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大佬她总在玩心跳》 第1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1) 【排雷：本文三观不正女主致力于在每个位面搞死男主，小清新慎入】 身后是万丈悬崖，身前是冷漠的看客。 步天歌被两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反扭胳膊，跪在行刑台上。 不知是谁啐了一口，带头大喊：“妖女！你该死！” “胆敢亵渎统帅，你死不足惜！” “是啊，死不足惜！” 人群纷纷附和。 步天歌低垂着头，血与汗沿发梢一滴滴滑落。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落在她耳中，却遥远得好像从宇宙另一端传来。 “星际第一雇佣兵团长步天歌，因犯亵渎罪被处以极刑，即刻执行。” 人人说她胆大包天，亵渎星际万人景仰的统帅，死不足惜。 谁知她跋涉十万光年，拼死盗出心爱之人的骨灰，只为见他最后一眼？ 胸膛口忽地炙热异常，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银质的挂坠从怀中掉出，坠地时撒出一抔飞灰…… 一抔骨灰。 步天歌撑开眼帘，暗淡的瞳中倏然迸出光亮。 一定是他听到了她的心声。 这就够了。 冰冷的枪杆抵住后脑勺，步天歌闭上眼，嘴角晕开一抹浅笑。 “时间到——” 云城。 鲜红的日轮顶破地平线，落地窗外霞光万顷，瑰丽壮阔。 步天歌睁开眼，沉默地盯着天花板。 她已经来到这个位面十二小时—— 这个落后，无知，没有虫族的位面。 步天歌从床上坐起，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子弹洞穿头颅的瞬间，她听到一个声音对她说：“如果时光可以逆转，你愿意再活一次吗？” 还没等她回答，那个声音又自言自语道：“这么优厚的条件，没有人会拒绝的。” 于是，近乎强买强卖的，她就被一个自称反派拯救系统的东西绑定了。 “宇宙有无数个平行位面，您的任务就是在各个位面拯救反派，积攒功德值，换取回到现实的机会。”系统如是说。 它还补充道：“为了让您能更顺利地执行任务，系统会在每个位面为您暂借一个身份哟。” 所以…… 正如在这个现代位面，人类是世界的霸主一样，在云城，云家就是这座城市的霸主。 她，步天歌，现在是个父母双亡，寄养在云家的落魄少女。 少女的父母都是科学家，因一场科学事故意外离世。 与两人是忘年交的云老爷子，在听闻噩耗后收养了少女，以慰故友在天之灵。 这本是好事，奈何云家家大业大，从孤女一跃成为云家千金，实在是让人眼红。 故而明里暗里的欺凌排挤，也就豆子一般朝她身上砸来。 一代星际枭雄，居然沦为饱受欺负的小可怜？ 步天歌看了看自己娇弱的小身板，眼底明晃晃燃起怒火。 脑海中响起“嘀”的一声。 “警告！警告！宿主不得对系统心怀不满，功德值-5，您当前的功德值为：-5。” 步天歌一怔。 行，还扣她功德值是吧？ 她忍。 掀开被子，她慢慢从床上爬下来，走到落地窗前。 纯白的睡裙刚好没到膝弯，少女遍布淤青的小腿因而暴露在空气中。 步天歌双臂交叠环抱在胸前，不小心碰到还没好透的伤口，疼得她拧起眉头。 系统冷不防出声警告：“目标人物出现，请宿主提高警惕！” 【入坑须知】 1关于设定：男女主皆蛇精病，心理不太正常，病娇or偏执见仁见智(除了设定写明的位面以外 2关于加更：推荐票每破千打赏每500书币长评视情况而定。 3关于活动：评论区不定期开小活动，欢迎来玩儿~ 4关于更新：如果每天两更，就分别在12:00和18:00更新；如果多于两更，其他更新会在20:00以后。 第2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2) 步天歌垂眸，纤长的眼睫遮住翻涌杀意。 正在这时，卧室门被人拉开。 “歌儿，时候还早，怎么不再睡会？”温润的声音如流水清风泻入耳中。 步天歌转身，淡淡道：“睡不着了。” 她打量着站在门口的人—— 风骨清瘦，眉目温雅，面上噙着和煦笑容。 云老爷的次子、云家的继承人云千珩，她名义上的监护人。 谁能想到，这样谪仙般的人物，日后竟会为了一个女人坏事做尽？ 只可惜流水无情，多年以后，哪怕云千珩大权在握，那女人以死相逼，也没有遂他的愿。 爱而不得，结局注定要走向毁灭。 最后，在一个无风无月的雨夜，众叛亲离的云千珩从帝国大厦顶楼跃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步天歌抬眼，猝然撞进一双墨玉瞳子里。 错不了，透过那用以伪装的清浅笑意，她看到了野心家极度的占有欲。 步天歌别过眼，微微抿起嘴角。 那个他不择手段也要得到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 见步天歌不说话，云千珩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揽进怀中。 他怜惜地问：“是不是身上的伤又疼了？” 步天歌下意识地推开他。 一股陌生的厌恶和畏缩窜入脑海。 “宿主，忘了告诉您。”系统和蔼地说，“原身十分厌恶目标人物，并且这种情绪随时可能感染您。” “厌恶？” 系统：“您以为这是写小说吗，正常人哪会喜欢一个偏执狂。” 步天歌：“……？” 所以她不是正常人是吗？ “告诉我是谁伤了你，我让他今天就消失在这个世上。”云千珩说，眼中一闪而过阴狠。 系统忽然下达指令：“请宿主立刻拦住他，否则将会影响任务进度。” 步天歌眸光一转，给了云千珩一个熊抱，道：“小叔叔，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插手好不好？” “你今天怎么了？” 云千珩讶然，仿佛从来没见过她好声好气的一面。 步天歌沉默片刻，说：“我有点困了，今天不想去上学。” “你是有求于我，所以态度才这么好？”云千珩摇了摇头，哑然失笑，“知道了，我去替你请假。” 步天歌揉揉太阳穴，撒娇道：“我想睡觉了，小叔叔你先出去。” 连哄带骗地把云千珩支走后，步天歌背靠着玻璃幕墙，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云千珩把心思隐藏得这样好，一个少不更事的女孩，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把原身的记忆仔细过了一遍，这才恍然大悟。 她所取代的，其实是从几年后重生而来的步天歌。 看过剧本的少女，没能改写命运，只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一次次试图反抗，却又害怕云千珩的报复。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哪怕重来一世，她也依然无法战胜内心的懦弱。 步天歌翻转手腕，指间变戏法似的滑出一支烟。 这是她抱住云千珩时，从他的烟盒里顺走的。 她在床头柜里翻出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燃白日焰火。 “你自诩反派拯救系统，那我问你，你知道拯救反派，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吗？” 烟斜雾横间，步天歌幽幽开口，双眸冷若寒星。 “宿主请讲。” 步天歌笑了笑，眸光有意无意扫过伤痕遍布的手臂。 她说：“干掉他，这个反派让我来当。” 第3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3) 云城一中。高三十七班。 “哼，那个小贱人一天没来上学了，是不是怕了，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闹哄哄的大课间，一个女声听起来尤为刺耳。 几个声音接连附和：“是啊瑶姐，她可不就是只缩头乌龟嘛。” “假的就是假的，以为住进云家，自己就是千金大小姐了？哈，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穷酸样！” 几人一阵哄笑。 “快高考了还有这么闲，看来是作业太少。” 步天歌斜倚着门框，讥诮的目光落在几人身上，“你们怎么不照一照镜子，看看自己那一脸尖嘴猴腮的丑相？” “你说什么？！” 被叫作瑶姐的女生噌地一下站起来，翘着花里胡哨的长指甲，尖声道：“步天歌，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步天歌说：“肖瑶，之前我不还手，不代表以后我还会乖乖受你欺负。看来你很想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嘛。” 肖瑶狞笑：“步天歌，我看你是脑子被驴踢了！” 步天歌背着书包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气定神闲地坐下。 后桌男生用笔帽戳了下她，指指堆积如山的作业，不耐烦道：“步同学，老师让你把这些作业写了。” “知道了。”步天歌收起作业，回给他一副如花笑靥。 “哟，万年不变的吊车尾也开始学习了？”肖瑶阴阳怪气地说着，信手指点了几个人，“去给她点颜色瞧瞧。” “好的瑶姐。” 被点到的几个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将步天歌团团围住，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步天歌放下书包，冷冷地环视四周。 面对如此明显的校园霸凌，教室里居然没有一个人出言阻拦。 是嫉妒，是害怕，抑或只是单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收回视线，步天歌在心中冷笑不止。 人呐，刀不割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 肖瑶还以为她在找帮手，不禁得意道：“步天歌，你以为会有人帮你吗？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错。”步天歌眨了眨眼，慵懒地开口，“我是怕你输得太难看。” 肖瑶俏脸一变。 她小跟班们，吩咐道：“给我往死里打！” 步天歌沉下眼色，一手抵住自己的桌子，另一只手搭在身后的课桌上，轻声说：“借用一下。” “什么？”后桌男生一头雾水。 不待他弄清楚状况，步天歌忽然双手撑直，身形以雷霆之势暴起，一脚踹中面前之人的下颌。 教室狭窄的空间根本不利于打斗，那人向后倒去，正好磕在桌角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步天歌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她纵身往前一跃，横臂顶住那人的喉骨，把他完全钳制在课桌上。 她看着他，眸中杀气凛然，一字一字地问：“服，还是不服？” “我……” 顶在喉骨上的手臂顿时用力。 那人白眼直翻，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节：“我服。” 步天歌心满意足地起身。 她吹了吹指间不存在的灰，优雅地看向其他人，“还不快滚，排队等挨揍呢？” 第4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4) “步天歌！你居然敢打我的人！” 肖瑶尖叫，还算清秀可人的五官扭曲作一团。 步天歌勾唇，不紧不慢地卷起衣袖。 教室里响起一阵吸气声。 衣衫覆盖之下，少女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举目能见皆是结痂的伤口、大片的青紫，简直触目惊心。 放下手，步天歌柔柔地道：“同窗两年，肖同学对我的‘悉心关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偿还呢。” 肖瑶瞪着她说：“步天歌，这里不是云家，你休想仗势欺人！” “仗势欺人？”步天歌忍俊不禁，“肖瑶，你该不会说的是你自己吧？” 话音落罢，她再不管肖瑶的叫嚣，一掖裙摆坐回到座位上。 从堆满试卷的桌肚里随手抽出一张数学卷，卷头红艳艳的“20”吸引了步天歌的注意力。 高考嘛，在她那个世界也有类似的东西，只不过考查的可比这复杂多了。 线代数分吃透了吗？量子力学弄懂了吗？军事理论记熟了吗？ 没有？没有你还想参加考试？！ “白痴。”步天歌对着这二十分的卷子，翻了个千回百转的白眼。 这一幕落在肖瑶眼里，她还自以为抓到了时机，敲着桌子讥讽道：“白痴说谁呢？” 又来？ 步天歌看她一眼，放下手中的卷子，笑得眉眼弯弯。 “肖瑶，你皮痒了？” “我……” 想象着纤纤玉臂抵住自己喉咙的窒息感，肖瑶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摇头。 步天歌轻笑出声，“肖瑶，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 肖瑶瞪着她，凶巴巴地道：“你还不配教训我！” “话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后悔。”步天歌耸肩，拿起笔订正试卷，再不搭理这条疯狗。 云城一中的大姐头肖瑶，仗着家里有钱，在云中作威作福，带头欺负步天歌，无人敢有怨言。 就是这样高调的一个人，竟在高中毕业以后立刻销声匿迹。 肖家对外宣称肖瑶出国留学去了，只有步天歌知道…… 想起云千珩温文尔雅的面孔，她露出会心的微笑。 看来这个反派段位还不够高嘛，只会使下三滥的手段。 系统又下达指令道：“宿主，您必须保护肖瑶，不能让她落入云千珩手中。” 步天歌以手轻抚额角，水笔在手中挽出花来。 “不能让她落到云千珩手中。”她沉思片刻，认真道，“那就落到我手中吧。” 系统：“？？？” 放学后。 上完晚自习，天色已经黑透。 “步同学，你走吗？” 收拾书包的时候，后桌男生随口问道。 步天歌转过头，笑吟吟地看着他说：“我再做会题，你先走吧。” 活了十几年，还没被女生这么看过，男生脸上掠过一片红云，窘迫道：“那我先走了。” 教室里很快只剩下步天歌一个人。 写完最后一道题，她伸了个懒腰，起身朝教室门走去。 就在手即将触及门把的那一刻，她忽然想到什么，把手收了回去。 她后退两步，确认四下无人，飞起一脚踹在教室门上。 “哗啦！”巨大的水声顺势而下。 第5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5) 一整桶水从教室顶上泼洒下来，水花飞溅，打湿了少女的裙摆。 步天歌慢条斯理地拿出纸巾，俯身擦拭被水珠溅湿的长裙。 “你怎么没事！”充满失望的女声在走廊那头响起。 肖瑶拿着手机，本想录下步天歌出丑的画面，却扑了个空，内心的郁闷可想而知。 步天歌将纸巾随手一扔，悠悠然抬眸看她。 “对呢，我没事，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有事？” 她说着，提裙跨过水泊，一步步走向肖瑶，宛如踩着死神的吟唱前行。 肖瑶情不自禁地向后倒退，直到“砰”地一声撞到墙上。 一步、两步……最后，步天歌在她面前一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肖瑶背抵着墙，色厉内荏地道：“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打我，我爸是不会放过你的！” 步天歌朝她伸出手。 “你干什么？”肖瑶更加紧张。 步天歌嘴角一勾，甜甜地问：“天色这么晚了，要不要一起回去？” “滚远点，别碰我！”肖瑶死命往旁边缩。 步天歌依旧在微笑，“肖同学，麻烦你搞清楚状况，我不是在求你。” 肖瑶气急，一巴掌拍在她的手上。 清脆响亮的一声，少女白皙细腻的手背泛起红色。 步天歌面色骤冷，唇边的甜美笑意荡然无存。 她单手揪住肖瑶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 喉咙被纤细的五指卡住，往日里清丽的少女音色，如今在肖瑶听来却阴狠异常。 步天歌凑到她耳边，一字字说：“肖瑶，你不要自寻死路。” 肖瑶白眼上翻，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咳咳……”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一命呜呼的时候，死神的镰刀忽然从她的颈边移开了。 “歌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清朗的男声唤走了肖瑶的注意力，她双眼一亮，如同看见了救星。 步天歌松开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教学楼门口。 云千珩抱住她，怀抱里沁出春雨凉意。 他说：“外头下雨了，我来接你。” 步天歌皱着眉头，激烈抗拒的话语脱口而出：“你别碰我！” 云千珩松开手，问：“又怎么了？” 以前的步天歌虽不与他亲近，至少在外人面前，还是给他面子的。 丢人，又被原主上身了。 步天歌双手交背，唇线绷成紧紧一条。 她敷衍道：“伤还没好，疼。” “早点回去吧，别着凉了。”云千珩说。 步天歌一怔，后知后觉地低语：“下雨了。” 天边际云翳遮盖朗月，夜色微凉，正是疏风细雨的好时节。 一条马路从教学楼直通校门，路面早已湿透。雨脚细密如织，在路灯下一闪而过光泽，无声地滋润世间万物。 这是云城再平常不过的一夜。 但步天歌没有见过，后星际时代没有春秋晴雨，这儿的一切在她眼中都宛如新生。 “和我说说，刚才发生什么了？”云千珩垂眸看她，手指挑起她额前一绺碎发。 步天歌不动声色地避开他，说：“我想邀请肖同学一起回家，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在外不安全。” 云千珩眼中的笑意顷刻暗淡。 第6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6) 他沉声道：“歌儿，她伤害过你。” “嗯，所以呢？这是我自己的事。”步天歌耸肩。 云千珩盯着她看，眼前之人似乎熟悉无比，又是那么陌生。 过了一会，他转而看向肖瑶时，神情多有不耐，“肖小姐，请问你能一个人回家吗？” 被冷硬如刀锋的目光注视，肖瑶腿都软了。 “不，不麻烦云少了，我家司机正在校门口等着呢。”她颤抖着嘴唇，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以为步天歌住进云家，最多就是个女佣的存在，哪曾想云家小少爷这么宝贝她？ 步天歌一语中的，现在她果真后悔了，只可惜…… 为时晚矣。 步天歌装作无意地拂了一下长裙，皱眉道：“怎么还没干？” “怎么回事？” 云千珩拉住她的手，眼中流过星星点点寒芒。 “不知道谁恶作剧，在教室门上架了一桶水，还好我躲得快。” 步天歌不以为意地道：“没事的，反正外面也在下雨，指不定一会还要弄湿。” 听出步天歌在向云千珩告状，肖瑶面色煞白。 她强打起精神，强笑着说：“是啊，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恶劣。” 听了步天歌的话，云千珩什么也没说，只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十指相扣的动作过于狎昵，步天歌默默把即将出口的咒骂吞回肚中。 她要克制自己不被原主情绪感染，现在她才是这个身份的主人。 辱骂是没有用的，她需要蛰伏与等待，然后，一击必杀。 系统：“宿主，说好的拯救呢？” 步天歌微笑：“用生命成就自己心爱的人，这难道不是他最好的救赎吗？” 系统：“……”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它又说不出来。 “肖小姐。”云千珩终于开口，“天歌是云家捧在手心的公主，我奉劝你不要挑战云家的底线。” 肖瑶脑中“嗡”地一下，要不是还有墙壁支撑，只怕她现在已经瘫坐在地上。 走出教学楼后，步天歌立刻把手抽走。 云千珩蹙眉，显得略有些不乐意。 步天歌立刻摆出一副笑脸，说：“小叔叔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云千珩否认。 步天歌紧接着追问：“既然没有，那你为什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不喜欢我？” 云千珩淡淡一笑，只是笑容有些勉强，“你想多了。” 步天歌收回手，眼神微冷。 她柔声道：“小叔叔，我不想看到肖瑶这个人。” 云千珩没有作声。月光藏在云层后，照不进他幽晦如许的眸底。 半晌后，他说：“我知道了。” 系统吓得嗷嗷大叫：“宿主您冷静点，纵容反派是会倒扣功德值的啊！！！” 步天歌一步步走下台阶，鞋尖从新生的春草上碾过。 “放心吧，我不会让他碰肖瑶一根汗毛。” 顿了顿，步天歌说：“他不是想保护我吗？我会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么无能，无能到连心爱的人也保护不了。” 系统瑟瑟发抖。 它这是上哪找的神仙宿主，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第7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7) 翌日。 步天歌一边打呵欠一边走出房间，云老太太已经在餐桌前坐了好一会。 步天歌立马收起倦容，乖乖喊了声：“奶奶。” “宝儿真乖。”云老太太乐得眉开眼笑。 和老太太打过招呼，步天歌把书包放到椅子上，起身走向洗漱间。 看到她的书包，老太太面色顿沉，脸上的褶子都快堆到一起去了。 “今天是星期六，怎么学校还要上学？” 步天歌漫不经心地说：“我都高三了，高三哪有什么周末？” 老太太说：“可今天是你的十八岁生日，我还特地让家里的大厨准备了晚宴。” “是吗？”步天歌轻抚额角，面不改色地胡诌道，“最近学习太忙，我把这事给忙忘了。” 云千珩忽然现身在她背后，不紧不慢地拆台道：“你一天到晚忙着学习，数学能只考二十分？” “才考二十分？这还得了！” 老太太闻言色变，冷着脸对云千珩说：“千珩，你可得好好管管她。” “放心吧妈，只要歌儿肯下功夫，没有什么是学不好的。”云千珩微笑道。 这个笑容不简单，步天歌心想。 果不其然，开车送她去学校的路上，云千珩率先开口：“我听说你在学校打人了。” “是。”步天歌大大方方地承认。 云千珩问：“谁教你的？” “我自学的。”步天歌说，“他们这样欺负我，我不能束手待毙。” “你自学的。” 云千珩把她的话重复一遍，笑道：“这两招也确实够基本的。” 步天歌假意低头玩弄安全带，眼底漾开一抹兴味。 系统给她的资料里可没写他懂格斗术，剧情似乎在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呢。 在一个红灯前踩下刹车，云千珩眯了眯眼，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变化这么大，但说实话，我很开心。” “我没有变，是你看我的眼光变了。”步天歌说。 云千珩目视着窗外景物，初晨阳光为他宛若神只的侧颜镀上一轮金辉。 “之前我一直担心，要是没了我，没了云家，谁来保护你？”他说。 阳光普照万物，唯独他的眼瞳深处沉淀着亘古不化一片夜。 步天歌眼神一暗，说道：“小叔叔，你说什么呢？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不会的，这世上没有永远。”云千珩笑了，“就算是同一个人，也不会一直一个样子。” 步天歌一怔。 这个反应不对。 云千珩最想做的，不就是和她天长地久吗？ 而且，从他的语气里，步天歌分明听出了几分更深层次的意味。 “到了。”云千珩忽然道。 步天歌拉开车门下车，走到校门口时，她半转过身，侧眸看了他一眼。 隔着拥挤的人流，她动了动唇，无声地说：“再见。” 云千珩靠在驾驶座上，目送她的背影一点点隐没进人群。 “吵死了。”他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某个人说话，“你要是不识相的话，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闭嘴。” 世界清静了。 第8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8) 教室。 “我告诉你们，这道题参变分离是行不通的！什么，洛必达法则？就你们那个猪脑，还会用洛必达？” 偌大的教室鸦雀无声，只有站在讲台前的女老师喋喋不休，不时冒出几句尖酸刻薄的讽刺之语。 高三十七班，全年级最烂的班，云城一中的耻辱。 讲台上的人唾沫星子横飞，讲台下却有人安然入睡，丝毫不被女老师高亢的声音所影响。 “啪嗒。” 又一只白粉笔折断在黑板前。 女老师扭头，目光正好落在某个呼呼大睡的人影身上，顿时怒火中烧。 她拿起折断的粉笔头，对准那人的脑袋砸去，却被后者精妙无比地躲过。 少女咂咂嘴，把头转个方向继续睡。 教室里响起窸窣的窃笑。 女老师忍无可忍，咆哮道：“步天歌，你起来说一下这道题的解法！” 尖利的女声惊雷一般炸开，步天歌动了一下，终于坐起身子来。 众目睽睽之下，她打着呵欠，睡眼惺忪地问：“什么题？” “次次考试倒数第一，除了睡觉你还会做什么？” 女老师气不打一处来，讥讽道，“你父母要真是科学家，你确定你是亲生的？” 教室里的笑声开始肆无忌惮。 听到她拿原身的父母说事，步天歌睡意顿消。 她眯了眯眼，面无惧色地与之对视。 “老师，你不觉得这话太过分了吗？” 冷锐如冰的眼神割在身上，女老师竟被她看得有些发怵。 她敲敲黑板，说：“好，只要你能做出这道题，我就向你道歉！” “不管我能不能做出这道题，你都该为你所说的话道歉。”步天歌勾唇，“何况，这题也太简单了点。” 女老师对此嗤之以鼻，“别光说不做，这可是高考的压轴题！” “我说简单就是简单。”步天歌拎起桌上的草稿纸，“啪”地一下拍在同桌面前。 她淡笑着道：“完整的过程都在这上面，麻烦你去拿给老师。” “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女老师不屑地嘟囔一句，顺手接过草稿纸，顿时神情大变。 “你是不是抄了答案？”她梗着脖子质问步天歌，拿稿纸的手微微颤抖。 步天歌挑眉，“答案能有我的简单？有我的标准？” 女老师定定地盯着她，吊梢眼里闪烁着晦暗不定的光。 低气压笼罩了整个班级。 终于，她说道：“我们来看步同学的做法。” 教室里悄无声息，但每个人都仿佛听到了自己下巴脱臼的声音。 云城一中万年不变的吊车尾步天歌，居然把答案按在地上摩擦？ 步天歌打断她，“慢着，麻烦你先道歉。” “我……” 女老师面色铁青，好一会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不起。” “听不见，说大声点。”步天歌淡定开口，眸中笑意盈盈。 …… 校长办公室。 傍晚下课后，云千珩黑着脸从校长办公室走出来。 看到还在漫不经心玩手机的步天歌，云千珩双眸一狭，脸上漾起惊心动魄的笑。 他勾勾手指，道：“歌儿，过来，咱们谈谈。” 第9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9) 步天歌放下手机，先他一步道：“小叔叔，不是我想找麻烦，是这个老师侮辱我在先。” 云千珩说：“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步天歌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这种事交给我做就好，怎么能脏了你的手？” 云千珩将她拉到自己跟前，语气如聊家常一般稀松平常。 “交给你做？”步天歌踮脚勾住他的脖颈，下巴轻抵在宽阔瘦削的肩膀上，温声细语，“你当你是谁，怎么有自信说这样的话？” 没等云千珩反应过来，她松开双臂，换上一副乖巧无害的模样。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出去玩，小叔叔你不会拒绝吧？” 云千珩不紧不慢地反问：“是谁说高三没有周末的？” 步天歌眸光一转，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哦，是谁？我也想知道。” 云千珩残忍地拒绝她：“别想了，你今晚就在家学习，哪也不许去。” 他的反应步天歌早已料到，她故作失望地嘟囔一句，抱起书包往楼梯口走。 一反常态地，云千珩没有立刻跟上。 少女伏在他肩头低语的画面一遍遍在脑海中复播，十八岁的凌然朝气霸道地侵占鼻息，短暂到好像一场梦。 你当你是谁—— 梦醒过后，她仍然是他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的存在。 “步天歌。” 他轻轻念她的名字，竟然是用初识者的疏离语气。 夜。书房。 写完最后一项作业，步天歌搁笔伸了个懒腰，让自己陷进转椅里。 她闭上眼，不冷不热的声音隐隐响起：“系统，告诉我云千珩在哪？” “对不起宿主，您没有这个权限。” 步天歌眉梢一挑，“嗯？” 一阵滴滴嘟嘟的扫描声过后，系统很没骨气地认怂：“我带您去。” 云家书房东西两端靠墙，只装了一扇向南的可拆卸的纱窗。 步天歌打开纱窗，向下望了望。 系统：“根据计算，如果您从这跳下去，摔断腿的概率是百分之六十。” “我知道。” 步天歌说着，尔后…… 纵身一跃。 酒吧。 夜色渐深，而都市彻夜狂欢才刚揭开冰山一角。 马达的轰鸣声自远而近，在这车水马龙的大街无异于警钟。 有人骂道：“妈的，谁穿着裙子开机车？” 惊慌失措中，人们左躲右避，但见马路上一道流星驰骋而来，最终停在一间酒吧门口。 步天歌从机车上跳下来。她伸手拨开拂面发丝，云淡风轻道：“还没开战舰十分之一刺激。” “宿主，您知道吗？您差点引起恐慌。”系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 “是吗？” 步天歌满不在意地笑笑，停好车后，她慢条斯理地整理裙摆，起身往酒吧走去。 这是一间再典型不过的酒吧，灯光迷离、气氛热烈，散座客人一瓶瓶开着劣质酒，空气里延宕开醉人的酒醺意。 步天歌走进狂热的人群中，纤尘不染的白裙宛如冰川雪莲，在这一派声色犬马间显得尤为突兀。 “喝点什么？”调酒师问。 步天歌勾起一绺长发绕在指尖，唇角微扬，矜持而又流转着些微勾魂妖气。 “我找肖小姐。”她说。 第10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10) 调酒师说：“这里没有姓肖的小姐。” 步天歌依旧是笑，“没关系，我可以等。” 调酒师还想说什么，一声惊叫穿透嘈杂的人声和音乐，传到步天歌耳中。 “步天歌，你怎么会在这里？！” 步天歌偏了偏头，盛装打扮的肖瑶出现在视线里。 看到一身素衣的步天歌，肖瑶吓得连连后退，拿酒杯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当心摔了。”步天歌善意地提醒。 肖瑶回头一看，再往后两步便是人头攒动的舞池，她已经退无可退。 步天歌走到她面前，接过她手中没喝完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肖瑶瞪大了眼。 步天歌放下酒杯，玻璃杯沿晕开一抹明艳的口红痕迹。 “你……” 步天歌浅笑，一字一字地说：“因为，我找你。” 肖瑶咬紧下唇，问：“是你把我约到这里的？” 步天歌想了想，说道：“对，是我。” 肖瑶警惕地看着她，“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步天歌说：“跟我走。” 肖瑶讥诮道：“你让我跟你走我就跟你走，凭什么！” “如果这样呢？” 刀刃架在腰间，含笑的语调里多了几分冷厉。 “你要带我去哪？”肖瑶磕磕绊绊地问，因惊恐而语无伦次。 “一个不会害你的地方。” 纤若柔荑的手温柔地按住她的肩膀，步天歌笑意盎然道，“肖小姐，请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酒吧，与来客擦肩而过时，步天歌微微侧身，一个烟盒从她身上掉出。 酒吧内所有灯光一齐熄灭，她穿过混乱喧嚣，押着肖瑶往前走。 一分钟后，灯光重新亮起，来人俯身拾起烟盒，眸光渐渐复杂。 三天后。 系统：“指定人物【肖瑶】暂时安全，任务得以顺利进行，功德值+5，您当前的功德值为：0。” 步天歌趴在课桌上，懒洋洋道：“呵，我真是信了你的鬼话。” “砰！”教室门被人大力打开，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班主任拿着一沓试卷走上讲台，平素不苟言笑的他居然满脸堆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清了清嗓子，说：“下面公布一模考试的成绩。年级第一：步天歌。” 一片哗然。 肖瑶最先拍案而起，“不可能！她一定是作弊了！” “就是啊，这怎么可能？” “人不可貌相，没准她就是个不安分的人。” 小跟班们赶紧附和。 步天歌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扬起下颌与肖瑶对视。 她笑了笑，说：“别急着给我泼脏水嘛，要不要咱们先看看监控？” 肖瑶语塞，慌忙应道：“那……你成绩一下子提高这么多，这怎么可能？！” “不是成绩提高，而是我不想再装下去了。” 步天歌悠悠说着，故作无意地瞥了眼班主任，“肖同学，要不是你威胁我，我怎么会只考这么点分呢？” 班主任果然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追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步天歌耸肩，“肖同学不想有人想抢她的风头，就这样。” 闻言，班主任面色骤冷，“还有这回事？肖瑶，你下课来我办公室。” 肖瑶气得肺都快炸了，“步天歌，你不要血口喷人！” 第11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11) 步天歌装模作样地翻开书，全然没有把肖瑶放在眼里。 两相对比，肖瑶风度尽失，像极了骂街的泼妇。 班主任厉声道：“肖瑶，这里是学校，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意识到自己大姐头的形象不保，肖瑶忿忿而又无可奈何地坐下。 何必呢？在一个已经够烂的班级里作威作福，难道会显得她很优秀吗？ 井底之蛙。 步天歌暗自叹息。 肖瑶气得发抖，奈何碍于班主任的威严，饶是她再怒火中烧，最后也不得不坐下。 晚自习后。 步天歌正慢条斯理地收拾着书包，一大片阴影倏然投落到跟前。 她抬眼一瞅，又跟没事人似的继续收拾。 肖瑶双手叉腰，愤怒地质问：“步天歌，你今天为什么诬陷我？” 步天歌停下手上的动作，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明明就是你自己成绩差，我什么时候威胁过你了！” 肖瑶咆哮，右手高高抬起。 眼看这实打实的一巴掌就要落到步天歌脸上，一只手倏然扼住了她的手腕。 碎裂般的疼痛从腕部传来，肖瑶抬眼，刚巧撞进一双浸过寒冰的黑眸。 步天歌捏住她的颌骨，迫使她仰头与之对视，恶魔般的呓语悄然自唇间倾吐。 “识相点，老子能救你，自然也能把你推回地狱。” 肖瑶怔怔地问：“你救我？” “昨天在酒吧，那个人是以什么名义把你约出来的，不用我提醒吧？”步天歌冷笑。 （系统诚挚发问：“什么名义？” 步天歌：“滚，和你没什么关系。”） 捏着下颌的手一个使劲，肖瑶疼痛难忍，口中发出不成文的呜咽。 她拼命挣扎，却误打误撞踢到了步天歌带伤的小腿。 步天歌冷不防松开肖瑶，反手甩下一巴掌。 肖瑶一个踉跄，扶着桌角才堪堪站稳。 她捂着脸颊怒吼：“步天歌，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要是你真的这样想，我不介意帮你实现愿望。” 步天歌勾唇，几记掌声回荡在空落落的教室里，在这样的场合下更显诡异。 肖瑶故作镇定道：“大话谁不会说，但是你不敢。” “不敢？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步天歌摇了摇头，背起书包，从她面前走过。 “步！天！歌！” 长裙从眼前翩然而过，肖瑶红着眼，试图抓住步天歌的衣角。 步天歌往前一步，肖瑶扑了个空，“咚”地一下撞在身后的课桌上，疼得她面容扭曲。 关上教室后门的时候，步天歌忽然瞅了瞅肖瑶，嘴唇翕动，念出几个令她勃然色变的字眼。 “一会见，肖同学。” 校门口。 一直到走出校门，肖瑶的手腕依然隐隐作痛。 她骂骂咧咧地走到街口，夜风沁凉，晚十点的昏灯下空无一人。 司机的失约彻底击垮了她的理智。 “司机呢？司机呢！” 肖瑶歇斯底里、毫无形象可言地尖叫，黑夜里越显狼狈。 悦耳的声音身后传入耳中：“别着急，还有十分钟就到了。” 肖瑶警觉地回头，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街角处的步天歌，大脑一片空白。 “是你捣的鬼？”她质问。 第12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12) 步天歌看着她，说：“肖瑶，那天约你出来的是云千珩。” “你在开什么玩笑？”肖瑶还以为她在做梦。 “不过呢我提醒你，他约你可不是喜欢你。” 步天歌歪了歪头，接着说：“如果不是那天我把你带出来，你早就连渣都不剩了。” “好，就算你那天是在救我。你有什么理由救我？” 肖瑶哂然，“毕竟云少那么向着你。” 步天歌讶异。 这个肖瑶，居然比她想象的聪明。 她挑了挑眉，慢悠悠道：“我不希望我的猎物被别人染指。” 系统：“？？？宿主您想干嘛？” 步天歌打了个响指，黑夜里响起狂躁的狗吠。 几双发光的眼睛在暗处亮起，几乎是同时，肖瑶惊叫一声，慌不择路地往回跑。 夜风吹起裙袂，迤迤然挡住她的去路。 “你想往哪跑？” 步天歌笑容恬淡的面庞出现在眼前，肖瑶伸手推她，她却纹丝不动。 肖瑶气急道：“你不让开，我们就得一起被狗咬死！” “是吗？” 步天歌注视着她的双眼，一字一顿道：“刚刚那一巴掌够劲吗？你脸上沾的信息素，足够十条野狗把你撕烂。” 肖瑶下意识地捧住自己的脸，“信息素？这是什么东西？！” 步天歌推了她一把，在她身后说：“慢慢享用吧，肖同学。” 犬吠声越来越近，路灯已经映出恶狗矫健的身形。肖瑶顿时慌了神，大叫道：“步天歌，你给我回来！” 回应她的只有野犬狂吠。 肖瑶一边夺路狂奔，一边念念有词：“步天歌，我是欺负过你，但是你这么对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步天歌，你出来！你不得好死——” 咒骂声渐渐平息，步天歌从墙角后转出，冷眼看着肖瑶崩溃。 父母离世已经让步天歌悲痛欲绝，肖瑶在这时落井下石、带头孤立她，正是给她脆弱神经的最后一击。 前世今生，肖瑶没有直接害死步天歌，然而她的言语暴行，却是笼罩步天歌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 她就算不是刽子手，手上也同样沾满鲜血，不值得任何宽恕。 步天歌走到垃圾桶旁，拿出一个小玻璃瓶。 对着路灯昏暗的光线，她将瓶子放在掌心，五指发力，一把将之捏碎。 玻璃碎碴从指间纷纷扬扬掉落，在灯下折射出冰冷光泽。 “警告，警告，指定人物【肖瑶】出现生命危险，如宿主再不收敛自己的行为，功德值将清零。” 步天歌默默打开自己的功德值面板。 “您当前的功德值：0。” 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掸掉手指上残存的玻璃碴，漫不经心道：“我本来就没功德值，还怕你清零不成？” 系统苦口婆心地规劝：“宿主，您这是恣造杀孽，只有多行善举才可以积攒功德。” 沉吟片刻，步天歌忽然笑了，并且笑容愈盛，就愈讽刺。 她质问：“如果这样做可以积攒功德，那他为什么会死？他拯救了一整个星系，没有人比他攒下的功德更多了。” 夜色浓重如泼墨，远远传来两三声犬嘶人咽，此时此景太适合缅怀故人—— 那个不曾辜负全宇宙、唯独负她一人的人，她永远的意难平。 系统哑然。 第13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13) 收回目光，步天歌把话题转移开，“不谈这个了。谢谢你给我进云家地牢的权限。” 系统：“呵呵，系统敢不给么……” “你说什么？” 系统识相地改口：“不，为宿主服务是系统的荣幸。” 两束车灯光迎面投来，步天歌不适应地眯起眼。 礼貌的中年男性嗓音在耳畔响起：“小姑娘，请问你见过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孩吗？” 步天歌笑得眉眼弯弯，“叔叔，你是在找肖瑶吗？” 中年人颔首。 “她在那。”步天歌指了个方向。 “谢谢。” 中年人沉声说完，车头灯与引擎发动声一并向着她所指的方向驶去。 待汽车没入黑暗中，步天歌慵懒道：“肖瑶怎么可能真的有事，你看，这不就来人了么？” 系统：“……” 云家。 夜色已深，步天歌回到云家。 “你去哪了？” 身后传来云千珩的发问，温和的语气暗含不满。 步天歌关上虚掩的门，不紧不慢地转身。 她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我想在教室自习，所以多留了会。” “我去教室找你的时候，教室里什么人也没有。” 云千珩把玩着錾金的烟盒，眸光幽暗，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步天歌说：“也许那时我刚好不在吧。” 烟盒掉在地上，冷冰冰的掷地有声。 云千珩起身，一步步朝她走过去。 “你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步天歌背抵着门，装傻充愣道：“什么叫不该去的地方？” 云千珩看向她，径自问道：“谁给你的钥匙？”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云千珩垂眸一瞥，说：“你裙子上沾的是什么？” 步天歌心道不好。 她一直靠着门站，就是为了掩饰素色裙摆上触目惊心的殷红。 在翻找药剂的时候，地牢里的斑斑血迹沾染上了她的长裙。 从进门到现在，她确信自己藏得够好，如果云千珩对这件事毫不知情，他不应该注意到。 她做得滴水不漏，他为什么会知道？ “看来你不想解释这件事，也好，我们换个话题。” 云千珩瞅她一眼，唇线紧紧绷起，“你不是我的歌儿，你到底是谁？” 步天歌佯怒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我不是我还能是谁？” 云千珩说：“歌儿从来不打人，也不知道那个地下室的存在。” 步天歌平静下来，说道：“你错了，我不仅知道它的存在，还知道那里面摆着十七具枯骨。” 随着云千珩目光转冷，她以鞋跟轻跺地板，接着说：“每天都有人在消失，那些和你作对的……有几个在下面摆着？” 云千珩端详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截然陌生的人。 他蹙起眉头，责怪道：“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还有两个月高考，你该收收心了。” “把地牢建在云家下面，你就不怕事情败露？”步天歌说，“云千珩，你太失败了。” 沉吟片刻，云千珩索性不再伪装，说：“看来我一直错看了你。” 步天歌抬头，一阵闷笑自她喉间滚出，“我想我们可以重新认识，就看你是喜欢这副皮囊，还是我这个人。” 云千珩对她的话避而不谈，淡淡道：“早点休息，你明天还要上学。” 第14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14) 回到房间，步天歌劫后余生般舒了口气。 她慢慢将手举到眼前，松开紧握的手指—— 掌心四道指甲掐出的紫红色印迹。 每当看到云千珩，她都要花很大的气力，才能克制住原身带来的憎恶情绪。 真是废物啊。 系统说：“宿主，您不该弄掉那个烟盒。” 步天歌收回手，打了个呵欠道：“那个啊，是我故意掉出来的。” 系统不解地问：“为什么？让目标人物产生怀疑并不是好事。” “当然是为了试探他。这个云千珩一点也不简单，根本就不符合你给我的剧本。” 步天歌嗤笑，“你自诩反派拯救系统，却一点也不了解你要拯救的反派，你好意思吗？” 系统生硬地威胁：“宿主，质疑系统是要倒扣功德值的。” 步天歌无话可说。 行，算你狠。 地牢。 几声跫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地下室，一盏昏灯“哧”地亮起。 与富丽堂皇如同宫殿的云家不同，整个地牢肮脏湿冷，潮气和霉味交织在一起，是死亡的味道。 地牢正中央是一个凸起的圆台，环绕圆台的是十七具骷髅、十七个拱卫君主的亡灵骑士。 一只修长干净的手轻抚其中某个骷颅，一下又一下，指节轻轻叩击灰白的骨头。 一片岑寂中，云千珩充满轻蔑的声音响起，又很快湮没在重重回声里。 “看清楚了，她不是你喜欢的那种人。” “现在你死心了吗？” “……” 云千珩走上圆台，拉开安放在圆台一角的巨大的玻璃橱门。 手指自瓶标上渐次拂过，试剂瓶互相碰撞，铮然作响。 “步天歌，你拿走了哪瓶呢？”他自言自语。 寂静，漫长的寂静。 几日后。 在连上了十几天学后，学校放了个短暂的小假。 步天歌借口出来玩，找到肖瑶住的医院。 听说有人来看望女儿，终日以泪洗面的妇人停止了哭泣，勉强端起豪门阔太太的姿态接待她。 妇人说：“谢谢你来看我的瑶儿，你真是个好人。” 步天歌笑了笑，恬静的笑颜浸在晨光里，如同栉沐圣光。 “阿姨客气了，我只是略尽同学之情。” 听了她的话，妇人的眼眶又湿润了。 她擦拭着眼泪，在一间病房前停下脚步。 打砸东西的声音混杂暴怒嘶吼，穿透房门响彻长廊。 妇人透过封闭窗往里看了看，不无担忧地道：“瑶儿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医生说这是应激反应。” 步天歌微笑道：“没关系，我想我可以帮她。” 妇人眼里燃起一丝希望，随即黯淡下去。 一个十八岁的少女，能帮到她什么？ “让我试试，说不定呢？”步天歌说。 她推开门走进病房，看向被两个护工按在病床上却仍死命挣扎的人，朗声道：“肖瑶，是我。” 正在挣扎的人顷刻间停下了动作。 她扬起缠满纱布的头颅，浑浊不清的声音从纱布下传来，“步天歌，我要杀了你！” “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却要杀我？” 步天歌摇了摇头，对着那两个护工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想和她单独谈谈。” 第15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15) 两个护工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这不行，你受伤了怎么办？” 步天歌安慰他们，“我不会有事的。” “如果你执意这样的话，我们也不好阻拦。” 护工不放心地加了一句，“警铃就在床边，如果出现危险一定要按铃。” 步天歌满口答应。 遣走护工们后，步天歌关上门。 背对着玻璃门窗，她脸庞上清浅的笑意倏然间消失无踪。 肖瑶从病床上坐起来，一双眼熬满血丝。 她歇斯底里道：“步天歌，你把我的脸还给我！” 步天歌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俯瞰她，“我这是在救你，肖瑶，你真是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救我？” “有人想杀你，你还把头伸过去。”步天歌说，“像你这样的疯狗，只有医院能关住你。” 肖瑶睚眦欲裂。 “步天歌，你会付出代价的！” 步天歌弯下腰与她对视，怜悯地道：“你可真蠢啊，谁会让我付出代价？没有我给你家司机指路，你早就被野狗咬死了。” “你觉得我爸妈会信你的话，还是我的话？”肖瑶反问，眼里写满恨意。 步天歌拉开病床边的椅子坐下，她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说：“所有人都知道你出于嫉妒欺负我，我又自卑又懦弱，连还手都不敢，哪还敢害你？” 怒火完全冲昏了肖瑶的头脑，她扑到步天歌面前，双手卡住步天歌的脖子，怒吼道：“步天歌，我杀了你！” 步天歌眼明手快按响警铃。 护工破门而入时，刚巧看到肖瑶双目通红，掐着步天歌的场景。 两人立刻将肖瑶控制住，紧随其后进来的肖母扶住步天歌，紧张地问：“姑娘，你有没有事？” 步天歌轻抚颈上指痕，摇了摇头。 肖瑶绝望地呐喊：“妈，就是这个人害我毁容的，你不能被她骗了啊！” “太太，今天的镇静剂还没打。”护工说。 “赶紧把医生叫来，瑶儿需要休息。” 肖母最后看了肖瑶一眼，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肖瑶心如死灰。 步天歌坐在一旁，冷眼看着医生给肖瑶打完镇静剂。 她开口道：“阿姨，我还有句话想和她说。” “让你看笑话了。”肖母满怀歉意地道。 此时药效渐起，为了不打扰病人休息，在场的人一个接一个退出病房。 步天歌嘴角一勾，俯身凑到肖瑶耳边，在她半梦半醒之际低声呢喃：“我必须保证你活着，至于活成什么样，又有谁在意呢？” 肖瑶强撑着眼皮，想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有几个含糊的字眼透出纱布。 “你不得好死……” 步天歌笑吟吟地看她，说：“你说对了，我本来就是个死人。” 什么死人？ 眼皮越来越沉。 见步天歌要转身，肖瑶本能地伸出手抓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病房的门砰然关上。 安慰过肖母后，步天歌正打算离开医院，忽然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 “歌儿。” 步天歌回头，回以嫣然一笑，“你怎么在这里？” 第16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16) 云千珩倚在墙边，环视着四周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出来玩？” 步天歌说：“我来看望生病的同学，不行吗？” “我记得你才和我说过，你不想看到肖瑶。”云千珩道破一个事实。 “你还说这种事交给你做就好。”步天歌耸肩，“但是看到了吗？你做不到。” 云千珩叹了口气，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步天歌笑道：“不为什么，我乐意。” “回家吧。”云千珩起身。 步天歌脚下一崴，顺势倒在他的臂弯里。 云千珩抱住她，关切地问：“有没有受伤？” 步天歌往后一缩，苦着脸说：“脚疼。” 云千珩颇为头疼地捏了捏眉心，道：“还好就在医院，找医生看一下吧。” 步天歌突然站起来，翻转手腕，指间赫然夹着一支白色雪茄。 “不用了，我现在不疼了。” 她得胜般地将雪茄在他眼前一挥，狡黠地笑道：“你又输了。” 走出医院，步天歌咬着烟嘴，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借个火。” 云千珩冷声呵斥：“好的不学学这个？” “不给就不给，凶我干什么？” 步天歌把烟丢掉，惋惜道：“多好的烟啊。” 系统：“宿主您都干了些什么啊？” “把肖瑶关进医院，至少这段时间云千珩就不会打她的主意了。” “那过段时间呢？” 步天歌笑：“过段时间他就被我干掉了。” 系统：“……！！” 步天歌说道：“废话少说，我是不是保证了肖瑶的安全，功德值呢？” 系统：“没有就是没有，请宿主不要和系统讨价还价。” 步天歌吹了吹指甲，叹息道：“哎呀，你这是逼我造反。” 系统卑微os：宿主，您什么时候不在想造反？ 云家。 步天歌从车上下来，熟稔地向云千珩伸手，“钥匙。” 云千珩站在她身旁无动于衷，说：“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进地下室的。” 步天歌侧了侧首，诡秘道：“想知道么？跟我来。” 地牢。 “我不需要钥匙。” 步天歌说着，轻轻一推地下室的门。 看似坚牢的门锁“咔”地一下弹开，无底深渊在她面前缓缓睁开眼。 步天歌转头看云千珩，“还要验一验真假吗？” 云千珩把门锁上，沉默了一会说：“越来越有意思了。” “有意思？” “嫁给我，我可以等你到二十岁。”云千珩低声道。 步天歌陷入沉思。 是她哪里做得有问题，还是他脑子有问题？ 系统：“恭喜宿主获得目标人物的好感，功德值+5，您当前的功德值为：5。” 步天歌婉拒道：“我还叫你一声小叔叔，这不太好吧。” 云千珩说：“既然你知道我这么多秘密，你觉得我还会放你离开我吗？” 步天歌心思一动，任由原主内心的唾骂脱口而出：“做你的梦吧，不会有人爱你这个变态的！” “不需要你爱我。”云千珩凝视着她，眼神比光线更昏暗，“你就是死，也要死在我手里。” 步天歌质问系统：“这就是你所谓的好感？” 如果系统有头，此刻它一定点头如捣蒜。 “那可不，宿主，这就是偏执狂的爱。” 第17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17) 步天歌：“呵。” “你让我嫁我就嫁，那我多没面子。” 步天歌轻笑，“云家在云城一手遮天？我倒是想掀了它，看你们这些名门子弟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这话从一个少女口中说出，确实像极了无稽之谈。 云千珩微扬唇畔，道：“我太欣赏现在的你了，不过你这注定是做梦。” “究竟谁在做梦，我们走着瞧吧。”步天歌说，似笑非笑地瞅着他，“……小叔叔。” 云城一中。 肖瑶受伤住院的消息不胫而走，惋惜感慨有之，更多的人则是从旁看戏。 所有人都说：“肖瑶这样对步同学，她还去医院看望肖瑶，真是人美心善。” 步天歌对此漠不关心。 肖瑶平时得罪人不少，很多人都巴不得她有个三长两短。 就算有人心中另有所想，迫于云家的权势，也不好多说什么。 写完最后一行字，步天歌合上作业本。 系统说：“宿主，又来新的任务了。” “嗯？” “请您务必在高考中取得优异的成绩，以洗刷自己的名声。” 步天歌说：“这个位面这么落后，我想考砸都难。” “每个时代都有天才，宿主不要太掉以轻心。” “天才？” 班主任忽然开门进来，脸上掬着和蔼的笑容。 “等一会我们班会来一位转学生，在高三的最后两个月里，希望大家可以与他和睦相处。” 步天歌打到一半的呵欠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撑着额头，带着三分倦意说：“剧本里好像没有这个剧情吧？” 系统：“您的出现改变了剧情的走向，系统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步天歌眨了眨眼，“听你的口气是在怪我咯？” 系统立刻自证清白：“系统不敢。” 步天歌还想说什么，充满傲气的少年嗓音先声夺人。 “谁是步天歌？” 几十道目光同时集中到步天歌身上。 步天歌倏地睁大了眼，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好一副大佬坐姿。 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少年斜睨着教室内众人，冷声问道：“谁是步天歌？出来！” 其他人纷纷用眼神示意步天歌，奈何步天歌就是坐在座位上无动于衷。 班主任不悦道：“学校是学习的地方，这位新同学请你收敛一点。” 快要高考的班级转来插班生，他已经很不乐意了，更别提这个插班生还不是一般的心高气傲。 少年对班主任的话置若罔闻，他抬起下巴，蔑视道：“步天歌你是缩头乌龟吗？非要让我把你揪出来？” 纤细的女声徐徐响起，“我就是，找我什么事？” “我听说你是云城一中的年级第一，特地来挑战你。” 少年上下打量她，面露一丝不屑，“不过现在，我有点后悔了。” 步天歌从座位上站起来，目视着他道：“想挑战我，你还不够格。” 满座哗然。 平生第一次被人漠视，少年倍感恼火，忍不住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步天歌撩了撩长发，漫不经心道：“不知道，所以你是谁？” 第18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18) 话音刚落，步天歌眼前弹开一张光屏。 * 姓名：穆风 年龄：18 身份：高三学生 人物经历：物理奥赛金牌得主，被保送至p大，因想转考其他学校而放弃保送名额。 任务目标：打败穆风，让其心服口服。 * “这就是你口中的天才，是吗？” 关掉光屏，步天歌评价道，“太弱了。” 系统：“？？？” 步天歌说：“身在一个极度落后的位面，说起话来还敢这样嚣张，我看他比肖瑶都蠢。” “我是去年奥赛国家队的一员，已经拿到了p大的保送名额。至于为什么来这里……因为我不稀罕保送。” 穆风嘴角一弯，扬起自负的弧度，“我能在赛场上打败所有人，一样能在考场上打败你们。” 嗤，幼稚。 步天歌击掌，毫无诚意地恭维道：“好，说得真好。” “我要坐到她旁边，好好向年级第一请教请教。”穆风说，信手指向步天歌身旁的空位。 班主任看向步天歌，“步同学，请问你有意见吗？” 步天歌不置可否。 班主任无奈道：“那就这样吧。” 穆风走到步天歌身旁，向她伸出右手。 “久仰大名，步同学。”他眼中泛过一道暗光。 步天歌将他的心思拿捏得九分透，不动声色地伸手握上去。 没等穆风使劲，千钧之力先从少女的指掌间传来，把住他的手指，让他动弹不得。 不过电光火石一刹，步天歌率先松手，脸上挂起得体的微笑，“很高兴认识你，穆风。” 穆风一怔，定定地看向自己的手。 手掌宽厚，骨节粗大有力。 却在步天歌面前毫无还手的余地？ 班主任假咳一声，把同学们的注意力唤回题海中，“时间不等人，继续自习吧。” 待班主任走后，穆风侧过身，一本书结结实实地砸在步天歌面前。 他倨傲道：“这是大学的物理教材，我当年只用一个月就学透了这本书，你有这个自信吗？” 步天歌拿起书随手一翻，轻声叹了口气。 “你也不过如此。”穆风说，神情更加得意。 步天歌细细捻起一页纸，解释道：“这些东西太基础了，也就你把它当成炫耀的资本。” “……” 穆风盯着她，眼色沉沉。 “话不要说得太满，上面的题你能做出几道？” “这种题……”步天歌随便找了一道被他圈起来的题，三两下写出计算公式。 在穆风越来越震惊的目光中，她放下笔，唇角微微扬起，“这种题，就别拿来侮辱我的智商了。” 穆风抓过书，令他不敢置信又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确实做出了这道题。 步天歌说：“穆同学，我没时间陪你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穆风自讨个没趣，他转而说：“如果你真这么厉害，我应该知道你，但我从来没听说过你的名字。” “所以？” 穆风说：“只要是装的就不会长久，你的狐狸尾巴早晚会露出来。” 步天歌颇为好笑地道：“是不是非得尝到被啪啪打脸的感觉，你才会承认有人比你厉害？” 穆风一时冲动，拍案而起道：“可以！只要你接下来的考试考得比我好，你打我的脸都行！” 第19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19) 何必呢？ 穆风不说长相多帅气，起码五官清秀端正。 放着好好的一张脸不要，非得伸到她面前给她打。 步天歌默默扭了扭手腕，顺带思考了下，究竟怎样打才能更疼一点。 自大是病，得治。 城郊。 老旧的公路在芜草掩映间向远方延伸，野风凄厉，抵磨着轮胎抓地时留下的长长的擦痕。 黑色轿车侧翻在公路边，车身几乎扭曲成一团废铁。 只有两截手指的手从车窗里伸出，试图将车门顶开。 脚步声渐渐清晰。 有人来了。 垂死的伤者嗫嚅着嘴唇，眼里迸发出光亮。 “救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轻若蚊吟的声音湮没在风声里。 来人停下脚步。 “只要我救你，你什么都答应我？” 那人微笑着蹲下身，抓住那只伸向他的手，反手一拧。 “啊……！”叫声陡然高亢。 那人施施然松手，低沉的声音如同死亡宣判。 “可我只想要你的命。” 地牢。 骨血碎裂的疼痛让年轻女子惊醒，她茫然地睁开眼，记忆仍停留在那场荒郊野岭里的车祸。 所有的灯在一瞬间亮起，周围一切都变得明朗。 圆台的高度足以俯瞰整个地牢的陈设，也令人更感孤冷。 十七具枯骨昂然挺立，环绕在圆台边沿，是困守在此不得安生的亡魂。 女子忍着剧痛挪动胳膊，锁链回以清脆的碰撞声，提醒她从这逃离根本是天方夜谭。 “周研究员，幸会。”端坐在她对面的人开口。 听出这个声音，年轻女子猛地抬头，竟不自觉地浑身战栗起来。 “你，你是……” 她面露痛苦之色，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再也说不出一个有声的字节。 教室。 步天歌正专心致志地刷题，一个硬邦邦的声音闯入脑海。 “宿主，您有新的紧急指令。” “什么指令？有多紧急？”步天歌蹙眉。 系统言简意赅地说了四个字：“云家地牢。” 步天歌眸光一凛，顾不上晚自习还没结束，抓起外套冲出教室。 所有人都被她的举动惊到了。 穆风一怔，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心想：这个年级第一真是比他还嚣张。 路口。 “系统，这附近有什么能用的交通工具吗？” 系统：“很抱歉，宿主，只有共享单车。” 步天歌：“……还有别的吗？” 系统：“路边停着一辆私家车，但是您没有驾照……宿主您冷静一点啊！！！” 身后传来一阵人声，私家车主骂骂咧咧地从车窗上揭下罚单，正拉开车门坐进去。 步天歌一把将他从车里拽出来，匆匆道：“对不起，借用一下。” 还没等车主反应过来，步天歌已经发动引擎绝尘而去，只留给他一脸的灰尘土。 车主看着手中的钥匙，小小的眼里写满大大的疑惑。 “她是怎么把车发动起来的？” 在往云家赶的路上，步天歌问道：“这次是谁？” 系统仍沉浸在被迫上了贼船的悲痛之中，愤然指责道：“宿主，您这样做是不道德的。” 一天天的开门锁开车锁，它是反派拯救系统，又不是开锁系统！ 第20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20) “别废话，告诉我这次是谁？” 步天歌抓着方向盘，低咒一声：“过时的设计。” 系统默默收起丰富的内心戏，正色道：“是您父母的学生，周涵。” 原身的父母是科学家，死于一场科学事故…… 步天歌已经大概猜到事情的原委，但仍明知故问：“为什么？” 系统：“实验室里的所有人都在爆炸时丧生，只有她活了下来，她是唯一的知情者。” 步天歌猛踩一脚油门，说：“我知道了。” 地牢。 “是你杀了他们。”冰冷的声音响起。 也不知是光线刺眼还是那人的目光太锐，周涵垂下头，盯着地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那人反问：“我需要知道吗？” “那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 “死能偿还什么？”那人讽刺道。 周涵鼓起勇气抬头，用糊着血垢的眼看他。 “我为什么要害死我的恩师？因为我活了下来，所以你就觉得是我杀了他吗？” 她问：“退一万步说，云先生，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一个不属于在场任何一人的声音插入对话：“这件事的确和他没关系。” 云千珩抬眸，眼中稍纵即逝过异色。 步天歌突然出现在地下室门口。 她斜倚着门框，神情淡淡，“我爸妈是怎么死的，我想知道真相。” 周涵扭头看她，不确定地问：“你是步教授的女儿？” 步天歌一步步走下台阶，正视着她的双眼道：“是我。” 周涵说：“我没有害死任何一个人。” “我要听实话。” 步天歌慢慢走到她面前，端详着她的伤势，说：“周小姐，你没有伤到要害，只要救治及时就不会有大碍。” 周涵怒道：“如果我的死可以换你心安，那就让我去死吧。” 步天歌面色不改，平静开口：“周小姐，我可以救你，只要你说实话。” “我当时就该死在那里，不要救我。” 周涵将眼神投向别处，声线里沾染上一丝解脱的快意。 步天歌打了个响指，铁锁坠地，束缚周涵的锁链分崩离析。 “需要我给你叫医生吗？”她举着手机，不冷不热道，“你死在这里，脏的是云家的地。” 周涵咽了咽口水，艰难道：“材料爆炸的时候，是步教授用身体挡在我面前……” “你是说，是我爸爸妈妈救了你？”步天歌问。 周涵颤抖着抬起手臂，将残缺不全的手展示给她看，“那场爆炸炸断了我的手，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前途，为什么还要说谎？” 系统说：“宿主，她没有说实话，是她的过失导致了实验室爆炸。” “我猜到了。”步天歌对此并不意外。 “我爸爸妈妈用命救你，你却一心求死。”她斜睨着周涵，冷冷地笑，“混账东西。” 周涵浑身上下颤抖得更厉害，她忍不住啜泣出声，两行清泪混杂了干涸的血渍往下淌。 “我现在就是个废人，这样活着和死有什么区别？！” 步天歌说：“就算你想死，烦请找个地方自行了断，不要脏云家的地。” 她转身看向云千珩，用不容置喙的语气道：“把她抬走，至于想去医院还是寻死，让她自己决定。” 第21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21) 云千珩挑了挑眉，最终没说什么。 一直到被两个壮汉架起双臂拖走，周涵都毫无反应，空洞无声的双眼一眨不眨盯着步天歌看。 “放心吧，再也没有人伤害你了，你会好好地活着。”步天歌勾唇，唇边绽开罂粟笑意。 周涵合上眼，眼角慢慢浸出泪花。 目送周涵离开视线尽头后，步天歌看着云千珩，眼底的笑意一点点冷却。 “你不会杀她的，对吗？” “你相信她说的话？”云千珩问。 “事已至此，信不信都没有任何意义。” 步天歌抱着双臂，轻描淡写地说：“难道用她的命，就能换回我父母的命吗？” 云千珩说：“我以为你不是个心软的人。” “那你可能比较瞎。”步天歌回敬道。 系统：“宿主，您怎么突然这么善良？” 步天歌：“哦，我只是觉得，比起一死了之，看不到希望地活着更痛苦。” 在周涵说起原身父母的时候，她又想起了他。 他们都是这样，为了救不相干的人，而将真正在意他们的人孤零零抛到人间。 最是无私，也最自私。 她不希望周涵死，她想看周涵苟活在世上，日日夜夜被良心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且……” 刻意掐住话匣，步天歌转而向云千珩张开双臂，“抱我。” 云千珩不着痕迹地转移开话题，“你现在应该在学校，怎么会在这里？” 步天歌说：“我说我有心灵感应，知道你要干傻事，所以来拯救你，你会信吗？” 云千珩轻飘飘瞥她一眼，道：“我不信。” 步天歌故作痛惜地说：“不管周涵做过什么，她都罪不至死。小叔叔，我不想看着你一错再错。” “你只要管好你的学习，大人之间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云千珩似笑非笑道：“还有你那些痴心妄想的梦，最好也先放一放。” 步天歌环顾着四处弥散压抑气息的地牢，在周涵坐过的椅子上坐下。 她跷起二郎腿，双手交合放在腿上，微扬起头注视着云千珩，面带聆听者的礼貌神情。 等云千珩说完，她说：“我从来不痴心妄想。我知道你所有见不得光的恶行，也知道你内心见不得人的阴暗想法。我改变主意了，只要你愿意和我合作，我们各取所需。” “什么叫各取所需？”云千珩问，语气变得饶有兴味。 步天歌说：“我可以嫁给你，云家我们一人一半。” 云千珩微微狭眸，道：“你一个女孩子，要云家有什么用？” 步天歌反问：“谁不喜欢钱和权力？” 云千珩坐到她对面，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论身份我是你的家长，你和我谈条件，听起来好像不太合适。” “监护人？”步天歌笑了，“抱歉，我已经十八岁了。如你所见，我没那么好掌控。我知道你的秘密，并且我不觉得我这人很守口如瓶。” 她探身向前，语调也渐渐放低：“为了表示诚意，我送你一点小见面礼。你知道你那失踪的大哥一直在调查你吗？” 第22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22) 按照剧本，十年以后，秘而不宣的罪行被一桩桩曝光，云千珩因此自杀，云家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之中。 恰在这时，失踪多年的云大少爷突然高调回归，并成为新一任云家家主。 一切巧合得令人心惊。 尽管云千珩现在是云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但只有兄长彻底从世上消失，他才能高枕无忧。 步天歌相信她抛出的橄榄枝足够诱人，诱人到云千珩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答应你。”思索一会，云千珩颔首道。 系统：“淦！宿主您这唱的又是哪出？” “当然是弄死他之前给他一点甜头尝尝。”步天歌淡定无比道。 “您……”系统用它那别扭的机械音叹了口气，“您别把自己玩进去就好。” 它现在有点担心，它系统生涯绑定的第一个宿主，不会这么快就嗝屁吧？ 云千珩看着她，“这里没有别人，现在你可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了吗？” “你没有拿出你的诚意，我们交易的条件不对等。” 步天歌说着，换了个更懒散的坐姿，惹得云千珩下意识蹙眉。 “你想要我怎么表示？” “这个简单，你名下的股份我们一人一半。”步天歌笑吟吟道，“我要白纸黑字的协议。” 云千珩断然拒绝：“这不可能。” 步天歌也没指望他答应就是。 她想要的又何止一半？ 于是她说：“那你说怎么办吧。” 云千珩说：“我需要时间。就算我想把名下的股份转让给你，也得要一个能够服众的理由。” 步天歌答道：“这个请你放心，要不了多久，所有人都将向我臣服。” ——当然，也包括你。 她想。 “合作愉快。”云千珩起身，扣住她伸来的手，低声道，“我的小新娘。” 医院。 天光刺痛双眼，身着病号服的周涵坐在窗前，呆滞的目光透过玻璃，向外游移。 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她挽起衣袖，手腕上两圈淤青清晰可见。 “我还活着，还活着。”她一遍又一遍地低喃。 “看来你恢复得不错。” 听到这个声音，她猛地转身，床头空荡荡的花瓶里多了一支月季。 步天歌弹指抖去花瓣上的雨露，莞尔道：“周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周涵脊背一寒。 出于礼貌，她站起来，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谢谢你救了我。” 步天歌拨动花茎，让盛放的花朵完完全全映入周涵眼中。 她说：“周小姐，我看你好像并没有求死的勇气。” 周涵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接话。 她如果真的一心求死，也就不会连事情的真相都不敢坦白了。 “我会保证你的安全，前提是你要听话。” 步天歌垂眼，指尖从倒刺上方掠过，握住月季那细长的茎，“我要你做我的证人，把你在那个地牢的所见所闻都说出来。” 周涵瞪大双眼，眼中流过一抹不可思议。 “你……” “你必须答应我，我可以把你从地狱里救出来，也就可以把你送回去。” 步天歌说着，眼神落在她缺了三根手指的右手上。 第23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23) 听了她的话，周涵显得有些忐忑不安，右手仅剩的两根手指反复抠着衣角。 最后，她用轻到几乎听不见的音量说：“好。” 步天歌满意地笑了，“谢谢你的配合，周小姐。” “我应该做的。”周涵说完，继续对着窗外发呆。 步天歌指了指对面的某个房间，冷不防问：“对了，你知道那对面住着的是什么人吗？” 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周涵茫然地摇头，“不知道。” “一个差点被疯狗咬死的人。现在应该已经和一条狗差不多了吧。”步天歌说。 她想表达什么？她，周涵，会变成那样吗？ 周涵圆睁着眼往窗外看，内心升起一股恐惧感。 出了医院，系统埋怨道：“宿主，您这是逼良为娼。” 步天歌皮笑肉不笑道：“什么时候实话实说也是过错了？”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挽救指定人物【周涵】的生命，功德值+5，您当前的功德值为：10。” 为了防止再次被步天歌伤害，系统学会了用功德值贿赂她。 生活不易，系统叹气。 步天歌说道：“就这点功德值，我很难有完成任务的动力啊。我觉得你下次可以多给点，你觉得呢？” 系统：“……本系统觉得不可以。” 云城一中。 穆风指着身旁空着的座位，质问道：“想不来上学就不来上学，她平时都这么嚣张的吗？” 一个女生小声嘀咕：“她以前就是个受气包，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变了个人似的。”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就她？受气包？”穆风讶然。 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他们的八卦：“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我也想听听。” “呃，你什么时候来的？”偷偷议论别人被抓个正着，穆风尴尬不已。 步天歌站在几人后头，幽幽道：“请问几位有事吗？” “没有，没有。”众人立刻作鸟兽状四散。 穆风说：“步天歌，还有一个小时就要考试了，你有胆量和我比一比吗？” 差点忘了，今天是二模考试。 步天歌抬起眼帘看他一眼，径自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收拾起桌上半米高的书堆。 她说：“好。” 无聊。 “祝你好运。”穆风向她伸手。 想了想，他补充道：“我就是单纯想和你握个手。” “可我不想。” 步天歌拿着笔袋从他面前走过，全然无视了他的手。 次日。 时间一分一秒走到尽头，最后一门英语考试的收卷铃响起。 监考老师抱着厚厚一沓答卷扬长而去，两袖一挥，留下考场内外哀鸿遍野，流血漂橹。 第一次考试就挨了个下马威，穆风盯着桌上被揉成一团的面卷，脸色阴沉如滴墨。 “一直在外面参加比赛，没上过学校的课吧。” 步天歌放下试卷，在他身旁坐下，轻描淡写地道：“你本来就不是天才，没必要用天才的标准要求自己。” 穆风一掌拍在桌上，让哄闹的教室瞬间死寂。 他怒气冲冲地嚷道：“你瞧不起我？” “这一巴掌打在脸上，一定很疼。” 打量着他通红的手，步天歌心平气和地问：“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第24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24) 想起他那个狂妄无比的g，穆风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还妄图做最后的挣扎：“成绩还没出来呢，你怎么知道我考不过你？” 步天歌懒得同他废话，直接说道：“这份试卷不简单，会几道题你自己清楚。” “那你会几道？”穆风死鸭子嘴硬。 步天歌微弯唇角，“我说过，这么简单的题就别拿来侮辱我的智商了。” 由于二模是比较正式的考试，每个学校都要抽调老师参加阅卷，所以学校难得地放了双休。 步天歌还没离开教室，就听到有人酸溜溜地说：“有钱就是好啊，还有豪车接送，不像我们这些穷人，只能自己走回家。” 是在说她吗？步天歌微挑眉梢。 一个女生从教室外面跑进来，大声地昭告天下：“步同学，云少来接你了。” 云千珩是谁？那可是云家的继承人，跺跺脚云城动三动的存在。 他竟然会亲自来接步天歌放学？ 全班都沸腾了。 当初肖瑶在学校散布流言，说步天歌只是云家买来的女佣。 一开始大家的确不信，日子长了，见肖瑶把步天歌欺负得丝毫不敢还手，不少人也就慢慢信以为真。 可是现在肖瑶住进了医院，云千珩又出现在这里，云家是什么态度，自是不言而喻。 不轻不重三下敲门声从教室外传来，所有人停止了交谈，屏息敛声看向门的方向。 坐在门口的人拉开门，态度无比恭敬。 云千珩摘下墨镜，镜片后一双狐狸眼勾魂摄魄至死。 “好帅啊，比传闻里的还要帅。” “又帅又有钱，谁嫁给他简直幸福死了。” 女生们窃窃私语。 吵死了，这是八百年没见过雄性生物吗？ 步天歌下意识地想掏耳朵，碍于形象问题忍住了。 系统：“宿主您看看您，能不能有一点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不能。” 步天歌如是想着，从座位上站起来。 云千珩快步走向她，周遭喧哗对他而言视同无物。 “我来接你。”他说。 步天歌环顾周围，略略厌恶地蹙眉，“这些人太聒噪了。” “你想让他们闭嘴吗？”云千珩问。 步天歌说：“那没意思。” “先回家吧，这两天你辛苦了。” 云千珩看似不无心疼地说，不过步天歌没有从中听出太多真情实意。 不，是压根没有真情实意。 步天歌点头，跟在他后头走出教室，自始至终容色淡淡。 “她是走了多大的狗屎运，被云家收养，居然还敢这么对云少，太给脸不要脸了！” 步天歌离开后，一个和肖瑶私交甚好的女生带头说道。 令她失望的是，没有人附和她。 这时候再和步天歌作对就是找死，肖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女生落得个没趣，默默地闭上了嘴。 他们的反应落在穆风眼里，让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新来的，你不会什么也不知道吧？”坐在前面的男生转过头来，眼神里带着一丝鄙夷，“上一个欺负她的人，已经被狗咬烂了脸。” 穆风问：“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她干的？” “这谁知道呢？”男生耸肩。 第25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25) 校门。 扎眼无比的超跑停在校门外，行人来来往往，时不时对它侧眼相看，却不敢真的靠近。 云千珩拉开车门，步天歌望了他一眼，杵在原地没有动作。 她问：“为什么来接我？” “这是我应该做的。”云千珩微笑。 步天歌说：“你明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这样不好吗？正好让他们看清楚，谁才是他们真正该点头哈腰的对象。” 云千珩垂眸，“还是说，你后悔了？” “我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步天歌似笑非笑地瞥他，“当然，我不希望由你来教会我。”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云千珩开门见山道：“我要知道他在哪。” “就要这样，把你的目的说出来，我们的对话才能继续。”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步天歌坐进车里，目光落在内视镜上。 她挽起嘴角，笑容甜软青稚，却是似水温柔一刀。 “我很好奇……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呢？” 云千珩抬眼，两束眸光在镜中世界交汇。 他也笑，同样极尽缱绻情意，“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好吧。” 步天歌假意屈从，别开眼道：“在南境边陲，一个叫阿叶的小镇。” “我怎么确定你的消息可靠？” 步天歌迎着他审视的目光，笑容愈发恣意，“我有我的手段，就像小叔叔你一样。” “我要怎么找到他？” “这个好办。” 步天歌眨了眨眼，趴到他耳边，轻声低语了两句。 她把手臂搭在他的肩头上，笑嘻嘻地说：“能不能坐稳云家的江山，就看你的本事了。” 云千珩侧首看她，“你好像另有所图。” “你想多了。” 步天歌坐回到座位上，“对了，我二模考得不错，年级第一应该没有问题。” “这么有自信？” 步天歌拿起车里放着的瓶装水，拧开瓶盖，说：“你不是说没法服众吗？这就是我的理由。” 她会足够优秀，优秀到一切荣誉嘉奖都给予她也不为过。 “你最近一变聪明，就连手劲也变大了。”注意到她的动作，云千珩眸中一闪而过促狭。 什么玩意？ 步天歌差点一口水呛进气管。 系统温馨提示：“宿主，可爱的女孩子都是拧不开瓶盖的哟。” 步天歌：“……” 云家。 偌大的别墅空阔安静，一连串脚步声回荡其间，只让寂寥愈演愈烈。 步天歌拾阶而上，在位于楼层一隅的书房前停下脚步。 白皙的手伸向木门，作出要叩门的手势，旋即又收了回去。 似乎，云千珩不喜欢被人打扰。 思索片刻，步天歌还是叩响了门。 “请进。”冷冰冰的声音透过房门传进耳中。 步天歌抬眼看了看这高大厚重并且上了锁的门。 请进？她进哪门子的门？ 所以说…… “系统，给老子开门。” 系统：“宿主不可，系统的本职又不是开锁。” “你废话哪那么多？” 系统落泪，“系统开，系统开。”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步天歌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 “闷在家里太无聊了，小叔叔你陪我出去玩吧。”她说。 第26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26) 听了她的话，云千珩拈着书页的手放了下来，他微抬眼帘，语调里听不出波澜起伏。 “你都已经会自己去酒吧了，出门还需要我陪？” 步天歌蹙眉，“小叔叔你瞎说什么，我没有。” “你没有？” 云千珩挑起眉梢，从书桌前站起来。 步天歌朝他伸出手，“你不去我就自己去，门禁卡给我，保证十点之前回来。” 云千珩扼住她的手腕一拉，把她拽到自己面前，手指轻轻从她的脸庞边拂过。 “门禁拦得住你？”他说，指尖离开脸颊，沿着她脖颈优美的线条一点点往下滑。 步天歌一贯的冷静终于出现了裂痕。 她把头偏向一边，试图躲开云千珩不怀好意的手。 “现在还太早。”她警告道。 云千珩似乎乐得欣赏她羞赧的样子，拉着她的手，又摆出长辈的温和态度，“我当然知道，你没必要这么紧张。” 步天歌抽出自己的手，趁着云千珩不备，一把拉开书桌抽屉。 “你不把门禁卡给我，那我就自己找。” 她说着，作势去抓抽屉里的东西。 云千珩面色一冷，擒住她伸向抽屉的手。 步天歌早有防备，反手一抬一拍化开他的钳制。 一击不成，拉扯手腕的修长手指转而掣肘，另一只手同时扣住步天歌的肩膀往下压，将她猛地按在桌面上。 他低声说：“我不想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步天歌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木然，好像被吓到了一般。 云千珩很快松开手，将她扶起来，快到好像刚刚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弄疼你没有？”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爱怜。 步天歌靠桌角站定，活动着手腕说道：“没有。” 一张磁卡被甩到桌上，云千珩还是让步了。 “早点回来。”他无奈道。 步天歌接过卡，笑眯眯地道了声谢谢，麻溜地滚出房间。 关上房门，步天歌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一边从紧握的掌心里褪下一个小纸包。 她喃喃自语：“绝对有问题。” 为了试探云千珩，她故意放了水。 但他展露的这两手，训练有素，绝非一个养尊处优的豪门少爷能使出来的。 他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大反派不假，难道现在连当个反派都必须身手不凡了么？ 系统问：“宿主，您这是……” 她掂了掂手中的小纸包，说：“看我拿到了什么好东西。” 若非深知自家宿主的秉性，就连系统也要被她精湛的演技骗过去。 嗐，它这个宿主，不是想着要不要害人，就是想着怎么害人。 边陲。阿叶。 大雨倾盆，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 急风掀起门帘，掉在地毯上的手机闪烁着白光。 电话中传出的声音笼在雨声里，朦朦胧胧听不真切。 “七年前你命大不死，但这次就不一定了。” 空气里固结着沉默。过了好一会，一个嘶哑的男声响起：“你是谁？” 第27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27) “你会见到我的。”那个声音说。 一只手从沙发上伸下来，摸索一阵过后捞起手机，准备挂断电话。 男人不耐烦道：“你打错人了。” 声音继续从电话那头不疾不徐地传来，“你花了七年时间，调查出什么来了？只要你说一句想，我就可以帮你一起扳倒他。” 男人一怔，手指停在离挂断键一厘米开外的地方。 回过神来，他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胡说八道，这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男人不住地重复着，声线在他自己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越来越颤抖。 云家。 挂掉电话，步天歌冷哼一声，道：“就这蠢样，他是怎么干掉云千珩的？” 系统：“宿主，人家忍气吞声蛰伏七年，结果被您轻飘飘一句话揭穿，您知不知道您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步天歌叹息，“算了，管用就行。” 系统：“？？？” 什么管用？管什么用？管用什么？ 兄弟阋墙的剧情很好看是吗？宿主，您还记得您的任务吗？ 步天歌取出手机卡掰断，丢在乱糟糟的书桌上。 窗外漆黑一片，微弱的月光照进房间，因层云遮挡而时隐时现。 她从书堆里抽出写满情报的信纸，右手捏着一个老打火机来回把玩。 伴随“哧”地一声，一簇火苗从黑暗里生出。 信纸在火舌的舔舐中一点点燃烧成灰烬，步天歌仰躺在转椅中，微眯着双眸，欲言又止。 “宿主，您有心事。”系统说。 步天歌一骨碌爬起来，说：“既然我遇上了你，那他会不会和我一样？” 系统：呵呵。 步天歌摸着下巴，暗自思忖道：“要是这样的话，活着好像也不是那么没有意义了。” 系统：“您的想法很危险，您以为系统是太空里的垃圾，白送都不要？” 听了它的话，步天歌眼神一黯。 好在房间内光线足够昏暗，当万物一并失色时，她看起来也就不显狼狈。 过了一会，她嗤笑道：“算了，这个薄情寡义的王八蛋，老子才不想再看到他。” 系统不懂人类之间的风花雪月，但它觉察到了步天歌的失望，于是安慰道：“宿主，天道选择您，一定是有原因的。” “要是你不知道原因的话，就不要拿它来说服我。” 步天歌说着，拉开手边的柜子，从里面翻出一个小纸包。 她捏着纸包的一角慢慢揭开，几片小药片从中滚出。 云千珩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靠用药控制病情。 毋庸置疑，这样的秘密被公之于众，只会对他不利。 步天歌微启红唇，指尖捻起滚落到地上的药片。 “既然你已经活得这么痛苦了，云千珩，我送你一程吧。” 把药片收好，她抄起桌上的门禁卡，走到书房。 书房里亮着灯，她轻叩两下房门，却迟迟没有人回应。 等了一会，步天歌不耐烦了，直接一把推开门。 书房里空无一人。 步天歌走进房间，把门禁卡放到桌上。 桌上摊开着一本书，步天歌扫了一眼，入目尽是竖排印刷的铅字，密密麻麻看得她头疼。 她随便翻过两页，看到页边批注着一行隽永秀逸的钢笔字。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第28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28) 步天歌抿了抿唇。 这不仅仅是故纸堆里的旧诗句，更是一个人的名字。 为什么这个世界处处有他的影子，莫非是她的心理作用？ “回来了？” 云千珩出现在门口。 步天歌说：“我来还门禁卡。” 云千珩颔首，扫了一眼被她翻动过的书。 他问：“读出什么来了？” 步天歌实话实说，“我什么也没看懂。” 云千珩微眯着眼审视她，眼底流动起暗涌。 “你觉得那句话写得怎么样？” 步天歌知道他说的是哪句，她慢条斯理地一勾嘴角，莞尔道：“我觉得挺好的，很有理想。” 斯世当以同怀视之，一生一世视为手足。 而那个人，谁是他的知己？ 她知道她不是，那些愚蠢的蝼蚁苍生才是。 呵，短短浮云一生，他辜负她的足够多，多到够她记挂三百万年。 清朗的声音近至耳边，“你拿了什么东西？还给我。” 步天歌假装听不懂他的话，“我已经把门禁卡还你了。” “事不过三，我已经纵容你三次了。”云千珩说，嗓音古井无波。 “我真没拿你东西！”步天歌美眸圆瞪，佯怒道，“你不愿意相信我，我们之间就没有合作可言！” “小东西，如果你想抓我的把柄，光靠这些是没有用的。” 云千珩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我们完全可以谈谈别的，比如说你作为未来的云太太，是否该对我毫无保留。” 步天歌摊手，“我没什么可隐瞒的，这就是我的全部。” 云千珩勾唇，抬手轻柔地托住她的脸颊。 “天歌。” 若有似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清冷里压抑深情。 书房里灯光明黄，熏蒸着温暖慵懒的气氛，令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这声音却如当头一瓢冷水，把步天歌浇得毛骨悚然。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她看那句话，为什么要用如此熟悉的语调唤她？ 云千珩，你到底是谁？ 她紧抓着衣袂，直直地看向云千珩，眼中质问意味不言自明。 后者却若无其事地起身，仍是照旧关心她，“别玩得太晚了，记得早点睡。” 电光火石一刹后，一切又恢复原样。 步天歌松开手，淡淡道：“我知道了。” 云城一中。 周一清晨，红色的光荣榜已经在教学楼前张贴起来。 “又是她，她可真厉害。” “只怕高考状元也要是她了！” 步天歌，又是步天歌。 穆风混迹在人群中间，仰首看着光荣榜首的名字，内心五味杂陈。 “脸洗干净了没，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熟悉的嗓音在耳边炸开。 步天歌出现在他身后，周围人群自发地让开一片空地。 她问道：“你好像在这看了很久了，我问你，这光荣榜里哪位是你？” 穆风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只好说：“这不过是场模拟考试，又不是真正的高考，你怎么知道高考是什么结果？” “是你说的，考不过我就把脸伸给我打，我只是就事论事。” 步天歌双手交叠环抱在胸前，懒洋洋地说。 穆风干笑一声，语气明显弱了许多，“我那就是开玩笑，不用来真的吧？” 第29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29) 步天歌反问：“大丈夫一言九鼎，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不是大丈夫。穆风在心里默默地说。 所幸教导主任的大嗓门拯救了他，“马上就出操了，你们一个个都愣在这里干什么？” 步天歌混在人群里，慢慢往操场走。 穆风刚松了口气，猛地一抬头，与一双明晃晃写满威胁的星眸相遇。 他被吓得倒退两步，连忙扭过头去。 收回目光，步天歌高高举起手臂，朝他比了个中指。 “胆小鬼。” 教室。 “这次考试大家考得都不错，尤其要表扬步天歌同学，取得了全市第一的好成绩。” 班主任笑得满脸起褶，饱经风霜的老脸如同一朵盛开的菊花。 穆风低垂着头，既懊恼又不甘。 他是曾在国际赛场上为国争光的天之骄子，如今却被一个师出无名的少女花式吊打，这叫他心里如何好受？ 下课后，其他人笑闹照旧，唯有穆风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一罐可乐被放在桌角，步天歌走到他面前，说：“我说过，你不是天才，没必要这么苛求自己。” 穆风冷笑，“好，你说我不是天才，那么你是吗？” “我吗？”听着他的话，步天歌轻轻一笑，“我当然是。” “你还真够不要脸的。”穆风说着，拿起可乐仰头猛灌一口。 待心情好了些许，他说：“我不会就这样服输的。” “那我只好一次次打败你，直到你心甘情愿履行你的誓言。”步天歌说，“不过在此之前，先把可乐的钱还我。” 穆风：“……” 中午。 由于学校里就有食堂，中午的时候，大部分学生都去吃午饭了。 怎么稳坐年级倒数两年的吊车尾，突然之间成了全市第一？ 而且她的作业俨然成了老师拿来讲解的范本，无论是多难的题，她都好像背过答案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最优解。 如果说考试成绩可以靠作弊伪造，那这又怎么解释？ 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穆风越想越不明白。最后，他实在按捺不住好奇之心，悄悄拿走步天歌的笔记本。 他翻开笔记本，娟秀的少女字体填满了第一页。 如果没有几团晕开笔墨的泪痕，这份笔记可以称得上赏心悦目。 穆风一目十行地往后浏览，泪痕伴随着笔记，让他内心充满感慨。 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一边记笔记一边流泪？ 他正要对步天歌的遭遇生出些同情，突然从某一页开始，泪痕消失了，笔记也消失了。 一些他看不懂的速记符号取代了工整的字迹，笔锋遒劲如刀锋。 前后对比之大，竟好像换了个人一般。 合上笔记本，穆风怔怔地望着黑板，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 虽然他看不懂那些速记字符，但是数字和公式他看得懂。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课堂笔迹。 她，在试图证明一百多年来没人能证明的数学猜想！ “私拿别人的东西是很不礼貌的，穆同学，你连这都不懂吗？” 一只手从他面前抽走笔记本。 步天歌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语调带笑，实则暗含不满。 穆风问：“你在证黎曼猜想？” “这个啊，我写着玩的。”步天歌不以为意道，“能看得出我在写什么，还算有点眼力见。” 第30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30) 写着玩？ 穆风看她的眼神俨然看怪物。 步天歌假惺惺地赞赏他，“你已经很不容易了，能看出来这是什么。” 穆风丧气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就这么大吗？” 步天歌看着他，浅浅地笑道：“现在你愿意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了吗？” “我承认你比我厉害。”穆风指指自己的脸，视死如归道，“趁现在没人你赶紧打，被人看见脸就丢大了。” 步天歌脑海中弹出“叮”的一声。 系统：“指定人物【穆风】认赌服输，任务得以顺利进行，功德值+5，您当前的功德值为：15。” 系统还说：“请宿主对指定人物温柔一些，您这样睚眦必报，很容易倒扣功德值。” “温柔一些？行啊。” 步天歌笑得人畜无害，“别紧张呢穆同学，像我这么柔弱的人，是不会动手打人的。” 系统：“宿主麻烦您要点脸，您和这个词八竿子打不着。” 穆风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谢谢你步同学，我为我之前的傲慢向你道歉。” 步天歌把笔记本塞回抽屉，和蔼道：“可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那你要怎么样才会接受我的道歉？” 步天歌说：“我不会接受你的道歉，也请你不要庸人自扰。” 穆风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才讷讷道：“对不起。” 对不起？ 步天歌把手伸进课桌抽屉里，指尖轻点笔记本的封皮，眸色明灭。 放学后。 月黑风高夜，穆风正好端端在回家的路上走着，忽然被人叫住。 “你小子叫穆风是吧？” 来人一张口，流里流气的腔调从嘴里倒出来，穆风嫌恶地皱紧眉头。 他大声问：“找我什么事？” “就是他！”那人大喊道。 穆风暗感不妙，正想拔腿就跑，一个麻袋兜头套了上来。 二流子的声音隐隐约约从麻袋外头传进来，“对着脸打就好，别伤着他其他地方！” 一阵拳打脚踢。 步天歌坐在墙头，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满怀恶趣味地欣赏路边这一幕。 “玩够了没？”一声叹息打破夜色深寂。 步天歌咬碎糖果，唇齿间迸出含糊的音节，“差不多了吧。” “玩够了就下来吧。” “知道了。”步天歌应道。 她故意无视了向她张开的怀抱，直接自墙头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到地面。 云千珩拿她没辙。他盯着她沾满墙土的裙边，双眸不快地狭起。 “又弄脏了。” “嗯。” “真拿你没办法。” 丢掉插糖果的小纸棍，步天歌潦草地拍拍裙子，说：“谁让你跟过来的？你这是自找罪受。” 她转过身，路灯将她的背影拉得很长。 她举手朝云千珩一招，“回去了。” “不管他？”云千珩指指穆风。 拿钱办事，打完穆风后，小混混们早一溜烟跑得没影，留他一人在地上打滚哀嚎。 这群小混混把打人力度拿捏得极好，刚好控制在伤势不重又看起来分外狰狞的程度。 也就是说，也许穆风明天脸会肿成猪头，但后天就会好。 步天歌又轻又软地，笑意盎然地道：“让他在这躺一晚也好，冷静冷静。” 第31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31) 敢偷翻她的东西，换做从前还能活到今天？ 她已经很仁慈了好不好？ 穆风抱着头蜷缩在地上，隐隐约约听到人声，忍痛问道：“是谁？” “走吧。”步天歌瞅了穆风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云千珩笑了笑，将她被夜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他说：“整个云城地下网络的人我都认识，小东西，没什么能逃过我的眼睛。” 步天歌往旁边挪了一步，一巴掌拍掉他的手。 “没什么能逃过你的眼睛？”她诡秘地笑，“自信确实是美德，但太过自信未必是件好事。” 两人离开后许久，穆风才摇摇晃晃地扶着电线杆站起来。 嘴里一股铁锈腥味，他擦了擦嘴唇，是血。 要是招惹了别的什么人，他还不至于这么倒霉，可惜…… 系统默哀。 可怜的穆风。 云家。 浴室里水汽氤氲，步天歌散开长发，信手在镜上抹了一道。 被玉指划过的镜面水雾明净，映出少女不染纤尘的侧颜。 步天歌瞅了一眼镜子里的面孔，懒洋洋地脱下外套，宽松的长衬衫刚好遮到大腿根。 年轻就是好啊。 门外忽然有窸窸窣窣的响动，步天歌耳尖一动，本该反锁的浴室门“砰”地一声弹开。 步天歌果断抱紧胸口，大吼道：“我在洗澡，你给我出去！” 云千珩看向她，眼中沁出毫不掩饰的杀气。 他不退反进，蕴蓄着暖意的空气因他而瞬间冷沉。 “为什么骗我？”他质问。 步天歌往后倒退，一直到背抵住一扇玻璃移门。 她说：“虽然不知道你在指什么，但我知道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云千珩逼近她，黑眸中倒映出流霜万象，“他不在那里，告诉我，他到底在哪？” 步天歌茫然地看着他，“谁不在？在哪里？” 云千珩掐住她的脖子，阴鸷的话语在耳边盘桓不落。 扎根在原身内心深处的恨意如野兽脱缰，瞬间将步天歌吞噬。 出于难以自抑的怒火，她抬腿踹向云千珩的下盘。 云千珩被迫后退，步天歌趁机脱身，抬手格挡在胸膛前，微微喘息。 只要他再靠近她一步，她不介意扭断他的脖子。 哪怕她会因此惹祸上身。 “这双腿很漂亮，也很不安分。” 云千珩说着，幽暗的眼神在她身上一扫而过，“只要我的人再死一个，它就再也不属于你了，听明白了吗？” 她好害怕，简直怕死了呢。 步天歌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战战兢兢地说：“南境最大的走私贩子陈四是个傀儡，他听你哥哥的命令行事。盯住他，你就能找到你哥哥。” 云千珩面色稍缓，说：“为什么要一而再挑战我的底线？如果你乖乖听话，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不加掩饰的占有欲透过语气，让他的温柔无比狰狞。 步天歌抱紧浴袍，满怀戒备地盯着他，青丝凌乱，越显得少女楚楚可怜。 她手指门口，命令道：“滚出去。” 浴室门轻轻关上，步天歌用胳膊肘支着门，直起身子来。 “扫兴。”她怨气道。 第32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32) 系统：“所以，宿主您到底有没有骗目标人物？” “我只是小小的谎报了一下那个人的势力，是他自己太轻敌了。” 步天歌说着，轻轻挑开遮住视野的发丝，哪还有半分受惊的样子？ 清水漫过少女窈窕的身段，曾经遍布全身的伤口业已结痂。 指节轻叩白瓷缸沿，步天歌懒洋洋地瞥了眼水面，眼波流转。 “自古成王败寇，我想知道他们谁能笑到最后—— “然后我，再去解决掉那个人。” 房间里。 洗过澡回到自己的房间，步天歌打开电脑。 她抱着电脑坐到床上，一边吃薯片一边打代码，怀里还只巨大的海豹公仔。 系统：“……宿主，薯片掉到键盘上了。” 步天歌擦擦手，漫不经心道：“没事，我有键盘膜。” 在读取到电脑上的代码以后，系统崩溃：“宿主，您能不能做点积攒功德的好事，而不是投放黑料坑害目标人物？” 步天歌无所谓地道：“你让我保证肖瑶的人身安全，我保证了；你让我救周涵，我也救了，我怎么没做？” 系统发出长长的机械音叹息。 “您就可劲作吧。” 步天歌“啪”地一下合上笔记本电脑，问：“你能静音吗？” 系统：“对不起，您没有这个权限。” 步天歌揉了揉太阳穴，厉声道：“你给我闭嘴。” 她现在有点烦。 为什么她会在云千珩身上看到另一个人？明明他们是那样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她觉得自己疯了。 翌日。 步天歌踩着铃声走进教室，看到身侧空荡荡的座位，心中并无惊讶。 就穆风这要面子的德行，果然不会来上课。 她翻开书，平静得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下午放课后。 下课铃一响，所有人都百米冲刺奔向食堂，教室里空无一人。 全副武装的人影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四下张望许久，确定附近没人，放心地走进教室。 电光火石一刹，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轻笑着开口：“穆同学，这是复习资料。” 穆风顿时石化。 他僵硬无比地、一点点地转过头来，墨镜口罩也掩饰不住他高高肿起的两颊。 步天歌抱着一沓试卷向他走来，在看到他的脸后，倒吸一口凉气，捂着嘴问：“你怎么成这样了？” “没事，没事。”模糊不清的话语从口罩下面传来。 “没事就好。”步天歌把试卷塞到他怀里，嫣然一笑，“我已经把重点都标出来了，好好复习，穆同学。” 穆风看着怀中的试卷，感动得稀里哗啦。 什么叫人间自有真情在，这就是啊！ 步天歌皱眉，“穆同学，你真的没事吗？” “没，没有，谢谢你。” 穆风结结巴巴地说完，拿着卷子一溜烟跑没了。 “别摔着了！”步天歌扬声道。 目送穆风的背影离开视线，她转身，眼底笑容一点点冷却。 打一棍子再给一颗糖，她就不信这还治不服帖他。 系统：“我的亲娘嘞，您到底是哪个戏精学院毕业的？” 步天歌一边往回走，一边轻描淡写道：“基操勿6，基操勿6。” 系统：…… 第33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33) 边陲。 昏暗的光线里，血肉模糊的人形物体被高高吊起。 精瘦似猴的男子伸长了脖子，盯着他团团转，傲慢地问道：“我问你最后一遍，谁派你来的？” 由于失血和虚脱，被吊着的人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低声嘟囔两个字后便没了声息。 “你说不说？！” 男子大怒，抡起了手中的钢棍。 “陈四。” 另一个人叫住他。 他朝陈四招了招手，把他叫到密室外面。 那人点起一支烟，两指捏着烟嘴，说：“处理掉吧。再这样耗下去，没意思。” 陈四以为他责怪自己办事不力，连忙保证道：“王先生，他很快就会松口。” “既然强求不来就算了，我知道是谁。七年了，他还是知道了。” 那人转身，眯着眼吐出一口烟气，“不过没关系，连他身边的人都希望他死，他也不见得风光到哪里去。” 跟班走到陈四身旁耳语了几句，陈四开口道：“王先生，他招了。” 那人摆手，“不用告诉我了。” 把陈四打发走后，他猛然丢掉烟头，鞋尖在一星点火上碾了好几下。 他对着空气问：“是你告诉他的？” 耳麦里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我只想帮你扳倒他。” 那人清了清嗓子，粗粝的嗓音穿透话筒，“你和他有什么利害关系？” 电话那头，步天歌跷着二郎腿坐在转椅里，坦然答道：“他是我最恨的人。” “这个理由不够有说服力啊，小丫头。”那人低哑地笑。 “的确，利益面前没有爱恨。”步天歌也笑，“如果你不愿意与我合作，我当然可以找上他。” 那人犹豫了。 这个女孩所知道的，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他可以不信任她，但是他不得不考虑这种可能性。 他说：“和他那种人走得太近，不是件好事。” “所以我选择了你，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步天歌从容道，“我想要金钱和权力，而不介意谁和我共享。” 这句话从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口中说出来，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那人略一思索，还未做出决定，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王先生，陈老板出事了！” 那人神色大变，立刻掐掉了耳麦。 放下电话，步天歌显得有些失望。 “动作蛮快的嘛，居然比我先了一步。” 看来她低估云千珩了。 前世他为了原身双手沾满鲜血，坏事做尽，却只让她对他更加厌恶和恐惧。 攫取权力时他有多狂热，放手时就可以多决绝。 根本不是他的哥哥打败了他，而是他自己放弃了自己。 “看来只能我亲自动手了。”步天歌喃喃自语。 系统瑟瑟发抖，“宿主，您不会真打算弄死目标人物吧？” 步天歌耸肩，“瞎说，我这不是在拯救他么？” 诚然，她是云千珩的光，但她并没有打算献身于他。 牺牲一个无辜的人去拯救另一个人，本身就是一种罪行。 她说：“没有人能拯救他，除非他渴望获救。” 系统：“虽然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但这并不是您想当反派的理由吧？” 房门被人轻缓地叩响，许久得不到回应后，门锁出传来一记开合声。 步天歌立马闭上眼，假装自己窝在转椅里睡着了。 第34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34) 脚步声在她面前止住了。 云千珩端详着那张摘去锋芒的恬静睡颜，眸光微动。 一个人究竟要经历什么，才会有那样彻骨的变化？ “你如愿了，云千珩。”他心想。 但他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 云千珩永远不会得到步天歌的爱，哪怕他现在心安理得地占有着她。 沉默片刻，他俯身，若有似无一点吻落在步天歌的耳尖。 微凉的手拍了拍她的脸颊，“睡没睡相，要睡觉去床上睡。” “知道了。”步天歌随口一应，咂咂嘴继续睡。 见叫不醒她，云千珩无奈地摇头，干脆将她抱起来。 步天歌倏然睁开眼睛，揪住他的衣领，冷声道：“放开我。” 云千珩没有搭理她的胡闹。 他把她往床上一丢，淡淡地说道：“好好休息，别整天想着算计我，小东西。” 步天歌熟练地卷起被子，抓着被角嘀咕：“谁算计你了，莫名其妙。” 房门重新关上后，她立刻甩开被子坐起来，换上另外一副面孔痛骂：“神经病。” 系统毫无感情地火上浇油：“真甜。” 步天歌冷笑，“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系统：“系统本来就不是。” 系统：“恭喜宿主，进一步博得目标人物的好感，功德值+5，您当前的功德值为：20。” 步天歌沉默了。 这系统到底是怎么计算功德值的，要不要她…… 难道宿主这棵千年老铁树终于要开花了？ 系统激动不已：“上吧宿主，快去以身相许，让反派在爱的洗礼中洗心革面回归家庭，您的任务就完成了。” 步天歌捏了捏拳头，脸上扬起三分危险至极的笑。“滚。” 系统：“要不是被强制绑定了滚不了，谁见了您这样的宿主还不主动滚开呐。” 完蛋了，时间一长，它也越来越随宿主了。 阿叶。 霓虹灯照不进的角落，黑暗正在疯长。 废弃厂房里烟头洒落一地，低哑的男声伴随着咳嗽响起，“无论你开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出乎他的意料，少女褪去明媚青涩，拒绝他时的姿态冷酷万分。 “陈四已经死了，阿叶再没有你的容身之地，我再找你合作还有什么意义？” 步天歌和蔼道：“王先生，良禽择木而栖，请原谅我的选择。” “如果你帮我，我就还有机会。”那人说。 步天歌放下电话，“没有机会了。” 那人急切地提醒她，“你知道他做过的事，七年前我差点死在他手里，你觉得你会有好下场吗？” “多谢你的提醒。” 步天歌颔首，又道：“还有，王先生，你要是还想多活几天的话，最好不要再和任何人联系了。” “可是——” “没有可是，祝你好运，王先生……不，云先生。” 挂掉电话，步天歌俯瞰着无边夜景，露出一抹微笑。 云城的夜比起阿叶的更加辉煌，边陲与都市截然不同的外表下，奔涌着同样污浊恶臭的血液。 站在摩天大厦顶层，春意散佚，虫鸣将时节引入夏夜，熏风温柔地撩起她的发梢，留一尾夏韵渐生。 “七年啊。”她说，“不过七年而已。” 她曾为一场孤勇的赴死等了整整十年，这七年来所谓的忍辱负重，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35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35) 系统：“宿主，您离开云家的时间过长，目标人物可能已经起疑。” “我知道了。”步天歌说。 她敲敲冰凉的栏杆，转身向出口走去。 云城一中。 上完最后一节课，教室里压抑的躁动渐渐抬头。 “距离高考还有最后三天时间，大家把教室打扫一下。” 顿了一下，班主任板着脸强调：“都听清楚了，是让你们回家复习，不是放假！” “知道了！”学生们齐声答道。 班主任一走，教室里瞬间喧闹起来。 尽管每个人都知道高考在即，然而不用上课的喜悦早已让他们得意忘形，好像高考已经考完了似的。 收拾完课桌，步天歌背着书包站起来。 穆风叫住她，“多余的课桌要搬到楼下，我来帮你吧。” 在被现实毒打过后，穆风收敛了许多，这让步天歌十分满意。 她摆手，“谢谢你，不过还是不麻烦了。” 不麻烦？ 穆风看了看她的细胳膊细腿，斟酌着用词问道：“我知道你比一般女生力气大，不过你能行吗？” “当然。” 步天歌说着，轻轻松松扛起课桌，并在穆风越来越震惊的注视下走出教室。 两分钟后，她闲庭信步般地回到教室，笑眯眯地反问穆风：“现在你相信了吧？” 穆风扶住自己的下巴以免它脱臼，目瞪口呆道：“……你特么是怪物吧。” 步天歌耸肩，“是你太弱了。” “好吧。”穆风无奈地笑笑，朝她伸出手，“高考加油。” 步天歌歪着头打量他片刻，脸上扬起一抹鲜妍笑意。 这一次，她握住了他的手。 “你也是。” 回去惯例是云千珩来接她。 起先她很不乐意处理他带来的额外关注，时间一长，大家习以为常，她也就由他去了。 半路上，步天歌困得要死，窝在后排补觉，云千珩则一句话也不说，车内气氛很快跌破冰点。 察觉到异常，步天歌睁开眼问：“你怎么了？” “你已经十八岁了。”云千珩说。 “嗯，所以呢？” “你应该知道男女有别吧？” 步天歌懒洋洋地说：“不好意思，不知道。” 什么年代啊，还兴这套。 云千珩冷声道：“你那些男同学没一个不是歪瓜裂枣，和他们保持距离就这么难？” 这是吃醋了？ 步天歌面色一黑。 “首先，我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堪；其次……” 她坐起身来，眼神投向后视镜，与他的目光遥遥一会。 她勾着樱色的唇，笑得眉眼弯弯，“其次，你也不过是无能之辈，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啊。” …… 回到云家，步天歌把外套往衣帽架上一挂，伸了个懒腰道：“终于快解放了。” 云千珩站在她身后，面色阴沉如墨，偏生唇畔噙一抹淡笑。 “过来。”他说。 步天歌正要回头，被他揽过纤腰一拉，死死锢在怀里。 两指捏着她的下颌往上抬，力度之大可谓毫不留情。 温热的呼吸如毒蛇一般轻舐她的颈窝，云千珩在她耳边低语，目光阴暗森冷到了极点。 “非得挨点教训，你才能记住你是谁的？” 第36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36) 步天歌偏过头，不以为意道：“不需要谁来教训我，我是我自己的，谢谢。” 她说着，如游龙般轻巧挣脱他的禁锢，反客为主贴身而上，纤指轻抚他的颈项，指间一抹刀锋泠泠。 “你一直随身带着刀？”云千珩说，语气之诡谲让人无法猜度。 步天歌素手一抛，刀锋晃他一眼，旋即收于袖中。 “很意外吗？为了防你。”她道，“我说了，还不是时候。” 云千珩笑了笑，“牙尖嘴利的，脾气还挺大。” 步天歌冷哼，“我只对人说人话。” 后半句她并没有说出来，不过轻蔑的意味不言而喻。 云千珩走到茶几前，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抿了口水，不紧不慢道：“这么说来你有一些特殊的癖好，比如喜欢一些不是人的物种。” 步天歌两手一摊，“只要你有胆子，我们不介意试试。” 系统：“我淦！宿主您又在说什么批话！” 云千珩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可以。” 步天歌站在客厅里玩手机，他忽然放下水杯，喊了声：“妈。” 难得见这孙子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 步天歌暗爽。 一见到步天歌，云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回来了？” 步天歌整了整衣衫，正色道：“嗯，回来了。” “没几天就要高考了，好好复习。”云太太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你要是考个状元回来啊，你爸妈的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步天歌笑盈盈地应道：“我会努力的。” 切，在天之灵，只有庸人才信这套。 如果人真的有在天之灵，世上又该增添多少烦忧。 云太太又说：“我就说，你爸妈都是一等一的人才，他们的女儿能差到哪去？” 步天歌眨了眨眼，意有所指道：“奶奶，如果我高考考得不错，有什么奖励吗？” “随便你提。就是你想要天上的月亮，奶奶也会让人给你摘下来。”云太太不无宠溺地道。 嗯，随便提么…… 用不着步天歌开口，系统就已经猜到她没安好心了。 于是它警告道：“请宿主在完成任务的前提下，尽量少地把无关人士牵扯进来。” 不出所料，步天歌没有理会它。 云千珩不冷不热地开口：“妈，你已经把她惯出一身臭毛病了。” “谁的臭毛病能有你多？” 云太太回呛一句，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步天歌，满眼满心尽是疼惜之情。 她说：“怎么瘦成这样，高考完一定要好好补补。” “哪有。”步天歌都不想说自己过得有多滋润。 云千珩听不下去了，直接截断这段虚与委蛇的客套话。 “行了，回去复习吧，时间不等人。” 步天歌在心里翻了个百转千回的白眼，和云太太道了别，拎起书包走向楼梯。 走上楼梯之前，云千珩站在她身后，垂眸微笑，“还挺会演的。” 步天歌不动声色地道：“彼此彼此。” 云千珩说：“你不会如愿以偿的。” “我们说好的，难道你想抵赖？”说着，步天歌走上楼梯，推开书房的门，“事实上，我何止要这一半股份，我想要整个云家。” 她想让白昼永夜，想一呼百应，想要更多更好的。 永远没有止境。 第37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37) “只要你嫁给我，我是你的，云家也是你的。”云千珩说，语气平淡却不容置喙。 “这不就是我将要做的吗？”步天歌反问。 两人相视一笑，各怀心思。 走进书房，步天歌放下书包，一只手很是随意地搭在椅背上。 她背对着云千珩，好让他看不到她的神情。 “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她说，“你说如果你非得为一个人而死的话，那个人是我。但你食言了。” “我没有说过。”云千珩否认道，容色没有丝毫波动。 步天歌拉开椅子坐下。 转椅转过一百八十度，少女微偏着头打量他，双肘以扶手作支撑，十指交叠，指节轻轻抵住下颌。 她叹气，面露失望之色，“那你还是不够喜欢我，连为我去死都舍不得。”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愿意为你去死，就能证明我喜欢你？” 云千珩说道，伸手触碰她的脸，指尖顺着她清削的面孔轮廓虚勾一道。 “别让他碰你，这个恶心的变态！”内心有个声音在尖叫。 步天歌咬破舌尖，钻心的疼痛分散掉注意力，好让她依旧维持表面上的谈笑自若。 她说：“对，你愿意吗？” 云千珩眸色微深，笑意促狭，“我死了，你也就自由了，这笔买卖不划算。” “但我会在心里对你感恩戴德一辈子。” 步天歌说着，粲然一笑，“说不定，我还会爱上你，年年到你坟前扫墓祭奠。” “你做梦。”云千珩话锋一转，用长辈应有的和悦口吻道，“快要高考了，不认真复习，整天在想什么呢？” 步天歌仰头看他，“小叔叔，我和你说个秘密吧。” “什么秘密？” 步天歌巧笑嫣然，樱唇勾起悦人的弧线，“你不在的话，我的复习效率会更高。” 云千珩离开后，系统不以为然地道：“宿主，您还真以为目标人物会为你去死吗？” “说不定呢？对于一个无可救药的偏执狂来说，性命根本算不了什么。” 步天歌懒散地仰躺在转椅里，高高举起手臂，右手三指紧握，拇指与食指张开成九十度，比出开枪的手势。 “砰”地一声，子弹出膛，很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为什么她敢赌这一把？ 因为她知道，一旦爱意炙热到了极致，就会把人的理智焚烧殆尽。 她问云千珩的那句话，是另一个人亲口向她许下的承诺。 她更想知道的是，那日他葬身在冲天火光之中时，是否足够冷静而决绝？ “如果你真的是他，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她自顾自说着，冷冷地如快刀一般地笑了起来，“可笑你说过要为我而死，最后却是我为你赴死。” 系统趁机打广告：“宿主，只要您出色地完成任务，法则可以为您扭转现实，您就有机会拯救您的爱人。” 步天歌哼了一声，从堆积如山的复习资料里抽出第一张。 “得了吧，你还真是见缝插针。” 地牢。 “你愿意为她付出你的生命吗？我必须提醒你，永远不要指望她会爱你。” 低低的男声回荡在地牢里，似乎在对着某个人说话，回应他的却只有水滴声。 “嘀嗒。” 水珠聚成豆大一滴，落到地面上。 第38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38) “嘀嗒。” 又是一声。 色泽暗红，浓稠蔓延。 不是水滴，是血滴。 地牢内所有光线都汇集到高台上，高台之上静置一口木棺，第十八具枯骨安卧其中，此刻正一点点自他腐败的血肉里脱胎出来。 一片解剖刀片见钝，云千珩微微蹙眉，随手换上新的刀片。 他一边拆去亡者的皮肉，一边淡漠启唇，仪态之矜贵，常常使人沉醉而不自察。 “我没有逼你，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他说道，语带几分嘲讽，不知是在对自己，还是对旁的什么人说。 “也不要指望让她感恩戴德你一辈子了……不记恨你一辈子就不错了。” 沉默将将一切吞噬，但他熟稔得好像真的有人在和他交谈。 过了许久，云千珩问：“决定好了吗？我不在乎是死是活，说到底，这也不是我的生死。” 解剖刀“当啷”一声掉在瓷盘中，血污皮垢慢慢滑落，眼前所见赫然是—— 一具白骨。 云千珩伸手攀上它，抚摸着颅骨上被子弹打穿的孔道，唇边绽开一抹笑容。 “很高兴再见到你，我的兄长。” 书房。 桌上教辅书乱七八糟叠在一起，步天歌抱着笔记本电脑打字，纤长笔直的双腿搁在书桌沿上，好不慵懒自在。 系统：“宿主，您就快高考了。” “嗯，所以？” “所以您真的不复习吗？”系统抓狂，“在高考中取得优异的成绩，这可是您的任务之一啊宿主。” 步天歌不屑道：“都是过家家的玩意，有什么好复习的。”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捏在手里一抛一接。 “这里面是十七个失踪者的最后线索……” 她扶了抚额，自我纠正道：“不对，现在是十八个了。” 系统：“您想举报目标人物？” 步天歌露齿一笑，“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人，你说这巧不巧？” 系统试图劝说她：“您不是觉得目标人物和您的爱人很像吗，您就忍心对您爱人……” 步天歌不耐烦地打断它，“哪里像了，闭嘴。” 系统审时度势地闭麦。 眼前浮现出受刑前那群冷漠看客的面孔，步天歌眯了眯眼，搭在键盘上的手懒洋洋敲下一个回车。 “我只负责揭露这一切，至于口诛笔伐的任务，交给那群自诩正义的蝼蚁就好。”她说。 既然云千珩许给她整个云家，她也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他呢。 高考考场。 考前半小时，老师准时站在教室门口分发准考证。 步天歌接过准考证，礼貌地冲老师笑了笑。 “好好考。”班主任看着她，充满希望地嘱托。 步天歌微笑着点头。 候考室和考场不在一栋楼，步天歌走在人群最后，一个人不疾不徐地下楼梯。 走过楼道转角时，她脚步一顿，漫不经心地向楼下投去一瞥。 校门外，一个头戴棒球帽的黑衣男子不断穿过人群，试图混进校园。 当他就要挤到人群最前方时，人群忽然爆发出一阵骚乱。 场面重新恢复秩序后，一切照旧，只是再也没有了黑衣男子的身影。 步天歌轻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肖瑶啊肖瑶，这么重要的场合，这点小把戏可不够看。 第39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39) 系统提示：“还有五分钟预备铃就要响了，请宿主迅速到考场就位，不得缺考。” 步天歌收回目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三日后。 “今年高考题型灵活，难题比例高，高分人数会较往年减少许多。” 电视里正放着访谈节目，西装革履的专家坐在摄像机前侃侃而谈，每一句话都牵动无数人的心。 “宝儿，听说这次考试不简单。”云太太攥着帕子，脸上挂起些许忧容。 步天歌抓着她的手，安抚道：“奶奶你别多想，我觉得还好吧。” “可是专家……” “不，没有可是，你要相信我。” 步天歌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好。”云太太打起精神冲她一笑，实则内心的不安早已泛滥成灾。 真是让人头大。 步天歌关掉电视，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她盯着桌角的日历看。一个又一个数字被红笔划去，离高考放榜不多不少，还有半个月时间。 步天歌犯起了愁。 是一点点让云千珩身败名裂呢，还是一次性给个痛快？ 系统：“宿主，还有没有第三个选项？” “没有。”步天歌提笔再划掉一天，和颜悦色道，“没有他的卑鄙无耻衬托，怎么能凸显我的优秀？” 系统：“……您还能再不要脸点么？” “当然，你想看吗？” 系统默然。 不，它不想。 门外响起三下礼貌的敲门声，步天歌合上电脑，头也不抬道：“请进。” 云千珩走进房间，空气里顿时弥散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很淡，但是步天歌能闻到。 “考得怎么样？”他照例关心地问。 步天歌敷衍道：“挺好的。” 云千珩说：“今晚月色不错，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我很累，只想好好休息。”步天歌道，抗拒之色不言自明。 云千珩俯首低眸，眼神自她按住电脑的手上扫过，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少女柔荑。 “整天忙着算计我，你当然很累。”他云淡风轻地说道。 步天歌想将手抽走，却被他紧紧扣住指掌。 “我想你很乐意陪我。”他又说，眼底酿着一泓无底寒潭。 步天歌抿起嘴角，勉为其难地点头。 湖畔。 漫步在湖滨小道上，步天歌沉默不语，任由夏风吹乱长发。 月色渐浓，湖畔纳凉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情侣挥舞着点燃的仙女棒，是天际遗落的星。 云千珩率先开口：“为什么要问我那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为一个人，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舍弃。”他说，口吻平淡如提及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你觉得这可能吗？” 步天歌盯着那支正在燃烧的仙女棒，明亮的火星在她眼中倒映出道道流光。 她莞尔，“这可不一定。” “很失望吧？他没能杀了我。”云千珩说。 月光流照在他的侧颜，愈显那张脸清贵遥不可及。 颜是神仙颜，只可惜其人心肠狠辣，太煞风景。 步天歌微微一笑，“反正最后的赢家只可能是我，你们谁输谁赢又有什么所谓？” 第40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40) 她歪了歪头，露出诡计得逞的狡黠神情。 “忘记告诉你了，小叔叔。我把你哥哥的行踪告诉你，只是为了留下证据，可不是怕你。 “无论你做过什么，证据都在我手里呢。” “你还真是聪明。”云千珩失笑道，字里行间透着无奈，而非人之将死的惶恐。 步天歌说：“小叔叔，我给你两个选择，是让我一点一点把这些证据公之于众，还是来个痛快的？” “我有得选吗？”云千珩认真地问。 步天歌踮起脚尖，张开双臂环住他，娇声道：“吻我。” 云千珩俯身，毫不犹豫地吻上那双浅绯色唇瓣。 长驱直入，越过唇舌，抵死缱绻。 步天歌趁着换气的间隙抽身，眸光迷离，如同淬毒的幻梦。 她抱着云千珩，错身的距离堪堪能在他耳畔低语。 带着喘息的字节从唇间吐落，“如果你足够爱我的话，就请为我去死吧。云家属于我，而不是你。” “但你永远不姓云。” “你所谓那些姓云的人，他们还有得选吗？” 步天歌松开手，说：“我会优秀到所有人都望尘莫及。你说，等你死了以后，他们会把云家给一个外人，还是给我？” 云千珩问：“你和我说这些，就不怕活不过今晚？” “你舍得吗？”步天歌笑意盎然地反问。 云千珩说：“只要你能永远和我在一起，无论什么模样都可以，哪怕一具骷髅也好。” “但你做不到。二百零六块人骨，我比你更了解它们。” 步天歌眨眼，睫羽忽闪，让冷硬目光也变得绮靡，“换句话说，你觉得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刀更快？” 云千珩看着她，不见底的双瞳望进澄澈黑眸。 “看来你想得很周全。”他捧住她的脸颊，一字一句，阴鸷又深情款款，“你放心，就算我死，你也别想摆脱我。” 步天歌推开他的手，在他脸上轻啄一下，道：“多谢关心，我不仅会摆脱你，还会活得很好。” 夏风被凉意渗透，水波温柔地怀抱湖岸，上弦的月躲进云层，一盏盏路灯成了点燃人间的满月。 人群渐渐离去，虫鸣四起，取代了喧嚣的人声。 步天歌抬头望了望天色，“天晚了，他们都回去了。” 她慢慢摊开五指，一束灯光照着细腻无瑕的手心，扎根在这具身体里的怨恨终于没有作祟。 她说：“如果很多年后我还活着，可能还会想起这个晚上吧。” “但你一点也不会心软。”云千珩戏谑道。 步天歌一怔，继而笑道：“对，我不会。” 若有似无的声音飘散在空气里—— “我会信守我的承诺，为你而死。” 步天歌瞳孔一缩，侧身看向云千珩，他却并没有在看自己。 是他在说话，抑或这只是她的幻觉？ 就在片刻之前，她有一瞬恍惚，把云千珩当作了另一个人，这才鬼使神差地索求了一个吻。 在另一个世界，他们曾经那样决裂，投身暗夜或者光明，走上截然相反的路。 她以为她不可能原谅他，但事实并非如此。 今夜的月色很美。 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第41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41) 半月后。 高考放榜前的最后一个下午，步天歌接到了电话。 “同学，恭喜你取得了全省第一名的好成绩，我是p大招生办的负责人，请问你对我们学校感兴趣吗？” 哦，抢人啊。 步天歌点点头，淡漠道：“容我再想想。” 负责人略略有些激动。 这可是刷新本省历史的特高分，整整甩了第二名近三十分！ “我们有时间谈……” “我没时间，再说吧。” 步天歌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倘若让其他考生看到这一幕，不知道要眼热成什么样子。 连华夏最顶尖学府之一的p大都看不上，难道你想上天不成？ 但没办法，谁叫人家有这个资本。 系统啪啪啪为她鼓掌，“恭喜宿主，在高考中取得优异成绩，功德值+5，您当前的功德值为：25。” 步天歌沉默。 这还带bgm的？ 系统转而用毫无波澜起伏的报幕音道：“您是宇宙诞生以来第一个和天道对着干的宿主，特别的鼓励，当然是给特别的宿主您。” “多谢夸奖。” 步天歌打了个呵欠，从桌上随便拣起一本书，倒扣到脸上。 初夏新雨后，天空刚刚放晴，这样暖意融融又不至于燥热的天气，非常适合睡午觉。 系统：“宿主您干嘛？” “在引起轰动之前，当然是要先睡个好觉。” 傍晚。 还睡到饭点，步天歌先被云太太摇醒了。 步天歌推开盖住脸的书，双眼微微撑开，懒洋洋地问：“奶奶，有事吗？” “都几点了，还在睡！”云太太焦急道，“我听说已经有人查到分了，费太太的先生刚从考试院退下来，咱们要不要问问？” 不必多说，她口中的费太太自然是名门圈子里的成员之一。 ？ 不是，你们富婆都这么闲的吗？ 步天歌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见她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云太太更着急了，不由地嗔怪她：“你这孩子真是的，这么大的事也不上点心。” “不是我不关心，是我早就知道了。” 步天歌说着，打开手机热搜放到她面前。 “奶奶，你看看热搜榜第一是谁？” 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字，云太太渐渐睁大了眼，眼角的鱼尾纹都被喜悦抚平。 “颜值超高的学霸女神，刷新全省二十年来的高考记录？” 云太太一把抱住她，喜极而泣道：“出息了，我的宝儿出息了。” 步天歌扯扯嘴角，“奶奶，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云太太赶忙松开手，不由地笑骂：“真是太过分了，这么大的好事也没人告诉我！” 步天歌抬起手，轻柔地揩去云太太眼角的泪花，细语道：“奶奶，这个惊喜你还满意吗？” “太满意了，满意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云太太说着，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想要个女儿却一辈子没有如愿的云太太，母爱彻底决堤了。 步天歌趁机说：“奶奶，你答应过我……” 云太太小心翼翼地搂住她，“好好好，我的宝贝儿，你想要什么奶奶都答应你。” 步天歌依偎在她的话里，问道：“奶奶，在你和爷爷心目里，是我亲还是董事会那些董事亲？” 第42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42) 虽然不大见到云家主，但根据剧本描述，他应该是个宽厚正直的人。 不错，能省很多麻烦。 步天歌如是想着，脸庞上的笑容又灿烂三分，看得系统越发害怕。 “瞎说什么呢，那些都是生意上的朋友，你才是爷爷奶奶最亲的人。” 云太太还以为她是埋怨自己的丈夫不着家，歉然道：“这段时间董事会换届，等千珩挑起大任，你爷爷就能天天陪你了。” “这样的话，小叔叔以后也会很忙吧？”步天歌说，“我打算读金融专业，这样毕业以后能替他分担一点。” 云太太摇头，“女孩子读个文学或者历史多好，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 步天歌说：“那我三年理科不就白读了？奶奶，你说过什么都答应我的。” 系统：“宿主，您那哪是分担一点，您就是想谋权篡位啊！” 云太太表面为难，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这小姑娘又听话又优秀，还懂知恩图报，比亲生的都贴她的心。 听了云太太心里话的系统：“呵呵。” 演戏演累了，步天歌撇撇嘴，抱着云太太的胳膊撒娇，“奶奶，我有点饿了。” “哎呀，时间不早了，该叫厨师做饭了。” 云太太这才发觉自己忘了时间，问过步天歌想吃什么以后，连忙张罗晚饭去了。 房间里又恢复了平静。 步天歌打开电脑，屏幕右下角一个灰黑的小图标不停闪烁。 她点开图标，进到一个极度隐秘的深网论坛。 在网络世界的背光面，有一种亦正亦邪的人，叫线人。 她窃取了某个线人的身份，同他的上线做了笔交易。 对话框弹出新的消息：“你的线索很有用，非常感谢。” 步天歌乖巧托腮，盯着这行消息看了一会，敲下几个字，“合作愉快。” 系统：“宿主……您？” “这才是打开任务的正确方式，懂？” 步天歌眯眼，微笑，轻启双唇，“哎呀，好戏就要开场了。” 当晚，一个知名大v的发博问道：“还有谁记得云城的这些失踪案？” 多年悬案被翻上台面，十七桩失踪事件环环相扣，看似天衣无缝的理由，被这个博主逐一证伪。 失踪，伪装，连环杀人，这条微博迅速赚够了眼球，甚至一度登顶热搜。 更多的人参与进讨论，真假难辨的推理以每秒上百条的速度刷屏，汇成轩然大波。 洗过澡，步天歌躺在床上刷微博。 房间里没有开灯，荧荧白光映照着她的脸庞，平添几分森然之气。 第二天，第三天……每过一天，那些虚假编纂的故事就被剔除一点点，真相逐渐清晰，每一个案子都指向同样的关键。 一条条相关标题在热搜榜高居不下，看似混乱的舆论，实则一直都在几个大v的掌控之下。 神秘人从论坛发来信息：“什么时候收网？” 步天歌瞥了一眼日历—— 三天，离高考录取结果的公布还有三天时间。 “三天后。”她写道。 神秘人答应得爽快：“好。” 退出论坛，步天歌赤足踩在地板上，把房门拉开一条缝。 今晚云千珩没有回来。 “不敢露面了是吗？”步天歌兀自一笑，眸光阴晦，“云千珩，这才只是开始。” 第43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43) 白日。 看了新闻，云太太几乎晕厥过去。 她在佣人的搀扶下坐到沙发上，双唇惨无血色。 佣人宽慰道：“太太，这些人说风就是雨的，您别太放在心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 可是白纸黑字、证据确凿，话到最后，云太太已然是连自己都骗不下去。 她关掉电视，悲恸欲绝地叹道：“我们云家造了什么孽啊！” “奶奶，还有我呢。” 纤柔的手搭在肩头，云太太睁开眼，与一汪澄澈温暖的眸海相遇。 步天歌搂着她，轻缓而有力道：“奶奶，不管发生什么，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昔日在云家羽翼之下栖身的少女，如今成了云家最后的骄傲。 云太太一把抱住她，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哭得像个孩子。 步天歌任由她紧紧环抱，抬眼向佣人投去一瞥。 少女面含温软笑意，那眼神却锋锐至极，分明挂满倒刺。 佣人浑身战栗，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见血封喉算什么，杀人不见血才是真正的可怕。 地牢。 安抚过云太太后，步天歌只身来到地牢。 她推门而入，无边无际的夜瞬间将她笼罩其中。 黑暗，血腥，还有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 步天歌心想，真是让人缅怀呢。 她开口，清亮的女声打破寂静，“我来和你道个别。” 十盏明灯同时打开，地牢里顷刻亮如白昼。 步天歌不愉快地眯眼，花了好几秒时间才适应这样的突变。 “你知道我会来。”她说道，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云千珩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恍若神只。 他说：“躲在别人的面孔后面，这就是你的风格？你也不见得高明到哪里去吧。” 步天歌捋了捋额角碎发，说道：“对，举报你的线人是我。” 云千珩问：“你就这么着急想要我死，连那一半的股份都不要了？” 步天歌双手插在口袋里，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道：“你很快就是个死人了，拿死人的东西，难道我还需要他的首肯吗？” “也对。”云千珩垂下眼帘，掩饰住眼中异色，“再让我抱抱你吧。” 系统：“宿主，不可。” “为什么？” 系统：“目标人物已在疯狂边缘，宿主不可惹火上身。” 步天歌拨弄着指甲，笑靥如花道：“没事，我还怕一个疯子不成？” 系统：“……” “歌儿，来我这里。”他说。 步天歌一步步拾级而上，迎着他步步走去，最终站到他的面前。 云千珩把她揽到自己怀中，笑着说：“真乖。”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小叔叔？”步天歌抬眼，湛黑双眸直勾勾地望向他。 云千珩吻了吻她的额角，低低道：“协议在书房的抽屉里。” “嗯。” “还有……” 系统破音：“警告，警告，前方危险——” 针尖刺破皮肤的痛处从脖颈袭上脑海，步天歌两眼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瘫软。 云千珩托住她的腰，凝视着那双紧紧闭起的眼眸，低语道：“我爱你。” 第44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44) 镜头前。 周涵进到直播间，对着镜头深吸一口气。 “开始吧。”有人提醒她。 周涵静静开口：“我叫周涵，是省材料研究所的研究员。我以性命担保，我接下来所说的一切字字属实……” 她讲云家大宅之下的地牢，讲自己死里逃生的经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唯独掩去了步天歌的名字。 ——当然，这是步天歌的要求。 挂着云城疑案的tag，直播间的热度以指数级飙升。 先前提醒周涵开始的人让她打住：“可以了周小姐，谢谢你的配合。” 周涵噤声，沉默地看着那人拿走手机。 她紧攥五指，任由指甲没入皮肉。 做一颗险些牺牲的棋子，难道这就是她的宿命吗？ 周涵鼓起勇气抢过手机，重新进入直播间，目光里写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还有一件事……发生在研究所的爆炸，责任完全在我。”她说，“我愿意承担这次事故的一切后果，还恩师一个清白。” 弹幕一片哗然。 她终于做了一件对的事，周涵想。 她退出直播间，瞥了眼屏幕，这才发现自己已然泪流满面。 地牢。 不知过了多久，步天歌晃了晃脑袋，勉力撑开眼皮。 她试图挪动胳膊，陡然发觉自己被双手反绑锁在高台正中央，分毫动弹不得。 福尔马林的气味依然刺鼻，伴随阵阵凉意窜进四肢百骸，强迫她保持清醒。 她歪头，看向云千珩，眼底诡异地漏出些微暖光。 “你是想折磨我，还是想把我做成标本？”她问。 云千珩垂眸，从托盘里拈起解剖刀。 刀尖沿着脸庞边沿滑过，冰凉的刀背轻轻拍打步天歌的脸颊。 “一辈子那么长，怎样才能让你记住我呢？” 铁链在皮肤上勒出道道红痕，步天歌一边解开锁链，一边拖延时间，“让我记住你的方法有很多，能不能选一个温和点的？” 云千珩端详她片刻，抬手覆住她的视线。 “这双眼睛……我希望它在世界上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我。” 他温柔开口，呼吸声掠过耳尖，“很快就好，不会痛的，我的宝贝。” “呵，怎么可能不痛？”束缚住双手的铁链一点点松动，步天歌继续同他周旋。 快了，就快了。 “时间好像快不够了。”冰凉的指尖抵住她的双唇，云千珩低眉浅笑，“再给我几分钟，千万不要喊出声。” 步天歌紧抿起唇，鼻息之间挤出一声冷哼。 她猛一用力，锁链因拉扯而铮然作响，直至最后崩落。 “解开这种程度的锁链，对我来说，时间足够了。” 步天歌说着，袖间寒芒出鞘，刀光泠泠，直逼云千珩的咽喉。 就在这时，地牢的门被外力撞开，荷枪实弹的制服身影鱼贯而入。 步天歌甩甩头，不动声色地将刀收进袖中。 为首的人迅速指挥属下将她保护起来，沉声问：“小姐，您还好吗？” 步天歌笑了笑，“没事。” 她转过头，微狭起明眸，盯着日光照进来的地方看。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一切恶行都将暴露在阳光之下，或者只是被另一种恶行掩盖。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赢了，她是最后的赢家。 第45章 继承人的黑月光(完) 夜。 经历过白天的事后，云宅上下弥漫着骇人的低气压。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在董事会换届的时候出这种岔子，背后深意令人不敢猜度。 云家已经被警戒线封锁起来，步天歌趁夜溜进书房，拉开书柜的第一个抽屉。 抽屉里空无一物，只有一份签好字的协议。 她拿起协议翻到最后，诸如“股份”和“转让”的字眼走马而过。 一张纸条掉了出来。 她捡起纸条，凝视片刻，把它安放在桌角，悄然离开房间。 斗转星移，旭日东升，一束阳光投进房间，纸条上的黑色手迹渐渐清晰。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十个月后。 又一年清明雨上，春回大地，野山如黛，一面突兀闯入的亮红伞影将之照破。 鞋跟碾过青苔石板，唤醒荒芜的小径。 来人一袭黑裙，手撑艳红雨伞，只身踏入这山色之中，任由薄纱裙袂被杏花雨沾湿。 她就这样慢慢沿着山径前行，直到杂草渐稀，石碑伫立，一处埋骨之地现出形来。 从今往后的每一个清明，她都将来此祭奠一个人。 步天歌弯腰，用手拂去碑上雨珠。 她收起伞，凝视着空落落的无字碑，开口道：“我来看你了。” 雨丝漫天而下，洒了满头满身，不知挂在她眼角的那一滴，究竟是雨还是泪。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回到了过去，做了很多我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梦醒之后，我发现一切都成真了。伤害过我的人全都受到了惩罚，我成了云家的继承人，终于可以不用在你的阴影里活下去。” 步天歌撩起裙摆，蹲在地上，采了一小束野花放到碑前。 她把新近发生的事一件件倾吐，或许是在讲给长眠于此的人听，更多的可能只是以此来宣泄情感。 “奶奶得了中风，还是没能捱过年关。周涵想要自杀，不过被救了下来。我劝她去山区支教，她答应了。” “对了，云家现在很好，我也很好。我在很努力地学习，学着摆脱那个懦弱无能的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她恨了云千珩那么多年，直到大梦一场，才意识到为一腔怨恨而毁掉自己是多么可悲。 越是恨，她越要把人生过好，好到让活人艳羡不来，死人不甘瞑目。 步天歌知道，她不是梦里那个铁石心肠的自己，穷其一生，她都不可能正视云千珩的感情。 他的爱是扼住喉咙不死不休的手，是那把抵在脸庞上的解剖刀，是她不能承受的执迷与疯狂。 想到纠缠两辈子的孽缘终于结束了，步天歌轻点眼角，翦水秋瞳笼上一层雾霭。 她望了那石碑最后一眼，一字一句、轻缓而沉静地说道：“你很可恨，又很可怜。我不爱你，但我想，我不会再恨你了。” 话毕，她深深一拜，红面雨伞撑开亮色，消逝在茫茫青碧里。 与过往和解，这就是最好的救赎。 （第一个位面完） 第46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1) 末日元年。w市。 黑云压境，低空中宕开沉沉死气，这座昔日繁华的大都市如今尽是破败荒凉。 残垣废墟之间，随处可见人的身影，又或者不是人—— 身躯腐烂，眼珠无神，一口裸露牙根的白牙上挂满血肉。 他们是这座城市的游荡者，可以称之为活死人，或者更确切一点，叫丧尸。 半年前，一种神秘的丧尸病毒席卷全球，华夏同样未能幸免。 很快，南方十六省全部沦陷。 现在还在这些地带活动的，除了丧尸，就只有收集物资的幸存者了。 一声枪响打破平静。 血，是血的味道。 所有漫无目的游荡的丧尸如得号令，齐着向枪响处蜂拥而去。 城中购物中心。 一波又一波的丧尸涌进商场，将来此收集补给的基地军团团围住。 历经半天苦战，一支数十人的小分队只剩下最后两人。 一只利爪从背后袭来，身披军装的女子猛推一把同伴，自己则借力躲开。 “您不能这样，啊——” 撕心裂肺的呼喊淹没在尸群中。 女子抽出手枪，枪口对准追上来的丧尸。 “砰。” 枪声响起，血花四溅。 女子收起枪，脸上写满麻木。 没有悔恨，没有惧怕。 背叛和死亡都不足为奇，在末世，一切皆有可能。 她转动手枪，用枪托砸烂玻璃橱窗，一跃突出重围。 正当她以为自己得救的时候，四周陡然竖起万丈冰墙，水做的牢笼将一切生路封死。 晶莹剔透的冰面映出万物，女子凝神屏息，一道颀长的人影出现在视线里。 来人面带隐笑，眉梢眼角流泻出勾人妖气，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衫格外醒目。 女子挤出一丝笑容，勉强道：“很高兴看到你还活着。” 灰白色眼瞳从她肩上的军衔一瞥而过。 收回目光，来人说道：“真巧啊，我也是。” 女子戒备地盯着他，攥紧了手中的枪。 “我把你推进丧尸堆里，你是来报仇的吧。”女子说，“你知道，当时我是没得选。反正你也没死，何必追究这些？” 来人勾唇，右手凌空一握。 水流成股卷起，如一只巨手，猝然扼住女子的咽喉。 他问：“你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死的吗？” 女子奋力挣扎，试图摆脱他的钳制。 她却惊恐地发现，她这个高阶力量变异者，在他手里竟和稚子一般脆弱。 来人笑容愈盛，五指猛地收紧，女子白眼上翻，喉管应声折断。 他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仿佛手上沾满了污秽不堪的东西——不屑的眼神落在女子的尸体上。 他说：“现在你知道了。” 冰笼轰然坍塌。 “烦死了。” 暴躁的女声从头顶传来。 来人眼神一沉，冷厉道：“什么人？” 明眸皓齿的美人从树上一跃而下，挑起一双凤眼看他，慵懒中透着一股起床气。 “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她说，“你吵到我睡觉了。” 来人饶有兴致地打量她片刻，四目相对，一片灰白撞进另一片幽深不见底的玄黑。 良久，他开口道：“你就是那个日夜屠尸一千的疯子，步天歌？” 第47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2) 你才是疯子，你全家都是疯子。 步天歌冷笑，“我要是疯子，你又算什么？” 在完成第一个任务后，系统冷不防将她传送到末世位面，美其名曰，救急不救穷。 这里丧尸横行、流血漂橹，唯一可以和丧尸抗衡的，只有万里挑一的人类异能者。 “宿主，这是您在这个位面的身份。”系统讨好地传来一份档案，“绝对强大，绝对符合您的人设。” 步天歌草草扫了眼光屏。 * 姓名：步天歌 身份：自由雇佣兵，人类最强异能者 异能：精神控制 任务：劝说丧尸王沈梵改过自新，协助人类领袖重建世界秩序。 * 而她的目标人物—— 沈梵，水系高阶异能者，在一次执行任务时被同伴推进丧尸堆。 丧尸病毒和异能之血融合，使他成为了可以操纵低级丧尸的丧尸王。 从此，他变得极度心狠手辣，并把毁灭全人类作为己任。 劝说一只丧尸改过自新？ 步天歌看着任务，思忖道：“这多麻烦，还是把他干掉，建立我自己的帝国算了。” 系统：“？您还真就想干掉反派呗。” 步天歌粲然一笑，“真不好意思，被你发现了。” 系统气到乱码。 在上一个位面，它明明让步天歌拯救反派，结果她直接干掉了反派。 你以为她会任务失败？ 哦不，天道给它的反馈是：化解了反派与女主之间的仇恨，功德无量。 呵呵，世事无常。 步天歌与那双令人惊叹的银眸对视，说：“那些围剿基地军的丧尸是你召唤来的，我没说错吧，沈梵。” “你认识我？”沈梵看着她，眼中兴致更浓。 “十三岁的时候，我与你有过一面之缘。” 步天歌淡淡地笑道，“你忘了吗？那天你翻墙不敢下来，还是我把你推下来的。” 沈梵面色顿黑，周身气温降到了冰点。 十三岁时他翻墙去网吧玩，却倒霉地卡在墙头下不来。 若非路过的步天歌爬上墙头把他推了下来，他可能会被爸妈抓个现行并打断狗腿。 谁知沈梵非但没有感恩，反倒记恨了步天歌十几年。 后来步天歌在末世声名鹊起，沈梵认出她来，想方设法操纵丧尸感染了她。 不甘变成丧尸的步天歌选择自行了断，人类最强异能者就此陨落。 孽缘啊孽缘。 步天歌环抱双臂，不屑道：“沈梵，我帮过你，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 “恩人？一群废物罢了。”沈梵说，嘴角勾起无温的笑意，“就算你是人类最强的异能者，今天也别想活着走出这座城。” 步天歌看向他身后匍匐一地的丧尸大军，眼神一变，眼底倏然一派风起云涌。 她就这样懒懒散散地站着，一股无形的威慑力却自纤躯之中荡开，横扫六合八荒，最终集于一处。 沈梵微惊，目光里多了几分幽深。 步天歌半眯着眼，以睥睨众生之姿俯视众丧尸，红唇轻启，吐出一个字。 “起。” 原先匍匐在地的丧尸摇摇晃晃地直起身子，成百上千双涣散无神的眼一齐看向步天歌。 步天歌扬唇，傲然反问沈梵：“现在，你还以为只有你能操控丧尸吗？” 第48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3) 沈梵抬手，声音骤冷，“退下！” 更强的精神控制当头压下，丧尸们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控制，一个接一个倒在路边。 步天歌摇头叹息，“太暴力了，这样不好。” 系统：“宿主，您还好意思说人家？” 步天歌正要反驳两句，眼角余光冲出一道狰狞万状的黑影。 竟然有一只丧尸脱离了掌控？ 看身形……好像还是个孩子呢。 步天歌集中注意力看向那只小丧尸，充满光彩的瞳仁渐渐暗淡，只剩墨黑如许。 看不见的细线奔涌而出，闪电般捆缚住它的躯干。 小丧尸血口一张，挥舞着长满倒刺的长舌，试图切断精神力细线。 步天歌嘴角上挑，垂在身侧的手猛地一握，细线收紧，在它身上勒出一道道血痕。 正当她要绞碎小丧尸之际，三道冰刃凭空袭来，以有形之态切断无形的精神力。 “在我面前杀我的同类，也得问我答不答应吧。”沈梵淡笑。 步天歌轻抚下颌，如画眉眼漾开几缕野性。 她问：“怎么，想打架？” 沈梵垂眼，身形渐渐淡去。 步天歌挑眉。 他还有空间异能？ 系统在她脑海里一阵咆哮：“宿主您冷静一点啊！对方可是丧！尸！王！” 步天歌不以为然道：“不打一架怎么知道他的底细。” 系统：“淦，您能不作死么？” 一阵风错身而过，步天歌脚尖一点后退两步，眸色骤沉，眼睛又呈现出没有瞳孔的骇人状态。 万物逆光暗淡下来，天地之间静得只有风声，和它扑簌簌吹来的血腥味。 一条细小的光缝在步天歌脚边诞开。 这是空间的裂痕，常人看不到，但她可以。 步天歌手腕一抖，精神力成股成股涌进光缝里，迅速将光缝撑开。 “轰隆——” 地动山摇的巨响几乎刺穿耳膜，待扬尘散尽，一柄薄刃抵在了步天歌的喉咙前。 “很抱歉，你输了。” “是吗？” 步天歌扎起袖口，手腕一翻，掀起一股气浪，刀刃在其撼天气势下竟碎做齑粉。 她撩起长发，笑意盎然道：“这样也算输？” “怎么不算？” 似笑非笑的声音贴耳低语，步天歌一愣，颈边突然剧痛无比。 与此同时，她体内浩瀚如海的精神力迅速见了底。 发生了什么？ 步天歌心底一沉。 系统颤颤巍巍出声：“宿宿……宿主，您好像被丧尸咬了……” 步天歌压抑住口吐芬芳的冲动，出其不意反肘一击，借机与沈梵拉开距离，顺带揉了揉脖子。 她冷冷地开口：“动口不动手，真是卑鄙啊。” 沈梵双手插在口袋里，平淡道：“只是一点让你乖乖认输的小把戏。” “那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步天歌说着，抽出在背双刀，“日夜屠尸一千，你以为我靠的是精神力？” 她是人类最强异能者，更是星际第一通缉犯。 没有异能，她还是那个步天歌。 沈梵向她身后看了一眼，眸光微闪，什么也没说。 步天歌举起长刀，刀尖遥指沈梵。 一双脏兮兮的小手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腿。 浑身是血的小丧尸仰头望着她，奶声奶气地喊：“妈……妈。” 第49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4) ……？ 步天歌提刀的手滞在半空，一张脸黑成了炉灰色。 “妈妈！”小丧尸又喊了一声，这次显然熟练多了。 系统适时地解释：“宿主，这应该是只年幼的高级丧尸，为了寻求庇护，把您当成了它的母亲。” “年幼的高级丧尸，那不还是丧尸么？” 步天歌说着，一刀捅向抱着她腿的小丧尸。 “你过分了。” 清越的男声响起，一面水盾及时横开，格挡住来势汹汹的刀意。 危机解除，水流应声散开，把小丧尸浇成了一只小落汤鸡。 沈梵说：“虽然你很讨人厌，但既然这个小家伙认了你做妈妈，我也不想为难你，我们各退一步怎么样？” 步天歌扬手，长刀转过一百八十度，重新收回鞘中。 精神力已然恢复大半，她将精神力外放，冷然道：“我不留祸患。” “孩子这么小，不能没有妈妈。”沈梵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双手插在口袋里，“放它一马，我们之间的账一笔勾销。” 小丧尸感动不已，于是冲他叫道：“爸爸！” 啧。 沈梵怔了怔，恶狠狠地剜了小丧尸一眼，“你认错了，我不是你爸爸。” “是你救了我，所以你就是我的爸爸。” 小丧尸说着，不忘抱紧步天歌的腿，以示自己还有个妈妈。 步天歌低眸看他，眼中流光暗涌。 这个小家伙可真是精得很。 她俯身，把它抱住自己的手指掰开，看向沈梵道：“沈梵，过来把你儿子领走。” “你不是它妈妈吗？”沈梵挑眉。 步天歌面无表情地拔刀。 小丧尸挥舞着小爪子劝架：“妈妈，你不要和爸爸吵架。” 步天歌：“滚！” 沉默片刻，沈梵问：“你拒绝加入任何一个基地，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步天歌敷衍道，显然不想过多搭理他。 沈梵笑了，“你想推翻基地军的统治，建立新的秩序。我也想。” “所以？” 沈梵说着，目光落在小丧尸身上，促狭道：“所以，我想我们可以合作，何况现在还有这个小家伙。” 步天歌说：“可我不想和一只见人就咬的丧尸合作。” “我可以只咬你。”沈梵眯了眯眼，银瞳中一闪而过杀意，“要是你不听话，我就只好把你变成我的同类了。” 小丧尸歪头，眼中充斥着疑惑，“妈妈，你们在说什么？” 威胁她？ 步天歌眼神一暗，调动精神力架在小丧尸的脖子上，嘴角划开轻蔑的弧度。 “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一块高级丧尸的晶核在黑市上值多少补给，你不会不明白吧？” 系统警铃大作：“请宿主尽快与目标人物建立合作关系，否则将扣除功德值。” 步天歌不以为意，“别光说不做呀，你倒是扣一个给我看看？” 系统：“警告！警告！宿主公然违抗系统指令，功德值-5，您当前的功德值为：20。” 步天歌：“……” “把小家伙放开，别闹了。” 沈梵忽然态度大变，唇噙浅笑，宠溺得像在安抚闹别扭的恋人。 步天歌却分明察觉到，有人试图控制她。 温柔的声音仍在蛊惑她，“乖，过来。” 第50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 (5) 被控制感越来越强，步天歌假意顺从，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步步走向沈梵。 小丧尸站在原地，好奇地打量这一切。 沈梵定定地看着步天歌，唇畔笑容愈发妖冶。 直到她走到自己面前，他将她轻轻揽住，指尖抚摸着她颈边的伤口，命令道：“忘记你的敌意，把那只丧尸当成你的孩子保护。” 步天歌眼神无光，单调机械的声音自唇间吐出，“是。” “还有……”苍白色指尖沿着颈部曲线游移，放肆地勾住下巴。 沈梵注视着她，眸光潋滟，声线如妖似魅，“和我合作。” “嗯？” 一柄银枪自腰间抽出，步天歌把玩着爱枪，双眸凛然，冷冷笑道：“抱歉，我没这么好控制。” 她细细端详那张过于妖冶的面孔，说：“这么好看的脸，直接爆头是不是太可惜了？” 沈梵不慌不忙，脸上笑意丝毫未减。 五指握住她搭在扳机上的手，他故意将枪口上挑，对准自己的头颅。 “可不可惜，试试不就知道了？” 系统：“恭喜宿主，获得目标人物的好感，功德值+5，您当前的功德值为：25。” 系统：熊猫头流鼻血.jpg 它还想看，它太可以了，它不缺这点流量。 步天歌把枪收起，“没劲。” “以你的能力，如果基地不能拉拢你，一定会想方设法抹杀你。”沈梵说，“你需要我的帮助。” 步天歌扯了扯嘴角，“这个理由好像更有说服力一点。” 沈梵话锋一转，眸光变得戏谑，“你儿子找你。” 步天歌不明所以。 一只小手拽了拽她，“妈妈，抱。” 系统下达指令：“请立刻宿主满足小丧尸的要求。” 步天歌勉为其难地抱了抱小丧尸。 随着不断进化，小丧尸皮肤里的青黑已然褪去，露出了四五岁男孩的本来面目。 “妈妈你真好。”小丧尸笑了笑，露出两颗尖锐的虎牙。 想起他那挂满倒刺的舌头，步天歌腹诽道：你还是把嘴闭上吧。 系统：“请宿主照顾好这只小丧尸，它将成为您完成任务的助力。” 好吧。 步天歌起身，拉着小丧尸往商场走。 “你干什么？”沈梵问。 步天歌冷哼，“去给小丑八怪换件衣服。”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与目标人物建立合作关系，功德值+5，您当前的功德值为：30。” 小丧尸拉着她，抗议道：“妈妈，我不丑。” “恶心死了。”步天歌嫌弃地把手抽走，“你有名字吗？” 小丧尸认真地想了半天，摇摇头说：“不记得了。” 系统分析道：“应该是变成丧尸的时间过长，导致他的记忆有部分缺失。” 步天歌笑了笑，和善无比地说道：“很好，以后你就叫小丑八怪了。” 小丧尸脸色一垮，从善如流地找沈梵哭诉：“爸爸，妈妈欺负我！” 沈梵冷着脸把他提溜开，说：“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好。” 小丑八怪：？？？ 一场厮杀过后，商场里尸横遍地。 旋转门上挂着半具断尸，步天歌拔出长刀，沥血的刀尖将它挑开。 正当她收刀入鞘时，一个女声叫住了她：“小姐，请问这是你的孩子吗？” 第51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6) 步天歌一拍刀柄，手中长刀归鞘，转身道：“算是吧。” 一辆装甲车停在商场不远处，衣着整洁得体的中年妇人站在车旁，热切的眼神时不时飘向小丑八怪。 这女人该不会想吃了他吧？ 他不好吃啊！ 小丑八怪慌了神，顾不上沈梵的态度，一个劲往他身旁躲。 “找你妈妈去。”沈梵打发他。 “我不爱你了！”小丑八怪委屈巴巴地碎碎念，“妈妈会抱我，你都不抱我。” 沈梵瞥了他一眼，没理他。 见了步天歌，中年妇人快步走向她，脸上掬着和蔼的笑容。 “小姐真是好福气，多可爱的小孩。” 她说着，伸手要摸小丑八怪的头，似乎一点都不嫌弃他满身的血污。 小丑八怪龇牙咧嘴地躲开那只手，沈梵一把拉住他，低声警告：“你给我忍着点。” “你是什么人？”妇人一副才看到他的样子。 沈梵冷下脸道：“这位女士，请你自重。” 妇人脸上掠过一丝阴霾。 她努力维持落落大方的姿态，说：“你们是孩子的父母吧？我丈夫是第七基地的负责人，我想，我比你们更有能力养活这个小孩。” 哦，抢孩子来的。 步天歌戏谑开口：“让我们把孩子给您抚养也不是不可以，请问您可以开出什么条件？” 妇人上下打量她一番，口吻里多了些傲气。 “我看你面生得很，应该还没有加入任何基地吧？” “嗯。”步天歌点头。 妇人说：“只要你把这孩子让给我，我可以给你进入基地的名额。” 装甲车上走下来一名身形魁梧的军官，步天歌睨着那人，淡淡地说：“太太，您还是不要替您先生做决定了吧。” 妇人还想说什么，浑厚的男声插进对话来：“怎么了？” 妇人眉头一皱，泫然欲泣道：“老公，自从轩儿被那群怪物害死以后，我就一直想再要个孩子……” 怪物？ 沈梵银眸如刀，锐利的目光冷冷地刺在她身上。 军官星目一扫，在看清步天歌的脸以后，态度瞬间恭敬起来。 “您就是步小姐吧？” “徐少将，幸会。”步天歌勾唇，惯于执刀的手握住他骨节粗大的指掌。 徐修远，南方第七基地负责人，基地军少将，速度与力量变异者。 同其他基地的负责人一样，步天歌同样是他渴望拉拢的对象。 注意到小丑八怪，徐修远诧异地问：“步小姐有孩子，我怎么不知道？” “捡的。”步天歌淡定道。 妇人止住了啼哭，两点泪光停在因惊愕而大睁的眼角，煞是滑稽。 小丑八怪盯着她，两眼泛红，喉咙里滚出浑浊的嘶吼，俨然控制不住根植于本性的嗜血。 沈梵俯下身，不情不愿地安抚他，“冷静一点，你能控制住自己的。” 徐修远比徐太太精明得多，一眼便看出沈梵绝非常人，是以对他也算和气。 “先生贵姓？”他问道。 沈梵没有回答。 徐修远也不觉尴尬，转而向步天歌发出邀请：“步小姐有空随徐某去基地参观一下吗？说不定步小姐会回心转意。” 第52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7) “可以。”步天歌点头。 她问系统：“徐修远在基地军里大约是什么地位？” 系统：“第七基地是南方沦陷区最大的基地，宿主您说呢？” “那么，如果我能掌控它，对基地军的打击一定很大吧。”步天歌若有所思。 系统：“宿主，想想那些无辜的普通人，您不能干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啊！” 哪有什么无辜的普通人？ 当他们可以为一己欲望将同伴推进尸群时，这世上就已经无所谓无不无辜了。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步天歌微笑，“我知道了，我尽量兵不血刃。” 系统后知后觉：“……等等宿主，您好像重点错了？” 可惜为时已晚。 第七基地。了望塔。 从全基地制高的了望塔往下看，黑压压的棚户区占据了大半视野。 徐修远解释：“步小姐，那是难民区。” 步天歌意味深长地说道：“难民的数量好像有点多啊。” “只有异能者及其家属才能取得基地公民的身份。”徐修远耸肩，“基地的生产力有限，希望您能理解。” “没有让这群累赘自生自灭，我们已经仁至义尽。”徐太太在一旁说，语气颇为不满。 步天歌半侧过身，漆黑的双瞳从徐太太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扫过。 徐太太下意识倒跌一步，千钧之力即刻没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睛。没有瞳孔，没有光，阴暗如撕开传说来到现实的恶魔之瞳。 徐修远蹙着眉头问：“你怎么了？” 徐太太抚着胸口，低声说：“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觉得胸口堵得慌。” 收回目光，步天歌不冷不热道：“他们干着最苦最累的活，难道不比在这里说风凉话的徐太太您更配活着？” 徐太太面色更惨。 徐修远只得开口转移话题：“步小姐，我想我们可以谈谈那个孩子的问题，如你所见，基地可以养活……” 步天歌把小丑八怪护在身前，双手搭在他的肩头。 她笑道：“抢小孩的话，这样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一点？” “徐少将。” 一名身着校官军服的男子从电梯里走出来，与徐修远耳语了几句。 徐修远面色一变，转头问步天歌：“步小姐，您的那位朋友是个什么来头？” “这我怎么知道？”步天歌敛起笑容，真诚地劝告，“不过我奉劝你一句，不要惹他。他要是想干什么，我可拦不住。” 徐修远凝重道：“我的副官差点死在他手里，步小姐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步天歌眨眼，“我怎么知道为什么？要解释可以，让他给啊。” 控制室。 “爸爸！” 看到沈梵，小丑八怪殷勤地凑过去，只可惜热脸贴冷屁股，沈梵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步天歌牵着委委屈屈的小丑八怪，没好气地说：“沈梵，对你儿子态度好点。” 沈梵厌弃道：“太脏了。” 小丑八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本来剑拔弩张的形势因他而尴尬不已。 步天歌瞪沈梵一眼，问道：“你干什么了？” 第53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8) 戒备森严的控制室而今一地狼藉，地上还有个人状物体一边打滚一边挣扎。 还能怎么回事？ 腹部的贯穿伤汩汩往外冒血，步天歌走到男子旁边，用鞋尖碰碰他，好意提醒道：“你先起来吧，别着凉了。” “啊——” 那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沈梵淡淡道：“一不小心没忍住。” “别紧张，我来处理这件事。” 步天歌说着，给了他一个礼节性的拥抱。 靠近他耳边时，她低语：“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沈梵笑了笑，“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却好像很了解我，难道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吗？” 步天歌眉眼一弯，只是说出的话充满嘲讽。 “基地就有医院，要不要看看脑子？” 鲜血混着泛幽光的冰水从伤口里渗出来，男子气若游丝地喊道：“救命……” 沈梵悠悠道：“放心吧，你死不了。” 闻讯赶来的医疗兵将男人抬上担架，其中一人义正辞严地指责沈梵：“你知道你伤了谁吗？” 系统：“宿主，那个人叫赵岩，是徐修远的副官，当初提议将沈梵推进丧尸群的就是他。” 浪迹星际半生，步天歌见过太多吃人血馒头的事。 不必多说，参加过那次行动的人，包括死在商场外的女少校，是想用沈梵的命换自己步步高升。 远远瞥见一地的血，徐太太尖叫一声，瘫软在徐修远怀中。 惺惺作态。 步天歌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径直看向徐修远：“徐少将，这个事怎么解决？” 徐修远说：“赵岩是我的副官，负责防御系统的日常维护，基地不能没有他。” “防御系统，你是说这个吗？” 步天歌不屑地勾唇，抬起右手一挥。 强大的精神力席卷八方，所有的灯一齐熄灭。 铜墙铁壁铸起的军部堡垒，此刻成了不透光的牢笼。 “怎么回事？！”徐修远大惊。 还没等有人回答他，灯光就已重新亮起，一切恢复如初。 一时间白灯如昼，徐修远眯起眼，脑后传来子弹上膛的脆响。 他低头，腰间空空荡荡。 步天歌看着他，双手交抱，面带笑意。 “你想干什么？”徐修远问，是对着身后的人。 沈梵把玩着手中的枪，语气莫测，“徐将军，我想请你帮个忙。” “好说，好说。”徐修远将手高举过头顶，以示自己合作的态度。 “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醒来的徐太太看到眼前的一幕，险些又晕过去。 步天歌睨着徐太太，明知故问道：“怎么还有个女人在这里？” 眼见丈夫被人拿枪指着，徐太太六神无主，哭成了个泪人。 她一边哭一边喊：“修远啊，你怎么成这样了？” 沈梵眼也没抬，双瞳中闪过一抹血色。 “聒噪。” “真巧啊，我也这么觉得。”步天歌说着，转身向徐太太走去。 徐太太吓得步步后退，慌乱中，她脚下一绊，一屁股跌坐在墙角。 步天歌蹲下身，抬手揩去她脸上的泪痕，怜香惜玉地道：“别哭呀，我最见不得女人哭了。” 系统：“……” 它怎么没看出来？ 第54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9) 徐太太小声啜泣着，抽抽搭搭地说：“今天……今天修远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别想离开基地！” 半老徐娘一个的，哭给谁看呢？ 步天歌沉下眼，用手背拍拍徐太太的脸，血腥味和脂粉香气混在一起，浓郁且刺鼻。 “别哭了徐太太，女人哭了就不好看了。”她温声哄道，眼底冰冷一片。 徐太太哭得更凶了。 步天歌叹息，一边给她顺气一边安慰：“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命很苦了，哭出来也好，就当是发泄了。” 系统：“宿主，好像把人家弄哭的人就是您吧？” 徐太太一哭，搅得徐修远心烦意乱，他忙说：“放过我太太，我什么都答应你们。” 步天歌给沈梵抛了个眼色，沈梵开口：“我的要求不多，把赵岩交出来就好。” “可是……” 冰冷的枪口抵住后脑勺，“副官可以再找，徐将军这是连太太也想一并换了？” “我答应你。”徐修远假意答应。 与此同时，高举的双手慢慢移向身侧，肱二头肌迅速充血。 他暴喝一声，反身欲夺沈梵的枪。 却只扑到一团空气。 “找我？” 沈梵微微一笑，身影自虚空中浮现。 寒芒自他指间一闪，徐修远吃痛地闷哼，抱着胳膊跪倒在地。 一两秒后，鲜血从指缝指间涌出，右臂绽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冰刃薄如蝉翼，在灯光下折射出泠泠光泽。 “不自量力。”沈梵说着，轻轻吹了下手指。 冰刃应声破碎，他指着自己的喉咙，嘴角荡开一漪轻蔑的笑。 “下一次，它对准的就是你的这里。” 徐修远像被震慑住了一般，眼神一定，双瞳在顷刻间暗淡。 他从地上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控制台前，按下自己的手印。 屏幕上弹出一个窗口，他松开捂住右臂的左手，在键盘上敲下一串字符。 动脉血喷涌不止，他却毫无知觉。 步天歌的声音遥遥传来，“赵岩在哪？” 徐修远木然答道：“在军医院207。” 步天歌扬唇，“感谢您的配合，徐少将，接下来几天就承蒙关照了。” “我的荣幸。”徐修远重新捂住手臂，眼里依旧无神。 步天歌一回头，看到小丑八怪正傻兮兮地蹲在徐太太面前，上下打量她。 在他有限的记忆里，他还没见过哭得这么梨花带雨的……大妈。 “看什么看，走了！” 步天歌揪住他的后衣领，一把将他拎起来。 不省心的熊孩子。 离开控制室后，沈梵问：“你的控制能维持多久？” 步天歌说：“只要我还活着，想多久就有多久。” 沈梵停下脚步，勾唇道：“今天多谢你了。” “不客气。”步天歌说。 气温陡降，空气里结出大大小小的水滴，连片成雾环住步天歌。 水雾瞬时凝冰，将她的双手反锢在身后。 这又是唱的哪出？ 步天歌挑眉。 “你今天用那种语气对一个女人说话。”沈梵说，语气有点儿幽怨，“你什么时候能这样和我说话？” ？？？ 步天歌默然。 她正要动用精神力，沈梵先她一步开口，指腹自她嫣红的唇边轻轻划过。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你就忍心在孩子面前对我动手？” 第55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10) 小丑八怪表示躺枪。 步天歌嘴角一抽，“有话好说，别动口。” “你不可以这么对那个女人。” 沈梵冷声道：“那群低贱的人类，不值得你这样对他们。” 步天歌好笑地反问：“我用什么态度说话是我的事，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不待沈梵开口，她接着说：“我知道你对人类很失望。放心，我从来没有对他们抱有过希望。” 对普罗大众抱有任何关乎底线的期望，都是愚蠢之举。 步天歌不想拯救苍生于水火，她只想完成任务，愉快地把他们踩在脚下。 寒冰悄然汽化。 步天歌活动了下手腕，没好气道：“麻烦下次搞清楚敌友，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执勤的士兵看到两人，端着枪步步逼近，大声质问：“你们是什么人？” 步天歌不紧不慢地抬眼，轻声问道：“请问军医院在哪？” 士兵起先还有所戒备，在与她对视了一眼后，迅速失去意识，回答道：“出军部左转。” “谢了。” 步天歌微笑，纤手攀上他的脖颈，狠狠一拧。 “咔嚓”一声，士兵脖子一歪，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再没了生息。 小丑八怪猛扑到他身上，长舌一吐，熟练地切开喉管，大口啃咬起来。 步天歌面色一变，沈梵拦住她，“他太饿了，由他去吧。” 步天歌拧眉，“你就这样放任他？” “我比你更了解他。”沈梵说，“他已经不是人类了，没必要总是用人类的规矩约束他。” 步天歌不悦道：“哦，这就是你咬我的原因？” “因为我喜欢你，这样你就只能是我的了。” 沈梵说着，伸手揽过她的腰，“答应我，永远不要背叛我。” 颈边还未结痂的伤口一阵灼热。 步天歌莞尔，“沈梵，想控制我就直说，我不吃这一套。” 系统：“宿主，系统在您体内检测不到丧尸病毒，目标人物应该只是想和您建立某种联系。 “而且，还是种只能存在于您和他之间的联系。” 步天歌问：“什么联系？” “系统不知道。”系统干巴巴笑了一声，“这恐怕得宿主您用心体会了。” 步天歌：？ 多体会两次她人就没了好吗？ 小丑八怪打了个饱嗝，脸上浮现与外表年龄不符的餍足。 “妈妈我吃饱了，我们接下来去哪？”他朝步天歌挥手，欢快地问。 步天歌摸摸他的小脑袋，说：“我们去看一个叔叔。” 军医院。 军官专用病房窗明几净，一盏暖灯洒下柔和的光晕，消减了窗外沉沉积云带来的压抑。 “他来了！快放我出去！” 赵岩被医生护士按在病床上，伴随他的情绪波动，病房里浮动起热浪来。 赵岩，中阶火系异能者。 医生板着脸规劝：“赵副官，你的伤势很严重，必须休息。” “他就要来了，我不能在这等死！”赵岩红着眼咆哮，“你们想要我死吗？” 医生说：“这里没有其他人，赵副官，你产生幻觉了。” “滚！”赵岩突然挥舞手臂，在病床周围掷出一个火圈。 医护们被迫后退，赵岩拔掉身上插的管子，慢慢站起来。 火光照亮他的脸庞，他抿了抿干涩的双唇，颤抖着开口：“是谁？” 房门轰然洞开。 第56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11) 意识到事发异常，先前还救死扶伤的医护们纷纷拔枪。 步天歌斜倚在墙边，懒散启唇：“几位，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一名医生警告道：“离开这里，否则我们就开……” “就开枪是吗？”步天歌淡笑着接过话茬，玄黑的眼瞳望向几人。 医生和护士一瞬间瞳光涣散，一把把枪掉落地面，发出清脆的碰击声。 在赵岩越来越惊恐的目光中，他们次第退出病房，离开时还不忘关上门。 “坐，我们聊聊。”步天歌指指病床旁的躺椅。 赵岩紧盯着她，掌中一团烈焰燃烧。 他威胁道：“说出你来这里的目的，别逼我动手。” “威胁我，就你？”步天歌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 一瓢冷水当头浇下，熊熊烈火瞬时偃旗息鼓，一同被浇灭的还有赵岩的嚣张气焰。 赵岩抹了把脸，色厉内荏道：“我知道你就在这里，你出来啊沈梵，当什么缩头乌龟？！” “看清楚了，我一直在这里。” 苍白遒劲的手按住他的下颌骨，逼迫他向后仰视。 猝然撞进一潭银海，赵岩大惊失色。 “你的眼睛……” 沈梵甩开手，漫不经心道：“没什么，为了活下来而做的一点小牺牲。” “哈，在基地杀人，你就是和全人类作对！你的底牌是什么，这个女人吗？” 赵岩指着步天歌，激动地发问。 伤口崩裂，丝丝鲜血染红了病号服。 步天歌叹息。 连徐修远都对她客客气气，赵岩身为副官竟然不认识她？ 这个副官做得可真够失败的。 沈梵眉眼噙笑，坦然道：“对，就是她。” 莫名被cue的步天歌：“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赵岩攥紧拳头，召唤出吞天火焰。 火焰沾上床单，迅速燃烧壮大。 火光中，他的脸渐渐扭曲，“想让我死？没这么容易。” 正当他得意之时，一根细长的冰锥刺入火焰，钉穿他的右眼。 赵岩惨叫一声，俯身捂住眼睛。 沈梵笑得恣肆，“是啊，想死，没这么容易。” 赵岩勉强直起身子，用仅剩的左眼看向他。 银眸妖冶，只消一瞥，赵岩感觉自己体内的水迅速凝结，浑身上下疼痛难忍。 步天歌移开目光，不想再看这惨状。 系统发布任务：“宽容是人间美德，请宿主务必劝说目标人物放弃复仇。”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这辈子也不可能的。 步天歌勾勾嘴角，开口唤道：“沈梵。” “嗯？” “我说，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步天歌顿了顿，话锋陡转，“你怎么能干得这么漂亮？” 系统：“您他妈的有事吗？” 沈梵转眸看她，突然道：“你好像有问题想问我。” 步天歌别开眼，“没有，别自作多情。” 虽然事实是，她的确有。 看徐修远的反应，他似乎并不认识沈梵。 放眼整个南方沦陷区，高阶异能者屈指可数，个个都是被拉拢的对象，徐修远怎么可能不认识沈梵？ 而且，他好像并不仅仅是高阶水系异能者。 步天歌闭了闭眼，命令道：“系统，调出沈梵的档案。” 过了一会，系统回复：“很抱歉，宿主，系统掌握的档案不足以解答您的疑惑。” 第57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12) 又是这样，总有些什么和剧本里写的不一样。 “小家伙，过来。”沈梵朝小丑八怪招手。 小丑八怪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洗过澡的小丑八怪其实一点也不丑，甚至还有几分粉雕玉琢的可爱。 ——是啊，如果不张嘴就更好了。 步天歌冷冷地想。 沈梵轻抚小丑八怪湿漉漉的头发，眸中漾开些许魅色，“去陪赵叔叔玩玩。” 小丑八怪撇了撇嘴，“爸爸，我不喜欢他。” “你会喜欢他的。”沈梵温和道，步天歌却听出了明晃晃的威逼。 赵岩强忍着剧痛开口：“沈梵，你杀不了我，就拿个小孩来侮辱我？” “你找死吗？”小丑八怪盯着赵岩，稚嫩的声音骤然狠戾。 火焰的灼热驱散了冰寒，赵岩活动下胳膊，还没来得及施展异能，小丑八怪张开血口，长长的舌头勒住他的脖子。 赵岩一只眼血肉模糊，另一只眼圆睁着，眼珠子几乎要跳出眼眶。 步天歌早有防备，在小丑八怪伸出舌头的前一秒转移开了视线。 这种辣眼睛的画面，她还是少看为妙。 沈梵满意地笑了，摸摸小丑八怪的脑袋，“好了，可以了。” 小丑八怪听话地放开赵岩。 赵岩大张着嘴，嘴里却蹦不出一个音节。 “砰”地一下，他颓然倒在病床上，颈上一个巨大的血窟窿血流如注。 几分钟后，他开始浑身抽搐，伤口处泛起青黑色。 小丑八怪眨巴眨巴眼睛，天真地问：“爸爸，他会死吗？” 沈梵看了赵岩一眼，眸中染上些许深意。 他说：“不会。” 步天歌幽幽开口：“你想把他变成丧尸，为你所用。” 沈梵走到她身旁，含笑注视着她，说：“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步天歌抬头，直截了当道：“用这样的手段，是会杀光所有人的。” 宿主你终于良心发现了么？ 系统老泪纵横。 “杀光所有人又怎么样，你不是还在这里么？”沈梵说，习惯性地搂她的腰。 “别和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步天歌起身避开，冷笑道，“把他们都杀光了，谁来支撑基地的运作，那些行尸走肉吗？” 支撑起基地运作的是数以十万计的难民，他们一死，基地也就垮了，把基地变成空城并没有好处。 毕竟，她的目标不是毁灭世界，而是建立新的秩序。 她能忍沈梵一时，但…… 步天歌捏了捏脖子，那里还在隐隐酸痛。 她早晚废了他！ 系统欣慰的笑声戛然而止。 “宿主，您能有一点人性吗？” “我没有吗？”步天歌反问。 她可是正要从大反派手中拯救了一整个基地的人呢，这还不够仁慈吗？ 沈梵思考片刻，欣然道：“你说的很对。” 随着病毒的不断侵染，赵岩开始嘶吼，并痛苦地拍打自己的头部。 步天歌从腰间抽出手枪，对准他的脑袋开了一枪。 血花四溅。 “我在想……”她说，“这样的痛苦，你是不是也经历过？” 沈梵沉默了。 小丑八怪站在病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岩。 迸溅的血滴落在脸庞上，他伸手擦掉血迹，把沾血的手指放在嘴里吮舐。 第58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13) 腥气而甜美。 是血的味道啊。 注意到小丑八怪的动作，步天歌凶巴巴地拉住他，虎着脸说：“你干什么？我不想再给你洗澡了！” 小丑八怪乖巧道：“妈妈我错了。” 步天歌感到太阳穴突突跳动，她把他塞给沈梵，怒道：“管好他，别让他再给我添堵了。” 沈梵勉为其难地承担起带孩子的重任。 赵岩仰面倒在床上，面部狰狞难辨，已然没了呼吸。 步天歌开枪打坏床铃，警铃大作，她打开门走出去。 淡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没有。” “没有什么？”步天歌半侧过身看沈梵，一半面孔笼在阴天的暗沉氛围之中。 沈梵说：“你说的那种痛苦，我没有经历过。但我经历过比那更痛苦的。” 步天歌来了兴致，“比如？” “无可奉告。”沈梵撩了撩眼皮，故意卖起关子来。 几个血色光点在眼前一闪而过，步天歌眸色顿深，手枪在掌心一转，保险被重新拉开。 好像……有麻烦了。 系统：“宿主，基地里出现了丧尸。” “告诉我具体方位，我马上就到。” 说着，步天歌单手撑住楼梯护栏，纵身从三楼翻下。 系统流泪。 它就知道，除了拯救反派，步天歌对任何一件打脸虐渣的事都十分热忱。 反派是不可能拯救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哇，妈妈好酷。”小丑八怪趴在护栏上，流露出几分心驰神往。 沈梵从旁给他泼冷水：“你就别学了，小心把脑子给摔坏了。” 小丑八怪：我太难了.jpg 基地外域。 第七基地素有内外域之分。 内域居住着中高阶异能者和基地的领导层，生活舒适便利。 外域则是平民和低阶异能者生活的地方，人口密度极大，一旦丧尸病毒在这里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是以基地入口层层设防，确保将病毒隔绝在外。 出现丧尸的是外域临时医院，一个执行过任务不久的低阶异能者忽然高烧不退，很快出现尸化的征兆。 变成丧尸后的异能者不但不会失去异能，而且因为丧失智慧，他们会不知疲倦地攻击人类，威胁性成倍增加。 “这个人是怎么把病毒带进来的？”步天歌问。 系统答道：“他并没有直接接触丧尸病毒，而是被沾染了丧尸血的刀误伤，所以潜伏期比一般感染者长很多。” 误伤？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步天歌沿着系统给的路线来到医院，这里已经被封锁起来。 在医院外执勤的低阶异能者冷冰冰地劝诫：“这位小姐，里面不能进去。” 步天歌开门见山道：“你们并不知道怎么对付丧尸，让我来。” 异能者们被她的话激怒了，大声说道：“小姐，我们是异能者！” “什么异能者？你们不过就是比蝼蚁好上那么一点。”步天歌浅笑。 她半眯着玄色眸子，一字一句遥冷如自宇宙另一端传来，“愚蠢的人类，跪下。” 几个异能者顿时失去神志，双膝不受控制地向地坠去。 系统：“……宿主您很中二，您知道吗？” 第59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14) 步天歌耸肩，“没办法，谁叫我厉害呢？” 对不起，有异能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进入到医院，还没靠近感染者所在的房间，震耳欲聋的咆哮就传进步天歌耳中。 步天歌外放精神力，感知到二层隔离病房内狂躁的能量波动，不禁蹙眉。 她轻嗤：“这群蠢货，为什么不在他完成转变之前杀了他？” 系统解释道：“这个感染者本是外域排名前十的高手，被感染后极具攻击性，没有人想冒着生命危险击杀他。” “他的异能是什么？” “和赵岩一样，不过稍弱一些。” 步天歌垂眸，天际风定云墨色，与她眼中的黑暗阴翳浑然一体。 她勾起嘴角，轻声说：“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按我说的做，我能让你解脱。” 咆哮声停止了。 她这是……在和那个已经失去意识的感染者沟通？ 系统都想给自家宿主扣一波666。 步天歌一步步走上楼梯，继续说道：“在你手边有一个药剂瓶，拿起它，把里面的液体淋在自己身上。” 耳边响起液体泼洒的声音。 摸上二楼后，步天歌破门而入。 简陋的房间里弥漫着酒精的刺鼻气味，她踩过满地碎玻璃碴，脚下踏出一行清响。 一个通身青紫的人跪在地上，听到动静，抬起灰死浑浊的眼睛看她。 他似乎想对步天歌说什么，开口却只有裹挟浓重痰音的喘息声。 步天歌停下脚步，和悦道：“很好，用你的火把自己点燃，这样你就解脱了。” 那个人举起手，突然之间怔住了。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显然随着病毒的侵染，那颗病变的大脑已无法理解她所说的话。 “还得我自己动手。”步天歌低语一句，手起刀落，人头滚地，一腔温热污血染红了天花板。 系统：“宿主，您脖子上的伤还没愈合，沾到丧尸血是会感染的。” 步天歌默默用精神力撑开屏障。 呵，沈梵这个杀千刀的。 系统：“宿主请您谨言慎行，目标人物强行和您建立了联系，万一……” 步天歌：“闭嘴，没有万一。” 系统噤若寒蝉。 面目全非的丧尸头骨碌碌滚到脚边，步天歌一脚踢开它，问：“是谁捅伤他的？” “是内域授权外域这样做的。”系统说，“只要资历足够，外域的高手随时可能升入内域，内域一些人的地位就会不保。” 在末世，人性的阴暗面被放得很大，因为一点嫉妒就杀人放火的事比比皆是。 内域统治者们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从而巩固自己的统治。 沈梵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清越男声唤回步天歌的思绪，“不要太意外，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 “我知道。”沉吟半晌，步天歌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你是高阶异能者，为什么徐修远不认识你？” 沈梵眸光转冷，不无讥讽地道：“为了不成为众矢之的，我隐藏了自己的能力。” “可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还不是一样逃不过。”步天歌揶揄道。 第60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15) 一退再退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所以，既然有权倾一方的能力，为什么要掩饰锋芒沦为平庸？ 沈梵瞅她一眼，说：“你说的很有道理。” 步天歌最后看了看一派混乱的房间，轻轻掩上门，“走吧，这里没什么东西了。” 医院外横七竖八摞着几具尸体，步天歌用刀尖翻开其中一具，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是那些守在医院外的异能者。 系统：“这些人是外域不入流的异能者，内域许诺了他们晋升的机会，让他们截杀可能升入内域的外域高手。” 他们为什么打着封锁现场的名义，阻拦其他人进入医院，也就不难解释了。 步天歌抬眼问沈梵：“你杀的？” 沈梵说：“就算我不杀他们，办事不力，内域的人同样不会放过他们。” “你是同情那个被感染的人吧。”步天歌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侧首看着他说，“还不算无可救药。” 沈梵微笑，苍白的眉眼流转着动人生气，“何以见得？” 步天歌说：“我可不想和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合作，要不然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袖手旁观怎么办？” 沈梵道：“我当然不会，但你会吗？” “我？我会吧。”步天歌轻描淡写道。 沈梵冷冷地笑了笑，“你还真好意思说。” 步天歌莞尔，理直气壮道：“是你求着我和你合作的，烦请你搞清楚状况。” 在吃人的末世，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我，又有何不可？ 系统：呵呵，人间渣女，不过如此。 沈梵银眸一狭，满是戏谑地说：“要是哪个基地真的把你拉拢过去了，他们可能就要倒大霉了。” “也许吧。” 步天歌心不在焉地敷衍，因为小丑八怪又向她伸出手臂，软软糯糯地说：“我走不动了，要妈妈抱。” 抱？你怎么不找你爸？看她好欺负是吗？ 步天歌不动声色地躲开，换上一副如花笑靥，“宝贝儿，你妈妈弱不禁风，找你爸爸吧。” 小丑八怪又找沈梵撒娇，“爸爸，抱。” 沈梵的回答更加干脆：“滚。” “这才多久，就对你儿子不耐烦了？”步天歌斜斜地睨着他，“当初是谁非要把他留下的？” 沈梵阴沉着脸抱起小丑八怪。 系统：“恭喜宿主，以理说服目标人物，功德值+5，您当前的功德值为：35。” 步天歌问：“这样都行？那我斩杀了基地里的丧尸，为什么没有功德值？” 系统答道：“很遗憾，由于您没有阻止目标人物的复仇，功过相抵，所以不能算您完成了这项指令。” “以牙还牙又有什么不对，这个世界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指望圣母光辉照亮它？”步天歌反问。 系统哑口无言。 天色渐晚，夜色当头压下来，本就黑沉沉的云层更加密不透光。 小丑八怪趴在沈梵肩头，睫羽扑扇，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趁日光还未完全没尽，步天歌抽出染血的长刀擦拭。 一抔水冷不防浇在刀上，将血迹尽数洗去。 步天歌抬眸。 沈梵看着她，银眸流光，眼中闪过一些在这昏黑天色里看不清的情绪。 他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61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16) 内域。 步天歌盯着眼前装潢雅致的别墅，沉默了。 如此奢华的生活，无怪进了内域的人怎么也不想离开了。 “完成最后一个任务以后，他们无一例外都进了内域，这是其中一个人的住处。”沈梵说，“这是他们欠我的。” 不难理解，他口中的“他们”，自然是那些背叛他的人。 钥匙在锁孔里旋转两圈，沈梵推门走进别墅，把灯打开。 室内陈设如外观一般华贵，步天歌迎着灯光看去，一室灰尘翩然起舞。 原木餐桌上放着盛红酒的高脚杯，别墅的主人饮酒到半匆匆领命而出，浑然不知自己将会一去无回。 步天歌抬手一拂，用精神力掸落家具上的灰尘。 她一转头，结果看到了灰头土脸的小丑八怪。 完了，又要给他洗澡了。 步天歌满脸写着拒绝。 系统：“请宿主不要抗拒，把小丧尸照顾好是可以加功德值的。” 行吧。 步天歌找到浴室，在浴缸里放满清水，不顾小丑八怪的挣扎，提溜着后颈把他扔进去。 完事以后，她回到客厅，脱下外套，随手挂到衣帽架上，给自己倒了杯酒。 沈梵问：“小家伙呢？” “洗澡去了。”步天歌端起红酒呷了一口，旋即皱着眉头放下，“这是什么劣质货色？” 沈梵从她手里接过杯子，不冷不热道：“现在只有这个，嫌弃就别喝。” “不喝就不喝……”步天歌不以为然地说，打开藏在茶几下头的小冰箱，拿了罐碳酸饮料。 她拉开拉环，懒洋洋地往沙发里一跌。 在这见鬼的位面待了好几天，这还是她头回感受到人类文明的温暖。 “这还只是内域边缘人的待遇。”沈梵忽然说。 “什么？” 沈梵倚在酒柜边，轻轻漾着杯中的酒，暗红酒液在灯光下折射出宝石般的色泽。 他解释道：“你也看到了，即使进了内域，他们也并没有触及权力中心。” 步天歌了然地颔首。 否则赵岩不可能连她都不认识。 “还有最后一个……他们都要付出代价。”沈梵轻声说。 步天歌问：“那些出卖你的人，还有谁？” “倒不是出卖我的人。” 步天歌迎着灯光，狭眸一笑，“那就是你放不下的白月光。” 她知道沈梵有个青梅竹马的女孩，三个月后，这个女孩会放弃北方保留区的优渥生活，千里迢迢来南方找他。 她宣称自己深爱沈梵，即使知道他将与人类为敌，也要和他在一起。 步天歌还知道，女孩临行前向身为基地军高层的父亲主动请缨，不杀沈梵不还。 摇晃着饮料罐，步天歌不禁纳闷：这么明显的美人计，她当沈梵是傻子吗？ “你说谁是傻子？” 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面阴影倏然投落眼前。 不过眨眼的工夫，酒柜旁哪还有人影？ 没等步天歌缓过神来，她就被一只手狠狠摁在沙发上。 步天歌心里凉了半截—— 卧槽，好歹让她放个饮料啊？ 银眸翻涌血红，修长的手指解开她衬衫的前两颗扣子，大有得寸进尺之势。 瞪了那张近在咫尺的妖孽面孔一眼，步天歌咬牙切齿地问：“你想死吗？” 沈梵悠悠道：“你不是说你弱不禁风吗，倒是哭一个给我看看？” 第62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17) 步天歌冷哼一声，抬膝攻他下盘，从沙发上翻身坐起，“找打就直说。” 她捡起易拉罐扔掉。拜沈梵所赐，被饮料泼了的白衬衫湿漉漉地贴在身上，难受得很。 沈梵还算识趣地别开眼。 步天歌从茶几上拿起纸巾，草草擦了几下，发觉实在无济于事，干脆把衬衫脱了，从衣帽架取下外套披上。 系统：“宿主您这是犯罪嗷嗷嗷！！” 步天歌：“……哦。” 在这个朝不保夕的位面，能活着就不错了，还恪守这点可怜的矜持，实在没必要。 沈梵也就是口头耍耍流氓，哪敢真碰她？ 某人银眸一狭，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危险，“你怎么知道我敢不敢？” 目标人物强行和您建立了联系…… 系统说过的话在耳边响起，步天歌厉声质问：“你读我的想法？” “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沈梵淡淡道，“你现在分出精神力控制徐修远，所以我才能读到你的想法。” 步天歌在忍不住骂脏话之前把话题转移开，“我去找点吃的，你需要吗？” 沈梵摆手。 步天歌走向厨房，故意长叹道：“唉，世上只有白月光好啊。” “你能不能别提她？”怏怏不快的话语从身后传来。 “你不想承认，但你确实还对她余情未了。正因为你爱她，所以你不能接受现实。” 步天歌刻意停顿了下，意味深长道：“色字头上一把刀，早点认清现实没什么不好的。” 沈梵却说：“我对她没有任何想法，倒是对你有点想法。” “什么想法？” “日久生情的想法。” 你是该去看看脑子了。步天歌明目张胆地想。 “咚”地一声如惊雷一般在楼梯上炸开，两人同时看过去。 小丑八怪裹着浴巾在楼梯上蹦，不慎脚下踩空滚了下来。 看着一团毛茸茸的物体滚到楼梯口，少儿不宜的话题很是自然地收住了。 一个小脑袋从浴巾里探出来，“妈妈，我饿。” 又饿？ 步天歌情不自禁地问：“你是饭桶吗？” “可是我真的好饿。”小丑八怪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 步天歌只好从食品柜里翻出一堆罐头，一股脑儿丢给他，让他自己和罐头玩儿去。 支走小丑八怪后，她终于撑不住了，一边打呵欠一边往楼上走。 “我去客房睡了，别来打搅我。”她吩咐沈梵，“还有，记得哄你儿子睡觉……如果丧尸也需要睡觉的话。” 军部。 步天歌走后，徐修远把自己关在指挥室，不许任何人进入。 他时而理智尚存，更多的时候则是思绪混乱，了不成句。 “叮铃铃——” 电话铃响了，这是一通来自基地军总部的电话。 徐修远双眼一亮，颤抖着手接通电话。 “夏小姐要来？好的，我明白了。” 他极力理清思维，将字句从唇缝之间挤出。 “徐基地长，你怎么了？”电话那头表达着虚与委蛇的关心。 “多谢首长关心，我没事。” 徐修远挂断电话，忽然朝着控制台直挺挺跪下，机械地说：“两天以后，夏樱小姐将会肩负绝密任务，到达第七基地。” 第63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18) 客房。 比起其他几个房间，客房稍小一些，门旁贴着一面由几块小镜子拼成的全身镜。 关上房门，步天歌走到镜前，黑暗无光的双眸幽幽与镜中美人对视。 她启唇，镜子里的人也翕动绯唇，“徐修远，把夏樱迎接回来，我要你好好款待她。” 沈梵的青梅竹马，基地军第一军元帅之女，夏樱小姐。 本该三个月后才决意出发的夏樱，为什么忽然提前了动作？ 眼前弹出一张光屏，面容明艳的少女手捧花束，对着镜头露出微笑。 步天歌伸手触碰它，五指却穿过光屏，将少女的笑容破碎。 她笑了，“夏元帅，你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女儿陷入危险呢？” 两日后。 徐修远将少女迎进军部，语气是未有过的恭维，“夏小姐，南方条件不好，让你见笑了。” 少女放下行李箱，两名下士立刻将它们拎走。 她擦了擦脸庞上的灰土，说：“北方也一样，要负担沦陷区的补给生产，没有哪天是不糟糕的。” 这是在嫌弃南方沦陷区的人都不该活着？ 徐修远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可是徐太太蔑视基地难民的时候，他又是作何反应呢？ 鄙视链啊，总是一环扣着一环的。 “好了不说了。”少女将沾了灰的纸巾丢掉，问道，“这里还有空的房间吗？在沦陷城市走了两天，我已经累坏了。” 徐修远点头哈腰道：“夏小姐这边请。” 面带笑容的女副官将夏樱领到酒店，她推门走进总统套房，暖融融的灯光迎面洒下，是久违的惬意。 还没等她高兴上一阵，背后传来的女声立刻败了她的兴致。 “听说夏小姐是保留区第一美人，这话一点也不假。” 夏樱拔出腰间短刀，警惕地回头，“你是什么人？” 步天歌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左臂弯曲抵住扶手，四指指节支着面颊，好一副慵懒姿态。 她上下打量夏樱，眼波流转，自有一股致命风韵。 夏樱心中警铃大作。 “我啊……”注意到她的紧张，步天歌微微一笑，“我叫步天歌，幸会。” 夏樱喝道：“回答我！你是什么人？” 冰冷刀锋近在眼前，步天歌却不慌不忙，镇定自若道：“我是徐少将的客人。”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夏樱说：“知道我行踪的不会超过五个人，你最好说实话。” “你就非要听实话？” 步天歌叹了口气，说：“徐修远只是个摆设，这个基地现在的主人是我。” 夏樱冷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和你说实话了你又不信。” 步天歌摇头，示意她看向身后，“你看谁来了？” 门把转动，房门被轻轻推开。 夏樱回头一看，当即扑到来人怀中，哭诉道：“阿梵，为什么我的房间里会有别的女人？我好怕。” 沈梵蹙眉，厌恶之情显而易见。 见沈梵毫无反应，夏樱泪眼婆娑地抬头，“阿梵，你怎么不理我？” 沈梵抬起她的脸，目光温柔，言语落下却字字如刀。 “你就这么想向你父亲邀功，嗯？” 第64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19) 夏樱顿时慌了神，“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步天歌津津有味地点评：“夏小姐，你这演技不够到位啊。” 哪有一见面就抱着人家不放的？ 是个人都受不了好吧。 不是人也受不了。 夏樱仰视沈梵，哭着说：“阿梵，你不记得我了吗？从前我们的感情那么好……” “北方基地军少尉，刚刚突破中阶的风系异能者，夏樱。” 步天歌点破她的身份，悠然道：“我很好奇，如果没了空气，你还怎么施展异能？” “别这样。”沈梵勾唇，“她还派得上用场。” 夏樱总算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妙。 她迅速抽身，和沈梵拉开距离，失望道：“我为了你，放着北方的好日子不过，来这丧尸遍地的南方，难道我的真心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 “烦死了。”步天歌从面前的果盘拈起一串青葡萄，择下最大的一颗，剥了皮丢进嘴里。 夏樱调动异能，房间里的空气以她为中心流动起来。 灯光明灭，硕大的水晶吊灯开始摇晃，起先还只是轻轻摇动，很快摇晃变得剧烈起来。 步天歌瞥她一眼，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中阶的力量就是不一般啊。”她说。 夏樱站在气流中央，傲然道：“你知道就好。” 步天歌放下葡萄，“不装了？正好，我还不想背恃强凌弱的锅。” 夏樱还没明白她话中深意，突然觉得头脑欲裂，如有一道利刃刺穿太阳穴。 她吃痛地惊叫，满室狂风应声而散。 步天歌拿起毛巾，擦干净手上沾到的葡萄汁，懒洋洋地起身。 她这话是对沈梵说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夏樱心中升起无边恐惧。 要是她落到一只丧尸的手里…… 她承认，她确实喜欢过沈梵，但那是在病毒爆发以前。 病毒爆发以后，人人自顾不暇，如果不是为了邀功，谁愿意跑到这兵荒马乱的南方？ 人心浇薄，世道使然。 步天歌故意当着夏樱的面走到沈梵身旁，同他低声轻语。 “别读我的想法，除非你想自讨苦吃。” 她很嚣张地，而且是故意地想：嗐，这夏樱长得还不赖，要不撮合撮合她和沈梵？ 沈梵：呵呵。 盘踞大脑的疼痛愈演愈烈，夏樱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呜咽道：“沈梵，给我个痛快的！” “你配吗？”沈梵微笑，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夏樱尖叫：“不要用你那肮脏的眼睛看我，你这个怪物！” 她挣扎着抬头，一手撑地，另一只手紧握成爪，试图做殊死一搏。 两片冰刀砍下她的小指。 “啊——” 夏樱瘫倒在地上，浑身发抖，惊恐地瞪大双眼。 “我不会杀你，只会慢慢折磨你，直到你父亲低声下气求我放过你。” 沈梵俯身注视着她，嘴角一抹笑意靡艳勾魂。 “那个出现在你房间里的女人，你不是好奇她是谁吗？听好了，她是我的。我喜欢的人是她，从来就不是你。” 夏樱愕然，“你不是沈梵，你是……” 房间外。 步天歌走出套房，关上房门。 “妈妈，抱。”一双白白胖胖的小爪子伸到她跟前。 步天歌蹙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65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20) 小丑八怪不假思索道：“想妈妈了，所以我就跟过来了。” 步天歌又问：“谁告诉你我在这的？” “没有人告诉我。”小丑八皱皱眉头，点着唇思索一阵，说，“我就是感觉妈妈你在这里。” 门后传来一声惨叫。 小丑八怪好奇地瞅着门，希冀看到门里的景象。 步天歌以身挡住他的视线，拍拍他的背道：“回去吧。” 走在回别墅的路上，她向系统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说：“这小丧尸的异能是预言……” 步天歌脚步一顿。 “您别激动呀，等我把话说完。”系统呵呵一笑，“但是他还处在不自觉的阶段，只能看到即将发生的事情。” 步天歌默默按住腰间的枪。 系统：“嘤，您冷静，对系统动武是要扣功德值的。” 系统：“还有，您对指定人物【徐修远】和【夏樱】的残害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任务评级，请您知错就改。” 知错就改？ 看来还得加大力度。 步天歌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好的，我会的。” 深夜。酒店。 装潢豪华的总统套房一地鸡毛，夏樱捂着手坐在床边。 小指断掉的创面由布条草草包扎，已经结出暗红的血痂。 “是谁派你来的？” 一道女声凭空响起，将沉闷的空气激荡起涟漪。 夏樱猝然一惊：“谁？” “是我。” 步天歌轻合上门，眸光淡淡，“夏小姐，我来看看你。” 夏樱冷声警告：“你的所作所为是违法的，我劝你早日伏法。” 闻言，步天歌忍俊不禁，“在这人吃人的世道谈礼法，夏小姐是不是有点太理想主义了？” 将没有异能的大多数踩在脚下，通过法规剥夺他们的身份，让他们沦为难民。 这些所谓的上位者们甚至不是理想主义者，只不过是又蠢又坏。 “我不许你亵渎基地的律法！”夏樱气得俏脸通红。 步天歌敛容，黑瞳注视着那根断了一截的小指。 “才一根手指？” 她叹息，“沈梵对你还是太仁慈了，都没教会你用什么态度对我说话。” “他不是沈梵！”夏樱粗横地打断她，“他根本就不是沈梵。” “我想，现在不是讨论他是谁的时候吧？” 步天歌垂眼看她，睫羽微颤，声音渐渐放低放缓。 “是谁指使你来杀沈梵的？” 夏樱紧闭双眼，不敢与她的目光接触。 呼吸声落在耳边，充满魅惑的声线突破心防直捣内心深处。 “夏小姐，你太天真了。”那个声音张狂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告诉我，谁向北方告了密？” 夏樱试图咬住下唇，字句却不受控制地从唇齿间倾泻出来。 最后，事与愿违地，她如倒豆子般知无不言。 “是赵岩，他借用了第七基地的通讯频道向北方求救，和他通话的人是我。” 昔日同谋一个接一个暴死，让生性多疑的赵岩有了警惕。 可惜，纵使他小心翼翼，以维护基地的名义躲在内域不出，还是没能逃过一死。 步天歌勾唇一笑，接着问道：“你为什么会选择相信他？” 第66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21) 夏樱说：“我想证明自己，我是元帅的女儿，而不是一个碌碌无为的通讯员。” 证明什么？来送人头的罢辽。 步天歌拍拍她的脸颊，“多谢配合，祝你好梦，夏小姐。” 夏樱恍然如梦惊醒，自嘲道：“你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赵岩恐怕已经死了吧。” “看得出，夏小姐你对成名很有渴望。” 步天歌说着，手指划过她的脸庞，“我可以满足你，让你干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比如，公然刺杀一个基地的基地长？” 夏樱浑身汗毛倒竖，连声说：“不，我不愿意。” 她想干什么？ 划过脸庞的手指一顿，步天歌收回手，用平淡却毋庸置疑的口吻道：“这就不由你说了算了。” 夏樱威胁道：“我父亲不会放过你们的。” 步天歌笑，“沈梵告诉你了吧？你的价值有多少，就看你父亲肯为你做到哪一步了。” 听到沈梵的名字，夏樱神色顿厉，“我说了，他不是沈梵！” 步天歌撩起懒散下垂的眼皮，不以为意地应道：“哦。” “你根本就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夏樱看着她，逐字逐句地加重语气，说：“藏在他身体里的怪物看上你了，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步天歌说：“有时间诅咒我，不如先为你自己祈祷祈祷吧。” 夏樱再也无法忍受，拔出藏在衣袖里的刀，不顾一切地冲她挥去。 “我杀了你！” 系统：“宿主危险……诶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步天歌劈手夺过刀，刀刃坠地，被她眼明手快一脚踢远。 她拉着夏樱的手，轻抚过那根断指，微笑道：“徐修远想拥兵自重，他才是你这次任务的目标。夏樱，帮我杀了他。” 别墅。 步天歌回到别墅，桌上正放着一杯冰酒，酒杯上还凝着新鲜的水滴。 沈梵说得没错，末世就只有这种货色。 在人类命运危在旦夕的时刻，能将就也是一种奢望。 系统：“宿主，您想知道目标人物都和夏樱说了什么吗？” 步天歌端起酒杯，“不想。” 她并没有兴趣听沈梵和夏樱的那些破事。 “不。”系统乱码了一下，机械的声音竟然波动起来，“目标人物对夏樱毫无好感，这根本不可能。” 夏樱说沈梵另有其人？ “藏在他身体里的怪物看上你了。” 夏樱的话在步天歌脑海中一闪而过。 酒液泼出两滴，在大理石台面上凝出小小的淡褐色的液体。 步天歌用指尖擦去它们。 她对着灯光，眯起眼，若有所思地低语：“藏在他身体里的怪物？如果你不是沈梵，那你会是谁呢？”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你去哪了？” 冷淡的声音里藏着一丝探究欲。 步天歌看了看正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修长人影，实话实说道：“我去找了夏樱。” “他睡了。”沈梵说。 “谢了。”步天歌举起酒杯，微微一笑。 既是谢他降尊纡贵照顾小丑八怪，也是谢他这杯酒。 “你说我了解你，其实是你了解我吧，连我喜欢喝什么都知道。” 她说着，目光径直落在沈梵身上，熠熠眸光中暗藏某种隐晦的心潮。 “夏樱告诉我你不是沈梵，你打算解释一下吗？” 第67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22) 沈梵说：“你怎么能相信夏樱说的话呢？她是想离间我们。” 步天歌却不领情，“我想我们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需要离间的地步。” “孩子都有了，你还想亲密到什么地步？” 步天歌：“娘的，捡的也算？” “怎么不算？” 沈梵笑道，昏灯下神色比灯光更加柔和，“你想给他添个弟弟或者妹妹，也不是不可以。” “你真该去看看脑子。”步天歌嗤笑，将酒杯猛地掷到桌上，“我篡改了夏樱的记忆，让她以为自己要杀的人是徐修远。” “够狠。”沈梵感慨。 步天歌半阖着眸，无形的精神力凌然整个基地，吊顶的水晶灯一瞬间昏昏欲灭。 过了几分钟，她收回精神力，眉目间显现出些许疲惫。 “徐修远倒是个爱妻如命的人。” 她揉揉眉心，“不过，把大多数人当做牲畜奴役，来供养少数人，这样的统治本来就不可能长久。” “这些难民……他们不是不想反抗，只是缺少一个恰当的契机。” 玻璃窗上挂起雨丝，步天歌推开窗，长风拂面，卷挟着浓浓的化不开的腐尸腥臭。 山雨欲来。 沈梵开口道：“我知道你想利用这些难民的不满，来推翻基地的统治。但推翻了基地的统治以后，你要怎么办？” 同时控制徐修远和夏樱两个异能者，消耗了步天歌太多精神力。 夜色漆黑，只有灯塔长明，忠诚地拱卫这座基地。 她站在窗前，眼神循着灯塔那眩目的光游走，声音里透出七八分怠懒。 “这些废墟，还有到处游走的丧尸，确实是个问题。” 沈梵站在她身后，说道：“所以，最好的方法是把他们全都毁灭。” “不，还有一个办法。”步天歌说。 “什么办法？” 阵阵闷痛袭上脑海，步天歌理直气壮地使唤沈梵：“我头疼，给我揉揉。” 沈梵依言照做。冰凉的指尖轻触太阳穴，竟然还挺舒服。 “报酬是什么？”他问。 “要不是因为你的青梅竹马，我还不至于耗费这么多精神力，怎么，你还想要报酬？” 步天歌刻意把“青梅竹马”四个字咬得很重。 话音还未落定，她倒嘶一口凉气，颈上没好透的伤口又被撕裂。 捂着脖子后退一步，步天歌愤怒地爆了粗口：“你他妈的趁人不备？” “可是我也会饿啊。”沈梵无辜道，“都怪你的血太好闻了，是你引诱我在先。” 步天歌感觉头更疼了，“你是蚊子还是蚂蝗？” “只是尝过你的味道以后，感觉别的东西都索然无味了。”沈梵轻笑。 步天歌：？ 请问您要给脑子开个瓢吗？ 系统急得连忙出声相劝：“宿主，忍一时风平浪静，您可千万别提刀啊！！！” 把反派砍了，它这个反派拯救系统还拯救谁去？ 步天歌眯眼，“条件。” 系统流下两行宽面泪：“您就忍了这一次，系统给您加功德值还不行吗？” 系统：“恭喜宿主……算了不找理由了，反正就功德值+5，您当前的功德值为：40。” 真开心，今天又是被宿主压榨的一天呢。 第68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23) “你一而再的咬我，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步天歌说：“作为补偿，我明天想看到丧尸攻城，你能办到吗？” 系统：“？！宿主您又要干啥！” 步天歌微笑，笑容明媚若春阳，“既然要挑起难民的情绪，戏当然得演得逼真。” “你知道吗？我很不喜欢我的猎物反抗，尤其还提这么过分的条件。” 沈梵狭着一双血色双瞳，语气隐有愠怒。 那双眼睛—— 瞳仁狭长，饮血而泽，流转着毫不掩饰的暴戾，宛若兽瞳。 系统：“宿宿……宿主，您好像把目标人物惹毛了……” 步天歌嗤之以鼻，“我还没生气，他有什么资格冲我发火？” 她活动了下指关节，笑容依旧明媚：“又想打架？” 虽然她现在并不在全盛状态，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畜生呢，不打一顿，永远记不住自己还有主人，你说对吗？” 步天歌将右手举到眼前，慢慢收紧五指。 苍穹变色，狂风惊枝，大雨骤急。 既然沈梵能通过他们之间的联系抽走她的能力，那么她也可以。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空气中水雾凝冰，结出片片寒刃。 步天歌勾唇，唇色嫣红，呵气成霜。 “你会的我都会，我要养个只会咬我的废物，对我有什么好处？” 感觉到体内力量的流逝，沈梵面露讶异，双眸褪去血红。 “有点意思。”他低语。 步天歌反身抱住他，刻意将白皙颀长的脖颈展露在他眼前。 她说：“只要你听话，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我的血，或者我整个人。” 系统缓缓打出三个6。 您可真是个狠人。 步天歌闭上眼，默默承受随之而来的、獠牙刺穿伤口的啮咬。 沈梵魇足地狭了狭眸子，喘息间吐出温热字节，“我答应你。”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无懈可击。 欲望，就是沈梵的阿克琉斯之踵。 步天歌心念一动，冰刃消弭无踪；她再抬手，它们又重新出现。 她驯服了他的异能，完完全全地将它化为己用，就和它的主人一样。 她驯服了这世上最难驯服的恶兽，用七分武力，和三分的诱惑。 午夜钟声后，步天歌洗掉一身血腥味，回到二楼客房。 系统暗搓搓地问：“宿主，您说要想结束一切，除了毁灭外还有另一种方法，是指什么？” “你傻呀。”步天歌捋了捋湿淋淋的长发，漫不经心道，“找出对付丧尸病毒的办法，问题不就解决了？” 系统：“要是做和说一样简单，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了。” 夏樱一心想杀沈梵立功，但是基地比她更清楚沈梵的价值。 如果能从他身上找到对抗丧尸病毒的机制，就能挽救人类的命运。 与通过消灭所有丧尸来灭绝病毒相比，研发出疫苗和疗法听起来要可行得多。 而科学家们深居北方，接触不到丧尸病毒，所以夏樱此行，更是肩负着收集病毒样本的重任。 将拯救全人类的希望放到一个急功近利的丫头片子身上？步天歌满怀不屑。 系统：“……您想把目标人物解剖了做实验？” “有什么不行的？”步天歌意有所指道，“一个不够还有一个呢。” 系统恍然大悟，把人利用得渣都不剩，宿主不愧是真反派。 第69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24) 军部。 天边际惊雷乍响，一弧闪电照破长夜。 徐修远拍案而起，好像做了噩梦一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耳边有个声音轻轻地说：“明天有大事发生。” 他对着空气大喝：“谁？谁在说话？” 那个声音又说：“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提线木偶，你只要听命于我就好。” 不过须臾时间，徐修远就失去意识，木然地说道：“好的，我会小心提防。” 翌日清晨。 步天歌放下茶盏，茶面微澜，袅袅冒着热气。 广播里传来警报：“警告，警告，大规模尸潮突袭，基地进入一级戒备状态，请各部门迅速就位。” 小丑八怪好奇地抬头，“妈妈，一级戒备是什么东西？” “一级戒备啊……就是类似过家家的东西。” 步天歌复又执起盏来，漫不经心地匀着热茶。 她问：“你想看吗？” “当然想！这里太无聊了。”小丑八怪雀跃道。 外域。 一个中年男人从城墙上爬下来，趁乱混进难民中。 家人将他团团围住，焦急地问：“怎么样，看到什么了吗？” “情况不太好。”中年男人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把脸，叹气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丧尸。” “要是基地被攻破了可怎么办啊？”妻子望了眼貌似固若金汤的城防，忧心忡忡。 尽管广播里一再强调基地十分安全，但他们都清楚，一旦基地沦陷，所有人都只能任丧尸宰割。 “是将军！”男人忽然喊了一句。 将坏不坏的大屏幕一亮一亮，徐修远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上万双眼睛齐刷刷抬起。 徐修远正襟危坐，目视前方，肃然道：“请各位同胞放心，基地军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所有人的——砰！” 枪声取代了他将要说出的话语，将军魁梧的身躯突然倒下，鲜血横流，屏幕被红色撑满。 人群爆发出一阵骚乱，“有刺客！” 夏樱拿着手枪走近，涣散没有焦距的双瞳茫然看着徐修远。 就是这个女人杀了将军？ 一时间群情激奋，“她是个什么来头？凭什么杀我们将军！” “以血偿血！杀人偿命！” “对！杀人偿命！” 军部。控制室。 平白无故一声枪响，把所有人都吓坏了。 夏樱停下脚步，冷冰冰地宣布道：“第七基地全体涉嫌谋反，基地长徐修远已被击毙。” “你别放屁！”一个人拍案而起。 夏樱举起手枪，逼仄的控制室内陡然狂风大作。 她将枪口对准那人，嘴角挂起没有温度的笑意，“所有人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违者格杀勿论。” 就是这时，步天歌的身影出现在控制室里。 她手提长刀，一刀劈开风波，恍若天神降世。 “她是谁？怎么进来的？”控制室里响起窃窃私语。 步天歌心想，空间异能就是好使，进门都不用带钥匙。 系统：？ 夏樱放下枪，僵硬地转身。 步天歌举起刀，刀尖遥遥一指，质问她道：“你是谁？” 夏樱说：“我是北方派来的特使，拥有一切基地的通行权。” 控制室一片哗然。 “原来在北方人眼里，我们是你们说杀就杀的羔羊？” 步天歌说着，召唤出通天水牢，将夏樱囚禁其中。 第70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25) 夏樱浑身一震，猛地清醒过来。 “徐修远拥兵自重，我诛杀叛徒，又有什么错了？” 她从贴身的衣兜里拿出通讯器，说：“我已经将南方的情况汇报给总部，你们就等死吧！” 步天歌用力一握，四指合拢，水牢收紧成绞命的绳索，将夏樱高高吊起。 夏樱抓着水化的绞索，艰难地道：“沈梵！是不是你！你这个怪……物……” “这里没有别人。” “是我又怎么样？”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步天歌闻声松手，水牢解体，夏樱跌落到地上，按着喉咙干呕起来。 步天歌随手点了两个副官，眸色一转而深，幽幽如同极夜，“把她押下去。” 直到两个副官一左一右将她架起来，夏樱恍悟道：“你就是这样把别人控制住，来达成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知道的有点晚，夏小姐。” 步天歌伸出食指抵住下颌，把夏樱的脸抬起来。 她注视着那双惊慌失措的眼，说道：“忘了告诉你，让你通报北方，只不过是我的一步棋。” “你……” 夏樱慌了神，两个副官将她死死反扭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下去。 步天歌转身，没好气地对着来人道：“你知道吗？你这样和我唱反调，我很没面子的。” 沈梵把不安分的小丑八怪塞到她怀里，“基地门口捡到的。” 小丑八怪忙不迭搂住步天歌，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她身上。 步天歌瞪了眼那张灰不溜秋的小脸，呵斥道：“我不是让你在指挥室外面待着吗，你又乱跑？” 小丑八怪可怜兮兮地保证：“下次绝对不会了。” “你还想有下次？”步天歌冷冷地笑。 下次就吃丧尸肉改善伙食。 系统大惊：“宿主不可以啊，您不想要功德值了吗？” 控制室里终于有个人认出她来，恭恭敬敬地问：“步小姐，请问我们有什么可以为您做的吗？” “哦？”步天歌抬眼，“眼神不错，你是哪位？” 那人受宠若惊，态度客气里带着讨好，“我叫王睿。” “王睿是吗？你要做的就是帮我看好这个孩子。” 步天歌勾起嘴角，拉着小丑八怪的手，和蔼道：“你要是再乱跑，我今晚就改善伙食。” 王睿：“……哈？” 安置好这个小麻烦，步天歌打了个呵欠，懒懒散散地往控制室外走。 “走吧，这场闹剧可以结束了。” 城防。 游荡在整个w市的丧尸都集结在基地外，枪弹可以打光，能源可以烧干，它们的攻势却永无尽头。 “你不该在这个时候动用我的能力。”沈梵说，语气微怨，“只要我失去能力，它们就不会听我的话。” 步天歌问：“后果呢？” “它们会把我当成人类攻击。” 步天歌笑得两肩微微颤抖，“这样才好。” “你就一点也不心疼？” “不心疼。也许，大概，我会掉两滴眼泪吧。” 步天歌伸出两根手指，“就两滴，你就配这个数。” 沈梵无奈，半开玩笑地道：“我不胜荣幸。” “给你看看真正的力量。” 步天歌说着，眸色骤然一变，自瞳仁至眼白，渐渐全都染成深黑。 数以万计的丧尸同时停下了攻势。 第71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26) 它们浑身充血，很快一个个血管爆裂而亡。 阳光穿透云翳，剪碎荒原一地流金。 人间如洗。 外域。 “儿子乖，别哭了，基地里很安全，我们不会有事的。” 中年男人手忙脚乱地哄着孩子，孩子忽然咧开嘴，破涕为笑。 他扯着父亲的衣领，说：“爸爸，快看太阳。” “你瞎说什么呢，末日以来咱们多久没见过太阳了……” 中年男人还以为儿子在说胡话，直到一束阳光刚好投到他的脸上。 他迎着阳光投来的方向往上看，远远瞥见塔楼上逆光而站的纤细人影。 多年以后，哪怕炼狱般的岁月已被历史尘封，垂垂老矣的亲历者谈起这一幕，仍会热泪盈眶。 仅凭一己之力，荡尽一城丧尸。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不过如此。 系统：“呵呵，他们知道您是个大、骗、子吗？” “他们不会想知道的。”步天歌说，“如果我能带领他们结束末世，重建秩序，谁会在意我是不是个骗子？” 系统憋了许久，一个屁也没能放出来。 每当它以为自家宿主脸皮够厚的时候，她总能刷新自己对不要脸的认知。 步天歌正准备操纵基地军打扫战场，突然眼前一黑，险些倒在地上。 一个略显冰冷的怀抱将她揽住。 沈梵低声质问：“这是你所谓真正的力量，还只是逞能？” “当然是……” 沈梵眯起银眸，眸光冷冽。 步天歌站直了身子，漫不经心地道：“我需要立威。” 她转头对指挥官说：“去把下面收拾一下，晶核都回收起来。” 晶核既可以供异能者突破，又是新型清洁能源，不用步天歌多说，基地军自然明白它的重要性。 其他人倾巢而出，只有指挥官站在原地未动。 他直挺挺下拜，道：“步小姐，现在基地群龙无首，亟需一个强有力的领袖，除您之外，恐怕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徐少将是北方选派的基地长，我只是他的客人，这恐怕不太好吧。”步天歌故作为难地推脱。 指挥官高声道：“北方对我们毫无信任可言，我们为什么要把他们的话当成圣旨？” 步天歌微笑，“所以你们的意思是？” 指挥室里四面光屏同时打开，将昏暗的室内映得白荧荧一片。 屏幕中，内域各司十数名军官向她行军礼，齐声道：“恳请步小姐三思。” 步天歌瞥了瞥窗外，天光正好，广场上黑压压挤满了人。 有人大喊道：“向救命恩人跪谢！” 一广场的人齐刷刷向着塔楼下跪，场面蔚为壮观。 “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这算什么意思？” 步天歌佯怒，勉为其难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系统几乎要为她精湛的演技鼓掌。 离开塔楼以后，步天歌身子一软，懒洋洋地靠在沈梵怀里，抱怨道：“累死我了。” 沈梵促狭地一笑，“不装了？” “没有办法的办法。”步天歌揉了揉眉心，“北方人多势众，要想快速壮大南方的势力，恐怕得走极端了。” “嗯？” 第72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27) 步天歌说：“把一些没有异能的难民转变成丧尸，用他们的晶核供养异能者。” 沈梵口吻一变，周身气场冷硬如刀，“不可能。” 步天歌笑了笑，道：“把难民变成丧尸，是不是牵动了你可怜的恻隐之心？” “就当是这样吧。”沈梵看着她，眸光叵测，“不要这么做，算我求你了。” 步天歌半睁开眼，目光在那张近妖的容颜上流转。 她想知道，他究竟是动了恻隐之心呢，还仅仅是出于对他自己的利益的考量？ “你把赵岩转变成丧尸的时候，好像没有考虑过他们的生死吧。” 沈梵说：“我是为了你，你不会想成为一个背负骂名的人。” “这点骂名算得了什么了？”步天歌不以为然道，“只要能给绝大多数人带去光明，十年、一百年后，一定会有人歌颂我。” 她抬眸，冷不防说道：“你不就是这样做的吗？” “想试探我，你最好不要在心里想另一套。我可以读到你的想法。” 沈梵微弯唇角，指尖拂过她的发尾。 “那是因为我愿意。”步天歌偏首，墨发自苍白指间滑过，“现在呢？你还能读到什么？” 沈梵叹息，“别赖在我身上了，你很重的知不知道？” “有嘴就能乱说话？你今晚睡沙发吧。”步天歌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一个打挺站起来。 系统：“把难民变成丧尸，宿主，您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嗯哼，也不是不可以。” 系统：“扣功德值警告。” “哦。”步天歌从善如流地改口，“我只是想试探一下沈梵的心思。” “在我说想用难民供养异能者的时候，他犹豫了。” 系统：“目标人物那么厌世，肯定不想看到异能者变强。” “那种感觉……”步天歌说，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意味深长，“你不明白什么叫慈悲。” 那种慈悲，她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他可以心狠手辣，也可以极端的温柔。 那么矛盾的两面，却在一个人身上浑然天成。 “宿主，您该往前看。”系统说，“您要做的是好好完成任务，而不是对一个早已经化成灰的人抱有幻想。” “一个早已经化成灰的人？” 步天歌摇头，“不，他没有死。” 她相信，他们终有相逢之日。 北方。防疫中心外。 夏建德一从笨拙的防护服里解脱出来，就开始冲身边的军官大发雷霆。 “缺少数据，缺少数据！每个星期都用这个理由搪塞我，疫苗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一点进展？” “元帅……” 夏建德甩手，“有事快说！” “是！”下官展开手中文件，汇报道，“夏小姐发来短讯。” 夏建德因傲慢而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倏然睁大。 “徐修远拥兵自重，且有幕后之人指使，这个人是……”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后面呢？” 下官说：“通信频道突然中断，我方未能读取完整讯息。” 夏建德面色大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一份文件呈到眼前。 “报告元帅，又从夏小姐处收到通讯。” 明白这背后的一切可能，夏建德心头一颤。 他清了清嗓子，竭力维持表面上的镇定，“念。” 第73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28) 下官念道：“我试图阻止兵变，徐修远将我软禁，速来救我。” 听罢，夏建德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可怕。 所有人静默不语，静等夏建德发令。 他终于开口：“荒唐至极！如果老徐真的想造反，哪还有她一个毛丫头求救的份！” 下属们察言观色，纷纷接过话茬往下说：“这定然是某些别有用心之徒的奸计，我们不能上当啊！” 话虽如此，夏建德的面色却未有缓和。 他低沉着嗓音道：“和南方保持联系，一旦有异常随时汇报。” “是。” 第七基地。 读过北方发来的信息，步天歌说：“那只老狐狸居然会相信徐修远。” 沈梵淡淡道：“他不是相信徐修远，而是比起基地生变，他更愿意自欺欺人。” “也是。” 步天歌说着，瞥了眼坐在一旁、面含怨愤的夏樱，轻声笑了起来。 夏樱看似自由，实则被步天歌用精神力死死按在椅子上。 怒不可遏的军士们将她一顿痛揍，她努力撑开肿胀的双眼，怒斥道：“你们这对狗男女！” 当头一瓢冰水给她浇了个透心凉。 “你知道吗？你这话让我很开心。她要是能爱上我，我高兴都来不及。” 沈梵俯身看着夏樱，潋潋眸光令人生寒。 夏樱疼得浑身发抖，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来，“怪物，看那个恶毒的女人去，你不配看我！” 步天歌心想：莫挨老子。 沈梵垂眸，声音里倾出几分笑意，“你说了我想听的话，我要怎么感谢你呢？” 不等夏樱开口，他自问自答道：“就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痛苦吧。” 寒水凝出的细线在十指操控下割开一道道伤口，夏樱禁不住惨叫出声。 小丑八怪嘟着唇，苦恼道：“妈妈，这个姐姐看起来好疼啊。” 步天歌一个摸头杀，温柔地勾唇，“叫人家姐姐是不礼貌的，以后要叫阿姨，懂吗？” “懂了。”小丑八怪乖乖点头。 步天歌问：“那你想不想帮这个阿姨解脱呢？” 小丑八怪又点头。 步天歌指指夏樱，语重心长地教诲：“要懂礼貌，先问阿姨想不想。” 小丑八怪歪头：“阿姨，你想不想解脱？” 夏樱忍着疼痛，放声惨笑：“别演了，你们不敢杀我，所以才这样折磨我。” “上一个这么说话的人……”步天歌抚额，“好像是赵岩？” 小丑八怪睁大眼睛打量夏樱，突然一阵恍惚。 他拽拽步天歌，说：“妈妈，我看到一个很凶的伯伯，他说这个阿姨是叛徒。” “嗯，还有呢？”步天歌追问。 “还有……” 小丑八怪抱紧她，神情也变得不安起来：“他说要按军法处决她。妈妈，军法是什么东西？” 由于记忆残缺不全，小丑八怪的认知并不如同龄孩子。 听着他没头没尾的描述，步天歌有点头疼。 沈梵最先反应过来，翻译道：“夏樱的父亲想翻脸不认她。” “原来如此。” 步天歌走到夏樱面前，注视着那张曾经娇嫩，如今鲜血淋漓的面孔。 她感慨道：“你真可怜啊，连亲生父亲都不想认你。” 第74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29) 夏樱脑海里“嗡”地一下，顿时如五雷轰顶。 没日没夜的折磨已经让她濒临崩溃，听到这个消息，她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她低声喃喃，眼泪夺眶而出，冲刷着脸颊上的伤口，让她的面相分外狰狞。 步天歌弯下腰，微冷的手指擦替她擦去脸上血迹。 她温声道：“放心吧，你还能活好一段时间，我会让你和你的父亲见上最后一面的。” 夏樱偏头躲开她，色厉内荏地警告：“我劝你不要不自量力……” “吵死了。”步天歌不耐烦地打断她。 精神力凝聚成的大手扼住咽喉，夏樱顿时失语。 步天歌背过身，耳麦上的指示灯闪烁蓝光。 “长官，城外有丧尸集结。” 又有丧尸？ 步天歌看向沈梵，以期他给出解释。 “和我没关系。”沈梵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步天歌说：“我知道了。” 丧尸没有任何意识，却也有趋利避害的本性，在一次失利后迅速、大规模地故技重施，除非…… 除非背后有人，不，有高级丧尸操控。 系统：“丧尸的进化有竞争性，同一个区域内不应该有很多高级丧尸。” 步天歌淡淡道：“那他就是有备而来。” 系统：“系统检测到您的精神力所剩不多，您……还行吗？” “不行也得行。”说着，步天歌推门而出。 塔楼。 密密麻麻的丧尸挤在围墙外，因空气中残留的血腥而兴奋异常，却没有半点进攻意图。 很显然，它们在等待。 只消一声令下，它们就会冲向固若金汤的城防，直到大门敞开，脆弱的人类任它们宰割。 步天歌跃上塔楼尖顶，居高临下地俯瞰丧尸大军。 她以精神力灌注声音，将之直接送入丧尸中。 “别躲在这群行尸走肉后面不敢出来，出来，我们见个面。” 一个声音很快予以回应，“可以，在哪里？” 听到这个声音，步天歌呼吸一滞，险些从塔顶坠落。 好在她及时抽刀，方才堪堪支住身体。 为什么会是他？难道他们要以这种方式重逢？ 不，一定是她听错了。 迅速冷静下来，她说：“就在围墙外面，我出来。” “好！” 那个声音爽朗大笑，显然对她十分满意。 回到指挥室，步天歌率先说道：“我出去会会他。” 沈梵拉住她的手，态度坚决，“我和你一起去。” “不。”步天歌不假思索地拒绝。 她要和那人谈一些无关这个位面的事。 沈梵盯着她的眼睛，锐利眸光顿时洞穿她的心事。 “你遇到麻烦了。” 步天歌矢口否认：“我没有。” “你有。”沈梵眼神冰冷，咬牙切齿道，“要是你死了，带着我的能力一起消失，我怎么办？” 步天歌默。 他就这么想她死？ 系统提醒她：“宿主，如果您真的死在这里，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会复活，更不可能回到现实。 对峙几秒，步天歌幽幽叹息，妥协道：“好吧。” 第75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30) 基地外。 尽管副官再三劝说，依然没能阻拦步天歌离开基地。 她走出基地，朗声道：“出来吧。” 丧尸群成行成列排开，肃穆如接受检阅的士兵。 一个人影慢慢从军阵后方踱到最前面，大有给步天歌一个下马威的做派。 “还带帮手？人类最强的异能者就这么没自信？”他说道，语带一丝轻蔑。 待看清来人面目—— 芝兰玉树，有匪君子，却偏置身无尽征伐之中。 果然是那张令她魂牵梦萦、爱恨参半的脸。 步天歌抽刀，所有精神力瞬间外放。 她命令系统：“把他的资料调给我。” 系统讶然：“宿主，这个位面查无此人。” 查无此人？ 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位面吗？ 步天歌字斟句酌地开口，说的却与心中所想截然无关：“抱歉，如果要找人类最强的异能者，那你找错人了。” “不管你是不是人类最强，我要找的人就是你。” 来人盯着她，那张俊秀文雅的面孔浮现一抹桀骜，“我叫向斯怀，你呢？” “没必要认识了。”步天歌轻笑道，“因为，你活不了太久了。” 也许这个人假借了她熟悉的皮相和声音，但他绝不是她认识的向斯怀。 这是植根于灵魂深处的直觉。 人也许不认识人，但灵魂认识灵魂。 “很巧啊，你带了帮手，我也带了。” 向斯怀张开双臂，成千上万丧尸立刻倒伏在他麾下。 他打量着沈梵，极端狂妄道：“你也是异能者吧？恐怕级别还不低。不然，我真怕我胜之不武。” 步天歌微微侧首，发现沈梵的脸色比她更难看。 沉默许久，他开口：“人类？” 向斯怀指指身后浩荡尸群，再指自己。 “如果我不是人类，怎么指挥这群低等的……” 话语戛然而止。 他看着沈梵，脸上挂起灿烂的笑容，“我明白了，你不是人类。” 沈梵不置可否，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丧尸，眸中血雾弥散。 一只，两只，三只。 得了它们至高无上的王的授意，尸群开始躁动起来。 向斯怀尝试着夺回控制权，但并没有成功。 他虚伪地击节，几记掌声回荡在荒原之中，为悲风更添肃杀。 他说：“我想，我知道你们之间的秘密了。” 沈梵弯了弯嘴角，眉眼间荡开绝艳笑意。 “哦，你有什么高见？” “几天前第七基地突然遭受丧尸袭击，不是天灾，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向斯怀刻意拖长语调，以示后半句话意义非凡：“当然，这个幕后主使完全可以不是人。他与人类合作，来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步天歌忍不住插话：“你话太多了，不知道这样死得快吗？” 向斯怀饶有兴味地道：“是吗？” “我猜你的异能是控制丧尸。真是太抱歉了，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能力呢。” 步天歌抬眼，眼珠正中赫然一片漆黑。 她低声对沈梵说：“你去处理那些丧尸，这个人交给我。” “正合我意。”沈梵冷冷地道，“我确实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速战速决，不要恋战。”步天歌说着，信手将刀插在地上。 一大股精神力轰然坠向地面，龟裂的大地以刀口为中心，迅速破开纵深大缝。 第76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31) 向斯怀随手抓过一只丧尸，以它为垫脚石，借力一跃而起。 “把你的空间异能借我用用。”步天歌扫了眼沈梵，口吻不容置喙。 沈梵耸肩，“随你。” 反正他也没有说“不”的余地。 “谢了。” 步天歌身影一闪，踏碎虚空，于半空之中与向斯怀对峙。 沈梵收回视线，把目光放向四周张牙舞爪的低级丧尸。 短暂失去一半能力，让他的威慑大打折扣。 看来非得动手不可了。 沈梵说：“其实我不是很想动手，毕竟你们也算是我的同类。” 丧尸：“吼！” “算了，对牛弹琴。” 沈梵摇头，抬手掷出漫天箭雨。 这些箭皆由寒冰凝聚而成，箭体通透，箭头锋锐，快如白昼流光。 丧尸们迈开笨拙的步伐躲藏，却终究逃不过被扎成刺猬的宿命。 片刻过后，土地吸饱殷红的血，沈梵朝前走一步，那些丧尸便往后退一步。 他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袖，一双红眸比血更艳。 “还想送死吗？” “吼……” 幸免于难的丧尸们全都垂下脑袋，横七竖八跪倒在地。 沈梵睨着他们，冷哼道：“早这样不就好了。” 半空。 步天歌凌空而立，厉声对向斯怀道：“你不配顶着这张脸。” 向斯怀矫首看着她，眼神莫测。 他问：“为什么？” “你侮辱了他。” 话音未落，步天歌提刀猛进，刀尖对准向斯怀的首级。 向斯怀不躲不避，刀刃穿透他的脖子，如没入一潭清水般搅动涟漪。 不是实体？ 一支冰箭自背后袭来，步天歌暗道不好，回身将之斩落。 沈梵这是什么准头？差点把她给扎了！ 步天歌顿时怒火中烧，吼道：“沈梵！你故意的是不是？” 沈梵一勾嘴角，“不好意思，把你忘了。” 步天歌狞笑，“给老子滚蛋！” 向斯怀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惊讶道：“原来你们并不和睦。” “不和睦又怎样？”步天歌再次挥刀，刀风里扫出一片精神力，“弄死你绰绰有余，冒牌货。” 如果眼前自称向斯怀的人不是实体，同样不是实体的精神力应该能伤到他。 向斯怀果然接连倒退，好像很怕被她的精神力沾到。 步天歌抖动手腕，在刀风掩护之下，一根由精神力抽出的细丝悄然探出，钉穿他的胸口。 笑容凝固在了向斯怀的嘴角。 他僵硬地低头，鲜血从伤口渗出，染红胸前大片衣衫。 步天歌放下刀，沉然道：“告诉我你是谁，或许我会考虑救你一命。” “我说了，我叫向斯怀。” 步天歌震怒，“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霎时间，荒原之上飞沙走石，匍匐在地的丧尸全都抱着头，流泪嘶吼不止。 沈梵负手而立，目光晦暗，让人无法猜度他的真实心思。 “你很不简单。”向斯怀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他轻抚胸前的伤口，血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他的身影。 步天歌心道不妙，想再补一击，被系统阻止：“没用的，宿主，他不属于这个位面，这不是他的实体。” 第77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32) 步天歌收刀，身形落定在一株变异巨木上。 俯瞰脚下，昔日都市满目疮痍，万千亡灵无家可归，委身于风中呜咽。 系统：“请宿主放心，虽然您没有杀死他的实体，但是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现身了。” 步天歌危险地眯眼，“你好像知道他是谁。” 系统：“系统不知道。” 步天歌勾唇，眼神更加危险。 “我看起来像是信你的样子吗？” 系统委屈：“三千世界位面繁多，最高位面究竟能发展到什么地步，系统也不知道。” 步天歌眉梢一挑，“最高位面？” “是啊宿主，虽然所有位面都是平行的，但根据发达程度各有编号。” 系统进一步解释，“您生前所在的位面级别已经很高了，但也许这个人来自更高级别的位面，掌握了跨越位面的技术。” 步天歌悠悠道：“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什么冲我而来？我们甚至一辈子不会认识。” “这……”系统语塞。 步天歌笑笑，替它说出另一种可能：“或者他根本不属于任何位面，他就是你一直挂在嘴边的天道本身。” 这个鸡肋系统自称由天道创造，而创造它的天道全知全能，司掌万物运行规律。 既然司掌万物，为何还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找她来拯救反派？ 步天歌早就怀疑这其中另有隐情。 系统斩钉截铁地反驳：“天道是至高无上的，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步天歌不打算同它再争论下去。 同一个由天道创造的系统争论天道的权威性，能有结果才怪了。 她从树上跳下来，沈梵问她：“那个人呢？” “跑了。”步天歌说，“总之情况不是太好。” 无论那个人是什么来头，她可以确定的是，他对她知根知底。 他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也知道她唯一的软肋。 沈梵看着她，银眸里涌现异样的光华，“你刚才的反应很不对，你认识他。” 步天歌没有回答他。 “这就够了。”她听到沈梵说。 什么意思？ 步天歌没有太把他的话当回事。 她抬眼环顾将基地包围的丧尸群，将仅剩的精神力放出。 失去控制的丧尸溃不成军，一股脑奔向被它们占领的城市。 逃得慢的，都被步天歌的精神力绞成了肉泥。 毕竟都是晶核，不要白不要。 她转身道：“回去吧，我让基地军来收拾战场。” “过来。” 沈梵微笑，将她揽入怀中。 步天歌皱眉，沈梵早已料到她的反应，低声说：“别动。” 步天歌一怔，一股奇异的感觉自心底升腾，不过眨眼工夫，她几近枯竭的精神力复原如初。 系统：“恭喜宿主，您收获了来自目标人物的【心甘情愿的付出】，功德值+5，您当前的功德值为：45。” “你把你的力量给了我？”步天歌问。 沈梵不改笑意，“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步天歌也笑了，“如果我要你的命呢？” 沈梵沉吟道：“可以考虑。” “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 沈梵说，语气偏又带着作弄似的戏谑，“我什么都给你了，你能把我的心也一起拿走吗？” 第78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33) 步天歌默不作声。 她这是被撩了？ 她抬头望天，天空阴云密布，又在酝酿下一场狂风骤雨。 真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呢。 系统：“嗷，宿主，目标人物不会真的爱上您了吧？” 步天歌嘴角微抽，“可能吧。” 沈梵端详着她，说：“我逗你玩的，你不会害羞了吧？” 害羞你个锤子。 步天歌凤眸微狭，结着枪茧的纤长手指攀上他的胸膛，指尖转动，若有似无地画了个圈。 “把你的心脏剖出来？” 她启唇，唇色绮丽若玫瑰，“弄脏我的手，你觉得你配吗？” 沈梵拉住她的手，低眸笑道：“别这样，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步天歌手腕发力，反手扣住他的五指，道：“你大可试试。” “有何不敢？” 沈梵俯身，执起她的手，温柔地轻吻她的手背。 时间仿若静止。 在末日。 在这片饮血的荒原。 在杀戮，硝烟，和绵延的苦难之中。 步天歌抽出手，警告道：“别得寸进尺。” 沈梵说：“我自有分寸。” 呵。鬼才信。 步天歌别过眼，打开耳麦，“把门打开，出来捡晶核了。” 控制室里已然炸开了锅。 女副官喃喃：“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王睿抱着不安分的小丑八怪，痴痴地道：“原来异能，还可以强大到这个地步……” 小丑八怪乘机挣脱他，满控制室乱跑。 王睿急眼了。 控制室里全是冷冰冰的机器，要是磕着碰着这小祖宗了，步天歌非拿他是问不可。 “你这臭小子！” 他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一个箭步扑上去抓小丑八怪。 哪曾想小丑八怪比泥鳅还灵活，绕着控制室跑了好几圈，王睿都没能逮住他。 处理完善后事宜，步天歌回到控制室。 刚一打开门，一个小身影瞬间飞扑到她怀里。 步天歌脚步一僵。 系统：“宿主您将小丧尸随意丢给外人照顾，致使小丧尸缺乏安全感，请您务必安抚好他。” 好，好得很。 步天歌拍拍他的背，脸上强扯出一抹笑容：“你怎么了？” 小丑八怪黏着她，泣涕涟涟道：“妈妈你去哪了，是不是不要我了？” 妈妈……？ 在场所有人：愣住.jpg 王睿结结巴巴地问：“长官，您，您连孩子都有了？” 步天歌冷冷道：“捡的。” 哈，这年头小孩是路边的大白菜，还带捡的？ 王睿更懵了。 “妈妈。”小丑八怪往她怀里蹭了蹭。 步天歌只好说：“我只是出去办点事，没有不要你。” 小丑八怪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她的脖子，哭嚎道：“妈妈，我看到你死掉了，我好怕……” 步天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万般无奈地哄道：“没有没有，我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 整个控制室鸦雀无声，所有人看着他们大杀四方的新长官……黑着脸哄孩子，额头上挂满问号。 王睿生怕担责任，忙不迭说：“长官，我真的没有欺负他。” “我知道。” 步天歌用眼神示意他安心，转头把小丑八怪丢给沈梵：“看好你儿子，让他别整天胡思乱想。” 第79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34) “行。”沈梵认命地叹气。 他弯腰握住小丑八怪的双手，银眸微澜，话语里处处透着威慑。 “听着，妈妈是爸爸的，不是你的。你再整天缠着妈妈，小心被爸爸扔掉。” 这哪是说教？分明是在用丧尸王的气势吓唬小丑八怪。 步天歌看在眼里，但没有阻拦。 毕竟，让这小东西别碍事是当务之急。 小丑八怪一爪子拍开沈梵，鼓起腮帮子，脆生生道：“爸爸是坏人，我要妈妈！” 系统：“恭喜宿主，赢得小丧尸【百分之百的信任】，功德值+5，您当前的功德值为：50。” 步天歌：“……” 你妈的为什么？她哪里好了？ 指挥室里人人面色滑稽，想笑又笑不出来。 全球宣告末世以来，每个人都被死亡和变成丧尸的恐惧笼罩，又有多少能真正开怀的时刻呢？ 也许只有结束这场危机，生活才能回到正轨。 而这一天，他们能等来吗？ 北方。 南方一连几天杳无音讯，夏建德终于坐不住了，问道：“夏少尉有消息吗？” 得到的答复依然是否定。 “等一下！”一个年轻的通讯员惊呼，“南方发来密讯！” 他将信息解密，一段视频跳了出来。 视频模糊不清并且充斥着噪音，看样子是在监控台截取的。 空中万箭齐发，两道身影缠斗在一起，时不时搅动风云。 控制台四周围满了人，他们的讨论悉数被监控台录了下来： “这是空间异能吧？” “快测一下波动度……超出已知的人类极限？！”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华夏的希望在南方！” “是啊，我们杀到北方，和那群老东西决一死战！有这样的长官，还担心打不过他们吗！” 视频戛然而止。 看视频的人面色一个赛一个阴沉。 通讯员颤抖着出声：“这，这是什么意思？” 尽管连他自己都知道这是明知故问。 夏建德鹰眸暗暗，一字一顿地说道：“把情况汇报上去，请求全区进入备战状态。” “是！” 一个校官出声：“元帅，夏小姐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我知道。”夏建德说，眼神深得可怕。 他转头问：“疫苗的研究有进展吗？” “已经初步构建起病毒模型，但是……” 夏建德质问：“但是什么？” “但是实验样本不够全面，对于已经出现进化的丧尸，不能保证其普适性。” “一群废物！” 夏建德怒骂，声如洪钟振动空气，在场之人无不色变。 ——高阶声波异能者夏建德，夏樱之父，基地统治最忠诚的拥戴者。 第七基地。 几天之内接连经历两波丧尸攻城，基地上下早已精疲力尽。 夜已深，大多数人都已入眠，只有值勤的军官还在同睡意抗争。 步天歌站在玻璃窗前。 夜色如水，而室内暖意熏人，冰凉的玻璃上铺开水汽。 系统说：“宿主，有人占用了基地的通信频道。” “我知道了。”步天歌不经意地应道。 她以指尖为笔，笼了水汽的玻璃为纸，信手写下两个字，默然转身。 一个声音叫住她：“你要去哪？” 第80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35) “我去军部。”步天歌说着，从衣帽架上取下大衣。 沈梵问：“怎么了？” 步天歌平淡道：“就是突然想到了点东西，想去看看，有什么事吗？” 沈梵走到她身旁，抬手抹掉她写在玻璃上的字。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本来觉得这个世界很没意思。” 沈梵凝视着她，慢慢地说：“但如果你想创造一个新的世界，我愿意帮你。” 步天歌扣紧大衣的第一个纽扣，抬眸问：“为什么？” “因为这是你想要的。”沈梵说，“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步天歌勾唇，“海誓山盟确实很讨人欢心，但是差点把我扎成刺猬的，好像也是你。” 沈梵轻笑，“别太记仇了。这么冷的夜里，适合谈一些轻松的话题。” “什么算轻松的话题？”步天歌柳眉微扬。 沈梵说：“和这糟糕透顶的世道没关系的都算。” “再说吧。”步天歌推开门，“我现在是这个基地的长官，要对一整个基地负责。” “那你什么时候对我负责？” 步天歌眼皮跳动，“下辈子吧。” 大门关上，室内恢复平静。 沈梵收回目光，将手覆上玻璃。 水汽凝结，先前被他抹掉的字迹慢慢重现。 说是字也不太像，因为它们笔画简洁奇特，不属于现世通用的任何一种文字。 后星际时代，数以千计的行星文明互相融合，渐渐衍生出一种通行文字。 凡是辗转于各个星系之间的商人和雇佣兵，大都会读写通行文。 其实用地球语直译过来，步天歌只是数着窗外树叶婆娑的沙沙声，随手记下两个数字，并没有任何意义。 沈梵盯着玻璃看了一会，说道：“很抱歉，重建这个世界，这是我想要的。” 他把步天歌写的字划掉，眼帘下垂，遮住眼底猩红。 “我替你复仇，解决了你狠不下心决断的青梅，你还不满足吗？” 沉默。 过了一会，他轻轻地笑了出来：“贪得无厌？既然找了我来，就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修长的手指指向心脏的位置，他说：“这里，现在不是你能做主的。” 军部。控制室。 东方欲晓。 象征交接班的铃声响了起来，王睿睁开朦胧睡眼，从控制台上直起身子。 他揉着脖子走出控制室，嘟囔道：“趴着睡太难受了，得想办法弄张躺椅……” 可在这物资匮乏的末世，商品交易几乎绝迹，他上哪弄躺椅？ 噙着三分笑意的女声开口道：“你是在找躺椅吗？我倒是有一张，你可以问我要。” “那真是……” 王睿刚想表达一下感激之情，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吓得他瞬间弹开。 “长官？！” 步天歌站在控制室外，双手抱肘，笑盈盈地看着他，眼中冰寒一片。 “值班的时候打盹，你以为你看的是工地大门？” 王睿立正站好，乖乖认错：“请长官责罚！” 步天歌上下打量他，说：“我听说有人盗用基地的通信频道，你恐怕对这件事毫不知情吧。” 第81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36) “不可能！”王睿矢口否认，“基地的通信频道经过特定加密，一般人怎么盗用得了！” 步天歌笑了笑，话锋一转，问道：“对了，你知道赵岩是怎么死的吗？” 王睿摇头。 “他占用基地的通信频道，被人发现了。而且，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将同伴推进丧尸堆。” 步天歌抬起眼帘，看着王睿的脸色一点点煞白。 “不是我杀他，而是他自断生路，明白吗？” 王睿被她吓破了胆，双膝一软险些跪下。 他大喊：“长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就这鼠胆，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步天歌纳了闷了。 她微眯双眸，幽黑瞳仁对上盛满惊恐的绿豆小眼。 “我可没说是你干的。”她说，声音变得轻悄，“你好好想想，你值班的时候有谁来过？” 王睿努力睁大失去神采的眼睛，说：“我……记得……小雅来给我送了宵夜。” 系统：“宿主，陈雅是他的女友，末世爆发后在监狱工作。” 步天歌问：“陈雅在监狱工作吧，为什么能进入军部？” “是我偷开了权限。我们太久没见面了，我只是想和她见一面。”王睿说。 “告诉我，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王睿顿了顿，声音颤抖地道：“一经发现，当众枪决，以儆效尤。” 步天歌面色阴冷，“你现在可以去死了。” 系统吐槽：“宿主，您们人类都是怎么想的，一点情情爱爱就能冲昏头脑？” 就算王睿给了女友进入军部的权限，拿不到密钥，她依然无法和北方通讯。 好巧不巧，夏樱就关在监狱里，并且掌握着和北方联系的特殊途径。 步天歌略一思索，当即明了原委。 和假向斯怀的一战，差点耗尽她所有精神力，让她对夏樱的精神控制短暂失效，这才给了夏樱可乘之机。 见缝插针，她还真是低估了这个夏樱。 监狱。 明明晨光熹微，这里却黑黢黢不见一点阳光。 老鼠和蟑螂横行，它们钻过铁栏杆，从一个牢房爬到另一个牢房。 看到稍微肥大些的老鼠，饿红了眼的犯人甚至会蜂拥而上，将之捕而分食。 而这，还只是羁押寻衅滋事的普通人的区域。 输入密码，穿过一道大门，关押异能者的牢区更像地狱。 脚步声回荡在死寂的牢狱里，一声叠着一声，一直到最后一个房间才停下。 房间内陈设简陋，有着数百吨承重的透明玻璃牢房，将牢中之人的丑相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疼，钻心的疼。 夏樱双手抱头，从破床上滚落到地面，蜷缩成一团。 镣铐铮然碰撞，非但没能唤回她的清醒，只使她更加心烦意乱。 “你休想控制我！”她大喊，冥冥之中似有一股意念，驱使她确信步天歌可以听到她的话。 清冷的声音猝然响起，“抬起头来。” 闻声，夏樱停止了挣扎。 她没有抬头，眼眶里滚下两颗泪珠。 “夏樱，看着我。”那个声音命令道。 夏樱依旧没有抬头。 冰冷遒劲的手扼住她的咽喉，直接将她从地上拎起来。 第82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37) 灯光白得刺眼，比灯光更刺眼的，是从门外渗进牢房的一地的血。 一名女子倒在牢门外，看起来死去已有一段时间，脖子上两个孔洞还在汩汩地往外冒血。 “认识她吧？她就是那个看守你的女狱警。” 来人悠悠看着她，唇畔染血，眸光潋滟。 “你许诺了她什么，事成之后带她回北方吗？你很急着找死啊，夏樱。” 夏樱慌了神，艰难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梵讽刺道：“夏樱，你以为北方救得了你？” 夏樱拼命摇头。 步天歌晚来一步，倚在门旁看了一会，终于出声打断道：“行了，把她交给我吧。” 她走到夏樱身旁，挑起她的下颌，瞳中夜色迷乱。 夏樱一愣，眼神迅速黯淡下来。 片刻后，一丝痴笑在她的嘴角浮现。 步天歌优雅地收手，道：“从现在起，活着就是你唯一的价值。” 系统：“宿主，北方已经对您有所提防。” 步天歌微微颔首。 这并不在她的意料之外。 就算有提防又怎么样？ 在王睿从旁看着的情况下，陈雅能接触系统的时间太短，她传达不了多少有价值的信息。 北方所能知道的，更是有限。 系统抓狂：“宿主，您就不能有点反应么？” 步天歌云淡风轻道：“你想我有什么反应？我现演。” 系统：“……” 步天歌松手，夏樱头一垂，身子软软地靠着床腿倒下去。 她拍去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转头看向沈梵：“夏樱买通狱警给北方传信，你是怎么知道的？” “直觉。”沈梵笑了笑。 步天歌睫羽微闪，眸光幽幽。 “直觉，啊，我也很相信直觉。”她说，“但我的直觉总是告诉我一些不现实的东西，这太恼人了。” “比如？” 步天歌说：“我在不同人的身上，看到了同一个人的影子。” “那一定是你的直觉不准。”沈梵道。 步天歌翘起唇角，若有所思，“也许吧。” 两天后。 尸潮褪去没几天，人们来不及抚慰惊魂，就投入了忙碌的生产之中。 北方保留区突然翻脸，协议承诺的补给已经延误好几批，并且还将无限期延误下去。 而单靠南方那点生产力，根本养不活基地日渐稠密的人口。 这个坏消息先从统计部流出，众口铄金，很快整个基地都变得惶惶不安起来。 有人说：“北方就是想我们死，这样他们就不用再给我们提供补给了。” 还有人振臂一呼：“我们打到北方去，让他们也尝尝在丧尸堆里过活的滋味！” “对！打到北方去！”越来越多人请愿。 步天歌适时地站出来，告诉他们：“会的，我们不仅要打到北方，还要推翻他们的统治。” “从此以后，不会有难民和公民的区别，我们可以凭自己的力量终结这个末世。” 听着她的话，再联想到基地这些天来的遭遇，基地中人个个热血沸腾。 系统：“宿主，您要推翻基地模式，就不怕招致内域的人不满？他们可都是中高阶的异能者啊。” 步天歌歪头，“中高阶异能者，很强吗？” 系统：？ 第83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38) 她的态度很简单，也很坚决：服从她的，休想轻易说“不”；不服从她的，可以另谋高就。 反正，离了这些所谓的内域异能者，对她毫无影响。 但离开基地的庇护，他们什么也不是。 她需要的是人心，而不是养尊处优的少数几个。 系统：“……好，算您狠。” “等一下。” 一个女孩站起来，水灵灵的眼睛里汪着一泓恐惧。 她问：“如果失败了，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会失去基地？” 步天歌抚摸着她沾满灰尘的脸颊，微笑道：“不，我们会拿回我们被夺走的一切。” 那些未经病毒洗礼的、繁荣的城市，和被褫夺的生而为人的尊严。 “夺回来！把本来属于我们的夺回来！” 只因生于南方就横遭苦难，又被北方统治者以控制事态为名抛弃的人们，彻底出离愤怒了。 步天歌抱起女孩，带着她走上高台，让她看到台下人们写满激动的面庞。 “我们会成功的。”步天歌说，“从今天起，愿意留下的，都听我的调度；不愿意留下的，可以投奔其他基地，我会为你们开路。” 她使了个眼色，站在她身后的副官朝天鸣枪，沸腾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誓死效忠长官！”副官们带头喊道。 人群再度点燃，一呼百应：“誓死效忠长官！” “很好。”步天歌勾勾嘴角，转头看向一旁，扬声道，“押上来！” 两个狱警拖着夏樱入场。 夏樱毫无生气的面庞出现在大屏幕上，足以让每一个人看清。 要不是还有一点若有似无的鼻息，不会有人相信她还活着。 “这位是来自北方的特使，徐将军款待了她，却被她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 步天歌冷眸一扫，凝聚精神力的声音响彻整个基地，“要是让我发现有人与北方串通的，下场就和她一样。” 系统：“一个锅甩给两个人，宿主您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步天歌笑道：“不仅不会，甚至还美滋滋的呢。” 系统闭麦。 步天歌恩威并重，让第七基地的忠诚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每个人都心想：他们再不会龟缩在这肮脏破烂的基地里苟且度日，他们就要结束这一切了。 离开会场，沈梵陪她回到住处。 “你想好了，自己去北方？”他问。 步天歌摇头，“他们会有用武之地，但现在，我不相信他们。” 就算这些人如今看起来忠心不二，到底不是她自己培养起的心腹。 作为麾下无数的雇佣兵团长，她太清楚其中门道了。 沈梵笑了，“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相信我？” 步天歌实在懒得和他多烦，于是点头道：“可以。” 沈梵勾过她的纤腰，獠牙刺进脖颈，空气中漾开一丝香甜绮靡的气息。 “怎么办？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他温柔地贴颈低喃。 步天歌微微一笑，“你还可以再喜欢一点。” 小丑八怪躲在楼梯拐角处，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 就在片刻之前，他看到……看到妈妈杀了爸爸。 幻觉竟是如此逼真，他该不该说出来？ 第84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39) 晚上哄小丑八怪睡觉的时候，步天歌发现他心事重重。 “怎么了？”她拉起他的小手，温声问道。 小丑八怪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步天歌不是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他不说，她也没有问个明白的热情。 她说：“好吧，你不说我也不会强求你，早点睡吧。” 她关掉床头的灯，起身向门外走去。 小丑八怪用被子蒙住大半张脸，只剩一双晶亮亮的眼睛穿透黑暗，盯着那走向敞亮大堂的人影。 “妈妈。”他突然叫住步天歌。 步天歌侧过半张脸，以示聆听。 小丑八怪掀开被子爬起来，慢吞吞地问：“妈妈，你不会伤害爸爸的，对吧？” 步天歌挑眉，“你又看到什么了？” “我……” 小丑八怪犹豫再三，下定决心要把自己所见说出口。 步天歌先他一步说道：“你看到的东西并不是真的。你忘了吗？你看到我死了，但我没有。” “好吧。”小丑八怪扁了扁嘴，仰面倒回被窝里，闷闷道，“妈妈晚安。” “晚安。” 互相道过晚安，步天歌关门离开。 她知道，小丑八怪没有说谎。 原有剧情和她创造的全新走向截然不同，两种未来错乱，所以小丑八怪的预言才会如此矛盾。 他已经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了…… 是个麻烦呢。 步天歌眯起眼，眼神浓稠阴暗，是白炽灯也照不透的黑。 北方。会议室。 例会宣布结束，北方区元首起身道：“散会。” 与会之人开始收拾桌上资料，脸上无不写着凝重。 南方最大的第七基地宣布独立，其他基地纷纷响应。 反抗的思想如同星火，以燎原之势席卷整个南方。 从好几日前，会议的重心就已经转移到如何镇压南方基地军的反抗。 然而南北之间封锁严密，他们所能掌握的消息实在太有限，几次三番讨论，也没总结出什么有用的方案。 元首背手站在长桌前，鹰眸冷厉，思忖着下一步的举措。 就在这时，急促的叩门声突然穿透会议室。 所有人凝神屏息。 会议室门“砰”地一下大开，通讯官唐突闯入，行了个军礼，高声道：“报，南方求见——” 南方求见。 重重的四个字如惊雷一般，炸开在众人耳畔。 夏建德面色如墨，率先质问：“这么快？” 通讯官什么都还没说，朗朗女声随之而至，“夏元帅，初次见面，深感荣幸。” 看着闯入会议室的黑衣女子，夏建德拍案而起。 “是你！” 步天歌大步走到长桌前，随手拉开一张空椅子坐下，自若得好像她才是那个东道主。 她抬眸道：“怎么，夏元帅认识我？” 夏建德指了指她身旁的沈梵，冷冷地说：“我不认识，但我认识他。” 沈梵淡淡笑道：“时隔多年，夏元帅真是好记性。” “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确定要助纣为虐？”夏建德心情复杂。 沈梵耸肩，“夏元帅，这好像不是打感情牌的场合。” “夏元帅，您女儿杀了徐将军，差点害得第七基地大乱。” 步天歌跷着二郎腿，看向夏建德，“给个解释？” 第85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40) 此话一出，夏建德顷刻间成了会议室的焦点。 夏建德紧紧抿着嘴唇，唇纹干裂，正如同他四分五裂的内心。 “我没有任何解释。”他说，“因为我从未下达这个命令。”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夏元帅。” 步天歌打了个响指，一排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走进会议室，将唯一的出口封死。 他们全副武装，手扛步枪，眼神是如出一辙的空洞。 在场之人皆惊。 北方基地军视死如归的勇敢军士，此刻竟然沉默地拱卫着这个不速之客。 一只录音笔被丢到桌上，夏樱的声音分明自这其中传出。 “徐修远拥兵自重，我诛杀叛徒，又有什么错了？” “我已经将南方的情况汇报给总部，你们就等死吧！” “……” “够了！”夏建德怒喝，声波掀动空气，录音笔掉到地上。 步天歌拾起录音笔，径直看向元首，说：“之后夏樱和北方联系过几次，我相信元首您并不知情，对吧？” “我确实不知道。”元首点头。 “但是夏元帅恐怕就未必了。” 步天歌抬手，先前报讯的通信官上前一步，展开手中的文件夹。 单调没有起伏的男声逐字逐字念出文件上的内容。 “我试图阻止兵变，徐修远将我软禁，速来救我。夏樱。” 知情不报，事态顷刻变得微妙起来。 夏建德说：“元首，夏少尉此次前去南方，主要是为了采集病毒样本，您是知道的。” 步天歌从旁补充，“但这只是她的表面任务，她选择在第七基地落脚，正是为了暗杀徐修远将军。” 夏建德冷笑，“夏少尉曾经发来另一份密信，告诉我徐修远兵变有幕后主使，我看这个人就是你吧。” 他转头看向元首，恳切道：“元首，清者自清，您不能相信一个身份不明的人。” “哦对，差点忘了，在座各位恐怕还不认识我吧。” 步天歌轻抵额头，不慌不忙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步天歌，是第七基地现在的主人。” 好大的口气！ 夏建德说：“所有基地的长官全权由北方指派，凭你这句话，我就能让人把你拿下！” “是吗？”步天歌侧首看了眼沈梵，微笑道，“阿梵，他们想抓我呢。” 沈梵狭了狭眸，银瞳中一闪而过血色。 众人眼前一晃，待回过神时，只看到夏建德捂住喉咙跪了下来。 他双手把住声带的部位，大张着嘴，却吐不出一个字。 “可以了。”步天歌说。 缓流的血液又恢复了奔涌，夏建德双手撑地，大口大口喘着气。 他并不知道，自己刚从鬼门关上捡回一条命。 再过几秒，血液就会凝结成冰，撑破颈部动脉，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他。 步天歌看着夏建德，淡淡地说：“我的这位朋友脾气不好，你要是不好好说话，别怪他不客气。” “你夺取基地，现在又到这里来，你，你其心可诛。”夏建德沙哑着嗓音，艰难说道。 “徐修远兵变的消息，好像只有夏元帅你一个人知道吧。” 环顾会议室茫然的其他人，步天歌悠悠道：“私自截下多份密讯不报，夏元帅，恐怕你才是徐修远的同谋吗？” 第86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41) 步天歌话锋一转，祸水东引，将矛头转移到他的头上，这是夏建德始料未及的。 他说：“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你能拿出证据来吗？” 步天歌淡然道：“那么夏元帅怀疑徐将军兵变，更怀疑我是他的同谋，又有什么证据？” “夏少尉发来的密信就是证据！铁证如山！” 夏建德气得两块颊子肉直抖。 步天歌不疾不徐，道：“夏樱野心勃勃，为了立功编造谎言也不是不可能，你有什么方法证明她是全然可信的呢？” “这……” 夏建德语塞。 他明知步天歌在胡说八道，偏偏找不出合理的理由反驳她。 元首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 夏建德虽忿忿不平，但自知多说多错，只好退到一旁。 元首发话了：“这位小姐，有话我们可以好好说，为什么非要选这样的方式？” “你们在南北之间布下封锁线，并且用选派将领的方式掌控我们。” 指尖一下下轻点转椅扶手，步天歌看向他，不卑不亢道：“难道这是你们愿意与我们沟通的表示？” 面对她的质问，元首没有气恼，而是将他的首脑风度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说：“步小姐，为了保存人类火种，我们这么做完全是无奈之举。” “你知道吗？这种话太不能打动人心了。” 步天歌摇头，“你们完全可以换一套说辞，说你们这样做是为了开发南方人类的潜能，没准你们还能赢得一些支持者。” 究竟是为了保存人类火种，而是统治者为了自保所想出的冠冕堂皇的借口？ 真相恐怕不言自明。 “步小姐，如果你不能好好说话的话，后果恐怕就不是你承担得起的了。” 元首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然而眼中已经爬上威胁。 “抱歉，我并不知道什么叫好好说话。”步天歌耸肩，满不在乎地道，“说说看，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后果？” 元首道：“退一万步说，这里在场的各位都是高阶异能者，我想，你不会想和这么多高阶异能者作对吧。” 步天歌轻笑出声，“可你们在我眼中并不怎么样。” 众军官之中，一个须发皆白、看起来年纪颇大的老者最先跳将出来。 他捋了捋精心打理过的短须，呵斥道：“年轻人不要太心高气傲，当心跌跟头！” “是吗？”步天歌缓缓直起身子，墨瞳微抬，眸中意兴渐浓。 “在这见鬼的末世混了这么久，终于让我遇到同道了。” 高阶精神力异能者，曾经人皆敬仰的史家巨擘、而今的基地军顾问，钱枫。 强大的精神力凝成大刀迎面劈来，钱枫捻须的手一抖，揪下一根胡须来。 他用尽全力抵挡，两股精神力纠缠着迸开，会议室立刻以长桌为中心，掀起滔天气浪。 钱枫被气浪逼退到墙角，一把老骨头险些散架。 步天歌坐在原地未动。 她将一绺被风吹乱的头发梳理好，淡定地问：“钱老，还想再比比吗？” 沈梵说：“别这样，宝贝。和他们动手，太浪费你的精神力了。” 步天歌拨弄着指甲，头也不抬道：“哦，我也这么觉得。” 第87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42) “你们……简直无法无天！”钱枫抚着胸膛，呼吸震颤，一副就快心梗发作的模样。 沈梵抬眼望向他，掷去一记眼刀。 寒冰在钱枫的脚下凝结，方才还活生生的人，转眼之间就冻成了一座冰雕。 沈梵收回目光，浅色薄唇轻轻吐出几个字，“没死，还有救。” 有救的条件是什么？ 当然是乖乖听话。 对于这群食古不化的老东西来说，这根本难于登天。 “如果你们能合理表达你们的诉求，我们完全可以坐下来谈判。” 刻意停顿片刻，元首语气转冷，“但是现在还有谈判的可能吗？” “不是我不想好好说话，而是你们根本不给我们这个机会。” 步天歌双手抱胸，一双黑眸似笑非笑，“你们住着最豪华的别墅，过最优越的生活，当然不希望有人撼动你们的统治。” 元首面色铁青，“启动紧急预案。” 会议室里灯光大亮，铜墙铁壁落下来，将整个房间笼罩。 隐蔽的小窗全部打开，一杆杆黑洞洞的枪从中伸出，指向步天歌。 步天歌挥手，身后众基地军士齐刷刷举枪。 两相对峙，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元首沉声命令道：“开枪。” 几十根手指同时扣住扳机，却没有一杆枪鸣起子弹出膛的声响。 冰霜从枪膛里爬出，像瘟疫一样蔓延，最后将整杆枪冻住。 而那搭着扳机的手指，自然也一并冻在了上面。 沈梵微眯着眼，慵懒道：“我不喜欢杀生，别逼我。” 如果你不喜欢杀生，那么全世界的人都能当上活菩萨了。 步天歌腹诽。 系统：“喝喝，宿主，您还好意思说别人。论不要脸的程度，你俩明明半斤八两好吗？” 步天歌看向夏建德，说：“夏樱最后从基地传来的视频，相信在座中只有夏元帅看过吧。” 夏建德阴着脸，缄默不语。 步天歌又说：“夏元帅一定很好奇，夏樱为什么会发给你这个视频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夏建德冷冷地问。 “我不想说什么。” 步天歌浅浅勾唇，“我希望你们明白一个事实。在我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你们的情况下，不配谈判的是你们。” 这里是末世，不是名利场。 在这里强者为尊，所谓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手段，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形同笑话。 “她在说什么？”元首看着夏建德，目光里透出不悦。 夏建德低声道：“元首，夏少尉出事后曾发来一段视频。她想告诉我们，这个女孩的实力…… “恐怕在人类极限之上。” 这意味着什么？ 别说一个钱枫，就是这在场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够打一个步天歌。 何况她还有沈梵。 步天歌抚额，精神力外放，将他们的窃窃私语听得一清二楚。 就是，她怎么就这么强呢？ 唉，愁人。 系统：“太强您还嫌弃，合着您就想拿弱鸡白莲花逆袭的剧本？” 步天歌一本正经地纠正：“别瞎说，我没有。” 权衡了下利弊，元首问道：“步小姐，我们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第88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43) “有，当然有。”步天歌点头，视线意有所指地从被冻成冰雕的钱枫身上掠过。 元首紧紧抿起嘴唇，眼角深嵌的沟壑里写满风霜和城府，似乎另有盘算。 斟酌一番，夏建德开口：“你们先把钱老解冻了，旁的我们可以商量。” 步天歌说：“您女儿还关押在第七基地的监狱呢，您就真不关心她的死活？” 夏建德老脸一沉，只好说：“夏樱她违背命令擅自行事，罪当如此。” “这就翻脸不认人了？夏元帅对自己女儿尚且如此，对华夏几千万幸存者会是怎样呢？” 步天歌微微摇首，唇角笑意艳丽逼人。 夏建德被逼急眼了，愠怒道：“你不要混淆视听，我女儿能和他们等同吗？！” “夏元帅，您这段话已经出现在了华夏每一个基地的光屏上。” 步天歌笑了笑，缓缓举起手中的通讯器，“您觉得那些难民会作何感想？” 在南方所有基地、在北方保留区广场的光屏上，这段话被反复播出。 无数人挤在一起，看着夏建德承认同为人类的他们不能与他的女儿等同。 那样冷漠，那样决然。 正是这样一个人，监督着病毒疫苗的研究，他的手中握着全华夏乃至全人类的希望。 而他们，居然将自己的命运安放在了他的手中。 民众哗然。 夏建德猛然意识到她在给自己下套，然而为时已晚。 “卑鄙！无耻！”他愤怒地指责。 “话说回来，如果你没有这个心思，又怎么会轻易中套呢？” 步天歌淡淡道：“这是你咎由自取。” 她所说的人心自有用武之地，正在这里。 她不信任这些人，但赢得他们的信任，确是能让她事半功倍。 与此同时，一条广播占据了南方所有基地的通信频道。 女副官高亢富有激情的声音响起：“事到如今，难道你们还没看清这群北方人的真面目？ “我们在沦陷区苦苦抗争，扞卫他们的防线，但他们永远不会知道感恩！ “醒醒吧，各位！我谨代表第七基地，希望你们站起来。只要我们万众一心，就可以推翻北方无道的统治！” 元帅面色阴晦，留着八字须的嘴唇一翘，不急反笑。 “难道你以为凭这几句空口号，就能推翻我们？”他看着步天歌，面露讥诮，“你太年轻，也太幼稚了。” 步天歌说：“别这么急着下结论呀，咱们走着瞧。” 休息片刻后，夏建德感觉自己恢复了理智。 他上前一步，沉声道：“元首，这个女孩深不可测，但我们可以先把她的帮凶解决掉。” “让我来吧。” 先前说话的女士将手放到胸口。 地下深处忽然隆隆作响，似乎有什么行将苏醒。 从女士的身前开始，地板慢慢变形、拱起，以致承受不住重力开裂，方向赫然直指沈梵。 巨藤破土而出，化作绞命绳索扑向沈梵，却只抓到虚影残片。 一击不成，藤蔓转而向步天歌伸去。 系统：“宿主，危险！” 【必看】 【嘤，我是一个发一章被屏蔽一章的倒霉蛋作者。 从这章开始到这个位面结束我发的都是腰斩版本，可能会有交代不清的地方或者bug。 如果有看不懂的地方一定要问我鸭，我会回过头来改的。】 第89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44) 步天歌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镇定得很。 即使巨藤伸至眼前，她也不过垂下眼睑，不冷不热地瞅它一眼。 巨藤绕着她转了几圈，在触碰到那强大无边的精神力后，抖了两抖叶片，缓缓匍匐下来。 步天歌弹了弹指，悠然道：“你可以滚了。” 巨藤如蒙大赦，发达的茎卷须纠缠在一起，慢慢萎缩变小，回到泥土里。 看着它最后一片叶子没入土中，步天歌不屑地一哼，“欺软怕硬的东西。” “我的巨藤，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了？”女士张开双臂，大呼道，“你出来，你快出来呀！” 毫无回应。 拥有索命之力的变异藤蔓，居然……居然在步天歌面前低下了头颅！ 女士面如死灰。 关于巨藤为什么会害怕步天歌，其他人已经来不及思考其中缘由。 因为…… “人呢，那个人呢？” 看着沈梵的身影消弭无踪，夏建德惊慌失措。 他以为沈梵不过是个稍微强一点的水系异能者，难道现在水系异能者都带会瞬移的吗？！ “找我？”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吓得夏建德后退连连。 沈梵抬眸，将左手举到眼前，五指猛地收紧。 “咔嚓——” 冻着钱枫的冰雕裂开一道裂纹。 “钱老！”夏建德颜色骤厉。 伴随轰隆一声巨响，冰雕化作齑粉，血与肉与骨散落一地。 与此同时，步天歌用精神力撑开屏障，好让自己与那肮脏污浊分隔开。 沈梵回到她身边，缓缓说道：“这是你们自找的。” 步天歌点了点地上的裂缝，侧首问道：“阿梵，这是什么异能？” “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沈梵冷冷地道，“我有必要知道一个死人的异能是什么吗？” 步天歌轻挑眉头，“胆子肥了，还敢凶我。” “我哪敢。”沈梵毫无真心实意地敷衍。 女士瞪着他们，声线里藏着愈演愈烈的颤抖，“死人？你们说谁是死人？” 步天歌抬眸，“哦，原来还活着。别急，很快你就会是死人了。” “够了！”元首怒声喝止。 然而为时已晚。 女士突然瞳孔扩散，直挺挺倒了下来。 无声无息，在无人意料之内。 所有人下意识地看向步天歌，只见她懒洋洋地窝在椅子里，一双眼渐渐从没有眼白的纯黑恢复到正常瞳色。 “谁叫她惹我不高兴了？”步天歌说，“你们知道，这种死法没有痛苦，我已经很仁慈了。” “你们抬头看看呢？” 她起身，张开双臂，笼罩住会议室的铜墙铁壁瞬间崩裂，日光透过玻璃，暖融融洒向室内每一个人。 天晴了。 窗外青山如同眉峰攒聚—— 北方基地总部建立在层叠的山峦之中，倘若丧尸突破防线，这群山就是最后天然的屏障。 而今这绵延的山头，没有遍布的行尸走肉，只有那像炬火一样明亮的红色旗帜。 群山苍翠，旌旗红艳。 末世以来，通讯系统瘫痪，南北之间的联系本就时断时续，步天歌用精神力小小的切断片刻，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和这些人周旋，逼他们启动紧急预案封锁总部，成功让他们对窗外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保留区群龙无首，看似牢不可破的防御在一夕之间土崩瓦解。 北方易帜。 第90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45) 拥立在步天歌身后的军士们猛然清醒过来，枪口调转一百八十度，将她团团围住。 步天歌环视四周士兵，说：“我给你们两个选择，就地投降还是负隅顽抗？” 元首喝道：“我看你们谁敢投降！” 士兵们面面相觑。 几分钟后，一个个头瘦小的下士率先放下枪，高高举起双手。 沮丧低迷的情绪像蝗虫一样传遍会议室。 很快，士兵们一个接一个投降，就连通信官也在挣扎一番后，煞有介事地放下手中文件。 “很好。”步天歌挽唇，懒散地鼓掌三两声，纤纤十指交扣在一起。 “砰！” 血沫飞溅，刚刚还在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的俘虏悉数变成肉泥。 步天歌放下手，缓缓道：“别高兴得这么早嘛，我又没说缴枪不杀。” 系统：“这么过分一定要记小本本，扣……” “扣什么？”步天歌微笑。 系统瞬间怂了，“扣……美女您有兴趣加个扣扣吗？” 步天歌：？ 沈梵将她搂在怀中，微蹙着眉头责怪：“我都让你别和他们一般计较了，精神力多就可以这么浪费吗？” 步天歌点头，“知道了，下次一定吸取教训，凡事让你先来。” 元首瞪大双眼，惊惧和恼怒交加，他不由道：“突破封锁线，难道你想让丧尸占领整个华夏吗？” “你怎么知道是丧尸占领华夏，而不是我建立起新的秩序呢？” 步天歌掰了掰手指，道：“半年……半年的时间，连个病毒模型都构建不出来，这效率可有点太低了。” 系统：“宿主，以这个位面的科技水平，可能几十年都研究不出疫苗来，您还想多快？” 步天歌笑，“所以说，他们需要我给他们带去光明啊。” 身后传来破门声。 循着步天歌给的指示，南方基地军很快摸到这里，赶来接应她。 看到步天歌毫发无损，他们丝毫不见外，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她已经与神无异。 指挥官向前一步，大声道：“报告长官，任务完成。” “干得漂亮。”步天歌拍拍他的肩膀，面露赞许之色。 指挥官眼中浮现浓浓的骄傲。 他转头看到面色如土的元首，带着几分不确定地问：“这是……” 步天歌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把他和他旁边的人都押下去。” “是！” “等一等。”步天歌唤住他，“把夏樱小姐带上来。” “长官，您说的是已经疯了的那个夏小姐吗？”指挥官有些犹豫。 步天歌颔首。 指挥官虽不明就里，但还是照做了。 几分钟后，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婆子被拖进会议室。 拉着她的士兵一脸嫌恶，显然已被她身上的恶臭折磨了个够。 “把她放在这吧。” 步天歌指指即将被带走的夏建德的脚边。 两个士兵一松手，夏樱失去支持，身子瘫软，像条蛆虫一样在地上扭动。 看到女儿变成这个样子，夏建德几乎要晕厥过去。 步天歌说：“这是最后一面。” 指挥官别过视线，不忍再多看她一眼。 第91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46) 平心而论，其实夏樱所做的，只是在这个末世大部分人都会做出的选择。 为了自保，利用和算计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她错就错在想利用招惹不起的人，还对不该指望的人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系统：“宿主，您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步天歌瞥了眼不成人样的夏樱，面无波澜。 “我只是让她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她说。 这些在末世活得光鲜亮丽的人，本质上穷凶极恶之辈并无区别。 今天对她心慈手软，明天她就会反咬你一口。为了维持他们的高高在上，没有什么是他们想不出来的。 系统：面对一群大佬瑟瑟发抖.jpg 步天歌拍了下指挥官的肩，说道：“带我去实验室。” 沈梵盯着她搭在指挥官肩头的手，不悦地皱起眉头，伸手勾住她的腰，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步天歌一巴掌拍掉他不怀好意的爪子，咬牙道：“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沈梵勾了勾嘴角，“你不是要去实验室吗？走吧。” 指挥官走在前头，突然打了个寒战。 咱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敢问呐。 北方第一病毒研究所。 作为北方倾全部人力物力打造的病毒研究中心，这里还保留着末世前大型研究所的标准研究环境。 “这么大个研究所，得花多少资源来养啊？”指挥官看得眼都直了。 步天歌面无表情地走进去。 尽管它被这些人当成智慧的结晶，但在一个星际时代的人眼里，这玩意简直落后到爆了。 指挥官被步天歌甩在身后，后知后觉地大喊：“长官，您不能直接进去，会有感染风险的！” “哦。” 分析实验室。 研究丧尸病毒的四级安全实验室完全与外界隔绝，埋头于工作的科学家，对实验室外发生的一切都浑然不觉。 “乱七八糟的，什么玩意。”步天歌在实验室转了一圈，叹气道，“什么年代了，还在用这么老掉牙的办法做扩增。” 密码锁忽然全部失灵，穿戴着全套防护装备的南方军鱼贯而入，将实验室团团包围。 “什么人？！”科学家们大惊失色。 步天歌走到他们面前，径自关掉还滚动着数字的显示器电源，微笑道：“是来解放你们的人。” 年轻的科学家厉声质问：“你知道擅闯研究所是什么后果吗？” 步天歌打量他一番，淡淡道：“你还不够格，让你们的头和我说话。” “我就是。”混血面孔的中年人冷着脸开口，“我是曙光计划的首席科学家。” 系统解释：“病毒爆发以后，为求生存，全世界各国共同发起了一个研究病毒的课题，并将它命名为曙光计划。” 步天歌不屑地一撇嘴角，“曙光计划？也没见它给人类带来什么曙光。” 系统：“咳，话还是要这么说的。” 首席科学家看了步天歌一眼。 南北不和的说法流传已久，虽然并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已将事情猜了个五六分。 他说：“别想让我们屈服。这里是研究所，我们服务的是全人类，而不是某一个人。” 步天歌指了指首席科学家斑秃的脑袋，说：“看起来，你们的这里不太行。” 第92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47) “你！”首席科学家气得老脸涨红。 “在这里的人都听着，愿意听我命令的就留下做研究，不愿意的话……” 刻意停顿一下，步天歌脸上浮现一丝诡魅的笑，“不愿意的话，我只好让你们做试验品了。” 首席科学家道：“杀了他们，就不会有人为你做研究了。” “那我就自己来啊。”步天歌环顾四周，满不在意地耸肩，“虽说这儿破烂了一点，应该也还凑活。” 指挥官惊得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长官，还有什么您不会的吗？ 最开始说话的年轻科学家见风使舵，第一个说：“我愿意！” 又有几个人按捺不住，先后表了态。 见大势已去，首席科学家只得妥协：“好，但我有个条件……” 步天歌冷冷地打断他，“谁给你和我讲条件的自信的？” 首席科学家被迫噤声。他转而看向沈梵，在触及那双银灰色眼瞳时，目光里的阴鸷转而被震惊所取代。 “虹膜病变……”他突然变得激动万分，不顾风度地大喊，“你是感染者，对不对！” 沈梵瞥他一眼，不置可否。 首席科学家大喜过望。 他所追求的活体研究标本，原来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首席科学家像发了疯一样扑上前，沈梵眼明手快撑开一面水盾，将他弹开。 “哗啦”一声，水流浇顶，寒冷的感觉爬上脊梁骨，首席科学家却能听到自己心脏灼热的跳动声。 步天歌说：“他疯了，把他拖下去，做试验品。” 首席科学家一边挣扎一边呐喊：“我们有希望了！我们有希望了！” 还真是个疯子。 系统：“宿主，您把首席科学家撵走了，谁来指导这群科学家？” “这个好办。”步天歌漫不经心地说着，随便点了个人，“让你来管这个课题，你办得到吗？” 那人傻眼了，“我不行啊。” 他就是个文章都没发过几篇的科研小白啊……！ 步天歌双眸一眯，“你想和你们的首席科学家一样？” 那人疯狂摇头。 步天歌冷哼，“这不就好了。让你管你就管，废话哪那么多？” 其他人瑟瑟发抖。 指挥官扶了扶防护服的面罩，双腿没来由地打颤。 看到了一个又一个和步天歌作对的人的下场，他现在万分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只是…… 他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沈梵，心中打起鼓来。 这个一直跟在长官身边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那个科学家会觉得他是感染者？ 如果他是感染者，那岂不，那岂不是！ 步天歌悠悠把他心中所想说出来：“那岂不是你和一只丧尸共处了好多天？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指挥官睁大了眼。 她怎么能…… “好奇我怎么读出你的想法？”步天歌挑眉，“那你就好奇去吧。不过记住，好奇害死猫。” 从和假向斯怀的那次激战中恢复过来后，她的控制力越发强大，方才她小小地尝试了一下读心，果然可以做到。 可惜啊可惜，这个异能不能带出位面，不然这人生岂不是就是开了挂？ 系统：“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您攒够功德值，就可以用功德值来换。” 步天歌问：“要多少功德值？” 系统一板一眼地答：“。” 步天歌：？ 第93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48) 指挥官笨拙地甩甩头，将不该有的想法从脑海中摒弃出去。 在相信步天歌真的会读心还是她在故弄玄虚之间，他坚定不移地选择了前者。 跟在步天歌身后走出实验室时，他问：“长官，还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步天歌侧头看他，“我儿子呢？” 指挥官还没接受他尊敬的长官有个儿子这个事实，愣了好一会，狗腿道：“几个女副官带着呢。” 步天歌点头。 系统突然给她泼了冷水：“宿主，小丧尸的状态好像不太好，请您立刻前去查看。” 本着对功德值（划掉）小丑八怪的关心，步天歌命令道：“他在哪？现在就带我去。” 休息室。 看到步天歌，一贯对她亲热的小丑八怪忽然态度大变，蜷缩在女副官的怀里不肯动弹。 步天歌给沈梵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地开口：“怎么了？” 小丑八怪立刻挣开女副官跳下椅子，拉住他的手道：“爸爸，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沈梵轻抚着他的头，说：“你现在就可以告诉我。” 小丑八怪摇头，“不行，这件事我只能告诉你。” 说着，他还往沈梵身侧躲了躲，好像步天歌会吃他似的。 沈梵失笑，“好，我们找个没有人的地方，然后你再告诉我，好不好？” 他起身，给步天歌一个浅尝辄止的拥抱，在她耳边低声说：“我一会回来。” “好。”步天歌颔首。 系统：“小丧尸对您不该是这个态度啊……等等，宿主，您该不会真的想拿他做实验吧？” “不然呢？我不养废物。”步天歌肩头一耸。 系统：“淦，那一定是他看到了自己的命运，这可咋整？” 步天歌眼神幽幽，反问道：“你让我照顾好他，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个？”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嗯？” 在步天歌说一不二的气场下，系统蔫巴了，“但他明明不应该看到才对。” 步天歌在心中大翻白眼：“是你说他的异能是预言的，又怎么笃定他不会看到？” 系统言简意赅地说了四个字：“因为天道。” 全知全能的天道，司掌万物运行的规律。 步天歌不禁冷笑：“你怎么知道不是因为天道，他才看到这个预言的呢？” 系统哽住。 休息室外。 沈梵半蹲下身，看着小丑八怪的眼睛问：“你想告诉我什么？” 小丑八怪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说：“爸爸，我梦见妈妈要抓我做实验。” 沈梵一顿，说道：“这只是个梦。” “不，爸爸，我看到的东西会成真的。”小丑八怪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沈梵揽住他的小肩膀，温柔地低语：“不会的，妈妈对你那么好，怎么会拿你做实验？” “我不知道。”小丑八怪埋头在他怀里，闷闷地说，活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沈梵眯了眯眼，眸色微深。 夜。 基地军易帜，整个华夏的格局重新洗牌。 步天歌忙到后半夜，才回到曾经的元首府邸、现在她暂住的地方。 洗过澡，她吹着湿透的头发，随口问沈梵：“小东西和你说什么了？” 第94章 尸王他总想被撩(完) 沈梵说：“小孩子胡思乱想，没什么。” 步天歌关掉吹风机，电动机即刻消停，她的声音重新清晰起来。 “不是没什么，是你不敢和我说。” 沈梵抬眼，语调淡淡，“你想多了，是真没有。” 步天歌将半干的长发捋散，身子一斜靠在沙发边沿站立。 她把手伸到他眼前，让他的五指与之相扣。 “做我的影子，很不甘心吧。”步天歌笑了笑，说。 沈梵开门见山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步天歌微抬下巴，暖黄的灯光洒在脸上，融融似春日。 她惬意地长舒一口气，说：“这么冷的夜晚，适合聊一些轻松的话题——这是你说的，不是吗？” 沈梵盯着她，忽然开口：“放过他，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你又在说什么呢？”步天歌歪了歪头，故作疑惑。 沈梵加重语气，“不要打小家伙的主意。你想对他做的，都在我身上做好了。” 步天歌低低笑道：“可我舍不得。” 沈梵拽了下她的手，步天歌身子一仰，跌进他怀中。 冰凉指尖轻轻触碰脸颊，沈梵垂眼与她对望，银眸深处写着戏谑。 “如果你真的舍不得，那就吻我一下吧。” “好。”步天歌粲然一笑。 “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步天歌枕着他的胸膛，懒洋洋道：“我爱你。” 沈梵却说：“不，你的心另有所属。” “你怎么知道？” “我能读到你的想法。”沈梵刻意停顿了下，语气变得意味深长，“从你的眼睛里。” 在你的眼中，我看到了山川、湖泊，和这个世界无上光明的未来。 而这，就是我将一切献给你的动机。 三十年后。 登山靴攀碾碎落叶，脚印沿着山径一路延伸，在一处幽静别院前戛然而止。 作家推开柴扉，一个声音自中门里传出：“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作家高声应道。 她踏着盈阶苍藓，一步步穿过院子，跨进门槛。 随着步步深入，她的心潮也变得愈加澎湃起来。 因为，她将为一个拯救了全人类的英雄作传，她将触摸到奇迹中的奇迹。 别院的女主人早已沏上一壶热茶，端坐在藤椅中等候她。 作家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她咽了咽口水，明明早已排练过千百遍开场白，临了却还是怯场了：“您好，我是……” 女主人笑，“不必介绍了，我知道。” 作家也笑了，在她对面坐下。 她眼前的女主人年届花甲，笑容恬淡，说起话来轻声细语，让人难以与昔日铁血的领导者联系起来。 “哪有什么奇迹。”步天歌说，“我只是一个欺世盗名的骗子。” 作家不敢置信，“可您研制出了病毒疫苗，拯救了全人类哪！” 并且，在末世终结时功成身退，择山林隐居，留下了流传至今的佳话。 步天歌说：“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用我一条生命换来了末世的结束，梦醒以后，我决定用一生向他赎罪。” 作家不禁道：“可这只是一个梦吧？” 是啊，这只是一个梦，可还有什么能比梦更真实呢？ 茶烟袅袅，步天歌伸手拂去热气。 翠玉般的茶汤微漾，她对作家的话避而不谈，转口道：“茶好了。” （第二个位面完） 第95章 篇外·星河往事(1) 【注：星河往事是穿插在位面之间的番外，讲现实（星际）世界的一些故事，不影响主线剧情，不感兴趣的可以直接跳过。】 行星编号z624是一颗无人小行星，几十年来一直作为星际雇佣兵的临时落脚点存在着。 新历5012年，一艘飞船降落在此。 “团长……” 零号担忧地看着自家团长，唯恐她冲动之下又干出什么毁天灭地的大事。 零号来自四万光年之外的一颗类地行星，有着和人类相仿的外表。 母星行将毁灭，他是唯一出逃的幸存者，步天歌将这艘船上的ai的名字给了他，寓意一切归零。 此时此刻，零号和零号ai一虚一实两双眼睛都紧紧盯着步天歌。 手指扣动扳机，一颗子弹没入一个大脑，仓储室里很快血色一片。 步天歌放下枪，抬眼看向零号：“收拾一下这里。” 零号叹了口气，认命地上前。 这是一颗无人的行星不假。 她面前跪着一排俘虏不假。 但好像并这不是她大开杀戒的借口。 自从团长和那个人不欢而散以后，就对杀戮有了一种近乎痴迷的狂热。 都怪那个人，害得他家团长变成这个样子！ 零号愤愤不平地想着。 步天歌把枪管擦拭干净，避开血泊走出仓储室。 重力模拟装置让她能和在地球上一样身手敏捷，却也清晰地提醒着她，她再也回不去了。 说来可笑，让她踏上流浪之旅的原因，是她和向斯怀为了一个无聊的小问题大打出手，差点把地球夷平。 无聊的小问题……如果没有它，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是，前秘密计划实验失败品、现在的星际头号通缉犯，和年少成名的联盟统帅，能有什么未来？ 步天歌自己都觉得扯淡。 零号汇报道：“团长，您已经第十三次违背星际公约，赏金又得加码了。” 步天歌耸肩，“是吗？我不介意再多一点，要是能让这狗屁联盟破产就更好了。” 零号问：“团长，难道你们真是因为那个原因，闹成现在这样的吗？” 到底得幼稚到什么地步，才能为了交往纪念日是哪一天这种问题反目成仇，打得你死我活？ 还统一口径，对外宣称：“这是一场关乎联盟存亡的交战。” 呵呵，自己心里没点数？ “不，这只是根导火索。” 收起爱枪，步天歌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联盟那群老东西把我抓去做实验，我和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明白吗？” 零号挠挠头，表示不明白。 “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为这种人卖命。”步天歌冷冷道。 “但是您对他还有感情，不是吗？”零号不解，“你们为什么不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呢？” “这是原则性问题，没什么好谈的。”步天歌强硬地打断他。 原则性问题?零号又挠头。 他犹豫道：“团长，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步天歌冷漠脸，“你都这样问了，心里还没答案吗？” 考虑再三，零号心一横，还是开口了：“团长，咱们能好好的活到现在，您真不觉得是那位在给您撑腰吗？” 第96章 篇外·星河往事(2) 一口气把话说完，零号害怕地闭上眼，等待步天歌教他做人。 无事发生。 过了半分钟，零号鬼鬼祟祟地睁开一只眼，发现步天歌正一脸无语地瞅着他。 没事？ 警报解除，零号刷地睁开眼，夸张地拍拍胸脯，道：“团长，您不生气啊。” 步天歌收回目光，轻轻地叹息：“其实我都知道。” “您知道？” “你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说着，步天歌转身，从舱壁上取下一柄装饰用的长刀。 她握住刀柄，猛地一拔。 宝刀出鞘，泠泠刀锋映出步天歌华美锐利的侧颜。 她说：“我杀的这些人，一定也是他欲除之而后快的。他不能出面的，由我来做就好，我不介意再坏一点。” 零号：……？ 明明这是个悲伤的话题，他怎么觉得自己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他只能继续挠脑壳上硕果仅存的几根头发，“团长，我读书少，您别骗我。” 步天歌问：“后悔跟着我了？” “当然不是。”零号摇头，“我只是在想，您都和那个人闹掰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虽然这事关原则性问题，但我总不能看着他失业吧，这年头下岗再就业多难。”步天歌嘴角一勾。 零号：…… 步天歌转头吩咐零号ai：“赛斯这小子第一次出任务，去看看他有没有遇到麻烦。” 零号ai自运行以来第一次没有听从她的指令。 步天歌微蹙眉关，面露不悦，“零号ai，我命令你现在启航。” 零号ai定定地看着她，嘴唇紧抿成线，那张一贯缺乏表情的虚拟面孔竟然浮现起了凝重。 “怎么了？”步天歌心底一沉。 “团长，您看舱外。”零号拉拉她的胳膊，示意她透过舷窗向外看。 窗外，栖居文明的星体多如恒河沙数，灯火熠熠生辉，照亮了广袤无垠的宇宙。 而如今所有散发着恒久光芒的文明，像得了神谕一般渐次暗淡下来。 黑暗从一个星球传染到另一个，穹苍沉默不语，彗星曳出的长尾如同泣泪。 黑灯静默，这是星际时代最高规格的祭奠。能让一整片星域执行黑灯静默的人…… 不安感越来越强烈，步天歌甚至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 光的速度是每秒三十万千米，她所看到的，又是多少年前的景象？ 零号ai捕获到一条广播，将它翻译成中文。 “……在抵御虫族入侵的战役中，统帅以身殉职。我是广播员0287，我在此号召所有文明，为我们尊敬的统帅熄灯默哀……” 步天歌倒跌一步，宇宙的冰冷沿着根本不存在的窗缝一齐向她涌来，让她置身于绝对零度之中。 零号忧心忡忡地望着她，她摆手，示意他不要太过担心。 “我没事。” 步天歌抿起嘴角，内心一片茫然。 他死了，千真万确。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难过，还是该漠不关心。 零号ai冷冰冰的声音还在回响：“团长，截获一条加密短讯。” 步天歌问：“你可以解密吗？” “我已尝试多种方法，均无法破解，但您应该可以。” “为什么？” “因为，这条短讯还附带了一句明码。” 零号ai顿了顿，一字一字地念道：“致我最亲爱的恋人和敌人。” 第97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1) 京城。 华灯初上，不夜都市的繁华刚刚揭开大幕一角。 从米其林三星餐厅出来后，步天歌踩着七公分的恨天高，藏身在挤地铁的人群之中。 她自嘲地想：有朝一日，她居然也会沦落到为了不被前任找到而东躲西藏的地步。 系统恨铁不成钢道：“宿主，您现在是九重天的上神，能不能给神明争口气！” 趁等地铁的间隙，步天歌拿出化妆镜，对着镜子补了个口红。 她撩起眼皮，眼神里噙着显而易见的幽怨，“还好意思说？你见过哪个神谈恋爱还要躲着前任的？！” 在这个位面，步天歌是寿与天齐的上神，凤凰一族的老祖宗，因为活得太久太寂寞，和某位表里不一的渣男好上了。 渣男虽贵为神尊，却邪念深根，后来破碎神格堕入魔道，成为三界胆寒的大魔头。 天界众神议论纷纷，最后统一口径，把诱神入魔这口大锅扣在了步天歌头上。 堂堂九天神只，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会战，天歌上神披挂上阵，与渣男斗了个两败俱伤，无奈之下来到人间，一面休养伤势，一面提防渣男的追杀。 步天歌觉得这帮神仙简直闲出屁了。 有这个工夫大谈正道邪道，为什么不发展一下科技？ 看看这繁忙的大都市，人类科技日新月异，是空调wifi手机不香吗？是激光炮干不过冷兵器了？ 还有那死心不改的渣男，放着魔界偌大江山不管，就非得杀她而后快？ 系统假咳一声：“咳，宿主，您的任务是让渣男……哦，不，目标人物与您重修旧好，率众归顺天界。” 地铁进站，空荡荡的车厢顷刻被人潮淹没。 步天歌板着脸道：“这种渣男有什么好救的？直接埋了吧。” 系统早已深谙她的想法，无奈道：“您努力努力？您看看您上个任务的评级，都从s掉到a了……” 地铁靠站，步天歌向窗外投去随意一瞥，当即颜色大变。 时值晚高峰，地铁站人来人往，一张面孔在这之中尤为出挑。 单论外貌他算不得俊朗，然左眼之下的伤疤，积淀血色，宛如朱砂点痣，夺眼异常。 巧合的是，当红影帝卫琰就有一颗这样的泪痣。 那人抬眼，刚好与步天歌遥遥相望。 他轻启薄唇，声音隔着熙攘人群与两层玻璃，清晰地落到她耳中，“别来无恙。” 该死，这都躲不过。 步天歌明眸一眯，跟随下车的人走出车门。 擦肩而过时，一只手拉住她。 温蔼的男声响起：“小姐，你的东西掉了。” 步天歌微微侧颜，眼角一点钻饰折射流光。 “是吗？多谢。” 她嫣然一笑，俯身拾起地上的交通卡。 如玉手指摩挲卡面，她轻轻挑起额前一绺卷发，将之别到耳后，银白耳线在墨色长发之中隐现。 现在，她是华夏异军突起的新贵设计师，霸占京城头条的绯闻女王。 步天歌打量着眼前之人，眼波如水，勾魂妖娆却故作矜持。 “如果没有你的提醒，我的卡就得丢了。这位先生，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第98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2) “听说小姐正与秦氏集团的总裁约会，能为未来的秦太太效劳，难道不是一件幸事吗？” 男人说，脸上挂着赏心悦目的笑意。 步天歌艳艳勾唇，莞尔道：“秦太太？你怎么不说还有那恒生的大公子为我鞍前马后，被我甩了的流量天天找我求复合？” 男人笑容不改，只是话锋转冷。 “步天歌，你可真贱。” 步天歌把交通卡举到眼前，眸光妩媚而锋利，“把血符下在卡里，魔君阁下就只会使这种雕虫小技？” 顾名思义，血符以血绘就，能吸取受诅咒之人的灵气，乃是邪恶到了极致的符箓。 魔君卫琰，极善伪装，空有一身神骨，安的却是最邪最恶之心。 被步天歌一眼看穿，卫琰倒是毫不惊慌，平静道：“想不到九天上神之首，勾引人类的本事也是第一流。” “多谢夸奖。”步天歌笑。 卫琰又说：“你没必要用这种手段气我。” “我为什么要气你，配钥匙你配几把？” 步天歌并指抹去卡上魔气，将它收进包里，也颇心平气和地道：“趁我还不想动手，乖乖滚远了不好吗？” 要不然，秦总女友热恋期间与陌生男子纠缠不清—— 唉，又要上热搜了。 “你不会想动手。”卫琰说，“诸天神佛早已容不下你，在伤好之前，你不会想引起注意。” 步天歌凝视着他眼角那块暗红色的细小疤痕，意有所指道：“我做事从来不讲代价。” 昔年一战，天歌上神将半生修为凝于一滴血中，以血染剑，打入魔君体内。 天神血乃是妖魔克星，一晃百年，看到卫琰眼角那一抹艳色未消，她便知他日日饱受刺骨剧痛。 宁可自折修为，也要拉渣男一起下地狱，这种行为她实在不敢苟同。 让渣男独自在地狱里受折磨不好吗？非得把自己搭进去。 步天歌晃了晃腕表，说：“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对了。” 鞋跟踏在地砖上的清响戛然而止，步天歌回头，“卫大影帝不近女色，恐怕不是洁身自好，而是被天神血折磨得不能人道吧？” 卫琰不置可否。 “面孔可以换，你化成灰了我也认得。”步天歌威胁道，“再打我的主意，你就等着被负面新闻淹死吧。” 卫琰低眸，“和你一样？” 步天歌慢条斯理道：“也不是不可以。” 而卫琰竟然说：“我荣幸之至。” 走出地铁站，寒风照面，步天歌裹紧身上外套。 有一句话卫琰没有说错。 换男友如衣服，就是她做给他看的。 步天歌知道，以卫琰的狗脾气，一定不希望她过得好。 看到她在各色权贵名流间游走，即便心知这是做戏，也足够他恶心好一阵子。 活该。 这样想着，步天歌解气不少。 她走到路口，一声恫吓吸引了她的注意。 “识相点，把手机和钱包交出来！” 面相凶恶的持刀人从暗处窜出来，刀刃在路灯下格外醒目。 他步步紧逼，却不是向着她。 刀尖所指之处，一人面色苍白，不知是被吓的还是生来如此。 看清那人面目，步天歌不由挑眉。 好巧。 第99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3) 卫琰瞥了眼近在眼前的明晃晃的刀，淡淡道：“我没钱。” “手机总有吧？交出来！”持刀的壮汉大喝。 “我说我没钱你就信？”卫琰微笑，“就你这智商，还学别人抢劫？” 壮汉朝地上啐了口，怒道：“我呸，你别找死！” 就在这时，清丽的女声突兀插进对话。 “到底是谁在找死？” 步天歌抱着双臂，凉凉道：“这位先生，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京城的牢饭不好吃。” 壮汉回头一看，不禁了乐开了花：“哈，来了个女人！” “瞧不起女人？” 步天歌幽幽瞥他一眼，壮汉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突然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 步天歌捋起鬓发，红唇微抿，婷婷袅袅从他身边走过，细高跟在他的手上狠狠一碾。 “啊——” 壮汉惨叫一声，竟不争气地疼晕了过去。 “听清楚了，永远不要小看女人。”步天歌低语。 默然片刻，卫琰开口：“又见面了。” “你还好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步天歌虚情假意地关怀。 卫琰冷笑，“好得很。” 灯光洒在脸上，他微微眯眼，眼角一点血红越发鲜艳。 步天歌说：“很疼吧？那种求死不能的疼痛。” 卫琰没再强撑。 他靠在墙边，轻声应道：“嗯。” “何必呢？”步天歌叹息，“你神骨未毁，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 卫琰懒洋洋睨着她，也没力气再端矜贵的姿态，说出来的话难听至极，“关你屁事。” 步天歌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对啊，关我什么事，我怎么就不补一刀呢？” “那得问你自己。”卫琰说。 “算了，今天就当我以德报怨，不会有下一次了。” 步天歌耸肩，正要转身离去。 “等一下。”卫琰叫住她。 步天歌脚步一顿，但没有回头。 系统：“宿主，这好像不是您的风格。” “我不是帮卫琰，而是帮那头想抢劫他的傻驴。”步天歌说，“卫琰不会被抢，但是那头傻驴说不定会丢了性命。” 抢劫抢到杀人不眨眼的魔君头上，也算是本事。 系统：这怎么和它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周末。 日头高照，床头手机嗡嗡震动个不停。 在蒙头捂耳朵均告无效后，步天歌翻身坐起来，带着起床气接通电话：“你最好有事！” 电话那头，小助理难抑激动，大喊道：“步姐，你快看一下微博！” 有什么事能比睡觉更重要？ 步天歌不情不愿地打开微博，一连两三条热搜差点没亮瞎她的眼。 #卫琰最欣赏的异性#吃瓜.jpg #撩我主动点#狗头.jpg …… 步天歌黑着脸点开其中一条。 热门第一条是某个最新采访的录播。 录制环境采用了沉浸式布置，灯光明媚慵懒，为镜头前的大美人更增色三分。 “看得出粉丝都很关心你的情感生活，我们收到的大部分问题都和这有关。” 主持人笑了笑，问：“有什么特别欣赏的异性吗？” 卫琰半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狭眸之中掠过揶揄。 他说：“最欣赏的异性……就是步设计师那样的吧。” 第100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4) 主持人怔了一下，“你是说刚刚在g国拿下殿堂奖的步天歌小姐？” “是。”卫琰肯定了她的想法。 主持人傻眼了。 谁不知道步天歌正和秦氏的总裁秦淮打得火热？ 她只好强行圆场：“步小姐才貌双全，的确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偶像。” 卫琰又说：“事实上，才和貌不是关键。” “那……” “我听说步设计师很会撩男人。”卫琰悠悠道，指尖有意无意拂过眼角泪痣，“如果她能主动来撩我，我会很开心的。” 主持人彻底崩溃。 搞错没，这可是全网直播的实时采访啊！您老高岭之花的人设呢？ 步天歌：……？ 关掉视频，私信已经爆炸。 她随便点开一条：“呵呵，不要脸的狐狸精！” 什么狐狸精，她是正宗的上古神明好吧。 再点开一条：“热度婊你今晚biss嗷[微笑]” 到底谁蹭谁的热度？ 步天歌关掉私信，不紧不慢地发了条微博。 步天歌v：勿cue你爹，很忙。 粉丝控评大军蜂拥而至。 网友a：女方又当又立黑历史无数，资本运作无疑。 步天歌v：你连拿来运作的资本也没有，实在太惨了吧。 网友b：纯路人，觉得你不配[再见] 步天歌v：下场无路人，宁就是宁本命的黄泉引路人？ 网友c：和网友对骂，这就是大v的素质？ 步天歌v：道德高地还没冻死你，简直就是生物学一大奇迹。 步天歌抱着手机，乐此不疲地和黑子对线了一上午。 嗐，这届黑子战斗力不行。 中午秦淮约她吃饭的时候聊到这个事，开玩笑地问：“你是不是给我头顶种了片草原？” “我也头疼得很。”步天歌端起热茶啜饮一口，不紧不慢道，“现在卫琰的粉丝一口咬定是我炒作，真不知道哪来的脸。” 秦淮不以为意地笑笑，说：“戏子而已，只要断了他的片源，他还不得乖乖向你道歉。” 步天歌摆手，“秦淮，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好它。” “可是……” 步天歌打断他，“别忘了，是我帮你坐到了现在的位置上。” 她放下筷子，拿起纸巾轻轻擦拭嘴角。 秦淮失望道：“天歌，我们是情侣，我以为情侣之间应该是平等的。” “我没有任何不尊重你的意思，我只是不喜欢有人质疑我的决定。” 步天歌淡淡地说，“秦淮，我是为你好，卫琰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他这么做是为了报复我，我不想你受到牵连。” “无论这之中发生了什么，你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不好吗？” 秦淮故作心痛，实则心底早已乐开了花。 他就等着步天歌说这句话呢，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步天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你怎么能说得这么严重？” 秦淮松了口气，道：“你不愿意让我出面，我以为你不相信我了。” 步天歌悠悠道：“别想这么多，我还爱你。” 一个“还”字让秦淮刚刚落定的心重新紧张起来。 第101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5) 无论是富二代，还是流量小生，但凡和步天歌交往的时期—— 资源不断，对家垮台。 这在京城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即便心知她风流成性，仍有无数人向她摇尾乞怜。 如果没有步天歌的帮助，秦淮断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坐上秦氏第一把交椅。 现在他江山未稳，最不想失去的人就是步天歌。 对于步天歌而言，交男友无非是养小宠物。 她扶持他们上高位，看着他们在高处无限风光，自鸣得意。 等到她看腻了，就把他们随手丢掉，再挑选新的宠物。 至于他们之后命运如何，并不在她的关心范围之内。 “我也爱你。”秦淮说。 回到住处，步天歌打开门，旋即面色大变。 她盯着客厅里的不速之客，明知故问：“卫琰？” 她的住处门口布着伏魔阵法，凡人不会察觉，但能让妖魔退避三舍。 卫琰他是怎么进来的？ 卫琰淡笑，眼尾上挑，眼角一点朱砂鲜活明艳。 “多亏了这滴血，让你的阵法把我当成了你。” 他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你把半生修为都给了我，我是不是该好好谢谢你？” 步天歌说：“谢就不必了，从这里滚出去就好。” 卫琰看着她道：“天歌，你太强了，他们是不会让你回到天界的。” “是人间的日子不好过吗，我为什么要回去？”步天歌耸肩，“别想拉拢我了，很多事不是非黑即白的。” 卫琰问：“天歌，你就真的甘心做一个有名无实的上神吗？” 步天歌换上居家服，给自己倒了杯水。 “管理一方天界，天帝那小子不行，难道你个暴君就行了？” 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透明杯沿上留下嫣红的唇印，“养养老的日子多好，争名夺利不适合我。” 系统：“……您再说一遍？” 好端端一个神，怎么就睁眼说瞎话呢？ “这不是争名夺利，只不过是求一条活路。我还以为你不像那些神明一样虚伪，是我想多了。” 卫琰说，目光里涌现显而易见的失望。 步天歌不禁冷笑出声，“论虚伪谁能赛过您老人家？” “哦，你说那个采访吗？”卫琰说，“其实我是认真的。” 步天歌紧了紧拳头。 他说：“别在垃圾堆里找对象，九天三界，除了我以外，还有谁配得上你？” 步天歌瞪着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磨牙的声音。 “就是因为我喜欢在垃圾堆里找对象，才会看上你这个垃圾。” 顿了顿，她说：“不过你放心，我现在眼光好得很。” 卫琰微挑眉梢，“是吗？你那些小男友们只不过是看中了你的手段，你不会不清楚吧？” 步天歌意有所指道：“多谢提醒，不过，我也只是看中了他们乖巧听话，到头来不会反咬我一口。” 听了她的话，卫琰眼中浮现出恼怒。 话说到这份上，要是他还听不出她在指桑骂槐，这么多年就真白活了。 他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说：“我来找你，是想给你报个信，算是上次的回礼。” 步天歌渐渐收起懒散不正经的态度，“你什么意思？” 卫琰说：“天界想对你动手了。” 第102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6) 步天歌不为所动，“口说无凭，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功高震主，你早该料到有这一天。”卫琰说，语气里藏着一丝幸灾乐祸。 步天歌微微蹙眉，眸光一厉，真身火凰的幻魂在背后浮现。 “不要转移话题。”她警告，“除非你想被我从这里赶出去。” 卫琰笑了笑，不以为意道：“你不敢。一旦你动用灵力，就会惊动那群天兵天将，这是你最不想看到的。” 被他一句话拆穿现实，步天歌冷哼一声，却也无从反驳。 虽然这具身体的原主在天界至高无上，但她并不执掌任何权力。 天界真正的掌权者天帝，代代更迭，已经是她的不知道第多少代晚辈。 身为九五之尊，却被几个实力深不可测的老祖宗镇着，换作谁都不会甘心。 是以天歌上神的日常大事之一，就是与那群总想干掉她的天界王族斗智斗勇。 这就是她不愿意回到天界，恐怕也是卫琰一怒成魔的原因。 系统：“对啊宿主，目标人物也是有苦衷的，您可以说服他和您破镜重圆……” 步天歌冷笑着打断它：“不可能。就算他再如何被逼无奈，也不该负我，我为什么要原谅他？” 系统改口：“我错了，您加油，争取早日干♂翻目标人物么么哒。” 步天歌：“……” 卫琰从沙发上站起来，双手抄兜，举手投足间一派雍容贵气。 他最后看了步天歌一眼，说：“我的话已经带到了，至于信不信，在你，不在我。” 步天歌勾勾嘴角，“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啊？” “随你。” 卫琰离开后，步天歌立刻垂下手，精致的妆容遮不去面色憔悴。 肩头传来阵阵疼痛，她脱下外套，肩胛处一道长疤赫然在目。 百年前步天歌与卫琰两败俱伤，当时明明就是将他们一举击杀的好时机，天界的人不会不明白。 为何要拖到现在？ 系统：“因为彼时天界仍有一位穆清上神坐镇。直到前些日子穆清上神宣布闭关，他们才敢动歹念，打上您的主意。” “那卫琰呢？” 系统：“是您替他挡了一剑。” 步天歌震惊。 “您打入他体内的何止一滴血，还有一半精魄。您知道自己杀不了他，所以干脆与他同生共死。” 搁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步天歌拿起手机，锁屏上躺着一条匿名短信。 “和你聊天很开心，希望以后还有机会。” 开心？确定不是在恶心她？ 步天歌看了眼肩头的伤疤……她现在知道它是哪来的了。 呵。 “话说回来。”步天歌撩了撩眼皮，“如果我的一半精魄在那个渣男体内，我怎么恢复实力？” 系统笑了两声，说：“这个好办。您只要这个这个，再那个那个，就能借机取回那一半精魄了。” “那个是哪个？” “就是您想的那个。” 步天歌刚拿起杯子，一口水还没咽下肚，险些呛进气管。 她问：“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系统的回答果然不会让她失望：“没有。” 步天歌挤出一抹强笑，“你有实体吗？” 系统：“？宿主您要干嘛，殴打系统是犯规的！” 第103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7) 傍晚。 某条不知名的死胡同杂草丛生，而胡同两边的房子早已人去楼空。 穿堂风呼啸而过，铁锈爬满门窗合叶，将窗子锈死在半开的状态。 随着时代变迁，住在这条胡同里的人家都早已迁出，胡同也形同废弃。 就在此刻，沉寂已久的胡同忽而热闹起来。 颀长的身影逆着人潮走进死胡同，落日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停下脚步，四周悄寂无人，却又有些说不出的异样感。 “别躲了，出来吧。”卫琰淡淡开口，“狗仔身上会有灵力波动么？” 没有人声，只有灰雀惊飞时扑棱棱的动静。 卫琰又问：“几个人？” 回应他的唯有沉默。 卫琰狭了狭双眸，脱下外套。 不温不火的朝暮间野风顷刻被平地狂风所取代，夕光渐隐，胡同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黑暗之中，那双长眸渐渐铺散开红光。 低沉的声音有如死神丧钟，“滚出来，本尊的话不说第三遍。” 就在几个天界探子招架不住，几乎要举手投降之时，一个陌生女音倏地响起。 “卫琰啊卫琰，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魔君么？” 来人信手一挥，狂风骤息，云翳尽散，将暗不暗的太阳光照进胡同，让人堪堪辨出她的面孔。 不染纤尘，清丽若出水芙蓉。 若非她脸上的笑容太过张狂，单凭长相，实在是太容易被误当成恭顺温良的软柿子。 认出她来，卫琰眼中掠过错愕，旋即被他很好地掩盖过去。 “我以为你已经闭关了，穆清上神。” “我说我打算闭关，可不代表我就真的闭关了。” 穆清掩唇轻笑，“哎呀，因为我是神，所以这种嘴皮子一碰的鬼话，好像没有人不相信。” 她环视四周一圈，厉声喝道：“见到本上神，还不出来？” 天界探子们纷纷现出原形，跪倒在她跟前。 “参见上神。” 穆清点点头，摆手道：“你们可以滚了。” “是。” 几道黑影悄然隐去。 穆清侧头看着卫琰，神情冰冷，“你背叛了我们。” 卫琰抬眸，“我们本不同路，怎么就扯上背叛了？” “你这个叛徒！受死吧！” 穆清怒不可遏，掌心虚影一晃，掷出一道灵气。 卫琰不躲不闪，那灵气裹挟摧枯拉朽之势扑来，他亦只是投以漫不经心一瞥。 在他的周身，一道黑障慢慢显形，冷锐如刀的灵气触碰到黑障，当即像寒冰入火，烧融无踪。 卫琰一勾嘴角，姿态轻蔑，“连她都杀不了我，就凭你？” “强弩之末，就不要硬撑了吧。” 穆清不慌不忙祭出长剑。 她并指抹过剑锋，说：“一百年前她替你挡下那一剑，我倒要看看，这次谁还来替你挡我这一剑。” 住处。 到了饭点，步天歌正准备给自己搞点吃的，耳边突然响起警报。 “警告！警告！目标人物危在旦夕！请宿主立刻前去救他！” 冰箱门“砰”地砸上，步天歌说：“把空间异能调给我。” “宿主，您的功德值不足以……” “我管你？”步天歌冷冷抬眸。 系统流下两行宽面泪，“不不不，系统很愿意为您效劳。” 嘤，它要辞职。 第104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8) 有了空间异能的加成，步天歌很快赶到系统给的地点。 偏僻的胡同里杳无人迹，唯有一地狼藉，暗示这里曾发生过些许不寻常之事。 她里里外外转了一圈，都没找到卫琰的人影。 但既然她还活得好好的，他应该也活着。 所以，人呢？ 步天歌找了半天，最后从杂草丛里拎起一团昏迷不醒的毛球。 她挑眉，“难不成是这个？” 系统：“对啊宿主，目标人物的真身是雪狐，您没仔细读档案吗？” 步天歌悠悠开口：“哦，狐狸精啊。” 系统：“……？” 虽然听着很奇怪，但是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 步天歌用大衣将小狐狸裹起来，说：“伤成这样，天界怕不是下了血本哦。” “是穆清上神不知为何突然出关，并亲自追杀他。” “那她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她应该有这个实力吧。” 系统：“您太小瞧目标人物了。堂堂魔君，保命的手段还是有的。” “太可惜了。”步天歌叹气，勉为其难地把小狐狸抱在怀里，转身走出胡同。 系统：“等等……目标人物死了您也活不成啊，您就这么希望自己死？” 您可真是太流弊了。 回到住处，步天歌把小狐狸放到桌上，皱着眉头给它处理伤口。 要不是为了活命，她才不会救他。 小狐狸被她毫不温柔的动作疼醒，本能地一爪子拍上去。 白皙的手背落下三道红痕，步天歌提溜着尾巴把它倒挂起来，怒道：“你找死是吧？” 小狐狸口吐人言：“滚开，本尊才不要你救！” “哦，不要我救？”步天歌挑眉，冷不防松手。 卫琰“咚”地一下掉在桌上，一个打滚爬起来，充满戒备地盯着她。 步天歌叹息，起身道：“你不领情就算了，我现在就给你丢回去，让你自生自灭。” 卫琰傻了。 现在随便来个人都能把他捏死，要是再碰上穆清那个疯女人，他还有命？ 他慌忙伸出小爪子拽住步天歌的衣角，老半天憋出一个字，“别。” 啧，还知道怂啊。 步天歌一边清理伤口，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说说看，你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 “穆清调动了天神令，这背后有问题……” 后背陡然一阵剧痛，卫琰气得爆了粗口：“妈的疼死了，你就不知道温柔点吗？” 步天歌将手上的力道加重三分，“我不弄死你就不错了，还温柔？” “大不了一起死，弄死我你也别想活。”卫琰眯了眯眼，瞳中闪过狡黠异色。 “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步天歌问。 “什么？” “回你的魔界，难道不比呆在这里安全？” “你以为我不想回去？”卫琰咬牙，“不两立，我身上沾了你的神息，这不是回不去吗？” 合着还是她的锅啊。 步天歌点头表示：“狐狸嘴里吐不出人话，还是得扔。” 卫琰说：“你放心，穆清也不会放过你。” “可是，这和我想扔了你有什么关系？” 卫琰瞪她一眼，“所以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死女人。” 第105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9) 横什么横？ 步天歌思来想去，决定把卫琰丢进浴缸。 水一放，门一关，阿弥陀佛，世界和平。 至于淹死……应该淹不死吧？ 系统：“恭喜宿主，拯救了目标人物的生命，功德值+5，您当前的功德值为：55。” 系统：“除此之外，考虑到当时情况紧急，天道决定不追究您跨位面调动异能的责任。” 又来了，又是这个天道。 步天歌头疼地揉揉太阳穴。 她收起医药箱，问道：“我现在该怎么办？如你所见，我不会照顾小动物。” 系统说：“我不知道。” “真是麻烦。”步天歌不知道第多少回叹气。 晚上。 草草解决过晚饭，步天歌回到客厅。 现在的问题是…… 在胡同里的时候，她把卫琰的东西顺了回来。 然后，他的手机响了。 她斜眼乜趴在茶几下面假寐的某狐狸，“你接？” 卫琰摇摇尾巴，把自己蜷成一个团儿，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步天歌只好接通电话。 “您好，请问您哪位？” 那头的人愣住了，反问了一句：“你哪位？” 步天歌按捺着满腔火冒，还算客气地道：“我是卫先生的朋友，他现在有点事，您和我说就好。” 那人不依不饶，“哪冒出来的女人，也敢自称他朋友？我是他的经纪人，你让他接电话！” 步天歌扶额，“他真不方便。” “都敢对我耍大牌了？”经纪人冷笑，“说好今天晚上看剧本，你让他半个小时内过来找我，我必须看到人。” “……知道了。” 步天歌挂掉电话，一把揪起卫琰，“给你半个小时，我命令你变回人形。” 卫琰一摊爪子，无辜道：“真是抱歉，伤得太重，没有十天半个月可能办不到。” 而且，诚如他所言，不两立，至少在这方面步天歌帮不了他。 消停没一会，步天歌自己的手机又响了。 她拿起手机瞅了一眼，甩到他面前，“看看你干的好事！” 营销号头条：“采访成真！网曝影帝卫琰私会神秘女子，女方疑似当红设计师步天歌！” 评论区一片哗然，卫琰的粉丝直接崩溃： “卧槽，卫影帝不能被这种女人骗了啊！” “澄清过多少遍了，采访是有剧本的，是女方想红想疯了炒作，不要信谣传谣。” 当然也有相反的论调： “卫琰的脑残粉不是天天吹他有多牛批，这么牛批还能被炒作？抱走我家步姐不约噢。” “姐姐是设计师不是网红，请多关注作品，营销号勿cue。” 卫琰从盯着屏幕看了一会，耳尖一动，懒洋洋道：“这群人类啊，还是吃得太饱了。” “这不是重点。”步天歌眯眼，“现在这事闹得人尽皆知，天界肯定也会知道，我想躲也躲不了了。” “还有个办法。” 卫琰甩甩脑袋，额前毛发之间，一个红色印记若隐若现。 他说：“把你的血逼出来，你拿回你那一半修为，我也应该可以恢复一半实力。” 步天歌问：“怎么逼出来？” 卫琰呆住。 他睁大双眼看了她一会，语气暴躁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这不是你干的好事吗，你问我怎么办？！” 第106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10) 步天歌皮笑肉不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这个办法我们免谈。” “别这么绝情。”卫琰眨眨眼，试图诱惑她，“就算你拿走了你的那滴血，我也只能恢复一半的实力，占便宜的还是你。” 步天歌冷声，“可我不愿意。” “你真没办法吗？”卫琰仍心有不甘，追问道。 步天歌心想，她就是个冒牌货，连原身这个正统神明都没留下解法，她能知道个屁。 但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现在天神令在穆清手上，她有直接调度十万天兵的权力！” “上神掌权，这根本……” 卫琰停了停，语调低沉了些，“这根本是逆天而行，难道你觉得她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吗？” 步天歌双手环抱，凉凉地呛他：“脑容量不多，管的还挺宽。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应付你的经纪人吧。” 卫琰满不在意道：“改了她的记忆不就好了。” “你改得了一个人的记忆，能把全天下人的记忆一起改了吗？” 步天歌晃了晃手机，笑意不达眼底，“拜你所赐，还在热搜上挂着呢。” “什么鬼天气，冻死了。” 卫琰纵身一跃，冷不防跳到她怀里。 步天歌充满抗拒地往后一缩。 “你没腿吗？” “太困了，走不动。” “我现在这幅样子，能对你图谋不轨什么？”卫琰抬头盯她，“还是说，你有被害妄想症？” “影帝先生，你戏太多了。”步天歌睨他一眼，没好气道。 要不是高空抛物不道德，他已经被她从十八楼窗外丢下去了。 卫琰窝在她怀中，声音里隐隐透着得意，“但你不敢，因为你想活命。” 此后再没人说话，直到一阵手机震动打破沉默。 步天歌拿起他的手机看了看，刚好半个小时，一分不差。 “你的经纪人又打电话来了。” 她把手机丢给他，也不管他能不能接。 “烦死了，先把她的记忆改了再说。” 卫琰望着她，语气低魅，兽瞳之中流转过妖异红光，“帮我，就这一次。” “滚。” 步天歌面无表情道：“我是不是该提醒你？你的摄魂术对我不管用。” 卫琰只好说：“只要你帮我这一次，我什么都答应你。” 系统：“宿主，答应他未尝不可，目标人物虽然心狠手辣了一点，但是个言出必行的……呃，狐狸精？” 它尝试着用了步天歌的形容，不忘循循善诱地加上一句：“而且有功德值加哦。” 有功德值？ 那就很不错。 步天歌拿起手机，抢在电话那头责难之前先发制人：“卫琰早就告诉过你，他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要见，你连这都记不得吗？” 经纪人声音尖刻，“我说你这个女人真是莫名其妙啊，他从来没和我说过。” “不要紧的，你现在知道就好。” 步天歌抬手，指尖红炎一闪而过，沿窗缝飞掠出去，指向正在某栋大厦的落地窗前喋喋不休抱怨的经纪人。 电话那头顿时没了声。 第107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11) 几秒后经纪人态度大变，恭恭敬敬道：“对不起，是我把这事忘了，我这就和陈导打招呼去。” 挂掉电话，步天歌垂眸看卫琰。 “你打算……” 她正要开口，钥匙与大门锁孔碰撞出脆声，将她的话语打断。 与此同时，秦淮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天歌，你没事吧？” 该死，早晚不来现在来。 步天歌迅速敛容，唇畔浮现一抹和悦笑意，“我没事。” 卫琰本想趁机躲起来，却被步天歌先一步紧紧锢在怀中。 他怒，“死女人，你干嘛？” 步天歌低语：“我记得好像是你捅的篓子吧，怎么，还想开溜？” 秦淮走进客厅，脸上挂着早已练习到熟稔的关怀。 他说：“你没事就好，要是那个戏子还敢纠缠你，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步天歌有一下没一下顺着卫琰的毛，说：“放心吧，他不敢拿我怎样。” 秦淮循着她手上的动作，将目光下移。 注意到卫琰，秦淮挑眉，眸中不禁染上些许意外，“你什么时候养了只狐狸？”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步天歌打着呵欠，下了逐客令：“你也看到我没事了，快回去吧，我打算睡觉了。” 秦淮面露不满，“天歌，你不愿意搬进秦家就算了，我大晚上过来一趟，你就这么舍得撵我走？” 不撵你走还留你过夜？ 呵，男人啊。 步天歌在心中冷笑。 她清淡说道：“秦淮，我不喜欢这样。” 秦淮沉默了。 他看了步天歌一会，后者一直在逗弄怀中的小狐狸，连个正眼都没给他。 他落得个没趣，无奈地说：“好吧，我尊重你。” “多谢。”步天歌颔首，容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尊重？ 与其说是尊重，倒不如说是有求于人的妥协。 秦淮悻悻转身，步天歌微带烟酒气的嗓音从背后传来。 “这几天多留意你的助理，她收了你哥哥的好处。” 她捏了把某只狐狸尖尖的耳朵，微笑道：“放心，在你坐稳你秦氏总裁的位置之前，我不会离开你。” 秦淮愣了愣，旋即说：“我知道了。” 秦淮一走，卫琰顿时撕破伪装，龇牙咧嘴地躲开她。 “这小子色胆不小，找的助理都是美女。”他说。 步天歌好笑地反问：“所以呢？” “所以你图他什么？” 步天歌双眸微阖，似笑非笑，“他知道怎么讨好我，尽一个情人的本分，这就够了。” 卫琰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他说：“其实我们之间不过是立场问题，对吧？” “随你怎么理解，但你觉得我会原谅你吗？” “别太紧张了。”卫琰趴在她脚边，小声说道，“其实我挺喜欢你的，真的。” 步天歌说：“你不配提这两个字。你只是想拉我下水，让我陪你堕落成魔，你不觉得自己太卑鄙了一点吗？” 别说亲历了一切的天歌上神，便是她，也由衷地为此感到愤怒。 卫琰叹了口气，说：“你太骄傲，也太高高在上了。如果哪一天你能不这么高高在上，我相信你会理解我的。” 第108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12) “理解你自甘堕落，和那群无恶不作的妖邪为伍？” 步天歌起身走向卧室，道：“我救你只是为了我自己，我希望你不要自作多情。我要去休息了，你自便吧。” 推门而入的瞬间，她分明听到卫琰轻声说：“晚安。” 但她假装没有听见。 翌日。 步天歌走出房间时，看到一只小狐狸有模有样地蹲在桌上，面前摊着本不知从哪找来的古籍。 步天歌眉头一蹙，快步上前把古籍抽走。 她看了眼已经泛黄的书扉，不悦地质问：“你进我书房？” “你又没说不能进。”卫琰理直气壮。 步天歌把古籍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看到书边沿上的爪子印，气得险些翻白眼。 这可是有价无市的散佚古籍，居然就被卫琰糟蹋了。 合上书，她恶狠狠地道：“我劝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如果我非要挑战呢？”卫琰说罢，抬首望向窗外，目光晦暗。 步天歌听出他话里有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明明方才还艳阳高照，不过片刻工夫，天边际就黑云压境，沉沉欲雨。 不多时雷声隆隆，闪电隐现，雨势迅速转急，豆大的雨滴在路面上一砸一朵水花。 行人躲到慌忙屋檐之下，口中不忘抱怨这无常的天气。 步天歌却嗅到了异样的气息。 厚重的云层之中，有什么东西正蓄势待发。 她转头看卫琰，“你引来的？” “当然不是。”卫琰摇了摇头。 阳台上窗户大敞，疾风时不时将雨丝吹进室内。 步天歌起身去关窗，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窗沿窜进体内，让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继承自原身的记忆告诉她，这是魔气。 步天歌面色大变，立刻锁上窗，就近抓了件外套换上。 如果这些妖魔是冲她来的，一场硬仗是免不了了。 就在她锁上窗户不久，一剪黑羽贴着大楼疾掠而过，利爪在玻璃上刮擦出刺耳的巨响。 “好心没好报。”步天歌低咒一声，半跪在地，凝聚灵力于指尖，就地画了个阵法。 红光一闪而过，编织成天罗地网，将再次俯冲而来的黑羽束缚在阵中。 隔着玻璃，步天歌看到一只通身漆黑的人脸大鸟在阵法中挣扎。 她慢慢站起身子，指掌合拢，将灵力源源不断注入阵中。 人脸大鸟的挣扎越来越剧烈，伴随阵阵怪啸，那张刻着诡异花纹的面孔扭曲作一团。 步天歌笑了笑，朱唇微翕，吐出四个字：“不堪一击。” 小狐狸跳到她肩头，在她耳边说：“放了它。” 步天歌唇畔噙笑，然而眼中漫开的刺骨杀意，已然昭示她的怒火。 她捏着卫琰脖颈后的软肉，将他提到自己眼前，同那双红宝石一般通透的兽眼对视。 “你最好说实话。”她一字一顿地说，每一个音节都杀气四溢，仿若饮血的刀锋。 相比步天歌的愠怒，卫琰显得波澜不惊。 他说：“我不认识它，它不是我的子民，但我希望你放了它。” “我凭什么听你的？” 步天歌冷冷地挽起唇角，曜黑眸海之上燃起赤色凤凰火。 窗外灵力大盛，人脸大鸟还没发出最后的悲鸣，就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于天地之间。 第109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13) 卫琰一惊，恼道：“你干什么？！” 步天歌看着他，睫羽抬起，毫不掩饰自己喷薄而出的愤怒之情。 “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所有想插手进来的，我见一个杀一个。不要耍花样，除非你忍心看它们死在你面前。” “它是被利用的！”卫琰微微提高了嗓音，“你什么实力我还不清楚？你当我是傻子吗，叫我的臣民来送死？” 步天歌冷声道：“请问魔君阁下，除了你，还有谁能调动能半化形的高级魔物？” 卫琰无力地用爪子捂住脸，“你先放我下来，我再和你解释这件事。” “想得美。”步天歌森森一笑，“给你三十秒时间，要是解释不清楚，我就把你丢下去。” “靠，你不要命了？” 步天歌柳眉一挑，欣然道：“对啊，我想开了，只要能把你弄死，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卫琰无奈道：“在魔界，要想提升实力，除了修炼以外，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被人为创造出来。我担心它本身并非魔物，而是被别有用心的家伙创造出来的。” 卫琰说着，神情渐渐凝重—— 尽管这种神色出现在一只小狐狸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步天歌问：“谁能创造出这么高级的魔物？” “据我所知应该不多，只有……” 话到一半，卫琰忽然眯起眼，半个字也不肯再说下去。 步天歌松手，他“咚”地一声摔到地上，病恹恹地缩成一团，看起来精神不佳。 “都怪该死的天神血，把本尊害成这样……”他有气无力地咒骂。 系统：“宿主，帮他，功德值。” 步天歌摊手，“对不起，历史遗留问题，爱莫能助。” “您可是星际时代的大佬啊宿主！”系统恨铁不成钢地道，“毕竟科学的尽头是神学，您就不能动用一下您对科学超前的理解吗？” 步天歌：“……？” 好像还真有那么点道理。 她俯身看向卫琰，微笑着问：“疼吗？还敢给我蹬鼻子上脸？” 卫琰把头埋住，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幼稚。 步天歌好气又好笑地将他抱起来，拨开挡住额前印记的白色长毛。 对于妖魔而言，天神血本身就是一种禁制。 是禁制，就必然有最脆弱的核心。 她放开神识探知到阵眼所在，渡了一点点灵力进去。 “这样呢，有没有好一点？”她问。 小狐狸点点头，往她的怀抱深处蹭了蹭。 步天歌面色一变，声线骤然阴狠，“爪子放哪呢？给老子滚！” 得寸进尺，怎么不疼死你？ 卫琰刷地睁开眼，目光幽冷。 他说：“它们来了。” “谁？” “它们的气息和那只人面鸟很像，可能是它的同伴，也可能是创造它的家伙。” 卫琰慢悠悠摇着大尾巴，慵懒道：“就算受了伤，这点感知力我还是有的。” 步天歌抬头，爬满蛛网裂纹的玻璃窗之外，黑影越来越密集，像极了扑簌簌乱舞的鸦群。 她问卫琰：“它们的目的是什么？” 第110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14) “别看我，我也想知道。”卫琰冷哼，“公然在人间召唤魔物，我吃饱了撑的，给自己惹麻烦？” 别看人类渺小而又寿命苦短，事实上，他们才是最难打交道的。 他们既依赖科学，又信仰、且只信仰自己创造的神明。 要是和这群优越感爆棚的家伙解释真的存在，指不定他们明天就打算征服三界，做三界共主。 烦死了。 人面鸟前赴后继地冲撞着大楼，视步天歌的阵法为无物，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步天歌眉关紧锁。 这样无休止地下去，就算她是神，灵力也会被耗干的。 “让我来。”卫琰忽然说。 步天歌眼中闪过诧异。 “你刚刚不是渡了点灵力给我？说不定能管用。” 卫琰说着，抬起眼帘，与她悠悠对望一眼。 觉察到体内的灵力迅速转化为魔息，步天歌连忙护住命门，好让自己不至于走火入魔。 她渡给他的那一点灵力，竟被他化为己用。 不仅如此，他还妄想同化她的力量？ 真是小瞧他了呢。 邪神凌然于真神之上，大楼下的阵法渐渐由火一般的赤红转为血色，至阴至暗的气息将一整片城区笼罩。 卫琰跳到窗台上，态度傲慢，嗓音冷冽。 “卑贱蝼蚁，也敢在本尊面前造次？” 在阵法里横冲直撞的人面鸟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任由血红色的铰链攀附上羽翼，将自己的魔息汲取殆尽。 然后，一只只从空中坠落，连黑烟都不曾留下。 系统：“宿主，目标人物把您的防御性阵法变成了摄魂阵，来吸收这些魔物的魔气，这些魔气应该足够他恢复三成实力了。” “它们是哪来的？”步天歌抬抬下巴，看向还在往阵法里冲撞的人面鸟。 “它们……”系统的声音有些颤抖，“它们是穆清上神创造出来的。” 穆清相信消亡是所有上古神明既定的宿命，且在诸神中实力不算顶尖的她，定然是最先消亡的。 她还相信，只要杀死所有比她强的神明，就能让自己作为天地间的无上神，逃脱消亡的宿命。 她害怕步天歌恢复实力，随着岁月流逝，这种不安感越来越强，甚至变成了她的心魔。 这样一来，她的动机也就不难解释了。 步天歌却依然眉头不展。 如果穆清入了魔，她所追求的永生就不会有意义，因此，她绝不可能遁入魔道。 那她是怎么创造出这些魔物的？ 系统解答了她的疑惑：“这些魔物是她让流放于三界之外的魔界罪徒创造的，杀魔君卫琰，则是她答应这个罪徒的交换。” 想作恶还怕弄脏自己的手，真是好大一朵白莲花。 步天歌心想，她一点都不想做好人的，是这群家伙非得把她衬托得人美心善。 唉。 眼见自己创造的魔物都有来无回，魔物的主人终于觉察到异样，将它们尽数召回。 步天歌打了个响指，解散笼罩大楼的阵法。 长风浩荡，拨云见日。 卫琰回头看她，眼中流露出奸计得逞的快意。 “多谢你的灵力，天歌上神。” “你果然卑鄙。”步天歌冷冷地勾起嘴角，“不过，你以为我是这么好算计的？” 第111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15) “我知道你只想威慑这些人脸大鸟，不过我把你的气息放大了，只要穆清还在京城，她就能感知到。” 步天歌悠然一笑，“三成实力，你说你能和穆清打成几分胜负？” 卫琰面色一僵，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步天歌用凤凰火点了根烟，懒懒散散地倚靠在墙边，道：“过奖过奖，我也就一般恶毒，哪及得上你？” 密闭的小阳台变得烟熏雾燎，灰白的烟雾倒映在她眼中，变成杀人的白刃。 卫琰圆睁双眼，怒道：“你给我等着。” 血光一闪，他的身影凭空消失。 系统：“您怎么不拦着他？由着他作，对您并没有好处。” “就他这狗脾气啊……” 步天歌吸了口烟，促狭道：“他早晚跪下来求我。” 工作室。 “我的祖宗啊，你总算是出现了。” 看到一晚上没出现的卫琰，经纪人总算松了口气。 她说着，把手机递到他面前，“就昨天热搜那个事情，工作室已经把声明写好了，你要不要看一下？” 卫琰一眼都没有看，淡淡道：“事实而已，没什么好澄清的。” 经纪人脸色一黑。 “昨天接我电话的那个女人，不会就是她吧？” 卫琰漫不经心地勾唇，点了点头。 “你说你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非得找个有男人的交际花？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经纪人充满了检查一下他大脑构造的冲动。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难不成发个声明，说你就是和那个步天歌有一腿？”她冷笑。 “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卫琰说着，无意识地扣紧衬衫第一个扣子，好让身上的伤不露出来。 经纪人盯着他看，狐疑地问：“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所以脑子也不正常。 “没有，别想多。”卫琰说。 见他不想多谈，经纪人也不为难他，转移话题道：“我软磨硬缠，才让陈导同意后天再见个面，你可别再给我出岔子了。” “知道了。” 住处。 系统：“恭喜宿主，帮助目标人物渡过难关，功德值+5，您当前的功德值为：60。” 一根烟燃到尽头，步天歌随手将烟头一甩，不冷不热地说：“老子差点被他摆了一道，结果成了帮他渡过难关，你纯粹是想膈应我吧？” 系统：“系统只是传达天道的旨意，请宿主不要人身攻击系统。” “我到底要做多少这种狗屁任务，才能攒够功德值回去？”步天歌微扬声音，问。 系统：“这个嘛……得看天道的意思，系统也不知道。” 步天歌说：“怕不是利用完我，就想一脚踹开吧。” 听到她说天道的不是，系统画风突变，冷冰冰地训诫道：“天道是至高无上的！请宿主相信天道。” 让她把希望寄托在一个面都没见过的东西上？ 步天歌不以为然地轻嗤。 门铃响起。 好吧。 步天歌收起满腹牢骚，起身打开大门。 年轻女孩站在门口，笑容可掬地问：“你好，请问这里是步小姐的住处吗？” 看清来人，步天歌双眸一狭，目光里多了些玩味。 “穆清？” 第112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16) 穆清弯起眉眼，“这么多年不见，天歌，你还好吗？” “不好。”步天歌说着把门摔上。 一只手抵住门面，指节纤细，却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 “住这样好的大房子，也不请我进去叙叙旧，你太伤我心了。”穆清笑嘻嘻地说。 步天歌也笑了，“长着人畜无害的脸，干的事畜生不如，你配吗？” 穆清瞪大双眼，眼神里写着不可思议。 她说：“我是觉察到了魔气，特地赶来看你的，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然后发现我还活得好好的，一定很失望吧。” 步天歌以手背抵唇，故意做作地打了个呵欠，“听好了，你永远是我的手下败将，曾经和现在是，以后还会是。” 穆清目光闪烁，插在口袋里的手紧握成拳。 “一百年前我本可以杀了卫琰，你为什么要替他挡那一剑？”她质问道，“天歌，你不该希望他魂飞魄散吗，为什么这么做？” 步天歌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他死了，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 无论是否一命相连，百年天歌上神替卫琰挡下那一剑，选择绝对是明智的。 因为，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卫琰死了，下一个就是她。 步天歌抬眸看向面色莫测的穆清，疏离道：“说完了？说完请离开吧，不然我要叫保安了。” 穆清死死盯着她，清秀的面孔因恨意而扭曲。 “天歌，不要回来，不要逼我。” “这句话该我说给你听。”步天歌眼底浅浅掠过讥笑。 话音落罢，大门砰然关上。 步天歌没来由地烦乱，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在看到快要堆满的烟灰缸后，无奈地打消了念头。 她从来就没生活习惯可言，嗜烟嗜酒，昼夜颠倒，遇到他后才好了些。 如果他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的话，肯定已经生气了吧。 “可是你再也管不着我了，多可惜啊。” 步天歌恣意朗笑，笑声过后是无边寂寥。 九重天之上与卫琰刀剑相向，天歌上神是否也有相仿心境？ 就算是不死不灭的神，一样也会被欲望所困呢。 但换个角度来看，世上又哪有什么神？所谓神，不过是碳基生命的另一种形态罢了。 门外。 穆清深吸一口气，走到空无一人的楼道里。 就算当年她误伤了步天歌一剑，那也是因为卫琰，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她的计划天衣无缝，步天歌是怎么看出来的？ 还有，还有那突然笼罩京城的威压，是卫琰，错不了。 她明明已经重创了卫琰，他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恢复如初？ 难道步天歌和卫琰联手了？ 不好。 穆清眼神一暗，匆匆离开大楼。 从监控里看到穆清离去的背影，步天歌微眯起眼。 眼下的情况是，穆清随时都可能再次上门，这次只是试探，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如果她不能恢复实力，处境会变得很不妙。 系统：“宿主，系统刚刚找到一样好东西。” “嗯？” 系统：“系统找到了破除天神血的方法，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所以你告不告诉我？” 系统嘿嘿一笑：“只要您能得到目标人物的真心交付，系统就告诉您。” 步天歌扶额。 她能不能选择拒绝？ 第113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17) 系统：“事关任务评级，请宿主不要轻易拒绝。” 步天歌冷笑，“我要这评级有何用？又不能当饭吃。” “当然有用——” 系统故意拖长了语调，“您想拿恶毒女配洗白的剧本吗？想当人见人欺的受气包吗？想到蛮荒年代茹毛饮血吗？” 步天歌：“不想。” 系统：“不想就好好做任务，您每一个任务的评级都决定了之后位面的起点。” 好吧。 步天歌拿起烟灰缸洗干净，不无惆怅地点上又一根烟。 交付真心……问题是，卫琰他有心吗？ 手机屏幕一亮，步天歌看了眼来电人，按下免提键。 话筒里传来秦淮小心翼翼的声音：“天歌，后天有个慈善晚宴，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现在流言甚嚣尘上，秦淮这个时候找她，无非是想澄清她和卫琰的绯闻。 毕竟，作为一个正常男性，他肯定不希望自己头顶大草原。 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步天歌也深谙这个道理。 思索片刻，她点头，“嗯，去吧。” 两日后。晚宴厅。 夜晚七点，华灯初上。 享誉已久的豪华晚宴厅被布置一新，今晚，全京城最顶级的名流贵客汇聚于此，争奇斗艳，各怀心思。 步天歌一袭贴身晚礼服，勾勒出令人血脉偾张的曲线，身侧的秦淮则是西装革履，气度不凡。 郎才女貌，好一对璧人。 出示过邀请函，她冲安检人员一笑，挽着秦淮的臂弯入场。 很快有名媛千金上前搭讪，目光黏在她的项链上不放。 “步设计师，这项链真好看，是你的新作品吗？”她问。 步天歌微笑道：“是呢，和dl联名的新品，过几天就会发布。” 一个穿金戴银的贵太太也挤上前，艳羡又有些酸溜溜地道：“真羡慕你啊步设计师，有才有貌，哪像我们只能靠靠家里。” 只能靠靠家里，可不就是显摆自己的家世？ 哦。 步天歌对此不以为意。 真不好意思，我们神不屑于和凡人计较。 看到恋人如此受欢迎，秦淮的大男子主义发作了。 他搂着步天歌，看似礼貌实则不悦地道：“不好意思，天歌她不喜欢热闹，失陪。” 步天歌微蹙眉头，将一闪而过的厌恶压在心底。 离宴会正式开场还有一段时间，她便提议去二楼露台吹吹风，却意外地发现有人捷足先登。 那人一身黑色风衣，昳丽的侧颜冰寒一片，与满室纸醉金迷格格不入，更和他平时优雅矜贵的形象判若两人。 “你就是卫先生吧？幸会。” 秦淮自以为风度地伸出手。 卫琰瞥他一眼，冷声道：“不想死就滚远点。” 低贱的人类，也敢叫他戏子？得找个机会收拾一顿。 “你是因为网上那些言论生气？”秦淮笑了笑，说，“我知道这都是误会，你没必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不要想太多了，我让你滚远点，单纯是为你的小命考虑。” 卫琰抿唇，看向步天歌勾着秦淮的手，目光里流露出一抹嗜血。 他说：“这不是什么慈善晚宴，而是……狩神的陷阱。” 第114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18) 秦淮不解地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卫琰不客气地道：“你不需要听懂，只要闭嘴就好。” 步天歌将手从秦淮的臂弯中抽出，上前一步，仪态得体不失风雅。 “你想表达什么？”她问。 卫琰说：“你杀了那群人面鸟，它们的主人坐不住了。” “关我什么事，到底是谁杀的你心里没数？”步天歌反唇相讥。 秦淮震惊，“人面鸟……你说的是那天凭空出现的不明鸟群吗？” 卫琰冷冷掷去一记眼刀，“我说了，你只要闭嘴就好。” 不仅自以为是，还很聒噪。 真是个碍事的家伙。 步天歌转头看向秦淮，低声道：“亲爱的，你能回避一下吗？我和这个人有点私事要聊。” “哦？什么私事，私密到我不能听？”秦淮说，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不快。 可是神仙打架的事，你个愚蠢的凡人听了也不懂啊。 步天歌感到一阵头疼。 她正愁怎么不着痕迹地支走秦淮，秦淮突然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他缓过神来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急拐弯，“我有点事，你们先聊。” “这样不就好了？”卫琰半眯着一双血瞳，悠悠道，“碍手碍脚。” 太暴力了。 步天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单刀直入正题，“它们的主人是谁？” 卫琰抬手，指间红光流溢，一片血色中幻化出透明的魂魄来。 人，而且是粗布衣袍，头梳发髻的古代人。 “这是人脸鸟的真正面目？”步天歌挑眉。 卫琰颔首，“能打捞死人魂魄，并将他们制成魔物，据我所知，只有他能做到。” “谁？” “魔界的前任主人，混沌。” 卫琰垂下眼帘，愠怒道：“倒不是我不想杀他。混沌生于虚无，即便我杀了他，他也依然能自虚无重生。” 所以，他就将混沌流放到了虚无之中？ 步天歌默然。 这种在黑暗中徘徊，只身饱尝孤寂的绝望，她实在太有体会了。 何况还是从一界尊主的高位跌落，沦为罪徒的。 难怪不杀卫琰不快。 系统：“……宿主，您要帮的人是目标人物，您得坚定立场不动摇，懂？” “所以今晚，你担心他出现？”步天歌抵着下巴，若有所思。 卫琰说：“不，我能感受到他就在这里。穆清帮他解开了封印……如果不是我的实力大不如前，这事当然轮不到她。” 他把目光投落到一楼，红毯上宾客成群，每个人都想方设法出风头，而对即将降临的危险浑然不觉。 “在这样的场合大开杀戒，和他比，你觉得谁更像暴君？”他忽然问，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 “事实上，你俩没有本质区别。” 步天歌一顿，在瞥见他眸色转红之后，不疾不徐地说出后半句：“但是今晚，我可以帮你。” 说话之间，空荡的露台出现了第三人。 那人走近步天歌，向她行了个礼，绅士地道：“这位小姐，我能邀请你做我的伴侣吗？” 第115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19) 步天歌问：“我们好像不认识吧，你不觉得唐突吗？” “唐突？如果能邀请到像你这么美丽的小姐，就算唐突也是值得的。” 那人轻笑，身后宴会厅的灯光和穿透树影投来的夜光交织在一起，映出一张俊逸的面孔。 “先生，我相信你也中意这位小姐吧？” 他看向卫琰，“真是抱歉，如果我比你更能博得她的欢心，希望你不要生气。” 卫琰冷冷地看着他，不置一词。 步天歌侧了侧头，莞尔道：“当然可以，只要你有命在。” 男人执起她的手，目光流连，话有所指。 “不知上神可否告诉鄙人，这人间有哪处好过天界，能博得你的垂青？” 步天歌轻轻拨开他的五指，在他宽阔的掌心写下一个字。 她说：“因为人间没有阁下。” 话音未定，她漠然抬眸。 烈火过眼，写在男人掌心的字倏地泛起光来。 “废主终究是废主，你觉得呢？” 男人甩手熄灭流光，被烈火烧过的皮肤呈现诡异的鲜红。 他却满不在意地大笑，指着卫琰说：“是他把你叫来的吧。堂堂上神，竟与魔君勾结，委实可笑。” “这话说的是你自己才对。”步天歌摇了摇头，朗朗道，“那位与你勾结的穆清上神，是不是也该露个面了？” 笑到意兴阑珊，混沌注视着她，说：“上神小姐，你比我想象中的聪明啊。不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她今天不会出现。” 原本觥筹交错的宴会，不知自何时起寂静如入无人之境。 往来的贵妇人谈笑风生，涂着口红的嘴张张合合，却没有一个字从中蹦出来。 她们时而抬起眼睫四望，眼波流转，分明途经露台的方向，然后毫不觉异常地收回。 “结界。”卫琰说。 混沌打量着他，面露一丝诧异，“小狐狸，你怎么这么弱，不应该吧？” 卫琰半靠在露台护栏上，神情冷淡，愈衬得眼尾那点艳色格外夺目。 他开口，镇定自若的外表下暗藏波澜万丈，“如果你不会说话的话，本尊不介意帮你把嘴缝上。” 听到混沌叫他小狐狸，步天歌居然莫名想笑。 混沌孕育于天地诞生之前，论辈分自然比天地间万事万物，甚至是寿与天齐的神明都高。 但既然大家都是老不死，再谈长幼辈分毫无意义。 反正，幼稚程度和年岁虚长没有必然关联。 “小狐狸，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狂妄。不过没有实力，狂妄不见得是件好事，对吧？” “我回来，当然是要夺回我失去的一切。” 说着，混沌后退一步，他高大颀长的身材顷刻被黑暗吞没，只留一双眼睛游离于黑暗之上，偶尔闪过荧荧的光。 生于虚无，无形无体，故而名为混沌。 步天歌低声问：“我该怎么办？” 系统：“还能怎么办，用您的火烧它呗。” 行，有理。 步天歌召唤出滔天火幕，将混沌锁在其中。 半空之中，通身赤羽的凤凰睁开双眼，发出嘹亮的清啼。 步天歌凝视着火幕，静静道：“你是黑暗本身，而我的火可以照亮黑暗，你说，我们谁更胜一筹？” 第116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20) 熊熊烈火炙烤之下，混沌却不慌不忙，一双嵌在黑夜里的硕大眼睛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 他目光如炬，那炬火竟比火幕更亮。 阴恻恻的声音穿透火幕，传到步天歌耳中：“上神小姐，你似乎也并非在鼎盛状态，又是谁给你的自信呢？” 步天歌弯弯嘴角，说：“不好意思，我一直很有自信。” “你确实有趣得很，比那个愚昧软弱的神更合我的胃口。” 混沌眨了眨眼睛，开出诱人的条件，“你很恨那个神吧？只要你愿意帮我，我就替你杀了她。” 步天歌笑道：“别这样呀，怎么说穆清也帮你解开了封印，你转眼就把她抛弃，这不太好吧？” 卫琰说：“别和他废话，你拖延的时间越长，越容易被他找到可乘之机。” 步天歌柳眉倒竖，“什么时候还轮到你指挥我了？” “我哪敢指挥你。”卫琰毫无诚意地道。 步天歌勾勾手指，火凰长啸，赤幕连成一片汪洋火海。 这并非普通的火焰，而是吐着神息的凤凰火，能无凭无根而起，或者以灵魂为源燃烧。 几点火星没入黑烟，混沌怪叫一声，那双铜铃大眼因吃痛而眯成一条线。 “小看谁不好，小看我？看清楚，老子可是与天地同寿的上神。” 步天歌施施然收手，道：“当初卫琰是怎么把你流放到虚空之中的，很快你就要重新体验一回了。” “像你这样美丽的小姐，就该养在笼子里，供起来，怎能做这么无情无义的事情？” 混沌桀桀阴笑，“小鸟儿不听话，就别怪我折断你的翅膀了。” 他的语气让步天歌很不爽。 从来只有她把别人玩弄于鼓掌，还没见谁敢这样小瞧她。 “找死。” 她唾骂一句，火海愈烧愈烈，身后火凰虚影也渐渐化为实体。 混沌痛呼好几声，恼火道：“不识好歹！” 他瞪着步天歌，有如黑洞一般，开始源源不断地吞食火焰。 不多时，火焰转弱，而他的体型膨胀了好几倍。 火凰垂下头颅，低声呜咽着什么，步天歌暗道一声不好，手腕一转收起火焰。 她连连后退，一层烟瘴在她方才站的地方落下。 步天歌攥紧手包，微微喘息，眼神却一刻也不敢放松。 要不是为了出席宴会，今晚她的穿着不便于打斗，否则绝不会这么狼狈。 一对巨大的瞳仁贴到她面前。 混沌端详着她，玩味道：“从头至尾都是你在单打独斗，那只小狐狸好像没有帮过你一点。你真的不愿意放弃他，站到我这一边？” 步天歌蹙眉，“就冲你这副尊容，多看一秒我都嫌恶心。” 系统：“就是，太恶心了叭，重金求一双没看过这个怪物的眼睛。” 步天歌冷声道：“闭嘴，你要个锤子眼睛。” 系统：“嘤嘤嘤，宿主您凶系统，系统要……” 声音戛然而止。 步天歌挑眉，问：“你要什么？” 系统痴痴道：“好帅，好酷，系统好了。” 贴面打量她的大眼睛一下子退回半空，步天歌抬起眼眸，看到血色锁链平地而起，与混沌纠缠在一起，分明钉穿它无形的虚体。 卫琰起身，眼神冷漠，惜字如金道：“你话太多了。” 第117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21) 混沌一愣，哈哈大笑道：“小狐狸，就凭你现在的实力，根本就伤不到我！” “是吗？”卫琰抬眼看着他，眸中血雾翻涌。 “十万年前我杀不死你，说明你并不是靠绝对力量可以杀死的。所以，我是强还是弱，影响我杀你吗？” 笑声突然停了下来。 混沌看着他，眼睛眯缝了下，不知是出于震怒或者惊骇。 作为凌驾于人间生灵之上的存在，毋庸置疑，拥有着呼风唤雨的能力。 太依赖力量的后果，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暗红的枷锁将混沌束缚其中，混沌化作一团蒸腾的黑烟，不断扭动躯体。 可是任他如何用无形的身体冲击锁链，冷冰冰的锁链就是不为所动。 渐渐的，他变得不耐烦起来，愤怒地吼道：“滚开，你们这些碍眼的小木棍！” 那些锁链…… 步天歌抬头看去。 是卫琰最拿手的摄魂术，又和真正的摄魂术不太一样。 他并不想吞食混沌，而只是想像把魂魄抽离躯壳一般，将混沌自虚空之中抽出来。 这死狐狸，真是一肚子的坏水。 看着再也笑不出来的混沌，卫琰挑衅般地笑了笑。 “你生在虚无中，汲取虚无的力量而活。如果周围的一切皆实呢？” 混沌大惊失色，“你……” 缠绕在他四周、不断翻动的铁链扣合到一起，他与孕育他的虚无之间那牢不可摧的联系，断了。 他惨叫一声，身形萎缩、再萎缩，直到变成一个小黑团。 步天歌召唤出火焰，趁机将他焚烧殆尽。 看着她做完这一切，卫琰再也强撑不下去，背抵栏杆，颓然地闭上双眼。 如果不是混沌刚从封印里逃脱出来，被仇恨冲垮了理智，断不可能连这么明显的圈套都看不出。 他赌上性命孤注一掷，万幸结果是好的。 卫琰复又睁开眼，看着步天歌，认真地说：“如果你想杀我，大可以现在动手。你不是说，只要弄死我，你就是死也瞑目了吗？” 步天歌侧眸，身后火凰随之弯下脖颈，睁着明亮温暖的眼瞳打量他。 “你说只要我帮你，你什么都答应我。你还没兑现你说过的话，我怎么敢让你死？” 卫琰说：“你想清楚了，我不会感激你。” “我也不需要你的感激。”步天歌平静道，眼尾诞开一丝笑意。 系统：“宿主，您这个态度，怎么让目标人物对您真心交付啊？” “诚实是一种美德。”步天歌说，“我没有趁人之危就不错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系统无语。 明明就是您自己想活命，怎么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呢？ 卫琰靠在栏杆上，眼角的伤疤一闪而过红光。 他转动着手上装饰华美的尾戒，说：“你帮我杀了混沌，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除掉穆清。” 步天歌摇了摇头，“我不需要。” 卫琰又问：“那你有没有想除掉的人？天帝，还是其他不识好歹的王族？” “不识好歹？这不是你吗？” 步天歌说着，目光落到他转动戒指的手上。 第118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22) 她说：“这个戒指看起来不错。” “你想要？”卫琰问。 系统：“目标人物的所有东西都邪门得很，宿主您千万不能要。” “能有多邪门？”步天歌不以为意道，“不就是浸透魔气，还关着几只魔物？” “这个戒指本来就是我想送给你的，只是你一直不肯收下。如果你要，那就拿去吧。” 卫琰说着，作势褪下那个戒指。 步天歌接住他抛来的戒指，眉眼一弯，“多谢，不过我想要的可不止这个。” “你还想要什么？” 步天歌走到他面前，挑起他瘦削的下巴，轻轻呵气：“这张脸可真好看，长在你身上实在是浪费，不如……给我吧？” 卫琰抓住她的手放下，似笑非笑道：“你要这个干什么？” “只是不忍心看到这么好看的面孔被浪费。” 步天歌轻声叹息，“一想到这张脸长在一个暴君身上，我就觉得可惜。” 卫琰垂眸看她，温声开口：“但如果你愿意来无边地狱陪我，我可以不是暴君。” “想得美。”步天歌嗤笑道，“我说过，我帮你是为我自己。也许哪天我不想活了，就拉着你魂飞魄散了呢。” 卫琰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和你死在一起，好像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希望你到时候也这么觉得。” 步天歌抛了抛手中的戒指，眼流转得胜者的骄傲，“谢谢你的礼物，魔君阁下。” 她将戒指信手一弹，撞在混沌布下的结界上。 细小的“咔嚓”声传来，从受力点开始，透明的结界诞开裂纹。 裂纹越来越明显，迅速布满整个结界，直到结界不堪重负，分崩离析。 宴会厅里的衣香鬓影重新鲜活起来，晚宴的客人们丝毫不知，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我回来了。这些老东西，一个比一个的烦人……” 秦淮阔步走向步天歌，看到她发丝微乱后，紧张地扶住她的肩，问：“天歌，你怎么了？是不是姓卫的对你做什么了？” 步天歌摇摇头，抬手把长发捋顺。 秦淮搂着她，厉声警告卫琰：“以后离我女朋友远一点。” “秦先生，你的想象力可能太丰富了。”卫琰毫不在意地耸肩。 秦淮气得肺都要炸了。 他可是京城豪门秦家的少爷，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继承家业以后更是如此。 什么时候连一个戏子也看不起他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就等着被封杀吧……” 秦淮趾高气扬地说着，脚下突然一个打滑，“咚”地一下撞到了门柱上。 他揉揉自己的额头，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又和魔怔了似的，不受控制地用头连撞了好几下柱子。 步天歌不着痕迹地躲开，默默站在一旁看戏。 系统提醒她：“您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秦淮的异常举动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步天歌捂着胸口倒退两步，朱唇紧抿，柳眉微颦，一副强作镇定我见犹怜的表情。 等秦淮被撞得眼冒金星以后，她才踩着仓促不稳的步调上前，颤抖着声线开口：“秦淮，你怎么了？” 第119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23) 秦淮跌坐在地上，甩了甩头，仿佛听到了糨糊晃动的声音。 迎上步天歌（不似）作假的担忧目光，他勉强露出微笑，说：“放心吧，我没事。” 步天歌看着他红肿的额角，纤指轻轻碰了碰。 秦淮浑身一颤，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步天歌快乐无边，仍装出一副沉痛的样子，嗔怪道：“还说没事，我陪你去医院。” 秦淮感动不已，心头涌动着一股暖流，“对不起，让你出丑了。” “什么出不出丑的，你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步天歌怒瞪围在四周不知所措的安保，叱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扶人？” 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上前搀起秦淮，秦淮刚要站起来，蓦地腿脚一软，险些拉着安保大哥一起摔下去。 目送着秦淮一瘸一拐地离开宴会厅，步天歌放下手。 被丢出去冲破结界的戒指不知何时回到了她手中，她将戒指捏在掌心，掩饰住其上四溢的黑气。 她看向卫琰，义正言辞地控诉：“你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为什么不拦着他，你是没有脑还是没有心？” 卫琰与她对视，那双细长勾魂的眸中掠过促狭的笑意。 他说：“事情这么突然，我怎么拦得住？步设计师，道德绑架就没意思了。” 步天歌厉道：“先是在采访里诋毁我，现在又袖手旁观，我到底哪招你惹你了？！” 眼见话题转向私人恩怨，识趣的众人纷纷借故离开。 八卦就是要偷偷摸摸听才有快感，这么明目张胆，不好。 “终于见到本人了，不愧是影帝，真是比剧里的还帅……” “是吧，上次见面会拉着你去，你非说见光死，现在后悔了吧？” 一个富家千金拉着她的小姐妹窃窃私语。 偷听到小女生思春的步天歌：呵呵。 她盯着卫琰，凝声成线，警告道：“你别太过分了。” 卫琰轻笑，“刚刚那一摔是你干的吧？我看你也玩得挺开心的。” 开心，步天歌当然开心了。 要是没了她的指点，秦淮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就这还吃里扒外，不把脑浆摔出来都对不起他那德行。 但她还是尽心尽力扮演了一个优秀女友的形象，板起脸训道：“我去看看秦淮，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剥我的皮？死凤凰，你就不怕我先拔了你的毛？”卫琰冷笑。 系统：打起来了打起来了.jpg 步天歌一个眼刀飞来，“批话这么多，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人家就是发个表情包嘛！” “滚，表情包也不行。” 系统：“今天也想辞职呢。” 秦淮执意要回秦家—— 他现在已经够丢人了，这人再不能丢到医院去了。 步天歌假模假样拉着他关心了几句，大笔一挥签下一单善款，找了个受惊的借口提前退场了。 今晚发给营销号的通稿她都想好了，不大损卫琰一顿都过意不去。 系统从拟声库里调出鼓掌声，“啪啪啪”的声音在步天歌耳边回响。 “可给您能的，您咋不进军娱乐圈？” 纤长的手指摩挲下巴，步天歌思忖道：“也不是不可以。” 系统：“……？” 第120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24) 话题完全无法进行下去了。 为了缓解尴尬，系统只好换了个话题：“几日后您有个发布会要出席，记得好好表现么么哒。” “知道了。” 步天歌支着颧骨靠在车窗边，对着窗外景物出神。 车如轻舟排川途径一杆杆路灯，她艳丽的剪影湮没在一明一灭间。 细细的项链系住脖颈，灯光一照，锁骨边流光暗涌。 步天歌心念一动，对着灯光张开五指。 她把卫琰给的戒指戴在右手无名指上，尺寸竟合适得有些过分。 而戒指本身的设计大方却流露华贵，就算是以设计闻名的她，恐怕也难有如此奇巧的构思。 戒指里流动着极为霸道的魔气，但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恰恰相反，它为她破结界、戏秦淮，听话得不可思议。 卫琰说这个戒指是他早就想送给她的，只是她不肯收，可是步天歌的记忆里并没有这段故事。 恍然间，她想起一些往事来。 一些属于她的，属于浩瀚星河的往事。 当他们还在一起时，他曾半开玩笑地问她想不想要一场轰动全星域的婚礼。 但她拒绝了，并且拒绝的时候毫不犹豫。 “为什么？”他问。 她漫不经心地道：“你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是个问题，要不要找ai算算概率？” 她分明看到他眼中有什么倏然熄灭，像漫长白昼里的一星烛火那样无声无息。 但她毫无愧疚，甚至有些痛快。 因为，她知道，他们不会有未来。 系统：“宿主，快到您的住处了。” 步天歌转了转眸，淡淡出声：“好。” 缺月高悬，夜色宁谧，总有些人和非人类坐立难安。 全京城制高的帝国大厦天台，一只手从冰凉的栏杆上抚下。 凉风撩起长发，穆清翻动手腕，祭出一块令牌样的荧荧发光的木头。 天祠供奉了上千万年的天神令，为天界王族所守护，拥有调度一切天界势力的威力。 手执天神令，见令如见人。 穆清再一翻手腕，令牌消失无踪，那一点光也迅速被黑暗吞没。 身为最古老正统的神之一，她自认不缺能力和野心，唯独缺少权力。 但现在，她什么也不缺了。 天神令在手，只要她杀了步天歌，成为无上神，还有谁能阻拦她永生不灭地存在下去？ 她眼望着满城灯火—— 几十亿年来她目睹这个星球从无至有，沸腾的汪洋里孕育出蓬勃不息的生命。 世间是如此奇妙，竟让她想做这出盛大戏剧永恒的观众。 穆清想着，不由地笑出了声。 “谁又想消亡呢？步天歌，这是你逼我的。” 卫琰的声音猝然从身后传来，“说说看，她逼你什么了？” 穆清猛地回头，看到一步步走上天台的清修身影，警惕地问：“你怎么找到这的？” 卫琰不紧不慢道：“回答我的问题。” 穆清退到栏杆边沿，背抵冰冷坚硬的金属，低语道：“混沌那个废物，我就知道他靠不住。” 她抬眼，扬声问：“你是来送死的？” 第121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25) 卫琰笑道：“你对自己还挺有自信的。” “那日一战，是我念旧日交情饶你一命，你真当我杀不了你？” 穆清抬起右臂，召出随身长剑。 她抡起大剑一挥，剑锋削铁如泥，明澈如镜。 在剑锋倒影中，她的面庞迅速为斑点和丘壑爬满，三千青丝眨眼之间化作秋霜。 不多时，一个楚楚动人的年轻女孩，竟摇身变为身披苍甲、神情欲狂的白发老人。 卫琰瞅着她，淡淡道：“相由心生，你疯了。” “一个堕落为魔的疯子，也配指教我？”穆清死死盯着他，沙哑的嗓音如自破风箱里嘶出。 她一手拄剑，另一只手高举天神令，喝道：“天神令在此，十万天兵听吾号令！” 话音落下，平淡的夜空陡然风雨交加，一个以大厦为中心的气旋缓缓形成。 卫琰翻手扬起一道魔气，将周身乱雨拨开。 他问：“在这种地方召唤天兵，你是铁了心要把人间变成废墟？” 大雨倾盆，将穆清灰白枯槁的长发淋湿。 雨声之中，她的声音更显苍老可怖，“这些弱小的蚁虫，碾入尘泥也不会死绝，便是杀几个又如何？” 卫琰不悦地皱了皱眉。 穆清讥诮道：“你身为魔君，竟会体恤这些凡人的生死？惺惺作态！” 卫琰敛起笑容，说：“难怪你会找上混沌，你俩的废话真是一样的多。” 穆清脚尖一点，提剑上前。 “大胆妖邪，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虽然穆清因心魔作祟而外貌枯朽，然挥起剑来迅如疾风，一招一式都透着咄咄逼人的杀意。 卫琰侧身以避却不还击，更让穆清笃定他魔气耗尽，不由轻狂起来。 她掷大半灵气于剑上，举千钧之力横扫，直逼卫琰要害。 卫琰抬手格挡，银光一闪，金属相撞，迸出铮然清响。 穆清倒退一步站定，讶然道：“不错，还能接下我一击。” “穆清，这点雕虫小技就不要拿来羞辱我了。” 卫琰手腕一转，收起短刀，一双如野兽般的细瞳看向穆清。 “别忘了，你不过是本尊座下的一条小虫。” 千百万年来，穆清位列诸天众神之末，真身又是一条其貌不扬的黑蟒，这是她永远不能提及的痛处。 她彻底为他激怒，道：“你但向我求饶，我还可留你全尸。待天兵降临时，就不要怨自己魂飞魄散了！” 卫琰低低笑了起来，眼底红光大盛，与眼角那一点泪痣似的伤疤辉映，妖异异常。 “你恐怕不知道，妄念越多，本尊的力量越强。这世间最恶处，正是本尊所托。” 笑够了，他接着说，“所以……穆清上神，看到你不堪贪念所累，我很高兴。” 穆清冷笑，“荒唐，我倒要看你能妖言惑众到几时。” 卫琰抬手，指间道道黑气与诡异红光纠缠，迅速变得明亮盛大，将他的俊颜都映成血色。 “难道你就没有觉得，自己的灵力正在流逝？” 穆清正想反唇相讥两句，陡觉长剑一沉，险些自手中滑脱。 卫琰弹了弹指尖，说：“但凡知道混沌是怎么死的，你的话也就不至于这么多了。” 第122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26) 抡不动剑，穆清干脆把它丢下，手掌扣合，凝聚出灰色的灵力。 黑夜里火柴悄然擦出星星光亮，一道火焰在她的周身腾起，将她围在中央。 穆清错愕，“步天歌？！” “哎呀，还是得我出手。” 步天歌一身便装坐在护栏上，半个身子悬在百层高空，指尖随耳机里的音乐节拍轻轻敲打栏杆，丝毫没有如履薄冰之感。 与卫琰对视一眼，她纵身跃下栏杆，浓艳唇色晕开浅浅一划。 “我说，你们这群虾兵蟹将的，还没搞清楚状况？你们是愿意给我几分薄面，还是认天神令的死理，想尝尝我的凤凰火？” 她仰起头来，对天发问。 穆清讽刺地勾唇，“居然敢与天神令抗衡，莫非你还以为自己是九天上神之首？” “可我本来就是啊。” 雨点渐渐偃旗息鼓，步天歌掀下卫衣兜帽，回以嫣然一笑。 穆清说：“狂妄。” 步天歌悠悠道：“我确实身不在九重天，不过别忘了，我还有一群小凤凰子孙呢，他们可不输这些天兵天将。” 她不仅是九天上神之首，还是凤凰始祖，所有凤凰后裔都是她的灵力所化。 有凤凰一族这强有力的威胁当前，这些天兵天将听谁的，还不得自个儿心里掂量掂量？ 果然，不多时，方才还作威作福的风云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除却天外隐隐传来的雷动，一切又恢复如常。 她始终相信，神明不过是这个位面的科学水平尚不能解释的特殊生命。 又不是草木磐石，哪能做到太上忘情？ 无论穆清是如何说动天帝拿到天神令的，以此令强行调动的天兵，没准一早就不情不愿，只是不敢将怨念表露。 挨了凤凰们的打，想必他们也会识相些。 火焰熊熊燃烧，舔舐着穆清身上的玄黑重甲，她挥舞灵力猛掷，非但没能扑灭火焰，反而惹火烧身。 最后，穆清别无他法，只能在地面上来回打滚，终于是扑灭了火焰。 步天歌把玩着手中的火柴盒，笑眯眯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烧你的只是普通的火焰，我还担心火柴被雨打湿点不着呢。” 系统：？ 用火柴点自己的凤凰火，还冠冕堂皇羞辱穆清，这算哪门子操作？ 穆清紧紧盯着她，松弛的眼皮耷拉下来，眼神分外阴暗。 “你等着。”她支着长剑站起来，举起剑狠狠对地一插。 白光闪过，她的身形化作一条小小的黑影，游向天际。 步天歌没有追她。 她毕竟还没有拿回那一半修为，追上去未必会有结果。 眼下，这不是她最想做的。 卫琰说：“我以为你回去了。” “你吓唬穆清的本事还真有一套。” 步天歌转头看着他，轻松道：“她很快就会发现，你也就吸取了她那么丁点的灵力，然后气得跳脚。” 卫琰微带不满道：“如果你不出现，她现在已经是条死虫子了。”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是你一直在透支自己呢？” 步天歌闪身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两人间的距离近到惟呼吸可闻。 她望着他的幽暗双眸，一字一句饱含怒意：“为什么要来找她？你已经差点死在她手上一次了，难道指望我一而再救你？” 第123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27) 良久，卫琰说：“我想为你除掉她。” 步天歌毫不领情，“我说了，我不需要。你不要不自量力。” 何况您老人家挂了，她也活不成呐。 卫琰轻轻抚上她抓着衣领的手，将那微凉的柔荑握住，怜惜道：“手怎么这么冷，淋雨了？” 步天歌抬了抬手腕，让他把目光放到她戴着戒指的无名指上。 她说：“这个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 卫琰微挑眉梢，指尖沿着无名指纤细修长的轮廓划过，“好吧，我就当你是真心实意地感谢我。” “只是感谢它很听话，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步天歌把手抽走。 “它封存着我万年的修为，我想它会帮到你。” 步天歌把玩着戒指，听到他的话，诧异地抬眉，“这里面封存了你万年修为？” 那他为什么不拿它恢复实力，却要把它送给她？ “别这么激动，这点修为又算不了什么。”卫琰轻描淡写地道。 步天歌狭起双眸，忽地觉得眼前之人有些许陌生。 他果真是卫琰，那个阴险狡诈、无恶不作的大魔头？ 卫琰将她抱在怀中，贴耳道：“我要怎样才能让你明白，一个灵魂是并不能由它的身份定义？人有善恶，神和魔一样有。” 步天歌不客气地说：“但我肯定你不是善种。” “那你一样也不是。”卫琰说。 步天歌笑了笑，指尖寒光一闪，抵住他的咽喉。 她说：“我本来就不是。” “也是。”卫琰睨着近在眼前的刀片，和那只抓着刀片的戴戒指的手，轻描淡写道，“订婚戒指都收了，你怎么还忍心这么绝情？” 订，婚，戒，指。 系统：“卧槽啊宿主，目标人物居然敢给您下套！干他丫的！” 步天歌凉凉道：“不是你让我得到他的真心的吗？” “那……”系统顿了顿，说，“不行，您的尊严不容侵犯！” 步天歌就等它这句话。 手中的刀片再近两分，几乎要嵌入肌肤。 “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怎么还有脸说我绝情？” “你不知道我背负诱神入魔的罪名，孤寂了上万年吗？你不知道我替你挡下那一剑时，有多希望它就这样结果了你吗？” 步天歌倾身向前，声音更低更冷，“我就根本不应该动心。” 本该是九天之上不落凡尘的神，却为了一个渣男作茧自缚。 她只是替原身将这份怨恨尽数发泄出来。 卫琰垂下眼帘，扶着她曾受过剑伤的肩膀，说：“我都知道。” 傻逼玩意，你知道个屁。 步天歌更加生气。 “别闹了。”卫琰叹了口气，略带无奈地道，“你先把刀放下，我有正事和你说。” 步天歌冷声道：“你先告诉我是什么正事。” “你书房里的那本书，也许是关键。”卫琰放低声音，意有所指。 “什么关键？” “穆清想杀你的动机，以及破除天神血的办法。在见过她现在的样子以后，我可以肯定这本书没有说谎。” 卫琰兀自轻笑，说道：“很有趣，我们一百年都没有想穿的东西，居然会被一个凡人梦见。” 第124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28) 步天歌实在不想看这些佶屈聱牙的古籍，于是问：“书里都说了什么？” “有话好说，你把刀放下。” 步天歌冷哼一声，收起夹在指间的刀片。 卫琰突然说：“你们要是聪明一点，本尊至于追个老婆都这么费劲吗？” 无名指上传来刺痛，步天歌立刻明白他话里有话，摘下戒指丢掉。 戒指里生腾起一团黑气，迅速向她扑来。 视线瞬间被黑色迷障笼罩，步天歌唤出火焰驱散它们。 迷障散尽，她也落进一个怀抱。 “我把它送给你的时候，确实没想这么多。亲爱的，是你的反问提醒了我，我为什么不用它干一些我肖想了很久的事情？” 卫琰说着，手指拂过她的颈项，挑起一缕长发。 “别动。” 天台之上，一个摄魂阵以步天歌所站的地方为中心展开，一旦她动用灵力，她的灵力就会被这个阵吸走。 步天歌微眯双眸，目光沿着阵形游走，非但没有一丝惊慌，反倒配合得很。 “说说看，你都肖想些什么？” “我肖想的……你不是很清楚吗？”卫琰轻声说，深情款款且疯狂，“我想把你拉进无边地狱陪我。” 系统：“恭喜宿主，获得目标人物的真心交付，这里有一份破解天神血的方法请查收。” 步天歌问：“是不是我书房里那本书上写的？” 系统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淦，你这句屁话不能早点说？ 系统：“不过既然已经被目标人物找到了，就让他告诉你吧，系统再复述一遍也没意思。祝您和目标人物百年好合么么哒~” 步天歌侧了侧颈，对卫琰说：“你在做梦。” 卫琰微笑，“我确实在做梦，但没准梦能成真呢？” 步天歌冷声，“不，你只配孤零零烂在地狱里。把破解天神血的办法告诉我，我们从此以后再无瓜葛。” “这个方法很简单……” 卫琰的语气变得莫测，“只要这个世上不再有神，天神血的禁制就不攻自破。”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你应当清楚得很。” 要么杀死所有的神，要么让神堕落。 天界看似热闹，其实真神并不多。 除去九天之上与天同寿的神明，天界其他神仙都算不得真正的神。 亿万年来，诸神明或战死或无声无息地消亡，约莫还剩了三五位。 卫琰环抱着她，一字一句诡魅如罂粟，“杀了他们，你就能拿回你的修为，做这三界的无上神。” 步天歌敏锐地捕捉到某些关键字眼，“只要这个世上不再有神，你说的是连我在内吗？” “当然……不是。”卫琰说，“杀光他们，你做你的无上神，我当我的大魔头，井水不犯河水，这不就是你最想要的吗？” 系统大惊：“妈蛋，目标人物说的是最极端的办法，您千万不能被蒙蔽了啊！” 步天歌反问：“不是你让我问他的吗？” 系统：“嘤，系统哪知道目标人物这么坏，系统也是受害者。” 系统：“其实，让目标人物重塑神格，就可以破除这个禁制了。” 第125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29) 步天歌了然。 这种听起来光明磊落的事，一看就不是卫琰会干得出来的。 所以，他才想蛊惑她弑神，还能让她为他手染鲜血，堕入无间地狱。 可惜她不是穆清，对成为无上神没有任何执念。 她扬了扬唇，道：“想杀诸天神明的是你，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卫琰说：“你是九天上神之首，只要你动一动心思，那些神明没有一个不相信你的。” 步天歌故意长叹一声，“他们这么相信我，你却让我欺骗他们？” “能看到你恢复实力，付出这一点牺牲，想必他们也会心甘情愿。” 卫琰将怀抱收紧，瞥见她护在身前，试图凝聚灵力的指尖，眼神晦暗至极，“我警告过你，别动。” “不然呢？” “不然，我怕我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 卫琰似笑非笑，手指沿着她纤瘦的腰身向上攀附，向不可触碰的禁地试探。 找死。 步天歌摇摇头，红唇一抿，倒数道：“三、二、一。” 系统：“宿主您要干嘛，您该不会……淦！” 倒计时一到，她凝注全身灵力于指尖，虚掷一击。 灵力太过强大，甚至超过了摄魂阵能吸收的极限，脚下的摄魂阵短暂地暗淡下来。 步天歌趁机挣脱束缚，倒退到安全距离，将灵力收回。 虽然被摄魂阵吸取了些灵力，但总归胜过被这个不怀好意的家伙上下其手。 卫琰的气息犹自萦绕在鼻间，危险如毒蛇吐信，让她倍感冒犯。 步天歌将散落的长发捋起，却意外地发现，明明被她丢到地上的戒指，此刻又好端端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卫琰的声音遥遥传来，“戒指认主，要是它想你做它的女主人，你甩不掉的。” “好好听她的命令，不然本尊拿你们试问。”他说，显然是对那团寄居在戒指中的黑气。 “真是个听话的小东西。” 步天歌看着盘桓戒指上呜呜咽咽的黑烟，玩味道：“你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乐意，不需要你感激。”他把她的话如数奉还。 住处。 回了家，步天歌第一时间翻出那本古籍。 尽管她一向对这些未开化的古人的志怪笔谈嗤之以鼻，但为了破除天神血，她选择了忍耐。 这本书已有好些年头，纸张泛黄发脆，每翻一页都须得小心翼翼。 书是某个贫苦读书人的手抄本，既无标点，又字迹潦草，步天歌看了一整个通宵，才找到她想要的内容。 古籍的作者原是个一辈子失意的老童生，两鬓星星却依然寂寂无名。 某夜，月照西窗，老童生辗转反侧，恍惚之间元神出窍，误入了一个云谲波诡的仙境。 他在仙境神游了不知多久，目睹了不两立的对峙局面，见证了诸神与王族的纷争，在书中对自己的见闻言无不尽。 书的最后，老童生写道：“古圣人有云：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然我所见，任他是妖邪神仙，那个逃过了情字？” 系统说：“他所说的这个仙境，应该就是天界。” 步天歌合上书，打了个哈欠。 去天界神游了一圈，结果只看到了情不情的？ 活该你一辈子都是个童生。 不过，书中倒也不全是垃圾。 第126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30) 老童生毕竟是读书人，肚子里到底有点墨水，除了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还加以自己的理解。 他写：“凡洪荒以来，真神仙实则无几，多是沐猴而冠之徒。真神仙皆为凡人心念所化，心旌摇曳，形容即变。” 且不论神明是否为凡人心念所化，单看后八个字，很容易让人想到穆清。 穆清上神本来容貌清秀端庄，但在被心魔所困后变成了枯朽老人。 如此看来，的确是相由心生。 老童生又写：“倘使凡人心念不正，生出个恶神仙来，便是真真的神，也难教他行善。” 生出个恶神仙？ 步天歌放下古籍，让自己陷在沙发和曙光微暖的包围中。 或许，根本不是卫琰心生邪念，他本就是世间极恶的化身。 他堕入魔道，取代混沌成为魔界尊主，其实是必然。 系统：“宿主，您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因为目标人物就是这样自称的。” 步天歌伸出手，打量着那枚戒指出神。 许久，她轻哼一声，说：“所以，让他改邪归正，重塑神格，根本就是放屁。” 还敢调戏她，不如一刀剁了这杂碎来的痛快。 系统：“您消消气，我给您加功德值好不好？” “恭喜宿主，功德值+5，您当前的功德值为：65。” 给宿主加功德值需要理由吗？很显然不需要。对，就是这样。 一股困意袭上脑海，步天歌给自己泡了杯咖啡，重新坐回沙发里。 就着愈来愈盛的晨光，她把书往前倒翻几页。 “我听闻神仙血可降妖伏魔，转凡人气运，得这一滴，便是穷书生也春风得意，平步青云。” 透过短短几十个字平铺直叙，步天歌都能闻到老童生那股子酸味。 讲故事就讲故事，给自己加什么戏！ 她继续往下看：“受此神仙血者，若心怀大道，生则功德盈簿，死则驾鹤登仙；若心怀不轨，则如入阿鼻地狱，日夜受鞭笞刑苦。” 确实如此。 “要当真如此，俺个凡夫俗子也吃受不起。” 嗯，算你识相。 “只听那神仙道来：你这恶徒魔根深种，且受着我这神仙血之苦罢。 “那神仙却也心术不端，要以神仙血，报妖邪负他之恨。要说来，只消得夫妻交心，前嫌冰释，除这神仙血也不是甚难事。” 步天歌一愣。 得，这老童生居然是前朝人氏，刚好见证了她和卫琰那不死不休一战。 而且还……这么八卦？ 指尖在泛黄的书页上虚虚掠过，她问系统：“这才是他说的破除天神血的方法吧，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系统：“咳，宿主，这么简单的方法，系统觉得不太可能。” “但恐怕这也是唯一可以试试的。”步天歌说。 系统：“等等，您要干嘛，使美人计？” 步天歌合上古籍，初晨阳光透过窗玻璃洒在脸上，那明艳唇畔微微一勾。 “为了完成任务，这点小牺牲也是值得的。” 她拿起静音了一晚上的手机，屏幕上躺着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秦淮打来的。 她扶着额角，静静开口：“首先，让我想想办法，怎么甩掉这块狗皮膏药。” 第127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31) 酒店。 好端端睡在床上的秦淮忽然打了个喷嚏。 身侧美人坐起来，一丝不挂的窈窕身段暴露在空气里。 她温柔地问：“淮，你怎么了？” “我没事。”秦淮抱住她，嘴上说着没事，语气里却分明透露出重重心事。 “我听说那天晚宴上的事儿了。” 美人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胸口，娇声道：“她口口声声说要陪你，结果和别的男人呆了一晚上，这样的女人究竟有什么好的？” 秦淮面色骤冷，严肃道：“我不许你说她的坏话。” 美人大感委屈，“淮，你凶我！你不爱我了吗？” 秦淮在她的脸庞上轻啄一口，眼神却一点点暗下来。 “宝贝，你好像又买了新的包，还是限量款的？谁给你的钱，告诉我好吗？” 美人浑身一颤，脸色煞白。 她极为勉强地扯出一抹微笑，说：“我……当然是你给我的钱啊，淮，你在想什么？” “我已经查过你账户的流水了。”秦淮说，“我现在不是问你，而是给你个认错的机会。” “我，我……”美人急得泫然欲泣。 美人垂泪，照理是能博得秦淮怜惜的。 然而想到她为一个包就将他出卖，他就心烦意乱，一把推开她，打算穿上衣服走人。 美人抽泣道：“淮，你听我解释啊！” “你好自为之吧。”秦淮厌烦道。 他打开房间门，蹲在外头等候已久的记者瞬间蜂拥而入，对着凌乱的房间一阵猛拍。 美人尖叫一声，下意识地用被子兜住头，可是为时已晚。 “秦总，您对外一直以深情的形象示人，请问这是否只是你立的人设？” “秦总，您明明已有谈婚论嫁的女友，为什么还要出轨助理，能给个解释吗？” “……” 面对记者的咄咄逼问，秦淮面如墨砚。 他推开不依不饶的记者，看向倚在墙边的步天歌，冷声质问：“步天歌，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忍你很久了。” 步天歌斜勾嘴角，踩着七公分高跟，一步步走到他跟前。 她扬起手，在一众记者的目光中，给了秦淮一记清脆响亮的巴掌。 秦淮被打懵了，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竟忘了作出反应。 “那晚你告诉我你要回秦家，来的也是这家酒店吧？” 步天歌收回手，优雅道：“秦淮，这是你自己欠打，怨不得别人。” 秦淮捂着疼痛不已的脸颊，睚眦欲裂。 “步天歌，我们是男女朋友，有什么事不能关起门来商量，你至于把事情做绝吗？” 步天歌刻意捋了下烫成波浪卷的长发，将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露给他看。 她粲然笑道：“抱歉，我不要你了。” 看到戒指，秦淮双眼通红，出离愤怒，“我懂了，你和那个戏子就是有一腿，你们这是合起伙来阴我！” “我阴你？秦淮，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找过的女人有多少，真当我是瞎的？” 步天歌转头，对着记者们说：“我请各位来，还望各位帮我打个广告。” “秦氏旗下的dl将推出由我设计的单品，虽然我和秦总从此一刀两断，但我仍会出席两天后的发布会，届时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128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32) 秦淮气得快要呕血。 dl是秦氏旗下的轻奢珠宝品牌，自从秦淮和步天歌交往以后，每个季度都会推出由她设计的系列新品。 步天歌的才华和名声给秦氏带来了多少利润，自是不必多说。 如今两人闹到分手，她不宣布和dl终止合作，却声称要出席发布会，既是给发布会造势，又能为自己立公私分明的人设。 顺便提醒他：没了她他什么也不是。 她这心思哪里是在捉奸上，分明是想拿他当垫脚石！ 秦淮不由道：“步天歌，你太阴险了。” 步天歌对着镜头，一字一顿地说：“我只是扞卫我应得的。” 她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冷硬如铁，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 她抬眼，目光遥遥看向床上那团蚕丝被。 小助理从被子里探出半个头，一触碰到步天歌噙着冷酷笑意的目光，顿感如芒在背，唯唯诺诺地缩回了脑袋。 秦淮横臂挡住步天歌的视线，说：“这事和她没关系，你要是生气的话，尽管冲我来。” 步天歌乐了，“出轨偷腥这种事还要争个谁对谁错？你俩还真是对苦命鸳鸯。” 秦淮不吭声了。 步天歌根本就不在乎他，所以，无论他的出轨对象是谁，她都不会给那人一个正眼。 当初攀上步天歌的高枝时，他就应当料到如今的下场。 可惜时日渐长，欲望也渐长，他终究被自己的贪欲撑破肚皮，为一时快感自毁了锦绣前程。 步天歌看向记者们，唇畔勾勒出得体的微笑，“辛苦各位陪我来这一趟，至于其他证据，届时我会慢慢公布。” 得了步天歌的授意，记者们纷纷退出房间。 步天歌双手抱臂，不冷不热地开口：“一晚上颠鸾倒凤，肾还吃得消吗？要不要我给你买两盒肾宝片补补？” 秦淮沉默不语，一只手烦躁地松了松衬衫领口，许久才道：“我们是不是没可能了？” 步天歌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反问：“你觉得呢？” 秦淮好像突然抓到了她的把柄，一下子变得神气起来。 “你真的想把事情做绝？你和那个卫琰的绯闻正满天飞呢。” “那又怎样？”步天歌耸肩，小指微勾，挑起从肩头滑落的宽大外套，“省点心吧，秦淮，你玩不过我的。” 秦淮提醒她：“步天歌，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承诺我的。” 步天歌挑眉，神情慵懒而高傲，“老实听话的小狗才能讨得主人的欢心，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嘴脸，还配和我提承诺？” 说完，她再不管身后面如土色的秦淮，大步走出房间。 秦淮还有个比他更有能力，也更有阅历的哥哥，秦氏不是非他不可。 没有步天歌指点迷津，秦淮已经料想到自己被赶下台的结局。 听到房间里没了动静，小助理哆哆嗦嗦地抬头，“淮……” 秦淮怒吼道：“你给我闭嘴！” 帝国大厦。天台。 一袭黑衣的颀长人影立在栏杆前，凝望着茫茫都市，若有所思。 步天歌走到他身旁，递给他一瓶酒。 第129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33) 卫琰侧眸，“玩够了？” “玩腻了。” 步天歌背靠栏杆，对瓶吹干一瓶啤酒，抬起手背轻拭唇角。 她摇了摇头，说：“这帮人类可真是愚蠢，给点好脸色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你早该料到的。”卫琰勾了勾嘴角，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秦淮想拿你威胁我，逼我对他的作为沉默。” 步天歌说，口吻充斥着尖利的嘲弄。 卫琰明知故问，“所以，你沉默了吗？” 步天歌不客气地道：“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我，这就是她，步天歌。 卫琰说：“那么你把我约出来，是想干什么？庆祝你恢复自由身？” “顺便官宣一段新恋情。” 步天歌把空了的酒瓶随手一搁，目光里带着挑衅，“你敢吗？” 你，敢吗？ 卫琰俯瞰着高楼栉比的城市，沉吟许久，薄唇吐出两个字：“不敢。” 步天歌说：“你口口声声要追我，现在我把这个机会给你，你怎么就怂了呢？” 她支着脸颊，手肘磕在栏杆上，开口时酒气隐隐荡开。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卫琰眼神转冷，“有话快说，我的时间很宝贵。” 步天歌斜眼睨他，道：“如果非要给神明找一个存在的理由，那么你就是贪嗔痴妄的化身，对吧？”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步天歌不理会他的排斥，接着说：“我们生来不同，所以，想劝你皈依正道，就和你想诱我入魔一样难。” 卫琰蹙眉，“麻烦你长话短说，我一会还有个节目要录。” “被我说中了？”步天歌眉梢一扬，“哎呀，难得看你恼羞成怒的样子。” 卫琰已经显而易见地不耐烦起来，“步天歌，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系统：“……宿主，您怎么又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步天歌不依不饶，盯着他说：“你知道堕落是自己的宿命，就不应该再接近我，把我拉下水，究竟是谁挑战谁的底线？” 如果天歌上神知道，从一开始，她就会对他敬而远之，就不会有之后一系列的爱恨情仇。 “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没有谁从诞生起就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卫琰冷静下来，淡淡道：“你也看到了那些神的消亡，如果你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你的下场就和他们一样。” 存在的意义？ 步天歌抬眼，“听你的口气，你好像找到了。那我问你，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我存在的意义……我是黑暗，是光的影子。” 卫琰与之对视，意有所指，“那束光是什么样，影子就是什么样的。” 问题是，你是那束光吗？ 步天歌抿起唇角，“有话直说，我不想和你打哑谜。” 卫琰笑了笑，说：“我希望你是那束光，尽管你并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步天歌也莞尔，“如果你希望我是光，为何还执意拉我入地狱？卫琰，你还能更虚伪一些吗？” 卫琰叹息，目光延伸到城市尽处一片渺茫之外，轻声自言自语：“我只是想抓住这束光。” “你说什么？” “呵，没什么。” 第130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34) 步天歌直起腰，说：“光和影子，本来不相干。” “是。” “所以，我们本来就不应该相干。”步天歌若有所思，“所有试图让光和影子交汇的行为，都只会带来灾难。” 卫琰沉默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尽管，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步天歌纵身翻过栏杆。 面临百丈深空，背靠单薄的几杆金属，她微微转眸，盯着他眼角那点朱砂痣看。 “我会想办法的。”她说着张开双臂，面朝深空倒下去。 红光闪过，她的身影消失无踪。 住处。工作间。 本应该宽敞空阔的工作台被零食和手稿堆满，只余下放一台电脑和一块板子的方寸空地。 步天歌转着手里的数位笔，像只猫儿一样团在大转椅里，懒懒散散没个正形。 系统幸灾乐祸：“您看，这方法显然不太管用，还白跑一趟。” 步天歌丢下笔，从零食堆里精准地摸出一瓶果汁拧开。 她说：“但你不觉得他说的很有意思吗？穆清相信她存在的意义就是消亡，所以不择手段追求永生。结果啊，肯定事与愿违。” 系统：“宿主，穆清上神不在您的任务范围之内。” 步天歌啜了口果汁，说：“也是，她太弱了。” 系统：“……哈？” 耳机里消息提示音打断歌曲，步天歌拿出手机划亮屏幕，秦淮充满愤怒的质问占据了整个对话框。 “步天歌，你个贱人，那些营销号是你找的吧？” “你是不是早就不信任我了，派人跟踪我多久了？” “你给我等着！” “……” 看着秦淮的逐渐失去理智的用词，步天歌斜斜抵着额头，凤眸之中无波无澜。 “真对不起呢，忘记把你拉黑了，让你在这狗吠个不停。” 发完最后一句话，她兀自一笑，把秦淮拉进黑名单。 系统：“您在这个时候惹恼他，就不怕他在发布会上给您使绊子？” “给我使绊子？除非他不想活了。”步天歌哂然，“搅黄发布会，丢的是秦家的脸。” 系统不解：“那您这么做，不也是丢秦家的脸？” 步天歌打了个呵欠，伸手点去眼角泪花，道：“那不一样，秦家希望秦淮跌下来的人多了去了……哎呀，和你说了也不懂。” 人心呢，看起来七窍玲珑，其实多数时间都在自作聪明。 两日后。发布会。 在这样略显正式的场合，步天歌没有做什么打扮。 一点素妆，再经由眉目间顾盼灵气点染，足矣。 在发布会候场，她正对稿子做最后的熟悉，抬眼正巧撞见形容憔悴的秦淮。 昔日的翩翩公子哥凶相毕露，眼眶下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怎么也遮不掉。 显然，日夜连轴地买水军、发通稿，也没能让他的形象看起来更高大悲情一点。 看到正拿着发言稿与助理谈笑的步天歌，他又气又妒，竟一时被怒火支配，一把抢过她的稿子。 所有人都呆住了，眼睁睁看着他抓起那沓稿子，“唰唰”几下撕得粉碎。 他把手中的碎纸片一扬，漫天纸屑纷扬如雪。 纸屑堆成的雪中，一双吊梢眼积淀着熬红的恨意。 “步天歌，我看你还怎么笑得出来！” 第131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35) “秦总，是你绿了我们老板在先，你有什么资格冲我们老板发火啊！” 助理初生牛犊不怕虎，冲上去便要和他理论。 一个刚刚毕业的小姑娘，年轻气盛，能干成什么好事？ 步天歌一把拉住她，不卑不亢地目视秦淮，说：“秦淮，我站在这里，是以dl联名设计师的身份，不是你的前女友，你在这里撒泼打滚、宣泄私情，丢的是秦家的脸。” 秦淮狰狞道：“步天歌，你少装模作样，谁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 步天歌轻笑，“我都不知道我安了什么心，说说看，我安的是什么心？” “我看你就是想搞垮秦家！”秦淮愤怒道。 步天歌指指忙里忙外的工作人员，再指指他扭曲的脸，说道：“秦总，这么多人看着呢，影响不好。” “你给我从这里滚出去，这个发布会不开也罢！” 秦淮说着，指挥身侧高大魁梧的保镖上前拽她。 面对浑身带煞的保镖，步天歌不慌不忙，纤纤玉指握住袭来的拳头，反手轻巧一拧。 保镖闷哼一声，身子因疼痛而往一侧一斜。 步天歌借机再攻他下盘，蕴蓄十足十力道的一脚险些让他断子绝孙。 做完这一切，她从桌上抽了张纸巾，一根根手指仔细擦拭过去，仿佛上头沾了什么污秽至极的东西。 她抬眼看向秦淮，冷然道：“真是抱歉啊，秦总，让不让我滚出去，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秦淮看着倒地不起的保镖，傻了。 步天歌傲然睨着他，唇瓣微张，掷出冷冰冰的字句，“秦淮，如果你连这点轻重缓急都分不清……你离被赶下台也不远了。” 助理震惊，“老板，你还藏了这么一手？” 步天歌拍了拍她的肩，微笑道：“你不知道的还多得很。” 助理看了看表，惊叫道：“老板，时间已经过了，记者们应该都在等你了。” “好。”步天歌对着妆镜整理好衣衫，拿起口红，在唇珠补了一下。 秦淮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步天歌，你等着吧。” 步天歌侧身投以轻蔑一瞥，“我说了，在这个时候为难我，丢的不是我的脸，是你的脸。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蠢货。 发布会。 自由提问时间，果然有记者站起来道：“步小姐，前几日您和秦总分手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请问是否是为此次发布会炒作？” 许多人抱有着相同的疑问，几十双眼睛齐刷刷望向步天歌。 步天歌扶了扶麦克风，与提问的记者对望，目光里汪着清浅的笑意。 她说：“你问我这个问题，倒不如问秦总，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管不住下半身。” 满座哗然。 这话说得，字里行间火药味十足，可真是相当不客气啊。 另一个记者抛出更犀利的问题：“步小姐，您和秦总是否是合约情侣？看您的状态，好像并不是很为此事伤心。” 如此冒犯的措辞，不是为了赚人眼球毫无底线，就是收了钱。 “无论是不是，好像都和这场发布会没有关系吧。”步天歌眼底笑意转冷，“还是说，你欣赏我作品的眼光，取决于我和秦总的关系？” 第132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36) 记者毫不识趣，继续追问：“您这个态度，我是否可以认为您不愿意承认事实？” 步天歌直接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道：“下一个。” “步小姐，请您回答我的问题！”记者激动地抢过话茬。 步天歌微蹙眉头，看向负责维持现场秩序的安保，神色不悦。 “你们是怎么放这种人进来的？” “对不起，步小姐，这是我们的失误。”品牌方立刻点头哈腰道歉，转而厉声喝叱安保，“把这位先生请出去！” “我有入场证，你们不能……” 步天歌瞥了眼面有忿然的记者，不带感情地一笑，把麦克风拉到唇边。 她淡淡道：“先生，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也有。” 步天歌用右手拉麦克风时，无名指上的戒指反射灯光，迸出眩目的光华。 有人眼明手快，将这段视频录了下来。 当日，除了发布会外，登上热搜的还有一条：#步天歌无名指上的钻戒#。 黑粉急得跳脚：“京城第一渣女又双叒叕买热搜了！” 结束了一下午的发布会，步天歌看着又被自己承包的热搜榜，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系统：“恭喜宿主，您在发布会上（怼天怼地）的出众表现为您赢得了5点功德值，您当前的功德值为：70。” 一回生二回熟，助理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还能一边啃鸭爪一边吐槽：“笑死我了，还买热搜，咱们哪来这么多钱。” “谁说我没钱的？我有的是钱好吧。” 步天歌一本正经地纠正道，顺便拿起手机发了条微博。 步天歌v：单身可撩，如假包换[吃瓜] 热评第一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来来来@卫琰。 步天歌v：等等，这个不可。 不多时，卫琰看到了，回了四个字外加两个标点：戒指，我的。 …… ？？？ 楼中楼瞬间被问号淹没。 热一的层主傻了，老半天发了条微博：艹，磕到真的了？ 步天歌从微博退出去，转头给卫琰打了个电话。 她戏谑道：“你不是不敢吗，这又是唱的哪出？”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什么时候连实话也不能说了？” 电话那头，卫琰的声音磁性而悦耳。 当然，也很欠揍。 步天歌做作地娇笑一声，挑一绺长发绕在指尖，道：“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也是。”步天歌笑意盎然，揶揄道，“哎呀，可怜你卫影帝一向洁身自好，却栽在了我这个水性杨花的渣女手里。” 卫琰笑笑，说：“这没什么，就和当年一样。” 步天歌拿着手机的手一颤。 她突然就想起一段话来，一段不知从哪本书里一瞥而过的话，此刻却在脑海中异常鲜活： “你以为很多事是可以重复的，还有下一次，但你错了。包括你儿时的万花筒或纸飞机，抄作业或买糖果，早就是此生的最后一次。” 就和当年一样？不，覆水难收，回不去的。 等她挂掉电话，小助理不无好奇地凑上前，“老板，你给谁打电话呢？” “卫琰。” “卫……那个谁？”助理瞪大双眼，“敢情您这是早就找好了新的，就等时机一到把秦总踹了呢？” 第133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37) 步天歌应了一声，笑道：“怎么，只许他在外面沾花惹草，就不许我另觅新欢？” 助理摇摇头，小声道：“我哪敢，但是那些键盘侠肯定又要黑你了。” 步天歌说：“他们黑我，难道能让我的设计卖不出去？还是让那些男人不再看我，扭头去搭理他们？” 助理歆羡道：“老板，我要什么时候能活得像你一样通透，那该多好。” “会的。”步天歌又拿起手机，漫不经心地应道。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哪有什么看破红尘的通透，无非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以后决定放过自己。 而这种大风大浪，不是每个人都经历得起的。 夜。 受到负面新闻的影响，这几天秦氏的股票一落千丈。 不仅如此，那日秦淮在后台说的话还被人全程录音，抄送给了所有秦氏的高层。 好不容易应付过董事会的发难，又要想办法挽回自己的形象，秦淮倍感头疼，独自在酒吧借酒浇愁。 喝到酒酣耳热时，一个人走到他对面坐下。 “秦总，好久不见。”那人开口，声线清冷疏淡，与酒吧里狂热的气氛俨然冰火两极。 秦淮手中的酒杯“当啷”一下掉在桌上。 他从将他环绕的沙发上坐起来，渐渐呈现如临大敌的姿态。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卫琰微一勾唇，说：“这很重要吗？” 秦淮不敢松懈，充满戒备地道：“你想干什么？我想我没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 “是吗？” 卫琰从桌上七倒八歪的酒杯酒瓶里随意拣起一个，修长的五指收紧，杯子铿然碎裂。 锋利的碎片划破皮肤，血从伤口里渗出，一滴滴落到桌面、地面，迷离灯光将它暗沉发黑的色泽掩去。 他收回手，唇边笑意自始至终未减，仿佛不知痛楚为何物。 这还是人吗？ 秦淮浑身发毛，如有料峭寒风扑面而来，霎时吹醒酒意。 卫琰拿起纸，慢条斯理地将手上的血擦去。 他说：“我听说你很嚣张，在发布会后场撕人发言稿？” 秦淮没有说话。 卫琰抬头看着他，脸庞上的笑容渐渐化为嗜血杀意。 “秦淮，你这是在找死。” “我教训我的女人，关你什么事？”秦淮拍案而起。 顿了顿，他补了一句，神情充满嘲讽，“对不起，我差点忘了，你是她的奸夫。” 卫琰挑眉，倍感好笑地反问：“你确定是你教训她，不是你撒泼，被她教训得一个字也说不出？” 心里还真是没点那个字母的数。 秦淮怒喝：“卫琰，你一个戏子也敢和我斗！” 卫琰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秦淮笨拙地挪动着被酒精麻痹的身躯，哪是卫琰的对手？ 他眼睁睁看着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把他拎起来，双眸血红，声如诡魅。 “我忍你这句话很久了。”卫琰冷笑，“听好了，她本来就是我的，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魂，谁也抢不走。” 秦淮用尽全力掰他的手，却发现自己能使上的劲不胜过挠痒痒。 只听卫琰说道：“像你这样蠢钝如猪，还只会给我添堵的人，没有再见到明天的太阳的必要了。” 难道他想…… 不！ 秦淮彻底慌了神。 第134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38) 倘若几天之前，有人告诉秦淮他会落得这步田地，他一定会把这人当成疯子。 事到如今，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秦淮大脑里一片空白，只是反复机械地想：这人不会真的想杀了他吧？ 酒吧里嘈杂喧哗，没有人注意到发生在角落的这一切。 就在秦淮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个声音宛如天神降世，将他从窒息边缘拉回。 “可以了，别闹出人命来。” 步天歌靠在沙发扶手上，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烟。 烟雾袅袅，她的眼神也妩媚生波，千回百转。 卫琰松开手，说：“这不是你来的地方。” 步天歌吸了口烟，语气不咸不淡，“我不来，这里就要出人命了。” 秦淮摔在沙发上，一连咳嗽个不停。 他断断续续地咒骂：“我马上打电话叫我的保镖来，你们都给我等着……” 卫琰不屑地嗤笑，“就这智商，还能活到现在，真是难为他了。” 步天歌撩了撩长发，眼角余光里映入一个人影。 她将烟灰弹一截到烟灰缸，看向卫琰，“借一步说话？” 卫琰起身，目光淡淡地投向秦淮，说道：“今天算你走运。” 走到盥洗室门口，步天歌打开水龙头，冲掉手指上的烟灰。 她对着镜子端详了下自己的妆容，压低声音道：“我看到穆清了，她在看你。” “她还是不死心。”卫琰说。 步天歌关掉水龙头，精心修过的眉毛拧成一团。 “你为什么来找秦淮？只是为了报复他？” “是。”卫琰毫不犹豫地承认。 步天歌透过镜像打量他，冷冷甩下两个字：“幼稚。” 卫琰哼了一声，不快道：“他敢这么对你，一定要付出代价。” “行了，别装得自己多高尚，想想怎么办吧。” 步天歌褪下腕上皮筋，将长发扎起。 卫琰敛起戏谑神情，认真地说：“你不该来蹚这趟浑水。” 步天歌说：“来都来了，还有赶人走的道理？” 她从腰间抽出匕首，抓着刀背来回空抛。 在来这里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大打出手的准备。 系统：“宿主，您怎么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能不能有点素质？” 步天歌把玩着匕首，淡定道：“我懂，你就是想我物理超度那个穆清。” 系统：“……” 舞池。 舞池里音乐震耳欲聋，清丽小巧的女孩贴着他人热舞，看似情迷意乱，却从未停止张望。 一个声音传入她耳中：“别看了，我确实在这里，我们谈谈。” 步天歌？ 穆清一惊，问：“你在哪？” 步天歌说：“你在哪，我就在哪。” 穆清道：“不要装神弄鬼了！” 清脆的笑声萦绕在耳边。 “我本来就是，需要装吗？” 穆清一把推开面前的人，无声无息地遁入人群中。 一只手拉住她，娴熟地将手臂勾进她的臂弯。 步天歌侧首看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别走呀，你看今天天气多好，让我们坐下来叙叙旧吧。” 见步天歌如此镇定，穆清慌了神。 她看起来好像有备而来，难道是已经恢复了实力？ 在穆清眼中，步天歌又变得和从前一样，深不可测，不可探虚实。 第135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39) 见穆清眸光闪烁，步天歌知道，她深烙进骨子里的自卑又在作祟。 只要穆清不是这天上地下的无上神，只要比她更强大的神明还存在于这世上，她就不会善罢甘休。 步天歌看着她，眼中忽然撞进酒吧昏暗的灯光。 穆清看到有什么正升起：瞳仁深处，一簇小小的火焰温暖而明亮。 “把天神令交出来，你不应该拥有它。”步天歌说。 穆清摇头，“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得到它，我是不会把它给你的。” 步天歌意味深长道：“你想拿着它做什么？难道把三界变成废墟你才会善罢甘休？” 穆清思索良久，手腕一转，指间白光大盛，天神令缓缓浮现在她手中。 她却并没有把它交给步天歌，而是把它抓在掌心摩挲，自言自语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要这块令牌？” 不等步天歌开口，她忽的大笑出声，笑到眼角都挤出两滴眼泪来。 “我明白了，你根本就没有恢复实力，你虚张声势，想骗我把令牌交出来，哈哈哈……” 她再一翻手，流转在令牌上的光迅速黯淡下来。 失去神光的庇佑，天神令没了它亿万年来抱持的高贵与威严，显得与任何一块年岁久远的朽木无异。 步天歌眼神一厉，伸手去抓，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穆清举起手狠狠一捏，手背青筋暴起，用了十足十的力道。 天神令不堪重压，在她的指掌间化为碎片。 穆清缓缓摊开五指，女孩青春细腻的皮肤在一俯一仰间松弛下来。 而这沟壑深纹之中，竟还堆叠了一股扭曲狰狞的畅快。 “从今往后，谁也不会再得到它了。这下你满意了吗？步天歌。” “满意，我实在太满意了。” 步天歌面露狡黠，突然擒住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的身侧一拉。 穆清毫无防备，脚下一个踉跄。 在她靠近自己的一刹，步天歌双眸一狭，就着昏色灯光，从她的腰间抽出一柄手枪。 她用食指勾起枪身一旋，上膛，搭住扳机，枪口对准穆清，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人类的热武器还挺管用，所以你也喜欢随身带着，对吧？” 穆清往旁边一退，眼中滑过一抹意外，“你怎么知道我有枪？” “我不仅知道你有枪，还知道你不太会用，需要我来教教你怎么用吗？” 步天歌说着，作势要扣动扳机。 身旁人勃然色变，惊呼道：“有人有枪！” 步天歌漫不经心地勾唇，枪口上挑，对准酒吧里不住晃动的灯头开了一枪。 “砰！” 玻璃四溅，拥挤闷热的吧内顿时一片漆黑。 穆清弓起身子躲避飞溅的玻璃碴，怒道：“步天歌，你找死！” 黑暗中，步天歌纤长有力的手拽住她的衣领。 人声和酒瓶砸在地上的脆响重叠在一起，步天歌嗓音轻柔，传到穆清耳中，却将周遭吵扰全然屏蔽了去。 “穆清，多行不义必自毙。” 系统：“宿主，您好意思说这话？您干过的那叫人事？” “那你一定没听过一句话。”步天歌笑，“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真不巧，我是后面那个。” 第136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40) 紧急照明灯亮起，黑暗里投来一束刺眼的白光。 明暗交替的几秒内，穆清下意识地眯起眼。 灯光重新亮起，吧内的人好像全都失去了魂魄，双目无神，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没有人惊慌失措，没有人窃窃私语。 步天歌转了转手枪，把它丢到地上。 冰冷的枪身与地面碰撞，犹如石子投入水面，激起不大不小的涟漪。 步天歌开口道：“我抓到那个开枪的人了。” “步天歌，你……”穆清瞪大双眼。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甩甩头，指着穆清喊道：“就是她！别让她跑了！” 穆清扯开步天歌的手，低声怒斥：“步天歌，你改他们的记忆，你卑鄙！” “我没有，你别血口喷人。”步天歌耸肩，“哎呀，我不会摄魂术，总有人会啊。” 穆清抬头，隐约看见有个身影斜靠在卡座边，一瞥轻蔑的目光刺一般扎在她身上。 她恍然大悟，“你果然和妖邪为伍！” 她正想撕破脸面，突然被两个壮汉反扭住胳膊按倒。 “快来个人报警！”他们喊道。 穆清面色一变。 她好歹也是九天上的神，何时受过这般屈辱？ 穆清奋力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被拉着手千恩万谢的步天歌。 她不禁怒火攻心，掌中灵力凝聚，将按住她的壮汉掀飞。 步天歌推开身边的人，问：“你要干什么？” 穆清拍拍手，灰色的灵力萦绕在周身，隐隐泛出暗黑的色泽。 她每走一步，面孔便沧桑几分，待走到步天歌面前时，那张脸已经与耄耋老人无异。 有几个女孩目睹了全过程，不禁恐惧地尖叫出声。 “步天歌，你受……” 她高举起手，掌中灵力暴涨，明明是灰蒙蒙的色泽，却好像比那应急光源还耀眼。 系统严肃道：“宿主，这一击她用了全力，您可能会接不住。” “那能怎么办，难道我现在去和她求饶能管用？” 步天歌无所谓地说，将手藏到背后画了个阵，黑瞳被赤红取代。 穆清脚下一顿，旋即轻蔑道：“就这种不堪一击的阵法，你也太小看我了！” 步天歌后退一步，就在她将要抬手召唤灵力时，灰色灵力中夹杂的黑芒涌动，穆清痛呼一声，双膝一软，直挺挺跪在了她面前。 步天歌想开口，余光瞥见某个熟悉的人影，于是没说什么。 那人径直走向她，人群自动为他分开一条道。 “她没伤到你吧？”卫琰说着，把她揽到怀里。 步天歌摇头，“好得很。” 穆清咒骂道：“你们两个……无耻！” 有人认出卫琰来，低声问：“这个人好像是卫琰？” “诶，好像真的是。” “我佛了，居然能在这看到影帝，那他抱着的岂不就是……！” 人群一阵骚动。 步天歌从他怀里挣开来，说：“我有两句话和穆清说。” 卫琰不情不愿，但还是颔首道：“小心一点。” 穆清睁着浑浊的老眼，目光如晦，仿佛时时刻刻在往外喷火。 步天歌弯唇俯身，刚好能瞅到她眼角的鱼尾纹。 “天神令已碎，你没法给天界交代。现在这人间也容不下你，你说，你该去哪呢？” 第137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41) 穆清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剩一双眼充满憎恨地瞪着她，那目光几乎要将她剜个洞出来。 “看起来你似乎有什么想说的。” 步天歌笑了笑，回头看卫琰，“让她开口。” 卫琰不冷不热道：“只怕毒蛇咬人。” 步天歌莞尔，“乖，别骂自己。” 穆清浑身一震，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当即破口大骂：“步天歌，就算你改得了他们的记忆，狐狸尾巴还是会露出来的！” 改记忆，改什么记忆？众人迷惑。 这个女人真是莫名其妙。 步天歌说：“我又不是狐狸，要威胁你威胁卫琰去。” 卫琰轻咳一声。 步天歌侧身，“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带你下场的。” 穆清挣扎着站起，双手颤抖，慢慢举到胸前，显然是在努力克服着什么束缚，试图凝聚灵力。 卫琰不紧不慢地看她一眼，眸中晕开几分血红。 穆清手中的灵力倏然消散。 “啧，你这一把身子骨的，别磕着碰着了。” 步天歌说着，别开眼去，似乎再多看穆清这张苍老丑陋的脸一眼都会令她反胃。 她问酒吧老板：“你们报警了吗？” 老板点点头，面露一丝苦色。 步天歌微挑眉头，“难不成你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情，做贼心虚？” 老板说：“什么做贼心虚！要是你生意黄了，你能高兴？” “让他赔给你，这些事都是因他而起。” 步天歌说着，素手一指，指向酩酊大醉的秦淮。 老板一怔，立刻心领神会，脸上堆起油腻猥琐的笑意。 “我知道，我知道。” 秦淮这两天本就负面新闻缠身，不趁机敲他两笔竹杠都说不过去。 “还有……”步天歌话锋一转。 “步小姐，还有什么事？” 步天歌与他对望，倏地浅浅笑开，“还有，忘掉刚刚发生的一切，你只要知道有个女人在你的酒吧开枪了。” 酒吧老板一阵恍惚，眼前突然宕开无边无垠的红色迷雾。 不过须臾，迷雾散去，他的视线复又一片清明。 等他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是步天歌带着关切的面庞。 “你没事吧？” “没事，可能是太累了。”老板托了托额头。 卫琰轻飘飘瞥他一眼，悄然掩去眼底血色，说：“既然没什么事，就等警察来吧。” 老板还以为自己服务不到位得罪了人，便要和步天歌谈赔偿。 “步小姐，今天让你受惊了，实在抱歉，您看……” 步天歌摆手打断他，“不需要。” 哪那么多废话。 做完笔录从警局出来，一钩弯月东落，天色已近凌晨。 人证物证俱全，就算穆清极力否认也没用，而且自始至终，她都被卫琰压制着，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步天歌没有想到，卫琰的威压竟是如此之强，甚至逾越了实力的差距，哪怕穆清只是有一点走火入魔的前兆，也被迫臣服于他。 也许，他天生就是魔种。 卫琰一直陪在她身旁，不怎么说话，但是影帝光环耀眼到让她有点头疼。 她说：“我和你商量个事吧，你能不能低调点？” “不能，除非你想到破除天神血的办法。”卫琰笑笑，口吻略带戏谑。 步天歌叹气。 “我尽量。” 第138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42) 夜阑人静，她也累了，暂时没那个劲和卫琰争个高下。 有光就有影，他是她的影，永远纠缠于她，却也永远不会被光照亮。 系统：“宿主，您要对自己有信心，系统交给您的任务，一定是可以被完成的。” 步天歌轻哼一声，“你不觉得自己很废物吗？” 系统立刻恭维道：“那可不，系统的存在就是为了衬托您的英明神武啊。” “你少和我来这套。”步天歌说，“等我找到办法除掉这该死的天神血，我绝不会放过卫琰。” 系统一阵干笑。 照这阵势下去，它早晚改名叫反派清除系统。 就在它觉得气氛尴尬到了极点时，卫琰及时的开口拯救了它。 “你不会真以为这群人类制得住穆清吧？” 步天歌不以为意道：“当然不会，但你不是可以吗？” 卫琰哂然，“我只能吓唬吓唬她，杀不了她。” 步天歌缓缓打出一个“？”。 我当你一本正经，你却告诉我你在吓唬她？ 系统幸灾乐祸：“宿主，您一天天的搞骚操作，妹想到自己也有被套路的一天吧。” 步天歌收起表情，淡淡道：“哦，意料之中的。” 人可以不占理，但绝不能输了气势。 卫琰突然从手机前抬头，说：“有个电话。” “嗯，你想说什么？” “你想听吗？” 步天歌懒洋洋道：“不想。” 她只想赶紧回家睡觉。 “知道了。”卫琰笑笑，然后…… 按了免提。 一声河东狮吼顿时打破夜的岑寂。 “你最近到底在搞什么，身为你的经纪人，我居然要靠微博热搜才能知道你在哪？！” 经纪人怒不可遏道：“你又和那个谁在一起？最好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步天歌顿时睡意全消，下意识地揉揉太阳穴，瞪了卫琰一眼。 卫琰清了清嗓子，声音里明显隐着笑意，“要是我说这是真的呢？” 经纪人说：“你敢告诉我是真的，我明天，不，今晚就不干了！” 卫琰把手机递给步天歌，“你和她说句话。” “谢谢，这就不必了。”步天歌不动声色地推开手机，但说话声还是被话筒录了进去。 还来真的？经纪人面色大变。 她丢下手机，趿着拖鞋在卧室里走了好几个来回，自认为克制住了怒火，才重新拿起手机。 “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吗？为一个女人……” 想到步天歌可能就在旁边，她迟疑片刻，换了个客气些的用词，“……为一段感情放弃自己的前途，你真想这么做？” “如果是她，没什么是不可以的。”卫琰说。 经纪人气极反笑，“好，退一万步说，我当你是认真的。那你毁了自己的戏路，是打算吃软饭吗？” 卫琰理所当然道：“我老婆人美钱多，养我绰绰有余，我为什么不吃软饭？” “你……” 这才几天，连老婆都喊上了？！ 经纪人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步天歌捏了捏手指，仿佛听到了自己的指关节咔咔作响。 电话一挂断，她眯起眼，目光里流露出明晃晃的杀意。 第139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43) 她威胁道：“我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卫琰瞅着她，轻描淡写地说：“玩笑话而已，没必要当真。” “原来只是玩笑，是我错怪你了。”步天歌轻轻地说，垂下眼帘，将眼底杀意遮去。 她拨开滑到眼边的长发，主动开口道：“我累了。” 卫琰对她低劣的圈套熟视无睹，又或者愿者上钩。 “我送你回去。”他说着，伸手环住她的腰，动作熟稔得好像已经做了千万遍。 步天歌往前快走一步，但又没有明确地拒绝，任由他清颀背影与她的重叠在一起。 系统：“宿主您在干嘛，被总裁文女主上身了？” 步天歌说：“我在试探他，为了找到破除天神血的办法。” 系统：“……您当目标人物是傻子，这么好骗？” 步天歌挑眉，“你看他不是很乐意被骗吗？” 系统默默闭麦。 算它话多。 步天歌突然停下脚步，说：“我太累了，实在是不想走了。” 卫琰斜眄她一眼。 “怎么，还想要我抱？” 步天歌点头，“嗯，如果你抱得动的话。” 系统:“？？？” 脸都不要了这。 卫琰思索片刻，拒绝道：“不行。” 步天歌靠在他肩上，伸臂从他的后肩绕过去，用指尖划过他的侧脸，像盲人摸象一样，肆意摸索那完美的神只的五官，和眼角那块血疤。 她说：“哎呀，你那么恨我，怎么又栽在我手里了呢？” “我也从来没说我不喜欢你了。”卫琰淡淡道。 这两天京城刚下过雨，夜空难得洗出了寥落几颗星。 步天歌抬起眼睫，疏星冷月落进她眼中，小小一点，被凤凰烈火烘暖。 她说：“是吗？我看你是想破除天神血吧。放心，其实我也想。” 卫琰说：“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像你一样狭隘。” 步天歌精准地找到盲点，“可你是人类吗？” “你不是累了吗，怎么还有力气和我扯有的没的？”卫琰反问。 步天歌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好像有点脱妆了。 算了，黑灯瞎火的，给谁看呢。 系统发出警告：“宿主，天界的人盯上你了，您不能回去。” 步天歌闭了闭眼，感受到冥冥中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沉吟道：“我知道了。” 她抬眼看卫琰，目光刺穿黑夜，试图捕捉到他眼中任何一丝异色。 “我脸上有东西？”卫琰漠然回以一瞥，好像对此事毫无觉察。 步天歌是不信的。 殊途，她都能感觉到的灵力，卫琰只会比她更敏感。 这只狐狸精，口口声声说喜欢她，背地里还是在打自己的算盘。 步天歌抬手打量无名指上的戒指。 不知为何，现在她觉得，新做的美甲上镶了水钻，在路灯下比戒指更加耀眼一点。 她打开手包翻了翻，故作惊讶道：“我没带门禁卡？” “哦，把门禁烧了就能进去了。” “那不行，我不想去看守所陪穆清。”步天歌粲然仰首，目光轻佻，“所以，我今天能在你家暂住一晚吗？” 第140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44) 不等卫琰开口，步天歌又抢先一步道：“玩笑话而已，没必要当真。” 她晃了晃空无一物的手，门禁卡变魔术似的出现在指间。 卫琰微狭起眼，眸中划过暗光，“耍我很好玩？” “可以了，就是送到这里吧，我的司机会来接我。”步天歌一翻手，门禁卡又消失无踪， 她停下脚步，唇边噙一抹无温淡笑，“那么再见了，魔君阁下。” 系统：“宿主，您说要去目标人物的住处过夜，是想吓死系统吗？” 步天歌问：“这有什么可以吓到你的点吗？” 系统：“宿主，一旦您真的和某个位面有了羁绊，可能就会被永远困在那里。” “你让我用爱感化反派，又不让我和他们有羁绊，你就是宇宙驰名双标？” 系统：“系统让您站在原身的立场上感化反派，又没让您动自己的感情。” 步天歌蹙眉道：“可是你之前从来没告诉过我这个。” “系统本来也不知道，是天道刚刚通知系统的。”系统操着一口古板的机械音道。 步天歌十分确定以及肯定，这个号称司掌万物、全知全能的天道，就是想刁难她。 “多谢提醒。”她冷笑一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司机在路旁等了好一会，见她迟迟不上车，按了两下喇叭。 步天歌收回心绪，拉开车门坐到后排。 司机是她的老朋友了，上来就问：“步小姐，到您住的小区是吗？” 步天歌说：“别回家了，去工作室。” 司机也不多话，直接把车开到工作室。 步天歌在工作室待了一晚，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她才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 那股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一直都在。 他们早晚会找到她。 步天歌知道，天界从来不掩饰对她的忌惮，以前是这样，以后还会是。 一定是穆清毁掉了天神令，让他们有所察觉。 只要她拿回那一半修为，便是天帝倾九天之力征讨她，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问题是，她拿不回那一半修为。 系统欲言又止。 步天歌主动开口：“你想说什么？” “宿主，天界探子藏在您的住处附近，而且将灵力收敛得很好。这么远的距离……” 它说，“这么远的距离，就您现在的实力来说，应该感觉不到的。” “但我感觉得到，他们一直都在。” 说着，步天歌猛然意识到什么，低头看自己的手。 她打了个响指，指尖燃起一簇火苗，火焰形如凤凰，周身被赤色流光环绕。 步天歌记得，之前她能燃起的凤凰火，外形其实和普通火焰无异。 熄灭火焰，她眼中划过惊喜。 她的修为……在慢慢恢复！ 原来破除天神血的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老童生信口胡诌的方法没有错。 真正的禁制并不是那一滴血，而是仇恨和诅咒。 解铃还须系铃人，是她和卫琰执意互相折磨，只要他们肯放过彼此，禁制就不攻自破了。 尽管步天歌也知道，她能这样做，是因为她并非原身。 比起被天界围剿，她更宁愿暂时放下继承自原身的恩怨，来换回自己那一半修为。 如果她就是真正的天歌上神，她会这么做吗？ 很难说。 第141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45) 毕竟，知道应该这么做和将之付诸行动是两回事。 意气用事，即便是神也不能免俗。 京城另一端。 第一缕霞光照进室内，卫琰睁开眼，面露意外之色。 天光乍破，尚未将夜驱逐干净，远方的群山郊野还笼罩在冥冥薄雾里。 一片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 他敲敲窗玻璃，一道黑烟“嗤”地弹起来，凝聚出四肢躯干，对着窗户遥遥一拜。 更多的黑烟和黑暗融在一起，渐渐冲破黑暗，把它们的利爪伸向光明处。 万魔来朝。 工作室。 助理像往常一样早早来到工作室，却发现锁是开着的。 她吓得差点报警，步天歌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别紧张，是我。” 助理拍拍胸脯，“老板，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我还以为工作室进贼了。” “没大没小，当心我炒你鱿鱼。”步天歌佯怒道。 “知道啦老板。”助理从包里拿出一个纸袋，“这是您点名要的水晶虾饺。” 步天歌拿过纸袋，不经意道：“过会陪我出去走走吧。” 助理一愣。 步天歌环顾工作室，解释说：“我觉得这里有点闷，想换个心情。” 她是设计师，创作需要愉悦的心情，这个理由的确合情合理。 早高峰的京城车水马龙，就连阳光也是匆匆的，匆匆穿过乔木的树叶缝隙，匆匆变幻着光和影。 步天歌和助理漫步在人行道上，显得格外突兀。 步天歌不声不响，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助理担忧不已，不禁问：“老板，你今天怎么了？” 碾熄一个烟头，步天歌说：“没事。” 助理说：“可是除了通宵赶设计稿的时候，我几乎没见您抽过烟。” “对不起，让你闻二手烟了。”步天歌语带歉意，把烟盒收了起来。 “您是因为网上那些言论不开心吗？”助理问道。 步天歌失笑，“这哪跟哪，别乱想了。” 她看到刚刚开门就排起长龙的奶茶店，意有所指道：“想喝奶茶吗？我请客。” 听懂她的潜台词，助理立刻献殷勤：“老板你想喝什么？我去排队。” 步天歌三言两语把她打发走，抬眼道：“出来吧。” 白光一闪而过，身骑天马、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横槊挡住她的去路。 四周人来人往，竟无一人觉察到异动。 步天歌眼前展开一面光屏。 * 人物姓名：未知。 职衔：天界战神。 修为：一千年。 * 名字都不知道，看来不太重要。 将军一勒马缰，神情倨傲地质询步天歌：“上神，尔可知穆清上神身在何处？” “我不知道。”步天歌说。 将军厉声道：“上神，欺瞒陛下乃是无量罪！” 步天歌蹙眉一瞥，道：“我有必要说谎吗？” “那么天神令已碎，上神可否知情？”将军又问。 步天歌淡淡说道：“这个我知道。” 将军怒目圆睁，手中长槊横空一划，猎猎生风。 “天神令为何而碎？速速招来！” “穆清捏碎的。”步天歌耸肩，“区区千年修为，天界封你个战神，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神，都敢对老子不敬了？” 第142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46) 将军喝道：“天歌上神，尔与妖魔狼狈为奸也就罢了，竟还敢挑衅天界将军？” “不管论年岁还是修为，你都是个弟弟，我干嘛尊敬你？” 步天歌接着说：“你这点修为，我们神是看不上的，我们这修为都是用万年做单位的。” 将军面色难看。 步天歌平静道：“穆清擅自闯入虚空，为始祖魔混沌解开封印，与妖魔狼狈为奸的是她，不是我。” 将军又喝：“休得妖言惑众！”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步天歌翻了个白眼，“人类科技很发达的，我带你去做个颅内ct吧。” 将军翻身下马，把槊抱拳，道：“上神，失礼了！” “要打架？” 步天歌歪头，随手结了个印，把自己也罩进结界里。 她敛起玩世不恭的神态，声线骤冷，“不想交代在这里，就自觉点滚开。” 将军伫立不动，嘴角生生扯出一弧笑。 他说：“上神，兵不厌诈。” 系统嗷嗷直叫：“宿主，身后有危险！” 不待步天歌深思，一杆长枪贯穿她的胸膛，翻腾几下过后，毫不留情地抽出。 步天歌愕然回头，面容俊逸的男子持枪而立，面色淡漠。 “重光？” 上神重光，九重天外三位存在至今的神明之一。 百年前他正在闭关，所以她和卫琰一战时，他没有在场，想来如今才出关不久。 原身记忆里的重光上神沉默寡言，他们之间的关系谈不上好，但也绝不差。 本慢慢恢复的灵力大把流失，步天歌咬牙，强忍着剧痛开口：“为什么这么做？” 重光说：“天歌，我无意要你魂飞魄散，但穆清说得没错，你不能回来。” 步天歌捂住胸口，非但没有一丝将死的觉悟，反倒镇定自若。 “不要拿穆清出来当挡箭牌了吧，你敢说你不想杀我？” 看到她手上的戒指，重光漠然的脸色有了裂纹。 他冷声道：“这戒指不是凡物吧，你又和那个叛徒好上了？” 步天歌含笑颔首，“是啊，比起你们这些两面三刀的垃圾，我现在看他反倒更顺眼呢。” “我听穆清说百年前你为他挡了一剑，我本是不信的。天歌，你果真执迷不悟！” 重光说着，再次举起长枪。 灵力流失的速度越来越快，步天歌单膝跪在地上，垂眸不语。 她剩下的灵力只够发动一次攻击，可是除却重光，她背后还有那个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上来补一刀的将军。 必须一击毙命，就算把她自己的命豁出去，也要剁了这两个杂碎。 系统焦虑道：“完蛋了完蛋了，宿主您怎么就这么……” 步天歌打断它，“烦死了，闭嘴。” 鲜血染了满手，也同样浸染戒指。 步天歌倾注全部灵力于掌中，赤红灵力与血交织，艳烈异常。 她紧盯重光手中长枪，凝神屏息，等待殊死一搏的时刻。 正在这时，巨大的雪狐凭空出现在她眼前，尾巴一扫，替她挡下这千钧一击。 它转头看她，眼中流露得意，“死凤凰，你这算不算跪下来求本尊？” 第143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47) 步天歌冷哼，“聒噪。” 毛茸茸的狐尾一卷，将她环住。 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到她体内，卫琰说：“这是那日你被摄魂阵吞噬的灵力，别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 贯穿胸膛的伤口迅速愈合，步天歌慢慢站起来，顺手撸了把某只狐狸光滑柔顺的长毛。 唔，手感还不错。 她嘴角一勾，说：“你想多了，我怎么会谢你呢？” “不会说话，当心本尊掐死你。”卫琰警告道，那双血红色的兽瞳不满地瞪着她。 重光硬生生挨了一记，长枪在砖面上刮擦出火星，直到后背撞上结界，他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手执长枪格挡在前，语气错愕，“卫琰？” 冰冷而清晰的碰撞感告诉他，他布下的结界毫发无损。 难道卫琰一直都在这附近？ 重光心道不好，警惕道：“卫琰，我方才出关，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我劝你好自为之。” 卫琰眯起眼打量他，慢悠悠地来了句：“你哪位？” 重光面色一变。 这时，大将军怒喝一声，提槊飞身，寒芒点点，直取卫琰命门。 “大胆妖魔，竟敢插足我天界之事，休怪本将军不客气！” 闻声，卫琰甩甩尾巴，不悦道：“怎么这还有一个？” 步天歌耸肩，“是啊，还有一个。” 她从无名指上摘下戒指，向着身后随手一抛。 流光如梭，正面迎上那杀气汹汹的破甲槊。 看清来物，大将军轻蔑大笑：“哈，一个戒指而已……” “铛——” 戒指与锋刃相撞，他一振手腕，寒光交错，手中长槊霎时节节碎裂。 大将军还未扬起的笑容定格在了嘴角。 震碎破甲槊后，流光仍肆无忌惮地向前冲撞，将他狠狠地砸到结界上。 只听“咔嚓”一声，他身上的银铠分崩离析，五脏六腑也尽数移位，死亡不过是时间问题。 天马长嘶，伴随它的主人灰飞烟灭。 步天歌高举起右手，戒指回到她的手中。 她掂着戒指，似笑非笑地睨着卫琰，“你和我说这个戒指里藏了你万年的修为，你好像撒谎了。” “这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卫琰低低地笑。 黑烟充斥结界，硕大的白狐消失无踪。 一人剪破黑烟走来，墨发黑袍，妖瞳如血，瞳光潋潋。 与他目光交汇的一刻，步天歌内心一震，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席卷四肢百骸。 她挥手一划，烈火朗朗，凤凰清啼传至九天之上。 九天之上无不变色，凤凰一族如得神谕，齐齐整肃衣冠，面朝东方一拜。 他们的先祖，三界通天彻地的无上神，回来了。 卫琰走到步天歌身旁，执起她的手，将戒指重新戴到她手上，说：“我确实撒谎了。我在戒指上动了点小手脚，让我能随时察觉你的处境。” 步天歌将手抽走，不冷不热道：“百年前我替你挡剑，今天你救我一命，我们算是扯平。” 听到“扯平”二字，卫琰微有些不快，似乎很不情愿。 重光紧握长枪，枪身滋滋冒着白光，昭示他内心的不安。 穆清说她重伤了卫琰，又告诉他步天歌并未恢复实力，怎么会……怎么会？！ 第144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48) 穆清是个疯子，天神令碎在她手上，重光一点也不意外。 自古上神不当权，没了天神令，他怎么让九天援助他？ 本来以为这场狩猎天衣无缝，如今被困在牢笼中的猎物却成了他自己。 步天歌指指重光，眸光刺骨如刀，“你，我要亲自处置。” 重光沉了眼色，问：“天歌，你当真要背弃身为神的尊严，堕入魔道？” “连你这样自私虚伪的神都没有堕落，我怎么会堕入魔道呢？” 步天歌抬手虚握，收起指间火焰，语气渐冷，“这千万年来或消亡或战死的神明，又有几个是含冤而死？” 天歌上神与这些神明自鸿蒙共存至今，自然是倾注了全身心的信任。 她既是她，又不是她。 她不相信有什么是能不被玷污的，从穆清到重光，自诩高贵的神明们，其实早已经各怀鬼胎。 重光开口：“你想说什么，难道你觉得是我和穆清杀了他们吗？” 步天歌冷眼道：“我只字未提穆清，你倒是不打自招。” 重光见她已洞悉一切，索性不再伪装，长枪一转，道：“天歌，你错就错在生来太强。穆清说，为了永生，我们必须除掉你。” 步天歌悠悠说道：“穆清是九天最弱的神明，如何能说服你？恐怕你才是幕后操纵她的主使吧。” 本事没有，野心还不小。 卫琰轻触额角，长发散落，更添几分妖冶。 他看向重光，淡淡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横在九重天外的那块镇天顽石。不好意思，年深日久，忘性有点大。 “这么些年不见，我看你是在化粪池里滚了一遭，简直臭不可闻。” 重光面色冰冷，将长枪一掷，掌中白光骤盛。 “你这魔徒，我杀了你！”他怒道。 ——是她太弱了吗，打架都不先找她？ 步天歌陷入沉思。 她振臂一挥，烈火张牙舞爪地扑向重光，他掌中那点白光很快溃不成军。 感受到那团烈火中蒸腾的杀气，重光连连后退，急忙大喝：“步天歌，你想弑……” 身为九天上神之首，她难道不是慈悲和正义的化身吗，怎么会做出弑神的事情呢？ 没等他说完，一道黑光刺穿咽喉，重光捂住脖子，眸中浮现痛苦之色。 卫琰撩了撩眼皮，“废话真多。” “这个杂碎，让我亲手杀了他。”步天歌说着，召唤出吞天业火。 难道他就要这样消亡吗？不，不！ 重光跌坐在地，挣扎着摸到身旁长枪，眼睛里忽然闪过诡异的光。 街头。 一个人身着囚服，步履蹒跚地在路边走着，枯草一样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庞，让她看起来分外可怖。 在横穿马路的时候，她突然浑身抽搐，直挺挺倒在地上。 血从身下浸出，染红了柏油路面，把路过的人吓得不轻。 “重……光……” 她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怨恨不甘地合上眼。 一辆轿车从她身旁呼啸而过，人们定睛一看，哪还有什么人影，只有一条死透了的黑色大蟒。 真是见了鬼了。 第145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49) 结界中。 得到了穆清的力量，重光双眼一亮，回光返照般一跃而起。 他松开捂着脖子的手，那道伤口已经不再淌血。 他知道，就算掠夺了穆清的灵力，他也不可能是天魔两界至高存在的对手。 唯一的办法，就是各个击破。 他盯着步天歌，换上一副谦恭的神情。 “天歌，相信我，我是被穆清蒙骗的。你这么恨卫琰，只要我们联手，一定可以杀了他的。” 步天歌笑了，“放心，我没有不信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重光摊开手掌，一缕灰烟腾地升起，化作一条小蛇的形状。 他忙不迭表明心迹，“你看，穆清已经死了！我一时糊涂上了她的当，但我是忠心于你的啊！” 步天歌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原来穆清已经死了。” 重光暗喜。 她这是重新相信自己了？ 他就知道，没有什么能抵得过她对卫琰的仇恨！ 他转而怒视卫琰，厉声道：“妖魔！你叛离天道，无恶不作，还不乖乖投降！” 卫琰嫌弃道：“你真的很烦。” 步天歌摇头，“没事，让他再多说两句吧，反正就快是个死人了。” 闻言，重光倒退一步，重重地撞在结界上。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倾注全部灵力于手心，准备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泛着黑光的灰色灵力与纯白灵力纠缠在一起，光球越来越大，重光的脸也渐渐扭曲，似乎…… 似乎，他难以驾驭它。 系统：“宿主，他要自爆，盘他！” 步天歌说：“犯不着我动手。” 卫琰勾勾手指，黑光爬满光球，黑色顷刻间成了光球的主色调。 重光跌倒在地，满眼不敢置信。 步天歌走到他身旁，蹲下身来，看着他说：“穆清早已经有入魔的征兆，你夺走她的灵力，自然也继承了她的魔性。” 所以，他才会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 所以，身为魔界尊主的卫琰可以轻易控制他。 一切不言自明。 步天歌翻开手腕，手中多了把短刀。 她用刀尖挑起重光的脸，说：“杀了我你就可以永生，你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念头？” 重光别过脸去，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步天歌解开染血的衬衫，让肩头旧伤暴露在空气之中。 她用刀背打他的面颊，悠悠道：“百年前穆清一剑刺中我这里，今天你又想用一样的手段杀我……我会让你尝尝这种痛苦。” “你……” 话音未落，重光瞳孔猛扩，爆发出凄厉的惨叫。 步天歌一手执刀，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在他胸口的位置画了个圈。 熊熊火焰倏地腾起，却不是在皮肉上燃烧，而是以脏腑骨血为食，自胸腔里面往外烧。 步天歌凑近他，勾唇微笑，“疼吗？这就是一枪穿心的感觉。” 重光大叫道：“要杀就杀！步天歌，你这算什么君子！” “我不是君子啊，我就是恶神，这三界最恶的神。” 步天歌说着，抓起短刀，一点点切割他胸前的皮肤，好给火焰一个窥见天日的口子。 她一边切割，一边评论道：“啧啧，怎么这么硬呢，真不愧是石头化的。” 第146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50) 系统忍不住吐槽：“宿主请注意身份，您的画风跑了。” 步天歌一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她一边切割皮肉，一边说：“该你受的你就受着，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多受一点痛苦的。” 系统：“……？” 重光恨得咬牙切齿，奈何他现在身无一点灵力，实在是有心无力。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坍缩，最后，凤凰火破膛而出，他也彻底化作一小把焦土。 步天歌抓起那把土轻轻一吹。焦土随风而散，很快就无影无踪。 一只手拉起她的衣服，替她把扣子重新扣好。 “你这样会着凉的。”卫琰说。 他早已恢复到人类扮相，墨黑的瞳中一闪而过笑意。 步天歌盯着他，总觉得他脸上少了点东西，有些不习惯。 她拂去刀上血迹，刀光一闪，抵在他的颈边。 卫琰不躲不避，云淡风轻道：“动手吧，这样你就是三界至高的存在了。” “得了吧。”步天歌慢慢倾身向前，与他身形交错，轻笑道，“你那些臣民跑到人间来了，我还不清楚？” 卫琰戏谑道：“是它们自己来找我的。事实上，要不是我让它们不要捣乱，这京城早就乱套了。” “哟，听起来你还真伟大。” 步天歌挑眉，手中短刀压低三分，几乎要将他封喉。 一团黑气从她的戒指里冒出来，恳求道：“不要伤害殿下，求您了。” 步天歌目光一转。 “我觉得……” 卫琰问：“你觉得什么？” 步天歌收起刀，意味深长道：“它们好像对你尊敬得很。” “嗯，所以？” “所以，为了人间的安定，我决定暂时放过你。下次再见之时，我不会手下留情。” 说着，步天歌屈膝跪地，一阵摸索找到阵眼的位置，凝神屏息一击。 结界破碎，她披上外套，将染血的衬衫藏在拉链里头。 助理拎着两杯奶茶上前，“老板，你刚刚去哪了？我买完奶茶出来就找不到你了，真是吓死我了！” 步天歌接过奶茶，淡笑道：“我没事，就是遇到朋友，聊了两句。” “谁呀？我可从没见老板你和谁走得特别近。” 助理絮絮叨叨说着，抬头看到卫琰，傻眼了，“怎么是你？” 卫琰瞥她一眼，反问：“不能是我吗？” 助理脸一白，结结巴巴道：“当然，当然可以。” 她只是个还在试用期的小助理，确实没资格评议老板的私事。 步天歌哭笑不得，抱抱慌乱无措的助理，责怪卫琰道：“你凶她干什么？把我的好孩子都吓坏了。” “看来你已经没事了。” 卫琰看了看表，说：“我还有个剧本没看，那么再见了，步设计师。” 步天歌叫住他，“有空一起吃个饭？” 卫琰笑道：“算了吧，我惜命。” 等他离开后，系统惊讶道：“这么好的时机，宿主您居然没有干掉目标人物？” 今个儿太阳也没从西边升起啊？ 步天歌叹息，“不是我不想，而是他太聪明，把他的子民都叫到了人间。寡不敌众，我动不了手。” “而且……” 她摸摸下巴，接着道：“魔界有这么一个尊主，似乎也不是件坏事。” 第147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51) 尽管卫琰这家伙又冷血又小心眼，却颇有指挥若定的魄力，深得魔界诸妖魔的拜服。 如果她现在杀了他，还留在人间的妖魔必定大乱，她的麻烦可就大了。 这般魄力…… 步天歌不让自己再往下想。 系统附和：“对鸭宿主，咱们就走一次剧情，想想怎么让他归顺天界，好不好？” “怎么归顺？这简单。” “您想干嘛？”系统分明嗅到了不简单的气息。 步天歌微微一笑，百媚横生。 “只要我把那虚伪的王族赶下台，天界就是我的天界，他还不得眼巴巴倒贴上来？” 系统：“……淦。” 步天歌捏着吸管，不紧不慢地啜了口奶茶，“自古天神不当权，谁定的狗屁规矩！老子这么强，凭什么不当权？” 助理好奇地问：“老板，您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步天歌抬眸，“我可能得出去几天，反正这几天也没什么稿子急着交，就当我给你放假吧。” “诶？好。”小助理虽然不明所以，不过一听到有假放，眼神瞬间明亮了起来。 这奶茶…… 步天歌摇了摇奶茶。 三分糖，怎么还能这么甜呢？ 天界。 人间之上，九重天下，十方天境，云蒸霞蔚。 年轻男子黄袍加身，跪于天祠牌位前。 苍老的声音自祠中传来：“孤且问你，天神令何在？” 黄袍男子脊背一寒，将头埋低，“先陛下恕罪，晚辈一时糊涂，将天神令出让与贼人，害得令牌碎裂。” “混账！”那声音震怒道，“无知小儿，你可知天神令为何名曰天神？” “为何？” “上神与天同寿，本为天地主宰，只因吾辈手握天神令，故而受命于天，代上神执天之行。” 沉默良久，先陛下的声音变得更加沧桑，“如今天神令已碎，尔无权执掌天界，自有上神取而代之。我天家气运，恐业已到头。” 话音落罢，他长叹一声，残魂消散于天地之间。 天祠里本荧荧闪烁的灵牌，一块接一块黯淡下来。野风骤起，黑云笼罩，为大厦将倾拉开序幕。 “先陛下！先陛下！” 年轻的天帝一遍遍呼唤，可是再没有那样一个声音回应他。 片刻后，朗朗女声响彻乾坤。 “上神天歌，参见陛下。” 红衣银刀的女子立于天边，在天帝回头之时，朝他遥遥一拜。 她的身后彤云绵延，熊熊燃烧，正是遁世已久的凤凰神族。 恭迎步天歌归回神位后，憋屈百年的他们横扫天境，所到之处无不俯首称臣。 天帝倏然明了先人话中所指，嘴角爬上苦涩笑意。 鸠占鹊巢万万年，王族气尽，真神降临，恐怕皆是命中注定。 “前辈客气。”天帝起身，反向步天歌拱手，“小辈愿让出这天帝之位，只求上神饶小辈一条性命。” 步天歌身后，肩扛重刀的彪形大汉狰狞一笑，粗犷道：“祖宗，这小儿还算识相，要不就饶他条贱命罢。” 步天歌没有转身，冷淡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还叫祖宗，是不是该改口了？” 壮汉一愣，旋即单膝下跪，双手抱刀，高声道：“末将参见陛下。” 凤凰神族齐齐下跪。 “参见陛下——” 声震四野。 第148章 当前任成了魔君(完) 闻言，步天歌转身，袍袖风满，容色矜然。 她道：“拿酒来。” 身着绮罗的少女将酒端来。 步天歌自她手中接过酒盏，倾杯洒落。 浊酒投入云雾仙境，以酹死于穆清与重光之手的无辜诸神。 虽然她未曾与他们谋面，但死在同伴手里，她知道他们的悲哀与愤怒。 她放下酒盏，遥望天际，淡淡启唇：“此一盏祭我九天同袍，朕已手刃元凶，敬请诸位安息。” 诸天默然。 壮汉提刀起身，请命道：“陛下，听闻近来魔界异动，请允许末将领兵征讨魔界，不取魔君项上头颅不还。” “不必。”步天歌挥手喝止他。 她将戒指自无名指上褪下把玩，唇角微勾，说：“朕与魔君的恩仇，朕当亲自来断。” 系统：“恭喜宿主，化解与目标人物的恩怨，功德值+5，您当前的功德值为：70。” 这都加功德值？ 步天歌微挑眉梢，“你懂我说的了断恩仇是什么意思吗？” 反应过来的系统：“草，不是说好不杀目标人物了吗？” 步天歌说：“我不杀他，是因为他还有用。等魔界也归顺于我了，我要他还有什么用？” 系统：？ 算了，加都加了，还能收回来不成。 一个小仙童自众仙中探出脑袋，壮汉眼明手快，一把将他提溜起来。 “你干什么？” 小仙童道：“有自称魔界信使的小妖说要见陛下。” “不……” 壮汉正要一口回绝，步天歌打断他，“让他上来。” 其貌不扬的小妖怪很快被带上前。 “上神。” 众仙的目光瞬间将他扎透，小妖怪意识到失言，恭恭敬敬地跪下磕头，改口道：“拜见天帝陛下。” 步天歌打量他一番，玩味开口：“你就是寄住在戒指里的那团黑气吧？” “是。”小妖怪两颊一红，羞赧地点头。 步天歌问：“找朕有什么事？” “我……呜呜……” 小妖怪嘴一咧，居然从眼睛里挤出两滴眼泪来，看得众仙汗颜无比。 魔界还有这等奇葩？ 步天歌扶额，“有话快说，没话朕就拖下去喂灵兽了。” 小妖怪吓得要死，抹了把眼泪，抽抽搭搭道：“殿下，殿下不见了。” 不见了？ “你再说一遍？”步天歌看向他，目光冷然。 “殿下说自己寿数已尽，让小的来知会陛下一声。” 小妖怪努力回忆卫琰对他说的话，一字一字地复述：“殿下还说，成全陛下今日之地位，便是他此生意义所在。” 步天歌愕然。 小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放到步天歌脚边，再拜道：“殿下希望将魔界江山托付与您，惟愿陛下成为万世明君，善待我等。” 系统道：“宿主，这是魔君信物，类似于天神令的存在。” 步天歌沉默着接过玉佩，久久不语。 …… 三百年后，人间迭代，曾风靡京城的某段艳史早已为世人遗忘。 天歌上神即位成为女帝，遍寻三界，带回一只通身浑白的小狐狸。 女帝将小狐狸带在身边，精心照料，视如己出。 又三百年，小狐狸开了灵智，化身为白袍墨发的少年，一双赤瞳琉璃剔透。 他走向她，笑盈盈道：“天歌，我回来了。” （第三个位面完） 第149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1) 一片黑暗中，系统的声音传来：“宿主，考虑到您上个任务完成得很好，天道决定让您先去一个和平的位面养老。” 步天歌问：“什么叫和平的位面？” “就是……嗯……”系统欲言又止，最后说，“您睁眼就知道了。” 步天歌睁开眼，眼前忽然敞亮起来。 日暮西斜，身着校服的少女坐在公交站台上，从指缝间打量被晚霞染紫的天空。 夕阳余晖穿指而过，落在青灰色砖石地面，明澈动人，一如少女唇边那抹若有似无的清浅笑容。 步天歌放下手，看起来兴致缺缺，“又是上学，真没意思。” 系统冷笑，“要是您不满意，系统现在就申请把您丢到贫民窟去。” 初夏傍晚五六点的时辰，余晖正暖，扑面而来，令人慵懒生倦。 步天歌轻掩樱唇，打了个呵欠，不以为然道：“你也只会威胁我了。说说这次的任务吧。” 话音刚落，她的眼前弹出一份档案。 * 姓名：步天歌 身份：阳城中学高三一班学生、阳中校花 任务：弥补原身对发小的伤害，帮助其走上正道。 * 对发小的伤害……这个校花不简单呐。 步天歌摸摸下巴，继续往下看。 原身虽只是个高中生，其实城府颇深，仗着貌美在学校作恶，是朵不折不扣的黑莲花。 在她的众多排挤对象中，她的发小时澈可谓是最惨的一个。 原身排挤他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他太聪明。 从小到大，原身都是学霸女神般的存在，而只有、也永远是时澈，总能在各种考试中压她一头。 对于骄傲又自负的原身来说，这不可谓不是耻辱。 既然不能在学业上战胜时澈，她就想方设法暗算他，从教唆其他人疏远他，到栽赃他考试作弊，无所不用其极。 几天之后，为了让他不能参加高考，她还会找人废了他的右手。 正是这件事，让原本一直忍气吞声的善良少年彻底黑化。 也许现在原身众星拱月、骄矜恣肆，但步天歌知道—— 在不久的将来，当她试图凭借美貌进入娱乐圈时，会被人哄骗到饭局，被下药，被录下不雅视频。 甚至……搭上她妈妈的性命。 而那个昔日受尽欺凌的少年就坐在沙发上，眉目含笑，看着她一点点崩溃。 他说：“步天歌，只要你脱光了下跪求我，我就考虑放过你的母亲。” 读罢档案，步天歌一时竟没搞清谁才是反派，反正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就对了。 不是，这么刺激的剧情，也能叫养老……？ 系统：“这不轻松吗？没有丧尸妖怪，不用担心生命危险，只要您把目标人物养正就可以了。” “算了，懒得和你烦。” 公交车还要好一会才来，步天歌从口袋里翻出耳机戴上，让音乐暂时麻痹自己。 她很快注意到，有几个打扮浮夸的黑影一直在她周围游荡，色眯眯的眼神黏在她身上，一看就没安好心。 而且，他们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 步天歌摘下耳机，慢慢抬头。 她面无惧色地直视他们，美眸之中寒星迸溅。 “几位，找我有事？” 第150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2) 小混混斜着眼打量她一番，抬抬下巴，指向阳城中学那金光闪闪的招牌。 “小妞，长得挺漂亮的，听说你是这所学校的校花？” 步天歌微蹙着眉头，不置可否。 她总觉得这几个人分外眼熟，他们到底是谁？ “过个路口就有ktv，去陪哥几个玩一晚上，我们不就和你计较，不然……” 贪婪的眼神肆无忌惮地在步天歌胸前游走，小混混说着，放肆地笑了起来。 步天歌拉上校服外套的拉链，淡淡道：“我们见过吗？” “我们当然见过。上辈子你是我女朋友呢，哈哈！” 小混混伸出咸猪手，想要摸她的脸。 步天歌眼神冰冷，看准时机，手撑长椅一跃而起，一脚踢在他的下颚。 小混混摔在地上，捂着脸惨叫。 步天歌拍拍身上灰尘，悠悠然道：“去阳中打听打听谁最惹不起，想清楚了再来找我的麻烦。” 她总算是想起来了，原身准备找来打断时澈右手的，就是这几个人。 他们怎么提前找她的麻烦来了？ 小混混疼得涕泗横流，疯狂给自己的小弟使眼色。 小弟心领神会，脸色一拧，发狠道：“你这不识好歹的女人，居然敢打我大哥！” “我就打，怎么了？”步天歌挑眉，“我不仅敢打你大哥，我还敢把你俩一起按在地上摩擦。” 此时已有围观者举起手机录视频，小弟见情况不妙，只好拽着自家大哥开溜，跑路之前还不忘威胁：“你……你给我等着！” “哦，我等着。”步天歌微笑。 一个声音倏地响起：“看起来，我好像来晚了。” 听到这个声音，步天歌撩起眼皮，不咸不淡道：“时澈，你不要找死。” 天色渐暗，路灯尚未亮起。 少年站在逆光处，黑暗为他的眉眼笼上一层薄纱，朦朦胧胧难以看真切。 他缓缓走向她，开口道：“你怀疑这些人是我找的？放心吧，虽然我很讨厌你，但我不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对你。” “是吗？”步天歌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时澈推了推眼镜，清秀的面庞缺乏表情，让她猜不透他的心思。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 他说：“想看你出丑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步天歌紧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因为你最有动机。” 时澈倏忽间笑了出来。 “你不要把人都想得和你一样坏。”他从包里抽出一本练习册，递给她道，“你作业没拿，我是来给你送作业的。” 步天歌接过练习册，嫣然一笑，“谢谢你的好心。” 时澈又说：“今天的作业有点难，如果你有不会的随时可以来问我。” “嗯。”步天歌点头。 就在时澈将要离去的时候，她冷不丁问道：“时澈，究竟是我把你想得太坏，还是你做了亏心事不敢承认？” 时澈背对着她，背影清瘦得令人心疼。 他平静道：“就凭这些年来你对我做过的一切，我做什么都不叫亏心事。” “你这算承认了吗？”步天歌笑得眉眼弯弯，“这次是我大意，放心，我以后会让你连报复的机会也没有的。” 第151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3) 时澈冷冷道：“你很无聊。” 步天歌说：“无聊的人看谁都很无聊。” 系统：“宿主，让您帮助目标人物走上正道呢，您在干什么？” 步天歌指指自己，说：“如果我是时澈，无论怎样被道歉和弥补，我都不可能原谅伤害过我的人。 “与其做无用功去弥补他，不如把他打压得彻底抬不起头来，让他连报复我的心思都不敢有。 “只是……” 系统默。 半晌，它讷讷地问：“您在担心什么？” “时澈在这个时候找这几个人来，莫非是察觉到了我要对他干什么？” 步天歌思忖道：“看来剧情的发展又和剧本不一样了，我得陪他好好玩玩。” 家。 回到家中，迎接她的是如常一般的死寂。 原身打小没见过爸爸，一直以来都是妈妈辛苦工作，维持家里的开销。 以至于她小小年纪，却早已习惯一个人生活。 她是那样渴望得到关注，不容许任何人抢她的风头，恐怕也和缺爱的童年经历脱不开干系。 步天歌心想，这样也好，正好她不是很会应付突如其来的亲情。 后星际时代，亲缘关系淡化，许多人生来就没有见过父母。 血浓于水，她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 步天歌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 房间不大，整体布置成黑白色调。暗红窗帘不分昼夜地拉着，光线透过帘布，昏昏沉沉地照进来，洒下一地血色。 这已经不是压抑了，说是恐怖也不为过。 何必呢，屁大点事，搞得全世界就她最惨了似的。 步天歌眯了眯眼，打开台灯。 她坐到书桌前，从包里拿出练习册打开。 一张纸条从书页间掉出来。 步天歌拈起纸条，纸条上潦草地写着一个地址和“今晚七点”这几个字，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信息。 地址指向老城区的一块空地，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在原身的记忆里，时澈自小就是慢性子，温顺得甚至有些软弱。 如果写这张纸条的人是时澈，他要干什么？ 步天歌把纸条折好，起身去玄关换鞋。 系统犹豫许久，没有开口。 就它家宿主那脾气，它实在是劝不动。 步天歌拉开厨房移门，从刀架上拔下一把水果刀，用纸巾擦亮，藏进黑色的鞘里。 准备好一切后，她给原身的母亲发了条短信，说自己要去给一个同学补习，悄悄出了门。 老城区。 偌大的空地堆满砖块瓦砾，一根狗尾巴草从砖缝之间探出头来，随着晚风搔首弄姿。 拆到一半的老房子直挺挺立在废墟中，墙壁上用喷漆写满了“冤”字。 步天歌在废墟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那栋老房子前。 她摸了摸水泥糊的粗糙墙壁，开口道：“你挑的好地方。” 一个人影出现在二楼阳台上，镜片后居高临下的眼神将她上下一番打量。 “你还真敢来。”他说。 “有什么不敢的。”步天歌抬头，扬声问，“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少年瞥她一眼，纵身从阳台上翻下来，稳稳当当地站定在她面前。 第152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4) 步天歌挑眉，“不错，还有两下子嘛。” 时澈意有所指地道：“比不上你那一脚。” “谢谢夸奖，找我有什么事？” 时澈说：“步天歌，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要逼我动手。” “你的动手是什么意思？如果就是找几个混混来毁我的清白，我劝你还是早日打消这个念头吧。” 步天歌捋起耳边碎发，夜幕降临，她唇边漾开的一泓笑意没进夜色里。 时澈冷声道：“我不会像你一样，因为技不如人，就在背后给别人使绊子。” “你想多了。”步天歌娇笑出声，掩唇道，“我不需要在背后给你使绊子，因为你本来就不如我。” 时澈话锋一转，语带玩味，“那几个混混，我记得你应该不陌生。” “真抱歉呐，我不认识。”步天歌镇定道。 时澈慢慢举起手来，即便天色已晚，手背上那块猩红色的伤疤依然醒目。 “那它，你应该认识吧。” 步天歌当然认得。 原身和时澈明争暗斗了十二年，期间使了多少手段，她都历历在目。 初中做化学实验时，她曾故意弄翻酒精灯，把酒精泼到身为同桌的时澈手上。 原身以为这样可以毁掉时澈的手，可惜火被扑灭得及时，只烧伤了表皮，没有造成大碍。 最后，这件事以她被全校通报批评，并公开向时澈道歉告终。 “我还记得你道歉时的样子，你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甚至很可惜没能让我残废。” 时澈收回手，轻描淡写的话语里藏着翻天怨气，“步天歌，你说，一个人怎么能恶毒到这个地步？” 步天歌轻笑，“所以你想报复我，想以牙还牙。你怎么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呢？” 时澈双眼一红，突然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在墙边。 步天歌本想推开他，在发觉他并没有掐死她的意图后，悄悄放下了手，打算静观其变。 时澈注视着她，一贯温吞的嗓音更像魔鬼低喃，“不，我不想报复你，我现在只想杀了你。” 步天歌定定地看着他，说：“你杀不了我，因为……” 她拔出藏在身上的水果刀，抬膝一踹，逼迫他与她拉开距离。 她把刀举到眼前，眸光比那刀锋更加锐利。 “因为，我有刀。” 面对这锃亮的刀，时澈举起双手，语气一转而变得轻快，“别太紧张，我又不会真的动手。” 步天歌摸摸脖颈上的红印，笑道：“也是，要是你敢掐死我，你的前途就彻底毁了。” 她把刀随手丢进废墟，时澈从她面前走过，风度翩翩，仍是那个文雅而富有书卷气的少年。 但他心中正酝酿着什么冷酷残忍的计划呢？只有他自己知道。 时澈将脚边碎石踢开，一声钝响很快被寂静的浪潮漫过。 他忽然回头，尖刻地开口：“整整十二年啊，阳城那么大，为什么我会遇到你？” “那没办法，优秀的人总要相遇。” 步天歌略一沉吟，笑眯眯道：“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第153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5) 时澈说：“步天歌，这么多年下来，是不是我脾气太好，给了你我好欺负的假象？” “我管你呢。”步天歌耸耸肩头，道，“在所有人眼里，你就是个考试作弊、人品败坏的家伙，就算你逢人就说我陷害你，谁会信呢？” “既然你不知悔改，我就没必要手下留情了，对不对？” 时澈转头看她，目光闪烁，“不如就看看我们俩，谁先玩死谁。” 家。 步天歌到家时夜色已深，所幸妈妈还在单位加班，没有回来。 写完作业，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迟迟不能入睡。 系统：“宿主……” “每一次，每一次都和你告诉我的剧情不一样，到底是为什么？” 步天歌从床上坐起来，语气冰冷，“你在骗我吗？” 系统：“不，宿主，系统给您的资料都是绝对可靠的，您的疑问系统也一样有。” 步天歌想起第一个位面的剧情，拍了拍额头，问：“难道他是重生的？” 系统一口否认：“这样的话系统不可能不知道。” “那他就也是任务者。” 系统：“请稍等，系统询问一下天道。” 沉默。 过了一会，系统说：“天道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拒绝回答？ 步天歌眼神一冷。 不对劲。 房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一束亮光沿着门缝透进房间。 是原身的妈妈回来了。 步天歌立刻躺平，用被子蒙住头，装出一副酣睡的样子。 一夜无眠。 翌日。 步天歌和往常一样来到学校，刚刚走进教室，就有几个人凑上来嘘寒问暖。 “姐，你看起来脸色不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 “步同学你吃早饭了吗？我让我妈妈多做了一份，给你。” 步天歌冷眼扫视那一副副趋炎附势的嘴脸，径直越过他们，走向自己的座位。 她看向坐在旁边的人，似笑非笑道：“早上好。” 时澈用笔指了指墙上的钟，说：“你差一点迟到。” “那也只是差一点。”步天歌说着，放下书包，从包里拿出书。 早读课铃声盖过了她的话，英语老师抱着书走进教室，高声道：“讲义都收一收，把默写本拿出，第一个……” 一众学生立刻停止谈笑，手忙脚乱地翻找起默写本。 默到一句长难句时，时澈从课桌里抽出讲义看了一眼。 步天歌立刻举手，“老师，有人偷看。” “谁？”英语老师投去质问的目光。 时澈放下笔，神色淡定，甚至隐含着几分赏心悦目的笑意。 步天歌看他一眼，摇了摇头。 英语老师说：“那就先默写吧。” 下课后，身为课代表的步天歌到办公室搬默写本，离开时被老师叫住，“告诉我，你今天看到谁作弊了？” 步天歌抓着门把的手一滞。 她故意放低放缓声音道：“我看错了，没有人作弊。” 老师走到她身旁，拍拍她的肩，温和地鼓励她：“不要害怕，告诉老师，没有人会报复你的。” “是……”步天歌咬了咬下唇，一狠心道，“是时同学。” 第154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6) 英语老师脸色一冷，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上课吧。” “谢谢老师。”步天歌小声说道，悄悄离开办公室。 关上门的一刹那，她飞快地卸下伪装，明眸一眯，流光暗涌。 系统：“咳，宿主，您这样真的好么？” “有什么不好的？”步天歌捋了捋长发，不以为然道。 原身本就是个笑里藏刀的角儿，她只是把戏演得更逼真一点罢了。 回到教室，学习委员正在分发二模考试的试卷。 排名表正在讲台上放着，还没来得及张贴起来。 步天歌拿过排名表看了眼，索然无味地把它放下。 第二，又是第二。 时澈走向她，淡淡地说：“我想我们还得好好聊一聊。” “怎么，你默写偷看我还说不得了？”步天歌笑笑，“时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时澈拿起排名表，“无论你怎么耍手段，年级第一永远不是你。” “可我从来不会考试作弊。”步天歌微微提了嗓音，刚好能让教室前排听到。 考试作弊？什么作弊？ 同学们熄灭已久的八卦之魂又被点燃。 时澈脸色微变，步天歌继续说：“高考可不能作弊，某些人不要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教室里议论纷纷。 “难道他又作弊了？” “本来成绩就不错的，为了争个第一连脸都不要了，何必呢？” 系统：“宿主，您这是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了吗？” “当然不。我会凭我的本事，让他老老实实地服输。” 系统：“巧了宿主，您这次的附加任务就是在高考中击败目标人物，勇夺全校第一。” “全校第一？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步天歌抱着双臂，傲然道，“我看这些落后时代的天才都和穆风一样，只会自欺欺人。” 时澈将排名表轻轻放到讲台上，抬眸看她，镜片后的双眸晦暗不明。 他没有动怒，容色依然平静，“你会后悔的。” 步天歌歪了歪头，嘴角一勾，“后悔……哎呀，我倒是也很想尝尝，后悔是什么滋味。” 时澈忽然说：“你还没尝够吗？” 步天歌倏地睁大眼，看向他的目光越发锐利。 他又说：“反正我是受够了，我会看着你跌落神坛，变得比阴沟里的爬虫还不如。” 步天歌心弦一颤，扭头往座位上走。 她从来不害怕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威胁，但是直觉告诉她，他话里还暗藏着别的什么意思。 时澈，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步天歌回到座位上，所谓的闺蜜拉着她的手，阴阳怪气道：“天歌，他就是嫉妒你，你千万别和这种人一般计较。” “我还不至于这么小气。”步天歌说着，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 闺蜜再想去拉她的手，却被她避开了。 步天歌翻开试卷，笑了笑说：“我想先订正试卷。” 闺蜜也露出微笑，只是笑容要勉强得多。 她恭维道：“你还是这么爱学习。” 清冷的女声远远抛来，“但凡你多花一点工夫在学习而不是讨好别人上，你的成绩也会比现在好看很多。” 闺蜜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 第155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7) 她还想说什么，一个大腹便便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凌厉的眼神一扫，迫使她噤声。 班主任走到讲台前面，把保温杯“砰”地一砸，说：“这次的考试成绩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吧。” 众人点头。 班主任清了清嗓子，厉声问：“你们对自己的成绩满意吗？” 众人一愣，就是想说满意的，在看到班主任那张死人脸后，也跟着其他人一起摇头。 “知道不满意就还有救。”班主任板着脸说，“你们这次考得非常差，所以年级组决定，在校内额外组织一场模拟考试。” 此言一出，所有人面色一沉，在心里哀嚎连连。 在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宣布这种消息，不是搞学生心态还是什么？ 一宿没睡，步天歌撑着额头，昏昏欲睡，“咚”地一声栽倒在课桌上。 班主任瞪着眼看过去，表情拧巴得能滴水。 “步天歌，你起来，在全班面前说一下你三模考试的目标。” 目标啊。 步天歌打了个呵欠站起来，半眯着眼道：“我的目标不大，就先考它个年级第一吧。” 年级第一可还行？ 时澈抬头，看了那懒洋洋站着的少女一眼，确定她说的不是梦话。 手中的水笔停下转动，他推了推镜架，眼中掠过些许深色。 “口气不小嘛。”班主任冷笑道，“好，记住你说的话。” “嗯，一定。”步天歌点头。 说罢，她一屁股坐下，接着倒头大睡。 把学生训了一顿过后，班主任铁青着脸离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手把步天歌推醒，“步同学，英语老师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步天歌揉揉眼睛，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宿主，您恐怕有麻烦了。” “怎么了？” 系统：“您今天凶了原身的闺蜜，她一时气不过，和老师说了您的坏话。” 步天歌勾勾嘴角，“好，我知道了。” 她转头睨了眼那位塑料姐妹花，后者脸上一烫，不自然地转移了视线。 就这心理素质，还在背后告她的小状？ 步天歌理了理睡乱的发型，起身走向英语办公室。 英语办公室。 步天歌在门口轻叩三下，英语老师抬起头，指指办公桌旁的小板凳，“坐。” “我站着就好。”步天歌面无表情道。 英语老师倒也开门见山，“天歌啊，我今天听到一些风声，说你和时澈同学不对付，是这样吗？” 步天歌颔首，“确有其事。” “不对付就能诬告别人偷看吗？”英语老师叹了口气，失望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这样的事情该不该做，你心里明白。” 若非步天歌是她的课代表，她还念着几分情面，换做班主任此时可能已经暴跳如雷了。 步天歌淡淡道：“老师，不对付是一回事，但我绝不会把个人私情和原则问题混为一谈。” “况且。”她微微停顿，加重了咬字，“况且，这种查监控就可以证明的事情，我也没必要撒谎。”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英语老师刚刚硬起来的心肠又软了，她安抚道：“好，老师相信你，你能和我说说这件事的始末吗？” 第156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8) 步天歌简单讲了讲原身和塑料姐妹花的故事，以及和时澈之间的恩怨情仇，自然省去了她对时澈不利的部分。 英语老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一面之词不能全信。 碍于不好插手学生的私事，她沉吟片刻，说：“天歌，和你朋友谈谈吧，快高考了，不要再把精力花在处理朋友关系上了。” “我会的。”步天歌点点头，悄然退出办公室。 系统：“宿主，依您看，应该怎么收拾这个说您坏话的女生？” 步天歌关上门，眸光一暗，“既然她这么喜欢替时澈说话，那就让她尝尝原身用在时澈身上的手段吧。” 系统无语。 您可真是个狼灭。 傍晚放学。 步天歌早早离开教室，闺蜜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紧紧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里流露出心虚。 一个女生风风火火地闯进教室，“李璐，有人找你！” 李璐抬头，“谁找我？” “我……”女生一跺脚，“我也解释不清，你出校门左拐，有人在小巷子里等你。” 一般约在这种地方，就是要打架的前兆了。 李璐心里一阵发毛，摇摇头道：“我不去。” 女生急了，道：“真是的，是有个男生想和你表白啦。全阳中都知道你是步天歌的闺蜜，谁能欺负得了你？” 话音刚落，她夸张地捂住嘴，“唉，瞧我这嘴，怎么就这么不严实呢！” 听她这样说，李璐也打消了疑虑，爽快道：“你等我收拾一下，我马上就去。” 校门外。 在女生的带领下，李璐来到她口中的小巷子。 日暮将尽，巷弄里昏暗破败，非但没有一丝浪漫气息，反倒瘆人异常。 残阳阴冷照面，把视线染得通红，李璐心里那点罗曼蒂克的念头也随之告破。 她意识到自己上当，后退两步，大喊大叫起来：“你骗我！我要回去！” 女生面色渐冷，声音也变得阴沉起来，“李璐，敢给步姐泼脏水，你就该想到自己有这一天。” “不，不！我只是实话实说！” 李璐一边后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威胁道：“你们要是敢打我，我就报警。” 一只手从她背后伸出，粗大的指关节揪住发辫一拽，疼得她眼泪直往外冒。 “臭娘们，你特么就是欠打！” 话音落罢，几个人一哄而上，对着她好一阵拳打脚踢。 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身上，李璐蜷在地上，抱头求饶：“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一串脚步声踏着青石板砖响起，来人抬了抬手，打得正酣的几人收起拳脚，乖顺地退到两旁。 李璐挣开眼，纤细修长的身影站在她面前，不紧不慢地弯腰。 冷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听说你知道错了？” 李璐忙不迭说：“我知道错了，姐，我再也不敢说你坏话了。” 步天歌闻声勾唇，俯瞰着她青肿的面颊，手指发力猛然将之钳起。 李璐倒吸一口凉气。 步天歌松手，慢悠悠地掸掸指缝，道：“连这点苦头都吃不了，还想着帮时澈说话？” 第157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9) 李璐矢口否认，“我没有啊姐！我才不会替那个人说话呢！” 步天歌没来由地问了句：“离高考只剩一个月了吧？” 李璐不明所以，愣愣地点头。 步天歌笑道：“只有一个月了，你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到时候连考试也没法参加。” 她明明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却让李璐硬生生打了个寒战。 李璐忙不迭保证，“姐，我一定吸取教训！” 步天歌看着她，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 “李璐，不是我想教训你，你要是死性不改，以后有的是人会教你做人。你以为我对你狠，等你惹上了惹不起的人，就知道我有多善良了。” 李璐抹着眼泪，拉着她道：“姐，我知道，我都知道。” 步天歌把她从地上扶起来，说：“最后一个月，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你听明白了吗？” 李璐点头，“我明白！” 步天歌笑了，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红票子，“这些钱你拿着，去吃点好的压压惊。” 李璐往后退了好几步，慌忙拒绝道：“不用了姐，我不缺钱。” “让你拿着就拿着，哪那么多话？” 步天歌直接把钱塞到她手里，又拿出几张给其他人，“这些是给你们的。听到我刚刚说的话了吗？好好做人，别做在背后给人捅刀子的事情。” “听到了。”几人齐声应道。 支走他们后，步天歌看向李璐，面上笑容渐渐收敛。 “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从今往后，希望你好自为之。” 李璐紧咬下唇，手里的钱攥成一团。 她嗫嚅道：“姐，是我对不起你……” “别哭了，你知道我不可能原谅你，留着点力气给自己忏悔吧。” 步天歌拍拍李璐的肩，潇洒地扬长而去。 出了巷子，她掏出钱包，摸摸里面厚厚的一沓，心里不由也踏实了许多。 有钱就是好办事啊。 系统不无担忧地说：“宿主，照您这样花下去，功德值根本不够用啊。” 步天歌微笑道：“那就等不够用了再说。” 原身在单亲家庭长大，妈妈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 至于她哪来这么多钱…… 一切都要从这该死的功德值说起。 系统：“宿主，您到现在也积攒了不少功德值了，想不想知道它有什么用？” 步天歌：“不想。” 系统：“……宿主，考虑到您在这个位面出身贫寒，很需要钱，您可以用功德值换钱花，一点功德值一百块哦。” 步天歌心动了。 好像有那么点意思。 “换，全给老子换了！” 系统：“等等，那您拿什么换取回到现实的机会哪？” “回什么回！我可一点也不想看到那个王八蛋。” 系统：“……” 您爱人可真是太难了。 于是乎，在得知功德值可以当钱花后，步天歌毫不犹豫地把它们全都换成了钱。 系统的内心是崩溃的。 掂着鼓囊囊的钱包，再看看支付宝余额里那一串零，步天歌心情大好，连脚下的步伐都带起了风。 快走到家时，她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是他？ 第158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10) 有个人被一群看不清面目的黑衣人团团围住，看样子是被针对了。 人影晃动间，那人的面孔在步天歌眼前一闪而过。 步天歌眯了眯眼，确信自己看到的是时澈没错。 “一起上？”时澈摘下眼镜，疏离的嗓音冷却了夏日余温。 他抬眼，那双惯常藏在镜片后的瞳仁寒光熠熠。 见无人应答，他接着说道：“既然你们不回答，那我就当不必对你们客气了。” 他这是得罪了谁？ 步天歌心念一动，躲到墙后，看着他身手利落地解决掉那几个人。 他用的分明是那天她藏在身上的水果刀，却宛如刺客操纵手中匕首，削铁如泥，见血封喉。 片刻之后，所有人倒地，尸体像雾气一样，消散得无影无踪。 时澈拿出眼镜重新戴上，状若不经意地道：“出来吧。” 步天歌缩回身子，凝神屏息躲在墙后。 脚步声渐近，时澈慢慢走到转角，华灯初上，他修长的黑影将她笼罩。 “像只缩头乌龟一样不敢出来，这不是你的风格吧，步天歌？”他开口。 步天歌倚靠在墙边，丝毫没有被人揭穿的恐惧。 她向他伸出手，“把刀还给我。” 时澈勾唇，抽出一把黑鞘的刀。 “你说这个？” “还给我。”步天歌微微咬重了些字眼。 时澈把玩着刀，低垂的睫羽藏起晦暗心绪，“你发现了我的秘密，你觉得我是会拿它杀了你，还是把它还给你？” 步天歌不惧反笑，说：“如果你杀了我，我会和他们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吗？” “不会。” “好，这就是我的问题所在。”步天歌用手肘撑起身子，直视着他的双眼，沉声问道，“他们是谁？” 时澈把玩着刀的手一顿。他说：“你还没有资格知道。” 步天歌看准时机，将刀夺回。 她拔开刀鞘，刀刃依旧锃亮如新。她明明看着它吻过颈项，它却没有沾上一丝鲜血。 时澈蹙眉，显然对她的小诡计感到不满。 步天歌将刀收起道：“你杀了人，就应该去自首。” “你也看到了，这些人和我们不一样。” 时澈耸肩，镜片后的双眼爬上些许异样光泽，“我杀他们的时候并没有杀人的感觉，反倒像……在玩虚拟游戏。” 步天歌不屑地嗤笑，“还杀人的感觉，那你知道杀人的感觉是什么吗？” 时澈说：“我就随口一说，反正你也不知道。” 步天歌打量着他，目光陌生得仿佛在看另一个人。 “行啊，你这身手很不赖嘛，藏了多久了？” “没你久。”时澈看向她，语气微带诧异，“你没打过游戏吗？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是跟游戏里学的。” “没有。”步天歌低笑着摇头，在他别开眼神以后，渐渐收敛去笑意。 他明里暗里都在暗示她，他把这一切当作一场游戏。 但是越想掩饰什么，就越欲盖弥彰。 步天歌不禁怀疑，如果时澈真的有这身手，为什么会任由人废去右手？ 就算他再如何软弱，也不可能连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吧？ 觉察到时澈的目光再一次投来，她抬头，莞尔道：“我赶着回家，失陪。” 第159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11) 时澈警告道：“今天的事只有你和我知道，明白吗？”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步天歌侧头一笑，挑起耳边长发，“反正，我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家。 快步回到家中，步天歌关上家门，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她问道：“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一反常态地没有回应。 步天歌觉察到异样，反复地问：“系统，你在吗？” 过了许久，系统才回应道：“宿主，系统没事。”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时澈为什么会杀人，他杀的那些黑衣人又是谁？” 系统沉默道：“宿主，系统不知道目标人物为什么会杀人，但是这些黑衣人……系统或许知道。” 步天歌目光一转，声线骤厉，“他们是谁？” 不等系统开口，一道灵光划过脑海，步天歌想起了那个假冒向斯怀的家伙。 她紧紧攥住五指，掌心沁出了汗也浑然不觉。 “是不是天道？” 系统叹息，“依照他们死去的情形来看，很有可能与天道脱不了干系。” 步天歌讥诮道：“你这次倒是不为它说话了。” 系统坚称：“天道的至高性不容质疑，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步天歌冷笑，“好，我等你给我个更合理的说法。” 如果说这些黑衣人是天道所化，他们这次冲着时澈而来，说明他绝对有问题。 而且他看起来并不很意外，难道他早已料到自己会被找上门？ 步天歌把水果刀洗净，用它削了个苹果，一边啃苹果一边走向自己的房间。 系统：“宿主，这刀子刚杀过人，您真不觉得恶心？” “那又怎么了？”步天歌满不在意地说道，“咔嚓”一声咬下一大块苹果。 系统：“……” 不愧是您。 越来越多的怀疑如洪水一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将步天歌吞没。 虽然她并不很明确眼下的状况，但她可以肯定，时澈不仅没有把这一切当成游戏，而且十分清楚知道每一步的动机。 既然他想和她演戏，那她就奉陪到底。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演得过谁。 在书桌前坐下，步天歌看了眼作业清单，决定先从最不用动脑子的摘抄做起。 没一会，摘抄完老师要求的段落，步天刚放下笔，忽然接到时澈的电话。 电话那头有点嘈杂，他的声音依然冷且清晰：“在干什么？” 步天歌勾唇，“还能干什么？写作业。” 他说：“别写了，出来玩玩。” 步天歌微微蹙眉，“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时澈促狭道，“老老实实在家写作业，这是你会干得出的事情吗？” 透过喧嚷的人声，步天歌隐约猜到了他在什么地方，心中的戒备更多几分。 她开着免提，一面翻开数学作业，一面说：“你约我出来玩，我怎么不信呢？” 时澈是个只会学习的书呆子，快要高考的紧要关头，怎么可能还在外面鬼混？ 就算他后来因恨误入歧途，那也是后来。 太奇怪了。 第160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12) 时澈叹息道：“我好心好意邀请你，你就这么对我？” 步天歌厉声拒绝，“滚蛋。” 时澈笑了笑，说：“你今天放学后把李璐约到校门外教训了一顿，我说得没错吧？” 步天歌放下笔，神色渐冷。 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想说什么？”她问。 “你可以逼李璐撒谎，但是她身上的伤造不了假。”时澈缓缓道，“你说，要是我把这事告诉阿姨，她会怎么想？” 系统友情提醒：“宿主，任务原则是越少牵涉无关人士越好。” “你真他娘的卑鄙。”步天歌低咒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在哪，我来找你。” 夜。 在一个小男孩的指引下，步天歌来到一栋外观破败，实则内里豪华熙攘的老建筑。 她找到时澈时，他正坐在角落里一杯接一杯地喝闷酒。 他没有戴眼镜，浑身气质陡然一变，让步天歌一度怀疑他的眼镜是个什么封印魔鬼的禁制。 系统：“宿主，醒醒，这是个无神论的位面。” 看到她，时澈朝她举了举酒杯，“你来了。” 步天歌在他对面坐下，冷声道：“我很忙，没空和你闲扯。” 时澈放下酒杯，指指她身后，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步天歌转头，刚好和一个晶亮亮的水晶骷髅头对视。 她回过头，平静道：“我当然知道，走私品交易会嘛，你是怎么搞到邀请函的？” 时澈没有正面回答她，却问道：“看中什么了？” 这话从一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口中说出来，实在是违和得很。 步天歌推开面前的酒杯，不耐烦地说：“我什么也没看中，我只想快点回去。” 时澈探身向前，抬眸望着她，语气变得诡异。 “别着急。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搞到邀请函的吗？” 步天歌也颇为配合地问：“哦？怎么弄到的？” 时澈敲了敲桌子，立即有面带笑容的侍应上前添酒。 他仰头饮尽杯中的酒，拿起纸巾轻拭嘴角。 如果不是手背上那块一模一样的伤疤，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都不会相信，眼前之人是平日里唯唯诺诺的时澈。 步天歌紧抿着唇，眼神冷漠。 他看着她，嘴角若有似无一挑，说：“事实上，我就是这里的主人。” 步天歌说：“大话谁都会说，你要怎么证明？” 时澈站起来拍了拍手，谈笑不止的宴会场顿时鸦雀无声。 他随便点了个人，命令道：“带步小姐四处逛逛。” “好。”西装革履的男人躬身，态度竟无一丝不敬。 步天歌挑眉，“有点东西啊，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这手腕？” 系统：“宿……宿主，人家真不知道啊orz” 别说步天歌，连它都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它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系统流泪。 见步天歌不语，时澈低声道：“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那你把我想得太简单了。”步天歌说，“我从不为我做过的事后悔，无论它是对是错。” 第161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13) “你还挺有骨气的。”时澈失笑。 不过笑里究竟藏着几分腥风血雨，也就不得而知了。 他走到西装革履的男人面前，这话是有意说给步天歌听的：“如果她看上什么了就直接给她，记在我的账上就好。” “好的。” 步天歌抬眸，“你还挺大方，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是吧？” “你可以这么理解。”时澈说着摆手，宴会场又恢复了原先的热闹。 男人朝步天歌一弯腰，礼貌道：“小姐，这里请。” 步天歌看了时澈一眼，后者笑着耸肩，还颇有些许宠溺的意味。 呵。 步天歌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跟从西装男一件件展品看过去。 “这个象牙雕品看着有年头了。” “嗯，我猜这是从埃及金字塔流出来的陪葬品，能上拍卖的级别。” 见步天歌穿着校服，一脸的青涩，西装男本是轻看她的，然而在听到她对这些藏品如数家珍后，他的态度渐渐变得客气。 他恭维道：“小姐，您是行家啊！” “过奖过奖。”步天歌表现得云淡风轻。 其实她哪认识这些老古董，多亏了系统在旁边报幕，让她得以装出一副内行人的样子。 走到一个玻璃柜前，步天歌眼神一变，忽的停住不走了。 “小姐……” 西装男正要开口，步天歌打断他，“我要它。” 西装男一愣，赔笑道：“主人说这个只送不卖。” 步天歌打量着玻璃柜中的戒指，“只送不卖？一个说不出来头的宝石戒指而已，它有什么特别玄乎的地方吗？” 西装男又说：“小姐，这不是玄不玄乎的问题，主人说它挑人，只有有缘人才能得到它。” 步天歌冷笑，“那怎么样才算有缘人？” 西装男愣住了。 这他哪知道。 兴许是觉察到西装男的窘境，时澈走到她面前，问：“看中什么了？” 步天歌双手环抱在前，用目光指指玻璃柜里的戒指，挑眉道：“他说这个戒指挑有缘人，这种说法我倒是头一回听说。” 时澈给西装男使了个眼色，后者识相地借故离开，留给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时澈说：“他确实没说错。” 步天歌笑了，“那在你这，有缘人的定义又是什么？” “没什么定义，我看着顺眼的就是有缘人。” 步天歌摇摇头，充满惋惜地道：“还要你看着顺眼，这有缘人可真难当。” 时澈饶有意兴地看着她，“你想要这个戒指？” 步天歌说：“本来挺想要的，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没什么兴趣了。” 时澈漫不经意地垂下眼帘，将热切眼光隐去。 “一堆石头和金属而已，送你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告诉我，这里这么多奇珍异宝，你为什么独独想要它？” 步天歌道：“不为什么，就是看着顺眼而已，不行吗？” 这个有不有缘一看就是他瞎扯的，既然他喜欢扯淡，那她就跟着他一起扯。 她想要这个戒指，没什么别的原因。 因为它……长得和上一个位面，卫琰送给她的戒指一模一样。 时澈思索片刻，认真道：“我喜欢这个理由，从今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了。” 第162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14) 步天歌接过戒指，笑道：“谢谢你。” 说话间，先前退出去的西装男又一次出现。 只是这次，他面色凝重，“齐老板的探子混进来了，一直到刚刚才发现。” 时澈眸光冰冷，“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人已经找出来了。”西装男说，“这人用了假身份，是我们太大意了。” 系统：“他们所说的齐老板是个黑商，他们应该之间有利害关系。” 时澈说：“人在哪？带我过去。” “是。” 看到步天歌，西装男面露些许迟疑，“但这位小姐……”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吗？我想你不会介意的。” 时澈抬眼看步天歌，看似眸中噙笑，实则暗藏胁迫。 西装男本以为步天歌会露怯，没想到她却不慌不忙，从容微笑，“当然不介意。” 暗室。 顾名思义，暗室阴冷不透光，只有一个白炽灯泡自天花板悬下，一跳一跳地发着光。 一个矮子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步天歌绕着他走了一圈，面不改色。 西装男不由对她刮目相看，“小姑娘胆子不小。” 步天歌说：“这没什么。我敢来，也就预料到了可能发生的事。” 时澈努了努下巴，说：“你来帮我审他。” 西装男一惊。 这是在搞什么啊？ “那你可要想好了，我不懂什么审讯技巧，我只知道……屈打成招。” 步天歌说着，捏住矮子的头发，狠狠一揪。 矮子被活活疼醒，看到一张年轻俏丽的面孔，不由破口大骂：“哪来的丫头片子？！” “我哪来的？我还想问你是哪来的呢。” 步天歌冷笑，转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傲睨他，问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混进来有什么目的？” “呸，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我看明明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矮子冲着她吐了口浓痰，粗鲁道，“臭毛丫头，过来给爷爽爽，爷就告诉你！” 步天歌侧首以避，一口黏腻腥黄的痰液唾到地上，与她堪堪错身。 她盯着地上那一滩恶心的玩意，厌恶地皱起眉头。 找死。 矮子还以为她怕了，得意地一笑，扭头冲着西装男道：“你说有我好果子吃，还真给我找个妞来，谢了老弟。” 西装男担忧地看向步天歌，奈何没有得到时澈的命令，他不能轻举妄动。 这可不是过家家……这丫头行不行啊？ 精虫上脑的狗东西。 步天歌艳艳勾唇，拉开校服外套的拉链，长腿一跨坐到矮子身上。 她抚摸着他的脸廓，轻声呢喃道：“告诉我你的目的，好不好？” 矮子被她突如其来的主动整懵了，从最初的惊愕中缓过神来，他油腻的脸庞挤出一堆笑褶，“好是好，你先给爷松绑。” “给你松绑？那就没意思了。” 步天歌说，指尖顺着那张肥头大耳的脸划下，宛若三月柳絮，与之拂个照面，旋即狡黠地因风而起。 矮子两眼一眯，眼中划过惊艳。 没想到这妞看起来年纪轻轻，这么会撩。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西装男浑身打颤，本能地搓了搓胳膊。 明明已经入夏了，他怎么感觉有点冷呢？ 第163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15) 步天歌凑到矮子耳边，轻轻启唇，温柔的声线猫爪一样掻挠他的心窝，“喜欢我吗？” 矮子大脑里一片空白，只知道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喜欢。” 步天歌凑得离他更近了些，耳边墨发滑落，垂到他的肩头。 “喜欢我哪一点？”她打量着他，眼波妩媚流转。 “都喜欢，都喜欢。” “很好，我喜欢你这句话……真是个讨喜的小家伙。” 步天歌唇角上扬，从他眼前将手收回，捋了捋长发，指尖状若无意地停留在锁骨上。 “咕咚。” 矮子情不自禁吞了吞口水。 美人，真是个大美人。 “那么，谢谢你的喜欢了。”步天歌说着，唇边笑容渐渐转冷。 没等他反应过来，她闪电般出手，挑逗他的纤纤玉指顷刻间化作催命利爪，抓住他的头九十度一扭。 矮子面色扭曲，甚至听到了自己颈椎骨错位的声响。 耳边少女音色依旧悦人，只是听起来越发诡异，“还想继续吗？” 矮子嗷嗷大叫道：“姑奶奶饶命，饶命啊！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步天歌会心一笑，“说好全都告诉我的，可不能说谎。” “我哪敢啊。”矮子紧巴巴皱着眼，叫苦不迭道，“姑奶奶，我一定实话实说，你先把手松开行不行？” 步天歌松开手，站起来道：“他招了。” 这也行？ 西装男看得眼都直了。 “一会他招供的时候我会在旁边盯着，我能看出来他有没有说实话。不客气，就当我卖你们个顺水人情了。” 步天歌说着，重新把外套穿好。 时澈阴沉着脸，冷冷道：“谁让你这么做的？” “不是你让我审他的吗？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步天歌看了西装男一眼，故意大声说：“有病及时去看啊，千万别耽误了高考。” 高考……等等，什么高考？ 西装男一愣。 步天歌又说：“看来你很意外啊，你不知道你家主人还在上、高、中、吗？” 时澈面色更冷，“你话太多了。” “别激动，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我亲爱的同桌。”步天歌笑眯眯道。 西装男看着她校服上大大的“阳城中学”四个字，沉默了。 阳中是阳城乃至全省排得上号的高中，校纪严明，重本率高达百分之八九十。 阳城的人都知道，只要进了阳中，一只脚就跨进了名牌大学的门槛。 居然在这种地方看到了阳中的学生，他怕不是个假人。 时澈眨眨眼，眸光昏暗，兼有戏谑与挑衅。 他说：“有这工夫埋汰我，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考年级第一吧。你自己立的军令状，到时候不要被打脸。” “打脸？放心，从来只有我打别人的脸，还没人能打我的脸。” 步天歌从口袋里摸出戒指，在他眼前一晃，说：“看在你把它送给我的份上，我姑且不和你计较。” 听着他们的对话，再回想了下自己不学无术的学生时代，西装男什么也不想说了。 这年头，没点学历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社会人。 第164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16) 时澈把目光转向已然呆滞的矮子，语气淡而不容置喙，“知道什么，都给我说出来。” 矮子浑身一抖，色厉内荏地道：“找个小丫头耍我就算了，你他妈的又是谁？” “教你做人的人。” 时澈说着，走向砌在暗室墙角的水泥台。 台上一字排开各种武器，他拿起一把手枪，漫不经心地拉开保险。 矮子顿时慌了神，“你要干什么？” “你知道我最看不起什么人吗？欺软怕硬，吃里扒外，刚好你全都占了。” 时澈微勾嘴角，对准他的头颅，扣下扳机。 矮子惊恐地闭上眼。 “砰。” 一声经由消音器发出的闷响过后，子弹擦着他的头皮掠过。 诶，他没死？ “小孩就是小孩，不会玩枪就别装……” 没等矮子心里翻涌起劫后余生的庆幸，耳尖传来灼烧的痛感，第二颗子弹贴耳没入墙壁。 紧接着是第三颗、第四颗…… 矮子紧闭起眼睛，再也不敢睁开。 七声枪响过后，他的裤裆里一片湿热骚臭。 尿了。 矮子再也强撑不住，不顾一切地大喊：“我什么都招，几位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 时澈放下枪，厌弃道：“没用的东西。” 步天歌掏了掏耳朵，隐隐觉得他在借机发泄什么。 莫名其妙。 她往西装男的方向挪了两步，哥俩好地勾住他的脖子。 她用目光示意他看时澈，低声道：“和你打听个事，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西装男看着她的手，欲哭无泪，“你快把你的手放下，我想活命。” 步天歌立刻把手放下，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西装男窜开半尺远，打量她的眼神越发古怪。 “你不知道？你不是自称他的同桌吗？” 步天歌笑得温良无害，“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三学生，你们的事我不懂。” 西装男腹诽，我看你懂得一批。 他说：“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就这么和你透底，不太好吧？” 步天歌说：“我都说了嘛，我就是个高中生，不信你去阳中打听打听？” 冷漠的声音遥遥传来，“不用打听了，她是阳中赫赫有名的女祸害。” 步天歌抬眼，不悦地质问：“你偷听我说话？” “不敢。”时澈放下枪，半是揶揄地道，“但你说话声音还能再大一点吗？” 放在外套兜里的手机响了，步天歌看了眼来电人，暗道不好。 她叹气，接通电话，“喂？妈，我和你说了呀，我在同学家。” “我给你同学打过电话了，她说你没去她家。”步妈妈拿着手机，声音沉重，“为什么骗妈妈？” 步天歌心里一咯噔。 完蛋，走得太匆忙，忘记串口供了。 正在这时，时澈开口道：“把手机给我。” 步天歌瞪他一眼，不情不愿地照做了。 时澈接过手机，换上一副客气的口吻，“阿姨，天歌和我在一起，她没事。” 步妈妈闻声一怔，听出这个声音后，热络了不少。 “是小时啊……哎呀，好久没见过你了，高考完我们两家聚一聚吧。” “好的一定，我也很想阿姨您。” 一阵寒暄搪塞过去，时澈把手机还给步天歌。 西装男看看笑容如春风般和煦的时澈，再看看被他吓尿的矮子。 也许，这就是，戏精吧。 第165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17) 时澈负手而立，背对着步天歌，吩咐道：“把步小姐送回去。” “好的。” 步天歌说：“你把我叫出来，送了我个戒指，又把我放走了，是不是有点亏？” “我们还可以谈点别的。”时澈叫住她，目光平淡，“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前提是我们等价交换。” “怎么个等价交换法？” “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 “说。” 时澈沉吟，尔后语气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告诉我，这个戒指对你来说，究竟有什么意义？” 步天歌把戒指捏在掌心，一口回绝：“很抱歉，我恐怕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时澈不紧不慢道：“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步天歌笑了，“别忘了，是你告诉我妈我和你在一起的，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 愚蠢，上一个敢这么威胁她的人，坟头草已经一米高了。 系统不合时宜地发出“滴”的一声。 系统：“宿主，系统查到了一点目标人物的隐藏信息，稍后会整合成档案发送给您。” 步天歌讥讽道：“你总算是派上点用场了。” 系统语塞。 它也不想的嘤，但是再不努力它恐怕就要失业了。 这年头怎么连做个系统就业压力都这么大？ 时澈说：“你不是很讨厌你妈妈吗，现在还会搬出你妈来说教我了？” 讨厌一手把她拉扯大的亲妈？ 这个原身真是一言难尽。 步天歌抿起嘴角，说：“因为比起你，没有人能更加让我讨厌。” “没事，我对你也讨厌得很。”时澈悠悠道。 “你讨厌还是喜欢我，又关我什么事？”步天歌转身往出口走，“我都说了，有毛病就去看，千万别耽搁。” 系统：“宿主，系统已经把档案整合出来了，请问您……” 走出暗室，步天歌环顾一圈依然喧闹的宴会厅，懒散道：“明天再说吧，我困了。” 翌日。 闹铃还没响，步天歌突然惊醒。 她揉了揉头发，试图把脑子里的噪音甩掉。 这狗系统，叫它今天把档案给她，又没让大清早把档案传过来！ 系统一本正经道：“系统这不是怕闹钟叫不醒您嘛。” 不用怀疑，它就是故意的呢，嘻嘻。 醒都已经醒了，再躺下指不定要睡到什么时候，步天歌窝火地点开档案。 系统从旁解说：“宿主，这些是系统溯回时间看到的，从半年前开始，这个位面完全偏离了正常的剧情发展。” 一幕幕画面走马灯似的闪回，步天歌飞快拖动进度条，直到一份旧报纸的扫描稿从眼前滑过。 半年前阳城曾发生过一起谋杀案，因为死者是阳城的地头蛇，还一度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不过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人们也逐渐将之淡忘。 毋庸置疑这是时澈干的，他想取而代之。 步天歌关掉档案，仰面一倒瘫在床上。 不过这次，她已然没有丁点睡意。 “你确定这不是正常的剧情发展？” “当然。如果系统知道人物如此心狠手辣，一定会让您回到更早的时间点改变他。” 床头闹钟叮铃铃响起，步天歌“啪”地一下把它关上，坐起来道：“没关系，这样才更有趣，不是吗？” 第166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18) 三日后。 尽管每天考试的强度已经持续了半年，但数学周考永远是大部分学生无法克服的梦魇。 为了不被数学老师请去办公室“喝茶”，学生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偷试卷的，对答案的，为了高分铤而走险。 提前一个多小时写完试卷，步天歌把答案抄在纸条上，揉成团随手一扔，任由其他人捡去。 一帮人背着老师把纸条传来传去，颇有饿狗抢食的滑稽相。 步天歌放下笔，听到旁边也响起搁笔声。 她转头，看到时澈把写满字的试卷对折压好，在课桌下面玩起手机来。 步天歌托着侧脸，探究的目光紧盯他不放。 据她的了解，在这里，数学压轴题几乎没有人能答出来，每年高考数学能拿到满分的学生屈指可数。 她毕竟来自后星际时代，这种题对她而言就是过家家。 但时澈……？ “咳。” 一声假咳幽幽响起。 听到这声音，步天歌一下坐直了身子。 班主任站在窗口，阴阳怪气道：“步天歌，是不是觉得咱班男同学都挺帅的？要不要再多看两眼？” 步天歌摇头，“不用了，我觉得一点都不帅。” “真以为我和你开玩笑呢？”班主任脸色一黑，冷声警告，“好好考试，别再给我整幺蛾子了。” 趁步天歌转移了班主任的注意力，时澈收起手机，翻开试卷假装验算。 等班主任离开后，他看向步天歌，眼神揶揄，唇间无声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得了便宜还卖乖。 步天歌冷笑，“不谢。” 谁料班主任杀了个回马枪，一尊胖影冷不防从转角里转出来。 “可以啊，我这才走了几分钟，你俩还聊起来了？” 他背着手走到步天歌面前，看她的眼神尤其不爽。 “成绩好就是了不起，连我这个班主任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吧？” 步天歌把试卷往前一推，说：“我写完了。” “哦，写完没事干了？我倒要看看你能考几分。” 班主任收走她的试卷，把火力转向时澈，“考试时间聊天，是我平时对你们太宽容，给你们惯的？” 时澈拿起草稿纸，露出下面的卷子。 “其实……我也做完了。” 教室里水笔噼里啪啦掉了一桌子，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卧槽”两个大字。 知道你们成绩好，但是没必要这么秀吧？ 班主任的脸色不太对了。 他说：“我听说最近办公室有学生偷试卷。” 步天歌指了指时澈，说：“老师，您可以怀疑他，但我真不会做这种事。” “我说你了吗，这么急着给自己解释？我现在就把分数批出来，看你们能笑到几时。” 班主任走到讲台前，把手中的试卷摇得哗哗作响。 他扫了眼台下伸长脖子看戏的学生，咆哮道：“你们也做完了是不是？！” “没有。”其他学生暗搓搓低头。 讲台上响起唰唰的打对勾的声音，不多时，两份卷子批完。 统完分数，班主任一点儿也不想知道某两位能笑到几时。 反正，他是笑不出来了。 第167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19) 同学们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见班主任拎着两张卷子冲出教室，一百九十斤的身影健步如飞。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同学：哽住.jpg 系统：“宿主，您把您的班主任吓到了。” 步天歌揉揉额头，发愁道：“我也不想这么引人注目的，都怪这题目太简单。” “但时澈是怎么回事？”她话锋一转，说，“你告诉我从半年前开始剧情就不对劲了，那我怎么不知道他以前这么天才？” 原身在这里已经算是学霸级别的人物了，他不见得比原身聪明多少，只不过胜在更勤奋刻苦。 能提前一多半时间答完数学试卷，这显然不是一个高中生能做到的，不管他有多天才。 （“给你一个小时，你连标准答案都抄不完！”班主任如是说。） 系统：“也许他之前一直在伪装吧，您要不找他聊聊？” 步天歌说：“首先，他得和我说实话。” 时澈会吗？显然不会。 系统沉默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很烦。 步天歌叹气，郁卒地趴在桌子上。 正在玩手机的时澈忽然接到个电话。 他站起来，把手机放到步天歌面前，说：“你妈妈的电话。” “我妈的电话？” 步天歌从课桌里摸出手机。 一晚上忘记充电，它已经自动关机了，难怪她妈妈会把电话打给时澈。 步妈妈不会不知道她这个点在上课，仍坚持给她打电话，说明事情非同小可。 步天歌拿起手机走到教室外，压低嗓音问：“妈，什么事？” 电话那头，步妈妈声线颤抖，“天歌，今晚别回来吃饭了，去同学家或者随便找个地方呆着。记住，千万不要回来。” 步天歌问：“怎么了？” 步妈妈闪烁其词，“家里有点事要处理……总之你别回来。” 步天歌心思一动，脱口而出道：“是不是和爸爸有关？” 步妈妈叹息，“小孩子别管这么多，等你长大了妈妈会告诉你的。” 说完，她不顾步天歌的追问，匆匆挂掉了电话。 放下手机，步天歌站在走廊里，眼神冰冷。 “系统，告诉我怎么回事。” 系统：“您的生父是个赌鬼，您母亲怀着孕和他离婚，悄悄搬到阳城，本以为可以就此摆脱他，没想到十几年后，又被他打听到了在阳城的住处。” “如果是赌鬼的话，那一定债台高筑吧。” 步天歌伸手抵着下颌，分析道，“所以说，他把我家的地址给了那些收债的，让他们来找我妈的麻烦？” “大概就是这样。” 步天歌放下手，淡淡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原来就这？” 系统：“宿主，您要不要避一避？” 步天歌勾唇，“一群不入流的混子罢了，我为什么要避？” 她回到教室，把手机还给时澈，又点了个女生出来，说：“家里有点急事，你帮我给老师请个假，记得把理由编好点。” 女生抄了她的答案，知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遂爽快地应下了。 收拾好书包，步天歌溜到操场，双手一撑，利落地越过矮墙。 她拍着身上的土站起来，本以为四下无人，入目却是一道清颀的人影。 时澈双手抱臂，目光薄凉。 他问道：“你有什么事？” 第168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20) 为什么是这个家伙？ 步天歌皱眉冷呵：“我有急事，麻烦你让开。” “你妈妈被收债的盯上了，对吧？” 看着她面色变换，时澈不由心情舒畅，说，“只要我一句话，他们就不会再打你们母女俩的主意。求我，我可以帮你。” 步天歌说：“我不需要。你把道让出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时澈慢条斯理地笑道：“是，凭你的本事，我相信你能应付得了这些人，但你妈妈能吗？要是他们纠缠你妈妈你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步天歌微一狭眸，学着记忆里原身桀骜叛逆的口吻，道：“她是她，我是我，她和我没关系。” “步天歌，这是你的心里话吗？” 时澈毫不留情面地戳穿她，往前走了一步，渐渐收敛起唇畔笑意。 他说：“你还要上大学，要离开这个城市，你能保护阿姨到几时？” 步天歌淡淡地道：“我自然有我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要想着让我求你了，你配吗？” “可以。”闻言，时澈往旁一站，给她让开道，话语里带着几分不真诚的祝愿，“祝你万事顺利，步同学。” “借过。”步天歌快步离开，一个正眼都没给他。 系统叹息道：“其实目标人物说得没错，动用他在阳城的关系，问题很容易解决。” “胳膊肘往哪拐呢你？”步天歌冷声道，“凡事只要开了先例，就会有之后的无数次。” 她当然不可能向时澈低头。 时澈是个聪明人，他今天大发慈悲地主动帮她，背后不会没有动机。 她若是被他拿捏准了软肋，之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步妈妈含辛茹苦供原身读书，原身还不知感恩，这次，就当她替这个小白眼狼报恩了。 家。 步天歌走进小区，远远看到几个人提着油漆桶，从她住的那栋楼下来。 同几人擦肩而过时，她抓住其中一个人的衣袖，浓重的烟味顿时在鼻腔弥漫开来。 那人回头，凶巴巴地瞪她一眼，“小丫头，你干什么？” 步天歌换上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眨巴着眼，眸光忽闪忽闪。 “叔叔，我迷路了，你能告诉我五号楼怎么走吗？” 男子不耐烦地扒开她的手，说：“你不认路开导航行不行？我很忙的。” 步天歌拿出手机，小声道：“叔叔，我手机没电了。” “烦死了。”男子指指身后的某一栋楼，敷衍道，“喏，就那栋。” 步天歌收起手机，眼神渐染上寒霜。 她说：“不，那是八号楼，你们根本就不认识这里的路。” “废话！”男子晃了晃手里的油漆桶，说，“看不出吗？我是来搞装修的。” 步天歌瞥他一眼，衣服干净，面相阴狠，耳后别了根不知真假的软中华。 “你是来搞装修的还是催债的，你自己清楚。” 男子上上下下端详她，说：“嗬，知道的不少嘛，我听那老赌鬼说他有个女儿，你就是他的女儿吧？” 第169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21) 步天歌大大方方地承认，“我是。” “小姑娘长得还不赖。”男子狞笑，“听着，要是你爸爸还不上债，就由你来替他还。” 步天歌直截了当地问：“多少钱？” 男子伸出两根指头。 “二十万？” 男子说：“不，今天是二十万，过了明天可就不是这个数了。” “我妈早就和我爸离婚了，这二十万凭什么要我来还？” 步天歌双手交叠，平静道，“你们要是再敢纠缠我和我妈，我就叫人来了。” 听到她要叫人，男子和他的同伴居然有恃无恐。 他把油漆桶一放，挑着眼看她，说：“好，你叫啊，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系统怂恿道：“这些人就是纸老虎，宿主别慌，干就完事了。” 步天歌问：“有功德值吗？” 系统：“……有，当然有。” 咋的，惹都惹上了，没功德值您还打算全身而退么？ 步天歌掏出钱包，从中抽出一沓毛爷爷，有模有样地数起来。 “一百、两百……” “小姑娘还挺有钱的嘛，看不出来啊。” 男子弯腰凑近她，猥琐地问：“问你个事儿，一晚上多少钱？” 步天歌数钱的手一顿。她抬眸看着他们，嘴角挑起一抹弧度。 “你真想知道？” 男子扭头看向同伴，大声道：“听到没，我就随口一问，她居然还真承认了！” 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 步天歌抓起手中的红钞票，一把朝他的脸洒去。 漫天红雨飘落，她猛地跃起，趁男子愣神的片刻，将他按倒在地。 她握紧拳头，结结实实给了他照面一拳，说：“这些钱，就当是你挨打的小费了。” 后脑勺磕地，面门还挨了一拳头，男子顿时眼冒金星。 同伴见状一拥而上，试图制服步天歌。 步天歌不急不忙地闪躲，拳脚没打着她，倒是让躺在地上的男子雪上加霜。 她看准时机，一个空翻踹倒另外一人，脚踩他的喉咙道：“你们这是在找死。” 剩下两人再也不敢怠慢，其中一人从腰间抽出刀，如临大敌地盯着她，另外一人掏出手机准备呼救。 “哟，你也有刀啊。” 步天歌翻转手腕，一柄水果刀滑入手中。 她看着被她踩在脚下的人，亮了亮手中的刀，“你说，我是先拿你练练手呢，还直接对你的朋友开刀？” 男子拼命摇头。 步天歌转首，目光从刀锋上斜斜掠过，是同一般的吹毛断发。 她悠然道：“别想了，这小区荒得很，等搬到救兵，你们早就去见列祖列宗了。” 同伴拿刀的手微微颤抖。 他希望步天歌是在开玩笑，但他也知道，人一旦到了绝境，是会奋不顾身的。 他拿刀就是吓唬吓唬她，他就一破收债的，不想把命赔进去啊！ 让他大松一口气的是，步天歌没有动真格。 “我今天心情好，懒得和你们计较。”她说，“听着，你们要是再敢来一次，我就不和你们客气了。” “是。”同伴忙不迭点头。 再来是再来的事，先把这一次忽悠过去再说。 步天歌垂眸，松开抵住喉咙的鞋尖，一脚踢在那人屁股边。 “还不给老子滚！” “诶，好。”几人连声应道，互相搀扶着离开了。 第170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22) 等他们一离开，步天歌迅速弯腰，三下五除二捡起掉在地上的钱。 系统：“……系统还真以为您挥金如土呢。” 步天歌擦掉沾在钞票上的尘土，义正辞严道：“我凭本事挣的钱，为什么要浪费它们？” 她干嘛不收着，这都是她的功德值啊！ 系统：“恭喜宿主，赶走了前来催债的流氓，功德值+5，您当前的功德值为：5。” 把钱包收好，步天歌看了眼地上的油漆桶，新鲜油漆那刺鼻的气味熏得她头痛。 她回到家，家门口果不其然惨不忍睹。 新换的门锁伤痕累累，防盗门和墙壁都被人用红油漆写上了“冤有头债有主”六个大字。 又得花钱换锁了。 步天歌皱眉。 小区外。 几人离开小区，一路上骂骂咧咧。 “娘的，今天踢到铁板了。” “你也太怂了，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吓破了胆！” “你就不怂了吗？你看她拿刀那样，一点也不像开玩笑，我是怕她真给我来两刀。” 挨了一拳的男子扶着脑袋，哼哼唧唧道：“我不管，这单生意我是不做了。” 几人集体沉默。 谁想做？ 冒生命危险挣两个破钱，这种赔本买卖谁脑子有坑谁做。 他们走到路口，一辆银灰色面包车在路边等候已久。 诚如步天歌所言，这个小区十分偏僻，尤其在工作日的下午，附近几乎不会有人烟。 然而面包车的后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几人上了车，问开车的司机：“后面那车啥来头？” “什么来头？” 陌生的声音从驾驶位传来，内视镜里，一双眼睛冷冷地注视他们。 几人大惊，“你是谁？” 那人扭过头，赫然是前几天交易会上的西装男。 “别太紧张，就是有人想和你们聊聊。”他说。 暗室。 随着蒙眼的黑布被掀开，讨债几人组眼前一亮。 暗室冰冷，墙上固定着一个中年男人，那人血肉模糊，左眼珠子不知去了哪里，只剩一个窟窿，已经到了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地步。 更可怕的是，他是被铁钉扎穿手脚，活活钉在墙壁上的。 几人脊背发寒，朗朗少年音贯入耳中，“认识他吗？” 怎么可能不认识！这可不就是那个让他们上前妻家讨债的老赌鬼吗？ 少年背对他们而站，他们看不见他的面孔，不过足以想见他的凶恶。 他说：“先给你们做点心理准备，一会你们的下场就和他一样。” 几人连忙道：“我们就是拿钱办事，和这人没什么关系啊！” “呵，好一个没什么关系。” 少年说着，转过身来。 与他们的想象大相径庭的是，眼前之人眉目隽秀，即便说着如此狠话，脸上依然笑容荡漾。 老赌鬼撑开仅剩的眼睛，死死瞪着少年，气若游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个被你抛弃的女儿，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少年复又看向他，眼底笑意转冷，“你说呢？” 他端详着老赌鬼，认真道：“你看我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干脆这只眼睛也别留了吧。” 老赌鬼右眼里闪过惊恐。 他看着那只修长干净的手近到眼前，覆住他的右眼。 剧痛过后，黑暗笼罩下来。 第171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23) 家。 步天歌叫锁匠换掉变形的坏锁，正要推门进去，系统告诉她：“宿主，那群收债人好像处境不妙。” “怎么个不妙法？” 系统：“目标人物好像快把他们弄死了。” 一下午又是考试又是打架，步天歌饿得前胸贴后背。 听到系统的话，她微掀眼帘，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然后…… 淡定地拉开冰箱，找吃的。 系统：“宿主，他们的确不是好人，但罪不至死，懂？” 步天歌摸出一根火腿肠，微笑道：“巧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呢。” 系统：“……系统要怎么明示您，您才能明白，坐视不管会影响任务评级？” “那就影响吧，这回我真不想管了。” 步天歌拿着火腿肠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说：“我不关心这帮人的死活，我只想知道时澈为什么这么做。” 就原身和时澈那势如水火的关系，说这帮催债的是他引来的，比说他会帮她出气还更可信点。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步天歌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因为动作太大，一枚戒指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她从地上捡起戒指，把它捏在手心，良久缄默。 两个位面，同样的戒指。 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系统：“宿主，系统扫描过了，这只是一枚比较值钱的宝石戒指，没有其他特别之处。” 步天歌摊开五指，细细赏看着戒指，说：“也许问题不在戒指，而在人身上。” 这枚戒指—— 上好的宝石，完美的切割面，让它笼罩在明亮柔和的光泽下。 步天歌歪着头思考片刻，“应该……能卖很多钱吧？” 系统：“宿主？？？您要是把目标人物送您的戒指卖了，他又得黑化了吧？” 是功德值它不香吗，您非得一天天的极限操作？ 步天歌笑了笑，把戒指搁到桌上。 “开个玩笑，我是不会卖的。” 她转进卫生间拿拖把，在步妈妈回来之前，把家门口收拾了一下。 系统：“宿主，门上的油漆怎么办？” 步天歌放下拖把，意味深长道：“别急，会有人来收拾的。” 傍晚，步妈妈火急火燎地赶回家里，却看到了与预料中截然不同的画面。 墙壁上“冤有头债有主”几个大字血一样淋漓，家里依然井井有条。 温柔的夏风吹进窗户，挟来一股饭香味。 起居室的桌上摆着几碟菜，不算丰盛，但胜在有荤有素，色味俱全。 步天歌解下围裙，仿佛早已预见她的满腹疑问，先发制人道：“先吃饭，我会和你解释的。” 接过她递来的筷子，步妈妈愣了愣神，一时无言。 女儿什么时候这么体贴她了？ 饭桌上，步天歌一个劲给步妈妈夹肉，终于把她弄得不好意思了，说：“天歌，妈妈不饿，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 步天歌淡淡地道：“您也看见了，我不是把自己照顾得挺好？” 步妈妈看着她，眼神半是担忧半是嗔怪。 “我都让你今天别回来了，你这孩子，就是不听劝。” 步天歌持筷的手悬在半空。 放下筷子，她一撩眼皮，说：“这里是我家，我不回家还能去哪？” 第172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24) “你这孩子……”步妈妈说不过她，转而问道，“没碰上什么危险吧？” “当然没有，不然我怎么坐在这里。” 步天歌笑笑，放下筷子，说，“我知道事情原委，放心，这事已经被摆平了，他们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步妈妈歉疚道：“是妈妈对不起你，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 家？真是个熟悉又陌生的字眼。 “没事，我不在乎。”步天歌摇头。 步妈妈心底涌起些许欣慰。 这么多年总算是没有白辛苦，女儿终于懂事了。 只是她不知道，并不是她的女儿懂事了，而是她的躯壳里已然换了副灵魂。 吃过饭，步天歌准备收拾碗筷。 “你快去复习吧，碗妈妈来洗就好。” 步妈妈说着，起身欲夺她手里的碗，推让间无意碰落了步天歌放在桌上的戒指。 步妈妈捡起戒指，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步天歌飞快地拿回戒指，说：“别人送的，一个不值钱的假货。” 步妈妈显然不相信，“谁没事给你送戒指？” “一个女同学，她九块九包邮买了一对。放心，我已经回过礼了。” 步天歌面不改色地胡编乱造，神色之从容令系统大开眼界。 步妈妈心中仍有疑虑，但步天歌的回答滴水不漏，让她实在不好意思追问下去。 她只好说：“回过礼就好，天歌，咱们虽然没钱，但得有志气，不能占别人的便宜。” 说话间，大门口传来“咚咚”的响声，粗横地插入对话。 两人停止交谈，齐齐看向大门。 步妈妈拉住步天歌，下意识地把她护在身后，紧张道：“是不是他们又找来了？天歌，你先躲一躲，妈妈来应付他们。” 步天歌轻轻推开她，说：“别担心，我去看看。” “可是你……” 眼见步天歌走向门口，步妈妈的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步天歌打开门，下午来催债的人个个鼻青脸肿，一见着她，忙点头哈腰道：“小姑娘，我们来给你赔不是。” 步天歌淡淡出声：“说大声点，你们来干什么？” 几人硬着头皮道：“小姑娘，今天的事实在对不起，我们也不过讨口饭吃，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步天歌挑了挑眉头，“求我？” “是，是的。”几人吓得又是一鞠躬，指指地上的粉刷工具，“我们这就给您把墙重新刷一遍。” 步天歌忍不住轻笑出声。 时澈到底干了什么啊？给他们吓成这样。 系统：“其实目标人物也没干什么，就是在他们面前把您生父的眼珠剜了出来。” 步天歌颔首，“挺好，我喜欢。” 系统：“……您再说一遍？” “那我就再说一遍？我觉得挺好。” 系统噎住。 怪它自讨苦吃好吧。 “你看。”步天歌打量着卖力刷墙的几人，说，“现在他们不仅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还多掌握了一门手艺，这岂不是很好？” 系统：“系统真是信了您的鬼话。” 良久听不到动静，步妈妈壮着胆子走到门外，想一探究竟。 讨债几人组放下粉刷工具，讨好似的同她打招呼，“阿姨好。” 第173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25) 步妈妈惊魂未定，警惕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讨债几人组的老大“咚”地一声跪在地上，那张肿成猪头的脸上涕泗横流。 堂堂七尺男儿，哭得情真意切，“阿姨，我们知道您的难处了，我们来给您赔礼道歉了，您就原谅我们吧阿姨！” 步妈妈不明就里，但看到他们哭得如此凄切，不由心头一软，道：“都起来吧，有话好好说，别跪在地上。” “谢谢阿姨！” 几人感恩戴德地站起来，刷起墙来更加卖力了。 步天歌站在一旁，既不应和，也不阻拦，乐得和步妈妈唱红白脸。 步妈妈一个劲朝她招手，把她叫到身旁，问：“天歌，这些都是什么人，他们在干什么？” 步天歌敷衍道：“我请来刷墙的。” 步妈妈说：“恐怕不是吧。” “这都逃不过您的眼睛。”步天歌望了乱七八糟的墙面一眼，“这些字就是他们干的。他们现在知错了，过来给我们赔礼道歉。” 步天歌这般说辞，步妈妈显然是不信的。 如果只是知错就改，为什么会吓成这个样子？ 但她知道有些话不好问，于是转移了话题道：“最近学习怎么样？” 步天歌颔首，“还行，老样子。” 步妈妈笑了，用生满茧的粗糙手指拍拍她的肩，“你要好好学习，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你不能走妈妈的老路。” 几滴涂料溅到脚边，步天歌往后退了退，不让它们沾到自己身上。 她冷淡地应道：“哦，好。” 她是一个母亲的孩子，又不只是一个个体，一个女儿。 她是步妈妈暗无天日的生活的寄托，在某种意义上，她又何尝不是活在他人的期待之中。 这样的期待总是会让她想起他。 她讨厌茫茫星域里的蝼蚁众生，讨厌他们提起他时有恃无恐的仰仗和依赖感。 他是她的，而不属于这些需要保护的弱小族类，如果他不能只是她一个人的，她宁愿丢掉不要。 见她神情异样，步妈妈忧心道：“你不舒服吗？” “我没事。”步天歌摇头。 第二天。 下课铃响过五分钟，眼看下节课的老师已经出现在门口，班主任才停下奋笔疾书，说：“其他人下课，步天歌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步天歌跟着他来到办公室，问道：“什么事？” 班主任阴沉着面色问：“你昨天有事，为什么不提前向我请假？” 步天歌不卑不亢道：“我不是预言家，事发突然，这不是我能料到的。” “我给你妈妈打了电话，你妈妈告诉我，你家确实出了点事。” 班主任拿着手机，脸色依旧阴沉，“这次算你走运，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你的把柄。” 步天歌抬眼与之对视，莞尔笑道：“我本来就没做错什么，老师你想找什么样的把柄呢？” “你没做什么？” 班主任冷笑一声，从桌上摞的厚厚一沓教案里抽出张试卷，“啪”地一声拍在桌面上。 “周考的试卷那么难，你居然考了满分，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本事？” 步天歌看着他，目光无喜无悲，也看不出一丝愠怒的前兆。 她开口，语气是极端的冷静与狂妄。 “区区一个满分而已。我的本事比这大多了，你想见识一下吗？” 第174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26) 班主任冷硬道：“你要是能把这些题说出个一二来，我的课以后都由你来讲！” 步天歌说：“那不行，您还拿着工资呢，我又没有工资拿。” 班主任指着她，脸上横肉紧绷，“油嘴滑舌的，这就是你和老师说话的态度？！” 步天歌拿起试卷端详一番，抬手抵着下巴，沉吟道：“这么难的题，我寻思你也讲不明白……算了，还是我来讲吧。” 不等班主任发话，她笑眯眯道：“那就这么决定了，下午的数学课我来讲。” 班主任面色一变，转念又觉得她不过是死鸭子嘴硬，遂放了心，说：“我等你的表现。” 步天歌拿着试卷走出办公室。 她收起笑容，蹙眉道：“他为什么不找时澈的麻烦？” 不管时澈有没有真的作过弊，但原身曾经揭发他作弊，这是不争的事实。 难道更该被怀疑的，不是有“前科”的时澈吗？ 系统发出嫌弃的声音：“宿主，学着点，您不知道人心是可以收买的吗？” “靠什么，送礼还是阿谀奉承？”步天歌眼中闪过鄙夷，“不，他们越是想得到什么，我越要让他们如鲠在喉。” 下午。 数学课的铃声响起，班主任魁梧的人影却迟迟没有出现。 对于一向把上课铃提前五分钟听到的班主任来说，这根本不正常。 一片议论声中，步天歌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讲台前，朗声道：“这节课由我来给大家讲周考试卷，现在请大家把试卷拿出来。” 众学生：？ 一个女生问：“姐，你没开玩笑吧？” 步天歌说：“我没和你们开玩笑，你们谁要是不想听，现在就可以出去。” “只不过……” 她从黑板槽里拿了个粉笔头，随手一抛。 粉笔头在空中划过抛物线，精准命中后排某个呼呼大睡的男生。 男生猛然间惊醒，大喊一声：“谁？” 周围同学忍不住笑了出来。 步天歌拍拍讲台，示意他们安静。 她看向那个男生，笑靥如花，“你看起来很困嘛，要不要站着听课清醒一下。” 男生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 “不会站是吧？可以。”步天歌指指他左右位的同学，命令道，“你们教他怎么站。” 两人同她对视一眼，在触及那冷冰冰的眸光后，默默起身，一左一右把他架起来。 男生挣扎道：“喂，你们干什么？” 两人把他拖到墙角，其中一人拍拍他的肩，幸灾乐祸道：“你没事得罪步姐干什么，你不知道得罪她什么下场啊？” “我……” 男生瑟瑟发抖。 天地良心，他什么也没干啊！ 见杀鸡儆猴的效果已经达到，步天歌拿出试卷来。 她直接把试卷翻到最后一题，“把试卷翻过来，这节课我们就讲这道压轴题。” 这是一道函数大题，一共三小问，第一问送分后两问送命，得分率只有二点几。 步天歌行云流水地讲完前两问，一节课刚刚过半。 “这最后一问……”她敲敲黑板，把众人的目光吸引到她身上。 吊足他们的胃口，她说：“我看了下大数据，这一问除我之外，我们班只有一个人做对。你说是吧，时同学？” 第175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27) 听到她突然提自己，一直在玩手机的时澈抬起头来。 步天歌支肘坐在讲台前，十指相扣抵着下巴，淡淡道：“如果你不能说出你的做法，我有理由认为你作弊，是这个道理吧？” 时澈扶了扶镜框，说：“哦，我猜的。” 步天歌瞪着他，脸色越发不快。 看了她的面色，一个小跟班站起来发难时澈：“你骗谁呢？选择和填空可以猜，这年头大题也能猜？” 时澈说：“那是你水平不够。” 小跟班道：“就算我水平不够，我也不会作弊，我可不像你一样不要脸！” “好了，你少说两句吧。”步天歌叫住他，转而看时澈，“时同学，我这是在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时澈平静道：“我想我不需要。” 系统：“宿主，您真觉得他作弊了？” 步天歌端起水杯喝了口，扫了教室一眼，说道：“既然时同学不愿意配合，那我们往后讲。” 她就坐在时澈旁边，他有没有作弊，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只是想知道他的能耐究竟有多少，他忍耐的底线又在哪里。 步天歌转身写板书，镇定得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在黑板上画出函数图像，在图像和x轴的交界点上打了个圈。 “到这一步，我们都知道用零点存在性定理。” 众人：“不，我们不知道。” “这道题的难点就在于，怎样在含有待定系数的函数上找到一个函数值小于零的点。” “当然，我知道你们是找不到这个点的，所以我给你们找好了。” 说着，步天歌写下一个数，“这是我能找到的所有数里最好推导的，我现在带你们推一下这个数。” 众人看着那个复杂无比的含参对数，沉默了。 这黑板上的推导过程，拆开每个字都认得，怎么合起来他们就看不懂了？ 时澈忽然开口：“你上一步写错了。” 步天歌说：“我没有写错。” “你当然不会承认，因为你是故意的。” 时澈靠在椅背上，懒洋洋道：“如果这一步算不对，你根本就推不出你想要的结果。傻子都能看出的东西，你想糊弄谁？” 众人：“……知道了，我们连傻子都不如。” 步天歌返回到上一步，把自己故意写错的那个数据改正。 她回眸看他一眼，目光里多了些冷意，“呵，眼神还不错。” 时澈环顾周围一脸懵逼的学生，笑了笑道：“你太追求过程的简洁了，如果你对这个新函数二次求导，我想他们会更容易理解一些。” 二次什么？什么求导？ 他们根本就没有在考场上做出压轴题的可能性好么！ 众人缓缓退出群聊。 这是王者高端局，他们这群青铜菜鸡不懂。 步天歌把粉笔头一丢，语气更冷：“不愿意上来讲的话，烦请你不要在讲台下面指手画脚，这很难做到吗？” 时澈看着她，眸中一闪而过戏谑。 “你恼羞成怒了。” 将怒火藏好，步天歌抬眸道：“我只是提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要求。” “我也只是提出建议。”时澈起身，在众目睽睽中推门走出去，留给她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老地方见，你今晚最好不要缺席。” 第176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28) 下课后，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讨论开：“他最近怎么这么嚣张？” “他就是个只会作弊的小人，拿什么和步姐比！” 有人说到点子上，“他刚刚那句话很奇怪诶，你们不觉得他和步姐之间有秘密吗？” 步天歌站在他们背后，幽幽开口：“我们之间有什么秘密？我也挺想知道的。” 几人秒变舔狗脸，讨好道：“姐，我们说你太厉害了，这么难的题，居然能讲得清清楚楚……” 步天歌抬手止住他们，“打住，我不想听你们拍马屁。” 系统：“宿主，请您接受目标人物的邀约，这是任务。” “我知道了。”步天歌说。 夜晚。 步天歌一现身在会厅，立即被领到相对僻静的雅座。 她熟稔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点燃，顺带也给西装男递了根。 西装男没有接，而是愣愣地盯着她，面色古怪。 步天歌启唇，几缕白烟将唇色映照得艳红如血。 “怎么了？” “你真是个高中生？” 步天歌垂眸又吸一口，两指夹着香烟，不咸不淡地反问：“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西装男心情复杂，说：“我从来没见过你们这样的高中生。” 步天歌坐在沙发柔软的扶手上，安静地抽烟，肩上还披着校服外套。 若不是西装男见识过她迅如猎豹的一面，几乎要以为她是只慵懒无害的小奶猫。 她挑了挑嘴角，答非所问道：“有脑子的做人上人，没脑子的当小混混，就这么简单。” 这是在明嘲他没脑子吗？ 西装男流泪。 视线里闯进一道修长人影，步天歌从沙发上跳下来，捋了捋衣服上的褶子。 清朗疏淡的声音响起，“我想我来得还不算晚。” “还好。”步天歌说着，把只剩一个头的烟碾熄在烟灰缸里。 时澈说：“我带你见一个人。” “什么人？”步天歌晃晃手腕，手上戒指反射出璀璨灯光。 时澈显然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尽管心知她是故意的，仍是目光一软。 “一个你本该认识的人。”他说道。 暗室。 在来这个地方之前，步天歌就已经猜到他的目的，是以内心毫无波澜。 看着被钉在墙上的半死不活的中年男人，她明知故问：“这就是我的生物学父亲？” 时澈把上好膛的手枪摆在她面前。 “杀了他。” 步天歌拿起枪把玩，问：“为什么是我？” 时澈慢慢踱到男人面前，苍白的手指钳住他的下颌，用力一拉。 男人倒嘶一口凉气，口中呜呜地怪叫，说不出成句的话。 步天歌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瞅了一眼。 没有眼珠，没有唇舌，只剩两个鼻孔负责换气。 “你的亲生女儿就站在你面前，但你什么也看不见了。” 时澈端详着他，眸光悠悠，“不过这有什么可惜的呢？你那肮脏猥琐的眼神，不配玷污她。” 男人艰难地甩动脑袋，想摆脱时澈的钳制。 时澈微微蹙眉，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可以了。”步天歌出声打断。 “你忍心看他这么痛苦吗？”时澈看向她，语气轻柔蛊惑，“只要你把枪口对准他，扣下扳机，你就能替他解脱。” 第177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29) 步天歌把玩着枪的手停下来，她抬眼同他对望，道：“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是我？” 时澈擦干净手指上沾染的血污，不紧不慢道：“你是他的女儿，他抛弃利用你们母女，你不恨他吗？” “现在枪在我手里，你就不怕……” 步天歌挑眉，指尖勾住手枪一转，枪口转而对准时澈。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时澈微笑，“这里只有我和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步天歌看了那个理应被她称为父亲的人最后一眼。 她说：“他该死，但是杀他脏我的手。” “杀了他。”时澈语气转冷，用近乎强迫的口吻命令她，“你只有两个选择，杀了他，或者杀了我。” 步天歌抬手，对准中年男人的两腿之间开枪。 这断子绝孙的一颗子弹足够疼，让已经奄奄一息的他又咿呀叫了起来。 等他再也叫不出一个音节，步天歌将枪口上挑，打在他的眉心。 一枪毙命。 而她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时澈分毫。 她举起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时澈，“现在你满意了？” 系统大惊失色，“宿主，让您阻止目标人物黑化，您怎么能着了他的道？” 步天歌云淡风轻道：“其实，这个混账能走得这么安详，是因为他没有早点遇见我。” 嗜赌成性拖累妻女不说，居然还想出卖女儿的清白替他还债，这种牲畜不如的东西就不配活着。 系统：？ 是它对安详有什么误解吗？ 步天歌卸下弹夹，把枪扔在地上，走到已然没了生气的中年男人面前，抬起那张面孔。 污血自眉心蜿蜒淌下，划过凹陷的眼窝和伤痕累累的面颊。 透过他惊恐扭曲的表情，不难想象他死前禁受了怎样的折磨。 她啧啧道：“真惨啊。” 时澈朝她张开双臂，摆出迎接的姿态，笑道：“欢迎回来。” 欢迎回来，回到无边的黑暗中，共我沉沦。 “什么回不回来的，别和我扯这一套。” 步天歌放下手，回头看时澈，“他现在死了，他的债主们一定会察觉，你要怎么收场？”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不需要操心。” 步天歌说：“我为什么要操心你？我是在为我自己的性命考虑。” 时澈俯身拾起地上的枪，漫不经心道：“放心吧，一个负债累累的赌鬼而已，不会有人关心他的死活。” 步天歌冷不防问：“你到底是谁？” “我还能是谁？”时澈笑了。 灯光照在他的手背上，那块伤疤狰狞依旧。 步天歌眯了眯眼，电灯昏暗，她眼底的光也幽微。 “能和我这样势均力敌的人，我从来没遇到过第二个。” 她说，“我不希望你是他。” “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这个人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 时澈看向她，眼神玩味，“如果他看到你被我打败，会不会心疼呢？” 步天歌环顾逼仄的暗室，嫣然一笑道：“所以说，你费尽心思成为这儿的主人，只是为了打败我？我可真是荣幸之至呢。” 第178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30) 她一度要以为她所念之人真的还活着了，但时澈的反应又大出乎她的意料。 在完成之前几个任务时，她早已有所怀疑，只是这一次她的怀疑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不是盟友，就是敌人。而有这样一个实力莫测的敌人，无疑是糟糕的。 系统：“宿主，目标人物已经误入歧途，请您指引他改邪归正，否则将无法离开这个位面。” 步天歌看向时澈，扬声道：“时澈，你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想过你的家人吗，你想他们以后怎么看你？” 时澈漠然反问：“和你有什么关系？” 步天歌说：“我这人心软，见不得妻离子散的悲剧。” 系统：“？您嘴里有几句真话？” 时澈微勾嘴角，笑意如晦，“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把你的秘密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步天歌耸了耸肩，说，“如你所见，我的手上也沾了鲜血，我们现在是同路人。” “你想得还挺美。” 时澈说，“就像你说的，我们现在是同路人……你能威胁我，我当然也可以反过来威胁你。你的秘密又是什么？” 步天歌失望道：“看来我们谁也不想先交底，我们的对话只能到此为止了。” 时澈笑笑，眼神讳莫不辨虚实，“我不希望是这样，但事实恐怕如此。” 见步天歌转身离开，时澈叫住她，“我不会出卖你。” 步天歌半侧过身，冷冷地回敬道：“你也没有资格出卖我。” 家。 步天歌回到家，步妈妈还没有下班。 她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冷水须臾浇顶而下，暗室里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却依旧如影随形，难以冲刷。 这是杀戮的气息啊，早已侵入肌理，深深地烙进骨子里。 系统：“宿主，天道让我提醒您，您的任务迟迟没有进展，这不是件好事。” 步天歌打着泡沫，满含讥诮地开口：“你让我指引一个黑心透了的人改邪归正？” 系统谄媚道：“那您干掉他嘛。” 它才不是反派拯救系统，拯救反派的事情，谁爱干谁干去。 对，就是这样。 “我会的。”步天歌如是说，尽管她对自己的这句话并没有十足信心。 她知道，她遇到对手了。 改邪归正？这当然不可能。 她只能把他碾压到尘土里去，让他心甘情愿地藏起獠牙和锋芒，不去害人。 阳城另一处。 身形单薄的少年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 月光惨白，将他的面庞映得更无血色。 时澈打量着天边皓月，突然道：“她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步天歌，你觉得呢，小可怜？” 万籁俱寂，有个声音影影绰绰地在他耳边说，是。 时澈沉吟片刻，说：“是啊，她可要难对付多了。你看，这桩交易原本是等价的，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不过，我还是会帮你完成你的愿望的。你想要的光明前途，我会给你。” 说着，他把窗帘重新拉上，“作为交换，你必须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你是怎么找上我的，以及我要怎么打破这个……轮回。” 第179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31) 一周后。 “这次的三模成绩……” 班主任看着手里的排名表，面色古怪。 他极度不想承认，又不得不公布排名，“这次三模，年级第一是步天歌同学。” 教室里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几十道目光聚焦到步天歌身上，后者只是微微点头致意，单从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班主任气得肺都快炸了，偏又无可奈何。 明明就是个混世魔王，却偏偏成绩好颜值高，这样的学生搁哪都是个祸害吧。 下课铃响过，时澈从座位上站起来。 步天歌长腿一伸，拦住他的去路。 她挑眉，“你不是想打败我嘛，怎么不和我争第一了？” 时澈满不在意地道：“一次模拟考试而已，我这是在让你。” 步天歌拍了一下桌沿，引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 她在一众人的注视中站起来，双手抱胸，下颌微抬，轻蔑道：“时澈，你就是技不如人。” “就是。” 四周此起彼伏地传来嘲笑声。 时澈淡淡道：“如果拉帮结派就是你所谓的本事，那我确实不如你。” 步天歌痞气地一勾嘴角，“老子今天就和你杠上了，你哪也别想去。” 听到她的话，几个小喽啰机灵地把教室门关上。 教室里其他人不是摩拳擦掌，就是对即将发生的事视而不见。 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们不知道步天歌为什么总喜欢找时澈的麻烦，但他们知道，如果不站在步天歌这一边，他们就会变得和时澈一个下场。 时澈说：“不要这么幼稚了，这么做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步天歌后退一步，紧了紧拳头，毫不客气地朝他的脸招呼上去。 时澈侧身避过，蹙眉道：“你来真的？” 步天歌不退反进，说：“不要保留，让我见识见识你的真本事。” 时澈不着痕迹地闪避，似乎游刃有余，但却始终没有还手。 他眼中的厌烦情绪喷薄欲出，“步天歌，我不想和你动手。” “那我就只能逼你动手了。” 步天歌说着，从桌上抓起一支水笔，化作夺命利刃直逼要害。 时澈叹了口气，逐渐反守为攻。 小喽啰们看傻了，连忙上前拉架。 “步姐，冷静，冷静啊……” 在他们的心目中，就算步天歌为人再如何高调，也不过是个小女生，体力差距摆在那，怎么打得过时澈？ “滚开。”步天歌明眸圆睁，眸中寒光点点。 舔狗们讨好地说：“步姐，使不得，我们替你打。” 啊，女神就是女神，连生气也这么好看。 话音未落，只听两声惨叫传来。 几人毫无防备地摔在地上，课桌间的过道狭窄，以至于他们活生生表演了一出叠罗汉。 而时澈安然无恙，只不过眼镜在打斗中掉在了地上。 他慢条斯理地从地上捡起眼镜，说：“步天歌，管好你的狗，别让他们到处咬人。” 他走到教室门口，瞥了看门的学生一眼。 步天歌说：“让他走。” 这个人的身手绝不在她之下，而且对她的攻势相当熟悉，虽然出言不逊，却并没有伤害她的意图。 步天歌想，她已经知道了她想知道的。 第180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32) 系统：“宿主，系统知道您心中所想。” 现在的时澈绝对不是真正的时澈，而是另一个手段强大的任务者。 既然占据了时澈的身份，他的任务还能是什么？ 当然是向她复仇，把十二年来所受的欺凌一并奉还。 她不能确定她在前几个位面遇到的目标人物是否也是他，如果真是这样…… 妈的，他不得要恨死她。 步天歌重新在座位上坐下，说：“还拯救，我看天道是想弄死我。” 系统小心翼翼道：“您可以和他谈谈，说不定能事半功倍呢。” “事半功倍……好一个事半功倍。” 步天歌翻开练习册，眼底了无温度。 夜幕降临。 位于荒芜城郊的仓库灯火通明，一批数目不小的货进账，由行内人人尊称一声老板的齐永明亲自验货。 一圈还未巡视完，他的手下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以后说：“老板，有个女孩想要见你。” 齐永明怒唾道：“不见！老子是什么闲杂人等都能见的吗？” “那女孩说她是那位的妹妹。” 齐永明猛地回头，“谁？” “就是……” 不等手下说完，齐永明面色大变，阴着脸道：“把这位小姐请进来。” 步天歌双手插兜，在一众恶棍虎视眈眈的注视下走进仓库。 见着膘肥体壮的齐永明，她抱拳一拜，扬声道：“齐老板，幸会。” 齐永明斜着眼打量她，用力地清了两清嗓子才开口。 “你是那小子的妹妹？” 步天歌点头：“如果你说的那个人是时澈，我就是。” “我听说你想帮我……小妹妹，你为什么想帮我？”齐永明步步紧逼，显然对她充满戒备。 步天歌垂眼，嘴角渐渐绷成一道弧线。 不多时，一副痛苦纠结的表情浮现在她的脸上，“因为我不想看他一错再错。” “那你就想帮我？”齐永明大笑出声，“小妹妹，有困难找警察叔叔，找我有什么用？” “可我不能葬送他的前途。” 步天歌苦笑，“我可以和你里应外合扳倒他，只求你放我们兄妹俩一条活路，让我们能过平静的生活。” 齐永明眯缝着眼，似乎在考虑她的话有几分可信。 见状，步天歌又道：“齐老板，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愿意把我知道的先告诉你，然后你再做决定。” 齐老板活动了下手上的玉扳指，说：“小妹妹，我是会出尔反尔的。” 步天歌声音一低，哽咽又带着三分赌气。 “那也是我自己选的下场，总比被他害死好。” 齐老板一愣，粗犷的笑声再度回荡在仓库中。 “好，有魄力，我就欣赏你这样的！你想怎么告诉我？” 步天歌说：“隔墙有耳，让你的人回避。” 齐永明心有迟疑，但见她外表纤弱，能被准入这里又定是手无寸铁，便放松了警惕。 等他支走手下以后，步天歌拿出一个u盘，说道：“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面，不过文件的密码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现在就把密码告诉你……” “等一等。”齐永明忽然喊住她。 第181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33) “齐老板还有什么想问的？” 齐永明眼珠一转，说：“你说的没错，隔墙有耳，所以我要你写给我。” 他这样打算，一是怕隔墙有耳；二来白纸黑字，也为他多添日后手握的把柄。 他从上衣口袋取下钢笔递过去，步天歌接过笔，从钱包中拿出张红灿灿的钞票，就着钞票边沿写下一串数字。 她将钱对折，修长的手指夹着薄薄一张红钞，在眼前晃了晃。 齐永明警告道：“不要耍花样，在我拿到我要的东西之前，你别想离开这里。” “我当然不会耍花样。”步天歌眨眨眼，将钱和笔放在一起，交还给他。 齐永明还未把笔抓稳，步天歌陡然发力，借他的手劲将钢笔自笔帽里拔出。 在齐永明惊愕的目光中，铱金笔尖调转了个方向，狠狠刺进脖颈。 步天歌一手按住他的脖子，而后将他的身体放倒。 血从指缝间流出，一滴滴落到水泥地上。堆叠的纸箱吸饱了血，呈现暗褐的色泽。 齐永明奋力挣扎，步天歌脱下外套，捂住他的脸。 随着时间流逝，齐永明挣扎的幅度渐渐变小，直到他没了动静。 步天歌拔出钢笔，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再见。” 她掏出早已备好的湿巾，将脸上和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系统不禁问：“宿主，您就这么笃定目标人物会帮您？” “不然呢？” 步天歌从容走到窗前，用湿纸巾擦去窗玻璃上的厚厚的灰。 仓库外头是一片空地，齐永明的手下蹲在那儿，有一句没一句地扯着皮，插科打诨的笑声时不时飘向旷野。 车头灯由远及近照破长夜，笑声戛然而止。 一束光迎面投来，步天歌转到墙后，玩味道：“这不就来了吗？”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锁屏上静静躺着一条未读信息。 “不要这样。” 门口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水泥地面上多了两行血脚印。 步天歌侧眼看去，清瘦的身影徐徐向她走来，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怒容。 时澈质问：“为什么不听劝？” 她努努下巴，示意他看向倒在血泊中的齐永明，说：“还你的。” 时澈冷声道：“要是你今晚死在这里，我不会为你收尸。” 步天歌哼了哼，不以为然道：“事实就摆在这儿呢，为什么非得提一些没有成真的假设？” 时澈垂下纤长的睫羽，说：“你和我出来。” 步天歌乖乖跟着他走出仓库。 “你自称我的妹妹，来见齐永明，确实是想借他的手扳倒我。” 时澈说，“但是齐永明贪婪愚蠢，让你大失所望，你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杀了，让我过来，不过是想我替你收拾残局。” 步天歌站在他身后，微笑着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 时澈转过身，冷冽的眸光自上而下望着她，夜色一般冰凉如水。 “不过，虽说你老想害我，但也算是帮了我这一回。”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道，“谢谢你。” 步天歌说：“是我该恭喜你，这座城市不会再有人和你作对。” “这不是还有你吗？” 时澈反问，眼神自她空无一物的手指上一扫而过。 第182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34) “我送你的戒指呢？” 步天歌说：“它太贵重了，我不想让它沾染上血腥。” “你永远是这么混蛋。” 时澈摇了摇头，状若无奈，“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弄成这样子，我也只能替你收拾烂摊子了。” “时澈，你的演技太拙劣了。”步天歌笑了笑，笑容里多有刻薄，“你说我混蛋，你认识的又是哪个我？” 趁时澈惊讶的当，她又说：“虽然我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是什么，但这不重要。能在这里遇见也算是缘分，为什么我们不合作？” 时澈从最初的意外中缓过神来，低声问道：“和你合作，与虎谋皮？”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步天歌捂住胸口，一副受伤的模样。 时澈不冷不热地回敬：“你的演技也不见得高明。” 步天歌收起浮夸的表演，若无其事道：“我想和你合作，我没和你开玩笑。因为，要打败一个像你这样强大的对手，实在是太伤脑筋了。” 系统：“莫非您就是传说中的……打不过就加入？” 步天歌纠正道：“瞎说，我怎么可能打不过。” 这个屁用没有的系统，除了传递假情报就是吐槽她，早晚有一天她要让它闭嘴。 系统：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时澈笑道：“可我想打败你。看着像你这么骄傲的人跪在地上哭，一定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步天歌凤眸半眯，唇角上挑，不符合外表她年龄的妖冶笑意爬上脸颊。 她都已经拿出诚意了，他就这么铁了心要和她作对？ 真是过分呢。 西装男从仓库里出来，递给时澈一份清单。 时澈草草浏览过清单，把它递回去，说：“全部销毁吧。” “是。”西装男得了命令，有意无意地瞅了步天歌一眼，眼光陌生得好像从未见过她。 他第一次见她，她稚气未脱，却妖娆如盛放的罂粟，几乎徒手拧断一个人的颈椎； 他第二次见她，她斜靠在沙发上吞云吐雾，脸上挂着饱经沧桑的世故； 他第三次见她…… 回想起齐永明不瞑目的死状，西装男毛骨悚然。 这个女孩，真是见了鬼的危险。 他一定要离她远远的，越远越好。 见西装男手拿清单，不知神游何处，时澈皱眉轻喝：“你在干什么？时间不等人。” 西装男回过神来，连声应道：“我这就去办。” 待他回到仓库后，时澈抬眼看向步天歌，说：“你知道齐永明在做什么生意吗？” “应该什么都做吧。”步天歌道。 “现在仓库里放着的，是大批高纯度的海洛因。” 时澈仍是那副轻描淡写的语气，只是说出的话并不轻松，“齐永明想做什么，应该不用我多说。” 步天歌颔首。 时澈又说：“你想找这样的人合作，恕我不能接受。” 夜深露重，一阵风照面吹来，步天歌下意识抱了抱胳膊。 野息吹乱她的长发，她用小指拨开乱发，轻轻笑出声来。 笑够了，笑得眼角都快涌出泪花来，她说：“良禽择木而栖，我只关心他强不强大，并不关心他做过什么。话说，你这算是耍小孩子脾气吗？” 第183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35) 一个像时澈这样心狠手辣到了极点的人，居然还恪守着某些奇怪的信条。 真是可笑。 “很好笑吗？” 时澈凝视着她，等她最后的一丝笑意收敛，说：“我不会和一个没有心的人合作。” 听到他这样说她，步天歌也不气恼，反而饶有兴味道：“哎呀，你是黑心肝，而我没有心，难道不是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时澈重复她的话，眼底泛起些许看不清楚的深色。 他揶揄道：“为了求我和你合作，你脸都不要了。” 话已至此，再纠缠下去毫无意义。 傻子都能看出来，时澈这是铁了心不愿意和她合作。 要说他听不懂她的话，她打死都不信，他这是明摆着在装傻充愣。 步天歌从不对自己的能力感到怀疑，时澈十分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放着找上门的强大盟友不要，除非他有难言之隐。 那她可真是太可怜了，还是得亲自动手。 步天歌暗自叹息。 系统：“等等，难道该被同情的不是目标人物？您就一带恶人，有什么好同情的？” 步天歌微笑，“不好意思，你气不到我。趁还能说话多说两句吧，很快你就可以永远闭上你的嘴了。” 系统：“……？” 它好像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怎么办，它好怕怕。 见她不说话，时澈促狭地开口：“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要是你态度客气一点，喊我句爸爸什么的，说不定我心一软就答应了。” 喊你爸爸？怎么不直接喊你列祖列宗，再逢年过节给你烧点纸钱？ 步天歌冷笑出声，“麻烦你搞清楚，我从来没有求你。你能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得到一切，我当然也能。” “你可省省吧，小祸害。” 时澈走到她身旁，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貌似客气地问，“今晚露重，小心着凉，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步天歌推开他，“谢谢，我无福消受。” 白日。 步天歌正在复习即将到来的默写，一贯早来的时澈踩着铃声在她身边坐下。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维持了和平的假象。 “阿嚏！” 早读课一下课，步天歌打了个喷嚏，一大票拥趸瞬间围上来嘘寒问暖。 “步姐，你咋弄的，是不是着凉了？” “姐，这是我的外套，你要不要先披着？” “……” 关切讨好的话语交杂在一起，有如一群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 步天歌听得头痛，怒吼一声：“都给我滚蛋！是不打算高考了吗？！” 舔狗们一愣，点头哈腰道：“是是是，姐让我们学习，都散了吧。” 等他们散尽后，时澈在一旁翻着书，头也不抬地说：“是昨晚着的凉吧。” “和你没什么关系……阿嚏！” 话到一半，步天歌黑着脸又打了个喷嚏。 时澈合上书，侧首看她，平和的语气隐含恼怒，“不让你做什么你偏要做，你实在是很不听话。” 步天歌擤了擤鼻子，眉梢一挑，故作惊讶道：“我没听错吧，你在管我？” 第184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36) “算是对同学的关心吧。”时澈说。 步天歌把纸巾揉成一个团儿，丢到桌上。 她问：“你为什么来这里？” “什么意思？” 步天歌压低了声音，让对话仅能由两人听到，“你为什么在这借用着别人的身份，干卑鄙龌龊的勾当？” 时澈心思微动，脸上那斯文温和的浅笑有些变味了。 他松口道：“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步天歌说：“我是为了活命，你呢？” “嗯，和你一样。” “我要听实话。” “是因为……” 时澈正要开口，步天歌霍地起身，厉声道：“抱歉，我不接受采访，请你们不要再打扰我了。” 两个记者站在门口，因为她先发制人的拒绝而显得尤为尴尬。 步天歌冷冷扬唇，用眼神示意某个小跟班，“关门，送客。” “是！”小跟班麻利地锁上门，还不忘把窗帘也拉上。 做完这一切，步天歌重新坐下，面色较之方才更要冷厉许多。 也不知是谁把她那天在校门口收拾混混的视频发到网上，在话题榜挂了一晚—— #女高中生痛揍流氓获赞硬核女神# 步天歌对此是拒绝的。 一天天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不如直接给她打钱。 时澈调侃道：“你讨厌被人关注？” “更喜欢在夜里行走。”步天歌随口应道。 时澈微一狭眸，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步天歌惊恼不已，“你干什么？！” 她这不喊不要紧，一喊全班的注意力都到了她身上。 看到他们不可一世的女神大人被人强行牵手，对方还是和她势同水火的死对头…… 所有人默默别开眼，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时澈把她的手腕翻过来，指尖轻点皓腕上系着的表带，“这里还有血迹，你太大意了。” 这是齐永明的血，还是她那个赌鬼生父的血，步天歌也记不太清楚。 多亏时澈提醒，不然人们很快就会发现，他们心目中的硬核女神，其实是背后藏着镰刀的死神。 步天歌把手表摘下藏好，面容稍霁。 “多谢。” “不客气。”时澈放下笔道，“顺便提一句，仓库我已经处理干净，不会有人知道你昨天去过那。” 步天歌莞尔，“很好，如果你能保守秘密，那么我也能。” 时澈盯着她，好看的双眸如藏星河，施施然倾泻灵动明光。 “这是我们共同的秘密，我当然会守口如瓶。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闻言，步天歌笑容更盛，脸颊边浅浅绽开两个酒窝。 “听你的口气，我们还会再遇见？” “说不定呢？亲爱的，你这样的对手实在很难得。” 步天歌说：“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系统：“宿主，系统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请问您想先听哪一个？” 步天歌：“……” 反正都得知道，皮这一下很好玩是吗？ 系统：“好消息是您获得了目标人物的敬重，功德值+5，您当前的功德值为：10。” 系统：“坏消息是您在这个位面的时间所剩无几，如果您不能在高考日到来之前完成任务，将会被天道清除。” 真是个坏到透顶的坏消息呢。 呵呵，养老位面，呵呵。 感受到步天歌磨刀霍霍的杀意，系统委屈地抱紧自己。 嘤，人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第185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37) 藏在书包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步天歌把手机拿出来，看到了步妈妈给她发的短信：“天歌，你是不是又打架了？” 步妈妈用了个“又”字，可见她早已知晓原身的光荣事迹。 只不过工作太忙管不过来，又寄希望于女儿长大了能自己懂事，没有直接说教过她。 步天歌斜斜抵着额角，回复道：“妈，不是你想的那样。等你回家，我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 “好吧。”步妈妈显得有些无奈。 收起手机，步天歌说：“她怀疑我了。” 时澈明知故问：“你妈妈？” 步天歌眸光一转，问他道：“就没有人怀疑过你吗？” “有吧。”时澈抬眼，目光散漫，“怀疑又怎么样，难道会有人怀疑我不是时澈？” 步天歌不动声色地往下道：“恐怕不是这样吧。我那天看见的黑衣人，他们一定是知道你的身份，来追杀你的。” 时澈淡笑，“你知道的还挺多。” 步天歌盯着他，目光灼灼。 不，他和她不一样。 就连系统也承认了，那些追杀他的人很可能与天道有关。 如果他为天道所容，至少不会被这样明晃晃地追杀。 系统劝道：“宿主，您最好不要质疑天道，会被天道知道的。” 步天歌对此不以为然。 知道又怎样，还怕它不成？ 系统：“……” 它闭麦，它闭麦。 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在一天天减少，许是不想给学生压力，班主任难得收敛了暴脾气。 结果，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在看到堵门的记者时重新爆发。 班主任一个箭步冲到教室门口，咆哮声响遏行云。 “你们是怎么混进来的？不知道这里是学校吗？！” 两个记者被吓了一跳，见他来势汹汹，先一步丢了气势，客客气气道：“我们是来采访步同学的。” 班主任一愣，准备推门问个究竟，却发现教室门被从里面反锁。 不仅是门，就连窗也锁得严严实实的。 步天歌的本意是想让这两个记者知难而退，不过下一节恰巧就是数学课…… 班主任自作多情地以为，一定是这群学生不想上数学课，所以才借题发挥的。 他拍了拍门，厉声道：“步天歌，你给老子滚出来！” 坐在门口的同学走到步天歌座位旁，小声请示道：“姐，老班找你，要不要开门？” “没事，我来应付他。”步天歌一手把玩着笔，突然问，“你想上他的数学课吗？” 那个同学一愣，十分实在地摇头。 哪怕再好的学校，也有德不配位，枉为人师的存在。 在这个班，没有人喜欢一脸凶相还自以为是的班主任。 要说他八面玲珑那一套，确实使得不错；但是讲题目，是真的讲不清楚。 不仅讲不清楚，还动辄大发雷霆，他们早就受够了。 步天歌歪了歪头，目光里流露出狡黠，“憋屈了两年，是时候给他点颜色瞧瞧了。” “姐，你不会想和老班对着干吧？” 小跟班惊得说不出话。 步天歌起身，走向砰砰作响的教室门。 【求推荐票嘤嘤嘤，我这惨淡的小数据实在是不能看啊qwq】 第186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38) 教室门口。 把那两个记者赶跑以后，班主任越想越生气。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竟然敢挑战他的权威！ 门锁转动的声音从教室内传来，他逮着时机伸手一捞，想把步天歌揪到门外。 步天歌早有准备，腰身后仰，轻巧地避了过去。 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之下抓了个空，班主任倍感面上无光，愤怒道：“步天歌，你这想挨处分吗？” “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没面子？” 步天歌曲起手指，吹了吹修剪整齐的指甲，不紧不慢开口，“觉得没面子就对了。你把学生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考虑过他们的面子吗？” 班主任阴沉道：“混账东西，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步天歌放下手，眼帘半掀，幽幽瞳光快如剑斫。 “到底是为他们好，还只是想发泄自己生活里的不如意，你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吗？” 班主任威胁道：“很好，你不用参加高考了！社会不需要你这种败类！” 步天歌笑了，“我充其量就是个小败类，连您这样的大败类都还在教书育人，我哪敢轻言放弃？” “况且……”她拖长了尾音道，“您舍得砸阳中的招牌，我还不舍得我的报名费呢。” 她这是拿准了班主任的心思。 就算她再傲慢再嚣张，在这种节骨眼上，班主任也只能给她捋顺了毛当祖宗供着。 高考在即，要是阳中因为他的举动军心涣散，坏了重点高中的名声，这责任他担不起。 就算他不是个关心学生未来的好老师，也不会不对自己的饭碗上心。 他勉为其难地承认了，“哼，你马上就要高考了，我确实拿你没办法。” “所以，我什么也没做错，你却冲我发火，是不是该向我道歉？” 班主任梗着脖子说：“你明知下节课是数学课，却把教室门反锁起来，你难道不是存心和老师作对？” “这两件事根本就没有因果关系，再说了，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锁的门？” 步天歌抬眸瞅了眼明朗晴蓝的天空，柳眉微颦，充满了不解，“我人好好地在教室里坐着，锅就从天上来了，怎么回事呢？” “噗嗤——” 教室里有人绷不住了。 “笑什么笑！”班主任怒目圆睁，“步天歌，你现在就给我收拾东西滚回家，高考之前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步天歌说：“我求之不得呢，多谢。” 终于不用再在这个学校装模作样了，真好。 “哦对了。” 步天歌从口袋里拿出两张崭新的一百块，甩得哗哗作响。 “这节课你不用讲了，这点钱够买你四十分钟了吧？拿着这些钱，滚回你的办公室去。” 班主任气到发抖，胸膛一起一伏，让人疑心他是否下一秒就会背过去。 两张钱往他身上一拍，步天歌扶着教室门把，回眸微笑道：“放心看你的女主播吧，这节课过后我会自己滚蛋的。” 她把门一关，冲着众学生，扬声道：“这节课自习，大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会有人多管闲事。” 教室里顿时欢声雷动。 第187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39) 步天歌走到讲台前，嗓音不大，却盈满了威慑。 “当然，我是说在这节课上你们什么都能干，过了这节课就拿出点高三学生的样子，能不能做到？” 众人嬉皮笑脸道：“能。” 步天歌向前倾身，声线愈冷，“我再问一遍，能不能？” “能！”这次的回答整齐划一。 闻声，步天歌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一件件收拾自己的东西。 参考书从高高的书堆上滑落，还未来得及和地面亲密接触，就被一只手接住。 “喏，你的书。” 时澈把书放到她的桌上。 步天歌拿起那本书翻了翻，没有夹带纸条，也没有乱涂乱画：没有被人动过一丁点手脚。 她侧眸看时澈，唇畔笑意戏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在遇见你以后。” 时澈一勾嘴角，轻声道，“不要保留，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 步天歌挑眉，“你学我说话？” “这又怎么了，难道只许你能这么说话？”时澈看着她，薄唇微启，吐出仅两人可闻的字眼，“小祸害，小败类。” 傍晚。 时间未到，宴会尚未拉开序幕。 步天歌再次出现在这里时，西装男已经见怪不怪，只管忙他手头的事。 见她浑身上下散发生人勿近的气息，他更是求之不得。 真好，他还不想贴上去送死呢。 步天歌眼刀一扫，素手点着他，说：“你给老子滚出来。” 西装男在心底哀嚎一声，走到她面前，客客气气地问：“姑奶奶，你想干什么？” 步天歌撩了撩眼皮，声音清清冷冷，“不干什么，砸场子。” “？啥？？？” 西装男被她搞得莫名其妙，步天歌嘴角上扬，冷不防出手。 西装男只觉眼前一晃，少女侵身而上，纤纤玉指攀上他的胳膊，娴熟反绞。 世界顷刻颠倒。 尽管地面铺了红毯，下巴着地，依然让西装男疼得想喊亲娘。 步天歌单膝跪地，用膝盖顶住他的背，冷声命令：“把时澈叫出来，不然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西装男眼冒金星，叫苦不迭，“不就是叫个人吗，你闹什么……” “老实点！” 步天歌把他刚抬起的头按回地面，拿笔的手索起命来也是如此干净利落。 四周的安保发现异常，步天歌先一步抽出西装男藏在后腰的枪，道：“不想和我一起死的话，就都老实点。” “都，都别动啊。”西装男半边脸贴地，说出的话也含混不清，“手机在我上，上衣口袋里，你把它拿出来。” 步天歌依言照做。 西装男又说：“把手机给我。” 步天歌对此置若罔闻，抓起他的食指按在指纹锁上。 “你的任务完成了，谢谢。” 她说着，一枪托将他敲晕，从通讯录里找到时澈的电话号码，开着免提打过去。 接通电话后，她把手机丢在地毯上，悠悠起身。 安保以眼神交流过战术，将步天歌团团围住。 人海战术虽然老土，却永远不会过时。 而在包围圈正中央，步天歌眉眼清淡，微笑道：“一起上吧，我们速战速决。” 第188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40) “等一下。” 疏离的少年音响起，不过不是在话筒中，而是从身后传来。 “你们都退下吧。”时澈摆手，眼神阴冷如墨。 等安保们撤离现场后，他问：“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步天歌把枪一丢，冷笑道：“给你打十几个电话不接，你排场还挺大。” 时澈淡淡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步天歌盯着近在咫尺的俊秀脸庞，目光穿过镜片，与那双灯光照不见底的黝黑瞳仁不期而遇。 她说：“收手吧。” 时澈好笑地反问：“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些，如果换做你，你会收手吗？” “你不是在向我复仇，而是押上时澈的命，满足你的野心。” 步天歌平静道，“这本来就不是你的性命，如果你不知道珍惜，我会替你结束它。” 时澈笑了笑，灯光昏暗，在他的眉眼间晕开一股妖异魅色。 “那你恐怕得失望了。他告诉我，他很喜欢这种呼风唤雨的感觉。” “这种呼风唤雨是有代价的。”步天歌说。 时澈一手揽过她的腰，微微躬身，刚好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她。 他摸到她垂在身侧的手，步天歌嘴角一勾，一把将他抓住。 十指相扣，少女食指上的戒指分外醒目。 时澈凝视着那个戒指，嗓音低哑，“我似乎闻到了血腥味。” 步天歌无辜道：“那一定不是我，因为我洗过澡了。” “不，就是你。”时澈说，“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血的味道，我闻到了。” 他将她的手轻轻托起，话锋陡然一转，“这双手杀人的时候是多么熟练，你又何尝不是在为所欲为呢？” “等这副皮囊真正的主人醒过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个背负人命债的恶魔……” 步天歌打断他，“可你替我担下这一切了，不是吗？是你将我爸爸关在暗室里折磨致死，而齐永明是帮派火拼的牺牲品。” 她将手一点点抽出，脸上笑意随之转冷。 “现在，我没有后顾之忧，但是你有。” 沉默片刻，时澈说：“我算是听明白了，你是在要挟我。” “正是如此。” 步天歌问：“为我藏起你的獠牙，好吗？” 时澈认真地拒绝，“不好。” 步天歌叹息道：“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再晚一点我就帮不到你了。” “你报警了？” “当然没有。”步天歌突如其来地抱紧他，巧笑嫣然道，“叔叔阿姨就在楼下，他们一定也很好奇，你为什么总是彻夜不归。” “我以为你会信守承诺，保守我们的秘密。”时澈听起来有些失望，但字里行间并无愠怒。 步天歌说：“他们还被蒙在鼓里，我也算是信守着承诺。” 时澈无奈地看着怀中少女，像是对待一只无理取闹的小野猫，“你可真行。是不是只要我收手，这场闹剧就能结束？” “嗯哼。” 步天歌打了个响指，一簇凤凰形状的火焰从她的指尖冒出。 她轻轻吹了口气，几点火星落到地毯上，迅速烧成燎原之势。 火光映照下，她的脸庞越发明艳动人。 “认识它吗？”她指指熊熊燃烧的火焰，问道。 第189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41) 时澈摇头，半开玩笑道：“我希望你告诉我这不是魔法。” 火焰顺着地毯肆意蔓延，西装男热浪吹醒，坐起身子茫然四顾。 火苗烧着屁股，他“嗖”地一下子窜起来，惊叫道：“起火了？！” 步天歌挥了挥手，火势一下子弱了下来。 她看着西装男，厉声问：“还不滚蛋？” 虽然没搞清状况，但作为一根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条，西装男秉承了小命要紧的原则，逃得无比之迅速。 “真神奇。”时澈眼中闪过惊叹。 步天歌皮笑肉不笑道：“我以为你认识它。” 时澈问：“你想把这里烧掉？” 火势重新变大，步天歌缓缓道：“我的任务是让你不再害人，烧光这里，我的任务也就结束了。” 时澈说：“这样你也会死的。” 步天歌早有准备，道：“反正这不是我的命，对我而言一样是赚到。” 时澈弯了弯唇角，无奈地道：“别闹了，这不会是你想要的。” “这当然是我想要的。”步天歌环抱住他，隐笑着开口，“陪我死在这儿吧。” 系统尖叫：“宿主您会死的啊啊啊啊啊——！” 在步天歌找它借凤凰火的时候，它就知道没好事。 但，但她这是想拉着目标人物一起死吗？搞错没有？？？ “我不会死。”步天歌眯了眯眼，吞天烈火在她的眼底燃烧，如史诗一般壮观远阔。 大火越烧越旺，火舌冲破窗户，向外界宣告它的狰狞。 “着火了！”街坊们奔走相告。 很快，整个宴会厅都被汪洋火海吞噬，火焰环绕在步天歌和时澈周身，随时都可能将两道渺小的身影淹没。 “陪我死在这儿吧。”步天歌再一次说道。 时澈低语：“对不起，我不想做你疯狂想法的陪葬品。” 他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步天歌很快发觉，一股熟悉的力量试图同她对抗。 水汽凝成液滴洒下，热得使人生汗的房间忽然寒意四起，吊诡得根本不符合常理。 一滴、两滴。 滂沱大雨没顶而下，再烈的火也为之偃旗息鼓。 能操纵水，又让她觉得熟悉…… 系统颤抖着声音说：“对对对，这应该是末世位面的异能。” 步天歌冷声道：“果然是你。” 时澈抬起右手虚空一握，银光乍现，落在地面上的水迅速结冰。 冰火交锋，寒冰与烈火痛吻而亡。 他擦了擦眼镜，说：“你太聪明，这样就没意思了。我本来还想陪你多玩玩的。” “我现在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步天歌眯起眼，眼神阴鸷无比。 这个恶劣的家伙，差点把她耍得团团转。 她说：“你认识我，对吧？” 时澈沉吟片刻，道：“这个问题，我觉得还是你自己找答案比较好。” 步天歌冷哼一声，“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只好按敌人论处了。”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步天歌抹去脸上的雨滴，倒退一步，问：“我还能跨位面调动能力多久？” 系统：“如果不考虑后果的话，系统可以与天道断开连接十五分钟。” 这也就意味着，她能打破规则自由使用异能的时间，只有十五分钟。 “够了。”步天歌扣合掌心，唇畔勾起一抹张扬笑意。 【不会这么快掉马的，不然我写啥hhh 求推荐票呀求推荐票，有票票我才有动力更文！】 第190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42) 系统卑微了，“宿主，一旦天道怪罪下来，倒霉的是系统啊，您就为系统考虑考虑吧。” 步天歌问：“是被天道责怪重要，还是我的命重要？” “当然是……” “嗯？” 系统打了个寒战，赔笑道：“当然是您的安危更重要了。” 衣兜里的手机响个不停，时澈拿出手机，看也不看，将它摔在地上。 步天歌抬眼看他，目光里透出揶揄，“你父母一定很着急，你真不接电话？” 时澈淡淡道：“一群弱小的人类而已。” 步天歌笑了，“以前我也觉得他们很碍事，不过我现在觉得，既然上天让他们生得愚钝，那我为什么不好好利用他们呢？” 步天歌拉起衣袖，不管外界发生何等巨变，那块表带染血的腕表上，指针依然无情地丈量着时间。 她说：“随着时间流逝，你的父母会按照我留下的指引，找到这里。要是看到你死在我手里，你说他们会疯吗？” 时澈点头，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甚至还有心思评价道：“不愧是你，还是这样喜欢玩弄人心。” 大火将富丽堂皇的宴会厅烧成灰烬，火焰化成的凤凰自废墟之中重生，俯首于步天歌身后。 步天歌抬起手臂，弯刀如月凭空出世，落在她的掌中。 少女执刀而立，艳刀凝血，凌然若神只。 她徐徐睁眼，眸底却是沉淀了无边夜色，倒映出精神力织就的天罗地网。 “想活着离开这里？门都没有。” 系统忍不住为她鼓掌。 好牛逼的气势！ 宿主您浪费半分钟时间来装这个逼，真是值得呢。 面对卷挟排山倒海之势而来的精神力，时澈依旧镇定自若。 他摘下眼镜，眼尾一勾，神情危险。 宴会厅里气温骤降，空气里残余的水分尽数凝华，结在比蛛丝还细的线上，让它从无形变得有形。 他伸手轻轻一碰，从他触碰的点开始，细丝节节碎裂，直到整个网络分崩离析。 她的精神力对他没用，步天歌并不意外。 反正，她的杀招不在这里。 等最后一根丝线破碎，精神力大网轰然坍塌。 寒冰迸溅，激荡起尘灰，空气里一股刺鼻的焦土气味。 趁着灰尘迷眼的瞬间，步天歌闪身而上，提刀直逼时澈。 她知道时澈可以扭曲空间，所以用精神力将空间切割得七零八落。 虽然这只是暂时的，却足够致命。 时澈显然意识到了她的用心，眉头一蹙，狼狈地后退。 弯刀划破衣衫，因饮血而锋芒更亮。 刀锋上淌过火焰，步天歌继续逼近他，得意道：“我从来没想用精神力杀你，但困住你总绰绰有余。” 时澈抬手，一缕黑烟与弯刀相抵，恸哭怒号之声在步天歌耳边响起，企图搅乱她的心绪。 火凰清啼一声，振翅迎面而上，明亮的火光将妖魔驱散。 步天歌脚尖点地收住刀风，时澈旋即抽身。 他看着步天歌，兀自一笑，道：“今天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吧。” 【这几天有点卡文，写不够四千的时候我会复制以前的章节凑够更新字数，后半夜再把更新码出来替换掉复制章节，建议早上起来阅读。】 第191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43) 步天歌说：“我从来不会后悔。” “真的？” “难道我会为敌人的死惋惜？” 系统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宿主，天道已经觉察到异样，系统快顶不住了。” 真是个废物。 步天歌垂眼，再度提刀上前。 许是时间快要耗尽的缘故，她明显感觉自己的力量在衰退，刀光也不复先前的耀眼。 时澈扬手，一道黑障化作刀刃，格挡住她的攻击。 短兵相接时，他说：“我猜你快要撑不住了。” “放心，会比你支撑更久。” 步天歌挑开黑障，挥出一道火焰。 火凰乘刀意扑向时澈，大有与之同归于尽的架势。 时澈身形一闪，火凰扑了个空，从他身后的窗户冲向天幕。 尽管很快消失无踪，这奇迹的一幕还是为许多人所见证。 时澈怒道：“你疯了！” 步天歌的攻势看似蛮横，实则步步充满算计，只要他躲开她的攻击，就一定会惊动外界。 他根本就没得选。 步天歌近乎狂热地回望他，浅绯色舌尖轻轻划过下唇。 她说：“对，我就是疯了。要是你不想我们的秘密暴露于世，那就别躲。” 时澈沉下眼神，一双黑眸渐渐为血色晕染。 “这是你逼我的。” 步天歌放声笑道：“这样才好玩嘛，可别对我手下留情。” 越是在这种隐秘而压抑的场合，沸腾的战意越能让她兴奋。 她想剔他的骨磨刀，取他的血止渴。 把一个强大如斯的对手变成猎物，一定是一件趣事。 系统弱弱道：“宿主，您只剩五分钟了。” 步天歌沉浸在棋逢对手的快感之中，压根没搭理它。 想起自家宿主差点毁灭一个星球的光荣事迹，系统瑟瑟发抖。 行吧，它没地位。 淬了幽蓝剧毒的匕首近在咽喉，步天歌徒手抓住它，挑衅道：“来，杀了我。” 时澈眯着一双血瞳，锋刃一转，挑开她手中弯刀。 冰霜顺着她握刀的手蔓延，寒冷随之侵入骨髓。 步天歌召出凤凰烈火驱散寒冰，火焰较之前又黯淡了些许。 她舔了舔手上的毒血，是甜的。 因为难以凭借实力正面取胜，所以才会想到用毒吧。 她就知道他也是在强撑，要是他真能像看起来一样自如地调动能力，她早就身首异处了。 系统委屈巴巴道：“强撑的哪是您，明明是系统啊嘤嘤嘤……” 步天歌：“闭嘴。” 她知道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故而将刀锋对准时澈受过伤的腹部。 时澈瞥了眼伤口，它仍在向外渗血。 血肉之躯为神兵所伤，无解。 步天歌倾注全力的一刀冲他而来。 电光火石一刹，她食指上的戒指折射刀光，迸发出眩目的光芒。 黑色魔息纠缠上灵力，两相抗衡。待到风云散尽，一切重归平静。 时澈半跪在地上，一手捂着腹部伤口。 步天歌手一松，弯刀坠入空气，须臾间消失无踪。 她走到他面前，勾起他的下巴。 “你输了。”她说。 “你不会让我死。”时澈望着她，脸上扬起抹诡异的笑容，“因为……你中的毒，解药只有我知道。” 第192章 国民女神是校霸(完) 他……什么意思？ 步天歌一怔，隐约不清的人声隔着门传来。 “女士别着急，您确定是这里吗？” 中年女人瘫倒在丈夫怀中，丈夫抱着她，替她回答道：“我们确定。” “门锁已经变形，必须要武力拆卸，请您稍等。” 女人点点头，眼神空洞，对周遭人声再无反应。 半个多小时以后，一行人终于拆下门锁，破门而入。 偌大的房子一片狼藉，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这……”所有人面面相觑。 “我儿子的手机！” 女人指着废墟里的某个东西大叫一声，几乎晕厥过去。 身着消防服的男人叹了口气，安慰道：“女士放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一定会给您答复的。” 步天歌站在结界里，伸出受伤的手，发现指尖已经有乌青的征兆。 她没有着急，反而带着惊奇的态度问：“这是什么毒？” 时澈已经不想再管流血不止的伤口，他靠着墙，脸庞因失血而呈现如纸的苍白。 “这是借来的，我也不知道。”他说，“如果再不解毒，你这只手就废了。” 步天歌放下手，似笑非笑道：“还有两个星期就要高考了，这听起来不是什么好消息。” 她转身，瞳孔变黑，望向结界外悲恸不已的夫妻俩。 中年女人掩面痛哭，一个轻柔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回去吧。” 她惊惶地抬头，“谁？” 那个声音反复说道：“是你弄错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中年女人一把拉住丈夫，说：“是我们弄错了，我们的孩子根本没有来过这里。” 丈夫有些惊讶，“你怎么了？” 中年女人走到消防队长面前，深深鞠了一躬，“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这…… 丈夫说：“可是我们都收到了那条短信。” 中年女人坚持道：“我的孩子正在家里等我，我要回去见他。” 丈夫拦她不住，只好顺着她的心意，“好，我们这就回家。” 夫妻俩走后，残存在这个位面的最后一点灵力耗尽，结界应声而碎。 步天歌把已经没有知觉的右手插在口袋里，掩饰起自己的狼狈。 她终于开口：“这个毒要怎么解？” 时澈向她招手，“你过来。” 步天歌说：“你先保证不害我。” “我不能保证，那么你还会过来吗？” 步天歌看着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掩唇道：“好吧，我会。” 她走到他面前，问：“解药在哪里？” “冒犯了。”时澈忽然说。 他把步天歌拉到怀里，托住她的后颈，浅尝辄止地碰了碰她的唇，说：“这就是解药。” 与其说步天歌毫无防备，不如说她完全纵容了他的行为。 她用手背轻拭樱唇，说：“真够冒犯的，这可是我的初吻。” “你脸皮真厚。”他低声道。 步天歌说：“你知道我没有办法救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时澈轻笑，“为了你能活下去，为了我能活下去。” “活下去？”步天歌瞥了眼他的伤。 时澈拿开染血的手，伤口处竟不知何时变成了透明状。 “失去一个身份而已，我们会再见面的。”他漫不经心道，“这个位面的人都会忘记时澈，不会有人怀疑到你头上。” “我也会忘记你吗？”步天歌问。 时澈从窗户往外看，不夜灯光落在他眼中，连成苍茫一片。 他说：“我倒是希望你忘记我。” （第四个位面完） 【这其实是昨天的更新，我是鸽子精我有罪呜呜呜，今天晚上还有四千字】 【感谢慕辰小可爱的打赏，免费期只能保证四千字更新，打赏加更会放到入v以后，爱你们所有人w】 第193章 篇外·星河往事(3) 黑暗中，系统率先开口：“宿主，系统已经知道您跨位面调动能力的事情。” 步天歌闭着眼，坦然道：“告诉我后果。” “您将失去下一个任务的一切知情权，所有的剧情和人物，需要您亲自解锁。 “另外，由于您挥霍功德值的恶劣行径，天道决定暂时冻结您的功德值，下个位面您将无法获得和使用功德值。” “哦。”步天歌点点头，表示并无异议。 “但是下个位面……”系统欲言又止。 “怎么了？” 系统的声音变得有些古怪，“下个位面是氪金位面，没有功德值您将寸步难行。” 步天歌霍地睁开双眼—— 尽管入目依然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系统道：“另外，天道提醒您小心提防，目标人物并非天道授意的任务者。” 听完它的话，步天歌缄默不语。 许久得不到回应，系统紧张地问：“宿主，您还好吗？” 一声叹息幽幽回响在深渊。 “我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步天歌仰望着黑暗。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漂浮了起来，时间失去了它抚平创伤的药效，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重上心头。 她还记得她最后收到的密讯。 “致我最亲爱的恋人和敌人。”他如是说。 他用了他们约定的密码，是这套密码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派上用场。 尽管零号ai再三建议她解码密讯，但她沉默片刻，将密讯搁置在了一旁，“原计划不变，去和赛斯会合。” “是。” 行星编号d367。 几十座行星城散布在这个被人为开发的星球表面，由一座巨大的能源塔联结成网状。 能源塔顶层是刑场，只在特殊的审判日对外开放。 长着两个触角的金发青年被带上刑场，在观众的鄙夷和笑闹中走向行刑台。 很古怪的，当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中古遗风竟秽土转生，公开行刑成了取悦观众的新方式。 巨型战舰降临在能源塔上空，刑场一瞬间昏暗下来。 一颗炮弹拖着尾烟，砸向高高在上的控制中心。 “轰！” 炮弹将紧急撑开的屏障砸出一道裂缝。 刑场内警告声四起，观众们作鸟兽状逃散，场面一度无比混乱。 女子肩扛重炮，从战舰口一跃而下，落在塔尖。 她一袭黑衣，身姿绰约，如若不是那口重炮杀人无情，本应该像极了女神降世。 一个行刑官颤抖出声：“那个女魔头真的来了。” 他的前辈将金发青年押上绞刑架，沉着道：“不要管她，继续行刑。” 步天歌右手一握，重炮转换成狙击枪形态，她端起枪，当机立断扣下扳机。 血花在行刑官的眉间绽开，步天歌跳下百米塔尖，走到青年面前，微笑道：“我来得还不算迟吧？” 青年紧咬牙关，低声道：“团长，让你费心了。” “无妨。” 步天歌将他从绞刑架上放下来，拍拍他的肩，道，“赛斯，这是你的第一次任务，我不会让你身处险境。” “但是……”赛斯环顾着将两人包围起来的联盟军，额角触须丧气地耷拉下来。 步天歌飞快打断他，“相信我，没有但是。” 阴鸷的男声从背后传来，联盟军灰色的军装中间，横空破出一道魁梧的军绿色身影。 “步团长，久仰大名。” 【本咕咕咕作者来更新番外啦，日常不要脸求票_(:3」∠)_】 第194章 篇外·星河往事(4) 步天歌打量着来人，挑眉道：“动我的人也不打声招呼，王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被称作将军的男子呈现一种奇异的混血特征：中等人类身材，胸肌却无比发达，棱角分明的脸上生着一张鹰喙。 那鹰喙一张一合，吐出人言来：“步团长行无定踪，王某找不见人，只好出此下策。” 步天歌脸色一冷，“你个鸟人，真够混账的。” “十年前发生的变故，步团长虽然身不在联盟，应该也听说了吧？” 步天歌将惶惶不安的赛斯护在身后，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没关系。但我很好奇，为什么悬赏一加再加，步团长依旧活得风生水起？” 王将军眯缝着鹰眼，说道：“我本来不知道什么样的美人把统帅迷得神魂颠倒，今天可算见着真容了。” 步天歌抬起下巴，睥睨着黑压压的联盟军，道：“王将军，如果你想和我硬碰硬，这点人恐怕不够。” 王将军拍拍手，士兵们后撤三步，空出一大块场地。 他盯着步天歌，目光里流露出属于上位者的轻蔑。 “我知道步团长是天文计划的零号试验品，一个失败实验的残次品而已，他图你什么呢？” 步天歌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步天歌。” 王将军举起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步天歌。 他撕开虚与委蛇的面具，阴狠道：“没了他做你的靠山，所有人都想你死，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 步天歌讥诮地反问：“为了有个借口找我的麻烦，王将军都敢往你们神圣的统帅身上泼脏水了？” 闻言，王将军狂笑出声，如同鹰啸一般的笑声刺痛耳膜，让步天歌连连蹙眉。 他说：“一个死人而已，还谈什么神圣？我没把这件事捅出来，已经是够给他面子了。” 听出他的话外之意，步天歌神情大变，“是你害死他的？！” “看看，真有够关心的。没想到步团长杀名在外，内里居然是个情种。” 王将军笑着说，“不错，就是我把联盟的坐标广播出去，才让虫族有了可乘之机。他这样虚伪的家伙，怎么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要是连他都不配，我实在不知道还有谁能配。” 面对着王将军近乎无赖的态度，步天歌不怒反笑。 她死死盯着他，双眼自眼白到眼瞳，统统变成了比夜色还浓稠的黑。 空气迅速抽离活体周身，洋洋得意的笑容固定在了王将军的脸上。 他浑身抽搐了几下，仰面朝天地向后倒去。 后脑勺磕碰到灰白色石砖，血从脑后流出，染红了刑场的地面。 “你……”王将军睁大双眼，到死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无数枪口对准步天歌，无数根手指同时扣动扳机。 步天歌抬手一挥，子弹瞬间静止。 她再一挥手，停在半空的子弹调转了个方向，飞向将他们发出枪膛的联盟军士兵。 赛斯看得瞠目结舌。 解决掉人多势众的麻烦后，步天歌走到王将军的尸体旁。 她弯下腰，唇畔带着令人胆寒的笑意。 “你知道的还挺多，可惜没人告诉你我为什么是实验的失败品。” 她说，“因为我的强大，是你们根本不能掌控的。” 第195章 篇外·星河往事(5) 赛斯喊道：“团长。” 神智被猛地唤回，步天歌轻抚太阳穴，那里几乎炸裂的疼。 “团长，您没事吧？”赛斯用触角碰碰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没事。” 步天歌站起来，赛斯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出刑场。 他忽然单膝下跪，说：“属下办事不力，请团长责罚。” 步天歌没有回头，声线冷淡，“你知道就好。” 她每往前走一步，幸存的联盟军士兵便后退一步。 人人都觊觎通缉令上的巨额赏金，可当机会真正摆到面前时，他们才知道什么叫望而却步。 步天歌微眯着眼，冷冰冰吐出一个字：“滚。” 军士一动不动，致敬一般目送她走进战舰，操纵那黑色的庞然大物升空，离开这座被恐怖包围的行星。 控制中心这才发出命令：“启动一级防御警戒。” 是防御，而非反攻。 他们曾主动挑起事端，企图将佣兵团一网打尽，眼下却只希望自保。 着实可笑。 战舰内。 步天歌脱下外套，给自己倒了杯水。 外套之下，凡是衣料没有覆盖到的皮肤，都悄然被血丝爬满。 在对她的身体全盘检查过后，零号ai警告道：“团长，您的身体机能在迅速衰退，您不能再动用能力了。” “知道了。”步天歌漫不经心地点头。 一百年前，以开发人类潜能为目的的天文计划被迫中止，本该被作为失败品销毁的她得以幸存。 后来，她花了三十年时间抹去实验记录，清除一切可能的知情者，将自己的过往尘封起来。 她答应过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能力。 但现在，她想，是时候了。 恋人也好，对手也罢，无论哪种身份，他突然甩手不干了，留她一个人独活在这么大的、还在向外膨胀的冰冷的宇宙。 这算几个意思？ 零号ai将密讯标红置顶，问：“团长，请问您还要解码这封密讯吗？” 步天歌轻触光屏，将它彻底从待办列表中删除。 “团长……”零号ai愕然。 “没必要了。”步天歌说，“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我怕我控制不住，把他用命守护的联盟毁了。” 她厌恶这个荒唐的世间，也厌恶为实验而诞生的自己。 可她所憎恨的一切，偏偏是他的信仰所在。 她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混蛋呢？ 步天歌关掉待办栏，打开通讯系统，零号的全息影像在光屏上出现。 他停下手头的工作，冲着光屏行了个礼，“团长，什么事？” 步天歌看着他，语气和以往吩咐任何一件琐事一般平常，“佣兵团的未来就交给你了，我想去见他最后一面。” 零号从椅子上站起，高声道：“团长，您不能去！” “我知道佣兵团离不开我，但是……” 步天歌揉揉额头，血管暴起的手背把零号吓了一大跳。 放下手，她淡淡笑道：“看到了吗？我活不了多久了。总有一天你们要脱离我的庇护，学着自己活下去。 “而我，也该做一些对我而言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再去见他一面。 第196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1) 京城。偏殿。 小宫女手捧绫罗，低眉顺眼地候在一旁，心中默背戒律。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不知不觉已到深更，烛火尚且随风而动，她却一动也不敢动，时辰一长不由腰酸背痛。 一股迷醉的香气在室内荡开，再三骚挠她的心扉。 看一眼，就一眼。她暗暗发誓，悄悄抬起眼帘。 茜色的帷幔层叠，影影绰绰映出个人儿。 那人背抵浴池，墨发铺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水面上的花瓣，一圈一圈荡起涟漪。 小宫女看得入神，说好的一眼，险些成了万年。 微哑的嗓音响起，“好看吗？” 小宫女连忙低下头，“奴婢不敢。” “回答朕。” “好，好看。”小宫女捧着绫罗，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 帷幔里隐隐传出笑声，“小嘴真甜。你叫什么？” 在姐妹们艳羡妒忌的眼光中，小宫女抬起头，怯生生道：“奴婢名唤桂子。” “啧，这什么名字，真难听。” 水声响起，一道人影自浴池中站起。 几个宫女快步上前，垂着眼给她擦拭身体。 她眼睫一动，盈盈秋波落在桂子身上，“过来，给朕穿衣。” 桂子小姑娘脸颊通红，心旌摇曳，做起事来却不敢有分毫怠慢，将步天歌侍奉得很是满意。 “名字是难听了点，好在不影响手脚勤快。” 步天歌打量着她，思忖一番道，“我看今个儿夜色甚好，你就叫疏星如何？” “奴婢……”桂子犹豫了。 步天歌抬眼，“拖出去喂狗罢。” 桂子吓得腿脚发软，连忙道：“奴婢今后就叫疏星。” 不识抬举。 步天歌睨她一眼，对其他人说：“你们都退下。” “是。” 桂子，不，疏星埋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长长衣摆迤逦垂地，步天歌款款走来，烛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尤为清修。 疏星紧张地攥住衣袖，闻着幽香愈来愈浓，直至将她笼罩其中。 纤纤玉指掀起帘子，珠玉琳琅，在她耳边铮然作响。 一同传进耳中的还有女帝含笑的话语，“你不是很好奇朕长什么样么？现在你可以看个够。” 疏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道：“陛下，奴婢知错了，求您留奴婢一条贱命，奴婢定当做牛做马，忠心侍奉陛下……” 步天歌微微叹息，抬起她的下颌，替她擦去面上泪痕。 疏星一面躲，一面抽抽搭搭。 “你还要哭到几时？朕的衣裳都要给你弄脏了。” 步天歌放下手，起身道，“要是你再不识相，那还是拖出去喂狗算了。” 疏星这才止住抽泣。 步天歌背过身，一阵头大。 就在不久之前，系统通知她任务已到，强行把她拉进位面。 她一脸懵逼地这个浴池里醒来，听到有侍女喊她“陛下”，随机应变带入了女帝人设，才算没有露馅。 天道剥夺了她的知情权，她就是想找个靠谱的人问问状况，怎么就摊上个小哭包？ 平复好心情，她复又看向疏星，用自以为和蔼的语气问道：“你莫要哭，和朕讲讲这是何年何月，宫闱里又是个什么格局？” 疏星一脸惊愕，“陛下？” 陛下该不会沐浴的时候脑子进水了吧？ 第197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2) “不说？那……” 那就喂狗警告呗。 疏星识相道：“陛下，当今是大历安平元年，打您正月登基已有月余。” “嗯。” “陛下乃大历第一任女皇，七岁能诗九岁能文，巾帼不让须眉，满朝文武无不拜服。然先皇仍念陛下年少，立有遗诏，命国师佐您当政。” “嗯？” 步天歌感受了下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段。 年少？行吧。 “不过……”疏星顿了顿，似有难言之隐。 “讲。” 疏星道：“国师神机妙算，深得先陛下器重。不过陛下总嫌国师坏事，似乎颇有微词。” 步天歌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幽深，“你区区一个宫女，竟能知道这么多，怕是不简单吧。” 疏星猛然意识到自己多言，小嘴一咧，又要磕头认错。 “陛下恕罪，疏星自幼在暗部受训，今日方才出师，今后乃是陛下的贴身暗卫。” “……？” 听着她嘤嘤嘤的哭声，步天歌一个头两个大。 这么能哭还不打自招的暗卫？ 这皇帝老子怕不是个职业坑女儿的。 “朕就没见过你这般废物的暗卫！” 步天歌冷眼看着疏星，佯怒道，“再让朕见你哭一次鼻子，朕马上就关门放狗。” 疏星当真不哭了，咬住下唇，撑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动气伤身，为了身体着想，步天歌觉得自己不能再看见她哪怕一秒。 她拂袖道：“你也退下吧。” 疏星站在原地不动，“陛下，疏星要侍奉您就寝。” 步天歌不冷不热地呛她，“就你现在这副尊容，朕看了怕是要失眠。” 沉默片刻，疏星低下头，讷讷道：“奴婢告退。” 退出浴池后，疏星擦了擦哭肿的眼睛，抬袖掩面，小步踱出偏殿，把守在殿前的小太监看得人都傻了。 桂子姑娘今个可是头次侍奉陛下，恁地就哭了呢？ 陛下也是个姑娘家，还能轻薄她不成？ 真是奇了怪了。 寝宫。 待疏星退下不久，步天歌也离开偏殿，在侍卫护送下回到自己的寝宫。 费尽口舌支走侍卫后，她将寝宫从里到外摸了个透。 这古色古香的陈设，这堆满木架子的古书，这一朵朵滴落灯花的昏灯…… 又繁冗又垃圾，真是气煞她也。 步天歌火冒三丈，抬脚想踹矮凳，不慎踩着了长裙，险些把自己绊倒。 矮凳骨碌碌在地上滚过半尺，她扶着桌子站定，却听窗外松涛忽涌，间杂着扑棱棱的拍打声。 声音不大，但在这万籁俱寂的夜，实属有些突兀。 步天歌定了定神，走到窗前，在窗纸上捅开一个小洞。 一团胖影艰难地从破洞中挤进室内。 不待步天歌将它赶走，它先一步蹦到步天歌头上，发出嘹亮的鸟啼—— “啾！” 步天歌从头上拽下这团胖影，眼神危险，“小东西，你想干什么？” 黄毛小肥啾瞪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啾啾。” ——我是您最亲爱的系统啊宿主。 “我不信。” “啾啾！” ——还不是因为您被天道剥夺了知情权，系统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qaq “哦，那我要你何用？” 步天歌冷冷勾唇，作势要将它丢出去。 系统急眼了，伸出它短短的小翅膀，一把抱住步天歌的手。 宿主，手下留啾啊！ 【谢谢给我打赏投票的小可爱们！爱你们！！加更再记一笔么么哒！】 【大家好，我还想贪心地要评论，我想要青铜圈_(:3」∠)_】 第198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3) 步天歌慢慢扒开它的翅膀，说：“我不养闲人，闲鸟也一样。” 系统：“……啾qwq” ——宿主，系统和您出生入死这么久，您真的舍得嘛。 步天歌一笑，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贝齿，“不想变成烧烤架上的烤肥鸟，就把你知道的统统告诉我。” “啾啾啾！” ——不是系统不想说，实在是天命难违啊宿主！ 从这里开始，步天歌再也听不懂它的啾言啾语。 “啾？” 步天歌摇头，“我听不懂你说话了。” “啾啾？？？” 肥啾瞪大了眼睛，在得到步天歌依旧否定的答复后，两眼一翻，直挺挺倒在她的手掌心。 步天歌揉揉眉头。 她天天抱怨这系统是个辣鸡，这下报应来了，它真的成了只小辣鸡。 算了，当她自认倒霉。反正这偌大的宫廷，还愁养不活一只胖鸟？ 她戳戳肥啾圆鼓鼓的小胸脯，说：“别装死了，你先找个地方将就一晚，明天我再去找鸟笼。” 肥啾吓得扑腾起来，落在步天歌肩头，任她如何好说歹说也不肯下来。 啾，系统不想被关在笼子里，系统想和宿主在一起。 檐外松林婆娑，檐下灯烛摇红，照见黑影一闪而过。 步天歌猛然抬首，眼底流光迸现。 “来者何人？” 空荡荡的寝宫里凭空多出个人影。 来人一袭白袍，端的是丰神俊朗，教人难将他与夜闯寝宫的登徒子相联想。 放眼大历，敢如此冒犯女帝陛下的，恐怕也只有某位国师了。 步天歌扬声道：“这么晚了，不知国师有何指教？” 来人似乎很乐见步天歌生气，把手中折扇一收，笑道：“陛下，玩物丧志。” 步天歌面无表情地将肥啾从肩上揪下来，说：“你少给我装。告诉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臣夜观天象，见紫微异动，故而入宫请见陛下。” 来人说着，似笑非笑地睨了眼肥啾，“如今看来，果真事有离奇。” “好一个请见！国师出入朕的寝宫如自家后院，朕竟不知谁是君，谁是臣了。”步天歌厉声道。 来人云淡风轻道：“臣是陛下的裙下之臣，自然出入陛下寝宫如自家后院。” 裙下之臣？ 步天歌恨得牙痒痒。 她十分确定以及肯定这个王八犊子在气她，但她没有证据。 她按捺住怒火，诘问道：“既然国师夜观天象，那朕倒要问问，你都看出什么来了？” “此鸟绝非凡鸟，陛下更非庸君。天鸟降凡，当是河清海晏之兆。” 来人晃了晃纸扇，语气莫测，让人听不出他正经与否。 步天歌冷笑，“朕若只想听恭维之辞，找个小太监来说道便是，还犯得着找国师您？” “陛下真要听实话？” “国师请讲。” “实话就是…… 来人刷地一下打开折扇，不紧不慢轻摇两下，缓缓道，“此鸟确不是凡间之物，不过并非吉星，而是妖魔所化。” “啾！” 听到他的话，肥啾害怕地抱紧步天歌。 目标人物该不会想吃了它吧？它好怕怕。 第199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4) 步天歌把瑟瑟发抖的小胖团子抱在怀中，道：“你别太过分了，欺负我的鸟算什么本事？” “啾啾啾！” 肥啾眼前一亮，连叫声也变得欢快起来。 ——宿主，您可以解锁目标人物的档案了！ 听这只肥鸟啾了半天，步天歌可算是听出句人话，她心念所及，眼前弹出张光屏来。 * 姓名：卿玄 身份：大历国师，江湖魔主 目标：攻略历国女帝，成功谋权篡位。 * 攻略女帝，谋权篡位。 这是要连人带皇位的抢她呀？ 步天歌沉默了。 肥啾叹气。 “啾……” ——宿主，您在一个名叫《女帝攻略计》的游戏位面，您不知道么？ 步天歌微抬眉梢。 她在游戏里？ 听名字，好像她还是主角呢。 “啾啾！” ——而且您是游戏里最难攻略的npc，无数攻略者前赴后继，没有一个人能将您拿下。 ——您这次的任务很简单，就是稳坐女帝之位到最后，并开启隐藏结局：佳偶天成，盛世太平。 佳偶天成？ 步天歌目光一深，“我记得你说过，我不能和目标人物产生羁绊？” “啾啾，啾啾啾。” ——所以说，考验您演技的时刻到了。 ——对了，宿主，您有一个随身商城，里面的道具本来是可以用功德值购买的。但由于您的功德值被冻结，您就只能随缘召唤道具辣！ 步天歌愣了愣。 商城，她怎么没找到？ “啾！” ——您只要……啾啾，啾啾啾，啾。 话未说完，系统再次被天道掐了麦。 肥啾一屁股坐在步天歌的小臂上，腆着肚子，鸟生绝望。 肥啾：葛优瘫.jpg 卿玄看了看肥啾，语气故弄玄虚，“此鸟甚通人性，陛下将它留于宫中，恐生祸端啊。” 步天歌一手捋着肥啾的羽毛，淡淡道：“依朕看，这皇宫最大的祸端就是国师。” “臣自受命以来，身经两朝，对大历忠心耿耿，还望陛下明察。” 卿玄拜一拱手，却不下跪，态度不卑不亢得很。 步天歌斜斜睨他一眼，抬手轻抚鬓边玉簪。 长明灯下，少年女帝长身玉立，眉目凌然，不怒自威。 “正好，朕有一事托付给国师。”她说，“自大历开国以来，江湖向来波平浪静，这一二十年竟是风云迭起，国师可有耳闻？” 语罢，她抬眼直视卿玄，目光如炬，拥有直抵人心深处的魔力。 “请陛下明示。”卿玄垂眸避开她的目光，容色不改。 步天歌道：“朕听闻江湖上有一魔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再如此放任下去，恐要祸及我大历根基。” “陛下的意思是？” 步天歌勾了勾嘴角，意味深长道：“朕命你彻查此事，旬日内给朕答复。” “是。陛下可还有其他吩咐？” 步天歌微微侧首，拆下玉簪，任长发倾落于绮艳华裳之侧。 两相衬托，更显卿玄一袭白衣孤高异常。 孤高？呵。 她举起玉簪对光打量，灯光昏昏，照出碧玉温润的成色。 放下簪子，她再看卿玄，柔声道：“既然国师自称是朕的裙下臣，良宵苦短，怎不陪朕过夜？” 第200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5) 卿玄欠身笑道：“陛下说笑了。还有，江湖中没有什么魔门，只有通天门，陛下您这是打哪听的消息？” 步天歌面色淡然，“它叫什么很重要吗，还是说国师看不起朕？” 系统给她的档案就那么几行字，她能编出一个门派名字来已经很不容易了，竟然还质疑她？ “微臣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 步天歌朗声怒斥，手中玉簪一转，对准卿玄的命门射去。 卿玄不躲不闪，折扇一开，一股气流自扇面荡开，玉簪被震碎成了几截。 他轻摇纸扇，唇边噙笑，“陛下这是要置臣于死地？” 步天歌紧盯着他，将他运用真气的每一个细节默记于心。 她说：“想来以国师的身手，这点小伎俩算不得什么。” 卿玄厚颜无耻道：“陛下谬赞。” 步天歌低眸，把怀里的肥啾提溜起来。 “到我肩膀上还是自己找个地方呆着？” 肥啾歪头，识相地滚到她肩膀上。 安顿好小家伙，步天歌抬起眼，广袖一拂，学着卿玄出手的方式扫出一片气波。 感受到血脉中奔涌的灼热之感，步天歌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的喜色。 她果然没猜错，这个位面虽然没有异能和灵力，却有一种与之相近的力量。 如若原身真像疏星口中那般天赋异禀，那应当还是这朝中的佼佼者。 就是不知道比起这个国师来如何了。 卿玄后退一步，一甩折扇，扇骨化为利刃，将势如鲸波的气浪劈开。 风波尽散，男子白衣执剑，眼神冷漠。 “陛下的武功还是臣教的，这么快就忘了本？” 步天歌心里明白，他这是在给她施威。 又或者，他知道自己对这个位面知之甚少，在刻意提醒她某些东西？ 她揽过衣袍，招了招手，示意卿玄上前，“爱卿，过来替朕宽衣。” 与此同时，她的头顶出现了一个显示攻略值的进度条。 肥啾急得直叫唤。 “啾，啾啾！” ——宿主，冷静，您不能被攻略啊！ 可惜步天歌听不懂鸟语。 卿玄婉拒道：“陛下，男女授受不亲。” 步天歌凉凉说道：“国师夜闯朕的寝宫时，怎么就想不起这四个字？” 啧，古代这些繁文缛节，实在是麻烦。 思忖过后，卿玄抱剑作揖，“君命难为，得罪了。” 他反手收起扇剑，走到步天歌身前，替她解下衣带。 微冷的声音在耳边命令道：“看着朕。” 卿玄没有理会她。 步天歌危险地眯起眼，五指成爪直取他咽喉，手法快过雷霆。 卿玄侧身以避，步天歌手腕一转，旋即拍出一道掌风。 卿玄抬袖化去这夺命一击，蹙眉道：“陛下是从何处习得此招？” “你说呢？”步天歌后撤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长袍抖落，她陡觉浑身一轻，心情不由舒畅了些。 卿玄道：“微臣确实不知，还望陛下不吝赐教。” 步天歌冷笑，“这格斗术你能不知道？” 不知道还躲得这么麻利？ 装，你可劲装。 看到她头顶岿然不动的“0100”后，肥啾长长地舒了口气。 原来宿主只是想试探目标人物，还好还好。 第201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6) 嗐，它真是想多了，它家宿主这么拔吊……冷酷无情的存在，怎么可能没有目的地对男人投怀送抱？ 卿玄瞅了步天歌一眼，说：“陛下还是早些就寝好，春寒料峭，当心受凉。” 步天歌毫不领情，“谢谢，我好得很。” “你总是这样。”卿玄叹息，总算没再假惺惺地以君臣相称。 步天歌往桌边一坐，一手搭在桌沿上，潇洒无比地翘起二郎腿，“我明人不说暗话，怎么回事？” 卿玄挑眉，“你问我？” “对啊，我现在什么也不知道。”步天歌撑着额头，懒洋洋道，“除了一个自称是我贴身暗卫的小丫头，在这里我只认识你。” 卿玄打量着她，语气里满是促狭，“想不到你也有求我的一天。” “给你三分钟时间解释，好好组织一下措辞，不要和我废话。” 说完，步天歌闭上眼，似是假寐。 卿玄问：“你想听什么？” “我要知道朝中的形势，这个国家的情况，还有，你的任务又是什么？” 就前两个问题，卿玄沉默片刻，简单和她讲了一下。 在这个游戏中，经过几位先祖的励精图治，到女帝接手时，大历正处于它的鼎盛时期。 安平年间，家国安定，百姓和乐，坏就坏在出了她这个女帝。 十数年前，原身的母亲因难产过世，先皇一夜白头，为之虚设六宫，永不纳妃。 但他为何能顶住满朝文武的压力不置一位嫔妃美人…… 面对步天歌提出的疑问，卿玄似笑非笑道：“这你得问游戏作者。” 步天歌默然。 行，这不是关键。 关键原身是她亲娘的头胎，她娘难产而死，整个大历便无皇子，独原身这一位嫡亲的公主。 老皇帝想立太子，就得向他那些野心勃勃的兄弟借儿子，这约等于引狼入室。 思虑再三，先皇一拍脑袋，做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决定—— 立皇太女！ 反正连六宫虚设的事都干出来了，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的？ 在先皇作出这个决定之初，朝野中不是没有反对的声音，认为“牝鸡司晨，惟家之索”。 要想解决问题，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老皇帝显然深谙此理。 几次清君侧后，朝中再无直言敢谏之人，也倍缺可用之才。 在这时，国师卿玄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先皇，又预言了先皇胞弟借机谋反一事，立下汗马功劳，成了先皇跟前的大红人。 还预言？这厮就是个看了攻略的游戏玩家罢辽。 步天歌对此嗤之以鼻。 “回答我的第三个问题：你的任务是什么？” 卿玄把着手中折扇，瞳光悠悠，不紧不慢道：“自然是辅佐陛下您成为一代明君，寻到共度余生的良人。” 步天歌倏地睁眼，眼神尖锐如刀，“你要是想我配合你把戏演下去，最好不要骗我。” “童叟无欺。”卿玄笑得温良无害。 步天歌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一代国师，江湖魔主，铁口直断，来去无踪。 不仅人设了得，还能攻略一国女帝，坐拥江山美人。 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第202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7) 肥啾凑到她耳边，激动地啾个不停。 ——宿主您可千万别信目标人物，他就是个满嘴跑火车的大骗子！ 步天歌一把捏住它，不耐烦道：“你烦死了，我听不懂你说话。” 肥啾：……_(:3」∠)_ 系统委屈，但是系统说不出口。 见它激动的小样子，步天歌约莫猜到了它的心思，又好气又好笑。 她像是这么容易被骗的吗？ 问卿玄他的任务是什么，本来就是个试探，她从来没指望他能说实话。 谋权篡位是大不韪，又谋君又篡位那就更过分了。 问题是，只要卿玄口中有一句假话，他的其他话也就不能全信。 她不仅要时刻提防这个狼子野心的大佞臣，还得通过他真假掺半的话了解这个位面。 卿玄关切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暂时没有了。”步天歌站起来下逐客令，“我累了，麻烦你在不惊动皇宫禁卫的情况下滚蛋，可以吗？” 卿玄微笑，“我也算是你在这个位面唯一的熟人，你就这么绝情？” 步天歌盯着那张温文尔雅的俊颜，愈发觉得拳头有些硬。 “你是不是还想再死一次，嗯？” “那倒不是。” 卿玄拱手再拜，正色道：“臣告退。”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白衣翩然，寝宫内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寂。 当真是来去无踪。 确定卿玄离开后，步天歌重新在桌边坐下，摊开右手。 女帝自幼养在深宫，本该细皮嫩肉，保养得宜，然而被赋予嗣位之命的她长年握笔操剑，指腹的厚茧破坏了整只手的美感。 步天歌慢慢收拢五指，气运丹田，凝注小一成力量于掌心。 “去！” 她蓦地抬眸轻喝，弹指一挥，掷出一道罡风。 珠帘掀动，灯影幢幢，在劲风席卷之下摇摇欲灭。 步天歌再一挥手，熄灭灯烛，偌大的宫殿陷入黑暗之中。 若是有伯乐在此，见着她的手段，定要震惊不已。 一个从未接触过真气之人，在无人指点的情况下，仅凭对所见招式的几次复制，竟能将真气用得出神入化？ 这哪是天才，分明是妖孽，不，是魔鬼。 收回真气，步天歌凝眸不语。 她虽不了解这个位面的规则，但能感受到这股力量的至阳至刚。 卿玄是江湖魔主，为祸一方的大魔头，怎会教出如此正道的徒弟？ 只怕原身根本不像卿玄说的那样，师承自他。 步天歌握紧五指，冷月如钩，照进她墨黑的眼瞳，泠然肃杀。 “卿玄，不管你还有多少秘密，我都会亲自挖出来。” “佳偶天成？”她微微一笑，“放心，我会记得给你烧纸钱的。” 危机暂退，肥啾回到步天歌肩上，亲昵地蹭了蹭她。 “啾。” ——宿主您真是英明神武，系统爱了。 鸟羽碰在脸上，拂过一阵细密绵长的痒。 步天歌歪头，不着痕迹地避开，“我要去睡觉了，你请自便。” 肥啾呆若木啾。 “啾？” ——您不爱系统了么宿主！ 步天歌冷冷道：“等你什么时候靠谱一点了，我再考虑吧。” “……啾啾。” 肥啾瘫倒。 它现在就是只废啾啊。 嘤。它太难了。 第203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8) 翌日。 东方天际仍是一片漆黑，步天歌被跳到头顶的肥啾啄醒。 “啾啾！” ——起来上朝啦宿主！ 步天歌双眼紧闭，手却精准无比地摸到它的翎羽，揪着翎羽将它倒拎起来。 “啾？！” ——宿主您干嘛？ “你吵死了。”步天歌坐起来，目光冰冷不耐，恨不能将肥啾五马分尸。 她把它随手一丢，跳下床榻，摸黑挽起长发，向殿外走去。 肥啾暗搓搓跟上她，上下笔划。 “啾啾，啾！” ——宿主您确定您就这样上朝？ “不然呢？”步天歌耸肩。 她走进前殿，本该服侍她就寝晨起的太监和宫女全被她支开，一律只许等在此处。 时辰已到，一道素色身影自内卧走出，明明纤瘦如弱柳扶风，却举手投足间浸淫帝王之气，教人不敢轻慢。 众仆凝神屏息，齐行三叩九拜大礼。 “参见陛下。” 步天歌紧了紧肩头大氅，几秒过后，少女启唇，唇边噙着两个高高在上的字眼：“平身。” 疏星许是因为年纪小，初生牛犊不怕虎，她率先起身，斗胆请求道：“陛下，请让奴婢侍奉您梳妆。” “朕让你说话了吗？”步天歌撩动眼帘，“疏星，你僭越了。” “奴婢知错。”疏星一慌，一边谢罪一边下跪。 一股真气托住她的膝盖，赫然是不让她跪下。 疏星诧异地抬头。 步天歌放下手，清淡开口：“下不为例。” 疏星连忙俯首行礼，“谢陛下隆恩。” 步天歌移开目光，不再去看她。 倒不是她多怜爱这个小女孩，只是这女孩终日一惊一乍，她实在是受够了。 “今日朕心情不错，故而对这丫头网开一面。若日尔等再敢对朕这般不敬，休怪朕不客气！” 话到最后，步天歌声音骤厉，殿内长明灯熄灭半数，剩下左右各二呈回环排列，飘起淡淡青烟。 众奴仆弓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啾。” 幼鸟的啁啾打破沉默。 肥啾从步天歌怀中探出小脑袋，不满地瞪着她。 ——宿主，您快把系统憋死了！ 老总管眼皮直跳，颤颤巍巍道：“陛下，您……莫非要带着这只鸟上朝？” 步天歌将肥啾的鸟头按下去，不咸不淡地反问：“有何不可？” 没有，当然没有。 金殿。 已近辰时，众臣子等得焦头烂额，小皇帝才姗姗来迟。 少女素衣鹤氅，未施粉黛，一半青丝由金步摇松松挽起，另一半则倾泻如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 几名宫女随侍在她身后，倒是比她穿得还华丽些。 步天歌侧身靠在龙椅上，打了个呵欠，慵懒道：“众爱卿有事早报，无事退朝。” 满朝文武：“……？” 须发皆白的老臣上前一步，手执象牙笏板，语气恳切，“卯时上朝乃是先帝立下的规矩，陛下万不可废先祖之制啊！” “哦。” 步天歌扫他一眼，眼神古井无波。 见她无动于衷，老臣心下一横，跪拜道：“先帝宵衣旰食，夙夜在公，臣恳求陛下深追先帝遗诏，万事以天下为先。” 第204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9) 步天歌摆手，“朕知道了，爱卿请起吧。” 老臣梗着脖子不动，拿着笏板的手微微颤抖。 他抬起浑浊的眼睛，高声疾呼：“罪孽，罪孽！臣不希望大历百年江山，毁在了陛下的手里啊！”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虽然他们的女帝陛下今日确实胡来，但敢在朝堂之上如此直言，这户部尚书怕不是嫌命太长！ 步天歌垂眸打量他片刻，自龙椅之上起身。 才坐了多久就把她硌得慌，这椅子一点也不舒服。 两个小宫女为她披上大氅，她慢条斯理地拢了拢长发，走到户部尚书跟前。 零落的脚步声回荡在大殿里，文臣武将目视地面，纵有千般好奇，为了小命也不敢抬头。 户部尚书年事已高，又在金銮殿上站了几个时辰，一副老骨头差点儿散架。 步天歌就站在他面前，也不开口，眼看着涔涔冷汗自他的额头上淌下。 一炷香的工夫，她开口：“不错，朕本以为朝中净是些窝囊，你这老儿倒是有点骨气。” 户部尚书道：“忠言逆耳，臣今日便是舍了这条老命，也要为大历尽死忠。” 步天歌不屑地一笑，玉指轻弹，一道真气自指尖射出，将户部尚书佝偻的背扳正。 她说：“聪明啊，知道给自己扣个忠臣的帽子再来膈应朕。朕杀你无济于事，还落得个暴君的名声。” 户部尚书大惊道：“微臣不敢。” 步天歌冷冷地笑道：“想以死明志？你是死得其所，可你的妻儿后人何辜，朕又何辜？” 户部尚书语塞。 步天歌拂袖，转身坐回龙椅上。 她一拍龙椅，声音里注了真气，令听者无不肝胆俱颤。 “都给朕听明白了，朕要听的是朝中要事，不是这种不痛不痒的废话！” 这么冷的天，把她从被窝里捞出来，就为了听这种屁话？ 冗长无用，办事效率低下。 说话间步天歌眉头微皱，总觉着殿前少了个什么人。 她扭头，看向捧着大氅站在一旁的疏星，“疏星，怎不见国师在列？” 疏星脆生生应道：“国师平日云游四方，行踪无定，有时便是先陛下也寻不着。” 步天歌“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兼顾这么多身份，真是“辛苦”卿玄了呢。 一入宫门深似海，她得想办法出去会会这传说中的江湖魔教通天门。 经步天歌这么一威吓，接下来上奏的朝臣们废话少了许多，知道挑有用的禀报。 不管能不能听懂，步天歌都一概点头答是，只求快点结束这无聊的早朝。 退朝后，她一把将肥啾从怀中拽出，厉声道：“你大早上把我叫起来，就为了让我听这个？！” 肥啾拼命挣扎，黄澄澄的鸟毛掉了一地。 “啾！啾啾！” ——系统不是，系统没有，您再拽系统就要秃了！！！ 步天歌微一狭眸，五指一松。 肥啾咚地一下摔在地上，它跳起来，甩甩脑袋，与步天歌拉开安全距离。 嘤，以前仗着宿主打不到它胡作非为，现在它可真是太特么后悔了。 熟悉的声音贯入耳中，空落落的殿内多出个白色身影。 “今天收获如何？” 【求！推！荐！票！么么啾！】 第205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10) 步天歌看了疏星和另一个随侍宫女一眼，道：“你们下去罢。” 卿玄号称能窥天机，先帝和他会面时总要屏退外人，这在宫中不是秘辛。 是而步天歌支开两人时，两人并无异议，福身行礼后悄然退出金殿。 步天歌看着她们离开，目光有意无意在疏星身上多停留了两分。 待她们走后，她才看向卿玄，话语间颇有怨气，“还能如何，收获了一堆奏折。这玩意我看不来，就交给你了。” 卿玄停下脚步，俯身道：“臣遵旨。” 这话听着恭敬，话里话外却无半分正经。 步天歌才不吃他这一套。 她转眸，步摇上的垂珠相碰，发出清脆琅声。 她问：“我交给你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卿玄说：“这才半天，陛下似乎给了臣十日。” 步天歌不冷不热道：“你不是能窥测天机么，那你给我窥一个？” “陛下想要什么结果呢？”卿玄问，一副要现编的阵势。 “不管什么结果，我想听实话。” 步天歌说罢，饶有兴致地望着他。 让他查通天门，贼喊捉贼罢了。 她倒要看看，他能编出个什么花来。 卿玄摇了摇纸扇，道：“通天门是魔教，为江湖正道不容，一直以来都神秘得很。” 步天歌说：“我对这通天门的门主比较感兴趣。” “通天门主武功高强，被称为江湖魔主，陛下为何对他感兴趣？” “因为他够强。”步天歌抬起眼帘，语气莫测，“能与强者一决高下，难道不是件快事？” 卿玄笑了笑，道：“你现在是一国之君，少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步天歌起身，瞳中光华流溢。 殿内卷起一阵劲风，她站在风眼正中，厚重的鹤氅随风掀动，气势如虹。 肥啾正眯着眼缩在角落里打盹，突然被风卷了起来。 “啾！！！” ——宿主饶命嗷嗷嗷！ 步天歌放下手，劲风应声而散。 肥啾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举起小翅膀。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它怀疑宿主在针对它，啾。 步天歌看着卿玄，说：“国师，没有什么是离谁不转的，如果我愿意为我所追求的东西放弃生命，谁也别想阻拦我。” “听起来陛下心中有执念。” “确实是有。”步天歌弯了弯唇角，话锋一转，“那就是寻到这江湖魔主，与他一战。” 卿玄合扇一拜，道：“陛下委实志向远大。通天门主本事通天，仰慕他的女儿家不少……是臣多虑了。” 哟，还挺自恋？ 步天歌心想，你怕是对自己的魅力有什么误会。 她目光向上一挑，不动声色地示意卿玄。 卿玄循着她的眼神，看到大殿梁上挂着未藏好的一角衣料。 他失笑，“小姑娘，当梁上君子可不是个好习惯。” 碧绿色的倩影自梁上翻身跳下，被人一眼识破，疏星羞得脸红到耳根子。 卿玄看着她，眸光散漫，“还不自报家门？” 疏星硬着头皮道：“奴婢是陛下的贴身暗卫疏星，学艺不精，让国师见笑了。” 步天歌故作矜持地揽过鹤氅，语气里流露出威严，“不是让你退下了吗？你听不懂朕的话，怎么却能听懂国师的？” 第206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11) 疏星唇色发白，“身为陛下的贴身暗卫，奴婢本应寸步不离陛下。” 步天歌端详着她，猛地朝她一振袖。 疏星下意识地闭眼，只听风声掠过耳畔，她贴鬓角梳下的一绺长发，断了。 年轻的女帝讥讽道：“做朕的暗卫，身手却不如朕？” 疏星摊开手，看着掌中的短发，心里很不是滋味。 步天歌问：“护主不力，你可知后果？” 疏星一震，手中碎发飘然落地，她的声音就如这绺头发一般软弱无力。 “奴婢……奴婢自愿前往暗部领罚。” 见疏星又要哭鼻子，卿玄抬扇横在她面前，恰到好处地发话：“这里没你的事，你退下。” “奴婢多谢国师开恩！” 小姑娘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对他那叫一个感恩戴德。 等疏星彻底退下了，步天歌摸摸下巴，评论道：“你说话比我管用。” 卿玄早已看透她的心思，“是你在和我唱红白脸吧。” “看破不说破。”步天歌倍感无趣，转移话题道，“她说她是暗部出身，这个暗部在哪里？” 卿玄收起折扇，笑容和煦，“我带你去。” 暗部。 暗部是大历训练死士之所，分设于境内各处，其中最精锐的总部，正是设在宫城隐秘处。 一个政权总要有点见不得人的秘密，步天歌对此并不意外。 听闻新登基不久的女帝要来，暗部统领倍感意外，“暗部血腥污秽，恐玷污陛下圣体，还望陛下三思。” 这统领身着粗布便衣，中等个头，路人面孔，看起来处处平淡无奇，唯眼中外露的杀气昭示他的身份。 步天歌打量着他，道：“无妨。朕素来敬重高手，不知统领可否与朕指点一二？” “这……若伤了陛下，就是赔上卑职这条贱命也不够。”统领为难道。 步天歌脱下鹤氅，扎紧袖口，浅浅一笑，“这么确定能伤到朕？统领还真是自信呵。” 看样子，这是非打不可了？ 统领更加为难。 卿玄轻描淡写地出声，“切磋而已，统领不必多虑，一切有我在旁。” 统领是见识过卿玄的手腕的，有卿玄放话，他心中的疑虑打消大半。 “有劳国师。” 他朝卿玄一抱拳，看向步天歌。 正欲行叩拜之礼时，一股无形的力量锢住了他的身躯。 步天歌轻撩眼皮，一掌先发制人。 “以此掌代行礼，统领，多有得罪。” 统领大惊失色，迅速调动全身真气冲破禁锢。 他勉强躲开那雷霆般的一掌，恭敬道：“陛下客气，此话该由卑职来讲。” 步天歌迅速近到他身旁，又是一掌蕴藉真气。 统领沉眼，抬手化去她的攻势。 真气自丹田流向四肢百骸，他脚尖点地，反守为攻，五指成拳轰向步天歌腹部。 却不知步天歌此招本就为虚晃一枪，待他乖乖上钩，她微笑着撤身，真气搭建的牢笼将他困缚其中。 “雕虫小技！” 统领战至酣畅处，顾不得君臣名节，拿出全身真气与这无形无制的牢笼抗衡。 不一会，牢笼已有裂纹。 正当他沾沾自喜于牢笼决堤时，加注于牢笼的真气忽然强了十倍不止。 统领面色大变，膝盖一软，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一双绣花履走到面前，女帝垂眼看他，声线轻软，“统领这下可服？” 第207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12) 闻声，统领抬头。 眼前之人眉目秀美，笑容明澈，她从卿玄手中接过大氅披上，不紧不慢道：“连统领尚如此不堪一击，暗部其他人真是难以想象。” 与她目光短暂一交汇，统领低下头，说：“陛下神武，卑职甘拜下风。” “你知道就好。” 步天歌动了动手腕，叹息道：“还是太弱了。” 原身体内的真气之强大，远超她的想象。 再有她的格斗技巧锦上添花，这具身体约等于无敌了。 当然，深不可测的国师卿玄是个例外。 思及此处，步天歌抬眼看了看卿玄，意味深长地开口：“朕的贴身暗卫自称要来此领罚，统领可有听说此事？” “回陛下，确有其事。” “把她叫来。” “是！” 统领应得爽快，办事也迅捷，不一会便将疏星带上来。 瞧见一脸视死如归状的疏星，步天歌努努下巴，命令卿玄道：“国师，给这丫头提点提点。” 疏星抬头，迷惑地眨眼。 这个展开好像哪里不太对？ 卿玄摇首，装模作样道：“臣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陛下莫要取笑微臣了。” “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 步天歌将他的话重复一遍，冷笑道，“白日说梦是疾，打一顿就好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卿玄无奈，只得应允。 ——百官私下都议论女帝陛下与国师不合，怎么他看着更像是打情骂俏？ 统领陷入沉思。 身为死士，他们这种人注定孤老一生。大概就是因为单身久了，所以看谁都有夫妻相吧。 嗯，一定是这样。 见统领走神，步天歌怕他想入非非，打发道：“暗部事务繁忙，你去忙你的吧。” “谢陛下！” 统领起身相谢，溜得比脚底抹了油还快。 步天歌后退一步，将场地交给卿玄。 疏星一身黑色劲装，打扮干练，脸上却挂着与干练外表不符的迷茫。 她到底要经历什么……？ 步天歌指指她，对卿玄施压道：“你最好上点心，我要看到她的长进。” 卿玄长眸一狭，扇剑入手，清冷的专注抚平了他唇边笑意，让隐于温润背后的锋芒露出冰山一角。 “疏星，打败他。”步天歌的声音传来。 疏星立刻站起身来，从腰间抽出软鞭，面容是如临大敌的凝重。 她知道自己不是卿玄的对手，因而长鞭一甩主动出击，试图夺得先机。 软鞭卷向卿玄手中的剑，步天歌目光冰冷，紧盯着他，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 卿玄剑尖一挑，将鞭尾劈开。 软鞭如蛇一般灵活，卷上他身旁的柱子。疏星拽了下鞭子，轻喝一声，借力逼近卿玄。 卿玄微一后仰，匕首贴面划过，他云淡风轻道：“留神。” 疏星一怔。 他什么意思？明明现在占上风的是她不是么？ 卿玄右手执剑，左手捏了个诀，扫出一道真气。 疏星不备，险些被击中面门。 她暗暗替自己捏了把汗，后退些许距离，也运起真气护体。 就是这儿。 步天歌双眸一眯。 她能感觉到在场两股力量有所接近。 疏星是暗卫，不能暴露身份，所习内功应该较为阴柔。 卿玄的真气貌似阳刚，却暗藏玄机，像……像是在掩盖什么。 第208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13) 肥啾蹦到她头上，欢快地叫道：“啾啾，啾啾啾！” ——就是这样，目标人物修习的魔功极具伪装性，只有与之匹敌的高手才有可能发觉！ 肥啾清脆的叫声回荡在室内，疏星忍不住看了一眼。 就在她分神的一瞬间，一道真气迎面打来，轻而易举击碎她护体的屏障。 这道真气看似不致命，却是冲了丹田而去，意在废去疏星的武功。 步天歌眼一冷，笼在鹤氅之下的手微微一动，凝出一小股气流，暗中护住疏星的丹田。 为了不引起卿玄的注意，她没有使出全力，只是将针对丹田的真气打散到别处。 丹田之于武者就是性命，丹田不毁，弃卒保车也是值得的。 疼，五脏六腑移位一般地疼痛。 疏星艰难抬头，一只素净的手伸到眼前。 卿玄将她扶起来，温和道：“疏星姑娘，分心是实战大忌。” 疏星慌忙把手抽回，忍痛点头，“多谢国师指点。” 卿玄早已将利刃收进扇骨中，他一手背身，另一只手轻摇纸扇，白衣胜雪，君子风流。 他告诫疏星：“疏星姑娘，刀剑无情，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步天歌见不得他那副假惺惺装好人的样子，质问他道：“朕让国师对朕的暗卫指点一二，好像没让国师伤人吧？” 卿玄无动于衷，说出的话冷静到有些不近人情，“皮肉伤而已，疏星姑娘既是陛下的暗卫，就应当有朝不保夕的觉悟。” 步天歌捉住在她头顶捣蛋的肥啾，朝疏星投去一瞥，“朕不需要暗卫，倒是缺个手脚勤快的仆人。” 疏星垂眸道：“奴婢明白。” 步天歌环顾四周，道：“早日和此处断了联系，朕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她往前一步，鹤氅掠地，疏星上前，弯腰提起她的衣摆。 “陛下，地砖污浊，莫脏了您的衣氅。” 步天歌转身，衣袂翩然，从疏星手中脱开。 她说：“一件衣服而已，让尚服局改明儿再做一件就是。” “是。” 疏星收回手，神色黯然。 从暗部出来的死士无不忠心耿耿，护主如命，但步天歌不需要。 这小姑娘在卿玄面前毫无招架之力，与她亲近，只会给自己招惹麻烦。 比如，不得不在卿玄想废去她的武功时出手相救。 疏星的伤虽不算重，但也够让她喝一壶了。 命令暗部的人将她领去医治，步天歌忽然出手，纤手作刀劈向卿玄的颈动脉。 折扇格住她的手，卿玄看着她，瞳色沉沉，“陛下这是要作甚？” 步天歌说：“你对我撒谎了。你的真气外阳内阴，同我的根本不一样，我的真气不可能师承自你。” “眼神不错。”卿玄点头表示肯定。 步天歌收回手，摸摸被扇骨击红的地方，接着道：“通天门主素来神秘，是因为他还有一个人尽皆知的身份。我说的对吧，国师大人？” 卿玄勾唇，脸上挂起捉摸不透的微笑，“你这个推论也不是全无道理。” 步天歌看着他，目光渐渐锋利，“疏星告诉我国师终日云游四方，你说，你究竟是在云游四方，还是在为祸江湖呢？” 卿玄笑而不语。 第209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14) 良久，他收敛起笑容，叹道：“我以为你相信我。” 步天歌说：“我的确什么也不知道，但我不傻。” 肥啾愣愣地“啾”了一声。 ——宿主今天又在骗人。 步天歌拍了下它的鸟头，“你才骗人。” 她现在和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区别，就算事实并非如此，她也要让卿玄相信自己处于绝对被动的地位，这样他才会掉以轻心。 “你觉得我是通天门主？”卿玄说，“你想多了，如果我真有这个本事，这江山早就不是你的江山了。” 步天歌突然问：“国师今年高寿？” 男人面如冠玉，目光湛湛，根本看不出真实年龄。 在她的了解里，先帝立皇太女时原身尚幼，而卿玄自那时起就颇受先帝器重，应当年纪不小了。 至少，也不该如外表看起来一般年轻。 卿玄好笑道：“没你想的那么老。” 步天歌说：“能驻颜的内功，听起来就不是正道。” “我知道你怀疑我，但不用胡编个什么能驻颜的内功诬陷我吧。” 卿玄一开折扇，说：“过几天武林盟主要给爱女举办比武大会招亲，通天门和武林结怨已久，应该会有所动静。” “这皇宫实在憋屈得很，这么好的机会，我得去玩一玩。”步天歌道，“麻烦你替我主持几日朝政了。” 卿玄看她一眼，目光哂然，“就你？” 步天歌抬眸与他对望，嫣然笑道：“国师这是瞧不起朕，还是不愿为朕分忧？” 死狐狸，明明就等她这句，还装得一副欲擒故纵的样子。 卿玄拱手道：“臣不敢，只是陛下如此将朝事当儿戏，恐难以服众。” “那就说朕病了。”步天歌冷笑，“我父皇如此器重国师，想必国师能把他们安抚得很好。” 呵，那些老棺材废话连篇的奏折，她就不信批不死他。 多批几天奏折，保管治好他的皇帝梦。 卿玄拗不过她，无奈道：“臣遵命。” 听到他答应下来，步天歌态度一变，就连说话语气也温和许多。 “国师一表人才，却甘愿龙游浅滩，为大历效忠。朕无以为报，若不择日以身相许？” 卿玄蹙眉，“你别恶心我。” 步天歌笑得妖娆无比，“国师总说自己是朕的裙下臣，难道不想要个名分吗？” “滚。” 步天歌掩唇，“哎呀，朕不过开个玩笑，国师堂堂七尺男儿，怎跟个贞洁烈女似的激动？” 岁初的天乍暖还寒，她心中却已经春光泛滥。 爽，真他妈的爽。 你个老王八也有今天。 肥啾偷偷摸摸伸长鸟脖子，盯着步天歌头顶的攻略进度条看。 0100，0100，还是0100。 今天的宿主是块铁板吗？是的呢。 “叮！” 肥啾的小脑袋里突然响起解锁声。 看到剧情的它一惊，焦急地瞪大了小眼睛。 “啾啾，啾啾啾，啾啾！” ——宿主不好，这个比武招亲根本就是捉拿通天门主的陷阱，目标人物是在引您入局，您不能去掺和啊！ 步天歌揉揉它的小脑袋，哄道：“我不会有事的，别紧张。” 卿玄瞅了瞅肥啾，似笑非笑地开口：“你这只鸟倒是有意思，不仅通人性，还会给我泼脏水。” 肥啾愣住。 目标人物能听懂它说话？ 那岂不是……？ 第210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15) 这梁子结大了呀。 肥啾心里凉了半截。 步天歌挑眉，“你能听懂鸟语？” “当然不能，不过我约莫能猜到它想说什么。” 卿玄说着，又看了肥啾一眼，看得它毛骨悚然。 啾，它才不信他的鬼话，半句都不信。 步天歌摸了摸怀中的小毛球，说：“这小家伙整天叽叽喳喳的，我都不知道它想说什么，你要是能听懂，一定要翻译给我听。” 卿玄笑道：“你去江湖游历我没意见，不过带着只鸟多有不便，不如把它交与我养两天，我也正好听听它想说什么。” “啾啾啾！” 肥啾爆发出一阵求生欲极强的惨叫。 ——大变态，离本系统远一点！ 步天歌捋着鸟毛的手一停顿，她垂下眼帘，眼中一闪而过妩媚杀意。 片刻后，她笑眯眯地抬眸，“如此甚好，国师真是善解人意。” 肥啾：“……啾？” ——嘤嘤嘤，宿主，把系统送入虎口对您有什么好处？ 步天歌不由分说，将肥啾往卿玄怀里一塞，假模假样地嘱咐道：“这只胖鸟很能吃，你得记得多喂它点饲料。” 卿玄说：“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将它喂得膘肥体壮。” 肥啾眼含热泪。 您能饶本系统一条小命就好，谢谢您了啾。 步天歌走后，卿玄捉住它的翅膀，把它拎到眼前。 “小东西，你觉得我能听懂你说话吗？” 肥啾拼命点头。 卿玄温和地笑了笑，眼中寒光点点。 “你放心，只要你听话，我是不会吃你的。” 肥啾：“啾！啾啾！” ——滚啊死变态，本系统是不会和你合作的！ 卿玄捏着它的手一紧，“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谈合作？” “啾啾！” ——你等着，宿主会为系统讨回公道的！ “你以为她为什么会把你留给我？你看她想理你吗？” 卿玄凑近它，脸上笑容愈发和蔼，肥啾却分明感觉浑身发冷。 嘤，为什么目标人物威胁它的样子和宿主一模一样？ 它好怕，它想回家。 两日后。汴京。 新一任武林盟主楚侠风要在此举办比武大会，为爱女招纳贤婿，各路豪杰慕名前来，这两日的汴京可谓是热闹非凡。 这一天，和顺客栈来了位神秘的客人。 快傍晚的天色，店小二正擦着柜台，眼前无声无息出现个戴帷帽的人影。 他抬头一看，眼前之人黑衣佩剑，想来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剑客。 既然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那就不稀奇了。 店小二照惯例问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来人左手一动，只听“叮当”两声，两枚铜钱落在柜面上。 一同响起的还有雌雄不辨的沙哑嗓音：“我来寻人。” 小二将铜钱藏进袖中，斜眼打量来人一番，说：“客官，小人只是个打杂的，您找错人了。” 来人微掀帷帽，露出白皙如玉的下巴。 他唇色红艳，淡淡一勾。 店小二眼前一花，柜台上多了块银元。 “这些够了吗？” “够了，够了。”小二满脸堆笑，态度来了个急转弯，“客官，您寻谁？” “天涯一刀，林同尘。” 第211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16) 店小二用看怪物的眼光打量来人，“客官，不是小人说，这天涯一刀早十八年前就死了，您寻个死人做什么？” 来人操着沙哑的嗓音道：“我听闻林同尘十八年前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本店落脚。” 店小二眉头一皱，说：“哎呀，这小人就不清楚了。小人前年才来客栈当伙计，这件事您得问掌柜的。” 来人再掷一块银元，道：“劳驾小二替我请掌柜的。” 小二喜上眉梢，“好说，好说，客官稍安勿躁，小人这就去找我们掌柜的。” 片刻后，一名蓄着小胡须的中年男子将来客迎至内堂。 他问：“客官想打听天涯一刀？” 来客揭下帷帽，纱幕后赫然是一张清艳的少女面孔。 这位出手阔绰的神秘客人，竟是个女孩？ 店小二和掌柜面面相觑。 步天歌手按剑柄，开口仍是那副饱经风霜的沧桑语气，“我要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掌柜的迟疑着问：“这……姑娘，您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步天歌冷淡道：“故人。” 掌柜眼神古怪。 故人？十八年前林同尘陨落时你出生了没？ “既然掌柜的不愿意回答我，我就换个问题好了。” 步天歌将腰间佩剑拔出两寸，问：“当今武林楚盟主，十八年前又身在何处？” 掌柜偷瞄了一眼她的剑。 剑光夺目，剑锋流畅。 好剑。 他说：“当年的楚盟主一剑霜寒十四州，风姿便如今日之姑娘。” 步天歌手中的剑更出一寸，“我不想听你拍马屁。” 掌柜老实了，道：“楚盟主最后的落脚处，也是小店。”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步天歌冷哼一声，收剑入鞘，“好，现在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十八年前林同尘为何来此？” 掌柜的沉默片刻，手不自觉地捋起了下颌上的小须子。 半晌，他叹了口气，说：“为与楚盟主一决胜负。” 步天歌接着他的话往下道：“林同尘败了，所以，他死了。” 掌柜的道：“侠客过招，出人命是常有的事，这在当年并非秘闻。想来楚盟主在汴京比武招亲，也有缅怀故人之意。” 步天歌莞尔，“楚盟主雅号无情剑，刀剑相斗，可是为争这武林盟主之位？” 闻言，掌柜的勃然色变，低声警告她：“人心的事，谁说得清？不可说，不可说哪。” 步天歌点头表示受教，重新戴上帷帽，往外堂走去。 掌柜的叫住她，“客官可还住店？” 步天歌没有回头。 夜。 汴京城背倚一座矮山，为了比武招亲，楚侠风使人在山脚搭起一个擂台。 静夜悄悄，明日这里就将是另一番景象。 步天歌站在山顶，俯瞰空旷的擂台。晚风撩起她的长发，温柔而多情。 在发觉卿玄能听懂鸟语后，她便让系统将解锁的剧情传送给了她。 武林盟主楚侠风，一把青锋天下无匹，人送雅号无情剑。 剑虽无情，其为人却侠肝义胆，深得江湖正道拜服。 在楚侠风接过盟主之位前，江湖上本还有一位与之齐名的刀客，人称天涯一刀的林同尘。 为了一较高下，两人约定在此决斗。 然后林同尘身殒，楚侠风稳坐武林盟主之位十八年，这场决斗的结果不言自明。 【新年快乐！啾咪~】 第212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17) 十八年前楚侠风在此击败林同尘，十八年后他又假比武招亲之名设下天罗地网，静候通天门主来谒。 步天歌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这两件事之间有何关联？系统没有告诉她。 就算她有心怀疑，国师卿玄白衣翩翩，一把纸扇随时不离身，不仅与那个年少轻狂的天涯一刀全无相似之处，外表年纪也对不上。 贸然断言林同尘就是卿玄，谁能信她？ 不急，明天她就能知道答案了。 步天歌足尖一点，踏枝而去，身影消失在山峦之间。 翌日。 女帝陛下说病就病，帝京文臣武将全都乱了套，汴京城却是十八年来空前的热闹。 天色尚早，擂台四周早已经围满了人。 半山腰上矗立着一座楼阁，武林盟主之女楚香玉一身鹅黄衣裳，高坐其中，窈窕倩影令众侠士无不心驰神往。 时辰一到，比武大会在隆隆鼓声中拉开帷幕。 剑光划破苍穹，一褐袍男子踩着鼓点跃上擂台。 他朝台下一抱拳，眼神坚毅，声如洪钟。 “楚某在此先谢过各位，远道而来参加鄙人所设的比武擂台。” 众侠士纷纷回礼，“楚盟主客气。” 楚侠风道：“比武招亲的规矩，楚某人不再多言，至于结果如何，一切听凭小女香玉的意愿。” 众人闻言，纷纷朝端坐在山阁中的楚香玉看去。 楚香玉朝他们点头致意，面纱后的嘴角微微一勾，看得人神魂荡漾。 楚侠风将剑收起，沉声宣布：“那么现在，开始吧。” 随着他一声令下，众侠士无不跃跃欲试，摩肩接踵间，一道黑色身影显得尤为瘦弱。 即便在如此拥挤的人潮中，步天歌依然戴着帷帽，任四周如何喧嚣狂热，她自是沉静如水。 宣布完开始后，楚侠风退到擂台一旁，双手抱剑，静观每一位上台挑战者。 十八载岁月没有轻饶他，秋霜爬上当年鸦黑的鬓角，人到中年，也越发稳重起来。 觉察到有道不同寻常的目光在注视他，楚侠风机警地抬头，循着视线投来的方向对视过去。 步天歌收回目光，将帽檐再往下拉了拉。 不断有人上台挑战，胜者赢得喝彩，战败者则被逐下擂台。 谁能偶然博得香玉小姐一颦一笑，都是无上的荣光。 晌午已过，日头渐移，候在擂台下的人越来越少。 眼下当擂的是个使双刀的魁梧大汉，蛮力虽大，头脑却简单。 不过，就凭撼山动地的蛮劲，他也让不少青年才俊折在了双刀之下，算是比武至今守擂最久的擂主了。 步天歌不慌不忙，静观其变。 又战胜一名挑战者后，双刀大汉更加狂妄，运足真气一吼，声震四野。 “还有谁？！” 台下众人急了。 总不能让这么个大老粗娶了香玉小姐罢！ 这时，一袭黑影踏空登上擂台。 来人拍出长剑，微扬下颌，帷帽后黑眸灼灼。 大汉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步天歌缓步走到擂台中央，淡淡道：“本是无名之辈，又何须道来姓名？” 大汉问：“那尔缘何不敢以面目示众？” 步天歌举起手中长剑，遥指大汉，剑尖寒芒一如眸光。 “因为……你不配见我真颜。” 第213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18) “无名小辈，也敢挑衅你爷爷我！”大汉怒喝，抡起双刀冲向步天歌。 步天歌脚下移步，侧身以避。 大刀擦着帽檐划过，刀风阵阵，掀起帷帽黑纱，她线条精致的下半张脸在大汉眼前一晃而过。 大汉收住身形，轻蔑道：“呔，我说怎么羞于见人，原来是个娘们相！” 步天歌冷笑，手中长剑一转，剑意裹挟真气，直逼壮汉心窝。 大汉提刀，长剑砍上刀背，迸出星星火花。 这一剑力道着实不小，震得大汉虎口一麻，连连后退。 步天歌一手持剑，另一只手一扬，洒出一片粉末。 大汉慌忙运气抵挡，粉末散尽，他斥道：“卑鄙小人，竟使阴招！” 步天歌掸了掸手指，帷帽后红唇噙笑，狡黠灵动。 她悠悠道：“人长得五大三粗，怎么连点寻常面粉都怕？” 面粉？ 大汉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其实，倒不是步天歌不想直接药倒他，而是她手头只有面粉。 片刻之前，她正围观双刀大汉横扫全场，腰间突然多了一小袋面粉，眼前还飘过一行小字：恭喜您获得【一袋面粉】，请物尽其用，不要浪费。 一袋面粉？什么鬼？步天歌皱眉。 紧接着眼前又出现一行字：我不是鬼，我是您的随身商城，会随着剧情发展为您提供道具。 步天歌从腰间解下随身商城给的袋子。 嗯……还真特么是袋面粉。 不能浪费，那就用呗。 于是可怜的大汉就拥有了被一袋面粉耍得团团转的体验。 “我呸！”大汉恼火道，“你放心，香玉小姐定不会看上你这等小人！” “那难道她就会看上你了？” 步天歌微微一笑，目光漫不经心向上一挑，朝楼阁的位置看了一眼。 大汉挡在她面前，双刀交横在胸前，说：“是你挑衅在先，休怪爷爷下手无情！” “你就只有这点本事？”步天歌忽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壮汉一怔。 步天歌已经失却了同他耗下去的耐心，双眸一狭，眸底星河翻涌。 擂台上忽然刮起无由狂风，飞沙走石，迷了一众观者的眼。 饶是大汉一身结实的腱子肉，也快被吹得站不住脚。 步天歌足尖蓄力，一剑劈开流风，剑气如虹，将两口大刀齐齐斩落。 待到大汉回神时，双刀落地，剑已在喉。 “你输了。”冰冷嘶哑的声音击碎了他一切狂妄。 看着近在眼前的长剑，大汉仍有不甘，狡辩道：“可是你使诈！” “兵不厌诈，何况这比武招亲的结果不在你我，还得听凭香玉小姐之意。” 步天歌放下剑，转向坐于台下的楚侠风，容色淡淡，“我说得对吗，楚盟主？” 楚侠风点头，眼神如深。 大汉语塞。 山阁中。 擂台之上风云变幻，楚香玉偶尔投以一瞥，更多的时候目光游离，好像心思并不在这场决定她一生姻缘的比武招亲上。 这时擂台上横生枝节，她才敛了敛神思，抬眸朝擂台看去。 一个时辰之前就已站在台上的双刀大汉依旧当擂，不同的是这次他似乎并不占上风。 他的对手黑衣执剑，用帷帽掩去容颜，一身的孤高清冷。 楚香玉心思一动，不由多看了两眼。 那个头戴帷帽的神秘人……似乎也在看她。 楚香玉攥紧手中的帕子，眼神变了又变。 她倏地站起，纤纤玉手指向步天歌，道：“就是他了。” 第214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19) 擂台上。 比武即将接近尾声，却迟迟不见卿玄的身影。 楚侠风稳坐台下，安若泰山，眼神却越发的幽深。 步天歌当然明白他眼神里的深意。 这场比武招亲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为爱女招亲是假，引通天门主现身才是真。 卿玄不现身，楚侠风不急她都该急了，她还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娶了亲。 于是步天歌将长剑插入剑鞘，解释道：“在下对香玉小姐无意，只是见不惯这位侠士的狷狂，故而上台挫一挫他的傲气。” 一道鹅黄倩影扑上擂台，衣袂翩跹，宛若天女下凡。 娇滴滴的女声唤住步天歌，“侠士且慢。” 听声音，这就是楚侠风的女儿，“武林第一姝”楚香玉了。 楚侠风霍地站起，先前的镇定荡然无存。 “玉儿，不是让你待在阁中别动吗？” 楚香玉看着步天歌，急急道：“比武招亲不是儿戏，既然侠士是胜者，香玉当择侠士为夫君，侠士怎可推脱？” 步天歌心里凉了半截。 姑娘，麻烦睁大你的卡姿兰大眼睛看看清楚，老子也是女的啊！ 楚侠风面如墨染，“玉儿，回去！” 楚香玉心一横，平生第一次违逆父亲的命令，“香玉已有意中良人，恳请父亲成全！” 这所谓的比武招亲只不过是个幌子，她不是不知道。 怎奈情之一字是如此难写，足以令世间痴情男女飞蛾扑火，在所不惜。 楚侠风气不打一处来。 早知如此，他说什么也不会办这破擂台！ 山阁上有众弟子把守，若是楚香玉乖乖待在阁中，通天门未必能拿她如何。 眼下她就明朗朗站在乾坤里，危险随时都可能到来，他却不能明说，这可如何是好！ 步天歌更加尴尬。 “其实……” 她摘下帷帽，墨发如瀑倾散，清脆的少女音色遍响擂台。 “对不起，香玉小姐，其实在下也是女子。” 被赶下台的双刀大汉惊了。 台下吃瓜群众惊了。 楚侠风也惊了。 楚香玉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步天歌眼明手快，一把托住她的腰，把她抱到楚侠风身边。 安置好楚香玉，步天歌双手抱拳，低声道：“请楚盟主见谅，在下以女儿之身前来比武招亲，其实目的与盟主相同。” 话音未落，只听山上传来一声高喊：“当心魔教！” 然而他们的反应已经太迟，剑影刀光闪过，把守山阁的子弟接连倒下。 鲜血染红长天，快过昙花开败。 望着伫立于山阁之上，杀光武林子弟而代之的四位黑衣人，楚侠风震怒不已。 “通天门四大长老？！” 步天歌勾起嘴角，“通天门这是倾门而出了罢？得亏香玉小姐不在山阁中，否则那才叫性命难保。” “既然四大长老到齐，魔主恐怕业已到来，放眼此处，只有我能与之一战罢。” 楚侠风神色凝重，看了看尚未转醒的楚香玉，再拜步天歌，道，“女侠可否暂时照看小女？楚某不胜感激。” 步天歌还礼道：“楚盟主客气了。” 说话间，山阁上四大长老齐齐顿首，呼声震天—— “恭迎吾主。” 步天歌闻声抬头，视线里不知何时多出一道艳色身影。 第215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20) 来人风骨清雅，本该如光风霁月，却偏一身红袍，眉梢眼角流转妖冶笑意，更胜中天血月。 步天歌眯了眯眼，问：“楚盟主，这便是你等候已久的通天门主罢？” 楚侠风颔首，叹息道：“通天门主本事通天，恐是一场恶战啊。” 步天歌侧首看向他，眼神暗藏深意，“十八年前无情剑大败天涯一刀，由此坐上武林盟主之位，十八年后竟却怕了这小小蟊贼？” 听到她提陈年往事，楚侠风有些许不自然。 尽管他很快掩饰过去，却没能逃过步天歌的眼睛。 她就知道，这之中有隐情。 收拾好自己的心绪，楚侠风苦笑道：“十八年了，流光容易把人抛，姑娘，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把无情剑吗？” “盟主宝刀未老，何必妄自菲薄？纵使今非昔比，一切还有在下。” 步天歌笑了笑，自腰间抽出佩剑。 剑锋明净，映出一袭血红衣袍。 猎猎红衣逼至眼前，步天歌一把推开楚侠风，凝真气于剑刃，抬剑相格。 只听金属碰撞，刀与剑交错在一起，将日光迸射成快刀银光。 电光石火之间，一双狐狸般的长眸盯上步天歌。 步天歌不退反进，黑瞳凌霜，傲然与之对视。 一道真气横空扫过，红衣人后退一步，挥刀将之劈开。 真气的余波冲上擂台，尽管已被无限削弱，所到之处仍是一片狼藉。 步天歌拄剑凝神，眼前仍是那如妖似魅一瞥。 这个人的眼神实在是太艳了，且是透骨生香的艳，勾魂却不媚俗。 教她一个女人情何以堪？ 交手时两人近在咫尺，除了他的眼神之外，步天歌还注意到一点—— 此人用的是刀。 这样一来，什么都说得通了。 尽管面孔可以改易，身形和举止却是无法彻底改变的。 想来卿玄在平日里刻意塑造自己白衣执扇的形象，正是为了掩人耳目。 可惜，欲盖弥彰。 片刻喘息之后，步天歌扬声道：“通天门主？我看不过如此。” “只是本座不忍伤着你罢了。”红衣人勾唇浅笑，语气诡魅，“小姑娘细皮嫩肉，伤着了怪可惜的。” 步天歌在心底冷笑，你给老子当头来的这一刀可不这么说。 她将体内真气运转到极致，化被动为主动，提剑侵身而上。 一阴一阳两道真气针锋相对，擂台很快化作废墟。 步天歌端详着那双眸光潋滟的眼，道：“国师，换了副面孔，真当我认不出你？” 卿玄并不意外被她揭穿，甚至还颇有闲情逸致地纠正她，“陛下此言差矣，这才是臣的真正面目。” 步天歌挥剑道：“无所谓了，我会在乎一个死人的长相吗？” “说不定呢？”卿玄笑了笑，将她的剑挑开。 刀芒势如破竹逼向眉睫，步天歌不退不躲，直直送出一剑。 剑意贯穿卿玄的肩头，刀锋也不遑多让，在她的手臂上割开深可见骨一道伤。 卿玄后退一步站定，轻抚肩头，点点红梅攀上苍白指尖，触目惊心。 血染红衣，却不知血与红衣何者更艳。 步天歌捂住手臂，撕下一块衣摆包扎伤口，再以真气暂封穴道，整个过程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他们都是一类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就看谁狠得过谁了。 第216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21) 楚侠风凝望着步天歌，目光穿透那沥血长锋，恍惚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十八年前无情剑与天涯一刀在此决斗；十八年后她与通天门主故地重演，一刀一剑，秋色平分。 明明一切还历历在目，恍在昨日，却已十八年过，物是人非。 他忍不住叹息：“十八年了。” “是啊，十八年了。” 步天歌附和着，看了眼鬓已星星的楚侠风，越发觉得卿玄哪哪都不顺眼。 一想到他的真实年纪能当原身的爹，她更是火冒三丈。 就算顶着张貌美如花的脸又怎样？你个老东西老牛吃嫩草，好意思？ 卿玄看着她，淡淡道：“受了伤就不要强撑了。” “你太小看我了。”步天歌嘴角一勾，将剑换到左手，“国师，这话该我送给你才对。” 卿玄提刀向她，视肩头的贯穿伤若无物。 他道：“把路让开，我不想伤你。” 步天歌说：“我知道你和楚侠风的恩怨，想杀他，先过我这一关。” “为什么？” “不为什么，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的对立面。” 步天歌长剑一挥，直取他项上人头。 哪怕左手用剑，她也不失为最顶级的剑客。 卿玄侧身避开她的剑锋，长刀泠然，每一招都向着她受伤的右臂。 他没有下杀手，只是想让步天歌知难而退。 毕竟，他的目标是楚侠风。 步天歌却不肯退让，他越想让她知难而退，她便越迎难而上。 倒不是她想管这笔陈年烂账，庙堂高江湖远，楚侠风是侠肝义胆还是道貌岸然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而且，抛开利益关系不谈，她其实很欣赏卿玄的手段。 但如果楚侠风死了，这江湖便再无能牵制卿玄的存在，她还怎么稳坐女帝的位置？ 有些时候，情非得已。 在她又一剑挥来时，卿玄忽然放下刀，任由她把长剑架到颈边。 他看着步天歌，眼神平静，如看胡搅蛮缠的小孩子。 他温声哄她：“别再胡闹了，要是你死了，这个国家就该乱套了。” 步天歌放下剑，冷冷回道：“这不是正中你的下怀吗？” 卿玄说：“我怎么会希望你死呢？” 步天歌点头，“也对，我死了，你攻略谁去？” 卿玄眸光一暗，语气阴沉了些，“什么都不知道？你好像也没对我说实话。” 步天歌倒也承认得坦荡，“是，对你这样的人，我不得不有所保留。” “啾！” 清稚的鸟啼声响起，打断了两人充满火药味的对话。 肥啾探出脑袋，打量了四周一番，跳到卿玄受伤的肩膀上。 “你找死？”卿玄眉头一蹙，将它拎起来。 “啾啾！啾啾！” 肥啾一面挣扎，一面向步天歌求救。 ——嗷嗷嗷宿主，救救系统叭！ 卿玄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啾！！” ——系统没有错，系统是不会向你认错的！ 步天歌别过眼，假装不认识这只蠢鸟。 太丢脸了。 慌乱中，肥啾伸长脖子啄了卿玄一口，趁机逃脱他的魔爪。 步天歌当机立断一个后退，让向她飞扑而来的肥啾扑了个空。 肥啾：？？？ 它想起卿玄对它说的话：“你看她想理你吗？” 嘤嘤嘤，今天也是被宿主嫌弃的一天。 第217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22) 山阁。 本来剑拔弩张的战局，因为肥啾的突然出现而陷入微妙之中。 大长老嘴角抽搐，“门主什么时候养了只鸟？” “不知道。”二长老诚实道。 三长老一脸困惑，“这女子又是什么来头？” 大长老、二长老和四长老齐齐摇头。 本以为门主和这女子有什么血海深仇，现在看起来又似乎亦敌亦友。 杀，还是不杀，这是个问题。 最终还是大长老拍案决议道：“杀！” 四道黑影悄然落地，本要助卿玄一臂之力，卿玄摆手，示意他们退后，“你们去拖住楚侠风。” 楚侠风自有爱女掣肘，需要拖住什么？ 门主这就是想支开他们，和美人风花雪月。 哪有打着打着突然风花雪月的？ 呕，恶心。 四长老不以为然，但也不好违命。 卿玄瞅了按剑待发的楚侠风一眼，道：“诸位武林高手埋伏在此也辛苦了，楚盟主不把他们叫出来？” 楚侠风拔剑出鞘，怒道：“魔头，休得造次！今日我北十八派掌门皆在汴京，你逃不掉的！” 长老们不容他多言，四道黑影将他团团包围，丝毫没有以多欺少的惭愧。 岁月无情，楚侠风身手已大不如前。 一面保护弱不禁风的楚香玉，一面又要与四个高手过招，不多时他便落了下风。 埋伏在四周的武林正道终于坐不住了，齐齐现出身来，吸引走四位长老的注意力。 楚侠风得空抽身，拄剑稍作整息。 他身上受了几处剑伤，所幸并不在要害。 尽管有步天歌将卿玄拦下，他还是感到没来由的惶恐，这种惶恐在看到后者一手刀法炉火纯青后尤甚。 不，不会的。就算林同尘还活着，也应该与自己一般年纪才对，万不可能如此年轻。 天下刀客如此之多，这连巧合都算不得，一定是他多心了。 擂台上。 肥啾扑了个空，一头栽进废墟里，原本油光水滑的羽毛被尘土弄得灰不溜秋的。 步天歌弯腰，朝它伸出根手指。 肥啾蔫了吧唧地从废墟里爬出来，跳到她的手指上。 步天歌抚摸着它的鸟头，毫无诚意地道：“我知道我委屈你了，但是你实在是太烦了，你知道吗？” 肥啾点头如捣蒜，眼中泪花闪闪。 “啾……” ——宿主，您是什么品种的混蛋？ 步天歌看卿玄，“它说什么？” “它说你混蛋。”卿玄实话实说。 “那还是扔了吧。” 步天歌拍拍手，把肥啾丢进一堆杂草里。 见此情景，几个江湖子弟义正言辞地斥责道：“妖女，没想到你竟和那魔头是一伙的！” 步天歌抬眼，“我不是。” 几人也是年轻气盛，满脑子想着立功邀赏，不分青（不）红（自）皂（量）白（力）拔剑上前。 “妖女，受死吧！” 步天歌连剑也没拔，素手一扬，一股强劲的真气将他们掀飞到台下。 几人重重地摔在地上，面色狰狞，口吐鲜血。 触及到真气余波，楚侠风面色大变。 这是……真龙之气。 第218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23) 步天歌吹了吹手指，一步步走下擂台。 随着时间流逝，封住右臂穴道的真气渐渐溃散，钻心的痛楚袭上脑海，她却没有痛觉一般，脸上甚至还挂着笑容。 她道：“我对所谓的正道邪道并无追求，我只知道你们主动挑衅在先，我理应还击。” 几人挣扎着抬头，刚好迎上少女那居高临下的锐利目光。 虽然自知技不如人，但他们仍旧嘴硬，“你少妖言惑众，我看你就是通天门的人！” 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不然以后还怎么混？ 一直沉默观望的楚侠风拜倒在地，顿首道：“草民楚侠风参见陛下。” 步天歌脚步一顿。 楚侠风认得她？ 楚侠风垂着头，声音低沉，“几位少侠也是卫道心切，才不慎冒犯了陛下。恳请陛下网开一面，放几位少侠一条生路。” 步天歌笑了笑，道：“楚盟主这是做什么？莫非您将我认成了当今圣上？” 楚侠风道：“真龙之气乃是天子的象征，草民不会认错。” 真真……真龙之气？ 他们居然想行刺女帝陛下？ 躺在地上的几人傻眼了。 步天歌看着恭敬无比的楚侠风，眸色微深。 楚侠风先前本是不认得她的，一直到她刚刚冲台下出手，真气波及到他，他才勃然色变。 想必是她的真气有什么特别之处，才让他认了出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否认也没有必要。 步天歌抬手，“起来吧，朕还不至于如此小气。” 楚侠风高声道：“谢陛下隆恩。” 那几个江湖子弟忍痛爬起，也跟着喊：“谢陛下隆恩！” 步天歌一个眼刀飞来，“不想死就闭嘴。” 几人噤若寒蝉。 楚侠风斗胆问道：“陛下白龙鱼服，可是为擒这魔头前来？” 步天歌轻瞥擂台上那一袭艳衣。尽管身负剑伤，兼被好几个正道高人围攻，卿玄依然游刃有余。 面对武林正道咄咄逼人的攻势，他只是戏耍他们，既不伤对方要害，又让他们感觉到为人所戏的耻辱。 收回目光，步天歌没有回答楚侠风的问题，反而问道：“楚盟主可曾与通天门主结怨？” 楚侠风闪烁其词，“自古正邪不同道，剿灭魔教乃是楚某职责所在。” 步天歌最不喜这种圆滑措辞，微愠道：“朕问你话呢！” 楚侠风连忙拜道：“自十五年前通天门出现在江湖之中，围剿是有，私人恩怨不曾。” 步天歌说：“楚盟主，你再好好想想。” 十五年前？ 正是先皇帝决定册封皇太女，朝中一片哗然之时；也是卿玄计定叛乱，位尊国师之时。 这么多巧合串在一起，就算楚侠风毫无察觉，也该感到些许不安了。 楚侠风皱眉沉思，仍一口咬定，“并无。” 疼痛愈演愈烈，步天歌抓着右臂，再渡些许真气进去。 她将楚侠风犹豫的神情收入眼底，不动声色道：“朕知道了。” 楚侠风抓起宝剑，说：“陛下伤得不轻，请准草民护送陛下离开此处。” “楚盟主还是先顾好自身再说吧，毕竟……” 步天歌斜斜睨他，悠悠道，“通天门主林同尘，是冲你而来。” 第219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24) 楚侠风闻言大骇，手中宝剑“当啷”坠地。 一支流矢自身后射来，步天歌运真气一拂，将之折成两半。 清冷女声贯入耳中，将他的心神拉回，“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说对吧，楚盟主？” 楚侠风这才意识到自己与死神堪堪擦肩，他拭去额角冷汗，把剑从地上捡起。 他垂眉作沉痛状，道：“陛下恐有不知，林同尘早十八年前就已死在草民剑下……江湖对决，生死不论。” “可是他没死，不仅没死，还摆明了回来索命。” 步天歌眼神冷漠，字字如刀，扎在楚侠风心头，“楚盟主摆这一出鸿门宴，却是给自己设瓮，将整个武林套了进去。” 十八年星移斗转，当年的任侠少年已届不惑，有琴瑟和鸣的妻子，有待字闺中的爱女。 此时的楚侠风牵绊诸多，意气早为柔情消磨，卿玄偏就等到这时出手，是要教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妻离子散，一切心血付之东流。 简直无情到了极致。 楚侠风闭了闭眼，神色颓然，“本以为是正邪之分，原来竟是楚某的私人恩怨，让陛下受累了。” 步天歌细细端详他的反应，冷不丁道：“人死不能复生，朕不过信口胡诌，楚盟主居然相信了，看来心里是真的有鬼。” “陛下……”楚侠风惊愕不已。 步天歌提剑上擂台，临去前又看了楚侠风一眼，“楚盟主请宽心，陈年旧事，朕并无深究之意。” 并无深究之意，为何要向他提及这些？ 而且，从她与通天门主的交谈来看，他们显然是认识的。 一个是新即位的小陛下，一个是不择手段的大魔头，天上地下，云泥之别，又怎会认识？ 眼下江湖诸派与通天门混战在一起，形势危急，容不得楚侠风细想。 他很快发现，参与混战的正道侠士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通天门徒却好像不会力竭一般，且手段一个赛一个狠辣。 再这样下去，武林未必能从中讨到好处。 思虑再三，他挥剑斩落某个意欲偷袭他的通天门徒，作出决定：“撤！” 擂台上。 四五武林俊杰围攻卿玄一人，却连那袭红衣的边角都摸不得。 双刀大汉也在战局之中，见他们人多势众却迟迟拿不下卿玄，不由破口大骂：“你这无赖魔头，敢不敢与爷爷正面过两招？” 话音刚落，一抹艳红忽的扑面，寒光晃眼，轻取大汉首级。 只听骨碌一声，人头滚地，无头的身躯缓缓倒下。 而在那颗硕大浑圆的头颅上，大汉茫然的神情依旧鲜活。 银刀侵红，在地上拖出一行血迹。 卿玄看着他们，笑容妖异而残忍，眼尾勾起一道嫣红，不知是胭脂还是血。 他问：“还有谁想和本座正面过两招？” 众人吓得连连后退。 这通天门主是他们始料未及的年轻俊美，竟让他们忘了他江湖魔主之名从何而来。 正当他们心生恐惧之时，一道黑影翻至台上，剑锋所指，气势凌然。 步天歌左手仗剑，右手捏诀，沉了眼色道：“还有我。” 第220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25) 步天歌走到他对面，看了看那几个吓得瑟瑟发抖的麻烦精，冷着脸道：“滚开。” 几人道：“女侠你受了伤，怕是不敌这魔头，我们助你一臂之力！” 步天歌手起剑落，直接将他们轰到台下。 她歪了歪头，收剑入鞘，笑道：“这样，就没人碍事了。” 卿玄问她：“我想杀楚侠风，就必须先杀了你，是这个意思吗？” “一个游戏而已，这么当真做什么？”步天歌说，“我要是你，随便找个机会把他暗杀掉，也就没这么多事了。” 卿玄轻抚银刀，刀上的血迹还未干涸，与那人容貌一般昳丽。 他开口，语气平淡，“楚侠风不能活，不止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 步天歌挑眉，“哦，听你这么说，我也有个不得不杀他的理由？” 肥啾突然从草丛里冒出来，脑袋上还顶着一片草叶。 “啾啾，啾！” ——宿主，指定人物【楚侠风】曾经暗中支持您皇叔谋反，却不知为何没有受此事牵连。 ——他现在识破了您的身份，也许会对您不利。 楚侠风能识真龙之气，自然会支持他认为的真龙天子。 如若没有卿玄横空出世，天子之位早就落到她那位谋反的皇叔手中了。 就算之后的十几年楚侠风再没有表现出一丝反意，谁又能保证他没有二心呢？ 步天歌面容冷峻，一把扼住肥啾命运的咽喉，“你不早点说？” 肥啾委屈。 这不是您把自己的知情权给作没了么？ 卿玄看了看肥啾，说：“这只肥鸟说的是实话。” 步天歌把肥啾放到肩上，厉声道：“你把我引到此处，原是想我助你杀楚侠风。” 卿玄勾起唇角，很浅很淡的笑容，斯文风雅，仿佛他还是那个算无遗策的白衣国师。 只是说出的话令人毛骨悚然，“这里全都是人，就让他们都好好看看，陛下是怎样和臣这个大魔头同流合污的。” 步天歌向擂台下看了一眼，局势依旧僵持不下，江湖正道死的死伤的伤，那么多门派，竟无一在通天门手中讨到好处。 楚侠风一下达撤退的命令，他们全都停了攻势，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得，这就是所谓的江湖正道，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四位长老正要乘胜追击，卿玄的声音远远传来，“不必追了。” 步天歌索然无趣道：“真没意思。” 将女儿托付给信得过的掌门后，楚侠风赶上擂台，朗声道：“陛下，草民前来护您离开！” 四道黑影截住他的去路。 背后传来诡魅轻笑，“来者是客，楚盟主还没有款待客人，你这个做主人的就想先走？” 楚侠风闻声回头，心弦一颤。 这张脸……他化成灰都认得。 他拔剑冲上前，四位长老面无表情地将他拦下来。 楚侠风怒道：“魔头，你可知你伤的是当今圣上！” 四长老把他围住，明晃晃的刀剑逼到眼前，“老实点！” 卿玄轻瞥四位长老，口吻轻佻，语出惊人。 “这么紧张作甚，还不来见过你们主母？” 步天歌嘴角直抽。 又来。 第221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26) 四位长老：？ 他们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个主母……？ 楚侠风大喊：“魔头，休得无礼！你面前的可是皇上！” “真是聒噪，直接打……” 卿玄看了步天歌一眼，转口道，“打晕了扔护城河里吧。” 现在楚香玉不在身边，楚侠风大可放手殊死一搏，届时很难说四位长老是否能占上风。 而且，只要不取他性命，步天歌也不会有异议。 他这样做既是给步天歌面子，又保全了自己的羽翼。 步天歌颔首道：“也行。” 楚侠风运足真气，准备和通天门拼个鱼死网破。 只听卿玄又道：“楚盟主，本座今日看在夫人的份上饶你一命，不过您的爱女会怎样，就不是本座能保证的了。” 楚侠风心神一颤，睚眦欲裂，“对玉儿动手算什么英雄好汉，你我的恩怨，莫要祸及他人！” “十八年了，本座总得收点利息罢？”卿玄懒洋洋撩起眼皮，“再者，你有资格和本座讨价还价么？” 一股气流击中楚侠风的丹田，阴冷而强横的气息瞬间沿着经络流窜到全身。 体内真气被迅速抽走，楚侠风以剑支地，喷出一口老血。 大长老被喷了一身的血，黑着脸问：“门主让打晕了扔护城河里，你们谁动手？” 二长老是唯一的女子，自然不会干这等粗活；三长老又生性话多，干个事能喋喋不休一路。 这样一来，就只有…… 大长老阴沉沉唤道：“老四。” 四长老看了看三位兄姊，认命地将楚侠风敲晕带走。 谁让他是个弟弟呢？可恶。 暂时解决了楚侠风这个大麻烦，步天歌紧绷的神经一松，将所剩无多的真气尽数集中到右臂。 卿玄低眸看着她，问：“这个结果陛下可还满意？” “如果国师不乱攀关系，朕会更满意。”步天歌手扶剑柄，冷淡道，“你对楚香玉做了什么？” “一点能让女儿家面红耳赤的事情。” 卿玄说着，想看她的伤口，但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想到楚香玉的名字，那抹鹅黄色的倩影又浮现在步天歌的脑海中。 她被楚侠风保护得太好了，好到不谙人心险恶。 可惜了那么香香软软的小姑娘，落到卿玄这个大魔头手里。 卿玄饶有兴致地打量步天歌，问道：“你同情她？” 步天歌抬眼反问：“你不怜香惜玉？” “只惜你这块玉。”卿玄低笑。 大长老影子一般出现在步天歌身后。 他揭下长袍，上上下下盯着步天歌看，黝黑的眼珠里写满怀疑。 “你就是那个刚即位的小皇帝？” 卿玄微眯起眼，眼神冷冽，“怎么和主母说话的？” 大长老一脸茫然。 他还真就白捡了个主母呗？ 步天歌清了清嗓子，笑意盈盈地开口：“别吓着孩子了。” 谁是孩子？他是孩子？！ 大长老面色如炭，哭笑不得。 眼看着步天歌头上的攻略进度条疯狂波动，肥啾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1100、2100…… 最后数值缓缓停在了。 肥啾疑惑地歪头。 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升攻略进度值呢啾？ 作为一只逻辑清晰正常的系统，它实在get不到宿主的萌点。 也许，这就是蛇精病吧。 第222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27) 肥啾扑腾到步天歌耳边，“啾，啾啾！” ——宿主您是在演戏啊，您不能被攻略qwq！ “我都说了我听不懂你说话。”步天歌无情地推开它，皱眉道，“那个谁，给翻译一下。” 卿玄道：“它说你动心了。” 步天歌冷笑，“放屁。” 肥啾：“啾——！” ——系统说的是大实话！！！ 卿玄低低地笑，“这没什么不正常的，因为……” 因为你本来就是我的呀。 步天歌看神经病似的瞅他一眼，打断道：“楚侠风可以死，但是武林不能乱。” “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手臂上的伤越来越疼，步天歌下意识地抱了下右臂，但又觉得这样是在卿玄面前示弱，便装作无事人地放下了。 她有些不耐烦地道：“正经点，我在和你说正事。” 二长老走到步天歌身旁，粗看了下步天歌的伤势，惊讶道：“就连我等都不敢硬接门主这一刀，小主母真是好本事。” 步天歌往旁边挪了挪脚步，“做戏而已，差不多得了。” “小主母可是指点江山的人，居然也会害羞？” 二长老娇笑一声，虽然知晓了步天歌的身份，不过一点也没有把她当成九五之尊。 在他们这些做下属的眼里，卿玄神通广大，把当今圣上泡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就是这过程……血腥了些。 一贯话多的三长老陷入了迷之沉默。 老二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但是怎么越听越恶心人…… 见步天歌对二长老敬谢不敏，卿玄道：“让她为你看一下伤。” 步天歌一口回绝，“我没事，你自便吧。” 她肯定自己那一剑绝无留情，为什么卿玄却这么泰然自若？ 看出步天歌的心思，卿玄悠悠然开口：“别急，我会告诉你的。” 步天歌说：“我什么也不想知道。” “你这么对我，我可真是伤心。” 卿玄笑了笑，墨发朱唇，端的是美人销骨。 肥啾看得眼都直了。 “啾……” 它错了，它不该质疑宿主的。 这这……这谁顶得住啊。 夜。 客栈里人声喧天，人人都在谈论今日那场轰动汴京城的比武招亲。 只听一镖客道：“香玉小姐生得水灵，果不负武林第一姝的盛名啊！” 另一人嘘他，“再水灵又有什么用？可惜了这比武招亲，竟是盟主设下的一场局。” 镖客又说：“我听闻经此一役，通天门元气大伤，盟主正号集英杰，准备直捣魔头老巢呢！” “……” 乔装打扮的楚香玉跟在师长身旁，听着人们添油加醋地谈论自己，犹如惊弓之鸟。 她怯怯地问：“萧叔叔，我会不会有事？” 姓萧的前辈拉低斗笠，宽慰她道：“请小姐放心，此处人多眼杂，魔教断不敢公然闯入。”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从天而降，客栈的房梁被生生砸断。 房顶之上跌下来的，竟是一个人！ 此人身着劲装，腰佩刀剑，颈上一道血痕，赫然是没了生气。 看清他的五官，萧前辈面色大变。 “小姐，危险！” 他试图将楚香玉护在身后，可惜为时已晚。 第223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28) 淬了剧毒的利箭自暗窗射出，穿过被压塌的房顶，直逼萧前辈咽喉。 前辈到底是前辈，在众人未曾反应之时便已出剑挑开毒箭。 寂静之中，一声冷冰冰的感叹响起，“前辈好身手，只可惜护不住楚小姐周全呵。” 糟了，中了奸人的调虎离山计！ 萧前辈心道不好，楚香玉凄厉的叫声旋即传来。 两人架起她的胳膊，一左一右往外拖，楚香玉奋力挣扎，尖叫道：“萧叔叔救我！” 萧前辈正欲上前救楚香玉，却被一柄似水软剑拦住。 黑袍笼罩之下，女子身姿曼妙，笑容妩媚。 “在下通天门二长老谢曼殊，敢问前辈姓甚名谁？” 在场之人无不闻声色变。 那个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魔教，通天门！ 萧前辈略一思索，忆起她来，唾骂道：“魔教的走狗！” 谢曼殊努努下巴，指使两个手下将楚香玉打晕。 她挥动手中软剑，在周身清出一大片空场。 真气所到之处桌椅掀翻，杯盘狼籍，萧前辈截住这股蛮横之气，拍剑而起，“走狗，吃我一剑！” “什么走狗，难听死了。” 谢曼殊笑容一冷，手中软剑缠上铁铸的青锋，如藤蔓一般绞命无形。 楚香玉下落不明，萧前辈无心恋战，匆匆几招后道：“今日先放你一马，改日再叫你尝尝我这乾坤剑的厉害！” “放我一马？”谢曼殊轻轻地笑起来，“既然惹了我，就把命留下吧。” 烟花柳巷之地。 歌楼逢细雨，红烛昏罗帐。 楚香玉醒来时，颈后疼痛不已。 她发觉自己不太对劲。 不仅不着寸缕，小腹还隐隐有些发紧。 她猛地坐起，盖在身上的锦被滑落，她低头看了一眼，惊慌地捂上被子。 穿金戴银的老妈妈推开门，骂骂咧咧道：“还当自己是什么良家好姑娘呢，雏儿就是烦人。” “你是谁？”楚香玉一脸茫然。 老妈妈将门推得更开些，让身后的人进来。 “喏，你的。”她笑得谄媚，冲着那人道，“药已经用上，不愁她不听话。” 房门被小心地锁上，楚香玉看清了老妈妈点头哈腰讨好的对象—— 脑满肠肥，一身的珠光宝气，此刻正用贪婪的目光打量她。 楚香玉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她顾不得自己一丝不挂，掀开被子跳下床，直奔木窗而去。 还想逃？果真够劲。 客人脸上挂起油腻的笑。 看到楚香玉两颊酡红，心知她要做什么的他并不阻拦，而是看猴戏似的作壁上观。 果不其然，还没走两步，楚香玉便跌倒在地，浑身的骨头像有万只蚂蚁啃啮一般，酥痒而使不上劲。 “哈哈，别做无用功了，你逃不掉的！” 客人一面猥琐地笑着，一面宽衣解带，步步逼近她。 楚香玉绝望地闭上眼。 正在这时，耳边擦过细风，箭矢凌空，一发贯穿客人的喉咙。 纤细高挑的人影破窗而入，从她面前迤迤转过，信手掐灭床头魅香。 来人抬眸，粲然一笑，“香玉小姐，别来无恙。” 楚香玉撑开眼，有气无力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步天歌将她扶起，为她披上外衣，温柔道：“香玉小姐请勿多言，且容在下先为您解这媚药。” 第224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29) 楚香玉顺势倒在步天歌怀中，红烛昏昏，她的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朦胧。 恍惚间，她看到了搁在木窗边的长弓。 想必那支取了猥琐嫖客性命的利箭，就是从这把弓上发出的。 步天歌自袖中抖出一小包粉末，扶楚香玉服下些许，道：“香玉小姐，在下已给您服下解药，您躺下休息一宿就好了。” 解药尚未起效，楚香玉嘤咛一声，任由步天歌将她打横抱起。 她仰着头端详步天歌冷若冰霜的侧颜，那只手不知怎的，便柔若无骨地环上了步天歌的脖颈。 步天歌在女儿里算得瘦颀，气质又矜贵出挑，若她是个男儿，委身于她也不是不可。 楚香玉想着，又情不自禁地往她身上靠了靠，脸上泛起些许娇媚。 步天歌皱眉。 楚香玉这般主动投怀送抱，她要是个男的早受不了了。 就算是中了媚药，至少也该有点大家闺秀的做派吧？ 步天歌将她放到床上，楚香玉推开被子，玉体半露，柔声问：“你可知我中的是什么药？” 步天歌瞥她一眼，沉声道：“请香玉小姐自重，在下可不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大家都是女子，本小姐还怕你非礼我不成？” 楚香玉轻笑出声，拉过她的手，将她微凉的手心贴在滚烫胸膛上。 步天歌轻轻将手抽走，目光越发晦暗。 “香玉小姐，在下今晚会在此保护您，但我不想知道您的身材几何。” 解药渐渐起了药效，楚香玉软软地靠在床边，笑了笑道：“市面上的媚药有十数种，你若不和那些贼人一伙，如何拿得出解药？” “那香玉小姐怎不问，在下是如何知道您遇险的？”步天歌眉梢一抬，眸底明光暗转，“香玉小姐这是怀疑在下？” 楚香玉抱着被子，轻轻叹息，“抱歉，父亲告诉过我，人心叵测。” 步天歌起身走到窗前，素手执起长弓，细细摩挲过弓身的雕花。 红烛垂泪，烛光明明灭灭，照亮嫖客那不肯瞑的双眼。 血从他的身下漫出，泛着不正常的殷红，是中毒之兆。 楚香玉越想细思这其中诡谲，头脑便越发昏沉。 步天歌执弓而立，一手把玩着羽箭，昏烛将她的影子剪成修长一道。 她放下箭，淡淡道：“香玉小姐还是安心歇息吧，在下若想害你，你早已不知身在何处了。” 尽管她一进房间便掐灭了催情的魅香，这屋子里依然余香袅袅。 步天歌靠在窗边，借吹入窗中的冷风保持清醒。 待到楚香玉睡下后，她悄然退出房间。 本来由外反锁的门早已下了锁，老妈子跪在门前，见着步天歌出来，诚惶诚恐道：“老奴办事不力，让陛下受惊了。” 步天歌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她倚着墙，轻揉太阳穴，希望快一点借真气逼走魅香的药效。 身后传来动静，步天歌听在耳中，却是无心搭理。 一袭红衣将她环住，冰凉苍白的手勾起她的下巴，指尖顺着脸庞线条滑过，再是锁骨与瘦削的肩，最后落到她的右臂。 换过的衣裳，已经可以见着几点深色。 又是挽弓又是抱楚香玉，刚结痂的伤口怎能不崩裂？ 卿玄摇了摇头，无奈道：“逞强。” 第225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30) 步天歌抬起眼帘剜他一眼，“你别找死。” 卿玄揽着她的腰，不紧不慢地欣赏魅香在她身上发作。 他悠悠道：“别强撑了，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帮你去要解药。” 步天歌窝在他怀里，嘴角一勾，“要什么解药，你不就是吗？” 他的怀抱清冷宽阔，居然有点舒服。 不知为何，在和卿玄的身体接触的时候，她的心底泛起一股诡异的熟悉感。 这股熟悉感并不来自于她，她没有继承原身的记忆，但原身的潜意识偶尔也会出来作祟。 原身告诉她，她应当讨厌卿玄，离他越远越好。 又讨厌又熟悉？还真是奇怪。 卿玄吻了吻她的耳尖，低眸笑道：“美人美矣，那我也得有命消受，对不对？” 过了片刻，魅香的效力渐渐被真气驱散，步天歌贴面纠缠上他，指间薄刃贴上脖颈。 她命令道：“把手松开。” 卿玄依言照做。 步天歌退后两步，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将薄刃收起。 说实在的，她有些惊讶于他的定力。 楚香玉对她投怀送抱的时候，她一个女的都差点把持不住。 她以为卿玄会对她图谋不轨，他表面上也确实是在调戏她，可真正出格的举动一点都没有。 一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这会儿却学柳下惠？ 步天歌思索片刻，狐疑地问：“你该不会不行吧？” “我行不行，你还不知道吗？”卿玄打量着她，笑容邪肆不羁，“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你及笄那晚……” 步天歌脸都绿了。 难怪原身会对他既熟悉，又讨厌。 这是强抢啊。 她冷哼道：“我刚刚就该杀了你。” 卿玄说：“不是我做的，我没这么下流……顺便提一句，你身材不错。” 步天歌仿佛听见了自己磨牙的声音。 “不逗你了。”卿玄正色道，“楚香玉醒来后一定还会怀疑你，你要怎么把她搪塞过去？” “走一步算一步吧。” 步天歌瞧见蹲在窗棂上瑟瑟发抖的肥啾，唤它道：“过来吧。” 肥啾落到她的手上，“啾啾。” ——宿主，别忘了这个位面是游戏位面，攻略者们为了拿下女帝，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这应该是前任攻略者干的。 步天歌摸着肥啾的小脑袋，眼底笑意慢慢冷却。 “怎么，你还替他说起好话来了？” 肥啾呆住。 它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它好委屈。 步天歌直接把它塞到卿玄怀里，“你不是喜欢他吗？让他做你的主人吧。” 肥啾：“啾！！！” ——不不不，宿主，系统对您那是一片真心啊啾！ 步天歌轻飘飘看卿玄一眼，“吵死了，让它闭嘴。” 卿玄捏住肥啾的鸟喙，强行物理消音。 他问道：“连我都不知道那些人给楚香玉用了什么药，你却能拿出解药来，是不是有点太凑巧了？” “那只能说明你没用。” 卿玄揶揄她，“可你却解不了自己中的魅香，你又好到哪里去？” 步天歌假咳道：“这个么，一码归一码。” 总不能说她有个随身商城吧？ 一个时辰前，商城给了她一瓶药，说她会用得上。 果不其然，卿玄这狗男人就想毁人小姑娘清白。 肥啾：？ ——帮着目标人物掳走楚香玉的不是您吗，您自个又好到哪去？ 第226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31) 日上三竿，楚香玉在颠簸中转醒。 这时她正在一辆马车上，穿戴整齐，睡相安然。 楚香玉掀开帘子，探身向外看。 车夫觉察到异动，勒了马缰，客客气气地回头。 “小姐，您醒了。” 阳光灿烂，照面洒来，楚香玉抬袖道：“这是什么地方？” “哎，回楚宅哪。”车夫说着，揭下斗笠，“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楚盟主派来的。” 楚香玉皱眉，“自汴京一别，香玉还未见过父亲。请问家父现今如何？” 车夫道：“正在楚宅等候小姐。” 楚香玉柳眉倒立，颜色大变，“你说谎！家父正准备号集英杰，一捣通天门！” 车夫忍俊不禁，客客气气的态度也有些变了味。 “楚小姐，您这是哪听来的消息？” 楚香玉警惕地往后缩了缩，厉声叱道：“从实招来，你和那些贼人是不是一伙的！” 车夫朗声大笑，一跃跳下马车，朝她作揖，“通天门四长老向远，见过楚小姐。” 这车夫看着面相憨厚，不显山不露水，竟是通天门主座下四员干将之一！ 楚香玉心头一震，说：“你莫要骗本小姐。” 向远还要说什么，忽然退到一旁，神色恭敬。 清冽女声如流泉淌过，洗濯心扉。 “那香玉小姐总该认得我吧？” 步天歌一袭黑衣，缓步上前。 她身上的长袍似乎过于宽松，抬手一捋长发，便露出半截玉臂来；交领与袖口皆用暗红丝线绣着流云，横添几分邪气。 楚香玉内心五味杂陈，“你果然和这帮贼人是一伙的。” 步天歌看着她，眉目清疏，款款启唇，“志同道合罢了，算不得一伙。” “既然本小姐落到了你手上，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说完，楚香玉闭上眼，把头扭到一边。 步天歌失笑，“香玉小姐误会了，向长老只是想护送您回家。” 楚香玉道：“我还有家？我都落到你们手里了，我父亲还能好到哪去？” 步天歌抬手，“废话真多。向远，打晕了捆回楚家吧。” “是。” 向远领命，替自己抹了把泪。 为什么又是他？ 把楚香玉打包好，向远总觉着今天的步天歌哪儿不太对劲，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主母，您这衣服似乎不太合身？” 步天歌低头一看，淡淡道：“哦，没衣服穿了，问你家门主借的。” 向远：？？？ 也许这就是爱情吧。 步天歌莞尔一笑，宽大的袖子里伸出半个鸟头。 肥啾：“啾，啾啾！” ——宿主，您装病的事儿快瞒不住了。您再不回京师，文武大臣就快反了！ “知道了。” 步天歌一掐鸟喙，无情地把它制裁。 肥啾：qaq 京城。 女帝陛下病了七日，边关忽地传来战报，朝中乱成了一锅粥。 第八日，步天歌终于出现在朝堂之上。 虽然面带倦容，精神不振，至少是见着活人了。 文武百官如得救星，“陛下，蛮夷来犯，边关烽火连天，是讲和还是出兵，还请陛下决断。” 步天歌一拍扶手，震惊满堂，哪还有那副病恹恹的样子？ 她道：“犯我国土者，虽远必诛！朕会亲自出征，杀他个片甲不留。” 第227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32) 陛下您确定您还病着？ 文武百官齐齐汗颜。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一片静默中，一袭白衣闯入殿前，既不跪拜，也无虔敬。 卿玄轻摇折扇，语重心长地劝道：“陛下龙体抱恙，万不可意气用事。” 星夜兼程赶回京师，步天歌本是有些不舒服的。 一见着卿玄那张欠收拾的俊颜，她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浑身上下都精神抖擞。 她居高临下地俯瞰卿玄，冷冷质问：“敢问国师有何高见？” 卿玄一撩袍泽，拜道：“臣观天象，此次蛮夷来犯边关，虽号称举国之力，却并不得天时地利，必能化险为夷。” 步天歌冷笑，“昨个下了一夜的春雨，无风无月，国师观的是哪门子天象？” 满堂朝臣心里陡然一沉。 又来了，女帝陛下和国师素来不合，三句必起争端。 这陛下大病一场，国师摄政，勤勤恳恳，忠心无二，反倒让两人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面对步天歌的发难，卿玄不慌不忙，从容自若，“陛下真要是好奇，且容臣退朝之后，从头为陛下说道。” “这就不必了。”步天歌拂袖，“朕心意已决，国师不必再劝了！” 卿玄却不起身，又说道：“除此之外，臣还有一事。” “讲。” “陛下年纪不小，六宫虚设，也该置些嫔妃了。” 步天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选……妃？ 她不动声色，目光中写满威胁。 “朕欲效仿父皇，一生一世一双人，又有何不可？” 卿玄笑道：“那陛下可是想步先帝的后尘？” 此话一出，朝堂上人人色变。 先帝在位末期，朝内朝外，人人非议；君臣二心，兄弟阋墙。 这种敞亮的大实话，也只有国师敢说了。 王八蛋，不和她作对会死吗？！ 还选妃？一个都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再来几个她的肾还吃得消？ 步天歌强忍着撸袖子开打的冲动，冷起脸道：“眼下边关告急，此事秋后再议。” 寝宫。 夜阑人静，阶前点滴。 看着不请自来的红衣妖孽，步天歌放下朱笔，已然是见怪不怪。 卿玄斜倚在软榻上，衣衫半敞，指尖轻挑起一缕长发。 “这么晚的天了，还在看奏章？” 他明晃晃的勾引对步天歌根本不起作用，她睨他一眼，没好气道：“把衣服穿好再来和我说话。” 卿玄勾唇，目光流转，瞧见她肩头的大氅，笑得张扬恣意。 “更深夜寒，陛下可缺人暖床？” 步天歌狞笑，“我不缺人暖床，倒是缺个挨打的。” “臣为陛下日夜操劳，陛下对臣就是这个态度？” 卿玄叹了口气，墨眸之中隐约可见委屈之色，“想不到陛下心胸竟是如此狭隘，实在是太寒臣的心了。” 步天歌感觉到体内真气喷薄欲出，随时都可能…… 宰了眼前这个家伙。 她一拍几案，灯焰摇晃，满室风起。 她怒道：“朕没有把你拖出去斩了，就是最大的宽宥！” 见她是真动怒了，卿玄从软榻上起身，轻笑着哄道：“好了好了，陛下息怒。我今天来，确实是有事要告诉你。” 【上架公告在评论区~】 第228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33) “正好，我也有事想问你。”步天歌说，“楚侠风大办比武招亲，通天门倾巢而出，一定会有人趁虚而入，你不怕吗？” 卿玄问：“你这是在关心我？” 步天歌皱起眉头，“就当我没说。” 卿玄笑了笑，略有些得意地道：“放心吧，他们找不到的。” 步天歌不明白他哪来的自信，但既然他这么有自信，她也没必要再关心了。 卿玄走到她面前，拿过她手里的奏章看了一眼，丢到案上，说：“楚侠风算是废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没要他的命。” “看在我的面子上？”步天歌把奏章放到旁边，眼神戏谑，“你杀了楚侠风，别说武林，天下都会大乱。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能和全天下作对？”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区别了。” 步天歌曲起一条腿，手搭在腿上，淡淡道：“和我讲讲你们之间的恩怨，或者说，林同尘和楚侠风之间的恩怨。” 一只手冷不防伸到脸旁，想掐她的脸颊肉。 步天歌闪身躲开，瞪了卿玄一眼，“找打啊？” 卿玄笑了笑，道：“不复杂，就是你想的那样。” 十八年前林同尘与楚侠风在汴京约战，尽管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武林最负盛名的两个青年才俊对决，多半是为那即将传代的武林盟主之位。 …… 听完他的话，步天歌正了身姿，表情认真起来，“你是说，他对你下蛊？” “不是对我，是对林同尘。”卿玄纠正她，“我才不会着他的道。” 楚侠风胜之不武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用蛊，确是比她想的还狠毒。 西域苗疆的蛊王，能啖人生气，在宿主死后破体而出，再寻找它的下一任宿主。 一般情况下中蛊者活不过一天，就会被蛊王耗干元气，力竭而死。 中了蛊毒，实力大伤，林同尘自然不是楚侠风的对手，没几招便被楚侠风一剑穿心。 卿玄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弧度，“他那一剑绝对致命，但林同尘没有死。” 步天歌瞥了眼他衣衫半褪的肩膀，白皙干净，只有一道很浅的伤疤，根本看不出才受过伤不久。 能起死人肉白骨，还容颜永驻，这蛊中得不亏。 “是啊，不仅没死，还好端端站在这儿，只是再不能修习正道功法了。” 步天歌附和了句，话锋一转，警告道，“还有，把衣服穿好，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你真的很无情。”卿玄轻轻摇头，把衣衫拢起。 步天歌问：“既然是蛊王，应该不能轻易被得到，十八年前楚侠风还不是武林盟主，他是怎么得到这个蛊的？” 卿玄在她面前坐下，红衣翩翩，尊贵不凡，“你就不能象征性地心疼我一下吗，你知道蛊王蚀心有多痛吗？” 步天歌抬眼，“年少有为、誉满天下的天涯一刀，又和你这个大魔头有什么关系？” “没心没肺。” 卿玄说着，想取她搁在案边的美酒。 “有心有肺也不对你。”步天歌眼明手快把酒壶推开，质问道，“今天为什么在群臣面前和我唱反调？” 第229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34) 卿玄反问她：“蛮夷犯边的事多了去了，难道每一次你都要御驾亲征？” “一劳永逸。” 步天歌拿过酒壶，故意当着他的面自斟自饮，好不快哉。 卿玄狭眸，“你想杀光那群蛮子？” “把最有战斗力的那些杀了，剩下的也就安分了。” 步天歌放下酒壶，语气千回百转，多了些醉醺醺的媚态。 只是那双眼寒光依旧，出卖了她的清醒。 “我有些醉了，要歇息。” 她说着，玉指附上卿玄的手，在他的掌心轻轻一挠。 “既然国师这么想侍寝，不如今晚就别走了。床笫之事嘛，一回生二回熟，多几次就熟悉了。” 步天歌说完，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蹲在横木上看戏的肥啾，直挺挺栽了下来。 “啾……” ——宿主，您在干嘛？ 卿玄反手捉住那不安分的纤纤玉指，低声道：“你嗜酒如命，这么点就能灌醉？” 步天歌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忍不住朗笑出声。 笑罢，她抬眼看他，目光愈冷，“很多人都知道我喜欢喝酒，但是知道我嗜酒如命的，可就没那么多了。你到底是谁？” 卿玄同她对望，神色波澜不惊。 “我猜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他说，“这个问题只能由你来回答，我等你告诉我。” 步天歌垂下眼，眸色渐深。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说。 难道他真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吗？ 认得别人，却不知道自己是谁，天底下还有这种道理。 是的，她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但她说不出口。 肥啾从地上蹦跶起来，一双黑黢黢的小眼睛里写满震惊。 它没看错吧，宿主的攻略进度条又双叒叕涨了？ 、……数值最后停在了。 这都……这都过半了！ 肥啾惊恐不已。 难道它家宿主真的醉了，想以身相许？ 宿主醒醒啊，您不是全位面第一铁板npc么？ 卿玄忽地不说话了，眉头微皱，美人捧心。 步天歌问：“可是蛊毒发作？” “你的真龙之气兴许能缓解。” 步天歌走到他身旁，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她抓住他的手腕，渡了些许真气给他，懒散道：“同一招用好几遍，真够没意思的。” “但是愿者上钩。”卿玄抱着她，声线含笑。 步天歌说：“你占我便宜我就不说什么了，不过我和你说清楚，我要去边关，我比这朝中所有武将都更懂打仗。” 她必须以儆效尤，不然她离开了这个位面以后，原身搞不定了可怎么办？ “你说得对，如果这件事处理得好，至少可以保证边关二十年的安定。” 卿玄轻抬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道，“要是你一定要去的话，我替你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不，你有你自己的盘算。” 步天歌不紧不慢地，把他心中所想说出来，“这样一来，你就能把边军握在手里，说不定还能借机查出当年楚侠风是怎样弄到苗疆蛊王的。” “陛下真是明察秋毫。” 卿玄失笑，道，“这个游戏的设定里并没有提到这件事，但它既然发生了，也应该有合理的解释。” 只要找到证据，就能让楚侠风身败名裂。 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败名裂，可比死得不明不白痛苦万倍。 第230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35) 步天歌问：“需要人手吗？” “不用大张旗鼓，通天门的足矣。” 步天歌颔首。 卿玄赫然已缓过神来，眸中多了些光彩。 “你在担心我的安危？” 步天歌半开玩笑道：“不，我在想武林的下一任盟主该选谁。” “陛下这是想插手江湖之事？” 步天歌背对着他站起来，眼尾余光里流露些许深意。 “当然不会这么明目张胆。武林大乱，某些乱臣贼子就该现原形了。” 卿玄笑道：“如果能得陛下恩宠，臣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谋反呢？” 步天歌转过身，“我记得你和我提过选妃的事。怎么，这么急着物色男人伺候我？” 卿玄说：“这件事我不提，总会有人提，你希望是别人来提吗？” “但是你提，未免有些昭然若揭了。”步天歌扬眉一笑，“更深夜寒，我却是觉得这宫里有点儿热。” “是因为陛下饮了酒罢。” 步天歌摘下发钗，长发散落，滑过白皙如玉的后颈。 她睨卿玄一眼，将手伸向他，“替朕宽衣，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不敢明白。” “你少来。” 卿玄甚是熟稔地揽过她的腰，顺着腰身一寸寸摸索上去，却偏还装出一副被逼为娼的样子，“这是你逼我的。” “那也得愿者上钩。” 步天歌把男人的话如数奉还，纤手扣住他的下巴，突然吻了上去。 听着宫里的动静，肥啾用翅膀捂住眼睛，弱小可怜无助地缩成一团。 啾，它还是只年幼的系统啊。 它明天会不会长针眼，它好怕怕。 过了一会，它小心翼翼地挪了挪翅膀，在视线前扒拉开一条缝。 一片旖旎春光里，它看到显示攻略值的进度条几乎飙满。 、…… 只要进度条一满，任务就会失败，它的系统生涯就完蛋了啾。 肥啾绝望地闭上眼，准备接受天道的制裁。 但是并没有。 数值一直在上涨，直到停在。 又过一会，肥啾惶惶不安地睁开眼，进度条依然显示。 它不动了。 彻底不动了。 肥啾拍拍胸脯，放松地瘫成一坨。 宿主果然还是一块铁板嘛啾，它应该相信宿主的。 楚宅。 武林楚家这几日不可谓不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雄鸡初唱，东方天际方才翻出些鱼肚白，一声尖叫把全宅上下的梦魂都招了回来。 这一日，先是起早浣纱的姑娘在宅门口看到了不省人事的楚香玉；正午未过，又传来楚侠风的音信，说是丹田受损，散了大半生修为。 更糟糕的是，楚香玉自打醒来后便不吃不喝，就如块木头般杵在那儿，人呼犬吠皆不应。 便是听闻父亲修为尽毁，她也是那副呆滞的模样，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我的儿啊……” 楚夫人哭得死去活来，若非有下人拦着，只怕已寻根三尺白绫自尽了。 傍晚时分，又一次劝楚香玉用膳未果，下人来报：“夫人，有个女子求见，说是能治大小姐的怪疾。” 女子？ 楚侠风是武林盟主，平日广交江湖豪客，认识些女侠也不稀奇。 楚夫人一来并无深思，二来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揩了揩眼角泪痕道：“请进来吧。” 第231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36) 那女子一身武者打扮，衣袖扎起，隐约可见丝线绣的流云纹。 被下人领到堂前，她抱拳一拜，行了个江湖人的礼节，“谢曼殊见过夫人。” 暮霭沉沉，渐逼堂中，楚夫人命下人点起灯，好细端详来人。 看清谢曼殊的面孔后，她以帕子掩面，心中升起些不喜。 这女子行止飒爽，可是五官却柔且妩媚，总有股子说不出的妖气。 思忖再三，她试探道：“听姑娘的口音，不似是本地人氏。” 谢曼殊笑了笑，礼貌地道：“的确不是。” 楚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忽然开口：“女侠是用剑的高手，为何奴婢从未在江湖听过女侠姓名？” 谢曼殊闻言抬眸，眼中流露出些微讶然，“好眼力。” 她平日惯将软剑藏身，能暴露她用剑的，也就只有方才行礼时露出的双手。 想不到这丫鬟看着貌不惊人，却是个识武的。 不过，既然是武林第一世家，养些懂武的佣人护宅并不稀奇。 楚夫人瞪她一眼，嗔怪道：“樱珠，休得无礼。” 樱珠垂眉，往后退了些。 楚夫人虽然怪罪樱珠，听过她的话，心里却也有了些疑云。 短短半天时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子弟，为何能知道楚宅现状，甚至还夸下海口，要治楚香玉的怪病？ 面对楚夫人的怀疑，谢曼殊非但没有慌张，反而笑了出来。 她从怀中掏出令牌，天色昏昏，那令牌与夜同色，却黑得发亮，流转灯烛明辉。 “夫人，在下乃通天门二长老，特奉门主之命来看望楚小姐。” 楚侠风远在汴京，家中尽是些久居不出的女眷佣人。 看清令牌上的“贰”字，最先变颜色的是樱珠。 她自腰间抽出根带倒刺的鞭子，怒道：“楚家不欢迎你，滚出去！” 长鞭如蛇卷来，谢曼殊一剑将之斩断，未消的剑气波及到樱珠身上，将她打得嘴角流血。 收起软剑，谢曼殊一改先前的礼貌，面色阴鸷至极。 “蠢货，敬酒不吃吃罚酒。” 要不是步天歌非得让她来关照楚香玉的死活，她才不蹚这趟浑水。 打量过这满堂不成气候的男女，谢曼殊在心里大翻白眼，腹诽道：“小主母，这次我可被你害惨了。” 寝宫。 夜色已深，步天歌面前还堆着小山一样的奏章。 卿玄实在看不下去，帮她把剩下的全批了。 虽说早朝过后还会再来新的，不过总算是不再滚雪球了。 步天歌舒了口气，欣慰道：“谢了。” 让她整天对着在后星际时代早已失传的文言文，实属难顶。 卿玄搁笔，看着她问：“你让谢曼殊去楚家了，还说是我的意思？” “嗯，看看楚香玉的现状。” 步天歌紧了紧肩头大氅，好将锁骨边的红痕遮去。 卿玄拨开她的手，指尖轻抚过布满红印的肌肤，目光幽暗危险。 “去了汴京城一趟，给自己找了个小娘子不说，还挺善始善终。” “滚蛋。”步天歌仰身避开，冷冷道，“我是怕药力不够，她嘴里蹦出些不该蹦的话。” 第232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37) 在楚香玉苏醒之前，她用了随身商城给她的失神散。 随身商城给她的东西都玄乎至极，总得上门确认下效果。 失神散，顾名思义，能使人神智涣散，由于短时间后药效会自行解除，常被当做癔病误诊。 药效解除后，中药者会失去近几日的记忆，这也被认为是癔病的后遗症。 这几天楚香玉的遭遇太过离奇，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受了刺激失去短期记忆，莫说旁人，就连她自己也不会怀疑。 卿玄眨了眨眼，说：“你有这等奇药，难怪留着楚香玉不杀。” 昨个折腾了一晚，本就腰酸背痛，更别提坐着看了这么久的奏章。 步天歌揉着腰，蹙眉道：“这几日楚家上下定要围着她转了，留着她能掣肘楚家，你还不乐意了？” 卿玄招呼她到他身旁，让她靠着他的腿坐，这样舒服一些。 步天歌觉察到他有话要说，开口问：“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要和我说什么？” “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你想好了？” 一个黄色的毛绒团子蹦到她手上。 步天歌顺势撸了把肥啾，“你干嘛？” 肥啾着急道：“啾啾！啾！” ——宿主，危险，您不能让目标人物去！ “为什么？” “啾……” 肥啾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 ——是天道让系统告诉您的，至于为什么，系统也不知道。 步天歌安抚似的拍拍肥啾，抬眸看向卿玄，“它让我告诉你不要去，不过它说不出理由。” 卿玄漫不经心道：“不用管它。” 步天歌问：“要不要我从暗部给你找几个人？” “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何况……”卿玄面露不屑，“何况暗部那些人不堪一击。” 殿外忽然人声大作，疏星的呼喊隐隐约约传来，“有刺客，抓刺客！” 步天歌放下肥啾，说：“去看看。” 外殿。 眼下已是亥时，大殿里本该一团死寂，长明灯烛忽然摇焰，惊动了守夜的疏星。 她一抬头，刚好看到个鬼鬼祟祟的梁上君子。 疏星没有多想，拔出软鞭威吓道：“刺客，纳命来！” 刺客从梁上跳下来，掉头就跑。 疏星正要追上去，一袭白衣晃过眼前，剑光迅疾，斩断刺客右臂。 刺客忍不住痛呼出声，一个趔趄跪倒在地。 疏星上前拿下刺客。看清出手相助的人后，她大吃一惊，“国师？” 卿玄将剑刃收回，拱手道：“臣有要事来禀，刚好碰上。” 他走到刺客面前，揭开那人蒙脸的黑布，居高临下地问：“说，谁派你来的？” 刺客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卿玄捏住他的下颌，俯身与之对视，“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会拔掉你的舌头，再把你的牙一颗颗敲掉，让你连自尽的机会都没有。” 刺客仰头看他，冷笑道：“你怎知我没有事先服下毒药？” 卿玄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断臂紧握的剑上。 “入宫行刺也不知道换把剑，楚侠风就教出你这样的货色？” “我呸！”刺客冲他吐了口唾沫星子，怒骂道，“奸臣，你敢侮辱我师父？！” 卿玄皱了皱眉，只听咔嚓一声，刺客的颈椎直接被拧断。 放下手，他讥诮道：“真当本座稀罕你这条狗命。” 第233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38) 疏星虽是暗部出身，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头次遇上刺客，有些局促不安。 再者，她也从未见过风度翩翩的国师出手杀人，还是用如此狠绝的手段。 小姑娘瞪大了眼道：“大人，您把刺客杀了，还怎么知道谁是他的幕后主使？” 雪白长靴踏足血泊，卿玄一根根掰开连在断臂上的五指，将刺客的剑捡起来。 他举起剑，烛光照着剑锋，剑身上淬火留下的奇异花纹一闪而过。 “不需要他开口，这把剑就能告诉我。”他说。 疏星皱眉，“倘若刺客有心更换佩剑，大人岂不就中了奸人诡计？” “不会。”卿玄把手里的剑一丢，青锋坠地，铿然作响。 步天歌裹着大氅，款款走到两人面前，问：“怎么回事？” “陛下，有刺客……” 疏星正要回答，步天歌已经从她眼前走过。 长长的衣摆及地，她面朝宫外无边夜色，声音疏淡传来，“人死在宫里，怪晦气的。疏星，让人把尸体处理了。” 疏星不好再说什么，恭敬地退出去叫人。 卿玄假惺惺道：“陛下，臣深夜叨扰，乃是想起件十万火急的要事。” “外边太冷，进来说话。” 步天歌抬眼环视四周，一甩衣袍，转身向里走去。 寝宫内。 步天歌点上支安神香，垂眼道：“楚侠风的人。”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句。 “准确来说，是楚侠风最得意的二弟子。” 卿玄补充，从几案上拿过帕子，仔细擦拭外袍沾着刺客那口唾沫的地方。 步天歌不记得他的脸，不过既然是得意门生，楚侠风大办比武招亲时，他一定就在左右随行。 应该是听着了她的身份，护师心切，特来寻仇。 步天歌摆弄着安神香，抬手虚握，满抓一把烟，凑近鼻下细嗅。 烟雾袅袅，安人心神。 她勾唇道：“一个江湖剑客，竟敢贸然闯进国君皇宫行刺，甚至还差一点得逞……他的本事不小啊。” 卿玄说：“你明日记得彻查宫内，一定要把他的内应揪出来。” “楚侠风当年与我皇叔密谋兵变，你担心这宫中仍有他的余党，是么？”步天歌回眸看他，不以为然，“几个笨贼而已，不成气候。” “让他们开口，就能治楚侠风的罪。” 步天歌不冷不热道：“你要是能撬开这个刺客的嘴，一样也能治楚侠风的罪。” 卿玄放下帕子，冷哼一声，“本座不乐意。” 步天歌摇摇头，心想：真是幼稚。 楚宅。 皓月西升，谢曼殊收起软剑，敛容道：“楚小姐的闺房在何处？几位，请带路吧。” 众人将之团团围住，却无一人敢上前。 毕竟，连修为最深的樱珠都不是她的对手，他们只有听话的份。 楚夫人白着一张脸，险些从椅子上滑落。 女眷们手忙脚乱地将之扶起，樱珠站出来，色厉内荏道：“我领你去，但你莫要伤害大小姐。” 谢曼殊笑了，“樱珠姑娘放心，在下奉命来医楚小姐的怪疾，绝不会做半分出格之事。” 第234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39) 经由樱珠指引，谢曼殊来到楚香玉的闺房。 樱珠先行一步，禀告道：“大小姐，有人来看您。” 楚香玉仍是伫在软榻上一动不动，哪怕谢曼殊走到跟前，她也没有一丝反应。 谢曼殊伸手要拍她的脸颊，樱珠厉声喝止道：“你要作甚！” “楚小姐这是木僵之症，不给些刺激，她是不会反应的。” 谢曼殊毫不犹豫，一巴掌拍上去。 “啪”地一声，清脆响亮。 楚香玉浑身大颤，如梦初醒。 樱珠快步走到她面前，欣喜道：“大小姐，您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楚香玉扶着额角，茫然地问。 看到谢曼殊，她眼中流露出不似作假的疑惑，“姐姐，你是哪位？” 见楚香玉不认识自己，谢曼殊便放了心，柔柔道：“楚小姐好好修养，在下告辞。” 离开楚宅后，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脸上挂起得意的笑。 这可是打了武林盟主之女的手，得戴上手套，好生供着。 苗疆。 一人走进酒家，旋即引得其他客人侧目。 原因无他，来人一身素白，打扮从简，与此处苗人截然不同。 当垆的姑娘问：“中原人？” “来寻故人。” 嗓音清冷，不惹尘埃。 姑娘抬头，银饰叮当，将太阳光映得格外晃眼。 她用足够冒犯的眼光盯着他看了一会，起身道：“里边请。” 酒家后院。 老者捋着花白长须端详来客，嗓子眼里泻出几声嘶哑的笑来。 他说：“公子为何而来？” 卿玄笑道：“听闻您家中世代养蛊，近十年才改了行当。” “公子是与人结仇，想借蛊毒出口恶气；还是身体抱恙，以为自己着了巫蛊的道？” 老者眯起眼，脸上的丘壑堆出一个冷笑，“哪有什么蛊毒？一个传说罢了。此地湿重，中原人多是呆不惯的，公子请回吧。” 当垆姑娘往前一步，朝着门的方向伸出手，一副送客的架势。 卿玄不急不恼，又问：“十八年前，可有一位姓楚的公子来寻过您？” 老者将手贴耳根张开，卿玄注意到那五个指头疮痍遍布，指尖呈现不自然的黑紫。 他看向当垆姑娘，道：“老朽这几年耳是越来越背了，阿央，这位公子想问什么？” 姑娘提了嗓门，复述道：“爷爷，他问您十八年前是否见过一位姓楚的公子。” “楚公子？”老者大笑，“这人呐来来往往，十八年喽，哪个还记得？” “但是来此处拜访您的中原人一定不多，而且……” 卿玄顿了顿，缓缓道：“还是来求蛊王的。” 老者闻声一震，抬眼看向他，浑浊的瞳子里迸出亮光。 他两只手紧紧交握住木杖，浑身上下抖得厉害。 “爷爷！”阿央被吓坏了，赶忙扶住他。 老者渐渐平复情绪，摆手道：“老朽不知，公子请回！” 卿玄不为所动，依然追问：“老人家莫要激动，在下只是想知道，在那以后，您将他指引到了何处？” 老人紧紧抿着嘴唇，不愿多提一个字。 “啾啾！” 一个黄团子越过院墙，飞到卿玄面前。 卿玄伸出手臂，肥啾停在他的手上，瞪着一双芝麻小眼看他。 卿玄蹙眉，“你怎么来了？” 第235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40) 苗疆距京师千里之遥，就凭它这小翅膀胖肚子，能飞过来？ 卿玄弹了它的小肚子一下，问：“是不是你家主人来了？” 肥啾摇头，“啾！啾啾！” ——才不是，是系统自己过来的。 “我不信。” 卿玄看向老者，道：“您若是想不起来了也无妨，在下还要在此停留一段时日，可以改日登门。” 正当他要离去时，老者忽地叫住他，“等一下。” “老人家是想起些什么了？” “你要打听蛊王的传闻，须得去苗王城。” 停了停，老者把脸转到一旁，不想再看他，“老朽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你不要再来了！” 说完，他连连摆手，忙不迭赶他走。 离开酒家后，肥啾从卿玄手上跳起来，飞到他眼前，急切地“啾”个不停。 卿玄面上带笑，那眼里却明明沉淀深渊。 他说：“我可不是好人，要是我心情不好，是会吃鸟的。你为什么不在她身边待着，而来找我？” 肥啾：“啾啾啾！” ——天道下定决心要抹杀你了，大变态，要不是看在宿主的份上，系统才不搭理你呢！ 卿玄微狭眸子，一把捉住它，声音微冷，“说实话，你口中的天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肥啾奋力反抗，奈何实力差距悬殊，最后以失败告终。 “啾，啾啾，啾！” ——天道不是东西，天道司掌万物，是至高无上的！ “不是东西？” 卿玄觉得它这措辞着实好玩，不由地笑了出来。 肥啾目光呆滞。 “啾……” 它好像说错话了。 卿玄看着它，好笑道：“这么蠢，难怪她不想要你。” 肥啾瞬间激动，“啾！” ——你放屁！系统和宿主天下第一好！ “哦，是吗？天下第一好？” 卿玄有一下没一下揪起它的毛，没一会，满地都是黄澄澄的鸟羽。 肥啾疼得一阵乱蹬。 “啾啾啾，啾啾！” ——系统错了，系统错了还不行嘛！宿主跟你这个大变态天下第一好！ ——哎别揪了别揪了，系统真的要秃了qaq 卿玄这才放手，唇边笑意渐冷，“既然选择了她，就不要背叛她，听明白了吗？” 肥啾：“啾？” ——你到底是谁？ 卿玄半垂眼帘，语气深长。 “这就不是你这只小鸟应该知道的了……不只是你，我也在等她亲口告诉我。” 肥啾摸摸小脑袋，不明所以。 宿主的攻略度进度条一直停在百分之九十，再也没有变过。 这是因为宿主知道目标人物是谁却不肯说吗？ 宿主加油，宿主苟住，只要坚持到任务结束您就胜利了啾！ 京师。 远在京师的步天歌忽然打了个喷嚏，把疏星吓得差点儿宣太医。 步天歌赶忙叫住她，“鼻子痒而已，无妨。” 好端端的鼻子怎就痒了？ 步天歌支着额角打量疏星，忽而道：“疏星，暗部可有擅长易容扮相之人？” 疏星点头，“自然是有的。” 步天歌道：“把她找来，摹朕仪态，假扮朕两三日。” “这……这不好吧？”疏星震惊，“陛下，您已经……” 第236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41) 步天歌上次溜出宫去汴京的事，疏星是知道的。 也多亏了疏星配合，这出戏才能演下去。 步天歌眸光一转，声音冷冽，“疏星，你僭越了。” 疏星双膝一软跪下来，连忙表态道：“奴婢不敢，眼下战事吃紧，奴婢是担心出了纰漏，不好向天下交代……” 看来暗部的人是靠不住了。 她在汴京那几日卿玄也在，群臣至今深信那段时间是国师摄政不疑。 没准通天门的人能帮上忙。 “你说得不错，起来吧。”步天歌抿起唇线，愠怒微收。 疏星从地上爬起来，退到帘后。 步天歌拈起狼毫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小字。 苗王府。 这一日，边防战报连传，苗王府中却大摆宴席，恭迎来客。 侍女向杯中斟满美酒，苗王正襟危坐，看向座下贵客，笑道：“父王在位时，曾经同本王提及国师，每次都盛赞不已。今日得见，果然一表人才。” 卿玄着一身白缎锦袍，墨发高束，未有言语，贵气已自举手投足间流露。 他客套道：“在下不过一介书生，而王爷乃是这万里苗疆之主。能得王爷如此款待，在下深感荣幸。” 席间佳肴次第呈上，他的目光始终胶在苗王身上，未有动箸之意。 大历一人之下的国师，不好好在京城待着，跑这来干什么？ 苗王摸不透他的心思，只得开口相询：“国师此次可是为平寇前来？” 卿玄道：“不为公务，但向王爷打听一件旧事。” “国师请讲。” “天下皆传苗疆诡秘，当以蛊术为最。可是近十年来苗人纷纷改业营生，少有见养蛊者，这是为何？” 苗王不禁大笑，“哪有什么巫蛊！都是人传出来的。国师，这稗官野史的东西，就连您也相信？” “既然王爷不肯说，那在下替王爷解答了罢：是因为蛊王不在苗疆，群蛊无首，渐失毒性。” 卿玄说道，声线疏朗若明月清风，“苗疆蛊王十八年前没了踪影，王爷可知它流入中原？” 听着他的话，苗王面上的笑容逐渐牵强。 他端起盛满酒的铜杯，道：“这都是无稽之谈，国师切莫当真。来，本王先敬国师一杯。” “王爷见谅，在下不喜饮酒。” 卿玄垂眸，将手垂至身侧。 一条黑蜈蚣出现在殿上，顺着苍白指尖爬上手背，卿玄抬起手背，轻轻抚摸这只蜈蚣。 蜈蚣如有灵性一般，缠上他的另一只手，动作十分亲昵。 苗王心弦一颤。 美酒递到嘴边，他无意间向杯中一看，一条水蛇盘在酒液中，似乎随时要自酒杯中扑出咬他。 杯弓蛇影。 卿玄逗弄着蜈蚣，薄绯色唇角浅浅一划，“还是个小家伙，难怪见着蛊王如此激动。” 苗王骇然大惊，“你说什么？什么蛊王？” 卿玄放下手，蜈蚣缠在他的手指上，乖顺得一动也不动。 他看向苗王，一双眸中渗出淡淡的赤红。 “十八年前将蛊王给楚侠风，他答应了你父王什么条件？” 第237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42) 苗王放下酒杯，声音里藏着一丝颤抖，“国师究竟想说什么？” 卿玄起身，抖了抖手，缠着手指的黑蜈蚣掉到地上，顷刻间消失无踪。 他一步步走向苗王，眸中血色越发妖异。 “蛊王乃是苗疆命脉，十八年来，王爷就不好奇蛊王的下落？” 苗王瘫坐在座上，贴身护卫上前，持长枪挡住卿玄。 卿玄振臂一挥，那绣有金色流云的袖口之下气流涌动，直取持枪护卫的命门。 两个护卫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被真气打断肋骨，心脏破裂而死。 苗王冷汗如瀑，琳琅杯盏碎了一地。 在出招的瞬间，他看清了卿玄笼在袖中的手。 惨白而无血色的皮肤之下，爬满了蛛网似的黑色纹路，让人难以想象这是一只活人的手。 苗王越想越觉心惊肉跳。 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问道：“蛊王在你身上？” 卿玄笑了笑，那双眼瞳赫然变成了血一样的色泽，“准确来说，我就是蛊王。” 十八年来，人和蛊融为一体，早已不分彼此。 肥啾躲在梁上瑟瑟发抖。 这家伙在宿主面前说自己蛊毒发作，装可怜博同情，根本就是在演戏！ 呸！大骗子！它得好好和宿主说道说道！ 感受到蛊王的气息，毒虫纷纷涌进苗王府。 自蛊王消失以后，苗疆巫蛊式微，很多年轻的苗人也未见过毒虫。 府中下人乱作一团，可能还没被毒虫蛰死，就先把自己吓死了。 苗王的惊恐已经不是言语可以形容的了。 父亲将蛊王借与一个中原人时他就在场，那时他年将弱冠，已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年纪。 那个中原人承诺一个月内将蛊王还回，之后便杳无音信。 再之后老苗王暴死，他的长子继位，新王不愿追究，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他知道蛊王为什么会杳无音信了。 本应吸光寄主生气就破体而出的蛊王留在了人体内，和眼前之人共存了整整十八年。 苗王定了定神，说：“我父王是跌进沼泽淹死的，一句遗言也没留，我什么都不知道。” 卿玄走到王座前，那黑色诡异的花纹已经沿着脖颈爬上他的脸庞。 他却不以为意，勾了勾手指，群虫一拥而上，爬满苗王全身。 苗王耳边只剩群虫扭动环节的声响，和那人噙着诡异轻笑的嗓音：“好端端的苗疆王，怎就跌进沼泽了呢？” “我……” 苗王张开嘴，一条百足顺势掉了进去，顺着舌头滑进食道，那场面足令人恶寒。 突然之间，他瞳孔一缩，喉结蠕动，竟是将那条百足吞了下去。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虫子如被火灼，慌忙四散。 苗王活动了下脖子，从王座上站起来，再开口时语气森冷阴沉，俨然换了个人。 “我警告过你不要来，是你自寻死路的。” 武林。 楚侠风怎么也没想到，令他如鲠在喉十五年的魔教通天门，竟就隐匿在武林城后的青山中。 说来也巧，正当一行人沿汴京搜寻无果，懊丧不已时，一位神秘高人出现，交给楚侠风一本破阵古籍。 凭着这本古籍，他才破解了保护通天门十五年未被发现的阵法。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238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43) 通天门。 望着集结于山下的江湖人马，饶是最木讷少言的向远也绷不住了。 他忍不住打断谢曼殊的修行，偷偷问道：“老二，你和主母私交最密，你知道主母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吗？” 谢曼殊白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训他：“少管，小主母的心思你猜不透。” “我这不是担心嘛，万一她把通天门玩没了……” 话到一半，一个粗粝低沉的声音打断向远。 “不会的。” 大长老自袖中抖出一枚暗镖。 毒镖脱手，掠过葱郁青竹，将百步外一片悠悠飘落的竹叶削成两半。 他负手而立，淡淡道：“主母是聪明人，不会让武林一家独大。” 要想稳住大历的盛世江山，步天歌最需要的是制衡。 比如说，卿玄与她，通天门与江湖正道。 让任何一方恣意疯长，最后的结果都必然是覆灭。 听着自山脚下传来的震天呼喊，大长老回身，不带感情的眸光扫过二位同袍。 “再说了，你真的相信她是我们的主母？” “难道不是吗……”向远一怔。 大长老冷笑，“帝王无情，谁知道呢。” 话音刚落，栖鸟惊飞，疾风剑影当头而下。 大长老面色一变，就地侧滚，躲过这封喉一剑。 “我怎么就不是了？” 泠泠女声响起，少女收剑站定，轻衣如血，挑眉道：“几天不见，欠收拾了？” 大长老自地上爬起，垂首低声，“属下妄言，恳请主母恕罪。” “别，我哪有这个权力。” 步天歌明眸一眯，唇畔挂起赏心悦目的微笑，“这个罪，还是等你家门主来恕吧。” 门主人在苗疆，没个旬日回不来，难道他要一直这么跪着？ 大长老面上挂不住了。 向远和谢曼殊两相对视，皆在对方眼底看到幸灾乐祸。 看到了吧，这就是目中无人的下场。 不过主母今日怎地突然着了红衣？ 旁的不说，那一身的浪荡狂狷，当真是和门主别无二致。 过了一会，见大长老的威风已被杀尽，步天歌抬手运气，隔空将他扶起。 她一瞥渐逼上山的武林徒众，自腰间取下玄铁面具，遮住清丽容颜。 “拿弓来！” 一把漆黑长弓递至眼前，同时拿来的还有一排利箭。 步天歌取过弓箭把玩，箭镞折光，冷且锋锐，竟连烈日也逊色三分。 她说：“你们守住这里就好，其他的都交给我。” 谢曼殊道：“这可是以一当千，使不得。” “是我将人引来的，自然由我来做了断，而且……” 步天歌挽弓如满月，对准了一马当先冲在最前的人，唇角轻勾，“而且这武林尽是庸凡，是时候该洗洗牌了。” 说着，扣弦的手伴随轻喝松开，一箭破空，裹挟摧枯拉朽之势洞穿目标眉心。 强大的气波在箭头射中目标之时荡开，群鸟悲鸣，落竹萧萧，在场之人心魂俱颤。 再看步天歌，她正放下长弓，面色泰然自若，似乎这千钧一击只动用了她万分之一的真气。 众人默然。 她对真气的运用竟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 难怪能与门主战成平手。 两个变态。 第239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44) 青山下。 打头阵的大弟子忽然倒下，楚侠风心道不妙，拔剑怒喝：“谁？！” 虽然他修为大损，然而眼下多事之秋，来不及再选出新任盟主，此次剿灭魔教之征，仍是由他主导。 只不过不再那么服众罢了。 飞鸟扑簌簌划过山林，清亮的声音回荡在青山之中：“楚盟主，我们又见面了。” 楚侠风厉声质问：“你是何人？” 步天歌立于一块巨石之上，玄铁面具后唇角微扬，“本座乃通天门主，不过几日不见，楚盟主忘性不小啊。” 楚侠风的小弟子一个箭步上前，上下打量步天歌一番，出言轻慢。 “你胡说，通天门主分明是个男子！不过，倒也确是女儿一般妖艳。” 征讨人马中响起哄笑。 步天歌一拍剑铗，长剑猝然而出，擦着小弟子的颈项划过。 一阵冷风突然逼近脖颈，紧接着是刺痛传来。 小弟子下意识一摸，一手的血，和那女子身上的衣裳一个颜色。 身后传来惨叫声，他后知后觉地回头，只见一人被长剑攒心，倒下时仍保持着拔剑欲出的姿势。 步天歌高举右手，五指慢慢收拢。 磅礴真气轰然倾泻，化作缚龙长缨，将剑自那人胸膛抽出，送回她的手中。 步天歌把剑凑至唇边，轻轻舔舐剑锋上犹自温热的血。 咸腥如同铁锈的味道，还是那么熟悉呢。 嗜杀嗜血，这是怪物吧？ 众人大变脸色，齐齐向后退避。 在这血衣女子出手前，楚侠风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步天歌。 可是出手瞬间，那股强大无比的真气漫顶，分明极致的阴邪，怎么可能是至阳至刚的真龙之气！ 步天歌一跃而下，道：“别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呢。我确实不是通天门主，我是能让他跪搓衣板的人。” 跪搓衣板……？ 楚侠风隐约记起林同尘那魔头曾唤当今陛下夫人。 这更不对头了。 他眉关紧蹙，拂袖道：“无论此女是何身份，修行旁门左道者，格杀勿论！” 步天歌看向他，“楚盟主身为武林第一高手，现今怎只会吆五喝六了？” 不待楚侠风回答，她盈盈一笑，说：“诶，我知道了，楚盟主丹田近毁，如今能提起剑来都是勉强。” 楚侠风的小弟子被她激怒，不顾伤口冲上去。 “妖女，不许侮辱我师父！” 步天歌脚尖一点，剑刃未动，剑意先行，携同真气席卷而来。 小弟子左躲右避，那剑意像是没个准头一般，不是与他错身而过，就是压根没对着他。 他不禁得意道：“你也不过如此！” “是吗？” 最后一道剑意扑面而来，凉薄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小弟子运气格挡后匆忙回头，不慎牵扯到颈上伤口。 伤口撕裂，那股子剑意瞬间涌入，生生撑爆了他的动脉血管！ 碧血喷出，洒在赤色衣袍，玄铁面具，和那未被面具遮掩的下颌与樱唇上。 待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步天歌踏血泊走向武林众人，凤眸半眯，眸底星河浪涌。 “通天门与诸君的恩怨，就在此了断罢。” 第240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45) 苗王府。 卿玄后退一步站定，蔓延至脸庞的黑色纹路悄然褪去。 他看着态度大变的苗王，不慌不忙道：“你是那只鸟口中的天道？” “苗王”扭动脖颈，颈椎关节传来“咔咔”的响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他桀桀笑道：“天道……你们众生就是这么称呼我的？那就姑且这么叫吧。” 面对如此骇人的景象，卿玄神色平静，竟如同在看一场闹剧。 待天道笑累了，他才接着开口：“我想，也是你附身在老王爷体内，把蛊王交给楚侠风的吧？” “不错，就是我。”天道似乎有些不太适应这具新身体，拧着眉头道，“这群设定游戏的蠢货居然偷懒，害得我要亲自出马。” 对于游戏而言，某些不重要的设定当然可以少施笔墨。 后来这游戏独立成一个位面，所有被一笔带过的情节都变成了真实发生在这个位面里的、有前因后果的事情。 为了能自圆其说，它纡尊降贵降临到这个位面，促成这些事合情合理地发生，却不想被人识破。 天道看着卿玄，居高临下道：“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识相点你就自我了断吧。” “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卿玄狭起血眸，苗王府内罡风大作，各色物什皆被卷飞，堂中清出一片空场。 正在看戏的肥啾突然身体凌空，顿时惊慌失措。 “啾啾！啾！”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它睁大了鸟眼，视线刚好对上一双流转暗红的眼瞳。 卿玄收回目光，意味不明道：“这么高的高度，摔下来会死的。” 天道说：“死了就死了，一个随手创造的残次品罢了。” 随手创造的，残次品？ 肥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卿玄笑了笑，“它说你至高无上，太上忘情，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天道看着他，眼神阴沉。 他这是在逼它出手，好猜度它的力量。 狡猾的人类。 罡风之中，一道气流托住惶惶无措的肥啾，将它平稳地放回梁上。 看着这一切，卿玄面无表情。 他想，他已经知道它的弱点了。 狂风一息，两道身影顺时而动，缠斗在一起。 为什么天道会降临在这个低级位面？而且它看起来并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存在与毁灭。 它的鸟生这么惨的吗？ 肥啾绝望地抱头，心里拔凉拔凉的。 天道本以为这是一场单方面压制的屠杀，但是卿玄实力之恐怖，远超他的想象。 再加上借用一个并不熟悉的身体，让它处处受限，一时竟占不到上风。 它略一分神，银光乘势逼来，它不得不用苗王那养尊处优的手抓住白刃。 刀刃切开皮肉，疼痛沿着神经直达大脑皮层。 “真是久违的感觉啊……” 天道眯起眼睛，脸上浮现出扭曲的享受。 “那你就好生受着吧。” 卿玄嘴角一勾，脱开手中的短匕，将一道极阴的真气打入他的胸膛。 真气在体内回转，肆意摧残脏腑。 天道的五官更加扭曲，先前那一脸的享受荡然无存。 上一个让它体会到这种感觉的人是…… 有意思。 第241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46) 另一道真气趁虚而入，苗王的身体被轰到墙上，烟尘激荡，迷离视线。 卿玄知道这样杀不死它，但胜在解气。 肥啾从梁上滚下来，悄咪咪落在卿玄肩上。 “啾啾！” ——嘤嘤嘤，天道不要系统了，系统好惨qaq 卿玄给它一个眼刀，冷冷道：“滚。” “啾！” ——不，系统想活命，系统要抱紧您的大腿qaq 卿玄把这个碍事的毛球拎起来丢到一旁，嗤笑道：“这么贪生怕死，难怪它说你是个残次品。” 肥啾委屈。 曾经它也是一个高冷的系统，但是生（宿）活（主）的重担压垮了它…… 现在它要在宿主和目标人物的夹缝中艰难存活，它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一些呢啾。 烟尘未散，苗王魁梧的身影破开尘幕。 他满脸是血，嘴唇因吞下百足而呈现中毒的乌紫，左臂以一种很不自然的角度扭曲。 卿玄状似礼貌地问：“还想继续吗？” 天道抓住左手臂用力一卡，将它扳回原位，狰狞道：“宇宙的一切都归我掌管，你是无法反抗的。” “可是在这里，你不是什么至高无上的天道，而是跟头肥猪一样的苗王爷。” 卿玄勾唇，笑得人畜无害，“你没有真正的身体，要想杀我就必须借用一具实体，对吧？假扮我的家伙。” 他说天道是假扮他的家伙，那岂不是……？！ 不行，它得把这件事告诉宿主。 肥啾一个激灵从地上滚起来，挪动它短小的鸟爪，向王府外溜去。 突然之间，地面上又凭空卷起一阵风，肥啾心里一咯噔。 还没挣扎两下，它就已经落入了卿玄的魔爪。 那人眸光森冷，偏生面上噙笑，“你想去哪？” 肥啾讨好道：“啾啾。” ——嘤，系统错了，系统哪也不想去，就想抱紧您的大腿。 卿玄把它放到自己肩上，抬眸看向天道，“放过这只鸟。” “区区蝼蚁，还想和我谈条件……你到底干了什么？！” 天道起先态度傲慢，感受到五脏六腑越来越剧烈的绞痛后，面色勃然大变。 卿玄伸手摸了摸肥啾，皮肤下暗黑色的纹路如蛛网般细细密织。 他淡笑道：“也许你可以掌管宇宙，但你吞下去的那条百足，它归我管。” 武林。青山。 有了前车之鉴，众人不敢轻敌，一哄而上。 万箭齐发，步天歌并不急于同他们正面纠缠，而是隐遁入青山竹林中。 一道艳影穿梭于碧竹之间，红衣猎猎，翩若惊鸿，所有的攻击于她而言不过是隔靴搔痒。 大弟子和小弟子接连死在步天歌手中，擅自入宫行刺的二弟子至今生死不知，不过也应该凶多吉少。 楚侠风愤怒不已，“你们这么多人，难道拿个女子都没法？！” 一位掌门运起轻功追击步天歌，那抹血色却突然之间消失了。 天地悄然，风吹竹动，入目皆是青翠欲滴，哪还有她的影子？ 掌门铩羽而归，不耐烦道：“盟主，此女武功盖世，绝非寻常弱女子，您这话未免偏颇了！” 一个武功尽废的废人，没把他从盟主的位置上赶下来已是至幸，还有脸在这指手画脚？ 第242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47) 听出掌门话中的嘲讽意味，楚侠风面色一沉，说：“我若不是一心为了武林，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 “得了吧。” 一袭血衣倏然出现，一名横槊骑马的子弟身子一歪，自马上滚下来。 惊马长嘶，少女猛勒马缰，将之驭住。 她侧身坐在马背上，纤长的手指托住白玉下颌，幽深墨眸直直望向楚侠风。 “你十八年前是怎么战胜林同尘，坐上盟主之位的，需要在下告诉在场诸位吗？” 不待楚侠风回答，她将视线转向其他人，“不过我想也没必要，诸君皆是身居高位者，又有几个能比楚盟主清白？” 先前追击她的掌门道：“怎么？你个魔教中人，竟有脸出言相讥我等！” 步天歌侧头看他一眼，唇线一抿，沉思道：“这位前辈，我看你有点面熟……你就是香玉小姐口中的萧叔叔吧？” 她认得他？ 看着楚侠风中箭而死的大弟子，再联想到那日险些射中他的毒矢，萧前辈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 步天歌直起身子，一手勒马，另一只手按住腰间佩剑。 几个年轻人试图依靠暗器伤到她，她眼睫一抬，剑意横空，那些暗器尽数原路折返，且带着迅疾百倍的气势，取了他们主人的性命。 从那之后，再无人敢动暗伤她的心思。 少女依然坐于马上，红衣如似火，玄铁面具凶恶更胜修罗。 她说：“前辈记性不错，至少比楚盟主好些。” 楚侠风的脸色显而易见更加难看了。 萧前辈一捋胡须，眉眼俱厉，“盟主，你我万不能中了这妖女的离间计！” “我需要离间你们？” 步天歌懒洋洋一弹手指，云翳当空，竹林里顿时暗了下来。 众江湖豪杰仰头看天，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 “好戏还在后头呢。”步天歌扬起嗓音，凝声传至山上通天门中，“出来收拾残局了。” 残局？ 看着山脚下黑压压的人马，通天门的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萧前辈拔剑而起，御风攻向步天歌。 步天歌看着他，按剑的手悄然从佩剑上拿下。 待到剑锋逼近颈项，她笑靥如花，唇间轻吐：“砰。” 在众目睽睽之下，宝剑落地，萧前辈的身体迅速膨胀，那消瘦的四肢因不堪重压而青筋暴起。 “我……” 萧前辈张开浮肿的嘴，拼命往外吐气，仿佛这样可以延缓他身体的膨胀。 楚侠风再顾不得两人间的明争暗斗，振臂疾呼：“快救前辈！” “晚了。” 步天歌打了个响指。 最后，在众人注视之中，萧前辈伴随“砰”的一声巨响炸开。 血块横飞，死不瞑目。 步天歌举起手，五指张开，运气挡住飞向她的血肉。 离萧前辈最近的楚侠风首当其冲，被血肉溅了满身，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彻底黑透。 “各位陪我唠嗑了这么久，有没有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好像全身的真气都被抽走了？” 步天歌翻身下马，走到楚侠风面前，优雅地欣赏他的狼狈丑态。 她温柔开口，声音清脆如银铃，“其实啊，那个给你们破阵古籍的，将你们带到这里的，正是在下。” 第243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48) “……不过，我只给了你们上卷，刚好让你们破解通天门的护门阵法。” 步天歌歪了歪头，玉指挑起一绺青丝，“这下卷多得是奇诡阴毒的阵法，比方说能将邪气灌入人体的啊，抽走人的真气的啊……” 话音落下，连同楚侠风在内的武林诸人齐齐倒地。 修为深些的尚且还能用随身武器支撑，修为浅的干脆不省人事。 步天歌拍拍手，想：随身商城真是个好东西，连阵法书都有，比她那吃里扒外的系统管用多了。 此时眼前飘过一行小字：您好，商城给您秘籍的本意是让您协助武林剿灭魔教，请您不要做坏事还拉上商城。 ……哦。 四位长老一直站在隐蔽处俯观战局，时至此刻，他们终于明白了步天歌口中的“残局”为何。 她将楚侠风诱骗到武林，授之以破阵之法。 众人定然沉浸在将胜的喜悦中，大意轻敌，从而忽视了隐藏在青山中的、更为隐秘邪恶的阵法。 谢曼殊不禁感叹：“小主母委实好算计，连失传已久的阴风阵都用上了。” 大长老朗声一笑，拔刀道：“还等什么？下去收拾残局了。” 四道黑影闪身而下，杀人如切青菜豆腐。无多时，青山尽染，山间飘荡着一股血腥味。 楚侠风撑着一口气瞪向步天歌，艰难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步天歌走到一株劲竹前，环绕两圈，出剑将之砍断。 此竹一断，霎时云破日出，熟悉的真龙之气凌然四野。 她摘下面具，迎着楚侠风越来越震惊的眼光，悠悠道：“这下卷多得是奇诡阴毒的阵法，自然少不了可以改变真气的。我的真气这么明显，怎会轻易暴露呢？” “你……！” 楚侠风气急攻心，喷出一口老血。 “对了。” 步天歌抬眸，谢曼殊上前一步，将一封加急信函递到她手中。 她打开信函，念道：“善之，玉儿今日夜啼，大呼其父遇险，楚家上下忧心不已。不知善之近况如何？望卿告知，妾身甚念。” 善之是楚侠风的字，写信的自然是楚侠风的正室夫人。 信文不长，寥寥数字，念到最后，楚侠风已然老泪纵横。 步天歌将信纸撕碎，端详着行将崩溃的楚侠风，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楚盟主也不例外嘛。” 楚侠风道：“自古朝廷与江湖井水不犯河水，有你这样的暴君，大历必将亡国！”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被谢曼殊一掌打断琵琶骨。 谢曼殊问：“小主母，这人如何处置？” “拖下去，喂五毒。” 两位长老一左一右架起楚侠风，将之拖走。 楚侠风仍在怒骂：“暴君，你不得好死！” “可惜了，朕会长命百岁，大历也将盛世无疆。” 步天歌侧过身，补充道，“记住，把命吊着，别让他死了。” “是。” 突然，一只胖团子踉踉跄跄撞进步天歌怀中，“啾！” 看到久违的宿主，肥啾眼含泪花。 宿主啊！系统差点就没了您知道么？ 步天歌把它拎起，相较之下态度无比冷淡，“不是让你跟着卿玄吗，你怎么回来了？” 第244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49) 肥啾别的本事没有，飞的却是很快，往返大历两端，要不了半日。 所以步天歌让他跟着卿玄，一是为监视，二也方便在这不发达的位面为她报信。 肥啾：“啾啾……” ——宿主别提了，系统差点就死在那个变态手里了。 步天歌皱眉，把肥啾上下打量了个遍。 膘肥体壮，也没见哪受伤啊？ 肥啾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啾，啾啾啾！” ——宿主，您知道您心心念念的白月光是个大变态吗？！ “哦。”步天歌面色不改，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肥啾绝望。 它怎么就忘了，它的宿主好像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这是臭味相投啊！ 步天歌垂眼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他……现在怎么样？” “啾啾！” ——目标人物现在好得很，不仅好得很，还把天道收拾了一顿！ ——哼，亏系统把天道想得至高无上，它居然说系统是残次品，真是过分！ 肥啾摸摸脑袋，犹有愤愤然。 从肥啾乱七八糟的叙述中，步天歌勉强猜出了事情经过。 她是个喜欢逆天而行的人，在发现这一点以后，天道想方设法刁难她，这说明它坐不住了。 果然。 它现在没有还没有找上她，只能说她还有利用价值。 至于天道对系统的态度，步天歌早已猜到。 随手创造出来的东西，丢掉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换她也是一样。 肥啾：“……啾？！！” ——系统最近哪得罪您了？系统改还不行嘛！ “好了，不吓唬你了。”步天歌揉揉它的小脑袋，“谢谢你为我跑这一趟，你辛苦了。” 肥啾一下愣住了，“啾？” 宿主怎么突然这么温柔？这不是她的风格啊？ 步天歌抱着肥啾，慢慢往山上走。 她还有些话要和楚侠风说，不过不是现在。 苗王府。 天道跌坐在地，沾满血的手紧紧抓着腹部，面容愕然。 银刀抵在颈边，卿玄垂首看他，声音低魅，“百足之毒无药可解，这感觉怎么样？” 天道冷笑，“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那些造反的蛮子，也是你在暗中支持的？” 天道咳了一声，吐出一口浓黑的血。 他用沾着血的手去擦，只弄得面上更加狼藉。 他鄙夷道：“这些人类落后又愚蠢，我才没那么无聊。” 抵在脖子上的刀割开一道血线，“说实话。” “你以为杀死这具身体就能杀了我吗？”天道哈哈大笑，“我是不死不灭的，咱们走着瞧。” 卿玄弯腰，捏住苗王肥硕的脸颊，幽冷的目光照进那双吊梢眼里。 “不，我不会让你死，我会让你待在这具人类的身体里，好好尝一尝皮肉痛苦。” 话音未落，毒虫从四周冒出，再度占据王府。 比之上一波涌进苗王府的，它们的个头更大，且个个通体莹亮，毒性暴烈。 蛊王拥有号令百毒的能力，召来年岁大的老毒虫需要更多一些时间。 时辰已到，百毒聚首，一条足有二指长的大蝎子环绕在卿玄的手腕上，似乎在朝他致意。 他垂落眸光，声线柔和，“好孩子，辛苦你们了。” 天道问：“你想故技重施？” “只会比上一次更让你惬意。”卿玄拍拍他的脸，微笑道，“慢慢享用吧。” 第245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50) 一月后。 步天歌侧身靠在软榻上，读着边关马上飞递来的文书。 苗疆泥泞潮湿，边军之中曾有瘟疫爆发，故而此次与蛮夷交战时小心万分。 谁曾想边军安然无恙，犯边的蛮子先染了瘟病，一个个浑身臃肿糜烂，连夜痛号而死。 怪病起先出现于最骁勇善战的寨中，随后蔓延到所有叛乱的苗寨。 昔日热闹的村寨，如今死气沉沉，如遭厉鬼屠戮。 大历军队一夜之间不战而胜，高歌凯旋，乐坏了满朝文武。 疏星双手托腮，笑吟吟道：“陛下，都说南蛮养蛊养毒，吓人得很，他们这次铁定是着了自己的道了。” “说什么呢？”步天歌放下文书，屈指敲了敲她的脑门，“这是苗人不忠，瘟神降怒于他们，和蛊毒没关系。” 疏星吐了吐舌，俏皮道：“是是是，奴婢知错。” 蛊王失踪了十八年，苗人大都已对蛊术生疏，谁能想到这是蛊王号令群蛊所致？ 就算有经验的巫医怀疑到蛊毒上，巫蛊无解，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 小太监上前，操着尖嗓音禀报：“陛下，国师求见。” 步天歌颔首，目光落到疏星和其他侍从身上，“你们退下吧。” “是。” 一剪白影翩然入殿，步天歌微撩眼皮，兴致缺缺，“找我又什么事？” “陛下对这个战果可还满意？”卿玄开口，脸庞上噙着春风般的笑容。 “战果？”步天歌支颐看他，戏谑道，“不战而胜算什么战果？” “不战而胜就是最好的战果。” 卿玄本想在她身旁坐下，步天歌手腕一抖，扫出一道真气。 卿玄侧身避开，眉眼微冷，“你干什么？” 步天歌懒懒散散地坐起来，说：“是谁明明一点事没有，却在我面前假装蛊毒发作骗我同情？” 卿玄反问：“那是谁说要给我烧纸钱的？” 步天歌神情一滞，一把截住正准备偷偷躲起来的肥啾。 “别躲呀。”她看着肥啾，似笑非笑道，“你这只破鸟，是不是把我的老底都透给他了？” 肥啾疯狂摇头。 “啾啾，啾啾啾！” ——宿主您听系统解释，系统是有苦衷的！ 步天歌扭头不再理它，抬头看卿玄，“你看这只鸟这么肥，拿来喂你那些宝贝毒虫很不错。” 卿玄思索片刻，认真地点头。 “有道理。” 肥啾：？？？ 嘤，它承受了太多一只鸟不该承受的。 步天歌起身，眸中含笑，道：“走吧，去看看你的虫子们……还有我们的某位故人。” 通天门。 毒牢被修建在地底，这里阴冷潮湿，经久不见阳光，是毒虫最喜欢的生长环境。 牢门口的锁链被解开，牢中人听到声响，下意识地抬起一双瞎眼往外看。 谢曼殊掌灯走在最前，一边引路一边解释道：“毒牢是通天门的杀手锏，一般只有与我等有血仇者才会关押在此。” 步天歌摸摸下巴，再看看介绍起毒物神色泰然的谢曼殊，小声评价：“蛇蝎美人。” 这话被谢曼殊听了去，她停下脚步，故作正经道：“小主母，您是在骂自己吗？使不得，使不得。” 步天歌：“……” 毒舌如她，终于有了被孽力反馈的一天。 第246章 国师又在攻略朕(完) 难得见一贯飞扬跋扈的步天歌不吭声，谢曼殊越发得意，又问道：“这些毒物可是致命的，小主母不怕吗？” “二长老都不怕，我能怕？”步天歌轻笑，“依我看，毒物要不了你的命，但有个人能。” 谢曼殊诧异地“嗯”了一声，没来由后背一凉。 卿玄瞥她，“闹够了？” 谢曼殊瞬间老实了。 她在牢前停下脚步，恭敬道：“门主，小主母，请。” 毒牢。 一盏明灯照亮黑暗，毒虫畏光，纷纷遁逃到不透光的角落里去。 步天歌运起真气护体，卿玄拉过她的手，道：“别这样，太浪费真气了。” “那你说怎么办？” 说着，步天歌又击退一只想爬上她脚踝的蛊虫。 卿玄见状微勾嘴角，一手揽过她的膝弯，将她打横抱起来。 温热的呼吸扑落在耳边，“你那日也是这么抱楚香玉的，嗯？” “我抱我老婆，关你屁事！” 步天歌瞪他一眼，假模假样地训斥，手倒是第一时间勾住了他的脖子。 托住她腰身的修长手指掐了一把软肉。 卿玄笑容渐冷，“你老婆？胆还挺肥？” 谢曼殊在心里直翻白眼。 麻烦二位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是撒狗粮的场合吗？ 一只青紫变形的手伸到谢曼殊的脚边，她向后一撤身，脸上扬起柔媚的笑容。 “好久不见，楚盟主，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楚侠风费力地直起身子，烛光照在他的脸上，经由毒虫啮咬，那张脸只剩下五个黑洞洞的窟窿。 步天歌看了一眼，“不错，还活着。” 显然对通天门拿捏分寸的手法十分满意。 今日来探毒牢，谢曼殊特地带了柄长剑在身。 她抽出剑，以剑刃挑起楚侠风枯草一样的鬓发，把两只完好无损的耳朵展示给步天歌看。 她不无得意地道：“属下特意护住了他的双耳，保证他能听清声音。” 步天歌颔首。 楚侠风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虽然了不成句，但从那激烈的调子不难听出是咒骂之辞。 步天歌窝在卿玄怀中，抬眼道：“楚盟主你放心，朕虽然小心眼，但祸不及家人。你的妻女都还活着，至于活得怎样，就看她们讨好嫖客的本事了。” “呜，呜呜！”楚侠风闻言更加激动，一度要扑上前，不过被谢曼殊拦住了。 那清清冷冷的声音继续道：“楚盟主欺世盗名，勾结乱党，指使弟子入宫行刺，这随便一条罪名都够你楚家满门抄斩十次了，你还想怎样？” 楚侠风慢慢伏到地上，空洞的眼眶里滚出一滴液体来。 灯光昏暗，谁也说不清那是一滴眼泪，还是伤口感染流的脓。 卿玄眸光冷淡，“别和他废话了，浪费力气。” “也是。”步天歌说完，舒舒服服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她忽然侧耳，试图在一片岑寂里倾听两颗心脏的跳动。 卿玄问：“你想说什么？” 步天歌收回目光，漫不经心道：“他们都说伴君如伴虎，要是我有天也这么对你，你会不会后悔？” “你舍得吗？” “以前舍得，但现在……”步天歌拖长了语调，声音里藏着一丝笑意，“应该不会了吧。” （第五个位面完） 第247章 你的血很甜(1) s市。江滨别墅。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是准备晚餐的时刻。 步天歌从橱柜里拿出一个酒瓶和一只高脚杯，将瓶中的血红色液体倒进高脚杯里。 她轻匀高脚杯中的液体，凑近鼻翼嗅了嗅，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放下杯子，找了点雪碧兑上。 这样好接受多了。 步天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重重地把酒杯砸到桌上。 “砰”地一声巨响，吓了系统一大跳。 它小心翼翼道：“宿主，系统还在熟悉寄生在您大脑中的状态，您能别吓系统么？” 步天歌冷哼一声，拿起高脚杯走进厨房清洗。 从冷库里拿出来的血，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味道。 但这就是吸血鬼中的善行者，他们不忍心杀生，所有赖以生存的血液都是从血贩子手里买来的。 明明就不是天性善良的物种，却非要把自己想得那么高尚，真是烦人。 是的，她这次的身份是一只血统高贵的善行者吸血鬼，完成任务的第一禁忌就是不能杀生。 步天歌拧开水龙头，慵懒的嗓音伴随水流声响起，“那么这次我的目标人物是谁？” 系统沉默片刻，说：“由于在上一个位面的糟糕经历，天道拒绝告诉系统此次任务的目标人物，您必须自己寻找。” “还要我自己找……麻烦。” 将酒杯沿壁上的血渍冲洗干净，步天歌关上水龙头。 楼梯转角就挂着一面全身镜，从转角走过时，她特意朝镜中瞅了一眼。 褐发蓝眸，五官精致，身段窈窕，兼具了东方的柔美与西方的深邃，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混血美人。 她咧起唇角，一颗尖尖的小虎牙暴露在空气里。 从步天歌掌握的记忆来看，原身活了三百年，竟然连一只小动物都没有杀过。 也不知道这颗迟钝的牙齿能不能切开血管。 系统：“？宿主您是善行者，请您冷静一点。” 步天歌收回目光，慢悠悠走过楼梯，“你不知道目标人物，总该知道我的任务吧？” 系统：“您的任务是维护这座城市的安宁。” “这听起来也太空泛了，维护一天也是维护，维护一百年也是维护……难道要我在这里耗上一辈子吗？” “咳，这个嘛……”系统假咳一声，“天道说等危机解除您就可以离开了。” “危机？” 系统语塞，“天道说是关乎这个位面存亡的巨大危机，但具体是什么，系统也不清楚。” 步天歌扶额。 一问三不知的系统，她要它何用？ 她将洗干净的酒杯收回橱柜中，看了看落地窗外的月色，起身向玄关处走去。 系统一惊，“宿主，这么晚了您要去哪？” 步天歌披上一件薄外套，潋潋勾唇。 “当然是……狩猎。” 她现在可是吸血鬼，吸血鬼就该与杀戮为伴。 善行者是什么玩意？ 这玩意谁爱做谁做去。 步行街。 夏暮秋初，天高气爽，晚上六七点时分，很多人都趁着好天气出来夜游。 步行街两旁的店铺人满为患，街面上各色小摊也陆续开张，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忽然传出一声惊呼：“有人晕倒了！快来医生！” 第248章 你的血很甜(2) 一名女孩倒在路边，从她的打扮和挂在后颈的蓝牙耳机来看，应该是夜跑者。 呼救的是她的同伴，看起来和她同样年轻并缺乏经验。 人群一片喧哗。 有人道：“找什么医生，你能找到吗？快打120！” 女孩如梦初醒，抖抖索索地翻出手机。 步天歌隐于看热闹的人群中，蓝眸中暗光流动。 吸血鬼的感官灵敏异于常人，她能感受到晕倒的女孩并无大碍。 只是因为过度减肥，极其节制的饮食无法供应她每天剧烈运动的消耗，低血糖发作罢了。 究竟要不要救呢…… 虽说作为一只吸血鬼，她没有理由同情这些自作孽的人类，但任由这个女孩躺在路边，实在败了她夜猎的雅兴。 正当步天歌举棋不定间，一道清瘦的身影拨开重重人海走到女孩的同伴面前，将手伸向她。 他说：“把手机给我。” 步天歌垂下眼帘，收回自己迈出的脚步。 同伴此时六神无主，身体因恐惧而不住地颤抖，连手机都拿不稳，更别提向急救中心说明情况了。 那人接过手机，冷静地将地址报给电话那端，问同伴：“在你的朋友倒下去以后，你碰过她吗？” 同伴摇头。 “那就好。”那人蹲下身，俊逸的眉眼笼上些令人安心的笑意，“我是医生，请你告诉我你朋友的情况。” “我和她是好朋友，我们约好每晚跑十公里，前几天都好好的，今天这才三公里不到，她突然就……” 说起状况，同伴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 年轻的医生问：“她今天表现得有没有异样，或者，她有什么既往病史吗？” 同伴摇头，“没有，都没有，她很健康。” 医生略一思忖，又问：“你们跑步是为了减肥吗？” 同伴点头。 医生心中了然。 他探过晕厥女孩的脉搏和鼻息，眉间笑意更加柔和，“放心，她没有事。及时给她补充糖分，她会好的。” 有几个热心人拿来糖，同伴如得救星，喂女孩服下。 不一会，见女孩悠悠转醒，人群里爆发出嘘声。 “原来是低血糖，真扫兴。散了散了！” “真是的，现在的女孩子啊，一个个要美不要命……” “……” 步天歌眯了眯眼，跟着人群悄然转身。 就像狗改不了吃屎，不管身在哪一个位面，人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共性是改不了的。 无趣。 不过…… 步天歌脚下步子一顿，目光落在医生噙着微笑的侧颜上。 尽管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但他没有急着离开，一直等到女孩彻底恢复意识，他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起身离开。 这个人，似乎和那些人类不太一样。 见他走向街边一家餐厅，步天歌心念一动，将手插进口袋里跟了上去。 餐厅。 年轻男子坐在靠窗的位置，骨节分明的手指一页页翻动菜单，目光却并不在菜品上，似乎在等什么人。 不多时，艳丽陌生的身影在他对面落座，一手支颐，眼波流转，“先生，请问你在等谁？” 第249章 你的血很甜(3) 男子收回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步天歌，道：“等你。” “等我吗？”步天歌狡黠一笑，半个身体前倾，一双汪了海的眼眸直直盯着他，“可是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等我呢？” “不凭什么，就凭我的直觉。” 男子同她对视一眼，墨玉眸中波平如镜。 他说：“我们现在认识也不算晚，我叫钟怀风，你呢？” “步天歌。” 步天歌说着，轻佻地拨弄了下耳边碎发。 昏黄灯光下，美人褐色微卷的长发绸缎般生辉，将她的手衬托得更胜白瓷。 明明只是一个很随意的动作，由她来做，却横生一种勾人的曼妙。 钟怀风失笑，说：“听起来是个很传统的名字，但是小姐看起来并不像东方人。” 步天歌漫不经心道：“哦，我父亲不是东方人，母亲是。” “是吗？” “当然。” 才不是这样呢。 原身是纯血的吸血鬼王族，只因久居东方，经年累月摄入东方人的血液，所以相貌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不管原身是怎样想的，步天歌对这种改变十分满意。 让她顶着一张与自己画风截然不同的脸，她难免会不适应。 钟怀风又看了她一眼，步天歌忽然觉得如芒在背。 在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她觉察到钟怀风的目光充满侵略性。 可他的笑容是那样绅士而有分寸，让她找不到一丝破绽。 面带微笑的服务生为她倒上柠檬水，步天歌接过杯子，指尖轻轻摩挲玻璃杯壁。 她问：“钟先生是医生？” “嗯。”钟怀风颔首，将手中的菜单递给她，“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 菜单选择了极暗的殷红作为底色，像极了浓稠干涸的血痂的颜色。 步天歌翻开菜单一瞥，旋即将它合上，不动声色地还给钟怀风，“谢谢，我不饿。” 血的颜色会让她兴奋，她不知道钟怀风这么做是有心还是无意。 他们萍水相逢，钟怀风没理由针对她，但步天歌知道他绝对不简单。 所以……一切都很难说。 她试探道：“钟先生医者仁心，不知道在哪家医院上班？以后我好照顾您的生意。” 钟怀风说：“我是私人医生，不在医院工作。” “医生现在就是个高危职业，你的选择很聪明。” 步天歌笑笑，刻意压低了声音，“方便告诉我你的收入吗？我考虑考虑把你挖过来。” “只怕你挖不动。”钟怀风说着，话锋陡然一转，“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也可以不要钱。” 寒暄的工夫，系统已经将钟怀风的信息找出来。 三十出头，p大医学部毕业的高材生，s市豪门江家大小姐的私人医生，据说还颇得江大小姐的青睐。 看起来没有太大问题，还在一个正常人类的范畴里。 系统：“……宿主，麻烦您说清楚了，什么叫正常人类的范畴？” 百里挑一的人才都算是正常人类的范畴，难不成她指望人人都和她一样妖孽？ 钟怀风叫来侍应点单，道：“你不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就随便点了。” 随便点？ 可他报出来的菜名，分明都契合步天歌的心意。 步天歌眯了眯眼，眼神变得危险万分。 他知道她的喜好？ 第250章 你的血很甜(4) 钟怀风表现出恰到好处的讶然，“是吗？我真的只是随便点的。” 步天歌冷不防道：“你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不敢承认，难道怕我吃了你？” “步小姐，我确实不认识你。”钟怀风一脸无辜。 装。 步天歌问系统：“你给我的是他的全部资料吗？” 系统：“天道切断了与系统的联系，系统现在能调动的资料十分有限。如果他是不该在这个位面出现的人，系统就不确定了。” 什么是不该出现在这个位面上的人？ 重生者、穿越者，还有…… 任务者。 窗玻璃外一个身影一晃而过，步天歌看在眼里，敲了敲桌面，扬声道：“买单。” 侍应有些迷惑，“这位小姐，菜还没上呢？” “没事，我不缺这点钱。”付完账，步天歌拿起自己的包，容色冷淡，“钟先生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钟怀风叫住她，说：“你身上有血腥味。” 步天歌微微一顿。 她怎么没闻到？ “我说过，我是医生。” 钟怀风起身走到她面前，垂眸整理她的衣领，动作如恋人一般亲昵。 他用只有步天歌能听清的音量道：“手法干净点，别惹一身腥。” 步天歌闻言勾唇，“你在说什么？” 钟怀风替她把肩头的衣褶抚平，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面目。 他说：“认识你很高兴，我们有缘再见，步小姐。” 步天歌深深看他一眼，快步走出餐厅。 虽然她很想和他好好聊聊，但她不能让今晚的猎物溜了。 街角。 天星疏淡，晚风迷人，灯红酒绿的长街尽头，繁华和热闹凋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拥挤破败的老居民区。 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匆匆走过，一袭紧身抹胸裙上的亮片时不时反射着路灯光。 劣质香水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一双jimmychoo的水货将路面踩出两行脆响。 街边的小混混看得眼都直了，勾肩搭背地上前搭讪。 “美女，认识一下？” 女子皱眉警告：“我没兴趣认识你们，滚！” 她一开口，酒气便扑面而来。 “美女，你是前头酒吧里陪酒的吧，今晚挣了多少啊？” 小混混往不远处的步行街指指，不怀好意地吹了声口哨。 女子抓紧了手包，道：“把路让开，你们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 小混混冷笑一声，把她推向墙边。 他一边扒女子身上的衣服，一边说：“嗬，一个陪酒货，还耍大小姐脾气？” 手包掉到地上，混混的同伙们一拥而上，把里面的钱卷走。 女子哭喊道：“大哥们，钱你们已经拿走了，就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吧……” “就这点钱，你想糊弄谁？”几人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女子几乎陷入绝望。 夜风吹起一缕卷发，发丝在灯下流过褐色明光。 步天歌靠在墙边，恰到好处地清了清嗓子。 “几位兄弟，是当我不存在？” 小混混们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向她看去。 步天歌松开绕指长发，抬眸道：“拿了多少钱？识相点，把钱放下了滚蛋。” 第251章 你的血很甜(5) 小混混停下了非礼女子的动作，搓手道：“我怎么没发现这还有……” “是，还有一个。” 步天歌款步走向他，结果发现这个矬子混混长得还没她高。 怎么办，这算不算恃强凌弱？ 她陷入了思考。 她从角落走至明处，灯光尽数倾洒在面庞上，骂骂咧咧的声音全都消失了。 肤够白，貌够美，偏偏该死的是位洋大人。 小混混抖抖衣服，立正站好，自以为友善道：“这位外国友人，您中文说得真好。” 步天歌点头，“嗯，多谢夸奖。” 还是条慕洋犬啊。 她轻抬下巴，看向一旁面带泪痕的女子，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混混面色一僵，尬笑道：“这我女朋友，我俩闹着玩呢，让您见笑了。” 女子趁机摆脱了小混混，扑到步天歌面前，喜极而泣，“姐姐，你终于来接我了！” 姐姐？ 她的小猎物还挺聪明，知道在这种时候攀关系。 步天歌搂住女子，一只手穿过她的臂弯，温柔道：“别怕，姐姐这就带你走。” 小混混急了，“这，您不能这样做啊，这是我女朋友。” 在江湖上混久了，他当然看得出两人根本就不认识。 但是心里明白，说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步天歌眼神一暗，声音也冷了些，“人我要带走，钱你们也别想私吞。” 小混混说：“您真误会了，我没有拿她的钱。” 步天歌笑笑，将女子挽着她臂弯的手轻轻脱开。 一道影子疾闪而过，小混混凄惨的叫声骤然响起。 步天歌一拳打在他的腹部，再抬腿正正踹中命根，快得分毫没给人反应的时间。 小混混的同伙们愣愣地看着，甚至忘记了呼吸。 不，别说反应，他们连她是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 这根本就不是人类能有的速度！ 掌声回荡在这四下无人的街角，步天歌拍拍手，盈盈蓝眸望向其他几个混混。 “要钱还是要命，你们自己选。” “要命，我们要命。”几人掏出钱丢在地上，举手作投降状。 步天歌投去凛冽一眼，“不够。” 几人道：“我们真的就只拿了这么多啊！” “我说不够就不够。”步天歌说着，一脚将预备从地上爬起来的小混混踹翻。 该死的女人，分明就是想趁机敲他们一笔！ 小混混们在心里一阵叫苦，把身上能找到的所有钱币都掏了出来，一个钢镚也没敢剩。 步天歌满意道：“很好，你们可以滚了。” “好，好的。” 几人上前搀起倒地的朋友，灰溜溜地滚开了。 待他们彻底离开视线后，年轻女子走到步天歌身边，充满感激地道：“恩人，谢谢你。” 步天歌看了看她被扯得乱七八糟的短裙，说：“把衣服穿好，然后回去吧。” 女子应了声是，低头理起自己的衣服。 纤瘦的影子从背后没过她，她抬头，发觉肩上多了件外套。 步天歌的声音传来，“这样就好多了。” “实在太谢谢你……” 感谢的话到了嘴边，女子颈部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还没等她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就失去了意识，软绵绵倒在步天歌怀中。 第252章 你的血很甜(6) 獠牙切开血管，比步天歌想象的更加容易。 她埋首在女子颈边，年轻的血液在血管中奔涌，新鲜滚烫，是那样令人着迷。 尝饱了活人鲜血的滋味，步天歌眯起眼，一脸餍足。 她打量着怀中昏睡的猎物，舌尖舔舐过细腻光滑的肌肤，只留下两个针尖大的小孔。 系统颤抖着声音道：“宿宿宿……宿主，您在干什么呀这是？” 说好的善行者呢？您怎么刚来就把这戒律给打破了呢？！ “我确实没有杀生啊。”步天歌用指尖揩了揩女子颈上的伤口，漫不经意道，“我只是喝了她的血，可没有杀死她。” 系统抓狂，“但是失血过多是会死人的啊！” “你少废话，我是不是见义勇为了，功德值呢？” 系统：“呵呵，还功德值，天道没恨死您和您家那位就不错了。” 天道高高在上了亿万年，还是头次遇到胆敢以凡人之躯同它叫板的，险些郁闷到自闭。 功德值？不记您一笔缺德值就不错了。 没有就没有，步天歌也不是很在意。 曾经她寄希望于攒够功德值回到过去，改变那个人走向毁灭的命运。 但现在……她想她不需要了。 有人说：“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 可是，我的旧时意、眼前人，都是你啊。 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响起，揶揄里带着责怪，“这么晚了，你又不知道她住在哪，难道打算带她回家？” 隽雅清瘦的男子就立在路灯旁，灯光融融，将他的眉眼映照得格外柔和。 步天歌抬首，好看的眉拧成一团结，“你跟踪我？” 钟怀风指指嘴角，示意她把沾在唇畔的血擦干净。 他说：“你以为我想吗，谁叫某人做事总是这么欠考虑？我让你手法干净点，你怎么就不听？” “没有杀人，没有见血，不能比这更干净了。” 步天歌耸了耸肩，目光瞥见刚刚被自己咬过一口的猎物，“……她除外。” 钟怀风哑然失笑。 步天歌怀中的女子此刻毫无意识，昏沉得就像一滩烂泥。 抱着一坨百来斤重的意识全无的骨架和肉，费劲程度可想而知。 钟怀风担心她吃不消，主动提出帮她接过重担。 步天歌义正辞严地拒绝，“我抱得动。” 想温香软玉在怀？没门！ 钟怀风道：“可你不能一晚上都这样抱着她吧？我知道她的住处，可以开车把她送回去。” 步天歌审视着他，眼神越发狐疑。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湛湛黑眸同她对视，钟怀风忍俊不禁，语气忽然变得极尽缱绻，“这有什么？为了你，我可以无所不能。” “拉倒吧你。”步天歌不屑地轻哼，再往女子的颈边瞅了一眼。 伤口愈合得很快，保管她醒来一点不会察觉。 钟怀风再三提议将女子送回去，步天歌没有拒绝。 能少一事当然是最好的。 老居民区。 女子租住在一个颇有年头的老新村，新村里七拐八绕，车开不进，还是步天歌把人抱过去的。 钟怀风不知从哪找出了钥匙，准备开门进去。 步天歌拦住他，道：“就让她在家门口睡一晚吧，醒醒酒。” 要是她一觉醒来发觉自己躺在家里，这才叫惊悚。 第253章 你的血很甜(7) 钟怀风侧身看她，眼中掠过些促狭之意，“你吃醋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步天歌把女子放到家门口，皱眉道，“我是不想让她起疑心，你想到哪去了？” 吃醋？她为什么要吃一个猎物的醋？ 莫名其妙。 钟怀风忽然说：“手机给我。” 步天歌依言照做。 钟怀风把自己的手机号输进她的号码簿，说：“如果你需要我帮忙，随时都可以打我电话。” “我能有什么忙需要你帮？” 钟怀风神秘地笑了笑，道：“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做完这一切，夜色已经很深了。 钟怀风说：“我送你回去。” 步天歌把自己的外套从女子身上拿走，抱在怀里，“不劳驾你，我可以打车回去。” 钟怀风看着她，轻语道：“还是我送你吧。你一个女生，深夜打车不安全。” 系统：？？？ 它第一次知道它家宿主是个柔弱的小女生，它怕不是个假的系统。 既然钟怀风乐意效劳，步天歌也不好多说什么。 正好借这个机会和他聊聊，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些有价值的信息。 两人回到车前，钟怀风将后排车门拉开，优雅道：“步小姐，请。” 步天歌没有坐进去，而是一手搭在车门上，同他对视一眼，说：“我听说这里即将爆发一场大危机。” “是吗？我不知道。” 步天歌甩了甩头，把散落的长发甩到肩后。 她说：“我以为你知道的比我多。” “那得看你对危机的定义是什么，不是吗？” 钟怀风说着，率先坐上驾驶位。 步天歌也关门坐进车里，粲然笑道：“关乎这个位面存亡的，算不算危机？” “让我想想。” 钟怀风把车钥匙插进锁孔，车内灯一下子亮了起来。 从后视镜里，步天歌看到他的眼睛。 那双眼狭长好看，似乎总是噙着三分笑意，但是眼底，没有光。 能制造出关乎一整个位面存亡的危机，他会只是个小小的私人医生吗？ 系统：“宿主，目标人物就是他！” 步天歌抬头望车顶。 还有比它反射弧更长的系统吗？ 钟怀风松了松衬衫领口，开口道：“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就是不知道和你说的危机有没有关系。” “什么事？”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妖物恶鬼存在，但并不是每一只都和你一样有意识。” 每一……只？ 步天歌不快地狭了狭眸子。 钟怀风继续说道：“如果它们被有心人操纵，会引起大麻烦。” 步天歌颔首，眼神渐渐变深。 “知道这么多，你不可能只是个医生。说吧，你还有什么身份？” 钟怀风抬起眼帘，和她一直盯着后视镜的目光微一交汇，道：“主业医生，副业捉妖。” 步天歌挑眉，“捉我？” “对，我捉了你，正在押解犯人。” “去哪里？” 钟怀风把车发动起来，假装没听到她的问题，尽管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步天歌斜身靠在窗边，百无聊赖地刷社交软件。 吸血鬼的感官异常灵敏，如果一个人的内心活动足够激烈，她甚至能听到他的心声。 她听到钟怀风心底有个声音说：“去我心里。” 步天歌拿着手机，嘴角微微勾起。 真是……又别扭又可爱呢。 第254章 你的血很甜(8) 步行街在江滨，步天歌的住处本也就在江滨，其实要不了太久车程。 远远看见别墅群，钟怀风说：“到了。” 步天歌从手机屏幕前抬起头，确实是到了。 他没有问过她的住处，但他连那个陌生女子的住处都知道，能知道她住在哪，她是一点也不意外。 步天歌推开车门，一条腿刚跨下车，她忽然回眸一笑，“钟医生，我们后会有期。” 男人的声音依旧温柔矜持，“后会有期。” 小区门口。 步天歌刷卡走过门禁，迎面碰上一对穿着考究的夫妻。 阔太太显然是看见了她从钟怀风的车上下来，主动和她搭话，“小步，你男朋友送你啊？” 步天歌细微地避开一步，淡淡道：“普通朋友。” 阔太太用她戴着鸽子蛋的手捯饬了下发型，说：“也对，这车也就七八十万，我们小步啊，不是开劳斯莱斯的看不上。” 她这话乍一听像是恭维，细细品来，其实句里句外都在嘲讽步天歌拜金。 以她狭隘的眼光看来，像步天歌这样年轻的女孩子，能住上高档别墅，不是家里有钱就是给老男人做小三小四。 并且是后者的可能性还挺大。 步天歌看着她，脸上挂起得体的笑容。 “黎太太，我想门当户对没什么不好的。” 黎家夫妻，她新搬来的邻居，上流圈子里再常见不过的富商。 真不知道这位全职太太哪来的自信，居然敢对她开嘲讽。 黎太太上前一步，姐妹般拉住她的手，亲切道：“好久没见着你了，小步你和姐姐说说，你这一天到晚在外头都忙什么呢？” “把手松开。”步天歌瞥她一眼，声音微冷。 黎太太非但没有松手，反倒凑得更近，近到步天歌被她身上香奈儿5号的味道熏得头疼。 步天歌把手抽出，疏离地警告：“黎太太，我和你不熟。” 黎太太抿起大红唇，一副看透了她的样子，“女人嘛，做做有钱人的情人小蜜，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们家老黎在外头也有人的。” 步天歌眼中的厌恶更加浓厚。 黎太太愈发得意。 她瞅了瞅等在旁边的丈夫，低声说：“不过你放心，只要有我这个正房在一天，这些女人就休想上位。” 步天歌冷笑一声，蓝眸之中波澜迭起。 她将碎发拨到耳后，眼角余光一瞥那等得有些不耐烦的黎先生，唇畔勾勒出危险的弧度。 “黎太太，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低俗无聊。” 她说：“还有，令先生印堂发黑，最近恐有不虞，您可以先准备后事了。” 黎太太尖声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我看相是要收钱的，黎太太，您白嫖了我的服务，怎么还骂起人来了？” 不待黎太太想好下句，步天歌先一步扬长而去，嘴角的笑容越发放肆。 印堂发黑纯属她胡扯，但是这两口子最近要倒大霉，这是大实话。 原身是吸血鬼王族，就算不出去工作，也可以靠着挥霍家产当一辈子二世祖。 而且因为她洞察力超凡，能发现常人不能觉察的事情，许多权贵都奉她为座上宾。 也就黎家夫妻这种圈子里最次的货色不认得她。 第255章 你的血很甜(9) 步天歌回到自家别墅。 看着室内富丽堂皇的装潢，她心里忽然升腾起一股异样感。 要是寻常人也就当自己是疑神疑鬼了，但是吸血鬼的预感，从不出错。 一定会有事发生在她身上。 她给自己倒了杯血压惊，问系统道：“我的直觉告诉我要出事，你能查到会发生什么吗？” 系统搜索了一阵，道：“宿主，您的家人可能要来。” 家人？ 原身在东方待了一百年，也足足有一百年没见过那些吸血鬼王室的宗亲了。 步天歌漾着杯中暗红的血，自言自语道：“这个时候来找我？” 系统：“没错，是来给您说亲的。” 吸血鬼的三百岁相当于人类的三十岁，确实是该成家的年纪了。 她想起钟怀风对她说的话：“如果你需要我帮忙，随时都可以打我电话。” 白长了这么聪明的脑子，就知道算计她。 步天歌抿了口杯中的血，在手机通讯录里找到钟怀风的号码，给他发了条短信：“明天来我家一趟，救急。” 发完以后，她放下酒杯，起身向二楼走去。 翌日。 步天歌穿着睡衣走到客厅，看见不请自来的某人，眉梢一挑，“你是怎么进来的？” 钟怀风拿起她昨晚喝了一半的那杯血，眸光散漫。 “哦，我在这有套别墅，不过不怎么住。” 步天歌趿着拖鞋走过去，从他手里接下酒杯，说：“我问你是怎么进的我家。” “你猜。”钟怀风勾勾嘴角，“时候不早了，你去洗漱吧，我给你做早餐。” 虽然吸血鬼靠吸血来维持身体机能，但是人类的食物他们一样提得起兴趣，只要烹饪技艺够好。 “等一等。” 步天歌喊住他。 钟怀风停下脚步。 一双胳膊倏地缠上他的腰，带来些许温软懒散的气息，紧接着是剧痛从颈上传来。 虎牙刺破皮肤，小巧的舌尖划过伤口，一种奇异的麻痹感渐渐抚平疼痛。 白皙的颈上留下一对伤口，步天歌刻意咬得很用力，这样即使愈合了也会留下伤疤。 贪婪索取过后，她伸出指尖，满意地轻抚自己的杰作，道：“我不需要你给我做早餐，因为……你就是我的早餐。” “你的血比那些人类的都好闻，不如以后就做我的移动血库吧。” 钟怀风说：“你有点过分了。” “过分？”步天歌凑到他耳边，呵气如兰，“这感觉如何？就像你之前对我那样。” “说实话，还可以。” 钟怀风摸了摸脖子，麻痹退去后，被咬破的地方隐隐作痛，“我不会变成吸血鬼吧？” 步天歌松开手道：“你想得美。能不老不死，这么美的事情，哪里轮得着你？” 她是最高贵的吸血鬼王族，能永生不死，能在日光下自如行走，当然也能控制自己转化他人的欲望。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说。” 钟怀风认真地道：“你好像还没刷牙。” 步天歌脸色一冷，酒足饭饱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她的刀呢？！她要宰了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王八蛋！ 第256章 你的血很甜(10) 钟怀风看着她，唇边戏谑的笑意渐渐收敛。 他说：“他们就快来了，你想让你的家人看到你穿着睡衣的样子？” 他连这个都知道？ 步天歌道：“你看起来知道我的一切，可是我对你知之甚少。” 虽然她了解他的为人和手段，但是却对他现在的身份和怀有的目的一无所知。 这样的关系是不对等的，她不想要。 钟怀风笑了笑，不以为意地道：“这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了解。” 步天歌靠在桌边，故意将睡衣的领口拉开，让人隐约可以一窥春光。 “我忽然有个想法。”她看向他，口吻如恶作剧般顽劣，“如果让他们相信我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们会作何反应？” 钟怀风说：“可能会想杀了我吧。” “那真是太好了。”步天歌说，“都不用我动手。” 两人说话的工夫，步天歌的手机响了。 是门卫打来的：“步小姐，有几个人在门禁这里，说是来看您的。” “让他们进来吧。” 步天歌挂掉电话，一丝狡黠的笑意爬上唇畔。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呢。 几分钟后，门铃响起。 不用看挂在门边的监控显示屏，敏锐的洞察力已经告诉了步天歌来者何人。 她打开门，和门外金发碧眼的青年对视了一眼。 看到她的头发，青年眼中流露出意外的神色。 原身的胞弟，乔治王子。 乔治开口，说的是英文：“凯瑟琳，你的头发……” “入乡随俗。”步天歌捋了捋睡得一团糟的长发，说，“还有，我现在叫步天歌。” 乔治迟疑片刻，操着不甚流利的中文念道：“步、天、歌？” 步天歌点头，“嗯，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姐姐，父王年事已高，希望你能回去继承王位。” 看到她的衣着，乔治厌恶地皱起眉头，“你现在这个样子，很丢王室的脸。” 步天歌笑了笑，不屑道：“我不稀罕这个王位，你们谁爱当谁当去。” “凯……步天歌，这是父王的旨意，你不能违背。” 乔治说，“你是千年来唯一不死不灭的纯血王族，唯有你能带领血族走向繁盛。” “那你真是太高看我了。”步天歌说着，慢悠悠地拢上睡衣。 见步天歌丝毫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乔治眼底燃起怒火。 “姐姐，你就打算让我一直站在门外？” 步天歌一手搭上门，说：“我这不欢迎你，请回吧。” 在记忆里，原身曾经很喜欢这个弟弟…… （当然，是小时候牙牙学语的他，而不是现在这个傲慢自大的吸血鬼王子。） 所以王室让他来打感情牌，希望他能唤起原身内心的温存。 只可惜，她不是原身。 乔治道：“姐姐，对不起，这次我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带回去。” 银光突然自他手中闪过，步天歌微眯艳眸，徒手抓住他挥来的短刃。 她松手，短刃像纸糊的一样被捏弯，而她纤细的手指毫发无损。 “这个力量……” 乔治退后一步，面露惊愕。 吸血鬼依靠吸血维持身体机能，摄入的血液越新鲜纯净，他们的力量就越强大。 他的姐姐不是只喝冷库血的善行者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 第257章 你的血很甜(11) 步天歌说：“到此为止吧，我今天不想杀人。” 乔治看着手中折弯的刀，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欣喜。 “姐姐，你终于想通了，决定不当善行者了？” 当年步天歌就是因为厌恶杀戮才离家出走的，现在她不再当善行者了，是不是说明还有挽回的余地？ 步天歌好笑地反问：“我当不当善行者和你有什么关系？” 乔治急切地道：“姐姐，不要再坚持你那可笑的信念了，你要做的就是回来继承王位！” “抱歉啊，我实在是不感兴趣。” 眼看步天歌要关门，乔治再也顾不得礼貌，跟在她身后闪进客厅。 在看到客厅里还有一个人的时候，他愣住了。 他指着钟怀风，激动地质问：“姐姐，他是谁？！” 步天歌蔚蓝如海的眼眸瞬间结冰，她端起桌上的残血，径直朝乔治泼去。 乔治仓皇避开，半杯血洒在地毯上，白色的长绒地顿时血迹斑斑。 清澈女声此刻骇人如地狱修罗，“乔治，从我的家里滚出去。” 乔治感到不敢置信。 他贵为王室继承人的亲姐姐，竟然为了一个人类泼他？ 步天歌转过身，不再看乔治。 钟怀风借势把她揽进怀中，瞥了一眼乔治，语气平淡却暗藏威慑。 “她让你滚出去，听见没有？” 乔治警惕地问：“你是我姐姐的什么人？” “你管不着的人。” 钟怀风说着，俯首吻了吻步天歌的脸颊。 乔治看到他脖颈上的咬痕，愠怒道：“姐姐，你是未来的血族女王，应当和血统最纯正的吸血鬼结合，而不是和这种低贱的人类！” 王族千年来唯一的纯血，明明是最强大的存在，却连决定自己伴侣的权力都没有。 这是何等的可悲。 但她是星际通缉犯步天歌，她不过是人体实验的失败品，最终却让全星际谈之色变。 她不信命。 步天歌靠在钟怀风怀中，眼角余光斜睨无能狂怒的乔治，轻蔑道：“乔治，本殿下看上的男人，轮得着你说低贱？” 乔治说：“你私通人类，公然违背王上的旨意，就等着接受王族的制裁吧！” “你也说了，我是纯血，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步天歌微笑，“再说了，我不死不灭，难道你们会甘愿世代都活在我的统治之下吗？别犯蠢了弟弟，从哪来的回哪去吧。” 她是那么的强大，强大到其他吸血鬼都为之忌惮。 只怕这些所谓的王族，想把她骗回去继承王位是假，用婚约控制她才是真。 也就这个头脑简单的蠢弟弟信以为真。 钟怀风狭起长眸，眼底隐隐有暗色流光转动。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天灵盖，乔治不禁打了个冷战。 这是危险的信号。 他抬头四顾，高声道：“什么人，出来！” 无人应答。 乔治自风衣内侧抽出另一把刀，充满敌意的目光看向钟怀风，“是不是你在捣鬼？” 钟怀风只顾着和步天歌卿卿我我，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乔治心底腾起一把无名火，身体先意识一步逼向钟怀风。 这个低贱的人类，他在找死！ 第258章 你的血很甜(12) 钟怀风抬了抬眼，乔治突然大叫一声，被弹出老远。 他的短刀也掉在地毯上，被步天歌俯身拾起。 她把玩着寒光闪闪的利刃，说：“你弄脏了我的地毯。” 乔治勉力支撑着自己坐起来，脑仁子里一阵生疼。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好像撞上了什么屏障？ 姐姐就算再不喜欢他，也不会对他动手。 一定是这个人类动的手脚！ 步天歌傲视着坐在地上的乔治，静静开口：“你现在挨打了，满意了？” 乔治问：“姐姐，你真的不愿意跟我回去？” “我以为我的表态已经够明确的了。”步天歌说。 乔治咬牙切齿道：“我会把这件事如实告诉父王的。” 步天歌耸肩，笑眯眯道：“那你去吧，需要我帮你买返程的机票吗？” “你很快就会明白把我赶走有多不明智。”乔治说，“王叔他们可不像我一样好说话。” “等等。” 步天歌手腕一扬，手中短刃瞬间掷到乔治的脚下！ 乔治被惊出一身冷汗，“还有什么事？” 步天歌走到他身旁，用目光示意他看地毯上的血渍，“把我的地毯弄得这么脏……舔干净了再走吧。” 乔治的内心已经不是崩溃可以形容的了。 舔干净？！他堂堂吸血鬼王族不要面子的吗？ 读到他的内心，步天歌轻抚额角，转头看向钟怀风道：“亲爱的，你会不会什么让妖怪显形的法术？” “当然。” “那真是太好了。” 步天歌笑了笑，唇畔露出两颗尖锐的小虎牙。 “既然王子殿下觉得这样舔很丢面子，就让他现了原形再舔吧。” 乔治瞬间炸毛，“姐，你要干什么？！” 钟怀风看着他，目光沉沉。 他抬起右手，五指慢慢收紧。 一个血红色的法阵出现在乔治的脚下，任他如何闪躲，阵法始终如影随形。 随着红光的不断盛大，一些诡异的符文爬到乔治的身上，他移动的速度也越来越慢，直到最后失去全部力量倒下。 红光散尽，金发碧眼的俊美青年没了踪影，洁白如雪的地毯上趴着一只病恹恹的黑蝙蝠。 在这个位面，所有血统高贵的吸血鬼贵族都是蝙蝠化身，只有低贱的转变者没有真身。 哦，她这个纯血除外。 乔治抬起脑袋，冲步天歌站的方向瞪了一眼。 步天歌弯下腰，正想把他提溜起来，钟怀风拦住她说：“蝙蝠身上都是病毒，别碰。” 步天歌点头，“有理。” 她看向乔·蝙蝠·治，眼中闪烁着恶劣的光，“这样吧，地毯就不用你舔了，给爷爬。” 乔治想悄悄飞走，他的翅膀上突然多出两个血红色的符文，只要稍稍一动，就会产生灼烧般的疼痛。 步天歌的声音就像魔咒一般盘桓在他耳边：“听到没，给、爷、爬。” 钟怀风从旁道：“不用担心他的安全，我没有下死咒，符文一个小时以后就会消失。” “亲爱的，你真是太善良了。”步天歌毫无良心地睁眼说瞎话。 系统警铃大作：“宿主，目标人物用的咒印很邪恶！正义的除妖师是不会用它的！” 步天歌歪头，“我知道，所以呢？” 第259章 你的血很甜(13) 反派为什么会用正义的法术呢？真是奇怪。 系统：“系统刚刚查阅了一下这个位面的异闻怪谈，发现这里流传着一个传说……” 在这里，除妖师和妖怪隐匿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他（它）们平时都有着各自的生活，依靠特殊的渠道交换信息。 最近这些渠道里都流传着同一个消息：不断有妖怪离奇消失，中世纪的邪恶法术就要重出江湖了。 系统：“所以啊，目标人物一定是想利用邪恶的法术操纵妖怪，来达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步天歌：“……哦。” 钟怀风只差没把“我是反派”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吧？ 这死系统的反射弧有那那那……那么长。 她看了看蜷在地毯上躺尸的乔治，对钟怀风道：“亲爱的，你这一手可以啊。” 钟怀风微勾嘴角，说：“要是没点自保的小把戏，我早就死在妖怪的手里了。” “也是哦。” 步天歌微抬下巴，以目光示意他看乔治，“这家伙想装死，你说我该怎么办？” “差不多得了。”钟怀风道。 步天歌莞尔，“既然亲爱的这么发话了，那我就听你的吧。” 客厅里铺的绒地毯舒服得很，在地上挺尸久了，乔治居然还觉得有点舒服。 突然，步天歌用脚尖踹了踹他，吓得他一个翻身。 步天歌蹲下身，假模假样地叹气，“小老弟，不是我不想帮你，可是钟医生告诉我你很脏，你说这可怎么办呢？” 乔治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她，委屈道：“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爱干净，我身上怎么可能有病毒？” “是吗？” 步天歌装作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把他提溜起来，湛蓝眸海瞬间将他包围。 她不容置喙道：“和我做个交易，我就放你走。” “什么交易？” 步天歌说：“你回去以后，帮我拖住其他王室成员，能拖一天是一天，你能做到吗？” 乔治忙不迭点头，“我当然可以！” 步天歌一松手，他又掉回地毯上。 她用力地拍了几下手指，用极度嫌弃的口吻道：“亲爱的，给他下个咒，让他不敢出尔反尔。” “知道了。” 钟怀风抬了抬手，乔治那小小的蝙蝠身躯突然悬到半空。 乔治奋力扑腾，不过无济于事。 他怒视钟怀风，说：“低贱的人类，你要对本殿下做什么？！” 钟怀风扬眸看他，声音低沉，“你说我是低贱的人类？” 乔治翅膀上的血色符文迸发出红光。 钻心的痛楚卷入脑海，他的嚣张气焰顿时无影无踪，“我不该这么说你，放过我！放过我！”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钟怀风眼眸一狭，薄唇微张，吐出一个字：“滚。” 话音落下，客厅里红光大盛。 步天歌微一眯眼，再睁开眼时，哪还有乔治的影子？ 钟怀风放下手道：“我直接把他传送回吸血鬼王室了，正好也让他那些王室亲戚们看看他的丑相。” “连机票钱都省了。”步天歌感慨，“亲爱的，你真是越来越善良了呢。” 第260章 你的血很甜(14) 钟怀风撩起眼帘看着她，说：“他太蠢了，拖不住你那些亲人的。” “能拖一阵也是好的。” 步天歌打了个呵欠，“这下算是彻底闹翻了，他们会断了对我的经济支持吧。” 虽然这些年原身靠给权贵算命看相挣了几个亿，她一（下）时（半）半（辈）会（子）不缺钱，但是一想到不能再当二世祖了…… 唉，怪可惜的。 系统：？ 您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欠打呢？ 钟怀风说：“如果你缺钱的话随时都可以找我。” “那不至于。” 步天歌怀疑道：“你一个私人医生，哪来这么多钱？” 钟怀风没有正面回答她。 他看了看时间，说：“十点半我要去江家一趟，失陪了。” “去见你的江大小姐吗？”步天歌粲然一笑，拿出手机道，“正好，我这有一个江老爷子的委托，一起？” 钟怀风面露不悦，“什么叫我的江大小姐，你说话真难听。” 步天歌拨了下刘海，道：“虽然江大小姐自幼体弱多病，不过人美钱多……好好把握机会。我去换个衣服，咱们一会见。” 说完，她骚气地转身，准备去衣帽间挑衣服。 感受到背后冲天怨气的系统：瑟瑟发抖.jpg 步天歌还没走两步，腰身突然被男人有力的臂膀锢住。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后背狠狠撞在桌上。 长发铺散，天旋地转，蓝眸撞进一双幽深若暗夜的眼瞳。 一贯温润的男声此刻阴鸷而森冷，“再说一句试试？” 步天歌心想，得亏了她身体好，不然准得腰突。 她眨眨眼，无辜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钟怀风说：“现在是早上九点半，你还有一个小时要见江老爷子，你一定不会想迟到。” 一只手伸进她的睡衣，指尖带一点凉意，轻抚过如玉肌肤。 他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不过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迟到。” 步天歌脸色大变，“滚！” “我听出来了，你很迫不及待。” 步天歌怒道：“迫不及待个屁！给老子起开！” 系统幸灾乐祸：“宿主，您自己作的死，自己想办法收场吧，系统也爱莫能助。” 钟怀风饶有兴致地赏玩她的恼火，他吻了吻她微红的耳尖，逗弄道：“如果我要来硬的呢？” 步天歌出其不意挣开他的控制。乔治的刀从地毯上倒拔出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到她手中。 她反手持刀，冷冷锋芒抵住钟怀风的咽喉。 “你想死是不是？” 钟怀风举手作投降状，步天歌冷哼一声，把手松开。 他看了眼她的胸前，说：“以后不要穿成这样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怕我忍不住。” 步天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淡定地把睡衣领口拉上，“忍不住就剁了吧，割以永治。” 钟怀风：“……” 步天歌扶了扶饱受摧残的老腰，转身道：“我去换衣服，你自便。” 江家。 江家大别墅的后花园里，江云烟正陪着江老家主对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那人迟迟没有出现，她苍白的小脸上浮现出焦灼。 执黑先行，她却良久举棋不定。 终于，她再也按捺不住，开口询问道：“爷爷，钟医生怎么还没来？” 第261章 你的血很甜(15) 江老爷子笑而不语，上好的云子长久拈在手里，沾上了人体的温度。 得不到肯定的答复，江云烟越发不安。 她撒娇道：“钟医生一表人才，爷爷今日约我在此处下棋，难道不也是想见一见他？” 江老爷子说：“你这丫头，就是看上人家了对不对？你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被老爷子说中心事，江云烟脸上掠过可疑的红晕，那张缺乏活力的病颜一下子生动起来。 她娇嗔道：“爷爷，我都二十岁了，就不能有喜欢的人了吗？” 见孙女羞赧，江老爷子呵呵一笑，道：“都是说笑的，爷爷不想见你的情郎，今天和你在这里下棋打发时间，是另有人要等。” 两人正说着话，远远瞧见人影，江老爷子老眼一亮，抓起拐杖就要起身。 步天歌上前搀住江老爷子，低眉道：“路上有些耽搁，让老爷子久等了。” 江老爷子摆手示意她不必紧张，说：“不碍事，步大师肯赏光就好。” 江老爷子的态度之平易，把江云烟看得一愣。 活了二十年，她还没见爷爷给过除家人以外的哪个外人好脸色。 不仅如此，他还喊这个外表看起来不大她多少的女人大师……？ 这女人长了张外国面孔，轮廓深邃，一双湛蓝的眼睛好像能把人的魂都吸走，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要小心。 觉察到一道目光投来，江云烟及时垂下眉眼，却不知她的心事早已被步天歌洞悉。 江云烟身体抱恙，自小深居简出，正在s市一所外语院校念大三，也是有专人接送走读的。 种种原因决定了她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当然，在步天歌眼中，这叫蠢。 步天歌悠悠开口：“这位就是江大小姐吧。” “不错，这就是我的孙女。”江老爷子说，“这丫头打小身子骨弱，我请步大师来，一个就是想让您看看，她还有没有好转的可能。” 步天歌挑眉，看了看身边的钟怀风。 她说：“老爷子，我不是医生，这种事恐怕不好下定论。” “这些年医生没少找，结果呢？起了个屁用！”江老爷子脾气上来了，手中拐杖一磕地，“大师，现在只有您能救烟儿了。” 江老爷子起脾气的时候就像一头老倔牛，步天歌推辞不过，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受命。 谁说她不乐意的？多一件委托就多笔钱，何乐而不为？ 江云烟咬了咬下唇，心里生出些惶恐来。 爷爷在说什么，难道她要靠这个长得妖里妖气的女人救命？ 不，不行！ 她鼓足勇气向钟怀风求助：“看病的事，怎么能相信什么乱七八糟的大师？钟医生，你快和我爷爷解释一下！” “江小姐，江老先生也是为您好，您就不要忤逆他老人家了吧。”钟怀风说，唇边笑意依旧温雅。 连钟怀风都相信这个女人？！身为医生，他难道不该相信科学吗？ 江云烟感到更加不可思议。 步天歌侧过身，一本正经地对钟怀风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与科学无关，希望钟医生不要介意。” 第262章 你的血很甜(16) “请。” 钟怀风后退一步，把场地留给步天歌，一副两人早已相熟的模样。 步天歌走到江云烟面前，见江云烟如临大敌般的警惕，眼底漾开浅浅笑意。 “江小姐不要紧张，我不会伤害你。” 江云烟说：“我不相信你。” “江小姐的病药石无医，你就是不相信也得相信。” 步天歌说着抓起她的手腕，在江云烟惊恐的目光中把脉凝眸。 其实她看一眼就知道江云烟身体哪里出了问题，之所以装得这么神秘，也是为了博取江老爷子的信任。 虽说配上她充满异域风情的长相，这动作属实有些不伦不类。 松开手，她说：“江小姐并非天生体弱多病。” 闻言，江老爷子面色凝重，“不是天生，莫非是人为？” “人为说不上，要想除掉病灶，恐怕得费些工夫。” 步天歌又问，“老爷子，第二件委托是什么？” 江老爷子给江云烟使了个眼色，后者仍是傻愣愣地坐在那里。 很显然，江老爷子不想让江云烟听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老人家腿脚不便，走个路都够呛，总不能让他借一步说话吧？ 蠢，实在是太蠢了。 步天歌对江云烟的厌恶到达了新的高点。 她凑到钟怀风耳边，轻声道：“帮我把这个女人支走。” 这一幕落在江云烟眼里，是说不出的妒忌酸楚。 钟怀风点头表示理解，对江云烟说：“江小姐，我们去做一下常规的检查。” 待他把人领走后，步天歌看向江老爷子，微笑道：“老爷子，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想说什么了吧。” 江老爷子拄着拐杖，颤颤巍巍靠近她，压低声音道：“江家近来闹鬼。” “闹鬼？” 江老爷子道：“是的，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时常能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呐喊，说要向我索命。” 似乎是担心步天歌说他幻听，他刻意强调：“这个请步大师放心，我年纪虽大，但还没有糊涂，分得清现实和幻觉。” 步天歌失笑，“老爷子放心，天歌从来没有怀疑您的意思，既然这个鬼嚷着要向您索命，您这是得罪过什么人吗？” 如果真是鬼魂，这就不是她的领域了，她恐怕得找钟怀风帮忙。 只是钟怀风，他会这么好心和她联手吗？ 步天歌比谁都了解他的为人，就他的傲气，这概率比中彩票头奖还低。 江老爷子沉思片刻，坚定道：“我一辈子清清白白，从来没有得罪过人。” 江家是s市的大豪门，江老爷子做了江家四十年的家主，能在商界的腥风血雨中站稳脚跟，真如他说的一般清白是不可能的。 碍于情面，步天歌不好多问，只好说：“我知道了。老爷子，我能四处走走，观察下情况吗？” “当然可以。”江老爷子一口答应。 步天歌道过谢，从后花园开始，漫无目的地在偌大江家游荡。 江家别墅由一栋老洋房扩建而成，新旧结合、中西联璧，格局大气而细微处雅致，令人流连忘返。 走到一楼过道尽头，步天歌忽然停下了脚步。 第263章 你的血很甜(17) 这条过道横贯江家别墅东西，墙壁上依次挂着自黑白到彩印的照片，昭示了江家的悠久历史。 步天歌一面走，一面不动声色地观察这些照片。 在接近过道尽头的地方，一张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彩照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照片上共有五个人：一对精神矍铄的老夫妻、一对新婚燕尔的年轻夫妇，和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小婴儿。 照片右下角附有日期，落款是十九年前。 步天歌眸光微凝，指尖隔着玻璃镜框一一抚过，最后停在年轻的丈夫脸上。 照片上的他风华正茂，五官与江云烟有三分相似，想必就是江云烟的父亲，江老爷子嫡亲的独子了。 系统：“宿主，就在这张照片拍摄的几天后，江氏夫妇因为意外去世，江老太太从此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也就撒手人寰。” “哦。” 步天歌将手插回口袋，抬眸四顾，说：“这儿也太冷清了，这么大的房子，总该有下人时时打扫吧？” 系统：“江老先生不信任外人，只让两个老仆一周打扫一次。” 钟怀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在这里做什么？” 步天歌转过身，淡笑道：“没做什么，随便转转。你这是把那位江大小姐安抚好了？” “我只尽医生的职责。”钟怀风走到她身边，留意到她面前的照片，“你对江家的历史感兴趣？” 步天歌说：“我听说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怪可怜的。” 望着墙上的照片，钟怀风道：“那天江老先生突发心梗进了医院，他的儿子儿媳驱车去看他，雨天路滑，车冲断了护栏，撞在路边一棵树上。” 步天歌问：“这些都是江大小姐告诉你的吧？” 钟怀风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接着说道：“江老先生始终觉得是他害死了儿子和儿媳，尽管嘴上不说，但是心病一日比一日重。” 步天歌当即明了。 江老爷子行动不便，应当就是那次心梗发作所致。 一场病同时摧毁了身体和家庭，换作任何一个人恐怕都难以接受。 只是…… 步天歌拧起眉头，“江云烟不懂察言观色，看起来连她都不知道这些。江老爷子不信任外人，你又是从哪知道的？” 钟怀风说：“你只要知道我不会骗你就好了。” 步天歌冷冷地勾唇，道：“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我连命都给过你，你忍心这么对我吗？”钟怀风含笑看着她，眸光温柔。 步天歌往旁边迈了一步，站到过道的另一侧。 她戏谑道：“咱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不然江大小姐该给我小鞋穿了，我还指着江家挣两个零花钱呢。” “说到江大小姐，”钟怀风问，“你觉得她的身体怎么样？” “先天的不足能调理好，麻烦的是后天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步天歌冷哼，“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 相比这个，她对江老爷子的另外一件委托更感兴趣。 老爷子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儿子和儿媳，那么他口中的索命人，会不会就是他们？ 不，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步天歌猛然意识到，她与钟怀风的谈话并不是漫不经意，他试图引导她往下走，去寻找一个他们都想看到的真相。 第264章 你的血很甜(18) 钟怀风看出她的心事，“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步天歌说：“江老先生觉得这宅子闹鬼，你觉得呢？” 钟怀风煞有介事地颔首，“也许是的。” 步天歌突然问道：“钟医生今天还有别的事吗？” “你想做什么？” 步天歌笑了笑，目光从那张泛黄的全家福上移开，“我想邀请钟医生和我一起，夜访江家。” 夜。 客厅里的大摆钟悠悠指向罗马数字“十”，管家服侍江老爷子服过安眠药睡下，回到客厅。 自从十九年前出了那样的事后，江老爷子的睡眠一直不好，从躺下到入睡又是一段漫长难捱的时光。 后花园清寂无人，秋意愈浓，疏影横斜，亭边晚灯忠诚地照亮一小片夜色。 步天歌蹲在墙根抽烟，烟头火幽微，好像坠入凡间的星光。 她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把唇间叼着的烟头取下来。 “江小姐，你找我有事？” 穿着素白连衣裙的江云烟从墙后转出来。 步天歌站起身子，冷淡道：“以后不要吓人，不然我很可能会把你当成鬼杀掉，明白吗？” 江云烟仔细端详她—— 夜光如此昏暗，步天歌怀疑她其实什么也看不见。 良久，她憋出来一句：“你叫步天歌？” “是。”步天歌碾灭烟头，“江小姐，你身体不好，早点去睡吧。” “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接近我爷爷，我劝你离他远一点，江家不是你想利用就能利用的。” 江云烟试图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更冷硬一些，却不想步天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江云烟微恼，“你笑什么？” “江小姐，我是你爷爷花钱请来的，我希望你搞清楚这一点。” 步天歌俯身将烟头拾起，用纸巾包好。 她是那样镇定从容，哪怕一个漫不经心的小动作，都诠释着欧洲贵族的优雅。 江云烟生出一股浓重的挫败感。 她又问：“那钟医生呢？你是不是认识他？” “我认不认识他和你有关系吗？”步天歌轻笑。 江云烟哑口无言。 难道要她在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面前承认，她就是喜欢钟怀风吗？这让她江家大小姐的颜面何存呐。 管家提着手电走出别墅，对步天歌道：“步小姐，老爷睡下了。” 正在这时，二楼忽然传来打砸东西的声音，复古的床头灯被摔到地板上，灯罩碎成几片，现场狼藉不堪。 紧接着灯开了。 老管家对这样的情况已是司空见惯，倒是江云烟小脸煞白，吓得不轻。 步天歌看了眼江云烟，唇边勾勒出不屑的弧度。 她走到管家面前，说：“带我上去。” “您看到了，情况就是这样。”管家一边上楼一边解释道，“从半年前开始，老爷就时不时做噩梦，每次都嚷嚷着杀人偿命。” 步天歌问：“你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管家摇头，“我跟了老爷快三十年，老人家一辈子与人为善，从没听说和谁结仇。” 不安的躁动渐渐平息，钟怀风一直在二楼，想必这时已经设法安抚住老爷子。 步天歌站在扶梯的最后一阶，冷不防开口：“钟医生是什么时候来到江家的？” 第265章 你的血很甜(19) 老管家道：“大约是三年前。步小姐您知道，这样年轻又有真才实学的医生很难找。” 三年前…… 江老爷子是从半年前开始噩梦不断的。 四舍五入一下，时间差不多对得上？ 步天歌颔首，在管家的带领下走进江老爷子的卧室。 卧室里灯火通明，江老爷子坐在床上，床头搁着打开的药盒和一杯水。 看到步天歌走进房间，钟怀风用眼神示意她保持安静。 江老爷子睁开眼道：“我没事，让二位看笑话了。” 步天歌走到窗前，注视着江老爷子浑浊的老眼，问：“老爷子，您能把您的梦告诉我吗？” 江老爷子泰然视之，哑声道：“是我害死了他们，杀人偿命，这是我应该的。” 步天歌坐到床边，轻握住他消瘦枯槁的手，循循善诱道：“这么说来，您认识您梦中出现的人？” “是的……不，他们不是人，是鬼魂……对，就是鬼魂。” 江老爷子喃喃自语，任由步天歌再和他说什么，他都不肯回答多一个字。 他的内心活动无比激烈，步天歌能读出他在害怕，但是他究竟在害怕什么，却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卧室的窗正大开，凉风从窗户灌进室内。 钟怀风关上窗，走到床边时朝步天歌招了招手，“你和我出来一下。” 江云烟受不起惊吓，这种场面当然不会让她过来，老管家则要照拂江老爷子，正好支开了所有旁人。 走廊。 步天歌关上房门，开门见山道：“你有看到鬼吗？” 钟怀风轻轻摇头。 “这就对了。”步天歌盯着他，蓝眸熠熠，眸中掀起惊涛骇浪，“这鬼不在外界，而在人的心里。” “什么意思？” 步天歌似笑非笑道：“根本就没有鬼向江老爷子索命，是有人有心作恶，装神弄鬼。” 钟怀风说：“我没有感受到鬼怪的气息，所以，我同意你的看法。” 步天歌收回目光，说道：“我现在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不过还需要验证。” 至于她在怀疑什么，步天歌没有把话说破。 而且，她相信钟怀风心知肚明。 他同意与她共赴江家，一定也料到了她会怀疑到他头上。 难道他很希望她怀疑自己吗？ 钟怀风屈指在唇边抵了一下，将话题转移开，“有想法是好事，先不谈这个了，我们说说江云烟的身体吧。” 步天歌抬眸扫视这空荡宽阔的走廊，道：“虽然并没有索命的鬼魂纠缠江家，但是这家里只由两个老仆打扫，确实积了些不干净的东西。” 这老房子里，阴气很重啊。 经她这么一说，钟怀风似乎发现了什么，歉然道：“确实是我的疏忽。我只在固定的房间给江小姐检查身体，从不随意走动。” “三年来都是这样？” “都是这样。” 步天歌冷冷道：“我知道了。” 她得好好查一查这个家伙。 此时月色已至中天，老爷子慢慢从恍惚中平复过来，重新歇下。 和管家打过招呼后，步天歌与钟怀风先后告辞。 走到楼梯与客厅的连接处，步天歌嘴角一勾，刻意挽住了钟怀风的手。 第266章 你的血很甜(20) 听到楼梯口传来动静，江云烟急不可耐地迎上前，“我爷爷怎么样了？” 步天歌答道：“受了点惊吓，没有大碍。” “抱歉，我在和钟医生说话。” 江云烟柳眉一挑，故作姿态，转而看向钟怀风问：“钟医生，我爷爷有没有事？” 钟怀风淡淡道：“江小姐早点休息吧，你爷爷没事。” 看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江云烟眼底的笑意消失无踪。 她勉强地向两人表达了谢意，蹬蹬蹬跑上二楼。 等她一走，步天歌立马把手松开。 “你就是想利用我气江大小姐？”钟怀风侧身看她，似有不满。 步天歌笑眯眯的，“对啊。” 钟怀风也无奈地付之一笑，说：“还是我送你回去？” “你得想清楚，我不留你过夜。” “……行。” 江滨别墅。 步天歌回到住处，第一件事是给自己的倒了杯加冰的血。 她端着酒杯坐到沙发上，在心中默念：“系统，把有关钟怀风生平的所有资料给我。” 系统：“所有？” “对，我要他从小到大的所有资料。” 很快，不加遴选的资料就铺满了眼前的光屏。 步天歌轻轻漾着杯中鲜红的液体，飞速浏览这些文字和影像。 在吸血鬼敏锐的感知力帮助下，她很快就找到了她想要的。 在人生的前十八年，钟怀风一直遵循着一个寒门贵子的人生轨迹。 出身普通，以优异的成绩一路保送至省重点高中，不负众望考上全国最顶尖的学府。 但是作为天之骄子而活的人生就没有那么一帆风顺了。面对同样优秀的同学，钟怀风很快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大二那年，他因为精神原因休学了一年。 离开学校以后，他没有回家，没有人能说清这一年里他都去了什么地方，包括他的父母。 步天歌的目光停留在这行字上。 她抿了口杯中的血，说：“为什么资料空缺了一年？” 系统：“宿主，目标人物和您一样本不属于这个位面，系统只能调取他的表面资料。” 残次品…… 它的废物程度真是名不虚传。 步天歌心念一动，手中的酒杯突然没了踪影。 她抬眼看向桌子，一个空了的高脚杯出现在桌上，冷冷地反射灯光。 放完酒杯，步天歌一手支颐，继续看资料。 钟怀风不是s市的人，大学就读的医学院也不在s市，他的人生轨迹本该与江家毫不相干。 决意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成为一个没落豪门的私人医生，他的动机又是什么？ 系统：“宿主，您怀疑目标人物想害死江老先生？” “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和条件。” 步天歌垂眸，光洁的纤指一下下摩挲下颌。 以钟怀风施展咒术的能力，他有更利落隐蔽的方式除掉江老爷子才对。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不想杀人，只是单纯想折磨江老爷子，也不应该给他求救的机会吧？ 她掌握的信息太有限了，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出来。 一股子冷库血的味道突然漫上来，步天歌皱了皱眉。 在尝过新鲜温热的血以后，它是那样的难以下咽，哪怕她加了冰以麻痹味觉。 步天歌扶额，脑海里浮现的居然是钟怀风的身影。 哎呀，好烦啊，居然有点想念他的血。 第267章 你的血很甜(21) 系统：“宿主，您的下一步打算是什么？” “去找属于这个圈子的人聊一聊。”步天歌起身，“纠缠江老爷子的不是鬼魂，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尽早除掉为好。” 两天后。 s市某栋合租公寓的狭小单间内，******的年轻男子正一边吃泡面一边盯电脑屏幕。 一只手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吓得他差点把手中的碗面洒出去。 步天歌站在他背后，一脚将堆在电脑椅旁边的书踢开，嫌弃道：“你这狗窝也太乱了点。” 眼镜男腾地站了起来，口中念叨不止：“王储小姐，我和你说了多少次，进来要敲门，你想吓死……” “打住，我来找你问个事。”步天歌抬手叫住他，以免他嘴里再蹦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 游走在人与妖之间的情报贩子邵成，这座城市为数不多知道她秘密的人。 二十年前邵成被吸血鬼转变者咬伤，是原身救下了他。 一直以来都是邵成给原身提供情报，作为交换，她给邵成自己的血，以控制住他的转变。 可以说邵成是她的朋友，但他同时也被她拿捏着软肋，是听命于她的仆人。 眼镜上溅到了泡面的汤汁，邵成从桌上拿起一块脏乎乎的擦镜布擦了擦，淡定道：“说吧，什么事？” 原身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主，他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 步天歌不同他多话，开门见山道：“你认识钟怀风吗？” 邵成思考片刻，诚实地摇头，“不认识。” “那这个人呢？” 步天歌拿出手机，屏幕上是钟怀风的照片。 几乎是看到照片的瞬间，邵成往后一缩，好像这手机里藏着条会咬他的毒蛇似的。 放下手机，步天歌淡淡道：“这么激动，看来是认识了。” “就是他！”邵成大喊道，“前段时间有只地精突然找我，说有要命的大事告诉我。你猜怎么着？等我到了地方，只看到了这个男人。” 他还记得这个男人温文尔雅的谈吐：“别误会，我只是路过。” 路过？鬼才信。 步天歌抬眼，“后来你见到那只地精了吗？” 邵成摇头，“没有，它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好像人间蒸发了。” “愚蠢。”步天歌低语。 邵成抓了下头，“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一绺发丝垂到眼前，步天歌将它别到耳后，冲邵成弯眸一笑，“蠢货，我夸你呢。” 她是高贵的吸血鬼王族，无须看脸，气度便已非常人可比。 偏生那张脸还精致得不像话，湛蓝的眸中星光点点，媚骨天成，一颦一笑谁顶得住？ 知道她手段的邵成却不寒而栗。 这女人是毒。 没有以身试毒的觉悟，还是别沾为妙。 系统：“宿主，您把指定人物【邵成】吓坏了。” 步天歌无动于衷。 吓坏就吓坏吧，对于邵成而言，贪生怕死不见得是坏事。 她可以肯定，钟怀风是故意让他撞见的，那只地精现在应该在钟怀风的手里。 他这是在向她挑衅？ 步天歌眸色微深。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装血的小冷冻管，放到电脑桌上。 “这是你的报酬，尽早喝了。”她对邵成说，然后转身扬长而去。 第268章 你的血很甜(22) 别墅。 邵成在情报收集方面颇有能耐，步天歌刚回到别墅，资料就已经躺在她的邮箱里。 应步天歌的要求，邵成把近期一切无法解释的奇诡现象都汇报给了她。 除了有妖怪失踪以外，还有从未见过的凶恶妖怪被发现出没。 在这个位面，妖怪是因为意外阴差阳错跨越位面来此，并逐渐融入同化的外来物种。 （当然，吸血鬼也不例外。） 意外是不可复制的，变异的可能微乎其微，除了有人刻意而为之，还能怎么解释眼下发生的事？ 除了一个人外，步天歌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干出这种事。 钟怀风。 他到底想干什么？ 系统：“宿主，系统查阅了这个位面所有的妖怪图鉴，没有发现能制造梦魇的物种。” “法术呢？” 系统：“很抱歉，目前流传的法术中也未能发现。” 步天歌颔首。 这个结果并不在她的意料范围之外。 钟怀风心思缜密，必然会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更要命的是，他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的人脉，甚至还能预料到她将做而未做的事。 她这是妥妥的输在了起跑线上。 她要怎么做，才能跳脱他的算计？ 在关掉电脑之前，步天歌看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下午四点。 还能去江家一趟。 江家。 经历了午夜梦回过后，江老爷子神情恹恹，好似大病了一场。 步天歌关切道：“老爷子，这两天没再做噩梦吧？” “没有，一切吃住都好。”江老爷子苦笑了下，强打起精神道，“人老了不中用，让大师见笑了。” 步天歌从包中取出一本笔记本，假模假样地翻了翻，说：“这两天我又想到了些东西，不知道老爷子能否赏光，让我参观一下您的卧室？” 上次夜遇梦魇，步天歌是进了他的卧室，但没得准许，所以并没有细看。 在她看来，要想解开谜团，搜查江老爷子的卧室是天经地义的。 不过卧室毕竟是私人住处，何况是曾经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的卧室。 见江老爷子沉吟不语，步天歌知道他在迟疑，又给他加了一针强心剂，“祛走了藏在江家的妖邪，江大小姐应当也能无药自愈。” 此话立竿见影，江家就江云烟这一根独苗了，一听她提江云烟，江老爷子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他叫来老管家，吩咐道：“带步大师去四处走动走动，她想看的地方都别拦着。” 老管家恭敬地应声说是。 二楼。卧室。 卧室整洁如新，被江老爷子失手打碎的灯罩，也已经换上了一模一样的复制品。 步天歌望着那个灯罩，琉璃质地，镶嵌质地上乘的浅色宝石，原设计出自欧洲某个已故的工艺大师手笔。 真他妈有钱。 系统：“……宿主，您好歹也是欧洲的吸血鬼王族，能不能有点贵族的气度？” 气度是什么，能吃吗？ 步天歌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转而把目光放到卧室四周。 傍晚五点，昼夜交接，卧室又空荡无人，倘若这里头真藏了妖怪，此时应当是它们最松懈的时刻。 第269章 你的血很甜(23) 步天歌细眸一狭，目光落定在床头柜的最下层抽屉上。 她看其他方位时并无异样，唯有看向这里，她的心中会有不安感。 吸血鬼的预感不会出错，所以，这个柜子一定有问题。 系统：“柜子里藏着活物，但应该不属于这个位面，系统看不到，您小心为上。” 步天歌蹲下身，一只手挡住管家的视线，另一只手抓住把手，慢慢拉开抽屉。 什么都没有发生。 经年封尘的味道扑面而来，抽屉里叠着几本皮面的笔记本，是几十年前流行的款式。 不安感越来越强烈，步天歌将手伸进抽屉拨开笔记本，手背上突然掠过针刺一般的疼痛。 她当即松手，一道暗红色的流光趁机钻到她的皮肤下面。 管家站在门口，有些不敢置信地问：“大师，这柜子摆在老爷床头几十年了，有什么问题吗？” 步天歌把手插进口袋，淡淡说了句“没什么”，然后借故去了盥洗室。 盥洗室。 步天歌把水龙头开到最大，站在洗手池前端详自己的手。 十指纤长，皮肤白皙细腻，一看就是不沾阳春水的金枝玉叶。 她摸了摸手背，疼痛早已褪去，根本看不出异样。 系统：“宿主，系统检查了您的身体，没有发现异常。” 步天歌直接反问：“你觉得这可能吗？” 系统：“……” 好吧，确实不可能。 步天歌耳尖一动，抬眼看向镜面，镜子里不知何时映出一个人影。 她没有回头，而是通过镜子注视着他，道：“你又算计我？” 钟怀风说：“我刚给江大小姐做完例行检查，并不知道你也在这。” 步天歌冷哼一声，关掉聒噪的水龙头，转身直面看他。 “不知道我在江家，还是不知道我在厕所？” “你又没上锁。”钟怀风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冒犯到她的自觉。 步天歌将手抬起来，手背那一面对着他，冷声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听不懂你的话。” 步天歌声音更冷，“你最好不要找打。” 一个人流浪星际的时候，她也曾矫情地想过：如果能重来一次，她一定会竭尽温柔，和最爱的他亲亲抱抱举高高…… 但她现在发现，这厮是真欠揍。 什么亲亲抱抱乱七八糟的，还是先打一顿吧。 手背上一阵滚烫灼痛，步天歌揉了揉手背，原先白皙光洁的皮肤泛起微红。 她若无其事地把手放下，看着钟怀风说：“如果连你都利用我，我不知道我还可以信任谁。” 钟怀风温声唤她：“过来。” 步天歌想了想，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 钟怀风将她揽进怀里，眼底漾着浅浅的笑意，“怕什么，我又不会害你。” “你到底想干什么？”步天歌蓝眸一眯，眼光幽暗，“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糊弄不了我。” 钟怀风握住她的手，掌心的冰凉将滚烫平息。 “这是吸血虫，可以增强你的感知力，如果那些吸血鬼又来找你的麻烦，它能帮到你。” 他说，“就你这宁为玉碎的脾气，我真怕失去你。” 第270章 你的血很甜(24) 他说得一点不错，最初的灼热平息之后，她的感官变得更加灵敏，低垂的百叶窗外一缕和风卷起枯叶，都没有逃过她的耳朵。 她需要力量，越强越好。 但是变强，一定会有代价。 步天歌抽回手，顾不上和他置气，直接地问：“有什么副作用？” 钟怀风挑起她的长发，褐色的发丝自指缝间滑落，全然不是他熟悉的玄墨一般的黑。 盥洗室的隔音效果足够好，在这样一个隐秘而公开的地方，不做点什么真是太可惜了。 他放下手，口吻克制，“吸血虫会让寄主有嗜血的渴望，对于你来说，这约等于没有副作用。” 步天歌冷声道：“你又算计我是吧？下辈子，不，下下辈子都别指望我原谅你。” “不过，”她话锋一转，目光深长，“要想我原谅你也很简单……” 钟怀风说：“你要我做什么就直说。” 步天歌按着他的肩，把他压在墙边。 钟怀风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步天歌伸出食指抵住他的唇，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别出声，除非你想让江家的人知道你和我有一腿。” 江家其他人不见得怎样，但是江云烟会作何反应，恐怕就不好说了。 虽说江云烟也算她……半个情敌，不过这个段位的情敌，除了恶心钟怀风，可没办法对她构成威胁。 钟怀风拍开她的手，“你别乱来。” 步天歌勾住他的脖颈，手指按在她前些天留下的咬痕上。 “我会不会乱来，取决于你的态度。” 她笑了笑，“我需要拯救这个世界，但我并不想当救世主，你说我要怎么办呢？” 钟怀风垂眸望着她，低语道：“那就把这当做是拯救你自己好了。” 他们太了解彼此了，从他的眼神里，步天歌读出了他的企图。 他希望她阻止他，为了成全她的任务，他愿意当一个毁灭世界的疯子。 但她不想。 步天歌恼火不已，在他颈边狠狠一咬。 听到他吃痛地轻哼，她感到些许解气，说：“我不是那些无能的蝼蚁，不需要你为我牺牲。如果你心里有我，就应该对我毫无保留。” 钟怀风失笑，“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我心里从来只有你，他们都是附带的。” “可我听到的版本是你心怀苍生，以身殉职。” 步天歌刻意把最后八个字咬得很重。 钟怀风一愣，云淡风轻道：“哦，那是个意外，我都不知道我这么伟大。” “说实话，我很想把你的头拧下来，但现在不是时候。” 步天歌松开手，抱臂而立，“我有个打算。那个家伙想我拯救世界，我偏要把世界毁掉，看它现不现身。” 系统：？？？ “怎么，你有意见？”步天歌微笑。 系统从善如流地闭麦。 系统：面对一群大佬瑟瑟发抖.jpg 忽然之间，钟怀风听到了血管里血液流淌的声音。 这不正常。 他看向步天歌，刚好撞进后者眸中那一汪狡黠里。 “你总是有事瞒着我，这样很不好。要是你成了我的同类，我就能读你的心思了。” 步天歌掩唇轻笑，悠悠道：“希望你的定力足够好，可别在大庭广众下变成吸血鬼。” 第271章 你的血很甜(25) 钟怀风抹了下颈上的伤口，指尖一点殷红触目惊心。 对鲜血的狂热险些冲昏理智，他很快地别过眼，不让自己的目光再沾到它。 他说：“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你不需要把我变成吸血鬼。” “我什么都不要你做，我就想要一个解释，你能办到吗？”步天歌望着他，眼神幽暗。 她走到洗手池边，用随身带的小刀割开手腕。 血珠从伤口渗出，在白皙的皮肤上拖过长长红痕，然后滚落到水池中。 甜美至极。 步天歌回眸，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不想尝尝吗？连邵成那个人类都迷恋我的血，我猜它的味道一定很不错。” “谢谢，不过我下不了口。”钟怀风礼貌道。 “是吗？” 步天歌将刀冲洗干净收好，空气里弥散开很淡的血腥味。 她走回到他面前，手腕上的刀伤没有愈合，血的味道立刻浓重起来。 钟怀风借玩手机分散注意力，把她当作一团空气。 难得看他如此窘迫，步天歌得意不已，借机逼问：“江老爷子做过什么，值得你用梦境一夜夜折磨他？” “亏心事。” 又在含糊其辞。 步天歌还想问下去，系统兴奋的声音传入脑海，“宿主！系统刚刚调看了江老先生的病历，有了新的发现！” 步天歌咽下将出口的问句，“你长话短说。” 系统：“十九年前参与抢救的医生里，有一个助手自杀了。” 当年江老爷子突发心梗，因错过抢救黄金时间落下后遗症，江家却黑白不分地给医院施压，柿子挑软的捏，这压力又转嫁到助手头上。 有个助手想不开，不久之后负气自杀了。 十九年前通信远不如今日发达，再加上有心人的打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助手自杀，这种事连翻起一朵小水花的机会都不会有。 步天歌看得通透，不动声色道：“我知道江老爷子那晚很害怕，但他把心事埋得太深，我并不能读出他在怕什么。” 钟怀风抬了抬眼睫，“我告诉过你，他觉得自己亏欠儿子儿媳一条命。” 步天歌说：“江家在s市赫赫有名，这在当时好像不是秘密。” “那你的意思是？” “一件都不算秘密的事，至于捂得连读心都读不到？”步天歌朱唇轻吐，“你在撒谎。” 她真的很想提刀架在这个狗男人的脖子上。 他当她什么了，脆弱得听不得一点人间残酷的白莲花？她经历过的哪件事不比这残酷？ 他们是挚友，是恋人，她曾经以为他们之间有的是信任和理解。 步天歌挑起他的下巴，以纯血王族的威严命令道：“为什么杀他？我命令你和我说实话。” 钟怀风抬眼，猩红的眼瞳骇人而妖冶。 他说：“杀他不在我的计划里，但他该死，这是我答应那个人的。” “你答应谁？” 钟怀风低眸指了指自己，“答应这些没有能力枉有野心的可怜虫……他们把愿望交给我，我替他们活下去。” 果然。 步天歌又问：“他还要你做什么？” “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钟怀风抓起她的手，指尖轻按手腕上的伤口，声音沙哑，“还疼吗？” 第272章 你的血很甜(26) 步天歌点点头，似笑非笑地说：“疼。” 钟怀风一只手扣住她的腰，眼睫低垂，一言不发。 步天歌又道：“你最好什么也别想，我是会听到的。” 扣在她腰上的手猛然一紧。 步天歌勾住他的后颈，顺势凑到他耳边，戏谑道：“喂，每次都要我主动，这样不好吧？” 钟怀风侧首，那双潋滟血眸斜睨她一眼，说：“我觉得很好。” 他用拇指碰了碰她的下唇，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算是对她的回应。 步天歌依然勾着他的脖子，保持他微一低头，刚好可以和他双唇相碰的距离。 她笑，“这样就算了？” 话音未落，她霸道地贴上去，眼光炙热，轻巧撬开那紧闭的唇齿。 獠牙刺破钟怀风的舌尖，铁锈味充斥了整个口腔。 他眯了眯眼，抽身道：“别闹。” “看来血的味道确实很诱人，连你也快控制不住了。” 步天歌说着，右手不知不觉攀上他的胸膛，“用法术打通这个位面和它的副位面，让两个位面里的物种互相残杀，是个很不错的计划呢。” 钟怀风抓住她不安分的手，语调低沉，“你突然这么主动，只是为了把读心术用在我身上？” 步天歌反手扣住他修长的五指，道：“我本来就可以听到你的心声，你又没拦着我。” 她看过系统给的资料，两个同源的位面互为主副位面，它们编号相同，发展水平相近，但有着细微的差别。 虽然叫作主副位面，但它们彼此应该还是平行的才对吧？ 系统：“宿主，被这个位面同化的妖怪就是从它的副位面过来的，这两个位面并不稳定，再次贯通不是不可能。” 系统：“还有，这两个位面间的细微差异足够引起恐慌了，如果您想毁灭它……不不不，您不可以这么做。” 妈蛋，它差点被带到沟里去了。 步天歌懒洋洋道：“我又不是真的要毁掉它，只要到能逼天道现身的程度就可以了。” 天道已经不信任她了，一定会在暗处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要毁灭位面，它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就让他们在这里做个了断吧。 客厅。 江云烟坐在沙发上，充满气恼地道：“钟医生今天忽然说要上楼看看，原来是因为那个女人来了！” 老管家立在一旁，无奈地劝道：“大小姐，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他们两个是朋友，打个招呼也是正常的。” “朋友？和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交朋友……” 看到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下楼，江云烟没了声音，苍白的小脸上浮现一股抵触。 这一次江老爷子不在，她连表面文章都懒得做了，直接冲着步天歌质问：“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借用我家洗手间？” 闻言，步天歌停下脚步，但也只是停下脚步。 一个清冷淡漠，一个咄咄逼人，两相对比，江云烟风度尽失。 老管家连忙拦下江云烟，“大小姐，来者是客，你不能对客人不敬啊。” “没事，我没生气。”步天歌说，抬眼看江云烟，“江小姐，人有三急，你也要拉屎撒尿的。再说了，我看你江家的马桶也没镀金，难道还怕我用坏了不成？” 第273章 你的血很甜(27) 江云烟听愣了，良久才憋出一句：“你这个女人……粗俗！” 步天歌淡淡道：“江小姐，你和你爷爷的命都在我手上呢，我劝你还是对我尊重一点好。” 江云烟说：“我和我爷爷不一样，你别想拿那一套来骗我！” 在第一次见面过后，她就开始偷偷调查这个女人。 调查的结果很令人吃惊。 没有人知道步天歌的来头，但她的确拥有着数目巨大的财产，还是s市乃至华夏不少权贵的座上宾。 拥有大笔财产，说明她不缺钱；是权贵们的座上宾，说明她靠山很多。 这么看来，她接近江家既不是为钱，也不是为权，一定是冲着钟怀风来的！ 江云烟自作多情地想，是时候站出来揭穿这女人的真面目了。 步天歌把她的心声听得一字不落，忍俊不禁道：“江小姐，你不去当编剧真是可惜了。” 江云烟扭头看向钟怀风，“钟医生，难道你真的相信她，相信我家闹鬼吗？” 钟怀风说：“大小姐，你最好不要拂江老先生的意。” 江云烟鼓起勇气，指着步天歌道：“钟医生你可以不信我，但你不能相信她，她是想勾引你啊！” 此话一出，把老管家吓得不轻。 步天歌抬眼，眸中漾开些许兴味。 钟怀风面色冰冷，步天歌拉住他的手，安抚道：“别和她计较。” “我没这么无聊。”钟怀风瞥了眼江云烟，不动声色地掩去眸底血红。 江云烟只觉这一切刺眼得紧。 她捂着胸口，柳眉紧皱，一副心脏病发的样子。 老管家见状心急如焚，“钟医生，您快看看大小姐这是又犯了什么病？” 没等钟怀风开口，一阵短促的咳嗽声在走道和客厅的交界处响起。 听出是爷爷的声音，江云烟霎时停止了惺惺作态，坐得无比端正淑女。 江老爷子拒绝了下人的搀扶，直挺挺站在客厅入口，依靠一根木拐杖支撑半边没有知觉的身体。 他看着步天歌，正色道：“步大师看出什么结果了？” 步天歌颔首，“有点想法，不过有江小姐在，不方便说。” “嗯。”江老爷子会意，给老管家使了个眼色。 老管家躬身道：“大小姐，我们到花园里头走走，怎样？” 江云烟不情不愿，但自知无理取闹不会有好下场，遂听话地起身了。 江云烟一走，步天歌的态度立刻严肃起来。 江老爷子拄着拐杖走进客厅，佣人伺候着他慢慢坐下。 他看了钟怀风一眼，对步天歌说：“我先前以为你俩不认识。” “钟医生是我的朋友，我们很熟。” 步天歌在他对面坐下，钟怀风无心听两人的对话，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反正，也没什么好听的。 江老爷子感慨道：“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步天歌笑道：“多蒙江家的厚爱，钟医生年纪轻轻就能谋得不错的前途，天歌在这里代他谢过您了。” 说着，她忽地话锋一转，字字带刺，直奔江老爷子而去，“您看，同样年纪轻轻，钟医生是人上人，有人却连白大褂都没穿上多久，就断送了性命。” 第274章 你的血很甜(28) 江老爷子沉了眼神问：“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步天歌兀自往下说（编）：“怀风和我说这年头医生难做，不管医术多高明的医生，都有可能遇到无理取闹的患者。” 她怎么突然开始说这些，莫非她知道了当年的事？ 江老爷子一时拿不准她的心思，只好先附和道：“年轻人心气高，受不了这份气也正常。” “没有人有义务包容这些患者的无理取闹，这和医生的心气无关。”步天歌望着他，眼神认真，“看来江老爷子是站在医闹这边的。” 江老爷子被她这么一呛，声音不由地提了些，“我怎么会站在医闹这边？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会这样想！” 步天歌勾唇，蓝眸深沉如许。 “是啊，有良知的人都不会这么想。老爷子，问题是这玩意你有吗？” 系统忍不住吐槽：“宿主，您自己有吗您就去问人家？” 步天歌没理它。 想当年骂她没良心的海了去了，她犯得着和一个残次品怄气？ 残次品系统：“……” 阴阳怪气，最为致命。 江老爷子怒道：“虽然你是后辈，我敬重你，喊你一声大师，但这不代表你可以血口喷人！” 一见江老爷子搬出辈分压人，步天歌就知道他慌了。 太搞笑了，她要是说出真实年纪他得磕头喊祖宗好吧？ 步天歌沉思片刻，故作真诚道：“小辈不是很明白，我哪儿血口喷人了？” 江老爷子很快意识到她在给自己下套，正了正威仪，反向她探口风：“大师今天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了？” 步天歌眨了眨眼，目光散漫地在这洋房里一转，说：“这房子里没有鬼，鬼藏在人心里。” 她又说：“老爷子身上的病是小，心里的病才是大，江小姐也一样。” 江老爷子自不必多说，逼死了那个年轻助手到底是他的心结，也是他绝不会承认的人生污点。 而江云烟哪有什么大病？步天歌在江老爷子面前装得神叨，无非是想骗取他的信任。 或许江云烟小时候确实身子骨弱，但小孩子体弱多病并不少见，随着身体发育情况自然会改善。 她已经二十岁，是个成年人了，可是江家还把她当成弱不禁风的花朵养在温室里。 结果只能是身体越养越娇，脑子也越养越蠢。 可以看出，就连她也以为自己发育不足，有大问题。 她浑身上下最大的毛病，就是没病装病。 江家上下个个都是奇葩，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步天歌收回目光，越发觉得这客厅暖色调的装潢阴森森的。 江老爷子一阵长久的沉默，步天歌笑了笑道：“十九年前的事情，再不说出来，真的要憋死人了。老爷子，我这是为了你好啊。” 话说到这个地步，也就相当于摊牌了。 江老爷子长叹一声，拄着拐杖的手指轻轻敲了下杖头。 他颤声道：“我派人拿走了他的遗书，医院也把这件事压了下来……我以为江家当年做得滴水不漏，你是从哪知道这件事的？” 第275章 你的血很甜(29) 步天歌对他的问题避而不谈，转口道：“老爷子不必多心，我并不想把它说出去。” “你当然不用说出去。”江老爷子冷笑，“你抓到了我的把柄，想怎么威胁我都可以。” 步天歌笑了笑，说：“您把我想得太狭隘了。我是受了委托来捉鬼的，这只鬼在您心里，您把它说出来了，我才能捉。” 沉默良久，江老爷子抓着拐杖在地毯上一砸，目光里流露出几分悲恸。 “我知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也并非贪图这一二十年寿命，是烟儿尚幼，我不敢走啊。” 他颤颤地抬起眼皮，全然没了位高者的威严，“大师，你有没有办法让那索命厉鬼再等等？只要看到烟儿成家，我就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步天歌依然微笑，“老爷子，江家确实藏了不干净的东西，但不是鬼。” 一个医生如果想要谋害自己的患者，他的手段简直不要太多。 可是年轻的医生并没有这样做，到最后，他哪怕伤害自己，也没有想过报复。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变成索命的厉鬼呢？ 上大学时，每一个医学生都发誓“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之死靡它，但总会有人用一生来践行这条誓词。 步天歌自认是个小人，但她尊重真君子。 江老爷子一辈子浸淫在尔虞我诈里，显然不相信被他逼死的人会轻易放过他。 他讶然道：“我不止一次梦见那个人变成鬼回来索命，这宅子里的不是鬼又会是什么？” “是你的罪。” 步天歌说着，意有所指地一瞥客厅出口，“不要给您自己找借口，江云烟早就不是孩子了，您却还把她当孩子惯着，您这不是爱她，是要害死她。” 江老爷子叹了口气，道：“这孩子从小没了亲生父母，也只有我疼她了。” 步天歌淡淡道：“老爷子，她是个独立的人，不是长在你身体里的寄生虫。” 系统：“宿主，您今天头顶有点亮。” 步天歌：？ 系统：“您看您头上那个又亮又圆的，像不像圣母光环？” 步天歌默。 她说这些不过是走个过场，没指望江老爷子能回心转意。 对方不是莽莽撞撞的少年人了，要是几句话就能说动，他会二十年不改初衷吗？ 江老爷子面色难看，强行将话题岔开，“步大师，家事不便多谈，请问大师什么时候能把不干净的东西驱走？” 步天歌说：“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会告诉您答案。” 过道。 江云烟趴在墙后，凝神屏息偷听客厅里传出的交谈声。 “你在干什么？” 熟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音色清冷，隐隐带着不悦。 糟了，被发现了。 江云烟慌忙抬头，在看到来人以后愣住了。 “钟医生，你的眼睛怎么了？” 像干涸的血一样暗红，她从来没见过哪个人的眼睛是这个颜色的。 钟怀风置若罔闻，极度不耐烦地道：“回答我，我的话不问第二遍。” 第276章 你的血很甜(30) 江云烟被他吓住了，讷讷道：“我想知道我爷爷和这个女人说了什么。” 钟怀风又问：“都听到什么了？” 江云烟迟疑片刻，说：“我什么都没听到。” “江小姐，我没有耐心陪你演戏。” 钟怀风语气恶劣，目光在她雪白的脖颈一扫而过。 听到客厅外的异动，江老爷子一惊，急着抓拐杖起身。 老爷子虽说走路一瘸一拐，步伐却急得很，步天歌在他站起来时搭了把手，两人快步走到客厅外。 见着江老爷子的身影，江云烟如得救星，扑上去大喊：“爷爷！” 江老爷子看起来十分意外。 他没有了往常的慈祥，失望地道：“烟儿，老李不是带你去花园了吗？” 他明明已经支开了江云烟，此时她出现在这里，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 江云烟自知理亏，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闻讯赶来的老管家解释道：“老爷，我带大小姐去后花园以后就准备晚饭去了，您要怪就怪罪我吧。” 江老爷子突然震怒，“别替她开脱！这丫头没个规矩，以后岂不是要坏了我江家的名声？！” 步天歌听得有些无聊。 自己都那样了，居然还惦记江家的名声。 也是，老爷子端架子端了一辈子，就怕晚节不保。 有些人啊，披了张光鲜亮丽的皮，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江云烟俏脸涨红，既是羞愧，也是不甘。 在她（自认为的）情敌面前出丑，这是何等的耻辱啊！ 偏生步天歌还不放过她，大摇大摆地走到钟怀风身旁，抓着他的手掐了把掌心。 钟怀风问：“你要干什么？” 步天歌趴在他耳边，软声低语：“我饿了，快找个借口滚蛋吧。” “你自己不会说？” “我这会开口，不就把江大小姐的怒火转到我身上了？”步天歌笑得嚣张，“乖，听话。” 系统os：“宿主您清醒点，指定人物【江云烟】就没对您有过好感。” 明知步天歌在无理取闹，钟怀风就是拿她没办法，开口道：“时候不早，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就告辞了。” 念及在场的还有外人，江老爷子勉强敛了容色，点了点头。 “实在不好意思，家丑不外扬。” 步天歌礼貌地回以颔首，“没有的事，来日方长，老爷子您多保重。” 闻言，江老爷子枯水一样的求生欲再度翻涌了起来。 什么死而无憾，说得漂亮，那都是给人听的。 好死不如赖活着，他有名望有财富，当然能多活一年是一年。 听步天歌这话的意思，她是有办法保他渡过此劫了？ 步天歌点到即止，吊足了他的胃口，转身和钟怀风扬长而去。 活着多好，为什么不活着呢？ 她不仅要江老爷子活，还要他在后怕和恐惧里，求死不能地长命百岁，不要惊扰了那个无辜的助手长眠。 离开江家以后，钟怀风突然道：“你想怎么做？” 步天歌侧眸，“什么怎么做？” “怎么折磨这个老东西。” 步天歌淡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个？” 钟怀风勾了勾嘴角，红眸望进她的眼中。 “你把我变成你的同类，就应该想到，我也能听到你心里的想法。” 第277章 你的血很甜(31) 步天歌陷入了沉思。 不应该啊，她是千年一遇的纯血，不会有吸血鬼级别比她更高，怎么可能被听到心声呢？ “我要知道你在想什么，有很多种法术可以做到。”钟怀风揶揄道，“我逗你玩的，你还真信了。” 步天歌：“……” 她就应该打一顿的。 她习惯性地问：“先告诉我，你对他用了什么？” 话已经出口了，她才想起来她可以读心，于是略显奇怪地自问自答道：“看来我没猜错，那只制造梦魇的小妖怪就躲在床头柜里。” 她问钟怀风：“你想什么时候动手？” 钟怀风说：“听你的。” “真听我的啊。”步天歌斜靠在爱车旁，抬眼道，“老东西必须死吗？” “无所谓，只要他能受到应有的惩罚。” 步天歌笑了笑，指尖勾着钥匙环旋转，钥匙与钥匙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说：“我不想让他死，他的命相很好，长命百岁不成问题，就这样一死了之太便宜他了。” 钟怀风略一停顿，了然道：“我知道了。” 步天歌特意在他停顿的时候留了点神，确实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偷窥她的想法。 不过这个人是他的话，她也就随他去了。 这样交流确实方便，前提是对方心甘情愿被听到想法。 尽管她只能感受到生物比较激烈的情感，并且还取决于她的意愿，但足以对她那些心怀鬼胎的族人构成威胁。 就冲这一点，她的族人们就不会放过她。 系统急了：“宿主您俩为什么要打哑谜啊，系统就没有知情权了吗！” 身为为了维护世界和平而诞生的系统，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变态商量怎么害人，谁能懂它的无力？ 步天歌：“你一个残次品，要什么知情权？” 系统：“？您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步天歌两手一摊，“你家主子就是这么形容你的，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那…… 系统沉默一会，弱弱道：“您要想揍天道，记得带上系统的一份。” 它早该意识到的，上了步天歌这条贼船，它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 “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才不是它意志不坚定，要怪就怪宿主太阴险嘤嘤嘤qaq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晚霞渐渐敛起它绮丽的色泽，沉沉地睡去。 钟怀风说：“我先走了。” 步天歌朝他招手，“过来。” “干什么？” “我说过，我饿了。”步天歌眨眨眼，睫羽扑簌，眸色澄澈蔚蓝。 钟怀风环顾四周，“就在这？” “就在这。” 步天歌顽劣地勾唇，“你要是不听话的话，我就自己出去找猎物了。我会咬断他的脖子，让他的尸体躺在马路边，直到第二天被人发现……” 钟怀风反问：“我觉得我会把这些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步天歌抱住他，娴熟地咬破血管，轻笑道：“你会啊，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 疼痛带来清醒，钟怀风叹了口气，眸中血色悄然褪去。 他说：“我根本不在乎世界变成什么样，我守护还是毁灭它，只取决于你，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第278章 你的血很甜(32) 步天歌学着江云烟娇滴滴的腔调道：“这个时候想到说漂亮话讨好我了？我告诉你没门。” 话一说完，她自己没绷住，先笑了出来。 好吧，这不是她的风格。 “你闹够了没？”钟怀风有点无奈。 步天歌抿起唇边弧度，一只手按上车门把手。 “从现在开始江家这件事归我管，你不需要再操心。” 后半句她是在心里说的，“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要让天道感到威胁，然后，逼它现身。” 钟怀风眼眸微深，显然是听到了她的心声。 步天歌扬声道：“后会有期。” “天歌。”他忽然叫住她，“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也许吧。”步天歌一心只想回家，有点心不在焉。 钟怀风看着她，认真地道：“别生气，会气出乳腺增生的。” 步天歌：……？ 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她有点哭笑不得，放缓了语气道：“你抱抱我，我就不生气了。” 钟怀风听话地照做了。 步天歌双手环着他的腰，懒洋洋道：“我问你，要是我把你忘了，不来找你，你怎么办？” “等。” 步天歌垂下眼，“要是一直等不到我，你会放弃吗？” “我不怕你忘记我，只怕你还记得我。为我难过，不值得。” 钟怀风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没有太多波澜。 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需要付出精力来做的决定。 步天歌不说话了。 过了一小会，她抬起头来，说：“你就是有恃无恐。” 对，他就是有恃无恐。 无论装得多么水火不容，爱意是刻在骨子里的。 她生来就是怪物，除了另一个怪物的怀抱，她还能去哪？ 江滨。 步天歌回到小区门口时，碰着了邻居黎太太。 几天未见，她人瘦了不少，精神也有些恍惚，步天歌摇下车窗和她打招呼，她竟然如梦初醒地打了个寒战。 步天歌注意到，以往穿金戴银的她今天一身素黑，无名指上的鸽子蛋也没了影踪。 步天歌笑着问：“黎太太，你这是去哪啊？” 黎太太回了个勉为其难的笑容，“我们家老黎明天火化，我去看他最后一眼。” 步天歌注视着她，目光锐利，穿透她的外表直抵内心。 三天前，黎先生醉驾开错车道，与一辆出租车迎面相撞。 出租车司机经抢救脱离了危险，黎先生却因此一命呜呼，死状不是一般的凄惨。 收回目光，步天歌点头，“节哀顺变。” “我会的。”黎太太仓促应付了句，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目送黎太太的背影消失，步天歌摇上车窗，漫不经心道：“你看啊，这就是不听我话的后果。” 她这话是说给系统听的。 正在尝试连接天道的系统：我呆在原地.jpg 系统：“宿主您误会了，系统不是想给天道通风报信，是想为您刺探情报啊。” 步天歌赞同道：“我想也是，它还需要你通风报信？” 系统感觉自己中了一箭。 嘤，您刚刚对目标人物可不是这么说话的。 刷过门卡，步天歌看着入口处的横杠抬起，说：“你这个时候去找它探口风，目的难道不是昭然若揭吗？” 系统：“对哦。那系统该怎么办？” 步天歌嘴角一勾，“找我说的做。” 第279章 你的血很甜(33) 她道：“如果你强行连接，可以分散它的注意力吧？” 系统：“……理论上可以，但是系统不敢。” 步天歌说：“如果你害怕它，就只能等着被它毁灭。我问你，你存在的意义是引导我完成任务，对不对？” 系统：“是。” “在我完成所有任务以后，你要何去何从？” 这…… 系统沉默了。 曾经的它从来没想过这些，那是因为它绝对服从于天道，而不是没有思考的能力。 步天歌随口一提点，它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它是天道创造出来的，天道想毁灭它，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谁愿意自己的命运被掌握在别人手里呢？就算只是个系统，它也有求生的本能啊。 结束了思考，系统恭敬地问：“宿主，请问您需要系统做什么？” “我让你连接天道，你就尽最大的努力干扰它。”步天歌说，“就这么简单。” 系统：“是。对了宿主，吸血鬼十分重视家族荣耀，您违抗家族命令，他们很快就会对您展开报复。” 步天歌对着车内灯举起手，手背的皮肤下暗红色一闪而过。 泛着银光的长剑划破虚空，步天歌瞳孔一缩，眼睁睁看着它贯穿她的胸膛。 疼痛是那样的真实，剑锋在她体内搅动了两下，毫不留情地抽出。 步天歌按住胸口，鲜血从她的指缝间淌下来，刺激着视神经。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让她几乎来不及思考。 剑，是从哪来的？剑的主人，又是谁？ 系统急切的声音打断了画面：“宿主，您怎么了？！” 步天歌眼睫一颤，猛地回过神来。 电子时钟上的数字跳到六点，车库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她把车停进车位，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额角。 原来只是一场幻觉。 不，不，这是预见，因为吸血鬼的预言都会成真。 系统惊讶不已。 在它心目中步天歌是个绝对牛逼轰轰的存在，它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步天歌喃喃自语：“是谁杀了我呢？” 系统：“！宿主，您在说什么？” “没什么……看到了点不该看的东西，不是大事。” 步天歌靠着车窗点上烟，手指不住地滑动手机屏幕。 信息流在眼前一晃而过，她鬼使神差地放下手机，吐出一口烟息。 他们来了。 城郊。 一辆车停在路边，长相丑陋的小妖怪从芜草丛里探出脑袋，小心翼翼道：“大人，您让我打听的事情我都打听了，您什么时候能放我自由？” 一个声音清清冷冷道：“你现在就自由了。” “谢大人……啊！” 欣喜的神色还没完全在脸上显露出来，小妖怪惨叫一声，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无踪。 顾名思义，地精是擅长遁地的小妖怪，孕育自黄土之中，死当重归天地。 钟怀风游历各地时，这只地精因贪他包中食物，一路偷偷尾随，却不料撞破了他暗中修习邪恶法术的秘密。 这些年来时有妖怪无故失踪，邵成游走在人和妖之间，是它唯一信任的人类，它想向邵成寻求庇护，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夜色渐浓，灯下惨白，钟怀风凝视着那缕烟散去，转身驾车离开，就好像这里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第280章 你的血很甜(34) 数日后。江家。 只要一提起步天歌的名字，江云烟就明里暗里表达不喜，再加上得知没有厉鬼索命，江老爷子自以为高枕无忧，屡次找借口推迟和步天歌的见面。 对此步天歌丝毫没有意见，她还巴不得不见江云烟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呢。 这个江云烟，都是课太少闲的，给她发本高等数学她就老实了。 心动不如行动，步天歌如是想着，打开网购软件买了套高数练习题，给江家寄了过去。 不学数学何以启民智？希望江小姐能领会她的良苦用心。 临近傍晚时，邵成打来电话：“王储小姐……” 步天歌拧眉，“有话好好说，没事我就挂了。” 邵成说：“我有重要情报给你，这可是我花了不少力气才弄来的。” 他说着，可疑地轻咳了两声，好像暗示什么。 别看这家伙扣扣搜搜，其实早就靠着倒卖情报赚了不少钱。他又不缺钱，除了步天歌的血，还能暗示什么？ 步天歌在心底冷笑，道：“我要先验货。诚意到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邵成眼珠一转，“这个情报和你有关，绝对物超所值……我们最好面谈。” 剩下的他再不肯多说一句。 真够精明的。 “知道了，我马上来找你。”步天歌说。 合租公寓。 邵成居住的合租公寓位置偏僻，附近流传着不少都市怪谈，因而房租低廉得出奇。 步天歌从小巷子抄近路时，发觉暗处有一个人直勾勾盯着她。 步天歌停下脚步，眸中一闪而过红光，被黑暗笼罩的万物在她眼前渐渐清晰。 那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影，突然从暗中扑了出来。 步天歌向后倒退几步，看清了他毫无焦距的瞳孔和张开的血盆大口—— 这是一个转变者。 被低级吸血鬼咬伤而不死的人会变成转变者。 转变者没有自我意识，形如行尸走肉，他们畏光而避日，只在夜里出来伤人。 眼见这转变者还要扑上来，步天歌闪身退到路灯下，厉声喝道：“蠢货，看清楚我是谁！” 王族的威压自那纤细身躯之中弥散开，转变者停下了攻势，脸上写满茫然。 步天歌声音更冷，威慑道：“你区区一个转变者，见到王族还不下跪？” 虽然转变者没有意识，但对高级别吸血鬼臣服是他的本能。 感受到近在咫尺的王血威严，他喉咙里滚出两句嘶吼，摇摇晃晃地跪了下来。 步天歌点点头，本想放他一马，他却突然之间自地上滚起，手脚并用再度扑向她！ 步天歌低咒一声“该死”，瞬间撑开防御结界，并在转变者重新站起来之前抽出防身短刀，一刀贯穿胸口，将之钉在地上。 确定他死透之后，步天歌半跪在地，扶起他的脑袋，獠牙切开颈部血管。 才喝了一口，一股令人作呕的感觉直冲天灵盖，她忍不住吐了出来。 太难喝了。 这是一个有主的转变者，而且是冲她来的。 原身很讨厌转变者，就在二十年前她亲手将这座城市里的转变者都处决了，并通告所有居住在东方的吸血鬼，不得再制造转变者。 无论辈分如何，这些吸血鬼多少都要卖她这个纯血王族几分面子，如果没有人在幕后指使，他们干不出这种事。 第281章 你的血很甜(35) 系统：“宿主，您的那些族人已经坐不住了。” 步天歌拭去唇角血迹，淡淡道：“我知道。” 要问是谁在幕后指使，不如问她死了对谁最有利。 只可能是她那帮子皇亲国戚了。 说不定还是其中的某位不嫌嘴脏亲自下场，想借刀杀人干掉她。 “就这，真没劲。”步天歌站起来，瞅了转变者的尸体一眼，给邵成打了个电话，“滚下来，你有麻烦了。” 公寓内。 帮步天歌处理完尸体，邵成心惊肉跳地回到公寓，却发现始作俑者正窝在他的电脑椅里玩手机。 他气得一脚踹在椅背上，抱怨道：“姑奶奶，我累死累活给你擦屁股，你就不能体恤我一下吗？！” 步天歌从椅子里坐起来，波澜不惊地抬眼，“情报呢？” “情报？”邵成长臂一伸，从柜子里拿出瓶果汁拧开，“你已经看到了，转变者又出现在这座城市了。” “数量。” “不少于十个，但没有确切的数据。你知道，这玩意可以被制造出来。” “谁干的？”步天歌明知故问。 “我不知道。”邵成耸肩，“已经有好几个吸血鬼和我打招呼澄清了，生怕你找他们的麻烦。” “叫他们放心，我没这么吓人。” 步天歌当着他的面拿走了柜子里最后一罐可乐。 “还不吓人，他们管你叫母老虎你知道吗？” 邵成推了下眼镜，揶揄道：“我说你平时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却对同类这么狠心，真的好吗？” 步天歌冷冷地睨他一眼，朱唇轻吐，“如果我真的狠心，你现在已经是那些转变者中的一员了。” 邵成无言以对。 步天歌起身，“我要走了，你还有什么和我说的吗？” 邵成急眼道：“你还没给我好处呢！” “我才刚给过你我的血，你从来不这么急着找我要好处。” 步天歌把空了的易拉罐捏扁，面露讥诮，“邵成，我的血对于被转变者咬伤的人是灵丹妙药，但如果普通人喝了，你知道会怎样吗？” 邵成一惊，手中的果汁瓶险些滑脱。 步天歌看着他失态，将易拉罐一投。 铝制的易拉罐准确落入垃圾桶，和金属桶壁来了个清脆响亮的碰撞。 她接着说：“如果普通人喝了，不会青春永驻，也不会包治百病。” 不待她说完，邵成已然脸色大变。 步天歌的声音还在响着，是那样冰冷残酷，“他们只会变成见不得光的怪物，为了一口血，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乞求我的恩赐……” 邵成颓然地打断她，“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你知道就好。” 步天歌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道：“这一次我就当你是有难言之隐，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了。” “是。”邵成垂下脑袋，有气无力地应道。 步天歌将门轻轻关上。 系统告诉她邵成的母亲病重。 但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在他铸成大错之前阻止了他，这已经是仁至义尽。 她从合租公寓下来，命令道：“系统，把其他转变者出现的时间地点都告诉我。” 第282章 你的血很甜(36) 几秒钟后，一份标满红点的地图出现在步天歌眼前。 “连起来。”步天歌说。 一条线路很快浮现。 步天歌盯着这条线，双眼一眨不眨。 这条线蜿蜒曲折，纵贯s市，几乎覆盖了她一切常去的地方。 他们这是…… 想伏击她。 好吧，这并不在她的意料之外。 让系统关掉光屏，步天歌又问：“关于这些人成为转变者之前的身份，你有什么看法？” 系统：“这些人都是孤儿或者和家人关系疏远的人，很显然，制造这些转变者的吸血鬼不想引人注意。” 步天歌笑了笑，“是啊，他们只想悄悄置我于死地，而他们自己躲在幕后，把事情撇得一干二净。” 光天化日的刺杀不是他们的作风，那么那个拿剑刺穿她胸膛的人，又是谁？ 步天歌忽地心头一颤。 她听到一声被强行截断在嗓子眼的呼救，声源不近，但逃不过她的耳朵。 是邵成。 系统：“宿主，他遇到了危险！” 步天歌低咒：“马后炮，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了！” 她调转脚步回到楼上，敲了两下门，门内无人应答。 步天歌飞起一脚，破门而入。 狭**仄的房间内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 那人一手扼住邵成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刀，金发在灯光下流转着一丝明光。 生死关头，邵成爆发出惊人的力气，徒手抓住那把朝他落下的短刀。 一声怒吼自身后传来：“乔治，你干什么！” 紧紧卡住喉咙的手应声松开。 邵成倒也机灵，趁机脱开钳制，钻到电脑桌下头。 步天歌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门口，乔治刀锋一转，向着她逼去。 步天歌双眼一眯，迅捷的攻势在她眼中分解成了逐帧的定格动画。 刀光逼到眼前，她以掌作刀猛击乔治的手腕，短刀落地，被她一脚踢进乱糟糟的杂物堆。 步天歌冷声道：“认输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乔治抬起眼睛看她，碧蓝的眼睛像两潭死水，没有一丁点儿波澜。 步天歌觉察到不对，身体已经先意识一步攻向他。 乔治自腰间抽出另一把刀，步天歌也拔出护身短刀，两人就这么在拥挤的房间里有来有回地打了起来。 邵成躲在电脑桌下瑟瑟发抖。 手心后知后觉开始疼痛，他摊开手，手掌上一道血淋淋的刀痕，吓得他差点晕厥过去。 上帝啊，这是哪来的疯子！ 乔治到底不是步天歌的对手，几个回合过后，他渐渐落了下风。 步天歌躲开封喉一刀，一把擒住他的胳膊，横刀架在他颈边。 “老实点。”她摸了他的身，把最后一把刀扔在地上，威胁道，“你再动，我这一刀就下去了。” 乔治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架在脖子上的刀缓缓压紧，“为什么要杀我的人？” 回答步天歌的只有沉默。 步天歌怒火中烧，一刀划过颈动脉。 乔治按住脖子，血从指缝间流出。 他睁大双眼看着她，眼中写满愕然。 就在这一瞬间，步天歌读到了他的挣扎。 第283章 你的血很甜(37) 步天歌舔了舔刀上沾到的血，淡淡道：“你冷静了没？冷静了就回答我的问题。” 乔治是她现在唯一的线索，所以她这一刀割得并不深。 再加上吸血鬼的自愈能力很强，只要伤口能在血流光之前愈合，他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其实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乔治就已经清醒过来了，但他选择了沉默。 他没想到步天歌会真的动手……虽然并不致命。 等脖子上的伤口不再流血了，乔治才放下手，声音有点颤抖，“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好像……被人催眠了。” 步天歌盯着他满手的血，眼光炙热，如同一只见了猎物的饿狼。 乔治被她盯得毛骨悚然。 姐你冷静一点，我是你的亲弟弟啊！ 步天歌收回目光，又说：“被他们发现了？” 乔治痛苦地点头，卷起衣袖，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 以吸血鬼的伤口愈合速度，这打得可真不是一般的重。 步天歌啧啧道：“下手可真狠。” 乔治看了眼瑟缩在桌子底下的邵成，说：“姐姐，如果我知道他是你的人，我根本不敢动他。” 步天歌颔首，又道：“你知道谁催眠了你吗？” 乔治摇头。 步天歌摸了摸下巴，问：“也就是说，你在被催眠之前就失去了意识，你不知道是谁催眠了你，又把你传送到这里来的。” 乔治点头如捣蒜。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他是被利用的。 步天歌垂眼道：“你可以滚了。” 这世上当然存在可以催眠人的法术，但这是禁术，即便是吸血鬼也不敢触碰。 禁术之所以被称为禁术，不仅因为它是为邪恶目的而诞生，更因为它对修习者自身会产生反噬。 在原身的记忆里，所有修炼过禁术的，无论是人是妖，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 （哦，钟怀风这个变态不算。） 邵成是她的人，只要她一死，他就没了庇护，这些吸血鬼王族想怎么报复他都可以。 他们为什么要冒着被反噬的风险，催眠一个王子来杀邵成？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步天歌一抬头，乔治还杵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步天歌没有心思和他纠缠，果断转身离开。 乔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逃不掉的。” “我为什么要逃？”步天歌站定回身，冷冷一笑，“还有，如果你不想被这房子的主人赶出去，我劝你自己趁早滚蛋。” 邵成探出脑袋，趁机应和道：“对！那个谁，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乔治不甘示弱地回击：“白痴，你以为是本殿下想来的吗？！” 步天歌“砰”地一声关上门，让他们俩在里头狗咬狗。 她离开公寓楼，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公寓楼下一片漆黑，钟怀风靠着爱车，指间夹了根烟，看余烟的长度已经等了好一会。 步天歌走到他身边，挑眉道：“这才几天没见，这么急不可耐？” 钟怀风笑了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步天歌说：“你身上有血的味道。”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钟怀风摁灭了烟蒂，说，“最近s市有转变者活动，我找到这里，发现你已经比我先了一步。” 第284章 你的血很甜(38) 他今晚杀了多少转变者，步天歌不得而知，但他身上的血腥味已经说明一切。 要不是转变者的血令人作呕，她差点就把他当成猎物了。 步天歌说：“别做无用功，不能找到源头，转变者是杀不完的。你有没有查到是谁干的？” 钟怀风看了她一眼，“没有。” 理直气壮。 步天歌不冷不热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 钟怀风说：“刚好比你知道的多一些。” 步天歌无语。 兄dei，你这样是要挨打的。 她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细长的女士烟，看起来像是在问他，语气却是陈述，“你知道乔治要杀邵成。” “是。” “他被催眠了，这你知道吗？” 钟怀风一怔。 步天歌拨开打火机盖，状若无意地问：“你会催眠吗？” “字面上的可以，但操控人够呛。”钟怀风说。 连他都做不到的事，这世上就没几个人可以做到了。 步天歌点点头，了然道：“好吧，这就清楚了。有个很厉害的家伙在帮那些吸血鬼，而且它想要我死。” 钟怀风不悦地问：“你怀疑我？” 步天歌点了烟，“没有，我说的是天道。” “你对我这么敷衍，我怎么相信你的话？” 钟怀风盯着她手里的烟，眼中写着明晃晃的不满。 步天歌默默把烟掐掉。 娘的，这人又在发什么神经？ 钟怀风低声道：“你刚刚在心里骂我。” 步天歌说：“因为我没兴趣陪你发神经。” 钟怀风一把抱住她，声音有点发闷，“你现在好冷漠，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步天歌强忍住嘴角抽搐的冲动。 “那我以前是怎么样的？” 感觉到她的抗拒，钟怀风将她抱得更紧，“你以前不会这么冷漠。” ……妈的智障。 “我知道你没有怀疑我，但是你问我会不会催眠的时候，我还是慌了。”他说，“我以为我可以无所不能，但我没有做到。天歌，原谅我。” 步天歌总算听明白了，他这是在和她撒娇。 这么清冷疏淡的一个人，为了一点莫须有的小事，低声下气小心翼翼地求你原谅他。 反正她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她开始回应他的拥抱，温柔地，像给一只情绪低落的猛兽顺毛。 她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有我在，你为什么要无所不能呢？” 察觉到哪里不太对的系统：“宿……” 忽然之间，一双血红的眼睛对上了它的视野。 系统打了个寒战。 钟怀风垂下眼帘，眼底血色悄然无踪。 系统没声了。 狗男人，又在演戏，居然还威胁它。 它的统生怎么这么难，嘤嘤嘤。 本来吵得不可开交的邵成和乔治此刻在窗台前勾肩搭背，吃瓜看戏，一副好哥们样。 邵成端起果汁喝了一口，啧啧道：“这是你姐的姘头？” “什么叫姘头？”外国友人乔治一脸茫然。 邵成险些一口果汁喷出来。 “就是……” 他想了一会，换了个比较缓和的词，“就是男女朋友。” “怎么可能！姐姐是不会和低贱的人类在一起的。”乔治用看脑瘫的眼神看他。 “哦，是吗？” 邵成又灌了口果汁，心想：谁是脑瘫还不一定呢。 第285章 你的血很甜(39) 乔治大叫：“你什么态度，是不是看不起我？” 邵成看着他，不急不缓道：“这里不是你的家族，你别拿高高在上的态度压我。” 乔治消停了。 经过一番交谈，邵成已经大概了解了他的处境，并对他表示同情。 就算是所谓的吸血鬼王族又怎样，还不是逃不过被利用的命运？ 大家都一样，都是被人玩弄在鼓掌间的棋子，早点认清现实得好。 邵成随口问道：“你今后打算去哪？” “再说吧，反正回是回不去了。” 乔治抬眼望着夜空，浅色的眼睛里一点光都没有。 “我以前总觉得姐姐懦弱，但其实像她一样，找个他们管不着的地方呆着就很不错。” 江家。卧室。 午夜十二点，江老爷子突然从床上惊坐起来。 禁闭的窗户不知何时大开，暗风冰凉，从窗外涌进来。 尽管噩梦依旧如影随形，但他已经知道这不是厉鬼，只不过是小人作祟。 江老爷子没有叫人，而是静悄悄拉开了床头灯，想喝口水缓一缓。 原本空空荡荡的房间里突然多出个人来。 灯光亮起，江老爷子看清了那人的面目。 水杯铿然落地。 步天歌将窗户关上，微笑着转身。 “老爷子，你看起来很惊讶？” 江老爷子戒备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步天歌说：“我来这里，自然是退散鬼神，还老爷子一个清梦。” 江老爷子靠在床上未动，笑了笑道：“步大师来去无踪，真乃神人也。老朽这幅样子，让大师见笑了。” “老爷子客气了。” 步天歌弯弯嘴角，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她看着床头柜，说：“别躲了，出来吧。” 一缕白烟从抽屉缝里钻出来，凝聚成人头的形状。 步天歌朝它点点头，那人头也向她点头致意。 江老爷子又惊又恨，怒声道：“大师，这就是害我噩梦不止的元凶？” “是。” 步天歌伸出手，那缕白烟又散成无定形，缠绕到她的手指间。 步天歌收拢五指，白烟乖乖待在她的手心里，一动也不动。 她看向江老爷子，“既然我已帮您消灾解厄，剩下的一半钱，记得准时打到我的账户里。” 江老爷子叫住她道：“大师，妖怪哪来人的聪明，如果不是有小人作祟，它怎会知道用当年的事折磨我？” 步天歌停下脚步，嘴角爬上一丝笑意。 “那老爷子的意思是？” 江老爷子说：“我愿意多付一倍酬金，请大师查出幕后黑手。” 步天歌说：“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老爷子，得罪人的事我不干。” 江老爷子定定地看着她，眼角皱纹堆叠成几道深壑，显然他知道这话只是个托词。 步天歌摊开手指，白眼“噌”地一下窜起来，在空中尽情舒展自己的身姿。 步天歌抬手拂散它，对它道：“你制造噩梦，给人带去困扰，现在知错了吗？” 白烟转了两圈，聚成一个丧气小人，羞愧地点了点头。 步天歌手指一弹，“去吧。” 白烟飘向江老爷子，在他没有反应过来时化成两道，从他的鼻孔里钻了进去。 第286章 你的血很甜(40) 江老爷子惊愕不已，“大师，这是……” 步天歌道：“这小妖怪既然能制造噩梦，当然也能消除噩梦，我让它改过自新，从此以后保您再无噩梦。” 江老爷子听得是云里雾里。 “您不必担心，总之它不会害您。”步天歌微笑，“怎么样，您现在有没有觉得自己身轻体畅？” 江老爷子仔细一感受，也不知是心理暗示还是别的什么，他当真觉得浑身是二十年来未有的舒畅。 他朝步天歌拱手，感激道：“多谢大师。” 步天歌摆手，“以后不要再提幕后黑手的事了，老爷子，没有恶报就知足吧。” 听了她的话，江老爷子心中涌起些许失望。 但他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态度仍旧客客气气，“我让管家送送您。” 步天歌止住他，一只手伸进衣兜，捏碎钟怀风给她的符咒。 江老爷子不过眼皮一眨，眼前之人就没了踪影。 他冷哼一声，嘀咕道：“装神弄鬼。” 江滨。 回到住处，步天歌脱下外套，一缕白烟从她的外套里钻了出来。 步天歌看了它一眼，说：“回你的主人那吧。” 白烟在她周身绕了一圈，没肯走。 步天歌看出它的心思，安抚道：“别担心，用那个老东西的恶念来供养你的同伴，不是正好吗？” 白烟又转了两圈，亲昵地在她手背上蹭了蹭，扭扭捏捏地朝她道谢。 是的了，这才是给江老爷子制造噩梦的小妖怪，步天歌又放出去寄生到他身上的，其实是它的同伴。 这个长得像烟的奇怪种族叫摄魂怪，依靠吞食其他物种的负面情感而生。 它们有的能制造噩梦引发恐惧，有的能引诱宿主内心的恶念滋生。 很显然，眼前这只小摄魂怪属于前者，步天歌放出去的它的同伴，则是后者。 江老爷子生性多疑，在摄魂怪的影响下，他的疑心病会越来越重，直到连自己最亲近的人也不相信。 他害得一个家庭家破人亡，申冤无门，就让他也尝尝在阴郁和孤独里慢慢老死的感觉。 系统由衷地感叹：“宿主您真是卑鄙无耻下流。” 步天歌逗弄着小摄魂怪，漫不经心道：“瞎讲什么呢，我这叫兵不血刃。” 这只小摄魂怪愿意配合步天歌的计划，是为了救它的同伴。 摄魂怪并不属于这个位面，它们沿着位面裂缝来到此地，有一些在跨越位面的过程中受了伤，亟需寻找合适的宿主休养生息。 现在计划已经完成，步天歌留着它也没什么用，于是打发它道：“这里不是你的家，去找你的主人，让他把你送回去。” “我在这，不用找我了。” 钟怀风突然出现在她的家里，递给她一杯红酒。 步天歌漾了漾杯中的酒，好看的细眉轻拧，“你又乱来。” “我乱来什么了？”钟怀风笑得纯良无害。 步天歌重重地放下酒杯。 给点阳光就灿烂，这男人果然还是欠收拾。 看到钟怀风，白烟害怕地凝成一团，缩进步天歌的手心。 步天歌摊开五指，淡淡地看了钟怀风一眼，“你吓到它了。” 第287章 你的血很甜(41) 钟怀风说：“摄魂怪生性胆小，这不能怪我。” “那也是被你吓的。” 步天歌将手凑到唇边，把死赖着不肯走的白烟吹走。 她做的亏心事太多了，她可不想半夜做噩梦。 她看向钟怀风，问：“我那边的事算是解决了，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钟怀风说，“你是聪明，挑简单的做。” 步天歌耸耸肩，“话不能这么说，毕竟我还有个大麻烦。” 钟怀风看了眼酒杯，随手把它搁到一旁。 “是啊，我们都有各自的麻烦……我不能总在你身边，我想你也不喜欢这样。” 步天歌诚恳地点头，补充道：“别来烦我最好。” 钟怀风眼神一暗，“你嫌我烦？” “对，我玩腻了，想换个对象了。” 步天歌继续点头，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系统：“……” 这不是它想不想劝的问题，反正宿主也不会理它，只好它自己独美这个样子。 钟怀风一点儿也没有生气，甚至声音隐隐含笑，“不要我，那你想换谁？”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却不再是转变者那令人作呕的气息。 这气味是那样的香甜，让步天歌想扑到他颈边大快朵颐。 手背上一阵滚烫，吸血虫蠢蠢欲动，勾起了她嗜血的欲望。 步天歌脸色一变。 她要是再看不出来这是明晃晃的勾、引，她就是个傻子。 但她没有克制自己的想法，身影一闪直接扑进他怀中，望着他的眼睛说：“这是你自找的。” 她正要对着他的颈窝咬下去，却被他温柔地截住。 步天歌轻挑眉头，“我都当真了，你现在想反悔？” “你饿了，知道想起我。要是我饿了，你该怎么满足我？” 微冷的手指撩起长发，钟怀风伸手扣住她的后颈，眼底晕开一抹血色。 看着那双赤红的眼睛，步天歌想起了一些事情。 在人道主义组织介入之前，类似天文计划的人体实验已经秘密进行了几十年。 她是实验的失败品不假，但是那个计划……并不是只有失败品。 历代成功的改造者，都被委以重任，成为联盟的利器。 而武器，都是被人拿在手里，生杀予夺，身不由己。 她勾起靡艳的唇，漫不经意地将领口往下拉了拉。 “要是你饿了的话，那我就，把我献给你。” 话音刚落，落地窗玻璃突然粉碎。 “该死！”步天歌怒骂着甩出一个结界，震开迎面飞来的碎玻璃碴。 钟怀风低声道：“他们这么快就找来了。” “肯定是那个家伙捣的鬼。”步天歌说，“它这么想我死，看来我是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这个给你。” 钟怀风丢给她一把手枪。 步天歌接过枪，在手里掂了掂，感叹道：“你连这都能搞到？本事啊。” 要是换常人可能已经被吓呆了，她还有心思关注这种奇怪的点。 钟怀风冷冷的声音传来：“想活命就少说两句。” 步天歌给枪上膛，识相地转到客厅前门守着。 又凶她。 呵，男人。 第288章 你的血很甜(42) 皓月当空，今晚夜色很好，本该是个风花雪月而非打打杀杀的良辰吉日。 步天歌一面感慨，一面凝神感知门外的动静。 没过多久，果然有人向她靠近。 步天歌贴着门框，躬下身子，一道黑影突然窜到她面前，寒光堪堪擦着她的鼻梁落下。 步天歌连退两步，在看清他的脸以后，神色越发冰冷。 乔治！ 她的弟弟啊，真是一颗好棋子！ 一击不成，乔治又挥刀冲向她，毫无焦距的双眼中血雾弥漫。 毋庸置疑，他又被控制了。 步天歌迅速与他拉开距离，对准他拿刀的手开了一枪。 枪上装了消音器，开枪的声音不大。 她看着子弹没入皮肉，鲜血顺着弹孔汩汩流出，冒出不正常的黑气。 可是那只手，却像被胶在了刀柄上一般，仍是紧紧地抓着刀。 在拿到枪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这把枪里装的是银弹。 银是吸血鬼的克星，一旦被银弹击中，即使是拥有超强自愈能力的吸血鬼王族，也会变得和人类一样脆弱。 但乔治却毫无反应，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算是她，恐怕都不能做到。 步天歌心中一沉，不给乔治喘息的机会，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 就算他是原身的弟弟又怎样？她才不想为这愚蠢的血缘羁绊而丢了性命。 “等一下。”钟怀风叫住她。 步天歌收起枪，乔治当即扑了上来，血口大张，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 他现在这副狰狞模样，当真和那些低等的转变者别无二致。 步天歌一手抓住迎面挥来的刀刃，青筋暴起，徒手将他手里的刀掰断。 刀锋割破皮肤，她舔了舔掌心的口子，碧蓝的眼眸被红色晕染。 尽管手中的刀已断，乔治仍紧握刀柄，手指已经呈现不正常的扭曲。 步天歌钳住他的脖子，硬生生把他架在离自己不过几公分的地方。 乔治嘶吼不止，步天歌捏着他的脖子把他拎起来，莹白的手背隐隐泛红。 她开了原身不吸食新鲜人血的戒，一直以来被压抑的能力得到了释放。 此刻还有吸血虫的加持，她的实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任乔治如何挣扎，那只扼住他脖子的手都没有松开。 挣扎了一会，他终于放弃了，疲惫地垂下眼帘。 步天歌悠悠抬眼，两双红眸视线交汇，一双空洞一双妖冶。 她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力量，和疯狂生长的对血的渴望。 她转头问钟怀风：“你要干什么？” 钟怀风走到她身边，抬起乔治的脸，看了他一眼。 “你想他死还是活？” 步天歌眨眨眼，眸中血光潋滟，“死了省事。” 系统震惊：“宿主，您不肯当善行者就算了，好歹给原身把弟弟留下叭？” 等到人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连弟弟都没了，那多惊悚啊！ “我没有恻隐之心。”步天歌淡淡道。 系统试图说动她：“但他是被利用的，也怪可怜的对不对……” 说着说着，它自己也没底气了。 就像步天歌说的，她没有恻隐之心。 而钟怀风盯着乔治的眼睛，嗓音森冷，“出来，我知道你一直在看着这里。” 我滚回来辣 下周结课，学校把期末考放到下学期了，所以我就滚回来了。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过几天（maybe下周）会把大结局补上滴，hehehe是he，番外视情况定。 第289章 你的血很甜(43) 步天歌拍了下他的肩，轻笑道：“宝贝，你这样叫不出他来。” 钟怀风侧眸，“哦，那你说该怎么办？” “要我说，就该这样。”步天歌说着，举枪对准乔治的右眼。 “天道是吗？我知道你可以变成这些位面中的任何一个人，你有时占据他们的身体，又或者只是透过他们的眼睛监视我。我就想问问你，被枪指着的感觉怎么样？” 系统大惊：“宿主您……？” 步天歌说：“我受够了，这场游戏该结束了。” 系·弱小可怜无助·统：“啊这，干掉天道您会回不去的。” “那就再说吧。” 步天歌笑了笑，枪口在乔治涣散的眼眸中无限倒映。 她扣下扳机。 血肉横飞。 系统不忍直视，切断连接滚到她的脑海深处自闭去了。 系统什么都不知道，系统是无辜的，莫挨系统。 温热的血沾满脸颊，步天歌冷漠地擦拭枪管，连一点神情变化都吝于给予。 雌雄莫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以为你的系统可以劝住你，它可真是个废物。” 话音刚落，房子里多出了第四道身影。 修长窈窕的女人坐在沙发上，一只手端着红酒杯轻轻摇晃。 她的五官明艳而利落，脸颊饱满没有一丝皱纹，却又沉淀遍历风物的老成。 很少有人可以透过外表估摸她的真实年纪，她也许有一百四十四岁，一笑起来又仿佛只有二十四岁。 而现在，她笑了。 她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是吧？” 步天歌看着她，血红色的眼睛无风无澜。 这个女人，长得和她一模一样。 不是任何一副顶着这个名字的虚假皮囊，而是那头真正的，所向披靡的星际孤狼。 她本来的模样。 步天歌冷不防抬起手臂，朝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女人连开好几枪，直到弹匣耗尽。 女人抬了抬手，朝她飞掠而来的子弹全部悬停在半空中；她再一放手，弹头落了满地。 她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婷婷袅袅起身，看着钟怀风说：“我已经找到了那个讨人厌的漏洞，游戏确实可以结束了。” 步天歌循着她的视线看去，目光触及钟怀风冰冷阴郁的眼眸。 她毫不犹豫地抓住他的手，两只手十根手指紧紧扣在一起。 别怕，我在。 “步天歌”将红酒杯随手一丢，昂贵的水晶波尔多杯投入一地血泊。 她张开双臂，拥抱这一派死寂的天地，“是我，我创造了这个庞大的程序，这所有的位面，还有你们这些蝼蚁，都只不过是其中各司其职的代码。” 步天歌皱眉，“说什么批话呢？有病趁早去治。” “步天歌”指了指自己的脸，傲慢道：“小蚂蚁，是我创造了你，请你对我放尊重点。” 步天歌紧紧抓着钟怀风的手。 他的手很凉，就和他的人一样，满身清冷，让人爱恨参半。 她面无惧色地直视这个冒牌货，冷厉道：“你把我的宝贝吓坏了，我凭什么尊重你？” 钟怀风抿了抿唇。 这家伙还是一点没变，凡是被她放在心尖上的，谁也别想碰一下。 但……他哪里被吓到了？能别自作多情吗？ 第290章 你的血很甜(完)(有通知) 步天歌嘴角微勾，“好啦好啦，这种小细节就不要计较了。” 冒牌货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说：“啧啧，不要在我面前谈情说爱，知道我有多讨厌你们吗？明明是被创造出来的代码，居然妄图在彼此之间建立关系……” 步天歌恍然想起古书里写的：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她说：“你不配叫做天道。” 天道笑眯眯道：“小蝼蚁，这是我创造的世界，我想成为什么就可以成为什么。” 步天歌蹙眉，“所以你就理直气壮占用我的身体？你恶不恶心。” 天道拍了拍手，啧啧道：“我还正愁如何满足你的愿望，让你见到你最想见的人呢，没想到我苦苦寻找的不死漏洞正是你的……爱人吗？就用你们人类的叫法。” “我创造的位面不计其数，一行代码又是那么渺小，让我自己来找，确实是一样劳神且无趣的苦差事，但是看别人来做就完全不一样了。” 天道微微一笑，舌尖舐过嫣红的唇瓣，“这确实是个意外，但我没想到意外也可以很完美。” 听完她的话，步天歌心中彻底明了。 宇宙中所有位面都是天道的杰作，不按照设定乖乖死去的生物，就是它口中的漏洞。 寻找漏洞的工作量过于巨大，于是它随手抓了她这个本该被删除的代码当苦力。 一旦这个目的达成，她的下场就是被抹杀。 所谓的系统和功德值，不过是为了欺骗她继续完成任务设下的幌子，好让她相信她所做的一切是有回报的。 天道招了招手，十几道黑影从暗处窜出。 猩红的眼睛，锋利的獠牙，优雅的体态。 全部都是吸血鬼王族。 它说：“是死在我手里，还是被他们撕碎？我允许你和你的爱人选一种死法。” 步天歌挑了挑眉头，附在钟怀风的耳畔，低声问：“亲爱的，你想做选择题吗？” 钟怀风笑了笑，“小孩子才做选择。” 步天歌故作讶然，“你不会想全都要吧？那兄弟你是真的好死。” 话音刚落，她的腰上就被掐了一把。 步天歌被迫打住这个无聊的玩笑，正色道：“好吧好吧，这确实不是什么开玩笑的场合。” 十多道黑影一拥而上，步天歌歪了歪头，眼眸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的红色。 最后的游戏就要开场了。 天道翘着二郎腿，慵懒地斜靠在沙发中。 它抬了抬手，比了个杀头的动作，红唇轻启：“还想反抗吗？你要是杀了这具身体，可就真的回不去了。” 步天歌冷冷地看着它，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倒刺。 钟怀风撑开结界，将袭来的血族弹出去。 他把步天歌拉进怀中，俯身亲吻她的额头，“没事的，我们都会活下来的。” 步天歌轻轻推开他，说：“那就得等活下来再说这句话吧。” 或许无论输赢，她都永远不会有回到现实的机会，但她知道她的身后有心爱之人，只要她回眸，他就一直在那里。 这就很好。 * 该交代的大部分都交代了，其实还有一段星际背景的生存游戏，也是星河往事的其余篇幅。 不想收费了，收费了是真的没人看，而且因为是纯星际背景，会另外开一个免费的短篇坑写，结局的最后一部分在其中作倒叙交代。 新文我再想想吧。不会写快穿了，这是一次很失败的尝试，写着很难受，人设剧情都崩得厉害，可能新文会是现言短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