心就有点虚,说什么歪瓜裂枣,当初是自家女儿自个选的男人,老实听话还有手艺。 三女婿虽在地里刨食,可他家整整有三十亩地呢,还是独子,亲家公亲家母也是好相与的,三女儿嫁过去日子过得别提多顺心。 除了相貌有点差强人意,过日子却是没得嫌的,杨氏心里也清楚,这些年若不是女婿们好说话,女儿们哪里能掏空了家底补贴娘家。 咳,就是吧,这样还是不够呢,得让她家鸣哥儿考上功名才行。 “有什么不能说的,不给鸣哥儿治病本就是他们的错。”江吉祥沉着脸理不直气也壮。 四个女婿脸色很不好看,往常他们拿钱补贴岳家时,岳父岳母张嘴就夸他们能干,优秀,是十里八村数一数二的好儿郎,现在没钱了,就骂他们歪瓜裂枣,所有的错都在他们。 江一鸣一脸被雷劈的难受,扶着墙走出来,“爹娘,你们少说两句。” “鸣哥儿你咋出来了,怎么不在床上躺着,大夫说你得多歇息。”杨氏什么都顾得了,赶紧去扶宝贝儿子。 他再不出来,家里这妖风就熄不下去,兔子急了都咬人,几个姐夫被逼急了,怕是真的要休妻。 “爹娘还有几位姐姐,你们别说了,咳咳,”肺里似还有积水,江鸣忍不住咳了几声,见姐姐们围上来,抬手制止,继续道,“往日都是我的不对,大家别吵了。” 姐姐们心中一惊,“鸣哥儿你没事吧,千万别胡思乱想。” 好端端的道啥歉,鸣哥儿又没有对不起谁。 姐夫们则是一脸惊悚,小舅哥又要作什么妖,他从来只会命令,颐指气使,突然做出伏低做小的姿态,太吓人了。 怕是憋着啥大招。 第4章 画大饼没用,立字据 看见众人的反应,江一鸣苦笑,“大姐夫二姐夫三姐夫四姐夫,谢谢你们这些年对我的照顾和扶持,以前我被猪油蒙了心,看不见你们的好,现在死过一回,我想通了很多事,以前是我对不起大家,以后我会改。” 这,这怎么有点像回光返照,鸣哥儿这模样看起来像在交待后事的老人,杨氏心中慌乱,抬手去探儿子的额头,没发烧啊。 “娘,我没事,”江一鸣隔开杨氏的手,看向几个姐姐,“大姐二姐三姐四姐我也要跟你们说声谢谢,这些年也有许多对不住大家的地方,谢谢你们的包容,以后换我来照顾你们,我一定会好好读书,考上功名,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好好好,看鸣哥儿多懂事,心里有咱们呢,我早说过等鸣哥儿考上状元不会忘记你们的,你们就等着享福吧。”杨氏说这话时,眼睛斜着几个女婿,那模样活像是她儿子已经中了状无似的。 二姐夫瓮声瓮气道:“没影的事就别老是嘴上挂着说了,咱们不指望鸣哥儿多有出息,只盼着他以后别总是伸手跟咱们要钱,要不到就动手打人,现在他的名声够臭了,若不改,别说考科举,只怕在村里都要待不下去了。” 三姐夫接话道:“对,只要鸣哥儿不要像以前那样就谢天谢地了。” 四姐夫跟着附和,“咱不指望他考科举了,就希望他别把心思都放在喝酒玩乐上面,他这样继续读书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出来找点事做,在镇上找个账房先生带着做学徒,或跟着我做木活也行。” 江家人脸都绿了,气得差点又要破口大骂。 江一鸣抢在他们之前开口,“几位姐夫,书我是一定要继续念的,明年的县试也一定要参加,这样吧,再给我一年时间,如果明年还是过不了县试,那我就听你们的,做学徒或者学别的都行,不读书了,出来找活干,这样行不?” “空口无凭,立个字据吧,明年你若是考不中童生,却还想读书,那就和我们没关系了。”二姐夫多个心眼,让江一鸣立字据,到时候他就无法再道德绑架几个姐夫。 “李有贵你不要太过分,这是我亲弟弟。”江二妞声音突然拔高,尖锐的有些刺耳。 二姐夫心里突了一下,下意识就要解释。 不过江一鸣及时拦住了江二姐,他理解二姐夫的做法,原主就算学业成绩很优秀,姐夫们能掏空家底供他也是仁至义尽了。 何况原主是个草包败家子,还有家暴倾向,几位姐夫忍原主那么多年,真的没话说了。 是原主欠他们的,江一鸣没脸再继续吸姐姐姐夫们的血,这个字据他应该立,“我立个字据,然后押手印,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也押个手印,明年我若是考不中童生,你们便不准再供我读书,不许再给我一个铜板。” 他堂堂男子汉,又是成年人的灵魂,还有系统加持,如果这样还要靠别人才能活下去,那真的可以去死了。 “我发誓从今往后,不仅要自力更,还要带着姐姐姐夫一起过上好日子,我要做个有用的人。”江一鸣信誓旦旦。 “你管好自己就行,少说那些没用的。”二姐夫说完,另三个姐夫齐齐点头。 主要是这些年几个姐姐给几个姐夫画过无数次大饼,姐夫们严重消化不良,他们认为现在小舅子改变了路线,想采取怀柔政策再次取得他们的信任,便于继续吸血,绝对不能上当。 江一鸣知道嘴上说的好听没用,他会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他是真的变好了,一定会改。 几个姐姐不肯立字据,江一鸣沉下脸,“大姐二姐三姐四姐,我说的话你们也不听了,这个家还是不是我说了算,如果你们还认我这个弟弟就画押,我说话算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用一年后,从今天起你们就不许再给我钱,我会自己想办法。” “那怎么行,你的药钱还没着落呢。”杨氏第一个反对。 “娘,听我的。”江一鸣不想多说,原主死透了,泡了一夜水,身子骨弱的一批,他是强撑着说这么多话,眼前又一阵阵发晕,他得回去躺着。 “几位姐姐你们和姐夫他们先回去,这里暂时用不着你们,走吧,都走吧。”江一鸣摆摆手,转身慢吞吞的回房。 “鸣哥儿。”四个姐姐慌了神,弟弟这是要和她们生分呐。 “都回去。”江一鸣大吼一声,这气势像极了原主的嚣张霸道。 对,就是这个味,四个已经出嫁的姐姐心里一松,觉得弟弟总算活过来了,刚才谦恭独立的模样一点不都像他,吓死她们了。 弟弟会吼人了,几个姐姐终于放心了,听话的跟着姐夫们离开,但她们心里还在惦记着筹银子的事。 【恭喜宿主完成悔不当初的相关任务,现奖励三两银子。】 这个【三两】值得深思,是正好他缺三两银子抓药,所以奖励三两,还是每次完成任务都奖励三两? 系统又遁了,没有给他答案。 “爹娘,你们别哭了,过来,我这里有三两银子拿去抓药吧。”为了挽回一点形象,江一鸣借口说这三两银子是他以前攒下的。 江吉祥和杨氏一脸震惊,难以置信,“鸣哥儿居然知道攒银子?” “咳咳,原本是留着买书的,一直没买。”江一鸣耳根有点红,他不是擅长说谎的人。 “哎哟,天杀的还废话那么多,赶紧去抓药啊,大夫应该没走远,快追上去把药拿回来。”江老太一蹦三尺高,她就这一个宝贝孙孙,救人要紧呐。 儿子儿媳怎么做人父母的,重点是抓药救命,银子是谁攒的有什么要紧,谁攒的都得拿出来给鸣哥儿抓药。 看着儿子儿媳连滚带爬的去追大夫去了,江老太突然反应过来,用力拍了下大腿,“不对,银子是鸣哥儿的,哎哟奶的心肝,宝贝蛋,你可真会过日子,这紧要关头还得靠你自己,你那些个姐姐姐夫没一个靠的住,三两银子就要死要活闹得鸡犬不宁,一群没良心的东西。” 江一鸣:奶,你说这话亏不亏心?三两银子够农家人一家子嚼用一年,你咋好意思说三两不多的? 姐姐姐夫为了您孙子把家底都掏空了,你还想他们割腰子卖肾不成? 第5章 三个姐姐成了老姑娘 三天后,江一鸣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他每天晨起会到院子里晒太阳,围着院子慢慢踱步,他需要锻炼,想快点恢复健康。 这时江五妞抱着一盆衣服回来了,姐弟二人的视线对上,江一鸣露出微笑正要打招呼,江五妞却神色淡淡的撇开脸,沉默的走进院子晾衣服。 江一鸣神色一滞,不知哪里惹到了五姐,昨天吃晚饭时五姐还温柔细语的把鸡汤端到屋里哄他喝,过了一夜,怎么突然态度如此冷淡? “五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江一鸣想着有心事憋着不好,说出来也许他能帮忙。 “没什么,不想说话罢了。”江五妞眼神晦涩的看他一眼,加快了晾衣服的动作,拿着木盆走开。 江一鸣确定了五姐对他有所不满,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刮一番,电光火石间终于找到答案。 江五妞曾经靠着天生丽质的容貌和一些小伎俩,与镇上一个布庄老板的次子定了亲,但是后来布庄老板娘得知原主的名声后,就强硬的和江家退亲,当时闹得很难看,江家死活不肯退亲。 布庄老板的儿子,比任何一个女婿的家底都要好,攀上这样的亲家,江一鸣就不愁没银子花,想退亲,门都没有。 最后讹了布庄老板二十两银子才勉强同意退亲,然后江家名声更臭了,更没人敢娶江家女儿。 江家女长得漂亮,十里八村都找不出比江家女更漂亮的姑娘,那又如何,当年江家的四个女婿个个家境还算可以。 自打娶了江家的女儿后,一年比一年穷,挣的银子全补贴到江家那个败家玩意身上去了。 江家的四个女儿一心补贴娘家补贴弟弟也是出了名的,宁愿苦自己的孩子也不能苦弟弟,宁愿吃糠咽菜也要把钱省给弟弟花,都疯魔了。 女儿补贴娘家就算了,连带着四个女婿也魔怔了,掏空家底来补贴岳家小舅子,娶了江家女就跟被下了降头一样,人都傻了。 娶江家女就是娶搅家精。 江一鸣想起外人对江家的评价,冷汗都出来了,连村里人都说江家女婿一个个跟被下了蛊似的,让拿银子就拿银子,饿死爹娘兄弟也不愿让小舅子少用一文钱。 作孽哦。 什么下降头下蛊,没那么邪门,是江家父母pua太成功,这几天,半夜里江一鸣时不时就能听到他娘嘀嘀咕咕。 江家四间屋子,隔音效果等于零,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侯,说话声听得更清楚,杨氏一晚上起夜至少三次,也不是去茅房这么简单。 主要是拐进三个未嫁闺女的房间,在她们耳边叮嘱一些车軲辘话,“以前鸣哥儿没出生的时候,村里人是不是都看不起咱们家,骂江家是绝户,咱们娘几个走到哪都抬不起头,腰杆都挺不直,在谁跟前都矮一头? 你们往后嫁了人,娘家要是没兄弟也是要被人压一头的,你们上头四个姐姐为啥能嫁的不错,除了长得好看,主要还是有鸣哥儿给她们撑腰,别看现在他们过得穷,但只要鸣哥儿考上功名,苦日子就熬过来了,后半辈子都会享福。” “赚了银子记得给鸣哥儿花,他读书多辛苦,一大家子的荣华富贵都压在他一个人肩上,多不容易。” 江一鸣发现杨氏这种无孔不入的洗脑方式后,头皮又是一紧,如果有人每天半夜在他睡着后,冷不丁凑到他耳边低声念咒,他一准疯掉。 五姐大概就是被娘洗脑洗得快疯了,她现在看起来经常心情不好,特别是面对他这个弟弟的时候,总感觉憋着一股怨气,要发不发的。 江一鸣理解五姐为什么这样,古代女人地位低微,娘家没有男丁真的会被人看不起,婆家也会嫌弃,五姐心里清楚弟弟的重要性。 可弟弟害她被退亲,丢尽了脸面,十五岁被退亲后,再没人敢上门求娶,害她拖到二十岁成了老姑娘,被全村人笑话。 不怪五姐对他有怨念,换作是他只会更恨原主,那样一个害人害己的废物弟弟不值得别人对他那么好,错负了。 其实不止五姐,六姐七姐也被拖累了,一个十八岁一个十七岁都无人问津,江一鸣脑子一嗡,罪孽深重啊。 一刻也站不住了,还散什么步,赶紧读书去,考功名给姐姐们提身价,好让她们尽早找个好婆家。 原主的书连个折痕都没有,平日里翻都懒得翻,脑袋空空,满脑子都是狐朋狗友嘴里说的哪个花娘更漂亮。 今日起他要埋头苦读,把书本里的知识刻进脑子里,童生试,明年的童生试无论如何也要过。 江一鸣满眼坚定,正要静下心来读书。 “咚咚。”外面有人敲门。 “一鸣学弟在吗?我们是他的同窗,听说他病了,特来探望。”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江一鸣一听便辨认出这是原主唯首是瞻的所谓学兄史剑仁。 如果没有猜错,一起来的还有步耀连这位二老大,原主认了这两位做大哥二哥,对他们愿意带着他吃喝玩乐感恩戴德沾沾自喜,自以为融入了不得了的圈子。 江一鸣冷笑一声,这两个渣渣估摸着是听说他没死,又正好缺银子花,打着探病的借口特意找他来要银子的。 平日里原主就经常拿着从姐姐姐夫那里搜刮来的钱,请这两个猪朋狗友花天酒地,有时候原主实在没钱,就会被他们冷嘲热讽,威胁不带原主玩,这样原主就永远考不上功名。 不懂得结交人,是不会有前途的,还想考功名简直做梦。 原主那个二傻子居然信了他们的鬼话。 也不想想史剑仁二十五岁还是白身,步耀连二十六岁过了县试却一直过不了府试,连童生都不是,平时这二人就不把心思放学业上,只想吃喝玩乐,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结交的? “鸣哥儿还愣着作甚,你同窗来了不去开门?”江吉祥对儿子的前途很看重。 但他是个没见识的,哪里知道儿子结交的都是酒囊饭袋,他儿子跌进池塘一命呜呼就败那两个败类所赐。 “鸣哥儿身子刚好一点,怎么能让他去开门,你去。”杨氏用力打了下丈夫的胳膊没好气道。 江一鸣没有阻止爹娘去开门,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他就与那二人割袍断义,以后不必来往了。 第6章 绝交吧狐朋狗友 “一鸣你没事吧,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史剑仁快步上前,一副故作关心的模样。 “听说你病了,我和史兄特意来看你。”步耀连拧紧眉似乎也很担忧。 如果是原主肯定会很感动,觉得两位老大是真的关心他的身体,毕竟都亲自上门来了,以前听说江一鸣家里穷,二人都不屑来江家的。 史剑仁和步耀连也觉得他们纡尊降贵的来江家,江家人应该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他们,再不济也该抓只鸡来杀。 然而江一鸣像根木桩杵在门口,也不说请他们进屋坐,让家里人把最好的茶叶拿出来泡茶,就算没有茶叶至少泡一碗糖水喝吧。 从镇上走到这个鬼村庄足足半个时辰,双腿发软,又累又渴,都后悔来这趟了,今天要是不从江一鸣这里拿走半钱一两的都对不住走这么多路。 江一鸣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心里又冷笑了一声,对于只会坑骗他,把他当傻子耍的渣渣,连他家的水都不配喝,还想喝糖水,想屁吃呢。 “史兄,步兄没想到你们会来,家里乱糟糟的,我都不好意思请你们进去坐,你们是第一次来山峰村吧,正好我在家里憋了几天有点难受,我带你们到村里四处转转。”江一鸣迈着大步走出院门。 “不是,一鸣老弟我们走了一路,渴的厉害,外面日头能晒死人,咱们还是进屋里坐吧,乱点没关系,有地方落脚就行。”史剑仁抬起宽大的袖子擦汗,已是走不了一点。 步耀连眼里闪过不耐,语气有点冲,“我和史兄为了来看你,腿都要走瘸了,你不说请我们进屋喝点吃点什么,却要带我们看什么村子,村子又不会跑,什么时候不能看?” 村子是不会跑,可你们在我家会喝糖水,你们配吗? “渴了啊,我家的水不好喝,你们随我去村尾,那里的茶清甜凉爽非常好喝,还有好吃的野果。”江一鸣说的跟真似的。 “真的?”史剑仁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但江一鸣又怂又没主见,平日里把他和步耀连当亲爹一样供着,谅这废物也不敢骗他。 “当然,我还敢骗你和步兄不成?”江一鸣微弓着身,做出原主那种窝囊讨好的表情。 “村尾有茶棚?”步耀连一脸怀疑,听到有茶喝有果子吃他就以为是茶棚提供的。 “嗯。”江一鸣应了声,没说是或不是。 “鸣哥儿村尾……”杨氏想说村尾哪里来的茶棚,儿子是病糊涂了吗? “娘。”江一鸣都不用多说,一个尾音就让杨氏把没说出的话咽回去了。 原主在外面虽然是个窝囊废,但在家里和姐姐姐夫们面前却有着绝对的主导地位,没人敢跟他说不,他说的话不亚于圣旨。 “那你仔细脚下,你身子骨还弱着呢。”杨氏讨好的笑着道。 走出一段后,史剑仁和步耀连一人一边勾搭着江一鸣的肩膀,把他夹在中间,江一鸣忍住想打人的冲动,不适的挣了挣没挣开,只能忍着。 “一鸣你说的茶棚还要走多远,这两天见不到你人,我和史兄很不习惯呐。”步耀连把全身的重量压在江一鸣身上,不怀好意的和史剑仁对视一眼。 两个死贱人太不要脸了,所谓臭味相投,这二人不仅喜欢吃花酒,还喜欢找暗娼,最让江一鸣难受的是二人萦素不忌男女通吃。 不过二人家境都一般,没有那么多钱给他们吃喝玩乐,尤其他们还想找长得秀气的少年,原主别的优点没有,长得却是唇红齿白,俊美的很。 要说这两个腌臜货对原主没龌龊心思,江一鸣是不信的,感觉到史剑仁搭在他后背的手上下游移,江一鸣脸色一沉,正想一拳打过去。 忽见前面走来一个挎着篮子的少女,十三四岁的年纪,长得很有几分姿色,史剑仁和步耀连立马松开手,理了理长袍。 那少女远远的瞧见江一鸣步子一顿,狠狠瞪一眼,“呸。” 啐了一口转身就朝反方向小跑而去活像是在躲洪水猛兽。 江一鸣老脸一红,记忆里原主言语调戏过对方,哦不,原主是看见有点姿色的落单少女就会凑过去拦路,意图勾搭。 村里人都知道原主什么德性,把他当瘟神,人憎狗厌,小姑娘远远的看着他就绕道走, “嘿,什么货色,竟朝咱们吐唾沫,江一鸣你去追那小臭娘们,把她带过来,我和史兄有话和她说。”步耀连粗鲁的推了江一鸣一下。 江一鸣踉跄两步才稳住身形,他深吸了口气,冷着脸道:“步耀连我不是你的奴才,请你对我客气点。” 步耀连以为听错了,揉着耳朵走近两步,一边推搡一边冷笑,“你说什么,你说再一遍?” “我说你和史剑仁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们不适合做朋友。”江一鸣侧身躲开步耀连的手,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史兄你听到了,小废物竟敢这么跟我们说话,谁给他的胆子,简直找死。”步耀连眯着牛眼,大方脸青里透着白,显得很阴鸷,他撸起袖子一步步逼近。 “当初是你自己求着我们带你玩的,要我们罩你,现在你说不想和我们玩了,什么东西?只有我们不想鸟你的份,没有你说不的权利,现在我和步兄手头有点紧,你马上给我们二两银子,不然弄死你。”史剑仁油头粉面的,手里常年握着折扇装x,此时折扇一下一下打在江一鸣脸上。 江一鸣突然抢过折扇猛的戳向史剑仁的喉咙处,“说了让你们对我客气点,还拿着扇子打我的脸,我不要面子的?” 原本还想能动口就不动手,可这俩辣鸡压根不把他当人看,除非和原主一样唯唯诺诺任他们摆布,否则不管怎么做都要撕破脸。 既然怎么都不能善了,那就没必要忍气吞声,打都打了,一定要赢,不然就会挨打。 可惜江一鸣现在太弱了,一打二,很快就落了下风,被步耀连摁在地上打,史剑仁对他拳打脚踢。 “救命,救命啊,杀人啦,外村人跑到山峰村来打人啦。”江一鸣大声呼救,这个时候一定要让村里人知道,打人的是外村人。 不管原主名声多臭,村里人多厌恶他,现在他在自己村里被外村人摁着打,村里人就不会不管他。 笑话,让外村人打上门,以为山峰村的人好欺负是吗? 不能忍,这要是忍下来了,以后山峰村的人走出去腰杆子都挺不直,到哪都要矮别人三寸。 各家各户听到呼救声,抡锄头拿铁锹抄斧头带着趁手工具,呼啦啦气势汹汹的赶过来。 第7章 发毒誓 村长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一脸怒容指着史剑仁和步耀连,“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狗胆,敢在山峰村打人,把我们全村的汉子当死人呐?”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山峰村欺负人,把全村人当病猫是吧?今个必须把话说清楚,否则就别想活着走出这个村。”性格暴躁的青壮大声吼着放狠话。 江一鸣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指着人骂,就是不把人拉开,算是明白了,村里人看他死不了,故意不急着把史剑仁和步耀连扯开,就是想让他多吃点苦头。 求人不如求己,被人摁在地上摩擦的滋味可不好受,江一鸣趁步耀连分神的空隙伸出手指朝他眼睛猛的一戳。 “啊呀。”步耀连眼睛一疼,本能的眼睛一闭往后一躲,躲晚了,还是被戳痛了,惨叫一声的同时人也被江一鸣掀翻在地。 江一鸣趁机爬起来,敏捷的往村长身后一躲,有点窝囊,但至少躲过了继续挨打,还能保住未来菊花不残。 “撒手,一边去。”村长扯回被江一鸣揪住的衣?,厌烦的瞪他一眼。 江一鸣讨好的朝村长笑了下,感谢村长还愿意带着全村人来维护他。 村长懒得理他,高声发话,“把这两个外村人捆起来,好好审问为啥跑到咱们村打人,若讲不出个一二三来,有他们好受的。” “慢着,我看谁敢捆?”史剑仁也不是吃素的,除了学业不行,旁门左道却钻研的不错,当即大喝一声,“我们是读书人,是有功名在身的,敢对我们不敬,小心县太爷治你们的罪。” 读书人!县太爷! 村民当场被吓住,读书人地位高,不是一般人敢得罪的,县太爷更是能直接决定他们的生死。 “江家老八就是个扫帚星,在村里到处惹事不够,在外面也不安分,还要害全村人,就该让人打死他,咱们不该帮他出头的。” 江一鸣连忙解释,“大家不要听他胡说,这两个人没有功名,连童生试都没过,在学堂名声很不好,大家不用怕,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相信我。” “江老八你自己就不是个东西,还想让我们相信你,信你才有鬼。” 原主名声太臭,大伙把江一鸣说的话当放屁,他不说还好,一说更没人信了。 这时江老太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噼哩啪啦一顿输出,“我家鸣哥儿哪里不好了,鸣哥儿是十里八村最好的儿郎,村长你一定要相信鸣哥儿,这两个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玩意烂了心肠坏了肺。 打了鸣哥儿还故意说些狗迷日眼的话吓唬大伙呢,我看就该打断他们的腿撕烂他们的嘴,看这两个癞痢头往后还敢不敢到咱们山峰村来作威作福。” 江一鸣被江老太的口才震得说不出话来,不等他有反应,胳膊一紧,杨氏从人群中挤进来搂住他,“娘的心肝儿啊,才这么一小会儿咂就让人打了?” 说着眼神阴沉的瞪向史剑仁和步耀连,“原来不是探病的同窗,竟是来索命的牛鬼蛇神,敢打我的鸣哥儿,这是想逼死我,不让我有活路啊,我跟你们拼了。” 杨氏看着身材娇小,容貌柔和,却是村里的骂街亚军,打起人来力气也不可小觑,话音未落人已经弹到史剑仁和步耀边二人面前,像得了失心疯般对着二人一顿厮打,拉都拉不开。 场面非常混乱,村长带着几个魁梧的青壮好不容易才把杨氏拉开,杨氏力气大的惊人,挣扎几下竟然就挣开了,咻的一下就又扑到了史步二人身上。 江一鸣闭了闭眼,吐出一口郁气,大声高喊,“娘,别闹了。” 化身无敌战士的杨氏听到宝贝儿的斥声,就像被施了傀儡术一样,在步耀连和史剑仁二人脸上分别抓出五道指痕后飞快的后撤收手。 一个箭步弹回江一鸣身边,“鸣哥儿你哪里不舒服,跟娘说,娘啥都依你。” 江老太也冲过来抓住江一鸣的另一边胳膊,“我的心肝孙孙,你别怕,有奶和你娘在呢,还不济还你爷和你爹,你受了委屈就说出来,咱们给你出气。” 江一鸣看着满脸褶子的江老太,又看了看两鬓已生白发的杨氏,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奶奶和娘再奇葩再不讲道理,也是为了护着他。 谁都可以说她们的不是,唯独他没资格怪她们。 “村长,这是史剑仁和步耀连,和我一样都在镇上李秀才那里念书,他们一个二十五,一个二十六,念了二十年的书,啥也不是,童生试考了十几次都没过,我就是被他们带坏了,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今天这顿打不能白挨,江一鸣要借这次机会和史剑仁步耀连彻底断绝关系,“前几天晚上我会跌进池塘里差点淹死,就是被他们拉去喝酒,我在水里淹了一晚上,在鬼门关绕了一圈。 现在想通了,做人不能太浑帐,以前是我被猪油蒙了心,不学好,从今往后我要改,要认真念书,考功名。” 旁边一位大婶当场喷了他一脸唾沫,“呸,你这种人要是能考上功名,全村人都不得安生,现在还啥也不是呢,就暗地里拦小姑娘的路尽说些不正经的话,你若是考上了不得直接动手强抢民女,你个害人精还是省省吧。” 江一鸣唾面自干,向喷他的大婶作了个揖,“张婶子对不起,以前都是我的错,拦了月娥一次,是我不要脸缠着她说骚话,还有王家姐姐和李家妹妹……我对不起你们,以前我太不是人了。” 张婶子一拍大腿,音量陡然拔高,“你总算是承认以前骚扰村里的姑娘们了,以前找你讨说法还死不承认,你奶你娘还反咬一口败坏我们姑娘的名声,要不是大伙都知道你是啥玩意,被你拦过路的姑娘们都要被你害死了。” “你胡咧……”杨氏又要狡辩,江一鸣一个眼神制止了。 “是,以前做的错事我都认,其实没去镇上念书的那几年我没这么坏,是去镇上念书后被这两个贪财好色的二赖子带歪了,是我蠢,跟这种人做朋友。” 江一鸣一脸悔不当初,指天发毒誓,“今天当着全村人的面,我发誓从今以后我与史剑仁和步耀连绝交,要是还把他们当朋友,就一辈子过不了童生试,下次跌进池塘里直接淹死。” “使不得啊,鸣哥儿你为啥对自己这么狠,毒誓不能随便发,不吉利,多晦气?”杨氏心疼的落泪,别看她嘴上总说儿子好,其实心里门清,她家鸣哥儿做了不少浑帐事,只是她不愿承认罢了。 第8章 挽回名声迫在眉睫 村长也是人精,江一鸣长得俊秀讨喜是真的,读书也有些天赋,这是村里的老夫子曾当着他面夸过的。 的确是后来去了镇上这小子才慢慢变得贼眉鼠眼,逐渐猥琐,他可能真的是被有心人故意教坏的。 “鸣哥儿你若能改好,并且明年能考上童生,山峰村就还是你的家,反之便把你除族。” 山峰村太穷了,一个有出息的人都没有,江一鸣若是能变好,再考上功名,山峰村也能跟着长脸,能做村长的格局都比一般人大一点,考虑的更深远。 “不过空口无凭,立个字据,明年县试你若还过不了,你就滚出山峰村。”这几年江一鸣名声那么坏,为啥还能继续读书没被撵回家,就是村长一直压着。 村里读书人少,能坚持考科举的更是凤毛麟角,村长盼着江一鸣能考出个明堂来,让他也跟着沾点光。 这些年下来本来都不抱希望了,村长最近都在琢磨把江一鸣除族来着,今日江一鸣发了毒誓,村长决定再赌一打,最后给他一次机会。 “好,我立字据。”江一鸣眼神坚定有些感动,村长真是好人啊,愿意给他机会改过自新,他一定好好表现。 “唔唔。”史剑仁和步耀连被堵住了嘴,眼睁睁看着江一鸣单方面跟他们绝交。 张婶子和几个家里姑娘受过江一鸣言语调戏的人家商量了一下,不想放过他,“村长就这么放过江老八了,他调戏小姑娘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德行不端也配考科举?” “对,江老八枉为读书人,品行不端,我们要去告发他,让他考不了科举。” 村长被那几家人围住,耳朵嗡嗡作响,被吵得头都要炸了,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江一鸣一眼,“你自己惹出来的祸,甭想我来替你擦屁股,这事你自己解决。” 村长耐心告竭,粗声粗气道,“把这两个人扔出村去,记住他们的长相,以后不准他们进村。” 然后村长就撂挑子走人了。 江一鸣:说好的再给一次机会呢? 叹了口气,侧首望着被架走的史剑仁和步耀连,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今日他彻底得罪了那二人,以他们比芝麻还小的肚量,回头注定要打击报复,如果可以最好现在就把二人弄死。 不过江一鸣只敢在心里想一想,前世他是在红旗下长大的良好青年,杀过鸡鸭,没杀过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去杀人。 “走,跟我们去镇上找李秀才,找镇长,把你做过的事告诉他们,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耍流氓。”张婶子等人揪住江一鸣的领子骂骂咧咧。 江一鸣被勒的差点气绝,幸亏他爷奶和爹娘给力,愣是把他解救出来,和那群人打成一团。 “我挣命生下来的儿子,动他一根手指头都是要我的命,敢毁我儿子,豁出命去也要拉着你们一起死。”只要事关儿子,杨氏就战斗力爆表,无所畏惧。 江老头和江吉祥一个站在江一鸣前面,一个站在江一鸣后面,把他夹在中间,不让任人伤害他。 江老太直接滚在地上,发出猪叫声,“杀人啦,丧良心的东西要打死老太婆啦,不活啦,今个谁敢带走我孙子,我就一头撞死在他家大门口,化成厉鬼天天来找他一家子索命。” 在场之人耳膜皆是一震,差点失聪,江老太作为山峰村的骂架冠军,几十年来所向披靡,诸位皆是手下败将。 张婶子一众突然哑了声,精神恍惚的松了手,用力揉了揉耳朵。 江一鸣也痛苦的揉了揉耳朵,缓过来后,赶紧出声,“今日请大家放我一马,来日我定给大家一个交待,要银子补偿或是需要人情方面的帮助,我都会做到,我江老八一定说话算话。” 张婶子等人眼见江老太又要发作,连忙瓮声瓮气道:“给你半年时间,给我每家五两银子补偿,女儿家的名声都让你毁了,赔五两不过分吧?” “一两,我最多补偿一两,五两银子不是那么好挣的,上下嘴皮子一动银子就会天上掉下来不成,我需要想办法赚钱,这么多家我至少要赔十六两,你们觉得我像是能拿出那么多钱出来的人吗?” 江一鸣想到将来要考功名走仕途,挽回名声迫在眉睫,能用钱摆平的事尽量摆平,不过原主除了言语上冒犯了这几家姑娘,并没有真的对她们做什么。 所以他不想赔那么多钱,但不补偿也不行,否则无法平息民怨,将来他就是做了官,这件事也会被人用作攻讦他的筏子。 江老太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不行,我不答应,凭啥赔钱,鸣哥儿是脱了谁的衣服,还是睡了谁家姑娘?他啥也没干,只不过说了几句玩笑话,有什么大不了的,钻钱眼里了你们? 有本事别让你们家姑娘出门,既然出门了就会有人跟她说话,同村人路上碰见问候几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怎么就成鸣哥儿说下流话了,你们无理取闹,休想讹我家银子。” 没人搭理江老太,当她是空气,众人只看着江一鸣。 江一鸣握住江老太的手,让她冷静点,“奶,这事听我的。” 江老太梗着脖子一脸不乐意,却没有反驳。 “咱们几家也立个字据,拿了银子这事就翻篇了,不能再对外说我江一鸣对谁耍流氓,否则你们就要赔违约金十两。”万一有人拿了钱还中伤他,那他就成冤大头了。 “十两违啥金,啥意思,还想让我们给你十两,你咋不去抢?”张婶子尖声质问。 “那你们到底要不要赔偿,字据立不立?”江一鸣头都大了。 几家人商量了一下,张婶子作为代表站出来,“咱们不识字,怕要被你骗了,得找个中间人,字据这样写,如果你不给赔偿,或者以后还耍流氓,江家就滚出山峰村,把你们一家人除族,如果你变好了,考了功名为村里争光,咱们还败坏你名声,就让村长把我们赶走,咱们去童老夫子那里立字据。” 江一鸣点头,“行,就这么办,让老夫子来写,写完大家都画押。” 这一天下来江一鸣感觉他人快没了,原主留下一堆烂摊子,害他不浅。 【恭喜宿主完成悔不当初相关任务,奖励狼毫笔一支,白纸一打。】 江一鸣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系统我现在有生命危险,纸笔什么的别急着给,能不能奖励绝世武功,史剑仁和步耀连认识不少社会上混的人,没有功夫防身我随时可能嗝屁,人都噶了,还谈什么科举致富发家?” 一阵窒息的沉默。 十秒后系统给出回复,【鉴于今天宿主解决了多个支线任务,再奖励宿主一粒强身健体丸。】 下一秒江一鸣手里多了一支笔和一打白纸,另有一粒棕色药丸。 他想都没想就把药丸吞了,等他把纸笔在桌上放好,就明显感觉到身体的不适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消失。 短短不到五分钟,他身上的伤痊愈了,浑身精力充沛,感觉打死一头牛都不是问题。 第9章 爹背着你走 身体好心情也随着变好,原主留下的一堆烂摊子也让江一鸣没那么烦躁了,晚饭他要吃饱一点,然后挑灯夜读。 看着摆上桌的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稀饭,还有一碗野菜,江一鸣又沉默了,这个家已经穷成这样了,家里人只能吃个水饱。 只有他可以吃一碗干饭,还有一个煎得有些焦黑的鸡蛋。 江家人厨艺水平就是煮熟能吃,一小罐猪油是留给他吃的,每次煎蛋滴一滴,炒菜也是滴一滴。 原主真是没良心啊,眼睁睁看着家里人吃糠咽菜,他还心安理得的在外面鬼混,难怪阎王都看不下去,把他给收了。 江一鸣本想把鸡蛋分给大家吃,算了下人数,一个蛋平分下去还不够塞牙缝的,罢了,不急于一时,要提高家里的饮食水平,还得赶紧赚钱。 “明天我去趟镇上。”江一鸣边吃边说。 “你身体还没好呢,怎地就急着回去念书?”杨氏心中不安,“你那两个同窗看着就不是好人,今个咱们把人得罪死了,怕是会在学堂找你的麻烦。” 只要涉及到儿子的安危,杨氏就智商在线。 “爷奶爹娘,我决定退学,以后不去李秀才那里读书了。”李秀才的私塾风气不太好,不然怎么会容得下史剑仁和步耀连这种品行不端的人? 李秀才是个贪财的,史剑仁和步耀连每年多给一两银子,李秀才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在私塾里搞小动作。 而史步二人的银子,都是从诸如原主这样又怂又蠢的人手里压榨出来的,旁人被压榨狠了,承胆不起这么重的保护费都会早早退学回家。 原主是仗着姐姐多,个个都是扶弟魔才能撑到现在,所以这个学必须退,要念书就另找个风气好的私塾。 李秀才虽然是秀才,但教书方面一言难尽,教书十几年,他那里只出过一个童生。 大多都是认几年字,出来做账房先生,总之是为了更好地在城里找活做,没打算考科举,考科举家庭一般压根供不起。 “李秀才这么无能吗?竟是一个秀才都没教出来,可当初咱们打听到的说李秀才很有才华。”杨氏人傻了。 “李秀才本人确实有才华,作诗写文章都不虚,可这才华是他自己的,教学生他发挥不出来。”而且李秀才心眼比针尖还小,很记仇,谁让他不高兴了或者年节时送的礼让他不满意,他就故意让他学不到真本事。 镇上家境殷实的人家,都不会把孩子送到李秀才那里,除非别家不收,有条件的宁愿多花点钱送到县城去读书,也不会送到李秀才那里。 一开始就错了,也不能怪家里,李秀才每年还能收到那么多年学生,是因他出钱让人在每个村子替他做宣传。 找几个闲汉一天给个十文,闲汉就下乡去每个村子夸李秀才多有才华多会教书,诓一些没见识的老实巴交的泥腿子,把孩子送到李秀才的私塾念书。 江吉祥把筷子拍在桌上,怒道:“这不是害人么,鸣哥儿是要考功名的,夫子都不用心教,难怪鸣哥儿这几年总是过不了县试。” 原主十三岁开始下场考县试,考了三次,名次一次比一次差,不过这也不全是李秀才无能,主要还是原主太废。 杨氏越想越不甘心,“当初咱们就是信了那些人的鬼话,才把鸣哥儿送到李秀才的私塾去的,整整读了六年,坑了咱多少银子,不行,这事得给个说法,否则咱就告到官府去。” “告不了,李秀才此人很会钻营,听说家里两个妹妹都有几分姿色,还会识文断字,一个给县丞做妾,一个给致仕的七品京官做妾。”江一鸣会知道这些,都是从史步二人那里听来的。 妹子给人做妾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县丞三十多岁不算太老,那致仕的七品京官听说快六十了,为了自己的前途,李秀才把培养出来的妹子都卖了,他也不好意思到处说。 不过有点身份的人都知道,这些人鄙夷归鄙夷,明面上却不敢不给李秀才几分面子。 都是当官的,江家一个都惹不起,杨氏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声都嘎不出来了。 “那就赶紧退学,明天爹陪你一起去。”江吉祥闷声道。 翌日,江一鸣五点半就起床,早读半个时辰,这才去洗漱吃早饭,吃完和江吉祥去村口坐牛车。 “坐满了,等下趟吧。”赶牛车的赵老头看见二人就甩鞭子赶车走人。 “不是还有两个位置,赵老头你什么意思?”江吉祥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架势。 江一鸣拉住他摇了摇头,“爹,算了,咱们走路去镇上。” 昨天赵老头也在押手印的现场,好像是他的孙女被原主拦路调戏过,想一想也不是第一次不给原主坐牛车,只是原主脑子糊的很,想不通赵老头为啥总不让他坐牛车,又不是不给钱。 一文钱一趟又不贵,看不起谁呢,原主记恨上了赵老头,却早就忘了他调戏过人家孙女的事情。 “可你身子不好,去镇上要走半个时辰,来,爹背你。”江吉祥二话不说就半蹲在江一鸣前面。 江一鸣脸色一变,连忙拒绝,“爹我自己能走,儿子大了,重的很,怎能让你背?” “是啊鸣哥儿都长成大人了,可以说媳妇了。”可惜家里拿不出彩礼钱,不过儿子还要考功名,将来要娶大户人家的女儿,倒是不急着订亲。 “不过你就是七老八十了也还是爹的孩子,爹现在身体还壮实得很,背得动,没事,快上来,前几天还是爹背着你去镇上的呢。” 江一鸣扶额,原主真的厚颜无耻,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一米七多的个子,竟然让快五十岁的老父亲背着他赶路。 不过江吉祥也有错,那么大一个儿子,你背着走半个时辰累得气喘如牛汗如雨下,都舍不得让他走一段路,而是背累了就停下休息一刻钟。 还要语气宠溺地哄儿子,“没事,爹歇一下就好了,你坐着等一会,先喝口水哈。” 原主不耐烦地坐在阴凉处等,喝了水东张西望,也不问一声爹会不会累,也不递个帕子给老父亲擦汗。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怪谁? “爹,以后我的路自己会走,不用您背着儿子走。”再背下去他就成三级残废了,还考什么功名,直接坐轮椅度过余生得了。 说完江一鸣就迈着大长腿率先走在前面,他不是原主,不想做废物,要改的不止他一个,家里人全部都要改,不能像以前那样溺爱了,会溺死的。 江吉祥有些失落,但很快又觉得欣慰,鸣哥儿真的长大了,懂事了,会心疼他了。 第10章 退学 “那你先走一段,走累了就跟爹说,爹背你。”江吉祥心里清楚儿子娇气得很,走一段路肯定就得累,累了他就脚疼,最后还得背,不过江吉祥乐意背。 “他爹,鸣哥儿等等,我们也一起去。”杨氏扶着江老太,旁边跟着江老头,后面是一脸不情愿的三个姐姐。 这是闹哪出,出门时还好好的,还没出村口呢长辈们又妖风阵阵,家里的妖风少刮一天都不行吗? “娘爷奶,你们这是做什么?”江一鸣视线扫过三个姐姐又落回三位长辈身上,内心一阵无力。 “昨晚上听你说那李秀才后台那么硬,咱们怕你吃亏,万一他想继续讹你银子,不让你退学咋办,咱们得去给你撑腰,李秀才要是为难你,奶和你爷会给你做主。” 平日里江老头江老太在那些童生秀才老爷面前怂的一批,大气都不敢喘,现在为了孙子的前程算是豁出去了。 江一鸣劝道:“爷奶你们回去吧,五姐六姐七姐也回去,退学的事我能搞定,你们年纪大了怎能让你们回来折腾,还有三个姐姐也不好总是为我抛头露面,她们还要嫁人的。” “没事,不用管我们,你的事才是大事,不用劝了,今天咱们一定要去镇上。”江老太态度坚决。 “回去,全都回去,爹跟我去就行,这个家我说的话不管用了是吧?”江一鸣脸色一沉,怒了。 “那,那你们早去早回,带的钱够不,奶这里还有十文钱,给你带上。”江老太不敢多话了,直往孙子手里塞钱。 江一鸣没要,出门时杨氏已经给过他五十文,爹娘就剩一百文压箱底的钱了,一下就给出一半。 江老太和江老头的棺材本也早都拿出来补贴原主了,手里也没几个字了。 他没有原主那么无耻,五十文他不会花,回来要还给爹娘的。 江五妞和两个妹妹神情复杂的看着弟弟的背影,鸣哥儿好像真的变了,懂事了,给他钱都会推辞了,还晓得顾及她们的脸面了,也不知能坚持多久。 是真的变好了,还是装的? 江一鸣不知姐姐们心中所想,路上理了下所在的朝代,他穿到了大魏朝永平十年,近年天下无战乱,但灾害却时有发生,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 只是原主并不关心这些,觉得天灾与他无关,反正他从来没饿过肚子,江一鸣却不这么想,没有天灾几个姐姐家里都快撑不住了,若是天灾波及到他们这里,那是会要人命的。 赚钱囤粮,他不想饿死,还要让家里人和几个姐夫家里也不饿死,就这么一边走一边思考,不知不觉就到了私塾。 退学并不难,李秀才不屑跟江一鸣掰扯,私塾里那么多学生来来去去,就江一鸣坚持了最久,说实话李秀才都刮目相看。 江家一个地里刨食的穷人居然有财力供江一鸣这个废物那么多年,后来得知是江家几个出嫁的闺女掏空家底咬牙硬供了这么多年,更是看不上江一鸣这个废物。 打着看好戏的心思,李秀才想看看江一鸣的几个姐姐能撑到几时,他的几个姐夫又能忍到几时。 现在听到江一鸣说退学,李秀才只是嗤笑一声,痛快地同意了。 “听说你和史剑仁步耀连闹翻了,他们可不是善茬,以后你的日子只怕不会好过,你的几个姐姐,呵。”李秀才点到为止,倒不是他好心要点拨,他就是故意提起吓唬江一鸣。 内心阴暗如李秀才,就是想看江一鸣惊恐害怕的样子,然而让他失望了,江一鸣只心中咯噔一下,有愤怒闪过,唯独没有害怕畏惧。 李秀才蹙了下眉,觉得没意思,“你走吧,以后没事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平时原主是住宿的,去宿舍收拾了东西,便快步离开。 到了街上,江吉祥指着旁边的小吃摊,“鸣哥儿坐下吃碗馄饨,给你点猪肉馅的。” “爹,不吃了,咱们去三姐家里。”三姐家离镇上不远,走两刻钟就到了。 “也好,去你三姐吃饭,让她炒五花肉给你吃。”江吉祥一听就咧嘴笑了,能省钱最好,去女儿家里他也能吃到肉,吃馄饨的话,只有鸣哥儿一个人吃,他可舍不得花钱在外面吃。 江一鸣没说什么,他是听了李秀才的话,担心史剑仁和步耀连去三姐家里找茬,三姐家离镇上最近,那两个烂货想报复,肯定先去三姐家。 “鸣哥儿你慢点,脚不累吗,你今天走那么多路。”今天从村里到镇上,儿子都没让他背过一次,走累了就停下歇息,歇好了继续走。 现在背了书箱又要继续赶路,江吉祥心疼的要死,生怕把儿子累出毛病来。 吃了强身健体丸,江一鸣体质变得很好,体力比一般人都要强,走这么多路累是肯定会累的,但能坚持,心里记挂着三姐家里,身上的那点疲惫都忽略了。 赶到三姐家时,日头移到了头顶正中,三姐夫和亲家公亲家母扛着锄头刚干完活回来,三姐在灶房做菜,两个双胞胎外甥在院子里爬树。 见三姐一家都没事,江一鸣心里松了口气,想着三姐一家子现在也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便不好意思留下用饭,想把叮嘱的话说了就走。 江吉祥却已经大声吆喝开了,“三妞,我和你弟弟来了,快去买一斤猪肉回来,中午在你这吃饭,都这个点了,饿死我们了。” 三姐夫和他的父母刚放下锄头就听到江吉祥的声音,神情顿时一僵,家里哪还有钱买肉,他们一家子都大半年没闻到肉腥味了。 双胞胎转头看见外公和舅舅,飞快的从柿子树上爬下来,老大噘着嘴哼了一声,臭着脸跑进灶房,老二转身跑去找爷奶。 三姐家的双胞胎儿子已经七岁了,却瘦得像五岁的小孩,整个人干巴巴的没二两肉,穿的衣服补丁摞补丁,鞋头破了露出脚指头。 江一鸣看了看自己身上用细棉布做的七成新蓝色长袍,里衣也是细棉布做的,没有一个补丁,鞋子也是新的,都是几个已出嫁的姐姐凑钱给他置办的。 不怪外甥不待见他这个舅舅,他自己都嫌弃自己,脸烧的像个红番薯,迈不开脚进屋,没那个脸。 “是鸣哥儿来啦,快进屋来,爹你也坐,中午村里肉摊子早收摊了,我杀一只鸡给你们吃。”江三妞拎着菜刀就去捉鸡。 “三姐不用杀鸡,随便吃点就行了,和你们一样吃,”江一鸣赶忙拦着,抢下菜刀,“你要是杀鸡我可就不留下吃饭了,现在就走。” 江三妞脸色一变,“怎能不吃饭就走,不吃鸡,那煎几个鸡蛋给你和爹吃。” 江一鸣倒没不让煎鸡蛋,几个姐姐家里的鸡蛋都是存着拿去卖,卖了钱就送给他花,姐夫和外甥他们是连蛋壳都见不着的。 他打开书箱,拿出两个麦芽糖递给双胞胎外甥,“阿宝阿钱快来吃糖。” 叫出这两个名字江一鸣又窘了一下,姐姐家的孩子都是他取的名字,大外甥叫朱来宝,小外甥叫朱来钱,希望他们将来能赚回金山银山,接替父母供养他这个舅舅。 第11章 舅舅的宝藏们 阿宝阿钱一脸防备的盯着舅舅,虽然咽着口水很想吃糖,但他们上过太多次当。 这个狗比舅舅每次都是耍着他们玩,用好吃的馋他们,又不给他们吃,看着他们被馋得哇哇大哭,浑蛋舅舅就在一旁看着笑弯了腰。 江一鸣也清楚原主什么尿性,把两块糖塞进双胞胎外甥手里,温声道:“吃吧,这是舅舅特意留给你们吃的。” 三姐夫闻言跟见了鬼似的盯着小舅子看,他也懂得分享?不会又想整啥幺蛾子吧? 阿宝阿钱试探性的把糖放进嘴里,是甜的,糖中间也没有放刀片,舅舅真的给他们糖吃了。 “真甜,我和弟弟还是过年的时候吃过糖呢。”阿宝咧着嘴笑,一脸满足。 “爹,娘说的没错,舅舅真的变好了。”原本阿钱是不信的,娘老是哄他和哥哥,舅舅可坏了,才不会变好,没想到舅舅今天分糖给他们吃,应该是变好了。 江吉祥却一脸不赞同,蹲下身和两个外孙说教,“小孩子要少吃糖,不然牙会坏,以后别跟你们舅舅抢糖吃,舅舅读书很辛苦的,好吃的要让给舅舅吃,懂吗?” 才不是呢,他们一年才能吃一次糖,就过年那会吃一块,牙都好好的,双胞胎心里觉得外公说的不对,但他们不敢反驳,娘会骂他们。 三姐夫闷不吭声的坐在一边,神色郁郁,朱老太朱老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是一个字没说。 “阿宝阿钱别听你们外公胡说,又不是每天吃,偶尔吃一次对牙没有影响的,以后舅舅还给你们糖吃。”书箱里其实还有几块糖和糕点,只是不能全给了阿宝阿钱。 江一鸣想留给另外三个姐姐的孩子,那几个外甥都被原主当成未来的摇钱树,看他取的名字就知是司马昭之心。 大姐家三个女儿,分别叫张琉璃、张翡翠、张玛瑙,四姐的大儿子叫严金山,二小儿叫严银山,小女儿叫严珍珠。 二姐家的女儿叫李金镯,原本二姐的儿子要被取名李致富的,二姐夫不乐意,倒不是嫌名字不好,而是二姐夫当时就窥见了小舅子的别有用心。 二姐夫不想儿子和他们夫妻一样被小舅子吸血,他应该有更好的人生,这世上没人不想致富,但像个傻子一样只给小舅子致富就算了,在二姐夫的坚持下,最后二姐的儿子取名李志宣。 这么多金山银山都快变成一个宝藏了,原主也不怕被钱砸死。 三姐把家里的六个鸡蛋全煎了,分给江一鸣四个,江吉祥两个,而三姐一家却是吃稀饭配野菜。 江一鸣摇摇头,给两个外甥每人分了一个,还有两个分成四份,姐姐姐夫还有朱老头朱老太每人半个。 “鸣哥儿你这是做什么,你读书那么辛苦,鸡蛋是给你补身子的,我们又不用读书,吃啥鸡蛋。”三姐说着就要把鸡蛋夹回去。 江一鸣摁住三姐的筷子,然后从江吉祥那里夹了一个过来,“三姐,我和爹一人一个就够了,你要是夹回来,我就不吃了,立马走人。” 江三妞一愣,接着低下头不让人看见她发红的眼眶,弟弟知道心疼她了,懂事了,她好几年没吃过鸡蛋了。 家里的猪卖了,过年都不知道咋办,家里只剩三只下蛋的母鸡,刚才若是杀了,就更没进项了。 家里原本二十亩地,为了给弟弟凑束脩,这几年前前后后卖了十亩,剩下二十亩要是还卖,她的阿宝和阿钱以后咋办? 可转念一想,读书人身上不能没有钱,待会要给弟弟多拿些钱带走,家里的猪卖了一两银子,加上这几天卖的鸡蛋钱二十文,全给弟弟。 只要弟弟能考中秀才,卖地也是值得的。 吃完饭,三姐又给江一鸣塞钱。 “钱你收回去,以后别给我钱了,记得我跟你说的,这段时间小心点,史剑仁和步耀连和周边几个村子的二流子关系都不错,指不定哪天就对你和家里人动手,晚上睡觉也警醒些,过几天我再来看你。”江一鸣不厌其烦反复叮嘱。 “晓得了,鸣哥儿你别担心我们了,你才是最让人担心的,我巴不得那两个丧良心的来找我,要是去报复你可怎么办?”江三妞心里弟弟才是最重要的,自己是其次。 江一鸣觉得心累,“三姐,这样不对,你要保护好阿宝阿钱,他们是你的骨肉,我这里你不用操心,照顾好家里的老人孩子,三姐夫也要小心些。” “这钱你一定要拿着。”江三妞执着的又要塞钱。 江吉祥也在旁边看的着急,家里真的需要这些钱,鸣哥儿为啥不像以前一样收下呢? “钱你留着给阿宝阿钱买点肉和糖吃,再给他们做两身新衣服新鞋子,我这么大的人了,有手有脚的会自己想办法,大姐二姐四姐那里我也要这么说的,你要是还把我当弟弟,就听我的。”江一鸣沉着脸坚持不肯收姐姐一文钱,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吉祥气恼的跺了跺脚,很想从三女儿手里把钱抢过来,又怕儿子生气,到底没敢这么做。 到了镇上,在城门口江一鸣问到了去五方镇的牛车,他把书箱里的三块糖和两块糕点拿出来,把书箱交给江吉祥,“爹,你拿着东西先回家,我坐牛车去五方镇看大姐和二姐。” 江吉祥以为他是去跟大女儿二女儿要钱,大女婿是屠户,二女婿开杂货铺,手里的现钱多,不比三妞家里进项都靠种地,条件比大女儿二女儿是会差一点。 “那你到了地方,在你大姐或二姐家住一晚,千万别赶夜路回家,不安全。”江吉祥一脸关心的交代。 “嗯。”江一鸣不欲多说,坐牛车走了。 一个时辰后,到了五方镇,江一鸣付了两文车钱跳下车,匆匆往大姐家赶,大姐家就在五方镇,肉摊子摆街上,眼下日头都落山了,早收了摊子。 在巷子里拐了两个弯才到大姐家,院门开着,外甥女翡翠和玛瑙在院子里剁猪草,看见突然出现的少年。 翡翠和玛瑙剁猪草的动作一顿,玛瑙神色莫名的喊了声,“舅舅你咋这时候来了?” “大姐和大姐夫呢?”江一鸣三两步跨进来,语气带着焦急。 “刚才二姨母来找爹娘,说宣哥儿一整天没回家,让帮忙找人呢。”玛瑙没意识到严重性,只以为表弟贪玩忘了回家,并没有把这事放心上。 翡翠见江一鸣朝屋里看,便咬着唇道:“舅舅,我娘前头病了一场,大夫开了好几帖药,花了不少钱,家里这段时间都开始吃粥了。” 就差没直说家里没钱给你了,你行行好,别来祸害我们家了。 江一鸣一噎,没时间解释什么,只说了句,“我不是来要钱的,我去帮忙找宣哥儿,等我走了,你们把门栓好,晚上不要出门,知道吗?” 第12章 救回外甥 这时琉璃从灶房出来,温声道:“舅舅要不你还是留下吃饭吧,已经叫了好多人去找了,二姨父老家的人都来了。” 其实她很不喜欢舅舅来家里,他每次来都会榨空家里的钱,小叔和姑姑看着娘老是拿钱补贴娘家,每天让她们姐妹三人吃猪大肠,也不给她们做身新衣服,害得她都十四了也没好人家上门说亲。 可是这个舅舅是娘和几位姨母的眼珠子,姥姥姥爷的命根子,天都黑了,他走出去万一走丢了,她娘得疯,会骂死她们姐妹仨的。 江一鸣苦笑,知道外甥女在想什么,便道:“琉璃你别担心,舅舅有分寸,不会磕着碰着,也不会走丢,你们记得把门窗栓好,除了你们爹娘,谁来都别开门。” 姐妹三人欲言又止,看着江一鸣快步离开,都跑出门外去看。 “舅舅就这么走了,真不是来要钱的?”翡翠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舅舅要是哪里磕伤了,娘会骂我们的,爹也要挨骂。”玛瑙嘟着嘴一脸烦闷。 琉璃把两个妹妹往里推,“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把门关好,今晚上怕是不得安生了。” 果然这一找便找到了亥时末,仍然没找回宣哥儿,江一鸣看着哭成泪人的二姐,还有走了好几个时辰路,脚比平时更跛的二姐夫,一阵揪心。 趁没人注意咬着后槽牙转身默默离开,他快步走在大街上,用心声问系统,“系统你出来,别装死,我知道你在,今天我后悔了那么多次,拒绝了三姐给的钱,还帮忙找宣哥儿,你的奖励呢,快给我奖励。” 【恭喜宿主获得两个外甥的好感,奖励……】 不等系统说完,江一鸣暴躁的打断,“狗披系统,现在完成任务还要我催着才给奖励是吧,什么破系统,别人的系统可不是这样的,你最好给我一个能尽快找到宣哥儿的奖励,否则你就滚,没用的东西要来干嘛?” 【宿主冷静,本系统不是故意拖延奖励,是上面派的任务有点多,本系统刚又绑定了几个宿主,一时分身乏术,这样吧本系统奖励你一个犬嗅,再加一个迷魂烟。】 下一秒江一鸣突然敏锐的嗅到了四面八方传来的各种气味,同时手里多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小铁球,想来这就是什么迷魂烟了。 江一鸣站在那思考了一瞬,转身快步回到二姐家,冲到二姐面前,“二姐别哭了,能不能给我一件宣哥儿穿过的衣服,我有用。” “这个时候了你还来讨衣服,宣哥儿的衣服你又穿不了,想拿去当银子是不是,宣哥儿是你亲外甥,你个做舅舅的一点都不心疼吗,你还有心吗?”李有贵跛着脚走过来,一把扯住江一鸣的领子。 江一鸣一个一个掰开二姐夫的手指,语气平静的解释,“二姐夫你别气,我要宣哥儿的衣服就是为了找他,相信我一次,我很担心宣哥儿,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就拿一件衣服给我吧,我一定把人找回来。” “鸣哥儿你真的能把宣哥儿找回来吗,可是夜深了,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让你二姐夫陪着你去吧。”江二妞也想快点找回儿子,深怕拍花子抓了宣哥儿连夜把人带走了。 “不用,我一个人没事,不走远,就在附近找,放心吧。”江一鸣也不等二姐拿衣服了,自己进屋找了件宣哥儿的衣服闻了闻气味,就火急火燎的离开。 二姐夫对他根本不抱希望,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二妹夫你别哭了,我和你大姐夫再去找找,一定把人找回来。”江大妞其实是担心弟弟,拉着丈夫追弟弟去了,只是没追着人。 “三哥我早说过,不能把钱全贴到嫂子娘家去,你那个小舅子就是个害人精,他能找到宣哥儿才有鬼,我看这事八成和他有关。”李四娘随口骂道,却不知被她说中了。 她是李有贵的幺妹,李有贵在家排列行三,上面还有两个哥哥。 原本兄妹四个关系挺亲近的,自打李有贵娶了江二妞后,就和家里越来越生分了,在镇上开了杂货铺后,江二妞怂恿他分家,分了家李有贵就很少回老家了。 这次宣哥儿出事,让人带了信回去,李家人二话不说就全赶来了,很够意思了。 “三弟你别哭了,我和你大嫂还有二哥二嫂再去找找,不会让宣哥儿出事的。”李大哥蒲扇般的大掌在李有贵肩上拍了拍。 另一头,江一鸣闻着味一路疾走,冲到镇子的最东边,拐进一个巷子,又左拐右拐几次,最后在一间破旧的小院门口停下。 江一鸣又跟系统提要求,“系统我找到地方了,你出来再给我一个保命的东西,我必须全须全尾的救出宣哥儿。” 系统倒是没拒绝,【奖励宿主一个(助你一臂之力)。】 很快江一鸣感觉到右臂充满了力量感,似有使不尽的无穷之力,同时信心倍增,他走到墙根下观察片刻,右手往墙上一撑便轻松的跃了上去。 落到院中后,他蹑手蹑脚的摸到屋檐下,发现堂屋有几个二流子在喝酒吃肉,史剑仁和步耀连也在其中。 正想朝里面扔迷魂弹呢,突然阴暗角落里跳出一个放哨的二流子,大喝一声,“什么人,哪里来的找死鬼?” 堂屋里喝得东倒西歪的一群人,摇摇晃晃站起来,有两个人甚至还拿了匕首,江一鸣一惊,猛的一拳打到面前人的脸上。 “咔嚓”好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江一鸣没去看,不管了,救人要紧,迷魂弹朝堂屋扔去。 一股似有似无的气味刹那间笼罩了整间屋子,江一鸣早有防备,屏住呼吸,去检查旁边另外几间屋子,果然在最角落的屋子找到了手脚被捆住的宣哥儿,人是昏迷的。 江一鸣把人放在背上,快步走出来,想了想,又跑去堂屋踹了史剑仁和步耀连一脚,骂骂咧咧,“王八羔子,两个人渣有本事就冲我来,绑架一个孩子算什么,浑蛋东西。” 随后找了几根绳子把这些人绑起来,嘴上塞一把草。 做完这些,才把外甥背回去。 二姐二姐夫果然没睡,甚至打着火把想出去继续找人,三人就这样迎面在门口碰上。 江二妞先是一愣,等看到他背上的人,扑上去喜极而泣,“鸣哥儿你回来了,你把宣哥儿找回来了,真的找回来了。” “二姐别哭了,快进屋,你在家照顾宣哥儿,二姐夫你跟我来,绑走宣哥儿的人在东街一个巷子里,我把人捆了,等天亮了就报官抓他们。”江一鸣有些气喘,话却说的有条不紊。 第13章 报官 李有贵很意外,没想到小舅子真的凭一件衣服就把宣哥儿找回来了,心里很感激,跛着脚跟在江一鸣身后,不解的问道:“鸣哥儿那衣服可是有什么门道,你是怎么想到用衣服找到人的?” 江一鸣尴尬的摸了下鼻子,难道他会告诉二姐夫,是系统奖励了一个狗鼻子给他,他就是用狗鼻子一路靠嗅觉找到宣哥儿的? 当然不能说,想了想便编了个故事,“说来话长,我曾经在一本探案杂书上看到一个类似的事件,书里那位官老爷就是带着犬闻着气味找到嫌疑人的,当时我也是突然想起这茬,活马当死马医,没想到真的管用。” 听到是书上看的,还是官老爷用过的法子,李有贵不由的信服了七分,不过还有些疑惑,“刚才我也闻了宣哥儿的衣服,咋就没闻出味来呢?” 因为你没有狗鼻子,江一鸣心累的很,这种时候了能不能不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系统不能曝露,问的太多他很为难的。 “二姐夫宣哥儿这件事我要与你和二姐说声对不住,宣哥儿会被绑架是因为我……”原本想等事情解决后再说真相的,现在为了转移话题,江一鸣提前把话说了。 想起妹妹的话,李有贵心一沉,脸色很难看,“让四妹猜中了,果然又是你惹的祸。” “对不起,今天我就是来提醒你和二姐的,没想到那两个浑蛋下手那么快。”江一鸣叹了口气,事情瞒不住的,二姐夫怪他情有可原。 到了东街看到被绳子捆作一堆的歹人,李有贵气得上去就踢了几脚,用了十成的力,歹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有贵动作一顿,上前探了下他们的鼻息,还有气,“你给他们吃了什么,怎么睡得这么死?” 迷魂烟也要找个合适的来处,江一鸣脑子一转便道:“昨天这二人找上门来,我把人彻底得罪了,此二人心眼小,瑕呲必报,今天到了镇上我就特意去买了迷魂烟以防不时之需,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李有贵深深的看了小舅子一眼,原来他也没那么废物,还是有点脑子的。 只是想到他惹出那么多烂摊子,还差点害了宣哥儿,李有贵就气不打一处来,撇过脸找了张椅子坐下,不再搭理他。 “二姐夫你歇一会,我来守夜,天亮了我叫你,然后咱们就去报官。”江一鸣心态平稳,既然接收了原主的身体,那原主留下的债自然也是他来还。 债主对他有负面情绪很正常,可以理解,没必要在意,不然气坏了身子,亏的是自己。 “睡不着。”李有贵气饱了,哪敢睡,就怕小舅子趁他睡着又作妖。 江一鸣也不勉强,把几张椅子合起来,然后躺上面。 对李有贵说:“二姐夫那你守夜,我睡一会。” 不多时就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李有贵心里更堵了,他就知道浑账小舅子不靠谱,惹出这么大的祸他说睡就睡,没心没肺的东西。 天麻麻亮时,江一鸣便睁开了眼,伸了伸懒腰,走到史剑仁和步耀连身旁踹了他们一脚,没反应,于是轮着把人都踹了一脚,没一个有反应,全都睡得跟死猪一样。 系统给的迷魂烟也太霸道了,一晚上过去人还醒不来,于是便对李有贵道:“二姐夫你去找镇长来,晚些时候再去县衙。” 没等多久李有贵就把镇长带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群人,江大妞和张屠户以及李家兄妹三人,还有看热闹的人若干。 “就是这些人绑架了你儿子?”镇长没想到居然有七个人,不由的多看了江一鸣一眼,“这些人都是你拿下的,看不出来,小兄弟竟有这么好的身手。” 江一鸣一脸谦虚,指着地上的几个酒坛子,“当时太担心我外甥了,就到处找,也是运气好不知怎地就找到了这里,又碰巧这些歹徒都喝醉了,我就趁机把他们捆起来。” 镇长点了点头,对江一鸣高看了一眼,觉得这后生为人谦虚低调,不是那种奸滑贪功之人。 若是江一鸣知道镇长心中所想,肯定会喜极而泣,他穿来后就一直伏低做小,想要扭转原主给众人留下的恶劣印象,只是原主太烂了,熟识原主的人轻易不肯信他。 镇长原先不认识他,才会觉得他不错,要是知道原主做的那些事,指定好感全无。 “既然犯人抓到了,事不宜迟,老朽这就和你们一起去县衙。”绑架案不是小纠纷,镇长不敢托大,得让官府来定夺。 镇长让人找了一辆牛车来,把还在昏迷的歹徒装牛车上拉走。 李有贵很有眼色的承担了车费,另外多租了一辆牛车载镇长等人。 “鸣哥儿你还没吃早饭呢,这是我烙的鸡蛋饼,你拿着路上吃,二妹夫这是你的,镇长也吃,里面夹了肉的,刚做的趁热吃哈,我弟弟年纪小,镇长您多担待些。” 江大妞风风火火的给每个人手里都塞了饼,又用身形挡着众人偷偷给弟弟塞了两个水煮蛋。 看着瘦到脸颊凹陷的大姐,再想到大姐夫瘦得有些脱像的脸,还有昨日见到的三个身上衣服满是补丁的三个瘦扁外甥女。 江一鸣眼睛一红,心里一酸,几个姐姐真是把宁愿苦全家也不能苦弟弟这件事发挥到极致。 他把鸡蛋塞回去,“大姐鸡蛋你拿回去,和大姐夫分着吃,你要是不想吃就带回去给玛瑙她们吃。” “你是读书人合该你吃,你外甥女不喜欢吃鸡蛋,我和你大姐夫也不爱吃,让你拿着就拿着,跟大姐客气什么。”江大妞把鸡蛋扔给他转身就去找江二妞说话。 人太多,江一鸣也不好和大姐拉拉扯扯,鸡蛋拿在手里就像烫手山芋。 这一屁股债还不完,根本还不完。 不过还有事要交给大姐去做,于是江一鸣把江大妞拉到角落嘀咕了一阵,“你就这样……” “嗯好,我记住了,放心吧。”江大妞越听神情越凝重。 县衙。 县太爷用力拍了下惊堂木,两排的衙役整齐敲打着杀威棒,嘴里喊着:“威武。” 江一鸣和李有贵一起老实的跪在堂下,没一会膝盖就隐隐作疼,上辈子除了她爸妈死那会跪过,再没跪过别人,穿到古代没几天就开始跪了。 必须快点考秀才,有秀才功名见了官就不用跪了,如果考不上,见到一个身份稍微比他高点的就得跪,想到那种逢人便跪的场面膝盖就更疼了。 县令中年发福,圆脸上一双绿豆眼却迸射着精光,他看着江一鸣似笑非笑的问话,“江一鸣你说怕史剑仁和步耀连等人酒醒后会看不住他们,这才用了迷魂烟,迷魂烟在哪买的? 药性为何如此霸道,从昨晚到现在,这么大动静人都没醒,泼水打板子也弄不醒,本官实在好奇。” 第14章 惊天黑料 他也想知道药性为何霸道至此,人到底何时醒来,都开堂了犯人还在睡,这也太离谱了,江一鸣心里一阵慌乱,赶紧呼叫系统。 “你倒是把人弄醒啊,不然我没法交代,怕是要折在这里,下次能不能给点比较靠谱的药?” 系统嗓音机械,【掐人中就醒了。】 江一鸣心中的小人悄悄抹了把汗,开始回话,“回大人,东西是在一个江湖术士那里买的,小生囊中羞涩,见江湖术士卖得便宜就买来试试,没想到那么管用。” 江湖术士等于江湖骗子,在一个地方不会待太久,有些还会易容,很难查到其真实身份,县令便没有多纠缠这个问题,让人去掐犯人的人中。 人中一掐,人果然都醒了,倒是神奇。 史剑仁和步耀连醒来时人还是懵的,不知身在何处,看到衙役和县令,还以为在发梦。 县令又拍了下惊堂木,威严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威武。” 这一威武,史剑仁和步耀连吓得脑浆更糊了,哆嗦着爬起来。 史剑仁脸色煞白,颤着声,“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儿,发,发生何事了?” “史,史兄你看那。”步耀连抖着手指着上首的县令。 “大胆,竟敢对县太爷不敬,来人,拉下去打二十大板。”师爷怒喝一声,很快就有两个衙役过来架着步耀连拖走。 “大人饶命,大人草民冤枉,草民不是故意的,大人饶命啊。”步耀连的声音渐行渐远。 堂下众人噤若寒蝉,史剑仁趴伏在地瑟瑟发抖,希望县太爷不要注定到他。 显然是妄想,县太爷的声音又落了下来,“报上名来。” “草民史剑仁,长乐镇人,今年二十五岁,家中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五岁稚子,草民一向奉公守法,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请大人明查。” 史剑仁心脏砰砰乱跳,这些年他做过的腌臜事不少,自以为处理得很干净,带着侥幸的心理打算等下不管发生什么,都死不承认。 “李有贵告你绑架他儿子,你可认?” 史剑仁不认,但他和步耀连找来的几个二流子禁不住审。 一群狐朋狗友罢了,除了吃喝玩乐干坏事的塑料情,啥也不是。 挨了几下板子,几个二流子为了脱罪,就把罪责全推在史剑仁和步耀连身上。 史剑仁和步耀连气的差点吐血,“王二麻子,张流农你们不仁,别怪我们不义,今天咱们就把你们做过的腌臜事都捅出来。” 这波人喷着唾沫腥子,骂骂咧咧指着对方互相揭发的都是一些喝花酒,找暗娼,欺压同窗之类的,罪不至死,左不过损些名声的事。 江一鸣悄悄往后面观审的人群中看了一眼,江大妞对他点了点头。 大姐果然能干,这么快就把事情搞定了,这次定要把史步二人摁死在县衙,绝不能让他们有出去的机会,否则他和姐姐们家里还得遭殃。 江一鸣稳住心神,高声道:“大人,草民要告步耀连逼良为娼,史剑仁强抢民男之罪。” 县令大人便问:“你可有人证物证?” “大人,草民可提供人证物证。”江一鸣可不是胡乱找人来做假证,他从原主的记忆里翻出了不少关于史步二人的阴私秘密。 因原主性格窝囊,行事愚蠢,把史步二人的话当圣旨,这二人又对原主有不可告人的想法,有些事便没有瞒他。 有一次史剑仁带他去找一个暗娼,让他震碎三观的是,史剑仁不是带原主玩这个玩那个。 而是带他来到一间小屋子,那小屋子是一个大房间隔出来的,中间只用一大块花布隔开。 当时史剑仁掀起花布一角,摁着原主看隔壁榻上的画面,竟是两个白花花的男人在翻滚,一个肥肠大肚压着一个清秀男人。 呕,原主第一次接触这种,当场吐了一地。 “啧,这就吐了,还是太年轻了,一鸣啊,跟着哥哥混就要胆子大,多长见识,你以为那些在朝廷当官的老爷们真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正气凛然?非也,有些官老爷就好这口,你若真想当官,就该多了解些门道,否则怎么攀上那些有权有势的大官?” 原主脑子不够用,被史剑仁和步耀连连翻洗脑,当真信了他们的鬼话。 孰不知那两个豺狼虎豹是在诓他,先让他慢慢接受这种事,然后再把他搞到手。 江一鸣翻出这段记忆的时候,被狠狠恶心了一把,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原主如果没有死,用不了多久就会菊花残,满身伤,那就真的毁了。 许是老天爷可怜姐姐姐夫们的多年付出,这才让他穿过来改变一切的吧。 再说回此时,县令派捕头去那个暗娼点抓人,还真抓住了。 这些暗娼怕被抓,经常换地方,江一鸣原本也是赌一把,让大姐过来盯梢,没想到运气好,这个暗娼还在原来的地方。 这个以男子为主的暗娼能证明史步二人品行不端,有龙阳之好。 步耀连却还有更让人暴眼球的黑历史。 这么说吧,史剑仁家境比步耀连要好不少,至少读书的钱家里勉强能供应。 步耀连的爹却很早就死了,留下他和寡母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 步耀连的寡母向来掐尖要强,又风韵犹存,丈夫在世时就有姘头,丈夫死后,为了供儿子读书出人头地,咬咬牙干脆做起了暗娼,来钱快。 只是随着年纪的增长,步母接的客人越发少了,挣的钱也逐渐减少,步耀连又一直考不中,还要给他说亲,步母就犯愁了。 后来女儿步清连渐渐长大,步母就想把女儿卖到大户人家做小妾,但步清连不肯做妾。 步母和步耀连暗恨,这么不懂事,哥哥要读书考科举,还要娶妻生子,做妹妹的竟然为了自己的幸福不肯给人做妾。 母子俩商量了一番,做了个局,晚饭时给步清连饭菜里放了药,让她夜里昏睡不醒,然后放了个男人进屋。 因为是雏,价钱还算不错,给了一两银子,这是个大主顾,步母和步耀连高兴坏了,从那以后步清连就被逼着接客,一直接客。 公堂上,步清连哭成了泪人,“我早就想一头碰死算了,可我哥他吓唬我,说我要是敢死,就把我的衣服拔光,扔到大街上去,让我死了也没脸下黄泉,做孤魂野鬼永世被人嘲笑,鬼也会看不起我,他就是个阳间恶鬼,我娘眼里只有她儿子,我就是下贱胚子,活该不干不净。” 哭了一会,步清连接着道:“五年前我哥用我卖身的钱娶了媳妇,他是个畜生,成婚才半年,因为手头紧就逼我嫂子也做暗娼,我嫂子性烈,当时就撞墙死了,后来被我哥埋在一个暗娼点的后院,地面踩得结结实实,连个坟头都没有。” 闻者伤心,听者落泪,遇上这样的家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江一鸣暗暗庆幸,还好,还好江家再怎么吸女儿的血,也没想过卖女儿,不然他就是穿过来了,也想去死一死。 第15章 得不到就毁掉 史剑仁除了找男娼,还有强强民男的罪,令人没想到的是,事发后,最先站出来作证的竟是他的妻子。 王氏是个身材娇小,性格柔软的女子,十五岁嫁给史剑仁,成婚七年只生下一个女儿,后来肚子一直没动静。 公婆见她生不出孙子,就使劲磋磨,她在史家的日子举步维艰。 “我也是有一次上街买菜,偶然间碰到相公搭着一个相貌清秀的男子,我当时没往那方面想,只是想着他好几天没回家,想劝他回家,就追着进了巷子,那次我才发现他居然好男风。”王氏哭着撂起袖子。 “他不知怎么就发现我跟踪他,天天打我,我要是敢往外说一个字就掐死囡囡,囡囡是他亲生女儿,那时才两岁,他简直不是人。” 王氏为了女儿的性命,这些年忍气吞声,要不是官府插手,她是到死都不敢揭发的,眼下她嘤嘤嘤继续道:“我们家隔壁的孙大娘儿子儿媳早早的病死了,留下一个孙子和她相依为命,那孙小郎去年跳河自尽了,孙大娘也因为孙子没了,当天夜里就跟着去了。” 县令听出了弦外之音,“听你所言,那孙小郎并非无缘无故跳河自尽,而是另有隐情?” 王氏双眼喷射出恨毒的光,神情厌恶地瞪着史剑仁,“是史剑仁看孙小郎长得清秀漂亮,把他拐到外面污辱了他,孙小郎性子烈,无颜见人,就跳河了。” “王氏你个贱人,恨我不肯碰你,故意污蔑我,孙小郎是因家穷,吃不起饭才想不开跳河的,与我何干?”史剑仁大声反驳,这事他不能认,认了罪加一等。 王氏流着泪却露出一个诡异凄惨的笑容,“我看见了,你以为没人发现,可每次你晚上出门,我都会悄悄尾随,就是想找出证据,证明你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 史剑仁还在狡辩,“我没有,不是我,王氏血口喷人。” 王氏露发出癫狂的长笑,“早知你不会轻易认罪,我当了成婚时娘家带来的银镯子,收买了一个男人,他那天也看见了孙小郎被你强迫的事。” 这个男人一直租房子给史剑仁,还便宜租给他。 史剑仁目赤欲裂,“王霸旦你为什么陷害我,作伪证罪加一等,你可要想清楚了。” 王霸旦一脸阴沉,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史剑仁,一字一句道:“去年二月亥时,春寒料峭,我起夜的时候亲眼看见史剑仁强迫孙小郎,不止一次,直到第二天辰时才停下,孙小郎衣裳不整,一瘸一拐地跑去跳河。” 王霸旦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喜欢史剑仁,对他一见钟情,但史剑仁就跟瞎了一样,和好几个男的纠缠不清,就是不和他好。 宁愿强迫孙小郎,也不多看他一眼。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 案子太过离奇,故事比茶馆说书先生说的还精彩,围观百姓听得目瞪口呆,随后又是一阵哗然。 “还读书人呢,打老婆杀孩子畜生不如,这种人要是能考科举,那得是什么官,治下的百姓还有活路吗?” “好男风也不是死罪,不过强迫良家儿郎,把人逼死就是丧心病狂,呸,肮脏货。” 次日,县令带着人在县城某个暗娼点的后院,挖出一具女尸,仵作验尸后确定死者就是步耀连的妻子。 之前步耀连对外声称妻子跟人私奔跑了,他说的有理有据,所有人都被他骗了,连岳家都信了他的鬼话。 如今人证物证俱全,案子很快就审完结案,绑架孩子,强抢民男逼良为娼等,数罪并罚,判了史步二人秋后问斩,三代人不得参加科举。 那五个帮凶也分别判了十年五年不等,都不是好东西,手上犯过不少事,以前是没人揭发,现在查出来了,就直接判刑,择日送到矿山挖矿改造。 解决了心头大患,江一鸣狠狠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安心读书,顺便想一想有什么法子可以赚钱养家。 原想在大姐或二姐家多住一晚再回家的,但大姐夫和二姐夫却拦着不让他进门,说是租好了牛车,要马上送他回家,免得岳父岳母担心。 江一鸣看着两个姐夫一言难尽,带着防备的神情,忽然神至心灵明白了什么。 “大姐夫二姐夫,我只是被史步二人骗了,没有和他们同流合污,县太爷都没说我什么,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不会以为他不干净了吧? “你别多想,我和你二姐夫相信你是清白的,没有被糟蹋,只是你几个外甥女都大了,你再像以前那样老是来串门不合适。”大姐夫眼神闪烁,说话吱?。 他就是担心小舅子和那些腌臜货来往多了,也有什么扭曲的嗜好,怕闺女受委屈坏了名声,防着点总没错,这是大姐夫头一次这么硬气。 江一鸣去看二姐夫,二姐夫直接撇开脸,不和他对视,他心里的气还没消呢,宣哥儿虽然及时救回来了,但一想到史步二人居然有断袖之癖,心里就一阵后怕,若是再迟一点,宣哥儿岂不是要遭毒手? 江一鸣苦笑,“好,我家去了,不用送了。” 大姐夫和二姐夫没说话,他们本来就没打算送他。 最后是江大妞放心不下,和他一起坐牛车送他回去,江一鸣说自己一个人可以,大姐却说夜路不安全,非要送,实在拗不过她。 牛车渐行渐远,二姐夫抹了把脸,心情烦躁,“大姐还把他当孩子看呢,这么大的人了,惯得跟没手没脚的废人一样,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才知道他交往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我们也糊涂,只一味的给他钱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成天在干什么。” 大姐夫一脸老实,闷声道:“咱又没读过书,和那些读书人说不到一块去,哪里晓得那些弯弯绕绕,大妞她们也不容易,江家就这一根独苗,一心想对他好。” “好过头了,江家人没一个脑子清醒的,我们也是糊涂虫,鸣哥儿变成今天这样,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二姐夫咬着后槽牙,一脸悔不当初。 “我觉得鸣哥儿真的改了,看今天的事就知道,他是真的变好了。”大姐夫的年纪都可以做江一鸣的爹了,他大闺女琉璃只比江一鸣小一岁,所以大姐夫对江一鸣是最包容的,和江大姐一样把他当儿子看。 牛车上,江大姐唠的停不下来,来来回回说着家里的那些事。 抱怨最近镇上又多了个猪肉摊子,这几天她家的猪肉都卖不完,每天要剩下好多,又舍不得自己吃,猪下水都吃不完。 江一鸣心中一动,“大姐猪下水你都是怎么吃的?” 江大妞性格大咧咧的,朗声回道:“就炖呗,或者炒着吃,吃多了就腻,现在天又热,猪肉放井里镇着第二天也有股子怪味,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好,你还要读书呢,明年还要去县里考县试,肉摊子生意不好,我上哪去筹钱?” “大姐,没记错的话琉璃今年十四了吧?说亲了没有?”江一鸣是想提醒她,以后多考虑几个女儿,别老是想着把钱给他。 江大妞却想岔了,连忙摇头,“不行,琉璃是我亲闺女,可以挨饿可以穿打补丁的衣服,就是不可以卖她们,得找正经婆家。” 江一鸣一梗,你看大姐再宠他惯着他,心里其实也觉得他不是个好人,不然怎么会以为他是想卖外甥女换钱呢? “大姐,十四岁还没订亲,有些迟了,再拖下去好人家就被挑走了,以后攒了钱给琉璃三姐妹做新衣服,吃好一点,姑娘家要好好养,你家三个闺女脸色蜡黄,身材干扁,人家逃难过来的都比她们好看,你这个做娘的真就看不见她们过的什么日子?” 江大妞脸色讪讪,辩解道:“我没想亏待她们,只是你读书要紧,等你考上功名了,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江一鸣压力山大,必须赶紧赚钱,“大姐你会做卤肉吗?” “啥卤肉,没听说过,是大酒楼里的大厨子做的菜吗?”江大妞不明所以,弟弟莫不是想吃卤肉? “大姐,这些年我的书也没白读,曾经在杂书看到过做卤肉的法子,只要找到卤料就可卤肉,猪下水也能做成美味佳肴。”在现代卤肉不算稀奇,江一鸣就会做,也知道需要什么配料。 刚才听到大姐夫的猪肉卖不出去,就决定教大姐做卤肉。 第16章 思想顽固 “那这卤料是啥,哪里能买到?”江大妞觉着这方子是书上看来的,从来没人做过的食谱,卤料肯定很难得。 “明天我上山找一找,也许能找到。”囊中羞涩,江一鸣自己身上没几个钱,也不好让跟姐姐们伸手,能省就省,八角茴香山上都有,运气好的话也许第一天就能找到。 “真的,山上就能找到你说的那啥卤料?”江大妞心中一喜,肉摊子多了个竞争对手,家里日子更难了,若是没有别的进项,明年弟弟考县试的盘缠都凑不出来。 “能,一定能。”江一鸣语气笃定,前世其实他是农科大学毕业的,专业就是农业,种田方面理论上很强,只是还没来得及实践就出车祸穿到古代来了。 不过认识的植物还是很全面的,八角茴香的叶子和气味都分辨的出来,这几天正有些焦灼不知道做什么营生才好,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也是运气好,泉州府居然没有人会做卤料,也许别的府城有人会做,不过一点影响都没有,他做出来在泉州府是独一份,这生意肯定赚钱。 江一鸣信心满满,江大妞内心却有点忐忑也不知这卤肉做出来味道咋样,鸣哥儿五谷不分,真的会做卤肉吗? 回到山峰村已是戊时末,古代人天黑后没有娱乐活动,不到九点就睡觉,江家此时黑灯瞎火,大家都睡下了。 江一鸣敲了许久的门,江吉祥才骂骂咧咧的来开门,看到竟是宝贝儿回来了,又懊恼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是鸣哥儿回来了,爹正想明天去接你来着,我不知道是你。” 知道是宝贝儿他才舍不得骂,不对,“咋大晚上走夜路回来了,你大姐和二姐干啥吃的,没良心的白眼狼,生了她们又养这么大有何用,连弟弟都照顾不好。” 江大妞隐在黑暗中张了张嘴想解释,江一鸣抢先出声,“爹你误会了,今天发生了很多事,说来话长,是我自己要回来的,大姐夫和二姐夫帮我租了牛车,有大姐陪我呢。” “哦,是这样吗?”儿子开了口,江吉祥不敢多说,只暗暗瞪了眼后面进来的大女儿,忒不懂事。 江大妞神色讪讪,双手绞在一起有些不自在,这时杨氏披着外衫出来,领着江大妞去灶房做吃的。 “空手回来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大黑天把你弟赶回来,也不说给带点肉,再不济带点米也行啊,死丫头,白生你了。”杨氏叨叨个不停,一直在数落大女儿。 “娘,今天事情太多,我一时忘了,下次,下次我多带两斤肉回来给鸣哥儿,你别生气了。”江大妞也觉得很对不住。 这几天没卖完的肉多着呢,冰镇在井里都要放坏了,本想全部腌了做腊肉,可家里没多少盐了,盐多贵,那么多肉得用掉多少盐,是该带回娘家来的。 “卖不完就不要天天杀猪,没卖完的便宜卖,你弟现在缺钱用,你要晓得当家。”杨氏拿出仅剩的一斤白面,拿了三分之一出来做面疙瘩,嘴上还在碎碎念。 “这两天都没杀猪,前天的还没卖完,生意不好。” 杨氏斜着眼怼,“别一天天跟我哭穷,再穷也不能亏待你弟弟。” 江一鸣在屋里听了个全,简直绝倒,爹娘这洗脑功力无孔不入,字字句句都在重复要扶弟,无条件的扶弟。 正要出去纠下杨氏的思想,让大姐不要盲目的听从爹娘的话。 突然系统说话了,【恭喜宿主扳倒狐朋狗友,奖励精妙书法功能。】 江一鸣又坐回案桌前,“展开说说,这个功能对我有什么好处?” 【宿主只要练满十个小时的字,就能获得十年的书法功底。】 原主这几年耽误了学业,已许久没练过字了,字奇丑,拿不出手。 江一鸣急在心里,计较着等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就开始头悬梁锥刺股,一刻不停的练字,因为字太丑也会影响考试成绩。 现在有了系统助功,练十个小时就能有十年书法功底,可谓是雪中送炭,可以省掉练字的时间,压力骤减。 “这样我就可以马上接一些抄书的活,也可以抽空写话本子。”江一鸣心情大好,搓着手嘴角咧到了耳根,刚才听到爹娘抱怨的话而产生的郁结也消散开了。 来到堂屋,江一鸣看到只有一碗疙瘩汤,心情又是一沉,转身去灶房多拿了一个碗,分了一半出来给江大妞,“大姐你也吃。” 江大妞连忙摆手,“我不饿,不用给我。” 杨氏伸手去抢,“她这么大的人了吃那么多做什么,女儿家的吃什么白面,你是读书人,还在长身体,你自己吃就好,干啥分给你大姐?” “娘,大姐也是人,也会饿,你高低心疼她一下行不?好了,你和爹先去睡吧。”江一鸣语气有点冲。 杨氏嘴一瘪委屈涌上心头,江一鸣只好软化语气,“娘,这个家有我,以后我会赚钱养家,不用省来省去的省给我一个人吃,我会让大家都吃饱饭。” 杨氏带着哭腔,“那也得等你考中秀才啊。” 从小惯到大的儿子,他啥活也没干过,只能指望考中秀才改换门庭。 “娘,其实考中秀才也不一定就能安枕无忧,穷秀才穷秀才,成了秀才也不一定日子有多好过,所以还得想办法找别的营生。”江一鸣示意大姐赶紧吃,吃完早点睡,明天早点上山。 “除了种地,咱们还能干啥,你爹前几年还能农闲时去镇上扛包,现在年纪大了,腰不好,扛不动啦。”杨氏剜了眼大女儿。 江大妞头都不敢抬,吃得心慌慌。 杨氏收回视线,歪头看儿子,觉得儿子好像变了很多,从什么时候开始来着,好像是差点淹死在池塘里,醒来后就奇奇怪怪的。 “莫不是脑子进水了?感觉傻傻的?” “娘,别嘀咕了,我脑子没进水,是死过一次想明白了,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合该我来养家,行了,别胡思乱想,夜深了,都去睡吧。”爹娘都四五十岁的人了,思想不是一般的顽固。 现代都还有很多重男轻女的父母,何况古代,一天两天的改不了,得慢慢来。 次日天蒙蒙亮,江一鸣就起床了,大姐已经在灶房里做饭,五姐六姐七姐也在洗衣扫地各自忙活。 江一鸣看到大姐眼下青黑,神情有些憔悴,“大姐你好像没休息好,要不今天你别上山了,让爹和我一起去。” 也是,屋里只有一张床,四个姐姐挤一块能睡好才怪,他心中暗暗决定,等赚了钱,就先给五姐她们多打一张床。 江大妞脸色微变,鸣哥儿说不让去,她就真的去不成,爹娘会拦着。 “我没事,我跟你一块上山,大姐太久没在家里留宿,有点认床,不过我精神好的很,不影响进山。” “哟,还矫情上了,娘家都让你睡不舒坦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生外向,娘家终究比不得婆家喽。”杨氏刚起床一脚踏进门就听到大姐儿的话,张口便阴阳怪气地怼回去。 江一鸣瞥了杨氏一眼,示意她少说两句,见她抿着嘴扭身出去,又生气了,江一鸣哭笑不得,出声喊住,“娘,我等下要上山,你给我准备一个背篓。” 心里憋着气的杨氏闻言,什么气都抛在了脑后,“好好的为啥上山,踏青吗?” 第17章 上山找材料 “不是去玩,去找点东西。”江一鸣不欲多说,说出来爹娘估摸着不准大姐带走材料,还要让大姐每天无偿送肉过来,他们自己做卤肉卖。 这种事爹娘真的能做出来,别不信。 “找啥,让你几个姐姐去找,山里多危险,你别去。”杨氏心啊肝啊的喊,不同意江一鸣上山。 “谁去都找不着,必须我去。”江一鸣坚持要上山。 杨氏拗不过,咬了咬牙,“那我和你爹也去,五妞六妞七妞也去。” 江一鸣心累的摆摆手,“随便吧,你们爱跟就跟着。” 最后江一鸣轻车上阵,家里只有三个背篓,被大姐五姐六姐抢去了,爹拿了把斧头和锄头,娘也扛了锄头,他啥也不用拿。 村里人见他们走远了,在后面指指点点,冷嘲热讽,“江老八这是干嘛,全家护送他上坟?” “人家是读书人,和咱们泥腿子砍柴挖野菜不一样,人家是去踏青,那些拎斧子拿柴刀的就是侍卫专门保护他的。” “可拉倒吧,惯成窝囊废了都,我儿子要是这样,一巴掌扇死拉倒。” “哈哈哈说的对,我有这样的儿子也直接打死。” 江家人听不见这些阴阳怪气的话,心情自然也不受影响,路上杨氏和几个女儿看见野菜就挖。 野果都被摘光了,村里的半大小子见天往山上跑,能吃的都被薅光了,想摘个野果尝尝味都是奢望。 外围的小猎物也被村里的汉子抓的差不多了,再往里就是深山,除了猎户一般人不敢进去。 江吉祥寸步不离的跟着儿子,转了一大圈,汗流了一身,也没见儿子找着要找的东西,“到底要找啥,你跟爹说,爹去找,你坐下歇着。” “爹,我不累,再找找。”江一鸣希望今天就能搞定,他现在体质不错,不是易碎的玻璃,今天能做完的事就不要等到明天。 这时江七妞捡了一堆柴,拔了好几根藤蔓,拿着其中一根闻,“这藤好香啊,就是短了点绑不了柴,不中用,味闻着是真香。” 闻言江一鸣快步走过去,拿起那根香藤一看,大喜,“七姐这不是普通的藤蔓,用来绑柴可惜了,这是香藤根。” “鸣哥儿这就是你要找的卤料吗?”大姐欣喜地跑过来。 “是也不是,我要找的还没找到,不过香藤根也有很大用处,这是上等佐料,回去再和你们说,现在我们把看到的香藤根都挖回去。”江一鸣说着便拿过锄头开挖。 拔也能拔出来,不过根会断掉一些,江一鸣觉得可惜,尽量完整的挖出来才完美。 这一挖就挖了上百斤,许是这一片少有人来,香藤根特别多,挖了那么多还有不少,江一鸣不让挖了,已经中午了,卤肉用的材料还没找到。 早上烙了几张饼,竹筒里装了粥,杨氏给张一鸣分了两张饼,她和四个女儿和丈夫各半个。 江一鸣饿得慌,这会也不说分一半给谁吃了,三两下吃完饼,又喝了半竹筒粥,就起身到处转,一刻也没停。 杨氏和江吉祥正想让他歇一歇,半天都过去了,也不差那一点时间。 “找到了,是八角茴香……还有香果和桂皮,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天助我也。”一上午好几个时辰都找不到,也愣是没看见这边。 没想到吃了午食才走了几十步就发现了要找的好几样药材。 扎堆的长在一片地方,就像特意把这些材料集中种在一起,方便他来采摘。 “大姐快把背篓拿过来,今天尽量多摘一些。”省得来回跑。 江大妞是知道这些材料要用来做什么的,她跑的飞快,三两下爬到树上开摘。 其他人虽然不知这些东西有啥用,但不影响他们跟着一起摘,鸣哥儿让摘那就摘呗。 到了申时,几棵树上的八角茴香香果都摘完了,桂皮也弄了不少,没想到大家动作这么快,才一个半时辰就全摘光了,下次要用就得往别处找。 该回家了,今天可谓是满载而过,捡好的柴绑了几捆,却是带不回去了,要明天来拿,野菜倒是还能带。 到家时天都擦黑了,杨氏鬼鬼祟祟的把儿子拉到一旁说话,“鸣哥儿那些药材是要拿去药铺卖钱的吗?” 江一鸣摇头,“不卖,娘,明天我和大姐去五方镇,带走一半药材,你和爹还有三个姐姐把剩下的那些晒干放好,我有用。” “给你大姐干啥,哪有从娘家拿东西往婆家带的?不像话。”杨氏撇着嘴骂,觉得吃了大亏,倒贴了别人。 “娘,你想不想儿子有出息,让人看的起,逢人就夸我?”江一鸣换一种思路给杨氏做思想工作。 杨氏想说鸣哥儿本来就是极好的儿郎,但看着儿子似笑非笑的神情,到底没有说出违心的话,“想,好吧,娘都听你的。” “这就对了,我说过会担起养家的责任,就一定会做到,相信我,很快儿子就能自己赚钱回来。”江一鸣语气坚定,神色郑重,让人下意识就信服。 …… 晚饭吃的是野菜团子,江老太和杨氏要给江一鸣煎鸡蛋,他不让,要和大家吃一样的,“以后大家吃什么我也吃什么,不要区别对待,这几天先将就着吃,等我赚了钱,就让大家吃肉。” 讲真,并没有人觉得江一鸣可以赚到钱,不过他的话依然感动了全家,有这些话就够了,他们不会当真。 白天累得够呛,江一鸣练了一个时辰的字就扛不住了,躺下后粘着枕头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已是辰时。 匆匆吃完了早饭,就和大姐坐牛车去镇上,这次赵老头客少,就没赶江一鸣下去,到了长太镇,又转牛车去五方镇。 到了五方镇已经是两个时辰后,回到大姐家正赶上吃午饭。 除了大姐夫还有三个外甥女在家,多了两个人,是大姐夫的弟弟和妹妹。 大姐夫一共三兄妹,父母过世那年大姐夫才十五岁,弟弟十岁,妹妹八岁,是大姐夫又当爹又当娘把弟弟妹妹拉扯大的。 兄妹三人感情很好,不过三个家里都很穷,大姐夫因为钱都被大姐补贴到娘家,日子更难过,张二牛和张三娘心里对大嫂多有不满,很心疼三个侄女。 可他们又不好说大嫂什么,当年大嫂嫁过来,家里都是她操持的,大哥过了几年舒心日子。 毕竟刚开始几年江老八还没开蒙读书,开销没那么大。 张二牛和张三娘的婚事也是江大妞操持的,所以小叔子和小姑子不管对江大妞有多不满都没有当面说过什么,只在私下劝张大牛长点心眼。 现在看到江一鸣又来家里,张二牛和张三娘脸色立时一沉。 张三娘闷不吭声拿着碗给三个侄女碗里装猪大肠,生怕大姐又把吃的都给江一鸣,只留一些汤汤水水给三个侄女。 第18章 这辈子就栽她手里了 “小叔小姑,你们也在啊。”江一鸣好脾气的和二位打招呼,假装没看见他们疏冷厌烦的神色。 张二牛和张三娘吃了一惊,江老八今个撞邪了,竟然主动和他们说话,以前他都是用鼻孔看人,自诩是读书人不屑与他们为伍,好像和他们说话就会拉低了他的身份般。 张大牛倒是适应了几天,没什么错愕的表情,出声喊二人用饭,“孩子娘,一鸣你们回来的正好,快坐下吃饭,琉璃快去给你娘和舅舅拿碗。” 吃的是粥,因为张二牛和张三娘来了,便比平时多放了几粒米,配炖大肠一起吃。 味道一言难尽,大肠里面的油没有去掉,江一鸣只吃了一块就差点yue出来。 但浪费粮食可耻,他硬吞了下去,便不再去夹猪大肠。 江大妞见他吃不下,站起身,“我去炒一盘肉给你吃。” “不用了。”江一鸣连忙拉她。 张屠户也出声,“孩子娘,今个没杀猪,之前的肉今个便宜卖完了。” 江大妞便说:“那我切点腊肉来炒。” 江一鸣无奈道:“大姐不用特别给我做别的,我吃点粥就行,等下还要忙,这会别忙活了。” 想到卤肉,江大妞顿了顿,对张大牛说:“等下你去看谁家猪要卖的,今天杀一头。” “都这个时辰了,杀了更卖不出去,”张屠户闷闷的说,“这样下去摆肉摊的营生都要做不下去了。” 江大妞也有些犹豫,只是弟弟好不容易开始上进,想靠自己的本事赚钱,她这个做长姐的怎么着也要支持一下。 于是咬着后槽牙道:“大不了以后就不摆肉摊了,左右多了一家杀猪的,生意很不好,咱们做别的。” 不等张屠户说什么,张三娘把碗重重地一放,压着脾气闷声开口。 “大嫂,不是我要管到你头上来,只是家里本就没有几亩地,肉摊子摆不下去,你和大哥只能回家种地,那两亩地的收成二哥一家都勉强度日,根本不够两家吃的。” 当年张屠户学了杀猪的手艺,便把他那一亩地送给张二牛耕,如果他不杀猪了,肯定要把那一亩地要回来,说不定还会跟张二牛要这些年的田租。 张三娘担心两个哥哥因为粮食的事闹翻脸,气得狠狠瞪了江一鸣一眼,都是这个废物点心害的,如果不是他常年吸大哥家的吸,大哥家的日子不会那么艰难。 江一鸣接收到了怨气,一脸郑重道:“张家小姑小叔你们信我一次,我有办法让大姐夫和大姐赚钱,从今往后我的束脩自己赚,不用几位姐姐补贴娘家了,我还要把这些年花掉的钱还给她们,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还清。” “等你考中秀才是吧?这种话我们听得不下一百次了,你考得上吗?”张三娘冷笑。 “你但凡有点良心,就不会这么多年装眼瞎,琉璃姐妹三个瘦得跟麻杆似的,头发发黄跟枯草似的,还有身上穿的衣服就比乞丐强一点点,你出去看看有哪家黄花闺女养成这副寒碜样的,都怨你不争气,啥都要几个姐姐给你挣,你枉为人。” 这话是相当重了,江大妞立马炸了,狠狠拍打着桌面,“小姑子你有什么气尽管冲我来,鸣哥儿凭啥要受你的气,我爷奶爹娘都舍不得说他一句,你算哪根葱?在我弟跟前大呼小叫,你给我滚。” 张三娘眼泪立马飙了出来,哆嗦着看了眼张大牛,张大牛嘴巴张张合合半天,就是没憋出一个字来。 张二牛老实巴交的不知所措,更是哼不出声来。 张三娘心一冷,“好,我滚,你们就惯着吧。”说着扭身哭着跑了。 “我,我也回去了。”张二牛蹭一下站起来站起来,也佝偻着背走了。 “我吃饱了。”琉璃眼眶里蓄满了泪,咬着唇深深看一眼江一鸣,也转身跑回房。 “二叔和姑姑做错什么了,他们没有错,我讨厌舅舅,不想要这样的舅舅。”玛瑙年纪最小,像极了她娘,性格耿直,喜怒都在脸上。 “死丫头皮痒了,你别跑,给我过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江大妞作势要打幺女,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你打,打死我得了,反正不打死也会饿死,这猪大肠我吃吐了,谁爱吃谁吃。”玛瑙瞪着眼和她娘叫板。 “三妹别跟娘置气。”翡翠蹙着眉,硬是把妹妹拉走了。 张大牛觉得糟心透了,耷拉着脸垂头丧气的。 江大妞气不打一处来,吼道:“摆个哭坟脸给谁看,你马上给老娘去杀猪,今天我就是要做卤料,若是耽误了明天的买卖我饶不了你。” 张大牛气得瞪直了眼,也快哭了,心里憋屈,却又舍不得反抗这婆娘,他这辈子就栽在这婆娘手里了。 外人都说江大妞生不出儿子,还掏空家底补贴娘家,不是个好娘们,怂恿他休妻,他不仅没听,还把挑事的人臭骂一顿。 大家骂他是傻子,守着个败家娘们当成宝,可他就是舍不得对她不好。 “呜呜呜以后我没法杀猪养活你们娘四个了,你可别怨我。” 江大妞一口气堵在心口,差点厥过去。 “大姐夫别哭了,我向你保证,我的法子肯定能赚钱,若是没赚到钱,我赔你猪钱,明天我去接抄书的活,写画本子,总之一定会赚到钱。”江一鸣拍拍胸脯保证。 “鸣哥儿我读书少,你别诓我,你二姐夫说你的字跟母鸡抓蚯蚓似的,比你奶的褶子还丑,谁敢让你抄书?”张大牛吸着鼻子说。 大姐夫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乐意了哈。 等我回去练满五个时辰的字,到时候定要一雪前耻,让你们震惊掉下巴。 江一鸣暗暗吐槽,面上却淡定的拍了拍大姐夫的肩膀,开始自卖自夸,“我这几天都在练字,其实我读书方面颇有天赋,以前是没用心,一旦我用心去读,考功名不是问题,你先去杀猪,好日子就在前头等着咱们,信我。” 信不信都得杀,老婆让他杀,他不敢不杀,张屠户带着家里仅剩的那点钱买猪去了。 半个时辰后拉回来一头猪,江大妞早就烧好了水,张大牛给猪放了血,她就拿着刀帮忙拆肉拆骨,动作利索的很,显然平时没少干。 切好猪肉,江一鸣在灶房教江大妞怎么卤肉,顺便给她打下手,其实他可以亲自动手做一遍的,但鉴于原主十指不染阳春水的人设,他不好表现的太反常,只能一步一步来。 傍晚时分,卤料出锅,江大妞咽了咽口水,“真香,不用吃我就知道这肉好吃,做法也不难。” “没错,关键就在卤料,卤料的方子要保密,不能让别人知道。”江一鸣笑着夹起一块卤肉示意大姐张嘴。 “你先吃,你吃。”江大妞不太自在的笑了下,“方子我打死也不会告诉别人,你放心。” “这是大姐做出来的,大姐第一个吃。”江一鸣坚持,江大妞只好张嘴吃下卤肉。 哇!太好吃了! 好吃到连舌头都恨不得一起吞下去,江大妞惊喜的同时又觉得骄傲,这是她做出来的卤肉,她会做卤肉了。 第19章 二姐夫的杂货铺倒闭了 张大牛和三个女儿也被香味勾来了,站在灶房门外探头探脑,卤肉的香味往鼻尖直钻,香得他们直咽口水。 隔壁邻居也香得肚子咕噜叫,暗道张屠户家在做什么好料,香味如此霸道,把他们家孩子都馋哭了。 江一鸣朝门外四人招手,“大姐夫,琉璃翡翠玛瑙你们快来尝尝这卤肉,我和大姐刚卤的,味道可以的话,明天大姐就可以开始卖卤肉了。” 刚才张大牛就听媳妇说要做什么卤料,还说是鸣哥儿在书上看到的食谱。 他就觉得离谱,鸣哥儿的话也能信? 没得糟蹋了一头猪,真是上辈子欠他的,不把张家整垮了他都不甘心。 然而此时张大牛身体比脑子诚实,三两步跨进灶房,拿着筷子拿了一块五花肉就扔嘴里,顿时眼睛瞪得更大了,“唔,真好吃,太好吃了,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比金满楼的大厨做的还好吃。” 金满楼是五方镇最大的酒楼,大厨的手艺自是不必多说,不过金满楼的菜张大牛从未吃过,太贵了吃不起。 但现在他的味觉告诉他,这卤肉就是比金满楼大厨做的更好吃。 “真那么好吃,我尝尝。”玛瑙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被肉香一勾,早忘了中午时的不愉快了,急吼吼的去吃卤肉。 “嘶,烫烫烫,好吃,比红烧肉还好吃,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肉。”玛瑙咂着嘴一脸人生圆满的表情。 “傻兮兮的,你才多大,就一辈子了,这世间还有好多美食等着你品尝。”江大妞笑骂。 玛瑙撇了下嘴,心道天天让她吃大肠,好意思跟她谈什么世间和美食。 玛瑙懒得理她,对两个姐姐说:“快吃,可好吃了。” 难得抠搜娘大方一回,可劲吃。 琉璃和翡翠见状忍不住尝了一块,姐妹俩拼命点头,“真的好吃,娘你也太厉害了。” 江大妞笑着说:“是你们舅舅教我做的,我要是会做早就做来卖了,这段时间哪里会因为肉摊子生意不好,急得整宿整宿睡不着?” 杀猪这种活,只要有点本钱,有把子力气,谁都可以做,肉摊子被抢了生意也正常。 五方镇就这么大点地方,多一个同行就减少一半的客源,若是没有别的营生,迟早要回家种地。 “是我想岔了,下午还怨你和鸣哥儿不顾家里死活,硬要杀猪掏空家里最后那点银子,没想到竟是真的在谋出路。”张大牛老实惯了,有话从不藏着推掖着。 江大妞瞪他一眼,没好气道:“我早说鸣哥儿改了,你就是不信。” “我原是信了的,是上次被那啥史剑仁步耀连的案子吓到了,担心鸣哥儿也沾染了奇怪的癖好,真的挺吓人的。”二妹夫私下跟他说,以后不可让鸣哥儿在他们家留宿,不安全。 后面那些话张大牛聪明的没敢说出来,二妹夫也不容易,宣哥儿被绑架的事把他吓破了胆,现在杂货铺也开不下去了,没钱补货,准备盘出去,真的要回家种地去了。 江大妞双手插腰,手指虚点着丈夫,“鸣哥儿也是受害人,他又没做那些肮脏事,我看是你心思龌龊才会把鸣哥儿往坏了想,以后你给我把嘴闭紧了,别到处胡咧咧败坏鸣哥儿的名声。” 读书人名声多重要,人言可畏,若是连自家人也嘴上没把门,鸣哥儿真的会没法考科举。 “我没到处说,就现在跟你提了一句,咱们找着新的营生了,二妹夫的杂货铺却要盘出去了,唉。”张大牛和几个妹夫同病相怜。 二妹夫那脚随着年纪的增长越发跛了,回家种地干不了重活,说是租不起铺子,要捡起以前的货郎生意,和年轻时一样挑担子走脚窜巷。 “二姐夫的杂货铺开不下去了?”江一鸣狠狠拧了下眉,他一点不知情,想来是二姐怕他担心,才不跟他说的。 “还不是因为舅舅你,二姨的杂货铺才会关门,现在你满意了?”玛瑙忍不住呛声,她真的讨厌害人精舅舅。 江一鸣能说什么,原主留下的债他除了接收,也没别的办法,外甥女不待见他,他也能理解,他现在一个大男人,还是读书人也不好跟小女子叽叽歪歪地吵架。 “大姐,猪下水处理干净后,也和猪肉一样卤,猪耳猪肘子猪舌头卤出来更好吃,一定要入味,今晚多卤一些,泡在卤水里不会坏,明天一早就可以拿集市去卖,大姐夫和琉璃姐妹三个一起帮忙,我去趟二姐家。”交代完,江一鸣就脚步匆匆地走了。 路上他又把系统叫出来,“奖励,今天我教了大姐手艺,心里又后悔了很多次,快奖励一个豆腐方子,我好让二姐改行。” 【宿主现在对本系统太不客气了,动不动就讨要奖励,本系统颜面何在?】 江一鸣立马狡辩,“谁让你要绑定我的,再说我的要求也不过分,就一个豆腐方子而已,俗话说人生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可见豆腐方子并不是多好的东西,只有非常吃苦的人才会去做豆腐。” 系统被干沉默了,暗道巧舌如簧,于是随机扔了一张豆腐方子给他就遁了。 大姐夫户籍就在镇上,是五方镇本地人,二姐夫老家在乡下,杂货铺是租的,后头只在有一个小房间,铺子离大姐夫不算很远,走两刻钟就到了。 赶到二姐家时,江一鸣正好看到二姐二姐夫在盘货,房间里收拾了几个包裹,真的准备回家吃自己了。 他连忙道:“二姐二姐夫,先别急着把店铺盘出去,你们听我说,要不换个生意,不卖杂货卖别的?” “鸣哥儿你别担心,只要二姐还在,就不会不管你。”都这时候了二姐还在安抚弟弟,是一点不考虑丈夫孩子的心情啊。 二姐夫“砰”一声把手里的东西砸在桌上,“你管他要管到几时,以前还小就罢了,现在都这么大了,别人家十五岁的男娃都娶妻生子,挑起家里的重担了,他有手有脚的凭啥心安理得白吃别人的白喝别人的。” 江二妞脸色一冷,以前的温柔小意不复存在,嗓音冷的能冻死人,“什么别人,我是他亲姐姐,我愿意给他吃喝,我愿意供他读书,是我自己愿意的,关鸣哥儿什么事?” 二姐夫气得直喘气,用同样冰冷的声音怼回去,“这个家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开铺子的钱是我辛辛苦苦做挑货郎攒下来的,怎么说我也是一家之主,我还说不得一句了是吧?” 江二妞心里其实也挺苦,但这么多年她习惯了丈夫对她百依百顺,受不了他大呼小叫的,“我给你生儿育女容易吗,你这么大声吼我做什么,你到底想怎样。” “这话不是该我问你吗?你到底想怎样,你这个宝贝蛋弟弟还想怎样?” 江一鸣深深叹一口气,“二姐二姐夫你们别吵了,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你闭嘴。”二姐二姐夫同时吼道。 江一鸣抬袖抹干脸上的唾沫星子,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也大声吼了出来,“都别吵了,我说我有办法,听到没有,我有办法帮你们。” 动静太大了,虽然已是晚上,但隔壁几家铺子的东家还是闻声围过来看热闹。 “李有贵在镇上租铺子开店多不容易,白手起家,好不空易日子有些起色,都让他婆娘给折腾没了,就是这个江老八害的,这哪里是读书人,分明是水蛭蚂蟥,沾上一点就猛吸血,可凶残了,碰上他谁家都没活路。” “简直不是人,李有贵都要回家吃自己了,他小舅子还从长太镇赶到五方镇来闹事,我看八成是想逼死他二姐夫一家子。” “就是,李有贵一瘸子不仅养家糊口,还要养小舅子,没的说了,倒是他小舅子有手有脚还不如一个跛脚瘸子。” 江一鸣转身用力关上店门,把那些骂他的声音隔绝在外。 第20章 今天生意一般 “二姐二姐夫,我们坐下来平心静气的谈一谈。”江一鸣率先在小桌前坐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 “我这里有一张豆腐方子,我还知道做卤豆腐卤豆干的方法,五方镇这两年杂货铺多出两家,竞争很大,不如改行卖豆腐如何?” “铺子盘出去交完店租,我们身上只剩下四百文,四百文够干什么的?”李有贵现在心灰意冷,他干活再勤快,做生意赚的再多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给小舅子做嫁衣。 与其累死累活磨豆腐,还不如回家种地,宁愿苦哈哈度日,也不愿再给小舅子做牛做马。 江一鸣态度诚恳,拆开揉碎了把自己的打算分析给二姐二姐夫听。 “本钱不够,可以借,大姐那边已经开始卖卤肉,生意好的话,用不了多久就能赚到钱,到时候先跟大姐借钱置办做豆腐的工具,我也会接抄书的活,大家一起努力,肯定会度过难过的。” 李有贵思量片刻,自动忽略抄书等字眼,多留了个心眼,提前把事情摊开说,“卤料方子和豆腐方子是你从书上看来的,你毫无保留教给我们,等赚了钱你想分多少?” 原本江一鸣想说不用分钱给他,毕竟原主吸了姐夫这么多年血,方子就抵了这些年的债,以后两不相欠。 但他没这么做,表现的太无私,和原主太不像了,而且就算他说不要分钱,姐姐们也会私下塞钱给他,想了想选了个折中的办法。 “如果赚钱的话,到时候就分一成利给我,咱们立个字据,只给我一成利,多一文钱我都不要,姐夫要是发现姐姐私下多给了我一文钱,这一成利你直接收回去。” “那怎么行?”江二妞又要替他争取利益。 江一鸣打断她,“按我说的办,字据立了,日后我若是不好好读书,见天伸手和姐姐姐夫要钱,二姐夫就拿着我立的字据去衙门讨说法,断了我科考的路。” 好累啊,天杀的原主,他穿过来不到十天,不是和这个绝交,就是和那个低头认错,中间再发个毒誓,做人做到这份上也是够了。 李有贵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真回家种地,也挺没脸的,他脑子活泛,一听除了卖豆腐还可以卤豆腐豆干,就知道这生意能做,做好了赚的钱肯定比开杂货铺多。 而且小舅子发了誓立了字据,那就赌一把,左右已经够落魄了,也没啥可失去的,实在不成大不了回家种地。 最后杂货铺还是盘出去了,因为要做豆腐的话,现在的铺子太小,没地方磨豆腐,得重新找个带院子和水井的市坊连在一起的店铺。 二姐夫一家也没回老家,而是先搬到大姐夫家里借住,大姐夫刚娶大姐的头几年,江一鸣还没有读书,补贴娘家没那么厉害,手头有些钱,现在住的房子就是那时候起的。 一共有四个房间,灶房是角落里另外起的,原本大姐大姐夫一个屋,三个闺女也各自有一个屋。 二姐一家搬来后,玛瑙就和翡翠睡一间,把房间让给二姐一家暂住。 大姐今天出去卖卤肉,只卖出去十斤,大姐拧着眉,“价钱有点贵,要四十文一斤呢,比猪肉贵了一倍,大伙日子不富裕,再馋也宁愿买新鲜的猪肉,能多买一斤呢。” 说完唯恐江一鸣会担心,又笑着道:“不过没关系,咱们可以先卖掉一部分猪肉,卖不完再拿回来卤,这样就能全部卖完,说起来还是猪下水好卖,价格便宜一些,乡下人也吃得起。” 听着卤肉不是很好卖的样子,二姐夫饭都吃不下了,总不能一家子总挤在大姐夫这里,他心里憋的慌,急着想找点事做,可卤肉不好卖,大姐就没钱借给他东山再起。 江一鸣垂眸分析了一番,很快打开了思路,“五方镇不是有码头,大姐你可以去码头卖卤肉,猪下水便宜可以卖给扛包的工人,卤肉可以卖给乘坐来往商船的有钱人,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卤肉的名气打出去。” 大姐夫摆肉摊子的位置不算多好,以前他的猪肉能卖完是因着他支了十几年的摊子,镇上的人都熟悉了,不过后来多了几个竞争的同行后,生意就渐渐变淡,最后都要撑不下去了。 可见大姐夫这边的肉摊子来往客人不多,卤肉再好吃,也就附近一些人家过来买,客源太少,如果换到人流多的地方生意肯定好。 江大姐叹了口气,“我和你大姐夫也想过换地方支摊子来着,只是五方镇巴掌大的地方,人多地段好的地方早让人霸住了,哪那么容易占位置?” 热闹点的集市还有人收管理费,那些有亲戚是差役的,见自家生意被影响,就会让差役来回收好几次管理费,故意把人赶走。 江一鸣暗叹民生多艰,难道生意才开始就夭折? 希望他们运气好一点,不要被收管理费的差役刁难,考功名迫在眉睫啊,否则他拿什么给姐姐姐夫撑腰? 将来就算真的赚了大钱,他又用什么替姐姐姐夫护住万贯家财? 见大伙都不说话了,气氛沉闷,二姐夫清了下嗓子,把自己从朋友那听到的说出来,“听说之前那个明目张胆帮亲戚对付小商贩的差役丢了差事。 几天前有个急用钱要救孙子的乡下老妇,因为被刁难鸡蛋没卖出去,耽误了抓药,她孙子没了。 第二天那老妇就一头撞死在县衙门口,县令大怒,后来那差役被打了三十大板,饭碗也砸了,现在那些差役不敢乱来了。” 江大妞一喜,“是吗?我竟没听到风声,二妹夫还是你消息灵通,不像你大姐夫啥消息都打探不出来。” 大姐夫呵呵憨笑,“我是没有二妹夫脑子好使。” 见大姐夫如此心宽大肚。 江一鸣也笑了,“不如下午就去码头碰碰运气,路过商船那么多,说不定真能遇上贵人。” 江大妞有些怂,“可那些商船下来的贵人身份不一般,我都不知道咂跟人打交道,万一冲撞了人家,不是要糟?” “我和大姐一块去码头,到时候你若是不敢上前跟人说话,就让我来。”古代等级森严,底层老百姓轻易不敢凑到大户人家面前,一个不慎就会丢了性命。 大姐平时接触的都是平头百姓,虽泼辣却知道轻重,谁能得罪谁是不能惹的,大姐心里门清。 二姐夫笑着接话,“咱就卖点东西,看见人放声叫卖便是,贵人也要吃喝拉撒,你卖的东西好吃,贵人自己就会过来买,高兴了还会赏几个大子给你,习惯就好,大姐会胆怯是因你平时见过的贵人的少,多去贵人跟前转转,胆子就大了。” 江一鸣侧首看向二姐夫笑着道:“二姐夫说的没错,多锻炼胆子就练出来了,咱们不偷不抢正经做生意,没必要怕谁。” 二姐夫表示并不是很想和他说话,撇开脸不吭声了。 江一鸣:…… 第21章 引来大客户 下午码头工人已吃过午饭,摆摊卖吃食的都收摊了。 只有几个卖水果的,提着竹篮走来走去,看见有船停靠,就跑到岸边大声吆喝。 “又大又甜又脆的梨子,好吃又便宜的梨子。”这位嗓音清脆的卖梨少年约莫十一二岁,黑瘦的脸,穿着打补丁的粗麻布衣。 很快就有从商船上下来管事打扮的人,朝他招了招手,把一篮子梨子都买下了。 “大姐你看那小哥虽贫寒,但他出门前把自己收拾的很整洁,连草鞋底下的泥巴都洗干净了,这样就不会有汗臭味,贵人看着不眼疼,走近了也闻不到怪味,自然愿意买他的东西。” 江一鸣说着又指了下另一处提着竹篮卖梨子的少年,“这位年纪比那位年纪稍长,但他衣服至少穿了五天以上,都包浆了,头发也不梳一下,草鞋上沾满泥污,不用走近就能看出他身上肯定散发着酸臭味,这样东西是卖不出去的,如果硬凑到贵人身边,就冲撞了贵人。” 江大妞深以为然,“可不是么,他那寒碜样,显得篮子里的梨都不新鲜了,哎,你不说我都没注意,我身上这衣服也沾了油渍,出门前该换一件的。” 江一鸣摇摇头,大姐身上的衣服还算干净,所以出门前他没让大姐换衣服,“以后出来卖吃食,可以穿打补丁的衣服,但一定要干净,蓬头垢面的味道再香,入口再好吃,有钱人家都不会过来吃的,其他客人看了也会怀疑咱们的吃食不干净。” 八角茴香桂皮香果香叶的味道都很霸道,香味扩散在空气中久久萦绕不散,江一鸣特意装了一罐子卤汁。 加热过的,此时打开盖子,香气四溢,卤料的香味迅速钻入码头众人的鼻间,刺激着每个人的味蕾。 “哪里飘来的肉香,馋得我都饿了,缺德玩意故意馋我呢。”一个扛包的工人卸下肩上的货后,骂骂咧咧的四处张望。 船舱内的一位公子摇着折扇的动作一顿,鼻翼轻动,“五方镇这样的小地方竟然还有手艺了得的厨子?” 说着招来小厮,“你去码头买些吃的来,这浓郁的香味闻到了吗,就买这个,罢了,我去瞧瞧是什么人做出来的吃食,勾的本少爷馋虫都出来了。” 这位是北边来的商贾公子,第一次出门走商,因为晕船,一直没什么胃口。 下人们急得不行,想劝公子下船走走,公子却嫌这小镇太破烂,不愿屈尊踏上一步。 未料被这肉香一勾,突然就愿意下船去码头逛一逛了。 被卤料香味勾下船的不止那公子一位,还有两个富态的商人也循着味往江一鸣这边走来。 江一鸣这时已经吆喝开了,“卖卤肉嘞,香喷喷的卤猪肉,五花肉肥而不腻,软烂适宜,吃了心情舒畅,心想事成,一帆风顺。” “哟,好伶俐的后生,会说话,我爱听。”其中一个富态中年人呵呵笑着走过来,被江一鸣张口就来的自卖自夸逗乐了。 赵荣,也就是那位晕船的年轻公子视线落在竹篮上,“你这卖的什么,香味竟飘到船上去了?” “几位老爷我们卖的是卤肉,这里有切好的你们尝尝看。“江一鸣把碗里切好的肉片用竹签各戳了一片递过去。 居然不用筷子,竹签上头削得尖尖的,两个富态商人见识的多,倒是没甚在意,淡定的接过来就吃。 赵荣却是蹙紧了眉,“怎的连双筷子都没有?” 江一鸣见他计较,便解释,“我是想着用竹签更方便,也更干净,用过就扔掉,筷子用过还得洗,出来摆摊带水不方便,这才用竹签代替,公子要用筷子我这便给你拿。” “唔,好吃。”最先说话夸江一鸣伶俐的圆脸中年男子,拿着竹签一下串了好几片肉扔进嘴里。 另一个不爱说话的男人动作也不慢,和圆脸男子你一下我一下眨眼间就把碗里试吃的肉片干光了。 赵荣拿着筷子的手一滞,面无表情,薄唇紧抿,心里却在吐槽,这两位身穿绸缎,腰上佩戴着价值不菲的羊脂玉。 身肥体壮一看平日里就吃的很好,怎么看见卤肉就表现的跟饿死鬼投胎似的,真有那么好吃? 江一鸣也傻眼了,碗里的卤肉有五两,相当于现代的半斤,这可是今天试吃的总量,一人尝一片是看在第一天出摊的份上,后面是不会再给试吃的。 两位老爷把碗里的卤肉全吃了,他是会亏本的,幸好他习惯了半斤是五两,只拿了五两来试吃,如果按照大魏朝半斤八两来算,就更亏了。 江一鸣一脸无奈,江大妞欲言又止,但生意还没开张,姐弟俩都没有吭声,以免把客人给怼跑了。 倒是旁边的赵荣被气笑了,把他们姐弟想说没敢说的话直接说出来。 “两位大老爷把人家碗里试吃的卤肉全吃了,让我吃什么,让后面来的客人吃什么?这位大姐和小兄弟做点小生意不容易,要是都像你们这么个试吃法,人家还怎么养家糊口?” 江一鸣和江大妞感激的看着赵荣这位嘴替,江一鸣动作利索地拿着匕首切了几片猪耳递过去,“这位公子你尝尝这个猪耳,比五花肉更有嚼劲,又脆又爽口,是下酒的好菜。” 赵荣夹起一块猪耳放进嘴里嚼,接着双睛一亮,立马有些了解旁边两位的冲动了,“味道极好,果真不一般,难怪两位老爷没控制住,要不是刚说完那番话,我都控制不住想全吃了。” “哈哈哈哈,小兄弟现在知道为何我与赵老爷会把碗里的卤肉全吃了吧,真的太美味了,杜某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给我称五斤,不,称十斤,让我船上的几个管事也尝尝这卤肉。”杜老爷豪爽的大笑,价钱都没问就要了十斤。 赵荣又被气笑了,“我看这篮子里拢共也就十斤上下,你一下买十斤,我们怎么办?” 一直没说话的赵老爷此时也开口了,虚点着杜老爷笑骂:“杜老弟你这心眼子还是那么多,做什么都不忘先下手为强,老奸巨滑啊。” 江大妞却是狂喜,连忙道:“三位贵人可否等一等?我家离这里不远,家里卤好的肉还有不少,若是可以,我这就回去拿来。” “船不急着走,等半个时辰没问题,你回去多拿些过来,我要五斤,”赵荣说着顿了顿,想到什么又问,“这卤肉可禁放,如果存放的时间长,我也要十斤。” 江一鸣立马道:“我们可以卖些卤汁给你们,卤肉泡在卤汁里面至少可以放三日,如果有冻镇着又可以多放几天,不过现在正值夏天,最好不要放太久,吃之前最好热一下。” 杜老爷是做生意的老狐狸,闻言便道:“想来这卤汁便是卤肉的关键,不知你这卤汁怎么卖?” 江一鸣心脏扑通一跳,回道:“卤汁最多也只能放十天左右,倒是卤料可以存放至少一年以上,不过我们现在不卖卤料。” 意思是下次来就可以卖一些卤料,只是卤肉的方法却不可能告诉他们的。 第22章 合伙做买卖 不过眼下三位只想买点卤肉尝尝,并没有打算做卤料生意的想法,便没有接江一鸣的话,只说了要买的卤肉数量和卤汁数量,卤料下次再买,不急。 江一鸣也不觉得遗憾,八角茴香那些材料需要晒干,再磨成粉做成卤料包才能卖,要是把原材料卖出去,那就等于直接把方子告诉别人,只要脑子没坑的都不会这么做。 等待的过程是枯燥无聊的,健谈的杜老爷打量了一下江一鸣的衣着,笑道:“小兄弟是读书人?” “是,我姓江,刚才那位是我大姐,卤肉是我大姐做的,我碰巧有空就来帮忙。”江一鸣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仿佛刚才大声吆喝的人不是他。 “你很不错。”杜老爷觉得江一鸣作为读书人居然愿意出来帮忙卖东西,不像有些书生一股子酸腐味,自命清高目中无人。 大魏朝虽然商人也能考科举,但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总是排在最后一位,杜老爷见过很多鼻孔朝天的读书人,见江一鸣为人随和接地气,心中颇为欣赏。 江一鸣听懂了杜老爷话中含义,呵呵傻笑,不知该说什么好,事实上原主就是狗眼看人低,鼻孔朝天的那种人。 还好江一鸣也是健谈的性格,很快和杜老爷相谈甚欢,听说杜老爷一路经过漳州府和泉州府,就向他打听,“泉州府可有番人的商船出现?” 因着对江一鸣印象不错,杜老爷以为他是想长些见识,便知无不言,“今年没有看到,最近这五年,前后有两波外番人的商船曾在泉州府停靠。 我们听不懂他们的话,他们也听不懂我们的语言,交易买卖全程靠比划,我有幸遇见过一次,卖了一披茶叶和瓷器给外番人,比运到京城卖的价钱还高,他们不缺银子。” 江一鸣听得认真,得到了不少信息,比如杜老爷卖茶叶和瓷器,泉州府曾有外番人出现。 正聊得投入,江大妞和张屠户,还有江二妞李有贵一起推着板车,把卤肉送来了,昨天卤了半头猪,这会全运过来了。 今早上卤肉加热过,现在还是热的,三人看着卤肉新鲜,就平分了,杜老爷甚至大方的给了一两赏银。 江一鸣推辞了一下,杜老爷塞进他手里,“试吃的卤肉全进了我和赵兄的肚中,你不收这赏银岂不是让我心中羞愧,不必客气,收下吧。” 见杜老爷给了赏银,赵老爷也赏了一两,“希望下次还能在码头吃到你们做的卤肉。” “一定,以后我们每天都会来码头卖卤肉,不出意外的话只要你们下次来,就还能遇见。”江大妞笑着回道。 杜老爷望了眼码头附近的铺子,慢条斯理道:“下次我们停靠的时间不定,也许过来时你们已经把卤肉卖完了,依我看,你们这卤肉生意肯能做好,本钱够的话,可以在码头租个铺子,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去铺子里找你们。” 江一鸣反应快,连忙接话,“借您吉言,如果有条件我大姐会尽快在附近租个铺子,到时几位老爷闻着香味找过来,我请你们吃些别的没吃过的好东西。” 杜老爷一脸促狭,“好啊,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记得你说的话,下次是请我们吃。” 江一鸣从容淡定,“一定,盼着你们早些来。” 三人点头,都表示下次会再来买卤肉,然后就拿着刚买的上船去了,临走赵荣也不甘示弱的扔下一两银子赏钱。 江大妞高兴的直哆嗦,张大牛和李有贵夫妻两个精神也有些恍惚,没想到第一天就碰到大主顾,把卤肉全包了,运气也太好了。 回到家,几个人就坐在堂屋数银子,一共赚了三两又一百二十文,另还有三两赏银,一共就是六两多。 江一鸣担心大姐他们高兴过了头,忍不住泼了点凉水,“今天是意外之喜,不是每天都能遇到出手大方给赏钱的大老爷的,也不是每天都能卖掉这么多的量,后面利润估计只有今天的一半。” 江大妞笑容不减,“就算每天赚半钱也很多了,以前你大姐夫支肉摊子一天才赚二百文左右,一个月顶多赚一两二两。” 江二妞也点着头道:“我和你二姐夫守着那个杂货铺子一个月撑死了也就赚二两银子,交完店租只剩一两多一点。” 比起地里刨食的人家,两个姐姐家赚的算多了,但这点银子禁不住原主大手大脚的挥霍,加上他们自己一家子也要吃喝,手里就存不住钱。 江大妞信心倍增,“今天那三位贵人都说卤肉好吃,连有钱的富商都说好吃,那其他贵人肯定也喜欢吃,我觉着除了去码头,还可以去北街那边巷子里叫骂。” 北街那一片住的都是富户,什么员外爷,致仕的官员,商贾之类的都有。 江一鸣想的深一些,提了个建议,“直接在巷子里叫骂,恐怕会吵到那些老爷夫人公子小姐的,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在如意楼拉着篮子在如意楼对面卖几天。” 能出入如意楼的,身份都不简单,非富即贵,只要卤肉的香味散发出去,到时再借机吆喝几声,就不信勾不来那些老饕餮。 “鸣哥儿想的周到,那就这么办,”江大妞搓着手干劲十足,“二妹二妹夫你们眼下也别急着搬出去做豆腐,不如先和我们一起卖卤肉。” 不等江二妞说什么,她又马上问张屠户,“大牛今天如果不是鸣哥儿,咱也不一定能得三两的赏银,我看这赏银干脆就拿来做本钱,也算二妹二妹夫和鸣哥儿一份,到时候赚了钱,咱们三家平分,你同意不?” 张屠户有啥不同意的,这个家一直是媳妇说的算,把家底掏空的时候他都没说什么,现在他也一样只有附和的份。 “不行,这咋成,我们不能白分卖卤肉的钱,不如算工钱吧,一天二十文就够了。”李有贵没脸空手套白狼,连忙推辞。 江二妞觉得可以多要点,“或者一天发五十文给我们也行。” “今个起你和有贵就帮着卤肉,买猪的钱算在赏银里,我说平分就平分,卤肉方子还是鸣哥儿给我的,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做什么?”江大妞想的简单,卤肉好卖的话,她和丈夫三个闺女估计都忙不过来。 二妹二妹夫也知道卤料方子,鸣哥儿都给他们了,迟早也要做卤肉的,不如一起做,有钱大家一起赚,都是亲姐妹亲兄弟没啥吃亏不吃亏的。 虽然很心动,不过二姐和二姐夫还有是有些不好意思。 “二姐二姐夫也一起做卤肉吧,我那份就不用给了,做卤肉必须有卤料,回去我就让爹娘还有三个姐姐去山上找八角茴香那些,以后你们用的卤料由家里供应,到时和我买卤料就行,我就赚卤料的钱,以比市场价便宜一半卖给你们。”江一鸣心中早有打算,此时说出来,大伙都觉得行。 “那这豆腐方子怎么办?”江二妞想还给弟弟,又有点舍不得。 “大姐二姐你现在就去买二十斤黄豆回来,明早我教你们做豆腐,做豆干,到时候和猪肉一起卤了拿去卖。”既然两家合伙卖卤肉,那豆腐干什么的也合伙算了。 第23章 生意火爆 黄豆买回来要先用水泡,把黄豆泡桶里,大姐二姐就去做晚饭,江一鸣想回屋看会书,一转身看到站在屋檐下的小人儿。 是二姐的女儿李金镯,小丫头很乖很懂事,宣哥儿因为绑架的事被吓到了,回来的头两天一直在发热,晚上睡着了经常惊厥,金镯就一直陪在哥哥身边,细声细气地安慰哥哥。 几个姐姐把钱都拿来补贴弟弟,自己的孩子却营养不良,金镯一双杏眼又圆又大,头大身子小,江一鸣有点担心她的身子下一刻就撑不住她的头。 “金镯过来,舅舅给你糖吃。”这几天事情太多,江一鸣的那几块糖现在还没给出去。 李金镯歪头盯着他看了一会,见他进了屋,便跟了过来,站在门口看,然后她生平第一次吃到了坏舅舅给的糖。 “真甜,”小丫头笑弯了眼,她看着江一鸣嗓音细细的说,“舅舅你认识王老三吗?” 江一鸣摇头,如她所愿的追问:“不认识,金镯怎么提起这个人?” “王老三是我们李家村人,他有手有脚一个大男人,成天啥也不干,今天去他大哥二哥那里蹭饭,明天去几个姐姐那里讨吃的,后天又跑去偷割别人的稻谷,后来他的哥哥姐姐都不管他了,他只能靠偷东西活着,你知道他现在咂样了吗?”李金镯一双大眼忽闪忽闪。 江一鸣眨了眨眼,他又不傻,已听出小外甥女在内涵他,这一刻他很想结束话题,但小丫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他不想听也得听。 “王老三在镇上偷东西被人打断了手脚,扔到山上,被山上的野狗吃了,连骨头都没剩,他家里人是凭地上被撕烂的衣服认出他的。”李金镯边说边用力的点头。 “舅舅你说像王老三那么懒的人,是不是该扔去喂野狗?” 江一鸣心情五味杂陈,原主要是听了这样的话,肯定是要当场打人的,而他听完只能重重叹一口气,拍了拍小外甥女的发顶。 “金镯好厉害,这个故事讲的很完整很连贯,口才不错,继续保持。” “我一点也不厉害,舅舅才厉害,我娘把鸡蛋和肉都给你吃,新衣服给你穿,不给我和哥哥,我没法子让娘什么都紧着我,舅舅你教教我呗,怎样才能让娘啥都紧着我和哥哥?”李金镯一脸天真无邪,仿佛真的很苦恼,真心要请教一般。 江一鸣沉默半晌,最后轻笑出声,无奈道:“舅舅其实也有真本事的,你看我知道卤料,会卤肉,还会做豆腐豆干,除了这些,我会的还有不少。” “那你以前为啥不会?” “以前我病了,脑子没长完整,现在长脑子了,就变懂事变聪明了,以后就不会做蠢事,会变得越来越好。”江一鸣说的煞有其事。 李金镯再伶俐也只是个七岁的小孩子,听得一愣一愣的,双眼瞪得更大了,恍然大悟,“原来很蠢很坏的人是因为没长脑子,长脑子就好了。” 江一鸣一噎,“关于好人坏人说起来有些复杂,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院子就这么大,舅甥俩说的话,家里人几乎都听见了,江大妞一脸欣慰觉得弟弟真的长大了。 江二妞好气又好笑,“阿镯个臭丫头年纪不大,心眼却不少,平日里看着乖巧懂事,没想到这么记仇,也不知跟谁学的,指桑骂槐的。” 江大妞笑笑没接话,心里却在想,金镯自然是随了二妹的性子,看着柔软好说话,心眼却是七姐妹中最多的一个。 这时玛瑙从屋里出来,进了堂屋,看着她爹和二姨父,一本正经的问:“舅舅真的长脑子了?” 张大牛瞪她一眼,“胡咧咧啥,赶紧摆碗吃饭。” * 隔天寅时三刻,所有人都起床了,张大牛负责磨豆子,其他人打下手,都好奇豆腐是怎么做出来的。 其实做法也不算难,豆子磨成浆,把磨好的浆放锅里煮,放石膏,然后等豆浆凝固,最后放到豆腐格子里,用石头压成型。 今天本就是试做,也没想着卖,江一鸣便打了一盆豆浆,又装了一盆豆花,“豆浆和豆花都可以分口味,放糖放盐全看自己喜吃什么。” “我觉着豆花好吃,豆浆也还行,我喜欢豆花多一点,甜的咸的都爱吃。”江大妞三两下呼噜完一大碗豆花,满足的喟叹一声。 “唉,要我说咱们可以直接卖豆花,还省得用豆腐格子压,卤肉豆花一起卖。” 江一鸣表示同意,“大姐说的对,豆花生意可以做,豆腐和豆干也要做,卤豆干也很好吃,咱们做的种类多一些,赚的钱也多一些。” 江大妞立马接话,“也好,那就一起做,没得把赚钱的法子浪费了,反正咱们人手多,还怕忙不过来吗?” 于是不到辰时,一行人就推着板车,把卤肉豆花拉到码头,码头上摆摊的不少,好的位置都让人占了,他们只好在偏一点的地方摆。 江一鸣把锅盖打开,让卤料的香味散发出去。 江大妞扯着嗓子喊:“豆花,有甜有咸,比牛奶还好吃的豆花,卤肉,香喷喷回味无穷的卤肉。” 豆花卤肉都是新鲜词,大家都是第一次听说,于是好些人被勾起了好奇心,纷纷过来一探究竟。 “什么是豆花卤肉,真的那么好吃吗,怎么卖的?”一位管事打扮的中年男人走过来高声询问。 江大妞打开装豆花的木桶盖子,朗声道:“这就是豆花,不贵,只要两文钱一碗,可以加糖,也可加卤汁,你喜欢吃哪种口味?” 这位是码头管理搬运工人的管事,不差这几文钱,因为没吃过,就都要了,“两种各来一份,卤肉好吃吗?” “您尝尝。”鉴于昨天被吃光的经验,今天切出来试吃的就只有几片,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大方的给赏银的。 “嗯,果然香的很,卤肉不错,四十文一斤是吧,给我来一斤。”管事的表情太过享受,围过来的人没试吃都觉得肯定非常好吃。 “给我一碗甜豆花,我喜吃甜口,卤肉买一两,对,太贵了,买一两打打牙祭。” “什么,猪下水也要二十文一斤,好吃吗,可以试吃,行那我尝一块……这是猪大肠吗?这是猪肺,一点腥味吃不出来,又香又脆,那我买半斤。” 好多人买来都是要带回家和爹娘妻儿一起吃的,所以买的不少。 不过这时候在码头的都是扛包的工人,一天下来才赚四十文,辛苦赚来的钱舍不得花完,大多选择买猪下水。 今天的生意相当火爆,不到午时豆花和卤肉全卖完了,今天早上杀了一头猪,还有昨天的半头猪,全卖完了。 回家一数,竟然赚了四两又一百三十七文,姐姐姐夫们数银子的手激动地颤抖,这样下去,他们就真的发财了。 江一鸣又提前给他们提个醒,“大姐五方镇有几个卖豆腐的?” “咋啦?有两家卖豆腐的,但他们从来没有卖过豆花,应该不会和咱抢生意吧?”江大妞心里一突,嘴上说不会,内心却希望两家卖豆腐的不知道豆花是啥。 第24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江一鸣耐心的解释:“以前不会,但过不了多久,他们发现有人卖豆花,就会也来卖豆花,做豆腐的人,只要不是傻子,不会认不出豆花,到时候糖一放试吃一下,就能确定豆花就是没成型的豆腐花,这个不算多牛比的秘方。” 见姐姐姐夫不说话了,江一鸣又补充道:“今天我和一位跑商的大哥聊了一下,他说京城和北地一带早就有人卖豆花,泉州府这两年也有人卖豆花,只是五方镇没有而已,但现在我们开了头赚了钱,后面就会有一群人来卖。” “做点生意咂就那么难呢,谁都想来分一杯羹?”江大妞沮丧的垮下肩膀。 “所以还是得做豆腐和豆干,卤料泉州府还没人会做,咱们专心卖卤肉吧。”豆花一碗才两文钱,卖一桶才赚几十文,哪有卤肉赚钱,可不能捡了芝麻丢西瓜。 江大妞纠结了一会,很快又想通了,“好吧,我听鸣哥儿的,算一算也是哈,与其卖两三桶豆花,还不如多杀一头猪,去金满楼或北街卖,比卖豆花赚钱。” 离家两天,江一鸣要回去了,他不可能一直在五方镇盯着大姐二姐做生意,能不能赚到钱,还得靠他们自己。 江大妞把江一鸣拉到屋里,拿了五两银子给他。 江一鸣不接,开玩笑般道:“给我一斤卤肉,几根大骨就行,银子我不收,现在生意刚起步,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回头我卖卤料给你,你不给钱也得给,我可不会白送你卤料。” 想到要买卤料,江大妞果然不坚持塞钱了,不过还是强硬的给了半钱,“这次的卤料也是你带我上山找到的,合该给钱,算是我跟你买的。” 这次江一鸣接下了,拿了两斤卤肉,四根大骨五根排骨坐牛车回长太镇,到长太镇后没有直接回村,先去了一趟书肆,他想先了解一下抄书的价格和规矩。 “哟,这不是被李秀才退学的江一鸣吗,我还以为他只会逛窑子喝花酒招猫逗狗呢,哦不对,江家穷的叮当响,他可逛不起窑子,撑死了找个暗娼,这种腌臜货居然还会来书肆,啧啧,好好的书肆都让他给熏臭了。” 阴阳怪气充满恶意的声音,像条毒蛇般从背后钻进江一鸣的耳朵里。 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三个书生打扮的人,为首说话之人穿着淡蓝色长袍,比江一鸣矮半个头,微胖的身材四方脸。 在记忆里翻了翻,很快想起来人叫赵家宝,家里开布庄的,和原主一样在李秀才那里读了好几年书也没读出什么名堂,身后常年带着两个跟班。 两个跟班也是李秀才的学生,家境贫寒,赵家宝出手大方,二人主动当起他的小弟。 说起来赵家宝也是个败家子,正事不干,吃喝玩乐样样行,不过他从不喝花酒,就喜欢参加各种文会,成群结队的邀人踏青郊游。 虽然学习不好,但不影响他附庸风雅。 史剑仁和步耀连曾经打过他的主意,想骗吃骗喝,赵家宝看不上那二人,不上当,就这样结下梁子。 现在史剑仁和步耀连在牢里等着问斩。 江一鸣也已退学,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偶遇赵家宝,眼下的情况是赵家宝显然还把他当作是史步二人一伙的。 冤家路窄啊! 江一鸣想到书肆掌柜从刚才到现在都是一脸假笑,态度极其敷衍带着隐隐的不耐,刚才一时不明所以,现在却明白了。 书肆掌柜认识原主,对他印象很差,听他问起抄书的事,心里是拒绝的,但他开门做生意,不好明着得罪人,便忍耐周旋,想着要用什么借口打发才好。 江一鸣迅速堆起假笑,拱手道:“原来是赵学兄,几日不见比以前更加风姿绰约,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告辞。” 抄书的活是接不成了,长太镇只有这一个书肆,路堵死了。 溜了溜了。 还是回去写画本子算了,写完拿到县城书肆去。 心情郁闷的走在大街上,突然不远处闹了起来。 “大哥你真就这么狠心,要眼睁睁看着你亲侄子去死吗?”一个尖锐的妇人哭声陡然钻进江一鸣耳朵里。 他又是一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灰麻布衣的妇人跪在面色黝黑的汉子面前,双手扒拉着黑脸汉子的衣?又哭又嚎,旁边人拉都拉不住。 “说有事还真的出事了。”江一鸣喃喃自语,那黑脸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四姐夫,四姐也在。 “三弟妹你起来说话,有事好好商量,干嘛在大街上闹那么难看?”江四妞快气死了,当街跪在她男人面前,这是又要折人的寿,还要让人败坏名声的节奏。 “大嫂,我就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柱子,他才四岁啊,你忍心看着他病死啊,求求你就借我们二两银子吧,柱子等着钱救命,迟了就晚了。” “不是,我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已经借了半钱给你,真拿不出二两银子来了,你又何必为难我和你大哥。”江四妞脸都气绿了,三弟妹若是毁了她男人的名声,以后接不到活,她跟她没完。 “前天我还看你卖了两只老母鸡,说要给你弟弟送去,这些年江老八那个废物花掉了大哥多少银子,他要多少你就给多少,连哼都不带哼一声的。”严三婶声音更尖锐了,双手紧紧攥住严木生不让他走。 “现在我家柱子发高热命都快没了,就差二两银子治病了,我和孩子爹求了你们一路,你们就是不借,拿出半钱银子打发叫花子一样,大哥你是柱子的亲大伯,他身上流着你们严家的血,我和老三就他这一个儿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扑通”这时严老三也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严木生借钱给他儿子治病。 “是真没钱了,不是我不借,我要是有就直接拿出来了,给柱子看病,也不用你们还,遇上这种事,我做大伯的理应出点力,只是我这个月没接到活,实在是拿不出来钱。”严木颓败的垂着头,呜呜呜大哭起来。 这时医馆的药童走出来,“你们商量好没有,不能再拖了,孩子就快撑不住了。” 江一鸣在旁边听了个大概,严三叔的儿子柱子四天前发起了高热,刚开始是用乡下的土方子治了两天,高热反反复复,退了又烧,烧了又退。 到了第三天就退不下去了,一直高烧,这才慌不择路的送到镇上医馆来,治了一天,还是不见好,大夫说要针灸,再配上几种稀有药材才能治好。 价格挺高,需要五两银子,昨天已经花了二两,严三叔东借西借才凑到三两银子,还差二两,实在没办法了,就哭着闹着求严木生借这二两。 严木生做木活,一个月进项少时一两,多时二两,按理是能够拿出这点钱来的,然而他的钱全贴到江老八身上去了,他身上现在连跟毛都没有。 第25章 咱没错为什么要改 “系统我教大姐二姐卖卤肉赚钱,现在请兑现奖励。”现在系统已经不主动给江一鸣奖励了,都是等他开口。 【要二两银子?】 “三两,我身上现在没钱,你多奖励一两给我随身带着。”江一鸣在试探,是不是只要他开口,系统就会满足他的要求,毕竟这几次都是他说要什么就给什么。 【宿主不要得寸进尺,原本你所得的奖励是要本系统决定给什么你就得到什么,这几次都是你说要什么本系统就给什么,目前的困难是你四姐夫的侄子只需要二两银子救命,只有二两。】 江一鸣缩在袖子里的手心很快多了一块二两的银子,他也没再讨价还价,快步朝四姐四姐夫走去。 系统暗暗松口气,它最近为了业绩多绑定了好几个宿主,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 鉴于江一鸣为人厚道,每次提的要求都比较合理,它就放宽了奖励机制。 像这样关键时刻给个三两二两,或给个武器救人都是正能量的事情,他要它给就是了,替它省下不少时间去管理别的宿主。 “四姐四姐夫,你们不要吵了,我这里正好有二两银子,先拿去给孩子治病。”江一鸣也不废话,直接把银子递给四姐。 “鸣哥儿你怎么在这……”江四妞正想说,不能要他的银子,他读书更需要钱,结果话才说一半,银子就被严三婶给抢去了。 严三婶抢了银子,蹭一下站起来朝医馆跑去,一边大声嘶喊:“大夫有银子了,这是二两银子,求求你一定要救活我儿子。” 收了钱,老大夫就让药童把柱子抱进隔间,拿着银针给孩子针灸,严三叔和严三婶在门口又跪又拜,即是拜大夫也是拜菩萨。 江四妞气得半天才憋出话来,“什么人呐,见到钱就拿,那是我弟弟的钱,鸣哥儿是读书人,他的钱也好意思拿?” “这个女人心忒狠了,人家孩子都快死了,借你二两怎么了,又没说不还,你们还是孩子的亲大伯亲大伯娘呢,看人家孩子有救了,咋还骂上了,莫不是盼着亲侄子去死?” “难怪一直说没钱,感情是故意的,心肠也太烂了,不能这样做人,亲兄弟就该互相帮衬,谁也不敢保证哪天自己的孩子就不会遇上这种事,万一哪天真碰上了,今天的处境就落在你们头上了。” 围观的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指责江四妞,唾沫星子喷了他们夫妻一脸。 江四妞不服气,想说她弟弟多不容易,明年要考县试啥啥的,总之她觉得鸣哥儿怎样都是对的,所有人都该围着他转。 她却不想一想,别人又不是江一鸣的扶弟魔姐姐,没有人活该无条件对他好。 “四姐,”江一鸣朝她摇摇头,示意她最好不要再说话,保持沉默才是明智的选择,“各位乡亲你们误会了,我四姐性子急,刚才那番话不是有心的,最近我家里出了点事,我姐姐把钱都借给我了,她和姐夫身上真的没钱了。” “刚才那二两借给严三婶,日后她有能力还就还,实在还不了,我也不会催,很多人吵架的时候话赶话就骂出来了,四姐一时口误,各位不要当真,拜托了,事情过去了,孩子还在抢救,医馆门前吵闹喧哗对病人不好,都散了吧。” 这时药童走出来,也挥着手高声道:“这位公子说得对,热闹看完了,大伙都散了吧,里面还有好几个病人,你们吵闹个不停,大夫都没办法静心给病人看病,大夫叮嘱病人该注意哪些都听不清,散了散了。” 听到会影响病人,大伙就不好围着不走了,很快便作鸟兽散,只有个别人还频频回头看过来。 “那个后生我咋看着有点眼熟,噫,我想起来了,那是我侄子的同窗,叫江一鸣,曾在李秀才那里读书,名声很臭,学业一塌糊涂,到处喝花酒耍流氓,是个烂人。” “真的?刚才看着他眼神挺正,通身气质也不俗,谈吐斯文,话语谦恭,不像你说的那样不堪呀。” “人不可貌像,指不定背后是什么嘴脸。” “不是吧,读书人如此两面三刀?” “读书人也是人,不读书的也有端方正直的,不能以学识水平来判定一个人的品行。” “你说的也对。” 江四妞额角青筋用力一弹,整个人都蹦达起来,“碎嘴长舌唔……” 江一鸣眼疾手快捂住四姐的嘴,“四姐别激动,算了,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咱们进医馆等着,大街上骂起来多难看,四姐夫还要到处接木活,名声闹坏了,还怎么做生意?” 一直没吭声的四姐夫,从胸腔中吐出一口郁气,嗓音沉闷道:“是啊,今天闹得够没脸了,柱子还在里面呢,咱们进去一起等着。” “我就是气不过,那些长舌妇凭啥说鸣哥儿,他已经改了。”江四妞气得眼眶都红了,比听到别人说她坏话还难受。 “他们也没有乱说,以前我做了很多错事,难免落人口舌,想堵住别人的嘴,就要约束好自己,四姐你不想听别人说我坏话,就要和我一起改。”说实话如果不是确定几个姐姐是真心对他好,都要让他怀疑姐姐们是在故意捧杀。 “改?改什么,咱们没做错什么啊?”江四妞拧着眉,听不懂弟弟的话。 “来,我们坐这儿,你听我讲个故事,话说从前有一户家财万贯的王姓人家,五代人都没生过儿子,连续五代不是招赘就是过继旁支的儿子,直到第六代才终于生下一个男丁。” 江四妞有感而发,“那真是比我们家还惨,娘好歹把你生下来了。” 江一鸣无奈地看四姐一眼,示意她不要插话,听他讲完,“王老爷啥也不缺,钱更是多的几辈子都花不完,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 宠溺的不行,儿子要什么就给什么,就差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捧儿子手里了,王家小少爷被惯得脾气暴躁,嚣张跋扈,一言不合就杖毙下人,王家有钱,奴才一个接一个的死,再一个接一个的买回来。” 四姐夫眉头拧成蚯蚓,“这样草菅人命,官府不管吗?” 江一鸣一脸严肃,“是啊,奴才的命再不是命,死太多人也会出事的,但王家有钱,用钱摆平了,就一直惯着这根独苗苗,王少爷见打死人也没事,大不了他爹送些钱给县老爷就万事大吉。 行事越发猖狂,后来在外面有谁得罪他,他就叫人悄悄把人打死,手上的人命多的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 说到这江一鸣清了下有些发干的嗓子才继续,“终于有一天,王家小霸王招惹了一个比王家更有钱势的张少爷,双方在花楼抢一个花魁,王少爷抢输了,就叫家丁打死张少爷,结果张少爷的家丁更多,还有会武功的护卫,反过来把王少爷打死了,王老爷痛失爱子,散尽家财也要为儿子报仇。” “但张家比王家强了不知多少倍,有钱有势,王老爷不仅没能给儿子报仇,家产落入仇家手里,自己的命也交代进去了。” 第26章 你说谁养废了 听完江四妞半晌没出声,神情难辩,张了张嘴想反驳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四姐夫黑黑的脸看起来更憨了,试探着开口:“鸣哥儿,你是想告诉我们,你变好了,不会变成故事里的王少爷一样的人,是吗?” 旁边沉着脸也跟着听完故事的严二叔,眼珠子一转,拍了下大腿,抢先回道:“哎呀大哥,这个故事就是告诉我们,不管家里多有钱,也不能惯坏了孩子,尤其是儿子,你看人家万贯家财把儿子宠坏了,最后都是家破人亡的下场,穷人不是更应该好好教儿子?” 严二婶在一旁用力点头,也插话道:“有钱的遇上更有钱的,都是死路一条,那穷人家的儿子惯得无法无天,走出去随便一个身份高一点的人家,就能像碾死蚂蚁一样碾死你,所以说如果真的在乎儿子,就该往好了教,盲目地惯着纵着,把人养废了会死得更快。” “你,你说谁养废了,说谁死的快?啊?”江四妞眼神凌厉的剜向严二叔夫妇,拳头硬了。 “没,没说谁,就打个比方。”严二叔反应很快,说完拉着严二婶往旁边一闪,假装无事发生。 “别以为你没指名道姓,我就不知道你们在骂谁,我……”江四妞可不是吃素的,哪忍的了这个窝囊气。 江一鸣好气又好笑,及时拦住她,“四姐那么多人看着呢,别气了,我就是想跟你说,咱们一大家子不能像以前那样傻呼呼的过日子,得多动脑子,一件事情该怎么做,想好了再去做,不然就会落得像王老爷王少爷一样的下场。” 江四妞凶巴巴的瞪了严二叔夫妇一眼,咬着牙,“回去再跟你们算账,这件事没完,哼。” 转头又缓和语气道:“好,鸣哥儿,四姐听懂了你的意思,仔细想想以前那样的过法,确实不好,越过越穷了,那咱们回去琢磨琢磨,看怎样才能把日子过得红火。” 见四姐想通了,江一鸣很欣慰,“这就对了,四姐,大姐二姐那边的事你都听说了吧,四姐夫最近手上的活多不多?” 话题突然拐了个弯,江四妞脑子一卡,反应了一下才出声。 “昨天让人捎信来说了一嘴,大姐夫肉摊子生意不好,二姐夫的杂货铺倒闭了,就一起改行卖啥肉来着,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柱子又病得厉害,这两天一直着急治病的事,大姐二姐那边我也没时间过去。” 江一鸣点点头,看了眼日头,“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吃饭,等下给严二叔严三叔他们也带点吃的回来。” 姐弟俩还算有默契,江四妞知道弟弟有话要跟她私下说,医馆里那么多人不好让人听去,便道:“好,听你的,先吃饭。” 离开医馆时,江四妞发现丈夫还傻不愣登的站着没动,没好气地拉了他一下,“鸣哥儿说去吃饭,你还杵在这儿当木桩。” 四姐夫搓了搓手,凑近了低声道:“媳妇咱们身上没钱啦,去吃饭等下没钱结账,是要一起留下给人家洗碗抵债吗?” 江四妞也压低声,“我这里还有二十文,够吃一顿的,还能带几个包子回来。” “可是柱子还在里面,我是他亲大伯,不好走开。”四姐夫一脸纠结。 江四妞想说,鸣哥儿更重要,不过话还没说出口,江一鸣又先一步截了她的话头,“四姐,让四姐夫守在这儿吧,我们快去快回。” 于是二人来到路边的一个面摊子,选了张角落的小桌子坐下,江一鸣点了两份青菜面,等面端上来了,就打开油纸包,拿了半斤卤肉,一人一半分了。 “你尝尝,这就是大姐和二姐在卖的卤肉。” 刚才江四妞在医馆油纸没打开,她就隐约闻到了香味,现在一吃,杏眼圆睁,吃的停不下来,连青菜面沾了卤肉的味道,也更加美味可口。 “鸣哥儿这卤肉一斤得卖不少钱吧,穷人家肯定吃不起。” 江一鸣轻笑,“卤肉四十文一斤,猪下水二十文,穷人都愿意吃猪下水,主要还是卖给富户人家,四姐你在家可有活做,要是有空也可以做卤肉卖,我教你。” 江四妞摇头,“这不是抢大姐二姐的生意吗?” 江一鸣用筷子轻敲了下碗边,“方子是我的,大姐二姐在五方镇卖,你在长太镇卖,互相不影响,你回去想想,想好了跟我说。” 江四妞一想也对,脸上露出笑容,“行,最近你四姐夫活不多,我那三弟妹因为柱子的病,这几天闹腾的特别厉害,左一句右一句嚷嚷着大房有钱不肯借,眼睁睁看着亲侄子病死也不管。 二弟妹也是嘴碎,在村里到处嚼舌根,说我眼里只有娘家,说你扒着你四姐夫吸血,大房名声都让他们败坏了,前儿原本说好的活,主家都不要你四姐夫做了。” 吃完饭,江四妞付了钱,又去买了五个素菜包子,江一鸣觉得一人一个包子吃不饱,于是自掏腰包多买了五个,一人两个就差不多了。 “我有钱,不要你付。”江四妞要把钱还给他。 江一鸣不依,“四姐,现在我也能赚钱了,大姐二姐那边的卤料就从我这边进货,今个回来大姐给了我半钱银子,往后我会赚更多的钱,让那些嚼舌根的都睁大眼睛看看,我江一鸣不是废物,自己有能力养家糊口。” “鸣哥儿,好样的,真是长大了,四姐信你,总有一天,那些瞧不起咱们的人都会啪啪打脸,等你立起来,再考个功名,看那些人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江四妞鼻子发酸,眼睛发涩,心道苦日子总算要熬过去了,她的丈夫和孩子们以后也多吃几口饭,过年时也能做上一身新衣服,再也不用跟着她挨饿受冻了。 “会好起来的,很快就会好起来,我保证。”江一鸣拍拍四姐的肩膀,感慨万千的走回医馆。 等他们回到医馆,正好老大夫也给柱子做完针灸,“烧已经退了,老朽再开几帖药,拿回去记得每天煎来喝,明天后天还要来做针灸,三次针灸之后也该好的差不多了,这几天给孩子吃些好的,炖点肉粥什么的。” 之前二两银子拿不出来,几十文却是有的,严三叔夫妇连连点头,擦着眼泪道谢。 一行人从医馆出来,直奔城门口。 江四妞看着啃包子的小叔子和三弟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借了我弟的钱,以后有钱了要记得还,这素菜包子还是鸣哥儿买的呢,别又拿又吃的还不记人家的好,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 严三叔闷头啃包子,就是不吭声,吃人嘴软,他心里即便对江一鸣再不满,也不好这时候说什么。 “又没说不还,不过这钱是谁的可不说准,依我看八成是大哥做木活赚的,以后要还也是还给大哥。”严三婶气哼哼的把包子塞进嘴里,心里打定主意不会还钱给江老八。 到时大嫂就算来逼债,她也是把钱还给大哥,大哥的钱就不用急着还,分个十年八年的还也无所谓。 第27章 四姐的手段 “放屁,三弟妹人在做天在看,我告诉你今天那二两银子就是鸣哥儿的,那可是给柱子的救命钱,劝你给孩子积点德,不该占的便宜别占。”江四妞看不惯严三婶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既然拿了鸣哥儿的钱就必须记他的好。 “这些年江老八拿了大哥多少银子,咱们现在缺钱救命,他还一点钱是应该的,说到底是他欠了严家的。”严三婶不服气。 如果大哥的钱没有全被拿去补贴江老八,今天就不会拿不出钱给柱子治病,大哥能拿出钱来,就不用求别人,而大哥是柱子的亲大伯,拿钱救侄子天经地义,不还也是可以的。 原本江一鸣不想斤斤计较的,那二两银子当做善事送给严三婶也没什么,毕竟柱子是四姐夫的亲侄子,他今天出这二两银子,让四姐夫在兄弟面前不至于被骂自私绝情。 只是严三婶不依不饶,非要扯什么他欠四姐夫钱,就理所当然的抹去他的付出,觉得他给再多也是活该,这就让他很不爽。 江一鸣始终带笑的脸陡然阴沉,眼神凌厉的盯着严三婶,“严三婶我不否认这些年欠了四姐夫许多,可我欠我姐夫再多又不欠你的,今天说破了天也是你欠了我二两银子,大街上大伙看到了。” “所以你必须还我二两银子,限你一年时间内还清,否则我就去官府告你,至于我欠四姐夫的钱,我自会还给他,这是我和四姐夫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听到一年内要还清二两,严三婶嘴唇颤了颤,不甘道:“……那你要是不还呢,你自诩读了十几年书处处高人一等,说话可算话,真的会还大哥钱? 你若不还我也去告你,让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你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废物,我大哥被你吸血吸得一家子没活路了。” 江一鸣淡定的应下,“好,我一年内会还清这些年欠四姐夫的钱,你也要按时把钱还给我,不然到时我们就一起去官府讨说法。” 严三婶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差点厥过去,被严三叔一揽便无力地靠在他怀里。 “鸣哥儿你糊涂啦,跟她置什么气,你啥时候欠你四姐夫钱了?你四姐夫赚的钱想给谁就给谁,别人管不着,还啥还,不许提还钱的事,否则你就是看不起四姐,没把我当姐姐看。”江四妞气得跳脚,哇哇大叫。 “四姐你别生气,我就是心疼你心疼四姐夫,才决定要还钱,以前我还小,没能力赚钱,现在不一样了,我不仅要赚钱养家,还要让几个姐姐也跟着过好日子,我说到做到。”江一鸣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 “呵,说大话谁不会,吹牛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严三婶嗤之以鼻,压根不信。 “三弟妹好大的威风,把我弟弟贬到尘土里去了,说得好像你多能耐似的,除了耍嘴皮子你还有啥拿的出手的?以后三房有事就自己撑着,别来求大房。”江四妞说这话时眼睛是瞪着严木生的。 严木生讷讷的低下头,当自己是空气,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下他不想掺和进去。 严二叔和严三叔看着大哥又神游天外,置身事外,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怂样,气得心口隐隐作痛。 每次大嫂和妯娌骂架,大哥就装死,连和稀泥的胆子都没有,当初要是知道江家女如此厉害,他们就是死也要拦着大哥娶江四妞,她就是说书先生口中祸家殃民的狐狸精祸水啊。 在城门口吵了一架,最后不欢而散,严家二房三房的人先走了,严木生木木地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江四妞觉得糟心透了,一脸憔悴,“天不早了,鸣哥儿我们先送你回村。” 江一鸣脸色严肃,摆了摆手,“金山银山和珍珠还在家等你们,你和四姐夫不用送我,又忘了那个王少爷了?让我学会独立,以后的路才能走得长远,惯子如杀子,弟弟也一样,宠过头了,没有好结果。” 金山才七岁,银山五岁,珍珠三岁,都是离不开爹娘的年纪,今个四姐又和二房三房闹翻了,指定不会管大房三个孩子的。 严家两个老人是跟着三房过的,大房每个季度给老人半钱银子,一百斤糙米,每年给二老做两身衣服,一双鞋子。 当年江四妞嫁到严家后,就防着公婆会拿捏她,不让她拿钱补贴娘家,便夜夜在严木生耳边吹枕头风,怂恿他分家。 又使计生了一场大病,说是公婆害她。 当时确实是天寒地冻,严老太非要她去河里洗衣服,那会江四妞正好怀着金山,怀孕之人受不得寒,她又故意在河水里多泡了一刻钟,还假装跌进河里。 回来就一直高热不退,肚子里的孩子也差点没了,吃了整整一个月安胎药才堪堪保住孩子,后来就早产,金山七个月就出生了,身子骨孱弱,现在七岁了比五岁的银山还瘦小。 时不时还要病一场,吹不得一点风,大夫说有早夭的可能。 所以这些年四姐会亏待银山和珍珠,却从不亏待金山,四姐夫赚回来的钱,除了用来扶弟,还会留下一小部分给金山看病吃药。 哦对了,出了早产这件事后,严老太就有了恶婆婆的名声,被村里人指指点点,四姐夫也觉得母亲做的太过分,坚持分家,还把严老太和严老头分给了三房。 严老太虽然会磋磨江四妞,但她是真心疼孙子的,看到长孙早产,被大夫判定随时可能早夭,心里也难受,大房闹着分家,便同意了,大房说要把她和老头子分给三房,她也咬牙应了。 想到这,江一鸣劝四姐,“四姐,亲家奶奶其实人还不错,你不要总是与她置气,这些年要不是两个老人总是私下藏吃的投喂银山和珍珠,他们能长得这么白胖?” 看看大姐二姐三姐家的孩子就知道,没有人给开小灶,一个个瘦成皮包骨。 “我家三个孩子都随我,天生就皮肤白,三伏天的太阳都晒不黑,在屋里捂两天就能白回来。”这是四姐最引以为傲的底气,肤如凝脂,天生丽质。 “皮肤白又不能当饭吃,没有爷奶悄悄投喂,银山和珍珠得瘦成啥样?四姐这事你心里也清楚,不能昧着良心当没发生过。”所以严三婶会对大房怨气那么重,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第28章 有人希望她活下去 三房不知道老人偷偷投喂大房两个孩子吗?当然知道。 可严三叔只会种地,没有别的本事赚钱,大房每个季度给二老半钱银子,还有一百斤糙米,三房多少能占到点便宜。 看在平日里,二老投喂大房孩子的时候,也没落下柱子,甚至柱子比大房的孩子长得更壮实胖乎,三房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情。 可心底的不满越积越多。 转念一想罪魁祸首是自己,江一鸣又叹了一口气,把卤肉分了一半出来,让四姐带回去给三个孩子吃。 江四妞提着卤肉摆手,“那你自己小心点,趁着天还没黑走快些,我回去想一想你说的那事,想好了就去找你。” * 山峰村只有赵老头有牛车,早上和午时一趟,过了就没了。 江一鸣脚步飞快地往家赶,走了一段官道,拐进岔路,突然看到前面有个妇人背对着他,站在悬崖边。 江一鸣回想了一下,哦对,前面确实有个悬崖,不是很高,五米左右,不过底下全是尖锐嶙峋的怪石,跳下去必死无疑。 “卧曹,我该怎么办才能打消对方寻死的念头?”这可把江一鸣难住了。 悄悄过去把人拉住?距离有点远,他的脚步声会打草惊蛇。 学谈判专家劝住对方?他没有经验和那个口才,实在不知从何劝起。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跳下去?不行,良心过不去。 江一鸣心思翻转,很快纠结完毕,正准备冲过去把人拽住,突然悬崖边的人自己转过身慢慢往回走。 江一鸣:是他误会了,人家根本没想跳崖,只是站在那思考人生? 等等,这妇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妇人也很快发现了江一鸣,站在原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细着声询问:“前面可是江一鸣江小郎?” 一听这温温柔柔的声音,江一鸣立马也认出了妇人,“你是王氏,史剑仁的妻子?” “是我,”王氏看起来比以前更瘦了,脸色苍白,一身灰色麻布衣,发丝有些凌乱,像个幽灵一样踩着小碎步走近,“真巧啊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 “我回村,要从这里经过。”江一鸣解释。 “我回村也要从这里经过,只是史家把我休了,娘家嫌我丢人,不准我回去,我没地方去了,就站在那里看了一会。”王氏指了下悬崖的方向,天色渐暗,她的脸在树荫下忽明忽暗。 江一鸣打了个哆嗦,抓住了关键词,“史家把你休了?那你的女儿呢?” 史家在长太镇,王氏娘家好像是附近哪个村子的。 史剑仁被定罪她出了大力,史家休她并不奇怪,可她娘家居然不同情怜惜她,反而嫌她丢脸,不准她投靠娘家,太过分了。 看来她刚才真的想过要跳崖,不知怎么又改变了主意,也许是想到了她的囡囡。 “王大姐那你可有地方去?”话问出来江一鸣就想扇自己一巴掌,要不是走投跑路,她会想跳崖? “有的吧,”王氏垂下头没再用幽幽的眼神盯着他,“江小郎天暗了,回吧,我也要回去了。” 看着她像个行尸走肉般一步步往镇子方向走去,江一鸣闭了闭眼,出声把人叫住,“等等,王大姐我这里有半钱银子,你拿着先找个地方住下,好死不如赖活,凭什么别人做错了事,要无辜的人承担后果?” “你还有囡囡,史剑仁那般性格恶劣的人,他的父母又能是什么好人,囡囡跟着他们只怕不好过,你要撑住,只要度过这个难关,好日子还在后头。” 王氏紧握着半钱银子,就像握住最后一根稻草,哑着嗓子道:“我也不想就这么死了,错的是史剑仁,最后却把一切都怪在我头上,我想活着,可没人给我活路啊,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江一鸣感觉有点透不过气来,这个时代对女人是不公的,即使女人没做错什么,只要夫家一句话,也能把她打入地狱。 “我家在山峰村,从这里走三刻钟就到了,日后你若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能帮的我尽量帮。”有那么一刻江一鸣想把王氏带回村的,只是想到人言可畏,孤男寡女的即使清清白白,也会被人说闲话。 不管是为自己的名声,还是为王氏的名声,都不好带她回村,何况她还是史剑仁的妻子,万一被有心人利用,说他和王氏有一腿,联合起来故意陷害史剑仁之类的,那是有嘴也说不清。 “好,我知道了,你走吧,别管我了,被人看到不好,放心我不会寻死了,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希望我活着,我就能活下去。”王氏惨然一笑,转身快步离开。 显然她也不想被人误会,坏了两个人的名声。 夜幕降临,江一鸣终于回到家,面对爷爷奶奶和爹娘的热情相迎,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带了卤肉回来,还有大骨。” “卤肉?就是用咱们前两天上山找的材料做出来的?”杨氏接过油纸包,拿到鼻子前用力嗅了几下。 “好香啊,晚饭做了野菜团子,加上这卤肉也够吃了,大骨明天再炖。”杨氏让江吉祥把大骨放竹篮里吊在井里。 两位老人和爹娘都没注意到江一鸣低落的心情,只以为他是走路走累了,让他多吃点卤肉。 江五妞抬眸看了他一眼,又立马垂下眼睑,她心思敏感倒是看出江一鸣有点不对劲,但她不想管,也管不了。 江六妞和江七妞开心的吃着卤肉,多夹了一块手就挨了一筷子,杨氏用力剜她们一眼。 “吃,就知道吃,我和你们爹还有你们爷奶都不夹了,你们还夹,都这么个吃法,让鸣哥儿吃啥,丫头片子吃那么多肉,以后嫁人了还这德性,会被婆家人打死的。” 江六妞一脸无所谓,“娘你想多了,没人敢娶我们,我和五姐七妹都嫁不出去,怕是要砸手里了。” “就你话多,别以为嫁不出去就能在我跟前耍横,信不信回头我把你们全卖了。”杨氏抬手打江六妞的背,被她躲开了。 “还敢躲,反了你。” 江一鸣把碗用力拍在桌上,沉声道:“娘,以后这种话不可再说,你要是真的把五姐六姐七姐卖了,我可就不认你这个娘了,以后也不回这个家。” 江五妞和江七妞脸色好看了一些。 江六妞也意外的看向江一鸣,“鸣哥儿你说真的,若是我和五姐七妹一辈子不嫁,你也不嫌弃?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原主是很嫌弃她们嫁不出去的,经常喝醉酒指着她们三个骂,让她们滚,叫她们去嫁人,好换些彩礼给他花。 “你就当以前那个我死了,以前说的都是屁话,当不得真,以后我不会再说那样让人寒心的话,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卤肉生意能赚钱,明天我们还是一起上山找材料。 赚到钱咱们就盖新房子,给三个姐姐每人盖一个房子,不嫁人在家住一辈子也没问题。” 第29章 不准给人做妾 “那可不行,能嫁出去还是要嫁的,现在她们还年轻能帮忙干活,勉强能养活,等她们老了,走路都打晃了,谁养她们?”杨氏一阵气苦。 前几年也不知哪个黑心肝的到处宣传她的女儿邪门,做了她的女婿就会被下降头,好好的一个家被搅得不得安生,谁娶谁倒霉。 害得下面三个女儿一直嫁不出去,怎么也嫁不出去,气死她了。 江一鸣一脸正色,“咱们上山找八角茴香那些树,挖回来种,以后靠卖卤料也能存下积蓄,等有钱了就买两个丫鬟回来伺候,日子别提多舒心。” 杨氏嗓音猛地拔高,“没丈夫孩子,自己又一大把年纪,还有许多存银,只怕到时买回来的丫头见财起意,给你饭菜里放个毒,或者直接不给吃的饿死你,看你还怎么舒坦?” 江五妞意兴阑珊的戳着碗里的粥,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她曾经也茫然无措过,不知将来该怎么办。 可是看着连六妹七妹也相继嫁不出去,就觉得好笑又可悲,之后便心如死灰,就这么有一天过一天呗,管他明天会怎样,徒增烦恼。 江六妞又悄悄夹了一块卤肉扔进嘴里,咂着嘴一脸满足,“鸣哥儿不是变好了吗?我就指望他考上秀才了,等他有了功名,我就能嫁出去了。” 江七妞也忙着抢吃卤肉,“娘你再去打听打听,找个有钱的老爷,年纪大一点也没事,我愿意嫁,实在不行就做妾,长太镇五方镇都知道咱家底细,不肯娶,咱就去远一点的镇上或县城去打听,总能找到愿意娶的,反正一定得有钱,家里穷的我不要。” 七姐倒是想得开,连给人做妾都愿意,坚定的向钱看。 “七姐你不许给人做妾,我不同意,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江七妞白了他一眼,“七姐还不是为了你,不嫁有钱的,拿什么供你读书?” 反正就是不相信他能赚到钱呗,江一鸣心情有些沉重。 “七姐如果你给人做妾,我就和你断绝关系,也不会花你一文钱。” 江七妞没当回事,笑嘻嘻的,“你还当真啦,都没人敢上门说亲,这辈子能不能嫁出去还是个问题。” “明年我一定会考上功名。” 江七妞点点头,“那你加油。” 江一鸣饭也不吃了,直接回到屋里开始练字,一直练到亥时末才停下。 今晚练了两个时辰,加上前几天的一个时辰,一共练了6个小时,明天晚上再练两个时辰,就凑足十个小时了,他的字就出师了。 练的有些猛,右手有点抬不起来,酸痛的很,江一鸣暗道失策,明天还要早起上山,现在这状态,明天怕是得在家休息一天。 “系统今天我帮了王氏,算是救了她一命,奖励一下,来粒消除疲劳,还能强身健体的药丸,身体好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务。 自穿过来我就一直在做任何,导致神经衰弱,心态崩溃,连带体质也开始下降,请再给我一粒强身健体丸。”江一鸣长篇大论完,故意唉哟几声卖惨。 【奖励宿主一粒强身健体丸,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再奖励此丸,对了,上次的助你一臂之力可以用三次,已用一次,还有两次使用机会。】 江一鸣又得寸进尺,“能不能赐我绝世神功,我怕将来考中进士,入朝为官后被政敌派杀手刺杀,就算不被刺杀,古代交通不便,治安不全,万一赶考的路上遇到亡命之徒很容易噶,我想要自保能力。” 【想的挺美,本系统送一套军拳给宿主,每天早上起来努力练习吧,不要总想不劳而获。】 很快江一鸣脑子里就多了一套军拳招式,很好系统直接刻在他脑子里了,每天起来直接练就能达成。 翌日。 江一鸣果真爬起来先练了一套军拳,练完才去洗漱,昨晚吃了强身健体丸,精神旺盛,一点疲惫感都没有。 系统出品,果然都是精品。 “鸣哥儿你跟谁学的功夫招式,看着挺像回事。”江七妞看了一早上,刚开始是看稀奇,以为弟弟在装模作样,看完了又觉得有点东西,不像是装来糊弄人的。 “哦,是一有次看到一位壮士教训一个欺男霸女的恶霸,恶霸十几个打手都没打过那壮士,厉害的很,我也想学点防身的招式,便把对方使过的招都记住了,现在也试着练一练。”江一鸣现编了一个故事。 “真的?那我能跟着你练吗?”江七妞早就想学一点功夫防身,她十七岁还没嫁人,长得又标致,村里有些男的看她的眼神很不对劲,让她很不舒服,总担心哪天落单了,被人欺负。 “好啊,我教你,五姐六姐想学的话,我也教,女孩子学点防身的功夫才不会让人欺负了去。”江一鸣满口答应,甚至很高兴姐姐愿意跟他一起学军拳。 “姑娘家练啥功夫,有这时间不如多挖点野菜,多捡几捆柴。”杨氏瞪了幺女一眼,觉得闺女在耽误儿子的读书时间。 “娘,从明天早上起五姐六姐七姐就一起跟着我练拳,就这么说定了。”江一鸣语气很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 杨氏站在那瞪着宝贝儿子看了一会,最后嘴一瘪跺了跺脚,“你就知道心疼你姐,怎么不心疼一下我这个老娘?” 江一鸣嘴角一抽,“我也心疼你,等下你在家休息,不用那么辛苦跟着我上山,我很快会回来。” 杨氏不依,心更堵了,“我就去,你不想让我跟着,我非要跟着,你要教七妞她们练拳,我也要练。” 江一鸣不和她争长短,无所谓的摆了下手,“行,你高兴就好。” “他爹,鸣哥儿心里没我这个娘了,你看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没把我这个娘放心里啊,我不活了。”杨氏嗷的一声哭出来,又是要跳井,又是要撞墙的,闹腾的特别厉害。 江吉祥了解她的路数,每次都能先一步拦在她面前,这个婆娘五十岁的人了,还跟年轻时一样爱作,就是想让他心疼她。 他肯定心疼她,可她现在想让鸣哥儿也一样宠她,真是老糊涂了,鸣哥儿可不吃她这套。 果然,江一鸣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声音毫无起伏,“娘,你再闹我可就真的不搭理你了哈。” “呜……”杨氏哭声一卡,打了个嗝,可怜兮兮地问,“那等你娶了媳妇,你媳妇要是这样,你会哄她吗?” “不会。”江一鸣回的干脆,因为他就没打算结婚,前世他就是个不婚主义,穿越后也一样,所以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说到底还是前世被伤到了,原生家庭不幸,父母在她六岁时就离异,她成了没人要的拖油瓶。 父母离婚没多久就重组了家庭,她被推来推去,在谁家里都过不久,也过不好,听到最多的就是谩骂和诅咒。 第30章 被几个流氓拦路 从来没有被爱过的孩子,长大了也不懂得怎么去爱别人,他没有信心能经营好一个家庭,更没有信心能养好一个孩子,所以她选择一直单身。 可江家只生了他一个带把的,不娶妻生子,家里老人不知道会怎么闹,到时候就不是演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了,而是会来真的。 嗯,所以一定要快点搞钱,盖大房子,让三个姐姐存一大笔钱,然后招赘,当然她们若是想嫁人,他自是不会拦着,大不了到时候过继姐姐的孩子在他名下。 希望几个姐姐多生几个孩子,他的压力就会减少很多。 杨氏并不知道江一鸣心中所想,听到他回的那么干脆,心里立马平衡了,破涕为笑,“算你有良心,不会因为有了新娘就忘了亲娘。” 江一鸣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好,于是选择闭嘴,走进灶房看早饭好了没。 吃过早饭,一行人上山去了,村中大榕树下一群侃大山的老头老太太们,目不转睛的看着江家一行又跟护送皇亲国戚似的护送江一鸣上山。 等看不见人影了,才敢出声。 “江老八这是整哪出,隔三岔五地往山上跑,莫不是山里有金子给他捡?” “之前江老八不是说会补偿银子给那几家?兴许是学着怎么进山砍柴挖野菜,没看五妞她们都背着背篓,吉祥和杨氏都扛着锄头?” “我儿媳妇手里还有字据呢,江老八说半年后会给我家一两银子,他不学着干活,怎么赚钱还债?他还要科考,就不得不顾及名声。” “不过这些天我看江老八还是到处乱跑,听说他已经退学了,没去镇上念书,说不定就跟着那些二流子偷鸡摸狗去了。” “哎哟,嘘,可不敢再说了,江王氏来了,让她听见咱们说她孙子,又得闹得大伙几天不安生,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看到江老太来,大榕树下坐着的一群老头老太太瞬间作鸟兽散。 江老太:…… 她也想加入侃大山的队伍来着,怎么看见她全跑了? 想到什么,老脸一阵扭曲,嘴一歪身子摆了个茶壶状,高声大骂:“一群隔年的老苍蝇,成天围在这树下嗡嗡嚼舌根,一天不说我家鸣哥儿坏话,半夜就会被牛头马面拖走是不是,都是什么东西?” 江一鸣上山的脚步一滞,“怎么好像听见奶的声音了?” 杨氏觉得儿子还是太年轻了,见识少,“有啥好稀奇的,你奶嗓门大,嚎起来声音在山上打个转,回音绕林不散,不就传到咱们耳朵里来了?” 威力也太强了吧,江一鸣嘴角忍不住一抽,佩服的五体投地。 …… 经过上次摘卤料的地方,江一鸣看了眼道:“回去的时候过来挖几棵回去种,现在先去别处找卤料。” 今天运气还不错,往深山走了两刻钟,就找到了一大片八角茴香香叶香果桂皮等树。 杨氏和江吉祥狠狠松了口气,刚正想阻止儿子往再深了走,又怕他不听劝,急得要死,幸好没走多久就找到了想要的材料。 杨氏捂着心口道:“我看这些果子都成熟了,咱们多搞些回去做种,比挖树容易多了,咱家屋后那片荒坡是早年你曾祖开荒抢到的,到时就把八角茴香那一堆树种荒坡去。” “后山的荒坡是咱们家的?”江一鸣没印象,因为原主不知道这事。 江吉祥嘿嘿笑着说:“你曾祖是从北地逃难过来的,当时山峰村只有三户人家,但地势广阔平坦,有山有水,很适合居住,官府就把二百多个难民安置在这里。 当时官府发了些救济粮,又组织难民砍树挖泥胚自发建房,房子建好又鼓励大伙开荒种地,不管开多少地,只要种满五年那荒地就归开荒者所有,你曾祖块头大,能干的很,开了好多荒地,可惜山下的良田只有十亩,剩下的全在山上。” “你曾祖逃难的时候爹娘兄弟全死在路上了,就剩他一个活下来,当时他才十六岁,后来一起逃难过来的看他长得高大,干活又勤快,就把女儿嫁给他。 再后来就生下你爷和你堂伯公,你堂伯公是长子,家里的良田有七亩分到他手里,你爷只分了三亩良田,再加后山这一个小山坡,山上灌水麻烦,地又不肥,不好种粮食,二十年前开始就没种了。” 旱地种水稻产量感人,加上他爷爷只生了他爹一个儿子,他爹也是有点被惯坏了,干不了太重的活,合计着三亩良田也够一家子吃,便把后山给荒着了。 “那可太好了,不然还得花银子买地种树,明天咱们有空就去把后山归整一下。”江一鸣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 他们家还有点底子的嘛,一块荒山至少上百两才能买下来,给他省了一大笔钱。 见儿子高兴,江吉祥和杨氏也很高兴,杨氏道:“原我还嫌弃后山太荒芜,一点用处都没有,就冬天捡柴方便点,山上的野菜也不多,一个山头就砸手里了。” 他们父子三人在一处边摘边聊,都没注意到江五妞和江六妞江七妞走远了。 江五妞摘了些八角茴香,突然看到一只受了伤的野兔从面前跑过,速度并不快,只要她动作快点,就能逮住它。 六妞和七妞发现了木耳,高兴的跟小松鼠似的,蹦蹦跳跳摘着摘着就走远了。 “别跑,看你往哪跑,今天不逮住你,我就不姓江。”江五妞汗都追出来了。 难怪大家常说跑得比兔子还快,这断了一腿条的兔子在草丛中窜来窜去,看着挺笨拙,却是很难逮住,累得她大口喘气。 眼看就能逮住了,突然从旁边树后面跳出几个青壮来。 其中一个江五妞认识,是他们山峰村的二流子管二麻,来人一共五个,其他四个很脸生。 一个个眼神猥琐,流里流气的,用膝盖想也知道,都是和管二麻一个尿性的流氓混子,平日里偷鸡摸狗,又懒又坏。 江五妞脸色微变,转身就要走,却被管二麻拦住,“诶,五妞妹子别急着走啊,今个能在深山老林相遇,说明是咱们的缘分,去年我让媒人上江家提亲,你为啥不答应? 是嫌哥哥体力不够好,还是嫌哥哥嘴不够甜,咱们把话摊开了说,说不明白就别想走。” 第31章 想杀了他们 “管二麻你给我让开,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江五妞心里害怕的要死,但面上不显,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露怯,否则这几个二流子会更过分。 “嘿,给你脸不要脸,臭娘们,本来我还想着你若是听话,乖乖的跟我好,就不为难你。” 管二麻和他的名字一样满脸麻子,丑得天怒人怨,真真是丑人多作怪。 “既然你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不心疼你,赖哥,这小娘们今个随哥几个玩,哼,瞧不上我,我就让她变烂变臭,看她以后还有什么资本故作清高。” 叫赖哥的男人二十出头,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一双牛眼像长了脚的蛆,糊在江五妞脸上迈不开腿。 半晌才一拍大腿,流着哈喇子笑道:“真特娘的好看,和青楼的花魁一样美,嘶,等不及了,二麻子,三狗子快把她拖到林子深处那个山洞去,别让人看见了,捂住她的嘴,别让她喊。” “放开我唔……”江五妞一个弱女子,根本斗不过五个青壮,很快就被捂住嘴,五个男的抬着她飞快的跑远。 另一边江一鸣摘下一个八角扔进背篓,突然眼皮重重地跳了一下,心莫名的烦躁不安,他下意识去寻找三个姐姐的身影,这一看才发现没了三人的身影。 “爹娘,你们看到五姐她们没有,可知她们往哪边去了?” 杨氏和江吉祥都懵了一下,二人摇头,“咱们来了就在摘香果桂皮,不知她们啥时候走远的,哎哟喂真是不省心的东西,这里可是深山,三个死丫头怎么敢到处乱走?” “我去找她们,眼皮跳得厉害,心也慌乱的一批,可别出什么事才好。”江一鸣像只灵活的猴子,三两下从树上跳下来。 见状,杨氏立马急吼吼的也下了树,“鸣哥儿,你别着急,不会有事的,林子里回声响着呢,真出事,不会一点声响都听不见。” 江吉祥也跑过来拉住他,“你娘说得对,鸣哥儿你可千万不能离开我们半步,万一撞见熊瞎子,或是被大虫盯上了咋办,你可不能出事,谁出事都行,就你得好好的。” “爹娘别废话了,找人要紧,你们去那边找,我在这边找。”江一鸣面色沉沉,话音未落人已经转身朝林子深处跑走了。 “鸣哥儿你等等我们,不能一个人乱跑,太危险了,当家的你快点,鸣哥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拼命。”杨氏拉着江吉祥边追边骂。 “你少叨叨,累不累,唾沫星子喷完了还得找水喝,眼睛放亮些瞅着点,别把人跟丢了。” 江吉祥眼看着儿子手长脚长,在林子里串来串去,突然就不见了影子,气得差点一巴掌扇在他婆娘脸上。 “都怪你,现在咋办?” 杨氏也傻眼了,眼泪说掉就掉,呜呜哭着自顾向前跑去,“就在前面,不可能会走丢的,我就朝前走,鸣哥儿要是出事,我也不活了。” “呸呸呸,能不能说点吉利话,尽说些丧气话。”江吉祥也别无他法,也跟着一股脑往前追。 跑了一阵,夫妻俩突然看见六妞和七妞在前面,正弯着腰飞快的摘着什么。 杨氏气喘吁吁的出声,“六妞七妞你们看见鸣哥儿没有?” “爹娘,你们也过来啦,快看我和六姐摘了好多木耳,足足半篓子。”江七妞笑容灿烂,把自己的成果给爹娘看。 杨氏猛地挥开篓子,怒道:“我问你话呢,看见你弟了吗?” 江七妞抿了下唇,瓮声瓮气道:“弟弟不是跟你们在一块吗?” “死丫头没看见就直说,拐弯抹角的阴阳谁呢?”杨氏气急,左右张望着,“对了,五妞呢,她没跟你们在一块?” 江七妞暗暗翻了个白眼,“你不是看见了她不在这吗,明知故问。” “死丫头回去再收拾你,现在你们别摘什么木耳了,找鸣哥儿去。”杨氏心里担心儿子,吼完就拉着丈夫继续找人。 …… 山洞内,光线有些暗,江五妞双手下意识往下一抓,触手抓住两把泥沙,慌乱的心稍稍一定。 “你们不要过来,管二麻今天除非你们把我弄死,否则我就是拼着身败名裂也会把你们送进大牢。” 赖三棍急不可耐的扒拉掉自己的衣服,一步步逼近,“嘴真硬,这个时候了还不老实,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别怪我们心狠,今天咱们哥几个先玩了再说。 你伺候的好,咱们就留你一命,以后这山洞就是你的家,哥几个想你了就会来找你,怎么样,这样的安排是不是很完美?” 管二麻盯着江五妞柔美的脸咽了咽口水,拉住赖三棍的手讨好道:“赖哥,我想排第二个上。” 赖三棍一把挥开他,“猴急什么,老子还没上,你先尿出来了,滚一边去,别扫了老子的兴,不对,你们别守在洞门口,深山老林的没人会来,帮我摁住她的手脚。” 江五妞看着管二麻几个向她逼近,猛地抓起两把土沙朝他们的脸砸去,“去死吧王八蛋。” 管二麻和三狗子在前面,不防兜头被扔了一脸的泥,眼睛也糊住了,连忙去揉眼睛。 “贱人,敢使诈,看老子不玩死你。”赖三棍裤子都脱了,推开管二麻和三狗子,猛地压过去。 “啊,救命救命啊。” “你喊啊,喊破喉咙也没来人,老子就喜欢听着你的喊声做事,真带劲,我就喜欢你这样又漂亮又泼辣的。”赖三棍暴力的撕扯着江五妞的衣服。 管二麻揉了几下,眼睛又能看见了,走过来呸了一声,“什么货色,真以为自己是天仙呢,二十岁的老娘们了,整个长太镇都没人敢娶你,就老子不嫌弃你,你竟敢看不上老子,装什么贞洁烈女,今天就让你变成残花败柳。” 江五妞绝望的想咬舌自尽,关键时刻,突然洞口窜进来一道黑影,快得化成了残影,没等赖三棍几人反应过来,就被一拳打在脸上。 “啊啊啊……” 惨叫声只有三个,最先被打的赖三棍和管二麻直接晕死过去,这两拳是系统给的一臂之力,威力强大。 用完两次后,江一鸣使出的是他自己的十成力,剩下三个被打得嗷嗷叫,就是没晕过去。 江一鸣双眼赤红,摁着那三个二流子不断的挥拳,直到把人打晕还没停手,他心里憋了一股气,不打出来,会憋死自己。 “别打了,鸣哥儿别打了,再打就把人打死了,呜呜这些浑蛋,我真想杀了他们。”江五妞抱住江一鸣嗷嗷大哭。 第32章 用耳屎毒哑他们 江一鸣不知从哪摸出一把镰刀放在她手里,“五姐把这浑蛋阉了。” 江五妞握着镰刀双手微微颤抖,眼里迸发出怨毒,“我,我杀了他。” “好,你杀吧,杀完我把他拖出去喂野兽。”尸骨无存,只要他们死不承认,谁也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们杀的。 只要五姐能出气,他愿意和她一起担这个风险。 江五妞手里的镰刀往赖三棍的脸上比划了好几下,始终砍不下去,最后她一刀砍在对方的肩膀上,又是嗷的一声哭出来,“我,我不敢,我真没用,呜呜。” “那我替你杀。”江一鸣抢过镰刀,瞪着对方的命根子,打算连根割掉。 “……鸣哥儿不可以,不能,不能啊。”江五妞尚有一丝理智在,抢走了镰刀,弟弟要是手上沾人命,一辈子就真的毁了,江家也会毁了。 说实话江一鸣两辈子没杀过人,此时也有点下不了手,五姐这一拦倒是让他松了口气,“我把他们绑起来,然后押回村,让村长出面替你讨回公道可好?” 江五妞淌着泪点头,握紧了拳头用力砸在赖三棍脸上,原本她只是想打几拳发泄愤怒,结果只打了一拳,就听到“咔嚓”骨裂的声响。 然后就看到赖三棍的脸塌了一边,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貌,显然右边脸颊的骨头碎裂的很严重,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就算侥幸活过来,也毁容了。 江一鸣想到上次在五方镇救宣哥儿的时候,他也用“一臂之力”打了一个混混一拳,那混混下巴骨裂,脖子歪了,但没死,就脖子正不回来了。 因为是正当防卫,县太爷并未追究他的责任,倒是把那歪脖子混混判了两年,鉴于对方重伤在身,就免了去矿山挖石头,在牢里关两年。 “他是不是死了?”江五妞看了眼自己的拳头,她有这么牛比吗,这王八羔子是被她一拳打死的? 江一鸣探了下对方的鼻息,“没死,还有气。” 应该是伤得太重了,难怪刚才五姐一刀砍在他肩膀上都没啥反应,只是身子抽搐了一下。 瞥了眼赖三棍光着的身子,江一鸣捡起地上的衣服给他穿上,不能这样光着身子押回去,到时候村里人看见不知会传成什么样。 这个时代对男子是宽容的,对女子却异常苛刻,赖三棍顶多被人骂一阵子,五姐却可能被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即使她还是清白之身,人们也照样瞧不起她,会无时无刻的嘲讽她。 古代男女七岁不同席,女子掉进河被男的救上来都会被捆绑在一起,何况五姐被五个男的拖进洞里,更不知会本传成什么样。 恶语一句三冬寒,说不准哪个人突然的一句话,就成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给赖三根穿好衣服,江一鸣又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披在江五妞身上,感觉到她全身都在颤抖,心一揪,把人揽在怀里,“五姐没事了,别怕,有我在。” 突然杨氏尖锐的哭声传来,“鸣哥儿,鸣哥儿你在哪,听到了回一句,呜呜我鸣哥儿呀。” “娘,我在这儿。”江一鸣连忙回应。 很快江吉祥杨氏,以及六妞七妞都进了山洞,看见倒在地上的几人,都吃了一惊。 杨氏扑到江一鸣身上,抱着他哭,“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鸣哥儿你没事吧?” “娘,有事的是五姐,不是我。”江一鸣越发心疼五姐了,她刚才遭遇了那样的事,爹娘进来后没有多看她一眼,满心满眼只有儿子,换谁不心寒? “啊,五妞怎么了?”杨氏后知后觉的把视线落在女儿身上,见她衣不蔽体,瞳孔一缩,呼吸都停顿了一瞬。 反应过来后,用力跺脚,“哪个天杀的干的,天爷啊,这可咋办啊,五妞已经二十岁了,原就很难嫁出去,出了这样的事,这辈子算是到头了,更没人敢娶啦,往后可怎么活呀?” 女儿受了那么大惊吓,不关心一下女儿,还在担心嫁人的事,这是什么脑回路? 谁知江吉祥更离谱,“这件事不能传出去,到时候丢的不是五妞一个人的脸,我们全家都没脸见人,得想办法让这几个人闭嘴。” 杨氏立马停止哭泣,凑到丈夫身边和他一起想办法,“让他们变成哑巴,这样就不会到处乱说了。” 江吉祥深以为然,“对,只要他们变成哑巴,五妞的事就不会传出去,该怎么把他们弄哑呢,割了他们的舌头?” 杨氏把镰刀递过去,“我不敢割,当家的你去割。” “我,我也不敢。” 杨氏想到什么,一拍大腿,“小时候常听老人说吃耳屎会变成哑巴,虽然没试过,但老人说的话不会错的,我们喂这五个人吃耳屎吧。” 江吉祥眼睛一亮,“好主意,就这么办。” 江一鸣闭了闭眼,已经气得说不出来话了。 江五妞靠在他怀里失声痛哭,肩膀用力的抖动着。 江六妞和江七妞围在江五妞身边,哭得惊天动地,压根不知道爹娘在旁边整哪出,直到突然被爹娘用力一扯,才涕泪横流地看过去。 杨氏一本正经道:“这里有五个人,我和你们爹的耳屎怕是不够,你们的也挖出来给他们喂下去,多喂一点更稳妥。” 六妞七妞打了个哭嗝,满脸茫然,完全在状况外。 “哭有啥用,得想办法解决才行,快挖呀,啧,真是一点事都顶不住,算了,你们蹲着别动,我来挖。”杨氏拿着个小木棍就要去掏两个幺女的耳朵。 “够了,都什么时候了,尽整些没用的,五姐都成这样了,你和爹能不能多关心她一下,连一声安慰的话都没有,有你们这样做爹娘的吗?”江一鸣很崩溃,杀人的心都有了。 杨氏动作一顿,不过很快还是坚持要挖耳屎,坚定的给五个人都喂了才甘心。 最后理直气壮的反驳,“我和你爹咂不关心五妞了,这不正在解决吗?” 江吉祥也点头附和,“鸣哥儿你别气,我和你娘很在乎你五姐的,女子名声多重要,这事传出去会把五妞逼死的,还会影响你,让这几个腌臜货变成哑巴就好了。” 说不通,江一鸣阴沉着脸把五姐扶起来,让六姐七姐过来扶她。 又去旁边拔了几根藤蔓,“爹娘,旁的事先不说了,把这五个人捆紧了先押回村去。” 杨氏咬着后槽牙,眼里杀意一闪而过,“押回去不是白忙活了,我看不如趁他们还在昏迷,把人扔林子里自生自灭。” 用藤蔓捆紧了,他们动弹不得,再给他们一人划一刀,用血腥味把野兽引来,把他们撕碎吃光,一了百了。 刚才江一鸣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他一个红旗下长大的青年,对杀人莫名有点恐惧,内心纠结万分,终是没敢动手。 此时杨氏一提,他又动摇了,其实杀人灭口是最好的安排,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为了五姐值得冒一次险。 第33章 去小石村讨说法 然而他刚想给赖三棍他们每人补一刀,然后把人扔出去喂野狗。 洞外忽然传来几声犬吠,不多时一个背着弓箭,腰间挎着砍刀的猎户牵着两条猎犬走进山洞。 “咦,怎么这么多人,我还以为有猎物。”猎户二十出头的年纪,身型高大壮实,面容沉肃,腰侧系着一只野鸡。 显然是猎犬闻到血腥味把他引过来的,他扫了一眼众人,最后视线落在赖三棍身上,若有所思道:“这个赖三棍是我们小石村的,父母早亡,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兄弟俩都是二流子,赖二棍前些时候被官差抓了,听说要坐两年牢,脖子还被人打歪了。” 江一鸣眼神一凛,小石村? 被他打歪脖子的人就叫赖二棍,而刚才被打塌半边脸的浑蛋叫赖三棍。 事情过于巧合,江一鸣严重怀疑今天的事不是偶然,赖三棍很可能是故意针对他,五姐是被连累的。 一股邪火从脚底板直接窜到天灵盖,他站起来挡在三个姐姐面前,语气森然,“我们今日来山里挖东西,没想到会碰上这几个二流子,我姐姐不小心被他们抓到这个山洞,差点出事,不管你和赖三棍是什么关系,今日我们都要把这五个混子押回村去。” “别误会,我就是个猎户,提醒你们一声而已,赖家两兄弟都不是好东西,小心点,我权当啥也没看见,这就走。”猎户说走就走,拉着两条猎犬迅速离开。 杨氏心虚地擦了把冷汗,气若游丝,“被人瞧见了,只能把人押回去,杀是不能杀了。” “现在就走,天不早了,等到天黑就麻烦了。”江一鸣又暗暗松了口气,刚才他又气的想杀人,要不是猎户撞进来,他冲动之下可能真的动手了。 都是这几个人渣把他刺激狠了,他狠狠踹了几下管二麻等人,其中四个都相继哀嚎着转醒,唯独赖三棍还在昏迷。 “啊呦我的手,我的手。”管二麻醒来惨叫连连,一直嚎叫手疼。 看他左胳膊无力地垂下来,江一鸣过去确认了一下,不是脱臼,是骨头断了。 活该。 “爹娘你们拿个带刺的藤条赶着管二麻四个走,我拖着赖三棍走。”说拖是真的拖,用韧性极强的藤蔓绑住对方上半身,就这样拖回去。 端看他命大不大,否则拖死拉倒。 “yue……呕……”管二麻四人突然感觉嘴里味不对,一阵恶心反胃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你,你们给我们吃啥了?”管二麻哑着嗓子开口。 “天杀的玩意,耳屎都毒不哑你们。”杨氏大恨。 “没道理啊。”江吉祥想不通哪里出了错,难道是喂的姿势不对? 江一鸣气不打一处来,“爹娘别计较没用的了,回家。” 一行人走出山洞,发现日头已经斜到西边半山腰去了,估摸着申时左右,深山不能久待,必须尽快离开。 江吉祥杨氏拿着荆棘条赶着管二麻四人走在前面,六妞七妞扶着五妞走在中间,江一鸣拖着赖三棍垫后。 江一鸣心想,深山中什么野兽都可能出现,赖三棍在地上被拖着走,说不定就被杂草丛中突然跳出来的猛兽叼走,或身子咬掉一半。 真那样可就太好了,垃圾玩意合该没有好下场。 “啊。” 突然前面江五妞不知被什么绊倒,摔倒在地,江一鸣一惊,担心是拦路蛇咬到了五姐的脚,连忙冲过去。 “五姐你没事吧,伤到哪了?”江一鸣视线落在她脚上……旁边的几片叶子上,下一刻瞳孔一震,“这叶子看着好熟悉。” 说着移开五姐的脚,扒拉了几下那树根的下的土,很快就确认了绊倒五姐的就是人参苗,“五姐是人参,真的是人参。” 江五妞原本麻木的双眼,陡然迸射出奇异的光芒,随后她猛地推开江一鸣,发疯般双手用力的去刨那株人参,很快手破了皮,十个沾满泥土的手指被血染红。 江六妞抹了把眼泪,拉住她的手,“五姐别刨了,我来,我这里有小铲子。” 江五妞像是没听到她的话,猛地推开她,继续疯狂的刨土。 “呜呜五姐。”江六妞跌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江七妞也被吓到了,想去拉五姐,手伸出去又缩回来,最后也坐在地上哭。 “咋啦又咋啦?”杨氏让江吉祥看住四人,她跑过去看五妞。 没等她靠近,江一鸣就把她拦住了,朝她摇摇头,“娘,别过去,五姐心里难受,让她把气发出来。” 杨氏急的不行,“天马上就要暗了,要刨土也回去刨,心里再大的委屈也等回家再说,这里可是深山老林,没听见远处都传来狼嚎声?” 这时江五妞突然阴恻恻的嘿嘿笑起来,母子俩回头一看,就见她傻笑着紧紧抱着一根大人参。 “……我的天老爷,居然是人参,五妞挖到人参了,发财了这是。”杨氏快高兴疯了,说着就要冲过去把人参抢过来自己兜着。 “狼嚎声越发近了,先回家。”江一鸣像座铁塔挡在杨氏面前,凌厉的眼神中带着警告。 杨氏气得一掌打在他胳膊上,“娘还不是为了你,没良心的冤家。” 哼,鸣哥儿不知抽什么风,居然不让她把人参拿过来,等着,回去那人参最后还得交到她手里来,她闺女挖的就是她的。 回到山峰村,天已经黑透了,江一鸣让六姐七姐扶五姐回家,他和爹娘押着人去找村长。 “事情我知道了,这五个赖子确实该死,不过也不能现在就把人弄死了,得去一趟小石村,找他们里正讨说法。”小石村人口比山峰村多一倍,有一千多人,而山峰村不到六百人。 山峰村都是逃难过来落户的人家,不像小石村全是原著民,小石村出过有两个秀才,三个童生,风文旺盛,山峰村是没法比的。 可现在自己的村民被人欺负了,村长不能不管,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说起来村长也姓江,虽然他们这个江和江一鸣家的江不是同一家,逃难过来后才认识的。 但在山峰村姓江的人家并不是很多,读书人更不多,村长对老江家还是有点特殊感情的,他把江一鸣拉到角落里说话。 “老八你要争气啊,明年一定要过童生试,今日和小石村闹起来,就算讨回了公道,也会和小石村结下梁子,他们有两个秀才三个童生,咱们斗不过呀,你明白了吗?” 村长的意思是,你能考上童生,那咱们就姓的是同一个江字,和小石村的仇村长会帮忙兜点,若是考不上,到时候就别怪他把江一鸣推出去任由小石村处置,以解今天两个村子结下的仇怨。 “村长,一鸣定不负你所望,我不止要考童生还要考秀才举人,若是考不中,不用你推我出去,我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江一鸣语气郑重。 有些话不用村长说出口,江一鸣心里也清楚,一个童生顶个屁用,至少得考个举人才镇得住场子,不然日后对上了照样要被小石村碾压。 “好,这就叫上村里所有汉子,一起去小石村讨公道。”村长心中满意,他就知道江老八不蠢。 走路去小石村要半个时辰,全村的汉子举着火把,扛着锄头等农具,气势汹汹地杀到小石村里正家。 小石村里正姓宋,宋是小石村的大姓,也是最大的家族,两个秀才都出在宋氏,他们人多势众,后生又争气,底气十足,压根没把山峰村放在眼里。 宋里正昂着下巴,漫不经心道:“虽说赖三棍品行不端,手脚也不干净,时不时就调戏妇人,但今日之事你们说发生在深山中,谁能证明这事一定错在赖三棍,而不是错在你们山峰村的那个江氏女呢?” 第34章 除族,赶出村子 “宋里正说话做事要凭良心,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山峰村的姑娘放着名声不要,非要和这流氓痞子扯上关系,赖三棍又不是你宋氏族人,难道你要为这么个烂人和整个山峰村结仇?”江村长压抑着滔天怒火,据理力争。 “江村长言重了,宋某不过是想把事情理个清楚,不能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宋里正就是仗着小石村势大,山峰村在他们本地人眼里就是外来户,事情是黑是白最后还得小石村说了算。 赖三棍固然不值得村里为他出头,但他到底是小石村人,坏名声传出去,对小石村的影响不好。 再者事情的真相如何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得让外村人知道,小石村不是软柿子,发生天大的事也不能半夜随便带人冲进村子来闹事,不把小石村放在眼里。 “凡事讲究证据,否则就是污蔑,血口喷人。”宋里正趾高气扬的斜睨着江村长。 江村长差点气吐血,可形势比人强,眼看着黑的也要被颠倒成白的,运了运气,马的豁出去了,“今天若是不能给我们一个交待,明个就只好告到官府去,让县太爷来定夺。” “你要告官?可要想好了,告官就一定能解决?”宋里正将将五十出头,却不见老态,背脊直挺,穿着灰白色长袍,气质清高凛冽,小石村三个童生中,其中一个就是他。 “你……”江村长气结,这是明摆着欺负他没人脉,求人都没有门路啊。 山峰村根基薄,这些年村民只顾着解决温饱,送娃子们读书的少之又少,考功名的更没有,今个要被人欺负死了,人家都不用正眼瞧你。 见江村长被噎住,宋里正唇角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不就是拉扯了几下,又没有真的做什么,何苦不依不饶?我看不如各退一步,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呢也不计较你们跑到我们村闹事这茬。” 看着宋里正故作大肚虚伪无耻的模样,江村长指着对方的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时江老太从人群中跳出来,以迅雷不疾掩耳之势揪住宋里正的衣襟,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嗓音尖锐又哭又骂。 “你个屎壳郎张嘴就喷粪球的东西,是不是人啊你,我家五妞是黄花大闺女,上山挖信野菜差点就被你们村的腌臜货给糟塌了,女人的清白被毁了,和杀了她有什么区别?你是孤儿吗,家里没有老人孩子吗,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宋里正不防会被一个老太太揪着衣襟挂在身上,勒得差点断气,扒拉好一会儿才把人推开,咳嗽两声还来不及说话,老太太又尖锐地嚎上了。 “我不晓得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在争什么脸面,反正我们江家的脸已经被踩在泥里碾碎了,捡不起来了,我这个老太婆要被逼死在这啦,一群大老爷们黑了心烂了肺啊。 我问你们如果今天出事的是你们的女儿,想讨个公道,却有人百般阻挠,你们会怎么想怎么做?不闹出人命来不甘心是吗?我这条老命豁出去了,你们来拿,拿我的命去换公道,狼心狗肺的玩意。” 宋里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江老太又扑过去抱住里正的腿骂,“呸,说我无理取闹,亏你还是里正,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伪君子,真小人。” “拉开,快拉开。”宋里正快疯了。 小石村不是没有难缠的老太婆,每个村都有这种高手在,但没人敢在里宋正面前发疯放肆,平时谁敢撒泼打滚他一个凌厉的眼神瞪过去,对方就害怕的偃旗息鼓。 江老太却压根不鸟他,死缠烂打闹腾不休。 终于,宋里正咬牙切齿,“放开,好,我会处理,会给你孙女一个公道。” “鸣哥儿快来,这个里正总算愿意说人话啦,快来给你五姐讨说法。” 江一鸣没管那边的纠葛,蹲在赖三棍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左脸,好一会儿对方才闷哼一声,眼睛缓缓睁开,张着嘴想叫,声音却很虚弱,江一鸣离那么近都听不见。 果然祸害遗千年,脸部受伤严重,又从山上一路拖回来都没把人拖死,刚才他没加入扯皮行列,就是担心赖三根死了。 这人要是死了,宋里正只怕会直接反咬一口,告他们故意杀人,然后五姐的事也会被说成是捏造出来的,只为了掩盖杀人的事实。 赖三棍要死也不能现在死,江一鸣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正要说什么,突然眼尖的在小石村的人群中发现一张熟悉面孔。 张猎户站在最后面看了会热闹,正要转身离开,忽然感觉有一道视线犹如实质落在他身上,他眼神犀利地看过去,火把明灭的光线中与一双漆黑如潭的眸子对上。 很快张猎户就认出对方正是下午在深山山洞中见过的少年,他眉头一紧,没想到少年的夜视能力这么好,大晚上隔着老远都能看见他。 看来今天是没法置身事外了。 果然,少年挤出了人群,目标明确的朝他走来,张猎户其实可以走掉的,只要他想,少年绝对追不上他,作为猎户他的身手不错,而且这里是小石村,想躲开一个外村人轻而易举。 但他只是犹豫了片刻,就踱着步远离了人群,在角落的阴影中站定,等着少年过来。 江一鸣见猎户居然停下等他,心中一喜,加快脚步走过去,“这位大哥下午在山中太匆忙,没来得及认识,我叫江一鸣,山峰村人……” 不等江一鸣说完,张猎户就抬手打断,压着嗓子道:“废话少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想让我作证?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或者你能给我什么,让我宁愿冒着得罪里正的风险帮你?” 江一鸣面色微僵,思量片刻,语气诚恳道:“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就一定给。” 江一鸣心情有些微妙,这场景莫名的感到熟悉,很像他和系统讨要奖励时的对话。 “我要一百两,你若是答应,我马上可以为你作证。”张猎户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江一鸣怀疑对方看见五姐挖到了人参,这才开口要一百两银子,那株人参江一鸣看过了,是百年分的人参,至少能卖四五百两,对方只要一百两也不算过分。 “好,我答应你。”江一鸣干脆的应下。 “行,那这就去跟里正说清楚。”张猎户也不扭捏,立马挤到里正面前。 宋里正被气得够呛,关键时刻张猎户跳出来捣什么乱? 这个混不吝可不会顾忌他里正的身份,更不会在意村子的荣辱,随心所欲,他只顾自己舒坦。 “我看见了,就是赖三棍几个把人小姑娘拉到山洞,想行不轨之事,我养的两条狗也看见了,不信我可以把小黑和小黄拉出来作证,若是有一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张猎户直视着宋里正,神情晦涩。 那眼神仿佛在说,狗都比你们有良知。 宋里正被他看的很不自在,最后恼羞成怒,“张树你要记得你是小石村人,不是山峰村人,你是要在小石村过活,不是山峰村。” “原来里正还知道我是小石村人啊,呵。”张树嗤笑一声,声音更大了,指着地上的赖三根。 “赖三棍几个无赖今天下午在深山欲图侵犯江氏女,我亲眼看见的,就是他们几个干的,里正自诩处事公正,现在两个村子的人都看着,还请里正还江氏女一个公道。” 江村长都没敢逼宋里正,张猎户却一点面子都不给里正,小石村的人骂骂咧咧,指责张猎户吃里扒外,白眼狼。 “里正,张树这是记恨您呢,他妹妹的事都过去七八年了,他还记着,今日居然帮着外村人反咬你一口,这种人不能留,必须除族,赶出小石村,以后也不准他进山,那山也是咱们村子的。” “他妹妹都嫁出去那么多年了,大家都忘记了,张树脑子轴,就是不肯放下,他就是不想让咱们村好过,让他滚出小石村,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 “滚就滚,当我稀罕留在这个破村,今天这事若是不能公平解决,大家都别想好过。”张树冷冷地瞅一眼里正,转身大步离开。 宋里正面色铁青,今日没打压到山峰村,反倒让人看了场窝里反的笑话,顿时震怒,“把赖三棍赖三狗赵五条三人赶出村子,今日起他们便不是小石村人,把他们扔出村去。” 江村长见他把人除族就想了事,忿忿不平,“我们江家的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一句除族就想揭过?” 第35章 是个狠人 “把这三个混子家里的东西搬出来,送给江氏女作为补偿。”宋里正还要脸,事情已经这样,只好给个交代。 但他也不给江村长讨价还价的机会,交代完就拂袖而去。 赖三棍等人属于吃光用光,家底精光的光棍,搜了一圈,三个人加起来仅有一袋粮食是最值钱的。 因为小石村人多,打起来吃亏的是山峰村的人,江村长愣是把这窝囊气忍了下来,一袋粮食也没要。 管二麻是山峰村人,另一个是他的表弟,是隔壁大石村的,大石村人少,山峰村过去倒是能讨到说法。 然而在小石村已经闹到了凌晨,大伙又气又累,没精力再走半个时辰的路去大石村了,就逮着管二麻和他表弟往死里打,让他们想办法补偿江家。 “你个粪坑里的蛆害得我们全村受气,若不是你和你表弟也参与其中,今个在小石村怎么会被拿捏住,那姓宋的也不会那么嚣张,都是你这个废物。”村长气得头顶冒烟。 今天其实他会完全落下风,很大原因就是管二麻也是犯事人之一,宋里正全程未提这点,但大家心知肚明。 回到村里,江村长冲进牛棚手指发抖指着管二麻吼:“除族,管家全部除族,滚出山峰村,还有你那个表弟,打断腿送官府。” “村长不要啊,求求你,这件事是我一个人的错,和我爹娘叔伯还有兄弟们无关啊,我一人做事一人担,你们不要为难我的家人啊。”管二麻涕泪横流,抱着村长的腿不放。 村长一脚把他踢开,“我呸,还一人做事一人当,想得美,丧良心的玩意,我们山峰村容不下你们。” 外面全村的汉子只散了一半,还有一半站在牛棚外面,原本头晕脑胀昏昏欲睡,被村长一嗓子吼醒了。 村长要把管家全部赶走?姓管的村里拢共有七家,加起来足有四五十人,村长不会这么狠吧? 就算他是村长,也没这么大权利赶走几十个人。 今日去小石村讨说法的汉子中也有姓管的,正好这会没离开,听到村长放出的话,着实惊得冷汗直流,几个人面面相觑,接着火急火燎的往家里跑。 村长大儿子走进牛棚凑在他耳边,“爹,管大富兄弟几个回家去了,估计他们几家很快就会来找你。” 村长深吸了口气,咬着后槽牙,“这事得尽快解决,拖得越久影响越大,事情传出去咱们村的姑娘都没人敢上门求娶,别村的姑娘也不敢嫁进来,管二麻这个糟心货不能留在村里。” 江家人没一个好相与的,光是江老太和杨氏两个女人就能闹得整个村子地动山摇,江五妞那妮子性烈的很,这事要是没处理好,谁知道她会做什么事来。 别家姑娘遇上这种事,讨不到说法,兴许就跳河上吊自个寻死去了,但江家的姑娘可没这么简单,就算死也肯定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指不定就记恨村长没把事处理好,半夜把村长家一把火点了烧掉,能烧多少算多少。 完了再悄悄跑到小石村把宋里正那砖瓦房也点了烧一场,最后再自个跳进火里死在宋里正家,烧不死他全家也要吓死他全家。 江家那几个闺女,从小性子就和别人不一样,心眼多,行事让人摸不着头脑,格外难缠。 管家七个主事的大半夜被各自的儿子扒拉起来,披着外衫匆匆赶到村长家。 “村长,这事是管二麻一个人干的,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人,把姓管的都赶走也太过了,咱们又没做错什么。” “驱逐管二麻,让他家赔银子,这事就算揭过去了,不能老是揪着不放,我们都是无辜的。” 几个管家主事人你一言我一语都主张把管二麻除族,显然要和他家撇清关系。 这时管二麻的娘跳起来,“那江五妞最后不是也没怎么样,就损坏了点名声,我家二麻怎么就要被除族赶出村子呢,要我说,江五妞二十岁了还嫁不出去,不如就嫁给二麻,我们不嫌弃她名声不好。” 姓管的人中,有人觉得这办法好像还不错,“……这,好像也是一个办法,不如就问问江家的意思,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迎刃而解。” 村长啐了一口唾沫,“呸,都闭嘴,江五妞看不上管二麻,江家人也看不上管家,别做梦了,管二麻必须除族,管家还得赔江家二十两银子,否则你们一家子都滚出山峰村。” 七家全赶走是不可能的,但管二麻一家五口人的去留村长还是能做主的。 管二麻的爹娘气愤不已,可村里姓江的族人多,江氏也是最早一批到村里落户的,几十年来山峰村的村长无一不是姓江,胳膊拧不过大腿。 想到自己的小儿子和小闺女,管二麻爹娘咬咬牙同意了,“好,可以赶二麻走,但二十两银子我们家没有,把我们一家子卖了也没有。” 二十两银子对农家人来说一辈子可能都存不到,管二麻家里只有两亩薄田,除了地里那点粮食,没有别的营生。 管二麻他爹又懒,从来不打零工,家里吃饱都成问题,怕是一百文都拿不出来,二十两更是痴人说梦。 “那你就带着妻儿滚出山峰村。”村长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赶人。 “村长你也太绝情了,这事不能你一言堂,得问问大家的意思,堂叔,大伯你们说句话,咱们可是本家人,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管二麻他爹想喊族人替他说话,但管家几位主事的都撇开头,不吭声。 管家也是逃难来的,几位年纪大的老人都是小时候经历过逃难的,吃尽了苦头,差点死路上。 到了山峰村刚开始的日子也很艰难,如今好不容易才过了几年安稳日子,站稳了脚跟。 岂能让管二麻这个浑蛋搅糊了,牺牲一个管二麻,保住剩下六家四十多口人,怎么算都值得。 管二麻的娘哭嚎着在地上打滚,他爹面目狰狞,跺着脚道:“我有办法,你们把二麻和他表弟交给我,过几天我就会带银子回来。” 村长很怀疑,但他此时没有精力多问,反正管家人都在村里,管老头又懒又无能,谅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这会谁也想不到,管二麻和表弟居然被他爹给卖了,卖给一个从府城来的纨绔,据说是要把人送到斗兽场去的,卖了五十两。 赔给江家二十两,还剩三十两。 当然这是后话,这事村里人过了好几年才知道,当时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都道管老头是个狠人。 虎毒尚不食子,管老头却完全不管儿子死活。 第36章 对系统的迁怒 “当家的你把二麻带到外面找个地方安置,等风头过去了再回来,天亮后我就去江家提亲,就不信他们不答应。” 管婆子势在必得,在她的观念里,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占了便宜,就该嫁给这个男人,不然是要抓去沉塘的。 管老头想了想同意了,“那行,家里没啥拿的出手的东西,你抓一只鸡过去,不然面子上不好看。” 管婆子嘴一歪,不屑道:“江五妞已经不是冰清玉洁的黄花闺女了,二麻愿意娶她是她的福分,带什么东西,我人去了就是最大的体面,村长就会说大话唬人,江家又不是啥高门大户,就算是,发生了这样丢脸的事,这回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能一文钱不花的把人娶回来最好,管老头也希望能捡个大便宜,“要是能成那最好不过,不然就得把二麻送走,以后怕是不能回来了。” 管老头能生出管二麻这样的儿子,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管二麻在外面到处打流,是针对外人,管老头的心比铁还硬,即便是亲生儿子他也能面不改色的下死手。 “说什么晦气话,除族又不是砍头,咂就不能回来了?”管婆子还幻想着儿子离开村子后,能在外面闯出一片天地,过几年带着大把的银子回来,带他们全家吃香喝辣呢。 江家。 杨氏捂着耳朵翻来覆去睡不着,旁边江吉祥也是一脸呆滞。 杨氏捶了几下床板,哭丧着脸,“五妞不会受刺激就真的疯了吧,这可咂整?” 江吉祥烦躁的用被子闷住头,“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今晚去小石村除了三个闺女,所有人都去了,折腾了大半夜,身心疲惫,可明明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脑子异常清醒。 尤其是五妞还在不停的“嘿嘿哈哈呵呵”这样疯笑。 瘆得慌,杨氏和江吉祥想叫她别笑了,大晚上的能不能睡一会,不睡觉正常人都会脾气暴躁,五妞受了刺激不睡觉,更可能会疯掉。 但江一鸣不准他们去打扰五姐,说随她去,缓一缓,等她缓过来就好了。 江老太和江老头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发现江五妞是抱着人参在癫笑,就像抱住了救命稻草。 江老太扭头回屋,边走边哭,“真不知是福还是祸,可怜见的,闹了一通也没啥实质的补偿,一口气也不见得争回来了,小石村势大,咱们山峰村有理也硬气不起来啊。” “老太婆我撒泼打滚也只能恶心一下那个里正,旁的也没争出名堂来,苦啊,是咱们没本事,孩子受了天大的委屈,除了闹一出,还能怎么着?” 江老头跟在后面瓮声瓮气,“挖到人参是福气,前提是没发生那些糟心事,命苦啊这孩子。” 六妞七妞坐在五妞身边默默流泪,劝了一晚上也劝不动,五姐像是听不见她们说话,回来后就坐在床上抱着人参不停的笑,越笑越吓人。 隔壁江一鸣听着五姐的疯笑,闭上眼,良久才睁开,然后开始磨墨,挥笔练字,心里憋着一股气,握笔的手却越稳,伴随着五姐的疯魔般的笑声一直练到天边露出鱼肚白。 这夜下来,十个小时的字算是达成了,练到最后纸上的字苍劲有力,磅礴大气,令人眼前一亮,这就是系统说的十年功底的书法字迹,果然牛叉。 之前已经练满六个小时候,相当于有六年功底的书法,所以昨晚上江一鸣特意抄写了几本三百千,之后要分别送给几个姐姐的孩子。 不止外甥们,外甥女也要送,女子在这个时代活得太艰难,他希望力所能及的帮助她们一些,比如认字,拥有各自的营生等。 “五姐,五姐你醒醒,”六妞七妞嘶声喊了几句,火急火燎冲出房间,“爹娘五姐发高热了,一直说胡话呢,得赶紧送她去镇上看大夫。” 杨氏很快跑出来,大声道:“去镇上请大夫,家里又没有牛车,怎么送去镇上?” 赵老头这会已经不在村里了,上哪找牛车去? “哐当”江一鸣把自己的房间门拆了扛过来,“爹,我们把五姐抬到镇上去。” “那么远,鸣哥儿你不得累死?要不让你爹背你五姐,或者去叫你堂兄他们。”杨氏心疼儿子,想让堂伯家的三个孙子过来帮忙。 从原主的记忆中就知道,他们家和堂爷爷家关系很僵,连年节都不来往,平时路上撞见也像陌生人一样。 就这样的关系,好意思突然找上门让人家帮忙? “我抬得动,不用找别人帮忙,”江一鸣已经冲进屋里把五姐抱出来,“爹,快走吧,五妞烧的厉害,不能再拖了。” 江吉祥刚穿好衣服出来,就被儿子喊过来抬门板,他看了杨氏一眼,杨氏对他使眼色,示意不要抬,去镇上把大夫请到家里来。 但儿子在催,“爹,快点。” “诶,好。”婆娘再重要也越不过儿子去,江吉祥任劳任怨抬着门板就跑。 “哎呀,江吉祥你个死鬼,脑子糊涂了。”杨氏跺了跺脚,气得头顶冒烟,家里没钱了,没钱给五妞看病。 哎,不对,五妞昨天挖了好大一株人参,只要把人参卖了不就有钱了? 杨氏唇角疯狂上扬,屁颠颠的追在后面,不多时便追上了,动作飞快的去抢五妞手里的人参。 “五妞你倒是松手啊,总抓着它干嘛,不卖了它就没钱给你看病。”杨氏一边说一边一根一根把五妞的手指掰开。 江一鸣紧抿着唇,眼神凛冽地望着杨氏,杨氏垂着头假装没看见,抢到人参就揣进怀里,和丈夫走在一起。 “系统我需要钱给我姐治病,快给我十两银子。”江一鸣用意念和系统沟通。 【恭喜宿主完成和村民打成一片任务,奖励五两银子。】 “怎么,我五姐的病需要五两银子来治?不对,我要的是十两,为什么只有五两,多给五两你会比吃屎还难受吗?”江一鸣怨气横生,这种怨气是对现状的不满,对时代的愤怒,对系统的迁怒。 他以为他拿的是科举逆袭的剧本,所以他应该在读书,抄书等等,做一些和科考有关的事,可他穿来到现在,每天都在处理各种恩怨和矛盾纠纷。 是,每件事都解决了。 看似在逆袭,但他体会不到一点爽感,反而觉得憋屈,都快憋出内伤了。 【快了快了,宿主稍安勿躁,你五妞这个坎过去了,你就可以静下来认真读书,准备科考,这样吧,本系统奖励你一个过目不忘,助你明年轻松考过童生试。】 江一鸣怀里多了五两银子,同时他感觉到之前看过的知识脑海里都有了更深刻的记忆,于是内心的怨气渐渐散去一半。 系统也暗中松了口气,它现在遇到一个大麻烦,需要江一鸣帮它一把,但他现在受江五妞的事影响,心情不好。 暂时不好跟他提,过两天再说吧,希望刚才的奖励能让他心情快点好起来。 第37章 去县城卖人参 江一鸣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一路不带停地往镇上疾走,江吉祥看儿子都没喊累,他也不好意思喊累,硬是咬牙撑到了镇上。 终于挨到了镇上最大的医馆,刚把门板放下江吉祥就双腿一软坐在地上,累死他了。 杨氏赶忙扶他起来,走到一边椅子上坐下,“当家的你咋啦,怎么连鸣哥儿都不如?” 江吉祥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狠狠喘着气,他也想知道为啥他就不如鸣哥儿了,以前鸣哥儿还要他背着走到镇上,现在鸣哥儿一口气能把他姐抬到镇上,还能站在旁边跟大夫有来有往的对话。 “老,老了,不中用了。” 老大夫一边开方子一边说医嘱,“受了惊吓,我给她开几贴药,先煎一碗给她灌下去,情况比较严重,需要很长时间来恢复,平时跟病人多说些开心的事,不要再让她受刺激,不然这魇症好不了。” 开好药方交给药童抓药,另一个药童拿了一帖去煎,最后老大夫又拿了银针刺破五姐的十根手指头,说是郁结于心,放掉这些郁结在心口的血,才能好。 江一鸣向老大夫道谢,并把账结了,一共花了二两银子,“确定是二两银子,没算错?” 老大夫确定以及肯定的回答:“老朽在长太镇开了几十年的医馆,从未坑过任何人,诊费加药钱,还有刚才的针灸拢共二两。” 江一鸣赶紧道歉,“谢谢大夫,别误会,我不是怀疑你,是心里想着事,一时没缓过神,才那样问了一句,不好意思,您别往心里去。” “无妨,不是什么大事。”老大夫摆摆手,似乎并不介意。 系统难得大方了一回,江一鸣身上也终于有银子余下,心情稍稍好转。 杨氏很想问儿子哪来的钱,不过儿子似乎还在生气,她不太敢凑过去说话。 摸了下怀里的人参,咬了咬唇,走到老大夫面前,“大夫,你这里收人参唔……” 刚开口嘴就被江一鸣捂住,随后把人拉到外面,“娘,你想把人参卖了?” 杨氏紧紧捂着人参,苦口婆心道:“鸣哥儿你放心,卖人参的钱都给你花,明年你还要考县试,之后还要府试,哪哪都得花钱,这人参卖了,娘就先给你一百两,剩下的娘给你存着,等明年你参加考试就给你。” 江一鸣伸出手,“娘,你把人参给我,回头我去县城卖个高价。” 杨氏摇摇头,“就在这个医馆卖,何必去县城,坐牛车都得两个时辰,多费劲?” “不在这卖,拿到县试卖,听我的。”这钱他要给五姐留着。 母子俩站在医馆门口争执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杨氏败下阵来,能咂办,她是拿这根独苗苗一点办法都没有,拗不过。 “那你记得要把钱带回来让娘收着,你拿一百两,剩下的可不能花光啰。”杨氏反复叮嘱。 江一鸣说什么,但心里更加坚定要把这笔钱都给五姐。 他准备明天去县城,现在他不敢离开,五姐情况不稳定,他放心不下,得亲眼看着她好转才行。 日头落山前,江一鸣才和他爹把五姐抬回家,半下午就退了烧,人也睡得安稳,没再说胡话。 几个出嫁的姐姐收到信也都赶来了,大姐二姐走的小路,没经过镇上,三姐和四姐也不知道他们在镇上,四个姐姐全都先来的家里。 在家等了一会,正有些有坐不住,想一起去镇上,他们就回来了。 “爹娘,鸣哥儿,五妹咋样了?” 杨氏抹着眼泪,带着哭腔,“烧迷糊了呗,吓着了,闭上眼就梦魇,大夫说受刺激狠了,要很久才能好。” 江吉祥喘着气,瞪着四个闺女,“几个女婿咋没来,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说来撑腰,连个人影都见不到,眼里还有岳父岳母吗?” 江大妞赶紧解释:“爹,大牛和有贵送货还没回来,已经给他们留话了,晚点就会赶来。” 江三妞垂着头低声说:“我婆婆昨个摔了一跤,我公公要照顾婆婆,来宝来钱没人看着,发财在家看孩子。” 江四妞一脸疲惫,无精打采道:“金山夜里受了凉,又病了,木生不敢离开,得看着金山。” 杨氏听不进去这些,捂着胸口直嚎,“是是是,你们都有自己的家,娘家成外人啦,哪天我和你爹死了烂了都没空管啦。” 四个闺女抹着泪跟着哭嚎,“娘,你说这话不是捅我们心窝子吗,我们哪能不管你和爹?” “行了,五姐还病着,能不能让她好好休息,有这时间闹腾,不如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江一鸣摁着眉心,打断了几个女人的叽叽歪歪。 “明天我要去趟县城,几位姐姐在我回来之前就留在家里帮忙照顾五姐,晚上也得看着,你们轮流守夜。” 杨氏一听不对劲,忙道:“这是要去几天,明晚不回来?” “快的话二三天就回,慢的话可能要四五天,不用担心我,有些事需要处理,事情办妥了立马回。” 想到儿子是要去县城卖人参,杨氏总觉得心里不安,这段时间儿子得罪的人不少,独自一人出门着实危险,万一路上人参被抢,人也被打一顿,那可咂整? “要不让你几个姐姐陪你去?” 江一鸣突然就炸了,大声吼道:“不要什么事都让姐姐做,你对她们好一点行不行?每次见面不是要钱要东西,就是骂她们。 别人家的娘不会像你这样作贱自己亲闺女,你也是女人,这世道女子有多难你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能体谅同为女子的几个姐姐,你要改,爹也一样要改掉这个坏毛病。” 杨氏被吼的眼泪炸了出来,嘴唇颤了颤,大声喊道:“我啥时候作贱她们了,谁不是这样过来的,我小时候你姥姥姥爷舅舅他们也是这么对我的,吃的穿的都让给男娃,女娃是赔钱货,长大要嫁别人家去的,我从小到大没吃饱过,十五岁就嫁给你爹。” “你看村尾的张家,孩子多,大女儿卖给五十岁的地主老爷做妾,二女儿卖到花楼,我只是让几个女儿多帮衬家里,再苦再难也没把她们卖到腌臜地去,我容易吗我?” 杨氏嗷一声坐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谁劝都没用,最后是江一鸣把她扶起来,送回屋里。 杨氏抓着他的手哭,“鸣哥儿不是娘偏心你,你是我挣命生下来的,这世道没有儿子撑门户真的会被吃绝户,不说入赘的儿子会动歪心思,族人也会为了霸占田地房产欺负你,我和你几个姐姐都要靠你,你就是我的命啊。” 江一鸣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爹娘对姐姐们的态度太极端了,这才是他无法接受的。 夜已深,杨氏哭到最后就睡着了。 这天夜里江五妞没再发热,睡得也还算踏实,梦魇了两次,却是比前天夜里好了很多,之前是整宿都在梦魇,胡话说个不停。 翌日。 杨氏像是忘了昨天的不愉快,追在江一鸣身后叨叨,“让你爹陪你去,一个人不安全。” “不用,我自己可以。”江一鸣脚步飞快,转眼间消失在出村的路口。 江吉祥追出来的时候连人影都看不见了,只是装两竹筒水,带几张饼的功夫,儿子就跑没影了,这是真不想带他啊。 江一鸣吃过两粒强身健体丸后,体质相当好,原本一个多时辰的脚程,半个时辰就走完了,到了镇上,立马租了辆牛车去县城。 牛车其实比步行快不了多少,只是坐着没有走路那么累罢了,摇摇晃晃两个时辰才到县城。 下车后付了三十文车钱,包车这个价钱还算可以,坐那种专门载客的牛车每人也要三文钱,谁让长太镇离县城远呢。 此时已是正午,在街边买了两个肉包子,又在包子摊隔壁要了碗牛肉面,肉包两文钱一个,牛肉面五文钱一碗,一下花去九文。 这是他穿到大魏以来第一次出远门,也是最阔绰的一次。 喝下最后一口汤时,江一鸣眼泪差点出来了,这日子太特么难了,心疼自己。 第38章 无毒不丈夫 既然都穿越了,还穿成男人,江一鸣认为无毒不丈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然而纠结那么多,他还是不敢,他也想学小说里看到的龙傲天主角一样,恨谁杀谁。 然而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农家子,龙傲天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杀人还是算了。 真正有气魄的是张猎户,他帮他把赖三棍几人做掉了。 张猎户昨晚走上突然来找他悄悄说了这件事。 “我用了一种失魂草,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别问为什么那么做,我就是看不惯,以后你会知道的,卖了人参记得把一百两给我。” 张猎户说的有些玄幻,那失魂草只要点燃,据说闻到气味的人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嚷嚷着好香,想吃大猪肘子,随后边嘟嚷边往外走,循着气味一直走到山崖边。 对,长太镇群山环绕,到处可见山脉和悬崖。 张猎户事先在离茅草屋不远处的山崖边也点了失魂草,那二人失了魂,以为有烟味的地方就有猪肘子,最后一起跳了崖。 悬崖不是很高,为了确认二人是否死透,张猎户特意下去看了一眼,二人头部都磕到了大石,脑浆都洒出来了,脸上却带着向往美好的笑容。 失魂草竟那么厉害,让人死都感觉不到痛苦,还在想着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东西。 杀人啊,江一鸣光是想想手都在抖,张猎户真是个狠人。 吃饱了,江一鸣甩了甩头,把脑子里那些斑驳杂乱的思绪全都甩掉,起身快步走进询问到的第一间医馆。 中年大夫数了下人参上的芦碗,眼中精光毕现,脸上去露出勉强的表情,“这是一株非常难得的五十年份人参,我给你二百两如何?” “不如何,不好意思这人参我不卖了。”江一鸣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人。 他懂怎么分辨人参的年份,这株人参上面的芦碗可看出足有二百多年,至少能卖五百两,这家医馆的大夫太贪心,他不想卖。 “堂仁医馆是县城最大的医馆,我这里不收,别家更不会收,等走了一圈再回来,可就没有二百两这么高的价钱了。”中年大夫看江一鸣的衣着断定他是乡下来的穷小子,以为几句话就能唬住他,低价把人参卖了。 可惜江一鸣也不是吃素的,拿回人参转身就走,压根不搭理后面中年大夫的挽留,县城大医馆有三家,问到第二家的时候就把人参卖出去了。 了解过时下的药材市价,对方给的价格合理,江一鸣就卖了,二百多年的人参卖了六百两银子,他让医馆给六张一百两的银票,方便携带。 看着时间尚早,便去找人牙子看房子,他准备在县城买一个院子,银子拿回去会被爹娘全花在他身上,没必要,他说过要靠自己赚钱养家,不能违背承诺。 下午主要就看宅子,看的都是二进的,第一家是富户生意发展到府城去了,以后县城这边的生意就交给管事打理,对方在县城有三个宅子,这次要搬走,就想把最小的宅子卖掉。 人牙子一脸带笑地介绍,“这房子空了好些年头没人住,之前租出去了一段时间,但二进的宅子大了些,租金不便宜,一般人租不起,多数时候都闲置着,若不是要搬去府城,房主还想留着做祖产呢。” 江一鸣看了一圈,宅子还行,只要付银子,可以直接拎包入住,只是价钱有点贵,要一百二十两,他想多看几家。 第二家是县城当地的一个书香世家的宅子,人牙子说主家家中出了点事,急需用银子,这才不得已要卖宅子。 “这个便宜些,只要一百两,不过房子稍微老旧些,需要修葺一番才能搬进来住,公子爷您看更中意哪个?” 江一鸣不答反问:“你知道附近哪个客栈住店价格公道一些,今晚上我不回去,就住客栈,买房的事我需要考虑一下,想好了再去找你。” 一听有戏,人牙子咧着嘴,说了几句好听话,这才领着江一鸣去附近的客栈,“就这悦来客栈,不管打尖住店价格绝对公道,公子爷您住好了,明天记得来找我。” 江一鸣表示一定会再去找他,人牙子那几声公子爷喊得他心情舒畅,虽然对方是为了哄他买房才这么殷勤,但他本来就要买房的,过程中能体验一下贵宾服务,心中憋着的那股郁气都消散了大半。 悦来客栈的消费价格确实公道,江一鸣要了普通间,一晚一百文,供热水,洗澡要自己去灶房提,吃饭在大堂。 晚上江一鸣没有逛夜市,在房里把以前学过的知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三百千》他在前世就会背,现在主要是把四书五经记牢。 童生试就像后世的小学毕业考,只要把基础课文背熟差不多就能过,当然还有作诗写文章,写文章还好,谁没写过作文呢? 难的是作诗,他大学念的是农学,又不是文学,作诗着实有点为难他了。 四书五经和策论主要是院试的时候要考,所以在脑海中温习了一遍四书五经,江一鸣就开始琢磨作诗这道千古难题。 翻了下原主的记忆,得知作诗需要注意的几点,明确立意、讲究平仄、押韵…… 其实前世从小学到大学他会背的古诗并不少,出现在语文课本里的唐诗宋词都是必须要背的,有那么一瞬间,脑子凌乱的他,真的很想抄几首当作自己作的诗。 能够流传到后世的古诗哪一首不是千古绝句,只要他把底线放底一点,就能一诗成名,迅速博得一个才华横溢的好名声。 “不行,我不能这么做。”江一鸣抵抗住了这个诱惑,他深知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填补,他怕到最后把自己玩死了。 “主要是我这个人道德感比较重,适合脚踏实地,罢了,明日去书肆买几本诗集恶补一下,再不济也能作出几首能看的诗来。” 系统也要松了口气,它手里已经有一个失控的宿主,如果江一鸣一意孤行,非要把诗仙诗圣的杰作占为己有,它真的会谢。 作为一个正义的系统,容不得没有道德的宿主。 甚至它已经在考虑把这两个宿主放在一起,然后来道雷电暴击,直接把他们劈成齑粉算了,还做什么任务,业绩它也不要了,就想让他们死。 还好江一鸣心性够坚韧,意志力够强,做了正确的选择,没有把系统逼疯。 否则大家就要和这个小世界说拜拜了。 但是想到已有的傻比宿主,系统还是很崩溃,思量一番,还是决定和江一鸣做个交易。 【宿主本系统送你一个大礼,你帮本系统完成一个任务怎么样?】 送?帮?这是有求于他啊。 江一鸣扬着下巴,似笑非笑,“看来你要我完成的这个任务,并不是我本人需要完成的,而是与我无关,但你需要借助我的手才能完成,说说看任务的难度,还有你送的大礼值不值得我出手。” 第39章 买个丫鬟婆子 【咳,其实我们系统也分高中低三个等级,现在本系统只有中级,为了快点升级,本系统不得已多绑定了几个宿主,我就是靠这个办法卷死同行,以最快的速度从低级升到中级。】 “然后呢?” 【然后现在出了点岔子,有一个宿主脑子不好使,不好好做任务,整天发癫,悔不当初啊,本系统一时不察绑了个癫公,宿主你帮本系统劝一劝那个癫公,让他认真做任务,不要整天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江一鸣面无表情,“有个严肃的问题,请系统回答一下。” 【宿主尽管提问,本系统知无不言。】 “大魏朝还有本地人吗?听你的意思你绑定的宿主都是穿越到同一个地方,穿越者都成大白菜了,泛滥成灾。” 【宿主言重了,大魏朝一共只有两个穿越者,就是你和那个癫公,好吧好吧,是本系统绑定的过程中出了意外,才会让两个穿越者同时出现在一个朝代,宿主别问了,就问你同不同意帮忙?】 江一鸣心想,系统估计知道他想要什么,可能会给他一个诗仙或诗圣的脑子,毕竟目前他最想要的就是作诗的才华和灵感。 当然他还是矜持了一下,试探道:“你准备给我什么报酬,我自己的任务都应付的头晕脑涨,没有足够的回报我是不会帮你的。” 【本系统可以给你一些作诗的才能,至少可以让你能作出一首完整的诗,偶尔灵感暴发,还能作一首令人惊艳的诗句,想做诗仙诗圣就省省吧。】 “这个奖励有点拉,不划算,癫公的任务让他自己完成吧。” 【古代交通不便,村镇和县城之间往返花费的时间相当多,本系统奖励宿主一匹千里马。】 “我现在身怀六百两巨款,你觉得我会买不起一匹马?”其实江一鸣很心动,古代的马可不便宜,千里马更是难寻,一般只有军营或皇亲贵族才买得起千里马。 以大魏朝的物价,一匹千里马估计要一百两到三百两不等,普通最次的马一匹也要三十两,好一点的要五十两以上。 【这是一匹仿真铁马,看起来和真马没有区别,甚至触感也和真马一模一样,它还有自动调解功能,模仿真正的千里马吃喝拉撒,受伤会流血,这么神奇的仿真铁马宿主真的不心动?】 江一鸣狠狠的心动了,“是变形机器人吗?有没有使用时限,中途会不会坏掉,有保修没有?” 系统差点宕机,【是铁马不是机器马,系统出品,金钢不坏身,只要宿主活着一天,铁马就在一天,一切都是仿真,不死不坏。】 江一鸣心脏砰砰直跳,就像现代没有人不爱车一样,古代没有人不爱马,送到面前的金钢不坏的铁马,他太爱了,“好,我答应你,等我办好自己的事,就去找癫公。” 系统很想让他马上去找癫公,但劝不动,只能作罢。 思考了一个晚上,江一鸣决定买能立刻拎包入住的那个宅子,另一个一百两的宅子虽便宜了二十两,但算上修葺的钱,也要一百二十两左右。 修葺房子还要找人买材料,这些都要人工,江一鸣没时间弄这些,他必须尽快把宅子的手续办好,拿了房契还要去官府盖章。 从衙门出来,他又想着二进的宅子可不小,需要人帮忙打理,便又找人牙子买下人。 做成了一笔买卖,人牙子正高兴着,听说江一鸣要买人,主动给他优惠,“小郎君运气好,最近有不少从北边过来的难民,人多,价钱也比以往便宜些,你刚在我手里买了宅子,我不会算你贵的。” “我想买一个粗使婆子,一个小丫鬟,大概多少钱?”江一鸣对人口市场的价格并不了解,前后两辈子加起来这是第一次买人。 “粗使婆子五两,小丫鬟十三岁以下的五两到三两不等,十三岁以上的五两到十两不等,人买回来我们还要教规矩,学了规矩的自然价格就高,刚到手没教过的会便宜一些。” 江一鸣愣了一下,他记得前世看过的古言,里面买卖丫鬟小厮价格大概在三两左右,只有卖到青楼价格才贵一些,这么想着也就说了出来。 “画本子上看的也能信?画本子都是屡试不第的落魄书生写出来的东西,里面的内容皆是按写作之人的心中所想杜撰出来的,像物价这方面都写得比较乱,不可参考。” 人牙子是个四十来岁的矮个子,舌灿莲花,分析的一套一套,“没钱的书生就希望物价低一点,写画本子就写买什么都价格低,有些家道中落的读书人,更搞不清物价,就把物价写得时高时低,总之不能拿画本子上的内容来参考,你得到市场上问一问,多问几家就清楚了,反正我肯定会给你优惠。” 行叭,听起来挺有道理的。 随后江一鸣打听了下北边的消息,“掌柜的北边是闹什么灾,为啥有难民南下?” “听说有两个府城发生了蝗灾,其中一个府城是楚王的封地,楚王那人,”人牙子摇摇头,后面就压低了声,“总之几个皇子斗的厉害,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啊。” 江一鸣心里咯噔一下,不会那么倒霉吧,难道他刚穿来世道就要乱了? 人牙子笑着摆手,“别慌,乱不了,上面还有老皇帝镇压着,不过百姓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主要还是京城,京城在北边,乱也是乱北边,南边相对要安稳些。” 江一鸣心情有些沉重,“我看悬,北边缺粮,就要从南边调粮过去,朝廷要安抚北边的百姓,就不能让他们饿死,得发赈济粮。” 人牙子比了个大拇指,“不亏是读书人,看得通透。” 话题比较敏感,二人也不敢过多讨论,简单聊了两句就又转到买人的事上,江一鸣看了一圈,还问了那些人几句话,确实有不少人都是从北边逃难过来的。 “蝗虫过境,片叶不留,去年收成就不好,本以为咬牙挨到秋收就能熬过今年,谁知还没到秋收就闹蝗灾,没活路了,朝廷的赈济粮又一直不下来,没法子,只能往南逃。” 回话的这位是个四十多岁的壮硕婆子,她本来不想说话,江一鸣把早上没吃完的馒头送给她,她就什么都说了。 她把馒头分了一半给旁边的小姑娘,笑着道:“这是我孙女,我儿子儿媳几年前相继病逝,就留了这个小孙女给我,我没本事,闹了蝗灾就带着孙女南下逃难。” 人牙子没好气地骂道:“这个死老太婆,一个月前差点饿死了,自个找到我说要把自己和孙女卖给我,当时她装得老实巴交,我看她们祖孙俩瘦是瘦了些,但个高骨架子大,觉着是干活的好手,就收了她们俩。 结果倒好,这死婆子非要和她孙女卖到一家去,最近县城的大户人家,没人买粗使婆子,只要小丫鬟,搭上这个老菜梆子卖了好久都没卖出去。” 人牙子也不怕江一鸣压价,实在是这个老太婆和她孙女是一两银子便宜卖给他的,在手里滞销二个月,每天还要白给她们饭吃,怎么算都亏了。 巴不得快点出手,便宜点也使得。 婆子一脸讨好地解释,“我家里人都死光了,就剩这一个孙女,就算卖身为奴我们也要在一处才行,你别看麦牙个高,其实才十一岁,太小了,我放心不下。” 第40章 管家来提亲 “这祖孙俩要多少钱?”江一鸣见婆子性格大大咧咧,眼神却清正。 她孙女虽一直没说话,眼睛却很亮,唇角总带着一抹笑,一看就知性格和其祖母一样爽朗,江一鸣有意买下二人。 人牙子道:“老的五两,小的四两,这价格绝对公道。” 江一鸣:“婆子三两,孙女三两。” 想到这祖孙俩在他这里吃了一个月的白饭,虽然每天只吃一个黑面馒头,人牙子还是觉得挺亏的,卖七两银子赚的有点少。 “这样吧,一人让一步,八两银子你把她们带走,怎么样?” 江一鸣摇头,“六两,我觉得六两比较合适,六六大顺,六这个数字吉利。” 买宅子的时候江一鸣也有砍价,一文钱没砍下来,这次他觉得高低要少一点,刚才人牙子自己说要给他优惠,他记着呢。 你来我往的掰扯一番,最终人牙子露出一副忍痛亏本甩卖的表情,“看在我和小郎君如此投缘的份上,行,六两就六两。” 砍价成功,江一鸣心情不错,笑着道:“我还要买一个铺子,不知你这里可有地段好些的铺子要卖?” 人牙子笑出一口黄牙,更加热情了,“有,我这有三间铺子要转手,走,这就带您去看看。” 县城一共有东南西北四条街,东街最热闹,菜市场和赶集都在东街,西街多是商铺,首饰铺布庄酒楼等等,消费相对高一点的铺子都在西街。 南街和北街都是居民区,北街多是巷子胡同,住的多是平民,住在南街的多是富户。 江一鸣买的宅子也在南街,主要是考虑到治安问题,北街人蛇混杂,南街早中晚都有衙差巡逻。 所以他宁愿多花一些银子买在南街,而没买北街更便宜的宅子。 把三间铺子都看了一下后,江一鸣选了东街的铺子,不过位置又与西街交界,前面是铺子,后面带一个小院,院里有口井,两间屋子和一个小灶房。 另外两个铺子一个在市场旁边,一个在西街酒楼对面,地段比江一鸣选的这个铺子都要好,价格也贵不少。 不过江一鸣要卖的东西,不需要太黄金地段,只要不是太偏僻就行,而且他这个生意的消费群体,同时面向平民和富人,不分贵贱,只要有钱都能来消费。 开店的事暂按下不提,说回现下,江一鸣和人牙子又去了趟衙门,把铺子的过户手续和两个下人的卖身契办好。 人牙子对这个流程相当熟悉,和衙门的人也很熟悉,过户手续很快就处理好。 江一鸣揣着房契卖身契,领着陈婆子祖孙俩回宅子,路上拐进粮店买了二十斤糙米,二十斤黑面。 看到布庄又进去买了四套粗麻布衣,四双布鞋,算是工作服吧,陈婆子和她孙女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是不能穿了,脚上穿的草鞋也烂的不成样子。 “糙米和黑面是你们半个月的口粮,现在宅子里只有你们祖孙俩,过段时间我姐姐会搬过来,在这期间你们每天要做的就是打扫卫生,把院子里的杂草锄干净,锄头和镰刀都在杂物间。” 江一鸣详细的吩咐着二人,随后把她们带到第二进的一个偏房,“以后你们就住这个房间,床和柜子桌椅都有,等下我出去给你们买席子和被子。” “谢谢少爷,少爷您真是个大好人,不仅给我们饭吃,还给我们买衣服鞋子,席子被子,我和麦牙一定为少爷赴汤蹈火。”陈婆子和陈麦牙一脸感激,扑通一声跪下抹着眼泪道谢。 江一鸣连忙扶起二人,“不用这样,我不是什么少爷,就一个普通农户而已,你们可以喊我的名字,以后也不要动不动就跪拜,江家没有这么多规矩。 你们记得安分守己,把分内的活做完,嘴巴闭紧一点,不要把家里的事往外说,我需要忠心听话的下人,如果你们敢收外人的钱,做出有损江家的事,我定不轻饶。” 陈婆子祖孙俩又扑通跪在地上,大声表忠心,“少,公子放心,我们肯定忠心,这辈子都不做对不起江家的事,若有违誓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江一鸣没有驭下的经验,就学小说里看到的方法,来个恩威并施,管不管用他也说不好,暂时就这样吧。 买了席子被子回来,江一鸣又给陈婆子三百文,“以后我每个月会给你们发月钱,你是每月二百文,麦牙每月一百文,这三百文是预支给你们的,” “还有月钱,这,这也太好了吧?”陈婆子是个实在人,心里有话藏不住,喜怒都在脸上。 江一鸣看上的就是她这点,笑着又给了二十文,“县城柴火都要靠买,这二十文是买柴火的钱。” 陈婆子纠结了一会开口道:“公子,柴火我可不可以去城外的山上砍,城内好多这富裕的人家也都是出城去砍柴的,我和麦芽都能干这活,没必要花钱买。” 江一鸣不赞同,“出城太远了,一来一回至少两个时辰,太费时间了,你们主要负责洒扫,等我姐姐搬来,还要做饭,陪她聊天,逗她开心。” 房子和下人都是给五姐买的,她执着的抱着人参,就是把人参当救命稻草。 现在他直接帮她安排好,回去爹娘想反对也没办法。 县城这边的事处理完,江一鸣就马不停蹄地往家赶,花了五十文租牛车,让车夫直接把他送回山峰村。 牛车还没停稳,就听到家里传来江老太和杨氏的叫骂声,江一鸣脸色一变,连忙跳下车冲进院门。 “奶,娘发生什么事了?” “哎哟鸣哥儿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让你几个姐夫去县城找你了。”江大妞迎上来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没发现不妥才放心。 “奶和娘在吵什么?”江一鸣又问了一遍? “还不是那个管婆子,居然有脸上门给管二麻提亲,想让五妹嫁到管家去,我呸,天下男人死绝了,五妹也不会看上管二麻那个腌臜货,娘和奶把管婆子打了一顿,闹了一天。”江大妞怒火中烧,提起管家就骂的停不下来。 “管二麻也来了?”江一鸣脸一沉,拳头又硬了。 “没来,听说管老头把人带走了,和他那个表弟一起不知带到哪去了,好几天没见管老头人影,管二麻要是敢上门,你几个姐夫就敢打断他另一条胳膊。” “姐夫他们来家里了,现在人呢?”江一鸣心里有些安慰,姐夫们都是厚道人,江家有事并没有撒手不管。 江大妞一脸唏嘘,“下午回家去了,上午他们去小石村找赖三棍几个讨说法,原本想去揍他们一顿来着,谁知去的路上就见一行人抬着赖三棍三人的尸体找山头挖坑。 小石村把赖三棍几人赶出村子,他们就不是小石村的人了,宋里正不准他们埋在小石村,也不准埋在出村的路上,嫌晦气,赖三棍他们的族人只好抬远一点,找个偏一些的山头埋了。” 江二妞这时也从屋里出来,扯着唇冷笑,“死了倒好,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死了,听说他们身上本来就有伤,出去找吃的时候不小心跌死的,真是活该,老天有眼,是老天收了他们。” 第41章 你五姐守不住家产 江一鸣是知道赖三棍几人怎么死的,但他只能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装着不知情,“恶人自有天收,这是报应。” 张猎户事先告诉他,大概是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吧,江家刚和赖三棍几人结仇,他们就死了,任谁都会怀疑到江家人身上来。 事情有点棘手,不过他身正不怕影子歪,官府若真找上门来,总不至于屈打成招吧? 这时杨氏从屋里出来,紧张兮兮的把他拉进屋里说话,看她栓门,江一鸣就知道她想问卖人参的事。 于是先发制人,“人参是五姐挖的,卖人参的银子也是五姐的,谁也不要和她争。” 杨氏气鼓鼓,瞪着儿子好一会儿才恨铁不成钢道:“人参明明是你发现的,你不说,咱家谁认识人参长啥样?再说就算真是你五姐发现的人参,她的不就是你的,一家人分什么你我?” 江一鸣好气又好笑,“现在的问题是姐姐们的是我的,连几个姐夫的也是我的,我的只是我的,这不是欺负人吗?” 杨氏自有她的一套歪理,“你姐姐姐夫是自愿给你的,咱又没偷没抢。” 那是你pua太成功,几个姐姐才会那么傻。 江一鸣态度强硬,“你别打这笔钱的主意,那是五姐的钱,她乐意给,你才能拿。” 杨氏委屈的不行,眼泪汪汪的,“哪有闺女管钱的,五妞还没出嫁呢,她的钱得交给我和你爹保管。” “娘,您想要钱,儿子会赚回来给你花,不要跟五姐争好不好,我保证会赚大钱回来。” “人参到底卖多少钱?” 江一鸣本想说三百两,可想想没必要,便实说了,“六百两。” 杨氏倒抽一口冷气,“这,这么多,不行,不能全给五妞,给她二百两,不,给她一百两就行了。” “之前在小石村张猎户出来作证,我允了他一百两,在县城我买了一个宅子,还有一个铺子,花了二百多两,房契上的名字是五姐的,剩下二百多两也是五姐的傍身钱。” “什么,房契写的五妞的名字,鸣哥儿你疯啦,应该写你的名字,哎哟你个傻孩子,咋就这么实心眼呢?”以前挺聪明的,被水淹过一回人就越来越傻了。 “我这里还有一两银子,娘你收着,你别跟五妞闹。”江一鸣把系统给的没用完的一两银子塞杨氏手里。 杨氏把钱还给他,跺着脚道:“娘不要你的钱,娘也可以不和你五姐争,但你得把房契上的名字改成你的,那可是县城的宅子和铺子,该给你。” 江一鸣不想多说,转身走人,“这事听我的,现在我要去村长家一趟,娘你记得不要到五姐跟前闹,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 杨氏一边哭一边拉住他,“鸣哥儿你五姐守不住那么多产业的,你忘了你姨婆家的事了,就你姥姥的妹妹,生不出儿子,只生了三个女儿,两个小的嫁出去,大女儿招了个上门女婿。 刚开始几年还好好的,等到你姨婆夫妇去世后,那个上门女婿就被同村人带着逛花楼,有一天半夜醉倒在半路冻死了,你姨婆的女儿因为也没生出儿子,只生了个女儿,就被族人逼着嫁人,爹娘留下的房子田地带不走,全被族人瓜分了。” “你五姐一个姑娘家如何守得住家产?” 江一鸣拿帕子给她擦眼泪,安慰道:“不是有我给五姐撑腰吗,谁敢来抢,得先问过我同不同意。” 杨氏瘪着嘴抹泪,“你几个姐姐倒是命好,遇到你这么好的弟弟,一心护着她们,我在娘家的时候哥哥和弟弟可劲了欺负我,老是抢我的饭吃,我在山里烤只麻雀都要抢。” 江一鸣叹了口气,“你也知道被欺负的滋味不好受,所以不要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人的样子,那是不正常的,正常人应该是全家人都过得舒坦,都能吃饱穿暖,而不是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只成全一个人。” 杨氏可怜兮兮地说:“可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让你过得更好一些。” “我有办法,娘只要听我的,就一定能赚到大钱,你别哭了,也别攥着我不放,我现在去找村长。” 村长家。 “那楚王的封地闹蝗灾和我们有啥关系,隔得那么远,咱们这庄稼一年种两季,就算吃不饱也不至于饿死,有啥可慌的?”村长不知道江一鸣在焦灼个什么劲。 江一鸣把人牙子那听来的话学给村长听,“楚王狼子野心,私下征兵囤粮,想争储君之位,太子也不是吃素的,找到机会就打压楚王,这次北地几个府城闹蝗灾,其他府城的赈济粮都下发了,唯有楚地的赈济粮被扣押,太子大概在等楚王反,然后就能名正言顺的杀掉楚王。” “上面神仙打架,楚地百姓肯定遭殃,就算楚地不乱,好几个府城闹蝗灾,庄稼都被吃空了,那么多人没饭吃,朝廷不得赈灾,赈灾的粮食从哪里来,指定要从南边调粮去北边,今年的赋税怕是要加重,粮价也会飞涨。” 村长皱着眉,顺着这个消息分析了一下,分析到后面冷汗都出来了,“往年收成好也才吃个七分饱,遇到天公不作美的年份,都是勒紧裤腰带熬日子,北地如果真的乱了,那今年南边的百姓怕是也要饿死几个。” 虽说南边一年种两季庄稼,但时下产量很低,亩产最高四百多斤,低的时候只有二三百斤,每年交完赋税,大家都是拿白米换糙粮,这样才能挨到次年夏收。 赋税一旦加重,白米换成杂粮也不够吃,等到冬天又冷又饿的时候,少不得要死几个人。 不敢细想,想多了日子没法过。 “这可咋办好呢?”村长满脸愁容。 “囤粮,不拘野菜啥的,尽量多囤一些,秋收过后,若有人来村里收粮,就是开天价也不能卖。”江一鸣心里也着急,江家只有三亩水田,夏收的粮食交完税,卖了一大半,家里的余粮将将只够吃到秋收。 “老八这消息可准?”因为原主的人品还存有质疑,村长对他的话也是将信将疑。 “县城已经有难民出现,我也是从人牙子那里听说的,村长,这事我就跟你透个气,你若信,最好尽快组织大伙囤粮,你若不信,我也没办法,反正我家是肯定要囤粮的。”江一鸣言尽于此,就看村长如何抉择了。 回到家江一鸣就通知家里人,要开始囤粮,除了去镇上县城多买一些粮食回来,还要上山挖野菜,打些小猎物之类的,多多益善。 杨氏搓着双手,眼珠子转来转去,跟儿子打商量,“那把所有钱都用来买粮吧,到时候有余粮还能高价卖出去,岂不是发财了?” 江一鸣表情一言难尽,瞥了他娘一眼,“我不干这种事,囤粮是为了确保不饿肚子,不是为了发灾难财,我将来要当官的,不能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而坏了名声,眼光要放长远些。” 杨氏神色讪讪,“啊对,我儿将来要当官的,是要注意名声。”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江五妞吃了两天药,又有几位姐姐轮流开导,病好的差不多了,但人还是没精神,也不咋说话。 江一鸣和她说了在县城的安排,把宅子和铺子的房契放到她手上。 “张猎户那里承诺了一百两,剩下二百多两银子都在这儿,房契也给你,若是在村里住的不开心,就搬到县城去,宅子铺子都是你的,咱有钱,在哪生活都有底气,凡事得往前看,只要你过得比别人好,别人只有羡慕嫉妒你的份,五姐你一定要好好的。” “房子铺子都是我的,银子也全给我?”江五妞怔怔的看着他,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房契上面写着你的名字,不是你的是谁的?我还给你买了一个婆子和一个丫鬟,你若是搬去县城,她们会伺候你,你不用担心人生地不熟,若是担心没人陪你说体己话,可以让六姐和七姐搬去和你住。” “鸣哥儿你为啥对我这么好,我,我不知怎么谢你?”江五妞眼泪哗哗流,鸣哥儿太好了,以前她错怪他了。 家里人都听鸣哥儿的,鸣哥儿说把宅子铺子和钱给她,那就真的是她的。 “你是我亲姐姐啊,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江五妞握着他的手哭得不能自已,“家里人都说你长大了懂事了,我是不信的,这几年五姐总在心里怨你,觉得是你害了我,有时候我打心底瞧不上你,觉着你这辈子也考不上秀才,可现在只有你对我最好,是五姐错了,你怨不怨我?” 江一鸣咧嘴一笑,“以前你怨我是应该的,不过以后可不能再怨了。” 第42章 没人活该一辈子受苦 听说要囤粮,五妞拿了一百两出来,“这张银票你拿去买粮,家里可拿不出钱来囤粮,我也是这个家的一分子,总不能我捂着银子躲到县城吃香喝辣的,却让家里人忍饥挨饿。” 江五妞暂时不想见到村里人,用膝盖想也知道,那些人会怎么笑话她,只要一出门就被人冷嘲热讽,谁受得了? 既然鸣哥儿替她安排好了一切,她自然要领这个情,过两天就搬到县城去,让两个妹妹同她一起。 江一鸣也没矫情,接了银票揣在怀里,“行,我会跟爹娘说,让他们同意六姐七姐和你去县城。” 晚饭过后,江一鸣提前三个姐姐要搬去县城的事,全家人都震惊了,“啥,咱家在县城有宅子,还有铺子,昨个刚买的?” 江一鸣纠正,“不是咱们家,是五姐的,宅子铺子都是她的,她挖的人参,我用卖人参的钱替她置的宅子铺子。” 江吉祥从震惊中回神,大声反驳,,“没有这样的说法,五妞一个没出嫁的姑娘,也没有单独立门户,她的钱就是家里的,房子铺子得交给我和你们娘保管,银子也一样。” 江大妞四个已经出嫁的女儿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坐在那,一声不敢吭,六妞七妞抿着唇,眼睛红红的望着五妞。 江五妞低着头不吭声。 江一鸣很平静,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不容反驳,“爹,五姐已经够可怜了,我做这么多,是为了让她能有东西傍身,就算不嫁人也有底气好好活下去。” “娘已经同意了,你为啥不同意,你想看着五姐被村里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吗?‘ 江吉祥嘴巴张张合合,艰难道:“鸣哥儿你傻不傻,那可是六百两,咱们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没有钱你靠什么考科举,你都十五了,还没订亲呢,不要意气用事,多想想以后。” 江一鸣看向大姐二姐,“我已经开始赚钱了,不信你问大姐和二姐。” 见爹娘看过来,江大妞清了下嗓子,“咳,那个我和二妹合伙卖卤肉也有好几天了,生意确实不错,每天都能赚三到五两左右的银子,鸣哥儿说卤料从他这里进货,只要卤肉卖得好,家里进项就不会少,每个月至少有十两银子赚。” 江二妞接话道:“除了卤肉,我们还卖卤豆腐卤豆干,都挺好卖的,之前在码头摆摊,后来北街那边的富户也跟我们订货,现在大姐夫和有贵每天都送货去北街。” 偶尔碰到大方的老爷,还会给几十文或几钱一两的赏钱。 当然姐妹俩留了个心眼,没有说赏银的事,每日赚的也不止几两银子,多的时候有十几二十多两。 弟弟说了,以后不准掏空家底补贴娘家,要先把自己家立起来,四妹把弟弟跟她说的王少爷的故事,转述给她们听了。 听完都觉得很有道理,为了鸣哥儿好,也为了自个的小家好,是不能什么都听爹娘的,她们决定以后都听鸣哥儿的。 杨氏和江吉祥一脸便秘的表情,他们记得不仅卤料是儿子带着全家上山找到的,连卤肉的方子也是儿子从书上看来的,最后怎么就成了大妞和二妞的营生? 他们两家每天赚好几两,家里却只能靠卖卤料赚一点小钱,还要辛辛苦苦上山扒拉。 这次就是因为找卤料,五妞才会被管二麻等人坏了名声,怎么想都觉得亏大了。 “当初鸣哥儿和我们说好的,赚了钱给他一成利,这是鸣哥儿自己要求的,总之日后他若是缺钱,我们不会不管他的。”江二妞顶着爹娘死亡凝视的压力,嘀咕着把话说完。 一成利也没多少啊! 杨氏和江吉祥脸色变了又变,很想反对,可这事是鸣哥儿做的主,他们又不忍心跟儿子对着干。 这时一直没吭声的江老太发话了,“这个家折腾到最后为了谁,还不是为了鸣哥儿,江家穷也好富也好,谁都越不过我孙子去。” “以前几个妞把家底掏空了补贴鸣哥儿这茬,又不是多体面的事,她们饿着自家男人和孩子,顶了天也就拿个一两二两的回来,现在她们赚的钱多了,你们就觉着赚的再多也该送回娘家来,合着她们就活该一辈子过苦日子,不能活得像个人样?” “我们几个做长辈的没本事,但凡有点能耐,用得着靠剥削出嫁女来维持生活? “我和老头子黄土都埋到脖子上来了,这辈子一事无成,阿祥和桂枝也是混吃等死的料,啥都想靠闺女,几个闺女这些年付出的够多了,既然鸣哥儿立起来了,以后家里就听他的,谁有能耐听谁的准没错。” 江老头点了点头,“老太婆说得对,就是这么个理,卖人参的钱就给五妞,都别争了,成天闹个不停像什么样子,家里啥时候能安生? 没钱的时候闹,有钱了还要闹,闹多了一个家就会衰败,家庭不睦运气就会变差,为了这个家,以后都给我消停点,家和万事兴,鸣哥儿聪明,咱们就听他的。” 杨氏一脸诧异,越听越觉着奇怪,“爹娘你们啥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大道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你们没事吧?” 以前最能吵最能闹的就是婆婆,她可是全村公认的骂架冠军,连她都要屈居亚军,公公也不是好相与的人,村里的老头都不爱跟他玩。 现在全村最奇葩的一对,要跟他们讲道理,见鬼了这是? 杨氏心里咯噔一下,有句怎么说来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难道公公婆婆快嗝屁了? “嘿呸,你才快噶了,老太婆我身体健康得很,蠢货一个,看见你就烦。”江老太啐了口唾沫,起身回房去了。 江老头狠狠瞪了眼儿子儿媳,也离开了堂屋。 回了屋两个老家伙就把门栓上,江老太拍了拍心口,“刚才我没背错吧,鸣哥儿交代的话我一字不落的说完了。” “我也说完了,可见咱们的记性还挺好的。”江老头一脸得意,像是干成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老头子你说那卤料真的能赚大钱?咱们以后坐着就能数钱,当上老太夫人和老太爷,身边还有丫头小厮围着伺候,变成山峰村的首富?” 傍晚那会江一鸣找到二老,给他们画了张大饼,哄他们跟他站一边,让爹娘不要为难逼五姐,也不要为难其他几个姐姐。 江老头回想了一下当时孙子画大饼时的表情,立马信心满满,“能,鸣哥儿一定能赚大钱,将来他还能当官。” 第43章 囤粮 杨氏和江吉祥见二老都支持鸣哥儿,也立马表示同意儿子的做法,儿子说的都是对的。 “请问江小郎在家吗?”外面忽然有人喊江一鸣。 “大晚上的谁呀,听着不像村里人,不会来找事的吧?”杨氏一惊一乍,左右看了看,抄起一把扫帚塞到丈夫手里。 “当家的你去看看是啥人,小心点。” “汪汪。”几声犬吠传来。 江一鸣想到什么站起身,“应该是张猎户,我出去一下。” “让你爹跟着,不对,干嘛要出去,让人进来就是了,有什么事咱们还能帮忙。”杨氏觉得张猎户身上匪气重,连里正都敢得罪,他这是不想混了,要豁出去拼命的那种。 几个姐姐也防着张猎户,怕他对江一鸣不利,拗不过亲友团,只好让张猎户进来,他牵着两条狗站定在院子里,脸上似有汗在流,气息也不太稳,“不用进屋了,我来拿钱的。” 江一鸣把一百两银票递过去,“这是事先答应你的,谢谢你愿意帮忙作证,得罪了里正你在村里可有难处。” 张猎户看了眼银票,随手揣怀里,面色冷然,“我和姓宋的本来就有仇,六年前,里正的旁支侄子哄骗我妹妹,我妹妹性子单纯,在他的甜言蜜语下主动献身。 后来我妹怀了身孕,那浑蛋不承认,不肯娶我妹,倒打一耙说她水性杨花勾引他,他一时没忍住才和她好,骂她阴险,偷偷怀他的孩子想嫁给他,害我妹妹被全村人骂下贱不要脸,找里正讨说法,得到的结果就是被赶出村子。” “后来我在镇上租了个房子安置她,我妹把孩子打了,想去寻死,我拦住了,后来找媒人给她说婆家,附近几个村子都知道她的事,没人愿意娶她,只能往远了嫁,嫁了个鳏夫。” 张猎户走没影了,江家人还在震惊中,张猎户说他妹妹的婆家离长太镇很远,坐牛车要十天才能到。 自从他妹嫁人,他只去看过她两回,半个月前他妹让人捎信给他,说她被丈夫和公婆磋磨,快病死了,让他去见最后一面。 他说如果当年里正能给他妹做主,公正一点,他妹就不会被逼远嫁,因为名声不好嫁人了也被婆家看不起,那鳏夫前妻生了两个儿子,嫌他妹脏,不让她怀孩子,娶她是为了把她当下人使唤,现在两个孩子大了,用不着她了,就把她往死里打。 “那宋春生把我妹妹害的那么惨,却没人说他一句不是,照样娶妻生子,过得逍遥自在,凭什么?来之前我一把火烧了他家房子,然后就来拿这一百两,以后我不会回来了。” 杨氏捂着心脏哎呀直叫,“张猎户为啥告诉咱们这些,他大晚上放火烧了姓宋的房子,连人也一起烧死了吗?那有没有人看见他来咱家,出了人命,岂不是要找上咱们的麻烦?” 江一鸣脸色凝重,张猎户这是替他妹妹报仇呢,他妹妹不好过,害她的人也别想好过。 希望事情不会牵连到江家,现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小石村。 宋里正披着外衫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快步来到宋春生家,看着几间屋子快被烧没了,气得差点晕厥。 “张树个浑蛋,我饶不了他,他人呢,快把人给我抓住,别让他跑了。” “里正,张树早跑了,他连自个家房子也一把火烧了,泼了油,压根扑不灭。” 里正身子又晃了晃,“春生和他老子娘,还有孩子媳妇怎样了?” “春生他媳妇带着孩子回娘家吃席去了,今个没回家,他老子娘也及时救出来了,春生他,他被人打了一顿,扔粪坑里,他醒来后就跑河里洗澡去了。” 总之就是人没事,但房子和里面的东西都烧光了,啥子都没了。 “报官,一定要抓住张树,不能让他跑了,王八羔子啥事都干得出来。”里正骂了一会,最后还是厥过去了。 江一鸣夜里逼自己静下心来看书,把在县城买回的诗集背下来,诗集拢共才十页,字写得又大,整本书加起来才不到三十首诗,写得还差强人意,还不如他上辈子在课本上学到的惊艳。 古代的书籍资源都掌握在世家大族手里,特别是孤本藏书,普通人一辈子都没机会看一眼。 江一鸣自己搞不到好书,又把主意把到系统这里,“系统能不能给我一些科考的资料书籍,我最近的支线任务有点太密了,一刻都放松不了,压力很大哇。” 【唐诗三百首要不要,唐诗宋词本系统可以给你一本?】 江一鸣人麻了,“大魏朝是历史上没有的朝代,诗词文章也有所不同吧,唐诗三百首我差不多都会背,可以自己默下来,我想看一些和这个朝代比较贴近的诗词,开阔一下思路。” 【本系统没有诗集孤本,宿主自己想办法吧,不如我跟你说一说癫公的事?】 江一鸣立马拒绝,“现在没空,等我有空再说,算了,我自力更生。” 憋了两个时辰,绞尽脑汁终于作出一首还算能看的诗。 江一鸣心中一喜,“不管怎样,这是我两辈子以来作的第一首诗,虽然很格式化,匠气很重,但不能否认这确实是一首诗,系统安照规矩,你应该奖励点什么。”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首古诗,奖励五十两,注意是写的第一首诗给的奖励,以后如果不是特别惊艳的诗,是不会有奖励的。】 江一鸣惊喜的心情立刻恢复平静,皮笑肉笑道:“还以为古诗这么值钱,作一首就有五十两,正想憋写几首出来,你就泼了一盆凉水,真扫兴啊。” 翌日,江一鸣刚练完一套拳,就听到铜锣声,还有村长儿子的喊话声,“辰时所有人到晒谷场开会,都注意啦,辰时所有人集合开会。” 江一鸣心中一喜,看来村长想通了,今个就召集全村宣布囤粮的事。 这事办好了,他江一鸣也有一半功劳,村里人度过了难关,对他的印象就会变好,好名声需要慢慢积累,走出第一步,往后就的步子就能迈得更大。 辰时,村长见人到齐了,果然说起囤粮的事,“……消息千真万确,是我从远房姑姑的侄子的叔叔的弟弟那里听来的,那人在衙门当差,消息灵通,大家长点心,别不当回事。” “北边缺粮,朝廷肯定要从南边调粮过去,咱们老百姓怕什么,就怕饿肚子,所以得囤粮。” 山峰村九成的村民都是逃难过来的,对天灾荒年啥的很敏感,不用村长多说,就纷纷同意囤粮,“村长你说该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 “拿些银钱去买粮,明天开始有空的都去山上扒拉,能吃的都带回家,还有囤粮的事咱们自个村子知道就行了,不可到处乱说,不然官府治你个妖言惑众,扰乱民心之罪,那可是会砍头的,都听到没有?” “听见了,村长我们肯定不乱传。”要是大家都知道了,都开始囤粮,那粮价不得猛涨,傻了才会到处说。 第44章 买牛 朝食过后,江一鸣揣着一百五十两去镇上买粮,除了江五妞在家休息,上到江老头江老太,下到江七妞全都上山找吃的。 傍晚时分,江一鸣驾着牛车回来,车上堆着上千斤粮食,豆子粟米大米各有几百斤。 江家上山的人也正好回来了,杨氏眼尖的发现了儿子,像个炮弹一样窜到最前面,“上哪租的牛车,咋自己赶回来了,鸣哥儿你啥时候学会赶牛车了?” 江一鸣从车上跳下来,笑着说:“娘,这是我买的牛车,以后咱们家有牛车了,明天还要去县城买粮,自家有牛车方便。” “啥,你买牛车了,咱家有牛了?”杨氏嗓门陡然拔尖,激动得脸色通红,“村长家都没有牛车,咱们家居然有牛车了,不行,得让大伙来瞧瞧。” 不显摆显摆,夜里她怕是一宿都没法睡,“娘,这事得传出去,不然晚上你能睡得着?怕是要翻来覆去烙一夜的大饼。” 江老太和杨氏的想法一致,这么体面的事若是不宣扬出去,无异于锦衣夜行,爱面子的她们一刻也等不了,现在立刻马上就要挨家挨户去炫耀。 江一鸣赶紧叫住她们,“奶,娘你们回来,在山上扒拉一天,你们不累,别人也累了,再说你们显摆自家有牛,别人肯定要问买牛的钱哪来的,扯来扯去又要把五姐的事扒出来讲,最后没脸的还是你们。” “现在咱们一家子都得低调,村里人都知道咱们挖到人参卖了好几百两,容易遭贼惦记,还有张猎户那事,虽然暂时没人找上门,却不敢保证过几天不会,不想被抓到衙门去问话,就安生些。” 江老头看着牛车双眼冒绿光,以后他也可以神气地牵着牛去吃草,再也不用羡慕赵老头了。 见老太婆和儿媳妇蹦达个不停惹得孙子不快,立马脸色一沉喝斥,“上山一天还不够你们闹腾的,若是闲得慌,你们俩就摸黑回山上继续挖野菜。” 江老太迈着小碎步飞快的跑进院子里,高声嘟嚷着:“哎哟我这老腰,不行了,得赶紧回屋躺一躺。” 杨氏见状也有样学样,揉着肩膀叫疼,“今个运气好,摘了好几背篓橄榄,两只胳膊都抬不起来啰,肩膀疼得要死,得马上烧点热水敷一敷。” “摘到橄榄了?”江一鸣有些欣喜。 “是啊,没熟,都是青的。”杨氏有些郁闷,橄榄没熟又苦又涩难吃得紧,但现在不摘,明个就会被别人摘走。 全村人一窝蜂涌山里去了,哪管果子熟没熟,先下手为强,但凡多犹豫一秒都是对囤粮的不尊重。 “野菜老的嫩的都摘了,和果子一起全部晒干,到时候当零嘴或者用来煮汤喝都行。” 晒干后果子和野菜的苦涩味就会消散七成,煮汤吃还是很不错的,总比到时候饿得两眼冒绿光,去剥树皮吃要强的多。 “可以买些糖回来腌着吃。”古代物质匮乏,穷人一般不会买水果吃,都是上山摘野果甜甜嘴,江一鸣毕竟是现代人,不满足于只解决温饱,会想念饭后水果啥的。 这橄榄用糖腌过后,味道也是相当不错的,想想就忍不住吸溜口水。 “糖比盐还贵,这么多橄榄,得用多少糖?”杨氏拼命摇头,还是晒干省事,腌制东西不仅要调料,还得准备罐子,忒费钱了。 “明天我会买一些糖回来,腌几罐子,娘,我爱吃糖渍橄榄。”江一鸣可耻地用了点撒娇的语气。 “那,那就腌一些。”杨氏很没原则的同意了,儿子说想吃呢。 然后一家子先把牛车上的粮食卸下来,搬进地窖藏好,放好粮食,江一鸣去看今天山上的收获。 看了才发现,霍,丰富的很,爹娘和大姐二姐背篓里全是橄榄,爷奶和六姐七姐背篓里分别装着野菜和菌菇,三姐四姐背篓里装的麻笋和竹鼠,还有一些叫不出名但能吃的野果,甚至还有一些嫩树叶。 用不了几天,山峰村的山上的植物都要被薅光了,山上的小动物们怎么办? 江老太笑孙儿杞人忧天,“愁这个干啥,小动物只是不会说话,又不是傻,这边山头没吃的,不会去别的山头找吃的?四周都是山,薅不完,根本薅不完,我们只薅能吃的,不能吃的占着大半呢。” 很多植物人不能吃,但动物能吃,所以互相没啥影响。 晚饭过后,江一鸣就让姐姐们回去,“明天大姐二姐你们四个都回家去吧,你们自己也要囤粮,家里不用操心了,我们自己能行。” 杨氏下意识想反对,接收到儿子瞥过来的警告眼神,悻悻低下头,干巴巴的笑道:“鸣哥儿说的对,几个女婿和孩子们可不能饿肚子,回去多囤点粮。” 江一鸣一脸严肃,“对,多挖几个地窖,不要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前世江一鸣小说看多了,脑补的也多,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做了好几手准备。 所谓侥兔三窟,家里一个地窖,后院又挖了一个,上面铺着泥,假装是菜地,后山还挖了两个地窖,以备不时之需。 他想像的是万一打起来,天灾人祸不知会有多少流民逃到南方来,到时流寇横行,杀人放火什么都做的出来,家里的地窖也会被掘地三尺挖出来。 到时家里的粮都被抢了,他们一家子不得饿死,必须多挖几个地窖,粮食分开藏。 像大米糙米就全部藏到后山地窖,粟米豆子等杂粮就藏家里的地窖,山上扒拉回来的干货也放家里。 家里不能啥都不放,遇到杀人不眨眼的流寇,抢不到粮食,就会杀人泄愤。 当然后来并没有乱成这样,是江一鸣反应过激了。 说回当下,趁着爹娘都在,江大妞和江二妞把这次买卤料的钱给江一鸣,“上次的都用完了,这次把家里的都买了,傍晚那会我和二妹称了一下,有一百零三斤多斤,五十文钱一斤,就是……” 见大姐算半天没算出来,江一鸣笑道:“五两又150文。” 江大妞一脸老实,“对,这是低于市场价一半的价钱卖给我们的,不然该是十两多。” 第45章 必须自己养猪 “五两?这么多,看来卖卤料也赚的不少。”杨氏高兴的声音都劈叉了。 “那以后都能赚这么多,我们不就发财了?”江吉祥搓着双手来回踱步。 “只要我们的卤肉好卖,卤料也就不愁卖,嘿嘿多亏了鸣哥儿我们才能赚这么多钱。”江大妞和江二妞一脸崇拜的看着江一鸣。 江一鸣垂眸轻笑,惭愧,他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懂得多一些,算不得多有本事。 翌日。 江一鸣送了几个姐姐《三百千》,语重心长道:“外甥和外甥女都有,一人一本,二姐现在卖卤肉赚了钱,要尽快给宣哥儿找个私塾读书,不可再拖,大姐,琉璃三姐妹虽然是女孩子,也要识一些字。” “娘未出嫁时吃尽了苦头,嫁人生子后,又把这种苦难延续给几位姐姐,几位姐姐又延续给你们的孩子,这样是不对的,多读书,多认字,不要总是局限在身边的人和事上面。” “三姐四姐你们也可以做卤肉卖,大姐二姐在五方镇卖,你们在长太镇卖,生意互不影响,来钱来宝金山银山也要读书,我希望将来他们也能考科举,入朝当官。” 四个姐姐点头如捣蒜,“好,我们知道了,鸣哥儿你放心,我们会让孩子们多读书的,读书才有出息,再不济还能学个秘方,做生意赚钱,可见读书才是最好的出路。” 秘方可不是随便能在书上看到的,不过江一鸣没有说破,就让姐姐们这么认为好了,这样她们才会更重视读书这件事。 随后江一鸣驾着牛车把四个姐姐送到镇上,等她们下车,便直接去了县城,今天还是要买粮。 长太镇和县城都买过后,江一鸣又跑到五方镇和附近的镇子买粮,直到把身上的钱用光了才罢休。 为了不引起怀疑,才跑这么多地方的,如果被官府知道私自囤粮,是会被抓起来问罪的。 不去买粮后,江一鸣上午在家里读书,下午和家里人一起上山薅羊毛,今天运气好,居然搞到一窝蜂蜜,装了好几个竹筒。 收获不小,也付出了点代价,江一鸣脸被蜜蜂蛰了两下,疼得很,肿起来影响了他英俊帅气的颜值。 即使这样他还是坚持每天下午上山,这天他挖了许多葛根,把葛藤上面的葛虫都剥下来装进竹筒,回去后放上猪油煎来吃,老香了。 不知不觉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张大牛和江大妞回来了,是来买卤料的。 杨氏笑得一脸灿烂,“这段时间除了囤粮,就是摘卤料,一刻没有停,攒了不少,都晒干了,就等着你们来。” 江大妞也是一脸笑,“山上能吃的都扒拉的差不多了吧?” 杨氏捂着嘴嘿嘿嘿,“那还用说,都薅到别的村的山头去了,不过很快被他们发现了,不让咱们过去扒拉。” 这次的卤料有三百多斤,卖了十八两三钱,江老太江老头笑得见牙不见眼,杨氏和江吉祥也喜的合不拢嘴。 “发财了发财了,咱家真的要发财了。” 江大妞犹豫着开口,“卤肉生意很好,只是遇到了点难处。” 江一鸣不明所以,“有什么难处大姐夫大姐你们说来听听。” 张大牛满面愁容,“就是现在别的镇子也有人跟我们订货,本镇的酒楼也订了不少货,每天的出货量极大,可是猪肉有点供不上。 每家顶多养两头,许多人家都一户养一头,养一年才出栏,现在买猪有点难,那些养猪的看到我们卤肉生意好,还会故意抬价,这样下去可怎么办?” 江一鸣淡定的点头,“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到了,出货量大,材料供应也跟着变大,挨家挨户去买猪确实不是长久之计,还得自己办个养猪场才行。” 杨氏笑不出来了,苦着脸道:“养猪场哪里那么好办的,盖猪栏,买猪苗,每天还要喂猪洗猪栏,费时费力还费钱。” 江一鸣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吃,想做大做强,只能慢慢来,“暂时不扩大生意,卤肉生意两年内还可以维持正常运转,大不了去别的镇子和县城买猪,但以后生意会越来越大,必须要有自己的养猪场和卤料作坊,否则撑死了只能赚几两几十两,发不了大财,买猪还会被人卡脖子。” 杨氏对现在的收入很满意,不想冒险办啥养猪场和作坊,“几两几十两已经很多了,积少成多,按现在这样的收入,一个月也有二三十两,一年就有大几百两,已经很富了。” “这样的收入,只是在咱们村子看起来很富,在县城只能算一般,在府城算很普通,如果在京城就啥也不是,几百两仅仅只够供我科考而已,等我考完进士家里估计又变成穷光蛋了。” 杨氏人傻了,“那,那就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我们跟着你干。” 江吉祥表示压力很大,“只是本钱从哪里来,我们可没有这么多本钱。” 江大妞立马道:“我们和二妹二妹夫商量过了,家里缺钱的话,我们可以先借。” 江一鸣曲指敲了敲桌面,“养猪场大家一起办,几个姐姐都投一点钱,具体每家投多少,明年再具体商量一下,等大家手头都宽裕一点吧。” 张大牛一脸憨笑,“好,就照鸣哥儿说的办,这段时间我打听一下哪里有小猪崽,可以先买一窝在家里养着,一步一步来。” “大牛说的对,咱家也可以买一窝回来先养着,你家养一窝,我家养一窝,不也和养猪场差不多?”杨氏摩拳擦掌,只要能赚钱,累点苦点都是值得的。 看着家里人因为能赚钱而高兴的凑在一起商量,和和气气的谈正事,而不是因为几文钱争得面红耳赤。 江一鸣心道,人果然应该找点事做,每天有事做,有钱赚有盼头,才不会闹得家里不能安生。 江家很快买了一窝小猪崽回来,杨氏和江老太每天上山割猪草,江吉祥除了伺候庄稼,有空也要割猪草,江老头负责放牛。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树叶黄了,秋收到了,忙忙碌碌的一阵抢收,谷子晒好了,衙门收税的也来了。 今年的赋税比往年重了三成,朝廷这是算好了,留下一些粮食让老百姓刚好不饿死,但又饿得很想死的程度。 看着被拖走的一车车粮食,每家每户都扯着嗓子嚎啕大哭,忙了一年,明明是个丰收年,却因为北边天灾,他们也要跟着挨饿,上哪说理去? 只有山峰村的人哭得没那么惨,因为他们提前囤粮了,山上也扒拉了好多东西,杂七杂八的加起至少能吃个六分饱,撑到明年夏收没问题。 第46章 囤粮是江老八的功劳 后来村里人都去跟村长道谢,夸他英明,看得深远,让他们提早囤粮。 现在外面粮价疯涨,今年赋税又重,附近村子好多人都在哭,说是现在开始怕是每天只能吃一顿了,不然撑不到明年夏收。 “多亏了村长,咱们村每天至少能吃两顿,过年也能吃顿好的。” “是啊,村长不愧是村长,脑子就是比我们好使。” 江村长摆摆手,对前来道谢的人说:“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厉害,消息其实是江老八从县城打听到的,回来就告诉我,劝我囤粮。 当时我没提他,是因为你们对江老八有成见,怕你们不信,赌气不囤粮,现在你们都说是我的功劳,我不敢邀功,大伙要谢就去谢江老八。” “啊,怎么会是江老八,他那猪脑子能想得这么深远,还会让大家囤粮?” 村长脸色一沉,“管婆子你胡说八道什么,江老八以前是年纪小不懂事,最近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做蠢事了,现在他每天卯时起床背书,一整天都在家作诗写文章。 大伙忙着上山囤粮的时候,他也上山,经常还会去地里拔草,江家买了牛车,只要去镇上,哪次不是免费让村里人坐,扪心自问,你能做到他这样吗?” 坐过江一鸣顺风车的村民纷纷附和,“江老八现在不犯浑了,人确实不错,上次我们坐他家牛车去镇上,要给他钱,他都没收。” “有次在山上,他还教我剥葛根虫,咱们只知葛根能吃,可不知道葛藤上鼓起的包里藏着大肥虫子,还能煮来吃,是江老八跟我们说了才知道。” “说到这个还真是,那葛虫煎炒都好吃,不比猪肉差,可香可香了,听说葛根还能做成粉,不过好像做法挺复杂的,咱们每天忙着扒拉吃的,后来又忙着抢收,哪有时间捣鼓什么葛根粉。” 主要还是吃的攒够了,地里的活忙完了,大伙又想去镇上打零工挣钱,江老八说的葛根粉,他们又没见过没吃过,就没放在心里。 村长点点头,“自从他那两个同窗来村里闹事,他和他们绝交后,是不是就像变了个人?所以说以前他是被人带坏了,远离了那些坏胚子,他慢慢就变好了。” “那囤粮的事还真是要谢江老八才对。” 管婆子:“可他以前经常调戏村里的小姑娘。” “就说声谢谢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他不是立了字据说会补偿吗?说起来江老八为人还是挺厚道的,不然他就是不赔钱你们又能怎着?都是一个村子的,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没必要揪着不放。” “他是怕我们把事情宣传出去,坏了他名声,没法科考才给补偿的,有些事哪能轻易揭过。” “江老八要科考要好名声没错,但你们真的会到处去说自家姑娘被调戏的事吗?本来只有村里人知道,你去外面宣传,坏的又不是江老八一个人的名声,你们家的闺女名声也一样坏了,到时候谁更吃亏?” “这,倒也是哈,江老八没反过来用这个威胁我们,还愿意补偿,看来人品也没那么坏。” 这时张婶子一脸担忧道:“只是这都过去三个月了,江家看着也没发财,江老八天天读书,到时候他有钱赔给我们吗?” 村长瞪了张婶子一眼,“江家上次挖了人参,这点钱还是拿的出来的,再说江老八也没有死读书,他接了抄书的活,已经开始赚钱了,人家心里有成算,行了,都别瞎猜了,该干嘛干嘛去。” 很快一群聚在村长家里的村民就散了,边走边叽叽喳喳。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再不济还能抄书赚钱,不像咱们泥腿子只能干重活,当初村里人还笑话老江家,供江老八读了十年的书,花光了积蓄,供出个废物点心,没想到人家一下改了性子,立马就支棱起来了。” “看来还是读书有出息,要不是我家实在拿不出钱来,也想送小儿子去读两年书,认几个字也比啥都强。” “眼下这节骨眼,先把今年撑过去再说吧,读书得有闲钱才供得起,人都要饿死了,谈什么读书。” 最后到江家来道谢的人并不多,主要是江老太和杨氏太厉害,和村里八成的妇人都撕过骂过。 本来谁也看不上谁,大家地位平等,突然的要感谢江家,大伙心里有些不得劲,感觉那个谢字说出口,平白就比人低了一头。 不过江老太和杨氏这几天出门,感觉村里人对他们突然和气了很多,有些平时和她们没话说的村民都会主动打招呼,除了个别像管婆子那样的,几乎没人不对她们笑脸相对。 江老太用手肘碰了碰杨氏,“儿媳妇村里人是不是知道咱家卖卤料赚到钱了,想巴结咱们,我告诉你这卤料可是江家的祖传秘方,你要是敢往外说一个字,我饶不了你。” 杨氏撇了下嘴,“方子是鸣哥儿在书上看来的,啥时候成江家的祖传秘方了,而且我才没那么蠢,才不会把赚钱的秘方告诉外人。” 江老太斜她一眼,“从现在开始卤料方子就是江家的祖传秘方,以后要传给我曾孙玄孙,一直传到几百年几千年后。” 杨氏:“那是鸣哥儿的孙子和后人,方子当然要看好,村里人不管怎么殷勤示好,都不能让他们知道方子。” 婆媳俩阴谋论了一番,坚定地要守护好秘方,却不知江一鸣早就计划着要把卤料生意做大做强,靠江家这几个人是不够的,迟早要和村里合作。 这天三个姐姐也从县城回来了,五姐在县城住了一段时间,又有陈婆子和麦芽那样性格爽利的人特意逗她开心,渐渐地恢复了笑容,时不时还会出去逛街。 看得多,见识得也多,心态也会跟着转变,思想不再局限于一个小村子里,慢慢地就会看开。 这次是五姐主动要求回村的,在外面住了两个多月,她想家了,也想念家里人。 杨氏抹着泪,嘤嘤嘤,“你总算愿意回来看我们了,这段时间家里忙得脱不开身,原本我也是想去县城看你的,又怕你多想,误会我是想抢你的宅子和下人,以前我是这么想过,可鸣哥儿不许,你又整天一副活不下去的样子,我哪还敢有那种想法?” “现在家里也能赚钱了,你四个已经出嫁的姐姐卤肉生意做的很好,我们提供卤料,一个月也能赚一百多两,现在都存了二百多两了,县城的宅子就是你的,家里会另外起新房子。” 江老太也握着五妞的手感慨不已,“鸣哥儿说得对,是家里对不住你,害你二十岁还没嫁人,不然也不会出那些糟心事,你挖到的人参就是你的,我们不该跟你争。 家里不穷了,你和六妞七妞以后多为自己打算,等咱家起了新房,你大姐他们也过上了好日子,看谁还敢说江家的女儿是败家娘们,谁还敢造谣说江家女婿会被下降头,江家女都是有福气的,能带着婆家发家致富。” 杨氏一脸得意:“你几个姐姐都说年前就要把新房盖起来,让大伙都睁眼看看,咱们江家女都是旺夫命,泼天的富贵在后头等着呢。” 卖卤肉和卤豆腐比卖卤料更赚钱,每个月能赚二百到三百两,就是猪肉有些供应不上,还有豆子的需求量也大,每次还要专门去各个村子镇子买猪买豆子。 第47章 另一个穿越者 所以明年后山不仅要盖猪栏养猪,还要种豆子,现在几个姐姐每天做豆腐都有豆腐渣可以喂猪,江一鸣发现有豆腐渣吃的猪长得快。 他家的一窝小猪崽每天吃泔水和猪草长得就慢了许多,而且古代没有大白猪,都是小黑猪,出栏率远远不及大白猪。 然而大白猪在后世八十年代才从国外大量引进,古代压根没有这个品种,江一鸣就愁啊,愁了几个晚上,还是把主意打到系统身上。 “能不能奖励一些大白猪的猪苗,下次买小猪崽或者家里的母猪产崽的时候,我好混几只小白猪进去?” 【不能,不过等宿主考上童生后,我可以奖励你一个交易账号,你可以通过这个账号在某平台与现代商家交易。】 “有账号没电脑我拿什么交易,是不是应该先奖励一台电脑?”江一鸣心怦怦直跳,好久没有玩手机电脑,真的很空虚啊,希望系统大方一点,让他实现上网自由。 【如果你明天去找癫公,本系统可以奖励你一个平板。】 “癫公?”江一鸣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哦,是你绑定的另一个宿主,他现在在哪里?” 【在县城,正在怂恿他爷爷的一个小妾离开他爷爷,鼓励对方自强自立,不要依附一个老男人为生,让她出去找工作,或者做生意,不要宅在后院做无用的菟丝花金丝雀,问题是他什么也不会,只会纸上谈兵,太癫了。】 要不是无法退货,系统会毫不犹豫地把他送走,重新绑定别的宿主。 江一鸣立马答应:“好,我明天就去县城一趟,你把平板给我。” 然后他脑子里就多了一个平板界面,上面只有一个软件app,点进去,里面卖啥的都有,搜索一下小白猪猪崽,种类繁多,价格在一百多到两百多。 “我该用什么交易,把银子存进去?” 江一鸣算了下自己这段时间赚的钱,县城接的抄书的钱,只有一两多,还有几个姐姐给他分的一成利,拢共一百零八两,买几百只小猪崽是够的。 正当他要问存银子的方法时,系统又说话了。 【恭喜宿主完成抄书赚钱任务,同时带领全家走上致富之路,奖励宿主银行卡一张。】 下一秒江一鸣脑子里出现了一串银行卡账号,这账号太熟悉了,居然是她前世大学毕业后打工攒下来的三十万存款,虽然不多,却是他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全部积蓄。 喜极而泣,有种死而无撼的感觉,他居然还能花到前世的存款,系统太给力了,明天他一定去找癫公。 突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对了,我这三十万存款花完,能存银子进去吗?” 【原则上是不能的,能花到前世的存款已经很逆天了,宿主不要得寸进尺。】 “那什么情况下可以破例?” 【等宿主考中进士之后再来和本系统说这个吧。】 懂了,他的主要任务就是考科举,发家致富还是其次,现在赚一点钱,或者解决一个家庭纠纷,得到的奖励很有限。 如果能考上功名,奖励肯定不会小,毕竟上次他第一次作诗都能得到五十两,考中童生是不是就有五百两或一千两? 越想越兴奋,江一鸣抱起书埋头苦读,其实这段时间书上的内容他都记牢了,不过光靠死记硬背是没用的,还需要找个老师教才行。 长太镇的私塾就不用去了,原主名声太臭,长太镇的夫子不会要他的,他也不想回长太镇读书,那里有太多以前的同窗,和赵家宝类似的看不惯他,讨厌他的人不少。 到时候应付那些同窗就够焦头烂额的,恐怕压根没时间和精力读书。 或许他应该去县城找个学堂。 次日,江一鸣问五姐要不要一起回县城,五姐说刚回来,要在家多住一段日子,他便自己赶牛车去县城。 在村口还搭了几个同村人,几人表示坐赵老头的牛车要两文钱,也要给他两文。 江一鸣没要,他不想和赵老头抢生意,“我平时很少出门,偶尔才能遇到一次,不用给车钱,回程你们坐赵老头的牛车,我去县城可能要明天才能回。” 江家买了牛车,赵老头很是紧张了一段时间,担心拉客的活被抢,每天的收入就会减少,后来见江家只是偶尔去一趟镇上,压根不拉客,这才放心。 县城宋家。 江一鸣站在宋府门外望着面前的朱红色大门,在脑子里翻出了一些记忆,他的前夫子李秀才有个妹妹给一个致仕的七品官做妾,宋府的老太爷似乎就是那个致仕七品官。 所以癫公穿成了这位官老爷的孙子,还是嫡长孙。 “老爷和妾无关啊,是大少爷硬闯进妾的院子,拉着妾到房间单独说话,我和他是清白的,他,他要赶妾走,呜呜老爷你要为妾做主啊。”李淑娘哭哭啼啼地扑进宋老太爷怀里。 宋老太爷抱住年轻貌美的小妾,气得胡子直抖,“把这个浑账绑了,打二十大板,送到庄子上去,三年内不得回府。” “祖父你听我说,你今年已经五十有三,不年轻了,该休生养息,不可耽于美色,不然容易猝死,孙儿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才劝你的几个妾室自行离开宋府的……都给我滚开,我看谁敢碰本少爷?”宋飞麟上蹿下跳,不让家丁抓住。 “忠言逆耳,我好言相劝,你居然不听我的。” 宋老太爷气的身子晃了晃,“打,给我狠狠地打,不孝子孙,成天就知道气我,我才是为你好,那样身份低贱的小户女,根本配不上你,你上了人家的套还不知道,用上吊来吓唬我和你爹娘,好不容易抢救回来,你又发疯闹得府上鸡犬不宁,真当我不敢打你。” 宋飞麟像猴子一般灵活,三两下就爬到了假山顶上,叉着腰和宋老太爷顶嘴,“祖父话不能这么说,那赵容容虽然是小户人家,却也是良家女子,不能老是骂人家低贱,你这种思想要不得。” “你给我下来,快点下来。”看他站得那么高,宋老太爷担心他摔下来,不敢刺激他,只大声吼他下来。 “那你得保证不让人打我板子,也不把我送庄子上才行。”宋飞麟轻松拿捏自家祖父。 这时门房跑来传话,“大少爷外面有位小郎说是你朋友,找你有事,他让我给你带句话,呃,【学习雷峰好榜样,忠于国家忠于党】。” “本少爷没有朋友……”宋飞麟作为刚穿来不到两个月的新手,在古代还没有交到一个朋友,原主的朋友不算,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门房说的啥。 “等等,好熟悉的台词……我去,遇见老乡了,快,快把人带进来,哦不,本少爷亲自去见他。”话音未落人已经从假山上跳下来,拽着门房就跑。 第48章 统子让我来找你 跑到大门口,宋飞麟又站住了,“不对,怎么会有人知道我的身份,莫不是有诈?” “大少爷?”门房见宋飞麟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却不敢直接出去,便也压低声音,谨慎的询问。 门外,眼角余光瞥见缩头缩脑的少年,江一鸣一头雾水,“咳,请问是癫……宋大少爷吗?我是江一鸣,是统子让我来找你的。” 门房一脸懵比“桶子”是谁,大少爷的朋友中有叫这个的吗? 宋飞麟趴在门板上,歪头想了想,他穿过来后脑子里确实有一个系统在叽叽歪歪,让他做什么任务,烦死了,他才不要听别人的指挥。 不过这个系统应该是他从现代穿到古代的媒介,那玩意似乎知道得不少,还找了个老乡来和他接头,这是要搞什么阴谋? “你来找我干什么,我告诉你谁也别想控制我,我是不会任人摆布的?”少年跳过门槛,气势汹汹地瞪着眼。 看清少年的长相,江一鸣晃了下神,无比精致的轮廓,白玉般光洁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月白色的长袍衬得少年芝兰玉树,风光齐月。 这是怎样一个干净剔透的少年,眼神里带着清澈的愚蠢,就像一个误入凡尘的精灵。 “喂,你多大了,我十五岁,你呢?”许是见到了同龄人,少年很快放下戒心,笑容灿烂地凑过来。 “我和你一样,也是十五岁,”江一鸣回过神,扬起善意的微笑,“那个,要不我们找个茶馆或者酒楼坐下慢慢聊?” “好啊,我叫宋飞麟,你可以叫我阿麟,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的。”宋飞麟觉得江一鸣长得好看,又是和他一样的年纪,莫名觉得很有亲切感。 刚才的剑拔弩张骤然消失。 到附近的茶馆,宋飞麟要了一个包厢,又让两个小厮守在外面,“我和鸣弟有秘密要说,你们去门外守着,不准偷听,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偷听,就把你们都发卖了。” 路上他们已经互相做过介绍,宋飞麟比江一鸣大两个月,他高兴坏了,愣是要做大哥,让江一鸣做二弟,然后张口就是鸣弟鸣弟的喊。 包厢挺大,二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低声说话,确保只有二人能听见,他们聊的确实是秘密,不能让第三个人听见。 江一鸣情绪稳定,娓娓道来,“我上辈子六岁父母离异,十五岁开始独自一个人生活,父母供我读书到高中毕业就不管我了,大学是我自己半工半读完成的,做了八年社畜就出车祸死了,三个多月前来到了这里,死时已经三十岁了。” 说到年龄江一鸣特意加重了语气。 宋飞麟选择性忽略不想听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上辈子的爸爸妈妈是a城首富,我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在学校读书的时间少,在医院治病的时间占了三分之二,我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全家人都很爱我,十五岁那年做心脏移植失败死了,我是两个月前来到这里的。” 原来是个超级富二代,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豪门病弱少爷,是个真正的十五岁少年,但被保护得太好,天真的仿佛只有五岁。 江一鸣有些羡慕,不过更多的是怜惜,这孩子前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医院度过的,穿越后才有了健康的身体,这何偿不是老天对他的垂怜。 “我是个农家子,家有三亩薄田,我有祖父母和爹娘,还有七个姐姐,我是家中独子,原主是个废物败家子,县试屡试不第,所以我现在除了要想办法赚钱养家,还要勤奋读书,争取明年过童生试。” 宋飞麟听得认真,见他说完立马接话,“我祖爷曾是朝廷的七品官,现已致仕,我爹是永州知府,正五品朝廷命官。 我祖母过世十余年了,我祖父纳了七房小妾,原主也一直在读书,已有童生功名,原本去年要下场考院试的,但他被一个商户女子迷住了,要死要活的,还假装上吊吓唬家里长辈,没想到真的吊死了,我就穿来了。” 江一鸣:…… 同人不同命啊,有些人上辈子过得孤单寂寞冷,穿越后还要直面一堆烂摊子,不仅要解决家庭纠纷,还要为生计绞尽脑汁。 有些人上辈子一出生就在福窝里,穿越后又掉进另外一个福窝。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江一鸣心里咕噜噜冒酸水。 但他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怀疑了一下人生后,很快自我调节好,和老乡解释系统是什么,以及做任务的重要性。 “我前世都没有看过网络小说,不开心的时候,有人专门陪我说话,讲故事说笑话给我听,还有小朋友陪我玩,他们都是孤儿院的小朋友,爸爸妈妈资助他们上学,捐钱给孤儿院,放假的时候他们就来陪我,没人跟我说过系统。” 宋飞麟那张精致的脸上满是骄纵和倔强,这是一个被宠爱包围着长大的孩子,“可是我不想听系统的,爸爸妈妈说过让我只听自己的,想做什么就按心中所想去做,从来都是别人听我的。” 江一鸣发现一时半会想改变这位豪门少爷的思想是不可能的,想了想便用意念和系统打商量。 系统:【不如你把他带在身边教一段时间,让他先学会怎么为人处世,现在的他还是个桀骜不驯的病娇,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他转,他就是宇宙的支点,没有他世界将停止转动。】 【他就是个被宠坏的小疯子,太理想化了,不食人间烟火,你带他去乡下体验一下生活。】 之前老听系统说癫公,江一鸣就脑补了一个古早霸道总裁穿越到古代的画面,万万没想到,所谓的癫公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少爷,很有癫公的气质,却有癫公没有的可爱和纯良。 江一鸣像个拐骗儿童的坏叔叔,试图把宋飞麟拐回家,方便pua小白兔,“你想不想体验一下田野生活,如果你愿意,可以去我家住一段时间,我的生活经验相当丰富,你有什么想学的,我可以教你。” 想到江一鸣刚才提到他最近正在构思画本子,宋飞麟这位从没看过网络小说的豪门少爷很是向往,“那你可不可以跟我讲前世的网络小说,关于穿越重生和金手指,我想多了解一些。” 其实系统可以直接甩个百八十本小说给宋飞麟看,但少爷他有点反骨,总感觉系统想控制他,命令他,所以他本能地想和系统对着干。 江一鸣和他一样是穿越的,同样要被系统命令做任务,少爷觉得他们同病相怜,是一伙的,天然地对江一鸣有信任感。 他不止想听江一鸣讲故事,还想和他做朋友,和他绑定在一起,多一个人多一份安全感,他们毕竟是老乡嘛。 江一鸣:好单纯啊,把他想得那么好,就没怀疑过他和系统才是一伙的,合起伙来坑他? 现在搞得他有些心虚,不过他还是没改变主意,依然驾着牛车,把少爷和他的两个小厮一起带回村子。 “派两个功夫好的暗中跟着,保护好少爷的安全,盯紧那个江小郎,别让他打什么坏主意。”宋老太爷身心俱惫。 麟儿太任性,非要跟江一鸣去乡下,那姓江的出现得太突然,处处透着古怪,宋老太爷怀疑幕后有人指使他接近宋家。 哼,那就将计就计,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49章 杨氏的娘家人 “鸣哥儿,这么金贵的少爷咋能往家里带呢,咱家没有好屋子给他住,你看他长得跟仙童似的,咱家做啥给他吃才好呢,要不要明天早点起来采些露水,再加点蜂蜜拌在一起喂他?”杨氏小心翼翼,诚惶诚恐。 江一鸣好笑又好气,“娘,别这么夸张,宋少爷是娇贵了些,晚上蒸一碗蛋羹,上面洒点肉沫,再来一盘卤肉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杨氏不敢置信,指着堂屋里的几个箱子,“他送了这么多礼,又是绸布又是糕点,还有一箱子书,加起来少说也有一多两,咱们就蒸蛋给他吃,太怠慢了吧,怎么着也得杀只鸡。” “那就杀吧,”江一鸣轻笑了一声,看着杨氏,“娘,他是不是很好看?” “是啊,以前我觉得你就是世上最好看的男孩,没想到他比你好看不知多少倍,原来这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啊。” 杨氏原来还觉得存了二百多两很牛比,对比一下才知道儿子说的一点没错,和富贵人家一比啥也不是。 人家随便一出手送点东西就是几百两,而她活了大半辈子才存到几百两,高兴的差点飘天上去了。 “好看也是人,成不了仙,正常接待就行,对了,咱家的新房改开始盖了吧?” “地基选好了,就在老房子旁边,那片菜园有五分地,够盖新房了,咱们得快点把新房建起来,附近几个村子好多人吃不饱,饿得嗷嗷哭,咱们可以用黑面或豆子野菜作为工钱,让他们来干活。” 杨氏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这样除了材料钱,一分钱不用花就能把房子盖起来。 主要现在很多人压根不要钱,做工就要求给吃饱饭,外面粮价涨得死贵,一天的工钱都不够买一升粗粮,正好他们家囤了不少粗粮,用来抵工钱挺划算。 “村里有人想来建房吗,有的话,先考虑本村人。”同村人囤了粮,也有人想以粮抵工的,当然要同村人优先。 杨氏吱唔着道:“村里人盖房子都是你帮我,我帮你,换人工免费盖的,咱家又没盖过房子,咱家只有你爹一个汉子,你爷爷也没给人干过活,就没人来还工。” 江一鸣考虑的多些,“那也要跟村长说一声,就说咱家过两天要破土盖新房了,看村里有没有亲戚要来干活的,包两餐,每天还有半斤野菜半斤粗粮结算。” “包两餐吃饱了就行了,干啥还要给野菜和粗粮?”杨氏不乐意,觉得儿子不会过日子。 “娘你又忘了,我以后是当官的人,名声很重要,咱家又不是出不起这点粮,就当做善事买名声,你看那些富户老爷好名声都是怎么来的,不就是有天灾去施粥,或者修桥铺路吗?”江一鸣无奈道。 “咱们只是给点野菜和粗粮,用最低的成本,收获一堆好名声,怎么算都是赚了。” 听起来确实是这么回事,“那晚上跟你爹还有爷奶商量一下,他们都同意的话,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鸣弟,你的房间太小太寒酸了,我不想和你挤一间房,也不想跟你睡一张床,你们村里有没有空置的房子,我直接租下来?”宋飞麟把江家参观了一遍后,很不满意,跑来找江一鸣抗议。 杨氏撇了下嘴,有点不高兴,“鸣哥儿的屋子是我们家最宽敞的,被子是棉布的,里面填充的全是棉花,可暖和了。” “可是我平时盖的是蚕丝被,穿的是绫罗绸缎,我从来没吃过苦,”宋飞麟眨了眨眼,一脸理所当然,“我吃的用的都是都好的,鸣弟你好可怜,没想到你家里这么穷。” 江一鸣:…… 扎心了。 “是有点可怜,不过你说话能不能委婉一点?” 宋飞麟很义气的拍拍他的肩膀,郑重道:“没事,我会接济你的,放心吧,我有钱,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 江一鸣皮笑肉不笑,“谢谢你。” 早知道不带这家伙回来了,真会气人啊,说话是一点不拐弯抹角,用最天真的语气,说着捅人心窝子的话。 “走吧,我带你去见村长,村长应该知道有没有闲置的房子。” 杨氏觉得和宋少爷走在一起就很体面,便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三人刚走出院门,突然一道尖锐的哭声刺了过来,“桂枝,我的闺女呀,你老子娘要饿死啦,你哥哥和弟弟一大家子都没活路啦。” 杨氏脚步一顿,深吸了一口气,面目扭曲了一下,“今天什么鬼日子,两年没见的老娘怎么突然找上门来了?” 自从江一鸣读书后,江家就越来越穷,两年前杨氏甚至还想反pua她的娘家人,让娘家人补贴她儿子,结果pua失败,还被杨老太臭骂了一顿。 当场就和杨氏断绝关系,让她有多远滚多远,以后要是再敢回娘家,见她一次打一次。 其实杨家穷的丁当响,哪里有钱补贴江家,杨氏当时那么说,只是被她老娘打秋风打怕了,就反过来想打娘家的秋风,然而她老娘是一块老辣姜,直接和她断绝关系。 “咱家赚钱也没到处说啊,杨子沟离山峰村那么远,她是怎么发现的?”杨氏嘀嘀咕咕烦躁的要命,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桂枝,你个没良心的,怎么两年了都不来看你老娘一眼,我就是死了烂了你都不管是吧?”杨老太抓住杨氏的手,又哭又骂,一只脚用力的跺着。 “娘,不是你要跟我断绝关系的吗?我想去看你也不敢啊,怕你让我哥和我弟打死我。”杨氏想抽手,却怎么也抽不开。 “我说的都是气话,要你听的你不听,气话你就记在心里,真的没良心啊。”杨老太一蹦一嚎哭,竟是三两下把杨氏拉回了家。 看着后面慢悠悠跟过来的的大舅和小舅,视线贪婪地落在宋飞麟的绸缎长袍和腰间的玉佩上,江一鸣狠狠拧了下眉。 “鸣哥儿都长这么高了,看着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差点没认出来,”杨大舅呲着大黄牙又把视线落在宋飞麟身上,“这位贵公子是你在学堂认识的,家里做什么的,开酒楼还是布庄?快给舅舅介绍一下。” 杨小舅见状硬是把杨大舅挤开,站在宋飞麟面前,激动道:“听说你们富贵人家第一次见面都会给见面礼,那啥咱也不图多贵重的东西,就把你腰上这块玉佩送给我吧。” 杨大舅生怕玉佩被抢,用力的推开杨小舅,“这玉是我先看上的,也是我先和他说话的,玉佩应该送给我,你要别的,干啥和我争,先来后到懂不懂?” 兄弟俩为了一块玉佩扭打在一起,压根没问过主人的意见,好像那玉佩已经是他们的一样。 “你们谁啊,神经病啊,谁要把玉佩给你们了?鸣弟你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两个舅舅?”宋飞麟被他们的厚颜无耻震惊到了,他第一次遇到奇葩,一遇就是俩。 第50章 想要秘方 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立马停了下来,走到宋飞麟面前,“不是吧,这么小气,第一次见面不送礼?你到底是不是富贵人家?” “有没有礼貌,好好的就骂人丑,你长得俊俏了不起?” 宋飞麟眉毛皱成两条虫子,气呼呼道:“是你们的长相先攻击我的,吉星高照把这两个丑八怪给本少爷赶走,丑到我了,我不想看见他们。” 吉星高照是两个十七八岁身材魁梧的少年,轻轻松松就把杨家两个舅舅拽走了。 “放开,放开我们,这是我外甥家,你们凭什么赶人,鸣哥儿你说句话,哑巴了你,眼睁睁看着你舅舅被人欺负也不管。”杨大舅跟杀猪似的鬼嚎鬼叫。 印象中这两个舅舅特别难缠,要不到好处,比死了爹娘还难受,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们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江一鸣没好气道。 “能有什么目的,就是来走亲戚。”两个舅舅还在装。 “不说,那就拉走,这门亲早就断了。”江一鸣不耐烦应付他们。 吉星高照捂住二人的嘴,拖到村口打了一顿。 江一鸣带着宋飞麟来到村长家,说明来意,村长看了眼宋飞麟,有些不敢直视,他活了一把年纪,第一次因为容貌感到有些自惭形秽。 这位公子太耀眼了,他居然要租村里的房子,在村里住上一段时间,村长紧张的手心冒汗,说话都不利索了,“有,有空置的房子,公子想住随便住就是了,不要租金。” 宋飞麟抬着下巴,高高在上,“要不要租金,我说了算,你报个价,一天多少钱?” 村长笑容一僵,这话接不了,对方已经把天聊死了。 江一鸣扶额,“少爷,村长是长辈,对长辈说话要尊敬一点,你这么傲慢会没有朋友的。” “你就是我的朋友啊,怎么会没有朋友?”宋飞麟眨了眨长翘的睫毛,眼里满是天真无辜。 想了想把江一鸣拉到一边说话,“我又不差钱,干嘛给我免租,你看他家房子破破烂烂的,一看就很穷,为什么要装大方?” 村长:声音敢不敢再大一点? 还不如就当面说他穷,背着他又故意让他听见,这位宋少爷真是一言难尽,他家的砖瓦房是村里最气派的好不好? 江一鸣好气又好笑,“这不是装大方,人家是热情款待,是欢迎你的意思,很高兴你愿意来山峰村做客,你不要不识好歹。” 宋飞麟疑惑的歪头去看村长,“我只是想让他赚点钱,不想占他便宜。” 江一鸣很无语,把人推到身后,“你别说话了,我跟村长说。” 原本想跟村长私下说几句,但宋飞麟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直愣愣的硬是要黏过来,江一鸣没办法,只好当他面说。 “宋少爷从来没有和我们这种身份的人打过交道,年纪小不懂事,刚才说的那些话,村长别往心里去。” 村长哪里敢跟富贵公子计较,没看那两个魁梧小厮虎视眈眈的盯着这边么,只是江老八何时认识的这贵公子,别又被带坏了。 江一鸣读懂了村长的眼神,解释道:“宋少爷是稚子之心,他出身好,从小身边围绕的就是捧着他,奉承他的人,他以为这就是世间的全部,其实他心不坏。” 宋飞麟抿着唇,一脸不高兴,“虽然这是事实,但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在嘲讽我?” “有没有可能,我只是在陈述事实?难道你存着坏心思,是个坏人?” “我当然不是坏人,我是好人。”宋飞麟发现自己说不过江一鸣,但总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村长也算看出来了,宋少爷果然不食人间烟火,单纯的让人不好苛责什么。 “少爷我带你去看房子吧,租金你看着给就行。”房子是一个去世孤寡老人的,收上来的租金到时会拿去补贴村里的穷苦人家。 宋飞麟为了证明他是真的不想占村长的便宜,给了村长一个十两的银锭子,吓得村长双手发抖,“太,太多了,不用这么多,这些钱都能把宅子买下来了。” “不算什么,你还要负责我和下人的伙食,难吃的东西本少爷是不吃的。” 村长心中忐忑,“那每天杀一只鸡可行?” “每天的菜不能重复,至少要三菜一汤,荤素搭配,要做到色香味俱全。” 村长虽然很想赚这个钱,但他更怕冲撞了少爷,罢了,这祖宗他伺候不了。 他把钱塞进江一鸣手中,“这银子还是你拿着吧,我家里的活太多忙不过来,少爷的一日三餐还是交给你吧。” 江一鸣没有多想就收了钱,换了个一两的给村长,“房租还是要给的,剩下的九两当做伙食。” 江家。 杨氏把一两银子扔在桌上,气恼道:“这一两你要就收着,不要拉倒,想要秘方,做什么春秋大梦?” 杨老太狠狠剜她一眼,把一两银子揣进袖子里,不要白不要。 “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白养你那么多年,大妞二妞在五方镇卖卤肉,三妞四妞在长太镇卖,你把秘方给我,我去别的镇子卖,又不会影响她们的生意,怎么就不行了?拉扒一下你哥你弟会死吗?” 杨氏歪了下嘴,“我哥我弟什么德性,你心里最清楚,你以为做卤肉那么轻松,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送货,各个巷头街尾来回跑,很累人的,你两个儿子懒得能赛过猪,拿了秘方我看直接就得把方子卖了。” “张嘴闭嘴你你你的,我是你娘,黑心肝的东西,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哥亲弟的吗?你哥你弟吃不了苦,家里又不是没人了,还有你大嫂和弟媳,几个侄子侄女在呢,不愁没人干活,赶紧的把秘方拿出来。”杨老太说着就动手在屋里翻找起来。 看着杨老太跟鬼子进村似的乱翻乱找,杨氏双眼都要喷出火来了,上前一把攥住她,“娘,虽然你是我娘,但今个我也不能让你乱来,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今天不吐不快。” 杨老太黑皱的老脸一沉,心里也咯噔了一下,难道她发现了身世的事? “小时候你老是半夜起夜来我房里,在我耳边念经,让我把吃的穿的都让给哥哥弟弟,出嫁后也不能忘了补贴他们,等我出嫁了,我真就听你的一直在补贴娘家。” 不等杨氏说完,杨老太就吐出一口浓痰,杨氏预判了她的动作,先一步闪开躲过了,心里越发讨厌这个老娘了。 “呸,才补贴了五年就不干了,生了个带把的就不管娘家了,还好意思说一直补贴娘家,你那四个出嫁的女儿可是补贴了十几年,要不是我的招数被你学去,你几个闺女能那么听话,怎么着,还想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杨氏看着杨老太那张丑黑丑黑的脸,再回想一下她老爹那张大饼脸,头大身小的样子,再一次庆幸自己不随爹也不随娘,她哥哥弟弟还有妹妹都没她好看,他们都随了爹娘。 “我就是学了你那招,闺女儿子都怨我,这些年大家都过不好,现在我改了,我就发家了,几个闺女也富起来了,娘,你也得改,都穷了一辈子了,还看不明白,你以前那个活法是错的,所以一直穷,你得改改性子。” “放你娘的屁,你是得了秘方才富起来的,只要你把方子给我,我也能立马富起来,别跟我扯没用的,快把方子给我。”杨老太听不得杨氏说她不好,气得又吐了口浓痰。 第51章 欺软怕硬的主 “你别吐痰了,脏死了,拿了银子就快回家去,秘方我死都不会给你的,我是你女儿,不是你的奴才,我穷的时候你多看我一眼都嫌烦,我刚赚了点钱,你就闻着味找过来,给你钱不满足,还想要方子,没有,说破天也没有。” 杨氏真没有方子,鸣哥儿不告诉她,虽然她悄悄琢磨了一段时间,知道卤料都有哪些材料组成,但她不会卤肉,鸣哥儿不让她知道。 当然就是知道也不会给她娘,她现在只听鸣哥儿的。 “反了反了,太久没教训你了,你眼里没有老子娘了,富贵财贵快进来,今个你妹不把方子交出来,就砸了她家。” “我看谁敢?”杨氏以前很怕哥哥弟弟打她,嫁人了又要考虑让娘家撑腰,从来不敢跟他们叫板。 但这么多年下来,她在江家踏稳了脚跟,还有儿子撑腰,也有勇气反抗娘家人了。 杨氏随手抄起屋里的扫帚,尖声喊道:“当家的,给我支棱起来,谁敢砸咱家,就跟他们拼命。” 江吉祥一直在门外听着呢,听到媳妇这么喊,左右瞅了瞅,把锄头抓手里,防备的盯着门外,等了又等,却没等到两个舅哥进来作乱。 这时正好江一鸣回来了,原主的记忆里姥姥就是比娘还离谱的存在,娘的pua技术就传承自姥姥。 而且有个令人困惑的问题,外祖一家长得又黑又矮,五官挺不尊重人,第一眼脑海里就会浮现歪瓜裂枣四个字。 想到杨氏一双好看的杏眼,白晳的肤色,七个姐姐也白晳貌美个子高挑,再看他自己也是一表人才,英俊潇洒。 咳,原主名声最差的时候,别人也只是说他品行不端,作风差,从没有人攻击他的长相。 江一鸣控制不住脑补了一下,难道他娘是哪个富贵人家的真千金,当年是被杨老太抱错,或者被她故意调换? 脑补到一半就被打断。 “富贵财贵你们死哪去了,快进来找秘方,耳聋了不成?”杨老太年纪大了,被杨氏挡住动不了一点。 “姥,舅舅他们在村口等你。”江一鸣面带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原以为还得拉扯一番才能把人送走,没想到杨老太看见江一鸣似笑非笑的神情,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垂下眼睑,“咋跑村口去了,那咱们就先回去,过两天再来。” 江一鸣疑惑地看着落荒而逃的杨老太,她为什么那么怕他? 翻了下原主记忆,哎呀我去,原来有前两年过年,原主和杨氏回娘家,杨家人拢共给了原主三文钱压岁钱,就这点钱杨老太私下还想拿回来。 原主当场就不干了,那时他已经十三岁,吃得好长得高,力气不小,杨老太要抢他的钱,他反手一个大比兜拍在对方背上。 用了十成的力,杨老太被拍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哟哟哭嚎起来。 “我是读书人,身上不能缺钱钱,你不给我钱就算了,连我的压岁钱都抢,为老不尊。”原主最擅长窝里横,在外祖家也一样横。 倒打一耙,“是她自己摔倒的,我碰都没碰她一下,不要听她胡说,你们冤枉我,呜哇哇,我也不活了,你们就是想逼死我。” 杨老太的台词被他抢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他玩得比谁都溜。 杨老太这种欺软怕硬的主,被原主那厚颜无耻的混不吝给整怕了,自那以后看见他就躲,生怕他又突然打人。 用杨老太的话来说就是,“这小孽种没心肝,生来就是克长辈的,谁跟他亲近谁倒霉。” 村口,杨富贵杨财贵鼻青脸肿,像两头失足的野猪,坐在一块大石上又哭又笑。 “哪个天杀的敢打我儿子,富贵财贵你们咋成这样了,到底是谁打的,今天不给个说法,我就吊死在他家门口。”杨老太气得跳脚,心啊肝啊的去看两个儿子的伤。 “娘,是鸣哥儿身边那个贵公子的下人打的,力气好大,我和大哥被他们摁着压根动不了,拖到这里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怪我们丑到少爷,他们的少爷看了我们,眼睛都脏了呜呜……”杨小舅悲从中来哇哇大哭。 “太欺负人了,分明就是故意找茬,我儿哪里丑了,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杨老太听不得别人骂他儿子丑,毕竟她两个儿子都随了她。 杨大舅打了个哭嗝,“娘,别吹了,咱们虽然不丑,但也称不上相貌堂堂,那贵公子虽然污辱我们,打我们,但他赔了银子。” “有银子?多少?”杨老太见钱眼开,一把抢过银子,“居然有二两银子,是个大方的主啊。” “娘,我和阿财受伤了,要去看大夫。”杨大舅眼巴巴地开口。 “就一点皮外伤,又死不了,看什么大夫,回去躺两天得了。”杨老太把银子揣袖子里,去拽两个儿子起来。 “不看伤,至少要买两斤肥肉回去吃,娘,二两银子不能都让你收着,你得分我和大哥一些。”家里的钱向来都是老娘管着,但杨小舅觉得今天不能白挨一顿打。 “是啊,娘,我身上疼的很,你要是把钱都拿了,我以后就不听你的。”杨大舅一双红肿的绿豆眼紧紧盯着杨老太。 “讨债鬼,张口闭口都是钱,早知道当初生下来就溺死算了。”杨老太拿出一两银子砸在大儿子身上,骂骂咧咧的转身先走了。 “娘,你等等我们,”杨大舅接过银子藏好,追了上来,“秘方拿到没有?” “屁个秘方,什么都没拿到,杨桂枝翅膀硬了,我使唤不动她了,喊你们进屋找,你们却死到村口来打架,一个个都是废物点心。” “没有秘方怎么赚钱,赚不到钱,我家三福怎么办,赌坊的人只给咱们七天时间,现在都过去两天了,不行,一定要拿到秘方。”杨小舅就一个儿子,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拿到秘方赎回儿子。 “那你回去跟杨桂枝要秘方,我试过了,她不给。”杨老太也担心小孙子。 可江一鸣那个浑蛋在家,还有个贵公子给他撑腰,她心里犯怂,不敢返回去作妖。 “我看还是先回家,等那贵公子走了再来,今晚上我们去五方镇江大妞那里,实在不行就偷一些卤料出来,咱们自己卖卤肉。” 杨大舅从半个月前偶然得知几个外甥女卖卤肉很赚钱,就眼红的很,恨不得立马把秘方抢过来。 “江大妞性子泼辣得紧,眼里没你们这两个舅舅,连我这个姥姥她都不爱搭理,想从她手里偷方子,难。”杨老太越说越恨。 杨桂枝就是个孽障,生的子女全都是黑心肝。 第52章 怎么证明他是气运之子 江一鸣要把银子还给宋飞麟,“我请你来做客,就要包你吃住,怎能收你的钱呢?” “赏出去的东西,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你不要就扔掉吧。”宋飞麟打定主意要接济江一鸣,他接下来还要给江一鸣钱,坚定地要让老乡脱贫。 宋少爷喜怒都表现在脸上,心思很好猜,江一鸣一眼看穿对方的想法,心里有点感动,甚至可耻地想接受。 心里经过一番拉扯,他终究无法心安理得接受少爷无条件的接济。 因为老乡这个身份就要送钱给他,太草率了,他的良心不允许他诓骗傻白甜少爷。 于是他仔细的和少爷普及了一下什么是系统,以及重生穿越的常识。 “所以我是有金手指的,只要我完成系统发下的任务,就能获得相应的报酬。” 少爷双手撑着下巴,呆呆的消化了一下刚听来的内容,随后恍然大悟,“我懂了,像你这样前世过得很苦,穿越后家境也一般,还要靠做任务才能改善条件的就是炮灰,而我这样的是气运之子,天生就是来享福的。” 江一鸣:“?”竟无言以对。 还有点想打人,少爷是懂拉仇恨的。 “你看你读书找个夫子都艰难,而我要什么有什么,你就是我的对照组,不过你别怕,说起来你运气还是不错的,毕竟你遇到了我,我会帮助你的。”宋飞麟一脸认真。 “我可以把夫子借给你蹭,你可以跟我一起上课,等我在你们村住腻了,你就跟我回县城读书吧,到时候就住在我家。” 江一鸣很心动,不过也有些担心,“要不你先问过家里长辈,如果长辈都同意的话,我便去蹭课,也不用住在你家,我五姐在县城有房子,到时我就住在五姐那里。” “我祖父会答应的,他不敢不答应,”宋飞麟信誓旦旦,脑子里全是气运之子的内容,迫不及待道,“明天我们就上山转一圈,我应该能挖到人参或何首乌。” 江一鸣抹了把脸,有些心累,“那都是小说里的情节,你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 “就去一趟嘛,就算挖不到也没什么损失。”少爷就是想去试验一下,看自己有没有主角光环。 行叭,就当去郊游。 晚饭是六妞七妞送过来的,她们把白米饭,两菜一汤摆在桌上,自觉任务完成就要回去,结果少爷把她们叫住。 “你们怎么就这样走了,留下,给我布菜。”就算是前世他躺在医院里,也有保姆专门给他夹菜的,这是他的习惯。 江六妞和江七妞对视一眼,她们承认宋少爷很俊美,看得她们两眼冒光,然而,“我们又不是你的丫鬟,为什么要做丫鬟的事,你不是带了两个小厮,让小厮布菜啊。” “小厮是男子粗手粗脚的,哪有小姐姐细心,我喜欢小姐姐给我布菜。”宋飞麟说这话时双眼太过纯澈,并不会让人想歪,只觉得他像一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在闹情绪。 两个姐姐看向江一鸣,江一鸣摇头,“不可,六姐七姐是女子,男女授受不亲,被有心人传出去,她们的名声就坏了。” 宋飞麟觑了眼江一鸣的脸色,察觉到他似乎真的动了怒,“……那就算了。” 等两个姐姐走后,宋飞麟便让吉星来布菜,嘴里还在嘀咕,“下次出门我就带两个丫鬟在身边伺候,封建思想害人呐,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 “以前医院里的护工很多都是女的,谁会说什么,这只是一种职业罢了,有点想念从前,可惜回不去了。” 江一鸣,“你现在也过得很好。” “对啊,身体健康吃嘛嘛香。” 晚上江一鸣没回家,少爷一个人不敢住,非要他作伴,他只好在少爷隔壁房间住下。 翌日,少爷坚强地起了个大早,拉着江一鸣上山挖人参,大榕树下已经有三两个侃大山的老头老太,几人目送江一鸣一行离开。 以前是江家人护送江老八上山,这次换江老八护送贵公子上山,这些人就非上山不可么? “还背着背篓呢,到底是踏青还是挖啥呢?” “前段时间咱们村囤粮,山里能吃的都薅光了,这嫡仙般的贵公子上山是要打猎吧?” “贵人的闲话不能乱说,人家身边跟着会功夫的小厮,昨个杨氏的两个娘家兄弟来闹事,就被拉到村口揍了一顿,揍完扔了二两银子就走人。” “那贵公子还挺厚道,打完还给钱,以他那样的身份,打了也是白打,谁能拿他怎么着?” “如果那两个不是江老八的舅舅,估计就白打了,不会给钱,大家说话注意点,别冲撞了贵人,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这些三姑六婆精着呢,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得罪不起,心里门清。 在山上转了半个时辰,少爷就累了,嚷嚷着走不动,但少爷不甘心,他还没挖到人参和何首乌,没能证明他是气运之子,得继续找。 吉祥高照只好轮流背着他在山里转。 眼看着日头爬到了头顶,江一鸣正想撂挑子走人,没想到少爷突然兴奋的尖叫一声,“找到了,我挖到田七了。” 别说还真是田七,不过少爷是不认识草药的,是吉祥发现的田七,为了能快点回家,就假装是少爷找到的吧。 高照手脚麻利的把田七挖起来,这棵田七年份刚好,还是挺值钱的,少爷高兴坏了,嚷嚷个不停,“我就知道我是气运之子,我是有主角光环的。” 吉祥高照听不懂少爷在说什么,不过没关系,少爷经常异想天开,胡说八道,他们左耳进右耳出,不用在意。 江一鸣抹了把额头的汗,“嗯,你高兴就好。” “啊,杀人啦,江五妞杀人啦,救命啊。”突然不远处传来老妇的鬼哭狼嚎。 “是不是有王爷还是摄政王遇难,我们快去救人?”宋少爷像打了鸡血一般,跳上吉祥的背,让吉祥背他过去救人。 江一鸣嘴角一抽,“听声音应该是管婆子,就是个农村泼妇。” “那说不定是泼妇被王爷或摄政王掐住了脖子,王爷被人下毒昏迷,醒来就看见一个婆子,本能的掐她脖子。”少爷坚持脑补。 江一鸣干巴巴一笑,“按套路救王爷和摄政王的应该是少女,被老太婆救,画面无法想象。” 少爷双眼发亮,强行扭转剧情,“可婆子家里有少女啊,我们快过去抢机缘,这样王爷和摄政王就归你三个姐姐中的其中一个,这样的好事不能便宜了别人啊。” 提到五姐,江一鸣脑子嗡了一下,对了,管婆子刚才喊的是五姐要杀人。 我丢,五姐今天怎么也上山了,还和管婆子遇见了。 肯定是管婆子拿话刺激五姐,五姐一气之下和管婆子打在一起。 江一鸣跑出了残影,瞬间冲到事发地,果然看到五姐骑在管婆子身上,对她左扇右打。 大怒,“管婆子你个恶妇,居然欺负我五姐,简直不是人。” 管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泪,“江老八说话凭良心,挨打的是我,我好好的在山上砍柴,她突然扑过来摁住我就打,到底谁欺负谁,有没有天理了?” 第53章 姐姐姐夫被抓 “真的没有王爷或摄政王吗,这不科学?”找了一圈,只看到一个老太婆和江家五姐,少爷很失望。 “别打啦,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吧。”管婆子嚎了半天,只引来江一鸣和少爷。 这几个是一伙的,他们围过来冷眼看着她挨打,从头到尾没有制止的意思,就跟看猴戏似的,时不时还点评几句。 “原来这个老太婆的儿子管二麻曾经想侵犯江家五姐,等等,我看一下哈。”宋少爷严肃的观察了下管婆子的脸,突然眼睛一亮。 “容长脸吊梢眼,塌鼻歪嘴爱瞪眼,又爱鬼叫,没错了,她就是种田文里的奇葩亲戚,这种炮灰很能蹦哒的,赶紧整顿。” 吉星高照一脸麻木的看着少爷,这话是对他们说的吗? 要怎么整顿,和江五妞一起打这个老太婆? 江一鸣头大地看着少爷上蹿下跳,又看一眼被打得低声呜咽的管婆子,再看看打累了的五姐坐在管婆子身上喘气。 “五姐你还好吧?” “没事,打累了,歇会,”江五妞垂着头,长发从两侧垂下来,双眼阴恻恻的盯着管婆子,嘴唇无声的说了句,“我打死你个长舌妇。” 管婆子哭声一滞,生生打了个冷颤,“你,你疯了,我,我哪里惹到你了,二麻已经被他爹送走了,冤有头债有主,你有什么仇怨就去找二麻,打我干什么?” 江五妞扯了下嘴角,低低地笑出声,突然一个大比兜拍在管婆子面门,嗓音尖锐道:“别和我提管二麻,他最好死在外面,若是让我看见,我饶不了他。 你这个该进拔舌地狱的碎嘴婆子,天天坐在大榕树下说我坏话,当我耳聋了是不是? 你儿子想强那事过去那么久了,大家都快忘了,你却故意一直提一直提,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以后见你一次打一次。” 宋少爷很同情江五妞的遭遇,同仇敌忾,“这人就该浸猪笼或者烧死,江家姐姐都这么可怜了,你好恶毒,居然还言语暴力她,一把年纪了也不积点德,该打,吉祥高照你们给本少爷打,打死算我的。” 江五妞默了默,出声制止,“宋少爷,这是我的私事,你不用插手,一下打死太便宜她了,我见一次打一次才过瘾。” 管婆子一口气正要松下来,听到最后一句,气得白眼一翻厥了过去,江五妞见状啐了一口,站起身坐到一旁喝水休息。 宋飞麟一刻闲不下来,蹲在旁边打量管婆子,“这婆子膀大腰圆,一看就力气不小,江家五姐你真厉害,居然能摁着她打。” 江五妞矜持的笑了下,“这段时间我每天没事就练军拳,不是白练的,别说一个管婆子,就是三个管婆子也照样打。” “五姐又美又飒。”宋少爷嘴甜得很,看到漂亮姐姐张口就夸。 “有什么用?名声坏了,已经嫁不出去了,还好弟弟帮我置了宅子和铺子,下次回县城我准备开铺子做生意,多存点钱养老。”江五妞语气平和,她已经想开了,这辈子大不了不嫁人。 “听说先前你挖到了人参,刚才我也挖到了田七,江家姐姐我把田七送给你,你拿去卖掉,然后把钱存起来养老。”少爷很想送她点银子,但大概知道她不会收,便没有提。 “不用,我身上还有银子,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江五妞今天是悄悄跟着管婆子上山的,就是为了打她一顿出气。 没想到弟弟和宋少爷也在山上,让他们撞见打人的场景,她心里有点不自在,宋少爷说要送田七,她哪敢收,被人看见,不知会传什么样。 指定是说她不知羞耻勾引富贵公子,少爷这么单纯,没的名声被她连累了。 “可是我想帮你。”宋少爷固执地要送田七。 江一鸣啧了声,“不如你先把田七卖掉,卖田七的钱投资五姐的生意,到时候赚了钱分红给你。” 宋飞麟很开心,“这个主意好,我后台很硬,如果有人去你的铺子闹事,你派人来跟我说,我会帮忙解决。” “那以后就拜托你了。”江五妞也知道她一个女子要在县城开店,没人撑腰的话很容易出事,既然宋少爷不介意给她当靠山,岂有推开的道理。 一行人聊到最后都很满意,于是一边啃干粮一边往回走。 管婆子早就醒了,但她不敢睁眼,等他们走远了,才急忙慌爬起来。 江家。 张琉璃哭哭啼啼说着昨天发生的事,“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上官差突然冲进家里,把爹娘和二姨二姨父都抓走了,关在牢里,不让我们探望,银子打点也不让看。” “你别急,你外公已经去喊你舅舅了,你舅舅一定有办法的。”杨氏心里慌得一批,她也不知道儿子有没有办法,如果儿子都没法解决,他们就更不知怎么办了。 江一鸣是在山脚下和江吉祥碰见的,听江吉祥说了一嘴,便快步赶回家。 这会琉璃又把事情说了一遍,翡翠和玛瑙也在,姐妹三个赶牛车来的,叔叔和姑姑都是农家人,求爷爷告奶奶也找不出一点法子来。 三姐妹想到娘被抓走时,让她们找舅舅,其实她们打心眼里觉得舅舅没那个能耐,若不是走投无路,压根不会来。 江一鸣面色凝重,“大姐二姐做事都很踏实,大姐夫更是厚道人,二姐夫脑子活更不可能做蠢事,事情太过蹊跷,爷奶爹娘你们安心在家待着,我去一趟五方镇。” “我们也去。”三个姐姐不放心,也想去看看。 江一鸣,“你们留在家照顾好爷奶爹娘。” 少爷一脸兴奋,“我也要去,我后台很硬,有什么事我替你顶着。” 江一鸣点头,“那就麻烦少爷了,不过以后不要总是把后台很硬挂在嘴边,太招人恨,别人会觉得你太猖狂,容易惹祸上身。” “行行行,以后我低调点好吧,我把你当自己人才什么都说的,别人面前我很谨慎的,我又不傻。”少爷担心江一鸣不带他,连声讨饶。 一个半时辰后,江一鸣一行火急火燎赶到五方镇张家,却在巷子里被一辆马车挡住了路。 正想从另一个巷子绕路,却见马车里探出一个熟悉面孔,“前面可是江一鸣小兄弟?” 江一鸣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一听声音便认出来是谁,“赵荣赵公子!” 赵荣从容的从马车上跳下来,连连摇头,“正是在下,你可让我一通好找,想买你家的卤肉,竟是连人影都找不着,这么好的一门生意竟让你家做成这样,能力不行啊。” 第54章 抓到偷秘方的贼了 “说来话长,赵公子我家里出了点事,卤肉暂时没法供应,你若想吃,我做几斤晚些给你送去,不知你住在哪家客栈?” 江一鸣看见赵荣便知可能大生意要来了,可他现在必须先把姐姐姐夫救出来。 赵荣挑了挑眉,他是真的爱吃卤肉,吃了卤肉晕船的毛病都缓解了,而且上次回北地之后,他很馋这边的卤肉,味道实在是好,不然今日也不会直接找到人家里来。 “不怕江兄弟笑话,在下实在是馋了,不知可否在你家等候?” “都说没空了,鸣弟的姐姐姐夫被官差抓了,现在我们正想办法救人,你却跑来讨卤肉吃,太不像话了。”少爷出门在外从来都是焦点,见赵容忽视他,心里不得劲,连忙找存在感。 赵荣总算发现了他的存在,刚才天黑他没看清,此时定睛一看,委实被惊艳到了,这少年竟是比女子还漂亮,但他又不显女气,个子高挑,剑眉入鬓英气勃勃。 “这位是?”赵荣没有掩饰惊为天人的表情,他这两年走南闯北的跑商,是见过世面的,看人也有几分眼光。 从少年的气质风度和衣着判断出他的身份不一般,看来是他小瞧江小郎了,原以为他只是个小商贩,没想到他还认识这样的贵公子。 “这位是宋少爷,赵公子既然不嫌弃,那就进屋喝杯茶,卤肉马上就准备。”江一鸣实在不想错过这个大客户,心里尽管乱的很,还是分出心神来接待赵荣,但没有多提宋飞麟的身份。 “琉璃,家里可还有新鲜的猪肉?” “有的,都镇在井里呢,本来今天凌晨要卤的……”琉璃说到后面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一行人进屋,江一鸣亲自泡了茶,分别给宋飞麟和赵荣倒了一杯,三人坐在八仙桌前。 江一鸣和赵荣简单寒暄几句,就让他自便,然后和宋飞麟商量正事。 宋飞麟下巴微抬,“刚才吉星已经从县衙回来,消息打听到了,说是有一家农户买了你姐姐的卤肉,吃下去一家子中毒,上到七十老父,下到三岁稚儿全都躺板板进医馆。” 江一鸣心提到了嗓子眼,“中毒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少爷看了眼吉祥,吉祥附在他耳边私语,少爷听完道:“还没死,不过老人和孩子体弱,家里人又把肉都让给老人小孩吃,老人孩子快噶了,那家人穷得丁当响,没钱医治,可能要团灭了。” 赵荣在旁边听得嘴角疯狂上扬,这位宋少爷说话的语气方式着实有趣,让人忍不住发笑。 江一鸣运了运气,尽量不生气,“知道他们在哪家医馆吗?不管是不是吃的我姐姐卖的卤肉出的事,当务之急是先把人救回来,别真的闹出人命。” 接收到少爷的指示,吉星上前一步,“在南安镇的一个医馆,从五方镇过去要半个时辰。” 江一鸣拿出一个银锭塞到吉星手里,“能否麻烦吉星大哥跑一趟,带着这五两银子过去,让医馆大夫赶紧救人,那是人证,万万不能出事。 被江一鸣喊大哥,吉星有些受宠若惊,江公子可是能和少爷称兄道弟的人,“不敢当,江公子叫我吉星就好。” 说完看了眼少爷。 少爷大喇喇道:“鸣弟让你去就去,看我做什么?” 吉星心好累,以前少爷警告他要忠心,只听少爷一个人的,现在又让他听江公子的,少爷是懂得为难人的。 赵荣从他们的谈话拼凑出了事情原委,有些不自在了,“看来我今天来的真不是时候,江兄弟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厚着脸皮来讨卤肉吃,惭愧惭愧。” “刚才外面我就说了,你假装没听见。”宋飞麟有些不高兴,这个人竟然不把他说的话放眼里,太讨厌了。 “抱歉,是赵某着相了。”赵荣刚才没信宋少爷的话,以为他夸大其词,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快出人命了。 “这件事说起来也简单,无非就是有人偷秘方,但偷秘方的人偏偏做不好卤肉,搞出人命却栽赃到江兄弟姐姐姐夫身上。” 江一鸣扯了下唇,“赵公子分析的没错,当务之急是要找出谁偷了秘方。” 宋飞麟指了下另一个小厮,“让高照去查吧,效率高,最迟明天就有结果。” “那就谢谢少爷了。”江一鸣语气诚恳。 灶房里有香味飘来,赵荣面上一喜,起身道:“看来我的卤肉已经做好了,在下这就告辞,我住在金满楼对面的福来客栈,江兄弟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可以让人来传话,我会在五方镇待上几天。” 原本赵荣想谈谈买卤料的事,眼下不合时宜,今日只好作罢。 江一鸣连忙道谢,不管赵荣是客套还是真心,他都领这个情。 月上梢头,江一鸣又在思考人生,今日有宋少爷帮他,他不用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打点关系救姐姐姐夫,可靠人终究不如靠己。 他的功名啊还要等到明年才能实现。 一刻都等不及了,江一鸣去隔壁找少爷,“你不是说要介绍夫子给我吗?我希望这件事能尽快落实,等我姐姐这边的事解决了,我们就去见夫子,把拜师的事确定下来。” 少爷昏昏欲睡,“鸣弟扰人清梦,如断人财路,这点小事就不能等明早说么,非要这个时候把我从床上捞起来,好残忍。” 翌日,吉星高照都回来了,交代他们的事情都已办妥。 那家人的性命保住了,偷秘方的人也找到了,高照效率高得惊人,不仅找到了偷秘方者,回来时把人也一起绑回来了。 江一鸣出去一看,牛车上绑了四个人,分别是杨老头杨老太杨富贵杨财贵,四人嘴里塞了草,没法说话,见到江一鸣就狠狠地瞪他,想让他立马给他们松绑。 “果然是你们。”昨天吉星提到南安镇的时候,他就猜测秘方可能是杨家人偷的。 大姐二姐那么谨慎的性子,一般人接触不到秘方,只有亲戚防不胜防,如果他猜得没错,杨大舅他们偷的不是秘方,而是卤料。 宋飞麟一眼认出杨老太几人,这几人丑得太扎眼,他想认不出都不行,“这几个不是你的奇葩亲戚吗?现在怎么办,是私了,还是送官?” “送官。”江一鸣郎心似铁。 县太爷原本还悠哉悠哉没把这件案子放心上,少爷直接搬出他的知府老爹,还有致仕祖父。 于是当天县太爷就审了此案,不敢怠慢,杨家四人刚开始压根没把这件事当回事,觉得这是家庭纠纷,不是什么大案子,在公堂上闹一闹就能解决。 “大胆,竟敢在公堂之上吵闹喧哗,来人,杨家四人渺视公堂,打二十大板。”县太爷一声令下,杨家四人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打,瞬间老实了。 “哼,陈家一家五口人中毒,差点死在医馆,你们竟敢说这是家庭纠纷,是小案件,不值得本官升堂提审,你们算什么东西,敢让本官听你们的。” 一群贱民惹出这些糟心事来,害得他被宋少爷施压,县令越想越窝火,把气全撒在杨家四人身上。 “冤枉啊大人,草民没有偷秘方,草民偷的是卤料,我外甥女家里放了好多卤料,她不肯送一些给我,我只好偷一些出来,自己做卤肉卖。”杨小舅受不住打,挨了二十下板子,啥都招了。 “只是我和大哥想多赚一点钱,买新鲜的猪肉成本太高,我们就买那种卖了好几天没卖完的猪肉,但是我们做的卤肉不太好吃,和外甥女他们卖的味道相差很大。 没什么人买,十斤卤肉卖了好几天都没卖完,卤好的肉在家多放了几天,我闻着有点腐臭味,就低价甩卖,那陈家贪便宜,二十文买了好几斤回去吃,就吃出问题来了,别人没买那么多的都没事。” 说到后面杨小舅还委屈上了,他认为如果陈家不买那么多坏掉的卤肉,就不会中毒,不中毒,他们就不会被抓到县衙挨板子。 第55章 断绝关系 此时江大妞江二妞,张大牛李有贵和江一鸣都在堂下跪着,宋飞麟在县令下首椅子上坐着。 县令觉得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连证人都省了,可以结案了,不过宋少爷还在这里,他便看着少爷,用眼神询问少爷还有何指示。 宋飞麟看向江一鸣,“鸣弟你可有话要说?” 江一鸣向县令磕了个头,“回县令,草民想问下杨家舅舅,是怎么做卤肉的?” 杨小舅趴在地上,哭着道:“有什么好问的,就水和卤料还有猪肉一起扔锅里熬,熬熟了不就成了?” 江一鸣心中冷笑,面上却一派斯文,“卤肉可不是那么简单做出来的,其中用到的材料就有几十种,每日选用的猪肉都是当天杀的最新鲜的,做卤肉的工序更是繁杂,只要有一步错了,都做不出原汁原味的卤肉。” 其实卤肉用到的材料就十种左右,没有几十种,制作的过程也不是太复杂,江一鸣故意夸大其词,公堂后面有不少听审的百姓,他这番说辞不过是为卤肉造势。 姐姐姐夫们听得一愣一愣的,如果他们不是天天做卤肉,就真的信了鸣哥儿这番话,读书人口才就是好,舌灿莲花。 “我就说卤肉咋那么好吃,原来做起来这么复杂,还要用到几十种材料,我做菜顶多放点盐,一滴油,难怪做得不好吃。” “附近几个镇子最大的酒楼都跟张家订卤肉,连咱们县城都有人跟他们订货,富户和官老爷都喜欢吃的东西,能不好吃吗?” 县令听了都忍不住点头,他也甚是喜爱吃卤肉,就是县城没得卖,每次都要派管事的去五方镇买。 “杨家四人偷盗卤料,后又卖腐臭的卤肉,害陈家五口人差点中毒身亡,用心险恶,判一年牢刑,杨老头杨老太年长可免劳役,杨富贵杨财贵送去修河堤。” 审判一下来,杨老头杨老太就咚一下扑到江一鸣面前,“鸣哥儿,我们可是你的亲祖父亲祖母啊,你怎那么狠心,把我们亲手送进牢房,你想逼死我们吗?” 大魏朝以孝治天下,百姓也都信奉一个孝字,听杨老头杨老太这么说,都默了一下,接着又议论开了。 “原来是亲祖父亲祖母,这样倒是不好送去坐牢,毕竟是长辈,要是二老真的想不开寻短见,对谁都不好。” “江小郎是读书人,孝字大于天,不好把长辈逼得太过。” 宋飞麟不耐烦听这些,高声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们无官无职,手脚不干净,合该判刑,没有因为长得老就免罪的,听都没听过。” 众人不敢和谪仙般的宋少爷顶嘴,安静片刻,又把话题绕到江一鸣身上。 “可圣人也说要孝顺父母,这个道理就是说到金鸾殿也是不会变的。” “是啊,历朝历代的圣人都讲究孝字,怎能不孝顺老人呢?” 没有孝字压着,老人怎么拿捏子女的钱财,没有孝字压着,公公婆婆拿什么压制儿媳妇孙媳妇? 江一鸣早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心中叹气,又向县令磕了个头,膝盖更疼了,一定要考秀才,他不想再跪第三次。 “大人,祖父祖母年事已高,求大人免了他们的牢刑,但两个舅舅尚算健壮,偷卤料的也是他们,国有国法,法有法规,无规矩不成方圆,犯罪之人还是要服役的,如此才能改过,重新做人。” 县令威严地点点头,江小郎识大体,没有被少爷带偏,他很欣慰,当即便同意了江一鸣的请求,罚了杨家十两银子了事。 然而杨家根本拿不出十两银子,杨老太只拿出三两银子,当着众人的面,还有七两是江一鸣垫付的。 姐姐姐夫在衙门关了两天,受了点惊吓,倒是没有受伤,连皮外伤都没有,江一鸣觉得是救的及时,时间久了保不齐狱卒会用刑。 走出衙门没多久,杨老太杨老头就追上来。 “鸣哥儿大妞二妞,姥姥求你们了,救救三福吧,你们小舅就他一个儿子,三福要是有个好歹,你们小舅就绝后了,今个你们把小舅送去坐牢,我就不说什么了,但三福你们一定要救,求求你们啦。”杨老太尖锐的嗓音回荡着整条街。 很快就围过来一群看热闹的人,听到绝后二字,人们就纷纷指责江一鸣姐弟几个不能那么绝情,高低要救一下杨三福。 杨老太是懂道德绑架的,在县城大街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跪在他们面前,她是长辈,长辈跪小辈会折寿的。 “你先起来,好好说话。”江一鸣脸色冰冷。 “你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杨老太嚎叫着一边哭一边磕头。 杨老头觉得挺丢人,撇过脸看着别处,但他也没让杨老太起来,这招虽然上不了台面,可只要能救他的孙子,丢人也不算啥。 江一鸣指了下不远处的茶楼,一字一句道:“去前面茶楼坐下说,你要是不起来,那我们现在就走,想救人就立马起来。” 很想怼一句,“你爱跪就跪着吧,杨三福被赌坊的人打死活该。”但碍于那么多人看着,只能把怒火压下去。 江大妞江二妞气得双眼喷火,只是她们在牢房关了两天身心疲惫,这会没精力当街和杨老太争吵,只是阴沉着脸用眼神剜她。 杨老太素来不是省油的灯,一双混浊的眼满是阴鸷回视着两个外孙女,咬着后槽牙,趁没人注意飞快地扑过去抱住江二妞的大腿,一边干嚎一边用手拧她。 “啊,你干什么?”江二妞很想一脚把她踢飞,但也只敢想想,没敢真的踢。 李有贵坐了两天牢,腿又更瘸了一点,看见媳妇脸皱成一团,立马走过来把杨老太推开,“把手拿开,这是我媳妇,这么多年我都舍不得碰她一根手指头,你凭啥打她?” 江二妞原本气鼓鼓的,听到自家男人的话,心里立马委屈了,扑到李有贵怀里,“呜呜,有贵她拧我大腿,好疼。” 李有贵揽着她率先离开,“咱离她远点,走,先去前面茶馆吃点东西。” 见围观的人挡路,又吼道:“有啥好看的,咸吃萝卜淡操心。” 看热闹的闹了个没脸,骂骂咧咧地散了。 杨老太哎哟一声倒在地上,又想张嘴嚎。 江大妞冷笑一声,“看热闹的人都走了,你爱嚎爱跪,就跪在这嚎个够吧。” 眼看着江一鸣等人都走远了,杨老头把杨老太扯起来,“行了,赶紧跟上,再闹那几个小孽障就真的不管咱们了。” 江一鸣对杨家二老的耐心告竭,看他们过来,就把刚写好的断亲书扔过去,“要我们救三福不是不可以,但你们得在这字据上画押。” “这上面写的啥?”杨老头杨老太都有八百个心眼子,不识字不代表他们傻。 “断亲书,我们要和两个舅舅还有他们的子女断亲,三福表哥欠赌坊的钱不是个小数目,你们自己掂量掂量,这个断亲书值不值得签。 别想着出去闹事,败坏我们的名声,我们耗得起,杨三福可耗不起,今天是赌坊给出期限的最后一天,再不还钱,明个杨三福的一个手掌就要被剁了。” “你咋这么狠心……”杨老太刚开口,就被打断。 江一鸣把三十两银子放在桌上,“签字画押,三十两你们立马拿走,加上衙门里垫付的银子都不用你们还,否则一分钱也别想从我手里抠出来。” 杨老太还想说什么,杨老头攥住她,“赶紧的按手印,鸣哥儿是和富贵财贵他们断绝关系,又没说和咱断绝关系,怕啥?” 以后照样可以上江家打秋风。 江一鸣讥诮地看着杨家二老摁手印,其实他很想和杨家所有人都断绝关系,但这样杨老太杨老头估计闹个天翻地覆都不会答应,只能退而求次,和杨家舅舅等人先断绝关系。 按完手印,杨老头杨老太一阵狼吞虎咽,把桌上的糕点全吃了,吃不完的打包带走,走时狠狠剜了众人一眼。 江大妞气得心口疼,“饿死鬼投胎呀,咱们怎么会有这样的外祖,忒倒霉了。” 江一鸣摇摇头,“走,不在这吃糕点了,咱们去酒楼点一桌吃大餐。” 第56章 拜师不利 一行人吃完饭,从酒楼出来,宋飞麟也正好找过来,少爷在衙门吃的午饭,县令被动请客。 “鸣弟你不是要见夫子吗,我这就带你去,”少爷热情似火,神彩熤熤,“姐姐姐夫也一起去我家做客吧,在我家住几天再回去。” 江大妞几人知道这次的事,宋少爷帮他们良多,可宋府是书香世家,他们身份卑微哪里敢上门打扰,唯恐说错话或一个不妥的举动就冲撞了贵人。 “我五妹在县城有宅子,离这边不远,明天要回五方镇,家里生意停了好几天,咱们急着回去送货呢,好几家酒楼和富户每天都定了卤肉,断了几天没送货过去,得上门赔不是。” 反正事情很多,没办法留在县城做客。 少爷一脸单纯,“那下次一定要去我家。” 江一鸣:“大姐二姐你们先回去休息,拜访完夫子,我就回来。” 江大妞几人摆摆手,“去吧,正事要紧,我们没事,不用担心。” 本想让江一鸣备些重礼上门道谢,却又不好当着少爷的面嚷嚷,只能回头再提。 江一鸣上了宋飞麟的马车,路上少爷和他说起将要拜访的夫子。 “这位傅夫子不是本地人,我祖父说傅夫子曾经在京城教了二十年的书,是真正的当世大儒,身份尊贵,他是两年前来十平县隐居的。” 少爷来来回回说了一些傅夫子待他如何亲近,怎样用心的教导他,颇为纵容他。 整个听下来,说的都是傅夫子对少爷的态度,至于傅夫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性子和喜好如何,少爷一脸茫然。 不过从少爷口中可看出,傅夫子应该是个随和亲切的老人,拜师应该不难吧? 虽然没有亲眼见识傅夫子的学识,但能让宋府重视的大儒,怎么着也不会差。 “砰。”江一鸣一只脚刚踏进门槛,就被魁梧的门房给扔了出来,一点不手软,说扔就扔。 说好的随和慈祥呢? 连傅夫子的门都进不了,谈何拜师? 刚才他还疑惑,傅夫子一个京城有名的当世大儒,怎么会住在人蛇混杂的平民区,住在一个不起眼的两进小宅院里? 呵,现在才知道,人家是低调,外面看着贫寒不起眼,好像谁都能轻易敲开那扇平平无奇的脱色的朱漆大门。 实者门房听到敲门声压根不搭理,还得少爷在外面扯着嗓子自报家门后,门房才慢吞吞的打开大门。 瞥见后面的江一鸣,又立马挡在门中间,问是来干嘛的,少爷说是来拜师的,门房就把少爷拎进去,再拎起江一鸣扔出去,紧接着毫不犹豫扣上门板。 江一鸣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盯着紧闭的朱红大门看了一会,有些哭笑不得。 “夫子,大吉擅作主张把我带来的客人扔出去,那是我的结拜兄弟,您对大吉太纵容了,他无法无天敢作你的主了。”宋飞麟还在状况外,跑进书房就哇哇喊着告状。 “麟儿,你今日带人来我这里做什么?”傅夫子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拜师啊,鸣哥儿是我的好兄弟,我才把他带来的。” “我曾经跟你说过,以后都不会再收徒。”傅夫子笑意又淡了几分。 宋飞麟脑子空白了一瞬,翻了下原主的记忆,发现傅夫子的确说过余生都不会再收徒,可是鸣弟和别人不一样。 “夫子你就破例一次嘛,鸣弟真的很好,你不收他是你的损失,以后会有遗憾的。”少爷使出绝招,摇晃着夫子的手臂撒娇,往日他只要一撒娇,傅夫子无有不答应他的事。 然而这次却不管用了,傅夫子一脸威严,抽出手臂,面色淡淡道:“麟儿,旁的事我都可以应你,唯独这件事不行。” “为什么?”宋少爷气恼地瞪着傅夫子。 傅夫子抬手虚点他几下,“没大没小,平时太纵着你了,才让你如此肆无忌惮,以后莫再提拜师之事,否则让大吉大利把你也扔出去。” 大吉大利是傅夫子的小厮门房随从,身兼多职。 宋少爷不信邪,非要闹,以为闹得够狠,夫子就会答应他,然后他就被大吉大利架起来扔出去了。 江一鸣还没离开,扶住踉跄着差点跌倒的少爷,苦笑,“看来这师是拜不成了,连你都被赶出来了。” 少爷气坏了,冲上前用力的拍门,“开门,快开门,夫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就让你收个徒而已,门都不让我进了,太过分了。” 江一鸣让他别拍了,等下把周围的人引过来,傅夫子该误会他道德绑架了,“算了,强扭的瓜不甜,大概是我和傅夫子没缘分。” “平时他对我挺好的,什么依着我。”今天受到的待遇和以往差别太大,宋飞麟一时有些接受无能。 “是我太心急了,连个拜帖都没有就上门,太唐突了,难怪傅夫子不喜。” 少爷一脸抱歉,“不好意思,我以为他会答应的,没想到我亲自领上门他都不给面子。” “我给你赔罪,你想要什么补偿,要银子还是什么都可以,这件事是我没做好,你不要难过哈。” 江一鸣心里确实挺失落,不过少爷是好心,他哪里会怪他,“你能带我来已是很大的情分了,说什么赔偿,你又不欠我什么。” 真是人傻钱多。 “我就是觉得挺对不住你的,本来以为很稳的事情,没想到竟然办砸了。”少爷脸上写着大大的问号,想不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突然发觉傅夫子有点古怪。 无法,门都进不去,二人只好离开,路上江一鸣向少爷打听傅夫子的喜好,“他平时最喜欢吃什么或做什么?” 少爷又是一脸茫然,“不知道,没注意,他每天早上八点准时来府上给我上课,傍晚五点离开,我很少来他这里,他不喜别人来找。” 江一鸣很无语,作为一个学生,竟不知老师的性格喜好,天真过头了。 而傅夫子也似乎把少爷当孙子在宠,小事都依他,但触犯原则的事他又不会纵着少爷,态度微妙。 这师生二人的相处模式着实古怪。 “罢了,实在不行,只能另寻良师。”江一鸣琢磨着县城哪个学堂好一点,抽空去打听一下。 “可惜你现在连童生功名都没有,不然我可以介绍你进县学。”县学是公办学校,至少要有童生功名才有资格争取进县学的名额。 县学每年都会举行一次招生考试,届时全县的童生都可报名,前十名可以免束脩,十名以外的老实交束脩,束脩费并不便宜,但众学子还是为了进县学而争得头破血流。 考不过的,有人脉也能举鉴。 “无妨,船到桥头自然直,今天多亏你帮忙,不然我姐姐姐夫没那么快放出来,明日我会亲自上门道谢。”江一鸣想着等下去逛逛,看买什么礼上门好。 希望宋府不要把他扔出来,不然他以后都不敢去宋府找少爷了。 “那好吧,明天我等你来。”少爷转眼又眉开眼笑,爬上马车回家去了。 在书肆逛了一圈,江一鸣挑了个砚台,花了十两银子买下,实在不知送什么好,宋府什么都不缺,就算买个价值一百两的礼物,也不一定能入人家的眼。 要不干脆带点吃的。 “什么,带卤肉去宋府,会不会太俗气了,让人觉得不重视?”江大妞想来想去觉得这样不行。 “人家帮这么大的忙,礼不能太寒酸,要不直接送五十两银子吧?”江二妞是往长远了考虑的,宋家有人当官,这么好的人脉,得好好维持。 “不可送银子,少爷会觉得咱们在羞辱他,没把他放眼里,”江一鸣思量片刻后道,“明早上去集市买两只鸡两只鸭两只鹅,做炸鸡卤鸭烧鹅。” 少爷肯定爱吃炸鸡,而宋老太爷应该会喜欢卤鸭卤鹅。 “鸡鸭鹅也能卤啊,你以前咋没跟我们说?”江大妞觉得可惜了,不然可以一起卤来卖。 “饭得一口一口吃,贪多嚼不烂。”江一鸣无奈道。 江大妞嘿嘿一笑,“是哈,我光想着多赚钱,忘了咱们几个根本忙不过来。” 第57章 字如其人 隔日,江大妞江二妞天麻麻亮就去集市买鸡鸭鹅,大姐夫二姐夫在家里烧水,东西一买回来,就交给他们。 江一鸣拿了个大海碗装了水,放点盐搅一搅,“好久没吃鸭血了,今天终于能吃个过瘾。” 说是鸭血,其实鸡血鹅血也混在一起,装了一大海碗,江一鸣端拿去锅里蒸。 陈阿婆连忙去接,“交给我吧少爷,你和小姐姑爷他们啥都抢着干,显得我和麦芽很没用,又没多少活,我和麦芽就能搞定。” 麦芽也是爽利的性子,心里有话藏不住,“是啊少爷,五小姐她们刚搬来那几天也啥都抢着干,急得我奶都差点哭了,下人买回来就是干活的,不让我们干活,我们提心吊胆地就怕又被发卖了,少爷和几位小姐都是好人,我们可舍不得离开江家。” 江一鸣被逗笑了,“不是不让你们干活,院子里那么多杂草都是你们锄的,现在又种了许多菜,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你们每天忙个不停,咋没有干活?” 听了这话陈婆子和麦芽都很高兴,主子能看见她们做了什么,这就足够了。 “不过这些鸡鸭鹅得我来做,今天我要露一手。”江一鸣不像原主十指不沾阳春水,在家每天都会进灶房煮点什么。 江家人都以为他厨艺天赋异禀,他们不知道前世的她曾经独自生活了十几年,大学读的是农业,他不仅厨艺了得,他还会种田和养殖。 可惜养殖方面暂时没有发挥的空间。 听说江一鸣要做炸鸡卤鸭烧鹅,姐姐姐夫们都挤进厨房,想学一手,现在他们可不敢小看鸣哥儿了,他是真的有本事的。 “先剁成两半,”江一鸣拿起菜刀哐哐剁了几下,很快就剁好了六只。 最后手不小心触到刀刃,划了一道口子,血立马流出来。 “少爷你没事吧?”陈阿婆和麦芽惊叫一声。 “鸣哥儿你怎样?”大姐二姐心疼的围上来。 大姐夫也一脸担心,“送医馆去吧。” 二姐夫觉得没那么严重,只是小拇指被划了一道口子,包扎一下就可以,“我去拿棉布。” “没事,轻伤。” 这点小伤,江一鸣觉得大姐二姐太夸张,大姐夫太实在,两个下人的表现很称职,二姐夫的反应最正常。 这个小插曲很快揭过,江一鸣的小拇指不到两刻钟就自己愈合了,剁好的鸡鸭鹅也腌入味了。 “多放一些油,不管炸什么都要舍得放油。”腌肉的时候江一鸣本想用平板买点料酒椒盐之类的调料。 不过姐姐姐夫为了学习一刻都没有离开厨房,他没机会搞小动作。 将就着做吧,下次他想办法自己做点调料,一道美食的诞生离不开好的食材,也离不开调料。 很快,炸鸡烧鹅卤鸭做出来,在江一鸣心中觉得还差了点味的食物,对江大姐他们来说却是极其难得的美味。 大姐夫啃着鸭头,连骨头都一起嚼碎了,“真好吃,放在三个月前咱做梦都不敢想能吃到这样的美味,只有大酒楼的厨子能做出来的菜,没想到让鸣哥儿做出来了。” “姐夫牙口好。”二姐夫羡慕大姐夫有一口好牙,他就嚼不碎骨头。 大姐夫嘿嘿直笑,“妹夫脑子比我好。” 这俩连襟的对话引得众人发笑。 江一鸣笑看着李有贵,“二姐夫,宣哥儿念书也有两个月了,学得可好?” 之前原主不干人事,二姐夫忍无可忍,几个姐夫中闹得最厉害,之后江一鸣虽然给他们方子,让他们有了新的营生,但心底还是留了些疙瘩。 期间又大家各自忙碌,并没有好好坐下来谈一次,此时江一鸣笑容平和,毫无介蒂的搭话,让李有贵有些不自在,倒显得他小肚鸡肠了。 “夫子说宣哥儿读书上颇有天赋,只要他能静下心来读个几年,便可以下场考县试。”说到这李有贵垂在一侧的手微微蜷缩。 其实上次月试考核,宣哥儿在他那个班是第一名,他记性好又很珍惜得来不易的读书机会,理解能力原就比一般人强,还比别人勤快,两个月下来夫子对他极满意。 十岁才开蒙年纪稍长,五方镇余夫子的私塾有甲乙丙三个班,李志宣在丙班,和一群不到十岁的小萝卜头一起在开蒙班。 还好丙班还有另一个十岁的同窗,那孩子的父母是在码头摆摊卖馄饨的,江大妞江二妞每天也会去码头摆摊,一来二去便熟悉了。 那家的男人原是在码头扛大包的,前两年伤了腰,扛不动包赚不到钱了,后来灵机一动干脆把婆娘孩子带到镇上,在码头摆摊卖馄饨。 江二妞心眼多,担心儿子年岁较长,去学堂和比他小的孩子一起念书会自卑,看着林家只有一个儿子,年纪和宣哥儿相仿,人看着机灵的很。 找着机会就夸那孩子,又道:“以前我家没条件,没法送孩子去念书,现在我们卖卤肉赚了点钱,咬咬牙就送孩子去私塾了,不求他考科举当大官,至少能识文断字。 读个二三年出来,也能找个轻松点的活计,不用像咱们这样起早贪黑的摆摊叫卖,更不用像这码头上来来回回扛大包的人那般辛苦,咱们省吃俭用攒钱为啥,不就为了让孩子能比咱们过得好一点么?” 林家人就这般被江二妞洗脑了半个月,又想着这两年摆摊攒了些钱,原本再存一年,就能在镇上买个一进的小宅子,但现在一想,觉得孩子才是重中之重。 江妹子说的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林家的男人扛过大包,吃尽了苦头,后来还伤了腰,差点日子都要过不下去,若不是他脑子好使,跑来摆摊,日子不知会苦成啥样。 于是一咬牙,便也把儿子送进私塾,和李志宣做了同窗,李志宣心里自然很高兴,有个同龄人作伴,他就不会在丙字班成为显眼包。 不然他会感觉自己像一只未成年的小公鸡,突然跑去和一群刚孵出的小鸡夺食般不合群。 少年人的心思往往很敏感。 江二妞在弟弟面前向来不藏话,把她的一番良苦用心倒豆子般全倒出来。 惹得江一鸣又好笑又佩服,朝她竖起大拇指,“二姐这是做好事,读书识字能让人增长见识,书中自有黄金屋,知识就是财富。” 江二妞连忙附和,“这话说的太对了,卤肉方子就是你从书里看到的,知识可不就是财富。” 江一鸣笑容微滞,暗道还好姐姐姐夫心大,没发现这话里的漏洞,天下之大,读书人何其多,贫寒学子也数不胜数,为啥他们在看书里没看见秘方,唯他看到了? 这个话题不好多聊。 “宣哥儿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想到原主一塌糊涂的学业,江一鸣顿了顿又改口,“宣哥儿聪慧,三百千今年估计就能学完,回头我抄一本论语给他。” 江二妞怕耽误他的学业,“鸣哥儿你自己也要读书,咱现在买得起书,你不要总是抽时间给宣哥儿抄书。” 江一鸣笑道:“不耽误,我每日本就要练字的,一日不练便生疏。” 说到练字,二姐夫有话说,“夫子说宣哥儿哪都好,就是字写得奇丑,他的字竟是比林家小子写的还丑,真愁人。” 现在李家供得起李志宣读书,不过笔墨纸砚都不便宜,没有条件让他练字随便造。 刚开始是用树枝在沙土上练,后又用毛笔沾水在桌上练,等到一笔一画会写了,才敢在纸上练。 古代科考需要大量的书写,如果字太丑,考官可能看都懒得看就随手扔到一边去。 拿起卷子第一眼就是看字,字好,第一印象就好,考官才有耐心去看你的诗赋文章。 即使在后世,卷面干净整洁也很重要,古人尤其注重书法,字都写不好,还谈什么科考,不如趁早回家种地。 “可以做一个沙包绑在手腕上,以此来增加难度,如此练习一段时间,字迹能进步的更快,我就是用这种办法把字练好的。”江一鸣面不改色地吹牛。 江一鸣现的字不说万里挑一,但也足够让人一眼惊艳,所以在县城书肆展示了一下字迹,掌柜的就愿意把抄书的活给他。 因此二姐二姐夫对江一鸣的话深信不疑,决定回去就让儿子,每天手腕都绑着沙袋练字。 第58章 拜访宋府 听着弟弟他们谈论宣哥儿的学业,江大妞偷偷地观察了下张大牛的表情,见他憨憨地只顾着扒饭吃肉,心里悄悄松口气。 随即又有些失落,一只手悄悄覆在腹部,自从十年前生下玛瑙后,她的肚子就一直没动静,虽然丈夫从没说过什么,表面上她也装着不在意。 可谁不想有个儿子呢,以前家里穷,她也就得过且过没去多想,现在日子慢慢好起来了。 江大妞想着找个时间找大夫把把脉,抓点药来吃,她想给张大牛生个儿子,等孩子五岁了也送去开蒙念书。 江一鸣没注意到大姐一瞬间低落的心情,说了一下赵荣还在五方镇,可能会找他们谈生意,“他应该是想买卤料,拜访完宋府,我会去五方镇,到时候我来和他谈。” 江二妞纠结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想法说了,“赵公子买卤料,目的就是要做卤肉,虽说他在北地,影响不到咱们,可是卤料卖给他,总不能像杨家那样随便丢锅里熬,还得教他的人做卤肉,那秘方岂不是白送他了?” “放心,到时候会先把秘方问题谈妥,白送是不可能的。”高低要收点菜谱的钱,赵荣在生意上是个老油条,他应该比他们还先想到这茬,只看到时怎么谈了。 交代完正事,江一鸣便提着准备好的礼物去宋府,步行过去的,约莫花了三刻钟。 这次他没有走正门,敲的二门,门房不认得他,听他报上姓名后,立马笑着道:“江公子里面请,少爷昨个就交代过了,说你今个会来,让我们不能怠慢了您。” 此时,宋飞麟搀扶着宋老太爷往客厅走,“祖父你走快点,鸣弟马上就来了,带着礼上门呢。” 宋老太爷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是祖父重要,还是你的鸣弟重要,一个贫寒子弟想来见我,就得让他见?” “祖父你这是狗眼看人低,”被宋老太爷一瞪,少爷立马找补,“不是,我的意思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啊呸,我的意思是鸣弟是我的结拜兄弟,你看轻他就是看轻我。” 宋老太爷轻哼一声,没再说什么,他哪敢看轻这祖宗,这祖宗生下来就是来克他的,拿他一点没辙。 忽然空气中传来浓郁的脂粉味,少爷打了个喷嚏,回头一瞥,垂花门里果然钻出一道樱红色的袅娜身影,女子将将十八年华,年轻貌美,粉嫩勾人。 “李老七你怎么还没走,不是让你要学会独立,不要把大好年华浪费在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身上,你为啥不听,太不争气了。”宋飞麟恨铁不成钢,逮着来人就一通指责。 李姨娘脸上娇羞的笑容一僵,瘪着嘴委屈的看向宋老太爷,“老爷,你看他,他这是容不下妾啊,老爷你要为妾做主啊,嘤嘤嘤。” 美人挤开少爷扑进宋老太爷怀里。 少爷被推得后退两步,越发恼火了,“李老七我好心帮你,你竟不识好歹,反过来挑拨我和祖父的关系,其心可诛,祖父这等狐媚子不能留在府上,赶紧送走才是。” 宋老太爷老运了运气,还是没能把怒火压下去,大吼:“这是我的小老婆,你喊谁老七呢?浑帐东西,滚一边去,你那个鸣弟,谁爱见谁见,我不见。” 见宋老太爷搂着七姨娘转身就走,宋飞麟张开双手拦住,“不许走。”察觉到语气不对,又立马缓和语气。 “祖父,你别走呀,刚才是我不对,你去见一见鸣弟,我,我以后不鼓励这个女人离开你了,行不?” 哼,臭小子,有时候真想掐死他算了,真是个活祖宗。 江一鸣被请到宋府客厅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太对,他不想被人当成土包子,一路目不斜视地进来,没敢乱看。 “鸣弟你来了,祖父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的好朋友江一鸣。”宋少爷很热情,站起来相迎。 江一鸣斯文地向宋老太爷作了个揖,“小子江一鸣见过宋老太爷,最近小子家里出了点事,多亏少爷伸出援手,才得以迅速解决,今日特来登门道谢。” 宋老太爷面色威严的坐在主位,双眸迸射着精明的光芒,审视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江一鸣心中有些发紧,他能感觉到宋老太爷对他的不喜,不过也能理解,试问一个突然出现,莫名其妙就和少爷成了知己好友,少爷还一个劲地维护他。 任谁都会觉得其中有诈,怀疑他给少爷下了降头,不知用什么办法蛊惑住了少爷,能喜欢得起来才有鬼。 于是宋老太爷不说话,他也就维持着作揖的姿势没动,总不会让他一直做个雕像吧,先坚持一分钟,一分钟后还不出声,可别怪他失礼。 好在宋老太爷眼神犀利的审视了片刻,便嗓音沉稳道:“坐吧,既是麟儿的朋友,便是宋府的客人,来人,上茶。” 小祖宗在旁边拼命使眼色,宋老太爷想忽略都无法,简单地与江一鸣寒暄了几句,让管家把早就准备好的小匣子呈上,这是见面礼。 杨小舅杨大舅说的没错,第一次见面贵人一般都会给见面礼,但也不是谁都能得贵人赠见面礼的,宋老太爷是看在少爷的面上,才象征性地送了一块玉佩。 长者赐不可辞,江一鸣老实收下玉佩,他的谢礼刚才已经交给管家,宋老太爷完全没有要看的意思。 “家里最近在做卤肉生意,今早上我特意炸了两只鸡,一只卤鸭一只烧鹅,老太爷吃过若喜欢,下次我再送些过来。” “卤肉?”宋老太爷先前参加好友的生辰宴时,尝过一回卤肉,后来也让人去五方镇买过两次,不曾想竟是这江小郎家里的生意。 江一鸣当日把宋飞麟接走,宋老太爷就派人去查江家的底细,主要是打听江一鸣这个人,得知他的名声很差,全家靠几亩薄田为生,多年来都是几个姐姐掏空家底供他读书。 他的姐姐姐夫原就是做小生意的,具体做什么宋老太爷没兴趣知道,下人也没有详细查这个,只专注地盯着江一鸣这个人,以防他对少爷不利。 “你家里最近在做卤肉生意?”据宋老太爷所知,江家人最近每天就在后山种一些什么,又养了一窝小猪崽,并没有做生意,他以为江一鸣在说谎。 江一鸣听出宋老太爷话里的怀疑,解释道:“是我姐姐姐夫在卖卤肉,我家提供卤料,大姐二姐在五方镇卖,三姐四姐在长太镇卖,生意尚可。” “卤料?看来做卤肉的重点在于卤料,卤料就是秘方,江小郎这秘方可是祖传的?” 宋老太爷来了点兴趣,江家以前穷得丁当响,若有这等赚钱的秘方不可能藏着掖着,很明显是最近才得到的。 江一鸣心中苦笑,还是傻白甜好相处,应付老狐狸可不容易,不过他也不慌,仍是那套说辞,“让老太爷见笑了,小子运气好,卤肉的秘方是从一本杂书上看到的。” “这运气有点逆天啊,从古至今能从杂书上发现秘方的人,五根手指都数得过来,有此机缘,小郎可要珍惜啊。” 宋老太爷没深究江一鸣话里的真假,让他更感兴趣的是这江小郎最近像鬼上身一般,性情大变,突然变好了,着实耐人寻味。 与他家小祖宗的变化有异曲同工之妙,小祖宗最近是越来越癫,上吊把脑子吊坏了。 而江小郎跌进池塘却把脑子洗好了,越发聪明稳重了。 如今二人又突然成了至交好友,世间事委实妙不可言。 宋老太爷摇摇头,抛开脑海中的纷纷扰扰,抚着长须哈哈一笑,“老头子就不在这自讨没趣了,你和麟儿去玩吧,管家,把江小郎带来的卤鸭烧鹅炸鸡拿到东院去。” 东院是宋老太爷的院子,也是主院。 “等等,炸鸡是我的,烧鹅也要给我留一半。”宋飞麟馋的很,前世因为身体原因,家里从来不让他吃垃圾食品,凡是味重的都要忌口。 此时听到有炸鸡,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第59章 和赵荣谈生意 宋飞麟让吉星把属于他的炸鸡和半只烧鹅拿回他的院子去,他要带江一鸣参观宋府,暂时没时间吃。 “下次吧,眼下没时间,我得马上去五方镇,赵公子带等着跟我谈生意。”江一鸣说着便要告辞。 少爷把他攥住,“你眉头都打结了,遇上什么难事你跟我说,我帮你呀。” 江一鸣也不是想瞒他,只是觉得这事他自己能解决,“赵公子估计要跟我卖卤料,但家里的存货不多,只够供应几个姐姐,赵公子要进货的话,上山找材料是完全供应不上的,得去药店买。” 那么问题来了,去药店买很容易泄露秘方,江一鸣想着用平板下单,花他以前的存款,讲真,有点舍不得,那笔钱对他来说意义重大,必须用在刀刃上。 少爷很理解,那是他一生的积蓄,短暂的一生啊,多么令人惋惜,存款花一点少一点,花完了就没了,和前世的联系也完全切断了,会有遗憾的。 “你现在不是存了一百多两,不用找医馆买药材,我名下有医馆,去我的医馆进货。” “你有自己的医馆?”江一鸣心里又开始冒酸水。 “是我娘的嫁妆,我一出生她就给了我不少产业,府城我也有两个铺子,还有庄子,这没什么,前世我爸爸妈妈也分了不少产业给我,只是我没福消受。”少爷从来没为钱愁过。 “那你看下有多少货,我全都要,不够的话,我另外想办法。”江一鸣按下嫉妒的心情,说正事。 宋飞麟让高照把医馆的掌柜叫来问话,得知江一鸣要的材都有。 “每种药材都有一百来斤,供应一次是够了,后面的货还要麻烦少爷让人帮忙多进一些,不管有多少,我都要。”江一鸣道。 “可以,掌柜的听见没,快去进货。”少爷说得像吃饭一样随意。 掌柜的额上的青筋直跳,以前少爷从不过问生意上的事,现在突然要医馆大量进货,能卖出去倒是没什么,可这位江公子生意貌似还没谈成,就先存一大批货,万一销不出去怎么办? 少爷这么单纯,只怕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掌柜的心里腹诽不止,面上却淡定如斯,恭敬的应下,出了少爷的院子转脚就进了东院,和老太爷禀报去了。 “随他去吧,那卤料生意我看能做,就算亏了也没什么,他高兴就好,只要医馆别被他搞垮了就行。”宋老太爷对江家的卤料生意很看好。 江一鸣驾着牛车,带着刚买来的药材去五方镇,少爷在后面叨叨个不停,“过几天我就去找你,拜师的事我会另外帮你想办法,不要担心,安心赚钱。” 少爷真是太贴心了。 急着去谈生意,江一鸣一路不停地赶车,半路经过一大片农田,这是附近村子的田地,快入冬了,地里草也逐渐枯黄,有不少勤快的汉子抡着锄头在翻地,来年泥土会更松软更肥沃。 忽然一个戴着草帽的老者身影闯入眼中,远远的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对方穿着暗青色长袍,旁边还跟着个身材魁梧的随从,江一鸣觉得那老头挺特别。 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下乡体验生活的。 这想法只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很快便抛开这些杂念,认真赶车。 金满楼某包厢内,江一鸣和赵荣面对面坐着,桌上摆满了菜,其中一盘是切得薄薄的猪耳,正是江大妞卖的卤肉。 赵荣戏虐般地夹起一片卤猪耳放入口中,“怎么样,想必你也知道了五方镇的情况,你姐姐姐夫被关在牢里的这几日,镇上已经冒出了好几家卖卤肉的摊子,连一些酒楼都开始做卤肉了。” 那几天想吃卤肉的人,突然连江大妞他们的人影都找不到了,想买卤肉无处买,周围的那些小商贩见那么多人想买卤肉,觉得这么好的机会不能错过。 这些人都是家里有人或有亲戚学医的,通过气味分辩出八角茴香这两种药材,于是那些人便买了八角茴香回来,自己做卤肉。 第一天还真卖出去不少,不过客人吃过后,味道相差太远,那几家卖卤肉的被臭骂了一顿,第二天便没什么人去买了。 于是他们便降价,原本四十文一斤的卤肉,降到三十五文,然后是三十文,最后降到了二十五文,都快赶上新鲜猪肉的价格了,加上人工和八角茴香的本钱,压根没什么赚。 原本的七八家,四天内就倒闭了一半,现在还有三家在坚挺的续继卖。 江一鸣一点不慌,笑容淡定道:“我姐姐和姐夫他们也愁得很,大姐差点急哭了,真不知他们有啥好急的,那些人卖的卤肉我特意买了一些来吃。 膻味太重,颜色味道都远远不如我们家的,秘方若是那么简单就能让人辩出来,还能称得上秘方么?” 古代不骟猪,不像后世的猪长成猪条就会阉掉,猪肉的膻味就不会那么重,肉质也更鲜美。 而且骟猪后,猪长得快,出栏率也较高,以后他家养的猪都要阉。 江一鸣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面上却泰然自若,“街上那些瞎琢磨出来的卤肉赵公子若是吃得惯,现在我就没机会坐在这儿与你谈生意,而是在家和姐姐姐夫一起急得团团转,愁白了头。” “哈哈哈,江小公子说得在理,那些人卖的所谓的卤肉尝了一块膻得我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不好吃便罢了,感觉也不干净,腻得反胃。”赵荣爽朗的大笑出声,心中很欣赏江一鸣这份沉稳淡定的性子。 江一鸣也跟着笑,心中大石落定,“我不卖秘方,只卖卤料和菜谱,菜谱的价格可不低,赵公子可要有心理准备。” “菜谱?有趣,愿闻其详。” 江一鸣言简意赅,“菜谱就是做卤肉的方法,卤肉其实是一道菜,但这道菜要用到的配料才是关键之处,配料我会做成卤料包卖给你。 有了卤料包你的人就可以把卤肉做出来,等生意谈妥,写了契书,签字画押,盖了官府的公章后,你选几个厨师过来跟我大姐二姐学做卤肉。” 赵荣听得认真,郑重地点头,“一道上等的佳肴,做法必然不简单,听江兄弟这么一说,这卤肉的做法着实颇有门道,说实话,我家在北地好几个府城都有酒楼,曾也让大厨试着做过卤肉,味道不及你家的一半好。” 接着二人开始谈价钱。 赵荣:“按规矩一道上等的菜谱一般是二百两银子。” “五百两。”江一鸣面不改色地抬价。 “最多三百两,不能再多了。” “一人退一步,四百两,少一分都不行。” 赵荣思索过后,曲指轻敲着桌面,“四百两得加一个条件,你这菜谱只能卖给我一个人,否则就是违约,你得赔偿我的所有损失。 最后赵荣又意味深长补充了句:“我的意思是卤料也只能卖给我,不能卖给第二家。” 江一鸣笑了,“那你得保证,能吃下我所有的货,用不了多久,我会在村里办个作坊,到时候产出的货数量庞大,你确定能全部吃下?” 第60章 又谈成一桩生意 二人来回拉扯口水战三百回合,最终赵荣做出让步,“我们定个期限,卤肉生意你家只做了三个月,我猜顶多只赚了几百两,你和你几个姐姐加起来不足千两。” 见江一鸣不服气地瞪眼,赵荣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稍安匆躁。 “别误会,我没有羞辱你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事实,你现在还没有那么多本钱办作坊,何况你还要备考明年的县试,时间也不充裕。” “保守估计至少需要两年时间,你才有办法把作坊办起来,那我们就约定两年内,卤料你不能卖给第二个人,两年后我也赚得差不多了,你的作坊也搞起来了,卤料你想怎么卖都随你。” 江一鸣想到现在也没办法大量供货,和少爷买药材终究不是办法,万一哪天突然断货,那就很抓麻,现在后山一批一批地种植八角茴香等药材,至少要三年后才能自给自足。 想大规矩的生产卤料,至少要等三年以上,赵荣约定的两年并不过分,江一鸣没有考虑太久就答应了。 随后二人又谈了一下卤料包的价格,江一鸣开了个价,赵荣倒是没有还价,很快就谈妥了。 赵荣笑得像只狐狸,拿起酒杯碰了碰江一鸣的,“那今天就把契书搞定,明天便去县衙盖公章。” 江一鸣没有喝酒,杯子里装的是茶,端起来一口干了,“行,那就这么定了,七天后你来拉第一批货。” “好,赵运进来一下,”赵荣话声刚落,包厢门被推开,一个满面笑容的圆脸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恭敬地向赵荣行了一礼,“大公子有何吩咐?” 赵荣看着江一鸣道:“他叫赵运,是专门负责赵氏在南边这条商路的大管事,他每个月都会经过五方镇,以后我没来,便由他与你商量收货的事。” 江一鸣表示明白,随后站起身,“你看什么时候让人来跟我姐姐学做卤肉,我们好准备一下。” “现在可合适,大厨早就选好了?” 于是江一鸣把赵荣和一个圆滚滚的大厨带回大姐家,此时江大妞江二妞正好从码头摆摊回来,累得满头是汗。 不过听说赵荣和弟弟谈成了生意,疲惫瞬间消散。 精神抖擞地把大厨迎进灶房,一边操作一边讲解,赵荣和赵运也兴致勃勃地前来观看。 “锅里先烧上水,放些生姜加几根葱一起煮去膻腥味,猪肉洗干净后切成条,水烧开了就把猪肉放进去煮,煮到这样筷子能捅进去了,就好了。” 江大妞动作麻利的把煮好的猪肉捞起来,放进大木盆里用水洗干净,上面的泡沫全都要洗掉,然后放在一边的箥箕里沥水。 锅里重新烧水,烧开后放卤料,现在的卤料没有磨成粉,江二妞拿卤料的时候遮遮掩掩,生怕被他们看见。 赵荣等人倒也识趣,回避了一下,等江二妞把卤料放进锅里了,才返回灶房。 江大妞对着几人笑了笑,继续讲解,“放了卤料,就可以把猪肉放进去了,煮个十分钟入味了便起锅,要是喜欢吃软烂点的就煮久一点。” 江一鸣在边上补充,“卤料还讲究配比,这是非常关键的一点,这个就不细说了,之后卤料包我会让人做成每五斤猪肉配一包卤料。” 接着江一鸣又拿了一些豆干给赵荣和赵运,“赵公子和大管事尝尝我家的卤豆干,觉得好吃,也可以订一批带回北边去卖。” 赵荣轻笑出声,也不跟他客气,把碗里的都吃了,最后咂咂嘴给出高度评价,“很好吃,我们北边人会吃辣,如果放点辣子味道更绝。” “也有辣味的,不过十平县这边的人不擅吃辣,所以做得少,赵公子若要订货,我们可以做辣味的。”江一鸣见缝插针的推销卤豆干。 “看来契书上要多加一条这卤豆干了,江小郎又做成了一桩生意,晚上是不是要请我吃一顿好的?”赵荣搭着江一鸣的肩膀,戏谑地调侃。 “自然,既然赵公子如此爽快,我也不能太小气,今日再教你的大厨做一道卤鸭。”说完江一鸣招手,把琉璃叫过来,让她去集上买一只鸭子回来。 大厨若有所思,“猪肉能卤,鸭子也能卤,那鸡鹅等肉岂不是也能卤?” “不愧是大厨,脑子就是活泛。”江一鸣朝大厨竖起大拇指。 * 赵荣等人在张家吃了晚饭便离开,赵公子临走还一直说卤鸭好吃,比卤猪肉更好吃。 江一鸣把人送到巷子口才返回,回来便见李志宣腕上绑着沙袋在屋里练字,小少年异常认真,舅舅走到身后看了半晌都未发现。 “一笔一画要保持平稳正直,如果写字……”江一鸣刚要指点。 外甥却被吓了一跳,陡然转身,拍着心口,“舅舅你走路怎么没声,吓我一跳。” 江一鸣窘了一下,“是你太专注了,没发现我进来,我看你练字好一会了,完整的字写下来是不是觉得很吃力?” “是的,夫子夸我聪慧,丙字班的同窗天赋都没我好,可我的字不知为何,连五岁的娃娃都比不上,我是不是天生和字犯冲啊,不管怎么努力都写不好看,夫子说我的字若练不好,以后就没办法科考,再有才华都徒劳。”李志宣说到后面都哽咽了,眼睛水汪汪的。 江一鸣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发顶,“别灰心,一定能练好的。” “可是夫子借了两本字帖给我,我还是练不好,我太蠢了,我上辈子是不是和字有深仇大恨?这辈子才写不好它?” 这话说的也太逗了,江一鸣差点笑出声,还好忍住了,“咳,字帖描摹也无法写好,不如试试先练笔画。” “笔画?”小少年一脸不解。 江一鸣执起毛笔,在纸上写了两行横竖撇捺,“就是这样的笔画,书上的字体就是由一笔一画组成,既然不能一次把整个字写好,那就把它拆开,一笔一画地练。” 后世的小朋友一开始学写字,就是从一笔一画开始练起的,后面逐步增加难度。 就像捏一个人像,既然一次性无法捏好完整的一个人,那就把胳膊腿,眼睛鼻子嘴巴等全部拆开,一点一点地去完成,只要用心去做,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写一些样板给你,以后你就照着这些样板去练,等把这些笔画练好了,再去练些复杂的字体。”江一鸣把繁体的横折勾,折折勾反犬旁等偏旁部首都写下来,给外甥做样板。 李志宣看舅舅的字苍劲有力龙飞凤舞,很是羡慕,还带着隐隐的崇拜。 同时信心大增,舅舅以前那么废物,写的字跟虫子打结似的,努力过后,都能写得那么好,他也一定可以。 江一鸣要是知道外甥心里把他当成反面教材激励自己,肯定会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第61章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李志宣试着写了一页横竖撇捺,果然简单多了,只要认真写,就能把这些笔画写好,心里很高兴。 “这个法子真不错,谢谢舅舅。” 江一鸣笑容温和的看着他,“你的臂力不够,除了每日手腕绑着沙袋练字,早晨最好也锻炼一下身体。” “锻炼?”李志宣不理解。 “明早卯时起床,舅舅教你练军拳,你五姨六姨七姨也每天练,读书人更需要好体质,体质太差极可能扛不过关在考棚多日的苦。” 县试院试秋闱都是连考三日才能出来,春闱更甚,连考三场,每场皆是三日,拢共九日,吃喝拉撒全在里面,不少考生是站着进去,最后却躺着抬出来,最严重的还出现过丧命的。 所以锻炼身体势在必行。 次日。 江大妞夫妇和江二妞夫妇寅时起来磨豆腐,张琉璃姐妹三人也起来帮忙做卤肉,江一鸣领着外甥在院子另一边练拳。 一套拳教了两遍,李志宣便记住了,不过他体质有点差,以前营养不良,这三个月才稍稍养回来一点。 “从明天开始先蹲两刻钟马步,蹲完再练拳,接着便练字背书。”江一鸣特意写了一个课程表,让李志宣以后就按他写的课程表来安排每日要做的事。 把课程表用米浆粘在墙上后,江一鸣又絮絮叨叨的交代了一些话。 “休沐在家时,抽空帮忙做些家务,做卤肉卤豆干,或洗碗喂鸡,或帮忙摆摊送货等等,不可死读书,养成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坏毛病。” 李志宣深以为然,“我明白的,就像舅舅以前那样被家里惯成了废物,害得大家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我那时从来没吃饱过,晓得厉害,放心吧,我不会步舅舅后尘的。” 江一鸣:…… 他在考虑把臭小子打得屁股开花,可对上外甥一本正经的严肃小脸,他那股无名火又发不出来。 最后只能憋屈的幽幽叹气,“宣哥儿,在舅舅面前这般直白的说话便罢了,在外人面前可不能如此,容易得罪人,会挨打的。” 李志宣用力点头,“我晓得,爹和娘经常教导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空气静止了十秒,江一鸣额角的青筋狠狠一跳,感情他就是一只鬼呗。 聊天结束,接下来他不想再和李志宣这个促狭鬼说话。 ~ 李金镯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不用早起帮忙干活,一觉睡到辰时才起来,这会李志宣背着书箱去上学,大姐他们都出去摆摊送货。 上午琉璃翡翠玛瑙也要去摆摊,否则忙不过来,就江一鸣还在家,他把锅里的蛋羹和一小碗煮肉端到桌上,招呼外甥女过来吃早食。 “舅舅你吃了吗?”李金镯乖巧的坐在椅子上,歪头看着他。 “我吃过了,等下要去县城办些事,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可以吗?”江一鸣假装很忙碌,擦擦桌子或把角落里的东西归整一下。 小金镯拿起勺子啊呜吃了一大口蛋羹,表情满足,笑起来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可爱得紧,但一开口就不美丽了。 “舅舅上次长了脑子后,你现在是不是自己能赚钱养家了,为啥还总是跑到大姨家来,你又缺钱啦?” 江一鸣深吸一口气,默念三声这是亲外甥女,“昨天那个赵公子还记得吗?” “记得呀,赵公子人很好,长得好看,他还送了我和哥哥一块玉佩,还有好多好吃的糕点。” 李金镯人小鬼大,爹娘和大姨大姨父他们都说赵公子是大客户,这次买了他们家好多卤料,让他们家赚了不少钱,赵公子是个大好人。 江一鸣深深感觉,二姐的两个孩子心眼不是一般多,“赵公子这个大客户是舅舅拉来的,家里能赚钱,有舅舅一半的功劳,我来这是因为赵公子的船停靠在五方镇的码头,不是来打秋风。” “长太镇也有码头呀。” “长太镇的码头太小,大商船进不去,没法在码头停靠,”江一鸣见外甥女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他,心中一软,“小金镯想不想去县城玩,舅舅可以带你去。” 李金镯双眼一亮,“舅舅真的会带我去吗?” 小丫头上钩了吧,呵呵,先吓唬她一下,“舅舅那么坏,你敢跟着去吗?不怕被卖掉?” “舅舅不是以前的舅舅了,改掉了坏毛病,现在是个好舅舅,才不会卖掉我。”小丫头又张嘴啊呜吃下一大口蛋羹,一双杏眼满是狡黠。 果然是个小坏蛋,故意说些人五人六的话来刺激他,年纪不大,忒记仇。 原主不就是抢过她的鸡蛋,嘲笑过她是丑小鸭,穿得像乞丐…… 好吧,确实是原主不干人事,小金镯那会才四岁,经常吃不饱,穿得衣服全是哥哥穿过的旧衣服,而哥哥的衣服全是舅舅不要的,拿回来改小做成的。 这么一想,江一鸣心里的那点幽怨立马消散了,不怪外甥们不待见他,是原主欠他们的,都是债啊。 出门时江一鸣带上了小金镯,先去码头知会二姐一声,便去找赵荣一起去县城。 赵荣租了马车,江一鸣便没有赶牛车,想蹭对方的马车。 “哟,小金镯也在呢,倒是不好挤一辆马车,我再租一辆。”小金镯虽然个子小,但她已经七岁了,赵荣作为纯正的古人,很讲究规矩。 江一鸣反应过来,道:“马车我来租吧,不好让赵公子多破费。” “一鸣,这点钱我出得起,小金镯合我眼缘,我看重她才多租一辆车,你若推辞,就是看不起我。” 赵荣是真心喜欢小金镯,第一次见面时对上她那双水汪汪骨碌碌乱转的杏眼,就觉得格外顺眼,他喜欢这个漂亮又古灵精怪的孩子。 逗起来可有趣了。 李金镯歪头想了想,学着在码头上看到的那些贵人说过的话,“赵公子是客,你从北边那么远过来,我们合该尽地主之宜,怎好让你破费?” 赵荣憋着笑,“租一两马车来回县城要一两银子哦,你确定要让你舅舅出这个钱?” 这么贵? 小金镯纠结万分,皱着精致的小脸忍痛道:“舅舅,只好让你破费了,咱们得尽地主之宜。” “哈哈哈,有小金镯这句话就够了,不用争了,租马车的钱我出,难得小金镯同行,无聊的路途都变得有趣了。”赵荣见她一副小财迷的样子,更可乐了。 赵荣说他与马行订了长约,租马车的钱是一年一结,一辆两辆都一样用,不用另外出钱,江一鸣租的话,却需要另付车钱,没必要浪费。 于是江一鸣和小金镯坐另一辆马车,赵荣自己一辆。 路上经过小田村时,江一鸣心有所感打帘去看外面。 果然又看到了昨天那个长袍老者,而且这次他们离官道很近,老者仍然戴着草帽,与翻地的老农相谈甚欢。 他旁边跟着两个魁梧的随从,江一鸣定睛一看,其中一个高壮的随从不就是在傅夫子那,把他扔出去的门房大吉吗? 他就说感觉那老者很特别,不像一般人,看来他就是傅夫子。 江一鸣心情激动,天助他也,他好像找到攻略傅夫子的办法了。 回头他就来这里打听一下情况。 第62章 互揭老底 县城。 从衙门出来后,赵荣还有事要处理,便与江一鸣分道扬镳,江一鸣牵着小金镯逛街。 “舅舅我想要糖人。”小金镯指了下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子,那里有个老人在捏糖人。 江一鸣带她过去,“你想要什么样的?” 小金镯抿唇笑了下,“我想要一个仙女可以吗?” 老人慈和地笑道:“可以,老朽这就给小娘子捏。” 小金镯看的认真,满眼期待,江一鸣见旁边有卖绢花的,便想着挑几个回去送给外甥女。 舅甥俩只隔了不到半米,江一鸣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以防小金镯走丢。 这时来了几个书生打扮的年轻公子,在另一边的小摊上看折扇,同时小金镯拿到了她的小仙女糖人,开心的快飞起来了。 正要跟舅舅炫耀她的小仙女,突然发现地上有个铜板,小财迷四下张望了一会,见没人发现,便挪步过去捡。 “啊,疼疼疼。”一只脚踩在小金镯的手上,痛得她哇一声哭出来。 江一鸣刚选了几朵绢花要付钱,听到外甥女的痛呼,什么都顾不得了,一个箭步冲上去。 当他看到那个男人的脚还踩着小金镯的手没有挪开时,怒火直接冲上天灵盖。 猛地将人推开,“浑蛋,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孩子,要不要脸?” 李跃被推得一个趔趄,也是怒火中烧,看清推他的人是江一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江一鸣你算什么东西,敢推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是她突然蹲在我身后,我正看扇子呢,只是往后挪了一步,谁知道会踩到人。” “只踩一下也许不是故意的,但你踩到人后,孩子都哭了,你还不移开脚,说不是故意的谁信?”江一鸣几乎可以确定李跃踩到人后,就是故意装傻不挪开脚。 这个李跃不是别人,正是李夫子的儿子,此人完美遗传了李夫子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性子,而且很喜欢阴人。 “你血口喷人,大街上人来人往,吵闹喧哗的很,我一时没听见不是很正常,你故意歪曲事实,是何用心?” 李跃抬着下巴眼神鄙夷,语气不屑,“哎,大家都来瞧瞧,这位叫江一鸣,曾经是我父亲的学生,他在我爹的私塾读了整整八年书,却连一篇文章都写不好。 烂泥扶不上墙,把亲戚朋友都拖垮了,不管家人亲戚的死活,可劲了吸血,要是不给他钱,他连爹娘都打,几个姐姐更是被他打得当场吐血。” 江一鸣一阵心梗,原主是对几个姐姐动过手,但没有打过爹娘。 原主不是好东西,李跃也一样不是个东西,凭什么含血喷人? 他又不是原主那个怂包,以为他还会像以前一样怕李跃,被李跃打压几句就缩成一团,屁都不敢放一个么? “来来来,大家都来看看哈,这个人是我以前一个夫子的儿子,表面看起来衣冠楚楚斯文有理,其实是个老s批,私下里狎妓玩乐,还与镇上的小寡妇有首尾。 这样一个耽于美色的人,说的话不可信,大家不要被他糊弄了。” 想要收获一个好名声,或许不容易,但诋毁一个人只要有嘴就行,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做到。 不就是揭人老底么,他也会。 何况江一鸣可没有造谣,说的都是事实,李跃和原主五十步笑一百步,都有问题,只是原主比较蠢,把人品败光了。 而李跃脑子就好使多了,懂得避人耳目,私下玩得很花,表明却装得端正大方,只有个别人知道他什么德性,大多数人都被他的外表蒙骗。 原主也是从消息灵通的史剑仁和步耀连那里听说的。 李跃脸色一变,完全没想到江一鸣竟敢当众落他面子,这个废物以前在他面前唯唯诺诺,总是低着头,像个太监般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不仅大声的和他互怼,背脊也挺得笔直,整个人沉稳自若,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还有他怎会知道他的事? “江一鸣你胡说什么,别以为随便给别人扯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能把你做过的坏事抹去,你就是屎壳郎搓出来的那坨粪球,又脏又臭。”赵家宝今日也在,他一向以李跃唯首是瞻,见不得江一鸣败李跃的名声。 江一鸣正要怼回去,小拇指突然一紧,低头看去,却见小金镯眼泪汪汪的看着他,“舅舅手好疼。” 顾不得那么多了,江一鸣蹲下身去检查外甥女的手,发现她白嫩的手背被踩出一道明显的红痕,隐隐带着暗红,又气又急,心疼的不行。 一把将人抱起,“别怕,舅舅马上带你去医馆。” 李跃眼神阴鸷地瞥了眼赵家宝。 赵家宝立马会意,横挡住去路,“等等,先把话说清楚,张口就污蔑李兄,坏了他的名声就想走,还真像你的处事风格,一如既往的烂。” 这个傻叉玩意,平日里看起来挺精明的,一眼就能看透史剑仁和步耀连的真面目,但碰上李跃,他的脑子就成了浆糊,是非不分,眼盲心瞎。 也许赵家宝心里门清,只是他商户出身,身份低微,不得不巴结李跃,毕竟李跃这个人是些能耐的,十八岁就中了童生,还很善钻营。 赵家宝想攀关系没有错,但他想靠踩着别人来体显自己。 江一鸣可不惯着他,“建议你撒泡尿照照,此刻你的嘴脸丑恶的让人反胃,说我烂,你现在还不如我呢。” 赵家宝脸色一白,紧张地回头看了眼旁边一直未出声的白衣公子,这位可是府城来的,是知府的小舅子,他还有一个姐姐入了宫,封为贵人,听说颇为得宠。 这层层叠加的身份,足以让他在泉州府横着走,崔公子纡尊降贵的来到十平县,李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和他攀上关系。 赵家宝为此也付出不少,给了李跃一百两银子,才得到今天一起出行,陪逛的机会。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谁知会碰上江一鸣这个扫帚星,说了一堆让人误会的话,好不容易和崔公子攀上的交情,可不能被他毁了。 李跃也很紧张,讨好道:“崔公子,这个小瘪三品行不端,是我们长太镇出了名的混子,你千万不要被他的污言秽语蒙蔽了。” 崔延瑞淡淡地瞥他一眼,俊朗的面容上浮起一丝不悦,“本公子需要你教我怎么看人?” 平时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李跃,在崔延瑞面前卑微地躬着身,连说话都小心翼翼,“不敢,我只是,只是怕冲撞了您。” 另一个同行的青衣男子白书恒,剜了李跃一眼,“李兄你逾越了,若是扫了崔公子的兴,我也帮不了你。” 李跃神色惶恐,“崔公子息怒,对不住扫了您的兴,这样,我请客吃饭,自罚三杯。” 崔延瑞唰一下打开折扇,动作潇洒地扇了几下,慢条斯理道:“无趣,不逛了,去戏院子听会戏。” 说完正要走,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猛地回头,“宋飞麟,他怎么和那姓江的小子在一起?” 这次他就是为宋飞麟来的,哦不,确切的说是为了宋飞麟的夫子而来,最近他才知道,傅鸿居然隐居在十平县,而且收了宋飞麟做关门弟子。 宋飞麟他凭什么? “跟过去看看。”崔延瑞脚步一转,带着几个跟班也进了医馆。 第63章 看中他撕逼的潜质 “鸣弟我让人打探了一下,原来傅夫子不上课的时候,就在附近的各个村子转悠,貌似在体察民情,他好像很关心农桑。”宋飞麟叽叽喳喳跟在江一鸣身后。 “你怎么在这儿?”江一鸣随口问道。 “我刚从傅夫子那过来,原本想跟他一起出门,了解一下他每天都在做什么,不是你说的知己知彼嘛,可他天没亮就出发了。”宋飞麟没堵到傅夫子原本要回去的,碰巧看到江一鸣,就跟着进了医馆。 大夫给小金镯检查过后,道:“现在还不能擦药,否则明天会肿起来,先冷敷,十二个时辰过后如果手没有肿起来,问题就不大,若是肿起来了,再带她来医馆开药。” 药童拿了冰过来给小金镯敷手,江一鸣抱着外甥女,时不时和少爷交谈一句,“今天来县城的路上我好像看见傅夫子了,不如晚点我们一起去找他。” “这么巧,看来你们挺有缘分的,”宋飞麟心情不错,脸上的笑意都溢出来了,他伸手去捏小金镯的脸,“你外甥女真可爱。” 小金镯眼睛湿漉漉的,小脸被捏红了,有点疼,她皱着小脸瞪过来,“你长这么美是用脑子换的吗?” “啥意思?”宋飞麟被小金镯的毒舌震惊了。 李金镯一只手攥着铜板,一只手拿着糖人,空不出手来,不然肯定一个大比兜盖过去,“你捏疼我了,轻点都不会,再说我同意让你捏我脸了吗?你就捏?” “少爷下手咋没轻没重的?”江一鸣一把挥开他的手。 正要再说些什么,抬头却见李跃等人从门口进来,脸色顿时一冷,目光沉沉的直视着几位不速之客。 江一鸣心情极差,浑身散发着一股无法压制的戾气,“俗话说得好小鬼难缠,今日出门没看黄历,一个不慎被阴魂不散的小鬼盯上了。” 少爷当真了,自从穿越后他就怀疑世上有鬼,“真的?真撞鬼了?听说银山寺有位道长道行很高,要不让吉星去把人请来捉鬼,顺便给你开一张护身符?” 江一鸣抬抬巴指向李跃和赵家宝,“嗯,活见鬼,就是他们,你能看见吗?” 宋飞麟:…… 李跃和赵家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恨不得冲上去把江一鸣打到满地找牙。 却碍于崔公子在旁边,不敢发作。 崔延瑞的注意力都在宋飞麟身上,其他人说了什么,在别什么苗头他不都不感兴趣,“飞麟真巧啊,原想着明天去宋府拜访,没想到竟在这遇见了。” 宋飞麟听到有人叫他,回头看去,盯着对方的脸看了好一会,“你是崔延瑞?你怎么跑十平县来了?” 这话问的,他怎么就不能来十平县了? 崔延瑞轻蹙了下眉,他和宋飞麟认识有五年了,虽然加起来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但他印象中的宋飞麟性格斯文腼腆,待人接物进退有度。 而不是眼前这样直愣愣的,喜怒都浮于表面,说不出的古怪。 “你忘了,你曾经邀请我来十平县游玩,以前我抽不出时间,最近刚好有空,便过来找你玩。” 翻了下原主的记忆,没找到相关信息,宋飞麟就当没邀请过他,是他自己贴上来的,指了下李跃和赵家宝。 “你朋友那么多,来十平县先找他们,都已经玩在一起了,而不是第一时间来找我,可见我们关系一般,以前说过的客套话就不要一直记着了,我已经有了别的朋友,实在抽不出时间接待你。” 原主的朋友关他什么事,他才不要迁就别人。 崔延瑞温润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但他从小到大的修养不容许他失态,滞了滞又笑道:“飞麟真会说笑,倒显得我太较真了。” 宋飞麟没接话,视线落在白书桓身上,“咦,这个人有点眼熟,好像在见过。” 白书桓从进来到现在就眼巴巴的看着宋飞麟,希望他能注意到自己,这会终于注意到了,对方却假装不认识? 怎么回事,难道宋少爷上吊真的把脑子吊坏了,莫不是瘀血糊住了脑子,失忆了人也变傻了? 情况不妙,那他妹妹之前所做的努力岂不是功亏一篑? “宋少爷我是白书桓啊,我妹妹是白莲儿,你不会真的忘了吧?”就算忘了,也给他赶紧记起来。 宋飞麟脑子里闪过一个柔弱清丽的少女面容,他记得那姑娘就是把原主勾得五迷三道的商户女。 原主为了她用上吊威胁家中长辈,想以此逼迫长辈同意他娶白莲儿。 “难怪觉得眼熟,原来曾经见过。”宋飞麟说的轻描淡写,撇开脸不搭理他了。 崔延瑞若有所思的在白书桓和宋飞麟身上来回看。 听到白莲儿这个名字,江一鸣便想起宋飞麟穿越的原因,原来的宋飞麟恋爱脑被白莲儿迷得要死要活,现在的宋少爷却对白莲儿过敏,唯恐避之不及。 白家想攀宋家这门亲,白书桓不知道宋飞麟换了芯子,反复的提起白莲儿,想让宋少爷想起他妹妹。 别说宋飞麟,其他人听白书桓张口闭口都是白莲儿,也被他烦死了。 江一鸣打断白书桓的洗脑,把话题引开,吼道:“李跃你有什么怨气尽管冲我来,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算什么男人,你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欺凌弱小也配称读书人?” 大庭广众之下大呼小叫,不是故意坏他名声么? 李跃忍了忍,掏出一串铜钱拍在桌上,做出隐忍又愧疚的样子。 “刚才的事纯属意外,我再说一次我不是故意的,既然你非要冤枉我,我也无话可说,这里有五百文,算作孩子的诊费吧,大夫五百文够不够,不够我就去借。” 李跃能屈能伸,当着众人的面突然示弱,搞得江一鸣也不好不依不饶。 大夫:“只是冷敷了一下,没开药,不用五百文,三百文就够了,不过明天手若是肿了就得开药。” “那剩下的二百文就留着给她抓药。”李跃装出大方的模样。 江一鸣抓起铜钱对着李跃的脸砸过去,“不会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五百文留着你自己抓药。” “啊。”李跃不设防,鼻梁被砸中,痛得尖叫出声。 这会宋飞麟差不多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凶巴巴地瞪着李跃,“好大一个跳梁小丑,踩人不算,还用钱侮辱人,穷酸货有本事你拿几十几百两出来啊,几百文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你,我……”李跃当场抑郁,含妈量极高的句子到了嘴边又硬生生憋回去。 他小姑是宋老太爷的第七房小妾,宋飞麟向来看不上他,他想做宋少爷的跟班也没机会,但不得不承认,李家这几年借宋家的势,人脉扩展的很快。 李秀才一家在长太镇混得如鱼得水,攀上不少有身份的人,像崔延瑞就是得知李家和宋家的这点牵扯,才让李跃跟在身边的。 宋飞麟这小祖宗李跃不敢得罪一点。 然而看着委屈的把脸埋在江一鸣怀里的小金镯,宋飞麟更凶了,“你什么你,人要脸树要皮,你不要脸你天下无敌。” 李跃捂着心口差点厥过去,最后是赵家宝扶着他走出了医馆,再不走,他真的会被气死。 崔延瑞一言难尽的看着宋飞麟像个老嫂子一样无差别乱喷,心情更加复杂了。 所以傅鸿到底看中他哪点,总不会是看上他在撕逼方面很有天赋吧? 第64章 傅夫子的喜好 从医馆出来,崔延瑞微微侧首瞥了眼白书桓,“白莲儿和宋飞麟是怎么回事?” 白书桓垂下眼睑,掩饰眸中的心虚,“宋少爷对我妹妹情根深重,可宋家长辈嫌白家是商户,棒打鸳鸯,宋少爷以死相逼,上吊把脑子吊傻了,他现在似乎忘了曾经深爱我妹妹。” “有意思,为了一个女人上吊,啧。”崔延瑞嗤笑一声,心更堵了。 傅夫子为什么宁愿收这样一个蠢货恋爱脑做学生,却连指点他一下都不肯? 三年前,崔延瑞有幸在京城见过傅鸿一面,当时他激动得差点晕过去,特意把自己写得最出彩的文章诗句拿出来,想让傅鸿点拨一二,谁知对方连看都不看,更别说指点。 这位傅夫子隐居前不止是国子监祭酒,他曾经还是太子太傅,崔延瑞做梦都想得到他的青睐。 前天得知他在十平县隐居,崔延瑞一刻都按捺不住,立马带着随从匆匆赶来这个小破县。 想到什么,崔延瑞一脸玩味的对白书桓道:“既然曾经是那么相爱的一对,爱到可以为对方去死,怎能因为失忆就当作没发生过呢,让你妹妹去找宋飞麟,多在他面前露脸,唤醒他的记忆。 白书桓心中一喜,以为崔延瑞是有意帮他。 这边江一鸣坐上回程的马车。 得知小金镯是为捡一个铜板而被踩,不知说什么好,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放到她手里,“以后舅舅每个月都给你零花钱。” “真哒?”小金镯忘了手上的疼痛,笑弯了眉眼,“舅舅要说话算话哦,不过以后看到地上有铜板我还是会捡,小心一点就是了。” “手踩得不够疼吗,还不长记性?”江一鸣好气又好笑。 “疼,好疼哒,不过不是每次都那么倒霉会遇见坏蛋的,以前你还是坏舅舅的时候,我和哥哥没糖吃,就是靠我捡铜板才能偶尔吃一次糖。” 李金镯一脸得意,分享了一个只有她和哥哥才知道的秘密。 “我从四岁起,每隔几天就能捡到一个铜钱,最多的时候一次捡了三文钱,哼,现在你变成好舅舅了,我才告诉你的,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江一鸣受宠若惊,用看气运之子的眼神看着外甥女,我嘞个乖乖,原来小金镯还有捡铜钱的特殊体质,还和哥哥一起瞒着所有人。 说他们兄妹俩心眼子多,可没冤枉他们。 “你爹娘也不知道?” “娘不知道,爹是自己发现的,爹说会替我们保密,舅舅你也要守口如瓶呀,不能让第五个人知道。”小金镯心里是很爱娘的,但娘更疼爱舅舅,所以她有点不高兴,才不要和娘分享秘密。 “小金镯,第五个人已经知道了,你忘了我也在马车内?”少爷贼兮兮一笑。 李金镯翻了个白眼,“知道也没啥,多大点事,我能经常捡到铜钱,是因为爹娘在镇上开铺子,我没事就在街上盯着地面看,盯久了就能捡到一两个铜钱,你要是眼红,也可以去捡。” “真的?那回头我试试。”少爷觉得好玩,决定下次无聊就玩这个捡铜钱游戏。 江一鸣笑着摇头,打起帘子往外看,已经到小田村了,但傅夫子和他的两个随从都离开了。 “之前傅夫子和他的随从就在这一片田地里,昨天今天他都在这儿。”江一鸣指着外面道。 宋飞麟探出头打量了一下四周,指着不远处的村庄,“咱们去小田村逛一圈,也许能遇见傅夫子。” 运气有点背,江一鸣和少爷在小田村逛了好几圈,又向村民打听了一番,得知傅夫子一个时辰前就离开了。 并且这个村子考察完了,之后会去哪个村,全看傅夫子的心情。 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江一鸣找到了之前和傅夫子相谈甚欢的老农,并从对方口中得知,傅夫子在向他请教怎么种糯谷。 江一鸣很感谢老农的知无不言,把宋飞麟马车里的糕点拿了一盒送给老农,老农欣喜不已,连连道谢,他两个孙儿还不到十岁,从未吃过这么精致的糕点,今日有口福了。 李金镯原本想把糕点带回去给哥哥吃的,结果被舅舅拿去送人,心里不乐意,“宋少爷你没有糕点吃了。” 宋飞麟get不到她的郁闷,乐呵呵道:“我早吃腻了,马车里的糕点都是当摆设的,送给喜欢吃的人吃更有意义。” 拉盟友失败。 捏了捏荷包里舅舅给的零花钱,小金镯决定原谅舅舅,回去用零花钱买糖给哥哥吃。 江一鸣不知外甥女心里的想法,一路琢磨傅夫子为什么要学种田,和宋飞麟讨论了一下,觉得这可能是傅夫子一时兴起的爱好。 “我会种地,也许可以从这个入手,让傅夫子对我另眼相看。”江一鸣表示种田他是专业的,希望傅夫子这个兴趣爱好可以持久一点,让他有机会发挥特长。 随后他和少爷把金镯送回五方镇,和二姐说了下金镯的伤,交代她如果伤势加重,要去找大夫。 接着马不停蹄赶回长太镇,接下来要把赵荣的那批货赶出来,如果不能按时交货,是要赔偿双倍违约金的。 “你人手够不够,要不要我借几个下人给你赶货?”少爷很关心江一鸣的生意。 “不用,我会在村里请一些人。” “一天天的那么多事,你的画本子什么时候能写出来?”少爷还惦记着看画本子,可江一鸣一直在构思,构思那么久一个字都没开写,等得黄花菜都凉了。 “有空就写。”江一鸣回答的极敷衍。 少爷突然聪明了一回,生无可恋般靠在马车上,“看来有生之年都看不到你写的画本子了,因为你压根就不想写。” “其实我当初想写画本子,是想靠这个赚钱,现在做生意能赚钱,就没必要写画本子了。”江一鸣老实交代。 “我就知道是这样。”少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马车刚到村口就听到有人骂架吵闹的声音,有热闹看了,少爷立马精神一振,身子坐直。 “听着怎么有我娘和我奶的声音?”江一鸣眼皮一跳,家里不会出啥事吧? 这下坐不住了,他从马车上跳下来,狂奔回家。 “凭什么不雇我们小石村的人,怎地,看不起我们,要和小石村结仇?” “就是,大家都是附近村子的,现在谁家不缺粮食,你们盖房用粮抵工,我们就是冲着粮食来的,这事得公平,每个村子的人都要雇,不能厚此薄彼。” 几个大汉站在江家院子里破口大骂,竟是比主人还凶。 “哼,丝瓜筋打老婆装腔作势,上次你们小石村仗着人多,摆明了打压我们山峰村,现在你们粮食不够吃,想来做工,我是打心底不愿雇你们。”杨氏双手插腰,气势汹汹,丝毫不落下风。 哼,在自己地盘上,还能被人吓唬,那她就白活这么大岁数了。 “我儿宰相肚里能撑船,劝我放下成见,这年景大伙都吃不饱,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你们若像其他村的人一样安分踏实便罢了,可现在听听你们在说什么鬼话。” “半斤菜干和半斤黑面不够,要加到一斤,现在粮食多贵,你们咋不直接去抢得了,黑心烂肠的玩意,赶紧滚,我雇谁也不雇丧良心的人。” 江一鸣这才想起来,家里这几天在准备盖房子,请工人这些事都是家里人在张罗,没想到第一天就有人上门闹事。 第65章 咱们也是有后台的 “我们是小石村的人,小石村出过三个秀才,五个童生,你们山峰村没出过一个有功名的,拿什么和我们比,不雇我们,你们承受得起后果吗?” 小石村宋里正人脉广,上次两个村子起了冲突后,宋里正就发话,不准小石村和山峰村通婚,已经嫁娶的就算了,之后若是让他发现,就赶出村子。 其实小石村向来看不上山峰村,互相很少通婚,主要小石村的姑娘不乐意嫁到山峰村来,山峰村的姑娘倒是想嫁到小石村去,但小石村的汉子不太乐意娶。 有个别山峰村的姑娘如愿嫁到小石村,日子也不好过,上次闹过一次后,山峰村嫁过去的小媳妇日子更难过了,婆家非打即骂,一不高兴就说要休妻。 “你们不要太嚣张,明年我儿子也能考上童生,因果有轮回,风水轮流转,很快就会轮到咱们山峰村人才辈出,童生秀才都会有的,你们就,哼。”杨氏到底忌惮小石村人多势众,不敢把话说的太难听。 “就什么,有种你就说出来,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呸,你们山峰村气数尽了,你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流民,压根没有运气,世世代代只能做泥腿子,别说几十年出不了一个童生,再过几百年后辈也照样不成气。” “别以为你儿子读了几年书就能出人头地,八十岁学吹打,上气不接下气,你们江家养出的儿子就是个废物点心,这辈子都别想考上功名。” 敢骂她的宝贝孙子,江老太一口浓痰喷在对方脸上,“嘿呸,烂舌掉牙的吊毛,就你长了嘴,阴间的鬼话都让你学了去,阎王爷都得让你这张嘴喷成灰,你就该去阴间,咱们阳间可没你这样的人。” “我孙子明年要是考不上童生,我就去你们家门口泼大粪,把你们这几个屎壳郎的嘴洗干净,没得沾染上晦气。” 江老太一顿输出,小石村几个壮汉被喷得灰头土脸。 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你,你个恶婆子,好毒的一张嘴。” 江一鸣听着小石村的几个汉子把他损成的一文不值,气笑了,听到江老太对他的维护,心里划过一阵暖流。 不管爷奶爹娘在别人眼里多么奇葩,却是真心疼爱他的,谁说他一句不是,他们都会立马跳出来替他挡住所有的唾沫星子,竭尽全力把那些恶语镇压下去。 “你们才毒,我不过是以毒攻毒。”江老太见对方骂不过,气得拳头都硬了,机敏的往丈夫和儿子身后一躲,探出半个头嗓门更大了。 “咋地,还想打人呐,别忘了你们脚下踩的可是山峰村的地盘,小石村人再多也不耽误咱今个揍你们,这事闹到县衙去咱们也占理。” 提到县衙,小石村的人又挺直了胸脯,得意的冷笑,“我们里正的同窗是县衙的典史,你们若是有胆子告官,咱都要高看你们一眼。” 老调重弹,山峰村根基浅,在官府没人脉,小石村吃定了山峰村不敢和他们闹得太僵,几十年来,很多事情山峰村最后都会退让一步。 今个江家的两个女人嘴再厉害,骂赢了又能怎样,不想被衙门穿小鞋,就得忍下这口窝囊气,给他们几个小石村的人把菜干和黑面加到一斤。 江老太江老头和江吉祥都不敢说话了,民不与官斗,县衙随便一个小吏都能摁死他们,只恨小石村欺人太甚。 “怕啥呢?咱现在也是有后台的。”杨氏一直记着少爷那句【我后台很硬】,少爷和鸣哥儿是好友,那少爷现在就是江家的后台。 “以前我们可能会被那啥典史吓唬住,现在不一样了,咱江家上面也有人,我儿子知府的儿子认识。“ 小石村几人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哈,江老八认识知府的儿子?认识龟孙子还差不多,江老八什么德性,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晓得,他连给知府儿子提鞋都不配。” 江一鸣拉着宋飞麟走过去,“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他就是知府的儿子,我们是知己好友,你们几个连舔他鞋面都不够格的臭虫,装起蒜来就像老母猪戴胸套,一套又一套,啥也不是。” “他是知府儿子?”其中一个牛眼大汉轻蔑的冷笑一声,“这位唇红齿白的小哥顶多是哪个富户的儿子,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冒充知府的儿子。” “去年我和宋里正去了趟府城,有幸见过知府和知府公子一面,知府公子已是及冠之年,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乃人中龙凤,岂是这白面小子能比的?” 当时这人和宋里正去府城办事,正好知府和家人外出打道回府,他在人群中远远地看了一眼,这事够他吹一辈子。 江一鸣:“就你?说的好像你和知府很熟一样,真那样你用得着为了半斤黑面和菜干要死要活?” 对方恼羞成怒,“我,你懂什么,浑蛋看我不打断你的牙。” 这时吉星高照走过来,以保护的姿态挡在前面,凶神恶煞的盯着小石村几人。 吉星眼神冷酷,嗓音沉沉,“滚,什么低贱玩意都敢往少爷身边凑,我们家少爷乃是永州知府的嫡长子,你们这些刁民是嫌命太长了,敢质疑少爷的身份,再不滚统统打断腿。” “锵……”高照唰一下拔出腰间佩刀,浑身煞气,眼神仿佛能吃人,感觉下一秒就会挥刀砍人。 “快跑,还愣着干什么?”牛眼汉子拉着几个同伴撒丫子跑出江家。 村长此时正好带着人过来,得知小石村有人跑到山峰村闹事,村长二话不说就召集了十多个汉子过来撑场子,没想到两方人马在江家门口撞上。 “把人摁住,别让他们跑了,我进去看看吉祥他们咋样了。”江家男丁单薄,村长担心江老头和江吉祥被人打了。 江一鸣连忙迎过来,“村长你来了,谢谢你,现在没事了,少爷的随从把人吓跑了。” 村长见江家人都好好的,院子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朝少爷客气的点点头,便转身出去。 “你们小石村仗着县衙有人,老想着打压我们山峰村,今个少爷来村里游玩,江家又破土起房子,不宜闹大,就先放你们一马,下次再敢挑事,就往死里打。”村长借了少爷的势,说话都往常硬气许多。 牛眼汉子几个灰溜溜的跑回小石村,直接找到宋里正,跟他打听宋家的情况。 他们不相信江一鸣能攀上权贵,还在怀疑宋飞麟的身份。 “如果是县城宋家,那的确是我们招惹不起的,宋老太爷曾是七品京官,五年前致仕回到十平县定居,他儿子在永州任知府一职。 那宋少爷从小养在宋老太爷身边,娇纵的很,你们若真得罪了那娇少爷,咱们整个村子都没好日子过。”宋里正眼神凌厉地瞪了一眼牛眼汉子几人。 几人脑袋一缩,像鹌鹑般瑟瑟发抖。 牛眼汉子试探道:“里正,宋老太爷姓宋,咱们也姓宋,咱们和宋府也许是亲戚关系,五百年前肯定是一家,您仔细想想咱们祖上和宋府祖上是不是亲兄弟啥的?” “就你聪明,要真能攀上关系,用得着你教我,啥也不是,咱和人家姓的不是同一个【宋】,贵人面前岂容你耍小聪明,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宋里正怒斥。 得知宋府的存在时,宋里正也曾想过能不能在姓氏上做文章,和宋府扯个十万八千里的远房亲戚也行,然而攀不上一点,宋府门槛上的灰尘他都摸不着。 “以后老实点,少去山峰村挑事。”那群外来户有人撑腰了,聪明人这时候要懂得避其锋芒。 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能屈能伸,来日方长。 第66章 第一批货赶出来了 江家,村长和宋飞麟道歉,没经过他同意,就拿少爷做挡箭牌。 “多大点事,能帮到你们我很高兴,以后有什么事搞不定的,就来找我,我会替你们摆平,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我都不会推辞。”少爷没把这茬放心上,搭把手的事情有啥好计较的。 “还是要谢谢你,你的身份很给力。”江一鸣也真心的道了声谢。 少爷摆摆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不是要赶货吗,不抓紧的?” “哦对,村长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到我屋里谈吧。”院子里人多嘴杂,江一鸣便把村长请进房间。 “原来最近你家牛车隔一段时间又拉一车东西出村,还总是用油布遮盖,是在运送卤料。”村长恍然,之前经常看到江家上山挖这摘那的,还以为挖药材呢,没想到竟是从未听过的卤料。 “卤料是由多种材料配比组成的,现在有位大客户和我订了一批货,签了契书交了订金,七天内必须交货,我家又要忙着盖房子,赶货没那么多人手,村长你家有田哥他们可有空,我一天给他们发四十文工钱,交了货立马结算。” 镇上码头扛大包一天也才四十文钱,扛大包是重活才有四十文,其他的零工一天只有三十文,江一鸣给的工钱很高了。 “最近镇上来了不少流民,有些是逃难过来的,有些是投靠亲戚来的,为了一口吃的,他们不要工钱都肯干。”村长三个儿子,农闲时就去镇上码头扛包。 往年扛包这种苦活不难找,十平县各个镇子都有码头,来往商船不断,赚点辛苦钱不算难。 今年下半年北地有不少难民逃过来,他们饿怕了,只求一口吃的,不要工钱,毕竟现在粮价疯涨,有钱都买不起粮食,还不如要吃的。 而那些富商是不会缺粮食的,他们消息灵通,有钱囤粮,只要天下没有乱到浮尸遍野,对他们是没多大影响的。 每天只要发一斤粗粮,就有数不清的难民涌过来争着扛包,比雇本地人划算多了。 所以村长的三个儿子自秋收后就在家闲着,找不到零工做,家里也就没啥进项,这会听江一鸣说要请他们干活,哪有不应的。 契书村长看过了,盖了衙门的公章,作不得假,所以江老八早就不声不响做起了赚钱的生意,难怪有钱建新房。 先前包括村长在内的村里人,都以为江家是靠几个出嫁女凑钱才盖新房的,江家几个女儿卤肉生意做的风生水起,附近几个镇子的人都知道。 不曾想卤肉还要用到卤料,而江老八就是做卤料生意的。 村长欣慰地拍了拍江一鸣的肩膀,“鸣哥儿你好样的,我就知道没看错你。” 其实在此之前村长都带着赌一把的心思,内心深处对江一鸣没有抱太大希望,但现在他知道赌对了,江老八是全村的希望。 “咳,运气好,从杂书上发现卤料的秘方,”江一鸣清了清嗓子,笑着道,“村长,为防止秘方泄露,咱们得先立个字据,如果发现有人把秘方泄露,得赔我家二百两银子。” 村长瞪眼,“还没赚钱呢,就说赔钱的事,秘方你自己捂紧了就是,别跟外人说,万一有人不慎说漏嘴,那不完犊子?” 江一鸣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稍安勿躁,“以防万一呀,这是作坊的规矩,你放心,秘方我绝不会让别人看见,也不是针对谁。 就是怕有人偷卤料出去卖,必须立个规矩约束工人,这关系到作坊能不能做大,生意能不能持久,必须立规矩。” 村长是讲道理的人,倒没有多纠结,“是这么个理,那你要招几个人,有田有山有河都有空,我几个儿媳妇干活也很利索,我三个儿子什么性子我清楚,嘴巴紧,品行也不坏,你不用担心他们手脚不干净。” “我大儿媳是稳重人,二儿媳心不坏,就是嘴快过脑子,藏不住话,容易露馅,二儿媳不适合进作坊,三儿媳一肚子鬼心眼,啥都往娘家扒拉,分不清轻重,把娘家看得比婆家还重,不顶用的。” 这话村长不说,江一鸣也了解他家几个儿子儿媳的为人,都是一个村的,就像别人了解他一样,他也对同村人很熟悉。 不过村长如此坦白,江一鸣还是很高兴,这样免去他不少麻烦,村长在村里很有话语权,他家要赶货,必须拉拢村长,村长能镇住村里人,防止有人借机闹事。 何况村长待他真的没话说,几次三番帮他出头,给他机会改过自新,虽然这种偏向并不纯粹,但江一鸣并不介意。 村长从未掩饰他的目的,坦荡磊落,这样反而让江一鸣觉得自在,就像现在他雇村长儿子来赶货一样,也是带有目的,但并没有恶意,有所图是人之常情。 爹娘爷奶要盯着盖新房,没空帮忙,江一鸣只好把三个姐姐拉来干活,甚至拜托吉星去县城把陈阿婆和麦芽也接回来赶货。 村长的三个儿子听说要去给江老八做工,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他们不相信江老八。 可村长发了话,又不得不去上工,毕竟连字据都立了,反悔是要赔啥违约金的。 临时作坊就是少爷之前租的那个宅子,拢共三间屋子,还有一个堂屋和一个灶房,其中一个屋子用来堆放八角茴香等材料。 隔壁屋子用于碾磨材料,这个工序由江一鸣和三个姐姐完成。 等他们把八角茴香等材料磨成粉后,就拿到堂屋,由村长的三个儿子和陈阿婆麦芽五人装袋做成卤料包。 少爷带着吉星高照时不时巡视一圈,以防有人靠近偷看,同时也防止村长的三个儿子偷看材料。 其实把材料磨成粉这个工作是最辛苦的,但为了保住秘方,只能自己人来干,至少现在江一鸣不敢交给外人。 有时候实在累得不行了,江一鸣就让三个姐姐看一眼一百两的订金,看到银子精气神就立马回来了,咬牙也要坚持把活干完,只要能赚钱,再苦再累也值得。 就这么风风火火,像老黄牛一样吭哧吭哧不停的赶货,每天工作时长超过十个小时,终于在第六天晚上把赵荣要的货赶出来了。 第七天早上,江一鸣赶着牛车去长太镇码头交货,按照约定,赵运今天上午会在码头等他。 少爷虽然啥也没干,但他巡逻了六天,也和江一鸣一样有成就感,坐着马车跟在牛车后面护送。 赵运提前两刻钟等在码头,见江一鸣把货运来,便立马上前验货,验完货便让工人把货搬到船上去。 “一共一千一百零五斤,三百文一斤,就是三百一十五两,减去之前的订金一百两,剩下二百一十五两全部结清。”赵运把货款结算好就离开了。 江一鸣马不停蹄地捂着货款回村,给三个姐姐分别发了三两银子。 陈阿婆和麦芽也分别拿到五百文钱,把她们高兴得合不拢嘴。 江有田三兄弟一人得了五钱银子,三人都以为江一鸣算错了。 “给多了,四十文一天,六天就是二百四十天,你咋给我们一人五钱?”江有田忧心忡忡,江老八算术不行,这样生意可做不长久。 江一鸣看出江有田的心思,嘴角一抽,“没算错,就是一人五钱,多出来的二百六十文是奖金,要不是有你们帮忙,村里的瘪三肯定会来捣乱,而且每日上工都超过五个时辰,不停地赶货,太辛苦了,给点奖金是应该的。” 每天加班怎能没有加班费呢? 听他这么说,江有田三兄弟便咧嘴笑了起来,美滋滋地揣着钱回家。 六天就赚了五钱银子,比扛包赚的多,活也更轻松,希望以后多来一点这样的活。 第67章 村长家的儿媳妇们 “这么多,才六天就有五钱银子,这个活要是能长期做就好了。”江大嫂搓着手,又高兴又觉得有点可惜。 咋这么快就结束了呢? 江有田江有山江有河三兄弟也很激动,他们好几个月没赚到钱了,原以为这次给江一鸣干活也是白做工,他们看在村长老爹的面上才去的。 没想到江老八还挺靠谱,分配的活不算累,就是时间有点长,但为了能快点把货赶出来,每天中午包吃一餐,和建房那边的工人吃的一样,都是两菜一汤。 汤是固定的大骨汤,一个青菜炒油渣,另一个是卤猪下水,卤肉本来就很好吃,香得人舌头都想一起吞下去。 偏每天还换着花样吃,今个吃卤猪大肠,明个吃卤猪肝猪肺,哎哟,真不敢相信这么好吃的卤肉就是他们每天包装的粉末卤出来的。 “鸣哥儿说过几天让咱们跟着吉祥叔一起上山找材料,帮忙挖树啥的,前些时候咱们还说吉祥叔一家子在后山不知捣腾啥,尽整些没用的,现在才知道人家是在种树,能结卤料果子的树,咱们那时候不懂装懂,还笑话人家呢。” 江有河想起前段时间,自己跟村里人一起嚼江一鸣家的舌根,就有点无地自容,搞了半天小丑竟是他自己。 有田媳妇常氏纠结了一会儿道:“爹你问下江老八上山挖树找材料还要人不,要的话,我也想一起进山。” 见状有山媳妇钟氏也坐不住了,“我和大嫂一起,眼看就要入冬了,能赚一点是一点。” 村长瞥了眼有河媳妇余氏,余氏低着头咬着唇,似在纠结什么,村长拧了下眉,直觉老三媳妇又在憋啥馊水,不管她想干啥,总归不能让她胡来。 “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都待在家,别掺和卤料的事,老大媳妇可以跟着进山,一天也是四十文工钱,不用带吃的,中午那顿江家会带,你们只要记住守住自己的嘴,别到处瞎说。” 村长眼神凌厉,视线重点落在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身上,“我们家和江老八立了字据的,若是把材料泄露出去,就要赔二百两银子,严重点还会抓去蹲大牢。” 余氏心里一咯噔,她原是想一起进山找卤料的,顺便把秘方偷学过来,回头就教娘家人卖卤肉,结果公公不让她进山,还说会坐牢。 其他人都没意见,钟氏心中不快,却不敢违逆公公,但她只是有点生气,却没有别的想法。 倒是余氏,等大家都散了,她又拉着江有河摸回来找公公商量,“爹,江家几个出嫁的闺女卖卤肉可赚钱了,听说年底就要把新房盖起来,家里还买了牛。” 村长面无表情的看着余氏,“咋地,这就眼红了?人家能赚钱是人家的本事,你有能耐你也盖新房买牛车啊,让别人也眼红你。” 余氏以为公公和她的想法一样,双眼冒光,语气激动,“爹,只要咱们从江老八那把做卤肉的方法学到手,有河和大哥二哥又一起找卤料,到时候用的啥材料也掌握在手里,咱们就能自己做卤肉,还怕赚不到钱?” “最迟明年五月,咱家也能起新房买牛车,几个男娃也能送去念书,你后半辈子还愁过不上好日子吗?” 村长家的条件相比村里人其他人,算好的,村长的三个儿子念过书,但都不是读书的料,念了一年识了几个字就不念了,算学天赋也一般,想去镇上找个账房带着做学徒人家都不收。 到了孙子辈,现下只有长孙在念书,其他的小子都是在家自学,村长也识字,没念书的几个孙子都是由他教着识字,没法子,读书费用太大,全家只供的起一个,多供一个都不行。 村长当然想把孙子全都送去读书,读书才有出息啊,像江老八不就是看的杂书多,就得到了秘方吗? 但,“二百五想上天,痴想妄想,我警告你别打卤肉秘方的主意,若是让我知道你去偷卤料秘方,就让有河休了你,还要报官送你进大牢。” 村长声色俱厉,“老三你若是敢听这个蠢货的话,老子就打断你的腿,把你逐出村去。” 江有河脸色惶惶,“爹,我不会做那等子没良心的事,余氏我会看着,你放心好了,她若是敢乱来,不用你开口,我就会休了她。” 余氏是江有河自己相中的,当年村长和村长媳妇是看不上余氏的,江有河要死要活的非她不娶,拗不过他只能让他娶了余氏。 现在江有河的儿子都六岁了,和余氏做了六年的夫妻,余氏的真实性格也暴露无遗,江有河内心是有点后悔的,可娶都娶回来了,还能怎么着,看在孩子的份上,将就着过呗。 余氏听到休妻心里害怕,不敢再作妖,老实跟着江有河回屋,刚进屋就被江有河扇了一巴掌。 “我还道你真有什么法子能赚钱呢,整半天竟是想偷别人的秘方,你是贼窝里长大的吗?手脚那么不干净,以后给我老实点,再敢偷东西你就滚出江家。” “我,我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大家能过上好日子才想出这个法子,你以为我想做贼吗?还不是因为你没本事,我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才会打这种主意,你和爹不同意就算了,我以后不提总行了吧?”余氏嘴上示弱,心里却恨的要死。 觉得村长和江有河蠢的要死,江家人全是蠢货,没一个脑子活泛的,明明能自己发大财,却老实巴交的给人做工。 做工永远没有出头之日的,这些大傻子。 江一鸣可不知村长家闹得鸡飞狗跳,他算了下这次出货,除去买材料的本钱和请人的工钱,他净赚一百六十七两,是他穿越以来凭自己的能力赚的最大的一笔钱。 这种成就感,是做任务被系统奖励所不能比的。 江一鸣信心大增,以后他会凭自己的能力赚更多的钱,不用依附系统也能活得很好,自身有实力才更有安全感。 说起来系统已经很久没出现了,有几次他用意念联系系统都没反应,江一鸣一度怀疑系统悄悄提桶跑路了,不想搭理他和少爷了。 当然最近他过得很充实,有没有系统并没有影响,而少爷是压根想不起劳什么子系统。 货赶完了,江五妞准备回县城,“你六姐七姐也一起,陈阿婆和麦芽也要回县城的,我决定听你的,把铺子开起来,卖卤猪肉鸡鸭鹅,还有豆干都卖一些,以后要赶货,我们可就没办法帮忙了,你得另外请人。” “好,五姐尽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卤料生意本就是我的,怎好总是让你们操心,我能搞定的。” 宋飞麟让吉星赶马车送江五妞一行回县城,省得江一鸣赶牛车来回折腾,他们还要研究怎么攻略傅夫子呢。 “咱们拿个铜板抛一下,然后决定去哪个村子,到时再找人打听一下,找到傅夫子的踪迹应该不难。”江一鸣急着去傅夫子面前表现,想种糯谷找他啊,他真的是专业的。 第68章 说曹操曹操就到 江一鸣选了两个村子,一个是小田村隔壁的大田村,另一个也是离小田村较近的赵家村,铜钱落下后显示的是正面,那就表示他们第一站应该先去大田村。 “高照快去套马车,咱们马上去大田村。”宋少爷觉得很好玩,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个方法准不准。 很快事实就验证了这个法子一点也不准。 他们刚走出家门,就见不远处有一群村民围着一个气质清雅的老者在叽叽喳喳。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不功夫,傅夫子竟然跑到山峰村来了,天助我也。”江一鸣差点喜极而泣。 两个人向人群走去,就听傅夫子用随和的语气询问:“听说你们村子秋收前就囤够了粮食,下半年赋税加重,外面粮价疯涨也没有影响你们,甚至你们的亲戚还来跟你们借粮。” 也村民得意的高声回话,“夏末最后一个月,村长召集全村开会,让我们有钱就买粮,舍不得花钱就上山挖野菜,摘野果,能打猎的打猎,把能吃的尽量扒拉回来。” “是啊,今年种的青菜也没拿去卖,都晒干了存起来,村长不让我们往外说,可当时我们私下还是跟亲戚说过囤粮的事,我娘家那些棒槌不听劝,一点粮没囤,秋收过后交了税,就哭着喊着来借粮,气死我了。” 傅夫子点点头,“你们村长很有远见。” “也不全是村长的功劳,消息是江老八打听来的,回来跟村长说,咱们村几十年前是逃难过来的,村里的老人小时候是经历过天灾的,不敢大意,粮食多囤点心里踏实,现在就是烦亲戚,老是来借粮。” “我娘家更烦,给菜干果干和米糠还嫌弃上了,非要让我给大米,家里公公婆婆做主,大米锁在他们屋里的柜子里,我想给个一二斤大米也拿不到,这几天闹得我快疯了。” 傅夫子抓住了重点,“你们说的江老八是谁?” “就是江家的江一鸣,排行第八,他上面有七个姐姐……” 说起江老八大伙的话更停不下来了,把他的黑历史一一翻出来,说到最后又啧啧称奇。 “那天晚上跌进池塘里淹了一个晚上,醒来人就变了,性子变好了人也变聪明了。” “哎,那不是江老八吗?江老八快过来,这位老先生正问起你呢。”其中一人眼尖,发现站在人群后面的江一鸣,唰一下上前把他攥过来。 江一鸣正不知用什么办法靠近傅夫子好,这会倒是歪打正着。 傅夫子眼睛也很尖,第一时间发现了逆徒宋飞麟,刚才正是站在这位江老八身边,所以他很快猜到江老八就是那天逆徒带到他府上,想拜他为师的鸣弟。 啧。 要不是他是临时决定来这个村子的,很怀疑这些村民早已被人收买,在他面前做戏,故意说江一鸣的好话,想骗小老头入套。 江一鸣不知傅夫子脑补了那么多,有些拘谨地站在傅夫子面前,傅夫子的名字他很熟悉,但今天却是第一次看清他的长相。 快七十的老者,身材挺拔傲骨清风,两鬓微白,留着时下很流行的美须,双目炯炯让人不敢直视。 “傅……”江一鸣刚要行礼。 傅鸿却打断他,对众人拱了下手,“多谢诸位替老朽解惑,今日带了几盒糕点,你们拿去分了吧。” 刚才大伙见难得有马车进村,就过来围观。 后来这位气质不凡的老者跟他们搭话,他们觉得很有面子,便什么都说了,没想到最后能分到糕点,可把大伙高兴坏了。 这时宋飞麟挤了过来,笑兮兮道:“夫子您怎么来了,难道你改变主意要收鸣弟做学生了?” “呵呵。”傅夫子懒得搭理他,瞥了眼江一鸣,长得还没错,眼神也正,不像村民口中扶不上墙的烂泥。 江一鸣有些紧张,试探道:“傅夫子我家就在附近,不如夫子去我家喝杯茶?” 想到家里正在建新房,江一鸣又有些纠结,怕扰到傅夫子,也许该把他带到少爷租住的宅子去。 见他杵着没动,傅夫子掀起眼皮,“扭捏什么,带路。” “最近家中在起新房,雇了其他村子的人过来,有些吵闹,还请夫子移步宋少爷赁租的宅子。” “我在镇上听到有人说山峰村有人盖房子,用野菜干和黑面抵工钱,原来就是你家想出来的主意。”傅夫子多看了他一眼。 江一鸣悄悄觑一眼傅夫子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小子前几个月在县城听闻北地闹蝗灾人心惶惶,当今是明君,定不会放着北地百姓饿死不管,到时定会从我们南边调粮过去赈灾。 小子想着咱们南地的山上有许多野果野菜,多囤一些起来总能派上用场,最近我家正好要建新房,又见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都缺粮,之前囤的菜干果干也就起到作用了,其实菜干果干和粗粮混在一起熬煮味道很不错。” 傅夫子深深的看他一眼,“我怎么觉着你是早就算到了今天,刻意囤了许多粗粮弄了许多野菜野果,好拿来雇人做工,正好省了银子。” 江一鸣觉得有点冤,他当时真没想到这茬,是后面赚了钱才有盖新房的想法,正好又碰上大伙缺粮的节骨眼,他娘杨氏灵机一动,才有了用野菜野果和粗粮抵工一事。 “头脑倒是挺活泛,比这小子聪明了些。”傅夫子虚点了下旁边装乖巧的宋飞麟。 宋少爷抿唇不语,他觉得这个时候不能抢鸣弟的风头,得把机会让给鸣弟表现。 江一鸣谦虚的微微躬身,“傅夫子谬赞。” 傅夫子翘了下唇又看了眼江一鸣,心中有点欣赏,这小子和麟儿一般年纪,说话却很有分寸,既没有抱怨朝庭加重赋税,还夸圣人是明君。 带着全村悄悄囤粮不伸张,还能成功避开官府的耳目。 在整个南方都缺粮挨饿的时候,山峰村却囤够了吃的,还能接济亲戚,没有点头脑可做不到这些。 “万一有人夜里来抢粮怎么办?”傅夫子挑了挑眉问。 “不至于,大伙家里粮不多,却还是有的,没到要去抢去偷的时候,我朝百姓纯朴,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乱来,而且我们村祖上是逃过难的,自有应对的办法。” 像江一鸣自己就挖了好几个地窖分开藏粮食,并在地窖口设了陷阱,还设想过万一有人来抢粮,是打还是杀。 万幸情况没有严重到打打杀杀的地步,何况泉州府靠山靠河靠海,再不济还能上山剥树皮挖草根或下水捕鱼,总归饿不死。 南方很少旱灾,若是哪天南地百姓要逃难了,那必定是有涝灾。 “去看你家新房盖得如何了。”傅夫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第69章 他会酿制葡萄酒 听到有粮食发,来做工的人不少,江家禀着人多力量大,能快点把新房建起来,便多雇了一些人,拢共有二十五个工人。 同村没人来,菜干和黑面他们家里有,不稀罕,还不如去附近的小溪捞鱼,运气好能捞到手掌那么大的鱼,如果只捞到手指大的鱼苗,也可以和野菜干放在一起熬汤。 总之现在江家建房的工人全是外村人,每天是中午包吃一餐,一碗粗粮饭加黑面馒头两个,炒青菜和卤猪下水,自从赶货结束后,炒青菜便不放油渣了,油渣留着自己吃。 油渣和猪下水是几个女儿轮流送过来的,江大妞他们卤肉销量大,每天都要杀两头猪,猪下水和猪板油多的是,有空就拿去卖,没空卖就留着自己吃。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现在的条件也吃得起。 杨氏和江老太此时正好在做饭,看见江一鸣带着傅夫子和他的两个随从走过来,以为是宋飞麟的爷爷。 “宋少爷,你爷爷要过来怎么提早说一声,家里都没好菜招待,我去杀只鸡吧。”杨氏想抱紧宋家这个金大腿,殷勤到有点谄媚。 宋飞麟赶紧摇头,“婶子,这位是我的老师,不是我爷爷,你认错人了。” “原来是夫子,那也要杀鸡的,客人来了不能怠慢。”能做宋少爷的老师,身份肯定不简单,杨氏手脚利索地冲进鸡棚,抓起一只大公鸡就抹脖子。 傅夫子见状,便抚着长须笑道:“那老朽就打搅了。” 杨氏把锅里的热水倒进木盆,熟练的拔着鸡毛,“您能来是我们的福气,哪会打搅,宋少爷帮了我们家大忙,都不知该如何谢他,就盼着他和家里人能常来做客。” 傅夫子是个礼数周到的人,尽管没打算收江一鸣做学生,但也没有拒绝在他家吃饭,见杨氏特意杀了鸡,便让大吉大利把马车上的两盒糕点送给江家。 傅夫子每天出门都会带上好几盒精致的糕点,他经常会到农户那里蹭饭,顺便向那些老农请教问题,事后都会答谢人家,也不知送什么好,便统一送糕点。 眼下粮食珍贵,糕点又是一般人吃不起的,在村子里格外受欢迎,没人不喜欢糕点。 江老太和杨氏看到糕点也是眉开眼笑,态度越发热情了。 很快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工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拿着大海碗来打饭,粗粮饭和黑面馒头都算好的,做好后由杨氏给工人分发,菜是由江吉祥打。 量是够的,吃不饱的话干活会没劲,必须吃饱,当然吃饱了饭就要勤快干活,如果发现有人偷懒,就会让那个人明天不用来了。 为了讨好傅夫子,江一鸣拿了半只鸡来卤,另一半用来炖猪肚,猪肚里面放了糊椒,尽量做到色香味俱全。 少爷看了很嫉妒,他都没这么好的待遇。 “不是说菜干果干和粗粮混在一起熬味道很好么,拿来尝尝。”傅夫子吃惯了美味佳肴,想吃点没吃过的。 “您想吃,我马上去做。”江一鸣有心表现,中午这餐可谓是亲力亲为。 于是江一鸣在灶房埋头苦干,江家四个长辈陪着傅夫子和宋少爷吃吃喝喝。 “这卤肉不错,之前在县城也吃过,没想到是你家做出来的。”傅夫子给予卤肉很高的评价,连平时从来不吃的猪下水,今天都吃了不少。 “卤猪心猪肚也很不错,猪耳猪头肉也好吃,不错不错。”这顿饭让他吃的很舒心。 等到江一鸣把大乱炖端上来时,傅夫子已经吃饱了。 江一鸣还是拿了个小碗,装了一小勺放在他面前,“这是用晒干的橄榄和腊肉糙米豆子粟米一起炖的,还放了点卤猪肺,傅夫子尝一口看味道如何。” “盛情难却,老夫便尝一口。”傅夫子不是爱刁难人的性子,既是他让江一鸣做的,高低要吃一些。 “嗯,味道确实不错,不过若是少了腊肉和卤猪肺估计味道没这么好,但果腹还是可以的。” “有好菜可惜没有好酒……唉,老夫已戒酒,不能喝不能喝啊。”傅夫子每天喜欢浅尝一小杯美酒。 可今年粮食紧张,酿酒需要耗费粮食,傅夫子心系百姓,只好暂时把酒戒了。 这无奈中透露着心酸的语气,让江一鸣若有所思,吃饭都心不在焉,在把一锅大乱炖吃完,收捡残羹的时候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突然福至心灵。 顾不得帮忙收拾了,跑出堂屋去找在院子里和江老头喝茶的傅夫子,“傅夫子你想喝酒,不想浪费粮食,小子有个办法,不用粮食也能酿出酒来。” 傅夫子放下茶杯,微抬起头,“说来听听。” “不知先生可曾喝过葡萄酒?” “不曾,愿闻其详。” “葡萄酒就是用葡萄酿成的酒,此酒色泽鲜艳,入口果香四溢,不比黄酒和白酒差。”江一鸣前世大学是学农的,酿酒啥的也研究过,酿制葡萄酒的方法记得最清楚。 傅夫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了笑,“听说卤肉方子是你从杂书上看来的,这酿制葡萄酒的方子不会也是杂书看来的吧?” 当然不是,可现在必须是。 江一鸣若无其事的回以一笑,“让傅夫子见笑了,确实是我从杂书上看来的,现朝廷榷酒,小子这才捂着没拿出来。 本想以后再做打算,但现在傅夫子想喝酒,小子愿酿给夫子尝一尝,只可惜冬日将至,葡萄过了时节,只能等明年了。” 傅夫子边笑边抚着美须,不知信没信,但他双眼放光,可见对葡萄酒的酿制方法是很感兴趣的。 “除了收你做学生以外,什么条件都可以提,说吧,怎样才肯把酿制方法给我?” 要不是想拜他为师,江一鸣也不会把葡萄酒的方子拿出来,可即使这样傅夫子还是不愿收他为徒,让他一时骑虎难下。 酿制葡萄酒的方子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先生是单单不想收我做学生,还是谁都不想收?”如果傅夫子谁都不想收,他心里会平衡一点,否则可能会自闭。 “麟儿是老夫收的最后一个弟子,此生不会再收别的学生,并非针对你。”傅夫子半闭着双眸,其实他连宋飞麟也不想收,是东宫那位非要他收,无奈之举啊。 听他这么说,江一鸣心里好受了点,退而求其次,“那您还在十平县的这段时间,能不能指点我一二,我写的诗和文章哪里不好,需要改进的,您能帮我点出来吗?” “可,这个老夫倒是能应你,现在你就可以把写好的诗和文章拿来给我看。” 第70章 少爷的惊艳之作 一直以来江一鸣虽然忙得和陀螺似的不得闲,但他并没有因此荒废学业。 每天早上卯时准点起床背书,晚上练完字就温习功课,还会写诗或写一篇文章。 几个月下来也积累了一叠成果,此时抱出来放在桌上,江老头立马站起来。 他从头到尾没敢说话,他在傅夫子面前很拘谨,不知该聊什么话题,现在孙子要请教功课,他大大松口气,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开溜。 傅夫子原本还想跟江老头请教一些种地的经验,见他如此不自在,找到机会就闪人,也不好勉强,只得作罢。 文章傅夫子认真的一一看完,看诗的时候速度就快多了,等他把桌上的一叠看完已是两刻钟后。 “文章写得不错,言之有物,文采虽谈不上多好,却比那些夸夸其谈,用词藻堆砌而成的无病口申口今的文章有用的多。”傅夫子的文采在京城说第二的话,就没人敢说第一。 但他更注重实务,华而不实的文章只能拿来观赏,对民生对国家毫无用处,所以他认可江一鸣偏务实的文章,可他写的诗就很一般。 “诗是写出来了,太格式化,没什么灵气,你的诗比不上麟儿的十之两分,”傅夫子把大吉叫过来,“你去把马车上放着的一叠书稿拿过来,里面有麟儿作的两首惊艳之作。” 江一鸣心情激动,同时用羡慕的眼神瞥了眼少爷,万万没想到少爷在作诗方面如此有天赋,连傅夫子都称之为惊艳之作。 “不是,夫子你出门为啥带着我写的诗,不用到处拿给人看吧,你不会看到一个读书人就拿去炫耀吧?”宋飞麟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很想把大吉怀里的书稿抢走。 但大吉身手多好,他连书稿的边角都没碰到,大吉就已经交到傅夫子手里。 “你看看这两首诗,灵气十足,一字一句都显惊艳之处。”傅夫子把两张纸稿递给江一鸣。 江一鸣满怀期待,双手甚至有些颤抖……当他看到诗的标题《春晓》时,人已经傻了,看到第一句【春眠不觉晓】时憋笑脸都憋青了。 第二首更是差点让他破功,《静夜思》床前明月光……,这两首诗都是现代小朋友在幼儿园就开始背的。 少爷也太不要脸了,抄也抄几首稍微难点的吧,像高中大学课文里面的。 好吧,少爷十五岁就噶了,长期住院,他压根没机会上高中,也不知他的学识水平是什么程度,可能就是春晓和静夜思这种水平。 “怎么样,是不是眼前一亮,有种心都为之震撼之感?”傅夫子哪里知道少爷是抄来的,真以为是他自己写的。 江一鸣回想了一下,大魏朝是历史上没有的朝代,和他们原来的时空是不一样的,所以没有唐朝出现,也就没有诗仙诗圣等大家出现过。 所以傅夫子不知道这两首诗其实是唐代诗人所作,少爷只是抄……嗯,借鉴了下而已。 “咳咳,很不错,比我强太多了。”江一鸣艰难地憋住笑。 同时庆幸自己守住了本心,没有像少爷一样抄几首诗来给自己贴金,不然就会像少爷现在一样,无地自容地想钻地缝。 “以后诗词方面你可以多向麟儿请教。”傅夫子是认真的。 江一鸣有苦难言,少爷这水平怕是连他都不如,让少爷教他,还不如自己琢磨更靠谱,可他又不能说出原因来拒绝,真是让人脑壳疼。 “我哪里有空,我不会教人的,又不是每个人都像夫子一样会教学生,我自己都还要夫子教,哪里有精力分给别人,烦死了,你自己不想教就把球踢给我,我才不上当。” 少爷用大吼大叫来掩饰内心的羞耻,同时也把问题解决了,他脸皮够厚,平日里又懒又娇气,一通装疯卖傻下来,傅夫子果然被他打败了。 “行了,你个逆徒,为师是一点都指望不上你啊,”傅夫子脑壳也很疼,转过身对江一鸣说,“你明年要考县试,现在离县试也不过三个多月,你现在的水平过县试和府试是没问题的,顶多名次比较靠后。” “从今日起你有问题随时可以来问老夫,到时我保你能拿到好名次,考进县学也能保持成绩在前三名,可免束脩,不过县学每年都会对学子进行考核,第二年你若是考不进前三,还是要教束脩的。” 傅夫子的意思很明显,只要他还在十平县,江一鸣随时可以向他请教,但绝对不会收徒,他建议江一鸣进县学。 这也算是个不错的安排,江一鸣不会不知好歹,“那我什么时候把酿酒方子给你合适?” “不急,新鲜的葡萄明年才有,等你过了府试吧。” “多谢傅夫子。” “小事一桩,难得麟儿喜欢你,你以前的种种老夫不去计较,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而且你的厨艺委实不错,老夫每日都往乡下钻,好不容易遇见你这么个厨艺了得的读书人。” 傅夫子抚着长须哈哈大笑,“既然麟儿刚好在这里租了宅子,我还要教他功课,他老是请假见不着人影,老夫决定和他一起住在这里,江一鸣以后我和麟儿的伙食可就靠你了。” 江一鸣大喜,“那感情好,傅夫子愿意住在山峰村,是我们全村的荣幸,伙食没问题,必须包在我身上。” “会说话,比麟儿懂事。”傅夫子满意的点头。 宋飞麟还沉浸在春晓和静夜思上面,很想捂脸逃离,但他又不敢表现的心虚,让夫子看出什么来,心里极度煎熬,整个人有点恍惚。 “时间不早了,你可知村里哪些老人是种地的好把式,老夫想跟他们学一些经验。”傅夫子站起身准备去村里逛逛。 “不知夫子想种什么,小子对种地也颇有心得,或许可以帮到您。”江一鸣很想问是不是想种糯谷,是的话问他就行,他很会啊。 到底没有嚷嚷出来,以免夫子觉得他太轻狂。 “江一鸣你以前什么德性,老夫都听村民说了,你可不要为了讨好老夫不懂装懂。”傅夫子脸色陡然一沉。 显然不相信江一鸣会种地,生在农家,看过别人种地是一回事,自己种又是一回事。 “傅夫子我绝不是为了讨好你而吹牛,若不是真的有把握,我不敢开这个口,你若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江一鸣也不来虚的,直接抡起锄头。 “走,去少爷租赁的那个宅子,我翻一块地种些菜给你看看。” 于是傅夫子和少爷一行人来到租赁的宅子后院,看江一鸣吭哧吭哧的翻地,地翻好后,又见他挑了一担腐叶和干猪粪,和泥土混在一起。 然后才把从菜园里拔来的青菜苗种上去,种好菜苗,再挑一担水浇上去,这才结束。 “秋冬天气干燥,菜苗种上去,需要每天浇水,直到确定长好了,便可隔一日浇一次水,傅夫子我不仅会种菜,也会种稻谷,你若不信,明年春耕时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不用了,我信,你种菜时动作熟练,说明你没有说谎,”傅夫子神情温和,带着笑意,“说实话老夫其实是想明年自己种一亩糯谷用来酿酒。” “如今北地蝗灾,百姓颗粒无收,全靠朝廷从南地调粮过去赈灾渡过难关,百姓苦啊,老夫不愿浪费粮食去酿酒,便想自己学着种地。” 傅夫子在京城家大业大,庄子上的粮食并不少,除了留下自家吃的,拿了一大半出来捐给灾区的百姓,他的清风傲骨并非只浮于表面,而是真心体恤百姓。 第71章 为什么而读书 以前他远在京城根本看不到南地的百姓是如何生活的,也只是听说南地一年可种两季的稻谷,粮食充足,从不缺粮,南地百姓从来不会饿肚子。 来到了南地两年,他才深切地明白,南地的百姓也会饿肚子,当发生涝灾时,一样颗粒无收,死伤无数。 靠海的渔村,还时常面临台风,他们靠出海捕鱼为生,很少田地,无法靠种水稻为生,只能靠捕鱼卖钱,再和内陆的人买粮。 “江一鸣你读书是为了什么?”傅夫子突然一脸感慨,问了这么个送命题。 江一鸣愣了一下,难道要他说“为了国家之崛起而读书吗”? 他没这么传大,真的这么说了倒显得虚伪。 在傅夫子凌厉的目光下,江一鸣决定实话实说:“将来有能力我愿意为国效力,但现在的我没有太大的目标,和大多数人一样读书是为了改换门庭,护住家人平安顺遂,也为护住家业。” 傅夫子这时心情却平静了许多,“人之常情,作为百姓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是对朝廷最好的回报,老夫自诩学识渊博,能为百姓做的比别人又能多多少呢?” 气氛有点压抑,宋少爷不喜欢这种氛围,出声打破,“我们既不是圣人,也不是官,想那么多做什么,只要不伤天害理做坏事,就已经很好了,谁规定的一定要有所贡献才可以?” “浑账东西,圣人岂是你能随意挂在嘴上说的?现在马上进屋罚抄十遍论语。”傅夫子的情怀被破坏,难得虎着脸把少爷臭骂了一顿。 “夫子十遍太多了,最多五遍。”少爷还在讨价还价。 “十遍,一遍都不能少,明日起你还要和老夫一起挑水浇菜,以后不准派下人去镇上或县城买菜,既然住在农村,那就体验一下农家人的生活,以后吃喝都要自给自足。” “夫子你认真的?”少爷眼神闪烁,很想连夜逃跑。 “别想着跑路,我会让大吉大利看着你。”只要少爷一掘腚傅夫子就知道他想干嘛,于是把两个随从也警告了一下。 “吉星高照你们老实在山峰村待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山峰村一步,否则就把你们发卖了。” “是,我们知道了。”吉星高照不敢不从。 他们的真实身份其实是皇家暗卫,但十三岁起就被派到少爷身边做事,东宫那位没有指示的时候,他们就听傅夫子的,平时就听少爷的。 东宫那位他们只见过一次,就是要被派来十平县之前,那位屈尊降贵的把他们叫到跟前,交代了一些事。 这几年那位从不与他们直接联系,他们都是通过傅夫子把这里的情况禀报给那位的,所以傅夫子等于他们的直系上司。 傅夫子发话他们哪敢不听,少爷怎么生气闹腾,骂他们没良心,都没用的。 当然少爷此时还觉得挺新鲜,他从来没干过农活,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所以并不排斥挑水浇菜之类的活。 傅夫子看着少爷进屋抄书去了,满意扯了下唇角,去村里熟悉环境去了。 屋内。 宋飞麟看着憋笑憋得头顶冒烟的鸣弟,气不打一处来,“想笑就笑,小心憋断了气,你别光看我笑话,除非你这辈子都能忍住不抄前世学过的诗词文章,否则就该轮到我笑话你了。” 江一鸣摆摆手“有你的前车之鉴,我就是有过这个想法,现在也全打消了。” “哼,你最好记住今天的话。”宋飞麟执起狼毫笔认命的开始抄书,傅夫子再怎么纵容他,功课上还是比较严厉的,少爷不敢应付了事。 “行了,别气了,我陪你一起抄书,你抄《论语》,那我就抄《大学》和《中庸》,抄书能更深刻地记住书里的内容,多抄几遍也更好地理解其中的意思,好处多多。” 江一鸣还有没说的一点是,这些书抄好了正好送给他的几个外甥,省了买书的钱,连抄书用的笔墨纸都是少爷的,好处真的太多了。 而且傅夫子今天还特地夸了他的字好看,比少爷的强了不知多少,这让江一鸣有点得意,更热衷于抄书了。 少爷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有人陪他一起抄书,觉得心里平衡了许多,抄十遍论语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为了能不遗余力薅傅夫子的羊毛,江一鸣决定搬过来一起住。 晚饭天擦黑前就开始准备,使出了浑身解数。 不过家里材料有限,江一鸣费尽心思只整出五菜一汤,橄榄炖鸡汤,油渣炒青菜,卤肘子,卤猪耳猪肚猪心切片装盘,炸小鱼。 “懒人都喜欢说君子远庖厨,你该学学一鸣这种不拘小节的气度,别一天天啥都不想干,手脚会废掉的。”傅夫子现在老是喜欢拿江一鸣和少爷对比。 少爷有点烦他,“我有下人可以使唤,干嘛要自己那么辛苦,你就是见不得我闲着,总想没事找事折腾我。” “朽木不可雕也,整个大魏不知有多少人想得到老夫的指导,想尽办法得到老夫的青睐,你生在福中不知福,还嫌老夫总是管着你,老夫……”傅夫子想说要是上面那位要他管,他才懒得管。 不能说,说到后面就消了声。 “每次说话总是不说完,古古怪怪的,故弄玄虚。”所幸少爷也不稀罕追问。 傅夫子白了少爷一眼,意识到想靠少爷和他把日子过起来,一个字“难”,于是把江一鸣也拉入伙。 “一鸣啊从明天起,不要再去村外买菜了,咱们要自力更生,靠山吃山,村里不是还有几条小溪,咱们可以去溪里摸鱼,让麟儿体验一下真正的乡间田野生活。” “好,我都听夫子的。”江一鸣无所谓,傅夫子高兴就好。 “我也都听夫子安排。”少爷还没有意识到夫子的险恶。 以为田野生活就是在现代电视里看到的综艺节目一样好玩,吃吃喝喝,聊聊天,看一些乡间风景就完事了。 实际上的田野生活是,早上卯时起床锻炼,洗漱完开始背书,做饭要帮忙打下手,吃完饭要洗碗。 接着傅夫子给少爷讲半个时辰的课,江一鸣蹭课,听完课就写文章,接着出去挑水浇菜。 挑一担空桶就差点把少爷压垮了,一路躬着背,走得踉踉跄跄,好几次都想把担子扔了,但看江一鸣都能做到,他又不想服输,咬牙愣是坚持到村口的井边。 大吉大利和吉星高照四个随从在暗中观察,没有现身,傅夫子不让他们插手,但他们又要保证夫子和少爷的安全,只能躲在暗处保护。 傅夫子倒不是有意专门折磨少爷,他自己也挑着一担木桶,走得气喘吁吁,到井边时,和少爷一起瘫坐在地上休息,累得老腰都直不起来。 看到夫子老命都快累没了还在坚持,少爷也只能继续坚持,即便心里怒火中烧,但怒了一下之后也只是怒了一下。 江一鸣任劳任怨地把六只木桶都打了水,他自己的两只桶装满了,夫子和少爷的桶里装了不到半桶水。 就这么点水他都担心他们担不起,毕竟他们连挑两只空桶都差点累得瘫痪。 第72章 崔延瑞几个也跑村里来了 江一鸣觉得傅夫子实在没必要这样为难自己和少爷,何必呢? 可他不好说什么,只能等傅夫子自己想通,他挑着一担水走在前面。 傅夫子和少爷像被地主压榨到只剩最后一口气的奴役,晃晃悠悠挑起三分之一的水。 少爷走在傅夫子前面,本就手软腿软快撑不住了,结果“哐啷”一下,傅夫子被石头绊到了脚,向前扑去。 直接扑在少爷身上,扁担打到少爷的后脑勺,木桶砸在地上,水都倒光了,少爷垫在下面,还压着扁担,水桶也飞了。 “哇,你给我起来,快起来。”少爷哭得很大声,惊天动地。 大吉大利和吉星高照第一时间冲出来,但还是慢了一步,看着叠在一起的二人,连忙把人扶起来。 “夫子你没事吧?”大吉大利懊恼得很,早知道就不该听傅夫子的,怎么能顺着他的意去瞎折腾呢,果然出事了吧? “哎哟,要老命了,老腰也断了,全身骨头散架了,小老头不行了不行了。”傅夫子半瘫在大吉怀里,呜呼哀哉。 少爷后脑勺挨了一记,额头上磕了个包,出血了,痛得眼泪哗啦啦流,但到底年轻,被吉星高照扶起来后,还有力气骂人。 “臭老头,好好的非要逼着我和你一起挑水干重活,累死累活,你再不济也是傅家的老太爷,而我是宋府的大少爷,荣华富贵都不缺。 你脑子抽风了,非要自找苦吃,没苦硬吃,没有十年脑血栓都想不出这种馊主意来,大夫来了先让他帮你看看脑子,本少爷怕了你了。” 少爷脾气上来了,管你什么身份,别说是夫子,就是他爹他爷爷也照样怼。 “臭小子别吼了,罢了罢了,这次是我错了,以后不自找苦吃了。”傅夫子也是长记性了。 昨天他看村里好几个老农都不怎么费力的挑起一担水,还以为他也一样可以。 江一鸣被吓得不轻,赶忙放担子跑过来,“术业有专攻,先生的才能是教书育人,为朝廷培养人才,农家人的活不适合您。” “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想不开跑来挑水,哎哟我的腰。”傅夫子是真的摔疼了,不敢逞能了。 县城。 崔延瑞听完小厮的禀报,皱起眉头,“你说盯了一天一夜也没见傅夫子回去,他不是每天都会回那个宅子住吗?这次到底去了哪个村子,居然没有回去?” 旁边白书桓若有所思,出声道:“莫不是傅夫子下乡遇上了麻烦,崔公子如果真的是这样,只要尽快找到傅夫子,然后帮他解决问题,他肯定会对你另眼相看,机不可失,这是接近傅夫子最好的机会。” 事情到底如何还不能确定,但崔延瑞却很希望傅夫子真的遇到了麻烦,最好严重点,有生命危险的那种。 然后他在关键时刻从天而降,救下傅鸿,有恩于他,还用愁对方不肯收他为徒? 崔延瑞是个理智的人,思索片刻后,觉得yy没用,还是得派人去查,“多带几个人去找,尽快找到傅鸿的行踪,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内要是带不回消息,你们也可以滚了,本公子身边不养废物。” “是,小的一定在三天内把事情办妥。”小厮恭敬的领命退下。 …… 大吉从镇上请了大夫回来,给傅夫子和少爷查看了一番,二人运气还算好,只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开了些外用的药大夫就离开了。 江一鸣拿着药酒给傅鸿按摩腰部,还有手肘和膝盖处,他的手法细腻,很有耐心,怎么看都像一个很有生活经验,很会照顾人的全能选手。 可连江一鸣自己都承认几个月前他一无是处,还是个要靠姐姐姐夫和家里养的小废物。 傅夫子觉得有点看不懂这个少年,他身上有种矛盾的气质,看似复杂又很简单。 分析了半天傅夫子也没分析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把问题归究于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有他的特别之处,区别在于你是否发现独属于这个人的过人之处。 - “夫子咱们以后有空就踏踏青,钓钓鱼之类的,村里的老人除非家里没有年轻人,不然都不会干很重的活。”江一鸣一阵后怕,傅夫子要是摔出个好歹,他的罪过就大了。 当时没极力拦住他,任他和少爷瞎折腾,他们两个谁摔坏了,他都赔不起。 接下来几天,傅夫子老实了,苟在家里没出门,一心一意上课,少爷耐心不够,总想出去玩,不过想到额头上一个大包影响到他的颜值,又不得不按捺住浮躁的心情。 不知不觉三天一晃而过,山峰村突然来了几个骑着高头大马,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 大榕树下一群老头老太望了望山峰村的几座山头,和往年一样,没什么特别之处。 以前这些读书人不稀罕到山峰村来游玩,嫌弃这里的风景没特色,今年是吹的哪门子风,突然就看上他们村的山头了? “郊游怎么跟搬家似的,四辆牛车都装满了东西,好多箱笼,莫不是要在咱们村常住?” “有啥奇怪的,那姓宋的少爷,还有傅老爷子不也突然跑来咱们村赁屋子住?这些人不会也认识江老八吧?” “难道有人发现了咱们村有金矿,或是银矿,总不能是因为咱们囤的野菜野果干多,让这些贵人觉得这里风水好,跑来吸气运吧?” “瞎猜啥,我瞅着从后面马车上下来的那汉子咋那么像江长林呢。” “哪个江长林,不会是二十年前搬去县城的江有林吧,他不是入赘到县城一个姓白的开布庄的东家那里吗?连老子娘都接到县城去了,当初走时就放话说这辈子都不会回山峰村这个穷村子了。” 江长林远远的听到了三姑六婆的议论声,心里厌烦的很,以为他很想回来似的,要不是崔公子发话,他连多看一眼这个小破村都懒得。 “崔公子,刚才让下人去看过了,我家的老屋子还在呢,不过需要修葺一番才能住人,今天如果要在村里住,就得跟村民借宿。” 江长林一脸谄媚讨好,躬着身点头哈腰,“你放心,村长跟我是本家,村里有事还找我帮过几次忙,我现在搬回来要借住,村长不敢说推辞的话。” “崔公子,这村子看着没有好房子,破烂得很,不如你去镇上住,我家就在镇上,骑马两刻钟就到了,每天来回也不远。”李跃一脸期盼,希望崔延瑞能住到他家去。 白书桓也看不上山峰村,江有林就是他爹,是入赘到白家的,他和妹妹都随母姓。 从出生到现在母亲和他们兄妹都没有回过一次山峰村,若不是崔公子非要他们一家搬回来,他是死也不会回来的。 赵家宝站在一边没吭声,他是希望崔延瑞能住到赵家去的,可他自己都是李跃的跟班,这样的好事越不过李跃去,除非崔公子不想去李家,那他才有机会。 这种时候他还是别说话得好,几个人中他的地位最低,没到他表现的时候就乖乖站着做背景板,不好抢风头。 “先把你家安顿好,我和李跃赵家宝这几天住镇上,等你的老屋修葺好,我可能会借住在你家。”这是崔延瑞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他是很嫌弃这个小破村的,可想到傅鸿这样的人物住在这里,连娇气包宋飞麟都住得惯,他也必须住得惯。 第73章 差点成了山峰村首富 村长很快听到消息赶来,看到几个牛车的东西,有点懵,“长林你这是?” 江长林挺着富贵肚走过来,笑呵呵道:“长根啊,我爹娘年纪大了,想回村里来养老,拗不过二老,只好搬回来。” “上次去县城我在街上碰见你爹了,当时他没说要搬回村里来,说在县城住习惯了,不习惯乡下的生活……”村长一头雾水。 不等村长说完就被江长林打断,“你记错了,也可能是我爹说话颠三倒四,年纪大了就是这样的,心口不一,话都喜欢反着说。” “……可你们突然搬回来,屋子年久失修也没法住啊,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村长被江长林这一系列操作干懵了。 “老屋我看过了,就是破旧了点,修葺一下还能住,问题不大。”江长林脸上笑意不减,一点看不出他内心的嫌弃。 后头江长林的爹娘刚下马车,就被大榕树下的老伙伴们拉过去唠嗑。 “老江头你家长林太有出息了,自己在县城找了个媳妇不说,还把你们二老也接去享福,在城里生活的人就是不一样,脸上的褶子都不明显,皮子也比咱们要细嫩的多。” “可不是么,看这衣服料子是细棉布的,花纹多好看,布庄里得要几十文一尺吧?” “这可是上好的细棉布,与一般的棉布不一样,得要五十文一尺呢。” 原本长林娘和老江头是不乐意搬回村里来的,他们在县城虽然要看儿媳妇和亲家他们的脸色过日子。 但比起在乡下的生活却不知好了多少倍。 反正长林娘和老江头想的开,假装看不出来亲家一家子嫌弃的脸色,该吃吃该喝喝,身边还有一个婆子伺候,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心。 他们唯恐搬回乡下后,白家人就不管他们死活了,让他们像以前一样下地干活,那和让他们去死有什么区别? 后来儿媳妇亲自来劝他们,送了不少布料和粮食,还给了他们二老一百两银子,甚至多买了一个婆子伺候他们,有东西有钱捏在手里,二老才勉强同意搬回山峰村来。 现在被一群老伙伴围着恭维羡慕,心里很是得意,觉得搬回村里其实也不错。 在县城他们是上不了台面,打秋风的亲戚,在村里一比,他们却成了高高在上的老爷老夫人,一时间老江头夫妇俩都有点飘飘然。 “莲儿快拿一盒糕点过来,这些都是村里的爷爷奶奶,他们都没吃过城里的糕点,快拿来给他们尝尝。”长林娘忍下心里的肉痛,面上一脸得意,迫不及待地要显摆。 白莲儿坐了一路的马车,颠得腰酸背痛,快烦死了,偏老太婆装得和她多亲近似的,还让她拿糕点下去分给那些泥腿子吃。 他们配吗? “小姐我扶你下车吧。”丫鬟小心翼翼的询问。 白莲儿不烦耐地把帕子砸在丫鬟脸上,“你拿一盒最便宜的糕点下去,分给那些馋嘴的老家伙,不然待会又该嚼舌根说我们白家的不是了,这些农村泥腿子嘴碎的很,我才不下去,一个破村子有什么好看的?” 外面白书桓心里也很烦,他娘是白家独女,没办法才招赘的,他爹当年在白家布庄跟着账房做学徒,人长得俊,嘴又甜就入了他娘的眼,让他做了白家的倒插门。 做上门女婿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他是一点都不想回来,要不是崔公子许了好处给他,他真想现在掉头就走。 “长林娘你刚才那话说得不对,我们吃过城里的糕点,比你这个好吃。” 今天江老太也在大榕树下,原本她在显摆家里的新房墙头砌好了一半,用的全是大青砖,回头屋顶还要盖瓦片,这可是村里第二家青砖大瓦房呢。 买砖瓦都是她亲自出马砍价,把价格砍到最优惠才买的,到时候新房建好了,还要把新房老屋都砌墙围起来。 然而显摆到一半,就被江长林一家子给抢了风头,啧,入赘二十年都不回村的人,突然就搬回来,不会是被白家赶出来了吧? 江老太歪着嘴尝了一块白家的糕点,转身撇着嘴扭着腰找她的宝贝孙子去了。 长林娘剜了江老太的背影一眼,“有些人就是嫉妒,吃着我的糕点还要嫌弃,有种的你别吃啊!” “长林娘你别恼,江家老太太一向爱掐尖要强,别理她。”说话的婆子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其实也觉得白家的糕点比不上傅夫子的。 可她家不像江老太家突然做生意赚了钱,不差糕点吃,她还想着以后能占点便宜,话自然要说得漂亮些 此时江老太已经来到江一鸣面前。 “鸣哥儿外面来了一群人,奇怪得很,就是二十年前入赘到县城的江长林一家子,他婆娘没回来,就他带着爹娘和儿女回来了,总觉着没安好心。”江老太有点嫉妒,本来她家差点成为村里首富。 江长林一回来,她家就得屈居第二,真让人不爽。 “奶,别人家的事,咱们少管,你和爷在家盯着盖房子,别让那些工人偷懒。”江一鸣翻了下原主的记忆,确定不认识江长林这号人。 对别人的事他不感兴趣,也不想家里长辈总是掺和外人的事,便劝江老太回家去。 “你爷在家盯着呢,你娘也在家里洗猪栏,对了,你爹说今天是最后一天进山了,明个开始就不去了,要入冬了,八角茴香摘不到了,外围的能挖的树也挖了,深山是不敢去的,等明年春天再进山。” “好,我知道了,奶我送你回去吧。”江一鸣原本在背书,他奶跑来说个没完,书是背不进去了。 少爷在屋里抄书,听到声音心也跟着飞了,可有傅夫子盯着,他只能老实待着。 江一鸣经过大榕树的时候,人群还没有散,白家人跟着村长走了,牛车上的东西也拉走了,崔延瑞三人却还在原地和村民打听傅夫子的消息。 “你们也认识江老八啊,江老八能耐啦。” “哎,江老八正好来了,不如你直接问他得了。”有位老太太指了指正好路过的江一鸣。 江一鸣:…… 原来不止白家人搬回村里,连崔延瑞和李跃赵家宝也追到村里来了,他们到底想干嘛? “你们不会是来找我的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江一鸣不耐烦玩阴的,便直接走过来问个明白。 “你要这么想也不是不行。”李跃鼻孔朝天,冷哼一声。 江一鸣皮笑肉不笑道:“你们要是来找茬的,我大喊一声,村里人立马就会抡着锄头出来把你们打出去,所以说话最好客气点,误会了可别怪我下手太狠。” “你,我们不是来找你的,少自作多情,我们是来拜访朋友的。”李跃绷着脸,眼神阴鸷地直视着江一鸣。 崔延瑞唰一下合起折扇,笑得如沐春风,“江小郎不必紧张,我们没有恶意,也不是为你而来,是有一个朋友的长辈要搬回山峰村,我们凑巧在路上碰见,便一起跟过来看看。” 这和他毫无关系,江一鸣客气地点头,“那祝你们玩得开心,我还有事,先走了。” 少爷和他说过崔延瑞这个人很傲慢,身份比他低的他看不上,你对他再掏心掏肺也不会把你当朋友,利益心太重,不值得深交。 第74章 白莲儿的愤怒 “你们不是朋友吗?这么生疏,江老八你不请这位贵公子去家里坐坐?”有个嘴碎的婆子插话道。 “我家现在乱的很,灰尘也大,不适合把客人请家里,张阿婆你家宽敞,不如你把客人都请到你家去。”江一鸣轻描淡写地回了句。 张阿婆瞥了眼崔延瑞的神色,对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她倒是想把贵客请家里去,看能不能得些好处,但人家不屑进她家的门,她也不能硬攥着人家去。 “哎哟,我突然想起来家里的鸡还没喂,不聊了,先回了,”张老太迈着小碎步离开,走了几步又顿住,“话说长林家带回来的糕点真比不上傅夫子的,傅夫子是真大方。” 意思就是白家人小气呗。 李跃和赵家宝都觉得脸上无光,白家丢的可不是一家的脸,和白家一起来的人都丢了脸,毕竟他们几个是空着手来的。 “崔公子,江一鸣此人没眼力见,分不清好歹。”李跃趁机上眼药。 崔延瑞被人捧惯了,江一鸣把他当平常人对待,确实让他心中不快,可他向来以温润优雅的形象示人,就算心里有想法,也不会当众表现出来。 “话多,你现在就回镇上买些精致的糕点过来,分给村里的老人。” 这话是当着一众老头老太太的面说的,当场收获了一片称赞。 “崔公子真是大好人,特意让人去买糕点分给我们,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人美心善的人?” “人家是贵公子,是人俊心善,午饭我不打算吃了,就吃崔公子送的糕点。” 有那贪心的跑上前,“崔公子我家里还有个老头子瘫痪起不来,待会发糕点的时候能不能算他一份?” 也有得寸进尺心怀全村地凑过来,“崔公子我数了下我们村拢共有六十一个老人,分别是五十岁到七十岁的,你让这位公子记下,别买少了。” 还有头脑简单地大声嚷嚷:“咱们村这是换风水了,最近接二连三地有贵人来,一来就给咱们发糕点,这是好事啊,希望这样的贵人多来几波。” 李跃脸色很难看,买一两盒糕点倒是没什么,但要是买六十多盒,他可没那么多人钱来垫。 “崔公子你看这,我到底该买几份糕点好?”话越说越小声。 见崔延瑞脸上的笑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下来,李跃赶紧把赵家宝拉过来。 “那我和赵家宝一起去买糕点,我一个人怕拿不动。”其实是想让赵家宝分担一半的钱。 赵家宝不敢反对,正要跟着一起走。 却被崔延瑞叫住,他掏出一个五两的银锭扔进李跃手里,“你自己去,买这么多,店家会送货上门,你跑个腿就行。” “好嘞,我这就去。”李跃接了银子麻利地干活去了。 这时崔延瑞又拿出一个一钱的小碎银,望着一众老头老太,“不知哪位愿意给我带路,我想在村里逛一逛。” 他不缺钱,崔家是世家大族,虽说崔延瑞家只是崔氏的旁支,但他爹娘都擅经营,铺子庄子遍布泉州府,他的两个姐姐一个比一个嫁得好,没有人敢看轻他。 现在他想知道傅夫子住在哪时,又不好当众问,便用点小钱让人带着转一转,假装参观村子,等没人的时候再找机会打听傅夫子的住处。 老头老太太快疯了,一钱银子啊,只是带个路,谁不想赚这个钱? 场面一时很混乱,老头老太太打起来了。 崔延瑞被人群包围,汗臭味老人味熏了他一脸。 “别打了,再不停手就不给你们发糕点,你,对就是这个声音最大的老太太你过来,这一钱银子给你,你给我带路。”崔延瑞把离他最近的一个婆子拉过来,当机立断确定人选,结束了乱轰轰的场面。 这头白家人已经在村长的帮助下安排好了住处,租的是带着一个六岁孙子的老妇人的房子。 房子挺宽敞的,妇人的儿子儿媳都在县城打零工,年节才会回来住两天,平时不住家里。 “烦死了,为什么非要住在村里,住镇上不是更好,有马车来回又不远。”白莲儿用帕子捂着鼻子,各种看不上眼前的一切。 “你少说几句,让崔公子听到了,咱们谁都落不着好。”白书桓低斥。 “我还指着崔公子推荐我进府学呢,你知道进府学意味着什么吗?” 白莲儿暗暗翻了个白眼,“知道,府学的教谕最差也是举人,最重要的是有两个教谕是进士,山长也是进士,只要你能进府学,有七成的把握考中举人。” “你知道就好,咱们家是商户,商户考功名多难你我心里都清楚,我若是能考中举人,就能改换门庭,以后你嫁人也能选个门户高的。” 说到嫁人白莲儿神情变得阴郁,她之前费尽心思攀上宋飞麟,让对方爱她爱得无法自拔。 结果那蠢货跑去上吊,把自己吊失忆了,害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前些时候她见到那崔延瑞仪表堂堂,英俊潇洒,一看就比宋飞麟要聪明许多,而且崔府并不比宋府的门庭低,她厌烦了宋飞麟那种幼稚的心性,想换个人攀附。 可恨那崔延瑞压根不用正眼看她,甚至不让她靠近他两米之内,言辞犀利又冷漠地警告她。 “不该动的心思别动,本公子可不是宋飞麟那种头脑空空的蠢货,你那点小伎俩是我母亲在后院玩剩下的,少在我面前忸怩作态,我最讨厌娇柔做作的女人。 你的长相入不了我的眼,就算你长得貌美如花,勉强合我意,在我这顶多也只能做个小妾,正牌夫人的位置你连心里幻想一下都不行。” 白莲儿虽然是商户女,但白家布庄遍布整个府城,赚得盆满钵满。 从小到大她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向来娇纵,眼高于顶,看不上同是商户出身的男子,一心想嫁个有权有势的人家。 崔延瑞那个浑蛋居然看不起她,不肯接受她就算了,还要羞辱她,最过分的是逼她回山峰村,放低姿态重新去钓宋飞麟。 原本她确实打算找机会和宋飞麟多接触,帮他找回记忆,和他重归于好来着。 可崔延瑞看轻她,那眼神就像看一个低贱的奴婢,让白莲儿心里很不舒服。 这几天晚上她总是睡不好,经常半夜突然惊醒,想起崔延瑞对她的羞辱,她就恨得想杀人。 “我只配做妾是吧,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面前求我,该死的崔氏,凭什么看不起我?”白莲儿眼神阴狠,突然垂着头喃喃低语。 “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跟我说,我让人去请大夫。”白书桓见妹妹一会怒气冲冲,一会阴沉冷笑,像得了失心疯,不免担心。 白莲儿恍然回神,装着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没什么,我想着在屋里待着也无聊,不如现在就去找飞麟哥叙叙旧。” “那感情好,刚才我跟村长打听过了,他和傅夫子就住在村中离大榕树不远的地方,很好找。”白书桓面露喜色,只要妹妹能缠住宋飞麟,让他重新迷上妹妹。 崔公子就会兑现承诺,用关系把他弄进府学。 第75章 我是你最爱的人 把江老太送回家,江一鸣就来告诉少爷崔延瑞来村里了,“他为什么盯着你不放,说实话你们是不是有仇?” 宋飞麟扔下狼毫笔,正大光明的偷懒,“没有,我和他泛泛之交,拢共才见过几次面,没时间结仇,应该是为你而来,你不是和李跃有过节吗?” “李跃算哪根葱,值得崔延瑞为他出头特意跑到山峰村找我的麻烦?”江一鸣若有所思,视线不经意和傅夫子对上,突然灵光一闪,“我明白了,姓崔的是为傅夫子而来。” 傅夫子不乐意了,把手里的书扔到案桌上,“那个什么崔延瑞是哪根葱,他凭什么为我而来?” 江一鸣:“傅夫子不认识他?” “不记得有这号人物,想拜在老夫座下的人没有上千也有上百,在京城时只要我出门,十次有八次会被偶遇,烦得很,来了泉州府才得以清静了两年。” 傅夫子捏了捏额心,“看来老夫的行踪被人知道了,如果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这日子就不得清闲啰。” “刚才我过来时看到崔延瑞站在不远处往这里看,见我来了又若无其事的离开,他让人买了一车的糕点分给村里的老人,收买人心很有一套。” 江一鸣想到他奶奶一边嫌弃人家的糕点比不上傅夫子的,一边又抢着去领糕点的画面就想笑。 “白费心机,老夫这辈子都不会收徒了,教这一个就够了。”傅夫子指了指宋飞麟,表情有些生无可恋。 “我很优秀啊,你也不止一次承认我有过人之处,现在摆出这副嫌弃的表情是为哪般?”宋飞麟不服气的瞪了眼傅夫子。 “老夫在京城时,教的都是王公贵戚的儿孙,连皇子皇孙都曾是我的学生,哪个身份不比你高?没有谁敢在我面放肆,唯你这个糟心玩意天天跟我顶嘴,一不高兴就瞪我,逆徒,逆徒啊。” 宋飞麟脑子一抽,又把现代那套说辞搬出来了,“人不该有高低贵贱之分,应该人人平等。” 傅夫子脸色一沉,“哼,之前上吊果然把脑子吊抽了,这种话也敢说,以后说话做事先经过脑子,别哪天脑袋怎么掉的都不知道。” 少爷还想说什么,江一鸣拉了一下他的胳膊,“少爷你少说几句,别惹夫子不高兴。” 说着把人拉到外面说悄悄话,“这里是古代,不是二十七世纪,这里阶级制度森严,你现在能过得这么逍遥自在,要感谢你祖父和你爹是朝廷命官,否则就你这样口无遮拦,早不知被砍几次头了,估计坟头草都八尺高了。” 少爷摸了摸脖子,“古代就是这点不好,动不动就砍头,严重点还会连坐,幸好我没穿到穷人身上去,不然肯定刚穿来就死回去了。” 少爷也有自知之明,前世他是个豪门少爷,优越的生活条件全靠投胎技术好,他是一点生存经验都没有。 想象一下如果穿到那种特别穷,家里孩子又多的家庭,除了等死,真的没第二条路可走了。 突然,【宿主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本系统,只要你完成本系统分配的任务,你就有活下去的资本,有本系统这个金手指,一切皆有可能,不会死的。】 好久没在江一鸣那里出现的系统,突然暗戳戳和少爷沟通起来。 宋飞麟沉思几秒,用力的摇摇头,似是想把脑子里的声音摇出来,“我现在啥也不缺,用不着你,你还是去帮助需要你的人吧,鸣弟比我更需要你。” 系统遁了,假装从未出现过,并没有联系江一鸣。 它在其他小世界绑定了别的宿主,都是靠谱的,很认真在完成任务的宿主。 宿主完成了任务,系统就要发奖励,精力也都放在那些积极完成任务的宿主身上,江一鸣这边的底子已经打好了,暂时可以不管。 少爷一身反骨,系统使唤不动他,暂时也没精力管他,等其他宿主那里的任务结束后,它再来整治这个叛逆少爷,到时候有他好受的,哼。 得知系统出现过,江一鸣试着与系统沟通,毫无反应。 算了,果然靠谁都不如靠己,江一鸣决定回屋背书写文章,不去想那个三心二意的系统。 “飞麟哥真的是你,你好狠的心呐,嘤嘤,莲儿见不到你的这段日子,心都碎了。”突然一道带着哭腔的黏呼呼的少女嗓音钻入二人耳朵。 江一鸣打了个冷战,腻歪的不行。 “站住,谁让你们靠近大门的,闲杂人等不准随意进入这座宅子,还不速速离开。”吉星高照像两尊门神挡在院门前,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白莲儿垂下的眼眸一冷,随后又可怜兮兮的望向少爷,“飞麟哥你就任由这两个狗奴才欺负我吗?” 以前只要她掉几滴眼泪,用娇柔的嗓音一喊飞麟哥,宋飞麟就会心疼的把她搂在怀里,把吉星高照训斥一顿。 现在,宋飞麟盯着白莲儿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厌烦,“你个绿茶白莲花以后不准再出现在我的面前,长得还没我好看,也敢打本少爷的主意。” “你不是我的菜,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影响了本少爷读书,让吉星高照揍你。” “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你最爱的人啊?”白莲儿一副受不了打击,身子摇摇欲坠,要不是有丫鬟扶着,人就要摔地上去的模样。 “啧,这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我和你很熟吗?还你是我最爱的人,我谁也不爱就爱自己,本少爷才十五岁,还是未成年,别想用那些不入流的招数骗我早恋,我是不会上当的。” 白莲儿听不懂宋飞麟的奇奇怪怪的用词,只知道宋飞麟真的忘了她,现在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肯,她若继续纠缠就要让下人打她。 以前最有用的招数突然不管用了,白莲儿心中茫然,如果装柔弱装可怜不能博得宋飞麟的欢心,那她还能用什么钓住他? “还不走,非要逼我让人揍你是不是?”宋飞麟不是原主,他的意识里可没有怜香惜玉四个字,谁要是烦他烦得受不了,二话不说就让下人打出去。 “啊。”眼见吉星高照拔出了佩刀,白莲儿尖叫一声,在丫鬟的搀扶下落荒而逃。 “好不要脸,居然想跟我早恋,幸好我意志坚定斗志强,没有被她勾得五迷三道。”少爷一脸骄傲,他比原主强多了,没有中美人计。 “这个白莲儿好像是那个白书桓的妹妹,白书桓和李跃赵家宝都是崔延瑞的跟班,这些人怎么凑一堆去了?”江一鸣有些头大。 来者不善啊。 崔延瑞盯着傅夫子不放,李跃和赵家宝盯着他不放,白莲儿盯着少爷不放,他们三个都被人盯上了。 宁静的读书时光注定要被打破,希望不要影响到明年的县试,不然他真的会栓q。 第76章 何不食肉糜 接下来的几天,崔延瑞每天都来傅夫子住的门前晃悠,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但并没有卵用,傅夫子压根不鸟他。 “这样不行,得想其他办法。”崔延瑞神情焦灼,目光不停地打量着四周,最后视线落在离此处不到三百米远的一个宅子上面。 “今个开始我不去镇上住了。”这几天崔延瑞也没有住在李跃和赵家宝那里,而是住的客栈。 李跃和赵家宝正想问他,那要住在哪里,江长林的房子还没修葺完整,他自己一家子还是赁得别人的屋子住。 就见崔延瑞摇着折扇,脚步沉稳的走到不远处的那户人家门前,这户人家房子不大,仅有两个房间,一个堂屋和一个灶房,院子也小小的。 院子里连个井都没有,土坯房,屋顶盖的茅草,刮风下雨估计会漏雨的那种,崔延瑞心里很嫌弃,但这户人家离傅夫子最近,所以他还是决定租下来。 吴婆子正在院子里喂鸡,看到崔延瑞几个出现在家门前,先是愣了下,接着心中狂喜,“崔公子你们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上次给崔延瑞带路的就是吴婆子这位幸运选手,原以为要把整个村子逛完来着,没想到逛了不到三分之一,刚走到她家门前崔公子就说走累了,不想逛了,然后就走了。 那一钱银子得来得真容易,吴婆子做梦都想有第二次机会,现在看到崔延瑞就像看到行走的银子,脸都笑成了菊花。 崔延瑞记性好,也认出了吴婆子,但他和她并不熟,于是语气疏远道:“你把房子租给我,我有用。” 吴婆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不是,崔公子我家拢共就两间房,把房子租给你,我们一家三口怎么办?” “你可以去亲戚家借住,或在村里别人那里租房子住。”崔延瑞抬着下巴给出建议。 “我看起来很像脑子有病的人吗?自己家不够住,还把房子租出去,然后一家子又去租别人的房子住?”吴婆子一脸被打败了的表情,富贵人家的公子脑回路真让人不恭维。 “你这个老太婆怎么回事,崔公子愿意租你家的破房子,是你的荣幸,别不知好歹。”李跃一心想表现,见崔延瑞蹙眉张嘴就怼。 吴婆子大字不识一个,一辈子就靠两亩薄田为生,家里穷得叮当响,老头子没本事,扛包又扛不动,儿子又老实巴交,除了种地也不会别的,今年这个光景去镇上扛包也没得扛。 眼看着儿子都二十了还说不上媳妇,心里天天着急上火得不行,现在这些富贵公子逼她租房子,和逼她去死有什么区别? “……原以为你们是好人,前几天不仅送糕点,还给了我带路钱,这才过去几天,你们就露出真面目了,感情在这等着呢? 周扒皮都没你们这么狠,我家的破屋子怎么就突然入了你们的眼,上来就要强占房屋,没天理啊,我死了算了,我一头撞死在你们面前。” 吴婆子嘴上喊着要寻死,头却不往墙上撞,可劲了往崔延瑞和李跃几人的身上撞。 “哎哟,你这老婆子怎么回事,赶紧打住,我看你压根就不敢寻死,再敢乱撞别怪我们三对一打老人。”赵家宝摔在地上,痛得呲牙咧嘴破口大骂。 江一鸣和少爷文章写到一半写不下去了,傅夫子也把看了一半的书扔下,背着手往外走,“走,看热闹去。” 傅夫子走到院子里脚步一顿,又返回,“罢了,没什么好看的,老夫若是现身,岂不让那崔延瑞觉得我认可了他?” 江一鸣和少爷觉得有道理,不过他们的八卦之心被挑起,摁不下去了。 “夫子,我们能去看吗?” “去吧,回来说给我听。”傅夫子在村里待久了也变得有点八卦。 此时,吴婆子破涕为笑,变脸比翻书还快,谄媚的躬着身,“这十两银子真的给我,等你不想住了,房子还是我的?” 崔延瑞一脸不耐,冷淡点头,“本公子有必要骗你一个农妇?你这几间破屋占了地理位置的优势,不然求我,我都不住。” “以后若是住的不好我会很快搬走,十两银子就当作是租金,不管我在这住几天,都不用你退钱。” 吴婆子摁了把鼻涕甩在地上,手又往大腿上一抹,“你不早说,误会大了不是,刚才是我反应大了些,现在没事了,我们立马收拾东西搬走。” 崔延瑞恶心的不行,闭了闭眼,“你赶紧走,把家具啥的全拿走,拿不走的就收起来,我不用你的东西。” 脏死了,谁敢睡她家的床盖她家的被子,反正他死也不动这臭婆子的一针一线。 那可太好了,吴婆子高兴坏了,她巴不得这几个富贵公子看不上她家的东西,他们嫌弃不干净,她还舍不得给他们用呢,哼。 张家穷,除了粮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吴婆子的男人儿子都是老实人,吴婆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这会张老头三下五除二捆起被子和衣服装进麻袋里,闷头往外走,他儿子挑着两麻袋粮食跟在后面。 “崔公子这一麻袋野菜野果干送你,没菜吃的时候用这个炖粥很好吃的。”吴婆子肉疼的把野菜干留下,收了人家十两银子,总觉得一点东西不留过意不去。 “野菜野果?好吃吗?”崔延瑞纯属好奇,他听村里人说傅夫子在村里经常吃野菜这些东西,美其名曰体验乡村生活。 “很好吃的,晒干后吃不出涩味,炖粥可好吃了,你有钱可以买点猪肉一起炖保管香到吞舌头。”吴婆子信誓旦旦。 江一鸣和少爷目送吴婆子一家三口喜滋滋的离开,二人面面相觑,崔延瑞骚操作真多,这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崔延瑞走到屋檐下随意的扫视一眼屋内,眉心紧蹙,“怪味好浓,李跃赵家宝你们把屋子打扫干净,不能有一点点怪味残留。” 李跃和赵家宝虽然身份远远比不上崔延瑞,可他们也是家里的宝贝蛋,从小没干过活,哪里会打扫屋子? “崔公子不如我回镇上带几个下人过来打扫,靠我和李兄只怕打扫到明天也没个结果。”赵家宝试探道。 “行,你去吧。”崔延瑞倒没有继续刁难。 一转身看见江一鸣和少爷站在院门中,崔延瑞提着那一麻袋的野菜干走过来,大方道:“宋少爷,这野菜干分一半给你,你拿回去炖粥,里面加点猪肉很美味。” 少爷像看傻子一样看他,“我早就吃过了,要加很多肉,不然很难吃的,村里人送了好些给我,我自己的都吃不完,你的留着自己吃吧。” 崔延瑞一脸疑惑,“野菜干不好吃,那他们挖那么多做什么?” 少爷一脸赞同,“就是,老百姓为什么不直接吃肉?” 这两个生活白痴当着江一鸣的面,上演了一出【何不食肉靡】,直接把他干沉默了,半晌才找到声音。 “你们简直在废话,老百姓要是吃得起肉,用得着你们教,早就拿着钱去买肉吃了。” “原来是穷得吃不起肉才吃野菜干的,真可怜。”少爷一脸没心没肺。 崔延瑞用面无表情来掩饰尴尬,他才不是和宋飞麟一样一点民生都不懂呢,他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才问出那句蠢话。 肯定是因为和送飞麟靠的太紧,才被传染了蠢病,以后要注意和他保持距离。 第77章 一定是厨神托梦给你了 这天的午食是三菜一汤,梅菜瘦肉汤、小葱炒鸡蛋、卤肉切片、酿豆腐,酿豆腐是江一鸣前世最喜欢吃的菜之一。 穿越后却是第一次做,今个他娘特意起了个大早做豆腐,他打了一大盆豆腐花给傅夫子和少爷吃,豆腐拿了三分之二做卤豆腐,卖了一部分给村里人,没卖完的自己吃。 另外三分之一江一鸣留着做酿豆腐,杨氏和江老太都没听说过这道菜,江一鸣在少爷租的房子那里做菜,她们便跟了过来。 杨氏看儿子把一大罐的猪油都挖出来放锅里,心疼的滴血,“虽说现在你几个姐姐三天两头送猪板油过来,咱家不差油,可也经不起这么造啊。” 江一鸣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收敛,直到把罐子里的油都挖光了才停手,“娘,第一步要把豆腐切成方块,然后炸豆腐,油太少炸不好,放心,炸完豆腐油还在。” 杨氏信以为真,听说油还在,这才放心。 “哎呀,你别在那碍手碍脚的,鸣哥儿做事自有分寸,用得着你教,你还不如他呢。”江老太把杨氏拉过来,让她一起剁猪肉和鱼肉。 在江老太眼里孙子千好万好,谁都不比上他,长得俊还孝顺。 江一鸣在几个姐姐那有一成的分红,卖卤料又能赚钱,把爷奶的棺材本还给他们了,还另外给了他们十两银子。 说是以后每个季度都会给他们二老十两,家里的牛是爷爷喂的,奶奶天天割猪草,煮泔水,这十两就当是给他们的工钱,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天天干活,不能让他们白忙活。 当时江老太就说:“咋是白忙活呢,一家人分的那么清干啥?农家人谁家老人啥也不用干的?不干活的都是家里越来越穷的,越懒就越穷,咱们都是为了这个家,又不是帮外人干活,咋就要给工钱了?” “要的,我给爹娘发工钱,爷奶当然也要,家里赚的钱都是我管着,我不能像以前那样银子紧着自己花,必须一家人都有钱花才行。”江一鸣很坚持。 “鸣哥儿你个傻孩子,爷奶的棺材本其实拢共才十五两,你却一下给我们五十两,太多了,你得留着读书用,我和你爷花不了这么多。” “不能这么算的,以前你们拿出那十五两是一辈子的积蓄,而我给的五十两只是上次出货赚的一部分,相比起来真的不算多,而且我怕身上留太多钱,哪天脑子一抽又跑去花天酒地,把钱都挥霍光了,那不是又要变成穷光蛋,到那时我缺钱了,上哪找钱去?” 江老太下意识就想回,“你几个姐姐现在发达了,自然还是找她们要钱去啊。” 只是想到先前几个孙女婿闹得凶,差点要和孙女们和离,孙儿要考功名又不能坏了名声。 想来想去,这钱她和老头子是该收下,一个季度十两,一年就有四十两,他们帮孙儿存起来,万一哪天孙儿缺钱了,就不用向别人伸手,省得落人口舌。 总之现在江老太屋里藏了六十两银子,都是孙子给的,孙子就是她的心肝宝贝蛋,她家鸣哥儿是有大能耐的。 剁了半天江老太看着剁碎的猪肉和鱼肉,一个机灵,“这酿豆腐咋跟包饺子似的,包饺子是把肉包在面皮里,酿豆腐是把肉包在豆腐里面,不如直接包饺子得了。” 杨氏也觉得像包饺子,不过馅也太多了,“娘你看这还有笋干油渣香菇呢,也要剁碎了拌一起的,这酿豆腐吃起来忒费钱了。” 江一鸣好笑道:“笋干是自家晒的,香菇是山上摘的也是自家晒干的,油渣是姐姐送的,这样一想是不是就没那么贵了?” “对对对,板油也是你几个姐姐轮流送的,咱家没花钱。”江老太立马附和。 杨氏撇嘴,这些拿去卖也能值不少钱的,不过家里条件变好了,偶尔吃一两次贵的也没啥。 “好香,太香了,在做什么好吃的?”少爷趁傅夫子打盹的功夫,偷偷跑到灶房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本《中庸》。 “昨天答应夫子要做酿豆腐给他吃,现在正做着呢。”江一鸣瞥了眼他手里的书。 “急什么,把嘴角的口水先擦干净,才开始做呢,离吃饭还有一个时辰,做好了少不了你的。” 少爷用袖子擦了下嘴角,发现并没有流口水,有点恼,“你这酿豆腐若是做的不好吃,我笑话你一年。” “嘘,小点声,我给你拿一块刚炸好的豆腐,倒点酱酒可好吃了,你尝尝。”江一鸣把碗和筷子一起递过去。 少爷把书塞怀里,迫不及待的接过碗,他吃得很快,但吃相却仍保持着斯文优雅,“真香,太好吃了,鸣弟你真厉害,厨艺这么好,以后就是不考功名,做大厨也饿不死。” “我不想做大厨,一定要考功名,否则我这方子都不一定保得住。”江一鸣摇摇头,眼睛却盯着锅里的热油。 豆腐炸好要先放凉,差不多能上手了,就把炸好的豆腐块中间挖掉,不能完全挖空,四周还要留一些豆腐在里面。 然后把调好味的馅装进去,第二步就把装好馅的炸豆腐放锅里用大火蒸十五分钟,肉馅里加了些淀粉,蒸熟后肉馅是凝固的。 “第一锅蒸好了,酿豆腐就做好了,可以直接吃。”江一鸣放下竹篦子,用筷子夹起一个酿豆腐先吃为敬。 “唔,好吃,太好吃了。” 江老太和杨氏咽了咽口水,见状也拿了筷子夹起一个吃,一入口眼睛都亮了。 “满嘴的肉香,有猪肉的香味又有鱼肉的鲜嫩,还有笋丝香菇解腻,这个组合绝配啊,比狮子头还好吃。”不知何时傅夫子也钻进了灶房,摸了双筷子夹起酿豆腐,三两口就干掉一个。 江一鸣大喜,他早就说傅夫子会喜欢酿豆腐,傅夫子是京城来的大人物,嘴多刁啊,能得到他的认可,这道酿豆腐肯定能在县城一炮而红。 没错,五姐在县城的铺子快装修好了,不日就要开张,他决定把这道酿豆腐拿到五姐铺子里卖,到时候他和五姐一人一半的分红。 “傅夫子喜欢就好,以后你想吃我就做。”江一鸣还在蒸第二锅,脸上的笑容太过灿烂。 傅夫子差点被闪瞎了眼,轻哼一声道:“这酿豆腐也是你在杂书看来的方子?” 提这个就扫兴了啊夫子。 “如果我说是我做梦梦到的,夫子信吗?”江一鸣嬉皮笑脸,企图蒙混过关。 傅夫子深深的看他一眼,意有所指,“信,我想肯定是有厨仙入你的梦,特意来指导你,希望你将来能做个飞升成仙的厨神。” 江一鸣笑容僵住,干巴巴道:“呵呵傅夫子,是少爷缠得我没办法,我这才抽空写了几页话本子。” 汗流浃背,其实不止是少爷缠得紧,主要是他最近突然灵感爆发,文思泉涌,于是晚上便抽空动笔开始写话本子,即是兴趣爱好,说不定还能赚钱。 第78章 收获一枚榜一大哥 故事主要讲述的是一个农家小子在一场天灾中,全家全都饿死了,只有主角侥幸活下来。 主角是被一个修仙之人所救,对方是个修厨道的中年胖子,临走留下一口锅给主角。 并告诉当时只有七岁的主角,如果他能活着找到修真界,并自行悟得厨艺,届时便收他为徒。 总之就是一个凡人小子历尽艰辛跋山涉水来到修真界,以厨入道,最终修成大道飞升成仙的故事。 眼下只写了五天,更了十章,少爷是他的第一位读者,很是捧场,把那几章内容翻来覆去地看,差不多都能倒背如流了,比上正经课吸收得快不知几倍。 并且一再承诺,“只要你快点写完,不用愁没有书肆肯卖你的书,本少爷名下在县城和府城都有书肆,到时我让人先印刷个几百本出来,等卖出去了再扣除成本,你七我三分红怎么样?” 感谢榜一大哥的全力支持。 江一鸣心中感动,也很心动,可少爷还要读书,他更是即将面临县试,没有太多精力放在写话本子上,出书最早也要等到明年县试之后。 你看这才开了个头,就让傅夫子抓包了不是? 好羞耻,心好忐忑,万一傅夫子一气之下不肯教他了怎么办? 这些日子对外说他是在蹭课,其实是和少爷坐在一起正儿八经地听傅夫子讲课,遇到问题,只要问了,傅夫子必定会毫无保留的解答,是真的在用心教他。 “夫子我,我以后不写了,真的不写了,你别生气。”江一鸣脸色惨白,差点就跪在傅夫子面前,抱住他的大腿求他别不教他。 江老太和杨氏不知发生了什么,酿豆腐挺好吃的,傅夫子为啥生气? “哭丧着脸给谁看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傅夫子嫌弃地瞪他一眼,“酿豆腐很不错,希望你能尽快修成大道,飞升成为厨神,咳,我是说目前精力还是放在学业上为重。” “等你过了童生试,再继续写你的书,只剩下两个多月时间了,孰轻孰重不用我说,尤其是麟儿,竟然给老夫耍滑头,在论语里面夹着话本子假装在背书。”昨晚上少爷被当场抓包,傅夫子没收话本子后,罚少爷去院子里蹲马步。 然后夫子打开一看,就把那几章内容看完了。 到现在还有些意犹未尽,很想知道后续的剧情,但他的职业是老师,怎么能和学生一样沉迷其中呢? 虽然很想催更,但他忍住了,并尽职尽责地叮嘱江一鸣以学业为重,不要急于这一时,明年过了县试再继续写,两个多月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嘛。 “傅夫子我错了。”江一鸣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再说。 “错在何处?” “我不该把话本子给少爷看,害他无心读书,功课不认真,还在夫子面前自作聪明。” 老师讲课讲得口干舌燥,学生却不听课开小猜,或搞小动都是对老师不尊重的表现,江一鸣承认这是他造成的。 “看在你会做酿豆腐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傅夫子尝了一个后咂咂嘴一脸满足,却没在吃,背着手离开灶房。 杨氏憋了半天这时才敢出声,她有些没听懂刚才的对话,只知道江一鸣写了话本子。 “鸣哥儿你都会写话本子了,好厉害。”她一脸高兴。 “你笑个啥,夫子不让写,怕过不了县试,傅夫子原本要生气的,鸣哥儿做了酿豆腐才消气的,我都听懂了,早说你的脑子不好使,还不信,人家说啥都不知道。”江老太一脸得意。 杨氏不服输,“我也听懂了,娘你别老是说我脑子笨,我若是笨,能生出鸣哥儿这样聪明的孩子?” “鸣哥儿随他爹,他爹的聪明劲随了我,村里谁不说我脑子转得快,灵活得很?”江老太双手插腰,语气笃定。 村里人是说她骂人的时候脑子转得快,别人话音未落,她已经怼回去了,把别人堵得回不了嘴。 撕架的时候别看她身材娇小,比谁都灵活,像条泥鳅似的总能躲开敌人的攻击。 杨氏心中有个小人在撇嘴,她觉得论这个,她只比婆婆差一点点,怎么着也能排在第二,一点都不笨,聪明的很。 江一鸣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似乎所有家长都一样,孩子的优点都说是随自己,缺点都随另一半或其他亲戚。 杨氏不想搭理婆婆了,去看罐子里的油,一看吓一跳,“嘶,鸣哥儿你不是说炸完豆腐,油还在吗?咋少了一半多?” “豆腐吃油,少了很正常,”江一鸣不以为意,“如果是烧猪肉油就会多出不少。” “啥是烧猪肉?”杨氏下意识咽口水,鸣哥儿真会馋人,上辈子是个饕餮不成,那么会吃? “就是做红烧肉啊,做法和我们平时的不太一样,猪肉切成半斤或一斤为一块,洗干净后放盐糖黄酒先腌制半小时,入味后放油锅里炸,炸好了捞起来,切成小块和炸豆腐香菇笋干一起用小火焖二十分钟……” 杨氏听到后面用手抹了下从嘴角流下来的眼泪,“怎么还要和炸豆腐一起焖,忒费油了,还要那么多配料,一般人可吃不起。” 江一鸣笑着点头,“所以让五姐在县城卖,县城有钱人多,买的人也多。” 杨氏听到要把菜谱给五妞,眼珠子转了转,“是要开酒楼吗?那赚了钱怎么分,不能又全给你五姐吧?” “不开酒楼,就卖熟菜,我和五姐一人投一半的钱,赚了钱我们平分。”江一鸣没有瞒她。 “你五姐那边可以分少点,你七她三,菜谱是你的,她只出一半的钱,分那么多做什么,她一个姑娘家。” 江老太也觉得五妞可以少分一些,“甭管你五姐将来嫁不嫁人,她总是要靠你撑腰的,若不是你她能有今天?” 要不是鸣哥儿非要把卖人参的钱给五妞,五妞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顶多得个十两置嫁妆的钱,想在县城买房买铺子简直做梦。 “娘,奶怎么又绕到老问题上去了?”江一鸣很无奈,“铺子是五姐的,以后铺子里的活也都要靠五姐忙活,她出钱出力出铺子,还要打理铺子。 我只出一半的钱和菜谱,当甩手掌柜,我的时间都用来读书,铺子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交给五姐我不用担心被人坑,安心等着分红就行,算起来还是我赚了。” 杨氏还是很纠结:“那,你把菜谱交我和你爹,铺子也一样开,我们赚的钱全给你,你不是更放心?” “你和爹要顾着家里,一窝猪崽子要养,后山的树也要照料,赵公子那边已经订了第二批货,家里那么多活都忙不过来,掺和铺子里的事干啥?”江一鸣知道杨氏心里有落差。 农家人一般都是做父母的管钱,现在爹娘手里的钱还没他和五姐的多,爹心里有想法,但他一个大男人不会老是挂在嘴上说,杨氏就没那么多顾忌,时不时提一句。 要不是有江一鸣压着,杨氏指不定闹成啥样了,所以必须找点事给她做。 “确定了吗?啥时候来提货?”杨氏一听赵公子那边要订卤料,精神立马来了,也不纠结女儿手里钱是不是比她多了。 “腊月之前,过两天药铺会把材料送过来,材料到了就可以开工,傅夫子住在这,不能把这里当临时作坊了,我准备租大爷爷家的房子来用。”大爷爷就是江老头的哥哥。 江老头一共两兄弟,他大哥江大栓两口子已经过世,江大栓有三个儿子,房子在村尾,独门独户,占地大。 房子的墙头是用泥砖砌的,房顶盖的是瓦片,共有五间屋子,一个堂屋一个灶房,院子很大,也是用泥砖围起来的。 当年分家,曾爷爷偏心大房,把七亩良田和二十两银子都分给了大爷爷,大爷爷一分家就起了新房,就是现在村尾的那个大房子。 江一鸣的爷爷只分到三亩田,和十两银子,加上江老头能力一般,这些年和大房那边的差距就拉的更大了。 江老头和江老太都觉得是长辈偏心,才害得二房不如大房,但长辈已经去世了,他们只好把怨气撒在大房,不愿跟大房来往。 第79章 豺狼请客没安好心 但江一鸣从原主的记忆中了解到,大堂伯和两个堂叔都是厚道人。 每次路上碰见,江吉祥都会故意说难听话刺他们,他们都不曾计较过。 之前打史剑仁和步耀连,包括去小石村讨公道,大房那边都冲在最前面,显然还是把二房当自家的人,只是二房不领情罢了。 大爷爷也是个慈祥的老头,原主小时候大爷爷给他塞过麦芽糖,塞过杂面馒头,经常笑呵呵地唤原主一声鸣哥儿。 可惜原主被家里人影响,对大房敌意很深,但并不影响他接受大爷爷的投喂,吃了人家的嘴还很硬。 说大爷爷是分家时抢了属于二房的东西,条件才比二房好的,送点东西给他吃算什么,是应该的。 在村里的这段时间,江一鸣刻意观察过大房的人,都是踏实靠谱的,上次李跃和赵家宝在大榕树下说他的不是,大房的大伯母还帮他说话呢。 “大房的人奸得很,这是见咱们家赚了钱才想着贴上来呢,若是租了大房的屋子,怕是连秘方都保不住,使不得啊,那一家子糙汉,一直看不起你娘总是生闺女,明里暗里笑话我们呢。” 杨氏说的一脸气愤,上次在溪边洗衣服大房的妯娌还故意说,羡慕她闺女多,他们大房一窝的汉子,想要一个香香软软的闺女都生不出来。 “当年江大栓分了二十两银子,没过几天就跑去村尾建新房,买了那么大一块宅基地,院子也很大,除了村长家的砖瓦房,就属大房的宅子最气派,风水也是顶顶好。” “自个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又分别生了两个儿子,满屋子的儿子,咱家的风水都被大房占了去,你娘一连生了七个女儿,好不容易才生下你一个带把的。”江老太这些年动过无数次修祖坟的念头。 总觉得公公和祖宗们不开眼,全都跑去保佑大房,不管二房,得移一移坟地才能把风水换过来。 只是碍于手头紧,才一直没有付储行动,现在他们家有钱了,倒要有条件找人移租坟了。 江一鸣连忙出声阻止,“奶,上回你还说风水轮流转呢,眼下很明显风水转到咱们二房来了,你这突然跑去移坟地,不得又把风水转回大房去了? 江老太一拍大腿,“可不是么,我就说公公和祖宗不可能眼那么瞎,真不管二房,现在就是开始保佑二房了,那祖坟确实不能动。” 可她还是不想让大房赚钱,更不想出钱租大房的宅子,好吧,她承认她就是见不得大房好。 “大房全是儿子,咱们家那么多闺女,若是凑到一起干活,他们又要冷嘲热讽,故意说想生闺女却生不出来,显摆他们儿子多。”江老太嫉妒大房多子多孙。 “有没有可能大房是真的想要一个闺女,毕竟人家三代下来生的全是小子,想生闺女很正常吧。”江一鸣和大房的人接触过,又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觉得大房没有尖酸刻薄之人。 倒是他奶,咳,相比起来江老太太才是最不好相与的那个。 ~ 吴婆子家,崔延瑞闻着不远处的宅子里传来的饭菜香,看着面前桌上的红烧鱼,白斩鸡,老鸭汤都觉得不香了。 厨娘是崔延瑞让小厮找来的,他的小厮之前一直待在县城,没让跟着,现在他住在村里,没人伺候很不方便,便把小厮和厨娘都叫到身边来使唤。 厨娘的手艺自不必说,崔延瑞也是金枝玉叶长大的,手艺一般的到不了他跟前伺候,什么山珍海味他没吃过? 可他现在就是想吃和傅夫子一样的饭菜,总觉得和傅夫子吃一样的东西,人都会变得更聪明,像那个江一鸣不就看起来没以前那么蠢了? 江一鸣:真的会谢,傅夫子的一日三餐都是他亲手做的,吃了能不能变聪明他最有发言权。 而且蠢的那个是原主,不是现在的江一鸣好吗? “我不管,你们现在立刻马上去查,看傅夫子今天中午吃的是什么,我也要吃一样的。”崔延瑞把筷子摔在桌上,发起少爷脾气。 厨娘和小厮把头垂到了胸前,掩藏住脸上的苦大仇深。 公子自从住在乡下后,越来越神经了,今天是要和傅夫子吃一样的饭菜,明天该不会又要和傅夫子穿一样的衣服吧? 小厮花了十文钱,从建房子的工人那里问到了消息,江一鸣今天做了酿豆腐,听说非常好吃,光闻着香味就觉得人生圆满了。 说什么鬼话呢,牛皮吹得飞上天了。 这群没吃过好饭菜的泥腿子,吃个豆腐都能圆满,要是吃个狮子头不得立地成佛,飞升成仙? “啥豆腐?没听过,大抵是猪肉焖豆腐,麻辣豆腐我也会做。”厨娘心中憋闷。 做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崔公子不吃,非要吃一个泥腿子发明的破菜,她哪会做,难道要她去求那个泥腿子教她吗? “是酿豆腐,我也没问出做法来,人家发明的菜谱不会随便告诉外人的,你想想办法,把这道菜做出来,不然明天你就卷铺盖走人,换个会做菜的来。”小厮只在乎公子的心情,可不会照顾厨娘的心情。 厨娘一直在大户人家做厨子,手艺了得,不然也不会被崔公子重金聘请,这崔公子是难伺候了点,可他给的月钱高,厨娘舍不得丢掉这份差事。 咬咬牙,一跺脚便扭身去了江家。 杨氏被这个微胖的中年厨娘缠了一个下午,对方送了一个包银的木簪给她,把她哄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你说遇到了难事,需要搭把手,说说看是啥事,只要我能帮上的肯定帮。”杨氏以为厨娘跟村里的哪个妇人起了口角,要她帮忙阴阳怪气几句呢。 “我们崔公子在府城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崔家是世家大族,世家你知道不?”厨娘一次性不把话说完,吊足了杨氏的胃口。 “我怎会不知,不就是家大业大,有钱有势的大家族么?”杨氏不服气的回道。 “是啊,崔公子这样的人物要什么没有?他想一件东西,如果有人能亲自献到他面前,他就会重重赏赐,我给崔公子做了不到一个月的饭,他赏了我好几次,最多的一次有二两银子呢。”厨娘抛出诱饵。 杨氏嗑了个南瓜籽,“然后呢?” 厨娘差点被她噎死,暗示了半天,这蠢妇怎么还是听不出来,非要她明着说出来? “你家不是做了啥酿豆腐,崔公子赏脸决定给你们家一个机会,只要你把这酿豆腐献上,崔公子还能亏待你们?”厨娘耐心告竭,摊牌了。 杨氏喷出两片瓜子壳,眯眼盯着厨娘的脸看,看得对方心虚起来,忍不住抬手摸向那张圆胖的大脸。 “看啥呢,我脸上能看出花来不成?” “都说圆脸的人老实厚道,你这张大圆脸白长了,和厚道一点不沾边,忒奸猾,我就说莫名其妙的怎么就要跟我做好姐妹了,整半天在这等着呢。”杨氏把那支包银的木簪砸在厨娘脸上。 “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你是这种人,老娘看走眼了,一支破木簪就想换我家的秘方,你咋不去抢呢?” 厨娘把木簪放回袖子里,一脸阴沉,“不就是一道家常菜,有啥稀奇的,人家崔公子能看上你的菜谱是给你脸,我好心告诉这个能攀高枝的机会,你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 “呸,分明是豺狼请客没安好心,滚犊子,再提酿豆腐我一棍子把你打废啰。”杨氏随手抄起墙根下的一根粗木棍,凶巴巴的挥舞了两下。 第80章 第二批货的材料来了 赶走厨娘后,杨氏就一路小跑去找江一鸣,告诉他有人想打酿豆腐秘方的主意。 “崔延瑞的厨娘想要酿豆腐的秘方?”江一鸣觉得好笑,他今天刚做出来,对方就派人来试探,是真的想吃酿豆腐,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怀璧其罪,还好现在有少爷和傅夫子给咱们家撑腰,不然这些个菜谱一个也保不住。” 杨氏心里有点害怕,“少爷和傅夫子也不可能一直住在村里,咱们马上就要出第二批货了,江长林和崔公子那些人在村里虎视眈眈,今个打菜谱的主意,明天可能又要打卤料的主意,你说咱们老百姓想赚点钱咋就那么难呢?” 所以一定要考功名,江一鸣放在功课上的时间更多了,除了做饭,其他时间都用来读书,做饭反而成了放松解压的运动。 每天早晨江一鸣练完拳,还会在村里跑一圈,少爷也被傅夫子赶来一起晨跑,说少爷太细皮嫩肉,需要锻炼。 后来崔延瑞也带着三个跟班加入晨跑的队伍。 村里人觉得这些贵公子多少有点大病,每天早上绕着村子跑,能跑出花来不成? “我问过江老八了,他说是每天读书不运动,怕身子出问题,得出来跑一跑才更精神,书本上的内容也吸收的更快,读书人的事不是咱们能懂的,人家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那隔壁几个村的读书人除了出门踏青游玩,也不见他们跑步或干啥,就来咱们村的这些书生奇奇怪怪的,不知弄啥玩意。” 不管村里人怎么看,反正江一鸣雷打不动的晨跑,崔延瑞几个以为是傅夫子让江一鸣跑的,所以他们才跟着跑。 后来旁敲侧击从江一鸣口中得知,晨跑不是傅夫子安排的作业,是江一鸣自己要跑的,崔延瑞有点心塞,不是很想跟着跑了。 可转念一想,也许就是江一鸣喜欢整活,傅夫子才对他另眼相看,权衡一番后,崔延瑞决定暂时不退出晨跑队伍。 “听说你会卤肉,还会做什么酿豆腐,厨艺很不错,挺能干的。”接连三天崔延瑞都在委婉的夸赞江一鸣的厨艺。 刚开始江一鸣以为崔延瑞在打菜谱的主意,多听了几次就品出味来了,对方不是想要菜谱,而是想吃他做的菜。 江一鸣不想和崔延瑞有太多接触,他和少爷才是一个阵容的,少爷不喜欢崔延瑞,他当然要和对方保持距离。 几天后,终于崔延瑞耐心告竭,不想用热脸贴冷屁股,放弃晨跑了,他跑的再勤快也见不着傅夫子一面,不想再做无用功。 “江一鸣攀上了宋飞麟,压根没把公子您放在眼里,他心里肯定很得意,公子都得不到傅夫子的指点,他却得到了,觉得你没资格吃他做的菜。”李跃很嫉妒江一鸣,一个废物居然能得到国子监教谕的青睐。 在李跃看来江一鸣连舔他的鞋面都不配,他连和傅夫子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江一鸣凭什么可以和傅夫子朝夕相处? “你是江一鸣肚子里的蛔虫吗?那么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本公子什么时候说过想吃江一鸣做的饭菜?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我想吃什么你那么清楚?” 崔延瑞这几天肚子里本就憋着气,很不畅快,偏李跃自以为聪明的分析江一鸣的用意,故意到他面前拱火。 想借他的势对付江一鸣,他又不蠢,岂是别人随便几句话就能左右情绪的? 崔延瑞面色阴沉,一时几个跟班都噤若寒蝉。 李跃面如土色,现在满脑子都是蛔虫,感觉自己很像一条蛔虫。 “……不是,我只是气愤江一鸣不识好歹,辜负公子的好意。”李跃越说越小声,在崔延瑞的死亡凝视下渐渐消音,像只鹌鹑般缩着脖子。 白书桓和赵家宝都是商户出生,很有自知之明,对傅夫子那样的大人物自觉高攀不起,毕竟连崔公子这样的身份都入不了傅夫子的眼,他们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他们专心抱紧崔延瑞这条金大腿就行了。 李跃脑子拎不清,竟想拜傅夫子为师,他是蛤蟆吞天痴想妄想。 “你爹是秀才,你也年纪轻轻就中了童生,原以为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哼。”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就是嫌李跃蠢,蠢不可怕,可怕的是蠢而不自知。 要不是李跃有个姑姑是宋老太爷的小妾,带着他能膈应宋飞麟,崔延瑞早就让李跃滚了。 见李跃老实了,一声不敢吭,崔延瑞心里的气顺了点,啪一下打开折扇,扇了两下,“不过江一鸣此人真的让人不喜,一心攀附宋家,他是觉得我崔府比不上宋府?” 白书桓很有眼力见,闻言立马接话,“崔公子,这事交给我们,江一鸣一个农户也敢在你面前拿乔,蚂蚱跳塘不知深浅,不给他点教训,永远不知天高地厚。” 崔延瑞抬起眼皮瞥了李跃和赵家宝一眼,示意他们学着点,白书桓比他们聪明多了。 “崔公子放心,这事我们今天就给您办妥……”李跃刚开口,就被崔延瑞眼风一扫。 “嗯?” 李跃打了下嘴巴,“不是,是我们自己要给江一鸣教训,崔公子等着看戏就好,这是我们和江一鸣的私人恩怨。” 赵家宝在一旁点头附和,多说多错,沉默是金,这种时候应该装傻。 崔延瑞脸色好看了些,满意的点点头。 这天傍晚,宋家药铺的掌柜把材料送来了,整整有五辆马车拉货,村里人全跑出来看热闹,围在马车旁边议论纷纷。 眼看村民把路给堵了,马车进不去,这时后面几个佩刀侍卫从马上跳下来开路,“都让开,别挡路,耽误了送货饶不了你们。” 村民们被凶神恶煞的侍卫吓得作鸟兽散,远远地看着马车向村尾赶去。 “哎哟,这些都是什么人呐,凶巴巴的,咱们若是跑慢了,指不定就要被砍一刀。” “你们说这些货送到村尾干嘛,谁定的这么多货,都是些啥呢,我刚悄悄掀起油布一角看了眼,东西用麻袋装着,看不出啥来。” “看马车的辙痕这么浅,这批货不是重物,估计是药材,我闻着味道有点熟悉,挺像江老八上次进的货。” 上次赵荣订的量没那么大,进的材料是用牛车运到村里的,只有两辆牛车,但还是惊动了村里人。 这次更不用说,天快擦黑了,家家户户正是做晚饭的时候,村民们听到消息饭都不做了,一窝蜂全跑出来看热闹。 很快就知道江老八又要出货了,村长家的三个儿子又有钱赚了,大伙很羡慕,还有点嫉妒,也想帮忙干活。 可江老八说用不了这么多工人,以后等他接了更大的单子,可能就会在村里多招一些人。 可是大伙还是跑去找江一鸣,问他要不要人帮忙做工。 江一鸣有些无奈,“这次不用,我请了堂伯堂叔他们,人手已经够了。” “那你啥时候能接到大单,招更多的人?” “这个我也说不准,得看客户那边,总之需要招人的时候,我会让村长通知大家。”江一鸣应付了几句,就匆匆赶去村尾卸货。 “也不知道江老八这话是真是假,我这心里复杂的很,又希望他能多招人,又怕他真的赚了很多钱,我到底咋想的?” “嫌人穷怕人富呗。” “胡咧咧啥,眼红病得治,不然会发炎。” “回家做饭去了,眼红没用,还是等着江老八接大单多招工吧。” 人群叽叽歪歪了一会觉得没意思,便散了。 第81章 收买建房子的工人 “窗户用木板钉严实了,锁也换成了新的,钥匙在我这,明天就开工,工钱等出了货结算,包吃一顿午食,米和菜我爹娘每天会送过来。” 江一鸣把门落锁后,仔细交代了一番,“我家还在盖房子,抽不人手做这边的饭,赶货的这段时间就要麻烦大伯母和堂婶她们了。” 江大昌搓着手,笑得一脸憨厚,“行,你几个堂嫂也在家,做饭的事交给我家了。” 江一鸣笑道:“大堂伯,做饭我就不给工钱了,米和菜每天会多拿一些过来,大房这边的人都一起吃,就当作做饭的工钱。” “那怎么行,做个饭而已,怎么能计较这么细呢,你还租了我家的屋子,给了一两银子呢。”江大昌没想到堂侄子会主动和大房和解,还拉着大房一起赚钱,心里既高兴又复杂。 “租房给一两是因为还要麻烦你们晚上时不时起来巡视,别让人把材料给偷了,包饭食是要你家帮忙做饭,还要烧你们家的柴,算起来我也不亏,就这么说定了,晚上警醒些,看好材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江一鸣和大房事先立了字据,若是发现监守自盗,大房要赔偿一百两银子给二房。 只要不出意外,材料出不了问题。 然而江吉祥并不放心,吃过晚饭后他抱着铺盖卷来到大房,坚持要睡在材料仓库,手里拿着斧头,把门从里面锁住。 大房众人:…… “吉祥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对我们大房敌意很深,把大房当贼防着呢。”大伯母附在江大昌耳边小声嘀咕。 “少说两句,咱们看老八的面子,别和他计较。”江大昌闷声说完,背着手转身回屋。 “要不是看在一两银子的份上,真不想把屋子租给大房,吉祥和杨氏都不是好相与的,堂叔堂婶也很难缠,别到最后好处没得到反惹一身骚。”二昌媳妇一脸不高兴。 “这事你别管,真出了事我和大哥三弟会兜着,这种话以后不准再说,伤和气。”二昌也拉着媳妇回屋了。 三昌媳妇是个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她没什么可说的。 倒是三昌挺话痨,“没事,别担心,老八是个明白人,二房的人他能镇住,生不出乱子。” 三昌媳妇挤出一个字,“嗯。” 次日辰时,村长的三个儿子和大儿媳,还有大利和高照准时抵达村尾。 村长家的四个人是来做工的,大利和高照是江一鸣分别和少爷傅夫子借用的。 大利和高照主要是监工,还要防止有人来捣乱。 大房这边江大昌江二昌江三昌,还有他们的儿子,这三兄弟分别生了两个儿子,加起来拢共有九个人,都是这次要帮忙赶货的。 女人们要忙家务,洗衣喂鸡啥的,还要看孩子,中午要负责做饭。 大昌媳妇看着那么多米菜,以为这是好几天的量。 江一鸣神情严肃,“这是一天的量,中午全煮了,之后的米和菜也是每天早上送过来,不要喝粥,会老是想上茅房,容易饿,一定要煮干饭,要保证能吃饱,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这个不能省的。” “这吃的也太好了,我们农忙的时候也没这么造的。”大昌媳妇乍舌,觉得老八不会过日子。 同时心里又有些高兴,这么多肉呢,一大盆的卤肥肠,还有两斤五花肉,说是拿来炒青菜的,糙米饭管够,都快赶上过年那么丰盛了。 江一鸣把各个岗位安排好,哪几个负责把材料磨成粉,哪几个打包等分配好。 第一天需要适应,不能要求产量,三天后都熟悉工种了,就会要求每天的产量。 达不到产量,都是自己人不好说什么,能达到产量的结工资的时候会另外奖励。 话放出来,大家都很高兴,都想超产。 江一鸣怕大家顾头不顾尾,语气郑重地交代,“赶货需要产量,但质量更重要,若是质量不过关就要返工,奖励也没有。” 临时作坊这边的工作安排好,江一鸣就回傅夫子那边上课,中午吃饭的时候会过来看看进度,顺便检查一下做出来的卤料是否合格。 杨氏和江老太对大房很不放心,婆媳俩一上午轮流过来监工,来回跑了好几趟。 时不时还要大声嚷嚷几句,让江大昌他们的几个儿子不要偷懒,上茅房时间不准超过一刻钟什么的。 上午那会大房的人憋了一肚子气,敢怒不敢言。 江老太和杨氏心里得意的不行,下巴抬得高高的,有种扬眉吐气的爽感。 看得大房众人好气又好笑。 不过中午当大房众人吃到了糙米饭,卤肥肠和五花肉炒青菜时,心底的那些怨气很快又消散了。 他们好久没吃肉了,平日里就算买肉顶多就买一斤,一大家子将近二十口人,一人只能分到两片指甲盖大小的肉片,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能吃到满嘴的肉。 江有田一口一块卤肥肠,分外满足,“这卤肥肠要二十文一斤呢,大妞她们四姐妹都在卖,每天都能卖出去好多,要不是老八这里走赶货咱们都吃不上,上次我买了一斤回家吃,家里的女人孩子都乐开花了。” “真的很好吃,一点腥臭味都吃不出来,也不油腻,软烂适中,大妞她们手艺真好。”大昌媳妇夸得实心实意。 “就是用那些卤料做出来的,那些都是药材,有好多种药材组成,我们在院子里都能闻到香味。”二昌媳妇拿筷子的手指了下放材料的屋子。 杨氏也在大房这边吃饭,她歪着嘴道:“药材不能乱用的,是药三分毒,药吃多了会出事的,每种药材的配比不对,味道就变了,而且卤肉也讲究方法,方法不对也做不出原汁原味的卤肉来。 那些富贵人家嘴刁的很,要是做的难吃,发难起来,生意就做不下去啰,这一步步是不能出半点差池的。” 这些都是江一鸣和杨氏说过的,杨氏记在心里,现在说给大房的人听,好让他们知道,卤料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成的,别想着打歪主意,小心搞错了材料配比吃出人命来。 这话不仅把大房的人镇住,连村长的三个儿子和大儿媳也被唬住了,神情郑重,药确实不能乱吃,大夫也说过药吃多了会死人。 没点用药常识,不能乱来,他们老实做工就好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傍晚,白书桓和李跃赵家宝等在村口拐弯处,看到那群外村人拿着半斤野菜干和半斤黑面下工回家,便拦住他们。 “干啥,我们二十个人在这儿,你们三个富贵公子不会要打劫咱们的粮食吧,这些是要带回去给家里人吃的,你们若是敢动手,咱们一人一拳就能打死你们三个。” 梁狗柱是所有人中个子最高的,胆子也最大,性格憨直,察觉到危险第一个冲在前面。 谁稀罕这点猪食,他们身上随便拿一样物件出来都比那一斤草和黑面值钱,而且他们家里并不缺粮。 “别误会,诸位听我说,”白书桓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不是来找茬的。” “说啥呢,你想咋帮我们?”梁狗柱一脸不耐和戒备。 快入冬了,早晚天气凉嗖嗖的,累了一天他想早点回家歇息,这三个贵公子废话那么多,成心耍他们玩呢? 白书桓没在意他粗鲁的语气,笑着指了下牛车上的麻袋,“这里面有一千斤粗粮,我等见你们每天那么辛苦干活,只能得到一点野菜和黑面,实在看不下去。” “于是我们三个便一人筹出一部分粗粮来,明天只要你们在家好好休息,不出来做工,就能一人拿到五十斤粗粮,不过你们保证,明天不会来上工。” 梁狗柱和伙伴们面面相觑,最后他们头抵着头嘀咕了一阵。 “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们不要给江家建房子,要用五十斤粗粮收买我们。” 白书桓一噎,虽然这是事实,但能不能说的委婉好听一点? “就问你们肯不肯,反正你们在江家做工,粮食也是每天领到手的,现在停工也不亏,还能立刻得到五十斤粗粮,怎么算都是赚了。” 第82章 小丑竟是俺们自己 很难不动心,而且再有半个月江家的屋子就建好了,到时候就没有粮可领了,这五十斤粗粮拿回去,省着吃,能撑的更久些。 “行,明天我们就不去上工了。”梁狗柱一众每人领了五十斤粗粮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跃勾着唇望着渐行渐远的汉子们,心情大好,“明天江一鸣发现没人给他家盖房子了,不知会是表情,真想亲眼看一看,肯定要气死了,哈哈哈。” 白书桓也笑了,“敢得罪崔公子,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他若是再不识趣,后面的麻烦只会更多。” 赵家宝手里握着折扇,学着崔延瑞那般装腔作势,正想跟着幸灾乐祸几句,但想到送出去的一千斤粮食,突然想到什么,笑脸变成苦瓜脸。 “咱们这个办法好像不太行,现在老百姓缺粮,只要放话出去用粮食抵工钱,听到消息很快会有人去干活的,总不能每次我们都凑粮食出来收买工人吧?” 李跃本就心疼那三百来斤粗粮,他爹虽是秀才,教书能赚些钱,家中也不缺粮,可送出去几百斤粮食对他家来说压力不小。 这事他瞒着他爹干的,要是让他爹知道偷粮食出来送给泥腿子,怕是要打断他的腿。 这会听到赵家宝的话,李跃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得意不起来了。 “你怎么不早说,早说就不送这批粮食出去了,”李跃咬着后槽牙,瞪了赵家宝一眼,“就不应该用粮食来收买那些工人,附近那么多村子,加起来几百个汉子,江一鸣很快就能用野菜干和黑面招到人去盖房。” “早干嘛去了,粮食都送出去了,一个个都就变精明了,马后炮。”主意是白书桓出的,事情办完了,却说这个办法不行,这不是故意打他脸么? “之前没想到,这会才想到的。”赵家宝瓮声瓮气地回答。 李跃沉默了一瞬,突然双眼发亮,“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不如我们找些人守在村口,不准外村人进山峰村,这样不就没人给江家盖房子了?” “出钱可能请不到人,现在工人都想要粮食,你有那么多粮食雇人守村口吗?反正我家没粮了。”白书桓心情很不美丽。 感觉他们仨就像笑话,屁颠颠给泥腿子送粮,完了,自己告诉自己一点作用都没有。 小丑竟是我自己。 还玩个球,没得白费粮食。 “你家没粮了,我家就有粮吗?”李跃气得脸色一阵青白,“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既然你不配合,那就一起撂挑子,到时候崔公子问起来可别把责任推我们身上。” “哼,吓唬谁呢,你会上眼药,我就不会?”白书桓气饱了,转头上了牛车。 三人最后不欢而散。 江一鸣刚做完晚饭,就听吉星说外面有人找,他以为是大房那边有什么事,快步走出去,阴暗天色中,他视力极好的认出了来人。 “你是梁狗柱?不是早就下工了,这么晚突然跑来,是出什么事了?” 梁狗柱搓了搓手,又挠了下头,纠结好一会才出声,“那个,江小郎明个我们就不来上工了。” 江一鸣一愣,“为什么?” “有人给我们送了五十斤粗粮,让我们别给你家盖房子,你也知道我们缺粮,送上门的粮食哪有不要的,就都答应了,可也不好一声不吭直接走人,我就想着要来跟你知会一声,你另外请人吧。” 江一鸣若有所思,问道:“给你们送粮的是不是最近来我们村租房住的公子哥,就前几天还到我家参观过盖房的,崔公子李公子白公子那些人?” 梁狗柱想了想点点头,一脸老实道:“当时没仔细看他们长什么样,估计是那几个人,他们的牛车停在村口,放着粮食等着我们,这事是我们对不住你,江小郎你多担待些。” 事情已经这样了,生气解决不了问题,虽然心情不爽,但江一鸣没有表现出来,默了一会道:“你们拿粮食没有立字据吧?” “没有,但我们拿了人家的粮食,就不好来上工了。” 江一鸣表示了解,毕竟他家请人来盖房也没有立字据,所以工人来去自如。 说起来崔延瑞几个也不太聪明的样子,送了那么多粮食出去,连个字据都不立,蠢成这样,和小说里的降智炮灰有什么区别? 抹了把脸,江一鸣平复了下心情,“狗柱大哥我家房子还有半月就能建成了,既然你们不来了,那能不能让你们的亲戚朋友来继续盖房子,照样是半斤菜干和半斤黑面,日结,中午包吃一餐。” “你不生气吗?这事是我们做的不对,你居然还愿意请我们的亲戚朋友过来干活?” 梁狗柱其实挺舍不得这份工作的,盖房子每天中午能吃得饱饱的,还有卤猪下水吃,他家里过年也就这种程度了。 可他不能只顾着自己,家里还有老人妻儿等着他养活,多拿点粮食回去,家里每天才能吃个五分饱,不然顶多吃三分饱,很难受的,冬天那么冷吃不饱很可能会冻死人的。 “你们又不是故意的,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在搞鬼,我不会把账算在你们身上,你能来告诉我一声我很感激。 所以拜托你回村后,多走动一下,帮我叫人来干活,要那种踏实肯干的,偷奸耍滑的不要。”江一鸣说完,进屋拿了两个白面馒头给梁狗柱,作为让他跑腿的工钱。 “不用,不能要你的东西了。”梁狗柱眼睛黏在白面馒头上,吞咽着口水,嘴上艰难的说着拒绝的话。 江一鸣把馒头塞进他手里,“拿着吧,天黑了你还能来一趟,辛苦你了。” “那就谢谢了哈。”梁狗柱咧嘴嘿嘿笑。 原本只是过不去心里那关,特意跑来吱一声,没想到意外得了两个白面馒头。 他家三岁的淘气小子有一年没吃过白面馒头了,这回有口福啰。 其实江一鸣说让他找亲戚朋友来盖房,梁狗柱已经很欢喜了,这下拿了白面馒头,更是精神一振,扛着五十斤粮食一口气狂奔回村。 把粮食放家里,又把白面馒头塞给虎头虎脑的儿子后,就出去帮江家找工人去了,直到半个时辰后才回来。 梁家人都问他干啥去了,梁狗柱照实说了。 “你个二傻子,有活干你跑去告诉别人,你哥和你弟不是人呐,你不能去,让他们去不就成了,这样也能多赚三十斤菜干黑面回来。”梁老太一巴掌打在梁狗柱背上。 “娘你别打,我又不傻,出去找了十八个人,给哥和三弟留了位置呢,明天他们就可以去江家盖房子,中午那顿吃糙米饭配两个菜,有肉,还有两个黑面馒头,管饱。” 这话梁狗柱每天回来都会说一遍,但家里人听不腻,听多少遍都爱听。 以前梁大哥和梁小弟羡慕的流口水,明天他们也能吃到江家的饭菜了,心里美滋滋,激动的脸都红了。 第83章 被蠢到了,去开荒 “见鬼,这一晚上都发生了啥,咱家的工人全都换了个头,我咋一个都不认识了?”杨氏揉了揉眼睛,严重怀疑自己眼花了。 “之前的那批工人有事不来了,就让亲戚朋友过来顶替,谁来都一样,会干活就行。”江一鸣没有细说,含糊地解释了一句。 “那不一样,之前那些人都做熟练了,突然换人,不得又要几天适应,肯定要拖延工期的,咱家又要多供应几天的饭菜。”杨氏精打细算,想到要花出去那么粮食心就在滴血。 不止杨氏,江老头江老太和江吉祥也心疼粮食,嚷嚷着要找原来那批工人说道说道,为啥好好的要换人。 “是我的错,昨晚应该先跟你们说清楚。”昨晚吃了饭,江一鸣又去大房那边验货,之后回到傅夫子那边继续温习功课,就把这事给忘了。 这会江一鸣才把有人搞鬼,收买工人的事告诉家里人,让他们不要心疼多出几天的粮食,尽快把房子盖好才是,争取年底之前搬进新房。 “哪个黑心烂肠的要针对咱们家,到底是谁?”江老太迫切地想揪出幕后之人,撕烂对方的嘴脸。 “奶你别激动,事情不算严重,现在不是有工人干活么,而且来了三十多个人,肯定能提前把房子盖好。”江一鸣安抚住江老太。 “多出十多个人,那不是要多做十几个人的饭菜,真当咱家的菜干黑面是大风刮来的呀?地窖里的菜干没剩多少了,到时候岂不是要发一斤黑面给工人?”江老太捂着心口一脸难受。 “没事,黑面还有不少,能撑到房子建起来。”那些粗粮江一鸣吃个一两餐还好,吃多了刮嗓子,还不如发给工人。 家里又不缺粮,完全可以顿顿吃大白米饭,不然当初他囤那么多粮的意义是什么? 而且就算家里的米吃光了,他还可以用存款下单,系统现在是叫都叫不出来了,不会奖励什么给他了,真的缺粮的话,他只能忍痛用存款啰。 不管怎样,房子肯定要继续盖,不能停工,都入冬了,天要是再冷些,干活就更慢了。 江老太问半天问不出幕后主使,只好放弃,但现在她看谁都像幕后主使,心情糟糕透了,割猪草都提不起劲。 ~ “所以你们所谓的给个教训,就是用粮食收买一批工人,让他们拿着粮食在家休息,换上他们的亲朋好友去上工,让更多的人得到粮食。 皆大欢喜,很不错,可惜没人会感激你们做的善事。”崔延瑞看着三个不太聪明的跟班,气笑了。 “那些村民太狡猾了,答应了不来上工,结果却换了一批人过来,为了那点吃的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李跃气得双手握拳,恨不得把那些泥腿子打一顿。 昨天就猜到了是这种结果,白书桓和赵家宝倒是没有李跃这么生气,就是为送出去的三百多斤粗粮心痛,这一出活像是特意给自己找气受。 崔延瑞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一脸怀疑,“就你们这种脑子,当初是怎么考上童生的?” “我从小读书方面就有些天赋,又有我爹倾囊相授,考中童生是没有悬念的事。”说起这个李跃心情好了些,甚至有些得意。 “我三岁就开蒙,爹娘祖父对我寄予厚望,我必须考上功名。”没错,白书桓去年也考上了童生,现在他很想考中秀才,更想考中举人。 他在读书方面天赋一般,童生试是吊着末尾车通过的,想再进一步相当难,但他认为只要有好老师,就是块朽木也能雕成玉,何况他并非烂泥扶上不墙。 所以他对进府学的执念很深。 “我,我还不是童生。”赵家宝吱吱唔唔的出声,他可能这辈子都考不上童生,所以他才巴结李跃之类将来有可能当官的人,拓展人脉。 李跃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不是找人守住村口,而是升级为直接找人把那些工人打一顿,让他们不敢再来上工。 “打什么打?傅夫子若是知道你们欺凌百姓,到时候别说考科举,现有的功名都要保不住,行了,现在开始都老实点,少给我添乱。 让我知道谁用不入流的手段对付江家,牵连了我,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三个跟班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想到什么崔延瑞看着白书桓,“对了,书桓你妹妹怎么样了,和宋少爷可有进展?” “宋飞麟不认识我妹妹了,我妹妹连那个宅子都无法靠近,更别说和宋少爷发展感情了。”白书桓抹了把额头的汗低声回答。 被蠢到了,好难受。 “一群废物。”崔延瑞扫落桌上的茶杯,让他们滚。 这件事之后,崔延瑞消停了一段时间,没再让身边的人作妖。 傅夫子自挑水摔一跤后,在家养了好一阵没出门,入冬那天,他却顶着寒风踏出了小院,身后跟着江一鸣和宋少爷,还有四个随从。 一直盯着傅夫子行踪的崔延瑞精神大振,让小厮立刻给他准备一把锄头带上,至于扛锄头做什么他也不清楚。 但傅夫子一行人都带了锄头,他自然也是要带的。 于是带着三个跟班,跟着傅夫子在村尾的小径走了两刻钟,来到一片平坦的荒地,望着杂草丛生的荒野,崔延瑞有不好的预感。 很快预感成真,傅夫子一行人已经开始拔草,夫子亲自动手,江一鸣就不用说了,他本就是农家子,会干活并不奇怪。 问题是傻白甜娇气包宋飞麟也在拔草,四个随从也没落下。 他们先是把比较长的杂草拔掉,之后又拿着镰刀砍矮灌木,几个人忙一会歇一会,两个时辰后终于整出一亩地来。 “傅夫子终于要回去了,咱们也回吧,”李跃把衣摆扎在裤头,裤腿卷到膝盖处,手上脚上甚至脸上都是泥,头上还有几根草屑。 崔延瑞和白书桓赵家宝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为了效仿傅夫子,他们没让下人帮忙,而是亲力亲为。 可他们从未做过农活,只好学着傅夫子一行人怎么做,把自己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格外狼狈。 “傅夫子为什么想不开跑来开荒,图啥呢?”李跃想不通。 “傅夫子这样的人物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岂是你这样的小人物能看透的?”崔延瑞面无表情的低斥一声,虽然他也想不通,但不妨碍他怼跟班。 这边江一鸣让大吉大利过来搀扶傅夫子,架着他走,老夫子累得够呛,偏死要面子愣是干满了四个小时才肯走。 少爷更是累得生无可恋,连抱怨的话都懒得说了,手指头都不想动,更别说让他走路回家。 “吉星快来背本少爷,本少爷腿快没了。” 第84章 乔迁之喜 种田是一件很累人的活,干一天躺五天。 除了江一鸣体质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傅夫子和少爷自那天拔了一上午的草,就在家挺尸,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崔延瑞和三个跟班也好不到哪去,全身酸痛到睡不着,拔草的第二天就坐着马车离开了村子。 崔公子在镇上租了个二进的宽敞院子住着,有四个丫鬟贴身伺候,两个负责按摩,两个负责端茶倒水,这样的日子才是人过的,总算活过来了。 山峰村这边,江长林家的老屋也修葺好了,屋内也装修了一番,家具全换成新的,四间屋子和一个堂屋看着挺亮堂,比之前租的宅子强多了。 但白莲儿还是不满意,“崔延瑞都搬去镇上了,为什么我们还在这里,我要回县城,不要住村里了。” 白书桓揉着酸痛的腰不耐烦道:“崔公子只是暂时搬去镇上,等缓过劲来就会搬回村里。” “我不想待在这个破村子了,你们爱待着就待着,别拉上我,我受够了。”白莲儿心中怨恨。 她连宋飞麟的身都近不了,也没办法和他说话,她留在村里就是自取其辱,多待一天就多受一天折磨。 “崔公子没发话之前你哪也不许去,就在村里老实待着,若是坏了你哥的事,我就把你嫁给庞大海。”江长林在白家吃的开,做生意也有能力,在白家是能说上话的,也能决定的女儿的婚事。 庞大海是县城一个大商贾的儿子,算是县城首富,只是庞大海长得肥头猪脑,别看他长得不尽人意,性格却很圆滑,很有生意头脑。 有能力的人赚的钱多,玩得也挺花,听说后院小妾都五六个了,最近还想把怡红院的花魁抬回去。 “庞家是商户,我是不会嫁给商户为妻的。”白莲儿看不上庞大海那个大胖子,看着他的脸都想吐,怎么能忍受和他同床共枕,何况他还那么多小妾。 “庞家不是一般的商户,是真正的家财万贯,如果到最后你既钓不到宋飞麟,也攀不上崔公子,或其他门户更低些的权贵也勾搭不上,那庞家就是最好的选择。”江长林神色有些冷漠。 白莲儿紧咬着下唇,她知道庞大海很喜欢她,听说后院抬的小妾都是按照她的标准选的,如果庞大海长得帅一点,她还能考虑一下,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一点都不想选他。 悄悄觑了眼白书桓,对方垂着眸不说话,显然比起唯一的亲妹妹的人生幸福,他的前程更重要。 她在家里再受宠,也只是一个丫头片子,最终还是要为家族利益做出牺牲。 好不甘心,她不愿坐以待毙,可眼下她又想不出办法改变。 正当白莲儿内心愤恨拉扯不断时,外面突然响起爆竹声。 “村里谁家办喜事,怎么没给我发帖子?”江长林反应有点大,以他的身家是如今村里最体面的人。 村里有人办喜事没道理落下他,就算看在随礼的份上,也会第一个想到他,谁那么蠢竟然不请他,脑子被门夹过吧? “去打听一下,到底是谁家办喜事。”江长林自觉被下了面子,心里很不爽。 不多时小厮回来了,躬着身回话,“回老爷,今个是江家的乔迁之喜,只请了关系比较近的人家,没有请全村人。” “老爷我是村里那些人能比的?”江长林手里的茶杯砸在小厮额头上。 泼了小厮一脸茶叶,额头上破了一道口子,血顺着脸颊滑落,可小厮除了最开始的一声尖叫,之后一声都不敢吭。 这时,长林娘和老江头进来了,二人换了新衣服新鞋子,长林娘头上插了根银簪,戴着银耳坠。 老江头学着县城那些老爷的样子,腰上挂着一块玉,只他这块玉佩是江长林用剩下不要才给他的,玉质一般,顶多值个十两银子,但在村里还是能让所有老人眼红。 “啥,江吉祥家请了你们二老?”江长林脸色难看地问。 “是啊,就昨个江婆子跟我说的,让我和你爹今天去她家吃饭,说今天是黄道吉日。”二老又有显摆的机会了心里很得意。 可江长林的心情很不美丽,凭啥请他爹娘都不请他,江吉祥和江老八是啥意思,看不起他? “哎呀,有啥好计较的,请谁不都一样,咱们一家子都过去吃席,定要吃回本。”长林娘还是以前那种思想,随了多少礼要吃回来,带上全家才不亏。 “哼,我才不去吃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大锅饭,休想让我和泥腿子坐一桌,脏死了,你要去自己去,别带上我们。”白莲儿脸上写着不屑。 长林娘和老江头听着孙女一口一个泥腿子,心里其实挺不舒服。 不用往上数三代,他们二老便是泥腿子,连江长林也是泥腿子出身,这不是连自家一起骂进去了么? 可白莲儿身上流了一半白家的血,二老说不得她一点,江长林自己可以骂闺女,却不让两个老人说闺女半句,反正自从江长林入赘起,两位老人的家庭地位是最低的。 虽然江家没说让一家人去,但农村人吃席谁不是拖家带口的? 当然江长林不是为了吃回本,他是想去显摆他如今过上了人上人的好日子,想让村里人羡慕嫉妒他。 所以他决定让儿子女儿也一起去吃酒席,让那些说酸话的人睁大眼看看,他江长林入赘并不丢人,村里的汉子谁也比不上他。 因为请的工人多了十来个,那些汉子干活很勤快,新房比预想的提前五天完成,前两天江一鸣一家子都搬到新家去了。 最近忙着上课,赶货忙什么的抽不出空,家具都是旧的,除了多买了三张新床,别的啥都没换。 房子是按四合院的模子建的,正面有四间屋子一个堂屋,两边各有三间屋子,灶房是在角落里另起的。 房间必须要多,不然年节时候姐姐姐夫带着孩子们过来,没地方住。 像今天请客吃席,姐姐姐夫们昨晚上就来了,以前老屋房间少住不下,现在总算不愁没屋住了。 江一鸣本想等第二批货出了再办宴席的,但江老太坚持要今天办。 按她的原话就是,“今年就十一月初六是最好的日子,错过了就要等明年,腊月十七虽然也是黄道吉日,可那时候到年底了,大家都办年货呢,啥都贵,听我的就十一月初六办酒席。” 禀着低调行事的原则,江一鸣没有请全村人,只请了关系比较好的几家,还有村里所有姓江的人家。 虽然大家不是一族的,但村长的意思是,明年江一鸣若是过了童生试,就让他入村长那边江家的族谱。 对此江一鸣和江家人都没有意见,因为他们家没有族谱,压根不知道属于哪一族的。 所以江长林一家五口过来,江一鸣并不意外,让他意外的是崔延瑞也来了,还送了重礼。 不速之客不止一个,李跃和赵家宝也厚着脸皮来吃席,讲真江一鸣很想拿扫帚把他们打出去,可今天是办喜事,怕沾了晦气,便忍下了。 往好了想,毕竟人家也送了礼,不是白吃白喝。 第85章 我孙女眉清目秀,正好配你孙子 “哇,青砖大瓦房就是气派,里面的墙还用石灰刷白了,地板也铺了砖,江老八出息了,吉祥家真的发了,光买砖瓦的钱都要几十两吧?” “听说花了整整三十两呢,连围墙都是用砖砌的,有两米高,墙上面还放了尖锐的石子,再厉害的贼都爬不进来。” 长林娘也和村里的妇人站在一起参观房子,越看心里的酸水冒得越多,眼红得不行。 如果她家长林能拿钱在村里给她和老头子盖一个这样的宅子,他们也不会赖在县城不肯回村。 现在回来了,却只是修一下房子,也没说给他们盖新房,这次回来,再想回县城不是可能了,白家人嫌他们上不得台面,不会让他们回去的。 其实长林娘两口子手里现在有一百两,要盖新房也盖得起,但他们舍不得花那一百两,想留着养老,用膝盖想都知道,白家以后不会再给他们一文钱了。 儿子的心也是向着白家,指望他接济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当然长林娘和老江头并不怪儿子,是他们没本事,儿子才会去入赘,儿子能过上好日子,二老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二老只恨白家太抠门,不肯多养两个老人,多两副碗筷的事,白家又不是养不起,竟然容不下他们。 为了引起老伙伴们的注意,长林娘用力咳了两下,大声道:“我们县城的人去别人那里吃席都要打扮的,不像你们乡下人,穿的那么随便,衣服都洗得发白了还穿出来走动,头上连个首饰都没有。” 说着抬手摸了摸头上的银簪,又捏了捏银耳坠,见老伙伴们注意力都转到她身上来了,心情总算好转。 村里的老人自然是又妒又羡,有些性子直的老人翻着白眼撇着嘴,在城里住了十几年就以为自己是城里人了,可惜临老还不是得回农村来,嘚瑟啥? 突然一个干枯的满是褶折的黑手从人群里伸出来,攥住了长林娘的手腕,“老姐姐你是县城来的?听说那个穿青色长衫的书生是你孙子?” “谁呀,干啥抓着我不放,你谁呀?”长林娘被吓了一跳,找半天没找到手的主人。 这时杨老太从后面探出身来,她个矮,被挡在后面,是硬挤进这个圈子的。 江家一家子黑心肝的玩意,请客吃席居然不告诉她,要不是她隔三岔五盯着,今天就错过吃大餐的机会了。 今日她和老头子把孙子孙女全带来了,儿子还在服牢役修河堤,来不了,两个儿媳妇也想来,杨老太不准她们来。 哼,江家不请亲家来,他们就自己来,来了也不吱声,到时候上桌吃饭了自然能看见,她很想看看江家人会是什么反应。 “杨桂枝是我闺女,你说我是谁?”杨老太一脸嗔怪,好像和长林娘很熟似的。 “你是我们村的,以前咋没见过?”长林娘想抽出手,怎么也抽不出,这黑婆子死拉着她的手不放。 “杨氏是杨子沟嫁过来的,这是她娘,好认的很,她们娘俩一个白的晃眼,一个黑得找不着脸,当年我第一眼就记住了,娘俩反差太大了。” “亲家母啥时候来的,怎地没听见爆竹声?”按十平县的习俗,办喜事,亲戚来了都要放爆竹的。 杨老太三角眼一掀,不耐烦道:“你们忙着说话,能听见啥?” “这位老姐姐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那位青衣公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孙子?” 白书桓今天穿的就是青色长衫,长林娘没弄明白杨老太想干嘛,“是又咋啦?” “你孙子说亲没?” “没有,我儿子说要等他考上秀才再说亲,你问这个做什么?” 杨老太大喜,“我有个孙女和你孙子年纪相仿,长得眉清目秀,正好说给你孙子,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咱们就把亲事定下来吧,也不用等你孙子考上秀才,我们不嫌弃他还没考上秀才。” 长林娘可不敢做孙子的主,一个用力挣脱了束敷,抬着下巴瞪了杨老太一眼,“你离我远点,我孙子将来要娶大户人家的千金大小姐的,你孙女连给我孙子当丫鬟都不够格,等你家成了高门大户再来跟我说结亲的事吧。” “你这人咋狗眼看人低呢,我家怎么不是高门大户了,你看看我女婿的新房,这还不够高门大户?”杨老太脸更黑了,嗓音拔尖几个度。 “你也就这点见识了,懒得跟你掰扯,劝你识相点别打我孙子主意,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攀附,自己几斤几量心里没个数。” 曾经长林娘在县城就这样被人嫌弃过,现在她把话学来用在杨老太身上。 难怪那些富贵人家的夫人喜欢高高在上的斜视别人,这种以绝对碾压的姿态想怼就怼的感觉真的很爽,和村里的农妇互撕完全是一种不同的体验。 “什么玩意……”杨老太一蹦三尺高,正要开骂,双脚刚落地嘴就被人捂住。 江老太比杨老太高一个头,杨老太被她揪住后领子,双脚离地,毫无反抗之力就被拉到外面。 “你干什么,我是你亲家,是鸣哥儿的亲外婆,你凭什么把我赶出来?”杨氏气得头顶冒烟,但她不敢乱来,只敢嘴上叫嚣。 她这个杨子沟的撕逼冠军对上山峰村的骂街冠军,强强碰撞,早就分出了高低,明显江老太更胜一筹。 “鸣哥儿和杨家都断绝关系了,你还厚着脸皮自己跑来吃席,你和杨老头来了就算了,为啥还带着一群猪崽子来?”江老太双手插腰,眼神凶狠,脸上却挂着灿烂的假笑。 今天是乔迁的好日了,不能臭着脸,不能因为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菜。 “说话太难听了,那是我的孙子孙女,是鸣哥儿的表兄弟表姐妹,我孙子孙女是猪,那鸣哥儿不也成猪了?”杨老太梗着脖子和江老太对视,不肯落下风。 “呸,我家鸣哥儿是人中龙凤,岂是你那一窝歪瓜裂枣能比的?”江老太想到刚才看到的情形,就气得差点厥过去。 杨家那群小浑蛋活像是上辈子饿死鬼投胎来的,摆在桌上待客的花生瓜子糖果糕点,只要是能吃的,全装进兜里,一点不留,盘子就跟舔过的一样干净。 丢死人啰,她的老脸全被丢光了。 这些兔崽子扫光了待客的零嘴,又溜到厨房去偷吃,竟想把刚切好的三盆鸡肉打包藏起来。 “还没开席呢,你家的那群兔崽子就伸手打包整盘的白斩鸡,肉菜都是算好了的,拿走几盆让客人吃空气啊,一点规矩都没有。” 杨老太暗道兔崽子们真没用,竟然被抓包,如果是她肯定能得手,不会被人当场抓现形。 可她要为孙女的婚事打算,没空弄吃的。 现在被小崽子们搞砸了,今天怕是弄不到更多东西了,回头桂枝那里不知能不能搜刮到几两银子? 杨老太眼珠子乱转,一心打秋风。 江老太想劝她离开,结果客人那里有事叫她,她只好警告杨老太安分点,敢闹事饶不了她。 杨老太翻了个白眼,左耳进右耳出。 江一鸣还不知道杨老太杨老头带着一群子孙来打秋风,他被几个姐姐拉到屋里试衣服,这次几个姐姐每人给他做了两套衣服。 一套细棉布的,一套是绸布的。 几个姐姐还瞒着他给家里打了新家具。 大姐二姐三姐出钱,四姐夫负责打家具,可真沉得住气,昨个愣是一字不提,今天才让人把家具送过来。 第86章 姐姐的钱省下来给谁花 “姐姐你们以后不用每年都给我做新衣服,这又是送分红,又是送家具,又是送衣服,送得太多了,你们要是再像以前那样把家底都掏空了补贴我,我可是要生气的。” 江一鸣很心累,前段时间大家都忙着赚钱,几个姐姐也听他的话,没有再往娘家送这送那,他以为她们已经改了,这才过了几个月,扶弟的老毛病又犯了。 “分红是当初说好的,我们只给你一成利,你太吃亏了,家里建房子送出去不少粮食,你明年就要考童生试。 接着就要考秀才,考完秀才考举人,最后还要考进士,越考越花钱,我们几个能赚到这么多钱,全靠你给的方子,家里赚的你留着赶考。”江大妞苦口婆心道。 江二妞也道,“你别老担心我们,我们又不是真的傻,这次你几个姐夫和外甥/女都做了新衣服,你不是看到了,昨天和今天穿的都是新衣服,一下做了两套呢,打家具这事,事先问过你几个姐夫的,他们都同意。” 江三妞扯了扯自己的衣?笑,“你看我都做了身新碎花袄子来穿,大姐二姐四妹也穿了新衣服,鞋子也是新的。” 确实都穿了新衣服,可布料却是一般的棉布,不是细棉布,外甥和外甥女他们穿的也是普通棉布。 就这样孩子们已经很高兴了,昨天来了对他这个舅舅也和颜悦色许多。 “上次宋少爷第一次来家里,送了几匹布料,你们回去的时候每人拿一匹回去。”少爷出手很大方,一下送了六匹绸布,家里留下两匹就行,剩下的送给几个姐姐。 江大妞立马拒绝,“那都是绸布料子,贵得很,鸣哥儿你留着穿,读书人不能穿得太差,不像我们天天摆摊送货,穿太好不行,磨坏了心疼,就得穿得糙一些,也就吃席的时候穿好一点。” 二姐三姐四姐也推说不要,什么好的都要让给他。 江一鸣无法心安理得接受这种偏爱,沉默了一会,等几个姐姐都安静了,才带着点怒气高声开口。 “这个家谁说了算,我说的话都不管用了是吗?让你们拿着就拿着,让外甥外甥女他们在家里多住一晚,明天我带他们去镇上扯布做衣服。 不能光你们给我送东西,我啥也不送,咋地?看不起我呢,觉得我赚钱不如你们多,就得靠你们接济才能把日子过好? 我一个大男人不要面子的,这些年外面都怎么传我的,你们心里不清楚?不管是为了名声还是为了自尊,我都要给外甥和外甥女他们送点什么,谁也不准拒绝。” 几个姐姐低下头,不敢反对了,她们其实很久没给娘家和弟弟送东西了,也就平时送点板油和油渣猪下水。 江三妞小心翼翼道:“我们村有个书生,他啥也不用干,地里的活是他爹和叔伯堂兄弟们干,他娘天天做绣活赚钱,家里的钱就仅着他一个人读书用。 他都十六岁了还没考上童生,也不会赚钱,我看好多读书人都是这样的,鸣哥儿你总是忙着赚钱,我们担心你耽误功课,想着给你减轻点负担,没别的意思。” 江一鸣一阵心塞,过完年他也十六岁了,要是再考不上,要没脸见人了,他可没有原主那么厚的脸皮。 江四妞怀里抱着大儿子金山,细声细气道:“上次在镇上摆摊,有个恶霸找茬,好几个二流子想砸摊子,我和三姐心里怕的要死,却是一点不敢露怯。” 当时江四妞也是狐假虎威,搬出了县城宋府,“我弟弟现在和县城宋府大少爷有很深的交情,宋府老太爷是致仕的京官,宋老爷是知府,你们上午敢砸我的摊子,下午就让你们蹲大牢。” 其实江大妞他们摆摊的时候也遇到过二流子,不过自己能解决的就当场解决,这些事没敢跟江一鸣说,就怕他分心落下功课。 “你们放心,明年我一定能考上,到时候有人找茬,你们就可以搬出我的名号来震慑那些小流氓。”不用每次都借别人的势。 人情总有用完的一天,只有他立起来,才能会为姐姐们撑起一片天。 “对了,四姐夫还在做木活吗?” 江四妞笑着点头,“原本我觉着卖卤肉赚钱,让你四姐夫别做木活了,和我们一起做卤肉更划算,他舍不得学了十几年的手艺,每个月赚那一二两银子,都没我们一天赚的五分之一多。” 江一鸣对四姐夫的决定不置可否,看着几个姐姐虽然精神头比以前要好,却还和以前一样瘦,不免心疼。 “要是忙不过来,可以请人帮忙,家里的亲戚朋友踏实肯干的都可以请来做工,工钱就按打零工的价钱算。” 江四妞撇了下嘴,“我三弟媳逮着机会就说要和我一起做生意,二弟媳也嫉妒的很,可她们都不是靠谱的人,让她们来帮忙我不放心。” 两个小叔心眼子也不少,江四妞和婆家人关系不好,宁愿请外人也不愿让婆家人来帮忙。 江三妞心里得意,她眼光好,挑的婆家都是面团性子,连婆家的族人也都是踏实人,“你三姐夫是独子,没有亲兄弟可帮忙,不过我公婆都是好性子,有他们搭把手,倒也忙的过来。 只是送货还得年轻人,你三姐夫的堂兄弟都是憨厚人,到年底生意更忙了,这次回去我就让你三姐夫跟他们说。” 江大妞家的小姑子和小叔子也是老实人,早就被她喊去帮忙送货了,以前小姑子总是恼她补贴娘家。 现在鸣哥儿的方子让张家赚了钱,连带小叔子和小姑子也有钱赚,小姑子心里那些疙瘩也就没了,还跟嫂子道歉,说她目光短浅,错怪了江一鸣。 “你看我小姑子这次还特意让我捎了个红包过来,红包刚才给娘了,包了五百文呢。”江大妞一脸惬意,家里日子好过了,小姑子再不敢抠鼻子瞪眼了。 恼人的是她吃了一个多月的药,肚子还是没动静。 唉,啥时候才能怀上啊,再拖下去,她都要老阿婆了,真担心年纪大了生不出孩子。 江一鸣没察觉大姐眼睛一闪而过的恼色,跟着笑了笑,视线便落在安静地窝在四姐怀里不说话的外甥脸上,“金山怎么还是这么瘦弱,四姐可有给他补身子?” “哪能不给他补,自从家里条件好了,每天不是卤肉就是炖鸡汤,可金山胃口小,吃几口就吃不下,做了补汤倒是便宜了银山和珍珠,你也看见了,他们俩现在比以前胖了一圈。” “以前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对了鸣哥儿,你的旧衣服拿几件给我,改小了给银山和珍珠穿。”话赶话江四妞又习惯性的打起了旧衣服的主意。 江一鸣没好气道:“没有旧衣服,四姐若是扯不起布就跟我说一声,我有钱。” 说着当场掏出二两银子递过去,“够扯一匹细棉布吧,以后给孩子们穿细棉布,不准穿太差,说过几遍了,赚钱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吃好穿好,有钱不吃好穿好,钱省下来想干嘛,又想补贴我?” 原本几个姐姐真是这么想的,想存下来给鸣哥儿在府城或京城买宅子。 万一他要娶大户人家的千金,家里到时候不能太委屈千金出身的弟妹,定是要多给些聘礼的。 家里那点钱是不够的,她们做姐姐的要多帮衬才行。 现在见弟弟这么生气,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于是都说攒钱是要给孩子们读书用,读书很费钱,所以才这么省的,不是故意委屈孩子们的。 听姐姐们这样说江一鸣脸色缓和下来,温和地看着金山,“金山这样估计是体质弱胃口差,吃下去的食物吸收不到,四姐不如把金山放在我这儿一段时间。 我在书上看过一种药膳可以改善体质,以后我每天做药膳给金山吃,顺便给金山启蒙,等他身体养好了,便能去学堂读书。” 第87章 崔公子才是挑剩的那个 “真的?那可太好了,会不会耽误你读书,要不等你县试过了再把金山送过来,你把药膳方子给我,我每天做给他吃。” 江四妞心里对金山有愧,这些年尽量对他好,可惜没什么用。 “金山安静乖巧,坐得住有耐心,带他不累人。”江一鸣发现金山性子真的很沉静,像个透明人一样坐在四姐怀里。 但他双眼有神,听得很认真,虽然没有说话,但他把大家的谈话都有听进去,当姐姐们说到衣服的时候,他就会看向新衣,还会悄悄打量舅舅的神色和衣服。 他不喜欢说话,可能自出生就体质弱的原因,从小到大他多是窝在屋里,不能出去吹风,没法和其他小伙伴一起奔跑大叫。 银山和珍珠小时候会陪他在家里玩,可随着年纪的增长,他们就不爱待在家里了,天天跟村里的小孩子一起玩闹,只有中午和晚上才能陪哥哥玩一小会。 四姐四姐夫又要忙着干活,陪金山说话的时间很少,他是个早慧的孩子,不想给家里人添麻烦,便越来越安静。 江一鸣心疼他,想把他带在身边养一段时间。 一是为调养好他的身子,二是担心这样下去金山会自闭。 “金山你愿意来舅舅家里住吗?以后舅舅教你识字。”江一鸣把金山从四姐怀里抱过来。 七岁的金山,瘦弱的比五岁的孩子还轻,他真的太瘦了,江一鸣很担心他能不能长大。 金山腼腆的点点小脑袋,嗓音细细的,“想,我长大了要考功名,要当官,不让二流子欺负娘亲。” 江四妞的眼泪唰一下掉落,又连忙用袖子擦干,泪水越擦越多,最后扑在江大妞怀里呜咽着哭出来。 “好了,别哭了,让孩子看见不好。”江大妞轻叹一声。 四妹这些年私底下总跟她们哭诉对不起金山,当年为了分家,她任性了一回,没想到却把孩子害成这样。 大夫说金山这样很容易夭折,四妹一刻都不敢放松,好不容易把金山养到七岁,现在家里赚了钱,可以给金山请更好的大夫看病了,可金山的身子骨一直不见好转。 金山从舅舅怀里挣脱,跑回娘亲身边,“娘你别哭,我会好好的,等我长大了还要孝顺你呢。” 江四妞抱住金山,呜咽着说:“对不起,是我娘不好,娘怀你的时候,你奶大冬天让我去河里洗衣服,我想分家,故意在河里多泡了一会,受了寒差点小产,后来怎么养都没养回来,还是早产了,是娘害了你。” “不怪娘,娘是最好的。”金山真心觉得娘是对他最好的,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紧着他,弟弟和妹妹都很羡慕他,娘对他最好了。 江一鸣更加坚定要把金山养在身边,他懂得一些养生之道,大夫说金山这体质不能老是吃药,是药三分毒,药吃多了身子骨更差,吃药膳比直接吃药会温和很多。 这时杨氏跑过来说开席了,“你们几个聊啥聊个没完,赶紧出来帮忙摆碗,要上桌吃饭了。” 村里有关系好的人来帮忙,带了桌凳和碗筷来,农村办酒席都是这样,碗筷桌凳借来借去的,自家没那么多家伙什。 等几个闺女都出去了,杨氏把江一鸣拉住,“鸣哥儿你姥姥姥爷来了,也不知他们从哪得来的消息,把家里的娃也全带来了。 跟土匪似的把待客的花生瓜子糖果都扫空了,还去灶房打包肉菜,哎哟气死我了,恨不得把他们打出去。” 江一鸣听完也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他们是算准了今天这样的好日子不能闹,才敢这么放肆,罢了,今天最后忍她一回,没有下次了,咱们白纸黑字地写了断亲书,摁了手印的。” 杨氏跺着脚,“你就该把那两个老的也一起断绝了,省得今天又来闹。” “姥姥姥爷什么性子你不清楚?跟他们也断绝关系,他们能摁手印?”江一鸣也想跟他们断个干净。 可至亲不是你说断就能断的,若是逼急了,闹到官府,最后吃亏的还是他。 杨氏想到给出去的三十两银子心就在滴血,“我在娘家的时候你姥姥姥爷对我非打即骂,你两个舅舅也老是欺负我,把我当牛马使唤呢,凭什么要给他们那么多银子?” “因为他们是你的亲爹娘,杨三福是你的亲侄子,想断亲不出点血可搞不定。”江一鸣蹙着眉道。 “杨三福是个赌徒,恶习难改,他还会去赌的,以后他再欠赌债,是死是活都和我们无关了,上次给了三十两已经仁至义尽。” “对,没有下次了,以后一文钱也不给他们。”杨氏恨恨道。 母子俩嘀咕完便出去了,走到院子里正好看到杨老太攥着崔延瑞的衣?。 “崔公子你再看看我另一个孙女,我有四个孙女,随你挑,喜欢那个你就娶回去,彩礼好商量,给个一二百两就行了,我们家很好说话的,绝不会乱喊价,你们大户人家一二百两不会不愿给吧?” “松手,不想失去你这只手就立刻给我松开。”崔延瑞全身散发着低气压,以往只要他一个眼神,别人就会吓得跪地求饶。 可杨老太是个厚脸皮,没有羞耻心,不知天高地厚的贪婪农妇,一心想攀附,哪里知道得罪贵人的后果。 崔延瑞只恨没带两个侍卫在身边,不然现在就把这黑婆子给扔出去,看着被干枯的黑手扯住的衣?,崔延瑞忍耐到了极致。 闭了闭眼,唰一下掏出一把匕首挥过去。 “啊,杀人啦。”杨老太尖叫一声,眼睁睁看着匕首向她劈来。 “嘶啦。”布料被割断。 杨老太手里揪着一块月白色布片,崔延瑞直接把被揪住的衣服割掉了,要不是那么多人看着,他真的会一刀劈在杨老太手上。 他今天来吃席是以为傅鸿会来,可他并没有来,崔延瑞久等不到想见的人,本就心情烦躁,杨老太这种他平时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货色,竟敢凑上来逼他娶她的孙女。 好大的狗胆。 一个两个黑丑黑丑的辣眼睛,有一个黑丫头头上有几只虱子在赛跑。 还有一个看见他眼睛都直了,花痴的流口水。 另一个几辈子没吃饱过一样,袖子里怀里揣着瓜子花生。 还有一个还拿着鸡腿啃得满嘴流油。 在杨老太凑上来之前,崔延瑞当笑话看,看得挺可乐,甚至想借此嘲讽江一鸣。 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气得他杀人的冲动都有。 李跃冲上来一把推开杨老太,“一个贱妇也敢往崔公子身边凑,嫌命太长,趁早找根绳子吊死或去投河自尽,得罪崔公子你们一家子都不会好过。” 江一鸣真是个贱种,竟然有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外祖母,刚才这黑婆子还在茅房门口堵他,问他愿不愿意娶她孙女。 李跃原本还想着看看她孙女长啥样,若有几分姿色纳回去做小妾也不是不行,看过之后他恨不得自戳双目,那么丑的丫头给他提鞋都不配。 最让他膈应的是,这黑婆子在他之前先相中了白书桓,后又问过赵家宝,他们都不要了,才来找他。 不过看到黑婆子最后去找崔公子,李跃心里又平衡了些,觉得自己不是最后挑剩的那个。 第88章 江老太的骚操作 “啊,打人啦,他一个书生,一个大男人打我一个老太婆,有没有天理啊?大家快来评评理,现在的读书人动手不动口,要改行当土匪啦,我一把老骨头摔断了,今天不给个说法,我就死在这里。” 李跃推杨老太用了十成的力道,杨老太“砰”一下摔在地上,感觉脊椎骨要裂了,她干脆躺地上打滚,边嚎边哭。 “呸呸呸,你给我闭嘴,早知道你一来就把你赶出去,晦气东西,大好的日子说什么不好,非要把死字挂嘴上?” 杨氏快气疯了,一个用力把杨老太扯起来,“你再敢说一个不吉利的字试试?” 杨老太被杨氏刀人的眼神吓得心肝一颤,别开眼不看她,嗷的一声扑向李跃,“我跟你拼了,敢打我,我跟你没完。” “你个老疯子,疯了你。”李跃不防,脸上被抓出五道指痕,痛得呲牙裂嘴,没一会觉得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江大妞看着这一幕,气得头顶冒烟,赶紧把自家男人叫过来,“大牛你和有贵几个把闹事的人扔出去,这些腌臜货故意来找晦气。” 张大牛和李有贵、朱发财、严木生四人,两个架住李跃,两个架住杨老太,把他们往门外拖。 “奶,放开我奶,这是我二姑家,我们是客人,来吃酒席的,你们凭啥欺负人?”杨老太的大孙子杨大福大声吼叫着冲过来。 江一鸣伸手摁住杨大福,杨大福比他大十岁,身体壮实,可个子比江一鸣矮了快一个头,江一鸣几个月下来每日早晚练军拳,晨跑什么的各种锻炼,力气很大。 杨大福被他摁着毫无反抗之力,只有一张嘴在叫,“老八你快松手,我是你大表哥,你眼里有没有我这个表哥,怎么敢跟我动手?” 他眼里有没有这个表哥,都这样了,还看不出来吗? 江一鸣懒得理他,押着人就往门口拽,到了门口就把人往外一扔,杨大福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轻过,居然腾空飞出三米才摔落在地。 “江老八你个王八犊子,老子……”杨大福破口大骂,他皮糙肉厚摔在地上也不怕疼,立马爬起来要干架。 江一鸣很想一脚踹飞他,被二姐夫拦住了,“你别动手,让你大姐夫他们跟他练练。” 他们是大老粗,跟人动手没关系,顶多被人当作谈资议论几天,小舅子是读书人,他以前的名声已经够差了,好不容易挽回了一点,可不能又搞砸了。 院子里来吃席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崔延瑞气得脸色铁青,白莲儿在旁边用帕子捂着嘴偷笑,崔延瑞越狼狈她心情就越好。 江长林在一旁点头哈腰的道歉,“怪我,没及时拉住那婆子,那老妇连尊卑贵贱都分不清,竟想染指崔公子这样的金枝玉叶。 识相的只敢在心里幻想一下,不敢往上凑,江家这外家上不得台面,太丢人了,还连累崔公子受这番骯脏气。” 这番捧高踩低,一贬一褒的话术,哄得崔延瑞脸色好看了些,但还是很不悦,想离开,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村长一家今个也来了,他拧眉看着杨老太一众闹事,脸色也很难看,找到江老头和江老太。 “换作平时,我还能叫上村里的汉子把人打出去,可今天这样的日子闹大了不好看,杨家又是你们的对门亲,外人不好插手,你们赶紧想办法搞定,别又出啥幺蛾子。” 江老太耷拉着老脸,语气沉沉,“老头子你去拿一只鸡一块五花肉出来,我准备些别的东西。” “你准备啥玩意,你得跟我一起镇场子,那杨婆子得靠你来牵制,我们只能拦住她的孙子孙女。”江老头一本正经地扯着嗓子。 “少啰嗦,让你去就去,我拿点东西就过来。”江老太踩着小碎步速度飞快的跑到后院。 “饭还没吃呢,就想赶我们走,没门,若是不让我们吃席,我们就不走,杨桂枝你是不是想让我跪下来求你,一顿饭都不让我们吃,要我们全家跪下来求你吗?” 杨老太眼神阴沉的盯着杨氏,她最恨的就是杨氏那身白皮子,个子又高,五官精致的不像话,一点不像杨家人。 都说谁养的娃像谁,杨桂枝这个孽种她养了十几年,除了性子随了她六分,样貌却毫无变化,生的孩子也个个都出挑扎眼,和杨家人格格不入。 杨桂枝凭啥过得比她女儿好,杨家还那么穷,她一家子凭啥吃香喝辣的? “你敢跪下试试,我就豁出去敢泼你们一身粪,泼走你们这些找晦气的东西。”杨桂枝双手插腰,气势汹汹,仔细看眼睛里还有泪光。 她是性格强势,掐架骂街谁都不怕,可她又不是铁打的,她就不想和娘家人和睦相处吗? 这么多年她示弱讨好,热脸贴冷屁股哪样没做过,可娘家一窝子人不领情,觉得她活该对他们好,活该伏低做小。 农村其实这样的例子挺多,所以杨氏觉得女人一辈子大概本就是这样的,所以她也这样对自己的闺女。 可是鸣哥儿说这样是不对的,鸣哥儿护着他的几个姐姐,还把赚钱的方子给她们,她们真的赚钱了,日子好过了,脸上的笑容也更真切了。 几个女婿和外孙们也过上了好日子,所以娘家人是可以对嫁出去的女儿好的,谁说一定要有一方扒着另一方吸血才能体现谁对谁好? 鸣哥儿说的那话才是真理,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不能踩着别人上位,把自己的利益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坏心肠的人才会觉得那样好。 娘家人不对她好,她也不要对娘家人好,大不了闹个天翻地覆,谁怕谁? 没人知道杨氏心里的复杂心思,也没人知道短短几息间她想了那么多。 杨老太见杨氏愣在那不吭声,以为她被镇住了,嗓门更尖锐了,“好啊,看来你是真想逼你亲娘老子给你跪下,大福二福四福,大花二花三花四花都给你姑跪下,咱们就在她新房子这大院门口跪下,求她赏一口饭吃,不给吃就跪着别起来。” 外祖带着孙子孙女一大群跪在家门口,传出去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也很晦气。 江一鸣想着要不舍点好处,先把人弄走? “都让开,这老虞婆敢在我的乔迁宴上闹,不给她点教训,当我江家人是软柿子想捏就捏,我若是怕她就不姓王。”江老太手里举着一根茂密的桃树枝。 桃树枝拍下去能一次能笼罩住五六人,江一鸣眼尖的发现桃树枝底下还掺着一根茂盛的荆棘。 荆棘上面都是刺,扎身上就像被针扎一样。 想想都头皮发麻,多疼啊! 也亏江老太一把年纪还有这力气,她边打边大声念。 “一打衰神散,二打瘟神跑,三打晦气落,四打鬼胎堕,五打蛆虫灭,六打苍蝇蚊虫噶光光,七打歪心黑肺逃,八打阴魂消,九打牛头马面走,打十下扫帚星都滚远啰!” “滚滚滚,滚得远远的,好运来衰神走,大吉大利,去去去退退退。” “啊啊啊。”杨老太一众被打得鬼哭狼嚎。 荆棘上的千上百根利刺扎到他们身上,痛得无法言说,只好连连后退。 江一鸣被他奶这一通念做唱打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奶真是个人才啊。 这经是她自己现编的吧? 这样一通念下来噩运全都吓跑了吧? 第89章 怕了吧?敢作妖就抽你 江老头担心杨老太狗急跳墙,等江老太打完立马送上甜枣。 “这里有两只鸡和三斤五花肉,你拿着赶紧跑,再不走我家的老太婆要疯了,真的会打死你们的。 今天是黄道吉日,被你们这一闹,日子不是白选了,我家老太婆亲自挑的好日子,你们也敢破坏,自找苦吃不是?快走赶紧走。” 也许是真被打怕了,太疼了,也可能是鸡肉和猪肉起到了作用,总之杨老太虽然嚎叫个没完,但麻利的抱着东西,带着一家子跑了。 江老太呼了口气,扔下手里的桃枝,见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齐齐看着她,她挺了挺胸,高声宣布。 “大家别被影响了心情,该吃吃该喝喝,多大点事,刚才我已经凑足了十连打,把衰神都打跑了,今天照样是个好日子,红红火火吃酒席,都乐呵起来哈。” 众人同时倒抽一口气,接着又一起朝江老太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咱们山峰村的撕比冠军,你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甘拜下风。” 江一鸣嘴角一抽,乡亲们这一声高呼,搞得他奶跟武林盟主似的。 连杨氏都频频点头,“娘真厉害,我不如你,难怪鸣哥儿脑子好使会作诗,应该是随了你,你刚才那一通经念下来连气都不带喘的,没点东西可念不出来。” 李跃躲在外面角落里脸色发白,他被刚才江老太那一通操作吓到了,江一鸣这奶奶是跳大绳的吗? 这一通作法别说小鬼和孤魂野鬼,怕是阎王来了都要叫她一声老登。 崔延瑞等人脸色也很精彩,刚才还满腹愤怒无处发泄,现在什么气都散了。 今个他们也不是诚心来吃席的,是打着吃席的愰子想搞事。 刚才江老太举着巨大的桃枝连着十次打下来,把他们心里的鬼点子都打跑了,此时皆是心有余悸,坐在桌前沉默无语。 白莲儿脸上的傲慢和轻视都收了起来,小脸惨白,她早说过不想来吃席,她爹非要让她来,这里的东西她吃不下一点。 现在更是被江老太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江老太看出来她居心不良,举着桃枝来打她。 长林娘更是悄悄将头上的银簪拿下来揣怀里,生怕被江老太发现她瞎显摆,抢了主家的风头,用桃树枝抽她。 “崔公子,这酒席也不是非吃不可,要不咱们先走?”江长林今天随了一两银子。 很多人都看见了,大伙都用看财神爷的眼神看他,风头已经出了,江家这桌子饭菜吃不吃都无所谓。 崔延瑞连茶水都没碰,饭菜也不会碰的,他是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傅夫子。 傅夫子到现在都没出现,看来他对江一鸣也就那样,若是看重他,不会不来参加他家的乔迁宴。 “也好,走吧。”崔延瑞起身离开。 于是这桌的人全都站起来要走,只有长林娘和老江头坐的稳如泰山,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那什么崔公子赵公子不吃更好,一桌子饭菜全是他们二老的,等下吃不完就打包。 一行人走到门口,竟和姗姗来迟的傅夫子碰上。 “见过傅夫子。”崔延瑞面露惊喜,连忙行了一礼。 傅鸿面色平淡的点了下头,“崔公子不用多礼,可否让下路,老夫要进去吃酒。” 崔延瑞反应飞快,侧身往旁边一站,微躬着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傅夫子里面请,延瑞在此等候多时,终于有幸见傅夫子一面。” 上次见面还是开荒拔草那天,崔延瑞想过去和夫子套近乎,可大吉大利虎视眈眈,只要发现他有靠近的意图,就眼带警告地挡在前面。 “客人都到齐了,是老夫来迟了。”傅夫子没有接话,边走边打量四周,他其实不习惯太热闹的场合,刻意踩点过来。 前日江一鸣很郑重的给他发了请帖,虽说他没有收江一鸣做学生,可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多少有点香火情,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坐这桌吧傅夫子,其他桌都是村里人。”崔延瑞殷勤中带着希翼。 他希望能和傅夫子坐在一起把酒言欢,很多事平时谈不拢,酒桌上却十之八九都能成功。 傅夫子瞥了眼崔延瑞,又扫了眼紧跟在他身后的白书桓赵家宝等人,摇摇头,“你们人太多,太挤了,老朽就不跟你们抢位置了。” 这时江一鸣快步走过来,“傅夫子,少爷你们来了,快跟我进屋,屋里摆了一桌。” 崔延瑞情急之下抓住江一鸣的胳膊,“江小郎,我可否也坐屋里那桌?” 屋里那桌是专门为傅夫子和少爷的准备的,江一鸣想也不想就摇头,“恐怕不行。” “不会又要闹起来吧?江老太的桃枝看来又要派上用场了,刚才那经怎么念来着,听着怪拗口的?” “傅夫子为人和善,听说他是京城来的,谁敢在他面前闹?” 刚才这里闹那么大动静,把村里好多人都吸引过来看戏,傅夫子也听大吉说了一嘴,当时只觉得荒谬。 原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成想现在他成了焦点,被众人指点着议论。 为免生事,傅夫子掀起眼皮看向崔延瑞,“只你一人进屋,老朽不喜人多嘴杂。” “是,多谢傅夫子垂爱,”崔延瑞欣喜若狂,又行了一礼后,对白书桓等人道,“你们就在外面,看着点,不要随便让人进来扰了傅夫子。” 崔延瑞现在只恨没把侍卫带身边,他好不容易能和傅夫子同桌吃饭,生怕有人破坏了这大好的机会。 - 外面的宾客就交给爹娘和姐姐姐夫招待,江一鸣在屋里陪傅夫子和少爷,加上崔延瑞共四人。 江一鸣献宝似的,说:“傅夫子这次我新研究了几道菜,我家里人都说很好吃,你尝尝味道如何?” “大鱼大肉的每天吃反倒腻的很,不如简单些好,太奢侈了,我看外面客人的桌上只有三大盆的菜。”傅夫子嘴上说着奢侈,但江一鸣如此用心,他还是受用的。 江一鸣笑道:“村里人喜欢吃肉,就做了一大盆卤肉,一大盆炸鱼,还有一大盆鸡鸭乱炖,咱们农家人讲究实在,吃席就盼着有肉吃,能吃过瘾。” 傅夫子挑了挑眉,起身去窗户旁推开一条缝往外看,发现女人孩子们都吃的满嘴流油,分外满足,汉子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之前傅夫子在别人那里也吃过席,那家人菜式七八个,用大海碗装满了,但底下都是萝卜青菜,只有上面薄薄一层用肉盖着装门面。 那样已经算丰盛了,江一鸣是靠做生意赚了钱,才敢这么造,菜式虽简单,但管够。 傅夫子脸上露出笑容,点头道:“崔延瑞你何必盯着老夫不放,以你的家世和人脉,只要你想,随时都能进国子监。” 崔延瑞正绞尽脑汁组织措辞,想着怎么才能和傅夫子聊得畅快顺利些,就听傅夫子突然点名提到他。 傅夫子不是在看外面的宾客吗,话题怎么突然跳到他身上? 第90章 难道有人屠村 大魏朝的国子监需要举人功名才能入学,当然这是给普通人设的规矩。 京城的勋贵子弟,可以靠恩荫直接进入国子监。 有钱人也可以捐银子买一个名额进国子监。 像一般农家子既无背景,也没人脉的,只能靠自身的努力中举,而且前三名才有机会进国子监。 崔家是世家大族,崔延瑞的姐姐在后宫位分不算高,但眼下很受宠,跟圣上讨一个进国子监的名额还是可以的。 崔延瑞不是庸才,他今年十九,去年就中了秀才,原本他也想通过姐姐与皇帝讨恩典,明年进国子监读书。 可他遇见了傅夫子,傅夫子可是前国子监祭酒,还做过太子太傅。 京城人人都称太子才华横溢,能力卓绝,将来定是一代明君。 崔延瑞认为傅夫子在其中起了关键作用,学生再优秀也要有一个好老师,太子有今天的美名离不开傅夫子的教导。 当然崔延瑞并不是想做太子,他只是想变得更优秀,如果能拜傅鸿为师,以后他的仕途无疑会更加顺遂。 “延瑞想拜傅夫子为师。”崔延瑞心中的想法不好宣之于口,但傅夫子未必猜不到。 “老朽不收徒,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傅夫子言简意赅。 崔延瑞心里很失望,面上的笑容也快维持不住了,他看一眼江一鸣,“那我能和江小郎一样,偶尔听听您的课,或跟着您做一些开荒之类的事吗?” “江一鸣是麟儿的朋友,我给麟儿上课的时候,他顺便蹭一下课,并非我要特意教他。”潜台词就是一切都是因为宋飞麟。 崔延瑞心里咕噜冒酸水,为什么宋飞麟运气那么好,能让傅夫子掏心掏肺地待他? 不管心里怎么羡慕嫉妒,崔延瑞面上没有显露半分,暗自深吸一口气,很快调整好心态,从小到大的良好修养,让他一边酸一边面带微笑的继续和傅夫子推杯换盏。 这忍功让江一鸣深感佩服,抛开他自视甚高的作派,其实崔延瑞这个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可惜他们身份不对等。 比崔延瑞身份低围在他身边的都是跟班,像李跃之流都是喜欢钻营,谄媚奉承之流。 江一鸣自认没有做小弟的潜质,他和崔延瑞磁场不合,注定没办法是一伙的。 最后崔延瑞喝的舌头都大了,说什么和傅夫子同桌而饮受益良多之类的好话,然后晕呼呼地被白书桓和赵家宝架走了。 次日一早,江一鸣带着一群外甥/女去镇上买新衣,把五姐六姐七姐也叫上了。 他现在是男儿身,一个大男人在布庄挑三捡四,和掌柜的讨价还价怪引人注目的,让三个未出嫁的姐姐一起没那么尴尬。 小孩儿和女孩子都很喜欢新衣服,外甥/女们很给江一鸣面子,选了最好的细棉布,颜色都很亮眼。 每人还买了两双新鞋,接着又逛起了街,买了好多好吃的,把孩子们高兴的哇哇大叫,直夸舅舅是个好舅舅。 “男孩们去书肆买字帖,舅舅出钱送你们一人一本,女孩们和三个小姨去首饰铺选根银簪,或耳坠或银镯,也是舅舅出钱。”江一鸣拿了二十两给江五妞,让她付钱。 琉璃翡翠玛瑙三姐妹加上金镯珍珠,拢共五个女孩子,还有三个姐姐,二十两随她们花,每人大概能选一个价值二两左右的首饰。 “为什么是银镯,不是金镯?”小金镯很想要一个和她名字一样的金镯。 “舅舅现在囊中羞涩,等明年舅舅过了童生试,一定给你们一人买一个金首饰,好不好?”空心的金镯便宜点,若是实心的最细的也要五两银子左右,一买就得买八个,实在买不起呀。 “舅舅一定会考上童生的。”小金镯从来没有如此坚定的肯定过舅舅,这是第一次。 江一鸣好笑道:“借你吉言。” 李志宣和金山对买字帖没意见,还很高兴。 来钱来宝和银山却大声抗议,表示他们想买玩具,不想要字帖,写字读书好痛苦,他们不喜欢。 “这次不能买玩具,下次把你们写的字给舅舅看,如果字写的好,玩具随你们挑。”江一鸣笑着承诺。 古代的玩具其实很单调,无非就是一些风筝,小木偶,孔明锁之类的,不像现代玩具五花八门,种类繁多。 小外甥们很想买孔明锁,江一鸣为了鼓励他们好好读书,愣是狠下心没给买。 中午在酒楼搓了一顿,又花去二两银子。 今日江一鸣荷包大出血,但大家都玩得很开心,他收获了无数声好舅舅,也心满意足了。 一行人在镇上逛了两个多时辰,吃饱喝足满载而归,小家伙们坐在牛车上都是摇头晃脑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江一鸣也前所未有的心情畅快,但这种好心情没有持续太久,牛车刚进村,就听见乱轰轰的喊打喊杀声。 “怎么回事?”江五妞眼神一冷,下意识就从腰间拔出匕首。 自从上次她在深山差点被强后,她就在县城铁匠铺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随身带着,以防万一。 六妞七妞也每天都有练军拳,姐妹仨有空还会互相切磋,自觉有点功夫,胆子也变大许多,这会听到打杀声并不害怕,反而有点兴奋。 江一鸣脸色凝重,“还不知是什么情况,村里人一个没看见,该不会是山匪进村吧?” 古代的祸事,如果不是战乱天灾,有乱民流寇,那铁定是有土匪屠村,不管是历史还是小说都是这么写的。 “山匪?”姐妹仨闻言脸色一变,不敢再掉以轻心。 “也不知家里什么情况,姐姐我先把你们送回家,回去后不要乱跑,照顾好孩子们。”江一鸣说着加快了赶牛车的速度。 万幸的是江家这边很平静,安然无事。 江老太江老头还有江吉祥杨氏都在家里好好的,听到儿子回来了,急忙慌打开门让牛车进院子。 “爹娘发生什么事了?”江一鸣跳下牛车,迫切地想知道村里的情况。 杨氏脸色苍白,哆嗦着回答:“谁知道咋了,突然来了一群流民,到处抢粮杀人,好在有傅夫子和宋少爷在,他们的四个随从可厉害了,和那群流民打成一团。 可是流民人太多了,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撑住,村工想带着青壮帮忙,傅夫子和宋少爷让大家躲在家里别出去,说那四个随从能解决,村里人过去就是送人头。” “鸣哥儿你们没事吧,奶的心肝,担心死我们了。”江老太跑过来拉着孙子上下打量,看他真的没事才放心。 “太奶奶。”小萝卜头们围过来喊人。 “快进屋,把门窗关好,不能让那些流民进来。”江老太赶着孩子们进屋,还给每人手里都塞了一根粗木棍防身。 江一鸣看爹握着斧头,娘拿着锄头,爷爷旁边也放着柴刀,五姐六姐也分到了锄头,七姐拿了一根粗木棍。 都有了武器,江一鸣点点头,“你们躲在家里不要出来,除非有人放火,你们就往后山跑,否则谁来也别开门。” “啥,咱家刚盖的新房,那些杀千刀的要是放火,那不是白瞎了那么多粮食请人盖?”江老太完全无法接受这种假设。 “房子要是没了,我也不活了。”一拍大腿就要坐到地上去。 “奶,人重要还是房子重要?”江一鸣很心累,把人拉住没让她滚地上撒泼。 “人和房子一样重要,房在人在,人在房在。”江老太气得脑子都糊涂了,语无伦次。 江一鸣没时间和她掰扯,直接对江吉祥和杨氏道:“爹娘,万一有人放火,你们就把我爷奶拉走,绑也要绑走,五姐你们看好孩子们,千万别落下谁了,一定要把每个人都带上。” 李志宣一脸坚定的走过来,“舅舅我会保护大家的,你放心。” “还有我,我也很厉害的。”来钱来宝也嚷嚷着说他们是男子汉,会保护家人。 “好,你们都是好样的。” 五岁的银山虎头虎脑,声音很大,“我长大了要当大将军,大家不要害怕,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们。” 江一鸣揉了揉银山的脑袋,“等下如果有山匪了,你乖乖的跟着三个小姨,不要说话,你还小,打不过坏人,等长大了才能当大将,懂吗?” “哦,好吧。”银山似懂非懂,但他是个听话的孩子。 交代好家里,江一鸣拿着一把菜刀要去找傅夫子和宋少爷,江老太把他拉住,不准他去。 “你若是要去,奶也跟你一去,你若有个好歹,我还活着干什么?”江老太一蹦三尺高,哭得嗓子都哑了。 “我一定会活着回来,奶你年纪太大了,吵架厉害没用,得有力气打架,放心,你们都活着,我不敢死,我肯定活着回来。”江一鸣语气太过笃定。 江老太怔怔地望着他,“好,奶不出去添乱,你要记着家里人都在等你回来,你不能有事。” 第91章 他要用前世的存款了 江一鸣跑出大门后,又把门从外面锁住,把菜刀藏在角落里。 试着呼叫了一下系统,渣统果然没反应。 于是他第一次动用了系统奖励的平板,他要动用前世的存款了。 用意念打开app,输入图钉,立即下单买了几千个图钉,花了一百多块,绕着围墙,地上全洒满了图钉。 随后又在某平台买了两把袖箭,绑在两边手腕,接着又买了一把不锈钢削铁如泥的大长刀,花了一千块钱。 便宜的几十块一把的也有,但他觉得价钱贵一点质量更有保证,希望这个平台的货物和系统提供的一样给力。 惜命如江一鸣,这时候还能想到下单买一件防刺服,花了三百块,下单即到货,钱扣除后,货就到手了,江一鸣把防刺服穿在外衫里面。 想了想又买了几个催泪弹放在兜里,不能再买了,希望耽搁的这几分钟里傅夫子和宋少爷那边能撑住,总不会因为他磨叽了几分钟就嗝屁吧? 路过村长家的时候,村长开了条门缝叫住他,“江老八你过来一下。” 江一鸣立马跑过去,“村长,你没事吧,到底啥情况?” 村长的见识和智慧比一般人要强,他面色凝重道:“午时一刻左右,村里人刚吃完午食,突然涌进来上六七十个流民,砍伤了一些人,还抢走了一些粮食。” 说到这村长顿了顿,神情晦涩:“那些人我看着很不简单,你看村子里其他人家都没事,就傅夫子和宋少爷他们周围的那些人家遭了殃,我看那所谓的流民是冲着傅夫子和少爷去的。” “江老八你小心点,别把命搭进去了,傅夫子和宋少爷都是挺随和的人,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竟要赶尽杀绝。” “村长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看好门户,不要出来,我会小心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会给你和村里一个交代。”江一鸣长话短说,脚下加快了速度赶去救傅夫子和宋少爷。 如果是针对傅夫子的,那些歹徒应该是傅夫子朝堂上的政敌派来的,总之是傅家的死对头。 原来的宋飞麟虽然娇纵任性,却不会像少爷这样说话口无遮拦,并没有和谁结仇,顶多和催延瑞这样的有小过节,所以这些人应该不是少爷招来的。 事情还未理出个头绪,江一鸣已经来到事发地点不远处,脑子瞬间清醒,举起大刀就要冲,突然一个血人冲了过来,差点就撞刀刃上。 “崔延瑞?你怎么伤成这样?”江一鸣及时收住了刀,惊声问道。 “我是自己逃出来的,李跃和赵家宝还有白书桓不知道被砍死没有,你快去救傅夫子和宋飞麟吧。 也不知他们和谁结仇,竟派了那么多人来,其中有一部分人明显是死士,这次他们凶多吉少。” 崔延瑞有些后悔,不该来山峰村租房住的,拜什么名师,要不是他会功夫,竭力抵抗,这会小命都没了。 江一鸣没空听他多说,飞快地冲向少爷租的那个宅子,有流民打扮地冲过来,被他一刀劈倒,血喷在他脸上,血腥味差点让他作呕,砍人的双手也在颤抖。 可流民中混进去不少死士,他不下死手,死的是就他,傅夫子和少爷还等着他去救呢。 忽然,“啾”的一声长啸,天空中有烟花炸开。 这是古人的信号弹,求救的是谁,是死士在通知同伙,叫更多的人来,还是傅夫子放的信号弹? 江一鸣脑子里乱轰轰的,本能的求生欲,加上这段时间天天练军拳,他一下解决掉两个人,虎口都麻了,他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练军拳只是强身健体。 打打杀杀太考验他的体力和功夫了,内心太煎熬了,他不想见血啊。 啊啊啊……为什么要让他经历这些? 后来江一鸣在催泪弹的帮助下终于冲进了院子里,看到大吉大利和吉星高照浑身浴血,和一群健壮的流民打得难分难舍。 “鸣弟快过来,那边危险。”宋飞麟头上顶着一个铁锅,露出半张脸在院子的另一个角落朝他招手。 江一鸣快步跑过去汇合,“少爷你没事吧,夫子呢?” “在这口铁锅后面,还好大吉大利和吉星高照功夫高,不然我和傅夫子都死定了,好多流民,圣上不是调了很多粮食去北地吗,为什么还有流寇南下抢劫打杀?”少爷眼神懵懂,居然相信那些是真的流民。 江一鸣不知道怎么解释,看向傅夫子。 傅夫子从大铁锅里探出半个头,沉声道:“这口锅又大又沉,背着它差点没压死老夫。” 江一鸣:傅夫子话题转的好生硬。 信号弹响了约莫一刻钟,突然从院墙各处跳下一群黑衣蒙面人。 江一鸣心里哇凉哇凉的,暗道这次真的要挂了,系统不管他了,被砍死的话他想回血都没办法。 傅夫子却大大地松了口气,“呼,总算来了,我的太子爷哦,救兵终于来了,总算不用死了。” “太子爷?”江一鸣疑惑的看着傅夫子。 傅夫子假装没听见他的质疑,望着天继续碎碎念:“天老爷你总算开眼了,让救兵及时赶到,不然小老儿和麟儿都要嗝屁了。” 江一鸣:…… 是他听错了,刚刚傅夫子明明喊的是太子爷,他问少爷听到没有。 少爷一脸茫然,“都要吓死了,谁知道情急之下喊的啥,鸣弟你纠结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没什么,可能是他多心了。 “啊,救命啊。”突然不远处的宅子里传来凄厉的呼救声。 “是李跃和赵家宝的声音。”江一鸣一听就认出声音的主人是谁。 “无妄之灾啊,”傅夫子低声叹气,“喂,你们能不能抽两个人出来,去那边救人?” 黑衣人并不理他,他们只听东宫的令,东宫让他们保护傅夫子和宋飞麟的安全,他们便只保护这两个人,其他人的死活不归他们负责。 吉星高照和大吉大利受了很重的伤,刚才是咬牙强撑着和歹徒硬拼,现在援兵来了,他们卸了绷着的那口气,便直挺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傅夫子你别急,我去救人。”江一鸣听到了那声无妄之灾。 这祸果然是傅夫子招来的,他决定冒着危险去救人,在傅夫子这里讨多一点香火情。 富贵险中求,为了得到傅夫子的认可,拼了。 那群黑衣人功夫极高,动作利索干净,外面的流民竟大多被解决,江一鸣出来后,没遇上流民,很顺利的冲到了吴阿婆家里。 此时李跃倒在血泊中,生死不明。 白书桓拿着一根木棍和两个强壮的流民对打,白莲儿不知为何也在这里,被一个流民堵在角落,她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挥舞着。 看到江一鸣双眼一亮,尖声喊道:“江公子快救我,救救我。” 而另一边赵家宝双手握着歹徒的刀刃奋力抵抗,眼看着就要坚持不住了,他旁边一个原本晕倒的流民这时突然爬起来,拿着刀对着赵家宝的头砍去。 赵家宝瞪大了双眼,全身的血都凉了,明年今天应该就是他的祭日。 “啊。”江一鸣没有多想,立马冲过来救人,砍倒了那两个流民。 赵家宝倒在地上,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倒在他面前的流民的双眼,吓得裤子都湿透了。 “啊。”很快又是一声尖叫传来。 “哥,哥你怎么样?”白莲儿目?欲裂,一个分神肩上也被砍了一刀,顿时倒地昏迷。 江一鸣又冲过来解决了另外三个流民,这会牙齿都在打颤,脸上衣服上全被染红,眼前阵阵发黑。 望着被削断了半个手掌的白书桓,他怔怔的看了一瞬,随后视线落在地上的半个手掌上,脑子里有什么闪过。 江一鸣立刻附身捡起那半个手掌,四处张望了一下,接着把白书桓拉到旁边的屋子。 白书桓绝望凄厉的大叫了一阵,任由江一鸣拖着他去隔壁,脚刚跨进门槛就人厥了过去。 第92章 流民是假的!兽医也是医 江一鸣用平板买了一瓶水把手掌洗干净,又买了一瓶酒精给断掌消毒,接着又买了医用针线。 他决定把白书桓的断掌缝回去。 上辈子他没学过医,但大学选修课选的是兽医,给小动物做过手术,缝个手掌还是会的。 但效果估计一般,手掌刚削下来还很新鲜,是能接上去的。 但他技术摆在这里,缝上去后只能起到一个能看的程度,是没办法和原来一样灵活,使用自如的。 唉,尽力了,就这样吧。 想了想又买了消炎针给白书桓扎了一针,又给他喂了几粒消炎药。 江一鸣看着包扎好的手掌,心里其实有点慌,也不知道这一番非专业操作下来,对白书桓的身体会不会起什么副作用。 当时他就是想着白书桓年纪轻轻断掌挺可怜的,如果能接上去,就尽量接上去。 “鸣弟,鸣弟你还活着吗?”这时少爷边喊边跑进来。 看到江一鸣浑身是血坐在地上,吓了一跳,“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没事,是别人的血,我就是有点晕血。”其实不是晕血,是心理不适,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白书桓怎么样了,他手受伤了?”宋飞麟心里也害怕,但他一个中二少年,注意力总是很快被奇奇怪怪的事情吸引。 “应该没事了吧?”江一鸣不太确定,扶着椅子站起来,“走,去堂屋看看,李跃好像伤得很重。” 不知道死了没。 李跃老是针对江一鸣,所以江一鸣很讨厌李跃,可这点过节还不至你死我活的程度,总要去确定一下还能不能抢救一下。 来到堂屋李跃身边,江一鸣探了下他的鼻息,气息有点弱,人还活着。 “身上全是血,也不知伤到哪了?”江一鸣从头部开始检查,很快发现李跃是胸口被捅了一刀。 确认了一下,伤口离心脏位置差两公分,不至于毙命,但流血过多,若不及时止血很可能流血过多身亡。 “你去门口盯着点,我要给他包扎一下。”说到这江一鸣想起赵家宝和白莲儿也在屋里,回头去看,见二人都还在昏迷中。 但为了不泄密,江一鸣让少爷把人拖到隔壁去。 少爷听说要用到现代的工具,双睛发亮,任劳任怨的把那二人给弄到隔壁房间去了,甚至还把门栓上了。 看着江一鸣神情严肃的似乎在想什么,下一秒就有纱布碘伏,消炎药之类的在他手里出现,比变魔术还魔幻。 “这是系统给你的吗?是用商场积分兑换来的吗?”这是江一鸣和少爷讲过的小说内容,少爷便以为江一鸣的金手指也是这样的。 江一鸣一边处理伤口,一边低声解释,“我绑定的这个系统很不专一,像个渣男一样到处绑定宿主,你我只是其中之一。 之前系统给了我一个平板,还把我前世的存折给我,然后渣统就开始不管我了,现在我是用前世的存款用平板在某平台买的东西。” “你这个系统是渣男属性,不靠谱。”少爷笃定道。 “其实你想了解系统,可以配合它完成任务,也许它对你会专一点。”毕竟他是少爷,天生就是来享福的嘞,和他这种劳碌命不一样。 少爷思考了几秒就摇头拒绝,“不要,才不要被系统支配。” 看江一鸣动作熟练的消毒包扎,少爷一脸崇拜,“你学过医吗?” “兽医算吗?”江一鸣无奈地叹气,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赶鸭子上架。 “你会的真多,这么一比我好像什么都不会。”少爷说这话时并没有伤感的情绪,他就是单纯的陈述一件事。 因为他有一个很牛比的技能,会投胎嘿嘿,比什么都强。 “你们在里面搞什么鬼?关着门分赃吗?”傅夫子也过来了,一边敲门一边喊话。 宋飞麟去开门,江一鸣也把李跃的伤处理好了,站起来重重吐出一口郁气,“夫子你还好吧,大吉大利和吉星高照怎么样了?” “我没事,那四个小子我让人送到医馆去了,他们伤得很重,少说也要休息三四个月才能恢复。”傅夫子走进来打量着四周,先是扫了眼三个已经咽气的流民,随后走到李跃身边。 “你包扎的?哪来的药和布?”傅夫子心思细腻,一来就问到点子上。 不过江一鸣早在脑中打好了草稿,“屋里找到的,应该是崔延瑞的下人放在这儿留着备用的。” “村里还有不少人受了伤,正好你会包扎,你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至少要让人能撑到去医馆。”傅夫子脸色凝重,语气也很沉重。 走出去江一鸣才发现,黑衣蒙面人都消失了,只有十来个下人打扮的汉子在帮忙清点人数和打理战场。 “这些是宋府一个庄子上调过来的下人,有一个管事的在和村长确认伤亡人数,这次是我们连累了村里,损失我们会赔偿。”傅夫子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 而且他说的是“我们”,并不是我,所以这次暗杀和少爷也有关系? 江一鸣神情复杂地看一眼傅夫子,抿了抿唇没说话。 宋飞麟却像是抓到了不得了的证据,“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我再傻也发现了那些不是真正的流民,那些人会功夫,还有统一的刀具武器,而且他们只是砍伤了村民,并未下死手。 一大群涌进我们院子,提刀就砍,奔着要我们命来的,要不是大吉大利和吉星高照功夫好,我就要被你连累死了。” 傅夫子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身子晃了晃,被江一鸣扶着才稳住,最后抬指虚点几下没良心的逆徒,意有所指。 “谁连累谁可不好说,老夫一向与人为善,可没有得罪这种要人命的恶徒,那些恶徒很可能是你招来的。” 宋飞麟立马反驳,“我们宋家行事向来低调,我爹娘和祖父每年都会拿出一笔钱修桥铺路,或给穷人施粥,做了不少善事,不可能与人结仇。” 哼,你又不是宋家的种,你懂个屁。 罢了,天机不可泄漏,不可说,不可说啊。 这时一个管事打扮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恭敬的禀报,“傅先生,村里一共有二十七人受伤,其中二十人轻伤,七人重伤,其中一人断了一臂,另一人断了一掌,这二人受伤最重。” “可有止血包扎?”傅夫子连忙询问。 “已经包扎,敷了创伤药。”这些家丁其实也是侍卫,看到信号弹就急着赶来,并未带药什么的,金创药还是他们身上带着备用的。 “一定要治好他们,都记下来谁家损失了什么,哪家有几个人受伤,日后看着补偿。” 傅夫子的意思是这件事不可声张,不能让人知道今天的混乱是冲着他和少爷来的,所以补偿也要私下给。 看着傅夫子的人把事情处理的有条不紊,江一鸣便道:“这里用不上我,我先回家了。” “你回吧,我和麟儿也要回县城去了。”不能住村里了,不能连累村民啊。 江一鸣急着回家,一边担心家里人,一边也是要把洒在地上的图丁收起来,别家里有人出来,把自己人给扎了。 气喘吁吁的赶回家,和离开时一样窗门紧闭,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江一鸣松了口气,买了个像盆那么大的磁铁,把洒在房子四周的图丁全吸进磁铁上。 此时一手拿磁铁,一手拿长刀,有些累赘,回头还要跟家里人解释这些东西从哪来的,要是有个空间就好了,再多的东西往空间一扔就藏起来了。 第93章 一半存款买一个空间 心里这么想,江一鸣嘴上也嘀咕了一句,突然脑子里叮的一声,这是有消息进来的提示音,江一鸣用意念一看。 我去,竟是平板上的app软件获取数据。 大数据检测到他需要一个空间,于是某平台神通广大的推荐了两款分别来自末世和修仙界的储物空间。 末世的是戒指空间,下单到手就能立刻使用,内容量为五十平,标价十五万rmb。 来自修真界的是一个储物袋,大小看起来像个普通荷包,内容量为八十平,标价二十万rmb。 江一鸣倒抽一口凉气,他前世的存款一共才三十万,先前买武器和医用工具啥的花了四千左右,还剩二十九万多。 储物空间最低价一个十五万,有点顶不住。 太贵了,江一鸣找到客服讨价还价,客服没有秒回,等了一分钟才回。 “亲,储物空间全宇宙只有我们这个平台有卖,独家生意哦,每十年出两个,先买先得,快看修真界的储物袋已经被人抢走,只剩末世的储物戒指了,但凡多犹豫一秒都可能抢不到……好的亲,交易成功。” 客服未说完,江一鸣就下单把储物戒指买下来了,他太需要空间了,系统又装死,只能拿出一半的存款买。 毕竟手慢无。 下一刻一个看起来很老旧,平平无奇的银戒指出现在手中。 江一鸣把刀和图丁磁铁都扔进空间,他拿着戒指陷入沉思,没有直接戴手上。 这个空间不是藏在脑子里的意念空间,而是一个实物,实物是会被人抢走的。 花了上辈子大半积蓄买的空间,怎能曝露在世人眼中,他买了一条不起眼但韧性极好的绳子把戒指串起来,戴在脖子上。 古人的衣服领子窄,能把绳子遮住,戒指更是藏在里面看不见一点。 做完这些,江一鸣才出声,“爹娘你们还好吧?” 江吉祥听到儿子声音,窗户开了条缝往外看,确认真的是儿子,不是别人假冒的,赶紧开门,“怎么全身是血,伤哪了?” “鸣哥儿你受伤了?”杨氏和江老太一起扑过来。 江老头也一脸担心,后面跟着一群小萝卜头,一直喊舅舅不要死。 “死不了,我没受伤,都是别人的血,现在流民被解决了,官差很快就会来,这边没人过来吧?”江一鸣道。 “没人过来,吓死我们了,还好没人放火。”江老太拍着胸脯心有余悸。 搬进新房不到五天,要是真被人一把火烧了,她真的会气疯。 江一鸣轻拍了两下她的背,安抚道:“怪我,我是怕万一,万一来的是穷凶极恶的土匪放火烧房,你们却舍不得房子,在这里灭火,出事了怎么办,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 “听你这么说,不是土匪,那是什么人?”江五妞找了干净的衣服过来,正好听到这话,便问了一句。 “看着像流民,可他们并不是流民,不知是什么人假扮的。”江一鸣回道。 “肯定是土匪假扮的。”江七妞语气笃定。 江一鸣不置可否,“等官府来了会查清楚的。” “水烧好了,先去洗洗吧。”江六妞从灶房过来。 江一鸣受够了一身的粘腻和血腥味,拿着衣服去洗澡,一连洗了三桶水才洗去那难闻的气息。 然后他发现手臂上有一道十公分长的口子,怪疼的,流了不少血,之前他精神紧绷,和人打斗更是紧张到颤抖,连手臂被划伤了都没发现。 腕上绑着的袖箭也忘了用,只知道拿着大刀乱挥舞。 运气还算好,只是划了一道较浅的口子,伤口并不深,包扎一下过个十天半月就能恢复。 用碘伏消毒后包扎了一下,便穿上衣服,这点伤问题不大,没必要让家里人知道,不然又要担心。 不多时官差赶来了。 官差是崔延瑞报官喊来的,崔延瑞受了不轻的伤,他的小厮和厨娘今天被派去县城买菜,午时过了才回。 回来时马车在村口正好和逃出来的崔延瑞碰上,崔延瑞便坐着马车逃去了县城。 遭遇了这一场劫难,他再也不想留在山峰村了,就在县城住下。 官差在村子里清点伤亡流民人数,没错,还有一些活口,蒙面死士没有赶尽杀绝,留活口才能查出是谁派杀手来暗杀那位小少爷的。 这边江长林要带白书桓和白莲儿回县城,他老子娘拦着马车不让走。 “长林啊你咋那么狠心,现在那么乱,流民南下,今天来几十个,说不定明天就来几百个,白天咱们还能躲,要是晚上,我和你爹怎么被人弄死的都不知道,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得带上我和你爹啊。” “爹娘,你们别挡着路,书桓和莲儿伤得那么重,得赶紧去县城找好点的大夫医治,他们兄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一家子都没好果子吃。” 江长林脸色阴沉,他儿子的右手被削了一半,虽然后来不知被谁缝上去了,可想恢复如初是不可能了。 他就这一个儿子,还盼着他能科举入仕呢,现在一切都毁了,右手不能写字了,还怎么参加科考? “我们去照顾桓儿和莲儿,他们需要有人照顾。”老江头心里害怕,生怕半夜流民闯进村子,割了他的脑袋。 “白家有的是下人,用不着你们,”江长林耐心告竭,扬起鞭子朝爹娘甩去,吓得老江头夫妇尖叫一声往后躲。 趁他们躲开的空档,江长林一甩马鞭,驾着马车绝尘而去。 县城白家,大夫给白书桓全身检查了一遍,确定只有手掌被削,其他地方没有受伤。 “白公子的手掌接的及时,手算是保住了,以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现在还不好说,也不知是哪个大夫医术如此高明,竟然会缝接之术?” “当时太乱了,我儿子在别人家,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的手就这样了。”江长林脸色苍白,痛心疾首。 白微微更是泪如雨下,见丈夫一问三不知,气得扑上去厮打,“我的桓儿为什么会受伤,你为什么不保护好他,受伤的为什么不是你,都怪你,非要攀附什么崔公子,结果却毁了我的桓儿,你真该死。” 江长林闭了闭眼,捉住妻子的手,“好了,别闹了,我要是知道最后会变成这样,别说什么崔公子,就是老皇老子来了我都不让桓儿回村,我也恨不得受伤的是我,可老天爷他不听我的。” 白微微扑在他怀里放声痛哭,她心里清楚这事也不能怪丈夫,当初她也是一心想攀上崔公子,才同意儿女回村的。 若知道这一去会把儿子害成这样,她死也不会让他们回村的。 “小姐怎么样了?”江长林抱着妻子轻拍她的背,话问的是一个刚走进来的婆子。 婆子是白莲儿的奶娘,她蹲了蹲身道:“回老爷,小姐没甚大问题,只是肩上怕是会留疤。” “那就让大夫多开一些上好的去疤膏,你回去让院里的人仔细些伺候。”现在江长林的心思都在儿子身上,听说女儿没有性命之忧便没再多问。 白莲儿回来后就一直醒着,肩上的伤痛得她面无血色,可爹娘只在乎哥哥,连来看她一眼都没有,一时心里怨气横生,抓起茶杯就砸在地上。 “这个家有我没我都一样,我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白莲儿自哀自怜的抱紧被子,“该死的崔延瑞只顾自己逃走,他就是个伪君子。” “还有江一鸣那个穷酸鬼竟然先去救赵家宝,不先救我和哥哥,如果他先救我和哥哥,我们就不会受伤,哥哥就不会断掌,而我肩上也不会留那么长的一条疤,江一鸣你个王八蛋,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白莲儿把所有人都骂了一遍,满脸怨毒的发誓,“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第94章 江一鸣被人跟踪 江一鸣突然打了个喷嚏,背后凉嗖嗖的,感觉有人在骂他。 沉吟片刻,最近有过节的人有点多,猜不到哪个在骂他。 罢了,纠结这个没意义。 接下来几天村里人都如惊弓之鸟,稍有点动静就会应激到立刻抓起斧头柴刀等工具,甚至大半夜都不敢睡熟,一家子轮流守夜。 村长也吓怕了,组织青壮们晚上轮流巡视,他很担心歹徒会半夜放火,把村子给烧了。 不过之后并没有流民出现,附近的村子都安然无事,唯有山峰村被所谓的流民袭击,村长更加确定那些流民是假的,是那些贵人招来的仇家。 好害怕,不知道之后会不会迁怒山峰村,来个更大的报复? “村长,你不要太担心,我去县衙打听一下情况,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江一鸣心里也担心。 还是那句话,神仙打架,百姓遭殃。 县城。 江一鸣先去找傅夫子,刚好少爷也在傅夫子这里,二人面色都很凝重。 江一鸣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了?” “抓进牢中的流民在昨夜集体自杀了,人证全死了。”傅夫子脸色很难看。 “全死了?”江一鸣脸色一白。 他拿的不是科考种田剧本么? 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剧情? 傅夫子哀叹道:“那些不全是死士,有一部分真的是流民,听说楚地现在很乱,楚王在招私兵,楚地的官差最近到处抓壮丁,百姓只好逃走。 其实大多百姓都是往楚地周边的府城逃,没有南下,朝廷调粮去北地后,北地百姓就不会饿死,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跋山涉水南下。 是有人重金收买了几十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让他们南下来闹事。 允诺一人给一百两,先给了五十两定金,剩下五十两事成之后再给,那些人以为在村里闹一场就完成任务了,却不知最后的结果是被灭口。” 宋飞麟拧紧眉头,“你怎么会有这么凶残的政敌,居然让杀手混在流民堆里,非要置你于死地。” 傅夫子深深地看他一眼,“没心没肺的也好,知道得越多越危险,而且徒增烦恼。” “又打哑谜,”宋飞麟凑到江一鸣耳边小声嘀咕,“谜语人好讨厌,傅夫子就是心虚你信不信?” 江一鸣没接话,忧心忡忡地看着傅夫子,“傅夫子可知幕后之人是谁,那人心胸如何,暗杀不成,会迁怒无辜之人吗?” 要是碰上个位高权重,又心胸狭窄的小人,那山峰村很可能会被当作泄怒的工具,当官的要对老百姓动手,就跟捏死一窝蚂蚁一样容易。 傅夫子递了个安抚的眼神,“放心吧,不会有回马枪,连暗杀都要假扮成流民,说明有所忌惮。” “这次你也看到了,只有小部分人重伤,没有百姓丧命,他们不敢做得太过,事情闹大了对他们有弊无利,我们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江一鸣感觉并没有被安慰到,“那些流民也是百姓,对方说杀就全杀了,可想而知他们没把百姓的命放在眼里。” 傅夫子理解他的心情,并未指责,心平气和道:“一鸣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你不用太担心,只要老夫和麟儿不在山峰村,他们就不会盯着村里,我这里暂时也不能住了,没得连累了左邻右舍,下午我和麟儿会搬到城外庄子上去住。” 宋飞麟以为傅夫子一个人害怕,需要他的陪伴,“夫子放心,我定不离不弃。” 傅夫子很想给他一个大比兜,这逆徒不能要了。 哼,抢他台词,不离不弃的那个人是他好吗? “怎么又翻白眼,这小老头真难伺候。”宋飞麟不知傅夫子心中所想,一脸无辜地吐槽。 江一鸣现没心情搭理傻白甜少爷,想了想道:“傅夫子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庄子上吗?我还有好多问题需要夫子指点。” “你不用跟来,考个童生试而已,你悟性不错,又肯吃苦用功,不用老夫的指点也能轻松过明年的童生试,我知道你是想和我们同甘共苦,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傅夫子摆摆手,语重心长道:“我和麟儿有人保护,你若过来,只会加重侍卫的负担,你家里那么多事等着你处理,你那批货赶出来了?” “回去吧,这件事你不要掺和进来,以后我们没有主动联系你,你就不要来找我和麟儿,你还有一大家子人需要你照顾呢。” 江一鸣心中一凛,他若孑然一身,任性也没事,可他上有老下有小,软肋一大群,又是白身一个,随便一个小官吏都能像捏蝼蚁一样捏死他。 罢了,少爷和傅夫子身份摆在那,自有人保护他们的安全,他固执地留在他们身边毫无作用。 他不适合权谋,还是回去种田吧。 从傅夫子家里出来后,江一鸣敏锐地察觉有人在跟踪他。 江一鸣:…… 不会连想置身事外都不给机会吧? 现在该怎么办? 他原本想去五姐的铺子看装修得合不合心意,过几天就要开张了,总得确认一下。 现在江一鸣和后面的人兜起了圈子,在大街上漫无目的转来转去,直到肚子饿了才找了一家小摊子吃牛肉面。 等他吃完面,就发现跟踪他的人似乎离开了。 这是故意隐身让他以为离开了,还是真的离开了? 江一鸣又在街上转了半个时辰,最后发现真的没人跟着他了,脚步一转去了城中乞丐聚集的地方,把从某平台买的二十个肉包子拿出来。 八个乞丐围上来,一个人分了两个包子,其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很上道地问:“公子想让我们做什么?” 江一鸣把剩下的几个包子给他,“我身后有条尾巴,一直甩不掉,你们帮我盯着,看那条尾巴是哪来的,事成之后再给你们五十个肉包子。” 现在粮食贵,用钱不太好使,得出粮食才有人肯干活。 “行,这事包在我们身上。”这群小乞丐年纪小的只有五岁,年长的也才十四岁,他们整天在城里转来转去,地形比谁都熟悉。 没人会注意四处乞讨的小乞丐,让他们帮忙盯梢是最稳妥的。 “你们是本地人吗?为什么出来乞讨?”江一鸣没忍住多问了一句。 最年长的少年回道:“我们是上半年北地闹灾的时候逃荒过来的,这四个和我同村,这三个是路上遇到的,我们的爹娘逃难时意外身亡,人多不会被欺负,我们就一直在一起。 我们不想卖身为奴,做工又因为年纪小没人要,只能乞讨为生,等我们都长大了,再想别的出路。” 江一鸣点点头,心里有些佩服这群小乞丐,有自己的想法,知道要做什么,这个领头的少年有些头脑。 “你们若做得好,我会另外给你们五十斤黑面作为奖励。”这五十斤黑面是江一鸣另外接济他们的。 那个最小的孩子是个小女孩,虽然脏兮兮的,头发也剪得很短,可能江一鸣自己前世是女儿身的缘故,他竟一眼看出那是个小女娃。 就很担心粮食不够,她会饿死。 而他会多拿五十斤粮食出来,也是因为这群乞丐并没有欺负她,不给她饭吃,肉包子她分到了两个,可见这些小少年很照顾她。 突如其来的心软,让江一鸣觉得自己,比前世是女儿身的时候还感性。 前世因为原生家庭的不幸,他把自己当男人使。 多活一世,老天说,嘿,既然你那么爱逞强,直接做个男人算了。 唉,他这劳碌的两生啊! 第95章 太子是个高危职业 为了调查跟踪他的人是谁,江一鸣在县城待了两天,白天在铺子里捣鼓,累了就背书写文章,晚上回宅子继续复习功课。 一众人等急忙打开了东辰发放的定位终端,打开之后,液晶屏幕上出现了此地的实时坐标以及海拔高度。 此刻的田甄,似乎是刚刚洗了澡,穿着一身白色的素净睡衣,睡衣比较保守,但即便如此,大大的领口处,也露出了田甄精致的锁骨,看得聂云不禁吞了一口唾沫。 “那看来这个公司的确很有实力,不过就算他再有实力,也不应该这么霸道吧?”陈平问。 “是o阿!荣市长,不过要过些日子了,这段时间,咱们安阴市的情况你清楚,咱们怕是忙不过来,没机会来拜访您了”。 海底之内,雷声轰鸣,所有的水流都疯狂的向着长枪上面汇聚,形成恐怖的绞杀之力,并且在混乱领域的加持下,那四个鬼王宗的弟子,瞬间就死亡了,躯体化成了一段一段,鲜血在海里弥漫而出。 辰天一愣。这才想起,越是高阶摄魂越是困难,反噬起来越是危险。 “老周,那就麻烦你了,帮宋老板看一下,这块毛料怎么切比较好吧!”庄伯言向老周吩咐道。 因为大蛮公是自己的师尊,自然不可能骗自己,也没有理由骗自己,更是没必要骗自己。 那是一种强有力的跳动,那心脏的跳动声也似乎可以听得很清楚。 在场地外,那披头散发,像疯婆子一般的朱雀玉,也是美目死死盯着叶孤辰。 陈宁低头看看自己的胸膛,心脏部位被刺了一刀,鲜血不停的涌出来,但是又立即流回去,然后又控制不住的涌出,显得很怪异。 一颗子弹破空而来,皮卡车后斗的重机枪手,应声爆头,从皮卡车上跌落下来。 “呵……这些东西对我已经无用,留在这里也不过是浪费而已。”儒雅男子丝毫不在意。 可是今天,这样的奇迹一出就是两个,且还是兄弟!倘若加上自己的弟子,只是想想,瑞安就觉得有点儿头皮发麻,这一家到底是什么样的怪胎? 凰夜不知道站了多久,只觉得,天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却是丝毫不觉得时间在流逝,她站在那里,肩上落了灰尘,落了花瓣,落了雨,她都不曾动过一分一毫。 “要去你自己去,你想想,我刚才回来之时,已经有许多人注意到我是来找您的,若是此时我再回去拿其他的,你说他们会不会想到是你在吃”叶墨半解释半威胁地说道。 没有人和狐天异对话,也没有人回他,只是在狐天异的胸前有一团淡淡的光团亮起,也算是应了狐天异一声,不至于让狐天异太过孤单。 当年是婼儿救了他的命,如今就当还她吧。只是我的命还给你了,你为什么不把我的心给还回来? 听得他这样说,陆婉清唇角微微勾起,暗自摇了摇头,真以为她妹妹是没脑子的人么? 虽然6666这个数字充满了槽点,但是却让无数xg人激动万分,在这一刻,他们终于感觉到了有一个强大的父亲和母亲的美好之处。 他也曾听说,端护法当日在弓城之外,被梅娣的出现弄得不敢一战,但是,他为何当初不把手里的上万人放出? “不能,你不能这么做?”那人看到乌凤婉想要离去,不由得有些失望起来。 重甲兵中突然冲出一人,竟然不挡敌人的刀,而是把整个身子向着那名敌人冲了过去。 不过章寻也知道,见花魁可不是那么容易,一般不是要花很多钱就是要用才华打动对方,现在他脑子里已经准备了许多地球的诗词,准备要去打动花魁了。 在那么一瞬间能够做出很多的事情,也能够完成很多的曾经目标。 夏闻也明白,当皇帝的,自然把鸟尽弓藏这种事做得轻车熟路,所以他和皇帝进行了一次谈判。谈判的内容没有人知道,只知道,夏闻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家乡,还建立起了朝中朝,幻野城。 但是紧接着,他便无暇思考回忆自己的所作所为了,一股震惊中带着恐惧的情绪包围了他。 说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一般,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孟飞白,突然露出了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 自从江冉给冯惜惜找了事做,冯惜惜也不再每日里缠着江冉,江冉果然舒心不少。 “王强,你先不要激动,尽量放缓血液的流动,我马上联系最好的解毒专家来抢救你!”霍帅赶来,先是狠狠地瞪了白姨一眼,才对王强柔声道。 老德鲁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伸长脖子,朝着一个方向看去,神情间满是苦涩,还是说出了内心的顾虑。 第96章 店铺开张,送大礼包一份 为免夜长梦多,江一鸣还是在村里多招了几个人帮忙,加上三个姐姐,把货提前半个月赶完了。 接下來众位皇子公主有表演魔法的,有展示战气的,有练武功的大家都争相秀了一下才艺,最后只有三个皇子沒有表演他们的才艺,那就是大皇子摩龙、二皇子摩玉和七皇子摩明。 对于祁同伟来讲,如果应了郝为民,风险是有的;但是机遇同样存在。 见他无动于衷欧阳樱琦朝着他的手臂咬了下去,结果南宫霖毅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任由她胡闹。 他知道万一在春闱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会影响自己的前途,说不定,连这个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兰若月让人实验了一下,驴子果然用鼻子和爪子,在空白画卷上抹出一幅山水画来。 欧阳樱绮拿着牛奶来到了他的房间,结果门没锁,她就走了进去。只见诺明宇看着换下来的那件衬衫发呆。 李铭睿当场惊呆,三哥你威胁中夹杂的那一丝丝宠溺是怎么回事。 虽然前世的时候,侯亮平有点对不起他祁同伟,也不能说对不起吧,至少对他祁同伟有点咄咄相逼了;但是昨天同学相聚,侯亮平提及了侯春来的事情,没有将前世恩怨放在心上的祁同伟,却将此事放在心头,当成大事来办。 幻月笑了一下打出了一个超高的技能,而且这技能是在安迪攻击的时候攻击的,就增加了打中几率,所以两人头上都出现了超高的伤害。 可是,没想到,图密手下的大砍刀砍到地下的瞬间,地面直接裂开。 李想偷懒一次之后,签合同的事情已经丢给雯雯,签完后根据雯雯给的表格对照一下就行了,偷懒李想专业的。 “你不必解释,既然我能把你带过来,自然是相信你的。”洛雨凝点点头,下楼后,一家人都在等待着奥斯汀的症断结果,只是大家谁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他们有的搬货,有的记账,有的负责打扫院子,整个商铺里好不热闹。 毕竟,这样的事他们又不是没有做过。所以他一直都守在了秦羽儿附近。 那阵奇异花香便是障气的前兆,闻久了牧奴娇甚至都觉得有点头晕。 在安倍家出事后,就算他们封闭家族,想要尽量保证血脉不外流。 军训那会,新生觉醒者们,最多都只是闯半天的九层高塔,在里面的考核,顶多也就两三次。 不过这次李想准备挑战悲鸣深渊,根特南门还是50级装备爆率大,要是想要55的还是得去悲鸣。 雄哥等人对朱晓华的话,将信将疑,但是想到感染狂犬病的后果,谁也不敢轻易冒险尝试。 冰奶奶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了,只不过,为了将身体调养得更好,还必须在医院里住院一段时间,当然,这段时间贺诗曼一直都是寸步不离的守候在冰奶奶的身边。 旁边没有警卫,只有两个手足无措的医生。远处的唐悠然父亲想要跑过来,却已然不及。 “怎么?“苍雷也是无法判断帝尊所能达到的某种程度!能够招惹帝尊寻找他们,这可是苍雷想都没有想到的!这一路上难道要伴随着帝尊的追杀么? 第97章 八宝斋的菜吃了会死人的 八宝斋开张第一天生意很火爆。 他不禁挑眉,眸色益发阴狠,“安雅,我记得,你很怕我。”他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脸上缓缓地滑动着,突然放开擒制她的手,眸色深沉。 可这只是让他感到气愤,还不至于让他害怕,真正让他即害怕又恐惧的是另外四人中的三人。 那个飞速旋转着的虚空旋涡,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力,似乎要将什么东西,从那旋涡深处牵扯出来。 而兰芷当然不会就这样放弃,那毕竟是她巫族的族人,更何况,巫灵风是巫族在这乱世之中能够自保的依仗,一旦巫灵风当真出了什么意外,巫族的几个高手也得统统殉葬。 叶少感受着林音整个胸前贴在他背上的那种令人心痒的感觉,暗暗在心里叫了一声。 彦都无忌神色微嘲,看着下方那一个个互相缠斗着努力靠近这边的身影。 “哇什么哇别以为青蛙是这么好当的看看你妈妈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不做人结果还没人要!”莫莫拿儿子出气。 可叶老对她的确是呵护有加,那么暴躁的男人,做到对她百依百顺很不简单,她对叶老也有一份愧疚。 墨晔微有动容,但听到最后一句话就不爽了,十一这意思是,如果他不认母亲,他们就这么算了,一刀两断,靠,这是两回事。 这些人就是这样不是吗?你有实力的时候,他们会跟在你的屁股后面,没有实力了,他们就立刻离开了。 对于韩端的说法,陈若凡也立马赞同的点了点头,同时,身为生意人,他也想趁这次机会,好好找李玉玲请教几个问题。 前几天的时候,苏林还没有想起这个功能来。只是今天和云依依的一番话,有用钱的地方了,苏林才想了起来,自己现在可是可以通过买彩票来获得正当的巨款收入了。不必要像之前的那些赃款一样,害怕被查出来。 数万的重甲骑兵如潮水一般随着冲锋在前的战象,冲入南城门之中。 可是他刚蹿出去,就发了一声惊呼,呼声很短促,随即只听得一声“砰”的声音,就好像有样东西重重的撞在木头上。 这不顾家大少爷来电,郑金宝自然毫不怠慢,早早的带好人埋伏好,只等顾家大少爷召唤。 充满了黎明神力的破晓,剑身在马利克的体内滑出,将这具早已被黑暗阴影之力污染的尸体,烧灼得发出嘶嘶声响,听得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因为打电话的人并不是唐若云,而是一个男人,男人的声音有些嘶哑,有些阴森森的,听上去颇为恐怖。 林清雪犹豫了一下,就在苏林的面前,背着他,把自己的上衣给脱了,露出了她那光洁的玉背。 “别停下来,继续游走。”看见叶二娘的身形一顿,陆无尘不禁眉头一皱,轻声说道。 被伊莉爱莎称为姑姑的伊莉莎嘉娜点头表示赞同,面目很是严肃。 将叶白嘴里咬着那尸体拿了下来,似乎想要夺取的样子,叶白眸子皱起了,怕伤了这夜七香,也就是松口了手。 白成已经除掉,元气也收集了不少,李云尘觉得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而且死霖链内有不祥的预兆,虽然微弱,但还是能够感应,所以很有可能像老人所说的那样,地下有凶物出没。 周隐沉声对着杨傲说道,他刚刚也是被真传弟子刺激到,想到了自己即将突破。 至少他从来都不知道他被莫流、边角等人派出去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莫流他们根本不需要银尸来对付这些怪物和boss,需要的仅仅只是银尸可以给他们带来的情报。 “我们已经发现了红狼的踪迹,加上有凌公子的秘术在,一定能够找到红狼的,在田福他们之前找到气死他们,那样我们也能有钱来购买灵器了。”贾语脸上看到挥了挥拳头,干劲十足。 云凡面色一喜,此草与大陆图志中记载并无不同,显然为附近一带偶有出现的风见草。 看到这般情况,常姓男子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冷嘲道:“你们几个蝼蚁还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常某许久没有与人动手,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经过了解,萧怒发现,不但自己修炼需要借助静心丹、养魂丹、化魔丹,四耳魔族人奇缺的正是这些丹药。 因为流杀这个名字一直都高高悬挂在等级排行榜的第一名,所以很多人都很关注流杀的等级,因为这算是神州最高的等级了。 惊骇的天火圣龙也早已经忘记了自己那淡然的面孔,莫流也是发现了天火圣龙那错愕的表情,倒是也让莫流一愣。 而这些城市的板块上到处都是大块的红色,仔细看的话,又像是沙子一样。 第98章 小乞丐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秦陌殇】:明天再告诉老爷子,我怕他今天晚上知道后,会兴奋的睡不着觉。 李固也知道,一个木匠能进京、落户,必是有本事,外地人成就超过京城的、比比皆是,只说几位相、那三品以上的。 赵律一个飞身便上了马,那姿势刚硬强悍,像棵松树一般俊朗,和苏润的那种凌空上门的仙气完全不同,帅气到了极致。 迟子建惊讶得声音都高了八度,他端着茶杯的手狠狠抖了一下,滚烫茶水洒落不少,迟子建却全然不绝,只满脸惊骇地看向卫骁。 西泽是个行动派。还来不及阻止,他立刻伸手敲了敲墙板,咚咚咚,听得出墙面很薄,而且是木头的,响亮得淮真都吓了一跳。 其实顾玺最想的就是退出娱乐圈,陪在叔叔身边,但是他知道是无双不喜欢他这般做,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苏无双肯定会自责或者不高兴的,他只能够一边工作着一边找时机过来见他一面。 他怕她委屈,怕她失望,怕她难过,所以逼着自己成为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巫瑾身旁,一路走到10号点的明尧打在看到粉丝应援时就眼眶发红,当此时自家爸妈出现在投影中,说道“儿子辛苦了”的时候,明尧猛然侧过头去。 他轻笑一声看了一眼一直都拿着的手机,走到了后台开始让人化妆,化妆期间一直看着手机,为的就是在公司助理的同伙会直接换掉手机,到时候就什么都白费了。 “人都来齐了,我们一起商量一下今天玩什么吧!我建议今天就比赛骑术,你们觉得怎么样?”大郎扫视一圈,提议到。 这慕染染见他们二人如此,也就不再坚持了,她仔细地看过三款儿童玩具车后,发现这三款儿童玩具车完全按照她设计的图样来进行的,当下满意地点头。 事实上,现在的陈思娟对罗凡有种盲目的信任,只要他说的,那都是对的,所以,当火急火燎的赶到公司时,医务室的人,一个都没有走。 林月弦去附近找了些水给男子喝,然后从包里拿了些药敷在男子的伤口上。“会有些痛,忍着。”男子敷药之后,眉毛皱着,却没有哼声。 其实,那不是他的原话。地藏王殿下的原话说,很多人呐,要么活的是个傻子,要么活的像个傻子,或者,活着装作像个傻子,往往,前者后者要幸福的多,可我们大多数人,是后者。 待的最后一人测定完毕,大郎几人不禁互望两眼,皆是看见了对方眼眸深处的那抹凝重。 这种肉身强度,恐怕就算是寻常的枪械也无法对其造成伤害了,除非是威力更强大的热武器才行。 “谁在外面叽叽咕咕的,给本王我进来!”屋子内,一道吼声震出。 而从当初的情形来看,那位清虚道长就算不知道这古玉里面蕴含着天地灵气,但想必也看出了古玉的非同一般,否则也不会抢着要和罗凡买。 凤凰之焰围绕着齐玄易,在齐玄易丹田的红莲业火之下,将四周的凤凰之焰一点一点卷入经脉之中。 陈容也没有问那门吏王家七郎所在,便这般大步跨出了院落。果然,她刚刚走出林荫道,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没记错的话,艾斯美拉鲁达的公主和皇家宇宙船就藏身在这附近。 江城策话毕便急不可耐的扑了上去,慕漫妮虽有反抗,却也半推半就。 “好了,走吧!”冉落雪这次主动拉上了风落羽的手,向地下室冲去。 “九阳之水我这里倒是有不少,只是九幽之火没有办法。”九幽之火乃是冥界火焰,很少在大世界能找到。 他看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衫,以及上面浓重的血腥味,用手一扯。 整个武场,所有弟子都像是被一座无形的仙山压住一样,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浑身抖动,骨骼咯嘣作响,骇然地看着他。 然而,金智妍的表情似乎在诉她有苦难言,可是她究竟在隐瞒什么呢?暂时我们还不置可否。 身穿仙侠宗雪色道服的古辰披散着柔顺乌黑的长发,反手倒拖着用问剑峰上特有的金灵竹做的笤帚慢慢的向北面的器冢走去,看他走路的样子颇有些滑稽,好似一个背手而去的佝偻老者。 他只感觉眼前一花,密密麻麻的枪尖已经覆盖全部视野,瞬间把他打成了蜂窝。生命咔嚓掉了一大截。两个月不见,这家伙的枪法刚猛了太多。 任天行点了点头,把宋铭和许盈袖,交给了二人,他则提着刀,走在了队伍前面。 画面上是一片万紫千红的花圃,这画中花的种类简直数都数不清,每一朵都能看出不同,可想而知画这封面要花费多大的精力了。关键是每一朵都很漂亮,所有的花组合起来也不突兀,反而呈现出了一种独特的美感。 躺在床上左思右想,终于又让石斌想出了一个可以解围的办法——办酒席。 想到这里,彭康倒吸一口冷气,知道自己要完了,他转头恶狠狠地盯着林泽,这老狗怎么可能不让林轩黑化大暴走? 而且这名敌人还有吉利服,看样子是一位捡过空投的伏地魔,应该是孤狼,周围没有发现其他敌人。 伴随着滚滚浓烟,一声巨响,飞机残骸栽倒在p城正中央的公路上。 第99章 彻底黑化 “八宝斋的肉菜本官昨日也吃了,怎么一点问题都没有?”县令大人看到江一鸣嘴角就一抽。 上次宋少爷巴巴跑来给他施压,就是为了这个江小郎,县令算是把江一鸣记住了。 “我也吃了,我夫人和五岁的幼子也吃了,都没有事。”旁边师爷一边记录一边接话。 后面围观群众也都大声说他们吃了没事,菜很新鲜,尤其是领到大礼包的那几个,声音最大。 县令点点头,“大家吃了都没事,为何偏就你家闺女金贵,一吃就拉,还不从实招来,若敢欺瞒,严惩不贷。” 县令想着这案子需尽快解决,若是让宋少爷知道了,又要跑来烦他,“人证物证俱全,你若还敢狡辩,大刑伺候。” 高勇吓得牙齿打战,小姐说他只要在铺子那里闹一闹,很容易就能把江家的铺子搞垮,没说会闹到公堂上来。 他没想过要报官,只想在江家那里搞点钱,加上小姐给的二十两,他一家子这两年都能过得很滋润。 高勇是白家的家生子,他爹娘还在白府,是万万不能把小姐供出来的,只能打落牙和血吞。 “大人我招,是小人陷害八宝斋,小人财迷心窍,想骗点钱花,就给女儿喂了巴豆,说是吃了八宝斋的菜中毒拉肚子,大人饶命,饶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 县令掀起眼皮,“高勇这真的是你一人所为,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 “是小人自己要这么干的,没人指使我。”高勇哭得涕泪横流。 县令扔了个令签,“高勇无故诬陷他人,其心可诛,杖打三十大板,押入天牢关押一年。” 高勇的嘴也很硬,被打的皮开肉绽也咬牙不供出幕后之人,愣是把罪扛下了。 这就让江一鸣也猜不出白家到底谁要对付他,算起来他救过白书桓和白莲儿兄妹俩的命,怎么着也不至于恩将仇报吧? 一定是暗杀傅夫子和少爷的幕后之人找上了白家,白家才会针对他,不然他真的想不到其他理由。 因高勇坚称事情是他一人做的,他媳妇不知情,所以高勇媳妇没有抓起来,抱着女儿灰溜溜跑了。 江一鸣奖励了铁锤那群小乞丐十六个肉包子,还送了他们两只炸鸡,“这次铁锤上堂作证,白家那边估计会注意到你们,为安全着想,以后就不要盯着白家了。” 还是一群孩子呢,江一鸣担心白家对他们不利。 铁锤信心满满,一边啃肉包子一边说:“我们几个跑得可快了,没事,江公子你需要的话,我们继续帮你盯着,只要给我们吃饱饭就行,放心,白家抓不住我们的。” 江一鸣是他们碰到的最心善的雇主,说好多少粮食给他们的只多不少,自从帮他盯梢开始,他们那群小乞丐就没饿过肚子,所以不想那么快结束这边的任务。 思忖片刻,江一鸣点头道:“我确实需要人帮我继续盯着白家,这样吧,你们尽量小心点,一旦出什么事,就马上来找我,不要总是住在一个地方,多换几个地方过夜,以免你们一群人全被抓住,连个报信的都没有。” 白府。 高勇老子娘和媳妇带着三个孩子跪在白莲儿面前,哭道:“大小姐,你可要为高勇做主啊,他是为你办事才进的大牢,你不能不管他啊。” 白莲儿神情阴鸷,冷言冷语,“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就不会拿点馊掉的东西给三丫吃,非要买巴豆,这不是成心给人抓把柄么?” “馊掉的味道难闻,三丫她不吃,只好喂了点巴豆,我家三丫原本身子骨就弱,昨天吃了巴豆到现在还没缓过来,请大夫花了一两银子,以后日子咋过?大小姐你一定要救救我男人啊。”高勇媳妇砰砰给白莲儿磕了三个响头。 白莲儿一脸嫌恶,“行了,别老对着我磕头,晦气。” “我会打点衙门的人,让他们多看顾些高勇,这件事你们不能告诉我爹娘和哥哥,他们问起也不准说,否则就把你们发卖了。” “那,那说好的银子呢?”高勇媳妇讷讷道。 白莲儿把二十两银子朝高勇媳妇面门砸去,“见钱眼开的东西,本小姐还能少了你那点钱?” 高勇娘垂着眸,掩住眼里的恨意,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小姐,二十两是闹事的钱,可现在勇儿被抓去坐牢,二十是不够的,得加钱。” “打点狱卒不要钱啊,钱都给你们了,高勇在牢里还要不要人照看了?”白莲儿高声喝斥。 “大小姐你不把勇儿捞出来吗?让他坐牢,就拿这点钱打发我们?”高勇娘声音猛的拔尖。 白莲儿紧蹙着眉,不耐道:“罢了,看在你们忠心耿耿的份上,再给你们五十两,记得嘴巴闭紧一点。” 高家不是白莲儿院里的人,是她母亲院里的人。 只是白莲儿从小和高家走得近,有什么事都会让高家人去办,等于是白莲儿收买的人。 以后还要用到高家,白莲儿不好做得太绝,只能加钱安抚他们。 高勇的事官府已经通知了白家,但高勇知道如果他供出白莲儿,处境会更差,只好咬死了说是自己要陷害八宝斋,没人指使他。 白家人被官府问话,也是懵了,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来把高家人叫来逼问,才知道是白莲儿在作妖。 江长林和白微微把白莲儿臭骂了一顿,怪她给白家丢脸。 对付人又没那个本事,差点被人抓住把柄,连累白家。 白莲儿心里怨气更重了。 现在的她一心想让别人不好过,她怨恨家里人对她不关心,恨崔延瑞看不上她,那天她鼓起勇气想再次勾搭崔延瑞,这才和哥哥一起去找他。 谁知刚进门,就有流民冲进来,崔延瑞会些功夫,他竟是抛下所有自己人跑了,连她这个弱女子都不管,头也不回地逃走。 白莲儿其实很想报复崔延瑞,可崔家势力太大,白家在崔家面前就是弟弟,说斗不过都是好听话,白家对上崔家是连斗都不敢斗。 白莲儿理智还在,也不敢对爹娘和哥哥动手。 柿子挑软的捏。 于是所有的怨恨都对准江一鸣这个没背景的农家小子了,他开店,白莲儿要让他开不成,便派人去搞事。 可惜高勇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没把八宝斋搞垮,反倒把自己送牢里去了。 还害她多出了五十两赔给高家。 “小乞丐那么清楚高勇的行踪,江一鸣真够狡猾,知道收买乞丐来将我一军,气死我了,为什么今年做什么都不顺利,所有人都要和我作对?” 白莲儿气得砸了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砸完了脑子也清醒了一点。 “好像从宋飞麟上吊自杀后,我的运气就变得很不好,爹娘见我钓不到宋少爷就不重视我了,是宋飞麟害了我,他和江一鸣关系那么好,我动不了宋飞麟,还动不了江一鸣么?” 白莲儿摸了摸肩上像蜈蚣一般狰狞的疤痕,神情癫狂,“江一鸣有宋家撑腰是么,我就不信找不到更大的靠山,待我起势了要把你们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第100章 一屋子的蟑螂 这时白莲儿的贴身丫鬟红玉走进来,“小姐,打听到了,你这疤痕虽无法用袪疤膏完全消除,但可以纹个图案遮住,只是纹身会很痛。” “再痛能有被砍一刀痛吗?马上去找手艺上等的女纹身师来,本小姐要把肩上这条疤完全遮住。” 足有十公分的一条疤,她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若是让别人知道她有这么一条难看的刀疤在身上,还有谁愿意娶她? 恐怕连庞大海那头肥猪都不会要她,这些日子因为肩上的疤,她愁的没睡过一天安稳觉,人都要疯了。 “还有你让秋叔去外面找些人来,我有事要他们做。”秋叔是白莲儿院子里的小管事,为免家里人发现她在搞事,只好在外面找人,到时候被发现也能死不承认。 秋叔很快来了。 白莲儿也不跟他兜圈子,勾了勾手指让秋叔附耳过来,“你去找一群年轻体壮的乞丐,让他们……” 听完,秋叔神情纠结,他是了解大小姐外表看着柔弱斯文,真实性格很活泼调皮,在自己的院子里她毫不掩饰本性,但只要迈出自己的院子就会换上一副娇弱的面孔。 以前大小姐只会捉弄自己院里的人,没有对付过外面的人,现在她竟然要搞垮别人的铺子,而且用的是那样见不得光的手段。 “小姐,这事弄不好,没搞垮别人,反倒自己惹一身骚,您三思啊。”秋叔语重心长的劝道。 “秋叔,我才是主子,让你做什么便去做,哪来那么多废话?”白莲儿阴恻恻的盯着他。 秋叔背脊一凉,躬着身退出去。 江一鸣还不知道今天刚把高勇送进牢房,幕后主使立马又有大动作。 这会杨氏和江吉祥不知上哪搞了个大火盆,放在店铺门口,硬是要江一鸣和江五妞跨火盆。 “爹娘,这火盆味有点冲,里面烧的啥?”江一鸣额角青筋狠狠一跳。 火盆里的竹篾上有可疑物体,虽然上面盖了枯树枝,可江一鸣还是眼尖的发现了下面堆放的许多特意削好的竹篾。 江五妞挑了挑眉,忍着笑道:“这样的火盆杀伤力最大,跨过去什么晦气都挡住了。” “矫情啥,我和你爹还能害你们姐弟不成?”杨氏拍了下儿子的背,示意他赶紧跨火盆。 看着五姐利落地跨过,江一鸣屏着气也迅速从火盆上方跳过,速度已经够快了,但还是感觉身上有点味。 古人上茅房用不起纸,纸张死贵死贵的,只有读书人才舍得用,大户人家都是用帕子擦腚,农家人上大号都是用竹篾刮。 火盆里堆着的竹篾就是杨氏和江吉祥从附近的茅房里收集来的,也亏他们能搞来一大盆。 江一鸣一言难尽地站在门口吹风,希望风能吹散身上的那点气味,“火盆赶紧撤了,咱们是卖吃食的,这玩意放久了,谁还敢来买咱家的肉菜?” “知道知道,这会不是没人吗?你放心好了。”江吉祥端着火盆走远了。 上午忙了一上午,下午又对薄公堂,折腾了一天,以为终于能休息了。 不料刚坐下歇了不到两刻钟,就有个管事打扮的人找上门。 “江小郎,我们老爷夫人很喜欢你家的肉菜,晚上想吃卤肉和烧鹅,一个时辰后请送到南街张家来。” 大户人家的管事向来是鼻孔朝天说话的,他愿意来光顾你的生意,就是你的荣幸,没想过人家愿不愿接单。 江一鸣当然不会错过赚钱的机会,没去计较管事那高高在上的语气,毕竟对方说完就放了二两银子在桌上。 卤肉只要五斤,打八折三十二文一斤,就是160文,烧鹅一只打八折是40文,拢共才二百文,剩下的就是赏银和跑腿费。 这个生意能做。 “多杀几只鸡鸭鹅,晚些应该还会有别家要来买。”今日上公堂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起到了打广告的作用。 今日听审的百姓不少,公堂上县令和师爷都亲口称赞八宝斋的菜好吃,这算是官方盖章了。 那些富户消息最是灵通,县令喜欢吃的菜,富户自然也要喜欢吃,有“共同爱好”才能玩到一块去嘛。 果然,没多久,又有几家派了管事的过来买菜,有些直接要求送货,有些自己带了食盒。 带食盒过来的江一鸣就给他们先做,省得人家等那么久。 因为其他人都不熟悉县城的地形,所以送货只能靠江一鸣,把所有的菜都做好后,放在带盖的木桶里,每一份菜都用油纸包严实了,木桶盖上盖子能保温。 江五妞和江七妞也跟着去送货,她们要熟悉地形,以后要招人也得她们带几天路,工人才能上手。 江一鸣过几天还要回村闭门读书,铺子的生意就要靠三个姐姐打理。 “好像多了几个桶,鸣哥儿今晚上的菜多做了几份呢。”江五妞数了好几遍,还是有多。 江一鸣笑道:“没算错,我多做了几份,今日县令和师父帮了我们大忙,总要感谢一番,送一份肉菜聊表心意。” 江五妞一愣,随后一副受教的表情,“是得谢谢人家,你看我就没想到,还是鸣哥儿想得周全。” 江七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懂了,这叫礼尚往来。” 江一鸣深深的看一眼七姐,摇头,“不,咱们这算是巴结讨好,咱们是小老百姓,人家是官,咱们还得指望县太爷多多关照。” “以前在村里除了做家务,就是上山捡柴挖野菜,以为那就是生活的全部,来了县城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人情世故。”江七妞一脸受教,谨记于心。 县令和师爷县丞收到的是大份肉菜,八宝斋的每样菜各一份,摆了满满一桌,二位大人的夫人收到礼都很高兴,八宝斋的菜她们是真的爱吃。 另外其他小官吏也收到了八宝斋送的菜,不过份量较少一点,但他们也很满意了,都道江家会来事。 吃过晚饭,一家人坐下来数钱,嘿,今天赚的比昨天还多了一倍,有八十多两呢。 “真真是福祸相依啊。”杨氏都不知摆什么表情好。 “总的来说,算是因祸得福,今天这茬算是过去了,今晚上咱们早点休息,等下杀完猪卤好肉就立马去睡。”寅时就得起来杀鸡鸭鹅做其他肉菜。 江一鸣之前只料到生意会火爆,也料到了会很累,却没想到会累成狗。 每天寅时三刻就得起床,一大家子忙得团团转,一刻不得闲,长期这样下去会把身子搞垮的,招人,必须招人。 寅时正,江一鸣睡得迷迷糊糊间,隐约感觉有什么在他脸上爬,下意识挥手扫落,很快手上身上感觉都有东西在爬。 刹那间,鸡皮疙瘩全部起立。 他猛地睁开眼,黑暗中隐隐看到很多虫子飞来飞去,还有很多在地上床上蚊帐上爬来爬去。 他立马用平板下单一个手电筒,亮光一照他头发都要倒立了。 好好的怎么突然一屋子都是蟑螂? 外面,几个年轻乞丐鬼鬼祟祟地拿着麻袋躲在角落里,听到八宝斋后院传来尖叫声,几人一脸得意。 “这是广省移民过来的,已进化会飞的蟑螂,又大又肥,存活率极高,g省蟑螂一出,八宝斋的生意是一天也别想做了。” “高,还是鹅蛋哥的主意高啊。”鸭蛋竖起大拇指。 第101章 渣了他的系统又出来了 “啊,怎么突然那么多蟑螂,昨晚上鸣哥儿特意还洒了蟑螂药,到底怎么回事?”江六妞很怕飞来飞去的蟑螂,主要是太多了,一屋子都是。 如果只有一两只她直接拿鞋子拍死了事,太多了,多到令人发指。 江五妞是经历了大事的人,早就练成了铁心石肠,如今在她眼里什么虫子蛇蝎算什么,比不上人心恶毒。 只要她看见的有一只算一只,全部拍死,不带怕的。 江七妞是天生脑子有点短路,俗称缺心眼,心大胆大,一边拍蟑螂,一边找麻袋。 太多了,得找个麻袋来装。 杨氏和江吉祥是在铺子里打地铺,听到后院动静那么大,赶紧起来查看,结果一开门迎面扑来数只大蟑螂。 “嘿呸,啥东西飞我嘴里了?”江吉祥一口吐出,举起油灯一看,大惊。 曹,居然是蟑螂。 不管是食肆和酒楼,只要是做菜的地方都不能有蟑螂,客人若是吃到蟑螂是会影响生意的。 江吉祥和杨氏并不怕蟑螂,他们小时候饿过肚子,什么虫子没烤来吃过? 蟑螂算个屁! “这样打,打不完,根本打不完。”杨氏忧心忡忡,开个铺子才两天就一波三折的,太操心了。 江一鸣站在屋里思索片刻,接着便在某平台搜索灭蟑螂的神药,得是那种一次性就能灭掉所有蟑螂,但对人体又没有伤害的药。 搜了一遍,没找到那么神的药,至少在江一鸣看来不保险。 于是呼唤系统,刚开始系统装死不吱声。 “你再不出来,我就不去科考,铺子开不下去,赚不到钱我拿什么赶考?你就继续装死吧!大不了大家一起玩完。”江一鸣戾气横生,大有破罐子破碎的意思。 许是感受到了宿主的怨念过重,系统匆匆赶来。 【宿主别激动,本系统就是有点忙,在其他小世界多留了一段时间,不是不管你了,不要误会。】 江一鸣没时间和系统计较太多,“我店里突然出现了无数只蟑螂,需要立马清除,不能有一只存活,有什么神药能一次性搞定的?” 语气是不容置噱的。 系统理亏,又有点心虚,【宿主,本系统跟你摊牌吧。】 【之前本系统这里银子和货物都有溢出,所以能随便就奖励你一个啥,但现在其他小世界的宿主用的比较多,咳,本系统权限受限,你这里想要什么,就有点难度。】 “废话少说,直说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获得。”江一鸣耐心告竭。 【咳,嘿嘿,就是本系统拿不出银子了,你要什么需要拿钱来买,你看看是要用前世的存款,还是用现银?】 “多少钱?”江一鸣多一个字都不想跟渣统废话。 【蟑螂神丸十两银子一粒,宿主是否要买?】 “这么贵,你乱加价!” 【宿主,这是修真界高阶炼丹师练出来的高阶神丸,连苍蝇蚊子也能一起灭,保你三年内蟑螂虫子都不见,十两银子绝对公道价。】 “上次某平台的储物戒也是你放在那里卖的?” 【咳,系统也需要生活,为了提高业绩加快升级,总要赚点外快的嘛,你不要纠结这些小细节啦。】 十两银子折合rmb是一千块,想了想,江一鸣还是用银子买了蟑螂丸。 交易完成,系统又要遁,江一鸣把它喊住。 “我不管你有什么难处,以前允诺我的奖励要兑现,那铁马你还没给我呢。”江一鸣早就想要一匹马了,一直忍着没买,就是惦记着系统的仿真铁马。 【当初说好了,得让癫公做任务才给奖励,你是和癫公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做了好朋友,可癫公并没有做任务,还是一身反骨,铁马遥遥无期哦。】 江一鸣无言以对,他无法勉强少爷做不想做的事。 “可是你之前明明说过只要我完成任务就会给奖励,结果你故意隐身不出现,不管我做了多少事,都不给奖励了,现在告诉我,啥都需要用钱买。” “这不是骗人么?不行,之前允诺的,考上童生秀才啥的,必须奖励我。” 【……都说了那是特殊情况,没人可以不劳而获,必须勤劳干活才有所回报,唉,都怪当时本系统口嗨的太厉害,你却当真了。】 【这样吧,等你考上秀才,本系统就奖励你铁马,铁马是之前口嗨承诺的没法不认,但之后想要什么,必须要用钱买了,懂?】 江一鸣心里平衡了些,他也不打算摆烂,靠系统躺赢,毕竟靠山山倒,靠系统系统会跑。 “好,我一定努力考上秀才。”江一鸣话落,系统秒遁。 沉默片刻,江一鸣就打了一盆水,把神药放进水里,下一秒,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味扩散开来。 不止八宝斋的蟑螂刹那间灰飞烟灭,方圆十里之内的蟑螂全部化成了空气。 杨氏和江吉祥以及三个姐姐震惊的瞪圆了眼。 这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才还在嚣张的到处乱飞乱爬的无数只蟑螂,眨眼间都化成了空气。 “这也太神了,是我眼花了吗?我到底在睡觉还是在做梦?”江七妞捏了下自己的大腿。 “哎哟真疼,这一切都是真的?”这到底是见鬼了,还是遇见神仙了? “是不是有哪个神棍给咱们来了一出障眼法,故意捉弄咱们?”江五妞脑洞大开。 杨氏喃喃自语,“就像做梦一样神奇。” 江吉祥一脸迷信,“肯定有神仙在帮我们。” 不止八宝斋,附近两条街卖吃食开食肆的,需要早起的人也发现了这神奇的一幕,亲眼看着一只在食材上乱爬的蟑螂,正想拍死,结果下一秒突然凭空消失了。 一次两次还好说,问题是发生了好几次,最后竟是一只蟑螂都见不到了。 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只觉得太过神奇,却想不通为什么。 淡定的唯有江一鸣一人,他洗嗽好,便来搞卫生,做吃食要非常注重卫生,每天起来必须要先搞卫生,这点绝不能怠懈。 “没什么好纠结的,蟑螂消失了是好事,也许是老天开眼,帮了我们一把,是我们运气好,赶紧干活吧,不然天亮客人来了,我们却没菜可卖。”江一鸣不希望家里人过于深究蟑螂是如何消失的。 他这人不擅说谎,容易心虚,只好转移家人的注意力。 和赚钱有关的事,大家都很上心,蟑螂诡异的消失就消失吧,不要来祸害他们就行。 “不想了,做生意才是正道。”杨氏心里还是很震惊的,但不影响她干活的速度。 “障眼法,绝对是障眼法。”江五妞坚信自己的猜测。 “五姐的猜测很有道理。”江六妞自己想不出原因,觉得五姐真相了。 “管它呢,就当看了一场变戏法呗,还挺好玩的,好刺激。”心大如江七妞觉得这种体验挺新奇,甚至还想再来一次。 第102章 又是白家,什仇什么怨 开业第三天,生意更火爆了,八宝斋门前挤满了人,江一鸣发完大礼包,又忙了半个时辰,就找机会溜了。 今天把陈阿婆和麦芽也抓来帮忙,加上姐姐们和爹娘比前两天熟练了一些,还算忙得过来。 江一鸣来到人牙市场,准备买几个人回去,“有没有会杀猪的,我要多买两个人回去。” 人牙子是熟人,就是上次卖宅子给江一鸣的那人,江一鸣和他打听起京城的情况。 人牙子压低声道:“太子的消息岂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打听到的,我只知道楚地挺乱的,楚王是皇贵妃生的,圣上极宠皇贵妃,皇后过世五年了。 后位空悬,圣上却没有再立后,现在皇贵妃就是后宫的一把手,用膝盖想也知道太子的处境不会太好。” 说到这人牙子嘿嘿一笑,“江小公子不是我不肯多说,上次你在我这买宅子,我才跟你透露那么多,消息可不是那么好打听的,我们打听消息也需要时间人脉。” 江一鸣很上道,立马递过去二钱银子,人牙子摇摇头,嫌太少。 于是给了一两。 “你可知傅鸿是什么人?”江一鸣试探道。 “国子监前祭酒,曾经还是太子太傅,是我们大魏朝当之无愧的大儒。” 江一鸣心神一震,“太子太傅?” 果然是太子党,太子太傅被暗杀,更能说明太子处境艰难,无疑太子的死对头想先斩断他的臂膀,让他孤立无援,之后能更轻易击倒太子。 那为什么少爷也被杀手盯上呢,想了想只有一个解释,宋家也是太子党。 江一鸣自以为理清了头绪,眉心的结更解不开了。 人牙子劝道:“放心吧,不管那几位皇子怎么斗,都和我们老百姓无关,谁当皇帝都一样,只要不是昏君就行。” 因为傅夫子的关系,江一鸣的天秤很自然地往太子那边倾斜,他希望太子是个好的,“依你看谁更有可能是明君?” 人牙子低声道:“自然是太子,可我说了不算,最后还得看他们谁能笑到最后。” 江一鸣点点头,“我在东西街交界处开了一家食铺,专门卖肉菜,哪天你来消费,我送你一斤卤肥肠。” “原来八宝斋是你家的,你家的肉菜没话说,我爱吃,卤肥肠是我的最爱,江公子可要记得到时送我一斤。”人牙子哈哈大笑。 笑完指着一个高大的汉子,“这人以前是屠户,是北地逃难过来的,这是他老婆孩子,要买得他一家三口一起买。” 江一鸣直视着对方,问了几句话,又和对方的老婆孩子也唠了几句,觉得一家子不像偷奸耍滑之人,便一起买了。 汉子三十岁,又有杀猪的手艺,需要十二两,他老婆也是膀大腰圆,看着就很能干,要八两银子。 男孩十四岁,随了父母高壮的基因,看着像十七八岁的人,据说也会杀猪,要十两银子。 一下花去三十两,江一鸣觉得值,三个壮劳力呢,还是手艺人。 买完人刚回到铺子,就被两个小乞丐围住,是小李和小朱,他们比铁锤和小赵小两岁,平时盯梢,他们都藏在暗处。 “出什么事了?”江一鸣一看他们焦急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 “江公子,铁锤和小赵被鹅蛋和鸭蛋他们抓走了,是白家让他们对付我们的。”小李和小朱快哭出来了。 “鹅蛋和鸭蛋很霸道,经常欺负年纪小的乞丐,我们人多,又机灵些每次都躲开了,才没让他们打。 这次他们突然找来,二话不说就动手,铁锤和小赵为了拖住他们,被抓走了,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那四个小的呢?”江一鸣沉声问。 “全被抓走了,说要给我们颜色瞧瞧,不准我们盯梢白家。”小李哭道。 乞丐的命也是命,岂能容他们乱来,真当没有王法了。 江一鸣安抚道:“别急,我马上去报官,你们知道人关在哪里吧?” “知道,我们鼻子可灵了,铁锤他们酸臭酸臭的,只要离得不是太远,就能闻着味找过去。”小李自信道。 一般人去官府说乞丐失踪了,要官差去救人,也许官府不会当回事,但江一鸣有宋家这层关系,县令不能不管。 当即派了捕快带着衙差去救人,江一鸣和小李小朱在前面带路。 一行人出了城,来到一个破庙。 结果那几个乞丐把人转移了,小李和小朱立马出去找了一圈。 很快便有了线索,“我们闻到味了,铁锤的脚臭味太重了,错不了,他肯定还在附近。” 不多时官差被小李和小朱带到了附近一个小村庄,随后又在一个废弃的小破屋里找到了铁锤等小乞丐。 三个成年乞丐,鹅蛋鸭蛋鸡蛋全部被抓,带回衙门挨了三十大板,就什么都招了。 “是白府一个叫秋叔的让我们干的,给了我们一百斤粗粮,让我们教训盯梢的小乞丐。” “就这些?不老实招来再打二十大板。”捕快捏着鹅蛋的脸,语气充满警告。 鹅蛋哭唧唧,“还让我们给八宝斋放一麻袋蟑螂,让铺子开业第三天就倒闭。” 江一鸣心道果然有人搞鬼,“你们上哪抓的那么多蟑螂,是捅了蟑螂窝吗?” 鹅蛋哭着交代,“有一个村子很不爱干净,不知怎的蟑螂好像特别喜欢那里,有个垃圾堆里蟑螂特别多,我是讨饭的时候偶然发现的,没想到这次竟然能派上用场。” “只是不知为何,那么多蟑螂放进八宝斋,后来竟是全都凭空消失了,八宝斋丝毫没受影响,照常营业。” 鹅蛋当时感觉见鬼了,他的一麻袋又大又肥的蟑螂呢? 为什么一只都没了,谁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任务没完成,粗粮只拿到一半,鹅蛋三个心里不爽,觉得肯定是小乞丐搞的鬼,便去抓小乞丐泄愤。 没想到他们抓了小乞丐,秋叔真的把剩下的粮食给他们了,还叮嘱他们给小乞丐吃点苦头,不准小乞丐再盯梢白家,最好把他们赶出十平县。 事成之后会再给他们一百斤粗粮,还会另外给五斤猪肉。 “我们也是替人办事,大人饶命,我们只是想把小乞丐他们赶走,城中乞丐本来就有自己的团体,谁本事大谁占的地盘就大,这又不犯法。” 江一鸣脸色阴沉,“你们把铁锤和小赵的腿都打断了,还有四个年纪更小的,被你们打得昏迷不醒,故意伤人,绑架行凶都是犯罪。” 捕快点头,“没错,你们已经触犯了律法,人证物证齐全,县令大人自会判你们的罪,不是凭你们的诡辩就能揭过的。” 很快,官差去白家拿人,把秋叔带走了。 秋叔挨了板子还嘴硬不招,但他是白莲儿院里的管事,于是官差又带白莲儿回衙门问话。 白莲儿咬死了说是下人自作自主,与她无关,问半天问不出有用的。 白家不可能眼睁睁让白莲儿去坐牢,要是真的关进牢房,以后还怎么嫁人? 最后白家砸了钱,让白莲儿的贴身丫鬟顶锅。 “白莲儿为什么要害咱们,鸣哥儿还救过她和她哥哥的命呢,太没良心了?”杨氏气得想撕了白莲儿那个贱人。 江一鸣也搞不清楚白莲儿对江家的恨从何而来,总不会真的是因为当时他先救了赵家宝,后面才救白莲儿兄妹,就让他们怀恨在心吧? 恩将仇报啊。 江五妞忍不住阴谋论,“会不会白家把责任都推到白莲儿身上,我看江长林和白书桓也不是好东西,八成是他们要害我们,白家就是白眼狼。 那个秋叔嘴很硬,咬死了说是他和丫鬟心疼大小姐,怨恨鸣哥儿故意不先救白莲儿和白书桓,于是瞒着主子对付我们。” 两个下人为了给小姐和少爷出气,自作主张对付江家,最后双双锒铛入狱。 这种话也就骗骗傻子,有脑子的人一想也知道如果没有主子发话,下人怎么敢乱来? 第103章 京城来的世子 翌日。 县令找江一鸣去谈话,大概意思就是,让他不要和白家计较,宋少爷曾经很喜欢白莲儿,这事县城的富户都知道。 现在宋少爷虽说失忆了,不记得白莲儿,但保不齐哪天突然又恢复了记忆,又对白莲儿爱得死去活来。 “你和宋少爷是好兄弟,他最爱的女子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事情就此揭过吧。” 江一鸣还能怎么着,县令大人都发话了,他还能不答应,非要硬刚不成? 白家。 “让你安分点,不要到处惹祸,你就是不听,你哥哥还在养伤,我和你娘又要看着生意上的事,又要忧心你哥哥,已经够伤神了,你能不能省点心?”江长林指着女儿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白莲儿坐在下首,背脊挺得笔直,梗着脖子,眼里含着泪一脸委屈道:“哥哥受伤,我就没有受伤吗?你和娘眼里只有哥哥,每天就守在他屋里不走,连来看我一眼都不曾。” “我肩膀上一条疤痕像蜈蚣一样吓人,以后还怎么嫁人?你们对我不闻不问,只怕我死了你们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江长林一愣,有些不自在道:“不是让大夫开了最好的袪疤膏,养个一年半载,再捂一捂就会痊愈的,你不要太担心,会恢复如初的。” 白莲儿嗓音尖锐,“好不了,我这伤深可见骨,足有十公分长,大夫也说伤口太深,再好的袪疤膏也无法把疤痕完全袪除,我这身子有了缺陷,以后不知会被怎么嫌弃。” 白微微脸色一变,“这么严重?莲儿你跟娘进来,娘看一眼你的伤。” 母女俩走到屏风后,很快白微微白着脸走出来,眼泪直流,“老爷,莲儿她肩上的疤恐怕真的无法袪除,怎么办?她这样以后嫁人会被丈夫嫌弃的。” “怎么会这样?”江长林也有点无法接受。 不说别的男人,就拿他自己来说,如果妻子身上有个十公分长的刀疤,也会不喜。 白莲儿抹着泪呜咽,“因为我的刀伤很重啊,当时那个流民狠狠砍过来,是想置我于死地,我只是侥幸活了下来,没有断手断脚而已,爹娘若早点来看我,怎会不知我伤的有多重?” “对不起莲儿,是娘不好,你哥哥伤了右手,没法科考了,娘心里难受,又担心他一蹶不振,就天天守着你哥,大夫说你性命无碍,娘以为你的伤不算重,是娘错了,莲儿你原谅娘好不好?”白微微抱着女儿嘤嘤嘤。 “娘,我不怪你,也不怪爹,是江一鸣害了我和哥哥,如果他先救我们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白莲儿心里其实是怨爹娘的,但她不会蠢到对家人下手。 在她心里所有人都对不起她,但只有江一鸣最该死,他是罪魁祸首。 江长林此时也觉得江一鸣可恨,“是啊,江老八为什么不先救莲儿和桓儿,他就是故意的,就是见不得咱们家好,现在我一双儿女都因为他有了缺陷,他肯定暗地里偷偷笑话,心思太歹毒了。” 白微微恨恨地附和,“难怪莲儿会屡次对八宝斋下手,是我们错怪她了,若不是江一鸣那个浑蛋用心险恶,桓儿和莲儿怎会遭此大难?” 用心险恶的江一鸣,此时让爹娘先回村,“牛车赶回去吧,我回头买一匹马,再买个车厢。” “马多贵啊,不如买驴,一样骑的。”杨氏觉得自己真聪明,这都能想到。 “买马,我想学骑马,富贵人家的公子都会骑马,这是君子六艺中的御,其它几项我没有条件学,咱家马还是买得起的,我要学会骑马。”江一鸣其实惦记的是铁马,明年他要拼一把,不仅要过童生试,还要参加院试。 只要他能考上秀才,系统就会奖励一匹仿真铁马,所以他要提前练习一下,别到时候有马不会骑。 一听是读书人必须要学的,杨氏就闭嘴了,“那是得买马,娘啥都不懂,就不给你添乱了,你想买啥就直接买哈。” 看着爹娘驾着牛车出了城门,江一鸣才转身回店铺,路过一家茶楼时,觉得二楼似有人在看他,他抬头望去,却没看见人,便摇摇头没去多想。 “这个江一鸣挺警觉,比宋飞麟那个草包聪明多了。”二楼窗户边一位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年轻人端起茶杯浅尝一口,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 “宋飞麟是草包不是正合裴兄的意?”对面通身贵气的青年懒散地靠着椅背,慢条斯理道。 “焉知他不是装的?”裴玉生脸上笑意一敛,“不管他是不是装的,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周远摇头失笑,“裴兄还是这么霸道,宋飞麟被你盯上算他倒霉。” 裴玉生也笑了,“东宫若不是把楚王逼的太紧,我也不会把手伸到宋家来,怪只怪宋家运气不好,捂了十几年的秘密被我知道了。” 二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周远拿起折扇敲了敲桌面,有些无聊道:“那位白小姐还没来么,听说宋飞麟曾经被她勾得五迷三道,不知是怎样一副好颜色?” 毕竟宋飞麟的母亲当年可是京城第一美人,东宫那位也是俊美非凡,宋飞麟是挑着父母的优点长的,比女子还要好看,他喜欢过的女子定也差不到哪去才是。 “来了,不过如此。”裴玉生用折扇指了指楼下。 只见茶楼门口一顶轿子停下,里面走出一个清水芙蓉般的少女,少女身姿纤细,腰肢盈盈一握,无疑白莲儿是个美人胚子。 只是裴玉生和周远都是世家大族出生,身份尊贵,什么美人没见过,就他们房里的丫鬟也个个都是容貌上乘。 周远饱含深意的瞥一眼裴玉生,“此女虽不算多么惊艳,但胜在气质柔弱,楚楚可怜,正是裴兄喜欢的那一挂。” “光有柔弱和楚楚动人可不够,还得有脑子。”熟悉裴玉生的人都知道,他有厌蠢症,身边的女子可以娇弱白莲,却不能没有手段。 作为安国公世子,二十五岁的裴玉生已娶正妻,后院小妾只剩五个,个个有心机有城府。 为什么说只剩五个呢,因为他抬进后院的女人一双手都数不过来,那些真正柔弱纯良的女子,最后皆被吃得渣都不剩。 想做安国公世子的女人,就必须有能力靠自己的本事在后院存活,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裴兄对她不感兴趣?”周远纯属闲聊,并不在意裴玉生的想法是什么。 他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爱玩,总喜欢找刺激,不然这次也不会跟着裴玉生南下。 “看她表现,”裴玉生嘴角噙着笑,“宋飞麟曾经爱过的女人,不知滋味如何,其实我是有点兴趣的,只是不知宋飞麟那个草包碰过她没有?” “裴兄还会在意这个,我以为你只在意对方够不够心狠手辣。”周远是宣武候世子。 身份和裴玉生不相上下,二人是发小,别人不敢在裴玉生面前说的话,周远却敢说。 “我只是有点好奇,说起来属于宋飞麟的东西,我都有兴趣,若是喜欢便留下,若是看不顺眼便毁掉。”裴玉生手上一用力,直接捏碎了茶杯。 第104章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公子,白姑娘来了。”随从进来传话,出门在外随从们统一称呼裴玉生和周远为公子。 “带进来。”裴玉生语气轻佻。 白莲儿轻咬着下唇,心中忐忑茫然,又有些隐隐的期待,京城来的世子,突然要见她,一开始她是不敢相信的,怀疑有人在耍她。 可对方出示了一块刻着“裴”字的上好羊脂玉,一点瑕疵都没有价值连城的玉佩,除了王公贵爵,只有世家大族能拿出来。 可安国公世子怎么会认识她,单独见她又是为何? 那随从是避过白府侍卫,翻墙进她的院子给她传话的,家里人并不知道她出来做什么。 说实话心里不害怕是假的,但白莲儿想攀高枝的心压过了一切,她愿意冒险见一见这位行事不按牌理出场的安公国世子。 这是难得的机会,只要有一点点可能,她都要尝试着抓住。 现下她望着眼前两位气质高贵,身穿金色滚边华服的年轻人,心神一震,同时心中大定,没错了。 他们那种理所当然睥睨的眼神,还有令人无法忽略的压迫感和气场,都在告诉她,他们的身份不一般。 白莲儿下意识抿唇一笑,她不知道正是这不经意间的一笑,改变了她的一生,也改变了眼下原本被动不堪的处境。 “啧!”周远戏谑的挑眉看发小。 刚才还不屑一顾,一副把人家当玩物的姿态,结果一眼沦陷? 裴玉生被这一声“啧”拉回了神智,刚刚白莲儿突然间的一笑,不知为什么让他觉得特别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 刹那间竟失了神。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让他这样失态过,即便只有一瞬间。 高傲如裴玉生有些恼羞,当即沉下脸,“果然是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女子,在陌生男人面前笑得那么荡恙,毫无矜持可言。” 白莲儿脸色一白,只觉得这位世子在故意找茬。 周完摇头失笑,“裴兄苛刻了,何至于此?” ~ 江一鸣并不知道十平县来了两个柿子,而且和白莲儿成了一伙,白莲儿努力那么久,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拨得云开见世子。 今天的白莲儿已经不是昨天的她了,有了世子这层关系,她想对付江一鸣,那是易如反掌,县令都要退避三尺。 那天江一鸣花了四千元在某平台买了一匹性格温顺的马,这是他经过对比后才买的。 牲畜市场一匹普通成年马最低价五十两。 按照大魏朝的物价标准折合rmb,五十两就相当于五千块,某平台便宜一千,所以他在某平台下单。 这两天江一鸣都在城外学骑马,学了两天总算学会了,这天中午心情大好的回城,经过一个首饰铺时,突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因着白莲儿最近总是针对他,江一鸣下意识转头多看了一眼,正好白莲儿也发现了他,二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似有无形的电流碰撞对接。 不是一眼万年,一见钟情的感觉,而是互相看不顺眼,对刺了一眼的无形硝烟。 “怎么,认识?”裴玉生明知故问。 白莲儿轻咬着唇,羞涩一笑,“是我爹那个村子的人,见过几次,八宝斋就是他家的。” 八宝斋如今在县城很出名,毕竟县令在公堂上亲口称赞过,想不出名都难。 “八宝斋的肉菜确实不错,那么今天中午就让八宝斋送一桌肉菜到别院来,让那位江小郎亲自送来。”裴玉生也说不清自己对白莲儿是什么感觉,好像有点喜欢,但没到爱她的地步。 于是这两天总是把她带在身边,想搞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这个女人到底哪里不同,竟让他念念不忘。 ~ “对,别人送都不行,必须江一鸣亲自送,这是十两银子,多的是赏他的。”来人一身劲装,面无表情,语气不容置疑,扔下银子人就走了。 “一看就是找茬的,不行,不能让鸣哥儿去。”江五妞脸色凝重,盯着桌上的十两银子恨不得戳出一个洞来。 江一鸣刚才在里间切卤肉,对方只是语气生硬的说了几句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话,并没有当场闹事,他便没有追出来。 这会听到五姐的话,放下菜刀出来,“不用,既然是冲着我来的,我必须去会一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一个大男人怎能躲在姐姐身后,别慌,我有办法应付。” “你非要去,也行,我和你一起去,我在门外等你,半个时辰后你还不出来,立马报官。”江五妞一脸谨慎。 江一鸣心中一暖,“好,这点听五姐的。” 江六妞拧着眉道:“半个时辰后你们还没回来,我就去确认一下,万一五姐也被绑走了,我去报官。” 这是要玩报官接力赛的游戏吗? 江六妞如临大敌,“不跟你开玩笑,我认真的,反正家里不管是谁,如果时辰久了没见到人,就换没出事的那个去报官。” 江七妞点头附和,“我在家待着,如果你们都不见了,我会去报官。” 张大强一家三口被吓得面色发白,哆嗦着说:“东家,你们放心,如果你们团灭了,我们一定会帮忙报官的。” 闻言江一鸣扶额,好笑不已,“只是假设,还没发生什么呢,别自己吓自己,先吓出个好歹来。” 看来以后说话要注意点,不然全家人跟着一惊一乍,没得担惊受怕。 最后江一鸣送完菜,很快就出来了,又得了一两赏银。 临走那位裴公子睥睨着他,语气淡淡道:“只卖菜太单调了,下次记得连饭一起卖,免得客人还要另外煮饭。” 对方虽然语气不善,但这个建议可以采纳,明天开始店铺里煮一些白米饭,就当作送外卖。 那位裴公子看他的眼神带着古怪,虽然对方掩饰的极好,但敏锐如江一敏还是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当天夜里他就做了一个梦,梦里江一鸣在那次跌进池塘后就溺死了,没有穿越复生的他。 江家的天塌了,爹娘爷奶因为家里没有男丁,被人嘲笑。 五姐被赖二麻糟蹋了清白,五姐在一天夜里往赖家泼了油,烧死了管二麻一家,随后自己也投河自尽。 六姐招了个男的入赘,被家暴而死,江家真的被吃绝户。 七姐偶然救了一个富家公子,对方为报恩纳七姐为妾,刚开始七姐还挺受宠,享受了一段荣华富贵,给家里也谋了不少好处。 六姐因此在镇上买了个三进的大宅子,还开了一个食铺,铺子生意红火,赚了不少钱。 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个男的才会故意接近六姐,对六姐关怀备至,让六姐以为对方是真心爱她的,却不知那是个豺狼,看上了她的家产,想吃绝户才假意入赘。 第105章 觉醒前世记忆 再说七姐委身的那个富贵公子,同时又对白莲儿一见钟情。 前世白莲儿和宋飞麟毫无瓜葛,她和商户庞海订亲,婚期都择好了,年底便出嫁,结果裴玉生横插一脚。 强娶豪夺,硬是纳了白莲儿为良妾。 彼时他们还在十平县,七姐见裴玉生更宠爱白莲儿,羡慕嫉妒恨,各种陷害对方。 白莲儿可不是吃素的,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打脸七姐,七姐上蹿下跳不断作死,裴玉生对她失望透顶。 最后扔下一张银票,丢下七姐,带着白莲儿回京。 没多久七姐发现自己怀孕,欣喜若狂执意上京,找到裴玉生要他认下孩子,因为孩子七姐又做回了裴玉生的小妾。 十月怀胎生下一子,乃是安国公府的庶长孙,七姐仗着母凭子贵,得意洋洋,找到机会就打压欺负白莲儿。 对,她谁都不斗,就专门针对白莲儿这个同乡,白莲儿过得好,七姐就很难受,恨不得把她踩在脚下摩擦。 在七姐不断作妖的过程中,裴玉生对七姐仅剩的那点情宜也消耗怠尽,对她极其厌恶,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早就把她赶出安国公府。 于是白莲儿和世子妃联手,陷害七姐与下人有染,还做了一堆假证诬陷七姐的孩子是和地痞流氓乱搞才怀上的,根本不是裴玉生的种。 裴玉生对七姐厌恶到了极点,恨屋及乌,连她生的孩子也不待见,于是不分青红皂白就要赶七姐走。 七姐不愿离开他,跪在地上哀求,抱着裴玉生的双腿不放。 “江七妞你可真贱,惯会死缠烂打,仗着曾经救过世子肆无忌惮地作妖,陷害我也就罢了,我忍忍也就过去了。 你千不该万不该和别的男人搞出野种,说是世子的,混淆国公府血脉,你的心太贪也太黑,世子有你这样的妾室传出去丢的不止他一个人的脸,丢的是整个安国公府的脸。” “贱人,你血口喷人,辰儿是世子的亲骨肉,我没有别的男人,从头至尾都只有世子一个,你诬陷我,我跟你拼了。” “啊。”白莲儿故意不闪避,被七姐抓伤了手。 裴玉生气得一脚踹飞她,七姐砸在柱子上又摔到地上,喷出一大口老血,却还在伸着手低喊,“我没有,孩子,孩子是世子的。” 白莲儿趁热打铁,火上浇油,“已经滴血认亲,裴辰是野种,不是世子亲生,江七妞你别狡辩了,以为不承认就能抹去事实么,你一个小妾胆大妄为,竟让世子头上绿油油,成心让他成为笑柄是不是?” 头上绿油油几个字刺激的裴玉生双眼赤红,他成婚多年,夫人和小妾加起来只给他诞下三个女儿,江七妞生下庶长子他也曾很欢喜,很是疼爱。 现在人证物证俱全,他疼爱有加的庶长子竟是野种,让他如何能接受,传出去全京城的人都会笑话他。 不,他不能让这个野种活着,他不能成为笑柄。 裴玉生一气之下竟活生生摔死了他和七姐的孩子,七姐双眼都瞪凸了,眼睁睁看着孩子死在她面前,她就这么一直看着一看着。 死不瞑目! 睡梦中江一鸣惊骇的差点窒息。 这时白莲儿突然侧过身,那双阴鸷中带着得逞的双眸,淡漠的望了过来,似是透过时空在与他对视。 “啊,七姐,孩子。”江一鸣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惊出一身冷汗。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脑瓜子嗡嗡作响,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在梦里还是真实发生过。 良久才冷静下来,缓缓吐出一口郁气。 是噩梦。 可梦境太过真实,直觉告诉他那是真实发生过的。 如果把梦境假设成一本小说,七姐就是恶毒女配,不断作死蹦哒后,落得凄惨而死的下场。 而白莲儿就是小说女主,气运之子,所有和她作对的人都会倒霉,像七姐这样的终极炮灰,不仅自己死,连儿子和家人也全部不得善终。 前世的白莲儿顺风顺水,和裴玉生“先婚后爱”。 七姐下线后,裴玉生又用手段休了原配夫人,扶白莲儿做世子夫人。 白莲儿一胎四胞,二男二女,双倍的龙凤呈祥。 所以他梦见的是白莲儿的前世? 白莲儿有前世不奇怪,毕竟江一鸣自己就是穿越的,他一直有前世记忆。 宋飞麟也有前世。 凭什么白莲儿不能有有世? 可他为什么会梦见白莲儿的前世? 白莲儿她觉醒前世记忆了吗? 白府。 “啊。”白莲儿垂死病中惊坐起。 “小姐你怎么了?”刚来白莲儿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听到动静,连忙出声询问。 黑暗中白莲儿眼神惊恐的看向门口,闭了闭眼,沉声道:“没什么,做了个噩梦,给我倒杯水过来。” 她靠在床头,恍惚间看着丫鬟掌灯,思绪却飘远了,她刚刚做了一个很真实的美梦,就像曾经真的经历过一样。 梦里她最后成了尊贵的安国公夫人,全京城的贵妇都要巴结讨好她,毕竟她丈夫裴玉生是楚王的表弟。 前世楚王登基为帝,太子落马被废为庶人,东宫所有人都被送去守皇陵。 而裴玉生有从龙之功,安国公府成了京城最顶级的勋贵。 白家也跟着鸡犬升天,她哥哥白书桓更是一路高歌猛进,才二十五岁就进士及第,被新帝封为探花郎。 这明明是个好梦,可最后为何突然出现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就像个魔障,怨毒的盯着她,怨气笼罩在她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差一点点就要窒息而亡的感觉。 对了,江一鸣,他前世明明五个月前醉酒跌落池塘后就溺毙了,死得不能再死,他死后江家成为众人的笑柄,分崩离析。 他的七个姐姐全都没有好下场。 江一鸣为什么没有死? 他不该活着,他多活一天,对她就多一天威胁,是他抢夺了她的气运,他一个本该英年早逝的人,莫名其妙地活了下来。 一定是靠夺她的气运延长寿命的,一定是这样,他活着她就倒霉,她全家倒霉,江一鸣全家就幸福。 倒反天罡。 这是逆天而行,不应该是这样的,以前她不知道就算了,现在她有了记忆,决不能任由事态发展下,她要扭转这一切。 首先江一鸣得死,然后便是他的五姐要被人糟蹋,接着七姐做裴玉生的小妾,生个儿子被摔死,自己也被踢死,再就是六姐被吃绝户。 他的爷奶爹娘被入赘的那个家暴男打一顿后赶走,成了乞丐,大冬天又冷又饿,死在一个废弃的破庙里。 白莲儿想通后,把这些重点都记在本子上,她要一步一步的掰正人生轨迹。 可要做到这些,靠她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正好裴玉生现在对她有好感,虽然态度扑朔迷离,但梦里裴玉生一开始脾气就是很古怪的。 不过最终他却会爱她爱得死去活来,没有她世间生无可恋,甚至为她遣散了后院,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恩爱永不分离。 眼下她要先拿下裴玉生的心,接着才能利用他的权势,把江家踩扁。 第106章 他需要增加可用之人 江一鸣醒来也睡不着了,也拿着本子开始记录,他想白莲儿应该是觉醒了,肯定会采取措施,让历史重演。 而他要阻止梦里发生的一切,首先他要好好活着,不能意外身亡,要活到七老八十自然去世。 第二点便是要给三个姐姐洗脑……划掉,是让她们多读书,多见识世面,多了解大道理。 就这样写到寅时三刻,大家起来忙活半天了,也不见江一鸣出来。 七姐嘀咕着:“今个怎么不来帮忙了?” 六姐瞪她一眼,“鸣哥儿是读书人,精力哪能总放在生意上,你别去烦他,让他安心温习功课。” 这时五姐抱着一盆猪血过来,“就是,七妹你声音小点,别老是咋咋呼呼的,都快十八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七姐嘻嘻一笑,没把五姐的话放心上,“有高大叔帮忙杀猪,咱们每天早上都能吃到猪肝粉肠汤。” 这是十平县的一道特色菜,瘦肉猪肝粉肠和猪血一起煮汤,煮到八分熟放点红曲,十分熟要起锅时洒上葱花。 贼啦好吃,还很营养。 说话间江一鸣推门出来了,他眼圈带着青黑,神情萎靡不振,双眼却迸发着慑人的光芒。 “鸣哥儿你气色忒差了,昨晚没睡好吗?”七姐很关心,“我去煮汤给你吃。” “我想吃炖猪心。”江一鸣边说边打了盆冷水来洗脸,醒醒脑。 打完一套军拳,他走过来看着忙碌的三个姐姐,扯出一个浅笑,掩住内心的忧愁,“五姐六姐七姐你们最近好像都没练拳了,这样不行,功夫一天不练就生疏,明个开始你们起床第一件事要练拳。” “哪有时间,忙铺子里的事都累死了,哎呀赚钱重要,这时候提啥练拳?”江七妞一脸无所谓。 五姐六姐也是这意思,已经不把练拳放心上了。 江一鸣抿了抿唇,态度强硬道:“等下我多买几个下人回来,活让下人来干,你们三个不能老是沉迷干活,要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 说着拿出一个日程表,“这是我做的表格,上面列好了你们每天要做的事,以后不管我在不在,你们必须严格按表格上写的来执行。” 还执行呢,搞得跟军营似的,她们是他的姐姐,又不是他的兵。 姐姐们心里默默吐槽,嘴上答应的很快,心里却决定只要弟弟不盯着,她们还是把重心放在铺子里。 江一鸣早料到姐姐们不会乖乖照做,于是二话不说又买了四个下人回来,是一家四口,一对夫妻带着一儿一女。 据说他们以前是在京城一个五品官家中做事的,后来那官员犯了事,被抄家流放,下人全被发卖,这一家人被卖了好几次,辗转来到十平县的。 “以后活都交给陈大叔他们一家,你们主要负责管理,安排他们该做什么,什么不该做,这样你们就有空闲的时间可以做自己的事。”江一鸣言简意赅。 三个姐姐勤劳惯了,突然不让她们干活,跟个富家小姐似的读书识字,有些不乐意。 “我们都不小了,又不是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整天啥也不干,就读书写字像什么话,那样的生活不适合我,我觉得还是在铺子里忙活更自在。”江五妞试图让弟弟改变主意。 六姐点头,“也不适合我。” 不等七姐说出反驳的话,江一鸣就道:“这件事必须听我的,哪有那么夸张,读书写字的时间在下午,上午还在铺子里帮忙,只是早上那些活都交给高大叔和陈大叔一家而已。” 江五妞一脸苦大仇深,“可你还要给我们请女夫子,费那个钱干什么,一把年纪了请啥夫子,你偶尔教我们识些字就够了。” 江一鸣苦口婆心,“不够的,女夫子这不是还没找到么,暂时还是由我教你们识字,今天起开始抄三百千,还有弟子规,一定要记熟背熟。” 让三个姐姐少出门,拘在家读书认字,尽量不要接触渣男,在渣男和她们认识之前,先pua一下。 尤其是六姐七姐,一定要把她们的恋爱脑摁死。 咱不能只会干粗活,还得学会阴谋诡计,太厚道容易被算计。 唉,操碎了心。 江一鸣耳提面命,严令三个姐姐要听话,别试图阳奉阴违。 姐姐们生无可恋,又不得不照做。 自那个梦开始,江一鸣更忙了,心提到嗓子眼就放不下来了。 此时他找到几个小乞丐。 八个小乞丐自上次蟑螂事件后,江一鸣租了一对老夫妇的一间屋子,安置几个小乞丐,主要是铁锤和小赵腿被打断了,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就让他们在那里养伤,养好伤再离开。 现在江一鸣又有了别的想法,“铁锤,你们这样一直讨饭也不是办法,愿不愿意到我家来做事,不过要签卖身契,你放心,可以签活契,不过要签十年,十年后你们想离开我会放你们走。” 铁锤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让江一鸣有些意外,因为第一次见面铁锤就说过,他们是不想卖身为奴才宁愿当乞丐的。 “江公子和别人不一样,你是好人,把我们当人看,你家的下人过得也不错,那个麦芽和陈阿婆都说你一家子人好。”铁锤挠着头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 “其实我们和陈阿婆她们认识,在逃难的路上结过伴,后来到了泉州府就分道扬镳了,没想到她们也来了十平县,还在江家做下人。” 陈阿婆和麦芽的话铁锤他们是信的,他们也在和江一鸣的接触中看出他是个好主子,而且他说签活契,十年后想离开就可以离开。 “我们愿意去你家做事,你只签十年活契,是怕我们长不大,想让我们有个安身之所,等我们有能力养活自己了就放我们自由对不对?江公子您真是个好人。”铁锤眼泪汪汪。 江一鸣失笑,“也不全是,我需要你们帮我做事,你们几个都这么大了哪会活不下去,要说担心也是担心那个最小的,才五岁又是个女娃,大冬天万一得个风寒啥的,怕她挺不过去。” “啊?你早看出八丫是女娃啦。” 小女娃真名不知叫什么,她是铁锤等人在逃难路上捡到的,见她爹娘都死了,就剩她一个,看她可怜,便带着她一起讨饭。 因八个人中她年纪最小,便叫她八丫。 “你们每个月月钱是三百文,三个月后看表现再加工钱。”江一鸣道。 “八丫现在还小,除了吃饭也干不了啥,就别给她工钱了。”铁锤不好意思的笑了。 江一鸣挑了挑眉,“不止八丫暂时没工钱,小五小六小七暂时也没有。” 铁锤挠了挠头,“嘿嘿没事,能管吃管住就行。” 把小乞丐都接回宅子后,江一鸣又去市场买了一窝小猪崽,还有一窝小奶狗。 两只小奶狗留在县城看家护院,小猪崽和另三只小狗要送回家养。 “铁锤小赵等你们腿好了,要每天带着狗狗训练,熟悉从店铺回宅子的这条路,等下我会教你们一套拳,以后你们每天早上要起来练拳。” 这些小少年除了帮忙跑腿干活,还要学功夫,江一鸣是把他们当侍卫培养的,会功夫才有能力保护姐姐们啊。 “好好好,我们想学功夫,以前是没地方学,现在江公子教我们,我们肯定好好学。”小少年们大声叫好。 江一鸣欣慰的点头,“除了练武,还要认字,不能光会打架不识字。” “谢少爷大恩大德。”铁锤眼眶一红,说着便要让几个没受伤的小伙伴跪下磕头。 江一鸣神色严肃,“你们学了本事要为我所用,要谨记在江家的这十年,必须忠心,不得背叛,否则我定不轻饶。” 八个孩子立马发毒誓,“,只要江家需要我们,我们就不走,我们绝不背叛公子不背叛江家,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这些孩子太实在了,不过他们这番表现让江一鸣很受用,心里也有些感动。 第107章 忽悠,这几种男人嫁不得 渐渐的,秦阳开始不敌,防守力度开始降低,这样少年更多的攻击落到他的身上。 “这个道术的信息比较多,具体的我也没有去研究,就全部传给你了,希望在接下来的百鬼之夜,可以对你有所帮助。”说着,常无道已经转过身,背影也越来越模糊。 “我哪知道是八点半,昨天明明说了是九点的,你说是不是,必安。”杨明也是无奈的喊了出来。 “那会不会是邪教所为?”我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毕竟他们对百鬼之夜也很看重。 杨建应该不清楚排水管这一头的情况,否则应该不会告诉他,这是最后的机会。 两发子弹打在他的胸口,防弹衣无法抵挡的冲击力,被林峥硬生生承受下来。 青金鲜血散落在地,化作颗颗琉璃宝珠滚做一团。准提道人面带苦色,眼中神光暴涨,变掌为拳,青金拳头一拳轰出,将孔宣击飞。 现年已经过三十岁的他经历过第三次忍界大战,并且在第三次忍界大战之时,在和木叶村之间的战争中,凭借感知部队之间的战斗,夺取了木叶日向一族宗家的白眼。 灵宝道人手持青萍剑,一剑斩落苦竹道人身前一尊玉璜,玉璜哀鸣,炸成粉碎。 而且如果真的和加藤鹰在一起了,未来不是要嫁到木叶村,她一个雾影村的人嫁到了木叶村,肯定会被木叶村的欺负说三道四,而且雾影村的人也因为是敌村不会祝福她。 一开始是一些斗皇级强者,随后开始慢慢的出现斗宗强者要求入住迦南学院,没办法之下,他们还是把千百二老两个斗尊拉出来才算是勉强压住了局面。 这种对于空间的应用若是让一些斗宗看到的话,绝对会惊得目瞪口呆。 苏如绘屈身给他们行礼,正待继续上前布菜,幸亏丹朱也来了,这时候丹朱已经收拾得看不出方才哭过,神态自若的向太后请罪,太后随口免了,两人一起再次净手上前伺候。 出乎预料,对方只是简单点头,便开始上课。待课后,焦明大人看着款款走来的俏丽佳人,显然有些麻烦终究是躲不过的。 仙王即使是在九天十地完好,仙域全盛时期也是最强的一列人,即使是界海另一面的准仙帝,虽然自称准仙帝但本质也是仙王,只不过他们触摸到了部分大罗或者是太乙的道果。 青年队长一愣,此时此刻他真的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让你嘴贱,接着咬牙切齿道。 回到苏府,就算是皇子想要为难她,都不太可能,她有什么好怕的? “南无三葬佛祖,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所言句句属实。”三葬依旧一脸大德高僧的标准式微笑道。 庆王爷不知道其中底蕴,便准了,铃儿便连夜去找菈威,让菈威去灵髻苑。 在自封至尊的眼中即使是盖九幽这样的另类成道者在他们眼中也不值一提,认为自己极尽升华之后随手可斩之。 其次,我想简略地谈谈,某些必须说明的问题,以便您了解情况,而作出明智的决择。 “前辈,前辈应该就是我修罗大教一脉的教主,冥河老祖了吧,晚辈刘志强,见过老祖,祝老祖万寿无疆,称霸神州”。刘志强忍着心中的诸般不适,作出一副笑意欣欣的样子,一脸激动的问道。 整整持续了5分钟,这一刻地动山摇,焰火冲天,黑滚滚的浓烟不断的向天空飘去。 只见其中身穿唐装的老年人率先大声说道:“好,老陈说的对,国家现在需要我们,那我们就要支援。当初大家拼死来国外是为是什么?不就是因为国内太混乱,吃不上饭吗? 不过还好,技术开发局内被毁掉的东西并不是什么重要值钱的东西,尽管都仅仅只是一些没用的装备设施之类的东西。 这样看,毛家屯第二年纳粮最多,约每亩四十斤不到,这个条件还是比较诱人的。 元始已经同那虚无魔界的天道相融,可以说,他就是整个虚无魔界的化身,代表着整个虚无魔界的意识。此时的元始,显然心情很好,一脸欣然的轻抬了一下右手,一股无以比拟的柔和劲力涌出,轻轻的扶起了云中子他们。 铛的一声巨响,一把巨剑自远方飞了过来,一下子横在了青萍众人的前方,同盘古那劈下的开天斧实打实的对上了一记,一剑之威,竟然挡住了对方的斧势,把盘古的这一招硬生生的阻在了当中。 琼克在皇家马德里的欧冠之路,用这样一种爆发。让其他豪门胆寒。 “奶奶的,笨蛋,两个笨蛋!”何炎嘴里直骂,冰静面沉如水,没有丝毫波动,平静的看了一眼何炎。 这时东胜神州一地,突然有三道神光冲天而起,紫色神光雍容华贵,红色神光尊贵无比,可是其中隐有一丝怨恨之气,还有一道神光犹如纯阳大道,至刚、至阳、正大浩然。 而想要进入迷雾山谷中,有很多条通道,其中有一些通道比较容易进入,有些则是比较隐蔽。像一般的修士都会选择一些容易行走的,可是这些通道行走的人士众多,若是想要等到一些好的灵物,却是比较难的。 第108章 克星, 夺她的气运 强权之下只有比它更强大的力量才能镇压,而江一鸣并没有那么强大的靠山。 不过,古无澜现在不死也死了,再追究这些也没用,现在他们应该想着,如何解决这些问题。 嘉禾是卫星制,比邵氏更加开明和灵活,任何一家独立电影公司拍的片都可以在嘉禾上映,一起赚钱嘛。 陈少铭完全不知道吴松在脑补什么,本想把长毛手里的刀拿过来,不过看着满地的鲜血和尸体,嫌弃的皱了皱眉,对着还在补刀的李海浪道。 已经无力回天了,技不如人栽了跟头就老实点,至少能少吃点苦头。 拿着十字架不停默念圣经的牧师也发现了李宝蓝没有咬自己,赶忙手脚并用从她身下爬出来,没有回答吴妍玉的问题,而是背对着众人,不敢去看旁边崔钟旭还在流血的手。 全部都是付完款,留了电话,等房子拿了钥匙之后,再联系他们送货上门。 林亦望着简致臻,眸光微微敛起,握紧那只写着密码的手,轻轻点了点头。 “老板,帮那个废物解决这么大的麻烦,我们只要五份正式身份吗?张俊宇的股份我们明明是有机会拿到手的。”李海浪有些疑惑地问道。 “大哥一定会帮你报仇的。”陈弓声音嘶哑,一字一句的像是在发誓。 苏意远指挥大家在水边架了个简易的烧烤炉,生着火之后,就开始烤制食物。 进入了七月份,天气开始越来越热了,路过海滨浴场的时候,常常看见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她真有些怀疑,这么多的人都去那里“煮饺子”,会不会把这个海水都变热了。 曹衡很想接一句“那倒未必”,但眼睛滴溜溜在父亲的脸上转了一圈,终于不敢。 唐劲嘿嘿道:“好!我先开牌吧。”他说着就将桌前的扑克牌翻了过来。 老峦的确没有什么可以不放心的,所以他一声不吭扭头就走,而且走得远远的,似根本就不想再见到林熠一样。 这种法术只适用于世俗界,因为修真界修先天之气,本身的气场便会发生变化,不能用以判断善恶是非。像高悦和叶子洛这种层次的,灵气内敛时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唐劲接着便不再与星月交流毕竟只有两点恋爱指数对于他们二人的关系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更何况唐劲对警察这种职业十分不感冒。 贾诩微微一惊,看来吕布很重视庞德公,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像庞德公如此大贤,天下间又有几个呢? 一旦想通了,很多事情就变得很容易了,她向来是个行动派,所以直接就过来了,高浩天去了外地,她是知道的,他今晚会回来她也知道,她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如果他们俩人都在,她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勉强稳定了内部的韦苏提婆一世因为忧虑秦军的进逼,严令卡德菲率领五十万大军,迅速赶赴前线,无论如何都要击溃秦军主力。 “没错!”穆西风冷声说着,手中血魔剑爆开了数道遮天盖日的通天血芒,直劈尸王。 “看魔术!”韩稳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感受到姚依身体的柔软,耳边传来一阵阵的酥麻感,俊秀的脸上此刻已经通红一片,只能将头撇到一旁不让背上的姚依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付余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就在她失神的瞬间,便被杨封抓住破绽,一招击落在地。 但自爆已经开始了,就停不下来,先前那些元气入体,已经极大的摧残了她们的肉身。 与燕赤霞以及夏侯聊了很久,七日后,两人也都告辞了,万宇甚至还想燕赤霞留下来。 慢慢的,大火攻势下,丹炉下方通红,进药口的位置,也在不断的冒出黑烟,这是杂质在被清除。 七聊八聊的,都是闲扯淡,万宇坐了一会就想走了,本来就是拜访一下,说是论道。 “外强中干,空有架势,刀法是不错,可惜内力不够雄厚,身法也略显生疏。 “之前说教你,还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我就看你磨砺情况如何,等求救的时候,我再看你的表情如何!”军漠心中想着。 “唉……他叫魏军现在住在南城北边的魏家庄!”方圆深深的看了姚依一眼,叹了口气道。 周围的空气中的温度陡然下降,站在血涯面前的炼血宗弟子,双腿不停的打颤。 “没事,就个茶话会,又不是什么音乐厅,没必要太拘束嘛!”欧阳悦嫣然一笑。 九悠和沉渊抱团有两票,后面依旧会有这个优势在,只要她和他投给谁,谁就必定出局。 然而,陈玄奘和玄威,身体里顿时涌上一股暖流,力量也加强了不少。 胡月满心都是她的计划,觉得从雪村那里来的慕安晴,肯定会特别的喜欢钱,到时候就用钱来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