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定居开始的修行之路》 第1章 意不坪上定新居 巍巍峨群山矗立恒久大地亘古未移,浩浩乎流水环绕青苍仙境昼夜不息。 此般无垠地界当是属青冥无疑。 “好山!” 劲松翠柏,险峰峻石,云雾流水环绕,清幽不似凡俗;猿啸鸟鸣,绿树青竹,生灵气机密布,喧闹别有意趣。 “真不愧是师父的道场。” 秋虹双肩背负着木箱,一手拉着个八九岁数的女童,站在山下抬头仰望,不禁低呼。 而在他背后一只足有两人之高的丹顶白鹤振翅而起,一跃上了天际。 站在他所处的山脚之下,遥遥的往上看去。 有叮当的溪流从山谷深处流出,从眼前不远处流向后方,声音清澈异常,看不清的远方山林草木之间,隐隐绰绰更似有不少的动物在其中出没。 茂密的树木沿着山势向上蔓延,却又在某一陡峭处突兀的消失,顺着山壁到顶,则就看的不太真切了,好似是在云雾之下有着那么一片平岗。 “嗡嗡嗡!” 秋虹手中的青白小佩不断地摇晃震动,也是在提醒着他当是到了地方。 “那我们这便上山吧。” 翻掌将玉佩握实,探出一丝灵力将其归附平静。 秋虹一手紧了紧肩带,一手拉着田茹,沿着林间缝隙,轻轻踏着从地面裸露而出的岩石,能够借力前行的树干,轻巧的向上而去。 行至半途,寻了一裸露平坦的大石歇了歇脚,将水壶予了田茹,让她解渴。 再一望天上的日头,已经是过了当中,缓缓下移。 从现在这个位置到头顶平岗不过数百丈的距离,但迎面的却是一道悬崖峭壁。 想要不走险路,就只能绕到山的另一侧看看有无缓坡,只是这般路途颇远,且耗费时间。 打眼看了看峭壁上方,茂密丛生的藤蔓弯曲似蛇,层叠甚厚,也有一两根垂落在地,宛若天上掉落的绳索。 秋虹上前用力的拉扯几下,心里便有了办法。 对于这一世做了十余年乡野少年的他来说,攀岩爬树,不过是家常便饭,更况此时又有藤蔓相助,更是容易了几分。 “嗬。” 待休息够了,秋虹用藤蔓将田茹和自己的腰拴在一起,双手一挽,用力发声,攀爬而上。 碧头峰下,意不坪上。 伸手拨开纷乱的灵株藤蔓,从险峻的山崖上探出头来,秋虹这才见了这里的全部模样。 一眼望去,没过脚背的青草其中夹杂些高大的树木平铺了偌大半山间的平地,再往前则是背靠山崖的一片葱郁竹林。 又有涓涓细流从云端落下,沿着山崖的起伏褶皱隐在数米高的竹梢之下。 竹林里应当是有着一方小湖,但不会有太大的面积。 左手边不远处则是一株临崖老松,树下有一方数尺方圆的青石。 用力一跃,感觉到自己脚下已经踏上实物,秋虹将手中的藤蔓松开,又转头将田茹拉了上来。 “哗哗。” 无意踩落的碎石土块落入山崖之下,惊起几只敏锐的飞鸟,扑扇着翅膀四处飞腾。 “呼!” 深深的吸气吐气,一路的紧绷的心弦终于在此时放松了下来。 拍拍身上粗布衣衫上的尘土,目光寻了一片空地,便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路过一颗树木时,阳光透过枝杈洒落再他的身上,更显露出几分少年英气。 长发简单的用布条束在脑后,双肩背负木箱,倒是有几分书生意味,但秋虹迈步举止之间矫捷灵动中带着舒缓,不显焦虑,仿若生来就是这山林中的一份子。 “哎哎,师兄你等等我啊!” 田茹见秋虹走远,连忙喘着粗气慌不迭的跟了上去。 “师兄,那白鸟好生的过分,明明可以将我们一路送到这里来的,却偏偏将我们放在山下,白白让我们多走了这般长路。” 田茹跑到秋虹近前,撅着小嘴,似是发牢骚道。 “你呀,就是在市井里待的久了,才有了这张豪不忌讳的嘴。” “还有,那是一只丹顶鹤,不叫白鸟,可别出门乱说,你被人笑话也罢,师兄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秋虹也不停下,行走间缓声说着。 他自知自家师父新收的这个小徒儿打小便没了父母,混迹乡里,吃百家饭长大,虽说是个女儿家,但也是个跳脱的性子。 无人教育,言行举止间便颇有些失礼,既然如今师父身负要事远去,他自然要担起身为师兄的责任,好好教导她才是。 “你这番话语放在凡俗倒也无事,不过是被当做童言无忌罢了,但现在入了山门之中,就要注意着些了,若是惹恼了那丹顶鹤,将你啄去喂了山中恶兽,我可是拦之不及喽!” 说到后面,秋虹故意吓唬了她一下,戏谑的说道。 “啊!” 田茹闻言连忙惊呼了一下,然后立马捂住嘴弓了身子探头四处环顾了一周,没见了那丹顶白鹤的身影,这才又放松下来。 “嘿嘿。” 田茹憨憨的朝秋虹笑了一下,却是不敢再言。 也未走了多久,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 便穿过了稀疏的树林,到了先前秋虹目光寻到的那片空地之上。 此处土地横生杂草,但也能见碎石从土中露头。 找了一小片算是干净且杂草较少的地方,秋虹弯腰将肩上的木箱卸下,就准备先在此处安顿一番,过上一夜。 一路背着的木箱中放着些被褥衣服,书本杂物之类的东西,还有些路上摘的野果之类,也能当做晚间的食物。 挺了挺身子,用手作盖放在眉眼之上,遮挡着阳光,秋虹看向了西面的高山。 只见在云雾隐约之中,依稀可以看见一栋茅草小屋,独立山峰之巅,其他就看不太真切。 “山上想必就是师父的居处了罢,就是有些简陋,没得我想象之中的那般气派。” 秋虹喃喃自语。 继而转头又对田茹道。 “小茹,我们日后就要在此安家修行了,静待着师父的归来。” 田茹一听,倒是没什么感觉,反而长舒了一口气,也不管地上是否干净,一屁股坐了下去,显然是累坏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师兄。” 然后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转头四顾。 屁股下是一片巨大的平岗,西面尽头是高耸入云的山峰,东面则是他们上来的悬崖。 南北延伸甚远,一方连着远处的山峦,一方隐匿在竹林之下。 明日的晨景定然十分绚烂,秋虹心头升起几分期许,山头的微风拂面,带来不知名的花香,留下了几许微凉,去了远方。 接下来便是要生火。 山林间满是雾气和露水,潮湿异常。 秋虹的衣物头发不免染了几分潮意,虽然他修行日久并不在意这些,但终归还会有些不舒服。 更何况此时还有田茹在旁,不能让她受了凉,免得害了病。 地处山林之中,自然不会缺少点火燃烧的柴薪,枯枝败叶到处都是,收集起来更是方便异常。 唤起田茹让她随自己一同收集,未多时便颇有收获,在木箱不远处堆起了个小柴堆。 倒是用来引火的干草不太好寻,大多是有些潮湿不太适合引火之需,但好在秋虹从一片向阳的坡上搜寻到了少许,不多但也够用。 有些潮湿的秋虹也没有放过,取来放在一旁,以备后用。 溪流在远处的竹林中,秋虹提起水壶前去灌了些水,也未再多做探查,日后的时间还长,不用太过着急。 回了柴堆旁,挑选出几根颇细且较为干燥的拢成锥形模样,将寻来的干草塞入其中。 秋虹从木箱中找出火折子,轻轻吹了几下,便有火星冒出,将干草点燃。 不一会,火焰就升腾了起来。 既然知道自家没有修行引火的术法,秋虹自然早有准备,不会做那钻木取火的无奈之举。 待火势稍旺了些,秋虹就拉着田茹分坐一旁。 先是从柴堆中挑出潮湿的和未干的草放在一起,借着火焰将其烘干,也能方便了接下来的取用。 然后秋虹才取下田茹的外衣,先是帮她烘干,自己才解开头发烘烤,待干了后重新束起。 “师兄,我饿了!咱从早间到现在可就吃了一顿饭。” 田茹眼巴巴的瞅了眼木箱,捂着肚子朝向秋虹可怜的说道,还不时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好了好了,这就开饭。” 秋虹没好气的摆摆手。 不过他自己也是有些饥饿,更别提此时尚且年幼的田茹。 尔后便从木箱中拿出为数不多的干粮,穿在树枝上用火烤,虽说木箱里还有个不大的陶锅,但此时秋虹尚没有烹汤做菜的功夫,简单的烤热下能吃便是。 秋虹不断地翻转树枝,火焰均匀的灼烧着干粮,香味很快的飘散开来。 “簌簌。” 是有东西拨开叶片的声音。 远处的竹林里,探出个圆滚滚黑白相间的竹熊身影,似是被味道吸引而来。 黑乎乎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秋虹的一举一动,散发着不似兽类的灵光,未有迷蒙之感,显然 是通了智慧。 旁观了秋虹烤干粮的全过程,这只竹熊不大的脑海里涌现出这般的念头: 或许,俺可以上前讨些吃食,换换往日不变的口味? 但随即,他便打消了这个有些贸然的念头。 还是要再看看,是否是凶恶的两脚兽。 通了灵智的小竹熊,已经有了看看再说的朴实想法。 秋虹将烤热的干粮分予了田茹,两人就着山泉水,吃完了还算可口的食物。 他又往火堆里填了些干柴,拍了拍手,起身往身后的树林中走去。 他需要在天黑之前搭建个能够容身的窝棚来,不然这山里夜晚间的露水,自己能够受的住,田茹和一干行李可是受不住的。 不过这事也是容易,只需要寻上三根长木便可搭建个较为简易的窝棚,想来在周围的树林中寻上几根何时的断木应当不难,实在不行也可费些工夫伐上三根青竹。 不一会儿,秋虹便拖着木头将其扔到了火堆旁,又顺手往柴堆中添了些柴火,防止它在自己忙碌中熄灭。 从木箱的顶上取下一直卡在上面的开路用的手斧,走去攀爬上来的地方割了些细嫩的藤条,当做绳子之用。 又去寻到了几颗阔叶树,用斧头劈砍了许多长条的枝叶。 用两根不长的木棍夹着火种,将火堆挪了个地方,几根枝条聚在一起将灰烬扫开,秋虹打算将窝棚安顿在这里。 长时间的火焰灼烧,将这一片的土地变得极为干燥,有些蚁虫也早已被热意驱赶了干净,除了地块暂时的还有些烫。 两短一长的木头去除多余的枝杈,稍挖了三个小坑,将一端埋入土中,另一头两个短的交叉再将长的往上一卡,便成了个结实的框架。 用割下的藤条将拾捡来的细长枝干横着绑上,再将取来的阔叶树叶子往两面铺上,就搭好了一个简易的窝棚。 “师兄真棒!” 田茹在旁边拍着小手,饶有兴致的看着秋虹忙碌。 “小滑头,还不过来帮忙。” 秋虹瞅她一眼,唤她过来。 再抬头一看日头,已然是黄昏时刻! 将田茹递过来已经烘烤干的草铺在地面上,再将被褥铺好,把木箱放入里面,秋虹拉着田茹后退了几步,看着自己一番忙碌的成果。 斜长的绿色窝棚立在一片青青之上,倒也不显突兀,反而有几分本应如此的感觉。 里面的木箱摆放齐整,窝棚出口不远处是堆熊熊燃烧的火焰,旁边放着几堆柴火,自然与人的结合,这副景象倒是颇有些和谐的意趣。 “芜。” 田茹怪叫着扑入了窝棚里,将自己埋入松软的铺盖之中。 此时,天光尽暗。 四周万籁俱静,只有些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偶尔响在耳边的几声虫鸣。 天色越来越暗,明月缓缓的升上了梢头。 田茹在窝棚里翻来覆去的打滚,秋虹盘坐在火堆旁挑拨着柴薪,内里念头翻滚。 竹林里的竹熊抖了抖发麻的前肢,眼睛却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显然是有些入迷了。 在它眼里秋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奇妙,随时在拨动着此间灵机,化作灵气蕴散四方。 第2章 诸般导引玄机妙 “扑通。” 竹熊忽的扑倒在地,绷直的目光回过神来。 这一下却是将它从一种奇妙的境地中惊了出来,缓缓的站起身来,两步一回头似是分外不舍的走入了竹林深处。 竹林的场景秋虹并不知情,就连自己身上的异常也未曾有多少察觉。 “呼呼!” 窝棚里传来略微粗重的呼吸之声,是田茹已然进了睡梦之中。 连续不断的奔波赶路让她分外疲劳,如今安顿了下来,脑袋方一沾床铺,未有一炷香的时间便深深的睡去。 “噫!” “让你平常不好好修行,这下可不好受了。” 秋虹轻轻摇头,他倒是未觉得有多少劳累,或许这便是修行之故。 起身缓缓从木箱中掏出个桃子,坐在火堆旁吃掉,秋虹将它当做了今夜的晚餐。 田茹既然早早睡去,自然也就没了享受晚饭的机会,这可怪不得他这个师兄小气。 他日说到了师父那里,他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意不坪下尽是些山中野果之树,秋虹一路上山来,顺手也摘了些许。 许是山中灵气充沛,得了滋养。这毛桃个头颇大,粉里透红,带着的枝叶上还留存着几滴露水。咬上一口,轻脆的口感中带着浓浓的甜意,其中还泛着微微的酸味。 “妙。” 秋虹轻声称赞,回味一番,只觉有清香留存于唇齿之间。 更有熹微的灵气自胃中散发,被他吸纳。 顺手一抛,将果核扔下山崖,秋虹翻开方才一同拿出的书籍,就着不断跃动的火光,再一次的看了起来。 虽说时时翻阅,但青灰的书面也未见起了毛边,依旧崭新如故,上边用墨迹绘就了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斡旋青冥气》。 薄薄的二三页纸张上写有气度威严的字迹,细细看去,更有缕缕的锋锐之意没入眼帘。秋虹一路横穿万里大地,俱是靠它护持,才无蚊虫异兽之扰。 秋虹本为异世之人,转生此界,混沌的过了童年,直至十岁那年遇得恩师叶鸿,得授修行之法,告别了此世父母,同师父游历四海九州。 直至去年,秋虹师父身负要事离去,嘱咐他携着田茹自行赶往青冥,好生修行,静待他归来。 一路行来,也无事发生,算是安稳。 令他有几分欣喜的是,他的修为倒是进境颇为迅速,想必再过上几日,他便可养气功成。 此世界虽大开修行之途,但也并非如前世小说家之言种种境界细化明确。 养气、铸念、合丹,初之三境,没有上中下初中后之分,有的只有成与不成,一步跨过与下者则犹如相隔天堑,不可同一而论。 就着橘红的火光,秋虹再一次将道书通读一遍,虽说其上篆文秋虹早已烂熟心头,但不知怎滴回事,每每重新读上一遍,总会有些新的感悟。 将道书合上,秋虹抬眼打望,许是山间离天空更近了几步,往日迷蒙的星光,今日竟显的分外明亮,漫射在渐起的山雾上,更有几分说不出的意趣。 秋虹感觉到了山间凉意渐起,又往火堆中添了几块大木,便也准备休息了。 这一年来,俱是秋虹守在火堆旁,他到也是习惯如此,说是休息但也不过是种修行罢了。 《斡旋青冥气》上书两种睡间修行之法,一平躺,一盘膝,秋虹所行便为后者。 念头观想无边青冥之天,双手覆于丹田气海之上,吸气缓缓吐气微微。 倏忽间,秋虹便进入了状态。 ...... 一夜修持。 待到秋虹睁开双眼时,东方已然发白。 起身站立,未有僵硬之感,反而神清气爽,修行之妙自在其中。 再往窝棚中一瞅,里面已经没有了田茹的身影,只留下叠放齐整的被褥。 秋虹也不意外,四处环顾一周,就见她从竹林中绕出,便知她是去洗漱了。 秋虹倒是不用这般。 “养诸气,洁形体。” 这修行第一步便是要通过与天地之间的灵气往复来调和身体,使得污秽不生,方能身合自然,成就诸般道体,顺了之后的道路。 昨天生的火堆不知在何时熄灭。 秋虹顺手拾起一根柴木挑了挑灰烬,虽然有余温尚存,但已经没有了火星。 从被褥下取了些铺垫的柴火,照着昨日的模样又升起了一堆篝火。 将最后余下的两块干粮烤了同田茹分吃完,接下来的日子倒是要思索下吃食的问题。 不过,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靠着山川大泽,里面自然物产丰富,单是瓜果之类就足够二人的日常所食,只不过是清淡了些罢了。 将这些抛在之后去考虑,现在吃完了早饭自是要活动一番身体。 平岗的南面地势较之其他却是要略略高出一截,秋虹当时从山崖下来之时倒也未曾注意。 秋虹朝着昨日来时的方向走着,后边则是亦步亦趋的田茹。 不多时,便到了那颗老松之下。 这里地势最高,视线也较为广阔,当是个早间修行的好地方。 二人并排站立,面对着初生的旭日。 按书中所载,要行导引之法。 这般对于秋虹而言当然是并非必要的,实则是田茹方才入门,是要凭借这法门来与天地交互从而炼出自己的第一缕灵气来。 熊经,鸟伸,或沉稳,或灵巧。 举动之间,或可瞧田茹尚有生疏之感,但见秋虹之态,已然是神韵自生。 口鼻间呼吸吐纳不停,配合着身上的动作,一趟练下来,秋虹只觉得身体轻健,周遭灵气运转更是通透了几分。 说来也是奇妙,自打秋虹熬炼出灵气来,便再未练过此法。 而是在一年前陪同田茹再度使来,这才发现它对于之后的修行也颇有几分助益,便又重新拾捡上手,未再放下。 当初叶鸿不曾有提点过他这些,想来也是存了让他自己领悟的心思。 修行之路,当得时时回顾所学才对。 他沉浸余味之中,未曾注意到,不远的天空处飘来一片云彩,待靠的近了些,忽的化作一道光华,落到了身后。 第3章 青冥传统福源路 “秋师弟!” 秋虹方方收功,耳边就响起一声呼唤。 还未待他缓过神来,那声音又是自顾的说道: “我看师弟这周身灵机环绕、又有剑气锐利之意自现,想来不日就可养气功成,着手练就本命气了。” 来人语气缓缓,声音却是有些粗糙,应当是个中年男子。 秋虹心头一转,便知道是谁了。 嘱咐田茹自练,不可偷懒,秋虹便回头说着。 “董师兄谬赞了,山高百仞,我不过方方要踏出第一步而已!” 转过一看,果然是他无疑。 宽袍大袖,敞着胸怀,个头不高,秋虹站着便可看到他头顶中央的光滑一片,和四周并不茂密的头发。 “哈哈哈!” 董师兄一听秋虹称呼,便放声大笑起来。 “这才对嘛,你小子我看着顺眼便让你喊我师兄,若是昨日换了李小子、叶小子,不是你秋小子,我就要做他祖宗喽!” 秋虹一听,苦笑一下,一时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说来这董师兄也是个妙人,辈分明明大的很,却偏偏要秋虹喊他师兄,说是什么山门看护做的久了,往来人稀寂寞的紧,难得见到个合眼的,更是要多亲近亲近。 昨日那丹顶鹤便是他借予秋虹二人代步的。 “董师兄,不知你这一早所来何事。” 秋虹话锋一转,问起了他的来意,做一脸疑问状。 “嗨呀,你看我这。” 董师兄一拍脑门,大呼道,全无几分修行有道之人的气度。 “昨日见你之时饮了几杯小酒,却是忘了件大事。” 秋虹将他引到松树下青石坐定,这才又开口问到。 “哦,不知是何事?” “你却是不知,凡是入了咱青冥门墙,过缘来峰进山门时都要走上一遭福源路,看一看你有几分福禄,但也全是宗门对新进门人的一桩福利。” 董师兄知道自己误了事,说话间有些诺诺,也难为他这般粗犷汉子做出低声语气。 继而又说道: “都怪师兄我喝酒误事,当时忘记了这一茬,还望秋师弟莫要怪罪师兄!” 说罢,站起给秋虹行了个赔罪之礼。 秋虹赶忙将他拉起。 “师兄严重了,误了便误了,尚用不着这般。” 秋虹此话也是出自真心,能遇得恩师拜入山门便算的上是他两辈子最大的福气,什么山门福利他也并不放在心上。 秦师兄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以为意,言语重了几分,像是长辈告诫自家子侄一般说道: “秋师弟可莫要小看了这福源路,要知道我青冥修士游历寰宇,周身只余一葫一剑,剑自是我等日夜祭炼出来的,那这葫你可知是从何处而来?” 秋虹恍然,想到了挂在师父腰间那两个巴掌大小的青玉葫芦,小小的身躯里仿佛容纳了无尽的空间,反正秋虹同师父同行的几年里就没见到他打过酒,但却总能从葫芦里倒出不同的酒浆来。 想到这,秋虹不由抿了抿嘴唇,似是想起了那些唇齿留香的味道。 “难道就是从这福源路里得来的不成?” 虽说是疑问,但眼前董师兄的表现已经让秋虹有了答案。 果不其然,只见董师兄缓缓点头,拍着手中的葫芦道: “不错,正是从福源路里摘来!” 秋虹来了兴趣,先前不知,此时知道了自然要问个清楚才是。 “哦,那可是要我们与师兄同去缘来峰?” “才能走这福源路?” “非也,非也!” “师弟,你且看。” 董师兄站起身面对着云海大日,摇头说道。 说罢,拿着葫芦的手往前一伸,空着的手在葫芦底部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继而朗声高呵道: “缘来缘往,诸念生潮,现!” 语句方停,葫芦口中吐出一股青气,一半在半空中化作一个椭圆门户,一半化作长桥连着崖边。 一番作罢,董师兄将葫芦往袖中一拢,将它隐去。 随即笑呵呵的解释着。 “秋师弟,这就是福源路的一道门户了,这一道青冥气贯穿大小世界不知凡凡,其中更有些洞天福地之类,但无一例外,里面俱生有一种葫芦灵根,至于能摘得什么,那便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说完就立在一旁,等着秋虹的反应。 秦师兄一番讲述,也算交代的清楚。 虽然秋虹此时尚不能理解是何等伟力方能将诸多世界串联一起,但并不妨碍他明白这是对自己对田茹有利的一件事。 “那,进入之后又该怎么做呢!” 秋虹还是要弄个通透,毕竟这是他从未得知过的新奇之事。 “哈哈哈,师弟你莫要这般的谨慎,我等青冥何宗也,自然不会做那般坑害弟子之事。” “你便只管往里面走,何时心中悸动,便可进内摘实。” “或许有些小考验,但绝无危险之说。” 董师兄似是早有腹稿,秋虹方一闭声他便开口回道。 秋虹倒没有什么不好的揣测,只是两世为人,难免的行事有些谨小慎微。 这点,他的师父时常有说叨他。 说他太过老成,没有少年的冲劲,于修行而言说不上好坏,但怕是同需要闯一闯的机缘无缘。 他那时也只是笑笑,说一本真经便足以大道通畅。 这么看来,似乎也是全凭运气一说,但秋虹转念一想,宗门送的福利又何必纠结太多呢,他不是也说测试福禄,这得好得坏皆由自身命数,倒是不用太过纠结。 脑海中念头翻滚。 “师兄师兄,我也能进去吗。” 田茹不知何时停了修习,钻到了董师兄的身旁,此时正双手抓住他一边的衣袖,用力摇晃着,水灵灵的眼睛仰头望着他,怯生生的道。 “哈哈哈,进得进得,你自然是能进的!” 董师兄先是笑一下,然后语气不由得轻了几分,低头说着,还顺手揉了揉她不大的脑袋。 秋虹见状,神色间也带了几分笑意。 思付了片刻,心中就有了决定。 “那我这便去了,倒是要劳烦师兄多多待我一会。” 说罢,就踏步迈上了空中青光之路,眨眼间就没入门户之中,没了踪影。 “你也去罢!” 见秋虹进了福源路中,董师兄伸手一抚,空中清风自来,托举着田茹,将她也送入了门户之中。 尔后,他往青石上一盘坐,闭目高诵。 “缘缘缘,妙不可言!” “就且看他能摘下何般之果。” 第4章 心起缘动摘红玉 翠绿,丹紫,鹅黄...仿若进入了各种奇异的光的世界。 艳丽的色彩涌入秋虹并未设防的双眼,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尔后,光芒散去,显露出内里斑斓的模样。 “这可真是,董师兄也不提醒我一下。” 秋虹抬手揉了揉眼睛,缓和了下强光突然没入眼睛的白眩之感。 脚下是条青光铺就的大路,蜿蜒自远方,和外界通向这里的道路并无不同。 想来也是董师兄口所说的串联诸多世界的青冥气。 四周则是各种颜色的光铺就而成的墙,一块接连一块,驳杂中却又有着莫名的和谐之感。 秋虹尝试着伸手去触摸光墙,却从中一穿而过。 每面不同颜色的墙上则有着一道样式各不相同的门扉,或残破、或老旧、或光洁如新、或有雕龙画凤。 唯一相同的点,便是每道门上都挂着一个小小的却又模样相差仿佛的葫芦。 “看来,这每一道门的后面都是一个有着葫芦灵根的世界了吧。” 秋虹琢磨着,慢慢往前走去。 “只是为何不见了田茹的踪迹?难不成我两进入的不是一个地点。” 他有些疑问,这一点方才忘记了询问。 董师兄话语在前,秋虹倒也不是很担心她的安危。 只是怕她玩心太重,失了到手的机缘。 青光道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不知走了许久,路过颇多的门户,却也没有那种心中悸动的感觉。 他有心尝试随意推开一道,看看里面是个什么光景。 但也记得董师兄所说,没有妄自选择。 前方莫名的有个拐角。 忽的,秋虹心中升起一阵奇妙的波动。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也像是他感觉到了有对自己极为重要的东西。 “这便是董师兄所说的悸动感觉吗!” 秋虹了然,也不转动念头压制,而是循着它转过角去。 眼前出现一片红玉般的墙壁,其上门扉不新不旧,面上阴刻着一座上小下大的葫芦模样的高山图画。 光芒化作的绳子垂下,拴着个玲珑剔透的红玉小葫芦。 秋虹走上前去,也没有多过犹豫,略一思考,就将门推开。 整个人淹没在了弥漫而出的红光之中。 却未见得,那门上悬挂的葫芦在他背后化作了个白色的玉碟。 ...... 兴建数百载,曾今是庇护周遭方圆千里山民的山神庙已经是一片废墟。一阵阵棍棒敲击声响起,破灭了这葫芦山上的古朴山神庙。 再悠久兴盛的庙宇,上百年的风风雨雨趟过来,也会有起有落。 山民随着官府的号令逐渐迁移出去,没了香火,庙宇山神便成了摆设。 山神庙如今只有位上了年纪的老庙祝,全庙上下,不过他一人尔,早已没落,今日更是让闯上山的妖怪一棒子敲倒,晕在了废墟之中。 “给我找,那是一枚不大的白玉碟,毁了它,束缚在我们身上的禁制便会消散。” “如此,便自由了。” 白毛的猿猴,站在高处,长长的毛发随风飞舞。 语气悠悠的说道,它手里提着根枯藤根瘤棍,其上顶头似有血迹。 “自由,自由!” 下边群妖呼喊,肆意的蹦跃。 有背上长满脓包一颤一颤的蛤蟆妖,有人立而起拍胸顿足的黑熊妖,也有翅膀嗡嗡作响胡飞乱舞的蜂妖,如此种种,俱是兴奋异常。 多久了? 白猿记不清了,只记得族里上一次出现修出法力的大妖已经是三百年前了。 那是谁? 它的祖爷爷或是更久远的人物,而剩下的它们都困在这开灵一步终生不得寸进,更是离不开这方圆数千里的深山老林。 “最后毁了这玉碟,便自由了。” 它们祖辈妖妖探查上百年都没发现端倪的事,终于在它的手里发现并要将之终结了。 想到这,白猿心里不由的升起了几分得意的心思,以及对那个奇异地方的恭敬畏惧之意。 若无它的挪移世界奇妙本领,它又怎能得遇大哥,共同出海跨州,拜得恩师,求来这一解决之法呢。 “师尊果然神通广大,待我解决身上之祸患,想来便能参悟真正的道法了!” “那时,我定不会比大哥差上哪去。”白猿的眸中散发出坚定的神色,似是已经看到日后自己腾云驾雾宛若神仙的场景。 这时,一个狼妖走上前来,恭敬的垂下头来,小声说道:“大王,小的们在庙后面发现了个直通山腹的洞,您要找的东西我估摸着就在那里。” “走!” 长棍甩起,带出烈烈风声,白猿将棍尖朝前一指,示意它带路。 两妖虽说着人语,但行走之态还是于兽类无异。狼妖四肢着地向前奔去,白猿将长棍抗在肩膀上弓着身子跟在后边。 ...... “老爷。” 声音清脆,带着几分尖细。 意识转动,尚来不及睁眼,秋虹似乎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但应该不是在喊他的样子,毕竟他年方十六也尚未成家,此前更不过是一山林农户之子,又何来随侍的仆从呢。 “老爷!” 久未有人回应,那声音有些焦急,更是急促了几分。 “还喊?” “莫不是真的在叫我。” 秋虹有些怀疑,用力一睁眼眸,身体恢复了控制。 昏暗的场景出现在眼前。 他所处的地方应该是个山里的洞窟,头顶不过一臂的距离便是岩壁。 虽然能容下秋虹,但逼仄之感油然而生。 不远处似乎是有着光源,所以这洞里不至于黑暗一片。 他环视一周,也没见有人影,仿若刚才的声音只是他的幻觉。 尝试着将念头散发出去探查,却忽的发现有种力量阻碍着他。 默默运转灵力,这倒是运转无碍,丹田气海中的剑光也随之跃跃而起,并无异常。 “禁制?” “真是奇了怪哉!” “测福源也不应该是这般个方式来着。” 秋虹心中纳闷。 “老爷,别犹豫了,快些走吧。” “宝物就在前面,拿了它我们才能对付外面的妖怪。” 那声音更是焦急了几分,不断催促着。 “不是幻听!” 秋虹循着声音找去。 低头一看,发现了个土黄色披鳞带甲之物。 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野味这种东西,他还是有些拒绝的。 “穿山甲!” 他心中一凛,这场景似乎有几分熟悉啊。 “可是生了什么事。” 那穿山甲人立而起,张嘴口吐人言。 秋虹伸手抹了下眼帘,平静的说着:“哦,无事,方才被灰尘迷了眼睛,现在无碍了。” “咱们继续走吧。” “哎,那老爷你可要跟紧我了。” 说罢,它四肢着地,往前方跑去。 眼下方方进入此间,又莫名其妙的多了个不是人的仆从,秋虹自是一头雾水。 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抬步跟上。 第5章 七妙藤下白玉碟 这山内部是个空心的,却是秋虹所没有想到的。 他站在个小小的水潭旁,头顶一片阳光洒过。 从最高处井口大小的空洞环绕着垂下来一片茂密的藤蔓,秋虹一伸手,便能轻易的碰到。 “这就是你说的宝物!” 秋虹好奇的看着水潭边背朝着他的穿山甲,语气平静的问道。 潭水上空碧绿的葫芦藤横空架起,垂下一个大约有个六七寸长的小葫芦,通体宛若凝脂红玉,荧荧有胶感的毫光散发。 秋虹心知,这葫芦就是自己的福源了。 但他也泛着嘀咕。 这福源路虽没那般直接说将葫芦摆在那里,供人摘取,但也算是相差不多了。 而眼前之物更是无需秋虹寻找,自有妖带他一路前来,求着他摘取。 这般多此一举,倒是让他有些琢磨不透内里的思量。 转念想到穿山甲说的要对付外面的妖怪,便知到这宝贝容易到手,却说不上就一定是他的,还得做过一场。 到头来,不过是修为说话罢了。 这和他在州部游历时所遇之事也并没什么不同,抢夺机缘靠的便是谁的拳头大罢了。 若是门中长辈把这当做个小小的试炼,想看看他的秉性,却是想差了。 杀伐之中何以能见得真性情。 摇头将这般想法祛出脑海,不管上边长辈如何思量,也是有着他们的考究,秋虹不便多做评价。 且将好处到手,再看其他。 “正是。” 穿山甲留恋的将目光收回,转过头来肯定的说道。 秋虹却注意到它看的并非是潭水上空的红玉葫芦,而是投向葫芦藤的根茎昏暗处。 “这是山神庙昔年鼎盛之时,天降妙种,山神爷寻来种在了山腹空洞之中,如今已有三百余年了。” 它语气悠悠带着一种沧桑回忆之感,好像说的不是旁人,正是它所亲身经历一般。 “这灵根名叫做上阴七妙葫芦藤,所结之果叫做上阴七妙葫芦,传说成熟落地之时自成圆满法宝生有七种妙用。” “可惜啊!这葫芦山虽也算是一方福地,但灵机也远远不足其成长所需,生长至今不过得了一妙,却是个壶中天地之类的小神通。” “不过,对付外面那些小妖却是足够了。” 这番话说下来,秋虹也难辨真假。 但它之灵机一说,秋虹倒是有几分感应,虽然此地有种莫名的禁制阻碍了他念头探查。 但法诀运转拿摄灵机却是它阻碍不了的,炼化入体的灵机不说同自家的碧头峰相比,就是宗门外的普通地界都大有不如。 而且更有几分滞涩之感,全无灵动之意。 倒是有几分像书中所说的绝灵之地的意思,但又没那般确切。 “老爷,快快上前取了宝物吧。” 穿山甲往旁边让了身子,催促着秋虹。 细腻,温润,泛着一丝冰凉。 秋虹上前将红玉葫芦握在手中,把玩几番。 顺便探出一丝灵力在其中流转一番,探查些情况。 “确实为自然成就之物,也并没有修士祭炼过的痕迹。” “只是,这葫芦藤的情况不算太妙。” “我就这般鲁莽摘下,得的也是个先天不足的葫芦,日后还得费尽功夫为它补足本源。” 感知的情况传入脑海,使得秋虹明了。 他微微一皱眉头,搜寻着脑海中有限的知识,看有无什么解决的办法。 正如穿山甲所言,这葫芦藤的一身症状皆发于灵机不足的缘故。 不但自身发育不良,还导致所结之实也迟迟不能圆满,根茎内部已生了腐朽死气。 便是秋虹不来,它也活不过旬日,便会落下葫芦干枯而死。 解决这问题的办法倒也简单,若秋虹能将它带出此界,寻个灵机充沛之地种下,它便安然无事,兴许还能再结上二三葫芦。 要知这上阴七妙葫芦藤算不上先天灵根之属,但也是后天灵根中的上属,品质算是极高的了。 秋虹正是认出了这一点,方才有些可惜它就这般死去,看能否有上什么办法将它一同带了出去。 就在这时,他传入葫芦中的一丝灵气忽然消失不见,葫芦的表面浮出一个小小的淡金色符号一般的东西。 “这是,祭炼之法!” 秋虹面露几分惊讶,他听师父说过若是天地孕育而出的法宝之类,俱是天生有符文凝聚汇成一篇独特的祭炼之法。 旁人夺了去,不通这法门,也是无法将先前之人的印记磨灭,归为己用。 说不得还得被人循着感应找上门来,打杀了去。 “想不到这灵根生出的葫芦,竟然也能带着祭炼之法出世,我本以为只有那般先天灵宝之类方会如此。” 秋虹摸着下巴,心有稀奇之念。 “由此可见,这世间奇特颇多,不能先入为主。 “只是这般的话,为何先前那山神不曾祭炼,一直任其自由生长。” 他瞅了一眼在他不远处的穿山甲,虽然猜测出了它同山神有着几分关联,却也想不通此事为何。 但也懒的理会,管这山神有什么算计,他俱可以一剑挡之。 灵力不断的涌入红玉葫芦中,金色的字符挨个浮现,直到一共有了四十九个之后便就停止了灵气的吸收。 秋虹知道,这是祭炼之法已经完全的显露在他的眼前。 字符个数不多,却个个包涵深意,不同于口说之语,自有奥妙在其中。 不止这般祭炼之法,高深精妙些修行之法俱是以符文书就,而不是以文字载之。 因为其意包涵广阔,若用文字说来太过繁复,而且也会丢失其中的真意。 因此,一个修行人你可以不通炼丹、制器之类道业,但必须要精通各种符文,包括但不限于龙章凤篆之类。 不消说,秋虹自然是懂得的。 不敢说的上是精通,但也能理解其中含义。 在此时,也够用了。 他现在不需要考虑以后的禁制祭炼之法,只是要要些初步产生联系的法门,也用不了多久的功夫。 七七四十九个字符印入秋虹的脑海中,略一流转,他便大概得参悟出了几分的祭炼之法。 对于将这葫芦藤一起带入碧头峰的实行方法也有了腹稿。 第6章 炼葫芦白猿天降 “果然,念头神识同化为主,灵气韵养为辅,这才是祭炼法器的大道。” “什么血祭之类都是旁门之举。” 秋虹这般说着,无奈的将食指伸出,青色剑光划过,割开一点小口。 他用力的挤出一滴鲜红的血液来滴落到葫芦的表面。 看着血液在葫芦的表面晕散开来,继而消失不见。 灵力流转,不断的涌入在葫芦内部,打上属于秋虹的印记。 不多时,葫芦上红光一闪,然后归复平静。 一种与眼前葫芦隐隐相连的感觉出现在秋虹心头。 他知道,初步的祭炼算是完成了。 但由于是血炼之故,日后还是要费些功夫打磨内里的灵性。 免得一个不注意便跑偏了,好好的仙家法宝变成了血气森森的妖人之物。 但也没办法,此处有种莫名的禁制存在,阻碍着他念头的探出。 这般祭炼的方法是用之不成了,但好在也没有太多的后患。 “老爷,可是法器祭炼功成了?” 穿山甲见葫芦上红光一闪,眸中精光一闪,开口问道。 “就好,就好!” 秋虹转头瞅他一眼,笑着回它。 内里愈发认为这穿山甲不一般,说不得与它口中山神是个什么关系。 他可不认为这山间野妖能懂几分法器于法宝之间的区别。 而它一语道出,可谓是有些异常。 但秋虹也不着忙探究,总有图穷匕见之时。现在,还是要将这上阴七妙葫芦藤给解决了。 秋虹运转灵气,轻轻一招手。只见那红玉葫芦自然的从葫芦藤上断裂而下,由灵气托浮着,落到他的掌心。 “不大,但也够用了!” 秋虹轻笑着点头,自语。 先前穿山甲说它生有一妙,是为壶中日月之类的小神通。 秋虹一观倒也不差,是这么个类型。 但内里远远说不上有日有月之谈,不过一丈方圆的混沌空间罢了。能储存些寻常之物,便是修士也能待上一二时间。 秋虹握起葫芦,高举过肩,葫芦口朝下,对准了葫芦藤。 口中默念:“收!” 灵力化作虹光卷过,将葫芦藤收入了内里空间之中。 他满意的拍拍葫芦底,灵气化线将它暂且拴在了腰间。 其实那一声默念也大可不必,只不过是他升起几分玩耍之心,扮一扮前世熟悉的一话本人物。 “如此的话,我用灵力保护这葫芦尚有一缕生机与葫芦藤牵连,若不必在这里耽搁太久的话,回了碧头峰将其种下,我这葫芦还能再度挂上去生长。 ”秋虹不由的称赞了几分自己的机智。 “不过超了两个时辰,那就只能等待葫芦藤再度结实了。” “却是不知,我在这里待的有没有时间的限制。” 这一点上,秋虹亦是忘记了询问董师兄。 此时没什么办法,能来便能回去,他着急也没用。 “老爷。” 穿山甲再度开口,不过声音小了些,试探的呼喊。 “哦!” 秋虹回它。 “老爷,我们能否出去对付妖怪了?” “不急,不急。” 面对着它的问询,秋虹再度推脱。 他漫步到原本葫芦藤生长的地方,从泥土中拾起一物。 将泥土抚去,放在手中把玩着,饶有意味的开口道: “在那之前,不妨先说说你到底是何人,所求为何!” “啊!” 穿山甲先是看见秋虹拿起玉碟眼神中有些犹豫,再听到他说的话时,更是有些惊奇的呼叫出口。 “我是此地的山神化身啊,先前同老爷说好的用这葫芦换个进身的机会。” “愿作老爷身下一扫洒,只求能同老爷一同前往上界。” “莫非...莫非,老爷想......” 且不提它之惊讶,秋虹此时更有些摸不着头脑。 自己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他怎么就一点印象都没有! 莫不是在福缘路进入此界的时候出了岔子,迷迷糊糊间应了它? 秋虹用怀疑的眼神扫视着穿山甲,想看它是否有说谎的嫌疑。 但它人立而起,两个前爪抱拳,双眼似有水光充盈。 也不再说话,就这般的看着他。见它这幅样子,秋虹有些好笑,一时之间也不该怎么说才好。就挥挥衣袖,转过身去。 “放心,我答应你的不会食言。” “你且再说说这玉碟又是何物?” 秋虹转念一想,答应他又何妨。 不管它是山神也好,其他也罢。 董师兄尚在碧头峰等着他,到时请他探查一番便好。 若有隐患当场打杀了便是,若无问题正好山上百废俱兴,也缺个干活的劳力。怎么说也都不会出了问题。 只是这个上界的称呼有些奇怪,按照师父所说的诸天万界,除却他们自身所在的清穹,其他各界统称万界。 而在清穹上如诸多道祖级人物开辟的道场,才能被称作诸天,例如青冥宗所处青冥天便是当初创宗祖师开辟的道场。 而在这里并没有飞升上界一说,秋虹也只当它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妄自猜测。 穿山甲一听秋虹所说,悄然的松了口气。 又将身躯伏下,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 “呼,吓死老朽了,不过这小子倒也好骗,一看便是个雏儿,没啥子经验,倒也没费多少口舌。” “不过,这宝贝,我说还是不说呢?” “唉,罢了,只要能脱了这樊笼,舍了些许的身外之物又能如何。” 穿山甲呼出一口气,再度开口。 “老爷,这玉碟......” “轰隆!” 似有巨物从高空落下,激起一片尘土飞扬。凌冽声音从中传出。 “呔,兀那贼人!” “还不快快将手中之物给你家爷爷放下。” 言语嚣张至极,秋虹转过头来,只待尘土散去,看看来者模样。 飞灰渐去,露出了里面弓腰一手触地的白毛身影。 “我道是个何物,原来是个披毛的猴子。” 来妖出言不善,秋虹自然也不会好言相待。 他冷着脸,没什么感情。 “小甲,你去把它料理了。” 他手指一指,示意着穿山甲上前。 倒颇有种恶少放狗的感觉。 “老、老爷,我这化身施不出术法啊。” 穿山甲唯唯诺诺的说着,还将身子往秋虹后面缩了缩。 第7章 降妖物诉说往事 “这人却是个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白猿有些纳闷。 它明明放出了八百能够飞行的机灵小妖探子,严密巡视着密林周边。 一有那些令人厌恶的朝廷鹰犬或是其他修行中人出现,便会飞速的报告给他。 但在这严密的布控之下,仍然还是让外人给悄无声息的闯了进来。 妖物天性自由散漫,肯定是有人划了水,自个潇洒去了。 这事了了,还是得多多调教才是。 当然也有可能这人有些本事,是个不差的。 白猿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山里见多了神通广大的师兄们,不免将秋虹同他们做个比较。 “但也看来凡凡,没有师兄们那般的仙风道骨,单是气度就差远了些。” “想必动起手来,他也不是俺的敌手。” “不过师父告诫我等不要妄做杀孽,尤其是俺和大哥这两个猢狲,更要时时打磨兽性,炼就一颗清净自然心。” “这般的话,不如我将他一棒子敲晕了事,也能和外面那老头做个伴。”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白猿心里有了想法。 登时就一杵手中长棍,开口大声的说道。 “本王也是个心善的,不欲害了你的性命,你若将那手中玉碟乖乖放下,我就让你安然离去。” “不然的话……” 白猿一呲嘴,露出满口森森利牙,做了个凶恶的表情。 “呦呼!” 秋虹顿时笑了,同师父走南闯北见得多了,什么人或妖都见过,就是少见这般本事不大口气却不小的妖。 看它周身毛发沾染灰尘,知它养气功夫不精,化不出灵光护体。再看它手持凡木长棍,知它无甚家底,术法功决法器之类一样无有,或许通些凡俗武艺。 这般微末本领也敢出来学人家抢夺机缘,当年凡俗剑术大成炼就剑种的秋虹也没它这般大的胆子。 回去便可将它作为反面教材讲给田茹,教育上她一番。 “猢狲,你叫它一声,它若应了,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秋虹将左手伸出,手掌上托着那个玉碟,戏谑的同它说道。 “老爷,可不能给它,这宝贝…” “宝贝的紧啊!” 一听这话,穿山甲赶忙拉着他的衣角,紧张的说着。 这东西秋虹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灵力探入其中只是感觉到了一道禁制和个阵法,似乎是做来阵基之物。 但看穿山甲的表现,或许其中有些猫腻,并非那般的简单。 自然不能轻易的予了他人。 “呔,这这贼人,竟敢戏耍我!” “呲…啊!” 白猿恼怒起来,一摇猴头,怪叫一声。 抡起了棒子,一步跃起,朝着秋虹便是当头一棒。 猿猴之类生来便无个定性,性情最是多变,跳脱不定,容易恼怒,修行之中更是有降服心猿之说。 而这白毛猿猴更是生来不凡,血脉返祖,有了几分自家先祖的气象,双臂一震便有千斤巨力,也算是猴中异类。 就看这空中一棍,凌厉的尖啸不住的响起,由于力气过大,那棍子中部往前更是向后弯曲,有了弧度。 这猴虽然没有杀人之心,但显然下手不知个轻重,若是换个别的修行日浅的来,说不定还会被它气势唬住,叫一棍子敲在脑壳上,红的白的洒个一地。 秋虹自然不是那般容易拿捏的人物。 青冥为剑修之宗,修行自然同剑离不开干系。 养气之时便要持剑磨炼剑术,行秘法将手中实剑化作一股锋锐剑气,纳入丹田养成一颗剑种。 如此,才能继续日后的修行。 游历期间,他多有试剑凡俗的剑客,霍乱的妖魔之类。 白猿这点凶恶的气势,这才哪到哪,他不会放在心上。 丹田中灵力转动,没入剑种转化成缕缕的剑气,从指尖而出。 青色的剑光在空中飞舞而出,后发而先至,在木棍上不断地缠绕。 青色的灵光撑起,挡着空中飞落下来的东西。 “我棍子呢!” 白猿只觉得手中一轻,长棍只剩下了手中握着的一截。 然后手脚一紧,扑通的一下落到了地上。 宛若纸张般轻薄的木片这才从空中缓缓飘落,覆盖了它的全身。 “你用了什么妖法。” 它声音惊奇中带着不可思议。 白猿双手双脚被青色光圈束缚在一起,在地上蠕动着宛若只熟透的大虾。 散去灵光,木片在秋虹脚下画了个圈。 他走上前去,也不说话,就是面带笑意的看着它。 “上修,上修,小妖知错了。” “先前不知上修修为高深,冲撞了上修,还请见谅。” “小妖抢夺这玉碟也是有着原由,还请上修让小妖讲述一番。” 这白猿不断的摇晃着手脚,机警的说着求饶的话。 “遭了,遭了,俺这怕是惹上了麻烦,本想着只是个稍微有些修为的凡俗,却不想是个精通术法的上修。” 它心里惊慌,嘴上说着好话。 希望这修士是个好说话的,能够听俺说完原由,可怜上俺们这些妖类数百年挣扎,不求去了禁制,只求饶了我等性命。 “老爷,快快解决了它。” “这猴是个坏的,可怜我那庙祝估计也没了性命,更别说我的庙宇怕是更被它们打成了废墟。” 穿山甲见秋虹料理了白猿,立马小跑着走上前去,声音带着哭腔的说着。 “上修,我没害他性命,只是将他打晕了过去。” 白猿瞪了一眼穿山甲,立马高声的反驳。 心中奇怪,那来的妖奸不替我说话,还帮着这修士想要杀我。 它长时间在人世寻仙问道,学了些新鲜的词语,更学了些许的奸猾。 但它哪里知道这是个披了穿山甲皮的山神,外在虽是妖物模样,但内里早就变质了呀。 秋虹双眼灵光一闪,施展了个望气术,见它散发的气机清澈宛若水光,不染血腥怨念,更是隐隐有几分道意流转。 就知它未害了穿山甲口中的庙祝性命,甚至也从未杀过人。 算是个难得的好妖。 而且看它身上气机,怕也不是个有些背景的,至少没修得像旁妖一般乌气森森的感觉。 就开口说道: “你且说说,这其中有着什么原由。” 也不管身旁装模作样的穿山甲。 第8章 碎玉碟归复青冥 “总之,就是那山神布下了禁制,令我等三百年间修行不成,且也离不开这万里山林。” “我等徒生了灵智,却也只能苟活上数十年,如同凡物一般老死在山林之中。” “上修,你可知我等之痛啊!” 白猿毫不在意的在地上打滚,端是说的是痛心疾首。 “我呸,一通胡言乱语。” “当年山神是见这山林之中妖类肆虐,扰的山民苦不堪言,方才布下了禁制,断绝了你等的修行之路。” “如此善事,何错之有。” 穿山甲立马反驳道。 “你这小妖简直妄为妖类,言语处处向着他人。” 白猿狠狠地说着,眼神凌厉的看着它。 “呸,我贵为此地山神,不过是失了香火神体不存,不得已依附在这穿山甲身上,谁和你同为一类。” “什么,你就是山神。” 白猿顿时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双目更是要冒出火光。 仇人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为之发怒。穿山甲顿时往后缩了几分,全无一地之神只的气度。 “莫要争吵!” 秋虹皱眉,呵斥住了二妖。事情由来他也弄了个清楚,却并没有个谁是谁非。 山神为了保护信众,获得更多的香火,从而布下禁制,从根源上断绝妖类成长。 白猿等等通了灵智,明了修行,本能的要寻求前行之路。 两者各为族类着想,可以说是都没有错,只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只是其中有些东西还需要细细问询,才能有了解决之法。 秋虹估计,他想要离开这方世界,非得将这事办妥了不可。 “山神,我来问你,你可要老实回答。” “老爷且问。”穿山甲恭敬的说着。“ 这山林之中可还有山民久居?” “回老爷,外界新庭初立十年,久经战乱,人口消减无数,新皇为了充补人口,开出了大好条件,迁移山民前往各郡县。” “去年这山里最后一户以打猎为生的山民也搬了出去,只剩下我那庙宇中的庙祝一人了。” “恩!” 秋虹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如此,那还有解决的空间。 不然生而为人,秋虹断然不可能将山民的性命送于妖口。 “那这阵法禁制,又是如何设下,可能取消。” 秋虹将掌中玉碟亮出,他若猜的不错的话,这个玉碟便是整个阵法的阵基。 白猿听到秋虹这么一说,顿时安静了下来,仔细的听着接下来话。 本来以为,招惹了个本领高强的修士,能够保下一条小命便算幸运,但不想竟然还有了些转机。 “老爷说笑了,小神不过得一小小山神符诏,炼化才得了神位,况且葫芦山也不是什么仙山福地,只有些微末本领,那里布得下这般大阵。” “全凭这个宝物罢了。” 穿山甲自嘲的说着,伸出一爪点了点玉碟。 秋虹心道果然。 能够布出囊括万余里的大阵,且不提材料一说,单是修为便不能低了,最少也得是成就金丹的人物,且得阵道修为不俗。 “当年我一同发现了葫芦籽和这玉碟,无意中发现了它的用法,费了百年时光的香火凝聚了六两天银,参悟出这么一门阵法,又待五十年攒出三两天银,以它为阵基布下阵法。” “方能收束妖类修行之灵机并用它来供给葫芦藤的生长,并且在我神域范围的边界布置出针对妖类的小裂解神光,” “一发现妖属的灵力,便会凝聚而出,将其身魂俱灭。” 白猿忽的发声,咬咬切齿的对着穿山甲说道:“毒,好毒的阵法。” “我族类几多儿郎俱死在这阵法之上,你这山神,好毒的心肠。” 穿山甲也只是瞅它一眼,并不多做回答。 事情到了这般地步,两人之间犹如有着血海深仇。并非秋虹再中就能调停化解,若是他此时放开白猿的约束,相必二者必然会拼个你死我活。 以一方的死去作为这段因果的了解。 秋虹也不待多管,事后便会带着穿山甲离去,若是白猿能追到清穹,那他便会任由它两去争斗。 顿了顿,穿山甲又继续说着。 “老爷若想破了此阵,倒也简单的很。” 它看了一眼白猿,依旧开口说话,但却没了声音传出。 白猿顿时一急,正听到了关键的时刻,怎就没了声音。 真是急死个猴,它想抓抓耳朵挠挠腮,却手被束缚着,动弹不得,更是难受的紧。 这边,一道声线聚拢直接传到秋虹的耳中。正是个传音入秘的小法术。 “只需要将其摔碎,重新认主就可。” “那时有关它的一切都将归复于无,阵法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我也是神体破碎之后才知,这玉碟不过是它失了主人聚拢灵机而凝聚的外相罢了,真正的本体则是一道灵光,长存于识海之中。” 山神传音过后,就舒展了下身躯,趴在了一旁。 反正他也已经将一切全部道出,取舍都在了秋虹的手上。 现在也只求他能够信守承诺,能将自己一同带走。 山神只觉得自己无事一身轻松,做神高高在上惯了,如今觉得趴下来才是真的舒服。 秋虹听完,也只觉得奇妙,这样的宝物他也能舍得详细说出。 虽然其中真实尚带商榷,但也不失为懂得取舍的人物。 玉碟在手中盘玩,秋虹再度发声。 “你等可曾食过人!” 却是问向白猿。 “不曾,不曾。” “我等不曾做过猎取血食之举,食肉的捕猎些未开灵的普通兽类,吃素的更是吃着山间野果,都是良善的好妖啊!” “上修明鉴。” 白猿昂起头,急切的辩解。 “嗯。” 秋虹点头,算是认同了它的言语。 “日后莫要往凡世城池里去,山脉悠长,且往深山里去吧!” 手掌间色剑光闪烁,簌簌的粉尘落下,一道白色的灵光投入秋虹的脑海之中。 顿时,他便感觉到四周的灵机一变。 秋虹知道山神说的不差,这阵法是散去了。 “手脚上的灵光一个时辰过后自然消散,过后你要记得将那庙祝送往最近的城镇之中。” 安顿了白猿一句,秋虹灵力涌入红玉葫芦之中,红光喷薄而出将穿山甲一卷,收入内里的空间中。 “上修,可否告知小妖你的名字,日后若有机会也能报答一二…报答一二!” 白猿连连摇着手脚,抬起奋力的抬起头高深呼喊。 而秋虹的身影已经渐渐变淡,将要融入忽然出现的光华里。 “吾名钧!” 淡然的声音回荡在山腹之中。 这圆圆玉碟的模样让他想起了一尊神话人物,随意开口化名。 第9章 得鹤牌择地建屋 “师弟。” “秋师弟!” 粗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秋虹睁开双眼,便发现自己站在意不坪的山崖之上。 面前是老松青石,背后为青天云海。 董师兄盘坐在青石上,笑咪咪的看着他。 田茹则比他快些出来,此刻像个童子一样站在 董师兄的旁边,手里把玩着个翠绿色的葫芦,眼睛不时的对住葫芦口往里面看着。 体型倒是比秋虹的红玉葫芦大些,胖个几圈的样子。 “董师兄久等了。” 秋虹赔罪。 “久?不过是须臾片刻罢了,师弟还不曾感知的到?” 董师兄一手摸着长须,稍稍仰头,故作深意的说着。 “须臾片刻!” 秋虹心中一惊,他在山腹之中没有计时的工具也见不着太阳,但大约估计着也在里面待了有一个时辰有余。 怎么算也说不上是须臾片刻之说。 难不成是两地时间流速不一,他想到前世小说中较为常见的说法。 转头一扫当空大日。 只见它在一片霞光中方方探出一半,于离去之时并无太大的变化。 这才转过头,恍然的看向董师兄。 “看来师弟是有所猜测了。” “不错,凡是福源路中的世界都被恒定了大神通,无论那边待上多久,回到青冥不过是过了须臾片刻罢了。” 董事兄笑着,言语间颇有些自豪。 “原来是这般,多谢师兄解惑了。” 秋虹面上做出惊讶的神色。 “好了,不说这些,我看看你的收获如何。” “你师妹可是得了个乙木生生葫芦,可收纳灵机,化为灵液,既能酿酒也能辅助修行,日后祭炼得当也能成就灵宝,算是个不错的收获。” “师兄,师兄。” 听到董师兄在说她,田茹抬起头来,显摆的朝秋虹摇晃着手中之物,显然是个得了喜欢玩物的孩子模样。 秋虹给了她个干得不错的眼神,将悬在腰间的红玉葫芦取下,放在掌中,给他递了过去。 “哦,上阴七妙葫芦,不错不错。” 他也不接过来,就打眼一扫,看出了跟脚。 “我观它生机未断,想必师弟已有考量,我就不再多言。” “不过,你也要知七妙虽好,却不如一妙至精,此时生长在了这,不妨将错就错寻上些灵物为它改易了根基。” “哦!” 秋虹眼神一亮 董师兄说的话和他的一些想法有些不谋而合,他先前便觉得这葫芦长成后七种小神通太过繁杂,还不如将灵气韵养一处,专心成就一门真正的神通。 要知法器之类本就是为修道人而服务的,觉的不妥自然要加以改进。 秋虹向董师兄点点头。 “师兄所说,师弟我也有些考虑,只是先前专注修行,没有涉猎其他,此时并无头绪。” “这也简单,小西山上星辰阁宗门典籍任你查阅,对于这些东西,青冥是不屑于限制的。” 董师兄给出了解决的方案,让秋虹自行去寻找。 秋虹点头示意明白。 却也不曾埋怨他不直接给出解决的办法,或是直接出手解决。 修行本就是件极其私人的事,若是处处求人那修来的东西,还能是你自己的吗? 况且,人家愿意提点上你一句,便是极大的恩惠了。 秋虹知道好坏,也懂得感恩。 他恭敬一拜。 “多谢师兄提点解惑,师弟不甚感激。” 董师兄微笑着将他扶起,自身也从青石上站起。 “每年九月一日小西山上便会有一山主讲道,你不妨那时再去,也能得些收获。” “虽然我看不上那些老杂毛,但也不得不说他们讲起来经还是颇有几分玄妙的,与你而言有些益处。” “既然此间事了了,那你师兄我也就先行离去了,若是有事就去缘来峰寻我,无事亦可来,你我师兄弟也能小酌上一杯,正好我最近有窖九泉酿也到了火候。” 他一手搭在秋虹肩膀上,叮嘱着。 “师兄帮助我良多,有空定会去唠叨一二。” 秋虹心存感激,若没有这位师兄解惑,他怕是还要在宗门之中摸索许久。 “哈哈哈!” “你我眼缘相合罢了。” 他摆摆手,转向了田茹。 “小师妹,师兄我下次再来看你哦!” 说罢还向她眨了眨眼。 “老董师兄再见。” 田茹欢笑着冲董师兄摆手。 秋虹瞪了她一眼,好在这般称呼他也未曾在意。 “哦,对了,其余之物也可用得,其中度量,你自行把握。” “我去也!” 说罢,他身化作虹光,转瞬间消失不见。 秋虹知道他说的是山神与其他之物,便也放下心来。 正要转身往篝火处走去。 忽的觉得手中一沉。 秋虹低头一看,一枚巴掌大的白色令牌落在手中。 一面雕刻着只展翅欲飞的丹顶白鹤,一面墨字端正的书了个鹤字。 董师兄粗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观你没个代步之物,这枚鹤牌便予了你,算是当做我误事的补偿。” “它平常栖息在落霞山的云烟木上,你若用它提前唤上一声便可。” 秋虹放下鹤牌,不由的感叹出声。 “董师兄,真是个好人呐!” “什么什么,师兄你说啥嘞。” 田茹凑到秋虹跟前,没听清他方才说的话,起劲的问着。 “你呀!” “下次见了董师兄,知些礼。” 秋虹点了点她的额头。 “是他让我那般叫的嘛。” 她低着头嘟囔着。 秋虹只当没有听见。 挥手将葫芦中的山神放出来。 “老,老爷。” “我们这是到了地方啦!” 他抖了抖身躯,转头四顾,深深吸了一口气,欢喜的说着。 “这山算是我的道场,你在此安全无虑,但若出了去,我可不敢保证你的安危。” 想要他安稳得给自己打工,秋虹自然要敲打他一番,日后最好能给他立个誓约或是上个禁制,这样才能说的上是保险。 “小神晓得了。” 山神低下三角小头,恭敬的回他。 “那便走吧,居所初定,还有许多要忙碌的。” 秋虹往竹林那边走去。 他需要寻上一个合适的地方,作为日后房屋的建造所在之地。 “师兄,它是什么东西啊!” 田茹拉着秋虹的手,扭头小心的看着山神依附的穿山甲,一副好奇却又不敢碰的样子。 第10章 种灵根竹林空地 “想知道,你自己去问他啊!” 秋虹打趣她。 “切,” 田茹白了他一眼,也没敢转头同穿山甲说上句话,只是小眼睛不时的瞅一下。 看的山神蛮有些不对劲。 他心里嘀咕着。 “老朽目前看来得靠在这小子身边过活了,短时间怕是脱不开身。” “就是这小子虽然看起来是个好说话的主,但内里也是个极其有主见,行事小心的紧。此时怕还是对我有所猜忌,十分信了五六分的样子。” “倒不如先从他身边这小姑娘下手,同她搞好了关系,肆意也能好过上一些。” 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当下便有了注意。 “小老爷,我是老爷坐下的灵兽,却不是什么东西哩!” “灵兽?” 田茹听他说话,反而更是疑惑了几分。 “行了,他的外表名叫穿山甲,内里却是装了个几百年的老妖怪,你平日里离他远些,莫被他蛊惑了。” 秋虹看他一眼就把他内心的小九九猜了个七七八八,开口告诫着田茹。 “噫……” 她顿时发出了一阵嫌弃的声音,身子转向了另一边,离他远了点。 山神略带尴尬的说着: “老爷说笑了。” …… 两人带着一穿山甲,往竹林的方向走去。 先前观察得知,这山间平岗是个狭长的地形,东西稍短,而南北延长伸广。 秋虹昨日临时宿营的地方其实要更靠近些北边,由此可见西方的竹林面积是颇为广泛的。 他并不想在昨日那个地方伐木建屋,原因自然是远离水源多有不便,更何况相较空旷草地,他更喜欢竹林中的景致一些。 路过篝火时,秋虹顺手提起斧头,又往里填了些大柴,维持着火种不灭。 “哗啦。” 一路踏着草木,循着流水的声音,秋虹一伙入了竹林之中。 远远观望,这一片竹林郁郁葱葱、层层叠叠,或高或低、或粗或细的竹子俱是修长挺拔,顶头最高处的竹枝竹叶层叠交错在一起。 待山风吹过之时,好似一片波涛起伏的绿色大海。 林中无路,秋虹只能在竹竿空隙之间穿行。 脚下则是松软的泥土以及层层的落叶。 大约在林中穿行了一柱香的功夫。 秋虹听到了更为激烈的流水落在水潭击起水花的声音。 “前面有水潭呢,师兄。” 田茹惊喜的说着,撒开秋虹的手掌,朝着前面欢快的跑去。 “就你聪明,慢些跑!” 秋虹摇摇头,到底还是小孩子的心性,见着些东西就将欢喜摆在脸上。 他快步的跟了上去,惊动了一些竹林里的小动物,四散而去。 那是一种较为美味的动物--竹鼠。 仔细的环视了下,竹林所在的这个地方,草丛下有些隐藏着的洞穴,颇为符合竹鼠生存的环境,它们以后应该会成为一个比较好的食物来源。 虽然这些小东西非常的敏捷,但是对于秋虹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问题,修行后他原本就迅捷的身手更上了一层楼,捕猎这些小东西都不要任何的工具辅助。 不过,考虑到目前并不是饭点,秋虹暂时放过了这些行走的美味食材。 继续往里面走去,跟上了田茹的身影。 “哇,师兄,你快来看啊!” “水里有荷花哎。” 田茹的欢快的招呼着秋虹。 略过遮挡着视线竹子,一方颇大的湖出现在秋虹的面前。 缓缓的水流从右边的山崖上蜿蜒而下,汇入其中,激起水花朵朵。 水流顺着东方缓缓的蔓延,一直流淌到山崖之下,估计形成了个落差颇大的瀑布。 宽也有数十丈之远,对岸也是竹林,秋虹注意到有一抹黑白相间的身影闪过。 湖水中央生着朵朵的青白荷花,他一盘算,现在已经是六月中旬,当是到了荷花开放的季节。 “这里不错。” 秋虹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地处竹林之中有山有水,更有荷花可赏,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你小心些,不要下水。” 转头叮嘱了下田茹,他需要先寻找个地方将葫芦藤种下。 湖岸边先前应该有些饮水的小兽,被田茹呼喊的吓着离开,还留下些各样的蹄印。 靠近山崖的一边有块空地,河岸和竹林有上个七八丈的距离。 秋虹一瞅,正是合适为他所用。 地方大小足够他建个小屋带院,满足生活修行所需。 “来!” 他将山神招呼着,往那边走去。 自己大概估计了下距离,秋虹一指地面。 “在这边挖上两个洞,不必太深,合适就好。” “我?” 山神疑惑道。 “不然呢,斗战不成,干活也不成,我要你来何用。” “哎,老爷且稍等,挖洞这个我在行。” 昔日的山神爷深得寄人篱下要老实听话的要旨,连忙反应过来。 挥舞着一双利爪,立马在秋虹指着的位置开挖起来。 见他卖力干活,秋虹点点头,往竹林那边走去。 他要去伐上一根长竹,作为葫芦藤的支架,在葫芦山里它攀附着岩石柱,跟了秋虹也只能委屈一下,不过灵机充足却是足够它生长所需。 “邦邦。” 秋虹敲打在竹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就你了。” 他挥舞起斧头在其根部斜斜的砍着,不过几下便轰然倒地。 虽说这些竹子久经灵机滋润,也算的上是一种灵材,但也经不住附着锋锐灵气的利器砍伐。 这倒是给秋虹提了个醒,这些竹子材质颇好,日后他也不用非得追求建个全木的屋子,主体框架之外竹子填充就好。 将其分成长短合适的两段,秋虹提起走了回去。 山神已经将洞挖好,竹竿入洞埋好。 红光吞吐,葫芦藤从葫芦中飞出,根系落入准备好的洞中,藤条自动缠绕着竹竿挂到了另一边上。 瞬时间秋虹便感觉到有大量的灵机汇聚,略微有些蔫的枝叶舒展开来,苍翠更胜以往。 “看起来还能够适应。” 秋虹摸摸下吧,一松手,葫芦飞去,自动挂上枝头,再度生长起来。 “这下便全是好了,接下来的日子就要按照以往的心愿建上几栋小屋,规划一处院落。” “劳动之中也算是一种修行吧!” 他拍拍手,走向了田茹。 第11章 开林道规划住处 当------当------当-------哗! 声音在空旷的山林之间回响,惊的林中几多鸟儿飞起。 远处交错的竹林里,又悄悄的探出一个头来。 竹熊想起了昨日扑鼻的香味和对它颇有好处的奇特感悟,忘记了酸麻于僵硬,继续小心的观察着。 又将一颗竹子放倒,秋虹将它同之前砍倒的兄弟姐妹们放在一起,用藤条捆好,将斧柄插在腰间,深吸了一口气。 “嘿!” 用远超常人的力气,秋虹将一捆三十多跟竹子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招呼了一声山神让他好好干活,向湖边的空地走去。 山神抬头用小眼睛瞅了他一眼,无奈的低下来自顾的干着手中的活。 “真不把我当人看呐!” 他心中直叫苦,两个爪子翻腾,又将一个竹根挖出。 “年轻人太不懂得尊老爱幼!” “挖竹根也就算了,听他说日后还要开采山石来铺路,我的老天爷,我怎么就当初选了个这玩意依附。” 俗话说的好,要想富先修路。 虽然秋虹他不求富贵,但想要顺利的将屋子修好,一条通畅通的道路还是必须要的。 更何况竹林里没个道路确实难走,往里面运输些许的材料也太过于麻烦。 竹子的砍伐并不困难,难的是处理它们跟节交错的竹根,好在有山神这个穿山甲在,他平常能挖石穿山,处理些许的竹根自然不在话下,也是解决了秋虹很大的麻烦。 连带着,秋虹看他那小小的三角头也有些顺眼起来。 一上午忙碌,林中的道路也初见其形,能够让三人并肩而行的宽度,往里延伸了几十丈的距离。 照这个速度,也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就能打通直到空地,估摸着只要个四五日的时光。 山神可能要劳作的时间久些,但秋虹也并不操心于他,打工人的生活就是要这样的朴实无华。 一路走到选好的空地上,秋虹稳稳的将肩上的竹子放下,地上已经有了数量不少的竹子。 田茹左右也无事,为了不让她在自己眼前闲逛,被秋虹派去收拾窝棚那边的东西,缓缓的转移到湖边的空地上。 别看她只是个九岁的幼童,但也有修行了一段时间,力气并不比寻常的成年人差,不虞有力气不足发生危险的情况。 且先让穿山甲整理着竹根,秋虹没有再前去砍竹子。 他需要稍微的将空地规划一下,圈出个大致的院落范围。 然后先建上一处能够遮风避雨的居所,虽然作为一个修士他对于外在的要求并不高,但也并不意味着秋虹愿意天天露宿荒野,更何况他的内里还是个有些享受欲望的异界之魂。 他在距离竹林不远处的地方,选了位置,清理出了一丈方圆的空地,用枝叶充做扫帚打扫了一番。 将枯枝败叶扫开,露出地面。 即便是再简易的房屋也和窝棚截然不同,窝棚由三根长木相互卡住,形成坚固的三角形结构,从而能稳定的支撑在地面上。 而房屋则不然,它需要先搭出框架,固定支柱,这便需要在先前清理出的地面上挖洞。 山神在另一边清理竹根,秋虹便不再喊他过来,自己动起手来。 用锐利的手斧破开地皮,往下深挖一段,再去湖边寻了个长条形的石片向下掘,用手掏出浮土和碎石,向下大概挖了个一臂之深的洞。 好在这个过程之中并没有遇到什么大石,也省下了他不少的功夫。 砍下一截短竹,用它捶打泥土,将坑洞里的土地夯实,接下来他需要修整一下竹子,现在的它们并不合适使用。 两长四短一共六根较粗的充做立柱,再有五根细一些的做横梁和主梁,剩下的截成统一的长度从中片成两半。 秋虹还需要一些绳索来用作固定竹于竹之间相连处,他没有去寻那些藤蔓的麻烦,眼前的竹子片成细条将竹肉剔除,剩下的竹皮便是上好的绳索。 处理这些花费不少的功夫,不过在干活的途中他也发现了个有意思的事。 虽然他尚未修成本命气,不能将化成剑种的长剑用灵气显化出形体来,或是使剑光长存。 但即使是能够短暂存在的剑光对他现在做这些手工便有着莫大的帮助,剑光锋锐异常且形态不定,辟、削、钻、刨无所不能,简直可以代替所有的工具。 “难道我们这一门天生适合做木工?” “师父也没和我提过这一茬。” 秋虹思考着自家师父是不是还有着另一个隐藏的身份。 灵气吞吐再度将手中消散的剑光显化,稍一向下划,将皮肉分离。 不过他也乐得能够轻松一些,总归来说法是死的而修士却是活的,怎么个用法都是无错。 你不能说,剑修的剑光就一定是用来砍人的,他总归会有用到别的地方的时候。 对于这一点,秋虹看开的很,他又不是那种传说中极情于剑的狠人。 他不过是个妄图在山中安稳修行的俗人罢了,建一湖畔小屋,修行之余赏花饮茶,岂不快哉! 就是不知他的师父知道了他将堂堂剑光用作营造房屋,会作何之想。 但肯定不会夸奖便是。 待所有材料收拾妥当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昨日还有几个剩下的毛桃,他与田茹分的食了,灵气充盈倒也比凡俗杂粮顶饿。 至于山神。 神也会饿的吗? 秋虹下意识的忽略了它现在作为一只穿山甲的事实。 将修整好的竹子逐一放入坑洞之中,两短夹一长,周围埋土夯实。 晃一晃,十分结实。 六根立柱并没有花费多久的时间,但四根横梁的架设便没有这般简单了。 竹竿光滑,单纯的用绳索缠绕的话,恐怕用不了几天就会轰然倒塌。 好在秋虹早有考虑,所选横梁之竹都是较细的,在立柱顶端开槽,两根横梁卡在一个槽内,再用绳索固定。 如此重复,再将大梁用同样的方法卡在两个高一些的立柱顶端。 这样,秋虹就得到了一个立在地上的坚固框架。 墙壁不急,这些秋虹打算明日交给田茹,让她用竹条编制。 她已经不小了,是时候承担起一定的责任来,这是他作为师兄的给她上的第一课。 虽然他只是想偷个小懒。 第12章 编竹筐下山觅食 屋顶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东西,对于一个房子来说。 秋虹先用竹条在大梁和横梁上架好用绳索固定,形成一个三角形的屋顶框架。 再将片成两半的竹段根节贯通,横向的铺在屋顶的框架上,边际用绳索捆绑固定,两两接和之处再反向扣上一根。 最顶上屋脊,他则是用粗大的竹子开槽嵌合两面,这样就算有雨水也会顺着流向两边,不会落入屋里。 “丑了些,估计也不会太耐用的样子!” 将一切完成,秋虹向后退了几步,察看着自己一番劳动的成果。 略微有些不太满意的说着。 “不过第一次盖成这样,也还算不错。” “能住便好,总比日日在外打坐的要强上一些。” 他安慰着自己,算是为日后的劳作积攒些经验。 两根细竹带些角度打入地面,中间留空,隔了三尺再重复一次,两边中间的空隙填入短竹节,形成一个支撑的床架。 在合适的距离再做两个同样的支撑架子,中间三尺竖着填满圆竹,这样便成了一个简易的竹床。 “舒服!” 秋虹躺在上面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他在这才算是在碧头峰上安顿了下来。 …… 天方方明,秋虹和田茹已经做完了早间的修行功课。 破碎玉碟后有灵光投入秋虹的识海,只是念头触动也无甚反应,就是那般滴溜溜的旋转着。 像极了前世断了网络,网页上不断转圈的东西。 询问山神,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董师兄说无事,秋虹也就任它那般,他现在沉迷基建大业,无心去理它。 田茹的动作也愈发的纯熟,配合着呼吸法,不经意间会有灵机被吸引,看这个情况很快就能够练就灵气,开始正式的修行了。 “田茹,田茹,快快练就灵气吧。” “这样你就能干更多的活了。” 秋虹搓搓手,不怀好心的想着。 发现了自家功法的妙用之后,他已经不满足于山神一个的干活效率,开始打起自家小师妹的足意,有了压榨童工的不好想法。 还能美名其曰,锻炼。 “葫芦葫芦,我每天给你浇水,等以后你长大了,可一定要认我哦!” 田茹先是小心的看了一下秋虹,见他没有注意自己,这才低着头躲在七妙葫芦藤的下面小声的嘀咕着。 手里举着自家的碧绿葫芦,稍稍倾倒,流出几滴充满着生机的灵液来。 “哎呀,多了。” 她心疼的叫了一声,连忙将它立回。 “小红,我要去监督小黄干活了,明天再来给你浇水哦。” 红玉葫芦在风中微微摇晃,似乎也在回应着她。 不到一天的功夫,田茹便和山神熟络起来。 不过这丫头也机灵的很,只是把他当做宠物玩,还起了个小黄这般幼稚的名字,搞的山神是苦不堪言。 秋虹也乐得如此,便不去管她,让她督促些山神老实的干活,不要总想着偷懒,这个老人家太不实称。 他踮着脚尖,踩在湖边突出水面的石头上,来回的寻找着。 翻找了一会,秋虹终于是找到了一块青石,放在手中翻转看了看,觉得形状甚是合适。 它是个略有些弧度的长条形,正适合将他打磨成一个小刀的样子。 剑光虽然好使,但也有些颇耗灵气,不能时时常用,手里还是需要有个工具,便是他用不上,打磨好了也能给田茹来用。 在湖边坐了下来,找了块平整的大石为磨刀所用之石,伸手抄起一把湖水,将这块青石放在上面细细研磨。 先规整它的大致外形,柄处磨平棱角,刃部开锋。 抄一把水,磨一磨,拿起打量一下,再抄一把水,磨一磨……很快的,石条外形被休整的规范,有着还算锐利的石刃。 收获石刀一把。 湖对面的竹林里,竹熊双目失神,两个前爪下意识的模仿着秋虹的动作,不停地在空气中推拉,还不时的抄一下。 端是有些憨憨的样子。 坐回没有墙壁的竹屋内,他用石刀破开竹子,去掉些竹肉分割成一条条竹片,葫芦暂且用不得,他也只能编个竹篓,用来装些东西。 两条为一股呈井字相互交错,先编成一个底,大小合适时收拢升高,取竹条环绕,编制的竹条向下回绕形成边框,又安上两个竹条做的背带。 将新编好的竹筐背上试了一试,还算轻便结实,由于材料取下时间不长,还算新鲜,筐子还泛着些绿意,没有干枯变黄。 秋虹从竹床上站起,把地上的杂物收拾干净。 竹屋里左右两边各有一张竹床,中间的地方秋虹用石块搭了个简易的火塘,三根细竹搭成个架子,吊着他的小陶锅。 他背着竹筐朝开辟的竹林小道走去,早间吃完了最后的几个桃子,他需要去再采集一些回来。 这次打算将竹筐装满,免得以后要在干活的时候跑出去觅食。 山神还算老实,正在勤劳的干活,速度也不慢,快要追上秋虹开路的速度。 田茹在后面平整挖出的坑坑洞洞,也算是有点作用。 和他们招呼一声,拒绝了田茹想和他同去的偷懒要求,秋虹独自一人顺着藤蔓下了山去。 路过一颗高大的树木之时。 许是从未见过秋虹这般帅气的人,竟然有只惊呆了的松鼠从树上掉下。 正好就落到脚下,秋虹一低头,就对上了它那双无辜的大眼睛。 “嗖!” “哪里跑,你就是我的午餐了!” 它翻身欲跑,秋虹手疾眼快,上前一把抓住。 揪着它的后颈皮拎起,它也不多做无谓的挣扎。 木箱里还有些盐,不知道盐焗松鼠能不能吃得,前世他并没尝试过这种较为可爱的动物。 “吱!” 松鼠叫了一声,从鼓鼓囊囊的双颊中吐出一颗核桃,有些不舍的放在两个小爪子中,伸到秋虹的面前。 “呸,看看你小气的样子!” 秋虹好笑的说着,往前走了两步,将它放在了树叉上。 “走吧,记得以后做鼠也不能太小气了。” “看在你给我提供附近有核桃树信息的份上,放你一马。” 松鼠飞速的溜走了。 秋虹站起身来,走向了不远处的一颗果树。 这次要多摘些。 第13章 遇竹熊道修行事 远处的树下,从一边山路绕下来的竹熊正好将这一切收入眼中,它垂下黑白相间的头颅,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一会,它似乎有了决定,在身体僵硬之前活动了下,四肢着地迅速从树后离开,奔向后边的密林。 左手摘一个桃,右手拿个油梨,前方不远处还有几颗杏树,只是枝头挂着的有些绿,尚没到完全成熟的时候。 秋虹记下了这几颗杏树的位置,等待下次再来的时候看上一看。 在山坡背阴的陡峭处他找到了核桃树,不过同样也是带着绿皮。 想来那只松鼠的也是去年的存货。 …… 秋虹满载而归,背着竹筐上了平岗。 正想一路回了竹舍,就被半路拦了下来。 对面这只黑白相间的熊猫,盘着腿端坐在秋虹的面前,一个爪子向前举着,托着个片开的竹筒。 竹筒里面放着个极细的淡金色竹段,带着一些根茎,其上似乎有些电弧闪过,还有一块泛着油光的玉石和两支竹荪。 “咔嚓!” 它咬了口脆嫩的竹笋,歪着脑袋看着秋虹。 秋虹弓下身子,友好的摸了摸它毛绒绒的头。 “你拦路至此,可是有什么事。” 他语气带着些兴奋的说着。 没办法,这种国宝级的动物没办法不让秋虹喜欢。 熊猫又面无表情的咬了一口竹笋,一副憨憨的模样。又将竹筒往前推了推,示意让他收下的样子。 秋虹看懂了它的意思,笑说道:“既然你拦路至此,又献上重礼,想来也是有什么事想要寻我帮忙。” “不妨直说,若是合适,我一定帮上一帮。” 又上前了一步,将它爪子上的竹筒收下,然后看看这只竹熊接下来的动作。 见秋虹收下了东西,竹熊满意的咧嘴一笑,朝他摆了摆爪子。 “哦,这是什么意思。” 秋虹疑惑道,看不懂竹熊是想表达些什么东西。 “俺,俺是来感谢你的。” 有些憨厚的声音从它口中传出,略微的有些磕巴,不太熟练的样子。 “我…” 秋虹无奈的看了一眼竹熊,能说话倒是早说,白让他猜测了许久。 不过这感谢之说又是何来,他等着竹熊的下文。 竹熊说完就站了起来,寻了个大树,身子掩在后面,做探头探脑观察的样子。 “俺偷偷的看了你修行两日,得了好…好大的感悟,方方炼化了横骨,能够开口说话。” “就,就想着感谢你一番。” “害!” 秋虹摆了摆手。 “我道是个什么事,日后你想看便看,也不用这样的远远观望,近了来也是无事。” “我会很欢迎你的。” 这竹熊人立起来到了他胸口,也不算太高的样子,估计是个年幼的。 秋虹走上前去又揉了揉它的脑袋,它也不做反抗,似乎有些喜欢的样子。 细看一下,见竹熊身上有些灵气外显,应该是方有些突破,收束不急导致的。 他灵光一闪,既然有着此事为由,不妨再同它结些善缘,若是能诓骗过来干活自是极好的,便是不能也可以加深点感情,日后能多有几次摸熊头的机会。 观竹熊身上灵气澄澈,似乎有黑白二气分明,秋虹知道这是它天生的气,也知它平日里只食些竹类不曾作恶。 便放下心来,手摸着它的头,开口道: “妖者,盖精气之依物者也。” “采灵机,化精气,生智慧,纳日精月华韵养形体,明四时而通变化,以期道行,仔细说来,也和人的修行相近。” “不过,妖类之生多为机缘造化,所以无甚传承,便多便慕人身以期修人之法,这里却是错误的。” “人修人法,妖行妖道,修行不在法,须知师法自然。” “有一颗求道之心胜过不合适的道法千万。” “这样,你可懂了!” 原本只是想来感谢一番,却不想得了指点,竹熊欣喜了几分,它也知得好坏,拜了拜,再做感谢。 尔后又说道:“俺记住了。” 伴随着的是肚子里一阵咕噜的响声。 秋虹听了,笑着说道:“且自去吧。” 竹熊也不犹豫,四肢着地转眼间消失在了竹林中。 笑着看它离去,秋虹也不以为意,这熊已经打上他的印记,跑不掉了,日后有的时间和它慢慢熟络。 抬肩把背后的竹筐往上提了提。 将竹熊的感谢礼品单手环着,另一只手拿起来察看一番。 淡黄色的竹段是个不认识的灵根,上面环绕着些至阳至刚的雷霆之力。 还有生机,可以回去尝试着种下。 玉石是块山流水的料子,还算细腻,日后有了闲暇的功夫可以用来刻上一方印章。 两支竹荪倒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体型完整,上面还带着些露水。 随手将其放入竹筐之中。 穿过竹林,回到自己的竹屋里。 简单的用稍硬些的竹片编制了个竹板,将背上筐中的水果拿出放好,又把那块玉石扔到木箱里。 至于那节竹段,秋虹将它拿了出去,在葫芦藤的不远处种下,浇了些水。 也不怕它成活不了,田茹见到了定会用她葫芦里的灵液浇上一浇。 她的小心思秋虹拿捏的死死的。 那些灵液充满了生机,对于这些灵根的生长帮助不小,他见今日的葫芦藤更是绿上了几分,情况良好。 提起手斧,秋虹开始今天上午的劳作。 …… 待太阳跃上当头的时候,秋虹将又一捆竹子堆在空地上,进了竹屋里。 自从来到山中,每日也没花费太多的功夫修行,但修行的进度却是一日千里,周身灵气越发圆融,再过些时候便能合以外界灵机以及剑种成就一道本命青冥气。 不过这也并不是环境的问题,而是心境的问题。 之前的秋虹,在世俗游历,却也做不到大隐隐于市的淡然洒脱,如今到了山林之中,心态放松,自然合了这阶段的修行要旨。 取下陶锅盛了山上流下的清泉,竹荪清洗去根,用石刀切段,丢入水中。 秋虹打算炖上一锅清汤。 火焰升腾,他拨撩着柴火,水渐渐沸腾。 一股淡淡清香传出。 第14章 做围墙接纳山神 又是一日落日升。 伸个懒腰,起床穿衣。 田茹睡相不太好看,四仰八叉的,小嘴还撅起像是梦里有人欺负她一般。 山神依偎在火塘旁边,见秋虹醒来,也睁开了小眼睛。 知道等待他的又将是忙碌的一天,瞅了眼不仅没有变顿反而更锋利了几分的双爪,他又闭上眼妄图再偷得几分的安逸。 秋虹一笑,看他几天干活卖力的情况下也没理睬。 过去捏住鼻子将田茹从好梦中唤醒,在她恨恨的目光中迎向初生的太阳。 眼前荒芜一片,尚待他们耕耘劳作,可是偷懒不得。 更何况二人俱是修行之人,对于睡眠的要求不会太多,三个时辰便足矣。 几日的安逸让田茹有些懒散,想要睡个懒觉,这个不是一个好的习惯。 身为师兄,秋虹有必要将它扼杀在摇篮之中。 趁着早间火塘里的火焰早已熄灭,秋虹打算将它稍作改良一番。 将四周围着的石块挪开,草木灰烬打扫去一边。 在原本的位置上向下挖掘了一个不深的洞,休整成圆型模样,再将灰烬在地部铺上一层,上边用石块整齐的围起来,留出个添柴火的口子。 这样一来,更美观了些,也能使火焰更加稳定的燃烧,而且火势不会太大,对于竹屋也并没有威胁。 带着洗漱完的田茹照例做了导引术,尔后两人围坐在火塘边,分食早餐。 山神也凑在跟前,看他眼巴巴的看着,秋虹也顺手给了他一个桃子。 打趣的说道:“神也需要吃食?不是有人间香火便足矣了吗。” 山神听了轻叹一口气,似是戳到了它的痛脚。 “唉,这不比从前那。” “如今我神职破碎,只剩下魂体依附这兽类之上,它可是肉体凡胎,一顿不吃也饿得慌啊!” 秋虹装作方才明了的样子。 “原来如此,那你可有日后的想法?” “是想着办法择地再做一山神,还是另有它途。” 山神心中明了,安稳的相处了几天,这小子是在试探着它的心思呢。 估计一个回答不好,没了吃食倒是是小事,怕是就要被撵了出去,自生自灭了。 “老爷说笑了,既然小神拜在老爷门下,更得老爷搭救将我从牢笼中带出,自然是一路追随,不敢有着二心。” 桃也不吃了,他立马表着衷心。 秋虹点点头,也不露声色。 “那修行呢,可需要我为你寻上典籍,改换根基,毕竟你日后恐怕是当不成神了。” 山神愣了一下,似是惊讶秋虹会有这般想法。 “让老爷多虑了,小神之前有些准备,正统大道是走不通了,得从偏门上闯一闯。” “我依附这俱兽体之时它早已无了性命,废了些功夫激活生机,不过这样的好处便是同它无甚因果,借它残躯修行也不用束手束脚的。” “待将这兽体天生的金行本命气修成之后,我打算以身做材,燃气为火,锻出一柄至锐飞刀来,走那上古器修的道路。” 见他一副我不仅现在不做人,以后也不做人的决然样子。 秋虹也只能鼓励他两句。 “器修之道也并非邪路,想当初我等剑修不也被那些玄门正统称作旁门左道,现在不照样成了当世的堂皇大道。” “你若有心,也未必不能有所成就。” “老爷说的是。” 山神应承。 你那能一样吗? 敢不认的都被你们老祖宗那般的剑疯子砍没了,高高在上敢称道首的人物都没了几个,这诸天剑修端是赫赫凶威啊。 就连他原先身处的那般偏僻小界有偶有流传,就可知名声之盛。 不过,自家选的退路他自然心知肚明,于他而言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不然也不至于将他积攒的天银花个干净,才在那宝贝那换来这么一篇道书。 宝贝! 一想到那玉碟,山神就忍不住的心痛,但也却是无能为力。 不过听得在那小子手里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他不免心里好受了几分。 典型的我用不得你最好也用不得的小民心理。 “对了,相处日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总是山神的这般叫着,也是不好。” 起身准备出了竹屋的秋虹忽的反应过来,转头问他。 “小神我在未成山神之前有个俗名,唤做黄有德。” 山神心中一喜,这下子才算是被秋虹真正的接纳了。 “黄有德。” 秋虹默念几遍,想着的却是田茹这下称呼他为小黄倒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不过有些无礼倒是。 但也由她去,这老头子说话遮遮掩掩的,言不尽实,你那功法说出来秋虹他还能贪图了不成,最多参考一二就是,便让田茹去对付他。 说起田茹,这小妮子几口吞完了桃子就飞快的跑到了外边。 秋虹心知她要干些什么,出外等着她,一会要交给她一项任务。 只见她先是蹲在葫芦藤下照例滴了几滴灵液,嘀咕了两句,然后欢快的蹦跳着跑到那节金色竹子旁不知在絮叨些什么。 秋虹欣慰的笑了笑,果然不出他所料。 “小茹,你过来。” 招呼着田茹,让她过来近前。 “师兄,什么事啊!” 她不情愿的拖拉着双腿过来,一副被打扰了很不开心的样子。 秋虹知道她是装出来的表情,便也板着脸,严肃的说着。 “你也年纪不小了,也是时候帮师兄我分担一些事情了。” “也算是对你这段时间修行成果的一个考验。” “哈!” 田茹做出一副懵懂的样子。 墙壁的制作有很多种方法,但大多数还是比较繁复的。 可以搭出细密框架抹泥,可以晒泥砖垒,可以编草席围上,也可以用石头,当然更可做空气墙,享受通透的感觉。 综合考虑后,秋虹选择了现有条件下,最方便的方法。 首先,将长度合适的竹条插在墙壁的位置上,然后去湖边取些形状规整的石头,内外垒上两层直到两尺左右,这样来说比较坚固。 最后将竹子破成细长条,交错的编制成墙壁。 竹子真是个好东西。 秋虹不由的称叹。 第15章 饮清茶阴云欲雨 接下来的三天,秋虹都在砍竹子开辟道路。 偶尔腻了,也会下了平岗往深山里去,寻些上好的多年老木,伐了拉回来晾晒着为以后做些准备。 这段时间里,他三餐用野果解决,喝的是山上流下来的灵泉。 倒是昨天捉了两只竹鼠,一只切块炖了汤,一只由竹签穿了简单的烧烤,算是解了解田茹肚子里的馋虫 别说,仅仅有些盐巴调味的竹鼠,味道出人意料的不错,果然应了那句老话,最顶级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三天下来砍伐积攒的竹子颇多,留上些日后所用,其余的秋虹劈成小段破开,当做烧火用的柴薪。 底下用长条架起,垒成高高的柴堆,靠在竹屋后面的墙壁。 屋子里靠火塘的空地上也整齐的码了一摞,即是方便使用,也能借助火力将其稍稍烘干。 “这下倒是一不注意便有火化飞升的架势。” 秋虹将身上的木屑拍掉,倒退了两步看了看,很是不吉利的吐槽。 将火塘旁凌乱的地面打扫了一番,将木屑枝条之类的扔进火塘里,秋虹又往里面填了些柴,出了屋子。 空地的中心处多了个不怎么圆的石桌,和两个石凳。 那是秋虹沿着湖边将寻到的几块平整大石搬了回来,若不是他最近修行有成,又涨了几分力气,必然是搬不动这么大的石头的。 稍作了打磨,就将它们露天放置,也不怕风吹日晒,这也算是用坚固巨石做桌子的一个好处吧。 弱小无助的田茹终究还是遭了自家师兄的魔爪。 她正蹲在竹屋里,用竹条交错着编制成竹屋的墙壁,原本是家无四壁,现在是家徒三壁,也算是有了些成果。 现在编的是正面的一处,需要空出安门的地方,工作量也不大,今天就能完成。 不过想着这就完事那可太天真了,活哪里是能够做滴完的,虽然交给她的都是一些很轻松的事情。 田茹一边手脚颇为麻利的干活,嘴中还小声的嘀咕着,秋虹离得远些也听不清。 但想来也不会是夸奖他的话。 自从那天感谢过秋虹之后,竹熊也完全不再害羞,时常的过来蹭吃蹭喝,偶尔还会帮些忙。 与田茹更是两天就混熟了。 这不,它正在空地上来回,帮忙运输秋虹处理好的竹条。 虽然在竹熊的小脑瓜里,这位令熊敬畏且好奇的修士,行为举止颇有些让熊费解,但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往跟前凑。 “谢谢!” 田茹欢快的道了一声谢,在枯燥无聊的重复活动中,给新来的竹熊想个名字成了她最大的乐趣。 “小黑,小白,还是小黑白?” 她在那里纠结着,依照颜色起名的方法这次有点行不通了。 送完竹条,它朝秋虹摆了摆手,咧嘴笑了下,敏捷的小跑几步,噗通的一下跳进了湖里。 显然,它的居所在对面的竹林里。 秋虹也见怪不怪,熊自然是会游泳的。 转回视线,双手背在了后面,看着自己作品。 一栋较为规整的竹木小屋,屋顶边框俱为竹制,只是两边的窗户还没有安上,前面的墙尚也未曾完工。 走进屋子,往火塘里填了些柴。 从暂时被当做一个小桌的木箱顶上拿起两个竹筒。 这是他早晨砍竹子的时候,顺手截下来的两段。 再没有器皿的时候,新鲜的竹筒可以作为烹饪的器具和烧水的容器,但必须要是新鲜的才行,不然等竹子烧没了,里面的水都开不了。 虽然他有个陶锅能够烧水,但也多有不方便。 竹筒上边都打洞穿着绳索,秋虹提起竹筒去接满了山上的清泉。 回到了屋子里,将一个戳在地上立住,另外一个挂在空中的架子上,多半截没入火中。 拉开木箱,从中拿了几片叶子放到了里面。 探查山岗的时候,他无意间发现了些意外的东西。 北边的山崖上生了几颗茶树,悬在峭壁之上,每天沐浴着云雾吞吐着霞光,卖相颇为不凡的样子。 秋虹今日早间攀爬下去摘了少许,放到了竹筒之中煮。 时隔多日,他终于算是可以再度尝到了茶水的滋味。 等待水开的时候,他也并没有闲着。 寻了一段较为粗的竹子,选一个竹节,上下各自留下少许,其他的不要,这便是将来竹屋门承载门轴的一个东西,上下各有一个便能让门户自由的开合。 门框已经安置好,秋虹选好位置先将一个打入地面,另一个对准好位置,牢牢的固定在框架上。 现在等田茹将墙编制好,他就能安上门,这竹屋也算彻底的完工了。 新鲜的茶叶在竹筒中,随着滚水上下起伏不定,煞是好看。 对于普通人来说,茶叶自然是炒熟了再品最佳,但对于秋虹而言并没有什么问题,他想要的只是那种味道。 带水稍凉了些,轻轻吹上一口气,将茶叶吹向一边,秋虹饮上了一口。 香味浓郁,回味唇齿之间。 美中不足的是,鲜茶叶带着些许的苦涩味,等待日后,他可以尝试炒茶。 没有传说中悟道茶那般神奇的功效,但也有提神醒脑之用。 今日的天气有些阴沉,一上午都不曾有见过太阳,而且山间还起了雾气。 “明日应该有雨。” 秋虹琢磨着天象,得出了一个大概的结论。 遂背起了竹筐,出了门去。 只留下田茹在那碎碎念。 通往平岗北面平地的竹林小道秋虹昨日将它打通。 走在竹林小道上,前半段的竹根杂物都已经清理完毕,土地平整,但总归还是泥土路,明日一下雨就会变的泥泞不堪。 待山神将这后面半段清扫干净了,秋虹便打发他去开采山石,打磨石条,将这路再重新做过一遍。 一路向前,他顺手拾捡一些断裂在地的干枯树枝,这种柴火要比竹子好烧一些,顺便还要采集一些食物。 这两种东西,都是有备无患不嫌多的。 更别说他准备得个空闲,烧制一些东西,这就更需要大量的柴火。 第16章 阅道书忙里偷闲 行走在平岗下的密林之中,信手采摘。 山果几颗,野菜少许。 有些吃腻水果的秋虹,正在努力的拓展着自己的食谱。 山间各种各样的菌类也是颇多,颜色冗杂简直是什么样的都有。 本来他是想尝试性的采些回去,给田茹炖上一锅菌汤的。 但一想或许明日有雨,明日再来便会有新长出来的,更加新鲜一些,便作罢。 提着两捆干柴,背着竹筐,秋虹踏上了归途。 竹屋里,田茹蹲在地上,手撑着竹床,上面铺了个青灰封皮的本子。 另一手里拿着一支毛笔,她吐了口唾沫润了润了笔尖,在上面书写着。 田茹自然是会识字书写的,毕竟修行也是需要基本的文化素养的,这一点他们的师父认知的很是明确。 在这方面从不放松,每日写字读文更是必不可少的功课。 只不过他离去之后,秋虹忙着赶路,松懈了对田茹的监督。 秋虹垫着脚探过头去,瞥了一眼。 他的木箱里也是有着田茹的一小部分空间,平常用锁子小心的锁起,也不知放些什么。 他也不用修行的手段探究,毕竟孩子大了是需要些隐私的,秋虹很尊重这一点。 但今天。 不得不说,他很是好奇。 上山的第六天,阴。 师父离开的第三百七十一天,想他。 懒蛋师兄又欺负我,不开心! 小熊又来了,但给它起名字好难哦。 希望师父能够早点回来,让师兄干多多的活。 淡黄的纸张上,狗爬着几行字。 “小朋友,看来你还是太轻松了啊!” “竟然有功夫写日记。” “看看你写的那两笔字,给别人看了去都丢你师兄我的人。” “如今山上的生活算是安稳了,既然如此练字这方面也不能落下了,必须得加大力度!” 秋虹转身悄悄的离去,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毫无所知的田茹不时的写上几个字,继而傻笑一下。 ...... 既然预料到了明日可能有雨,秋虹也要稍作一些准备。 要挖上一条排水沟,当时为了图方便他并没有垫高屋里的地面。 这个时候坏处就显露出来,下大雨的时候就很有可能被汹涌的雨水淹没。 他去水边寻了一块长条的青石,将一边稍作打磨,变得锋利一些。 然后拿了一段四五尺长的竹竿,一头开槽将石头卡进去再用绳索绑紧,如此就得到了一个简易的石铲。 用来挖土开沟,也是方便了许多。 围着屋子挖了一圈,再向地势较低的水边方向引出一条沟,就可以将屋子周围的水排干,当然不是那种疾风骤雨情况下。 秋虹用自制的石铲完成了这个,过程还算体面。 出门觅食的竹熊又一次不经意的路过竹屋,在它眼里,躬着身子刨地的秋虹,气机与自然相合,俨然一副修为高深的模样。 是夜,小雨滴答。 它来的比秋虹估计的时间还要早上那么一些。乌云厚重,让外面一片昏暗,见不着朗月明星。 不时的有闪电做蛇一般蜿蜒的姿态从空中划过,雷声接着滚滚而至,响彻群山之间。 继而又有些山风呼啸,雨点急骤了几分。 好在,竹屋算是经受住了考验,在风雨之中未露败象。 屋里火塘旁,秋虹又添了几根柴,让火势稍旺。 他就着昏黄的火光看着手中的道书,手边长放着的竹筒盛满茶水,偶尔饮上一口,惬意无比。 山神黄有德缩卷在一个竹篮里,里面铺满了细碎的干草,享受着难得的舒适时光。 田茹则是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闪电乱舞,她不怕这些。 每每有闪电划过的时候,她还要欢呼上一声,也算是自娱自乐。 再度将道书通读一遍,秋虹将它合上,放在一边。 脑海中思绪转过,规划着日后的修行与生活。 他很喜欢现在这个样子,每日劳作上一番,慢慢搭建着属于自己的小院。 也不必刻意的去修行,更没有没完没了的闭关、争斗。 这才我想要的修行啊! 秋虹轻声感慨,面上流露出一抹轻松的笑。 果然是背靠大树才好乘凉。 不然在外做一散修,哪来的这般轻松。 单是支撑修行的真功便欲求无门,更别说灵机丰厚些的地方要去抢夺,听闻了机缘更要去抢夺,一不小心就会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惨字印在当头。 哪里比的了他这般的道门真传,一入门真功随便学,法器立马送,无数典籍随意查阅,修行资粮之类更是不缺。 “或许我应该抽个空子去下小西山?而不是等到九月一日有山主讲道之时再去。” 秋虹考虑着。 他和田茹还有东西没有去操办,比如说代表弟子身份的法令,每年可领的修行资粮之类。 先前忙碌着折腾个居身的住处,这些都没来的去弄。 现在有了个容身之处,其它的可以日后慢慢操办营造,也是该去解决一下这些事情的时候了。 也不知道掌管着此事的师兄或是更长一辈的人是否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而且他也需要去查看一下有关灵植培育的典籍,一来是要解决葫芦藤的事,二来也是他对这些东西有些兴致,明年的时候免不了要开垦出几亩灵田来,种些谷物。 当然去见识一番,能够结识一二同辈之人,也算不错。 修行可不是要把自己修成绝情绝性之人,交友往来也是必不可少的。 “那便过上一两日,我去上小西山一趟。” “正好也见识下仙门是何等的模样。” 来了这般久也没正经见过自家的宗门,日后说出去了也要被人家笑话。 ...... 这场绵绵细雨一直持续到第二日的下午时分。 秋虹整理了下衣服,推开了门,出了外边。 只见云销雨霁,大日如丹,一道彩虹挂在了天迹。 大块的云霞从远处涌起,在阳光的照射下染上了金边。 山间的薄雾渐渐散去,眼前的竹林更显苍翠,竹叶之上滴滴水珠垂落。 “汪、汪、汪。”一阵犬吠之声从身后竹林传来。 当是有客从远方来。 秋虹恍然。 第17章 有客来雨后清笋 “狗子?” 闻声而至的田茹欢快的从前面的窗户探出头来,惊喜的说着。 “回去写字!” “等我回来若你不把道书抄好一遍,晚饭你便需要餐风饮露了。” 秋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去,走进了竹林之中,去寻声音所来之处。 “奥。” 她丧气的说轻说了一声,惺惺的缩了回去。 既然不知来者何人,所来为何。 那就不便让她也跟着,免得出了祸事,秋虹护她不得。 虽然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概率很小就是。 秋虹才不会说,他只是想看看她不愿意写字却又不得不写的纠结样子罢了。 “汪、汪。” 方一进了竹林中的小道,秋虹便见了一黑毛小狗,浑身毛发黝黑,唯独四个蹄子处是洁白如雪一般。 它此时正在泥浆之中打滚嬉戏,见了秋虹过来,立马就站起身来,冲着他低吠。 看其毛色溜光,脖颈上还用红绳系着个熟铜铃铛,一看便是家养有主之物。 秋虹疑惑,按理来说这青冥天中应当是无有凡俗之人的,那这黑狗也必然是其他修士所驯养的。 只是这是走丢了,还是随主人一同到访。 随即念头探出。 “好家伙!” 秋虹稍稍震惊了一下。 这铃铛分明是个禁制圆满,成就纯阳的大成法宝,只待生出一丝灵性就能成就灵宝之属。 这般宝贝放在外面,得被那群穷疯了的散修抢破脑袋。现在就这么简单的挂在一只狗的身上,他不得不佩服这狗主人的财大气粗。 就两个字,“豪横。” “踏雪。” “莫要无礼!” 从竹林中传出一道清脆宛若黄鹂鸣叫的女声,呵斥住了黑犬。 它呜咽了一声,趴在地上。 秋虹不动声色的将念头收回,看看人家的狗也就算了,可不能这般直接将念头怼到人家主人的身上。 毕竟并非仇敌之属,你这般直接探查多半要惹人不快。 性子温和些的一笑了之,暴躁些的以为你对他有非分之想,提剑把你给砍了,说到别处找理去,人家也是事出有因。 更何况,能给自家宠物配上法宝的人物,秋虹也想着见识一二。 看看是何种风采。 君不见,山神给他干活至今没拿了一份好处,反而宝物贴出去几件,有时候还得自备干粮。 未过多久,从竹林中转出一道身影。 她身着鹅黄长裙,手臂挎着枝条小篮,灵光外露显然也是个法器之属,脚踏朴素白鞋,虽过泥泞却又不染纤尘。 长发披肩,面上不施粉黛,眉眼弯弯,脸颊稍稍有些胖,不曾笑便有个浅浅的酒窝,倒是颇有几分神似那只他放生的松鼠。 “不知主人归家,我却是有些冒昧了。” “不过,我却是和叶师叔打过招呼,偶尔来采些新鲜竹笋,不知你是叶师叔何人?” 她浅浅躬身,开口说道。 “这位师姐客气了,家师远游而去,我也是近日方方归山,匆忙收拾一番,不曾拜会左右。” 秋虹淡然的开口,脸上不露表情。 叶鸿正是秋虹师父的名字,这样一来也算是对上了号,和叶鸿熟识自然不会是什么恶人。 “哦,这么说来你就是叶师叔新收的弟子了。” “那这样的话,你叫我一声师姐也正是合适,我名罗衣,道号鸿罗,随你怎么喊都可以。” 互相通报了来历,罗衣便自发的熟络起来,说话言语也变得不那么拘束。 “师弟你是哪里人士啊。” “师弟你年方几何啊。” …… 问东问西的,像是要把秋虹家底探知个干净。 秋虹也知她没有恶意,露着笑一一回应。 其间倒也不是她单独发问,秋虹也抽着空子,不着痕迹的打听了几句。 知她是附近万余里外,光澜山道场大修的唯一弟子,她师父可不比叶鸿抠搜的样子,听她描述那道场占地百余亩,亭台楼阁样样俱全,且都为中州暖玉所制,价值可是不斐。 秋虹明了,和着这是祖传的富贵。 这个师姐,他认定了。 “师姐不妨进里边说话,寒舍不免有些简陋,还望师姐不要见笑。” “这边请。” 秋虹侧出身子,示意让她先行。 “走了,踏雪。” 罗衣呼喊着一直安静趴在地上的狗子,沿着道路,往里走去。 将她引在石凳边坐下。 秋虹也没好意思给她上一杯竹筒清茶。 罗衣倒是没有嫌弃的样子,一直好奇的转头看着。 “师弟这里倒是……” 似乎是想不到什么形容之词,她低头思索了下。 “很新奇!” 继而又欢快的说道。 “哈哈。” 秋虹尴尬的一笑。 “我观这些似乎都是师弟你自己动手所为,这样不会影响到你的修行吗,何不召来一二营造力士,为你营造洞府呢。” 她不解的问向秋虹。 听着她何不食肉糜的语气,秋虹失语。 那玩意是要花灵材来雇的啊,你看他这家徒四壁的样子,是个有富裕灵材的修士吗。 原本以为很是满足的小康生活,瞬间就变得异味起来。 原来修士之间最大的差距不是散修和真传,而是真传和真传啊。 斟酌一会,面露出坚强的微笑。 “师姐却是不知,这也算是我的一种修行。” “哦?” 罗衣露出好奇的神色。 “你看这伐木建屋的过程,处处繁琐,我是用它来磨炼我之一颗向道之心。” “修行本来也是这从无到有的过程,于这开荒建屋何其相似也。” 罗衣听完露出思索的神色。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我等宗门最不愿收的便是哪些世家子弟,出入必须有奴仆相随,住也要奢华道宫,端没个修行中人的样子。” 她似乎回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脸厌恶的样子。 秋虹附和。 “呀,坏事了!” 罗衣忽然惊声说道。 “忘了此番出来是要采笋回去给师父做菜的,与秋师弟你相聊甚欢,却是忘了时间。” “下次得空了再来拜访你,我便先行离去了。” 她慌忙着说着,其中还跺了下脚。 “哈哈,师姐且自去吧。” 秋虹回应一声。 就见一道明黄灵光包裹住一人一宠,眨眼间消失不见。 “这师姐却是个有些可爱且没甚心机的。” 摇摇头,他走进了竹林里。 第18章 唤灵鹤往小西山 田茹晚间终究还是吃上了一口热乎的,虽然她并没有如约的抄写完道书的内容。 罗衣走后秋虹去竹林中转了一圈。 一夜雨水过后,竹笋纷纷从土里冒出头来,他也挖了一些回来。 用石刀破皮,在水边冲洗干净后,切片清炒。 脆嫩爽口,更是有一种别样的风味。 倒也不愧作为罗衣师父这那般大修都喜欢的吃食。 待收拾妥当,已然是繁星高上。 在火塘里烧上一竹筒清茶。 秋虹从木箱中寻出前些时日董师兄赠与自己的鹤牌,摩挲几下,灵力灌注传入一丝念头在里。 青冥养鹤,不行拘魂束念那般的旁门之举。 且鹤性高洁也受不得那般的屈辱。 划落霞山为它等的栖息之地,又因其喜好种下灵根云烟木供其修行。 养气有成者更可往复小西山,听得真人讲道。 端是算的待遇丰厚。 所要付出的不过是是投入一点灵光到着鹤牌里,有弟子唤时,付出个脚力罢了。 更何况一鹤只需对应一牌,是正宗的一对一服务,无需太多操劳,若是唤它的弟子出手宽绰些,还能有上些灵药之类的意外收获,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群鹤倒也多愿讨上这么一个差事。 鹤牌里冥冥传回一声鹤鸣之音。 秋虹便明了它是应下了此事,放下心来。 随即。 念转功诀,神合玄妙,却是入了定中。 这几日,虽修行时间渐少,但每一刻却更甚昔日数分。 他这一身灵气已经跃跃欲动,几欲冲破玄关一窍,散布天地之间。 念头也隐隐约约的与周围数里的灵机产生妙不可言的联系。 此时只要秋虹心念一动,便可剑光冲破玄关,接引外界灵机化入剑种。 如此内外相合,炼虚为真,成就一口本命真气,便算是过了养气这一关,方可锻炼念头成就神识。 但秋虹知道,越是此时便越要沉稳养气,这内外相合化生而出的第一口真气关乎根基以及日后的修行,若是这一步出了差错,未来还不知要下多大的功夫去苦苦磨炼,方能将真气中的杂质缓缓褪去。 秋虹可不想在这养气一步驻足数十年,来弥补一朝的过错。 而寻常旁门氏族在这一步常常花费功夫来布置闭关静室,设有阵法汇聚其功诀所需之灵机,禁制阻挡其他浊气。 这般在静室之中感应灵机,化生真气,便能避免被浊气污染。 只是这般做法好则好矣,却也有着一层坏处。 那便是缺少了突破养气时对天地灵机的微妙感应,和复杂气机的洗练。 自然而然的对于复杂气机的敏感程度就大有不如,虽然不妨碍日后的采气修行,但相对于道门真传而言,这些取巧的修士对天地灵机的感知,就太过粗糙了些。 就好比一色弱之人,虽然能无碍观察天地,但就难免会有些模糊疏漏。 到了往后修行法术乃至神通之类,例如扑算堪舆这种需要能够感应极为复杂的灵机变化方能入门的道法,资质就会极差。 所以方才会有养气筑基一说,这个关口,关乎到后天的根骨资质,不可谓之不重要。 那些修行人士常说的根基,便是指的这些了。 因此便衍生出了修行界的鄙视链,氏族旁门看不起左道散修,上宗高户鄙视氏族旁门,然而诸道真传并不想搭理他们。 这一关节,对秋虹而言,亦是非常重要的,他不会去循那般的取巧法子。 秋虹所修真法为《斡旋青冥气》,斡旋何意? 运转,扭曲,周旋之解。 虽为养气之法,但更讲斗剑之妙。 明辨灵机变化,气机强弱,灵光漏洞,以无间入有间,行的是小巧精细之道。 倘若秋虹走了捷径,那这般真诀他便修不出真意,走上了歧途。 那时便是悔之晚矣。 剑种坐镇丹田气海,将跃动的灵气镇压而下。 此时尚不是突破的好时机,还差上那么一点东西。 三日导引而灵气生,五载凡俗磨心锻性。 秋虹,自当要那行无悔之路。 …… 翌日。 照旧的行了导引,食过早饭之后。 安排山神黄有德继续平整道路。 秋虹整理衣衫。 寻了件天青长袍,长发半束前面中分。 往湖水边一站,倒映出一俊朗男子,身高七尺有余,朗眉星目,面色淡然,神情自若。 旁边站一女童,扎日月双抓髻,着一亮红襦衣。 这算是他两带着的唯一体面衣裳,今日换了去,也算是不丢了自家师父的颜面。 虽说修行人不在外物,但穿上一身麻衣草鞋,去了庄重之地,也多有失礼,要被人看轻了去,还是不妥的。 正想着,天边遥遥传来一声鹤唳。 未多时,便见一丹顶白鹤展翅翱翔在天宇。 几个呼吸之间,它便落在湖边水旁。 稍稍垂下头颅,看着秋虹二人。 “我等师兄妹二人要去上小西山一行,有劳鹤兄了。” 秋虹礼貌的说道。 “老爷客气了,且上来吧。” “这小西山路途颇远,我们还是要快快赶路才是哩!” 白鹤说道,声音倒像是个孩童似的。 “应当是个年轻鹤。” 秋虹暗道,然后回它。 “那好,我们这便走吧。” 说罢,便拉起田茹一跃,轻轻的落到了鹤背之上,盘膝坐下。 这妮子心里有鬼,也不多做动作,此时乖巧的端坐着。 秋虹心知她把这鹤当做那天送他们来碧头峰的当做了同一只,也不戳破。 “两位老爷且坐好了,我们这便出发了!” 丹顶鹤提醒了一声,便振翅而起,一跃上了天际。 正是: 飞度乘霄鹤,过山川千数。 向西山问道,法说千般妙。 望身下灵山妙地尽数远去,秋虹心生激荡。 却不料这时田茹拽着他的衣角,小声的说道: “师兄,师兄,我们换个位置好不好。” “哦?” “这是为何。” 烈风吹拂面目,发丝飘荡。 “风…风太大了,你在拿我挡风。” 她气呼呼的。 “哈哈哈。” 秋虹笑着将灵光升起,护持在身前。 天上罡风甚烈,田茹坐在他前面,自然是有些受不住的。 第19章 过山门崔姓殿主 丹顶鹤飞遁之速颇快。 虽比不上大鹏展翅一个展翅九万里之遥,但一息之间也能遨游上数里。 不算巨快,却已然让秋虹满足。 约莫两个时辰过后,它降下高度。 眼前云雾消散,远远地,一座巍峨仙山高悬半空。 “到哩,到哩,这便是小西山了。” “先前只是听闻,俱在耳边,如今目见,却不知小西山还是座悬空之山。” 秋虹略惊讶的说着。 “你是个新入门的,自然了解不深。” 丹顶鹤有几分卖弄的说着。 “这小西山啊,是数万载之前一位大老爷游历星空诸界时得的一座两仪元磁神山,炼就而成的。” “放在这里,用来安置各种事物殿之类,以及一些宗门小事都在这里解决。” “而且这原本是倒悬来着的,但是那位大老爷不甚喜欢,就又转了过来,但也因为元磁之力过甚,也落不到地上,就那般悬在空中!” 它这么一说,秋虹便了然了。 说话之间,它便落到山下,门牌之前。 “小西山上禁止飞遁,便是我等这般的飞鹤也不例外,要想上去,还是要徒步而行的。” 它开口解释。 “自然遵从条例。” 秋虹拉着田茹从鹤身上跳下。 看得仙山就在眼见,不仅秋虹屏气凝神,便是连一直活泼的田茹也沉默下来,肃然起敬。 师兄妹二人,站在青石山路上,怔怔的望着不远处前路的尽头。 只见: 六根青色玉柱拔地而起,粗看纯色而无一物,细瞧有万千剑光游曳,化鸟兽鱼虫,世间万物。 再抬头看,玉柱托负起阁顶,绘青天而描云海,镇六柱而分三门。 当中间悬挂一牌匾,上书古篆大字---小西山。 字迹清晰,俱是剑意森森。 偌大的山门,俱为灵材一体铸成。 看的秋虹直直咋舌,不愧为诸道之门。 继而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升上心头,倒也奇妙。 “师兄,那字刺眼睛。” 田茹摸了下眼角流出的泪水,委屈的和秋虹说道。 一旁的丹顶鹤听了,笑着说道。 “那是以剑意直接在牌匾上书就而成的,至今还残留着一些当初书写之人的剑意,看的久了便会如此,倒也无事。” 秋虹倒是没什么事,或许是因为他只是一扫而过的原由。 “今日算是你们第一次进小西山,可走当中的正门哩。” 说罢,鹤头点了点余下的两门。 “日后再来,便需要从右进、从左出,直到成就金丹,那时便出入随意无人管你。” 秋虹点头应下,示意自己明了。 “那就走吧,我正好能陪你们走上一会,过了门我便去留仙池歇息,待你事情办完了,若要走时去那里唤我便是。” “有劳鹤兄了。” 秋虹道谢。 说罢,丹顶鹤便摇晃着身子先走一步,朝左边的门走去。 待它走了一段,快要到了门前之时,秋虹这才拉起田茹,两人郑重的向前走去。 说来也怪,这些时日忙碌,诸事繁多之下,难免有些心绪不定,往往一念未灭,百念既生。 失了前几日方来时清静自然的心静。 虽然多有收束,但也收敛甚微,这也是他昨日不曾突破养气的原由。 未想得此刻,伴随着他一步一步走向小西山的正门,诸般杂念宛若过眼云烟一般消散,内里一片清澈。 就这样空明的,秋虹走过了正门。 出去的一瞬之间,他只觉有一股凉意从头传到脚底板。 一个激灵,悠悠转醒。 低头一瞧,田茹眨着眼睛没心没肺的看着他,不远处,丹顶鹤正等着他们。 便不在思索,只当是这门户神奇。 汇合了丹顶鹤继续向前走去。 脚下是青石长道,左右两边古树森森,前面依稀可见古朴道宫隐藏在山峦古木之间。 “吱吱吱。” 正走着,宽敞路旁忽的传来一阵奇异叫声。 “猴子!” 却是田茹眼尖,一眼就发现了树上的生物。 秋虹看了过去。 树上多了几只毛发灰白,尖嘴雷公脸的生物。 见秋虹他们看向自己,它们叫的更欢。 “莫要理它们。” 一旁的丹顶鹤开口说着。 “这些猢狲是秉元磁而生,算是天地间的异兽,故而开灵艰难,少有智慧之辈,都是些顽劣爱作弄人的性子。” “你若回应了,它们便会记住了你身上气机,时时来捉弄与你。” “入门久些的它们欺负不了,便会寻上你们这些不知内情的。” “原来如此。” 秋虹明了,便拉出蠢蠢欲动的田茹,继续向前走去。 待到了一分叉路口,丹顶鹤向他告别。 “外务殿便在路的尽头,最是好找,你一路过去便是,哦,还有这一甲子的殿主是崔师叔,不要喊错了。” “我便先行离去了。” 说罢,见秋虹点头,便摇晃着离去。 果然,没有师父在身边耳提面授,这宗门内里还是需要个熟悉的引路人,方好行事。 秋虹对董师兄的感激不免又多了几分,想着得有空去拜访一番。 …… 远远地,秋虹也暼见了外务殿的殿门。 门旁两侧,一书:欲修仙道,先修人道,一书:人道不修,仙道远矣。 大殿青砖黑瓦,大半隐在秀丽山水之间。 殿门大敞,里面隐有光壁上转流光。 秋虹带着田茹往里走去,越了门槛,直进殿中。 殿中空旷,有一方桌,后面坐一清瘦道人,似乎是正在闭目打坐。 另一边墙壁上有一巨大光幕,上面字迹图画流转,像是前世投影之物。 下面有一二人,正抬头查看,也不曾留意到秋虹二人。 径直往那道人一边走去。 正到跟前,那道人忽的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 不知从哪里掏出个葫芦来,咕噜的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大梦一觉十余载,犹记当年任侠时。” “来者可是新进真传?” “又是何人之徒啊!” 道人迷糊的问着。 秋虹见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有些捉不着头脑。 听他言语莫非在这殿中睡了十数年之久,难道这些时间就没有新入门的弟子吗。 但也乖巧的回话。 “回崔师叔,我等二人皆是叶鸿之徒,方方入宗六七日。” 第20章 定道号流程纯熟 “哦,想不到我不过酣睡十载的功夫,我那素来不善言谈的叶师弟竟然也寻得了两个佳徒!” “上前来,让你师叔我好好瞅瞅。” 一听他们是叶鸿的徒弟,崔道人立马眼睛一亮,笑眯眯的冲秋虹二人说道。 言语之间多有亲切。 想不到竟是自家师父的好友。 秋虹自然带着田茹上前了一步。 “好好好,都是良才美玉。” 他笑着放声说道。 惹得远处那两人转过头来悄悄的查看。 有些不敢相信这会是以往那个不苟言笑的崔师叔,要知在他熟睡的这十年里,他们每年接取外务任务都是在这光壁之上,不敢打扰,可见其威严之盛。 “你们是来领取法印的吧。” 稍一叙旧,他说回了正事。 “正是。” 秋虹回道。 “法印之事好说,不过你等二人还得先定下个道号来,我才好将法印发下。” “如今我等青冥的字辈排到你们应当是鸿字,不过剩下的一字,还得由旋龟甲来定。” “走吧!” 说罢,崔道人就起身站立,也不给秋虹问询的机会,直接前方引路,往后面走去。 秋虹也不多嘴,跟在他的后边。 穿过走廊,一行人进了个仿若是青铜铸就的房间里。 四个青铜圆形立柱在房屋中央,上面托着个巨大龟壳。 单是前面的孔洞就足以横着塞上个秋虹,站在它的下面仰起头都见不着它的顶。 哪见过这般巨物的田茹已经悄悄上了手,小心的用指尖点着。 崔道人见了,这才开口说道。 “这件灵宝叫做万字旋龟甲,是根据上古仓颉造字篆刻龟甲上的传说所炼制。” “主要的用途就是测出每个修道人最合适的一个字来,与字辈相连起来,组成你们的道号。” 这灵宝…听来鸡肋。 秋虹也只能说不愧为青冥,若是别宗绝对不舍的耗费灵材与光阴炼制上这么一件颇为无用的灵宝,只为了方便给门下弟子取道号。 “好了,你们也无需运转灵气,将手放在它的身上便好。” 继而,他站在一旁,又开口说出使用之法,便不再言语,等着他们选出字来。 “我先来,我先来。” 田茹欢快的说着,也不待秋虹答应,小手就印上了下面的龟甲上。 顿时,就仿若是手伸入了平静的水面之中,溅起圈圈的波纹一般。 一圈圈金色的光芒以田茹的手掌为圆心,沿着龟甲的纹路扩散开来。 然后飞速的汇聚到某一处,在龟甲上空投影出一个象形的符号。 这是什么字? 秋虹往后退了一段,却也认不得是个何字。 “妙。” “妙者,微之极也,不错。” 崔道人解释着,然后用眼神示意秋虹。 “鸿妙,鸿妙。” “师兄我也有道号了哦!” 田茹退到秋虹跟前,朝他说着。 摸了摸她的头,秋虹上前触碰龟甲。 然后同样的金光扩散,投影出符号。 被高大的龟甲挡住视线,他却是看不见,将耳朵竖起,他等待着崔道人的话语。 “八荒开寿域,一气转洪钧。” “洪钧,鸿钧也!” 崔道人一捋长须,满意的说道。 “钧?” 秋虹思索了一下,觉得也不错,还好不是哪些奇葩的字,出门报出去也说的出口。 “鸿钧,鸿钧!” “一种随处可见的植物。” 但他连在一起一琢磨,顿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岂不是冲撞了某位大神的名号。 秋虹不动声色的看了崔道人,想想有没有可能改换个字。 但看他满意的神色,觉得希望不大。 此界修行之道源于上古,太上演道方衍化诸般,却是没有鸿钧传道一说。 想了想,秋虹也觉得问题应该不是太大。 …… 待将道号定下,秋虹二人又随着崔道人出门,到了后院的位置。 却是不知,此时的小西山顶,剑庐水池前。 一位头发斑白的老者身披苍青繁星袍,头挽道髻,用碧玉簪扎着。 手池青竹钓竿,盘坐水边。 虽做垂钓的姿态,但目光正遥遥望向山下的方向。 山峰高耸,又有云遮雾掩,可这位垂钓老者,竟好似能透过这些,真切的瞧见山下的光景一般。 良久,见外务殿中金光凝成字符,老者这才收回遥望的目光,像是点头,又似低首,看向了身下的清幽水池。 池里开了一十八朵无根青莲,每朵俱如灵机铸就,表面环绕道道青光。 水下更是游鱼无数,忽的某一刻,水面下光华汇聚,从无到有生出一大一小两条青鱼。 水光一点,睁开灵动的双眸,两条鱼几个摆尾汇到鱼群之中。 “善。” 老者微笑着吐出一字,继而闭上双眼。 …… “崔师叔,难道我们是这十年来唯二的真传吗。” 秋虹跟着崔道人走在殿外回廊,随口一问道。 崔道人平静的回他:“不错。” “我青冥不像别派,不广开山门,也不设内外杂役之分,所入真传皆为门中弟子游历所收。” 也不待秋虹再发问,崔道人就解释给他听。 “那这样若是门下真传不争气,岂不是…” 这般收人有好有劣,秋虹所问却是直指核心要点,门人弟子过少倘若一不成器,那这偌大道统岂不是后继无人。 “不争气?” 崔道人古怪的看了秋虹一眼。 “我道有真功妙诀万千,灵材宝药无数,可补先天根骨不足。” “有妙心灵镜,可治生性痴愚;有黄粱幻海,可磨心锻性。” “有砺剑台,打磨剑技;有青冥天,灵机一界;更有演道剑灵,授神通三千。” “若是如此,还是不堪造就,那也好说,剑渊九十九,扔进去滚上几滚,也能成材。” “倒是师侄多虑了。” 秋虹毫不意外的回道。 心道果然流程纯熟,怕是千百年来真传都是这般走过,不愧是传承悠久。 “无事,无事,这些东西日后你也会知道,如今叶师弟不在,我不过是尽到些这个师叔的责任罢了。” 崔道人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着。 “好了,且稍等我一下,我去取了法令,以及其他灵材之物。” 他将秋虹二人放在一小亭里,自己转身进了屋内。 第21章 耳听闻太上感应 “法印一枚,青气法袍一件,大药九株,日月星三光一斗,其余种种你们自看法印。” 崔道人将一件件东西放入法印自带的储物空间之中。 然后将其各自推到两人的面前。 名为法印,却是个剑形状的玉佩模样,其中一面上刻着个象形文字的“钧”,另一面则是一片青苍悠远之天。 “好了,这些东西予了你们也算是无事了。” “宗门法度之类自有叶师兄告诫监督你们,我就不便多嘴,但还是要向你们说上一事。” “师叔但说无妨。” 秋虹做出虚心受教的样子。 田茹也懂得些察言观色,见一路笑眯眯的师叔此时板起了脸,自然不会有所放肆,也是一副乖巧听讲的模样。 “恩。” 见他们这副样子,崔道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们要知道修行并非是一味的山中苦修能成的,尤其是我等剑修,还是要时时磨练,多出去走走见识一番,方能有所成就。” “所以,每年的外务之事,不要推避,若是合适便去择上一件完成了。” “也不会费上多少的功夫,反而会多有助益。” “这也算是我这个作为师叔给你们的一些经验之谈,听与不听,做与不做,便看你等自身了。” 秋虹闻言立马诚恳的说道:“我等一定记得师叔的教诲。” 说着还给田茹打眼神。 她也很快反应过来。 “师叔,小茹记得了。” “哈哈哈。” 崔道人爽朗一笑,继而又说。 “我看你等二人俱是到了修行的紧要关口,师叔我平常也无甚浮财,便予你们一本道书,算是作为初见你们的礼物了。” 说着,他从衣袖里拿出一枚玉简。 “此决名为《太上感应篇》,描述的是感应天地灵机的种种关窍。” “当初叶鸿那小子求了我数十年我都不曾换给他,如今还是还是给了他的弟子。” “说不得便是那小子在算计着我。” 崔道人讲了下昔年往事,打趣着叶鸿。 秋虹只觉手中一沉,便有一物落在手心,连忙说道。 “长者赐不敢辞。” 也未在多言感谢之语,只是心中记下这份恩情。 “哈哈哈,我也就不多留你们了,且自去吧。” 清风拂过秋虹二人面目,再一转头崔道人已然不见了身影。 感慨一下他之遁法奇妙,秋虹绕着小路,出了外务殿。 如今来小西山的两件事已经解决的其一,只剩再借阅上几本有关灵植培育的典籍,此行便算圆满了。 寻了一过路师兄问路,秋虹得了星辰阁的方向。 那师兄虽然面上不苟言笑,浑身剑气凌冽之意勃发,但也是个好人,不但具体的指点星辰阁所在。 得知他是新进真传,还热心肠的为他引路。 此时三人正一同在道上行走。 路过一亭台之时,耳边传来几道声音,引起了秋虹的兴趣。 “诸位师兄弟,你们说那清穹之下究竟是何般的地方,又是何人所建,竟然如此神奇。” “听闻其中有一琳琅阁,号称世间功法秘录无奇不有,更有清穹仙市,贩卖诸天万界灵材,梦界之中洗练神魂,能听得元神大能讲道。天骄榜,万象宫,论道坛,简直包罗万象。” “唉,如此奇妙之地,我等也只能听听,何时方能进内一观!” “别想了,听说那里面一张空白的身份仙箓要一千仙功方能换得,在这外面更是炒到了天价,不知要多少灵材才能换上一张。而我等虽为真传,但灵物之类也都供了自身修行之用,哪里来的结余。” “或许也只有罗师姐方能有此财力了吧。” “唉!” 内里说话的几修都齐齐叹息一声。 秋虹听的异常认真,他敏锐的预感到他们所说的清穹之下或许同自己识海中的玉碟有些关系。 “莫不成,那玩意就是他们口中的身份仙箓?” “这样也能解释山神是从何得来的功法与阵法。” 秋虹猜测着,却也没法证实。 “怎么,秋师弟也对他们所说的有些兴趣?” 见秋虹脚步慢了下来,那位好心的师兄开口问道。 “只是听的新奇罢了,难道王师兄就不好奇吗。” 这师兄姓王名腾,倒是个好记的。 “不瞒师弟,我也是感兴趣的紧,更想进去看看那个所谓的天骄榜,但我最近为了淬炼剑光……唉,不提也罢。” 他冷冷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些尴尬的神色。 秋虹一看就知这家伙怕也是同自己一样是个兜比脸还干净的。 这时,里面的几修又说了起来。 “你们说,这地方与诸道有没有什么关系。” “怕是关系匪浅,说不定便是我们诸道掌教一同弄出来的,毕竟这名字……” “不错,近些时日我旁敲侧击询问我师父,也得到些消息,诸位师兄们最好能尽快寻上一道这身份仙箓能够进了去,虽然具体原由他也不曾细说,但我猜测里面会有大事发生。” “言尽于此,各位师兄我便先走一步了。” “善……” 然后便没了声响,像是散了去。 秋虹将他们所说的要点几下。 里面也提到罗衣师姐,下次再见她的时候,秋虹也可以询问一番,相必她会知道更多的内容。 便暂且放下。 跟着王腾师兄一路去了星辰阁。 典籍存放之处贯以星辰之名,自然是说其内的典籍繁多宛若天上群星,数不胜数。 里面也没有所谓的看守之类,倘若能有贼人闯入这青冥天中盗取典籍,那有无看守都是一个样子的。 查看真功道法神通类的典籍有修为上的要求,其他的便再无所限制了。 而且借阅典籍时也只需要用法印来记录一下,限时归还就好。 秋虹漫步其中,倒是有种前世自选购物的感觉。 因为此时天色已然不早,秋虹便没有查看其他的心思,仔细的挑选了灵植培育之类的入门典籍,他便与王腾告别,带着田茹去留仙池寻了丹顶鹤。 又经过两个时辰的飞遁,回了竹舍之时,已经是日暮时分了。 第22章 寻陶土田茹养气 噗通。 秋虹将歪着的头摆正,顺便活动着有些酸的脖颈。 肩膀上一水桶粗细的楠木滑下来,滚落到地面堆积的木材之上。 细细看其截断之面,纹理细密,更有点点的金光闪过。 意不坪下往南沿着河谷的方向直行上数十里地,生着那么一片巨大的楠木群落,往里深处去更有着不知年月之树,看其粗细,怕是得有五六成人合抱,方能将其围住。 他也只是在外围寻着些合适的伐了回来,为下一步木屋的建造准备着材料。 “已经有二十多根了吗,不错不错。” 秋虹满意的点点头,背起竹筐准备去找上些合用的土来。 木材的累计按照着他目前每日一两根的速度,怕是要过上些时日才能凑够数。 这些日子里除了修行、阅读借回来的典籍之外,他还是要为自己寻上些其他的事做。 …… 碧头峰上下当真个算的上是物产丰富之地。 秋虹回到山下,四处转了转,没用了多少的功夫便在一处山坡下寻到了合用的粘土,甚至还在一小溪支流的水下泥土中发现了白泥。 而且两者位置都同意不坪并不算太远。 这令秋虹颇为欣喜。 为了防止从竹筐缝隙中漏下的粘土弄脏衣物,秋虹寻了些阔叶垫在里面,寻了一合手的薄石片,挖满了一筐粘土,准备先回去试验一番。 四周的山林依旧薄雾升腾,潮湿异常,不太适合收集柴禾。 还好秋虹早有储备。 在下雨之前,他搜寻积累的柴禾足够多,周围山林广阔,积年累计下来的落木无数,平常又无人拾捡,自然是归为秋虹所用。 不但竹屋后面堆着破开的竹片,屋里床铺下也齐整的码着干柴,还垫了大量的干草。 重新将竹屋里熄灭的火塘点起来,热意逐渐将潮气驱散。 住在这竹林湖边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湿气太重,不过也有解决的法子,等他日后有空学习下阵法,布上几个汇聚火气的阵法便可轻易的祛除。 此时的话,暂且忍受一番便是。 田茹的床上散开着笔墨纸砚,人却不见了踪影,估计又是同竹熊不知去了哪里玩耍去了。 山神黄有德还在奋力的清理着竹根,进度喜人,估摸着今明两日便能彻底完工。 秋虹走出屋子,在左手边不远处清理出一片地方,这里是他准备用来作为日后工作的场所。 俗话说的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虽然使用篝火也可以简单的烧制一些小型的陶器,但秋虹选择先制造一个窑。 添柴和通风口选择直面湖水的方向,秋虹抄起自制的石铲在平地上挖出一条不长的沟来。 然后,他开始和泥。 先是将寻来的粘土和好去除石子,做成一个两寸厚直径六寸的十九孔圆盘,充做炉栅。 从湖边找来一长条青石,横架在沟的两侧,前面留出放置炉栅的大小。 再用普通的土和成泥将留出的地方四周围起,呈圆状直到和青石相平。 将炉栅放置,和泥做窑壁,逐层围起。 得到一个直径一尺高两尺的的土窑。 秋虹进屋从火塘里取来火种引火,填入柴薪,一为将炉栅烧制,二为将窑内壁烘干。 这项工作需要较长的时间,秋虹也没有一直候在跟前,进了屋去。 闲阅典籍。 火塘上竹筒里的茶水微微沸腾,这已经成了秋虹的习惯。 从法印中寻出一个大部头,翻到昨日浏览的地方,秋虹继续阅读着。 这是一本描述常见灵植生活习性培育要点以及药理性质的书,虽然稍微有枯燥,但秋虹依然读的津津有味,其中种种奇妙的灵植大开了他的眼界。 他并不妄图一下子寻到能够按自己想法培育上阴七妙葫芦藤的方法,即使有,那也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掌握的。 夯实基础,由易到难,经浅入深,这是万古不变的道理。 时间还长,无论是他,还是葫芦,都经得起等待。 养气延寿甲子,金丹寿逾千载。 制约修行者的从来不是寿命,而是脑海中的知识。 …… 午间田茹那小妮子并没有回来,不过有着竹熊陪伴秋虹也并不担心。 只是有些忧虑她的修行课业,看的出来田茹并不是一个天资上佳的修道种子。 最为简单的导引灵机入体,炼化灵气她便行了将近一年的苦工,至今方方要成。 “说不得日后就得去崔师叔口中的剑渊,滚上几滚。” “小茹啊,你可长点心吧!” 秋虹不由的为她日后可能到来的命运发出些许的感慨。 他随意的吃了些东西,悠闲的午睡了一会儿。 直到此时,他才寻到些山中“野”修的快活。 午后,他正准备背上竹筐去一趟山下发现粘土的地方,再挖上一筐回来,反正路途也不算遥远,现在也尚无要事,而材料这种东西,总是不嫌多的。 却在此时,竹林中传来一阵嗷呜乱叫以及穿林踩踏之声。 秋虹驻足。 几个呼吸之间,便有一团黑糊糊的东西从竹林里窜出,停在了他的跟前。 再一看,正是四肢着地的竹熊,和骑在它背上的田茹。 “咦。” 秋虹看了眼田茹,发现了异常。 只见她双目清亮远似平常,呼吸吞吐有淡淡灵机相随,便知她是炼成了灵气,到了养气的阶段。 再一看她洋溢着兴奋面容,和求夸奖的小眼神,便更是印了此事。 “何来的灵物啊!” 田茹正满心欢喜的等着自家师兄的称赞,却不想听到这么一声悠悠的问话。 秋虹怕她孩童心性,一不小心好奇之下便将储存在法印中的几株大药吞服,索性便将其收下替她保管。 也是怕她借了外物之助,修得灵气驳杂。 方才以往气术一观,却还是见她身上有几分草木灵机。 便有一问。 田茹眼睛转了几下,指着身下的竹熊说道: “我本来在林中玩耍,是小熊带我去了个地方,吃了一枚红色的小果子。” “就,就炼成灵气了。” 小熊算是田茹千思万想,琢磨出来称呼竹熊的合适名字。 竹熊一听,转头看了她一眼。 仿佛在说,你个浓眉大眼的,想不到扯起谎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第23章 感灵机玄幻一窍 “你呀,莫要再使那些小聪明。” “须知,外物虽好,但也只可做锦上添花,却不能以其为重,颠倒了主次。” “好在你苦功下到,不过是差了临门一脚,借此突破倒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灵气稍稍染了些外意,平常修持之余要多费些打磨的功夫。” 秋虹将她拉在石桌前坐下,语重心长的说着。 竹熊也趴在一旁,听着教诲。 虽然它炼化了横骨,但平常也素来不爱说话,只是秋虹知道,田茹也只当它是个普通兽类,并不知自家小伙伴的不凡。 “小茹知道了。” 她撅了噘嘴角,有些委屈的说着。 “不过,也有快些的弥补法子,就看你愿不愿了。” 秋虹卖着关子说道,故意引起她的好奇。 “啊,真的吗?” “是什么嘛,师兄你快说呀。” 她顿时高兴了起来,凑到跟前摇晃着秋虹的手臂。 “好了,好了,我说。” “你先放开我,不然我就不说了。” 田茹依言放开他,乖巧的等着。 “不过再说之前呢,你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秋虹伸出一只手指在她面前摇晃着。 “你既然炼成了灵气,那就也该开始习练剑术,为凝聚剑种做准备了。” “这条件呢说来也简单,便是需要你每日认真的练习两个时辰的剑术,期间不能叫苦,也不能打退堂鼓。” “这样,你能答应吗。” 秋虹停下,饮了一口竹筒中的清茶。 笑眯眯的看着田茹,等着她的回应。 她咬了咬手指,似是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说道。 “好,好吧!” “嗯。” 秋虹点了点头。 “既然答应了,就不要反悔。” 得到预料之中的答案,对于这个小妮子日后的修行也算有了个大致的定程。 她打小经历颇苦,但入了叶鸿门墙之后,有了师父和师兄的关爱,也算补足了些失去家人的情感。 近来才像个寻常孩童一般,所以秋虹对她要求也并不强硬,而是尽量的委婉一些来。 从法印之中取出日月星三光来,秋虹准备为她消除些许的灵气杂意。 这三光并非是普通意义上能被人看见的三种光芒,而是修行有成之士高上九天行秘法以特质法器采集的太阴、太阳和星辰之光。 此刻被灵光包裹拘束着,漂浮在半空中。 法印里有一道术法,能够将这三光合为三光神水。 本来是用作门下真传洗练剑光之用,如今给田茹洗练下灵气也能做得。 只不过这东西,合为三光神水之后,若是不立刻使用,不晓一时三刻便又会溢散为三光而去。 故而青冥也只能将三光发下,再与了术法,让真传们自行去施法。 …… 旭日将生未生,隐在一片红霞之下。 崖边老松虬劲,绿意枝条下有人盘坐青石之上。 容纳记载着《太上感应篇》的玉简放在青石一旁。 这篇法诀来历不凡,让秋虹感觉这见面礼之重。 它为太上道,甚至是整个道门突破养气,感知灵机这一紧要关口的必修道法,对于旁门左道,乃至诸天妖魔神佛而言,更是欲求之而不得的无上秘传之法。 非是道门真传不可得授。 至于其为何能流传到青冥弟子手中,其中内情自是值得商榷。 不过这于秋虹尚且无关,道法无误便是。 青冥天为清穹外之天,灵机自是充沛。 而这碧头峰更算的上是一灵山福地,灵机天然汇聚之处。 自然无有诸如杂气、晦气、秽气、浊气、冥气之类的沾染,以及种种外魔的干扰。 虽然法印之中有提醒到秋虹,小西山里有特制的静室,但他还是喜欢这里一些。 毕竟只要采一口灵机至精至纯,不受杂气污染便是,其他灵机复杂一些,还能有益他锻炼感知。 秋虹默诵道法,念头纯一,入了定中。 虚极静笃,无复我身,渐觉混混沌沌、杳杳冥冥,与天地合一,心神感知到了一个极为隐秘的存在。 “开!” 他轻叱一声,灵气卷着剑种,化作幽幽剑光,冲破玄关一窍。 只是这玄关一窍并非头顶卤门,不是脚下涌泉。 亦非眉心泥丸、胸部绛宫又或是丹田紫府,而是斜月三星之前,一处虚空所藏。 秋虹的剑光在这里冲破关窍,开辟了一处人体之外的窍穴。 这处窍穴之中自有神气酝酿,古称真橐龠,真鼎炉,乃是修行之最妙处,故称玄关一窍。 浑身的灵气裹着剑种,涌入窍穴之中。 秋虹只觉得自己浑身空空荡荡,透透彻彻,身体都不由的轻了几番。 而这个时候整个世界在他的心神里,陡然变的清明起来,他的神魂仿若出窍,脱离了寻常的感知,沉入了灵机的本质之中。 一草一木,一花一土,乃至万物山石,皆都褪去外物表象,露出灵机本质。 秋虹的念头顿时察觉到种种灵机的微妙变化,只是初晨洒下来的天光之中,就有种种的灵机交缠,各有奇妙。 他依照感应篇上的辨气之法分别,将阴气、寒气、阳气等灵机一一分类。 由于是阴阳交泰之时,阴气未去,阳气初生,故而略显繁多。 那阴、阳性的灵机粗略的可以分为二十七种,又有沆瀣、正阳、朝霞等等六种精气。 除去一十八种比较驳杂的,要么是带有污秽气,要么太过阴沉爆裂。 总而言之便是不符合他这般正道修士对于灵机的要求:清、灵、纯、真、生等等。 不具有韵灵生慧,滋长性命之效用的灵机。 而剩下的九种灵机之中,有含初生之意的东来紫气,有大日阳刚的元阳气,还有月之精华的太阴气,带寒属及阴性的广寒冰魄气。 剩下还有金乌火气,烈阳气,少阴气之类。 待秋虹念头再深入仔细感应,种种灵机之中又有许多不同的性质。 据说太上道祖在兜率天讲道之时,由微及广,讲述天地灵机划分一元之数,分为十二万九千六百多种。 这也是秋虹所了解到与他前世神话传说中不同的地方,此世有太上、灵宝,却无鸿钧广道之说,更无天庭仙神之类。 所以鸿钧之道号,他也能较为坦然的受下。 第24章 采青冥成就真气 昔日他阅道外戏谈时曾读到这么一则趣事。 说太上道祖在讲灵机分类之时,下首蒲团上一道人放声大笑。 众修皆惊,问他为何失态。 那人便是道德道尊,他笑言道,一元之数有何稀奇,吾能感知的到灵机便数倍于此。 一旁灵宝道尊也点头,似乎是对他的说法颇为认同。 众修也纷纷感叹他之元神修持高深,境界甚广。 而坐在最上面的太上道祖却也只是摇头笑笑,并不在意,继续讲道。 等到讲道完毕,他回到大赤天太清境的时候,这才恍然之间有所领悟,惭愧的对左右弟子说道: “太上之道,吾大为不如也!” 道德道尊座下最为亲近的弟子连忙广成子上前询问原因,才明白了其中的原由道理。 原来太上划分的灵机一元之数,其实是各有性质特点,已经是将天地灵机细分到了极致,再无增改的地方。 而他虽然能感知到更多的灵机,但其中大多数的灵机并不具有较为明显的性质差异和变化,或者说这种性质差异和变化已经微小到,只有道尊以上才能察觉的到。 并没有了什么实际上的意义。 于是太上道祖删去繁复,将那些与天地运行无益的灵机删去,简化了灵机的数量。 他这一言即是他道行高深的表现,也是身为“道”的发现者对于天地运行的干涉。 待道德回到自家道场之后,便发现天地之道更加清晰明了,种种无用的灵机属性,已然不存在了。 而天地间大道的运行更为顺畅。 这才明白“道”非他可全,相互之间互有境界差异。 便不再追求合道之法,而是行阐明之行。 后又有灵宝天尊明悟此般道理,截道为之…… 因此秋虹虽然感知到了诸如大日、太阴之气中的含有的种种微妙变化,但这于他无用,不过是能证明些自己念头纯如、敏捷的程度。 尚未证得元神的修士,探究这些,不过是徒耗功夫,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意义。 就像一初学写字之孩童,他并不会探究笔墨纸砚的种种分类一般。 “大道恒九,这两种灵机的微妙变化我也只能察觉到三四之种,距离元神真人能够探查的九种尚差的很多。” 念头微微一转,不由的比较了一番。 但秋虹随即微微一笑,念头锁定,窍穴中剑光一转。 却只去采那念头探知感应中的一种清灵之气,名曰:青冥气。 此乃九天清灵之灵机中的一种,精纯清粹,更是有着那么一丝凌冽锋锐之意,乃是他采取成就本命真气的上品灵机。 采纳这种灵机自然是门中创法先人以及无数年修行的前辈总结出的经验,既能保证真气的纯粹,又能符合他们剑修的本质。 如此便足够了,至于数量稀少之问题。 青冥在将《斡旋青冥气》定为门内真功那一时起,自然便做好了准备。 他们便寻诸天,搜来亿兆缕青冥气,炼成一道本源青冥气,专门开辟一洞天将其放置,因此后辈修士就能源源不断的获取这青冥气。 而青冥所传真功有一十八种,自然也有些一十八个这般的洞天世界。 当然你若是精中取精,再精纯上数十倍的话,那也还是会搞得自己采气太过艰难,炼化真气困难恢复也困难,甚至数量上还会比别人的稀少数十倍。 别人一天炼化的真气,能够顶上你十天的苦工,这样自然是人家金丹说不得都数转要成就元神了,你还在为积累结丹的灵机而下苦工。 因此这修行之中也自有度量,其中内里还需自行把握。 而且这青冥气也是有着一桩好处的。 要知这世间灵机分布不均,近火者,火属的灵机就丰厚些,水行灵机也就少一些,而更极端些的灵机更是只在一地尚存,离了便再没有其他。 若是修士采了这般的灵机化合成本命真气,就像是南离州最边际处有一极星寮,内里修士采随极昼极夜而生的两极玄微气,离了那地方,便几乎是无法修行。 因此这极星寮的修士也只能困守一地,难离故土。 就算他们门人道法颇有不凡,但也难扬其名。 实际上大多数的修士都有着这方面的困惑。 红尘凡世灵机驳杂,若久入其中,自然采气修行便难。 世外洞天福地灵机充盈,自然是修行的上好之地,但远离了红尘,磨炼心性便难。 两难之处,难以抉择。 而采青冥气的好处便是,这般灵机虽然在俗世之中很是稀少,但只要往天空上飞遁,越是往上与门中的洞天联系便约是紧密,能够打开的通道便大,采纳到的青冥气便越多。 此时秋虹尚在门中,无需这般,若是日后再入了俗世中,他自然便会寻上一件飞遁的法器,或是与飞鹤同行。 俗世修行艰难,也难怪旁门修士中常有俗语通传。 “灵机偏怪,老的越快;灵机稀少,凉的就早;若想不沾,名门求道。” 说的便是旁门修士功法稀奇诡异,常常采纳那般稀少古怪的灵机,但求一时之战力,之后便全然不顾,断了大道之基。 秋虹将周围念头感知到的精纯青冥气一丝一丝的采纳入玄关一窍,这个过程极久,是个水磨的功夫。 往往需要数十个呼吸的时间,他的念头才能捕捉到那么一丝。 剑种合着灵气在这窍穴中打磨,将其炼的犹如养剑之匣一般,青冥气落入其中占据一席之地。 如此往复废了一会时间,秋虹才方方采集够了所需的青冥气。 将一口青冥气合着一口灵力,纳入玄关窍穴中的剑种之中。 犹如养剑一般,灵光流转,砥砺剑光,才将这内气外气合而为一。 以道门养剑之法,炼就成一口本命青冥真气。 那一口本命青冥真气从玄关中落入秋虹体内,登时就如闪电入体,流转全身,酥麻之感即刻就生。 秋虹睁开双眼,昏黄的天空中青色剑光划过。 远处朝霞尽去,青天显露。 却正是,天光正亮。 第25章 上九天识海异动 玄关窍穴中原本安然转动的剑种,在那一口本命青冥真气入了秋虹体内之时,却突然急了几分。 秋虹自是知道其中原由,是他真气一成,这化为剑种的谪仙剑便要迫不及待的再度显化形体,出现在这世间了。 这倒也不是说它有了灵性,成了灵宝,有了自主的意识。 而是秋虹自打寻到它以来便于它日日同修,从而借此产生的一点灵光相连,也算是为日后灵性的产生奠定了些基础。 像他这般剑修的本命剑器可以说是,只要主人不陨落那它便必有成就灵器的一天。 不过这般祭炼同修的法子乃是剑修的不传之秘,珍贵更甚门内真功几分,旁修只能眼红,却是求之而不得的。 秋虹指尖一点虚空,谪仙剑种便与真气交相呼应,从那冥冥中的玄幻窍穴中跳了出来。 化作一水青剔透三尺有余的长剑,刃若流水般似在涌动,朵朵莲花盛开在剑柄之上化作花纹,剑身底部纂刻着两个古篆字:“谪仙。” 这谪仙剑方一出现在世间,便借着天地间散落的青冥气变化身型,青色剑光环绕着秋虹转了几圈,往他脚下一停,托负着他直上了天穹。 就像是一个迫不及待展示新本领的孩子一般。 这正是: 遇真人六载修行,归青山一朝得悟。 乘风御剑九霄尽,一述肺腑畅快情。 谪仙剑载着他越飞越高,很快之间就离地数百丈。 高空的寒风甚烈,若是往常他早已经受不了这般寒冷,要升起灵光护持, 但此时他真气成就,自然能使出谪仙剑的一应妙用,剑光一升,寒风当即绕过秋虹。 领略了九天风采,秋虹下降了些高度,心念一动,操控着谪仙剑落到云端稳定下来。 这御剑飞行在凡人看来潇洒,但于他还是多有不合之处。 一则是太过消耗真气,以现在他的真气积累尚维持不了盏茶的功夫。 二来就是飞遁之速缓慢,实在是不能作为日常出游的选择,只能用来人前显圣。 “还是要去寻上一门真正的遁法,身合剑光,甚至是以身化剑,这样才行。” “不过,却也不急,待九月一日再去也是不晚。” 秋虹端坐云端,自言自语。 “不过,趁着现在还能停留上些时刻,还是不能够浪费了。” 说罢,他就闭目采纳起九天的青冥气。 只花了比先前少了百倍的时间,秋虹就采纳了第二口青冥气,依着原来的方法与灵气合炼,很快的就炼出了第二口真气。 有了真气支持,他便能在云端多待些时候。 从天光大亮到日上中天,秋虹分心二用。 一边操纵着谪仙剑,一边采纳灵机一意苦修。 直到将自身灵气炼化了十分之一,体内的真气已经汇成了涓涓细流,这才一降剑光,回了竹屋。 …… 午后,照例小憩过的秋虹坐在石桌旁,饮着清茶。 另一边的竹林前,田茹手持着一柄木剑,一板一眼的习练着剑术。 眼见她招式与步伐之间颇有配合,演练的有模有样,秋虹便知她也没有偷懒,这两天是下过一些功夫的。 点点头,也不欲打扰她,炼就真气后那个识海中一直转个不停地玉碟有了些异动! 先前未做计较,现在倒是要看上一看。 “师兄,你是炼成真气了吗。” 却不想田茹停了动作,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嗯!” 秋虹放下了手中竹筒,斜眼瞥了她一下,音调回转几番,带着些许疑问。 “嘿嘿,我这不是看见你方才是御剑回来的嘛!” 她凑到了跟前。 “师兄,如今你修为也突破了,师父说的话自然也就不做数了。” “我们也能下山转转,况且我这木剑使来也不爽利,咱得去寻个真剑啊!” 师父叶鸿倒是在离去和他们交代过,上了山最重要的便是要好生修行,若无要事不许离了宗门。 即使要离也得养气有成,现在可不比当初,没了叶鸿护持,是要有些自保的能力才是。 “这倒也是个问题。” 秋虹看了眼她手中的木剑,指尖轻扣着桌面。 它是秋虹寻了段古木树心,打磨成了个长条模样,也只是勉强称的上个剑形。 初练倒也可以用得,只是日后想凭借它炼出剑种也有些难度,看田茹的样子,想来是与她有些不合的。 青冥弟子寻剑讲究个缘分二字,但求福至心灵那一瞬间的感觉。 剑或许为山间长石、林中老藤,也可以是战场残剑、铁匠铺中寻常一把,如此种种皆有可能。 毕竟外在都为表相,而它们都终究会褪去形质,化作一枚剑种。 本来这外出寻剑的事要由自家师长陪同看护,但身为师父的叶鸿不在,也不知何时能归,这担子自然便要交到秋虹的手中。 一如往昔叶鸿带他寻剑一般。 秋虹点点头,向她说道:“这事我应了,不过还需过些时日才能下山。” 顿了顿。 “这段时间里你要好好习练剑术,我自有考较。” “好耶,嗯嗯!” 见秋虹松口答应,她高兴的欢呼一下,然后又重重的点头。 “去吧。” 见她这般高兴的样子,秋虹也不禁的笑了一下。 念头转动,沉入了识海中。 开始查看起那枚玉碟来。 只见往日只是除了兀自旋转外,不曾有任何动静的玉碟,此时表面黄光明暗闪烁不定。 有时候甚至不是一个整体的变化,而是平均分为几段,亮暗强弱之间往复变化。 秋虹也是好奇不已,念头探查之时,也在细细思索着它是否代表有着什么其他的意思。 忽的! 黄光大振,所有变化归复于无,唯独强烈的黄色光芒在秋虹的识海中亮起。 继而,他便感觉到自己的念头感应到了天地间一种莫名的灵机,恍惚之间连接到了一处冥冥不可描述之地。 “检测到念头连接……为未注册在案之修。” “警告!非正常许可连接。” “滴!检测到特别许可,身份认证已完成……正在接入清穹。” 第26章 转玉碟登录清穹 仿若过去了恒久,又好像方方只是一瞬。 秋虹的一缕念头,突然进入了一个无数星辰悬浮虚空的黑暗世界,一个漠然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话语间询问道:“是否注册清穹仙箓。” 他本没有在宇宙星空中孤寂漂流的体验,但在这里却有了几分这样的感觉。 “注册。” 秋虹并没有犹豫多久,这般的语句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陌生疑惑,反而有了几分前世熟悉的样子。 不过乍一涉入一片陌生的地界之内,他还是有几分谨慎的,说话的同时,这点念头散开,探查着四周。 却也没有太多的收获,这一片地界明明灵机充沛的不可想象,他却不能引动分毫,再其他的便没了什么特殊的地方。 “清穹修士,欢迎进入清穹之下!” “我是清穹法灵,鸿甲六。在这里,你需要遵守清穹的《诸天万界令》。” 那威严声音的主人终于显露出身形,在这片星空之中,无数的星光凝聚,化作一个神着银甲,散发着淡金灵光的天将。 他信手招来星空上最为明亮的那颗星辰,化作金书玉页,落在掌间。 紧接着,他张口诵念,以无上天音将《诸天万界令》整个的念了一遍。 秋虹无奈,只能浑身僵硬的倾听着。 他又犹如金口玉言,天音每每发出一个音节,便有一个金为表、玉做骨的字符凝聚出来,飘在空中。 然后略一停顿,便打入秋虹的念头之中。 宛若烧红的烙铁烙印留下印记,那字符牢牢的印在了秋虹的识海里。 他能感觉的到,这《诸天万界令》本身就是一门极为高明的法家经典,单是九条大律便是舍了肉身神魂成就法灵的上好功法,其他下属的二七小律俱能衍化为神通术法。 豪不夸张的说,单单是这一本《诸天万界令》就能在外界造就一成就旁门的宗门。 而这般足以称为一道真功的法门,在这清穹之中只是用来约束修者,人人皆知的东西罢了。 从这一处,就能瞧见其几分背景深厚的内里。 “或许眼前这天将,便是以前的修者。” 秋虹小心的猜测着。 “……这些,便是登录清穹,必须要遵守的《诸天万界令》。” “你可是听了明白,全数记下了啊!” 秋虹着一团念头化不作人形,张不开口说话,只能是念头向他散发这一种波动。 “我记下了。” 天将微微点头,显然是懂了秋虹内里的意思。 将手中的金书玉页送到他的身边,重新化为一颗明亮星辰。 “你现在的身份为清穹修士,由于登录仙箓特别许可,品级晋升为三品七叶。” “现在,登记你的相关资料。” “你的仙籍为清穹落星洲涑玉郡南郭县城……所属宗门为无上青冥道,这是你的清穹仙箓。” 天将再次的伸手一指,点出一道银勾铁画,篆刻着无数左右对称符文的白玉仙箓。 光芒一闪,落入秋虹的念头之中。 他念头一扫,便知道了这是由种种极其复杂的符文,所构成的一道身份箓,乃是他在这里行使一切权利的凭证。 仙箓共有五个部分构成,其中符头为一点精气神所化,符脚是他在清穹之中的定位,而符胆则是他真名。 这一枚清穹仙箓,便是他在清穹中一切信息的统合。 秋虹探查完,也不禁咋舌。 若是这一道仙箓被仇人夺了去,也无需和他斗战,单是种种下蛊拜祭之法,就可以让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天将登记完仙箓之后,这才抬头说道:“清穹仙箓已经登记完毕,你可以登录清穹之下了。” …… 秋虹一头雾水,尝试性的点了点星空中那些黯淡的星辰,无一例外的均被提示到,等级不够,无法开启! “呔!” “这有些诡异的画风,层层提升的等级制度,怎么就这么熟悉的样子。” 秋虹散发出这样的想法。 它现在只是一团无所定型的念头,做不出表情动作来。 不然的话,他一定会一手摸着下巴一副所有所思的样子。 最后秋虹还是发现了远方一颗星辰正在不断的闪烁,他念头一引,就看到那颗星辰上迸射出一道星光,来到他所在的这片星空。 化作一白玉碟在虚空中停留,正是那引起这一切变故的源头。 “清穹还是一如既往的死要钱啊!” 里面发出一道慵懒却又带有几分笑意的女声。 “清穹修士,你消耗了一百仙功兑换改名符一张,可以用来确定你行走清穹之下的名号。消耗三百仙功兑换幻形符一张,可以幻化一个外相。” “你目前剩余的仙功为三百。” “请问是否立即使用?” 秋虹听到了耳旁的提示,但显然不是还没摸清楚这里状况的他所做的。 毫无疑问,应当是眼前玉碟所为。 他念头转动,激活了清穹仙箓,使用了两张符,化作了现实里那个青衫少年的模样。 他略一躬身打了个稽首,开口向着面前的玉碟问道。 “不知前辈乃是何人,先前不知前辈所在,倒是有些失礼了。” “我是何人?” “不过是你们这些人的马前卒、踏脚石罢了,奴家姓玉,至于怎么称呼,那就随你去吧。” 她也不曾显化出形体,只是语气颇有些幽怨的回道。 秋虹楞神,马前卒、踏脚石,这可并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而且从这中也探知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唯一可知的便是她非这玉碟的器灵之类,或许曾今也是这个世界的用户之一。 只是不知为何,会附身在这玉碟这上。 这时,她又幽幽的说道:“你且放心吧,我如今不过是一介残魂,对你却是没有半分的危害,更何况还有清穹的法令约束着。” “此时你我损益一体,我才会出来指点你一番,让你少走些弯路。” 这般说着她的神识里却是忍不住的嘀咕。 “只是老娘我好不容易费劲心机弄到的宝贝,甚至到了神魂被困其内的境地,可它如今竟然有了几分异动,似乎对这小子颇有感觉的样子。” “忽悠了那神棍老头,难道现在要便宜了他不成。” 第27章 得法灵造化残片 “那此物究竟为何,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呢,还请玉前辈解惑!” 秋虹依旧心存着警惕,一指着玉碟冷声说道。 玉碟存在他脑海中已经有数十日的时间,若不是此时她主动出声,秋虹要发现还不知会是什么时候。 任是那个修者的识海里悄无声息的藏着个他人的残魂,恐怕都升不起什么友好的念头。 能够像他这般的克制,也是因为地处这个奇特的地方,尚有些疑问要解决。 虽然他已经能够印证这里便是那日小西山几位师兄所讨论的清穹之下,但这玉碟看起来并不像他原先猜测的那般,单单是一枚身份仙箓那么的简单。 “这玉碟嘛,我也没什么了解,不过这个地方我倒是熟悉的很,你……” 她平静的阐述着,忽的声音变的惊恐起来,尖细中带着不可思议。 “这……这是什么,不可能,清穹怎么会……” 声音戛然而止。 秋虹皱紧了眉头,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静观其变。 这时,一如先前那天将般漠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发现不曾记录在案的造化灵宝残片,是否提取炼化为私人功能插件。” “发现前轮回测试行走残念,归属权为三品下修士‘钧’,是否将其改造为私人法灵。” “若确定,则共需要消耗两百仙功。” 将话语收入耳中,秋虹眉头舒展。 “这提示来的到正是时候。” 他心头暗念。 这造化灵宝为何物,他倒是有着几分的解。 不过还是要从头说起,普通灵材器物经了灵力或是真气的淬炼,有了几分奇妙,便是为法器。 而普通法器祭炼上诸般禁制,就是法宝之属。 待禁制祭炼圆满成就纯阳,生出完整灵性后,就成了灵宝。灵宝也分后天先天之属,其中的区别不大,是按灵性产生的先后顺序划分。 而这些种种之类,都是修士所人为炼制、创造出来的东西。 但造化灵宝则是随一方世界自然孕育而生,带有种种不可思议的伟力,方能成就造化之名。 “尽管我多有猜测,却也想不到你的来历这般的不凡。” 秋虹转着圈,重新打量起悬浮在虚空中的玉碟来。 “那山神老头倒是个好运道的,想不到却是便宜了我。” 想到这,他隐隐有几了分欣喜之意。 “是否选择……” 那声音又提示了他一遍。 “可否详细告知我私人功能插件、法灵为何物。” 秋虹试探性的问道。 “私人功能插件和法灵为除却公用功能外的特殊增值服务,可以从你的身份仙箓中查询并使用仙功解锁。” “增值服务?” 秋虹心头一凉,想到了前世的氪金游戏,再加上先前那个女声死要钱的评价,脑海里不由的出现了个奸商形象。 “是!” 秋虹考虑了一下,做出了选择。 玉碟中修士的残魂就算对他没有不怀好意,但估计着也没有多少的善心,恐怕是要依附在他身上完成自己的目的。 更何况她竟然能不经过自己的允许使用属于他的仙功,单是这一点便留她不得,就算没有这般的选择,秋虹日后也会想办法将她处理掉。 那声音听到了秋虹的回复,登时便有了动作。 那些秋虹召之不动的星辰上纷纷落下星光,照射在玉碟上。 片刻间的功夫玉碟就像是融化了一般,变成了一滩玉液,继而一座古朴的宫殿从中缓缓升起。 体型不大,却五脏俱全,门窗牌匾皆有,门前还有一片小院,左右立着两块青石。 秋虹念头扫过门口牌匾。 从右至左古篆书就着三个道意盎然的大字:紫霄宫。 “得!我是和这位大神纠缠不清了。” 秋虹一拍脑门,就算是再迟钝的反应,都能意识到这一切应当不是巧合可以解释的通的了。 说不得他穿梭世界降生于此,也是有着冥冥之中的安排。 但也没有太过纠结,就算他背后有着双无形大手拨弄一切,与他而言也是恩情大过所有,也生不出怨恨的念头来。 秋虹更是巴不得背后之人能多显露些神通,表了身份,好让他外出行走之时,也能胆气大些的说话。 “知道谁谁不,他是我的靠山。” 什么面子里子的,他同叶鸿游历俗世的时候早就看透了这一切。 见多了听到青冥名号就仓惶逃窜的左道妖人,也见过不畏威名,反而更是兴奋的魔道崽子。 这一切,足够让他意识到,他并不能够在实力不够的时候凭着宗门的名声横行世间。 所以他才会老实的在叶鸿离去之时听了他的安排,回山安稳的修行。 所以别看秋虹现在能够在意不坪坦然的做个劈柴建屋的隐修士,可他内心里也藏着颗看看这清穹九州的逍遥心儿呐。 …… 星光散去,紫霄宫化作数十丈高的雄伟宫殿,漂浮在虚空之上。 吱呀! 沉重的宫门被人从里推开。 首先露出的是一只纤纤细手,继而出现一着灰色道袍的女子身影。 “奴婢玉环儿见过老爷!” “你是,那玉碟中的玉前辈。” 秋虹看着眼前身着朴素道袍,但然难遮扔的的曼妙身姿,故作惊讶的问道。 “前尘往事俱如烟消散了,奴婢如今只是老爷你的私人法灵,能够替你打点道宫,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 玉环儿恭敬的说着,声音依旧带着几分慵懒和一丝魅意。 她左眼角下有一颗小小泪痣,秋虹看的真切。 “丹凤眼、柳叶眉,倒是一副美人的模样。” 他心里称赞,却毫不后悔方才的举动。 那漠然的声音在做完一切后,悄然的消失,也不曾再有提示传来。 他现在就像是在玩着一个没有教程的开放性世界探索游戏,一切都需要自己去摸索着来。 好在,有了玉环儿的存在。 “既然如此,那你就给我介绍一下这里吧,你也知道,我对此是一无所知。” 秋虹向她点了点头,坐在了道宫门前的青石上。 “好的,老爷!” 玉环儿走到他的近前,一股淡香涌入鼻间。 “这片星空,叫做清穹之下,具体是何人所建,那奴婢便不知道了。” “星空上的颗颗星辰,每一颗则代表了一种功用,老爷您哪,现在可以用的只有三颗!” 第28章 仙功好百般难求 玉环儿说话间抬手招来天上最为明亮的三颗客星辰,落在近前,化作莹莹光团。 让秋虹看了个真切。 她从左至右挨个指着说道: “琅嬛阁一十二级,能够购买诸般功法神通秘录,不过都是简本,不提供悟道功能,可以用仙功购买。” “清穹仙市官方商铺一二九,贩卖诸天灵材宝药、灵机煞气,囊括万界几乎是无所不有。” “练功楼,这个是获得仙功的地方。” “大致的功能便是这些,至于其他的新奇玩意还是需要老爷用仙功去身份仙箓中解锁的。” “这不就是仙侠版的图书馆和淘宝嘛!” 秋虹神色不动,听着她的描述却是在瞬间就了解到了这两个功能的本质。 他又开口问道:“我看这地方处处都要花费仙功,就是不知这仙功又该如何的获取,就只有这练功楼一条途径吗?” 秋虹仔细的端详着最右边的宛如黑铁铸就的一层小楼。 玉环儿轻启朱唇,轻笑着回他。 “自然不是的,老爷。” “每个修士初次登录清穹之下,在登记完仙籍之后,会根据你的跟脚来历发放一笔仙功,最少一百多不过九百,算是做为新人的一桩福利。” “我先前给老爷兑换的两张符所消耗的仙功,便是从此中扣下的。” “哦,这却是不错的。” 秋虹眼神一亮回了他一句,这才知道自己的仙功是从何处而来的。 继而又目光瞅了下她的面容。 只见她神色自如,没有一丝一样的表情,就像是花的自家钱一般的理所应当。 “恩,身份仙箓中应该有约束法灵的禁制,却是不能让她再动用我的仙功。” 他兀自点头,心里划过这般的想法,继续听着她讲述。 “还有便是,如若老爷有什么用不上的道经,修行功法,也可以拿去琅嬛阁换上一些仙功,不过得是稀奇少见些的,不然卖不上价。” “或者以灵材去仙市店铺上贡献,也能获得仙功的赐予,不过嘛,那价格就太黑心了些。日后若是能碰到黑市的掌柜,向他们要上一个他们炼制的功能星辰副本,这生意倒也能做得。” “再有便是这练功楼了,不过我却是不建议老爷去卖力换仙功的。” 说道这,玉环儿顿了下来,巧笑嫣然的看向秋虹。 “哦,这是为何。” 见她有意卖弄,秋虹自然给她这个机会,顺着话问下去。 她既然原来是这清穹之下的用户,知道的定然比秋虹多的多,其中或许更有些隐秘。 此番愿意吐露,倒也省得秋虹去挖掘。 “老爷有所不知那,我怀疑这清穹之下应当是一件仙器,至于是何等人炼制的,那便要问你们诸道去了,奴家不过是被拉来测试,为你等开路的马前卒罢了。” 她幽怨的扫了一眼秋虹,语气幽幽的说着。 “至于为什么这么说呢,便是因为这练功楼了。” “炼功,炼功,可不是让我等进去修行,平白换取仙功,这里可没有这般的好处。它是让我们贡献真气法力乃至神识念头,来共同祭炼某一样东西的。” “而又有什么是值得我们无数修者共同祭炼的呢,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她抬头看了眼星空。 秋虹心头一震,对应着那几位师兄的谈话,或许这里还真有可能是诸道所为,至少自家的清穹是参与其中的。 玉环儿猜测的事倒也不无几分可能,只是这般的功能若是祭炼的修士少了肯定是如杯水车薪起不到太大作用的。 在加上进入此地的身份符隶太过昂贵,外界修士能进入此地的应该是少之又少才对,这样算来是应当是不合算的才对。 想着,秋虹顺手打开身份仙箓,查询空白身份仙箓的价格。 [空白身份仙箓:能够使任意生灵登录清穹之下,售价一千仙功。] [注:清穹之下测试完成,三清穹日后将正式开放,空白身份仙箓降至一百仙功,届时测试用户皆有一次免费轮回诸天的选项,世界自行选择。] “测试?” 秋虹愣神,玉环儿多次提到这个词,他也不以为意,自当是她不甘心被炼成法灵的埋怨。 却不想这地方还真是在测试之中。 “你可知道这里是在测试之中?” 按捺住心中的惊讶,秋虹问向玉环儿。 “知道啊,我不是同老爷多次提到过了吗。” 玉环儿一脸疑惑的回着他。 “是我不曾注意到,你且继续说吧。” 秋虹将话题岔过。 “这样的话,便能解释的了那天师兄们结尾所说之话了,好处原来在这免费轮回诸天上。” “这玩意听起来倒像是主神空间之类的东西,但应该不会是那般蛊坛一样的地方。” “具体的还是要问一问玉环儿。” 将诸多信息统合,秋虹也慢慢的对这里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心中便也安稳了下来,又恢复了往常那般淡然的心境。 “进这练功楼里非但不能增长修行,反而还会空耗时间,若非是到了实在没有仙功可花的地步我是不建议老爷去的。” “不过,老爷要是有道兵灵将之类的倒是可以让他们来做......但是,我看......” 玉环儿挪移的看着他,眼神带着些笑。 你是在嘲笑我秋某人穷是吧! 秋虹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当即站起身来,一甩衣袖。 郎声道:“我青冥剑修,不假与外,自然是不会培育那般拖累修行之物。” “仙功的获取我已经明了了,你再说说这轮回诸天的事。” 他背对着玉环儿,缓步走进了紫霄宫内。 道出宗门来历,自然是想借着压压她心里的小心思,让她知道自己也是有来历的,跟着他混,还是前途光明的。 但也心中埋怨那法灵甲鸿甲六做事不地道,怎么就不把玉环儿炼的和他一样,冰冰冷冷的能够交流便好,现在搞得还要敲打她一番。 “哎,老爷,这轮回诸天是一名为轮回殿的功能,择界而入完成种种任务,倒是也能获得不斐的仙功,只是它也要一笔仙功来解锁的啊!” 许是秋虹的来历让她有了些动力,声音也便的高亢清脆了几分,随着他直入了紫霄宫。 吱呀! 殿门沉沉的合上。 第29章 参法诀重炼葫芦 “老爷,下次再来啊!” 玉环儿站在殿门口,目送着秋虹离开。 他脚下一个踉跄,好些没摔倒在地。 稳了身形,他也不转身,咳嗽了一下,故作威严的说道: “安排你的事每日要做,紫霄宫既然有此妙用,我也不会藏掖,你自用便是,不过若得了成果,还是要先去换成仙功。” “三日后我便会再登录。” 说话间,秋虹翻查身份仙箓,寻到禁止法灵支配仙功的条例,毫不犹豫的打了勾。 虽然左下角的空白处孤零零的写着个零的数目。 说罢,他的身形便如泡影一般,啪的一下消散在虚空中。 “哎!” 玉环儿的声音刚刚出口,却是没能拦下。 “登录清穹之下也是要仙功的啊!” “我都说过了,这里是死要钱的。” 她小声的嘟囔着。 短短的接触,她便大致的了解到了秋虹的性子,这没提醒他,说不得下次见了会有什么事发生。 她好看的脸阴沉了几分,但随即又变得欢快起来,出了殿门,围绕着紫霄宫四处打量起来,似是见了新奇。 过了一会儿,像是看够了,她走过来坐在秋虹之前做的青石上。 挥手一招星辰,一栋黑铁小楼显化在虚空之中。 “呸,黑了心了蛆,自家的法灵都不放过。” 她一咬银牙,恨恨的吐出这般的话语。 练功楼中一朵天花徐徐而落,散发着清光,到了玉环儿的手中。 每转动一次,天花便垂落一滴露水,被她收集起来,这正是一小仙功。 说起来,这仙功分作小仙功、仙功、大仙功,以三千为进。 玉环儿在肉身尚存之时有金丹的修为,如只是残魂被清穹炼化,也只有和秋虹一般养气的修为。 不过附身那造化碎片多年,也得了些好处,如今成了类似紫霄宫器灵一般的存在,并未断了修行的可能。 现在她全力运转之下,一日也只能炼出三百小仙功,聊胜于无罢了。 秋虹只是觉得她会闲的发慌,为她找些事做而已。 ...... 那一点投入的念头归来,秋虹意识到自己回到了竹林河水边。 识海中玉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那代表身份的仙箓。 打眼扫了下地上的树影轨迹,便知自己在里面并没有停留过多的时间。 起身去屋中寻来纸笔,他又再度坐在了石桌旁。 落笔书就,洋洋洒洒千字法诀落于纸上。 灵光启慧,智性翻涌。 这便是那造化残片化作紫霄宫的作用。 或许,真的在久远的时间之前,曾经有着那么一位道人端坐紫霄宫里,布道诸天。 其智慧种子化作道韵停留在道宫之中,泽被后人。 “这般妙用,不愧是造化之名。” 秋虹感慨一句,脸上流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 这篇改造上阴七妙葫芦的法诀,其知识内核确实是统合他两世所学而成就,但他也明白,若无紫霄宫灵光点化,他距离参悟总结出这篇法诀尚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但很快,秋虹就收了这般患得患失的心情。 不管如何,它还是成立于自己的知识之上,也算是自己的努力成果。 就像他前世很喜欢的一个话本人物所说一样:“我陆胜有今天的成就全靠自己的努力。” “不过,还是要小心使用。” “不妨先让玉环儿试试水,看看有无损益,我再行抉择。” 这也是他离开清穹之下时特意交代玉环儿的目的所在。 秋虹始终相信一个等价交换的道理,智慧灵光不会凭空产生,必然有其循环往复之机理。 只不过,需要消耗什么,自己尚未得知罢了。 “好了。” 秋虹将毛笔搭在石头桌上,轻轻一抖手中的纸张。 只见其上密布蝇头小字,像是将一片黄纸染成墨色。 “上阴属土,当居中位演化混沌,引日月灵机入内,上下分化阴阳之属,打上阴阳二气禁,日日以真气淬炼,便能为其改易了根基,日后有成就大神通之机。” “这样一来,就却是要换个名字了。” 秋虹斟酌着法诀有无疏漏的地方,不知不觉的便踱步到葫芦藤下。 这几日来,灵机充沛,又有着田茹葫芦里的灵液滋养,这葫芦藤非但没有水土不服反而长势良好,挂在枝头的葫芦也隐隐大了几分。 “咦。” 秋虹惊讶了一下,发现了什么不对。 用手拨开遮挡在葫芦口的叶子,他发现原本红色的葫芦,竟然从葫芦口那里往下一点变成了黄色,正在往下一点点的蔓延。 “还好发现的及时,若是再过上几日,我这葫芦怕是要废了。” 秋虹舒了口气,收回探入的真气。 这倒是为何? 原来是灵液加剧了它的成长,如今要开始演化第二妙了。 待葫芦彻底的变成黄色,那第二妙才算圆满,此时方方开始,还来的及扭转。 将纸张往葫芦上一贴,秋虹脚踩罡步,手掐指决,真气涌出。 没办法,他对阵法一道可谓是知之甚少,这些还是以前从一个跑江湖的老道士手偷里学来的,比不上正统阵道手段的百一,但此时布下个筛选和汇聚日月灵机的小阵已然是足够的了。 指决并不繁复,只又十二个,他绕着葫芦藤走了三圈,指决掐了三轮,轻呵了一声。 “成!” 手上真气凝成金光小符,打在了葫芦藤上,这个小阵便算是成了。 这还没完,秋虹停下了身形,盘坐在红玉葫芦下。 真气化作剑光在葫芦上盘旋不定。 忽的,那纸张上的一个个墨字像活了一般,扭动着身体,纷纷从纸上跳下落到葫芦表面。 每有一新字落下,葫芦表面便会有一个旧的金光符文消散。 这正是秋虹将法诀书写下来的原由,他要将原本的祭炼之法抹去,从根本上改变其本质,不然只是徒费心思,达不到他想要的目的。 约莫过了盏茶的功夫,当纸上最后一个墨字落到葫芦上时,金光破碎化作墨光覆盖在了葫芦上半截,继而消失不见。 “妙!” 秋虹拍手轻说,脸上浮现出喜悦之色。 “那日后便要叫你,阴阳二气葫了。” 枝头红玉葫芦轻轻摇晃了两下,似是在回应在回应着他。 第30章 平心境深山树精 拍拍手,秋虹起身。 如今只是个初步的祭炼,从吸纳的灵机着手,好让它能够一点点的适应。 这是个得慢慢来的法子,下不了猛药。 阴阳二气禁分化阴阳各成体系却又互相交融,他在这日上三竿的时候打入阴属禁制,自然还要在月上梢头之时再打入阳属禁制。 如此才能阴阳相继,往复还生。 待日后若是秋虹能寻来两道上品的日月灵机,在两个葫芦空间中分化成大日皓月。 到了那时,就不再需他以真气祭炼禁制,而是阴阳轮转葫芦自行祭炼自己。 “妙哉!” 秋虹鼓手称赞。 这般法诀已经算的上奇妙,而这般奇妙的法诀出自自身之手,就是更令他生出几分喜悦的感觉。 就是先前开辟玄关一窍成就真气时,他的心境也只是略有波动,不见悲喜。 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努力修行的必然回报,就像人们苦苦追寻某物反而到手之后便心生索然无味之感一般。 而这法诀却是意料之外的东西,更能让人心生波澜。 “大惊、大喜,我的心境有些乱了。” “如此,这几日却是不益修行。” “不过也好,每日采气一二,剩下时间便调整一番,好待三日之后去瞧瞧那轮回诸天又是何种妙地。” 秋虹负手长立,念头转动,将杂乱的思绪镇压而下,复了往常那般的平静姿态。 今日为何频频拿捏不住心境,多有激荡? 一则是今日发生的事超乎平常,太过震惊了些。 二来就是修为方方突破,念头激增,有些收束不住,导致杂念从生了。 这修行第二境为何称作锻念,盖因真气成就反哺己身,改易道体,增念提神。 念头多了,便不好把控,所以这个阶段的修者容易被情绪把控,直至他们将念头纯一,空中生神,成就神念。 俗世中大多剑仙、奇人之类的话本传说,也是这境的修士出了修行妙地,借滚滚红尘磨练念头,锤锻道心所留下的事迹,被旁观有心之人记下,流传世间。 既然这几日不打算修行,那秋虹就去提了竹筐,将手斧往里一扔,下山去了。 竹屋内吃食已经不多,还需采摘些回来,还有所需的木材,这三日闲暇正好将之凑齐。 晾晒一番,待他一探轮回诸天之后,相必回来便能着手建造之事。 田茹在一旁心不在焉的舞剑,将自家师兄的举动收入眼中。 “啪!” 劲风将贴在葫芦上的纸张吹走,打在她对的脸上,将她惊醒。 “修行之道,也注松弛,即然心神不定,就且自去玩耍一番,再来习练。” 林道深处,悠悠的声响传来。 “哼,坏师兄!” 田茹将脸上黄纸一把拽下,拂去木剑上的灰尘,轻轻放在石桌上。 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下,跑向河边,吹了几声口哨。 ...... 田茹这个年纪自是孩童的贪玩时期,虽然她颇为自制,但也难抑天性,注意力不能长时间的久持。 秋虹自然不会强行要求她一口气习练两个时辰的剑术,合理的规划修行时间,这是秋虹给她上的第二课。 许是秋意将近,林中的落叶多了几分,枝头的繁硕也多了数种。 “嘶!” 秋虹倒吸一口冷气,将嘴里的山葡萄吐出。 看着翠绿的一串,入嘴却是无比的酸涩之感。 “不到时候啊。” 他悠悠起身,向着山林深处的楠木群落走去。 形走之时,眼神扫向四周。 这些时日多读灵材药物之书,也识得了一些基本的灵药。 山林之中,自是最益滋长这些东西的地方,寻来辨认一二也算能印证所学,更能添些食物。 “咦!” 秋虹目光一亮,似是发现了什么。 快走几步,向前波开草丛,一株约有三尺长的植物出现在他的眼前。 叶片轮生,呈条状披针形,挂着一朵朵伞状的小花。 “昔人以本品得坤土之气,获天地之精,故名黄精。” 秋虹摇头晃脑,背出书中所述。 手上剑光翻转,将泥土挖开,露出地下圆柱状的根茎。 只见其上坤土灵机流转,微黄如润玉,不沾泥土纤尘。 一把将其拽起,除去根须,放入了背上竹筐中。 俗世人通常将人参、灵芝、茯神、黄精称作四大仙药,说食之可成仙。 虽然这不过是他们纯洁质朴的想象,但这四种最容易培育成灵材的植株确实是比较受修行中人的欢迎。 无论是化药合丹,还是秘制做食,都是不错的选择。 秋虹手中的典籍里便记载着这么一篇方子。 “以九水九蒸九暴,成膏,食之......” 自顾说道的声音在山林中越传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 “树兄,好久不见。” 秋虹将竹筐放在宽广的树阴下,取出石斧,用背部敲了敲树干,算是打了声招呼。 高大的楠木一动不动,不曾有回应, 只是仔细瞧去的话,就可以发现树下的阴影似乎在缓缓的抖动。 “树兄还是这般沉默,也罢,我就不打扰你了。” 秋虹嘴角泛出浅笑,这积年老树精还是那般的胆小。 说完,便寻了四周一颗模样周正的,抡起斧头,哐哐的砍起来。 虽然化出谪仙剑,剑光一扫,便能躺倒一片,但秋虹存了心思,故意逗弄这树精。 远处的树精继续瑟瑟发抖,但又不敢动,它知道自己行动缓慢,贸然乱动,恼了眼前的修士,说不得就得被追上来砍了。 毕竟对于他来说,自己全身上下,都算的上是好材料来着。 只是接触了数日,它也渐渐发现那修士似乎对自己兴趣不大的样子,每日来也只伐些凡材,不碰它分毫。 但毕竟这般声响回荡在耳边,着实是令树害怕。 索性它便弯曲着身子,两端的枝杈垂下来,紧贴着树干,像是遮掩着耳朵一般,继续抖动着。 “哈哈哈!” 秋虹看着解锁了新姿势的树精失声大笑。 一株楠木随声而倒,树精跟着也剧烈抖动了一下。 “太可怕了,这修士!” 它的意识里散发出如此的想法。 第31章 诸般事静待轮回 危! 树精抖的更厉害了。 莫不是今日他要动手了? 一想到自己凄惨的下场,树精就忍不住的流泪,虽然它已经认命了,但还是害怕。 自己苦啊! 在这冷清的山林里默默的生长了几千载,吞灵机,开智慧,却又忍受了无尽的孤独与寂寞。 就连一个可以交流的同类都没有,唯一知心的鸟儿也因为害怕修士,在前几日弃巢而去,离开了他。 如今,这漫长而短暂的一生就要结束了...... 哦,说不定很快就会变成各种木桌木椅、木筷木碗或成了桥梁大柱,亦或是被劈成细柴,填进火堆,它听鸟儿说,这些修行人最喜欢用它们这种树精做的柴炼丹。 真羡慕人类啊! 树精不由的想到自己不经意间窥见的修士,他们作为天地之灵,生来就通智慧,有着行动自如的身躯,能修行术法,更有着在数量上让它羡慕不已的同类可以交流。 做人真好。 下辈子,我一定要做人! 树精轻叹一声,等待着利刃加身。 ...... “芜湖!” 田茹娇小的身躯骑在竹熊身上,在山林之中飞窜。 烈风吹拂发丝,树木枝杈从她身边绕过。 怀中紧抱的乙木生生葫芦亮起碧绿豪光。 “再快一些,小熊。” 她犹然嫌慢,大声呼喊着身下的竹熊。 竹熊本就是矫捷的身形,听了田茹的言语后更是快了几分,四肢着地,轮转挪移。 只见一道黑白身影闪过林木见的空地,不留痕迹。 “你们怎么来了。” 秋虹止住飞奔的竹熊,缓缓问道。 他到是不意外,这一人一熊整天无事了便凑到一起,在山林里乱逛。 这附近也无甚厉害的妖魔之物,有也早被青冥弟子斩了个干净,秋虹便放心的任由她们玩耍。 “帮忙,帮忙,嘿嘿。” 田茹红着小脸,心虚的说着。 她本来只是想着让本地妖竹熊带她寻些灵药,汲取药气、生机来补充下她的小葫芦,却不想撞到秋虹头上。 “好啊,既然来了,那边帮我把倒下树木的枝杈伐去,清理赶紧了。” 秋虹微微笑着同她说道,将手中利斧递到她的手上。 田茹接了过来,转身就看见了还在发抖的树精。 “师兄,这是什么啊?” 她提起手斧,绕着圈打量着。 “一只胆小的树精。” “那这成精有些年头了,对吧!” 竹熊听言,憨憨的伸出熊爪,往树干上猛的一拍,向田茹点头,表示赞同。 树干抖动的更加剧烈。 忽的,一滴苍青液体从空中滴下,落到田茹眉心。 她没心没肺的用手指头一抹,然后塞入了嘴中。 继而开心的同秋虹说道:“师兄,是乙木灵液哎!” 她怀中的葫芦兀自揭开盖口,吐出一道灵光,绕着树精转了一卷又返回到葫芦里。 摇晃震动几下,像是吃饱了在打嗝一般。 秋虹挥剑将一颗楠木砍断,修理着多余的枝杈,扫了她一怀中的葫芦一眼。 “你的葫芦拿了它的灵液,那你就应该对它有所补偿才是。” “就像你在俗世买东西一般,付出钱财拿取货物,这样才能两不相欠。” “这样吧,我看它也是个懵懂的,你每日便来为它读上一篇道经,九日而止。若是日后它还愿意予你,你便以此交换。” 秋虹沉吟了一下,悠然的向她说道。 不过此道经非是修行真功,而是体悟天地的诸般道理之言。 “啊......好吧!” 田茹开始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很快的答应了下来。 扭捏了一下,便欢快的带着竹熊干活去了。 “哼,本姑娘才不是不告而取的贼人呢!” “不过,葫芦啊葫芦你可要乖乖听话哦,下次再这样我可就不要你了。” 她指尖点了点怀中的葫芦,盯着它认真的说着。 亮光闪烁。 “灵性过甚,也是不好啊,主人若弱小便会有这般不受掌控的情况出现,看来是时候得教上小茹一些简单的祭炼法子。” “不过也不能操之过急,她方方炼化灵气,还是不能分心它顾的。” 秋虹在心中斟酌一番,有了想法。 “走吧,我们回崖上去,今天晚上咱们吃......” 他笑着同一旁的田茹说道。 然后在树精不断的抖动下,同它告别。 灵光溢散,抬动者两根粗木放在他的左右肩头,朝着自己竹屋方向走去。 田茹听到吃的自然是欢快,骑在竹熊上在先前为他引路。 一路上,自然是如履平地。 树精见人熊都走远之后,这才敢直起了身子。 这是什么修啊! 它想跑,但也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万一被找到了怎么办,一晚上也跑不出多远的距离。 接下来该怎么办,这地还能不能待了? 虽然天生木心,树精却有着强烈的思维活动。 直起来的树干比山林里的其他树木都要高大,远远望去,就像是绿色海洋里的一根桅杆。 ...... 三日的时间倏忽而过。 这些时日,秋虹每日早间起来采气化合灵力成就真气。 剩余的功夫花上一点用来祭炼葫芦,打上禁制,其余的便是做些琐碎的日常之活。 诸如平整出河边大片空地,挖出日后埋支撑木屋桩的坑洞,沿着河边收集一些碎石,伐木并且剥去树皮晾晒之类的。 值得一提的就是,山神黄有德这个老油条在平整完竹林的道路后,就借着修行关口异动,想要闭关突破的借口遁走,至今不见踪影。 秋虹也懒得去寻他,等他从清穹之下回来再同他好好的说叨说叨。 这日。 秋虹有条不紊的采气修行,他的的灵力已经有一半全部转换为了真气。 午间食了几个野果,饮了一壶清茶,甚至还小憩了一会。 这才吩咐好田茹好生修行,在老松下的青石上盘膝入定。 念头触及到那枚身份仙箓,准备登入清穹之下。 “检测到念头链接,为登记在案之修。” “消耗五十仙功登录清穹之下。” “滴......仙功不足!琅嬛阁、清穹官市开放,请兑换仙功。” 秋虹在外的眉头微微皱起。 第1章 姑苏小城 客人来了,道号玄中子。 满头华发,束了一支满绿翡翠簪;一身云霞锦绣法衣,转不尽翩然意;脚下登天履,纤尘不染;手持白玉如意,道味盎然。 管家领着客人进了富贵的人家,亭台楼榭,雕栏画栋。 更有金龙飞舞的照壁,直接印在玄中子的脸上。 “莫非是皇亲国戚?” 他心中暗语。 宅邸的主人在院中远眺,青砖铺就的地面上放着个等人高的黑色石柱。 主人问,听说你参加过仙人宴? 道人笑,宴台三千里,我端坐末首,你若愿听,我便同你说上一说。 取出一壶缥醪,两人对坐共饮。翻掌皓天变苍穹,举手投箸化宫娥。 稍一顿足,天际云海化碧波,近里宫墙成林海。 有仙花无数从星空洒落,落地化光散去;有竹海波涛轻吹似低笛音,渺渺入耳若仙声。 主人问,这就是仙家景色吗? 道人答,尚不及万一。 “那也不错,可以看出来你是个有见识的。” “来,你看看可认识这天外之物?” 道人挥手散去幻象,走到附近,用尽了精神仔细观察。 良久,他懊恼的低头。 “老道...不知!” 主人不见恼怒,依旧面色平静,他听到太多同样的回答,早已心如止水,升不起波澜。 只是抬手唤来管家。 “去张榜天下!” ...... 江南烟雨迷蒙,姑苏小城外。 “你怎么会跟来。” “老爷可是还在生环儿的气?” “做为老爷的私人法灵,自然是要一路相随的。” 白衣飘飘的佳人撑着粉色油纸伞,立在少年人的身旁。 “生气!” “那倒是不至于,不过是有些感慨这清穹之下太过黑心了就是。” 秋虹瞅了眼挂在玉环儿腰间的小塔,平静的说道。 她哧哧的笑。 “日后你还会体会到的,这真是个死要钱的地方。” 秋虹只是有些不馁他自己的法诀才换了区区一百仙功罢了。 他转头打量起四周。 土制的城墙,懒散且麻木的守城官兵,进出往来的人员甚少,偶尔有些,也是推着小车的商贩。 注意到了他们二人,也没有特别的反应,不过是打眼一扫,便又匆匆而去。 真是个忙碌的地方。 秋虹抬脚,走到了城门旁的土墙边,那上面张贴着一张榜文。 这时,空中的雨雾翻涌,在他面前组成一行字迹。 “大乾立国五百余载,延绵至今,国力暗弱,外有群狼虎视,内有动乱不断。国王昏昏老矣,诸多皇子蠢蠢欲动,欲争大统。生来就被被一纸批命绝了圣眷的九皇子心有不甘,前些日子,他意外之中获得了一天外来物......” “主线任务,三日内赶到杭州城寻到九皇子!奖励十仙功,激活下一步主线任务……” “支线任务,击杀此世邪修,每击杀一人奖励五百至八百仙功,依修为境界而定!” “专属信息,大乾有一妙珍阁,你需要的便在那里。” 几个呼吸后,雨雾散去…… 秋虹戏谑道:“这主线任务可真是不值钱啊,莫非这诸天轮回的奖励,也和任务难度有关?话说这小仙功和毛票一样,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不会是来恶心人的吧!” 他见到唯一获得小仙功的地方是练功楼,而能用小仙功购买的东西却是一件都没见到。 玉环儿轻笑着回他:“是有些关系的,但主要的还是与所进入的世界有关,至于小仙功,环儿当初也是少有使用,有些疑惑它的存在。” 她没能听说过毛票这个词,但也大致听懂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秋虹点头,进入这方灵机衰竭的世界自然是他轻自挑选的,为的便是能够较为容易的获得有着阴阳之属的两种灵机。 虽然他猜测这个世界所存在的品质不会太高,但也胜在安全。 清穹之下给出的诸天万界中,单是令他眼熟的世界就有不少,诸如什么神州中土、灵空仙界之类。 太过骇人了些,秋虹觉得做修还是要有些自知之明,既然是一桩福利,那就不能变成寻死之路。 秋虹站在官道旁,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往来行人商户的衣物举止,口音气质后。 “这些任务,你怎么看。” 身旁有可用之人,自然要物尽其用,不能让其明珠蒙尘。 玉环儿似是看出了他的意图,白了他一眼。 “老爷,自然是要先换换衣装,再去打听些消息了。” “那便走吧!” 她之所说和秋虹所想一致。 就奔着矮小的城门径直而去,玉环儿打着伞跟在他的身后,身姿娉婷袅娜。 本来门口依着墙的官兵应当拦下明显是陌生面孔的二人,让他们出具下路引,自证身份。 但他早就厌恶这份差事许久,如今不过是抱着混日子的心态得过且过,也懒的探查。 更何况这二人衣着崭新,气质不凡,一看便不是什么平民百姓,去惹他做甚。 扫过一眼,便又迷缝起眼睛。 脑海里又回味起昨日的柔腻,只是那身材面容不由的换了个模样。 “该死的富家公子!” 往下拉了拉帽子,他嘟囔着。 ……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 秋虹二人又走出了城门。 依旧打着那粉红油纸伞,不过二人的状束却是变了一变。 秋虹换上了一袭士子青衫,背上一个青竹书箱,顶上遮阳用的篷布,不过现在没什么作用,左边留有插伞的空。 最右边下面垂着个黄皮葫芦,灌着些客栈里打来的浊酒。 玉环儿则是换上了一身书童的状束。 配上秋虹本来的少年模样,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忙着赶路的少年书生,只不旁边的书童长的过于好看了些就是。 在小城客栈里,他自然是打听到了杭州城所在的地方,二人便沿着官路而去。 杭州城在这个世界作为一个繁华的郡城,自然是人尽皆知的,清穹也没有把自己弄的太过遥远。 不过是寻常人两天的路途,便能赶到杭州城去探寻那位九皇子的踪迹。 三天的时日,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那就还算富余。 第2章 路边茶摊 秋虹仿佛真的是一个赶路的文弱书生一般,每日自在官道上缓缓跋涉。 有时看到日头太大,阳光毒辣,还会寻上个阴凉地躲避,虽然这个地方一天中少有晴朗的时候,大多是阴雨蒙蒙。 除了无时不刻都在远转真气,打熬剑光,以及每日晨间雷打不动的采气修行外,他与凡俗书生并无什么不同。 或许对于其他久居深山的修者而言,这算是种难得的体验。 但秋虹只是本色出演,并未感觉得到多少的新奇,只是令他有些不解的是,玉环儿却显得兴奋异常,觉得一切都万分新鲜的样子。 转念一想她失了躯体,魂魄藏身那造化残片之中不知多少岁月,不见天日,有这样的表现,倒也不足为奇。 话说回来,她如今到底年方几何? 秋虹看了眼她宛若少女的身姿面貌,打消了这个有些冒昧的想法。 无论是女人还是女修,年龄都是她们永远的秘密。 即便玉环儿现在是自己的法灵,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亲密。 这几日,他每夜里在驿站中听着过往商旅路人诉说着自己的故事,白日里赶路奔波,恍若这芸芸众生。 渐渐身上那在山上养出的出尘气息被磨洗去,有那么一丝和光同尘的味道了。 就连识海里有些躁动的念头,这几日也平静下来,粹亮了几分。 “原来这就是凡人的感觉。” 玉环儿捏着有些酸痛的脚趾向秋虹抱怨道。 “不过也真不错呢!” “嗯?” 在秋虹冷峻的目光下,她讪笑的收回了往他衣服上蹭的纤纤十指。 然后,自嘲般的笑了笑。 “之前为了修行奔波一生,满脑子都是成仙得道的想法,一堆修行人士高高在上的念头,如今才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普通人的感觉。先前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不像个人嘞。” “老爷,你说我们这一生修行为了什么呢。” “前面就到杭州城了吧!” 秋虹没接她的话茬,鬼知道她再瞎感慨些什么。 我辈修士,自然是要修得长生逍遥,不然要它何用,还不如做个俗世凡人,快活一生了事。 放在他前世的话本小说里,这一看就是个道心不坚定的人物,多不过百字的篇幅。 秋虹自官道尽头窥见了路边树荫里露出的幌子一角,停了身形,凝神去看,只见三角的旗子上绣了个斗大的茶字。 “走吧,前面有个茶楼,我们且去歇歇脚。” “好。” 玉环儿展颜笑了起来,只当他是在关心自己。 二人快走了几步,到了跟前。 果然是发现在道路边支起来的一个茶摊,甚是简陋,只有几张桌子、凳子。 面貌不出众,看起来是个老实人的店家正在一旁烧水煮茶。 虽然摊子不大,却是二人一路走过来见过最为干净的。 秋虹寻了个地方坐下,向那茶摊主人问道:“店家,这里距离杭州城还有多远啊!” “客人你再往前走个二十多里地便到了。” 店家憨厚的说道:“客人你可是揭了榜文去寻杭州城九爷,为他辨认宝物的?” “哦!” 秋虹微微一愣,看了眼玉环儿,只见她散发着莫名其妙的笑意。 继而对着店家摇头道:“我是个读书人,可不认识什么宝物之类,子不语怪力乱神。” 说完又好奇的问他。 “怎么,最近有很多人揭榜去寻那个什么九爷吗?” “九爷乃是近年来本地的豪商,妙珍阁贩卖天下奇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只是这次不知得了什么宝贝,竟然连他都辨认不出来,还要广邀天下奇人。这些日子好些个打扮怪异的客人向我打听呢,不过啊,我看这事,悬!” 店家说的起了性子,啧啧嘴,这才反应过来。 “客人可要来一碗热茶?” 期待的看着他们。 虽然秋虹到了转换真气的关口,最好不饮凡水,但他浊酒都喝得,又岂会在意这些。更何况人家都跟你套了这么久的热乎,你若不来上一碗热茶,也有些说不过去了。 所以他知趣的说道:“那就来上一碗热茶,她身体不便却是不用了。” “好嘞!” 店家扫了一眼玉环儿,高声应下。 同时秋虹心里暗道: “这九皇子倒是操办的好大一份产业,区区寻人辨物之事,便弄得人尽皆知,就连这路边小摊都能描绘的有声有色。” “唉!这种热闹,常常最是麻烦不过,就是不知演的是杀人夺宝,还是卸磨杀驴的桥段?” “虽然这个世界灵机衰竭,修行难成,但我也隐隐感觉到了另外一种类似灵机的东西存在,炽热、刚猛、阴柔......灵机有的变化它都囊括其中,却又截然不同,看来这个世界的水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浅,还是要多多谨慎。” “修行人为成就金丹之前,除了佛门修金身的和传承上古体修的,多是些肉身孱弱之辈,只能靠术法或是法器逞凶。我不知此世修行何况,还是要放开念头真气时刻勾连谪仙剑,免得被人摸了近前。” 正思索着,茶摊主人已经奉上了一碗热茶,放在桌上。 玉环儿自从进来就安静的很,此时双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托着下巴,紧紧的注视着他。 别看她在秋虹面前一副小女儿姿态,装作凡人模样。 但秋虹却是注意到她从来了这方世界便从未何他之外的人说过话,甚至也没正眼瞧过他人。 便知道,他这不知活了多少岁数的法灵,别管她嘴上说的再好,内里还是那般高高在上的心态,从不把凡人当人看哩。 秋虹谢过店家,随手将茶碗放到桌上。 正纳闷怎么身前还有黑影,抬头一瞧店家正笑眯眯的看着他,秋虹恍然,看了一眼玉环儿。 出门在外,哪有主人装钱的,自然是要书童来付的。 玉环儿明了,排出几枚铜钱放在桌面上,却是不去直接递给他。 店家笑呵呵的收下,说了句客人慢用,茶水免费再续,退了下去。 第3章 白露神君 钱财自然是前些日子在姑苏城里劫富济贫来的,劫的是地主豪绅,济的嘛当然是自己的口袋。 好在秋虹竹箱空间甚小,并未多拿,只是顺手烧了些田亩地契之类,相必他知道了也会感激自己这般的义贼。 见店家离开,秋虹正要继续思索是不是要将谪仙剑显化出来,常伴身侧。 却突然眉头一皱,随手从玉环儿背后的书箱上取下葫芦,将茶水倒入葫芦中,一副要路上备用的样子。 “这样的话便不会有人奇怪我不喝茶水了吧!” 秋虹暗道,虽然饮了也是无妨,但出门游历在外,叶鸿常常用两个字告诫他---谨慎! 那店家眼见他将碗中的茶水倒完了,连忙上前来,笑着问道: “客人可要再添上些茶水,我们这里续茶可是免费的。” 他又强调。 秋虹抬手,面上轻笑。 “哦,那感情是好的,不过你不如直接帮我把这葫芦灌满可好,我还要赶路。” 说话间,配合的摇了摇葫芦,里面哗哗的水声,显然是没有装满的样子。 店家看了眼他手中的黄皮葫芦,只有两个巴掌大小。 心道:“这葫芦看起来不大,容量却是不小。” 就顺手接了过来,正扣开葫芦塞,这时一股淡黄水雾猛的从葫芦口喷出,直朝他脸上去。 却是秋虹将一缕真气暗藏在那一碗茶水中灌入葫芦,只等店家上钩,那缕青冥真气就会裹挟着下了药的茶水冲他面部爆发而去。 淡黄色的水雾喷到店家的面上,转瞬间就将他半个脸麻痹的动弹不得。 这里面的药,正是使人麻痹僵硬的强效之药。 玉环儿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在秋虹递出葫芦的一瞬就远远的跑开,在后面的树下观望着。 “就知道你不靠谱。” 秋虹扫了她一眼,也乐得她走开,省的不给自己帮助便罢,还会偷偷的使绊子。 这个时候,店家的表情已经完全变了,没了先前那老实憨厚的模样。 只见他右半边的脸狰狞异常,肌肉扭曲,而左半边却是因为中了自家的药,动弹不得,便被牵拽的一阵阵的抽动。 狰狞扭曲,貌如恶鬼。 “桀桀,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店家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一步,面色阴沉,狰狞的笑道: “我料到了自己会被发现马脚,却不想是倒在了你这么个毛头小子的身上,你是怎么发现茶水不对的。” “应该是我先问你才对吧!” 秋虹有些不解,直起了身子,桌下青光凝聚。 “我自觉隐藏的不错,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才对,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一个过路的普通读书人呢?” “虽然现在看来你身上处处不对满是破绽,但是当时我却是没有心疑的。” 店家摇头厉声说道。 “那你为何要下毒害我?” 秋虹有些郁闷,自己不过是老实的赶路前往杭州城,一路上也没有生事,惹下灾祸。 本来是想作为客人看上一番热闹的,却不想好端端的,主线任务的边都还没挨到,就有人来要下毒,弄死自己。 他可不认为这人把自己麻倒之后,会和自己友好的交流。 “哈哈哈…” 店家仰头一笑,“我……” 字还没有完全吐出,他就不知从那里抽出了一把软剑,整个人向着秋虹弹去。 剑尖随着剑身摇晃,宛如一条游蛇。 这个时候秋虹只觉的此人浑身精气神都融入了这向他刺来的一剑中,随着剑尖愈发往前,他整个人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衰败起来。 这竟然是舍命一剑! 他这一刺快若闪电,却又在其中掺杂了百种剑式变化,令人难以抵抗。几乎是只在动念之间,便来到了秋虹的眼前。 快的让人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但这个时候,桌下隐着的青光唰的一下升起,垂落剑光。 那一刺撞在剑光之上,阻碍了一下,继续向前发出叮的一声脆响,这才显露了真容。 却是一把奇形软剑,一个剑身上分出两个剑尖,此时正像是蛇口大张咬住了悬浮在秋虹面前的谪仙剑。 见一击不成,他舍剑飞快后退。 “罡气护体,炼就神兵!你竟然也是宗师!” 退到一丈远的店家脸面难看,语气僵硬的说道。 他似乎是在表达自己的不可思议,但他藏在身后的手指一勾,天地间那种奇妙的气机被引动。 仍然咬在谪仙剑上的奇门兵器,忽的抖动了一下,两个剑尖中间的缝隙处忽的喷出一股碧绿毒雾,于此同时一条极为细小的青蛇缠绕在谪仙剑上。 那碧绿毒物沾上谪仙剑垂落的剑光,竟然污秽了剑光,使其染上了绿意,虽然瞬间就被锋锐之意斩尽,但灵光防护还是出现了一点微不可见的漏洞之处。 那青蛇似是有着智慧一般,瞅见了这点漏洞,一展身形,激射如电,顺着剑光防护的缝隙就窜了进去。 细碎尖牙显露,隐隐反射寒光。 可就这么一条迅捷无比的青蛇,越是靠近秋虹体表,飞遁的速度就越是缓慢,仿若深陷泥潭般挣扎不得。 它细密的鳞片间流转银光,再度吐出一口毒雾,沿着周身鳞片化成一片带着血色的银雾,缓缓污秽着谪仙剑放出的剑光,妄图更近一步。 就在它距离秋虹体表一尺的距离时,真气涌动,剑光凝实了几分,他伸手遥遥一点,凌冽杀机悬于它蛇头之上。 彻底的封住了它四周的虚空,使它动弹不能。 “不可能,怎么可能得啊……我这天一青蛇专破宗师罡气,无往而不利!你这神兵又是什么来历,我怎么从未听闻。” 店家靠在火炉边,艰难的开口说道。 “莫非你是哪个潜修的老怪物,只是为何要来这般消遣我白露神君。” “白露神君?” 秋虹反问。 店家怪笑着说:“看来你真是个潜修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怪物了,竟然连我白露神君的名号都没有听说过。我乃周天二十四节气中的白露神君,像我这般厉害难缠的还有二十三个,与我们为敌,你可要想清楚了……” 继而他又不解的说道:“那天外来物就这般神奇,竟能引的你这般的人物出山?” 第4章 二十四节气 “同我解释了这么多,是想让我把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你的身上吧!” 秋虹突然打断了他,面色古怪的说着。 “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能够在我念头和剑气的锁定下动手脚的。” 秋虹信手一探,谪仙剑化作圆环,层层的束缚住青蛇,同时之间剑气勃发,只要它稍有异动,便会断了它的生机。 然后平静的说道: “早在你出剑之时,我就发现你将精气神全部灌注而出,本以为你是个绝命的剑客,还想着与你试上几招,却不想……” 秋虹也摇了摇头。 “却不想这是你的幌子,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只蛇才是你神魂的居所,真正的本体,而外面这身体,只不过是你平常掩人耳目吸引注意力所用的,平常用这招阴过很多人吧!” “可惜了,你还是有些剑道天赋的,好好的剑不修,搞这些歪门邪道。” 秋虹故意松了松圆环上的灵光,那青蛇见有机可趁,正要挣扎,却见青光一闪,登时失了知觉。 站在秋虹面前的店家也是随之一瘫,瞬间失去了意识。 “最后再教你个乖,要知道兵器越怪死的越快!” 他嫌弃的瞥了一眼落到地上的分叉软剑。 虽然很想放开灵光束缚,假装中了计,给上他一线希望,然后在青蛇靠近自身三寸之内的时候,动念间将它斩成两半,破灭他的希望。 好展现出自身临危不乱、绝地翻盘的淡定风范。 秋虹对着躺倒在地毫无知觉的敌人轻轻叹息一声。 “可惜师父曾告诫过我,剑者可凶、可狠、可诡、可堂皇、可中正、也可邪异,但唯独不能存有戏耍对手的心思。” “我自当是不敢违背的。” 将小小青蛇放在桌上,秋虹又再度坐下。 “哎呀,你们怎么就打起来了呢,可吓死环儿了。” 玉环儿扭捏的走过来,拍了拍胸脯,装模作样的说着。 秋虹懒得理她,这个女人显然是比他更早一步的看出了店家有所不对,但也不提醒自己。 分明就是不吝被他炼成了法灵,在到处给自己添堵,但在法令的约束下她也做不出什么危害自己的事。 等回了清穹之下,便把她关了练功楼里,让她没日没夜的给自己炼仙功! “跟我斗!” 秋虹和善的冲她笑了笑。 “我观这人走的不似吞吐灵机,养气凝神的修士路子,颇有古怪。我见识浅薄,不如你在诸天中闯荡日久,经验丰厚。” “你且瞧瞧,可知道他是什么个修行法?” 虽然想好了回去以后怎么收拾这个不听话的法灵,但此时还是要依仗一下她的见识。 “这个呀,环儿却是从前见过的,有些了解。” 她此时乖巧的回话。 心里却是暗自骂骂咧咧:“恶心老娘是吧,还经验丰富,经验丰富到磨灭了修为,被迫成了你手中的法灵。” 面上笑着说道: “这种修士一般打熬身体磨炼神意,前期重拳脚技艺,后面则是要感悟种种意境,方能有所提升,有些像宗门圈养的道兵之类,但又有所不同。” “哦,他们有着个奇怪的自称,好像是叫做武者。” “武者!怪不得这人称呼我为宗师,错把我认作武道宗师了是吗。” 结合着前世的记忆,秋虹对这个世界的修行道路有了些大概的认知。 但随即他的脸上就出现了几分怪异的表情,若这个世界只有武道这条修行途径的话,那支线任务所说的邪修指的是什么那就不言而喻了。 “好霸道的清穹,非我之道皆为邪吗!” 秋虹不由咋舌,算是体会到了几分清穹的威势。 但随即就收拢心情,将有些翻涌的念头平静下来。 心里思索着,如果和他所想的不错的话,这白雾神君倒也不算差,他不过是以有心算无心方才快速拿下,日后遇了别的武道宗师未必有这般好对付。 武道高手善于近身时拳脚搏杀,长于战斗时的腾挪变化。 单看这白雾神君牛气哄哄的样子,也并非全是自大,若是换了寻常的修士来,说不得要着了他的道。 纵然有锻念的修为,也怕是不太管用。 无它,这般生死搏杀中脱颖而出的武者对于战机的把握实在是太过敏锐了些。 只是他运道不好,犯在了秋虹的身上。 一来他本命剑器的品质,远远高于寻常同修为修士的水准,以至于青蛇的毒雾并不能完全的破去剑光。 加上他外凡俗游历多年,同恶妖魔道之类搏杀次数不知凡凡,斗战经验也不见得会弱于他。 二来是根本就不给他下毒,削弱自己战力的机会。接过来茶水的第一时间,念头就探查到了茶里有问题。 三来则是这白露神君想法,战斗时机都被秋虹拿捏的死死的。 就连他视作绝对底牌,见过的人都死了的剑中青蛇化身,都在出现的第一时间被秋虹看出端倪。 虽说他这个底牌,在这个武道世界不可谓之不神奇,却也骗不过见多识广的仙修行人士。 身外化身之法,虽然不是烂大街的货色,但也称不上什么秘传,单是五毒蛊虫之类的,少说就有上百种附体化身,寄托智慧的法子,而他白露神君又懂几何? 因此,他倒在秋虹剑下却也不冤。 甚至于秋虹都未真正的出上一剑,他便躺下了。 “只是,我还是搞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对我下毒呢。” 目前看来,这个答案还是得亲自去问询。 秋虹从怀中捻出一张勀魂符,将青蛇里的神魂摄出。 就这么一张简单的符箓,黑心的清穹官市竟然要五十仙功。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到自己剩余的仙功也只够买上这么一张,咬了咬牙却也买下。 此时作用便是显现出来了。 秋虹催动真气,引发符箓威能,准备审一审这白露真君。 根据他先前妄图创造翻盘机会时所透露出来的信息来看,他似乎知道颇多的样子,而且于主线任务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秋虹自然不会直接将他灰灰了,肯定要问个清楚才是。 第5章 目标妙珍阁 白露神君的魂魄在勀魂符效用下,安稳的待着,挣扎不能。 或许是秋虹先前的解释和他自己误认的身份击破了心里防线,在拿摄他神魂的时候十分顺手,且有问必答。 秋虹真气催动符箓威能,开口问道: “你口中的二十四节气都为何人,又与这杭州城的九爷有着什么干系?” 自是一番友好且亲切的交流。 听着白露神君认命般麻木的解释,秋虹这才了然。 原来这二十四节气是这方武道江湖近十年来,最凶残、最可怕、最狠辣、最妖娆、最博学、最风流......等等号称天下之最的一群人,他们以一年中二十四节气冠名,每个人都带着人皮面具,互相之间并不知道身份。 只有岁首,方有几分知道的可能。 因为他们俱是被岁首拿捏住了自身的秘密,或邀请、或利诱、或威逼,当然也有闻名而来自荐的,这么一群亦正亦邪之人。 面具之下,每个人都有着神秘无比的身份。 可能是洛阳城里登天楼上最艳丽的花魁,可能是掌管大江水道的一方凶人,也可能是天下儒首,甚至可能是曾今的死人。 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每人都有一样冠绝江湖的东西,以及最少是宗师的武道修为! 他们接赏杀人,也劫掠不义,抵抗过外敌蛮夷,甚至还接些看家护院的伙计,他们收取报酬从不要其他,而只求天材地宝! 岁首负责搜罗信息,统筹全局。他们往往单独行动,便能引起一地震动,二三一起合作,更是震惊武林的大事。 而若是全员倾巢而出,所为的,一定是千年难遇的珍宝,一会做出惊天动地的举动。 二十四节气成立以来,只全员出动过一次,那次几乎杀绝了北边蛮夷武道高手,断了他们的传承,为的就是上贡给大乾皇帝的两枚传说中的龙珠。 “这么说来,你们这二十四节气是有着二十五个人喽。” 秋虹好奇的打岔。 符箓中的白露神君魂魄不解的看着他,露出了个不应如此、理所当然的表情。 “好了,你继续说。” 他讨了个没趣。 杭州城里妙珍阁的幕后主人九爷,其实是这大乾皇帝的九子,如今的闲散王爷。 二十四节气盯上了他很久,终于决定要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手,既要夺取了天外奇物,更要将妙珍阁洗劫一空。 无论他是皇帝的儿子也罢,还是这杭州城最有权势的人也好。 岁首盯上的目标,绝无有幸免的可能,更何况,此时他们二十四人再一次聚首。 说道这,白露神君满脸的狂热。 “我就说嘛,每每到了这种惊动天下的盛世,热闹总是不会少的。可惜我前番的猜测有些误漏,这不是那位九爷一人的独角戏啊,现在是有人登台打擂,来对唱来了。” “就是不知这场大戏会如何上演!” 秋虹摇头道: “你们抢人家的宝物约定好时间去抢就是,干嘛非要在城外埋伏着。” 白雾神君的魂魄麻木的说道: “我们怀疑他已经察觉到了我们对他的想法,广邀天下奇人来鉴宝,不过是掩人耳目实则是在招揽门客,来对付我们。我们自然要有所准备,在外设伏除去一些。” 秋虹更加不解了。 “那你们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动手呢?” “等上一些时候,待他将宝物鉴定出来,那些人也自会散去,此时再夺不是更加方便吗?” “这样一来,不是自己给自己增加行动的难度!” 他摇摇头回道:“因为我们这些人各有明面上的身份,不可能同时消失。若不趁着他这次广邀天下人鉴宝,鱼龙混杂的机会,一同混进去,恐怕没有成功的机会。” “而且妙珍阁守卫森严,更有从宫中退下来的禁卫时时巡视,但逞一时武勇,纵然能杀了进去,恐怕也要损伤惨重,得不偿失。” “还是要借助这天下武道人汇聚之时,挑起贪念,集众之力破除防护,让他们在前面前面冲锋,我们坐收渔利才对。” “所以,这才是最好的时机。” “好头脑,好谋算。” 秋虹忍不住鼓掌称赞。 “若是那九爷没有足够的本钱拉拢这些江湖闲客,估计还真的能让你们成事。” “那这样,我的主线任务不就泡汤了吗!” 虽然此时尚未见到那位九爷,没能激活下一步的主线任务,但想来也是保护天外奇物以及妙珍阁不被抢劫。 二十四节气本就是强势一方,若是他也加入,那九爷还玩个什么,回家提笼遛鸟去得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个想法对他还是有些诱惑的。 到时说不定他也要在其中浑水摸鱼一番。 他难得的眯缝起眼,继续问道: “你说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号称江湖中的一最,那你又是那一最呢,最心机?还是最奇......” “我自然是最心善!” “额。” 秋虹楞在了当地,就连一直在玩弄着桌上青蛇的玉环儿也不由的抬起头,似是在看他怎么个心善模样。 “我明面上的身份是孤星谷的医家圣手胡青犇,实际上我真的是胡青犇,自我学医出师三十载以来,活人无数,无论是路边乞儿、街头流莺、江湖恶客或是朝廷高官,若有病求医,我都一视同仁从不偏颇,且贫穷者盖不收一分诊金,若是因我医术不精而死去的,我也会重金赔偿,直到他满意为止。” “你说,我是不是这天下间最心善的人!” 他的神魂有些激动。 秋虹手指扣了扣桌子,斟酌道:“确实。” “可我悔不当初,为了区区一本《蛇灵化生经》做出了欺师灭祖之事,被他要挟,入了组织中,身不由己。” 秋虹明了,却无法再说什么,行差踏错一念之间,却也由不得他反悔。 可惜了这么一个亮堂堂的名医圣手。 又继续追问了些其他的问题。 最后一问。 “我究竟哪里惹得你不快,让你决定要下毒害我?” 白露神君的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杀人就和救人一般,还需要什么理由吗,不过是随心罢了,况且我今天想试试新药。” 秋虹漠然,他想落泪。 第6章 神兵成宗师 时光的流逝和岁月的变迁总会带走一些令人珍惜的东西,就好比白露神君曾今的良善。 橘黄的火苗在在虚空缓缓燃起,将符箓化作灰尘。 内里的魂魄随着烟气飘散于世间。 “希望你下辈子继续做个好人。” 轻声感慨一句,秋虹开始收拾白露神君的的尸身。 种种的毒物他没兴趣去碰,俱留在原地,只是从他脸上揭下了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非是人皮所制,而是他秘制的一种的树脂配合种种秘药做成,非但能改易容貌,还能在一定程度上阻碍秋虹的念头探知。 “不错的手艺。” 秋虹欣然笑纳,这年头出门在外自然是要多些防护的要好,能有个遮掩身份的手段也是不错。 他绕过白露神君的尸身,从灶台下面摸出一本书和一枚古怪的青铜小印,上雕狰狞兽首,下刻白露二字,这自然便是二十四节气的信物了。 秋虹只有借用他白露神君的名号意思,可没有冒充他身份的想法。 这个组织可谓是结构松散异常,除了一代二十四人为岁首亲自招募外,也不禁止其他人加入,只要你有能力杀了其他的人,那你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他的身份。 反正大家平日里少有接触,马甲一开,谁都不知道谁的真面目,又如何能知道这个名号下是否换人了呢。 大概也只有岁首能瞧出些端倪来吧,但他也并不制止,反倒乐于如此。 这正如了秋虹的愿,他可不想从看戏的观众转变为登台的戏子,掌握了这么一重身份,两边探听,自然会是好处多多。 “走了。” 从灶台中引出明火,点燃茶摊。 一番毁尸灭迹的手法做得行云流水,一看便是个熟手模样。 玉环儿朝她瞥了下嘴角,有些兴致不高。 任谁听故事正听到高潮结尾的时候,被人强行打断都会不太高心的样子。 她现在心里正如同猫抓了一般的痒痒,恨不得上去挠上秋虹几把,一解心头的刺挠。 罪魁祸首正昂首走在大道上,目的地就在前方,事件的来龙去脉也大致有了个影子,现在当然是要见识一下那位九爷的时候了。 至于玉环儿的烦闷,他自然是故意的了。 老套的一生好人,不甘只做一辈子医生,得知自家师门有厉害武功没传给自己,为了力量勾搭师母,残害恩师的故事罢了。 这般的桥段他前世拉出个十岁的孩童就能绘声绘色的讲上一个下午,还都不带重样的。 “这些修士们的业余生活有些单调啊,这么老掉牙的故事都听的这么起劲。” 秋虹眼珠子转了几下,他似乎有了些赚取仙功的好方法,身份仙箓中有个叫做黄粱梦的功能。 不过还是要先挣上一笔启动资金...... 秋虹回头看了一眼她:“想听故事?我胸中有好篇千万,日后有机会讲与你听,但现在大戏即将开幕,你不想先看上一出好戏吗!” 云环儿闻言先是不信,然后变了颜色,喜笑着赶上来。 “呵!” 这是对精神娱乐匮乏修士的鄙视。 不过,他似乎也摸到了拿捏这个女人的一些契机。 二十里路说远不远,凡俗之人要走个两三个时辰左右。 他二人皆有修为在身,脚程不慢,但也尚要一个时辰左右。 好在路上有本书解闷,倒也不算无聊。 这门《蛇灵化生经》颇有些奇思妙想,也难怪白露起了坏心思。 从他口中,秋虹得知。 这些武者磨练精神意志,在宗师之后打开天地之门,能够驾驭天地元气,也就是秋虹感知到了那种奇特气机。 然而这天地元气十分的暴虐,普通的宗师十个有九个都会死在元气的反噬上面,想要真正的成为绝世高手,唯有搜集天材地宝,练出一件神兵来,通过神兵来间接的驾驭天地元气,从而达到一击改天换地的无上大宗师的境界。 有无神兵的差距,就如同修士和凡人一般,犹如天堑。 秋虹当时听他讲述便觉得有些不对,武道之修不打磨气血,锤炼肉体,从而衍生内气,怎么一开始就磨练精神意志,怕不是走上了歪路。 如今再一看这功法,更是如此,竟然有几分山神黄有德所说的上古器修的苗头。 这一功法的创建者或许是比较贫穷,求不来锻造神兵的金属之类,反而另辟蹊径,炼制了一种以毒物为原料的奇特神兵。 不得不说,这人也是天赋异禀,竟然在无意之间超出的本土神兵的限制,有了那么一丝清穹苗州蛊术和旁门神魂分化依附的感觉,炼出的神兵非生非死,有着活物的性质却没有生命最重要的智慧,却能够容纳人神魂。 在他的设想里,应该是有青蛇、红蝎、黑蜈、碧蟾、白守宫五种五毒神兵,一旦炼成使用者驾驭五毒化身,相当于以一人之力发挥五个宗师的力量,且都身怀剧毒,配合默契,联手对敌,无人能挡。 但可惜他只创下青蛇篇便因为神魂离体过渡而亡,徒留设想。 秋虹也不由的为他叹息几分,若是这般人物生在了清穹,拜入苗州蛊道,凭借着这份才情也是能混个真传的位置的。 那天一青蛇经过白露的精心炼制,已成了一件法器雏形,若是丢到清穹,也是那些蛊术之道修士求之不得的奇虫一只。 毕竟清穹九州的资源虽然丰富,但也比不上这个世界二十四节气搜刮一界,几乎是用海量的灵材堆积出的神兵宗师。 他们的神兵自然是尽善尽美,材料尽捡好的来,不能和清穹那些被九大无上道压迫剥削,且数量多上了无数倍的底层修士相比。 “老爷,杭州城到了。” 啪的一下秋虹合上书本,将其放在书箱里,随着人流进了城区。 杭州城此时热闹非凡,往来负刀提剑的江湖人士络绎不绝。 好在妙珍阁不设在闹市,而是在西城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但这也正合了那些江湖人士的心思,一眼不合就寻个僻静巷子大打出手。 一路走来,单是秋虹见到的便有四五起,但都有些分寸,没有闹出人命。 也由此可见,这杭州城,开始混乱起来了。 不过,这也不正是大家所期望的不是吗。 第7章 得进高门 百尺高楼上,有风雅隔间,推开木窗便可俯视整个杭州城。 管家进来了,他轻轻的敲了下桌子,躬着身子说道: “九爷,事情办妥了。” “参与铸造的工匠以及那个道人都请到了地宫之中,事情结束之前,便让他们在那里休息。” 声音有些尖细。 “恩。” 主人轻轻颔首,双手撑在窗沿,只是沉稳的应了一声,不知在看些什么。 “那,二十四贼匪,要不要老奴派人,把他们......” “无妨,这池水还是太清了,正需要这些鱼儿来搅一搅。” 主人摆了摆手。 “那老奴便先行告退了。” 管家躬着身子,缓缓退后。 吱呀的一声,合上了大门,他知道自家的这位爷并不喜欢被打扰。 主人转过身子,露出了一张过分年轻的脸庞。 “管家是猜到了些什么,这是来试探我了?” 他似是疑问的自说。 “太聪明了,不过聪明些也好,这样才能办出漂亮事。” 他坐在紫檀木椅上,伸掌,然后缓缓握拳。 一只木矞猫不知何时蹿到他的怀中,伸出小爪和他对碰。 ...... “我来了。” “但我该怎么进去呢?” 秋虹看着妙珍阁的牌匾,和不知延绵多久的高墙,大开的门洞之中偶尔路过巡视的人影。 这妙珍阁哪里是像那些开在闹市里店面一般,反而像极了前世那些故作风雅的高端会所,打着鉴赏宝物的名头,谁知内里做些什么令人好奇的事。 不过这地方一看就好像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随便进来的啊,若是贵客自然会出示名帖,由妙珍阁的管事一路带了进去。 “北疆万宝楼,火眼金睛良万物到嗷...” 前面的灰衣短打的伙计高声唱名。 “哎呦,良大宗师到了,有您那双火眼金睛这天外奇物一定会被鉴定出来,九爷若是知道您来了,定然会高兴坏了,里边请。” 一黑衣缠金边的白脸的胖子,脸上堆笑着迎了出来,一看在妙珍阁的地位就不同寻常。 这位良大师是个大高个,满头华发,带着几位精壮的随从一同进了内里。 端是声势浩大,热闹非凡。 秋虹伙同玉环儿站在斜对面的墙角,两人这一主一仆书生模样的组合,好像在艳羡的望着高墙院里。 “你有什么想法。” 秋虹随口问道她,心里思量着。 玉环儿也不回他,只是眼神间带着鼓励的看了他一眼,做袖手旁观状。 “得,我要不面具一带,用白露的神医身份进去?” “不妥,不妥。” 他摇了摇头。 “白露这神医身份肯定是时常露脸的,他肯定是不会用这张人皮面具的,被人揭发认出事小,赶出来完不成任务才是大事。” 秋虹努力的思索着,现在若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话,就只能去求一个名声,鉴宝大会嘛,自然是要考察学识和见识的,只是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想展现出来得颇费手脚,说不得要浪费多少时间。 而现在,天色渐渐要昏沉了。 就在这时,一衣着普通的人带着两半大小子走了过来。 秋虹定睛看去。 “某家关外铸剑堂的铁镇,最善鉴别种种奇石,这两位是小徒......” 他面色黝黑,瓮声瓮气的说道,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弟子像是两个受惊的鹌鹑一样,缩在他的身后,不敢露面。 此人身材魁梧,双臂健壮有力,倒是很符合他所说的身份。 那伙计轻蔑的扫了他们两个一眼,不奈的翻了翻手中的册子。 “是有这么个门派,武道修为几何啊。” 铁镇听他这一说,顿时双手一握,一股宛若炉中烈火的气势散发出来。 回返的胖子扫了他一眼,一流末。 “请人字房!” 伙计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放开偏门,让他领着两个徒弟进去。 进门之后自然还有另外的人带着他们安置。 “嚯,没名帖也能进,你怎么不早说。” 不过也怪他没有细想,这天下间学识渊博能够鉴别奇物的人多了去了,难倒都有名声不成,既然张榜广邀天下人,自然是要大开方便之门的,至于后续是否再有测试,那也是情理之中的。 秋虹拍了拍衣袖,整理了下衣服。 环绕了一圈,见四下无人注意到自己,真气灌注,谪仙剑由虚转实,挂在了背后。 背了双手,施施然走了过去。 玉环儿自然跟在后面,腰间的小塔一晃一晃的,显然她现在心情不错。 上了前去,礼貌的抱拳说道。 “小生曾游历五湖四海之地,虽不敢说认定天下奇物,但也算有几分见识的,愿来为九爷尽上一分力。” “无门无派,也无师承?” 那伙计更不耐了。 “独身求学之人罢了。” 伙计纠结了两眼,想要将这人拒之门外,却又看到正门处立着的白胖子。 语气轻蔑的说道:“进杂字房,请吧您嘞!” 让开了堵门的身形。 “到我这就成杂字房了。” 这个待遇秋虹不甚满意,指着正门说道:“我要从这里进。” 伙计看了眼这个狂人,挥挥手就有几个提着棍棒的护院出来。 心里想道:“又是个没本事想要混吃混喝的。” 便要将秋虹赶走。 却不想他转头间就看到一片青光在眼前升起。 “这是?” “宗师!” 白脸胖子适时的喊到。 “哎呦,您请地字房。” 他麻利的弯腰,双手迎向正门。 “神兵宗师!” 伙计顿时一哆嗦,小脸煞白,好险没趴在地上。 声音颤抖的说着:“贵客,您请移步天字院。” “这还差不多。” 秋虹将剑光撤去,谪仙剑再度负到背后。 没有和这小伙计过多见识,他抬步上前。 迈上台阶,跨了正门里,白胖子在先前引路。 “不知贵客身份,却是失了礼数,妙珍阁掌柜白五向您赔罪了。” “敢问贵客姓名?” 白五先是道了个歉,然后小心的问道。 也不怪他如此,这天下神兵宗师就那些个,就算不曾见得真人,但也有名声流传,知道个大概。 哪像眼前之人,毫无印象可言。 “不如,你就叫我胡青瘪吧!” 秋虹心里嫌弃着,勉强当上一回白露的兄长。 白五面露苦涩,你这语气,一听就不像是真名字嘛。 第8章 踏月而来 白五无奈的退出了天字九号院,往内里深处走去。 出了这么一号人物,自然是要向顶头的大管家禀告的。 不过饶是他那张同天南海北的客人磨物砍价练出的利索嘴皮子都没能从秋虹口里探出些有用的信息。 过去了,肯定是免不了要被责难上一番。 “唉,九爷这么一弄,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蹦出来了。” 他拍了拍园滚滚的肚子,脚步更快了几分,飞速的穿梭在园林道路之间,竟也是个宗师武者。 秋虹打量了一番环境还算不错,独栋的小楼,每栋之间隔着绿化的植株和假山。 玉环儿放下背着的书箱,揉了揉有些酸的双肩,一个打滚趴在了雕花大床上,俨然一副不再想起来的样子。 推开窗户,不知何时又下起了细雨。 天色朦胧,夜晚将近,不过此夜注定不会平静就是。 二十四节气之人此番到来杭州城,岁首单独的给每个人都布置了一番任务,像白露就是在城外探查情报,顺手杀一些高不成低不就的。 结果就犯在了秋虹的手上。 其他之人去向如何,做了什么,但那却是他难以探查到的了。 不过可以确定的就是,他们此时想必都已经汇聚到了这杭州城中。 说不得就大摇大摆的住进了这妙珍阁中,静待着好戏的开场。 说来这白露在组织里扮演了个面容和善,但却是个玩蛇的孤僻之人,从不和其他的节气使交流,更别说去打探他们的消息了。 这也让秋虹颇为无奈,现在只能静待就是。 他也不着急,搬来个红木圈椅,坐在上面,运转起真气洗练剑光。 外人光是羡慕青冥剑修本命剑器犀利,却不知他们要耗费多少功夫和心血在其上。 单单是要把剑光洗练纯一,就不知要消耗多少时间。 就算谪仙剑本质不俗,但也是凡人工匠打制,只不过是有了几位不俗的主人,沾了些人文气机,方才显的不凡。 唯有将剑光洗练纯一之后,才能显露诸多厉害,祭炼禁制更生玄妙。 秋虹不急不躁,缓缓打磨。 未多时,忽听得外面有急切的脚步声以及一阵古怪的窸窣之音。 睁了眼眸,他看向窗外。 虽然天色昏暗,但院落里光亮一片,但未有火焰燃烧的摇曳之感,而是稳稳的光。 显然是在不起眼却又关键的地方放置了诸如夜明珠之类的可以照明的宝物。 一队护院路过。 秋虹看见他们皆身穿皮甲,手持短弩腰挎长刀,三人为一队,行走间呈品字形,互相照应。 寻常江湖武者散漫惯了,定然不会有这般进退如一的素质。 “他们是军中的武者。” 秋虹肯定的说着。 噔噔噔,敲门声传来。 “胡先生,可曾休息了?管家让我带你去前厅大堂,九爷见你们有事相说。” 前首的护卫先用力的敲了敲门,然后大声的说着。 “还未休息,稍待我片刻,这就出来与你同去。” 秋虹有些意外,竟然不是二十四节气使发难,而是这九爷提前在晚间相邀,着实今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他还是很快的就回复着,答应了下来。 将谪仙剑提在手上,秋虹便准备随他们前去,瞧上一瞧。 “来了,来了。” 见他准备出门,原本在床上瘫着的玉环儿立马来了精神。 许是寂寞的久了,看热闹这种事情她从不落于人后。 这时乖巧的站在秋虹的身后,等着他开门。 “走吧。” 秋虹推开房屋门,冲着眼前的护卫说道。 也任由她跟着,秋虹有预感紫霄宫或许会有些作用,倒是离不开她这个半吊子器灵所在。 而且他也不能动用武力将她强行留在这里,这女人现在的修为和他仿佛,也不知有没有什么底牌,真打起来还不知输赢。 虽说用仙箓可以强制命令她,但显然两人捆绑一起,日后的时间还长,关系并不适合弄得太僵。 还得慢慢调教才是。 “任重而道远啊!” 秋虹长叹一声,跟上了走在前面的护卫。 行进间,左右邻间的屋舍里俱出来一道身影,随着各自引路护卫前行着。 三人打了个照面,却也只是冷淡的点点头。 其余两人或许有些好奇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年轻宗师,但也只是多看一眼。 没有上前攀谈,大家都是宗师,肯定是要面子的存在,你个年轻人不上来给老前辈问个好自报家门,我们赶着上前,算嘛子事。 一路无言,此时脚下一片开阔广场,大厅就在眼前,飞檐斗拱在光亮中显的昏暗异常。 “哈哈!” “久闻妙珍阁藏宝无数,余今日前来一观果然无误,天外奇石更非人间之物,甚喜。” “然天下无不告而取之意,今日前来,广而告之,待明日子时,月上中天,自来取之。” “另,附珍藏名录数份,予众位共观之,若有兴趣,阁门大开共同一取。” 先是一声很暖的笑,紧跟着一阵温和的声音,仿若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直接沁入在场众人的心田。 单这一手,就显露出无比精深的武道修为,远甚于白露,约莫着得有两三个他。 不单其声音好听,武功不俗,他说出的话也是另人震惊无比。 身为一个窃贼,竟然提前告知主人我要来了,你做好准备。 妄图在众目睽睽之下,取走宝物。 真不知是其太过自信,还是迷惑之举。 “在那!” 咔嚓一阵的拔刀之声,短弩架在胳膊上,毫不犹豫的齐齐发射。 护卫们寻找了半天,终于是找到了声音的主人。 那人穿着一袭月白长,靠坐在屋脊处,一腿弓起,长发随着夜风飘荡,手持一长口银壶,仰头正倒。 可见有潺潺酒液从壶口中留下,落入口中。 眼见箭矢就要落到身上,他忽的直立起身,脚尖一点,凭虚御空,在天上挪移腾转,挥袖间洒下朵朵白花。 “昙花传信,踏月留香。” “果然是他,盗帅楚昙香。” 两位宗师齐齐发声,颇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第9章 意外的礼物 “楚昙香!” 秋虹手中拈着一朵从空中飘落白花,看其宛如真正的昙花一般开放、舒展,最后化作一页雪白。 “是二十四节气使无疑,但又是哪一位呢。” 他脑海里回想着白露的描述,却没有一个能对的上号的。 不由暗骂白露这个不成事的。 “极北玄冰,深海沉金铁,紫极铜......” “嚯,还有一对五气珠,这妙珍阁果真名不虚传啊!” “谁说不是,看的我都心热了几分。” “嘘,谨言慎行那。” 前面两位宗师悄悄的传音入秘,却没能逃过秋虹的探听。 包括他们略略颤抖的手,和已经发直的眼神都一点不差的被收入眼中。 秋虹有了计较。 财帛动人心那,看来无论是哪里人或修都逃不过这般定律。 俗人求财,而这些看起来高高在上的武道宗师亦是如此,他们求宝物锻神兵,强大修为再反过来追求更好的宝物,如此轮回不止。 当然秋虹也不比他们好到哪里去就是,他看着那些灵材名录,有几种都引发了他不小的兴趣。 不过,唯一要强过他们的就是,秋虹此刻就在思索着该如何弄到手,而不是在心里徒生羡慕。 眼下就有个合适的时机不是。 他看着天空依旧下着的蒙蒙细雨,上了前去。 抱拳道:“两位,我是山野散修胡青瘪,先前浪迹山川之间,从不曾听说过楚昙香这般名号,不知他为何人,口出如此狂言。” 二人是宗师武者,自然注意到了秋虹上前的举动。 虽然听到说是散修多有诧异,但也热情的回了名号。 “某家莫不言,江湖人称知无不言。” “在下重妄语,朋友戏称不说妄语。” “原来是两位前辈,久仰大名。” 秋虹一本正紧的说着胡话。 两人笑笑,也不拆穿,他两虽有薄名,但也是因为快言快语常说真话得罪了不少人而传出来的坏名声,不知才是更好。 “这楚昙香那。” “牛人啊!” “江湖摘星楼这一代的独传,一身轻功臻至化境,在这方面无人能追,而且所练神兵似乎也有飞遁之能,更是如虎添翼。” “你说的没错。” “不过啊,让他在江湖出名的可不是这一身轻功,而是如今天一般提前探知主人然后定时取走宝物,自他第一次作案起,一共出手了一十八次,无一失手。” “你还忘了一件事,楚昙香出名的可不只这一点。” “哦,还有什么我疏漏的。” “他出道至今也偷走了一十八颗女人的心,上至有夫之妇下到怀春少女,随着宝物和他一同离去。” “是有这么个事,不过似乎是江湖谣传。” “你知道的,我从不说妄语。” 两人像是说相声一般的一唱一和的讲述了个清楚。 “这,这可这是风流人物啊。” 秋虹适时的给出了评价。 “谁说不是呢。” “羡慕。” 这时,护卫们搜寻完周边没有再发现楚昙香的踪迹,这才不甘心的汇聚起来,准备先将秋虹一行人引到大厅。 只是气氛肉眼可见的凝重起来,刀不离手,行进之间更是警惕了几分。 虽然秋虹知道他们这般作态在一个宗师武者面前毫无作用,但也不由称赞上他们几分。 更想见见那位只出现在话语中的九爷了。 至于场上宗师为何无一人前去追寻楚昙香踪迹,一是瞧出了身份对自己有些自知之明。 二来便是他们这些宗师都是来看热闹的,打打杀杀还行,真要让他们鉴宝,那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自然乐的见妙珍阁出了乱子,若不是顾忌身份,说不得还要再填上几把火。 不言、妄语两位宗师虽然人长的可惜了些,但说话还是蛮不错的,秋虹倒是乐意和他们交流上一会,带着玉环儿和他们凑到了一起。 不言看到了玉环儿,好奇的问道:“这位是?” “哦,打小和我一起长大的书童。” 秋虹回他。 “非也,非也。” 妄语扫了一眼,笑着说道。 “哈哈哈。” 三人随即笑出声来,露出大家都懂的表情。 但马上又收敛了起来,毕竟主人家刚发生了这般的事,他们这样确实有些不妥。 好在护卫们并未在意。 倒是玉环儿,一脸温柔笑意的注视着秋虹,惹得二人连连打趣。 但秋虹总觉得这女人不怀好心。 众人脚力不俗,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大厅口。 方方进入,就听到有人上前来禀告。 “九爷,长白黑家兄弟抬着一顶大红轿子堵在门口,非说要见您。” “哦?” 一个听起来分外年轻,却有几分威严自在的声音传来 “为何不让他们进来,莫非是你们招待不周,还是要我亲自相迎,若是后者,我这便收拾收拾前去,将他们请进来。” 语气虽轻,但那请字落入众人心头之时,都不由的一颤,激灵了几分。 “哼,纵然是他家族长亲至也配不上九爷亲自迎接,这几个小崽子何来的胆量。” 有人言语不屑,呵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说的也倒是,这些年妙珍阁几乎垄断了江湖的各种宝材的生意,若是得罪了他们,锻造神兵的材料何处去寻,怕也只能到深山里去碰碰运气。 因此,便是武道大宗师来了,也得客客气气的,不敢叫当家的九爷亲自迎接。 “唉,莫要如此说,小辈不懂礼仪,还是要给黑老大几分面子,莫要同他们一般见识。” 这是妙珍阁的一位掌柜。 他负责收购长白山产出的宝药,平常多受到黑家的孝敬,因此出来说几句好话,也不算白收好处。 那报信的伙计头快杵到了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九爷,黑家四个兄弟不敢放下轿子,说是有人托他们给您带一份礼物,若是没送至您的手里,轿子落地,他们人头也会落地!” “哦!” 九爷终于有些疑惑,但也似乎来了几分兴致。 “那我倒是要看看,是谁给我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说着,秋虹就看到几个身着白衣,胳膊上金线绕圈的人簇拥着一个分外年轻的人走出了正殿大厅。 第10章 一绝四争奇 “这九爷这么年轻。” 秋虹轻声说道,没用提问的语气。 因为他知道这两人一定会忍不住的回答他的。 “可不是吗,皇帝的九子,今年方方及冠就是。” “不然没这后台,这妙珍阁就是块肥肉啊,人人都会咬上一口的。” “这你都知道!” 秋虹这下倒是有些好奇了。 “嗨,不是啥新鲜事了,江湖上的人心里都有数。” “不过,最近又有些新了消息流传。” 不言拍了下妄语:“咱两兄弟,这你不和提前和我说?” “毕竟坊间流传,我需要确定一番,你知道的...” “不说妄语嘛。” 不言面露了然,又问道:“那现在,可是证实了。” “自然。” 妄语骄傲的扬起头,继而扫视了下四周,见众人的注意力都随着九爷往前面去,就小声的说: “这九爷啊,生下来就被宫里的杂毛道士批命,说他天煞孤星、刑克父兄,正巧那年死了太子,皇帝老儿便有些相信,但也毕竟父子一场,没害了他的性命,早早的就把他丢了出来封了个闲散王爷,也算是眼不见为净。” “嚯,想不到九爷还有这番身世,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秋虹没有修行观面断相之类术法,自然无法验证这位九爷的命数如何,但简单的望气还是能够做到的。 双目顿时微闭,法诀在心中流转。 余光微暼之间,见玄黄升腾,有爪牙狰狞之相。 在看其形态,身姿挺拔,龙行虎步,顾盼之间自有威严,哪里像是一个生来不得宠的。 九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转头扫视了一下,像是没发现什么,就有回转过去。 秋虹却见其脸上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笑意。 “这登台唱戏的主演,是个角儿啊!” 这般心思划过心头。 说话间,那便众人已经到了门口。 正殿与大门呈一条直线排列,所以站在门口便能清晰的看清大门处的状况。 所以四人也没有随着人群过去,就在原地,远远地观望。 只见,那门口的牌坊下面,四个披这雪白斗篷的精壮汉子肩挑着一顶奢华的大红轿子,正在那里停留。 单看这颜色,倒是颇为喜庆,有那么几分送礼的样子。 但见他们四人脸色苍白,不时有豆大的汗水从额头鬓角滑落,迷了双眼,却也不敢擦拭。浑身都被汗水浸透,沾染着些飞灰泥尘,背后的雪白斗篷下摆更是污浊,生生的变了个颜色。 这幅模样,看起来实在是狼狈不堪。 看到九爷走过来,他们原本垂着的头猛的抬起来,眼神里迸发这强烈的光彩,犹如在绝望中看到了救星一般。 这样子看其来确实是不像来闹事的,而是另有隐情。 “四位...” 九爷方要开口询问。 就听见最前面左边的黑大悲声中带着哭腔的道: “九爷,你要替我们做主啊!” 九爷皱了邹眉头,却未说话。 “我们被迫给您送这顶红轿,硬生生从元天城跑了两天一夜,一路上都不敢有丝毫的歇息,更别说放下轿子。” “黑家派来参加您鉴宝大会的就剩下了我们四个了啊!” “都死了,全都死了啊!” “还请您看过这份礼物之后,能为我们黑家报仇......” 一番话说的端是声泪俱下,惹的在场众人无一不摇头叹息。 九爷面色沉重,也不用什么代替,挥手挑开了轿帘。 那厚重的帘幕在他面前掀开一角,所有都看到了九爷的脸色变得从未有过的奇怪,愤怒有之、奇怪有之、喜爱也有,但更多的还是纠结。 他唰的一下以更快的速度放下轿帘,让探头的众人什么都没有瞧见。 唯有一直候在身侧的管家看清了几分,脸上露出几分古怪,以及一丝笑意。 “挑新娘子的帘子是要用礼器的哦!” “不过这次就原谅你了。” 正当众人好奇的时候,里面忽的传来一阵少女般调皮的声音。 继而那轿帘被人从里面掀开,露出稍有些肉嘟嘟的手指。 然后娇小女子从轿里迈了出来。 “哎,小心点,您。” 一旁的管家连忙上去搀扶着一臂,看这架势必是同九爷熟识无比。 只见那女子明眸皓齿、肤若凝霜,端是人间一绝色,今日兴许还画了些淡妆,涂抹了胭脂,平填几分妩媚。 再看她身着纯衣纁袡,众人便收回欣赏的眼神,不再扫视,毕竟朋友妻不可欺,免得生出什么不洁的心思来。 只是众人还有些不解,这分明是一出少女会情郎的戏段,为何要安排黑家兄弟来送,甚至还要杀了黑家其他的参会人员呢。 窃窃私语,等着九爷的言语。 “怎么样,好不好看,知道你喜欢周礼,我便特意缝制了这么一身衣服,穿来给你看,只是走的有些仓促,来不及寻上一顶更好的轿子。” 少女言语间有几分遗憾,但更多的还是欣喜。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天元城安稳的待着吗。” 九爷手指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的说道。 “赵元,你就这么想让我嫁给赵诘吗!” “此次他秘密派人潜入天元城,若不是有人帮助我逃了出来,我现在就要落到他的手里了。” 少女哀怨的说着,俨然若泣。 “我知道她是谁了,不就是前些日子被皇帝赐下婚约的天元尹府的掌上明珠,号称江湖绝色的尹人依。” “啊,那不是就是二皇子的妃子吗?” “呜呜......” 多嘴的人被同伴捂住,不让他再说下去。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还用你来多嘴,不看赵元脸色都变了。 尹人依偷摸的瞥了一眼赵元,见他这般表情,偷笑了起来。 ...... “胡兄弟,你可知道这尹人依。” “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秋虹摇了摇头 但一旁的玉环儿却直起了耳朵,悄悄靠近了几步,她对这个似乎有些感兴趣,期间不时的打量着不远处的那个女子。 呵,女人。 秋虹心中鄙视她看不破外在表象,却也稍有兴致的听了起来。 “这人在江湖里啊,逃不脱名利,什么都要争个高低,武功、神兵、功法都是如此。” “自然更少不了其中的各色美人。” “有好事者,排了这么一份名单,号称一绝四争奇,十八斗艳。” “这尹人依,便为榜首。” 第11章 飞雪诉冤情 “一骑绝尘,争奇斗艳!” “两位,莫非这江湖美人榜便是你们排的。” “哎呦,可不敢乱说。” “就是。” 秋虹笑着收回了目光,他一向是对这些漂亮姑娘无感的,此刻也不过是恰逢其会听上一嘴罢了。 打眼扫了下玉环儿,暗自比较一番。 “果真人间真绝色,我这法灵较她还是差了些。” 不言,妄语二人沉默了一会,似在回味那榜上人的较好面容。 然后又面色沉重的说道: “这下子,事情可不简单了,二皇子被人抢了妃子,虽然还尚未过门,但想来也是不会容忍的。” “朝廷大军不能轻易调动,但他座下门客,必然会前来。” “正所谓主辱臣死,他们是不会眼见二皇子受辱的。” “因为在这老皇帝即将离世的关键时机,若是不能处理好,二皇子必然会失去那争夺宝座的资格。” 二人担忧的看向前面的九爷赵元。 他们江湖中人,最是喜欢这般两情相悦的感情,不愿他二人被拆散。 秋虹思索着,没能想到还有这一茬。 难道好好的鉴宝大会,就要变成抢亲大会了不成。 正想着,忽然有了动静。 “哈哈哈!” 狂笑声如滚滚雷霆,震动了整个杭州城。 他们头顶上空的乌云忽的被震散,迅速四散消失不见,小雨骤停,露出一方广阔的星空。 “不知我们周天二十四节气送的这件礼物,九爷可曾满意!” 一声大笑,紧接着一个凛冽的声音,仿若是刮骨的寒风,竟掀起一番冷意。 另外一个冰冷的声音也由远及近而来。 “自然是喜欢的,鉴宝大会岂能没有九爷最心爱的宝贝?” “我二人一番辛苦自然是要全了大会的名声。” “哦,还有你们四个小败类。” 长白黑家四兄弟本来就接近瘫痪,但还是强撑着一口气不敢放下轿子。 这个时候听到声音,就宛如夜里见了索命无常一般,甚至都没有无常勾魂时的那般夸张。 只见他们面容扭曲,露出极度惊恐之色,再也顾不上肩膀上的轿子,挣扎着要往赵元身后去。 可在这个时候,忽然有寒霜自他们脚下升起,一寸一寸,飞快没上头颅,将他们冻在原地。 “焉敢放肆!” 管家一声怒吼,有熊熊火光从他背后升起,顿足点地,就要冲向前面。 一个雪白的人影在空中缓缓飘荡,他白发似血,眉毛也似雪,脸色亦是如此,全身上下竟然瞧不出一点杂色。 手中似乎虚握着什么,只见有道道白光从中而出,天上开始下雪了。 片片如鹅毛般的雪花,只笼着大厅前的一片地方。 管家脸色大变,顾不上管黑家兄弟,一双蚕丝手套覆在双手上,一拳打在虚空中,拳劲缠绕着火光覆盖了他身前的一切。 那些雪花纷纷落下,挨着拳劲的一瞬,便有闷响之声在空中响起,随着血花的消失,也必然会有一团火光溟灭。 看着声势不大,但其威力,足以炸穿练功用的铁木人。 这时,原本像是楞在原地的黑家兄弟四人,突兀的齐齐张口吹出一口寒气,迎风边长,其内夹杂着片片雪花呼啸而去。 目标,赫然就是那身穿华服的尹人依。 管家正竭力对抗空中的雪花,其余高手也纷纷拦着落网之鱼,此时竟无一人能去帮忙。 “九...” 管家仓皇见呼喊。 却见赵元毫不犹豫的将尹人依往怀中一拉,伸掌虚握。 “九爷不可!” 在场几位宗师纷纷高声呼喊。 可是在这个时候,时间上已然是来之不及。 众人不忍的闭上眼。 却只听一阵呜咽之音传来,没有想象中血肉飞溅的样子。 本该将赵元手臂乃至躯干撕裂个粉碎的寒风被他生生用手掌捏散,竟未曾波及到怀中的佳人一丝一毫。 众人这才发现,这不声不响的九爷竟然也是个武道高手,怕不再宗师之下,更有可能是再进一步的大宗师之流。 毕竟在场的几位宗师谁也没把握在不损丝毫的情况下,捏散这四道寒风。 “好了,去看看黑家兄弟怎么样了。” 赵元摆摆手,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大家这才有心思去看看那黑家的四个倒霉兄弟。 他们仿若冰雕一般立在原地,眼睛大睁着。 方才众人全被赵元的安危所吸引,没工夫去理这四个小角色。 这时再看,俨然一副没了生机的样子。 “阿弥陀佛!” “还是贫僧来吧,施主一身天罡火气,怕是一触碰便会将他们化作飞灰,我这琉璃火还能驱了霜意,保他们个全身。” 菩提寺的静心禅师止住了上前的管家,告了一声罪。 方方使出火焰来,手掌往身上一贴,只见黑大的头颅平滑的从脖颈上掉落。 看其断口,冰晶莹莹,血肉喉管齐整一片。 宛若天成,不似人为,就像是其自然脱落一般。 在场惊叫混合成一片! 他们从未见过这般离奇古怪的死法。 “可惜了。” 人群里不知是谁在感慨。 “他们应该死!” 忽的,一阵响铃般的声音传出。 众人自然晓得这个声音的主人,一同往赵元怀中看去。 只见少女扬着下巴,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止他们,长白黑家都应该死。” 交头接耳,议论声传出,不知是这黑家怎么得罪了这江湖第一美女。 “你们都知道黑家的人参是品质最好的、数量最多的。那你们可知,他们这人参从何而来,难不成全是从长白山密林里挖的不成,照他们那个出货的速度,再有三个长白山供他们也赶不上。” “是啊,我从前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咱又买不起,担心这干嘛。” “说不定,人家有培养的秘方呢。” 有人反驳道。 “是秘方,不过却是,养药人铺人田,把人参种在人身上。这样的人参,你们还入得了口吗?” 尹人依露出古怪的笑,扫视了下去。 然后从手中抛出一副密卷。 只见白纸黑字上,密密麻麻印着通红的手印。 “杀。” “该杀。” “这般败类,就应该让他们也尝尝当药人的滋味。” “呕......” 第12章 正在赶来的路上 秋虹有些神色凝重,他对着二十四节气的认知有些先入为主,是正是邪怕是还需商榷。另外便是这个世界神兵的威力,更是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那白衣人手中漂浮旋转的雪花,便是他的神兵,起码的应该具有漂浮以及凝聚冰雪阴雷的功效。 这神兵在这些精神力量有成,能够接引天地元气的武道宗师的手里,日夜精气同修,所发挥出的威力远超秋虹的预料。 寻常的养气修士,还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武道不求性命长生,一意杀伐,也不知是哪里流传出来的道统,虽有残缺,但如今看来,杀伐之力也是足以惊人。 那白衣人手中的雪花样神兵,能让武道真气外放凝成雪花,就犹如清穹神霄道炼制的雷丸一般, 虽说威力只是其中最过弱小的,比不得种种阳火神雷,一颗倾覆千里。 但它归于阴雷之属,最是难缠,犹如附骨之疽,合上你一缕真气便会一炸,直到把你全身真气尽数消耗殆尽,那时中此雷之人怕也早无了性命。 另外一位不曾露面的二十四节气使,应该也是修的冰雪一类的功法,和这人同出一源,只不过是神兵有所不同,他是汇聚寒风并具有隐匿之能。 这二人一人能飞天,二能在众宗师中隐匿身形,悄然杀人,怪不得敢前来试探。 “大雪,小雪。” 秋虹对二人所对应的节气有了些猜测,此时缓缓说了出来。 “二十四节气使,哎,怎么说呢。” 不言摇了摇头,似乎是无法评价。 “亦正亦邪,有好有坏吧!” 妄语客观的评价着。 “九爷,各位宗师,贫僧有话要说!” 静心禅师从黑家兄弟的尸身旁站了出来。 赵如握住尹人依的柔荑,略带些感慨的说道: “还请禅师先让我手下人收敛了遗体,虽所他们也多有作恶,但人死成空,总不能让他们曝尸于此吧。” 此时它也来不及再去追究尹人依的事,探查了一番她体内没有他人留下的后手暗劲,便让管家带着她离去。 她也乖顺的很,知道赵元还有事要做,便顺从的离去。 招呼着伙计将黑家四兄弟的尸体抬了下去。 一众武林宗师簇拥着赵元转身走进了正殿大厅,这个时候没啥名气且武道修为也不高的人,就不许入内了。 不过自有掌柜去招呼他们,先去进行一番的测试,看看有无真正的辨宝之能。 若有自然明日能得见天外宝物的真颜,没本事的也有些报酬,还能让你在阁里睡上一夜,明日哪里来的就会那里去。 江湖无名之辈秋虹跟着走进正厅,有白天显露的武道修为在,倒也没人会拦下他。 方进了正厅里面,众人站定,就听见静心禅师手道: “根据我菩提寺前些日子探知到的一些消息,江湖上屡做大案收集宝物的二十四节气使,在其首领岁首的号召下,将在明日鉴宝大会召开之时,前来发难。” “得到消息后,菩提寺便派我秘密赶来,通知九爷,却没想紧赶慢赶还是生了尹女侠这事。” 语气中多有歉意。 “禅师不必如此,此事算是我的疏漏,伊人待在天元城也不见的安全,我倒是还要感谢他们将伊人安然无恙的送到我的身边。” “我的身份想必众位心里也都清楚,而他们的心思我也大抵明白,无非就是点破我与伊人的关系,如此才好挑起我与赵诘之间的争斗,好让我自乱了阵脚,他们才会有几分得手的机会。” 赵元神清自若,一点没有因此而出现畏缩、或是遮掩的神情。 众人见之也不禁点头,心里称赞,如此这般倒也是和这江湖绝色是为良配。 江湖之远,庙堂之高。 他们自然未曾见过二皇子赵诘,也没兴趣管他们皇帝家的龃龉之事。 当然你也别插手我们江湖儿女的事就是,先前皇帝赐婚,便引的众多仰慕尹人依的人士不满。 他们的立场是天然的支持赵元的。 “况且,我与伊人相识于江湖,互生倾慕,自然走到一起。赵诘不过是贪图美色,方才求下婚约,伊人之父在朝为官,拒绝不能。” “如今这般也好,我自能护住伊人安全。就是连累了诸位了,那赵诘截取伊人不成,定然会来寻我麻烦,想来此时他的门客已然在路上了,不过既然是我邀来众位前来鉴宝,自会护住大家安全,当然若是有人想要此时离去,我也不会阻拦。” “便去妙珍阁自选上一件宝材离去,也算是我的补偿。” 赵元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也是大方无比。 众人连连表态。 “九爷言重了,如今江湖宗师大多汇聚于此,区区门客又能翻起什么风浪,我等自是要看上这天外宝物一眼的。” “此言不差。” 在场的都是人精,提前离去都能有一件宝材,留到最后自然是会有更多收获,自然不会有人半途退场。 见众人表了态度,赵元也很是满意,点了点头露出几分笑意。 “九爷,虽然此事不足为惧,但二十四节气使不得不防啊!” “毕竟那可是二十四个武道宗师,而且俱是神兵有成之人啊。” 却又是静心禅师提醒到。 “应该是二十三个了才对。” 秋虹在心中纠正他的错误。 “不过,说是二十四个也没有错,毕竟岁首并没有在其中领上一节气称号。” 定神继续听下去。 “不错,这二十四人中虽然有些行事潇洒之人,但也有不少凶残狠辣之辈,不可不防,不过他们在暗我等在明,也只能见招猜招,小心因对。” 赵元颔首,似乎也对二十四节气使颇有忌惮。 “还有那楚昙香,众位怕都是听到他的一番话了吧,而且......” “没想到啊,这样看下来,他竟也是这二十四其中一人,就是不知领了什么名号。” 说话二人正是不言、妄语。 众人一愣神这才是想到了,先前还发生了这么一桩事。 白五这时上前开口:“唉,我带领阁中护卫在他消失的地方搜寻多遍,却是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这人轻功着实厉害。” “我有一法或许可以寻到他的踪迹!” “哦!” 赵元转过头来,目光炯炯的看着秋虹。 第13章 齐齐出动 这时秋虹的耳边终于响起了提示的声音。 “主线任务,三日内赶到杭州城寻到九皇子!任务完成,奖励十仙功。” “由于清穹之下用户钧,携带有二十四节气使信物,可选择开启主线任务。” “一,帮助九皇子圆满完成此次鉴宝大会,奖励五百仙功。二、帮助二十四节气使洗劫妙珍楼,奖励五百仙功。” “三、击杀二十四节气使,每击杀一位,宗师奖励五百仙功,大宗师奖励八百仙功。已完成:白露神君(宗师)” “注:主线任务可多次接取,且任务奖励与支线任务互不重合。” “这任务竟然还能两头吃......胆子大些,通吃三家啊。” 秋虹无语,这轮回诸天果然不是什么良善的地方,这般遭上几回,再怎么纯洁的人儿也会变得黑心起来。 “先帮助九皇子看守好那天外来物,举办完鉴宝大会,然后再混在人群里伙同二十四元气使洗劫了妙珍阁,最好是在完成前两个任务的过程中杀上几个二十四元气使里作恶多端的,这样便能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当然,若是碰到不开眼的犯他手上的,秋虹也不介意再顺手挣一笔外快,就比如正在赶来路上的二皇子门客。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即使我选择多个任务,未完成也没有惩罚之说。” “你这是在诱惑我啊,作为一个贫穷的剑修,我当然选择......” “全都要!” “用户钧已经选择接受任务一、二、三。” ...... 在一众宗师进了大厅商谈的时候,管家带着尹人依快那些测试的人数筹来到了来到了最中心的九层高楼下。 这才是真正的妙珍阁,至于这庞大的庄园,不过是围绕它衍生出来的罢了。 妙珍阁上九下三,下面的三层存放稀世的珍宝,上六则放些较为常见的宝材、灵药之类。 而最上面的三层则为并不公开的地方,除了赵元身边最亲近的人,没人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样子。 “第八层今日有人吗?” 尹人依有些奇怪的问着管家。 她记得八层应该是赵元的书房,里面放着很多的手稿之类的东西。 离开之时便会熄了里面的烛火,但现在上面透亮一片,显然是有人在的。 “哦,是圆少爷会来了,九爷最近又参悟出几门武功,他正在上面看手稿呢。” 管家闻言看了一眼八层,解释道。 尹人依惊喜的说道:“小圆也回来了,他不是在太学上学吗。” 说罢似是回忆到了什么,双手不由的在前面的空中虚做了个捏脸的动作。 “今日晚间才到的,说是告了假。这不,一来就又钻到书房里去了。” 管家言语间颇有些无奈。 “他呀,就和他表兄一样就是个武痴,天下间没有什么能比武功更能吸引他们的了。” 尹人依了然的说着,快走了几步。 管家笑着跟了上去。 虽然他是个下人的身份,但也是一路看着赵元和妘圆成长,如今一切越来越好,他自是看在眼里,乐在心中的。 “唉,就是不知何时能见得少爷完婚,那样也就全了娘娘的心愿。不过,想来也不远了。“ 他欣慰的想着。 忽然,他轻微的抽动了几下鼻子,有一缕香味飘散。 “夫人,你先上楼,去寻圆少爷。” 管家面容冷厉起来,吩咐着。 “啊,好...好的。” 尹人依没注意到管家的表情,脸上升起两坨红晕,迈上了石阶。 “先前在外面有人妄想劫持夫人也就罢了,如今在这妙珍阁里,竟然还敢冒犯。” “真是,胆大包天啊!” 怒意几欲喷薄而出,管家极力搜寻着四周,想要找出那个歹人。 香味,越发浓烈了。 ...... 秋虹悠悠上前,直面赵元。 他虽年轻,但眉角自有一种威严,即便是刚刚发生了不在预料之中的事,也面色平静,并不强壮的身躯下却仿佛隐藏着什么惊人的力量,仿若惊雷潜藏于九渊之下。 让秋虹觉得,他一出手便会是石破天惊的感觉。 赵元宛若一个武林前辈一般,温和的说道: “不知胡少侠有什么妙计,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他的语气让秋虹稍稍的有些不舒服,叶鸿便常常是这般和他讲话的样子。 但也未多计较,不卑不亢的开口道: “方才见他轻功和神兵配合之下,端是来去随心,若想从这方面下手我们绝对无希望。” “不错,我受了多家委托,追捕此人多时,想要凭借轻功追上他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也大致的探知到了他神兵的一些效用,具体为何物不知,但知道它的名字叫做花开顷刻,一经施用他便能顷刻的时间里出现在朵朵白花身边,但具体有什么限制,我就不知道了。” 说话是个嘴上两撇胡须和眉毛修的一般平整的青衣男子,江湖人称四条眉毛的陆霄风,急公好义,又机智多谋,有着不错的名声。 “若是这样的话,贫僧大概知道他是二十四节气使中的那一位了。” “说来也不怕大家笑话,贫僧的菩提寺早些年便被一黑衣人盗过一件佛宝,追之不及,只在佛像上看到春分两字,之前应以为耻,便未多宣扬。” 静心禅师这般说着,面容上有些苦涩。 “方才出手的两人,大概率就是大雪、小雪。” “还有,我之前听说杭州城外,有一茶铺黑店,专门用药麻痹过路武者,然后残忍分尸。” “这应该是白露无疑,二十四节气使中只有两人会下毒,另外一人杀人从来都是直接毒死,不会这般。” “那这样的话,明确出手的便有四人了。” 不言、妄语二人飞快的插嘴道。 “不,出手的应该是五人。” 秋虹在心中为他们再加上一个数字,却未点破。 “二十四节气使齐齐出动,一定会掀起惊天骇浪。” “这一次他们恐怕是势在必得。” 有人开始动摇起来。 “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还害怕这区区一群无胆匪类吗? 一旁一个躺在地上身穿污浊道袍,手持黑色浮尘的邋遢道人阴阳怪气的开口说道: “来,让他们来,有来便无回,也算是为江湖除去了这帮祸害。” 第14章 依人危矣 这道人天生只有一只眼能看,一只耳能听,一只手可用,双腿倒是齐全,却是在后来争斗中被人砍去了一条。他幼年多受磨难,却又屡得奇遇,也是个无门无派之辈,被江湖好事人称作天残地缺,又因为好的全在一边,戏称一半道人。 此人心性不定,说话间言语刻薄,暗带嘲讽。 一半道人对着秋虹道:“小子,你又是何来历,废话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那楚昙香一身轻功何等的厉害,就是老道我双腿齐全也只能勉强追上他的影子,就凭你,还想抓到他?” 他拍着自己空荡荡的衣襟,面露嘲笑。 “不是胡吹大气,就是这帮贼人派来的卧底!”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侧目,冷眼相对,审视之意呼之欲出。 “喂,天残老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胡老弟是卧底。” “妄语!” 正是不言、妄语二位跳出来给他撑腰。 秋虹心存感激,心道:“你这老道还真聪明,莫不是残缺的地方都补了脑子,不过,我不只是卧底,还是双面卧底嘞,想不到吧。“ 外面却是故意让气血上涌,涨红了脸,辩解道: “你...你这人怎么凭空污人清白。我叫胡青瘪,我父胡殷俊,我母张小理,家住孤星谷的湖月小居,母亲最擅长炼丹,我有一只灵宠叫小金,它是一只......对了,你们不信可以问我表弟,他叫胡青犇。” “胡青犇!你说的可是圣手仁心胡青犇?” “扯淡,那胡老儿,年逾花甲,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年轻的表兄,我看你就是在撒谎。” 一半道人更是确定起来。 “我辈分比较大嘛!” 秋虹理所应当的回他。 “好了,不知胡老前辈出了什么事没有赶来,不过我相信胡少侠是不会撒谎的,我看的出来。” 这时,赵元将众人猜忌按下,平静的说道。 “胡少侠,你且说说怎么寻到那楚昙香的踪迹呢。莫非,你用了家传的秘药,我倒是听说有一种万里追魂香的东西,就是无缘一见。” “非也,九爷却是不知,我打小便不喜那些瓶瓶罐罐,最爱舞刀弄剑,却是不曾学习过家传医术。” 许是赵元的肯定让他平静下来,面上的红晕退下,这时镇定的说道。 “哦?” 赵元的神清变得有些玩味起来。 秋虹看了一眼一旁的不言,妄语二人,见他们没有阻止的反应,便知道这两位默许了,当即便开口说道: “不知各位可知,那楚昙香每每偷窃宝物之时,主人家里还会失去一样东西。” “哦,是什么,我怎么不知。” 陆霄风立马说话,他一路追查了楚昙香十多个案子,并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线索。 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年轻,能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江湖上楚昙香的仰慕之人是否多为女子,其中最深情的又是何人呢? “切。那般不懂事的闺中女子自然喜欢那般风流倜傥的潇洒人物,况且他也不曾做恶,反而行事多有浪漫,自然仰慕的多为女子,你这又算是什么线索。” 下面有人不过脑子的反驳。 陆霄风和赵元二人,却是在稍一回味之间,变了脸色。 陆霄风回想起那些失窃主人家里夫人或是小姐的异常,不由得心头一颤,想到了一个不可能中的可能。 他扫了一眼赵元,不确定的说道:“尹姑娘!” “不错,根据可靠的消息,楚昙香每盗走一件宝物,也必定带走那人家里一女眷的心,让她倾慕于自己,不可自拔。” “所以,尹人依危矣!” 这话,他是高声的冲着赵元说道,生怕他听不清楚。 这时白五忽的闯了进来:“九爷,发现了有人闯入的痕迹。” 赵元起身:“二四十节气使个个心思狡诈,且都为宗师之辈,你领着护卫小心搜查。” 白五禀告:“九爷,已经锁定了他藏身的大致范围,定然是在人字号客房附近,人字号和地字号的护卫被人悄无声息的尽数杀死,还是先前不就巡游发现不对,这才通告上来。 “属下已经派遣阁内高手将其围住,只是怕贼人武功高强,我等死伤严重,乱了布置。” 他这是来求援了。 赵元想了片刻,向前抱拳道:“还请不言、妄语以及天残三位前辈助上一助,事后定有补偿! “九爷有求,自不敢推脱。” 三人痛快的答应,跟着白五出了大厅。 接下来,赵元又安排道:“麻烦静心禅师与诸位宗师坐镇大厅,我却是有要事,去去就回。” 众人自然知道他要去做何事,连忙齐齐称是,却也没有跟上去凑热闹的想法,万一瞧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岂不是给自己添麻烦。 只有秋虹与陆霄风说要与他同往,赵元稍一思索,就答应了下来。 秋虹带着玉环儿,一行四人飞快的在道路上奔行,目标直指中央的妙珍阁。 前首二人不愧都是至少宗师修为的武道强者,全力飞奔之下,周围场景模糊一片,秋虹自然是尚有余力,也不超出他们,紧跟其后。 倒是玉环儿一脸轻松惬意,秋虹也不惊讶,她必定是修有遁法的,只不过会因为修为的缘故施展不出全部的威力罢了,但这时赶路也是足够用了、 仅仅数十个呼吸之间,四人便快要到了妙珍阁楼下。 远远的就看见了管家立在楼下,以及地上倒着的一个不知死活的人影。 “他果然来过了。” 秋虹嗅着空气中渐渐消散的昙花香气,肯定的说道。 陆霄风诧异的问。“为何如此肯定。” “你闻,这香味是不是和之前他出现时散发的香味一模一样。” 秋虹扫了他一眼,不禁都有些怀疑他的专业性,就这也敢随便接人家的委托追踪大盗,怕不是钱赚不到,还得倒贴一些出去吧。 “啊!” 他悚然一惊,终于认知到自己疏漏在了哪里。 “我天生对香气不敏感,却是闻不到任何的异常。” 秋虹无言,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15章 不见踪迹 “刘伯,刘伯。” 赵元唤着管家的名字。 陆霄风见状上前小心的一探他的鼻息,松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还有气!” 继而注视到了管家手持的白纸,只见上面书就了个梦字,平平无奇毫无异常之处。 “对方没有起杀念,如果我如果猜的不错的话,这位宗师应当是中了道家的入梦大法,神魂沉入梦中遨游虚幻,至于何时会醒,只能看他修持如何了。” “单单用一个书写在纸上的字,就将一位神兵宗师毫无抵抗的拉入梦中,这般厉害的人物,也只有尘世外道家的庄道人了。” “想不到,他竟然也会加入这二十四节气之中。” 陆霄风露出好奇的神色。 赵元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脸色又转变了几分,流露出些微的意外。 低头查看地上躺倒的身影,胸前印着一个焦黑的掌印,早已没了生息。 秋虹在脑海中缓缓的推敲着事情过程。 管家和尹人依二人走到了台阶下,应该是察觉到了危险,管家让她先行进楼,而他自己留在外面搜寻。 继而便是发现了眼下死去的这人,谨慎之下将其一掌打死,搜出了那张蕴含着精神印记的白纸,一不小心着了道。 至于尹人依是顺利的跑上了楼,还是被楚昙香劫走,就是不得而知了,还得继续探查。 秋虹抬头看向灯火明亮的那一层。 “走,先上去查看一番。” 赵元一马当先抬起管家的身体,快步走上阁楼。 远处脚步声响起,却是那些测试的江湖散人到来了。 四人自然不会在意他们,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确定尹人依是否安全才对。 紧跟赵元身后,一路攀爬楼梯,倒也无心观察楼里布置摆设。 但念头不经意间便会探查到一股强大的气势阴藏在暗处,只是内里还散发着些腐朽衰败的气机,想来这便是楼中的看守。 上了八楼,只见面前一处房门大开。 “小圆!” 赵元轻声呼喊着,同时身体外浮现出层层的明黄透亮的罡气。 里面无人应答。 玉环儿忽然小心的拽了下他衣服的下摆,在秋虹不解的看向她的时候,指了指腰间。 只见,挂在她腰间的朴素小塔,散发着莹莹乌紫的光。 好在不甚强烈,没有引起前面二人的注意。 秋虹给了她一个眼神。 却只见她目光玩味的看着自己,伸出纤纤细指,交叉比划了一个十字。 于此同时趴在他的耳边,吐气如若幽兰。 “十个故事哦!” 秋虹摇了摇头,比出个一,转头进了房间里面。 玉环儿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轻咬贝齿,犹豫了片刻,跟了上去。 腰间的小塔归复平静。 “看来伊人确实是出了些事。” 赵元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那个身影。 “此处当时应该是有人在的吧?” 陆霄风看着书桌上凌乱的纸页,斟酌的问道。 “没错,原本吾弟在此读书,他不喜热闹,便未去大厅。” “只是现在,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追踪而去。” 赵元摇了摇头,此时却是完全的平静了下来,似乎对自家的弟弟分外的信任一般。 “我们先回去大厅。” 他一转身,将管家安置在座椅上,竟然不再去探查尹人依失踪的事。 陆霄风面露疑惑,嘴唇嘟囔,却没说什么。 跟了上去。 秋虹则是放慢了步伐,他一进这屋子,就低调的探查着,想要找到引起紫霄宫异动的源头。 环视一圈无果,也只能出去,心里想着要抽个功夫悄悄潜伏进来,再做探查。 就在这时他忽的发现,门后赫然立着一根等人高的黑色石柱。 约碗口粗细,表面盘旋着一圈又一圈的花纹。 秋虹放出念头方一探入,种种的信息感悟就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他仿若化作了顶角青牛、斑斓大虎又如月下白骨,做着些奇异而古怪的姿势。 一股热气自他身体气血处散发而出。 但这些感悟却又如镜中月水中花一般,看似就在眼前,却又迷迷蒙蒙瞧不见真容。 秋虹的眉头不禁皱起。 就在这时,一道紫光没入识海之中,燃起智慧的火光,将青牛、猛虎、白骨燃成灰烬,化作三篇书页沉落识海之中。 “胡少侠!” 秋虹惊醒,快步跟上。 身后的玉环儿将小塔再度系在腰上,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石柱,毫不犹豫的跟上秋虹。 行在前列的赵元露出一抹浅笑。 这个胡少侠,当真如他所料,非同一般。 ...... 四人方方赶回大厅,这时候杂字号房的方向忽然传出了闷雷一般的爆炸之声。 轰鸣之声响彻,掀起灰尘无数。 “大雪!” 赵元镇定的说道。 先前潜入进来的人,能够在护卫发出信号前,悄无声息的将他们全部杀掉,已经是十分可怕的敌手了。 但比起这位节气使的神兵阴雷来说,这点动静威力反而算不上什么。 爆炸发生的方向传来一声声尖锐的哨响,这是护卫们在用此相互传信,互相通报。 很快,又是几声更为激烈的响动。 赵元坐在上首,不为所动。 除了派出三位宗师去帮助护卫外,便再无其他的安排。 殿中的众位宗师,有些按捺不住了。 一位抱着短枪的宗师上前道:“二十四节气使俱为宗师,如若放任不管,恐怕明天这鉴宝大会将开之不成。” “我等干坐在这里也不是事,不如让我们随着阁内护卫巡视,一旦遇到节气使便由我等上前拖延,呼唤同道,将之击杀。” “如此杀上几次,想必便能震慑他们,让其知难而退。” 赵元摆了摆手,并未回话。 一旁正研究识海里那三篇书页的秋虹,闻言心中暗道: “不知敌情,贸然分兵,这不是取死之道?” “你想着众而歼之,俨能知对方会不会是这般的想法,三五成群,就等你单独分散,逐一击破。真是一辈子练武,脑袋都成了朽木。” 继而念头再度缠绕上了书页,不再理会外界。 未多功夫,便大致的通读了一遍。 其上内容,让秋虹稍稍有些动容。 正如他之前所猜想的一般,这个世界的武道之路有问题! 修神不修体,炼兵不练己。 这是魔道锻器的手法啊! 想通关节,秋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第16章 事情并不简单 “杨宗师,二十四节气使现在的动作不过是试探而已,如今敌暗我明,不知其具体动向,最好的办法就是敌不动我不动,见招拆招。” “在这个连敌人具体身份都不能辨别的情况下,怕的就是诸位随意出手,打乱了我妙珍阁的布置。” “要知到,我们每一个区域都有着固定的护卫队,对敌也有着特定的巡卫,各司其职互不干涉。这样无论他们从何处渗入我们都会在很快的时间内发现,并做出调度。” 尹人依的声音从大厅门外传出,随即缓缓走到众人的跟前。 只见她不急不缓,话语间条理分明,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衣服还是方才的那套未变,只有两鬓稍微垂下了些发丝,稍有凌乱。 身后则跟着一个身高六尺左右的少年,眯缝眼,脸颊胖乎乎的样子。 “伊人所言极是,如今我们不能自乱了阵脚。” 见尹人依安稳的出现,赵元暗松了一口气,认同的说道。 “况且,他们一但在妙珍阁中漏身,敌我局势便会分明。护卫中多是百战精兵更有退伍将领,精通战阵调度,别看那节气使中的大寒此时凶狂,实则他的每一步移动都在预料之中,不出半个时辰便能形成合围之势。” 她轻轻摇头,面露不屑:“便是他闹的动静再大,也生不出什么乱子。” “反而若是我们在慌忙之中将诸位宗师一一派遣而出,却正是称了他们的心意。” 赵元鼓手轻笑:“伊人不愧是家学渊博,此番分析合情合理,想必诸位宗师都是能认同的。” “外面有诸位护卫头领调度,诸位便安心坐镇中央,一但有所发现,便强势而出,将其碾压至死。” 赵元再言,掷地有声。 如此分析一番,场上诸多宗师皆都心生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那杨姓宗师自然也坐了回去,不再固持己见。 尹人依和她身后的少年寻了个座椅坐下,也没有自我介绍的想法,看来果然如赵元所说一般,不喜热闹。 只是秋虹注意到了,他手指间把玩着的一页银白纸张。 “或许楚昙香已经丧命于这个少年的手中。” 心中闪过这么一个想法,那银白纸张说不得就是他的神兵。 纭园似乎察觉到了秋虹的注视,朝他略带着羞涩的笑了一下,将手中的东西收入衣袖中。 这一番举动让秋虹更是肯定了几分! 不由的给楚昙香划上了个叉。 “这两兄弟都有异常之处,一则是神魂敏锐远胜寻常宗师武者,二则是身躯强健,气血旺盛,不像大厅里坐着的其他武者一般身体空空,只凭着一把神兵逞凶。” 可以说两方在武道的路上走的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单纯的看来,赵元的显然更有前途和完整一些。 当然也极有可能是当年传下这道统的魔道崽子们只传了一半,故意为之。 秋虹认为这个能性极其的大,毕竟他们只需要一些好用合手的法器胚子,而并不想养出一些有能力反抗之人。 这个世界是魔门的自留地,这是秋虹在认知到两种武道路数的本质不同后所下的极为明确的定论。 “若是这样看来的话那这赵元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之所图甚大啊!” 秋虹思索着他的目的所在,很明显鉴定天外宝物只是他放出来的一个鱼饵罢了,为的便是将江湖武道高手全部汇聚一堂。 而且可以肯定的是,那根黑色石柱绝对不是他近期才发现,应当是他参悟完全之后并且有所成就才会抛出。 “那么,他这么做的意义又是为何呢。” 已知的信息太少,秋虹猜测不出个所以然来。 索性闭目养神,静待着事情的发展。 一切终将会浮于水面的。 玉环儿一双丹凤眼环视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貌表情,一缕缕五颜六色的莫名气机从他们念头中蹦出,继而被她吞入腹中。 不由的伸手摸了摸小肚子,舒服的往椅背上一靠,心里感慨:“有些撑了呢!” …… 那潜入的两个节气使,无论跑到那个房区,有什线索,护卫们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内就将其锁定。 无论他们闹出的动静多大,一半道人和不言、妄语三人,还是能够按着既定的计划将其撵着走。 渐渐地他们的活动范围被极度压缩,很快就要落入合围之中。 这时候,天上才划过寒风夹杂着飞雪而去。 未多时,有护卫前来禀告。 “潜入之人已经被不言、妄语二位宗师打伤,眼看就要将其斩杀,却有人炸开了围墙,将他接引出去了。” 尹人依挥手让其退下,仿佛此事她才是妙珍阁的主事之人,赵元也没有意见,坐在那里眼里里含笑。 她平静的说道:“这次袭击,想来应该是在试探我们的防护是否稳固,以及是否有些破绽自己薄弱之处。” “可惜他们倒也果断,见无机可乘就立即退去,若是能在纠缠的就一些,护卫便能将其驱赶至大厅这边,到时再请再坐的诸位出手,就能将其安稳拿下。” “可惜了……” 她又说了一声。 “不过,他们也只是暂时退却,今晚必定还有变数,诸位不可大意。” “传今下去,各队交换辖区,头领队长依次往下查验身份,绝不可让其混入护卫队中……” 白五领命而去。 秋虹看着尹人依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大开眼界的同时也是心生佩服。 当然能做到这一切除了本身的学识之外,也少不了对妙珍阁的熟悉和对其掌控程度。 但从这一点上看,就知她赵元两人搅和在一起非是一日两日了,那两位节气使将其送回妙珍阁说不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倒也有另外的一种可能性的存在,那便是…… 静心禅师说话了: “这次试探我总觉得太过简单了些,不像是二十四节气使的风格。” “要知到,他们以往攻破这般防护严密的堡垒时,都是无所不用,照理来说他们应该会先放毒削弱我们的防护人员才对,今日确实没有这般做。” “我觉得其中有些蹊跷。” 说完他试探性的看着赵元。 第17章 于无声处起 这个光头有问题! 刮的上好的脑袋在大厅顶部明珠的照耀下散发出油腻的光泽,微微垂下的头颅,阴影掩盖了眼眸。 秋虹瞧见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小眼神,在心中默默给他画上个代表怀疑的圆圈。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一次试探。 本来应该是白露配合着大雪、小雪三人共同来完成的,他们一个下毒,一个破坏引起注意,还有一个负责接应,这样才算是最合适的组合。 倘若今日是白露配合出手而不是另外一个不具名的节气使的话,今晚的混乱想必也要大上很多。 可惜,没有如果。 秋虹收回撇去的目光,心道: “估计二十四节气使那边还在纳闷,为什么白露没有趁机出手。” “也有可能他们早已探知到了白露身死的事情,不然的话,先前的妙珍阁不会下那一场突兀的细雨。不过也说不定,也有可能都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青冥真气随心而动,抬手似是不经意间拂起落发。 剑气勃发,将存在微尘中、附着在发丝上的奇异之虫一一斩断。 空气中好像弥漫起了一股阳光的味道。 “蛊虫吗?” “看来武道之途,倒也真是包罗万象啊。” 在场的众位宗师神色如常,也都做出了微微思考的样子。 没有收获,秋虹稍稍有些失望。 但也在意料之中,这般仿若微尘的蛊虫挥手间就能撒下亿万,损失上一些,又如何会引起他的注意,或是让他被其反噬呢。 这不过是一次尝试罢了。 “禅师多虑了,即便是那白露出现,我们也早有准备,护卫每人身上都配有解毒丹药,虽然不能解天下奇毒,但他大规模投放的显然也不会是什么珍惜的,足以应对了。” 赵元回应了他的疑问。 “阿弥陀佛,九爷果然考虑周全。” 静心禅师一杵九环禅杖,轻颂佛号。 继而,赵元又振声道: “诸位前辈,二十四节气使虽然此时试探不得力,暂时之间退却,但今晚未必不会再生事端,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因此,为了大家的安全起见,还请在这大厅上暂居一晚,轻易不要离开,若有要事,也要寻上三五同伴,一齐而出。二十四节气使行事无常,诡计多端,不得已如此防备,诸位前辈且多担待一些。” 下方有人朗声笑曰:“我等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暖房温床睡得,露天席地也睡得,更何况这里有诸多前辈同道陪伴,大厅又如此宽广,不比平常露宿荒野强的多吗,无事、无事。“ 不言、笑语二人也从外面回来,此时就坐在秋虹一旁。 他们忍不住的开口附和道:“就是就是,我还没睡过这么大的床哩!” “还有那二十四节气使身份神秘,说不得这里便有那位隐瞒了身份,我们可不能分开......” “还有,呜呜......” 秋虹将点在他们身上的手伸回,无奈的看着他们。 场下众人俱是一脸尴尬,原本圆融的气氛立马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大家都不傻,能练到武道宗师这个地步自然也不会有痴愚之辈,当然是有考虑到这个事情的。 不过你也不能就这样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啊! 大家心照不宣,不管内心多么提防怀疑,至少还能维持表面合融这样子不好吗。 秋虹倒是瞧的明白,与这二人接触的稍久一些,自然就能了解到他们的一些性格,他们不过是嘴巴快一些,常常说出些别人不爱听的大实话罢了,也没有什么坏心思。 他们只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赵元与静心禅师在有意无意的避开这个话题,不愿将其点破。 因为二十四节气使这般神神秘秘的遮掩身份,为的便是让场上明显不在一条心上的诸多宗师互相猜忌。所以发起这一切事端的赵元,更不会让宗师们在和二十四节气使尚未正面交锋之时,就乱了阵脚,相互怀疑。 这样的话必然是称了他们的心意,如愿的将水搅浑,方便他们接下来的行事。 不言、妄语二人虽然看出了此中内情,但江湖上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喊错的外号,他二人若是能说话委婉一些,就也不至于在江湖上骂声一片。 真话在口里不说那不是他们的风格,也不喜欢这种各种顾忌,索性便毫不犹豫将实情点破。 反正他们的身份事迹大家也多有耳闻,知道他们是两个口无遮拦的憨货。 所以由他说破这一点,倒也是当下看来最合适的选择,既能让大家都提起警惕之心,又能让场上可能存在的节气使心存顾忌,行事时多有考虑,又可以不让大家心生不满。 不然若是由赵元说破的话,他们即便嘴上不说,那心里必然有着芥蒂。 我好心好意来参加你的鉴宝大会,给你涨涨面子,只是想混你些灵材,你反而还怀疑我的身份,是不是不相信我? 反手一个帽子就会扣在赵元的头上,到时即便他有诸般谋划也施展不开。 只不过现在看来,今天晚上怕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安心的睡觉,即便是打坐也会分出八分的心思留意着周围的变化。 小心的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背刺! “人心呦!” 秋虹将身子靠在椅背上,见了这么一场暗斗的开场小戏,纷杂的气机交涌,帮助他锤炼着自身的念头。 得了好处,自然要好好消化一下。 顺便捋一捋思绪,目前看来这前两个主线任务都不是那么好完成的样子。 清穹之下打定了注意不让他简单将这份仙功挣到手,更是摆明了要难为他的样子。 远处,白五从大厅入口走来,在赵元身边耳语了片刻。 赵元便带着身边的尹人依以及纭圆急匆匆的离去,看来又是发生了些什么事。 秋虹并不打算去理会,可是稍微过了一会,白五站在了他的面前。 “胡少侠。” 他轻轻的问。 秋虹睁开眼看他,只见他脸上勉强扯出一分笑意,剩下的全是惴惴不安, 一晚上发生了如此多的事,饶是见多识广的他也有些担心害怕起来。 “出大事了!” 他压抑着声音,紧张的同秋虹说道。 第18章 大黑天浮屠 “火眼金睛良万物,良大宗师死了!” “被人在黑暗中一剑封喉,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白五附在秋虹耳边,聚音成丝。 秋虹见到左边数倒数第三位上坐着的陆霄风在一个伙计的引路下出了大厅。 心中了然。 没有回应一旁不言、妄语二人好奇的眼神。 他问道:“大厅中这么多宗师,为何偏偏要找我呢!” “九爷相信你。” 白五说话间也有点犹豫,似乎也是不怎能理解为何赵元这么看好秋虹的缘故。 陆霄风倒是好解释一些,他本来就是江湖上无人不称赞的侠义之辈,兼之善于侦破奇案,赵元自然要他去尝试寻找出杀害良万物的凶手。 “哦!” 秋虹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站起身来。 “既然如此,那我便同你走上一遭。” 让白五走在前面,秋虹跟着他出了大厅。 玉环儿自然是一路相随,哪里有事发生,她便要去哪里。 颇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 多日相处,在方才秋虹终于隐约的瞧出了些她的底细。 又或许是她故意为之,不再掩饰。 这女人行的是七情六欲之法,至于是用来韵养内神,还是外附控形这便有所不知。玉环儿不放开防备,他也探究不到根底。 怎么说呢,这般法门说它是魔道便有《姹女六欲天魔法》这般成就六欲天魔的邪门路子,说它是正道也有九道之一无涯山的《清欲无涯心经》这样的先成极情后绝情的宝典,着实是让秋虹难以评说。 不过无涯山那帮翻脸不认人的崽子最容易极情极性堕入魔道就是。 匆匆而行,转眼之间,又到了妙珍阁高楼之下。 不过这回,却非是往上走,而是下了地下的一层。 “原本诸多江湖散人的考教已经完成了,被淘汰的人也已经退场离开,只剩下了主持考教的良大宗师和那一十八位的优胜者,就在我们要将使用的灵材封存,一同回往大厅之时。” “屋顶上镶嵌的用来照明的月明珠突然被人打碎,屋子顿时里一片黑暗,等我们仓皇间将备用的烛火点起时,准备喊大家一同离去,良大师忽的面朝下倒了下去,身下缓缓流出鲜血一片,我顾不上查找凶手,只能让阁中坐镇的竹老和护卫看好剩下的人,仓皇的同九爷报信。” “事情便是这么个经过。” 下楼梯时,白五平复了下心情,简洁的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秋虹点点头,表示了解。 目前来说,杀人的凶手一定还留存在现场之中。 至于是那一十八个考核中优胜的人,还是其他的护卫,都有可能。 现在,还是亲眼瞧上一瞧比较合适。 说话间,就到了大门处,白五上前去将厚重的铁门推开。 吱呀! 数十双眼睛齐齐的掉转过来,注视着门口出现的人。 微风顺着敞开的门洞拂入,带着墙体两侧的烛火摇曳。 忽的,火灭了。 黑暗,完全的黑暗笼罩着一切。 明明屋外有着光亮,但却不能没入屋里分毫。 光与暗仿佛以合拢的门为线,泾渭分明,没有丝丝点点的交融。 “神兵黑天暮,想不到鼎鼎大名的大黑天浮屠竟然也会入了这二十四节气使之中。不过也对,你本来就是黑暗中的老鼠,做的都是一般的偷摸勾当,加入其中也不稀奇。” 黑暗中传出一道平静的声音,正是先秋虹一步来到的赵元。 “哦,我的好岁首,事到如今你还在这里和我演戏?” 喑哑仿若嘴里含了颗石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难以捉摸到他的位置。 相比起这一点来说,更让人吃惊和好奇的是他说出的言语。 “赵元就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岁首?” 秋虹站在门外皱了下眉头,虽然他之前有往这个方面猜测,但并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 但现在这个二十四节气使中的一员亲自现身揭开赵元的身份,又有几分可信呢。 “应该不超过三成。” 秋虹摇头,否定了这一个想法。 如果赵元便是岁首的话他没有意义安排这么一出戏码的必要,而且前面楚昙香试图对尹人依动手的事他也确实不知。 当然也有赵元演技高明,迷惑了秋虹,或是这个大黑天浮屠存在反水的可能,这也是他为何尚且保留三成可能性的原因。 “赵元的所做所为,实在太过今人奇怪了些,即便他不是岁首,但也必定有些大的图谋。” 秋虹将对赵元的警惕再度提上一分,静待着事情的发展。 他并没有亲自踏入其中的想法,有道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虽然他有把握全身而退,但更想看看赵元如何解决。 “胡少侠,怎…怎么办,这烛台竟然在里面燃不起来。” 白五焦急的说着,他急匆匆的寻来一个手臂粗细的烛台,却发现点燃伸入门中毫无火光出现。 秋虹幽幽的说道:“不是点不着,而是光被黑暗吞噬了啊。” “啊!” 他将烛台从门后抽出,只见火光依旧亮起,一滴烛油滴落在地,成了一朵红花。 “你以为这般可笑的言语,就能动摇我的心智,好让你有可乘之机吗?” “真是无知啊!” 平静的话语从赵元说出,待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明黄的罡气从他身上猛然的爆发出来,将身前黑暗驱散。 让秋虹等人能勉强的看见他的身影,以及周围分外模糊的影子。 “哈哈哈。” “好一身精纯的万物如龙气,是不是岁首,你现在可敢一亮神兵!” 那人不知藏身在何处,也不现身就是全力的将神兵异能施展开来,同时言语间不断的吸引着赵元的注意力。 这时,一道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极度模糊的影子在赵元拉长的身影后显现。 看不清身材,见不到面容,只有一只提着短剑的黑手缓缓的抬高落在赵元腰间的位置。 即便是影子,那剑尖的锋芒都透露出摄人心魄的幽光。 一直负在身后的谪仙剑开始摇晃剑身,发出轻轻剑鸣。 “九爷,小心呐!” 白五目呲欲裂。 秋虹迷缝着眼,手扶上了剑柄。 玉环儿脸上浮起满足的感觉,就像是吃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美味。 第19章 惊蛰一剑 锃! 那是怎样的一抹剑光。 就仿若初春惊醒蛰虫的那一道雷光乍响,闪电划过。 是那般的快,是那般的突如其来,更是那般的自信。 阴影中的短剑直接朝着赵元的腰子扎去。 就好似烧的通红的刀子没入黄油一般,短剑豪不费力的破开赵元数层的护体罡气,扎在他的腰间。 “嗯?” 一声轻轻的带着疑问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众人的耳中。 “不错的养剑法,不过可惜了,赵元非是那般普通的宗师啊!” 秋虹已经能够想象的到行刺杀之道的那个剑客的脸色了,此时定然是充满疑惑与不解的。 “混沌帷幄吐奇气。” 赵元丝毫不理睬尚且插在自己腰上的短剑,轻呵一声,握掌成拳猛的向身后锤去。 于此同时罡气衍化混沌帷幄,包容了以他为限方圆三尺内的小天地。 身后那人见一击未果,果断的就要弃剑遁入阴影中,却发现为时已晚。 罡气包容的小天地之下,使其避无可避无所遁形。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元如玉一般细腻的拳头缓缓落在在自己的脑门之上。 拳风鼓荡起长过眉眼的发丝,眼神交汇在一起,他看到赵元眼神里意料之中的戏谑。 继而,血浆飞溅。 能够轻易之间一剑速杀同阶的一代武道宗师,就此殒命。 “本以为只有你一个小矮子,没想到还有另外一个。” 罡气鼓荡将短剑以及污浊之物震开,使其不能沾染在衣服之上。 赵元回头,笑着说道。 继而四周有火花跳跃几下,驱散了黑暗,光明重现。 众人仓惶间四处扫视,继而迫于求生的本能汇聚在赵元的身边。 陆霄风同样如此,他从未感觉过自己距离死亡是那么近,在剑光亮起的那一瞬,他已经闭上了眼坦然迎接。 但那发现剑光并未临身之后,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简直让他潸然泪下,分外珍惜生命的美好。 在烛火重新燃起的一瞬间,他毫不犹疑的靠到赵元的身边。 同时小心的看了一眼那个令他心悸的剑客。 果然是一个身高不过五尺的的小矮子,少了一半的头,更显的低矮了几分。 “小石头!怎么可能?” 那个关外铸剑堂名叫铁镇的大汉不可思议的叫喊出声,他身边的两个徒儿一个躺倒在地,一个没了踪影。 “滚开,本大爷着急赶路,饶你们一条姓名。” 门口堵着的秋虹三人耳边突兀响起方才黑暗中的声音,凶狠中带着几分色厉内茬。 玉环儿听话的闪到一边,秋虹则是将没反应过来的白五一把推开。 黑暗中裹挟着一道低矮的人影猛然冲撞过来,显然他说的话只是用来诓骗而已。 “我这是成了被拿捏的软柿子了?” 秋虹心头莫名的升起一股被人看不起的感觉。 显然这大黑天浮屠是眼见同伴的刺杀失败,自知不是赵元一合之敌,想要跑路。 仓惶之间竟然舍不得再花上几个刹那的时间绕过秋虹,反而要硬靠着自己宗师的武道实力强行冲破。 “这可是你自找的。” 送上门的仙功秋虹不可能不取,况且今日见诸多高手争斗,他早就有些手痒,此时正是时候。 谪仙剑一跃至手,锋芒乍现。 昔年秋虹同师父游历俗世,曾试剑此间剑客,多次比试过后,他问叶鸿剑修的剑和剑客的剑有何不同。 叶鸿说,剑客的剑只能是剑,脱不了招式的藩篱,最多附着些似是而非的意,徒惹人笑。 而剑修的剑斩的是心中的不快、忧虑、哀伤、彷徨、犹豫、踌躇乃至一切烦恼。 一剑斩出求的是心平气和,无论你有再多的烦恼,一剑过后也俱归于无。 心乱了,剑便不再是剑。 如今,秋虹的心便有些不平静了。 或许是修为的提升让他收束不住自己的念头,导致杂念丛生,又或许是他故意留下的放大人内心欲望的蛊虫作祟。 而这一切烦恼皆由人起,自然也可由人而去。 那便是好大一个字--杀! 他的杂念从生,正要借这人的大好头颅一用,以平心静。 谪仙剑一道剑光如龙一般翻涌而起,心中的杂念如水般涌动化作无可匹敌的决然杀念,超脱了一切的束缚。 在空中绽开了一朵青莲花。 所谓剑意,最简单的便是这道杀意,一剑在手便是无法无天,不存在任何的犹豫和顾虑,就是要杀你。 黑幕尚未展开,却已然没了这般的必要。 噗通。 尸体落地,他的面目可憎带着几分屠宰羔羊般的残忍,唯有眉间一点剑痕绽开。 至此,二十四节气使又去其二。 “有些收获,但并没有太过明显的效果。” “看来还是要早早的结束这次轮回之行,回去将灵气尽数转化为真气,开始锻念的修行了。” 秋虹揉捏了下眉心,蹲下身子将一卷绘着古老黑天的丝绸画卷收入怀中,略一打量面容,不出意外正是铁镇的两个徒儿之一。 “多谢胡少侠救命之人。” 惊魂未定的白五脸色苍白的上来道谢。 秋虹摆手笑道:“白掌柜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 继而三人向里面走去,杀人的节气使已然全数死亡,接下来怎么安排还是要看赵元的指示。 “不可能,不可能的啊!” 里面那个铁铸一般的汉子还在喃喃自语,高大的身躯蹲在地上缩卷成了一团,看起来到更像是个伤心过度的孩子。 赵元轻叹一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别太难过,并非是你教育出了两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魔头,而是他们早就被魔头冒名顶替,借着你徒儿的面貌做下恶事。” 铁镇也只是微微抽动着身躯,不再说话,显然是伤心到了极处,也是对着两个徒弟爱到了极处。 “走吧。” 赵元还有诸多的事务等待着他去处理,来不及去体会他人的忧伤,带头出了门去。 一行众人行走在难得平静的夜晚。 突然听到大厅处传来极为剧烈的争斗之声,将这平静打破。 “莫兄弟啊!” 一声悲怆的呼喊。 第20章 乱象初生 秋虹蓦地昂起了头颅,眼睛红了几分,轻叹道: “两位!” 二十四节气使既然已经杀入大厅,莫不言只怕已经遭了毒手! 那重妄语如何还有幸免的可能呢。 有的人相识了一辈子也不过是点头的泛泛之交,而有的人即使是初见,交谈几句也会产生老友一般的默契和交情。 无言中,秋虹正欲甩了顾忌,踏剑而行。 赵元脸色阴沉了几分,站在妙珍阁的入口处,一手背后紧紧握拳,泛白的指节可以显露他内心的不平静。 等众人尽数从楼下上来,他才说道: “劳烦二位护持这些同道慢慢赶往大厅,我需先去止住乱象。” 秋虹正欲说和他同去,但一看身旁陆霄风一副谨慎过头的样子,无奈的按下了这个想法。 “九爷且去,我定会将他们安然带回。” 赵元点点头,罡气涌动加持着他飞快离去。 他身旁的尹人依与妘圆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我们也走吧,” 秋虹招呼着陆霄风走在最前,后面是一帮被吓破胆子的江湖武者。 谪仙剑在身后缓缓摇晃,双手背后,他沉重的走在宽广的大道上。 只见皎月施然而出,冷光寒人,却照得满堂皆亮。 远处火光四盛,厮杀叫喊声不绝于耳,却于方才赵元坐镇之时截然不同。 尽管那时厮杀的也是激烈,总体却是有条不紊的进行,而现在护卫们呼哨的声却频频响起、杂乱无章。 这些无不预示着,妙珍阁已经乱了。 秋虹眯缝着眼,悄然观气。 只见前方血腥杀气冲天而起,横舸当空。 前方必有一凶人在行杀戮之举,而他的位置赫然正在秋虹他们前往大厅的必经之路上。 若说赵元没有发现这人他是不可能相信的,但没有多做提醒,其中意味更值得让人深思。 是单单的相信秋虹武力足以应对,还是另有想法? 懒去思付这些,他坚定的向前走去。 真气游转剑身之上,砥砺剑光。 向前,只为杀敌,更为祭友! 通往前院大厅需要过了这一段宽广的青石路,然后走深幽曲折的回廊。 秋虹带着玉环儿当头开路,陆霄风在后面断后,他们则是将那一十八个江湖散人护持在中间,做得也算是仁至义尽。 前头,忽有一段爬满青藤且月光、明珠照耀不到的地方。 “小心些!” 秋虹回首叮嘱陆霄风一声,大步踏了进去。 “嘻嘻...哈哈。” 这猝然响起的笑声,诡异而不可捉摸。 中间众人霎时间如鹌鹑一般瑟瑟发抖,盲目的环视着四周,更有胆小者受惊者,忍不住的发出嚎叫。 还好,他们尚有一丝理智存在,没有自己妄自出逃,知道在两位武道宗师的护持下自己还有一线的生机,若是出去了那可真就是十死无生了。 “不要慌张!” 陆霄风尽力的安抚着众人,但他紧张的捋着自己打理的齐整的胡须,不时的拽上一根下来,显然他此时并不平静。 勉强维持着宗师的风度。 忽的,他紧绷的神经一动,伸手朝拐角阴影处一指。 一点彩光自他怀中越出,划出一道光华,闪电一般的直奔黑暗阴影处而去。 神兵七彩凤,竟然是一件这般张扬的暗器! 只听见一声倒地的响动。 陆霄风收回七彩凤,原本就有些发白的脸上,更是浮现不出喜意。 众人定睛看去,黑暗中捂着喉咙倒下的半截身体,赫然穿着妙珍阁护卫的皮甲,手中持着短弩。 他语气沉重:“抱歉,我不知道他是......却是来不及收手。” 众人此时都草木皆兵慌张的不行,那里还有工夫指责他失手错杀了人。 就在所有人都被陆霄风那边吸引,而他自己也陷入沉痛和反思之中时。 一个黑影猛然间又从黑暗中飞扑而出,手中寒光森森,直冲着秋虹的喉咙而去。 他方要抬剑就刺,眸光一撇,瞧见了他身上赫然穿的也是护卫的着装,转刺为击,将其手中长刀打落在地。 那人竟是毫不停歇,也无收手的意思,骤然间曝起,贴向秋虹的面目。 张嘴一吐,喷出一股寒风凌冽。 可秋虹这般谨慎的人又如何能让他得逞,剑光早早的就竖起坚壁,此时才显露出来。 将寒风挡消,有东西簌簌落地。 “唉!” 秋虹看到了这个护卫眼中的挣扎与期盼,转剑在其喉咙间划过。 他安然的闭上了双目,轰然倒地。 于此同时也有蚕豆大小的虫尸落在木板之上,细细数去,尽有数十。 秋虹扫了一眼,暗道:“蛊虫。” 便知又是那个在雨中散布蛊虫的未知节气使出手了。 “果然不愧是能反杀了白露的存在,武功说不上有多高明,但这谨慎嘛,倒是远超他人。” 好若女鬼一般虚浮的声音骤然在秋虹耳边响起,再看他人,却无丝毫反应的样子。 他不动声色。 陆霄风到底是闯荡了江湖多年的人,这么一桩事很快便被他压在心头。 早有人上前去查看死掉的身影,托到亮出一看,那人脸色更加惊恐了几分。 仓皇的回来同他说道:“这不是人啊!是......是僵尸。” 陆霄风去一看,果然如那人所说一般,更像是僵尸几分。 只见来敌面色青黑,嘴里有尖牙凸起,浑身散发着冰冷寒意,但唯一令人奇怪的就是他们的眼神里却又充满了人性。 又探头往回廊下看去,只见下面的立柱上靠着好些护卫的尸体,一半浸在水里,一半露出水面。 再往远处看,水面上漂浮着的一片片黑影不是尸体又是何物。 这些尸体,在凄冷月光照射下散发出莫名的诡异气氛。 陆霄风收回目光,朝秋虹说道: “这些护卫应该是中了活尸蛊,空有意识存在,却不能操纵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步步转换为真正的僵尸。” 他面色又凝重了几分。 “二十四节气使中,必然有苗域蛊师,且一定是修成宗师的大蛊师!” “这还用你说,我早就看出来了好吧,” 秋虹看着这个来回数次却总像是个边缘人物的陆霄风,平静说道: “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前面还有人在等着我们,尚有一场恶战!” 第21章 最血腥,铁手人屠 一行人随着秋虹安然的穿过了回廊,到了前院之中,不远处就是正厅大殿。 那个有些神秘声音没有再度出声,倒是让秋虹有些郁闷,不知自己何处漏出了马脚,被人拿捏了身份。 不过无关紧要就是,若是背后之人妄想凭这要挟秋虹,那他可真是想的太过美好了些。 此时前面已经传出来了摄人心魄,让人闻之胆寒的狂笑之声。 一个身影从头到脚全身染着猩红的鲜血,两只远超常人数十倍大小的双手分别抓着一个护卫的身体两边,将他高高的举起。 “啊啊啊!” 他狂叫数声,两只手猛然发力,就将那护卫从中间一撕两半,鲜血混杂着其他的东西哗啦啦的掉落在地。 继而用力一掷,那护卫的身体就像被撕裂的玩具一般飞了出去,那身影如鬼似魔一般垂下头颅,露出一副丑陋异常的面容。 他放下双手,眼睛瞪的宛若铜铃,凶狠的扫视着前来的众人。 周围无一例外的都是从中间碎成两半的尸体,鲜血横流。 甚至那人的脸上都在往下淌着,那人却浑然不嫌弃,反而伸出粗大的舌头意犹未尽的在唇边扫过:“又有不知死活的前来送死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秋虹一眼扫周围的尸体,再看他那双怪异无比的手,心中便明白方才观气看到的血腥杀气无疑是此人散发而出。 周围的尸体不但有妙珍阁的护卫,甚至还有些厨师仆役之类,但最让秋虹生疑的就是其中还有些统一身着黑衣的武者。 他明确的记得在场的诸多武林人士,少有身穿黑衣,更别说是这般一看就是统一制式的衣服。 “难倒是赵元的暗手。” 他浮现出这么一个想法。 “血手人屠,郑-无-情!” 陆霄风手指点着他的头,一字一句的念道。 “哦!你也知道洒家的大名。” 郑无情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打手拍了拍光洁无一毛的头颅。 然后猛然间变了一副更加凶狠的样子,狞笑着:“那还不赶快的将你的小命乖乖送上来,让洒家品鉴一下你鲜血的滋味,哈哈哈!” “也是,二十四节气这般号称江湖之最的组织,有怎么会没有你这个行事最血腥的畜生呢!当年静念禅师怜你孤苦,更惜你一身天生神力,将你带入门中,哪想你竟因为一本大涅盘手的秘籍残忍的杀师叛寺而去。” “后来你被诸多寺院派出的高手联手追杀,竟然被你屡次逃去。就这,你还死不悔改,闯入百炼堂强抢神兵,并屠人满门,在之后游荡四方无恶不作,出手杀人间动辄将人生撕两半。” “你杀人行事不问缘由,只是贪图杀戮的快感,十年前,江湖上没了你的踪迹,大家以为你被某位高僧清理了门户,却不想你竟然是加入了二十四节气使中。” “没错,正是你家爷爷我,现在你应该叫我为大暑神君!” 郑无情道:“上前领死吧。” 陆霄风怀间七彩凤翩翩飞舞而出,指尖泛起微光朝着他眉心点去。 这正是他的看家本领灵犀指,配合着独门神兵,让他在江湖上也闯出不斐的名声。 许是带着前些时候误杀护卫的悔恨,他将这一切通通转移到郑无情的身上,含恨出手,更是比以往迅捷了几分。 但郑无情只将那双硕大的铁手交叉往面目上一档,只听一阵铁器摩擦的声音响起,入眼处火花四溅。 他这手上所带的正是抢夺来的神兵,起初名叫钢铁手,后来到他手里之后被他改名为嗜血手,盖因这神兵能吞噬鲜血强化自身,越是武功高强者的鲜血效用便越是强劲。 咧嘴狞笑一下,他不管不顾已经划到咽喉的七彩凤。 双手抽开,一个抓他咽喉,一个要去扭他脑袋。 这一双铁手虽然沉重,但他戴在手上已经不知多少年月,如今可以说是已经长在了他的手上,行动间自然是举重若轻。 郑无情这般的毫不防护自身,直接打脸,一双巨大的铁手本就防护住了他上半身的防护,想要以指点上他的头颅、喉咙、胸口,除非先将其一双铁手废去。 不然以陆霄风天然落在下风的武功以及兵器,想要点破要害将其杀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如今蓄力一指被挡再做纠缠也不一定能伤到他一身横练,但郑无情的一双铁手碰到他的脖子绝对能将他的护体罡气捏碎,再将其脖子扭断。 这一点都不划算的买卖陆霄风自然是不会去做的,他迅速在铁手与他手腕的接合处一点,借力侧身后退。 定睛一看,他手腕处也只是出了一片黑青,并无它恙。 “好坚硬的身躯。” 陆霄风不禁拧眉。 这时,七彩凤也回转落到他的手上,只见翅膀边缘处带着丝丝血迹,却也只是在他咽喉处破了层皮,方方见血。 这血手人屠一开始就摆出一副以伤换伤,浑然不在意性命的打法,实则都是一身搏杀经验所在。 以及,依靠所持神兵之奇异。 秋虹注意到,那一双铁手上原本留下的血迹在飞快的消失,现出它青黑的本来面目,于此同时,他咽喉上的细微伤口正在缓缓愈合。 他不由摇头:“陆霄风不是他的对手。” 身边的众人一听此言,更是慌乱了几分,纷纷往后退步,更有甚者跑到了回廊之中远远探头观望。 秋虹失笑,你若此时跑了我还敬你识时务,跑又不跑连直面的血勇都没有,还修个什么武道。 郑无情以伤换伤,先逼迫的陆霄风无奈后退,然后再不徐不缓的用出大涅盘手印让他连与自己换伤的资格都没有了。 灵犀指虽然专破护体罡气,用来进攻自然是犀利无双,但用来招架格挡,那可真是......一言难尽啊。 陆霄风只能用尽罡气汇聚在一指,想要抵抗一下,然后就被沛然巨力印在胸口。 整个人的身体被猛然间击飞出去。 他想要借助这股力量抽身退去。 但是,他显然轻视了郑无情,那铁手上的力量远远超乎他的想想,方一接触就势如破竹的将他护体罡气击破,让他凭空吐出一口鲜血,被拍的飞起三丈。 第22章 伤亡惨重 本是一双笨拙的铁手,这一时刻就仿佛是他郑无情本来生就的肉掌一般的灵活,施展其武学招式来精妙无比。 非但没有让陆霄风借着一指之力卸下巨力,反而欺身向前,追着他的落点而去。 这个时候这个江湖上名声显赫的宗师已然后悔: “早知道,我就下定决心合神兵与指力,全力废他一臂,也好比现在徒失了性命,却未能伤到他分毫的好。” 这个时候,背后忽然的触碰到了一个柔软而有力的的东西,他愣了一下,继而羞愧的靠了下去。 然后,靠了一个空。 “想什么呢!” 秋虹看着他古怪的表情,不禁一阵恶寒。 却是他化出剑光,一绕一送将他接了下来。 秋虹凌空跃起,将剑光一收,他已经被送到而来后面的人群之中。 陆霄风仓皇回头,只见秋虹拔剑一往无前。 心中更是羞愧,面上几若滑落泪光,悲愤的喊道:“我没用啊!胡兄弟。” 却是变了称呼。 前方。 一双无情铁手撕向秋虹胸膛,下一刻便会被它开膛破肚。 众人仿佛不忍直视那般血腥的场景,又或者不愿想象自己不久之后的下场,纷纷闭上了眼镜。 只有陆霄风嘴中喃喃着,挣扎着起身还想与他一同对敌。 而此时,秋虹方方将谪仙剑持在手中,来不及动弹。 郑无情的脸上已经漏出了极度嗜血的狞笑,裂开到极处的嘴都能看到其牙齿缝间细碎的血沫。 “哭吧,叫吧!” 这种生死离别的场面越是悲愤,他就越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早已经在脑海中想好了接下来怎么用这一点,来折磨陆霄风和其他人,让他们在极度绝望之中化作两半。 比如......在将面前这个救过他性命的毛头小子生生饮干鲜血。 让他体会一下,恩人死在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不由的为自己的绝妙想法称赞。 就在这时,他势在必得的一双铁手却抓了个空。 他愣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眼前只划过一道巨大的青光,继而他就失去了意识,双手垂落。 斗大的头颅咕噜噜的掉落在地,血光喷涌而出。 剑光回转,在不远处重新化出秋虹的身形。 “咳咳。”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面色有些苍白。 “这一下,半个时辰之内怕是不能再动手了,而且强行身合剑光对谪仙剑也有些损害,日后还得多花些功夫韵养。” “唉,这逼不装也罢。早知道上去直接砍他不好吗,还是这陆霄风太菜了些啊,我太相信队友了。” 秋虹感觉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气海,欲哭无泪。 真气消耗殆尽,谪仙剑的灵性也有些损伤,光亮的剑身更是暗淡了几分。 “击杀二十四节气使,每击杀一位,宗师奖励五百仙功,大宗师奖励八百仙功。已完成:白露(宗师),冬至(宗师),大暑(大宗师)” 陆霄风一群人已经惊呆了,睁着的双眼满是不可置信。 实在是事情发生的太快了,让人来不及反映,就是那么一刹那的时间,先前凶狂不可一世的血手人屠,就倒在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大的少年手里! 有人宛若梦呓的说道:“这...这难倒就是传说中的蜀地剑修吗,当真是恐怖如斯......” 秋虹闻言轻咳两声: “小子当年游历时有幸得了空空儿前辈的传承,倒也勉强算的上是一名剑修吧。” “这血手人屠颇为厉害,我估计其已经有了大宗师的修为,难怪陆兄不是他的对手,就连我也颇费了一些手脚,使用了一门秘术,接下来一个时辰之内怕是动不了手,当不起这般称赞的。” 说着摆了摆手,一脸的谦虚。 然后示意玉环儿上前来搀扶着他,她也是十分顺从的配合秋虹演戏。 说来也不错,只要不是动手帮他对敌的事,这女人百依百顺做什么都行,这几日他倒是有些习惯她跟在自己身边了。 众人连忙将安慰的眼神投向陆霄风,继而又反应过来。 这郑无情是大宗师,那能轻易斩杀他的你又该是何种的修为呢,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陆霄风回过神来:“唉,是我太过大意了,还拿以前的眼光看他,方一交手就被逼到绝路,若不是胡兄弟...我怕是......” 他看起来并不善于如何去感谢他人,只能生硬的转折。 “胡兄弟能够将它斩杀,定然也是有着大宗师的实力的。” 秋虹抿出一抹笑意,收下了他的肯定。 这位四条眉毛的陆霄风并未想过秋虹没有率先出手,只不过是谨慎心作祟。 想要让他前去试试水,引诱敌人出现足以致命的破绽。或者说他想到了,但是并没有生出什么不好的想法。 这般有趣的人,除了本事差点,倒也蛮符合秋虹交朋友的标准。 而有些人则不是这般了,即便是你救了他的性命,他也会想着你是不是对他别有所求,这样的人便是生来就无趣的,但偏偏这个世界上这般无趣的人总是要多一些的。 “咳咳。” 习惯性的咳嗽一下,于是他便正色道: “拦路的敌人已经被我们击杀,还是快些赶去正殿为妙。” 陆霄风闻言面色一肃,其他人也是如同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不错,二十四节气使是一股巨大的力量。殿内宗师定然在苦斗,我们还是要赶紧过去支援为妙。” 秋虹走在前列,脸上露笑。 他自然不会说,大殿那边厮杀声已经停歇,想来已经是结束了争斗。 他不过是瞧见此般状况,方才要急着赶回去,毕竟他现在有一段时间要陷入到无真气可用的尴尬境地,自然要寻个安全的地方度过。 秋虹与陆霄风等人一齐朝大殿的门口正去。 尚未进门,就看到地上横七竖八散乱的躺倒着一具具黑衣人的尸体。 “难倒不是二十四节气使进攻大殿?” 秋虹的脑海里冒出一连串的疑问。 径直走去,方进了大厅的门,便感觉到了气氛十分的严肃。 第23章 疑点重重 门口站着的静心禅师紧握着九环禅杖,不时的轻摇一下,发出肃暮沉重之音,嘴唇开闭,默诵往生之经。 诸多宗师皆露出悲愤之色,沉默不语,这让上前来的陆霄凤惊讶无比。 就算是一时不敌二十四节气使,受了挫折乃至于死伤惨重,也不至于出现如此意气消沉的情况啊。 他尚没来的及说出大暑神君郑无情被胡少侠所杀的好消息,就听到静心禅师道: “陆宗师你也回来了,快去厅内看看吧,如今也只有你才有希望揪出凶手了,唉......” 秋虹和陆霄风一脸迷茫的进了大厅里。 只见赵元背对着他们沉默的站在大厅中央,左手边是一个黄花梨的椅子,椅子上仰面朝天躺着的坐着一个人,在他的膝盖上还趴伏着一个跪在地上的。 两人一动不动,陆霄风脑子嗡的一声,只有一个想法,除了莫宗师,又有谁遇害了。 他快步上前。 椅子上坐着的正是莫不言,他睁着眼睛,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甚至几分震惊以及不可思议的身色。 他身上伏着的是重妄语,背心里淌着鲜血,也没了生机。 陆霄风宁愿死在郑无情的手中,这样他就不用看到莫不言那难以置信的眼神,也就不用如此的,痛心。 去逼迫自己承认一个不得不存在的事实,那就是…… “莫宗师是被极其信任的人从正面用凶器刺破心脏而死,而重宗师是在探查莫宗师的时候被人在背后偷袭。” 皓首书宫的颜钰说道:“我们中间必定有二十四级节气中的人!” 诵念完往生经的静心禅师杵着禅杖缓步走了过来。 “时到如今,贫僧也就不对大家遮遮掩掩了。” “二十四节气使划分两派,分为十恶十四邪,恶者为江湖上那些视人命为草芥的凶徒。” “而邪者则多数为迫不得已加入其中的人,他们并不滥杀无辜,也不乏有正道的高手,但一入此中即便没有同恶人同流合污,那也难以称正,便称之为邪。” “菩提寺秘密调查多年,但对于他们的具体信息,还是知之甚少,且大多数都为十恶中人。” “目前能够知道的就是:大暑有着一双铁手,疑似十年前消失的血手人屠郑无情。惊蛰是个刺客,和冬至的关系很好。白露和雨水斗擅长用毒,但雨水似乎更精同蛊术。寒露是极北大雪山的僧人,他从不杀人。处暑精通枪法,但从不显露神兵。大雪、小雪是一对兄弟,他们喜欢惩治坏人,却对十恶没有办法......”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神秘的岁首似乎是修炼的皇家武学,神兵乃是一个轮子。” 大厅里的气氛更加沉重了。 众人消化着静心禅师所说的话,他似乎隐隐有些怀疑赵元的真正身份。 太巧了! 妙珍阁在十年前建立,而二十四节气使也是在十年前做下第一件大事。 两者的目标完全一致,都是武林中人人欲求的宝物灵材。 但为什么十年间两者从未有过任何的冲突,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机缘巧合的碰撞到了一起。难道说之前的宝物他们都看不上,只有这天外宝物才入了他们的眼? 众位宗师是不信的。 其中深思不得,他们有些后悔来趟这混水了。 “九爷,能否一亮神兵,安我等的心。” “咚!” 静心禅师说完,猛的一摇禅杖,罡气激荡,显然只要赵元稍有不对,他便要动手了。 赵元将一直背对着大家的身体转过来,露出凝重的面孔。 “好,既然禅师你有所怀疑,那我就亮出神兵一证身份。但是希望此事过后众位能齐心协力,一同找出藏匿在我们中间的贼人,为三位死去的宗师报仇!” 他举手抱拳,一番话说的诚恳异常。 “自当如此。” 静心禅师回道。 场上诸多宗师纷纷点头。 赵元也不拖沓,当即翻掌向前,明黄罡气流转之间出现了一方玉玺。 其上九龙环绕,共争明珠。 “怎样!” “是贫僧多虑了,九爷勿怪。” 静心禅师垂首道歉,掩去眸中的惊诧,散去随时要激发的罡气。 一个武者一辈子只能有一个性命交修的神兵,这是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古律,众人自然不会再对赵元又所怀疑,但也心中暗自疑惑,那岁首到底是谁呢。 不由的想到另外一个出名的皇子身上,若真是这般的话,那可真就得称的上是一位狠人了。 秋虹默默的将心中赵元是岁首的三层可能性划掉,现在看来似乎一切都指向了那位从未露面的二皇子身上。 他未多纠结,来到了不言、妄语二位的尸体前。却见他们除了一处致命伤外,就再无其他的痕迹。 小心的翻看,发现两人的伤口除了正反不同外,几乎是完全的一致,似乎是被极其尖锐的利器,从前胸和后背刺破心脏,却又不穿透而出。 能如此轻易的刺破两位宗师的护体罡气,那一定是神兵无疑。 而且一定具有超乎寻常的破罡效果,不然那时查看不言尸体的妄语已经有所警惕,他是不会得手的。 按照凶手的发力姿势,俱是从下至上直接刺入心脏,这样的话大致可以判断出他所用的应该是匕首、短剑之类的武器。 但秋虹却从伤口处发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那便是伤口两侧皮肉呈外翻状,且在罡气的作用下并不能合拢。 念头在查看尸体的同时,小心的扫过近处几人的面孔。 他注意到静心禅师似乎在轻轻颔首,但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要点头?还有那位不具名的抱着短枪的宗师在看到他翻动尸体时,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神色。 “这两人,有大问题啊!” 秋虹心中默默记下。 大家都知道秋虹同这死去的二位宗师关系颇近,他们下午还回护于他,见其翻动尸体的举动,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但也能理解想为好友复仇的心思,便没人做声。 这时候,陆霄风走了上来,和他并列。 俯下头问道:“胡兄,可有什么发现。” 秋虹悄然传音。 第24章 接连丧生 时间过去了颇久。 “两位检验了这麽久,可曾有什么发现?” 皓首书宫的颜钰询问道。 虽然他问两人,但他眼神却是只朝着陆霄风而去,显然是不相信他这个看起来太过年轻的小子。 秋虹退了一步,给他留下舞台。 悄悄的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 陆霄风轻声说道:“莫宗师虽然并不是以武功闻名江湖,但其实他一身餐霞气功修行道了前无古人的地步,我曾见过他出手,罡气雄厚宛如满天云霞,最善护体。” “兼之他的神兵彩霞衣穿着在身,更能平添几分防护之力。这也是他能屡次在仇敌手下,逃出生天的原由。” “所以,凶手能够一击得手,且不给莫宗师一点反抗的机会,那他所用的神兵,定然强大无比,且破罡效果也必然出色。” 静心禅师默念了一声佛号,开口道:“这么说来,凶手的神兵,是一把具有破罡功效的神兵了。” “若是如此的话,凶手的范围就会缩小很多了。” “不错。”颜钰轻轻点头应和:“这样,主要将方才外出对敌的宗师排除掉,然后确定守在大厅里的宗师神兵效用,那便能大致锁定目标了。” “那我与胡兄弟,还有这十八位侠士......” 陆霄风率先为自己澄清,顺便将秋虹在路上斩杀了郑无情的事向大家一一道出。 然后又说道:“我们从妙珍阁一路过来,未有人离开过,显然凶手不在我们其中。” 这个时候,几个一路跟着他们的人也相互证明道:“是啊!我们一路全靠二位宗师护持,并未有谁离开片刻。” “倒是这门口倒下的黑衣人又是什么来路,看起来不像是二十四节气使的人。” “我来说吧。”静心禅师开口解释:“这些人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应该是二皇子手下的死士和门客了。实力也都非常强劲,有几个我都眼熟的很,是数十年前的凶恶之辈,没想到投身到了他的门下,做一走狗。” “那时,我与颜先生、古大侠、陈女侠......外出对敌。” 他点出数个名字,这些人也互相出言作证,确认对方都没有离开。 漠北狂刀姬成风开口说道:“我同青阳观的芥微子道长、芥尘子道长还有春秋宫的长生叟前辈,一同向东追击黑衣人,期间被一些脸色铁青的自家护卫所挡,各自分散追踪。” “所以并不能互相证明,但我等确实是追击黑衣人而去。” “那些护卫是中了苗域蛊师的活尸蛊,才会变的如此模样。” “节气使中的清明,便是一个大蛊师。” “不好,诸位快快检查自身,以防中了蛊。” 静心禅师慌乱的说道。 大厅里顿时五颜六色的罡气闪耀,好一阵忙碌之后,众人皆黑着脸,不消说定然是察觉到了头发乃至衣物上的蛊虫了。 “唉,还好只是小小的七情蛊,不然我等可要遭殃了啊。” 有略懂蛊术的人安慰道。 一阵骚乱过后,又恢复了平静。 有外出的也都一一报了行踪,其中不能确定者不在少数。 “那么,剩下的宗师就是一直呆在大厅中不曾离开的了吧。” 陆霄风扫过众人面目,这时他才找回一些往日侦破奇案的感觉,来了自信。 他稍一分析,就发现大多数人都不具备威胁到不言、妄语两人的可能,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和他们一同留在大厅里的断魂枪李一扎、惊涛剑段橙以及判官笔刘言生这三位。 盘算完所有的人,陆霄风抬头道:“天残宗师还未回来。” “他回不来了!” 陆霄风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悠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是清明。” 他肯定的说道。 静心禅师一摇手中禅杖,发出佛音:“莫要被妖人蛊惑了,他在动摇我们的心。” 赵元站起了身子,注视着外面。 就见殿外无数人影闪动,不一会儿,就有一颗带血的人头被扔了进来,头发花白,面容奇特,不是天残又能是何人。 宗师们本来听了静心禅师的话,还尚且留存一些希望。 如今亲眼看见了这老道士的人头,才知道那个平日里说话刻薄爱得罪人,却因为自己天生残疾酷爱收养那些同样如此孩童的善心人,就真的是只有一颗头颅滚回来了。 虽然他和已经死去的不言、妄语二位一般,都是个嘴贱的,一生里得罪了不少江湖上的人。但他们也曾急公好义、拔刀相助不平,无论你身份贵贱有无武功傍身,只要碰到险恶之事,求到他们身上,他们总会不遗余力的相助。 比起那般记恨的人来说,这江湖里感谢怀念他们的人更多。 可惜啊,这贼老天往往先收的就是这般的善心人! “不好了,刘......刘宗师也死了!” 人群豁然炸开,众多宗师瓮声一片。 赵元盛怒之下猛然回头,只见最近江湖上声名鹊起的新秀判官笔刘言生,平静的靠在椅背上,双目紧闭,对着周遭的一切已经做不出任何的反应了。 “恶贼欺我太甚耶!” 他五指握拳奋力的锤在案桌之上,爆裂的罡气将木头碾成粉碎,飘散在空气中。 陆霄风上前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发现他早已经气决,身体都变得冰凉一片了。 只是这人生来一副冷冽面孔,还偏爱挖掘江湖成名人士的过往羞愧之事,颇被人所不喜,众人不想接近于他,免得惹祸上身。 而他身体表面之上也未有任何受伤的痕迹,死的是那叫一个悄无声息,至到现在才被人发现。 还是之前有人看大厅之中人人皆惊于天残之死,而他却端坐着一动不动,唤了他两声,这才发现了不对。 “这刘言生得的是江湖中早已销声匿迹的断心殿传承,最善探别人心,识得善恶,有谁能心怀杀意的靠近他身边,再悄无声息的杀掉他? 陆霄风难以置信的说道:“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一件事。” “毒,只有毒再能在不考近刘宗师的情况下暗杀掉他。” “白露,是白露神君来了。” 一种不可言语的恐怖在众多宗师之中散布开来,许多人已经被吓的冷汗津津,神不守舍。 第25章 齐齐出动 “没有人能够在刘宗师面前隐藏杀意,即便是远远的放毒也会被他提前察觉到的。” 陆霄风为秋虹解释着,他的语气里依然充满着不可思议的意味。 “无论是谁被暗算,都不应该是他啊!” “难到说......” 所有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此时都在内心惊恐的猜测着。 他们,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了。 赵元环视一周,不由的悲从中来,他看到有许多人已经面色消沉,没了斗志。他对二十四节气使的手段不禁分外的佩服与惊恐。 顿时强打起精神来,大喊一声:“各位宗师。” “二十四节气贪图赵某宝物,些许身外之物他若来取给他便是,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暗害了良大师,混乱之中袭杀了不言、妄语两位宗师,残忍的杀害了天残宗师,刘宗师也死于无形之中,还有为了保护妙珍阁而死去的众多护卫。” “这一笔一笔的血账,必然要用血来偿还。” “赵某不怕!”赵元大笑着:“不过一死而已,诸位可敢于我一同为死去的武林同道报仇?” “誓要报仇!” 残存的护卫和掌柜们奋力的大喊。 显然是心中怀了必死的念头。 “罢。” “贫道师兄弟二人便随你一同见识见识这节气使,又是如何猖狂。” 芥微子、芥尘子两位道长齐齐的一甩浮沉,走到了赵元的身边。 静心禅师提起九环禅杖,一一摸索而过,继而怒吼一声: “佛也有火,名为金刚怒目。” 说罢他又轻轻颔首,微微侧目看去。 只见殿下宗师多是心有戚戚,面上惶然。 此时的殿里已然不光全是宗师之辈,有秋虹带会来的十八个善于鉴宝的,还有一些逃到这里避难的普通武者。 无疑例外,俱显露出惊悚害怕的表情,三五一群龟缩在角落。 若是指望他们去拼命对敌,显然是一种不太切合实际的想法,只希望他们不要跪地求饶就好。 好在赵元能够看出大多数宗师还是有一战之力的,只不过他们已经难以再互相信任,彼此靠背而战了。 “这满堂的宗师,终究是如他们所愿,变成了一盘散沙。” “也不知是如了谁的愿。” 他轻叹一声,世事总是如此的奇妙,总是在往有利的地方发展。 这时他却看到了一个让他感到意外的身影,就是那个让他觉得来历神秘捉摸不透的胡青瘪。 那位自称是圣手仁医胡青犇表兄的存在,此时正双目微闭,背上那把看起来就不凡的长剑平放在双膝上,他的指尖正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光滑的剑身,背后那个做书童打扮的妩媚姑娘正不情不愿的给他揉捏肩膀。 一副享受的模样。 见他看过来,那人裂开嘴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赵元此时不知是该说什么是好,难倒要上去提醒他二十四节气使是无比凶残之辈,稍有闪失你们都会死,该提醒的都已经说完,怎么选择都是个人的事了。 不过,临走前按摩一番倒也不错,他又想起了尹人依的小手,不知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陆霄风看到神色平淡,甚至还流露出几分享受意味的秋虹,不由大感佩服。 心道不愧是能够轻易解决大黑天浮屠和铁手人屠的存在,心里那大战前风雨欲来的压抑之感转瞬间就消失不见,莫名的安心了几分。 “胡兄弟,果然是个靠的住的男人。” 凑到跟前想给他捶捶腿,忽然见得他指尖每一次碰到剑身,就会有一道光晕溢散开来,就像是水面溅起的涟漪一般。 “我曾听闻,每一位绝顶的剑客,在大战之前都会礼敬自己的佩剑,使自己的心灵平静,从而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或是将剑置于高台,焚香而敬;或是同剑温温而语,以心相通......” “胡兄这种,相比就是他身为剑仙传人的独特秘传了吧,长剑横膝,以罡气相通,果然不是凡俗手段。” 陆霄风心生佩服之情。 若是秋虹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定然会说: “礼敬个鬼啊,我是在着急回复真气,免得一会开打被人点菜了。” 不敢打扰礼剑,他反而用心倾听起指尖敲打在剑身上的声音。 渐渐的他仿若置身于高山流水之中,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祥和,然后水流变的湍急,风声呼啸,忽的有琵琶奏起金戈铁马。 嘣! 琴弦崩断,他被从中惊醒。 再一看,秋虹不知何时起身,周身上下剑气勃发。 他明了了,起身放出神兵七彩凤,发出一生清越凤鸣。 “诸位,请一战吧!” 他朗声高吟,振奋了在场的诸多宗师。 赵元抬起头来向外望去,那大厅前的空地上人影绰绰。 古树上,门牌下,甚至大厅之前,几个身影悄然的出现在那里。 站在最中心也是最前面的一位,不高不壮,平平无奇,唯独周身弥漫着细细烟雾,看不清面容神清。 清冷月光之下,更显的几分离奇诡异。 离他不远的树上是一个佝偻着身躯,长发遮面,浑身湿漉漉就像从水里捞出的溺死鬼。 最后的则是一个浑身铁青,头发也是如此的怪人,饶是离他这么远,众人都能感觉的到他身上的冰冷霜寒之意。 “云雾怪客,寒露使” “黄河水鬼,谷雨使” “离寒妖人。霜降使” “果然都是穷凶极恶之人那。” 赵元语气悠悠,神色凝重。 他果然也是有着自己的消息来源,就连菩提寺不曾探查到的消息,他也是知之甚清。 双手握拳自如的垂在腰际,呵气如雷,声音在黑暗的夜空中滚滚回荡。 “二十四节气使,怎么就来你们三个?” “他...们...自然...都在。” 说话的寒露使声音如同云雾一般缥缈、悠长,落在人的耳里说不出的难受。 就如同有人故意在你耳边拉长腔调古怪说话:“他们在天上、在风里、在雨中,甚至就在你的身边。” “不知何时,就会悄无声息的取走你的性命。” 场上宗师无不由的回身扫视,就像身边潜伏着一个看不见的幽灵。 “怎么感觉你小子这问话是在打击自家的士气啊!” 秋虹上前来,古怪的盯着他的后背。 第26章 最无情,云雾怪客 静心禅师听这二人的对话,忍不住担忧的回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身后。 才发现诸位宗师都一脸提防模样,不由的低叹一声。 再一看,这才发现,那位自称是圣手仁心胡青犇表兄的少侠业已站到了自己身边,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而那位在江湖上闯出四条眉毛名号的陆宗师,正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 竟像个,跟班! 当头站着的云雾怪客,寒露使,将一直掩藏在云雾下的身躯漏了出来。 只见他生着一头卷曲长发,面色冰冷。他将怀抱的双手展开,帅气的一撩身上黑云般的披风。 顿时间,云雾化成鬼首,发出一股无形的尖啸,转瞬间撕裂空气,凝聚出透明的音波,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遮天的云雾展开,无数的身影在其中隐隐约约的来回穿梭,诡异的就如同恶鬼来袭的前兆一般。 “绝世神兵,大宗师!” 赵元年轻的脸面越发的严肃,静心禅师脸色凝重,芥微子、芥尘子两位道长低诵福生无量天尊。整个大厅之中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机,压抑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这位寒露使,赫然已经到达了这方武林,明面上数十年都不曾有人触及到的境界,绝世大宗师! 就连菩提寺住持静心禅师,青阳观的两位观主也要稍逊色其一筹。 他身上披的那件披风,只是随便的一荡,云鬼发出微微的尖啸。 就已经让大厅中除了宗师的大部分武者头痛欲裂,纷纷抱头拍打,发泄痛苦。 这般神奇的威力,足以达到传说中绝世神兵的水准。 而它自然也是江湖近十年来,新近出世的第一件绝世神兵。 而且,此刻它正佩戴在它的初任兵主手上,更是平添了数分威力。 神兵--撕天烈! 众人皆惊,唯有陆霄风脸上还有些轻松。 “大宗师又如何,我胡兄弟又不是没杀过,一剑一个,痛快极了。” 他此时,迫不及待的想打起来。 好让这些瞧不起秋虹的人,见识下什么是剑仙传人。 他往前凑了凑。 随着寒露使渐渐凝聚罡气,围绕在他身边的云雾更加浓郁起来。 于此同时天地间降下一股茫茫的狂风,与他的气势链接起来。 霎时间,就宛若有天龙降临,在云雾里翻腾,天上的风卷动着云雾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从天上落到地面。 顿时,呼啸的狂风卷着遮人视线的云雾,猛的冲进了大厅之中。 内里群雄纷纷用衣袖遮面,睁不开双眼。 见此情形,寒露使身边无数隐隐绰绰的身影乘风而起,躲藏在雾气之中,化为一道道白影随着大风,一起被吹入大厅之中。 一时之间,众人睁不开眼睛,睁开了也看不清晰。 这是后,有利刃出鞘的声音接连想起。 凌冽的寒光在大厅中不断的一闪而过。 一位躲藏在后面的武林人士的头颅突然之间掉了下来,混着血水在地面上滴溜溜的转动。 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 接二连三。 一个挨着一个的头颅,报数一般有序的从自家的栖身之地滚落。 人头在地上被狂风吹的四处乱滚,在群雄的脚边像西瓜一般咕噜咕噜的滚过。 销魂风里,茫茫雾中,蛊尸横行。 正是中了清明使活尸蛊的妙珍阁护卫高手,趁着寒露使掀起的狂风浓雾,融入风中藏在雾里,随着风吹过大厅,带走一个又一个的人头。 当然,都是些未成就宗师的小角色。 场上宗师自然是分毫无损。 他们当然明了,就凭这些转化而来的蛊尸,是奈何不了宗师的。 他们要做的不过是摧毁众人的心理防线。 再不堪重负的骆驼身上,再添上最后的一根稻草。 很明显,他们做的很有成效。 终于有人承受不住这种难以言语的压力,一位宗师之下颇有名气的高手,有人称赞他有宗师之姿,他此时瘫倒在地,似哭死笑: “头掉了,我们的头掉了,你会掉,我会掉,大家都得掉!嘻嘻......啊哈哈哈!” 他古怪的笑着,夺路而逃,冲出大厅。 他的身影背着风在云雾里穿行了好久,很多人眼见这他渐行渐远,终于按捺不住内心深处的恐惧,悄悄的跟了上去。 就在那个身影的背部已经被雾气遮挡,只剩下头颅的时候,他的头忽然的掉了下来,一下子消失不见。 只有喷涌而出的鲜血,将那一片雾气染红。 寒露使冷漠无情的注视这一切。 静心禅师摇晃起手中的九环禅杖,发出妙音佛唱,大光明的罡气笼罩了大厅内的这篇空间。无数的琉璃火纷纷在空中燃起,将寒露使罡气所化的雾气一缕一缕的燃烧殆尽。 光明的佛光笼罩在大厅内,如同在代表邪恶的灰白云雾之中,升起了个充满生机的琉璃罩。 赵元跃出大厅,举拳横击天穹,一拳出既有九龙相随。但与他对拳的霜降使更是不凡,他借着风力从天而降,拳掌脚替而出,每一下便有森然寒气涌动,硬生生的将没有实体的罡气冻结。 青阳观的两位道长正甩着浮沉,同那个挥舞这满头长发的谷雨使互相缠斗,你来我往,相持不下。 己方的四位高手,尽然被二十四节气使中的一位寒露使,借助着神兵掀起的天地之势,给硬生生的压制住了。 雾气之中,又有尖啸传来。 这个时候,外面弥漫的雾气里,突然出现了一道青衣人影。 是谁? 竟然在这天地一色的茫茫雾气之中,然然独行。 静心禅师睁大了眼睛,陆霄风惊喜的死死看着。 “胡兄弟,又要开始了啊!” 秋虹手持着谪仙剑,真气化灵光,护持自身。 将一切雾气、狂风排除在外,他宛如在花园中散布一般缓缓靠近寒露使。 无数的蛊尸借着风力,从四面八方袭来。 剑光涌动,斩断了空中飞掠而过的蛊尸喉咙,将解脱带给他们。 血液抛洒,更激得无数的蛊尸涌动、嘶吼,他们变的更加疯狂起来了。 雾气,也变的更加粘稠。 第27章 青衣小剑仙 剑光在他手上绽放,宛若盛开的青莲。 撕裂了迷雾狂风遮掩着的昏暗世界,无数蛊尸的身影在剑光里惨叫。 青苍宛若流水的剑光,在雾气之中流转、回旋,带着一种玄妙的律动。 每流经一个地方,都会从雾气中带出一抹血色,暗红的飘带在风中肆意翻腾,显露出那么一丝妖异的气质。 秋虹转瞬间,走过了漫长的距离,来到寒露使,云雾怪客的身前。 在这个时候。 雾气里的蛊尸都已经被杀怕了,他们仓皇,他们恐惧,他们撕叫,他们甚至违背了背后蛊师的命令,在雾气中渐渐消失。 这一切,无济于事。 但它能更加的衬托出这位在狂风迷雾中,徐徐独行的男子,飘然不似凡俗。 “阿弥陀佛。” 静心禅师低诵一声佛号,顺势将自己吃惊的嘴巴合拢,随即垂下头,专心的支撑起琉璃光。 “知道什么是剑仙传人吗?” 陆霄风拍了拍胸脯,与有荣焉的称赞道。 “你......不错。” “人不错,剑,也不错。” 寒露使一掌平伸,身后神兵撕天烈鼓动而起。 缥缈的声音再度传出:“你值的我亲自出手,报上你的名号来吧。” 秋虹提剑,平静道“大可不必。” “我不会将我的名字告知于一个将死之人。” “哼!狂妄的小子。” 寒露使动了真怒,冷哼一声。 风动云卷,撕天烈猛的向天上一扬。 无数的雾气凝聚成狰狞的鬼首,伴着狂风朝秋虹呼啸而来,谪仙剑剑光一转,轻易的将这些消散于无形之中。 这些在外人看来,能够轻易的将无数宗师之下的武人啃食一空的杀招,在两人面前不过是一次微不足道的试探罢了。 寒露使左手立掌,仿佛撕裂了眼前的空间,云雾消散。无数秋虹见过的、臆想中的可怕存在,挣扎着,怒吼着,要用最凶残的方式,将他撕成碎片。 风中蛊尸在惊恐狂啸。 秋虹自然也在笑。 笑他这般拙劣的幻境,也敢在他面前使出来。 就是清穹俗世里的手艺人,施展起来也比他的带劲几分。 “差评!” 他抬手纵起一道剑光...... 剑光在那无数的妖魔鬼怪中一转,一剑便将其苦心营造的泡影破碎,真实与虚幻两界漏出缝隙。 秋虹坦然的从中穿过,剑光划落,所经处,群尸齐坠。 就这样信步来到了寒露使的面前。 谪仙剑缓缓抬起,秋虹也不愿多语,剑光倏忽人影闪烁。 寒露使伸掌推出,掌风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呼啸而来,顿时间响起凄厉的风声。 不知何时,他背上的神兵撕天烈,消失不见了。 剑光被浓稠的云雾罡气阻拦,秋虹正欲回身,忽然觉得手上一沉。 脸面风骤,那消失不见的神兵竟然立在他的剑身之上。 宛若是武道高人一般,下摆左右摇晃,踢出一套精妙的腿法。 他一时失神,只能赶忙将灵光升起,护持安全。 却是来不及再抵挡,前方凶猛而来的寒露使。 只见他此时方才亮出一直不示人的右手,其上黑光涌动,似是极烈的狂风汇聚在一掌之间。而另一只手则涌出蒙蒙白光,他双掌双掌叠放,黑白交融,带着一股玄妙的力量直冲秋虹头颅而去。 这一掌,若是打实了,他断无生还的可能。 寒露使心中有些小得意,当着赵元的面,将他们悄悄藏匿起来的年轻大宗师,格杀当场,这想必是见很痛快的事情吧! 这种当面摧毁别人希望的事,就是他的无情,他的怪! 他这神兵已经生出了不小的灵性,他费劲心思让它学会了自己师门独传的神风腿,与自己的无常掌相互配合,风云相生,这一掌可以说是凝聚了他毕生的心血与功力,对面那个年轻人拿什么来挡! 这一刻,秋虹似乎在劫难逃。 远处激战的,大厅里旁观的,少数大宗师能够看穿雾气的遮掩,注视着战场的情形,不由的分心叹息一声。 竟像是在为这个武林中,千年一降的最年轻的大宗师送行。 成也年轻,败也年轻啊! 但就在寒露使威力无比的一掌将要印在秋虹脑门的时候去,秋虹却无由的笑了笑。 他紧握的谪仙剑脱手,溢散成灵光,继而飘复凝形,在寒露使眉心轻轻一点。 那宛若阴阳相生的掌力还是没能真正的印在秋虹的脑门上,最近处,不过相差丝毫。 因为,那一点,剑光吞吐,已然是将他性命了结。 哗啦! 无主的披风从空而落,正好覆在秋虹的右臂之上。 你的神兵精通武道,不好意思,我的剑只是一口气,介乎于有形无形之间。 你以为区区腿风就能压的我动弹不得?但其实我灵光一转,这根本奈我不得。这一切都是我装的啊,白露虽然废物了点,但基本的情报还是有的呀! 我对你的神兵会武功,略有耳闻,但你对我却一无所知。 这,如何不赢。 重新显化出形体的谪仙剑落在秋虹手中,光洁如新的剑身不沾纤尘,更别说那污浊的血迹。 长剑反握,覆于身后,他又缓缓的朝大厅里走去。 神清里带着一份孤高,几分洛寞,就像......一个下凡领略人间风采的剑仙。 此时,撕天烈被秋虹收起,云雾和狂风渐渐平息,众多高手恰巧的看到了这最后的谢幕。 “小剑仙!” 陆霄风登时就兴奋极了,就像是他亲手斩杀了寒露使一般快乐。 “可惜我不是练剑的。” “不然,我定要去请教胡兄弟。” 秋虹提着剑徐徐而来,这一幕,给还剩下在场的所有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映象。 站定在陆霄风跟前,秋虹被他眼神里强烈的敬佩和兴奋之情吓了一大跳。 看的出来,若不是他本来就不是练剑的材料,再加上年纪大了些,怕不是要当场改投师门了。 秋虹心里摇头暗道:“我师父是定然不会收你这么大的徒弟的,小茹也不会愿意的。” “况且,拜我还不如拜拜前面的赵元,说不定他能教你一两手,好让你灵肉平衡。” “大叔,你路走窄了。” 第28章 断魂枪魂断 寒露使已亡,剩下的二位也就意味着没了他的雾气和狂风这般天势相助。 败亡之时,就在眼前罢了。 秋虹刚想冲上去相助一二,只见空中血雨洒过。 拳对拳,终究还是赵元更胜一筹,那位霜降使已然是被愤怒罡气搅成齑粉,挥洒在广场之上。 而那位谷雨使更惨,她本来就不是二位道长的对手,此时头发被拂尘尽数薅下,整个头上血肉模糊的,死的那叫一个惨。 看着这两位道长仪表堂堂的,没想到下起手来那么的凶狠。 “人头狗!” 秋虹低骂一声,止住了往前的步伐。 赵元轰然落地,身上带着股激烈搏杀过后的残酷气势。 高声说道:“寒露、霜降、谷雨如今被我们合力击杀,再加上死在妙珍阁里的冬至、惊蛰,和死在胡少侠手上的大暑,伊人手里的春分。至此,二十四节气使已去其七。” “清明此战中只是在暗中操纵蛊尸,并未露面,不过他此时应该也被下破了胆子,不敢再露面。” “但是,我们要面对的还有十六个之多。” 说道这,他不由的低沉下来,似乎也没了信心。 “九爷且放心,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吗,二十四节气使中,十四邪只求财不害命。所以你只需要防备好宝库就是,倒是不用担心他们和我们正面对撞。“ “而十凶只余其三,白露、清明、芒种,我们要面对的也只有这三人罢了。” 静心禅师运起禅音,宛如当头棒喝将众位宗师惊醒。 秋虹淡然的接话:“白露早在我昨日进阁之前就将其斩杀!” “那时他扮作茶摊老板,妄图毒害于我,被我识破诡计,当场拿下。” “嚯!” 众人顿时激愤起来,强敌尽去,光明就在前方啊。 “也就是说,现在至少还有一位,至多两位极恶的节气使,潜伏在我们内部了?” 秋虹摸索着谪仙剑的剑柄,轻笑道:“那还等什么?” “这个人头一定是我的!”秋虹用弱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忽然,他的念头察觉到了一丝变动。 剑光凝聚,但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将其斩灭。 一只宛若蚊虫般大小的虫子落在他的耳边,熟悉的声音再度传来。 “他们都是被拉过来送死的,和尚得死,道士得死,你若不跑,也得死。” “不过,看在你杀了白露的面子上,我可以悄悄告诉你,只要你在子时之前离开,他便不会有功夫追你。” “而且,到那时,你若有兴趣,妙珍阁大门敞开,请君一览。” 说罢,也不待秋虹做反应,那虫子就像是自尽了一般,掉落在地。 秋虹跟着众人往回走去,脑子在飞快的转动着。 且不论这个声音的主人用意如何,她此番说的话又有几分真假。 若是真的,他指的是谁,是赵元吗?如果是赵元的话,为什么要杀他们,又有什么理由要杀他们呢。 简直是宛若一团乱麻,理不清楚。 “没想到啊,千算万算,我还是登台唱了这场戏。” “也罢,就看看他赵元到底是个什么面目。” 他遥遥头低声道:“还是太年轻了啊!” “钱兄弟你说什么?”陆霄风贴了上来。 秋虹只觉的一阵难受:“你一个三十好几的中年剑客,真的好意思同我这个年方十六的少年称兄道弟吗!” 一行人回到大厅之中。 此时秋虹的地位身份显然就已经不一样了,做为诸位宗师中显露修为的第五位大宗师。 他在对抗二十四节气使的战斗中,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地位足以和赵元、静心禅师这般成名已久的人物平起平坐了。 众人打退了二十四节气使凶狠的进攻,一次覆灭了三位节气使,已经算的上是大获全胜。 但回到这里,首先要做的还是清算内部问题,揪出一直隐藏在他们之间的节气使。 包括秋虹在内的五位大宗师,齐齐站在不言、妄语二位宗师的面前,不远处还摆着刘言生的尸体和天残的残缺头颅。 一众宗师都是面色凝重。 方才战局紧张,稍不留神便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所以出手的几位不可能有留手,自然的也就没有俘虏来进行拷问一番。 这样的话,也就只能依靠现有的线索来进行排查。 对于这个人是谁,秋虹心中早有腹稿。 只是何人杀死的刘言生他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不过在隐隐之中有种感觉,杀人者,非节气使也! 顿了顿,见无人开口,他上前打破沉默。 “杀死不言、妄语的定然是我们中间的叛徒,隐藏身份的节气使,这一点,想必大家都是认同的。” “没错......” 众人齐齐发声。 “好。”秋虹继续说道:“而在他们两人遇害之时,我们就已经排查过了,有能力接连偷袭杀死二位的,唯有和他一同守在大厅中的断魂枪李一扎、惊涛剑段橙以及判官笔刘言生这三位。” 赵元皱眉:“刘宗师已死,他的嫌疑应该可已排除了吧。” “却实,虽然他的一双判官笔有作为凶器的可能,但三人身死时间相差不多,刘宗师的嫌疑是最小的。” 秋虹赞同他的想法,又说道:“先前提到杀死二位宗师的人,必然有极强的破罡之能的神兵在手,而剩下的二位,神的神兵破罡之能更强呢!” 惊涛剑段橙苦笑,明面上显露的自然是自己的惊涛剑破罡之能最是强了,他这剑取在重重海浪里锻打了上百年的沉水铁铸造而成,一剑出宛如海浪拍击,一重接连一重,可不就是最强的破罡神兵吗。 而断魂枪显露的战绩则并不以速战出名,而是一人短枪独闯落魄山,七天七夜杀绝匪寇。落魄山上人断魂,方才得了这么个名声。 他这下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这是众人都把目光转移到了惊涛剑的身上,段橙默默无言,并不为自己解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别人无眼,但他相信这位年轻的大宗师会证明他的清白的。 第29章 终显露,六圣地 群雄中,有脾气对自己人爆裂的,早就按捺不住了愤怒,低骂一声,就要冲上前去。 两位道长已经一左一右,将段橙夹在中间。 秋虹诧异的说道:“你们这是要做何,我可没说段宗师是凶手。” 众人顿时惊讶的回头吗,眼神诡异。 就好像在说,不是他,那你前面在推论个鬼啊! 将质疑的眼神看在眼里,秋虹自己解释道:“诸位想一下,若是你们深知段宗师神兵颇罡之能首屈一指,你们会毫无防备的让他靠近到你们身前吗?” “我与莫宗师接触虽然不久,但也能看出来他不是那般不谨慎的人。” “所以段宗师的嫌疑反而要小上一些,真正的凶手应当是隐藏了自己的神兵特性。” 他们这才从了一口气,二位道长不着痕迹的退开。 有与段橙相熟的埋怨道:“老段,先前你为什么不为自己解释一二啊,我虽然不相信你杀了二位宗师,但也......” “唉。” 段橙叹了一口气,心道:“这是我一个人解释就能说的通的吗?” “与其多言引起误会,还不如沉默,清者自清。” 秋虹见状上前解释:“段宗师之所以不解释,是因为他不好解释。”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身为案发在场的当事人,发现了什么不对,但是不好说出来,毕竟......” 一行然再度将目光转向段橙,只见他长处一口气,感叹到: “胡少侠果然明察秋毫,我虽然有所发现,但做为嫌疑最大的人,说出来便怕是有嫁祸他人的意思了。” “大家都知道我同刘言生,刘宗师是挚友。我二人私下里也经常交流切磋武艺,别看他使了一对判官笔,但用的那时实打实的枪法啊,勾魂双枪法。” “先前看到二位宗师身体上的伤痕时,我就隐隐感觉凶手用的是枪法!但怕连累到挚友,那时我也就没有多提及。” “短兵,用的是枪法!” 赵元意味深长的说着,目光看向了最后一位嫌疑人。 其实,即便是没有这般说辞,只要段橙自证了清白,这李宗师依旧还是最大的嫌疑人。 而现在,不过事实在五成可能性的情况下再加上三成。 李一扎往后退了一步,戒备的冷然说道:“一派胡言乱语。” 秋虹笑道:“至于是不是胡言乱语,李宗师只需要将你的断魂枪拿出来,让大家验证一番是否有强大的破罡只能就可以了。” “简单滴的很!” 李一扎的语气更冰冷了几分:“就算我隐瞒了神兵的功效,那又能如何呢?行走江湖,谁会把底牌都抖漏出来,又哪里来的那般值得信任的人呢?” “确实如此。” 秋虹感慨:“但现在你的言辞已经足够作为证据,承不承认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信不信任你啊,李宗师!” 他的四周已经没有了人,五位大宗师已经围成了圈,将他包裹在里面。 他的右手已经握住了衣袖中的神兵-断魂枪。 秋虹摇头不语,为何总有人这般的执迷不悟呢! 早是如此,何必当初呢。 要是我,一定会把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处理掉,不带有个人喜好的选择目标。 这个时候,两位道长已经扬起了他们的拂尘。 断魂枪是一把看起来非常不起眼的三尺短枪,两头俱有枪尖,但当有光照射在他上面的时候,你就会发现,那摄人心魂的枪尖,是多么的刺眼。 那夺魂之名,更是以落魄山上无数贼匪的生命所成就的。 而那方才染了一位节气使鲜血的两把拂尘,却是那般的刺眼。 “嗬!” 李一扎大喝一声,手中断魂枪伸的笔直,黝黑哑光的枪刃点起朵朵枪花,那散发而出幽暗的死意,让在场的人不由身子一紧。 仿若冰冷的刀锋紧紧贴着咽喉划过的悚然。 一把拂尘猝然间划过,这个看其来无害的神兵在道长手中自下而上,轻轻一卷,将那枪束缚住。 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李一扎的感受,那就是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失了冷静...... 因为在他的枪被束缚住的一瞬之间,另一把拂尘轻轻的在他头上抹过。 身子一软,他躺倒再地,了无声息。 “哐当!” 无人拿捏的断魂枪掉落再地。 “我的人......” 秋虹默默的将已然蓄势待发的剑气收回,默默的向刘宗师走去,他想要再查看一番他的死因。 快,太快了。 众人惊讶,默不作声。 这才体会到大宗师与宗之间宛若鸿沟的差距。 方才若不是寒露使的压制,那谷雨使想必也是同他一般,在二位道长手下,走不过一遭。 众人心有戚戚,正要随秋虹一同查看刘宗师的时候。 外面,忽的传来了响动。 莫非是清明使又操纵者蛊尸来了,众人的第一个想法皆是如此。 却不料,两个身影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男子肩上扛着一个用黑布包裹着的圆柱状东西。 轰。 他将肩上的东西放下,露出面孔来。 二人,正是消失许久的尹人依与妘圆。 “唉,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赵元叹息了一下:“这便是我那得来的天外宝物,想不到一桩好事,却闹成了这般的样子,让无辜的同道死伤,我多有愧疚啊!” “如今,它也就在这里了,你们有兴趣,便瞧一瞧吧,” 说罢,就走过去,将包裹着的布拉开。 露出了里面黑黝黝的石柱。 “这,这东西,有何稀奇。” 有人哭笑不得,争斗半天,竟然为的只是一根石柱子。 “这......果然。” 静心和尚与两位道长忽然的对视一眼,神情中露出掩饰不住的惊讶。 “真武碑!” “九爷,你们大乾果然欲图不诡啊!” 静心禅师抬手往外放了一个烟花样的东西,转瞬之间在天上爆开花火。 两位道长凑到他的身旁,显然他们此时是站到了一起。 “王朝更替从来便由我等六大圣地掌握,九爷又何必如此固执呢。就算真武流出,也不过是再生祸端罢了。” 赵元平静的看着他做完这一切,目光幽远,似是看的不是他们,而是背后的庞然大物。 “仅仅是如此吗,我等皇族不是在你么你眼里就像是一条看门的狗吗。怎么,现在说不出来了。” “假造批命,暗中刺杀我诸多兄长。这仇,你说我该怎么和你们算,还有着大乾亿万黎民的仇又该如何算。” “九爷着相了,不如和贫僧回寺参禅悟法,成就大自在。” 静心双手合十,诵念佛号。 “呵,现在就先杀了你们,送你们去见佛祖、道祖。” “待明日,便屠你满门。” 赵元冷冽的说道,身后九龙印玺漂浮。 整个大厅被强烈的气魄冲斥,所有宗师都被一扫而退,而直面赵元的几位宗师更是纷纷吐血飞退,就连三位大宗师也彻底变色。 这赵元竟然在一直隐藏着修为,此时显露出来。 众人才发现,他的本质已经超越了大宗师的界限,达到了一个神乎其神的境界。 “这。” 静心禅师面漏愁容,忽的,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开口: “胡少侠,你难倒就要看这人,如此屠戮武林同道吗?” 没人应答,再一扫他方才所站的位置,那还有他的人影,就连陆霄风和那个书童都不知在何时消失不见。 “胡少侠啊!” 他高呼。 ...... 此时的秋虹自然早已远去。 “好家伙,钓鱼就算了,还不用真家伙。不用真家伙也就算了,还真有蠢鱼上钩。” 秋虹不得不佩服赵元这一手钓技出身入化,先引来二十四节气使与武林宗师内耗,待死伤的差不多了,他再跳出来收拾残局。 如此一来,他没费了多少的功夫,就将武林上大多数宗师一网打尽,就连大宗师也没了三个。可想而知这些人背后的门派会虚弱到什么地步,倒时候他在...... 还好秋虹见识不妙跑的快,不然的话。 他看向大厅爆发出的剧烈罡气,直冲云霄,有金光华龙,探爪伸躯。 “惹不起,惹不起。” 看那威势,显然已经有了清穹将成金丹修士的样子。 他何必又去招惹人家呢,况且,去搜刮宝物他不香吗? 很显然,秋虹一直记得自己选择进入这个轮回世界的初衷是什么。 更何况,主线任务已然完成。 他们打成什么样,那也就只是他们的事情了啊! 毕竟。 “我只是一个过客啊!” “主线任务,一,帮助九皇子圆满完成此次鉴宝大会,奖励五百仙功。已完成。” “击杀二十四节气使,每击杀一位,宗师奖励五百仙功,大宗师奖励八百仙功。已完成:白露(宗师)、冬至(宗师)、大暑(大宗师)、寒露(大宗师)。” 第1章 濯清池里种青莲 秋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颗莲子。 在无尽的茫茫虚空之不断的掉落、下沉。 噗通! 忽然的落入了一方无边池水之中,水清凉,似乎有安定心神。祛除外么的作用。 冥冥之中,他能理解这是为天一真水。 不知过了多久。 在不断的下沉之中,他忽然没了对黑暗、水淹、窒息的恐惧。 就在那一刻,他发觉自己安然的卧在了泥土之中。 开始生根、发芽,莲茎一直不断的向上生长,和刚刚的下沉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待长出水面,突破水面之时,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飘飘然欲乘风归去。就好像因为呼吸不顺畅,快要溺死的人得到了新鲜的空气,陷入黑暗的旅人,忽然重见光明。 莲子开枝散叶,舒展张开,化作一琼琼青莲,摇曳于一池天一真水之上。 历经春夏,再度化为莲子落入水中,蛰伏沉眠,于下一个年头再次发芽生长。 入此三次轮回,待第四次长出第七片叶子的时候。 秋虹悠然复醒。 睁眼打望,只见却是那片熟悉的星空。 紫霄宫不知在何时又被立起,玉环儿坐在青石之上,摇晃着双腿,偶尔不经意只见漏出一抹嫩白。 面露轻笑,显然此时的心情是好极了的。 “天一真水化莲生品法,青穹之下果然是大手笔啊。” 悠悠一叹,此时他才明白,初入此地给他划分的三品七叶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这品级指的不是你消耗仙功的多与少,而是你念头或是神识的修行程度。 三品七叶,不过是方方入门罢了。 莲分十二品,每品又有十二叶,一个枯荣长落生出一片叶,而且此法越往后修行便越是艰难。 几个甲子生出一片叶的也不在少数,成就十二品的更是少之又少。 就可知其修行之难,法诀本身之珍贵。 倒是没想到,这里直接赠送,还免费帮助修行。 也不知其中究竟是何意味,秋虹修行微弱,探知不得。 又想起董师兄那句告诫,便觉得他或许知道些里面的内幕,若是有机会倒要去拜访一番。 临时的轮回台化作星光投射在秋虹面目之前,古老篆文书就文字。 “主线任务一,帮助九皇子圆满完成此次鉴宝大会,奖励五百仙功。已完成。” “主线任务二、帮助二十四节气使洗劫妙珍楼,奖励五百仙功。已完成” “三、击杀二十四节气使,每击杀一位,宗师奖励五百仙功,大宗师奖励八百仙功。已完成:白露(宗师)、冬至(宗师)、大暑(大宗师)、寒露(大宗师)。” ”支线任务,击杀此世邪修,每击杀一人奖励五百至八百仙功,依修为境界而定。已击杀:宗师两人,大宗师两人。” “此次轮回共获得仙功六千二百点,合计两大仙功两百仙功。” “轮回任务完结,若再次进入该世界,需提供定位之物,以及两百大仙功。” 他回过神来,自嘲一般的说道: “哪里是我完成了任务,分明是任务硬要自己完成啊!” “这种种的一切都在武力值突破了那方世界界限的赵元手里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就是头猪来,也不会比我来做的更差了。” “当然,若是猪来的话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估计是没什么完成的希望。” 早知如此,他就和赵元摊牌得了。 一想起那些个被抢走的人头,他的心就隐隐的做痛。 从他手里溜走的那不是什么别的东西,那是仙功啊。 但秋虹只是稍微郁闷了一会,就释然了。 与其说他是真的心痛,还不如说他就是想要感受一下郁闷的感觉。 除非他当时有着金丹的修为,一剑镇压了赵元。 不然,一切都得照旧。 除了任务上的收获外,倒是还有一些神兵。 白露的青蛇,冬至的大黑天暮,寒露的撕天烈,至于大暑的一双铁手,秋虹嫌弃它太过血腥,加上难以携带,就并没有拿上。 这些神兵底子不错,只要稍稍祭炼一番,就是上好的法器胚胎。 可惜秋虹是一个剑修,攻伐之物唯一剑足矣,倒是缺少些防护和飞遁之类的。 这几样也都不符合他的要求,就也懒的花费精力重新祭炼。 待一会便丢给玉环儿,让她拿取换了仙功了事。 若是她能用上的,也就任她去祭炼,秋虹并非是那般小气的人。 虽然她并没有身为一个打工人的自觉性,大秋虹还是要展现出自己的大气来。 至于此行最大的收获自然就是后来在妙珍阁寻来的一对明珠了。 那些乡下人不识货,见到什么珠子类的东西就想往龙珠身上套。 也不想想,龙是什么样的生物,是那般好杀的吗。 这个两颗珠子本质上没有什么稀奇的,就是一深海老蚌里掏出来的两颗珍珠。 重要的是其内里所包含的东西。 那是两缕未经祭炼的大日元阳气和广寒冰魄气,这两缕灵机一至阳一至阴,正好合了阴阳之属,是为秋虹那葫芦改易根基的上好之物。 得了这两颗珠子,他就觉得不需此行。 待他从清穹之下出去,就能着手于葫芦最后一步的改造上。 不过现在,还是有些事要做。 他唤出身份仙箓,在需要花费仙功解锁的功能一一浏览而过。 不一会,就寻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正是一个名为黄粱一梦的功能,解锁需要一个大仙功,而它的用处则是可以消耗仙功进入种种不同的话本故事或是大佬上传的讲道场景之中。 磨练心境,或是参悟大道。 “真是死要钱啊!” 辛苦打拼的仙功一下子就花完了一半,秋虹属实有些心痛。 但也没办法,钱放在手里是生不出钱的,只有让其流转起来,才能赚取更多。 两世为人的秋虹,自然是明白这般道理的。 而这赚取仙功的关键一就是这黄粱一梦,二呢,就是玉环儿了。 这也是他没有将其直接丢到练功阁里,直接让她去炼制仙功的缘由。 待他上前将好处一说,想必她也是十分乐意的。 第2章 百般故事入黄粱 “吃饱了?” 秋虹将收获整理完毕,转身上前,笑着问她。 玉环儿面上笑吟吟的回他:“自然是吃饱了的。” “爱欲、仇恨、忠心、伪善、凶恶、残暴、自我......好一场七情六欲的盛宴,环儿自然是吃饱了的。” “这一下种子种下,环儿便有能力能炼制七情偶,帮助到老爷了呢!” 她盘算着指头,一一罗列。 听其描述,是由于她修行功法之特殊,需要收集俗世人的种种念头来修行,才能有对敌的手段,在轮回世界里一直不曾帮助秋虹,自然是无能为力啊。 秋虹才不相信她说的话,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不过不管她言不尽其实也好,还是怎么也罢,总算是向自己透露了一些底,也是两人互相信任的开始。 不然,即便有清穹之下约束,秋虹也不会完全相信她。 沉吟片刻,做出一副深思的样子,秋虹再度开口说道: “既然你修行的功法与七情六欲脱不开干系,那我便交给你一个差事,既能为我赚取仙功,又有益于你的修行。” 听完之后,云环儿似有所悟,面露苦色。 指着空中那颗方方亮起的星辰说道:“老爷不会是想让我进这黄粱梦境中扮演人物吧?” 她此时心里显然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上。 “不会吧,莫不是上个轮回世界里没出手帮他,将他惹怒了,这下想把我随便丢到黄粱梦境中扮演梦境人物。一方面欺负我,一方面来换仙功吧。” 她有些后悔了,要知道那里面可不止高人讲道之类的纯洁东西,还有些限制级不可描述的修行实录啊! “哦,扮演人物,这是什么意思?” 秋虹惊讶了一下,这个词听来有些耳熟,不应该像是这个世界能衍生出来的呀。 “老爷不知道?” 玉环儿疑惑的说道,随即语气欢喜了几分。 “这黄粱梦境虽然是花费仙功让清穹演化出来的梦境世界,但其中的人物自然都是没有灵智,宛若木偶般僵硬的,这样一来若有修士花费仙功进入的话,就得不到良好的体验,所以就有修士想出花费仙功来让其他的人扮演梦境的人物的办法。 这样一来,修士们的体验变好了,梦境主人也就能赚取更多的仙功,这样一来请修士的费用也就微不足道了。” “原来是这样。” 秋虹了然,这不就是相当于前世各种鬼屋里的扮鬼之人吗。 果然不论哪里,都是人才辈出啊。 仙功才是推动清穹之下进步的唯一动力。 “非是这般,我们自己创造梦境。” 秋虹向她摇摇头,如此说道。 玉环儿不忍打击到他,语气委婉的说:“老爷,这黄粱梦境里最受欢迎的就是那些高人讲道,和一些讲述双修功法的梦境,其它的,不吃香啊!” “主要是那种凡人俗世情爱仇恨之类的梦境,里面人物都太过僵硬而且桥段也太过陈旧,修士们进去体验一番也起不到磨练心境的作用,若是请修扮演的话,我们的仙功......” “这不是有你吗!” 秋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借梦境炼偶,吸纳修士的念头,岂不比你收集那些凡人来的快。况且我估计在成就金丹之前怕是不会再去往轮回世界,这么长一段时间你可就没了修行资粮,你可要想好了。” 玉环儿面露纠结之色:“环儿也想,可是我怕......” 她抬手指了指星空。 秋虹皱起了眉头,他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清穹之下开设练功房,摆明了是要收集修士们的念头以及法力,他现在想要收集念头帮助玉环儿修行,那不是和幕后的大老板抢生意吗。 不过转念一想,我又没触犯法规,你还能把我咋滴。 这里既然是有法规的地方,那他身为制定者定然也是要遵守的。不然领头羊带头坏了规矩,这清穹之下还怎么开下去。 想着,他便放心下来:“无妨,我等既然没有触犯清穹法规自然没事。” “待我一会和你讲上一篇足够精彩的故事,你便着手让清穹构建梦境。” 玉环儿眉头纠结,都要拧成川字,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还有,既然紫霄宫可以消耗其上的智慧灵光帮助修士参悟法诀,你不妨尝试着将你的术法往借假修真上面靠,种种虚构出来的人物总不比你胡乱捏造的木偶强。” “你且放心使用,我已经大概的知道了智慧灵光的获取方式。” 随意提点了她一句,不过也是秋虹胡乱忽悠。 正好借着话本小说构建黄粱梦境赚些仙功的同时,让她尝试一下能否将其中虚构的人,借助七情六欲这般的力量由假成真,至于是否能成,还是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想象力了。 跑歪了路,秋虹可不负责任。 且不谈他只是随口一说一番胡言乱语。 但落入玉环儿耳中,却犹如醍醐灌顶。 她这一脉功法的祖师爷,本来不过是在俗世街头演木偶戏的杂耍之人,无意间得到了一本魔门操控七情的法子。 这人也是天纵奇才,硬生生将这一本魔道摧残人收集七情六欲的法子,改成用种种木偶戏引动观看者的情绪,自然而然的收集,虽然慢了些,但胜在安全。 于此同时,承载故事寄托人念的木偶往往能生出神异,展现出故事中的本领。 这演木偶戏于她接下来在黄粱梦境中演故事和其相似也! 她不由的悟了,对于这件事再没了抵触之心。 看向秋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玉环儿这一颇为复杂的心理转变,秋虹自然不知。 他正牵引了星光下来,准备买上几门禁制用来祭炼他的葫芦。 顺便将在轮回世界那个叫做真武碑的黑色石头柱子里得到的三门武道练体功法兑给琅嬛阁。 分别为《牛魔大力决》、《虎魔练骨决》、《白骨拳经》。 一共收获了一千五百仙功,倒是让秋虹小小惊讶了一下。 随即寻找到壶中日月禁,阴阳磨盘禁,还有一门斩仙飞刀禁,三种每种八百仙功,还只是法器阶段的祭炼之法。 前两种自然是自用,至于后面一种嘛。 说实话,他觉的山神将穿山甲的身体炼成飞刀和田茹的葫芦挺配的。 恩,就提前为她们准备好。 第3章 复青冥万事皆待 秋虹眼前一花,就又回到了碧头峰下,意不坪上,盘坐在那老松下的青石之上。 眼前一片日光温润,下面雾气翻腾,安静静谧,四周传来隐隐约约的虫鸣鸟叫之声。 感知到这熟悉的一切,秋虹却是眉头一皱。 低头看下身旁老松的倒影,只见其几乎无甚变化。 为了确保完全,他甚至操弄起了半吊子的数算之法,仔细的掐算了三次,这从唉确认此时便是他进入清穹的一炷香之后。 他在星空下,其他的世界完成任务花费了数日的光景,又到了清穹之下待了一段时间,而清穹的时间居然仅仅只流逝了他在清穹之下待着的那一炷香。 仿佛在轮回世界中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宛若黄粱一门。 “这样看来,轮回世界里的时间与清穹和清穹之下相对独立!而清穹又与清穹之下的时间保持一致,这里面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的多啊!” 秋虹感慨一声。 他回到清穹之后,精修的道行、念头的锻炼,并未消失,昭示着轮回世界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某位大能对他施加的幻术,而是一切真实不虚的。 方才在清穹之下里面,他随意的给玉环儿讲了几个他熟知的较为出彩的故事,并把仙功花费的权限交给她,让她放手去施为。 想要通过黄粱梦境来割修士们的韭菜,故事的出彩是必然要的,但玉环儿能否将其中人物赋予七情六欲,甚至让其生出灵智,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要不然,人怎么会对一件死物的悲欢离合而产生情绪上的波动呢,跟何况那些心性修持有成的修士。 所以啊! 成于不成,还是要看她的手段。先前秋虹却是想的太过简单了,不然仙功这么好赚的话,他不相信没人想到这个法子。 稍一回想,就将其抛在脑后。 实话说,他现在的修行功法不缺,灵物之类洗练剑光尚且够用,所以对于仙功的需求并不是那么的大。 不过到了以后,就是需要更多的灵材辅助修行的时刻了,他这番布置,也算是未雨绸缪。 思想在度转移到自身的修行上。 这一番轮回,倒是将他念头里的燥念发泄出去了一些,剩下的也由天一真水化莲生品法镇压而下。 不过此决辅修用来平心静念,镇压外魔不错,却是不可当做锻念时期主修之法。 因为锻念讲就的是纯净如一,化而生识,是要将念头中的种种杂念剔除出去的,像它这般的镇压自然是不行的。 即使靠着此法成就神识合真气成法力,那也是不纯,怕是一生都与金丹无缘。 秋虹自然是明白这般道理的,叶鸿在离去之前和他讲的很是通透。 自然也是传下了应对的功法,名曰:《以剑映心》 识海中观想本命剑器,将种种杂念缠绕其上,用剑之锋锐将其一一斩断,成就纯如。 又称慧剑斩凡尘之法。 既然离去的时间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久,那他也就不着急着回竹舍之中,索性便先修行上一番。 随即,就又闭上双目,五心朝天,入了定中。 识海化作一方波光粼粼的天一真水池,其内一朵七叶莲花摇曳。 既然同修了此法,秋虹自然是要蹭上一些便利的。 谪仙剑本就与青莲有些关联,此时这青莲正好可以拿来一用。 也不用再观想剑身,青莲之上片片莲叶化作长锋,自有缕缕剑气散发而出。 秋虹引动念头自上而下,一片片的穿行其中。 每过一片,便会有一些灰色被斩下,纷纷扬落入池水之中,继而沉入深不见见底的幽暗之中。 修行人士的负面念头最好不要任其溢散,不然说不得多少年后就有魔头找上门来,说与你同为一体,要合体同参大道,你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为了避免这般尴尬的事情发生,秋虹决定直接将其永镇幽海,只要自己没事,那就永远翻不起波涛来。 如今仔细想想,那日在小西山听到师兄们的言语,他们长辈透露的未尝没有考虑到这个法门的缘故。 不过那般高人言语,也容不得他妄自猜测就是。 缓缓的转动莲花,将念头中的杂念一丝一缕的斩出。 这也同样是个水磨的功夫,九转九次,将其里里外外磨练个通透,这才能在那一道至纯的念头里化生出一点神识。 秋虹并不着急。 ...... 修行不知时间,恍惚只见再一睁眼,只见已然是玄月高悬。 秋虹下了青石,起身往竹屋走去。 “有些时日没见到了小茹了,倒也怪是想念呢!” 行走间,他脸上不由的泛出一抹笑意。 但随即想到,自己与她是隔了几天没见,而她却是在上午方方见过自己。 不能表现的太过异常,免的失去了师兄的威严气度。 在这个小妮子面前,秋虹还是很注意身为师兄的形象的。 随机又轻轻叹息一下。 大能摩弄时间,竟然让他生出一种时空交错的感觉。 不由心生感慨,自己何时能到了那般的地步。 转念一想,自己一个玩剑的,到了那时怕也只是一言不合拔剑就砍,做不出这般细致的伙计,还得让那些修法术参天道的心思细致的人儿来。 一路笑着回了竹舍里,只见其中火光涌动,是田茹已经将火塘重新燃起。 当然最有可能的是,这个小妮子肚子饿了,等待不急他回来,想要自己做些吃食。 而且这种可能性极高! 秋虹推开竹屋的门:“我回来了。” 自然的迈步进去,将门带上,坐在了火塘边际。 顺手将放好山茶叶的竹筒添上水,挂在架子上面,让火焰灼烧。 说起这个,他似乎又想到,自己那天制作的用来烧制器具的窑也已经彻底干透了,还有捏制出来的几个陶罐也晾晒好了,明日就能开窑烧制。 还有开工建造一个真正舒适的房屋的事情,也要排上日程了。 “还真是忙碌啊!” 他的脸在火光的映衬下露出惬意的笑。 “不过,我还是喜欢这样的生活。” “师兄,你怎么才回来呀。”田茹抚摸着咕噜噜叫着的肚子,带着些怨气的说道:“我都快要饿死啦!” 第4章 算山神最好师兄 天上的罡风甚烈。 在真气将要被撑起的灵光消耗完毕之前,秋虹御剑而下。 此时天才蒙蒙亮,他已经结束了这一天吞吐灵机的修行。 灵气已有五成转换为真气,虽然他每日采气的功夫也只有一个时辰左右,但接下来只会越来越快,三至五日的功夫,就能尽数化为真气。 到那时,也就不用每日费力的升到高空去采气。 只需真气打磨剑光,将这一口剑练成真正的本命之物。 直回了竹屋之中。 田茹也已然洗漱完毕,习练过导引法之后,正在乖巧的练习剑法。 一板一眼,颇像那么一回事。 见此般情景,秋虹就不由想起,自己那时在叶鸿棍棒教育下勉强成材的时候。 轻叹一声,果然是往事不堪回首。 添柴引火,烧伤一壶热茶。 他静待着田茹修行完毕,再同食早餐,虽然不过还是山间的野果之类。 黄有德少见的没有天一亮就溜走,出现在了竹屋里。 只是它现在的情况,貌似有些不妙。 原本土黄的鳞甲没了光泽,干瘪一片,就像是贴在了全身的骨头上一般。 眼里血丝密布,瞅着便是修行有了大问题。 果不其然,秋虹方方坐下。 他就嚎叫着说道:“老爷救命啊!” 秋虹皱眉:“有事便道,何需这般哭哭啼啼,说出来我若能帮定然会帮你解决的。” 却是有些不喜欢他这个卖惨的样子。 黄有德见状,这才立起了身子,好好的说话。 “老爷,实不相瞒,我这是修行出岔子了。” “哦,什么岔子,你且说来听听。” 秋虹自然是一眼就瞅出他是由于冒进,导致精血亏空,但在试图补充精血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个之前遗留下来的隐患,那就是灵肉不合。 简单来讲,就是他无法很好的调动身体来弥补亏空,身体机能本能的抗拒他这个外来户的命令。 所以表现在外在就是这么一副枯槁的样子,若没什么法子阻拦,怕是没几日好活了。 他苦涩的说道:“我高估了自己的本事,由于我本来就是由一凡人册封为神,不同修行的路数,前两日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着急的想褪去凡胎,化成器型。” “却没想到,空空燃耗了气血,却卡在最关键的哪一步,迟迟不能有所进展,我当时又不够果决,没有舍身为柴的勇气,拼上一把,退缩了下来。没想到,就成了这番上也不成,退也不能的尴尬境地。” “不得已,只能求老爷救命啊!” “呵呵。” 秋虹心中冷笑,本来在当初就有些不看好他走器修的法子。 但交深言浅,即便他自愿拜入自家门下为仆,他也不好过多干涉他的修行。 也不想想,为何器修一道至今少有传人,不就是他难修吗! 你一个走神道,积愿力的,干点啥不好,非得想不开修器道。 虽然神道在清穹也基本混不下去就是。 要不是恰巧秋虹在轮回世界中得了些有关器修的法门,还真就帮不上他什么忙,只能劝他早早舍了形体,转修鬼仙去了。 不过传法之前,还需敲打他一番。 “你呀,要知道器修一道求的就是舍身弃形,你怎么能在关键的时刻退缩呢,往小了说你这叫不适合此道,往大了说就是道心不坚啊!这样,又如何能成。” 秋虹语重心长的说道:“那你现在可还想再修这器道一途?” “若是不愿,我助你魂体修成鬼仙,也能逍遥一世。” “老......老爷!” “小神心神已定,断然不会再退缩了。” “求老爷助我一臂之力!” 他两个小爪子抱在一起,趴到在地。 听起来,语气倒是有了那么几分斩金截铁的意思。 “我这便宜老爷身上有着三光神水,只要几滴,便能为我神魂补充一番,到那时报着这残躯也有再做一拼搏的打算。” “若是不成......唉,若是不成,老朽我也算是活够了。” “生前百岁,死后五百年,又有何求呢。” 这老头子,此时才算是有了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 秋虹自然不知道他在打自家三光神水的注意,若是知道,也只会回他三个字:“想屁吃!” “起来吧,相识一场,我定会度你安然过了此劫。” 说罢,秋虹将一本线装书扔到它的面前。 正是白露神君的《蛇灵化生经》 “此法不俗,正好可解你之困难,若是需要补充生机,便去同小茹求上几滴生机灵液。” “去吧,去吧。修行不成,莫要再来烦我。” 挥手间,下了驱客令。 黄有德见没有求来心心念着的三光神水,但也别无它法,拿了书册,小跑着出了门去。 估计是找了个清净的地方细细品读去了,毕竟关乎到自己的身家性命。 见他离去,秋虹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他这个情况积重难返,还不如像那白露一般,先将穿山甲炼成神兵,到时候他在神魂注入,想怎么操作就怎么操作,岂不美哉! 至于修行所需要的灵药之类,田茹的灵液就可代替所有,就看他向不向田茹求了。 如果用了田茹的灵液,嘿嘿,不好意思,这辈子怕是跑不出秋虹的手掌心了。 那太乙生生葫芦,就是他最好的归宿,坐镇里面,一者主生,一者主死,正好也和了阴阳大道。 他这个师兄,为了自己的师妹,可真是操心良多啊! 秋虹发出老父亲一般的叹息。 正巧被练习完剑术返回竹屋的田茹瞅见。 “师兄,你怎么啦,为什么叹气哦!” 她将竹剑挂在墙上,看着秋虹一脸怪异的问道。 “没......没事,师兄为你高心啊。” “哦,对了,我这里有一篇禁制,一会你拿去记了下来,无事之时就念给你的葫芦听,一天七遍八遍不嫌少,九遍十遍不算多。” “啊!为什么呀。” 田茹愣了,为什么我就问了一句话,就又多了一件要做的事。我不要啊,这样玩耍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她欲哭无泪。 “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 秋虹瞪大了眼镜,摆出了身为师兄的气势。 “好,好的吧!” 第5章 烧水缸红泥火炉 同田茹一起吃了早餐,秋虹便起身往屋子外的土窑走去。 铛铛铛。 手指敲击在粘土盘条垒起的两个小水缸,发出几声闷响,显然已经是风干晾透了的。 他手里拿着一个特意让田茹捉来的大蜗牛,如今只剩下了壳的存在。 细细的用它在水缸的外表面打磨,让看起来有些凹凸不平的表面变得光滑起来,还隐隐的散发出一种光泽。 从竹屋后面搬来柴火,堆积在旁边,烧制陶器是一件要持续很久的事,自然需要消耗大量的柴火。 还好秋虹早有准备,提前备好了数量足够的柴火。 寻来几块石头垫在炉栅上,将两个水缸粗胚上下垒在里面,正好空间足够。 一窑两个缸,在不考虑出货率的情况下,倒也不错。 不过,秋虹早就做好了先失败上几次的准备,就当是为自己积累经验。 去屋里的火塘中取出火种,在土窑下方升起火,不断的填入柴薪。 很快的热量惊人的火焰就通过炉栅喷薄到上方,灼烧这里面的粗胚。 看了一会,他便将窑口用石板封上。 大火不能停,要如此烧上一个上午,是好是坏到那时就差不多就能成。 秋虹心态平稳,他很是享受这种一物一件自无到有通过双手创造一切的过程。 这仿佛让他成为了一个在荒野开荒建造的人,而日常修行不过是他劳作之余的调剂。 这种身份上的转换,颇为奇妙。 一次性的在土窑下面的添柴处,填满足够的柴火,让它能够保持一段时间不灭的燃烧。 他寻出竹筐,背在身上,和田茹打了一个招呼,悠然下了山去。 ...... 他要去寻些红泥,顺便将每日的砍树任务给完成了。 红泥用作烧制一个小火炉,毕竟天天用火塘烧茶不是什么很有格调的事。 作为一个比较看重这点的秋虹来说,很关键。 还有用来泡茶的茶壶,饮茶的茶杯,这些他打算用上次寻找来的白泥来烧制。 可能会失败很多次,所以也需要提前将所用到的原材料多多收集一些。 来到上次发现白泥的溪水旁,秋虹再度从河边下层里掏到足够的数量。 然后用阔叶衬在上面,防止一会两种泥土混杂到一起。 山林中清新的灵机涌入肺腑之间,将他几日里在轮回世界之中沾染的血腥气息洗练。 原本染了些浊气,此时又重新变得出尘起来,一举一动身合自然。 “好久不见啊,树兄。” 秋虹上前拍了拍树精的躯干,又感受到了他瑟瑟发抖的身体。 “谁想和你再见了啊!麻烦你走远一些。” 树精的意识里,散发着清晰的拒绝意味。 “这个修士好可怕啊,明明前天才见过面,却说好久不见,难倒他时时刻刻都在惦记着我吗?” “太可怕了,谁来救救树啊!” 它又将树冠伏倒,枝条落下,盖住身体,做一个不看不听的好树。 “哈哈哈!” 秋虹笑出声来。 几日不曾逗弄这树精,今天一来,果然还是像以前一般的有趣。 知道它是个胆小到了极点的性子,秋虹也就不再去吓它。 持起斧头,哐哐的就砍。 却不知,这一声声响动,给脆弱的树精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它高大的身躯,随着斧头的落下而颤抖,一下一下,宛如在悬崖边上来回试探。 毫不费力的将两根大致修理完毕的树干扛到肩膀上,秋虹和树精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呼!” 林中刮过一阵微风,却是树精长出了一口气。 “终于又走了,这一天天的,能不能给树点安全感。” 一想到下午还有那个小魔头要给自己念一些听不懂的经文,树精又蔫吧了起来。 “老神仙那,快点回来吧,除了这两个妖道。” 它又不由的想起,那个时常为他驱虫浇水的老神仙,他已经离开了十年了啊! 回去的路上,顺手又摘了一些果子,竹屋里的存货已经不太多了。 他想着是不是应该往平岗上移植一些过来,毕竟除了竹林,上面还有很大的一片空地。 就算日后要开垦出几亩灵田,剩下的地方用来种一些果树也是绰绰有余的。 将这个想法放在心里,安排在日程之上。 等待有空闲的时候,便将其实施。 毕竟他现在要忙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多了些。 好在一切井井有条,不至于让他手忙脚乱。 一路上了平岗,将木材放到堆积的地方,将树皮扒开,让它享受微风的吹拂。 他转头回去看自己的烧制的陶器。 “离开的时间稍稍有些久,可不要灭了火。” 他小心的嘟囔着,像极了一个平凡人。 ...... 还好,回去的时候,火势虽然减弱了一些,但尚未熄灭。 连忙往里面填上柴薪,秋虹这才放下心来。 把水果放在石桌上,从火塘架子取下沸腾着茶水的竹筒。 他坐下来,准备处理一下弄回来的两种泥。 细致的将其中的碎石子挑去,反复的在石头上拍打,去除里面的空气。 由于盘条工艺的缺陷,他准备手工制作一个拉胚器。 没有驱动,当然是要依靠人力来旋转了。 关于人选,秋虹心中已经有了腹稿。 天天在我这里混吃混喝的,没有其他本事,卖点力气也是可以的,毕竟总不能靠卖萌吃饭吧! 秋虹对于某头正在河中往过游的熊,充满了意见。 我的手下,就不允许光吃不干活的存在。 竹熊上了岸,抖了抖身体,将毛发上的水珠尽数甩去。 憨憨的朝秋虹一笑,径直的去寻田茹玩耍去了。 他寻来一段粗壮的树桩,用剑气消去一层,独在最中间留下一段,削成浑圆状,充当转轴。 然后再用一片厚木板,在中间掏出差不大小的洞,不打穿,当做转盘。 两者相合,便成了个简易的熊力驱动拉胚机。 秋虹稍微转动了一下,感觉还不错,由于上面的木板足够的重,在旋转的过程中,应该不会有飞出去的危险。 现在材料和工具都已经备齐,差的便是劳动的熊。 于是乎,他朝竹熊呼喊。 第6章 小机灵鬼偷取巧 轱辘。 伴随着不知名的转动声,竹林里升起一片黑烟。 粗制的泥胚在旋转的飞轮上渐渐成形,秋虹收束口子,做成一个扁壶的主体,接下来给它安上壶嘴和壶把,便算成了,放在一旁让它风干上几日,过些时候再开窑烧制。 一旁特意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已经放着一个红泥的小火炉,和三盏茶杯的胚子。 一会儿,他还得在这用竹片搭上一个架子,把这些器胚放了上去,免得被山间野兽一不小心给摔碎。 那可就是无妄之灾了。 玩了一上午泥巴的秋虹,心满意足的放竹熊离去,自己去河边将手洗净。 窑中的火还不能停,所以他也不能离去,只能在守在近前。 思来想去,索性就先将建造木屋所需要的用地块清理出来,标记出需要挖坑,埋入支撑桩的地方。 这些都是要一点点来做的事情,他想了下,决定先画一张简单的结构图。 从竹屋里的木箱中,寻出一张纸来,也不用毛笔,寻来一截烧焦的短竹便是天然的炭笔。 新建的屋子要坐北朝南,也就是要背靠着河流,面朝竹林小道。 占地面积不能太小,因为要考虑到满足他和田茹两个人日常生活和修行所需。 秋虹按照心中的想法,在纸张上一笔一笔的绘制。 首先,他并不准备用实木开口,做那种上下交错简易屋子,那和现在的竹屋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准备用合适粗细的木桩打入地下做支撑柱,然后上面架横木,铺木板,在逐步的围墙建顶。 定了基调,那便要规划出具体有哪些用处的建筑。 中间需要一个客厅,不用太大,但要前后俱通,春夏时可以端坐其中饮酒尚花,秋冬时可以烹茶看雪。 对了,后面还可以往水面延伸,形成一个小钓台,无事之时也能钓鱼为乐。 左边应当作为两人休息的卧房所在,而右边则是一些功能形的建筑。 例如书房、和修行静室之类。 厨房和放置杂物的库房可以用现在的竹屋改建,就不需要再另起建筑。 大概的想法描绘完,秋虹停下笔。 只见一栋河边木屋跃然纸上,前院更是弄花植树,端是一片清幽雅静之地。 “大工程啊!” 秋虹感叹一声,将纸放在石桌上,用炭笔压住。 准备清理平整地面。 再好的设想,也要从微末之处做起。 好在他现在不是凡人,力气大些,手段更是多些,干活也痛快。 显化出谪仙剑的形体,他准备用剑来除草了。 不然的话,让他一点点的拔,那这个工作的量怕是太大了一些,所需要的时间就更多了一些。 哪像现在,长剑划过,直接通通倒地,用不了多大的功夫就将河岸边清理干净。 而且,在割草的同时,他还将剑气化出,把杂草地下根茎的生机斩灭,让他们来年没了生长的机会。 不然的话,这简直就是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现实版。 谪仙剑摇晃着,里面初生的一点灵性似乎在抗拒做这些事情。 秋虹放出真气安抚,同时说道:“世间万物都存修行之理,不要以为你是一把剑就只有砍人是修行,除草、挖坑、锯木头,这些何尝又不是在修行呢。” “待你经历了这方苦楚,你就是这世间仅有的好剑!” 秋虹语重心长的说着。 谪仙剑安稳下来,似乎是被他说动了。 秋虹满意的点点头,在河边稍远一些的地方用它画出一个长方形的轮廓。 剑气激发,在四个顶角处挖出深五六尺的长两尺的洞,以备后用。 在远处和竹熊玩闹的田茹小声的和它耳语: “你看我师兄修行都修傻了,整天神神叨叨的,还和自己的剑说话,越来越像我那个师傅了。” “就连我都知道剑是死的,不会说话,师兄可真傻。” 竹熊转头看了眼秋虹,然后同瓮声瓮气的和她说道: “仙长那剑是活的,和活着的剑说话,应该不傻吧!” 说着它歪了头,咔嚓的咬了一口竹笋。 “我......我我,你你你!” “哇,你会说话!” 田茹一下子被惊到了,方才的言论被她抛在脑后。 站起来用诡异的眼神打量着竹熊,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 “小熊你竟然和小黄一样能说话,真是太好了。” 竹熊怪异的看了她一眼,说:“熊能说话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快快快,你看看,这上面的字你认识不,不认识也没关系,我说一句,你说一句,跟着我一起读就完事了。” 她风风火火的从竹屋里拿出一张银灰色的纸张,让竹熊辨认着。 “坏师兄,一天天的就让我读书,小熊你帮我一起读完我们就能愉快的出去玩了。” 说着,她把自己的翠绿葫芦放在面前。 张口诵念了起来。 竹熊看了一眼秋虹,见他没什么反应,也就跟着念了起来。 “祭黄天,祭厚土......谨记法灵:请宝贝葫芦转身。” ...... “这个小茹!” “鬼点子颇多,就是不用在正路上。” 秋虹无奈的摇了摇了摇头,却也没有阻拦她。 言祭之法只有本人说出才会生效,竹熊的话应该是没有用的。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每天能读上几遍,不然的话这妮子怕是一遍都不想应付。 他为什么当初说让她每天至少读上八遍,就是知道命令下达到她哪里就会自动减半,再厉害些怕只剩了三成不到。 不过也幸好田茹找的是竹熊,若是将山神黄有德找来一同诵念。 那画面不好想象。 毕竟他作为预定的法器一部分,言祭肯定是有效用的,而且还会是比较立竿见影的那种。 就是不知这般做了以后,他会不会气的想要锤死自己。 我祭炼我自己? 而且还是,我祭炼我自己给别人当法宝! 你说,气不气。 拍拍手,将谪仙剑重新化作剑种,隐入玄关一窍。 转身进了屋里。 人生三大问,早中晚三餐吃什么。 秋虹答曰:山中灵果足矣! 第7章 剑器巧用分原木 雷打不动的午间休息后。 秋虹起身伸着懒腰出门。 竹熊化身火工熊,只见它盘坐在地上,一只前爪撑着脑袋昏昏欲睡,另外一只放在柴堆上,随时准备添柴。 见这情形,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熊的黑眼圈是熬出来的。 那时,定要埋怨秋虹这人太过心狠,压榨熊过甚。 其实哪里知道,只是这憨货吃的太多,犯困罢了。 但又由于秋虹交代在前,不敢让火熄灭了,只能在这睡睡醒醒之间痛苦的轮回。 “不错,好好干。” 秋虹上前拍了拍它毛绒绒的肩膀,发出了可恶的鼓励话语。 竹熊一个激灵,立马清醒了过来。 仙长交代的事,可不能出了岔子。 于是乎,就可以看见在秋虹走远之后,有只熊在不断的上下点头。 ...... 秋虹径直沿着竹林里的小路出了去,来到他晾晒木头的地方。 只见空旷的平地上齐整的摆放着三十多根五六丈长的木材,粗细高低不同,但可以看的出来都是不错的料子。 想要建屋子,材料是一定不能少的。 而加工材料的工具其实也万万不可缺少,但秋虹恰恰就缺工具来着。 谁能知道,自家师父的道场,连栋像样的精舍都没有。 啥都得从头作起,他又没那般能掐会算的本事,提前预知的到。 能背上一把斧头上来,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 秋虹在前些日子偶然间发现自家的剑器,可以说是天生的适合做木工活。 刨切开凿,似乎样样不差。 至于具体如何,那还是要看看操作。 寻来一块巨大的山石,放在木材旁。 显化谪仙剑,灌注真气用力一削,将其凹凸不平的表面一层削去,让其变的平滑起来。 这一石桌,可充做木工桌。 到时,在前方打洞,谪仙剑倒立其中,这不就是成了分割木头的上好工具。 还有什么木头能抵得过一位剑修的本命剑器之锋利呢。 说做就做。 先将所有的原木推上去,通通的切割成方柱状。 然后确定出自己想要木板的厚度,一一切割,一块块的木板在秋虹的手中出现。 不过区区一个时辰的时间,除了预留下来的几根,秋虹就将所有的原木分割成木板,整齐的堆放在原来的空地上。 秋虹看着成果,满意的说道:“不错,不错,果然是快极了。” “现在我开始有些怀疑俗世的木作匠人是不是我们剑修的传人了,毕竟剑修太合适做木工了呀!” 空地上的长条木板大约有着上百片,但对于建造一间颇大的屋子来说,尚且不够。 秋虹还得加大力度去砍伐木材。 而且对于建造来说,木板只不过是最基本的一个组成部分,其他的也需要他一一将其打造。 这又是一个需要时间的事情。 好在,现在需要的不过是先搭起起一个大致的框架罢了。 将预留下来的原木截成六段长短一致的木桩,把切割木板留下的边角聚拢在一起,秋虹生火,燃起一个火堆。 然后将六段木桩要埋入地面的部分放在火焰上灼烧,使其碳化。 虽然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防得住修仙界的微生物,但表面工程还是要做的。 秋虹也不希望自己做的是一件豆腐渣,一碰就碎的那种。 花了许久的功夫将木桩处理完毕,他将其抗到河边空地上。 然后一一立在先前挖好的洞中,调整高度,让它们处同一个平面之上。 将混合着大量石子的泥土埋入,夯实。 基础立柱的工作,就算这么完成了。 剩下的,还需要慢慢的来。 日积月累,总有一天会将其完成的。 而且以秋虹现在的干活速度而言,这个时间可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久远。 ...... “小茹,今天剑法修行的时间可够了两个时辰?” 正准备和解放了的竹熊偷偷溜去玩耍的田茹,被自家师兄逮了个正着。 “还......还差那么一丢丢的时间。”田茹用手比划着,心虚的说道:“我上午已经练了好久了哦,现在要去给树精念经文去了,师兄这可是你交代给我的事哦!” “小滑头。”秋虹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脑门,没好气的说道: “去吧,去吧。最好晚上也别回来,正好免了修行。” 摆摆手,打发她赶紧离开。 “略!” 她朝秋虹做了个鬼脸,骑上迫不及待想去撒欢的竹熊一溜烟儿没了踪影。 “难啊难,这样下去,等师傅回来看见她这般没啥长进的修为,我怕是又没什么好果子吃咯。” “得想点办法,治一治这个妮子。” 秋虹飞快的思索着,却也那不出什么好的对策来。 “罢罢罢,就先让她玩耍去吧,等下山寻剑的时候,再给她些苦头吃吃。” “让她明白平日里不好好修行,出了门去,怎么被人欺负的都不知道。” 再一想,过些时候答应她下山去寻剑,或许是个不错的机会。 就将此事放在心头,好好计划一番。 目光转向下面的土窑,只见里面火光虽灭,但仍然有热意袭来。 秋虹觉得火候差不多到了,便让竹熊不再添柴,熄灭了火,放它离去。 不过此时还不能开窑,得等它缓缓的自然冷却过后才行。 估计那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要想看个结果,估计得等明日再说了。 秋虹不再去理会它,从怀中掏出两个寻常鸟蛋大小的明珠。 在手中不断的把玩着,走向了不远处的葫芦藤和那段金黄竹根。 由于田茹每天清晨,都会浇上一滴乙木生生灵液的缘故,这两株灵根的长势也都不错的样子。 那段竹熊送来的竹根上面已经冒出了嫩芽,显然已经成活,正在缓缓的成长之中。 而一旁被他新命名为阴阳二气藤的葫芦藤此时更是有着不小的变化,原本翠绿的藤蔓现在隐隐的向黑白二色转变,光环流转,每一个瞬间都有阴阳之属的灵机没入其中,悄然的改变着它的根基。 枝头挂着的红玉葫芦更不消说,晶莹更甚以往,若让不知情的人来看,说它完全是由红玉雕琢而成的也不为过。 再有就是,它的体型似乎比前两日变的更小了一些。 第8章 破灵珠葫演阴阳 秋虹上前探入真气感知一番。 便知道不是什么营养不良的坏事。 而是它的本质在往更高的方向上演变,自然而然的就褪去了以前来说必要的,而现在看来可有可无的东西,让器体更加纯净。 秋虹较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说不错,但还是有不足的地方。 一来就是当初打上的阴阳二气禁制简陋了些,平常他也少有接触炼器的禁制,就这还是借助紫霄宫的智慧灵光推演出来的。 一开始用用还行,但却不能一直将其贯彻下去。 如今再轮回世界走了一遭,得了些仙功,自然是要将其升级换代。 从琅嬛阁购买的两种禁制,都为大神通演化而来,一为阴阳磨盘,一为壶中天地。 虽然所换不过枝节,未得了多少真意。 但只要有这开头,日后秋虹便能自己缓缓参悟推演完全,将其转变为独属于自己的禁制。 这样便能再生出更多玄妙来。 这也是几乎所有修士祭炼法器功用的手段,并不会全循古法,总会挑挑选选因器制宜,结合两种甚至三种以上的禁制一同祭炼。 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在斗法中被人寻了法器的破绽,一命呜呼。 秋虹上前去,此刻时辰正好,正属阴阳交泰之时。 各种灵机相对比较平复,方便他将阴阳二气葫芦彻底的改造完成。 手中的两颗明珠旋转不停,渐渐的散发出两种既然不同的气机来。 一者高大炙热,烈阳无边,一者静谧冰冷,寒意沁骨。 正是秋虹在用真气将他们在明珠中的平稳状态打破,相互刺激,提前运动上一番。 不然一会,待他用剑气刺破明珠,而其内里的灵机待惯了现在的居所,不愿意挪窝,那他岂不是楞在当场,还得想办法再将其从里面请出来。 浪费的功夫不说,这般纯净灵机一染外气,便会自动散发出冥冥中的吸引力,将游荡在空中的对应属性灵机吸引过来,于其融为一体。 这于它而言是壮大自身的好事,待上个千万年就能将吸引来的灵机纯化,增补自身。 但对于秋虹而言那可就是大大的坏事了。 君不见这般驳杂的灵机遍布虚空,却无人去采,反而纷纷去探索寰宇深空,追求那一线纯净灵机炼法、炼宝,便是这个原由。 实在是得不偿失。 即便有大能修士能抬手间调和阴阳,复归本质,但到了他那个层次,所消耗的法力本质怕是远超这般的灵机了。 所以说,除非你有个修为高至元神之上的好师傅或是好祖宗。 可以这般随性的话,其他修士还是要在灵机处理的方面上多下些功夫。 不然辛辛苦苦得来的上好东西,被自己无意间浪费,那可就真是一件令人感到悲痛的一件事。 秋虹自然不会犯这般初级的错误,借来的那本灵植培育的道书上,很明确讲述了灵机收摄以及使用的种种要诀。 盖因为,每种灵植所需灵机不同,一位好的灵植师必须要精通灵机变化。 “果然是,修行之中,处处都是学问哪,可马虎不得。” 秋虹小心的激发着明珠之中两缕灵机,等待着合适的时机来临。 说起来,他现在对于灵植培育倒是越来越感兴趣。 想想当初没遇到自家师父,那此时怕不也是在地上劳作,操弄些庄稼植物之类的东西。 两者共同之处,倒也颇多。 修士与俗世凡民的生活,相差的也未有那么悬殊。 这是一点吸引他的原由,另外一点就是在培育灵植是对于种种灵机变化的掌握,正是他所需要的。 只因他的剑,不循招式的繁复,不求剑意的高远。 明的是灵机变化,在对手施法举动间解析他的破绽,只求一剑之功。 正因如此,所谓的剑光分化、遁剑大千乃至修什么琉璃剑骨的法门他通通用用之不上,这也是小西山星辰阁妙法无数,他却不取一毫的本由。 修行之人重在自知。 这是叶鸿给他上的第三课,他记忆犹心,不敢忘怀。 生性稳重,不喜冒险妄进,这是叶鸿对他性子的评价。 也是对他修剑之法的一种明示,一剑克敌,才是剑修最稳重的路途啊! 其它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学之无用。 他记得当时自家师父的表情,有趣极了。 吹胡子瞪眼,言语中满是对某些人的不满。 虽然他不知具体为何人,但想来也是宗门内的人物,估计不久就能见识一番? “九月一日,山主讲道!” 仔细算算时间,似乎也快要到了。 秋虹说了一声,低头一看,断了真气的供给。 此时,这两枚明珠内部的纯净灵机,已经互相追逐起来。 争锋相对之意尽去,反而有些相互交融的意味。 在秋虹掌心旋转的样子,颇有一种太极图的感觉。 “去” 他轻呵一声,两枚明珠悬到葫芦口的上方。 剑气一转,在其上各自破开洞口。 顿时之间,炽热与酷寒在空中演化妙景。 秋虹不敢耽搁,连忙用剑光做引,往葫芦口里一钻。 灵机追逐着,也随之没入口中。 “成了。” 秋虹脸带笑意:“接下来,就是要在葫芦里以上阴为界,分化阴阳。” 说罢,真气凝成符文禁制打在葫芦表面。 他修为小有所成,自然无需用言祭之法。 念头辅以真气,才是最为快速的选择。 一篇阴阳磨盘禁打上,只见葫芦上下两个腔室,分作红蓝之属,将它原本的光泽盖了下去。 秋虹也不差异,此时还差上一步,才能真正完全。 继而又马不停蹄的打上壶中天地禁,在上下交接处演化一方小天地。 这样一来,以中心交界处为界限,阴阳日月轮转。 外面一个日月,葫芦里便也是一个日月。 更是一个祭炼的轮回,如此轮转九天第一重禁制可成。 到那时,也就无需再扎根到地上了。 这葫芦藤经过洗练,也变的不简单起来。 似生非生,似死非死。 却已然是脱离灵植的藩篱,随着藤上的葫芦,也成了一件简单的法器。 秋虹看了一眼,心中有了想法。 却也不待今日实施,留做日后。 转身离去,只留清逸之声: “累了,累了,且饮清茶暂修。” 第9章 山中多事倏忽过 时间这种东西是最经不起折腾的。 世人都说山中无岁月,秋虹此时才体悟到其中的几分道理。 每日一睁眼便有事可做,忙碌一天也乐在其中,丝毫不觉乏味。 三十多日的时光,倏忽间若流水划过。 又是一日清晨。 玄幻一窍中的灵气早就在很久之前尽数的转换为真气,现在每日的采气功夫也不用那般长久,每日用上些时候保持真气有所增长便为可。 这样一来,倒是让他早间又多出了许多的空闲。 此时他正坐在几经休整,变得终于像个桌子模样的石桌旁。 屁股下则是镂空圆石凳。 桌上,红泥小火炉火光微微,白陶茶壶咕嘟作响,烟气弥漫上空。 果然是如他所料一般。 单是烧制陶罐便失败了足足有五六回之多,若是直接破碎也罢,但往往总是其上有些裂缝,令他苦恼不已。 还是后来将烧坏的陶罐碎片磨成粉,混入到粘土之中,这才成功几次,得了两三个可以储水的用具。 无需事事依靠竹子。 而这茶具、水壶的烧制那就更不要提,失败的次数更是颇多,不过好在还是成功了。 让他不由的感慨,这陶器的烧制也是一门门道颇多手艺,像他这般摸索也是不易。 如今,他可是对这一套茶具可是宝贝的紧那。 “水开了。” 田茹在一旁怪叫道:“师兄师兄,水开了哦!” 秋虹自然清楚,他不过是特意等待,让它多沸腾一会。 这般小火炉烧水,自然不能直接往里面塞入柴薪,充做燃料。 他特意在林中寻了些类似前世紫心木的树种,搭临时土窑,在其碳化完毕的时候窑外熄火,烧制出一批白炭。 用剑气分割成等大的小块状,而且这种白炭燃烧时间长,且不冒烟,正是适合他这个小火炉使用。 此时里面燃烧着的正是此物。 “知道了。” 秋虹弹了她个脑瓜崩。 “蹭完茶,你就给我乖乖的去练剑,听到没有。” 这小妮子,自从他弄出茶壶之后,每天也像模像样的和他来喝上几杯。 为了得些空闲,少两分修行的时间,可谓是煞费了苦心。 秋虹也不拆穿她。 伸手拿起一旁的陶制小罐,揭开木头塞子。 从里面捻起几缕,放入一旁的茶壶之中。 后山悬崖上的那几株茶树,都被他嚯嚯了干净,略微炒制一番也不过数十两。 尽数装在了这陶罐之中。 按照田茹的话来说,就是这东西师兄宝贝的紧,平日里连碰都不让碰哩。 滚烫的热水冲刷在收缩的茶叶之上,旋出好看的水花,然后渐渐地舒展身形,水光变得透亮了几分。 “快些,快些。” 田茹轻轻的敲着白陶小杯,她也懂得这是自家师兄的心头好,若是弄碎,自己肯定吃不了好果子,所以也就是做做样子。 见秋虹看过来,就又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第一泡的茶水不能喝,要倒掉。” “师兄你好啰嗦哦!” 却是他还未说话,田茹就已经将他要说的全部讲了出来。 “你呀!” 秋虹一手轻抵壶盖,浅绿透亮的茶水流出,落入杯中,丝丝缕缕的灵机混着热气升腾。 于此同时,淡淡的清香散发开来。 他端起茶杯,品上一口。 忽的感慨道:“山中乐趣,果在其中啊。” ...… 唳! 空中响起一阵高昂的鹤鸣。 气流吹拂起小院中的落叶,一道身影落在近前。 正是那日载着他们二人前往小西山的灵鹤。 “你的朋友又来了。” 秋虹打趣着田茹:“还不快去迎接一下子,不要失了作为主人的礼数。” “哼。” 田茹起身哼了一下,显然听出了语气中的调侃意味。 她转头回了竹屋之中,在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她的碧绿小葫芦。 也不知这一人一鹤是怎么接上头的,秋虹总感觉其中有些某只憨憨熊的身影存在其中。 毕竟同为灵兽,怕是会有些不为修知的联系手段。 这一个月来,也来了有三四次。 每次来,都会带着几株灵药,同田茹交换上几滴太乙生生灵液。 具体用来干何事,人家鹤不说,秋虹也不好去探听它这般比较私人的事。 想来也就无非是用来培育灵植和用作修行了,前者它养来无用,那也就只有修行一条路数。 想不到这鹤浓眉大眼,金气森森的,一看就知道也是个练剑的,没想到还会用上这般补充生机的灵物。 莫不是遭金气伤了肺腑,像要借生机韵养。 每次秋虹见了它都忍不住的猜测,这次也不例外。 而它每次一来便会将灵药放在石桌上,显然这次也不会有例外。 果不其然。 白色灵光一闪,桌上出现了两件东西。 一个是株火红灵芝,表面尚有灵机凝聚成露水滴落,显然方方采摘下来不久的。而且这鹤采药,也是只采其主体,留下根茎。 显然是很懂可持续发展这条路数,说不得这灵芝不知是第几次被它这般采割。 至于第二件,秋虹就有些看不出来,并不能识别出它的面目来。 只见它是个拳头大小的圆球,表面不断流转着紫色氤氲的光华,其上还有星星点点闪烁。 这时,它开口了:“这两株,还是像往常一般换两滴。” 秋虹给它斟了一杯茶水。 “没问题哒。” 田茹欢快的从葫芦里倒出灵液,白鹤灵光一卷不知藏到了何处。 单是一株灵芝给她的小葫芦汲取灵机,便能凝聚出不下五滴的灵液,这般交换自然是稳赚不赔的。 白鹤将杯中茶水一卷,正要离去。 秋虹忽的发问:“鹤兄且慢走,不知此为何物。” “奥,这是几位师兄在云梦大泽探索得到的东西,说是什么一种蕈类精怪的孢子,我也不太清楚。” 说罢,见秋虹没有再问,就告罪一声,说是自己还有要事,急匆匆的离去。 “蕈类精怪?” 秋虹琢磨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不就是蘑菇精吗! 抬手将其没收,这东西有些意思,他准备研究研究。 田茹正要叫嚷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忽的又传来一阵声音。 “汪汪汪!” 竟然是一阵犬吠。 第10章 缘是友人乘云至 “哦?” 秋虹惊讶一声:“今天这是怎么了,我这无名小山竟也会如此热闹!” “方走了这个,那个便来。” 这般说着,他里连忙起身准备迎接。 他进山门未久,相熟之人不过几个。 而又有养着灵犬的也就只有那个家底殷实浑身都透露着宝气的罗衣师姐了。 “就是不知,她今天所来是有何事。” 秋虹之前倒是一直想去拜访见识一番,但可惜不知人家仙山何处,而且空着手上门也总归不好,便一直耽搁着。 正想着,天边飘来一片云头。 边际探头探脑的露出的那颗狗头,不正是她那名为踏雪的灵犬。 它脖子上的黄铜铃铛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秋虹瞅了一眼,便不再看,安静的待她降下云头。 无他,宝光刺眼啊! 却是不奇怪她身为剑修不御剑反而操纵法宝驾云而来的行为。 毕竟出门在外都要以舒适为主,除非着急赶路或是逃命,没那个剑修愿意消耗不斐的法力真气剑遁而行。 云头落下,露出罗衣的身影。 今日她着了件雪白道袍,头发扎了个道髻,却是比那日所见端庄许多。 白云落地,忽的云气翻动。 竟然化作一半人高的白毛犬,毛发蓬松,眼睛圆滚滚呈天蓝色。 就地一趴,微微吐着舌头喘息,和那只黑色幼犬嬉闹起来。 “白云苍狗,师姐这只云犬倒是只稀罕的灵兽,罕见的紧。” 秋虹笑吟吟的说着,伸手相迎,邀她在石桌旁坐下。 罗衣听到有人称赞自家的玩伴自然也是欣喜的,当即也兴致盎然的说: “没想到师弟也对灵兽有些了解,我这犬儿别的师兄见了都当我是法力幻化出来,逗她们玩得呢!” “嘻嘻,云儿是我降生之时我母亲为我寻来的玩伴,如今相伴也有二十余年矣。” 秋虹净杯添茶,听她道来。 那云犬听到自家主人呼唤自己,也是探上头来,非要让罗衣揉弄一番才肯罢休。 几根毛发飞舞掉落而下,一遇外气便化作九天云气溢散。 飘荡在空中,形成了一片狗头形状的白云,缓缓飘走。 “云儿!莫要搞怪。” 罗衣嗔怪道,显然这灵兽虽有智慧,但也还是宛若小孩心性,玩闹之心甚重。 秋虹也不见怪,越是本质高远的得了机缘成为灵兽妖属,灵智的发育便越是缓慢,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 就像那只憨憨竹熊,成妖也不知多少年头,现如今却和七岁的田茹混的开心,就能探知一二。 “哈哈哈!” 秋虹见状轻笑起来:“师姐你们主宠之间倒是感情深厚,师弟我倒是羡慕的紧,看我这荒山一片,只余我与小师妹二人,却是孤寂的紧。” 罗衣闻言眼睛亮了起来:“师弟若有心,不妨也养只灵兽作伴,修行之余也能多上几分乐趣。” “有位师姐前些日子从外界历劫归来,带回来几只狸奴,她要去巩固修为成就金丹,没有什么时间去照顾它们,便尽数托付于我。” “只是那些小东西实在太过调皮,我一人也照看不来,不若匀给师弟你一只。便当做是我给小师妹的见面礼吧。” 许是见到秋虹面上只是含笑,却也不落声色。 知道他不想承自己的情,便换了个方向来劝说。 秋虹转眼看了一下,两只手扒在石桌边上的田茹。 那一双大眼睛,不断的眨着,嘴角抿起,神色表情无不透露出几个字。 那就是:“猫猫,好想要。” 心里转了一下,便回她道:“师姐盛情,小弟不好再过推脱,便替小茹答应下了。” “不过,日后若是有空,也可让踏雪时常过来玩耍。” 秋虹如此说着。 只见田茹听到自家师兄答应了下来,满心欣喜。 她心中也有小九九,可不是那些富裕家庭养出来对人情世故一概不知的小姑娘。 当然明白,这世间可没有白来的好处。 一因一果,有给有予,方才是正理。 秋虹提到踏雪,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从葫芦中倒下两滴灵液,放在手中,让它舔舐。 这般生机灵液,对于幼兽有着补充本源壮大根基的效用,却又无甚隐患,算是不可多得的一种灵液。 “咯咯咯!” 她忍不住欢快的笑了起来,却是有些太痒了。 罗衣心中明了,这个小师弟不愿意白拿自己的好处。 却也不多说,反而心中对他更是高看了几分, 本来自家师父便与叶师叔关系匪浅,自家来照看一下两位年幼的师弟师妹也是应有之事。 但现在,她才正视起来这个小师弟,不把他当做小孩子来看。 随即正色了几分,道:“秋师弟,我至此来是有一事想要告知于你,好让你早做些准备。” “师姐所说,可是与明日的讲法之事有关?” 秋虹问道,他思来想去,也只可能是与这事相关。 罗衣素手轻抬茶盏,饮了一口茶水。 “没错。” 她脸上露出一份担忧之色。 “明日讲道的师伯辈分颇大,但却与叶师叔有些嫌隙,到时恐怕会为难你。” “哦?” 秋虹有些不可置信:“上一辈的争斗,应当不会波及到我们小辈的身上吧。” 却是不成想到,他这抠门师父好处没留下几分,还有麻烦自找上门。 罗衣摇头:“非也,这是道脉理念之争,他们没有争出高下,自然要在你们身上见分晓的。” “道脉理念?”秋虹有些疑惑的发问。 “这到怪我,没和师弟讲个清楚。” 罗衣苦笑道:“我青冥分九道,便是秉承这不同的御剑用剑理念而分。既然分出不同,那便自有比较,叶师叔和明日讲道的陆师伯争斗就是由此而生。” 秋虹明悟:“原来是这般,多些师姐告知了。” 他心底松下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私人恩怨,要不然他就要考虑是不是要先出避避风头,待自家的师父回来再说了。 “不过师弟也无需害怕,陆师伯最多只会是考教你一番,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来告知,只时想让师弟有些准备,免得一时惊慌,乱了分寸。” 秋虹饮茶,低头不语。 第11章 往西山询白鹤忧 白云远去。 载着罗衣和他的灵犬踏雪悠悠离开,复返了自家道场。 之后未有再说其它,显然此番前来也只是为了提醒下秋虹这件事,并无其它的想法。 至于为何有这般的热情特意来提醒自己这个不过是只见过一面,交情不深的师兄。 怕也是因为自家师父的缘故。 秋虹饮了一口茶水感叹道: “方才还说我这抠门的师父不曾给我留下任何好处,却不想身在此中犹且不知。” 这人际往来,也是一些不斐的财富啊。 先有小西山外务殿崔师叔给予他的道经,对他在突破锻念时多有帮助。 后有罗衣罗师姐,怕他在明日的讲道中得了针对,少年气盛做出些不明智的举动,因而特意前来提醒。 这些恩情,自然是要承的。 虽然秋虹就算不知,明日也必定不会在情况不明下与那陆师伯起了冲突。 但别人善意的提醒,总是让人暖心的。 秋虹很是受用,此时就想着该如何回报这个心善又有些可爱的师姐。 “看样子罗师姐因为从小便有云犬相伴,对于犬类的灵兽很是喜爱,我或许可以从这方面着手。” “日后若是有机会能寻几只跟脚不凡的灵犬,增于她,定然是能让她开心的。” 这般想着,心中有了足意。 却是不必着急,也不必显得太过刻意。 想来她来提醒也不是为了求他回报,而是出自真心。 秋虹太过刻意送礼,免不得有一种补偿,不愿与你多有纠葛的感觉。 恶了感情,却是不美。 对于在青冥内的第一个朋友,秋虹自是珍惜的。 “且慢慢来,时日还长。” 举杯正欲又饮,却见茶壶水光已然见底。 再一想今天还要有诸般事务忙碌,便要起身而去。 却不妨的又听到一声呼喊。 “师兄。” 只见田茹眼巴巴的望着自己,身出了小手,说道: “我的灵药还我好不好,葫芦还等着用呢!” 说着值了指远处葫芦架上阴阳二气藤。 “呦!” 秋虹心道这小妮子长本事了,都无师自通的要挟起来自己师兄了。 但立马又想到自己贪墨师妹的灵药,也算不上是什么好师兄的举动。 两人可谓是不相上下。 轻声咳了一下,正色道:“这个东西师兄见它有些坏处,不适合小孩子,待我研究一番,再做决定。” “略略略,师兄你骗小孩子,害不害羞!” 说着她用手刮自己的脸颊。 秋虹又严肃了几分,道:“还不快去修行,再耽搁便让你时间加倍。” 见确定是要不回来了,田茹闷闷不乐的离去。 “哼。”秋虹得意的哼出声,能够制服田茹的只有修行一事。 从法令中翻出长久不用的鹤牌,他还是要提前预约一声白鹤。 早间它走的匆忙,忘记了说。 自然现在多了一些麻烦,不够秋虹也不敢再拖到晚上再去知会。 看其忙碌的样子,怕不是家中有了喜事就是外面有了祸事,还是提前预约的好。 免得到时人家没空,自己尴尬。 念头附着,将信息传出。 他这才放心的走向竹林小道,去炮制建屋所需的木材。 一月时间足以让其大概的有了个轮廓。 更何况他也并未贪多,只是先修建了当中的厅堂,用作练手。 此时看来,他手艺还算不错。 尚过得去眼。 ...... 翌日清晨,白鹤早早的接上了秋虹往小西山赶去。 是的。 他并没有选择将田茹一同带上。 究其缘由不过是她方方开始修行剑术,还是莫要接触太多,苦心修行就是。 听的多了,未必是件好事。 身为世间难得的好师兄,秋虹自然是要为她多多着想的。 这不,离去之时,就布置了妥当的功课,还安排黄有德监督。 算是考虑的周全,但没想到还是漏了些事。 暂且不提。 只说这一人一鹤,飞遁空中。 此番路途遥远,自是要说说话解闷的。 但今日的白鹤却无头次带他前往小西山时那般健谈,反而一路上沉默寡言。 像是变了个鹤一般。 秋虹心生疑惑,便开口一问: “鹤兄可是修行上有所差漏?” “我观你时常同我师妹换取生机灵液,莫不是金气入了肺腑,需要借此韵养。” “若是如此的话,我倒是有些小法门,可一便予了你。” 这白鹤数次来回乘他往返小西山,他却无甚丹丸之类赏赐,说出去令人笑话,他自己也稍有挂不住。 今日趁这个机会,倒也能给他一些好处。 “唉,非是如此。” 白鹤语气忧愁。 “那是如何,可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 忽的,白鹤扇动的翅膀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他一眼。 秋虹有些莫名。 它心中暗道:“哎呀,我可真是,求来求去为何忘了这位真传。” “他与看山门的董大爷交好,而且观他前些日子还是养气未成的修为,这才月余的功夫就锻念小有成就,可谓是修行真种子!” 当即便反应过来,向秋虹诉说。 “秋真传有所不知,这却是我的家事,本不好外扬,但......实在是没办法,故和真传一说,也望能帮助小鹤一番。” 秋虹来了兴趣,当即道:“你且说来听听。” “我与贱内结为道侣日久,却久无子嗣出生,心中慌急便去东来山、紫气阁求了一粒多子丹丸。如今子嗣是有了,那成想却一下子诞下三,我等修行虽久,但哪来的灵材供上三人修行。” “毕竟身为父母,不愿让他们就此荒废,于是就有真传所见我用灵材换取令师妹的灵液,为它们打下根基。却也在同时看哪位真传身边缺少随侍灵鹤,想着送了出去,也算是个好出路,总比跟着我们修行不成,徒耗鹤生。” “先前奔波,虽托付出去了一个,但剩下的真传无不有相熟之鹤,难在收留,我正是在为此时发愁。” “不知......” 秋虹听完,心中不知是何感觉。 人家一只灵鹤都娶妻生子,算的上是成功之鹤。 再一看自己,十七载岁月,不过是个手艺人罢了,奈之为何。 细想它说之事,便有几分答应下来的意动。 左右答应了罗师姐要养上一只狸奴,如今再添一只灵鹤倒也不嫌多。 正好二者还能做个玩伴。 沉吟一番,秋虹开口说道:“此事我应下了,不过要待些时候再将它送来,我却是有事要下山一趟。”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鹤唳! 载着他更快的飞向远方。 第12章 碧玉台上众修集 秋虹下了灵鹤,过右偏门,直往讲道的碧云台所去。 却是不能成为此代真传中最晚到的一个,虽说他并不在意,但总归是要保一保自家的师父脸上的面皮的。 小西山异常的大,上次来便有所察觉。 却没想此时再入其中,更觉不凡。 “整个山应当是布置下了掌中日月、须弥芥子之类的神通。” 秋虹心有所悟。 不然明明在外界看起来并不甚高大的消息山,怎么会让他一直往上走了大约有一柱香的时间都未曾到了半山腰。 讲道所在的地方为小西山的碧云台。 位置处于小西山的背面,也就是和外物殿、星辰阁之类的建筑相背。 他身处正面,自然要多绕上一段路。 道旁奇花异树林立,几若铺满小西山剩下的空余。 其内里倒是能隐隐约约的看见的一些灰色的声影。 正是上次来所见的猿猴。 此刻他们倒是没了那般顽劣的表情,老老实实的在用阔叶折叠成的小杯,仔细的去收集种种奇花异草上滴落的露珠。 秋虹倒是知道有些灵性深重的白猿,走上修行之路后,便不食血肉。 反而朝饮晨露,饿食灵果。 修清净自然之体。 叶鸿向他讲述青冥时曾说过,门内还有位白猿修成的剑仙。 千百年来,也不褪去猿猴之身,整日游戏清穹山川之间。 自称白猿老剑仙,也是一桩趣事。 就这般随意的想着,忽的转过一片山壁。 眼前豁然开朗。 到了这时,他才方明何为碧玉之意。 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 眼前这一片背靠斜山,面朝云海的半山平台,竟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碧玉镶嵌在山崖之间。 表面虽亮,却不反强光。 莹莹碧色,反而让秋虹的脑袋更是清亮了几分。 显然这碧玉台最次也是件灵宝之类的物件,而且拥有平心净念,增长智慧的效用。 中心处,有一方小池,边生一红叶树。 其枝干宛若金铁,散发着金属般的幽光。 而在其背后的山林之中,不时的有秋虹方才见到的猿猴,手捧绿叶,将其中辛苦收集的露水倒入到水池里面。 往来络绎不绝,约有上百之数。 也不知忙碌了多久,那中心的小池还是那般荡漾这水波,不涨分毫。 再看其上人影,三三两两已有许多。 但显然,正主未到,尚没有开始。 秋虹放下心来,往前走了几步,不至于堵上道路。 这才寻了一块石壁,依靠下来,观察着往来众修。 有高冠博带像是儒生之人,正迎风独立,气度不凡。有披头散发敞胸露怀的浪荡子,依靠山石,饮酒笑看。也有清冷道姑模样的女子,静立一旁,少言寡语。 更多的则是,三五聚集一起,谈天说地,互论修行。 气氛上,除了几个孤寂不合群的,倒也说的上是其乐融融。 就这般看着,秋虹也没有上前攀谈的想法。 无他,有代沟啊! 看着这些真传,个个俊美年轻异常, 但实则,那个不比秋虹大上十余年岁数。 就是现在蹦出来一个说,今日是我六十大寿,师兄弟们听完讲道一同去庆祝,他都毫不意外。 一代真传,两甲子。 百二时光,千般人。 差了岁月的修持,总归是谈不到一起的。 就算秋虹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心智,但稚嫩的面孔总是做不得假。 上前来,人家只会当你是弟弟,却不能做同道。 何必上前徒认兄长呢? 且看看再说。 秋虹靠在一旁,转运真气砥砺剑光。 别说,这地方对于修行有着不小的好处,就算讲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在这里修持一天也算小有收获。 他不在观察其他真传,闭目修行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感觉到有东西在蹭自己的腿。 软绵绵的感觉。 当即便停了功决,睁目看了下去。 一双蓝色泛着水光的大眼睛和他对上,一身洁白的毛发。 不是罗衣的云犬又能是何物。 抬头一看,罗衣果真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罗师姐。” 他当即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秋师弟还是这般刻苦修行的人呢,来此听讲道,还不忘磨砺剑光。” 她笑着说道。 秋虹直起身来,道:“方觉此地有些玄妙,对于修行颇有好处,便尝试一番,却是未见师姐前来。” “嘻嘻,你也是个聪明的。” 她走过来,离了一些距离和秋虹并肩,道:“这碧云台原本只是一方普通山石,但是当年清云剑仙常在这里教导弟子,久而久之便染了道韵,禁制自生,成就灵宝。能助修士增长智慧,明悟道理,更散发碧云灵机,助长修为。” “可惜每年只能上来一次,其他类似的地方可都要收门内的仙功的。” 她遗憾的砸了砸嘴,似是在可惜什么。 但秋虹总觉的她不是为了蹭这每年一次的免费修行机会,而是别有所图。 “哦,对了,这小西山也是清云剑仙所留下的哦。” 秋虹轻轻点头。 表示对那位前辈的称赞敬仰之情。 罗衣此时显的比昨日活泼了几分,也闭口不提昨日提醒他之事。 显然是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就好,她也不忍为那位陆师伯会将秋虹怎样。 “来了。” 不知是谁轻呼一声。 两人正交谈着。 忽的碧玉台上,所有的真传齐齐禁声。 罗衣与秋虹自然不会愚蠢,停了交流。 只见天边一道华丽剑光划过,一蓄着长长胡须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池边树下。 着宽袍大袖,长发飞舞,倒是有几分不羁的气息。 他身后重重剑影交叠,最后归于一处,化作一外镶七彩珠子的长剑,静静悬浮隆重。 “这陆师伯他在炫技啊!” 此般的念头划过秋虹心间。 看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此人在状比。 不然身为成就金丹的修士,绝对不会用这么浮夸的出场方式。 只要他想,绝对有一万种办法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树下,而不被众人发现踪迹。 而不是,带着七彩的拖尾缓缓而来。 “恭迎陆师伯。” 场上真传齐齐发声。 第13章 红玉做樽乘灵浆 “嗯!” 陆师伯微微点头。 不带个人情绪色彩来看,秋虹对于这个陆师伯的第一印象倒也不错。 看起来不是那么古板的老夫子,反而有几分放荡不羁的意味自在其中。 所以,方才那一声他倒也喊得颇为顺口。 一为身份,二为眼缘。 树下空地,冉冉升起一座道台。 陆师伯盘膝坐在其上,挥袖说道:“你们也坐吧!” 说罢,诸位真传所站立之地,纷纷的有青色蒲团自地上升起。 人影一一落座。 他见所有人都安然坐下之后,点了点头。 开口说道:“吾名陆攸,道号飞胤,久居长悠之山,百余年前金丹成就,如今有幸端坐上首为诸位真传,略讲剑中道理。” 他的声音清朗,在山间回荡。 尔后,便又说道:“诸位且先饮玉露灵浆。” 继而衣袖一拂,法力化作绚烂剑光,摇动身后铁树。 片片红叶被剑光击打而下,以某种秋虹看不懂的方式化作流水一般。 然后在飞动的过程中变化成一三足酒樽,这时间正是其方要落到那方水池前的一瞬。 在水池里面杯口一扬,便盛满里面的仙露灵浆。 尔后就由七彩的剑光负着,挨个送到下面诸多真传弟子的手中。 七七四十九位真传,自然也是同样数量的红玉酒樽。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果真是金丹大修的手段,出手便为不凡。” 秋虹心中感叹,伸手将剑光上的酒樽拿下。 忽有所感,抬头一看。 便见陆师伯面上露出笑意,视线朝他看过来。 秋虹低头思索。 单单是这一手,剑光分化,分心数十用而丝毫不乱的手段,就当的起坐在上首的那个位置。 窥观而知全豹,便知真传无庸人。 不过羡慕虽羡慕,此时让他分心去学,自然也是不愿的。 自家路途尚起,还在摸索钻研之中,又如何有心思再涉猎其他。 听上几耳,增长下见识便可。 贪多嚼不烂的蠢事,秋虹常常引以为鉴。 “秋师弟,秋师弟!” 罗衣轻轻推了下秋虹,见他不知为何出了神。 以为是被陆师伯的手段所惊,捂嘴轻笑着说道: “这玉露灵浆可不能久置,不然啊,效用可是要大打折扣的。” 继而在秋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添了了下嘴唇,似乎是在回味着味道。 再一看她手中的酒樽,早已是空空如也。 秋虹回神来。 把玩着薄如纸张的三足酒樽,里面浓稠似玉液流淌的酒浆,泛出微微沁人的馨香。 听她这么一说,秋虹就不在犹豫的将酒樽举至嘴前,一口饮下。 继而一种让人语罢不能,却又难以回味的味道流淌在唇舌之间。 识海之上,覆起了一层清亮的光芒。 “怎么样。” 罗衣好奇的问着:“是不是有一种还想再来一杯的感觉。” 秋虹看她一眼,算是明白了她先前说到每年只能来一次时的遗憾语气是怎么一会事,原来是因为这个的缘故。 他这阔气的师姐,原来还是个吃货啊! 秋虹觉得,对她的了解又多了几分。 然后脸上流露出回味的表情,道:“确实如此。” “是就对了。” 罗衣也是分外认同的说 然后瞅了眼陆师伯,偷偷的道:“要不是为了这玉露灵浆,我才不会来听什么讲道呢。” 秋虹不置可否。 “罗师姐,这可是有何用处,为什么陆师伯要在开始讲道时,让我们饮上一杯。” “这个嘛,自然是为了保护我们了。” “保护?”他有些不解。 “你想啊,我们虽说都是同一届真传,但入门先后不同,修行时日夜不同,修为自然也有很大的区别。” “像那边的三位师兄,都是修持日久,法力盈满,本命剑器也修持到火候的,将要下山度过三劫,就能成就金丹的人物。” 秋虹看了过去,正是方才显得不合群的三人。 “而有修为高深的,自然就有差些的,就好比你我之流。” “这样一来讲道的师叔师伯们就不好只顾一处,单讲一边。于是在讲道之前,便要赐下这玉露灵浆,能够在一段时间内保护你的识海。适合的道理、法诀便能入耳,不适合的就化作大道洪音,增添上几分感悟。” 她这么一说,秋虹便是明白了。 原来起的是个筛子加回收再利用的作用。 这也让秋虹不得不称赞青冥在授徒这一道上,可谓是颇有研究。 “当然,也是为了防止出些意外的情况。” 顿了顿,她又说道:“以往里,也有些初次讲道的师叔师伯把握不住火候,稍一不甚就讲的超了出去,道音演化剑气洪流,贯在识海里。” “若是没了它保护,怕是现在要少上几层真传的数量咯。” 罗衣低声的说着。 秋虹恍然的点头,对她表示感谢。 她则是豪不在意的摆摆手,示意这都是应该的。 秋虹心有戚戚。 不曾想到,这听个讲道,还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稍有不慎,还会丢了自家的性命。 还好青冥的长辈考虑的周全,不然就不知今日能有几人是站着回去的。 一看这陆师伯就不像是个会收敛住言语的人。 他心里庆幸。 然后又看到了手中的酒樽,不知该如何处置。 “罗师姐,这酒樽......” “自然是收起来啊,你不会想让别人再用你的东西吧!” 罗衣一脸恶寒的说着,翻掌间将她手中的酒樽收下,放置在了储物空间之中。 秋虹恍然,这般神奇的玉露灵浆都给你免费喝了,还会再乎这一个小小的酒樽不成。 且自收下就是。 玉是乎,他将其收在法印中的空间里。 然后正襟危坐,等待起来。 他们二人交谈,也不过是几息之间的事情。 此时碧玉台上坐着的真传,也都陆陆续续的饮完,各自收下了酒樽,目视着树下的身影。 陆攸见此,便不再等待,正式开始讲道。 “道之一字,天地广阔万物生息皆蕴含其中,我却是讲之不出所以然来。” “今日所说,仅为我所悟之剑理。” “诸位且听!” 第14章 剑理九分今知晓 秋虹盘坐在蒲团之上,腰间垂落一个小塔。 黑乎乎的模样,颇不起眼的样子。 除了紫霄宫又能是何物呢。 正是秋虹昨日晚间又花了五十仙功,进入了清穹之下,特意将其带出。 只是为了验证一番心中的猜想,看看其内智慧灵光的获得是否跟自己想的一样。 不过这次,玉环儿这个烦人的女人这次倒是不能跟出来,不知道时候是否和其法灵的身份有些关联。 也幸好如此,不然还得他麻烦解释一番。 “青冥之剑,理为九分。” 树下的陆攸开始缓缓的讲述起来。 秋虹聚集起精神,听了起来,关于这用剑的九种理念他还是颇感兴趣的。 “其上三为剑丸之道,细分三种变化,为御器、养丸、催发剑光。” “其中三为御剑之道,分多寡之剑,多者聚合成阵,行剑阵之路,寡者分繁复变化与望气破一。” “其下三为它剑之道,一为剑不离手者,二为认为剑者不必拘泥于锋锐之心形态,心中有剑意则万物皆可成剑,其中又分操琴与其它。” “此上中下,不分高低,只为叙述之顺序。” 说完这些,他顿了一下,从一旁水池中舀起一杯玉露灵浆饮下,似是在润喉咙。 秋虹细细琢磨这九种不同的路数,倒也没分出个所以然来。 俗话说得好,殊途同归。 路走到最后的终点还不是只有一个,纠结这些似乎并没有什么必要。 但或许其中有些他不知道的内情,也不敢妄自评价。 陆攸又继续说了起来。 “我修者为中三者,其中繁复变化之剑,想来你们你也都看出来了。” 诸多真传情不自禁的点头。 显然场上都是修行多年的有成之士,秋虹能看出来的东西他们自然也能看出来,说不定看到更为透彻。 “因此我所讲之剑理,自然为我所修、所悟之言。诸位一听则罢,触类旁通可,却是不能循我之路。” “要知,每个人的剑都是不同的,你们要明悟自己的路。” 这些话显然是他作为师伯和一个走在前方看到更多风景的前辈,做出的一个提醒。 当然,听与不听,自然是场下诸位的事情。 和他无了关系。 听到这,秋虹对这位陆师伯的印象又是不由的好了几分。 心中就愈发好奇,他与自己师傅因何而生不快。 看他那样子,应该是不像那种因为所修剑法道理不同,就厌恶他人的人啊! 秋虹迷惑。 “既然如此,我便主讲这剑光分化一门神通......” 陆攸字字珠玑,讲述之时,还不时的显化出剑光,为他们慢慢演示,探究剑光为何能分化的内里根节,以及修行时的主要关键所在。 讲到兴处,挥手剑光依苍天,化作接天长虹。 然后再一展示剑光分化之能,顿时之间,青穹化作一片氤氲七彩之天。 看的秋虹直直咋舌。 果道,青冥的先辈们是有先见之明的。 一位剑修讲到自己的剑的时候,是不可能收敛平静下来。 唯有给听的人多做些保护,才是真。 识海之中,玉露灵浆化作的灵光不断闪烁着,将那些超出他能理解的言语,分解成莫名的感悟,传递到他的心头。 缓缓的他对于灵机转换之间的道理更是明了了几分。 但看他一道剑光发出,是显现七彩之色。 实则在他发出的一瞬,那剑光就分化出七重变化,每种对应一道颜色,一种功用。 说为七彩,其实是为一种无色的延伸。 陆攸所发出的每一剑,都蕴含着一道大神通。 那其中蕴藏的威力,着实不敢想象。 金丹修士的威势,窥见一二分,便足以察觉其之强大。 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场上的真传,包括罗衣在内都是缩着头看天上的剑光了。 不是别的,那是怕啊! 万一陆攸一个手抖,那可就不是区区玉露灵浆能够护持住的事了。 想到这,秋虹不由的也缩了缩脖子,小心的看着天上的剑光。 生怕他此时就要了解和自家师父的恩怨。 自己一不小心做了倒霉鬼。 好在,他并没有如同秋虹所想一般。 而是在讲述完毕之后,一挥手悄然的撤去剑光所化天幕。 看其样子,是不打算再讲其他,准备结束今日的讲道了。 秋虹抬头一望天穹,只见不知何时,太阳已经偏西。 居然不知不觉,就已经过了数个时辰之久了。 这时,他又忽的开口说道: “青冥已有十数年不曾收得真传入门,今日也非是广开山门之时。” “但曾吾听闻,近些时日有两位道种入得西山灵池,不知是哪位师兄弟的高徒,可否站出来,让吾一观啊!” 秋虹一惊,知道该来的是躲不掉的。 于是便大大方方的占了起来,手掐青冥剑印。 恭敬道:“晚辈秋虹见过陆师伯,家师叶鸿。” “另一为则是我的师妹,却是由于太过年幼,我让她在山中静修,今日不曾前来聆听师伯将道。” “灵池道种?” “这二人何身份,有甚跟脚,方一入们就能灵化游鱼,入得灵池之中。” “灵机鼎盛,气运勃发之辈方可!” 陆攸尚未回话。 却听得一众盘坐着的真传互有议论,言语好奇,但并无其他不好一言。 秋虹微微注目之时,还看见那三位不太合群却又修为脱俗的师兄,一一给自己发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灵池又是何物?” “当日崔师叔,也不曾和我提过这事啊。莫非,他也不知?” 秋虹心中古怪,正想着应付完陆攸的问话,便坐下询问一旁的罗衣。 却感知到,她悄悄拽了下自家的裤脚。 尔后,耳边响起微微的声音。 “西山灵池呢,是个养鱼儿的地方,但其中的鱼儿又不是那般真实存在之物,它是由那些运数颇丰、天生灵机充盈的真传一点真识灵机所化。” “在你将念头投入法印的时候,灵池便有所感,条件合适就会接引之灵池之中,化作鱼儿。” “所以当时为你印刻法印的师叔不知也是正常。” “不过也无什么好处,秋师弟你只当它不存在就是。” 秋虹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第15章 昔年一弈今犹记 “哦,我道是谁,不曾想是叶师弟的佳徒。” “汝师何在?我却是数十年不曾见过他了。” 陆攸脸上含笑,意味深长的看着秋虹。 见到是他站起来也不显意外,显然是早就知道他就是叶鸿的弟子。 秋虹放下心中对灵池的探究,小心的回他的话。 “回师伯,家师昨年便有要事离去,说是机缘到了将要五气合一、成就三花了。他老人家修行上的事,我却是不敢多问,只知其一,也不知具体何指。” “至于他什么时候归来,却也无个定数。只教我们师兄妹二人一路寻来宗门,好生修行,静待他回返。” 说完,目光看向陆攸。 只见他表面无甚大变化,还是那般模样。 但秋虹却瞧见他笑容少了两分,剩下的也带着几分牵强的意味。 他心道:“我不过狐假虎威一番,没想还正是吓到我这个师伯了。” “就是师傅你可要争点气,回来的时候一定要成就元神啊,不然......” 他想了下自己可能遭遇的悲惨下场,不由又暗自祈祷了几分。 五气合一,成就三花,自然说的是修行上的事。 丹成九转养胸膛五气,朝元合一方生顶上三花。 说的便是金丹修士成就元神的必经之路,而他如此说出,倒也不是口说无凭,叶鸿离去时言语不详的含糊提过几句,估计他怕也是信心不大。 哪成想,自家的好徒弟,已经在山门里帮他把牛皮吹出去了。 想必用不了明日,青冥内相识叶鸿的,都知道他会以元神之身归来。 到那时,若是不成。 啧啧啧,秋虹的下场,可想而知。 不过他现在哪里顾得上日后的事,说不得叶鸿被困在什么离奇之地,一去百八十年的。 还是先将眼前的陆攸哄骗住为妙。 “哦,那可是要先恭喜叶师弟一番了。” “不成想,我等百二十人,第三个踏上元神之路的人会是他。” “我这个做师兄的,倒是被师弟们超了过去。” “哈哈哈,不提也罢。” 他朗然笑出了声,顺势站起身子,和秋虹平目而对。 “不过嘛......” 他刻意的来场了音调。 “来了!” 秋虹心头一震,知道陆攸绕了半天的弯子,终于要说到重点上了。 立马精神更振几分,听着这位师伯会如何发难。 “昔年叶师弟却是差我一盘棋未弈,此时他不知何时而归,而我再过些时日也要长居洞府,一探前路。” “这不将诸事了解,我却是无法安心闭关而去。” “不若这样,秋师侄不妨代替汝师,于我的弟子对弈上一场,也算了结此事。” 秋虹内心思绪转动。 “这叶师叔也是个混不吝不讲礼数的人,哪有长辈这般压人的?” “借闭关修行要断绝因果之事,堵上我拒绝的口,我这下子,不管是想不想答应,都得答应了。” “不过好在的是,他还要些面皮,尚未亲自下场,只是派了一徒儿来。” 但又转念一想,好个鬼。 无论谁来,修为上肯定是要比他更为精深的。 他天生就是吃亏的一方。 “师父啊师父,看在我替你挡了一事的情况下,希望不要在意我夸大你修为的事。” 事已至此,秋虹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去。 “陆师伯,不知这对弈是何方式。” 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对弈就是下一盘围棋了事。 显然他这位陆师伯是早有准备,不知有何难事在等着他。 陆攸听罢,轻笑着说道: “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可知,我们清穹天山门出口外,是一座凡俗小城。” 秋虹有些疑惑的回他:“自然之知道的,我同师妹进青冥之前,还曾在里面歇了歇脚打听了一番消息。” “我尚记得,那座小城名叫:涑玉城。” 此时距离秋虹进青冥山门不过月余,他自然对于山下路过之事物,有所记忆的。 当即便流利的说道。“不错,正是涑玉城。” 他点头,示意秋虹所言不差。 “但是,你可知这涑玉城,近日周边生了瘟疫,在附近小村蔓延甚快。” “俗世之人对其束手无策,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这,我自上山起便一心修行,从未出过山门,却是不知此事。” 秋虹又试探的说:“陆师伯可是要下山去将瘟疫源头除去,并将那些凡人医治好?” “是,却也不是。” 陆攸摇头说着。 “我青冥天山门落在此地已有上千年之久,可从未在门前生过如此之事。” “怕是有些左道之辈见我青冥之修久不履尘世,心生不该有之念,此番是有心人的试探之举。” “你们下山,不止要清除瘟疫,医治好哪些俗世之人,还要将他们伸过来的手斩断,取得何门所为的证据,交于我等。” 他停了下来,等待着秋虹消化吸收。 这事很好理解,但涉及到宗门之间的试探,恐怕背后的人就不止是陆攸啊,而是有着青冥更为上层的修士在谋划布局。 陆攸与叶鸿之事,不过是个由头罢了。 只要他们想,就算没有陆攸,还有李攸、王攸之类的。 “只是,为什么偏偏会选上我呢!” “莫非与那灵池之事有关?” 秋虹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疑点,但也无法去探究更多。 只能同陆攸说道: “师侄明白了。” “好!”他称赞一声,道:“既然是对弈,那就定然需要彩头,我拿出一斗天河星精,做为你与我那徒儿胜者的奖励。” 却是没说输了的人何事,不过秋虹也不在意。 最多不过丢些面皮的事,尚且奈何不了他。 这件差事比想象之中要简单多了,他自有信心和陆攸那徒儿争上一争。 这天河星精也是砥砺剑光的好东西,若能得了,也能快上几分修行的速度。 若有希望,他自是要争上一争。 “陆师叔,不知这对弈何时开始。” 陆攸昂首一笑:“今日之初,便已然开始了。” 说罢,他就身化虹光,潇洒的离去了。 留下楞在当场的秋虹。 “原想你这师叔还是个不错之人,没想到竟然也是个不要面皮的啊!” 他心里感慨,吐出一口郁气。 第16章 星辰阁里觅道经 在这个仙道大兴的世界里,终究修为还是一切。 秋虹同罗衣走在下上的路上,脑海中随意的想着。 周围不时的有快过二人的真传弟子,只是眼神略一交流,也没有上前攀谈的想法。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大多是和罗衣相熟的。 秋虹也不以为意,修行本就是件孤独而自我的事。 他不是那种自哀自怨,追求抱团取暖的庸人。 只有在你表现出足够优秀的闪光点时,才会吸引到同好的人与你结交。 人与人交往的本质便是带着目的性的,修士也是人,自是同样如此。 “秋师弟可是要直回了碧头峰?” 罗衣问道:“既然应下陆师伯此事,是要做些准备,不知可有难处,不妨说了出来,师姐我也能相助一二。” 秋虹自是感激这个相熟不久便对他多有照顾的师姐的,但此事他心中有了考量,倒也不用在劳烦于她。 便说:“多些师姐好意了,此事我有些把握,便是不成,也不过失些颜面,却是性命无忧的。” “至于现在,我却是要去往一趟星辰阁,前些时日借阅了几本道书,此时正好去还了。” “好。” 剑秋虹如此说道,她面目上露出好看的笑。 展颜说道:“那我便不再多扰师弟清闲,此前有几位师姐妹邀我讲道之后相聚一番,弹琴饮茶、说剑讲法,却是不能和你同路而行。” 秋虹自然不会阻碍她离去,道:“师姐且自去。” “哦对了,那狸奴我便再替你养上几日,待你从山下回返之时,我便亲自送上门去,予了小茹师妹。” “那便有劳师姐了。” 他自是客气回到。 见罗衣快走了几步,到先前转角处。 几位身着彩衣的女修正在在那里交谈,见她过来,汇成一团。 言笑晏晏,隐隐之间以她为首。 嬉笑之间,更有几位将目光挪到他的身上,不住的打量。 秋虹则是回以温和的微笑,不再停留,踱步离去。 ...... 小西山很大,并非如它名字所讲一般之小。 道路阡陌,座座大殿藏匿在山林异树之间。 早间听讲道的真传,不过区区四十九人而已。 讲道完毕,各寻一路,分散而去,秋虹自然碰不上其他的师兄师姐之类。 一路畅通,循着先前的记忆,他到了星辰阁门口。 亮出法印一扫。 将自家身份亮出,传入门里的法阵禁制之中。 这倒非是什么防护之举,就是简单的辨别身份,顺带带着一个小挪移功能的简单禁制。 作用来说,就是确认你的身份,然后了解到你想查阅什么范畴的典籍,通过挪移禁制,直接将你传送过去。 省的你自己挨个翻找,徒耗时间。 “飞遁挪移。” 秋虹将念头传入法令之中,然后一步迈入了星辰阁的大门。 掌握一门遁法乃至挪移之类的神通术法,是他早就计划在心中的事。 不过是由于山中诸事繁多,再加上一时之间用不上,便一直拖到至今。 但现在既然要下山处理事端,自然还是准备齐全的好些。 能够在青冥门口出现的瘟疫,秋虹觉得大概率不是那种凡俗之病。即便与妖魔之属无关,那肯定也与陆攸口中的旁门左道之辈脱不了干系。 斗战之法他不并不缺少,但逃命的本事还差些火候,此时自然是要补足的。 至于能不能在几日之间将其参悟透彻,秋虹并不放在心上。 虽说遁法本就是诸般术法中最难修习的一类,剑遁更甚几分。 拍拍腰间的小塔,他自付有它相助,几日内不说领悟透彻,但得知些皮毛之类应当不难。 能用便是,他的要求并不高。 况且,经由讲道,他也算大致摸清楚了这件异宝的用处。 得知了其内智慧灵光该如何补充,倒是能放开手脚使用,不用再像以前那般,先紧着能为自己挣仙功的玉环儿来使用。 名为紫霄宫,像是传说的人物讲法布道的道场。 其用处以及内里智慧灵光的补充皆与此有关。 秋虹猜测,只要是修行人讲述道理且有人认真倾听,那么在两种思想的摩擦之间,就会产生智慧灵光,而紫霄宫便能收摄这些灵光于其中,化作它用。 方才陆攸一番讲述剑理,与下面真传想法碰撞之间,便是产生了大量的智慧灵光。 被紫霄宫收入其中。 自然是将他的猜测化作现实。 而其中补充进入的灵光足够支撑他,进入那种悟性超绝的状态中一炷香的时间,悟出些遁法的皮毛来。 ...... 一阵恍惚,脚踏上了实地。 抬头,是仿若清穹之下那片天空一样的存在。 但不同的是,此上繁星密布,犹如九天之上的星河倒挂天穹。 闪耀之间,竟晃的他有些睁不开眼。 不过好在,未过片刻,光芒就暗淡了许多。 这星辰典籍阁怕是在青冥方方建立那是便有,更是不知存在了多少的岁月。 其内不少典籍日夜沐浴灵机,加上书写绘制之人的念头残留,怕是有不少都成就了书中精怪。 有了不弱的自我意识,但也大都是如同孩童一般。 一本书,一本典籍最希望的事情是什么,自然是被阅读,被修习。 方才闪耀的星光,正是它们在展示自己的底蕴,想要吸引秋虹的注意力,好让他选择自己。 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拉客手段。 更也体现出了,青冥弟子之稀少。 种种奇功异典束之高阁,少有真传弟子来翻看修习。 放在外界被无数人争相抢夺的典籍,在青冥这里少有人问津。 盖因其:非是青冥真决,而是无数年间从外获得它界、它派之法门。 用处不大,却又不好丢弃。 搞的这些个书中精怪,不得不生出这般的手段来。 秋虹上次来时还好些,毕竟他寻的是培育灵植一类的典籍,少有生出这般精怪的。 即便是有,也是在天穹之上微微闪烁,秋虹不曾注意的到。 那像现在,个个都恨不得如同灯泡一般,在他面前亮眼,等着他的挑选。 秋虹自然不知其中内情。 只是循着本能,伸手将最亮的一颗星辰招来。 第17章 随取遁空计出山 垂落的星光在手中凝聚成道书的投影。 只有名字和一些不太重要的地方显化出来,其他的还得拿到真本方能一观。 秋虹注视着手中道决的名字,轻轻念出:“庚子观星化光遁形法?“ “有些意思。” 他继续往下翻看。 修行人对于自家功决的取名往往会比较直白易懂,往往你一观名录,便能大致的了解其信息。 非是像俗世那般,挂羊头卖狗肉之辈。 他们都实诚的很,当然世界这么大,自然也不缺乏在其上做些手脚的魔道崽子。 不过这般来说,他们针对的对象一般都是凡俗慕仙的少年、少女。 批量的造出机缘来,等他们上钩。 大浪淘沙之下,筛选出几个脱颖而出的人物,最后再被背后的老魔收割。 数千载过去了,他们的包装方式或有变化,但核心内里却从不曾改变。 钓鱼的方式,便是这么直接。 但按照每年俗世频发的种种血案来看,上勾的人依旧是那般的多。 无他,仙道慕人。 所以说,走在路上捡了本大白话的修行功法,可不要贸然的修习。 正经的道门,那会做这般收徒考验。 尽外道也。 手指在虚幻的纸张上一点,星光晃荡之间,纸张翻到下一页上。 这里的庚子,指的即是特定的年份,又是修行所观想之物。 所谓庚子年,便为六十年一甲子中的某一年。 而观想物,指的又是天上长庚星。 所以这门法诀,便是要修行之人在庚子年份,观想长庚星。 吞吐太白灵机,然后借此修成一门可以借助星光遁形的法门。 理解到这,秋虹真气一凝,老实的将其送回了天穹之上。 这般法诀修行条件苛刻不说,效用也在只能在晚间的时候发挥出最大。 对他而言,着实不是上佳之选。 秋虹猜测,这们道决应当是有着一系列配套功法或是法器的祭炼之术,断不可能是如此分割。 这应该是一方不错的宗门传承之真决,不知被那位青冥前辈收集了来,放在这阁中。 自然是极好的,但是不适合秋虹罢了。 随即念头一动,在法令之中传达意念。 要它将修行条件苛刻,施展多有不便的,一一祛除。 转瞬间,天上星辰逐一暗淡。 但所留者,任有千八百之数。 而且,秋虹还隐隐听到似乎有孩童尖叫,谩骂之声? 更是让他惊奇几分。 暗道:“莫不是,道书成精了吧!” 书中精怪这种虽然少见,但还是有的。 更稀奇些的,就是墨滴、字迹、章印之类。 说实话,秋虹还对这些小东西挺感兴趣的。 若有机会,日后定然是要邀来家中做客。 这般想着,他又抬手招来一颗星辰。 只见这星辰所化的典籍颜色偏白,给他一种若隐若现的感觉。 秋虹来了兴趣,一观书名,曰:《遁空剑典》 翻页浏览几番,甚是合他心意。 当即便决定就是此道经。 原来,这道决讲的是追寻万物运转之空隙,化作莫名,遁入其中。 不但兼顾了遁形,甚至还能用之斗战、防身乃是修到深处,自身做空之态,端是潜藏利器,而且日后还能成就几般神通。 这般道决正是合了秋虹的需求,于是他念头一转,将确定此道决的信息印在法令之上。 天空群星尽暗,唯余一颗光芒愈发盛。 盈亮穹暮,化作流星带着银白拖尾投入秋虹怀中。 “嘻嘻嘻,你小子果然有点眼光,这下子那群小杂毛俱是羡慕的紧那。” “放心吧,你遁空大爷不会让小子你失望的!” “姓甚名谁,有无道号,快快的报上来......” 秋虹的眉头一凝,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还真的让我猜对了?” 手中把玩着一个小小的玉简,眼前银光凝聚出一个小豆丁一般的人。 孩童模样,扎了两个总角小辫,却穿着大人衣服,老气横秋的说着话,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 “哎哎,干什么呢,你小子别乱摸!” 秋虹来回盘着玉简,冷不丁的听到他这么一说。 恶寒之下,将其一把塞到了法印之中。 具体如何,还是待他回了自己居所再做探查。 小西山上还是多有不便。 他念头一转,换了片星空。 将上次借来培育灵植的道书归还,又挑选了几本相较于之前高深些的。 秋虹也不耽搁,直去寻了灵鹤,一路归返自家的竹屋。 天色已然不早,归程不短,还是要早早归去。 ...... 去时天边云霞满目,归时亦是如此。 挥手告别灵鹤,嘱托他切记要待他从山下回来之时,再来寻他。 便径直往自家竹屋得到方向走去。 方到近处,就听到里面嘀嘀咕咕的诵念之声。 声音不大,却有数个重叠再一起。 秋虹心生有预感,缓步走向前,探头一看。 不由的捂脸,摇头说道: “还是上钩了啊!” 眼前大大小小三个身影围坐在一起,中间是放在竹凳上的碧绿葫芦。 或稚嫩、或憨厚、或沉稳的声音交错响起。 四周的灵机在言祭的作用下,混着念头注入葫芦之中。 以及,不知有没有反应的穿山甲身上。 秋虹扶额,原本以为这老头活了这么些岁月也算是人精。 田茹光靠灵液哄骗不住他,最后还得他来施上几分手段,让他乖乖就范。 但不曾想,不过区区月余时间。 他就被田茹拿下,看其神清,哪有些强迫的意思,分明是主动配合滴很。 “祭黄天,祭厚土......” 新一轮的祭次再度开始,看他们三个摇头晃脑的样子,秋虹一笑,进了竹屋里。 他需要思考一下,下山的事情。 “按照陆师伯最后所说,那他的弟子很有可能今天便已经离开了青冥,前往涑玉城探查。” “这样一来,我便是失了先机。” 秋虹靠在竹椅上,轻叹一声:“难啊!” 却也明白不能够在拖延下去,他明日必须也要下山而去。 不然失了先机事小,再来那就是毫无胜算咯。 而且此次下山,除了解决这事,还尚有一事要办。 第18章 缘来峰上品新酒 “快些,莫要磨蹭了。” “求我带你下山是你,真到了走的时候这般磨蹭也是你。” “再慢些,你便和竹熊他们留下一道看家吧!” 秋虹同早早前来等候的白鹤站在一旁。 看着竹屋里的田茹不断的和山神黄有德嘀咕着,不知说些什么。 最后在秋虹不耐的催促下,这才转身出门。 将自家得的葫芦牢牢抱在怀里,给了给了竹熊个好好办事的眼神,一步三回头的上了灵鹤。 “鹤兄,直接去缘来峰吧。”灵鹤起飞,秋虹和它说了此行的目的地:“我要先去见下董师兄再出青冥,你将我等放在山下草庐边便好。” 白鹤轻轻点头,示意知晓。 田茹此时练出了灵气,经过一些时日的修行也算打磨得当。 这一次再乘白鹤便不再要求自家师兄升起灵光,而是自己早早的就放出灵气,小心的将自己包裹住。 却也不管秋虹丝毫。 秋虹见状,不由的叹息一声:“我这个师妹哟,可算是白养了。” 随即又开口,叮嘱她离了宗门之后的一些注意事项。 这次,不像之前他们在俗世游历之时。 只是赶路,也不遭惹是非。 此翻既然是存着比斗之心而去,那就必然会生出些事端。 得让她时刻小心一些,况且山下村镇有瘟疫横行。 虽说修行之人对这般污秽外气感知敏锐,但也要时时提防,免得一不小心着了道。 言语虽多,但叮嘱一番,显然她听得进去,尚能记下。 但其中又真正的能做到多少,呵呵...... 这便是田茹最大的有点和毛病之处,听得认真,记的牢靠,答应的也快,但一到做事的时候就不由自足的打折扣。 至于几折水平,那便是全看心情咯。 ...... 缘来峰是青冥供奉诸位祖师的天一殿所在,也是外界清穹通向青冥天的门户所在之地。 当然,董师兄的草庐和他上万亩的灵田也在此山下。 若想出得山门,自然是逃不过要和董师兄打上一声招呼的。 秋红也正好趁着机会,去见上他一面,应了他先前的邀请。 远远的,他就闻到了随着微风而来的浓郁酒香。 心道:“这下却是赶巧了,董师兄当时有新酒开窑,正好也能讨上一杯。” 想着,他拍了拍挂在腰间的红玉葫芦。 只见它挂在一根黑白两色缠绕而成的腰带上,随着起伏上下摇动。 颜色虽杂,但却有种莫名相合的意味。 这腰带正是那阴阳二期藤所化,想到下山会有争斗,秋虹便顺手将葫芦和这藤一同取下,带在身上,也算多上几分保障。 却不曾想,未用到它处,倒是要先用来装些酒浆了。 董师兄的性子,定然不是那般小气的人。 光看这山下上万亩营造的上好的灵田,便知他之阔绰。 更况,里面种的全然不是其他炼丹或是之类获取利益的灵药。 而是在尽数种些酿造灵酒有关的东西,好比诸多灵果之树,种种灵粮之类...... 而这个季节正是有些无需太长年限生长的灵物收获的时候,就见下面丛林之间有只只高大的白毛猿猴在里面穿梭,显然做的事采摘的伙计。 秋虹见了,不免心生好奇:“难倒青冥之中,驯养种种灵猿成了风气?” “不过,看起来属实好用。若是日后我开辟灵田、果园之属,说不得也得去寻些来为我打理照看。” 他不由的想到小西山上那群猿猴和现在的白猿,俱是机智聪颖之辈。 稍加调教,便能派上用场。 可比自家那只憨憨的只知道吃的竹熊,好多了。 观赏下方风景之间,已然是到了近处。 白鹤不再向前,就将他们二人放在草庐前百丈的位置。 招呼一声,悄然离去了。 酒香愈浓。 清冽中,带着几分果子的味道。 秋虹带着田茹往草庐中走去,树木折干围起来的院子,遮掩着视线,看不清里面。 “好香啊!” 田茹抽搐着鼻子,像是小狗一般四处乱嗅。 秋红按住她的脑门,不让她乱动。 “上门拜访,可不能如此作态。”微微板着脸,训斥了她一句。 然后心中“相必董师兄此时已经知道我来了吧。” 这般的想法还未在心里打个转,片刻的功夫。 “有客远来!” 就见一人从院门之中走出,边走边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秋师弟,快快进来,师兄我正好新出一窖好酒,一人独饮甚是无趣,便与我共同品鉴一番。” 说着迎了上来。 “哦,还有你这个小不点,田茹小师妹。” 大手摸了摸田茹的头。 她也不见外,反而炫耀一般的说道:“老董师兄,你可以叫我鸿妙的。” “好好,鸿妙,那便叫你鸿妙。” “快些进来吧!” 董师兄自在前方引路,待二人都进了院子后,自己这才进门。 三人围坐在实木桌旁。 只见上面摆着个人头大小的酒瓮,封口已经取开。 坐到跟前,那股香味更是直接扑鼻而来。 董师兄拿起蒲扇摇晃几下,似是在驱散香气。 实则不然,只见随着他扇子的摇动,一股粉色的酒浆从瓮中仿若喷泉一般升起,分作三股,落到三个薄如蛋壳一般的黑陶小杯中。 许是怕秋虹多说什么,他开口解释道:“这酒是用园子里的蟠桃酿制,虽有酒味,却不醉人,小孩子也能喝得。” “不过,只此半杯哦!” 田茹看了眼秋虹,小眼神里充满了好奇、渴求的意味。 见自家师兄点了点头,忙不迭的端起来,一口饮尽。 然后放下杯子,啧啧嘴巴,似乎是没尝到什么味道一般。 “哈哈哈。” 二人见她牛嚼牡丹一般的表现,不由的大笑两声。 然后秋虹举杯遥敬董师兄,二人轻轻品尝。 “董师兄,其实我此次前来,是要出山办些事情。” 饮罢秋虹道:“但前来拜访师兄却是真,并非顺带之举。” “知道,知道。” 董师兄丝毫不在意摆摆手。 “你那点小事都传遍青冥了,我昨日就知晓哩!” “不过,事虽小,却也有几分麻烦,你且小心处置。” “此事事关几个老家伙的算计,我却也不好和你讲述太多,只消记住......” 第19章 山间横卧砍柴人 将董师兄的告诫谨记心头,越了断崖石桥,秋虹再一次的踏入清穹大地。 小山秀丽,山顶一间道观清幽,品日里来也素无香客。 世人谁能知这世间最为广大的宗门之一,就隐匿在这山后断崖。 若非当初轻眼所见,秋虹都觉得自家师父是个骗子来说。 行走在山间,一侧是青藤遍布的崖璧,一侧是悬空的山崖。 脚下则是齐整的青石长阶。 这是,山顶道观里的道士们修建的,有些年头。 至于是先有青冥落户于此,还是先有道观建立,这种事情还是要回去翻翻老黄历。 他尚不得知。 不过脚下的路走的顺畅就是。 秋虹正在让田茹运转点剑秘法,寻找着与她最为合适的凡剑。 这正是他将之带下山的最大原由,此番事了,师父交代的事便算尽数完成。 日后她便自去修行,秋虹自然能清闲几分。 所谓的点剑秘法,便是他们这一脉寻找本命剑器凡胎的一种秘传法诀。 一修也只能在这个时候施展一次,靠着产生出的冥冥感应,寻到最近处与自己最为契合之剑。 一般来说,见效很快。 当年秋虹便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完成了这项听起来颇为严肃且正式的事情。 不过区区几两凡俗纹银便从一落魄读书人手上换的了谪仙剑,端是合算。 就是不知,她会如何,秋虹静静等着田茹的反应。 此时他们二人坐在半山腰上,一供行人歇脚的凉亭之中。 忽的,她蹦起来遥遥指着山下一个方向,说道:“师兄,在哪里!” “那便走吧。”秋虹起身,不想耽搁时间。 再望去,那边正生起丝丝缕缕的烟火气息。 显然那边应当是个村庄之属。 只是他心里有疑惑,要知这个世界的农户可不兴三顿饭。 一般早晚各食一顿,午间会在田间地头吃些干粮之类,可不会开火做饭。 那又何来炊烟? 心里思索着,但还是先下了山去。 一路两旁风景俱佳,草木丰盛,且并无游客踪迹。 “汪、汪!” 转过几块篆刻着诗词提句的大石,离着山下平坦的农田渐近时。 秋虹见着一条细腰黄犬,正朝着自己用力吠叫。 他一恍惚以为又碰到了罗衣师姐,定睛一瞅,却只是条凡犬而已。 不过见其毛色溜光,脖颈间系着一根布项圈,便知是家养之犬。 秋虹疑惑,这里离着山下村庄尚远,难倒是走失的? 却也不像,这一看便是猎户驯养的猎犬,机警的很。 田茹胆子大的想去摸摸它的头,却被它小心的绕过,但也不咬。 “汪、汪、汪!” 黄犬躲开魔爪,凑到秋虹近前。 似乎是有些焦虑,在原地转了两圈,朝左边的山林间跑了两步,又扭头叫几声,然后再跑两步。 “这是叫我跟上?” 秋虹心中明了。 仔细看了下,这只黄犬只是颇通人性,但尚未开灵明了修行。 不过,看其模样,怕是个有道途的。 黄犬一路小跑,向丛林间另一个方向的山上奔跑而去。 秋虹带起田茹快步跟上,黄犬愈跑愈急,但显然远不如秋虹脚力,被他在后面紧紧的跟着。 有时还可见,秋虹的身影忽然的化作虚无,然后猛然出现在不远的地方,长不过数丈,但颇显神秘。 正是他昨日,用紫霄宫内的智慧灵光感悟了一番《遁空剑典》稍得皮毛,此时正好运用锻炼一番。 未过多久。 到了一处颇为陡峭的小山坡下,黄犬猛然地窜了出去,围绕着地上一个人低声呜咽。 “人?” 秋虹上前去,见一普通农户打扮的壮年男子面目朝下,扑到在地上。 旁边散落着一把铁斧头、一根草绳和几根木柴,看样子应该是位樵夫。 秋虹上前去,没有贸然的将他抚起,而是轻轻的把他的头侧过来。 探了探,尚有鼻息。 也未有修为再身,是为普通之人无错。 便不再心生疑惑,放下戒备。 抬头看了看痕迹,如无意外,此人应当是从山坡上滑落了下来,摔在这里。 只是不知道下滑的途中是不是碰到了什么地方,导致昏倒在地。 再仔细的扫视他的身体,并未发现血迹渗出,且他周围生机稳健除了肾气颇虚外,也无甚毛病,便知其并无大碍。 挥手将田茹递出来的太乙葫芦推回去,他用手指,颇为用了的掐了一下他的人中穴。 “哎呦,痛哩!” 地上的那人张口呻吟,然后慢慢的转醒。 “你且不要起身。” 秋虹开口告诫他:“先静静的感受一下身体,是否还有哪里不舒适。” 地上的人轻轻摇头,小声嘶着,倒吸冷气,他全身上下就没一处是舒适的。 “也罢。” 见这个樵夫实在是疼痛难忍,秋虹取过田茹的葫芦。 想了下,真气卷出,收集了一些树叶上尚存的露水,倒出一点点生机灵液混入其中,形成一个不大的水团。 “张嘴。” 不消他说,樵夫早就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秋虹一指,将水团丢进对方嘴里,静待了一会儿,等药效发作。 很快的,樵夫就从地上坐起,张口说道: “多些这位......这位仙长,多些相救。” 秋虹闻言摇头,指着黄犬道: “不用谢我,你却是应该谢你养的这条黄犬,若非是它下山求救,半途遇到了我......” “对了,你怎会躺在这里?” “不瞒仙长,是从山上滑落。” 樵夫看了一眼自家的老犬,略带羞愧的说道。 但看其来他是个颇为自熟之人,不等秋虹再问,就自顾的继续说道: “我是下面梅子村的,虽说是农户,但也经常在闲时上山砍些柴来去城里卖,不过这次却不是因为砍柴。” “最近不知从何处发起了瘟疫,村子里虽然严加防范,但我的妻子仍然不幸染病,村里大家都一起凑钱去找了镇上大夫,开了方子,但着实无钱买药。” “只好同大夫求来药草形貌,来这望仙山碰碰运气。” “结果刚刚见到一株,就在那个坡上的石头缝中,我爬了过去,正要采摘,却一脚踩空,结果就成了这幅模样。” 樵夫用手比划了下:“就这样摔了下来。” 第20章 疫起何方施善手 秋虹点了点头,示意知晓。樵夫接着分外感激的问到秋虹:“仙长仙乡何处,可是云游而来?” “说了半天,我还来不及问您姓名,不若与我同归,我好聊表谢意。” “无需那般拘谨,你便叫我钧道人就可。” 听到樵夫的问话,秋虹回答道。 然后他指了指身后掩映着的群山,从这里看去正是一片云雾朦胧,仙气环绕。 笑着道:“我从山中而来。” “果真,真修士,那山里面猛虎蛟龙出没,也唯有仙长这般人物才能在内清修。” 樵夫脱口而出,看着他拉着的小姑娘,似乎眼神中流露出怀念。 “直呼道人却是失礼,我还是称仙长的好些。” 秋虹由他如此,继而说道:“既然感觉没问题了,那便从地上起来说话,如今时节地上还是有些凉的。” “好的,仙长。” 樵夫憨厚一笑,站起身来。 秋虹搭了把手,将他安稳的拽起。 然后他问:“你叫什么名字,我观你谈吐,不似寻常农家。” “我叫乔跃海。” 樵夫恭敬的行李道:“年轻时也曾读过几本先贤之作,可惜考举不中,便在家操弄农田。” 此州虽有乱星之名,但也指的是海外群岛之类。 此处尚离边际有着上万里之遥,虽然名为跃海,但秋虹估计他乃至他的祖辈都不曾见过海之为何。 取的大概也是鱼跃大海之意,可见当初他家里人是对他有些期待的。 只是,还是没能摆脱土里刨食的命运。 秋虹微微摇头,见他无恙,便拉起田茹转身,告辞准备离去。 于此同时,他心中默数:“三、二、一。” 后面的樵夫乔跃海咬咬牙,上前两步,叫住秋虹,恭声道: “仙长莫走,我......我想求您一件事。” “哦!” 秋虹背过的脸上含笑,露出尽在掌握的表情。 “小人的妻子依然重病在床,但是地处偏远,手中拮据,难求药物。” “不知,不知仙长久居山林,可曾见过那几种药物?” “小人愿意做牛做马,任凭驱使。” 说罢,又是大礼拜下。 “何需如此麻烦!” 秋虹一手扶起他,胸有成竹的道:“令妻现在何处,可否带我一观?如无意外,我有琼浆玉液,可药到病除。” “啊!” 乔跃海大吃一惊,只觉兴奋异常。 心中直呼:“有救了,有救了,这下宛儿有救了。” 原本他以为秋虹最多会帮他寻上几株草药,那曾想到他竟然愿意拿出仙家宝物,来帮助自己。连忙说道:“村边院落中,我妻因染疫便自行搬到远离人处,免得害了乡亲。” “此地离这里不远,越过眼前这片农田便是。” 看着其目光炯炯的眼睛,秋虹道:“那便走吧,病情安危不容耽搁!” 伸手让其在前引路,秋虹错开位置。 “好,好嘞。” 他连忙将斧头插在腰间,砍下的柴火也不要了,带着黄犬大步流星的朝自家的村子走去。 秋虹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便是他想要的结果。 自己主动去说,太过刻意了些,而且有损身为“仙人”的形象。 你见哪家仙人是求着帮别人解决问题的,自然是要让有求之人自愿上得门来。 如此,方显其神通之妙,威严之广。 虽然秋虹并非仙神,但并不妨碍他装腔作势,拿捏一番。 这样,也有利于他接下来的调查。 ...... 约莫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秋虹便看见远处房屋交错,农田阡陌的景象。 田中稻苗正盛,尚不到收割的时候,这个地方怕是要得十月初方可。 顺着日夜日夜踩踏出的泥土小路,他们三人一路往村子里走去。 村头远远的地方搭了个凉棚,里面有个白发老翁坐着乘凉,嘴里叼着一根旱烟。 见到了乔跃海领着两个陌生人回来,便起身问道: “海娃子,采药回来了,这是谁。” 说着,放下手中的烟斗,拖拉起草鞋,朝向秋虹三人走去。 如今关键时期,由不得他不紧张。 靠近了总算能看清秋虹的样子,只见他一身青色道袍,头上用木制雕花簪子简单的挽了一个子午簪,手里还拉着个总角小童。 秋虹自然的站立在那里,一眼就能看出年纪不大,但却颇有一些出尘道气盎然的韵味。 瞧着秋虹年岁不大,还领上了个小童的样子,老人就先放下了几分戒备。 一扫面色红润,没有病气,心中就舒了一口气。 在看青衣仿若天成,丝毫不见针脚缝制之处,头上发簪虽为木制,但却见其隐隐有金光闪过,怕是不凡。 出门在外总是要在意些形象的。 青色道袍是由门内法袍所化,无甚防护的能力,却能随意幻化样式且长久保持清洁,自从那日得来,秋虹便一直穿在身上。木簪是建房时留下的边角料,随意雕刻而成。 老人看不出详细内里,但这一身绝对是个富贵人家的打扮。 而富贵人家虽然不一定就是好人,但总比衣衫褴褛的可靠顺眼一些。 老人这才放下心来。 “三爷爷,这位是我在山中碰到的仙长,得道高修,方才救了我一命,我求他来为宛儿看看。” 乔跃海见老人匆忙出来,快速的将事情讲述了一遍。 老人听罢,感激的道:“真是多谢仙长施以援手,老朽在此谢过了。” “老丈言过了,当不得仙长之称,山中修行之人罢了。” 秋虹摆手道:“况且不过顺手之劳而已,无需言谢。” 老人又言:“仙长大善,既然是为跃海之妻治病,那我便不再打扰。” “海娃子,还不赶快带着仙长回家。” 他呵斥一旁的乔跃海。 “唉,三爷爷。” 他答应着,带着秋虹往另一边走去。 秋虹同老人告别,跟了上去。 三人走后,老人回到遮阳棚处,拿起烟杆深深的吸了一大口。 缓缓自语:“唉,宛儿是个好姑娘,可好人家怎么就偏偏没好运道呢?” “谁染上这病不好,非得是她,唉......” 浓浓的烟雾吐出,弥漫在空中。 “希望这个仙长能将她治好吧,不然......” 他望向不远处临村飘起的烟雾。 第21章 灵液合水尽邪气 乔跃海妻子所在的地方和村子里的房屋泾渭分明。 一边泥土院落说不上高大,但另外一边却是足够的破旧。 许是老早以前就废弃的居所,只不过是因为此事,再度启用。 实话说,这般处理还算妥当。 毕竟这非是寻常病痛,而是四处传染的可怕瘟疫。 村里的民众,没有做出更为激烈的举动,就让秋虹已经颇感惊讶。 要知,愚昧的地方总是总是会生出那般让你想象不到的恶事。 土墙低矮,长时间的无人打理,已经让它们风化严重。 似乎轻轻一推,便会轰然倒地。 显然乔跃海也是无心修缮,他的心思都在山采药上。 秋虹随着他进了不大的院落,四处观察。 地面很干净,没有落叶杂草之类,虽然一旁堆着些杂物,但也井井有条。 显然,这些是他身患重病的妻子所做。 “倒是个勤劳的人呢!” 秋虹得出了些结论,田茹对此兴致了了,这般破败的地方,她幼时见了无数。 现在她只想快些去寻到自己那把命中注定的剑,看看是何风采。 那种将要得到新玩具的刺挠感觉,只想快些让自家师兄将其救好。 消耗葫芦里灵液什么的,她早就不放在了心上。 乔跃海撩开隔绝蚊虫的门帘,道:“陋室不堪,让仙长见笑了。” 秋虹笑语:“无碍,且先看看令夫人是何情况。” 让个他先前带路,他不好独闯人家卧房,有失礼数。 “仙长这边来。” 绕过进门处方正的灶台,往里走,推开木门,进了里去。 低矮的屋顶有些压抑,秋虹躬着身子跟了进去。 引入眼帘的便是躺在床榻上薄席覆身的女子。 她虚弱的躺在上面,吸气吐气不足,脸色豆黄,并且伴随着不时的咳嗦。 见自家丈夫今日这么早归来,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乔跃海快步上前搀扶而起。 却也是没有丝毫顾忌。 秋虹流露出一点不解。 按道理来说若是因死尸体秽物而自然引发的瘟疫,必然有着极高的传染性。 像他这般日夜接触,且不做丝毫的防护。 应当是没有幸免的可能性,但他身上却偏偏没有一丝病气。 这边是最大的疑问之处。 她得这疫病必然有着蹊跷,一会还需问上一问。 见秋虹随着自家丈夫进门,她虽然脸上流露出疑问,但也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未过多追问。 因为乔跃海已经在向她解释。 “此为我在山中偶遇的仙长,救我一民还愿为你来诊治,宛儿这下你的病有救了。” 他语气中充满着欣喜。 “仙长?” 她喃喃自语:“可真是年轻啊,倘若景儿未走,相比也是这般年岁了。” 继而,她有反应过来,语气虚弱的说道:“民女抱病在身,却是怠慢仙长了。” “无妨,无妨。” 秋虹自然不会在意这等小事。 便要着手观察她的病情,医道之术他自然并不精通,但这又非是什么难事,自有妙法。 他运起观气术,微微一看这妇女周身之气。 只见她生机不足,五气循环迟缓,面生黄色病气。 最重要的则是,在她胸间有一团淡黄色宛如烟尘的气机流转盘旋不定。 每一摇动,便吸取几分生机,将黄气溢散出去几分。 秋虹一见,心中有数。 此为,疫气入体之征兆。 非是凡俗手段,此地当是生了一头瘟魔! 传播瘟疫,滋长病气,以此来修炼自身。 妥妥的左道手段。 想到这,他就不再迟疑,当即说道:“且其取一大盆来,盛满清水。” 乔跃海当即照搬,取来一木质大盆,上箍铜圈,内满清澈之水。 秋虹满意的点点头。 拿出田茹的太乙生生葫芦,轻轻的往里点了两滴黄豆大小的灵液。 霎时间,就将一盆清水,尽染碧绿。 “你且盛一碗来,予她服下。” 点着稀释过后的灵液,秋虹说道:“不可太大,适中便好。” 他怕这男子,救妻心切,寻来一大海碗,给她灌下去。 一下子虚不受补,一命呜呼了,那可就真是大麻烦。 乔跃海闻言小心的寻来个陶瓷小碗,边际上还有着不小的豁口。 盛了一整碗,递到妇人嘴前:“宛儿,喝药了。” 她原本的还有几分犹豫不信,但见自家丈夫眼中神色,终究是忍不下心拒绝。 心里只想着,自己染上这般恶病,害他为自己这般操劳奔波。 这药,真假也罢,全都是他一片心意,辜负不得。 若真,则定为答谢仙长。 若假,也好就此安去,省的再拖累于他。 想到这,便闭目一口饮下,静待药效生起。 秋虹在一旁看着含笑不语。 乔跃海能信任自己,却不能保证其他人也在他不显修行手段的时候信任于他。 毕竟,他这年龄看其来,便太具有迷惑性。 若是换上一副白发仙翁的面目,情况自然有所不同。 秋虹懒的那般费心,且看就是。 若是那不知藏身何处的瘟魔亲至,他这稀释的灵水,可能还真不管用。 但她身上不过是无意间不知从何处染上的一丝疫气,对付它,灵水足矣。 果然,未过了片刻,那妇人便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黄水。 面目较之前褪了黄色,变得有些苍白,这是失了元气所致,补补便好。 她惊喜的说道:“海、海哥,我好像不痛了。只是身体有些乏力,尚使不上劲。” 她想举手试探一番,却又无力的垂下。 “无事,不过是腹中饥饿,你且去为她熬煮上一些粥食,养养便无事,疫气已经是拔除了。” “太好了,多谢仙长,多谢仙长。” 乔跃海脸上满是压抑不住喜悦,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感谢才好。 “好了,你去吧,我尚有些事要问令夫人。” 秋虹摆摆手示意他去忙碌,转头温和的看向靠在墙壁上的夫人。 “你且安心,疫病尽去,你只消修养几日便和以往一般。” 他将妇人心底最后一丝不安打消,道:“我却是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于你,不知可否方便?” 第22章 寻剑何处乌梅林 那妇人捋了捋落下的头发,声音温和的说道: “小仙长但问无妨,妾身必然知无不答。” 她脸上流露出几分笑意。 “好。” 秋虹轻轻点头,当即问道:“你是何时察觉到自己染了疫病的?在那之前有没有接触到外村的人或是其它的什么奇怪东西。” 妇人略作思考,便回他:“察觉至今不足旬日,却是在那相邻几天从未接触过外村之人,奇怪的事物那便更是没有了。” “那就奇怪了,你是如何染上疫气的呢!” 秋虹见她回答破快,但却言语诚挚,显然是不曾有所隐瞒。 说得流利,想来也是因为这段时间自己思索,或是常有人询问其病情。 想的或是说的多了,便早有腹稿。 秋虹又问道:“那你可曾去过什么平日里不常去过的地方?” “平日里不常去的地方?” 妇人念叨了一句,皱起眉头,似是在细细回想。 “察觉身体不适之前,我倒是去过一趟离村不远乌梅林,回来的第二日下午便发现害了病,不知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关联。” “不过,我也非是不常去,只是隔个三五日去里面拾捡一些掉落的枝杈,充做柴火。” “乌梅林。” 秋虹念叨这,然后回她:“或许有些关联,我一会便去看上一看。” “那便让我家相公陪小仙长你同去,这村子里没个熟人带路,却是不好走的。” “可。” 他轻轻点头,正是此理。 想要了解的俱都知晓,秋虹就朝她点头示意,不再言语。 只等乔跃海将她安顿完毕,便出发去她口中的梅子林里一观。 或许会有些发现。 他现在也毫无头绪线索,只能慢慢一点点探索着来。 过了约莫两刻钟的功夫,直到田茹这妮子都等不急了,一直在地上画圈圈。 乔跃海这才从外面进来,端着一碗粥走了过来。 秋虹略微瞧了一眼,黑乎乎的却也不知道是什么熬煮而成。 也不好多说,不过她此时稍微吃些东西缓缓就好。 其它的自有灵液中的生机为她补足。 “相公,你放下我自己食便是,且先去陪小仙长去一趟乌梅林。” 她交代乔跃海。 他看其有了几分精神的样子,便也不在担心,应了下来。 “哎,你慢些,那我就去先给仙长带路。” 秋虹先出了小屋,站到院中等他。 “呼......” 田茹长出了一口气,四处蹦跶,忽然眼睛一亮。 跑到他跟前说道:“师兄,那剑与我的感应越来越近了,好像就在这附近的样子。” “大致是,那个方向!” 她转了个圈,指向身后村子那便的方向。 秋虹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乔跃海从屋中走出,一脸喜悦的说道:“仙长,我们这便走吧。” 他走在前面引路,秋虹二人跟上。 “仙长可是觉得乌梅林里有什么不对?” 许是经过几番事情,自觉秋虹不是那般不近人情之人,此时他主动攀谈起来。 秋虹说道:“有几分怀疑,但还是不能确定。” “不过此时早过了梅子成熟的季节,那片梅林中应该少有人去,说不定会滋生了些什么污秽,因此说之不定。” “仙长说的对。” 他附和,但看其眼神,显然是有些不信的。 “哦,对了。” 秋虹随意的问他:“方才你妻子曾言,若你那孩儿不曾走,如今也是及冠之年,却是不知是何原由,可是生了什么不测?” “哪里有,非是那般走。” 乔跃海有些哭笑不得,显然秋虹是误解其中意思。 “我那恒景孩儿幼时聪慧,灵性不凡。被路过的一道人看上,收取做徒弟嘞,说不得此时也是和仙长一般的人物哩。” “只是可惜了,若他还在,以他的聪慧定然是能中举的,便能全了祖辈的希望,可惜了啊!” “原来如此。” 秋虹了然,又道:“没想到令公子也是个福源深厚之人,你可知他在何处修行?” 他有些怀疑,故此疑问。 乔跃海摇了摇头,道:“这却是不知,那道人也未曾留下名号来,只说我儿修行有成之后就会归来。” “我夫妻二人,日夜期盼,却不知何时是能归。” “敢问仙长,何为修行有成?” “这......” 秋虹一时语塞,但想了想如此答他:“世间宗门繁复,却是不该如何定论。” “就拿我来说,幼时入门,日日勤修不敢懈怠,却也是在近些时候入了门中修出些门道,不敢说修行有成。” 乔跃海神色黯然:“就连仙长这般人物也不算是修行有成吗?唉,我那孩儿却也不知何时才能下山来。” “无事,无事,修行上谁敢言确定,一朝顿悟,立地成仙也不在少数。” “想必,你们父子亲人很快便能见面。毕竟我们修行可不讲究断情绝性,享受亲情也是正理。” “那便呈仙长吉言了。” 许是秋虹的安慰起了一些作用,他神色又变得正常起来。 毕竟相别十数年,再深切的想念也会淡了些。 说句不好听之言,此时的思念或许也成了日久天长所养成的习惯一般。 想一想,到点了该作什么还是得做,并不会因其干扰生活。 一路穿过村子内部,偶有村民遇到也是由乔跃海上前打招呼,叙说过去。 倒是有些孩童好奇的跟着,但更多感兴趣的还是年岁差不多,穿着不凡的田茹。 她自然是觉得自己和这些小屁孩玩不到一起的,拉着秋虹的手,也不搭理他们。 乌梅林要一路穿过村子,再往前走上几里路,有些距离,却又不算远。 但自然不是这些顽皮孩子平日里能去的地方,更况还是现在这个时候。 大人们是不会允许他们跨出村子半步的。 一路从后面出了村子,遥遥的,秋虹便见着了乌梅林的踪迹。 中心有一高达三丈,掩映在林中的粗壮之树。 正瞧着,忽然田茹拽了他一下。 悄悄的说着:“师兄,我感应到的地方就在前面,好像是那个不远的地方。” 顺着她点过去的方向一看。 正是前方。 第23章 百年古木恰做引 越了旁边略显低矮的年轻乌梅树,直直的往里面走去。 发出的响动,惊起了林中飞鸟阵阵。 仔细瞧去,喜鹊、麻雀、老鸹品种端是多样。 只是较为怪异的是,靠近中心的哪一片地方却是毫无动静。 几人快走了几步。 未过多久,就看到林中有一片巨大的空地,中央出生着颗高大的乌梅树。 那乌梅树树干极大,约有两三个小童环抱那般的粗细,树冠展开犹如亭亭华盖,笼罩了近两亩地,枝干虬结盘曲,苍劲有力。 因为早就过了挂果的季节,现在树上也只是一片绿意。 乔跃海指着眼前之树,说道:“仙长,我们到了,就是这里。” “这颗梅子树,约有了几百年的岁数,周围的这片林子可都是它的子孙后代。” 秋虹轻轻点头。 “师兄,就是这里。” 眼前的情况似乎让田茹有些迷茫,她疑惑的说道:“不过,好像在那颗树里面?” 先示意田茹不要着急,他询问起乔跃海: “这树,往常便是如此一般,没有任何鸟类在上筑巢吗?” 他踱步环视,只见树冠葱郁之间,却是没有任何鸟儿的踪迹。 乔跃海面露疑惑,回想了一阵子。 “哎,仙长你不提我还真不曾注意的到。” “我记得往年这颗老梅树上,是有许多鸟类的呀,只是今年却是不知为何。” “看来,却是如同仙长所料一般,有些古怪。” 他也在下面疑惑的打量着。 秋虹不语,他倒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是左道所为,但却不怎么高明的样子。 又问:“这乌梅树曾前可生过什么怪事,或是有什么奇异的地方?” 乔跃海头摇的宛若拨浪鼓一般:“不曾,不曾。” “只是它结的果子个头又大,又非是那般酸涩,颇受村里孩童的喜欢罢了,这算不上是什么怪事吧。” “那便奇了,这树中之剑是因何而来?”秋虹心里嘀咕。 总不会是树里长了结石,自己孕育而出的吧。 有言道,龙生龙,凤生凤,没道理老鼠会生出猫崽子啊。 这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你一木属灵物,又如何能孕育的出金行的灵物呢! 当然不排除那种天地造化,钟鸣神秀之物,但瞅来这乌梅树也不太像的样子。 不过是百年岁数,得了人气相助,方才生出点玄妙。 但也只能作用在所结之果实上,距离化生神智,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之遥呢。 方到未久,他便用观气树,看其灵机状况。 只见常人不可视之上空,三股灵机互相交缠。 一青金、一深绿、一褐黄。 前两者虽分明,但已略显交融,此时正合力同后者相对抗。 显然可见,这褐黄灵机为近日外来之物。 被人打在乌梅树之上,别有用途。 这正是一道不知何人布下的疫气。 相必乔跃海的妻子,正是那日来这乌梅林中拾捡枯枝,不知怎的就触动了一丝,染了疫病。 此时看去,两方虽然互有纠缠,但显然疫气稍胜一筹,正在逐渐消磨着两者,若无意外,再过个十天半月,便会为其吞噬。 到了那时,这疫气得了外来灵机的补充,才真正的是其散发瘟疫,显露威力之时。 那妇人不过是无心之举。 秋虹看着半空中褐黄疫气与二者不断纠缠,时不时的掠夺下一点灵机增补自身。 于此同时,每隔片刻就会遥遥的传来一道指令,操控着它做出下一步的动作。 但或许是因为距离过于遥远的缘故,指令传达有所延迟,看其来便是这般一下一下,仿若回合制的游戏一般,稍显笨拙。 但即便如此,也不是那两道只凭借本能抵御侵袭的灵机能够应付的了的。 秋虹此时有些纠结。 显然这疫气背后是有主人的,此刻也是在不时的关注着这里。 修为什么的不好说,但应该有这锻念的境界,不然即便是借法器之力,念头也不能跨越数十里的距离操控疫气。 疫气背后之修或是瘟魔身处的地点倒是很好猜测。 方圆数十里的村庄小镇,俱是以涑玉城为中心,四散分布。 他即便不在涑玉城里,想必也不会远了哪里去。 因为只有在那里才能更好的布置,操控这一切。 而秋虹所纠结的便是,若是此时除去了疫气,那难免就会打草惊蛇。 让背后之人有所警惕。 但若放任不管,过些时日这些附近村民绝无幸免。 而且那树中的剑,也必定会因为灵机消散而便成一坨废铁。 想了想,他果断的一拍腰间红玉葫芦。 一股暗红灰白之气从中席卷而出,遥遥往上空中飞去。 正是他葫芦里尚未完全转换为阴阳二气的两种灵机,但此时用来对付一道有着延迟卡顿的疫气,可谓是再简单不过了。 当这葫芦里的气到了树冠的时候,借着念头,秋虹赫然发现树干的分叉之处居然有一个黑漆漆的树洞。 只有三个巴掌大小,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秋虹也不惧,当即让其往里面一卷,便捞出两样东西回返而来。 一股腥臊的臭味忽的弥漫开来。 阴阳二气中竟然包裹着一条黄色赖皮蛇。 约莫有着碗口粗细,此时红信长吐,蛇躯不断扭动挣扎,想要摆脱束缚。 但秋虹的法器又岂是这般好摆脱。 气机弥漫,包裹了其全身。 随光化小,没入了葫芦口中。 同时之间,一把秀气的长剑插在面前的泥土之中。 秋虹冷笑,运转真气摇晃着葫芦。 颠倒其中阴阳位置,不消片刻,那疫气所附身之长蛇就被其中二气磨灭。 化作精纯灵机,反补葫芦。 “背后这修,是个果断的。” 他心里暗暗警惕:“若不是我这葫芦尚有分玄妙,怕是要着了他的道。” 原来那蛇,做出的挣扎举动都是在迷惑于他。 实则在积蓄力量,将疫气汇聚口中,只待到了秋虹面前便寻他不慎喷其一脸。 观这操作纯熟,果断放弃布置的举动,秋虹心中有了数。 显然这人的布置不是第一次被发现拔出,所以他才会如此果断。 但也因此,他更是提起几分警戒来。 第24章 世事奇妙谁说道 一片昏暗的空间中,烛火微微摇曳。 手捧香炉之中,丹丸悄燃,升起弯绕青烟。 盘坐在蒲团之上的人,忽的睁开双眼。 用力一吸,将烟雾没入鼻中。 苍白的脸色这才稍微有了些红润。 他低沉道:“哼!乡野散修,缕缕坏我布置,真当我是泥捏的没有脾气不曾?” 眼中兀的闪过一道寒光,从袖口中摸索出一柄金色剪刀。 只见其在黑暗中隐隐闪漏寒光,剪刀柄像是两条蜿蜒曲折的长蛇。 他将其轻轻放在身前案桌上,思索了下朝外喊到: “凡儿,你且进来。” “弟子在。” 只听一阵闷声的回答,空间内闪过一点亮光,但继而又很快的消失不见。 昏暗中似乎多了道身影。 “上、下乌梅村里的蛇灵,方才散了灵光,估计是又被那个乡野散修坏了去。” “你且带上金蛇剪,将其收拾了事,再带上一条蛇灵补上布置。” “弟子知晓,师父可还有什么吩咐?” 两道声音对答,案桌上的剪刀悄然消失不见。 “让你搜集开灵妖物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尘师弟正在照看此事,我离去之时便已经小有收获。” 昏暗中,可见那人点了点头,道:“那你便去吧!” 吱呀的一声。 又恢复了平静。 只听的他喃喃自语: “假作真时真亦假,善做真人甲子年。” “修行啊!难,难,难!” 昏暗的面孔渐渐被不知从何处而起的黄雾笼罩。 ...... “妖,妖树!” 乔跃海惊呼着,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 见秋虹将黄色赖皮蛇收入葫芦中,这才平静几分。 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的说道:“仙长,且待我一会,这便回村召集人来,将这祸害连根拔起。” “叫它日后,不能再生事端。” 说着,便要拔腿向村子了跑去。 秋虹轻轻摇了摇头,到底是凡俗之人,看不透这般修行事物的表里。 也是正常,斩草除根本来来就是劳动人命最为质朴的思想。 尚怪不得他。 不过他这反应却有些太多激烈,尚且比不过一几岁幼童。 此时的田茹正在好奇的查看,从树洞中一同卷出的那把长剑。 见此情景,秋虹不得不喊住他: “无需这般,源头已经被我除去,这株乌梅树却是无辜的。” “况且,你们一村人上百年来食它果实,也算是有几分气机香火相连,贸然砍去,也非是好事。” 他这才作罢,犹不放心问道:“仙长,真无事了?” 秋虹笑道:“我还骗你不成。” 想了想,又朝渐渐靠过来的乔跃海说道: “若你实在担心,回去之后便将那盆灵液,分发给村内众人,年幼者一酒蛊,长者一小碗,便能祛除尔等体内邪气,不染疫病。” “不过,要切记不可多服,不然反而生害。” 想到他家里还有一盆子稀释过的灵液,秋虹便让他自行处理了。 不然,过上两天灵机挥发,就如同清水,失去了效用。 乔跃海一听此言,赶忙又是大拜。 哽咽道:“仙长恩情对我等上梅村之人大,简直无疑言谢,小人......小人不知该如何报答。” “起来说话吧。” 秋虹助他非是为了要他感谢,便道:“举手之劳罢了,无需言谢。” “你且仔细看看这树中之剑,当真没有印象?” 听到秋虹问话,他连忙起来观察土地上插着的那把剑。 先前被树洞中长蛇惊到,不曾有注意还有一物,从树洞中一同出来。 只见。 那剑剑身细长,表面宛若清澈水波般透亮,竟像是一块碧玉雕琢而成。 而剑格护手之处,则像是乌红色不规则的树干。 两者相连处,不见痕迹,仿若是天成一般。 他摇了摇头,道:“不曾见过,也未听村中老人提过此事。” “咦,我好像忽然想起了些什么。” 乔跃海双目有些失神,沉浸在记忆之中。 “不急,你且慢慢想。” 秋虹也不催促他,顺手从一旁的树上截下一段长直枝干。 发出剑气翻削掏琢,片刻之间就见一木制剑鞘出现在他手中。 递给田茹,让她将长剑放入鞘中。 日后,这剑得由她亲自来背。 显然秋虹是打定主意,不管乔跃海知不知晓其来历,都准备将其带走。 不过这样这样做的话,有些麻烦的就是。 若是今日不能了解,日后说不得田茹得与这剑原先的打造者或是主人,产生些纠葛,好全了这段因果。 不过剑修就是这点好,不像那帮秃子和山里坐傻了道士一般,天天将什么因果纠缠放在嘴边。 虽说注意,但也不太注重这些。 若能不沾最好,但也不会因此畏手畏脚。 到手的东西不拿,还给他放回去不成? 那还不如坐等疫气毁了,秋虹再出来收拾残局。 “有,有了。” 乔跃海略带惊喜的喊着:“仙长,我想起来了。” “哦,你且说说。” “我记得当初带走我家孩儿那道人初来时身上是背了一块长条青玉的,但是当他在乌梅林里住了一晚上过后,再来时,背上便空无一物了。” “我看的很清楚,那玉的颜色就跟这剑的剑刃一般透亮。” “那还我还心有疑惑,不敢多问,那曾想到......” 他言之凿凿的说道,似是清晰异常的样子。 秋虹深深的再看他一眼,见他却实周身毫无灵机波动,只是眼神较之前透亮几分,似有灵光一闪而过。 他心中有了些猜测。 既然此时了了,也就不再拖延,当即就和乔跃海告别。 “此间事了,我还有要事再身,就不再打扰,先行离去了。” 笑呵呵的同他说道,然后拉起仍然在摆弄长剑的田茹。 几步迈出,仿若鬼影般闪烁,几下就没了踪影。 “仙长,仙长。” 乔跃海这才反应过来,大声喊到。 “哎,果然是神仙人物啊!” 他朝着秋虹离去的方向叩拜不已。 “呔!” “惹上事了。” 匆忙赶路的秋虹不由的心里有了几分惊慌,方才乔跃海眼中有灵光闪过,分明就是以往被封存的记忆解开,导致念头充盈而灵光自漏。 第25章 涑玉城外醉道人 秋虹拉着田茹跑路,一路快往涑玉城的方向。 他贸然取了这剑,这番说不得是坏了人家的布置。 取了人家提前埋藏好,留于自家后背的机缘。 结下因果纠缠,日后怕是会有些麻烦找上门。 不过秋虹也不是那般害怕,救其父一命、母一命,而取其一剑,两两相抵,正好消弭。 他快步离去的原由,只是不想撞见正主,免得两方想见碰面,谁都尴尬。 当然,还有另外一条很重要的原由。 “玩弄天机数算的,有一个算一个心都脏!” 他小声嘀咕着。 这样一来倒是让他确定了一件事,那乔恒景并非是陆攸的弟子,提前数十年做下这般布置的人也必然不是他陆攸,而是另有其人。 瞧这路数,不是太上道,就是原始道的修行人,灵宝的那群什么都有的货色只会在自家地盘上摆阵斗剑,没这弯弯绕的心眼子。 像他青冥的就更别说了,自记载以来就没有修天机数算的。 倒是曾有弈剑者,不过也是精与对敌,不善推演来事。 心中有谱,便就不在慌张。 任由你两道在中土神州有多大威势,来这乱星州却也做不得主。 上面且有青冥盯着,动不了多大手脚。 但秋红知道那般的修者都喜欢谋算天机,务求将日后之事算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自己这就一举动,就如同引起风浪的蝴蝶扇翅。 添了变数,乱了他们日后的谋划。 虽说自己无意之间全了因果,但他肯定会将自己记在小本本上的,时机到了说不得就要自己还回去。 所以还是小心为妙,离他们的人越远越好。 “哎,我得先去漱玉城将那个瘟魔给找出来,斩了了事,管你们忒多算计。” 秋虹埋头赶路,心生出快刀斩乱麻的想法。 这事中透着古怪,且陆攸遮遮掩掩的也不告诉他实情,各方人马路数不清。 瘟魔、旁门、原始太上道修行人、隐藏的陆攸弟子,个个鬼精。 露在明面上的就他一个,跟个小白兔似的。 所以还是得闹出点动静来,以求破局。 秋虹加紧赶路,涑玉城里这不远,尚不到十几里路。 只要他舍的真气消耗,运起遁空之法,不到半个时辰足矣。 ...... 村边乌梅林,百年老树下。 一身着黑白道袍,背负阴阳太极图,脚踩金蚕天丝履,腰悬浅红芭蕉小扇,容貌出众,气质出尘的年轻男子缓缓从远处走来。 他从容的走到乌梅树下,手掐法诀,转出玄光牵引。 正也是往那最上面的树洞而去。 但显然,他扑了个空。 男子眉头一皱,疑惑道:“下山前,师父叮嘱我要取的斩魔剑就在此处孕育啊?怎会不见。” 说罢,他又退后几步,眼眸中霞光一闪。 却是用起了独门的观气之术。 “金气尚有留存,被取走的功夫不长。” “咦,怎还有邪气留存!” 他面露怀疑之色,又细细查看几分,这才恍然道: “原是有修者察觉到了此处有邪魔暗藏,除魔之时,发现了里面孕育的法剑,将其取走。” “唉,我下山紧遵师嘱,不敢停歇。却只因幼时便离家,不记得归途,问路之时恰村中有人染上疫病,搭就一番,耽搁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却不想,就这一会功夫,便失了宝贝,还因仓促未能将一病重之人救好,我可真是有负师父所托。” 男子羞愧的地下了头,但很快又昂起来,道: “不行,师门之物定要追回,这可是我此行除魔必须之物。” 言罢,他就放出一个四方巾,其上缀有条条云纹。 真气灌注,瞬间就弥漫出云雾,却是一道炼就云雾法禁的飞遁之器。 便要踏上去,往秋虹离开的方向追去。 尽管秋虹只用了阴阳二气葫芦对敌,残留下来的气机微乎及微,但显然还是被追寻到,甚至察觉到了他遁走的方向。 这也不怪乎秋虹行事不小心,实在是术业有专攻,他本就不善于遮掩气机,再加上又碰到了长于推算探查的太上门人。 正是有苦说不出。 云驾飞起,向前遁了数十丈远,忽然又停留了下来。 只见那男子,面色纠结。 “前方村落便是家之所在,我这般过而不入,岂非不孝之举?他日有和颜面与父母分说。” “罢罢罢,我还是先去见过二老,向他们赔罪,再追不吃。” “而且看这修方向,是往前方小城而去,到时我去那寻他便是。” “应当不会误事。” 这般想着,男子便又掉转云头,朝后面的上梅村而去。 ...... 秋虹正带着田茹奋力赶路,自然不知正主已经回来。 还想要向他讨回法器,只不过因为些事情耽搁了。 城墙已经遥遥的出在了秋虹的眼前,甚至可以看到排队等着进城的来往之人。 他停了遁法,以正常人的速度走过去。 到了这个地方,却是不太方便显露术法,以免造成围观,引起有心人的警惕。 正走着,摆弄够了新得来剑的田茹忽然指着路边林荫下,说道: “师兄你看,那人葫芦不错!” 秋虹闻言看去。 只见那树下落叶浮土上,卧着一个道人。 只穿一件单衣,身上十分褴褛,旁边倒着一个装酒的红漆大葫芦, 看样子是,那道人吃酒醉了,此时睡的正香。 那葫芦也只是寻常物件,不含灵气。 田茹道:“师兄师兄,你看这个道士,穷到衣服都穿不起好的,还要这般贪杯,可真是个醉鬼哩!” “与他相比,老董师兄便不算的什么了。” 秋虹知她惦记自己葫芦里的蟠桃灵酒,故意这般说道。 “你个小孩子家懂得什么?世间广阔,奇人无数,焉知他不是和董师兄一般的人物。” “只是天气转凉,他醉倒于此,难免不受些痛楚。我们走了也有半日,等我将他唤醒,同去吃一点饭食,再增他一点钱财,好结个善缘。” 说罢,便走上前去,再道人耳边轻轻唤了两声。 这般落魄人,看起来便像是个混迹的游侠儿,定然是知晓些消息的。 秋虹准备将其叫醒,予他饭食,顺便打听一下。 第26章 小馆里来离奇事 “道长,道长,快些醒醒吧!” 秋虹又用手推了他两下。 却见那道人愈发鼾声如雷,呼唤不醒。 再看那道人虽然面目灰尘覆盖,手指甲缝中堆满尘埃泥垢,可是在那破衣下不经意间露出的手臂却莹白如玉。 秋虹停了动作,觉他有几分不凡。 更况你是叫不醒装睡之人的,没奈何,便不欲再理,拉起田茹继续向前赶路。 倒是她临走前又上去推了几下,那道人仍是不醒。 便嘟囔着,同秋虹离开。 大概说些这道人酣睡太死,没啥福分之类的话语。 ...... 未多就,二人便排队进了这城中。 门口检查甚是严厉,兵卒旁还坐着一类似药师的灰衣人,见着面色不对之人,不由分说就拉出来,让那人查看一番。 有问题的被押走不知送去何处,没问题的却也进不得城,只能原路回返。 好在他二人并未有恙,顺利的进来。 先前所说腹中饥饿,道非是虚言。 走了约莫半日,此时已经日上中天,正是吃饭的时候。 便寻了上次来时去过的一家酒铺,去用午饭。 这家酒铺名为百味斋,上次来时方方新开,但烹调甚是得法,就连秋虹也不得不称赞上几分。 因而在那饮酒吃食的座客颇多,打量着楼下食客,也未见流露出灵机气息之人。 秋虹二人随着酒保伙计,一路去了二层雅座。 方才坐下,田茹便顺着中间围栏空处,看到楼下柜台处挂着一样东西,甚是眼熟。 她连忙呼唤秋虹:“师兄,你过来看。” 顺着方向仔细一瞅,原来便是城外林荫下那个醉道人所用来装酒的葫芦。 四下打量,也不见他身影。 秋虹便道:“俗世多奇人,你下次可不要小瞧人家了哦。” 也不欲多做理睬,这人应该是个有修为傍身的,既然方才不愿醒来,那便说明他不乐意同自己接触。 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随即坐下,顺着心意点了些饭菜。 山中久居,果子吃多了,现在看这些各色的佳肴,自然是馋的紧。 你不见,对面那妮子正在大块朵颐,未过多久桌边就堆起一片骨头,丝毫没有些女孩子的矜持。 秋虹也不笑她,自己也大差不差,尚好不到那里去。 待两人打个饱嗝,吃好之后,正欲结账出门。 这时,见意味伙计拿着个账本,直朝着他们这桌走了过来。 秋虹心道:“这却是做何?也没听过饭店还有催人结账这项业务。” “更况,你看我想是那般吃白饭之人?” 他有些摸不着头脚,只看他来何说。 “这位客官。” 伙计笑着试探问道:“您可是姓秋?” 秋虹皱下眉头,扫了他一眼,疑惑道:“正是,不知你是从何得知?” “客官莫要误会,是您的师兄告诉我等,午时会有一青年带一幼童前来,幼童身上背剑,青年腰间系上一个红色小葫芦。” 他斜眼眼了下秋虹的腰边,说道:“可不就正是您吗!” “师兄?” 秋虹笑了,指了指下面挂着的葫芦。 “哎,对对,那个葫芦也是您师兄留下来的,要我们打满上好的清泉酿,他晚些时候来取。” 说罢,他搓了搓手,道:“既然您二位却实相识,而且那位道爷也有交代,说您会给他将账目结了,不知您看......” “可我只有一个师兄呀!” 田茹此时放下了手里对付的鱼头,认真的说道。 那伙计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童言无忌。”秋虹笑着将一些碎银子放在桌上,道:“钱可付的,不过你要与我说说我那师兄的事!” 伙计先是看到钱财脸色重新变好,然后又愣了一下。 这才反应过来,怕是遇到江湖恩怨了,这年轻人估计与那道爷有些嫌隙,故意让他来为自己结账哩。 只是那位道爷描述的那般清晰,又是店内老主顾,哪想得他会做出如此之事来。 “唉。” 伙计心里叹息了一声。 偷偷瞅了眼秋虹的脸色,见他并无恼怒之意,这才又说道: “客官,这位道爷在小店方开业之时,便是常客。” “一直也就那般打扮,穿着破破烂烂的,身上背着的就是这个葫芦。他虽然是那般穷样,可是酒量极大,每日到了我们店中来,一喝起码数十斤,不醉不休,一醉就睡,睡醒又喝,如此往复。 起初,我们见他这幅样子,俱疑心他是来骗吃骗喝,存心吃完了买打的。 可后来见他吃喝之后,如数付账,并不短少分文,临走之时还要再带一大葫芦去,每天至少要买他五六十斤上好的清泉酿,抵得上寻常半月的量,他倒是成了我们店里的一个好主顾。 而且他喝醉了就睡,除去添酒外,轻易之间不大说话,酒德甚好,因此我们也都很恭敬他。 只是后来不知出了何事,有些时日未见,直至昨日他才又出现在店里。 今早在我们这喝完酒,出去了一会,便又回来喝酒吃食。 只是这次走时,说未带钱来,暂时把这葫芦放在这里做押,还说过一会儿便会有人来替他结了账,晚些时候他再来拿走葫芦。 我们因为他是老主顾,且从前多有在我们这买酒,因此也不敢怠慢于他,情愿替他记账,也不想着收他的东西。 但他执意不从,说他生平从不白受人家东西,让我们放心一定会有人来付钱,并且向我们描述了客官你的装束,我们强不过他,只能如此。 客官,便是这么个情况,你若不愿......” “哈哈,无事,他却实是我师兄。” 秋虹听完,开口轻笑,将碎银放入他的手中,道:“欠下多少,一并付了就是。” 心中了然,这应当就是陆攸的弟子,那位提前他一步下山的师兄了。 只是莫名的看着有些眼熟。 “不该呀,不该。” 嘴里默默念叨着。 他们师徒二人颇多怪异,就是颠倒过来说,怕也是无人质疑。 这话被对面的田茹听到,她悄悄的说道: “师兄,你是不是心疼钱了!” “一边去,你师兄我又不是师父那个抠门的,怎会如此小气。” “也对!” 她深表认同的点了点头,又撸下一只鸡腿。 第27章 好坏是非皆有考 一带着将邋遢道人的账结了,秋虹还向伙计打听了件事,这才出了店面,同田茹向城南边走去。 像他这般的人物,平日里端茶送水间也能够听上几嘴小道消息。 算的上是城里消息较为灵通之辈,当然,俱为表面之谈。 但秋虹也不会问那般你可知这疫病何起的愚蠢问题,不过是打听一番牙行所在。 他飞快的给秋虹报了个南城小五哥的名号,看他样子显然这人颇有名气的样子。 于是乎他便带着田茹,顺着伙计指的路,往城南而去。 见见这位旧时代的房产中介的优秀人才,小五哥。 此去自然是要租或买上一间院落小住,倒非是他钱财太多,不愿住客栈之类。 而是在这城中必定要逗留些许时日,日常修行功课却也不能耽搁下来。 这客栈店家之中,毕竟人多眼杂,还是没有自家独居的利落。 更况,他需时常出门探寻,半夜而归也是分外不方便。 正巧凡俗钱财尚有少许,花费去倒也不心疼。 两人在这慢走,也不着急,权当做是饭后消食。 田茹手中拿着些许铜钱,看到零食小吃、玩耍之物,便走不动道。 就要上前观看一阵,和她心意,才会将之买下。 秋虹也不催促她,无事里四下观察。 只见这城内街道颇为冷清,两面叫卖摊位也是三三两两,行人更是不多。 即便偶有几个,也是行色匆匆,少有逗留之人。 心知,这便是这疫病所惹之祸。 人心惶惶,生恐染上,便自会闭门不出。 倒是前方转角处,人头攒动,倒也少有声响传出。 走几步,往里一看,果然如他所料。 门头牌匾上写着,草芝堂三个大字。 是家医馆无疑,里面医者帮工俱都以白布遮掩口鼻,倒是让秋虹惊奇一番。 正随意的看着,忽然从一旁的巷子里传来一阵叫嚷追喊之音。 街道上平静已久,这一响动顿时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快点,张开法网,今日莫要再让它们跑了。” “张三,由你堵住巷口,若能捉住它们,我便做主赏你安神香一支。” “好,倒是要谢谢师兄了。” 有个雄厚的声音应答。 继而那巷子口像是黑了一般,出现了个铁塔般的背影。 将本就不大的巷口,堵了个严实,即便是有空隙的地方,也被垂下来的泛着黑光像是渔网一般的东西挡着。 也不知怎滴缘故,众人一见那身影,俱都缩回了头去,不敢多瞧,似乎是多有惧怕的样子。 此时田茹正在一捏泥人的摊子上,秋虹便顺势过去,攀谈起来。 “老哥,我与舍妹今日方方入城,却是不知,前面在作何事,为何我见大家......” “客官有礼了,我一见二位面生,便知二位不是这城里居民,不识前方之人也是正常。” 那捏泥人的手艺人说着,似乎他对着城内久居的每一个人都很熟悉的样子。 继而,他贼兮兮的小声道:“那是城外天支山上子鼠观的道爷,正在捉妖哩!” “道士,捉妖?” “哼,你骗人。” 田茹面带几分不馁,道:“他们哪算是什么道士,一副恶人模样。” “哟,我的小姑奶奶,这话可不能乱说。” 手艺人连忙四处看看,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道: “虽然他们原来都是有些武力的游侠儿,但进了观里,拿了度牒,那可就是真道士了。” “可做不得假!” “却是。” 秋虹点头应和,疑惑问道:“那他们所捉为何妖?按理来说,这般人气鼎盛的城中,应当不会是妖愿意来的呀。” “这位客官一看便是家学渊源的,这些玄秘都尚且懂得。” 手艺人恭维一句,道:“但客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有这么一类妖啊,它就贪恋红尘,愿意往咱人堆里扎。” 秋虹轻声道:“狐?” “哎,对了,就是这狐妖,客官果然见多识广。” “说来也是离奇,这涑玉城内最大的善户,每逢灾年便施粥救治流民,就连这次招了疫病都开设药堂为人免费诊治的胡家,竟然一家老小都是狐妖所变。” “可怜那去年方过了八十大寿的胡家老太,被那张三一棒子敲碎了脑壳,当场现了原形,白的红的流了一地,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手艺人,唏嘘的说着。 既而又反应过来什么,朝那边嘟嘟嘴:“喏,就是堵在巷子口那个。” “大家都俱他凶狠,也就不愿多瞧,怕惹了事端。” 秋虹看了过去,示意明了。 观气术下,几道有些驳杂的灵机升起。 不远处还有几道清灵些的,正在不断的移动着。 想来,就是那几只所谓的狐妖了。 他皱起眉头,道:“按你所说,这胡家似乎并未作恶,反而多有善心,正是难得一见的好妖。” “这子鼠观里的道士,为何不由分说,便下此辣手呢?” “岂不知,人分善恶好坏,妖亦是如此!” “唉,谁知道呢!” 手艺人叹息:“道爷的事,咱一小民又如何能管呢?” “二位客官,看看就罢,还是莫要惹事上身了。” 他见秋虹似有愤愤不平,好言相劝道。 “多谢店家好意了,在下不过是感慨一番罢了。” “手无余力,自然不会去招惹那般大汉。” 秋虹如此说着,将几枚铜钱放在案桌之上。 却是他已经将捏好的泥人,递到了田茹的手中。 “小姑娘,你要的九尾狐狸好了,漂亮极了,你日后长大了也定然是这般的美人。” 多得了钱财,手艺人也不吝啬言语,夸奖起来。 秋虹朝他一笑,拉起田茹,缓步走了起来。 只见,她手中,一只削的溜滑的木棍,上面立着一只面容清冷俊美异常的女子,身后九只大尾朝天而立,端是栩栩如生。 田茹兴是得了赞美,此时乐不胜收,看这手中的泥塑,也是喜爱极了。 身后的小摊上,手艺人收拾着工具,翘起二郎腿,嘴中念念有词道: “妖啊妖,又有谁会在杀死你之前,来考究你的好坏呢?” 宽袍之下,一条黄色大尾,在凳子间甩来甩去。 第28章 岂因跟脚一定之 小巷里。 吱、吱、吱! 几道尖锐的叫声。 然后便是有尖锐东西划在金属上的刺耳之音。 “尘师兄,都驱赶到这里了,一只不剩。” 一人气喘吁吁,语气中却满是欣喜的说道。 一像是主事的人回他:“好,干的不错。” 然后转过身来,冷笑道:“我今儿倒是要看看,你们你这几只小狐狸能给我跑到哪里去。” 只见前方四只幼小的灰白色毛发的狐狸,正在那大汉张开的网上不住的挖、挠。 却也只是发出阵阵刺耳的声响,那网不见有丝毫破裂的痕迹。 刺啦,刺啦! 许是着急的厉害,顾不上其他,手爪口脚并用,妄图挖出一条求生之路。 “哼,别挣扎了。” 尘师兄缓缓的踱步往先走,手里拿着个黑布大兜,冷硬的道: “这是我寻山上百年老藤抽丝编网,又在灵机充沛的桐油中浸泡七七四十九日,最后打上禁制祭炼而出的法器。” “坚比精铁,却又柔若无物,便是你们家那头上了年头有些道行的老狐狸被我这网罩住,一时半刻都挣脱不得,更别说你们几个小崽子了。还是老老实实的跟我回去,一家人整整齐齐团圆去吧。” 他面露不屑,好心的解释着。 “我呸,你们这群妖道!” “我胡家世代与人为善,从不曾做过害人之事,比起我们,你才更像妖,人中的妖!” 一头略大些的狐狸张口道,听起声音像是个小童。 剩下的三只,也自知今日怕是逃脱不了了。 一齐转过神来,恨恨的看着眼前的仇人。 尘师兄摇了摇头,道:“妖便是妖,即便再善也还是妖,而我再恶那也是对妖恶,与人而言,我便是大善人。” 却是丝毫不觉自己所做有何不妥,反而自以为义! “师兄,你和这几个小妖说些什么,快些擒了回去,莫要误了师父大事。” “也对,我和你们说个什么劲。” 尘师兄在提醒下反应过来,当即就准备将它们一一抓住,好回去交差。 大手伸出,四只小狐狸色色发抖,只能虚张声势的呲出一最白牙。 “伶牙利嘴的小狐狸,去和你祖奶奶顶嘴去吧!” 尘师兄使出了观中所传的一气小擒拿手,势在必得的抓了上去。 “不好,师兄网破了。” 就在这时,持网的大汉忽然喊到。 他做为执掌法器的人,对于它的感应自然是远胜他人。 “什么?” 尘师兄破功了,脸色巨变,狂呼出声。 于此同时,他向下擒拿的手,果不其然的摸了个空。 “滚开!” 他愤怒的一把推开堵着的大汉,猛然冲出去两步。 却只能看见一道灰光消失在对面的转角街头。 尘师兄脸沉似铁,一把捞起大汉手中的网状法器。 “是被别人用利器割断的,有修士相助他们!” 他立马环顾四周,查看往来的人影。 继而阴沉道:“都给我散开找,察看生面孔。” “若是今天找不到那四只小崽子,坏了师父的事,你们都知道是什么后果。” 巷子里的几人顿时面色一耸,像是回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立马齐声称是,四散开来。 很快便有人询问起附近的小摊摊主。 ...... 巷道里,谪仙剑回返窍穴。 秋虹拉着田茹继续赶路。 “稀松平常,太过不堪了些。” 他心里评价道:“这也敢称法器?尚不如那轮回世界武者炼制的神兵奇异。” “而且真气玄光散而不凝、杂而不纯,显然养气功夫没有做足。看来这子鼠观的后继之人素质堪忧啊!” 他下意识的这样想到,却也不称他师父水平不行。 能在涑玉城周边混的不错的,显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称不上旁门左道,但也比那些散修之流好上甚多。 起码有一立足之地,能够忽悠些信众,获得修行资粮。 但这道观似乎有些不妥,若在城内没有什么收获,他便要准备去悄悄探查一番。 且不论其他,寻常修道人杀妖只会挑那些修为有成,好歹能杀来取材用作练器或是它用。 而不是像这般的饥不择食,连几只方方通了灵智的还未开始养气练气的小狐狸都不放过。 心中有了计较,顿时便将其放在重点观察的对象上。 但却不好贸然出手。 那邋遢道人,也就是陆攸的弟子早他一日下山。 都未见得他有什么举动,相必其中还是有些内情的。 倒是不着忙,这几日先在城中收集一些有关这子鼠观的消息。 两人在巷子中穿行,别的不说,这城中环境卫生管理颇为得当,即便是角落处也少见污秽之物。 这不免让秋虹惊奇几分。 转了几转,两人来到一户开门房屋前。 临巷而建的延绵低矮之屋,里面亮堂着,房门大敞。 显然此户人家是不同于一旁那些紧闭门户的,是开门做生意的。 他上前去,咚咚敲了几下门。 很快就探出一个干廋的汉子,脸面上流露出几分精明市侩之色。 “您是来看房子的?” 他满是笑意,即便不识秋虹,但也热情的同他说道。 “你便是小五哥吧。” 秋虹肯定道:“我想买上一间院落,不知你这可有合适的?” 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有有有,自然是有的。” 贵客不妨进来说话。 他连忙让俩身形,邀请秋虹二人入内。 秋虹往里瞅了一眼,见其乱糟糟的,就道: “这就不必了,你且说说,若有合适我们便去看房就是。” “也成。”他一点头,问道:“那贵客可有什么要求?” 秋虹想了想道:“无需太大,但要有个小院,家具之类最好俱全。” “若是何事,今日便可定下。” “要家具俱全,这却是有些难办了。” 小五哥摸索着下巴,道:“不知贵客对大宅子感不感兴趣,除了稍大一些,其他都符合要求,而且价格也并不贵。” 他转口推销着。 但秋虹丝毫不为其所动,想想便知是何地方空下,除了那胡宅又有何处? 便拒绝道:“我只兄妹二人,太大却是打理不过来。” “若是没有合适的,我们便再去别处问问。” 作势要走。 “唉,稍等,稍等。” 小五哥一摇牙道:“是有处合适的,但那院子稍有些怪异,不知客官可能接受?” “哦!” 秋虹来了兴趣。 第29章 恶人还需利剑磨 小五哥手里攥了一串钥匙,在前边引路。 同时缓缓说着着要去看的那处院落,有何怪异之法。 “贵客有所不知,那院子本来是住着个外来的独身女子,约莫住了有半年左右,最近才离开。本来再她之前一切都好好的,也无甚异常之处。” “但怪就怪在,再这女子走后,这院子就生出了些不好的事,后面的又转手过几次,却都是住不到两三日,便都搬了出来。” 秋虹问道:“哦?那可曾说是发生了什么。” 心道这人墨迹的很,就跟前世万恶的小编一般,一句话翻来覆去的倒腾,说的都说些没用的废话,讲不到重点上去。 “那些人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个什么。” 小五哥摇了摇头,也有些好奇,道:“只是说一到夜晚,便会有黑影在窗户前晃动,同时有呜咽的吞吐声传来。” “都说是有妖怪,可请了子鼠观的道爷来,他们也没瞧出个什么所以然。” “最后便不了了之,只能烂在我的手里。” “若不是贵客非要要求,我还真是不愿推荐的。” 他转过头来,讪笑一下。 只见秋虹轻轻点头,也不露神色。 小五哥只当他是外来之人,不明其中利害,逞能罢了。 待他进去住个两三日,还不得乖乖过来求自己换上一处。 若是往常,说什么他也不会去做这门生意,毕竟没什么利润可言,还得烦心上门退房更换之事,忒多麻烦。 但现在这个情况,小五哥也是要吃饭的嘛。 又过了个路口,他指着前面的转角处道: “快到了,转过那个弯,尽头处就是了。 您别说,这院子周边环境还真是不错的。四下无邻,后边是一个游园,左边淌着河水,可谓是足够雅致。” 见快到了地方,他习惯性的介绍起来。 “是快到了,但是麻烦也来了。 忽的,他听到秋虹说了什么。 “贵客您说什么?” 小五哥眯缝着眼,转头问了一句。 “笨蛋!” 田茹转动着手中的泥塑,嘲笑的看了他一眼,道: “我师兄说,有倒霉蛋上找上门来了,要你躲躲,免的一会伤到你就不好了。” “毕竟,你还没带我们看完房子呢。” 莫了,她又补了一句。 “哈哈,贵客说笑了。” 见二人停下脚步,小五哥便也停下来,自信的说道: “我吴小五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大人物,但也在城南也有上几分薄面,二位既然是我的客人,自然能护得你们周全的。” 他却是以为二人是生面孔进城,被一些偷儿之类盯上了。 拍着胸脯,颇有几分大哥义气。 田茹一听顿时朝他做了鬼脸道:“略略,这可是你说的哦。” “小茹。” 秋虹瞪了一眼她,道:“我等惹下的麻烦,自然不会将小五哥你牵扯其中,还是稍退一步,暂且避上一下吧。” 方才出手相助那几只小狐狸的时候,他便知道这几位子鼠观的门人会寻到他的头上,却没想到比他预想的更要快上几分。 原本他是打算,在购下的小院里静待他们上门的。 却不想,半路就被拦了下来。 不过稍一思考,他便猜到原由。 这涑玉城内靠近大山的边陲小城,平日里素来少有生面孔。 更何况自家的特征如此明显,被人快速的打探出也就是必然之事。 “这......” 小五哥犹豫着,他怕退后就失了这单生意。 正想再坚持一下,就听几道声音传来。 “尘师兄他们在这里,一青衫长相俊美的男子,带一小童,确定无误了。” “瓜锤的,道爷我到要看看是哪路神仙坏了我们的好事。” 小五哥一听着熟悉的声音,不消多说,三两下立马窜到后面。 子鼠观的道爷! 惹不起,惹不起。 继而又可惜的看着秋虹,多好的人那,咋就惹上那群凶恶的道士里呢? “这单生意,八成是黄了啊。” 他在后面悄悄的查看着,却也不曾离去。 转角处,三四个人簇拥着一个吊三角眼,面容阴翳的男子走了出来。 秋虹一看他手中拿的东西,乐了。 田茹也是摇摇他的手鄙弃道:“师兄师兄,快看,那是不是我们两个的泥塑?” “那手艺人好不不地道,他还跟我们一齐看热闹哩!我们一会让他退钱好不好?” 秋虹摸摸她的头,心里暗想: “那黄鼠狼是不地道,但你这小妮子有着这心思就更不地道了。” 这时。 前面的人说话了,正是尘师兄无疑。 他双手拢着大袖,神色倨傲道:“不知道友在那方宝山修行,往日可曾我子鼠观有怨?为何要坏我等的好事。” “若是此时能将那四只狐妖交出,我们还能一叙同道之谊,邀你去观中做客。不然的话......” 他面露出几分凶光,身后的几人也是面色不善,纷纷配合着自家师兄。 秋虹闻言顺手掐了个剑指,笑道:“家门便不报了,免得传出去说我以势压人。” “今日之事,却非是恩怨,不过是路过之时,见你等恶行随手相助罢了,也让诸位少造一些无端杀戮。” “说来,你们还要感谢我才是!“ 面前的尘师兄,脸颊抽了抽。 “道友当真不愿交出那四只狐妖?” “非是不愿,实在是我这两腿追不上这四条腿的崽子,他们溜之没影了。我也正想寻他们哩,救他们狐命四条,少说也应该有些报酬的。” “是极,是极。” 田茹在一旁点头称是。 “好好好,道友是在诚心消遣贫道,既然不愿,那便手底下见真招!” 尘师兄气极反笑,他在子鼠观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错了,错了!” 却又听得秋虹摇头,说:“你这般脾性、修为,可尚没资格做吾道友,莫要胡乱称呼。” 尘师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手一挥,厉声道: “快给我将这胡言乱语的恶贼拿下。” 身后之人一拥而上,破烂的法网,桃木剑,一齐往秋虹脸上招呼。 尘师兄一脸冰冷,浑身灵力不要钱一般的涌动。 一气擒拿手。 他似乎已经看到那个小子,在他胯下哀嚎求饶的样子。 第30章 棋下一着观静院 往日安静的巷道里,今天却传来些打斗的声音。 偶有路过的闲人,好奇的往里一瞅,便赶忙离开了。 无他,这道爷的事,咱惹不起啊! 还是莫要参活,免得惹祸上身。 “害怕,害怕。” 小五哥捂住双眼,不忍看到接下来的惨状。 但他还没走,咱小五哥也是个义气的人。 买卖做不成了,仁义还得在。 收尸......不对,收拾残局,帮忙找个医馆之类的他还是做的得。 “师兄,你们不要再打了。” 听着耳边出来的孩童叫喊之声,他更不忍心去看了,索性便彻底转在了转角处。 但他心里有些泛嘀咕:“这声音,怎么听起不是害怕的样子啊!” 窄巷里。 田茹笑嘻嘻的拍着手,靠在墙壁上,哪有一分是惧怕的样子。 凶狠冲来的几人此时俱都躺倒在地上,手中的法器掉落,捂着肚子无声的在地上扭曲。 活像一只只弯曲的大虾。 “我......?” 尘师兄猛然伸出的擒拿手尴尬的虚握在空,面色更加的黑了。 在他眼前的地方,哪里还有什么身影,只在身后传来女童的稚嫩之音 他这时才想到,能够在他视之不见的范围就轻松的将自己法器破掉的人,是能够轻易招惹的? 对完不成师傅任务,而将要到来惩罚的恐俱,让他丧失了最基本的冷静和思考能力。 他浑身一个激灵,用生平最快的语速求饶道: “上修,晚辈错了,还望上修看在家师青道人的面上,绕了晚辈这一次!” 尘师兄的冷汗湿透了浑身的衣衫。 这一刻,观里的幽风洞都不能让他这么害怕。 秋虹在他身后,幽幽的说道:“哦,青道人?” “这个语气!” 尘师兄心里泛起了一丝希望。 继而,更快的跌落谷底。 “这还真不熟。” 秋虹一点剑光,没入了他的身体里。 尘师兄便像他们的那些师兄弟一样瘫倒在地,只是他还强些,尚能强撑着说话。 “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在漏气! 漏的不是其它,正是多年苦修而来的一身真气。 咽了口唾沫,他苦涩道:“你破了我的丹田气海。” “非也,只是帮你去了这做恶的本事。我非邪道,又怎会做这般坏人修行前路之事?” 秋虹摇头道:“况且你日后还是能修行的,不过,怕是修不得这五鼠搬气术了,得考虑换个师承了。” 尘师兄陡然惊愕起来,瞳孔缩成针点。 “你怎会知道?” 他心头大震,这般修行之秘,可是他好不容易从自己师傅那里求来的功法,这人怎会一眼就看出。 秋虹却不正面答他,道:“说说吧,你们这子鼠观和天地教有什么关联,又为何要捉这些无辜精怪?” 他的脸色难得的沉重了几分,这事若有着天地教有些关联,那就由不得他不郑重。 天地魔道总教,这般号称统合百般魔门的教派谁能不识。 便是不曾面见,也应有所耳闻。 当年自家的师父便宰过这般的一个魔道崽子,给秋虹讲解过这五鼠搬气术这邪门的法诀。 他便记在心里,方才一探,便察觉到了熟悉的波动。 不过这人法诀明显得的不全,最核心的养五鼠秘法也不曾有,只是修了些搬气术,把他身边的这些师弟们当做修行工具罢了。 虽然身上灵机颇杂,也有冤魂缠绕,但俱是些精怪之属,不曾手沾血腥。 这也是秋虹饶他一条性命的原由。 显然他是未入了人家的门,也不过是养在瓮中的蛊罢了。 且让他这般回去,看他身后主人该是和反应。 这般想着,虽然大概问不出什么,但还是要做出一番样子的。 便有上面一句问话。 “说不得!” 尘师兄苦涩道。 “为何?你就不怕我听不到想要的,便施以辣手,将你杀了。” “说了便马上得死,不说可能会死。上修,你觉得我会怎么选择。” “这倒也是,神魂勀禁的手段你们却是不缺的。” “也罢,看在你不曾害人性命的份上,便放你归去。但日后可莫要作恶,不然,其他人可未必会有我这般的好脾气。” 说罢,秋虹意味声长的冲他轻笑。 然后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起身向前走去。 田茹摇晃着手中的泥塑,见怪不怪的跟了上去。 以往二人在俗世的时候,这样的场景她见的多了。 “小五哥。” 走到前方拐角的时候,秋虹朝前面喊到:“出来洗......看院子了。” “哎,来了拉了,这就来收拾。” 墙上爬着的小五哥连忙他起头来,却家秋虹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田茹还略带鄙视的看着他。 他吃惊的说道,口齿都有些不伶俐:“贵客,你......你怎么。” 秋虹朝前走去,不远处就是那处独栋的院子。 淡淡的声音传入小五哥的耳中。 “走吧,快些看院子,我还着急的休息嘞!” 他立马回过神来,知道今天怕是遇到高人了。 有多高他不知道,但起码是比那些恶道人高的。 想着,他快步小跑着赶上前去,悄咪咪的回头看一眼。 只见,地上躺倒着一片。 顿时间,心里就像在七月的酷暑下吃了个冰镇西瓜那般的舒爽。 “你们你也有今天?” 哐当。 小五哥试了几下,便在一大串的钥匙中寻到了眼前锈迹斑斑铜锁对应的那把。 发出一声轻响,把它从门上拽了下来。 他狗腿似的推开有些锈蚀的木门,邀请两人先进一步。 秋虹率先迈入。 只见,一处不算太大的小院印入眼帘。 中间是条条青石铺成齐整道路,左边小桌木椅,右边则是一株最高处与屋顶齐平的杏树。 奇怪的是,即便是如此月份,也能见得绿叶下尚有几个黄橙橙的杏子挂在枝头,且地上不见掉落的腐烂之实。 一根主干之上,还垂下两根似是藤蔓的东西,接着一片木板做成了个秋千。 田茹一下子便被其吸引住了,将身后一直背着的长剑解下放在桌上,自去玩耍。 环视一周,虽然不曾进得里面,但秋虹很是满意。 当即便道:“不错,便是这里了,是何价格,你且报与我听。” “这。” 小五哥犹豫着说道:“贵客真不再考虑一下?” 第31章 中土神州赵氏子 哗啦! 小五哥颠着手中的钱袋子,听着里面令人欢快的响动。 心情自然是有些美好的。 其中有些波折,但钱到手了自然是极好的。 虽然卖的价格不高,但架不住他买的低呀,还是有的挣的。 此刻他机灵的小脑瓜里正在思索着一条新的赚钱思路,想了想,觉得十分可行。 那个城里还没有几间不宜人居的鬼屋呢。 “就是,这能除妖魔鬼怪的修士从哪找呢,像贵客那般的人物自然那时看不上俗世的钱财的。” 他挠挠头,觉得计划是好的,实施起来确实困难的。 忽的,走在原路返回的巷子里,看见了还在地上躺着的几位。 顿时间,就喜笑颜开起来。 “哎呦,几位道爷,怎么了这是。” 他跑着上去,将其一一扶起,看他们一个个动弹不得的样子。 心里有了小九九。 且不提,这小五哥和改邪归正的尘师兄一伙日后转战各大城,成为着名炒房团伙的事。 这今日,还有人同秋虹一般在这涑玉城内买下了个院子,同样也是从外而来的生面孔。 ...... 这是一个三进颇大的院落,里面穿着统一的仆人们正忙着收拾。 却听外面人马车声,很是热闹。 闲不住生来就爱看热闹的赵公子坐不住了,正要唤来随侍问问发生了何事。 就见自家的管家,从大门外进来,顺势将门紧闭。 “李叔,外面生了何事。” 身着华服的赵公子对身前的老仆问道:“我一路进来也不曾见得这城里生出如此大的动静。” 那管家顺手安排着其他的仆人侍女,让他们先快速清理出几处落脚的屋子。 几位正经的官牙之人,看着一行数十人在箱包出搬来搬去,笑呵呵的掂了掂袖筒里的金瓜子,转身告辞。 “少爷,是城外子鼠观的道士不知和哪里的修士起了冲突,被废了修为,下了法术,此时动弹不得,有人发现,唤来车马往医馆里抬去呢!” 管家轻声道:“许是哪里路过的高人见不得他们这般滥杀的行为,小施惩戒一番,也算是幸运了。”“哦,李叔怎么就知一定是修士呢?” 赵公子疑惑道:“为何就不能是那一窝狐狸身后的老祖宗,来了只老妖怪呢!” “公子说笑了,若是老妖来,定要是血债血偿的,可不会让他们这般轻松过去的。” 顿了顿,他又说道:“这也是我为何说他们幸运的原由。” “哎,李叔,你说这是不是道门真传下山游历,顺手为之啊!” 赵公子一的脸向往,道:“我听说,那些在山中久居,方一下山的修士们,最爱干这种事情,等他们在这红尘浊世中转一转,便不会这般轻易的出手了。 “你说,我们能不能寻到这位,结交一番。” “公子想多了。” 管家毫不犹豫的泼冷水:“这星罗洲为青冥一道的道场所在,而它们又是出了名的弟子稀少,一代多不过百人。我们又有何运气能恰巧逢到这般的人物呢?况且,还是在这般小县城之中。” “除非我们能得知他们洞天出口所在,守在近前,方才有些许的可能。” “是啊,这云梦郡本来就不大,而这涑玉小城就更是太小了。” 赵公子顿时间萎靡了下来,精神不振的说道:“也不知父亲为何让我从中州赶来星罗,还要来这里做一看守。” “公子,中州此时战乱不休,诸国争霸,各种宗门弟子下山游历,宣扬道统,可谓是鱼龙混杂。老爷这般做,也是为了你好。” 管家语重心长的说着:“况且这云梦大泽的看守职位也不好求,公子可莫要辜负了老爷一番好意。” “知道了,你总是这般啰嗦。” 他无力的摆了摆手,道:“可我总觉的出手的那位不似普通修行人。” 管家心知自家公子是心中还有烦闷之气,不然也不会这般推崇一个尚未见面之修。 心里便生了让他出门转转的心思,区区疫气自然不会放在他的心上。 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 便道:“公子,你养气之时多有懈怠,炼成之本命气在道院的评价下不过方入三品之列,不成功体,如何能与各位大道门下真传结交。” “若是大公子还有些攀附的可能,公子你嘛?” 管家靠在近前,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伯,你还是不是我娘最信任的管家了。”那赵公子趴在桌上,不满的说道。 但见其样子,显然是不曾生气。 “夫人可是叫我时时的提醒公子一番,莫要好高慕远,踏踏实实的修行才是真。” “与其在中州厮混,还不如来这磨练一番。正好这云梦大泽中,有些个机缘正和少爷修行的功法。搏上一波,许能然少爷你更近上一步,成就二品,日后也好化合法力修行。” “这样,老奴才能不负夫人所托,到时才能有个交代啊!” 赵公子惊喜道:“那云梦大泽中有龙?” “非也。”管家笑着摇了摇头:“却是几只蛟龙,尚未过三劫,正好对付的了。” “哎,若是真龙我还感几分兴趣,蛟龙又有何用?” 赵公子一听继而又意兴阑珊道:“大哥日后要注定操持王业,兴国立邦,所以苦修十六年,到了及冠的时候,方才成就金光乘龙气,道院评定一品。” “而我就不同了,闲散之人一枚,要我看那,还不如早早的舍了这一身无用的真气,转修它法,反正我也不是个练气的材料。” 管家听他这般自弃之言,也不恼,道: “公子可知乱星州,古时是何修聚集之地?” 赵公子脸上露出几分疑惑:“不知。” “正是上古名声最大的练体修士门派:万圣门,所在之地。虽说破灭已久,但也有无上法诀流传。” 管家笑着道。 “啊!” 赵公子猛然间从桌子上直立起来,惊喜万分的说道:“母亲同意我转修上古力道了?” “自是如此,不然我等也不会来到这星落州了。” 管家回他,语气淡然。 第32章 底地灵煞造精怪 且不提赵公子寻访高人。 秋虹将钱与予了小五哥之后,两人自然是钱货两清,互不相欠。 所以他也自然的将院落的钥匙拿在手中,至于房产地契之类还需小五哥勤快跑弄,过些时日便会亲自送过来。 他要在这城里住上些时日,倒也不急。 心里思索着明日是否去寻个匠人,再换上一把锁头。 走到杏树下,将秋千上荡着的田茹赶去清理屋内的灰尘,他自己坐了下来。 得空了,当然是要将这院子中的隐患料理一番。 倒也没小五哥说的那般古怪,不过是老树通灵罢了。 且看其树上升腾而起的三尺灵光而言,怕是成精的时日也未过多久。 “或许,与这院落之前的主人有些关系。” 秋虹随意的猜测道:“我知你能察觉到我的存在,却不知你能否言语。我说些话,你若同意便横着摇摇枝叶,不同意便竖着摇摇。” 与此同时,用手指敲了敲它的树干,稍微的放出一点剑气来。 吓一吓它。 “可好?” 杏树的枝叶横着摇了几下,却未是发声。 看来它与那深山之中树精,虽然都为老树日久通灵之辈,但也分得个上下高低。 不过,许是它在城中长大,见惯了人来人往,倒是不曾惧怕,反而还凶的恨。 正应了那一方水土养一方精怪的老话。 见它同意,秋虹便问道:“先前这间屋子的几位住客可都是你赶走的?“ 它又横着摇了几下,不见有一片树叶落下。 秋虹点了点头,这在他意料之中。 这处院落里灵机升腾的地方有两处,一为这杏树上空,飘荡袅袅淡淡的黄中带红灵机,却是有几分像熟透了的杏子颜色。 这二嘛,便让他有些惊讶。 也亏是他这般专研灵机变化,对其了解颇深的修士才能发现。 不然换了别的修士来,只能奇怪这杏树因何成精,感慨一声造化奇妙。 却不知,任何一自然造化必有其因。 看似偶然之处,实则必然。 原是在这小院地下深处,水脉之中有一道以天一真水煞为主的煞气。 看其流转方向应当是从一旁的河中而来,不知怎滴,水脉转道,流经杏树根部,滋养木气,时间一久,它自然就生灵性。 而这煞气,自然也归属天地灵机之类。 古时修士合丹是还需采气化煞,成之对应大丹。 却是掣肘颇多,为今修所不喜。 只有两处灵机升腾,下方的煞气未化形做乱,那自然那就是这杏树做怪了。 但于一不能说话之物询问原由,无异于对牛弹琴。 秋虹决定还是少费些功夫的好,自己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 于是便道:“我也不管你应何原由驱赶他们,只看你未曾伤他们分毫,便知你本性不坏,我便知当你方方通灵,顽劣一番。” “不过,既然我成了这院中主人,你便不能再做先前之举,可能做到?” 过了一会,它似乎在犹豫着。 但还是顺从的横着摇了摇枝叶,显然那时有些不情愿的。 它好像,已经把这当成了一种同人类之间有趣的游戏。 见它答应,秋虹也不意外,散了真气,让剑气溟灭。 起身拍了下树干,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也莫不甘心,我为修士,日后你自然是好处多多的。” 随意给它画个小饼,这话术秋虹自然是熟稔的。 背后传来随风随风摇晃的声音,他未回头。 就见不到,杏树枝叶离奇的上下摇晃的样子。 ...... 下午空闲时光,秋虹大致的将屋内收拾了一番,弄出晚间休息的地方。 先前的住户显然都是较为干净的,他一道洁尘法术之后,没清理掉多少的灰尘,倒是让拿着抹布擦拭的田茹,对他怒目而视。 对此,秋虹也只能报以一笑。 都是个修者了,自然就不能还用凡俗的想法来思考问题。 能用术法解决的,就不要动手。 尔后又去店中买来几套全新的被褥,掐着时间又去食了一顿晚饭,归来之时,已经是晚间时光。 月色大亮。 正在院中饮茶的秋虹忽的神色一动,交代田茹一声,便自进了屋中。 去了楼顶的书房之中,随意寻了个椅子坐下。 他伸手在空中一抹,出现了一个人头大小的光圈。 此术名曰:圆光术。 行走俗世,必学之术法。 秋虹自然是精通的,剑修说是修剑的,可没说只能修剑。 方才在那尘师兄肩膀一拍,便是为了留下施展术法的媒介灵光。 真气不够,未成神念,自然能不能凭空窥探这般远的距离。 而藏在尘师兄身上的这一点灵光,其内蕴含的真气足以支持他展开术法小半个时辰之久。 而且还足够隐蔽,算是他的小改良之作。 此时灵光被触动,自然是他们回了那子鼠观中。 那尘师兄接触到了其他的灵机,便是相当于打开了秋虹预先设置好的保险,无声的炸弹被引爆。 “尘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一道轻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哼,让开。” 可以听到尘师兄有些虚弱的说道:“我有要事向师父禀告。” 然后便是一段时间不久的走路之音。 为了保险起见,秋虹并没有将画面显化出来。 那个样一来的话,不但术法可持续的时间呈断崖式下跌。 而且那般窥视一个修为不俗的修行人,会被其灵觉再第一时间内发现。 得不偿失。 秋虹继续等着,他还有着足够的时间。 “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 尘师兄恭敬中带着几分畏惧的说道:“师父,弟子有要事禀告。” 良久,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吱。 他推门而入,继而飞快的合上。 “师父,弟子无能,今日非但没有将那四只小狐妖捉到,还......还被人废了修为。” 很难想象一个男人带着哭腔,对另一个男人说话是什么样的情景。 秋虹不禁打了个寒颤,画面太美。 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祛除而去,他又仔细的听着。 随时都存在被发现的可能,他自然不会放过一点的信息。 第33章 胜负本来非我意 “可是生了何事?你知道的我交给你的事,耽搁不得。” 隔着不知道多远的距离,秋虹都能听出语气中的森然寒意。 尘师兄小心的讲述着下午发生的事情,并在最后隐晦的提示道: “弟子无用,这番修为被废,怕是不能为师父分忧了。” “确实。” 那人似乎是思考了一番,较为认同的说道。 尘师兄顿时就慌了,他不过想买个惨,看能不能讨得些好处。 不说一下将失去的修为补回来,起码能让他少费些重修功夫。 但显然听这语气,他师父明显的就没这个想法。 尘师兄忙求饶道:“那人只是将弟子的真气泄去,用不了多久便能重新修回来,再为师父奔走。” 只听他师父轻叹一声:“可惜,时不待我啊!” “尘儿,莫要埋怨为师,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做些这么简单的事,还能招惹到其他的修士。如今你又没了修为,正好便替为师看守化气池罢,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道友,你觉得如何?” 忽的,他猛然这般说道。 另一边。 秋虹果断的掐断了圆光术,让那边的灵光溢散,争取不留下什么痕迹来,被人追到门上。 但明显,效用不大。 对方已经知道了他在涑玉城中,寻到他的位置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大意了。” 秋虹揉捏下眉心,轻声道:“这人应当修出了神念,我做下的小手脚,怕是在一进门便被其发现。” “说这般多,是故意让我听的。” 如此不加掩饰,只有这两种可能。 一便是他自付道行术法足够精深,不怕秋虹探查。 二来就是,他们的计划即将功成,那就自然不怕别人知道,毕竟已经为时晚矣。 秋虹觉得两种可能皆有,五五分之的样子。 但若说,这子鼠观乃至它背后可能存在的天地魔教便是陆攸提到的对青冥试探主使,秋虹觉得可能性不大。 更大的概率,还是另有其人、它派。 子鼠观乃至瘟疫的事,不过都是恰逢其会,顺手推舟罢了。 毕竟打着坏人的名号,做坏事才是作为隐秘的。 想了想,秋虹决定回屋睡觉。 那位白嫖了他一顿饭菜酒水的师兄尚没什么动静,他又何必着急呢。 应下这场比试的目的,不过是消了别人找麻烦的由头。 取胜从来就不是他下山的最终目的啊! 他这次下山来,是来学艺的。 不开玩笑的说。 ...... 天支山,子鼠观。 山颇高,长阶上千。 白日里求签问道的香客早无了声影,幽暗里直上的阶梯宛若一条青色长舌。 观内大殿里,数十个道人端坐在蒲团之上。 随着领头的道人诵念道经,这是在作晚课。 但今日的声音似乎有些飘忽,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 打头的道士自然是发现了的,但他也没有呵斥。 今日情况特殊,他也想快快昨晚功课,好打听生了什么事, 不然的话,早就会在那些分心的兔崽子头上按个来上一下。 里面最深处的一间屋子,紧闭着大门。 外面候着几个道人,也俱都是焦急难耐的样子。 无他,事不关己自然可以高高挂起。 但,关乎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自然便会多有操心。 这尘师兄在外惹了麻烦,被人废了修为,便是他们的机会所在。 若是师父看重他自然会给予他丹丸资粮,供他再度修行,而这些东西都是有数的。 师父他老人家自然不会从自己手里掏,那从何而来便是一目了然,所以他们因此焦急。 但若是师父决定,把尘师兄放弃了,那原本属于他的那一份自然也就空出来了。 这,才是他们心急的主要缘由。 哐啷,门开了。 尘师兄出来了,不过,却是爬着出来的。 “将你们的尘师兄送入鼠洞,让他去照看化灵池。” 里面传来冰冷的声音,然后大门无端合上。 外面候着的人顿时的一个机灵,似是被那两个地方激起了身体的下意识反应。 然后欣喜的拉起地上的尘师兄,缓缓远去。 屋内。 依旧是那案桌香炉,但却又多了一个怪异的东西。 那是一只圆鼓鼓混身黄白色的耗子,但诡异的是它身无一根毛发,就像是纸一般的光滑。 此时它正在案桌上仰躺着,四肢和尾巴不断的抖动,似乎是在,嬉闹? 却听黑暗中的人道:“好好好,都是你的功劳。” “明日我便放你出去,让你吃个饱。” 他伸出手指,抚摸着耗子露出的肚皮。 它似乎很是舒坦一般,不再乱动。 “不过,却要是你们五个一同出去,帮我探一探那城中修道人的底。” “吱吱吱!” 耗子很快的回他。 翻译过来便是,我一个人可以的,莫要放他们出来。 他们坏的很,总是抢我的东西。 “呵呵。” 那人笑。 ...... 翌日。 秋虹难得睡了个好觉,这城里的床睡着就是舒服。 山上那竹片床,不提也罢。 那时,他都是一夜修行得过。 这时候天还未亮,只在遥远处探出一点点的痕迹。 嘟嘟嘟。 秋虹诧异的看向的窗口,似乎是有东西在敲窗,但很轻柔的样子。 他走过去,推开窗户,清风迎面而来。 以及,一只在他眼前摇曳的枝干---来自于杏树。 它察觉到了秋虹的醒来,似乎在和他打着招呼。 树枝的顶端伸到他的近前,遮掩的叶片挪开,露出下边隐藏的东西。 一枚红彤彤熟透了的杏子。 “这是给我的吗!” 这般说着,却已经不客气的伸手摘下。 枝干左右摇摆,还记得和他昨日的约定。 秋虹两三口将其吞下,发出满意的声音:“不错,不错。” 身上法力灵光转动,祛除了周身常人视之不见的污秽之物,转身下楼,站在了院子之中。 虽说下了山,到了凡俗之中。 但每日采气的修行,却还是懈怠不得。 真气的积累,需要日日点滴而成。 唤出谪仙剑,他御剑直上九天。 这里不像青冥之中,修行所需灵机需他直上九天之上,方可采纳。 稍麻烦了些,但也尚能接受。 只见他将遁空剑典上参悟出来的法门用出,闪烁之间,消失不见。 第34章 根本法力炼谪仙 田茹在外操使着得来的本命剑,修习剑术培养感情。 秋虹只坐在这远离闹市宅院的主屋之中,识海里真水化海,七叶青莲浮沉。 心中默默存思观想,不过片刻的时间就有一点纯洁念头降下,落入丹田之中,化作一柄淡青小剑在其中游曳。 这淡青小剑起初就如同雾气一般缥缈、虚浮不定,待丹田中的青冥真气裹上,汲取了其中的力量之后。 方才猛的一震,落入下方之中。 本来看似除了飘荡的真气之外就别无它物的丹田,在那小剑融入其中的一瞬,显化出一汪湖水。 那小剑就像乳燕归巢一般没入其中,溅起一点涟漪,继而又消失不见。 这却是他合以念头,练出的根本法力湖泊。说来是湖泊,但其实也不过是个小水洼罢了。 所谓法力,便是真气凝聚功决真意而成,其他道派称真符,佛门叫舍利子,魔门唤血种,名字颇多说来说去,却都是那个意思。 若是你念头升华化作神识,再以神识在丹田内凝成法诀禁制,随时能演化新的剑意,便是触摸到金丹的边了。 但这与成就金丹却又相隔着很远的距离,所以这个阶段的修士们又称作化丹。 解为:诸气化合,聚而成丹。 一道根本法力乃是真气配合功决所凝,剑修打出便是心中剑式,法修打出便是一道法术。 寻常剑修到了这个地步,须得观想真功念头垂落,将真气混合至含有功决要义的念头中,化为剑意储存到丹田气海之中,这便是一道根本法力。 而像这般的根本法力炼来极难,往日在青冥内一日最多炼化上两三缕,如今入了俗世中,方方一早修行不过才得一缕而已。 而这般的法力一旦用了出去,便是像泼出去的水一般,彻底消耗了,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因此,一般来说锻念阶段的修士最为忌惮的就是消耗法力,因为这非常的不利于他们日后的修行。 非得等他们将神识修了出来,把根本法力凝聚成自己想要的禁制模样,藏在体内。 才能开辟出源头,法力源源不断起来。 一旦结成了禁制,便能如同法器禁制一般将体内的真气炼化成虚意、虚符。 而这般的东西打出去也是一道剑决,只是不如根本法力那般持久,若不在体内禁制处温养,只消两三日便散去,连真气都收不回来。 而这个,便是修行人士常说的法力,也称道行! 身体中禁制能够自行的远转,汲取真气温养虚意,渐渐的日子过的久了,它也能转化为根本法力。 这个过程,称为增长道行。 按照寻常修行人一天一缕来算,三百六十五周天之数称作一年的道行。 所以你出门在外听得人言,我五百年道行方才成就金丹。 指的可不一定是修炼了五百年,他极有可能是修行了八百乃至一千年。 为何? 盖因,寻常修者的内外条件不支持他做到修行一天便涨一天的道行。 通常是大家出门在外探讨修行道: “道友你苦修一年涨了多少道行啊?” “不多不多,半年而已。” “哟,我才涨了三旬,道友仙山何处,在下孤身一人,愿上门做个门客长老。” “哈哈,欢迎欢迎。” 若无仙山福地,真功妙决相助。 正所谓,事倍功半,便是此理。 修士化丹之前,使用法术消耗的都是根本法力,用一点少一的那种。 因此,这个阶段的修者斗法都谨慎的很,轻易之间不出手。 没办法,一道酷炫的法术打出去,那消耗的不是别的,是有寿命炼出的根本法力啊! 但化丹之后,所用的法力,却非是根基,只是随时能汲取天地灵机恢复补充的消耗品。 这也是,为何各道门,非得弟子化丹之后方才放之下山游历的缘故。 那子鼠观的道人自然是化丹境界的修士,虽然秋虹不打算轻易的上去招惹他,但还是不得不防,得有些对抗的手段。 随即张口吐出三道根本法力,落到早就显化出来,漂浮在半空中谪仙剑上。 秋虹这下子可是下了血本的,法力根据真气品质、修行真功的不同,所产生的效果自然也不同。 同样的剑诀,有的剑修一件斩出天地变色,山川崩碎:而有的剑修,就只能裂开三尺小缝,徒惹人笑。 这便是法力所蕴含的真力大小不同。 秋虹合外气所采青冥气,本质极高又非常符合他真功性质,淬炼的真气品质自然就极高。 而这次观想的功决为《遁空剑典》上所附的一篇《它化有形无形剑》,化作的根本法力各具不同神妙。 一道幻化,一道遁空,一道辨灵机。 联合起来便是一门变化莫测的剑招,打入谪仙剑,便能代他施展而出。 其蕴含的威力极大......等闲修士,怕是接之不下。 而且,秋虹还另有它意。 原本打算是将谪仙剑剑光再打磨的纯一一点,待他迈入化丹之后,便会腾出手来,正式的用法力炼上禁制。 但现在,昨天他躺在床上想想。 还是无需追求那般完美,先炼了再说。 谪仙剑炼成禁制后,有几门法诀便能动用,为他添上几分本领。 他虽不在意比试的胜负,但自家的小命还是要保一保的。 将这三道根本法力打入谪仙剑之中,秋虹手掐法诀,真气流转。 不消片刻,谪仙剑内部便被他依着根本法诀上的炼制之法打上一重禁制,于此同时,这道禁制与三道法力相勾连。 且因为法力性质和剑器的本质契合,甚至能够借用谪仙剑收敛天地间的这三种相关的灵机,继续温养这三道根本法力,让秋虹储存在其中的根本法力越发的浑厚。 到时,爆发出来的剑招威力便是愈发的强大。 谪仙剑受到此法力所激,蓦的爆发出一道青光穿破天穹。 剑身扭曲似乎想要不断变化,然后在下一个瞬间忽的隐没在空间之中。 若不是剑主对于本命灵剑的感应,秋虹还以为自家的剑凭空消失了。 见到这番场景,他便知今日谋划之事成了。 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对这门剑决领悟并不深,能够成功观想出来全靠运气。 而紫霄宫中智慧灵光,却是尽数的被他主仆二人消耗一空。 不能用来加速领悟。 “愁人那!” 秋虹发出一声叹息,道:“我该去哪混些智慧灵光呢?” 哪里有免费的讲道听,急! 第35章 习来诸般凡间技 李老汉也是一名靠手艺吃饭的手艺人。 不过却非是像那捏泥人的黄鼠狼一般,走街窜巷靠摆摊为生。 人家是有着正经工作的。 几代传下来的木匠世家,只要是有关木工的手艺,在这小小的涑玉城里,人人都得竖起大拇指夸奖一番。 不过这些日子却是由于瘟疫的缘故没了那般的忙碌,每日只是在家中做些定制的家具之类。 钱财报酬尚可,活也清闲,他倒是乐的如此。 此时他正打磨着一张红木八仙桌,再刷上一层清漆晾晒上几天,便算完工。 这个时候,自家的大门忽的被扣响。 却是有人来访。 李老汉虽然家境殷实,却非富户,自然没有扫洒奴仆之类的存在。 心里疑惑着估计又是那个邻里家里工具坏了,让他收拾一番? 多年来,这样恶事情虽然不长见,但也少不来。 邻里和睦嘛,他倒也乐得上门去坐坐客,顺便帮助一番。 这样想着,他起身精神的去开门。 ...... 秋虹独身站在一大门前,轻扣铁环。 中午在百味斋食了午饭,顺便向伙计打听了城里最出名的木匠是谁,回去小憩一下,便上门求学而来。 自己一人瞎琢磨有岂能比的上数代人的智慧,盖房子这种事还是要找个老师傅来指点一番。 虽然清穹之下琅嬛阁里有关建筑的典籍也有不少,但云里雾里的讲的都是洞天福地的营造,再次些的也是灵居的建造详解之类。 于他而言,却是有些超纲,不符合当下的情况。 所以说,他才有了向这些凡俗工匠学习技艺的想法。 若是有可能烧瓷、炒茶之类的他也有心一并请教了去,技多不压身嘛。 咯吱。 门打开了半面,露出个精神抖擞的老头子。 手掌粗糙,满是疤痕。 见他有些疑惑的神情,秋虹道:“老伯莫慌,我上门来是想和您学习木工技艺。” 李老汉疑惑的看着眼前着装不凡的公子哥,怎么打量都和他口中的话对不起来。 “公子还是莫要打趣老汉,你这般的人物怎么会来学习这般低下手艺。” 他摆摆手,只以为秋虹在消遣自己。 秋虹笑道:“老伯你这可想差了,我却非是哪家的公子。不过山中野道,修行之人罢了。” “这此来寻你,也非是消遣,不过是山中老屋失修,这才下山寻个木匠请教一番,方好日后回了上山建造几所居住的精舍。” 李老汉忙又打量几眼秋虹。 只见他果然不松不垮立在那里,束一黑白腰带,挂着红玉小葫芦,一股出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股仙味,可是比常能见到的子鼠观的道爷们丰厚多了。 不说真仙之流,但也肯定是自家惹不起的人物。 李老汉一惊,忙说道:“老汉眼拙,不识得道真仙当面,还望上仙莫要见怪。” “不敢不敢,哪里称的上是仙,不过山中小修罢了,老伯唤我钧便可,此为我之道号。” 秋虹摆手,谦语道:“不知老伯可否将技艺传授一二,我也不会白学了去,自会有所补偿。” “何需如此,我便随钧公子走上一遭,将你之居所修缮完好,也不收你分毫报酬,只当结个缘分。” “莫看老头子是个木匠,却也时常去观里烧香,也算半个信众哩, 李老汉如此说道,忽的不待秋虹回他。 猛的一拍脑门道:“哎呦,老汉可真是老糊涂了,仙人修行的地方岂是我么你这些凡人能够去得的?” “钧公子快快请进,老汉必定知无不言,也莫要谈什么补偿。” 他将两扇大门展开,引秋虹进了内里。 秋虹轻笑一下,也不反驳他的言语,跟着他进了院落中坐下。 青冥却是并非那般好进之地,他所说之倒也不无几分道理。 但秋虹更想的却是享受自己慢慢搭建的那种乐趣,一种心灵上的满足,念头上的通达。 他有感觉,待他真正的搭建出属于自己的院落之时。 便是他成就神识之刻,也是他真正的融入这个鸿大世界的开始。 若无家,何来归属。 李老汉将秋虹引到院落中坐下,奉上最好的茶水。 这是他最有出息的徒弟,前些日子从别的郡城里让人捎回来,说是孝敬他老人家的。 叫什么三十二道盎然香,他一个糟老头子,哪里懂得这般的雅致。 不过是放在角落里生灰,如今拿来招待贵客,却也不知他是喜之不喜。 李老汉紧张的看着秋虹,比那群嚣张的道爷来家里搜查妖怪时还要紧张。 “老伯,这茶却是不错。” 秋虹眼睛一亮,只觉得这茶虽然不存灵机,但滋味翻转,可以算的上是凡俗珍品。 将茶杯放下,他说起正事:“不知我该从何学起?” “从认识工具、木材开始如何?” 李老伯小心翼翼的说道。 秋虹自是点点头:“自然可以。” 李老汉开始谨慎的讲述: “这木匠的工具,零零种种数量颇多,但我们常用到的也就那么几种,如:锯、刨、斧、墨斗......” ...... 一边涑玉城里秋虹悉心求学。 另一边城外,邋遢道人依旧卧在在道路边,不过此时他却是醒着的。 他眼睛看向的方向赫然就是天支山上,而他所处的道路,也是下山通往涑玉城的必经之路。 哗啦。 不多的酒液撞击在葫芦的内璧上,发出响动。 “酒又没了,可真是不禁喝啊! 他感慨一声,又是一大口灌下。 忽的他感应到一股隐晦的灵机波动,从他眼前跑过,直奔了涑玉城而去。 “哦,这青老鬼竟然将他那五只宝贝耗子放了出去,这是生了什么事?” 邋遢道人自语:“我却是不曾漏出踪迹,让他察觉到马脚啊。” “哦!” 继而反应过来,道:“不是我,便是我那新进城的师弟了。” “果然是年轻人,沉不住气啊。” 他摇摇头,又道:“便回去打酒吧。” 这般说着,他摇晃着站起身来,葫芦里扬出一条水线,转瞬间拉长至不可见之长度。 再一看,却那还有邋遢道人的身影。 第36章 有眼不识云禁法 而在更较为遥远的一边,下梅村赶往涑玉城的路上。 拜别了依依不舍的双亲,乔恒景终于踏上了前往涑玉城,追寻秋虹的道路。 法器化作云驾,乘着他在数百丈的高空上悠悠而行。 他有些不满意这个速度,但是没办法。 若是不用飞遁的法器,就算他现在是化丹境界的修士,能一口气的驾起遁光短短的飞遁上个数十里地,那便算是他真气浑厚,十分了不得了。 况且他也没得选择,他就这么一件飞遁法器。 用也得用,不用也得用。 但他却是不知,像他这般驾云数百丈之高,悠悠而飞遁的行为,是一件极其阔绰的事情。 相当于普通人身着金丝织就的衣物招摇过市,是能惹来往来行走之人的羡慕目光的。 当然识货的人也就看看,不会生出什么歹毒心思。 因为这般的飞遁法宝,不是飞剑、飞舟这般较为常见的消耗真气较大的中短途飞遁法器。 它是极其少见,唯有道门正宗也就是三道弟子才擅长炼制的云禁飞遁法器。 相当于金缕衣的升级版,金缕玉衣。 云遁类的法器并不以速度称道,而是以舒适度和法力消耗少而闻名,并不太适合广大的修行人士。 毕竟修士们轻易不出门,一出们那便必有要事,所以要求都是快一点。 佛门的可能还要求稳重一点,防御强上一点;至于散修左道,那肯定是要便宜一点,材料大众化一点,消耗少一点,祭炼花费的功夫也要少一点。 那魔门的崽子肯定是要隐蔽一点,最好是悄无声息的;而真正的剑修,一般都不御剑,他们都有驯养的灵兽,飞遁起来又快又舒适。 如此一来,对于那些散修左道而言,飞剑即可护身杀伐,又能驾光飞遁。 这样一宝多用的飞剑,自然是他们的上上之选了。 至于飞剑的飞遁是否舒适,消耗的真气法力是否又有些大,那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了。 所以麻烦出们在外,不要一看到用剑的就是剑修,他们有九成的概率是混的不咋地的散修。 而佛门就最喜欢莲花、宝幢或是木鱼之类,快不快不重要,够安全就行。 那魔门的话,聪明的魔门中人一般不用飞遁法器,全凭遁术赶路,快不快也不重要,小命安全最重要。 而又有,脑袋不灵光的爱使黑幡、骨塔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他们则归属于修行人士的底层:邪道人士。 当然,他们都死的差不多了。 唯有道门的真传,才会有飞的高一点,消耗少一点,要舒适一点的需求。 因为飞遁法器非但是他们赶路所用,更是他们平常修行采气必备的法器。 道门真传修行功法常采九天之上的种种清灵灵机,因此采气之时往往需要数个时辰之久,非是一时所用之器,而是修行必备之物。 倒是与秋虹修行时采气有几分相似之处,但他也无需像他们一般高上九天之上。 再加上采集灵机之故,道门修士的法力通常都属清气,祭炼起来这般的云属法器自然更是得心应手。 正因这般,云禁法器才再清穹有了深厚的道门血统和象征意义,除却道门或是道外别传,少有人祭炼这般法器之修,便是四海龙族出门行云布雾,那也不过是天赋所致,它们不通祭炼的。 驾着云禁法器出门,等于亮着身份,自带一层别动我的豪横气质。 通常的散修遇到了,都知道这样的人物有道门背景,惹不得。 但往往,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不是散修,却又见识短薄的人。 乔恒景往下压了压云头,他不识附近地理情况。 出门之时,也只是问了问自家父亲涑玉城的大致方向。 自然要时时的将下云头查看,免的跑偏了去。 就在低头遥遥望去之时,忽见一道金光猛然间窜了上来。 演化两条数丈长的巨蟒,尾部交缠,凶狠的朝他交错而来。 乔恒景虽然一惊,但作为道门真传,养气功夫自然是到家的,本事自然也是不差的。 当即将身下四方巾化作的云驾缩小,化作脚下的一朵小小祥云,带着他在空中腾挪而去,将将躲开两条金蛇的攻击。 他定睛往下一看,却是个灰黄衣服的长发道人,头戴着个莲花冠,嘴角留两撇八字胡,贼头鼠脑的样子。 乔恒景一观他面相,便心生不喜,更因他突然袭击而不快。 这不喜不快,便足以让他出手惩戒此人了。 道家讲就清静无为,但也不能被别人欺负到脸上了还装清净。 那可就得使道心蒙尘,念头不通达了。 他此时就处于这样一个不通达的状态,很不爽,就想砸点什么东西。 根本法力流转,左手遥遥握拳印,散发蒙蒙光芒。 “好你个贼子,坏了我家师父的布置还敢如此招摇过市。” 凡师兄见金蛇箭一击落空,跳脚道:“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乖乖的和我回去请罪,说不定我家师父还能饶你一命。” 乔恒景一听就气笑了,但转念一想就知道此人肯定与自己一路过来消灭的疫气化身脱不了干系。 自语道:“那就更不能放过你了,不过却是不能像原先一般,得换个印决。” 于是乎,手掌一转,另捏出一道法印来。 手掌上气机顿时一边,从先前那般的撑天般威严的感觉化作无物不缚的紧密。 他挥拳下击,印决打初。 根本法力化作一条飞舞的黄色绳索,向地上仍然在喋喋不休的凡师兄缠绕而去。 这正是他是师门妙法,玉虚十二印之一---捆仙锁。 乔恒景一击即出,便背负双手,乘着云驾降了下来。 他很有自信,眼前不过一凭借取巧锻念的修士罢了,道行没有丁点,断然是逃不脱他着一记捆仙锁的。 哐当。 天上飞舞的两条金蛇化作本体,掉落在地。 似乎在揭示这他的主人,此时已经无力反抗的事实。 乔恒景并没有过多注意剪刀法器,在他看来不过是不入流的东西罢了。 “你为何......!” “纸人!” 他诧异的吐出两字。 再一看,地上绳索缚住的那里是一个活人,分明就是个黄纸扎成的纸人。 施法一辩,驾起遁光朝着一个方向追了上去。 第37章 五鼠下山闹漱玉 秋虹一番虚心求教,顺便相邀李老汉下馆子吃了一顿。 这才提起装着给田茹外带菜品的食盒,往小院里走去。 “今日没生什么波澜?” 他古怪的嘀咕着,道:“却是有些不对劲了。” 按理来说,我昨日无疑间坏了他的好事,还顺便废了他门下的得力弟子。 怎么说,对方都会有所动静不是。 “难道说。” 秋虹有了几分猜测,脑袋里浮现出邋遢道人的身影。 “是便宜师兄替我挡下了?” “还是那子鼠观的观主,此时正到了一个关键的时刻,无暇他顾?” 他边走边思索着。 转身离开大道,拐入小巷之中。 “救命,救命啊。” 几声小心翼翼的呼救声从从一旁高墙下的狗洞中传出来。 秋虹饶有兴致的往前走了两步,探头看了过去。 还道是谁。 只见,灰黑的衣袍塞在洞口处,空隙里冒出一个黑黄的兽头,伸出长长的的脖子,在向外挣扎。 身后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拉着它一般。 正是那只扮成手艺人模样,混迹在涑玉城内的黄鼠狼。 秋虹笑了,蹲下身来。 “贵客贵客,我知道您识的我,还望搭救一番,事后必有重谢。” 它慌忙的说着,也顾不上正巧碰到秋虹的惊讶了。 “啧啧,果然妖类就是不要脸皮哦!” 秋虹调侃的说道:“前脚便把我出卖了,现在又想让我救你,世界上哪有这般的好事。” 他自然还是记得昨日尘师兄手上那个栩栩如生的泥塑的。 “贵客贵客,小妖一身的本领都在藏匿之上,那帮恶道士询问我是否见过外来人,不敢不应啊!” 黄鼠狼连忙呼喊道:“却非是本意,还望贵客施以善手,搭救一番。” 它头颅不断的上下点着,身子却再一点一点的往后退去。 秋虹眉头轻皱,他并没有感知到墙后有灵机或是生机的波动。 “却是怪了,何物在拉扯你?” 说着,他化出一缕剑气,朝墙后一探。 噗通。 黄鼠狼猛然间扑到了地上,只是...... “哦,抱歉了。” 秋虹不动声色收起剑气,站起身来。 狗洞的后面,一双天青色的眼眸闪烁着寒光,嘴里叼着一截毛绒绒的东西。 再看黄鼠狼的尾巴,赫然是短了一截。 它小眼睛里淌着泪光,窜到了秋虹的身后。 道路上滴下几点血滴。 吱吱吱! 洞后的身影像一阵青风窜到道路中央,露出了身形。 却是一只猫儿大小的青皮耗子。 秋虹古怪的说道:“黄鼠狼还怕老鼠吗?” “您看它像普通的老鼠吗?” 黄鼠狼委屈的说道,小爪子心痛的捋着自己短了半截的尾巴。 “你这是去人家家里偷鸡,被家养的给耗子逮到了?” 秋虹开玩笑一般的说道,他自然是看出了眼前老鼠的不凡之处。 “哪里敢哟,我黄三可是正经妖,从不做这般偷摸的勾当。是这府上的千金今日过生辰,请我上门来捏些泥塑,讨她欢心。” 它解释道:“但正忙到一般,不知怎滴,就碰上了这个大耗子,对我穷追不舍,我只能丢了吃饭的家伙什,奔逃出门。” “这下好了,在人前又露了身份,怕是在这城里混不下去了,要辗转流落他乡。唉,做妖真苦啊!” 青皮大耗子歪着头,看着眼前一人一妖交谈。 眸光忽然之间一亮,张嘴吐出一股青色温润风。 却也不是冲着秋虹面门而去,而是朝着他顶头三尺的位置,当真是怪异至极。 “五气温热风,削魂福禄寿!” 秋虹惊讶间吐出道出它的跟脚:“五瘟神?不,应该叫你瘟气鼠。” 谪仙剑霎时间显露出身影,剑光一转将那股青风消弭在半空中。 可不敢真的让它在头上转三转。 这青光专削人福禄寿,虽然看它未到了那般能青光一转福禄皆消的地步。 但就算是被它削去一层,那也是秋虹所不能接受的事。 福气一失,顿生霉运;禄气一失,横生危机;寿气一失,减遏生机。 可不是闹着玩呢! 抬脚踢了踢腿边的黄鼠狼,示意让它远些去。 这老鼠,可能是他修行以来,所遇到的最为危险的敌人。 修为不高,但危险性极大! 而如若他想的不差的话,这老鼠应当共有五只才对。 正合了五鼠搬气术的法门,只是这子鼠观上青道人不知从何又得了这一门祭炼五瘟神的法子。 合在一起,倒真是让他修出了些门道。 疫气之事,是他做下的手脚无疑。 至于目的,自然是为了这五只老鼠。 即含神名,自然要收取香火信仰,瘟疫不生,又如何显得他除疫有功? 只是他难道不知,清穹大地神道难行? 有名有姓的神道符箓,明晃晃的挂在琅嬛阁里,千百成篇。 那青皮耗子见秋虹轻易间躲去了自己的攻击,非但不恼,反而听到道出自己的名号还嬉笑着点了点头,抬起爪子在空中挥舞着。 这么看去,真还有几分机灵活泼的样子。 无那般狰狞的感觉。 “我道为何不来寻我麻烦。” 秋虹感慨道:“原来是早就到了,却志不再我啊!” 这般炼出性灵的生物,最是不受束缚,不听管教。 平日里定然是被青道人约束坏了,好不容易出来了自然是要毫无顾忌的疯玩一番。 至于主人的命令自然被抛在脑后。 青道人如何不知它们秉性,相必也是任由它们在涑玉城内造下乱子。 好拖延秋虹或是其他多管闲事的修行人士的手脚,让他们无暇他顾。 这五鼠如何生乱,自然是搬运凡人福禄寿之气,散播寒暑燥湿风五种瘟气。 至于为什么青道人舍得将它的五个宝贝放出来,秋虹想着老鼠或许可能并不是它们的真身。 这般想着,他也没有丝毫小瞧眼前之物的心思。 青皮耗子好奇的看着眼前谨慎的修行人,一双灵瞳下秋虹头顶福禄寿化作三才光辉流转,馋的它简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吱吱吱。 叫声中,无形的波动传遍四周。 它可不是那几个只知道吃独食的家伙,有好东西自然是要大家一起分享才对。 第38章 黑白藤上穿剪纸 秋虹将腰上细细的黑白腰带解下。 阴阳二气葫芦里叮当晃响,却是那日收的一点疫气至今未能炼化完全。 “禁制祭炼还是太过少了一点啊,若此时地煞禁圆满合百零八之数,便是此时五鼠齐至,我法力一动也是片刻的功夫就能将其收了里去,复返灵机。” 他心中可惜,道:“看来今日我这三道根本法力汇成的剑式,是留存不下来了,即便消磨不干净,也剩不下多少。” 青皮耗子发完消息,就在原地谨慎的看着秋虹。 一双宝石般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都是一般的货色,自然它也明白自家那几个兄弟的秉性。 想让它们放下自己手中现有的肉,来帮助自己,这般空口无凭的说可是不行的。 稍过片刻,它就有了主意。 肥肉现在吃不下,我留点标记晚点再来还不行吗。 眼里闪过智慧的光,顿时间,它从体内放出缕缕风瘟来。 这东西如它而言就像是修士的法力,散发出去吸收些灵机便能恢复过来。 算不上稀奇的东西。 于此同时,它的身体就像是缩了水一般飞速的变小,化成一普通大小的老鼠模样。 秋虹面色稍有凝重,这风瘟威力尚小,奈何不了他分毫。 但若让它就这般的飘散出去,对于城内的普通人可以说的上是巨大的威胁。 稍微沾上一点,便能让一健壮的汉子顷刻间无力倒地,并且在接下来的两三天遭不得一丝一毫的风吹。 不然,每一缕风吹过他的身体,便宛若小刀割肉一般的疼痛,堪比生生凌迟之苦。 寻常之人怕是一天便会疼痛而死,难见第二日的太阳。 真气灌注,谪仙剑遁入无形。 阴阳藤缠绕而起缓缓旋转,化作一道流动阴阳鱼图悬在秋虹后背。 他怕这小耗子,仗着身形小,遁走灵活窜到他背后给他来上一记,偷上点好处就跑。 要知道,像他这般清灵修士的福禄最是丰厚,与它们而言更是难以拒绝的美味。 还得小心提防才是。 老藤般干枯的葫芦塞子扣下,灵光悬着垂落到上面较小的葫芦肚上。 葫芦口发出股莫名的吸引力,将四周的风瘟之气缓缓的吸纳过来,进了葫芦内里。 若有人凑到葫芦口仔细看,便会发现是里面两种两种灵机交缠,散发引力。 “奇了怪哉!” 秋虹纳闷,道:“这耗子身体到底为何物所制?为何察觉不到丝毫的生机流转,就连灵机的变化也是甚少。” “若不是其施展变化之术,我还真以为它就是个死物一般。” “莫不成,真是玉石点化而成?” 察觉不到运转灵机的变化,他这一身实力就要大打折扣。 此时自然不能主动出击,得静待它攻上门来。 况且,它在身体变小的一瞬之间,就消失的无隐无踪,不知藏到了哪去。 秋虹自然不会认为它虚张声势一番,就此逃跑。 显然,它正在某个地方等着他漏出破绽,好狠狠咬上一口。 “贵客,贵客!” 黄三小心的蹭了蹭秋虹的裤脚,道:“那耗子再您左边墙头上哩!” 他是遮掩自身气机和妖气的行家,对于搜寻藏着的敌人自然有着一手。 但饶是如此,也费了它老鼻子大的功夫,鼻子都呼吸的肿了,这才探知到它的位置。 赶忙提醒秋虹。 秋虹闻言,意比身先动。 念头瞬时间就锁定了左边高墙顶端。 昏黄的天幕下,一只青色的耗子爬伏在墙头之上,若不仔细分辨,还当真不好将其找出。 虚无处,谪仙剑划出淡淡青光,一剑刺去! 吱吱。 它叫了几声,里面不带惊慌反而却又几分嬉笑之意。 身上光晕流转,竟然猛的化作流光冲到秋虹进前。 谪仙剑,这几乎是势在必得的一剑刺空了。 离得近了,秋虹甚至能看到这青皮耗子眼神中得意的神色。 剑器在前,法宝在后,两样法器都不能在第一时间调动,秋虹此时落入了一种无宝可用的境地。 虽然它能随心招出剑气,那不过是真气所化之物,如何伤得了它。 不过饶是如此,它也不靠的太近,而是在一段距离,张口吐出一道分外浓郁的绿光。 它两只小眼睛微微眯起,开始向后撤退而去。 这道温润风无论成与不成,都足以在这个年轻的修士身上打上它的印记。 若成,饱食一顿美滋滋,若不成,喊来兄弟们一起分食,也是笑嘻嘻。 怎么来说,都是不亏的。 青皮耗子稳步后撤,看着秋虹如何因对。 忽的,他的眼前突然有道利刃划过。 本来就眯缝着看不清的眼睛,此时更是直接睁不开了。 剑光破体而入,缕缕的雾气从中飘荡而出,它较小的身体开始漏气了。 早就有所准备的阴阳藤倏忽间转到前面,将那浓郁的绿光偏转下去。 “这绿光可不兴在头上飘啊!小耗子。” 秋虹散去阴阳藤上真气,化作腰带重新缠绕在身上。 “哎呦,什么东西。” 冷不丁听到身下的黄三一声怪叫,低头一看,他不由的笑出声来。 只见那绿光化作光环,套在黄三头顶。 绿油油的,煞是好看。 观气术下,丝丝的福禄之气从头顶溢出,将绿意消减。 看其样子,想要完全让其消失,这黄三怕是要凭空少上三成的福禄之气。 作为妖类原本就不好过的日子,怕是要越发的雪上加霜。 秋虹不做声,只当是当做那天之事的惩罚。 黄三此时也猜到了身上发生了何事,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瘫倒在地。 嘴里喃喃道:“做个妖怎么就这么难啊!” 不再理它,秋虹向前走去查看。 只见一张青色的纸张在空中悠悠飘荡,待他走到前面的时候,正好落到他的手上。 低头一看,正是一张老鼠模样的剪纸。 头颅四肢尾巴,栩栩如生,只是眼睛的位置,却出现了一道划痕。 让原本看起来活灵活现的老鼠,失了几分神采。 “剪纸术?” 秋虹略带惊讶道:“这青道人倒真是有几分奇思妙想。” 说罢,顺着眼睛的空洞将它穿在了腰带之上。 靠在小小的葫芦旁边。 第39章 奉灵物妖求庇护 提起放在一旁的食盒,秋虹拔腿欲走。 废了些功夫才除掉这五鼠中的一只,况且还不是完全消灭,不过是破了它的一道分身,让大部分的魂体都逃了回去。 于它而言,就是相当于舍了一件衣服,金蝉脱壳了去。 伤害,却是微乎及微。 此时不赶紧溜,难不成还等着吃耗子套餐不成。 走了几步,回头往地上一看。 秋虹诧异道:“你待如何?” “恩人,恩人救我一条性命,小妖自然是要有所报答的,就这般走了,岂非是与那般禽兽无疑?” 黄三不知使了个什么法子,将头上的绿光遮掩的干干净净。 饶是他尽力运转观气术,也察觉不到分毫的踪迹。 “果然有两把刷子,这藏匿气机的手段颇为不凡。” 秋虹心道:“不然也不敢明知有人在城内捉妖,还在大街上摆摊。” “你却是个不寻常的,说说吧,要怎样报答我。” “小妖前些日子得了一袋子灵种,正想着前去个大城寻个坊市交换了去,哪成想便遇了这事,幸得恩人相救,这物便予了恩人,偿还搭就之恩。” 胡三三两步跑到狗洞下的衣物里,幻化成人形,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灰布小袋,递到秋虹跟前。 “走吧,且边走边说。” 秋虹悄然接过,也没有不好意思。 这黄三精明的很呢! 献上此物,不单是他说的那般偿还救命的恩情,还是要秋虹庇护与他哩。 这小算盘可是打的叮当响。 不过秋虹也有自己的算计,便欣然收下他的东西。 左右,小院里空出的柴房之类颇多,多他一个也不多。 保他一时的安全,也算不上什么多艰难的事。 往回走着,秋虹查看起他所谓的灵种为何物。 黑色的丝线系紧口袋,颠在手里分量不轻的样子。 也不消打开口子用肉眼去看,念头往里一探,便能够大致知晓。 里面大约是几百余粒黑皮的稻谷,看上去无甚不凡。 “咦!” 秋虹惊讶道:“你从何处得到的这些灵种?” 原来是他从几粒破开的稻谷中察觉到了一股不凡的灵机,隐隐间还有一股清香顺着念头传到识海之中。 单是这么简单的一探,秋虹便能断定它非是一般的灵种。 就是和各大道门灵田上培育的种种灵稻相比,也足以称的上是中品之列。 而且这些灵稻种子,显然没有经过修士处理,是能够正常生根发芽的种子。 要知道这些能够生产辅助修行的灵米之类的稻种,可都是相当于战略物资,一般来说是流传不到外界。 更何况,现在出现在这个小小的黄鼠狼妖的手上。 不免让他惊奇几分。 “恩,恩人......” 黄三一脸紧张,还未说下去就被秋虹打断。 “叫我钧道人便好,无需这般恩人恩人的叫,让不知情的人听了去,还以为我怎滴了你似的。” “钧上修,这东西......这东西是我在路边捡的。” 黄三眼睛往下瞅地,这是明显说谎的心虚表现。 “哦,何处的路边能捡道这般的灵物?” 秋虹笑着道:“我也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顺手捡上一个灵宝。” “上修莫要打趣小妖,这动西真是捡的,不过是在深山的一个洞里,当时是用一个坛子装的。” 他吞吞吐吐的说着:“当时小妖也不知这物奇妙,肚中空空,便去了糠皮直接蒸着吃了。您别说,我有着一身修为,全靠当初那几碗米饭。” “那滋味,啧啧啧,小妖一辈子都忘不了。” 秋虹这下子明了了。 感情你捡东西捡到人家墓里去了,行吧,墓道也是路,倒也没撒谎。 就是这小妖路子颇野啊,群山大泽之间修士的墓葬也敢去盗? 那般坐化的散修狠人,死之前恨不得将自己的洞府暮穴打造成一等一的凶险之地,生平所学的恶毒法门尽可能的往里面套。 就怕日后盗墓的人死不了。 就凭借他这个不但盗了还好好的出来了,秋虹就得赞叹上他一声真猛士。 遥遥头便道:“却是有些浪费了,这些灵种尚有生机未失,便是没有相对应的培育手法,也能种出一些不差的灵米的。” “小妖那时,也是无奈啊!” 黄三说。 “既然拿了你的好处,那便不能没有表示。 秋虹点头,翻掌将袋子收入青冥法印之中。 也不多探究它的往事,那个踏上修行道路的修行者没些隐秘。 人也好,妖也罢,俱是如此。 想了想,说道:“涑玉城中近日许生变故,你若不愿离开,那我在的这些时日便能庇护你一二,可好?” “好好好,多些钧上修。” 黄三赶忙说道。 “不过!” 秋虹顿了下道:“你却是要化作原型方能入我那居所之中,而且还要帮我做些事情,是否愿意。” “愿意的,愿意的。” 黄三当即在地上一滚,变成了原型。 能报上大腿,保他这一段时间的平安,别说是便原型了,就是变些奇怪的东西,他也是做得来的。 他可不傻,头上套这么一个东西,出了去不得被人家当场抓获,成了耗子嘴里的点心。 虽然对自己隐匿的术法很有信心,但万事还是小心为妙。 然后黄三身上毛发里有一根闪过一道光华,地上的衣物消失不见。 却是他将身上的一根毛发炼成了储物类的法器。 妖类多这般的操作,倒也见怪不怪。 没有灵材?我这一身皮毛要之何用,炼了炼了,这角光长的好看了没啥用,也一并炼了。 总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妖修们做不到的事。 “上修,你看这样可行?” “可!” 秋虹点点头,还是这般动物模样顺眼多了。 继续走着,过了前方转角,便到了自家的院落之中。 黄三跟在后面,问道:“钧上修,不知你要让小妖做何事?” 秋虹也不看他,平淡的说道:“无他,漏出一点你头顶的光环气息便可。还有四只耗子在城中肆虐,我总不能坐视不理。” “还是要将其除去的,正好你便做那诱饵一做。放心,定会保全你的性命的。” “啊,这!” 黄三怔怔的走着,一事竟然无言。 过了转角,抬头一看眼前的院落,面露疑惑道: “这不是......。” 第40章 巧知院落原主人 黄三疑惑的说道:“这不是端木容那小姑娘住的院落吗!” “哦,您看我这,昏了头。她既然离去将院落交给了牙人,自然是任何人都买得的。” 这下轮到秋虹惊讶了,他垂下头,问道:“怎么,你认识这院子原来的主人。” “那是自然,我黄三在这涑玉城里生活这么多年,每一个久居的人我都记得他的相貌,他的名字。” 黄三挺起胸脯骄傲的说道,这是他最擅长的东西。 “这小姑娘也是个修行中人,几年前独身一人般来着涑玉城里,就买了这个院子住下。” “嗨,您别说这姑娘生的那叫一个美啊,而且还擅长一手绝伦的医术。她来了之后,在城中开了一间药堂,免费为人们坐诊,这几年啊,啧啧啧,简直就是人们心中的活菩萨。” “当然,这并不是让我对她记忆犹新的地方。” 他的小眼睛里流露出怀念之色。 “哦!” 秋虹问道:“那时什么理由让你对她这般的记忆深刻呢?” 他生了些兴趣,更别说这院落的主人还是一个修士。 那他之前猜想的杏树生灵的原由,或许便是她的手笔。 “这方才和您提过了,端木姑娘也是一个修士。” 黄三轻声道:“怪就怪在这里,她不但在白天医治凡人,夜晚里还在小院中医治妖类。做妖嘛,平日那少得了的和修士们斗斗法,受伤是家常便饭的事,这一来二去的,倒也成了我们群妖中的一个小秘密。” “如此说来,那这人似乎是个难得的善心之人,当得上你们与她的称号。” 秋虹点头附和着他,道:“看来也无甚奇怪之处,或许是一山野散修,到了境界来磨练心境罢了。” 他听完黄三描述,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莫说是像他们这般的小修,便是元神真人凡心一动,也要游戏人间而去。 却是当不得什么大事。 “是这般的道理。” 黄三认同,说:“小妖也是对这位端木姑娘感谢的紧呢,不过让她治伤的时候总有种毛发悚然的情况,也不知是何缘故。” 秋虹呵呵笑下,不做回答。 谁还不怕个医者的打针开刀呢,身体的自然反应罢了。 院子门合着,秋虹上前推开。 一进里去,只见到田茹趴在石桌上,双眼呆呆的注视着前方的空气。 “师兄你终于回来了,再晚些你聪明又乖巧的师妹就要饿死啦!” 她有气无力的抱怨着,然后又欢喜的说道: “快让我瞧瞧今儿是什么饭菜。” 秋虹将食盒咚的一下放在桌面上,没好气的道:“白粥大饼,爱吃不吃。” “啊!不会吧。” 田茹的脸顿时间就垮了下来,连忙起身起打开食盒的盖子。 顿时之间,一股香气弥漫而出。 “烧鸡!” 黄三吞咽了一口唾沫。 可怜那他辛苦一天就想晚上吃个席,却被那青皮耗子坏了好事。 如今还是腹中空空的嘞。 却也不敢多言,就老老实实的蹲在一旁。 田茹呜呜的说道:“我就知道,师兄不是那般小气的人。 “忘记我和你说的了,食不言!” 秋虹提醒她,顺便道:“将它分上一半,予了下面的那小黄鼠狼,莫要吃独食。” 田茹一听,这才注意到凳子下边蹲着个丑模丑样的动物。 脸上满是不舍,但还是扭捏着分了一半递了下去。 “多谢上修。” 黄三先是双手拜了拜,这才接过来。 “师兄,这又是你拐带回来的妖怪?” 听到他口吐人言,田茹顿时来了兴致,狡黠的问道:“能不能......” “不能,别想了。” 秋虹果断的拒绝,然后又说道:“回山之后,老老实实的给我自己念经,别老想着歪主意。” 他哪能还不知道自家师妹的小心思,这妮子找妖怪帮她祭炼葫芦上了瘾,俨然一副妖怪头子的模样。 心中存了回去之后便让竹熊去接替黄有德未完的工程,采石铺路去,免得和田茹整天厮混到一起,不干正事。 想着,他前走几步,坐到杏树垂下的秋千上。 杏树精轻轻摇晃起枝干来,秋千载着秋虹无风自动。 抬头看天,今日无月,但群星已然升起。 此夜注定不会平静,秋虹安然的等待着。 等什么? 自然是让工具人吃饱喝足,方才好压榨价值。 ...... 此时,方才的巷道之中。 几声寻常的鼠叫响起,就像是再开会一般。 寻其源头,高高的墙壁顶端,趴着四只颜色不一的耗子。 吱吱吱。 其中一只黄皮的用力嗅了几下,大叫了一声。 像是做出了最后的判断一般。 剩下的三只一听,顿了一下,就又四散而去,寻找各自的目标去了。 唯有那黄皮的留在原地,眼睛里露出狡诈的光。 它轻轻跳下,循着鼻子中的香味,往一处地方摸去。 ...... 城中的另外一处狭窄的巷子里。 乔恒景拢着袖子,施施然的朝另一边的凡师兄走去。 而那边的尽头,赫然是一堵高墙。 原来,凡师兄在一记势在必得的偷袭落空之后,就察觉到了自家惹到了厉害的人物,当即就用出了保命的法门。 李代桃僵之术,留下一具纸人在原地拖延时间,本身快速的逃遁而去。 这般果断的反应,也是难得少有。 可千不该,万不该的,因为心中对自家师父的一丝害怕,而没有直接遁回观里。 现在被堵在这城中巷道理,可谓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没有飞遁的法宝,自家也不会遁地穿墙之术,可不就是这么个情况吗。 噗通! 背靠上了一堵坚硬的墙。 凡师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强堆出笑,道: “这位师兄,误会啊,都是误会,我们都是道家弟子,有事好商量,何必这般。” “哦,当初偷袭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我是道家弟子,同出一道了?” 乔恒景玩味的说道:“不若,你也让我剪上一下,此事便算了平。” 说着,他手中亮出一把金黄剪刀,正是凡师兄的法宝,金蛇剪。 “这,不太好吧。” 凡师兄吞咽下口水,紧张的说道。 心里暗暗叫苦,骂着自家师父的不靠谱。 这是散修吗?啊,你瞅瞅哪家的散修是这个模样的。 正感叹小命休矣的时候,忽然肩膀上一沉,似乎是落上了一物。 他连忙转首一看。 一只绿皮老鼠趴在他的肩膀上,目光紧紧的看着前方之人。 他惊呼出声:“师父的五鼠神!” 第41章 多方动五鼠尽没 昨日方才挂上赵府牌匾的高墙院落。 淡雅回廊里,雕花小桌旁。 袅袅烟雾蒸腾而上,带出缕缕清香。 一黄玉法炉上镶玄鸟展翅,内里灵茶微微沸腾。 案桌上雕古木参天,仙鹤饮泉,一副悠然气象。 两人面前各摆一青色夜光盛茶盏,可见无形灵机汇聚,赫然是一套用来饮茶的法器。 李管家面露苦笑,斟茶道:“公子,你怎么将老爷最喜欢的这套玄鸟仙鹤杯给偷了出来,这可如何让我说你是好。” “怎滴!” 赵公子毫不在意的回他:“他将我放在这边荒之地,还不让我搜罗些东西,提高下生活质量嘛。” “况且这样的饮茶之物,库房里有数十件之多,我拿上一件,又不碍他平常使用。想必父亲是不会在意,这区区小事的。” 呲溜! 赵公子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唉,也罢。” 李管家面露无奈,说道:“既然如此,公子可要善用它,这物效用倒是颇益少爷你转修它法的初期阶段。” “我自是早有打算的。” 赵公子露出早有预谋的笑容。 管家见了,只能再填茶水,不好再说什么。 “对了!” 赵公子想到什么,突然问道:“可是查清楚了早晨那道剑光是从何处而来?” “我观那剑光纯粹,灵性显露,显然是个剑法有成的真修在演炼剑术,不小心露出些许痕迹,我可以结交一二。” “若能探查出他居所何处,我们备足礼物上门寻访,纵然有所打扰,也不至于被人怪罪。” 李管家虽然不相信这般边荒小城里,能有何真修高士,但是自家公子安排下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白日里打听了一番,由于初来乍到,无甚根基,费了些俗世钱财才在一个叫小五的牙人口中打听到,近日有个名叫钧的道人,在城中买了一处院落,似乎有久住的趋势。 看其位置,正是早晨剑气勃发的方向。 便不掩饰道:“探查清除了,那人名为钧道人,住在城边的一处小院内,却也是昨日方方搬来城中。”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 赵公子闻言登时间兴奋起来,笑道:“昨日方才住进城中,又有一身上乘剑术,说不得便是青冥的真传弟子,此时下山游历。” 李管家忍不住打断自家公子的幻想,道:“青冥真传何般人物,况且他们出行身边都有灵鹤相随,这个看来确实大大的不像。” “无妨无妨!” 赵公子摆摆手,唤来两人道:“你们为我备上些礼物,我们明日便去拜访一二!” “若是青冥真传,能结交自然最好;若不是,那也是散修高人,正好尝试招揽了,许能与我同赴云梦大泽。” 说到高兴处,赵公子一口将杯中灵茶饮尽。 忽的涨红了脸,却是茶中滋补过甚,身体一时吸收不及,有着上头了。 李管家此时露出几分笑意。 不管如何,自家公子乐于出门与人结交了,便是一件出奇的好事。 管他真传也罢,散修也好,甚至魔门猖狂崽子也无事,只要不手染人族之血,便能交谈一二。 当然,若是邪道门人,那便莫要怪他法宝太利了。 邪门之道,人人得而诛之! 正想着,端起茶杯的手一滞,将其放了下来。 厉声道:“何方鼠辈,无故窥探别人,岂不知这乃修士大忌!” 于此同时他的神识散发开来,搜寻着来人。 赵公子一惊,转头四顾,慎重道:“李伯,可是有修士在窥探我们?” “公子莫要担心,应该是一小修罢了。” 李伯安慰道:“连自身灵机变化都拿捏不住的修士,不足为惧尔。” 他冷笑一下,端起茶杯抿了一下。 一副稳重的样子! 回廊顶上,一只和红色的瓦片几若合到一起的红皮耗子隐藏在其中。 透过折角的缝隙,它这位置可以轻易的探查到赵公子所在的位置。 灵目之下,寻常修道人几乎不可能探查的到的福禄寿三光显现。 其中福缘之光,光亮若明柱,熠熠生辉,远超常人无数。 这一下,却是惊到了这只以人之三光为食的异种,平常难以被人探查到的灵机波动一时之间紊乱,被李管家发现了踪迹。 而且,鼠性贪婪,仗着自己不是本体在此,被人发现也不跑。 还想酝酿着来上一下,死了也不亏。 但李管家岂能让他如愿。 虽然他因为养气之时借助外力突破,留下隐患迟迟不能迈入金丹门槛,但在化丹盘旋多年,一身法力雄混,远非普通之修可以比拟。 方才是一心同自家公子交谈,松了警惕,这才被红皮耗子摸到近前。 现在神识细心扫视,当即便发现了它隐藏的踪迹。 当即便笑出声,道:“我还以为何方之修,却不想还真是鼠辈!” “李伯你在说什么,难不成窥探我们的是只妖不成!” 赵公子一头雾水,他修为不精深,且近日在散功专修它道,自然就更是发现不出来了。 “非也。” 那成想李管家摇头,道:“公子且稍等,过后一看便知。” 就在这时,一股烦躁之意从赵公子心头生起。 他一皱眉头,便见一道红光窜出,直奔他而来。 “律令,困。” 李伯当即正襟危坐,面目肃然说道。 无形的法力波动散发出来,在空中化作牢笼。 红光顿时停在原地,一只张牙舞爪的老鼠一动不动的顿在空中。 晶莹的眼珠子里透露出贪婪的神色。 “律今,斩!” 李管家再发一言,点起滴茶水,拉成水箭,将它头颅贯穿。 继而,法术效果散去。 它变成一张薄薄红纸,在空中飘荡而下。 “剪,剪纸?” 赵公子分外惊奇。 李管家则岿然不动,一副小意思的模样。 …… 小院。 秋虹带着吃得肚子滚远的黄三出了门去。 沿着河道缓缓而去,看上去倒是像个晚饭后散步的人一般。 让黄三放开一点遮掩着的气息,秋虹守黄鼠狼待耗子。 许是河边缘故,湿气竟颇重。 未走多久,身上衣衫便染上一层潮意。 一点黄光渐渐涌上。 秋虹低头看了一眼黄三,两双眼睛中露出狡黠的光。 鱼儿迫不及待的上钩了。 第42章 赵公子携仆来访 五鼠一夜肆虐,虽尽数被城中修士除去,但城中大半凡俗之人仍在悄然不知间染上疫病。 赵府有修士庇护,自然无恙。 第二日一早,赵公子在家用了早膳。 李管家唤来那位名叫小五的牙人,让他带着自己一行几人,去秋虹暂居的那处颇是偏僻的院落。 涑玉城也不大,几人饶了几步路,便遥遥的看到了那处地方。 李管家眉头轻皱道:“公子可以熄了结交青冥真传的心了,安稳的将其看做一散修招揽便是。” “正所谓移气养体,说的便是这居住之所其中的门道。公子你看这处院落地靠水脉,故而阴气积郁,堂中高木,遮光挡风,更助阴气盛行,却又不能藏风聚气,乃是下下等的风水,便是寻常凡俗之人,也不愿在此久居。” “老朽当年有幸见得一位灵宝道真传当面,他之一举一动莫不含自然之道,所居之地当灵机自变,演化为一方风水宝地。” “这方高人锻念化丹之后,神识更加敏锐,喜清灵而厌浊尘,便是条件不允许其选择,也会将周围环境改造一番,变得适合他居住。” 李管家诚心道:“现在居住在这里的,想必定是一位得了些剑道传承的散修或是旁门之人罢了。” “嗨呀,你怎滴这般败人兴致,以前在家也就罢了,现在出门在外,自然是要广交朋友,探访贤良之辈。” 赵公子不耐他这般唠叨,又说到:“况且你都说了是灵宝道真传,而你又没见过青冥真传,又岂知他也是那般呢?” “且瞧瞧再说吧!” 李管家小声说道:“这天下的大道真传,大抵都是一样的。” 却也没法反驳,万一真就个如同自家公子所说一般,自己这般面皮又该往哪里搁。 “更何况,我久居樊笼之中,性子难免有些古怪,若他合我心意,纵然是一凡俗,也能做一好友。但若话不投机,便果真是大道真传,我也懒得去结交。” 赵公子快走几步,道“少时慕仙,常读诸子游历笔记。也曾想身旁常伴一二青丘妙狐,捧笔研墨,养三两花仙,眷四五小妖精怪,白日乘云游北海,晚间梦里览诸界,岂不快哉!” “少爷,狐妖、花仙可不兴乱养。” 管家生硬道:“再外所遇之狐妖、花仙,可大都是些盗取精气的污秽之物,夫人早有交代过,您如今转修练体,可是抗揍了。若敢乱来,便要先断了您的四肢,送回府内寻一适龄女子娶了,也不用再想修行上的事了。” “你呀!” 赵公子毫不生气,反而笑道:“当真不解吾辈风情!”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那小院面前。 但见院前久无主人清扫的杂草颇盛,差点便要淹没门前道路。 管家无奈,但还是耐不活自家主人的催促,便拢起袖子,准备上前扣门。 后面的赵公子却忽然脸色变了,赶忙牵住自家老仆的衣袖,惊喜道:“陋室也有高人居,这不但是个高人,还是个俊美神秀之人!” “哎呀!” 赵公子忽然间双手捂住腰间的金黄色小挂件,道:“别闹了,别闹了,这就放你出来。” 咔哒。 他解下腰间盒子样的挂饰,将其打开。 只见一只面如白玉而五官四肢俱全的小人,从中跳了出来,一下落到他耳朵上,稳稳的坐在了上面。 李管家见了登时变了颜色:“颜如玉,少爷从何处弄来这般玩物精怪,倘若教夫人老爷知道,定然不会让你好看!” 颜如玉貌比天人,乃是世间一种极其稀少的精怪。 唯有一心读书的痴呆种子,才有机会在日夜苦读之中以自身心力凝聚出这么一只来。 这还不算完,要知这稀奇的精怪,必须要用黄金屋来关放,不然不消三日便会消散在尘世之中。 端是离奇的很。 时有追求美貌之人,耗费灵材求来一只,养在身边。 只要常常见得相貌出众之人,还可以借此精怪的神奇之性来滋养容颜,端是天生不太漂亮却又注重相貌之人渴求之物。 而且,她还会给所见之人的相貌依次拍品阶。 因此好事之人也想求来此物,排出世间美人榜。 算的上是千百灵材难求之物。 但这等精怪,虽然有些好处,但也因为依附人体,借助人之精气灵机而生存,时间久了便会对其主人有所伤害。 而且玩物丧志,容易改变性情,赵公子家世不凡,他之母亲自然不会让他沉迷这般的小道,平常严加看管,但还是不知他从何处弄来一只,养在随身的黄金屋中。 方到了秋虹的宅院门前,就不知怎滴要迫不及待的跳出来。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英俊帅气,而情不自禁。 “颜如玉,自然是我辛苦从书中读来的。” 赵公子怪异的暼了一眼自家的老仆,似乎在奇怪他为何有此一问,然后又赶忙道: “这般雅物,李伯便不要告知母上了。” 继而又咋舌道:“究竟何般帅气之人,能让颜如玉这般的迫不及待?” 却又见那颜如玉出了黄金屋之后,只是乖乖的待在赵公子的耳朵上面,也不有所动作,安稳的很。 赵公子谨慎道:“许是前面有禁制存在……” 主仆几人,待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尴尬。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忽然之间眼前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露出一个明眸善睐的小姑娘,将两扇大门洞开。 怯生生的道:“客人且进吧,家兄尚有事在身,不能出来迎接各位。” 管家与赵公子二人对视一眼,知道是自家在门外盘亘已久,引来了主人家的注意。 主动开门迎接而来。 当即便道:“冒昧来访,内里高人勿怪。” 说着从身后寻出一份礼物交与了小姑娘的手中,见她欢喜的往里走去,他们这才跟了上去。 一进院中,李管家就察觉到了几分不凡的感觉。 心头暗道:“这院中灵机,似乎太过浓厚了一些,而且大多还是木属生机一类。” “难不成,院中这位,当真有些来历?” 他嘀咕着,看向里面。 只见屋内堂里,盘坐着青年道人,一身青衫罩体,胸前碧绿葫芦悬空,身后宝剑时隐时现。 葫芦上空喷薄出一片碧绿云雾,看起来端是不凡。 第43章 聚灵液驱云布雨 秋虹端坐在蒲团之上,也不理睬进来的二人。 腰间二气藤所化的腰带上,此时又多了黄、白两种颜色的耗子剪纸。 昨日方一出门,黄三便提醒他附近有它们的味道。 于是便装作河边散布,有心算无心,轻巧的拿下了这一只黄色主湿气的瘟鼠。 接着带着黄三在城中转了半天,却也只逮到一只主寒气的白耗子。 剩下的两只,不见踪影,也不知是被其修行人顺手除了去,还是察觉到危险自行跑了。 无奈便只能打道回府。 但这几只耗子虽跑的跑除的除,没了踪迹,但也留下满城疫病之气。 寒暑湿热风! 五气轮转,寻常凡人沾上一点,便免不得大病一场,消耗元气。 若无人料理,几日过去,青壮幼年尚能撑的过去,但城中老人怕不是得去十之八九。 这涑玉城也将变成,满城素缟,哭喊之声连天。 所以说,这事还不算了结。 昨夜归来之后,秋虹便一直思索解决的办法。 猛然间抬头看到杏树摇曳,顿时便有了注意。 这地下的那道天一真水煞,正和他用。 要知之城中居民不多,但也足有上万之数,若是挨个去救助,怕是来之不急。 秋虹便另想它法,将太乙生生葫芦中最近产生的灵液尽数取出,化入水汽之中,升腾成云雾。 在这涑玉城中,下上一场生机灵液之雨,以此来祛除残留的五种疫气。 半夜苦工便是运用真功上的采煞之法,往玄关窍穴中采取地脉的天一真水煞。 时至方才,才将将够了合用的数量。 厅堂内秋虹心念一动,他这一道术法根本法力已成,只要将其打出在面前云雾之中,顷刻间便能唤来乌云,下上一场绵绵秋雨。 只是冥冥之中,他感应到了天机祸福。 若是其他的剑修还不能轻易的察觉,但像他这般修灵机变化的《斡旋青冥气》之修,念头敏锐,在有关自己的天机变化的一瞬,就察觉到了一些不同。 原是他动了这宅院地下水脉的煞气合练法术,这煞气并无修行人察觉,但日长月久之下还是与附近的精怪水族有些气机牵连。 这附近颇有一些水中族类、地脉玉石、或像这株杏树一般,因为感受地脉煞气而成妖、成精、成怪的。 自己取了这口煞气一半,冥冥中就断绝了它们其中一些的修行之途,和他们产生了一些牵连。 当然秋虹大可不做理会,任由它去便是。 这又不是一口特别大或是珍惜的煞气,会惹来其他修士贪念,与自己产生纠葛。 这些小精小怪,就算自己不加理会,结下的因果纠缠也十分的微弱,难生什么后患。 “不过......” 秋虹心里念头一转:“我除了那青道人五瘟鼠之三,虽然未伤到起根本,但也得让他修养一段时时间,轻易不能动用此物。” “而今又要用这煞气合灵液祛除疫气,怕不是因果纠缠之下,那道人将会来找我麻烦。” “还是莫要小气的好!” 有了计较,他打眼一观,瞧见宅院四处灵机变化。 黄红为杏树,青白为地下一块灵玉,墨绿带玄则为外边河道里的水族,一只驱赶地下河道的移脉小童子......其他种种不一而述。 但无一例外俱是隐匿踪迹,不敢轻易暴露在修士面前。 唯有那只有后台,想来讨些好处的颜如玉,安稳坐在赵公子的耳朵之上。 “这般取巧炼法术,引来外劫果然十分恼人,天地造化的便宜果然还是不好占。” 秋虹暗自嘀咕一声,却也不道自家截留了大半的煞气在玄关一窍中洗练剑器。 丹田气海之中,一道根本法力显化出来。 成一道乌云,悬在上空,与以往的景象大为不同。 术法本质不同,其法力的外在表象自然也就有所不同之处。 这是一道名为云雨术的术法,记载于一本培育灵植的道籍之中。 秋虹将它盖头换面一番,不以汇集的灵机化雨,而是直接提供作为雨水的材料,它充当下雨的工具,如此而已。 赵徵带着自家的管家在小院里候了半个时辰,秋虹那便终于将眼前的灵液化合完成,可以将法力打出,运转术法。 只见他轻呵一声,一点乌色灵光从手指间迸射而出,直接没入了空中飘浮的灵液之中。 霎时间便将大部分的灵液染成黑色,唯余下来一小部分,翠绿更胜以往。 举手对着乌云轻轻一扇,只见它迎风便动,直直的向门外飘去。 过了院中惊奇看着的主仆二人,随风长大,待直上了天穹的时候,已经成了一片巨大的乌云。 将太阳的光辉遮掩,见不着丝毫。 天穹黑暗一片,开始有闪电划过,雷声响起。 便听到,外边有人叫喊! “要下雨喽,快回家收衣服。” 赵徵和李管家对视一眼,觉得自家应该不用担心收衣服的事。 更觉里面之修出手不凡,悄然立在原地等候。 玄关窍穴之中 丝丝清亮若水光的天一真水煞,在谪仙剑上缠绕,然后升起一缕黑烟。 那时剑中杂质与煞气中的杂气,一并被锋锐至极的剑气斩出。 洗练剑身的同时,也在将这一丝丝天一真水煞复归本源,纯净如一。 眼见时候差不多了,秋虹再一呵:“散。” 只瞧见虚空生电,隐约可见一莫名之地有仙剑盘旋,清光缭绕。 秋虹把手一招,数十丝天一真水煞从玄关一窍中飞出来。 在半空中的灵液中一打滚,粘上数分翠绿之意,将自己团成一颗丹丸,就往外飞去。 杏树得了一颗,叶片尽数跌落又在几个呼吸间长出,枝干上的红杏莫名的变小返青,但看上去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青翠感觉。 地下的青白灵玉得了一颗,当时间便有一道劫雷从天边落下,在院落里砸出一个小坑。 然后一只幼犬大小的白角青牛从地下缓缓升起,瓮声道:“小牛见过老爷。” 河道里的数个水族各得了一颗,身姿摇曳,在水中齐齐吐着泡泡。 还有一颗落在颜如玉手上,她乖巧的一分为二,同自家主人一并分食...... 唯有李管家在一旁,喃喃道:“驱云布雨、化气成丹,真是真传手段啊......” 第44章 说玄妙抬手斩敌 “化气合丹?” 秋虹听到外里呢喃,笑着摇摇头。 “我这微末本领,哪里敢称的上是炼制气丹这般太上道的不传之秘?” “不过是借着两种质纯的灵机化合,成了有那么些许灵丹功效的丸子罢了,便是凡俗之人炼制药丸的手法都比我高明上数十倍。” 要知一本《太上丹书》造就太上道无数炼丹宗师。 若是这般地煞之气落了他们手中,少说也能成就一枚相当于丹成三转的外丹,其余杂气之类也不消浪费,尽数化合成种种丹丸。 这外丹一成,寻常锻念化丹的修士就能借其之力,有几分金丹真人的威势。 这般手段,不可谓之不神奇。 所以说,太上道的真传出门游历,无论在那里都是最受欢迎的。 就靠着一手炼丹功夫,便足以成为坐上之宾。 秋虹心中虽然知晓内情,但听得有人夸奖自己,脸上还是笑呵呵的。 却也不着急起身,手下里动作不停。 先是将空中剩下的灵液收入田茹的太乙生生葫芦之中,这次将这妮子的灵液尽数用光,还的想办法再补偿给她。 想到这点,秋虹就不免的有些头痛。 然后,着手恢复着自身的真气修为。 直到他一夜采煞气和炼制根本法力消耗完毕的真气,完全恢复过来之后,他才挥手撤去一直防护身侧,顺便镇压气机波动的谪仙剑。 当即,一股带着生机灵液和天一真水难以言说的灵机妙香,从厅堂之中飘荡出去。 站在屋外,垫着脚尖往往屋子里赵徵,以及死死拉住自家公子,不能让他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数的李管家,都闻到了这般让人精神一轻,只感觉浑身通畅,修为都不自觉之间稍有增长的香味。 一帮被坐在秋千山田茹抱在怀中玩耍的青牛,更是闻着香味便长,不多时就有了成年黄狗大小,落在地上。 身后的杏树枝头上,快速的凝聚出一枚红杏落到田茹手中。 她笑呵呵的轻轻的咬下,晶莹的汁水四溅,一股灵果独有的灵机溢散而出。 登时之间,赵徵面露奇色。 分外兴奋道:“你瞧瞧,我就说嘛,果然是有高人在修炼法术,你瞧这溢散的灵机波动,都比我们家里供奉的那些废物丹师炼出的丹药给劲!” “少爷,少爷,切莫这般做态。” 李管家拉着他苦口婆心道:“免得让主人家看轻了我等,失了颜面。” 天色愈发昏沉了,雷声急促,压抑之感横生。 这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一道青色身影横空,湿漉漉的似乎还在往下滴着水。 三道惨白的的光芒,游走若流行贯空,又好似飞矢滑行,就要往院子里钻。 秋虹压抑住谪仙剑的冲动,挥手将二气葫芦扔了出去,护住院落。 顿时之间,一道黑红银白光芒流转的光幕笼罩住小院全部。 那三道白光狠狠的撞击在光幕之上,却也只是抖了三抖,发出一阵波纹,将屋外的一众精怪惊走,而秋虹的院落却是毫发无损。 一击不成,白光显露了身影。 却是一把剪刀、一支刻刀、一件锥子模样的东西。 远处有人强笑道:“你就是那个废了我师弟那个道人吧,想在你颇有些本事,把方才那种灵丹奉上数十颗,于我赔罪一声,便算了了此事。” “若不然,好叫你知道我子鼠观门下,岂是那般好欺负的吗?请得恩师下山,定要叫你人头不保!” “原来阁下却是山上子鼠观中高徒。” 秋虹观他一身灵光惨白,冤魂缠绕,冷笑道:“汝之师弟尚存人性且可一救,阁下却非是善类,还是早早去往黄泉路了事,免得祸害凡俗!” 他手捏印决,真气灌注,二气葫芦只是玄光一个吞吐,就将他那三样人骨炼制的邪门法器收走。 然后念头一动,将那人锁定,一点剑光划过。 赵徵和李管家只觉得喉咙间一紧,似是有锋锐之物划过。 就见那人头颅飘起,血液混着身子被二气葫芦的玄光一卷,抛到了河水之中。 只听到噗通的一声。 “不过一勉强锻出神识,道行还没有二三年头,平日里也不修善果的左道小修,还敢在我面前嚣张?也不看看你那一身缠绕的冤魂,是多么显眼。” 赵徵和李管家看到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只见,两人说两句话的功夫。 一个在他们看来有些修为的左道妖人就被一剑枭首,完全没有一点挣扎的机会。 不由的有些无语,这人怎地这般的不知死活,还不清楚屋内主人是何修为就贸然冲击,这般头脑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却是天见犹怜! 这凡师兄被乔恒景追逐一路,底牌消耗甚多。 昨日眼见就要落到他的手下,却是一只瘟气鼠的突然出现,救了他一条小命,仓皇间逃命到河水之中隐藏踪迹。 发了秘法向自己师父求救,却也毫无反应。 听得过路之人闲聊,才得知尘师弟被一道人废了修为,也只能暗自心惊。 正苦苦等待着,忽然从空中飘落数十灵丹落入水中,他一时惊讶只抢到一粒,服下之后只觉伤势尽复,甚至修为有所进境,大喜之下便猜测可能是那个道士在炼丹。 心生恶念,本以为天无绝人之路,抢了灵丹说不定能摆脱后面追兵。 哪能得知,前面那位更是凶狠,只消一剑便让他身死道消。 尸身还落入水中,喂了鱼。 抢了一枚灵丹,却要用肉身来偿。 一啄一饮,岂非天定。 院落前的拐角处,乔恒景飞快的收回探视的目光,转身离去。 “观此人剑道,怕不是遇到青冥真传了!” 他面露纠结之色:“我这法剑,怕是难以要回了啊!” “加之他救我父母一命,就是取了这柄法剑才全了因果,不然我还要想办法去报答于他,直接讨要是行不通了。本来还想着是散修之流,引得这人发难,我好上前搭救,再取回法剑,可如今......” “唉,师父啊!” “你算计来算计去,怎么就没算计到这一茬呢?” 乔恒景摇摇头,默默离去。 第45章 灵机做雨驱疫气 李管家面容有些呆滞,心里悄悄的嘀咕着:“这星罗州竟然如此藏龙卧虎,区区边陲小城就如此水深?” “看这人修为气度怕不是在我见过的那位道门真传之下,怎么公子便是随便走走,就遇到了如此人物?” “莫非,公子还真是普通那批命和尚所说,有着大机缘之命!” 想着,他悄悄抽了眼自家的公子。 即便是养着颜如玉,也是那般平平无奇的样子,毫不出众,当真看不出半点出奇的样子。 “怪哉,快哉!” 赵徵却只当是得遇高人的欣喜,当即便察觉到自己多有失礼。 便细致的理了理衣衫,恭敬的拜道曰:“小子中土赵氏子徵,见过上修。” 秋虹也不做掩饰,当即便用自己有些清亮的年轻人声音道:“原是赵氏公子,果然不凡,天色欲雨,且先进来吧。” 虽然他并不知赵氏为何等之族,但中土神州的名头他还是听过的。 人家携礼来访,自然不能恶语相向。 赵徵闻言自是分外的欣喜,当即从身后仆人的手中取过礼物,亲自捧着,上前摆见。 李管家跟上,二人进了屋内,见到秋虹那张过分年轻的面容,倒也不以为意。 只是当他看到剩余的天一真水煞气与生机灵液见到团成的丸子,被一股碧绿云气托负在空中的时候,这才不由的停了脚步,紧紧的看着。 分外疑惑的说道;“这是何种之丹,为何不见分毫出炉之时的火气!” 李管家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正要将自己的一番猜测说出。 却听得秋虹笑声道:“可称不上是什么灵药丹丸之说,不过是随手将两种灵机化合,成就的一点特殊灵物罢了!” “可不是客人想的那般上乘气丹之物,却是与之相差甚远。” 说着,便将余下的两三枚顺手捻下来,真气一动,便将其捏碎洒落在空中。 赵徵忍不住低忽了一声,不明白他此举为何。 却只见她耳朵上做些的颜如玉,施施然的朝秋虹施了一礼,然后有条不紊的分食着空中的丸子碎片。 和田茹一同进来的灵玉所化之青牛,原本被惊走却舍不得好处,悄悄藏匿在远处的水脉之精,石灵,以及一些通灵猫儿,赤足小鸟,就连杏树都化出一个杏状的小人。 一拥而上,跑到秋虹身边,拾捡着碎片服食。 只是可怜了那些水中的精怪,吃不上这顿额外的加餐。 秋虹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 轻声笑道:“我既然取了你们一份机缘用来炼法术祛除疫气,对你们自然是有所亏欠,便以此来偿还罢了。” “不过,可莫要不知好,我这兜里如今可是空空了啊!” 闻言。 那几只人形精怪都小心施礼,就连那些每个人形的也都人立而起,拱手作揖。 作罢之后,悄然退去。 未有那只水脉之精,似是心有不甘,但瞅了眼青牛,又看看自家的身体,似乎不像是个好坐骑的模样。 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缓缓沉入地下,那小眼神充满幽怨。 而那灵玉所化青牛,则是蹭着田茹的裤脚,一副乖巧的样子。 赵徵与李管家二人这才知晓:“难怪高人在此施法,原来是察觉到了这城中生有疫气,做法想要祛除哩!” “可当真是有道真修!” 二人齐齐感慨一句,昨夜他们便有所发现,却也只护得自家安全。 没有高人这般的觉悟。 想着,二人的面皮有些微红,似乎是有些羞愧! 这时,秋虹又轻声道;“二位且坐吧。” “小茹,去将我昨晚拿回的茶叶寻来,好招待客人!” 田茹依言而去。 秋虹用火石点燃火炉,放上水壶,里面盛放的山中清泉。 早上从卖水人哪里高价买来,虽比不上山中灵泉,但也好过城中井水。 “凡俗粗茶,招待二位,还望莫要怪罪才是。” 水雾沸腾,秋虹添水斟茶,如此说道。 “哪里,哪里。” 赵徵哪敢出言计较,连忙道:“家中灵茶我都喝腻歪了,换换口味自是极好的。” 他和李管家曾在外面,计较过这处院落风水。 说此地较荒僻、少人气、近水气,早就失了风水形式上的生机流通之意,是下下等的住宅。 本以为屋内应当是阴暗杂尘,晦气丛生。 方才在院落之中,所离甚远,自是查看不清。 如今去了内里,哪成想会是这般场景。 与之前所想,完全是两个天地。 秋虹所在的厅堂,盘旋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灵机清香。 头顶原本的木制房顶此时似乎被一种隐隐绰绰,模模糊糊的青光所遮掩,看上去只觉有种直上九天之感。 再看秋虹一举一动,虽点火不曾用法术,但那简单的一举一动,无不契合自然,引动厅堂之中灵机转动。 灵机围绕着他自然而然的运动,改善着周围的环境。 现在,这里的风水,可谓是太好不过了! “我曾看儒家大贤手书,上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说的便是这般道理,原来高人一举一动真的能改善周边环境,就算原本是一荒山野地,但只要高人久居,也能化为洞天福地。” “时至今日,我才是真正的见识到了!” 轰隆! 正想着,忽见到外边雷光闪烁,继而雷声大作。 将赵徵惊了一下。 “这雨,酝酿了这般久却也该下了。” 说着,挽起衣袖,将自家的茶盏填满。 伸出右手,手指轻轻点了几下道:“合该下三寸七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去此,方能将城中疫气尽去,也能改善一番百姓身体,不受痛风感冒小病所扰。” 说罢,窗外雨点应声落地。 噼里啪啦,敲打杏树枝叶。 赵徵李管家对视一眼,眼神中掩饰不住的惊讶。 恭敬道:“上修神通奇妙,得遇您是这一城之民的服气,当……” “哎,错了错了。” 秋虹笑着打断:“生来不修善果,劫难如何度过?” “为他们,却也更为自己,有几分善缘在身,修行之路总能宽敞几分!” “受教了。” 二人齐齐称是。 第46章 原是到访有所求 窗外雨打枝叶,秋虹忽的就多了些感悟,生了谈性。 若是依着门里那般剑修的性子,此时自然不会做这般手段。 一剑断因果应当是最好的了却方式,但两世记忆的秋虹却少了些本该剑修应有的锋芒,多了那么一些藏融的温润之意。 这般近乎顺乎天意,信手施为的如意手段,能懂得其中门道的,称上是一声道门真传也不为过。 福祸皆因他一时兴起救狐而生,方才引来五鼠下山霍乱涑玉城池,成百上千之数的居民应他而染上疫气,这自然是要承担后果。 于是乎便有了这场灵雨。 如了煞气炼术法,为了不结下冥冥之中的因果纠缠,秋虹先以丹丸赐予,补足了他们消散的机缘。 算是清了取煞气之因果,尔后又将杏树点化,做成这一道地脉支点所在。 水木相生,不消三五年便会再度壮大。 有杏树荫蔽,待其修为增长,自然会汇聚天地灵机,将稍稍长时间地处河边的阴湿之启祛除。 能过个百年,说不得便能化成一方福地,泽被后人。 能在不动声色之间,将此事圆满了结,秋虹此事心中也是有些小得意的。 能如此顺手,逃不过先前辛苦翻阅的诸般典籍,里面多有叙说这般了结因果之秒事,倒是让他感触良多。 其实说来,这般不可言说的机理,冥冥中的福祸感知,能在细微处察觉之到的都是要么就是专研此道的道德真修,要么便是念头神识感知极为敏锐的有道之士。 广大万千散修常常逢人抱怨福源浅薄、命数坎坷,殊不知能从蒙昧凡人入得道途,已经是不是祖坟冒青烟能够得了,必须是得着了才有可能。 而入道之后的福禄是自己修养争取来的,往往那些散修之辈只知道强取豪夺,无节无制的夺取天地造化,却又不知反哺。 这般的行为又如何能让天地喜欢的起来? 要知,现在可不是亘古时代那般逆天而行的莽荒之纪。 顺天应时,才是新时代修士发现所恪守的唯一标准。 像他们这般的,必然会麻烦缠身,红尘里打滚之中,消磨心智,就算还尚且灵台清明,但也会蒙尘了去。 能够出头的! 莫不是那些杀性大到没边的杀胚,或是行事警慎万事留几线的谦让怪。 普通人,自是学不来的。 秋虹心中带着几分小得意,连带着斟茶的动作都有几分轻松感觉。 一直小心观察的二人一时之间有些失色,心里盘算着笼罩全程下上这么一场灵雨,得花上多少灵材。 但也很快就幡然醒悟,这般高人的的手段,自然有其深意。 李管家自然的带入了自己身为大族管家的身份,氏族治理属地的手段。 有时候看起无谓的付出,却总归受到丰厚的回报,一给一予莫不显露因果之道。 而赵徵自然没想的那般市侩,却是心里简单的很。 只觉自己做人做修却是太过自私了些,这般事情发生在自己眼前毫无所动,还是上修舍己为人,愿意施以善手,救得这一城之人。 日后却是要多多改变这般想法,能顺手为之的好事事,最好便去做了,也能积攒些福禄,让自己的修行路更为通畅一番。 他回过神来,下意识的举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说道: “冒昧来访,却是小子有些唐突了,还望上修不要见怪,只是昨日无意间见此地剑气冲霄,便知有高人在此,生了探访交友之心,差点耽误了上修施法......” 摆摆手,秋虹毫不在意道;“我既然让舍妹出门迎你,自然便是欢迎来客的,但是让你们有些久等了。” 继而又道:“赵公子可否告知究竟为何而来,莫非就单单是为了见吾一面?却是不该。” 他轻轻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徵。 赵徵端正的跪坐在木质地板之上,不敢有丝毫的逾越之举,礼数做的十分周全。 他恭敬道:“小子冒昧探访而来,一来却是真为结交高人之心,二来则是想打听些消息。” “打听消息,你却也是个妙人。” 秋虹笑着说道:“我管你全身灵机散而不俱,但面色却红润异常,似是想散功,却又不似寻常散功那般。” 他转着手间茶杯,神色淡然。 “想来,你是自觉金丹大道无望道途,想要另转修他途!原本我会以为你直接询问我这般道业之事的。” 赵徵拜服道:“上修果然慧眼如炬,小子确实是于金丹一道上无甚天赋,这才想着专修他道。” “不曾直接询问道业,也是因为与上修初次见面,如此急切却是不妥,失了与人结交之诚心。” “哦,难得你有这般想法。” 秋虹惊讶一声,这年头有这般觉悟的年轻人可是不多了。 当即便道:“不错不错,你这人倒是实诚,颇合我之性子。” “观你灵机汇入身体血肉,想来便是要走那体修之道,此番特意从中州之地赶来落星州,想必是想寻那上古门牌的真传道典吧!” 赵徵此时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老仆李管家却已然是紧张起来。 他看出了这便是自家公子的一次机缘,万万不可因为赵徵的任性而错过了,当即便着急的开口道: “是极是极,上修所言极是,我等正是因此而来,却是不知上修可有其中的消息?” “消息,自然是没有的。” 秋虹玩味的笑道:“不过,我倒是有些其他的妙法,也能用作练体的筑基之用。不过,我却是要知公子为何专修他道。” “只是不合适那般简单?” “岂不知,大道殊途同归,你金丹大道修不来,就知体修一道能修的来?道途不同,但修持难度,终点却是一般无二的。” “转换道路却是简单,但你若没了那般与之相合的心境,也不过枉费心机罢了。” “恕我直言,若是这般情况便是我将法门予了你,却是害了你,说不得你日后修行不成还要反过来怨恨与我,却是不美。” “其中厉害,还需分说干净。” 窗外的雨水愈发急切了,像是要迫不及待的将这尘世间的污浊随着雨水冲刷而去。 秋虹静静地饮着茶水,等着他的回应。 第47章 诸侯乱战百家兴 赵徵身躯微微一震动,就如同触摸到了静电一般浑身一个机灵。 看他目光失神,久久沉吟。 就在一旁的老仆心急的火烧火燎的,忍不住要出言解释的时候。 他这才心悦诚服的拜说道:“先生一眼,实如黄钟大吕,将小子从不切实际之中拉来了出来,之前我确实心有不甘,数载苦修自问也从不曾差下别人少许,但铸就根基还是那般低劣,便心生转修之念,想看在体修一道上能够闯出些门道来。” “而今得见上修,弹指间驱云布雨、纵剑斩敌之神通广大,方知天地之广奇才无数,事事与他人相比只能让自己道心蒙尘,失了信心。” “再听上修一席言语,小子倒是更加坚定了自己走这体修一道途的信念。无他,大道畅途虽多,但总是要寻上一门喜欢的方才能走的更远。” 秋虹笑道:“你这一番话虽然稚嫩,但也有了那门几分向道之心。” “道路分途,自然有个适合与否的分别,我辈修士能在发现自己不适合这条路之后,以大毅力、大勇气散功重修的十不足一,你却是那十中之一。” 秋虹将法印中的玉简挥手间取出,抛向赵徵,道:“既然如此,这两门练体之法便予了你,也不算是明珠失尘。” “且接好了!” 赵徵哪里想的到这位上修竟然如此作风如此不拘,只能仓皇间举手接过,还尚且来不及开口道谢。 便听秋虹言道:“本来这两门功法与我用处不大,予了你也算结个善缘,好求日后之报,现在倒也无需言谢。“ “不过嘛,我生来就在这星罗州中过活,还未见的中州大地是何神奇模样,你若有心不妨和我讲上一讲,也算全了我与那小东西的因果。” 赵徵肩膀上的颜如玉不好意的钻到自家主人耳后,悄悄的探出一个眼睛来探查。 他闻言自然是先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奉上,而李管家则是心中嘀咕着,自家公子不知有哪些潜力未发,被这位高人看了出来,提前做了些投资,等待日后结果哩! 却也未曾心生不快,反而心有几分喜悦。 不过玉简之中的功法,自然还是要回去小心鉴别一番,确认无误方才好叫公子修行。 虽然李管家已经心底相信秋虹估摸着是青冥真传当面,但还是有着那么一丝警惕。 当然,他相信能够舍得大量珍贵灵材来救助凡人的修士,又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肯定是他多心了的。 赵徵虽然有些奇怪这位上修怎么对中土常识都有些无知,但也不以为意,世间之广大,便是穷尽一位金丹修士的一生怕是都难以将九州走遍,不了解也是正常不过了。 想必上修的时间通通都用在了修行之上,方才能有这般神通。 不然一个修为又高强,对世间万物信息又信手拈来的人。 赵徵恐怕会怀疑自家是遇到了个元神真人甚至人仙的老怪物,也唯有他们才会有足够的寿元去了解这些道外之物。 他定了定神,捋了下自己该从何处说起,便道:“中土神州较这星罗州倒也无甚不同,只是面积更广大一些,灵机更充沛一些。” “奥,有一点我却直说,上修莫要见怪。” 他生性不拘小节,甚至骨子里还有些不尊理法的浪荡,说活间自然不会吞吞吐吐,掩埋真意,自是想到哪里就说道哪里。 而秋虹内里也是个崇尚言论自由的现代人,自然不会有所意见。 让他但说无妨。 “中土神州的修行氛围确实好过这里太多,神州之中无论大城小城,修士云集,每月必有法会,谈玄论道,便是道门真传也偶有露面,游历世间。” “落星州与之相比,却是,却是......” 赵徵一时之间想不到可以形容的词语。 “却是太过拘束,不曾有那般盛放交融之举?” 秋虹笑着接到。 他纠结的脸立马松开,附和道:“正是如此。” “虽然此时中州诸侯世家征战不休,但这与这修行中人来说却是难得的盛况。” “有隐士散修从山中而出寻真龙辅佐,妄图凭借从龙之功一举登仙;有道德真修下的山门,入世游历就万民于水火之中;有邪道妖人在混迹诸国战场,用兵将骸骨炼法;更有诸子百家,脚步遍布诸国宣扬学说......如此种种,虽有乱象存,但无疑是我辈修士之盛况。。” 秋虹饮茶的手一滞,愣了几分。 “诸子百家?” 回想了几番,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便疑惑着问道:“赵公子,可否与我讲讲这诸子百家之事。” 赵徵见秋虹难得的起了兴致,便立马转口说了起来。 “这诸子百家,说的是在我们中土流行的学术流派总称。名字虽说是百家,实际上有上千家之多,但其中最为出名的还是那么寥寥几个,如墨、道、儒、法、名......之类。” “这些学派背后都有着大道宗门背后的影子,但其领袖诸子也都不简单,最次也都是成就金丹的人物,而且对大道有一定的理解,走出了自己的道路。” “我曾听我父与人密谈,这些诸子都是人仙往上的大人物元神转世,宣扬自己的道理,再走成道之路来了。” “也不知是真是假。” 说到最后,他眼神眯缝起来,有种两人在背后谈论别家趣事的感觉。 也都放松下来,坐姿也无了那般规矩。 唯有李管家心头滴汗,干着急却没什么办法。 “自家公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偷听自家老爷谈话也就罢了,这般隐秘的事能随意的说出去嘛?这可事关到赵氏一族将来的谋划啊!” 但他此时也不能出言打断,那更是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只能祈求这位高人,当成笑谈一笑而过,不要放在心上。 不然,麻烦了去。 他心头暗自叫苦,这才道机缘之类果然是不好白拿的,只是希望自己公子少说一些,莫要将自己家里老底全都透露出去。” 正想着,便听赵徵又说道: “我等世家,背靠诸侯国度,灵材宝物皆取与此,而修行皆有家传,经学讲义便是如此......” 第48章 欲归山酒馆寻踪 屋外的灵雨,滴答下了半个时辰便停了下来。 李管家不顾自家公子谈兴正浓,打断道初次拜访,不可久做打扰,便带着赵徵匆匆离去。 唤来田茹将院落大门一闭,秋虹舒服的靠在背后显化的谪仙剑上,道道剑气衍化出靠椅模样。 虽然有些咯手,但也还算不错, 回想方才,秋虹与赵徵扯着中土修行界的情况闲谈几句,大致的有了些了解。 却是一个类似前世先秦战国时代,诸子百家盛行的背景,着实让他有些震惊,又细细问了几句,才知又似是而非,远比他之所想更为混乱。 内里更是暗流涌动,种种大佬交锋,学派之间思想辩驳,演法斗会,端是乱成了一过稀粥。 这也是他出门来落星州的原由之一。 此行来,是家中给他在云梦大泽周边寻了个上好的差事,既能躲避中土战乱,又能碰碰机缘好生修行。 算是对他这般的家族子弟的一种保护。 秋虹笑笑不以为意,这般氏族之流虽然能掌握到一些的修行资粮,但这九州终究还是九道高高再上,放牧天下民。 “诸子百家,思想争锋!” 秋虹舒展着筋骨,悄声的嘀咕着:“这倒是我补充紫霄宫里智慧灵光的一条好路子。” 他眼睛里放出了些许的神光,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是靠谱。 既然中土的学术交流气氛如此之浓烈,那其每日由各家学子辩论散发而出的智慧灵光数量可想而知。 秋虹翻身而起,思付着自己现在前往的可能性。 继而,便摇了摇头。 道:“却是不行,如今我这修为尚未锻出神念,在外游历却是大大的不安全。更别论,中土还在战乱之中,要知这般诸侯国度的战争很可能是双方修士之间的大战,稍有不慎卷了进去,便讨不了好。” “还是需要自己到了化丹之后,方才能放心的前去。” 一念即此,只觉在这凡俗之中待着甚是无趣,还是要早早的将此中之事了结,好回山中修行才是。 现在看来,此时倒也甚是明了,便是那子鼠观的青道人欲炼五瘟神,方才做法养出一头瘟魔,向它上贡妖类血食,放出疫气霍乱周边乡镇。 只消是将他除去了,这便一了百了,至于他是否身后还有人操纵于他。 那人又不露面,如何让自己去寻他踪迹,难不成便这般一直拖延下去? 自己待得,这一地凡俗之人怕是也等待不得。 想罢,秋虹起身将衣物整理一番。 将葫芦还了田茹,顺便交代她莫要乱跑,好生修习。 看了一眼蹭在她腿边的青牛,倒也没再说什么,愿意留下那便收了就是,左右自家那山上人没几个,各样小妖倒是不少。 更何况,来年开垦灵田之时,似乎也需要着这么一头耕牛。 随即点出一道灵机没入它的脑袋之中,却是门简单的吞吐灵机淬炼身体的功决。 只见它显示一愣,然后连忙人立而起,连连作揖,口中发出带着些脆亮的话语: “多些老爷赐法,小妖无以为报,只能......” 秋虹笑着摆手道:“好了,莫要言谢,既入我门,便不会吝啬上次,好生修行自有你之用处。” 挥袖间,身合剑光,瞬息间就消失在了眼前。 却是他着急之下直接用了遁空的法门,快速离去。 如此着急不为其他,只是想逮住那个在酒馆之中吃酒的邋遢道人。 好商议一番,让他去除了那青道人。 他自然是打不过人家的,但,谁说的就不能叫人了? 什么,他是竞争对手。 我不玩了还不行吗。 ...... 人们一边埋怨着,为何这秋雨何时也成了这般说来就来的性子。 一边手脚麻利的躲到茶楼酒馆之中,心里高兴这,今儿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听曲儿喝茶,偷上那么一会懒,家里的黄脸婆想必也没有理由来念叨。 但更多的是在雨前咒骂着耽搁了去医馆看病,雨后不治而愈,兴奋的感谢苍天。 如此情形,出现在涑玉城每一个角落。 还是那个名叫百味斋的小馆,此时并无几个食客。 只有几个好酒的酒鬼,一大早便坐在桌旁,饮个不停。 忽听的一人惊奇道: “哎,你觉不觉得,这方才一场雨下过,这胳膊腿仿佛都轻了些,似乎没那么疼了!” “嗨,你还别说,我这一条老寒腿,一到刮风下雨变天之时,那叫一个钻心的疼啊,可今下这场雨我还真没觉得到,反而比往日在大太阳下面晒着都舒服。” “可真是奇了。” “谁说不是呢。” 一旁无事,装作抹擦座子的伙计这个听着两个醉鬼的讲话,心里也觉着奇怪,自己这扭着的腰似乎也不折磨痛了。 “伙计上酒,顺便再拿一个碗来。” 忽然听到有客人喊他,连忙应了一声:“客官稍等,这就来。” 再一看是那道人身影,更是脚步快了几分。 这可是店内的大主顾,若是耽误了,老板娘非得把他皮扒了不可。 秋虹走进店门,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挥手避退上来的伙计,他径直走了过去,坐在邋遢道人的对面。 只见桌上,一坛酒,两只碗,道人趴在桌上,一副醉意。 “好家伙,一个菜没有,就喝成这样!” 秋虹心里嘀咕着,看那陆攸师伯的样子,不应该是有这么个酒鬼徒弟的样子啊。 莫不是,自己认错啦? 他正怀疑着自己自己的判断,却见对面那人抬起头来。 一双眼睛清澈无比,哪里有几分喝醉的样子。 只不过是双脸有些微红,连鬓胡子上挂着些水滴。 想来也应该是漏下的酒液之类,这般修士睡觉应该是不会留口水的。 只听他道:“秋师弟,别来无恙啊!” 秋虹笑道:“师兄可是潇洒的紧,骗了我一顿酒菜不说。直到现在为止,师兄对我了解颇多,我却还不知师兄姓甚名谁,道号那般。” “哈哈,你看我这,只顾着盯着那青道人,却是忘了这茬。” 邋遢道人洒然一笑,一边端起酒坛子自来熟的给秋虹倒酒,一边说道: “师兄我入道甚久,俗家姓名早就忘却了,你便唤我鸿酒便是,要知余身除剑之外,唯酒最爱。” 第49章 待重阳时斩瘟魔 旷日持久的修行人生中,修士们往往会培养一些业余的爱好。 说是陶冶情操也罢,或是消磨闲暇的时间也好,总归会是有上那么一门爱好,或是弹琴书画,或是格物制器,如此种种,应而不一。 或许对于青冥的修士而言,由于葫芦的存在,饮酒往往会是他们爱好的第一选择。 眼前的这位名叫鸿醉的师兄,不外如是。 就连因为幼时便同叶鸿一起游历俗世的秋虹,也在他的培养下有了那么一丝丝好酒的倾向。 不过,却非像是眼前的鸿醉师兄一般,整日无酒不欢,时时刻刻都在喝的路上。 虽有爱,却不酗。 鸿醉给两人大海碗里满上清澈酒浆,笑道:“来来来,秋师弟先同我喝上几碗,这些时日来,一人独饮甚是无趣。” “哪像在山里的时候,众多师兄弟闲聚高山颍泉,畅饮开怀,醉了纵剑演法,好不快活。” 说着便端起酒碗遥遥端起来,向前伸出。 显然是要于秋虹碰上一下。 见他这般作态,秋虹略微轻笑一下,端起酒碗,碗口稍稍低下几分,和他的边缘一碰。 清澈的酒液晃荡几下,溅起几分涟漪。 道:“师兄有令,却是不敢不从。” 说罢,便举头一饮,整碗酒液尽数入了他的肚中。 一道火线从喉咙处落直接落到腹中,热辣的感觉升起,口中有尚有几分火辣之意回味。 凡间烈酒,不外如是。 鸿醉笑咪咪的看着秋虹一口干下,自己也是豪爽的饮下。 乓的一声,将碗放在桌上。 “痛快!” 鸿醉一摸胡子,道:“这酒果然一人喝着无趣,秋师弟一来,这无味的俗酒,也变得有了那么几分意思。” 便又要将手伸到酒坛,将两人的碗再度满上! “哎!” 秋虹见状轻轻摆手,笑道:“师兄且慢,我这尚有些新得来的灵酒,虽不如师兄常饮之灵酒美妙,但也尚有几分滋味。” “不如,尝尝师弟我这酒如何?” 他将腰间的二气葫芦取下,放在二人眼前,摇晃几下。 放开内里禁制,哗哗的水声撞击在葫芦内壁,确实董师兄在临走时顺手予他的蟠桃果酒。 “哦,当真?” 鸿醉霎时间来了兴趣:“秋师弟快快倒来,尝上一尝。你是不知师兄我急匆匆被那老头子赶下山来,藏着的灵酒都来不及拿出来,这在山下的这里几天,嘴里可淡出鸟来了。” “这凡俗的酒勉强有几分味道,但无灵机佐料,在你我口中和那白水无异。” 一听秋虹这话,他表情立马就丰富起来,一双眼睛热切的看着他手中的葫芦。 就像是好食的老餮,遇到了什么美味珍馐一般,想要迫不及待的品尝一番的样子! “师兄莫急,酒拿出来自然便是要分享的。” 秋虹拔下老藤化作的塞子,浅粉色的灵酒漱漱而下,落入鸿醉的碗中。 笑着说道:“不过,这酒喝了,师兄可是要与我说说你是何打算,什么时候斩了那青道人了了此时,你我也好回山静修才是。” “正是,正是!” 鸿醉眼神随着灵酒上下流动,乐呵呵的说道:“师弟确实想差了,便是没有这酒我也会与你商量此事的。” “不然,秋师弟你可在这酒馆里找不到我的人哦!” 他搓了搓手,等着酒碗满上。 秋虹暗暗点头,他也有此猜测。 这鸿醉师兄的修为显然是比他高出很多的,而且似乎还修习了一些占卜预知之类的术法,却是个剑修中的异类。 这样一来,如果不是他愿意的话,秋虹肯定是寻不到他的踪迹的。 不过,能有个友好的交流环境,而且说不定此事之后二人能成为不错的好友,总比干巴巴的问话之后,不欢而散的好。 同出一门,和和气气的又哪里来的那般戾气呢! 自然是要友好相处。 呼,呼! 一旁的两个酒鬼忽然同时之间抽动了下鼻子,不约而同的撅着鼻子,头随着香气转动过去。 “什么味道这么香?” “笨那,这味道肯定的酒香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酒。” 说着,微微直起身子,就看到了不远处酒桌上的两人。 “哎哎,看到没有,应该是那边传来的,不知道是什么酒,竟然这么香。” “要不……你,过去看看,能不能讨上一杯来,解解我的馋虫。” “如此怎好,还是将伙计叫过来问问,说不定是店里藏着的佳酿,倘若不是那定然是人家的珍藏,我们却是不好觊觎。” “是极是极,是我莽撞了。” “伙计,伙计!” 秋虹自然瞧见了那边的动静,心道自己倒是忘记了这茬。 这蟠桃灵酒味道奇香,若是不加遮掩,怕不是一会飘到满大街上都是,那时万一一群人涌上向他讨酒吃,那可就不美了。 “我可舍不得予了你们!” “况且,这般灵机冲盈之物凡俗之人怎么能喝得。” 秋虹暗道了一声,挥手之间真气化灵光,将这灵酒香味拘束在他这一小片空间之中, 这次,他先举杯邀请鸿醉。 一旁,那两个酒鬼嗅着味道,忽而又对视一眼。 “没了?” “没了!” 这时伙计走到跟前,道:“二位客官,可是有什么需求。” 一人皱了皱眉头道:“无事了,你去吧。” “且慢。” 另一人将其叫住:“来盘花生米,我二人这干喝酒也不美,还是来些下酒菜。” “好嘞,您二位稍等。” 伙计应道,转过身嘴里嘟囔着:“两个穷酒鬼,喝了一个时辰才想起下酒菜。” 鸿醉快速的和秋虹稍微一碰,就迫不及待的将酒碗送到嘴边,这次没了那般牛饮的迹象,而是小小的抿了一口。 继而,眉头舒展,脸上露出极其舒展的表情。 “美,美味啊!” 鸿醉啧啧称奇,眼睛眨着好奇问道:“这酒,怕不是来历不凡吧!” “哦,是我下山的时候路过缘来峰,拜访董师兄,正好他有一窖酒出,便送了我些许,让我尝尝。” 秋虹也是同样小口品了一下,轻声道。 他倒是没觉的有什么问题。 反而鸿醉心里一惊,董师兄? 缘来峰还有个董师兄吗,继而惊厄中恍然醒悟。 小声呢喃:“董大老爷!” 赶忙饮了一口酒压压惊,眼珠子乱转。 “虽然听说董大老爷平日里不在乎那般礼法,常常和辈分低些的前辈互称师兄弟,但这......这和一新进真传弟子,也太过离奇了些吧!” “难道,这秋师弟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被他瞧出来了,值得他老人家这般......” 想到这,鸿醉赶忙又仔细的瞧了瞧面前的少年。 “嗯,也没什么不同啊!” “不就,长的眉清目秀的比我稍微好看了那么一点点,修行人又不是那般在意皮囊外相的。” “哦,浑身隐隐清光外露,有锋锐剑光流转,显然修行下了功夫,也不曾取巧,也到了锻念的关键时刻。” “可就这,我当年也不差啊,怎么就不见董大老爷和我这般亲密。” 秋虹见他久久直视着自己,有些奇怪道:“师兄,鸿醉师兄,可是师弟身上有什么异常?” “啊,不曾不曾。” 鸿醉连忙收回心思,摆摆手道:“却是这灵酒太香,让师兄我有些回味无穷了。” “哦......” 秋虹面带深意的看向他。 “哈哈哈。” 鸿醉笑了下,掩饰着尴尬。 又道:“这酒也喝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便和你说说我的打算!” “师兄且说。” 见他终于谈到正事,秋虹道:“师弟我洗耳恭听,若有用得到地方,师兄尽管说就是。陆师伯说的比试之言,想来也不过是玩笑之话。山下里,你我师兄二人自然是要同心协力的。” “秋师弟所言不错,出门在外你我师兄弟自然是要互有助力,不能生了嫌隙,免得被别人家笑话。” 鸿醉似乎意有所指,继而又道:“想要将这事圆满的解决了,确实是要你我二人相互配合一番,方好成事,单我一人却也是万万不成的。” 他指尖轻轻点着桌面,语气有些慎重。 秋虹了然的点点头,方才说的话自然不是为了撑场面用的。 他慎重了几分,说道:“师兄且说何事,师弟定当竭力完成。” 鸿醉点头,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 “师弟这几日到这涑玉城中,想必也是有些收获,不难猜测出这些事端都是由那子鼠观的青道人所为。” “不过,也不是简单的将他解决了,这事便了解,这才是我一直没有动手的原由。” “果然其中还有些我所不知道的事。” 秋虹心中琢磨,道:“不知是什么东西,能让师兄这般的顾忌?” “秋师弟你一路走来,肯定是发现了那些村庄子之中,藏着的疫气附身之物了吧。” “是发现了,不过此物无甚本领,却是很好除去,不过它们分布甚光,你我想要一一将其清除,恐怕还是要废上一些手脚。” “没错了,正是此理。” 鸿醉挑眉看他一眼,觉得这小子更顺他的眼了,他鸿醉生来就是一个怕麻烦的人,有那功夫去喝酒不好吗。 便道:“我虽不怕麻烦,但是那些凡人恐怕受不住那青道人死后,疫气爆发之苦。所以啊,我们得等,等到九月九日。” “到了那时你去除了那秉疫气而生的疫魔,而我则上山一剑把那青道人几剑砍了,此时便能圆满的了结了。” “倒是听来甚是容易,但为何要等到这个时候?” 秋虹算了算,距离那月九日之时,尚还有四日,便直接问道;“师兄,不知这其中有何说法,为何非得等到那般的时候。” 鸿醉又小口的饮了一口蟠桃灵酒,故作高深的说道:“因为啊,这九九重阳,乃是阳之极也,而阳极生阴。这一日阳气最剩,却也是那一点至纯阴性诞生的时候,那青道人必然会选择那个时候让瘟魔出世,霍乱俗世!” “这个时候才是我们最好出手的时机。” “所以啊,秋师弟你这几日就安稳的在城中待着,静静等候就是,只消那日一道,我们便能回了山离去。” 言语间,完全没有将那青道人放在眼里意思。 虽然瞧不出鸿醉的修为如何,但秋虹自然是相信那青道人不会是他的对手。 无他,这就是青冥真传的自信之处。 同一个修行阶段之内,青冥剑修自负无敌。 “好,那我便等候师兄的消息。” 秋虹思索一下,他本为合作而来,自然不会有所拒绝。 继而,两人又随意的交谈一番。 多是鸿醉问,他答。 师兄弟之间倒也和睦异常,全无这只是第二次见面,第一交流的陌生隔阂之感。 话语中,鸿醉对其剿灭五鼠布灵雨驱散疫气的做法十分赞同,觉得此事十分具有宣扬意义,得回了山门之中给他好好宣扬一遍。 好让那群杀胚们知道,青冥剑修做事不要总是打打杀杀的,也要注意一下不要波及到凡俗之人。 至于为什么他没出手,那自然是自家的师弟太过能敢,再他想动手之前就将事情漂漂亮亮的办好了,让他没了机会。 才不会说他是因为怕麻烦,才懒的出手。 ...... 出了店铺的门,秋虹心痛的摇了摇手中的葫芦,只听里面的划啦声小了些。 显然是里面灵酒去了很多,至于到了哪里去自然是在鸿醉的肚子之中。 他着急离开,也未尝没有几分这个原由。 若是再说上半个时辰,他的葫芦里今儿怕不是就要空了。 所以,秋虹借机寻了个借口,便果断的告辞。 留下他在里面,等待着伙计将他的大红葫芦灌满,至于是继续在这里喝,还是换个地方,那便是秋虹所不能知道的事情了。 他辨别清了方向,没有回院落,而是顺着李老汉家的方向走去。 路过临街摊铺之时,秋虹偶然间查看到竟然有一年轻人在卖茱萸叶、菊花酒,兴起各样买了一份,也算是给李老汉的拜师礼。 昨日未曾带,今日却要补上。 “不过,那摊主有些意思!” 秋虹转过身去,嘴角露出几分笑意。 他知道鸿醉说的其他人是谁了。 第50章 收杏核原主登门 时间一晃,便是四日而过,明天便是九九重阳之时,也是和鸿醉约好的除魔之时。 这日晚间,秋虹坐在院中石桌旁,就着一盘果脯坚果、桃酥糕点,独自一人品着蟠桃灵酒。 前三日从老木匠李老汉那里继续学着木作手艺,在他表示将自己一生的经验都算是讲完后。 秋虹带着一本手抄的《木匠全书》,留下些许的俗世钱财,顺便问了一下谁是涑玉城中经验最丰富烧制陶瓷器具的师傅。 再得知了答案之后,便飘然离去。 今天一日,便是在同那位老人家学习这门技艺,可惜由于时间的缘故,也只是了解个大概。 同样的要了一本记载着技艺秘传的手抄本,秋虹同老人家告别。 只待今晚一过,就去斩了那瘟魔,好回山了去。 几日过去,田茹早就对城里有了些熟悉,一开始她央求着秋虹带她出去玩耍,到了后来他便索性让她独去,但也放心的很。 涑玉城中无有宵禁,如此之时,街上灯火如明,依旧有不少的摊铺尚未收,只不过是行人甚稀而已。 “这妮子,越来越没数了。” 秋虹感叹一声:“这般时间了,竟然还不回来。” 摇摇头,秋虹轻啜一口灵酒,拈起一块桃酥扔入嘴中,细细品尝。 半空杏树枝干摇曳,然后伸下一条,献上一枚最为红润,灵机丰厚的杏子。 咕噜噜的直接落到秋虹手掌边。 他受用的拿起,却是没有去寻找田茹的打算。 “也罢,到底是个孩童心性,谁又不喜欢热闹的城市,而愿意在山上天天吃素呢!” 秋虹是理解她的。 今日是在涑玉城中待的最后一日,索性便由她在外面多玩耍上一会。 有鸿醉守在子鼠山口,盯着青道人。 秋虹也不虞他突然下山,作出些动作。 现在的青道人,不过是瓮中之鳖罢了。 什么时候入锅,那便要看掌勺大厨的心意才是,不过明显厨子们已经为他选好了上锅的黄道吉日。 “你呢?” 秋虹忽然对着只他一人外,便再无它人的院落幽幽说道:“我与小茹交谈之时也不曾遮掩或是避过与你,想必你此时也知道了我们明日便会离开,不知你是何想法?” “若是愿意留在这城中院落的话,我便会为你聚拢那残余的天一真水煞,从此往后你二者便可相互滋养而生,算是可以互称的一声双修道友了,千百年后,未尝不可有成道之机。” 秋虹方一说完,便见它不住的上下摇摆。 按照先前所说,这倒是不愿了。 他早有些预料,也不吃惊,既然开口自然是准备好了两种选择来予它选择,否了第一,那便只能为第二种了。 秋虹便再道:“若是不愿,那便和我一同离去,我那山中小院也是颇为空旷,正好去了为我做一遮阳挡雨之物。” “这样,你可愿意?” 唰唰。 比先前更剧烈的声响传出来,只见它整颗树都在左右的晃动。 风吹动在枝叶之上,竟然还隐隐的传来一阵嘻嘻嘻的欢笑之声。 “好了,好了。” 秋虹笑着说道:“我已经知了你的选择,事不宜迟,今日便处理了,明日还有要是再身,却是无暇再去照顾你。” 说罢,他手指一点桌上利净的杏核,放出一点真气做引子。 “此时不来,更待何时!” 他轻呵一声。 顿时间,一旁的杏树无风自动。 灵性光华涌出,凝聚成一个手脚俱全的小杏人,在空中蹦跳几下,一跃到了桌子上,挺着身体走了几步,合在杏核之中,没了身影。 “嘿,生出了灵性的灵植就就这点方便。” 秋虹伸手将其拿起,掂了几下,脸上露出几分羡慕的味道。 像这般的灵植,可以舍了身体,将灵性灌注在自己的果实种子之上,再寻它地生根发芽。 除了再长身体上有些麻烦上,简直可以算的上是神奇。 若是换了修士来,夺舍之法千难万难,成了之后更有百般劫难加身,可没得它们这般的简单。 虽有几分羡慕,但秋虹也不打算多做探究,这是它们之生来天赋,却是学之不来的。 或许便是由于大道怜其成道艰难,方才给它们这般可以重来的机会。 玩耍几下,秋虹摘下二气葫芦,拧开塞子,放出玄光将其藏在中心处的空间之中。 青冥法印不能存储有生机灵性之物,只能放些死物,若是将其放了进去,取出来的可就成了一枚普通杏核,他之一番辛苦就白费了。 此时再看那杏树! 只见虽然仍然有灵机缠绕,碧光莹莹,但却失了那般最重要的灵性,再次成了一个没有意识的存在。 不过,其下天一真水煞未失,数百年后或许有再度孕育出来的可能,但到那时却非是原来之意,与原来再无瓜葛。 当然前提是它不被其他的修行人士发现,过度压榨,方能有此机会。 不过日后的事情,与秋虹当是再无交集,他与这院子的缘分已经到此为止了。 抬手将酒杯填满,空中半月高悬,正想着是不是要再去练上几道根本法力,将谪仙剑的禁制再往上炼上一重,好在明日的斗战之中,更加稳妥一些,生不出什么意外。 这时,田茹从敞开的院门中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怀中紧紧抱着长剑,似乎是有人要抢一般。 隐约大概中有个牛形状的青白玉,被她拴在腰间,此时正在左右摇摆着,尚来不及平静下来。 “师......师兄,有人想要我的剑。” 田茹大喘气的说道:“有个坏蛋想用糖葫芦和我交换,不过本姑娘可不是小孩子了,又岂能上他的当!” 她一脸的骄傲模样。 然后将怀中长剑安稳的放在桌子上,这才端起一旁晾凉的茶水,咕嘟嘟的喝了下去。 “想要剑,莫不是......” 秋虹心中有了些猜测,问道:“想要蒙骗你那人是何模样,小茹你可看清了?” “咦!” 田茹纠结的皱起了眉头,道:“我明明是记得他的相貌的呀,怎么这个时候想不起来了呢!” 秋虹明了,这却是那人的法术生怪。 目的是为了让修为低于他的修者和凡人记不清他的样貌,算是一种不错的隐藏手段。 他道:“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他自然明了是这剑原先的主人家找上门来了,不过他也心中不慌。 淡然的饮了一口灵酒,高声道:“道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叙呢,躲躲藏藏可非是正道之举。” “哈哈哈。” 外面传来一阵掩饰尴尬的笑声,继而一阵清亮带着些爽朗的声音传来: “道友错怪了,在下不过是看令妹身携宝物而却无力护持,怕她被恶人欺负,这便暗中护持一番。方才亲眼见她安全归家,正要离去,却被道友一下子道破行踪,只好现身一见。” 说着,温润月光下,有些暗淡的门扉出,出现了一道身影。 只见他身着黑白二色道袍,其上绣阴阳鱼,头戴玉冠,脚踩水火履,扮相着实不凡。 而且生的也俊秀异常,看其面貌年岁应该也不大的样子。 秋虹闻言失笑出声,道:“这么说来,我却是要感谢道友几分才是。” “既然如此,那道友不妨进来饮上一杯清茶,算是我聊表一番谢意。” 却是张口将灵酒饮尽。 “师兄,就是这个坏蛋,” 田茹一见他出现在门口,登时之间就回想起样貌来,赶忙向秋虹说道。 于此同时还一把抓过桌上的长剑,躲到秋虹的背后,漏出个脑袋来警惕的看着他。 “道友客气了,却是不用称谢。” 面前那人摇了摇手,客气道:“不过,我与令妹多有误会,还望道友不要放在心上。” “童言无忌,倒是要让道友多多担待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此时态度还好,秋虹自然也不会恶言相向,且看他有何心机谋算。 便轻轻捏了下田茹的胖脸蛋,让她莫要在意,然后唤她去屋中将煮茶之类的工具寻来。 见田茹不情愿的磨蹭进了屋中,那人这才迈步向前。 直接到了秋虹坐着的石桌旁,打了个道式,口中道出自家姓名。 “我姓乔名恒景,道友直接唤我恒景便可。” 说罢,他便不见外的自做了下来。 “哦,姓乔?” 秋虹看着这个曾今打过照面,街头卖菊花酒的修士,意味深长的道:“恒景道友,不知乔跃海你可熟识!” “正是家父。” 乔恒景淡然的承认下来,继而又面带感谢道:“多谢道友前些日子,施以援手救了在下双亲两条性命,我这有些灵丹,正合修行奠基所需,便予了道友,虽然不及道友恩情万一,但也算是聊表心意。” 他从衣袖之中掏出一个白玉雕琢而成的小玉瓶,其上阴刻着仙鹤衔芝图,将其放在桌上。 秋虹瞧过去,只见它似宛如凡物一般,不露半点灵机。 但这正是,这般盛放丹药之物的宝贵之处,它上面镌刻着一个收纳灵机的法阵,这样才能让内里灵丹的药性灵机不至于外泄,方能在最大程度上保存丹药,维持其效用不减分毫。 而且,如果他们看错的话,这小瓶应该是用一整块的暖玉挖出来的,也算的上一种不常见的灵材。 且不论内里丹药效用如何,单是这瓶子便有着不斐的价值。 由此可见,这乔恒景出手阔绰,显然是小有身家之修。 秋虹微笑,却说道:“道友客气了,本就是举手之劳而已,这般礼物却是太过贵重,钧道人取之有愧,更况报酬我已经早已取了不是,两者相消,因果不存,自然是没什么瓜葛的了。” 心道:“小样,以为我是那便没见识的散修呢?” “我这接下你的礼物,不正是上了你小子的黑当,好让你有理由要回法器长剑。” 原来,再其掏出丹药瓶子的时候,秋虹就洞察到了他内心的小九九。 他就是想要用丹药来诱惑秋虹,一旦他收下了,那便意味着他同意以丹药了结救治他父母的因果。 那么这样一来,他可就有合适且正当的理由来向秋虹提出要求了。 可谓是步步算计,年纪轻轻的就这般心思重,想来就是师门培养的缘故。 秋虹不动声色的将锅扣给了他背后的师门上。 乔恒景听到他这般说,也不恼怒,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失望神情,养气功夫显然还是有的, 虽然知道自家算计被面前修士看破,也不急不缓的样子。 笑道:“无妨无妨,我见令妹正在筑基的关键时期,便算是我予她的见面礼,也算是赔偿下之前的不是。” 见他这般说道,秋虹这才点点头。 “也罢,既然恒景道友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好却了你的一番好意。” “小茹,还不赶快过来谢过师叔。” 田茹提着火炉茶壶磨蹭的走过来,吞吞吐吐,明显不情愿的说道: “谢谢师叔。” 乔恒景面上抽了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称呼。 继而他眼神飘向的田茹背后的长剑,同秋虹说道:“不知道友可否割爱,那法剑乃是当年家师以天机数算探查出此地若干年后将有瘟魔出世,故而留下后手,做斩魔之用。” “我此时下山,便是因为瘟魔出世在即,得了师命前来除魔的。” “你看,灵材之类一切都好说......” 秋虹闻言摇摇头,手中将火炉点燃茶壶放上,道:“恒景道友,非是我不愿与你交换,想必你也看出来了了吧。” 他一手指了指田茹,又道:“那法剑此时与吾之师妹已经是气机相连,成了她的本命剑器,若是换给了你,我这师妹日后的道途便要断了!” “我从恩师手中接过她代为照顾,自然是不能做出这般行为的,不然恩师回来我又该如何与他交代,其中内情,想必恒景道友定然是能够理解的。'' “唉!” 乔恒景轻叹一声,他又何尝不知此事,只不过抱着侥幸的心理再最后尝试一下罢了。 继而苦涩的说道:“却是我之过错了,若是因为我之一时除害心切,而断了令师妹的道途,我定会内疚一辈子的。” “只是这瘟魔,我却是除之不掉了啊!” “也罢,我这就回返师门,向恩师请罪去吧。” 第51章 寻种子直往天支 这小子,言语不善啊! 秋虹笑了,将沸腾的水冲泡在茶壶之中,上好的茶叶随着水流打着旋。 他冲故作戚戚的乔恒景说道:“道友拳拳除魔之心让我心生佩服,不过道友也无需多虑,这事我早有考虑,明日便会将它除了去。” “恒景道友你就安心的回去和长辈复命,不消再分心了。便算是我承了你那瓶灵丹的情,为你分解忧愁。” 乔恒景看着水雾升腾,幽幽说道:“那可真是多谢道友美意了,不过可否让我再一旁观摩片刻,起码能见得瘟魔是个何种模样,也好回去交差。” “哦!” 秋虹顿了下倒水的手,沉吟片刻。 继而笑着说道:“道友此求,倒也合情合理,我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一般来说修士是比较忌讳他人观摩自己斗法修行的,尤其像是这般方才见过一面,远远称不上熟络的人。 若是被他们瞧见了自家修行的关要,术法的破绽以及所有的法器妙用,告予了他人,这对自家可是大大不利之事。 不过秋虹对于这事倒是没有那般的在意,他又不是法修,斗战所用不过一剑尔,任他去瞧去看,又能如何。 便是搜集了些消息,下次再见之时,若想以此拿捏,那可就真是太小瞧了秋虹才是。 “道友大度。” 乔恒景如是说道:“且放心,我自是远远观望就可,绝不会插手你二者之间的争斗!” 他心智若非知根知底知根知底且相互信任之人,断无联手对敌的可能。强行要求,两人心里各有提防,反而不美。 左右他只需要取上一缕瘟魔的气机,来向自家的师傅证明自己完成了他布置的这番课业就是。 至于是不是他亲手所杀,那又有何干系呢,目的达到了便是好的。 至于秋虹会不敌瘟魔,这般的想法今日可是从来没有在他的脑海里出现过一秒。 先前还有所不确定,但今日一听,哪能还不知道这二人为青冥真传无疑。 除了他们,还会有谁遵循这般掣肘颇多的本命法剑之法呢! 身份自然是不消怀疑的。 秋虹将盛着清亮茶水的杯子轻轻推到乔恒景面前。 他点头道了一声谢,也不再说其他。 只是默默饮尽之后,方才告辞道:“天色已晚,那便不多唠叨道友,我等明日再见吧!” 说罢,挥手间唤出一朵云驾,悠悠乘云而去。 看其样子,竟然像是直接往城外而去,不在城内居住。 秋虹也是略一好奇,便收回目光。 只是心道这云驾不错,虽说慢了些,但胜在舒服,倘若有机会自己也是要寻上这么一件法器,或是有合适的灵材炼上这么一件。 将略带热意的茶杯往桌上一放,他转头看向一旁的田茹,道:“待明日师兄我除了那瘟魔之后,我等便要直接回了山上去,你若是还有什么想做却未做的事此时还来的及,到了明天可没那功夫了哦!” 他捏了捏田茹胖乎乎的脸,让她坐在自己身旁。 “没了,没了。” 田茹眼睛笑的都要快睁不开了,不经意的拍了拍自家的法印,活脱一个屯食的仓鼠。 她这两天再外闲逛,最喜欢去的便是那般果脯小吃之类的商铺,秋虹也大概的猜到了她法印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忽然,田茹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有些不情愿的道:“师兄,那我们回去岂不是又要天天吃果子了。” “哈哈哈。” 秋虹笑道:“你不说我便忘了,趁着明早还有些功夫,还是要去上一趟买种子的商铺,买些蔬菜的种子,我们日后也好有些吃食。” “啊?那我们还不要是吃素。” 她很是疑惑的说着。 秋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故意戏弄她道:“那不然,我们不买种子了,还是回去吃果子。” “不行不行,吃素总比光吃果子好。” 她一听,连忙拽起秋虹的衣袖摇晃起来。 生怕他再回去给自己天天吃果子。 秋虹笑道:“好好好,明早我们便去。” ...... 一夜修持,天光放亮。 秋虹倒是和以往一般,并没有什么大战将要来临的紧迫之感,心里平静的很。 早上照常采气修行,不急不缓。 若按那日鸿醉师兄的说法来看,极阳之时瘟魔才生,那他估摸着时间还尚且宽裕,用不着太过着急。 待太阳已经高上的时候,他这才将一页黄纸压在石桌之上,合了院门也不上锁。 就这般带着田茹离去。 葫芦中灵酒昨日被他独自饮完,此时他顺着进了一家装潢颇为高档的酒馆之中。 内里环境倒是颇为雅致,一楼乃是大厅,桌于桌之间还有些屏风格挡,二楼则是一个个的小厢房。 虽是早上,但三三两两的也有那么些酒客。不过却都衣着丝绸锦绣之人,安静的很,或独酌或对饮,大都不发出些太大的声音。 间或也有些人进来,外带上一坛,爽利的服了钱,潇洒的离开。 见到秋虹领着田茹进来,掌柜殷勤的问道: “客官,要些什么酒。” “最上等的那种,加满了。” 秋虹把自家巴掌大小的葫芦递了上去。 掌柜和一旁的伙计对视了一眼,却也接了过来。 没有因为看这葫芦小,生意不大而拒绝了去。 道了一声;“好嘞!” 伙计转身去了后面的库房,抱出一个人头大小的陶红大瓮,口上还封着泥封。 掌柜麻利的掀开瓮口的泥封,打开葫芦塞子,使漏斗往里面加酒,手法一看便是老手了,娴熟的很。 “咦!” 掌柜轻轻惊讶的一声,原本以为这小小的葫芦怕是半瓢便能装满,但这一瓢下去了,却丝毫不见响。 两瓢、三瓢......直到这一瓮全数灌了进去,那小小的葫芦也不见满。 “这......” 掌柜的今日可是见了稀奇,万分惊讶的看向秋虹。 只见他笑吟吟的看向自己,心中一愣,便知道自己是遇到高人了。 “无事,你且装便是,钱财有的是,无需担心我会眛掉你的酒。” 秋虹见他这副模样,淡淡的说道:“且去,且去。” 掌柜赶忙让一旁目瞪口呆的伙计去后边搬酒,趁着空闲,秋虹问道: “掌柜的,你这酒一般是自酿还是外面进得?” 听到这个问题,掌柜恭敬的回道:“好些的是店里的酒庄自酿的,而差一些的边是外面进来的。” 秋虹点头,又道:“我欲买些高粱种和其他一些蔬菜类种子,你可知道去哪里寻?” 他估计着,在现在这样的生产模式之下,他昨天想的种子店估计是不存在的。 在没有优良种子培育这种行业的前提下,农民们种植些东西,往往靠自家留种或是私下里交换。 “嗯,这倒是有些不好找,城里却是没有这般的店铺存在。” 掌柜的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回想着,继而说道: “有了,客官若是有需求,可以去城外庄子里种菜的老王家问上一问,他这庄子是专门用来种菜的,他常年供应城中各大酒楼所需的蔬菜,想必他那里是会有留存的种子的。” “而且那里很好辨认,出了城一直往西北方向走,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一大片的菜地,那里就是了,他待人和善,很好说话的。” “多谢掌柜指路了。” 秋虹点头道谢,此时伙计也正好从后面回来。 掌柜继续忙碌着,给秋虹灌酒。 两瓮还不够,直到三瓮为止,秋虹这才唤停了他们,将葫芦收回,便是此时葫芦也不曾灌满。 轻轻晃荡一下,也只有一点水声撞壁的声音,显然内里空间还大的很! 秋虹将酒钱结了,在两人惊讶以及好奇的目光之中出了去。 一路顺利的出了城。 朝着西北方向走去,而那边也正好就是那子鼠观所在的天支山所在的方向,倒是没有背道而驰,省了他不少的事。 大片的菜地确实是很好辨认,黝黑丰沃的土地之上团团簇簇着各色蔬菜,在田地里面长的很是茁壮的样子,看着十分喜人。 一位皮肤有些黑红的老人,正头戴草帽手持着水桶和瓢,在菜地之中小心的浇灌着。 灌园种菜这种活计,虽然收入颇为不错,但向来累人费神,而且也很是考验耐心和细心,因此倒也算是颇有技术含量的。 “这位老丈有礼了。” 秋虹拉着田茹,上前问候。 正在菜地里浇灌忙碌的老者,闻言后不慌不忙的直起身来,慢悠悠的说道:“不知客人有何事啊。” 秋虹直言告诉对方道,自己正在这片地方寻找一名叫做老王的种菜之人。 老者听完之后,哈哈笑道:“就是我了,不知客人有何需求?我这里倒是各种瓜果蔬菜样样品种齐全。” “哈哈,老丈误会了,却不是为此而来。” 秋虹笑了一下,轻轻摇头,道出自家来意:“我是从旁人之初打听到,你这里种子品类最全,因此方才找上门来,想要求取一些,尤其是高粱种和小麦种子。” “原来是这样啊!” 老者将水瓢扔到水桶之中,溅起朵朵水花。 “客人你这可是找对人了,别的不说,这十里八乡外带涑玉城中,可没有人比我这里的种子品类更全,质量更好。” “每次春天播种之时,便有不少人来我这里求取的呢!” 言语之中颇有几分骄傲的味道。 说罢,就弹出钥匙,带着秋虹走进了一间干爽的房子之中。 “客人且自选吧,若是有不认识的品种直接问我便是,需求量不大的话,直接取走就是。也无需钱财之类,老汉也不是那般小气的人。” 秋虹跟着他走进来,只见屋内架子上齐整的摆着大大小小灰色布袋子,俱都敞开口子,露出里面各样的种子。 “这便是高粱和小麦了,客人可需要多少。” “无需太多,几把便是。” “哦,那客人拿去便好。” 老者说完之后,就顺手抓了一捧放到一旁的小布袋中就要塞给秋虹。 秋虹自是连忙接过,掏出银钱递给这位果真如同掌柜所说待人和善的种菜老者。 后者见状立马开始推辞起来,不愿收下。 最后,秋虹不得不再度说道:“在下还需要挑选一些蔬菜种子和稀奇的瓜果之类,不仅仅这些,还请老丈放心的收下。” “不然,我这不成了强盗之举。” “好吧!” 老者这才作罢,将钱财受到怀中,随后说道:“客人真是客气了,这些本来就是我选来自用的,没什么成本之说,客人还请务必多多挑选一些。” 秋虹依言也不客气,将他有的蔬菜种类见样都挑选了一些,和一些山林之中见不到的瓜果种子,各自少取了一点点,分开装好收起。 这才辞别老者,带着田茹直接朝着天支山而去,不再耽搁。 这山上道观要这城中香火,自然不会距离涑玉城太远。 遥遥的就能看到有座俊秀的山峰高耸入云,似乎近在眼前。 二人走了约摸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山间之下。 一路上倒是有些同行的车马之类,显然是观中上香求愿的。 也有些心善的,见他二人年纪轻轻,又是顺路,便想载上他们一程,到了地方自去便是也不收取他们费用。 田茹虽然小脸雀跃有些意动,却被田茹婉言拒绝。 那人自然也不会恼,合上帘子车马滴答而去。 站在山间下雕刻着天支山两人高的石碑下,秋虹转头看了看,稍加寻找,就看到左边树丛中,大树跟旁靠着的邋遢道人。 径直走了过去。 “鸿醉师兄。” 见他懒洋洋的样子,秋虹喊道;“我还以为我会是来晚了,却不想还早了些,莫不是那瘟魔此时还未出世,竟让师兄闲逸至此。” 他半开玩笑。 “不晚不晚!” 鸿醉道人听到他的声音,带着醉意含糊的说着。 然后抬头看了下高空中的太阳,说道:“来来来,师弟且过来与我坐下等待。此时距离那午时三刻还有些功夫,我们还要再等上一会儿。” “却是莫要心急。” 说罢,直了些身子,但还是那般半倚着的模样。 秋虹顺从的带着田茹走了过去,准备将这最后的一段时间度过。 第52章 说剑骨肉身饲魔 学他那般模样,秋虹也是靠在一旁的树干之上。 田茹倒是没有如此,而是蹲了下来看着枯朽树叶下虫豸移动厮杀,为着生存而忙碌着。 由于她身子太小,而长剑又过长,这般的姿势就需要不停的把戳在地上的剑尖抬起,看起来着实让人心生别扭。 反倒她倒是不以为意,反而还有几分乐在其中的感觉。 秋虹索性便眼不见心不烦,头扭过另外一边。 反而倒是鸿醉来了几分兴趣,问道:“这小姑娘生来一副透彻玲珑剑骨,灵光充盈远超寻常,此同秋师弟你一同下山,想必定是极为亲切的,就是不知又是哪位师叔师伯的高徒?” “哦,玲珑剑骨。” 秋虹诧异的上下打量着田茹,却也不曾看出什么不同寻常来。 至于这剑骨的说法,他倒是有那么几分了解。 此之一说,指的是天生而成的体质,能有这般造化的,祖辈上至少是曾今出过常驻人世人仙那般存在的大剑修。 无它,因为只有成就人仙之后,才能泽被后人,将一身神通化入血脉之中,使其有那么一丝的可能继承下来。 若不是天生而成,则需要成就金丹的修为方能合以秘法,将一身骨骼用剑气洗练,成就妙体生成种种奇妙之功。 “只是,小茹家中若是有些那般的先祖,按理来说是不可能流落到当一乞儿的地步啊。” 秋虹心中疑惑,但也算是明了了当初自家师父为何就一眼看中这个小东西的缘故。 原来究其根本原因,是出在这上。 不过看其现在憨憨傻傻的样子,也不曾显露出来几分生来具有不凡体质的不俗来,只是有那门几分小聪明倒是真。 思付几分,就不再去多想,人仙之事于他太过遥远,那般存在所思所想实在揣测不来。 或许便有那般无了世俗情感之辈,将这些不曾放在心头,毕竟时间足以将一切消磨。 但他却不会考虑田茹先祖是否陨落之事,若说他征战它界无暇他顾,倒还尚有几分可能。 于是便对鸿醉笑道:“非乃他人,田茹正是我之师妹,家师叶鸿之徒。” “哦哈哈哈,你看我这!” 鸿醉有些尴尬的摸摸头,他倒是真的不知道这事儿。 又道:“叶师叔倒是好福气,有师弟你们两个如此佳徒,倒是要让那些门下人丁稀少的师叔师伯们心生羡慕了。” “师兄谬赞了。” 秋虹则是摆手不好意思道:“我两都是顽劣之辈,不给家师增添烦恼就足够好了,哪里有让人羡慕的地方。” 昔年游历之时,不知修行路上的种种关要,很是闹出了不少笑话,让叶鸿也没少操心,而且还在他那里留下了很多秋虹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现在想想,便会不由的发笑和生出些羞愧的心思。 至于田茹,那就更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师弟,可莫要谦虚太过了。” 鸿醉自然是不相信他这番说辞,只当他是谦虚。 继而笑眯眯的冲着田茹说道:“小师妹,你师兄我先前不曾知道你一同下山来,却是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可莫要见怪。” “没事没事,鸿醉师兄下次补上便是。” 田茹正用木棍拨弄着蚂蚁,玩的起劲,就那么随口一说。 “哈哈哈!” 秋虹、鸿醉二人同时之间笑了起来。 只觉这小孩说话,甚是直接。 “好,师兄我下次一定记得给你补上,却不食言。” “哎,鸿醉师兄,不过玩笑之话罢了,无需当真,我辈修士又何来那般的俗世虚礼,·你若真是这样,便是有些见外了。” 鸿醉藏在茂密胡子下的脸庞露出几分思索之意,并没有再答这话。 而是抬头看了眼当空的日头,便起身道:“我看这时候也差不多了,想必等我们上了这天支山顶,也正好够了时辰,这便出发吧。” “那青老道,数日来被我堵在山下一定是恨我恨的紧嘞,说不得便要提前几分施法,给我们来个措手不及,却是不能不防。” “也好。” 秋虹同样起身,听他一言也是同意的点点头,道:“那事不宜迟,我们这便上山。” 鸿醉将大红葫芦往背上一扎,迈开步子就是直接朝着青石山阶而去。 说走就走,毫不拖沓。 显然是个内心极其有注意的人。 “走了,小茹。” 秋虹拉起玩的兴头上来的田茹,快步跟了上去。 石阶环山而建,约莫估计有上千阶之多,寻常人是要走上那么一些功夫。 不过三人具有修为再身,就算是照顾田茹刻意放缓了些脚步,但速度也远超寻常凡俗之人。 上山的香客们只觉的身边一阵划过,身前就出现了三个高矮不一的人影,快步的拾阶而上,几个呼吸之间就消失在转角之处。 心里道上一声这么快赶着去干嘛,今日的头香早就没了,早去晚去不都是一个样,何必这样对不住自己! 却是不能理解他们的这番作为。 ...... 幽暗的洞穴之中,墙壁两侧黄铜的烛台上手臂粗细的蜡烛摇曳着昏黄的火焰,淡淡的甜腻香味从其中深处溢散而来。 远远看去像极了一头巨大无比的恶兽张大嘴巴,散发出馥郁香气,静静的等待着猎物的上门。 一股让人悚然的寒意,不禁尤然而生。 忽然间,从洞口处吹来一阵微风,烛火摇曳更甚。 显然,是有人进来了。 噗通噗通,呼哧呼哧。 来人似乎有些身体不便,又或是抗着重物,每落下一脚就会发出颇大的声响和剧烈的喘息之声。 “尘师兄,求求你,绕了我吧!” “只要你将我身上的法术解开,我便将全部身家奉上,然后下山远离道观,便是逃跑不成也绝对不会在师父面前提及你的分毫。” 一个人惊慌的说道,言语间竟然快像是要哭了出来一般。 “唉,罗师弟你又说笑了,我王尘修为被废之事众所周知,又如何能将束缚你的法术解开呢?况且,这是师父他老人家亲自施展的,便是我修为仍在,怕也是无能为力的。” “罗师弟,还是安静些,想想还有什么遗愿未了,若有我能做的到的,自当是尽力做上一番,也不枉你我二人师兄弟一场。” 一个人影略微弓着背,肩膀上倒扛着个一动不动的人影。 说话间,脚步不停,愈发的往洞穴深处走去。 “我呸,姓王的,你不就是贪图我的修行资粮吗!你不放我离开,还想白拿东西,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就是死,也要带着它一起走,绝对不会便宜了你这个小人。” 罗师弟自知没了活路,顿时间破口大骂起来。 “哦。随你喽。” 王尘毫不在意的抖了肩膀继续往里走去,这样的情况,这几日他听了也见了太多,早就免疫了。 左右不过是垂死之人,让他逞上几句口舌之利又能如何。 罗师弟骂的愈发难听了,一路走下来,几乎是不曾有半点停歇。 直到,王尘停下了脚步。 声音猛然间一窒:“怎......怎么不走了?” “哈哈,我还当日是悍不畏死的好汉子呢。不走了,自然是到地方了。” 一阵沉默。 王尘看着眼前那方由上好玉石砌起来的四方水池,眼神间有些惧怕,有些庆幸。 只见那水池之中,荡漾这五色交织流转的水光,在这一片昏暗中分外耀眼,以及那时有时无的香气,似乎在向人表示着自己多么清纯无害一般。 但唯有王尘知晓,这看起来美妙的水光之下,隐藏着怎样的恐惧。 那就是一头无物不噬的怪物,从一开始的灵材、通灵的妖类,直到身负修为的修行者本身。 而这所有,几乎都是他王尘轻手将其投放下去,除了青道人,没有任何能比他知道这东西的恐怖邪门之处。 “说说吧,还有什么遗言没有,若没有的话,那便好好上路吧,反正你这一辈子也算是赚到了。” 王尘如此说道,他还有耐心。 “少来和我假惺惺,道爷这一辈子值了,快活过、潇洒过,反正也是捡回来的烂命一条。死便死了,左右......” 罗师弟幽幽说道:“你也会下来陪我的,我在九幽炼狱等着你!” 声响在王尘耳边响起,仿若魔音灌耳,直入了他的心里。 他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继而强撑着说道:“罗师弟你这可就想差了,这池子吃的可都是富有灵机之物,像我这般没有修为在身的人,在它眼里就是一团烂肉罢了,没什么价值,可没有你们来的新鲜。” “既然,这便是你的遗言,那师兄我这便送你上路吧!” 王尘眸中寒光一闪,用力的将肩膀上动弹不得的人影恨恨的丢到水池之中。 只听噗通的一声,以及一声刚刚出口便戛然而止的惨叫。 罗师弟便消逝在水池之中,连水花都没溅起几点。 “不过有一点你却是说错了,我王尘虽然捕杀妖类,但像你们那般欺压民女,草菅人命之举可是一样都不曾做过。所以啊,这九幽地狱还是你们下得好,我就不奉陪了。” 王尘见他被池水吞噬,这才幽幽的说道。 但他此刻心中,却也是百般滋味。 数日之间,这观中凡是有修为在身的道人,无一例外都被他亲手扔到了这吃人的池水之中。 也就是因为他被人废了修为,方才能捡了一条小命。 不然,他的人怕是方才就得和罗师弟一同如水了。 “不行,师父越来越不像人了,我便是逃过了这一次,日后也不会次次这般的好运。” “我得早些准备,另谋出路。” 这般想着,他就立刻倒退着出了池水所在的洞穴之中,直到视线再也看不到,这才转头快步的奔跑起来。 殊不知,也就是他跑的及时。 只见他前脚刚退出水池所在的洞穴一步,就见那五色的池水无声的沸腾起来,道道污秽的灵机从顶上没入其中,渐渐地五色交融,升起一阵黄色烟雾。 在其中,隐约可见一双死鱼眼一般的双眸。 ...... “到了。” 鸿醉站在道观大门前宽敞的平台上,如此说道。 只见广场中央立着一头用青石雕刻而成的老鼠石雕,人立而起,面容和善带笑,倒有几分灵兽味道。 广场另一边,挨着青山那一处。 早就立着一黑白道袍的年轻道人,见秋虹看过来,含笑打了个招呼。 秋虹也朝他点点头,这人自然就是乔恒景无疑。 他也不向前走过来,就在站定不动,果真如他先前所说一般,只会远远观望着,并不出手。 秋虹心中了然,却也见一旁的鸿醉并无甚反应。 略看了下子鼠观的牌匾,就大踏步朝门口的走了过去,显然是不想多做耽搁。 三人来到敞开的道观门口,也不见有知客迎来,只看内院中有一四足方鼎,其内插着三根手臂粗细半人高的香。 正燃烧过半,渺渺随风轻烟之上云霄。 一股浓浓的烟火气息直接扑面而来。 鸿醉冷哼一声道:“虚弄人尔!” 当头越过大鼎,瞧也不瞧正殿中三三两两诚心求拜的香客,径直朝一旁的通道走去,穿过木门进了更靠里的院落中。 按理来说,再靠后的地方都是道士们起居生活修行的笛梵,不对外开放才对。 若是往事,早有人上来阻拦,好言将你劝回。 今日倒是奇怪,却不见一人的身影,甚至一路走来,一个身穿道袍的观内道士都不曾见得。 这让秋虹意外了几分。 他倒是抽空往大殿里瞅了一眼,瞧见内里供奉的是玉清原始天尊。 头罩神光,手持混元珠,身披七十二色,看上去威严异常。 “就是不知道高居清微天的玉清原始天尊知不知道自家还有这么一离经叛道的魔门崽子所立之观,若是知晓,怕不是冥冥中就会将下无量神通将其灰灰了去,毕竟这般败坏名声的事,便是祂这般成就大罗之修,也会稍稍在乎的。” 秋虹不怀好意的想着,但立马就反应过来。 “不对啊,这般事情又岂用祂亲自出手,那般多门人弟子全是吃干饭的不曾?” 他想到了此时尚且站在外面的乔恒景。 第53章 午时三刻斩瘟魔 今儿个天青云淡,不过是由于站在高山之巅,略有些树木遮挡不住的烈风,吹拂着衣衫。 乔恒景淡然的站在风中,双手揣在衣袖里,面部不悲不喜看不出什么表情。 脑海里回荡着月余之前的情景。 “恒景徒儿啊,你在这山中也修行了有些岁月,是该下山去见见你的俗世父母,一解你心中的相似之苦了。” “正好,那地恰逢瘟魔出世,你去寻了我当年留下的布置,顺便将其斩了,也算是做了一件功德之事,只是你要记得事后将那作恶的道观毁去,把天尊法像请回。” “当初老道我便看出那道人修行有些偏驳,但念在其一心为善,供奉天尊的份上,也没将其一并打杀,但如今他动了恶念,却是再容他不得。” 懒散道人的言语犹在耳边回荡。 “请回天尊法像吗!” 乔恒景目视着那个邋遢道人进了子鼠观之中,语气中有几分怀疑道:“怕是难了。” ...... “看到了吗?” 鸿醉抬头看向左边的半空之中,开口说道:“那便肯定就是孕育瘟魔的地方了。” 不消他说,这一路上秋虹已经察觉到了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瘟疫之气。 如今,尽数汇聚在左边的那片天空之中,不断的往地下涌入。 施展了望气术之后,视野里那缕缕黄色的疫气就像是一个小型的龙卷风一般正在不停的旋转。 不过不同的是,它正在以着飞快的速度不断的缩小,似乎像是钻到地下一般。 秋虹轻轻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待这些疫气完全消失的时候,便是瘟魔真正出世的时刻。” “没错!” 鸿醉瞟了一眼便回转过头来,注视着眼前紧闭的门户。 “你我二人便在此分开吧,那个青道人尚有几分手段,不是现在的你能够应付的了的。倒是那瘟魔,正合此时的你炼手之用,只不过师弟要小心一些,莫要染上它的瘟气,现在的它,可不是那五只小耗子能比得了的,沾染上去想要祛除还是有些麻烦的,耽搁了日后的修行却是不美。” 言语中含义,自是让秋虹速战速决。 他也了然,便道: “师弟知晓,鸿醉师兄也自当小心。“ 说罢,也不欲多看,便拉着田茹转身缓缓的朝左边走去,那里有个圆形通道,直往高墙隔开的地方。 却听道后面豪迈之声响起。 “哈哈哈。” “秋师弟,可莫要小瞧的师兄我啊!若是连着小小人劫都不能安稳度过,我鸿醉又何谈成就金丹,度过剩下的天地二劫呢?” “青道人,且快快出来领死。” 轰隆! 是巨力踹开门板的声音。 秋虹心中生了几分波澜,正要转头祝贺他道途昌隆一番,就听到如此响动。 止了这般想法,道:“这鸿醉师兄,可真是个妙人。” 该等的时候,可以耐着性子煎熬,而到了面对最后的敌人之时,却又显得有些急切。 这样动静交融的性子,却是少见。 “才不是嘞。” 田茹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建筑,无心的插了一句嘴:“他肯定是个穷鬼,吃白饭还要我们付钱。” “你呀,怎么不在他面前如此说道。” 秋虹揉了揉她的脑袋,笑了笑。 只觉得她说的也是没错。 迈了门洞,一股两色交杂的玄光从二气葫芦里卷出,悄然盘旋在二者身边。 护持着二人,提防可能到来的危险, 身后,两股庞大的灵机涌动。 身前,一个人影急促的奔逃过来。 秋虹一看乐了,还是个老熟人,正好能拦下问路。 想着便直朝着他走去,也不躲避。 看着那副惊慌的面孔,笑着道:“这不是尘师兄吗,看你这惊慌模样,要往哪去?” “啊!” 王尘仓皇的停下脚步,下意识的回头往后看去,见没有东西跟上来,这才惶恐的说道: “怪物,我师父养出了一个怪物。” “那便巧了,我来便是为了除怪而来,你且前方带路。” 秋虹拦住他的去路,见他似乎是呆滞了一般没有动静,道:“怎么,不愿意?” “怎......怎么会。” 王尘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唾沫。苦涩的说道:“只是现在小人没了修为护身,怕是......” 秋虹打断他:“放心,定然会护你安全,放心走便是。” 悄然间,一缕剑气环绕在他的身侧。 仿若只要他说个不字,下一刻等待他的就是人头落地。 王尘万分无奈,只能掉转身体,朝来时的路走去。 边走边说道:“方才追我的不是那怪物本身,而是几条黄色像是雾气组成的触手一般东西,但行动颇为迟缓,还好叫我躲了过去。” “现在又去,我不知它们又会生出什么变化,只望上修能护持住在下性命。” 蝼蚁尚且偷生,王尘这般活生生的人自然所拥有的求生欲望更是强大,尤其是几度巧合之后,捡回性命的感觉,更让他明白了生命的美好。 若是可以,打死他都不愿意再进入到那个地洞之中。 但现实显然是不会给他这么多的选择,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祈祷秋虹能够遵守诺言。 “放心。” 秋虹的声音稳稳的从后面穿过来,让他稍稍心安了几分。 一路快步急行,穿过回廊,王尘停在一处偏僻的院落之中。 面前数丈远的地面上,开着个幽深的洞口,没有看到他所说的黄色触手。 一种莫名的叫声从里面传来。 像是吱吱的鼠叫,却又带着重重的回音。 听来就让人心生烦闷,情绪不由的便会被其感染。 王尘指着洞口,紧张的说道:“就是这了,那怪物就在下面,我们下去吗?” “下去找死吗?” 秋虹略略翻了个白眼,原先觉得这人只是有些蠢笨,现在看来还是是脑子不好使。 不消多想,下面的洞穴之中,是那瘟魔的孕育之地,算的上是它的主场,就这般贸然下去,吃亏的只能是他自己。 更何况,明知它是一头瘟魔,还要在狭小地方于它做战,那不是脑子不好使又能是什么。 “好了,你们两个走远些,莫要一会儿被波及到了。” 秋虹挥手松开田茹,让他们两稍微远些去。 感应到的灵机没有太过强盛,不是什么太难处理的对手。 这瘟魔也就是难在它可以大规模散播瘟疫之上,但偏偏对有准备的修士用处不大。 在秋虹看来,也就是一剑结果的货色。 只是要小心它临死反扑,将瘟疫之气大规模的散布而出,这样的话他的几日等待也就毫无意义,还不如当初直接将青道人料理了,他秋虹再挨个将各地的疫气化身处理。 王尘面色发苦的同田茹躲藏到一旁的角落处。 若是按他所想,带完路自然是能里这怪物有多远就有多远的好,可现在,唉! 他也只能轻叹一声,悄悄的往后蹭了蹭。 田茹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兴致冲冲的看着自己师兄。 这般场景,她并不陌生。不过那个时候,她是拉着自家师父的手,看秋虹表演。 哪像现在,身边一个胆小鬼,简直害怕的要死。 “羞与他为伍!” 田茹也往一旁靠了靠,离王尘远了些。 真气灌注,二气葫芦随着玄光腾空而起,玄光垂落将两人笼罩其中。 谪仙剑显化身形,其上光辉明灭不定,内里尚有几分剩余的法力运转,这一道有形无形剑气,蓄势而发。 黄雾开始从洞穴之中蔓延而出,显然内里的瘟魔此时已然按耐不住想要外出的心。 秋虹抬头看了一眼当空的太阳,不多不少,正好居于正中。 “时间到了。” 他这般想。 忽然之间念头一动,谪仙剑闪烁,下一刻一条仿若章鱼触手般的东西被斩落掉地。 秋虹还来不急低下头查看一番。 就发现他这一举动,像是捅到了马蜂窝一般,霎时之间,无数条触手从洞穴口中探出。 扭动着,散发着种种瘟疫之气,向秋虹缠绕而来。 将二气藤激发,护持自身。 念头随心而动,视野里无数条触手在每一瞬间五色都有五色的灵机转换,而这五色交融,方才产生了这昏黄的颜色的触手。 若是不能把握其中内里变化,只是凭借着蛮力或是法力强行摧毁,那样非但不能将其毁去,逸散而出的灵机反而会成为其成长的养料,不断将其壮大。 等到察觉到这一点上,已然是晚矣。 “有些门道!” 秋虹心中称赞一声,方才在将那偷袭的触手斩断之时,他便发觉这东西的灵机气势非但没有削弱,反而还略微的提升了那么一丝。 稍加考虑,便有了如此想法。 当即念头便操纵着谪仙剑遁入“空”之中,下刻出现的时候正好斩在它五色灵机转换的一个空当之上。 顿时,那条触手便如雪花遇上烈阳一般霎时间就蒸发在空气之中。 有此一例子出现,接下便是此起彼伏的呲呲消融之声。 秋虹游刃有余的腾挪遁空,重重的触手逐渐的消散一空。 他不急不缓的清理着,消耗着瘟魔的力量,丝毫没有深入到洞穴之中的想法。 他知道,瘟魔肯定会是率先沉不住气的那一个。 此刻阳极而阴生的时间,正是它大肆散播瘟疫提升实力的时刻,错过今日,那便得等到明年,秋虹相信,它是等待不及的。 若是所有的妖魔,都懂得隐忍的话,那也不会有现在人类这么大的生存空间。 秋虹并不着急,虽然感应过去,后方的战斗已然是结束了的样子。 但他依旧是这般不急不缓,像是在戏耍一般。 呼呼! 沉重的呼吸之声从洞口处传来。 黄雾笼罩中,露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鼠头人身,光滑的皮毛之下,一条条仿若蚯蚓一般的东西不断的在其中游走。 似乎没有脚,下身完全是由一条条触手汇聚而成。 属实有些怪异。 惨白的双眸紧紧盯着秋虹,竟然流露出几分恨意。 似人般的双手一挥,包裹在它身上的浓雾立马向秋虹席卷而来。 其内嗡嗡之声不绝于耳,细细看去,这黄雾竟然是由无数只蚊子汇聚而成。 铺天盖地的蚊群涌来,却不见秋虹脸上出现半点惧怕之色。 “终于舍得出来了。” 他满意的点点头,不顾眼前转瞬之间就会袭来的蚊群。 手掐剑诀,心痛的打出一道根本法力,灌注到谪仙剑上。 只见,剑上翠色更深,道道的虚无波纹在剑身上环绕。 “疾!” 轻斥一声,念头锁定其内里核心之处。 谪仙剑介入有形无形之间,遁空一展,见不着波澜。 只看到,张牙舞爪的万千飞蚊刹那间入烟尘般消散,向上飘扬而去。 本就是瘟魔疫气所化,它之一死,便犹如无根浮萍,生不出波澜。 秋虹从未将这些飞蚊的威胁放在眼中,于他而言,瘟魔在现出身形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洞穴口,瘟魔身形轰然消散。 只余下五道颜色不一的灵光在空中盘旋,察觉到情况不对,商量好了一般,各自寻了一个方向,就四散而去。 “哪里跑!” 秋虹笑道,这五道灵光就是那五只耗子的真身所在,忙碌一番,可就这点收获,怎能坐视它们溜走。 二气藤早有准备的在空中拦截,藤条一展便将两道拦下。 尔后那便护持田茹二人的二气葫芦也是放出玄光,收摄了一道。 可惜剩下的两道却是拦之不及,让它们逃窜了去。 “也罢,或许合该如此。” 秋虹一观三道灵光,正是青、黄、白三色,与他所除掉的一般无二。 只能道声,巧合如此。 “师兄师兄,妖怪死了吗?” 田茹欢快的跑到他跟前,如此问道。 秋虹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去,道:“这叫瘟魔,和你说过的话不记是吧!” “之前是记得,这不一下子就给忘了吗。” 二人像是无事发生的那般平静一般,缓缓的走出了院落,独留王尘一人在角落中目瞪口呆。 ...... 鸿醉的战斗结束的更快。 当秋虹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依靠在正殿的大柱子上,往嘴中倒酒。 只闻其名,不曾见过真人的青道人安详的躺在元始天尊法像的残骸上。 没了生息。 第54章 诸事了复归青山 涑玉城中几日来难得的热闹了几分,街上往来行人渐多,有了那么些味道。 毕竟难得的往来医馆中的人变得分外稀少,疫病患者更是近乎绝迹。 这般变化,才是人们敢放心出门的勇气。 城内河边,杨柳依旧翠绿。 紧挨着的小院落,却又是再一次的归复平静。 赵徵提着些家常的小礼物,欢欣的前来拜访,数下敲门之后,不见回应。 轻轻一推,之间里面安然一片,只有一张青石压着的信纸在桌上随着清风微微飘动。 ...... “这么说,师兄你什么都没有从他口中问出,就那般直接将他打杀了。” 秋虹看着瘫坐的道人,这样说道:“倒是简单的了,但是回去却是有些不好交差。” “你又不是不知咱们这一道,哪来的束缚困法?” 鸿醉不在意的摇摇头,道:“剑一出,又哪里能留的下活口,也就是你师兄我在此,擅长些小巧的剑术,不然换了他人来,这老道能不能留下个全尸都是个问题。” “且放心,老头子嘴上说说罢了,没那般的多的事!” 这陆攸当初说的清楚,是让他二人清除了瘟疫,以及查明瘟疫的来源。 虽说能确定以及肯定就是眼前的青道人所为,但一安稳了数十年不曾显露恶迹的道观之主,却忽然生出此事,其中着实还是让人有几分怀疑的。 虽然秋虹也没有多少想要追究到底的意思,但若陆攸询问起来,还是要有些线索方好与他分说。 他看向大殿里的青道人安详的尸体,问道: “那师兄,可曾在他身上搜到什么不一般的东西?” 鸿醉伸手一抓,玄光一裹,从那道人身上抓下个灰皮小袋子。 道:“喏,他的财物应当都在这里面了,我却未是来的及翻看。” “你且瞧瞧,看能发现什么线索不。至于剩下的你便都拿了去,师兄现在是怎是不缺这些外物。” 说着,便将青道人的储物袋扔到了秋虹的手中。 也不再管,自顾的喝起酒来。 知是其看不上这散修家当,也有照顾他这师弟一番的心思。 秋虹也就顺手掂起,查看起来。 只见这小小储物袋不过巴掌大小,表面摸起来冰凉丝滑,有那么几分像是绸缎一般的手感。 鸿醉眯缝着眼睛,说道:“这储物袋倒算是件不错的东西,用上好的藏空鼠皮经过专门的术法炼制而成,师弟你日后有功夫了也可祭炼几番,虽然没有法印空间那般巨大,但出门在外总有个不方便的时候,会用的到的。” 秋虹轻轻点头,游历在外若想隐藏身份,法令还是不能轻用,有了这储物袋倒是能方便很多。 称谢道:“那便多些师兄了!” 继而分出一丝念头探入其中,没有什么阻拦的禁制,想必是在过鸿醉之手时,他就顺手将其破除,也方便秋虹探查。 于是乎,他就顺利的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一个玉盒,里面盛放些修士们用来购买物品的等价之物,三颗日珠,加上数十颗月珠。 说来这等价之物,也是奇妙,它非是秋虹前世话本中所言灵石之类,而是以日月星三种灵机凝聚而成的珠子,作为货币之用。 这东西没有发行商,全凭修士手搓,产出效率嘛,全看修为。 且不说种种弊端其他,这一点倒是给了那些无门无派的散修一些盼头,闭门搓上十年的丸子,既能锻炼自己对法力的掌控程度又能得些票子,何乐而不为呢。 除了这玉盒外,比秋虹那间竹舍大不了多少的空间里存放着的则是各种纸张,以及一枚枚的玉简。 起初还有些诧异,但一想到那几只耗子俱都是剪纸而成的身子,便觉得理所当然起来。 然后,一本线装的书籍引起了秋虹的注意。 无他,只因为在这一片玉简中,除了干净的纸张就再无其它有关纸的东西里,这本书就变的太过显眼了。 就像白鹤突然闯入鸡群一般,很难让人不注意到它的存在。 秋虹念头一动,将这本线装书从储物袋中取了出来。 青色的封皮上,手写着书名和作者。 《五瘟杂气录》---端木容。 秋虹愣神。 “这不是我那院子中的原主人吗?这书难道是青道人从她哪里得来,可现在那端木蓉早早的就离开涑玉,却是再无从探寻。” 他脸上露出几分思索的神色。 “怎么,秋师弟可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鸿醉见他这幅表情倒是好奇了起来,却是不曾想到秋虹能真的有所发现。 秋虹把手中的书递了过去,和他将端木容之事大致的讲述了一遍。 “端木蓉。” 鸿醉念叨了几遍这个名字,脑海里却是不曾有过印象,便道: “这位名号我之前却是从来不曾听闻过,但观其书中所讲是为探讨疫病与瘟魔之间是否有着必然联系,以及造就瘟魔试验的种种论点,却是不想邪魔之流手书。” 他摇了摇头:“想必是无意间将书流传了出去,被这青道人得来,妄图炼成五只瘟鼠,好炼他那魔功,方才生了这诸多事端。” “师兄所说,也不无道理。” 秋虹想了想,或许会有这般的可能性。 但鸿醉既然已经将其盖棺定论,他又何必去深究呢?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 “此间事了了,我便不欲久待,自当游历尘世而去。” 鸿醉起身站立,将大红葫芦背负好,感慨道:“此一去,不成金丹便不归山门,不知你我二人想见再是何时,师弟且自好好修行,待吾归来,定要与你畅饮一番。” 闻此言。 秋虹手掐剑诀,诚心道:“那便祝师兄此去,道途昌隆。” “哈哈哈,那鸿醉去也!” 言罢,仿若流水般的剑光从他葫芦口中涌动而出,汇聚了一成条威武水龙。 他往龙背上一靠,倏忽间,乘龙直上青天。 遥遥可听有豪放声音在碧霄流转: “山台碧树寒秋载,三十年轮转如故。 楼北繁花应做土,檐外稚松青拂天。 玄关道行祗扰扰,指端变化又玄玄。 刀圭乞与起衰病,稽首秋空一剑仙。” 秋虹仰头轻笑,目送他潇洒离开。 尔后,耳边又有声音响起。 “秋师弟,莫要在意家师之言,比试之说不过玩笑,不要放在心上。那斗天河星精为我探索它界所得,便做小茹师妹见面之礼,助她过了凝结剑种这一关,切莫推辞。” 秋虹看了眼田茹,只道她却是比自己更受欢迎几分。 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道:“走吧,也该回山了。” 田茹眯缝起了眼睛,欢快的甩起胳膊小跑着出了道观。 这里的环境让她有些不那么喜欢,相较之下,还是碧头峰上更让她自由快活的多。 别看不说,但她其实早就迫不及待的想回去了哩! 行走空当里,秋虹摸出鹤牌传出一丝念头。 不过相隔两界,不知这是否还能信号相通。 但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不成左右就是登上几个时辰,尚不会被他放在心上。 出了观门,与乔恒景对视一眼,略一点头,秋虹便直下了天支山。 点头之交、互有算计,不外如是。 ...... 回青冥的路途,秋虹走的很是顺畅,未用了多少的功夫,就站在断崖石桥旁,法印一刷,门户便自然洞开,更有玄光将石桥补完,能够让人通行。 回到缘来峰的山脚之下,门户旁白鹤正在低头梳理羽毛,显然来了是有那么一会儿。 秋虹先去寻了董师兄一遭,却未见了他的人影,不知去何处云游。 便也不再久待,上了白鹤,一路直归碧头峰上意不坪。 在傍晚之前,重新的回到了竹林之中。 所有东西就像是他下山时的一样,没有太大的变化。 一切照旧。 只不过是他这几天不在此处生活走动,让空地上的一些草芽又冒出头来,生长了少许,再加上院落空地上多了些掉落的竹叶。 这些,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没有看到竹熊和黄有德的身影,不知两只妖物跑去了何方。 秋虹懒的去寻它们,倒是田茹附近转了几遭无果之后,便去查看其它的东西。 天色渐晚,夕阳渐渐沉香地平线。 先是将一直当做腰带的二气藤解下,将其重新种在原来的地方。 它只是炼制成了法器,却也没失了身为植物与生俱来的扎根本领。 红玉般的二气葫芦依旧挂在上面,只不过出门一趟,旁边多了些东西。 细细一瞧,正是青、黄、白,三只老鼠的剪纸,依旧穿在藤上,在它身边随风摇曳着。 推开自家竹舍栅栏门,秋虹将没了腰带便没了可系地方的储物袋放到木箱之上。 田茹也解下了一直背在身后的长剑,小心的将它系挂在竹板墙壁之上,它的旁边,则是之前的那把木剑。 借着,秋虹寻出火石,从塞满柴火的床底下寻出一些干草,确认足够干燥之后,将火塘重新的燃起。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了。 明黄色的火光照耀在竹木小屋之中,带来了温暖与光亮,驱散了这茅草屋中因为多日无人居住,所产生的那种寒冷潮湿之意。 屋中的木柴干柴还算干燥,但是竹床上铺盖的被褥,却是略略有那么一些潮湿。 等明日太阳出来之后,可以晒上一晒,这样明晚盖着才会更加舒服一些。 虽说,聊胜于无就是了。 反正修行有所成就之后,秋虹也无惧寒暑,铺盖被褥也只不过是为了图个舒适,现在既然有些发潮,索性他便将起卷起,放在一边。 至于田茹,自然是只能如他一般,凑乎上一晚了。 她腰间的青牛小佩也解了下来,此时化成了白角小青牛的模样,乖巧的蹲在火塘旁边。 见它四处乱飘的眼睛,就知道它那颗小小的精怪之心并不怎么平静。 但无论它如何去想,此时上了秋虹的大车,自然也就没了回头的可能。 前方自然是光明的未来,不过就是得付出那么亿点点劳动而已。 与田茹草草的分吃了些从山下顺手摘来的野果,尔后便就那样躺在光秃秃的竹板床上,调整好呼吸吐纳的节奏,沉沉睡去。 说来也是,像他这般可以采纳灵机的修士,已经能够做到短时间之内的辟谷,三五日不食也是正常,却不用日日三餐不拉,于修行不利不说,说不得还会沾染一些浊气。 但对于秋虹而言,每日定点的吃食,却不单单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这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所能够保持的为数不多的习惯之一。 也算是他小小的坚持。 ...... 居所面朝河流,岸边空旷,后面则是一片竹海。 想要找一个合适晾晒的地方,倒是需要费些功夫。 清晨起来,带着田茹一路散布去久待的那方大石上,让她修行吐纳,自己则是采气合练根本法力。 待过后,秋虹在屋中生起火,将陶锅之中烧上水,将茶杯用具之类放进烧煮,准备一会儿泡茶喝。 而后他出门,在空地前边的竹子里挑挑选选,清理出两根距离差不多,采光又好的竹子。 从山谷处取回来一根长藤条,紧紧的系在两根竹子的中段靠下的地方。 他闲来得空时也曾编过一些绳子,用的是茅草、树皮之类,那是晚间对着篝火阅读道书之后的消遣。 不过那些绳子的长度都不够,所以这次只能就地取材,使用一下原生态的长藤条。 左右不过先晒上一次,日后有了功夫再细细打理出一个晾晒的地方。 今天的阳光异常的不错,明媚照人,驱散了山中浓雾,将仿若是绿毯一般的山峰裸露在蓝天之下。 上边郁郁葱葱盖满植被,周边里山脉的褶皱在阳光下一览无余,那可能是地质年代里,大地运动互相挤压所留下的痕迹。 当然,更加可能的还是某位修士练剑时产生的剑痕之类。 满意的拍拍手,他准备下山去抓几只小动物烤来做早餐。 省的田茹天天埋怨说,总是给她吃果子。 第55章 寻灵泉安置杏树 最终而言,遭了殃并非是竹林里那些肥头大耳的小东西,反而是一只自家撞上门来的蠢兔子。 烤的红彤彤的身体,撒上一把细盐,便成了二人今日的早餐。 其余之类的调味之品,秋虹也从城中得了少许,只是尚未取出,便懒得加上。 不过就算只有这样,大半只仍然进了田茹的肚子里,他也不过是浅尝了一只兔腿。 稍稍休息了片刻,秋虹抱起一个之前烧制好的陶罐,循着河流的源头,一路上山而去。 他准备去瞧瞧这条河流的出水口,顺便去取上一些水来泡茶。 崖壁颇有些陡峭,但在他眼中尚且算不上是什么难事。 遁空之法数日施展起来,倒也多了几分诀窍,领悟了一些要旨,能够腾转挪移的距离也更是远上了那么几分。 只见,这一面峭壁上,一个人影仿若鬼魅一般来回闪烁,在某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只是一点,便又消失不见,再出现时,便已经是更靠上的地方。 盏茶的功夫,秋虹就站立在崖顶。 印入眼帘的,首当其冲就是那座茅草小屋。 继而则是一片荒废了的小园子,里面种种灵花争奇斗艳,但肉眼可见的是杂草遍布,久疏打理的样子。 “想不到嘛,师父平常一副啥都不爱的样子,没想到还有这点小乐趣。” 秋虹嘿嘿笑着,像是发现了什么小秘密一般:“蓬莱紫、晚东青、溧阳花......让我想想!” “有了,这些灵花都是用来调香所用。” 秋虹霎时间就想起了叶鸿身上无时不刻都在散发着的淡淡清香之味,不恼人,却又几分提神醒脑之用。 “原来是出自这里。” 他恍然几分,准备日后有了功夫,帮他把这小园子打理上一下。 先前无人便是,但现在他回来了自然要担起这番责任的。 茅屋门窗合的甚严,见不着里面是何模样,秋虹也不准备去推开查看一番。 单是看着茅草屋能在这狂风猛烈的山头屹立不到,便能得知其上必是有禁制加持的。 还是莫要找麻烦的好。 山顶可用的空地不大,也就这么一小片的样子,其余则是各种岩石交错。 下方甚是宽广的河流到了上边,只剩下寻常竹筒粗细,涓涓清流不停的往下而去。 秋虹能感觉得到,内里蕴含的灵机远比下方里的丰厚的多。 顺着走去,爬上几块大石,一方小小水潭出现在秋虹眼前。 很难想象的到,便是它育了那么一条宽广的河流。 但,事实就是如此。 走上前去,弯腰将陶罐盛满。 “这一趟上来,倒是没有白走。” 秋虹满意的点点头,这方池子已经可以说的上是一方上等的灵池,其内之水,自然也是饱含灵机的上好灵水,正合泡茶之用。 好茶自然得要配好水。 他用来炒茶的那些茶叶,虽然算不上是灵根,但也能称上一声灵植,已经不再是凡俗之类。 先前随意取来的下游清水,已然是有些配不上它的身份了。 因此方才有此一行,好再是如他所想一般。 捧着陶罐直下了山,他还有好多修行之外的事需要忙碌。 比方说,他得了李老汉正规的木匠培训,需要给自己房屋的建设做些调整。 又比方说,走之前用来烧制木炭的炭窑。 离去的这些天不曾下雨,炭窑便依旧躺在那里,露在地面上的半圆形,像个坟包似的。 看其来就不吉利,还是先扒了吧。 动手前,秋虹先取出木炭放在小火炉上引燃,放上水壶。 然后查看起一旁顺着竹舍搭建起的小棚。 竹舍旁这个四面通透唯有一顶的棚子看起来还不错,够坚固,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也没什么变化,足已遮挡雨水。 棚子里左右和后面都齐整的堆积着木柴,只有在中间留出的空当里用他练手烧制出来的红砖砌了个小池子,里面也是十分干燥没有出现潮湿。 这一窑普通的木炭,他便准备储存在此处。 他轻轻的用木枝拨开炭窑泥巴糊成的外壁,剑里面男的木柴早已经碳化完毕,便成墨灰色,却又保持着燃烧之前的样子。 摸出两根来,顺手互相一敲,叮当作响有那么几分类似金属之音。 掰开之后,可以见得木材内部也是碳化的非常彻底。 不错,大成功! 像这般的炭窑是一次性的用品,扒开之后自然不能够重复使用,想要烧制下一批,还需要和泥重建。 虽然此时的秋虹并不缺少时间,一切来说都可慢悠悠的随着心意来建造,像这样用时再建窑烧制也无不可。 但若是有了空闲和心情,寻个地方还是要建造一个永久性烧瓷器和木炭的地方。 现在,自然是没那个心情的。 敲碎泥土外壳,将窑打开之后,秋虹把木炭块从中拾捡出来,大的分段,小的装筐,尔后一筐一筐的背到棚子里,倒进炭池里。 这般活现在也只能他来做,田茹吃完早饭,便拍拍肚子上了被一根兔腿收买的竹熊身上,说是去补充被他用完的生机灵液去了,此时不知道已经跑去了哪里。 一番忙碌,填满了小半池之多。 也够用上一些时日。 但秋虹的手上头上,都被劳动过程之中飞扬而起的碳粉,染上了一块块的乌黑。 好在身上的法衣有避尘之能,没有被这般污浊了。 看了看自家的乌漆墨黑的双手,又瞅了眼远处的河流,秋虹沉吟一下。 或许,他是时候去考虑弄两个力士来帮助他干上些杂活了。 有时候,并不是事事亲为的好。 他在这道场青山之中,一无所有的修行生活,只是享受那种亲手打造一切的乐趣,体验那怡然自得的乐趣,而非是要在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上折磨自己。 所以来说...... 秋虹念头一动,凝神运转真气。 就似有一阵清风打着旋从头往下吹拂而过,他头发上、面上、手上,甚至空气之中的粉尘,一齐被吹落,直在周身三尺之外,才簌簌落下。 隐约之间,画成了一个圆形小圈。 洁尘术。 一种十分有用的小术法,能够省去很多力气,让修士们能以更舒适的姿态贴近自然。 像他那个邋遢的鸿醉师兄,很明显就需要来上几次。 秋虹这并不是第一施展,熟悉的很,无需咒决手势,不过是一种灵机的运转方式罢了,只消随心而动,自然而然的便能施展而出。 他实在是懒得去洗脸,而且没有肥皂的存在也很难将这些黑灰一次性洗下去。 ...... 忙碌完毕,秋虹惬意的坐在石桌旁。 此时,火炉上的水壶早已经沸腾,壶盖晃荡,壶口里也冒出一股股的热气。 取来烫好的茶杯、茶壶,放入茶叶冲泡。 在等待它酝酿发酵的空闲功夫里,秋虹将仍然存放在葫芦里的杏核祛除,准备找地方给它安个家。 顺便的,他还想起来法印里同样还有一个尚等待着他安置的东西---白鹤送来的所谓蕈类精怪的孢子。 顺手将其取出,和杏核一同拿在手中。 二者自然是不能安置在一起的,这个道理秋虹还懂得。 杏树的归宿,秋虹在空地上转了转,选择了稍微偏北一点的位置,错开正在修建的厅堂正中。 将来若是长成了,也会对着书房的门窗之类。 然后便随意的挖了一个浅坑,将其种下,又将方才打来的灵泉之水浇灌上了少许。 静然后待其发芽、成长就是。 虽然这个月份应当并不是种植的好时候,尤其还是种子之类,当其方方冒头的时候,寒冬飞雪便至,若是一株普通的植物恐怕是不能活着见着明年的春天。 但作为一株生出了灵性成为了精怪的杏树来说,这些应当不是什么大问题。 况且山上灵机充沛,更胜凡俗千百倍,便是它明日就能发芽来,长成幼苗,秋虹也不稀奇。 不过若是想长成原来那般的模样,还是需要点时间来积累。 便是有田茹的生机灵液来拔苗助长,怕也是不行。 “且慢慢长吧。” 秋虹直起腰来,如是说道:“这里日后便是你的新家了。” 可惜看不到熟悉中,摇晃树叶的场景,但是想来也应该不会太晚。 明年的这个时候,应该又是另一番场景了吧。 将脑海中想象的画面驱散,秋虹走向竹林那一边。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丝毫的关于蘑菇之类的种植经验。 更何况,这个足有拳头大小却被称为孢子的东西。 道书中,也没有相关这类灵植的种植培育之说,所以他只好凭着感觉来。 最起码来说,这类灵植应当是喜阴厌阳,较为潮湿的地方才会是他们适合的生存地点。 眼前的竹林似乎便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这样想着,秋虹走到竹林旁,寻了一个并不靠里面的位置,同样的挖了一个坑将其埋了进去,再添上点灵泉水。 待遇都是一般,没有厚此薄彼。 至于能不能存活,那便看自己努力吧。 回返坐下,火候刚好,添上一杯清茶,秋虹缓缓思考着之后要做的事。 伐木,继续修建房屋,这个不消说,是目前比较重要的工作。 然后买回来的种子也应该分门别类的处理好,放置在一起,今年已经到了秋末,自然没了种植的机会。 不过若是在门前开辟出一小块菜园,用阵法调控温度,倒也能行。 但显然秋虹不精通阵法,这却是弄不成的。 只好放弃这个有些诱人的想法,将待来年。 还有从胡三手里得来的那一小袋子灵种稻米,想要种植培育,便需要一样或不可缺的东西,那就是灵田。 想这般大规模成批量的种植灵植作物,光凭普通的土地自主吸纳灵机来供给,那显然是行不通的。 唯有修士以特殊的手段将凡田改造成充满灵机的灵田方才可行,想要能够成功的种植灵稻,乃至产出灵米。 营造一片灵田必然是秋虹要进行的一项较为重要的工作。 不消太多,一亩足矣。 “还有这种灵种稻米,不在世间一百零八中灵稻范属之内,想要顺利的培育,其方法也是一处难点。” 秋虹饮了有茶水,脑海里翻涌思绪:“或许,我可以取个巧,往琅嬛阁中鉴定一番,然后在看看他们那里有没有配套的培育之法!” “恩,此法可行。” 他点了点头,这是目前来说最简单的解决办法。 “就是不知,我的仙功是否还够。” “近几日还是得进上一趟清穹之下,便是不为此时,也要去查看一番交代给云环儿的事,她办的如何,有无成功的可能。” 将思绪理顺,秋虹便不急不缓起来。 先将这壶添了几分味道的茶水饮完,再准备下山收集食物和砍树。 这时,他听见道路之上有脚步声传来。 以及,一声两声,若有若无的猫叫之音。 “罗师姐当真是勤快之人,。” 秋虹哪能还不知晓来着何人,幽幽说道:“我这刚回山不过一晚,师姐便寻上门来。” 如此说着,却也起身出去迎接。 她本能直接驾云直接落到秋虹面前,但没有这般做,自然是给予他这个主人最基本的尊重,那他自然也不能失了礼数。 更何况,她来也想必是为了答应给田茹一只狸奴之事。 只不过秋虹没想到她这般上心就是。 宛转的声音传来:“师弟可是误会于我了!” 罗衣从竹林道路中缓缓走出,今日她着了白纱长裙,头发披散开来,怀中抱一橘色狸奴,倒是没了往常那般纯洁活泼之感,多了几分成熟。 她边走边说:“我也知秋师弟你在外奔波,应当是多有劳累的,本欲缓上几天再来唠叨,但奈何陆师叔有事予我,我却是不得不跑上一趟。” “这不,也顺便给你将这狸奴带来,免得小茹师妹等的急了。” “哪里有什么劳累,有鸿醉师兄在,我不过是打打下手罢了,此行甚是轻松。” 秋虹摇头道:“师姐快快来坐下说话。” 罗衣自是不会客气,上前来坐在他对面。 轻轻弯腰将怀中猫儿放到地上,任其玩耍。 却见其也甚是乖巧,只是爬浮在罗衣腿边,也不走动。 “许是方来害生之故。” 秋虹瞅了一眼,这般想到。 第56章 得星精三日之约 看这猫崽颜色,便知日后是个重量级的选手,毕竟大橘为重。 适时之间,它忽的一摇尾巴,像是在驱赶蚊虫。 秋虹这才在不经意只见看到,它的尾巴竟然是有着两根,而且出乎意料的长,足有它身子的三分之二之多。 “是有异兽血脉嘛。” 他心里嘀咕着,若不然普通的猫崽怎么会生的这般奇怪。 但别说,多看两眼反而有种别样的美感,倒是不会让人生出对缝合怪一般的厌恶之意。 秋虹用竹木夹子将茶杯放到罗衣面前,倒上茶水。 罗衣低头看着它,温柔的说道:“这小家伙有一丝上古异兽胐胐的血脉,故而有些奇异。” “但正如秋师弟你所见,是个生来就懒散的性子,却是不会给你添上什么麻烦。” “原来如此。” 秋虹面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我还正在心中猜测,没想真如我想的一般,有些来历。可以解忧愁的神奇异兽,这倒又是承了师姐之情了。” “何需这般说,左右不够一玩物灵兽罢了,尚未有多珍贵,更何况师弟愿意替我照顾一只,我是要道上一声谢的。” 罗衣笑着说道:“好了,还是要与你说些正事的。” 她一手轻轻提起另一只手的衣袖,然后在石桌表面缓缓拂过。 随着她手掌的游动,点点淡蓝色星光凝聚成颗颗蚕豆大小的青色不规则小石子。 尔后一道白光化作托盘将其托付在其中。 离奇的是,那些小石子看似堆叠待一起,但仔细查看便能看出,它们每一颗之间无论上下左右都绝对不与另一颗相挨,会凭空隔开那么一段距离。 就像是两个相互排斥的磁极一般,永不相靠。 “这是?” 秋虹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却是不曾见过这般的灵物。 “嘻嘻!” 罗衣捂嘴轻笑一声,说道:“秋师弟可是要抽空去了解一番灵材种类以及详情了,不然宝贝到了你面前都不识得。” “这个啊,正是今日一大早陆师伯让我带给你的东西,一斛天河星精。” “师姐教训的是,平日里我是有些疏忽这方面的了解。” 秋虹有些羞意的说道:“不过,此次下山祛除瘟疫之事,应当是鸿醉师兄首功才是,我却是受之有愧。” “嗨呀,秋师弟这便是你想差了。” 罗衣摇晃着茶杯,微微昂起了小脸:“鸿醉师兄是化丹圆满,根基打磨完美,只消度过三劫便能成就金丹的修士,他没能将所有之事一并处理完,那便说明了秋师弟你在其中也是起到了很大作用的。” “单是这,便足矣让你胜出了,陆师叔是没话可说的。” “师弟你呀,可切莫妄自菲薄,你师姐我在这个年纪可没你这般的本领呢。” 说罢,她还发出了个小小的鼻音,一副为秋虹骄傲的样子。 “师姐谬赞了,还是鸿醉师兄多有照顾的。” 秋虹也是笑道。 他以为鸿醉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却不曾想到还真是如此。 故而心生感慨:“这宗门内部,比他想象之中要和谐友爱那么一百辈。什么同门之间互起干戈,长辈不拿普通弟子当人看,都不过都是臆想罢了。” 便是陆师伯,秋虹都觉的这个爱炫技的剑修有那么几分莫名的可爱。 “哼,鸿醉师兄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一天除了酒酒酒的,还是酒酒酒,哪里像是个帮持同门的人,不让你每天帮他打酒喝酒不错了。” 罗衣最是了解鸿醉不过了,还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从小时候鸿醉诓骗她去偷拿自家师父酿造的玉飞泉的时候,罗衣就看清了他的性子。 便又说道:“却是不要谈他了,秋师弟想必还不知道这天河星精的来历和如何使用吧?” “有些耳闻,却不是太过了解。” 秋虹见她一副你快来问我呀的样子,自是虚心求教:“还请罗师姐,解释一番。” “啧,这茶比上次来好喝了几分。” 她稍稍好奇的看了一眼茶杯中的清亮若碧翡的茶水,继而满意的说道: “这天河星精是诸天星宿星力照耀在贯穿诸天的天河之上,在天河内里无数水属灵机的作用之下,经过上年方才能凝结而成的一种灵材。” “因为是在水属灵机的作用下才成型,故而其中有水属的种种性质,所以这每颗星精都有所不同,有含泠然寒气的、一元重水之意的、倾天大河之意的种种。但这些对于我们来说都没有什么作用,唯有那带有三生泉削魂去骨之意的方才能合用,而这一斛正是挑选而出,合我们剑修洗练本命法剑之用的。” “而这一斛,指的便是这几颗星精的重量之数。至于用法,那便简单了,用真气破开其内里星力和灵机的平衡,它自然就会化作星光于天河水,到时真气指引便是。” 呲溜! 罗衣将杯中茶饮尽,润了润嗓子,看向他:“师弟可还有什么不明白之处就直说,我为你演示上一番也自无不可。” 秋虹将其茶杯满上,道:“师姐讲的分外详细,我若还是不明白,那岂不是太过愚蠢了一些。” 说着,轻笑的摇了摇头。 “便无需劳烦师姐为我演示了,让师姐你一大早为我之事奔波,我便心有过之不去,如何还能再敢打扰。” “秋师弟这便有些见外了,山中久无真传入门,我倒是乐意为你费些功夫讲法的,更何况叶师叔与我师父更是关系不凡,你无需客气。” 罗衣小脸微微鼓起,有些不满意他这般客气的言论。 秋虹见状连连告歉,忙说若修行有不懂自然会去打扰,这才让她喜笑颜开起来。 说了声,“这才对嘛。” 然后,双手放到石桌之上,一手托腮一手摇晃着茶杯,眼神扫视着四周,查看着变化。 秋虹则是心道:“我这罗师姐,原来还有好为人师这么个癖好。” “倒是可以将田茹放到她手里,让她调教上几天。” 他一转脑袋,却是立马就想到了现在自己越来越管不住的师妹。 不过,也只是个想法,没有在此刻立马提了出来。 忽的有想到什么,便试探性的问道:“罗师姐,你可知道清穹之下?” 说完便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看着她的反应。 “咦,秋师弟也知道那个地方吗!” 罗衣不曾掩饰什么,只是有几分惊讶:“看来你也是进入其中了,不过你是怎么得到仙箓的呢,我可是花了五件灵器从别人手里换来的。” 说着脸上有了几分苦恼。 “咳咳。” 秋虹则是喝着茶的手忽然一滞,轻轻的咳了几下。 “这已经不是家境殷实了好吧!这是家里有矿,便是一件不怎么出众的辅助类灵器,放了由各大商号开办的坊市之中,最少也是一千颗日珠的价格,还是有价无市得到那种。” 要知,一颗日珠就是金丹修士来手搓也得耗费数十日的功夫,而这豪执五件灵器,便是相当于最少五千的日珠扔出去,只换来内里价值一千仙功的身份仙箓。 “虽然仙功也值钱,但总觉得这买卖有点不划算啊。” 若是换了秋虹,他是定然不会做的。 有五件灵器,干点啥不好。更何况,现在的身份仙箓降价打折扣,想必不久之后就会变的不值钱。 秋虹内里暗暗为罗衣的败家行为点个赞,不知道她师父老人家,知道了有什么反应。 还不等秋虹想到解释的说法,罗衣脸上就露出恍然的神色。 “我这仙箓是从坊市中得来的,叶师叔与你在俗世游历多年,自然也是会多与坊市打交道,得上一枚也就不奇怪了。” “秋师弟,你那枚一定是叶师叔予你的吧,毕竟那里有师父不疼自家徒儿的。” 秋虹汗颜,他那抠门师父走的时候一点法器的渣子都没给他留下,还指望他用五件灵器换这仙箓,怕是在梦里。 “师父比师父气死人那!” 他小声嘀咕一句,然后将错就错的道:“师姐所言不差,正是家师临走之时留于我的,只不过进日修为有些精进,方才附和了进入的条件。” “我就说嘛。” 罗衣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来来来,告诉师姐你里面叫什么,我们进去加个好友,日后带你玩耍。” “啊这,师姐不必太过着急。可否给我说说里面的具体情况,初次进入,我对此是一头雾水。” 秋虹打断了兴致致勃,恨不得现在两人便一同进入清穹之下,在里面完成会面。 罗衣是富婆自然不在乎登录所需要的仙功,但他可不是。 虽然有进入一次的想法,但此时还不是时候。 她定了定神,心想这倒也是。 便开口给秋虹介绍起来,显然她得到身份仙箓的时间不知早秋虹多久。 内里路数门清,各种隐秘信手拈来道出。 直把他震惊的不清,这才方知内里神奇。 ...... 一番交谈,自是你说我听,两人都是心满意足。 就连茶水都喝了三壶,陶罐里带下来的灵泉水都没了。 若是再继续下去,说不的他得让罗衣等上一会,他好上山去打说来。 喝了灵泉泡出的茶,自然不会在愿意去用灵机消散的差不多的凡水冲泡。 好在,她看时间过去颇久,便收了谈兴。 二人相约在三日之后的末初之时一同进入清穹之下,到时再做详谈。 “秋师弟,可莫要忘了约定哦!” 罗衣朝秋虹挥了挥手,临走前不忘回头叮嘱:“三日之后的末初之时。” “自是牢记于心,师姐安心便是。” 秋虹有些哭笑不得,这罗师姐看似成年女子一般模样,却时不时的有些孩童一般的举动。 只能让他归咎为赤子童心,少见世俗之故。 得了秋虹再次的肯定回答,罗衣这才安下心来。 心里开心的想着,总算是找到个合适的,青冥之中其他能进入清穹之下的,除了那些长辈们之外,同辈的也只有那些修为高深的师兄师姐们,但都忙着闭关谋求成就金丹,却是没空同她一起玩耍。 前些时日,唯一的玩伴,一位师姐也同样闭关而去,这就更让她没了玩耍的兴致,只能安分的在山中好生修行。 几月下来,分感无趣,想着自己进去便是,但正好碰到了秋虹这个属实的,怎能让她不开心。 “不过,秋师弟的修为有些低了哦!” “嘿嘿嘿,这样正好,往日里都是师姐照顾我,这下我可以体验一下当师姐照顾师弟的感觉了。” 罗衣偷笑几声,发觉自己还在秋虹的院子里,顿时停了下来,挥袖间星光弥漫,化作一叶扁舟载着她悄然离去。 “又是一件灵器!” 秋虹麻了,但也有些习以为常。 身为同源剑修,自然能察觉到她不是修的星辰一类的剑道,而且也无剑气溢出,那自然是外物法器之流了。 掂了掂手中雕刻着碧波湖中一小亭的玉牌,秋虹将思绪转移到她之前说的话上去。 据她所言,清穹是一个在不断移动的庞大世界,为的便是搜寻寰宇之中无量世界,开采修行资粮,化作本土和本土之修的晋升机缘。 而清穹之下便是应运而生的一个产物,也是清穹修士们征战它界的一个中转站和战利品处理的地方。 一开始,内里修士大多为九道真传,少部分为清穹之下器灵随机挑选之修,而每年划分给九道的名额也是有着限制,这也是罗衣需要从外界购买身份仙箓的原由,直到最近方才大规模放开进入门槛。 至于原由,她也是不知。 而这些消息,都是在九道之中大为流传,不算是什么隐秘的东西。就是去旁门之中费些功夫打听,也能得知。 这便说明,清穹之下并不是什么邪恶的组织。 倒是让秋虹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明面的讲完,罗衣便和他说了一些只有九道真传方才知道的东西。 比如说,他手里的这枚玉牌:登高令。 便是一处由修士们在其中开辟的一个隐星,唯有持此令牌者方能进入。 但是里面有什么好处,罗衣却是买了个关子,没有与他分说。 “这师姐,分明是怕我毁约不去,而且这里面坑定还有什么关窍她也没说全喽。” 秋虹笑着将其收到法令之中,也不觉有什么其他的情绪。 方要起身忙碌,就听见竹林之中一阵穿梭枝叶的声音传来。 第57章 青玉转思付炼器 山中产玉,秋虹尚是有几分了解的。 毕竟竹熊予他的那块此时还在木箱之中放着,没什么功夫去料理处置它。 看着眼前叽叽喳述说着发现而来大块玉石的田茹,秋虹生出了几分意动。 即便品质不够,但足够大的体积便足矣弥补上这方面的不足。 还没见到实物,但已经不妨碍他在脑海中构想出将它炼制成什么模样的东西。 “做的不错。”秋虹拍拍显化出身形的青牛,道:“不想你还有这样的本领。” 青牛顺从的低下头,让其在自己光滑顺流的脑袋上抚摸,不显邀功之色。 田茹在一旁欣慰的看着手下的青牛受到夸奖,脸上露出几分得意表情。 看其神色,倒是有那么大姐头的样子 这青牛本来身为一块璞玉得了机缘成就精怪,自然对于发掘寻找美玉有着天然的优势。 若不然,田茹和竹熊在山林游荡日久,也不会毫无察觉,反而它一来,便能有所收获。 “走吧,我们去看看究竟是何般美玉。” 秋虹起身,走在林中小道上。 虽然多日来的踩踏,让这条泥土道路结实好走了一些,但可以预料的是,雨雪一下,必定又是满目泥泞。 他微微皱了下眉,交代给黄有德的事,看起来他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数月过去,也不知尽在忙碌些什么。 抽空见了他,定然要批评上一番,让其安稳做事。 君不见,他这个主人家都日日忙碌,又哪里有手下之人偷懒休息的呢。 虽然秋虹估计,他是躲在那里修习自己予他的那本法诀,但这并不是逃避的理由。 如此想着,他快步的穿行在林中。 青牛紧紧的跟在他的身边,为其指路。 它现在修为过浅,所以幻化不出庞大的身躯,自然也就不能让秋虹乘在背上,带他行走。 这让秋虹稍稍有些迟疑,打算着是不是应该寻上几篇精怪、妖物的修行法诀,毕竟自己身边这些小东西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田茹一见到那只猫崽便爱不释手的抱在怀里,问他有无名字。 秋虹回想起她那拙劣的取名技巧,实在不忍它带着一个小字打头的名号度过漫长的一生。 深思了片刻,就将五斋两字安在它的头上。 田茹虽有稍稍有些遗憾,但还是欢快的接受了名字。 从始至终,都无人问过猫崽的意愿,毕竟这并不是很重要。 一旁的竹林里传来竹干折断的声影,以及田茹的呼喊。 就像竹熊不能理解秋虹明明修为精湛,却为何行走坐卧之间不愿施展法术而是表现的与凡俗无异一般,秋虹也很难理解为何它有着通畅的道路不走,偏偏要在茂密的竹林穿梭。 “难倒这就是兽类的天性?即便是通了智慧,成了妖类,也依旧根深在骨子的东西吗。” 秋虹看着在竹林里蛮横穿梭的竹熊心里升起这般思考。 难得田茹这个年纪能和它玩到一起,若是再大上一些......那也说之不定。 他越发的觉得自家师妹有放飞自我的趋势,急切的需要来自师兄的铁拳教导,好让她变得温婉一些,有个女孩子的姿态。 下了山崖,青牛示意他沿着一条林中的小溪行走。 “看来这玉石应当是在紧挨着流水之处。” 秋虹如此想到:“但也不让人意外,玉与水之间往往就有这那么一种奇妙的关系。” 可以说是,好玉通常都是由流水打磨而出的,就如前世闻名的籽料。 不过他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估计他们发现的这方玉石品质自然不会太好。 无它,经过剧烈的地质作用和千百年的流水冲刷之后,原石很少有能保存下庞大体积的,分解成一块块小状才是自然之态。 虽然是不怎么科学的修行之世,但这般玉石的形成过程应当不会有什么太大区别。 一路奔走,竹熊载着田茹跟在秋虹的身边,不过二者一会看看这,一会又去追逐林中小兽,一副闲不下的样子。 走了颇有那么一会,潺潺的溪流也渐渐交汇成一条丈宽的小河,继而又汇入道一条更为宽广的河流之中。 路径似乎绕着碧头峰画了个圈,绕到了另一面上。 激流的瀑布从落差百丈的山崖下轰然之下,击打在水潭之上,溅起阵阵水雾。 两侧俱是高大的树木,远处的山林里秋虹似乎听到了几声猿猴的啼叫。 竹熊在河边一处翘起的石块旁停了下来,田茹翻身而下,蹲在后面查看着。 于此同时还不断的从后面扬起一捧捧的泥土,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向下挖掘。 秋虹还未走到近前,便察觉到了一股温润中带着些别样之意的灵机在前方溢散开来。 “难倒是我想差了?” 感受着着这并不寻常的灵机波动,秋虹升起气氛诧异。 走近一观,只见那是一方宽约五寸,斜插在泥土之中的青石。 后面下方刨土挖坑的也不是旁人它物,正是久不露面的黄有德。 有些时日不见,他似乎修行小有进境,一身皮甲不再像往日那般枯黄,反而隐隐流转着豪光。 显然是血肉充沛,无了先前之忧。 就是不知,是碰巧出现在此处,还是他平日里的居所就在此处,碰巧被田茹遇到。 见了秋虹,连忙举爪拜说道:“老爷,多日不见,您之修为更胜往昔啊!” 秋虹懒的理他这蹩脚的马屁,修行之事不进则退,还能有第三种可能不成。 没好气的道:“这玉石是个什么情况。” “嘿嘿。” 他也不恼,笑着说道:“老爷,这下咱们可发财了,若我没看错的话,这块玉应当是种名叫青玉转的灵玉,便是在灵材谱上也能称的上是中品。” “你倒是消息广泛的很,连灵材谱都知晓。” 秋虹轻笑了一声,道:“那便与我说说它有何奇妙之处。” 这灵材谱是坊市之中宣发的一种常见灵材谱录,大致的介绍了一些灵材的特征以及收取方式,算的上一部灵材类的百科全书。 之前秋虹嫌它枯燥,不曾多有了解。 却是不知这它界山神,又是从何得知清穹之物。 “略懂,略懂。” 黄友德小声说道:“前些日子结识了一个灰鹤妖,它常常能伴着自家主上出门,便算的上是剪见多识广,这灵材谱就是和它交换的。” 说罢看了看秋虹面无表情,未露不悦之色,这才又道:“这青玉转半玉半石,但两者之间又相互交融成就一体,可谓是自然造化之奇妙。玉者有异变之功,石者有稳定之效,是炼制法器的上好灵材。” 秋虹循声看了过去,之间挖掘出的地面部分果然是如同白玉一般,而且青石与白玉的交接之处并非如一线相隔那般泾渭分明,反而是如同山峰一般起起伏伏,互有交融之处。 念头感知之中,上半截的青石之中并不散发出太多的灵机,但带着那么一股山峰般的稳重之意。 他之前察觉到的灵机波动是从下方玉质部分散发而来,想必是黄有德挖开封土,破坏了平衡方才让灵机散发开来。 “造化神奇。” 秋虹道声如此,暗说:“经验主义害人,异世界的经验是不能相信了,起码不能完全相信。” 一旁的青牛嗅了嗅四周诱人的气机,却忍住没有吸纳。 作为玉中化生的精怪,吸食玉类灵材中的灵机自然是能够获得一些成长的。 不过,玉有品性之说,若是不合非但没有好处反而还有坏处。 这青玉转中有生催生异变之效的灵机,对于他而言便是不那么可口的食物了,厚实稳重尚可,但对它来说也不是不可获取,唯水木二属的方才能合了它的本性。 因此,即便是它所发现之物,也没有半分和秋虹讨要的心思。 只是积累着好感用处,留待日后。 而田茹则是早早的就靠在躺倒在地的竹熊身上,逗弄着怀里的五斋。或许初始还有几分新鲜,但现在确实一点兴趣都没有。 只想着,能不回竹林院落中修行功课就是好的。 能拖上一会,便算赚到。 唯有黄有德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转,不知道在打着什么注意。 “催化,稳定。” 秋虹念叨着着灵材的功效,脑海里原先想着的炼制器物却是要推翻重来了。 上前几步来,双手环抱住青石,轻轻一用力,四周土石翻滚,一截截白玉向上显露出来。 继而全部拔出,被秋虹横着放到一边。 目测而去,长约七八尺左右,宽五寸,厚两尺。 可以算的上是一样颇大的灵材,到了上乘的炼器师手里细细规划上一番,炼上个三五件法器也是不成问题。 “老爷,不若将它交给我,我拜托我那朋友将其卖了,换些合用的灵材回来。” 黄有德从坑中跳出,小心的和秋虹说道:“老爷放心,定然是不会吃亏的。” “哦,这么说!” 秋虹低头看他一眼,道:“你是有尝试交易过了。” 挥手间将这块玉石收入法印之中,虽然他没有具体测量过法印空间的大小,装不下动辄数十丈长的树木,但这区区七八尺的灵材还是放的下的。 听着不带感情的陈述句,黄有德不由的打了个寒颤:“还没,还没,不过那鹤是好鹤,定然是不会欺骗与我的。” “这些倒是不用与我分说,你只是归于我门下,却又非是奴仆之类,自不会限制你交友之类。” 秋虹道:“不过,日常的劳作且不要忘了就是。” “我记得上月之时,便同你说过要开采山石,铺就竹林道路的,怎么不见你之动静?” 黄有德连忙解释道:“老爷错怪与我了,石条早就开采好了,也切割打磨成合适模样,只是我这副身躯不能将它们一一带回竹林之中,这事正要和老爷分说呢。” “此事好办。” 秋虹一听他已经将石条处理完毕了,心情好上了几分道:“明日我让小茹与你同去,将石条收回。” 田茹一听又可以光明正大的摸鱼了,自然是欢快的应了下来。 “既然灵材收了,那便走吧。” 秋虹也不在多待,转身带着青牛往回时之路走去。 其实他可以直接御剑或是遁空直接上了山崖之上,这处瀑布的与流经他门前的河流同出一源,想必也不会距离太远。 但他并没有那般去做,一来是想收集一些食材,二来则是本就不急,正好趁着这个功夫想想得来的灵材该如何去用。 若将之放于法印之中,久久深藏,那还不如予了黄有德让他去换些其它之物来,也能生些用处。 有用的灵材,才能称的上是好灵材。 不然你给我一块随天地降生的神铁又如何,炼化不了也不过空谈。 田茹老实的跟在秋虹的后面,不敢再去四处撒野。 偶尔遇到成熟的果树或是坚果之类,还会主动的去收集一些,放在秋虹背后的竹篓之中。 当然,前提得是她喜欢的。 转角越过一方巨石,躲过树丛枝干间丛生的巨大藤蔓。 低头间,秋虹在树便阴凉之处瞅到一株紫色根茎,无花,生三叶的植物。 “紫气草。” 秋虹从脑海中记忆下的道书里寻到了对应的介绍。 算是一种较为常见的灵植,喜阴,生长却离不开每日日出之时的那一抹紫气。所以通常都生长在树木枝杈之下,太阳初升之时,便会摇曳叶片,寻觅到空隙,照耀上片刻。 是炼制一种回复韵养经脉类丹药的必须的一味药。 秋虹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药材类灵植,灵植......” “我不培育药材,但是我需要培育灵植啊!” “而这青玉转中蕴含的异变之力,无论是我想将凡种培育成灵植还是要将灵植培育出新品种,不都是我所需要的东西吗。而稳定的功效,又能让我更好的营造灵田。” 他拍手轻轻笑道:“那便炼制一柄锄头吧!” 说罢,略过那株紫气草,悠然的漫步在丛林之中。 有了想法,在具体的方法上还是要选择上一番的。 这此炼器,不像往常那般简单,不用改变器型,直接打上禁制就可。 这么一大块玉石,当然是要先经过一番处理的。 而最常见的处理方法自然是用火焰来熔炼祛除杂质,然后再塑造形体。 三位真火? 可惜秋虹不会,但炼器之道又岂是只有火炼一途。 祛除杂质嘛,方法多的是。 第58章 水炼法闲来垂钓 一路返回竹林小院的道路乏陈可谓,值不得着上几分笔墨。 但却是有那么几分惊喜,给秋虹带来些意料之外的收获。 一片较为空旷的山地上,生着颗高大的板栗树,粗壮的主干上隔着些空就生着拳头大小满是刺的果实。 多数紧紧包裹着内里的坚果,少数成熟的裂开,露出里面黑褐色的表皮。 也不嫌弃或是在乎它的带刺外壳,秋虹爬上枝头摘下一些,然后他盘坐在树下,将其逐一捏开,存放到背篓之中。 这个过程里,竹熊虽然不知道上修搜集这些带刺的东西做什么,但并不妨碍它模仿着,做着同样的事,它的手掌并不惧怕这个看起尖锐的刺。 至于田茹嘛,她就只能做些收集转移的活计,也算聊胜于无罢。 直到剥出的栗子装满了大半背篓,秋虹满意的停下了手。 并没有将这颗栗树一网打尽的想法,他还记的那只颇有灵性的小松鼠,也是该给它留上些口粮。 板栗与山鸡一同在滚烫的沸水之中深度交流的产物,似乎也是道难得的美味。 挂着点点红色浆果的灌木丛中,一个小小的红色头颅从中探出。 茫然的“咕咕咕”叫了几下,小眼睛对视着面前五双不一的眼珠。 就像是在说打扰了一般,就要缩回去溜走。 可惜,为时已晚。 在秋虹升起板栗炖山鸡这个想法的时候,它就已经注定了那滚烫的命运。 一道剑气倏忽划过。 秋虹悠然的走到灌木从中,伸手一探,准确的提着脖子拽出一只尾羽颇长且绚烂的山鸡。 熟稔的将其丢在身后的背篓之中,迈步前去。 今日的午饭,却是有了着落。 火红的鸡头掸在竹筐边上,小眼闭着哒啦出一截舌头。 身后的青牛流露出了然的神色,看了看自己并不发达的前肢,轻轻哼了一声, 从拇指粗的鼻孔中,喷薄出道淡薄的青白烟雾,在空气中打了个转又回返其中。 满意的看着枯枝败叶以及杂草掩映下仿若断线木偶般僵硬的虫豸,满意的起身跟上秋虹的步伐。 五斋在怀里安然的舔着爪子,两根修长的尾巴互相追逐,纠缠到一起。 显然它并不在乎田茹胡来的双手,一双黄绿异色的眼睛,总是流露出那么几分懒洋洋的意思。 没有一点身为幼年猫崽的活泼劲头。 两人数妖一精怪,尽数离去。 许久之后,一个毛绒绒的身影才从狭小的树洞中探出头来,鬼头鬼脑的张望着。 一双脸颊高高鼓起,显然里面藏满了东西。 一只,贪食的小松鼠。 ...... 时日尚早,用不着那般着急的准备午食。 但基本的食材还是要处理上一番。 竹篓放在一边,田茹兴致高涨的将其分门别类的放在各个竹盒之中。 那些是她从修行的功夫里挤出的时间从而编制的玩意。 在这方面上,她总是聪明且勤劳的很。 秋虹在收拾漂亮的山鸡。 无痛的刀法让它远离人世,脱衣洗澡之举无需多言,唯有两对珍惜之物,让秋虹多费了些手脚。 翅膀与大腿上用石刀片花,放入从涑玉城中带回来的香辛调料,腌制一番。 毕竟炖肉什么的,用不到这般的食材,唯有烧烤方能展示出它们最原始的风味。 叮嘱田茹让她不能使用灵力,只能用剑挨个的刺开一小盆的板栗外壳之后,在她幽怨的目光下,走向缓缓流淌的河流。 虽是九月中旬之际,但当中依旧盛开着朵朵青莲,有些凋谢的迹象,但大体上来说,还可一观。 秋虹在河边寻了个稳当的大石坐下,并没有将太多的目光投入到它们的身上。 念头转动,勾连法印,将其中最大的物件从中取出。 真气运转流经体外,托举着它漂浮在水面之上,让其不会在重力的作用下沉入河底。 水炼。 一种并不是太过流行于修行人士中的一种处理材料的方法,相比于火炼来说,它有着难以掩盖的缺点。 那就是,太过消耗时间。 便是寻上一方上好的灵池,来萃取一道普通的灵材没有个十天半月也休想功成,对于那般追求效率的炼器师而言,这实在是愚蠢到极致的做法。 除非,有那种实在是和火焰相性不合的材料,才会如此为之,但那种情况实在是少之又少,毕竟那般东西一般都不会用来炼器。 因而这种水炼萃取之法少有被炼器师采用,倒是炼丹的用来还是多谢。 不过这般于秋虹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此时修不出三位真火,也寻不到地火脉络,更难得的是他空闲的时间足够充裕。 这便足够了。 呵气成剑,又是吐出一道根本法力,打在面前的灵玉之上,用作支撑炼制的动力源泉。 继而将其没入水中,沉入水底。 操控法力,远转河流往复,冲刷着灵玉的表面,更有丝丝缕缕的灵机渗入其中,打磨其身将杂质一一化作粉尘随着流水而去。 就如千百年来流水对于石块也好璞玉也罢的打磨一般,终归会有让其成才的一天。 不过,在外力的作用下,这个时间会缩短到一个可以让人接受的地步。 “十天,或是半月?” 秋虹摇头轻笑:“谁知道呢,在冬天之前能够萃取完成,让我炼制好锄头,能够翻地就是!” 他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相较于外界那些,恨不得将一份时间掰成两半使用的左道散修而言,他的时间显然是充裕很多的。 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在这般洞天妙境、灵机盎然之地,做些建房造器的凡俗活计,想必定会哭泣埋怨上天不公的心都有了。 毕竟动手是不敢动手的,也只能这般了吧。 秋虹静静的盘坐青石上,念头关注着河底的灵玉。 毕竟是他第一次运转这般的法门,尚有生疏或是错漏,自然要确保其能够安然的运行下去,直到淬无可淬之时。 按理来说,用山顶茅屋旁那方灵泉做水炼之水的话,速度定然是会快上几分的。 但考虑到自家每日还要上去取水来用,还是不要污染了灵泉源头的好,毕竟灵材磨炼而出的矿物粉末谁也不知道它好不好消化,万一团结在肚子里结石了。 那传出去了,秋虹倒是要出名了,毕竟这也算是另类的结丹。 虽然没有正经的那般威能就是。 观察这个事情,一时半会看不出什么名堂。 术法方方运转,就算是有什么不妥也得等过些时辰才会显露出来。 这便意味着,秋虹今日要多花费些功夫守在这里。 至于明日过后,那便记起来看上一眼,也主要是为了查看灵材的水炼程度,而不是这术法是否有着不妥。 若是第一日没生什么岔子,日后自然也不会有。 “嘿,哈。” 身后院子里,田茹在和栗子坚硬的外壳较劲。 虽然多有些爱玩耍,但自家的师兄的话还尚且能听上几分。 至于,能做到几分,那便看她修持如何。 毕竟,便是叶鸿当年也不曾有强迫他去做某事,只是说下要求,大致便是。 常言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这也是秋虹从来只是说说,而不曾强迫要求的缘故,即便她多有偷懒,也只是笑笑就过。 终有一天,她会自己明白这个道理的。 到那时,她也许会记得自家师兄一个好? 秋虹保持疑问态度。 “修行?” 左右无事,查看水下情况不过是分出一点念头的事情。 秋虹想着自己是否应该干些什么。 “采气炼化法力?过犹不及,丹田不成禁制,每日容纳的度量有限。” “磨练念头?纷杂已去,自然如一,不过是尚有一点执念未消,锻来无用。” 他顿首摇头,将脑海中想法一一驱散。 “亦或是打磨剑术,修行遁法?御剑之法我只求至简,一收一送足矣,唯有修为再度精进方能再参根本法之妙。至于遁空剑典里那老头,却是太过吵闹,不想搭理。” “目前来看,似乎只有借助天河星精打磨法剑这一消磨时间的路子。” 秋虹眼角眯起笑容。 “也罢。” 他起身走向竹林,悠然道:“身处河边,又怎么能不享受垂钓之乐呢!” “修行什么的,还是放在早间的时光比较好。” 砍了一颗和手的翠竹,削去枝叶,截成合适的长短。 挥舞几下,倒也觉得手感正好。 抽来藤蔓中细丝混杂着林间一种坚韧而又薄嫩的树皮,编制成小拇指粗细的钓线,缠绕上去。 秋虹有些不满,但情况如此,他也是实在寻不来什么其他东西替代。 只是心里想着,有了机会定要去寻上几只成了精的蜘蛛,抽上些丝线,再混杂上蚕丝,如此定能鞣制成一等上佳的钓线。 虽然还没有正式的开展这项活动,但他心底已经有了将其作为日后主要消遣时间的路子。 提着粗糙而简陋,让内行人不忍直视的钓竿,秋虹再度盘坐在河边青石上。 寻了快片状结实的石头,簌簌几下,剑气将其削琢成大概的弯钩形状。 稍加打磨一番,便成了一枚吊钩。 绑在钓线之上,秋虹自信的一挥竿,轻轻的普通一声,落入水面之下。 至于饵食,秋虹觉得自己是来消遣的,又不是真的钓鱼,自然是不需要那般的东西的。 享受乐趣便是,有没有渔货自然不是他考虑的范畴。 正所谓愿者上钩,虽然他不曾用直钩,但想体现的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眼眸微微闭着,双手环着钓竿,秋虹便这般端坐在河岸边。 一刻,两刻,三刻...... 不曾有自愿的鱼儿上钩,渔线也只是随着水波微微晃动。 秋虹也毫不在意,分出一部分面头在水下灵材上,便闭目不动。 “只是,阳光太过燥热。” 他这般想着:“看来晚间空闲,需要片上一些竹篾,编上一顶遮阳的帽子。” 晒黑之说道好,他并不在意些许的外貌表象,但这些肆意的光芒毕竟有些刺眼,能够抵挡一二自然是好的。 秋虹忽然觉得自家怀中一沉,多了个什么东西的样子。 同时之间,有两个毛绒绒的东西在自己脸上乱晃,弄出几分瘙痒的感觉。 缓缓睁眼一瞧。 面上笑道:“你这猫崽!” “倒是会寻地方,可是馋鱼了?” 他松开一只手,轻轻从它头上一直撸到尾巴尖的位置,微黄的毛发游光发亮,带来的手感自然也是非同一般。 秋虹可以肯定,这是他两辈子一来,撸过手感最好的猫崽。 “喵......” 五斋仰起头,喉咙间发出轻微的叫声。 也不知是回应秋虹的话语,还是它也有那么几分舒适。 秋虹爱不释手的在它脊背上来回撸过,五斋也老实的很,任他揉搓。 翻了个身,将小脑袋靠在膝盖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面之下,修长的尾巴摇晃。 很快便习惯了这个小东西在身上,秋虹在度闭上了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渐渐的大日偏转,像是要到了中头。 鱼儿,依旧没有上钩。 秋虹伸了个懒腰,瞅了眼团团围绕在鱼钩面前就是不尝试去咬的各种鱼儿,心生笑意,继而念头之中水炼之法稳固进行,目前为止不曾出现差错。 “看来我还有几分处理灵材的天分嘛。” 秋虹嘀咕一句,显然一次成功是让他有些开心。 摸了摸五斋的猫头,他道:“起来了,日头到了,我们却是要收杆做饭了,” 他知道,这猫儿自然是听得懂的。 传承异兽血脉的妖类,生来便有智慧,却是不同于那些在懵懂中开灵的野兽。 所以它到来表现的很是适应的一切,秋虹并不心生疑惑。 “喵,喵” 五斋弓起腰叫了两声,像是凡俗老者散步一般从他怀中走出。 继而看了眼他空空如也的身旁,和没什么动静的鱼竿。 在秋虹略带疑惑的目光之中,将身子转过去,两条尾巴垂入水中,它则是半蹲在河边碎石之上。 “哈哈蛤,你这猫儿见我钓不上来,便要自食其力了?” 秋虹索性便收起自制的钓竿,饶有兴致的看着它表演。 一手摸着下巴道:“你若能钓上鱼来,我便......” 第59章 茂密林里物产多 火焰旺,陶锅忙。 沸腾的水花托举着碎裂成几半的板栗果实,在其中上下翻腾,浓汤遮掩着鸡肉,洋溢着勾人食欲的香味。 下方的石板上,烤着一双鸡翅,一对鸡腿,不同的风味弥漫在小小的竹舍之中。 秋虹将木头削挖的木碗以及竹筷分发到田茹以及端坐在火堆旁已经留着哈喇子的竹熊手里。 至于青牛它无需使用食物果腹,黄有德修行紧要却是得食些药材之类的大补之物。 因此,这美食便于它二者无缘。 至于五斋,秋虹只能庆幸自己说话颇慢,没有来的及说出要求,便见得有蠢鱼儿上了它的当,被尾巴一卷一抛,便扔到了岸边。 看它这动作,俨然是个中老手,熟练的很。 且不知道是生来就有的习性,还是罗衣师姐照顾的太好,这猫崽还不吃生食。 此时正趴在地上,有些优雅的啃食着大号木碗里的一条烤鱼。 说来这鱼的品种,秋虹也不曾识得。 只见浑身莲白少鳞,血肉呈一种晶莹的淡粉色,闻来似乎有淡淡的莲藕清香。 看五斋的样子,这鱼似乎也并不难吃的样子。 “改日似乎可以尝试一下,炖鱼。” 秋虹品尝着碗里的鸡汤,将一枚软糯的栗子放入口中,轻轻咀嚼,想到了明日的食谱。 “不过这捉鱼之事嘛,哈哈!” 他尴尬的笑了一声,没有引起一旁两个吃货的注意。 竹熊屁股翘起来,探着头脑往陶锅之中打量,继而有模有样的提起卡在上方较长的公筷,笨拙的在里面寻找到心仪的目标。 放到自家的碗里,也不在改用筷子夹起,就迫不及待的倒入嘴中,咀嚼两下,漏出一口大白牙。 憨憨的笑道:“好,好吃。” 田茹被烫的说不出话,心急的看着锅里的鸡肉渐渐减少,却也无可奈何。 “舒坦!” 秋虹将碗筷放下,悠然笑道:“谁最后吃完,便要担负起收拾餐具,外加洗涮的责任。” 言罢,轻摇蒲扇,扇出凉爽之风,横卧在竹床之上。 饭饱之后,正当是小憩之时。 纺织品晾晒过后,总是会有那么一股阳光清香。 有人说是内里螨虫被燥热的光线杀灭,残留的尸身散发的烧烤味道,不过不管是哪种解释,都不影响它的好闻。 将被子靠在脑后,伴着清香秋虹悄然入眠。 竹熊和田茹对视一眼,田茹果断的放下碗筷道:“我吃好了。” 然后麻溜的躺倒在自家的床上。 独留下竹熊一妖,望锅兴叹。 继而将陶锅举起,一口将里面的食物干掉,咂咂嘴,收拾起用具晃悠的走到了河边。 显然看来,这活它并不是第一次干了的说。 不过似乎也没有什么抵触的样子,反而有些乐在其中。 五斋将小嘴抹干净,蹦到秋虹怀边,四脚朝天依着胳膊闭上了眼睛。 正道是,午间好时光。 ...... 午后,下午时分。 身上长了猫的秋虹先是去瞅了眼河底灵玉,发现其安然运转,并无异样,便放下心来。 将手斧放入背筐之中背好,秋虹又慢悠悠的下了山去。 房屋的建造是个大工程,并不急于一时,秋虹已经做好了在竹舍之中过冬的准备。 目前来说,收集到足够的木料将其加工成合适的形状板材,以及储备好过冬的食物,方才是正理。 如今正是九月初秋,林中瓜果皆盛。 吃食不做好储备,到了冬日难不成真的要餐风饮露不成。 虽说那般方才更合他修行之人的身份,但在秋虹看来实在是有些不美。 修行这般妙事,何必要苦了自己的身子呢,而这又不是什么不可兼得之物。 况且山中食材,久被灵机熏陶,早就不近凡俗,称不上灵植妖物但也算是有几分灵机,食来自无杂气所扰。 秋虹在山中走着,闲庭信步宛若漫步在自家的后花园一般。 虽然说来,似乎也却是如此。 走在一处低矮山谷之中,弯腰将一株枝叶长达四五丈的葛根拔起,将其肥大的根茎取下,放在竹筐之中。 正要抬头,却见前方树上一个狡黠的小身影路过。 蓬松的尾巴摇晃,鼓鼓囊囊的双颊,不是松鼠又能是什么。 “原来是你这个小家伙。” 秋虹直起身子淡然的说道:“莫要跑,且过来问你些话。” 它自然是认出了这只松鼠,是当初他抓到又放生的那只。 如今正巧遇到,想必其也是在储存过冬的粮食。 敲它那鼓起来的双颊,就知道收获颇丰的样子。 身为本地松鼠,自然是要比秋虹这个方才来了不到半年的人,对于这片山林了解的多。 唤来做个向导,也是正好。 松鼠一听他之呼唤,本能反应下蹿上了大树枝头,不敢露面。 秋虹笑看着树冠枝头,那躲躲藏藏的身影。 按捺下跃跃欲试想要表现一番的五斋,朗然道:“你既开灵,便能分明善恶,我却非是恶人,不过是想向你打听些事情罢了。” 簌簌! 上方枝叶摇动,探出头脑。 吱吱叫了几声,然后缓缓爬了下来。 松鼠在上面定了定神,想到正如他之所言,自己并未察觉到什么恶意。 像他们这般山中自然之妖,天性贴合自然,对于气机善恶之念的把握自是有些小心得的。 况且,它又想来,正是那次在遇见眼前之人后,方才渐渐开灵,懂了修行妙处。 如今悄悄注视,只见这人一举一动,无不契合自然之举,比起它来倒是更像是这山中精怪,丛林之子哩! “算起来,他还是俺的恩人呦。” “应该没什么好怕的。” 这般想着,松鼠便下到一个枝杈上,和秋虹直面而视。 虽说有心直接到了恩人肩膀上,但那看那大猫凶凶的样子,却是令松鼠害怕,便断了这个念头。 乖巧的举着两个前爪,听着恩人有何疑问。 “你这表现却是乖巧,这山林倒算是灵秀之地。” 秋虹见它听话而下,感慨道:“想当初见你,不过一普通凡兽尔,如今月余功夫,就已然开灵,不在归于凡俗之列,倒是要恭喜于你了。” 吱吱吱! 松鼠叫着,不断顿首。 秋虹不通鼠语,自然不知其含义,只是隐约察觉到了其中的感谢之意,便明了它之开灵许与自己有那么几分干系。 倒是五斋蹲坐在自己肩头,听完之后扣了扣耳朵,似乎听到了什么令它感到污了耳朵的言论。 松鼠名字里也带鼠,估摸着五斋也能听懂它的意思吧。 它们猫鼠妖界的事儿,秋虹不大了解。 摆手笑道:“这般感谢却是太无诚意,” 指着山林远处:“我虽修行,但也好口腹之欲,不若将这林中何处有好食之物一一告知于我,你我就算是两清了。” “你看如何。” 松鼠自是不断的点头。 秋虹只当它是同意了,就道:“那便走吧。” 听了话,它当即转头摆着小爪子,示意跟上。 然后在丛林枝杈见蹦跳,那蓬松的大尾巴,倒成了它在空中滑翔好帮手,便是数丈远的树干,它也无需下地,而是直接一跃便去。 秋虹跟在它的身后,好奇瞧着这一切,却也没有跟丢的危险。 隐藏在藤蔓围绕中的葡萄树,在山坡向阳面的柿子树,还有些枣树,这些林中水果它带着秋虹一一找来。 当然,它最拿手的自然还是寻找各类坚果之物,毕竟这些才是它的主要食物。 山间夹缝中核桃树,海拔较低山林边际的榛子林,成长年份不浅的红松树...... 秋虹也不多拿,各自取上少许,只是将位置一一记下,只待日后收获积攒。 出行一趟,收获甚是丰厚。 高大古老的红松之下,秋虹拾捡着松鼠摇落的成熟松果球,丢在背后竹篓之中。 细细瞧去,最下面铺着一层核桃和榛子,上边则是各样的水果,空隙里点缀着数十颗红彤彤的枣子,最上面则是松果球。 五斋蹲在他的肩膀上,小爪子里拿着一串紫红的葡萄,它对这个东西情有独钟,即便是有时候吃到酸涩的,也只是呲着牙露出一副好玩的表情。 然后继续往嘴里塞去,乐此不疲的样子。 秋虹也由得它去,反正这猫崽又不是普通的凡兽,它的消化系统可是强健的很,没有吃坏肚子那么一说。 竹筐渐满,秋虹起了返回之心。 正要同松鼠说上一声,感谢它的带路之功。 只见它慌张的从树上高处蹦跳下来,落在近前枝杈上,焦急的吱吱叫着,爪子指着远方,不断比划着。 “它在说些什么?” 秋虹一脸疑惑的扭头问道五斋,却忘了自己非但不懂松鼠语,猫语自然也是不晓得的。 五斋和他喵喵了两声,像是在说问题不大的样子。 松鼠依然在焦急的蹦跳着,见他毫无所动,也顾不上其他,自己往高窜了窜。 没让他疑惑多久,不过片刻之间,秋虹就明白了它慌张的原由。 一头足有秋虹站立之高的野猪,慢悠悠的朝这边踱步而来。 一对上翻的獠牙狰狞,身上包裹着一层厚厚的泥浆。 走两步,便要在一旁的松树上使劲蹭一蹭,但很快又觉得不对劲,一路往秋虹所在的最高大粗壮的松树而来。 “啧,意外之喜。” 秋虹乐了,笑道:“腊肉也是一道难得的美味啊!” 惊慌的松鼠在枝头吱吱叫着,应当是在喊他上来避一避。 它即便是同了灵智,懂得修行,但是在没有修出真气拥有术法手段之前,还真就不是这尚是野兽的野猪对手。 无它,天然的体格差距,便是一道难以跨域的鸿沟。 秋虹向它挥手,示意无需担心,让它安心藏好就是。 野猪显然是个脑子的,野性支配着它的身躯,在看到自家常用的树下来了不速之客,立马就红了眼镜。 气势汹汹的朝秋虹冲了过来。 低着头,尖锐的獠牙直接对准秋虹身体,显然是有了将他直接叉死的冲动。 秋虹露出玩味的笑:“倒是第一次见于我这般不友好的野兽。” 当即也不客气,真气转动凝聚出一道剑气。 准确的从野猪下颚而入,从脖颈后背而出,继而真气消散,剑气溢散在空中。 鲜血这才后知后觉的喷涌而出,野猪向前蹒跚的走了几步,轰然倒地激起尘土落叶。 与松鼠而言万万招惹不得的庞然大物,在秋虹面前不过是个体型大些的虫豸罢了,两者并无什么差别。 或许有的是,肉质口感不同? 但那已经是作为食材方便的讨论,松鼠并不能参与其中。 秋虹走上前去处理食材,他依稀间记得杀猪是要不断放血的,不然其肉质会发生些不好的变化。 关系到自己冬日的储存粮,秋虹自然不会大意。 又将剑气贯穿的口子扩大几分,看着血液喷涌而下,秋虹思考着该将其如何处理是好。 一顿吃完定然是不可能的,虽然他有这个食量和消化能力,但这并不可取。 或许如他先前所想,腌制成腊肉才是最合理的做法。 随机,他转头看向了在树枝上战战赫赫的松鼠道: “却还要麻烦上你一下,你可知这山林之中,何处有盐?” 听到秋虹问询,松鼠何时楞了一下,它似乎并不知道什么是盐,也有可能是被秋虹举手间杀猪的手段惊到了。 见其有些呆滞,秋虹想了想,换了个说法:“就是时间长了不舔一舔,就会浑身无力,可能是某些泥土,也可能是山洞或是崖壁之上,大都为白黄色之物。” 他从城中带回的粗盐,也只够日常所需,腌制食物所需量颇大,自是不够的。 忽然问来这个问题,是想到,这些吃素的动物,是必须要有盐分补充的。 问一下又不费什么事,或许有了收获,那便可以制作卤水,用陶器熬制盐。 他不缺燃料,更不缺时间。 这次,松鼠才仿若是听懂了一般,朝他恭敬的拜了拜,转动身子为秋虹指明方向。 五斋在他肩膀上换了个姿势,懒散的眼神里充满着对松鼠害怕区区一只野猪的鄙视。 “那便请你为我带路了。” 松鼠回过神来,小心的瞅了一眼下面的野猪,看着鲜红流淌成一片的血液,这才确认这个大东西,已经没了性命。 又拜了拜,指明方向,就朝前而去。 秋虹自然收起血液放的差不多的野猪,迈步跟上。 第60章 寻盐迹星精淬剑 一路行走,翻过几座不甚高的小山头。 前方有一乱石嶙峋的高峰,空旷无一点翠绿。 松鼠寻找着熟悉的路线,在乱石间攀爬蹦跃着前进。 他毛绒绒的大尾巴随着每一次的攀爬而上下颤动,转瞬之间就会向上爬去几丈。 后方的秋虹毫不落后,紧紧的跟着,他一步迈出去,就需要松鼠努力的往上爬跳好多次的样子,从而显得他倒是像惯常一样闲庭信步的样子。 甚至,在外人看来还有那么几分鬼魅的感觉。 随着高度渐升,此处也渐渐的干燥起来,有些特殊的风向导致这里水汽甚少,就连岩石缝中的泥土里也少见有杂草的生长。 前面那道灰黄的身影,忽然在一处站定,尔后回头看向自己。 秋虹自然是上前来。 就见此处则是一山洞,洞口斜着向里延伸,不宽不扁但也不甚规则。 松鼠见到秋虹跟上,这才朝里面慢慢走去。 就是为何要来如此高的地方? 难不成还是山中猛虎的巢穴,倒是听闻这这般石头洞穴颇招收老虎之类猛兽的喜欢,常常作为巢穴之用。 一个有趣的想法在秋虹脑海中浮现,轻轻晃头摇去,倒是引起了五斋的几分不满,爪子抵在他的脑袋上,示意让他安稳下来。 背过手,捋了捋它垂下来的长长尾巴,跟随着松鼠走了进去。 不过他能查觉的到,洞口周围直至往里面更深处,都有着很多动物行走的痕迹,多为蹄印,且大小、深浅、形态不一。 这边说明,此处确实是山间动物们的取盐之地。 咔。 秋虹从墙上随手掰下来一块岩石,只见其上似乎隐隐约约有个半弧形的痕迹,且中间凹陷进去。 秋虹心中大致有了数,随着它转过一角。 盐矿! 竟然是一处盐矿所在之地。 放过转角,秋虹进了半丈左右的距离站定,有些惊讶。 碧头峰附近果然是物产丰富,秋虹都有些怀疑整个青冥天,并非是由洞天福地升格而来,或许便是直接将一方世界直接拿来填充灵机便用。 仔细想想,剑修们的行事方法,这样的可能性极高。 不然洞天福地之中,是不会有这般明显的自然演化沧海变桑田的过程。 这下倒是不用去熬煮卤水了...... 此山洞一直倾斜向上,从顶上的裂缝中投下一抹阳光。 里面依然是为斜扁的空间,但越往前便越是开阔,像是一处山中裂隙。 在往里面几丈远,山壁之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纠结在一起的近方形结晶,多数为透明或半透明状,这些应当都是纯正的盐。 而地上岩石之间,还有着种种的共生矿物存在,最为明显的便是一层尺许厚的白色矿物,为寒水石,又称作盐精。 细微的光线从山顶照射而下,倒也映的洞中晶莹剔透,颇有几分迤逦的样子。 松鼠蹲坐在秋虹脚边不动,大眼睛仰起看着旁边这位上修,同时也看着这处山洞。 冥冥中的感觉触动秋虹,他知道在无声之中,他与松鼠之间了解了大部分的因果。 虽说如此,但结下因为他无意之举,但结果却是他主动求来,本就有所不等,自然不会亏欠于它。 遂略略翻了翻青道人遗留的玉简,心中有数,出言指点道: “多谢你之指路,这洞中物于我有些用处。” “观你不知是懵懂之中瞎琢磨,还是身负血脉记忆,走上了吞吐月华的修行之道,正巧我有一篇残法,便予了你。” 说罢,扣指轻弹,将一道记忆灵光点入它的脑海之中。 松鼠顿时之间表情丰富多彩,它朝向秋虹恭敬的叩拜了三次,尔后走出盐洞外,往山下而去。 自应当是,直回了住处之中。 那篇法诀本就是残缺,只讲观想吐纳修行之法,而无重要的护道之术,这也是青道人为何抱着篇《五鼠搬气术》不放,而不转修这一功法的原由。 空有修行之法,和剪纸生灵之术,但却缺了最关键的操纵控制之法。本就算不得多珍贵,这下便愈发没了价值。 只是其中种种秘纸的造法,有些意思,日后可以参悟一二。 至于其他,却是无趣。 予了松鼠,也不怕它生害,只能做一空有修为之妖,而无做恶之本领,能够增长些寿元,让其悠闲的活着,便就不错。 秋虹转回视线,看向山洞里那些盐晶,有些低矮之处还有着动物们长年累月舔舐的痕迹。 他上前敲下几块尝了尝,便觉味道纯正,毫无苦涩之意,便是比他从城中带回来的精盐,也不遑多让。 如此巨量的盐矿,足以证明这地方在久远的年代里,曾经是一片汪洋大海。 此即为沧海桑田啊。 脑海里幻想着难以回溯的时光之前,在这方世界或许还不是青冥天之前,碧头峰连带着周围的巍峨山脉,曾今也只是海洋深处的出起伏。 但经过时间变迁,和地址运动之后让此处地势变浅,海水蒸发沉淀,最终形成了盐矿。 继而又因为大地挤压隆起,成了这么一座峥嵘山峰。 念头沉浸在虚构的场景之中,感受着亘古的时光变迁,秋虹气息心神更与天地相合,仿若是受到了冲刷一般,更是剔透几分。 修为,又有所精进。 在洞中立了许久,在这段时间之中,甚至还有不少的斑羚小鹿、狍獐野兔等动物从周围经过。 走向里面,去舔舐盐快,但对着旁边的修行人恍若未见。 唯有五斋立在他的肩头,小爪子弹出几缕寒光闪烁,注视着过往的动物。 同样的,它们对于五斋也是视而不见。 深吸了一口气,秋虹回过神来。 他从盐壁上挑选出纯净且未经野兽舔舐的盐晶,敲下数块,存放到法印之中,竹篓已经满了,却是再放之不下。 单是这些,调味的话,能用上许久许久。 便是要熏制腊肉火腿,也已然足够。 ...... 每日闲来无事时,秋虹总是会在饮上一壶清茶之后,开始清理周围的地面,除去杂草,平整土地,高的铲去低的垫平,并用坚硬的树枝和细绳捆绑成的扫帚,细细扫洒。 天上的白云往复还来,山间里薄雾聚聚散散。 意不坪上,日子便是这么一天天过去。 秋虹的日子过得很是舒适。 饮食不缺,佐料丰厚,山中物产丰厚,且灵机充沛,自是颇为滋润。 竹舍又加固了几次,很是结实,可以遮风挡雨,这意不坪上也少有外人打扰,是个清净福地。 闲来逗猫指点师妹修行,无事搜集材料,敲敲打打,给自己添置一些器具,或是开窑烧制,烧些日常物件儿,这生活却是能感受的到自然本意。 那凡俗人世,灵山妙地,再也没有何处,能比的上他这里更加的自在逍遥。 常言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 秋虹现在就处于这么一个状态。 天尚未放光亮,抬首望去,仍可见繁星皓月高悬。 随着修行的日益精深,睡眠的时间也在逐渐的缩减。 现在来说,秋虹只需要每日保持两个时辰的休息,便足够消去一天的疲劳。 且这两个时辰,他也是在呼吸吐纳之中度过。 日日不辍,显而易见的可以得知他所需要的睡眠时间也只会越来越短。 日落而息,不过是此身数十年来养成的自然习惯罢了。 端坐老松青石之上,谪仙剑在横放双膝。 似是他数月来每日早间在此地的吐纳修行,竟让这里出现了些许的变化。 老松树冠之上,盘旋缠绕着缕缕雾气,随着秋虹的每一次吐纳,收缩聚散流转不定。 远远望去,颇有几分神异之味。 像他这般修行人,自是在吐纳之中与天地灵机交汇,而非是一味的掠夺,有取有还,方才是此世修行之正理。 灵机入了秋虹体内,经过一遭循环,于其无用的又经过一番淬炼复归自然,而这些灵机天然的便和秋虹有些亲切之感。 本能的依附在浸染他气机的事物之上,这也是会生出如此之况的原由。 不单单是这老松,坐下青石也是聚集着一部分灵机,渐生神异。 不过是比起更容易成精得道的植物而言,无性无命的大石,则就更是艰难一些。 秋虹轻笑一下,并不在意这外界的变化。 他所能做到的对外界的影响,不过微乎其微而已,唯有经过长年累月方能见上一点分晓。 比上那些行走坐卧之间,改天换地的强人,与他们想较差的自然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没什么好值得在意的。 咕噜噜! 前肢着地,屁股坐在地上的五斋,发出肚里打转的声响。 不过经了三日的观察,秋虹发现这并非是其饿了,而是它修行淬炼身体,而发出的自然反馈。 传出的虎豹雷音? 莫名的戳到了秋虹笑点,想不到这般威武的名字,配上这声音会是怎样的感觉。 说起来,这猫崽算是他身边妖类精怪中,最为勤勉的一个。 虽然白日里看起来懒洋洋的没什么活力的样子,但每当秋虹早起修行之时,它就会悄悄的蹿上他的肩头,于他同去。 也不扰修行,而是自坐一旁。 悄然吞吐灵机,想来也是有自家修行的法门。 虽然平日里也不觉孤寂,但有了这么一伴,倒是能互相督促上几分,免的生了懈怠之情。 时日一久,将这每日的早课也懒的去做。 那可就真成了上山隐居养老的凡俗之士了。 修行功夫,还是不能差下的。 拖沓三日,秋虹终于是想起那一斛天河星精来。 准备今日用来,消磨些谪仙中杂气,好让他这本命剑器根基再打磨的扎实一些。 毕竟,赖以吃饭的家伙什,可不能差了下来。 否则受伤害,承接恶果的只能是自己。 秋虹还是很明白这个道理的,玄关窍穴之中自化熔炉火焰,真气做锤日日锻打锤炼不息。 只不过是本命法力珍贵,秋虹舍不得使来帮助锤炼,近日来这才收效甚缓。 挥手间,将天河星精放出。 星光弥漫,银河飘荡作做托盘承载粒粒星精。 即便是见过一次此物,如今再度看来,秋虹也不禁心中生出几分感叹。 灵机造就,自然孕育神奇,这方瑰丽世界还有太多未知神奇之物等待着他去探索。 很难想象,在星空之上,茫茫宇宙之中,竟然真飘荡着一天贯穿寰宇的天河。 再不曾得见之前,秋虹心底对它还是持有小小的怀疑态度。 希望自己有那么一天,能够真正的见识下,这无垠天河。 将跑了老远的念头收束,秋虹平心静念,默默吐纳片刻。 将状态调整到古井无波,不为外物所动的心境之中。 依着罗衣师姐所说,轻轻拈起一粒星精,将流转于周身的斡旋青冥气小心的注入其中。 压手,却又给人一种没有实物的感觉。 这是他拈起来的第一感觉,当真气灌入其中时,两种截然不同又相互制约的力量清晰的反馈到脑海之中。 内里是三生泉销魂去骨,万物归源的凌冽霸道之意。 外则是缕缕星光交织成面,约束制约的星辰之力。 秋虹有种感觉,当他的真气注入其中的时候,便是这两种力量平和被打破的时候。 其实也不消他去感觉了,因为这般的事情已经是发生。 星光缠绕而成的外壳已经开始点点崩塌,内里银白恍若流水一般凝聚态的灵机缓缓从中流淌而出。 周遭缠绕汇聚的灵机在接触到它的一瞬之间,就被复返到最为原始的不带一丝外在属性的元气状态。 继而又染外气,又被复返,在这么一种状态之中循环往复。 与此同时,这银白的灵机也在缓缓被消磨,虽然速度微乎及微,但也却是在坚定不移的减少着。 秋虹见状,自然不能坐视它在空中消散。 念头一裹,将其引导向不知何时已然漂浮在半空的谪仙剑之上。 忽然之间浑身一震,三生泉的效用竟然溯流而上,直入了他的识海之中。 秋虹只觉的自己忽然脑中空空,像是忘记了所有,双目微闭,静在青石之上。 见不着那蚕豆大小的液态灵机,竟然缓缓包裹住谪仙剑全身。 其中弥漫出点点翠绿之光。 更隐隐的可以听到,其中有高昂之声吟唱: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 “喵?” 五斋歪头,面上疑惑。 第61章 登清穹查录道书 “检测到念头链接,为登录在案之修。” “消耗五十仙功登录清穹之下。” 世界转换,再睁眼已然是换了星空。 “咦,老爷您回来啦!” 玉环儿坐在青石之上,摇晃着双腿,手指虚空连点不知在做些什么,见秋虹的身形在星空之下凝聚,她惊喜的起身说道: “老爷回来的正是时候,黄粱梦境正式的搭建好了,话本也排演完毕,故事自是极好的,不过嘛......” 秋虹回过神来,将紫霄宫放出,化作高塔矗立虚空。 继而声音有些冰冷道:“不过什么?” 玉环儿心头一肃,仔细瞧了秋虹两眼。 不过是数日的功夫未见,眼前之人显然修为就又有所进境,且最让她惊讶的便是。 秋虹身上的气质陡然一变,全无之前游戏人间的潇洒之意。 同样的面目上流露出全是淡漠与泠然之色,浑身上下散发着股高坐山巅独看尘世的疏离气质。 “莫不是在外界生了什么大事?” “我听说唯有突逢惊变的人,才会出现这般气质上剧烈转变的行为。” 她心中猜测着,却是不敢直接问出。 说话间倒是小心了几分,原先打趣之言便不再合适出口。 语句在脑海里回转数次,道:“不过其中曲折宛转,情爱恩仇满满,那些方方出山不经俗世的修士们定然是爱看的。” 言语间,竟也知道这其中主要修士的来源。 “如此便好。” 秋虹轻轻点头,道:“你之修行如何?可有所进展,若是不成,我也可为你寻些相关典籍,让你查阅上一番。” 他自是知道自家变化的,三生泉意倒涌入识海之中,戳不及防之间让它染上念头,淬炼的同时,也洗去了一些情感表象。 表现在外在的情况就是,不苟言笑,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冰冷感觉。 但也不是什么永久性的伤害,养上些时日,便自会缓缓恢复原先面貌。 至于完全消除一人的情感意识,将其化作如同初生婴儿一般纯洁空白,这般的效用,恐怕得真正的下幽冥寻上滴货真价实的三生泉,方才有这般可能。 它这一点沾染些微灵机的化身,却是不够。 过了初时的惊诧之后,秋虹倒也渐渐习惯下来。 就是引得相近之人或妖频频好奇,不解他就是出门一趟回来,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一般。 看眼前这玉环儿,毫无疑问又是其中之一。 她走到近前,说道:“多些老爷好意,不过却是不用如此,我之功法脉络推演已成,剩下的不过就是要在修习之中不断试错,这是个水磨的功夫,偷懒不得。” “况且,在黄粱梦境之中操演人物,于我而言,便是最好的修行之道,老爷不用过多担心于我。” “那近日来,可有修士去梦境体验一番?” 既然了解她修行无忧,自然是要问上一下业绩如何。 “咳咳!” 玉环儿轻咳两声,略带着尴尬道:“不过寥寥。” “但老爷也无需担忧,我们的聊斋梦境方一成型便在黄粱谱上有名,虽然靠后了些,但自然会有修士瞧见,进来体验感受,做出评价。我相信以我们梦境的质量,定然是会饱受好评的。” “只是现在,还要静静的等待上一番就是。” “无妨,左右此事我业已全部交由你手,收获如何也于你挂钩,且放心做就是。” 秋虹一副甩手掌柜的口吻,语气平淡道:“十中取一,便作为你之酬劳。” 玉环儿略带欣喜道:“老爷慷慨。” 要知一个修士进内体验一个故事所需要花费的仙功为一百,十中取一便是十点,虽然少了些,但只要将这梦境做大做强,也是足够可观的。 这一刻,玉环儿心里生起些许豪情。 这小修士,看起来是个好人啊! 秋虹自然是不知道在无疑间被玉环儿发了好人卡。 他念头一动,将四颗明亮星光中一颗牵引而下。 星光弥漫,化作一片朦胧的琼楼玉宇,现在秋虹眼前。 更有白玉成桥,直接延伸道他的脚下。 桥头高立一牌匾,上书:琅嬛阁。 倘若秋虹从这桥上一路走到朦胧之中,那就自然是去了琅嬛阁的铺面所在,那里自有法灵接待,观看货物更是方便一些。 但,任你实体店铺装潢如何华丽,招待法灵如何貌美。 不好意思,我选择网购。 勾动识海之中仙箓,眼前之景转瞬间化作一玉台、一榜单。 玉台是称量鉴定你所贩卖物品价值之用,而榜单则是记录琅嬛阁内所有代售物品。 秋虹自然是没有兴趣去查看售卖之物,主要原因便是兜内仙箓实在不多。 掏出放着不知名目灵稻的灰色口袋,放到玉台之上。 “玄水稻:中品灵植。鉴定费用一百仙箓。” “呸,死要钱的。” 秋虹再一次的体会到了这里面,不管做何事都需要消耗仙功的死要钱行为。 心里吐槽上一句,却是不打算付上这笔仙功。 仙箓之上,存款告急,只有千数不到的仙功留存。 还是仔细的花为妙。 况且他又不是来探究其来源根本的,自然是不用花这冤枉仙功。 倘若它真是连名字都不显示,那秋虹还真拿他没甚办法,只能去乖乖鉴定。 但现在,哼哼! 秋虹面无表情的把布袋从玉台之上取下,挥手召来榜单。 心念一动,将要求书写在上面。 玄水稻培育方法? 条录刷新,渐渐的一条条铁画银钩的字迹出现在空白的榜单之上。 秋虹一一浏览而过。 “《古宗稻种-玄水稻培育之法》--耕道人,售价八百仙功。” “《说玄妙录》--玄妙真人,售价一千仙功。” “《古灵稻之玄水稻粗想》--佚名,五百仙功,” ...... 别的不说,数量上绝对是超乎了秋虹的想象。 可惜的就是,琅嬛阁并不提供试看的功能,只是会对道决秘法的作者有个大致的介绍。 比方说这位耕道人,便为一位一心研究灵稻培育的金丹真人,致力于培育新品种灵稻,让广大修士都有饭可吃,无消餐风饮露。 而那玄妙真人则为一位元神大修,也是兴趣在于平时培育一些灵植,满足口腹之欲。 其他人,比起这二位来说,便有些平平无奇。 多是些猜测之言,并没有实际操作的经验。 想了想,秋虹便买下了耕道人的道书。 无他,靠谱里面最便宜的罢了。 玉台上,一枚玉简凝聚而出。 尚不待他拿起一观。 便发现远处有一枚原本暗淡的星辰,正在闪烁。 第62章 往隐星剑斩神将 秋虹伸手一招,便看到那颗星辰之上迸射出一道光芒,来到他所在的这片星空,化为罗衣的形象。 今日她穿了一身红衣,长发挽起。 看着于紫霄宫高塔之下的秋虹和一旁的玉环儿,罗衣轻笑,脸上露出一点酒窝,道:“师弟却是分外准时,就是有些言语不实哦!” “瞧这法灵,和从外得来功用之器,哪里有你说的的那般不解与迷茫,分明是混的不错的样子。” “先前之言,莫不是在消遣师姐我。” “师姐误会了。” 秋虹摇头道:“这些却是得来仙箓之时便有之物,有关它们用途,我也是方方摸清,自不知它有别与他人。” “我猜也是这般。” 罗衣毫不意外的点头,道:“那些陨落的修士,仙箓便会重新汇聚而出,虽说仙功之类全部会清空,但也会残留下些特殊的功用星辰。” “师弟你却是个运道不错的,正好能得了这般仙箓。” “些许薄运,尚不足称道。” 秋虹依旧是那般面无表情的说道,非是他不想展现笑意,而是实在忘却了该如何表达。 估计不久的日子里,都要顶着这幅面孔,直到消除了三生泉意的影响。 罗衣掩面轻笑。 显然是知道这是星精的另一重作用,不曾同秋虹而言,做怪于他。 其实倒也不能埋怨罗衣,只要这般功效唯有在不知情时方能生效,帮助淬炼念头。 若是有了准备,念头一动自然就会防御下来,便是有心去自主接纳,念头也会自主提防,没了功效。 所以说,是罗衣有意如此,但目的嘛,还是为了帮助秋虹的修行。 却是出于好意的。 秋虹瞥见她笑,心里自然明了,虽有几分埋怨,但也不会升起怨恨之心。 毕竟,此时于他而言,还是利大于弊的。 挥手收起玉简,将琅嬛阁驱散,化作星辰再度高悬。 道:“师姐,我之事已了。” 正是准备前往隐星一观。 “可!” 罗衣点头,道:“一枚登高令只能容一人而入,师弟且先登楼,我在内里云宫碧台之处等你到来。” 秋虹回道:“好,那便劳烦师姐且待我片刻。” 不再多言。 眼前人影化光而散,又成天上一暗淡之星。 “登楼......” 秋虹琢磨着这两个字的意思:“却也无非就是考验之用,或许决定里面的地位划分?” 不难猜测到这是一道入门考验,但关联为何,倒是不好猜测, 但看罗衣师姐的样子,应当也不会是太过苛求。 估计是怕外人误得令牌,闯入其中,从而设置的门槛之类。 “九道真传?倒要看看你们会设置出什么题目,别又像是老掉牙的幻境炼心之说。” 他倒是对自家很有信心,甚至有些跃跃欲试,想要见识一下同辈之中诸多真传的手段如何。 转首对元环儿道:“我要赴约访友而去,你且好好操持黄粱梦境,不可懈怠。” 她稍稍垂首恭敬道:“环儿自当勤勉。” 秋虹转身将登高令抛出,仙箓信息适时而来。 “发现私人开辟星界,是否链接。” “是。” 他心头默念。 只见那枚令牌急速飞上星空,高悬于四颗明亮星辰之旁。 散发出一道略微有些暗淡的光芒,隐于四颗明星之下。 秋虹一点那星辰,面前出现一道石阶,内里云雾弥漫,只能略略看到山顶有一小亭。 他未有犹豫,直接迈步而入。 尔后,一切消散,归于他不曾来时的样子。 “唉,果然牵丝线,缠不到我这老爷身上呢!” 罗衣又重新坐到青石之上,摇晃着一双如玉般白洁双腿,幽幽说道:“不过,他果然身份不凡,看来真如他所言一般是大道真传,而不是那般幸运的小子。若不然,这隐星门牌可不是什么修,都能够轻易能得到的啊。” “还有那自称师姐之人......” 美目闪烁,手指在虚空之中缠绕。 可见一圈圈细细的晶莹丝线在她纤细的食指上缠绕成圈,点点彩色偶尔在其上泛起光芒。 但若凑近了一瞧,便会发现彩色的光晕下,则是一张张嬉笑怒骂的人脸。 一圈圈缠绕着,这丝线极细且长,但再长也有到头的时候。 只是收到线头之处,清晰可见的断痕呈现在她的眼前。 伸手轻轻一触,玉环儿不由的打了个激灵。 仿若沉浸在了什么场景之中,呢喃道:“好美的剑,好瑰丽的山!” ...... 遥遥从天往下而看,仿若来到来了传说中的云间仙宫一般。 一道道高矮不一的玉柱,贯穿在云雾之间,一个个形态不一的亭子矗立在玉柱之顶。 内里可见,潇洒似仙人一般的身影,饮酒对弈、谈玄论道,好不快活。 外面停留在云海之上的则是一只只奇珍异兽,麒麟龙凤最是常见,鲲鹏冥鱼偶有漏头,便是常居九幽不显于世的九头鬼车也有上那么一两头。 毫无疑问,这正是内里亭中主人的代步灵兽。 忽然之间,有丈二神人在云海之上擂鼓击罄。 发出清淡悠扬之音,传遍四野。 亭中之人,无不侧耳顿首,望向神人那边。 有人云:“哦,这是又有新道友得入天宫,不知是何道真传,或是哪路强人?” “啧啧,最近这新人加入的频率似乎有些多啊。” “应有之事,谁让身份仙箓跌价,日后只会更多,不会减少。” “相较于此,我倒是更关心此人能登楼几重,我可是记得昨日那人为二十八重,却是有些不堪了。道兄,不若你我二人弈上一局,我猜此修最多可以登楼三十。” “天罡?” “道兄说笑,自是地煞。” “赌了,我猜此人三十重往上,若是赢了便要你一道定界星光如何。” “此物珍贵,却是赌之不得,但最近逢天姥山镜湖洞天又开,不若便赌上一篇真迹手稿如何?” “可,那我便出居士早年配玉一枚。” “呦呦,这可是稀罕之物,道兄可莫要反悔就是。” “此物于我而言用处不大,便是输你又何妨。” “且看吧。” 两者皆闭口不言,目光直视云海翻腾之处。 一朴素四角亭,在云海遮掩之下,渐渐漏出头来。 尚未过多久,一道玄光自上而下缠绕,亭子往高升了那么一截。 “开始了,看来这位新人神通不凡,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能过一神将,道兄,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可以让你加上些数量。” “呵,这北斗神将,皆由此天星力所化,再加上这些年我等征战它界,将诸天北斗神职星力合与此处,其威能早就不同之前。便是从前,你我初时也不过方方登上天罡一重,何论现在?” “道友此言有些道理,不过我却觉得此次新进之人,有些不同凡响,你我当时登楼,可没他这般迅速啊!” 那人正在饮酒的手一滞,低首看去。 就见在他们说话的空当里,那四角亭已经漏出了全貌,甚至其下支撑之玉柱也升出丈许。 他稍微一观,便知能升到这般高度,起码登了有六七重有余。 “嘶!”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过是闲来无事寻些乐子,但现在看来,自己似乎成了乐子? 他看向对面那人。 只见一团迷雾遮掩之中,现出带着星光面具的头部,只余一双剪水双眸,流转玩味之色。 ...... 秋虹在踏上第一个石阶的时候,便察觉到四周一种时光交错的感觉传来。 但这种感觉在一个刹那之间就消失不见,恍惚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出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 “有些意思,直接就来真的,一点考虑时间都不给。” 秋虹站立在仿若白云一般却又异常坚硬的地上,如此说道:“也就是说,目标是打败或者杀死眼前之人。” 不远处,一道身披青色甲胄,手牵黄毛犬,见不清面目的人影矗立。 只听他道:“北极天宫座下地煞神将,地狗星陈梦庚。” 说完之后,也不等秋虹反应,直接松开手中腕粗的绳子,放犬直朝他而去。 而这地狗星陈梦庚,同时之间也是体表浮现蒙蒙星光,奔走而来,观其步伐,自有一番气度在其中,显然是个精通武学的大家。 秋虹在见到他的一瞬间,便早有准备,自然不会被其突袭之举惊得失神,从而乱了章法。 念头随心而动,真气涌出在身后某一点冲散灵机,做空之举,尔后遁空之术用出,身形消失。 再出现时,便已然和一人一狗拉开而了距离。 且这白云般的大地之上,一片空旷看起来无边无迹,无消担心场地的原由无处闪避。 于此同时,剑种从玄关窍穴中落出,显化出谪仙剑之身影。 只是经了一番星精洗练,去了杂气之后,它愈发的没了个剑的模样。 握柄消失,变成一截同剑身一般的碧玉。 通体透亮碧色,若不是还有两边锋刃向下汇聚成尖,便说它是一条玉板,都毫不违和。 对于这般变化,秋虹无能为力,只能顺其自然。 况且最大的变化,还并不是在外形之上。 谪仙剑只在空中显露了一下身形,继而便化做无形,遁入空中。 不散一点灵机波动,非是修为境界高出他太多或是专修神识之修,绝对察觉不到其的位置。 灵机真气在半空中扑咬过来的恶犬牙齿和利爪之上凝聚,其它的地方自然便会疏于防护,便是有心布上一层护体灵光,但法力不足之下,定是起不到什么作用。 眼中多彩的灵机交汇,却在那么一瞬之间出现了多处疏漏。 剑光乍泄,恶犬心脏之处漏出星光。 秋虹不管呜咽落地的恶犬,而是再度后退,拉开距离。 适时之间,躲避已经避到近前地狗星陈梦庚附着着浓浓星力的拳脚攻击。 然后指决一动,青色剑气自无形中凝聚有形之体,继而四溢而出。 在他撤身抵御剑气着体之时,谪仙剑一剑穿喉。 继而谪仙在虚空中悬浮,透亮的剑身内部似乎出现了一模糊身影, 头颅高昂,一手持书卷,一手背后,似是在轻轻吟诵诗篇。 这才是它出现的最大变化,但身为剑主,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隐约间猜测,或许与原先之主有些关联。 将其划为剑种收回,秋虹看向倒地的一人一犬。 二者混身漏光,化作一小型光源。 刺的秋虹眼前一白,再一睁眼,发现眼前又变换了场景。 环视左右,则是一片空旷之蓝天,身前一段斜着向上的山间石梯。 顶处清晰可见一四角小亭,顶上缀一明珠,此时正熠熠生辉。 而他自己现在则是一只脚踩在第一阶石阶之上,另一只尚在平地,没来的及踏上去。 “这么看来,那神将就是我每登一节石阶的考验。” 秋虹将另一只脚提起,正式站立在第一节石阶上,道:“考验的是斗战吗,倒也中规中矩,没什么出奇之处。” 不过也能理解,检验一个修士的最好方法,自然就是查看其斗战之能。 毕竟各家大道理解,玄之又玄,况且又各执一词却是不适合作为考验之用,而且也不易找出那般能鉴赏评论之人。 其内就是有如此之修,怕也是无心参与到这般小事之上。 更何况此地为清穹之下,若无一技之长能赚得仙箓的本事,那就必须得到轮回世界中奋斗,方能赚来仙箓。 由此考量,倒是正合清理。 秋虹眼神一扫石阶数量,轻声道:“一百零七。” “再加我脚下之数,便为一百零八,正是天罡地煞相合之数。” 对于这内里考验之人,他心里便有了了解。 自是北极天下天将,而所谓天降便是天宫神将,负责护卫天宫安全,以及巡视之则。 名头听来响亮,却也无甚地位,相当于凡俗看家护院之辈。 而且大多数自身并无修为再身,只是精通武艺,能够依靠着星力加持使用些术法。 “就是不知,是要完全走完方能登上山巅小亭,还是......” 秋虹回想着这些神将的信息,稍作思考:“地煞神将之间应该差距不大,而这天罡神将估计会有几分神异之处,还是得小心对待。” “不过,且先走着看,自是将来剑挡!” 说来话长,秋虹不过是在石阶上停留了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 继而便毫不迟疑的迈步向前。 光芒闪过,又是那蓝天白地。 着甲神将身影出现于前。 地戚星孙吉,斩。 地贼星姚烨,斩。 ...... 地阴星焦龙,一剑斩! 第63章 登高亭云海泛舟 鼓罄之音悠扬,传遍云海玉柱之上。 让亭中之修都能听得,却也不会引起什么厌恶之心。 至于为何要设立下这般规定,自然是当初开辟这北极天的主人心思,旁人猜之不来。 他们当初方入此中,也俱是如此流程,倒也没什么抵触的心思。 大多是好奇,与猜测。 虽然此地有星力所化之面具,可以遮掩形貌与气机,让别人探测不能。 但互相猜测身份,也是北极天中众多修士的日常戏码。 两位力士分站在玉柱两侧,面无表情,唯有在其上光滑流转过九次之后,方会拍一次鼓,击一下罄。 而到现在为止,鼓声与罄音,已经响起了四次。 “道兄,三十六重已过,可要再看下去?” “自是愿赌服输,真迹篇章这就奉上。不过,道兄可是认识在外登楼之人?或者说他本来就是你所推荐的?” “不曾识的,不过是互有感觉罢了。” 烟雾缭绕,遮掩着身躯。 只见从其中伸出一只指甲上点着蔻丹的手掌,本来空无一物。 “呼!” 却听一声小小的吹气之音,一抹烟气卷过手掌。 再见时,便看到一张雪白上好纸张仿若从空中飘下般,落到手掌之上。 其上青光茵茵,只可见有墨色飞舞字迹,却见不着所书为何。 纸张继而飘向对面之人。 “道兄大气,我尚有要事便不再打扰,就此告别。” 说罢,便卷起桌上本来交换之物与这纸张,施施然起身,出了玉质小亭之中。 早有一白毛巨犬候在云海之上,见他过来,便爬伏下身躯。 翻身而上,骑着巨犬往高处天宫悠悠而去。 “又何来这般斗战惊人之修呢?” 亭中此时只空余一人,云烟散去。 一玄衣身影慵懒的靠在椅背之上,露出白玉一般的赤足。 继而面具之下发生:“呵,除了九道青冥里的真传谁还能有这般威势,还说与你没关系!” 她打眼扫了一下前方云海,没了什么兴致。 ...... 蓝天白地之下,秋虹又是在躲闪掉对面势大力沉,灵机喷涌的一记老拳之后,谪仙剑趁机点入空当,将其了结。 “四十。” 再度上了一阶,秋虹稍皱眉头道:“一个一个来,得打到什么时候!” 虽说这些神将武艺颇为不俗,都能在其剑下走上一两回合,但其大致实力也就如同轮回世界之中,那些宗师武者一般的水平。 能起到些磨练修行的作用,却也用处不大。 于秋虹而言,这般一个一个杀下去,已经是让他有些心生厌烦了。 也有些倦了。 这屡屡重复的无趣之举,就好比前世的闯关游戏。 后者好歹还在每关之中稍稍有些新意,让人能提起几分兴趣。 但前者,简直就是换汤不换药一般令人感到难受。 若非强制,简直一点让他玩下去的兴致都没有。 回头望一眼身后石阶,他心中有了想法。 “有如此之数,合格应该是够了吧。” 秋虹可不相信,这地方通过的标准真的是将这一百零八阶尽数走完。 以他目前的修为来讲,便是实力够了,真气的量也不足矣支撑这么多场的斗战所需。 秋虹尚且如此,更况他人? 再度迈步走上一阶,念头进入那般场景之中。 待神将报上名来,他也不做任何动作,不闪避,也不曾唤出谪仙剑。 只是看着对方盔甲遮掩下,毫无神意的双眸,在附着着星力的拳脚之下,念头破碎。 再一回神,眼前已经是一片平地,没了向上的石阶。 “呵呵。” 秋虹毫不意外的冷笑一声,迈步而上,直进了小亭之中。 如他所料,这登楼只是考验,自会有其合格限度,不可能要求人人以满为限。 至于登顶是否可能会出现的优待? 秋虹尚且不在乎那些,与内里最重要的各种修士信息,以及置物换宝之用而言。 那存在于可能之中的奖励,并不被他放在心上。 更何况,与罗衣师姐有约在先。 先前之言,只是让她稍等片刻就好,如今耽搁的时间可不是片刻就说的情的。 “大意了。” 秋虹嘀咕着,进了四角小亭之中。 内里方圆不过数尺之地,不设围栏,中央放一木质小桌,一长椅。 桌上有物,但他却没有着急的去查看。 而是直视云海之上, 秋虹望见一片齐整高台。 说来是高台,但却更像是一块块巨大无朋的白玉用云桥相连。 纵横二三十里,虚悬中天。 俨然就是天地一孤舟,浩荡自其间。 更是天然中就具备了那么一种博大而宏伟的意境,按照独特的规律迅游浩荡,周而复始,宛若日月之故。 其下云海中升出上百根朴素白玉柱,高矮不一,宛若群星点缀天宫。 能够见到顶的则有各种模样的矗立其上,或朴素、或繁华,各而不一。外处更有种种神奇异兽,常侯外边。 高台之上,百丈高的金阙玉宫延绵成片,就若整玉雕成的亭台楼阁似星罗棋布,寻不着源头四散而起的瑞气灵光氤氲生辉。 温润宛若美玉的月桂摇曳枝杈,点点银花盛开无数。中心灵泉散开一十八道,叮咚作响,其内灵鱼游曳,遍穿天桥。 更有合三六之数的灵池列布青玉围栏广场之上,其内灵光潋滟,生有各色荷花。 极其飘逸灵动的建筑风格,与遍布四野的水相,相合相生。 心神沉浸其中,细观其微末枝节之处,俱都宛若天官雕琢,只觉得恢宏壮阔,仙韵盎然。 秋虹在莫名之中,竟然感觉有些激动。 面上极力扯出个惊叹的表镜,满腹诗书,两世文华,化作慷锵有力的一句话: “何谓天庭仙宫,不外如是!” 便是小西山,也未曾有给过他这般的感觉。 目光一转。 高台之上,约莫有数百十人影来回穿梭。 玉柱亭台之上,时不时的有人迈出步伐,落在异兽之上,直往中央天宫。 所有人都戴着一星力凝结仿若青铜铸就的面具,但不同的是,有人选择升起星光云烟遮起身形,而这般人,落到秋虹眼中便如同一团马赛克呈在画布之上,着实有些影响观感。 而有些人,则是选择显露衣着身形,驾驭灵兽而行,衣袂飘飘,恍若真仙。 沉醉了少许功夫,平静心情。 瞥一眼自家亭前云海上漂浮的一叶扁舟,秋虹将视线转移到桌面之物上。 一枚星光流转,看着就不像是实体之物的青色面具。 不消说,此物自然是用来遮掩自家面貌和周身气机之用的。 秋虹伸手将其拿起,念头一扫,察觉其中并无不妥之后,轻轻扣在面目之上。 微凉,却无丝毫的不适。 需要消耗一点的真气去维持作用,但也消耗甚少,可以忽略不计。 无有重量,就好似真如一团星光一般。 “有些神奇的术法。” 秋虹生了几分兴趣,拨弄几下,便了然其内质。 此物并非是法器之类,而是一次性之用的术法,也就是说每次进入这北极天之中,亭内的桌上便会自动凝聚出这枚一枚面具。 虽说有了几分明了,却也不通星力,自然无法模仿而出。 摇摇头,将偷学的念头甩出,看向桌上的另外一件东西。 “此物!” 秋虹惊奇的将其拿起,道:“难不成轮回诸界之中,还真的有一方科技世界不成?” 他心生疑惑,不然手中之物也无法解释。 初时不曾注意,只当是一方镜。 可拿在手中,便见其光滑的表面自动亮起,出现了一段画面。 那是一片星辰流转之天,其内最另人注意的便是整体形态宛若勺子一般的北斗七星。 继而画面溢散而开,出现了一行古篆小子。 登重楼四十,每月生星力四十。 尔后再度消散,出现的则是两个词句,八个大字。 分别为,置换交流,场景兑换。 随手一一将其点开查看。 置换交流,便如字面意思一般,上面则是各样法器灵材的详细介绍,以及所需置换之物,若是有心怡之物,便需自己上门详谈。 内里也有一些隐秘消息,不过也许用灵材法器之类交换。,最终要的是支持仙功。 是个小型的交易市场,不过却是没了中间商赚差价就是。 日后若是有东西,便可在此地售卖。 而那场景兑换却有了些意思。 内分两种东西的场景外观,一为这小亭,二来则是为其外云海之上的代步之物。 各模各样,只要是你能想得到的,内里便都有。 只不过,花费的便是这里面的货币,星力。 “好家伙,这不就是皮肤嘛。” 秋虹你自是一眼就识破了内里玄机,更是明白:“此隐星北极天的创建者,必然去过科技一类的轮回之界,且玩过氪金类手游。不然,这般想法在这个世界是没有萌芽出来的机会的。” 生起几分兴趣,他倒是想见识一番这个创建之人了。 不过,现在却是没什么机会,还是得日后在这里混好了再说。 秋虹自然明白。 倒是那初试登楼测试,用意再这,让他有几分没想到。 但细细一想,似乎又在乎情理之中。 看似给予了几分好处,但实际上只不过是空幻一场,并没有付出什么实际的东西。 转手将名为星鉴的东西放在桌上,于他而言,这两功能此时用处不大,尚且用之不到。 还是先去寻了罗衣师姐才是,现在又耽搁了不少的时间,自然不能让她再做等待。 至于如何寻到她,秋虹想到了那一身红衣。 罗衣如此穿,自然是有其用意之处的。 进了此处,见了星光面具稍一细想便明了。 脚步轻移,出了小亭之中。 那一页扁舟,此时就安稳的停在玉柱边沿之处。 其上无摇橹,也无长蒿,行动之动力,自然是为修士之真气法力。 秋虹迈步踏上,站立在小舟一尖,念头伴着真气注入进去,只见它摇摇晃晃,掉转船头,微微上挑几分,直冲着远方高悬的天宫而去。 劲风抚来衣衫动,小船摇曳泛虚空。 秋虹双手负后,星光面具照面,遮掩了看其来有几分青涩的面庞,将其出门行走最大的漏洞演示。 此时立一叶扁舟之上,斜去云海之巅,配合上那一身出尘的气质,竟然莫名的生出了逍遥之间就要随风而去的意味。 让外人一眼看来,便觉此人不凡。 空中偶有骑着白鹿、黑虎之人与他同道而去,见其虽只呈一简陋扁舟,但那一身气质属实瞩目,便会停下或是错开行进路线,也不曾上前搭话,但目光注视之间,自会流露几分善意。 秋虹自是不明所以,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是扮作了高人,引来友善之举。 反而意味这里之修举止颇有礼数,不愧是九道真传聚集之地。 都是高素质的修士! 扁舟速度着实不快,这与秋虹灌注的真气多少没有丝毫的关系。 其外貌就已经决定它一生的上限,平平无奇的外表注定跑不过离奇的异兽啊。 方才给他让路的修士,俱都超越过了他,路过之时还向他轻轻点头,秋虹自是颔首回应,风度不失。 好在经过一番飘荡,终于是快要到了天宫那片广场之上。 此时,他的略高于广场的水平,视线下扫。 不消多看,一个最亮丽的身影便充斥在他的眼眸之中。 玉树银花之下,一红衣身影悄然而立。 纵然星光遮面,秋虹也是在第一时间便认出,此人就是自家罗衣师姐无疑。 扁舟缓缓漂浮而至,将其停靠在天宫的停泊之处。 一堆灵兽之中,只有自己这一个小船,倒是显得分外扎眼。 秋虹也不觉有异,撇去皮毛外相,这些灵兽也不过毫无灵智的死物罢了,与他这小船也一般无二,顶多是遁速快了那么一点儿。 踏上白玉地面,他直往罗衣所在之处而去。 偌大广场之上,空旷无比。 便是有修,此时也是于他一般无二,俱是在找人的路上。 显然,是约定见面置换灵法法器的。 因而他去寻罗衣,自然也就不是什么引人注意的事,一切都是常态而已。 快走几步,到了近前,秋虹轻声道: “却是让师姐久等了。” 第64章 往寰宇天宫二绝 “不久不久。” 罗衣转过身形,看不清容貌的脸上,只能见得眼中光晕转动,有些疑问道:“反而是要比想象之中快上很多的,怎么,秋师弟可是藏拙了?” “不然,区区地煞神将应该拦不住你的才是吧。” “哈哈,作为师弟自然不能让师姐你空空等候。” 秋虹轻笑一声,平淡道:“况且,那些东西日后还可以再说不是吗。” “那倒是。” 罗衣同意的点点头,继而又道:“不过,日后你若再行登楼,还是要付出些星力的。” “你若有空闲了,还是要去闯上一闯,毕竟这北极天里的大部分设施都是要花费星力的。” 她举手环指一圈,将周围重重建筑尽数纳在范围之内。 秋虹一一扫去,见不着牌坊名目,不知其具有何用。 却是顺从应下,道:“自是如此。” 自家师姐的提点自然不会有坏心思,他自是要听的。 不过看这情况,这北极天中似乎并非如他想象一般,只是个单纯的交易场所,似乎还有着些其它不为所知的功用。 继而恍然间想起自己置身于这巍峨天宫之间,那这无数建筑自然不是那来摆设之用的。 若说是为了给往来修士提供住处,那也未免太好笑了一些。 真是如此的话,就不会有天宫外面,那无数的亭子之说。 看这场景手法,秋虹总觉有几分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呀,不要不以为意。” 相处日久,罗衣也渐渐瞧出了自家这师弟的几分秉性,看似谦谦如玉的外表之下,着实有那么几分惫懒的样子,却是与自家叶师叔不怎么相像。 此时,自然是听到了他言语中的敷衍意味。 难得的让这个平日里看起来还有几分玩性的她,收起样子,不由的端起了师姐的架子,语气严肃了几分。 道:“这天宫一应事务花销,自是由星力支付,但若你闯不过星力神将那一关,得不到星宫之位,便是有星力也是进不了门的。” “走吧,说来总是言浅,却还是要带你体验一番。” 秋虹应下:“好。” 罗衣轻轻转身,一甩红衣,离了月桂树之下,直往宽阔灵泉河道边。 他自是快走几步,并排跟上。 目光流转之间,打量内里风貌。 见多了灵山碧水,瞧一瞧这天界仙宫,也是极好的。 更况,旁边还有一细细为其讲解之人。 “这道道灵泉由天宫中心处鱼龙井水分化而来,横纵交织,将天宫一一划分开来。” “来。” 罗衣轻轻勾手,朝着河道之中说。 流水之中,一条臂长游鱼舞动,头颅探出水面,尺长胡须摇摆。 嘴巴一张一合之间,似是在说些什么。 就见罗衣摇头,语句中带着几分诧异:“不过数月不见,为何船票又涨?” 游鱼忽的蹦出水面,鱼尾拍打,点点水珠迸射。 在空中转了一圈,像是在展示自家身条一般,又落入流水之中。 继而,探出头来,说话道:“某家修为又涨了嘛,哪条鱼儿还不知你们这些修,说是乘舟,还不是馋俺们这一身血肉。” 却是个萝莉童音。 秋虹在一旁看着新奇,听着也奇妙。 不解其中奥秘,自是闭口不言,看罗衣如何说道。 她顿了顿,眼神打量了几番,点头:“精气充盈,血肉饱满,是上乘的鱼龙。” “那还能有假。” 它挺了挺鱼头。 “孰真孰假,还需要我于你们分说?” 罗衣继而道:“也罢,便予你两千星力,化舟吧。” 说着,便弹手间点出一团星光,落入流水之上。 却听游鱼欢呼一声:“好喽!” 水汽弥漫,再现时,一白骨龙舟座落流水之上。 龙头当前,还有一双眸子一睁一闭,不断的开阖。 鳞甲化轻纱幔帘,遮掩船舱。 “秋师弟!” 罗衣唤道:“上舟吧,天宫广大,且禁止飞遁,乘舟更是要方便一些。” “好,来了。” 秋虹跟上前方身影,撩开纱帘,落座骨桌之前。 内里感叹道:“啧啧,两千星力。” 想起自家月俸四十,顿时便觉这里似乎和外边的琅嬛阁一般无二。 “去天工所。” 罗衣坐下之后,悠然说道。 骨舟闻言,逆着流水,缓缓而行。 “先同我前去天工所,前些时日我在其中定制了件法器,如今也是有些时日,怕是已经炼好。” 她拿起桌上骨瓷酒壶,挑出小杯分列于前,一一满上,又道:“然后便带你去寰宇殿,见识北极天中最吸引人的东西--定界星光。” 秋虹回她道:“全听师姐安排。” 也不多问定界星光为何物,到时自有了解。 急于一时,反而失了其中兴致。 低头看向手边小蛊中酒浆,只见里面荡漾着一抹青红的水光,闻不着丝毫香味,却又点淡淡的腥甜味道。 不急入口,等着罗衣的解释。 “此酒名为:鱼龙舞。” 星光消散,罗衣露出嘴唇,摇晃着手中酒蛊,说话间轻轻饮下,道:“便如你想一般,是这鱼儿用自身血液所酿,倒也算是这天宫一绝,与其并称的自然是......。” “来喽!” 话尚未说完,便听的纱帘之外,方才那童音传来。 一只肉嘟嘟的小手掀开遮挡之物,进了内里,将手中水晶盘摆放在桌上中央。 一小碟,一对筷,啪嗒一声落到二人近处。 “现切龙肉脍,请慢用。” 粉雕玉琢的女童一扬头顶稚嫩小角,欢快的说着,继而悄然退去。 秋虹用筷子挑起一片薄若纸张的晶莹肉片,略带疑惑的问着:“师姐,可真是龙肉?” “哈哈哈。” 罗衣自笑起来:“怎会当真,且方心吃吧,都是灵机显化于外,成虚转实的天赋手段罢了。” “不过是这群灵泉之中的水灵,为了招揽生意方才想出的这么一招揽客手段,衍灵机做龙鱼外相。这些酒肉,于你我而言倒也能起到滋养身体、韵养精气之用,而且况味道实在鲜美,多受修士欢迎,久而久之便被戏称为天宫二绝。” “算是新进之修,必须要来品尝之物。但也不过是有些新奇罢了,若说膳食,还是要属内里千珍万味楼,只要星力足够,莫说是龙肝凤髓,便是诸天万界之美食都可尝得。” 她轻笑着打趣秋虹,继而又给他详细解释。 “原来是如此这般!” 秋虹将鱼龙脍送入口中,霎时间它便像是化作流水,一股难以言说的鲜美之味充斥在口腔之中。 饮上一口鱼龙舞,水光潋滟之感涌上心头。 仿若此身就化作一头鱼龙,正肆意的畅游在深海之下,无比欢快、无比静谧。 回过神来,秋虹抢先一步往酒蛊中填酒。 称赞道:“果然不愧是二绝之称,此间滋味却是凡俗未有。” 罗衣点头,自家也夹起一片送入口中。 即便是逆流而上,由于它本为泉中水灵所化之故,这白骨龙舟自然速度不凡。 两侧亭台楼阁一一划过,只是少见修士徜徉其中。 “此为如梦霓裳,里面贩卖灵酒,但多是些一口便能让人醉倒在地,浸入大梦中的玩意,方才有了这个名字。“ “日后你若是想买灵酒,倒是可去剪水楼,其内倒多是些正常的,不乏一些极品灵材酿造而出的特殊酒浆。” “哦,那往后可定是要去见识一番的。” 秋虹记下这两个名字。 每过一处,若是罗衣识得一地,便会给他讲解上一番。 让他了解此中功用,又有何出彩之处。 行了约莫有两刻钟,停在一河道旁。 便听那女童在外面道:“天工所到了呦。” 秋虹起身拉开纱帘站定,待罗衣从内出来。 这才往岸边建筑一瞧,只见一三重白玉高楼立在眼前。 不曾有想象中的火气扑面,也未在洞开的门扉之中见到力士淋漓大汗,挥舞铁锤。 反倒是有几衣裙飘飘之宫娥,站在门口,行迎客之则。 罗衣走在前方,径直入了内里。 向弯身施礼的宫娥略一点头,秋虹悄然跟上。 倒要见识一番,天宫中贩卖灵器之所,又与世间坊市有何不同之处。 进去之后,才方知自己是想差了。 没有随处可见的柜台,也没有内置其中的各样法器,更别说防护禁制之类。 偌大的厅堂之中可谓是显的有些空旷。 唯有通道两旁摆着些雅致之物,室内假山游鱼、花卉之类齐全,放几藤木小桌椅,似是用来休息之用。 两侧的墙壁上,则挂着如同星鉴一般的东西,只不过是放大了数十倍之多。 其上画面文字流转不断,俱是此处炼制而出的法器、法宝之类。 原是一处只贩卖手艺,不卖成品或是灵材的专门炼器之店。 秋虹只能道上一声,不愧是天宫。 罗衣应当是此处常客,向前方柜台里那人亮了下标识,便直接上了二楼,应当是取她所言的定制法器。 没有跟上去的打算,便自在下方等候。 转来转去,未有什么新奇之处,恍惚间瞅到柜台里的人,秋虹这才来了几分兴趣。 只见那人脸上同样笼罩着一星力凝聚而成的面具,遮掩着容貌气机。 显然,此人也是一名修士无疑,而并非是如同外界宫娥一般的力士或是神将之物。 “那这样看来,天宫之中的种种店铺似乎也是由修士所开了!” 秋虹摸着下巴,如此想到:“那为何还有在外界亭上之人?” 继而反应过来:“应该就是师姐所说的星官之位,卡住了大部分修士。” “又或是,愿意开铺的修士,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毕竟所得之物只为星力,而非在清穹之下所通用的仙功。有所抵触,自然也就是正常之举。” “那我日后......” 正想着自家日后是否可以开上一间,好赚些星力,去尝尝美食,品下美酒。 便见罗衣从上下来,走到他的跟前。 手中拿着一根绳子模样的东西,上面还有环套。 秋虹打量一番,觉得似乎有些像......遛狗的绳索。 猜测着,便听罗衣说道:“踏雪有几分盘瓠血脉,寿命悠长,如今正是幼生时期,玩闹之心颇重。整日在光澜山道场中做乱,惹得师父十分不高兴,让我将其缚住,但普通绳索哪里困的住它,便来此炼制上一绳类法器,好让我省些心思。” 说着,她伸手招出几缕像是彩色云霞一般的剑气,在其上环绕几圈。 不见丝毫损伤,显然这绳索颇为不凡。 翻掌收起,罗衣又说道:“师弟有炼制法器之需,便可来此处,自备灵材,收取的费用也不多,手艺倒是很好,一些小物件可放心交于此处。” 秋虹道:“师弟记下了。” 心中却想着,自己怕是没什么光临此处的机会。 剑修所需法器本就少之又少,却又样样是伴身重器,自然不会放心由他人炼制。 也只是罗衣这般财大气粗之人,灵材丰厚,而所需别样的法器又多,才会如此做得。 “好了,我之事了。” 罗衣正色道:“这便带你去寰宇殿,若你真的机缘丰厚,或许三五月之后,你我二人便可一同去探索一方新界。” “哦。” 秋虹生了兴趣:“新界是何物,师姐可否于我说说。” “正要与你详细分说呢,且先走着。” 她迈步出了天工阁中,秋虹也意识道此处并非是一个好的交流之所,便跟上她往外走去。 待再度踏上白玉大道之时,罗衣辨认了方向,这才说道:“所谓新界,便是未链入清穹之下轮回之中的世界,也是从不曾被清穹修士发现探索之界。” 秋虹掩饰心中震惊之意,道:“那这新界,可是与先前你提到的定界星光有关。” “正是如此。” 罗衣果断的回答道:“正是有了这漫游寰宇星空的定界星光,我们才能发现一个个新界,并将其牵引而来,纳入轮回之中。” “若有灵山福地,归入清穹之界。剩余划入轮回,而我等不时进入其中收割灵材,供养修行。” “如此,方才是我清穹兴盛至此之原由啊!” 说道这,她的语气中也不免出现了几分对于先辈的敬仰之情。 秋虹则更是心中震惊不断。 直到此时,他才稍稍解开心中迷惑。 为何此界没有飞升之说,为何没有神仙之道...... 究其缘由,不过是此界之修,太强了啊。 魂落十多载,今时稍明身处之况! 第65章 罗天仙器定界光 眼前丈长的灵泉从白玉基底之下往上涌动。 条条寸许的长的幼嫩鱼苗伴随着流水从中而出,绕着鱼龙泉环绕几下,便从十八条河道中选了一条,顺流而去。 就是在完成什么仪式一般。 这些鱼苗便是这灵泉之中的鱼龙,当然称呼它们为水中精灵或许更是合适一些。 但在先入为主的情况下,秋虹实在是很难将其二者,很好的联系的一起。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因为这个小小的思考很快便被他抛在了脑后。 他看到了一座难以言说的宫殿。 白玉墙壁上流转着道道星辰光辉,散发着一种莫名悠远的恒静意味。 罗衣停了口中叙说,与秋虹并列而战。 幽幽道:“即便不是第一次见这寰宇殿,但依旧不免被其这亘古星辰投射而来的气息,摄去一部分的心神。” 片刻之间,秋虹回过神来:“寰宇之中,久远存在的星辰万界,确实是让我等心生神往。” 一路了解,他此时已经将先前之中的震惊压入心底。 但这并不代表着,就能在震惊过后,能将之抛过脑后。 若无意外,清穹正处于绝无仅有之大变革之中,身为九道真传,想要脱身世外,几乎是件不可能之事。 更何况,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渐渐的没入其中,纠缠已深。 “师父的离去,想必便是与着新界之事有关吧。” 他念头回转,想到了自家师父毫无前兆的突然离去。 不由的将两者之间,勾连起来。 “走吧,这地方日后你大概还是要常常往来的,先去将正事做完,尔后自有空闲时间。” 罗衣笑着说道,红衣飘飘,几步上前推开描摹着诸天星斗的极高大门。 无有烟尘飘起,无有吱呀转动之声。 得见的,是在门缝中渐渐露出面目的庞然穹顶,以及漂浮在中央大厅处,蔓延不知边际的玄黑星图。 一道银白贯穿始终,无数星光闪烁点缀,环绕成蔚然星河。 大门在秋虹进入之后悄然关闭。 内里没有看护之人,空旷的大厅中唯余他二者。 “这是寰宇诸天星图。” 罗衣上前几步,站在星图之下,道:“当然,只是一件投影副本,正品为一道罗天法器,尚在清穹之下管理之中。” 秋虹轻出声:“罗天法器?” “对,罗天法器。” 罗衣肯定道:“不过准确的说来,应当是清穹之下这件罗天仙器,下属之器物。” 她指着两人面前的星图道:“完全炼成的罗天仙器可以比肩太古神只,远超最顶尖的灵宝,而之所以能有这般的威能,便是倾尽清穹九道之力,祭炼而成!” “每一位进入清穹之下的修士,非但在其中产生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乃至交易参悟,都会创造出种种的念力愿力,甚至于产生灵情智慧,这些都会在无形之中祭炼罗天仙器!” “练功楼,便是让每一位修士都能贡献法力,凝神聚元祭炼仙器,从而来换取仙功。这也就是为何方入之修,只有这官市、琅嬛阁、练功楼这三个功用的缘故。而所谓的仙功,便正是指每个人祭炼罗天仙器的功劳。” “原来如此!” 秋虹注视着眼前星图,恍然道:“这么说,每一个进入清穹之下的修士,都要贡献法力、念头来祭炼于它!那么这么多年下来,整个九道修士数不可数,这些人倾力祭炼之下,有如此威能倒也并不让人意外。” 罗衣感叹道:“非也,我等九道真传再多,却也比不过一洲之地旁门左道之修,所以说,威能有限。更何况清穹,也并非只是我等之清穹啊!” “却是此理。” 秋虹点头道:“身份仙箓降低购买仙功,应当便是要尝试让那些世家望族、旁门高户之修,先行进入了吧。” 由高及下,缓缓普集,自是最为稳妥之举。 可以想象,当世间大部分有些财力的修士都购买了身份仙箓,进入清穹之下后。 那接下来,是否就是免费发放,将那些潦倒的散修招来,做为打工人。 而到日后,凡人呢? 是否也会有进入之机,秋虹无有事实证明,但似乎可以预见。 “哎呀,这事我怎知道。” 忽然间罗衣变回了本来面目,笑着道:“方才那些都是我师父和掌门师伯交流时,我在一旁偷听到的,师弟你可不许在外乱传。不然师姐我没有好果子吃,你也别想好......” 眼神逐渐带有威胁。 秋虹自是连连摆手道:“师姐放心,我自然不会在外乱说的。” 心里却道:“方才还觉的我这师姐蛮靠谱的样子,日后还能再探听些隐秘之事。没想到,这一转眼就漏了本相,唉。” 内里悄悄叹了一口气。 不过,细想这也不失为一有利可图之事。 可以得见,在身份仙箓所需仙功降低之后,先前这些年方入的九道里无甚余财的真传们,也都会渐渐得来,能够进入其中。 而他们其中,自然就有聪明些的用初始之仙功换来身份仙箓,再去清穹坊市以高价卖出,得到灵材自家修行所用也好,或是亏些去琅嬛阁兑换仙功,继而如此重复。 虽然繁复了些,但总会是有的赚的。 但秋虹却是没有什么尝试的心思,倘若被人传了出去,堂堂青冥真传去做二道贩子,那简直是败坏自家山门名声啊! 怕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他自然分的清轻重缓急,可为与不可。 目光再度投入到眼前星图之上,经过一番观察,秋虹倒是发现,这不知有多长的星空图谱之上,是有那么很大一部分是黑色的。 只有中央一条银色代表天河之物划过,其余部分却是不曾有星辰点亮。 而这这些地带,也想必就是清穹尚未探明的地方。 也就是未知的星空之地。 果不其然,便听罗衣缓和了情绪道:“正如师弟你所见,寰宇星空不知有多么广大,而我们所探明之地,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地方。” “而且星空枯寂,纯粹灵机浩荡无垠,便是元神真人也不能久存,更别说是游荡星空,探寻新界了。” “因此,定界星光便因运而生了。” “它是以清穹之下这件罗天仙器的本源气炼制而成,弥散至无穷宇宙星空中,它们便会在其中游荡,感灵机而入,最后吞吐灵机形成定界光,传回清穹之下。” “而这星图副本之中,便暂存着合周天之数的定界星光,算是这北极天向上申请而下,而每有新人加入,便可得一。” 说着,她扬手间打出一玄妙符文。 落在眼前星图之上,顿时间激起道道明亮星光在图谱之上聚散成河。 就像是在平静的水面之上,投下一颗小小的石子般,溅起片片的涟漪。 见着眼前变化,罗衣点头道:“师弟你放出一道根本法力,于星图之中,自会相合定界星光。” “届时,你再随性点星图之上黑暗的地方,定界星光便自会向那未知之地一路探索而去,若是在过程之中发现了新界,便会自有反应。” 然后便向后退了几步,等待着秋虹的施为。 只见他良久没有反应,眼神不断的扫视,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 自然不是秋虹心疼根本法力的消耗,此时回了山中,每日采气便可轻易凝结出一道来,只是他平常使用法力最快的方法就是从丹田调动,口中吐出。 现如今,有师姐再旁,却是要注意一番,不可如此。 于是便调引法力,流转经脉,自手尖窍穴而出。 路途遥远,便需要些准备的功夫。 秋虹剑指轻点在星图之上,一道法力倏忽间流入其中。 只见银河与星光之中,忽的多了点微弱的青色剑光。 继而就消散在道道定界星光的包围之中,被其中一道纳入体内。 冥冥之中,识海里多了那么一点联系的感觉。 然后秋虹手指便真是随意的朝星图之上,黑暗的地方一点,就看到一道星光脱卷而出,在他面前盘旋了一圈,遁入空中不见。 秋虹莫名,看向罗衣。 “你确定好了其探索之处后,便自会离了此地,遁入虚空之中。” 她毫不意外的道:“却是正常之事,不用感到意外。” “这便算完了吗?” 秋虹问道:“也无需再多照看,只等收成就是?” “罗天仙器之神奇,又何需我等照看,其实便是这道程序也是无需有的,不过是让你有些参与感罢了。” 罗衣悠悠说道:“至于其是否能探索到新界,那便是全凭运气之说了,像我们这般也不过是广撒网之举罢了。” “许是三五月便能探索到一新界,但大数三五载也不见有成,三五十载没有消息的更是常见。就算定到,也大多数是无生灵存活之界,只有些灵材存在。” “能丰盈些腰包,但却无甚乐趣之言。” “感情却是个长期彩票是吧,枉我欢喜半天。” 秋虹心里面说不遗憾是假的,但想来不过是免费的东西,有也好无也罢,倒也随性。 完全可以看做是,日后修行生活日子的一点惊喜。 或许某日间便会蹦出来,给他意想不到的收获。 所以,便无那般患得患失之举。 此间事了,他现在倒是更对天宫之中,其他的种种宫殿来了些兴趣,尤其是对之前听言的千珍万味楼更是好奇。 趁着罗衣尚在,还能蹭吃蹭喝一番,岂不美哉。 如此一来,今日往这清穹之下一行,也算是完美不过了。 正想着,却听到罗衣最后一句,明显带着几分显摆的话语。 让他升起了几分好奇,遂问道:“师姐,不知你之前的定界星光,可有收获?” “唉,些许万载寒冰,不值一提。” 说到此事,她轻轻的回了一句:“一颗星辰打包出售给清穹之下,也只换了十几万大仙功。比不上那些定到有灵机充沛,且修行之法异于我等清穹之界的修,细水长流,日日仙功进账,好过我这数万分。” 秋虹暗自瘪嘴:“呵呵!” 这下却是明白,她为何出手如此阔绰的原由了。 正好还有些疑问,原本打算之后再问,但她提到便索性一齐问出。 “那师姐我还有些疑问。” “秋师弟且说。” “这定界星光所定之新界,收益却是该如何划分,不知......” 罗衣沉吟了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但很快的就说道:“北极天取两层,清穹之下取四层,我等则也有四层的收益。不过这却是有生灵之界,并入轮回之后,修者进入其中花费的仙功划分,而我等进内探索所得的灵材、功法之类自是为自己所得。” “若只是一无生灵存在的新界,那便将其分割为灵材,按灵材之价格抵还仙功。” “其中,还颇为琐碎。大致便是这些,具体的师弟你探索到新界之后,仙箓之中自然便会有相应的信息而出,到时自行查看就是。” 秋虹琢磨几分,倒也觉得还算合理,只是不知这日后还想获得者定界星光,作价几何? 他可不认为,这北极天拿出此物赠送新进之人,是好心来做慈善之举。 常言道,免费的方才是最贵的。 想必便是为了让修能够体验到一夜仙功无数的感觉,然后再同样赚了仙功的同时,再狠狠的赚上一笔购买定界星光的费用。 说来,此举倒像是有了那么几分赌博的味道。 可不是吗,想在茫茫宇宙之中探索新界,那概率何其之低也。 也就是那般由灵材汇聚而成的星辰好寻一些,但怕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便顺嘴问了一句:“师姐,定界星光该如何换得?” “此物在官市之中,要用五万大仙功购买。” 罗衣很快回道:“而在北极天中,却是需要一位修周天星辰之力的正神之根本神印,方能换得。” “告辞!” 转瞬间,秋虹就将自己猖狂的念头破灭,心如止水般平静。 寰宇殿中,悄然无声。 罗衣见气氛有些不对,这才道:“师弟可还有想去之处,我尚可带你游览天宫一番。” “千珍万味阁!” 秋虹果断道。 第66章 孵鹤蛋院中诸事 果然来说,修行界中的吃食,远远不是凡俗之世可以比拟的。 面无表情的砸吧两下嘴巴,感受着在体内淤积的充沛灵机,秋虹端坐在大青石上,有那么几分回味。 又蹭了罗衣一顿饭食,倒是让他心中欢快几分。 而自家师姐又是狗大户,秋虹自是吃的心安理得。 之后,数次拒绝了她热情相邀去轮回世界中冒险的邀请,又在交代一番自家的小法灵,让其好生做事之后。 秋虹便安然退出了清穹之下,再度回到青冥天中。 北极天内诱惑无数,但实话说来与现在的他而言,并无什么实际上的作用。 更多的,是一种日后需求的提前布局。 况且能了解到诸多内情,此行便不算差。 至于现在。 “且生活着吧!” 秋虹起身下了青石,一番在内折腾,天色已晚。 想到自家在外好吃好喝,却是未给自家这师妹带上分毫,心中也不由的升起几分愧疚之情。 一把捞起久久候在旁边,见着他再度出现欢喜异常的五斋,秋虹转身朝竹林中院落走去。 嘴里悄然念道:“世间多般事,唯有山里最悠心。” 故投喂师妹而去。 ...... 烧石灰是一件较为简单的事,不过是将青石经过高温加热,从而让其发生变化,最终变为白色石灰的简单过程。 操作简易,且这样简单的东西与秋虹而言也有很大的用处 于是乎,没了什么外事干扰的秋虹。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处于之中重复劳动的过程。 烧石灰、烧瓦、烧炭。 一直到石灰在将深坑填满,瓦片堆积成了墙垛,木炭盛满了炭池。 就连用来煮茶专用的木炭,也也填满了石桌下专门储存的地方。 秋虹这才停下来,看着这些成果,很是满意。 屋里火塘依旧燃烧着,即便这是白天。 山中湿气大,一天不点屋子里便会有明显的潮湿感觉。 倒也非是他浪费。 制作石灰、青砖、木炭的空闲里,秋虹还会在每日的下山砍伐木材的同时,在树林之中搜集木材。 也正是因此,这让他的木柴储备不减反增,整整齐齐的码放在搭建的棚子里,紧靠这竹屋的一侧墙壁。 有了新的柴薪储存地方,秋虹所住的竹屋里,自然就不再像之前那样作为柴薪的主要贮藏地。 里面只有在秋虹的竹床之下,有那么一些用来引火的干草以及干柴,剩下的便是火塘边上正在使用的那一堆。 火塘中的松柏枝干静静燃烧,偶尔发出噼啪的燃烧声。 不那么浓厚的烟气朝上飘荡,熏烤这火塘上方高高低低悬挂的腊肉们,为其染上几分独属于松柏的清香。 接着又绕过屋顶,顺着两边墙壁的缝隙溢散到屋外。 为了更好的熏制腊肉,他不曾使用烧制好的木炭来用作火塘的燃料。 不过现在时间未到,腊肉显然还不算是制作完成。 秋虹将自己送上门来的野猪肢解开来,吃上了几顿,剩下的便做成了腊肉。 不然,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可不易保存。 储物袋与法令内的空间,并没有那般传说中冻结时间的功能。 该坏的,即便是放在其中,也还是会坏的。 最多就是,保存的时间稍稍延长那么一点点罢了。 目前他的居所草建,除了了竹床和火塘柴堆外,屋内并没什么可以称的上是家具的物件。 只有一截树桩,被竹熊搬来,用作每天蹭饭时候的座椅。 还有一个竹子做成的简易架子,放着些木碗筷子之类。 竹片编制的墙壁上,挂着一顶遮阳帽子,几捆草绳,那是秋虹在晚间空闲时分做的。 旁边还有一把失了作用的竹剑,田茹在得了法剑之后便再未搭理过它。 值得一提的是,在靠近火塘的地方,还有一个用干草铺成的窝。 里面放着枚纯白色的丹顶鹤蛋,大约有三寸长的样子,反正秋虹一只手是绝对不能将其拿起来的。 屋内无风,唯有秋虹的诵念之声回转。 但是肉眼可见那蛋既然大头朝下直立起,小的一头还在有规律一般微微摇晃着。 显然,内里生命已然是有了意识,想要迫不及待的破壳而出,看看着个世界。 前些时日白鹤将蛋送来,并且留给了秋虹一枚玉简,没再多说什么,便悄然离去。 秋虹自是收下,没办法,谁让是自己应承下来的事呢。 这些时日,歇息的空当里,他也会拿出白鹤留下的玉简,稍稍看上一番。 浏览的同时,也顺带的将经文念出声来,算是给这小家伙提前做上一番教育培训。 原本没想着会有什么收获,却不曾想到,它竟然会随着秋虹的语气而摇动。 倒是让他多有惊奇,心中赞许,不愧是灵兽诞下的子嗣,生来便有不凡之处。 如此,这项活动,便成了每日安排在日程上,雷打不动的一件事。 或许要还要一直持续到它破壳而出的那一天,才会告一段落。 “采云烟气......相互而生。” 秋虹将最后一句经文念出,挥手散去玉简投射而出的光幕。 经过一些时日的参悟,他倒是对于白鹤修行的这门功法有了那么几分的了解。 知晓其是一位青冥祖师,为自家鹤儿特意创出的,随着那灵鹤生出子嗣,这才流传开来。 到了如今,倒也能称的上是一门根本道决,灵鹤一族的。 “修行需要一种特殊的灵植,云烟木吗。” 说来这法诀繁复,他也不过是看个大概,但其中内核还是有所了解。 便知晓,所有鹤儿想要修行这门真功的基础条件便是要有一株云烟木。 有了这云烟木吞吐灵机形成的烟气,这功法才能开始修行。 否则,仍由你是参悟出花来,你都休想要修出一丁点灵气来。 “却是有些麻烦了。” 尽管这鹤儿尚未出生,但秋虹还是不由为其之后做些考虑:“这白鹤也是,自家孩儿留了功法便走,却是太不负责任了些。” 整个云烟木那是不要想了,云霞山上灵鹤群便靠它活着呢。 若是自己,将那株灵根挖了回来,怕是顶不住成百上前只灵鹤的围攻。 更何况,人家上面还有只陪伴在大佬身边的老祖宗。 虽然自己初心也是为鹤,但怕人家却是不会这般想。 “不过,若是求一截枝干的话,或许有些可能。” 秋虹琢磨了几天,倒是有了些想法:“可以尝试一下扦插的方法,看能否让其存货下来。” 至于扦插的载体,他日常修行地方的那颗大松树便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如何获得这么一根枝干,也是个问题。 秋虹想来,还是要将此事抛给灵鹤,作为老父亲,总不能撒手不管的吧。 遂掏出鹤牌,将如此的念头传输而去。 等待着其的回应。 毕竟看这情况灵鹤出生在即,试验云烟木的枝干能否成活尚还需要时间,却是耽误不得。 毕竟,作为日后自家牌面的坐骑灵兽,秋虹自然是要下些功夫去精心培养的。 全然不会像是竹熊、青牛这般,任其肆意生长。 等待的功夫里,秋虹起身去了院落中。 临河而立的木屋大厅在这些时日秋虹的劳作下,已经搭建好了整体的框架,梁木檩条已上,只等他铺上木板,再盖上薄草席,即可上泥铺瓦。 估计在过个十多天的时间,这间屋子便会完工。 满意的打量一番自己的作品,他便往二气藤那边走去。 种植下的杏核也生根发芽,长势良好,此时已经探出头角,有了一段不小的枝干。 秋虹用竹片在它周围,小小的围了一个保护的框架。 以免竹熊和田茹这两个不省心的家伙,在玩闹间就把它一脚踩个稀碎。 摘下这段时间稍稍大了几分的二气葫芦,探出真气查看。 灵机强盛了几分,但内里禁制还是那个样子,没什么长进。 光靠其自己生长,吞吐灵机祭炼,怕不是得过上数年方能祭炼上一重。 而且还是前面教为容易的,越往后需要的时间便是成倍的增长。 “所以说,还是得尽快的成就神识啊!” 秋虹将葫芦里最后一口从山下涑玉镇里打来的酒浆吞入肚中,道:“还有谪仙剑的祭炼也耽搁不得了,最近其上异常越来越明显,还是要早些探究到根源,” “不过最多十多天的时间,倒也无需太过焦急。” “一切,随之自然便好。” 随着这间木屋的即将完工,秋虹那种念头跃动的感觉便越是强烈。 就仿佛将要在某一个瞬间,他识海里打磨到纯净至如的念头之中,便会蹦出一点灵光,从而神识自成。 但就算知道自家修行机缘再此,秋虹也从不曾说加班加点赶制木屋,从而忙碌异常。 他依旧是那般的不急不缓,累了倦了便休息,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 因为他心中明了: 建屋的过程,便是他心灵上的一种修行。 而修行这种事情,从来就不是你强求便能得到的东西。 唯有顺其自然,方是此中真理。 晃了晃葫芦,秋虹将其重新挂在藤蔓之上。 自有灵机吻合,让其再度生长。 而自从它其中装了些山下的酒液时,这只葫芦便总会在夜晚的时分被取下,秋虹会对着火焰与星空,倒人粗糙的杯中,小口嘬饮。 酒与月,这般相配的,古来便有。 所谓传承雅致,便是如此。 少了酒,对于生活与修行的影响并不大。 只不过是在某种程度上,略微的降低了一点格调而已,秋虹并不在乎。 况且,若是肚中馋虫实在是痒的不行,也可厚着脸皮去董师兄哪里蹭上一顿,想来他也不会介意。 感情嘛,都是蹭出来的。 估计在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二气葫芦没有了再度被取下来的机会。 便是日后的祭炼,秋虹也大多会是这般施为。 也正好,可以让其安稳的生长些时日。 似乎这灵根在跟了自己之后,就没有过几天的安稳日子。 秋虹不由的摸了摸鼻尖,总感觉自己有那么几分黑心的老板的样子。 远远望去,靠近竹林中开辟而出道路的末端位置。 田茹手中拿着储物袋,隔上那么一会,便会在一旁的空度上放出一块分割打磨的很是齐整的青石长条。 继而有一个黑白相间的身影,将其翻转几下,寻到粗糙的那一面,轻松的抱起放到挖好的坑洞之中,然后再用浮土填平,踩踏解释。 他们两个的后面,则是尘土飞扬。 穿山甲模样的黄有德挖埋放青石的坑洞,田茹负责青石的取放,毕竟除了秋虹也只有她能用得储物袋,而竹熊便是出卖自家的力气,负责具体的铺路事宜。 如此,三个家伙配合的倒也是相得益彰。 虽然由于储物袋大小的原由,每日也只干上那么一趟来回的活。 但架不住时间日久,也算是即将完工了。 收回视线,秋虹不在关注他们。 许是三生泉意让自己面部失了表情的缘故,看起来冰冷严肃异常。 这些时日里倒是让田茹乖巧的很,稍一严肃说话,她便乖乖的去练剑修行,打磨体内灵气。 此时的干活,也是在是功课完成之后,方才去做的。 可谓是,换了个人一般。 这下子让秋虹心里有些疑惑:“难倒是我以前笑的太多了?” 便打定主意,便是再过些时日,祛除了影响,也要再他面前装出一副面无表情的冰冷样子。 无它,这都是师兄为你好啊! 不远处的石坑里,石灰已经消解完毕。 秋虹挑起一些看了看,感觉质量还不错,可以用之将房间内的地面重新铺一下。 这主要是为了防水防潮。 步骤比较简单,取些泥土同消石灰混合,搅拌均匀之后铺在屋子里即刻。这种混合物虽然不会吸水,但是对于潮气的隔绝作用比较出色。 再加上屋子里一直就在熊熊燃烧,日夜不断的火塘,更是能够让屋内的舒适程度提高一些。 虽然秋虹在烧制瓦片的空闲里,也顺手烧制了一些青砖,但砖块的用处还是颇多,目前并不适合用来铺地。 倒是先花费了些时间,给一旁的棚子做了个围墙。 有三尺高,算是一点保护,用了混合的泥做粘合。 顺便,还给里面铺了混合土,做了下防水。 这里日后便会当做柴房,储存木柴以及木炭。 对环境一点点的进行细微的改造,最终将其变成喜欢模样。 这件事,终究是让秋虹感到舒服的。 第67章 寻铜矿扦插灵根 山中无时日,倏忽几日过。 又经历过了三次太阳的起落,在第四次红霞升起的时候。 秋虹终于是见到了在云端展翅而来的白鹤,它口中衔了一截青绿树枝,枝叶上始终缠绕这一股淡淡的云烟之气。 “看来这截云烟木的枝杈,得来还是很费力气的。” 他看着白鹤有些凌乱的羽毛,心中如此想到。 却也不曾起身,只是停了采气的修行,内里仍在打熬真气。 也不起身相迎,只是将五斋从一旁抱起放入怀中,寻了件事做。 大家都是熟人了,自然无需那般客气。 白鹤在空中盘旋一阵,发觉到了秋虹的位置,便振翅而下。 落到他的面前。 只是在落地的瞬间,微不可查的踉跄了一下。 也不先开口说话,灵光缠绕,首先将那截云烟木送到了秋虹眼前。 “秋真传,你要的云烟木枝干我为你拿来了。” 它梳理着自已有些纷乱的羽毛,道:“不过,若是培育不成,待鹤儿成年之后,也可让它前往云霞上修行,却是无需太过费心。” “本来的话,我便是如此考虑的。但真传有求,况且事关鹤儿,我身为生父自然不会拒绝。” “真传且看,是否合用。” 又问道。 秋虹先是点了点头,算是了解了他的想法。 继而在五斋喵呜不乐意的叫声之中,腾开撸毛的手,将灵光托付的那一截枝干取下。 不长,也不过就是他小臂左右的长短。 青绿色的主干,上面挂着寥寥三片白云一般色调的叶子,树叶脉络却仿若是由彩色云霞勾勒而成。 微微的有些绚烂。 便是不用真气探知,秋虹也能察觉得到其上不断溢散而出的生机,以及那在叶片之间盘旋缠绕云烟之气。 只不是,这两种气机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缓缓的消逝。 底下断口处,斜着带了一片树木组织,翻转查看,断口处平滑但也有浅绿透明汁液渗出。 很显然,此物是方方从树上砍下来的无疑。 尚且新鲜的紧。 “自是合用的。” 秋虹道:“不过能否培育出一株新的云烟木,我却是心中无底,不过是尝试一番罢了。” “不然灵鹤出生,无有相合之环境供其成长,却是十分不利的。” “有劳真传费心了。” 白鹤一双眸子露出感激的神色。 秋虹摆手,平淡说道:“我之灵兽,自是要上心的,倒是无需感谢。” “只不过我之身份不便,难以去求这云烟木枝杈,倒是多有劳烦与你。” “真传言重,应有之则罢了。” 白鹤将身上凌乱的羽毛梳理平整,言语中带了几分恳求味道:“还望真传日后能让小鹤见上一二面,决不扰真传清修。” “何出此言?” 秋虹依旧是那般淡然语气:“待它出生之后,我自不会阻碍你等想见。就是,莫要将其拐跑便成。” “多谢真传,小鹤自然不会做出此事。” “不过是一解相思罢了。” “嗯!” 秋虹点了点头,研究起手中的灵根枝干来。 灵鹤见此情况,小声告别,悄然间振翅离去。 却是走的果断。 “这就是灵根?” 秋虹翻来覆去的将真气灌注其中,细细查看,不放过任何微小之处。 却也不曾发现探究出什么东西来。 只是发现了那叶片间缠绕的云烟之气,果然是一种颇为奇妙的灵机。 有些像是这云烟木吞吐自然外界灵气,从而排出身体的一种废气,却更像是此物本身衍生而出的一部分。 甚是奇妙。 至于更多的,秋虹便未曾发现。 不过其内里生机在不断流逝这倒是真,若是放任不管,怕是过不了多久便会化作一截枯枝,在屋现在的神异之貌。 所以说,时间金贵,还是耽搁不得。 于是乎他便伸展双腿,准备站立起身。 五斋懂事的从他怀中走下,趴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 站立到大青石之上,他先是打量一番这截云烟木的断口之处。 还好白鹤尚且听话,并不是干秃秃的斩下一截树枝来。 如此一来,倒是省了秋虹的不少功夫。 手指间缠绕着剑气,在断口处轻轻抹去,将那有些干枯的一层削去,漏出里面新鲜的部分。 继而,他几个闪烁,站立到身前松树最靠近顶端的枝杈上。 然后在最上面有些显的细长的主干上寻了一块地方,用剑气划刻出一横一竖,竖不出头。 继而扯开树皮,休整成合适的模样,无需正好吻合云烟木的断口,却是要稍微大上一些。 最后将那截云烟木插在其中,松树皮合上,正好能盖住一点的边。 滴上几滴早间从田茹葫芦里倒来的生机灵液,再有早就准备好细绳紧紧的缠绕住。 如此,秋虹能做的事情,便算是完成了。 毕竟他前世也并非是研究植树之人,此般方法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稍有了解罢了。 而此世培育灵植的道书里,可没有讲该如何将一株灵根的枝杈再培育成新的灵根方法。 “好了。” 秋虹拍拍手,看着被紧紧缠绕住的那一截枝干,幽幽说道:“我能做的便是如此了,至于活与不活,却还是要看你的造化了。” 先前不知,此时明了自家养大的鹤儿也能去云霞山修行,那他自然便没了那般担忧的心思。 成了便好,若是不成也有退路可走。 不过便是耽误些修行的功夫,又不是从此往后修行不能,秋虹自有法子为其弥补回来。 如此一来的话。 “且顺其自然吧。” 秋虹轻说一声,下了松树,慢悠悠的走在青石道路上。 身后,五斋摇晃着长长的尾巴,亦步亦趋。 ...... 秋虹那只最初编制的竹篓散掉了。 使用许久,他终于不堪重负和磨损,寿终正寝。 历经修补的背篓没有撑住考验,在秋虹将几块手掌大小的青石,装入满满背篓中,在背起来时,散落了一地。 看看崩散在地的那些竹条,秋虹默默的将它们收起来,抓着返回了山崖之上。 那些青石就先扔在了哪里,左右不过是些石头罢了。 竹子生长的很快,一场大雨过后,竹笋很快便会破壳而出,生长为一株株青竹。 即便是经过秋虹如此的砍伐,竹林也不见缩小分毫。 这一次,他挑选了颗生长有些年份的老竹,长时间的灵机浸染之下,让其有了几分不俗之处。 竹竿并不粗,只有碗口粗细,色泽光亮,透着些灵韵。 秋虹拍打这竹子。道:“是颗好竹子,也是个好材料。” 虽然不凡,但没有生出灵智之物,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自然是斧头哐哐作响,将其干脆的砍到,抬回院子中。 处理一番,片成竹篾。 旧竹篓离他而去,正是机会更换更坚固更耐用的背篓。 若不是竹熊送他的那截竹子生长太过缓慢,此时方才有三尺高,他定然是会用那跟妥妥是灵植的竹子来编制新竹篓的。 而且也是时候去查看一番四周诸多山头,是否存在矿物类的矿藏的存在了。 在这些时日修建自家木屋的过程之中,秋虹明显的感觉到,恐怕凭借自己这修行尚浅只是理论丰厚的新手木工水平,怕是不可能单凭榫卯工艺,就能稳妥的将房顶安置好。 还是要寻求一点点外力的帮助,比如说钉子之类的。 虽然说,依靠着强大的学习以及动手能力,大厅构架全部由榫卯而成。 但屋顶却是不同于其它榫卯之处,木板若是打孔,填充木契子,那还不如他寻些矿石回来,冶炼浇筑成钉子,这样来固定的好。 接下来,还是挖些矿石冶炼,这样才靠谱一些。 将凑过来捣乱的田茹撵走,让她无事便去和黄有德祭炼太乙生生葫芦去,莫要打扰自己,秋虹继续低头编筐。 石桌上,红泥火炉上面的水壶已开,水花翻滚之间,他倒入茶壶之中,冲泡了一壶茶水放在一边,手上慢悠悠却沉稳的编制着。 由于修行之故,力气远超常人之属,而且手指间的灵活性更是如此。 在他手里,有些坚韧的竹篾也如同柔软的布条,手指快速的按压穿梭之间,便将这只格外坚固的筐子编制完成。 仔细瞧来,比原先大了几分。 轻轻拍上一拍,还挺坚固的。 把之前夜晚闲时所编制的绳索从墙壁上取下,秋虹灵巧地将绳索结成几股背带,固定在筐子的两侧,完成了最后一个步骤。 拎在手里看了看,倒也颇为满意。 便淡淡的对自家这个新筐如此说道:“希望你恁坚持个一年半载,最起码......” 他将目光望向了二气藤旁,迎风舒展的金黄色竹子上。 昨日下雨,林中便生了许多五颜六色的蘑菇。 秋虹待雨停时,采了些看其来安全些的,晾晒在编制的大竹盘中。 今日午间便炖了一锅菌汤,石板上烤了些兽肉,充做饭食。 与田茹竹熊吃完之后,又饮了一壶清茶,秋虹给嘴巴施了个祛除污垢的术法,尔后将新鲜的竹筐背在背上,便就下了山崖。 离树精在远一些,大概是翻过三五个山头的地方,哪里似乎是一片山谷。 秋虹琢磨着,或许那便能有些发现。 当然最总要的是,他从怕死的树精中得到了一些消息。 它的鸟儿朋友曾经在那边发现了一些绿色的石头,奇奇怪怪的,引为谈资,同它絮说。 他慢悠悠的晃荡而去。 路过树精之时,还同它打了个招呼。 却见得胆小的树精依旧自顾的瑟瑟发抖,不敢搭话。 继续往前走去,耗费了些功夫,便到了它所说的地方。 那时一片沟谷。 里面草木稀疏,荒芜一片,也见不着什么野兽痕迹。 却唯独的,有着大片的鲜绿色石头分布着。 “孔雀石?” 得益于前世的职业经历,秋虹对于这些矿物类东西有那一丁点的记忆。 走到旁边近前,将背篓放下,他驻足观看。 团团簇簇鲜艳明亮的绿色石头,在地面上凌乱的分布着。 那时极高品味的孔雀石,偶尔还能在夹缝之中看到深蓝色的石青石点缀其中,不过数量较少就是。 而石青石便是蓝铜矿了。 至于在更深处的地方,秋虹还看见了一些暗红色的矿石,那些是赤铜矿。 根据他的经验而来,孔雀石是一种古老的玉料,通常雕刻做吊坠、蛋面,但也亦可做印章之料。 而它和石青石也会充做一种天然的颜料,磨制成细密的粉末被世人而用。 绘画之时,这两种自然柔和、倩而不俗的色彩,往往能够渲染出波澜壮阔、层次分明的作品。原本就不俗的画作,再添几分风采。 再加上其价格并不昂贵,故而很受凡俗中文人墨客的喜爱。 拿着斧头,秋虹在周围敲敲打打查看着,不时的采下一块矿石,扔到背后筐中。 然后在诧异之中,察觉到这些矿石无不例外的含有不俗的灵机波动。 也就是说,它们并不简简单单的是一种矿物,而更应该用另外一种名字来称呼他们。 那便是:灵材。 虽然秋虹不知道原本普通的矿物在掺入了灵机之后,会产生如何的变化,但这并不妨碍他进行金属冶炼计划。 总不能,练出的它还不是铜了吧? 孔雀石和赤铜矿都很好冶炼,秋虹将那些纯矿石,砸下来装进背筐中,直到筐子冒尖,储物袋里填满。 他这才轻盈迈步,返回到意不坪上。 如此往返几次,特意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就堆起了一座小矿石山。 这里的铜矿品质相当的好,而且属于浅表层极易采集。 更为难得的是,伴生矿物中秋虹还发现的棕色半透明的锡石,他俱都采集了,挑选其中高品质的部分,运输到院落之中。 这种矿物,对于冶炼铜来说非常之重要,还好铜锡伴生的情况较为常见,没有再为难秋虹。 将锡掺入铜中做合成金,就是青铜,强度很高且熔点较低,易于铸造。 于他这般的新手而言,最是友好不过了。 而且,在没有找到铁矿石的前提下,若是想要应用金属,铜合金是最佳的选择,更何况冶铜可比冶铁要容易的多。 就是? 秋虹在采矿过程总,念头不由的探测到地下一股浓厚的灵机波动。 “铜母?亦或是一道地脉煞气?” 他小心的猜测着。 但在发掘完这片矿藏之前,他并没有什么探究的心思。 第68章 建窑炉冶炼铜锅 晚餐有些丰盛,锅里炖的是竹鼠。 这种在竹林中源源不绝的美味小动物,在捕捉到之后,破皮洗净,切成小块状加水焯制,再换水放调料之物炖煮。 待其快熟之时,放上盐,放入雨后冒尖的竹笋块和剥好的板栗,增添上几分鲜味。 焖上一阵子,香气便溢散满整个竹屋之中,甚至在竹林里飘荡。 田茹和竹熊捧着碗筷,眼巴巴的看着等待食物出锅。 便是五斋也抬起了头颅,轻嗅了几下。 忽然就觉得碗里的鱼,它不香了。 秋虹揭开厚实的木板锅盖,凑上前去,深吸了一口气。 真香! 几个圆滚滚的看起来像是植物块根的东西,埋在火塘里的灰烬之下,用竹棍一一将其夹出,便见其被火焰烘烤至焦黑,掰开之后软糯可口,这是今天的主食。 却是在山林之中,随意采回来的黄精、葛根之类。 吃来虽然有些奇怪,远不如红薯、土豆之类口感上佳,但也不错,别有些滋味。 更况其内灵机韵养药性,入了体内也能滋养几分身体。 于是乎,他便将大部分的烤好的黄精放到田茹碗中。 立马就得到了一个愁眉苦脸的小姑娘。 “师兄,不吃这个好不好?” 天茹看着锅中的肉块流下口水,却是对着黑乎乎的东西没什么兴趣。 然而在秋虹直视的目光之下,只能拿起,不情愿的咬上几口。 炖好的竹鼠肉质细嫩,鲜香无比,板栗细腻香甜,放入不久的笋子甘脆。 真是山中难得的享受。 秋虹浅尝一些,待分食完毕,自有竹熊刷洗碗筷陶锅。 时日愈久,它愈发乐在其中,而且秋虹发现这竹熊似乎并不单单满足与品尝美食,对于制作好像也有着很大的兴趣。 完全不像田茹一般,只知道胡吃海喝,却不懂的关心自家师兄,接过这每日做饭的厚担。 “这不错。” 在院中饮茶消食的秋虹点头说道:“可以尝试着往这方面培养,食谱之类的书籍,我记得小西山星辰阁里,还是多得很的。” 竹林里的道路重新铺设修整完毕,竹熊和黄有德有陷入了无事可做的境地。 身为此中主人,自然是要为其寻些事做的。 现在既然发现它有这个爱好,自然不会阻拦就是。 要知,妖类的寿命可通常要比人类修士要长的多的。 竹熊自然也有足够的时间来打磨自己这项喜欢的技艺,至到臻至化境。 秋虹也乐的如此。 想着,看向竹熊的眼神便变了几分。 培养竹熊成为一名出色的大厨提上了日程,不过此时条件简陋,也只能让它先看着,没什么练手的机会。 而且从山上带来的陶锅也太小了些,面对道场中几个吃货的大肚子实在是有些不够看的。 所以饭后常态便是,竹熊自去觅食,寻些竹子再回味中填饱肚子。 而田茹则是从法令中摸出些涑玉城中买回的小吃食,不断的扔到嘴里,嘎吱不停。 若按她的话来说,便是塞缝。 秋虹懒得管她,任其自便。 至于前些日子烧制的陶罐,它们虽然大了些,但其实并不很合适做为锅来使用。 它太过于的脆,不够结实,而且由于烧制材料以及方法的问题,里面可能还会有许多的暗伤。 比如说,前些日子。 秋虹就尝试着使用,便有罐子碎了,不仅仅浇灭了火塘,还将一锅肉食掉在了灰坑里。 着实的,让人有些恼怒。 虽然之后也没浪费,冲洗了一番便全进了竹熊的肚子里。 但让秋虹想来,或许比起铸造一些青铜工具以及钉子之类,自己应该先想办法先弄个锅。 毕竟铸造工具或是铸锅,都需要在冶炼铜和锡之后,将铜配比成合金,这需要一个大炉子来带来更高的温度。 甚至于铸造工具要更难一些,应为它们需要种种的要求,要仔细调配,寻找出最合适的合金配方。 这样一来,铸造出的工具才合适耐用。 大号炉子的建立并不存在困难,除去炉子形状以及高矮需要一些实验之外,铸造自然也需要更多的燃料和原料。 但是自己,自然是不缺将这些准备好的时间和力气的。 作为一名修士,身体几经淬炼有的力气,也从不缺乏时间。 而提升烹饪的硬件,对于满足道场里几个吃货的肚子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虽然工具是提升他生活品质的必备之物,但秋虹还是决定先搁置一下。 也算是先找找经验。 想到这里,他便决定,先浇筑出一个铜锅来,然后再思考工具的事。 但所铸造的锅也不用太大,够两三个人烹饪即刻。 这样,他每次也就不用只是浅尝一点,而是能够放开了去吃。 至于竹熊? 那家伙的肚子是填不饱的,还是去啃竹子来的实际一点。 又或许日后,它学得一身厨艺,便可自己投喂自己。 但是现在嘛,秋虹只能说,可以在保证田茹八分饱的情况下,让它尝尝鲜。 谁让她还是个孩子呢! ...... 秋虹虽然并没有在河谷与院落间往返几次,但有着储物袋的存在,他积累的矿石并不在少数。 之前所攒下的那些燃料又用之不完,于是在第二日结束了早间的采气修行之后,他便直接开始建造冶炼炉。 这个冶炼金属用的炉子首先要大,但如果这样的话,用泥土制作,便太过费事了一些。。 想了想,秋虹寻了些合适的青石,以及之前烧好垒柴房墙壁剩下的砖,不用粘合剂的情况下砌了座炉子,不到一人高,肚大口小。 之所以不用粘合剂,想来日后也是会拆,便不要浪费材料。 然后里面涂上厚厚一层泥,底部留下进出炭出口和铜汁出口,尔后填入木炭和矿石。 点火,随着炉子温度不断的上升,铜矿石遇热分解,在密闭的环境下发生一些列的反应变化,留下铜。 木炭燃烧产生的火焰温度足够高,最终铜被融化,变成红色铜汁水,顺着预留好的流出口来到外面。 被秋虹用提前准备好的带有凹槽的引流石棒,引入到地面上一排小坑之中,经过冷却变成一枚枚的铜锭。 不断的投入木炭,自然的也在不断的将矿石投入其中。 秋虹直到将柴房中炭池里的木炭消耗了大半,又将昨日所收集回来的那些矿石全部都消耗殆尽,这才停下火来。 赤着手将地上一批又一批,触摸上去依旧有些滚烫的铜锭收好。 查看一番。 由于炉温足够,木炭品质不错,矿石的品味也高,所以这次的冶炼行动很是成功。 待其完全的冷却下来之后,这些铜块闪烁着黑黝黝地光芒。 就像是堆聚集在一起的炉渣一般,因为其中混合了些木炭、灰烬,甚至于是泥土石子之类的杂质,所以这才不是纯铜的那种紫红色泽。 不过能够靠着这简陋的工具将其冶炼出来,便算是不错,秋虹并没有太高的要求。 虽然说,这些矿石同样属于灵材一类,也可以使用水炼法来祛除杂质。 但一来,若是使用水炼法来锤炼的话,每一块矿石便要消耗一道秋虹根本法力,要想将这批矿石淬炼成,怕是得把他数月间积攒的都消耗完毕,怕也还是不够。 二来便是,那样炼制出来的铜,可以说是真正可以用来炼制法器的材料,他不过是要浇筑几个锅而已,尚且用不到如此东西。 当然,若是日后需要处理一些独特的食材,那时再炼制一套法器厨具,也不算迟。 现在就没有那个必要了。 铜锭先放在一旁,用来做配料的锡,冶炼起来那就更是方便不过了。 反正其用量少,秋虹只是用之前烧石灰以及砖瓦的那座小窑,就快速的烧制了一批锡锭来。 尔后便将其放置在炉子上的陶罐里,加热融化,继而提纯。 接下来的一步才是最为费事的,那便是将铜锡配比做成合金。 这依然是需要能融化纯铜的高温,还好冶炼铜汁的大炉子,足以满足这个条件。 为了让热量更好的汇集,秋虹又在炉中增添青石消减而成的多孔格栅,将燃烧与冶炼分开。 继而寻来一个装水用的陶罐,装上这些炉渣一样的铜锭,放在炉中格栅上,填入木炭用高温加热。 在这个过程之中,秋虹也并没有闲着,他需要不停的将手伸入炉火之中,摇晃那个陶罐,直到将那些含有杂质的铜锭提炼成纯铜,倒进预设的坑洞里成为纯铜锭。 好在有真气可以化作灵光护体,这一个过程于秋虹而言并不算是一件难事。 但若换了其他修士来? 恩,他们大概率会按照炼器的法子来,而非是像这般的凡俗手段。 不过,谁让秋虹对于火法炼器一窍不通呢。 没有着急的去融制合金,略微的琢磨了下,秋虹开始在一旁挖坑,以泥石板制作浇筑的外形。 锅分数种之类,炖、炒、煎、汤...... 秋虹从中选择了两种,一个肯定是深口大一些的炒菜炖肉煮汤三合一,而另外一个可以是平底煎锅。 理论上来说,使用陶器也可以制作模具。 不过,秋虹只是用混合了些许沙子的粘土,制作了一个大些的两层半圆球体中间留着半寸不到的空隙,以及一个圆饼形状的浇筑用模具,并且在边际围好,放置待用。 之后,那个大炉子这才被点燃起。 闪这紫红色光芒的纯铜锭和锡锭,一同放置在陶罐里,然后在放入其中。 熊熊燃烧的火焰,将铜融化,然后和一起放进去的锡块逐渐的融为一体。 秋虹特意的多等待了一些时间,让其有足够的功夫充分融合。 而后再灵光的护持之下,他自然是不畏惧区区木炭燃起的火焰,将手伸进火炉中,端出陶罐,放置在地上。 青铜在冷却的过程中,并没有什么形变,故而陶罐冷却火候,可以看到明显的青铜痕迹。 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时刻,就是最后的浇筑。 双手捧着罐滚烫的铜汁,轻轻倒进半球上面预留的孔洞中,直到满溢。 看似平静的金属汁液,在到进孔洞之后,在磨具里发出滋滋的响声。 喝了几壶茶,约莫着过了三刻钟。 秋虹觉的里面的铜锅已经凝固结实,便就轻轻敲开最上面一层的泥土,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嚯!这卖相可真更冰雹打了似的。 秋虹自语,面上没有表情,只不过语气里有几分笑意。 在这关键的浇筑成型一步上,他不出意外的出现了大失败。 铜锅之上遍布气泡空洞,一个个的,大大小小,坑坑洼洼,那些个头大些的已经可以看到下面的泥土。 这也是为何说其像是被冰雹打了一般。 而且,关键的地方在于还有些地方尚未彻底的浇进铜汁,就像是被人啃去了一块,整体显得破破烂烂的。 总而言之,就是十分丑陋。 而且从功用上来说,也完全的不合格。 毕竟,没有人会想用一个底部漏孔的锅来炖菜的吧。 初次的尝试,可以说是完全以失败告终。 不过还好的一点就是,青铜依旧还是青铜,并不会因为形状的改变,而发生形质上的变化。 回头将其砸碎了重新融化,自然可以继续用于浇筑物件。 将翻车现场收拾一番,略微的做了些总结。 秋虹认为,原因自然还是出在模具质量的问题上。 一是现挖出来的泥土本就潮湿,竖起在滚烫沸腾的铜汁倒入后形成气泡,那这便是这个失败铜锅上气泡孔洞的由来。 二来就是内里不够平整,且排气不佳,因此导致铜汁流动不均匀,造成缺口。 接下来再尝试时,可以考虑制作一种更为可靠的模具。 摇晃着茶杯,秋虹心中已经有了些注意。 身为一个剑修,具备锋锐的剑气,自然无需再去玩泥巴之类。 寻上几块青石,雕琢成模具形状,便不是更好。 对于常人困难的事情,于他而言不过是片刻之间就可完成的小事罢了。 将那些没有用完的青铜锭,以及多余的锡块放到一起,齐整的摆列在柴房地面上。 里面的砖块少了一些,变成旁边的炉窑。 中间炭池里,原本积攒下来慢慢当当的木炭,因为今天这几轮的冶炼消耗颇大,也急需补充。 而此时,天色已然渐晚。 第69章 有客自来品新酒 秋虹起身,清理了炉膛,将灰烬、矿渣,之类的处理掉,准备明日或是日后使用。 尔后,他走回到柴房之中,随手拿起一把扫帚,开始清扫他划分出院落的空地。 扫帚乃是用竹干和竹丫捆绑到一起制作而成,很结实,但有些硬,非常容易起尘土。 而且在这般粗糙的地面上使用,磨损还是很快的。 好在此处即便是竹林,但山风依旧是不小的,清扫中所扬起的那些落叶灰尘,一股脑的往竹林里扫去,很快便散入其中不见。 也算是为其生长做些肥料。 打扫完毕,他寻来罐子从面前河水之中盛满水,端过来四处撒了些,将灰尘压住。 夕阳已经渐渐的和远方的竹梢相平,橙红色的阳光斜斜照射过来,将空地上矗立的新窑炉,以及柴房之中那件失败的器件,照的明亮。 忙碌一天只为填饱肚子的疲倦鸟兽,纷纷投林入巢。 隐约间,可以见到远处枝叶摇晃。 再度坐在石椅之上,秋虹眼神顺着河流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无需再去想些什么,这美景本身就足以让人沉醉其中。 寻来一根带着叶片的枝条,逗弄着趴在石桌上懒洋洋的五斋。 可惜的是,它也只是轻轻拨弄两下,似是在应付着秋虹,继而又将头放在桌面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只是后面那奇特的尾巴,在空中追逐缠绕着。 “你呀,怎么没有个猫样呢!” 秋虹倒也习惯了自家这猫崽的成熟模样,见它不搭理自己便安然的拨弄起红泥小火炉中的炉火,让其从半熄灭的状态燃起,更旺盛了些。 然后去了趟山顶,打来灵泉水,安然煮茶。 却没过了多久,甚至一壶水还没有烧开,便听见后面一阵匆杂的脚步之声传来。 落地厚重的是竹熊,轻盈些的是黄有德,而只有拨动灵机声响的却是青牛。 它身为精怪,还是要比这些妖类更容易亲近和拨弄灵气。 因此,它能在脚下落地之时凝聚小小云团,倒也是正常之举。 至于田茹,她自然是不会走路的,坐在竹熊身上才是她的最爱。 “回来了。” 秋虹背对着一人一精怪二妖类,轻声道:“可曾有什么收获?” 每日下午时分,田茹结束剑术修习之后,便会带着这几个家伙在碧头峰周围游荡,搜寻一些灵药之类。 找到了,也不摘回取下,只是摄取上几分生机之气,补充下乙木生生葫芦里的灵液。 虽然竹熊身为本地妖,但它之前的活动范围也不过是山崖上这片竹林,也就是最近方才会去上别处。所以它也不知这茫茫山林之中,何处有些灵药生存。 不过是载着田茹乱逛罢了,有无收获全凭运气。 哗哗。 田茹轻轻摇晃着手中葫芦,耍宝一般在他眼前环绕。 “看来是收获匪浅。” “那时自然的呀,葫芦会感应到附近的灵植的,又无需我去寻找。” 秋虹却是不知她这葫芦还有着功用,不过也不见怪,毕竟他非是法器之主,其有何本领自然还是主人最清楚。 田茹将葫芦放在桌面上,一本正经的说道:“师兄,又到晚上了,我们吃什么呀?” 双手拔着桌面边缘,她努力的睁着大眼睛,目光炯炯的看着秋虹。 火炉上水壶沸腾,秋虹不急不缓的将滚烫的热水倒在茶壶之中。 尔后,探出手臂捏了下田茹越发圆润的脸颊。 轻声道:“这些日子肉食吃的太多了,却是要换换口味。” “好哦,换什么?” 田茹好奇的问着,没有着急挣脱他作恶的手指, “吃果子。” “师,兄!” 她飞快的挣脱了秋虹,然后很是不开心的跺了下脚,一把拿起自家的葫芦溜走了。 却是又去浇灌那三株灵植去了。 说来也怪,杏树和那竹子长势都颇好,却唯独那种下的蘑菇没什么反应。 即便田茹早晚都会各一次浇灌上几滴生机灵液,也不见丝毫的长势。 “许是水土不服,适应不了。” 闲暇时间想起,秋虹会如此猜测道。 却也翻遍灵植类的道书条目,也不曾寻到关于这种灵植的相似之物。 只能作罢,顺其自然。 见田茹愤愤的走开,秋虹只是轻摇了摇头,不做理会。 最近属实是吃的有些油腻,没见她那小脸都圆润了好几圈。 修行时不下苦工,一到吃饭的点比谁都积极。 秋虹真是要打压一下田茹这股不正确的风头,先再让她吃上几天果子再说。 到时,看其表现,再做决定。 倒是不妨将此作为激励她修行的一物。 想到这,秋虹便觉得此法可行。 具体实施,就从今晚起。 面上尽力扯出一点浅笑,他在杯中填入茶水。 真气涌动而出,将柴房筐中采掘铜矿石时,所发现的天然银块拿摄而来。 上下打量几番,纯度尚可,倒也无需再冶炼提纯。 况且天然银通常与其它类金属形成合金,正好合用,不然若是纯银那便太过柔软了些。 铜锡伴生矿周围,大概率可以发现天然银和天然同,采矿时遇到所遇到的一些都被他采了回来,放进屋里。 那些天然铜,已经被白天和锡一起熔炼为青铜,而这银块由于可塑性不错,他便准备用其做点东西。 把银块拿在手中,随意揉捏。 念头探知之下,秋虹能察觉的到其内灵机已经融合在这银块的每一处。 这东西,已经不能单纯的称为银来说。 或许,将其叫做银精更为合适一些。 算的上是一种常见的锻器用灵材,炼制寻常飞剑之时,便常会需要混杂些这个东西。 不过现在,它却是在秋虹手中体现不出最完美的用途。 只能委屈它,勉强的做一发簪之用。 之前随意用木头雕制的木簪已经损坏,前些时日一直是披散着头发,干活时便用一段青树枝代替使用。 此番,秋虹计划着,将其替换掉。 ...... 第二天早上,修行完毕的秋虹肩上扛着五斋,悠然的往院落中走去。 准备回去再度清理一番炉膛,继续开工,却看到不远处有人向山崖上行走。 看见秋虹望着自己,对方便开口说道: “秋师弟,师兄又来打扰了。” 非是喊叫,声音却是清晰的在秋虹耳边回转。 “喵喵!” 惊的五斋弓身立起,连连四处打量。 虽常懒散,显得有几分成熟,但也不过只没见过世面的小猫崽罢。 没见得几分修行人术法,却是显得有些没见识了。 来人不高,白衣蒲扇,手中用草绳网兜,兜着几个坛装之物,却正是道场在缘来山的董师兄。 作为修为不知有多高的修士,他却并没有向先前一般,直接遁术化虹光现身到秋虹身后。 而是在意不坪边上山崖现身,行走而来。 这自是处于对秋虹的尊重,亦或是礼貌。 秋虹放下心中念头,迎上去道: “欢迎欢迎,董师兄客气了,只是道场简陋,还请不要嫌弃就是。” 说着,他给自己手脸以及肩膀上的五斋施展了个除垢的术法,让自己焕然一新。 身上衣物却是法袍,自然不染纤尘。 毫无烟火气息的动作,也让董师兄眼前一亮。 他大笑道:“你我之间何出此言,更况,这上崖小院之间虽杂却无几分乱意,更是自由几分韵味在其中哩。” “师弟倒是颇得自然之妙趣。” 这翻言论,董师兄自然说的是真心话。 从他眼中,虽然看到这意不坪的空地上,有树木堆积,小棚奇异石块并立。其内院落中,只是些简陋的竹屋、再建的木屋、窑炉、植物之类。 但是却能感觉的到这里那种自然和谐之意,似乎那些粗笨凡物,也变的灵动可爱起来。 此道场,可远比他之前见过的那些金碧辉煌或是玉石雕砌之类的,不知是高明了多少倍。 元神成就,一生不知见过多少修士以及道场的董师兄,自然明白这一切变化是由居住之人所改变。 这里事物,也是件件出自这位心怀道德自然意的师弟之手,才会在行动之间亦合乎天地灵机运转,显出不凡来。 “董师兄过奖了。” 秋虹回应道,尔后同董师兄一起走在宽厚青石铺成的道路上。 领进院落中,坐在搬来几经打磨修整的石卓边: “不知师兄今日闲暇,来我这山上,不然定要提前备上茶水。” 他寻来火种,将红泥小火炉引燃,座上水壶。 “却是窖中又有一新酒时日满了,便拿来与师弟共同鉴赏一番,不然一人品酒甚是无趣。” 说罢将手中网兜放在石桌之上,里面是三个红玉般鲜艳的坛子,用不知名的木头塞口。轻轻吸气,似乎可以闻到淡淡酒香。 这正是把秋虹当成了酒友,他心中涌上笑意。 得入青冥山门不久,朋友还不曾有几个,可能也就是罗衣罗师姐一人,白鹤或许能算半个。 但这酒友,一下子便有了两。 前由鸿醉,后有董师兄。 这倒是让人不由的心生几分感慨。 “多谢师兄了。” 秋虹道,他也不客气。 然后取来闲时编制的双层像是鸟儿巢穴一般的小竹盘,里面盛着些收集来的各式坚果,用以招待,董师兄倒是颇为喜欢的样子。 两人闲聊了几句,秋虹见水开了,便斟茶道:“自从山外归来之后,便忙于修缮我这院落,却是忘记拜访师兄,还望师兄莫要怪罪。” “哈哈哈,不曾,不曾。” 董师兄笑着,不多的头发随着头颅的颤动,来回晃荡。 伸手拽过一坛酒来,道:“我却是喝不惯这清汤淡水的茶类,还是品品我这新酒如何。” 虽是问句,但却不见疑问之意。 轻轻一弹,便将看似塞的分外紧实的木塞弹去,落到一旁。 秋虹身上一轻,少了什么东西。 继而一股浓烈的酒香味从中溢散而来,落入秋虹鼻中。 饮茶的手滞了一下,悄然间将其放下,然后拉开木制抽屉,从下面被其掏空做成储物之地的空间里,拿出两个近来新烧制的小杯来。 虽然没有挂釉,但看起来已然有了那么几分味道,器型端正,无裂无开口。 自然的将其中一个放到董师兄的面前,秋虹不动声色的接过酒壶。 倒酒之事,自然是要由师弟来做的。 董师兄笑着看着他,问道:“师弟可知这酒名?” 秋虹垂下目光,打量坛子内的酒浆。 只见其竟然宛如最上乘的琉璃一般,清亮而透明,却又闪烁着种种玄光。 红玉坛子的内壁之上,还挂着颗颗宛若黄豆大小的酒滴,摇摇晃晃,却就是不曾滴落。 许是离得进了,就香混着内里灵机涌入。 秋虹眼前,仿若是出现了一片炫目琉璃之光。 久久之后反应过来,这才想到董师兄还有一问,这才试探的回道: “琉璃光!” “虽非全中,但亦不远矣。” 董师兄满意的点头,更是笑吟吟的看着秋虹,道:“此酒全称为大赤琉璃光,你若称它为琉璃光也不错,至于何物所酿,那......” 他一脸不可说的模样。 伸手拈起一颗松子,轻轻一撮,坚硬的外壳便破碎,里面的果肉安然的躺在他的手心,抛入口中,咀嚼两下。 轻声笑道:“不错不错,此物正合佐酒。” 说罢,便轻端起酒杯,遥遥的朝秋虹一举,满饮而去,不见异常。 秋虹则不敢像他一般,他已经察觉到了这灵酒的不凡之处。 普通之酒,可不能单凭点点溢散而出的灵机和味道,就将他这么一个锻念走到最后关头的修士拖入幻想之中啊! 遂心生警惕,也怕在董师兄面前出丑,便小小的抿了一口。 却不曾想,还是出了问题。 只见他面上涌起红光,泛的通红。 而身体之中,在这一口酒下肚之后,转瞬间就像是有一一片火海在肚内翻涌。 眼前,再度出现了离奇之景。 只见天边潮起,宛若赤色海洋,在翻涌之中化为透明琉璃之光,充斥眼前。 与之对应的便是,肚中逐渐出现之中灼烧过后的清凉之感,火热的灵机涌入周身各处,继而缓缓消散。 “好,好酒。” 秋虹如此说道,脸上的红光缓缓退去,身上传来暖洋洋的感觉。 他明了,此灵酒具备淬炼身体之功效。 董师兄见他回复原样,这才笑道:“看来师弟你已经体会到了这灵酒效用,我辈还是要性命兼修方能成就坦途,可不能岔了路去。” 秋虹点头,自是明了董师兄在提点自己。 忽的又听他道:“师弟,可曾听闻天姥山?” 第70章 小筑得立碧水旁 送走董师兄之后,秋虹将桌上剩余的两坛灵酒顺手放在石桌下。 尔后将喝光的那个空坛子放在竹屋里,待明年丰收之时用来腌制些爽口小菜也是不错,或许也能用来做其它的作用。 至于这一坛,却也几乎都是董师兄一人饮完,他不过从始至终都是那一小杯罢了。 就这,也是勉强喝完,消化完其中灵力。 毕竟于此时的他而言,这般的灵酒却是太过高级了一些。 “喵呜!” 忽的听到一边传来低沉的猫叫声,转过头看过去。 “哈哈,你这猫崽,没想到还好这一口。” 秋虹指着瘫倒在桌子下面的五斋,有些意想不到。 只见它身边安静的淌着一个木制的塞子,上面残留的酒浆被舔的干干净净的,泛着水光。而它白黄的毛发则是散发着一层,淡淡的赤红色琉璃之光。 “无妨,且自运转灵力消化就是。” 秋虹安然坐下,道:“却也算是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舔的。” 凭五斋身体来说,仅仅是舔几滴残留下的酒浆,倒也不会有什么伤害,不过其中蕴含灵机还是太过丰厚了一些,怕是要花上几天的时间好好消化一番。 “喵呜......” 它又叫了一声,继而不再做声,应是听懂了秋虹所言。 见它无其他之事,便不再理它。 遂拿起一旁尚且温热的茶壶,倒下茶水,也算祛祛身体里的酒意。 转着茶杯,秋虹看向面前柴房里。 对着昨天积攒下的材料们,心中自有盘算。 冶炼出来的这些铜锭,多数呈长条状,像是一根根木材似的,并且不规则平整,在柴房空地中稍有些杂乱的堆成了一小堆。 旁边倒扣着个圆锅,外表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气泡孔洞,还缺了好几块,就像是一团饱受蹂躏的废铜烂铁。 秋虹心里计算着木炭池里所剩燃料木炭的数量,缓缓合计着。 对于铸造铜锅的想法和计划,他并没有因为一点点的困难而放弃。 但俗话讲的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秋虹准备在制作的同时,还要同时的铸造一些配合的工具,通过使用这些工具同时来提高劳动和饮食的质量。 他又开始在心中列举,自己接下来的工作中,需要用到哪些工具。 其实想着颇多,但实际上也并不需要多少,大多数可以用他的剑气来代替。 每日用来砍伐树木的斧头,便是无需更换,因为他从山下带上来的那柄手斧,为精铁锻造,算是锋利。 还有锯子之类他也是无需去锻造,有着自己制作的简易木作台,足以得到他建筑中所需要的板材。 况且青铜锯子的锻造于他而言也是个难题,由于需要将锯齿左右的错来,避免夹锯现象,这项工作很是不简单,有些技术含量。 能够避免,还是不去自讨没趣的好。 剩下的便是需要一柄敲打的锤头,之前是用木锤代替,如今条件合适,且铸造难度进乎于没有,自然还是要弄上一把的。 除此之外,一把铲子也是极好的。 之前是用自制的简易石铲去挖土,效率并不好。 虽然秋虹很是怀疑,若是自己不用工具,放下矜持,直接用手指去刨土,速度也怕是不会比穿山甲慢到哪去,但姿势就会太过的不雅。 这般想法在脑海里出现画面,自己像是猫狗一般那样躬身趴在地下,双手猛刨,挖出抛起的泥土像是飞溅的流水一般,朝后方倾泻,然后逐渐的堆起土堆。 那太可怕了。 而且,绝对会得来田茹绝不收敛的嘲笑。 这小妮子,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至于之后开垦土地所需要的工具,那便是日后精力充沛时在去考虑的事情,毕竟距离播种的时间还尚且隔着一个冬天。 走进柴房,将昨日那只失败的青铜锅拎起来,无情揉捏。 嘎吱、嘎吱。 初次尝试所制的青铜中铜锡的比例调和意想不到的完美,秋虹很是用了一点力气,放才将这青铜锅揉碎,变成一堆小小得到碎片。 与那些铜锭放在一起,它们都将是铸造工具时所需要的原材料。 这次秋虹学乖,先要铸造模具。 对此他并没有什么经验或是知识可言,而且他也不懂得配置砂型。 脑海里倒是有一种古老的方法,但是秋虹懒得去筛黄土制模。 因此,便是如他昨天所想一般,他选择用最简单的方法来搞定这件事。 以石头做模具。 去河边寻找到合适的青石,一一搬回来。 先大致修正一番,然后在其内里用剑气削琢出想要的模样。 呼! 将石屑吹去,他面前出现了几个大小不一的模具。 看起来却是有模有样,颇为精良的样子。 自赞几分,倒是感慨自家有几分雕琢的天赋。 尔后,将其放在火上灼烧一会,祛除湿气。 起炉烧火。 几块青铜被放进罐子里,一起在炉中煅烧,由于青铜熔点较低,很快的就在火焰之下融化,得到一罐铜汁。 秋虹将手伸进烈火之中,捧起罐子。 通红的陶罐配合着内里翻滚的铜汁,散发出股股热浪,却伤不到秋虹分毫。 顺着预留的浇筑孔将铜汁倒入,直到铜汁从空洞里流出来,秋虹这才收回罐子,放进炉火中保温。 这此浇筑的是锤子,它是有两部分挖空的石块对合组成。 而平底圆形的炒菜煎制之锅就容易很多,将石块刨平,中间稍稍挖去一点圆形,然后边际向下削琢,做锅的边缘,最后留下把手的形状。 继而再度将铜汁倒入,直到和边际的石面相平。 这种模具一大好处,就是可以重复性使用。 虽然秋虹不缺时间,但也乐意省下来去多喝两杯茶水,消闲一会儿。 ...... 铸造好那些工具,经过休整和安装配件,以及打磨去掉毛刺不规则的地方之后,就成为了能够正常使用的物件。 锤头中间留了空洞,穿了一根鸡蛋粗细的木棒,充做日后的手锤之用,暂时的被放在了柴房之中。 除此之外,平底的煎锅倒是很成功,安上木把手,已经放置在了竹屋旁,成为了新宠。 与它一同进屋的还有另外一样炊具。 却非是圆底的大锅,那个秋虹又失败了。 而是一个烧烤架。 这个就简单的很了,在地面上划出沟槽,端起同汁浇淋,便成了。 最终制作出网格状结构,可以方便的架在火塘上。 能够有效的对需要火烤的石材进行烧烤,一次性能够烤制多种,高效且方便。 由于青铜需要高的温度方能融化,所以不惧怕柴火,这烧烤架和炒菜锅安全性上很是可靠,无需担心。 秋虹当天便将两种炊具用上,满足了方才吃了一天果子就乱喊乱叫的田茹。烧烤、炒菜两不误,挺是满意。 吃饱之后,闲阅上几篇《古宗稻种-玄水稻培育之法》,参悟了解一番玄水稻培育以及生长所需灵田之类,早做些准备。 这才手拈指决,观想呼吸吐纳之中遁入空空。 火光跃动的黑暗中,独留下偷喝了灵酒而浑身躁动的五斋在床边翻来覆去。 夜不能寐。 第二天,秋虹又休整了一番圆锅的模具,顺手用剑气在一块青石上规整的点出几排孔洞,却是正要浇筑此番的主角。 经过两天的摸索,这个时候,青铜配料比例已经是调整到合适,用来铸造青铜钉子已然是足够。 况且铸造它远比其它工具之类消耗的青铜汁要少的多,目前剩下的青铜足以铸造出足够数量的钉子。 还是在铸造完这个青铜锅之后的情况下。 秋虹自然不会有所顾忌,放手施为。 此番新模具,不像是之前一般两层相隔。 而是秋虹直接开口,念头探查中直接在青石里掏出了一个圆锅的形状,又开了浇筑口,还有许多透气孔导流槽,比之前那两个自是要完善的多。 使用了木炭池里最后一批木炭,秋虹又融化了最后两块铜锭,进行计划中的最后一步浇筑。 好在,这次的成品十分出色。 敲碎石壳相连的一点边缘,将其取出来之后,秋虹捧在手里翻转,上下打量了几番,对其很是满意。 在阳光下,虽然浇筑品会有些粗糙,且有些地方没有打磨掉,但青铜仍然是显示出明亮的颜色,球形锅底很是完美,即便有些导流才留下的痕迹,也无有太大影响,后期打磨就是。 用手指谈了谈,身影清脆,证明无有暗中裂纹。 “成了。” 他平淡道,忙碌两三日,终于算是有了加大加量版的炊具。 拿到河流边,使用石块对它进行简单的打磨,便露出了他青铜的本来颜色。 秋虹就将火塘稍稍加高一番,把青铜锅架上,下面火焰开始加温。 他给锅中加满水,等待其烧开,再次确定其完好不漏。 尔后,悄悄的炖了一只竹鼠。 这只竹鼠幸运的被秋虹选中,作了锅铸成后的头锅,倘若泉下有知,想必也会很是欣慰的吧。 顺便说一句,它很美味。 而且,没有人和熊争抢的用餐,才是一种享受。 虽然事后要洗刷锅碗,消灭证据。 但这不过是完全享受了美食之后的应有之举,秋虹并不抵触。 满足了味蕾之后,饮上了一壶灵茶,消消食。 然后,从青石模具中将早已冷却成型的青铜钉,一一扣出,食指长短足有上百之数。 这下,河边木屋的建造,便没有什么可阻拦的了。 秋虹望向河边那栋建筑,识海中念头不断的跃动。 ...... 铺设木板是件再简单不过的活,简单来说便是有手就行,更何况有了钉子帮助固定,那便更没有了什么问题。 有自制的谪仙剑型木板切割机,区区木板的获得,自然也是毫不费力。 不过就是由于其长度,放不到储物袋中,需要人力来回搬运,就稍稍有些费事罢了。 好在有工具熊的存在,白吃白喝这么多天,自然是要付出些力气的。 只见它双臂抱着高过头的木板,侧着身子从竹林中道路上走过来。 后面跟着自己不用干活,反而催促别人嘴里喊着快些的田茹。 她今天又换了一个坐骑。 在她的喂养下,青牛倒是成功的长到了小牛犊的大小,载她一个小姑娘自然是不在话下。 黄有德又不见了身影,应当又是不知躲到哪里修行功法去了。 这老山神,不知怎滴,对修行总是急切的紧。 秋虹告诫几次,也不见收效,便懒得再说,任其如此。 轰隆! 竹熊走到近前,将怀里木板放道木屋边际,然后熟稔的提起一片,朝上面递了过去。 在屋顶上空闲已久的秋虹自然接过,摆弄一番,放到合适的位置,自是一番敲敲打打。 此时从天空往下看去,已然可见屋顶初见其形,多数被上好的木板覆盖,只留下那么一点的空当。 待消耗完竹熊拿来的木板之后,秋虹伸个懒腰,从上面跳下。 封顶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便是一些重复性的体力劳作,两三日便可完成。 到那时,这间河边竹屋便算完工,其它的不过是日后填填补补,增加物件的事情了。 退后几步,注视着自己数月来的忙碌成果。 腾空半之人高,几颗粗壮的树木做支撑,一片颇大的空间显露在秋虹眼前。 楼梯尚未来的及建造,只是几截依次而上的木桩充当楼梯之用。 内里用平坦的木板铺成地面,严丝合缝,虽然能看到一些毛刺,但也无有大碍,待他日后有了功夫自会小心打磨,甚至寻上些清油,来回刷上几遍。 四壁业已铸就,是两层中间填充保暖之物的构造,无消有漏风之忧。 原本漏天的顶部,此时合上,补充完了最后一年拼图。 心中感慨万千,悠然道:“这才有了个家的样子。” 恍惚间,似有银瓶乍破水浆迸的清脆之声由内及外,叮当而响。 秋虹楞在原地,双目略有失神。 一种无形无相的东西,从识海之中自然而生。 化作波浪,冲向现实四周。 “咦,小熊是你在摸我吗?” 田茹怀疑的四处张望,却见竹熊呆呆的看向秋虹,出了神。 于此同时,虚空中有一点灵光落下。 飞快的汇聚灵机,转瞬间变了模样,化作一页银白帖子,其上印刻神俊之山。 飘飘荡荡间,就落在了秋虹不知何时伸出的手中。 垂眸一看,只见其上豪放笔迹,书写金钩铁画: 寒月二一,同游天姥。 第1章 神念生法力无束 “仙长,我想和您修行厨之道。” 竹熊跪坐在木板之上,一双熊掌合十,诚恳异常。 背后阳光洒下,铺满它的全身,看上去竟然有些像是虔诚求道之人。 空旷的厅堂里,只有一四足茶案,立在中央,其后有一背对屋外潺潺流水之青衣人。 缓缓斟茶,举手投足间娴熟异常,更带着几分浑然天成的舒适意味。 秋虹嘴角一抽,一时之间没想起,这厨道为哪家道门的传承。 继而回想过来,没好气的道:“说人话!” “嘿嘿嘿。” 竹熊起身,不好意思的摸着自己的头,往前凑了凑,说道: “就...就是仙长你前些日子,和我说让我日后负责道场里吃食的之事。思索良久,我觉得这可能就是我一者在寻找的道,我想尝试一下。” 它有些憨厚的脸上看不出神色,但语气里秋虹听得出那种下定了决心的勇气。 “想好了便好。” 他轻轻点头,抬手送出两本书籍,落到竹熊面前,道:“这些你先看着学习,若有不识的字,便去询问田茹,省的你们两个一天天的出去乱跑。” “多些仙长。” 竹熊欢喜的接过书籍,转了个身子,盘坐下来,迫不及待的翻看起来。 却是,不再理睬秋虹。 他也自是笑笑,不曾放在心上。 这般妖类少历俗世,都是些心思淳朴的,也没那般多的弯弯绕绕,与它们相处起来,秋虹倒是更觉的舒心几分。 旬日前,秋虹将希望竹熊学习一番烹饪技巧的想法告知于它,也无强求之意,只是顺口一提罢了,让它考虑一番,过后给自己答案。 虽然当时未曾收到明确答复,但秋虹心中却已经有了那么七八分的把握。 去往小西山星辰阁查阅天姥山洞天之事的时候,顺便的便寻到了一些修行人士烹煮食物的技巧典籍,以及一些食谱之类,最另人意外的则是还有一门可以依靠吞食此类食物修行的功法。 名为《世间风华录》,名字有些古怪,但里面想法内容却是颇为不错。 修习之人可吞服种种奇珍异兽做成的菜品,来满足功法修成的食之法力,从而强化肉体、乃至衍生神通。 看起来,到倒是颇有几分古时练体之法的风采。 但其未标明来历,秋虹也无从探知具体。 想着竹熊此时估计也无修行的根本法诀,顺手便取了回来,同一本《食材大全》一齐交于了它,让它好生参悟。 做菜的,不了解食材,又怎么可能会有成果呢。 且让其背诵去吧! 秋虹并不指望它能在几年内有什么成果,不过是一招闲棋不下,何日会有收获之时,谁又能知道呢。 正好能拴住它的腿,让田茹安静上几分。 虽然她还有另外一个坐骑就是。 噗通,哗啦啦。 后面传来一阵阵的水声,其中还夹杂着噶啊的叫声和女孩嘻嘻的笑声。 不消他回头去看,便晓得又是五斋在逗弄在水里游曳的幼生丹顶白鹤,而田茹自是在一旁看热闹,不曾阻止。 但自从这小家伙孵化至今,照料之事倒是多由她所做,秋虹知道其有分寸,也不会去阻止。 更况,这般的场景已经成为了现在每天的常态。 倒也不是五斋同这小鹤过之不去,平日里它也甚是喜欢。 在秋虹看来,这只不是成年人对于幼崽难以扼制的玩耍之心罢了,无有恶意。但看起来无论人或是妖,似乎都不能够避免这一恶趣味。 即便再秋虹看来,五斋它也不过是一只年幼的小猫崽罢了。 任由她们在屋子后方特意留出来的平台上玩耍,不再关注。 将心神流转到自身变化之上。 在那日心中执着念头一去,神识自生之时,业是过了有月余的时光。 如今已是十月中旬时日,也为那方帖子上所言,寒月之时。 只不过距离二十一日,尚有些时间,还能让他悠闲的再了解上几分详情,多做上几分准备。 三生泉意在识海中留下的影响,自然被神识所祛除。 秋虹面上再度找回了多般的变化,浅浅笑容长挂脸颊,让他舒适了几分。 却也是让他头痛,失去了威严的面容以及气势之后,身为的师兄的命令便会很难有效的实施下去。 但也无伤大雅,每日的修行基本已经成为了习惯灌注在田茹体内,倒是不消她去略去,不过是偷些懒的问题,尚在掌握之中。 他打算着,逐渐将能够带其玩耍的坐骑变得忙碌于修行,身处这般环境之下,潜移默化的影响,她自然也会有所改变。 竹熊便是他尝试的第一步,而青牛之后便会有任务交于它。 却是要让这道场之中,妖妖尽得其用,不可荒废。 至于自家修行,当然也不曾荒废。 前些时日忙碌于稳固神念,继而用神念操纵丹田之中的根本法力,依着根本法《斡旋青冥气》所言,在丹田中内凝练禁制。 直到近些时日,方才初步成就。 日后,自是要不断的用法力凝聚完全,却是又是个水磨的功夫。 不过虽说如此,但禁制初成,已然是能简单的通过采气炼化出法力来,再度韵养成根本法力。而无需再耗费功夫观想,练就根本法力。 现在来说,只要是灵机不绝,法力便可源源不断。 往日里,限制于根本法力稀少且用过就不能回复的特性,而不能展开的法器祭炼之事,此时自然可以着手去做。 不可修行的术法,乃至神通,也有了参悟以及使用的机会。 可以说是,唯有到了此时,一个修士才是真正的有了自保之能,勉强可以下山游历。 神功妙法,皆可修得,皆可随心运转而发。 当然,前提是你不缺这般的典籍。 不过由于秋虹休习功法之故,所需的灵机外界还是稀少的紧,在外自然也不能那般的畅快,还是要盘算着法力的使用。 在青冥之中,自然无有这般的考虑。 也能让他放开手脚去祭炼自家的本命剑:谪仙。 实在是其上的画卷以及浅声低吟,近些时日来愈演愈烈,且身为剑主不能将其削去。 让秋虹在心中生出几分不喜之意。 虽然在董师兄以及小西山的星辰阁的诸般典籍里,知道了谪仙剑此时是作为何般之物存在。 但不管先前如何,现在即为自家之物,生出这般不在掌握中的变化,自然是令人不喜的。 这样场景,若是换上一个出现在其他的修士手上,怕是都会怀疑自己的法器上残存了别人的后手。 肯定是要用出百般手段探查出来,再未有结果之前,定然是会布下禁制小心看管起来,不再使用的。 普通修士尚且如此。 更况,它现在还是一个剑修的本命剑。 多有了解之后,秋虹知道了谪仙剑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其实是有两个原由。 一来可以说是机缘巧合造就,便是要从这天姥山洞天说起, 话说几千载前有一位异类成道之修,道法神通高绝暂且不提,他这生平却是有这么一番爱好。 喜游历俗世山水,喜广交天下好友,喜品茗饮酒,更喜吟诗作对。 流传俗世之诗篇上千之数,尽数为精品之作。 因其好在手稿之上,印上淡淡青莲印记,世人称其为:青莲居士。 若光是此,倒也不足称奇,古来修行高人皆有怪癖,喜好写诗却是其中正常且风流之人。 但,这位高人天赋神通不凡,有衍虚为实之造化功果。 千百诗篇造化灵山妙地无数。 多数的被各宗各门占据而下,充做山门。 而唯有几处,由其本身之特殊,放在清穹大地之上独立存在。 这天姥山,便为其中一处。 盖因此洞天特殊,虽在造化神通之下衍生而出,但也非是实体,而是宛若梦境一般的存在。 平日里无从寻到进入其中的门路,唯有每经六十年,方才洞开一次。 持染居士神意之物,便会有帖自生,到了时日,接引被邀请者前往天姥山洞天。 而这谪仙剑,先前在俗世之时便是仿居士随身配件所制,为一诗书世家所得,这主人家兴许也是喜好居士诗文之人,多有诵念描摹。 因而自然的就汇聚了一些气机在谪仙剑上,若但是如此,也就仅仅沾了一点边际,却是不会生出如此的变化。 巧就巧在,秋虹用了没天河星精,反本归源,无意间汇聚了大量气机神意,有了那般的资格。 前些时日,发帖而来。 说上是句机缘巧合,当真是不为过。 二来就是,这谪仙剑虽然被他用秘法磨灭形体,化作剑种成为他的本命之物,但实际上还是没有打上禁制,真正的祭炼成一件法器。 便是在涑玉城中,借一道有形无形剑气祭炼几分,也未能尽得全功。 问题便是出在了此处,若是成就法器,那法力便能洗练一切,真正的打上秋虹的烙印,谪仙剑上先前一切气机神意,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当然也就生不出此般的变化来。 几番了解,秋虹心中门清。 也曾将其唤出,于董师兄查看。 他当时还笑道,说是秋虹运道非常,正想予他个物件,好让他不要错过了此次难得机缘,却不想倒是他多此一举了。 却也说是无妨,当他收到邀请灵贴之后,自将禁制打上祭炼成法器就可,便无事。 居士早就成就太乙道果,自不会在这方面上做些手段。 便是对某个修者生了些微兴趣,也是直接相邀而去,不屑于此。 更况,他此时尚且不知在那方世界快活,自是注意不到我等这般小人物的。 再者来说,天姥山洞天安然存在几千载,六十年一开,进入其中的修士不知凡凡。 九道真传更是不在少数,若有事生自是早被发现,哪里会让其存在至今。 虽说为太乙造物,但在九道眼中,也不过了了。 想抹去自然也是可以抹去的,最多花费些功夫罢了。 他独人散修,却也不怕得罪。 之所以能存在至今,自是无有害处,相反里面还会有些机缘所在。 至于是何机缘,董师兄便知之不详,因为他当初也不曾进入过,而有记载的书册之中,也不曾提到这事。 秋虹想来也是正常,若是他在其中得到了机缘,也不会肆意的张扬出去,弄的人尽皆知,当然是要闷声发财。 几番说来,这剑上画影低吟无害,也无甚影响。 但既然现在进入那天姥山洞天的帖子到手,也无了法力匮乏的担忧,还是要早早的将其炼化,真正的成为自家法器,将其影响消除为妙。 无它,修行所需罢了。 有了决断,秋虹便将杯中灵茶饮尽,起身出了屋外。 如今屋里地面尚且粗糙,即便几经打磨,赤脚踩上去仍然还有那般明显的摩擦感觉,倒也不是没有时间在去处理,主要是秋虹寻找不到天然的可以用来粉刷木板的漆之类。 实在是令人头大,在过些时日若是还是不成,说不得他就要寻些术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门前穿上鞋,下了简单原木劈半然后架在呈现楼梯状木桩上做成的木梯。 由于美观之故,他并没有安装扶手之类,也因其着实的有些多余。 下面的紧密石板铺成的一条弯曲小路,直接连接到竹林的道路中。 中间还有一截转弯,通到原本的竹屋门口。 哦,应该是现在的厨房以及柴房才对。 即便那木屋主要的功能是用作待客以及闲时饮茶对弈的厅堂,但在其建好之后,两人就毫不犹豫的搬到了里面去打地铺。 原因嘛,自是人类本能的追求良好生活环境所导致。 秋虹和田茹,谁也不能笑谁。 空下来的竹屋,自然便充做了做饭用的厨房。 主要也是因为其内又晾晒着腊肉,又要日常的生火做饭,炊烟以及食物之味着实有些大。 平常忍耐一番尚可接受,但有了更好的居所,秋虹当然不会选择再住在其中。 一路缓缓,到了厨房门口。 天色渐晚,自是先要供奉好了五脏庙。 方好一夜静心修持,待明日之时,祭炼谪仙剑。 第2章 炼谪仙玉锄化土 天光放亮,照常盘坐与青石之上。 五斋还是和先前一般,趴在他的身边,自顾的吐纳灵机。 这猫崽内里灵力也是颇为不俗,有了那么几分样子,便是不如现在的田茹,也是相差不少,相当于一个养气的修士。 就是不知其有何手段,是否有传承自血脉之中的力量。 之前时间里,也不曾显露。 秋虹眼眸微闭,观想青冥之天,引来浩荡青冥气。 呼吸吐纳,灵机入丹田之中,在禁制的作用下,炼化为自身点滴法力。 这般法力在丹田上空化成了淡青云雾,只有经过一番悉心韵养,方能化作根本法力,变成雨滴落入下方的小小湖泊之中。 现在,丹田的上的云雾倒是不俗,汇聚成了几片且颇为厚实的样子。 这也说明,经过一番时日积累,秋虹的法力已然是积攒不俗。 玄关窍穴暗动,神识没入其中,查看内里谪仙剑。 此番祭炼,放在玄关窍穴之中,倒是比用法力衍化出形体,再用法力祭炼禁制来的方便一些。 因为身体丹田之中与这玄关窍穴有着条无形的通路,法力沿此流经而入,比经由筋脉流转在外放于出更为方便。 简单来说,就是少了些工序,没了中间商赚取差价。 这样就可以避免了法力不必要的损耗。 修行方方有所进境,时日尚短,法力的积累自是有些匮乏,肯定是要精打细算的使用的。 只见,神识视野之中。 玄关窍穴里,有剑匣流转玄光,韵养谪仙。 秋虹心神不动,安然端坐云端,识海不生波澜。 虽说是自家关键的修行的时刻,但他显然知晓,越是要在这般时刻,便要越发的平心静神,不可慌乱。 不然,祭炼不成事小,若是将自家这本命剑器损毁了,那可就真是欲哭无泪了。 这剑修的本命剑,可没有第二把之说。 神识操控,剑匣自然打开,谪仙剑青翠透明的身形显露而出。 依稀还是可见一宽袍大袖之人,脚着奇怪木鞋,拾阶而上,口中轻声诵念悠悠诗句。 想来这见不着面貌之人,便是那传说中一诗化天姥山洞天的青莲居士。 再瞅上几眼,不过由于见得多了秋虹此时也生不起什么波澜来。 放空的识海中,默默回想起根本道决中,本命剑的祭炼之法。 一笔一划宛若森然利剑,从识海水面下飞出,汇聚在空中,组成一个个道韵盎然、剑气凛凛的文字。 真是道决中六篇祭炼法中的一篇,名曰:造化万剑决。 旨在体味灵机,造化万物。 七十二重完整之时,便可韵养生灵,成就灵器,届时禁制化生可成七十二种小神通,剑法威力之外,更生玄妙。 秋虹选其原由,便是如此。 说来到底,他其实并非是那般诚于剑的苦修之人。 若有多样选择,自是不会拒绝。 道决上这般法门正是何他心意,岂有不选之故。 更况灵器之后,那祭炼法门而衍生的手段神通更是让其眼热不以。 不过那些,无不需要海量灵材,以及特殊之物,现在也只是能眼馋罢了。 自是先要修行好眼前之事。 这七十二重禁制,不分先后,无有顺序。 每一篇祭炼而成,法剑便多一份变化,生出一分神异。 而秋虹所首选祭炼之篇名为:招徕。 祭炼得成之后可化山灵水脉,也可随心招来此般之物。 如此选择,秋虹自有原由。 法力沿着冥冥通道倾泻而出,灌注于玄关窍穴之内。 手掐指决,祭炼真意自在心中流转。 法力缠绕与谪仙剑上,符文显露,开始篆刻其上。 这也是个要消耗大量时间与法力的功夫,还好无有那般苛刻的要求,无需一次祭炼而成,便是每日随性祭炼几分,也终又其祭炼功成的那一天。 更何况,无需外物灵材辅助的禁制,算不上是有多难处。 上了手之后,秋虹这才是明白了此般的道理。 亦如他先前依着符文法篇,祭炼最初的上阴七妙葫芦一般,倒是没什么技术含量。 只是法门珍贵,法力难修。 一枚枚符文在谪仙剑表面显露,继而又隐下不见。 正常的祭炼状况,这说明一切正往着既定的道路上走去。 秋虹此时,只消法诀不停,法力灌输不止,它便会一直祭炼下去,直到这一重功成。 可惜,他却非是那般道行高深之人。 待丹田之上,云雾溢散了个干净的时候,秋虹自然也就停下祭炼。 让谪仙剑重归于剑匣之中,韵养本质。 今日的祭炼之事便算完成,待明日再续。 “呼。” 秋虹收回神识,长长的吐出一口如烟云气,也不打算再采取灵机,恢复体内法力。 只是一只手撑地,懒散的抵靠在青石上,悠悠道:“祭炼禁制,果然是个苦差事。” “怪不得修行界里,高明的灵器都是代代相传之物,光是这法器祭炼便很是恼人,更况还要培养其灵性,追寻有晋升灵器可能。” 高明的祭炼禁制法,祭炼出来的法器自是不俗,但相应的自然就要付出更多功夫来打磨,一时之间成不了有效战力。 倒是不比那般简单祭炼之物,一十几重,就可见成效。 两者之间各有优劣好坏。 但其中祭炼法器所用灵材本质,自然也是关键一环。 也就是剑修本命剑器这般特殊,不在乎其本来之材质,但仍然免不了在祭炼的过程中投入灵材,增加其本质。 “果然还是买灵器才是最方便的啊!” 想到罗衣手上层出不穷的灵器,秋虹悠然感叹道:“祭炼什么的,不能显我辈修士风采啊。” 可惜,本命祭炼不假与外。 却是没有偷奸耍滑的机会,当然若是自不在乎,那便无有关系。 或许那般道门法修不甚在乎,但秋虹自然还是十分在意的,毕竟本命剑器可是自家吃饭的家伙,一身本领皆系与此。 却是不能出了差错。 “小五斋,你说对不对。” 秋虹拉过显然是修行完毕,在一旁眯眼打瞌睡的五斋,撸着一身柔顺的毛皮,笑道: “可惜你却只是一只猫儿,修行不到,却是不能与我说话。” “喵呜呜!” 五斋翻了个白眼,只是低沉的叫出声。 显然不是回答他的话,而是因为舒适导致。 虽本质不凡,生来就为灵兽之属有着不俗的智慧,但经验见识这般东西,还是需要用时间所积累的,血脉传承之中可不会记载有这般冗杂之物。 自然也就不会有理睬秋虹所发出的感慨。 当然若是换个年长的来,自然便又是一番光景。 修士之所以凌驾于精怪妖兽、鬼类妖魔之属,便是因为其善于炼制法器,以及发掘其它之用。 若是弃了丹药、符咒、法器,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可以与它们争夺的胜算。 当然,那般秉承神通而生的远古大神,自然不在其列。 秋虹尚不会思考此般到此般深度,不过是劳累之中,稍稍发些牢骚罢了。 修行日久,难免有这般那般的情绪积瘀心中,便是术法功决时时扫荡,也自有微尘之中暗藏,清扫不净。 还是要时时寻个可靠之人,叙说一番,方能发解心中苦闷。 长久以往,才不会生出心境上的破绽,疑惑是心魔之属。 当然若是生了,秋虹也自不会惧怕就是,识海之上尚有一朵青莲镇压,《天一真水化莲生品法》也自非是浪得虚名之法。 不过若真是到了那时,自己性情难免就会有潜移默化的变化。 却非是秋虹愿意见到之事。 深山修行,可不是要将自己修成一个孤僻怪物的。 在悠然之中自寻乐处,才是他恪守的道理。 “好了。” 拍拍五斋进来成长惊人的身躯,示意它享受享受便好了,可莫要贪图享乐,要知道他秋虹的按摩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到的。 继而坐起身来,仰头查看身后之树。 “喵呜......” 倒是它有几分不乐意,扭头瞪大了眼镜,一双异色的眸子里充满了疑惑。 似是再说,怎么停了,继续啊。 秋虹懒得理睬这个得寸进尺的小猫崽,神识扫过,尤不放心,弹出一点法力到松树之上。 只见视线里,这颗松树青翠异常,几片的枝叶形成块块华盖,交错开来。 梢头之处,有淡淡云烟缭绕其间,似乎是与这松树有着莫大的干系、 唯有其上,有处稍稍不和谐的枝杈,长的有些萎靡,枝叶耷拉着像是却了水分一般。 但唯有这条枝杈上的云雾方才最为浓盛,倒是让人有几分奇怪。 配合着法力,神识扫视之下。 松树内里灵机大部分汇聚在那处异常枝杈与枝干的链接之处,两种看似都是云烟之属的灵机相互交持不下。 一者本质高远但数量稀少,一者虽然数量庞大但在质量上就远远的不如。 “倒是小瞧了这般灵植的排它之性。” 即便不是第一天看到这般的内里情况,秋虹仍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但又忽然瞧见,其细微之处已经在相互交融,眉头舒展,笑意生出:“还好两者本质相差较大,这才有相互兼容,或是一方吞噬灵一方的可能。如若不然,想必这灵根枝杈在接上去的一瞬间,便会被吸纳完灵机,不留一点生机,却是没有半点存活的可能。” 便是此时查看到这云烟木与这方才成就灵植的松树,有了相互兼容的苗头,他也不由的暗道了自己一声,先前是异想天开了。 能够成就灵植、灵根的物种,又是何其霸道之物,岂能容得外来之物寄生? 也就是身后这颗松树,本质上来讲是由自己点化之物,性灵天生亲近自己,再加上其特性以及生出的神异与云烟木有上几分相像,这才让这截云烟木枝杈有了存活的可能。 但也是相持月余直到今天,方才有了那么一点接受的苗头。 不过当两者灵机完全融合之时,此物却非再是云烟木,也非是松树。 而是一种全新的灵植,功用定然没有云烟木那般强大。 但说不得会有些意外之喜,供养小鹤儿修行却是够了。 无需秋虹再去担忧其它。 至于日后这新生的灵植又有何神异,却是要等它自己去探寻。 如此,对它之参悟功法,以及修行自有益处,倒是无需秋虹去察看个究竟。 毕竟生活本来就无趣,偶尔还是要留存一些惊喜在其中的。 虽然盘坐于此修行,结合着,他心中大致有了那么个猜测。 “走了。” 转头走去,顺便唤上一声五斋。 法力还在缓缓的补充,他今日自然不会再去祭炼禁制。 一直稍有关注的扦插云烟木,此时也有了关键性的进展,两者交融只是时间的问题。 自是觉得一上午收获不俗,且先归去。 修行自有修行的规划,一味埋头苦修,可不是秋虹性子。 剩下的时光,自是要修修建建,完善自家的院落,也是自家的道场。 不过,在劳作之前,似乎尚有一件事要做。 ...... 哗啦! 神识穿过水面,寻到深落河地的灵材,法力环绕,将其拉上。 这些时日来多有忙碌,倒是忘了自家还有件一直在流水之中,水炼的灵材。 自从那日方用出法门之后,关注了些。 日后的时间里,便将其抛之脑后。 直到方才,这才想起此物来。 估摸着,月余的时光,差不多也够将其淬炼成个大致的模样。 这才从水底将其寻出,现在的模样出在秋虹的面前。 只见其相比原本的体型,缩水了有那么四五圈之多,变得有些细长起来,不过宽处还是有两尺左右,足够他用。 而且见其颜色内在也是比之以往多了变化,青石处颜色深邃了几分,纹理也变得细腻,白玉处油润光滑,更是洁白。 其上灵机流转,显然比之前强盛。 初次用水炼萃取灵材,现在看来倒是颇为成功的样子。 内里的杂质之物,都对着法诀运转以及流水冲刷之下消去,剩下的算是精华之物。 虽然继续放入水中淬炼,还会有些提升之处,但要付出的时间,定是会比之前的更久,却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轻松的抓起重逾上白斤的青玉转,秋虹起身回转。 轻声道:“此时正是合用,修剪一番正好是炼上一柄锄头。” 第3章 划灵田祥光入梦 簌簌! 灵材之上,成片的白玉以及青石掉落,化作粉尘散落在地。 淡青的剑气显露着锋芒,在已经显露出锄头模样的材料上不断游走,随着主人的心意不断的将其打磨,直到变成心仪的模样。 此时,大致的轮廓已经出现。 圆柱状的长柄下端直到中上是为青石,而再往上面分为两端,一者宽长一者尖锐的部分则为白玉。 实际上,到了此时来说,便已然是合用的了。 无需再多做些打磨功用,只消能炼上禁制,将其灵材本身的特异之能发挥出来,并且留意向上提升的空间,就已然足以。 毕竟,这件法器并非是用来斗战之用,而是他用来开辟灵田,以及辅助培育灵植的工具。 相较于前者而言,却是无需那般繁复的禁制祭炼。 呼。 秋虹轻轻吹出一口气,却见手中灵材表面上飞起一层粉末,继而飘散远去。 独留已经完全成型的玉锄,在莹莹闪烁着灵光。 些许的特异之力随着内里灵机的散发,笼罩着一片小小的空间,却是不凡之物经过凝聚淬炼之后,自发的就用其特殊之处,改变着外在。 玉锄明显的分化为两端,不过却非是以其玉石和青石为界限,而是莫名的以上端两处锄头分变,宽厚处存分石破土、稳定聚气之功,尖锐处有催发异变之效。 体味着手中之物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秋虹多有玩味。 暗道,世间奇妙无巧不成书,这般功用的灵材,天生就合适用作炼制开辟灵田、培育灵植的法器。 却是正合了他接下来所谋求之事。 这般来,该是说福源深厚,还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无从求知,只能道上一声因果往复,必有循环。 这下子,倒是与地下精玉所化之青牛,两不相欠,没了从前纠葛,之后事却又是要重新算起。 “嘿,还怪重的。” 将手中玉锄抛起,掂了几下,秋虹笑道:“待将谪仙剑祭炼好,便可以着手祭炼这玉锄。不过禁制简单,却是不麻烦。” 拍拍身上玉屑粉尘,秋虹起身将地上残留之物打扫。 不过非是像之前一般,简单的就将其扫到竹林中就完事。 这般灵材碎片粉屑,即便不成形体,但其内已然拥有着不斐的灵机,不能那般浪费了去。 归拢到一起,将杏树跟部的浮土挖开,将这些倒入其中。 灵植的生长,本来便不能以平常植物的方式去看待。 这般东西埋入普通植物的根部,只能让其死亡,寻常之物没有接触这般灵机浓郁之物的器根。 但像杏树这般的灵植便有所不同,灵机充裕之物无疑是它生长发育的上好资粮。 更何况,它此时还处于抛弃了原来身体,重新发育的阶段。 就算原来看不上,这时也断然不会拒绝。 种下不过月余时间的杏树,此时已然有半人之高,已有枝叶舒展,微微摇晃。 像是在感谢秋虹,表示这般礼物很是满意。 显然,原本因为化作灵种而陷入沉睡的灵性,已然是随着新身体的成长而渐渐苏醒。 秋虹并不意外,毕竟有着田茹每日早晚两次的生机灵液浇灌,有此表现倒也正常。 正要将去处的竹片复原,他忽的皱了皱眉头。 原本因为杏树幼苗矮小,而布置下的保护竹木,此时已经随着它的生长,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起来。 索性便将环绕的竹片通通拔出,寻来了些剩余下无用的圆木桩,分割成合适的高度,围城一圈再缩小的叠上一层,倒也算个样子。 就是看其来,里面的植株显得过于瘦小了些。 不过也不是什么事,待杏树长高长粗壮,差缺的不过是时间罢了。 到了那时,自然就会看的合理且顺眼。 这般一次性将活计做完,不再劳事二次的风格,倒也却是符合秋虹的性子。 毕竟,懒散的人总是不会喜欢将可以一次解决的事,再重复一遍的。 忙碌完,将搁置在石桌表面的玉锄胚子拿起,一路进了木屋之中。 随手将其放到进门左侧近来新制的交错置物架上,继而又取下一本古朴书籍,在茶案之前落坐。 祭炼玉锄所用的禁制,虽然有了想法,但也不过是先前浏览开辟灵田的道书,偶有提及,匆匆瞥过一眼。 却也不曾记下,只是略有印象而已。 还是要再翻阅道书,准确的寻找到,再参悟上一番的。 更何况,若是过些天玉锄祭炼完成,自是要着手开辟灵田之事的,还是要细细的查看其中内容,免得日后出了差错。 虽然几日后,便是寒月二十一,要赴天姥山洞天之约。 但于他而言不过是偶得来一次机缘,有无所获其实并不重要,抱着见识一番的心态去便够了,尚不用放在心上。 毕竟此时的秋虹,只消安稳的积蓄法力,待到了关隘之时参悟到了自身剑理,便可着手渡三番劫难,成就金丹。 说实话除非是里面有那种可以快速增长法力,弥补底蕴之物,不然些许灵材并无大用。 无所求,便自是心态平稳。 见识下别处洞天场景,权当增长另外见识,倒也不错。 更况董师兄,说内里无甚危险。 秋虹便只将它当做平常的一次出门,安排在日程之上,自然是不会打断既有的安排。 开辟灵田,培育种种灵植,关乎到日后能否产出合乎他心意的灵果、灵稻之类,能食得这般神奇之物,也算是他人生里难得有的小愿望。 却是不能耽搁下来。 而且随着修为的日益增长,现在食来还能有几分滋味的凡俗食物,到了那时,能否还能入口,还是一个很难猜测的事。 不过想来也是否定的吧。 修为越高,维持肉体运转的能量便已经不再是区区的普通食物,而是玄之又玄的灵机之类。 充满杂气,且食之还会产生秽物的凡俗食物,能否入口且不谈,产生的一系列麻烦便足以让修行人士将之摒弃,宁愿餐风饮露。 可以很明显的想象到,若是一名修行有成的修士还需要如厕之类,那也,太...... 秋虹虽好口腹之欲,但也不想失了风采。 将种种蔬菜之类,培育成可食用的灵植,便是他准备在结束房屋修建之后,给自己找的另一个乐子。 显然可见,这又是一个需要时间来缓慢达成的目标。 清穹里,忙碌于争抢资粮的散修或许很难生出这样不思进取的想法,毕竟在寿元将近之前攀登到更高的修为境界,才是他们毕生所追求的大事。 但幸运如秋虹一般,能够得入青冥门墙的他,自然有着有足够悠长的寿命,以及兴趣来完成它。 不然在每日的修行过后,就是懒散的饮茶、读书或是垂钓,那也太过无趣了些。 况且,不能满足自己所向往之需求。 这道法功决,修来又有何用呢! 即便秋虹是一个剑修,但谁也不能阻碍他在培育灵植的道路上摸索。 这些想来有些遥远,只能当做是可以提上日程的规划。 目前来说,还是要以木屋的修建为主要的目标,毕竟此时他也方方不过是修起了一间主屋罢了,还有几间必须的建筑不曾修建。 日后忙碌,会主要将时间大部分,分划于此。 但还是会先有些功夫,将灵田开辟出来,汇聚地力积蓄灵机,为日后所用做些提前之积累。 说来,还是要齐同并进之事,不过是有个主次。 梳理一番日后事务,秋虹安然的在茶案旁翻阅起书籍。 只是还需自己不时的斟茶、添水,有些忙碌。 “啧啧!” 秋虹略有感慨,笑道:“若是此时能有一斟茶侍女,那便是再完美不过了。” 可惜这洞天深山之中,却是不曾有满足他想法的机会了。 人考虑不了,倒是他日后修为高深了,可点化一二貌美精怪,用以素手添香,倒也能增添几分意趣。 当然忽略田茹是自家师妹的身份,自然也是个不错人选,这小妮子对修行之外的事,都有那么几分兴趣,若让她来自是十分愿意的。 秋虹并不是那般贪图轻便之人,虽然懒散但不失底线。 自然明白,田茹此时是铸就根基之时,不会再她修行之时多做打扰。 便是空闲也只会让其干些修建院落的杂事,却是不曾会唤她劳心自家饮食。 唰,唰。 听着外面利剑破空之音,秋虹脸上流露出几分满意之色,道: “剑出有力,有音不乱,也算是较前些时日胡乱挥舞有些进步。” 顿了顿,又道:“还得加大力度!” 留恋与秋虹独特按摩手法的五斋,见他近了屋里,便抛下在河水之游曳的小鹤儿,肚子凑到他跟前。 用头不住的蹭着塔顶裤脚,所求何事,昭然若揭。 秋虹轻声失笑,空出一只手来,将其放在膝上。 只见,其长而独特的尾巴舒适的摇摆着。 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 茂密的竹林里,散发着浓密的烟雾,遥遥而上,继而消散于天宇。 院落内,两个炉窑内俱都火焰旺盛,灼烧内里瓦片的粗胚。 接下来的建造还需要这个不起眼的东西,早做积累,日后便能省些事。 一天开一炉,日积月累,足以凑够数量。 哒哒哒。 现在充做厨房竹屋内,传来阵阵的击打之音。 却是竹熊在内,苦修厨艺的基本功。 在一原木随意切割成的菜墩上,手持一玉石磨制成的菜刀,迅捷如电飞快的将竹笋切割开来。 随着他每一次用力出刀,胸前腹部的肉团便会随之一起抖动,充满了滑稽的意味,但偏偏的那生有黑白眼圈的脸上倒是板正的很,说明它此时认真极了。 不过,看其看其刀下切割出的笋。 那便真是个惨不忍睹,稀碎一堆。 就这,这竹熊还嫌弃秋虹为其铸造的青铜菜刀,自家不知从何处找了块璞玉,磨制成了现在它手中这把,在它依靠法诀修出的灵力加持下倒也合用。 就是秋虹暗自里嘀咕:“这看起来憨厚的竹熊也是个耍心眼子的,当初给自家的谢礼是那般小一块玉石,如今轮到自家用了,就拿出好货来了。” “说不得,日后得好好压榨这熊一番。” 但这竹熊倒是出乎意料的和那本功决合适,不过区区数日便照着吸纳灵机,修出了真气。 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不过没有那般灵食进补,却也无用。 日后提升之命脉还是得看秋虹能否培育出灵植来,现在只能狩猎些灵机充沛之野兽,聊胜于无。 懒的再听这竹熊噪音刺耳,秋虹起身出门,直去了竹林后方那一片空地之上。 日后开辟灵田,自是要在这个位置的。 昨日将谪仙剑祭炼完成,其上异常消散,也算是了了秋虹一桩心病。 接下来的禁制不着急去祭炼,如今腾出手来,便是要先去祭炼那玉锄,让其成了法器才是。 不过,这也是明日之后的安排。 今日便是寒月二一,却是要去赴天姥山洞天之邀。 白日里就放松一番,不再去祭炼修行,也算是多日祭炼之下,为自己小小的放一天假。 劳逸结合,方是修行之道。 虽然他每日的修行时光也就只有早间那些时间罢了。 但一个人想要偷懒,自然是会给自己寻找各式各样的理由的。 修士,也不例外。 略过存放木材,以及制取木板之类材料之处。 往前看,便是一片浓郁杂草,偶尔其中夹杂着几颗高大的树木。 但整体来看,倒也还算空旷。 以秋虹目前所需,自是无需将眼前所见尽数开垦。 开辟营造上两亩灵田,就是他现在能照顾到的极限,再多就是多余之举。 选好心仪之地,大致的划出范围,稍作清理一番,便已然是晚间时分。 用竹熊采摘来联系的竹笋炖了个清汤,晚餐便就这样解决。 不合在去阅读书籍,便盘膝做好,观想吐纳而去。 月影高升。 时日已至。 一抹莹澈透亮的祥光,果然如约而至,透过屋顶,当头笼罩在秋虹身上。 尔后,一直被其放在法令内的贴子同时间发出清光,两者相合,一跃照进秋虹识海之中。 吐纳虽故,但观想已停。 神识被那祥光包裹,穿越无数屏障,快到不可思议。 刹那之间,已然不知身在何处。 第4章 乘风来洞天仙府 不知过了多久。 秋虹一点神识飘摇入梦,不知穿过多少重天幕之后,云消雾散,澄澈纯净。 睁眼时,可瞧见自家凭虚御空,身上浑无一物,见不着其他。 尔后,未等他心生稀奇,便瞧见天边彩虹化生,一道青光涌来覆在身上,变成了他平日里最常穿的衣服模样。 腰间还有一长剑悬挂,莹莹间闪烁玄光。 秋虹心生疑惑,却是不知为何谪仙剑无故显化而来。 而且此时也察觉不到藏匿于玄妙处的玄关窍穴,但好在身体丹田之中法力尚且能用,不消成为毫无抵抗之力的人。 身下遮掩的光芒散去,这才发现身处何方。 正是万丈高空之上,下面则是一片金银所造之建筑,隐隐绰绰间,可以看到人影走动。 似乎早有人在。 “看来,我好像并不是最早到的啊!” 秋虹瞅下方身影,略有所思道:“这进入的顺序又是因何而分的呢?修为、身份,亦或是所谓的进入之媒介的关系?” 稍微思索一番,便将其抛在脑后。 来都来了,思考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意义。 还不如想想,现在该如何下去。 遁空剑诀的话,那便是说笑了,秋虹尚未参悟到一念之间便能跨越万丈的距离。 即使是一点一点腾挪,但一旦失去了身上束缚着的这股力量,怕是自由下降的速度会远远比他使用遁法要来的快。 御剑而下倒是可行,不过此身中法力消耗了不知能不能恢复,若是不能的话消耗太多,若是下面生出什么事端,便没有了处理的能力。 “真是麻烦。” 秋虹撇撇嘴,略有不快:“进入的考验?” 神识勾连腰间悬挂这的谪仙剑,便要使出御剑之法。 当下倒也顾不得消耗法力之说,总不能在天上一直飘着吧。 谪仙剑化虹而起,便要托付着秋虹一路向下。 却不曾想到,在他身体动了的一瞬间,身上那层用来维持他凭虚御空的束缚,霎时间消失。 身边轻风骤起,盘旋缠绕间化作一匹白色天马。 仰头且人立而起,嘶鸣一声。 乖巧的到了秋虹身旁,底下头颅磨蹭着他的身体,倒是一副温顺模样。 自是配合的抚摸下马头,顺着柔顺的毛发而下。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秋虹明悟了为何要将进入之人停滞在高空中的原由,无非是要给进入的修士些许准备的功夫,而不曾让所有人一齐出现在下方宫阙之中。 笑道:“倒是怪体贴的。” 这下子却是让他相信了董师兄所说的,此地无有危险之言了。 便是简单的拉人进入,便有这番善意考虑,其内里正处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凶险的地方。 当即便翻身上了天马,将谪仙剑重新悬挂于腰间。 又是打了个响鼻,感觉到身上无有了动作,自是知道秋虹已然坐好,天马迈开步子,一步一乘风,环绕而下。 速度不见得有多快,却是让其上秋虹感觉异常之舒适。 骑乘体验却是比几次乘坐白鹤还要好的多。 心生感慨,倘若行者当年在天宫放马之时,俱数是这般温顺之辈,说不得还能多混上些时日,也能剩下更多的功夫去做害捣蛋。 摇头笑着甩去此般念头,下方景致倒是越发的真切起来。 但还是在模糊之中好若有一层隔膜相阻拦,看的不是那么真切。 但很快的,天马就像是撞在了水幕之上,穿梭而过。 刹那间,眼前的一切变得真实且鲜活起来。 “原来如此!” 秋虹恍然,道:“搞了半天,我现在才是真正的进入这天姥山洞天之中啊。” “如此的话,有先前那些感觉倒也是正常之事了。” 虽然先前的修行岁月里无有像这般神识化生穿梭两界之举。 但没吃过猪肉,总归还是见过猪跑的。 典籍道录之上,关于这般倒是描述的异常清晰。 洞天是依附于清穹世界的一类世界,相互纠葛却又没有更加直接的联系,非是寄生,而是更像共生的一种关系。 清穹提供其定位的道标,而不会让其迷失在茫茫星空宇宙之中。 洞天则会在收了好处的同时,与清穹的灵机互相交互循环,以补充外界的灵机。 青冥天便是如此。 且洞天之类具有形成之时便存在的界膜保护,想要进入只有从和清穹相连之处的锚点着手,递出申请,若是里面主人同意,自可进入其中。 但若是不禁允许想要偷渡,那却是要耗费一翻心思的。 洞天界膜之上,常常布置有种种阵法,非是那般好突破的。 毕竟,能够将一洞天作为宗派驻地的,可非是什么左道宗门能够做得到的。 起码来说,会是流传久远,根本道决不缺且曾今出过人仙之修的。 倒是现在,由于天姥山洞天特殊之故。 反而让秋虹是体验了一番穿越界膜的感觉。 可以说是,主人邀请我做客,但家里门锁死了,只能翻墙走的典范。 无话可说。 穿过界膜之后,原先看起来遥远的宫阙近在眼前。 它立于威严且神秘,看不清神貌的高山顶端。 金银宫阙点缀与山水妙木之间,其内更有曲水流觞,仙木自然变化做椅,不少修士端坐其上,但俱都独自一人,少有三两聚集。 天马在空中盘旋,寻了个空地将秋虹放下,然后毫不留恋的化作清风散去。 秋虹施施然站定,打量四周。 此处为林间一小片空地,有林荫遮蔽,倒也还显清凉。 抬头一望,只见日月齐在,照耀林中宫阙。 耳边无有交谈之声,倒是传来阵阵琴瑟之音。 勾起秋虹几分兴趣,沿着小道,一路向前而去。 倒也不是没有人注意到秋虹到来,但也只是略略扫过一眼,有人见到他腰间长剑眼中飘过惊讶,却也很好的按捺而下,不曾上前攀谈。 至于更多的,则分散着目光,扫视着天空上不时乘着天马降落而来的修士,以及在玉石铺就的道路上缓缓走过鸾鸟拉着的车,不会有人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一个人身上的。 除非,本来就是熟识之人,又再次相见。 转过林间小道,前面豁然开朗。 巨大的曲水流觞,环绕这中心的一片高台。 琴瑟之音,便是从上面发出,远听时不显,近来才发觉宛如仙乐,不禁优美悦耳异常,更有濯荡心灵之功效。 若是能长久聆听,不说修成一颗赤子玲珑心,但起码能不染纤尘,不沾外魔,于修行自是大有益处的。 单是来此聆听上这一曲,便不虚此行。 但唯独让人难以想象的到的,是玉台之上演奏之人,非是秋虹先前心中所想之模样,未见之前难以让人想象之到。 现在看了,难免生出几分扼制不下的错惊奇,但也不至于失了神态,露出呆滞之容。 一旁坐着的修士,也俱都笑着看向秋虹,眉目之间颇有几分看笑话的意思。 显然他们都是同道中人,先前被其过大的反差所惊愕,如今坐在这里,不外乎是想看新来之修的笑话,寻些乐子罢了。 却都非是什么好心家伙。 自家修持不过关,还想着看别人的笑话。 若是被其各自的师父知道,定然是会罚其面壁,何时修得心境波澜不惊之时,再放其出门。 “想看我笑话?” 秋虹扫一眼四周修士眼神,自是心中明了:“可惜却是不能如你们所愿了。“ 他之修持自然是过关的,脸上微微笑意不动,安然寻了个藤木变化而成的椅子坐了上去。 从流水之中,拿起一杯似乎装着琼浆玉露的羽觞,做倾听状。 众修见无事可看,各自收回目光,借着琴瑟合鸣之音打磨着心境修持,同时等待着下一个前来此中修士。 “我可非是那般好运得了机缘,而没有修持的散修之类啊,即便异事会让我惊愕,却也不会就那般显露于面目之上。” 秋虹心道,生出几分对于此间修士素质的怀疑。 似乎,有些太过差了些。 所有进入此洞天之修,非是实体而来,俱是一道纯粹的神识化身,带不来实体任何之物,一切都是这里不知名规则所演化的造物。 而简单来说,就是这里不可隐藏,所有体现在外在的俱是心灵中最真实的一面啊! 从这中,便足矣看出一个人气量如何。 显而易见,现在坐在这里的修士,无什么能让秋虹正眼相瞧之辈。 别说九道之修,便是涑玉城打过交道的家族子弟赵徵,也远强与这些人。 都是些骤得机缘加身,却大概没有将其把握的人。 生不起与之交谈的兴趣。 秋虹瞅着玉台上,端坐操琴抚瑟的两个黑黄相间的大老虎。 轻轻摇晃头脑之间,身后尾巴还一甩一甩的。 瞧着其描摹着“王”字的额头,脸孔上哪里还有几分威严可谈。 此时若是遮上面纱,倒是更符合它们那般出尘气质。 如此相互割离,却又确实产生的神情,让秋虹心里升起忍耐不住的笑意。 那般的感觉,就好比见到了带冠披服的猴儿一般。 当然,秋虹是承认这两只老虎手艺的,确实是非同一般,不像是沫猴而冠一般只是哗众取宠之辈。 许是在那般以音律入道的宗门眼里,它们绝对是难得一求的逸才。 毕竟,秋虹未曾从弹奏中察觉到什么灵机波动,反而是奏出的音律自然的引动此中灵机,方才有了那般神奇之效。 此技近乎于道也! 抱着纯粹的欣赏以及与修行有益的心态,秋虹微微闭目,静静聆听起来。 只是悦耳仙音,总会在脑海里演化出两只老虎的模样。 着实的让人无奈。 索性便不再刻意去想,在面前流觞取来羽觞,仍由托付着的荷叶随着水流而走。 细品这杯中琼浆。 口味效果皆不同于先前所品尝那杯,让秋虹啧啧称奇。 道,不愧为洞天仙府,这般少见之物,还能变着花样的摆出,底蕴着实丰厚。 兴起来,便就不再关注其他,自顾品尝流觞之中酒水。 倒是存了想要看看其到底有几种的心思,看很明显一个洞天的积累,自不是秋虹一时半会之间就能品尝的完的。 这流觞局中,无甚规矩。 不然若是像他记忆中的一般,饮上一杯便要即兴赋上一首诗来,那可就真是难为了他。 虽然前世有所积累,但久不用之,早已忘却,不知埋藏在脑海里的那个角落。便是翻找,也只是能得来只言片语,成不了篇章。 在这种场合,还是要出丑的。 好在,他预想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究竟是为何这般一个长于赋写诗篇的前辈高人,不在其一篇文章演化的洞天里设置些吟诗作对的考验,那秋虹便不得而知了。 或许是不曾遇到,也许是他觉得自己写尽人间三百篇,后来此辈俱无颜,这般骄傲之心作祟。 未曾见过,便只能猜测了。 又饮下一杯微甜的果酒,正在回味间忽的瞧见,玉道旁落下个青鸾拉着的朴素车厢。 通体灰白二色,描摹着些古怪的纹路,车厢头处两角,还各挂一盏青灯,倒是多了几分莫名的味道。 “呦嚯。” 饮了数杯酒液但仍然不妨碍其清醒异常的秋虹,心里升起几分古怪:“还真如同我所想一般,想必这能乘青鸾所拉之车所来的,便是受到此洞天优待的人了吧。” 倒是没有什么羡慕或是其他的心思,只是习惯性的思考其中缘由。 其实也无消多去思考,稍微一思索便能想到内情。 无非便是进入此洞天所依仗之物的不同罢了。 自家机缘巧合得来的神意气机,自然不如人家原装的好。 有此待遇倒也是应该,就是不知仅此一点不同,还是另有其它异处。 车架缓缓路过秋虹,直往更深处而去。 透过车窗上朦胧的纱帘,秋虹依稀间看到里面,似是一个女子模样之人。 扫了一眼,便就不在关注。 在下一个阶段开时之前,且先饮酒就是。 秋虹可不相信,偌大的洞天,会将他们一直束缚在此处,只是吃吃喝喝,没有其他的节目。 那也他过单调了些。 而且,仅此的话,可不值得董师兄亲自上门和他分说。 自是看着便是。 第5章 乍听闻端木之名 似乎也并未过去多久,大概就是他细细品了六七杯羽觞内灵酒的功夫。 这洞天仙府倒是没生出什么变故,而是入内之修有了些变故。 只听,远方之处,流水蜿蜒被枝叶遮掩的地方。 传来阵高声郎朗的声音:“端木蓉!” “你这步入歧途走上邪道之辈,安敢再度出现在吾等面前!” “在外之时清穹广大,你自可远遁它州,让我等寻之不及。但今日既然有幸再遇,且给我升演道台来。即便是洞天之中,便是拼得不要这份机缘,吾也要让你好看。” 说到最后,倒是有那么几分历色。 不过让秋虹听来,难免有那么几分装腔作势不怎么实诚之感。 但却是毫不意外的引起了他的兴趣。 “端木蓉?” 秋虹念叨着这个名字,笑意渐浓:“倘若世间没有第二个姓名如此的修士,那你应该就是我心中所想之人了吧。” 虽说涑玉城中诸事已经了结,但穿插在其脉络中,一直逃避不了的人名,便是这端木蓉无疑了。 原本想着,或许此事便将成疑,日后都会埋藏于记忆深处,直至经过时间的冲刷从而忘却。 那曾想,世间之事,竟然会如此巧妙。 现在这一直存在于别人语句中的人,似乎真的出现在了秋虹的面前。 至于是真是假,且一试便知。 真相,总是要经过探究方才得来的有趣。 更何况,这仙府里不温不火无事的情况也稍稍让他有些腻烦,即便不讨厌,但有了热闹可以看,他自然是不会坐在自理独自饮酒的。 即便最后发现那人不是他寻找之人。 那在这个过程里,秋虹想必业已经找到了足够的乐子。 随即起身,随着先他一步的看热闹修士,往争吵的那个方向走去。 临走时,瞧上一眼玉台上演奏的两只老虎。 它们倒是岿然不动,一副丝毫不为外物所扰的样子,沉浸在弹奏之中。 “这老虎甚妙。” 秋虹心中一动,打上了它们的主意,但转念想来:“这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被我诱骗走的样子。” 继而又想了想自家道场里的几只灵兽之类,有无可能学上这般雅致之道,平日里也能多条消遣路子。 轻轻摇头,便果断的打消了这番念头。 唯一看起来可能有几分调教资质的竹熊,现在也沉迷厨艺不解自拔,没什么转投它路的可能。 至于剩下几个货色,不提也罢。 他可不想听到什么诸如青冥灵兽小乐团,二蹄琴牛,猫中萧圣之类的离谱名头,从自家道场里面穿传来。 那可,太过丢人了些。 悄然缀在一名修士身后,和他保持了一个良好的距离。 那男声,并没有因为引起四周修士兴趣,从而引来足够多的注视而闭口不言。 反而到更是言语激烈起来,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志得意满。 显然,他的目的似乎便是如此。 大概率上,作为一个即兴的发难,他也做的有些模样。 最起码,他成功的勾引起了在仙府之中诸多等待修士的兴趣。 便是生来淡漠之人,此时也不会介意在无趣之中,向他投向几分目光,作为消遣。 就是不知,此人和那端木蓉,又有何等之仇怨。 竟然在这可以获取机缘的洞天里,还放之不下,咄咄逼人。 这才是众人内心里想要探究之物,无论是何事,但当事人性别不同,为男修女修之时,总是会引来些喜闻乐见的猜测。 找乐子这种事情,可是不分修士与凡俗的。 过分上一些说,甚至于修士们找乐子的心思要远远旺盛于凡俗之人。 不然,每年里也就不会有那般多的修士死于非命了,大多是在找乐子中一不小心就变成了乐子。 好在来说,此处之身俱为神识所化,即便是消散了也无有性命之忧。 高声呵斥的声音再度响起:“怎么,你不敢了?” 秋虹这才注意到,不短的时间内,似乎好像都是这位一人在唱独角戏。 被他所针对那位,可是从头到尾一言未发啊! 这样一来,便更是有意思了。 “说话啊!难道叛出医家的你,连张口与我分论道途的勇气都失去了吗?” “就这般的你,如何能执掌百草章。” 应该是他所针对之人的无声,让其升起了怒火,一下子咆哮起来。 不知有心还是无意之间,音波四散,内蕴法力波动。 波及到了一旁看戏的众修。 “此人,没有气量啊!” 秋虹装模作样的感慨着,毫不在意袭来的带着独门术法波动。 谪仙剑已成就法器,时刻勾连法力气海之间,自然有自主防护之能。 不然,他要之何用。 每时每刻间消耗的法力,虽不多但累计起来也是个可观的数字,自然不是祭炼来让它摆设的。 也不消剑身而起,自有一道剑气从中分化,斩断袭来之物。 秋虹与那人说话的地方不远,即便大家都是心里急匆匆想看热闹,但表现在外也都是一副不急不环、不失风度的漫步模样,装作不经意走来的样子。 但经一番时间过后。 此时,业已是到了地方。 远比方才之处空旷且庞大的空地上,一条盘旋的潺潺流水将其一分为二。 其上翠绿荷叶乘着羽觞,随着流水缓缓飘荡。 更有玉台升起,放置各样晶莹灵果,难见奇珍。 众多的修士形态各异,分散与河岸两旁。 近处,一灰衣长相阴柔的男子,挡在了一人路前。 由于那人背对着秋虹,自是看不清其容貌,不过看其衣着身姿,应是一女修无异。 二人正僵持着,无有更多的动作。 趁此机会,从别处而来的修士们俱都寻了空处落座,碰到熟人的,自会上前攀谈一番,没有那般傻乎乎站在近前的。 修士嘛,自然是不会如同凡俗之人一般,看热闹也要搞得咋咋呼呼的里外围成三圈,那也太过于丢了这个名号的风度。 自是要坐在不远不近的距离,装作于近前之人攀谈,时不时的扫上一眼,面上却不动声色,才是我辈正途。 秋虹当然也是这般想的。 只要不是修行把脑子修傻了的人,便不会直愣愣的站在他们身边。 被迁怒事小,没了热闹可看那便是罪过。 他可不敢打扰了场间诸多修士的兴致。 没见他们,都眼神不由的扫过秋虹,内里意味不言而喻。 更有一人,和他挤眉弄眼,示意他过去。 不是自家罗衣罗师姐,又能是何人。 不曾想到又能在此碰面的秋虹苦笑了一下,往其那便走去。 上次在清穹之下里好不容易用修行到了关隘处不便在轮回世界中探索的借口,摆脱了她的盛情相邀,回了青冥之后便打定主意近些日子躲着些。 就连原本打算去她道场山中一游,顺便拜访一下她的师父,自家师伯的想法,也随之搁浅。 那能想到,两人这缘分,着实不浅。 不过想想也是正常,罗师姐腰包丰厚,手中自然不缺进入此洞天的媒介之物。 便是看不上此中机缘,表面恬静内里有好新奇的她也自然不会错过。 却是他自己,未曾想到这一关节。 心里盘算着,该用什么借口堵住罗衣的冒险邀请, 绕过不远处僵持的两人,上了河岸白玉桥,往笑咪咪看着自己的罗衣那一边走去。 到了河岸这边,自然便能见到那女子模样。 容貌一般,说不上美丑,但却是有那么几分韵味,属于那种越看越有味道类型。 出于礼数之故,并未在其面容上过多停留。 向下一扫,便注意到她腰间也悬挂着一物。 是为,一青白玉尺,其上隐约间闪烁着各式的灵药的刻画,光化流转太快,却是看之不清。 没有过多的在意这尺子的内在根本,秋虹想的是这东西所代表的含义。 这是他来到这天姥山洞天之后,除了自家谪仙剑外,见到的第二件除了自身衣物之外的东西,内里韵味值得思量。 起码来说,先前一同听那两只老虎演奏的众多修士,秋虹便未曾从其身上见到类似之物。 不过,他不动神色的扫视了一番眼前可见的修士,也不消去回头。 便轻意间得见有七八之人,身上也存在这此类之物。 而其中两人,便是正在自家面前。 “巧了,师姐。” 走到罗衣所在之前,秋虹余光扫了眼她身旁坐的一位女修,笑道:“不知这位师姐,是......” 便见她着素白衣物,手腕上缠绕一不段首尾相互追逐似是霞光凝聚而成的手镯。身旁之人则是穿粉衣,手里把玩着一血红像是梭子模样的东西。 他于此,有了些猜测。 应该便是与修士性命相连之本命器物了吧。 至于为何只有少数人有? 自然是此物稀奇,一般修士通常会在金丹之后才着手搜集灵材,炼制韵养。且金丹有成之前祭炼本命器物,会分心它顾,不利于修行。 因此一般修士,在前期会选择炼制好的法器,增加战力,而非是自家从头祭炼本命器物。 但若是从起初便着手祭炼的话,这般的本命器物一路伴随成长,自是会更好的承载你的道与理,却是比金丹之后,道理初成强行印刻在其上,好上百倍。 其中各有优劣,具体如何还是有因情而定。 于其他修士便是此中道理,但对秋虹与罗衣这般的剑修而言,可却是没得选的。 手中利剑,若不是自微末中陪伴而起,又如何能付之以信任! “修行关隘突破了!” 罗衣摆摆手让他坐下,介绍道:“这位是无涯山祝诗晴,与我关系是极好的,你唤上一声师姐倒也是应该。” 继而又转首向祝诗晴笑道:“这便是我方才与你说的秋虹,拿了自家师姐的好处就跑,却是个没良心的。” 许是在自家好友面前,罗衣言语轻佻了几分。 “啊!” 秋虹汗颜,忙道:“祝师姐。” 便听到,祝诗晴有些清脆的声音:“秋师弟,久闻罗衣提起,今日巧合一见果然不凡。” 继而,她轻轻点了点头。 似乎是认可了秋虹。 倒是搞的他有些莫名,总感觉自家师姐这个好友有些怪怪的。 不过这样一来,却是岔过了罗衣最先的肯定之句。 若再在这上纠缠,说不得她又要要求自己陪同往轮回诸界上走一遭。 这下可没了什么借口可以推脱,难不成还言自家仙功不够,开启不了轮回殿这颗星辰? 若是罗师姐直接转过来一千仙功,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倒也非是不愿意陪同她去,实在是道场内里,多有忙碌,空闲不得。 什么?你说还有工夫垂钓、饮茶,况且轮回界中无论多久清穹不过一瞬之间,不耽误事。 垂钓、饮茶是在陶冶情操、锤炼心境,而在轮回界自是要劳心劳力,回来自是要修养很长时间,岂不是耽误做事。 一念及此,秋虹闭口不提修为有所进境之事。 这时,空地上僵持许久,搞得众修都看着有些尴尬的二人,终于有了动静。 却是那一直不曾回应,名为端木蓉的女子,开口说话了。 只听她玩味道:“叛?” “诸子百家,因理而聚,也因理而散,各执一词追求道途之说何来背叛之言!” “你说来道去,还不是为了此物。” 端木蓉轻声笑着,缓缓摘下腰间玉尺。 尔后,在对面男子略带诧异的目光中,在他脸上拍了两下,继而在空中放手。 男子慌忙间将其借助,紧紧的攥在手里。 在这个功夫中,端木蓉已然是错过了他,走向一旁空着的地方。 边走边道:“看在你如此锲而不舍的份上,便予你玩耍上几分又能如何。” “一梦中的衍化,终究改变不了现实。它,百草章生来便是我的东西啊!” 女声悠悠流转。 独剩下男子紧攥着手中虚幻之物,沉默许久,继而也寻了一地坐下。 面色阴沉间,内里却有些兴奋。 “华长老果然所言不需,端木蓉手里有份青莲居士手稿真迹,此次天姥山洞天开启,她必然会进入,不枉我费尽心机寻来进入媒介,同进其内,为的就是等待个机会。” “哼,便是你生来使得灵宝认主,但这东西也始终是我医家先贤所炼制,自然有所钳制之举。如今真意化身在我手中,便可凭借秘法确定你在清穹何方,到那时......” 他微微眯缝上了双眼,一缕寒光闪过。 “定要报,今日被当猴戏所看之恩。” 第6章 诸福源无涯山秘 实际上来说,两人并没有大打出手,而是略带平静的退场,倒也并没有让在座修士有什么意外的感觉。 面上淡然依旧,最多不过是心中略有些遗憾。 但这也是仅限于未能见到事态进一步发生,所产生的看戏心态罢了。 毕竟,喝酒这种事情,没有相熟识的,一人独酌便是有些过分了,而再没有些佐酒之物,那可就真是难以下口了。 虽说这曲水流觞之上,所乘之物俱为灵酒,与修行算是颇有异处。 但也不过了了,而他们所寻找的机缘嘛。 自然不会是这般浅薄之物的。 至于二人所交流之言,也就听了个新鲜,却又没有太多的好奇。 神识入洞天,此面过后自是天各一方,又有谁能见到谁呢。 琢磨着别人的宝贝,却也只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自是白耗心机。 不过对于他们言语中透露出的身份信息,倒是不免会勾起有心人的几分兴趣。 诸子百道,医家门徒。 却也不失为一个较为热门的讨论词句。 于是乎,在端木蓉寻空坐下之后,难得的在琴瑟流转以及潺潺水声中,多了些小声探讨之音。 “诸子百道吗!中土神州的动荡古来便是不休,而今更是有几分愈演愈烈之势了。” 祝诗晴面目上流露出几分了然,道:“不过那般道念理论之争,非是其门下之徒的话,最好还是莫要参乎其中的,其他事小,被裹挟其中坏了自家修行,才是不值得。” 不是什么值得隐藏的大事,随口交谈之间便无需遮掩。因此即使是四周修士不少,她也未曾使用什么传音入密之类的法术,就那般随意说着。 河岸边遍布雅致桌椅,秋虹他们所坐之处虽然算是幽静,但不远处还是有几位修士安然落座。 此时间,自也是听到了他们交谈。 看其神貌气度,倒不似左道散修之类,但显然也少有接触到这类消息,不经意间直了直挺着的背,引起了他几分注意。 秋虹余光瞥见,但这位新认识的祝师姐不在乎,他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倒是反而觉得这祝师姐意有所指,说话间好似一直在看着自己。 心道:“难不成她注意到了我对端木蓉的关注有些不一样?” “却也不应该。” 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罗衣虽然对中土神州风貌以及这百家颇有些兴趣,但显然还是记的家中师长交代的。 便附和的点点头,认真道:“是这个道理,我等修为低末,还是莫要去掺乎其中的好。” 听其意思,秋虹倒是没察觉出几分警示的意味,反而有那么些若是自家修为够高,定会去瞧瞧看看的跃跃欲试之感。 果然不愧是他的罗师姐。 至于自家,不知该如何接话,索性便闭口不言。 诸子百家有机会,不管怎么说他肯定会去见识一番的,不为其他,便是为了紫霄宫中智慧灵光的补充,说不得就要去听听诸子宣扬学术道统。 无它,智慧灵光效用太过好用了一些。 现在虽然效用不显,但随着修为的日益增长,参悟到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时,这种增长灵性智慧的妙物,怎么都是不可或缺的。 既然自家有这个宝物,自然是要将其把握住,免得放在清穹之下里吃尘土。 但最近,他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动作,还是要如同罗师姐所说,安稳修行。 现在秋虹需要的不过是按部就班的采气炼气,增长法力罢了。 寻常散修穷极一生难以捉摸着的关隘,于他而言就是一片大道坦途,没什么艰难的说法。 不然的话,真以为九道之一的青冥门人,收徒之时会是那般毫无底线,全凭眼缘的吧? 虽然青冥这剑修道门,凡事也讲就个缘分,但起码来说你是需要一点与他们结缘的资本的,若连这点资本都无,缘分何来。 田茹生就一副玲珑剑骨方能入得叶鸿之眼,至于秋虹,虽然他尚不知自家有什么天分,但能被看上,自然也是不凡的。 在这一点,秋虹从不会怀疑自家师父的眼光。 见秋虹一脸淡然不答话,罗衣虽然略感觉到了他有几分不在意,但也没再告诫。 毕竟来说,她也是有点不放在心上的。 说出此言,不过是将自家师父的交代复述一遍而已,却是不包含丁点自己的想法。 至于方才那两人争论,那就更不在意。 “不过区区灵宝而已,何至于此?” 区区,何其豪奢之言。 对二人交谈抢夺的中心之处灵宝--百草章,没有丝毫的兴趣,罗衣自然也就没有探究他们身份的念头。 毕竟,于她而言,不过是浮生一过客,亦或黄粱梦中人。 却是不还再有交集之处了。 身处难得一入的天姥山洞天之中,兴趣之处自然还是要放在此处的。 便道:“仙府宴着实无趣的紧,不如我们去别处探索一番,不过那时我们却是要分开,不能同往了。” 秋虹心中正细想着端木蓉身份,姓名相合,这位既然为那所谓的医家子弟,那么精通医术是肯定的了。 且听那男子之言,她因理念不合与医家分道扬镳且带走了颇为重要的灵宝,那么从中州来往星罗躲避,自然也便是合乎情理的了。 那这样看来,两者身份似乎便对的上。 也就是说此端木蓉,九成九的可能性即为他在涑玉城中发现的那个端木蓉。 方方得出结论,正要细想是否能寻个机会与其接触一番。 便听得罗衣如此说道。 听起来,她似乎对这天姥山洞天有些了解的样子。 这让秋虹有些不解,明明宗门星辰阁里都无明确记载之事,她又因何而知。 莫不是她又独门的小道消息? 正待发问,便听到一旁那位无涯山的祝师姐说话。 说来这清穹九道里,无涯山收徒却最是奇妙。 别家收徒一看根骨、福禄,二看年龄岁数,而它却非是如此,两者俱不在乎。 相传它之山门所在为天海州广袤大海中飘荡着的一小小海崖,无所定处。 但拜师之凡俗人却无需亲自前往,在海中寻找山门所在求入门中,因为若是没有它们所需之资质,便是真的寻到山门所在,也进入不得。 正所谓情也无涯、性也无涯,唯有至情至性之人,方能感召无崖山渡海而来,得有机会拜入其中。 而俗世之人,性情舒张,得意展现之时,多为中老之后,少见幼儿时表现此般。 正因为这一遴选要求,拜入此山门的多为中年居多,老者少见,而幼儿却是少之又少。 所以其门内根本法诀,也有改容易貌,恢复青春之举。 而眼前这位看起来年轻靓丽的祝师姐嘛,其实际年龄那便不可考察喽。 反正,应该是会比秋虹大的多。 也因其这古怪的入门条件和拜入后修的功决离奇,无涯山的修士性情多古怪,行为多乖张不定。但若是和他们对眼相熟,那便会成难得的道友。 想来其和罗衣相熟,便大概是此缘故了。 秋虹看着颇为正常的祝诗晴,心中流转关于无涯山的记忆。 便听她道:“虽说如此,但入这天姥山洞天流程向来如此,若是仙府宴不过,门户不开我等也下不了山去,去往别处自是空谈。” “且看此时已无天马鸾架,应当是与会之人尽数到场,想要宴会应当是开启时分了。而仙食之后,便是留篇登榜,有兴趣者则可参与,没有的便可以探索天姥山里,寻求机缘了。” “咦。” 罗衣有些诧异,道:“还有这一说吗,我道山门里却是没有这般记载。” 嗯? 秋虹心道:“你的山门不就是我的山门,怎么你就能看到我没发现的东西。” “难不曾还是有什么权限之说?” 略有些迷惑,但现在当着祝诗晴之面,自然不能去问询罗衣。 便是她二人关系再好,却也非是一宗之人,还是要有些避讳。 “正常之事。” 祝诗晴好像早有预料,解释道:“寻常修士入此之中,自然不会失礼离宴,去尝试推开门户,传下的记载不详,也是应该。” “而我则曾在幼年之便有幸以凡俗之躯,进入此洞天之中,当时顽劣,自是不喜欢板正的坐着,无意探索间,倒是发现了这一事。” “细细算来,不知不觉间我却已然是走过了如此光景,时光当真易过。” 似是想起往事,她略略有些感慨,但也仅此而已,未在多言。 “得入这天姥山洞天两次吗,那道是有些岁月了。” 秋虹虽然心里早有建设,自是知道无崖山修士就算是金丹之下,也没几个年轻的。 乍闻之下,难免还是有几分惊讶。 稍有失礼的多注视了几分,祝诗晴也只是微微笑着,并不见异色。 天姥山洞天甲子一开,算来她最年强也有六十余岁数,可以称的上是秋虹奶奶辈的人物,这般年岁的人显然不会在意他小小的失礼。 却也难得她能和罗衣互称姐妹,相差...... 不对,秋虹也并不知道罗衣的具体岁数,但应该,没那般之大把! 但谁知道呢,这离谱的流行界,面貌可不能当做判断年龄的标准。 秋虹暗自揣测着自家师姐的年龄,眼神不由的瞟了两眼。 罗衣立马反应过来,眼神示警。 显然是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之事,在告诫他不要妄自猜测。 继而她转首朝向祝诗晴说道:“原来如此,之前未曾听闻师姐讲述此事。” “师妹,都是些陈年往事了。” 祝诗晴淡然道:“此次若不是你予我信物,我都忘却了,世间还有这天姥山一说了。” “说来,我还是要多谢与你的。” “师姐见外了不是。” 罗衣笑道,眼神里闪过狡黠的光芒。 “那师姐不妨给我们讲讲这天姥山洞天里有何奇异之处,又有那些机缘,便当做师姐对我的感谢了吧。” 说罢,她看了眼秋虹。 他明了了里边含义,应该是罗衣瞧出了他对这里面一头雾水,一无所知之故,这才借此让祝诗晴叙说洞天内的诸多事端。 不然看其先前样子,便是没有祝诗晴那般全面的了解,但想来关键之处也不会有什么不知之处的。 搞了半天,他以为大家都处于同一个层面,不曾想到是自家想多了。 轻轻一笑,承下此翻恩情。 嗯,债多不压身。 也不差这一点口舌上的解释,虽然信息之说颇为重要,但秋虹进入此中实来有没有太多的想法,不过是见识一番。 但还是要想些办法,报答一番师姐对自己的多加照顾。 恩情往来,有往有来才能将情谊维持,不然只取不予,就是在要好的关系,也会生疏了去。 更何况,他与罗衣不过方方熟识而已,有着前代的关系才会如此。 秋虹若是不想做一山中苦修孤寡人,还想有那么一二知交好友,是要妥善维护的。 此般道理,他尚且明了。 “也好。” 祝诗晴很快便应下:“左右无事,我便大致于你们分说一遍。” 如此说道,但眼睛还是看向秋虹,六十多载岁月自不是空活,显然也是瞧出了罗衣所说之故。 秋虹安然的看着她年轻的容貌,等待着下文。 “仙府宴之事便不再多说,一会便自会体验得到,关键之处,便是出了门户之后。” 她饮一口羽觞中琼浆,润了润喉咙,又道:“出了门户之后我等三人自不会相处一地,而是各自分开,许能在下山的路途中碰到,但概率也不大。” “而所谓机缘呢,便是在下山途中碰到的一些事或物,将之问题解决便能得些好处,许是灵材亦或是秘诀不定,这些都非是固定之物,全凭运气之说。” 见她停顿下,秋虹适时的插嘴问道:“那如此说来,是有固定的机缘所在之处了?” “没错。” 祝诗晴点头道:“这样的地点一为剡溪,一为静湖,这两处无论是何人所寻到,都能得到一份机缘。” 说着,她忽然视线轻轻扫了一下。 尔后,挥手之间,布下法力屏障,隔绝内外。 虽为洞天之中,但显然术法尚能失效。 先前之言并不紧要,自然被他人听去无妨。 现在所说,俱是各大道门、宗族探索而来,自然不会便宜了外人。 很显然,祝师姐不是那般大方的人。 第7章 不禁法仙府宴开 “剡溪的话,所在之处倒是颇为好寻找,只要下山途中不被天象幻境所迷惑的话,山下碧水,便是了。” “至于,山路上拦道的精怪灵物,若是有兴致自可玩耍一番满足了要求,让它们放行。若是不喜,自然也可直接将它们灰灰了去,想必是拦不住秋师弟你的。” 祝诗晴缓缓说来,笑看着秋虹。 罗衣一旁把玩着手中羽觞,似乎对这小巧的木制杯子有些兴趣。 却也不知在不在听她所言。 倒是低下的面容上,几缕长发掩盖下也有着那么几分笑意。 想来自家这师弟也是无意间得到进入此中媒介,最多便是会在小西山里星辰阁中寻找些记载的典籍。 却不知星辰里俱是些大路货色,便是当初为了附和建立小西山那位大老爷,各道场山主将自家收集来用之无用的典籍道法填充进去。 虽也有些外人看来,百般难求的东西,但也就是那般,算不上真正的传承之物。 而真正珍贵的典籍秘录,自是存放在各自道场山头之处,那般可以说是道统传承之物自然不会轻易公之于众。 不然,又何显大道玄妙。 更何况,那般根本法诀不经前人引路,怕是连里面一个字都看不到,更别说是参悟修行了。 法诀如此,其它的有关清穹之中隐秘的消息亦是如此。 “师弟独自一人返宗门,无有叶师叔的法令及神识法力,自是打不开道场传承之处的。” 罗衣心想道:“若不是正巧遇到我,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功夫,才能知道这些消息呢。” “而且到了那时,估计也错了最好的时机,得不到什么机缘了。这么说来确实要好好感谢你师姐我才对,若不然,祝师姐才懒得理你。” 她心里盘算着能不能借此要挟秋虹,让他答应陪同自己前往轮回界中冒险。 秋虹则是细心的听着祝诗晴一一讲述,将天姥山洞天之中,有何机缘该怎样获取,又有什么阻碍,尽数道出。 听来多显繁复,但仔细总结一番,他便得出一个结论来。 那便是,这天姥山洞天中,是真的没有什么危险之说,最多便是在下山之时有些迷雾幻境遮掩了真正路途。 却也是此山中自然衍化之景象,最多可做些考验之用,却不能真正的伤害到内里修士。 可以说是,让人难得的有些不可置信。 清穹之中,难道真的有没什么危险就可以得到的机缘宝物吗? 若是先前,秋虹自然会回答不可能的。 因为无论是前世话本的熏陶还是今生游走俗世的见闻,都不足以让他相信修行世界里大家能够相亲相爱,能把机缘拱手相送。 毕竟那可是有机会让自己的修行之路走的更顺畅的东西啊,谁不喜欢。 而现在,真实所见摆在眼前,倒是让他不得不相信。 不过,内里平和无甚危险。 想来在外界清穹之时,进入之媒介的争夺也不会少染鲜血就是。 每一个修士的成长,必然是踩踏在其他人的尸骨之上的。 当然底层散修乃至左道旁门互相征战,而九道的幸福却是建立在它界之人的痛苦上的。 两者所在的层次,却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仍免不了有血腥产生,但依旧可以说一念之间创造出此般洞天的青莲居士,是个难得的和善之人。 虽为异类成道,但却全无凶厉。 不像是那般狠人之类,生怕自家留下的东西被后人所得,恨不得布下诛戮陷绝四剑阵保护,才觉得安全。 而且听董师兄所言,这位居士似乎在游历俗世之事,创造出不少的洞天福地之辈。 他也不曾将之占据,而是仍由其所在,造福后辈修士。 一念及此。 便道:“倒是希望如此一般的前辈能够多些,大家和和气气的修行又有什么不好呢?” 面上流转几分古怪之意。 却也明了这只能是他一厢情愿,修行资源的问题就注定平和不了。 除非说是,清穹之下能够全面的开放于清穹修士。 如此一来,有了更容易获取资源的地方,自然便不会有人吃饱了撑的,不怕死去探索不怀好意的前辈们留下的秘境墓葬之类。 拼上命,也不一定能得到什么好东西,还得防备着一同探索道友们的背刺。 免得有命得了宝贝,却没命享用。 却是好生艰难。 不由呜呼道:“我辈散修,何时能真正站起来!” 这,却不是秋虹可以关心的到的了。 他一方方锻念的小修,还是且先将眼前之事,握在手中再说。 “秋师弟?” 祝诗晴脸上略带几分异色,问道:“可是有还什么疑问之处。” 应当是听到了秋虹小声的嘀咕,却跟不上他发散的脑回路,一时之间有些理解不了。 还以为,他有什么不解的地方。 祝师姐不愧为曾今进入过一次的修士,门中信息结合自身经历,倒是说的有声有色。 秋虹全然是当成小故事来听,有趣的同时将关键内容全然记下。 所以说有什么疑问那到是不曾,不过是有些许的细枝末节想要问上一下罢了。 此时无有它事,秋虹便不吝赐教了。 不然他也会有些不好意思了。 便开口笑道:“祝师姐,其他之事无所疑问,倒是听你所说似乎此地不禁互相攻伐?而且先前那医家男子也曾说过演道台一物,不知又是般说法。” 虽说那人先前也是有意间散发法力波动侵染了诸多修士,但这也非是术法之列,不能作为判断依据。 既然眼前有了解的人,那自然还是要问个清楚的,免的遇到其他之修,多有掣肘不好相对。 罗衣依旧是安然的坐在一旁,偶尔取上一杯流觞里的灵酒,品尝上一下。 看来青冥里来的真传,无论男女恐怕都是对这杯中之物有那么几分兴趣,甚至于其驯养的灵兽怕也有这爱好。 如今看来,那贪酒的小猫崽五斋,怕不是从她那里学来的,毕竟秋虹可从未在它面前饮过酒,想学也是没什么机会的。 方才罗衣在祝诗晴讲述之时未曾搭话,现在倒是来了那么几分兴趣。 眼神盯着她,似乎在等着答案。 “哦,原是这个啊!” 祝诗晴毫不意外秋虹有这一问,眼睛在他腰上的谪仙剑上打量下,轻掩笑意: “攻伐斗战自是无所拘禁的,不过此中机缘非是唯一,按理来说只要寻到便能拥有,进内之修也大多知道此般规矩,不会胡乱出手的。” “也唯有那些乍得好处,不知内情,向来争抢惯了的散修方会行争抢之为,遇到他们时,却是无需留情,随手打发了就是。” 末了,又补上一句。 “秋师弟无需多想,下山之后道路千百条,却是没那般容易碰上的。” “这样吗。” 未等秋虹说话,罗衣若有所思道:“却是无趣了,我还以为能与他们碰上的。毕竟,我可是看到好几位真传道子哦。” 有那么几分掩饰不住的失落意味。 她所言真传道子,自然是除却了青冥之外的九道真传。 倒是没想到自家的师姐还有这般豪放的心思,想要同其他真传较量一番。 但一想她奋力的要拉着自己去轮回界中冒险,便知道她不会是个什么安分的性子。 有此表现,实属正常。 秋虹倒是希望她能在之后碰到几位它道真传,更她交手斗战上一番,满足了她的兴趣。 反正来说,就算这点神识消散了,也构不成什么危害。 祝诗晴闻言看了眼罗衣,心道自家这师妹果然还是这个有点爱惹事的样子不曾改变。 倒也不觉意外,故道:“师妹想于他们一较高下,倒是剑修应有之情,不过现在却非是时候,在过上些年月或能有此机会,那时......” “太过久了些。” 罗衣显然知其所言机会为何事,回答道:“况且那时束手束脚的,那能来的爽利。” 祝诗晴点头应同:“这倒也是。” “莫说这些久远的,还是先说那演道台为何吧!” 她语句一转,又接续到未完的话题上。 显然是不想再多说方才之事,也没有给秋虹解释的想法。 他自是不再乎。 身上之事便够多的了,可不想再去招惹上其它。 便是方才听上一耳朵,便也不觉得是什么好事,许是打生打死,他可没心去参活。 将之抛却脑后,秋虹再听所言。 “这演道台一说,却非是这天姥山洞天之物了。” 祝诗晴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此说在中土神州颇为盛行,不过主要所用之人还是那些诸子学徒。” “他们在宣讲学说之时难免会遇到其它理念不合之人,而这般争论自然无需上升到刀剑加身、术法飞溅的地步,而是用各自理念互相辩驳,以争取胜过对方。” “而这演道台,便是他们为此所创出的一门道法,衍化道台,二者争道之时不为外界所伤,当然也亦非绝对。毕竟,修行之中,没有那般牢不可破之物。” “原来如此。” 秋虹恍然,没想到此物名字如此,却也还是虚幻之物,倒是让他没有想到。 便诚恳的向祝诗晴道:“多谢师姐此番解惑了。” 却也不曾做下承诺,许下日后报答之言。 因为这解惑因果自是要算在罗衣身上的,可是不能认错了人。 “师弟客气了。” 祝诗晴清脆的声音回想:“不过是些广为人知的信息,却是无需言谢。” 秋虹报以一笑。 这祝师姐给他留下印像不错,应当是个可以结识之人,日后若有机会再见,那边自是另外一番故事。 “仙府宴要开始了。” 罗衣忽然说道,打断了两人之间有些客气的交流。 引起了二人注意,一同看向别处。 祝诗晴挥手间撤去笼罩的隔绝传音法术灵光,外界之音再度传到耳中。 先前细听她讲述不曾注意外界,如今得空来,略略环视下,发现了些许不同。 就这一会的功夫,流水两岸便又多了不少的修士。 也应俱都形单影只之故,四处石桌倒也多数被占,少有空闲。 四处一片单人独桌,而他们这三人一起而坐,且交谈的颇为畅快,笑意横生,自然便频频引得了他人注目。 有隔音法界在,他们听之不到内里交谈内容,就更是有几分心痒痒的,想要探知几番。 瞧见祝诗晴动作,自是明里暗里投来几分关注。 秋虹也只当视而不见,毕竟是自己一伙显做出些不合群的举动,倒也不能要求人家不注意。 与他这般多想相比,剩下二人便淡然的多了。 丝毫不受外界所影响的样子,大概是罗衣第一次见眼前景象,则是有些新奇的拉着祝诗晴问来问去。 只见,蜿蜒河流尽头处,云雾升腾弥漫,见不清内里是何光景。 唯可见到,一枚枚荷叶之上,盛着种种各色盘子,雕刻绘制淡雅花纹,盘子里则是盛放着样样离奇菜品。 离奇非是指样貌古怪,而是指见所未见,且有各色灵机在其上翻涌演化。 更有甚者,化作翩翩起舞之宫娥仙女,纷飞飘转。 “好家伙,自助。” 秋虹心里升起几分惊讶,暗道这居士也是个雅致爱玩之人。 古来便有曲水流觞传酒之行为流传,如今变化为此般模样,倒也是让人可以想象的到的。 你看这天姥山洞天之中,全无侍女宫娥等等之类人物。 便是那般至少需要是个女子弹奏来,才算的上的赏心悦目之举的操琴弹瑟之举,也只是有两只黑黄大虫来代替。 可想而知,此中情况如何。 若真是由几只直立的老虎端来服侍,那秋虹就可真要吃惊上几分了。 不过,倘若是换成带那么些许老虎特征的虎侍女,那到有些合适。 雅致之中,更有几分别致的意趣。 自是让人心生向往的。 此般想法也只能在自家心头流转,可是万万不能宣之于口的。 如若不然,这维持的淡然形象岂不是一下消失于无。 荷叶随着流水徐徐前来,每过一桌前,水中便会自主溢起一道灵光,托举着盘子飞往桌上。 但似乎,秋虹瞅着,怎么有些区别对待的样子。 第8章 品仙食剑斩不吝 流水缓缓淌过,内里漂浮的荷叶随之而来。 映入视线里,交错着分作两排。 便见到,各色盘子上的菜肴,大致的按照灵机强盛以及灵材稀奇之故,四散的分到两岸桌前。 疑惑着,却又是不知因何以区分! 众修士神情不一,有身着法衣佩戴本命法器的淡然处之,眼中无所波澜,自是早知其中内情。 亦有拘谨小心之辈,虽感疑惑及不解,但不知情况下,也不敢做声。 那自然间,便会有不明内里,却生来鲁莽之辈,口做狂言: “兀那小儿,我等同用居士之物进得洞天,因何你之处有仙肴灵机更盛,要强过我等?” “我五邙山刘硫却是为在座众修不服,若你不给个说法来,我等却是不依。” “说不得便要将你这神识化身打杀了去,让你空手而归。” 粗放之言压抑住淡淡的琴瑟之音,一光头带戒疤却偏偏穿道袍的不僧不道的人,忽的站起身来,瞪着铜铃大的眼睛,露出一口雪白森森牙。 倒也是有几分小智,还懂裹挟众人之势。 众多机缘巧合下得了媒介的散修之类,此时也是一头雾水,有人做探路之举,倒也乐的如此,但显然不会蠢到明面上支持。 默不作声,且看事态的发展。 “于我何干?” 秋虹愕然,身在此处安然坐,却是锅从天上来。 那刘硫话语间朝向,以及目光所视之处,显然就是秋虹那处一浮雕松鹤古藤桌。 惹得他心里莫名几分,本是无缘无故来,因何发难? 难不曾! 扫了眼身边两位师姐,心道不该。 都是修行中人,又岂能是这般肤浅之辈。 那又是何因,场上这么多修士,流觞里灵光卷来灵机充沛的仙食又非是自家这一处,为何偏偏选来自己。 况且,他也不知这为何故,便是自己愿意答他,也是无话可说的。 “难道是我看起来太过和善的缘故?” 秋虹暗道不应该。 想着是该与他言语叙说上一番,平白落了自身格调,还是直接一剑破空,斩去他之痕迹。 左右在他看来,这人神识凝来松松垮垮,灵机运转处多有磕绊,却是个不堪一击的。 且,虽然他尽力掩饰,但他之身体本就为最为本质的灵光合神识造就,如何能遮掩的了那一水氤氲成雾气般的怨念波动。 这人,却也不是个好修哩。 想来颇多,却不过一瞬之事,转念间就有了想法。 这般人,不来招惹自己就罢,明明知道自家修行左道取命之功,还偏偏往前凑。 许是平日里在小地方张扬惯了,未见得什么大门之修,未有眼力,那便也怪不得他做出断其机缘的举动了。 免得真的了什么好处,再有资本谋害更多修士凡人。 便要起身,谪仙剑随心而动,法力流转,却已然是用出了《遁空剑典》之上它化有形无形剑的奥妙,变做无形之态,盘旋于身。 心中诧异,在这里施展剑诀术法更要比实体之时顺畅几分,少了点运转法力的功夫。 想到应该是神识之体的缘故,便了然,不在多做探究。 屁股方方离开恒定附着着术法,带着微微暖意的藤木椅,还不待他起身。 便听得,罗衣没了先前同他们说话那般语气,清冷道: “这个,我却是知道的。” “不过你既知众修皆为凭借含有居士神意之物做媒介,从而得入洞天之中,那你也便应会想到其上蕴含神意多寡,自是有所不同的。” “如若这般道理都想不明白,不知你又有何脸皮做此哗众取宠之举?” “无需多做掩饰,自道来意便可。也能让我高看上你几分,日后在清穹见得,便能给你个痛快。” 罗衣一番话说来冷意弥漫,到了最后甚至有泠然剑气溢出。 端是煞气凌人,不负青冥剑修之名。 难得的瞧见自家师姐这番样貌,秋虹明了她却是当真升起了几分怒意。 但若是说因是此人,那却是未必。 估摸着是这人打扰了她品尝仙食,方才有所表现。 早在北极天中,千珍万味阁里,秋虹便早有见识到她品尝难得的美食时,是最不得被人打扰的。 有此之态,道不为过。 也不知祝诗晴与她相处多久,不过看她淡然表情,显然也不以唯意,估摸着也是知道罗衣这脾气的。 或许,更多的便是从不曾将那起身挑衅的所谓的五邙山修士放在眼里。 自然也就不会在意的样子。 刘硫变了变脸色,没想到罗衣竟然会如此说道。 他原本见那中少年气度不凡,但脸上常常带笑,说明此人是个较为和善的,而身边又有两女修相伴,说明他身份不凡,可能是大宗弟子。 显然在他看来,秋虹就是那般出身不凡颇有家财的修士,如此方能寻到旁人求之不得的媒介之物,而且一下还是两,用来讨好身边这两位貌美女修。 不然也不会在方才用出隔音的法界,若非是向她们解释内里情况,又何需这般。 自然是更加做实了身份。 如此一来的话,自家挑衅一番,从他口中探听点消息也自然不难,即便是不能,有美相伴身侧他自然也不会公然出手,自己无甚危险之说。 更何况,他也是见识过那般大门弟子的,他们自持身份显然是不会与散修计较。 一番打算,可谓是想的再也好不过。 哪能想到,他以为的大宗弟子秋虹还未发言,身旁只负责貌美的女修却是这般凛然说道。 那弥漫而出的森森剑气,可是做不得假的。 显然间,此女修不凡,是自己惹不起的样子啊! 那如此想来,她身边另外一位就更不会是花瓶之属了。 “错了,大错特错。” “这两个女修才是正主,这少年怕不是......” 刘硫额头泛出几滴冷汗来,想着该如何收场。 为了抢夺到进入此中的媒介,抓到这份机缘,他可是散尽家财换来凶狠法器,又不惜代价修成一门秘法,这才在埋伏了一名师门长老的弟子,抢夺而来。 如今仙府宴方方开始,好处机缘都没到手,若是此时被打破神识化身,赶了出去,那简直就是血亏。 身家没了可以再挣,但没得到好处反而还背上了杀害宗门师兄的罪责,且现在所处之宗门也待不了,只能四处逃窜。 接下来的日子,那该让他怎么活! 此时他有些后悔,为何要招惹此人了。 没有信息便没有就是,几十年险恶中也闯了出来,那次不是前路茫茫。 如今机缘在握,怎就失了谨慎! 睁的铜铃一般大的眼睛扫视一圈,想从附近寻出几个好运进来或是如他一般的,且不知内情的修士,起来声援一下。 只见,眼神所过之处,莫不是讥笑、冷漠,亦或完全不将他放在眼中,埋头品味桌上仙食。 却是想多了,众修正想着能不能有些乐子来佐酒下菜,他便赶着上来,看热闹还显不够的,自持身份不煽风点火便罢了。 想着他们帮助平息,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这位道友,我却未曾针对与你,不小心间惊扰,多有得罪,便在此赔个不是。” 咬咬牙,赶忙低头认错,道歉。 全无方才嚣张之言。 “道友?却是算不上的。” 罗衣背对着他,都不曾转头,轻声吐出语句:“师弟......” 她手持着像是用林中树木现做的木筷,上面的一段还连着段枝杈带着片小小树叶,其上甚至还有点点水珠,看起来便是新鲜极了。 继而轻轻夹起片晶莹剔透像是藕片一般却又小上很多的东西,送入口中。 竟是自顾的品尝起桌上仙食来。 秋虹转瞬间就是明了罗衣未尽语句中的含义,也没站起来与他分说一二的兴致。 靠在椅背上,隐在桌面下的一手掐剑诀,念动之间,化作无形的谪仙剑穿梭空间。 直奔着那头站着,此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刘硫而去。 四周空中,隐隐的散发出一点灵机的波动。 有些他不太适应这个状态下施展剑决的缘故,但说来还是对于它化有形无形剑的参悟不到功夫,做不到真正的隐于“无”中。 不过,也足够了。 这一剑,起自无形之中,又跃空而行,直点他神识化身中法力运转的坎坷处而去。 场上的修士或许有人能反应过来,在剑临之前作出躲闪或是抵御之举。 但秋虹自信,那人绝不会是依靠邪法锻出神识的刘硫能够察觉的到的。 再加上冤魂临身,蒙蔽神识感知,那就更没了可能。 等待他的,便只有与这眼见即将到手的机缘说再见的结局。 想必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便已然是魂归清穹了吧。 “那时,他知不知道是谁斩掉了他之一缕神识呢!” 等剑飞一会的过程里,秋虹难得的生出了这么一恶趣味的想法。 几若是刹那之间。 便见,空中灵机波动越盛。 尔后在下一刻,原本好生站着的刘硫便如泡影一般消散。 脸上那般小心神色还未散去,就知道他是没有一丁点的察觉。 青色剑光环绕,回到秋虹身边。 不做任何的絮说之言,欢快的拿起摆放在制成小巧兔子模样的筷架上的筷子。 在起来的瞬间,竟然看到那兔子三瓣小嘴张开,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松弛了下来,似乎是如负重释的样子。 继而它那双血红的眼睛,注意到秋虹正在看着它,赶忙支棱起来,一动不动。 秋虹无言,只能道不愧是洞天仙府,就连这不起眼之物都能生了灵性,成为精怪。 却是未曾想过这是真正的生灵,这一层面之上。 不再去理它,眼神扫过桌上着几样仙食菜品,琢磨着该先从那样入口。 但不管怎样还是要快些动手,不然,对面两位师姐看似优雅但实则一刻不停的动作,怕是一会只能望空盘流泪。 他们三人在欢快的品尝着食物,而四周之修却是各有心中想法。 另一边角落处。 同样的藤木桌子,却是形制和雕刻之物有所不同。 一旁坐着两个修士,一者颇瘦弱,脸上有几分强忍着的不耐。 一者则是个肥头大耳,宽袍罩身的胖子。 胖子毫不客气的夹起盘中仙食,口中咀嚼着,道:“唔,不愧是仙府仙食,这滋味,这灵机,简直了。” “吃啊曲兄,莫要和我客气,吃饱喝足了咱才好带你去寻找机缘。” 被叫做曲兄的心中无语:“你来蹭吃蹭喝还让我不客气,若不是有求与你,并且打不过你,我早就......” 又一想,自家这般置气却不是便宜了对面的猪头。 便拿起筷子,品尝起来,顺便问道:“诸道友,你觉得那个叫刘硫的,是他们三个中,那个杀掉的。” 他撇撇嘴,示意秋虹的那便方向。 “杀?” “不过毁掉神识化身而已,与本身无碍的。不过嘛,这估计要是比杀了他还难受呦!” “哦,原来是这般吗。” 曲瘦子又在不小心间暴露了自己的无知。 诸胖子心中鄙视:“好运气的傻子。” 说道:“那人也是个蠢货,虽然一身修为着实不弱,在外估摸着也算个人物。” “但这眼力,着实不好,却是惹到不该惹的人头上。” 说道这,他轻轻摇头,面带感慨。 大头凑到近前,小声道:”若我猜的不错的话,出手的应该是那个男修。而且,他应该是青冥门人!” “啊,青冥?” “那是什么。” 曲瘦子,迷茫的反问道,声音不由的有些高。 “蠢货!” 诸胖子翻了个白眼,他现在只想快些吃完后面的仙食,好能离开这个有些无知的家伙。 菜怎么上的这么慢! 心里焦急。 ...... 清穹。 星罗洲,一无名荒山之上。 四布枯藤老树,又有白骨嶙峋。 当中最为粗壮的一颗老树上,开了个不小的洞口,往下看去,幽幽一片,显然内里别有洞天。 刘硫悠然间转醒,恍惚间看到眼前景色。 原本脸上小心的神色,立马阴沉下来。 轰! 左手使劲的锤向内里树干,发出闷响。 “小辈,简直欺人太甚。” 不同的神色流转,脸上就像是在唱戏一般。 最后稳定下来,深深吐出一口气。 纵身一跃,出了树下地洞之中。 “灵梦大泽,希望能阻挡住追兵吧。” 怀疑的语气从风中传来,回荡在空旷的地洞里。 人,却是顾不上忧伤、愤恨,赶紧的跑路去了。 第9章 慕灵植留篇登榜 秋虹听到有人唤出了青冥的名号。 只是轻笑下,亦如埋头同桌上种种菜品仙食做斗争的罗衣一般,不多做理会。 如若说光凭一人的衣着气度,溢散灵机之类分辨不出他修何法,拜那般门下的话。 那此人一旦出手用出术法神通,那大概率便掩饰不了内里的真意。 就像是秋虹一般,法剑飞遁而出,顷刻间斩灭一道在寻常人看来不弱的左道之修神念化身,那他们自然就不可能将其当做是那般只将飞剑用来飞遁的散修之流。 自会明白,这是位得了剑修传承的真正剑修。 许是看不出那般传承,但也知道无论那般剑修都是不太好惹的,也就无形中震慑一番,少了可能会有的麻烦。 更何况,秋虹并不认为呼喊出来的人,是真正的看出了他的跟脚。 清穹九州上,剑修宗门虽说相较于广传的道门少些,但有些名气的还是有那么五六家之多的。 现在这样,不过也是因为青冥名头最盛,安上去猜测罢了。 却不想,正中就是。 蜿蜒河流上,道道的灵光有条不紊的托举着各样盘子,照着进来之人媒介的气机强盛程度,分发而下。 后边云雾里,更是一刻不停的涌出荷叶,显然这仙府宴并非像是传说中那仙桃会一般抠搜,只是与人一仙桃就了事。 虽然那仙桃传言能增长寿数,增长法力。 但他也不想想,能去参加你蟠桃会的修士,还会差那点寿数? 至于增长法力更是可笑,修行境界愈发提升,制约的从来就不是法力,而是种种玄之又玄的感悟。 那般东西,却非是小小灵植果实就能给予的。 所以来说,修士们吃饭是为了什么呢! 自然味道是排在首列,尔后菜品不染杂气,乃至提升法力之说都在其次的。 已经云游寰宇星空的青莲居士,显然是明了个中三味,也是最懂得修士心中所想。 且看这琳琅盘子中放着的样样仙食,无有重复,多生玄妙更有灵机散发而出,在桌面上空盘旋做种种景致。 再瞧,便发现它们毫无蒸炸煮炒痕迹,就仿若天成。 就好比它们生出来便是这般模样,便是准备好了要被吃一般。 端是让人啧啧称奇,心生好奇中又有点不忍下筷破坏这般完美感觉的冲动。 但显然间,场上皆非凡俗,不会被其自动散发而出的气机波动所感染,真的生出那般心绪。 欣赏中,下筷不停,佐一杯琼浆玉露,这便宛若真是仙人一般的生活。 让修心生向往。 秋虹亦是如此,不过他想的估摸着和大多之人不同。 其他人见此般场景,自会想到的是我要提升修为,日后定也要过这般仙人生活。 但秋虹想的是,可惜主人家不在,不然便可以商量着能否得到制作这些仙食所用灵材的种子,和烹饪妙法,这样一来,便可以提前享受的到。 两种思想,倒是分不出对错之言。 前者典型的便是清穹之中,唯修行至上的朴素想法,秉承着只要埋头苦修,修为到了,自然什么都有。 说不上不对,但这过程内里自然的便会少了很多原本可以见到的光景,这却是令秋虹所不喜的。 而带有另外一个世界记忆的他,从来就不曾有过这般狭隘的想法,不会将修行当做自己的生命中全部,或许它会占据最终要的部分,但肯定会有足够的时间让他来做些让自己喜爱的事。 就像现在,品尝到了自己原本难以接触的仙家妙食,想的自然就是有没有办法将其复刻出来,好能早些日日的享受,不消等待自家修为真的如同居士一般。 想必到了那时,物是人非,再品来也觉无了这般的感觉。 所以来说,早做早享受才是真。 幸好种田与仿造这两样,是前世留在他脑海里为数不多的深刻思想。 却是,难以忘怀,以及颇为擅长的。 品着盘中仙食,三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不知是惊叹与它之美味,还是亦如秋虹一般正在胡思乱想。 夹起一块纹理光泽好若是剔透水晶一般的果肉,放入口中。 顿时间,冰冰凉凉的感觉出现,咀嚼几分只觉的这东西似肉非肉,还带着种难以言说的水果滋味,内里更加奇妙的感觉,却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总的来说便是:“我吃了块像是肉一般的东西,有肉味但又不全是肉的样子。” 就很奇怪,不过内里滋味却是生平最美。 远超过了北极天内,千珍万味阁里那些花销不斐用奇珍做出的菜肴。 不愧为仙人府邸,仙家妙食。 享受到了此般美物,便以不需此行了。 秋虹心中很是满足,忽然间又想到,自己这般是不是又蹭了两位师姐的好处! 且看其他修士之桌上,远无他们这般之丰盛。 虽有三人之故,但质量上更是上乘,对比别处飘荡的灵机就可明显得出结论。 他可不会认为能有这样的待遇,是自家那机缘巧合之下产生的媒介能够提供的。 单看别人乘鸾车而下,自己坐天马。 谁轻谁贵,自然便是一目了然。 就是不知这是两位师姐中的那位媒介沾染气机颇盛,亦或是二者不相伯仲。 却是不好开口去问,便自沉默且食。 左右来说,混饭这种事,不应该算是什么因果吧? 若这也算的话,那可就是真是: 行来处处不由人,不若深山做野鹤。 过了不知多久,洞天之内日月俱升,照耀仙府,却是不能以此来做计时之用。 佳肴虽美,但量小盘大。 尽管场上之修,再多回味,也难免有见空之时。 更有早早吃完了事之人,端着个羽觞,眼神不时的瞅着不远处灵机最盛的方向。 摸摸下巴,琢磨着是否上前认个道友,顺便蹭些仙食。 但一想上个自称道友的下场,掂量了下自家修为神通,估摸着是挡不住那离奇一剑的。 强行按耐住肚中馋虫勾心,打消想法。 罗衣满足的放下木筷,压的作为筷架的小兔一瞪眼,伸了伸舌头。 满足道:“不愧是居士游荡清穹所品尝过的诸般美食,如今汇聚一堂来,更添几分味道,却是美味极了。” 余下二者俱是笑着看着她。 往身后藤椅上一靠,一副不想动弹的样子。 祝诗晴带着感谢说道:“当时年幼不知事,只是略略品尝,但也足以深入魂灵,往后间岁月日日思付怀念,求之不得难免成为一桩憾事。如今能得偿所愿,还是要多谢罗师妹你的。” “师姐客气了。” 罗衣闻言,轻松道:“原本我也不过是得来一件,却是巧合之下与一人打赌,又赢来一件,这才有了空余的分给师姐你,而且你也付出灵材与我交换不是。” “你情我愿的交换之事,却是无需再说什么谢言了。” 说罢,她朝祝诗晴眨了眨眼。 祝诗晴轻叹一声,将原本想要说的话咽下,不在言语。 她这个认识的别宗师妹,却是更要比自家亲手照料的关系要好上几分啊。 进入天姥山洞天的机会,是多少修士求之不得的,又岂是区区些普通灵材能够换取的。 虽然罗衣说自家修行到了紧要关头,急需这些,但她也知道不过是推辞罢了,为的便是让她接受,不在推脱。 虽有不愿贪图恩惠之心,但此物更有不得不拿下的理由啊。 事关道途,不容她轻言放弃的。 想说的言语只能放下,留待日后再说。 便又听到罗衣说:“不过,师姐此物得来容易,却也是有几分秋师弟的功劳的。” “我?” 秋虹瞧见二人推挪,正觉的好笑,原来修士也是如同凡俗人物一般,会有这般客气的举动。 却冷不丁的听到罗衣此言,一头雾水道:“师姐说笑了,我自家的媒介得来都有些搞不清原由,又如何能帮到你。” 祝诗晴看两人表情,自然知道先前不曾识串通好的,而是真有些故事,因而生起了几分好奇,发出清脆的声音问道: “哦,这又是何故呢!” 看着罗衣等她解释。 秋虹也是如此,左右想不到两人交集时,还发生了这般事。 “嘿嘿嘿。” 罗衣轻笑,宛若发现了好吃松子的松鼠一般。 缓缓将在北极天中与人打赌的事情,与二人讲来。 但也隐去了清穹之下的存在,虽然其在九道之中并不是什么隐秘存在,但此处显然还是有很多世家左道的修士。 她又懒的升起隔音的法界,免的再引起注意。 便如此遮掩一番,被他们听去了,也无伤大雅,只能得个只言片语,汇不成完整之说。 “原来是这样啊。” 秋虹了然,暗道这师姐也是心大,还好当时自己耐着性子多登了几重,不然未到三十之数,她岂不是就输了去,那今日此中的情景自然也就不会再发生了。 于是便道:“还好我当初过了你们相互约定之层数,不然就要师姐你破财了。却是为何不同我提前商量一番,也好让我心中有数。” 倒不埋怨她将自己作为打赌的额对象,左右输赢于自家又无丝毫瓜葛不是吗。 但若罗衣提前说上一言,那他便自会卖力几分,说不得也能让其再得来些其他好处。 “一时兴起而已。” 罗衣笑道:“先前未曾有过这个想法的,不过是有人提起,我推脱不过方才应下。” 继而她又转言问道;“师弟不会怪罪于我吧?” “师姐多虑了。” 秋虹轻轻摆手,同样报之以轻笑:“自是不会这般的。” 祝诗晴一旁听着过程,有几分感慨着二人之间情谊不俗。 又一想来,自家门内那帮难打交道的师兄师弟之类,不由的头痛了几分。 便道:“想来也是罗师妹对自家师弟的实力十分了解,方才有如此信心的。” 罗衣在不经意间,吐了吐舌头,她却是没想到这些。 秋虹修为实力如何,也不曾于其切磋过,自然是不知的。 倒是自家师父有言,叶鸿师叔之一脉修来斗战不俗,当初在同辈里算是战力决定之人。 她想的不过是,赢了便能省些事去寻找,输了也无妨。花费些仙功与打赌之人换来就是,这玩意她自是不缺的。 秋虹瞧见她之表情,便知道祝诗晴妥妥的是想多了。 但却不会在外宗门前,破坏自家门人和睦景象。 笑着不言。 就这么又过了一会功夫,流水之上渐渐的不再有荷叶飘荡而过。 众多修士俱都靠在藤椅背上,收拾着此中收获,等待着接下来之事。 “仙府宴散了。” 祝诗晴转首看了一眼,便回头同二人说道:“接下来便是留篇登榜,二位师弟师妹若是有些兴趣我们便再待上一会儿。” “若是对其不感兴趣,那我便这边来,现在仙府门户已然是洞开了,不会阻碍我门下山。” 也不言说自家之想法,倒是有那么几分带领两人参观的感觉。 她指向蜿蜒而去,隐藏在茂密从林中宽敞大道,但也看不见口中所说的门户何在。 想必也是隐没在林里遮蔽下,见之不得。 “来都来了,肯定是要见识一番的。” 罗衣饶有兴趣道:”虽然知道其中是个什么真意,但也想比试一番,看看如何。” 被她将想说的话抢先说完,秋虹也只能点头称是,附和道: “又不赶时间,我们便再看上一会。” 语气里表现,显然只是做一看客,没有丝毫亲自下场的意思。 本来也就是个作为诸多修士饭后消遣取乐的东西,只争个高低也无奖赏之类,秋虹自然是提不去兴趣的。 不过,看看还是可以的。 他来此的本意,不就是为了见识一番奇特光景不是吗。 祝诗晴也是轻点头,她之本意便就是如此,问出来不过问询一下两人意见。 罗衣她多有了解,明白其性子,是不会错过难得的和其他修士比试的机会。 而秋虹她也不过今日方见,谈不上了解之言,自然要问上一句,免的引得他不快。 说话间,便有水汽从流水中蒸腾而起。 化作透明水幕,立与各修士眼前空中。 其边际描摹云纹,内里光亮一片。 继而,显现出画像文字来。 第10章 唤青蛤品论根基 居士是个妙人。 即便修成那般让众多修士生来向往的功果,他也依旧热爱于游荡清穹大地,并将其上足以引起他称赞的美景,化作便是俗世人亦可拜读的锦绣诗篇。 像他这般写过了世间繁华的人,大概来说,是不乐意见得后辈本不擅长与此道的修士,搜肠刮肚之下,只为了登上他这个无意间留下的小玩意。 所以来说,他便换了一种方式。 蜿蜒而清澈的河流之下,可以轻易见得的河底。 安静的爬着一个个深绿色,宛若是青蛙一般的小东西。 以及,一条条银白的锁链。 “所以来说,这个所谓的留篇登榜,并不是意味着要写下足够惊人的诗句。” 虽然秋虹心中早就有些考虑,但见到水幕上文字描述,这才是真正的了解,便同身前两个早已知道内情的女子说道: “而是一种另类的比试对吧。” “自然如此。” 罗衣跃跃欲试,扬了扬琼鼻,说道:“是要用法力将那些碧水蛤从河底拉上来,让它们颂唱造就出这片洞天的诗篇的。在保持诵念完全的前提下,浮出水面的碧水蛤越多,便越有可能超越过之前的来人,将自己的名字留在这榜文之上。” “我自是要超过前人的。” 她如此解释道。 秋虹神识卷出,探入一旁河底之下,便见得平坦的的河流底部,五颜六色圆滑的彩石中点缀着只只深绿色的碧水蛤,而又从它们身下探出个条条白玉环扣的锁链。 像是蹲在一个见不着的东西上一般。 神识查看里,这小东西倒是没有寻常是见得的那般让人厌恶,反而看来竟有几分可爱的样子。 说道这,秋虹便是完全明了了。 也难怪罗衣之前一副有些按捺不住的样子,久困山林里的修士不都这般吗? 空有一身法力再身,却下不的山去,无从展示之处。 遇到这般景象,自是心中痒痒的。 像罗衣九道弟子日常里还有清穹之下,可以进入里面解解闷。 但那般管教甚严的宗族门人,可未必有这个功夫了。 说来道去,其实也不过都是少年心性罢了。 平时不显,但遇到这般多的同辈之人,争强好胜之心自然而然的就显现出来。 秋虹瞅到河岸边已经站立着的一道道身影,显然是已经按捺不住的,想要一展身手,展示自家法力修为浑厚。 而祝诗晴优雅的端坐在藤椅上,姨母笑一般看着罗衣,宛如年长之人在看着自家玩闹的后辈。 若按她的年龄来算,自然称不上奇怪。 但看其丝毫没有衰老痕迹,似乎还要比罗衣更加娇嫩几分的面目上流露此处这般表情,总会让不明所以的人看起来有些莫名。 好在罗衣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而祝诗晴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妥,收回了笑意。 目睹一切发生的秋虹,安然的靠在椅背上,坐看他们接下的争锋。 对一个心理年纪在添上几轮便大概可以比肩祝诗晴的大叔来说,这番似是小孩子一般的玩闹,已然是引不起他的兴趣。 更何况,他本就没有参与其中的意图。 自愿的事,就让爱出风头的人去出吧,他又何必呢。 “师弟,你可不要小瞧它。” 罗衣瞧出了他神色里的漫不经心,便道:“那碧水蛤身下的锁链,每条便有三百斤的重量,缠绕在深埋地下的石柱之上,唯有将其拉出足够的长度,方能让碧水蛤显露在水面之上。” “单是一条就有些难度,更别说再分心他用,一并拉起更多的锁链了。” “怎么样,要不要去尝试一下,称量一下自己法力几何,也全然算是检验修为了。” 她向秋虹发出邀请,目光里有那么几分比较的意味。 显然是想同自家这个方入门不久的小师弟,一较高下。 “哈哈师姐,我不过近来方才成就神识,能以之化合积攒法力,还是不要凑热闹的好,我被人小瞧了倒是无事,怕是要连累师姐落了你的风采。” 秋虹笑出声来,婉言道:“我便在此看师姐一展身手,拔得头筹了。” “啧,这道也是。” 罗衣有几分嫌弃的说道。 以她远超秋虹的修行岁月,所打磨而出的不俗眼力,自然是看出了他之神识尚带几分火气,虽说是难得一见的纯如,一瞧就是废了辛苦且未走捷径打磨而出。 但成就时日尚短,不能掩盖在操纵使用上的种种瑕疵,还需多加打磨,方能运转如意。 神识相合法力,两者自古以来便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关系,一者有憾便难以施展显露出真正的本事。 而像这般,需要称量法力的考验,自是需要神识在关键之处导引调和、居中运转。 所以说,秋虹这理由,倒也合当,非是胡口开言戏弄。 两人相熟愈盛,关系近好,也能开的玩笑。 秋虹自然不会在意罗衣这般带着小小语气的话语,权当师姐与自家打趣。 笑而不语,看着前方宽阔河流边,已经站定的人影。 这名绿袍修士,在万众瞩目之下做了第一个尝试一人,上前了两步。 但显然可以看到,他面色上有些紧张,犹豫了一下,他又退开了几步,自顾盘坐在地,调息理气。 按理来说,神识化身无需这般,心境平和只在一念之间的事。 不过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让他忘却这点,面临紧张之时,下意识的就使用自家最熟悉的方式来调整一番。 四周之修,也不会见怪。 几个呼吸之后,他才站起身来,把双拳一攥,低低呵了一声,似是为自己打气。 一道烟气便自的从他卤门之中升起,经他神识驾驭之后,便往那河水下方一落,霎时间便将一条锁链尽头的圆环握住。 那烟气在其上缓缓摩动,倏忽间他嘿了一声,烟气往上一提,便听到哗啦啦一声,河底碧水蛤缓缓旋转,其身下一根青石柱子升起,尔后露出水面,宽大的蛙口轻张,叫出一声。 呱! 这叫声分明是方方睡醒之后,有气无力的那种敷衍之音。 引起四周一片轻笑,有其是那些女修,有些忍不住掩住口鼻失笑出声。 便是先前已经知晓的祝诗晴与紧紧看着的罗衣,也不免面上一松,忍俊不禁。 那修士亦是如此,许是感觉到抬起一只碧水蛤并不费力,便再度尝试起来。 只见,那烟气轻舒薄张,徐徐往外扩张,随着水下一团烟雾过出,这深陷于河底的青石被其一根根拉起。 此举让那些只顾得看热闹、找乐子的修士纷纷叫好,呼和几声。 到了河面升起九只碧水蛤的时候,他显然是有些吃力了,犹豫间还想着是否再提两个上来,但一想到这不过是开始,还得等着碧水蛤朗诵完诗篇才算的数。 当即便停下动作,运转法力保持现状。 比起拉起锁链时的消耗,将其维持在一个固定的状态来说,消耗倒是少上很多,他尚能够坚持的下来。 除非,这青石柱上碧水蛤搞怪。 但显然,不会出现这般离奇情况。 待水面之上平定,再无波澜之时,那最先出来的碧水蛤抬起小眼瞅了修士一眼。 有气无力的领头吟唱道: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 继而,身后群蛤应和。 声音响亮而浑厚,有那么几分韵味,一看便是积年老蛤了。 但别说,若不是其中夹杂的若有若无的呱呱声,倒也算是难得的动听。 秋虹在后方看的分明,说起来,他丹田气海之中根本法力所化之湖,每一滴的分量皆是远超拉扯锁链所需的。 不过此都是他辛苦观想道法真意熬炼凝聚而出的,释放之时耗费神识,还需要以法诀御使。 说穿了去,这其实已经算是一门道术。 而牵拽这锁链则纯粹是以法力拘拿,按这些消耗的法力来看,若是演化出神通术法来,便是凭空将毁坏了这些青石柱与锁链也不在话下,因而两者倒是不能够相提并论起来。 祝诗晴在座椅上瞧了几眼,便道:“此人有些道行,有几分道家云法味道,应该不算是散修之流。” 罗衣便立刻回她道:“云气散而不凝,使出的法力十分有五分空耗,显然非是道门真传,看起来应是道外别传小门。” 祝诗晴赞同的点点头,继而又说道:“不过师妹却是无需用那般要求去看待,他能唤出九只碧水蛤,小门小户之中,也算不错,金丹有望。” 自从天姥山洞天中这拿摄碧水蛤之事流传而去,诸多宗门内倒也各自相仿其炼制出了各自检测自家弟子修为及法力的器具,虽各有想法,但内里本质却都是与此无差。 也隐隐的定下了内里根基差别之分,为上中下三品。 且因修士金丹之下气海容量有限,法力自然会有修持满的一天。 但修与修之间的法力雄厚程度自然是不尽相同的,其中差距便出在这根基一上。 类似这碧水蛤一类的事物法器,下品者,法力至少能提一二之数,中品者能提三六之数,上品者,则逾百八之数。 而超过百八,那便自是后天修来功体修行有成,成就诸般道体之流的了。 而更甚者,天生道体之人,便算不此列,那是老天赏饭吃,自是生来就是修行的料,放在那里都是真传道子之流,小心呵护,自然也就无需做这般检测之举。 此举,不过是为了让那些根基不足的修士差漏补缺,尽量打磨弥补先前的错漏之处。 而不至于说是,丹成无悔之后,再徒自感伤。 却也算的上是难得的好事,能让修士们多些选择。 “却也非是要求过甚。” 罗衣悠悠道:“虽也勤勉,但也是不堪造就了,除非......。” 言语未尽。 继而回转神色,重返先前那般样子,道:“却又干我何时呢。” 秋虹轻笑,心道:“自家这师姐,倒也有几分好为人师性子呢。” 但她所言显然不虚。 根基成下品者,俱是先前修持取巧,打磨一翻能弥补上一些,但无有造化大药,恐怕难以翻身。 虽有结成金丹的可能,但丹成九转,每一转与他们而言,便宛若登天之阶,倾力修持一生,怕也难在上一重,却是与大道无望了。 日后成丹来,也只能去做那些看护灵田、韵养丹药、祭炼法器乃至采集煞气,乃至与看护弟子等这般空耗道行的诸多杂事了。 只能谋求积攒些灵材之类,为后辈子孙铺上一路,送上道途,也算是精神延续了。 碧水蛤再以一声呱做首尾后,悄然停下。 那修士送了一口气,收回云烟法力。 却见那蛤白了他一眼,兀自趴下旋转落入水面下。 搞的他有些不明所以。 继而,众修扫一眼桌上水幕,果不其然,未见有什么变化。 高高在上悬空第一的,自然是青莲居士。 以远超百八之数冠绝,立在榜首之位。 而且还稍显风骚的留下一句话语,引的后来者争相模仿。 那话语便是:“久来长听钓蟾乐,独升碧蛤不知趣。” 秋虹颇为恶趣味的想到,居士当初炼制出此物,体验之时自不会是放开修为来着的吧。 转念一想,他那般修为,笔落成洞天,且是不会这般无趣的。 想来也是压制修为,保持在他当年化丹之时。 但高屋建瓴之下,想必他每丝每毫的法力都自如运转,不会浪费。 却是有些欺负他们这些后来之辈了。 但谁知道,这又不是居士故意而言,就是要压在榜首,让人不得以超过。 谁也不知。 水幕无有变化,榜单之上百零八之人,最后者也是以唤起六十八只碧水蛤的成绩而列。 不过,秋虹无意翻查间倒是看到了些许的异常之处。 五十六名者竟然以九十六的数量压在五十五名九十七之上,倒是有些奇怪。 这榜单排名或许还有些其他的评判之处。 继续翻阅了下,便又发现又两人以少数量压在多数的头上,但这差距非常之小,不会超过一二之数。 忽然间想到,为何碧水蛤要吟诵这诗篇。 若是单单比拼法力,自然是无需如此的。 回想起方才面对那修士时,碧水蛤的表现。 秋虹似乎有些明了了。 笑着拉住忍不急想要上前一试的罗衣,如此说道。 第11章 多有修士显神奇 河岸那修大抵上也是知道自家在先前的修行上取了巧,根基松散,称不上中品之列。 自然间也就上不得台面,之所以第一个上来,不过是听说此物神奇,一番测试便可大致的看出自家疏漏处所在,也好能在日后的岁月里做些弥补。 他悔不及当初所为,自是想尽力的弥补一番,以求之后的道途坦荡。 也因为私心作怪,第一个测试完的人,无论如何便可直接去往下山的门扉,寻找机缘而去,相比于后面那些排队等着较量的人,估摸着也能多些选择的余地。 小门小户之修,出门在外自是要多做算计,尽量的多捞上一些好处。 但显然间,他并不知道,出了门扉之后,每个人都会出现在不同的下山道路上,却是没有什么相遇的机会。 能否将机缘拿到手,还是得看自己的本事,更是没有相互争抢的说法。 那修士将一干烟气法力收回,也不看桌上水幕一眼,自家有几斤几两自是清楚,心里自不敢升起与榜上数千年间天骄较量的想法。 当即没有拖沓,果断的转身沿着大道离去。 心中思绪翻转,知道了自家修为根基上的疏漏,自然是要着急弥补,且先去取了机缘,神念归本身之后,再多做之后的考量。 待他在一片平淡的目光下果断离去之后,河岸两旁静了几分,众修似是见了他之发挥,俱在斟酌考虑,不着急上场表演。 有几分意动的罗衣再度被秋虹劝说而下,让其在看上一会,他自想法还需要些验证。 此刻,那边际处,坐在林荫下古藤桌旁的黑衣道人神色一动,他自想来,自家早早便成就神识,打磨法力至今业有些光阴岁月,门内《玄水古道经》修至当前再无可修的地步,却迟迟见不着前路。 许是先前根基有失,这个时候是轮到自己上前映照一番,查漏补缺,顺便也可在年轻一辈的修士中扬名。 因此,便不假思索,纵身而起,往那河水中央而去。 却不曾想到,此时有另外一人也是跨步跃出。 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落在了河水两岸,隔着河流相对,均为想到对方会与自家同时而来。 那修士生的分外年轻,稍有些稚嫩的脸庞上倒是长的眉清目秀,且皮肤白皙。 黑衣道人眉头一皱,他虽不认得此人是谁,但他身上溢散出来的法力灵机波动,却是让他不由的心生厌恶起来。 稍一细想,便知其是自家师门千百年来的老对头的宗门弟子。 看其面生,便不知是对方哪位长老偷偷收下的真传弟子,但他们身上独有功法的灵机波动自然是做不了假的。 黑衣道人不掩饰自家的厌恶之情,冷声道:“败者之徒,何敢上前争锋?” 先前两家约战,却是黑衣道人之门略有胜出,有立下一条约定,无论是何场面,两家弟子相见,败者当要退却。 白面年轻人道:“理应如此,先前不曾发现是师兄当面,便请师兄先。” 这位从立在河岸边时,脸上就带有微微笑意,便是此时黑衣道人出言多有不客气,他亦是如此。 好似真的没有发现黑衣道人身份一般,口中道歉,身子略略向后退去几分。 让他先请。 至于什么退却之言,便是当不得数的。 宗门内耗费灵材为他寻来此次机缘,自然不能放弃。 稍有退步,便算是在此地不能轻易斗战,免得一不小心便破碎了这俱神识化身。 不然在它处遇到,谁要退去自还是要看谁的道法更强一些。 黑衣道人见白脸修士不曾多言,就兀自退后,心中也稍有错愕。 眼睛微微眯起,打量着他,心中却也松下一口气。 进入此处来,趁手法器不在身旁,若是与这不知底细之人争斗起来,便多有几分不妥,机缘之事当生变数。 所以,能不打架还是不打的好。 虽然在他眼里,这个笑眯眯的小东西十分虚伪。 此番跳出来,怕不是专门为了恶心于他的。 但也见怪不怪,两派之间虽不到势若水火之势,但也是两看生厌的程度。 换做于他,见其上来说不得也要恶心上他几分的。 略一收拾心情,他手掐一决,观想玄水古道,静心凝神。 便不得不说,宗门传承久远之修,秘法之类远盛与小门小户之辈。 但从一静心凝神之举,就可轻易间察觉出来。 先前之人尚要打坐,而他不过轻易间使一道决而已。 两者相差看似仿佛,但真若遇到生死搏杀之时,这便足以要人性命。 黑衣道人双目微睁,闪过一缕精芒。 轻呵一声,涛涛玄水便从他展开的双手背后空中兀的涌出。 哗哗落入河流之中,顷刻间便将一段河水染成玄黑之色,继而又飞快的向两侧蔓延而去。 远远围观之修,惊愕者有,诧异者有,缓缓点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者亦有。 黑衣道人自是无心关注与其它,双手猛然间往下一压,气沉丹田,悠然间吐出一口气。 嘿! 便听到被他法力染色的黑水之下,出来一片哗啦啦的锁链作响声音。 众修探头去看水下,却在玄黑之中,察觉不到究竟有多少只碧水蛤被唤醒。 此时子也不好用出神识探索,便按捺下略有好奇的心,俱都静静等待起来。 河水不深,青石柱旋转上来所需的时间自然无需太久。 不消片刻之间,玄黑河水之上,便鼓起水泡,一只只碧水蛤沐水而出。 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往远处的水面上,也是接二连三的亦有冒出。 未曾一同出水,想来应该是化作黑水的法力延伸蔓延的速度所导致。 但这,并不妨碍大家看出此修强悍之处。 “八十一,八十二......八十八!” “此人法力混厚,简直难得一见,就算不是大道真传,怕也得是三百旁门或是世家道子之类。” “简直太强了,我方才稍微估算了一下大概勉强能唤起五十之数便是极限,没想到随便出来一人便是远强于我。难怪家中长辈常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此番却是长见识了。” 两岸观者,皆有小声议论之声。 黑衣道人摒弃杂念,神识一心都在操控水下锁链之上,自是无心再去听旁人之言。 虽然来说,这般夸奖的话语,便是修士听来也是极好的。 呱! 领头的碧水蛤,带领着后方的一种兄弟姐妹齐齐的唤了一声。 却是更要比先前那修士将它唤出时,叫的更为大声。 接下来,待水面上不在有蛤浮现,便开始吟诵起居士的千古名篇。 其声音则听来更是比先前有了那么几分韵味。 秋虹背靠着藤椅,双目扫视着水面之上,大嘴开阖不断的碧水蛤们,内有思索。 “这些碧水蛤是活物,而非像是青石柱锁链一般的死物。” 他之手指轻轻敲击扶手,发出极具节奏的感的声响,听来倒是像应和着回响在天空的郎朗诵念之声。 青石柱再重,也是死物,只是起到一衡量定夺之用。 而碧水蛤虽然为活物,似乎也是微小可略,通常的修士便如此做得,因而他们就以较高的数量排在了较低的下面。 其中内情,应当就是在在碧水蛤身上了。 它们卖不卖力,许就是其中关键。 片刻功夫,碧水蛤就诵念完毕。 水幕之上,玄真顷的名字出现在榜单末位,第九十八位。 其下一人赫然间比他唤起之数量要多上那么一个。 再瞧那些青石柱上个个灵动的碧水蛤,全无方才那修士唤起时的懒散模样。 “是平铺直下,将河水都覆盖的法力缘故吗?” 秋虹轻轻拍手,道:“若说着两人有何不同,那想必也就此之处了吧。” 在看那黑衣道人,脸色已然是涨红,手脚也在微微颤抖,只听的碧水蛤结尾一般的呱了一声。 他心神一松,放开法力对于河面下的锁链牵引,让其汇聚回返自身。 只是,无有几人瞧见他之玄色法力在悄然间淡薄了几分。 稍微往后退了几步,法力回返自身,将消耗的体力弥补回来。 取出绢帕来,擦了擦头上汗水,长出一口气,暗道侥幸。 他本想来一口口气唤出八十八只碧水蛤,就应是法力调度之下最合适的数量,却不曾想到法力漫入河水之中,竟然还有些别处的消耗。 细细探查间,这才发现竟然是这碧水蛤在不知不觉间吸食自己的法力。 还好自家留有余地,不曾做竭尽的举动,留下了三分的法力备用,也尚且这碧水蛤知些度,只是略略吞吃上一点,算是取些好处。 但也不算是白吃,君不见其颂念之时颇为卖力。 远超方才那修,也算有所回报。 他便不再多想。 抬头看一眼白脸年轻人,轻哼一声回返了边际的桌旁。 却是不曾有将这般事说出的想法。 他下来之后,却是轮到那先前于他同出的白脸年轻人。 见其迟迟不动,众修目光往他这处看来。 白脸年轻人上前几步,看着重新变的清澈的河水。 他沉思片刻,然后摇头说道:“我上去便是再使力,却也比不过先前这位师兄了,不过是徒惹人笑罢了,还是不试了。” 继而又笑道:“众位道友,我且先走一步,好去见识下这天姥山之瑰丽。不然,岂非是白走一遭。” “是极是极!” “我等超之不过,还不如直接下山寻机缘去,免得上去班门弄斧,徒惹人笑。” “这位道友,同去?” “自无不可。” 二三修士与白脸年轻人潇洒而去,将这也算是一桩难得的机缘,说放过便放过,豪不在意。 他们不在乎,自然便有知道内情的修士修士珍重,就等着它检验一番呢。 抬步正要上前去,便又见一人悠然走来。 想上前言语论述一番,说个先来后到。 忽的瞧见这人衣裳以及来的方向,悄悄感知下气机,就不动声色的退下。 “惹不起,你先来。” 他心中委屈道。 “秋师弟,你方才同罗师妹说了些什么?” 祝诗晴饶有兴趣的问道秋虹:“还神识传音,搞的神神秘秘的。” “正要与祝师姐你讨论呢。” 秋虹直起身子,忙摆手道:“没有瞒着祝师姐你的意思,不过是方才有些猜测,但也不好直接说出口,便用传音提醒一下。” 他手指环绕了一下,示意四处人多口杂。 方才罗衣便要向前的情况下,不好再升起隔音法界,而三人神识传音又太过麻烦,便索性先同罗衣说了,尔后再和她解释。 也没想到,这祝师姐也不见外,直接就问到。 本来便没有隐藏的心思,反而还想问她一番,看以她的见识是否知晓的更多,就坦然说道: “不知祝师姐可曾发现,前后两次修士唤出碧水蛤,而它们的神态表现也大有不同。” “在加上,我发现这水幕之上的榜单也有几分意思,其上排名......” 自是将一番猜测说出,定睛看向祝诗晴,瞧她反应。 祝诗晴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 缓和了一会,方才说道:“我脉典籍上这两者异常倒是多有记载,但却未曾有人将其联系在一起。” “毕竟,这不过一玩闹排名,便是与修行稍有些异处,但与我么而言却是不大,自然便不会过多关注。” 她美目瞧了眼秋虹:“倒是秋师弟见微知着,不过稍稍观察片刻,就发现了其中隐藏的玄机。” “师姐谬赞了。” 秋虹谦虚笑道:“本来我也不曾感兴趣的,谁让......” “哈哈!” 两人俱都轻笑出声,停了传音。 而在此时间,河岸边传来阵阵惊乎的声音。 秋虹定神看去,便见到罗衣静静的站立在那。 临到头事,却是没了那般急于表现的神色,面目淡然间,一手轻拈指决,如云霞般的法力席卷而下。 顿时间将河水染成霞光一片。 继而在锁链哗啦声中,只只碧水蛤探出头来。 遥遥一看,远超百零八之数。 秋虹轻笑自己,有些画蛇添足。 以罗衣的实力,居士之下,当可称第一。 遂同祝诗晴起身到大道旁静立,结果与否,已然是不再重要了。 背后耳间,就听得蛤声一片。 好不吵闹! 第12章 见门扉分道而行 古木林荫茂盛,日月照耀下,映出一片树影斑驳。 秋虹同祝诗晴站立在树下,静静等候。 只听得后方传来几声惊呼,片刻之后就见得罗衣施施然走过来。 脸上带着微微笑意,显然是满足了心愿,得意而归。 心情自是有些美丽的。 她上前来,笑道:“让你们久等了,我们这便走吧。” “可是满足了!” 祝诗晴悄然道:“你呀,不知怎么生的,那般娴静的人一见到了这般事,就总是爱出些风头,全然不像是你了。” 罗衣上前挽起她在衣物遮掩下的秀臂,熟稔的摇晃几下,露出几分憨笑。 “修行日久,得一身法力,总不能遮遮掩掩不显于世吧。” 她如此说道:“若是这样的话,那也太生无趣了些。” “有机会,自然是要和同辈中人较量一番的,可惜现在这般东西虽有些意思,但也没有想来那般有趣。” 罗衣心道:“我尚未尽全力,便排在千载间做过此番测试的修士之榜首,却也太过容易了些。” “想来那些九道真传,自持身份也不曾过出手登上榜单。我这番比较,却是比了个寂寞。” 回想起方才匆匆一眼扫过的那几道颇盛的灵机,她不免心生出些许遗憾。 若是能与他们斗战上一番,自是极好的,可惜...... 罗衣摇摇头,朝一旁秋虹道谢。 她之法力精纯高远至极,自然有余力测试一番秋虹所想。 其言不差,碧水蛤果然会吸食唤起它们的修士的法力,从而变得更灵动起来,同时吟诵之时也自会卖力。 虽然于她而言只不过是锦上添花,并没有起上什么关键的作用。 但该有之礼,罗衣自不会疏漏。 秋虹淡然,脚步轻移与二人并排而走,稍稍留出些给人安全的距离。 轻声道:“不过是些猜测的想法,与师姐你有些用处便是好的。” 罗衣点头,也不在延续这个话题。 言语一转说道:“可惜出了仙府大门之后,我们便不能在同行,需要各自探索而去。” “倒却是有几分不舍!” 秋虹自然明了,此番言语非是和自家说来,便不答话,闲做无事之人, 扫眼四周风景,倒也自得其乐。 “修来长生久视,自由无穷岁月可相见。” 祝诗晴这般道:“况且你我虽相隔甚远,但亦可剑书传讯,联系不难,又有何来不舍之说。” 罗衣摇摇头,不在说话。 三人不急不缓间,沿着参天林木间大道徐徐而行。 道路蜿蜒,曲折间一路通往终点而去。 又转过一个大弯,略过遮挡视线的古木,眼前方才显露出仙府下山的门户所在。 初看去。 不过一两人高,三人宽的圆形拱门,内里空间中荡漾着一层浅蓝光幕,隔绝内外。 如此之小,也难怪在这分外高大的树林之中,见不着身影。 为了到了近前,方能看到其样貌。 构成门户的石头朴素,只有条条天然的纹理,毫无人工雕琢痕迹,就仿佛是天然间便长成这个模样一般。 放出一点神识,就立马能体味的到它朴素外表里蕴含着些浩瀚难以参悟的灵机波动。 如若想的不错,这仙府应当是用了纳须弥于芥子之类的手段,又在洞天之里开辟空间。 而这门扉,便是出入两者间的门户。 如若不然的话,便是再高大的山峰,想来顶端也应当不会有这般大的面积。 他们来时,门户前尚有几修等候,待前面之人通过后,相互礼让一番,陆续的挨个通过。 秋虹注意到,门户不远处的树下,靠着那么一个人。 腰上青白玉尺闪耀,忽然间似是悄悄反射到了一点阳光,照射到秋虹的眼眸里。 他心中一动。 同身旁两人说道:“两位师姐,下山门户便在眼前,你们且先去一步。师弟我有一朋友,方才未来的及说话,现在却是要交谈几句。” “自无不可。” 祝诗晴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点头如此道。 说来,她与秋虹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虽然相谈不错,但也就不过如此,维系纽带目前不过是罗衣而已。 日后能不能再见,尚且说之不定。 目前抛下的善意,便足以在对方心中留下几分印象。 再多,就是过犹不及了。 “朋友。” 罗衣扫一眼旁边树下的身影,倒是惊奇的看了眼秋虹。 笑道:“那便再此分开吧,日后若是有空,我自会去你之道场做客。” “就是那时,师弟可莫要嫌弃我就是。” 她言语里带着些玩味。 秋虹回她。“师姐说笑了。” 然后目视着二人,没入门户光幕之中,继而消失不见。 正如他所言一样,此时确实是不着急着下山。 而且亦非说谎哄骗二人,眼前树下也确实有一朋友在等待着他。 只是未曾见面,而是神交已久而已。 迈步走上前去,靠着宽大树干的那人不曾躲闪,只是低着头,似乎是未曾注意到他的样子。 但修士神识修成,便是不主动放出探查,也会对身边之物有所反应。 更别说,像是他这般的修士走到近前。 树下那人自然就是早就知晓,只不过是故作此态罢了。 而且方才那玉尺折射阳光,想来也是她故意为之。 心里默道一声:“倒要看你再弄什么玄虚。” 现在反而是有几分好奇,看她样子显然是知晓了自己认识她。 秋虹不知道,是自己哪里漏出马脚。 还是她就从不曾离开过漱玉城,而是一直默默躲在暗处探查。 如此的话,知道他也就不为所怪。 但这也不过是秋虹猜测,具体还是要交谈一番,才会有个结果。 “漱玉城,端木蓉?” 他并没有强势的站到树下身影的对面,而是如她一般靠在足够宽大的树干上,开门见山的问道。 远远看去,两人同靠一树干上,倒是有那么几分之前所说的朋友意思。 端木蓉闻言抬起眼眸,侧过头来,看着这个靠在她近前尚称的上少年的人儿。 语气平淡,似是随意道:“那子鼠观里的木道人,应该是被你们所杀了吧。” 秋虹心中一凛,暗道果然。 面上笑道:“看来你真的与此中之事有些关联,而且当时也不曾离开漱玉城内。” “不然,你又怎会知晓是我们,而非是我。” 将心中已经确定的猜测道出,他看着她的反应。 却没料到,端木蓉摇了摇头,面无表情道:“错了,我早在几月之前便离开了那城,从不曾回头。” “至于因何是你们?” 她神色间难得的带了几分古怪,平淡道:“小家伙,你不会连自己的实力都揣摩不清吧。” “如果是这般的话,我倒是要对你再多做些考量了。” 秋虹默然。 虽说事实却是如此,但被人如此点出的话,还是难免升起了几分被小瞧的不喜感觉。 继而又想到:“既然她是真正的离开涑玉城了,且不曾回返,那又是如何知道木道人身死,以及是我们斩杀的他呢!” “而木道人所做之事又究竟与这个女人有没有关系?” 本来已经是理顺的思路,现在倒是又成了一团乱麻。 眉头不由的纠结起来,陷入沉思之中。 清穹之中,奇怪的神通妙法无数,能够做到这一点上的倒也有上很多。 但就秋虹知道的而言,似乎并不是现在这个修为的修士们能够掌握的。 他目光扫视着端木蓉,似乎这样便能看出她的秘密。 “无消猜测了。” 她并不在意秋虹的眼神,但也不想在这事上多耗费时间。 特意等候他,自然是有其它之事。 于是便道出原由来:“能够发现你,自然是因为《五瘟杂气录》的缘故。” “《五瘟杂气录》?” 秋虹回想一番,这才想起它是从木道人储物袋里翻出的一本道书。 而又想到,那本道书所书写之人,赫然便是这端木蓉。 但又疑惑道:“我虽然得了那本道书,可我却从未曾修行过,你又是何从发现的!” “你不曾修习过,但是木道人绝对是练过。” 端木蓉淡淡道:“你既然曾与他斗法,那想必也是接触到了他修出的五瘟气,那便自会残留上几分来,更何况......” 她轻嗅了几下鼻子:“你还把它们养在身边,那我又岂有认错之理,毕竟那本道书是我创造书写出来的,杂融几分神道理念,修来虽然难些,但自然也有其特殊之处的。” “原来如此。” 他暗道:“是那三道依附在鼠样剪纸的瘟气缘故,回去之后却是要相个办法将其处理一番。不能留下这般东西,受制于人。” “这么说来木道人的法诀便是你传给他的了,而且散布瘟疫之事也是你在幕后主事了。” 秋虹说来,目光严厉几分。 谪仙剑不由的随着自家主人念动,漂浮起来悬在他身边,身上灵光吞吐,似是剑气在环绕。 有几分端木蓉说出个“是”字,便要先将她这俱神识化身斩灭,断了她的机缘的意思。 她扫了眼蓄势待发的谪仙剑,神色未有任何的变化。 “法诀留与院中,赠给有缘之人,谁得了去却是于我又有何干系。” 依旧语气淡淡道:“更况,我道行的是行医救瘟之中,积攒病气,化生五瘟法,用之祛除瘟疫,他走上邪道,自是心有邪恶。” 一番话语解释完,说的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看其神色,秋虹且信其言论。 但明显看来,她将那本《五瘟杂气录》留在那静僻小院里,就笃定了会被木道人得到,且也一定不会按照上面的法门来修行。 而且她也知道青冥洞天便在此处附近,若是木道人散布瘟疫,必然会引来青冥门人查看。 若是发现是他所为,那便必然不会留他性命。 这却是有了那么几分意思。 究竟是有着何愁何怨,非要算计那木道人于此。 “我听说那木道人在那涑玉城便立下道观数十年里,无有生出坏事,其下弟子虽多猖狂,但也从不曾劳害民众。” “如此一人,你可是与他结有深仇大恨?” “没有。” “那可是他曾得罪与你?” “亦是没有。” “那你为何要算计与他!” 秋虹双手一摊,却是有些想不明白了。 谪仙剑自是体会到了主人没有了敌意,故而放松下来,再度悬在腰间。 端木蓉先是瞅了眼他的剑,然后看了看自家腰间的尺子,似是有几分不满。 继而才说道:“看他心中有恶,不过一试罢了。” 却是在不经意间,就确定了自己是故意算计木道人之事。 也不知是故意如此,还是有些呆。 “就这?” 秋虹暗道无语,却也想到这木道人怎么就这么不禁考验。 别人不过留下一本道书,你就乖乖的上钩了,若是留下颗九转金丹来,你还不得变成什么样! 转念间想法他垂垂老矣的模样,想来也是为了突破修行关隘,方才如此做得。 心中却是没有丝毫的同情之念,只是有些感慨。 无论其本性善也好恶也罢,但装了数十载那也就成真了,但偏偏临了却又破了功。 该道上一声什么是好。 修行长生难忘了? 将心中发散的想法收束好,秋虹又说道:“此事既为木道人咎由自取,自是怨不得你的。” 虽是这样说,但真是如此吗? 端木蓉不过一念之动,而为此付出代价的却是那些死于木道人散布瘟疫的凡俗之人,以及丧生与祭炼瘟魔的诸多妖类。 他们又何其无辜是也。 但是,你又是真的能说她有什么罪吗。 怕也是难以下之定论的。 只能说是修士打架,遭殃的总是凡人罢了。 秋虹转言有说道:“你寻上我来,不会只是为了和我讲清此时的吧。” “自然不是,若无必要此事我也本不想说。” 端木蓉面无表情,淡然道:“我寻你来,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 秋虹玩味的看着她耐看的面容。 她那那副表情,像极了前世给自己扎针的医生,一样的平静,目光里完全没有性别之分,只是一个人的那种。 心道一声,不愧是学医术的,一脉相传的啊。 第13章 应相邀培育法门 捉摸不透眼前一副平淡面孔的女子心中想法,秋虹玩味的道了声,便不再说话,等着她的解释。 很快的她便轻启朱唇,平静出声。 言语中未曾带有点点的情绪,完全不像是在商讨交易内容,就仿佛她口中吐出的言语说的是其他之人一般,与自己没有丁点的关系。 “对,我需要你帮助我阻拦一个人。” 她这样说:“无论生死,只需要让他见不着我就是。” “就是杀人嘛,倒是和我想的有些差别。” 秋虹心中想到,琢磨她的话语。 原本以为她是看上了青冥内有关医术的典籍道法,却没想到而是这般简单粗暴的内容。 让他稍稍有些意外,内里盘算着。 根据目前能够得到的消息来看,端木蓉出身与中土神州百家中的医家,又因为理念不合的缘故,退出其中,走的时候还带走了医家的一件传承灵器。 这才有了方才仙府宴上,开始之前发生的那一幕。 而从她本身来看,即便是身为一名精通医术的修士,她似乎应该并不是那种没有丝毫斗战之能的修士吧。 要知道,自古以来医毒不分家,更何况她还是写出那般道书的人物。 若是没有几分本事,她又如何能安然的从中土脱身,躲到乱星州来。 既然如此的话,那这个交易便有了那么些意思了。 至少是说明,她预料了自己即将面临一些危险,而且很有可能不是一方的敌人,亦或者来说是一方中有个拿捏了她弱点的人,是她不想遇到的。 也正因如此。 才会在察觉到秋虹就是解决道木道人的青冥修士之后,在下山的门户前等着他,同他诉说一番,继而抛出这么一个交易。 这正是,这个女修在未雨绸缪,为保护自家的安全在寻找些可靠的帮手。 “原来还是在乎自己身家性命的嘛。” 秋虹光明正大的看了眼端木蓉,即便是现在叙说之时关乎到自己的性命,她也依旧是那般淡然无表情。 若是易身处地,换来自己这般的话,能不能有她这般的平淡,而不心生波澜呢,他想到。 “自然是会的。” 秋虹如此回答自己。 继而同她笑道:“那么,你又能给我什么呢!” 他自不是那样一心只做好事,不求回报的好心人。 清穹之中,有应便要有果,付出自然是要求回报的。 不然,冒险帮助她又有何用。 他秋虹又不馋她的身子,何需如此。 况且来说,交易交易,当然是要双方都满意才行的。 抱着几分听听的兴趣,等着她的回答。 不问所拦截之人是谁又有何修为,自然便是不在乎。 她能安然活到现在,对头自然不是成就金丹的修士,那既然如此的话,金丹之下,于他而言便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便是积年化丹,那也不是未成金丹不是。 只要被他寻到空子,隐没与无形之中的谪仙剑自是无往而不利的。 他,尚且是有这个自信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秋虹想听听她如何去说。 又要用什么东西来打动自己同意这场交易,要知他现在,似乎是真的没有什么急缺的东西来着。 “涑玉城我那座院落里的杏树,你将其带走了吧。” 端木蓉为曾提到报酬,倒是先说了个这么不相干的事。 秋虹皱眉,道:“既然你将那院落卖出,那自然是无主之物了。” 言下之意却是说,既然是无主之物,那我将其买下那里面的东西自然是任由我来处置,与你却是无关了,自是不能当做用来交易之物的。 “应有之事。” 她转头看了眼秋虹,似乎诧异他为何有此反应,继而又道: “我在你身上察觉到了点灵植特有的气机,想来应该是最近你还曾有过用法力韵养灵植的举动,而且我若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些种子之类的。” “这你都能猜到?” 秋虹被吓了一跳,身为玩弄灵机的好手,他都不曾察觉到自家的神识里有灵植一类的灵机波动存在。 但她所说之言,显然是正确的。 成就神识,可以快速的韵养法力之后,他想起那些无意间得来的玄水稻种,因为长久保存不善,未曾放置在隔绝灵机的玉盒内,而导致生机乃至灵机都溢散了很多。 为了保证其在将来能够正常的出芽生长,他便将其寻出,按照道书上的法子用法力韵养。 却不曾想,这竟然能被端木蓉一眼瞧了出来。 她缓缓点了点头,淡然说道:“我所修行的法诀特殊,对于灵植之类的灵机波动感应异常敏锐,再加上医家本来便要与种种的灵植打交道,于我而言灵植的气机比修士更是容易被我发现。” “道法神奇?” 秋虹如此道,却还是有些不大相信。 即便是却是有这般的法诀,但效用也太过明显了不是,忍不得让人心生疑惑。 “当然,也有此处洞天特殊之故,方才能如此容易。” 继而,端木蓉又解释道:“盖因为此身皆为神识所化,所以方才会如此。不然若是真身临面,却是没有这般容易的,除非你放开神识任我检查。” 言语如此,但亦是半真半假。 医家功法虽然奇妙,但显然间没有她说的那般神奇,即便能够一定范围内察觉到灵机波动,却是是有着极大的限值,哪能如她所说一般,轻易间就能探查到数日之前残留在修士神识里的灵植之类的灵机波动。 若真是这般的话,那医家修士岂不是在中土就如香饽饽一般,哪能沦落到现在这般三流的地位。 现有如此之效,半是她腰间本命灵宝妙用,半是其天赋才情如此。 这般内情,秋虹自然是不知晓。 还心中暗道:“这医家法诀竟如此神奇?那岂不是可以用来轻易的探知天地灵材,无需碰运气一般的搜寻。” 要知灵物自秽,灵材灵植之类天生便会隐藏气机,若是不到近前,普通修士可察觉不到它们的异常之处。 “莫非,她就是要用这门法诀来让饿哦出手助她?” “若是这般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做的。” 他眉头舒展,心中想着美事。 但也大概的知道,如果真有这般功法的话,必然不会让其轻易流出。 学习之时,发下心魔大誓便算是轻的。 像青冥之门,传下门内真决时,自会真灵绑定山门内真诀之本体,若是未经过此序便贸然修行,万剑穿心遍毁真灵是必然的结果。 越是古老的宗门,对于自家的传承就看的越发慎重。 端木蓉如此说,估摸着是为了勾引起他的兴趣。 很显然,她成功了。 秋虹说道:“虽有此事,但又与你我交易何干,难不成你还能将门内真功予我一观不曾。” “自然是有干系的。” 端木蓉轻声道:“虽然我想换你出手一次的东西非是此物,但你若真有兴趣,亦非不可。” 她平静的脸庞上不曾出现任何不动,仿佛不知自己方才说出来的是如何大逆不道之言。 倘若现在有医家弟子在前,听得如此背叛师门之言,必然要与她见个分晓。 “咳咳。” 瞧她一副不似作假的样子,秋虹轻刻两声。 将话题岔过,他怕是有命看,没命修习。 还是听听,她所言的交易之物具体为何吧。 “通过先前发现的两点,我觉得你应该是一个喜欢或者说想要培育灵植的修士,没错吧。” 端木蓉说着疑问句,但淡然的语气里显然满是肯定的意味。 显然,她是认定了秋虹目前有此方面的需求。 秋虹也没有掩饰,便点头道:“目前是有这个想法,但还未正式着手。” 说来此事也是麻烦,青冥本质上来说还是一个剑修道门,便是星尘阁里典籍再多,但关于灵植培育的道法书籍也是寥寥,且也大多是些较为浅显的东西。 自然是比不上那些,钻研灵植的宗门上千年间不懈的探究的。 用来种些现成的灵植尚无问题,但若真像他所想一般从无到有将一普通植物培育成灵植,那便是捉襟见肘了。 提来方法无非是灵机灌注,听天由命,等待其自成灵植。 秋虹却是不想这般,想着是否要去清穹之下里,用仙功兑换写来。 但又不知自家目前仙功是否足够,便暂且搁置而下。 但眼前看来,似乎是有些转机来了。 眼前这端木蓉,不正是医家传人,所以说擅长培育灵植,也是应该的吧! 秋虹眨几下眼睛,等着她说出自己心仪的想法。 “那便是了。” 端木蓉垂下的手指轻轻扣着腰间的玉尺,脸上分外稀奇的漏出了那么一丝丝笑意,说道:“我可以将医家培育灵植的法门予你一份,来做为你日后出手助我的报酬。” 秋虹瞧的分明,那笑容分明就是觉得一切竟在掌握的志得意满。 但也无话可说,毕竟自家确实是被她经过点点的细节探查,发现了些称不上是弱点的需求。 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想着崽卖爷田心不疼,她倒是将医家卖了个干脆。 但又想到人家既然同以前的医家分道扬镳了,那拿出来交换自然也就没人指责她。 秋虹作为知情人与即得利者,在心中鄙弃她没有保护传承的意识。 故作斟酌了一番,似是犹豫的说道:“虽然此物于我并非急需,但也是有些用处,和你做上这桩交易也不是不可。” “但,你却是要和我讲明了,需要拦截之人为何,若是实力太过强盛者,便恕我不能答应了了。” 虽然秋虹自持金丹之下应当无所敌手,但现在既然决定要答应她,自然是要问个清楚的。 单是法力道决强盛还好,若是什么大宗的真传道子之类的,说不得便是有灵宝护身和护道人在一旁守护,相见了即便他们不敢拿自家怎样,但端木蓉的性命那可就说不定了。 为了避免到了那时生出意外,还是现在将一切说好。 虽然他有些眼馋医家培育灵植的法门,但也不能害了雇主不是。 “你自放心,所让你拦截之人,便是方才阻拦我的那人。” “是他啊!” 秋虹若有所思道,他嗅出了些阴谋的味道。 按照这个女人算计死木道人的头脑来看,似乎那人已经落入了圈套之中。 沉思一下,抬首笑道:“那便没什么问题了,你且说何时何地,我自去赴约。” 方才那男子,自然不会让秋虹生出什么顾忌的心思,便如此应下。 “明年五月初五之时,云梦大泽。” 端木蓉悄然起身,迈开两条纤细的大长腿向着下山门户走去。 只留给秋虹一个背影,以及一道悠悠传音:“且在大泽上荡舟,我自会去寻你。” 注视着她的背影,他未曾回她。 只是看其稍有些雀跃的脚步,似是心里还有些欢喜的。 应当是寻来强援的缘故? 秋虹不要脸的这般想到,继而又轻轻说道:“倒是放心于我,就不怕我毁约不去。” 心里倒是有了几分端木蓉性格的描摹,想来下次再见时,便不会像今天一般,所有节奏都被其掌控手中。 目视着她穿过光幕,消失不见。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现支付一定的报酬之事,她没有说,秋虹自然也不会先张口。 清穹的世界里,可没有没干活就要先收定金的说法。 前世的理念,放在修行人士身上,往往有些不太适用。 更况,他也不着急,左右来说既然决定了,那东西必定便会到了他手上,不过是晚些时候而已。 那时完全的一起参悟,总比得了一半,胃口被吊在半空,不上不下的要好上那么一些。 就全当是,先让端木蓉为他保存上一段时间。 如此一想,便将这件定时的惊喜压在脑后。 起身往门户走去。 想见的见到了,该了解的也都了解了,甚至于还有了些意外之喜。 现在,自是要着手眼下,将该拿的机缘拿下,再言其他。 遂,大步向前。 毫不犹豫的一头撞进了光幕之中,身影消失之时,脑海里忽的闪过一个问题。 端木蓉腰间的玉尺,不是给了那拦路的男子了吗? 怎么现在又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那男子现状如何了,秋虹不由的升起了几分兴趣。 却是,方才没有问她,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等到下次,当面之时。 秋虹想,那一定会很有趣。 第14章 脚上屐山中巨熊 空间挪移,景象转化。 不过霎时间,秋虹便出现在了另一片天地之下。 脚下乱石嶙峋,眼前碧浪横空,天上间黑雾弥漫,像是要下雨一般,水波动荡升起层层烟雾。 回过神来,他便注意到自己站在一石门之前,脚下蜿蜒山路,便是他的下山坦途。 忽的发现,不知在何时之间,自家的脚下鞋子已然是换了个模样。 先前幻化而来的那双,此时已经变为一双奇怪的木屐。 汲拉在脚上,说不上舒服,但也正是合脚。 也不消低头或是抬起一只脚查看,神识扫过,便足以发现其之特殊之处。 原是在脚下鞋底上前后插有一排木齿,探查到细微处,自是明白它们是可以活动之物。 初时还不明白此物有何作用,但尝试的在倾斜的山路上走上几步之后。 秋虹瞬间明辨过来,弯下腰抽出一双鞋底后面的两个木齿。如此一来,下山行走之时,便又亦如平地一般。 “谢公屐?” 秋虹脑海里出现了这样一个物品的名称,却也想不明白为何会出现在自家脚上的原由。 “许是居士当年便是这般,穿着这鞋一步一步下山而去,化生出的洞天便将此事记录下来,让后来者予以效仿。” 他这般想到。 也大致明了,下山的路途怕是不能够取巧,动用术法之类辅助,而是要一步一步亲自行走而下,方才是正途。 这般对于他来说倒是没有什么难度,不过就是要加快些脚程就是。 因为他察觉到,出了仙府之后,自家的这俱神识化身上的力量在一点点的溢散,速度虽然缓慢,但却不容阻止,片刻也不停歇。 若是不加快些速度,秋虹猜测到应该在三个时辰之后,这具化身边会彻底消散于这个洞天之中。 也就是说,只要是到了那时,无论你有无收获到机缘,都会从此中离开。 却也是正常之事,他这神识化身本就与本体失了联系,仿若无根浮萍一般,又能存活多久呢! 消散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罢了,三个时辰,便已经是大大超乎他的想象了。 出了仙府,即便没了那般的护持可以维持化身力量不消散,但也有灵机维护,让其消散的时间慢上了许多。 秋虹想来,他是如此,其他之人也应该差之不多而矣。 或许,像是罗衣那般一类的人会有些优待? 扫一眼阴沉层的天空,方才无甚动静,此时已经电光闪闪,雷声轰鸣,似是在催促游人尽快归家。 回头瞅一眼,身后通往仙府的石门。 确定其不会“訇”的一声洞开,走出一个和他同路的修士。 秋虹穿着谢公屐的脚步轻移,大步的向着山下走去。 严格上来说,并没有一条准确意义下山的道路。 不过是些曲折蜿蜒隐匿在巨石、高木下的山林兽道,没有半分有人行走的痕迹,更别说是什么一阶阶铺就好的青石阶梯。 若是那般的话,这下山寻求机缘的事,就变的毫无难度可言。 而现在看来,自然还是有那么些意思的。 低头让过一截横曳在数颗高大树木上的巨大藤蔓,越了一截脚下枯朽的枝干,秋虹有条不紊的朝着认定的方向走去。 虽然林里弥漫的雾气实在恼人,遮掩视线不说,还有些阻碍神识探查的缘故。 本来以他目前的修为而言,就探查不到多远的距离,这下可好,只能在周身三丈内打转。 防一防不易察觉到的小动物尚且好用,但想用它来一直确保自己行走在正确的下沙路途上,那便是不用想了。 虽然现在看秋虹,颇为轻松写意的样子,就像是游人在游览名山大川一般。 实则他也心里没谱,谁能知道自家不是在从林之中打转呢。 但总归还是要走走看看的,不然总不能站在原地不是。 祝诗晴口中的剡溪,显然不会为他轻易改变千百年来流经的河道,哗哗的流到他的面前。 “身在山中,诸般景致也看不爽利。” 抱着颗涨涨见识的心,秋虹稍稍吐槽几分。 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间就像是先前的耳朵被堵住而在此时被打开一般。 悠然间传来无数奇妙的声音。 似是有熊在怒吼,龙在长吟,更有岩中的泉水在震响。 这一切,都使森林战栗,使山峰惊颤。 亦是使秋虹心生惊奇,仿若先前的地方都为他关闭了声音,而到了此地才觉得世界真实。 耳边回响声不绝,但几种音调混合中,应当是熊的怒吼声离他最近。 未多做思考,他便循着怒吼声而去。 凡俗人大多有叶公好龙的心情,秋虹虽为修士,但也是如此。 虽然心头里对于前世今生都存在的这种神奇生物,分外的感兴趣,但临到头来真有机会面对时,难免会产生几分惊愕以及没来的及准备好面对的心情。 因此,他选择了稍稍放缓脚步,先去看看这个熊是个什么模样。 待心里有了个准备之后,再真正的去见识一番龙的风采。 凡所做事,必要循先易后难之举,他是这般想的,却非是害怕。 心中如此辩驳。 但感慨,自家心境修持还是不到家。 真正的修士,自然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生死临于左而心不动。 又岂会在乎区区一条小龙! 还是太年轻了啊。 调侃着自己,脚下步伐不停,大步的朝着认定的方向走去。 似是近了,那里露出个如山岳般宏伟的身影。 横躺在林间空地上,身形起起伏伏。 秋虹知道望山跑死马这成语流传于世,却未曾想到今日他能望熊走断腿。 当然,并没这么夸张,只不过是用来形容一下这熊的体积之大而已。 约莫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秋虹这才来到这小山一般巨熊的近前。 抬头不见首,转头亦见不清前后。 而且,在这时间,他才明白,传入耳中的那里是什么怒吼。 不过是这酣睡中的巨熊,打出的呼噜声罢了。 正想着是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将其唤醒,还是说不打扰它的休息,而是去和另一个方向上的龙谈谈心。 好似天空响雷的声音兀的传出,震的林中树木颤动,土石摇晃。 更是让秋虹头晕目眩,不由的扶持住身边的宽大树木,这才站稳了身形。 声音在山中回荡:“渺小的小家伙,再一次见面了。” 连用了两个小子,它如此说道。 语气就像是招待久不曾见面的老友,那般的熟悉。 秋虹知道,这却非是特指他而言。 怕不是恒定的代表了像他这般的人类,毕竟在异类的眼中人类的长相并没什么区别,值得记忆恶不过就是身份而已。 因此,他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尊重的意味。 自家的身躯比起它而言,自然是称的上渺小一词的。 所言不虚,不是吗! 秋虹没有言语,等待着它接下来的动作。 果不其然,只见半空中忽然幽幽的亮起两颗褐色的硕大光团,稍微的动了动。 便听得山石摇晃,大地之上出现了几道裂纹。 轻巧的躲过滚过来的几块巨石,看着它不过是将缩在怀中的头颅伸出,便引发这般的动静。 心底里对于那点仅存大就是好的羡慕之情,消失殆尽。 变得这么大,道侣就不好找了。 摇摇头,将关乎与对方有没有熊伴侣的猜测甩出脑海。 就听眼前的巨熊道:“俺这一觉又是六十载,而今又到了洞天开启的时刻了吗。“ “正是如此。” 秋虹轻声道,他知道巨熊听的见。 “唉,麻烦哟。” 它似乎是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但那声影虽不如先前响亮,但也亦如空中的闷雷一般。 继而传来的便是哔哩啪啦一阵仿若炒豆子般的声音。 在秋虹的目光下,那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的消减下来。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成了一还不足秋虹身高的小熊,卧在空地被它压陷出来的巨大坑洞中。 “法天象地一类的神通吗。” 秋虹如此想到:“但倒着用的,还是头一遭听说。” 这般的法术一般是修士们修来变化身躯,对抗那些体态庞大的妖魔之物的。变大的常见,用来变小的嘛,就难免稀奇了那么几分。 如今这熊变小,秋虹这才见了它的全貌。 全身棕黄,胸口有一撮像是闪电一般的白毛。 眼睛再其头颅上的占比非常之小,看上去倒是那么几分呆萌可爱的样子。 它打了个哈气,摇摇晃晃的走到大坑的边际。 攀着边沿,先是将一条肉乎乎的腿放上去,然后整个身子才翻滚上来。 直到了秋虹面前这才停下来,盘坐而起。 “唔,这便好了,和你们这般小家伙交谈,就得这般才得劲。”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黑红的圆肚罐子,一边揭开封口,一边说道:“来点不,陈酿了六千载的幻月蜂蜜,每次醒来我只舍得吃一罐。如今存货也不多了,不知那次醒来,便没得吃了哟。” 它客气的说道。 “好啊。” 秋虹如它一般,盘坐在草地上,笑着说道,向它伸出了手。 “不吃就算了,每次问......” 它自顾说着的话语忽的咽下。 很难想象一只熊露出惊奇的表情是个什么样子,但秋虹今日属实是见识到了。 “这次来的小家伙,似乎有些不一样啊。” 它沉闷的话语里提起了几分兴趣,将手中的罐子伸过来,继续说道:“从前我与他们分享,可从没有人敢吃,即便是我说过没什么坏处,最多做上一个美梦。” 秋虹轻笑,伸出手指,浅浅的在里面沾上了一点。 粘稠的蜂蜜立马裹在他的手指上,随着其拉出,一条晶莹的丝线出现在手指与罐子之间。 轻轻将其扯断,诱人的馨香开始在空中弥漫。 眼前似乎也出现了幻想,有一只只仿若梦幻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不要看了,你虽然吃得,但是细看不得。” 熊摇了摇头,伸出爪子在罐子中狠狠的舀了一大块。 金黄且剔透的蜂蜜中,带着些天蓝色幻梦的色彩。 秋虹不经意注视间,只觉的自己痴了。 无形空间开始在其眼见浮现,莫名的灵机汇聚,就要将他拉入一个奇怪的世界。 “现在还不是做梦的时候,小家伙。” 熊将爪子上的蜂蜜放入口中,含糊的说着:“真是美味啊,可惜灵蝶不在,便是有幻月蜂也再酿不出如此的蜂蜜。” “可惜了啊,居士。” 被它言语惊醒的秋虹,学着它的样子将手指间缠绕的蜂蜜放入口中,继而融化在唇齿之间。 但似乎并没有品尝到什么滋味,难道说是因为量太少的缘故? 秋虹瞅着熊一副陶醉的样子,有些不理解。 但他也知晓,这蜂蜜应当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如此,便是得了一份意外机缘了。 他也不贪心,没有再度开口索要的意思。 “开始吧。” 熊寻了一颗树,屁股挪动蹭了过去,靠在树干上,两条腿大敞开,一副懒散的模样。 秋虹一头雾水:“开始什么?” “咦!” 熊将含在口中的爪子拿出来,疑惑道:“你不知道吗,在天姥山上见了我的规矩。” “确实不知。” 秋虹坦言:“还望前辈告知一番。” 这熊不知生来多少岁月,就算非人,但唤它一声前辈,秋虹自是情愿的。 更况,方得了人家的好处,嘴甜一些也是应该的。 “麻烦哟。” 熊小声嘀咕一下:“当初都说了我不要干这个活,仙府里弹琴我也是做得的,偏偏非选上我。” 这下秋虹并没有听清,疑惑道:“什么?” “没什么。” 熊将爪子往身上蹭了蹭,说道:“按理来说在最初见到人的时候,我便让其出去后将见到我的规矩在清穹宣扬出去,好人知晓,也省的我麻烦。” “当然,更重要的原由就是,讲故事自是要早有准备,才能讲的好的。” “现在看来,似乎出了些岔子。” “看来,前辈你的规矩就是,见了你的修士便需要给你讲一个故事了。” 秋虹醒悟,如此说道:“如果是这的话,那我应该是擅长的了。” “哦!” 熊的小眼睛亮起了几分,憨声说道:“那便开始吧。” 说着,微微闭眼,爪子每次只挑起一点点罐子里的蜂蜜,似是用来下故事。 第15章 青瓷枕黄粱一梦 该说些什么好呢。 记忆在脑海里翻涌着,是该讲上一段开心猴子失去情感变成秃头的故事,还是说上些善面黑心拉人入伙的无聊事端。 亦或是狐妖鬼魅痴缠书生,这般的故事在秋虹脑袋里可谓是数不胜数。 谁让,他从前也是个图书馆的管理员呢。 但这些,似乎篇幅有些太过长了,便是将化身剩下的留存时间都花费在这里,怕也是说不到十之一二。 却是有些不太合适,秋虹并不想做一个吊人胃口的说书人,也更不想在离开这洞天之时,还有个生了不知多久岁月的大妖心心念着自己。 谁知道,它是否有着什么离奇的手段,在清穹也能寻到自己。 毕竟来说,天姥山洞天六十年才放人进来一次,可从没说过不让内里的东西出来的啊。 “有了。” 望着树下似是打着盹的熊,心中有了想法。 “一觉六十载,不就将近是凡俗人的一生吗,便与他说说这短短一生的故事吧。” “如梦如幻,岂不是正合了它的口味。” 秋虹想起方才眼前生出的幻觉,他能察觉的到,这似乎不单单是那罐蜂蜜的原由,其内或许也有它身上的特质引发。 讲上这么一段做梦的故事,这熊应该是喜欢的吧。 就是不知,从前时分有无人叙说过类似的。 清穹广大,秋虹从不敢小瞧奇人异事,或许在某个角落间,传奇的故事便正在发生。 若是这个不行,秋虹自还有别的存货,定然会让它满意的。 “咳!” 轻咳了一声,作为自家讲述的开端,也是对于熊的提醒。 ...... 据说啊,有那么个叫做唐的国度,在开元七年的时候,有一位姓吕的道士长年久居深山修行,时间久了便就有所得,掌握了各种幻变法术神通。 “胡说。” 熊抿着爪子,反驳道:“九州之上,仙朝林立,但却是没有一个叫做唐的。” 它说的斩金截铁,确认非常。 秋虹看了它一眼,暗道这熊果然能出去,看来也是个言不其实的。若真是一睡六十年,又哪里有功夫去知道清穹大地上的国度名称呢。 但也不和它较真,人怎么能和熊较劲呢。 便解释说道:“据说,也就是可能有可能没有的意思。” 见它没在反应,便继续讲述道。 有一天,吕道士静极思动,决定下山游历一番。 于是乎他就向着唐国的大城邯郸城走去,住在一间旅社中,吕道士收起帽子解松衣带靠着袋子坐着,不一会便见到一个走在路途上的少年。 他名叫做卢生,身上穿着褐色粗布的短衣服,骑着青色的矮马,准备去田间劳作。 许是日头甚毒,他也在旅社中停下,和吕翁同坐在一张席子上,言谈的非常畅快。 交谈的时间长了,二人便渐渐熟悉。 卢生低头看着自己破烂的衣服,和瘦弱的老马,便长声叹息的说道:“像我这样的大丈夫生在世上不得意,因而窘困到现在这个地步啊!” 吕翁惊奇的看着他,说道:“看你的身体,既没有痛苦也没有灾病,言谈有度,举止有礼,却叹息,这是为什么啊?” 卢生说:“我这是苟且偷生啊,哪里有什么合适之说。” 吕翁说:“这样健康且没有忧虑的生活,还不叫合适,那什么叫合适呢。” 熊在一旁忍不住插嘴了:“还得顿顿有蜂蜜吃,这样才叫合适。” “哈哈哈。” 秋虹笑道:“前辈却正是个生活合适的妙熊。” 继而再度讲下去。 卢生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甘心,说道:“家中举财供我读书,我亦长以士子身份宣扬与外,活于这个世界上,自应当是建功立业、出将入相、列鼎而食、选音而听。” “更应该让培育的家族更加兴盛,养育我的家庭更加富裕,这样才可以说的上是合适啊!” “我曾经致力于学习,娴熟的掌握君子六艺,自觉得的高官厚禄已经尽在掌握了。而现在已经壮年了,还在田间种地,不是困是什么。” 说着,就要蒙上眼睛睡觉,却也不再想管田圃之事,兀自睡去。 而此时,店家正在蒸黄粱米。 “君子六艺吗。” 熊在树上蹭了蹭后背痒痒的地方,想起自己不知在那天的梦中听过此般的说法。 嘀咕着:“是哪里的来着?” “哦,对了。是中土神州,那个叫做儒道里面的东西。” “这是他们新编的故事嘛,倒是有些兴趣。” 熊仔细的听着秋虹言语,就连最爱的蜂蜜,也一时间忘记了往嘴里面放。 吕翁闻言,思索了一会儿。 便从自己身后一直靠着的袋子里,拿出一个枕头给他,说道:“给,你拿着我的枕头,便可以如你所期盼的一样,实现你的志向。” 那枕头是个青色的瓷器,表面上描绘着淡雅素志的花纹,漂亮极了。 而且,在其两端还各自开有空洞,不知是和用意。 卢生自然是不信的,但此时困极了,也不想拒绝吕翁的好意,便顺手拿过在,枕在头下。 他侧过头去睡在枕头上,倏忽间便看到那孔越变越大,并且其中明亮有光。 恍惚之中,就投入内里,然后定睛一看:这不就正是自己家中吗? “两界挪移术?” 熊抽搐着眼角,胡乱猜测着。 探知故事里那些未知的情节,若是猜测中了,那心中便比吃了蜂蜜还要甜蜜,这才是他一直甘之如饴追寻未知故事的的原由。 继而又口中喃喃:“不对,不对,莫非是什么幻神通幻术?” “那小枕头,也应该是件法器才对。” 秋虹这下听见了它说话,便同它说道:“前辈还是继续往下听便是了,一切都在下面的话语之中。” 他便又继续讲述着: 之后的几个月的光景里,他很快的就迎娶了清河崔氏的女儿做妻子,这女子生的很是貌美,陪嫁的物品也分厂丰厚,卢生兴奋不已,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从此以后,卢生的生活似乎一帆风顺,家财也在不断地变得富足。 第二年,科举考进士,一举得中。 任秘校官,后奉皇帝的旨意,转做起居舍人知制诰的衔位,后三年,升迁到一地做知府。 卢生喜好水利建筑,在任期间,集合民众开凿河道八十里,使阻塞的河流畅通,当地的百姓都赞美他的功德,对其爱戴有加。 于是,这位深的民众爱戴的好官,就被征兆回返都城,担任都城兆尹,也就是管理都城的地方官员,升迁之路可谓一路顺畅。 但没过多久,边境发生战争,于是皇帝便派遣不生去镇守边防。 他到任之后,成功击溃敌军,为国开疆拓土九百余里,官职有进一步的升迁。 但是,正所谓“树大招风”,卢生的攻城名就使得一些同僚们心生妒忌,于是便起了小人之心,设计陷害于他 很快,各种各样的谣言都铺天盖地地传开了,大多是在指责他沽名钓誉,结党营私,交结边将,图谋不轨。 皇帝在听闻这些谣言后,立刻下诏要将他逮捕入狱。 官吏带着随从马上就要来到他家将其抓起来了,卢生惊惶恐怕自己将要没命,便对妻子说道: “我老家在乡野,有良田五顷,足以御寒防饥谨,又何必苦苦求官受禄呢?” “如今落得如此地步,怀念当初穿着粗布衣服,骑着青色老马,行走在邯郸路上的日子了,可惜已经得不到了啊!” 于是拿起刀子,想要抹脖子自杀。 他的妻子赶忙抢救,这才没死。 却没想到受到他牵连的人全都死了,只有卢生被宦官求情保住了性命,流放到了边疆。 “啧啧啧。” 熊咂着一张大嘴,啧啧称奇,它现在已经大概的猜测出了故事中卢生所处的到底是何般的地方了。 “梦境吗,有趣的小家伙。” 猜测到之后,它不由的睁开的眼睛,上下正式的打量了几下秋虹。 “青冥的剑修,还有居士的剑意,有趣有趣。” 几千年来不曾升起波澜的心中,似乎泛起了那么一点的涟漪。 秋虹注意到了熊的目光,但没有过多的在意,继续讲述着自家快要到结尾的故事。 几年之后,皇帝知道了卢生是被冤枉的,又恢复了他的官职,备受恩宠。 渐渐地,年事已高的卢生感到了身体在逐渐衰老,做事也有些力不从心,于是便屡次上书请求告老归乡,皇上均不予批准。 就在他将要死的时候,他拖着病体给皇帝上了最后一道奏折,其中回顾了自己一生的经历并对皇帝的恩宠表示感激。 奏折刚递上去那天,皇帝给予回应,还未待骠骑大将军高力士携带着诏书到了卢生家门。 当天晚上,他便死了。 这时,卢生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彻底醒来。 他似乎发现了些什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摇晃几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子正仰卧躺在庐舍的席子上,头枕着那个青瓷枕头,吕翁坐在自家的身旁。 店家蒸的黄粱还未彻底的熟透,而他已经在梦中,度过了波澜壮阔的一生了。 触目所见都和睡前一模一样,卢生不可置信的急切端坐了起来,诧异地问吕翁:“难道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在做梦吗?” 吕翁并没有明确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不动声色地说:“人生之适,亦如是矣。” 卢生怅然失意了好一会儿,这才明白吕翁所说的话,随即向他连连道谢: “我明白了啊,恩宠屈辱的人生、窘迫通达的命运、获得和丧失的道理、死亡和生命的情理……都不过如此啊!” “这个梦就是先生用来遏制我内心私心欲念的啊!谢谢先生的点拨,先生的恩德,我定铭记于心。” 一再磕头然后骑着老马拜谢而去。 “如此,这便是黄粱一梦的故事。” 秋虹也如同故事中大梦初醒的卢生一般,伸了个懒腰,悠然说道:“我讲完了,前辈可曾满意。” 话语问出,但丝毫没有疑问的意思。 有的只是淡然,若同老友交流般的随意。 “不错不错,黄粱一梦啊。” 熊如若初醒,又伸出爪子在怀里罐子中摸索,如今故事讲完了,用来陪伴的蜂蜜,自也是消耗一空了。 它郑重说道:“好故事,值得我记住它。” 秋虹好像在它鼻子间看到了一个透明的鼻涕泡,里面一个穿着粗布短衣的中年人正躺在一件旅社凉席上,安然入睡,旁边则是一老翁,面上带笑。 继而,啪的一声,气泡消散在空气之中,再无了身影。 秋虹想到,或许这便是这只巨熊的天赋神通罢:造梦。 “好了。” 它挣扎着爬起身子:“我的考验你算是通过了,接下来便可以走了。” “哦对了,我还得为你指明剡溪的方向。不然这山间不散雾,可不是那么好闯的。” 说着,熊伸出一只含在嘴里的手指,轻轻的向前一点。 不知是它口水,还是什么的东西,幻化成一只有秋虹手掌大小的迷幻蝴蝶,在空中翩翩飞舞而起。 缠绕着秋虹转了几圈,便选了个方向朝那便飞去,但也未曾离他太远,显然是在那里等待他跟上。 “好了,真是麻烦哟。” 熊有如此嘟囔着。 秋虹倒是觉得这熊莫名的有点小可爱,却是有几分口是心非的傲娇感觉。 “对了,前辈。” 秋虹想到了什么,没有着急跟着前方的蝴蝶走去,向着缓缓走向大坑中央的熊问道: “过来时我还曾听到有龙的叫声,现在可以过去寻它吗?” 他有些拿不准,经过了巨熊的考验,寻到下山的路途之后,是否还能回去再找找龙的痕迹。 “龙,寻那个老泥鳅干嘛。” 熊回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说道:“若是你的时间足够的话,自然是可以的。” “老泥鳅的规矩可多了去了哦,而且满足它之后,也不过是能乘着几条小蛇直接前往剡溪。'' “且自看吧。” 说罢,它便不理秋虹,自己慢慢的走下去。 “多些前辈了。” 秋虹起身道谢,潇洒的离去。 想了想,似乎自己剩下的停留时间真的不多了。 于是乎,他便直接循着蝴蝶而去。 龙嘛,下次有机会再看吧。 第16章 道路长巧遇三怪 灵蝶在前方雾气里飞腾、旋转,摇曳的灵机化作条彩色梦幻般的拖尾,洒下点点荧光。 秋虹迈步,穿梭在林中地里。 循着眼前指引路线的光华,一点点的往既定的方向走去。 对于没有什么功夫去瞧一瞧龙的模样,他心底倒是并没有什么别样的感情。 或许会稍稍松上一口气,将机会留待日后。 等到他的修为在强盛那么一些的时候,终究还会有再见的时候。 秋虹相信,那个日子不会太过久远。 毕竟,这里可是清穹。 忽的,他眼前亮了几分。 叽叽喳喳的似乎又是有什么东西在吵闹,但浓雾遮掩,却是不能清晰的看清远方的痕迹。 只是在模模糊糊间,能瞅见一个身影,但听到的却是三个声音之多。 秋虹放轻脚步,不急不缓的往那个方向走去。 既然它们出现在他前行的既定路线之上,那自是避不开遭遇。 且大方的走上前去,一看个究竟。 是个何人作怪,亦或是这天姥山上精怪之流。 想来后面的那种可能性是大上那么一些的,秋虹不由的想到祝诗晴之前所言,精怪拦路之事。 脸上泛起几分笑意,随着灵蝶走去。 便听的声音更加清晰: “雷电放完了没,放完了就快快让天晴来,不要阻碍老人家我晒太阳。” 这声音有些苍老,话语里像是在问着什么事情。 有人回他,发出口的声音却是噼里啪啦的,似乎嘴里喊着电一般,隔着雾气秋虹还能看到一团团的电光闪烁。 他说道:“完啦完啦,彭候老爷子。” 语调有些尖细:“山顶的乌云已经散去了,碍不到您老人家嗮太阳了。” “真的?那太阳怎么还不出来。” 苍老的声音十分疑惑的说道:“你这个小猴子,莫不是在诓骗老人家我吧。” “怎么可能。” 似是近了,秋虹模糊间看见一个毛脸雷公嘴的猴子,嘴里吞吐着电光。 它又说道:“我是歇了雷电风雨,方才下来寻您玩耍的,您也知道这山里没了我,又有谁能变换天气呢。” 言语间有那么几分骄傲。 “那是怎么回事。” 苍老声音紧接着说:“再不晒太阳,老人家我的胳膊腿都要生锈了。” “两个笨蛋。” 猴子停在原地,还没来的及说话。 就听到又有一道声音传来,此音空荡,就像是山谷里的回想一般。 “自然是委邪升起的雾气,遮掩了整个天姥山啦,所以见不着太阳不正是应该的事吗。” “那为何委邪要升起雾气呢?” “哎呀,蠢死啦,六十年一过,今天又是洞天开放的日子,有外修前来,自然是要将家里遮掩一下的啦,免得都被看光光了,那样怎么好。” 新出现这声音,虽然声调奇怪,但听起言语,似乎像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一般。 秋虹有了几分好奇,光听三个声音交流,却只见到了一个人影。 让他的心不由的痒痒起来,迫不及待的想要到了它们近前,看看另外两个东西是个什么模样。 至于猴子? 那玩意青冥里见的多了,小西山且不谈,便是缘来峰下那灵田之中就不知道生活着多少只猿猴之属,属实没什么新奇的感觉,即便它会吞吐雷电,但那在秋虹看来,也算不上什么新鲜。 未知的东西,方能让人提起几分探索的欲望。 一念及此,他不由的加快了几分步伐。 便是灵蝶也似乎察觉到了前方的异常,离他近了些,只在身前一丈远的地方,为他引路。 “原来如此,已经又过了六十载了吗,我这昏昏沉沉的却是记不清年月了。” “是极是极,曹羊姐姐说的对,我本来也是知道的,但猴子嘛,记性也总是不好的,方才便是忘了去。” 苍老声音悠悠,而猴子则是摸了摸头,略带尴尬的说道。 那名曰曹羊的精怪却是安静了下来,未在同它们说话。 “那向我们这边来的那位小友,不出意外就是外界的修士了吧。” 彭侯说道,言语里出现了几分怀念的意味:“上一次,见到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着,让我想一想。” “哦,是了,应当是我上次打盹之前,大概也有个六百年的光景了,那时场景还在我脑海里打转呢。却没想到,这又一睁眼,便又见得一位。” “那里,那里。” 猴子咋咋呼呼的四处乱瞅,口中电光喷射:“快点出来,好让我瞧瞧。” 空中传来女声,曹羊说道:“蠢猴子,他都走到你面前啦!” “啊!” 一声惊呼。 便听到一声清朗的语句,在迷雾中出来。 “小子钧,见过三位了。” 尔后,近前的雾气渐渐消散,显露出一位青衣的少年。 正是秋虹无疑。 听到名为彭侯的精怪发现了自己的踪迹,恰巧走到近前的他自然也不会掩饰什么,便当即先向它们打了个招呼。 然后快步走上前,眼神四处打量着。 只见,那一身青紫毛发的猴头蹲坐在一个硕大的蘑菇上。 一双猴眼整的圆鼓鼓的,紧紧瞧着秋虹,似是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 而它的不远处,则是一足有四五人合抱之粗细的巨大榕树。 秋虹转过视线,上下打量了几番,啧啧称奇。 倘若只是一颗高大粗张些的榕树,倒也不会令他如此。 让他惊奇的则是,在树跟靠上些的位置上,有着那么一双五官俱全,充满褶皱的老人面孔。 而且,分外让他稀奇的是,这脸孔下面竟然还垂下丝丝缕缕的绿色胡须,一至向下垂落、蔓延。 距离秋虹脚边不远的地方,就有着那么杂乱的一段。 他皱了皱眉。 即便是到了近前,他也未能是发现另外一个精怪的踪迹。 即便是他放出神念来,在周身来回的搜寻,也未能察觉到分毫。 这时,曹羊说话了。 “嘻嘻嘻!” “别费功夫啦,你是寻不到我的。” 声音回响,犹在耳边近前。 但转头四顾望去,却没有丝毫的踪迹可寻。 便是灵机一类,也未曾有散发开来。 “看来,不是这精怪修为高深异常,便是其神通有些特意之处。” 秋虹定下来,琢磨着:“但看那猴子,修为也似乎并无多高深的样子。如此一来的话,便只有后一种可能了。” 思付到这里,他便不再多想。 既然曹羊不愿现身,他也自不会去强求。 便向剩下二者说道:“我循灵蝶一路往剡溪而去,无疑间经过此地,却是有心听几位讲话,多有得罪了。” 说罢,他微微躬身,略略表达一番歉意。 “少年人,无妨。” 彭侯开口道:“我等山中精怪自无那般礼法约束,况且也不过是闲聊一二,你若是有兴趣,也不妨坐下聊聊,我对于现在的清穹,也是感兴趣的紧呢。” 他如此表示,树干上的脸庞,泛起笑意,眉头上的褶皱越发的深了。 “哦,对了。” “曹羊她为空成精怪,虽有了意识,但却无形体,少年人你自是看不到、寻不见她的。” “不过,你且放心,她不过是言语活泼了些,却也是个好孩子哩。” 彭侯补充,怕一直不显露出身形的曹羊引起秋虹的敌意。 “空?” 秋虹闻言心中惊奇更甚,暗道:“这类概念之物还能成精,却是闻所未闻的。” 对于这曹羊的兴趣更甚了些,越发的想探究上几分了。 但他不着急,且先回答了彭侯就是。 便道:“彭侯前辈想要了解什么,我若知晓,必定知无不言。” “好好好。” 彭侯的似是有些高兴,胡子都抖动起来:“年轻人,这里来坐。” 说罢,在他前面不远处,忽的有点白嫩的东西破土而出。 迎风边长,倏忽间就有了数尺之高,颜色也变得斑斓起来。 秋虹定睛瞅去,只见是一朵硕大的蘑菇。 他这下是知道那猴子身下的蘑菇是如何来的了。 就是,榕树催生蘑菇,似乎有那么些怪异的感觉。 但忽然间想到,自家道场院落里,至今还有个种下许久却没什么动静的蘑菇孢子。 既然这彭侯擅长这一手,那是不是意味着...... 秋虹心中小心思翻涌。 原本只想和它略微聊聊的想法放下,升起了几分认真。 不把老人家伺候舒服了,怎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呢。 时间尚过去了一个时辰,秋虹觉得还耽搁的起。 他走过来,安然的坐在蘑菇凳子上,等候着彭侯说来的疑问。 “无趣无趣!” 这时,一直打量着秋虹的猴子突然从它脚下的蘑菇上跳了下来,说道: “彭侯我便先去大沼泽寻委邪玩耍去了,他哪里想必今日是热闹极了。” 彭侯回它:“去吧,去吧,莫要戏耍那些修士就是了。” 显然他对于这猴子了解的紧,自是叮嘱一番,不要捉弄那些今日误入大泽的修士。 猴子听了回复,立马便转身飞快的没入雾气之中。 继而又更快的回返过来,冲着空中说:“曹羊,你来不来。” 等了半天,也不见回应。 便又转身离开,这次却是没再回头。 四周空荡荡的,秋虹也不知那曹羊是否离去。 “那闪猴儿是此洞天内雷霆成精,平日里顽皮的很,自是闲不下来听我絮叨的。” 彭侯笑呵呵的说道,眼眸里充满了对自家孙子辈幼儿的关爱神色。 秋虹便明了,这彭侯应当是这天姥山里最老的一些精怪之一了,而名为闪的猴子,以及曹羊,想来都是日后化生而出。 说是这彭祖看着长大的倒也不为过,就是不知它与那巨熊和未见面的龙,孰强孰弱。 方才念头一撇间,秋虹稍有察觉到那浩如烟海般的灵机,便知其修为深不可测。 好在它也是如那巨熊一般并无恶念的存在,秋虹方才能安然的坐在这里,准备和他交谈。 “年轻人,也莫要紧张,就当与我这个老头子谈谈心。” 彭侯宽慰的说道:“我随这洞天一同而生,一生从未也从未想过离开过此处。但是呢,我也依然对外界的清穹是分外感兴趣的。” “洞天存在的这些年里,我也见过许多修士,了解了很过。还记得我最后一次见你们这般的年轻人,还是在六百年前,当时我与他还详谈甚欢。” 他呵呵笑道,似是回忆其当年场景。 “哦,当年那年轻人名叫于音天,也不知你识不识得。” “六百年一过,当时那少年人也该成老头子啦。” 秋虹脑海里回想一遍他所知到的大修名称,却是未曾找到与之相合的。 便摇头道:“却是未曾听闻。” 这也不见什么稀奇,与彭侯这般生命悠长的树类精怪而言,六百年不过一个打盹的时间。 而对于一个修士而言,那便足以是一段漫长而悠久的时光。 发生什么事,也不足为其。 或许其现在早已成为冢中枯骨,亦或许还存活于世。 但九州广大,若不成就元神之类,自是没有什么名气的。 更何况,修士出门在外行走,一般多用道之类的名目,哪有直接报上姓名的。 就更是难对上号了。 “哦,不识得也正常。” 彭侯对着个答案一点也不例外,他点点头,继而又说道:“他和我讲述了清穹六百年前生出的大事。而你,年轻人就不妨顺着给老头子讲讲六百年后发生的事情吧。” “也无消太过详细,大致讲述一番便可,我知你时间宝贵,也不长留于你。” “恩。” 秋虹轻轻点头应下,脑海里思索着,该从何说起。 倒也不是全无头绪,伴在叶鸿身边多年,他自然不会只要求自家的徒儿一心修行,而两耳不闻窗外事。 会在闲暇之时,和他讲述一番修行界中趣事,亦或九道来历,以及行走之时所要注意的事项等等。 但那般事件繁多,且他讲述之时也大多随心,今天想起便说上一嘴,明天兴起了便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而秋虹自要将脑海中清穹近些年来发生事情按照时间的顺序排列组合一番,这才好有个主线脉络,方能与其好生讲述上一番,务必让他满意。 “六百年间,让我想想发生的最远的时间是什么。” 秋虹习惯性的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横放在双膝上的谪仙剑,沉思了有一会儿。 “有了!” 他忽的抬起头来,目光直视着彭侯。 第17章 得一问曹羊所求 那一年,清穹大地上肆意快活的魔门弟子不堪九道以及诸多世家宗门围捕,死伤惨重。 魔道各门内有志之士纷纷发声而起,一同汇聚在大叶山,商讨三天三夜,终于成立了天地魔道总教。 据说,那一天大叶山上无边气机汇聚,天穹撕裂,云不成形,周遭鸟兽俱静,只能听得阵阵轰鸣声自虚空而来。 由此可见,其内部的统一,必然是在杀伐之中强行建立而起。 唯功高者,方能成为教主。 而他们推选出的第一任教主,名为:空煦子,元神修为。 这位以武力压服魔道诸多桀骜修士的强人,在统御清穹九州魔道之后,所发布的第一道命令却非是什么大起杀戮的法令。 而是让全宗退避九幽界,只在清穹大地上,留下十二天支山。 算是在清穹上留下的触角,只此一物便余者皆都舍弃。 九道见魔道修士如此识趣,且先前杀戮之举,已经是让他们门内弟子死伤的差不多了,而没有新鲜血液的补充,与一个庞大的宗门而言,便意味着面临传承断绝的可能。 便任之去了,也未斩尽杀绝。 如此做得,虽是有几分空煦子审时度势走了步好棋的缘故,但大多数原由还是魔道中人里虽也有那般杀人炼宝之辈,但也多数还是些性孤僻,不被广大世人接受的可怜人。 虽然行事随心所欲,无有礼法,但说来危害也不甚太大。 真正有威胁的,能够让九道下定决心统合起来,不惜代价将其铲除的,还是那些年来肆虐清穹屠杀凡俗,乃至于狩猎宗门修士的邪道门人。 此道入门不求资质、跟性如何,也不看性情,乃至福源之数是否与功法相合。 只要是个人,能够识得字,那便可以习得。 不,若是准确些说,邪道真决,便是你不识字,它也可自动烙印在识海之中。 只不过,用来这般的法门,对于不曾修行的凡人来说,便是十死无生就是。 而修成之后,也无需吞吐灵机,只消杀人就是。 杀人之后,自可吸取尸体血液精华提升修为,尸骨也不会浪费,更有秘诀能炼成法器。 此邪道法诀,一经流传,便飞速的在清穹九州扩散。 许有修士能自持本心,不被诱惑,但也从不缺乏铤而走险之辈。 更别论,凡俗之人求慕仙途的想法,可是刻在了骨子里的。 现成的入到之法摆在眼前,而代价不过是杀几个人,那又有几个人会拒绝呢。 于是乎,这般的邪道修者便以蝗虫一般的速度在清穹席卷而至。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好在九道反应甚快,迅速的号令各州宗门修士,清缴邪道之流。 更是请出几间古远是流传而下的灵器,从根源上抹除邪道功法典籍的存在。 而魔道中人,不过是被祸及央池,连带的打杀了一部分罢了。 但你若说那些死的人有没有愿望的,显然间魔道行事虽比邪道好很多,但死的也都是该死之辈。 却是不用怜惜的。 ...... 秋虹整理思绪,按照着因剿灭魔道而引起的铲除邪道修士事件起,言语有序,缓缓道来。 六百载岁月流逝,汇成言语若掰碎了细说,自是讲个三天三夜怕也是说不完十之一二。 但只是将期间所发生的大事略略讲出,那便是省事了许多,花费不了多少的功夫。 彭侯则是不住的点头,胡须一颤一颤的,似是听的入了迷。 眼前的空地上,不知何时间多了张平坦的蘑菇桌子。 伞盖青翠而平滑,伞柄嫩白带有点点泥土痕迹。 桌面上,两片树叶合拢形成的小火塘内,一团青色的火焰不断的跃动,灼烧着上面看起来似乎像是截树根雕刻而成的茶壶。 火焰看似旺盛,却也未能将这木制的茶壶燃起。 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更让人惊奇的则是,秋虹身边对面也无有人存在,明明是空无一人的桌边。 那些环绕着细密木制纹路的茶杯却一个个的凭空扶起,在空中打转,任由一股不知从何处而出的水流冲洗。 继而又安稳的落到桌面上。 秋虹眼见此番情景,面上微笑一下,不做惊奇。 自是知道,这一切俱是那位不曾离开的精怪曹羊所为。 她为彭祖口中的空之精怪,自然是见不着形态的。 茶壶内里的水沸腾了,一切忽的停下。 冥冥之中,秋虹似乎感觉得到,那曹羊就盘旋在他的身旁,注视着前方的大树:彭侯。 “知道了,知道了。” 彭侯有些不舍的说:“也不知这小友怎么的招你喜欢,非得让老头子我破费。” “青空叶不好吗,还得要碧玉根,拔胡子很痛的,一点也不照顾老人家。”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宠溺的感觉,让秋虹听来便感觉像是一个白发老爷子在照料自家孙女一般。 但相比于这,彭侯所处的话倒是让他更注意几分。 “招她喜欢?” 秋虹琢磨了下,这个“她”似乎好像也只能是那位显露不了身形,却一直存在的曹羊无疑了。 “只是,我何时还有了这般能耐,不过初次见面就能引来关注!'' 虽然自信自家尚有那么几分气度,出了门去自会是讨女修喜欢的那种类型。 但这般跨越物种,不知由来的喜爱,他尚承受不起。 “应是我身上有她感兴趣的东西,方才如此。” 思来想去,似乎也唯是有这般的可能。 也不再继续想下去,还是先见识一下所谓的碧玉根到底为何物罢了。 即便这名字听来就不如青空叶大气,但能让眼前这位琢磨不透的大修稀罕的东西,自然是足够珍贵的。 且先看看再说。 “他有些不一样。” 便听的空中传来声音,说道:“我观察了很久,发现他身上有着什么东西很吸引我。” 那种冥冥中的感觉又来了。 秋虹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他,目光从四面八方而来。 他心道:“《遁空剑决》吗?” 如此猜测,却也不立即做声道出所想。 也不怪他会这般联想,毕竟两者之中俱有一空字,更何况这剑典所讲道理,便是求空一道,能与这精怪相互吸引,倒是正常。 “此事,许还能有些意外的收获。” 他如此想到,随即面上做疑惑状,悄然不语。 便又听得曹羊说道:“但我却发现不了究竟是何物,只能用彭爷爷你的宝贝来和他交换啦。” “你呀!长不大的性子。” 彭侯笑说上一句,没有拒绝。 便见得: 粗大的榕树树干上,那副老人面孔下颌茂密的胡须,忽然从中间分开少许。 伴着一声悠长的“哎呦”,一根通体淡淡青色,长不过寸许的须状物从中飘荡而出。 到了近前,落入那早就备好的茶杯之中。 秋虹瞧了个仔细,那碧玉根果然宛若最上乘的碧玉一般,内里莹莹,便面似起胶感,更有淡淡白气从中散发而来。 他稍有查看,就发现非是灵机之物,而是其内庞大而茂盛的生机以及另外一种探知不到功效的东西,散发而来。 茶壶无人自动,壶柄高高翘起,透亮而滚烫的水落入茶杯之中,冲泡着那截短短的碧玉根。 只见。 绿意氤氲而起,转瞬间便将五色之水染色,继而水面上波光流转,竟然像是凝聚成了一株碧玉妆成的古老榕树。 待滚水落完,热气已然从茶口升起。 依旧是那般,凭空浮起,最后安然落入秋虹手中。 “谢谢。” 他轻轻向空中点头,如此说道。 单纯的视线看不见的地方,似乎有一女子微微躬身。 “却是奇了。” 他端着手中茶杯,心道:“明明看起来就真如沸腾热水一般,还有热气升腾而起,怎如今拿在手中,却无半点温度可言。” 正是那看似滚烫的茶水,却是冰凉一片。 “尝尝吧,小友。” 彭侯似是从拔须之同中回味过来,慈笑着说道:“这碧玉根本是我新生之根须,内蕴生机以及此洞天特有的幻梦灵机,饮下之后除了能将这股生机潜藏在你的识海之中,日后慢慢炼化之外。” 他特意拉长了调子,似是在看秋虹反应。 却见他正端起茶杯轻饮,微微低下的头,见不着表情。 便又继续说道:“却是让你有几分可能修成游梦术法,遨游梦海之中。” 秋虹听到,心中自亦是惊讶万分。 不由的猜测到这洞天究竟是为何种的存在了,至于那游梦之术,倒是不曾在意。 先前虽未听得此般术法传承,想来便是个极其难修的。 他身负清穹道决剑法,自是不缺这般东西,更何况,贪多亦要能嚼烂才是。 现在每日分配给修行的时间本就不多,若在多上门要修行的说不多就要剥夺去其他的时间,这样的话,那可就真是忘了初衷。 而且,日后自家师父回来,见得这般模样,说不得便要教育自己疏于剑道修行,荒废功课,勤于外道之类的道理。 却是不想听他唠叨。 待口中茶水入肚,品上几分滋味后。 秋虹起身掐剑诀,躬身谢道:“多些彭侯前辈赐下宝物。” “却是无需谢我。” 彭侯如此说道:“这是你与曹羊之家的因果,还需你们自去分说。” “你我之间,我尚听了你一番清穹描述,大有所得,还未曾回报于你哩,你若是有什么想问的自可问来,不予你解答。” “不过,却是只能一问。” 见他此番模样,秋虹轻轻点头。 这般情况,倒也能说的过去。 曹羊感知到他修有和她有些关联的《遁空剑典》,付出东西换来碧玉根何他结下因果,自是想要探究内里的原由。 而彭侯与她自然是自己人的关系,多有照顾。 与秋虹,便是公事公办了。 想来之前,进入洞天之人,寻到彭侯讲述上这么一番外界所发生的事,所得也就这般如此。 盖因其价值,便到这了。 不过那般世人皆知的事情,讲述上一番,能问得彭侯一个问题,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自是赚翻了的。 秋虹亦是如此。 他自不会去问为何不将青空叶、碧玉根做奖赏,这般愚蠢的问题。 先是向空中略一低头,示意曹羊,他二人之时待一会儿解决,此时尚要先领取了自家的报酬。 想来,她自会的明白秋虹内里含义。 然后便向彭侯说道:“晚辈恰巧有一问题悬而未解,正要让前辈给些意见。” 心中早有腹稿,便侃侃而出。 “早些时间晚辈从灵梦大泽中得了一......” 自是将那蕈类孢子之事一一道出,也不求其能给出具体的解决办法,便是道出现在还未能生长出来的原由便好,看它是缺水、却灵机,还是却其他灵材辅助之故。 知了病因,对症下药便轻松很多。 不会像是现在这般,毫无头绪可想,只能任其听天由命。 “蕈类,孢子!” 彭侯口中念叨着,眉头皱起继而又很快之间舒展。 笑道:“小友却是做错了。” “哦?“ 秋虹暗道果然不愧是树类成精,对于这般的东西就是了解,虽然蘑菇属的肯恩偏科了一些,但却也是在他掌握之中的。 便问道:“还望前辈直详细说上一说。” “那物,非是孢子。” 彭侯如此说道:“如若我猜的不错的话,它应该是一蕈类精怪死后性灵以及灵机的凝聚之物。” “小友这般将其种下的话,可是长不出来的。” 他玩味的看着秋虹。 “这样啊!多些前辈解惑了。” 秋虹难免几分尴尬,搞了半天却是自家学艺不精,认错了东西。 难怪说是这么多天过去了,连丁点的反应都没有。 “全怪白鹤!” 他心里如此说道,若不是当初白鹤说这东西是孢子,以他的固有观念来看,绝对是不会将起认成孢子一类的。 既然如此,一问已过。 秋虹也不准备纠缠,抬手将杯中茶饮尽,想了想还是没有将杯中那截碧玉根吞到嘴里。 起身,便欲告辞。 又耽搁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剩下的也不知够不够让他寻到镜湖。 至于曹羊所求,他有些着急赶路,自是要在路上述说了。 而且,看其也不像是现在彭侯面前同他讲述的样子,如若不然,先前有的是机会开口。 正要开口辞别,猛不丁的又听到彭侯说话。 “且慢。” 第18章 点灵法剡溪流光 “小友且慢些走。” 彭侯笑吟吟的唤住已经告辞,正准备离去的秋虹。 说道:“往常得见之人,所问大多关乎自家修行,为他们解释梳理一番却是要花费些功夫。” “如此方才有一问之说,而小友这问却是太过简单了些,老头子我可不愿占了你的便宜。” 秋虹站立,定睛看向彭侯,不知他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既然如此问道,便是早已心中有了预料。 并不会过多的奢求什么,如今他将自己拦下,说上这翻话语,倒是让秋虹有些捉摸不定。 便有些疑惑道:“前辈此言差了,一答换一问,自是合情合理的。” “哈哈哈。” 彭侯大笑,朗声开口,道:“你倒是个不贪心的。” “无需多想,老头子我从不亏欠他人,给予你的自是要和你付出的相合才是。” 说罢,便有树枝垂下,从茂密的叶片中飘落下那么片。 晃晃悠悠间,落到秋虹伸出的手掌之上。 可见得,其上金光符文闪过,隐没在叶脉纹理清晰的叶片之下。 他皱起眉头。 却是那般的符文,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竟然是一个都认识不得。 正要开口询问一番,此为何物。 便有个听到彭侯解释说:“此物为一道点化生灵法的神通,且自拿了去。带你回返之后,只消将其对着那物将叶片撕开,便自会聚拢灵机,将那蕈类的性灵结晶转死为生,化为一灵根之属。” 秋虹禁不住跳动的快了几分,升起几分意动。 念头转动,自是知晓这般能点化性灵、转世为生的神通,岂是寻常之物。 若是自家师长赐下,他自是不会推辞,反而会立马收下。 但眼前彭侯此举,让他有几分慎重。 二人见正常的交易按理来说已经结束,却是想不通他又拿出此物因为何。于是乎便试探性的说道:“前辈厚爱了,只是我二人弈答一问,业已结束,却是不好再收下如此贵重之物。” “至于那蕈类的性灵结晶,待我回去之后再想想办法就是,无消劳烦前辈。” 彭侯安然未动,一双木质眼珠转动,打量着秋虹上下,似是要将他瞧个清楚。 只见秋虹虽是如此说道,但还是忍不住的打量把玩着那块叶子,显然是心动了的模样。 便说道:“小友,都说了让你无需多想,你有何曾见得落下的叶子还能再长到树上,且安然收下就是。” 秋虹内里暗笑:“别的树能不能长回去我不知道,你肯定是能的。” 却是在笑其劝说之言,竟然如此类凡。 像他这般已经可以称的上是灵根的榕树本体,已然不在时光流逝、四季轮转的框架管辖之内,若是他不愿意,便是过上千百年,那叶片都不会掉落上分毫,更不会变上颜色。 即使是偶有意外落下,那不是自动回归主身,也会自动毁去。 像这样带有他性灵以及灵机的东西,又怎会轻易的让其流传与外呢! 此物之重,更甚那特意培育出来可以定期采摘的碧玉根。 这番情况,在秋虹看来,自是下了些本钱的。 不由的警惕起来,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便更觉得他别有所图的样子。 下意识的把玩的这手掌中不大的叶片,得益于修行之后的良好身体以及对于自身超乎寻常的掌控程度,叶片在手指之间飞舞旋转,划出道道优美的痕迹。 “前辈,若有何事让小子去办,不妨直接说来。” 秋虹回转过来,面上带着轻笑,如此说道:“不然的话,却是无功不好受禄。” 管他有何图谋,自是看上自身的不寻常之处,方才如此。 彭侯闻言,亦是笑着,但语气却又几分悠悠:“你神识纯净,兼修有开辟识海的妙法,日后自会习得游梦术法,自有再见之时。” 言到于此,却是不肯再说。 秋虹深看一眼他,便不再拒绝,说道:“既然如此,那晚辈就先收下了。” 心中暗道:“这下,那什么劳子的游梦法术,却是必须要修了。” 却也不曾在意他言语不全,只是稍有所指的样子。 古来修行有道的高人,都是这般模样,有几分故弄玄虚,但也有几分因缘注定,天机不可泄露的意思。 身处清穹日久,秋虹早已习惯了这般说话靠猜的交流方式。 也大致的猜测出了这彭祖的心态。 那便是: “我看好你小子的日后,确实是有事情需要你去做,但现在还不行。” “先给你点甜头,保持联系,咱们日后再续前缘。” 大致的便是这么个意思。 听出了他言语里的含义,秋虹想了想,也就没在拒绝。 日后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 便是结下因果,那也多有了断的机会,自是不会被其束缚。 遂将那叶子收入怀中,向彭侯略一躬身,转首离去。 离开的时候,心中也没想其他,倒是有些关心起来这抵押未来换来叶子了。 “就是不知,当我这化身消散的时候,这玩意又该如何出现在我的身旁?” 秋虹如此思付到,但也不担心这洞天会将自家的东西私吞了去。 不急不缓的走了两步,待距离彭侯古树所在之地远了些,在雾气遮挡中渐渐看不清的时候。 他放开一只安稳立在肩头的灵蝶,让其欢快的飞出,在前方继续带路。 等它远了些的时候,秋虹身形闪烁,凭空在原地消失,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前方。 先前不用遁法赶路,自是没有方向以及确定不了目标,遁形之中极容易迷失方向。 且一开始出现在脚上的谢公屐给了他些错觉,以为在山中只能靠一双腿脚来慢慢走来,不能使用术法。 但方才遇到三个精怪之前,他自有戒备,驱使谪仙剑侠就发现这不过是他之猜测,先前却是被自家束缚了手脚。 此时距离化身消散的时间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山中最主要的两个地方都没有寻到,自是要快些赶路的。 用出《遁空剑典》上的遁法,便是应有之时了。 更何况,除了赶路之外,他还别有深意。 “还不出来说话吗。” 秋虹心头思索,神念可及的地方,每一寸内都被他探查了个干净,可还是发现不了那个名为曹羊精怪的踪迹。 而且也不不见她发声说话。 口中嘀咕“难道就这样算了?” 继而很快的摇头,将自己这个想法驱散。 听其言语中的意思,自己身上显然是有对她很有吸引力的东西的,不然方才也不会如此。 虽然不知道她用了何物与彭侯交换出碧玉根,但想来也不会是免费的样子。 那就更不会有放弃的理由了。 现在不现身,或许也有着她自己的理由。 秋虹便也懒得猜测,循着灵蝶的踪迹,埋头赶路。 只是心里想着到时她若打听自家的道法,倒是可以和她说说大致来历以及功用,若是其言语乖巧些,内里道念法门,倒也不是不可以透露几分。 但若是想要看自家这门法诀的根本,那区区碧玉根自然是不够的。 得加钱! 但似乎想来,瞧其模样也因当是近些年来方才化生成精怪的,估计也是兜里空空,无什么余财。 那时该如何分说,还需要好好考虑一番。 曹羊没有着急现身同他交谈,倒也是一件好事。 能让他有些空闲的时间揣摩一些,有个准备。 《遁空剑典》本就不是青冥内的根本道决,高置小西山内也不禁人学,只不过是其内容太过繁复深奥,若是不参悟上一二十年怕也难以入门。 因而青冥内修士便是有些兴趣,也少有修习的,便是有那也是成就金丹之后,有大把的岁月可以挥霍,这才会如此。 秋虹不过是占了紫霄宫中智慧灵光的便利,以及自家头脑有那么几分聪明,这才在几日间入了门中。 但也将其内灵光挥霍一空,此时紫霄宫高立与清穹之下里,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有将其补充的机会。 故而,这般典籍青冥并不看重,不禁门内真传传播。 所以就是秋虹此时将这法诀讲给曹羊听,也自是无有关系的。 只不过,那得看他愿不愿意就是了。 身边草木划过,过了约莫有几刻钟的时间。 渐渐周遭高大的树木变得稀少起来,低矮的灌木、草丛,则是便的多了起来。 雾气也是没有了在林中深处时那般浓郁,淡淡的,飘荡在半空之中。 可见的范围虽说较之前略有增加,但也只是那般,没有什么实质性上的改变。 秋虹依旧是循着灵蝶,不过此时是迈着步子,在草地乱石之上行走。 因为他可用的法力已经消散一空,此洞天内青冥灵机虽然是比凡俗那般的地界多上一些,但也少之又少,远远比不上青冥之中。 只能缓缓行走来,慢慢恢复。 也怪在这洞天之内,神识化身较实体特殊了些,法力不好操控,消耗却是要比外界大上了很多,因而才会出现这般未用了多久的遁法便将法力消耗一空的尴尬情况。 但也好在,消耗的法力颇多,但相对的威力自然也就会强盛几分。 这短短几刻钟的时间,走路的路,却是要比先前一个时辰走的路还要的的多。 不然也不会从山顶之处,到了这明显已经是靠近山脚的地方。 此时之间,秋虹业已没了先前急忙赶路的心思,只因耳边清晰的哗哗流水声响过。 他明白,那剡溪应该就是近在眼前了。 随着引路灵蝶缓缓而行。 脚下一双谢公屐后面的那一段小齿,此时早已经插了上去,不然走在这般接**地的路上,那不是等着给自己找麻烦不是。 耳边流水声响越发清晰,仿若就在面前伸手可及的地方,但雾气朦胧间,依然是见不着踪迹。 又往前行了盏茶的功夫,灵蝶忽的停歇不动。 光化闪烁间,化作一片晶莹斑点,模糊间似是组成了一个肉嘟嘟的熊爪模样。 继而,消散在空中。 瞧着引路的灵蝶消散,秋虹便是明白,剡溪终于到了。 却也不惊讶灵蝶的兀自消失,当初巨熊与他说好的,便是引路到剡溪,秋虹自不会奢求其顺便再将自己带到镜湖去。 如今寿终正寝,正是合该应有之事。 不在关注于它,秋虹再往上前走了那么几步。 倏忽间,眼前豁然开朗。 自出了仙府之时,就弥漫在天空四处的雾气,忽的全部消失。 天上大日横空,久违的阳光照射而下,让人不由的心生其倦懒之意。 秋虹就是如此,虽然行走山中赶路也不算太累,但就是想搬来一座躺椅,舒服的躺在上面,在摇晃中,得享一时惬意。 想归想,但此时显然是不是什么休息的好时机。 眼前清澈流水浩荡冲刷而过,河道宽广,另一边相距甚远。 遥遥望去,竟也能看见山峦一片。 尽显翠绿之意,其中还有阵阵猿猴啼鸣,响彻当空。 身边不远处还有一间竹小屋,门前回廊牌匾之上书就:始宁小栋,四个大字。 外壁墙上挂着三根竹制钓竿,颜色不一。 但看去显然非是凡品,至于是否规划与法器之流,未上手时,秋虹却是不知。 心中回想着祝诗晴所说的话语,他没有先前往那栋竹木小屋旁。 而是又上前了几步,直到站立在湍湍而流的剡溪前,在向前一抬脚,便是河水的地方时,这才站定。 低头、凝眸,往水中仔细看去。 只见清澈的流水下,无数的光华在其中游曳闪烁,那炫目的光彩,就好似集会全了世间的颜色。 海棠红、鸦青、茶白、竹月、天水碧、苏芳、百草霜...... 简直大染缸一般,无所不有。 一时间,秋虹看的有些眼花缭乱。 有祝诗晴的提点,他自是知晓水下之物,究竟为是何般。 非是各色的游鱼之类,而是人世间清穹上,除却各道门的根本道决之外的,几若是所有的法诀神通种子。 而这剡溪,也亦非就是那般简单的流水。 也不是灵泉涌动而出的灵水之物,那般东西都不足矣承载这般种子的重量。 它应当是,居士化生之时,本体青莲所在的那一汪碧池之水。 第19章 竹钓竿青莲游记 秋虹目光幽幽注视着眼前河流之水。 观看这万千种子随着流荡的河水,沿着既定的河道,湍流而去。 每时每刻间,便有数不清的种子在他眼前飘过,继而又有数不清的从源头喷涌而来。 尚不知其是终有尽头,还是会循环往复。 但可以确切肯定的是,这里种子的数目,就宛若恒河沙海,数之不尽。 “许是清穹亿万年来的修行法门、道法神通,秘录古书都能在这里寻找到些踪迹。” 秋虹轻声喃喃:“这般宏举,居士你又是如何能做的到的呢。” 他并不惊叹于此地种子的数量多少,若是能将青冥所有的典籍秘传翻找出来,想来也应该不会少于他。 但那可是青冥一道,成千上万年来,数百辈修士的积累。 而青莲居士,在书中言传,却也只是一散修罢了。 又是如何能搜集的到如此多的呢。 祝诗晴当初所言时,他还有所怀疑真假,但亲眼所见之事,自然做不得假。 消除心中怀疑,但却让他对这个神奇的异类成道的散修更加好奇了几分。 收回目光,转首向河边竹木小屋走去。 到了近前之处,秋虹没有进入屋里。 这屋子说来也只是个摆设之用,站在门口时可听得里面郎朗读书声。 但当你想一探究竟的时候,却会发现无论你是从窗户还是门缝之中,都看不清内里的光景。 只会在朦朦胧胧中见得一宽袍大袖、俊朗神逸的男子,举卷诵读。 想推门进去,却也是进不得的。 见不着,进不去。 只能听上几分声音,久而久之进入洞天的修士们对其失了兴趣,也不在想在能探索到什么隐秘之事,妄求得到什么意外的机缘。 俱是老老实实的选了钓竿,在剡溪中垂钓上种子,便是心满意足。 秋虹亦是这般的想法。 方才走近之时,便顺手放出了神念探查其中。 结果不言而喻,自是被一种类似结界阵法之类的东西阻隔开来。 便明了,内里光景怕是不愿让他们这些外来的修士见得。 毕竟,相对于此洞天原本存在的生灵而言,他们不过都是客人而已,哪有客人可以在不经过主人允许的情况下,随意的游览卧室这般隐秘的地方呢。 想来在他们不曾进入此中的时候,这竹木小屋内自是有人居住的。 说不得,便是为了看守这随着剡溪流水而走的无数种子。 只不过是今天见他们进来,不愿被扰了清闲,因此方才如此吧。 秋虹可不想去做了那般恶客。 虽然他心底里也有着那么几分想要探知其中的心情,但很好的被他按压而下。 看向外墙璧上挂着的三根竹制钓竿,这才是主人家拿出来,并且允许他们使用的东西。 神念依次的轻轻扫过,早就备镌刻在其禁制上的言语文字,印到秋虹的脑海之中。 瞬时间,他就明了了眼前三根钓竿的各自功用。 看是分作三根,但也不过是主人家偷懒,将同出一源的禁制拆分为三,各自祭炼在不同的钓竿之上,这才有了三种不同的功用。 但说来,其实完全可以炼制到一根之上,使用时随心切换就好。 不过那般的话,祭炼难度便要翻上几翻,远没有这般来的轻松。 最左边墨色的,可以钓剡溪之中的修行法诀,经书古卷、各品各阶、各门各派无所不有。 中间处青绿的,可以钓剡溪之中的神通术法,此般种子入手,直接有感悟灌脑的功效,只要悟性不是差到太离谱的都可以入门,但日后的修行却是要比正常修行而来的要缓慢上很多。 最右边翠黄的,可以钓剡溪之中的秘录古书,此般典籍不讲修行妙,也不谈斗战巧,专言诸般技艺,亦或是古来杂谈、道种秘闻。 三者所钓之物,个有千秋,如何抉择自是要看面前修士的境遇如何。 若是换一根本法诀粗陋的散修来,自是要将命运全部赌道墨色钓竿之上,期望钓上一本直至大道的经文,好长生可期。 换了那般旁门之类的,身上法诀虽说不甚奇妙,但也够用,况且修到此等境界换法重修,自是不可能的。那他们的选择自是寻上门神通术法,添添底蕴,增加上一二的保命手段。 到了秋虹这里,他直接提起最右边翠绿的,往河流边缘走去。 根本功决不消说,若是改换了,那便成了改易门亭的叛宗之人,他自然不需要在这个上面费什么功夫。 神通术法也是不缺,能参悟透手上的这几本典籍,便足以畅行世间。 所以来说,从始至终他便只有一个选择罢了。 亦非他是如此,罗衣、祝诗晴想来也是会如同他一般吧。 说来道去,他们其实也并没有将剡溪的机缘看的太重。 若非是前往静湖,必须要从此而过,说不得便是会直接略过此地。 但既然现在到了这里,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态,秋虹自然不会错过。 更论,他倒也是想看看恁钓出些什么东西来,若能有什么道门行走喜欢上魔道圣女之类的老套故事,那也能拿来一看,品品先辈降魔的手段,好学上几分。 日后行走清穹之时,说不便有用上的机会。 但若能如他所愿钓上来一本有关于灵植培育之类的典籍,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如此的话,明年再得了端木蓉手里的那份,两两参照对比之下,就不怕她生出什么坏心思了。 “去。” 如此想着,秋虹将手中钓竿猛的挥舞而出,法力凝聚而成的饵食,悬挂在丝线末端。 随着噗通一声,没入了的河水里,渐渐沉到下面。 非是普通的垂钓之乐。 剡溪内种子神奇不是凡俗鱼类之属,手中钓竿亦是归于法器之流。 这般的东西,自然不能去用凡俗的眼光去考量。 钓取种子的饵食就更不能用泥鳅之类解决,所持钓竿修士的法力,便是其最好的选择。 而这法力如何凝聚成一上好的饵食,勾来最上乘的种子。 自也有方法之说,随着方才神念扫过之时,落在了识海之中。 这饵食需得不大不小,小了吸力不够,而大了则不会上钩,这考量的便是修士对于自身法力的掌控程度了。 还得操控着内里灵机,缓缓的将独属于你的气机散发开来,如此方能吸引来最合适自家的种子上钩。 而这其中,自身法力的品质如何,便成了内里关键。 对于这两点,秋虹自然全都满足。 日常里也时常分化剑气,做修行锻炼,虽无意剑光分化那般的剑道神通,但也在其中锻炼自家法力的掌控程度。 如今凝聚来一个合适大小的饵食,自是不在话下。 而法力品质那便更不消说,他下足了功夫打磨,自是高远之辈。 如今做来这般事,简单的不能在简单了。 吊钩下去,现在要做的不过就是等待罢了。 秋虹将钓竿架在手臂上,松松垮垮的站着。 丝毫没有什么紧张之类的情绪,虽然有着几分想要心想事成的小心思,但想来那也不太可能。 由自身所法力凝聚而来的饵食,当然会如同他所修习的道一般,天然的就带着剑的锋芒,散发开来的气机也是《斡旋青冥气》以及《遁空剑典》里修出来的意。 如此锋芒毕露的东西,天然的就与那些修心养性中种植培育之道不合,又如何能吸引来这般的种子上他的钩呢。 因而,下钩之时,秋虹便料定了钓上的必定是与剑有关联的东西。 这般附和自身特点的赠与机缘,倒也附和天姥山洞天里显现的祥和气机,于那些其他的修士所得上是关注体贴到了极点。 但与秋虹而言,却是有些束缚住了手脚,稍有制约。 也无多大的关系,左右说来秋虹一开始便不曾抱着能得到什么心态而来,反倒是进入此中一路走来多有收获。 已然是不需此行了,再能见识了最后的静湖,那他是便得偿所愿,此行圆满了。 所以他自是等待水下鱼儿上钩,不惊不喜,淡然处之。 眯缝着的眼睛看向钓竿尽头,垂下的丝线透明几若不可见,法力凝聚而成的淡青饵食在水中,随着水流左右轻微的摇晃,但在秋虹法力的维持下,尚可以保持平静。 吊钩垂下不多时,就可看到许许多多各色的种子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悬停聚集在饵食四周。 秋虹定睛分辨而去。 只见,其中有大有小,光亮有明有暗,且颜色虽繁复,但大多在青到白之间,无有太过花哨之物。 他了然,这些便是由法力吸引,剡溪筛选而来的最符合他的种子了。 只不过,他的神识探知不到水下的内容,不能依靠灵机的强盛,来分辨其内蕴藏信息的好坏,自然也就只能光凭眼神去分辨。 大小亦或是亮暗,这般可以所是最显而易见辨别强盛的方法。 这般挑选过后,若是有心仪的,自可以用方才一同灌注而来的小法诀,操纵手中的钓竿法器,然吊钩移动到合适的位置,吸引种子让其缠绕到吊钩之上。 此时间,围绕在水下淡青饵食间的种子,越来越多,其中不乏有光华愈盛者。 不过它们都似乎是有着灵性智慧一般,只是围着其不停的打转,虽然越来越靠近,但却没有一个贸然的接触上去,吞下那饵食。 左瞧瞧,右看看。 实在是分辨不出它们谁好谁坏,也懒得调动不多的法力去施展那法诀,索性便闭上眼睛来,等着它们的抉择。 这般情形,倒是可以称得上是一句愿者上钩。 不知从山峦何处传来一阵清风,吹动他一头黑发飞舞,青衫飘动。 就连那垂在水面上的丝线也轻轻的荡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秋虹所故意为之。 但可见,那水下饵食随之抖动了那么一下。 即刻间,就仿若是狼入羊群打破了羊吃草的平静一般,水面下环绕的种子顿时乱做一团。 尽数的往吊钩饵食上,蜂拥而去。 尔后,只见一水青光点荡开涟漪,眼见力是慢悠悠的速度,却将一个个种子超越。 直到最后安然的落在那淡青色的饵食之上! “恩。” 秋虹心中一动,平静的睁开眼睛:“上钩了。” 继而法力流转,用力的一提钓竿。 破水之声想起,溅起点点水花。 水面下种子,一拥而上却都扑了隔空,不甘的环绕几圈,继而又随着流水远去,消散开来。 秋虹自然没有在注意水下的情形,毕竟再看那也与自己无关了,何必生出些什么不好的念头。 剡溪水上,一人一竿。 祝诗晴的交代,依然还是记在心中的。 莫不要以为天姥山洞天之中看起来平和一片,便无需注意此中规矩了。 越是此般的地界,破坏规矩的代价就越是难以承受。 相反来说,那般混乱的地界,自是无有规矩可言的。不过,那里的机缘,可不是像这里一般,那么好拿。 秋虹没有挑战这里规矩的意思,那山岳般的巨熊与古树彭侯就不是他可以招惹了的存在,更别说,那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龙了。 虽说是来长见识的,但可不想让成为别人眼中的见识。 将翠黄钓竿往岸边土石上一插,秋虹查看起那本随着吊钩飞出水面,而落到他手中的青皮小书。 “《青莲游记》?” 他缓缓念出封皮上的四个大字,心中愕然。 “怎么会钓上来这般的东西,怎么看似乎都于剑不搭边啊!” 但琢磨几分,就想到青莲二字,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随便用的。 能够坦然的写在书上,且冠之以游记的,怕不是出了那位居士,就不会有别人了。 更况,此地是他的地盘,剡溪留存有他的典籍倒也不为过。 想到这他也不纠结到底是不是与剑有关了,是不是还得打开看上一眼,方能知晓其中内容。 “游记,游记,自然是介绍游览山水之间灵山妙地的记载,有岂能有剑说。” 这般想着,他便要顺手翻开封皮,见识一番这可能是居士自家手写的游记。 却不曾想到,身体里原本就不多的拉力,缓缓流淌向手中书本之中。 第20章 书中画居士垂眸 手中书页似是千斤担,任由秋虹如何用力的拉扯,就是翻不开那么一点点的边际。 要知,修行到了他这个地步,神识化生法力,即便不是专修肉体的体修之流,但一双肉掌上的力量,也非是千斤可比。 但在此时,却奈何不得一本小小的书籍。 秋虹心中称奇,只道是居士所留之物神奇。 这东西肉眼看去,便是与凡俗书店中所售卖的书本之类无有什么差别,但偏偏的却又有着说不上的神异。 知晓了它的特点,秋虹也就不在想着用力气将它打开,放开对体内法力的约束。 任由体内的法力流转,一点点灌注到手中的书本之上。 随着法力的不断灌入,秋虹捏着封皮的那两根手指上拽着的东西忽的一点点变松,封皮开始缓缓打开,渐渐的显露出内里的光景。 好在它所需要的法力不是那么太多,秋虹休息了这一阵,采气炼化而来的倒也能将将够用,但若是之后每一页都需要法力翻看的话,那却是没有余力了。 不过,那些还得过后再说。 秋虹定睛朝手上的东西看去,封皮由下至上缓慢的揭开,渐渐的露出一副图画来。 碧色水池潋滟翻清光,红鱼游曳翻转腾挪浪。 但最为引人注目的却是那当中一朵亭亭青莲,似在随风摇晃,散发无边清香。 吸气! 口鼻间竟然真有清香流转,识海内顿时清亮几分,而那一汪念头所化天一神水池内的三品青莲,也在微微摇晃。 心念流动间,那青莲竟然慢慢的变了模样,神态与那画中青莲,有了那么几分相似。 这一切变化,自是逃不过秋虹神识流转观察之下。 毕竟那是自家全身上下出了丹田气海之外最重要的地方,若是那里生了变化都掌握不到的话。 那这修行,还真是修了个笑话。 “青莲,青莲。” 秋虹默默嘀咕着:“这便应当是居士的本相了吧,在自家的游记扉页上,画上自己的画像,倒也是合这位居士的性情。” 待封面完全舒展开来,秋虹手捧着,细细观察着这一朵水中青莲。 识海中青莲外相的变化,虽是意外之举,但也是难得的好处。 本来这般的功法就是清穹之下未经允许便灌注到自家的脑海之中,代表神识化身的青莲也是他结合两世的印象观想幻化而出,虽有形,却无那般的神韵。 因而导致平日里修行来虽不会生出什么岔子,但也少有进展,至今未能在过一莲花开落的轮回,生出三品的第八片叶子。 先前用自家屋前河流中,那片莲花做形,代入观想。 但也因只是染了些灵机的凡俗之物,算不上有什么神韵。 而此时得见这画中青莲,神韵相合间,无事不刻都在运转的法诀便自发的向更完美的一方靠拢,方才生出此般的变化来。 往后的日子里,他修行《天一真水化莲生品法》便可以将这莲花图当做观想的参照之物。 自是妙用无穷。 “不过,这般做了,居士不会怪罪于我吧。” 秋虹心生忐忑,毕竟这般的做法实在是称不上妥当,未经允许便观摩别人法体,自是多有得罪之处的。 他安慰自己:“居士那般人物,自是不会和我见识的,吧!” 想来他既然将这青莲画出,便已经是有了种种可能的猜测,自是不会将起放在心上的。 却是不曾想到,当年青莲居士游历完清穹的大好河山,将其一一记载下之后,顺手投入剡溪,就没曾想到过会有人能将其钓出,那便自无有流传而出的可能。 他不曾传下道统,那便自然不会有吸引此物的法力存在。 要知,居士虽在世俗一诗文扬名,但修行人士之中谁不知其手中三尺青荷剑,同样也冠绝世间! 但偏偏世事难料,总有出乎人盘算的事情存在。 秋虹这柄剑,铸出之后佩戴于文人墨客身上三百载,数十代,受到锦绣文章熏染,又以居士的居多,灵机聚会下自然引来居士残留世间的气机附着。 若仅此而已,倒也无事,说也成不了什么稀奇的物件。 那些大宗门,为了得到进入天姥山洞天的媒介,没少用这般的法子,但他们所承载的物件却大都是写了诗文的竹简、纸张。 而这偏生是把剑,而秋虹又偏生的是个青冥的剑修弟子,还将其炼化为本命之物,在经天河星精洗练,却是在秋虹不经意间凝聚出了那么一丝谪仙剑意。 始终附着在谪仙剑上,秋虹进来多有用法力祭炼禁制,流转之间自也是沾染上了少许。 因此,方才有这《青莲游记》自动上钩之事。 这一切,秋虹尚且迷糊着,并未知晓。 不过却也是无需他人提点,现在不曾发现自是那丝剑意实在潜藏太深,待他在将谪仙剑的禁制炼上几重,它就在躲藏不下去了。 到那时,他瞥上一眼,便自会知晓各种原由。 此后时,暂且不提。 秋虹看了几眼扉页上的青莲图画,便收回目光,去往别处流转。 这般图画上的神韵还是太过强烈了一些,不宜多观,每日看上一二息的时间,便足以调整参悟出自家的神韵。 不然的话,识海里那朵青莲就会在无意间被这画像上的所侵染,就会变成画中的一化身。 到了那个时时候,说不得他的识海会长出什么东西来。 此物好则好亦,使用之时还是要多有防备。 虽然他知晓,这可能并非是居士的本意,而是他之本质太过高远,凡俗触之不及罢了。 说来道去,还是修为低微了些。 这般念头流转而过,心里倒是难得的升起了想要潜心修习,积攒法力的意思。 但转瞬间,就被他抛之脑后。 规划有道,松弛有度,才是他秋红修行的道理。 那般埋头苦修的的道路,非他所愿。 “嘿,小小书籍,安敢坏我道心。” 秋红笑骂道:“果然不愧为居士留下的东西,倘若我意志不坚定点,还真得着了道。” 定了定心神,却是不敢再去看下方的青莲图画。 这玩意,居士当年画来,可能修为不会高的决顶,但绝对的是投入了大量心神的,侵染了不斐气机。 一不留神,便会被陷入其道韵之中不可自拔。 好在秋虹还有定力,早早醒悟过来,脱了身去。 凝神来,看向上面那几行飘逸若飞仙的墨色小字。 昆仑山里,绯鱼池中,一颗莲种天降,空无寂静里过寒暑八百九十九载,始得小种生芽萌发,幸有鱼儿相伴,不孤寂。 而又千一百载,方探出池来,得见天颜。此时,绯鱼儿轮转三代。 千载成长,又千载成莲,得清风拂面过,方有感化生而出。这时,绯鱼儿轮转六代。 既得身,遂与鱼儿相伴,出门游历世间。 炼鱼骨作笔,当要写尽人间。 朦胧恍惚间,秋虹竟似是在文字里见到一手提绯红毛笔,腰跨青荷剑的男子,冲他轻轻一笑,转身离去。 他回过神来,还未来的及想是真是假,就看见: 那一行行字迹,随着一股迎来的清风,个个的从书页上飘起,飞入空中不见。 可当真是,乘风归去。 秋虹哑然,没有动用法力将其拦截下来的心思。 他知道,显然间那并不是自己可以阻碍的了得。 以及,自己似乎又惹上了一些麻烦。 “我真的是。” 他拍了拍自己光洁的额头,自嘲般笑道:“可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啊,奇了个怪哉,那般人物怎么会注意到我呢!” “而且董师叔不是说,他老人家早就游历星空去了吗,这还能将神念投影到清穹来?” 见到那字迹翻飞的场景,秋虹自是明了先前那眼中的人物不是自家的幻想,亦或是寄托在文字间的一段神识意识。 而是那位不知在何方的居士,向他垂下了目光。 好在他露了笑脸,估摸着是不曾在意秋虹之前的所做所为。 不然的话,但凡是他流露出那么一丢丢不喜的神色,秋虹都会立马斩了自家这具化身,试图回返本身去。 证的金仙的存在,师父给自己留下的保命东西,可就拿不上台面去了。 既然安然无事,提起的心思再度放下,却是又想到自己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那又如何能顺了自己的心思。 此时,就像是别人手中的面团一般,任人揉捏。 生死不过就在一瞬之间而已。 不由的打了个寒颤,没想到修行一来最接近死亡的一次,竟会是在这般地方,一这种离奇的方式发生。 “算是我看错了,安全?哪里安全了。” 秋虹惺惺道:“还不如去闯闯死人的道场,虽说生死由命,但也好过这般被人揉捏。” 这下却是想明白了,这修行界中,又哪里来的不需要搏命就能得来的机缘呢! 便是有,那也不过是在消耗自家福源而已。 说不得那一天,就会被打包送到福源更加深厚的修士手中,白白做了他人嫁衣。 秋虹修行到此,一路虽不能说没有什么危险,但也绝对没遇到性命之忧。 而这次,在认为绝对安全的地方,却是让他有了些体悟。 太过,一帆风顺了啊! 还是要日常里打磨打磨,不要了空耗福源。 “要不,回去之后便答应了罗师姐的邀请。” 秋虹琢磨着,继而又摇了摇头,说道:“不妥不妥,还是要等明年五月过后,了了端木蓉的事,再做打算。” “到那时,我的法力也可积累的丰厚些,方算是能使出些手段来。” 修士的神通术法的威力,大部分来说,刨除参悟的程度,是要看自家的法力品质和雄厚程度来计算的。 输出潺潺小流,便是术法怎么神奇,也掀不起滔天的巨浪来。 而秋虹此时,便是处于这样一个较为尴尬的时期。 术法,有。 剑诀,亦是不缺。 但他此时也只能循着《斡旋青冥气》上最简单的运用法子,搞些御剑斩人之类,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还是得等他法力积攒到一定的程度,方能得心应手的使用出那般威力大些的剑诀。 到了那时,再作磨砺自身的举动,方才有保障。 一念及此,便从居士给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下意识的手指在口中沾了沾唾沫,放到下一页上,想要翻页。 “啪!” 忽的,还未等他注入法力,便见得先前翻开的封皮猛的合了上去,整本书又变的严丝合缝起来。 幸亏秋虹见机躲得快,不然手指非要被夹进去不可。 “啧啧。” 他掉转这书籍打量几分,称奇感叹:“罢了,不看便不看,正好剩下的法力也不多,待回去之后,自有大把的时间好好研究。” 方才想要翻页也不过是测试一番是否还要吸收法力才能办到,但显然此书许是生了灵性,觉得自己沾唾沫翻书的举动有些不妥,生了小脾气,将书本合了上去。 既然如此,秋虹也就正好随了它去,将其收在怀中。 此时也不是个看书的好地方,还是要出去了再说。 提起插在土地上竹钓竿,秋虹转身往一旁的竹木小屋走去。 用完了东西,自然还是要将其好好的摆放在原位,这样方不会恶了原主人。 虽然来说,秋虹这辈子大概也就会进入此中一次的样子,估计是没了第二次使用的机会。 但也不过随手之为,他自是不会拒绝。 安然的将其摆放在墙壁上剩余两根竹竿的旁边,秋虹站立看了看,没觉的有什么不妥之处。 就转头瞧看山水,辨明了下游的方向,顺着流水而去。 祝诗晴有言,镜湖所在,为剡溪的尽头处。 至于一路又有什么拦路的阻碍,她却是没说个清楚。 只道是,如果全数告与秋虹,那便也太无了意思,还是让他自行探索去吧。 虽然确实是这个道理,但她怕也是心存着考教秋虹本事的念头,若是堂堂青冥真传连道路上的一些考验都过不去,那可就当真个太丢人了些。 顺着河水往下流的方向,秋虹一直的往下走去。 此时似乎是出了山中,在也见不得雾气。 越往远处走,便越会发现,隐藏在视线下的天姥山,开始慢慢显露出宏伟的踪迹。 第21章 入镜廊空成精怪 天忽的晴了。 就仿若那名为闪的猴子所言一般,是他撤去了风雨雷电。 可以见得,云霞飞雾忽明忽暗里,有那么一座巍峨高山。 天姥山仿佛接连着天,亦像是遮断了天空,山势高远峻超过了五岳名山。 隐隐模糊间,还能在它的对面看到座高大非凡的名山,但在其面前就好像要向东南倾斜拜倒一样。 远远的观望了一番,秋虹这才是依依不舍的掉转回头颅,安心的顺着河流,一路往镜湖走去。 对于那座模糊间存在的高山,他倒是有了那么些猜测。 天台山! 应该是此山无疑,毕竟居士的诗句名篇之中俱已经写的很清楚了。 不过,此山却非世同这天姥山洞天一般,隐于无形之处,常人发现不得。 天台山安然屹立与清穹大地之上,归于名山福地之属。 倒是立有一宗,名曰:赤城。 不算与旁门左道之列,但也归于显赫宗门席位。常听师傅言,若是有心,他们似乎已经有了实力再立一洲,成为九道之般的门派。 但至今未见有动静,也不知为何。 只因为其是剑修门派,秋虹倒也有些兴趣,平常来多有了解。 “天台山,赤城剑宗。” 秋虹边走,便琢磨着两者之间,又与居士有着些什么的关联。 忽的便想到:“进出天姥山洞天的修士虽不多,但也不少,此情况自是有修记下,上报宗门之属,若真个有什么关系,自也是早被人调查了个清楚,轮不到他来关心。” 便不再多想这些,快走两步,想要赶紧的见识了镜湖,早早离去。 这一夜折腾,却是让他有些累了、乏了。 虽说此身为神念所化,无有那般的困乏之说,但见了太多事情,思考之间,难免消耗心力,有此情况,却是最为正常不过的了。 行走间,分出几分心神,采气灵机来炼化为法力。 也不求积攒,够用一次遁空之法时,就毫不犹豫的使出,丝毫不节省的样子。 此时,便可以见到颇为诡异的一面。 绿水青山间,有一少年人缓行上两步,便会凭空消失,然后又忽然的出现在远方。 如此往复,乐此不疲。 不知走了多久,秋虹只记得他使了三十三次遁法,法力充盈又消散了三十三次。 稍微感知一番,便发现可以停留的时间,已经是不足半个时辰。 时间已然不足,但不何处才是尽头的镜湖,依然见不着什么踪迹。 秋虹倒是不显焦急,此时无有了雾气阻碍神念探索,他一路行走间自是放出探知前路。 但似乎也收效不大,好像前方一直都是这般的景致,河水亦是湍流不息,丝毫不见汇入湖泊的踪迹。 心生起些许的疑惑,稍一思索,就明了了这是他想要寻到镜湖的些许考验。 就如同先前遇到巨熊、彭侯一般,并没有什么危险之说。 但这次的看起来,应该不是像前二者一般,简单的动动嘴皮子就能完事的。 想必,是要花费上一些精力方能寻出踪迹,如愿的破解开来。 秋虹有了几分兴趣,老实说他在听过祝诗晴讲过镜湖的功效之后,便是兴致缺缺。 若非是她不断的提醒说,要他定要前去,对着湖水照上一照。 想来秋虹是不愿意费这个功夫和精力,去寻找它的踪迹的。 无它,这玩意在她说来是可以用作明心见性、照得本我。 但秋虹认为像这般意识形态认知的东西,依靠外力显然是行不通的。 何为本我? 这便是一个值得探索,争论不休的问题。 涉及到心神意识的东西,又岂能是一个死物简单的照射便能明了的? 即便这里是那位居士所设下的东西,他也不大相信。 况且来说,人是一种善变的生物。 就算是你今天得见真知本我,奉之为神,那也不过是一时的认知罢了。 待得他日经历风霜雨雪之后,又如何能用以往的认知来贯彻自家的修行! 自是行不通的。 这种东西还是要时时分解剖析,自家点点感悟才是真。 因而,秋虹便对这镜湖没了多大的兴趣,但看上一看,作为参照还是不错的选择,所以他现在走在前往的路上。 现在这算是考验的东西出现,倒是让他有了那么几分闯关然后拿到奖励的感觉。 做游戏这种事情,无论是少年还是成年,大多是乐此不彼的,只不过是两者之间游戏的内容,有些差别罢了,但能够带来欢乐愉悦自是真。 他收束心神,准备好好探索上一番,看看到底是个什么花样。 神念放出,正要细致的探索一番。 忽的,耳边传来一阵声响。 那空洞中带着几丝调皮意味的孩童语气,不是久久不曾出现的曹羊又能是谁。 便听她说:“莫走了,到了这里我们说话便不会被彭侯听到了。” 秋虹心生恍然,暗道原来如此。 为何先前有那般的时机与空闲,这曹羊却从不曾现出踪迹来,和他交流,述说需求。 原来是未曾远离这天姥山,也不曾躲过那彭侯的耳目,方才如此。 又一想到,彭侯所依附的身体为一颗古老榕树样子的灵根,那显然间它便是为草木成精。 再加上,它随着天姥山而生,不知在此地生活了多少岁月,恐怕早就将这山经营的铁桶一片。 便是山中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的耳目,可以用来探听秋虹言行。 像他那般的修为,做多这般的程度,自是不难。 不过若是这般想来的话,那这曹羊与彭侯二者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并没有秋虹看起来那般的和睦。 与他说说话都要避开耳目,方才现身。 亦或者是,曹羊所言之事极其重要,不能为其他精怪所知。 秋虹稍一眯缝眼睛,面带笑意道:“你便是曹羊了,倒是要干感谢你那先前一番好茶招待。” “一路随我而来,不知有何所求,但且说来一听。” 言语间没有那么恭敬,但也不算恶言相向。 自是没有拿了好处便要跑路的无耻心思,不过嘛,这其中内容就是要好好商榷上一番了。 秋虹已经做好了她要向自己提出索要《遁空剑典》点的准备,心中揣摩着语句,看看如何能够隐晦的表达一番自己要加钱的心思。 “嘻嘻,你莫要怪我之前不现身与你交谈。” 曹羊嬉笑着:“只因为天姥山上诸多精怪云集,稍有不慎便会被其他人听去,到了那时你能无事,但我的打算自是要泡汤的。” “但到了这里,入了镜廊之中,便无需再害怕这些了。” “姑娘如此谨慎,究竟所需为何?” 秋虹稍一皱眉,看其谨慎过头的样子似乎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便直接道:“若是想要我身上这门功法,倒也不是不可商量。” 继而心中嘀咕着镜廊,想来便是前去镜湖的考验了。 只是,他究竟是在何时入了局中,竟然能在他不知不觉就让他陷进去。 这般的手段,显然是不俗的。 一会儿想要破除,怕是要费些功夫的。 他方一说完,就听到曹羊迫不及待的的回他:“错了,错了。” “我就为空的化身,又何需去修空呢?那岂不是舍本逐末之举,本姑娘才没有那般愚蠢哩。” 声音在四周里回荡,震的秋虹心里一惊。 继而又如闪电,划破先前的猜想。 “是了,她本就是空化生成精怪,有如何需要我这本本质上还是剑道功法的法诀呢?” “却是被其先前的言语误导,简单的想在的了《遁空剑典》上。” 如若是这般的话,倒也不难解释她如此小心谨慎的原由了。 简单的想和他交换法诀,自是无需这般遮掩的,当初在林中当着彭侯的面就能完成,说不得看在彭侯的面子上,秋虹还能少要些好处。 自是无需这般,一路跟着他,还要遮遮掩掩的,直到没人能探听的到的地方来。 于是便试探是问道:“那姑娘所需何物,除了身上这么功法,我却是想不到还有何物能吸引到你了。” “莫不是,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在这里寻找不及,托在下在清穹中寻找,待下次开启洞天之时再想办法给你送来?” 如果是这般的话,秋虹却是要将之拒绝了,他却是没有日后再来第二次的兴致。 一甲子的功夫,便是不能够成就金丹,但也想来是在边缘徘徊,寻求进入门中机缘的时候。 自是没有时间去浪费在这里。 秋虹说完,等着她的回复,心中已经开始想着该怎么拒绝了。 有那么几分后悔太过自信,认定曹羊是看上自家的法诀,这才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先拿了好处。 现在倒是有些下不来台了。 未等多久,便听到曹羊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既然能在清穹中修行成了此般法诀,此事与你便是小事一桩了。” “还请姑娘明说就是,若是能成,我自尽力而为。” 秋虹小心说到,也不直接应下,自是委婉周旋。 心中暗道:“这精怪弯弯心思不少,却是个有几分机灵的。” 继而想到她在那古树精怪彭侯边久待,受其熏陶,有此表现倒也是正常。 那彭侯,显然便是人情练达,智慧超凡之辈。 “我要你带我离开此地。” 似乎想到了什么美事,她欢快的说道。 “姑娘开玩笑了。” 秋虹苦笑道:“我不过小小凝神修士,你若是不能自己出来,又如何能将其从这洞天之中带出呢?” “我说能,自然是能的。” 她不见怪秋虹的拒绝,在她想来这般事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自是荒唐的,便是山中精怪之流也是大多不相信的。 能够在这洞天中生了灵智的,自是明白自家身处何地,又是何般的存在。 便是智慧如彭侯,亦没有安然离开的本事。 倒是曾有听说,山顶之际的梦熊能够梦游大千、化身千万,如此的话离不离开,倒也没什么关系。 但也只是听说罢了,却是从没有精怪得到证实。 盖因,他们找不到梦熊醒着的时候。 曹羊嘻嘻笑着,如此说道:“你应当不知这洞天的真实为何吧!” “哦,此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曾。” 秋虹生起了好奇,当时董师兄只是说着洞天异于其它的洞天,却也没倒出个所以然来,让他明白究竟是何种原因导致的异常。 便做出几分迫不及待想要探知的语气道:“还往姑娘为我解释一番。” “放心,我要让你带我出去,自然是要和你讲清楚的。” 曹羊的声音在天空回响:“知道天姥山是居士一篇诗文里所书就的吧。” “这个,自是知晓的,清穹之上亦有着其他诗篇所化的洞天福地。” “天姥山自是与它们不同的,一者为实,一者为需,这么说你可能知晓?” 曹羊说着说着,就买起了关子。 秋虹打心底里讨厌他们这种说话不说全的行为,看其样子自也是受彭侯熏陶,方才如此。 但既说来,秋虹便也尝试性的一说。 “梦?” 这倒也不是胡言乱语,从进来此中的种种情形,以及诗文中的描述来看,说不得这里还这就是梦中界。 当然最令他感到怀疑的便是方才彭侯所言,他那碧玉根会让他领悟游梦术法之说了。 “咦,你怎知道了。” 曹羊果然惊奇的说道:“天姥山是居士一梦衍化而出的洞天妙境,因而才不能显露世间。看来外界清穹的修士,已经有人猜到了。” “真是如此。” 得到如此答案,秋虹不免心中惊奇,只能再度称叹居士修为莫测,神通惊奇。 一梦化洞天,听听,这是普通修能干出来的事吗? 秋虹梦里也能做到,但化虚为实,这般的本领却是无人教他。 心中将自家的几个猜测一一对应上,等待着曹羊接下来的话语。 “你既知晓了天姥山洞天是一梦界,那便能明了我们这些身处于此的精怪,都是依靠梦界而生,虽然看着与真实一般无二,但实际上却是与外界之物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若是贸然破开界璧,前往清穹自是死路一条。因而,彭侯立下法令,洞天内的精怪一律不准尝试前往清穹,且在界璧不下了禁制,防止私闯。” “但我却不想这样。” 曹羊平静的诉说着。 秋虹有些明了了,她为何要小心翼翼的缘故。 第22章 借梦行欲往清穹 空旷的河野之上,秋虹跨剑独立。 流淌的河水声响里,掩映着一个女声。 “古来试图擅闯界璧的精怪,不是被彭侯亦或是闪他们发现,羁押而回禁锢起来,便是冲过了禁制,却在见到真实的清穹世界时,身化灰灰。” “我虽然想去瞧瞧外界,但也不敢尝试我这成空的身体,能否破除这般条律,安然到了外面。” “因而我便一直在寻找可以帮助我离开外界的人。” “所以,姑娘是看上我了吗。” 秋虹啧啧嘴,倒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自家虽然较其他的修士特殊了些,但特异之处也因是存在于意识、思想之上,却是有些不明了她看上了那点,能确定自家可以安全的带她出去。 思索了一下,同她说道:“姑娘有何计划,不妨直接说来,好让我权衡一番。” 猜测不到她心中具体所想,索性便直接让她说来,也省的自己空费心思。 但内里还是划定了个大致的范围,想来这计划左右是离不开《遁空剑典》的,又或者来说,应该是离不开修成这法诀的他。 曹羊毫不掩饰的说道:“恩,我若想安全的离了此地,必须要你的帮助才是。” 一闻此言,秋虹就仿佛在空中看到了一扎马尾的的少女,身上银衣闪烁,面上清寒。 眨眨眼,少女的虚线便立马消失不见。 定睛观察而去,一丝极其微妙的灵机波动残留在空中。 他这才知晓,方才眼前出现的景象,应当不是他的幻觉,而是那曹羊不知怎滴,忽的有了那么一丝情绪上的波动,导致灵机运转出现了点差漏。 这才让其一直隐匿的身形,显现出来。 秋虹心中暗道:“原来,你也非是无形之物啊。” 将手抬起缓缓摸着尚未生出几根胡须的下巴,若有所思。 一直以来,彭侯于他的解释都是曹羊无有身形实体,倒与此时眼见有些差别。 就是不知,是他故意如此说来隐瞒,还是曹羊先前妙法玄奇,就不曾让他见过身形。 但一想来,彭侯那般的修为,这种的可能性的存在就微乎及微了。 “日后与这彭侯再见,却是要打起些警惕了。” 秋虹心中警示自己。 尔后,又听曹羊平静的叙说: “其他精怪离不开此地,是因为幻梦之物不能存与现世之中。但若能在离开的那一瞬便可以在清穹中找到与自己本性相合的物品,依附其上,便能够借体而生,存在于世。” “但其实也只是说来简单,这般的条件何其苛刻也。没有事先的联络与准备,是万万做不成此事的,就算是在离开天姥山洞天的便立刻依附到和自己本源的东西,但也尚需要些时间,便是只有一瞬,也足够清穹将其化作飞灰。” “如此危险!” 秋虹听来皱眉,这般做足了准备却依旧没有完全把握的事,他实在是不想去接手,万一曹羊因此身死道消,这因果说不得就要落到他的头上。 日后若有转世之机,定会寻上他来,这般的纠缠却是他也不愿搭上的。 便道:“既不是万全之策,姑娘又何需行此冒险之举?” 虽能理解她不愿困守樊笼的心情,但若换了他来,还是身家性命最为重要的。 “嘻嘻,我说的是那些蠢货,又与本姑娘何干呢!” 曹羊忽的话音一转,嬉笑着说道:“我为这洞天内空之道理成为精怪,虽是取了洞天狭小且与清穹相隔离的巧,但也是有些本事,不是他们能够比拟的。” “况且来说,道理规则只有大小的分别,可没有于无的存在,若有自是诸天万界都存的。所以我想着,离开此地的时候,应该是不会将我直接化作飞灰,更大的可能是将意识磨灭,归于更大的空之中。” “所以,这便是需要你需要做的事情了。” 一番话语说完,秋虹思考着。 听其言论,自己所做的应该便是要在她在清穹道理规则碾压磨灭的情况下,将其保下来? 这般事,他又如何能做的。 若有那修为,干点什么不好,还看的上这小小精怪。 一不小心秋虹便暴露了自家的小心思,他的目标便是将这曹羊诓骗回家,她这身份及神通术法,岂不是正能帮助他修行遁空之法,简直就没有比她在何时的人了。 而且秋虹此时遁法修行到了门槛之处,若修为没有跨越式的提升,怕是很难再去自我参悟此决。 他也不知道有无修行此法的宗门前辈,无法前去请教。紫霄宫内智慧灵光又一时之间补充不得,她可以产生的作用对于秋虹倒是有那么几分吸引力。 只是现在看来,怕是他想多了。 这般难度的要求,他秋虹却是难以插手其中,更别说将其保护下来。 清穹的道理规则碰撞,听听就可怕,那能是现在的他可以触碰的东西嘛。 秋虹轻轻摇头,略带遗憾的说道:“却是要让姑娘失望了,我修为低微恐怕难当重任。” “一茶之恩,便只能以那法诀相报了,若是姑娘不喜,那我也无甚办法。” “胆小鬼!” 曹羊笑道:“又不是真让你去出手,你那点可怜的修为,我可看不上哩。” “且放心,我自有法子撑过出了洞天时的那一瞬间清穹道理法则冲击,你只消在那之后,将我收好让我有修养之地便好了。” 秋虹转了转神,若如真像她所说的话,这是似乎是可以做得。 他又不用插手,只是提供个居所而已,成不成自看她的本事。 “不过,若要答应她了,还是要让其以性命灵光立下个誓言,生了岔子的话,可不能找到自家的身上。” 秋虹暗道,麻烦什么的他自然不想拦上身来。 心中定下,斟酌了下语句便和她说道:“真像是你这般的话,我倒也不是不可以答应,但你却是要立下誓言,若生事故不得纠缠于我。” “而且,那让你存身修养的东西,却是又些难找,不知......” “我不可能失败的。” 曹羊像是炸了毛的猫一般,有些空的声音忽然传出了些气愤的意味,继而又说道: “你还怕我残魂纠缠与你?若是失败,性命灵光皆成空,又拿来的残魂呢!” 秋虹闻言,琢磨一番,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虽然他不知曹羊修为如何,但肯定高不过清穹的道路规则,倘若是她的计划有误,没有抵挡的下,在那般庞然之物的磨灭之下,自然不会剩下丝毫存在的痕迹。 想了想,便要和她说算了,无需此般。 就听曹羊转言说道:“罢了,你既不放心我,我就与你立下誓言又何妨呢。” 说完,在秋虹的神念感应之中,前方半空处忽然出现了道灵光。 感知而去,在似有似无之间流转,莫名异常。 随着时间愈久,秋虹竟能从眼中看到一带着些许银光的圆环,漂浮在半空之中。 他知晓,此时定然是曹羊在立下誓言了,不然的话她的性命灵光不会显化。 未过了多久。 便见得灵光消散,神念感知之中,其在某一刻转成空,便在没有显现出来。 “好了。” 曹羊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淡淡说道。 “自是相信姑娘的。” 秋虹笑道:“那存身修养的东西,你看是......” 虽不曾听闻其亲口说出誓言,但既然灵光显露,他自然不虞有假,也是相信曹羊不会在这般小事之上作弄。 然而,却是他一厢情愿了。 在他见不着的虚空里,与他所处的地方天差地别的地方。 传来声嬉笑之音:“蠢货哦!” “都说了这里是天姥山,梦的世界,又岂能和那般座落在清穹之上的洞天一样,与清穹相连,万事相通?” “这里的天,可是居士的天。在这立下誓言,到了清穹里自然的没有作用的。若真是生了作用,那便证明天姥山和清穹相连,我还废这个劲干嘛。” 在秋虹看不见、听不着的地方,有人数落了他一番。 他自然是没有反应的,只是安然的等着曹羊的回答。 他又岂能不知她在打什么注意? 怕是她所说的一直等待的合适之人,得换个称呼,是合适之物。 换是谁来,只要拿着类似与《遁空剑典》之类的法诀载体,都是合适之人。 只可惜是,看来这般的法诀估摸着实在太过稀少,曹羊不知多少岁月来只等到了自家这一个。 好在他还未将那法诀归还给星辰阁,不然的话,她便是有的等了。 这般说来也不不过是要些好处罢了,毕竟他还要想着去如何说服剑典里面那个嘴碎的老头,让他将存身的地方划一半出来。 一想到这,他就不免的有几分头痛,那老头可不是什么简单能打发的了的人物。 “莫要装傻充楞。” 许是秋虹答应了她,使其难免生起了几分兴奋,说话间也是带着打闹般的笑意。 因而他也不曾在意这原本有些呵斥的言语,只是对着空无处眨了眨眼睛,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秋虹知道,她能看的见。 “我能察觉的到,你那门法诀本质极为高远,想来能够承载这般法诀的东西亦非普通灵材之物,却是足够让我栖身的了。” 曹羊直接点出,拆穿了秋虹的掩饰。 继而似乎又反应过来,语气拉着长调,阴阳怪气道:“哦......我知道了!” “原来是你觉得一缕碧玉根的酬劳不够,这倒是好说,事成之后,我必然是要修养上好些年月的,自是要常伴你的身边。” “不若这样吧,我观你这法诀修行似乎到了关隘处,日后便由我来指点你这修行如何,对于这方面,我却是有些心得的。” “便如姑娘所说。” 秋虹笑着应下。 暗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事,稍一提点便领悟其中意思,也不消他将话说明,显得他事事都要好处一般。 像这样“互帮互助”之事,自是要谈清处收获,不然等到日后再觉后悔,那便悔之晚矣。 到这时,秋虹便有几分体味道老祖宗言语的魅力,虽然他其中道行尚浅就,但也不碍使用就是。 想了想,又对空中不知在哪的曹羊说道:“既然定下,不知姑娘要何时实施,这样也好早做准备,已做接应。” 这个自也是重中之重的,过一会他便要出了天姥山洞天,两人可就联系不上了。 现在不相互说好,倒时抓瞎了可怎么办。 “这个,自然是要看你了。” 曹羊卖了个关子。 秋虹疑惑道:“我?” 却是想不到,你曹羊想着从这洞天跑到另一个广大的世界里,自己不上心,还要我来安排日程,便是我来决定,那也是要得等到回到清穹之后,安排完毕方可。 那时,又如何告知于她。 “自然是你了。” 曹羊声音里的笑意不停,显然她此时开心极了:“待你什么时候修成了游梦术法,我便能通过梦熊前辈进入到你的梦中,然后依着你的神魂,待你梦醒之时,同到清穹。” 秋虹问她:“还能这般,你先前不是说得需通过界璧吗?” 她回道:“我若是能躲过彭侯的话,自然是无需这般的。” “可惜我虽本质奇妙,又有神通傍身,但还是修为差了他太过,光是这难以掩盖其中差距,他若有心,我自逃不出他的探查,这也是我非要与你在此地说话的原由。” 秋虹轻轻点头,表示明了。 也不在去问为何梦熊会帮助她,想来那又是她二人之间的言谈交情,却是与他无关的。 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话,那便是有些探查到别人的隐秘,她会不喜,秋虹自也不愿。 虽然此时尚不明了那游梦术法究竟有何奇妙,但既然曹羊如此说来,那便自是有信心的。 只不过就是,回去之后还是要从不多的修行时间里,划分出修习此术法的功夫,倒是有些烦心。 但为了日后贴身的指点老师,秋虹就也忍了。 既然这事敲定,正要想着问问她镜廊为何物。 忽的发现,自己似乎被她给耍了。 “这碧玉根,应当不算在报酬之列吧!” 秋虹幽幽说道。 第23章 莫问镜神归己身 没有人知晓秋虹在破开镜廊之后,照耀着那如同水银般的湖水,从自己的倒影之中瞧见了什么,除了他自己。 即便是曹羊饶有兴趣的在一旁问上下问个不停,他也不曾做答。 谁叫她在说完自家的事后便隐没在一旁,不再言语。 便是瞧出那镜中回廊特点,将其破开之事。 也是秋虹细细观察了良久,才探查到它的一点运转规律,却有几分像是镜花水月一般的幻法,故而施展了一道剑诀,将其破开。 当他再度睁眼时,眼前便已经是一个三面环山的巨大湖泊。 只看了那湖水一眼,恍惚间,眼中就便失了神采,不知魂游到了何处。 当他再度醒来之时,身边早有天马而立。 它抬起吃着青草的头颅,打了个响鼻,卷着热气的头向秋虹的胳膊上蹭了蹭。 秋虹顺手捋了下它的鬃毛,心知自家的时间到了。 遂翻身而上,天马踏风而起,直上九霄。 ...... “喵呜!” 安然趴在房中地板上的五斋,轻轻摇晃着顺长的尾巴,异色的双瞳盯着中央用来照明的火光,眼珠子随着火光的跃动而上下变化。 忽的,它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起身叫了一声。 疑惑的看向一旁打坐的秋虹,继而踏着猫步走过去,蹲坐在他的身前,歪着头看着。 那一缕飘飘荡荡的神识不知又穿过了多少界域,回归到本来之处。 识海之上泛起涟漪,有小荷顶破水面,露出尖尖角,亦有一长方似是竹筏之物飘荡在上,但近了观去,便发现那是一不知放大了多少倍的书本。 意识归来,原本紧闭的双眸,眼皮跳动了几下,继而缓缓睁开。 “喵......” 五斋心奇他今日为何断了晚间的修行,早早醒来,但也因太过年幼心智不全,就不以为意。 后腿用力跳入他的怀中,下巴依在他的膝盖上寻了个安稳的姿势,便微闭着双眸打盹。 这小猫崽自也机灵的紧,秋虹修行时它从不去打扰,待他修行完毕时却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倒也算的上是个念头机敏的。 秋虹方一醒来,还未从天姥山洞天的环境里缓过神来,眼前还恍惚着,便察觉到身上一重。 “你这猫崽子。” 他笑着嘀咕,手却是又顺着撸了下去。 说来也是好笑,先前说是罗衣送来与田茹解闷的灵兽,但现在看来这五斋倒是成了他的玩物,一天天的和他形影不离的样子。 而且,难得是他也颇为喜欢这个小东西的样子。 一手撸着猫,秋虹坐照自观,神识触及识海之中。 此一游,虽是意外之事,但也有些收获,自是要清点一番。 识海之中新生的小荷叶,应当是那杯碧玉根泡所茶水里的生机灵气,没想到其不是作用在肉身之上,而是和识海有关。 瞧其模样,应当是最为纯净的神识养料,待日后炼化打磨了,自能缓缓提升自家的神念。 也算是一桩难得的好处,能省下自家不少修行淬炼神念的功夫。 要知道,一个修士修为的高低和他神念强度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最多就是跨越大境界时有着本质上的差距。 同样的修为,神念强度自是要靠修士自己另寻法决,再度打磨的。 但且不说这般法诀难寻,便是修来也困难异常。 秋虹得到那化莲生品的法诀修持至今,也不曾见有所精进。 现进,倒是占了些便宜。 啧啧嘴,他倒是原谅了曹羊对自己的算计,最近省下来的修行神念的功夫正好用来休习那个游梦术法,正是合适不过了。 飘荡在水面之上的是那本从剡溪钓上来的《青莲游记》,不知为何会化作此般模样。 秋虹神识扫过,就知晓其在有足够的法力支持下,便能够在外界显化出实体来,就也安心,先将其放到一边。 待日后晚间闲暇的功夫,正好做个解闷的读物。 彭侯给予的那片叶子也在识海上飘荡,不过其还是原来那般的模样。 翠绿的身形上,秋虹能够体会的到那股禁锢在表面之下神奇的力量,那是神通,他暂且触碰不到的东西。 想着明日要将自己埋下去的那个自认为孢子的东西挖出来,然后在将其取出,用出术法,看看怎么再度衍生出性命来。 至于梦熊予他的吃蜂蜜,说是会让他做一个梦,也不知真假,还得等他一会儿睡觉时在查看上几番。 说来自从开始修行起,他便少有做梦,便是有也是修行浅薄时偶尔会在梦中回想起前世诸般的生活。 现在修为愈发精进,便早没了那般梦境,让他想来,倒也是还有几分怀念。 想着想着,他竟然生起了几分困意。 至他修成神念之后,这倒是少见至极的事情。 许是一番游览,颇为损耗心神的缘故。 便将诸事抛之脑后,一切暂等明日醒来再说。 随即就回转过神来,再度睁开眼睛。 怀中的五斋依旧在舒服的咕噜着,仅是月余的时光这家伙便长肥了不只一圈,原本有些尖的脸庞也开始变得圆润起来,身上亦是出现了肥肉。 虽然有些压腿,但手感着实是好上了那么几分。 火光摇曳里,秋虹瞅向一边的书桌,忽的看见模糊阴影里爬着那么一个黑影。 秋虹先是一愣,继而想到这是什么。 “我这个师妹呀!” 秋虹轻轻摇头笑道:“不想抄录道书,自去休息便是,何必趴在桌上睡去。” 却是想到了方才闭目打坐,等待着前往天姥山洞天时,交代她抄录上一篇道书,作为晚间的功课。 没想到,这小妮子抄没抄完不知道,现在看来倒是睡得挺香。 轻轻拍拍五斋背后,便可看见它肚子上由于爬伏从而堆积的肉浪翻涌。 它转过头看了秋虹一眼,安然的从他身上下去。 又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 许是生来便和人呆在一起,它的作息呀,自是和人一般,没有昼伏夜出的说法。 秋虹舒展了下久坐的身躯,悄然起身,走到书桌旁。 探出头去,凑到田茹的近前。 听到小小的呼噜声在其口鼻间响起,头颅枕着手臂,扎着的长发披散开来挡住了脸颊。 深山竹林里,敞开的木屋中火光飘摇,书桌上爬伏着一团见不清容貌的黑影。 若真是不知情的凡俗人闯了进来,怕还是真会以为遇到了女鬼之类的东西。 “呵呵。” 秋虹嘲讽的笑了下。 伸手撩开它脸上的头发,果不起然,半张的嘴往下淌着拉丝的口水,手臂上、桌子上早已经清亮一片。 一只手里还攥着毛笔,再其睡着翻滚间不断的在她白嫩的小脸上图画,如今半张脸都是黑乎乎的样子。 也不知是她当初困倦到了什么地步,方才会如此。 “真有这般犯困?” 秋虹瞅着她压在身下的道经,以及没抄写几个字的纸张,略有些不解:“便是我当初背那些毫无关联且不知所云的串联字母时,也未有这般催眠的功效吧!” 嘀咕两句,也不准备在看着。 毕竟这不比他从前进入清穹之下里的轮回世界时,不管内里过去多久,清穹也只是一瞬而已。 这前往天姥山洞天里,两边的时间可都是实打实的消逝,没有那边多少的区别。 现在已经过去里将近四个时辰,在过些时间天怕是就要亮了。 剩下的功夫里,还是让她在被窝里睡的好,免得白日里起来,又要埋怨自己这个师兄的不是。 将她手中的毛笔抽走,拦腰抱起放在铺好的床榻上,盖上被子便算完事。 抽身离开时,听到其小声呢喃:“师父、师兄不要扔下小茹好不好,我吃的很少,还会干活......” 心有所感,似是想起在俗世初遇时,那个穿得破破烂烂,浑身脏兮兮的小丫头。 低声道了句:“也是个苦命人。” 方一抬头便又看到她脸上滑稽的墨水痕迹,与在胳膊上压出的红痕,不由的就失笑出声。 “梦里说的都是反的是吧。” 掖了掖被角,将悬挂在她腰间,此时垂到地上的青白牛状玉佩取下,扣在桌角上,转身离开。 玉佩在昏暗中闪烁几下,却也为幻化出身形来,依着本体缓缓吞吐着灵机。 它自是无消休息的,不过白天在田茹的魔爪之下揉搓,无空修行,每日晚间方是难得的安静。 慢走几步,缓缓来到屋后伸出的平台之上。 面前流水清响,荷花渐败,这才想来,似乎此时已经入了秋季。 山中清寒,自然也会比外界平坦之处,寒冷上那么几分,尤其昼夜之时,温差颇大。 秋虹倒是无甚感觉,只不过是一旁的角落里小鹤儿,睡梦之中还在使劲的往竹熊的肚皮低下藏,奈何它身小力微,不见成效。 自从这木屋建好之后,竹熊便舍了对岸竹林里不知在何处的老家,彻底的搬来了此处。 从前便觉得这熊身家不斐,现在它搬来此处了,自是带着全副身家而来,便知所想不虚。 光是看其身下垫着的那张完全是由金黄色灵竹片编制而成的席子,便让秋虹惊叹不已。 更别说被他当做枕头的那一块黝黑,却散发着幽光沉浮铁,更算的上是难得一见的灵材。 可惜这熊却是有些小气的货色,平时把这两样东西宝贝的紧,便是秋虹想要借来研究一下,也不大好使。 怕也唯有其轻手带大的小鹤儿方能和它一起享受了吧。 那席子上闪烁的金黄雷光,似乎似有些淬体的功效。 对小鹤儿无害,秋虹便也乐得如此。 看了它们两眼,以它们的体质,区区凉风自是不会害了身体,转身回屋,且自小憩一会儿。 “喵!” 五斋四脚朝天躺在他的床榻上,扭动着身体。 秋虹笑了下,将它扒拉到一边,合衣躺下,难得的没有存神观想,保持修行。 而是放空心神,亦如凡俗之时,安然的入睡。 夜已深,四野俱静。 ...... 秋虹做梦了。 果真如那巨大如山岳一般,名为梦熊的巨熊所说的一样,在吃下那蜂蜜之后,难得做了个梦。 隐约间记得,似乎还是一个熊爪将他从一片浑如的安静虚空中捞了出来,随意的走了一会,然后顺手丢到了什么地方。 总觉得,这个梦的来路不怎么正常的样子。 梦里: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那个俊雅逸然,身上带着飘摇潇洒意的青衫肆意人。 手持绯红若朱砂的笔,在书本上描摹山川锦绣。 后来,在他合上书本那一刻,眼前一片昏暗时,方才知晓,自家似乎是成了一本书。 然后,未待体悟上一番做书的滋味,秋虹便醒来了。 再一睁眼,远处天际已经升起了一片蒙蒙霞光。 瞟眼识海之中,果然是不出他所料。 那青莲上,立了一七彩蝶儿。 灵光不露,却又自现玄妙,与那青莲,仿若天成。 神识扫过,法诀的信息顿时之间就如同灌顶传功一般传入其中。 即便早就在师父手中领略到了这般懒人做法告知功决的手段,秋虹仍然还是有些不适,若是有可能的话,他还是更喜欢在玉简或是道书上去参悟法诀。 摇摇头,祛除脑海里的不适之感。 一篇名为《幻蝶游梦法》的术法名称,出现在秋虹的神念里。 浏览中,他渐渐明了了此法诀的功用,知晓了全部的经文,但如何修行,还得自去参悟一番。 看其上那满满的宛若蝴蝶飞舞的灵纹,便知晓想要参悟这法术,怕是得先参悟透这灵纹再说,又是一项颇耗功夫的术法。 曹羊的逃出计划,似乎要等些时候了。 好在,看其言谈表现,应该是不怎么着急的样子。 毕竟像她这般的精怪来说,时间似乎已经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 起身将被褥叠好,放置在一旁打造的衣柜之中。 法力流转,施了洁尘术法,将身体之上杂气秽意祛除一空。 顺便将田茹从被窝里提起来,让她自去收拾,然后过些时候到崖边松树旁,带着自家的法剑寻他去修行。 他便走到门口,穿上鞋,悠然的顺着院中小路,直接往竹林中去。 其身后,五斋弓了弓身体,迈着步子快步跟了上去。 第24章 修行事剑器奇异 崖边苍翠老松下,古朴青石边。 秋虹安然的打了一套导引术法,端坐在青石之上,采气炼化法力的同时祭炼着玄关窍穴中的本命谪仙剑。 虽然对于此时的他而言,先前用来打磨根基之用的导引术已经再也生不起点滴的用处,但多年修习来,习惯使然,一天不打上那么一趟,反而会觉的浑身不舒服。 再加上其也无需花费多少的时间,且有平心静气之功效,秋虹便全把它当做正式开始修行前的热身之举。 因而,也不曾放弃。 五斋照旧的趴在秋虹的身边,吞吐着因他修行之故汇聚而来的天地灵机,同做修行。 若不是瞧它那条奇异的尾巴不是的有灵光划过,光是看它起伏的肚子,怕是会以为它在睡觉哩。 处在秋虹身边的时日愈久,这小猫崽的作息也愈发的趋近与他,甚至完全重合一般。 简直就像是他身边的一只跟屁虫,好在来说,秋虹不怎么嫌弃就是。 凝神存想,魂引九天青冥气,自无边虚空而来,经过呼吸吐纳汇入他的身体经脉之中,在经由神念操纵丹田之中禁制,转化为法力。 化作云雾,储存于丹田气海之上。 尔后,自有禁制运转,在经过韵养,化作根本法力,落入下方湖泊之中。 这是每日炼化法力的功课,事关修为道行,以及之后的身家性命之事,秋虹虽然近些时日懒散了些,但这般的东西,自是不会落下分毫。 每日安排的时间内,俱是一心修持。 天边云霞起落,大日复返,又是一日新晨。 老松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如同华盖的枝叶间,缠绕着丝丝缕缕如烟如雾的气状灵机。 较之先前半死不活的样子,却是大有改观。 想必来看,过些时日便能将秋虹扦插在身上的那截云烟木枝干内的灵机消化,成就为一株灵植。 正好着,那个时候,小鹤儿也应该长齐整了羽毛,可以开始修行了。 “快些,笨鸟儿。” 后方的竹林里传来田茹气喘吁吁的声音,像是在驱赶着什么的样子。 秋虹微微睁开眼眸,停下了修持,放出神念扫过。 由于在自家宗门内的道场之中,他便没有那般多的防备之心,日常修行时也不会放出神念太远警惕周围,只是略略环绕在周身三尺之内,稍作感应。 这样也能让他全身心的投入到修行之中,倒是因为这个愿意,没有提前发现田茹到来,还是听到她的声音这才发现。 “咦,这妮子,怎么今天变了性子。” 秋虹稍作惊奇的嘀咕着,却是发现田茹今天稀奇的没有乘竹熊亦或是青牛来代步,反而是常见的自家徒步走来。 背后斜斜的背了一把长剑,自是下山之时为其在梅子林中寻来的本命剑器。 她此时背对着秋虹缓缓的走着,嘴里催促着。 面对的则是只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光能扑扇翅膀,却也飞不起来的丹顶白鹤。 这小鹤儿,虽然出生也有月余的时光,成长速度倒是颇快,看其形态倒也有那么几分灵鹤的模样。 但也还是太过弱小,尚待时间来发育。 也不多做催促,秋虹继而又闭上了眼,等着她过来。 心中思考着,田茹练出灵气,修行剑法也有了些时日,虽然多有偷懒,但也应该有些精进。 且自考验上一番,若是能入了他的眼来,自是要提点她再往下一步修行路上走。 但若是内里灵气细微,剑法疏漏不堪,那自是再回去多做打磨,日后再说。 倘若他真实管教不来的话,那还真得等自家那个不怎么靠谱的师父回来,亲手收拾她了。 亦或是送到罗衣师姐的手中,让她调教一番?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些时日多做接触,便发现自家罗师姐也不是那般省心的性子,让给她带指不定会调教成什么样子。 秋虹笑着摇了摇头,似是想到了日后田茹和罗衣祸害青冥的样子,连忙将其甩出脑海。 再一睁眼时,便看到罗衣领着小鹤儿背靠着山崖以及云海雾气,站到了自家的面前。 说了句:“师兄,我来了。” 一旁的小鹤儿也是有样学样,应和着张开赤红的喙叫了几声。 此时,田茹的脸上白净一片,估计是其方才洗漱的时候发现了痕迹,将其清洗了下去。 见她一副乖巧模样,也不提这事。 秋虹便知她是怕说出来,自己会问她昨日抄写道书的事情。 食指点了下她的额头,也不多做追究。 见小鹤儿缠着被打断了修行的五斋玩闹,长喙追逐啄着它那条奇异的尾巴,却总是在关键的时刻的够了空。 五斋只是懒样样的趴在青石上,看着小鹤儿追逐不舍,像极了老父亲在逗弄孩童。 秋虹问道:“怎么不见竹熊。” 田茹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笑着说道:“小熊说它最近修习有成,在家中为我们做早餐哩!” “哦,它却是个有信心的。” 秋虹如此回她。 心中却是想着回去之后先得看看成色如何,再谈食与不食的问题。 倘若是一人,别说学上个把月,便是几天来说,也能做出个简单的模样的早餐来。 但它却是个妖类,虽有些智慧,但也从不曾接触此物,上手还是要有些难度的。 对于它能否成功,他保持怀疑的态度。 继而板起了面孔,道:“那你便先开始修行吧,也让我看看你最近有无进步。” 这小妮子实在偷懒的很,平日里若不是他将其唤来,那是万万不肯来崖边随他修行的,便是来也是乘着竹熊。 所以说,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院落中的空地上修行,秋虹每日见之不到,虽然能大致感知到她的修为有所精进但再具体些的,便是不知了。 今日,将她唤过来,便也是因此原由。 “是,师兄你就瞧好吧。” 田茹拍了拍一马平川的胸脯,有那么几分自信道:“平日了我苦练不辍,当是有很大进步的。” “哧!” 看她那一张认真的小脸,秋虹忍不住失笑出声。 心中暗道:“还苦练不辍,当真以为你师兄我看不着偷懒不曾,便是能将每日安排下的修行完成七八分,便是不错了。” 笑笑,也不拆穿她,且看这小妮子表演。 田茹虽然听到了秋虹的笑声,虽然有几分气恼,但也不说出来,只是气呼呼的鼓着双颊,心中想着定要好好的给自家这个坏师兄展示上一番,免得他总是小瞧自己。 还时不时的给自己增添功课,明明那些剑法什么的很简单就是,演练一遍就会个七七八八,还要练来练去的,好生烦人。 随后解下自家身上背着的长剑,安然的放在秋虹身边。 自是要先行修行导引术,毕竟在秋虹尚未将《斡旋青冥气》传授于她之前,这是她目前所修习的主要功决。 田茹转过身去,面朝云海站定。 可听见她微微吐了一口气,继而身形开始缓缓的动了起来。 熊伸、鸟经。 无外乎这两个动作而已,但配合上呼吸吐纳口诀,却足以让一凡俗之人走上修行之途。 而且这般最是中正平和的道家筑基法诀,俗世之中难得一见,便是是世家弟子,初时修行之法也不见得能比的上。 “咦,这剑......” 秋虹没先去瞧田茹修行导引术,目光、神念反而是被放置在他身旁的长剑所吸引。 便发现其似乎有些不对劲的样子,像是有些异处。 心想难倒是那乔恒景的师父在其中还做了手段,留了后手。 却又想到,也不应该,若有后手怕早就告知了乔恒景,让其在当初就将其收回去了。 思付间。 法力流转,伸手凭空一摄,将剑器拿在手中。 这剑经过田茹这些时日的初步炼制,已然是与她的性命相合,成了她的本命剑器。 此般的话,秋虹便不好再用神念探入其中,细细探查。 因为便是田茹放开心神,但法剑有灵,自会护身反抗,虽然以她的修为来说秋虹能将之压下,但难免会对她造成些损伤,却是不到万不得已不愿如此作得。 便先肉眼瞧上一番,他这眼睛,虽没修行什么瞳术之类,但因根本法诀之故,也自有神妙。 上手一掂量,因为其剑身上套着的木质剑鞘的原因,倒是有些压手。 当初在梅子林中将其取出来时,忙着和那疫气所化之蛇争斗,也没心去多观察,后来更是直接给了田茹让她背在身上,也就将其抛在了脑后。 如今上手来,才有机会细细的看上其形制一番。 握柄处是一段弯曲的不规则状乌红色树干,握上去冰冰凉凉的感觉,倒是不想是树木那般的粗糙质感,也非是经过过渡打磨后的那种不舒适的光滑,反而正是意外的合手。 而那弯曲的形状,看来也不会觉得丑陋,更有几分生来如此的奇异美感。 不禁让秋虹称其几分:“不愧是法器之流,本质上来说倒是比我的谪仙剑要好上许多。” “不过这般来说的话,田茹想要通过练习剑法产生的剑气,磨练其形体,将其化作无形物质之灵光,怕是要费些事了。” 如此想到,这般的事,与自家这个不怎么上心修行的师妹来说,倒也不知是好是坏。 继而,又继续往下看去。 剑格呈流水状包裹着下方的剑身,秋虹拔剑出鞘。 只听一声清越剑吟,在耳边响起。 眼前更是亮起一抹清澈透亮的水波,秋虹不禁眯缝起了眼镜。 却是,此剑之上锋芒以生,因不是其主之故,已经有了自主护体、斩灭外敌的动作。 秋虹在空中轻点,将一缕剑气弹灭,顺手间演化出一朵剑气青莲镇压在上面,让其上的剑气老实一些。 然后将剑身全部的从木制剑鞘中拔了出来。 忽的,秋虹眼中升起几分惊愕。 抬眼瞧了瞧自顾修行的田茹,再垂首看下手中的剑,怎么也不相信眼前的场景,是她所做。 只见那三尺有余的剑身,却在两边剑刃以及剑尖之处环绕包裹着一层灵光,初看时似是与那剑身一般无二。 但只要细细看上一眼,便能发现其非是实体,而是灵光所化。 这便是秋虹所惊愕的地方了。 按理来说,这灵光化的部分,本来应该便是这剑身的一步分,不过由于青冥秘传法诀的缘故,从而化削去了实体,化作灵光。 怪就怪在这里,按照秋虹所想这剑器本来便是法器,想要将其完全磨练完便很是艰难,再加上田茹修行多有偷懒,此时怎么说也不会磨练到如此程度才是。 秋虹运转功决,想要在其上面寻找一些异常之处,或是他人留下的灵机之类。 但几个呼吸过去,也是一物所获。 灵机流转之间,确切的告知秋虹,这剑气上的所有灵机俱是田茹所有,那灵光化的剑身也是她所磨练,做不得假。 “这便有些奇怪了。” 秋虹将长剑归鞘,既然不是别人留下的后手,那他也就不好在观察田茹的本命之物。 继而沉思道:“难倒说,田茹是个天生的练剑天才,随便练练便可顶上他人几日苦修,且百年难得一遇?” 却是想到了,先前在天支山下,鸿醉道人所说的,玲珑剑骨一事。 把田茹的长剑复归原位,秋虹开始正经的打量其她的导引术法来。 她本命剑器磨练太过快速的事,无消多想,一会儿查看下她的剑法修行进度便可知晓。 若是门门掌握乃至精通,有此事的话倒也合情合理。 但若非是的话,说不得他今日得跑一趟罗衣所在的道场,求见一下那位师叔,让其帮忙看上一看了。 凝神静气,秋虹定睛看向田茹。 瞧她抬手、伸颈间,动作自然,暗合神韵,与之相匹配的呼吸吐纳之法,运转无碍,且配合的相得益彰的样子。 四周灵机缓缓而不绝的汇聚而来,与她体内的灵气进行交互,去芜存菁。 秋虹流露出几分笑意,不说其它,单看她这导引术便是入了门中,得了神意的,显然是有下功夫修习的。 对于其接下来的剑术演练,他倒是期待起来。 小声嘀咕道:“难不成,还真是不得见的天才不成,那把我这个师兄往哪里放。” 第25章 演剑法甲子小试 山间初晨时,雾气最是浓郁。 从山脚之下远远望去,只能得见一片迤逦山川在朦朦胧胧中,若隐若现。 脚下是百丈高的山崖断璧,眼前一片迷蒙中显露葱绿景色。 田茹难得心神一片宁静,导引法练来说不出的顺畅,一举一动之间更是流露出往日从不曾有的神意来。 她心中一喜,知道自家是在这导引术的修行上又有了新的突破。 日后修行来,自是能更好的吐纳灵机,韵养身体,铸就出上好根基。 暗道:“这下的话,师兄总不会再说我偷懒了吧。” “我可是问过师父哩,他当年有我这般修为的时候,年龄岁数可是要比我大的多哩。” 背着秋虹的面孔上,悄悄的露出了几分掩饰不住的笑意。 继而缓缓收功,将体内经过修行磨练出的一口杂气“呼”的吐了出去。 那略带几分灰白色的杂气凝聚成剑,迸射至一丈远的地方,消散在风中。 再看田茹,身上往外渗着丝丝缕缕如剑气般的灵机。 秋虹在后面瞧了个仔细,自然明了她此般的状况。 是导引术有所突破,从而导致今日吐纳的灵机多了些,来不及收束,便在周身经脉中远转,最后从毛孔中渗出,归返外界。 勉强算是拿捏不住体内灵力,但也不算是什么大毛病。 只消日后的几天内按时修行,让身体慢慢适应就是。 因此,秋虹并没有出手帮助她,这是她修行路途上所必经的过程,自是要自己趟过。 田茹收功而立,蹦跳的转过身来,带着些期待的目光看向秋虹。 全然与方才那个身带神意,举动间自带出尘意的小姑娘截然不同。 “不错,有些进步。” 秋虹虽然心中称叹她这份天赋,但也面上不显露出来,自是稍一夸奖,便又板着脸说道: “不过仍有不足之处,还是要多加努力才是。” “什么嘛!” 田茹先是一喜,继而又鼓起双颊,变的气鼓鼓起来。 但也只是维持了那么一会,就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欢快的说道:“师兄说大话,师父告诉我你在我这个年纪,还在家里玩泥巴呢!” “咳咳。” 秋虹老脸一红,没有应答。 她这般说也不算错,毕竟自家像在田茹一般大小的时候,尚未得遇叶鸿,自然就不通修行,和她一比那就肯定是比不过的了。 至于玩泥巴之言,简直就是污蔑。 泥塑这般雅致的东西,又怎么能称的上是玩泥巴呢。 “就知道师父会将初遇到我的情况讲与田茹听,但这个混蛋怎么不讲点好听的。” 秋虹没好气的嘀咕两句,这简直就是在破坏他在自家师妹心中的高大形象。 他却是不知,当初叶鸿初为人师,自是多有不知不明,自己探索的地方。 索性便将从遇到秋虹开始,直到后面的教育以及发生的种种事情,用留影术,印刻在一枚玉简上。 算是作为自己为师之路的一个记载,也是当做日后再调教徒弟的一个参照之物,还能起到充当他们这一脉教科书的作用,简直是一举数得。 叶鸿离去之时,便将这玉简悄悄的塞给了田茹,并且未让秋虹知晓。 不过这东西,还是需要灵气的供给才能显露出画面来。 因而,直到前些时日田茹修出灵气来,这才能查看此物。 这些天来,她动不动的就下了意不坪,自是在躲避秋虹的视线,悄悄查看自家师兄成长中糗事哩! 田茹笑嘻嘻的看着秋虹,感受着藏在怀中间玉简的温热,笑容更甚几分。 活脱像一只偷吃的老鼠,露出两颗板牙。 秋虹不明所以,轻咳两下,板着脸说道:“基本修行自要每日勤修,不过看你这进度也是不错,从明日起我便代师父传你真功,且自好生修习。” “不过,这导引术的修习也不要落下。” “好耶!” 田茹一听她可以正式的修习法诀了,兴奋的蹦起来欢呼,也不在意秋虹后边的叮嘱。 板着小手指头,估算这自己修习了法诀之后,又可以实现先前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想玩却玩不到的东西。 一双眸子里,闪烁着的全是鬼点子的光芒。 “好了,这且不提。” 秋虹将其呵止下来,他还没有忘记她这把本命剑器的异常之处,还是要让其先演练一番剑法,方能做下决断。 便道:“接下来,你便演练一下最近修习来的剑法吧。” “好!” 田茹静了下来,心中明白无论想的如何美妙,目前还是要过了秋虹这一关的。 不然的话,怕是日后玩耍的时间又要消减上几分了。 她抿了下嘴唇,露出几分认真的意思。 伸手一招,灵气从她的小手上涌动而出,缠绕向放置在青石上的长剑。 “来。” 田茹脆生生的唤了一声,长剑应声而起,“哗啦”一下飞到了她的手掌心,掌握之处,正是中段剑身。 秋虹瞧她这一手,也是微微点头。 这御物之法,练的也算是有模有样的,这术法掌握的精通了,日后修习御剑之术自也是能轻松上许多,可以更快上手的。 要知,剑修操纵飞剑,可就靠这一手御剑术,诸般剑诀想要随心施展开来,若是没了此术做底,便是水中月、镜中花,一碰就碎。 田茹这一手,值得称赞上一句。 但秋虹没有出声打断她,只是板着的脸庞上不由的出现了一抹笑意。 右手握剑,将长剑轻轻的从剑鞘中拔出。 尔后,她用灵力护住剑鞘底端,将其插在草地之上。 此剑虽显秀气,是为女子所用,但也是比着成人的尺寸打造而来。 若是握在寻常一般的幼童手中,自是会显得不伦不类,多有不和谐之处。 但此时,握在田茹手中,剑尖斜指,竟是流露出一种莫名的舒适意味来。 便是不懂剑的人来一看,也不会说出不合适的言论。 而会在震惊之后,大肆称赞上一番,说是天生的练剑奇才云云。 秋虹瞧着田茹手握长剑,剑身上的剑气乖顺的环绕在她掌心之中,散发出了那么点凌厉的气势。 “不错,看着有那么点样子。”他心中暗道,平常他也只是教她剑法是才会看上几眼,没有特意关注之时,如今看来倒是像那么回事。 “而且看来那剑,应该是完全被其掌控无疑。” 再看田茹本命剑器超乎寻常的灵化速度,他倒是有些相信是她所亲手打磨的了。 田茹持剑在手,平静了下心神,想着定要在秋虹面前好好表现上一番,日后便能缓了她的修行,莫要老是催促与她。 准备好之后,便开口报上剑法名,话语间但上了那么几分如剑般的凌冽之意: “第一套剑法,小孤山。” 话音方落,她持着手中长剑斜着向上挑去,在半空中划了个弧,剑尖轻点空中无物之处。 灵力随之在身体之中运转,剑前显现出一道长虹。 “孤影照长虹。” 秋虹在端坐在青石之上,随之吐出这式剑招的名称。 青冥下真传入门,练出灵气之后,修习的基本剑法有十套,俱为门内各山道场的奠基剑法。 但具体为那十套,却是从不固定。 叶鸿言,要每过六十载,各山道场派出真传弟子争斗上一番,决出前十,这才能将自家的剑法作为下一甲子入门真传修行之法。 此会,因定剑而起,故名曰:试剑会。 算是青冥内每代难得的集会活动,但入场的修为要求,却是要成就金丹。 上一个甲子时,叶鸿落败,没能争斗前十的名号,故而这十套剑法中没有碧头峰。 但秋虹觉得其中或许有些内幕,每当他问到此事的时候,叶鸿便总是左言他顾,不肯详细的说上一番,偶尔急了眼,还会揍上他一顿。 久而久之,他便放弃了这般想法。 但今日又忽然的想起,他不由的动起了心思。 当日看那陆师伯的言语,显然自家师父叶鸿的修为是不弱的,而且在上一代真传中可以算的上是数一数二,却是没有不进前十的理由。 “日后见了罗衣师姐,倒是可以打听打听,她大小便在宗门内成长,想来是知道许多内情的。” 这般想着,他又将心神转移到前面演练剑法的田茹身上。 也因为叶鸿不曾得进前十的缘故,田茹所用来典籍的剑法自是十一套了。 总不能别人家的修习了,自家山门传承的落下。 那样日后见了亲师爷、师祖,说上一番,自家师妹两许能无事,但叶鸿怕是就难以幸免了。 所以来说,他自然是不会允许这般事情发生的。 秋虹传授田茹剑法之时,也自是先紧着自家的来,就是不知为何她今日不先演练就是了。 但也无妨,秋虹瞧这一剑,心中便是安定下来。 能够剑出生像,这小妮子对于这门剑法的参悟修行,自是已经到了不错的地步。 只不过是在他看来施展间还稍有那么几分匠气,不曾随心所欲,剑随意动罢了。 但转念想到自家也不过是方方修行到了这般的程度,便将谪仙剑化作灵光,修习御剑之术去了,如今久未曾习练,虽不至于遗忘,但也是有些生疏了。 田茹能在时不时的摸鱼之中,修行到这般的地步,足以见得其天赋果然非同一般。 这般的剑法修为,生出的剑气犀利,磨练本命剑器速度快些,倒也是合情合理了。 这还是因为其是法器的原由,才是现在的样子。 若是如同秋虹一般,是柄凡间的剑器,怕不是她现在已经快磨练到了一半,将要接近内里核心了。 不过秋虹也不怕她修行速度过快,万事都是先易后难,剑法修习亦是如此, 她能简简单单的在玩耍之中修行到剑出成像,将剑法中内里神意表达出来,估摸着是她生来的一副玲珑剑骨作怪。 但想要修成剑随意动那般随性自然的境界,却非是那般简单。 自是要经过磨练,像她这样子,自是有苦头吃的。 秋虹估摸着,少说也得在这里打转个一二年的光景,方能摸到边,将自家的本命剑器全数化作灵光。 古语云:成也天赋,败也天赋。 他笑着看向面前认真演练剑法的田茹,不打算点破此事。 心中对于自家这师妹的调教已经有了些想法,日后该管教的还是要管教,不能放飞了她,但也不会再多加什么修行上的任务。 且让她玩耍上一二年时光,打磨上一番性子,待日后再说修行事。 左右,她尚且年幼,时日还长。 叶鸿将其托付在自家手上,未尝没有这番的考量。 秋虹细细思索一番,觉得自己想的不差,先去却是太过心急了一些。 这小妮子,终究是和自己不一样,没有两世的人生,自然不懂得其中珍贵。 洒然一笑,将五斋抱在怀里,撸着它顺滑的皮毛,还好心的将其尾巴留了出去,给小鹤儿玩耍。 惹的它回首瞅了自家的主人一眼,喵呜了一声,也没在作怪。 心中一直所担忧的事放下,也探查出田茹的本命剑并无什么异常之处,秋虹便安然的看她演练起剑法来。 说来,这十套剑法秋虹也只是教了她半数,再加上碧头峰的,那便是一共六种。 至于剩下的,先前倒是想寻个时间全数教给她,但现在看来随其心意就是,若是求上门来,自然教给她,若是不说,那便自等过上些年月再说。 秋虹却是打定了主意,不再强迫其修行,让她好生玩耍上一些时间,且度过了孩童之时,成长上一些再说。 “第二套剑法,飘摇峰。” 田茹将前一套剑法顺畅的演练完毕,只觉的酣畅伶俐,也不知是今日秋虹在一旁监督的缘故,还是自家全力而为,只觉得运剑使来远比往常顺畅,灵力消耗也少了许多。 心中自是欣喜,表现的越好,就越能证明自家没有偷懒不是。 当即也不准备修习,剑锋一转便开始演练起来第二种剑法来。 却是与前一套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秋虹垂首观看,眼中笑意愈盛。 第1章 传真法山神心思 随着大日的高升,山间雾气逐渐消散。 但也还是有那么朦胧一层,不曾散去,给这山间风光,平添几分缥缈的气息。 久居此中,秋虹倒也适应了此般情况,没有什么特殊的心情,也是见怪不怪。 在田茹演练完六种剑法之后,秋虹自是勉励称赞了她一番。 口中说道要让其勤修不辍,但内里已经有了先放任她玩耍些年月,消了孩童心性的想法。 既然见她修行上颇有进境,秋虹自然不会食言,将叶鸿传下的门内真诀,口述于她,再把初时修习时要注意的事项一一告知。 并将那本小册子顺手予了,让其日后好生参悟,若有不懂之处,上前来问就是。 田茹自是欢喜的应下。 至于日后是否会寻他来解惑,那便是未知之数了。 经了这一遭,秋虹也无在修行下去的兴致,索性便起身,准备同她一道回了竹林小院之中。 师兄妹二人一高一低,一齐走在宽度正好合适的青石道路之上,身后跟着两个摇晃的小家伙。 五斋摇晃着尾巴顺在秋虹背后,而小鹤儿则是与田茹亲近些,走动间不时的往她腿上蹭。 “黄有德呢!怎么最近一阵子都没看到他的身影。” 两人行走在道路之上,各自有着心事,沉默了一会儿,忽听的秋虹如此问道。 “啊,什么。” 惊得田茹身体一颤,声音稍有几分慌张的道:“奥,小黄啊,他前些日子还来寻你呢,只不过那时师兄你不在罢了。” 显然间这小妮子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东西。 但恍惚了一下,还是飞快的回想了一下脑海中记忆,向自家师兄解释着。 “哦!” 秋虹皱了下眉头,心中生起几分猜测,便又问道:“他可曾说,找我有何事?” “这个,他倒是没有说起过。” 田茹回想了一下,如此说道。 继而话音一转,又道:“不过,他却是不知从何处搜寻来几株灵药,让我用葫芦化了,将生机灵液予他,也不知是做些什么事。” 她撅了下嘴,似乎有些不满意黄有德的做法。 “你全数给他了?” 秋虹下意识的又问道,但他心里明白,显然以指小妮子的性子是不可能将化成的灵液尽数给了黄有德的,便是不取一半,怕是也得留下三五成的样子。 当初白鹤还与她关系甚笃呢,不也照样该留的还得留。 “怎么可能呢,师兄你是不是傻。” 田茹转过身来,一脸古怪的看向他,继而漏出了败家的表情。 倒是让秋虹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小黄虽然与师兄你关系亲近些,也时常帮我们干些活,但小动物之类,自然是自家养大的才会亲近啊!像他这般的,自然是说不上熟悉。向我求灵液,肯定是要付出点报酬的啦。” “你呀,人小鬼大。” 秋虹笑骂一句,也不在多言她的不是。 这般亲疏理论,倒也是合她的性子,就是不知日后若是竹熊相求,她又是什么表现。 不过看现在竹熊一副沉迷厨艺不可自拔的样子,就连修行也荒废了许久,怕是估摸着没有那一天了。 两人相伴走着,随口又问道:“他可曾说,要用那些灵液来做何事?” 田茹摇了摇头:“这个倒是没有,他向我换了灵液便急匆匆的走了,我忙着和牛儿玩......咳咳,修行,没有过多的注意他。” 秋虹笑着看了她一眼,没有抓住她话语中不小心漏出的小辫子。 说道:“他若下次再来寻你的话,让他留上一会儿,我有话交代于他。” “知道了。” 田茹低着头偷瞄了一眼,见一向对于自家修行严厉的师兄,没有在意自己不小心暴露出的偷懒举动,顿时又变得欢快起来,蹦跳着,欢快的回道。 “恩。” 秋虹轻应了一声,也不在作答。 心里则是思付着这山神老小子的事。 虽然他为了从福缘路中小世界出来,将那仙箓予了自己,并口称拜自家为老爷。 但也就初时的那几天老实些,还能在这院中呆住,怕也是摄于自己身份,以及对于这地界的不了解方会如此。 但近来熟悉了些,再加上勾搭上了别的妖怪,了解到了一些外界的信息。 这心头怕不是又活泛起来,估计是生了什么小心思。 这次向田茹换取灵液,秋虹猜测其也是将上次兀自冲关的亏空弥补回来,说不得便也是将自己给予他的那本从轮回世界中得来的武功秘籍修成。 想来距离那时也已经有了月余的时间,有如此的情况倒也正常。 本来两界本质差别就大,区区一本宗师也就是相当于凝神阶段的锻体之术,也不见的有多么深奥。 其中难求的不过是那些辅助修行的药材与灵材罢了,但在这青冥洞天中,仙山福地里,种种灵药不说俯首皆是,但也算不上太过珍贵之物。 只要费些心思,细细搜寻,总是会有些收获。 这一关,怕也是难不到他。 如今求取比那些灵药效力更强的灵液,便是只有一个可能了。 估摸着他修养好了身体,且又有所进境,想要尝试成就凝神。 并且在接引灵机的同时,抛去穿山甲的兽身,并以血肉筋骨为材,锻出一柄飞刀来。 就是不知其又有几分把握,是否破除了上次突破不成反而残留下来的心障。 “哼哼!” 秋虹心中冷笑,自是琢磨到了这活了上百年岁数的老家伙心里状态。 不告诉他,反而悄悄的和田茹交易,不就是知道若是自己不问,自家这贪玩师妹不会将此事告诉自己。 却是打着隐瞒他的小心思。 无外乎不就是怕秋虹在其突破的时候做些什么手脚,将他拿捏住,贪图他的器修真功。 说来道去,还是对他秋虹不放心就是。 秋虹大喊冤屈,道是无端猜测提防。 虽然他心知从一开始,这老家伙就不是真心投效,但自家也没苛求他不是。 这般小心提防,却是让人有几分伤心。 虽然,秋虹也没打什么好主意就是。 拿了他仙箓,他也将其从那小世界中带出,此时因果相消。 但他既然口中承下认自家为老爷,自是日后身心皆归自己所属,那这样一来的话,算计自己的东西,又怎么能叫算计呢? 那叫调教不听话的下属! 秋虹脸上抿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来,想着自家的后手。 且不说田茹是怎么让其一同言祭她的太乙生生葫芦,单单是那般武功秘籍,便足够他喝上一壶得了。 那白露神君有几分奇思妙想,那本秘籍上不但写有炼制身外化身的法门,还有一们锻炼自家神魂,以及出窍附体的秘术。 这般的秘术,秋虹就不相信放到黄有德面前,他会忍住性子不去修行。 就他当初那灵肉不合,相互排斥的样子,见到这篇秘术怕不是觉得遇到了救星,恨不得飞一般修行起来。 又哪里知道,凡是设计到神魂的功决术法,修行来一定要慎之又慎。 自家门上传来还好,怕就怕是外面得来的,一个不差,修行出了岔子倒好说,成了别人练功的炉鼎,尚待收割的庄稼那就有苦也说不出来。 秋虹予他的秘籍倒是没那般的恶毒心思,不过就是里面给他加了一些料罢了。 掺杂了一点斩仙飞刀禁最核心的禁制祭炼口诀,他为首身还好,出不了什么异常,但他一旦化为飞刀之身,见到田茹的葫芦之后,哼哼...... 这般做来,也不怕他看出,本来那秘术就有些拗口,往里面夹杂一段不到百字的口诀,若不是本来就对这秘术有所了解的人,根本就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况且来说,都沦落到做一小小山神了,还是边荒无人烟之地的山神,又能有什么见识,量他也看不出来。 秋虹欺负的就是他小地方出来,且见识浅薄。 有见识的人,谁作神啊! 修行才是正道,君不见琅嬛阁里,什么仙灵童子、童女,五方神使,神道庆云法等等之类的神道东西,都被堂而皇之的挂在上面售卖。 显然可以得知,在清穹做神是没有活路的。 再说了,便是他黄有德有些聪慧,识破了他的小算计,他也自有堂皇手段将其压服,如此做来不过是满足下他心里的恶趣味罢了。 不过想到他和田茹一起言祭的场面,秋虹就觉得他一副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但是一想到日后,他修成器身,得意洋洋的跑到自家前面炫耀,说什么不跟自己混了的言语,他一指太乙生生葫芦,黄有德就乖乖没入其中,做一法器的场面,就不由的升起几分期待。 师兄妹二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之后也未在说话。 身后五斋不觉奇怪,自家这主子便是这性子,倒是小鹤儿有些郁闷,无论它如何勾搭田茹,她都没什么兴趣的样子,让它分外的不解。 往常里,似乎不是这个爱答不理的样子啊! 紧着田茹那双小短腿,秋虹倒也走的不快。 不过一路边走边想着,路程便在不知不觉中快到了尽头。 没了高达五六丈的竹子遮挡视线,透过竹林小道的缝隙,清晰间可见的那竹木小屋,溢散出缕缕炊烟。 “奥,今日是竹熊在作早饭。” 秋虹抬头看见炊烟,这才想起田茹早间之言。 不管滋味如何,看的倒是像模像样的。 且快走了几步了,他准备上前去瞧瞧,若是做的不错的话,日后的早餐交于它来做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样一来,便又是少了些事,自是再好不过了。 日后它厨艺在增长些,为它寻来些食谱,自己也能种出些上好的食材,那一日三餐忙碌之事,岂不是可以尽数放手。 他爱美食的滋味,却是不爱下厨。 特意的培养竹熊,自是为了此般的目的。 原本想着它或许还需要很久的时日来磨练,现在看来,似乎它还蛮有天分的样子。 秋虹不由的为自家的因材施教,而心生暗喜。 大步上前,进了打扫干净扫去落叶杂物的院子中。 先是向竹木小屋中瞅了一眼,却没发现竹熊的身影。 只瞧见火塘之上,有一个陶锅在咕嘟嘟的沸腾着,随着翻涌而起的水泡,还有不时的有几粒白白的米花浮起。 转瞬间,他就明了竹熊熬了一锅粥来。 先前在涑玉城外的农庄里,购买种子的时候,因为日后要种那玄水稻的缘故,就没有购买作为种子的稻种,而是买了些脱壳好的稻米,用来日常的食用。 虽然山间的灵果吃来滋味不俗,亦能果腹,但总吃也不是个事,自是要时常换换口味的。 这稻米现在放在厨房之中,竹熊看见取用也是正常的事情。 心中称赞上它一番,这般简单的东西,自是最适合初学者的它来作。 只有好不吃的差别,却没有能不能的说法。 就是,熊呢? 没在竹木小屋里看到竹熊的踪迹,秋虹回头一扫。 这才看见,这家伙瘫坐在河岸屋内,一副舒适的模样。 估计是听到动静了,这才起身往外走来。 也不说话,冲着二人憨笑一声,进了竹木小屋里,也不怕烫,直接伸手将陶锅端起,跟在了他们身后。 片刻后,二人一熊端坐在屋里书桌旁。 桌上一竹片编制的小盘,里面摆放着青绿色切成小片的竹笋。 看起来鲜嫩可口,不由的让人升起食欲。 一旁的陶锅放置在木垫子上,飘散出淡淡的清香。 “开饭喽。” 田茹叫喊了一声:“小熊,先给师兄盛。” 她将放在秋虹面前的木碗递给竹熊,待木勺将冒着热气的白粥盛到碗里后,再小心的放到原来的位置上。 秋虹笑着看着她的举动,心中升起几分暖意。 再瞧见竹熊一副乖巧模样,总觉得配上它的面容,说不出的好笑。 似乎,他将这熊带上了一条不太正常的道路上。 吹口气,将碗中热意驱散几分。 品着略显寡淡的白粥,配上片腌制好的竹笋片,心中一片满足。 “不知多久,没有吃到这般的食物了啊!” 他想。 第2章 早间事使用神通 食过早餐之后,竹熊欣然的去收拾碗筷,继而磨练厨艺。 秋虹起身出了屋里,先上了后山峰顶灵泉处,取了一罐灵泉水来。 在外石桌上,燃起红泥小火炉,烧上了一壶水。 继而走向稍远处,特意开辟出的用来放置砖瓦胚空旷地方,一座颇大的窑炉也是立于此处。 将前几日制好,这些天来已经是晾晒完毕的胚子拿上了些,放置在窑炉里,搬来柴薪点火烧制。 这样,秋虹才算是做完了每日早间所必要的事情。 毕竟来说,他的屋子尚且只是建了一间厅堂,剩下要建造的地方还多,砖瓦这种东西自是要多多益善的。 而他又未建造像是凡间那般的大型窑炉,一窑便可出成千上万之块。 自是需要每日烧制上些,缓缓积累便是,左右这也非是一日之功。 虽然他此时已经化出神念,不虞有法力消耗的弱点,自是可以用凝物之类的手段,将粘土直接炼制成砖块。 但那般来说,消耗法力倒是次要之事,却还是要他耗费时间去学上一门火法。 像这般趋近与炼器的手段,自然就不是那些普通柴薪点燃起的凡火能够胜任的了。 故而秋虹也就是想想,便将此事抛在脑后。 还是每日早间添上一炉柴,晚上收获数十块砖,这般来的简单爽利些。 见窑炉内火光还是照往常一般旺盛的燃烧,没有什么异常之处,秋虹转身便回了石桌旁。 准备饮上一壶清茶,消消食,再想其他。 五斋“喵”的叫了一声,蹦到他的怀中。 转过头来,寻了个合适的位置,伸出小爪子在下面抽屉上安上的石头拉环轻轻一拽。 一阵沉闷的石头摩擦之声,从中传出。 光线照耀而进,显出内里的风光。 之间几个编制的极其精致的小竹盘垒在一起,放置在最前头,其后面则是几个晾晒过后变得有些发黄的竹罐。 上面歪歪捏捏的雕刻着几个小动物的模样,有熊,有鹤,有猫儿,甚至还有青牛,但却唯独少了穿山甲的身影,也不知是怎个回事。 不消说,看这稍显幼稚的笔触,下手之人必然是田茹无疑。 五斋尾巴向前伸出,极其熟稔的先将放在前面的竹盘卷起、递出,尔后落到桌面之上。 继而轻嗅了几下,有选择性的挑出了两个竹筒,将它们逐一放在石桌上。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就用力一登秋虹的双腿,蹦到了桌子上面。 它也知道秋虹不喜在他饮茶的时候,在跟前凑,便推着自家拿出的东西,往桌子空旷的那一边去,和这边相隔开来。 秋虹笑着看着它做完这一切,没有做声。 这是不过是近来早间的常态,他早已经习惯,就是不知,为何这猫爱吃坚果之类? 且尤其喜爱核桃,秋虹有些难以理解。 转念间想了下厨房里挂着风干熏制的鱼干它也没少祸害,便猜测到这家伙或许不是特爱,只是不管什么都想试试罢了。 将五斋没有合上的抽屉轻轻推回,奈何没有滚珠导轨之类,这抽屉开合手感并不算很好。 即便是他突发奇想,将抽屉下方与接触的石面削制成凹凸状,也未能解决这个手感不好的问题,不过了胜于无罢了,秋虹也懒得再费心思。 顺手又拉开下面一层,从中取出一个不大的罐子,通体用青玉雕琢而成。 肉眼看去,玉质不算太好,表面较为粗糙还夹杂着一些棉絮,并不完全透明,但也大致能看清内里的东西。 是一根根卷曲着宛若柴火棍一般模样的东西。 自是秋虹好不容易制作出来的茶叶,先前不知,放置在竹木罐子中竟然让其内里的灵机溢散了几分,滋味差上了少许、 秋虹发现后,自是甚感可惜,想着寻找些灵材来制成盒子,可保其灵机不再溢散。 想到竹熊身边多有美玉,便问了它一句。 却是不知道这分割竹林的河道里,便多有玉石产出。 不过大多是些质地较差的,好一些的都在这些年里被竹熊寻到,收藏了起来。 他也没打竹熊收藏的注意,左右来说也不是炼制法器,只是要阻挡一下灵物自足溢散而出的灵机而已。 无需那般好的玉石来,差一些能够承载他一道法力凝结成的符文就是。 最后便在河道之中,随意的挑选了一块大小合适的,制成了现在眼前存放那灵茶的玉罐。 上雕:云雾蔼蔼处,有险峻山崖探首,其上两株茶树迎风而立,尽显风姿。 笔触转角坚硬,似是用极其锐利之器,一口气雕琢而成,更有缕缕的锋芒之意溢散而出。 秋虹摇了摇头,暗叹自家对于剑气的掌控程度还稍逊一筹,若是能再进上一步,自不会是这般情景。 而是景致交融间,自成画面,不显锋芒意,但却又有凌冽暗藏。 噗。 将盖子揭开,捏上一点茶叶放于壶中。 水正沸,且斟茶。 ...... 识海里,青莲上立着的那只蝴蝶随着它使命的完成,已经消失不见。 那榕树叶片和游记书本,自是还在远处安放,不曾有变。 心念一动,将法力流转而上,墨绿的叶片由模糊不可见到缓缓清晰,渐渐显化在秋虹手掌之间。 不过,正如他所料一样。 这东西虽然说是落在了他的手上,却是没有丁点的重量,以及触碰的感觉。 若不是亲眼所见,以及神识扫过能察觉到手掌间又一团隐晦灵机,怕是闭上眼睛,都察觉不到手上会多了点东西。 “倒是有几分神奇。” 秋虹翻转手掌,只见它如同普通树叶一般立马从秋虹手心落下,吓的他连忙在伸下去将其接起。 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他可不敢让这树叶就这样的落到地上。 万一就像那人参果一般,落地就入。 那岂不是让他哭笑不得,呈了别人的情,好处却没享受到,这般的事情自是不会让其发生。 继而他尝试性的用两个手指去将其捏起,毕竟当初彭侯所言想要使用这东西还得将它撕成两半,方才能将内里蕴藏的神通翻出来。 若是他不能触碰到它,将其拿起来,这撕开之说,便成了空谈,又如何能释放出内里的神通,将那蕈类的性灵结晶再度唤出生机来。 好在彭侯尚且靠谱。 这东西虽然看起来入泡影一般不存在于世间,但诡异的事是秋虹两个指头毫无意外的能将其从掌心之中捏起。 只是没有丝毫捏着东西的触感罢了。 秋虹见此情况,便知道使用无碍,现在的自己也探究不了其内里的情况。 便将树叶放在掌心中握好,一手持杯,将茶水饮尽,起身向埋着那蕈类性灵结晶的地方而去。 咔嚓。 五斋方才用小爪子在桌上一按,将其外壳轻松的破开,就见到秋虹起身离去。 正要舍了手下的吃食,下了桌子追上去。 便瞧见他不过是走到竹林边际,没有远去的意思,遂又安稳了下来,照着之前的姿势趟下。 开始剥着已经破裂的核桃,将内里果实用指间一点,便见其飞跃而起,准确的落入它的口中,咀嚼两下,吞入腹中。 继而伸出舌头舔下嘴唇,趴倒在桌上,饶有兴趣的看着秋虹。 他走到当初种下那东西的地方,蹲下身来。 只见这一小片地方,不曾见得有蘑菇长出,倒是杂草比别处的要丰盛许多。 全是田茹每日早间浇灌生机灵液的缘故,就算是她在滴下之前会将杂草一一拔除掉,但旺盛的生机灵液无物吸收,自是会便宜了这些草类。 就是身后的几跟竹子,也得了不少好处,长的较它身边的兄弟姐妹们略有不同,要更为粗壮几分,其上的光泽也更加翠亮。 若不是此番机遇,能够询问上古树成精的彭侯,秋虹不知要过多才能知道这般事情。 就怕是其身后的那几根竹子在灵液的浇灌下成了灵植,这东西也不会生根发芽来。 伸手将此间杂草除去,顺带的把表面的浮土一并扫开。 秋虹当初埋藏的并不深,因此他很是容易的就寻找到了它的踪迹。 只见它安然的躺在泥土中央,一如以往,不生点滴变化。 “还真是。” 他小声嘀咕一句:“就看彭侯的神通,是否真如他说的那般神奇。” 没见到它埋在土里的情况之前,秋虹倒是还有那么些的小期待,或许是彭侯判断错误,此物不过是生根发芽需要的时间久上那么一些。 世间奇物种类繁多,需要苛刻生长条件的不多,但也绝对不少见就是。 但一看此中情况,秋虹就知他所言不假。 因为先前将其种下之时,尚未修成神识,自然探查不到内里隐藏颇深的性灵波动,只能瞧见其表面蕴藏的生机。 将其误认为种子一类的东西,倒也不足为奇。 但现在他神识有成,自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既然确认病情无误,那现在要看的就是,彭侯这神通是否果真神奇。 是如他所言一般,真的具有转死为生的功效。 虽然秋虹相信于他,但到这时,心中不免有些嘀咕。 也不将其拿出,就是去掉表面的浮土,让其一部分漏出来。 左右复返了生机之后,还是要种在地上的。 这里就不错,秋虹也懒得再去腾挪地方,日后每日有生机灵液补充,也不消耽误了其的生长。 心念定下,果断的将一直握着的手伸开。 另一手二指捏起,继而两手间仿若无物般将其拿起。 法力流转指尖,用力之下,将其撕裂开来。 顿时间,一股清新中带着繁荣升机的波动,从其中晕散开来。 金色符文浮现,字字如真,吸引着四处的天地灵机不断汇聚过来。 手指间分成两半的叶片,有莫名淡绿色火焰从断口处燃烧而起。 秋虹见此情况,下意识的将手松开,便见到那两半叶片飘荡着落下,与此同时火焰也燃烧个不停。 当其落到那蕈类的性灵结晶上之时,也正好燃烧殆尽,只余下点点晶莹绿色粉尘。 在他的注视之下,竟然缓缓的融入那结晶之中。 顿时间,符文伴着灵机一齐涌入其中。 眼前光华大盛,刺的秋虹不得不退后一步,稍有遮掩。 继而,将法力流转其上,护持着双眼,继续朝内里看去。 关于这神通是如何将其内里已经没了意识的性灵重新唤醒,亦或是从其中再演化出一个来,他都是敢兴趣的紧。 便是看不出什么关要来,见识一番也是好的,日后再见了这般的神通,也能猜测上一二,不至于是茫然一片。 眼前小小的灵光,自然是不能让他成为自己的阻碍。 秋虹蹲着,透过因为灵机太甚凝聚成的灵光,聚精会神的查看着下面的蕈类结晶情况。 灵光下,结晶里。 那些泡状之物,此时再不断的旋转着,每转上一圈便有一个没入其中的符文消散不见。 而伴随着符文消失,这蕈类性灵结晶亦是在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 首先便是其隐藏在内里深处的性灵残余之物,开始缓缓的消散,而在这消失之中又有那么一点新生的灵识在诞生。 虽微弱,但已然是在发出声音。 秋虹神念探查到这的时候,便已然是知晓彭侯所言不假。 这个时候,其实整个过程之中最为关键的重塑性灵的一步,已经是完成,剩下的就是将先前残留的打碎消散掉,作为养分供给新生的性灵吸收成长。 而之后的符文变化,乃至于外形变化,都不过是为了配合着新生的性灵接管这俱躯壳的步骤罢了。 虽然也是必不可少,但却也是没有那般的重要了。 秋虹看懂了这道神通的大致运转过程,但也终究只是浮与表面,见不着真正转死为生的核心机理。 轻笑一下,解决了好奇之心,便已觉得满足。 那泡影旋转极快,符文消散的速度自也是快极了,与之相伴的便是其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外形在不断的发生变化。 不消有几个呼吸间,涌来的灵机骤停,遮掩的灵光缓缓消散开来。 一株秋虹从未见过的植株,出现在他的眼前。 第3章 灵根生挑选禁制 此时天光正好,茂密竹林洒下一片阴影,将秋虹笼罩其中。 他伏下身子,好生看着这个重新焕发生机,变化了模样的灵根。 何为灵根? 一为天地造化,自然成就而成,便如那青莲居士的本体青莲,超脱凡俗,便是不曾修行亦拥有神妙之用。 一为后天成就,凡物植株,机缘巧合之下跨越了寿命极限能够吞吐灵机的可以称为灵植,而像这般的灵植再经过不知多久岁月的灵机韵养,方能生出玄妙来。 这时,方能称的上一声灵根之属。 这两者之间,倒是并无什么区别,俱划分为灵根之类,效用不同,倒是没有什么高低之分。 而他眼前这物,却是猜测不出其的跟脚来。 只见新生的这物,较之前做性灵结晶的时候还要小上那么几分。 状若蘑菇,却又大有不同,便是凡俗人来看,一眼间,也绝然不会将其认作那般雨后疯长的普通之物。 更别说是看着其变化而来的秋虹了。 他细细打量着,还不时的上手拨弄一番,妄图瞧个真切。 深深埋藏与地下的部分暂且不提,露出土的可以大概的分作两个部分。 上面的则是一鼓起微圆状像是伞盖一样张开的东西,莹灰色的表面上遍布着点点似是光斑又像是泡泡一般不断游荡的东西。 光是这瞧上去,就叫人不觉明历,只道不凡。 下面则是与其相连的晶白透明宛若水晶的杆状物,内里简直是纤毫可见,更能看到里面点点明亮的微小气泡在其中上下游动。 似乎是靠着这,来上下运输养分一般。 再往下即是没入土中的根茎部分,瞧不真切,秋虹也不敢擅自将他挖出,只为了瞧瞧。 毕竟灵根这类的东西一般娇嫩的很,一旦扎根下来,怕是就不能轻易的移动。 一旦妄自动它,估摸着会有些不可逆转的损伤,秋虹方方将其救活,可不愿意在来上这么一遭。 若真有下一次,没有彭侯的神通相助,凭借他这微末的灵植培育的功夫,怕是没那本事再将其养好。 而且,现在这灵根活是活了,但秋虹却是对它的信息一无所知。 有何名目,有何功效,生长又需何般灵材,这些还尚待考察。 看其外表,见过的图录之上,也未曾有过记载。 不过这也不稀奇,清穹广大,每时每刻间就有无数的灵根造化而生,又有无数的寂灭而去。 许是有相同的,但大多数来说,都是新面孔。 不过这也无妨,只要能见到了,修士们便从不缺少探知其功用的手段。 无论是对比药效,亦或是尝药体味性质,种种方法,不足一而论。 更何况来说,秋虹看的那些图录却大多是些典籍上附带的,残缺就不说了,但也时日太久,有些落伍,需要更新上一番了。 但也无需担忧,外界坊市之中,每年便会发出一份新的灵材谱,消减灭绝或是难以产出的灵材、灵根,再增添上新发现的。 这,才是清穹之中最标准且正确的灵材图录。 前些日子,那黄有德便说他和山中妖类换了一份,过些时日见了他,讨来一看,量他也不敢推辞。 到时候在细细比对上一番,看有无相近的便好。 倒也不急于一时,且自让其生长就是。 秋虹伸手将一边的浮土挥来,掩埋住它的根茎,填平土坑。 就准备起身来,不在多照看它。 多不过,向田茹说上一声,让她每日早间浇灵液的时候,可以适量的多浇上一些,也能够韵养培育它这初生的性灵,让其成长的更快一些。 但也无消太过担心,像这般天地灵根之属,不像那般灵材之类,只能被动的吸收灵机,它自会凝聚灵机形成适合自家生长之地。 届时,这道场周围灵机亦会远盛周遭之处。 “说不得,我还要沾它的光哩!” 秋虹笑着说了一声,转身回转了河边屋内。 厨房里又传来“笃笃笃”的切菜之声,自是竹熊在苦练刀技。 说来它也是修成真气的妖类,对于自家身体的掌控那就更不消说,这是它们吃饭的本事,按这么看的话,他练着刀工也就是水到渠成,最多三五日的事情。 但也不知怎滴的缘故,它就是不成,想来是没这个天分? 秋虹原本想着,这对它应该不是难事才对,困扰住它的应该是不同食材的处理,以及调味炒制之类的才是。 却是不曾想到,还未进入正题呢,它便被拦在院子外的小河旁,让人哭笑不得。 想到早间那一锅白粥,以及切得稀碎的竹笋。 秋虹转首看了其中忙碌的厚重身影,道了一声:“任重而道远那!” 现在它这般忙碌,自是不会提起兴致去打那灵根的注意,秋虹也就懒得再去告诫它。 倒是那贪玩的小鹤儿,见着什么新鲜的东西,都要用它那坚如刚玉的喙去啄上一番,却是个不省心的。 还得好生教育上一番才是。 “有了。” 他拍手笑道:“崖边老松近日来融合那云烟木残枝的效果不错,而且云烟已生,但却又不是那般浓厚,正是合适它去修行。” “而且,若是得当的话,日后未尝不能将其炼化为本命,增上几分神通。” “想的远了。” 秋虹轻轻摇头,现在它羽翼渐生,自是打基础的好时机。 像它这般父母皆为灵兽的幼崽又与寻常不同,生来体内便是灵气充盈,自是无需去多走感应养气那一步。 接应灵机入体,修行就是。 明年五月下山去往灵梦大泽之时,他又没有好用的代步法器,且御剑赶路实在是太过操劳,他自是不愿,那这番差事自然是要落到小鹤儿的头上。 尚有半年光景,此时修行还不算晚,尚能达到他的要求。 心中估算一番,便算是定下了此事。 抬首间,就瞧见五斋姿态妖娆的躺在石桌之上,头枕着一条前腿,肚皮敞亮,倒是几分深宫贵妃的姿态。 可惜,就是长了些不该长的东西。 秋虹冲着它诡异一笑,转首不语。 五斋只觉的胯下一凉,似乎有道剑气飞过,它飞快的变了姿势。 眼神闪烁着,瞧着他的背影。只听悠悠而唱: “性盛致灾,割以永治。” “小猫崽,我这山里可没有母猫啊!” ...... 去了屋里置物架上,将放置在储物袋里的锄头器胚取出。 还好今天田茹那小妮子出去玩耍之时,没有将这储物袋一并带了去,不然的话他这想法又要耽搁些时间。 虽然并不在意,但也总不能就这么闲着不是。 还是要寻些事情来做的。 河岸房屋的建造仍在继续,不过合适的木材消耗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还在晾晒中,除了每日的伐树积攒材料的功夫不停,这项工程就先处于敲敲补补的状态。 待再过上些时日,材料积攒的差不多了,在开工也不迟。 凡俗之人或许会因为严寒,而停下大多的工作,像是兽类一般窝在家中冬眠,但以他现在的修为来讲,自是寒暑不侵,无需在意这些。 便是隆冬大雪,只要他想自也是开工不误的。 既然缓和了这事,自然要从别处补上。 他这道场百废待兴,缺什么都缺不了干的活。 便想着去开辟灵田,不过再这之前,还是要将这锄头炼制好了才是。 不然着山间土地,久经灵机往复,就算不是刻意韵养之下,但也沾染了几分土属灵机郁结。 这样的话,可不是他像凡俗之人种地一般,简单的将土地平整、犁好、施肥,就能了事的。 还需要这法器来助,梳理地气,将那土石中的灵机打散,复归本来。 一片白纸之上,才好让他肆意挥洒,作出满意的画作来。 将颇为压手的锄头拿在手中,秋虹出了屋子,再度坐在石桌前。 不顾五斋幽怨的目光,将其赶了下去,收拾了一番,腾出足够的空处来。 继而低头冲着它说道:“你既无事,便去河边捉些鱼来,晒干了做你的口粮也好,午间做成吃食也好,总要寻些事来做。” “莫要一天天懒洋洋的,什么都不干,就是养那一身肥肉,恼了我说不得便要你去练那锻体的功法,不把这肥肉炼去不罢休的那种。” 秋虹笑着呵斥它。 这胖崽子却是太过懒散了些,他都是有些看不过眼了。 “喵呜!” 五斋漫不经心的叫了一声,算是回他,也不知其放没放在心上。 不过看其动作,还是慢悠悠的走进了屋里,直到了后边伸出的台子上。 瞅它一眼,瞧见它又是在用老方法钓鱼,也就不在理睬。 左右来说,能运动便是好的,自是比一天里除了早间的修行之后,除了吃就是喝要好上许多的。 当然,如果运动尾巴能减肥的话,那就是更好不过了。 将注意力再度集中在眼前的锄头粗胚上,秋虹想着该如何炼制。 这玩意在前往天姥山洞天之前,倒也经过了他一些简单的祭炼。 但也不过是将水炼提纯过后的灵材休整上一番,使其有了个器型,至于禁制之类还是尚未来的及祭炼上去。 因而,便说它是粗胚的缘故。 不过此灵材天生不凡,就是这般拿出去用,也有几分特殊的功效,只是不能将其天生特意发挥道最优之处罢了。 秋虹自然不会这般任由美玉浊尘,粗糙的使用它。 手指轻点着桌面,闲时阅览的道书中关于灵锄祭炼的禁制,一一划过心头。 有广寒法那般的引月华生诸般功效的,不过这法子清冷了些,只适合那些霜华月属的灵植之类。 还有最为正宗的药们传承,便是牵连生机,行养护之效的,这禁制四平八稳,产生不了意外之喜,但绝对生不了岔子。 似乎是一个比较合适的选择。 “不妥,不妥。” 秋虹摇头自语,将这个禁制从备选之中祛除:“中平之法,却是不合我想要行险路培育诸般灵植的想法,而且与这灵材本身的功效也有不合之处。” “它行催生变异与韵养,两级相生,若单重一头,自也是白白浪费了这难得的灵材,不能将其全部的效用发挥出来。” 将这个禁制从脑海中划过去,秋虹继续思考着, 若按他想来,最好便是有一禁制可以并种两者,齐头并进共同发展,这样才合他心意。 就是不知从前得到这青玉转灵材的修士,又是如何祭炼,打上了何般的禁制来! 搞的他有些心痒痒的,倒是想进了清穹之下里面,在琅嬛阁中搜寻一番,看又没有什么合适的选择。 但一想到自家仙箓之上,寥寥的仙功,便霎时间打消了这个想法。 免得真寻到满意的,却没钱付账,那就真是令人伤心的事了。 虽然他猜测玉环儿或许能给他带来些收益,但估摸着,也未必会有许多的样子。 打消了这个想法,回忆其之前只是匆匆几下,却从未仔细浏览的禁制来。 过了盏茶的时间,秋虹的面容之上,忽然的升起几分饶有兴趣的意思。 “这个禁制,倒是瞧其来不错的样子。” 他端起杯来,饮了口早已经凉掉的茶水,面上笑道:“内里韵味倒是能和我这器胚相合,就是有些不全,缺了一部分。” “不过倒也不碍事,两者生的不是一个作用,前面的便是够我用了。若是日后生了岔子,也可用紫霄宫的智慧灵光推演一番,也不怕它。” 秋虹有些意动。 原来这禁制,是写那本道书之人在探索前人遗弃道场时,在药园中无意间发现的残篇,虽然奇妙但是残缺不齐,他好奇之下想要补充完整,却也高估了自家的实力。 空耗了一番时间之后,也没有丁点的头绪,便果断的将其放弃,记载在书中,留待后人。 而这禁制的前半篇,所书之禁名字却是用符文撰写而成,颇为繁复,用通俗的话翻译过来就是:种灵植提升锄头品质禁。 简单来讲,此禁本身不做用于器胚的功效上,而是和使用炼制上了这禁制的锄头所种出的灵植品质有关联。 每种出一种灵植,收获采摘之时,便有一份力量投入锄头中,提升其品质。 而这锄头品质提升之后,顺带的自身之功效自然而然的也会有所提升。 这般禁制,正是合了秋虹所需。 第4章 参禁制祭炼玉锄 “甚妙,甚妙。” 秋虹击掌称赞,继而手指沾着清水,在桌面空处描摹出禁制所需符文来。 一边写着,一边念道:“居节化药气,以合顽固身......种来千般妙,得成灵器体。” 在此过程之中,悄然的参悟、领会这禁制玄妙。 虽说祭炼法器用的禁制无需尽数领悟,心大些不怕生了后事,直接照猫画虎将其炼制而上,亦是行得通。 但秋虹想来,既然日后营造灵田,乃至培育诸般灵田上都要用的上它,还是领悟一番比较稳妥。 不求全数吃透、推陈出新,但起码的意思总归是需要弄懂的。 不过像这般生特殊功效类的法器禁制倒是大多没那般的繁复类的层层叠靠,只因这般法器不做斗战以及防护之效,无消追求太过强大的力量。 单一重禁制,自是最方便将其的功效发挥的最为完美。 这般的缘故下,便是因为这道古时禁制不凡,内里玄妙颇多,但比起那些一环套一环的,还是可以省下无数的功夫来。 秋虹指尖点着清水,手腕轻轻转动,一个个古朴且意蕴盎然的符文,出现在石桌之上。 便是他在书写时不曾动用点滴的法力,所沾的也不过是普通泉水,但尤可见的,缕缕的天地灵气被其吸引而来,就要合身融入。 却是,这符文非凡,只是形体一出就可显露异像,凝聚不凡。 好在秋虹用的是水书就,用不了多久的时间这些符文便会自行消散,倒也生不出什么事端来。 若是书写时不小心用剑气篆刻其上,怕时日长久之下,还真能自然练就出一法器来。 到那时,可见桌上长草? 秋虹笑着猜测到,心中对着禁制的厉害程度更是有了一个提升。 “不知那位前辈闯入了何人道场之中,随意捡了些破烂便能有此功效,怕也不是无名之辈。” “就是可惜缺了一半,也不知道要消耗多少智慧灵光,才能顺着我的心意推演出来。” 暗自嘀咕了两句,便不在去想。 左右现在也无处去补充紫霄宫中的智慧灵光,想来也无用,还是先将这禁制参悟明了了,方才是正事。 遂祛除杂念,凝神静气 在空旷中回响的“咚咚咚”切菜声音里,安然参悟着。 手指下符文书写了一遍又一遍,若细细看去,便会发现每一次写来,都会有上些许的不同。 却是体悟渐深,生出些变化来。 时不时的拧眉停下,思索一番,再饮上杯清茶。 这般风光,倒也是快活。 ...... 午间秋虹回过神来,将竹熊撵了出去,亲自下厨炮制了一番五斋钓上来的鱼儿。 炖煮皆有,凭着这鱼儿本身肉质的鲜美,倒也算的上是美味。 田茹自然是赶着饭点优哉游哉的乘着青牛从山下回来,凑到他跟前,放下身上背的竹筐,献宝似的让他看着内里的东西。 是一些瓜果以及坚果之类的东西,全算是她一上午除了玩耍之外的收获。 这般做来,也是秋虹的安排。 时日久了,他也不耐于每日去搜集些吃食,反正田茹时常在山林里转悠,便将这个任务交给她。 修成灵气之后,内里灵气与外面灵机交感,自是在时时的淬炼她的身体,造就一副上好功体。相对的,她的力气自然远超像她这般大小的孩童,便是一般成人,比起来也没她力大。 背上区区一筐瓜果,自然是不在话下。 更何况来说,她还有青牛相伴,托抚着她,更是花费不了多少的力气。 田茹也是做得欢快,照她的话来讲,这叫体现自己价值。 秋虹倒是乐的如此。 将近秋末,山中天气虽然没那般燥热,但也算不上是严寒。 她采集来的瓜果数量颇多,虽然它们俱是因为生长在青冥洞天这般灵机鼎盛之处的缘故,沾染些灵机,不类凡俗。 灵机护持之下,倒也能多保存上些时日。 但没有冰窖那般的东西,终究还是不能长久保鲜的。 留下些当日食用的,秋虹便把它们尽数清洗、切开,晾晒成果干之类,保存下来。 待日后过了时节,也好有个解馋的吃食。 坐在院中充当座椅的树桩之上,接过田茹清洗好的桃子,也不用刀子之类的东西。 便是指尖一划,剑气从中穿过。 便见,那桃子在他手中分成两半,中间的桃核干干净净的落到掌心。 抬手将其放置在硕大的竹盘上,先晾晒一番。 暗自笑道:“像我这般用剑气切桃去核不务正业的,青冥里只怕也是独一份,再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言语间,却没有那般自嘲之意,反倒是有那么些自足自乐、不意他人眼光的味道。 这般表现,自也是这般想的。 法在己身,如何使用确实全看自己意愿,又何来那般条条框框。 他秋虹若是在意这些东西的话,现在也不在这山中行建房铸器这般在旁人眼中荒谬的举动,更是不会想出用剑气来做诸般木匠活计。 怕是当初便会带着田茹继续游历,不会听了叶鸿的言语回到青冥之中。 今儿个闯荡前人洞窟,明儿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快活俗世之间,岂不妙哉! 可惜,他非是那般人。 若当初恩师是炼器、育药之类宗门的弟子,倒是与的性子更为合适一些的。 “不过,现在也不错。” 秋虹转头冲田茹咧嘴一笑,瞧的她顿时愕然,只觉的自家师兄是不是害了什么病或是碰到了天大的喜事。 今天怎么笑的这么肆意,反正她的记忆里秋虹这般对着她笑也只有一次。 便是当初叶鸿拍拍屁股离去,让他们二人自去青冥之时。 那时候,她就想不明白,为何师父离去,自家师兄如此的开心。 一如今天一般。 “去,这没你事了,自去修行。” 没等她在看上一眼,秋虹便收了笑容,变回那般淡然模样,冲她摆了摆手,让其离开。 虽说不再苛求她日日修行,但表面上也不能放松太过,免得真让她以为自己不再管束于她,四处疯了去。 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表面功夫也不能落下。 田茹一瞧自家师兄变了脸,立马便讨好道:“这就去,这就去。” 但小眼睛一眨一眨的,又不知在想着什么鬼主意。 却是看透了秋虹只是面上严厉,还真不会惩罚于她。 “还有你们两个,也莫要在这里捣乱。” 挥手将五斋伸向葡萄的爪子打掉,弹出一缕剑气将小鹤儿祸害桃子的喙拨到一旁,他没好气的道: “干活没有你们两个,捣乱、偷吃倒是一等一的纯熟。” 咕咕咕。 小鹤儿扑扇着翅膀躲到一边,寻竹熊去了。 它终究还是有些害怕秋虹,平日里和他也算不得多么亲密,但也算不上讨厌之类,毕竟它的胎教还是秋虹亲自做的,这番恩情总是不能忘怀的。 比起它,五斋就显的熟络多了。 显然只当秋虹的话是耳旁风,往自家主子身边一靠蹭上两下,算是讨好。 继而又开始一颗一颗的摘葡萄吃,但也比之前稍微的收敛了几分。 秋虹见状,便也不在管它。 毕竟先前说那祸害主要是指小鹤儿,而非这懒散贪吃的猫崽。 鹤儿贪玩,只啄不吃,却是有些浪费这些桃子。 故而他寻了个由头,将其撵开,也算是护这一盘桃子安全。 忙碌一番,将采摘回来的瓜果全数收拾完,秋虹这才又坐到石桌旁,参悟起这禁制来。 就像是此般轮转的生活,一连过了七天有余。 这一日,秋虹端坐在石桌旁,器胚放在他的手边。 眉头纠结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难题。 忽的,在转瞬之间便舒展开来,笑意涌上脸庞。 “成了。” 他轻呵一声,指节一扣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好在这青石甚是坚固,加之他也未曾用上法力,这才没有破碎开来。 就又听他带着几分喜意笑道:“内里关节已通,虽然还有地方未能尽全功,但已然是不影响我将之用来祭炼法器了。” “便是我想将它拆分出来,伙着其它禁制同炼也是有着不小的把握了。” 伸手提起盛着普通泉水的陶罐,倒出些来将桌上字符淹没。 继而挥掌一拂,便把字符全数抹去。 饮上了一杯热茶,舒缓了下几日来未曾停歇,稍有些焦急的心情。 便觉事不宜迟,此时趁热祭炼了,也算是了却的几日来的一桩心事。 想到此处,神识从识海中涌动而出,包裹住桌上放置的玉锄器胚。 于此同时,几日早间修行不辍有所长进的法力也随之而出。 御物术使来,便让其缓慢且平稳的漂浮在秋虹眼前的空中。 目光一凝,手指掐出道决,法力流转间,便将几日来参悟的禁制祭炼而上。 秋虹方一有施为,这玉锄器胚就生出反应来。 只见这玉锄头部两端,各有玄光从青白之中生出。 初时只是表面莹莹,但随着祭炼愈深,以及秋虹的法力韵养之下,灵光渐渐由内及外显露出来。 一者青,一者白,俱在顶端之部透体二三尺有余。 其上之玄妙功效,已然在秋虹不经意间蔓延开来。 左边白色玄光所在的地方,身下地面上的普通小草有几株竟生出剧烈变化,在转瞬之间就由盛转衰,继而形体化作一滩飞灰。 而右边青色玄光所在的地方,那些缝隙中的草类却是生的更茁壮了几分。 秋虹见状,赶忙有法力包裹住两端玄光,将其压制而下。 好在这玉锄尚未炼成,只是灵材本身功效受到外来法力激发,这才显露出来。 覆盖的范围不算太远,效用亦是不强。 也就是这些普通草类方才会有这般的情况产生,若是换成院子里其他的灵植,无论是杏树还是那竹子,都不会有丝毫的影响。 秋虹悄然的点点头。 这番意外倒是让他提前了解了一下他这玉锄炼成之后的功效,心中有了个大概。 虽然此时看着效用不算太强,但架不住它是可成长的。 道上一句,未来可期也是不为过。 将这事放下,静了静心神,秋虹继续祭炼起来。 这道禁制参悟起来颇耗功夫,现在这祭炼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不单要掐指决引来灵机相助,还要在默诵符文的同时神念操纵法力在玉锄上刻画,颇为消耗心力。 先前的想法却是有些错误,祭炼这玉锄可是比祭炼自家那本命剑器的第一重禁制要麻烦多了。 秋虹不由的啧啧嘴,稍作感慨。 暗道自家还是年轻了些,经验浅薄,这般修行上的事,却是不好通过比较来得出结论。 少的不一定简单,多的也不一定做起来困难。 却是此般个道理。 好在这禁制祭炼上之后,是一劳永逸的事情,日后也不消他去在花费功夫韵养。 禁制一成,便会自发的吸取天地灵机维持运转。 只是要免不了好好的种地就是,日后灵田里长出的灵植、灵药越多越好,收获来的灵机药性品质就越好,对于玉锄的成长便越发的有力。 就是不知,自家要种上多久的灵植,方才能让玉锄有提升到灵器的可能。 按理来说话,一般法器想要晋升到灵器,有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一是,这间法器上祭炼的这一套禁制要祭炼圆满,二来就是要通过日夜韵养让死物生出灵性,大多数的法器便会卡在这一关隘上。 不过与秋虹而言,怕是要前一条件要更为关键一些。 现在看来这禁制运转无误的样子,但终究还是缺了那么一半,谁也说不好日后会不会生出什么影响。 但即便是有影响,也是与玉锄本身效用无关的。 若不是看出这一点来,秋虹自也不会果断的选择这一禁制。 毕竟,像他这样以懒散为生活要义的人,最是怕麻烦不过了。 “或许,我可以考虑招收些妖类精怪仆从来,日后帮我打理灵田了。” 秋虹忽的思绪发散,想到之前乘在灵鹤身上,见得董师兄那一片灵田上,诸多的猿猴来。 “得了空子,倒是要去询问上董事兄一番。” 这般想到。 忽的面前玉锄灵光闪烁,形体也在摇晃,像是要掉下去的样子。 秋虹赶忙将分了的心思收回,专心祭炼起来。 现在灵田还尚未营造起来,考虑这些倒是为时尚早。 第5章 血祭法玉锄终成 从日头最盛之时,到夕阳滑落。 灵光流转间,秋虹就安坐在石桌前,静静的祭炼了有三个时辰有余。 此时再看,就可瞧见那玉锄器胚之上,时时刻刻间都有灵光吞吐,玄奥符文在表皮内里盘旋。 两端的玄光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大肆的绚烂,反而是凝练了不少,只剩下薄薄的那么一层依附在身下青石白玉之上。 这却是经过一下午的祭炼,禁制将成的表现。 原本没有管束的两种算是灵材天生带来的术法,此时纳入了这禁制的管辖之中,运转来自是多有调理了几分。 而且力量凝练之下,不会像之前那般一样,玄光看似耀眼,但力量分而不凝,显不出多大威能来。 看着此般变化渐生,法力梳理祭炼下这禁制的符文也将尽。 心中不由的送了口气,总算是要祭炼完成了。 这道禁制不像之前在谪仙剑上祭炼之禁,可以今日祭炼一点,明日再接着续上。 却是要一气呵成,万万不能中断。 一但中间断了去,单是失败倒是好说,但内里用法力祭炼上的符文却不会凭空消失。 想要将其消除炼化掉,这又是要多得费上一番功夫,而且一个不甚之下,这件灵材就要毁了去。 也幸好这些时日他不曾懈怠,早间采气之后,就炼制成法力,流转于丹田之间。 尔后在剩下一天的时光里,行走坐卧间都在自发韵养着着这些法力,使其化作根本法力。 而根本法力越是多,采气转化法力的速度便越是快,积累也就越是浑厚。 此二者,倒是有相辅相成之效。 盖因此原由,他法力较之以往浑厚了许多。 这才能在三个时辰法力一刻不能断的祭炼之下,坚持了下来。也好在这禁制祭炼不是什么吞法力的大户,才能让他在进与出之间勉强维持了个平衡。 饶是如此,也是多有消耗,现在从外看去。 他本来温润如玉一般的脸旁,此时却是微微泛白,额头之上更是渗出些许的汗珠来。 掐着法诀的手指亦是不如之前那般灵活,更显僵硬。 这番,正是他心神精力与体力,消耗过甚之缘故。 下午一番修行过后,奔下山林里玩耍的田茹早已归来。 只见她手足无措的立在一旁,看着自家师兄面色难看的样子,想要上前用珍藏的手帕去擦拭下他额头的汗珠。 但看见秋虹身边灵光流转,空中玉锄不动,但也有光芒闪烁。 消去了这般的心思,将手帕紧紧握在掌间。 虽然她因尚年幼之故,许多的修行之事,尚未来的及传授与她,但此时也明了自家师兄是在祭炼一件法器。 而且看其样子,似乎是到了关键的时刻,自是不敢上前贸然的打扰。 踌躇两下,愤然的坐在石墩上,也不在做其它,只是双手托腮,看着自家师兄。 眼神之中时不时的划过担忧的神色,嘴里不时的嘀咕上两句。 心中的欢快早已经不翼而飞了,原本想要分享的趣事也抛之脑后,只想着秋虹千万别出事就好。 小妮子自幼便无亲人在身旁,混迹街头食百家饭长大,直到遇见了叶鸿师徒二人,这才结束了这般生活。 虽然面皮薄,口上不说,但心里早就将这二人当做亲人一般的存在。 此时间,见心中一只无所不能之在师父之下的师兄出现这般状况,自然心中着急的紧的。 却也只能干着急,帮不上忙来。 秋虹在关键之中,分出点心神来,瞅见了田茹这般模样。 心头泛起笑意,道:“还不错,懂得关心师兄了,这才不枉我平日里对你百般照顾。” 不过这时正是祭炼的关键时刻,分心瞧她便已然是多有不便,就这么一瞬间空中灵光便有不稳的征兆,自是不好开口说话,安慰与她。 洒然一笑,示意自家无事。 便收回心神,全力祭炼眼前的玉锄。 手中法诀一转,法力不在拘束,全数涌动而出,包裹环绕着面前的玉锄器胚。 庞人瞧一眼便觉得脑袋发晕的玄妙符文更是流转个不停,而新符文的显化速度也是越来越快,内外交相辉映之下,将这玉锄器胚映照了个通透。 外界凝成漩涡灵机汇聚而来,极小的那一头连在玉锄前头当中的地方,飞快的旋转间就将无数的灵机灌注在里面。 秋虹心中一紧,知是到了最为关键的一步,符文祭炼已全,可以说是禁制祭炼完成了,但还是要经过外界灵机灌体这一步,彻底的将其凝结在玉锄体内,并将其激活,方才是将这件法器炼成。 这一步,可以叫做:注灵机。 勉强运转其已经消耗颇大的神念,小心的维护着灵光平衡,免得在最后一步上功亏一篑。 若真是如此,说不得他要遭受一些反噬,修养上一些时间。 田茹原本看见自家师兄笑了一下之后,提着的心放下了少许,但又瞧见这般声势,自是紧张之感又上心头。 连小鹤儿将头埋在她怀里也未曾发现,双手攥拳,似乎比秋虹还要紧张一些。 “喵呜。” 五斋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气,毫不在意形象趴在屋内的木地板上,看着那边,田茹的神情动作自是逃不过它的眼睛。 不过自诩为见过世面的猫,它自是不屑的瞅了眼田茹,目光不紧不慢的转到秋虹身上,一蓝一黄的眼睛里丝毫没有紧张的情绪。 “不就是炼个法器吗,能出什么事,少见多怪的滴。” 回想起那辉煌宫殿里,两只狗的生出的动静,它叫了一声,似是这般说道。 “疾!” 秋虹轻呵一声,伸手一指,一点剑气从玄关窍穴中越出,点在指尖上。 一颗晶莹若红玉的血珠飞出,在空中划过轨迹,没入那空中的玉锄里。 原本来说,这法器若成也是他一手祭炼,不假于外之物。他天生便是这法器的主人,自然无需祭炼之功,便能完全掌握。 但书中禁制上写着,要在最后时刻以精血相合,说是此举为点睛之笔。 日后灵机药气韵养法器的同时也可韵养这一滴精血,能够借此化生出灵性来,自是比那些凭空让死物生出灵性的法器要简单些,晋升灵器的机会自然也就更大些。 信了这话,秋虹这才血炼上一番,也算是为这法器铺垫上个光明前途来。 若非如此的话,他才舍不得放出自家一滴精血来祭炼这法器。 要知修士的精血,俱是以法力催动骨髓方才能生出,内里更有种种变化让他也不甚明了,平常放于心田之中,掌血脉运行淬炼道体的功效。 这么一滴炼来甚是艰难,消耗的法力其不说,单是时间便要花费他月余的功夫来。 不可谓之不珍贵。 因而像现在的修行人士,除了迫不得已之下,少有拿精血炼器的蠢货,自是法力、神识,乃至言祭之法更为流行以及合用一些。 唯独那些左道邪修人士,修得些邪门功法,有吞噬它物快速催生精血的法门,这才不把这玩意当回事的,狠着的用。 但也不曾想过,骨髓生血,压榨的紧了透支的是自家身体,全是一帮子蠢的不能再蠢的货色。 难怪只能徘徊与山野小城之中,不敢露面。 只见秋虹那滴精血方一没入玉锄之中,便飞快的晕散开来。 明明只是那么不到蚕豆大的一点,却将这玉锄整个染上了一层血色,不可称之不神奇。 而在之后,分明没有在秋虹的操控之下,玉锄便在空中滴溜溜的缓慢旋转起来,方向却是逆着天上灵机凝聚而成的气旋。 两者相反方向旋转,却是将外界灵机更快的没入玉锄之中。 汇聚来的灵机气旋越来越小,直到几个呼吸之后消失不见。 这时,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浮上心头,以及神识之中忽然的出现了一个陌生但又感觉十分熟悉的波动。 仿若心念一动间,就可以操纵它。 再一观眼前景象。 灵机散去,玉锄缓缓的停下旋转,其上的符文在流转间就形态散乱,化作一笔一划,继而又一道道首尾牵连起来,化作无数的光圈,环绕在握柄之处。 形成了圈圈金丝似的东西,但颜色极其之淡,隐没在青白交杂之下。 待最后一个光圈消散之时,玉锄忽的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动力一般,猛然的落下来。 秋虹见状,也不生奇,先是一收神识以及法力,继而不急不缓的伸出手来。 那锄柄便像是计算好了一般,安然的落到秋虹的手掌心中。 握紧上下滑动,竟然还能感知到些许金圈的凸起,像是做了一层防滑一般,手感颇为不错。 法力一催之下,锄头两端便各生玄光,随着心意控制法力多寡,便见两端玄光忽强忽弱。 稍微试验一番,便觉的操纵的得心应手,使用上也是颇为简单。 撤去法力诸般平息,循着神识中无误的感知,秋虹知道他这算是真正的第一次炼器,成了。 虽有些小波折,但也无伤大雅。 这才有机会伸手摸了下额头上的汗珠,略显虚弱的吐了一口气。 “师兄!” 方一抬头,就瞧见田茹小翼翼心的冲他喊了一句,生怕惊扰到了他。 又说道:“师兄,可曾有什么事?” “无事,无事。” 秋虹端起茶盏,饮了口凉茶,笑道:“不过是在祭炼一件法器,法力有些消耗过多罢了,没什么大事。” 不在意的挥挥手,将变了模样看上去就不凡的玉锄随手放置在桌面空处。 田茹先是又看了下他的面色,发现苍白之色正在缓缓的消散,知道他所言不虚,便松了一口气,将用力过甚,从而导致发白的拳头松开。 继而又看了眼自家师兄一下午忙碌的成果,眼中生出几分好奇来。 却是瞧见自家师兄无事,又恢复了那般本性来。 秋虹自是瞧个真切,笑了下,道:“日后再和你说有什么用处,且说说晚间想吃什么,我去与你做来。” 难得厨房中没有“哐哐”切菜的声音,竹熊将备好的竹笋消耗完毕,此时背了个筐子在竹林里挖笋呢! “我来,今天我来。” 田茹收回在玉锄上的目光,讨好着说道:“今日师兄劳累了些,那能还让你做这般事情,自是我来代劳。” “也好。” 秋虹沉吟一下,田茹难得想要表现一番,便同意了她这个要求,又道:“随便做些就是,无需太过麻烦。” 当然这是给她台阶下的言语,她虽然会些厨艺,但也就是那般,更况且以这道场里条件也无法做出什么酒楼里大餐来。 像她,烤个肉什么的,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田茹应下,转身走进厨房之中。 秋虹提着玉锄,进了屋中,坐到后边伸到河岸的木台上,靠着椅背,闭目养神起来。 法力的消耗运转一番,便可以补充好,但心神的消耗却不是那般好恢复的,还是要静静的养上一些功夫才好。 正好田茹接了做饭的差事,他便借此休息上那么一会儿。 同时查看着识海之上,出现的玉锄模样虚影。 这是法器经由修士完全炼化之后,两者产生联系,方才会在识海上出现的投影,这也是修士完全掌控一件法器的凭证。 当然,若是祭炼到深处,到了性命相合的地步,这法器也可身化微渺,真身投到识海之中,这般的话韵养更为方便一些。 坏处就是,一旦这法器产生损伤,相应的其主人难免的也会受到些伤害。 秋虹自然没有将这法器祭炼到性命相合程度的打算,就眼下这般,他便很是满意了。 不然的话,谪仙剑可不一定会答应有别的法器和它分润法力。 也就是青冥法诀特殊,本命剑器放在玄关窍穴中韵养。 不然,若换了别家剑宗的修士来,此时两个法器之间早就有气机冲突了。 这也是剑修本命剑器的霸道之处。 五斋见自家主子安然无恙,还躺在那闭目养神。 眼睛转了几下,仔细的感知了一番,没有察觉到灵机的波动,知道秋虹不是在修行。 这才慢悠悠的走着猫步,轻轻的跃到他的怀里。 秋虹的手掌搭上,下意识的撸着顺滑的毛发。 “喵呜!” 第6章 剪纸术梳理地气 “哐、哐、哐。” 利刃砍伐在坚韧树木上的声音在幽静的古林之中回响,天上掠过被惊起的飞鸟,盘旋一阵又落到不远处的地方。 显然,它们似乎已经熟悉了在每日的这个时候传来的响动,以及发生的事情。 俗世常有人言道,感同身受。 许是因此缘故,那居于中央的树妖才会在日日的砍伐声里也不能习惯,依旧是如初见时那般随着斧子落下的节奏,不停的打着摆子,显得害怕极了。 秋虹靠在它正面的一颗树上,好笑的看着它,心中如此想到。 一旁的不远处,田茹拿着他曾今用过的手斧,一下一下的砍伐着足有她腰粗的参天古木。 没有像秋虹那般能将锋锐的剑气加持在斧刃之上,只是凭借着力气不断的挥舞而已。 不过,她的力气显然是不可小觑的。 只见另一边上,早已躺倒了一颗差不多粗细的树木,断口齐整枝杈修理了个干净。而她的手下那颗,也是在摇晃间,发出吱呀的声音,摇摇欲倒。 青牛在她身后卧着,低着头啃下一口草来,细细咀嚼着,最近它的行为举止越来像是一头真正的牛,便是晚间也少有化为玉佩的时候,而是露天席地而睡,就是一夜。 这般变化,也不知是为何,秋虹也懒得去探究个中缘由,任由它如此。 原本有些茂密的古木林,在秋虹这些日子的砍伐下,倒是显得稀疏了很多。 不过他也非是一昧的寻了个地方,就将这一片全数的砍光,而是在相近的三五颗中选上一二颗砍倒,待下次再来的时候,自会略过这个地方。 如此,也算的降低此地的植被密度,好让它们能够更好的生长。少了寻多吞吐灵机的竞争者,这样才会机会诞生出另外的树妖来。 说起来,这树妖应该感谢他才是,那能像这般躬个身子一颤一颤的,连个话都不敢说的样子。 简直,好生让人失望就是。 秋虹叹了一口气,为树妖不能理解他的苦心而失落。 只道是前些日子让田茹与它念的道经,看来也没生出什么好的作用来。 “朽木不堪造就啊!” 摇摇头,如此说道。 继而听见那便传来轰隆一声,知道是田茹又伐倒了一棵树,今日任务完成,是该回去了。 便上前轻轻拍了一下树妖粗壮无比的树干,说了句:“树兄,我走了,明日再见。” 便转身离去。 却不知,他那方才一声叹息给树妖造成了多大的心理伤害。 “啊!” “这坏修为何叹气,他是不是终于忍不住了,要对我下手了?” “不行不行,这次我真的要跑了,谁来说都不管用。” 身子一颤,像是下了什么决绝的心思,这时候也顾不上颤抖了。 忽的,便又听到那句明日再见。 一瞬间,支棱起来的身体就又塌了下来,再听着一声声往日听来恐怖无比的伐木之音,似乎也没有那么恐怖了。 “明日,明日不想再见啊!我跑不过你。” “做树,怎么就这么苦啊!” 在秋虹见不着的地方,一滴青翠的泪滴于嫣然滑落。 现在最令它害怕的,是那句比任何咒语都要恐怖上万分的:明日再见! 数道剑气飞射而出,不再等田茹慢悠悠的用斧子修理,便将倒下树木的枝杈修剪一空。 然后用力将它们拉起放在左右肩头,便迈着轻松的步伐,往意不坪上而去。 顺便向身后并不准备和他一同走的田茹道了句:“莫要闲玩了,有空便在山林之中寻些灵药,过些日子我有用处。” 却是想到营造灵田之后,要用生机灵液提前韵养那些玄水稻,补足其因为保存不善而流失小半的生机。 故而如此交代着,也算是给她在玩耍之中安排上个任务,左右也是个看运气的事,强求不得。只是让她上些心,也是让她好生祭炼自家的太乙生生葫芦。 田茹闻言眼睛转了几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师兄,上次你将我的灵液用光,还没有还我呢!” “这次又想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嘛......” 秋虹鼻头一痒,倒是忘记了这茬。 虽说是师兄妹,但也应该算清账才是,之前一直念叨着要补偿她,但总是忘记,却是不好。 现在田茹提起此事,显然是有些小心思的。 心中暗道:“就是不知她看上了自家的什么东西。” 此时肩上扛着树干也不好转身,便只是停下来,笑道:“但是什么,有何想法说来就是,和我还卖关子不成。” “嘻嘻,那我可就说了哦。” 田茹不在掩饰,嬉笑道:“师兄你把那门剪纸的术法给我好不好,我瞧的蛮有趣的。” “恩。” 秋虹故作沉吟。 这小妮子也是狡猾的紧,自从正厅修建好之后,他便建造了个书架放在里面。 法令里面的一些书籍、玉简之类的东西,也没有太过在意,自是放置其上,也没下什么禁制,防止观看之类的。 这便给了田茹空子,她现在如此说来,显然是已经看过了,不然如何说的有趣之言。 但估计她也不敢擅自修行,这才今天趁着这个时机,向他提出来。 想了想,那门从青道人身上得来的剪纸术,也没什么怪诡的地方,虽然是门小术,但也有几分值得说道的地方,让她闲暇时修习上一番,倒也没事。 见秋虹久久没有应答,田茹便转到前面,小心的探知着他的表情。 看见他神情严肃,似是在考量着什么,田茹心头一紧,暗道:“难倒是我想差了,可是修习这门简单的术法,师兄应该会答应才对的。” 她变的忐忑起来,也不在说活,等着秋虹的决断。 将她神色尽收眼底,秋虹心中好笑,但面上不显,严肃的说道:“自是可以答应与你,不过却是要在晚间闲暇时方能修行一二,不可耽搁了平常的功课。” “而且,这剪纸术,需要的不是那般寻常纸张,你想要修习还得自己造纸,这我可帮不上你什么忙,倒是若是嫌麻烦了,可不要反悔就是。” 他语气有些像那些私塾里的老学究,古板而又抑扬顿挫。 当年好歹也在里面上了些时日的课,没少学那些经文之类,这般语气自是学的惟妙惟肖的。 “师兄你答应了。” 田茹正在忧心自家师兄不同意怎个是好,还想着是不是要偷偷的习来玩耍,便听到秋虹此般言语,神色瞬时间就变得喜笑颜开起来。 拽住他的衣衫欢快道:“无妨的,我已经在搜集那法术上所书造纸需求的材料了,自然是不会半途而废的。” 说着,她挥舞了下小胳膊,似是在为自己打气。 “哦,你这是早有准备啊!” 秋虹瞥了她一眼,古怪的说道:“我若是不答应,你莫不是要偷偷修习不成,” 果然所料不差,这小妮子早有准备,就等着这个机会呢,便是没有此事,她估计也会寻个由头,和自己说上一番,答应与她。 不过,终究是没有擅自修行,心里还是记得自己这个师兄的告诫的。 这也让秋虹不免有几分欣慰。 “那,哪里有。” 田茹像是受惊了的小鹿,被人道破了小心思,难免有几分惊慌,赶忙解释道:“我可是牢记师兄的告诫哩,不能擅自修行术法的。” “行了,自去吧。” 秋虹挥挥手,显得不是很再意的样子,但又叮嘱道:“记得除了晚间在我的照看之下,其它时间不可擅自修习,免得出了什么岔子,我又不在身边。” “知道了。” 田茹欢呼一声,蹦跳的转过身去,寻了青牛。 心中忽的想到:“咦,既然晚间要休息这门术法,那我不就是可以不抄录道书了吗?” 一念及此,心中喜悦更甚,还哼出了小歌来。 秋虹亦是轻笑一下,也不知她喜悦何来。 或许,孩童的快乐便是来的这么简单?一篇简单的法术就可以满足了? 摇摇头,迈步走去。 却也见,千斤树木压在身,脚下依旧那般不见下陷,只是落叶朽木微微作响,咔嚓之音不绝与耳。 也听来少年人的悠扬吟唱的身音轻轻传来,在山林里回响。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伐木许许,酾酒有藇!” ...... 轰隆! 行至竹林边际,平日里来用来晾晒木材的空地上。 先将肩膀上的两根大木放下,继而将用来方便去皮的架子寻来,将其中一根拖了上去。 伸手一指,较平常凝练更甚的剑气飞出,自上而下,直直的划了下去,将树皮刨开。 然后用力一剥,便将其齐整的取了下来。 这东西,也无消扔了去,若是初来时,也可做得窝棚的顶来使用,但是现在自然就用不上了。 但将其晾晒了,用作烧火也是不错。 或许也能用来造纸,却是想到田茹要修习的那门剪纸术法,心头一动,便将其齐整摆放在一边。 若是她能用到,便予了她。 不过在他想来,有这么一片竹林存在,又何必舍近求远寻找其它的东西,这竹子便是造纸的上好材料。 况且这竹林成千上百年来肆意生长,甚是杂乱,也正好能趁这个机会让她修理一番。 岂不妙哉! 但秋虹也没细看那术法所需纸张如何炼制,怕是还需要些什么特殊的灵材来。 就也懒得再想,任由田茹折腾就是。 照着前样,将另外一颗木材扒皮,然后将它们安置好,晾晒了去。 秋虹不回院落中,反而是往前面早就规划出的空地上走去。 只见,前边原本是乱石、杂草和枯木遍布的土地,此时那些碍事的东西已然是消散一空。 只是残余些许焦黑的痕迹,却是秋虹在清理了石头之后,放火将草地烧了一遍,也算是给土地上些肥料,虽然聊胜于无就是。 若从天上往下观察,便会发觉这片清理干净的空地整体上呈现田字形,两条平整可容两人并肩通过的道路交叉而行,将空地分割为四个部分,每部分的大小为一亩左右。 估摸着有些出入,但也不会相差过大。 灵田的养护以及其内植株的培育,注定与凡俗之地不同,自不能像他们那般密集相接。 况且更要因为所种灵植特殊布置,那就更是不能相挨太近,以免气机交杂。 不过也有隔绝内外,自成一小方天地的术法禁制,只是以他现在的修为施展不来就是,只能暂且如此将就上一番。 好在他目前也只是有玄水稻这么一种作物类灵植,倒也不怕那些事,只不过是为了日后的事做些考量。 既然想着为了满足口腹之欲,顺便可以补助下修行,成两全其美之事,那就不可能只种这一种灵植就是,日后诸般灵植俱在这半山灵田之上,是显而易见的。 望着眼前延绵直到云海中的广大土地,秋虹顿时心生豪情。 慷慨说道:“日后,这里必将尽数化灵田,生灵植。” 却再无二人听闻,只有清风将其送到远方。 遥想了一番许久之后的情景,秋虹回过神来,注视着眼前土地。 此时它们只是些寻常的土壤,甚至还因为灵机侵染之下有那么几分不太适合植株生长,这也是这片空地少见树木,且竹林也往这边蔓延缓慢的原由。 不过,这般难事,在修士眼中自是不成问题,千般术法专为此创。 想要解决此事,倒是不急着用玉锄化土,而是要先梳理一番地气,让碧头峰的地气汇聚于此,方好再做接下来的打算。 谪仙剑上禁制招徕,便为此而炼,亦是为此而准备。 秋虹早有腹稿,淡然的站定,心念一动便将久久未曾现出身来,只在玄关窍穴之中韵养淬炼的谪仙剑唤出来。 便瞧见,一点青光在空中兀的显现,继而拉长变宽,化作一苍青若天的透亮长剑。 此时,其上的种种异像以及吟唱之音早已消失不见。 经过秋虹的完全祭炼之后,玄光更甚,但却内敛了几分。 第一层的禁制也是趋近与圆满,正合此用。 伸手一点,谪仙剑便化作青光,沿着无形的山势脉络,没入土壤之中。 第7章 剑引气山隐青龙 秋虹负手而立,眼眸微闭着,瞟向山峦高处。 清风徐来浮动衣衫翻飞,自有一番风度。 性命相合、神识交感中的本命剑器,顺着无实形却又必然存在的山势脉络,直上了身前山峦顶端处。 “原来如此。” 秋虹恍然,继而摇摇头笑道:“却是我未曾注意了,既然此山能作为我这一脉的道场驻地,那自然便会有所布置。” “便是我等剑修不精与移山走势、聚势汇气之法,但像这般简单的将山势地气镇压起来,也是可以简单做到的。说不上是师父的手笔,但显然是一脉相传就是。” 眼神幽幽,仿若穿透了阻隔的山石、泥土,见到了那盘旋在山峦顶端茅草屋下的青金色之龙。 “没想到啊!先前想见龙颜,却差了些运势,哪能知晓自家山头道场之下,便有那么一头。” 秋虹露出几分世事奇妙的笑容:“可惜了,却也非是真龙之属,而是山势地气所化,不过龙威亦甚,想来是不弱与血肉之龙。” 他压下心中惊奇,此时再看去,只觉它甚是平和,全然是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戾气横生的样子。 内里松了一口气,只道是峰回路转,方一探查到此山地气成龙,且盘旋一地的情况下。 原本是以为自家先辈将其孕化收服,让其调理整此山地气,以合灵机,增长此山底蕴。 这样一来的话,他想要聚拢些地气韵养灵田的事情便到此终结,没了可能。因为这属于撬了自家的墙角,实属不孝之举。 但瞧见这龙样貌表情,以及身形体态、气机交感下的表现,便又有了些猜测,觉得此事未必没有办成的可能。 若真是如他所想一般的话,说不得还得感谢上一番这不知是那为祖师做下的布置,凭空少了他许多手脚来,便是仓促修习来勉强能用的术法,便也无需再放,就可将此事安然的办好。 秋虹心中升起几分希望来,暗道师祖保佑,自家的师父也千万不要在上面做什么手脚,坑害了徒弟。 尔后,便凭借着谪仙剑的感应,小心的体会着那青金色之龙的状况。 虽然此龙看其来和善,且是自家道场山势地气之龙,细想来也算是自己人,但不明内里,还是小心些为妙。 免得惹得它生气来,让秋虹知晓何为龙之怒! 说来也怪叶鸿,自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让两个尚且年幼的徒弟寻找山门归宗,也不交代好道场内的事务,简直要多不靠谱便有多不靠谱。 秋虹嘀咕着自家此时不知身在何处,甚至不知道是否尚在清穹之中的师父,心生气几分怨气来。 想着,待他回来了,定要好好和他说叨说叨。 便将心神完全投入到谪仙剑上,观察起这龙来。 在神念的感知下,只见它并没有多大的体型,若非是作为龙的特征俱全,倒更像是一只细长的竹叶青。 关于这一点,秋虹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常言道,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有此之相倒是符合它的身份。 青金色之龙若蛇一般盘旋在一方青石上,身上没有束缚或是镇压的法器,亦无禁制阵法之类的东西。 头颅高高昂起,神情舒缓且放松,双目紧闭未有睁开,便是谪仙剑盘旋在前,也没有丁点想要睁开的意思。 似乎,像是陷入了沉眠之中,亦或是在修行里,不愿醒来。 秋虹想着,第二种的可能要更大上那么一些。 无它,此龙头顶上,有那么一团清光朦朦发亮,不时的便闪烁上一下,此时就会有一缕气机没入身下龙头之上。 每当这时,此龙的胡须便会无风自动飘扬一下,而它身后的龙尾亦是会小幅度的荡起继而落下。 秋虹猜测着,它心情自然是美丽极了。 见到此处,他便更放心起来。 显而易见,这龙现在是自由之身,自家这一脉的祖师并没有将其困起,把它当做改山易貌调和灵机的工具龙。 反而多有优待,不仅帮助其凝聚形体,还给予自由身,这般待遇放在它门之中可谓是不敢想的。 要知这般山势地气所化精灵,是先有意识,尔后再成形体。 初生意识时,不可动、不可说,虽可想,但思维运转缓慢,一个念头转过,外界怕已经是过了百十年。 唯有真正的凝成形体之后,才可有如常人一般。 但这时,孕育其的山峦便不能成为制约它们行动的存在,往往因为千百年不能动的岁月,它们便十分向往外边的世界,故而多有离山游荡之举。 这一离开,便大概率不可能在归来。 而失去了这般精灵的名山,自也会逐渐灵机削弱,直到地气再度孕育出另外一个来。 因此,修道人发现这般将要成型或是成型了未来的及走的山川精灵,不是将其擒下用作练器,便是看上了此山,布下禁制磨灭意识,将其束缚在山体之中,当一工具尔。 但现在碧头峰和这头龙的情况,就有那么些特殊了。 秋虹不知那团清光为何物,但想来也是祖师们和它的交易之物,用作将其安然留在道场内的筹码。 不过,显然这东西对它好处颇大,让其忘记了本身的职责所在,倒是一心修习起来。 难怪这碧头峰的灵机虽然远超外界凡俗,但是与他远远见过的诸多山脉,以及亲身去过的小西山一比,那就大有不如了,更何况还生出土地积瘀灵机的情况。 寻常福地仙山,不说处处是灵田,遍地生灵植,但也不会糟糕到如此的地步。 先前方来时还以为自家这脉在青冥中不算什么只是小小一只,便当碧头峰只是寻常之山,不是福地仙山之类。 之前琢磨到叶鸿的修为便有所想法,今日一见这龙,方知此地亦是福地仙山之流。 “这样的话!” 秋虹另有所想:“那就应该是山中久无人,诸般布置运转难免生漏,这般需要看管的精怪也会心生懈怠,方才会显出这般状况来。” 想一想,这又是自家不靠谱师父的锅。 轻轻摇了摇头,便将这些说来无用,已成往事的东西抛之脑后。 现在还是要想想该如何达成他的想法才是正理。 是实施他方才的心思,凭借着谪仙剑小心的从这龙身上分化摄取来些地脉之气,够韵养自己那几亩灵田就成。 想来以这龙现在的状况,也不会阻碍于他的。 秋虹可不觉得,这龙现在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就是最初时它沉迷炼化那团清光,一时不察没有发现潜藏过来的谪仙剑踪迹,但现在过去如此之久,还没能发现的话,那可真就说不过去了。 除非它被自家的祖师们给养废了,没有丁点的警惕防范意识,神识完全的投入了修行之中。 但秋虹却是瞧见了它身上的鳞片微微有些立起,就像他现在有些时候受到惊吓依然是会起鸡皮疙瘩是一个道理。 这龙,定然是被谪仙剑惊了一下,但它却是没有睁开眼睛来,而是在这装不知道呢。 显然就是心里有鬼。 抬头看了一眼这龙所在山石之中的正上方,便是那栋茅草屋。 秋虹心中一定,决定要冒险一试。 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也有几分自信,凭借着身份它必定是不会伤到自家。 故而全改之前小心翼翼的举动,谪仙剑兀自显化出形体来,立于龙头当前。 “嗡!” 就像是有人扣指弹剑一般,发出犹如空谷幽兰一般高雅而清越的剑鸣之音。 如此响动,回转在这一方小小之处。 这下子,这龙却是再也装不下去了。 便听一声没那么稳重,还带着些痞意的声音传来。 “小子,你是何人,可知擅闯吾山禁地是何罪?” “念在你是初犯,尚有可饶之处,还不速速退去。” 神念感知之下,但见这青龙头颅略歪,眼眸似睁未睁,亮开一道小缝,其中闪过抵触与好奇之色。 听它这言语,秋虹一下子便是有了底气。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在那装高人来的有气势些。 这一开口,便是泄了底气。 面上流露出一切竟在掌握的微笑,秋虹神识传音:“前辈,我是碧头峰此代传人,家师叶鸿,不知前辈可曾知晓?” “哦,你是叶老......叶鸿的徒弟啊!” 青龙方一听叶鸿名字立马支棱了起来,但左右感知一番,却是没探查到那个令他害怕的气机,便又固态萌生,换了称呼。 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但却又用眼神仔细的打量着秋虹的谪仙剑,说道: “怪不得你这剑上一股子怪味,一点都不纯正。说吧,无故惊扰你龙大爷是为何事,看在叶小子的面子上,我可以帮上一帮。” “啧啧。” 秋虹面生笑,那未吐露完全的称呼,便是道出了先前与叶鸿相处时的地位来,强加掩饰,但也不能掩盖言语中漏出的怯意。 思付间,便想好了以何般态度应对这青龙,严肃道:“前辈身为此山之灵,理应梳理地气相合灵机,保持福地仙山之貌。但我所见,却是处处荒土,灵机消散。” “这般,可是前辈你疏于打理的缘故?” “若真是如此,待师父归来之时,说不得我便要告你个擅离职守之罪!” 秋虹从法令中寻出归山一来便从未再拿出来的青白小佩,牵引出其中的一分气机来,送入青龙所在之地。 “胡......胡说!” 方一听他这言语,青龙将歪着的头伸到谪仙剑前,和剑身几乎要脸贴脸,语气硬气的紧,但方出了一个胡字,就感知到那青白小佩中的一缕气机。 语气立马蔫了下来,后面那两个字简直就是微不可闻,像是蚊子飞时发出的声音一般,连带着探过来的龙头也弱气的缩了回去,摆正了来。 继而极小声的嘟囔着:“就知道你们这一家子没好东西,好不容易走了老的过了两天快活日子,又来了小的。” 秋虹自是听见了,心想着叶鸿以前是如何欺负这龙来着,竟让它如此怨念横生。 但如此之故,也不见它偷跑出去,可见那团清光对它的吸引力之甚。 不过这样的话,倒是让他更有了些把握,能够让其帮助自己梳理地气,韵养灵田了。 毕竟这般事情做来,便是修士术法再精湛也比不过就是依此而生的精怪之流。 更何况,他也只是靠着剑法禁制强行施来,也没不是那么太专业。 青龙缓和了一会,像是从这悲伤的气氛之中回过神来,全无了先前神气,蔫蔫的说道: “小子,你想怎样,盘出个道来,龙大爷我应下就是。不过先说好了啊,我若是帮你办事,日后可不能向那老小子告我的黑状。” 它也明白自己的情况,本来就是答应了叶鸿在他离开之后要好生的看管碧头峰,务必不能出现灵机消退的事端来。 但它沉迷炼化那团清光,自是将这叮嘱抛之脑后去。 现在叶鸿没有回来,倒是派了个小徒弟来,提及此事它就难免心慌,天然的落于下风之中,自是嚣张不起来。 “应有之事。” 秋虹沉声回到,但总觉的这龙说话的语气和味道怪怪的,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也不知何故。 就不再理睬,先分说了自家之事:“前辈,我不是要让你办事,自是想让你将原本应做之事再度捡起、做好就行。碧头峰恢复往日之况,我定不会向师父多言。” 顿了一下,他又转言说道: “倘若能为我韵养上一些灵田来,那自是再好不过得了。” 他语气中暗示着。 青龙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说着:“明日我便重新梳理地气,接应灵机来。” “走吧!” 它哼声,像是嘴里含着沙子咕噜。 “走?去哪。” 秋虹见它答应了再度执掌此事,也是心中安定下来,再一听它后面所说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自然是去看看你要在何处韵养灵田。” 青龙有些恼怒,凑在谪仙剑跟前吼道:“明知故问,真当你龙大爷没有火气呢!” 继而又缩小了几分身躯,缠绕在谪仙剑上,显然似要让其带它出去。 “无赖啊,这是。” 秋虹愕然道,却是没想到这龙是这么个性子。 果然被师祖们给养废了。 第8章 齐规整上一修六 谪仙剑随着秋虹的心中一念,直接破开山中石壁归返而来。 其上小小一条龙躯攀绕,头颅依靠在剑柄之上,小眼睛直瞅着秋虹身影,似是要好好瞧瞧这个打扰了自己难得悠闲时光的小人儿。 “就是你小子啊!” 直见了秋虹面貌,它像是分外不满的说着:“哼哼,姓叶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前辈眼光高绝,自是看不上我这般小人物了。” 秋虹笑道,亦是不在乎这青龙语气中的不满以及嘲讽意味。 被自己从深度修行之中惊醒,有些起床气倒也是正常,勉强能听上自己一言,配合工作便可。 至于再多的要求,还是等自家那师父归山之后,亲自叙说吧,就算自家不说它这事,叶鸿也不瞎,自能看出这碧头峰灵机消散到此,是何个缘故。 更何况,山势地气之龙虽然不大正经,但也是龙,瞧它不经意间散发出的灵机,便知道自己远远不是对手。 现在勉强能差使上它几分,看的也不是自家的面子,秋虹便也无太多的想法。 也不指望它能多做些何事,配合着自己能将这山岗上的空地梳理一番,日后再能时时出手维护,就算是帮了大忙。 于是乎,口中谦虚一番,也不和它置气。 挥手间,就将法力消散,但见谪仙剑化作游光,将青龙晾在空中,倏忽间没入虚空,归于了玄关窍穴之中。 神识感应只是模糊中可以看到个大概,哪能像现在这般肉眼真个的看个真切。 秋虹很是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它,只是为了不惹恼它,倒是面上没什么表情。 “就讨厌你们这剑诀,古古怪怪的。” 青龙轻轻嘟囔一声。 常言道,龙从云、虎从风。 虽然这龙不大正经,但显然也是会驾云腾空,不至于没了谪仙剑做依附便会落到地上。 秋虹此举,也是因此缘故。 只见它舒展了下身躯,灵机凝聚成淡淡云雾在细小龙躯之下。 翻涌、转腾几下,汇成了一座云床。 它安然盘坐在上面,似又恢复了神态,一副高高再上的样子。 忽的,它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小子,你这是什么眼神!” 目光一凝,凛然说道。 “嗯?” 秋虹低下头来,隐藏起自己充满求知欲望的眼神。 没了先前初见时的惊与它修为的俱,两世的魂灵自然不可能是像此界凡俗之人一般,便是多有熟悉,也难逃心中的害怕与拜服。 他却是没那般心思,知道这龙伤害不到自己,那自然便是看神奇动物一般的心态了。 好在他不是那般热衷于探究生物机理的科学狂人,没有将其解刨开来研究一番的想法。 不然的话,这般眼神怕是不好和这龙解释。 将内心中强烈的探知欲压抑下来,眼神归附平静,抬起头来讪讪道: “前辈体态不凡尽显英姿,我这是一时看的出了神,倒是让前辈见怪了。” 青龙听后没再说话,又恢复初时被惊醒时的痞样,眼神一挑一挑的看着他,显然是不相信的。 秋虹摸了摸下巴,看它神情倒也觉得有那么几分意思,没自家想的那般不通人言婉转,辨不清话语内涵。 冲它笑了下,也不再多磨蹭什么,免得这家伙又变了挂。 现在自己只是扯虎皮吓住了它,可没制约手段的。 便伸手向前一指:“前辈,这几块便是我想要营造的灵田,你看如何。” “哼,勉勉强强吧。” 青龙抬起眼皮,爱答不理的看了一眼,继而古怪的说道: “小子,先前我糊涂了,现在才回想过来,你一未成金丹的剑修,不好好的练你的剑诀,搞什么灵田,现在可不是参习这般外道之业的时候。” “你不怕......待你那师父回来,见你不务正道,打骂你?” 听它这话,光瞧言语,倒是以为长辈在劝导走向歧途的晚辈,引诱他走向正途。 但在秋虹耳中,自然便不是这般滋味了。 听着就是阴阳怪气的,等着看他热闹的样子。 秋虹心中冷笑:“还想看我的热闹,等师父回来之后,倒要看看咱两谁先倒霉就是。” 自家功业修为到了,便是贪图些口腹之欲,叶鸿又能说些什么! 剑修多好酒,叶鸿好酒亦好往人间烟花柳巷,秋虹作为徒弟,又没学他这般爱好就是,种些区区灵植,自是无有大碍。 便笑道:“前辈多虑了,功课之外,闲暇时分寻些事情做罢了,却是不耽误修行的。” 它这时才将目光在秋虹身上流转几分,一股被窥视的感觉浮上心头。 但形势如此,有求于人,它瞧就让它瞧就是,秋虹也不在意。 “我道如何呢!” 青龙撇撇嘴,不屑道:“原来是这真诀修的有模有样的,怪不得有底气想要参这外道功业。” 继而又小声嘀咕着:“不是说这真诀是青冥中最是难修,且传人亦是难寻的吗,怎滴那姓叶的出门不过四五十载,就找到徒弟了!” 却是毫不掩饰,故意让秋虹听见的。 “四五十载?” 秋虹心中道上一句原来如此,也不怪这道场荒废至此,简直就成了荒山一般的存在。 “前辈谬赞了,不过是小有所成,不值一提罢了。” 秋虹笑着说道,装作没听懂它话中意味。 “我可没有夸奖你的意思。” 青龙一昂首,歪着脖子鼻孔朝天,哼唧着:“说罢,怎个做法。” “快些弄好了,龙大爷我还要忙着修行呢。” 这龙在故作姿态,身为碧头峰之灵,又如何能不知梳理地理,韵养灵田的方法。 这般说来,自是在向秋虹表现出它的不情愿。 也是说出底线来,我是迫于你师长的威胁才勉强出来帮你做事的,但是做事可以,就不要想主动了。 现在的意思就是要做一无情的工具龙,秋虹说什么它干什么。 但也自是有所底线的,秋虹思索一下,就明了了它的意思。 说道:“前辈先将此地地气梳理规整了,好让它们有序而行,不至于让灵机淤积。” 他也不说特指这四块规整出来的土地,而是将往后的空地算数指出。 左右这般事本就是它天生的权柄,做来是轻松无比,四亩和全部并没有什么多大的区别。 青龙转了转眼珠子,觉得此事简单极了费不了多少的力气,但却故作姿态的说道: “此事虽然简单,但也是要耗费一些力气的。” “你要知道龙大爷的法力也不是凭空得来,过后却是要多休息些几日,梳理整个山脉的事却是要往后推些日子。” “这龙,果然废的不轻。” 秋虹心里嘲讽,这惫懒模样也不知是何谁学的。 却也是有些无奈,奈何不了它。 “也罢,能帮我将此地地气梳理好了,让我安然韵养灵田就是,至于其它的懒得管,左右此时山上灵机于我修行无逾,也无消再去追求。” 念头回转,理清了日后对待这龙是何态度。 便躬身道:“有劳前辈了!” 青龙明了秋虹意思,自是心中得意紧! 想到:“这下子可是你徒弟让我休息的啊,可不是我要偷懒才是。” 于是乎,伸出一只前爪往地上一点。 不见灵光流转,亦没有玄光四溢,奇妙之景。 但却瞧见,山峦土地之上,兀自隆起一道道土石痕迹,像是其下有物在穿梭。 正是久无管理,胡乱运行的地气被其简单的一点就勾连起来,浮于地表,按着它的心意运转开来。 秋虹啧啧称奇,像这般无甚烟火气的操纵山脉地气,却是他这辈子也难以做到的事。 无它,这是青龙与生俱来的天赋神通亦可称作权柄,本质上就比修士们后天修来的术法要高上那么几分。 地气流转,在青龙的指点之下,自归其位。 原先碧头峰还称的上仙山福地的时候,青龙管理之下,这些地气脉络自然是运行有道。 秋虹估摸着,自家的祖师们应该也有参与其中,将地气运行的路线形成阵势,以此来提升山脉灵机底蕴。 而地气这般死物,不通灵智,只能在操纵之下才能有序的运转。 现在久经多年,青龙沉迷炼化清光,自是无人管束。 因而山中地气就乱了开来,像是无头的苍蝇一般肆意乱窜。 “不错,不错。” 秋虹瞧着青龙轻松写意的梳理着地气,心中满意极了。 也不在意它言语左提右言的想要偷懒之举。 “轰隆隆!” 地下土石不断地响动,随着地气运转,天上灵机也相应的有了些变化,虽不明显但已然是一个好的开始。 秋虹安然的等待着,过了约么有一刻钟之后。 青龙收回前爪,瘫在云床之上。 “好了小子,这下子可是废了龙大爷我多半的法力,没有十天半月是恢复不过来的。” “还有没有事,没有我可就要回去休息了。” 秋虹对它翻了个白眼,看着它浮夸的演技。 无奈道:“前辈,这梳理地气又不是一时之功,还需要你时时把控才是,这十天半月,是不是太久了一些!” 现在这山岗间的地气算是在青龙的梳理下,重归其位,但也只是一时的事情。 若没有它长久的操控,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了原样,那样的话,一番忙碌,岂不又成了无用之功。 秋虹可不能答应他就这样休息十天半月的。 况且他尤且记得,青龙在山峦之中信誓旦旦的说,明日便要将整个碧头峰的地气梳理完全。 这转个头来,便全然不记得的样子。 “那你说,我该如何?” 青龙在床上打滚,无赖道:“反正明日我不可能出来,我要炼化......补充法力。” 瞧它公然耍赖的样子,秋虹也是没什么办法来。 念头转过,这般说道:“前辈,你且听这般如何?” “逢六上一如何,每休息六天便要出来梳理一天的地气,不止我这片空地,而是全山。” “这样的话,想来等师父归来时,此山就会复归原先模样。” 秋虹言语婉转,所指之事自是摆于明面。 自是说它荒废了碧头峰,待叶鸿归来必有惩罚! 青龙有些小心慌,它是明白若是保持原样的话,日后定然是没有好果子吃得。 其它的它也不怕,修这么一身铜皮铁骨就是为的这般情况,千百年过去它早就成了滚刀肉一条,油盐不进。 只不过,那团清光却是它的命根子。 若是被叶鸿收了去,那简直就是比要了它的命还要难受上几分。 眼珠转了几下,虽有些不舍的耽误这一日的时光,但心中已有了意动。 “成,便如你所言。” 青龙吼了一声,果断道:“今日不算,六日之后,我出来梳理全山地气一日。不过,你小子可要记住,不能在你师父那里瞎说。” 叶鸿对这个家伙又有了些新的认知。 笑道:“便依前辈所言。” “哼!” 它龙吟一声,忽的就不见了踪影。 显然是急不可耐的去炼化那清光去去了。 摇摇头,也不知那清光是为何物,竟然对它有这般的吸引力。 莫非是猫草之于猫崽? 却是让人难以理解,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天材地宝之类的东西会对这般精怪灵物有莫大的作用。 又看了一眼青龙所处的山峦,秋虹这才转过头来,道了一句。 “怪哉,怪哉!” 便不再去想此事,它既然答应了,应该是不会食言的,吧! 垂眸打量起自家将要营造的四亩灵田来。 混乱的地气暂时的被梳理规整好,虽然日后若是青龙再度罢工,也是一桩隐患。 但此时也算是帮秋虹省下许多功夫,帮了他一个大忙。 日后再做些布置,也不怕它。 剩下的就是将这四亩有余的土地用玉锄将其中一一淤积的灵机打散,复归本来,这才好在上面施展术法,将其营造。 说来简单,却也是件费心费力的功夫。 若真换了没翻过地广是懂得术法的修士来,还真的琢磨操练上一些时日,方才能干的顺畅一些。 但秋虹入道前本就为农家子弟,这般事做来,说不上熟练,但也是有些经验的。 不过,在正式开始之前,倒还是需要一道工序。 且施上一道术法,这才算是将准备工作尽数完成。 第9章 施云雨举锄破土 种地这般的事情,总是和水这个东西是脱离不了干系的。 凡俗的人,渴求在盛夏时天公作美,每日下上那么几分恰到好处的雨水,滋养作物,以求今年得个较好的收成。 修行人种地,虽然亦是要降雨,但就是不会像凡夫俗子一般,只能翘首以盼,静候天时。 便是清穹这样,在秋虹看来没有前世话本小说中那般对于“天”这个东西有极其大的敌视之意的穹空下。 修士们,亦不免会有掌握天时,以便自身的想法。 当然,手法上来说,就会温顺柔和上那么一些。 营造灵田,种下灵植,自然不会妄想着灵机凭空做雨,浇灌田地,好能坐等收成。 想必于此,他们更希望将这般的权柄牢牢的掌控到自己的手里,施展的手段来,便是术法。 小云雨术。 但凡在正式的名字前面加个小的东西,那无论是听起来或是看起来,便会是凭空落了几分威势。 无论描述的再好,那也不能掩盖它其实只是另外一种术法的替代品。 毫无疑问,小云雨术便是这般的存在之物。 它是一道名为清风化雨神通的简化版的再简化版,若按照凡俗人辈分的排算,通俗的来讲,便是孙子辈的存在。 虽然简化它的人有些名气,但难掩它只是没有太多灵植之道天赋修士的无奈之选,亦或是初学者的上手之法。 “以我的天资来说,自然是后者居多一些的。” 秋虹毫不客气的这般想着,虽然但是,事实却就是如此。 即便只是每晚间衬着昏黄火光略略诵读上一二,但那些在常人看来枯燥且乏味,更是难以背诵的灵植品类,生长环境,采摘处理,以及最重要的培育之道。 不过是稍一流转于眼间,便会被他轻易的记下,归纳起来。 叶鸿曾言,此亦是天生的神通,过目而不忘,品之则有悟。 不过用处甚微,高远些的道法真诀,却非是光凭目力就能记得住的,那般留存书写者道与理的东西,还是太过玄妙了些。 秋虹认同这般的说法,但也无太多感触。 毕竟这般速记之法,他自明白不是什么神通之类,而是兴趣使然四个大字。 若兴趣生,自然就是过目不忘,若没兴趣,便是昏睡间诵读百变也怕是记不得内里几个大字。 从前没有办法,只能将兴趣完全投入到有些喜欢但算不上热爱的剑道上,如此数年一晃而过。 而今,发现了更能让他提起兴致的东西,自然便会将留存在剑身上的兴趣稍稍分出一些,关注于它。 有如此之像,是为合理。 “嗡!” 不存于现实的玄关窍穴中传来了清越的剑吟,似是在指控着某人的罪行。 但秋虹听来,其中委屈的意味倒是更甚几分。 想了想,将法力流转,留下一些备用,剩下的算数灌注其中,韵养禁制,打磨剑光。 果然间,声响消失,安静平稳了下来。 只是在他的感应之中,玄关窍穴里的法力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消失。 摇了摇头,轻笑一下。 青冥这般的秘法,怎个都好,但却是有着这么一个弊端。 那便是旁人求之不得的法器生灵性,在青冥的剑修眼中却是麻烦的存在了。 无它,当你将剑身磨灭完全化作灵光之时,剑中灵性自生! 这般的好事,恐怕也只有秋虹会觉得它有些恼人了吧。 毕竟,照顾幼崽这种事情,他实在是有些不太熟练。 看看田茹的样子,便轻易知道他有几分功力。 算是将谪仙剑安抚下来,秋虹也不在意它生出的异常。 本来一道禁制韵养到完美的时候,就是需要很多的法力来用作消耗,先前有意压制每日供给的法力,不过是怕它提升太快,日后还得打磨罢了。 但现在嘛,自也无事。 比起可能产生的人剑不合,日后再花些功夫打磨上一番,可是省事多了。 况且来说,他还有只用了一颗的天河星精。 虽然从前想着是依了鸿醉师兄所言,自家体验上一下,剩下的便予了田茹,帮她磨炼出一个上好根基来。 不过看现在的情形,她似乎近两年光景来,都不大能用上的样子。 而且比起用外力打磨根基的做法,秋虹倒是更偏向于让她自行磨炼,这样来,日后便不会有虚浮之感,道途更能顺畅许多。 这般想,肯定不是他想要独吞就是,在这方面上,他尚是一个分外大度的人。 当然,仅限于自己人。 定睛凝视半空,无霞亦无云,坦荡间清朗朗一片。 他有些满意,这般万里无云没有雨水征战的天象下,唤出雨,才能显露出他的本事来。 虽然秋虹是个懒散的人,但在欣赏自家努力成果的时候,还是比较有兴趣的。 一门术法的施展,大抵是逃不过咒语、指决以及观想之法的范畴。 这般讲来繁复,用秋虹理解看来,无非就是法力按照特定的流转间,勾连天地灵机,从而显现出修士们想要的效果来。 多余的内容,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有一个更直观的理解,方便上手罢了。 至于更上一层的神通妙法,他尚未能习得,自然没有发言的权利。 施展这般小之又小的术法,秋虹自然是不会掐诀的。 就去那祛除灰尘杂气的小法一般,信手施为即可。 只是在不用掐诀之后,便觉得双手有那么鞋些多余,竟不知该如何放才好。 索性便是学做上了年岁的老头一般,负在背后,迈着步子,悠悠走在田垄边。 这般作态,自是因为,这个术法虽小,但动静以及持续的时间,可不小。 走动间,已然天颜变色。 按道理来讲,云的颜色和下的什么雨应该是没有什么必然情况下的联系。 但此番言语从他一个修行人士口中说出的话,那就不免有了那么几分不可信的感觉。 毕竟,修行之妙,术法之奥,又岂是凡俗道理能够解释的通的。 虽说是第一次施展这小云雨术,但秋虹心中早有了预想。 便是在空中凝聚出一团绿色的云,下黄色的雨来,他也能安然受得。 “凡俗游荡这些年,啥子妖魔鬼怪没见过,还能被这区区云雨惊了去?” 秋虹心中不屑,面上淡然一笑。 行走间,昂首看风云变幻。 法力经有心人的流转,外界灵机被动的交感,便生变化来。 风乍起,云忽来! 上书小云雨术的典籍有言,灵机分化阴阳五行,继而又衍万种之类,所谓云雨俱为灵机所化。 表象如何,皆看施术者想如何。 就是说,这风云雨是个如何表象,要看他这个施术者是如何选择灵机之故。 秋虹愣了下神,回想起方才施展的术法,究竟是挑选引动了何般灵机来。 倒是一时间,竟然有些回想不起来。 做凡俗人时,就常有这般的情况发生,明明心中想的一事,紧急的很,但稍一转神,回过来再想,就再也循不到踪迹。 秋虹此时,就是处于这么一个状态之中。 回想几分,脚下步子也是顿了些,还是不曾想起。 好在,他还另有办法。 没了答案,再去解题就是,只要题目在这里,那它便是跑不了的。 总述的题目便是,为何要施展这小云雨术。 自然便是因为这山中土地,没有地气韵养的时日太久,现在虽有改变,但也逆转不了四五十年来积瘀沉积在泥土里的无用灵机。 而且日久,掩藏愈深,秋虹便是能用玉锄将其翻转化开,但也只是做了表层之功,解决不了内里问题。 想要彻底了了此事,还是需要多操劳一些。 便如这日后,每日一放,唤风一刻,落雨三刻钟的小云雨术。 风为五行快哉风,显于表,但可吹至地底十丈有余,亦可带流浮于表面的五行灵机而走。 色彩交杂,却又不显,此时出现于秋虹面前的自然做无形之态。 伸出手来,让并不凌冽的风儿抚过,感受着其斜着向下的风向,和内里不太浓郁却又很是纯净的灵机,这般的东西对于杂乱的灵机自是充满了吸引力。 秋虹很难探讨出这般风儿,在泥土之中穿行的速度,毕竟这似乎怎么看来,并不是那么的合理。 风,又怎么会,怎么能,在不带走一丝一毫的沙土下,穿过厚实的土地。 可事实,却是如此。 他睁大了眼睛,瞧见了从另一段斜着向上刮走的风儿,其中带着着许的颜色,就像是一纯洁的东西被玷污了一般,说不上好看。 “看来,这土里面金土之气颇盛啊!” 秋虹看着风中明显的赤白、墨黑,悠悠说道:“倒是不像我之前所想的一般,临着灵泉河流,水气要重那么一些。” “莫非,这地下还有着矿脉之类?” 他如此猜测,但也无法证实,虽能望气,却也瞧不见隐藏地下的矿脉金气。 那是精研风水地脉之说修士的专长,却不是他所擅长的。 虽然有那么些的好奇,但挖个矿井什么的,还是谢绝不过。 露天的捡捡也就罢了,深埋地下的收获却是顶不过付出。 就这般,瞧着无色的风入土,继而带着杂色而出,过了一刻钟。 云是如木云,木属灵机主生,自然是需要这般来韵养田地。 因为诸般木气交杂,故而也没有那般纯粹之绿色,而是浅浅的宛若透明氤氲的一层碧色,隔着它还能看见里面的水气聚集。 雨自然是水,却又不像木属那般不挑,而是选出其中有净化之效的,用来冲刷泥土之中顽固的灵机,将其汇聚而来,化作雨丝。 显剔透之白,宛若烟色水晶。 待风安然吹过之后。 就瞧见,碧云散开弥漫,细细雨丝舒缓而下。 不是瓢泼,亦非小雨滴答,而就像是牛毛飘落,掉落身上时也没有太多的感觉。 这般朦胧的雨,秋虹自是喜欢的紧。 也不用灵光护持身体,就这般漫步在道路之上。 “这术法有些意思。” 秋虹笑意涌上脸庞,满意的说道:“果然如书中所言,落下之风雨皆由施法者心念而定,无有虚处!” 他在施术法时,想的就是这般毛毛细雨,落下时果然如他所愿。 倘若当初想的是倾盆大雨,想来亦会是如他心愿来。 果然不愧是神通化为术法之后,还要简化一番的东西。 “可惜了,小西山中没有云雨术乃至清风化雨的修行之法。” 见了此术之妙,秋虹对于尚在其上的两种术法神通,那就更生了兴趣来。 心中想到:“过些时日来,可以去往清穹之下中,看看玉环儿做的如何,若有仙功收入且有所结余,自然是要换上一份云雨术。” “修行一番,但见奇妙,想来对于灵田或是植也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不过现在却是不急,秋虹心中自有掂量。 缓缓走着,待三刻钟一过。 天空上立马便是云销雨霁,变成晴空一片。 若不是湿润的泥土,任由谁也看不出这里就在刹那之前,还飘着细雨。 落雨泥土中雨水,自然不会从地表渗出,而是会缓缓的一层层的剥离泥土中的复杂灵机,渐渐没入地下。 至到汇入地底暗河之中,然后化于水中,消散无形。 以秋虹目前的法力来说,倾力施展这小云雨术的话,也勉强能够将这意不坪上空地覆盖一半。 眼前的四亩,自然是不再话下,尽数的照顾周全。 看着这稍经过处理改造的田地,秋虹又等待了一会儿,等雨水完全渗透,地表没有了小水坑之后。 这才从法令之中掏出玉锄来,站定在田字左上一格的最左上边。 准备开始辛勤的劳作。 玉锄依旧只叫玉锄,即便它有妙用,但秋虹觉得这个名字便是不错,没有了在为它起上一个高大上、信雅达的名号。 他不像是田茹那般随意的人,起名的话自要仔细斟酌一番,却是太麻烦了些。 循着记忆里人们耕种的图画,秋虹稍显笨拙的举起玉锄。 法力从手掌上流转出,玉锄宽扁的一边亮起玄光。 这非是它本身的功效,而是一种配合像这般锄头类法器施展的术法,专为梳理土地而创。 继而,响起破空声,没入泥土声。 第10章 辛劳作偶得食材 劳作这种事情,自古以来便不能将轻松二字放于其上,如此简单的去修饰。 即便是个中老手,也难免的会有些腰酸背痛的小毛病。 虽说秋虹这副身体算是脱俗,但只是灵机内外韵养下,还远远称不上是超凡。 所以此时,尚有那么些劳累之感,但更多的还是长时间弯腰从而导致的腰酸背痛。 将即便是经过了一个时辰劳作却也不沾纤尘的玉锄随手靠在田垄边,他将双手举过头顶,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 口中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表达舒适的轻哼,顿时间便觉得疲劳尽去。 抬头展望。 眼前的一亩正方地,也不过是只有四分被他翻起,土块碎石俱化,成为了一片片细腻的土壤。 高出未翻过的那一片许多,足以让人一眼就瞧出不同来。 之所以会干如此的缓慢,有些是秋虹初次涉及此般的缘故,施展术法配合玉锄间难免有些不圆融。 经常会有错过漏过的地方,这样的话就不免需要再从新回头将其收拾好了,才能继续。 这样一来,便会是耽搁了大部分的时间。 二来,就是此地泥土中蕴藏的灵机之盛,要比他预想中多出不少,难免的会消耗更多的功夫去将其处理。 不过好在的就是,他并不追求一日尽全功,只是通过这一番翻掘,将其中便于分化的灵机打散,剩下的自然交给时间和雨水来将其抹平。 日后每日都不可断的小云雨术,便是为此而准备。 甩了甩稍显困乏的胳膊,让血液流转一番,这点小痛楚,过不了那么一时三刻就会自动消除。 心中思付着,营造灵田接下来的步骤。 梳理地气,化合土石,这些不过是营造灵田最为基础的准备,算不上有什么难度,但多是些琐碎且恼人的活计。 大部分忽来兴致,投身此道的修行者,自也多数被其劝退,转首追寻更符合身份的炼器、炼丹之道。 无他,习惯了有些超然的身份,想要再放下来像是下里巴人一般,去做这像极了凡俗人的活计,自然是无从下手的。 秋虹倒是没有这般的心态一说,反而间,安然其中,甚至有几分怡然自乐的感觉。 似乎也唯有这般,才能找回几分那么些真实的感觉。 他的内心如何,且不分说。 一方灵田的营造,重要的是土,以及灵机。 通常来讲,每一种不同的灵植对于土的需求各有不同,灵机亦是如此。 就像是寒玉莲,要生在极寒冻土之上,沐浴霜寒风雪,方能安然成长。 亦如向阳生这一奇异之花,生长所需的土壤就要是赤热土、琉璃精,每日需要受四个时辰以上的阳光暴晒,炽热灵机韵养。 如此,方能长成那一株对于世间修士而言,可以体悟赤阳大道绝世之花。 所以说,一位有志于灵植之道的修士,必须要营造出所培育灵植的生长环境,方能有所成果产出。 这般,就是要先确定你想培育的灵植,或是手头所拥有的灵植种子或是可移植的幼株。 这样有针对性的营造灵田,才是正道。 而先将泥土中所含灵机洗白、抹净,正是他现在所做之事。 日后为了培育玄水稻,自是要将其中一方或是几方的灵田定向培养。 但不若几方,总会剩下那么一块不会特显某一方面,均衡而行的田地,用来做他的试验田,也就是将用作将那些普通作为培育成灵植的尝试之地。 这些需要考虑,但又暂时不需要太过放在心上。 土地的处理尚且需要时间,玄水稻生长需要的特殊之地亦是需要他做些准备。 玄水,玄水,除了泥土,他还要萃取灵机,生出一方灵池来。 有换来的那本耕道人所书道书指导,倒也没什么问题,生不出差错。 弯腰将玉锄拿起,也不收回到法令之中,将其抗在肩膀上,晃晃悠悠的便往竹林院落中走去。 他并不急躁,时日还长,又何必去将所有的一切去堆积在一日的时光里去完成。 分而做之,日日皆有所长。 瞧着荒芜的一切,在分明的时间里,在自己的手下,一点点换了面貌,那种满足感,是简单的修行所赐予不了他的。 且要明白,梳理地气、处理泥土,乃至于营造灵田,他看中的不是目的,而是其中的过程。 正所谓磨心炼性,这也许也是一场独对于秋虹的特殊修行。 慢悠悠的走到竹林中,踏着蜿蜒的青石小道,两侧青翠中带着暗绿的竹叶垂下,将斑驳的光影印在道路上,亦在秋虹的身上。 原本他在开辟这条小道的时候,想的是要弄成直直的一条。 但方向感以及自我认知这种东西,总是在看别人的时候才会体现的更为清晰一些,每当亲自投身其中,便会有所迷失。 就如同,身在山中而看不清山的模样一般。 想着修出一条笔直宽阔的小道来,但却是事与愿违,结果是歪歪扭扭的。 当时也免不了引起田茹的疑问来,只能勉强回上一去,这是竹林中漫步的乐趣所在。 却不曾想,当时随口一言,现在看来倒还真是有那么几分意思的感觉。 蜿蜒扭曲间,竹叶遮挡见不着前路,自有一番游林意味充斥其间。 也算是当初的失误之举,成了现在的妙处。 秋虹升起几分得意,这般坏事变好事的事情,总是让人心生愉快的。 相应的,他的脚步便是欢快了几分。 若此时有人从后望去,便会觉这竹林深处青衣人,肩负二色妙曼锄,若不是缺了一竹篓,倒是真称的上是一: 深山采药客,不似凡间人。 ...... 遇到些令人喜悦的事情,也解决了些让人头痛的事情。 秋虹的心情大抵上来说还是很开心的。 当然,若是不见到此时的田茹举动的话,他还会更开心几分的。 院中宽大的石桌上,此时摆满了花花绿绿的各色植株。 天上散发开来的灵机交杂在一起,遮掩住了天空本来的颜色。 秋虹平时视若珍宝的白陶茶壶,歪歪扭扭的靠在地上,茶杯亦是四散开来,就像是院中遭了什么贼人。 不过却是看不上这粗糙烧制的产物,挥袖间就将它们置于地下 他眼神尚好,清晰的瞧见了壶嘴上还挂着些泥土,昭示着它曾今遭受了什么样的苦难。 “田茹。” 秋虹语气平凡,但力度大小却是不由的提高了几分,道:“方便的话,不如先给我讲讲这是怎么一会事。” 他指着地上的茶具,冲着仍然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依旧开心摇晃着的田茹背影说道。 忽的! 像是时间被暂停了一般,田茹左右扭动的身躯猛然间就僵住了。 “师,师兄,你回来啦!” 她缓缓的转过头来,僵硬的像是在地下陈酿了千年的僵尸。 面上一副苦瓜相,但仍旧能看出其眉眼间的喜悦。 狠狠地瞅了一眼石凳上卧着的五斋,她开口解释道: “这不是你让我收集些灵材吗,这些就都是了,只不过桌子有些小,一时间摆不下来,我就将你的茶壶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见秋虹慢慢的皱起了眉头,她又连忙大声说着:“之后的事情就与我无关了,一定是五斋在地上玩耍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 “是吧,五斋!” 她朝猫崽眨了眨眼睛,其中威胁的意思甚重。 “嗯?” 秋虹淡淡的朝五斋看了一眼,轻哼一声带有疑惑。 似是再问,果真如此? “喵呜。” 五斋朝田茹翻了个白眼,从石凳上跳了下来,乖巧的蹭了蹭秋虹的裤脚。 身为一只颇有眼力的猫崽,五斋自然是懂得家中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便是先前有什么难以告人的财色交易,到现在被当场抓获,自然就做不得数了。 田茹有些委屈的指了指桌上的东西,想要表现出自己的功绩来,好让秋虹转移注意力。 “行了。” 秋虹点了点她的额头,道“还不快去将它们洗干净了,日后若还是桌面不够用,便将其放在抽屉里,莫要往地上甩。” “不然的话......” 他流出空白来,让她自去猜测。 未知的惩罚,总是会比那些既定的东西更要让人害怕上一些。 田茹闻言,乖乖的从另一旁寻来一个陶罐,将茶具一一放置在其中,往河流旁走去。 “记得用水煮上一番。” 他又如此交代着。 继而,望着桌上模样不同且颜色各异的植株,升起了几分兴趣来。 往前走了几步,在田茹原来的位置上坐下,打量着眼前的东西。 不消说,这自然是得了秋虹的命令后,田茹一上午收集的产物。 也难得她如此的上心,区区一上午的光阴,便寻到了十多个类似灵植的存在。 不过其中又有多少是其靠着太乙生生葫芦寻到的,尚且是要打个疑问。 瞧着那些根茎上带着新鲜泥土的几株,秋虹心中有了答案。 剩下的经过大致处理的何处所来? 不消说,这山中最需要生机灵液的存在,除了山神黄有德,似乎也没了别人或是别妖存在。 “不过,田茹和这老头的联系倒是比想象中的要好上许多。” 秋虹如此想到,但转念就将其抛在脑后。 左右间不是什么坏事,不是么! 神识从识海之中探出,挨个的没入其中,一一探查起来。 想要知道其具体情况如何,这样自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略略一扫而过,内里情况秋虹便大致知晓。 十余植株中,能算的上是灵植的只有一个。 显露了点似乎可以解毒功效的生着小白花的三叶草,但也失了生机,不再能够种下生长。 至于其他的,只能说上一声灵机充沛些普通植物,与他这面前竹林里的竹子,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当然,所含灵机远盛于其,可以用来萃取灵液就是。 心里稍有遗憾的叹息了一声,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灵植珍贵,便是青冥不凡,也不至于俯仰皆是的程度。 既然它们之中没什么值得珍惜的品种,秋虹看向它们的眼神,便又变上了一边。 先前是以一个将要入了此道中的灵植培育者的专业眼光来挑选材料。 现在嘛,自然是以一个挑剔的食客,选择食材的眼光来看了。 目光一扫,便是十分简单的将其划分做了两类。 一者可以下锅做菜能吃的,二者就是不能吃的。 当然你要分清楚此吃和彼吃的区别。 若按宏观意义上的吃来讲,稍微忍着些,面前这些植株都可以下肚,而且还是无毒无害,还能增长些修为,帮助锤炼道体。 但这般的话,却是非秋虹所愿。 伸手将长的怪模怪样,一看就不像是能下锅炒的东西分到一边。 比如说方才那个长着花的草,还有一个长杆上长着口袋一样东西的植物,这些东西一看便知道是不是什么食材。 它们只配被分割萃取之后,放入漆黑的炉子里,经过火焰的考验,变成那般圆滚滚的丸子,方才会好入口一些。 分割完毕之后,另一边所剩的便是不多,只余下了寥寥两样。 一颗像是松口蘑的东西,但要远比它大的多也长的多,面前这菌类足有他小臂粗细和长短。 颜色若奶白,有淡淡的香气弥漫而出。 秋虹熟练便是定下了决定,午餐便是此物了。 至于剩下的一物,经过一番观察对比之后,秋虹觉得这东西应该是野生的韭菜。 掐破之后,散发出来的那股味道,让他不会认错。 显而易见的,这东西也是和秋虹认知中的有些不同。 一株中分长出很多的枝杈来,每一根就像是倒插的利剑一般,笔直的指向天空,翠绿中泛着光华。 看上去,倒是让人颇有食欲的感觉。 它倒是根茎上泥土新鲜,显然是刚出土的,还能抢救上一番。 便将其在竹子边挖了个坑埋下,先让它在这里待上一段的时间,待日后灵田成了,再将其移过去也不迟。 倒是最近的食谱上,便不宜将它加上去。 虽然韭菜可以一茬一茬的割,倒是没有相合的配菜,光炒它的话,却也不太合适。 “瞧见这山中野鸡之类很多的样子,可以抓来一二。” 秋虹想到似乎是很久前吃的那一顿板栗炖鸡,如此说道: “若是有成妖的野鸡那就再好不过了,想来它们的蛋也会更美味上一些。” 第11章 霜羽鹤清灵气机 这颗类似于松口蘑的植株,足够是称得上他亲自拿上手来最为珍贵的食材。 先前虽然有幸品尝过一些奇珍美味,但那般用作制作的珍惜灵植之类,却是没有上手查看一番的机会。 如今,倒是可以说是人生的第一次。 毕竟先前做的东西,大概都脱离不了凡俗种类,食来难免有些杂气流存身体之中。 而这植株,拿在手里便感觉有丰盛的草木灵机从中溢散而出,想来滋味就是非同凡响。 拿着手中食材,秋虹知会了田茹一声,也不管她那带有几分小可怜的眼神,自顾的转头进了厨房之中。 “咚,咚,咚。” 竹熊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圣贤功。 只见刀影翻飞,尚带有几分绿意的菜墩上,片片竹笋随着刀光起落,悄然的排列而下。 瞧着虽然大小薄厚不一,但经过这些时日的练习,看来也是有了些的成效。 至少,不会像之前那般笨拙了就是。 看这刀功耍来,倒也是像模像样的。 过去敲了敲它的脑壳,然后顺手拿过玉刀,挥挥手,让其自便。 竹熊显然是熟悉了秋虹这般动作,因为每日间同样的场景至少要出现两次。 甩了甩毛绒绒的手臂,将身上的碎屑甩下,它摇晃扭动着屁股出了门去。 轰然坐在了门口左边,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毛发里掏出了一本古朴书籍,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难得这家伙竟然识字,倒是少了秋虹一番功夫。 而且更为稀奇的是,它还懂得不少篆文秘符之类,就更是难见。 秋虹也不惊讶,想来应该是它血脉中的久远传承,有此表现,但也不让人意外。 更没有什么探究一番的心理,世间隐秘何其多也,穷尽他现在的生命怕也了解不到皮毛。 更何况,他连自己身上的秘密都没有搞清楚,又有什么兴趣去探知一只熊的传承隐秘呢。 即便,它是一只在它世被誉为国宝的存在,但在这里可就没那般殊荣了。 细细想下,这竹熊如此,对自家来说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坏处来着。 他倒是希望,这熊能够一朝顿悟,配的上什么大师、厨神之类的称号。 那样便宜的也只能是秋虹自己。 只不过他要小心些竹熊可能存在的父辈之类,免得因为发现了自家将它的儿子拐上歧途,而心生怨恨之类的。 这可就是无妄之灾了。 一瞬间的功夫,秋虹心中生出此多想法。 不过转念间,就将其抛在了脑后,说来也是自家有理,道路是熊选的,和他秋虹又有什么关系呢。 遂取来装着山顶灵泉水的陶罐,将松口蘑浸泡其中,小心的清洗起来。 他也是知道灵材的处理需要慎之又慎,有时候一个不经意间忽略的小事,就会造成灵材效用的损耗乃至破坏。 同样,食材亦是此中道理。 这也是它不用那些顺着山石流下,内里灵机已经消散大半的河水缘故。 人生中第一次处理这样的食材,秋虹想尽量的做到尽善尽美,不留遗憾。 毕竟,想来日后些许年过去,竹熊成才之后,动手烹饪的想必也不会再是他。 且做且珍惜。 将第一遍清洗泥土的水冲下,陶罐也涮了一下,又取来灵泉水,再度将其浸泡。 这般长年吸收灵机生长的植株,其本身上也没有太多的污秽,像这般用灵泉水冲洗一番去掉泥土沉沙,便是足够。 伸手在玉刀和菜墩上一抹,法力随心而动,施来一洁尘术,将其上残余的枝叶气味汇聚一起,聚成带着些乌黑色的小水团。 信手一弹,在空中划过轨迹,没入了竹林之中。 凡俗中的大厨之类,在处理食材的时候尚要时时的更换或是清理厨具,为的就是不使食材沾染到其它的气味。 秋虹此举,亦是此中道理。 将松口蘑取出,甩干净水珠摆放到菜墩上,玉刀在他手下哒哒作响,继而将它切割成薄厚相间的片状。 取出锻造来的平底青铜锅,放上块从野猪身上熬制而来的油脂。 看着奶白色的油脂块在高温下缓缓融化,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香味。 秋虹用竹筷将切好松口蘑薄片一块块放到锅底,慢慢煎制。 最是珍贵的食材,往往只需要简单的烹饪方式。 像这般就差那么一些就可以称的上灵植的食材,便不需要那般花红柳绿的点缀,那般凡物,只会破坏了它本身美妙的味道。 当然,这般说法也只是因为秋虹没有配得上这东西的其他食材,从而做出的最合适之举。 渐渐的,一股混杂着动物油脂和蕈类特有清香的味道,慢慢飘散而出。 锅中的松口蘑也被煎的泛起金黄之色,秋虹趁机翻面,安然等候着。 门头,由大到小,探出了三个不同的头来。 秋虹持着竹筷,轻笑出声。 这,或许便是美食的魅力吧! ...... 又是一日清晨。 同样是掩盖着山林只流露出那么一点绿意的浓雾,天边绚烂的早霞,弥漫着烟气的青松,依旧岿然不动的青石。 一切,看起来就去往常的清晨一般。 但却又生出了那么些许的不同来。 静的东西,如不生出什么地理变化来,大概率上来说,是没有异动的。 而这般不同,只能是有这山中为数不多可以自由走动的动物与人所产生的。 自从生出让小鹤儿开始接触修行的心思,并在第二日清晨将之付诸行动时,已经过了七日有余。 从一开始的稍显不适,现在这小家伙倒是乐在其中。 早日不消秋虹去喊,还不等他从晚间日常的修行吐纳中醒来,它就会安然的侯在身旁,等着他起身。 然后摇摇晃晃的跟着他一路前行。 朝阳漏头,紫气初生。 悠悠吐纳一口灵机,眉间浮上一点极淡的紫意,继而就在转瞬间消失不见。 “东来紫气,也只是说来稀奇罢了。” 将摄取而来的紫气灵机运转消融,秋虹轻启双眸,淡淡说道: “或许会对修行有特殊功决术法的修士有大用,但无我这般却是没什么用处,或许灵机醇厚些带着初生朝阳意味,但却无那般宣扬出来的神奇。” 许是灵机一动,又或是心有所感,他今日修行时见到朝阳初生时,忽然就想到了东来紫气,就心生意动,尝试了一番。 现在看来,显然是没有那般传说中的神奇功效。 轻笑一下,便不再在意。 转念将已经第一重禁制祭炼圆满的谪仙剑收归玄幻窍穴,他这本命剑经过昨天一番法力灌注韵养,自然完全。 就是不出他所料,大力祭炼之下难免在熹微处生出些差漏来。 还需要他运转禁制将一一弥补了,再用法力将剑光磨炼一番,但也算不上是什么麻烦事。 不过一清晨的时光,就已然将这些疏漏炼好。 秋虹定睛看向老松枝头,苍翠华盖之上那飘飘然独立于云烟之中好似仙鹤的存在。 就见,无数云烟缠绕,缕缕极其细微的没入其轻张的鹤喙之中。 其它大股的则是环行缠绕在它一双鹤翅之上,就像是在它根根翎羽之上又那么附着了一层如烟似雾的羽毛一般。 “这鹤儿,倒是修行天赋不俗的样子。” 秋虹又细细看了眼松树上的灵机变化,轻声道:“而且这盗版的云烟气,似乎是出乎意料的合用!” “瞧它修行样子,也应该不像是出了岔子的模样,这般功决倒也是颇为奇妙。” 略一感慨它们这灵鹤中口口相传的法诀,又继续观察气空中白鹤的变化来。 不过,即便是此时它修行没瞧出什么疏漏、不妥来。 但秋虹心中知晓,他这取了天大的巧制造出来的含了了云烟木一些特性的松树,终究不是原版的东西。 从小鹤儿开始吐纳修行的第一刻起,它就注定要走上和祖辈亦或是同期之鹤,所截然不同的道路。 秋虹不知晓是好是坏,但终究是条出路不是。 总比上千只灵鹤一齐盘踞在那云烟木灵根上,掐着日子吐纳上那么一点点勉强够塞牙缝的清灵之气。 这般日子,何时能出头? 终究是强者恒强,弱者上进艰难罢了。 以一灵根供养一族,终究还是力有不逮。 “也不知那鹤祖宗是这么想的。” 秋虹嘀咕了一句:“青冥弟子如此之少,要那般多鹤又有何用,若是当面许能和它说叨说叨优生优育的重要性。” 现在看来,这松树虽然也算不上灵植之属,但终究可算是未来可期不是。 起码来说,那如烟般的清灵之气总是做不得假的,虽然里面还夹杂了种秋虹也瞧不出跟脚的灵机之气。 但想来也应该是无甚害处,且先看着。 大不了这鹤生出些变化来,亦如它们的老祖宗一般,从一普通丹顶鹤变成这名叫霜羽鹤的存在,并且将其传播开来。 何为霜羽? 是白羽如霜雪,黑羽若幽冰,皆散清冷之气,凛然间气度自生。 当然,现在的小鹤儿自是看不出这般的变化的。 还得待日后修行有成,方能显露如此之景象。 若按照它族内相传的功决来说,它们这般鹤儿的培养路线,也应当是善演剑法之类。 诸如一身鹤羽化剑羽落,又或是将一坚硬鹤喙当做一柄利剑来修行,参上一门变化不多重势不重形的剑法来,听上去也算合乎情理。 剑修的鹤,同样是修剑的,又有什么问题呢! 但每当思付到这般问题时,秋虹总有些疑问生出,也不知宗门内前辈是没有想到,或是想到却不曾解决的原由何在。 修士修剑,坐下灵鹤亦是修剑,且不论剑道修为高低,两者单是从作用上来说,便是多有重叠。 难不曾与人斗法之时,还要傲娇的说上一句:“想要挑战我,你得先和我的坐下灵鹤过过招。” 这般的话,也太侮辱人了些。 与秋虹而言,无论日后可能面对的是杂鱼也好,大道真传也罢。 他自不回做出此般贬低别人,抬高自家的作为。 未免失了风度,让人笑话。 那这样一来的话,青冥剑修灵鹤就会难免沦落到只是一代步坐骑的功用,那般剑道功决修来,估计也没什么展现的机会。 修成术法真功,却又难有展现的功夫,想必这无论是令鹤还是人都难以接受的。 想必,这亦是这些鹤儿只能作为在宗门内的代步之用,而少有真传将其带入清穹的缘故。 那位鹤族的老祖宗因何会任由这般情况发展,很是让他疑惑不解。 既然专业有所冲突,而且没有超过的本事,何不另寻僻静,显出自家用途来。 也不至于沦落到此般境地,自家族人还需送于他人抚养。 虽然秋虹和白鹤也亲近的很,不算是外人就是。 他拉过一旁停了修行的五斋,将其放到怀中。 摆了个合适的位置,将一只手搭在它的脑壳上,五指轮转,轻轻敲击着。 只见它每每随着秋虹的手指点上一下,脑袋就要下意识的往回收缩一下。 看其模样,却是丝毫不敢反抗,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几日来的思考间,他倒是对于小鹤儿日后的道路走了些想法。 闲暇时,在介绍诸般灵兽的同时,也曾看到过霜羽鹤的描述, 言说此般之鹤,生来便是剑道天赋不凡,稍作修行,便可通诸般剑诀。 秋虹瞧自家这鹤儿呆呆愣愣的样子,也不像是有不凡剑道天赋的,便是寻常田茹演炼诸般剑法时,它也不曾靠近观摩,反而是躲的远远的。 似乎,还有几分不喜与惧怕 现在来说,不是秋虹看不上它日后的剑道功用,而是看起来老天爷并没有赏它这口饭吃! 所以说,不管它愿不愿意,都得先尝试一番。 按秋虹所想,应让它修云烟之道,主护命身。 这样一来,也能够在秋虹日后的对敌之中,生出些作用来,而不是只作为一只工具鹤的存在。 况且来说,一个飞行坐骑如果不通防护的话,那岂不是很容易就被别人术法以及法器之类的打下来。 秋虹得为自家日后的飞行安全做些考虑。 不过青冥中有关气禁、云禁的术法不多,日后免不了要去道门别传讨教一番。 至于现在,且就让它放下剑道,转心修习遁法就是。 秋虹定下心念,目光平淡的看向枝头白鹤。 第12章 山中悠闲倏忽过 一声清越鹤鸣凭空响起,在空谷之中悠悠回响,久久不绝。 听来虽有几分稚嫩意,但也能听出其中已然有凌空之志。 凝聚如线香般的细细烟气,忽的一下子全然没入它张开的喙中。 高仰鹤首,喙如利剑直指天空, 身间云雾消散,渐渐露出如钢似铁一双利爪下的老松华盖。 翠绿似翡,葱郁异常。 却是这松树一日间生出的清灵之气尽数被这小鹤儿吃干抹净,吞入了腹中。 瞧见它肚子鼓鼓,显然是涨得不轻。 内里的清灵之气也只是囫囵的吞了下去,没来得及炼化。 继而展翅从高空中飞下,摇晃间落在秋虹前面,现在在看倒是活脱一个肥鹅的样子。 半空中云烟又渐渐笼罩而起,将老松华盖顶端渐渐遮掩,只是瞧上去那般云烟没了先前的光彩。 像是失去了几分神气,变的有些灰白起来。 不过也只是正常之事,待上它今日一天采气吐纳灵机,转换为清灵之气后,便又会变成先前模样。 现在它一日产生而出的清灵之气倒是足够小鹤修行,甚至是绰绰有余。 今日只是这小家伙贪心不足,尽数的吞了去,过会儿炼化时,自有它的苦头吃。 这般事,倒也不是秋虹不指点于它。 只是瞧它之前日子里都是量力而行,就是今日不知怎么了,忽的生出此事端来。 秋虹看见时,也已经来不及阻止。 不过适时让它明白修行中不可满溢的道理,也算是一分好事。 就是不知,它是否有这个慧根,能够参悟出此般道理。 日后能量力而为,采气于炼化要得归于平衡之间,亦是所谓的均衡之道。 若不然,日后尽数像今日这般想要将清灵之气独占了去,免不了还有苦头去吃。 毕竟,有时候修行的资粮太过丰厚也不是一件好事。 现在这老松还差上那么一些没有将那云烟木中的气机完全的炼化,便能生出如此的清灵之气。 若是待它完全炼化,统纳身体之后,还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到了那时,日日生出的清灵之气,现在的小鹤儿拼了命如吸纳,怕也不能尽数炼化了去。 不过那个时候,老松自然而然的便会凝练清灵之气,将其品质更上一层。 但其中还是个此般道理,说不出个二样来。 “我许也应该收纳些这清灵之气。” 秋虹站起身来,如此思量:“这般东西,采来无论是配合修行术法,还是合着云霞之气织就成法衣,亦是不错的想法。” “但,也还需日后再说!” 现在的这清灵之气的品质,尚入不了他的眼来。 毕竟这老松之树,也是近些时日来方才能吸纳灵机,还算不上是灵植之属,有这般效用也是占了一段灵根云烟木的便宜。 “走了。” 看一眼憨憨摇晃、垂头顿首的小胖鹤,轻道了一声。 今日法衣幻化了一宽袍衣衫,便双手拢在衣袖里,迈步前行。 五斋在青石上躬起身子,伸了个懒腰,露出一口细碎白牙,发了声似虎非虎的啸声,摇晃了下奇异的两条尾巴,施施然跟了上去。 路过小鹤儿时,并无侧目。 它后知后觉,挺起肚子摇晃间循上前面那青衫少年的身影。 继而,消失在竹影斑驳之间。 ...... 山中无俗事,所做皆欣然。 修剑诀、行采气,闲暇诵道经,此为立身之本,知日日不可费。 煮清茗,采百果,亲手调羹食,此是生活之乐,自得悠闲其中。 修屋舍,开田地,兴起制百器,此当磨心之举,不堕生来百情。 空地上,特意开启出来用作烧制砖瓦之处。 待最后一点余温散去,轻轻揭开盖着的青石板,露出里面排列齐整、上下交叠烧制完成的砖块来。 取出一块,扣指轻弹。 继而发出“咚咚”声响,昭示着今天这一炉,似乎蛮成功的样子。 “还不错。” 秋虹轻轻点头,天天开窑烧制,对于其中关窍以及火候掌握,自然是一天盛过一天。 烧出的成品,更盛昨日,自然也是应有之景。 也不伸手将其拿出,挨个码好放到专门放置砖块的地方,而是运转法力,施了个御物术法。 也省的自己徒手搬砖后,惹得一身灰,还得在施展祛尘术的麻烦,何不这般一步到位了,也省了步骤。 且记自己为一修士,既有术法,如何不用。 只见一块块砖,挨个的从窑中飞出,井然有序的落在厨房外边搭制的柴房处,垒成一圈院墙。 拍拍手将青石继续盖上,走到一旁泥土做成的木炭窑旁,把封顶的泥土敲开。 继续重复先前的动作。 这般,就是秋虹每日黄昏将去,明月未生时,所要做的事情。 木炭或许烧制上一窑,又能用上五六日的数量,而这这砖瓦却是每日都不能停。 只是近些时日来,烧制砖的次数少上那么一些罢了。 毕竟他建造房屋所主要的材料还是木材,砖虽然需要一些,但也就是那样,远不如瓦片那般紧需。 秋虹要待瓦片积攒的差不多的时候,继续重启建造房屋的计划。 现在还尚早,慢慢积攒就是。 挥手间,将木炭飞起时随着溅出的黑色灰尘弹出,免得随着一股风,就飘散在这院落之中。 那样的话,他的茶具就不免会沾染些灰尘。 却是有些不美。 将这般事作罢,他这才安然的坐到石桌旁,捡起一粒松子,控制着熹微的剑气破开一道小口子。 内里果仁跳跃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落入秋虹口中。 他轻点头,想到了点有趣之事。 这般松子,未经过炒制,全然都是没有开口的货色。 日常想吃来,还要颇费上些手脚。 这般小心的控制剑气破开口子,细细想来似乎也是种不错的修行方式。 寓教于乐,也没有那般的繁琐、枯燥。 等过了些时候,倒是要寻个机会和田茹分说一番。 倒上一杯清茶,秋虹思绪转了几转,将之按捺于后。 天色愈昏,现在要考虑的事情似乎应该是: “今晚吃些什么?” 秋虹转着手中茶杯,眉头皱起,生出思索的神色。 近些时日频频吃了些往日难得的美味,回过头来再吃那般的食物,倒是还能入口,却没了往日那般的滋味了。 所以最近这饭食,便是让他多有思考。 “难啊!” 悠悠一叹息。 ...... 翌日晨间,照例修行过后。 小鹤儿不出意料的昨日的还没炼化,今日高站在树端,也只是装装样子,没能再吞吐上一丝一毫的清灵之气。 秋虹也只是轻笑着瞅了它几下,不多言说,全靠它自行领悟内里关要。 待回了竹林小院里,秋虹便自顾的在河边寻了一方大青石坐下。 最近几日来那边空地上的几亩灵田土地处理的差不多了,最基本的准备工作全是完成。 只是需要日后地气的韵养,以及每日小云雨术的风吹雨筛,缓缓养之。 现在倒是要准备着日后种植玄水稻的一些事情来,虽说是修行中人养殖的水稻,但大致的步骤也是于凡俗无甚差别。 水稻,自是需要一方池水来养的。 而这水,却非是凡俗之水,亦不是简单的灵泉就可。 按照耕道人所书玄水稻种植法言,这玄水稻培育中最为重要就是这一方池水。 久远之前,上古道宗里,玄水稻培育所需的玄水配置之法,早已经在随着道宗的破灭消失在时光之中,化作不可拾捡的尘埃。 现在的这般法门,自是这耕道人经过种种古籍只言片语,种种试验,重现而来。 他言,未必能有原版的那般功效,但相比于其,他的却是要简单的多,亦是不要像原版之中初始就要消耗种种的灵材来。 只不过是在这玄水韵养好之后,需要多加调配,方能达到最好的功效。 培育种植出上好的玄水稻来。 现在想想,这道术在琅嬛阁里,卖上那般多的仙功,但也不算贵。 这玄水的配置之法,自也不单单能用在玄水稻上,触类旁通之下,亦是对于其它之物,多有用处。 倒是让他想起了掩埋在记忆深处的一些词汇以及知识。 这玄水竟是意外的像培养液一说,让他生起几分心思。 日后试验一番,倒是可以按照灵植种类配置出各种类的玄水,用以辅助它们生长。 待端木蓉的典籍入了手中,多了解一些清穹之中种植一道的知识,融合贯通之后,倒是可以作为自己的独特秘法。 或许日后,亦能成为一门传承所在。 如此想来,倒是不免的让秋虹心里升起几分意动来。 要实现此般想法,现在还是要将这玄水配置的秘法参悟透彻了,彻底化作自己的东西。 如此,才有实现这般想法的几分机会。 端坐在河水旁,从法令之中取出道术,翻来书页平放在双膝之间。 毕竟不是专修五行术法的修士,像这般触及到精深水法的东西,他还是要借助几分外力的。 这从灵泉之中流淌而下的河流边,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时日的灵机韵养和熏陶,此地水属灵机之甚,远超往处。 借此之利,也能让他取上一些巧。 待日后熟练了去,就无需这般了。 此凝聚玄水的秘法,不似他往常施展的祛尘术一类的小术法。 不挑法力种类,只要是术法便能将其施展了来,可以说是修行术法里的最通用的一种。 而这秘法,却是要像那小云雨术一般,观想术法,神识合灵机,化出专属的法力来。 这般,用如此法力才能将这秘法成功的施展而来。 不然的话,秋虹用他那般凝聚着《斡旋青冥气》以及《它化有形无形剑气》的法力,却是施展不出这秘法来的。 因而现在,他尚要凝聚出这一道根本法力来,才是最为根本的事情。 手指轻翻书页,秋虹再度的浏览着道术中菉字书写的内容。 即便是浏览了不曾一遍,仍旧还是需要再细细观上一番。 只见这篇书页之上,先是一副形态狰狞,但面貌却莫名流转道意的异兽图画,身上点点墨迹留痕,做水流划过之状。 身下亦有波涛滚过,手中捻着一只水流旋转之花。 不知是墨迹本色,还是此异兽就是此般模样,不曾点上朱砂染色。 其下书写着几句玄奥口诀,道出凝聚此般根本法力的关键。 神识扫过图画,从上到下沿着着异兽墨迹一点点的描摹下来,先将将此般的模样紧紧的记忆在心中。 尔后,眼中观摩神韵。 继而闭目在脑海里尝试回想一番,附着神韵在其上,觉得不对,便再是睁开眼来,继续观摩一番。 就这般,约莫过了几盏茶的功夫,他便大致的将其样貌神情印在心剑。 初次修行,为了不出什么岔子,他自是一步步按这道书中所言,不敢自由发挥。 且待他日后了解了,就要变动上一番。 自从知道清穹之下这般能够吸收情感、法力、乃至性命灵光的存在,他对于这样的观想图就多生出了些想法。 谁又能知道,这般的东西,不是那未知存在为了修行而特意放出的东西。 以此做饵,他们都是网中之鱼。 自是要多加警惕,时时自省,探查识海。 不过现在嘛,能用的到它,自也就先用着。 左右秋虹只打算以此炼化出一道根本法力来,日后借此将灵机转化为法力就是。 只观想一次,应该是生不出什么岔子的吧! 带着些许的侥幸,秋虹观想此般异兽,识海之中顿时由虚到实,显化出此兽形体来。 于此同时,神识不停,引动此处丰厚的水属灵机,从中择取出能为自家所用的玄水灵机来。 似乎由于这种灵机颇为稀奇的缘故,汇聚灵机少半,也不见有分毫出现。 秋虹心头涌出些许的疑惑来。 按道理来讲,此处地临灵泉,水属灵机种类应当颇为俱全才是。 若是此处不成,那他便唯有寻上一大江湖海方能功成。 “玄水,玄水。” 秋虹口中默念两遍,心中想到此般名字:“莫非此灵机不是清灵之属?” 第13章 无功罢意往剑渊 天地分清浊之属,而归附与天地之间的灵机自然就也有清浊之辨。 但清与浊说的只是灵机阴阳两分的性质,却是无有好坏之分。 就像清属灵机之中,亦有像太阴寒光气这般炼来伤身,使用狠毒的灵机来。 而浊属的灵机之中也不乏一些对于他们这般修士,多有益处的灵机。 秋虹并不会像是那般久远前的老顽固一样,紧守着清浊之分,生出异样的眼神来。 他现在看待这玄水灵机自然是没有什么多想,迟疑的只是,若真是这般的话,那这灵机可却是不好寻。 得特意的选上一离地上百丈甚的地下暗河之处,唯有那般见不着丁点阳光却又有水流流淌的地方,方才有可能诞生出此般的灵机来。 耕道人道书上言语不详,只是将这凝聚玄水的法诀《感应聚灵法》描述一通,又说了之后凝聚来的玄水有何作用,却是未曾言明玄水灵机究竟是在何般地域方才有着产出。 或许是他认为这般简单的东西,无消他在道书之上浪费笔墨。 却不曾想到,还真有人未曾听闻过这玄水灵机。 “这耕道人,写个道书也不把话写全。” 秋虹嘀咕着:“遮遮掩掩的,生怕人看不曾。” 倒是有了那么几分的小气恼。 先前浏览之时,他也未曾注意到这简单的一点上来,一眼扫过,想着凭借自家辨寻灵机的本事,这般不是小事一桩? 那曾想,会成了这般的情况。 秋虹念叨了几句耕道人,想着该如何是好。 但既然术法施展到现在的地步,停下也未免有些可惜,再继续尝试一下,待真无收获之时,另外想它法也不迟。 索性便继续维持着观想不动,运转术法口诀加大法力的探出,继续勾连起这片河流之地上的灵机来。 到了这会,他也不想着能够顺利的采到这玄水灵机来,还不停歇的运转法诀,只当是让自己更加熟练一番。 待下次,能寻到合适之地的时候,快些完事就好。 却是没想到,自家营造灵田的大计,竟然会在这么不起眼的一个地方让他暂停下来。 却是不由得到让人心生无奈,却又无可奈何。 或许这便是生活罢! 即便是掌握了超脱凡俗的力量,但人生依旧不是一帆风顺,尚有种种艰难困楚等待他一一趟过。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 缓缓流淌的河水之上,已经汇聚出了一条由种种灵机组成的透明天河。 缕缕气机游荡其中,浓郁至盛,已经到了可以显化出实体的情况来。 但他需要的灵机,却依旧不见踪迹。 洒然一笑,秋虹便收了功决远转,驱散去此地灵机变化。 既然尝试无果,他便也不在强求。 只是依旧端坐在身下河边青石上,脊背挺的笔直,不知怎滴竟有缕缕的剑光弥散而出,缠绕在他的身侧。 让人从后看去,眼中失了身骸形体,就仿若是一柄插在青石上的利剑,寒芒四溢。 “现在看来,若真无它法的话,说不得我便要门中剑渊里转上一圈。” 秋虹神情严肃几分,心中想到:“剑渊之中下连九幽,更有一条冥河主干穿过,想必那玄水灵机哪里自是不缺的。” 剑渊之事,记载于法令之中,与门中黄粱幻海、砺剑台之类的去处都是一样,作为磨练门下真传功业所在。 而这剑渊,便是青冥先辈截取九幽一段,用作关押门下真传带回来诸般曾作恶,却又罪不至死的妖兽、精怪,以及修士之类。 说是让其在里面赎罪,但实则是当做门下真传试剑之物。 剑渊九十九层,愈是往下关押的人物修为便愈发高深,法令直言,最底层镇压有仙! 初看时,免不了让秋虹多有惊讶。 当一想到能在诸多自诩为道门正统的诸道宗门下,凭几人几剑就再立一洲,升格成诸道之一,生生将旁门打成正统的存在。 镇压几个仙人,似乎也是应有之事。 若没了这般彪悍的战绩,方才让人惊讶不是。 话说远了,秋虹如果不想着钻山探洞,寻找地下的水脉暗河,顺便做几日穴居人的话。 去上一趟剑渊便是最为简单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他这般思索着。 只见身上剑光蓦然一收,眼中划过一丝斗意,却是心中有了决断。 “也罢,便去走上一遭,会会里边人物也好,闭门造车终究不是明智之举。” 秋虹重新将脸上笑意浮现,如此说道:“剑要养、要藏,但却不能在生活之中失了锐气。这般也好,正能让我试一试这些时日的长进。” 却是剑渊之中不禁争斗,既入其中,便要怀有随时出剑的心态。 即便他的本意只是去冥河边借地修行一番,并不打算深入。 但想来,争斗亦不可免,提前做好这般的准备方是正理。 心念一定,就从法令之中寻出有些时日未曾使用的鹤牌,呼唤了一声,相约明日早间,去上一趟剑渊所在之处。 小鹤儿尚幼,即便是身为灵兽,生长速度远超凡俗的鹤类,但也奈何它不过方方出生月余,尚且没能长到那般程度,能够载着秋虹遁形。 因而白鹤,便是他出门在外无数不多选择里的最优解。 “却是又要麻烦一番它了,不知最近如何,是否还有养家的烦忧。” 秋虹笑着想到,继而轻声说:“虽说鹤牌在手,随意差使都无碍,但还是要备上小礼物,全了礼数。” 念头随意一转,便已然是有了想法。 既然术法炼之不成,秋虹便打算起身离去,且饮上一壶茶水之后,再做它事。 身下水流不时的撞击道青石的棱角上,日积月累要将其打磨的圆润的同时,也有那么点点的水珠溅跃而起,落到法衣之上。 只不过他这法衣不畏水火,便瞧见,在衣衫间积攒成了一汪小小的水池。 继而随着秋虹起身,甩荡衣衫,河水便在空中划出轨迹,复归河流。 只余下,那么一闪而逝的光华。 五斋尾巴卷着两条藕白色的鱼儿,施施然跟在了他的身后。 面无表情。 ...... 青石小道尽头,经过几番添加部件以及改造的石台,已然大变了样子。 其样貌,更接近与涑玉城里老木匠口述下的木工桌,只不过却是石头所制就是。 而在它旁边不远出的地方,则是一个新搭建起来的棚子。 只是用四根长木在四角坐支撑,余下无用的树皮做顶,简单的搭建了一个四方的棚户。 用来存放些许的工具,以及一些处理好的板材,免得它们被一场秋雨淋湿,日后用来就多有不便。 而此时,秋虹并不在这里,只余下五斋一猫蹲在堆积的木板上,处理着猫爪下的咸鱼,算是为自己加个餐。 但在品尝美味的同时,仍旧不时的抬头望去,瞧那不远处的风云聚会。 秋虹被天上的云笼罩在下面,其遮掩了阳光,投下一大片的阴影来。 风不断的呼啸着,从他身边刮过,吹起衣衫翻飞,长发起舞。 却是他在这次的小云雨术的施展上,变了一变,表层土壤积瘀的灵机已经大部分的被风雨交杂的组合拳下带走。 而再往深处些的地方,从前的风就是太过温顺了一些,效果不显。 因而他便施展术法时法力更甚几分,让灵机汇聚而来的风也更为强势几分,这样徐徐渐进,配合着雨水一层层的往下处理。 显然可见,待再过些时日,这施术的法力还要更甚几分。 不过,这并算不上什么,每日一次罢了,以他现在的法力绰绰有余就是。 待风挂过,小雨冲刷而下,泥土微润。 就又到了秋虹劳作的时候,只剩下了最后那么几分田,想必用不了多久的功夫,便能处理完全。 肩上抗着玉锄,他迈起步子,起伏摇晃着走向了田边。 任谁来看,瞧着这个背影,也绝不会将其认作是一个剑修来着,更别说是个青冥剑修了。 秋虹却是怡然自得,不觉有怪。 此时时日尚早,大日也不显热意,在加上山中本就凉,这个时候却是分外的凉爽,正是干活的好时候。 若在等等,日头真个上来了,便是他不畏炙热的阳光直射,但大抵也是不愿在那个时候,挥着锄头哼哧哼哧的去翻地的。 躺在藤木趟椅上,捧一本道书参读,再饮一杯清茶。 那才是,那个时候应当要做的事情。 手脚麻利的配合着法术在玉锄上运转,将这剩下的几分土地尽数翻好。 面前分成四块的土地,已然是变了样子。 黝黑其松软的土壤,自然是在四周一片绿意中显得有很多不同。 但也因是这般的痕迹,才显露出这般山岗之上,终于有了人烟的存在。 站定在十字道路中间,双手杵着玉锄稍作休息一番。 头颅自然的垂下,看着脚下的土地,他忽的想起了一件事情。 “细细算来,昨日便是第七日!” 秋虹后知后觉的自言自语:“却是应该那青龙出来梳理碧头峰的地气才是。” 他将谪仙剑显化出来,心念一动就让其没入了地下,查看一番山势地气现在是个如何样子,那青龙是否遵守了和自家的约定,按时的出来工作。 神识操谪仙剑,在他能够控制的最大范围内,畅游了一圈。 甚至还在他的示意下,将禁制的功用施展出来,招引着四周地气,看其能否按照既定的阵势运转,不受外物干扰。 如果青龙昨天有梳理的话,他的小小动作,自然不会有什么结果。 但试探而来的结论,却是让他稍稍有些皱眉。 这青龙,你说它昨天做了,倒也不差,但却又没做够时间,还是迟到早退的那种。 空地上这处的地气倒是够稳固,但其他的地方显然就能看出是草草的疏离了一下,并没有上心。 “就知这龙是个偷奸耍滑的。” 秋虹抬头看了眼那边山顶茅草屋下的石壁,有几分想去告诫它一番的心思。 但又想到它既然偷空子,那自然便不会轻易让自己见到它,而且见到了也不好分说,却是个麻烦事。 “算了去,六天后监督它将我这一片地气梳理好就是,莫耽误我营造灵田便不去管它。” 秋虹不想再去理睬与它:“原本还想帮你一番,但现在还是等师父归来,再作处理就是。左右这山荒废了这般年月,也不怕在多荒废上几年。” 却是已经没有了和这青龙继续叙说下去的心思,他本来便是个懒散不愿多说的性子,既然它执意这般,那便任它由它,且看如何。 将玉锄再度放在法令之中,秋虹洒然的转身离去。 玄水暂时无法凝练而出,用于培育玄水稻的灵田便也无法营造。而其它普通的,还需要日后取五方土来炼成一点五行土精,埋在田地之下,让其将土壤转换为五行灵田。 五方土不难寻,也只是需要花费些时间罢了。 今日也就懒得去搜寻它们,且待玄水炼成之后再一起搜寻了,一同将营造就是。 现在剩下的时间,自就是一天的休闲时光。 ...... 又是一日落。 河边屋里,小炉中火光摇曳,照亮这一小方的天地。 其实用来照明的术法,他也会得,不过是需要几颗明珠来作为术法的载体,方能维持光亮长久,不然就要时时用法力维护。 山中无处去寻明珠,现在这般也是挺好,秋虹便也懒得如此。 不过瞧着田茹兴致勃勃的趴在桌上,看着那卷剪纸术的道书,还不时的凑过身来,问上他一句这个是什么意思。 火焰昏黄,虽能照明但要看清书上蝇头小字也是颇为费力,她便使劲的往跟前去凑。 秋虹瞧着,眼中便闪过几分思索之意。 待过些时日,可以再炼些铜来做上一盏青铜灯来,寻些油来点上,也好过这般。 又解释了一句书中隐晦所指,瞧着她一副难得的认真模样,秋虹嘴角抿出一分笑意,低头看起自家手经由理解而转换成文字术法功决。 耽误了些日子,今日方才书写下来,准备参悟上一番,好去修行。 答应别人的事情,总归是不好忘记的。 第14章 鱼跃池因何来之 河边小筑,橘红炉火光辉摇曳。 秋虹侧着身子坐在火光边缘,一副面容被昏黄之光映照着,一半明一半暗。 瞧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流露出来的神色却是无比的专注,目光落在手中纸页上,只见泛新的墨迹似乎如同水光一半,正在生起点点波澜。 捏着纸张的手指上,有无形的剑光蔓延而出,镇压其上。 却是凡俗纸张,未有灵机附着,承载不了记载这般术法的文字。 若不是秋虹在阅读浏览的同时,分心化出剑光护持,这页纸怕也是早就成了飞灰,随着吹来的一阵清风飘散而去了。 不过维持到现在,也是时候了。 秋虹兀的松开抓着纸张的那只手,便见墨字抖动犹如水光潋滟,继而这页写满文字的纸页便被墨色染尽,然后呼的一下散做飞灰。 秋虹用手点了点眉心,神色间流露出那么几分疲倦来。 他放手不再护持,却不是已经将这术法参悟透彻,已经能够自如的施展。 而是今日消耗心神已多,却也只了解了十之一二。 过犹不及,在继续下去的话,损耗心力且事倍功半不说,还会影响到明天的状态。 他自然不会再去参悟,左右时日还长,慢慢来就是。 像这能够让人在梦中保持清明,且可以畅游他人梦境的术法,听来就是觉得多有不凡,一蹴而就自然就是不可想之事。 于是便准备收拾一番心情,上床休息。 至于化为飞灰的纸张,待明日要参悟时再度写来就是,像这样按着自己的理解翻译术法,每每写来俱能多生出些感悟来,故而于他也是有益之事。 不过嘛,每日都全篇抄写下来的话却是太过麻烦了些。 日后说不得要偷些懒,将这一整篇的术法修行之说拆解开来,每日书写上那么一小段,用作参悟。 这般的话,却是更为省时省力一些。 心中思索了一番日后大多数时日里晚间闲暇时光的安排,秋虹起身挪步到铺在地上的被褥上。 因为这厅里也不好放置床榻,秋虹索性便每日打地铺,待日后再建上建居所和静室用作两人休息的地方。 现在暂且凑乎一番就是,况且此处比那原来的竹木小屋可是要好的多了,又有何不满意的呢。 抬眼看了下田茹。 只见其还坐在桌旁,张嘴啃着个手指,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全无了往常昏昏欲睡,乃至直接睡着的情况。 显然这本剪纸术,是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能让她做到此般地步却是不容易的。 看到这个场景,秋虹脸上浮出一点笑意。 但也没有任由她点灯夜读的想法,小小年纪就要开始熬夜,那可不成。 便沉声说道:“天晚了,且去休息吧,待明日再读。” “啊?哦!” 田茹被分外安静的环境里突然想起的声响惊了一下,下意识的抬起头寻找声源,但又很快的反应过来,应了他一声。 “等我将道书放好,便休息了。” 恋恋不舍的将书页合上,就像是从口中抽出啃咬的手指一般艰难。 继而起身,将厚厚的一本书拿起,走到书架旁,踮起脚尖将其好生的放了上去。 在一片昏黄中,秋虹依稀间瞧见她合上的部分,相比于分外厚实的书页,只是其中十之一二而已。 结合她之前所问,心中便对其阅读以及理解的速度有了个了解。 现在她莫说将其参悟透彻,施展内里术法了,怕是现在方才看到远转法力勾连灵机的部分,后面还有诸多如造纸法、点化法之类的关联术法,却是有的让她一番好学。 将道书放回原位之后,田茹便安然的躺倒自家的被褥之上,不再有所动静。 屋内,只余下了些似有似无的呼吸响动。 让脚下的五斋稍微挪个地方,好让他能伸展腿,秋虹便闭上了双眼。 心中无念无想,识海亦不生涟漪,功决运转呼吸吐纳之间,又开始了自然若呼吸一般的修行。 本是日久天长习惯成自然的事,在今日却生出了些异样来。 在秋虹心神俱都放空之后,过了些许的时间。 一息! 两息! 三息! 原本平静的心里,却忽的升起一点烦躁来。 识海里,碧波神水之下,无底幽光之中,升起了一点点微不可见的黑色光点。 待到第十息时,秋虹蓦地听到一声水滴砸落水面的声响。 “叮!” 原本微小的声音,此时却是那般的响亮。 刹那间,睡意全消,但却动弹不得。 恍惚中,世界坍塌,眼前黑暗块块碎裂。 ...... 再醒来时,眼前已不是陋室火炉,亦无昏黄火光。 取而带之的,是一个广袤无比,一眼见不着边际的玄色海洋。 而他自身,竟然不知在何时分,就已然是化作了一条通体淡青色,约莫有半个手掌大小,正散发着幽幽光辉的“小鱼儿”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却是他竟然无缝衔接的适应了这鱼的躯壳。 毫无半点不适之感,就仿若他生来就是一条徜徉在大海之中的鱼儿一般。 且相比在现实之中,他感觉在这里会更加的舒适,更加的自在。 这改换意念或是在记忆里凭空添加的手段,着实让人心生寒意。 秋虹这时,又如何还能不知道是生出了什么状况? 想来就是早间修行那凝聚玄水的功决惹的祸,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着了道。 此时,也不知他的神念或是神魂被那未知的存在触动,来到了怎样的地界。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念头一动,鱼尾就随之一甩,他竟倏忽间跳跃而起,猛然间进入了一个无比瑰丽、奇幻,且言语难以描述的区域。 这里似乎充斥着某种类似“水”一般的液体,但又绝非是“水”。 因为在秋虹落入此中的一瞬间,当它们从四面八方毫无死角的包裹而来时: “啊!” 根本就是无法忍耐的舒适感传来,秋虹神魂发出了畅快的呻吟,鱼嘴里吐出了一个个的泡泡,飘向远方。 于此同时,一种肉体以及神魂被滋养的感觉清晰的传来。 就在这么一刹那,他能感觉的到自己的鱼身似乎隐约间长大了那么一点点。 忽的。 在此刻,他好像知道了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了。 玄水,应当以这个名字冠之于它。 秋虹眯起了双眼,瞧这眼前无边无际的汪洋,自己炼之不得的东西,在这个诡异的地方,竟然有着如此多的数量。 而且,浸泡在里面的这种感觉,简直让人难以拒绝。 太舒适了! 其中快感,远超停留在他记忆深处却又让人十分怀念的体液交流时的感觉。 最为让人惊奇的是,如此玄水大海之中,并不只有他一条鱼儿存在。 且定睛看去。 入目所及之处,大大小小,各种形状千种颜色的鱼儿,正在畅游着。 无数种闪耀但并不刺眼的光辉交织在一起,让秋虹只觉得自己置身于前世烟花绚烂之地。 “看来,这每条鱼儿,都是修士了。” “体型、光芒的差距,似乎也有着别样的含义,代表着修士间的修为差距?亦或是还有其它隐秘的指代?” “那这里,岂不是算是个鱼塘,用这般神奇的玄水当做养鱼水的鱼趟。” 秋虹冷不丁的嘀咕一句。 与此同时,也在盘算着这里能否交流。 就像是突然闯入陌生地界的存在,总要观察一番后,尝试寻找对象交流情况。 秋虹眨巴了几下自己并不发光,暗色平静若一汪池水的眼睛,四处寻找着心仪的目标。 对于那些体型大如鲸鱼之类的,他自然是谢绝不进,没有上前蹭一蹭的打算,万一它们一口把自己吞了怎么办? 到了这般未知地域,还是小心些为妙。 秋虹在玄水之中游曳着,不断躲避着较大体型游鱼的同时,还在搜寻着。 一段时间过后,他发现了自己目标的同时,还有了一个比较不错的好消息。 那就是,似乎这里的鱼儿们都是安顺的性子,看了这般久,也没有发现一起大鱼吞小鱼的事情发生。 倒是让秋虹心中有些意外,想着此地难倒也是难得和谐安稳不成? 却也不敢妄下决断,现找个鱼儿交流一番才是真。 他朝着自己选定的那个目标缓缓游去,不能太快,免得惊吓走了人家。 那时一条约莫巴掌大,生有透明长须,体态修长的红鱼儿。 怪异的是,其一身皮肉晶莹透亮,完全能隔着看到鱼身里面的红色鱼骨架,以及鲜红的血液流淌。 却又瞧不见内脏之类的东西,给人一种颇为妖异的美感。 大小光芒相合的鱼儿很多,但不知怎滴,秋虹一眼就被这条红鱼儿吸引住了。 他不紧不慢的往那边游去,掩饰着自己那颗急切的心。 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这玄水汪洋内,忽的生出异变来。 随着一声脆响,就像是莲子破壳。 还未待秋虹反应过来,就瞧见一颗散发着幽幽玄光,好似一颗浑圆黑珍珠却又不像是拥有实体的物件,兀自的从未知的上空掉落下来。 一入这玄水汪洋中,便开始缓缓的下沉。 过程里,幽光竟像是烟气一般飘散,不一会的功夫,就四散蔓延到整片汪洋之中。 这时,秋虹鱼口中疯狂的分泌出唾液,同时那幽光散发出让鱼强烈吞噬欲望的“异香”。 刹那间,玄水汪洋便沸腾了。 大大小小的鱼儿,全都好似发了疯一般,朝那珠子狂涌而去。 黑珠、幽光、异香、鱼群躁动,但凡是搁在清穹稍微正常点的地方,这些情景组合在一起,那十有八九就是这里将有异宝出世。 何况来说,此时随着幽光弥漫而出的香气,的确是诱人到了极致。 简单来讲那就是一种完全碾压了自我意识,彻底挑动本能欲望的气息,也就是说,只要嗅到大概率便会无法自控、难以自持。 鱼群的反应,也验证了这一条。 秋虹同样无法遏制自己的本能欲望,小小的鱼身同样扭曲抽动着,疯狂摆着鱼尾想要冲过去争抢,将那珠子给独吞了去。 但就在即将控制不了身体,就要飞速冲出去的那一刻,他的魂灵猛然间一震,一股清凉的感觉从中散发而来,将躁动安抚而下。 鱼身之上,缓缓有青色莲花纹路旋转,只不过因为本来颜色,却是看之不清。 秋虹清醒过来,意识到了此刻正在发生什么。 不由的想到自己先前得到猜想,苦笑一下,没想到还真让它成了真。 “自己这双乌鸦嘴!” 难得有些后悔,不该胡乱去想,却也生出琅嬛阁不可信的想法来,日后凡是修行需要观想的术法、功决,更要小心再小心。 继而抬手瞧着这般疯狂状况,心有余悸道:“鱼耶?” “非也,饵食也。” 别看现在他们这些鱼儿争抢投食欢快的紧,但长到足矣让背后之人满意的地步的时候,又该是何般下场呢! 秋虹毫不吝啬的以最大的恶意,猜测着用这凝聚玄水术法做饵,钓他们这些鱼儿的幕后主使。 如果不是他现在能感受到对自己身体的绝对自主性,以及还有几分探知玄水隐秘的想法,只怕是已经想方设法的全力脱离这鱼儿的形态,回归到自己的身体之中了。 垂下一双略有凸出的眼珠,秋虹不经意间察觉到了自己疯狂时,口中流出的唾液。 那颗颗分明凝聚成黄豆大小的青色水滴,此时在玄水汪洋里上下起伏且不断被同化着。 他心中又一惊,这哪里是唾液,分明就是自家的根本法力啊! 来不及将其再吞回去,便瞧见几颗水滴完全笑容在玄水之中。 尚且没来的及心疼那几道根本法力的消失,心中却是觉得这地方越发的邪性起来。 惊归惊,但有所求的秋虹,在快速的思索刹那之后,并不打算立刻就想办法退出去。 “你不告而邀,我来都来了。” 秋虹升起这般想法,尔后鱼尾极其顺畅的摆动,完美的模拟了一条因为异香而发疯的鱼儿,融入躁动的鱼群之中。 方一融入,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他便正好的蹭到了他选中的目标,那条独特的红鱼儿。 “喂!你蹭到我了。” 一道清亮悦耳若风铃响动的声音蓦的在秋虹心头响起,仿若在他心里平地起惊雷。 第15章 珠上钩北极真宫 一大一小两条鱼儿相碰,秋虹这条刚刚入了这玄水汪洋所化的鱼塘,不到半个巴掌大小的游鱼,毫不意外的带着心头响起话语的惊愕心情,倒飞了出去。 不过让他稍显惊喜的是,这个地方果然是能够交流的。 但也是不明所以,他想张口说来,只能瞧见那鱼嘴上下开合,却也发不出丁点的声音来。 于是乎,秋虹毫不犹豫的,奋力的摇晃起尾巴,快速的追了上去。 下意识的,便再度凑到了那红鱼儿的跟前。 正要盘算着是该如何搭话,以及如何套近乎的时候。 忽然,眼前就一花。 一条点缀着片片细密绯红鳞片,看上去有几分晶莹剔透感觉的鱼尾巴,直接横扫到了秋虹的脸面之上。 顿时间,就把他抽了个七荤八素,辨不着方向。 在这玄水汪洋中打着旋,飞出了鱼群之中,可怜兮兮的落到鱼塘底部。 而成功将秋虹打脸的鱼儿,很是流畅的抬了抬自己光洁漂亮的鱼头,继而又异常欢快的融入了鱼群。 千百大小形态不一的游鱼,无有争斗,和谐的混居一堂,细细密密的,一同凑向那珠子。 那不断摇曳弥漫着幽光,以及奇香的珠子。 “何仇?何怨?” 下方深处,被大力鱼尾拍的晕晕乎乎的秋虹心生起三分恼怒,七分不解,但转瞬间就好像明白了什么的样子。 “这鱼儿能和我交流,显然也是可以保持神志不失的存在,现在也只是装作癫狂的样子。” “将我拍下去,或许也是瞧出了我的异常,不让我盲目丛众,染上祸事来?” 秋虹稍一细想,便有所领悟,但其实也多有不确定。 故而现在只是盘旋在下面,用着疑惑的眼神看着上面的光景。 万一那鱼儿只是因为自己蹭了她一下,心生恼怒,就是想打你的脸呢! 这般情况,亦不是没有可能的。 当然,即便真是这样的情况。 这番好意,秋虹似乎也不能全然接受。 他要真是个什么都不懂,只是偶然间修习了这凝聚玄水功决的修士,能有大佬提点不参合进去,自然是一件极其大的好事。 现在,虽说是主人无故邀请而来,让他心生几分埋怨。 但他现在既然在识海中青莲的帮助下摆脱了异香的吸引,能够自由的活动了,自然是对这无边无际的玄水是有些想法的。 来都来了,却没能得到想要的东西,空手而归这岂不是最不能忍受的遗憾之事。 心中念头转动,呼吸间就确定了想法。 继而下意识的做出深吸一口气的动作,随着咕噜咕噜的声响,鱼尾又开始快速的摆动起来。 又一次的模仿了一条被异香吸引,而不能自控的鱼儿向上游去。 不过这次,他特意的换了个方向,避开了那红鱼儿的所在。 仗着自身在一众鱼中,算是小巧的体型,秋虹在夹缝中来去自如,快速穿行。 在不断的靠近那枚宛若黑珍珠一般的珠子的时候,他也是在进行着观察。 不消多时,他便有了那么一些结论。 目光所见,所有修士化作的鱼儿都是一副被异香和珠子吸引的样子。 不过其中又有几鱼如同秋虹以及那红鱼儿一般,是装作此般模样的谁也不知道。 况且,就他观察来看,真正不顾一切,直接上前去大口吞了那珠子的存在,却是暂时间没有出现。 也不知是他们又有何顾忌? 失了神智,还能驻足不前。 只见,大部分的鱼儿,无论大小,都是在竭力靠近那那随着玄水波涛不断上下颤动的珠子。 然后在靠近到某一个距离的时候,都是心照不宣的停了下来,俱都大张着鱼口疯狂吞咽、吸食着,从珠子里弥漫而出的幽光、以及像是气息一般的东西。 似乎,这里的幽光要比别处的新鲜些? 秋虹看着玄水之中四处弥漫开来的幽光,不明所以。 而更有些大胆的,体型也是最为庞大的那一批存在。 他们许是艺高人胆大,会极其谨慎的,很小心的试探着,去从珠子上直接摄取幽光来。 远远瞧去,拉长的光带上,幽深的颜色中似乎有点点青黑的亮色浮现。 匆忙闪烁间,只能看清几条纹路一般东西。 但秋虹猜测,上面可能用不知名的箓文书着功法之类的东西。 “莫非,这里是什么传承之地,是某个存在用来挑选传人的存在?” 他瞧着那情景,心中不由的想到:“那耕道人道书中的秘法,大概率便是从那珠子里学来的。” “许是我想错了?这里其实并无什么危害。” 他心生起一点猜疑。 但接下来发生的场景,立马把他心中方方升起往好的方面猜想,给打了个稀碎。 就见: 那最为癫狂的,也是最无法忍耐的,便那几条大若鲸鲨般的鱼。 也不知他们是何般境界的修士,亦或是在此地中发育了多少年头,无论是近处、远处的幽光,还是异香,都无法满足他们的胃口。 他们会凑到近前,张开那般巨口,却是只会小小的咬上那么一下,继而又会飞快的退了出去。 在远处小心的咀嚼着,时不时的还会四处张望几下,像是怕有鱼和他口中夺食一般,竟然和那些贪图鱼钩上饵料的鱼儿一般无二。 与此同时,随着他们的拒绝,其身体上各色的光芒都会不自觉的闪烁,每闪一下,秋虹便会瞧见,其颜色更加暗淡上那么一分,更加偏向于玄水的颜色。 也就是在他们啃噬的时候,让秋虹打消心中想法的画面,隐隐浮现了。 珠子被吞食的上下左右不断摇摆打转,幽幽光辉映衬下,珠子上方忽的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暗青丝线。 而随着它被不断的吞食,更是渐渐的漏出点点的寒芒闪烁来。 那是什么? 无消多想,定然便是与那上方无数细密丝线相连的鱼钩无疑了。 “啧啧。” 推翻了方才出现的温和想法,瞬息印证了初入时分的猜测。 秋虹仿佛已经能够看见,一条贪吃的大鱼终究会在无数次的小心试探之后,自以为谨慎的吃了一小口,然后下一瞬便被内里无数隐而不显的钩子给穿破了鱼唇。 随着吊线的不断提起,在绝望的挣扎中,被那未知的存在钓到不可知的地界而去。 那画面,想来就让人害怕极了。 便是凡俗之中,最恶的连环杀手作恶,明目张胆的将下一个目标就是你的情报宣扬出去,那般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也比不过这十中之一。 毕竟凡俗之人不过一死,而这修士神魂被钓走,谁又能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恐怖事情在等着你。 修行中人,可不是只有温和的正道人士的。 想来,就有些不寒而栗。 秋虹穿行在大大小小的鱼儿之间,有了前车之鉴,他很小心的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都没有触碰到任何一条鱼。 过了那么一会儿,他终于的奋力挤到了鱼群最前方。 距离此玄水汪洋之中,真正的“大宝贝”珠子,只有那么一步之遥。 虽然让他眼热的这一池子玄水,可能没什么办法带回去。 但靠近了些,窥探一下可能存在的秘法,总应该是问题不大的样子。 说不定,便能让他在其中解决了修行者功决的问题,祛除了创造者留下的后门。 毕竟这玄水于他是必须要得到之物,日后也不知要修行几次,他可不想日日都进这个古怪的地方,看一群本为修士却化身为鱼的存在,失了神志不要面皮的争抢饵食。 又一缕幽光被鱼儿从珠子里牵扯而出,在落入他口中的一瞬间,秋虹瞅着空子,想要去记忆下那上面未知的箓文来。 却在下一个瞬间,就被一条大如簸箕的黑鱼一尾巴甩飞了出去。 但另秋虹惊讶的是,竟然有那么一缕幽光不知从何处跑出,同他一起,飞速的坠入了下方。 然后,就在他几位不情愿的眼神之下,即将要触及到他的身体。 化作鱼身,动用不了法力,就连与自家性命相合的谪仙剑此时也不知去向,唤之不出,却是没有丝毫的办法能够阻止其接触到自身。 秋虹升起了几分后悔神色,早知道就不应该好奇冲上去的。 现在又惹了麻烦不是! “哎。” 心中叹息一声,想着自家千万要遏制住贪念,不要去炼化这幽光,要在第一时间内将其封存起来,以待处理。 于是,便做好了准备,等待着那幽光触及到自己的身体。 就在秋虹躺平静候的时候,忽的鱼头上传来一阵疼痛。 他愣神,只觉的自己的身体在水中翻飞。 眼前,靓丽的红光一闪。 啪! 声音后知后觉的传来,秋虹再度被扇飞了出去。 “打人不打脸啊!” 秋虹这会真是有些恼怒了,堂堂青冥剑修即便是此时化身为鱼,也不能缕缕招受此般屈辱。 来不及等眼中金星消失,便带着怒气瞪向眼前的罪魁祸首。 是那条红鱼儿。 辨认出是这条先前扇了自己一次的鱼儿,还未来的及做些什么。 便看到,那红鱼儿猛的朝自己唾了一口,就像是在吐口水一般。 随之出现在秋虹眼前的状况,赫然间一颗同他鱼头差不多大小的水泡,向他缓缓飞来。 秋虹思索了下,强忍着没有躲避开,因为他似乎想到先前这红鱼儿同他说话时,他好像隐隐约约的也看到了个透明的东西从眼前划过。 只不过那时来不及思索,便被她一尾巴扇了下去。 二者刚一接触,那气泡倏忽便套在了秋虹鱼头上。 继而秋虹脑海间倏忽间就听到了方才那道动听的女声,仿若风铃响动,叮当间却又不让人心生烦忧。 心中怒意,一下子便消散了个干净。 “新来的小弟弟吗!” “既有师承,为何还要吞服幽光,难不成你想改投这北极真宫不成?” “我和你说啊,钓鲸老儿已经道消了,他那些徒子徒孙一个个都不省心的很那,你还是别往里面凑了。瞧这一个好好的入门筛选仪式,搞成了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是魔道钓鱼的呢!” 言闭,气泡轰然裂开,消散在玄水之中。 寥寥几句话中的信息量有点大,秋虹赶忙梳理一番。 北极真宫,他知道,是北麓州极海冰川内的一个宗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钓鲸老人则是此代掌门,至于其它一些更为具体的秋虹便全然不知了。 就这名字,还是它闲暇时浏览九州宗门录时,瞧它有趣,方才记下。 而这片玄海汪洋,以及那珠子以及背后的丝线,竟然是这北极真宫用来遴选门内弟子的,却是让他不曾想到。 怎么说也是堂堂道门正统,虽说是别传之类,但也不能将这仪式搞成这般阴间模样啊! 平白惹人猜测,生出不好的想法来。 秋虹对这北极真功的印象可谓是差道了极点,甚至于心里猜测着是不是被魔道中人给鸠占鹊巢了。 左右那极海冰川里,长年飘荡三寒雪,刮五冷风,可不是正常修士能够常呆的地方,便是被魔道攻占了,一时之间也不会有修发现。 心中想法流转一番,但却是唯独没有对着红鱼儿的话语产生猜测,怀疑与她。 许是两次阻止的缘故? 虽然行为上刻意了些,但秋虹还是承她的情的。 瞧她没有在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去。 而是在玄水之种翻飞游曳着,看其来欢快极了。 便一甩鱼尾,凑到她的近前。 秋虹张口,却见他“呸呸”的两下,吐出两个泡泡来,直接套在红鱼儿的头顶。 “在下钧,却是无意间修行了一门功决,晚间打坐时被拉进了此方地界。初来乍到,倒是要多些前辈施以援手,以及为我解惑了。” 也不谈,为何钓鲸老人身死道消这般隐秘之事,她为何能够知晓,还这么随意的告知第一次见面的他。 人各有秘,自是不便探究太过。 一个气泡消散,另一个气泡里的声音开始响起。 “敢问前辈,不知这筛选门徒为何是这般个模样?那珠子又是个何物?” 第16章 玉绯钰言道原由 “钧,倒是个好道号。” 那红鱼儿停下身子,一语道破秋虹所言之名字为何,继而又有气泡笼罩而上。 内里,她那叮铃作响的声音再度传来。 “我名玉绯钰,随你怎么唤来,我都是可以的。” “你却是因为无意中修行了术法,从而被带入其中,那倒是有些奇怪了。我可是记得想要进入这北极真宫的玄水境,只消观想那冥水异兽图画,生出一点性灵种子来,就是可以的了,却是从没听说过还要修行功法的。” 玉绯钰说完这些似乎有些奇怪,绕着秋虹化身的青色小鱼不断的盘旋,眼神打量着,像是要看出什么一样。 忽的,瞧见那朵隐藏在青色皮肤下,光华淡淡流转的青莲。 身体微不可见的震动了一下,继而停在原地。 “那异兽名为冥水吗?以观想图做为打开秘境大门的钥匙,倒也不是那么少见多怪之事,我之前便曾多有考虑。” 秋虹闻言之后,陷入思索,倒是未曾注意到玉绯钰的异状来,心中又道:“不过按她所言,这耕道人为何非要将这玄水境进入的钥匙,当做这功法的观想图,却是又有何意?” “莫非是我想差了,他其实不是那些有名有姓培育灵植的大宗门人,而是这北极真宫的弟子。可那般寒天雪地之中,又如何能培育出那般灵稻来?” 一时间,他倒是陷入疑惑之中。 不过说起来耕道人的身份,与秋虹并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这一手坑人的手段,让他心生其不爽快,忍不住的想探究一番罢了。 玉绯钰又朝他呸了一口,秋虹淡然受之。 这般交流沟通的手段,他早已熟络,按耐住身体下意识躲避的动作,等待着话语没入心中。 “算了算了,既然你都进了此地,再去追究如何进来也是无用。” “不过既然是无意之举,也并非崇幕那北极真宫想搏一搏拜入门中的散修之列,那你最好就不要去吞服那些幽光,更不要想着去尝一下那珠子的味道。” 悦耳的女声清晰的在秋虹心头响起,还不等他问上一句这是为何,她便又吐出一连串的气泡来。 “你别看这里一片和睦,宛若水中洞天的样子,浸泡在这玄水中还能让人通体舒泰,隐隐能韵养神魂和肉体,更有看似是宝物的珠子降下,但......这一切,都不过是他们布下的陷阱罢了。” “他们?” 秋虹转念间就想到那珠子上密密麻麻的丝线来,心道:“这么看来,那在这鱼塘中钓鱼的人可就不只一个了啊!” 听来是极其年轻的女子声音继续传来,他细细倾听。 “前些年月还好,那钓鲸老儿也只是以此为趣,仅是用来挑选沧海遗珠,戏称他之吊钩下所钓日后必为北海巨鲸般可以摇动滔天巨浪的人物,故而得此钓鲸之名,那些年月也却是为那北极真宫挑选出了不少的人才来。” “但他却是不会伤人性命,便是落选也最多是收回功法逐出这玄水境内,也更不会在传承法诀上种下此般蛊毒之物。” “而这一切的改变,便是从他身亡之后开始,他口中的巨鲸们为了争夺掌教之位,不约而同的将手伸到了关乎门派存亡之地,筛选弟子的玄水境中。” “进了此境里,经不住牵魂引的诱惑吞了幽光,修成功法,再吃了那本源气凝聚成的宝物,便会被在识海之中打上标记,更会产生上瘾的念头。” “每来一次,吞服一些,瘾头便会愈发重,直到某一日,你就再也无法挣脱。” “你若是始终如一的弱小还好,大不了就是与这中功法不合,在癫狂中被大鱼吞了去,落个性命两失的程度,神魂还能转世。” “但你若资质不凡,功法修来迅速,体型也是日益的增大,那么终有一日你会自愿的吞服下带着钩的饵食,被带到那北极真宫里。到了那时,神魂受制于人,是当门派传承的弟子,还是为奴为仆,却都是别人一句话之间的事。” “钧小弟,听姐姐一句劝,既有师承,还是不要摊这浑水的好。” 最后一句,却是道意味深长的告诫之言。 秋虹也不知是她从自家身上看出了什么,还事善心作祟缕缕提点自己,但难免升起几分感动来。 一个素未相识的人,能做到此般地步,可谓是难得至极。 却是不好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以及劝诫之心。 再加上他本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拉到此境之中,先前虽然对这里的玄水有些想法,但一听所言,自然是早早就打消了念头。 涉及到神魂的蛊毒最是难缠,也最是难修,秋虹自然不愿意沾染上分毫。 倒也难得那些北极真宫的人废了心思,能放心的寻来此道之人,在自己的传承之地做这下这般狠辣布置,也不怕那人生出些不好的心思来,真是有够心大的。 为了一派掌教之位,却是全然不顾传承之危。 这叫那钓鲸老人如何瞑目,也不知他知道自己亲手钓起来的这些“鲸”们,做出这般事来,会不会气的神魂从幽冥中蹦出来。 不过,这般他人的家事,却是和他无关就是了。 再加上青冥与其,两者所在之地甚远,想要吃瓜,也吃不上新鲜的,秋虹便对此事没了兴趣。 开口吐出一个泡泡,还是先向玉绯钰道谢一番才是。 “多些玉前辈提点了,晚辈本就是意外而来,却无再贪图这里东西的想法,只想着该如何离去。” “简单。” 又是两个泡泡接踵而来,玉绯钰说道:“此地用法可变,但规则不可变,你只消凝聚心神内存离去之念,便可安然离去了。” “原来如此。” 秋虹闻言,下意识的便在心头浮起离去的念头,果不其然他的鱼身渐渐淡化,仿若就要在下一个瞬间就消失不见。 他立马的在心中想到:“我先不离开了,”这才又恢复平稳,归于原来的样子。 玉绯钰只是在玄水中摇晃着那精致的尾巴,毫不意外的看着他的举动,未曾有多余的举动来。 “像我这样意识清醒的,离去自是简单。但......他们呢?” 秋虹验证的玉绯钰所言不虚,下意识的看向头顶那数之不清的疯狂游鱼。 忽地,这玄水汪洋中,异变陡升。 不消多想,这源头,赫然就是那当中的黑色珠子。 这珠子不知因何缘故,就在秋虹抬头看上去的那一刻,突兀爆发露出极其绚烂且无比耀眼的光芒来。 刹那间,整个玄水汪洋都被渲染成一个深幽的世界,再瞧不见它物。 紧接着,便是一声响动。 “咔嚓!” 在这无比寂静的范围中,这种碎裂声简直比掀起滔天巨浪还要引人注意。 几若是同一时间,所有的鱼儿都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过去。 其实,除了因为陷入黑暗中从而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的一些小鱼儿外,大多数的鱼并不需要挪动分毫。 因为,发出声响的地方,就是那珠子所在之地。 秋虹,以及他身旁的玉绯钰没有多余的动作,统一的朝空中看去。 渐渐的光芒散去,视线归复。 只见,那珠子被啃噬的坑坑巴巴表面,竟然间出现了一道道裂痕,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断的变大着。 与此同时,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浓郁剧烈香气,像是疯了一般弥漫而来。 秋虹身上莲花纹路旋转,将那扰人心智的异香排除在外。 看一眼一旁的玉绯钰,她亦是一副没有丝毫变化的样子。 就是不知,她又是如何规避掉这香味的。 他二人没有产生什么变化,但别修所化之鱼,就没有这般的本事了。 目睹这变化,秋虹亲眼看着他们之外的所有鱼儿,似乎都进入了一种莫名的诡异状态。 在这变化发生之前,虽然大部分的鱼儿都忍不住的去吞噬幽光,去触碰那珠子,但显然可以察觉的到,他们心中还有那么一丝清明。 尚能忍住诱惑,不去将那珠子一口吞下去。 这就说明,这大大小小的鱼儿,其实对着玄水境中情况都大致有了个了解。 即便是之前一无所知,是同秋虹一般放法进来的,但在吞噬了幽光习得里面的功法之后,显然就会明白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他们贪婪,他们疯狂,他们需要这里,且亦是需要像着珠子一般的东西,但全部保持底线,有着克制。 可现在! 每一条鱼儿,无论大小、形状还是什么颜色,他们的眼睛都在异香入体的瞬间浮上了血红之色。 足以让秋虹为之心经不已的浓烈欲望,在其中翻涌。 就是春天里的大自然中,那遏制不住散发开来的繁衍生息味道。 幸好,这其中并不包括秋虹与玉绯钰二人。 但他瞧见,玉绯钰似乎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原本摇的欢快的鱼尾巴,此时也是屋里的摆动着,像是蔫了一样。 还未等他发问,就看见她朝自己最后的呸了一口。 “真是令人心烦,爆发的时间又比往常快了些时间,今天这澡是泡不成了,以后还让不让人好过了。” 秋虹听到了她略有些生气的话语,但即便是心存怒意,那声音依旧是那般的悦耳动听。 紧接着,便再度传来:“钧小弟,且就此别过吧,若是有缘它日再见。” “啵!” 话音方一落下,泡泡随之破碎。 与之一起破碎消失掉的,还有这名为玉绯钰,秋虹猜测是一个说话极为好听的女修所化的绯红鱼儿。 秋虹来不心生叹息,也不为自己没说上一声再见而遗憾。 因为就在同一时刻,大大小小不知有多少机灵聪明,亦或是艺高人胆大一直潜藏其中的修士,也都在此时停下了对幽光、珠子的追逐,悄然间就脱离了这里。 秋虹很快的便知道,这一切发生的缘故,是那珠子彻彻底底的碎裂了。 没有盛大的光辉与声响,那珠子就平平无常的破碎成了无数的小碎片。 但凡是稍大一点的碎片上,那闪烁着凛凛寒光的钩子清晰可见。 然后,几乎是所有没来的及逃走的鱼儿,都彻底的疯狂了。 理智,人念? 那些东西,早已经从他们泛红的双眸中消失不见。 秋虹在下一刻,便听到了之前自己怎么也发不出的声响,不过那却是无数种诡异且荒诞的嘶吼,是无论鱼儿还是人的结构都不能发出的嘶吼。 响彻各处,蔓延在整个玄水境内。 而他眼睛所看见得,则是一副奇诡的画面。 或许,明日能见得的剑渊场景,可以与之媲美? 秋虹暂且不知,但眼前这画面,绝对是他短短十数年的生命里,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所有未走的鱼儿,统一的开始变得怪模怪样起来。 他们闪烁着光芒的身子,开始膨胀炸裂,嫩白的肉质中鼓起肿块,继而破题而出,变成一双双青黑的手臂,有些则是头部裂开两半,生出一副不像是人的面孔来。 如此种种,不一而论。 “冥水。” 秋虹口中念叨着刚刚得来的名称,脑海里闪过那副观想图的画面,心有所悟。 接下来,这些变化了的鱼儿们,在此刻都统一的展现出不同程度的凶性来。 他们,开始争夺起那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碎片。 惨烈且稍有些喜感的厮杀,在此玄水境中各处上演。 说其惨烈,却是血肉横飞,玄水都快被染成了红色。而说其喜感,则是这些修士就真如动物打架一般,用嘴撕咬,用爪抓挠,全然忘记了自家的身份。 而那些吞食了稍大些碎片的鱼儿,也并不是其中的胜利者。 那一根根透露着恶意的丝线,毫不掩饰的散发着亮晃晃的光辉,每当有大鱼吞噬时,那细线便会猛然间提起。 伴随着一道幽光,真身或许修为不凡的某位修士,便会就此消失无踪。 目睹了这些,他倒是明白了那些潜藏其中的修士因何离开了。 自是逃命去了,除此之外,别无解释。 有着玉绯钰的告解,秋虹也不觉的意外。 至于她? 秋红可不觉得她也是逃命去了。 “大概是没了泡澡的兴致了吧。” 秋虹看着变的血糊糊的玄水,如此想到。 摇了摇尾巴,转动身躯,他感觉这里泡着似乎也有那么几分舒适的样子。 “要不,日后我也来泡泡?” 继而,青色小鱼儿的身形消失无踪。 第17章 寻灵种再乘白鹤 一阵恍惚。 不消睁开眼睛,秋虹便知道自身已然是从中脱离而出,眼前再无了那血色场景。 而同一时间,他的周身上下以及神魂,都不约而同的生出了一些变化来。 一种暖洋洋且十分舒适的感觉从中升起,秋虹察觉到自己的肉身之中有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流转,缓缓的韵养着周身血肉,而神魂上亦是如此。 虽然这提升对他而言可谓是微乎及微,用处小到了极点。 但秋虹仍不由的心头一乐,想来这股力量便是那鱼儿身浸泡在玄水之中,产生的那种长大感觉从而带来的现实反馈。 “倒也不错,如果能抗拒的了其中种种诱惑的话。” 秋虹安然的躺在被褥之上,如此想到:“也难怪那玉绯钰竟能说出,将玄水境当做泡澡池子的言论来。” “我那修行的功法,神识化成青莲,正好能抵御内里种种,寻些机会进去泡上一番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念头转动,似乎有那么些意动的想法。 左右有青莲护身,可保神志不失,他也不用担心在里面会出了什么事。 而且化作鱼儿游曳其中的时候,那种水乳交融的感觉简直能让人放下所有劳累,却是一个难得的放松休闲的地方。 更别说,长时间在这玄水中泡着,还能韵养自家肉身。 虽然收效甚微,也距离炼成那般法体相距甚远。 但秋虹稍一探查,便发现其能够增加自己神识对于水属灵机的感知程度,于他而言却也算是一不小的助力。 日后想要再灵植培育一道上走的远些,那些降雨的术法少不了要多加修习,这般体质算是多有助益。 定了定神,他便不准备将那个地方彻底的抛之脑后, 而是想着,时不时的便要进去下,也不同他们抢夺什么,便是简单的泡泡澡,消消一天的劳累就好。 当然,若能有个说话的伴那就更是不错了。 不由的,秋虹回想起了玉绯钰那宛若风铃般动听的声线,脑海里描绘着她到底该是个如何的模样。 稍稍失神了那么一会,他回转过来,心中暗道上一声抱歉。 无论何时,这般遐想一位女修总是欠佳考虑的。 继而将注意力放在自家识海之上,这日后泡澡的设想,是否能够完美的实现,还尚有着一道关卡等待着他去验证。 若是不能保证观想那冥水异兽所产生的性灵种子,全然无害,不留存他人丝毫的手脚布置。 秋虹却是不敢放心的再度投入那玄水境中,他可没心大到那般程度。 那乱人神志的异香,烙印神魂的蛊毒,却是给他留下的不少的印象。 当然,没那么一点好的印象就是。 先前那隐匿极深的性灵种子,便对他有所提醒,若不是这东西自己爆发开来,有心算无心之下,还真不知道要让它在自家识海中潜伏多久,遇到什么事才会显出形来。 单从他当时多有提防,但仍旧着了道这一点上来看,这东西似乎便有点不妥的样子。 故而,秋虹不敢不小心谨慎起来。 无形无质的神识汇聚在识海当空,他心念一动,便操控着其一寸一寸的探查着这方不大的池水。 流露与水面之上的青莲,无消太过关注,那东西即是自己所有神识力量的具象化所在,又同谪仙剑隐隐相合,其上剑气缠绕,便是有外来之物躲藏,也不会选择这般的地方。 因为在其接近的一瞬间便会便锋锐的剑气,搅成碎片。 而现在,他要重点关注的地方则是水面下的幽暗之处。 神识没入其中,缓缓扫过。 本为无底深渊,寂静且空无一物的水下,此时却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先前在天姥山洞天里,饮下的那杯茶水,其中蕴藏着提升神识的力量,但秋虹一直未去炼化,便随意的将其镇压在识海水面之下。 没想到过了这么些时日,在秋虹未曾触及到的情况之下,它竟然自然而然的衍化成了一方不大的淤泥。 汇聚在那池中青莲之下,渐渐的本无根茎的青莲,反而化生出了根茎,扎根到了那淤泥之上。 此般变化,秋虹先前没瞧出好坏来。 但涉及到自家的识海,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将青莲连根拔起,再把淤泥清除了。 只能暗道上一声,日后要小心些不能在随便往识海之中塞东西,便观察起来。 就发现,它这化成泥土,让青莲扎根应当是件难得好事。 将这本来便是消耗品,炼化一点少一点的力量衍化成泥土之后,非但不用他亲自上手炼化,神魂力量每日便会有点滴的提升,而且那土壤也不见变小,反而隐隐有随着神识增强而变大的样子。 虽说每日点滴甚微,但却是日久长流的好处,时时收益,长远来看自然要比一次性吸收了获得的提升要多得多。 这如何能让他不喜。 只是这般无由来的变化让他还隐隐的有些警惕罢了,但也能隐隐猜到适合自家这门被清穹赐予的《天一真水化莲生品法》有些关联。 可惜这门功法,他只得了种莲升品的修行法门,其它的一些内里关节以及隐晦之处,却是没有得到。 这般变化,自然也就是无从求证。 只能待日后全乎的得了这门功法,再做考究。 不过,这门功法虽然品质高远但易学难精,还是早已破灭的宗门传下之法,故而不算什么珍贵之物,想来青冥门内便有收藏,却是应该不用再从琅嬛阁中用仙功去换。 只是他之前在小西山中曾寻找过,也未曾见得。 他便将念头放在了那山顶茅屋之处,若说这碧头峰哪里像是藏有什么宝贝的地方,也唯有此处方是了,秋虹那草建的道场,不提也罢。 稍一回忆,神识便扫过了水下那片小小的淤泥之处,这里同样不是什么好躲藏的地方。 继续的往下方的幽暗深处,探寻而去。 秋虹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若是再往下,那里便是镇压以及磨灭神识之中杂念以及负面念头的想法。 那性灵种子倘若是正的躲藏到其中,搜寻起来便有上那么几分棘手来。 他这神识好不容易其锻出其中杂质,算的上是目前纯净的极限,探入其中翻找几分,免不得又会重新沾染而上。 到时再去祛除,便又要不知耗费多少功夫了。 若非必要,他实在不愿。 但现在这般情况,却也没得选择。 “罢了罢了!” 他轻叹一声:“便当做教训就是,日后当知,修行外来的功法要慎之再慎,此次倒也也算是幸运的了,没沾染上什么难缠的东西。” “而这性灵种子的躲藏之处,早有预料不是?” 先前在修行时分几度探查,未发现不对劲,被召到那玄水境中再得玉绯钰一说,他就有所猜测了。 他这与众不同的识海里,又有何处能躲藏呢? 自是他自己也不愿多做探查的深水之下,现在此景,倒也不算太过意外。 于是乎,便也不多在表层留恋,神识一凝就直接往下方而去。 感悟着四周不生一点点流动之感的死寂,就仿若与那玄水境天然对立的一般存在,秋虹的神识飞快的往下方蔓延。 若他猜的不错的话,那性灵种子想要设法将自己拉入玄水境中,就必然要浮上水面,那样才能窃取一点灵机。 而此时,他方从那里出来,便一刻不停的搜查自家识海,它就是以再快的速度躲藏下去,也尚需要那么一点时间。 毕竟要小心行事、遮掩存在的痕迹,以免被秋虹直接发现了去。 那这样的话,它之速度必然就不会太快,而秋虹在自家识海中自然是肆无忌惮,幸运些的话,还能在其躲藏在杂念碎片之前,将其拦下来。 之后一道剑气溟灭了去,这颗性灵种子他却是留之不得。 便是日后要再进入那玄水境中,那也得是在他秋虹的监控之下生成这般东西,用后即毁。 当做一次性的开门工具便成,却是不能给它在几家识海里停留的功夫。 思考间,神识便不知往下了多远的距离。 只道是一片漆黑幽静,不起半点波澜。 忽的,前方闪烁起那么一点亮光。 倘若是在外界,它便是丝毫不起眼的光亮,但现在它在秋虹的神识下,便如沙漠中的绿洲,迷雾中的灯塔,却是那般的显眼以及引人注目。 秋虹勾起一分浅笑:“逮到你了!” 神识不由分说的席卷卷出,倏忽间就将其困住,决了逃窜之路。 尔后,青莲之上一道剑光没入水中,在几个刹那间就穿过了那点性灵种子,将其斩开。 仿若烟气飘散,玄色四溢。 神识几度翻查,确定了没有什么歹毒的东西留存,秋虹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其填在了最深处,任由其混在自家的杂念之中,等待空寂将其磨灭一空。 这,是秋虹想到的最为稳妥的办法。 将这性灵种子消灭,他顿时间便放下心来,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却又见识了诸般离奇之事,着实有些困倦了。 习惯性的远转起法力,维持呼吸吐纳不变。 秋虹松下心神警惕来,安然的入了静中。 此次,却是无梦无唤,当得安然。 昏暗的房屋中亮起两团幽深的光芒,五斋轻叫了一声,转头扫了一眼自家的主人,发现其这才修习了去,升起了几分好奇。 但猫嘴尚不能人言,便摇晃几下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合上了眼镜 只有尾巴一甩一甩的,将那些不知死活的蚊虫一一拍灭。 ...... “如何?” 天上罡风甚是急骤,若不是秋虹传音入密,这声音定然要消散在狂风呼啸中,听不个真切。 此时不消说,秋虹自然是身处于白鹤之上,翱翔于九天之下,在直往那剑渊所在之地而去。 许是因为自家姑娘放在秋虹这里养,有求与人的缘故,亦或是想看看小鹤儿先有一番感情的原由,白鹤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意不坪上。 它倒是知道秋虹的习惯,明白早间在院落中寻不到人,便直往了崖边老松下,静候了些时间。 其实,这也算不上是它观察细微,而是这修行人士,大多有这般早间修行的习惯罢了。 此前在此地见了它一次,稍加猜测,便不难推断出他的位置来。 秋虹并不惊讶与其直接落到了自家的眼前,只是因为没有和它约定好具体的时间而让它白白候上了一个时辰,心有那么一点点愧疚罢了。 不过,瞧它一直惊讶的看着那老松山溢散而出的清灵之气时,秋虹便觉得它并不会在意。 故而,当他在用过了早饭,去往剑渊的途中,方才又此一问。 “甚感惊讶!” 白鹤沉默了许久,这才传音而来,言语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好奇意味。 又道:“我还以为让我求来那截云烟木,会以此为主炼制上一件法器,如此的话也能生出清灵之气来,便是多有不如但也足够它修行所需了。” “但我却没想到,您竟然还通灵植之道,能够借此培育出此般之物来,却是......” 说话间,它扭头看了眼秋虹,神色里有些不可置信,称呼亦是再度换了去。 他当然明白它眼神里的不可置信是什么意思,不过就是离经叛道罢了,大差不差脱离不了这个藩篱。 想来,青冥这些年来应该是没出过像他这般,早在锻念时期就接触外道功业的剑修了吧。 身为门中驯养之鹤,让其惊诧上几分,倒也是应有之事。 秋虹懒得去多做解释,它想便仍它想就是,毕竟他人的想法是干涉不了自身的意志的。 便是叶鸿回来了,那也得等他回来再说不是。 “此行去剑渊,您可是剑道修为有所精进,要磨练一番?” 白鹤瞧出了秋虹不想多做回答,便顺水推舟的转换了话题,同时劝诫道:“剑渊多凶戾,还望多加小心才是,切莫擅闯深层。” “自是如此。” 秋虹淡淡回了一句。 此行,只为借那冥河灵机修行一番,目的达成了便会离去。 路途中遇到心仪对手说不得会试剑一二,但不会以此为主,白鹤不知缘由,好心说上一番,秋虹倒也领情。 第19章 剑渊谷难说道人 青衫摇晃,踏在石板路上,步履行进间,直往中央巨大的池子而去。 一路走来,也未再见二人。 却也不生奇怪,青冥真传本就稀少,而又正好能和他在同一个时间进入剑渊,恰好碰上的,那便更是件稀奇的事。 若是有,那也是在剑渊里面碰面。 这外面,能见得怕也只是在这看守的师长之类吧。 行走过一间间独栋且空无一人的精舍,秋虹缓缓走到近前。 果不其然,还未待他多观察一二,便听到有声音在一旁传来。 “小子,何时入门的,却是面生的很!” 秋虹循着未加掩饰的声音来源,掉转头去,稍一探寻便发现那端坐在一黑灰蒲团之上,背靠在参天古木下的枯瘦道人。 他身着宽大黑色道袍,但明显看去便多有些不合身,太过肥大了一些,看上去便像是一根麻杆套在了衣衫里一样,仿若一阵风来便能将其吹走。 显露在外面的肤色则是像久经烈日灼烧出来的黑红,面容倒是看得不那么苍老,只是扎起道髻的发丝上,可以看见缕缕灰白。 “这树下阴凉处,也不像是能晒成这种模样的地方啊。” 秋虹瞧他肤色心生好奇,暗自嘀咕。 却是知道,像他们这般的修士外貌可会因时间流逝而苍老,却不会因风吹日晒而变了模样,除非是被废了修为,方才有那么些许的可能。 习惯性的猜测,便估摸着他大概是因为修行出了岔子,功法亦或是法力失控,反噬自身。 却也是修行人士中,常见的毛病。 不过像他这般剑修瞎折腾还能不缺胳膊少腿的,也是难见。 下意识的,秋虹便给眼前这道人贴了个不稳重好冒险,言语没有长辈风度的标签。 不过也就是这般想象罢了,至少他这随意不拿腔作调的言语,秋虹还算是能够接受,总比那些以势压人的要好上一些。 由于也不知眼前这道人辈分如何,究竟是他师父那一辈,还是再上一层的人物,便也没随意猜测,先自报了来路就是。 “小子秋虹,家师叶鸿,归了山门不足半年,不知......” 秋虹恭身说道,目光看向了那树下道人。 不过看其玩味眼神,他估摸着这道人便是方才初见时不知,在自己乱想的那一会儿,怕也是猜测到了自家的来历。 “哦,我道是谁,原来是道满那小子的徒弟啊,他这一走四五十载,便能寻觅到继承青冥气的传人,也算运道上佳。” 道人目光变得柔和起来,朗声中气十足的说道:“我的名字已经记不得啦,只剩下难说这个道号常伴身边,按照辈分来说你应该唤我一声师叔祖的。” “且过来,让我好生瞧瞧。” 他伸出一直笼罩在宽袍大袖里的手掌,冲秋虹照了照手。 在秋虹听不到的瞬间,轻声嘀咕着:“灵化游鱼,那杂毛剑人倒是又在池中养了一条好鱼儿,只待生出鳞角,兴风作浪。” “道满,道满。” 秋虹饶有兴致的嘀咕两下,心道:“师父道号原是这般吗,却是从未曾听他提起过。” 继而又想:“道满则溢?” 却又有些不是那么太过好的韵意,又或者是存有告诫之意。 倒也难怪叶鸿行走清穹,游历世俗是从未报过此般名号。 “不过,青冥中辈分字号却又是个如何排序?” 他忽的想起此事,一时间倒也也不知去问谁,当初定下道号之时却也无人和他讲述这般往事。 继而心生起笑意来,能在传承以及定道号这般事情上都如此随意的宗门,这世上怕也只剩下青冥一家了吧。 便不再乱想其它,上前了几步,恭敬道:“见过师叔祖。” 听眼前难说道人所说之话以及语气,自是不难分辨出他和自家的师父关系尚可,秋虹这一声倒也叫的是诚心实意。 “善!” 难说道人笑着轻轻在他低下的头颅上怕了一下,说道:“修为尚可,且自勤勉就是。” 秋虹起身来,注视着这个周身上下瞧不出一点灵机来,但却是自家师叔祖的存在,自然知晓他的修为远超于他,到了他难以想象的地步,但却也没什么拘谨的感觉。 就像是和门外乘凉的大爷交谈一般,没什么敬畏。 “可是要去往剑渊。” 难说道人如此说道,言语中没有丝毫的疑问,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本来此地便为剑渊而建,门中真传来此不为入剑渊中试剑修行,难不成还是来看自家这个老头子的不曾。 难说道人对于自己的魅力很有自知之明,自然不会往这方面考虑。 更何况,他在青冥中的名声也不是那般好就是。 相由心生,面黑的人心也红不到哪去,虽然这脸色是他不小心修行一门剑诀是出了岔子,方才流露在外的表象。 但他先前就不是个好打交道的家伙。 现在对秋虹这般和善,自是有其缘由之处。 “正是如此,还望师叔祖能够告知晚辈该如何进去。” 秋虹笑着对难说道人说道。 法令之中只是说了剑渊由来,以及其所在的位置,可没有讲如何开启的方法。 想想这般不太安全的地界,就不可能像是客栈一般任由人来人往,总要有个看门的不是。 现在看来这难说道人做的便是这般工作了,虽然说来有些不好听,但事实却是如此。 “恩。” 他一双浓郁似墨的剑眉轻挑,瞥了一眼秋虹,淡淡说道:“看你法力修持尚且薄弱,便是剑决修行的得心应手,但进去也是挑不了几人,还要劳累我去看护,又有何必要?” “不如就此归去,待日后法力道行不弱的时候再来试剑,那时我便不再阻拦于你。” “今日,就且先回吧。” 说罢,便做势要闭上双眼。 秋虹闻言心中升起惊愕,想着他这师叔祖怎么说变就变,先前还和言善目,一副我和你有关系什么都好说的样子。 这一转眼间,就要把他赶回去,这变脸的速度,却也太快了一些吧。 他自是不甘就此无功而返的,不说灵田营造急需他这玄水,就是他今天来回这消耗的时间,便让他觉得不能白白跑上一趟。 虽然也是明白他是看出了自己弱势之处,好言相劝,存的是关心自己的心思。、 但他也有不得不拒绝这份关心的理由。 想了想,便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来的好些,或许顺便还能和他讲讲玄水境的事。 日后能不能安全肆意的进去泡澡,估摸着自家这师叔祖瞧上一眼就能分辨的出。 便道:“师叔祖,我这次进去却不是为了试剑而去的。” “哦?” 难说道人挑起闭上的眼皮,半睁半闭的说道:“那是为何啊。” 瞧他神色,显然是早有预料的。 “这不是家师出门日久,道场荒废了去吗。” 秋虹先将锅甩给自家不靠谱的师父,然后道:“以我们现在的修为尚且做不到辟谷之说,平日里还需要些些许的食物果腹,而总是食那般凡俗之物不也是有碍修行嘛,便想着开辟几方灵田来,种些灵稻、灵植,也好满足我和师妹的口腹之欲。” “而此次进这剑渊中,便是为了修行一门营造灵田的术法。” “师叔祖且放心,我只寻到冥河就好,不会往下探索,应当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秋虹说话间,还是留有了几分余地,没有说的太满。 毕竟法令上描述的再详细,他也是从来没有进去过,内里虚实还是要亲自体验了再说的好。 虽然他自诩为,依着自家的剑诀,和几手秘而不宣的术法来,闯荡区区一层自是不在话下。 “原来如此。” 难说道人抬起眼皮来又在他身上下扫视了一番,说道:“事出有应,我可已让你进去。” 他连忙感谢道:“多些师叔祖。” “不忙着谢,我还没说完呢。” 难说道人摆摆手,没好气的看着他道:“外道功业虽然对于修行颇有助益,但与此时的你而言却也不是什么良药,还是莫要钻研太甚的好。” “我......” “莫要和我解释什么,我有不是那个自己沉迷钓鱼却让恨不得让自家弟子一天十二个时辰,片刻不离手中的剑的老古板,年轻人想做什么自做便是,但要切记何为自家根本之道。” “师叔祖所言甚是,晚辈谨记。” 心中稍有些惊讶他的开明,面上自然是笑着回话。 不过内里还是稍有嘀咕,自己宗门修行第一步便要将本命剑器削去实体,炼化为灵光的存在,待其韵养在玄关窍穴中,自然便是每天与修士时刻都不会分离的。 有何需说出那般要求? 莫不是还真要如同那般凡俗偏执的剑客一般,将剑器显化出形体来,吃喝行睡都片刻不离。 却是没有必要,这般的存在,也不怪自己这接触来便感觉稍有些离经叛道的师叔祖说他是老古板,也没有冤枉他。 幸好叶鸿对于他的修行没有这般古怪的要求,不然...... 想到那个场景,秋虹不由的打了个颤。 “你这小子,我知道你有些机缘,亦能瞧出你剑道天赋不凡,不过这性子却是有些古怪。” 难说道人瞧着他脸上抿出的几分笑意,且未有见到长辈人物拘谨小心的姿态,稀奇的说道:“难说,难说,老道也懒得管你这后辈的事,且将法令拿出来。” 秋虹闻言照住,从怀中摸出法令来,递给了难说道人。 却见他也不伸手接过去,只是遥遥的伸手一点,空中生出一点灰白灵光没入其中。 法令闪烁几下,便又平静下来。 “好了。” 难说道人收回手指,再度将整个手掌藏到宽大衣袖上。 “剑渊的通道已开,自去就是。” 他说完便合上双眼,像是失去了谈话的兴致,有变成了秋虹未曾来过时的那般模样。 过了许久,他忽的又睁开双眼。 便瞧见秋虹依旧笑吟吟的站在那里,不曾离开。 “怎滴还不走?” 他带着些意外和气意说道:“还有何事不曾,快快说来,莫要扰你师叔祖我的清净。” 心中却是有些后悔和这小子说了太多的话,竟然他觉得自家是个好说话的。 不过到了此时,也不好将他强行撵走就是,且先听听他还有何事。 若是只因些许鸡毛小事烦他,说不的就要让这小子知道,自家这张黑脸是有多大的名声。 秋虹脸上笑意更甚,瞧出了他没有真个的生气,不然就不会和他在这说话,而是在就将他塞进剑渊里去了。 如此,他就放心的将玄水境中的事情和他讲述了一番。 “哼哼,钓鲸老儿身死道消了?” 难说道人挑了挑眉,显然是不相信的,便见他也没着急回话,只是看见其衣袖似乎是隐隐有些起伏,隐藏在其中的双手不知在作些什么。 “推算、占卜?” 秋虹心中升起这般想法:“剑修里还有修习这般术法的,倒也难怪他不排斥我修习培育灵植之法,却是一路人。” 他不多言,等着难说道人的结果。 “难说,难说。” 他停下动作,摇头道:“那玄水境里,既然不怕蛊毒扰你神志,按想法照去就是,无有什么危害。” “那里面的本质规则,不是那些元神未成的小家伙能够触动了的,也就只能在投下的传承上下些功夫,不碰饵食便是无事。” “况且来说,便是你被那些钓鲸老儿的徒子徒孙钓了去,我也有办法将你寻了回来,一入青冥之门,那就是谁都抢不走的存在。” 秋虹感受到来自师叔祖的关注,顿时间安下心来。 感谢道:“多谢师叔祖指点,晚辈这便告辞了。” 见难说道人再度闭上了眼,他见好就收,便转身离去,直接往那池子中央的巨剑虚影走去,他已经看见其中隐隐洞开了一道门户。 想必,那便是为他打开的通往剑渊之路。 忽的,身后又传来声音,悠悠说道: “得空了,把她带来给我瞧瞧。” 秋虹愣神,想了下才知道他说的是谁,将心中疑惑放下,回道:“好!” 却是想到:“难不成,醉温之意不在酒?” 第20章 荒凉界负剑小妖 向着剑渊入口走着,未曾再过回头。 借着这段空闲时机,他思索着难说道人最后一言又有何意。 “莫不是见只有我二人身处山中道场,师长不在,无人授业解惑,不放心我这做师兄的,怕我将田茹带歪了去?想要带到身边亲自教导不曾。” 这般的想法在心间划过,但继而便又被其推翻了去。 青冥虽是宗门一说,但奉行的却是典型的师徒制度,便有大课那也只是一年一次,其中让门内弟子相会熟络的意义更强过传道之说。 而门内俗事又少,也少有那般比斗什么的盛会,所以诸山修士其实关系并无那般密切。 新入真传,说不得要花费上个数十上百年才能交上一二好友,更有些宅在洞府道场里沉迷修行的,那就更是别想让人认识了。 同辈之间关系如此,那长辈就更是如云似雾,行踪琢磨不定,也只有这般接下门里看护任务的,真传们方才有缘得见上一面。 而且大多的,还说不上几句话,便被打发了去。 像难说道人这般和秋虹不过是初次见面,与田茹那就更是连面都没见过,便能交谈自此,却是让人颇感意外,若说其颇喜叶鸿,爱屋及乌之下有此举动也是正常。 但他亦是知晓,门中任务皆是甲子间更替一次,而这次轮换却是就在数十年不久,这样的话叶鸿便不是在剑渊中认识的难说道人了。 大概率的可能,他应当是自己这碧头峰一脉的直系祖师才是,但如果这般却又是没必要和自己遮掩身份,只说了个道号了事。 现在这般遮掩却又显密切,倒是让秋虹有些捉摸不到头脑了。 “难不成这关节还是出在小茹身上?” 他忽的想到这一点上来,嘀咕着:“当初鸿醉师兄道出小茹身负玲珑剑骨,我便有猜测其身份,能修成剑骨流传后代的,这世上除了青冥,便是只有赤城里的人物了。” “莫不是,小茹是这难说道人的后代不曾?” 他心头蹦出个荒谬的猜测来,虽然听来有那么几分让人难以置信。 但秋虹隐隐间觉得,或许这便是最接近的答案,便是不中,但估摸这也有些关系。 反正,这刚认的师叔祖,兴趣绝对不是在自家的身上。 原来他还有几分洋洋得意,觉得有人瞧上了自己的天赋,但难说道人在他转身离去时,说的那一句话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灵机波动,让他明锐的感知了去。 像他这般修士,若不是触及到了什么,又怎会让遮掩的气机显露出来。 “可惜,我这师叔祖不肯说出俗家姓名来,不然此事便显然易见了。” 秋虹叹息一下,道人不肯说,他也不能上前去逼迫不是。 继而又想到:“想要搞清此事,靠小茹估计是没几分希望,估摸着还得待师父回来向他询问方能行的通。” 若难说道人真是田茹的亲人,凭他的修为辨别下血脉,那简直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都无消言语询问,摆在眼前的身体以及其中流淌的血液就是最好的答案。 乱想一通,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便也将其抛在脑后,不过多想。 待过上两天,依他所言,将田茹带到剑渊谷里,放到面前让他看看就是。 左右对她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 想到这,秋虹便定了定神,将走偏的念头收束回来,准备面对着剑渊里的种种情况。 因为,他已经迈入了无数长剑围城的池子当中,走上了凭空铺就的黑色石板路。 那巨大的剑形虚影就在眼前,像是在长剑下方睁开了个竖眼的门户,距离他也不过是一步之遥而已。 心念一动,谪仙剑便从玄关窍穴中显化的剑匣中蹦了出来,停下了韵养。 前些时日方方完成了第一道禁制的祭炼,配合《造化万剑诀》这功法来,也能勉强施展出一道秘法剑诀,这也是他此次进入剑渊里的底气。 更别说,谪仙剑经过天河星精淬炼在加上他的韵养之后,本质早有飞跃般的提升。 再也不是以前那柄,在凡俗里只能悬挂于高墙之上,装饰大过实际意义的剑。 他有信心,便是此时和那些诸般灵材练就的飞剑对砍,它亦是不会落在下风。 更别说,谪仙剑此时本质上只是一道灵光,只要不损伤到本源,那便随时可以消耗法力衍化出来,可比那些飞剑之属,要好用的了。 可惜这般便利,也只有青冥的剑修能够享受的到了吧。 毕竟和剑性命相合,剑没了人差不也活不成的修士,清穹之中也就只此一家罢了。为了保全门下弟子性命,创造出这般法门,也是应有之事。 而至于另一派赤城,却是走的另外一条路子,他们大概是不太珍贵这般外炼飞剑的。 更多的秋虹却就是不太清楚,只能明白它于青冥虽然同称剑修,但也却是走的截然不同的路子,至少来说他们的门人真传就更要少上一些。 不过,外门以及别院之类的弟子,就要比青冥多得多了。 在选拔门人这方面上,却是要积极的多了去,远没有那般的随性。 信手一点,谪仙剑仿若身化游鱼,蹦出水面,猛的往空中一窜,继而悄然的游曳到他的身后,《遁空剑典》运转而来,有归于无,掩于无形之中,再瞧不见身形,辨不到灵机。 剑渊中不许带旁的法器,故而秋虹今日来也未曾将在道场里生长韵养的阴阳二气葫,以及那截葫芦藤带过来。 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若真是在里面遇到了性命之忧,自有人将你捞出来,不会坐视门中真传折在里面。 秋虹估摸着,难说道人九成九的可能性便是干这个活的。 所以他也不太担心自己会出现丢了性命的事情,但里面若是受了伤什么的,却是无人管你,还要自己去处理。 因而,不能因此有恃无恐,应该有的小心谨慎自是不能放下、 将谪仙剑提前唤出,隐在身旁,心神注意提到顶点,提防着一进入其中就有可能会遇到的危险。 秋虹轻出了口气,并没有太过紧张的迈步,踏入了门户之中。 转眼间,消失不见。 远在一旁古树下,难说道人眼睛眯开一条缝隙,斜着瞥了一眼。 “这小子,倒是有几分灵性。” 开口小声嘀咕着:“当初叶小子怎么没想到用《遁空剑典》配合青冥气,非要学那什么劳子的《观灵衍法剑》害得老子强闯了趟灵龟岛,方才抢了回来,真是不孝徒孙。” 继而挑眉,像是忽然想到:“哦,瞧我这记性,那时还没定了那碧空界,自然也就没得了这剑典。” “就算是这样,那也是不孝徒孙!” 他又强调一句,彻底合上了眼睛,入静了去。 却又分出大半心神,投入剑渊之中。 内里诸多的不孝徒孙,还需要他来看护。 ...... 不知何般地域里,却是好山好水中。 只听林深处,有人言语。 现出一着月白长衣看面相是个中年的男子的人,他听闻声音,便急切间迈开步子穿入林中。 奇怪的是,山林里藤蔓荆棘无数,却不见他那衣衫上有丝毫破损之处,甚至是连丝毫其它的颜色都没有粘上,一如全新。 入了里去,侧耳倾听,才发现原是歌唱之声。 歌曰:“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那人听得此言,心生欢喜道:“原在此处,倒是不枉我跋山涉水,四处寻找。” “啊,阿嚏!” 正想着,忽然遏制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却是谁在想我不曾?” 他揉了揉鼻子,轻笑道:“莫不那臭小子受不了山上清苦,在埋怨我。” “谁?” 林中人惊,停了歌唱,迈步走来。 那人收拾心情,笑着迎了上去。 ...... 眼中光化一闪而过,再见时就又是换了天颜。 有着之前那么几次有限的穿梭两界经验,此次秋虹倒也没什么不适的感觉。 不过倒不如说是,来不及升起感觉便到了地方。 不去想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他先是放出神念探查,看是否有正在逼近的危险,疑惑是潜藏的危机存在。 发觉四周暂且安全之后,这才转目四顾,看起这剑渊中的环境来。 只见天上无月,但却又不显黑暗。 昏黄略带些暮意的颜色,便是这剑渊中的主色调。 脚下是黑色看起十分肥沃的黑色泥土,若不是其中无处不在人或兽的皑皑白骨,秋虹可能会将其误认为这里是处不错的庄稼地。 视野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绿意,更没有什么活物存在的痕迹,简单来说便是一片荒凉的景致。 再配上这略有些压抑的光彩来,就让秋虹没有了什么欣赏的心思。 稍微的辨别了一下方向,便迈步朝前走去。 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试剑人或是妖,秋虹没有用剑诀赶路,只是稍微的施了个小术法,让他的行进速度快了那么几分。 省着些法力的使用,虽然他能感知的到这里的青冥气亦是外界一般充沛。 左右这里不过是剑渊的第一重而已,面积不大,也不消太过着急的赶路,且慢些走就是。 只要寻对了方向,一直的走便能很容易的看到冥河的存在。 毕竟这里是经过青冥的一番改造,方才成了现在供门下弟子试剑的剑渊。 剑渊八十一重,每一重便是一个圆环,环与环之间以冥河相隔,想要前往下一重,只需要能够安然的寻到冥河边的渡口,自己乘舟过去就可。 秋虹无意前往下层,所以也不需要特意的去寻找渡口一说,只消到了冥河边际,能够满足他修行所需就是。 脚步不停,朝着认准的方向一路走去。 路程里,他倒也是远远的瞧见了几个衣衫破烂头发蓬松的人影,不过大家也都是远远的对上了一眼,便又各走各道,没什么上来打上一架的意思。 秋虹是因为主要想法不在此,不主动但也不会拒绝躲避,直面遇到了自然不吝啬于拔剑赐教,但对方装没看见,他也不会上前去主动招惹。 而那些人影,则是不知怎滴,像是在故意躲避他一般。 不过想想也能明白,剑渊一重里的试剑对象又能有什么强劲的货色,大多是些修为不高,但手里又染了不少鲜血的,自然没什么和他们比试的心思。 再加上,这是一重,新进的真传为了摸清情况,肯定会主动的去找他们比试上一番。 久而久之,除过了那些是真的好斗的疯子,怕是人人妖妖见了他们都会躲着走了吧。 想到这点,秋虹便又是轻松了些,脚步愈发轻快的起来。 走了大约有一个时辰,远远的便能看见盛开在河岸茂盛那赤红如血的彼岸花,以及平静若镜面不起任何涟漪波涛的冥河水面。 默默感知间,种种灵机的强度开始变得浓郁起来。 尤其是,那般阴属之类,而秋虹所需要的那般玄水灵机,也是从有至无,一点点的出现,暴露在他的感知之下。 “所想不错。” 秋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道:“便是未到了冥河边,此处的灵机便勉强能够让我修成功决,更不消说,到了那边。” 一念及此,脚步更是快了那么几分。 就像是迫不及待的要到了那冥河边,开始修行起功决来。 忽的,在神念扫视之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身影。 继而,没过了多少的时间,那个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仿若金属般银白的肤色,童子般的身高以及面容,以及他身后背负着的那把仿若玩具一般的小剑。 瞧这模样装扮,秋虹皱了下眉头,稍有些疑惑的说道:“负剑小妖?” “这玩意不是在三十六重之后才有的精怪吗,怎么这第一重就出现了?” 他一头雾水。 又嘀咕了句:“法令误我。” 却是想着,今日这剑渊之行,想要一路无事发生的安然归去,怕是不太可能了。 无它,这东西是个无有神志,见人就砍的存在。 那负剑小妖亦是察觉到了他,张嘴漏出满嘴白牙,朝他大笑了一下,快步而来。 第21章 万法剑法衍碧涛 秋虹站定身形,静待它的到来。 垂下的手掌已经暗自掐好剑诀,诸般法力已然是随心运转,却是将自家的心神紧绷起来。 现在只消他想,那隐在暗处的谪仙剑便会破空而出,施展剑决来。 不过此时尚且未到最佳的出手时机,他自是耐住性子,好生等待着。 却见,随着那负剑小妖的奔走,它的身上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气势来。 其势宽博广大,仿若阳光笼罩大地,竟给人一种无处可逃之感。 “借势之为,终究不过虚假,便是再像,却也无那般真正的神韵。” 秋虹瞧着负剑小妖气势勃发,有妄图先以势压人的想法,故而轻声道:“若是那位真正掌握了这般剑势的师兄来,我自是甘拜下风,不过你吗,却是没那般威势力了。” 却又摇了摇头,稍有叹息:“我这是犯什么蠢,和你这无性无灵,不通灵智的东西说个什么劲儿,不如早些打过了,快快去修行才是真。” “说来倒去,不过是对牛弹琴尔!” 也不怪他如此说来。 这负剑小妖却是这青冥剑渊中一极其独特的产物,亦是剑渊之名的由来之处。 法令上言,此洞天本为冥土中的一部分,却不知当时其中又有何人物招惹到了当初建立青冥的几位老祖,他们发怒之下,打杀了不知多少鬼魂妖物,还顺便的将冥土切割了那么一部分下来,炼成现在这剑渊。 而清穹与冥土两界终究有所不同,在强行将其带往清穹的时候产生了未知的变化。 那就是其中在一番大战之后,残留的剑气以及几位绝代剑仙的剑势余波,不知怎滴就和一种莫名的灵机结合起来,遂产生了最初的负剑妖。 而又经过门中先辈将其祭炼成为洞天之后,这种特殊之处便彻底的留存下来,成了剑渊独有之物。 凡是入内的真传门人,皆有可能在斗战之中,散发出自己的剑势气机,继而融合内里独特的灵机形成负剑妖。 此精怪无有性命神志,但却可如同修士一般吞吐灵机修行,不过最能让它们快速提升的却是当初创造出它们的剑势。 它们的称呼又以金丹修为做界限,上者为负剑妖,下者为负剑小妖,倒是让人一目了然。 至于如何鉴别遇到的是负剑妖还是负剑小妖,却是十分简单,只消瞧它们身高如何,以及背后所背负的剑器长度大小如何就是了。 这也是,秋虹在看到它的一瞬间,便知晓它为负剑小妖的缘故。 不过这玩意通常存在于剑渊三十六重之下,那里的灵机浓度才能保证其可以正常的成长修行,不知今日为何,竟然还能在一重之内看到。 让秋虹不由的低呼了两声,法令之中记载的内容着实是有些不太可靠的样子。 不过碰都碰到了,他自不会退缩就是。 “来吧。” 秋虹轻道一声,心中升起几分战意:“倒要看看你会生出何般的万法剑来?” 游历凡俗之时,那会谪仙剑还没有完全的被他砥砺为灵光,所遇为害的妖魔精怪,俱为他手持剑器,一一斩杀掉。 而仅有的几次斗法经历,却也是和几只老鼠一只瘟魔,全不是什么可以称的上是人的东西,也没汲取到什么经验来。 今日能得遇这前人剑势招数汇聚而成的负剑小妖,也算是能和它一展所学,印证一番。 更况,只要将其斩杀了去,还有些好处拿。 虽然仔细说来,这玩意也算不上人就是。 但起码来说,总算是有了个人样。 秋虹瞧着依旧是初见时那般模样,背上小剑也似乎是分毫未动的负剑小妖,迈着孩童一般的小短腿,缓缓走来。 行进间,已和他相隔不到数十丈的距离。 这个长度,已经是一个很是危险的距离,飞剑引来,枭首一割,也不过就是眨眼间的功夫,瞬息便可以来个往返。 若是心神不注意,一个不小心之下便会真的着了道。 秋虹自然不会犯这般愚蠢的错误,神识探查着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灵机波动,遁空之法引而不发,只待察觉不对之时便会先行换个位置。 神识成就之后,不单单能够帮助他炼化法力,更是让他在《斡旋青冥气》的修行上更近了一步,功决远转来,探查对手施展术法或是祭出法器时的波动愈发透彻清晰起来。 甚至于,有时候还能出现那般金风未动蝉先知的感觉,亦是近乎于提前感知对手动向的本事。 只不过,他曾在天姥山洞天里小心的测试过,这般本领却是在面对和自家修为相当或是不如的修士好使一些。 修为一旦超出他太多,便是什么都探查不大,甚至于还会因为对方的护体灵光一不小心的反噬到自己。 但仅仅于此,与他而言便已然是多有助益,甚至于可以说是配合他一身剑道法诀的至关紧要之处! 时间不停,脚步亦是不停,转眼间便又是近了些。 忽的,秋虹心神一动,似乎有微微刺痛的感觉传来。 便知是性灵自动示警,来不及想是何般的术法蒙蔽了他的神识,早有准备的遁空之法毫不犹豫的施展开来,空中身形一闪,继而便消失在了原地。 于此同时,后方空无一物的地方,似乎微微扭曲了那么一下,继而重归原样。 尚未来的及等他的身影再度出现,便只听“簌簌”两声,似有东西没入泥土破开白骨的声音从他原来站定的地方传来。 距离原来不远处的斜后方,秋虹的身形兀的显现而出。 抬眼向原处看去,只瞧见,缕缕黄色烟雾似炉中熏香而生的袅袅薄烟,盘旋着直上天穹。 而那黑土白骨的上面,插着把栩栩如生的黄色小剑,隐隐可见其上纹路像是大河奔流,只是其中有物沉浮。 然后,这剑上流淌下点点的水珠,沾染到土地骸骨之上,便生出黄烟来。 也不知是其性至寒,还是其韵剧毒的缘故。 但无论是两者中的哪一种,秋虹都不想尝试上一番。 “《落日凝冰气》?炼的还是黄泉水的那般地煞气。” 秋虹在转眼间,就瞧出了它所使的剑诀为何,继而疑惑道:“这般带着阴气的剑诀,如何能修出那样堂皇的剑势?” 他使劲的看了两眼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怎么相信自己这一路做着像是积蓄气势缓缓而行实际上另有杀招的掩饰,创造而出的势在必得一剑尽然会落空。 转念便想,它竟能做出表情? 这般样子的话,又如何能说它没有神智。 “莫不是,方方形成,还受那般残留剑势的影响,所以还不自主的表现出前主残留的神态来。” 秋虹尽力的为法令上的消息寻个解释恶理由,但却是怎办说都不怎么能掩饰的通的样子。 不过转念间就将此疑惑放下,无论有无神志皆好,既然先向自家出手了,且丝毫没有留有余地,那他自不会留手就是。 就见,依旧往秋虹这边靠的负剑小妖身边,忽的从空中出现了一道迅捷若闪电的青光,倏忽间便是环绕一圈,在它背后的小剑上一点。 继而便又退去,隐于无中,一副毫不贪功急进的样子。 在那青光退去之后,负剑小妖的背后这才后知后觉的浮出一层冰一样的护体灵光,不过却是为时已晚。 一缕它化有形无形剑气,已经没入了小剑之中。 只见,冰裂纹开始从内部浮现,仿若是听到了冰层裂开的身影一般,那小剑破碎成块块剑冰。 “不对劲!” 秋虹瞧着此般情景发生,忽觉不对,此时再施展遁空法已然是来不及,便猛的往后退去。 果不其然,在其退却的刹那之间,便有一柄飞剑不知从何而降,擦过他的双眼,破了仓皇间升起的护体灵光被割断几缕发丝。 甚至于,还有那么一缕剑气入眼,侵略而下,让他不由的将眼睛眯缝起来。 按理来说,负剑小妖的弱点以及核心之处,便是它们的剑。 秋虹故意停在原地不动,便是引诱它出手,若是发出飞剑便让谪仙剑和它一试锋芒,若不是那也可借机遁形到它的身边将其一举破坏。 可谓是算计的十分完美,但却不曾想到,它竟也在故布疑阵,背上那柄背着的剑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真正的飞剑不知藏于何处,此时才出来偷袭自己。 再一定睛瞧它,此时哪里还有什么笼罩世家的堂皇气势,一股迟暮阴凉意在它身上浮现。 之间所见,全是它的伪装! “怪哉怪哉!'' 秋不惜耗费法力遁空而行,不在一地久待,行动间还颇为好奇的说道:“不知是化生出你的真传太过无耻,还是你这小东西极其特殊,生出了灵智,虚虚实实的能有这般斗战心机。” 此时哪里还能不知道,它的飞剑竟是那缕缕黄烟。 继而心中暗道:“明明是修行着冰寒且聚散不定的剑诀,剑势想必也是以难以捉摸中带着些阴寒为主,但偏偏的还炼了门堂皇的大气的,外上覆盖出一层唬人的气势,斗战以欺骗和偷袭为主。” “却是十分有趣,若有机会说不得便要和这位真传结识一二。” “只希望是同辈真传,莫要是师父一辈的人物,那便有些不好接触了。” 他此时倒是对化生出这负剑小妖的真传,生出了许多的兴趣来。 毕竟他所修的剑诀以及斗战之法,看其来也是没有那般堂皇大气的,看破灵机运转时的薄弱点,然后用一直藏匿于无形中的谪仙剑,一击建功。 这般斗战之法,与他却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样说起来可就算是意趣相投的人,又怎能不结识一二,相互探讨所得。 秋虹暗暗将他剑法特征记在心中,想着那天见到了罗衣师姐便要向她询问一番,看看究竟是哪位师兄。 不过现在,还是先将这负剑小妖解决了就是。 它或许有些特殊之处,关乎到出现在剑渊第一重的原由,但那些且与自家无关不是! 还是莫要招惹那些麻烦,快快的将其斩杀了才是。 它法力并不浑厚,能和秋虹纠缠一二,也是因为其颇有斗战心得,但现在既然亮出了真正剑器来,也是让他瞧了个仔细。 那此战,便再无了悬念。 看的便是秋虹,究竟想如何解决就是了。 “自然是速战速决了。” 他心中这般说道,亦有一试新修行的剑诀之故。 继而不再掩饰谪仙剑身形,手指间剑诀一变,法力涌动而出。 剑上青光变得越深邃,隐隐看去,其上有水纹荡漾、青莲亭立。 灵机被勾连而起,招徕而至,依附在谪仙剑周旁,竟然在倏忽间就化成了一汪悬浮在空中的碧水池。 谪仙剑立于其中,像极了一朵濯而不妖的青莲。 见此一剑诀已然而成,秋虹毫不拖沓,心念一动,便将其向那犹在追逐他身形的负剑小妖涌动而去。 碧池倒灌,青莲镇压。 区区些许的烟雾,又如何能在好大的池水之中,掀起风浪呢? “呼!” 微微喘息一下,秋虹将这一道颇为消耗法力的剑诀撤去,停身恢复了下,让气机流转,谪仙剑回转而来,悬在身旁,这才看向那负剑小妖原先所在之地。 只见,那黑土白骨间,轻轻依靠着一物。 淡黄若琉璃的身体,里面晕散着丝丝缕缕如烟似雾的寒气,却是一柄修长简约至极的长剑。 而那负剑小妖,此时已然是再寻不到一点点存在的踪迹。 本应就剑势、灵机而生。 如今剑势显化,其它的自然也就是重归于灵机,消散于此片空间之中。 秋虹心中并没有什么哀愁,反而颇为欣喜的上前去,将那长剑拿在手中,瞧这法令口中可以用以磨练剑道修为,衍生剑势的“万法剑”。 法力探入,稍一感知,内里果然有一种神奇的吸引力,就像是要把他的神魂吸入其中。 谪仙剑再一旁跃动几下,似乎亦似传出了欣喜的意思。 秋虹思付了下,转手间将其放入法令空间之中。 这里不是一个深入了解的好地方,还是先将该作的事做完了,出去之后再看的好。 同时间,将识海内某物的异动,镇压而下。 第22章 修功决气化玄水 点了下谪仙剑,让其隐去身形,在无形之中护卫着自己。 秋虹没有留恋的,抬步转身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遥遥可见得,不远处冥河水平静,不生有丝毫波澜。 他依旧也没有放松警惕,神识环绕周身,时刻提防着可能会出现的试剑人以及试剑妖。 不过,似乎是他的运气有些不佳,亦或是此一重中生出了什么事端,竟然除了那一负剑小妖外再没有遇到其它的拦路之物。 故而,在几刻钟之后,秋虹便安然的站到了这道冥河支流旁。 看着其平静的水面下浮沉的白骨,生冷阴沉寒意激的他双臂泛起了鸡皮疙瘩。 氤氲的灵气在其上凝聚成一层水雾,笼罩在整条河流之上,在这昏黄荒凉的世界中,倒也算的上是一桩景色来。 打量一番,秋虹便运转起观气术法,探查其空中那如烟似云般的灵机来。 不消片刻的功夫,就在那层层交叠缠绕的灵机中寻到了自己想要的,需要的灵机。 “果不其然,与我之前想的一般无二。” 秋虹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笑容,轻声道:“这样的话,这篇功决修来便再也没有阻碍了。” 心头微微舒了一口气,便是之前多有肯定,但未能真正的确定下来的时候还是还有些小小的怀疑的。 而现在,自是再无问题的了。 待凝聚成一道根本法力之后,自然便能轻易的施展起那般术法,将所需要的玄水凝聚而成。 “只不过!” 他忽的又想起一事来:“便是在这里修成了这功决,可一旦出了这剑渊,外界却是没有这般灵机,日常凝聚玄水之时,又该如何办?” 却是想到,不单单是修行这般功决需要这灵机,若是修成之后用术法凝聚他所需要的玄水,也是需要这灵机存在的环境该如何。 这下子,却让他有些不好办。 不过转瞬间他就想到了办法,宽慰了自己。 “得,且就日后多跑上几遭就是,我却是不想钻山探洞去地底深处,再寻找这灵机。” 他摸摸鼻子,算是想好了应对。 谁让他想要营造灵田,来种植那玄水稻呢。 想想日后其成熟时,收获稻米的美味以及给自己带来的好处,这些辛劳便是不值一提了。 全然当是享受成果之前的必然劳动就是,这样一来心中的不情愿便是少了许多。 探首了望一番,四目荒野之下再见不着除去他之外的生灵。 便安下心来,寻了个冥河边较为平坦的地方,盘坐了下来。 却也只是投入七分的心神在修行上,剩下三分做下布置,提防来敌。 此时也顾不上法力的消耗,淡青的灵光升起,化作一像是椭圆鸡蛋的罩子将秋虹笼罩在其中。 有此灵光防护,便是再有瞒过他的神识探查从而偷袭的人物,也能抵挡一二,让他能够有足够的功夫做好准备,以御来敌。 毕竟这地方,可不是他碧头峰上道场,任他如何肆意,都不会有丝毫的危险之说。 这里存在的妖物、修士,却都是实打实的危险存在。 将这一切布置好之后,秋虹运转起功决来,脑海之中再度观想其那个异兽来。 不过这次,他却是没有上回那般粗心大意,神识紧紧的盯着识海之下。 只要那点通往玄水境的性灵种子一出现,便会被他发现,继而用剑气镇压起来。 若是今日去玄水境中游上一番,便会在回归之后将其溟灭,若不去,晚些时候也会把它消灭了去,总而言之,这玩意绝对不能让它在自家的识海里过夜。 这是必须要保持的底线。 便是秋虹还想再进其中畅游一番舒缓心神,顺便看看能不能遇到玉绯钰,再交谈上一会儿,但必要的警惕,还是要有的。 这种没搞清楚原理的东西,还是不要乱往识海里放就是。 真气在身体之中,按照奇特的运行轨迹开始流转。 于此同时,神识勾连外界玄水灵机。 开始靠着采气法门,一点点的将这玄水灵机剥离出来,尔后再将其吸纳入体,再行炼化。 莫要小瞧这一步骤,凡清穹之中功决,无论深奥繁复与否,在参悟出了几分玄妙,想要着手修行时,这就是修士们所要必须快越过的一步。 若是念头或是神识孱弱,辨别不出功决所需特定的灵机来的话。 那么好了,大多高深且厉害功决便基本上是与你无缘了,只能去修习些大陆货色,便不要去想着什么道途了,这也是诸多宗门择徒时要有心智坚定这一要求。 因为,心智坚定的人,念头上来说便不会先天孱弱,从而倒在这修行功法一关上。 对于秋虹而言,这却是毫无压力的一步。 不说他天生念头强盛,便是所修之真功也是因为要辨别灵机之变,在这方面亦是多有加强。 神识一扫,便在凝成云雾的灵机中,借着功法的那一点微弱至极点的感应,在其中寻到了一层薄薄的玄色灵机,纠结在其它杂七杂八的灵机之中,泛起一点淡淡水汽来。 在他神识感知之下,此灵机若有若无,丝丝缕缕的好不微弱。 但好在这冥河面积够大,其上汇聚的灵机够多,如此广大的基数之下,内里的玄水灵机自然是足够秋虹去用。 秋虹嫌弃他这功法里的采气法效率太过低效,便自用了自家门中传承的采气法来,逼出一道还未与神识以及剑诀相合修成法力的青冥真气,融入那玄色中泛着薄薄水汽的玄水灵机之中。 方一进其内,顿时之间一阵略带着些寒意,以及韵养生灵之意的感觉传来。 清灵的青冥真气瞬间变得沉重起来,染上一层玄色。 秋虹见状,立刻收回真气来,将其逼到玄关窍穴之中。 如此,等到这缕玄水灵机在玄关窍穴中的剑匣走上一遭,将其中的寒意磨灭,尔后再进入秋虹体内,才算是采集了一丝煞气。 “我有青冥的秘法,采集这般交杂缠绕颇深的灵机都如此艰难。怪不得那些别的修士,都个个说苦道怨,说什么感气练气不难,这难的是有了功法却修之不成入道无门,这才最为让人心酸的。” 秋虹的被真气中的刺骨寒意冻的禁不住龇牙咧嘴,忍不了的开口吐槽。 “还是我这青冥气修来简单,采气时也不用受这个苦。” 却也是他背靠大树好乘凉,青冥之中自有一洞天用来衍生这青冥气,平时修来自也无消去从杂乱得到灵机中将其分剥开来。 虽然那般时常飘荡的杂乱灵机之中,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青冥气存在就是。 因此缘故他也不用受那般寻常功法修行时采气的困苦,多有轻松。 控制着自己的真气一丝一缕的从汲取着半空水雾中的玄水灵机,这是一番十分耗费耐心的苦工。 好在,秋虹尚有些心力和它较劲。 忙活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左右的功夫,这才将修行那功决所需得玄水灵机收了个够,准备开始修行来。 此时,单单只有那玄水灵机在经络之中流转。 脑海中的观想图早已经描绘而出,手握水浪的异兽栩栩如生,屹立与漆黑之中。 默念功法,灵机流转,开始缓缓修行起来。 外界冥水旁,盘坐的秋虹身体上,渐渐有一层玄色从他的脸颊上浮现而起。 初极淡,尔后渐盛。 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法力所支撑变换形态以及颜色的法衣,此时也有变化。 原本的青衫,此时竟然从底部渐渐的升起玄色的纹路来,渐渐蔓延。 直到脸上玄色渐浓,衣衫花纹到了袖口处。 忽的,一阵光化闪过,异像尽数消失,一切重新归于原样。 但秋虹的身体之中,却是产生了些不一样的变化。 青冥真气迫不急的将只剩下一点点的玄水灵机驱赶出经络,再度占据了主导地位。 丹田气海里,一汪清澈的青色池水之中,落入一点玄色的水滴。 就像是白纸上滴落了墨迹,甚是显眼。 但秋虹也知道,这意味着他将那法算是初步修成,凝练出了一道根本法力来,日后借此便可施展起那凝聚玄水的术法来。 那么这样的话,那个功法于他而言便是没了作用,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将方方修出的玄水真气用青冥真气吞噬一空,不留点滴存在的痕迹。 如此做,有他所修真功不容其它类别功法的霸道,亦有他不放心这般功法的心思。 左右他需要的不过是其中凝聚玄水的术法罢了,现在这项目标已然达成,修不修它却已然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根本法力已成,无消那功法他也可以借此凝练法力,用以施展术法。 这般做法,却是最为保险不过的了。 识海之中,在观想图消散之后方才偷偷借了一点点灵机凝聚成的性灵种子,方想要故技重施躲藏道水下深处,避过秋虹的探查之时,便被几道剑光合围而起。 继而剑光上下左右构成一方牢笼,将其牢牢的镇压其中。 秋虹先将其放下,待过些时候再做处理。 先是按捺下心中迫不及待想要试一试术法,凝聚出玄水的激动之情。 而是继续坐定,采气炼化。 无消再度观想,修行功法,只消借着那道根本法力为跳板,合术法本意修出一道法力来。 修这般法力所需要的灵机可比修出那一道根本法力要少的多的多,所以不消一刻钟,秋虹便成功的修出一道法力来。 如此,他这才睁开了双目。 扫一眼四周,没什么危险,这便毫不犹豫的施出术法。 丹田之中,那道法力顿时之间消散,再外界之中产生了玄妙的反应。 但见,空中兀的出现一片虚影,一似是石头砌成的高台之上,黑玉雕着一龟身蛇颈的玄武雕像,头颅微昂,大口张开。 未待秋虹反应过来,玄武口便如吐水的喷头一般,喷涌而出一股如若昨日在玄水境中所见,一般无二的玄水来。 “哗哗哗。” 水流落地,带着泥土溅起,落到青衫之上,继而不断流下的玄水杂土地上冲出坑洞,快速的蔓延向四周。 待过了大约四五个呼吸之后,水流乍停,空中虚影也消散不见。 任由最后一股玄水从手中流下,感受着其中独特的感觉。 秋虹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其内蕴含的灵机还和玄水境中的玄水相差甚远,但也不是术法本身的问题。 而是他本就不精通此道,待日后将这术法习练参悟的再深几分,自身法力在洪厚些,施展来便会逐渐向那个方向所靠近的。 所以他此时没有什么不满,反而心中像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的轻松。 凝聚的玄水无恙,灵田的营造自然也便在没有了阻碍,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在术法施展的时候发现,其并不需要在玄水灵机的环境下便能顺利的施展。 那些凝聚而来的玄水,其实就是最为普通的水属灵机,但是在那虚影中的玄武体内走了一遭再出来时,便成了他所需要的玄水。 这一发现更是让他欣喜了几分,如此的话,他就不许要将二气葫芦带来充当储水的工具,而自己做一个搬水工具人,频繁的往来与剑渊。 只消此次多炼上几道这般的法力,一次性的将那一亩用来种植玄水稻的灵田灌上一,让其先将那凡土韵养着。 日后的消耗便是少了,许四五天才需要他施展上一次术法补充。 这样一来的话,也无需他太过频繁的往剑渊跑,想来几月来上一次,便已然是足够了。 想到这,脸上禁不住的浮现出笑意来。 却是省下许多浪费在往返路程上的时间,天上吹大风哪里比得上在自家小院里,坐着藤椅轻摇小扇来的轻松惬意。 挥掌法力化灵光,将往他这面蔓延的水迹阻断,让其往其它的方向行进,免得潮湿了自己坐的的地方。 秋虹再度闭上了双眼,安心采气,炼化法力起来。 在赶路上消耗的时间颇多,却是要抓紧起来,不能浪费才是。 第23章 归小筑终衍灵田 接下来术法的修行在有了所需的玄水灵机之后,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阻碍,所需要的不过是耗费些心力,采气炼化就是。 待时间过去,丹田气海的云雾上出现了一片不小的玄色云烟,说明用以施展术法的法力已然不在少数的时候。 秋虹起身,一摆依旧不染纤尘的法衣。 稍一盘算时辰,便觉自家应该是到了该回返的时辰了。 虽说和白鹤约定的时辰还差上那么一些,但还是要预留出时间来用作赶路,前往链接剑渊与清穹的门户去。 而且,说不得路上便会遇到些什么见猎心喜的,想要一试他的剑锋。 要打发这般的试剑人,自然也是要将其预算在内的。 虽然便是他晚出去一会儿,让白鹤稍微的等待一下,也没有没什么关系,但还是不要这般做的好。 他尚也有自己的坚持所在,失约与人,可并非是什么好习惯。 再看一眼平静依旧,仿若千百年来都是这般不起波澜,只是默默容纳这世间魂灵邪恶的冥河,他转身离去。 只是他不知,法令上也未曾言明,进入此中剑渊的真传门人,虽然进时必须要从外界那巨剑虚影上的门户上进入。 但离去之时却是无消再原路回返那般的麻烦,先前难说道人那一指已经将法令上隐藏的功用解锁。 想要离开,只消是青冥门内真功修出的法力在法令上一激,便自会显化出离去的门户来。 无论何时何地,皆是如此,虽然入口出那个门户也不会消失,但少有人还会选择在耗费时间原路返回的。 不然,若有弟子深入到其中底层之数,磨练剑道修为,试剑无数之后,身受重伤想要离开,还得再一重重的走回去? 那也太过离谱了些,却是不合这般大道宗门之名。 只是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难说道人没有提点到他这一点,秋虹自然便是不知了。 或许,他是存了不想让秋虹深入探索其中的心思? 却也说之不定。 回时的路一如往常,偶尔遇到身处其中的修士或妖物,也是远远一望丝毫没有照面的欲望,秋虹也无心上前自找麻烦,自然乐得于此。 顺着来时尚未来的及消散的浅浅脚印,寻到矗立在荒原上的门户,秋虹没什么犹豫的便投入其中,身影消失不见。 巨剑虚影前,他凭空凝现。 稍一适应,便抬步向着外面走去。 离着难说道人近了一些的时候,他道了句:“师叔祖,晚辈这便离去了。” “待过些时日,我便将田茹带过来,让您看上一看。” 难说道人眉眼不抬,身形不动,没有丝毫的反应。 秋虹见状也没在多言,不过是表现一番作为晚辈对于师叔祖的尊敬拜了,他不回话亦也是应有之理,自然不会心生恼怒。 稍稍待了那么一会儿后,便转身向着山谷外走去。 那里,白鹤应当已经在等着他了。 不久之后,外边传来一阵清越鹤唳。 继而便有一并不魁梧却有几分逍遥仙气的身影,身骑着白鹤,潇洒离去。 ...... 到了自家意不坪上道场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了那么几分昏黄了。 白鹤留恋的看了几眼小鹤儿,便在秋虹的挽留以及小鹤儿略带好奇的眼神下,振翅而去。 便是再想和自家送出去的孩子温存一二,但它也明白当初做出了这般选择的时候,就没了那般的资格。 更况,家中尚有道侣以及另外的幼崽需要照顾,却是再留之不得。 “或许我应该将族内真功的注解,带来与了小鹤儿,好不耽误它的修行。即便,这是族老所不予许的事情。” “但,谁让我是一位身怀愧疚的父亲呢!” 在空中翩飞的身影,此时脑海里思绪翻飞,让它有些心乱。 送出落霞山的霜羽鹤,不禁修行族中所传真功,但种种族内流传下来的注解,却是与它们无缘了。 虽说这般规矩在久远之前并没有,但规矩这东西总会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产生,直到越来越多。 就像是缠绕到身上的网,越是挣扎,便越是挣脱不出。 深处其内,又如何能逃得过这般的束缚呢。 即便有修漏洞可寻,但也终究会有被堵上的那么一天,到了那时...... 白鹤摇摇头,决定不再去多想那些。 得过且过就是,说不定当初决定将小鹤儿送与秋虹是难得的好事。 它又叫了一声,似乎有些笑意。 “走了,走了。” 秋虹摇摇手,拽着小鹤儿的喙将它面者天空久久凝望的头颅掉转过来,说道:“鹤都走了,还看个什么劲,且运转法诀来,让我看看你近些时日的修行如何。” 他如愿的躺在了自己亲手制作出的藤椅上,轻轻摇晃着,就像是个凡俗的富户老爷。 小鹤儿虽有智慧,但也尚且年幼,未发育到那般情感丰富的地步。 一听秋虹说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它便立马将白鹤抛之脑后,扇了两下翅膀,就有灵光浮现。 它,却不像是秋虹那般懒散,而是爱极了修行的。 几日下来,便是行走坐卧间都在炼化这吞吐来的清气。 不过对于自家修习的功法,就没那般参悟的心思,多是秋虹讲述多少,它按部就班来。 对于领悟那般繁琐的语句文字,便是没了耐心的。 秋虹自然知道它的毛病所在,所以方才之说,却不是在考教它的功法参悟如何,而是想看看它现在炼化来的真气如何,稍一观察,便可知其是否受了那日的教训。 得知,修行亦要懂得度的道理,莫要见了好处就像贪婪的全数吞下,全然不知晓自己能够接受的底线所在。 当然现在小鹤儿的表现,算不上贪婪,只不过是对于可以提升自己实力东西的本能追求,但不加遏制的话,日后说不得便会犯下些错来。 作为日后要常伴与自己身旁的灵鹤,秋虹觉得有义务将其引导在正确的道路上。 灵鹤,自然便要有灵鹤的样子。 长歪了,却是代表自己调教无方。 瞧它身上翎羽鹤喙上浮现清灵之机,隐隐间还有几分剑气流动,但更多的却是那般要化光而去的扭曲之感。 它所修真功名为《清灵沐羽》,其中所附适合的遁法七门,剑决一十二种。 秋虹挑选了遁法其中的《羽化清光决》作为主修,至于剑诀却是没有让其去修行。 现在它身上流转而来的微渺剑气,却又可能是它之一族世代修行剑决,代代相传,将这般的天赋根骨给遗传了下去,方才有此表象。 却也无怪乎法令所言,霜羽鹤天生剑道天赋不凡。 瞧它现在模样,显然是根本的真功每日修行不辍,而在那日吃“撑”了之后估计也有所收敛,这些时日采纳清灵之气少了很多,不然的话翎上的清灵气机不会这般稀少。 倒也算是有些慧根,这般的话也无需他再多言,也算是省了些口舌。 而那扭曲之感当是那遁法入门时,显露出的表象,待行功日深自然就会隐去,无消担心。 一番看罢,便是满意的点点头。 说道:“不错,照着般修行下去便可,无什么差漏之处。” “不过,你那真功还需自行参悟,我却是不好再修习了一点点教于你,毕竟它终究是你的修行,而不是我的。” 秋虹点了下小鹤儿的脑袋,语重心长。 但它显然没有听明白,一双小眼睛迷糊的看着他。 继而便又想到,道场里的这几只灵兽也好妖类精怪也罢,除去本来便是山神的穿山甲,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文盲之属。 普通的文字尚且识不得,又如何去看那些箓文古字书就的功法? “罢了。” 秋虹忽然间便没了要求它的兴致,摆了摆手,做驱赶状:“且自去玩耍吧,此事日后再说。” 左右现在五斋和它尚且年幼,智慧也发育不全,便是能修行也是靠着天赋吃饭,现在这个阶段倒也还好。 且先就这般,待日后长长,再去考虑也是不迟。 说不得,他便要田茹绑起来,当个扫盲班的先生之类的。 反正他是不会去做这般事的,想想当初教导她识字时候的艰难场景,他就遍体生寒。 人尚如此,何况兽类? 若他此时会那么一门点化术,便无需这般心忧了。 一道术法下去,虽然做不到死物生灵,但通些智慧,掌握基本的文字之类还是能够做到的。 将心中想要一劳永逸的不切实际想法抛掉,秋虹稍作休息一会儿,便起身来,消失在院落之中。 “哎哎,师兄,你又去哪啊!” 瞧见天上白鹤飞过,得知是自家师兄归来的田茹,匆忙间骑着青牛回来,却又见秋虹的身影消散在无形之中,呼喊一番也不见回应。 只能小声的嘀咕着:“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好玩的,还不带我。” 院中空寂,小鹤儿立在河边不动,似是再看水中倒影,厨房里“哒哒哒”的声音小了些,探头一望却是见竹熊一手拿着书卷,一手持着玉刀,在琢磨着菜谱。 而五斋,却是不知今日去了何处,瞧不见身影。 往常作为秋虹的跟屁虫,他在那里它便在那里的五斋,也不知是终于见得他出门不在,出去寻欢作乐去了。 田茹扫了一圈,见没人理睬自己,正要挑逗青牛,却也见它化作了青白玉佩怪在了自己腰间。 “该修行了。” 玉佩中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如此提醒着。 “略略!” 田茹闻言吐了下舌头,脸上难得升起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 却是想到今日自家疯玩了一天,可是连一个刹那时间的剑都没有去练。 青牛这般说来,方才提醒到了她。 虽然发现自家师兄不知怎滴了,最近对于自家的看管越发松懈,但像这般一天都不修行的情况被发现了,怕还是逃不过一顿训斥的。 此时还有些时间,抓紧练习一番才是。 小心的瞅了眼秋虹消失的藤椅,没发现他再回来,赶忙蹑手蹑脚的回了屋中,取下搁置在剑架上的长剑。 拔出实体越来越凝练的剑身,运转灵力一招一式的认真练了起来。 别说,剑身之上剑气流转间,却不飞出伤及外物,却也是到了难得的水准了。 至少来说,在她这个年龄上,难得的一见。 ...... 为了节省时间,秋虹直接运转遁空之法,数个呼吸的时间,便到了那四亩田地所在之处。 怀着夜长梦多,且早一日布下玄水便多一天韵养的心思。 秋虹迫不及待的准备将玄水灌入那一亩深挖了一些,处理好用来种植培育玄水稻的田地中。 伸手一点,那特意修来的法力运转,勾连外界灵机。 顿时间,术法之相便在外界显化出来。 石台再现,玄武身姿不变,玄水从其口中喷涌而出,落到既定的位置。 反正这术法施展完毕之后,便不消在多去操纵,也无需法力供给,自动会将玄水涌出,直到消失。 秋虹索性便不一一等待,在一个完毕之后再施展下一个。 而是法力流转不停,道道特殊的法力被他消耗掉,汇聚这四周的水属灵机,形成玄武之相。 继而,在瞬时间,那方圈起来的土地边缘就挨个的出现了数十个玄武吐水的虚像。 倒是像极了豪华汤池里,那些吐水的龙头一般。 便可见,一股股玄水落入土地上,溅起泥土继而又落下,渐渐地汇聚成水池。 待术法自停,那一亩地中已然是成一方蓄有玄水的小水池。 “不过是用了二十余道法力施展来的术法便将其填满,倒是与我想的有些差错了。” 秋虹站立在旁,如此想到:“这样也好,剩下来的足够支持上一段时间,却是不用那么快的再去上一趟剑渊。” 他满意的扫了一眼被灌入玄水,开始韵养的灵田,转身向竹林小道走去。 “今日且先这般,还有些布置待明日再做就是。” 这般想着,随手一点将一只蠢蠢的竹鼠放倒,御物牵引。 笑道:“便是你了,今日的晚餐。” 第24章 识海动再见绯钰 晚间那只竹鼠许是着了凉,被秋虹一点便凉气攻心,昏倒了去。 他便欣然的为其料理了后事,在锅中安慰了一番,了表心意。 此时正是: 天暗,风疏,月如勾。 偌大意不坪上,唯此闪烁有那么一点灯火昏黄。 竹熊在外,躺在自己的床铺上,卧听流水潺潺,心思食谱之妙。 功法运转,这厮亦在归拢修行。 练是修行,参悟是修行,但两者之间却非是泾渭分明,反而息息相关。 它已经渐渐的习惯了这样的日子,练刀功,观食谱,记诸般灵材。 不觉枯燥乏味,反而自在其中。 先前那个游荡于丛林之间露天席地,生食渴饮的妖类,已然在不知不觉中悄悄转变。 每日睡前它脑海里想的不是用来充饥却没半点滋味的竹笋,也不是偶尔开开荤抓来的竹鼠。 而是琉璃凤味酥、五转酒酿鱼、真君粥这般仙神食谱上记载的难见美味。 “咕噜。” 它将口中唾沫咽下,心中再一次的发下质朴而坚定的誓言: “俺一定要亲手做出这些菜,然后把它们吃掉!” 继而,转了个身,将靠在它松软肚皮上的小鹤儿推了下去。 怀揣着对明天的希望,悄然睡去。 没见的,依靠在它毛发下的身影,发着淡淡清光。 屋子里,依旧是一片安静且祥和的场面。 有人,一大一小。 有猫,趴伏在下,吹胡伸懒腰。 小人在坐在木桌旁,环绕着天然纹理的桌面上放着本厚厚的书籍,几页纸张,一个砚台,三只不算好的毛笔。 她此时没有看书,而是在和对面那人絮絮叨叨,言语里有三分雀跃四分激动,剩下的便是小心翼翼。 似乎,是怕对面那人不同意的样子。 听不太清楚,只能大概的听到说是什么竹子、灵材以及造纸之类的词语。 只见那小人口嘴开合,却听不见对面丁点的回应。 只有几声算是慵懒的猫叫,但在这夜晚的幽林里也显得有几分渗人的感觉。 “坏蛋师兄,和你说话都不理我!” 田茹气哼哼的看了眼闭着双目,盘膝在地的秋虹,如此说道。 忽的她屁股离了座椅,手指已经碰到在笔架上的毛笔,其上尚有墨迹未干。 似乎想做些什么,但踌躇了一下,便又收回了手掌,不甘心的坐下。 但却是用力的翻了一下书页,发出“哗”的一声响动。 偷偷瞄一眼那人,也没见他醒来,便又轻哼了一声,琢磨那恼人的灵纸炼制之法去了。 这剪纸术看起来好玩是好玩,但想要它能施展来,或是纸人更加有趣一些,还需要更多的东西来配合。 不只是功法的参悟,还有一些相配合的外在东西,但这些在田茹看来并不是什么难事,重要的是自家师兄得同意她让她试验才是。 她又将眼神从晦涩难懂的文字中抽出,敲了敲发晕的脑袋,看了眼秋虹。 小声嘀咕着:“我可是和你说了啊,不出声的话,我便当你是同意了。” “嘿嘿!” 继而又像是回想到了什么事,兀的笑了下。 “便当做放过在你脸上画乌龟的代价吧,谁让你那天在我脸上乱画来着。” “这样的话,明日就得去将小黄寻来让它给我在林子中挖一个池子,想来它也是不能拒绝的。” 田茹这般想着,下意识的将沾了点墨色的手指放入手中啃咬着,一时间失了神。 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只余下偶尔间响起的木柴燃烧噼啪声。 一片安宁。 秋虹确实是没有听到田茹的絮絮叨叨,由于是回到了自家的一片小天地中,他便将心神放下,把在剑渊中要时刻抵挡的警惕抛在了脑后。 全心神的投入到了识海之中,查看着先前收取万法剑时,那出现的异动。 如若要更为准确的说的话,应该将其定位到那本从天姥山洞天里,带出来的一本并没有实体的书籍。 《青莲游记》 似乎是要忙的事太多,这些时间里他也并没有将其显化出来,再度观看上一番,瞧瞧后面那位居士究竟的写了个什么玄奇。 他相信,那位所游历的地方必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名山大川之类,想必定然是有其不凡之处。 但不知怎么的,却是生不那般的兴趣来。 只是在偶尔间的睡前时分,翻开那扉页,瞧一瞧那朵栩栩如生,似乎散发着无量玄光的青莲。 矫正一番自家青莲的样貌,默默运转着锻炼神识的功法,悄然睡去。 若不是今日的异动,怕是不知要再过多久他才会再度想起这件东西。 这本安然漂浮在识海碧波上,却不再安分的书籍。 “它想要那柄万法剑!” 秋虹十分肯定的想着,但难免会让他心生疑惑:“这东西,又怎么会和它产生联系呢?” 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种物件,却在碰面之时,一方毫不掩饰的表现出对另一方的渴求来。 这种莫名的干系,让秋虹摸不着头脑。 一本书,一本记载青莲居士游历见闻的书。 一把剑,一把蕴含青冥真传剑道气势的剑。 它们两,又怎么会凭空的生出关系呢。 但那书籍散发而出的强烈感觉,却在他的识海之中一波一波的释放着。 却是,做不得假。 他在思考,该不该将那算是意外之得的万法剑,就这样简单的给予了它。 用一个看的见的好处,去换一个未知且神秘的东西。 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万法剑是个不错的东西,剑渊之中负剑妖散去后残留的存在。 可以说是前一任真传剑势的残留,但若真是时日年久,它亦会在不断的斗战之中自行推演,完善剑理。 许能和原主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但也会在相同的道路上走的更加精致一些。 所以说,这般东西,其实还是用来给原主使用最佳。 法力激活之后,剑势全数激发,同源的存在自然是要比不同的人,能够领悟到的东西多的多。 故而,青冥之中也有养剑妖的说法。 在初步的凝聚出自己的剑理,汇聚剑势之后,便去剑渊之中斗战一番,生出负剑妖来。 让其背负着你的剑与理,缓缓成长直到开花结果的时候,再来采摘。 如此,剑理碰撞之下,则便必有成长。 这,也算是剑渊存在的另外一桩缘故。 又有什么能比的上,在日后你的剑道走到瓶颈时,汲取一个与你同源而生的剑理,更为畅快的事情。 更何况,那东西,还是一个无性无灵,只知斗战,近乎于能动的玩偶一般存在。 无消染了你的道心,生出什么怨俱悔恨的情绪来。 这般好处,便是九道之青冥的底蕴所在。 “不过嘛!” 秋虹沉吟一下,想到了些东西。 他所斩的这负剑妖,可尚是幼童状态,名字里还带着一个小字的。 那么它所化的万法剑,又能有几分成长,估计还不能现出原主的全部剑势来。 如果这般的,与他而言便是没什么大用了。 便是用作日后的磨炼,也尚且是不够格的。 而现在的话,自家正处于归纳所学以及在凡俗之中斗战经验,初步整合出独属于自己的剑理,明悟剑势的关键时刻。 那也就更是不会去用这般的东西了,便是他对自己有信心,可以排除杂念,不受其影响。 但人这种生物,终归是不能对自己太过有信心的。 或许只是见过一次,你觉得不受影响,但细微处却是会忍不住的对比,继而产生借鉴的想法的。 秋虹不愿,也不敢,以此来考验自己。 那么这么一来的话,这万法剑的作用于他而言便没有那么重要了。 现在用不上,待日后剑理成就,怕也起不到什么磨砺的作用。 却是显得有些像是鸡肋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这样的话,将其投喂给这书籍,看看会生出什么变化来,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亦是唯一的选择。 定了定心神,他便有了决定。 继而便从青莲之上又引来数道剑气,构成牢笼再将其约束上几分。 总是这般吵吵闹闹的,却是扰人心烦。 而且还是在自己识海之中,躲也躲不过去,也只能将镇压的剑气在多上几道,让它安静上一些。 虽然是有了决定,但他可没想着今日便要将其解决。 现在这个时分,可不是干这个的时候。 便是天大的惊喜,也还是留待明日在看。 今日,就且让其再将这惊喜陈酿上几分,好让自己明日不会失望。 解决了这一事,却是还有另外的东西需要自家来处理。 暗道一声,怎这个忙碌? 为了清闲,都躲到了山里,却不想这竟还比当初在世俗游历,斩却妖邪时费心费力。 不过,却也都是自找的麻烦,又何处去抱怨呢。 秋虹笑了下,看去那青莲之上。 但见,叶片上点缀着几颗剑气固化成水滴的青莲上空,一个一手可握且由剑气构成的四方牢笼,正顶角而立,滴溜溜的旋转着。 而在其中心处的那点性灵种子,却像是一动不动般,吞噬着光亮,散发着幽暗。 秋虹瞧着它,想着该如何处理。 是一点剑气直接将其泯灭了,还是让其发挥下余热,让自己在那玄海中游曳一番,泡个澡,再将其泯灭了。 虽说二者结果完全相同,但其中过程,却是还要有些曲折的。 他思索着,一点困倦之意浮上心头。 他知道那是今日采集灵机时神识有些疲倦,而且那灵机上带着的寒意,也让他颇受了一番侵染。 此时进去那玄水之中,倒是消除疲倦再好不过的方法了。 便是心中多有犹豫,怕在其中一不小心着急道。 但先前师叔祖早已宽慰于他,让其安心。 那么,还有什么犹豫的呢! 于是乎,不想是上次在迷糊中被带入,他这次是主动的神识投入其中。 ...... 似曾相识的感觉传来,下意识的鱼跃一下。 “啊!” 继而,那难以忘怀的舒适之感,就再度袭来。 就像是全身上下,都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轻轻抚弄、按摩,困倦疲劳的感觉顿时间便如抽丝剥茧一般,一点点的从身体之中离去。 暼了一眼,这个时候玄水境中尚且正常,没有珠子、幽光也没有勾人心神的异香。 秋虹便摇晃着尾巴,在水中畅游起来。 “管它北极真宫那么多事,我只是来蹭澡堂子的。” 怀着这样的心思,他抛却了心忧,在玄水之中欢快的游曳着。 随着时间流过,神识所化身体之中的疲劳感觉便渐渐消散一空,反而还有那么一丝丝成长的感觉。 不过却不明显,显然这也是那垂钓之人大面积撒下吸引鱼儿的饵。 唯有如此,方才会勾引住初入其中的鱼儿,不让其游出鱼池,继而在更大更香的饵食诱惑下,渐渐上钩。 秋虹心头一笑,觉得已经看透了这里面的算计。 继而便发现,玄水境中的鱼儿却是少了许多。 不过也是应有之事,毕竟就像是用大孔的渔网收割过一回鱼池,剩下的自然就是些小鱼小虾了。 所以他今日,便没有看到那些庞大的鲸鲨之属。 “莫非那北极真宫也有在清穹之上随意开启洞天门户之能吗?” 似乎的游累了,也似乎疲劳消散了,他寻了空处,想到了这个问题。 “不然的话,他们只是在这玄水境中钓到了神魂,而肉身却还是该在哪里就在哪里,不可能一下子长了翅膀飞到北极真宫去。” “莫非,这亦是一次遴选?让这般修士独自前往,寻到宗门所在?” “如此方能加入其中,剩下的......” 想想,便让人不寒而栗,且不说一路危险,那极寒之地又岂是普通修士可以常带的地方。 这幕后之人,却是心思太过狠毒了些。 正想着出了神,没注意到一道身影靠在近前,水泡当头罩下。 “喂,不是和你说过此中危险,你怎么又来了。” 熟悉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 就像是挂在飞檐上的风铃,在轻风中铃铃作响,但却不显吵闹,只是悦耳。 秋虹转身,果不其然的又看到那红色的身影。 “现在算什么?” 便是希望在此中再遇到玉绯钰,但当真见面之时,他也理不清二人之间该是个什么关系。 “澡......澡友!” 忽的,脑海里蹦出了这么一个念头,便一发不可收拾。 第25章 但瞧游记吞法剑 即便是再舒适不过的享受,那也必须要有停下来回归现实的那一刻钟。 不过于秋虹而言,他倒是尚能克制住这种只是泛泛于皮肉之间,略微涉及魂灵的诱惑。 虽然也是需要极大的毅力就是。 但,这并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唯独让他有些不舍离去的原由却是因为,那个人,以及那个声音。 或者更为确切的说,是那条绯红的鱼儿,那宛若风铃般悦耳的声音。 那种两人可以抛去身份、修为,而肆意交谈不用在意所有的感觉,着实的让他有些着迷。 毕竟,很久了。 久到,这是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有人给他这般轻松的滋味。 他瞧着玉绯钰渐渐消散一空的身影,心里轻笑一下。 “且离去吧!” 默念一声,青色的鱼儿也随后消失在这片玄水汪洋之中。 二人的离去,并未有惹起丝毫的波澜。 即便,他们二人应该是这群鱼儿中最为特殊的存在。 回转现实,秋虹便在回过神来的第一个瞬间,发出念头。 剑气环绕下,将那性灵种子泯灭了去。 他能察觉的到,这东西在他离去时,并不安稳。 日后,还是不能放任其在自家的识海中多待,还是随用随造的好。 免得生出了什么麻烦,还得耗费心力将其解决。 尔后,便睁开了双眼。 在玄水境中待的时间长了些,相应的外面的时间也是过去了很久。 那里与清穹可没有什么时间流速上的差别,所以此时已是深夜。 起身往火塘中添了些柴火,他抱起醒来的五斋,靠着墙壁稍放松的坐下。 虽然此时的山中已然是气候转凉,晚间温度不高,早就能够感受到微微寒意。 但以他们师兄妹二人的修为而言,倒也不会怕了这些微的寒气。 非是如此的话,他也不会至今还没给这屋子装上像样的门户。 添些柴火,自然也不是为了保暖。 只不过是下意识的,追求些光亮罢了。 不然的话,在这么一片深山老林之中,漆黑黑一片的,难免显的有几分荒凉萧瑟。 那般的话,便不像是仙家道场,而有几分妖类鬼宅的感觉了。 手上玩弄着毛皮顺滑的猫儿,经过一番“泡澡”之后,他倒是疲倦尽去,此时也没了什么再去休息的念头, 回想和她交流间,有意无意中得到的消息,倒是让他对这玄水境更多了那么几分了解。 那悦耳的声音,似乎此时还回响在耳边。 “怎么可能呢?” 在秋虹问道这里是否会是每日都如昨日一般的时候,她古怪的说道: “如果那样的话,本姑娘怎么安静的泡澡呢!” “啊,哦!” “我是说,凡人都懂得竭泽而渔的道理,他们又怎会不明白。昨日你不过是赶巧了,方一进来,便正好遇见每三月一次的小钓,才会看到那般动静。” “在平日里,这玄水境中倒是安静的很,都忙着修行那幽光里的功法,又哪里来的精力去做些什么。” 秋虹记得,她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言语里没有对那些沉迷其中修士的丁点同情,反而有那么些鄙弃以及小小的窃喜。 就像是,在哄闹环境里寻找到自己一方小天地的孩童,在其中自得其乐的喜悦。 他便问道:“小钓?” 她平静的回:“是啊,小钓。” “鱼儿多了,自然便会显现出不同的成长速度来,只是收割些快要超出鱼塘限制的鱼儿罢了。” “顺带的,将更多的诱饵投下,好让他们能够茁壮成长,等待最后的盛宴。” “怎么样,这名字我起的,想不想知道每年最后的垂钓时刻,是什么名字?” 她轻笑着,说着这般有些残忍,带着寒意的话语。 那时,秋虹没有答话。 她显然是知道这其中的所有内幕,但除了秋虹她却并没有提点过任何的人。 今日初进来的小鱼儿依旧很多,他们迷茫的游曳着,搞不清状况。 两人看着面前玄水里,那些游来游去的斑斓鱼儿,就像是局外的旁观者,心中不生波澜。 就好像他们于他们之间,相隔着一堵无形的墙壁,将二者的世界相隔开来。 虽然同出一地,但却是泾渭分明。 秋虹从玉绯钰的身上,体会到了一点点,像是魔道人物那般肆意无妄的随性味道。 他估摸着,这个说话好听,应当是个女子的修士,大概率上不是什么正派的修士。 不过,那又和他有什么干系呢。 他们只不过是作为第二次见面,却有些共同爱好的“澡友”罢了,他也只不过是享受下那难能可贵的可以肆意交谈的氛围。 至于其它的,且待日后有缘见得再说吧。 若无恶迹,他并不介意有上一个魔道的好友,反正剑修在其他的九道宗门看来,也不像是那般修身养性的存在。 倒是和他们,估计能说的来一些。 秋虹难得的思考起,日后的交友问题来。 但很快的,思绪便被打断。 “喵呜呜!” 五斋疑似是怕吵醒已经沉睡的田茹,压抑着喉咙,嘶鸣出极度舒适的声音。 “去吧。” 秋虹有些嫌弃的将他从自己身上抛了下去,直起了腰身来。 五斋轻巧的落到了地上,转头颇有些幽怨的看了他一眼,继而默默地寻了个地方,趴了下去, 心想的这就是,撸完嫌猫丑? 它摇晃着极具特色的尾巴,心思翻飞,亦是没了什么睡觉的意思。 秋虹没有去搭理它,平心定神,投入直接印在识海中的术法里。 既然今日已经如此了,而且精神头也在修养了一番之后正好,索性便也不去锤炼神识,去参悟那游梦术法去了。 从天姥山洞天出来,也是有些时日。 虽然没有抽出足够的功夫去好生的参悟研习一番,而且也只是每日晚间略略看上一下,还是隔三差五的。 但也算是有了些头绪,摸到一点边际,照这个情况来看,估计再过上个月余的功夫,就能勉强的施展成功了。 这还是这术法也擦着那么一点操纵神识的边,这才让他上起修来不算那么的难。 不然的话,真换了个别的剑修来,那可就真是三五年都不一定能看的懂里面再讲述些什么。 却是太难为人了。 不过,左右也不需要他修行到如何高深的地步,只要能够入了梦中界就成,至于其它,那可就不是他秋某人的事情了。 就且看那梦熊,神通术法如何,以及和那精怪的交情到底算不算好了。 尽应尽事,其它看别人表演。 这般想着,他手指便是在下意识的描摹着玄妙的纹路,参悟推演着其上符文意思,进入了状态之中。 而在常人不可见的视界之中,无形无质的灵机涌动而来,将他包裹在内。 “喵!” 五斋低沉的轻叫了一声,抬起在昏暗的屋子里显得越发明亮的双眼,暼了那么一下。 瘫倒的身子,不由的变化的姿势。 缕缕的灵气从秋虹的身上分流而下,没入它的身体之中。 一点极其微弱的紫色灵光,从它身上升腾而起,继而化作一手可握的小球,旋转的落到它的尾巴上。 跳跃在它那奇特的双尾顶端,弹起又落下。 “喵呜,又是一个不眠夜。” 睡眠甚上的猫儿这般想到,便又和自家的主子一起,陷入了修行之中。 小小的屋子内,再无了点滴的声音。 只有那略有些昏黄的火苗,在不断的跳动着。 ...... 又是一日清晨。 薄雾未散,氤氲在葱郁且足够庞大的竹林里。 院落里,青石桌旁。 红泥小火炉中,烧制的上号的木炭燃起无烟的火花。 炽热的火焰灼烧着上面的水壶,其内的灵泉水已经在微微的沸腾,蒸汽从壶口处溢散而出,散发着一片热意。 秋虹端坐在桌子旁,目光深邃的看着桌上的两个物件。 一柄散发着点点寒意的小剑,放在左边点的地方。 而另一本看起来就与寻常书本一般无二的《青莲游记》正压在他手掌之下。 缕缕的剑气缠绕、盘旋在其表面,镇压着它的异动。 饶是如此,它平整的书角依然在不断的奋力翘起,继而又无力的落下,挣扎个不修。 若不是秋虹此时按着,想必它现在早就扑到旁边的那柄万法剑上,不知会用上什么方法,将其吃干抹净了。 “安静些吧。” 秋虹着实是有些无奈了,只能无力的说上一句。 也知无用,索性便直接将谪仙剑唤了出来,持在手中。 继而,“啪”的一声,便将自家的剑压在书本之上,代替着自己的左手做镇压的功夫。 书本仍然挣扎着,但也是无力的撬动上几下,移动不能。 “还是修为功业有些不足啊!” 秋虹颇有感慨的自省,心想道:“若是我能将剑气凝练成丝,便能将其缠绕而起,隔绝内外。” “便是有再大的异动,无了灵机支持,也若无根之水,早晚会有枯竭的一天。” 所谓练剑成丝,便是将剑气凝练到细如蚕丝的地步,到那时力量凝练一体,运转随心,又能生出种种妙用来。 却非是现在这中看不中用的剑气,所能够比拟的。 不过这般境界倒也不是难事,勤劳用功些,总有能修成的一天。 反而是比那些听起来高大,练起来也是分外艰难的剑诀之类,要实用的多。 秋虹没有炼成,自不是天资不够,显然是太过懒散了些。 回了青冥的这些时间,更是没见过他有几次用心打熬剑术的时候。 现在说这些,自也无用。 腾出手来,他也不急着将万法剑投喂了这书籍,且先再晾一晾它。 他现在倒是有些拿不准,这玩意到底是生出了像那剑典中的书老一般的精怪。 或是当年居士蕴含在文字图画里的念头气机成了精。 还是自己想错了,它根本就没有生出智慧,像这般举动,不过是身为法器对于自己有好处物品的天然渴望。 “哒,哒,哒。” 手指慢慢点着桌子,发出轻轻的响动,应和着厨房内竹熊的切菜声。 水开了。 秋虹便也先放下了思考,冲泡了一壶茶水。 给自己倒了一杯,不待其稍有凉下,便品了起来。 良久之后。 待水又沸了两壶,茶水变淡,内里灵机也消散的差不多的时候。 他这才一挥手,将谪仙剑归于玄幻窍穴中。 抓起仍然还有力气挣扎的书籍,缓缓的将其靠近在那边的万法剑上。 书本在手掌之中颤动,往日不用法力便翻不动的书页,此时亦是撬起边角来。 倒是让他有几分想要趁着这个机会,看能不能直接将其翻来,白嫖上几页。 不过继而产生的变化让其打消了这个便宜的想法。 只见,书本翻页的地方横着出现一样布满细碎尖牙的利口,上下开合着。 一看上去,便是牙口不错的样子。 他自然不会拿自己的骨肉之躯,去尝试一下它尚能饭否。 既然如此,他便也了解这书籍要用什么办法将那万法剑吞吃了去。 自也会合了它心意,便将那生出大嘴尖牙的部分,朝向剑尖而去。 “咔嚓,咔嚓。” 就像是在嚼脆饼一般,万法剑便在利口之中轻易的片片碎裂,不知被其吞噬到了何处。 秋虹见它这急切模样,便顺势将其放开。 任由它飞速的吞吃着,宛若久不曾食的恶鬼。 这般说它倒也不错,沉浮在天姥山洞天河水之中不知多久岁月。 便是由灵机韵养形体不散,但终究也不是它最合胃口的进补之物。 未过了有几个呼吸的时间,它便将其吞了个干净,尔后仰面躺在石桌上,一动不动。 却又是恢复了原先那般平静的模样。 “嗯?” 秋虹皱起眉头,疑惑的看着它,心道:“就这?” 舍一柄万达剑,就换来这样的结果的话,却也是太过不值得了些。 便轻轻摇头,想要将其化作灵光,收回识海之中。 却见,桌上清光晕散,隐约间似有一朵青莲开了一瓣。 在一片清光中,书页无风自动。 越过扉页,显露出另外的一张全新内容来。 小子若蝇头,描画自绚烂 第26章 浮萍山里传剑典 “吾出落星州又行千二百里,破诸般障,至浮萍山洞天,观妙境一二,寻善剑者一,试之。” “剑出二,得胜。” “绘卷,记载而下,且以一娱。” 横横竖竖之间皆显露不凡剑意的字迹落入秋虹眼中,顿时间便令他心神一动。 隐约间,他好像是已经猜测到了这东西的真正面目来。 冠以游记的名头,实则是记载的自家找上门去,寻人斗剑的过程啊! 什么游览名山大川,观赏美景的,皆是借口。 至于为什么要起这么个名字,那却又是人家一番度量,他现在自已猜测不到。 不过,却也总是比那些诸如:剑压诸天之类的狂傲名字,要好上一些,也少上那么一些戾气。 但他还是忍不住的嘀咕了一句:“真有你的啊,居士。” 瞧那句颇诸般障,便足以管中窥豹,猜测出几分这位居士的性格来。 显然是个喜欢不请自来,且估摸着也是不懂人情世故的。 不过,修行者吗,有此性情倒也是正常,更何况这位还是异类成道,那就更没有寻常修士们正式比斗时还要下拜帖之类的说法就是。 自然是听说哪家宗门里有剑道高远的剑修,便直接上门去以剑试之。 别说,这般肆意逍遥的性子道还是很和秋虹胃口。 不过他却是没有想要模仿上一番的想法,能像这般在无异于是上门打脸的情况下,还能活着走出去的,更别说还潇洒的很的人物,所依靠的定然便是那一身的修为了。 秋虹不知道居士当初开始游历清穹时的修为如何,但想来也是他拍马也赶不及的。 “前辈风采,却是令人心生神往啊!” 他羡慕的说道:“但这般潇洒也还是太过危险了些,不适合,不适合。” 连忙按捺下自己心中不切实际的想法,他将翻开的书本拿起。 凑到面前,定睛一观那图画里,究竟画了些何般东西,能否抵的过自己那柄万法剑的消耗。 视线垂落,画面内容在霎时间便印到了眼中。 水天一色,似是垂笔随点而出的墨迹,化作远方的小山。 一页扁舟上站立着个负手而立的人影,身上衣衫满紫。 余下,便是一片空白,再见不到任何的笔触。 只是方一将这些画面收入了眼中,还未待他在去细看一番。 眼前一阵眩晕,神识被某种东西牵动,没入了画面水中溅起的涟漪里。 “又是牵引神魂,能不能换个花样。” 秋虹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心中飘过如此的想法。 只不过是短短两天而已,这一个个的像是赶着来一般,都不待经过同意的便将要把他带走,引向别处,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 不过又一想,似乎,好像也怪不到别人头上。 这些麻烦,都是自找的才是。 若是不搞这些,好好的在山中修行,这一切自然不会发生就是。 但现在说这些,太过晚了些。 而且,他也不会收手的。 一切恢复了正常,不消睁开看,他便知道这次又不知道是到了什么地界。 罪魁祸首,显然就是那本居士的游记无疑了。 “等我出去了再和你算账。” 秋虹心头划过诸般酷刑,什么点火、浸水,填茅...... 反正,定然是不能让这书好过了去。 毕竟对于这般强行拉人的举动,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等等!” 秋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连忙睁开眼睛,低下头来看现在自己这一双手。 “这不是我的手。”他心中十分的肯定:“也不是我的身体,修行的更不是我的功法。” 他顿时间有些惊讶,不知这游记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惊喜是为何般。 之前几次,神魂或是神识离体,前往洞天妙境的时候。 无论何处,即便是形体有所改变,但其中内核却是不会有丁点的改变。 而现在,不但身体换了,内里也变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应该是意识附身在了别人身体上。 “这是要搞什么?” 秋虹疑惑不断,饶是他也猜测不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情况。 但好在的一点就是,他尚可以无碍的操纵着俱身体。 垂眸看水面,只见水面倒影里,显出一个着白衣外罩青衫的男子,长发被藕白色的圈简单的束在一起,但面容却是隐隐约约间总是看不清楚。 但有一点,可以知晓的就是,他现在正是毫无凭依的赤着双脚站在水面之上。 所以,他不敢动。 因为体内陌生的法力,并不在他能够理解掌握的范围里,安然的保持在这个巧妙的状态,才是理智的选择。 不然妄动之下,掉到湖里又该如何。 老实说,他并不会游泳。 好在,这般实在是让人尴尬的场面并没有让人持续很久。 便见,水波荡漾间,在远处天水相接的地方,一点黑影浮现。 很快的,那东西的全貌便出现在秋虹的眼里,以飞快的速度向他而来。 一页扁舟,骚气的紫衣。 这舟,这人,不是方才那画卷上的,又能是何? 秋虹一动不动,就这般旁观着,他倒要看看,接下来是个怎么的发展情况。 便听,一道听来像是中年人口中道出的和善声音,但说出的话语却是那般令人生寒。 “擅闯浮萍洞天者,死。” 近了,秋虹甚至还能看见那人脸上带着笑意。 这般肆意定下他人生命结局的话语,在他口中竟然就像是凡俗邻里见面时,打招呼用的你吃了没一般随意。 到了这时,秋虹便早已明白,这唱的是那一出戏了。 “场景再现,身临其境是吧!” 他嘀咕着。 显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柄万法剑的缘故,从而激活了这游记,生出了让秋虹意像不到的变化来。 居然还能让自己神识投入当初居士说是观赏美景实则是找人试剑的场景之中,亲自体验一番。 “但这熟悉的模式,怎么总觉的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瞧着已经抬手的身影,以及身下水面上已经有无数锋锐剑尖涌起的场景,秋虹此时没了惊慌,竟然还分散了一点心思,去思考自己是不是那里见到过这种模式。 不然的话,又能如何呢。 这俱应该是居士的身体里的法力他一点也调动不了,现在他就和挥舞着锄头的幼童一般,拿了不该是自己这个时候该拿的东西。 徒之奈何。 秋虹安然的引颈受戮,他不相信自己会真的死在这里面。 甚至于,他还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那紫衣人,施展起剑诀来。 “啧啧,这手凝水为剑的本事帅则帅矣,但显然威力不大,只是吓唬人的表面功夫,作为试探却也有些不够格了。” 秋虹脚下不动,微微摇了摇头,不看好这剑修的举动:“这般不重视能够悄然闯进作为宗门重地的敌人,难怪你小子在居士手下撑不过两剑。” 他毫无压力的说着,左右在曾今的历史里,居士赢了不是。 至于他所经历的,不过是一段泡影,永远无掺入到时间的长河之中。 但是到了现在,他还有些不明白这游记,将自己弄进来的用意是为何了。 显然他是没有反抗面前那紫衣剑修的本事的,如此的话用他来磨练剑道修为的说法便也就是说不通了。 而就让自己这般死去的话,那体验一番这死去的感觉,又有何意义所在呢。 不见那剑修再出剑诀,水面上剑距离彻底出来,再向自己飞射飞来,还有那么些时间,秋虹抽着这个空子,飞速的思考着。 这也不像,那也不是。 莫非是,居士的恶趣味? 他也不是没听说够那般性子恶劣爱作弄人的前人传说,什么将自己的洞府修建的跟绝世凶地一般,结果里面就放着杂艺典籍,不留一个字的真功的也是大有存在。 毕竟,没那么多想要在死后将陪伴了自己一辈子的功法、法器之类的东西,白白的让毫无干系的人拿去。 现在看来,自己不就是那个没什么干系的存在的吗! “苦矣!” 想到这,秋虹心头顿时间就升起几分不好的猜测。 总不能不让自己回返本身,扣留在这里,一直在这里受万剑穿身之苦吧。 他可没有沙僧那个本事,受那惩法还能不死。 即便是肉身没什么异样,但这刺激神识也受不了啊。 他正胡思乱想着,忽然之间他便感觉到有另外一股意识接管了身体的操纵。 而他现在,就是依附在他身体里的旁观者一般,五感俱全,但却又操控不了身体分毫。 继而,一种被凝视的感觉从心头升起,神识顿时间里生起凉意。 “难道说......” 他泛起一个令人难以置信,却又十分合理的想法。 还不等秋虹再浮想连篇,便有话语传来 “我是他,他却不是我,你还是莫要乱想了。” 一道极其温润的声音响起,仿若自出现在他心头一般:“且先瞧这一剑吧,我的时间不多,莫要浪费的好。” “果然。” 秋虹心头明了:“便不是真身投下一点神识来,那也是与其息息相关的。” “说不得,便是一道久远之前留下的身外化身之类存在,如此的话他那说法便能是说的通了。” 对于这个解释,他全然能理解的通。 炼制身外化身的传统自然是渊源流传的,行走世间那个有些传承底牌的修士,不想着能炼制出一个来。 不说耗费灵材炼制艰难之类的,单是多一个可以信任的帮手,便足以让人心动了,更别说他还有诸般种种妙用。 虽然这玩意得时时看管着,一不留神就会生出自我意识,逃了出去,日后还会有争个主次的可能出现。 但架不住他好用啊,这点小小的隐患却是不被广大的修士们放在心上。 就连青冥这般的剑修宗门,亦是不缺分神化身之法。 不过既然这个疑似居士身外化身的存在让先看他一剑,秋虹便也先不再多想,将视线投入到了外界之中。 这时,对于这游记的作用他已经可以猜的出来了。 应该便是,居士的一个传承之物。 至于传承的是什么,且看就是。 他用这不属于他的双眼,查看着外界变化。 “这一剑叫做落清池,你且先看着,不过不用着急,能记得多少便先记下,离去之时我就会将其封印在你的识海之中。” “原本我估计你会安心修行直到初步形成你的剑理之后,才会去剑渊之中,那能想......” “也不与你解释那般多了,只消记住现在修行居士的这剑典,与你有益无害就是。” 言语传入心中,秋虹默然不语。 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那一剑已经将他的心神完全摄去。 那是怎样的一剑? 秋虹无法用言语来回答,他只是瞧见了天忽然的昏暗下来,继而一团剑光凝聚成颗雪白莲子,从空中落下。 继而,溅起了无数的水花。 在悄然不知间,便将那紫衣剑修唤出的水剑一一的磨灭。 莲子不知在何时间出现在他的头顶,缓慢却极度坚决的朝下落去。 就像是一颗莲子要落入水中淤泥里,生根发芽一般。 “好了,且先去吧!” 那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此时非是时候,若不是此中规则,我连这一剑却也是不想给你看的。” “去吧,去吧,切要记得,悟出剑理之前莫要再观游记。” 声音愈淡,在消散的几若不可闻的时候,秋虹方才回转神来。 再一看,才发觉自己身坐石桌旁,手上的游记不知在何时间已然合上。 然后在他的注视下,变成点点光华消散于无。 他自是知道这玩意又回到了识海里待着,便也没多关注,而是回味起那几句话语来。 便如他后来猜测的一般,游记果然是居士用来传承的物件,而且其中蕴含的还是一部剑典。 只不过却是,内里的意识认为自己现在还不到修行的时候,只不过碍于内里的规则方才让自己看了一剑,还给封印了起来。 此时一瞧识海之中,果然便发现了一颗小小的莲子,落在青莲之上。 是那一剑无疑了。 秋虹下意识的转着方才拿起的茶杯,念头纷飞。 第17章 世间多少幸运事 一位证得金仙道果的剑修,所传下的剑诀。 说珍贵、稀奇自也是的,但一件东西所体现出来的价值,却又并非仅仅只是其本身而已。 或许此物,予了外界修士或是青冥其他的真传,他们都是会有些欣喜的。 对于前者而言如若能看懂修成的话,那也可以说是道途可期,起码修成个金丹是不成问题。而对于后者来说,借鉴或者参考的作用可能就要更大上一些了。 青冥传承至今,所缺少的却是不是那些高远的典籍,而是能将其推陈出新的修行人士。 到了这般宗门地步,一功一法的用处,显然而见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故而,秋虹也没什么将其贡献出去的想法。 当然,亦是没有那般那般欣喜若狂,想要迫不及待转修的想法。 他想的却是,为何? 天上并不会凭空掉馅饼,便是他福源再过深厚,这种东西却也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随便碰上的。 与其相信运气之说,他更为认同的倒是这一切都不是早有预谋罢了。 “但,这般孽缘又是如何惹来的呢?” 秋虹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本已低调至此,却还是有种种事端发生在身。 难免会让他觉得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巨大漩涡之中,而且眼前一片迷雾遮掩,看不清前路。 识海里,栩栩如生的莲子漂浮在青莲的上空。 无有动作,不显灵光,很难让人相信内里封存的却是那般夺人心魄的一剑。 神识环绕,几欲将其触发,但终觉还是在盘旋一阵之后,黯然的退去。 他自也明了现在自己所处的状态,却是不适合再去修行和原本剑道理念截然不同的剑诀了。 虽然脑海中关于那一剑的所有记忆都暂且的消失,但他还是能够明白,居士和他秋虹,走的并不是同一条路啊! 若是莽撞的修行了去,剑理冲突,两者交磨间修为停滞不前是小事,再重些,怕是本命剑碎、修为俱失的结局。 从这一点提醒上来说,游记也说不上怀有恶意。 但却是这般,便越让秋虹难以放下心来。 这世间,令人难以得到的东西从来都不是明码标价的,看起来是白给的,才是最为致命。 说不得到了什么时候,在因果交缠之下,便给别人挡了灾去。 但又说来好笑,今日这事端,却又是无人逼迫,反而是他亲手惹来的。 让人徒之奈何。 抱怨也无处去说,记恨?却又因何而起,尚不至于此。 况且,差距太大的时候,这种念头便也懒的去升起来。 “只是,这般以心印心的剑诀传承,真的是简单的封存便能将其全数遗忘的吗?” 秋虹倒空了茶杯中最后一滴冷掉的茶水,轻轻道:“或许,这便是你的本意。” 悠悠起身而立,望林海悠悠,河水滚滚。 摇头道:“也罢,就先缓了别处,这些时日用功些整合剑决,凝成剑理吧。” 却又是在转念之间,有了想法。 他不知道残存的且依附在他潜意识内的东西现在有多少,但只要经过时间的酝酿,它们终究会落地生根,发出芽来。 就像是一颗落入淤泥里的莲子,大概率的会盛开出美丽的荷花来。 与其指望它本身是一颗坏种,还不如是抓紧些功夫,在它破壳而出之前,提前布置好了它的生长环境。 想着接纳与融合,总比日后剑道冲突,本命剑碎的狼狈模样,要好那么许多。 起码现在主动些,还有将其安然的解决的办法。 不过就是,需要考验他一身所学就是。 “真是,麻烦啊!” 秋虹流出一点笑容,如此说道。 语句虽这样,但却又有几分察觉不到的斗志来。 继而便转生向后走去,沿着林中道路,前往了灵田所在。 比起明显需要不短时间打磨的这个,还是先去将灵田的事情彻底的处理完毕了的好。 废了那般多的功夫,若是还失败了,那秋虹便真是要有些郁闷了。 左右,这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问题不是。 而且说不定,问题也并没有他所想的那般严重呢。 说不得,就是多虑一场。 ...... 天上的云朵消散,地下的灵雨以及其快的速度没入地面之下。 当然,灌入了玄水的那一亩,秋虹将其略过。 有着比这下云雨术唤来的灵雨要更好生几分的玄水,这块灵田自然也就不在需要灵雨的浇灌。 其地下深处的土地部分,自也会有玄水处理。 这一切,秋虹早早地就算好了。 况且来说,耕道人书中的功法虽然有些不靠谱,但营造这般灵田的法子还是有些独特之处的。 其中关要,自也一一点出。 如今再过来,便是要将昨日没有做完的布置将其一一补全了,这样的话,这亩灵田的营造才算的上真正的走上正途。 但距离它彻底成型,尚且还需时间来沉淀。 但碧头峰上本来便灵机不俗,在加上他唤起了那懒货青龙,梳理了一番地脉,灵机便也渐渐的更加强盛起来。 这一点,却也能加快几分灵田韵养的速度。 算算时间,也就是需要三到四月的功夫,也应当是不会误了明年的布置。 秋虹环绕这灵田周边缓缓行走,手指间指决翻飞,法力激发,道道小术洒下。 这般做来,自是要把这灵田内里的脉络彻底的链接到经过的地势脉络之上,好让这灵田不再成为无根浮萍。 光靠吸收外界溢散的灵机,可成就不了灵田的。 不然的话,清穹里灵机汇聚之地无数,却也没见有那几个地方自成灵田,成一方妙地。 其中门道繁多,便是秋虹也不过上方方入门耳。 不然的话,又如何和炼丹、制器、绘符、驭兽等等,合称为外道功业。 虽为外道,但却也是护道之业,与自家修行、斗战之类却是息息相关,更是缺之不得。 虽初涉此道,但许是天资不错,有或是入手时较为简单,秋虹做来倒也十分合手。 一时间,却也是暂时的忘记了那道剑诀带来的危险。 安心的沉浸在营造灵田的事务之中,待着亩玄水灵田完工之后,他便下山去寻来了单纯只蕴含五行中一种灵机的土壤。 五种俱全之后,经过简单的炼制,将其炼制成五方土。 稍取一点,埋于剩下的灵田中央,继续施展术法,重复着同样的步骤。 只是用来培育普通些对于生长环境没有那般挑剔的灵植,这般无行俱全的灵田,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秋虹自且忙碌其中,暂得其乐。 “师兄。” 田茹骑着青牛从崖边露头,唤了他一声。 秋虹却像是未曾听见一般,自顾自事,没有搭理她。 也不知是没有听见,还是故意如此做为。 不过田茹也没什么恼怒的样子,稍稍低下身子用小手拍了拍身下青牛,示意它往那边走去。 这青牛这些时日在意不坪上,灵机不缺,成长颇为迅速。 而且田茹这小妮子传了它点吐纳呼吸、炼化灵机的法门,虽然不算什么高深的技巧,但也总比它依靠精怪本能修行的方式要好上许多。 所以这家伙,现在体型倒是不小,便没有正常成牛的大小,但也差之不远。 因而田茹那不大的身子骑在它身上,便越显小巧了。 但让人奇怪的却是,像它这般的身形,行走在土地上,却是听不见丝毫的响动,就像是它踏在虚空,从不曾接触过地面似的。 但细细看去,它有却是的踩在了地面之上,甚至还能看见些不太清晰的脚印,却是稀奇。 不过,更为让人惊奇的是,那山崖陡峭,无梯亦少见棱角,便是秋虹平时不愿遁空或是御剑直上的话,也得借着藤蔓攀爬。 却也不知这青牛是如何安然的走上来。 只能道声,许是另有天赋神奇。 妖类精怪之属,吞吐灵机难,开灵更难,故而有些天生的本领,也不知算不算是老天对它们的补偿。 当然,灵兽之类的又和其情况有些不同,却也不在此论。 只道是,田茹乘着青牛往灵田那边走去,却见这青牛脚程破快。 没有那么几个呼吸之间,便到了秋虹的近前。 此时,她将有些伏着的身子立起,双手拢在嘴边,做喇叭状。 高声的喊到:“师兄,出事了!” 言语没有急切,倒是有些小欣喜的样子,但更多的像是看热闹的吆喝。 “出事了?” 秋虹被她这么一说愣了下,但还是将手中术法施展完了。 这才抬起头来道:“这山中又能出什么事,莫不是你在外边惹了什么祸事吧?” 他目光带着审视,上下看着田茹,但瞧她那表情倒也不像是惹了事情的样子。 哪有谁家小孩在惹了麻烦之后,还能一脸笑嘻嘻的模样。 能强颜欢笑的,嘿,那便是难得人才,值得奖励一顿上好的竹笋炒肉。 左右这灵田中的事务,也差不多的完成了,剩下的便是日日过来施展一番小云雨术,观察上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岔子就好。 却是,无消再多过费心思了。 便拍了拍手,施了个祛尘术法,将脸以及头发上沾染的泥土尽数甩了个干净。 离了灵田,往田茹那边走去。 “不是,不是。” 田茹连忙将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似的,为自己解释道:“怎么可能是我呢。” 看她那小样子,就差没拍着小胸脯对天起誓了。 秋虹便也不再逗她,便笑着边走边说道:“那说说吧,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它此时倒是来了几分兴致,走过去拍了拍乖巧低下来的牛头,心里猜测着能有何事发生。 自家来了青冥认识的人不多,相熟的人也不过就罗师姐和董师兄两人而已。至于白鹤,它却不是人,自然就不能算入其中。 而这两者无论谁来,便也都是和田茹熟识的,无需让她以“出事了”来相称。 至于是路过的门内真传或是辈分更高的修士,前来拜访,那就更是有些不靠谱了。 若是叶鸿尚在,还有那么几分可能,而他秋虹嘛,他觉的自己没有那般的面子可言。 而排除了“外忧”之后,显然便是“内患”了。 至于是谁,想来也是逃不过自家道场里的妖妖灵兽之类的。 “是小黄出事了,它变成了一个肉团子,都没个样子啦!” 田茹不卖关子,语气带着些笑意的说着,还用手势比划着它现在的模样。 “黄有德?” 秋虹稍有疑惑的说道,但继而便反应过来,它应该又是在尝试化身为器了。 便也不奇怪的说道:“走吧,且去看看它现在怎么样了,若能救便也救上一救,也总归不能就见它就这般死去。” 他自是不知道这老小子藏身在何处,也没那心思去打探,若是不是今日田茹今日说来,他道还要看看这老山神还能整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来。 至于现在,便自然是要靠田茹带路了。 “哎,好嘞。” 田茹分外欢喜的回他,身下青牛适时的掉转了身子,走在了前方。 秋虹看她一眼,倒是觉得这小妮子今天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她和黄有德应该也是无仇无怨,怎么现在一副这么喜悦的样子,却是有些不对。 莫不是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招惹到了田茹? 秋虹心神转动,但也没问个清楚。 他方才其实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口,也不过是内里心思有些太甚,不想她太早接触就是。 黄有德经不住诱惑念了那斩仙飞刀禁演化出来的言祭之语,上了钩,便意味着日后再无了选择,只有化为田茹太乙生生葫芦里一道飞刀这一选择。 且,无论生死。 只不过是活着的时候,能更方便祭炼一些罢了。而死了,秋虹也自有法门将其躯壳炼成法器,功用亦是一般无二。 说不得,还要比活着的时候好用上那么几分,毕竟有了灵智,便意味着有出功不出力的可能。 不过既然之前有过约定,秋虹便权当相信与他,也未曾多做限制。 只不过,他近来的表现,却是让自家这个“老爷”有些不快了就是。 但也没多管,想着待他想要突破的时候自会寻来自己护持,到那时再说不迟。 却是未曾想到,这老小子竟然还敢自家独自突破。 “哼!” 秋虹近乎微不可闻的轻哼了一声,跟了上去。 第28章 悠然行崖上石窟 黄有德为何处处躲着自己? 而且还不敢住在这山岗竹林间的道场里,独自一人在外面不知哪里寻了个什么住处。 即便是这碧头峰久经梳理,灵机消散,远没有原本作为仙山福地之时所蕴含的灵机丰盛。 但瘦死的骆驼终究还是要比马大上一些的,便是再经消散,但其中灵机亦是远超于山下其它之地。 若要再寻这么一处地方,那便也只有这青冥洞天里其他修士所在的道场山头之处了。 黄有德一心修行,想要转到器道一途,现在有这般的地利它又岂能不想利用? 但偏偏怪就怪在这里,近来他少有出现在此山之中,那便说明是其想要遮掩一些东西,一些他自认为被秋虹看见了就会对他不利的东西。 而他身上又有什么值得秋虹惦记呢,思来想去便无外乎是他那一直遮遮掩掩不肯说出来历的器道功法罢了。 想到这,秋虹就是轻轻一笑。 只觉其终究还是小地方出来的人物罢了,便是其做了百二十年的山神之位,但其思想依旧是那般的蒙昧。 充满着一股小家子气的意味,看人时时充满了戒心,没有一点点的真诚可言。 便是自己这个救了他性命,将其从福缘路中小世界带到更广阔天地的恩人,他也亦是这般作态。 虽说当初之举实为交易,但其也是将自己完全的卖给了秋虹。 但现在再是这般作态,却是,让人有些厌恶了。 早知道就是不搭理他,让其被那白毛猴子直接锤死的好。 也省的自己现在还要为其操办后事,好生麻烦。 而且也是说来好笑,自己好好的人不当,又有什么理由去贪图他的功法,修的一副工具模样呢? 这番,却是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秋虹的心思可从来就是亮堂堂的放在表面,不多说二话,馋的就是你黄有德日后的身子而已。 至于他自己平生不修功业瞧不出那言祭之法的根底,却又怪不到他的头上去。 更何况,在当初知晓其要修成的器身是飞刀的时候,秋虹就是出于关心下属的角度做了这一番铺垫。 细细想来,日后入了田茹的太乙生生葫芦里,也是为其寻了个可以容身的家,更能日夜受生机灵液韵养,还能祛除修器道带来的兵戈杀伐之气,免了神识消磨之苦。 有这么一处妙地容身,哪里是他游荡虚空,居无定所能够比的上的? 如此一想的话,还是黄有德这老小子占了他的便宜才是。 但即便是他宽厚如此,他却也还是想着时时提防自己,总而言之忒不是个东西就是。 也不想想,身为青冥内一峰之主的传承之人,自是家大业大的,又怎会缺他那早已破灭,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的器修传承。 也就是叶鸿不在,不若的话,打开山顶那座茅草屋,秋虹敢断言里面必然封存着些无上的传承典籍,而且定然都是有关剑道的。 那些,才是最适合自家的东西。 “如此的话,我又怎会看上你那点小玩意?” 一路随前面带路的青牛走着,秋虹心里随便思付。 继而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倏忽间出现在青牛的身侧,并排的站立到田茹的旁边。 随口向牛背上宛若魂游天外且双目失神的田茹开口,略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今天又是有何事,怎会想到去寻他的?” “我记得前些日子,你才用生机灵液和他交换了一些灵材才是,这才几天过去他应该是来不及再搜寻到什么的。” “啊!” 田茹回过神来,叫了一声,发现是秋虹再问话与她,便不假思索的说道:“我最近想要尝试炼制那道书上所言的灵纸,有些用到的他的地方,便想让其帮助我一番。” “今日早课过后,便去寻了它,就发现他成了那个模样啦。” 她表现出一副与我无关,我也只是碰巧遇到的样子,着急解释的神情,倒是与先前的样子有几分不同。 让秋虹看来,也是多有新鲜。 “哦,看来你这些时日参悟那剪纸术,小有所得啊。” 这一言反而又是让其又变了神色,以为是自己在其它术法上下功夫,而忽略了剑诀上的修行让是秋虹有些不喜。 便正要开口解释,却被他接下的话语打断。 “他那样子,应当是想要寻求突破,却又底蕴和根基不足所导致的,是其自找的麻烦,自然是于你无关的。“ “若能过了今日,想来他还是要日日感谢你才是。” 秋虹瞥了一眼田茹,如此说道。 却是没再提及剪纸术的事情,左右是自己松了口子的事情,也是不好再亲自下场去将其填住。 就且让她自由的玩耍,有他在一旁看护,倒也是出不了什么的岔子的。 至于,这口子倒是何人来填上,备选的人物有几个,但却是与他秋虹无关的了。 “真的吗师兄?” 田茹闻言眼睛顿时间明亮了几分,立马说道:“我不要他感谢我,师兄你让听听我差遣几日如何。” 却是还想着之前的事,想要让黄有德为其做些事情。 想来,便也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 “好说。” 秋虹满口答应下来,又问道:“距离他的住处还有多远?” 心里却是想着:“过了今日,这老家伙可能就要常驻在你的葫芦里了,别说是干些活,人的是你的了,自然是想如何驱使就如何驱使。” “只不过是,那小小的一柄飞刀之身,可能驱使去干活就没有那般方便了。” 至于黄有德有一半可能可以留存下来的性命意识,或许会在日后发表不甘心言论,却是全然没被秋虹放在心上。 全数的禁制加身,便不再由人,还想反抗不曾。 “应当是不远了吧?” 田茹迷糊的说着,趴下身子往前拍了拍青牛的头颅,道:“师兄你知道我是不记得路的,平常都是小青带我去找他的。” “不过,我记得他应当是住在一片石壁上,在那有个洞穴。” “你呀。” 秋虹笑了下,无奈的说着。 然后也不知该如何说说她是好,只能轻道声:“菜还爱玩。” 先前在俗世是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几若是形影不离,倒是忽略忘记了她还有这个路痴的毛病。在条条道路分明的城镇之中,这小妮子都能迷了路去,那就更别说是这山间密林之中了。 若不是先后两任坐骑兼玩伴都还算是靠谱,每日能够将其安然的从这深山丛林之中带回来。 他秋虹怕不是每日不是已经在寻找迷路师妹的路上,就是在准备去往寻找迷路师妹的路上。 还好竹熊和青牛救他一命,不然难以想象那样的场面,日日发生,他又该如何自持。 恐怕也只有,将其禁足这么一条道路可选了。 不想搭理除了干饭便毫无用处可言的田茹,秋虹在行进间轻轻拍了下她身下的青牛。 同样的话语问道:“尚有多远?” 也不知是怎滴,自家里的这些妖妖怪怪们,能说话的却都装作一副不能言语恶样子,不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开口,在哪装聋作哑。 不知道是其本性如此,还是外在的环境造成。 而那两个尚且年幼,未能炼化横骨讲不出人言的家伙,却是一天天的叫个不停。 想来日后,这两个就不会是那般少言寡语的存在。 此时见这秋虹亲自拍了自身,而且言语也不像是朝向自己身上田茹重复的第二遍。 青牛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心中盘算着,过了那么一会儿,这才开口小心翼翼的说道: “依现在的脚程,尚需两刻钟的功夫。” 秋虹点头回道:“好。” 心里却是想到:“果然对我防范甚重啊,这么远的地方,差不多都出了碧头峰的笼罩范围了吧。” “黄有德,你是好样的!” 继而也不再多想什么,一切待见了他,再做分晓就是。 便悠然的跟在青牛的身旁,向前赶路。 也无消用遁空之法进行挪移转换,以青牛的行进速度,他凭借着本身之能,倒也能赶得上,而且尚有余力可言。 青牛虽然有些天生的神通术法,但显然也不是遁法之类的,自然便是不善此类,能有现在这个速度,倒也是难能可贵了。 更何况它的修为,其实并不算是精深,先前在涑玉城小院地下的时候只不过是通了灵智,在秋虹的助力下方才能化出外形来。 此时,在山中修行了几月,也不过是炼化了些灵机,方入修行门户罢了。 距离秋虹方上山那时采灵机、化真气的程度都有很大的距离,就更别说是现在了。 还需修持就是,不过它所需要的功法,还是要秋虹琢磨一番。 既然愿意跟了自己,还是要为其的前路做些考虑,便是不为自身,它修行高远了些,放在田茹身边陪她玩耍,也自是不错的。 世家弟子,从小在身边圈养灵兽精怪之举蔚然成风。 田茹在身边养上一块青白配,自也正常。 秋虹看着青牛行走间,林间草木枝叶像是活了一般避退的情况,心中了然。 ...... 看来田茹在记忆上并没什么问题,只是单纯的有些路痴罢了。 正如她所说一般,黄有德隐藏在外用来居住的洞穴,亦或者按附会些的说法叫做洞府的所在,确实是在一片山壁之上。 秋虹望着那在山壁之上,修整出的一条石阶道路,直通那幽深开口的洞穴,升起了几分古怪的意味。 你说他想是躲藏吧,远离了碧头峰在这一片灵机较为稀薄的所在开辟出这么一处地方,确实是在躲避着秋虹。 但他又修建在这般明目张胆的地方,还堂而皇之的在不可行走的山壁上开凿出一条道路来,生怕人不知道这里有人居住的样子。 却是有些违背,躲藏的本意。 一时间,秋虹也不知他的脑袋里到底是如何想的了。 “难不成?” “是觉得看透了我的性子,觉得我会懒得亲自找上门来!” 他越琢磨着,便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再瞧一眼那开凿出来的山道,别说,还有那么几分精致的样子。 看起来没什么刀削斧凿的痕迹,分而有几分自然成就的感觉。 他念头一转,便又想到了日后该去如何使用黄有德了。 他那通往意不坪上的道路,可还是有一面山崖拦路的。 虽然他能飞遁,但寻常时分还是走着上去,才会更有感觉。 一念及此,将其放在心头,他便凭空一闪,直入了那洞穴里。 虽然黄有德是否还活着对于秋虹并没什么两样,但是现在,似乎还是有自我意识的飞刀在作用上要大上那么一些。 无论是与田茹而言,还是与他而言,俱是如此。 田茹此时尚不能御剑,自然是将青牛化作的玉佩带在腰间,兴冲冲的跑跑了石阶近前,往上面爬去。 洞穴深处有光亮的存在,但那光显然不是火焰所散发而出的, 明亮却不刺眼,幽幽中带着几分冷意。 入了里去,抬头一瞧,便见一颗明珠镶在顶端的石壁上。 秋虹眼神流转,看不出心中想法,但想来定然也是有些不快的。 我还在屋子里烧火照亮,你这家伙竟然就已经更上一层了? 瞥了一眼团在空中一动不动的圆团子,神识一扫之下,就发现内里灵机虽有些动荡冲突,但显然还没到暴乱的程度。 那老小子的神识尚存,自然也是还留有一丝性命存在的。 不过,却是不好受就是。 待再过上些时候,他不能将内里肉身燃烧衍化而出的“人火”掌控,再反过来炼这外界包裹的一身皮甲,将其炼制为神魂依附的器身来。 怕是,就难以再存续了! 瞧他还能再坚持上些时候,秋虹就也没在着急施救,且先让他在体会体会这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感觉。 免得将其救会来了,日后还要总觉的又自己行了,做出些愚蠢的事端来。 便先将投在他身上的目光收回,先是环绕这内里石室一周,看看有什么东西存在没有。 倒不是有贪图他东西的心思,不过是查看些细节,免得疏漏了什么。 第29章 慢施救锻身为器 这山中石室,倒也算的上是家徒四壁的称呼。 除了地上一些茅草铺垫而成的小窝,便是一个突出的石台较为引人注目了。 打眼扫过去,便见一本书、一个两指并起长短的玉简以及一个缭乱倾倒在面上的粗糙小玉瓶。 书是秋虹予他的那本炼制神兵的武道功法,玉简他没有上前查看,便也不知道其内里记载了些什么东西。 但想来的话,应该是其上次提及到从别家妖物手中换来的那本灵材谱。 秋虹难得感叹,这老小子倒也有几分交友的本事,但也不过是狐朋狗友罢了,上不了台面,不若的话,此时又怎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来。 至于那个小玉瓶,不消去多想,光是看其仍旧残留在内里的点点灵机,秋虹便是知晓它里面装的东西,是田茹和他交换的生机灵液无疑了。 “光是这么看这番场景的话,倒是有些意思了。” 秋虹在内里轻轻漫步,看着空中悬浮的肉球,没有什么着急担忧的心思,反而笑着自语。 道:“他若是将前次鲁莽突破不成从而产生的伤势尽数消了去的话,自是神于身相合,这小小的化器一步显然是拦不住他的,也自然不会留下这么一番凌乱的场面来。” “现在看的话,倒是有几分压抑不住了,从而铤而走险的感觉,将灵液匆匆饮完后,甚至来不及将其摆放立好的空瓶,便足以显示出他当时的状况并不怎么好的样子。” 他稍生出些疑惑,按理来讲黄有德若是按部就班的修行了这门功法,就算是不能将其问题完全的解决了,但也会压制住他这夺来身体对于神识的排斥之感。 让他能有足够的功夫,去修养神识,再做突破。 却是不会现出眼前的场景来。 “难道是说!” 秋虹心念一动,神识扫过那石台。 了然的道了句:“果然。” 这下子看向黄有德身化的那肉球来,目光便更是古怪了。 石台上,那本他给予的武道功法虽然看着整洁,但却是在其上有着微微的一层灰尘。 显然间,这里得主人并没有时时翻阅它的想法,说不得就是方带回来的时候,会略略看上那么一眼,而日后的时间里,便是少有问津。 “啧啧。” 将书本拿摄而来,轻轻拍手抖下灰尘,秋虹轻啧两声。 虽然心中难免的生出了几分好心当了驴肝肺的感觉,但也是不觉有何。 这人啊,神啊的,活的年头久了,怕死的,大抵都是这个样子吧! 对于他这种防范一切的想法,秋虹不置可否。 但并不妨碍他,坐看好戏,直到他撑不住性灵神魂开始燃烧消散的时候,再施以援手。 最好的就是,他那副穿山甲妖身燃气的“人火”能够将他脑子里那些愚蠢的想法烧一烧就好了,省的救回来了,还是这般模样,徒惹人心烦。 若不是这家伙化成的飞刀实在是和田茹的那太乙生生葫芦太过于脾性相合,秋虹今儿还真打算看这老小子自食其果。 直接灰灰了了事,还省下他操办后事,直接往风里一扬此生以及接下来的几辈子就都算完事。 “人火”一烧,便是魂飞魄散、性灵不存的下场,连孤魂野鬼都做不成,更别说去转世投胎了。 秋虹负手而立在幽暗里,饶有意味的看着貌似平静的肉球,光芒照耀不到他的面目,头部往上一片昏黑。 这时,只能靠着一双肉腿赶路的田茹,方才是爬完了山壁上的石阶,从洞口处探出头来。 说道:“师兄,怎么样了,有救没救的。” 脸上带着好奇的笑意,丝毫没有点滴对于陷入危难之中人物的关心心情。 “有。” 秋虹淡淡的回道:“不过,还得再等上一等。” 他也无需向田茹解释太多,而且早就看出来了这小妮子并不关心黄有德的死活,只不过是对于他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而感兴趣罢了。 这般的话,其中要讲述的言语便太多,他自是懒得去叙说的。 “哦!” 田茹显然是早已习惯了自己师兄这般模样,也不觉什么,眨着眼睛说了句:“这样啊,有的救便是太好了。” 说罢,见秋虹也没有阻拦她往里去的意思,她就往里蹭了蹭,站到近处。 看似安静的等待着,但一双明亮的眼睛却是盯着空中的肉球看个不停。 瞧见其上鳞片结合的细微缝隙时,还想伸出手去感受一下。 在将要触碰到的一瞬间,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眼秋虹,发现他眼中不怎么善意的神色,继而便讪讪的收了回去, 即便是这般,她也老实不起来,在山洞之中到处摸摸看看的,许是前几次来时,有主人盯着不好上手,早就好奇的紧了。 现在有了机会,放肆的紧。 “行了,老实一会儿吧。” 秋虹见不得她四处乱窜的样子,这才开口呵止道。 也不知是打小的天性如此,只是当初跟在叶鸿身边被压制住了,现在无人管她,自然而然的故态萌发,还是其它什么本性释放的原由。 这小妮子现在活泼好动的紧,简直就像是山中的猕猴,一刻也不得闲,真的是讨人生厌。 全然没有了当初那个乖乖巧巧的样子,完全就是换了个人一般。 让秋虹头痛不已,现在他觉得自己放她自玩耍的决定简直是再正确不过了。 若不然,强行把她按在道场里修行,那他怕得是一刻钟也不得闲。 更别说是,有什么悠闲了。 见她好生的站在一旁,一双小手盘着腰间挂着的青白配,秋虹瞥了她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继而开口平淡的问道: “小茹,你那葫芦可曾带在身旁?” 一会将黄有德处理好了,最好是直接将其炼制在田茹的太乙生生葫芦里,直接了事,免得还得回了竹林道场里,万一再生个什么事端来。 那样的话,便又要在花费一番手脚功夫料理,秋虹却是懒的于此。 虽然知道田茹时时都带着她那个宝贝葫芦,不可能离身,但他还是一问,免的正好不巧,她将其遗拉了。 “带......带了。” 田茹下意识的回答,继而将音调拉长,但还是没能转出其它的言语来。 不过她还是将半个身子转过去,捂着怀,小心的同秋虹说道:“师兄,你又要打我的灵液足意了?” “我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才攒起来一些,除了说好给你的分量,可是一点多余的都没有了。” “你想多了。” 秋虹忍不住嘴角一抽,自己岂是那般贪图幼崽东西的人? 便是需要,自也是光明正大的交换才是。 便道:“先拿出来给我吧,一会儿有些用处,却不会消耗你的灵液就是。” 田茹闻言还是有几分不相信,心想着那次将葫芦给了你能毫无消耗的还会来似的。 但迫于师兄仅有的威严,还是从怀中法令里,将葫芦取出。 犹豫了下,道:“师兄,你要说话可要算话哦!” 然后便小手一抛,将手中葫芦向秋虹扔了过去。 法力牵引,简单的御物之术施展来,便将其拉起一个弧度来,安然的落到秋虹的掌心,未发出丁点的声音来。 “放心,他这情况无需用灵液去救,而且灵液也救不活他。” 秋虹将葫芦攥起,如此解释道:“而且,非但不消耗你的灵液,还会让你多件法器。” 他自然知道田茹的小心思在哪里,无非就是不想让他去消耗灵液施救黄有德就是。 本来就也无需这般,秋虹自然是不会欺骗她的。 田茹听到过后升起了几分兴趣来,将身子又完全的转正。 此时,空中黄有德化作的肉团已经对她没有了吸引力,反而是目光炯炯的看着秋虹,想要看他如何变出一件法器来。 但也却是,没在发问。 “且先看着就是。” 秋虹受不住她那分外好奇的目光,淡淡的说了一句。 继而,便不再去理她,转向看去空中之物。 洞穴内,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温度悄然的渐渐升高。 此时,秋虹感觉来竟然有了那么些的热意。 空中原本由土黄色的鳞甲肉皮构成的圆球肉团,此时亦是变了颜色。 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种通红之感,连那原本不上眼的土黄色,此时也变得亮丽了几分,勉强能看。 再细细观去,便会发现那鳞甲边缘之处,竟有些微的融化之状,似有流动的感觉。 瞧着变化渐生,秋虹老神在上,不为所动。 这般变化,自然是内里的黄有德神识以及神魂在“人火”的煅烧之下,勉强的将其掌握了一部分,便迫不及待地要开始锤炼器身了。 因为不如此挣扎一番的话,待再过上些时候,他那本就不完全的神魂便会禁受不住煅烧,从而消散了去。 别说再去完成化器附身了,便是小命也保不住。 所以说此为困兽之斗、垂死挣扎,倒也并不为过。 反正,秋虹并不看好其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力量突破这个关隘,若他有这心力,又如何会在第一次尝试时,便倒在以化柴薪、点燃“人火”的过程上。 非但没能成事,还加重了这幅躯壳与他之间的排斥。 如今又来,也不过是形势所迫,借着生机灵液勉强点燃“人火”,但接来却也是难以再继续下去。 倘若今日没有外力相助的话,身死道消、神魂不存便是唯一的结果。 若是他能依了自己当初一言,好生修习那武道功法,锤炼身躯让身魂渐渐相合,自也不至于此,起码来讲,今日可受其掌握的“人火”便不会是这般数量了。 秋虹此时不动,自然是有着想让其再绝望一些的想法,但更重要的是他还在想,该是用何般的办法去解救于他。 若光是救其性命倒是好说,但他所看重的可不是黄有德的一条老命,而是修成之后的那副器身啊! 所以的话,如何为之还是要细细思考一番,再做决断。 左右,他看这黄有德还能挣扎着炼化外皮的样子,应该是还能坚持一些时间的。 尚有些空闲,让他去好生思考一番。 索性他便闭起了双目,往身后石壁上一靠,暂且休息了起来。 田茹瞧他动作倒是楞了下神,但也没太过惊讶,瞧着无趣,便也自是蹲下来盘玩着手中青白佩。 秋虹轻倚靠着石壁,心里思绪翻飞,种种的处理方法划过心头。 其实说来倒去,想要保住他的性命的同时还要让其成功的铸就器身,无外乎就是内外两个方面各要下些功夫。 内则是他身魂不合,神魂现在掌控不了肉身燃起的“心火”,自也就无消去说锻身为器这一步骤了。 别瞧他现在还能稍微的炼化上那么一点,但也只是在钻空子,妄想以小博大,却是在痴人妄想。 等不到他一点点的将鳞甲外皮炼化的时候,“人火”便早就将他烧了个干净了。 不过此解决来倒也是简单,一则是向其传念,让其紧守心神,不要再妄图取巧,而是全力去掌控这“人火”。 二则是,由秋虹在外部压制这火焰,好让他能有机会逐步将其蚕食,完全掌控。 这般做来的话,倒也简单,毕竟黄有德这火也算不上不纯粹,只是勉强搭上一点三才火中“人火”的边,以他现在的神魂强度,自也是伤不到他。 而外的话,则是要帮助其铸器。 这一点,他倒是有些主意,无需再去多想。 只不过现在需要考虑的就是,像他这般用外力相助的话,显而易见,黄有德铸造而出的“器”其品质高不到哪去。 但又一想来,这家伙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器修,而是一山神半路改行,勉强为之,就对其没了那般高的期望。 便是他对这般早已没落的道途不甚是了解,但也知晓,铸就器身是器道最为简单的一步,之后生五官、化六识,才是其中艰难之处。 就这简单的第一步,黄有德便走成这般快要死的样子,又如何能对其报什么期望呢。 且就,凑乎着用就是。 弱些也好,让其随着田茹一路成长,而不是直接成为她的依仗,这样方有些意义。 一念及此,秋虹便睁开双目,神识一震间,似是黑暗中凭空生白,划过一道亮光来。 第30章 心湖显化以镇压 现在如此,倒也是没什么再等待的必要了。 心中想好了具体要如何施展的步骤,秋虹便也不再愿意在这等待,看其挣扎的不堪样子。 而且,若是在等上些时候,它的神魂力量便会在来回割据拉扯中消耗愈盛,此般做却也是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没什么帮助。 纯粹是属于给自己挖坑,还要自己去填的稍有些愚蠢的举动。 瞧着内里红光愈盛,其中“人火”越烧越烈,便也不在袖手旁观。 将几缕神识束起一处,巍然传音道:“守心神,断诸念,停炼化之举,先掌身燃‘心火’。” 此音不显与外,却在黄有德心神之中犹如黄钟大吕一般将其惊醒。 残余下的且难以自持的神魂念头中,转瞬之间便将这声音的归属和相应之人对上。 鳞甲皮肉之下,映衬而出的火光摇曳,边际处缓缓若水光般流淌的液体,此时亦是在惊诧间停了动作,只在原地散发出一种不同于水光又有别于金属液体的光芒。 心神难得将那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念头压下,又有几分清明上来,此时却是恢复了应有的神志。 悠久年月填充而起的微薄智慧,无消细细去想,下意识的便给出他最优选的答案来。 “相信他!” 除此之外,应是别无它法。 黄有德对于自身此时的情况自是心知肚明,了解的更要比站在身外之处观看的秋虹透彻上那么几分。 心神取巧之念,走上歪路的他,从始至终就没了依靠自身去突破这对于正统器修而言最为简单的一步。 但此番感悟,却又是明了的那般的晚,晚到已经无法自救。 神魂本能的挣扎一下,但他很快便强行拢起神识,聚到一处,平静火气据守一处。 若有人能透过外皮,便能瞧见红黄的“人火”之中,飘摇着那么一团拳头大小的微黄光团,却正是他神魂性灵的聚合之物。 此时,虽能抵御上一些火焰煅烧,却也是风雨飘摇,不可久持。 若是无外力相助,怕是坚持这种抵御之法比之间的强行炼化之举,还要死的更快上那么一些。 “老爷,你可要靠谱啊!” 黄有德在苦苦坚持之下,向外传音道。 自也不知,他这声“老爷”在值此危难之时,又能多出那么几分真诚来。 秋虹轻笑一声,不置可否,也没有回答他的心思。 左右,日后任它一双巧嘴如何说道,却也是逃不出那太乙生生葫芦的约束。 对于这般就像是化作的法器中器灵的存在,秋虹又何需去在乎他如何去想。 现在做来,就像是挽救自己财产的本能之举,却没有带上几分情感。 虽然来说,对于这个自己亲手带到清穹的人,他从始至终也没有几分信任就是。 至于,日后又要如何搞好和自己法器关系的事情,那却又不是他所关心的了。 交于了田茹,自且由她去做就是,打熬磨练器灵之类的诸般手法,广博道书中自有诸多前辈多言。 “小茹,你且往后去上一些。” 便开口向田茹轻言:“你的修为尚弱,免得伤到与你。” 他此举自是小心谨慎,她这时不过是方方炼化出灵气,磨练出些许的剑气护体,修得几道剑法的程度,但剑诀之类却是一窍不通。 除了简单的灵光护体,便也再无护身之法。 秋虹自然是要让她往后退上那么一些,莫要靠的太近,以免不小心沾染行溢散而出的“人火”,那般的话,她便要吃些苦头了。 “好。” 瞧自家师兄虽然有几分漫不经心,但还是稍有几分严肃的面孔,自然是晓得他不是在吓唬自己,应了一声,乖巧的往后退了几步。 亦是学他先前一般,靠在了石壁上。 一双眼睛聚精会神得盯着前面的状况,不想错过一点秋虹的动作。 不过面前,也是在悄然间升起了一层青白交加的透明灵光来。 却是,她腰间的玉佩微微摇晃,栩栩如生的牛儿头上一对白角,闪烁发光。 青牛自发护持田茹,虽是小心之举,但以它修为实则效果也是寥寥罢了。 但又也总比没有的强上一些,起码看来还有些知恩图报的心思。 秋虹看着田茹往后退了几步,自也知道这小妮子不可能退到洞穴之外,便就任她如此。 有了个缓冲的距离,他护持起来倒也容易。 但其实认真说来,这“人火”失控蔓延而出的概率也并不大。 除非内里的黄有德抽疯了,想要就此魂飞魄散,在离去的同时还想要恶心上他一手,亲自挑起的话。 那便没什么可能。 但还有此般做来,无他,唯谨慎尔! 心神转动之间,得来也有些时日,修行也是有了点功夫《天一真水化莲生品法》,此时难得被秋虹全力运转而来,不为其它,只为镇压之效。 于是乎,山洞间明珠散发而出的光芒,忽然间就变得粘稠了一些。 细细听来,似乎又有水流缓缓之声,洞穴内变得波光粼粼。 倏忽间,一朵青莲绽开于水面之上,扎根在鳞甲皮肉之上。 一股淡淡的清香弥漫在洞穴之内,久久消散不去。 见此异像,秋虹倒是稍有些惊讶,先前不曾全力施展过,自然也不知道会有此一表象,但也淡定,不至于会因此失态。 只不是想着,这般功决不愧为曾今一道之真功,不逊其名。 虽早知其有镇压外魔的本事,但也不知道显化出外相来对于这般的东西,还能由此强大的镇压之效。 却也不用如他先前所想一般,只是用远超黄有德的神识直接的粗暴镇压而下。 现在,倒也是能玩些精细的东西来。 田茹在一旁看的好奇,但她现在念头不纯,尚未从中锻出神识来,自然知晓不了内里的关节,只能是瞧个好看,却是不明详细。 只是在心中道上些,好玩、想学之类的言语,也无什么多大的意义。 心湖以及青莲方一显化出来,便可瞧见那黄有德那一副穿山甲肉身所化的球状肉团,生出了变化来。 它此时,便是全部的浸泡在演化而出的心湖异像中,青莲扎根其上,轻轻摇曳,清光自现。 原本被黄有德偷着空子炼化的边缘鳞甲,此时也像是再重新的凝固下来,变成了原来的模样,但在于原先的交界之处,还是能看出些点点的不同来。 内里原本翻腾且汹涌的火“人火”,也是稍微安静了些许,像是小雨中的火焰,虽还能燃烧,但也变不再是那么的剧烈。 这却是,犹如雪中送炭一般,让内里苦苦坚持的黄有德有了那么一些可以喘息的机会。 心中感激之念顿时犹如滔滔不绝的江河之水升起,但还未来的及送上拍出的马屁,便被带着些冷意且疏离的言语将之打了回去。 黄有德只好打消再拉拉关系的小心思,连忙按照言语所说而来。 救命之言,不敢不听。 “炼化‘人火’,以平不合。” 秋虹淡然传音,同时间神识再动,运转功决更甚几分。 空中异像显化愈真,水波荡漾间,压制着内里“人火”愈甚。 五行相生相克,应有水能克火之说。 虽然此火非凡火,水亦非是真水。 但一者只是由一副没炼化多少灵机没什么修为的穿山甲一身血肉所燃起,且大部分还是凭借着灵液生机所起,因而也不甚强烈,远没有那般修士修三昧真火时,所燃之强、火势之甚。 所以这心湖虽不过神识力量演化出来的天一真水,但量大的情况下,倒也能以虚压实,将其压制下来。 更别说来,鳞甲皮肉所化的肉团上,还有一株青莲镇压。 那为秋虹心神本相,亦染着一身剑意本质,自有妙用生出。 秋虹分出心力帮助着黄有德镇压内里心火,到了此时,却是再和他便没了什么太大的关系。 剩下的,只能是靠他自己去一点点蚕食炼化已经渐渐平淡下来,没了煅人心神之威的“心火”。 他如若连这都不成的话,那也无需再去相救了。 场外帮助到这般的地步,都不能攻成,那还要他黄有德何用。 便是再帮他凝成器身,炼化到了葫芦中,又如何放心的交给田茹,让其用作护身之用呢? 还不如直接将其神识磨灭,炼化了去,只当一工具用尔。 秋虹维持着功法运转不动,安然的瞧着内里黄有德的动作,作壁上观。 “啊,痛,好生的痛!” 黄有德神魂嘶吼着,散发着常人闻之不得的悲惨哀呼。 也就是他现在没有实体,显化不出表情来,如若不然的话,他的五官定然是那般纠结在一起,表现着常人不能做到的交融之景。 得了外力相助,那般生死就在一瞬,不得已而必须求活的心态,便再悄然间有了转变。 想当初,命都要没了,忍受区区的疼痛自然是不在话下的,但现在,自觉通往生路的宽敞大道就在眼前,迈步便可入。 死亡的火焰不在燃烧在心头的时候,自然便会生出了别的念头,那些被压制而下的杂念也就顺势而生。 此,说是心魔之属,倒也亦不为过。 秋虹并不搭理他,只是镇压着“人火”便不再有所动作。 田茹那孱弱的念头,倒是隐隐约约的听到一些惨痛的呼声,但她也只是脸上浮现了好奇的神色,却没有相助的想法,也没有那般的本事。 不过也是猜测出了,痛呼者谁。 “人火”的灼烧痛不痛,秋虹没有尝试过,自是然不知晓,即便是道书中有那么一两笔的提及,但也笔触甚少,体味不到那般的痛苦。 不过,听现在黄有德的哀嚎,似乎也有那么几分很是痛苦的样子。 不过是真是假,尚待商榷。 但难免的少不了有些做戏成分,卖惨想要再博几分助力罢了。 秋虹不管他有无心思,现在自岿然不动。 且看他是如何,被煅烧去神魂也好还是彻底掌控“人火”也罢,都是他能所接受的结果。 虽然少了器中之灵,但也并非其中关键,待日后再去韵养衍生就是。 随着时间点点的流逝,黄有德也发现了哀嚎无用,带不来丁点的关注,便是不在如此大声,但依旧会按捺不住的散发出点点低沉的痛呼之音。 显然可见,这直接灼烧神魂之苦,不是那般好耐的住的。 再去求助无门,虽看现在“人火”尚平,压抑住了先前那般和他相互纠葛,两者只能存一的侵略之性。 能够让他在其中得一喘息的机会,但并不就是安然无事了,它不会大举进攻,但并不意味着直接和它有接触的地方,就能相安无事。 若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在那里发出惨叫了。 两者相接之处,自又是一番挣扎交割,你炼化我一点,我吞噬一分,互有伤害,但总的来说还是黄有德占上些优势。 每吞噬且掌握上一分,便会有玄妙补充到神魂之中,抵去他之前的损耗甚至于还稍稍让他有些受益,不然的话这般兑子下去,他早就油灯枯寂,那还有精力散发出神识传音来。 现在看的是,便是其能不能随着神魂壮大,而接触愈光的“人火”煅烧之中坚持下来,将其完全掌握住。 这样,才有接下来以火锻器一说,不然一切皆是空谈。 秋虹再外看的好笑,像是在瞧一出事不关己的旁人受难记,虽然是难以共情,但也总能在中寻到些让自己发笑的地方。 许是玩弄之心作祟,亦或者对于他之前小动作的惩罚,秋虹难得还升起了几分作弄的心思来。 瞧其一副咬牙吃苦,闷头炼化的样子,发觉其实已经是渐渐的找到了与其相斗的平衡之处,便在悄然不禁意间,稍稍的松开一点青莲的镇压之效。 让其中火焰翻腾上一下,也算是给他再添上一些锤炼。 要知,这“人火”烧的便是其神与身的不合,就让其这般平和的过渡下去,却也是会在其中留下些隐患来。 日后掌控器身之时,难免会出现疏漏之处。 他这可是为其弥补根基,却不是什么公然报复的举动。 只当是,一位师兄对于自家师妹的拳拳爱护之心,为她炼制的护身法器,又怎么疏忽了去。 看着内里火焰渐去,黄色光芒涌动,秋虹面上浮现一丝玩味之意。 第31章 且以灵葫纳飞刀 “还算有几分心力以及面对困境的胆魄。” 秋虹如是说,声微几若不见。 瞧着内里淡黄的灵光渐渐变盛,继而一点点的将“人火”尽数吞去。 到了这一步,黄有德倒也算是完成了对于自己身家性命的打捞,整个人都被囫囵的扔到水里后,在借助外力的情况下还是勉强的爬上了岸。 经此“人火”一难,前般困苦尽去,只消再全然的凝结成器身,他也倒算是海阔凭鱼跃,说不上上道途一路通畅,但也尚能挣扎上些许的时光。 却是要比方初一时,做一泥塑神灵,身死存亡皆在信众一念之间的时候,要快活上无数倍了。 毕竟没了形体的限制,这般器修可以活的年月却是要远远的长过普通修士的。 当然,如果说那般活着,也算是活着的话。 黄有德此时,正在鳞甲皮肉凝结而成的肉球里释放着死中求活的欢愉,畅想这日后生活的潇洒。 却是,还没来得及想过,今日救命之恩情,又当如何偿之。 是成就器身的功决?亦或是欠债身偿? 直到那算不上是多有熟悉,但却是铭记于心的声音再度的传来,他才登时间惊醒,想到还未尽全功。 “且燃火吧,早些锻了器,也好早些归去。” “却是在你这里耽搁了太久的功夫,有些无趣了,哈......” 黄有德听得分明,秋虹懒散的传着音,甚至于还轻轻的打了一个哈气。 让他在心中升起那么一点点不快的时候,又禁不住有一股寒意在神魂之中无由来的涌出,让他头皮发麻。 似乎是隐隐察觉到了,今日这救命之恩,应该怕是不那么好偿还的。 “怕什么,左右我早就投于他门下,献上宝物求其庇护,此番搭就是应有之事。况且来说,我亦非一无是处,如今转修器道功成,定然也能成他手下一番助力。” 黄有德安慰着自己:“大不了待日后他又用我之时,我殷勤上几分就是了,这般年岁的年轻人,又能又几分城府心态来,几句夸奖赞赏,便足以让其飘飘然了。” 回想着自家以前对付这般年轻修士的场景,他又不由的升起几分信心来。 至于说什么离了秋虹身边,甚至于自己逃遁出这青冥天中,追寻所谓的大自由,他却是没那般的妄想。 人虽老,想的也好,但尚还有几分自知之明的。 即便是不知这般宗门究竟在这可以称作上界的清穹之地威势如何,但那也不是他可以尝试一碰的存在。 还是,莫要作死的好。 如此思绪飞快的在神魂之中流转,尽管心里如何想着时候的糊弄与诓骗,但此时他不敢违了秋虹之命。 更何况,他也是想快些铸就器身,将其与自家的神魂性灵相合,如此才算是全然的过了这一关卡。 先前不过是喜悦与脱离了被“人火”燃烧殆尽的困境,心境难以自持,一时忘却,被秋虹这么一提醒,却是让他再度静了下来,安然的听着吩咐,转运火焰,开始煅烧包裹着的鳞甲外皮。 火焰由内向外散发着黄色光亮,滚滚热浪袭来。 瞧这情况,也无需自家在去镇压,秋虹也是毫不犹豫的就在挥手间撤去了识海心湖显化而出的异像,于此同时在田茹和自家面前升起一道青冥气化作的灵光,驱散去热浪。 稍稍往后退了一步,静观黄有德接下来的表演。 田茹向自家师兄投向一个感谢的目光,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又看向空中静止许久的肉团来,显然此时渐生变化,应当是有结果了。 她兴趣十足的猜测着,内里穿山甲模样的小黄,经此过后,倒是会变成个什么模样来。 “这却是,要比在丛林之中乱窜,寻找乐趣,要有趣的多了。” 想着,脸上浮现笑意,手掌间盘玩青白佩的力道也不由的大了几分。 显然间,也是有那么些紧张了。 故老相传,走器修一道的狠人,在筑基之时日常吞食炼化金属类灵材,强健骨骼肉身,只为在这化器之时,能够将一身骨肉锻出一柄称得上够格的利器来。 那把做法,自是要种种秘术配合,以及所修之人对自己够狠才行得通。 秋虹不知道黄有德得到的传承中有没有这般吞服灵材强健自身的秘术,但起码在他观察来,他是没那般对自己够狠的心态的。 因而,他这一身鳞甲骨肉,便算不上是什么上好材料,比上不足,但也因为是妖兽之躯尚且比下有余的,勉强归于中位之说。 日后好好韵养一番,也未必没有取得功果的那一天。 不过却是有些艰难就是,虽然现在这些想来甚远,但左右是无事,秋虹便下意识的思索了一番,除了想到能在其锻成的时刻,借助着特殊的玄水为其再淬上一遍火,倒也没什么可以再加以提升的地方。 便就安然看其运转着在备受折磨之下方才好不容易炼化的“人火”,开始行煅烧之举,也开始真正的将自己转变为一名器修。 血肉已消,自然是无消再去考虑。 鳞甲皮膜在外,不在首选之列,内里残存下来的骨骼筋类,毫无疑问便是其的首选。 秋虹懒得去用神识探视内里,虽然此时的黄有德神魂在全力操纵火焰煅烧,分不出点滴的心神来防备自己。 主要却是太过古怪了一些,我烧我自己,然后骨灰炼器。 这般有些邪门的道途,也难怪当初会破灭,到了今时只在少量典籍之中偶有提及,真正去修的人却是十万中怕也无一。 黄有德没那个胆气去吞服灵材强化一身骨骼,所以内里煅烧倒快,只是没有盏茶的功夫,秋虹便可以透过稍有些透明的鳞甲,瞧见内里交错的白骨,此时凝聚成了可指尖大小的灰白珠子。 在黄色的火焰中上下浮沉,看上去还有那么几分灵性的样子。 知他是想要以此为核,来炼制将来的器身,秋虹便也不在多言,放手静观他施为。 尔后,便是火光透体而出,一身土黄鳞甲渐渐消融。 在炽烈的火焰中,仿若金属一般在高温下化作流淌的水状之物。 虽然消融,但却也像是有无形之物在托举着它,不曾有掉落地下一滴,但却是最上面的那一层最先消融掉,然后滴落到下面尚完好,像是一圆碗的鳞甲空间之中。 被困缚在内里许久的黄有德神魂,此时终于再度出来,可惜吞吐青冥之中新鲜的灵机。 那颗骨珠落在鳞甲所化的液体之中,消失不见,火焰愈盛,鳞甲化水,沸腾而起。 不断的融化,又滴落到下方盛放的容器当中,神魂所化的火焰在剧烈燃烧之中也在缓缓地的消散。 如若不能在火焰熄灭之际成功铸就器身,那等待黄有德的也是死亡一条路。 但好在,此事虽也算是艰难,但神魂算是经过一番磨练的他倒也能坚持的下来。 一点尖锐之物刺破沸腾的液体表面,寒芒显露,容器平面也随之下降。 秋虹见状,手捏指决于空中唤出玄水来,神识操控着,让其化作涓流缓缓而下。 流淌过刀身炽热的表变,继而就升起一片白色雾气来。 隐约显露中,不似金属的表面反射着点点幽光,颜色微黄,倒没像他原来那妖身的土黄之色,算是一大幸事。 不消多时,待最后一滴液体不是滴落而是融进这器身之时,一柄小小的飞刀全貌显露在秋虹的面前。 不足巴掌长的全身,刃直一面有开锋,有柄,却是一体而下稍稍带着些弧度。 而那颗灰白的骨珠却是嵌在中央处,稍显昏暗,见不着一丝的光亮。 到了此时,那空中的火焰已然是消散的就剩下指尖大小,飘摇间,似乎从外吹来一阵微风便可将其轻易的吹散。 却是,黄有德的神魂力量消耗太甚,外相显化便相应如此。 方一见自家苦苦锻来的器身成就,那火焰就迫不及待的合身投入飞刀上的骨珠之上,灵光一闪,消失不见。 继而,飞刀便像是被开了灵一般,从先前死物般一动不动的模样,转瞬间就变得灵动起来,刀身在空中微微扭动,似有破空而出之感。 “这,还是小黄?” 田茹惊忽起来,连连拍手,但也不怪她又如此大的反应,眼前这一幕活兽大变飞刀的场景却是太过离奇了些。 若不是秋虹早有准备,怕也是会被惊上几分,赞叹上一番果然我辈修行人奇思妙想无数,灵机造就一切可能。 “师兄,师兄。” 她在原地蹦跳起来,若不是空中那飞刀阻碍,估计便会直接跑到秋虹的身边去问个不停,欢喜的道: “这就是你说要给我的法器,那他还是小黄吗?” 却是如此发问,难得的关心上了黄有德一番。 却也不知,此时正在器身之中韵养着神魂的他能否听个清楚,又该如何作想。 “是他,至于是不是你的法器,还要再等上一下。” 秋虹笑着回到,此时黄有德陷入神魂损耗过甚的修养之中,对于外界再无了丁点的反应,便是有人再把他拿去融了重新锻造上一番,他怕也没什么感觉。 只能在回转过来的时候,惊诧的说上一句,我刀呢? 尽管器身尚有自主防护只能,但在秋虹眼中此时的他不过是犹如待宰的羔羊,没有一丝一毫的威胁就是。 现在如此,也正好省了黄有德若是意识犹存为了所谓的自由还要和他他对抗一番的麻烦。 日后等他再醒来之时,便已经是生米煮成熟饭了,那时想再反抗,却是为时已晚,禁制在身便再也不由人了。 似乎,这也是久远之前器修没落的一大原因,无他,像这般天生便带有灵性,可以看做是灵器,还能自主修行的法器,那个修士又能不爱呢。 暂且忽视了田茹充满求知欲且好奇不断的眼神,秋虹遥遥的朝那还在空中兀自摇动的飞刀一招手,法力涌动,便要将其拿摄而来。 本来想着是十拿九稳之举,却是遭到些许的反抗。 “咦!” 飞刀之上浮现一缕黄色刀芒,将秋虹释放而起的术法弹开,身躯摇晃间竟然想要向外飞遁。 “啊,师兄,他要飞走了。” 田茹见状连忙提醒道,因为修行之故,却是着急在眼中,帮不上半点的忙。 先前的黄有德不论,但现在的这柄飞刀她却是已经将其看做了自己的所有之物,可不能让其就这般飞走了。 正好她修习那剪纸术,尚需要一柄裁纸刀,看着飞刀却正是合用。 自然便是,满心欢喜。 “莫慌,跑不了的。” 秋虹轻笑,心念一动间,便是剑气流转,纵然这飞刀有些本事,但也不过是方方锻成之物,又哪能在他的手下真个的逃脱了去。 便听空中似有“叮”的一声清脆响动传来,青色剑光一转,就将那飞刀击落在地。 此时秋虹在将其拿摄过来,就全然无了反抗,容易的紧。 “呼。” 田茹见此,这才放松了下来,深呼了一口气,跑到了他的近前。 秋虹看她那副着急的模样心生笑意,一时间倒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东西还没到手呢,便紧着起来啦。 不先理她,稍一打量手中黄有德经过千辛万苦锻出的器身,便将一直放在手中的太乙生生葫芦祭炼而起。 这飞刀品质,虽然超出了他的预料,但也强的有限就是,还是交于了田茹让她日后缓缓祭炼就是,他却是不操那份心思了。 信手一抛,将手中葫芦扔到空中。 只见翠绿灵光浮现,葫底斜着向上,倾斜向下的葫芦口,兀自的便散发出一股吸引力来,拉着这秋虹手中飞刀微微颤动不已。 两者之间,本就因为黄有德经过言祭而产生了莫名的联系,此时飞刀内意识沉睡,做不出抵抗的举动。 这飞刀自然便将葫芦当做安全之地,稍作扭动几下,就欣然的缩小随着那灵光一道,没入了葫芦之中。 “成了。” 将葫芦取下,秋虹一把就将其放到田茹手中,道:“日后每日自去诵读言祭之法,让这飞刀逃不出你这葫芦就是,至于其它,待他醒来让他日诵三千。” 第32章 闲问树妖桐树事 算是将黄有德之事暂且了结了,秋虹回身转望一圈这山中洞窟,顺手将那玉简收下,便缓步出了去。 田茹在后面摇晃着手中的葫芦,往日再熟悉不过的宝贝,此时又是变得神秘起来。 却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想要好生的看看自家师兄给自己的法器模样,亦或者说是黄有德的新模样。 但可惜,虽然这葫芦和她相伴日久,能够让她使出些许的玄妙来,不过终究还是没有经过完全的祭炼,尚不在她的完全掌控之下。 想要唤出内里的飞刀来,还是需要些功夫的。 起码来说,还是要将那斩仙飞刀禁再祭炼完全一些,方才能如了心愿。 秋虹方才便已然是点出了这一点,就是看田茹现在这般的样子,似乎并没有理解的到。 背过的身子,面上浮现出笑意,也不在多说,就且看她何时能领悟吧。 脚步不停,直接出了此间洞穴。 临走时,还不忘记将洞穴顶端的那颗明珠顺手给取了下来,带回小筑里也能充当照明之用。 毕竟,这个地方基本上已经注定了要再度的被废弃掉的结局。 他勉强将里面的东西收拢一番,应也不为过的吧! 即便是过些时日,黄有德转醒过来,怕也是不会想着再度回来这里,太乙生生葫芦里的葫中之地,又岂是这般地方能够相比拟的呢。 想必到了那时,他必然是乐不思蜀的。 不过,虽然其要怎样度过最初时身份转变是个不小的问题,但却也不在是秋虹所想要考虑到的了。 若做得此事尽善尽美,非是不能,却也太过劳累了些。 似他这般,自不会如此。 一路出了山洞,其实在内里也并未待了多久的时间,不过是光看着黄有德在其中挣扎有些乏味,便觉得时间过得缓慢罢了。 此时再得见光明,方瞧见大日只是斜照,尚未略过树梢。 思来尚有多许烦忧,便也没了再拾阶而下的闲散心思。 当空迈步而下,光影闪烁间,消失在原地继而又出现在不远处的空中。 凭虚而行,瞧见倒也有了那么几分超脱凡俗的意味。 但也不过寥寥就是,远比不上那些乘云驾雾给人来的震撼。 秋虹运转起遁空之法,几个呼吸间,便从半空所在的洞穴处,安然的落到地下。 此时既然是下了山,便也不着急的回去,顺便的去上一趟林中,照例伐上两根大木,积攒建筑的材料。 虽说这些时日意外频生,让他稍有了那么几分的苦恼,但却也不会扰乱他已经渐渐形成了规律的生活就是。 修行是修行,生活却又是生活。 二者在他看来虽交杂纷多,但其实亦是泾渭分明。 就像这剑理之说,却也不是空出那日常事务的一分半点时间,用来悉心修行,便能有所成就和突破的。 说不得,还会因此乱了思绪,破了日久的功行。 所谓,欲速则不达,便应是此理。 所以来说,此时秋虹心中虽有小虑,但却也无大忧。 光影摩挲,藤蔓交错。 秋虹青衫负手,行与林中交错之间。 未过了多少时间,便不见了那一抹独特的青色。 只剩下,孩童般的嬉笑声,以及无所顾虑的自语,在林中回响。 但也为过了了多久的时间,便也消失不见。 ...... 秋虹并不担心田茹会在这山林之中出了什么意外,故而便没有唤她和自己同道而行的心思。 更何况,这小妮子方得了新玩具,估计正想方设法的要把它从葫芦里弄出来,好玩嬉弄、玩耍上一番。 显然是躲着自己走还来不及,又怎会乖乖的跟上来。 只不过就是,待过上些时候,知晓一般办法不能将内里飞刀唤出来的时候,秋虹便会在道场里看到一个安然祭炼葫芦的田茹了。 想了想那般模样,倒也有趣。 秋虹在脑海里虚想一番场面,啧啧嘴,心想:“这般年岁的孩童,兴趣估计才是最好的导师才是。” 要求着去修行,还不如稍加引导,这样一来说不得效果更加的好。 轻轻的扶额,却是思付着自己在这方世界生活太久,藏拙也罢不想显得特意也好,在这个过程中不知不觉中便是遗忘了许多前世的东西。 虽然在自家身上还会有所体现,但涉及到旁人便是下意识的不想将从前那般思想以及知识加负到他们身上。 便是自家再了解不过的师妹,他也亦是如此。 若不是今日触动,他依旧会如那般古旧夫子一般,不假颜色。 但今日之事,却是让他升起了些别样的心思来。 “早啊,树兄。” 习惯性的和每日在走与不走间摇摆不定的树妖打了声招呼,和往常一般没得到什么回应,有的只是瑟瑟发抖般树枝摇晃的声音。 脑海里思量着事,便也没多去戏弄这胆小的树妖。 下山来的匆忙,没有带上手斧,便也体会不了那般亲手用斧头一点点伐倒树木的成就之感。 故而,秋虹也不想拖沓,一言之后,便是两道剑气在空中流转。 按着先前的方式,寻了两颗幸运的树木,在其根部环绕一转,便听吱呀之声传来,继而树干倾倒。 青色剑气化游龙,翩飞翻转之间就将枝杈休整干净,片刻之后两根干净的原木便躺倒在秋虹的面前。 树妖不敢说话,但也觉得这恶修今日怎么转了性子,如此的,干脆利落? 似有轰隆一声传来,这声音它熟悉的很,自是这人每日将树干抗在肩膀上的声音。 而这,便是意味着,他要走了。 这么快?树妖升起了那么一点点的好奇,忍不住的去了遮掩,小小的看了那么一下。 “哗!” 枝叶惊颤,高大无比的树木像是人被惊吓了一般猛的往后仰了一些,传来一阵抖动之声。 秋虹似笑非笑的瞧着小心打量他的树妖,感觉它愈发的有意思起来。 看着它立马又弯下的树干,垂下来的树叶,一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忍不住的升起了逗弄它的心思,但转念一想,今日却又不是时候。 他此时停下来,倒也非是故意,而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想要问上它一问。 毕竟做为此山中方圆百里唯一的树妖存在,对于种种树类的存在,怎么也应该有些了解吧。 便是有难以移动这一困难,但想来在这方面,它定然是要比自己知道的清楚的多的。 问上一问,也省的自己像是没头苍蝇一般在山林里四处乱窜,还没什么收获。 却没想到,今日这家伙的胆子竟然大了一些,敢去探知秋虹了,一下子便给了它个大惊喜。 看他那副自己不走便不准备露头的模样,秋虹和善的笑着说道:“树兄莫慌,我今日来是想要问你些事情。” “哗哗哗!” 不说还好,一说来,树妖的抖动更甚了几分。 秋虹失笑,就没见过这么胆小的妖来。 便强忍着笑意,严肃了几分问道:“你可知这碧头峰附近山川内,何处生有桐树?” 他还一直惦记着自家道场里的房屋,内里的地板以及一些木质的器具只是稍加打磨了一番,便是原材料品质极好,但想要更好用以及更耐用一些,还是需要些别的东西来辅助。 那便是木器漆,其中他现在可以寻的到的,也唯有生漆与桐油两种。 前者产自漆树,后者产自桐树,虽然产出的方式略有不同,但却又脱离不了树这个大种类。 不过就是较之前者而言,他更倾向于与使用后者就是,虽然桐油的制取要稍微麻烦上那么一些。 故而在寻之不得后,秋虹今日便突的生出了询问一番这树妖的想法。 秋虹安静的等待着,却只听枝叶作响,没有任何的回答传来。 渐渐的他心中升起一点失望来,虽然原本也没有抱有太多的希望,但若是连树妖也不知道的话,那想来这山中附近,是没有这般之树了。 秋虹在树妖面前站立着心生失望,却不知他面前的树妖更是困惑万分。 “桐树?” “桐树是什么树,长什么样,有多高?” 在一系列困惑划过之后,便是一阵小欣喜和雀跃:“难道,这恶人找到新的目标了,不再折磨我了!” 顿时间,兴奋的抖动愈盛。 秋虹瞧着面前这抖若筛糠的树干,满是无语,心想自己又那般令它惧怕? 叹息一下,便也知道许是得不到什么答案了,便挺了挺肩膀上的树干,准备离去。 已经迈出去了几步,忽的,他又反应过来,想到了些东西。 “人知道自己是什么人,那树知道自己什么树吗?” “想来也是不知道的,那这桐树的名字于它而言便等同于未知的存在,还不如直接描述特征的好。” 他稍微的琢磨了一下,又退了回去,站定在它的面前。 说道:“桐树是一种比较高大的树木,树干通直,枝条稀疏,树冠宽阔,树皮是灰褐色。” 顿了顿,秋虹仔细思索着脑海中少的可怜的记忆。 “对了,它开的花很大,浅紫色,种子很小,是椭圆形,但是用来炼油。” 一番话语堪堪描述完,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否准确,能够光凭借这些特征就让树妖识别。 但也别无他法,不过一试而已。 秋虹目光带着几分期冀的看着树妖,等着它的回想。 良久之后,就在他准备要放弃并再度离开的时候,方才听到一声怯生生像是害怕极了的声音传来: “我,好...好像见过。” “哦!” 秋虹顿时间心头一喜,果断的问道:“在那里?” 树妖翻阅着漫长的记忆,回想着久往。 “很久远了啊!” “不过,这些特点也太寻常了些吧!” 方一听到秋虹的描述时,它心中难得放下害怕的心思,吐槽着。 “若不是那紫色的花儿还有些提示,我还真是想不到呢。” 它又回想起那个温暖的山坡,那个令人万分讨厌的碎嘴树妖,以及那个最恶的修士! 好在当时它没什么用,逃过一劫,迁移至此。 “但那个令人生厌的家伙,却是直接被人连根挖走,听说是用作炼油去了,真是倒霉的紧,而且它是生着漂亮的紫色花朵。” 树妖不由的感慨一下:“还是没用的好!” “有用的话,早晚会被人惦记着、伐了去。” “但即便没用如我,怎么也会人惦记着啊!” 它不由的又颤抖起来,但却是不敢不回答秋虹的问话,故而小声的答到。 又听他一问那树妖留下的族裔何在,树妖便是毫不犹豫的回他:“向着日出的方向,行一月,过三座山,渡一条大河,哪里有一片向阳的山岗,便在那里了。” 却是回答的详细的紧,颇有一种祸水东引的感觉。 “这么远?” 秋虹听来先是心中一凛,觉得这树妖在忽悠自己,但又听它说的蛮详细不似作假的样子。 稍一思索,便是了解过来。 他却是不应该以修士或者是人的角度来思考这行一月,到底有多远。 这树妖修为不差,但也就是那个样子,尚未成就金丹,即便能脱离根茎束缚,自由行走,但想来速度也是快不到哪里去。 更别说,路途之上还有翻山越岭的,便是日夜兼行无需休息,但按照它那脚程,行一月也未必能有多远的距离可言。 “但也应该是出了碧头峰的范围才是,不若的话,向阳的山岗,我很容易便能发现。” 秋虹如此想着:“不会超出太远,三山一水,却是用不到白鹤了,寻个空闲御剑寻上一番。” 心中一定,有了想法。 这桐油,于他有些用处,既然打听到了,便是不可放弃之物。 心念流转一番,他空出手来轻轻拍了拍树妖,感谢道:“多些树兄了告知了,我却不是那般白占便宜的人,若是寻到了定有所报。” 转念想了下,秋虹诚恳的说道:“我见树兄困与关隘良久,想来上次因为小茹修为甚弱,故而为你诵读的道籍也无甚作用。” “这样吧,此事了了,便由我为你诵经几篇吧。” 秋虹自顾的说道,不见回应,以为它是满意的说不出话来,便欣然的收回手,转身往意不坪上走去。 只留下树妖在风中颤抖,震惊的意识里响彻着: “大可不必啊!” 第33章 林中房屋前后通 怀揣着难免有几分调戏意味的笑容,秋虹肩抗着两根粗壮的原木轻松越了山崖阻碍,回到了山间平岗之上。 依旧是和往常一般无二的处理操作,三两下便将其放置在一边晾晒了去。 细细瞅来,每日两根的积攒,虽然一次数量并不不多,但日久之下,难免形成了规模。 更别说,这些秋虹挑选来的树木本就是年份极久的,自然而然其长度便远超正常所需,便是一截两半,亦是能够满足所需。 因而,这晾晒木材的空地,看上去便像是被齐整堆积的木材所占据满了,没了什么多余的地方。 秋虹看去,倒也是心满意足。 盘算着,待再过上一些时候,便可以着手开始接下来的修建之事了。 但也是无消太过着急,修建好的那间,此时还尚有很多问题待要解决,将其妥善处理了,有些经验,再去建其它,也算磨刀不误砍柴工。 就比如说,门窗的选择以及安置。 不过,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他也有了些想法就是。 这几日,空闲下来的时光却是要先紧着将它解决了。 毕竟,山中四时不同山下之地,如今时节,再过上些时候,怕便是要有些风雪了。 虽然他并不介意,在大敞着的房屋里烹茶赏雪,但风雪浇灌的场景,总归还是不想让它发生在眼前的。 所以说,这安上个门窗,便是个要紧的事情了。 挥手将分割下的树皮截断成几块,御物之法使来,让其齐整的堆积在一块。 秋虹拍拍其实并未沾染纤尘的衣袖,施施然走向了后方灵田之中。 脑海中构思着门窗是和模样,并且分割构件成图纸,待一会便将木材料理了,弄成最为基础的构件。 不过此时,还尚需要些时间来处理下其它的事情。 行进间,便随心念一动之时,风渐起,云合聚。 待到了灵田地头,术法正好就是酝酿而成,风刮过,雨飘落。 按照每日的日程,习惯性的施了一次小云雨术,秋虹便站在灵田边际,看着几亩灵田模样。 虽营造来时日尚短,但已然是有了不小的变化,有别于其它之处的凡俗之地。 只见,为了日后用来种植玄水稻而特意韵养而出的玄水灵田,此时上空有淡淡的玄色水汽汇聚,似是形成了一片薄纱,看上去到有那么几分神秘的意味。 其内覆盖着土壤的一层玄水平静,看不出点滴的变化,只不过是相较之前最初倒入其中的时候,浅了那么一些。 但细细查看,便能发现不断的有微小的气泡在玄水与土地的交接之处升起,继而又在倏忽间破裂。 每当在那个时刻,便会有一缕灵机从中升腾而起,汇聚在上空水汽之中。 而这,便是意味着是玄水与土地相合、韵养,从而产生的独特灵机。 早间做水汽升腾而起,隔绝热意以及阳属灵机,而到了晚间便会再度落下,深入灵田之中,改换地貌。 如此往复,便是此灵田的韵养成就的机理。 故而,它也无需小云雨术的每日浇灌,只需日日补充玄水就是。 秋虹熟稔的掐诀,唤出玄武虚像来,将新鲜的玄水补充其中。 尔后,便是收回了目光。 一切自有运行,按部就班来,不出几月这灵田便可初成,却是不会耽误了明年来他试图培育灵植的事情。 如此的话,便也无需他时时关心,不过就是每日早间的工作又多了一样而已。 却又是顺手而为之,并不会耽搁了时间。 一旁的三块普通些的灵田更是此般道理,作为修行界中最为常见亦是最为普集的灵田之属,它的营造以及韵养,自然不会繁复到哪里去。 满足了最为基本的条件,剩下的,不过就是付出些耐心,和等待罢了。 此间蕴含着灵机的小雨滴答作响,但却是再无了秋虹所必要做之事,便也不等小云雨术结束,直接就是转了身子,向着堆放木材以及放置着他那台看起来有些粗糙的木工台的空地上走去。 虽然在涑玉城里的老手艺人手下,学习了并没有几天的功夫,且多是他说秋虹听,也没什么机会将其传授的经验转化为更为具体些的东西。 但实际上来讲,以他的记忆力以及悟性来讲,掌握这点小小的木作手艺,其实并没有寻常人想象的那般困难。 便是没有师傅教导,有着记忆里的那些知识,独自摸索上一些时日,自也会有成果出现。 只不过就是,会显得野性粗糙了一些吧。 摇摇头,将脑海中那些有些肆意且按照凡俗手段万万是建造不来的模样,从中打消了去,他并没有借此在掌握上一门外道功业的想法。 不过就是想着能将自家着小小的道场安然建立起来,不想将其炼制成那般宛若仙家法器模样的随身洞府之类。 如此的话,便是失了他的本意。 回忆着老匠人口述的以及书册之中所记载的门窗模样,缓缓搜寻着较为合乎他所想的样貌。 等到了那整整一方青石雕琢而成的木工台案之时,结合着先前的想法,已然是心中有了决定。 门,便是做“落地明造”的格子门,此一种门便是安装在地栿上,无论何制均可拆卸,清洗方便。 而且更为让秋虹满意的便是,它可夏季卸下来通风去湿,而有可以在冬季安装保温御寒。 这样,却是再合乎他心意不过了。 至于窗,此时心中虽有了样式选择,也无需现在制作,只因为现在唯一的房屋还是前后通透,两边还要继续建造。 现在便是开了窗户,也没有太多的功用,便且先搁置下来,待上一待。 想到此,就不在犹豫。 顿时间心分二用,一者操纵着显化而出的谪仙剑,立在木工桌的一头让它岿然不动,只见其锋刃处剑气化作实质,宛若水波一般环绕这剑刃流转。 二者,便是施展出御物一法。 神识搜寻一番,在一堆晾晒的木料之中,挑选出合用的来,将其拿摄到面前。 休整一番,便按着心中想法,将其在锐利的剑刃上分割开来,变成种种模样的材料来。 河边房屋不小,未闭口处自然也会是太小的面积,如此一来的话,便不可能想着用一块木料来整体制作而成。 自是要长长短短契合拼接,方能达成想要的效果。 而门上纵横交错的木条,便更是如此。 至于镂空交错间空余出来的空洞,此时他虽然炼制不出来琉璃之类的东西,充当遮挡的器具,但也自有办法解决。 不过是一纸尔! 虽无前者那般方便,但也足够用就是。 更别说,秋虹打主意的并不是凡俗之中寻常家庭那般用来糊窗户的纸类,而是田茹最近一直在折腾的用作施展剪纸术法的灵纸。 想来,这般可以承载灵机的纸张,不会像是那般一捅就破的模样,用来抵御些许的寒风自是无虞的。 更别说,这东西近乎灵材一类,能够承载灵机,便有了更多可以描绘施展的可能。 便是往其上加持些术法之类的东西,也应无恙。 秋虹盘算着田茹进度如何,想着今晚空闲时分要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询问上一番。 若是遇到了些难以解决的问题,他这个师兄自然是不吝赐教的。 啪嗒之类的掉落之声不断作响,纷飞的木屑在空中飘舞过后安然的堆积在一起,但却被秋虹升起的一层灵光隔绝在外,沾染不到他半点。 地上的空处,大大小小的木间堆积在一起,垒成不小的高度。 显然时间过去了许久,但秋虹的劳作并没有完成。 在剑气的帮助下,他处理木材的速度远超凡俗的匠人之类,但他所需的零件却还是太过繁复了些,故而所花费的时间,便更是要多了一些。 更别说,“门”的空处颇大,需要的自也不是一个两个。 不过此时却是不用全部制作出来,且先做上个一片,试验调试一番,待尺寸之类完全契合了,再全力动手也不迟。 将最后一个部件休整出来,秋虹将剑气稍稍有了那么一些暗淡的谪仙剑收回玄关窍穴,自去韵养。 虽然略有消耗,但并不损本质,消失的不过是些许的法力,秋虹并不放在心上。 继而伸手一抹石台,将木屑之类的一并收拾了干净。 汇聚成团,放到一旁,也无消去扔到别处,待日后开窑烧制东西的时候自可用到。 然后神识包裹住眼前的一大堆东西,闪烁间便将其放置在法令之中。 即便可以用御物之术将其一并带到院落之中,但秋虹自是懒得去消耗那般法力,还是直接放置在法令之中省时省力。 瞥一眼清扫干净的空地,便起身往竹林石板路上迈去,直回了林中道场院落。 虽然尺寸什么的大致记得,但还是会有些出入,自要到了跟前,方好调整。 他才不会愚蠢到在这里装好了,结果拿回去却发现大了那么一些,导致安不上去的结果出现。 懒惰的人办事,自是要一次性解决,从不二遍。 ...... 不出他所料,田茹这个时候应当还不知躲在山里的那个角落,探寻着自己葫芦里黄有德变成飞刀的奥妙。 显然是在暂时间还没发现,想要唤出的飞刀的条件, 故而,在院落中自然便是发现不了她的身影。 不若的话,她此时应该是乖乖的盘坐在石台上,祭炼葫芦才是。 看这儿一如以往清净的院落,秋虹缓步走入其中。 看看那蕈类灵根长势如何,路过越来越高的杏树幼苗,盘玩了一会许久没关照过任其自由生长的二气葫芦...... 察觉它们暂时间都算是长势良好,没什么病症,且那灵根也是生机萌动有发芽生长的状况之后,秋虹满意的踏着院落中弯绕的道路,走到石桌前,安然坐下。 打早晨过后,便是一番忙碌,此时难得空闲,自是要休息上一番,再做其它。 且煮水来,且烹茶。 一早便寻不到主子的跟班五斋,终于又见到秋虹,便毫不犹豫的抛却了一同玩耍的小鹤儿,难掩眼中欣喜的凑过来,摇晃着尾巴,跃到秋虹怀中。 “喵喵”的轻叫着,似乎在埋怨着为何不带着自己一同离去。 听来,声音里还有那么几分埋怨的味道。 秋虹照旧的撸着毛,却也不搭理这个做作的猫崽,反而是略带着几分好奇的瞅着蹲坐在木墩上的竹熊。 这家伙,却是难得能在白天的外面见上一面的啊。 自从入了厨艺的不归路,每日便是在有些昏暗的小厨房里“哒哒哒”的切个不停,除了必须的生理需求外,绝不外出。 今日却不知是怎滴,转了性子,想着出来晒太阳了? 秋虹看着它愈发深邃的黑眼圈,心有愧疚不提。 只是好奇的看着它手中依旧不曾放下的玉质厨刀,以及一颗削去了皮的竹笋。 只见它,一手持刀,一手拿竹笋。 眼神汇聚在拿竹笋不动的那只手掌上,而另一只手却是持着刀在上面不断的凭空描画着,却就是不下刀。 一双黑眼圈深重的眼睛聚精会神不被外物所扰,似乎便是秋虹回来,它也不曾注意。 “哦,这是刀工进阶了。” 将沸腾的灵水倒入茶壶之中,看着茶叶打旋,秋虹在几个转念之间便是想到了它为何这般。 心道:“也是难为了它,在这山野之中习练厨艺,似乎除了磨练刀工外好像也没别的选择。” 打趣一声,也不去打扰它。 只是心中鼓励它,艰苦只是一时的,馒头会有的,种种食材自然也是会有的。 饮了几杯茶水后,便将近日来越发没皮脸的五斋扔到了一旁,把法令之中种种木制部件取出,开始修整安装起来。 不时的比对着尺寸,来回修改间,自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半个多时辰过后,地面上便齐整的躺着一个上半部分横竖木条交错,下半却是全木的木门。 看起来倒也是像模像样,虽不精致,但也完全合用,只不过就是,表面粗糙了些,没有光泽。 看着此物,秋虹轻声叹息道:“还是得去寻那桐树才是。” 第34章 身合剑来往山岗 说是如此,但等到秋虹真正的定下来准备去往那树妖所说之地瞧瞧看看的时候,已经是四五日之后了。 昨日硬是按着那在山崖顶端茅草屋下潜藏着的青龙脑袋,在秋虹双目的巡视之下,让其从早间时分一直劳作到了傍晚之时。 老老实实的让它运转生来的天赋,梳理此间山势脉络,重整灵机。 若是那时的青龙目光能够杀人的话,想必秋虹早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好在,它应该并没有此般的术法,亦或者是不敢如此去做。 不过想来,这也是秋虹胆敢如此去对待它的原由罢了。 又是一日清晨早间,端坐在愈发神异的老松枝头下,愈发光滑且隐有变化生出的青石上,秋虹禁不住感慨自家。 “却是心想与知行,总是不能相合而一下去。” 总的来说,便是心口不一。 那日想着不会多管青龙的事,只消让其维持住灵田所在的那片山岗地气平稳,其它便任由它去,待师父回来之后再去料理它。 但到了时候,却是忍不住的想要去让它按着承诺,在上工的那一天,好生的去梳理碧头峰的山势地气脉络,不要蒙混过去了。 即便本意是为了碧头峰有朝一日可以再度恢复那般灵山盛景,但说来还是他想要去追寻更好的修行环境。 先前没什么办法便罢了,但此时既然有此物在手下,他自然是不会心甘如此的。 “哎!” 轻叹一声,思绪流转,继而识海之中青莲化剑,神识缠绕其上,缕缕的杂念被磨灭除去,化作灰烟,沉入湖底深处。 却是,不得已下用了手段,将这般的纷乱心思斩灭。 近来许是参合剑理的心思太重,又少有成效,难免的便是烦躁了几分。 这般躁火一起,难免的就会在不经意的时刻,让自己生出些不合时宜的感慨来,再也保持不了先前那般平和随意的心境。 所谓修行时的外魔入侵、乱心扰神,此便是最为小的一种表现。 心神变化,既失了平静,今日早间便也不再适合继续修行下去了。 强行的统合剑理,自是有百种害而无一利。 这般心思上了心头,秋虹便停了功法运转吐纳,倏忽间吐出一阵白雾,尔后就睁开双眼。 起身站立在山崖边,便是在几个转念之间,想到了几日前便早就说要去做,但却总是搁置着,一直尚未去实施的事情来。 “出去走走转转也好,修行自不是一日之功,今日且将心境平复了,以待日后。” 如此想来,他便有了直接下山去寻找那桐树林的想法。 转身看了眼,随在身旁的二小。 小鹤儿此时高立树端,双翅收紧,闭目昂首间灵光吞吐流转不断,自是沉迷于修行之中,不可自拔。 而五斋,却是正睁着圆滚滚的眼睛,和他对视着。 想来便是在秋虹起身的那瞬间,它便已经是从修行的状态之中脱离出来,好奇的观望着自家有些反常的主子来。 尾巴摇晃,一颗粉红中交杂青光流转的小球,在其上跳跃。 “来!” 秋虹如是说道。 并未多有什么动作,他知道这猫崽应当是懂得他意思的。 “喵呜!” 果不其然,五斋雀跃的轻叫了一声,从原地跃起。 距离它趴着的青石和秋虹所在之处,虽说不远,但显然也不是一跃就可以轻松跳过。 只见,在其到了最高处,就要下落的时候,身后那小球忽然间变大了几分,继而准确的落在五斋身下。 让其四足一撑,又在空中跃起,安然的落到了秋虹的肩头。 看一眼那消散做无形的圆球,秋虹并没有说什么,他能察觉的到内里灵机变换,似乎与自己息息相关。 但想着也应是它的天赋玄奇,不是什么旁的东西。 还是待其日后炼化了横骨,开口能言之时,再问个究竟的好。 现在?却是没那般必要。 强行交流的话,废人,也废猫。 肩膀一沉,便见它轻松写意的在肩膀上转了个,安然的蹲好。 感受着它日益见长的体重,暗道一声果然是大橘为重,秋虹轻笑一下,朝着空无一物的山崖边际,坦然间迈步而行。 一步出,已然便是凌空而踏。 直接垂直掉落的喜闻乐见场景,并没有出现。 就在秋虹即将后脚跟上前脚,迈出第二步的时候,青色剑光流转于脚下,起伏在周身之间。 谪仙剑在瞬时间显化而出,悬与身后。 便是剑光起,身渐无。 空余此间,道道剑气残影留存,旋转聚合间,宛若一朵盛放的青莲。 御剑!御剑? 常常听人说到此言,却也未曾真正的有几人得知其中奥妙。 许是有大多数的人,便是简单的将其认为成,只是将剑器通过大小如意禁制缩放到门板般的大小,踩在其上,恍若傻子般的招摇过市。 就这般,便是御剑而行了。 却不知距离真正的御剑之道,简直就如背道而行,相差的不是甚远,而是根本就挨不着边际。 不过那般,却也都是受了坊间无良的商人茶毒之故,不能不怪其见识浅薄。 毕竟,真正的御剑之法,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得到、修得成的。 而所谓御剑,首要两事。 心念相合之剑,御使缠身之法,二者缺一不可。 得此二者相随,便可身合剑光而行,近可出其不意取敌性命,退可转瞬间飞遁于外。 所以说来,其实这御剑之法在剑修手中,是与修士斗战之时使出的次数远远要高于用作赶路以及逃遁之用。 除了别无它法之外,却是几乎没有那几个剑修愿意用作代步赶路的。 故而,若是行走清穹所见,天宇有踩剑而行的修士之类。 无消多想,必然是图便宜没本事的散修之列,勉强买来用作代步之物,危险了还能用作防护的法器,却是不能将其当做剑修之流。 剑修,却是丢不起那个人。 而真正有财力、有修为的人,谁会那般御剑呢! 身骑灵兽,云床法驾,诸如此般,岂不妙哉。 剑气破空,剧烈罡风扑面而来,吹拂满头长发向后纷乱飞舞。 这便是用御剑之法赶路的弊端之一,便是不方便分心再用灵光护持己身,因为身于剑相合之时,最忌分心别念,生出它样心思来。 毕竟,这是一门用来斗战的法诀啊! 罡风凌冽,便是寒意扑面而来,即便是以秋虹久经灵机韵养改易的体质而言,能抗的住一时,但也不可久持。 飞遁上一会儿,怕是就要停下来寻个温暖的地方,缓上一缓。 此时,面目上倒是还好,就是一双手略显冰凉。 好在,秋虹早就有所准备。 将手揣在怀中五斋温暖的身子下,罡风再甚,也不能将丝毫的寒意送入其中,内里自是暖洋洋一片。 不过就是,五斋这只猫崽,稍微受些冻就是。 不过养猫千日,用在一时,想来它也是没什么意见的。 秋虹又不用它来斗战,只是做做暖手这些小事,又有何为难呢! 他忽略了怀中一身顺滑毛发倒抚,头可劲的往自己怀里藏的五斋主观意愿,毫不留情。 御剑自认便是要比白鹤飞遁的速度要快上许多的,不然的话又怎敢有人将其当做逃遁时的不二之选。 即便是秋虹承认自家现在和白鹤在法力积累上又着些差距,但法力品质已及术法之间的本质差别,足以将其弥补过去。 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他便已然是按着树妖所言越了一山之巅,而下一座,不多是就在眼前。 “看来是没有多远的距离的。” 秋虹嘀咕着,对于树妖行一月之久又有了个明确的认知,轻笑道:“这般像是龟爬的速度,难怪到了现在也不敢挪窝。” 转头一想,当即便是明白了它在饱受自己心理折磨的情况下,还不拔根跑路的原由。 无它,若真是像这般言语中透露的速度的话。 秋虹可以毫不犹豫的放言让它先跑上两个月,那时依旧可以将它寻到带回来。 此般念头若流行划过,继而笑下,便将其抛在了脑后。 却是不过用之想来一笑,也没有真正发生的可能。 他对于其本身便是没有什么兴趣可言,所需的也不过是它周边那些无数年来生就的普通木材罢了。 用以建筑,便是已然足矣了。 砍伐了它,却是无处可用。 更何况,真想伐了它取灵材的话,那也是早在初见之时,它就成了剑下亡魂,断然是不会还能活到现在的。 即便是它不知多少年来积攒的灵机法力远甚于秋虹,但不通使用之法,也不过就是望洋兴叹罢了,奈何不了秋虹分毫。 留下它,却是因为,山中生活平淡静然虽好,但多些调剂,自也更显趣味。 每日逗弄上它一番,心生一笑,倒是秋虹难得的乐趣所在。 思付间,剑光包裹着身躯便如利剑破空一般,划过天际,破开罡风。 将又一座山峰,甩在脑后,几头蹦跳着吞食山崖峭壁之间难得生长出来青草的岩羊,被光芒一惊,羊失前蹄,碎石哗啦掉落中,往下滑了几步。 继而摇了摇长角的头颅,便又没心没肺的吃起草来。 对着一切,似乎漠不关心,但谁又知不是司空见惯呢。 秋虹自然没有注意到下方的羊儿,只是数着数,盘算着还有一座山、一条何,便应该是到了大致的地方了。 倒也不是他着急,而是怀中的五斋抖的愈发厉害,总不能出门一趟,便丢了猫猫性命。 对于这只懂事的猫崽他还是有那么几分喜爱的,断然不会以黄有德的方式相对与它。 更何况,还有一个罗师姐在冥冥之中关注着它的命运,自是不敢。 “说来,罗师姐这些时日在做些什么。” 秋虹稍稍升起了几分疑惑,心道:“按理来说,依她的性子从天姥山洞天中出来便会来寻我,可能会问问有什么收获之类的,但这般平静,却是有些不像她啊!” 遥望远方罗衣所处的道场所在,秋虹升起几分要不要去趁机拜访一番的心思。 但想想自家一穷二白,身无拜礼,还是暂且作罢吧。 许是她有要事在作,暂且脱不开身前来和自己一叙。 且等着就是,毕竟,修行者的时间,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有些充裕的。 将难得升起对自己青冥内唯一说的上话师姐的略略想念打消,秋虹低头看向怀中的蠢猫。 轻声呵斥道:“蠢货,不通变转,修来一身灵气合用?贴秋膘吗!” 手指在它肥胖的肚子间游转,掐起一指厚的肥肉来。 “使出你那天赋来,包裹周身。” 他如此指点着。 便见一直缩着不曾露面的猫头,此时忽的抬起来,圆脸上一阵懵。 然后在剧烈罡风中,打了个鼻涕泡。 粉紫色的气泡飞出,五斋颤抖着将灵机灌注其中,便瞧见其慢慢变大,继而套在它的头上,缓缓的往全身蔓延而去。 “啧,有些恶心。” 秋虹略带嫌弃的说道,但也没将手抽出来就是。 感觉着怀中猫崽不再充满规律,带着节奏的抖动之后,他轻道了声:“蠢猫!” 便将心神放到眼前飞速划过的景致上,第三座山峰已在了眼前,过不了多久,便能将其抛在身后。 而在此时,就已然能看到一条恍若是玉带的河水,环绕着此峰。 从一端流入,消失在山峰的遮掩下,尔后又出现在另一边的尽头,弯曲环绕间,流向远方不知处。 怀揣着足够的期待和希望,秋虹稍稍降低的剑光的高度,准备从山峰侧面掠过。 免得因为站得高看得远缘故,从而失去了这般寻找、发现的乐趣。 罡风刮过额头,剑光飘转间擦着山峰上茂盛的树木而过,秋虹甚至能感觉得到那股树木清香直涌鼻头。 虽是转瞬既消,但也足够让人留存心间。 剑光愈急,一掠而过。 逼仄消失,顿时间眼前一片开阔。 面前半山腰上的山岗间,一片稍显稀松的林子正生长于此。 秋虹目光一亮,只觉额头脸上寒意尽去,暖气自来。 第35章 清静异常不动猿 此一林,不是秋虹心心念叨的桐树林,又能是何物来。 “不错,可以给树妖记上一功。” 秋虹笑道,心生出欢喜之意,说着令树妖胆寒的话语。 于是乎,剑光愈急。 在那么几个呼吸间,便是跨过湍流河水,身形一漏,消了剑光重新踏在大地之上。 谪仙剑倏而隐去,一切看上去便和出发前没什么两样,除去一头稍显凌乱的发丝。 随意的拨弄两下,让有些遮挡视线的头发重新归于原位,秋虹定睛遥望起这片山林。 只见,繁花早落,只有一片绿意高挂枝头,宽大枝叶掩映下,个个稍带着些枯黄之意的果实挂在其上。 凡抬眼入目处,便皆是此景。 脚下枯枝烂叶繁多,踩上去便像是垫了一层厚厚的稍有些松软的垫子,地上亦有经过风吹雨打掉落下来的果实,破开外皮,显露出里面三五粒发黑的种子。 “别乱吃东西,坏了肚子是小,别回去坏了道场周围的环境。” 被秋虹从怀中扔下的五斋,方要蹦跶一下,缓解在罡风吹拂中变得有些僵硬的躯体,听闻如此不当人的言论,当即便是回头翻了个白眼。 “喵呜呜!” 叫声在喉咙里像是闪电轰隆不停,不断的延绵连续着。 显然是在用秋虹不明了的语言,在肆意谩骂着,过过嘴瘾。 然后,便是头也不回的窜了出去,几个蹦跳间,越上了枝头,消失在叶片之间。 轻笑一下,秋虹便也仍由它撒欢去,倒不怕它就此一去不回。 上前两步,弯腰捡起地上一枚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的油桐籽,放在两指间,轻轻一拈。 一点微茫吐露,又收回,便听“哗哗”两声,两片外壳先后掉落在地面枝叶上。 只剩下种仁留存在两指尖,用力将其碾碎,便在片刻之间瞧见那么一滴金黄的液体从指尖滴落。 尔后两指分离,碎成沫的种仁簌簌而下,指尖稍显粘稠,可见拉丝。 “无错了。” 秋虹自语:“即便是这般简单的碾压,未经过合理的榨取,便能出油来,似乎这清穹之中的油桐树又与记忆中的有些不同。” “不过,总归是好事就是,却无需多想那般,无非,就是灵机作怪罢了。” 将一切的变化归咎于灵机玄奇之上,秋虹安然的接受了这般的结果。 毕竟,这般的事情他已然是见过了太多太多,早就没了原先初见时的那般新奇。 只消知道,万般变化,皆依灵机而生就是。 缺了它,这诺大的清穹,便也远转不成。 没有着急去搜集油桐籽,现在不过是在此处桐树林的边界外物之处,不妨再走走瞧瞧,说不得内里还会有些惊喜等待着他去发现。 在此灵机深厚之地,却是一切皆有可能。 要知便是前世,此桐油树亦是有品种以及年份的区别,种种之间划分而出的差距不小。 而在清穹之中,灵机韵养下,更会如此。 彼此间的差距不会缩小,反而会放大的愈发剧烈。 所以说来,往里去,寻那些年份久远的桐树,再采集它们的籽,方是此行最完美不过的方案。 便是跟脚差了些,没有那般可以称的上灵植的存在,但在年月时光的浸染下,便是一普通植株,也会生出几分神异来。 那却不是,此般身处围,不知是第几代树子树孙能够相比拟的。 “莫要离我太远。” 换了声不知在何处躲藏,舔舐心伤的五斋,秋虹迈着步子,向林中深处走去。 他能感觉得到,里面灵机涌动,隐有不凡。 咔嚓之音渐起,相伴着他一路向前。 愈往里去,所见桐树便是越发的高大,随之可见的便是树与树之间的间隔就越是大,而且细细看去,似乎其分布整齐,好像竟是人为规划一般。 心中一紧,将这点放在心头。 “若是有主之物,该如何?” 秋虹思索着,先前倒是从不曾想过会有这般的状况发生。 但转念想来,便是青冥广大,内里灵山福地众多,种种修行资粮多到不可数。 但内里真传门人又全不是傻子,会放着这般东西不用,任其消融于时光之中,空置于此。 便是不知其具体又有何妙有,能对修行产生几分增益,但想来这般树林自不是树妖那般无用之物可以比拟的。 有人看上,规划一番,合理采割,倒也是应有之事。 “但即为同门,我虽是贸然前来,到也不至于会生出什么嫌隙来,便是一时求取不成,那也能打个照面,日后多来上几次,一来二去,熟络起来,倒也不怕此事不成。” 这般想着,秋虹抬步继续往里走去,也未有几分怯意生出。 无主之物便自取,有主之物便换取。 这般一来,只要内里不是什么不通人情的老人物,倒也无需多虑。 但想来,应也不会如此。 此一向阳山岗,缓坡向上,两边延绵数十里之远,而长却是一望之下见不了尽头,只能看得一点绿意消失在云海深中。 此时时日尚早,秋虹也未有什么急切的心思,便是像散步一般,缓缓的漫步在此间丛林之间。 即为体味自然,亦是在平复心境,重得先前清净洒然之意。 故而,便也不急着去往里走,见那深处灵机交缠之地,又有何人物。 只是脚踏深深浅浅,目光流转,便瞧此间风景。 五斋早就从树上枝叶里显出了身形,精明如它,又怎会有什么归于荒野的想法,不过是修为未到那般洁体自净、污秽不生的地步,故而去处理下个人问题罢了。 却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去这张长期饭票的,更况,它早早的就将神通与秋虹相合,二者多日在一起修持,不知不觉中却已然是气机相合,福运相生。 这般关系,却是远超道场里那些没什么约束存在,只是蹭饭的妖妖怪怪之类。 便是秋虹不知其中内里,但也多少有些感知,不然的话,又怎会任由其跟随在身旁,便是修行时也不曾将其撵去。 异兽胐胐的血脉,他自是希望五斋能重现出几分光景的。 不过现在,看其像是发现了新玩具一般,身体趴在放大到足以支撑它身体的泡泡上,代步而行的欢快样子,还是觉得,路途遥远,且行且看吧。 这憨猫,能解忧愁倒是真,带福运之说,还是不多奢求就是。 外道加附,终是比不过自身修持。 随着入里越深,无消用其它术法去探知,秋虹便能凭借着他所修真功特殊之处,察觉到内里灵机的缓缓变化。 就像是千里飘香,虽然味道不曾有变,但却总有浓淡之别。 而此时,这灵机便是在缓缓变的浓郁起来。 且这灵机中,还充满了一种古怪离奇的意境。 像是安抚,像是平静,像是让人心生慵懒不动意,却又异常分明,没有那般像是佛音禅唱强行洗脑的功效。 就像是,有人在无意间散发而出,不经意时,便乱了此间。 略略体味此中意味,秋虹谨慎了些,没有沉浸其中,但也是有所收获,抹平了些躁火燃后的烦躁之意。 体味不多,但却是收获不少。 如此一来,他便更是确定了此地是为有主之物,而说不得此间主人,便在前方不远处修行。 如若不是这般的话,像这样带着明显气机意境的灵机波动,明显就不是自然成就之物,而是修为不凡的修士没有压制自身气机,无意中散发而出的。 这般想着,秋虹也没生出什么遗憾之意,尚未得见这位真容所在,没有交谈上一二,一切说来就是为时尚早。 虽然,这般灵机散发出来,便有那么几分驱逐、威慑的意味所在。 但秋虹本就为青冥真传,却也应当算不上是宵小或是外人吧! 就凭此身份,前去见上一面应当还是不成问题的。 对此,他犹有自信。 “只是,这忍不住的想要躺下来休息,一动不动的感觉是怎个回事?” 行愈深,便觉身上有异:“是了,那般灵机波动中亦是有这般的气机留存,侵染至我,也是应有之事。” “说来,还是修持不够啊!” 神色一凛间,便已然是知晓了因何如此。 心里禁不住的称赞上一句这位不知名存在道法精深,只不过就是这般意境加身,所用之剑,又当时何般? 有些不符剑修惯常凌厉之势,秋虹难免的猜测几分。 继而便是远转修持神识的法诀,摇动识海心湖中的青莲,幽光垂下,护持住己身。 虽然能体味上几分那般清净异常的意境,但那种懒散到了极点的念头同样也是在侵染着他。 却是不能再如此这般了,不然的话,过不了多久他便会宛若咸鱼般躺倒在林间腐叶上,手指都懒得动弹上一下。 他虽生就几分懒散意,却还是不至于到了此般地步。 转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五斋,便发现它倒是一副没什么异常得到样子。 爬伏在自身灵力凝结而成气泡上,舒适的紧,见他转首看过来,还眨巴下眼睛,显得他莫名异常。 “没心没肺的。” 嬉笑一句,见其不受影响,秋虹便也不再理睬与它。 转过去继续向着林深处走去,不过这时,却是步伐快上了几分,虽没用上遁法赶路,但行进速度也是远比先前游山玩水般漫步的动作,快上不止那么一筹。 故而,身影很快的便消失在树木掩映之间。 五斋见此,自然是不知道好好的他又抽了什么疯,但也无奈,只能运转灵气,操纵着新研究出来的玩具,快速跟了上去。 心道一声:“真让猫受累,这一天又吹风又赶路的。” “就不能好生在家修持?” ...... “吾乃清净异常不动猿。” “清净无端,不动常定,异常之猿也!” 像是午后小憩,沐浴斜阳的慵懒喑哑之声,兀的传来。 惊的方走在这数十颗高大无比桐树环绕而出空地的秋虹一愣神,站在了原地。 来不及去观察四周树皮块块鳞次而起,仿若是鱼鳞般倒着向上的异常桐树,和那般强盛到了极点的灵机波动。 而是在此间搜寻着说话之人,不,说话的猿。 “非人啊!” 他心中一叹,觉得今天这事或许还要生出些波折来。 满心以为此中待着的是个青冥修士,再不济也是道神念化身之类的,这样的话也能凭着后辈身份交谈上几句。 但现在,似乎是放下了一头灵兽来看护此地,那就凭空的生出许多是来。 有道是:阎王好见,却是小鬼难缠。 想要通过自说自话称为“清静异常不动猿”的存在,得见它背后之修,怕也是一件难事。 “唉。” 稍有叹息一声,秋虹将目光投向周围桐树围拢而出空地的中心处,哪里有一个长满青草的低矮坑洞。 非是那般直上直下,而是向个碗底一般,向四周蔓延着弧度。 此地空旷,除却这坑洞,却是没有任何的藏身之地。 故而,它也应是只能在其中了。 秋虹便向前走了几步,五斋紧随其后,此时亦是漂浮到了和他头颅齐平的位置。 待到了一定的位置,一人一猫便不再向前,而是不约而同的向前探头去,小心的看着内里光景来。 “猿?” 便瞧见它那尖嘴猴腮,四肢干枯的模样,秋虹心中生出一万个不信来:“此当是猴也!” 五斋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转过来和他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眼中也满是不信。 “哎,懵了,懵了?” 那猿说道,言语戏谑。 “清......” “清哥儿,清哥儿,唤我清哥儿就是。” 秋虹方一开口,便被又自称清哥儿的猿打断,如此的说道:“是近些年新进的真传?来我这里是想取些油籽来,炼油它用。” 先问后陈述,显然对于秋虹的来意是十分明了的。 “清...清哥儿,却是如此,可是有什么要求?” 即便秋虹自诩脸皮颇厚,但也想不到这看其来便是不知有多大岁数,但显然不在一两百年岁的老猿,能够让他称其为这般显年轻的称呼来。 但稍微挣扎了那么一下,还是顺畅的说出了口。 因为,看起来取籽之事,它似乎并未抵触,便是转机所在。 第36章 盛清露以换油籽 “自取,自取,你且自取就是了。” 清哥儿随口说着,语气像极了瓜田凉棚里摇着蒲扇的大爷,遇到了前来吃瓜的子侄少年那般,有些嫌弃,懒得搭理。 瞧这熟稔的样子,一看便是久经此事了。 “还有这好事!” 秋虹闻言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的便反应过来,道:“小子秋虹,便在此谢过清哥儿大气了。” 说罢,弯腰捏剑指,稍作一礼。 既然看管的主人家都这般说了,那顺杆子爬的事情,他秋虹自然也是做得。 “不谢,不谢。” 那坑洞中依旧没传来什么起身的动静,只是说话的身音不断传来:“吾在这里不过也是借地修行罢了,算不上是什么主人家。” “不过是取了它们几分灵机,也就顺便照料一番,免得被那些不懂的妖类祸害了去,也算是件好事吧。秋小弟,你若需要此树之籽且自取就是,只消记得不要坏了它们根基。” 音调懒懒的,像是有几分不情愿,但又不得不解释的样子。 看其模样,便应该是没想着站起来和秋虹好好说话,不知是因为修行之故,还是其它原因。 但依着秋虹的直觉来看,怕是此自称为猿实则像猴的存在懒得起来的可能性要更大上那么几分来。 毕竟,能有“清静异常不动猿”这般名号的猿,怕也是会猿如其名,真是个不动的存在。 你要知晓,这般灵兽妖类却是不会自己给自己按上个什么种族名号的,这般,却都是发现其的修士,按照最初的印象为其起上的。 可以说是,最是贴近契合不过了。 “正应如此。” 秋虹笑道,算是认下了这莫名间送上门来的猿哥。 又说道:“清哥儿,你这何故离了烂桃山,来此灵机不显之处修行呢。” 既然它说此处桐树也不是归它所用,不过是借地修行罢了,那秋虹便也不着急去收集桐树籽了。 左右,它们就在树上安然的长着,也不会插上翅膀自己飞了去,更是无人和自己争抢,那便无需去着急。 现在他倒是对着坑洞内一动不动的“清静异常不动猿”,更有上那么几分兴趣。 它一方说自家借地修行,便表明了不是拜了主的灵兽。 那可在青冥中如此自由的灵兽之类,便也只有两种了。 除却落霞山上栖息的霜羽鹤,剩下的就是生活在烂桃山的诸般猿猴之属了。 灵鹤他熟悉的紧,家中也养着那么一只,而这灵猿却就只是闻名不曾见面了。 便是曾经远远见过两类,不是不好招惹的,就是董师兄下属灵兽,却是不好上前攀谈。 而这清哥儿,却非是二者之列。 说不得聊上一番,许能哄骗上它一二子孙后辈来,便算此行的意外之喜。 故而,虽听着它一副不是那么很想说话的样子,但秋虹已然将话头搭上。 好在是,它尚给了秋虹些许面子,沉默了会儿,道:“嗨呀,还不是那群猴崽子们太过闹腾,扰了吾的清静,不若的话,那个猿猴儿愿意舍了山上的桃子,下山吃这凡瓜烂果。” “呀呀呀,不想了不想了,一想啊我这口水就不住的往下流。” 秋虹听到了呲溜吞咽口水的声音,暗道:“这清哥儿果然是个非同寻常的。” 还能有猴子喜静不喜动?这样的话,心猿意马之说便就是妄言了。 怕也只有成了佛,一心念经的大圣方才能有这般心境。 却也不知它是真静,还是真懒的不想动。 未待他想着该如何将交流接续下去,探听下它家里还有没有多余不要的猴子猴孙,便又听它说道: “口渴了,口渴了!” 这下子却终于不是那般懒散之音,急切了几分,倒像是索要东西的孩童一般。 “秋小弟,劳烦你件事。” “清哥儿但说无妨,若能做到我定然应下。” 秋虹欣然应下,几分笑意涌上心头。 关系的进展,往往始于言语交流,加深于互相麻烦。 心中自有盘算,便不会拒了它这一要求。 “简单的紧,哥哥我口渴了但是懒得动弹,瞧这林间晨露还未散去,你便为我收集些来,权当是解解渴吧。” 它如是说道,却也是正如所言一般,是个在简单不过的要求。 “晨露?” 秋虹稍一疑惑,便回想过来,有古籍言:有道之猿,渴饮晨露,饿食灵果。 是真正的不食凡俗烟火之灵,有此要求倒也不为过。 便心中一定,自信笑道:“清哥儿且稍待上我一会儿,去去就来。” 若是它说腹中空空,饥饿难耐,想要让他寻来些灵桃果腹,那还真会难倒秋虹,毕竟这荒山野岭之中,还真一时半会寻不到能合了它心意的桃子来。 但这不过是收集些晨露来,凡俗之人来了尚且做的,更况与他。 却是没什么难处。 所需的,无非是快些,效率高些罢了。 转身轻轻向外踏上几步,环视一圈,太阳虽已然是完全升起,但还未来的及将热意洒向大地。 此时林间清冷,尚有几缕薄雾未消。 茂密枝叶间,自有晨露凝结而上,缓缓汇集在叶片尖端,继而在下一个瞬间砸落在地面。 探手摘了片宽大的叶子,随手折了几下,勉强弄成一不漏的容器模样,置于手中。 尔后,便是青光越出,流转于天。 穿梭在茂密的枝叶之间,却不伤其分毫点滴,只是在路过每一片存有露水的叶片时,便会轻轻的摇晃一下,让其上晨露滴下。 御物之法使来,让其汇做小小涓流,在空中宛转间落入秋虹手中容器内。 看这一手剑光穿林,而片叶不伤的御剑手法。 管中窥豹,便可略略瞧出几分秋虹对于自家剑气掌控程度,却是到了一种极为高妙的地步。 可惜,此处无人观赏,便也无人称赞。 只有后面的一猿一猫,此时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只听到五斋在那喵喵的交个不停。 不像是被欺负凌辱了,到有几分是在交流的意思。 “猿猴焉能懂猫语?” “可笑。可笑。” 秋虹为五斋的智商感到焦急,顿了片刻待手中容器被晨露差不多装满,便转过身去。 “傻猫!” 禁不住笑骂了一声,看着其在那不断的拨开草丛,寻找内里猿迹的五斋,秋虹也不该如何说是好。 给了它一个莫要玩火的眼神,他上前了两步。 在一片绿意掩映中,终于是找到了那颗白色毛发茂密的喉头。 只瞧,白、绿之中,有着那么一个黑乎乎的洞。 “还真是懒啊!清哥儿。” 秋虹算是明白了它为何被五斋如此拨撩,都没有恼怒的缘故来,原来是在这等着投喂呢啊。 暗道一声:“好在你修为不俗,估计是能辟谷,不然的话非得饿死了不成。” 上前遥遥对准了,说了声:“晨露来了。” 便将手中容器倾倒,内里露水拉成丝线,缓缓而下,继而“哗哗”听来让人生出歧义的声响传出。 “咕噜,咕噜。” 躺倒在地上的猿喉咙上下起伏,几口便将晨露一一饮下。 秋虹笑问:“可曾够了?” 这采集露水之时,于他不过举手之劳罢了,耗费不了片刻的功夫,若能换取些它的好感,秋虹自也乐意为之。 便是它今儿要喝水喝到饱,也能满足了它。 “够了,够了,劳烦秋小弟你了。” 许是水喝完了,没有再用的上秋虹的地方,它的语调又恢复了那般提不起力气的样子。 秋虹这下,倒是真相信这家伙是真懒了。 估计平日里它口渴了也就是张嘴一吸的事情,但现在却要让秋虹送到嘴边,还真是懒得张嘴动用那一点法力。 瞧其再没什么交流的性子,秋虹便将目光从它的身上移除开来。 关系建立起来了,熟络的程度不过是看时间罢了,日后有功夫了自有空闲来攻略这不动猿,探听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再说自家现在灵田就那么几亩,倒也还能打理的过来,自也不是太过着急考虑就是。 便是眼热董师兄有哪些帮忙打理万亩灵田的猿猴之类,可以偷的空闲,但也无需操之过急。 搭上了这来自烂桃山的猿,还怕没猴上钩不曾。 秋虹心中胜券在握:“不就是灵桃吗,当我听不懂你的暗示是吧。” 脸上带着几分轻笑,知道这是个懒到喝水都不愿自己来的极度懒猿,秋虹便也不担心五斋拨撩它的举动会惹来什么灾祸。 以它表现出来的性子,自是懒得搭理与它的。 便抬头望向围拢出此间空地的几颗桐树来,到来许久,这时方才有了功夫细细查看上一番。 虽早在眸光几瞥中瞧出了它们和往外延伸而出的桐树大有不同,但此时全入了眼中,才发觉两者简直就不像是同一种类。 且不提那看起来就怪异万分的树皮,便是那足有人头大小的叶片,以及两个拳头大小金黄色泽的果实,就足以让人吃惊。 更别说,其上灵机流转环绕,显然间在与外界灵机相互交融,尽显不凡。 “算是灵植之属了。” 秋虹暗自点头,如此说道。 光看其灵机波动的样子他便可以肯定的将其认作灵植,之所以带了算是两字,也是因为未曾见过,不知其又有何功用。 不上手试验一番,终究还是不好下定结论的。 但回想起清哥儿,两次提及莫要坏了此树的话语,他倒也真不敢尝试着去切开树皮瞧瞧。 只能是依着所说之言,取上些桐树籽。 不过他想来,这灵植的玄妙,估计也要应在这树籽榨出的油来,故而也没什么不甘的心情。 环视一周,数十颗可以称的上灵植的桐树,围绕成一个圈,将秋虹纳在其中。 便是每颗之间相距破远,但数十颗灵植聚拢在一起,吞吐灵机的场景,也足以让人啧啧称奇。 就好像是与大日交换光辉,树顶枝头亮起一片金芒,照的其下果实熠熠生辉。 既然此地唯一的看管之人,也是个凑数的,而不是专业看护的人员,且也征得了它的同意,秋虹自然就不会客气。 房屋广大,所遇桐油就甚多,不知其产量如何,那自然就是多多益善了。 不过也可少取一些,日后也好有个由头来寻清哥儿。 思绪流转,秋虹心中自有思量。 动念间,谪仙剑显化,亲自穿越而出,向着枝头上挂起的果实,一一斩去。 他早就发现了这些桐树下没有落下的果实,便是叶片也少有掉落。 因为凡是世间植物之属,一旦称的上是灵植之类,便自是脱了凡俗,无有四时轮转之祸。 若不遇害,叶不落,枝不断,果长结。 那般果实不知凝结在枝头多久,却是灵机浸染日深,想要将其打下,可能随手而出的剑气便不是那般的好用了。 为了不生出什么岔子来,秋虹觉得还是直接将自家的谪仙剑唤出,来做此事的好。 免得到时一道剑气翻转划过,却未能将那果实与桐树间的灵机牵引斩断,那不是平白会在清哥儿面前丢了面子。 这般的话,便是有些不利于接下来的接触了。 虽然,这猿现在大概率是懒得搭理自己就是了。 青冥真气加持,神识牵引,法力蕴其中引而不发,谪仙剑化作道如玉般温润青光,翻飞流转。 便听,簌簌的下落之音传来,地面上顿时间便有三二果实掉落,金灿灿几个,好生的耀眼。 感受着剑刃上传来宛如陷入水中的沉滞之感,秋虹为自己的先见之明称赞。 果真便就是如他所料一般,这果实和桐树连接之处,灵机交缠甚重,若不是用的谪仙剑,怕还是真不能一下子就将其斩落下来。 面上流露出几份笑容来,秋虹满意的瞧着地上越来越多的果实来。 这些,自然便是他今日的收获了。 五斋听到此间动静,放弃了一直不曾搭理它的清哥儿,几步便是跃到那颗桐树下,不时的合身飞扑而起,追逐着那些掉落的果实。 此时间,方才显露出它身为一只数月大猫崽的活泼来。 第37章 回转院落取内籽 挥手间,便是将地面上掉落而下的果实一股脑的收入法令之中。 “轰隆”一小声,就瞧一物凭空掉落到地面上,四肢大张着,摊成一张猫饼。 不是钻入那桐树果实中午嬉闹的五斋,却又能是何物来。 此时间,那些果实被秋虹收起,唯独把它空了下来,有此一后果,当也正常。 眼神扫过并没有什么事,却瘫在地上不起来的五斋,他转过头去向着内里坑洞中依旧一动不动的清哥告辞。 道:“清哥儿,树上果实我已取够一时所需,今日便就不多做打扰,先行离去了。” 顿了顿,欲言又止,觉得说了它也定然不会去做,但思索了下还是说了出来: “小弟所居之处便在此地向西不远处,名曰碧头峰,清哥儿若是空闲了,自可去玩耍上一番。” 空闲? 这猿,怕是无时无刻间都是空闲的时刻,只不过想要让它动上一动,估计是非常难的一件事,若无天大的诱惑来,估计想着也是不可能。 故而,秋虹也是顺嘴说上一句,全当做是客气了。 毕竟就算这里的数十颗桐树灵植,不算是它的私有之物,但人家既然尽到看守之功,便也有那么几分是归属与它的。 现在秋虹倒是什么也没付出,便取了一些,心中难免还是有那么几分愧意。 更别说,日后这果实的需求也更是少不了的。 却是不能次次都如今时一般,空手套白狼一般白取,还是要付出些东西,补偿于它的。 心中明了这猿懒的动弹,自是不会上他那道场上去,就知晓日后还是得将好处亲自送上门来才是。 至于用何物来交换,已然是心中有了主意。 不过,那也是下次再来时的说法,现在却是无消着急。 待秋虹说完,过了片刻之久。 便听,内里传来依旧是那般懒散的声音来:“若有所需尽管来取就是,左右这些于我也是无用,长在树上也不过是空耗灵机罢了。” “倒是希望像你这般的人,再多上几个才好。” 说完,便又沉默无言。 秋虹心中暗道声:“清哥儿大气。” 再结合初来时的言语,就了解像他这般来求取这桐树果实的他不是独一例,但人数也不多就是。 “就是不知,罗衣师姐是否知晓此猿底细?” 思绪流转,却是想到这一茬来。 罗衣修行所在道场离此不远,若此猿真是久待于此的话,她没有理由不知晓这个“近邻”之说的。 想着许应该是要见上她一面,但几次见面却又没留下信物,故而便是传信无门,自也无法相邀,贸然登门也并不是什么好的想法,思来想去也再无它法。 只能等着自家这师姐,自己送上门来了。 至于说,去上一趟清穹之下,便可留言于她,秋虹却是舍不得那般登录时花费的仙功。 没有它事,光是为了相约见面的话,却是太过浪费些。 要知道,五十仙功虽小,但想凭空得来,还不知要让云环儿去练功楼里练上多久时日,才能换来。 便也不多再言语,转身往外,向外围的灵植走去。 路过五斋时,目不斜视,就这样将其忽略而过,大有几分不再管的样子。 便瞧那猫崽像是一滩流水的肉体忽的就长了骨头,猛然间站立了起来,浅粉氤氲的气泡吐出,一跳跃入其中。 唯独余下条特异的尾巴,在外面摇晃着,像是把控着飞行的方向。 怀中一沉,手便又深入到了一片毛绒绒、暖洋洋的地方,秋虹轻笑下,懒得去取笑这家伙竟然如此自觉。 察觉离了那数十颗灵植笼罩的范畴,便是剑光舒展,以身相合。 神识动辄间,身化青光而去。 空余此间地面,一朵虚幻青莲流转,继而便在转瞬间消逝不见。 不过是气机流转,也当不得神奇。 ...... 顺手去灵田处施展了此小云雨术,便也无处可去,直回了林中院落处。 虽说来回往返,加上在桐树林中耽搁的时间不短,但也因早些结束了修行,此刻的时间倒也和往常结束修行时差不到那去。 环绕着身躯的剑光消散,去了流转相合于身形内里的剑气,舒缓轻吐一声,秋虹这才站定在院落之中。 像他这般以身合剑的御剑之法,终究来说还是门较为高深的法诀,施展来虽像模像样,但也好在只是用来遁形赶路之说,没有行斗战搏杀之法。 真气之类消耗有些大,但也尚在接受的范围之内。 采纳灵机运转一番,便能安然恢复原样,消耗倒是没有那时在轮回世界中,身合剑光斩那拿锤子的武道宗师来的大。 将赖在怀中不走的五斋一把扔了出去,秋虹在院子中轻轻踱步,溜达着。 猫崽“喵呜”的叫了一下,便老实的操控着气泡去寻在河边饮水的小鹤儿去了。 屋内方桌上,应是结束了早间修行的田茹和竹熊相对而坐。 桌上放着一叠青笋,几颗青翠的水果,一方陶锅,内里盛着金黄的米粥。 二者却是没有动手分食,而是双手杵着下巴,望着院中,见青光化而现行,露出了秋虹的身影,两幅等着有些焦急的脸孔这才放出笑来。 撑着脸的手顿时间就放了下来,嬉笑着不知从何处摸出了碗来。 看这样子,自是在等秋虹着秋虹一同食用。 见了里面两个的动作,秋虹便也笑下,采了几许灵机,炼化成真气,稍稍弥补了些不足,就径直上了木梯,进了屋中内里。 尚未坐下,就瞧见竹熊一双毛绒绒的手端着木碗放下,继而朝向秋虹咧嘴憨憨一笑。 秋虹习惯性的报之一笑,这已经成了一人一熊间每日晨时的日常。 倒也见怪不怪了就是,田茹撇撇嘴,忽略了竹熊习惯性的殷勤举动。 吹吹热气,且自喝粥就是了。 腹中并没有几分饥饿之感,但生来的习惯还是让他保持这般每日三餐的习惯。 修行本不易,何必再劳体。 能够让自己保持身心愉悦的事情,自是要长久坚持下去的。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白费辛苦去营造灵田,早就找个山洞去一心参悟剑理、修持剑诀去了。 待食用完竹熊做的早饭之后,秋虹习惯性的去了趟后山顶峰,打来一壶新鲜且灵机丰厚的灵水烹茶。 坐在石桌旁,看着不知何时才能长成参天模样,能为他遮蔽阳光带来些许阴凉的杏树,想着该是用何般的方法,榨取他所需要的桐油。 破了果实外皮,取内里的籽来用,通常而言,内里常是一二籽,但三四籽的亦有。 依着他前世的记忆来看,皮壳能出油,内里种子也能榨油,但后者的出油量显然要比前者多的多。 将其分割开来,再逐一处理,显然间是一种比较合理的方法。 然后无论是通过人力冷榨取,还是通过些许工具热榨,都是制取生桐油的可用的方法。 秋虹指尖点着桌面,细细思索来。 热榨取现在显然是无需考虑的,冷榨的话依着他现再的情况倒是最为合适的选择。 但他想着,却不愿意去做这般麻烦的操作,便是破壳取实,他现在也是有些不情愿去做的。 抛开食物表面,追寻内里,无论是何种榨取方法,都是要将其碾碎祛除杂质,留下来的就是他所需要的生桐油了。 那这般来的话,就有很多的操作可能了。 他的剑气尚且锋利,将这些皮壳之类的东西碾碎,想来也是不在话下的。 想到这,他便是将法令之中的桐树果实一并放了出来,金黄之色平铺一片地面。 “小茹,竹熊,你们过来。” 开口唤来院中两个闲人,指着地上的东西道:“交个你们的任务,把果肉去了,拿出里面的籽来。” “有些事做,也省的你们无所事事。” 竹熊听话的晃悠过来,搬了个木墩坐在一旁,手里玉刀摇晃,倒也显示出几分这些时日苦练而来的刀工。 但瞧一刀划下,继而在刀尖轻挑,便有暗黄色内核跳跃出来,落到一旁。 看来简单,但也自有一番功夫在其中。 田茹便显得不情愿了些,倒是不愿意干活,往日里像这般可以逃过修行的活计,她向来是要抢着去干的。 只不过是现在,有了更为吸引她的东西在把持着她的注意力罢了。 “别念了,别念了,我的小祖宗,求你别再念了。” 但听一阵阵哀求之声从她一手端着的太乙生生葫芦里不断的传来,尽显凄凉。 田茹听着这般声音,脸上非但没有几分动容,反而是笑容愈发盛了几分。 划拉过来一个竹制的小椅,她端坐在上面,口中念念有词,手上灵光流转,显然间是在忙着别事。 秋虹瞧着她的样子,饮了口茶水,也不催促,只是瞧了眼葫芦,想要看看内里化作飞刀模样的黄有德现在又是个何般状况。 但也不好直接探查自家师妹的法器,故而也没太多的了解。 只是知晓,这老小子昨日方才从沉眠之中苏醒,恢复了神志,发现自家处境,自然是吵闹了一番,但也脱不了禁制约束,只能暂且安静下来。 不过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显然是不怎么配合田茹的炼化,还想再挣扎上一番的。 忍耐不住失笑出声,但还是坐观不语。 “师兄,你却是扰了我今日的修行哦!” 田茹顺利的诵念完一遍言祭的口诀,配合着灵力运转,将斩仙飞刀禁又在其身上凝实了几分,这才转首过来,同秋虹说道: “帮忙也不是不行,不过师兄你也要帮我一个忙才是。” 她嬉笑着说道,眼神里带了那么几许期望。 “呲溜!” 吸了口滚烫的清茶,秋虹自是品出了她话中之意。 但却是毫不犹豫的拒绝道:“除却帮你处理了葫芦中飞刀的事,其它的......” 稍一停顿,又说:“也不是不可,但不能太过分了就是。” 田茹闻言便是有些失望,说道:“那,那还是算了吧。” 瞧她那份低头不知是不是装出来的失落模样,秋虹就是笑意涌上心头。 “那飞刀本就是作为你的考验之事,还是要自己去趟过才行。” 他朝着田茹如此说道:“像我来压服他,甚至是磨灭了他的甚至也是简单,但若那般的话,此一法器算是我的,还是你的呢?” “经我一手,于你炼化终是有些不合的。” 非是存着这般让田茹亲手祭炼自家法器的想法,当初在那洞穴之时,秋虹便顺手将其完全的炼化了去,没有这般的麻烦。 但修士的法器,若不是一时用来凑数暂时之用的,只消是想一直常伴己身,那最好还是亲手祭炼,不假于二的好。 便是再亲近的关系,最好也不要经手此般。 “哦!” 田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即便是还有些不能理解话中意思,但其中关切之意,自能体会的到。 便是用小手拍了下手中葫芦,道了句:“莫要叫了,我都没念了。” “再叫的话,我今天就再多念三遍。” 听此一言,内里兀自哀嚎个不停的飞刀,果然顿时间就停了下来,不敢做声。 其实说来,若是他不心生抗拒的话,这般祭炼于他而言却是件韵养器身的好处,但心生拒绝,不想配合,自然便是享受不到这般的福利,反而还有诸般困楚磨练加身。 这番,谁折磨谁,却也说之不定。 “师兄!” 田茹抬头,可怜兮兮的望向了秋虹,道:“那这样的话,我该如何让他自愿的日诵三千遍祭文?” “那,便是你的事情了。” 秋虹摇头说道,并没有给出指点。 “好吧。” 她面上生出困惑,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葫芦里传来“咯咯”恍若颤动的声音,不知因为是害怕,还是其它什么,但想来不会是因为兴奋就是。 因为秋虹可以肯定他现在定然是没有发现,待在葫芦里祭炼带给他的不只有痛楚。 等到他能明白能够享受的时候,怕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到了那时,便也无消田茹去想办法了。 第38章 山下林里寻土参 “行了,日后有的是功夫让你去想,且先帮我干活吧。” 秋虹没好气看着躺倒在椅子上的田茹,让她莫要再找空子偷懒。 “知道了。” 她应了一声,起身弯腰,手指动辄间勾动地上的一枚果实。 便见其颤巍巍的摇晃着漂浮起来,落在田茹手中。 尔后便见她将手中太乙生生葫芦暂且放到了一边,并指成剑,对果实中线,虚划而下。 一道微弱但已然是有了几分锋锐之意的剑气从指尖衍生而出,指尖起落间,果实缓缓分作两半,打开在手心中央。 轻挑出内里秋虹所需要的内核,她便将果肉一抛,再度重复起来。 如此瞧去,倒也能发现她近些时日似乎并没落下修行,非但御物法能勉强用来,就是衍生剑气也能使得一二。 倒也不知让秋虹去该如何叙说是好,便也不露声色,瞧着她们两个像模像样的在干着手中活计。 不过显然间,竹熊把这用来当做是磨练刀工的一种方式,而田茹显然便是在应付差事就是了,人虽在这动着,但心神却已然是不知飘道哪里去了。 秋虹自然能猜测到她还在思索着如何能让葫芦里的黄有德听话,好唤出飞刀来任由玩耍,但现在既然是把其当做是对她的一个小小考验,他便不会做声。 只是饮着杯中清茶,看着一人一熊,麻利的用着不似凡俗的手段,干着最为普通的力气活。 心生出些许的莫名感慨来。 待一罐从山顶泉眼中取来的灵泉水,尽数被他烹茶饮尽后,就悠然起身。 道了句:“你们且先做着,我下山一趟,去寻些东西来。” 说完便是也没等着二者的回应,径直去挨着厨房建造而起的柴房里,拿出近些时日少有用到的竹篓背上,顺手将斧头插在腰间。 迈步轻移,消失在茂密竹林之间。 对于上修怪异的举动,竹熊向来便是从不多问,只是抬起黑眼圈环绕的双眼眼看了一下,便又垂眸专注与手中的食物。 灵力流转间,散发出几分和谐的味道来。 若它此时能神魂出窍,一观己身,便能发现它自己此时的状态,便一如初见时秋虹一般,灵机贴切、身合自然。 却是,修持日益精深,到了可以纳气入体,成就真气的地步。 只是这一切,它尚且不知就是。 一旁传来轻轻拍打葫芦的声响,稍显沉闷,但内里却又有些清脆之音混杂。 有几分这葫芦正在玉质化的原由,但更多的还是内里的飞刀在四处撞个不停。 妄想扎出个孔洞来,追寻自由。 “莫撞了呦!” 便听田茹此般说道:“虽不知我这葫芦到底是个何般的灵材,但显然不是你能够挣扎出去的哦,还是老实的配合我祭炼,那般多好。” 言语间在解释,但内里隐隐的鼓动味道,却是藏之不住。 心神之中死命咒骂着秋虹,且犹有不甘的黄有德闻言一凛,动作虽未停止,但不知不觉中却已然是力道弱了三分。 心头万种思绪流转,千般不甘。 无处分说。 索性,便一头扎进了生机灵液之中,再没了声响。 ...... 下山,是为了去寻找一种植株,名曰:土参。 说来此物根茎可入药,但幼嫩的茎叶也能当做蔬菜翻炒来食用。 但此番寻它,却非是为了此两者之用。 而是在为后面将榨取出的生桐油熬炼成熟桐油之事,稍做些准备。 众所周知,生桐油并不适合用来充足防护木材,而将其经过进一步的熬炼,所得来的熟桐油,方是秋虹最终所需要的东西。 麻烦是麻烦了些,但秋虹对于生活上的东西,却是乐于去做如此。 山下密林不知生有了多少岁月,灵机充沛下再加上少有人迹,此间不知生有了多少药性充足的药材之类,便是其中灵植少有,但远超凡俗之物的却并不少见。 灵芝、甘草,山崖峭壁便是常有可见。 而像这般并不是人参之属,只是名字中带有个参字的土参,此间自然多的是。 先前秋虹便是偶有发现了,但也看不上它那点滋补作用,懒得去挖掘它。 倒是现在要用时,还得再去寻来。 肩上背着轻便的竹筐,秋虹行进在竹林小道上,回想着自己究竟在那里曾经见到过这般植物。 但往日里灵光的脑袋,到了关键的时刻却总能给人带来些意外,却是丝毫都回想不起点滴的画面来。 轻拍了下额头,笑说下自己的懒记性。 便也不在去刻意回想,终究来说,这东西并不是什么珍惜到难得一见的植物。 虽比不上路边杂草茂盛,但也不比一株生的娇艳的花朵来的稀奇。 且往山下走走,去那些较为温暖湿润的地方,一寻就是。 对于它的生长习性之类,秋虹还是有些了解。 无它,此物亦会衍生进化出一种灵植来,故而翻阅典籍时,顺眼就将其记了下来,不若的话,便是知道有这么东西,放在面前他也还真是认识不得。 但那般灵植,却又是一番天地造化之说,此处不消多提。 一路漫步而行,到了石板路的尽头,崖边石壁。 依旧还是那般模样,藤蔓从生,覆盖着其本来的面貌。 垂眸略一看,心中涌现出一个想法来。 “日后待小茹将飞刀祭炼好了,便让她来此开辟上一条上山的石道来,以共上下通行。” “正好,黄有德也不是颇擅此道不是。” 回想起黄有德藏身洞穴处,那条颇为精致的石壁上道路,秋虹便心生意动。 “再在这里修个凉亭,放些茶水,以供休息,便更是好了。” “日后,我这道场可是禁制遁形,想要上来,自是要拾阶而上。” 如此想着,将这番纳入既定的计划之中。 像往常一般,弯腰捡起一根较为粗壮的藤蔓来,轻拽着,踏空一跃,便是消失在了此间。 相较于御剑而行,高来高去的享受着罡风吹拂,秋虹还是觉得平日里用双脚走路,更为舒适上那么一些。 抬手和最近才发现家就安在山崖下不远处一株高大且粗壮古木上的松鼠打了个招呼,惊的小家伙露出两颗大板牙,鼓着双颊钻回了树洞之中。 都是相熟的老邻居了,却也还是这般羞涩。 让秋虹不禁的感慨几分,瞧它没有和自己叙说下早饭吃了什么的兴趣,他便脚步不停,略了此间树木,直接的向着下山的方向走去。 土参不畏严寒,像这般昼夜温差变化巨大的高山之上,自然不会有它们生存的痕迹。 便是有灵机韵养,稍有改善,但在其实现种族层次整体跃迁成就灵植之前,这般印刻在传承机理中的东西,却是不容改变的。 因而,想要寻到它们的踪迹,还是得去那些暖和些的地方。 比如说,夹杂在群山之间,那些较为平坦地带的林地之中。 那种地方,才是此类植株生长的桃源之地。 秋虹心中清亮,便不多在这山中环绕,直下而去。 遇石就跃,遇水就渡,凡障碍者,皆不去躲。 毕竟,像他这般的修行着,这些东西是不可能轻易的阻拦住他的步伐的。 一路飞快的下了山去,走上段树木稀松的草地,再往前便是几条山间湍流交汇流淌环绕处,分割成块块的土地,生长些适宜植株。 不在多做多拖沓,想着此行目标为何,秋虹便是飞快的入了其中。 神识散开,相互配合着,搜寻所需要的东西。 放眼肆意瞧去,略略一扫下,到还是让他发现了不少奇妙的东西。 一片灌木从中,伸出一截枝杈,上面点缀着点点暗红色的圆形小球,二三成一串。 枝杈不长,但其上像这般的圆球却是不少。 “花椒?” 一个称呼跳上心头,秋虹自说道,但还是有些疑惑。 便上前摘下一串,稍微闻了一下,就知此物是为花椒无疑。 一个小小的惊喜,但也并没让他过多注意。 将这里记下,便又迈着脚步继续向前而去。 现在,作为厨子的责任自有熊来担起,却是无需他再去关心。 多不过,回去时提点一番,让它平日里抽出点空子来下山去搜寻这些调料之类的东西,总不能一天就磨练刀工,而不管其它不是。 身为一名厨子,亲自收集自家做菜所需的调料,不正是应有之理吗? 尚在院落里辛勤劳作的竹熊,并不知道它接下来的生活又被人安排了个妥当。 不过想来,便是知道了,怕也是会欣然前往吧! 秋虹对于竹熊,很是了解。 继续走了不多时,他便是眼前一亮,神识之中亦是传来些灵机流转的波动拉。 伸手拨开遮掩着的茂密草丛,显露出内里之物的全貌来。 高不过三寸,主茎长出,宽叶环生。 错了花期便见不得粉红色的小花,唯有深紫色的小球状果实挂在上面。 上前随意挑选了一株,用力将其连根拔起,便瞧见生长在地面之下的黑色根茎来。 此物,才是他所需要的,能够用来帮助熬制熟桐油的东西。 指尖点出一道剑气,将上半部分的叶片之类尽数削去,这些却是用来无用。 若是早些时候,叶片尚嫩,倒也还能采了去,翻炒做菜来使用。 现在,却是太老了一些,便是拿去熬汤,秋虹也有些嫌弃就是了。 虽然知道熬制用不到多少,但秋虹想来日后用到次数尚多,免得不时的下山来寻,便是多取了两根,一并放入了背后竹筐之中。 也不留恋,便回转身形将要离去。 却听“咕咕”一声,将他吸引住了。 接着,便像是通了马蜂窝一般,灌木丛里此起彼伏的响起不断的叫声。 “我这是,捅了鸡窝了?” 言语间有些意外,还带着带着几分喜悦。 探头望去,便瞧见最近的灌木从中,一只长相颇为勾人,羽毛华丽的也不知是何品种的野鸡,探着头,睁着不大的小眼睛,紧紧的瞅着他。 “这......” 秋虹只觉得,这家伙是在带货上门。 那又有何般不取的理由,便伸手一引,未用法力施展剑诀,而是真气幻化拿摄而去。 那野鸡似有些修为,察觉到了秋虹再对它动手脚,顿时间尾羽一摆,扫出一道赤光,想要挣脱了束缚。 却见,赤光在接触到真气的一个刹那间,就消散无形。 脖子一歪,红冠垂拉着,被秋虹放到了背篓之中。 “公的?” 瞧见明显的特征,秋虹如此说道:“这却是有些不好,还是要凑成一对才是。” 故而又是真气撒出,在来不及逃窜的野鸡之中,循着灵机最为的强盛的哪些个,抓了个母的回来。 “这下便是好了,正好竹林空旷,将你二者养了其中,也算是给你们一番造化。” 此番,却不是想单纯的将其捉来炖入锅中,而是想着将其养在竹林里,驯化一番,每日能得一二鸡蛋也是不错。 当然这却是秋虹看在领头的公鸡生了些灵智,算不得凡物,方才生出想法。 不然的话,他却是没那耐心去调教几只不通智慧的凡物,还要训其野性,防止其逃遁。 那般的,还是直接洗涮了下锅的比较好。 而像这有了些智慧灵性的,敲打上一番,给些甜头,自然便会懂得该如何去做,再是省心不过了。 寻到了想要的东西,还有些意外之喜。 秋虹便满足的踏上了归途,一路无事,安然的回了竹林院落之中。 此时,一人一熊早已将桐树籽一一的取了出来。 竹熊也将院落地面收拾了干净,蹲在木桩上,翻看着手中的书籍。 田茹倒是少见的没有出去,盘膝坐在屋里,桌上摆着葫芦,不知在做些什么。 分出两道真气将竹筐中的两只野鸡束缚住,免得它们一会醒来了自己逃跑了,秋虹将竹筐放下,和二者说了句: “有劳了。” 知晓二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便也不等回应,便是直接走向石桌。 其上,正放置着两个陶土烧制而成的陶罐,内里正是那一颗颗的桐树籽。 一者满装,一者半。 第39章 起火熬制此般油 瞧了几眼,便是合身坐定。 这两陶罐烧制来本就是日常用作盛水的器皿,故而口径颇大,内里较深,所能装的东西便也就多了些。 此时能用桐树籽将其填满一个半,虽说秋虹并没有将摘来的全部果实尽数从法令中取出,但这些用来试验一番,倒也是足够了。 毕竟,他从前也只是道听途说,却是从未真正的上手熬炼过这般东西。 用倒是多有用到,但制作还是距离他太过遥远了些。 取出一些来尝试性的熬制,便是失败了,也不至于一日之间去清哥儿那跑上两趟。 这样,即便是身为一只懒得出奇的猿懒的去说,他也是有几分不好意思的。 将面前桌面上的纷乱之物收拾了下,探手将两个陶罐取来近前,端详一阵,便将满的那一个,往半装的里边装了一些。 这样便能让他在接下来用剑气粉碎这些桐树籽的时候方便一些,不至于出现什么四处乱飞的场景。 秋虹考虑的十分详细,如若那般的话,浪费的暂且不提,还要打扫却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待将两个陶罐内的桐树籽保持在差不多的数量,且低于罐口一截的时候,他便引出剑光来。 无像先前一般倏忽而去,而是仿若流水云烟般被凝滞在虚空之中,不动分毫。 渐渐的随着内里青冥气的涌动,生出变化来。 拉长凝实,仿若化作一圆形荷叶,边角圆润,但细瞧去自可见锋芒暗蕴,却非是用来观赏之物。 “善。” 秋虹点头称赞自家,道:“剑理虽不得进,但思索归复来,却又生种种剑气凝实变化。” 顿了少许,悠悠说:“倒也不错。” 继而,便是伸手一点,漂浮在指尖的剑气荷叶便是缓缓的前移而去。 盖覆在其中一个陶罐上,继而轻轻的旋转起来,落入其中。 便瞧,内里光线似乎有扭曲之意,映衬而出的套罐璧略有不实,感知之下,此间灵机尽去,全然一空。 却是,剑气冷然,将其消弭一空。 “嚓嚓”不绝的微弱声响在陶罐内部涌动而起,与之并相传来的还有似是硬物击打在陶璧上的叮咚之音。 秋虹淡然,不动声色。 神识掌控之下,内里的变化自然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缠绕着灵机的桐树籽外壳被锋锐的剑气切割开来,来不及消散掉为数不多的生机,便又被旋转而来的剑气继续分割着。 无论是外壳,还是内里的种子果实,俱都在变化为荷叶的剑气下,粉碎成粉末,再无了原先的模样。 内里蕴藏着的东西,混杂着在身为灵植的本体之上便天然带有的灵机,悄悄显露出踪迹。 木质、油水,相互粘稠的混杂在一起,只能偶在惊鸿一瞥间,瞧到那么一抹透彻的金黄光亮。 其实也就过了那么数十个呼吸的时间,这陶罐内里的桐树籽便被剑气碾磨成粉碎,但毕竟是初次做来没有什么经验不是,为了让其在充分的渗透出内里汁液,秋虹便又多让剑气在内里旋转了那么些功夫。 待再无感觉再无丁点阻隔之时,方才去了青冥气对于剑气的加持,挥手间将那荷叶消散而去。 伸手将陶罐微倾,看见其中粘稠的混杂物在内里微微旋转,粉尘般的杂质上下沉浮,没那般透亮的样子。 知晓还需要将其过滤下才可使用,便也不着急,且先让其沉淀上一会儿。 秋虹如法炮制,将另外一个陶罐中的桐树籽按照相同的办法,碾磨成粉碎。 且将两者静置在石桌上,他起身走在铺就的严丝合缝的石板路上,拾阶而上,入了房屋厅堂之中。 术法也许是万能的,但那般能将混杂的事物,清清白白一一分明而出的术法,显然间并不在他这个剑修所能掌握的行列之中。 因而,便要需要些其它的帮助,来让他能过滤掉这混杂物体中其它的东西,得到想要的。 入目处,田茹盘坐在地板上,研究着手中的葫芦, 但不知怎滴,无论她如何作弄,祭炼禁止也好,引动葫芦本身的神异也好,却是都不见内里黄有德生出半点动静。 却又是不知,为何? 五斋懒洋洋的趴在一旁,呼气间胡须摇晃,瞅着眉头紧锁却又葫芦里飞刀无可奈何的女童,圆圆的脸上显露出几分好奇来。 但也只是兀自的喵呜几下,并没有上前分忧的想法。 她,却不是猫崽需要讨好的目标。 没有搭理这两货,秋虹走到上了山来便失去了原本作用只能算是当做一储物器具的木箱旁,从内里摸寻出自家以前的衣物来。 有一件法衣可幻便万千,他此生想来便也是再无需其它衣物之说,更况此物不染纤尘,兼有避水放火之效。 故而,自得了法衣之后,那些衣物秋虹便再也未曾穿过,但也不曾扔掉。 此时,作用便是显露出来。 从麻衣上割一片,再从丝衣绸卷上剪几条,层叠起来,当做一过滤的网,倒也暂且足够。 毕竟他也不是要将那压榨出来的生桐油过滤到何般干净的地步,只要是不耽搁他熬炼成熟桐油,混杂些,亦是勉强可用。 将剩下的破布残片收拾好,秋虹不多停留,直接出了去。 顺手寻来一个空余的陶罐,将几层衣物罩在口上,用绳子捆扎好,便提起桌面上的一陶罐,缓缓的将内里混杂之物,倒在衣物布料之上。 不存心急之念,点滴而下,瞧见明显沉下去的布面上没了液体,只剩下残余的粉末时,他才又点点倾倒而下。 如此往复,直到手中罐子空空如也。 把充当过滤层的布料取下,将其上的粉末杂质抖落一旁,秋虹这才低头看向内里东西。 透明光亮的一汪液体,带着些微微的金黄之意,看上去并不粘稠,略有几分清淡的树脂微香弥漫而来。 内里并不算是清澈,细细看去依旧是有些沉淀之物在其内上下起伏游荡。 自知是自家用作过滤恶东西并不合格,秋虹并没有生出什么遗憾的心情来,需是在麻布下添些细小石子再加上些木炭灰,便能得来更为纯净些的。 但,秋虹却是懒得如此。 现在这般,便也足够任他去用了。 何必又去那般精益求精呢! 更况! 看着内里,即便是寄身的形体遭到破坏,但依旧不曾消散,反而更加凝视了几分的灵机波动。 秋虹面上,流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来。 果真就如他猜测一般,这灵植的效用是应在这树籽上,更为具体的体现便是这桐树油。 “就是不知,再经我这一番胡乱炼制,会不会坏了内里神异,无了功效。” 下意识的,心中就生出疑惑来。 但转念间便想到,自家要用的却是其养护木料的作用罢了,灵植功效却是锦上添花而已。 有也好,无也罢,都不是他的本意。 能留存下来,让他瞧一瞧这桐树油在天地灵机作用下会产生何般效用自是极其好的,但留存不下来,也算不上是什么遗憾。 反正,这桐油,他是熬炼定了。 将布料略作处理,就再度紧缚到罐口,继续将剩下的一罐混杂之物过滤而去。 也无消再经二遍,寻来铜锅,便是垒起火塘点燃火焰。 并未将此次榨取出来的生桐油尽数倒了锅中,而是堪堪到了锅中三分,便停手。 此一量,是最为合适的熬炼的量。 正好,剩下的数量也能够他再炼上一次,便是此次不成,也还可以再度尝试,不至于一锅尽毁。火焰灼烧,内里生油逐渐升温。 心想到似乎熬炼是要快速加热油温到一定程度,若是就这般自然等着火焰烧的话,怕是还要些功夫来。 便随手一掐诀,青冥气流转,心想清风徐来吹拂焰火生腾,化合神念,便是一道法力生出。 远转而来,无边之风顿出,火焰猛然收缩,继而又飞快的跃起,红黄焰光中升起一点蓝色。 这却是,近来烧制砖瓦之时,无意间琢磨出的小小术法,用作兴盛些火力,但却没那般细微操控之功效。 毕竟,他却不是那般打小便修习控火之决的火工童子或是沉浸此道多年的火师之流,没那般老练的手法,能做于此,便算是不错。 徐徐轻烟兀自从锅中飘荡而起,秋虹手持着一截木棍,搅动着内里液体不曾停歇。 却是这油温度的变化,比他想象之中要快的多,也更为剧烈。 “许是灵机掺杂其中,便又生变化来。” 手中的动作不停,他如此想到:“如若这般的话,那先前的些许记忆便不足为凭了。” “罢,左右都不过是未知之事,且摸索着来就是了。” 试错的机会很多,秋虹自也不会因为这一点点的变化,就畏手畏脚起来。 便是此物乃是灵植之种,稍显珍贵,但在他看来,却也未多有不同就是。 察觉到熬炼这桐油并非如先前自家所想一般的简单,秋虹便放出神念,细细品味着变化来。 “升腾而又流转,流逝却非消散,凝合中又在驱逐着什么?” 他自言自语,说着有些莫名的话语。 继而忽然大声道:“妙极!” “此般变化,简直生来就是为了在火中蜕变,唯有经此,方能显出本色来。” 锅内桐油泛起点点气泡,原本尚能看出的水光在高温下消逝不见,液体在木棍搅动间,流转变的异常粘稠。 而这不过是最为简单的外在表象,而其内里灵机的种种变化,方才是最为令人称奇的, 常人视之不可见的场景,极其清晰出现在秋虹的眼前。 原本几色交杂各种皆有的灵机,在短短的时间内,便祛了水汽,化了生机木气,宛转流合间归于一道并不为秋虹所识的灵机之中。 变做条晶亮显黄的光带,飘荡与粘稠的桐油之中,将奇异四散。 远超先前香味数倍的馥郁清香,从中扑面而来,入鼻间似有光芒普照与心间,温暖一片。 秋虹抬手点起木棍,便瞧见桐油不像先前一般似是水一样的滴落回锅中,而是尾部形成丝状有回缩之感,便是心知此物差不多是成了。 心中也琢磨不定,这个时候那土参究竟还会不会对其起上作用,但想来也不过是试验一番,错了又何妨。 挥手一招,便将竹筐中土参根茎拿摄而来,剑气流转间切下一小块,转瞬将其碾磨成粉末,点点的撒落在锅内,桐油表面之上。 于此同时,木棍搅拌不停。 尚未让秋虹过了吞吐吸气的功夫,就瞧见内里发生了极其剧烈的反应。 但,却非是在表面之上。 咕嘟嘟冒着气泡的桐油表面反而是渐渐平静下来,只是内里,翻涌着波涛。 将助长火力的术法停下,唤起一片灵光包裹着铜锅,却是在防止其出现炸锅的可能。 做完这一切,秋虹才查看起内里的变化来。 就见,那到流转于桐油内里的灵机碰到土参中微微的药性之后,顿生变化来。 平滑的表面,在瞬间弥漫而出无处的丝线,交织绘就成一方大网,将一锅桐油包裹交缠起来。 于此同时,灵光翻腾,极速的吸纳着外界的灵机,用来维持这一变化的生成。 眨眼间,便是已然功成。 再瞧时,就会看到没一滴桐油中都有一道灵机丝线灌入,链接向另外的一滴,使其紧密的相连,隐隐的体现出一种神异来。 而在外,秋虹用木棍挑起一点桐油,便看见丝线拉起,久久不断。 与此同时还有一种较为诡异的力量在缓缓的收缩,抗拒着他。 秋虹心头一喜,却是知晓此物,成了! 非但一次就功成,而且还给了他一些预料之外的欣喜。 却是此物,非但有洗刷心灵之效,似乎还能升起灵光来起防护之能。 不过,这也只是他体悟内里灵机所得到的猜测罢了,具体如何,还要日后体味。 至于现在,却是要先将其收尾了才是。 招收间拿摄起铜锅,换来河中凉水环绕,让其降温。 白雾升腾,遮掩了内里一切。 第40章 两生妙打磨上漆 日头渐生,照耀着下方诸般世界。 良久,带着些许燥热之意的弥漫白雾散去,显露出其中之物来。 心念一动,御物术下,漂浮于半空中的铜锅轻轻左右摇晃。 内里绚烂若一方晶莹璀璨宝石般的液体表面,顿生前后挤压而成的褶皱。 再无了先前好似水流一般的道道波纹,而是变的极度粘稠起来,如同一团放在案板上左右摇晃颤动不停的肉冻。 瞧着此般情况,秋虹倒是心中舒缓,明了到了此时,无论熬炼过后的品质如何,是否是浪费了此般灵材没有激发出其全部的效用如何之类的,但终究还是成了的。 至于它的品质问题,只消今日用上一下,体味一番不足所在,日后在熬炼的过程中稍作调整就是了,却又非是什么恼人的问题。 锅内熬炼功成的熟桐油,温度已经在源源不断流转而来的冰凉河水环绕之下冷却下来,升腾的热气不再。 秋虹上前了两步,探出手去,点入其中。 探手间缠绕有一点锋芒,破开这可以称的上是非凡灵材自发汇聚而成的灵机防护,向上一挑。 便见,粘稠至极的桐油从手指两边滑落而下,剩下粘连在指尖上的,拉扯出根根分明的金丝,在光芒照耀下,闪烁着熠熠光辉。 “此物除了先前所想之用,还应有防护术法以及外力破坏的功效。” 满意的将手指上的桐油除去,收了回来,自语道:“而且,自带一种清香,有简单的破妄祛邪、宁静心神之效。” “若是能针对这一特点,在加以相合的灵材共同熬炼,说不得便能得到一些可以辅助修行的宝物。” 思绪焕发,却是已然想到了旁处。 不过现在他既无合适的灵材在手,也没有那般熬炼的法门存乎于心,还是免了这般想法就是。 修行之道,且由自身量力而行,外物辅助虽好,却也无消强求就是。 只要它现在能满足了自家所需,便是极好的了。 故而,便一手持起漂浮在空中的铜锅,向院落中一处清扫干净的空地上走去。 哪里放着些层叠起来的木制板状之物,却正是之前功夫修理木材拼合而成,日后用作此间房屋门户的东西。 已经制作好了有些时日,但一直不曾真正的安装在房屋上,便是因为要等着桐油,为它上一层防护之漆。 既然现在已经熬制功成,他便直接先来试验上一番,看看效果。 将最上面那一块立起、靠好,秋虹寻来一块从衣服上剪下来的绸布,拈起一点熟桐油来,轻轻的在其上面擦拭着。 此物虽然说是已经有了几分灵物的功效和表相,但还不至于到了那般寻常手段便不能使用的地步。 即便是经过一番简陋的熬制之后,去了水分,再加上桐油内里灵机作用下变得粘稠起来,也还尚未成为一团聚合在一起的难以分割之物。 只不过是,每次蘸取使用时都需要用剑气破开其灵机形成的防护罢了。 稍有麻烦,却也不过如此。 手中没有什么刷子之类的事务,而且熟桐油本来也是用布料一点点擦上去较好,秋虹便只能如此,挥动着手中布料,缓缓上漆。 便见,沾染着桐油的布料悉心摩擦过的地方,显露出与其它之处的不同来。 原本暗淡无光且分外低沉的木料的本色,一点点的焕发出一种由内而外的光泽来,没那般油亮,却又有几分灵光内蕴的感觉。 上面原本存在的毛刺之类,亦在秋虹特意附着的一丝丝剑气摩擦之下,化作粉尘消散而去。 瞧一眼已经完工的地方,顿时间一种满意的感觉涌上心头。 许是因为其没有完全渗透在木料之中,灵机尚待时间的作用来生出功效,那般防护之能体现的并不明显。 但已然显露出来的光亮之感,便足以让秋虹心满意足。 显然,这是个颇为消磨功夫的活。 即便秋虹体质不似凡俗,挥动间消耗不了多少力气,这般举动也不会给他带来什么疲劳酸涩之感,但终觉他还只是个只有着双臂的普通修者。 却是,无那般三头六臂,不能借此加快些速度,只能老实的慢慢来就是。 将手中木板提拿而起,坐到房屋前的木梯上,秋虹欣然为手上之物打磨。 显然易见,在今后不短的空闲时间里,他都必然会处在一种熬炼桐油,以及打磨上漆的劳作过程之中。 许能捉来一二闲散之人,未其分忧,不过却也是日后之事了。 午间,将尚未用完的熟桐油用灵光包裹着,隔绝内外,暂且保存着。 他却是发现,此物若是不经如此的话,长时间暴露在外界之中,极其容易凝固变形,到了那时就算是失了秋虹所要的功效了。 其实最为合理的存放方式,自然是把它放置在玉盒之中,即去即用。 但想来,今日炼制出来的这点怕也留存不到晚间时分,故而先如此防护着,不让其坏了就是。 随意的取了些食材,做了顿午间饭食。 倒是引来田茹顶着一脸疑惑的表情,不解的问着为何不将竹筐中的两只野鸡顿了。 这才让秋虹想起,自家下山走了一趟来,还有这么一个意外的收获。 起身寻去,便瞧见那已经稍微通了些灵智的野鸡,已然是悠悠转醒,只不过是在秋虹法力幻化而成的束带缠绕下,动弹不得罢了。 它却也聪明的紧,知晓现在自家处境如何,非但自己不曾鸣啼,还压着身下那只只是凡物的野鸡,让其同样发不出声来。 见秋虹探首看过来,还滴溜溜的转了两下豆大的小眼,略显无辜之态。 “倒是个有几分机灵的。” 秋虹笑道:“日后便无消再下山野去了,且生活在我这竹林中就是,内里广大,灵机充沛,自也不逊与你那丛林就是。” 伸手打乱其二者在竹筐中堆叠的状态,将其一一取出,散了双脚羽翅间的束缚,却又在脖颈之间留下一圈淡淡清光。 内蕴有一道剑决法力,充做防范之用。 那只凡物自是摄于秋虹不经意间流露而出的威势,爬伏于地,瑟瑟不敢移动分毫。 剩下的,倒是好些,还能站立起来,但察觉着脖颈间森然的锋锐之意,却也是生不出什么逃跑的心思来。 用其不多的智慧思考了一番,似是终于理解了秋虹所言之意,缓缓的轻点了三下头颅,自是同意了下来。 “我不禁你去寻找同族,自去就是,只是莫要污了我那竹林。” 秋虹满意的点头道:“去吧,勤勉修行,日后炼化了横骨,亦可向我来询问些修行事。” 便是挥展衣袖,指向外面广大竹林。 灵动的转了下眼珠,它用翅膀蒲扇了下同伴,又向秋虹躬身一拜,这才摇晃着出了院落,隐匿在竹林茂密之中。 秋虹却是从未想过自家备上粮食驯养与其,竹林之中虫豸甚多,养活其安然生长自是不在话下。 便是其能将山下丛林之中,那一片野鸡尽数的唤到竹林里,也是绰绰有余。 那样的话,却是正和了秋虹的心意。 他专门抓此算是鸡中首领上来,也是有这么几分考量。 处理了此事,瞧一眼日光耀眼,虽此时节山中并不炎热,反而有几分微凉。 但习惯性的困意还是如同潮水一般翻涌而起,令人难以抵挡。 秋虹向来是个遵循内心选择的人,故而便转身走向房屋。 行走间,想起一事来,关乎方才离去的那只有望成妖的野鸡。 “法力化成的束缚不可久,离了我的真气加持,却是维持不到两三日的时光。” “却是还要再想些办法,给上它一个束缚才是。” 像这般强迫而来的,自然不能将其和竹熊与五斋归于一类上,便是有自信它只要在竹林中待的日久,自会体味到个中好处,不舍离去。 但现在,不过是初来,还是做上一些手段为妙。 免得计划一番,得了个空,还是难免会令人心生不快。 思索着,手上能有什么东西,可以长时间的容纳着自家一道剑气不损。 反复间,便是有了选择,其实除了些许的玉,他也再无其它之选。 脚步轻快了几分,入了屋里,合衣躺下,转瞬间便是入了静中。 ...... 午后小憩,自是人间舒爽事,个中滋味还需自去体味,非是一人可将其道清之事。 静中转醒来,只觉心神一片舒爽,起身四顾,只发现五斋摊在床榻边际,余者皆是不见了身影。 倒也不意外,有此情景方才是正常之事。 那天若是从小憩中醒来,发现田茹正在酣睡或是在桌边用功,那才是让人禁不住要惊讶之事。 起身,将衣衫舒展,径直向外而去,再尽上午所未全之事。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先将茶水烹着。 取一二显露着银白之光的木炭置与小火炉中,点火燃起,又拿来泉眼中的灵水烧着,秋虹这才又坐到木梯上,探手取来布料,消了熟桐油上的防护,自顾的忙碌起来。 院中便是静谧起来,再无人声。 传来的唯有偶尔落下的鸟儿叽喳叫声,蒸汽拍打壶盖的之声,以及不堪竹熊重负在吱呀叫个不停的躺椅之声。 余者皆静,一片安然。 竹熊本就不愿多说人言,只要是能用动作表情交流沟通的东西,它就断然不会开口说话,更况此时它正端详着书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就也不知,内里文字它又识的多少,却是从未见其问过秋虹一二。 要知那些记载所书就的文字是在为正常不过的方块字,而不是那些箓纹、鸟篆之类,扭曲之间蕴含着道韵,有些悟性出长或是感知灵敏的也可以探知到些许内容。 这,不懂就是不懂,做不了假。 不过看其读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倒也不像是不识得内里文字的样子。 倒是难免让人心生奇怪起来,生出几许猜测。 可惜,便是秋虹和它长处一地,先前也是未曾有想到这一方面上去。 当初予它修行的法门,也是没有多去考虑,见它能安然修行,那更就消了打听的心思。 现在看来,道场中的妖妖怪怪,似乎也只有是常与田茹厮混在一起的青牛有几分是文盲的可能,其余五斋、小鹤儿之属,虽然现在估计不识得,但毕竟是血脉源远流长之辈,自有传承而下。 日后简单教导一下,自可轻松掌握。 就是那青牛,日后估摸着还要专门的为其开办一门扫盲课程,让其快速的认识文字。 不过那般,却就是田茹的事情,他秋虹虽然认下了这个小弟,却是一天都未曾驱使过,这般事务自然便是归不到他身上的。 手中动作不停,思绪可就跑偏了去。 眼神盯着摇晃个不停的竹熊,难免的便会生出些纷乱的想法来。 心中想着要不要盘问下它的跟脚如何,家中有无修为高绝的长辈之类,不过思索一番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手中一空,将秋虹从乱想中惊醒,低头一看,发现原来是他已然将手中的这块门板处理了完毕。 正反皆上了桐油,细微转角处亦是未曾有放过,大体瞧去光亮一片。 与先前相比,简直判若两物,光是卖相上便不知高上了几分,更别说这桐油还有另外两种妙用。 分外满意的点点头,将其安置到一边,等待着它表面的桐油彻底的干透。 尔后,便是带着几分不满,将分外悠闲的竹熊唤起,让它过来一旁。 将取桐油是要灵气缠绕方能切断联系,以及打磨之时要时时环绕着灵气等等,诸般要点告知了它。 尔后看着其伸出一双熊爪,稍有些笨拙的操作着,这才舒了几分气,满意的坐到石桌旁,将早已经沸腾不止的灵水,倒入壶中,烹茶。 这世道,哪里又有见主人家忙碌,自己却在那里悠闲的事呢! 秋虹决定给竹熊上上一课。 好让它知晓,莫要在自己干活的时候,还一副没事熊的样子在面前晃悠。 先前一直躲在厨房内就罢了,现在...... 第41章 生机灵水韵稻种 又是一日晨时间,天光未亮。 几日前寻回带上意不坪,然后放养在竹林之中的公鸡还尚未来的及打鸣报晓,秋虹便已然是悠悠转醒过来。 心神舒缓,转运自如,一切疲劳之态尽数而去。 昨日晚间,自是又去了玄水境中化作一尾游鱼泡澡,舒缓心神,顺带的又同似乎每日都会出现在那里的玉绯钰闲聊了一番。 也算是有些收获,不觉烦闷。 坐起身来,挥手将在自家身前探头探脑的两个小东西脑袋拨开,双臂伸展略一扩胸,便翻开搭在腰腹间的薄被,站立而起。 习惯性的真气流转,动念之间一道祛尘小术法流转于周身,将一晚的沉疴进去,面目之上清爽几分。 探手拿过搭在椅背上的法衣,罩在身上,幻化成最是方便的青衫模样,扫一眼四仰八叉仍然沉浸在睡梦之中的田茹,轻笑下,迈步而去。 左右,待再过上些时候,晨光初现之时,那公鸡必会借此光中一道至阳灵机修行,到了那时自是鸣啼高响,睡梦自去。 也无消自己现在多费口舌,还惹的这小妮子不快。 将已然是安装了上去,但却未有贴上窗纸,孔洞处尚有清风不断传来的门向右拉开,秋虹穿上鞋子,合身而出。 跟在后面的,自是一猫、一鹤,相继而出。 五斋还极其贴心的用尾巴一拽,将门户合上,归于原位,免了秋虹在转身闭门的功夫。 一人,两灵兽,便是摇晃间踏上院中青石路,直去了崖边老松青石处。 老松本将枯,青石也应朽。 但世事奇妙在于,灵机这种东西总会带来些神奇的转机。 久坐此地修行,动念间拿摄汇聚而来的灵机无数,此处却是灵机之盛却是远远的超过了这意不坪上的其它之处。 故此,其二者便将改了既定的命运,走向另外一条道路上。 老松换新枝,玄光盛,雾气凝。 青石改旧颜,灵机聚,厚重生。 昨日不曾发现,今日来一见,便觉此松玄光愈盛,云雾渐浓,遮掩间似乎就要瞧不见恍若华盖一般的枝头,只能在隐约之中看到一点绿意流转。 却是,百二十天,终归灵植成就。 内里凶险机缘,自也是无消再提。 神识略一感应,察觉此地内种种清灵之气富集远盛寻常,便晓得了此树功效。 虽为借那一点灵根云烟树的残枝而成就灵植,但显露出来的功效终究却是不尽相同,虽也有汇聚灵机之效,但却重不在此。 而是经它吸纳流转之后,再转换为一种本质更接近他所需的九天青冥气的灵机,氤氲成雾气,既可遮掩升荡而起的本命灵光做防护隐藏之效,又可供给秋虹修行。 此番,却是专为他之衍生而来。 虽说如此,但小鹤儿也无恙,自也可借此修行就是。 只不过难免说来,它那根本法诀说不得便要有些不妥之处,未必会适应了此种灵机之属,毕竟它本就是为了贴合云烟木的灵机方才创立出来的功决。 对于其它相似灵机,或有不妥之处,也是应当。 但此般内里,却是要自等小鹤儿自家修持之时,多加注意,他却是帮不上什么忙。 随口向它道了一句,莫要和从前一般只知埋头只修,灵机变化下,或生不妥,还要时时查看。 便自顾盘膝坐下,不再多言。 虽说可能会有些问题,但毕竟同出一源,却也是伤不到它的根基之属,最多不过坏了些灵气,白白修行些时日罢了。 若能让其得些教训,自也是好。 日后,便会知晓,修行不只是吞吐灵机那般简单之事,参悟法诀明悟自理,方才是重中之重。 随手轻撸了几下猫头,便见五斋熟稔的做成老模样,爬伏在他的身旁,气机流转之间,却是已然隐隐有和他勾连的迹象,便知其已经进入了修行之中。 随机,也不多做耽搁,平心静神,动辄间遁入极静之中,神识引动天际青冥气降而落下,归补于松树,呼吸吐纳之间缕缕白雾流转口鼻,采灵机以化真气。 却是,一日修行在于晨。 无数次的吐纳采气,已然是将这一流程深深的印刻在身体脉络之中,即将形成本能的举动,因而做来,其实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的心神去关注。 只不过是在炼化为法力的时候,需要思考一番以何般剑诀相合成就法力,方才会抽出一二分心思来,思索一番。 他所知剑诀甚多,但实际上修持的、善用的,却也就是那么几道,没有什么太多选择上困难之处。 不过是轮转而生,逐一而行。 剩下的大部分心神,自然便是在冥冥的虚空极静之中,思付着、统合着自家的剑理。 努力的除去那日惊鸿一暼却被封印于记忆中的一剑,仍然固执的残留在身体之中的剑意影响,扞守着心田净土,不被其侵袭。 只要能在那点剑意引动记忆全面复苏之前,统合形成自身的完整剑理,那它,便造不成什么危害,反而还能借此磨练一番方成就的剑道理念。 但,反之,却是有着剑理俱毁,成为他人剑傀的风险。 面对如此之事,说没有几分担忧害怕,自是不大可能的。 但秋虹却也没有心神激荡,早些时日许有些急躁,但也早就被他磨平,现在自然是心中淡然一片,且来争斗就是。 持剑者,定然是不会怕了这般较量。 无论是心神,还是肉体,俱都如此。 此般道理,早在秋虹尚未归入青冥,只是随身待在叶鸿身边时,便被他早早的灌输在脑海之中,虽两世为人不会轻易接受此般理念,但潜移默化之下,自有影响。 许前时还有心慌焦躁之感,想要急于求成。 但现在,自是心中一片宁静,随其自然而生,心神演练所修剑诀真意,千百遍磨练之中,所需所念之理,自会坦然而生。 秋虹,并不急躁。 他已经明悟了自己的路,所需的不过是等待时间将其孕育而出。 想来,这般时间定然是会比那道剑意的侵染要快上些时候的。 心神之中演练所学诸般剑诀真意,相应的外界便有变化自然而生。 谪仙剑自玄关窍穴中无端自现,身形漂浮空中,静止不动,却遁入空中继而又显露,有剑气凝成清光环绕流转于剑身之上,隐隐绰绰。 细细瞧来,那一道道清光翻飞流转间,俱像是在演练着一门门精妙至极的剑诀,交互之间,还似有拆招之感。 身旁两灵兽,近日来见多了此景,倒也不觉怪异。 五斋眯缝着眼瞅了下,便又合上,弓腰伸背喉咙间低低鸣叫,起伏时,引动气机依附,自也是在修行之中。 小鹤儿则是高立与松树枝头,两足隐没在雾气之间,任由清灵之气缠绕,韵养一身翎羽。 只是感觉着谪仙剑身上缠绕着的剑气莫名清切,却也自能察觉得到其上诸般剑势流转,危险万分,自是不敢凑上前去,只能好生的修行自家功决,琢磨着云禁法。 忽的,竹林之中传来一阵极其高昂的公鸡打鸣之音,内里像是附着了音波之类术法一般,回荡在意不坪上,久久不曾停歇。 继而便是,天光放亮,遥远处漏出一抹赤红之色。 却又正是,雄鸡一唱天下白。 ...... “小茹,先别出去。” 结束了修行,顺道的在灵田之中施展了小云雨术和补充了玄水,回转院落食用过早饭之后,秋虹叫住了唤出青牛,准备离去的田茹。 如此说道:“之前让你在玩耍之时,采集些灵材炼化成生机灵液,现在做的如何了。” 田茹一手摸着青牛如玉般光滑的前腿,太乙生生葫芦被一道灵光化作的丝线,悬挂在她的腰间,摇晃着,闪烁出翠绿的光芒。 倒是,有几分引人注目。 眨眨眼,她道:“原本积攒了有一些,不过近来却是被我消耗了点,不知道剩下的够不够师兄你用。” 瞧她一脸狡黠,还满意的拨弄这腰间葫芦,再加上近几日似乎少有听到内里黄有德呼喊,秋虹心中便已然是有了猜测。 想来,她是把握到了炼化那飞刀的关键之处。 仓皇间转化为器身的黄有德,本就是本源不足,神识受损。 后者要恢复出了些难见的天材地宝或是灵丹妙药之外,只能默自韵养,而前者就简单的很了。 只要生机灵液足够,再大的亏空,也能够将其补足了。 而他那器身飞刀整日泡在葫芦里的灵液中,又如何能察觉不到这般的好处。 但没有田茹的允许,他却是点滴的灵液都吸纳不了,想这般美味就在眼前,却食之不到的痛苦,他又能坚持几日呢。 听闻田茹说灵液有所消耗,秋虹自是心知肚明了,这老小子却是坚持不住了。 便也会心一笑,不将其戳破,权当是给他留上几分面子。 道:“无需太多,只消有数十滴就好。” 他取生机灵液自然不是自用,而是灵田韵养走在了正途上,只需要等待功成就是,这般的话,那玄水稻种的处理便也要提到日程之上。 今日所取,便是为了它。 不过这些稻种久因处置不当,缠绕杂气颇重,内里灵机已然是消散了大半,好在生机为失,尚有补救的机会。 这些时日将其放在玉盒之中,隔绝外界杂气浸染,算是为其初步净体。 现在用生机灵液化入灵水中,将其浸泡,便是进一步的处理。 此时倒也只是渐渐焕发其内里的生机罢了,倒也用不上太多的生机灵液,故而数十滴便是足够了。 在多了,却是怕它虚不受补,一下子生机尽数溟灭了去。 那般的话,却是白费了他一番辛苦。 耕道子道书上写的明确,秋虹自然是不会犯下如此简单的错误。 “那还是够的,给你。” 田茹闻言,快速回到,没什么犹豫的便从腰间摘下葫芦,递向了他。 秋虹略一招手,葫芦便凭空飞来,落到他的手中。 “等我一会儿,去去便来。” 让她不要着急这走,他转身回了房屋之中,去寻装着玄水稻种的玉盒。 无消他说,田茹也不会就这般抛下自己的葫芦离去的,若是往日里也就罢了,师兄又不会贪图她的东西,不拿着也是无妨。 但现在的话,好不容易的和内里的飞刀达成一致,经过一番炼化之后,能够将其唤出来瞧瞧自家的新法器究竟是何模样,试试有何本事。 她现在心里就像是猫抓了一般的痒痒,自然是不会空留下葫芦,自己离去的。 现在心里焦急的紧,但外面也不好再自家师兄面前表露出来,只好盘玩着爬伏下来的青牛一对白玉角,稍解焦急。 进了屋里,秋虹走向一边的高大书架,存放玄水稻种的玉盒被他放在较高的地方,伸手可探。 取下来,揭开严丝合缝的盖子,便漏出内里一粒粒玄黑色稻皮包裹着的种子。 能察觉的到比之放从那小妖手中得来时的情况好上一些,但也依旧是有诸般杂气缠绕其上,纠缠不许。 不去了这些,却是不可能让其在日后生更发芽,更别说长出玄水稻来。 将其放置在桌上,秋虹揭开太乙生生葫芦的封口的盖子,真气一催,倒出内里黄豆般大小的生机灵液一十二滴,便又将其安然的合上。 虽能感知到内里一股郁结已久充满愤恨不甘的思绪流转,但他现在也没有和黄有德交流的心思。 估计,他怕也是此般个情况,还是莫要两相生厌的好。 颇有意味的笑了一下,拿起玉盒,秋虹转身出了去。 “给。” 伸手将葫芦抛出,稳稳的落在田茹腰间,未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有一道灵光化丝线,将其重新的悬挂好。 这时,她才方方的反应过来,下意识的伸手去捂住腰间葫芦,怕其掉落下来。 “自去吧,若是在山中遇到合适的灵材,便取些生机化灵液,记得莫要断了根茎绝了生机就是。” 秋虹上前坐在石桌旁,也不看她,就这般说道:“对了,明日便不要出去了,有人想要见上你一面,还需我将你带了过去。” 这番,却是想到剑渊之中,还与一人有个约定。 第42章 真气凝形祛杂气 “啊,有人要见我?” 摇晃着手中葫芦,翻身上了青牛背上,迫不及待地想要骑牛离去的田茹,诧异的回转过头来,看着秋虹。 却是十分的意外,本来便是此世孤单一身,除了师父和师兄外便是再无了亲近关系的人。 突然听闻此言,难免间有几分掩饰不住的惊讶。 胖乎乎的手指一个个按下去,细细盘算着,说道:“除了罗师姐董师兄,还有其他人能识的我?” “是门中的一位前辈,估计与你有些渊源,便拜托我带你去见他一面。” 秋虹开口随意解释道,却也没说太多,终究是自己猜测却是当不得真,至于到底为何还是让那道人自己去分说的好。 笑说:“有我一同,自无消担心就是。” “好吧。” 田茹嘟囔着,回了一句。 便带着颗疑惑的小脑袋,怕了下身下的青牛,颠颠的踏着青石路,远远而去消失在竹林掩映之中。 这下子,有这事盘旋在心头,怕是一天玩耍都不会很是愉快了。 秋虹笑了几下,便不再去多想。 随手从法令之中寻出鹤牌,神识一动传讯白鹤,相约明日早间去趟剑渊,便再度将目光回转于放置在石桌上的玉盒上。 挥手从一旁陶罐中招来几许灵泉水,缓缓落入敞开的玉盒之中,混着内里的灵液变成一汪清碧水,内里漂浮着颗颗玄色稻种。 隐约间可见,丝丝缕缕的杂色气机,在其中飘摇流转,缠绕不休。 那般气机,不难断定出便是这些稻种在不知多少年的岁月里,因保存不当从而沾染上的尘世杂气,却也是他要尽数祛除掉的东西。 而像这般简单的用富含灵机的泉水稀释生机灵液,也只是为了弥补其内里流逝而去的灵机,同时间营造出一个灵机充沛的环境,好让这般杂气显露出形态来。 虽然韵养的时日久了,也能缓缓的激发出其生机,靠其本能将这诸般杂气尽数消磨而去,但所消耗的时日却是需要很久很久。 这样的话,就怕是赶不上来年的播种之时,会耽误了事。 故而,秋虹并不会就这样干等着,全靠它自愈。 身为修行中人,自然便有修行的手段,来将其料理了去。 耕道人所写道书中言,有祛邪针法一篇,讲以真气化针运脉而行,显形与外挑除杂气之法。 修此法者,所合练的真气本质越是纯粹、高远,使来就越是方便,却正是合了秋虹的心意,他也自是满足修行所需。 这法门修来亦是简单无比,一者凝针化形之法,秋虹变化剑气尚能得心应手,操纵自如宛若一体的真气就更也是不在话下。 而剩下的一篇行脉法,稍微琢磨一番,便能无碍使用而出,不过是另寻捷径,走了几条较为少见的经络,更也是难不到他。 而且也无观想之类涉及到神魂的需求,秋虹也就无消担心这其中再有着什么其他人留存的后手,自然就能放心的去修习。 不过是稍稍的上手演练了几遍,便已然是能够纯熟运用。 现在,便正好一试功效如何。 便见他将玉盒摆放在面前当中处,稍吸一口气,真气沿着法门所言脉络流转一番,化作牛毛般的细针透体而出。 呈天青一色,极其细微,若不仔细瞧去,怕是便会将其忽略在半空之中。 本来应是要用两指拈着此针,借助真气不与杂气相合的特性,将稻种上的杂气一一挑除而去。 但这般做法却是为那些不甚精通御器之法,只是能平常略略驾驭些飞遁法器的人而设,于秋虹而言,即便是让他御使着这牛毫细针去绣花,他也是能做的。 自然便是不会像劳工一般,还得弯腰低头躬身劳作。 便见,神识牵引下,真气化作的细针翩转若游龙,先是在空中翻飞几下,略一适应。 继而就是一头扎入浸满稻种的液体之中,针尖轻挑,一缕灰黑色的杂气就被九天青冥气所化的细针轻易挑飞出去,断了和那稻种的联系。 像这般内蕴着纯净灵机的液体,自也不会和这杂气相容。 就见其在液体之中弯曲摇曳了片刻的功夫,就浮出水面,消散于空中广大的气机里。 秋虹瞧见这般方法果然是有效,便运转起细针挑动愈快,几若见不着针尖落点,只能看到道道水波在液体之中荡漾,昭示着它的存在。 缕缕各色杂气在稀释的灵液之中旋转几下,便相继的一一飘飞而出,消散于空。 若能细数,其实一粒稻种上缠绕的杂气大致为两到三道之多,再少者多见,超过这个数量的却是不曾有发现。 故而,针尖在每一粒稻种表面平均轻挑三次,每处理上十多粒,方才会消耗上一点凝聚成细针的青冥真气,如此也无消时时补充,秋虹便是一心御使着细针,耐心的处理起这玄水稻种来。 不过当初得来数量也不多,只不过是巴掌大的一小布袋,还未有装满。 如今放置在这玉盒之中,也不过是方方装了一半的空间。 又因其不类凡俗稻种,单是个头上便是要大上许多,大致数去估计也不到两百之数。 就算处理其上缠绕的杂气繁琐了些,但却也是耗费不了多大的功夫的。 只是因为其数量稀少,秋虹便在处理之时小心细致了些,免得一个不甚在将其中几粒毁了去,消了生机不能正常的生根发芽。 那般的话,就难免有几分心疼了。 像这些几若是用来育种之物,还是要多多益善的好。 毕竟,他也不是打小便接触灵植培育之道的修士,一时兴趣生,便有此想,在专业方面还是难免会有很多不足。 待明年种植培育之时,还不知会有什么事端在等着他。 还是莫要在这种可以避免的损耗上出了岔子,免得日后后悔。 阳光渐盛,竹林光影变换,照射在边缘之地不知何时探出一点晶莹上,亮出一抹极盛的彩光。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最后一道乌黑的杂气从液体中飘散而出。 于是倏忽间,内里那一根颜色淡了很多的细针,就此消弭与无形之中。 轻吐了一口气,秋虹抬起头来饮了口清茶,润了润嘴唇,这才又低头看向经过自家一番处理之后的成果。 便见,稍有杂色内部漂浮着些像是棉絮的玉盒内部,一汪碧水清澈异常,底部浮沉着粒粒分明的玄色稻种,宛若湖水中黑色卵石沉底,和谐莫名。 此时再无了诸般杂气缠绕,看起来便是顺眼了许多。 “不错,这才像是个灵植稻种应有的样子。” 秋虹点头如是道:“只不过还是缺乏灵机韵养,略显暗淡不生玄光。” 玉盒中底部粒粒玄水稻种表皮有些干枯,灵光不显。 但现在既然解决了依附在它们身上吞食生机的诸多杂气之属,剩下的补充灵机,激发生机之类的,便也无消再去担心。 “且先就这般适应下。” 伸手探出便将玉盒严丝合缝的盖上,指尖轻点真气流转其上,打上了一道简单的隔绝内外的禁制,算是将其封存起来。 “待过上几日,再彻底换成生机灵液,在辅以术法韵养,此事便算是功成了。” 如此想着,他便起身拿起玉盒,直往屋中走去。 第43章 琉璃烈酒赠灵猿 前番几许时日过,闲暇时间秋虹倒也没多去浪费。 初时所建厅堂颇大,尽数为木料所制,即便是一些地方看起来并不许要刷上他熬炼来的桐油用作防护,但秋虹还是将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数打磨了一遍。 当然竹熊亦是参与其中,分担了半数的劳作,也算是勉强显得有了些用处。 上一次从那桐树林子里采摘来的果实,已经全部都熬炼成了桐油。 这玩意保存不易,极其容易凝固,化作一团光亮金光的固体,那样的话便再也无法使用。 故而,才尝试的保存了一番未果之后秋虹便也放弃了这般的想法,将残余下的一点随意的给几个藤椅打磨了一番,消耗了干净。 却是想着,如此东西,只能是在用到之时,随用随制,却是麻烦了些。 但,谁让它效果脱俗,生有神异,秋虹便也可以接受这般的小辛苦。 左右,这般做来,却全都是为了自家的道场,算不得吃亏。 步伐轻轻,伸手拉开门扉,入里内里其中。 便闻,一股极淡,却入人肺腑的清香从中缓缓传来。 与之相随的则是一种可以平复心境,让人处于一种阳光普照下的微熏之感传来,却是让人心生舒适,诸般不奈尽去。 此便是这熬制而出桐油的一种功效,一种平复心境、祛除杂念的馨香。 而且,秋虹在这几日里还有些莫名的发现。 此香味初时还有些颇浓,高的田茹和五斋这只猫崽颇有不适应,但不过区区几日而去,这味道竟然随着时间不断的变淡。 到了今时,如若不是特意去嗅,便是难以去注意的到它。 但这并不意味着它的这般功效,在随之时间的变化而消散,最终会归于平凡,再无了这般神异之效。 秋虹却是发现,这香味越淡,其功效反而有愈发强烈之势。 今日所生的神异,超出了往常不只一筹。 何生如此事情,他却也是有些莫名,但这般东西也不过是他效仿这前世手段误打误撞才熬炼出来的,自然不知内里详情如何。 有此功效品怕也只能归咎于身为灵植其本身的神奇之处,以及灵机造化之功。 觉察到对自家没什么危害,反而有些好处,他便也不在细细探究内里底细,任其此般。 但心中却也有了个大致估计,想来这桐油应当也是能汇聚灵机,来缓慢的强化自身,提升功效,就是不知,那般的防护之能,是否也会是这般? 但却也无从试验就是,秋虹总不能为了验证一下,就寻来斧头在地板上劈上几下不曾。 况且它主要防护的还是岁月腐蚀之效,对于那般利器,怕是难生功用来。 也不将门扉再度的拉上合拢,秋虹便是径直的踩踏在了此时泛着一层幽暗光泽木制地板之上。 向前走了几步,到了书架之上,小心的将手中玉盒再度放置其上,他顿首在侧,似有思量。 “还是要再建几栋房屋才是,就且不说其他,但是一间用来储放这般玉盒之类物件的屋子,总归还是要有的。” 眉头稍微皱起,却是感受到了只此一间屋子的束缚,心想到:“日后所得灵物必然会缓缓增加,全数放在法令之中也不是个事,而放在这厅堂中自也是不太合适,还是需要一间加覆禁制的储藏之室,方是正理。” 眼下所有灵物不多,暂时的放在屋内的书架上也是没有什么问题。 但当时日一久,便会生出些许的麻烦来,且不说其它,待明年玄水稻顺利收获之时,那般的的稻谷又该往何处存放。 却是要提前想好,规划一番。 心中念头流转,便觉继续建造房屋的事情不应该在继续拖延下去了。 现在每日烧制一炉砖瓦,雷打不动,院落空旷处已经堆积了不少的成品,积攒颇多。 只是用来充当建筑主要材料的木材稍显不足,数量上还足以完成数间房屋一同建造的工程。 但这些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山林之中,别的东西可能可缺乏,树木之类却是永远都不会少的。 之前每日只砍伐上两根树木带回木料,只不过是因为其懒散,不愿意再多往山下跑上几趟罢了。 现在既然有了想法,稍显勤勉一番,自也是应有之理。 只不过就是,要让那树妖多有担惊受怕罢了。 却也只是个中小事,尚不放在秋虹心上。 一想到它瑟瑟发抖、想跑却又不敢跑的样子,他便不由的心中生起几分笑意,山中清幽,这树兄却是难得乐子所在啊! “却是还有注意些言辞、动作,莫要真个将其吓跑了。” 秋虹笑着自语:“正好,桐油事了,先前答应于它亲自为其讲述几篇道经,此倒是一个机会,可以扭转一下它对于我的认知。” “不过,却要于它反说何般经文,却是需要思付一番。” 若说关乎修行的大道功法经文典籍之类,秋虹懂得的实在不多,毕竟是“半路出家”,随着叶鸿在尘世凡俗一走便是七八余年,除了自家修行的真功外,没那般途径接触到其余修行之法。 所以对此倒是知之甚少,更别说它还为妖类,那便更是有些不对口了。 当初能忽悠竹熊,也不过是它修为低末,方才功成。 但树妖虽然胆子奇小无比,显然间修为却非是竹熊可以比拟的,便是秋虹也是大大的不如。 只不过这般修为都是随着时间岁月缓缓继续而来,不通变化远转就是。 想到这,他却是有了主意。 妖者,生灵辨得灵机通惠而生。 大多数都是些没有跟脚的凡俗之物,却非是灵兽那般血脉不凡、自有传承的。 自然间,它们便难得修行法门,多数者自我摸索,少有幸运之辈得些一二人族修行之法,但也本质不合,百般修行来,也难见成效。 这一来,他就是想到了该于它讲述一番何般经文了,那便是妖生变化之文,参灵悟道之变。 正好着因为道场之中妖妖怪怪颇多,前些时日秋虹便特意的从小西山中寻来这么一篇道法。 此道法,不讲具体何般修行,却是叙说一种理念,教导你参悟自身,体味灵机悟出最符合自身的修行法门来。 这般道法,却是最符合这些千奇百怪物种丰富的妖类、精怪了。 毕竟,世间广博,物种丰富,不可能每一种生灵成妖,便能寻到正好合适的修行法门。 而这道法却是最为合适不过了,虽然它只是适用于那些寿命较为悠长的妖类精怪之属,但也算是一篇较为神奇的法门,故而秋虹寻来是为青牛所用。 现在看来,倒是也能给这树妖上上一课。 心念一定,收敛了面上笑意,将剩下房屋的建造提上了日程,秋虹便是出了屋中。 今日,非是闲暇,他还尚有一事要做。 径直去了石桌旁,弯腰低下,钻入了下面的空间之中。 懒洋洋的躺在一旁藤椅上,沐浴着温暖阳光的五斋眯缝开眼睛,好奇的瞅着秋虹动作,心里想着他在干什么。 继而便在霎时间精神了起来,眼睛不由的睁到最大,却是想起了那个地方放着何般之物。 口水不由自主的滴下,深处鲜红的舌头不住的舔着嘴角。 身体之中,下意识的出现了一种燥热之感,以及一种让猫摇摇晃晃的微醺之意。 “喵呜呜!” 石桌最下面放着何物? 自然是那名为大赤琉璃光的灵酒了,此物董师兄一共带来了三坛,那天和他共饮了一坛,当然八九分是全数都进了董师兄的肚子里。 这般灵酒功效还是太过剧烈了些,他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一杯尚可,多了就会生出岔子来,难以自持。 而剩下的两坛,自然便是增与了他。 不过秋虹一直把它存放在石桌地下空间的最里面,不曾再去饮上点滴。 顺手还布下了一重小小的禁制,没什么抵御的功效,但却是用来示警之用,只消有人或生灵触碰,他便会心生反应,感知的到。 这般来,不是为防什么人,防的自然的五斋这只偷嘴的猫儿。 君不见,那日这猫儿偷偷舔舐那酒坛的盖子,醉倒在地,全身散发赤红色的琉璃之光,简直就像是被烤熟了一般。 害的秋虹为其真气推拿了一番,方才帮助其消化了内里灵力。 就这般,它醒来犹不自知,还妄想这再度偷喝上几滴。 几番之后,秋虹便察觉到了它的想法,自是将这灵酒封存起来,让其接触不到。 吃了几次苦头之后,现在倒也是老老实实的,有些时日不曾动过念头了。 不过今日将它取出,却不是秋虹嘴馋了或是想借助其功效锤炼一番自家的功体之类的,而是另有所求。 修行功体他自有妙法,金丹成就之时脱胎换骨下,便可借机成就。 自不需靠此外力,得来不易,还会染了杂乱灵机。 抛却这般功效来说,这灵酒的滋味却是美味到了极点了,秋虹也不得不佩服董师兄的酿酒手段,可以称的上是超凡脱俗。 而这般美味之物,想来那林中懒猿也是拒绝不了的吧! 秋虹颇有些自信的如此想到,觉得自己祭出这一手,便是没有什么大收获,但换来些消息应当还是无虞的。 青冥广大地域之中,诸般灵兽无数,但成群的可以占据一山之地,那便只有鹤、猿二族。 鹤类占据落霞山,猿类盘旋烂桃山。 二者皆为青冥剑修可收归门下,伴之身侧的灵兽之属。 此二者各有神异,但也各有些缺点之处,鹤类暂且不提,就且分说这灵猿之属。 若说烂桃山的猿猴们,除了山上的灵桃外,最喜爱和离不开之物,那便是只有只灵酒了。 没办法,从祖上白猿公时便流传下来的习俗,却是早已经的镌刻在了它们的血脉传承之中。 秋虹想不到名为清静异常不动猿的清哥儿是有如何的大毅力,方能离了此二者多年,就那般躺在数十株桐树灵植围城的坑洞之中一动不动。 但想来,若是能有美味灵酒的灵酒送上门来,自入了口中,它能够拒绝吗? 血脉天性可以压制,但却是难以消除。 秋虹想,或许对它难生那般如同遇到嗜酒如命之人任取任予之效,但攀谈些交情,拉近些关系,让它介绍一二后辈与自己,自然是无妨的吧。 他打的自然不是这只懒猿的主意,而是烂桃山其他年轻猴子的注意。 原因嘛,却是明年播种完玄水稻之中,在端午之时他必然要离去一段时间,去往那灵梦大泽,赴端木蓉之约。 而这一去,短则十余日,长则便要月余。 灵田之中,看管照料却是离不开人手的。 至于说是交于田茹,他却是一万个不放心,只怕回来之后见灵田之中满目枯黄,到那时可就真是欲哭无泪了。 至于其它的妖妖精怪之类,五斋是个只能用来撸毛的废物,小鹤儿那时要和他一同下山,竹熊不通培育。 倒是瞧来青牛有几分这般天资,但还得从头培养,需要花费一番心神,哪有现成的用来痛快。 要知,烂桃山上灵植无数,那些桃树靠的就是那些猿猴们养护培育,在这一道上,它们自然是精通的。 “邦邦邦” 起身来,拍怕酒坛发出几声声响。 秋虹道:“此行成不成,便是要靠你了。” 对于能否成事,他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不过就是一试罢了。 若是不成的话,他自也还有其它的办法。 此不过就是一次尝试,能成最好,若清哥儿油烟不进的话,他自然也是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大不了,便是厚着脸皮,去寻到董师兄门上,和他暂时借上一名灵猿来,在自己离去之时照料一番自家的灵田就是。 这点小事,懂师兄定然是会帮忙的。 但如果不是必要的话,秋虹实在是不想如此。 毕竟,他还是真的需要一名灵猿来为他照料灵田的,那样的话,他不就是有了更多的闲暇时间。 瞥一眼,在那眼巴巴望着的五斋,秋虹没有搭理它。 此行再去,也没有带上它的想法。 便将酒坛提在手中,谪仙剑闪烁而出,便是身合剑光,潇洒而去。 第44章 计将功成询灵酒 暮霭云天之上,几许罡风酷烈。 凭空而过一道青芒,便瞧见内里光华流转间,包裹着一个青衫少年身影。 此前既然能在不知其具体的位置情况下,一路摸索而去,那此番,自然也就更是不在话下了。 剑光遁起,便是没有丝毫之间的犹豫,直接朝着那座落在环着碧水的青山之后的桐树林而去。 相较之前,却又是要少上许多的时间。 内里至纯青冥真气催发剑光愈急,显露而外便是青光流转愈盛,恍惚间竟消了那种光芒的虚无之感,反而像是带了几分水光潋滟之意。 不得不让人啧啧称奇,暗道灵机变化之妙。 此番来,秋虹可以说是全力驾驭剑光,使出这以身合剑的御剑之法,为的便是想要测试一番此般法门,以他现在的修为所能展现的极限所在。 现在看来,速度似乎超乎出了他的想象。 约莫快要上百里的直线距离,只用了远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已然而过。 这般速度,足以让人称赞,并心生羡艳。 盖因,道法千般,遁术虽算不上最难修习的,但也可以排在较难修成的那一小撮之中。 更何况,术法易得,但这般可以在斗战以及逃命之时产生至关重要的法门,却是万般难求。 寻常修士,怕也只能成就等成就了金丹之后,才会有足够的财力以及心思去搜寻这般典籍,为自己增加上一二底蕴。 金丹之下者,所能修的也只是那些遁法拆解而来的小术,诸般艰难的限制且不谈,但是在速度之上,估计拍马也是赶不上这般御剑之法。 更别说,那般小术迅而不能久,哪能像秋虹这般只消神魂能够坚持的住,身体之中真气充沛便能一直久遁而去。 其中差距,却是大中之大。 茂密但树木排列规整异常的桐树林中,青光落地便消,显出内里秋虹身影来。 稍一舒展因为罡风吹拂而显得有几分僵硬的面容,将夹在左手臂中的酒坛换了个位置,轻声嘀咕了两句。 “快则快矣,就是这真气的消耗,却是太大了些,有点难以久持。” 面上露出微微露出几分苦意,旋即又道:“我的修为还是浅薄了些,单是以真气御剑而行,怕是坚持不到完整的两刻钟,到时便要消耗久炼而出的剑诀法力,以此为源再展剑光。” “却还是要在凝练法力的同时,不能忘记了打磨积攒一身真气,此才是立身之本。” 琢磨一番,秋虹便觉日后修行许要变上一变。 正好谪仙剑此番第一重祭炼的禁制已然圆满,原本因为有些冒进而生出的瑕疵错漏也尽数被其打磨了去、弥补了上,正好便也可以开始着手祭炼下一重禁制。 法力的打磨,倒也可以暂缓上一段功夫。 正好能空出些时间来,可以再细细参悟一番习来的诸般剑诀,于明悟自身剑理亦是多有益处。 更不消说,温故而知行。 便是早已掌握的烂熟的法门,久不曾看,在回头通读一番,亦会得出些新的体悟,何况来说,那诸般剑诀他其实并没有完全的参悟透彻。 此前,却是有些懈怠于此了。 心头略略念头转过,不过是简单的测试一番御剑的极限速度,他便又心生起了诸般想法,难说是好是坏,还是需要日后一一验证就是。 抬眼看了下方向,他便洒然迈步向前而去。 他此番却非是遁光落在了此向阳山坡之下,还要缓缓的抬步上山,而是直接的到了那些灵植环绕而成的空间之外。 若不是那般遁光直接落在清哥儿面前,多有不妥,会失了礼数。 想来,他便就会直接将遁光一展,安然的落在那坑洞之旁。 但既然是上门来摆放,还心有所求,自然便是不能这般去来。 便瞧眼前,恍若鳞片般层层交叠而上的树皮裹覆在高大的巨木之上,其上灵机交融流转,将此般地界变化为难以言说之地。 树纹扭转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莫名的纹理,与灵机交相呼应着。 数十颗灵植勾连在一起,像是形成了一片天然的禁制,将内里的空间完全的包裹其中。 上次来时秋虹便有所注意到这一点上,但当时不过初次而来,内里主人也是发话询问,他便是不好多有探查。 但现在,自然是要好生查看一番。 不为其他,却是要满足一番好奇心才是。 脚下步伐不停,面上带着几分笑意,手里提着未曾开封的大赤琉璃光酒坛,缓缓向着内里空间走去。 于此同时,悄然间放出神识,在那快快鳞片间构造而出的纹路之上,小心的探查着。 初始只是覆笼其上,大体而观,瞧不出什么神异来,只是觉得纹路之中有灵机流转不觉,倒是像极了那般阵法布下之时,在阵基之上描摹而出的灵纹之类。 但也只是似是而非,没那般玄妙的味道。 要知道,布阵之灵纹,成就之时便会自成一体,灵机流转于内自成小空间,却是分毫气机丢不会显露于外。 在阵势彻底展开之前,除了布阵之人,旁人却是非要想知道这为何般阵法。 而这纹路之上,灵机流转的气机之盛,就是未成就神识只是在打磨念头的修行中人,亦是能轻易的感知探查而出。 因而,便消了秋虹认为是清哥儿在这些灵植上布阵,用来辅助修行之类的想法。 “莫还真是天生灵纹不曾?” 便走着,秋虹心里嘀咕着,虽如此想到,但也却是不信。 “若真是此,单一倒也好说,灵机造化之下什么事都有可能,但此数十株灵植皆都此般,那便没有那可能了。” 轻轻的摇了摇头,打消了自家稍显荒谬的想法。 天生灵纹者何? 自是在灵机异常之地,造化而成的一种特殊东西,通常不会单独而成,往往会依附于它物之上,显露而出种种神妙。 但这东西,最常见的地方还是种种灵植以及灵根之上。 此物能让灵根之类隐藏气机,而灵根又能让这灵纹缓缓推演自身,不断完全。 两者之间,倒也算是相得益彰之属。 不过,这般东西却是与秋虹这般剑修无甚太大用处。 清穹世间,对这玩意最是渴求的便是道场立于莫名金鳌之上盘旋于中图神州外广博海的太清门人。 此道中人,犹善阵法,便喜参悟观摩这般天生的灵纹来精进阵道修为。 有此需求,倒也并不见怪。 秋虹却是对这般的东西没有丁点想要的的想法,此时有意探查不过也是心生好奇罢了。 既然见瞧不出什么个所以然来,在继续下去施为,说不得便要惊动了内里的清哥儿,于是乎就又收回了盘旋探查的神识。 内里有修在此,还是莫要太过放肆的好。 虽然估计着,自己的小动作大概是逃不过它的有益探查,但依它表现出来的懒散模样,显然是懒的去如此探查的。 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大步向那绿草茂盛的坑洞走去, 人尚未至,话语却是先来。 就听他道:“清哥儿,我又来打扰你了。” 声音晴朗且高昂还带着几分的笑意,让人听来便觉有几分舒适。 似乎是怕清哥儿不理自家,秋虹便特意如此做来。 也算是先打上个招呼,告知上此间主人一声,有客至。 但这,不过是秋虹唤醒清哥儿的前菜罢了,主食自然还是要靠手中之物的。 果不其然,在秋虹话语过后,坑洞内里并没有反应。 显然是内里的灵猿,懒得去打理他。 对于此般情景,秋虹自然是早有预料,像它这般懒惰之猿,先前初见时的场面怕已经是难得的热情了。 既然二者相见过后,也算熟络,秋虹来此也是为了桐树果实,并不会打扰到它,那初时分说一番,下次再见不做理会,自也是合情合理的。 可惜,秋虹却是早早的就想到了此般。 不然的话,空手来就好了,又何需特意的寻上一件礼物呢。 便见他,面上含笑,那笑颇为怪异,带着几分戏谑又有几分好奇。 附身蹲在坑洞的边缘,青草之高竟然能淹没了他的双膝,让其在一片翠绿之中隐隐约约。 略一咋舌,秋虹自觉自家也算是个较为懒散的人,但却绝对不会容忍自家长久居住之地,会生出此般荒草萋萋之景。 稍一感慨,便想到正事上。 伸手一拍,便将酒坛之上封存完好的赤红色泥封拍去,化作碎屑簌簌而下。 泥封一去,顿时间便有一股浓的酒香缓缓蔓延而出。 赤红极盛的像是烟气一般的东西袅袅而起,此时间这酒坛恍若是一尊香炉,而那烟气便是浓郁到极点显化而行的酒香。 “呼呼!! 秋虹似乎听到了两声微弱的吸气声响,面上笑意更盛了几分。 便抬手间揭开了酒坛的盖子,让那酒香彻彻底底的散发而出。 坛口爆发像是琉璃反射而出赤光一片,稍一刺眼便就消散不见,只剩下更加浓郁的烟气,以及内里透亮但鲜红一片的酒浆原液。 秋虹作怪的将酒坛特意往坑洞中央伸去,然后用一只手充足蒲扇缓缓的摇晃着,将那如烟般的香气轻轻的往清哥儿鼻孔了扇去。 “呼哧,呼哧,呼哧!” 鼻翼吸气之声愈发剧烈,秋虹甚至看到了那随清风摇晃的青草,动作变得杂乱无章,四处乱晃、 “香,好香。” “什么酒竟然能这么香?” 忽然之间,草丛之中窜出了一颗遍布白毛的猴头,大睁着一双略有鲜红,内里满是惺忪睡意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秋虹手中的酒坛。 “哈哈,清哥儿你醒了。” 秋虹不显丝毫尴尬的一笑,说道:“前些日子取了你些许桐树果实,今日便来同你一品美酒,寥做补偿。” 咕嘟! 秋虹清晰的看到面前的灵猿咽了一口唾沫,那声音亦在他耳中亦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美妙。 “此时成了。” 秋虹在心中信心自满满的说道:“果然凡是烂桃山上的灵猿,都抵挡不了灵酒的诱惑。便是清哥儿这般天生奇异懒散异常喜静不喜动的异类,都不能免俗。” 只消它饮下手中灵酒,便是此次不成,但口子一开,想要成事便容易的很多了。 君不曾听闻,吃人手短。 现在此般便是这个道理,秋虹先要用这一坛酒还了去桐树果实之恩,日后再用灵酒换取所需之物,想来清哥儿是不会拒绝的。 想到这,面上笑意愈盛。 看着前方不远处暗自忍耐,但却还尚未做声的清哥儿,他倒也不急再说话,且先安静等着就是。 “可有所求?” 下一刻,便听它兀自开口,声音却在野不想先前一般懒散的紧,而是带着几分紧紧的感觉,像是在按耐着什么。 秋虹倒是诧异的看了它一眼,未曾想到会是如此直接。 但所来本自就有所求,自不会掩饰就是。 看这它的眼睛,秋虹轻轻点了头,道了声:“有。” “不过,此一坛灵酒却是当做我先前取那些桐树果实的抵偿,无消算在此列。 顿了顿,还是如此解释道。 然后手中顿时一空,便瞧那酒坛不知何时到了清哥儿手中,一只白毛稀疏稍显干枯的爪子正握在坛口,将其牢牢的抓住。 “嘿,那物都与你说了自取便是,此间本就无主之地,你摘得,其它人自也摘得,却是无消于我分说,更无消......。” 清哥儿探头在坛口深深吸了口气,一脸舒畅且沉迷的说道:“更况,此般灵酒,又岂是那区区灵植衍生之物能够比拟的?” “不说酿造所用之灵材珍贵,单是这般手法便足以去清穹外道功业阁摘上一枚四季牌,称的上一声师者之谓。” “我若真是白白受了,那岂不是在占你的便宜,我虽懒了些,却也不就真是只傻猴子。” 清哥儿朝秋虹翻了白眼,此时言语间倒是说不得的轻松,还小小的戏谑的秋虹一下 爪子抓着酒坛边际,不住的摇晃着,似乎在思索考虑着该不该收下这般礼物来。 “秋小子,你且说说这坛灵酒是如何得来的。” 第45章 烂桃山下有小市 “咳咳。” 秋虹轻咳了一下,掩饰神色。 “一位师兄所赐,是他自酿与我分享之物。” 却是简单说道,没有道出董师兄名号来。 即便是他归入青冥山门时日尚短,也未曾得见内里多少人物,就是门中掌教也尚且是只闻其名而不见其人。 但也能隐隐猜测出董师兄的身份似乎并不一般,起码来说他并非是与自家同辈的真传之修。 至于究竟适合般身份,却也难说。 自己能称呼的上他一声师兄,许也正是如他所言一般,意趣相投脾性相合罢了。 这般的话,还是莫要的将他的名号随意叙说的好,免得真是个什么了不得大人物,又生出些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来。 “如此吗?” 清哥儿将眼神从酒坛上收回了一瞬,瞥了一眼秋虹,道:“那我便是恭之不却了。” 说罢,也不像是那日饮清露一般,张开大口牛饮,而是小心翼翼的端起来,凑到嘴边吞吐起来。 一口而下,便放下酒坛,闭上双眼,似在回味其中滋味。 秋虹见它一心忙着品着灵酒滋味,一时之间无心它顾,便也不再说话,安心的等待着。 心中却是想着方才它所说之言语,外道功业阁与四季牌。 “九道门人,亦会参与其中评比吗?” “这外道功业阁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原本以为只是诸般散修之类报团创建的组织之类,却不曾想竟然还有些势力。” 秋虹随着叶鸿在清穹游历多年,自也不是一直游走于俗世之中。 每每到一地,各处修者坊市之类的地方,自然是不会落下。 而凡是稍大一些的坊市之中,这外道功业阁便是必然会有之物。 它可评定修行中人诸如:炼丹、炼器、驭兽......等等外道功业品诣,从上至下者依四季轮转而分,春花最次,冬雪最高。 四牌皆摘之人,便可向外称的上是一声师者,名气自来。 而再上者何分,秋虹便是不太知晓了。 毕竟他之前却是忙于自家修行,不曾想会有修习这般外道功业的想法,对于这般东西也只是见得多了,便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也算不上知之甚多。 先前不以为意,但现在看来,似乎这外道功业阁势力不俗的样子。 “许,我日后也可入内摘个牌子耍耍?” 心生出此般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却也不知关于灵植培育一道的又有何要求,有没有什么参考习题之类的。” 却是思维散发间,下意识的代入了前世的思想。 回忆自家从小西山星辰阁里取来的有关书籍,里面讲述如何培育灵植,有何要点关窍,种种道理倒是说的倒是分外详细分明。 但却是从不曾言,这一道上品诣如何区分。 这,一时间倒是有些让秋虹琢磨不到头脑。 不知是门中藏书太过故旧,跟不上时代的变化,还是凡此书类皆是如此。 现在却也出不得山去,无处打听。 就此般念头纷飞,秋虹蹲在清哥儿坐起的坑洞边际,手肘撑着膝盖,眼神发散看向天空,一时间失了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听到一声满足的轻哼,将其从随想之中惊醒过来。 恍惚一下,垂眸一看,方知是眼前灵猿独自一个饮完了坛中灵酒,此时又躺倒在地,双手抚摸着稍有些鼓起的肚子,一脸舒服模样。 不待他开口说道,便听清哥儿话语传来。 “真是好酒,却是我从不曾喝过的,就是不知古方还是新酿。” 听它似是疑问,又似是自语的声音,秋虹迟疑的下,还是回了它一句:“清哥儿,这酒名叫大赤琉璃光,应该是新酿无疑了。” 他犹记当时董师兄曾说,此酒新出,带来与他同品。 如此想来,也应是董师兄自己研制之物,而非是前人所传。 这点信心,秋虹还是有的。 便也给它解释,省的让它空饮了美酒,却又不知晓名字,岂不是一桩遗憾之事。 “大赤琉璃光!” 它将这名字在嘴里轻声嘀咕了即便,像是在想这二者又有何关联。 不过片刻之后,就将此事抛之了脑后,转首发问道:“好了,且说说看,你小子又何事相求于我。” “不过我可提前说好了,咱身上一穷二白,没什么灵物,山上法门便是不禁传授与你等真传门人,但想来你也是看不上的。如何说道你可是要想仔细了,免的说出来满足不了,那岂不是让你我尴尬。” 却像是随意分说,口直心快。 但秋虹听其语气,又那里有什么点到为止的意思,分明就是自信满满,只觉他之要求尽可一力满足。 若非秋虹不是那种蔫坏的人,还真倒是要和它求上些那种只存在典籍记载之中的东西,看看它是否真个能满足自己。 可惜,他尚有自知,还是依先前所思所想而为的好。 当即便也不载犹豫,直将心中事道出:“前番我也于清哥儿曾说过,家师久离山中道场,又未曾留下一二人来管理,日久之下灵山变荒土,往日灵机不再。” “如今我归来,自当要休整一番,前些时日便在山中开辟了几亩灵田,以做自用。” “虽然我已是在分心参研一些灵植培育之法,但终究还是差了些沉浸其中的火候,远比不上倾心与此之人,故而需要些许帮手。” 话说到这,秋虹便是停了下来,点到为止。 想来这灵猿,也明白了自己所要表达的意思,又何必说的那般露骨呢。 我看上你这猿了,你不行的话给我介绍几个后辈亦可,这般说的话也不是不可,但结果却就不一定了就是。 虽然是为修士,但言语在必要之时还是要委婉一些。 “懂了。” 不见清哥儿有所动作,之时上下嘴唇开阖,吐露出这么两个简短的字来。 停顿了一小会儿,方才又说道:“这么说来,你是看上烂桃山上的猿猴了,想要寻上一位替你打理灵田是吧。” “自是如此的。” 秋虹听他如此说道,自然是开口应下。 听它不把话头往自家身上引,便知想让其挪个窝,换个地方睡觉怕是不太可能了。 但也不觉遗憾,他的目标本来就不是这只懒猿。 不过这般的话,倒是可以小小推测一番,似乎此灵植环绕之地对其修行有着什么特殊的帮助? 方才会让其在远离了烂桃山之后,在这里一安顿下来。 但也都是妄自猜测,做不得真。 “好说,好说,让我想想,我所相熟之人,可有合适的。” 清哥儿停顿的说道,似是说话之时,便已然是沉浸到了回想之中。 好在并未让秋虹久等,不过片刻就有了回应。 “有了!” 它轻呼了一声:“我自离烂桃山到今已有两百余载,相熟之辈却是不太好介绍与你,况且也是多有不合适。” “不过嘛,也赶巧了就是,前些时日一好友传讯,说它孙儿成年,正可借此见上一面相聚一番,但你也知道我却是懒的回去的。” “如此的话,便由你替我去了便是,我在书信一番,定叫它那孙儿跟你回来。” “这样可好?” 秋虹自然是没什么疑问的,无论是猴也好,猿也罢,只消能为他照顾打理灵田,便是好的。 只不过是亲自跑上一趟烂桃山而已,他自然是不会因此而心生拒绝之意。 更何况,他也是早有了此般准备,总不能让人家自备干粮上门不是。 他却不是招收奴仆,而是要付出薪水雇佣技术人员。 烂桃山与落霞山的猿、鹤二族,也从来不是青冥门下的奴仆之属,两者之间可从来不曾有过这层关系。 不过是一者提供久居避身之所,一者需要付出些许的能力罢了。 便是他唤来驱使白鹤,也从不曾恶语相加,而是多有善意,从不曾将单单其看做是青冥提供给门下真传的代步之物,而是可做朋友的灵兽之属。 “全听清哥儿安排,我自然无有异议。” 秋虹当即便略一点头,如此回答。 “那好,你且接着。” 便见,一道青红的光芒兀自从它脖颈后一根白毛之中飞出,在空中稍一闪烁,便落入秋虹手掌之中。 低头垂眸一看,便发现是个巴掌大的青色小牌,上面雕刻着一颗粉红色的桃子,下衬着三片翠绿叶子,看上去栩栩如生,禁不住让人有品尝一番的念头生出。 秋虹心生笑意,暗道不愧是烂桃山上的猿猴,就连信物之属做的都是如此,别致。 把玩一番,也没有探出神念去了解内里蕴含了何般信息的心思,翻掌间便将其收到了法令之中。 两个猿猴之间叙旧之言,又不是记载着什么通天密藏的宝典,秋虹自然是生不出什么兴趣的,更何况传讯之人就在眼前。 再不明智,他也不会做出此般失礼之举。 “那小猴子成年之日,当时在旬日之后,你且记好莫要忘记了就是。” 清哥儿见他收下信物,便又开口说道:“到那时,你自去烂桃山下小坊市之中,寻一间名为木兆的店铺,它们便住在此中。” 却是在向他告知该去何处寻人,秋虹自然将其牢记心中。 “木兆,木兆。” 心中嘀咕两遍这店铺之名,便倏然间回转过来,不正就是桃之一字吗。 暗道这名目取的简单,却也不好分说这猴子没什么文化素养。 只是回了清哥儿一句:“记下了,到时定然代清哥儿赴约而去。” “嘿!” 清哥儿呲了下牙,似是想说些什么,但却到了嘴边又没说出口,像是懒得和他分辩。 只是无力的抬起了一条胳膊向他摆了摆手,示意让他自去,莫要在打扰它了。 此行的目标完成的超出了预期,秋虹自也是心满意足,无消它撵人,他此时也已经是心生了去意。 故而,起身向他打了个招呼,便是不在多停留,转头向外走去。 还是要出了此间灵植的包围,方才好御剑而去。 抬起脚步不停,几步之间便要从两客人桐树灵植之间穿梭而过。 这时,却又冷不丁的听到背后身音传来。 “对了,我瞧你对这些灵植上的纹路似乎有些兴趣,不瞒你说那是我一手调制而成,你若有些兴趣,下次再来之时我倒是可以与你分说一二。” “想当年,我却也是在那外道功业阁里高悬有画,摘得宗师之名的。” 略带有几分自得之意的话语言闭,便再是无声传来。 秋虹心里思付它话中意思,装作没发现言语中赤裸裸钓鱼的意思,然后淡然的回了它一句: “清哥儿若是不嫌我吵闹,自然是会常来唠叨的。” 尔后,知其也不会再有回话。 几步之间迈出了桐树灵植包裹的范围,谪仙剑显化而出,便是身化青红,御剑而去。 纵横于青天白云之上,秋虹脸上浮现出几许笑容来。 显然间,这灵猿是馋上了他的大赤琉璃光,生怕他只是此次有求于它方才如此,事了之后便不会再来。 索性便放出饵来,钓他上钩。 最后寥寥一言,倒也是信息颇多的样子。 起码来说让他知晓了那外道功业阁四季牌之上的品诣如何,还有那桐树灵植上仿若鳞片一般的树皮构成的纹路,显然也不是天生的,而是出自它之手。 那如此的话,他是以何般外道功业在阁中摘牌,那自也无消分说了。 显然间,就是和秋虹所生出的兴趣一般无二,便是那灵植培育一道了。 这般,那饵料却正是合了秋虹这条鱼儿的胃口。 虽然尚且不知道那般仿若灵纹一般的纹路对于灵植又有什么用处,但显然间亦是一种不凡的手段。 自家所寻将凡物蜕变为灵植之法,或许便能出在此处。 不然的话,也无法去解释就这区区一个山坡上的桐树林,又如何能生出数十颗灵植来。 清哥儿说它不是此间主人,秋虹相信,但那些灵植的产生若说和它没有一丁点的干系,秋虹定然是不会相信的。 “不过是一坛灵酒而已,清哥儿......” 第46章 携田茹再往剑渊 一日无雅事,尽为俗务里。 道场草建,自然便会是诸事繁多,拖不开身去,便是偶有空闲之时,也只是能稍稍坐下,饮上一杯清茶,做不了其它旁事。 休整归拢一番接下来要建造房屋之地,是为此前要务,但诸如各种材料的搜集之事,自然也是不能懈怠而下。 难得的勤快了几分,数次上山跑下前往山林之中,砍回木料晾晒以备后用。 而且今日也不像是前番,只是双肩各挑一根完事,而是使出真气幻形的法门来,将几道至纯的青冥真气化作青光大手,一一拿摄数根木料,悬浮于身后。 这般动静,着实是将内里胆小至极点的树妖吓了个不轻。 往日里本就躬起的身子,现在更是要将树梢垂到地下,整个一树像是成了一座天然的树木拱桥。 倒是让秋虹难免的多生出几分调笑之意,它愈是如此,便愈是想让人捉弄于它。 想来,人之恶趣味便是如此,即便是身为修士,也难掉改此般毛病。 修士真气现与体外,幻化形体,体现出可以拿摄拘束的性质,不过是一身真气打磨至微妙之处从而衍生出来的一点小手段而已。 早在自家韵养出第一缕真气之时,秋虹便能如此做得,只不过是却也是无意于此罢了。 亲手修建道场,本就是件难得的修行事,虽说难免会用到超脱凡俗的手段,但若非现在要用到那储藏灵物之处,他却也不想如此。 不过,这般手段习练的精深了,若是机缘足够,自也可成一二神通,足以傍身。 可取五行精气,化合而炼做五行破禁神光;亦可高上九天之上,采先天一气炼入真气之中,成就先天一气擒拿掌。 诸如此般,倒也算是不凡手段,不过秋虹无意于此道,自然便也不放在心上。 现在随手施展来,也不过是为了方便自己些许,少那么跑上几趟而已,却也还是懒散性子作怪。 积攒了几许木料,查看了一番灵田照旧,便又归于竹林院落之中,自做自事。 光阴倏忽而过,又是一日清晨来。 白鹤早早的就来了意不坪上,几次而来它自也算是此中熟客,自然是门熟路轻,无消秋虹或是其他之人招待。 安然的待在屋舍前的河流旁,静静等待着秋虹修行归来。 田茹倒是在一旁空地上安然的修习着诸般剑诀,瞧见它来神色中也自是不显意外,昨日秋虹便说了要带她一同出去,这白鹤自然便是他唤来的。 本来还算是能平心静气打熬手中法剑的小妮子,一见白鹤,心头便不由自主的升起好不容易才按捺而下的好奇之心。 思索着,究竟是何般人物想要见自己一面。 这一想便是不由的分了神,手中剑势一乱,盘旋归复在剑身之上的道道剑气便要四散开来,在这院落之中纵横开来。 “不好,要闯祸了。” 心头猛的一惊,赶忙反应过来,生出不妙的念头。 若是光将这院落中的地面破坏上一圈,倒也无甚大事,大不了自家日后修缮一番便是。 但现在她看到那四散而去的剑气,一道飞向石桌,一道飞向那一旁立着的葫芦藤,便知大事不好。 且不说那石桌中的诸般物件,自家师兄平日里便是多有喜爱,单是那葫芦藤便是万万损坏不得。 连忙间平复心神,探出念头想要去操纵那般失控的剑气,或让其消散于无或是再度归返而来。 但田茹却是高看了自家的修为道行,现在的她却是对于般犹如离弦之箭的剑气,没有丁点的办法。 兀自操弄一番,身体之中灵气流转飞快,却也只是徒劳之举。 从辫子中遗落而出的碎发遮掩额头之上,在刹那之时浮现出了几滴豆大的汗珠来。 想着一会儿自家师兄归来之后的情形,田茹不由的心中暗暗发苦。 “好生个倒霉!” 只得在心中泛起这么个苦涩的念头,便垂眸而下,不忍看接下来的凌乱场面。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 想象之中剑气交加,叮当乱想的声音竟然没有出现,田茹迟疑的的抬起头来,便见一青衫人影站立在自家面前。 一双泛着灵光的双眸氤氲着难掩的深邃,从高至下注视着自家。 “师,师兄。” 田茹小声唤道,不敢言语。 “你呀!“ 秋虹失笑,倒是难见自家师妹这般犯了错的扭捏神态。 “明日起,早间便和我一同修行,不要再在这院落中了。” “是。” 她糯糯的低声应下,却是想到从此以后懒觉与自家无缘了就是。 因为今日又要前往剑渊的缘故,秋虹便早些结束了修行,赶了回来。 正好便见了田茹失神,剑气失控的场景,随手点出几道剑光将她的剑气消散,白鹤在场,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正好便是趁这个机会,让其每日早间和自家一同修行。 虽说白日里的功课她做不做秋虹懒得去管,但每日早间的修行还是放在身边一同监督的较为好些。 先前不好开口要求于她,现在倒正是时机。 见她低头应下,秋虹也不在多言,抬首看向了白鹤,便见它一睁着一双鹤瞳正也在看着自己这边的方向。 却也不知究竟是在看着谁,不过无关紧要就是。 瞧见其身上浮现一闪而逝的清光,秋虹心头一笑,便知即便是没有自家恰好回来,田茹失控的剑气亦会被早已察觉的白鹤消弭与无形之中,生不出乱子来。 但现在既然他回来了,自然也无消白鹤出手。 便道:“鹤兄,来的却是有些早了,还是要你再稍待上我等一会儿,再做出发。” “不早不早,秋真传且自忙就是,无消管我。” 白鹤闻言,轻轻摇晃了下翅膀,瞥一眼他身后的小鹤儿,便明了话中意味,自是带着几分笑意说道。 “好。” 秋虹轻轻点头,便也不去打扰它们两鹤相聚,将此间空间留于他们,带着田茹进了屋舍厅堂之中。 吱呀一声,拉上了门扉、 内里,几许热气升腾,竹熊早已备好了早食,等待着二人。 ...... 若不按来回来算,田茹此次算是第三次骑乘这白鹤灵兽,翱翔于天地之间。 即便已经有所体会,但这般俯瞰身下渺小天地的场景,还是难免让她心潮澎湃,升起几分激动之意的。 不过却是因为早间惹了祸事,此一时间有些捉摸不定自家师兄的心情如何,便也不敢太过显露出来。 但其在灵光护持下的身体,仍然要时不时的要探头往下看去,依旧是表现出了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或许,是想借此平复心中未接的疑惑? 谁又能知晓呢,便是秋虹也不过是猜测罢了,难说道人又没和他分说个详细。 不过是看在他为人较和善,且和自家之一脉似乎有些渊源的情况下,方才应下了他,带上田茹来见他一面。 左右,现在是在青冥洞天之中,秋虹也不担心田茹会有什么危险。 更况,那人大概率还是自家的师长之辈。 许还能让其得些好处就是,最不济也是认识个老爷爷也没什么坏处就是。 白鹤振翅而飞,羽翼之上清光流转不断,遁术法诀施展开来,端是遁行之速非凡。 便是比秋虹施展御剑之法的速度,也只是慢上那么几分而已。 更何况,这还是在背负了两个人的情况之下。 此般天赋,倒也值得让人心生羡艳。 不过既然是人家赖以生存的天赋,秋虹倒也不会生出什么比较之心来,他所擅长之事,本就不在此,何需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此时也不过是无聊之下,心有感慨罢了。 “就是不知,自家那只蠢笨的鹤儿,又何时能有这般遁形之速?” 遥想一番,便觉此目标甚远,还是莫要想的太多就是。 即便他供给的修行资粮不缺,但时间的积累却不是简简单单靠天分就能赶上的东西。 如若不然的话,世间也不会有那般多的后起之秀倒在种种老怪的手下,成为一具具荒野枯骨。 还是莫要拔苗助长,静静等待其成长就是。 毕竟,时间这种东西,他也是不缺的。 身体之中,充沛至极的生机流转,仿若将时间在身体之中流动缓缓拉慢,衰老这种东西于他而言尚且还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即之物。 只要不是惹上那种拥有消寿手段的存在,他还可以活很久很久。 白鹤的遁形速度很快,快到百里之地不过一刻钟多一点的时间便可将之抛在身后,但青冥洞天亦是广大无比,而剑渊距离秋虹道场所在的碧头峰更是有些遥远。 因而,难免的就会在路程之上,消磨掉许多的时间。 没去管做在身前的田茹此时想些什么,自家却是稍一入定,思索其自家还尚未参悟透彻的那门游梦术法来。 近些时日多数修行时功夫留恋于自身剑理的打磨,倒是腾挪不出太多的时间来参悟于它。 现在难得有了些空闲,还是不能浪费的。 毕竟答应了别人的事情,还是要去完成的就是。 约莫一个半时辰之后,秋虹明显的感知到了白鹤遁行的速度有所减满,心有所感便知是将要到了地方。 于是就从入定之中转醒而来,眼神向前扫了眼隐藏在山谷之中剑渊门户,小声在田茹耳边说道: “到地方了,且准备一下。” 其实无消秋虹去说,一直关注着身下风景的田茹自然是察觉到了此地的不同,只是不知这里就是此行的目的地就是。 听他这么一说,心中难免的产生了几许忐忑的心思。 即便是尚且年幼,但也因经历不凡,生出了诸般玲珑心思。 自也是能够知晓,自家的师兄是不会害了自己的,如此一想,心中那点忐忑便是尽去,反而生出无穷的好奇来。 白鹤羽翼舒展,轻轻落在山谷之外的道路旁。 待二人翻身而下之后,这才向秋虹略一点鹤首,转头踱步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秋虹自然知晓其中意思,便也不多说话,继而便是拉起田茹的手,沿着道路一路往内里走去。 既然是要见那难说道人,他自然不会往那剑渊入口而去。 熟练的走向那婆娑树下,见那方蒲团之上,盘坐的道装老者身影。 朗然道:“师叔祖,晚辈带着师妹田茹前来见您了。” 继而拉着田茹的手轻轻拽了一下,便听她脆生生的唤道:“见过师叔祖。” 面前的老者缓缓睁开眼睛,也不先去看秋虹,而是直接扫视了田茹两眼,似是确定了什么。 这才轻声说道:“且上前来,让我好生瞧瞧。” 田茹闻言昂首看向了秋虹,眼神中流露出询问的目光。 秋虹向她轻轻点头,示意无恙,说道:“去吧,师叔祖不是坏人。” 便松开了她的小手,让她向前而去。 难说道人瞥了瞥嘴角,心想到:“老道我是不是坏人,还需要你小子分说?” 一看他那面上流转的几分笑容,再加上当初虽然是嘴上让其下次带田茹来,却不曾想这小子一拖延便是如此之久,直到今日才来,便是没了好心情。 向他摆了摆手,像是打发闲杂人等一般,随口说道:“这里没你小子什么事了,且自去吧,记得晚些时候来接你家师妹便可。” 说完也是不在分出一点眼神注意秋虹,而是枯瘦的脸上扯出笑盈盈的神色来,看向田茹。 “嗯?卸磨杀驴是吧。” 秋虹心中吐槽,但也没什么办法。 若难说道人真是不想让他听到两者间谈话,便是他站在身侧,想必也不会有丝毫声音入耳。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让他有些肯定这老道定然是与田茹有那么些关系的,即便不是他想的那样,但也应该有些关联。 看一眼完全不想搭理自家的难说道人,秋虹和田茹交代了一下,转身往剑渊方向走去。 田茹此时倒也表现乖巧,没在多说什么,只是转头向他传达了一个眼神。 内中含义,自然便是:“师兄,你可莫要忘记了啊!” 却是怕他,将自己丢下不管,忘在了这里。 第47章 麻衣修潮水横空 秋虹自然不会将田茹抛在这里不管,且不说这般做自己良心是否过得去,单说日后叶鸿归来之时若是知道他如此做了,说不得便会打断他的腿。 连自家师妹都照看不住的弟子,要来又有何用。 不过难说道人想避开自己和田茹说些悄悄话,他自也没办法拒绝就是了。 既然此时无事可做,想着来都来了,索性便往剑渊入口而去,却是要再入内修持一番,借助内里特殊的灵机再凝练几道法力。 虽说施展像那般从莫名之处唤来玄水术法所需的法力尚且还有那么几道剩余的样子,倒也还是够用上些时候,一时半会儿却也不会耽搁了玄水灵田的韵养成就就是。 但闲来无事,这山谷之中又没有什么好参观游览的地方,秋虹便也只能修行而去。 正好此番多凝练上两道,也省下他过上几日还要再跑一趟剑渊。 回头瞥一眼,只见那老道脸上洋溢着笑容,不知在和田茹说些什么,而她则是背对着秋虹,自也是看不清面容。 未见有不妥之事发生,秋虹便也放下心来,抬步迈上圆池中悬空的廊桥。 行了几步,伸手触摸那虚幻光影凝成的巨剑,眨眼间,身形消失于此间。 却是,再一次的进入了这剑渊之中。 举目而望,熟悉的景色映入眼帘,特殊的灵机波动在神识探查之中闪耀。 而此般,却非是像前次那样平和了。 秋虹站定身形,一手负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身前那道身着破烂麻布衣衫,赤着脚掌,长发遮面辨不清性别的身影。 “看起来,似乎像是个修士。” 轻声嘀咕一下,但也没有妄自交谈的兴致。 身后之手轻轻拨弄,谪仙剑悄然显化成形,继而一道法力传过,剑诀施来却是又遁于无形之中,消了了全部气机。 剑渊之中,除了门中真传,像人的也就是负剑妖以及被放逐而来的这般修士。 此人身后不曾负剑,秋虹亦不曾在其身上感知到丁点剑势气息,自然想来便是那些被青冥先辈放逐在此间的修士了。 “却是不知,这人又是犯下了何般恶事,能有幸得进这剑渊之中。” 心头难免升起几分好奇来,眼神上下的打量着眼前人影。 “遮掩之下灵机不显,但自有几分阴郁晦涩的波动盘旋环绕其身间,瞧不出具体修为如何,但也应不会太过高强就是。” “若非是如此的话,也不会在此矗立许久,不冒然而上。” 琢磨了一番,秋虹倒是简单的得出一些结论来:“想来,来者不善就是。” 他自不会期望,被青冥中人关押至此失去了人身自由,甚至是在性命不保的情况下,会对他这般的真传弟子,能存有几分的善意。 即便是只认定冤有头债有主,不会迁怒旁人的少见有几分理智之修,怕也是见其露不出笑脸来。 更何况,能被关到剑渊这般地方的修士,不用脑子想也会知道能有理智的又有几个。 没有见面就术法招呼,也是其在掂量秋虹成色的缘故。 虽然身处剑渊之中,杀不得前来的青冥真传,但却是不禁相争,只消不伤及性命,只是受些伤害可是无人出来阻止的。 修为不济,试剑不成反而被揍的事情,在悠久的岁月之中,当然是不会少见。 轻轻眯缝着眼睛,流露出几分精光,秋虹盯着眼前之人,心中度量。 “法令中有言,我等真传在试剑过程之中,亦是不可伤及他们性命。” 眼中神色流转,却是多了几分玩味之色:“这般的话,于我倒是多有掣肘,剑诀施展来多有不便。” 不明了,门中祖师为何会有此般规定,但自也只能遵守就是,想来应该是还有些深意,现在的他尚且接触不到那般密事来。 将这些思索放到一边,便是先提起精神来因对此人。 因为,在两人直面的第三个呼吸之后,那人终于有了动作。 佝偻弯下的腰猛然间直起,原本遵循着世间最基本规则垂落而下的茂密黑发,此时四散开来,似有气浪自生,将发梢吹拂而起,露出了一直遮掩着的面容来, 大抵是因为长久居于着不见日月,终日黄蒙蒙一片的剑渊空间之中,那人的脸色有些白皙,相貌倒是长的较为周正,尚且能入了眼中,非是那般丑陋之辈。 “哗,哗!” 静谧的空间之中,似乎从空处兀自的传来水流激荡的声音。 一点微黄之光从那人白皙的眉心之处散发开来,转瞬之时,就变得异常明亮。 而且隐约间可以见得他眉心皮肉涌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中生出来。 此地四周,灵机悄然间开始变化。 秋虹虽然站在远处,但并不妨碍他瞧了个真切 自然间也是知晓那人眉心一点亮光,究竟是为何物,却是一颗狭长宛若竖眼的灵珠,在吞吐灵机以及那人法力,不断的散发出灵光来。 “第三目?” 饶有兴趣的嘀咕一下:“这般改易形体的术法神通,似乎有些少见。” 像眼前这般修士显露而出的术法神通,衍化除却本身之外的器官,生出神异,却是在清穹修士中少之又少。 究其原因来,还不过是九道中人都秉承至纯如一、不染与外的理念。 作为承载一身道与理最重要的肉身躯壳,修士们自然不会让其生出不符合人的变化来,为求神通而失了本真,却是舍本逐末之举。 九道高悬其上,上行下效,清穹之中修士自然也都大多信奉此般理念。 而不认同的,自然也就是那些离经叛道的魔道性情中人了。 瞧见此般,秋虹倒是有些明了眼前这个看起来长的不像是奸邪之辈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了。 还是自有其原因的,估摸着也不会冤枉了就是。 知晓此人在酝酿攻势,秋虹自也不会傻傻的站在原地等待着,一板一眼的你攻来我防御。 此般试剑虽然算不上是什么生死之战,但也不是那种恍若凡俗稚童的玩耍游戏,还是尚有几分凶险,他自然会是认真应对。 心念一动,遁空之法施展而来,先是消弭了自身的气机,让其神识锁定不到自家的身上。 如此的话,便是你有再大威力的术法或是法器,打不到人那又有何之用。 不过,遁空之法的这般用法也是他近些时日才灵光一动,摸索而来,究竟有几分用处还是未知。 此时,倒也只是单纯的想要改换位置,遮掩气机只不过是顺带的效用罢了。 他所需要的,只是一点点时间,好让其有足够的功夫去观察他此时的气机流转,寻出那一丝转运之中的疏漏来。 斡旋青冥气,本就是这般盘旋周衡,以点破面之法。 先前他不显露术法气机,藏匿自身,秋虹自然无从去探查,但现在既然他放手施为,那自然便是给了他可乘之机,自然不会放过此般机会。 故而,秋虹并不着手打断他的动作,倒也是乐意看其究竟能生出何般威势来。 “剑渊一层中的人物,应当是不会玩脱吧!” 在改换身形且饶有兴致的观察着那人的同时,秋虹心中不由的嘀咕着。 他却是不想狼狈的被难受道人给提溜出去,受伤是小,丢人才是大。 不过注视一番他身上气机,便是安下心来,此人现在显露出来的修为还远远不到让他望风而逃的地步。 只不过是占了些修行早、年月上的便宜,真气以及法力的积蓄比自己洪厚上几分罢了。 诸般剑诀在手,自信不弱与他。 一切说来颇久,但不过是转瞬之间的变化而已。 便见,那人术法似乎已成。 眉心前端漂浮着一颗竖眼,散发幽幽玄光。 苍白的脚掌踩在泛黄的泥土之上,只见他似乎脚掌微微用力,直起的身子更是挺了几分。 伸出一只藏匿于宽大衣袖之间的手掌,四指弯曲只留一根食指直立,猛然间朝天一指,声音喑哑且有几分生涩道: “无边之水天上来。” 秋虹心神一动,隐隐示警而来。 神识四散而去,便是发现此间灵机忽的剧烈波动起来,而其中最为剧烈的一处,赫然间就是自家将要从“空”之中,遁形而出的地方。 “果然,这般粗糙的法门尚需磨练,此时还是有些不靠谱的。” 心里还有空去思付一番自家琢磨出来的法门还有缺陷,遮掩气机之效显然在这些年老日久的修士面前有些遮掩不过去。 从而导致了这修神识锁定了自家的气机,猜测到了下一遁形点,将准备完成的术法一备而下。 却是存着打上秋虹一个措手不及的心思,倒也是有几分斗战经验。 危机近在眼前,秋虹竟也无几分紧张之感,脸上笑意依旧不失。 在另一端地方,身形显化而出,尚等不急他再施为,便瞧见头顶虚空出,无边浪潮哗啦而来。 仿若巨浪盖顶,威压之势当头而来,贯彻于心头之间。 “好生离谱,法眼之类的神通不应该是生出种种的玄妙神光?” 秋虹站定,略有嘀咕:“怎会是这般控水之法来,却是非常的不合情理。” 术法威势横压者秋虹全身,似乎要让其动弹不得,只能生生的受下此般术法。 但这,却也只是那修心中所预想罢了。 两者之间,修为上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差别,又如何能以像这样长辈欺压晚辈一般的方式,将秋虹生生的定住不动。 神识威势,最是体现在以上压下,而现在这样,却未必便有那般有效了。 更别论,秋虹修行又锤炼神魂之法,无论是质还是量,都远超同辈之人。 轻声一笑,神识凝聚若剑,染几分谪仙剑上锋芒,朝天一刺。 顿时间,就觉身上一轻,种种压力确实尽归于无。 此时再看那天际之中涌动而出的浪潮,方才会发现,黄色浪潮之中,蜿蜒扭曲的存在这无数条微末之虫。 心生几分惊悚之感,原本还想试试这术法威力如何,但现在却是将这样心思抛之脑后。 那虫子,想来也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沾染上了,想要祛除怕是就要难了去。 眼见着,看向那人的目光便是不由的凌冽了几分。 盘算一下,虽然这浪潮覆盖范围颇广,但现在自家以身合剑,倒也非是不能闯出其中范围,但是观潮水内里灵机不似清正,若从中破出,怕是免不了会让谪仙剑被污秽。 而且再说,此时谪仙剑亦是不在身旁之列,想要唤回还是需要点时间,有这功夫怕是自家早就被那潮水淹没了。 想到这也就不再犹豫,心念一动之下,丹田气海内里一道青光游曳而出。 霎时间就是显化与外,化作一道青朦朦的剑光肆意挥洒着凌冽锋锐的气机波动,动念间朝天一斩而下,空中翻涌浪潮破开一道缺口,漏出昏黄天色。 此一剑,当是为它化自在有形剑气。 舍了化形之变,单取剑光锋锐,应对此时之景,倒也是正合情理。 尔后,因为封锁已破,秋虹便是合身遁空而去。 朝向,自是那修所在之地。 在他施法的时间里,秋虹自也不是在乱窜。 既然不能要其性命,那就无需去探查那般久的时间,几个呼吸的光景,已然是有了把握让其将他击退。 “哗哗哗。” 翻涌的浪潮负压在大地之上,传来阵阵声响,而内里的秋虹却早已消失不见。 那修神色平静,似乎并不因为这一法的失利而心中产生不动,仿若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不足以引起他的关注。 身形在浪潮之外的空地上显化而出,两人对视一眼,秋虹发出微微一笑。 指捏剑诀,牵引和自家冥冥之中勾连相生的谪仙剑,顿时间那修面前青光闪耀恍若莲花盛开。 无形的剑气爆发而出,尽数点在那修眉心灵眸之上,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之音。 谪仙剑触之即退,内里禁制激发招徕诸般灵气化盾阻隔灵眸在消散之上探来的束缚灵光,洒然间隐于无形。 “灵眸已破,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何般手段。” 秋虹如此想到,静观其变。 第48章 宫装人点剑压秋 “嗯?” 秋虹心生疑惑,定睛看着不远处那修的背影,不知他为何如此。 诧异的嘀咕一句:“这就走了?” 却是见到那修在显化与外的眉心灵眸被秋虹击碎之后,顺势纠缠而上的灵光被阻,捉摸不到谪仙剑的踪迹之下,果断的转头离去。 脚步之下,似有浪潮起伏涌动,速度倒也不慢,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就消失在秋虹视线的尽头之处。 此番,无由来的打了一架,却是有些虎头蛇尾,让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若说他是因为灵眸被破,自知不敌故而退去,倒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但秋虹却是通过谪仙剑一触即退的那片刻之中,感知的到这显化于外的灵眸非是本相,而是其真气勾连外界灵机,依法显化而来的东西。 那灵眸本体还是掩于皮肉白骨之下,不曾展露分毫。 而这般玩意被消散破灭了去,也只是会让施展而出的术法消散,对他本身产生不了分毫的影响。 也就是说,此修不过是相当于试探了一下,便果断的退走,却是不知为何。 “古怪的紧那。” 秋虹遥望那修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 他也不过是在此中方才第一次遇到这般试剑修士,究竟是何般个情况倒也不甚明了,像这样见面试探一下便退走是个例还是常态,难以知晓。 “许这就是剑渊中的常态,见面就先试探上一番,讨不了好处便会退走。” 如此想到,也就不在去纠结这修的事,寻来是他自走也是他,就任其自由吧。 左右他又不是真的来这里面试剑来着,不过是借此间灵机修行罢了。 虽然剑渊内里,斗战试剑之事四起,方应是常有之态。 但他对于斗战练法的事还真是不怎么放在心上,就像眼前这般,有修寻上了自然不会畏缩逃遁,若没有自也不会四出去寻他们。 一切,且自随缘就是。 笑了下,便将这兀自对自己施了道术法就潇洒离去的修士抛之脑后。 迈起步子,瞧一眼灵机汇聚之势,辨认好了方向走去。 依旧是那一般无二的景色,前次所来之时留下的脚印痕迹早已消弭与无形,复归成原来模样。 循着和前番大差不差的路线,秋虹再一次的站立在冥河之前 面前依旧是那般不起波澜的河水,在河岸边寻了个空处,唤出谪仙剑护持己身,便安然的盘坐而下,熟练的放出神识真气,采气炼化法力来。 心神放空,全力采气之下,便不觉时间流逝。 眨眼间,就是几个时辰的光景一闪而过。 停了修持,睁开眼眸,内里冰冷幽光一闪而过,却那般灵机之中寒意浸体,染了几分外相。 倒也无需太过在意,真气流转间,几个周天之数就能安然的将其消弭而去,不会留下任何存在的痕迹,故而秋虹也并不它放在心上。 坐定内观,丹田气海之中,原本玄色只剩下丝丝缕缕的青色云雾内,此时玄色云雾又变的多了起来,占据了一小片空间。 “有上次采气凝练的经验,这次采气的速度便是快了很多,所成法力数量自然也是超过先前。” 默自探查一番,秋虹心中自语:“这些积累,倒也是够我用上一些时日,灵田韵养到了平稳的时分,倒也无需每日去补充玄水,只消二三日一次方可。” 满意的点了下头,稍一盘算时间,就知道自家已然是在修行中过去了数个时辰之久。 想来,难说道人便是有再多的问题想要问询、再多的话想要和田茹说,这般久的时间却也是已经足够宽裕,能够让其完事了。 现在自家出去,自也应当正是时候。 一念及此,秋虹便是站起身来,稍一舒展因为采纳那般灵机而染上几分寒意变的稍有些僵硬的身躯。 待无恙之后,扫一眼一如寻常般平静,没有丁点的变化的冥河,转首离去。 谪仙剑依旧是那般模样悬浮在秋虹身侧,将隐未隐之中,显露出几许锋芒,却是今日秋虹便着手祭炼第二重禁制的缘故。 新的灵机涌动,默默的强化着它的底蕴以及力量,反而让其一时之间不能很好的收敛锋芒,时有展现。 说不上好坏,就是秋虹不去管,待过上几日,剑中灵性也会将这般力量统合而去,再度复归原来模样。 只不过就是,他稍有些不适应,谪仙剑现在这般的活泼样子罢了。 但也因身处剑渊之中,尚需其长出身侧护持己身,不好将其归于玄关窍穴之中。 不然的话,早就将其丢到里面去了。 那能让它不断放出的锋芒,扰乱心绪。 依着原路而返,秋虹琢磨着似乎稍有些不对,按理来说应该是会有一种更为方便的离开方式才符合情理。 “进入的话需要亲自一层层往下深入,不可有捷径,这个确实可以理解。” 左右无事,四周也无其他之修上来打扰,秋虹便是一边走一边随意的想着:“但若是离去的话,也需要这般麻烦,那岂不是要在赶路上花费大量的时间?” “如若真是这般,那想来这剑渊是没有多少门中真传愿意来的。” 稍微皱起了眉头,越想便越发觉得不对劲。 真传们入了剑渊内里,深入下层试剑而去,要事一路顺畅未受什么伤还好,若是一不小心在斗战之中,受了无论是内外之伤,那需要回转之时,还要再一层层的往上去,寻到初始进来的门户不曾? 这般的话,却也是太过离谱了些。 法令上有记载,剑渊中每一层的大小,逐层而增,越是往下的层数,面积就越是宽旷。 到了后面遁形一天,都不见得能穿行两层。 到了危机之时,不能快速回返青冥疗伤,损害的却是门中真传的根基。 这样,对于宗门也并不会有什么好处。 秋虹不相信,能炼出剑渊这般洞天之地的门中前辈会想不到如此简单的道理。 那如此的话,便唯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存在一种可以快速离开剑渊的方法,只是法令上不曾言明,他就不曾知晓罢了。 亦或者可以说是,难说道人并没有告知于他。 “看来,出去之后,倒是要问问师叔祖是否有这般的事了。” 想了想,秋虹还是觉得无消自己去妄自猜测,待出了这剑渊之中,和难说道人一问,便可知晓了。 方便亦快捷。 不像来时那般时间充裕,秋虹此时倒是有些着急出去了,于是就放开了脚程,不时的用遁空之法穿行一下,飞速的向那可以离去之处而去。 却是未曾注意的到,往日里从不然纤尘的法衣之上,今日竟然在视线难及的衣角折叠之处,有了丁点的痕迹出现。 像是水渍,却又像是一点沙尘凝结其上。 随着衣袖摆动,翻飞之间,就是不曾掉落而去。 ...... 未用了多久的功夫,秋虹远远的就看到了那椭圆形状,链接两界的光门存在。 脚下生风,步伐间又是快了几分。 转瞬之时,便到了光门之旁。 稍微站定舒缓了些,便准备抬步没入其中,再归青冥天内。 正在此时,却忽的感觉抬起的手臂一重,即便是隔着衣衫,但一股寒意还是顺着直上了心头,让他忍不住颤抖了下。 即便是掌握超脱凡俗的力量,修士却也是人,这般惊吓秋虹也难以抗住。 更别说,让其心中惶恐的是,他环绕在身侧的神识与一直悬浮在身后的谪仙剑都未曾发出一点点的提示,便是灵性充沛的神魂也不曾有预警传来。 这般恐怖之事,犹不得他不心生出几分惊吓之感。 而在其额头都要渗出几丝冷汗的时候,与他心神相连、性命相生的谪仙剑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察觉到了主人的危险,自发的凝聚灵机,一剑斩出。 秋虹此时心中又怎一个惊怕了得,暗道一声死物毕竟是死物,虽有几分灵性但仍然不会审时度势。 这般情况下,别人都毫无声息的欺到身前,拿捏住了自家的命脉。 贸然出剑,岂不是在激怒对方? 即便原本没什么恶意,现在受了这一剑,却也是不会开心起来。 秋虹却是下意识的忽略了悄无声息的潜伏到一个修士的身边,恐怕就是对其最大的恶意。 因为这般意味着,你的身家性命都掌握在别人一念之间。 便听。 “叮!”的一声清越之响,继而便是一阵破空之声传来。 无消转首去看,秋虹便知那是谪仙剑以极快的声音倒飞出去的声音。 不过心中还有几分奇怪:“怎不是灵光消散,复归于玄关窍穴之中?” 他本就在谪仙剑斩出这一剑的时候,做好了心里准备,便是此刻它被无故出现在自己身边那人打散了灵光,归于玄关窍穴之中他自也能接受。 不过就是花些时日去韵养,修复损耗的灵性。 于激怒对方相比,这点代价可谓是不值一提。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还有转机。 不敢挣扎那人轻握在臂膀上的手掌,即便秋虹有一种轻轻一甩便能将其打飞的错觉。 但他怕的是这样做了,飞出去的是自己臂膀而不是那人的手掌。 故而,只是缓缓的转动头颅,去看向身侧左斜后方。 瞧其轻易打飞谪仙剑的举动而言,此人修为定然是在秋虹之上的,但没有将它完全碾碎,那便说明还有的商量。 尽量不做出大动作,惹的对方不快,秋虹小心翼翼的回转过头颅,看向抓着自己手臂的那人。 “女的?” 心中惊诧更甚。 一张难以言说的美貌脸庞印入眼帘之中,其上流转温和旭冉的笑意。 但秋虹无论怎么看,这笑总带着那么几分违和的感觉。 女修穿着一身蓝色翠烟宫装,广袖垂下,披帛飘落在地,上下一色不曾缀有丝毫花纹图案。 背上似是背负着一柄长剑,此时身躯遮掩下看不清全貌,只能见得一天蓝色清澈透亮的如玉剑柄,修成和手模样,其上雕饰有云纹。 “剑?身上负剑?” 秋虹心中又是一惊,青冥真传无论那山传承,修行之初法剑必然要消磨掉形体,化作灵光,因而只消存于玄关窍穴之中,是无需亲自背负于身上。 而在这剑渊之中背上亲自背负长剑的存在,不由的让他想到了别处。 负剑妖! “只是,负剑妖不生灵智,不通情感,又如何能笑的出来?” 疑问陡升,却是看向这宫装女修的眼神有些迷茫起来,一时间有些捉摸不定她的身份。 原本以为是内里被流放于此的修士,想要胁迫住他做些什么,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般的样子。 “门中真传吗,剑养的不错。” 女修忽然间开口,一双剪水眸从无神之中聚焦,投注到秋虹的身上,如此夸奖道。 秋虹闻言,忽的松了一口气,能说出这般的话,就是将他心中的猜想尽数打去。 现在看来,似乎应当是同入剑渊之中的门中长辈在打趣自己。 “只是这般玩笑,着实有些吓人啊!” 心中无力的嘀咕了句,继而便是小心翼翼的向眼前女修开口说道:“晚辈秋虹,新入门中尚且不识诸位师长真颜,不知您是哪位师长?” 说罢,便是看了眼女修仿若流淌着星河的眼睛,然后不在直视,垂眸而下等待着答复。 却是不曾把其当做是和自家一辈的师姐之类,那些人自家面对上便是不敌,却也不会想这般被人摸到身边,还犹然未有察觉。 得等到别人亲自出手,方才发现踪迹。 “我?嘻嘻。” 谁知那女修听完后,竟然自问了句,然后便是轻笑出声。 继而像是陷入了回想之中,沉思不言。 心头的古怪之感再度升起,眼前这人难倒连自家的名字都忘记了,不曾想起,还需要回忆? 虽然却是有这般入得修行门,便抛却前尘往事,将俗世姓名一同扔掉的存在,但道号却是万万不会忘记的呀! 这般,还需去想? 好在未让秋虹久等,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女修便是再度开口道: “斐如烟,你便如此唤我吧。” 顿了顿,又道:“至于辈分嘛,你便叫我师姐就是了。” 尔后在微不可闻间嘀咕了一句:“毕竟,她是她,而我却是我了。” 第49章 故旧事重提钓鲸 “斐......斐师姐。” 犹豫了下,秋虹还是硬着头皮如此的唤她。 就是心中不是十分明了,显然间就是和自己差着辈分,为何偏偏要装嫩就是。 瞥了眼仍然放在自家臂膀上的纤纤玉手,他问道:“不知师姐可是有事相说?方才在此处拦下我。” 虽然想让其先放下手来,但是话到了嘴边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故而便避之不谈,只是希望眼前这斐师姐能够自己松开。 左右,相互道明了身份,自家又不会跑就是,何需这般。 却见,她对秋虹的眼神视而不见,闻言后便是平静的说道: “无事,我本在这剑渊之中修行日久,不履于外,来寻你本想是了解一番门中近况的。” “但哪能想到,你亦是个新入门的,想来也是知之甚少。那便没什么询问的必要了,就这般我们且出去吧。” “原是这般,那却是赶巧了些。” 秋虹了然,略带几分遗憾之意说道。 继而,他试探性的问道:“那,我们就这般出去?” 如若抛开斐如烟难以揣测的修为,以及不时环绕在自家心头的古怪感觉,像这样仙子般的人物手掌搭在自己臂膀之上,尽显亲昵之态,秋虹倒也是乐的如此的。 可惜,她却是一个素未蒙面的强大修士,便是道出了同为青冥门人的身份,秋虹也不能将身家性命就这般交付与她的手上。 该挣扎一下,还是要挣扎的。 却也在心中暗自嘀咕:“师叔祖啊,莫要和田茹嘻嘻哈哈了,且投几份目光来着剑渊之中,看看我可好!” 吐槽一番难说道人又是一个不怎么靠谱的,但他也不会真的担心自己被眼前之人害了性命。 不过是谨慎之心作怪,便是斐如烟继续不做回应,他也自是别无它法的。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 那能有什么办法呢,只好乖乖听话就是了。 只是希望,她的莫要是假装的身份就是。 但想来,应当不会有这般愚蠢的人吧,真以为挟持了青冥弟子离了剑渊,就能离开青冥洞天。 不着痕迹的看一眼面前距离自己十分靠近的宫装仙子,秋虹觉得她应当不是那般被捉来放于剑渊之中的蠢货修士。 “且先等下。” 斐如烟轻启朱唇,回应方才之问。 秋虹心头兀自一喜,以为她回想过来觉得这般有些不妥,想要放开自己,便安然的等待着。 却见,斐如烟并未拿下一直搭在他臂膀上的手掌,反而是举起了另外一只手来。 在秋虹略带不解的目光之中,并指成剑,轻轻朝向他衣摆一点。 一道灵光飘转而过,在他身下翻转一圈,掀起青衫一角。 秋虹顿觉胯下一亮,却是神识感知到了那道灵光之上附着的森然剑气,双腿下意识的并紧。 这下,对于她的身份倒是没了什么怀疑,这般精纯的剑气外人是修之不来的,只是她现在的举动还是让他琢磨不清。 但,下一刻,剑光挑落的东西展露于眼前,他便是明了了。 那是一只极其细小的虫豸,若不是因修行之故,灵机真气韵养眼神,他之肉眼却是万万见不到这般东西。 不过现在,它们显然间是纤毫毕现的展露于他的眼前。 “原是此物。” 秋虹喃喃道:“之前那麻衣人施展术法中的小虫吗,就是不知何时依附在我身上。” “好了,现在走吧。” 点出剑光,将不知何时依附在秋虹身上的微末小虫碾成粉末之后,斐如烟带着习惯性的笑容,向他说道。 但放在他臂膀上的手,未曾有丝毫放下的意思。 “多些斐师姐出手为我解除这一隐患了。” 秋虹恭声道谢,眼神却是盯着斐如烟的面孔,瞧着她的神色变化,想要看出些什么来。 “恩!” 她轻轻点头,神色没有丁点变化。 尔后,下巴微抬指向那通往青冥天的门户,却是在示意秋虹快快离去。 “唉!”心中叹息一下,他是琢磨不透这位斐师姐的心思了。 若是按他猜想,先前那麻衣人应当是与她又些关联的,不然的无法解释那人只是和自己略一试探便果断的退走,然后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就在自己身上放下那般虫豸。 如果不是别有所求的话,却是难以解释他这的般作为。 不过这斐师姐将其挑出,还特意让自己看清的做法更是奇怪,两人若是一伙的话,也不应会做出这般举动来。 “却是让人头大。” 秋虹心生郁闷:“我不过是来此修行一番罢了,怎又会无端卷入事端之中,真是......” 但也是无可奈何,既然这斐师姐想让自己带她出去,那便如她所愿就是。 只是莫要是那般门中弟子犯错被流放于剑渊之中的狗血剧情就好,其他的还是出去了让难说道人头疼去吧。 不知上几辈之间的事情,想来也是牵扯不到他秋虹的身上。 “今日,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秋虹如此安慰自己,尔后看了眼斐如烟,给了个这就走的询问眼神,得到肯定的回应之后,果断的迈步,踏入了通道之中。 ...... 剑渊外,婆娑大树下。 难说道人和田茹一人分坐一个蒲团,隐藏在树荫之下。 一老一少,看起来倒是交谈甚欢的样子,不时的传出几阵笑声来。 忽然间,难说道人转首瞥了一眼剑渊日口的方向。 嘴唇开阖,喃喃自语:“奇怪了,秋小子自己进去的,怎么还和别人一同出来?” “我却是不曾记得,这些时日里还有第一次进入剑渊不通回转之法的真传啊!” 面目之上疑惑陡升,但二人此时步与两界挪移之中,难以探测其身份,只好等待着他们出来,再看个究竟。 想到这,却是再没了谈兴。 转首和田茹交代了两句,见其乖巧的点头,便越是心生喜爱,想着日后定要交代叶鸿好生培养,不可荒废了去。 这时,那巨剑虚影之下,光芒洞开,两道身影出现在其下。 一者是青衫少年,一者却是宫装仙子模样。 二人,自然就是秋虹和斐如烟。 而发现了异样,便一直分出心神关注此间的难说道人,在探查到斐如烟的时候,却是面露惊奇之色。 匆忙间站起身来,两字脱口而出:“道宸!” 言语间灌注真元法力,自然便不像普通之人吐出的言语,若不是特意呼喊,十步之外便及弱不可闻。 却是,回转于此间山谷之间,久久不息。 秋虹,自也是听到了的。 “道宸?” 疑惑的看向身旁的斐如烟,却发现不知何时她搭在自家臂膀上的手掌悄然放下,此时双臂垂立,静静的站在自己身旁。 双目环视着山谷之中景致,似有几分怀念神色一闪而逝。 如若斐如烟不曾说谎,那难说道人自认便是会认得她的,只是秋虹不曾想到,他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看来,这斐师姐身上,必然是有些故事的。” 心中如此想到,却是将最后一点担心放下,既然真是自家门人,那便再无了担忧了就是。 现在,让他好奇的倒是,斐如烟本身了。 结合她背上一直背负的长剑,以及似乎是自己不能离开剑渊的限值,让他隐隐之间摸索到了一点细微的脉络。 见其一直不曾有所动作,秋虹便是主动问道:“道宸,那是师姐你的道号吗?” “不,不是了。” 斐如烟轻轻摇了摇头,贝齿咬着唇边,似在纠结着什么。 顿了一下,便道:“青冥天上九重霄,难明道法鸿清途。” “前尘往事如烟去,而今我却算是重归门墙,先前的道号自也做不得数,当是与你同辈才对,盘算下来,应是鸿字无疑了。” “而今往后,我便是鸿烟了。” 说罢,她便是展颜一笑,尽显风华。 一时间,那般笑颜倒是让秋虹失神了几分。 心中琢磨着:“这般笑容才显正常,与之相比先前那浮现于脸上的笑却是有几分假意了。” 对于其言语中流露出的信息,由于知之甚少,倒也拼凑不出什么完整的图画来。 只是知晓,自家这新认的师姐,似乎又是辈分不小啊。 说话的片刻间,两人未曾有挪动分毫。 她不急着去见难说道人,但他却是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光华流转,道人的身影显露在二人眼前。 却是急切到,这般短的距离,都用上了遁法。 扫一眼后面,田茹正迈着小短腿往着边凑热闹,见她没什么事的样子,秋虹便也放下心来,到要看看为何难说道人会这般急切。 “你,你怎么从剑渊之中出来了?” 难说道人眉头纠结,简直就要打起了结,言语中却是流露着十分关切的意味。 眼神不住的上下打量着斐如烟,但非是男女之间那般的打量,而是更近乎于长辈对于晚辈的那种注视。 而且,秋虹亦是能感知的到一股磅礴的力量盘旋周遭空间之中,环绕在斐如烟身边。 显然间,是难说道人在动用神识,查看她的身体情况。 “难倒斐师姐先前受过伤,因而方才在剑渊之中养伤至今?” 秋虹瞧着难说道人的动作,心中这样想到:“但也不应该啊,何般的伤势能让青冥束手无策,反而躲藏于剑渊之中便会好转呢!” “有些,不符合情理了。” 很快的就将自己的有些荒诞的猜测打翻,秋虹觉得还是静静的听二人交谈的好,估计言语流露间,便会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也无消在这里妄自猜测。 便听,斐如烟开嗓,声音有几分清冷,但却是好听极了。 “田老,没想到重归青冥,第一个见到的是您。” 很明显,斐如烟是和难说道人相熟的,而且关系一定是不错的样子。 “这些年月来,让您多有担忧了。” 她轻笑,躬身拜道:“现在,我既然出来了,那便是万般无恙了,您老再无需为我担忧了。” “那,你的身体。” 难受道人眉头依旧紧皱,言语间没几分好气道:“当年我便不同意他们这般做,我豁下老脸去为你寻来九节还阳藕,想为你重塑身躯,却不曾想归来之时,便听你已入剑渊之中的消息。” “简直是气煞了老夫,那般只存在于臆想之中的法门也敢在门人身上轻易施展。” “田老,我现在好了不是。” 斐如烟眨了两下眼睛,像极了活泼的少女,继而又道:“虽然初临青冥天中稍有几分不适,但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毕竟这般夺体之法,有所掣肘也是正常。” “待我适应一番,便能将其消除了去。” “如此吗?” 难说道人纠结的眉头终于是舒展了几分,叹了口气道:“我等护道无功,终究还是苦了你了。” 斐如烟只是笑,没有接此一话。 秋虹在一旁听二人言语,虽算不上是什么一头雾水,但也相差不多。 终究还是与其无关之事,二人相谈自然不会为他讲述前因后果,他也不强求,能听上个只鳞片爪便算是满足了好奇心了。 不过,难说道人姓田。 这般的话,却是与田茹的关系就简单明了了些。 能在两人谈话间解决了这一疑惑,倒也算是不许此行了。 秋虹往后退了几步,给二人留下相谈的空间来,没什么打扰的意思。 拉住一路小跑过来的田茹,不让其上前,他准备等二人交谈过后,便是告辞离去。 此间事了,既然两人交谈也不避着他,那便听听就罢了,但却是没有丝毫再掺和到其中的想法。 二人静静站立,等待着面前一老一少叙旧完毕。 “那你此后,可还要去寻那钓鲸老儿?” 一番沉默之后,终究还是难说道人先开口道:“我却是听闻那老小子寿尽而去,神魂消散。” 他不经意间瞅了眼身后的秋虹,言语间是浓浓的劝诫意味。 秋虹愕然,面上难掩惊奇之色,心道:“这,这怎么又和钓鲸老人拉上了关系?” “难倒,他们言语间,之前斐师姐受伤,便是他所为?” 虽然这猜测略显荒谬,但秋虹转首看向斐如烟的时候,便知这应当是真实无疑。 第50章 掌间印魂占妖身 斐如烟面目上仿若正在上演变脸的大剧,转瞬间晴空万里转成乌云密布。 张口吐出言语,一如先前般宛转动听,但却在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森然之意。 “自是要去的。” 她轻轻点头,如此说道:“这般情形皆是拜他所赐,而今重归此世间,又如何能不解此怨?” “至于其寿尽之说,无论别人何说,我却是不信的,堂堂驻世仙人,虽证的的是地仙道果,但自古以来有可曾听闻有老死之仙人?” “怕是,自有算计。” 言语中带了几分讥讽,神色间流露出对钓鲸老人死去,神魂俱消散之事的不相信。 “话虽如此,但北极真宫生乱也是已经发生之事啊。” 难说道人闻言说道:“若那老儿倘真未死,尚在此间的话是断然不会坐视此事发生的。” “其中内里,或有隐情,但以你现在的修为,怕是......” 他欲言又止,却是在尽力的劝说着斐如烟,想让她打消了如此想法,竟也不知是为何。 “哼!不过就是重修罢了,又有何难。” 斐如烟轻哼了一声,继而又道:“更何况,那老儿当年受我一剑,想来也是自知就此道途无望,寻了个什么神魂转世之类的法子,以求再来罢了。如今我等却又是相处于同一起点了,倒要再度相较一番,看谁能斩了谁。” “况且。” 她顿了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好事,面目之上阴冷尽数而去,展露出先前那般笑颜来。 轻快的说道:“况且,此宗诉求,自古以来便不曾改,这么些年月过去,自也应当是到了时候了,他这般苦心掩饰,定是为此。” “你是说!” 难说道人瞧见斐如烟似乎真个的没什么异常之状,和常人无异,此时间便也放下对其身体的关心来,将心神投入到此时的交谈之中来。 这般话语,却是让他升起了几分兴趣。 他年轻时也曾周游九州,游历他界,也算是见识不凡,但随着年岁以及修为的日益增长,渐渐的便没了那般在外的心思,故而长久待在青冥天之中,对于外界之事倒也不算太过了解。 而当年,斐如烟却是青冥那代的山门行走。 尚代青冥一宗,处理与清穹各派间事务,对于诸般隐秘更是多有了解。 自也是因此和那北极真宫的钓鲸老人交恶,两人斗战于北极汪洋之上,两败俱伤都没讨到什么好处。 本来因青冥剑修之脾性,自是要去上门去讨教一番,但奈何纵然两人交恶,还是那钓鲸老儿先寻衅滋事,但婓如烟亦没有出非常手段,而是上门投帖邀战,如此的话自也不好去寻。 只能将苦果吞下,但也自那以后,青冥便断了和其所有交联之处,且青冥真传出没之处但凡遇道北极真功门人便会打压一番,以出心中之气。 此时间,听到斐如烟如此一说,难说道人也是想起一桩,算不上是隐秘的事。 便道:“凝土成陆,再造一洲,举宗成道,可却非是那般好成的。” “但他们,总归有希望不是。” 斐如烟面上再度展露开怀笑意,道:“而且,如若不是当年我坏了他几分地仙道果,让其安然积累至今的话,怕是也有几分可能了。” “现在想来,那老儿定然亦是为了此事,方才毅然的寻它途去了。” “如此乐事,我若不能掺上一脚,岂不是多有遗憾。” 如此明言寻衅报复,却也不见难说道人生出何般异样。 在他看来,那钓鲸老儿惹事再先,还害得斐如烟孤魂在剑渊苦寒之地一待就是上百年之久,自是对他没有好感的。 如若不是没有什么好的理由,再加上那老儿谨慎非常,平日里只在宗门内养伤,从不外出,早就寻了个由头,将其打杀了去。 还能等到现在这个时候? 他难说道人,从来也不是因为良善而扬名于世。 便见他轻轻颔首,似是赞同斐如烟所言,沉吟一番说道:“你这说法,倒也不是没有几分可能。” “不过,你又有何法能寻到他?如若他真是转世重修,想来会蒙昧神魂,不显于世。” “田老,我自有法子的,你无消担心了就是。” 斐如烟含糊而过,不知是有什么考量,没有言说分明。 继而又道:“我却是不会那般急切的,方才出了那剑渊之中,自也要好生看看这些年月来青冥的变化的。” “好好好。” 难受道人见她不愿意说,自也不会逼迫于她,大笑的说了三声好,又交代着:“你自且小心就是,我就不掺和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了。” “对了,你那灵山这些年来我差人为你打理着,尚不曾荒废,你自回去住就是。若是有空闲了,便来和老头子聊聊天、谈谈心。” “好。” 斐如烟轻声答应下,两者间便是安静下来,再无了声响。 尚在一旁,安然的听了个全过程的秋虹,倒也算是稍有了解了斐师姐和那钓鲸老人的恩怨。 自是在心中吐槽:“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能教育出来弄出一方钓鱼玄水境的徒儿,又会是什么好师父呢?” 但两人间的恩怨,他却是没有什么插手其中的想法,且自听来当一解闷趣事便好。 驻世仙人,这般修为听来便让人觉得害怕。 即便是两者都可是从前修为俱消,需要从头来过,但那般道果证就的人,自家又如何能和其相提并论。 这点微末修为,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山中修行就是。 只不过,眼前这个漂亮的不像话仙女般的人物,从前竟然是个能和证得人仙道果的人物争锋,倒是不由的让秋虹多看了她几眼。 拉着田茹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稍顿了片刻,见两人不再出声。 秋虹这才出言打扰,说道:“师叔祖,斐师姐,此间事了,山中俗世颇多,我便先带着师妹回去了,就不多做打扰了。” 说完,等着二者反应。 “哦,你小子还在啊!” 难说道人转首过来,故意的说道:“那就自去吧。” 和田茹眨了眨眼,却也没和秋虹在多分说什么,也不曾再言让让下次再带着田茹来此剑渊之中的事。 秋虹倒也是不生好奇,好像丝毫对二者之间的交流丝毫不敢兴趣。 便躬身施礼,准备离去。 却在这时,又被斐如烟唤住。 “秋师弟,且先等等。” 她轻启朱唇,将准备转身离去的秋虹唤住。 “先前我和田老相谈甚欢,倒是还不曾谢过师弟你将我从那剑渊之中带出来,若不是借了你一点灵机生出变化的话,我想要出来还是要多费上一些功夫的,却是要补偿你一番的。“ “师姐何处此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何来补偿之言。” 秋虹连连摆手拒绝,不敢应下。 心中兀自惊奇,这斐师姐是何般时候借了自身灵机的,却是不曾有过丝毫的感知。 果然不愧为曾今的大修,便是如今修为有失,但其手段也不是自家可以探知到的。 “师弟无需着急拒绝。” 看着秋虹那般模样,倒是惹得斐如烟失笑,道:“我现在身上可没有什么珍贵之物给你,不过是一道烙印罢了,日后你有什么修行上的疑问自可将其激活,书就其上,我看到自会回答。” “且放心,此物凡类,没有窥视之能。” 似是想到什么顾虑,她又出言解释着。 秋虹看向其眼睛,之间目光流转之间,却是透露出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心知今日若不答应的话,怕是不好安然的离开的这剑渊了。 瞧了下一旁的难说道人,只见其老神在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显然间是不想插手两人之间的事。 便也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答应而下。 只是心中希望,真如她所言是那般无害之物。 “不过,细细想来,斐师姐若真是窥探于我,那吃亏的于占便宜的又到底是谁呢?” 有了决定,心头不由的胡乱想到。 但外面,还是向斐如烟开口说道:“那,便多些师姐好意了。” 说罢,便坦然的站在原地,放下一直隐匿的灵光护持,静待着她施为。 既然反抗不得,那便只好安然享受就是。 更何况,自家师父不在身侧,平日里修行上的许多问题自是无处解答,若是有了这么一个免费的问询机,倒也算不上是什么坏事吧! 秋虹这般安慰着自己,凡是要往好的一方面去想。 便见斐如烟轻轻颔首,似是满意他的举动。 继而伸手在背上显露的剑柄上一抹,带下一抹流光来,向着秋虹略一虚点,那点流光就奔着他的左手而去。 按耐下心中强烈的反抗欲望,秋虹站定不动,不做任何施为,静静的看着那道流光印在自家手背之上。 一阵清凉的感觉传来,抬手垂眸一看。 就发现,两道细小的纹路隐在皮肉之下,整体倒是和那剑柄之上的纹路一般无二,颜色也是极其淡蓝色,若不喜看,倒也差觉不出什么异常来。 心中稍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个斐师姐没有什么恶趣味,给他印个难以言说的奇怪纹路,日后出门还要想办法掩饰的那种。 “好了。” 见那纹路生成,斐如烟开口说道:“你便把它当成一件传讯之物就成,不过却是比那些法器之类的要方便好使就是,平日里也无消去关注它,用时真气激活便是。” “那好。” 秋虹闻言向她点头,又道:“如此的话,若是无事,师弟我便离去了。” 瞧见她首肯的眼神之后,秋虹自也不在犹豫,拉起到了此处便不曾将眼神从斐如烟身上挪开的田茹,转首向着山谷之外走去。 也不再有心思去关心身后两位,在他走后又会说出何般之事来。 待稍远离那方圆池之后,拉着秋虹手掌的田茹,忽然靠近过来鬼鬼祟祟的小声说道:“师兄师兄,那位师姐可生的真是漂亮。” 秋虹闻言停顿了下,低头看她一副羡艳的样子,忍不住的流露出几分笑意来。 却也没搭理她,这小妮子只要不是有关修行的事,她都有兴趣的紧那。 田茹见自家师兄不理自家,便也不再多言,自顾的走着。 只是见起摇晃的手臂,表明其现在的心情似乎有些开心的样子。 看来,难说道人应当是并没有和她讲述一些身世之类的话语,不然的话,应当不会是这个样子。 出了山谷,白鹤不知何时已经等候在一旁,此时正盎然立于树荫之下,垂手梳理着身下稍显凌乱的羽毛。 听见脚步之声,便知是秋虹二人从中出来,抬首一瞧,果然如此。 往来接送秋虹早已不是第一次之事,日久之下,二者之间倒也生出几分默契来,自是无消多言。 稍一振翅,便是告知秋虹它已然是准备好了。 便见,秋虹翻身而上,盘坐在白鹤宽大的身躯之上。 灵光自然的升起,为一会挡住袭来的罡风做些准备。 察觉到身上之人安然坐好之后,白鹤便是一声轻唳,展翅上了云霄。 此时,大日西斜,一日又将要过去。 山谷内里,巨大虚剑身影之下。 听到那谷外传来的一声鹤唳,难说道人看了眼空中扶摇而起的白色灵兽,转首朝向婓如烟说道: “你是因为这小子,方才察觉到钓鲸老儿之事,方才从剑渊之中出来的吧!” “恩,有些关联,但也只是恰逢其会罢了。” 婓如烟没有掩饰的说道:“便是不曾从秋师弟身上探知到那方玄水境中变故,猜测到钓鲸出了事,我却已然是修持已到,也会想办法从中出来的。” “倒是,怪不得他头上。” “果然如此!” 难说道人极速说道,呼出的气息吹拂着颌下胡须几番抖动。 “哼,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答应他进入剑渊之中。” “虽说你亦有离去之心,但晚些总归还是好的,以修士之神魂占据负剑妖之身,岂能无患?” “真当我年老智昏,看不出你七情六欲失之二三,你呀!” 婓如烟此时去了笑容,面无表情,空余一张精致脸庞,却像极了一尊没有生命的等身玩偶。 第51章 修术法造纸灵潭 归来时天色已晚,身处于九天之上,遥望而下自家那山中竹林里一方小天地,倒是别有一番意趣。 秋虹在白鹤离去之时,又赠与了其一瓶这些时日来,随手从那老松上收集的清灵气机, 虽然和它们山头上那株灵根所衍生之物,有些差距,但也能在日常之时,供给上它几分修行,说不上珍贵,但却是秋虹能拿出手的最合适之物。 它倒也也不曾推脱,就直接收下,又和小鹤儿悄悄的说了几句话,便是告辞离去。 此间内里,便又重归平静。 只剩下黄昏光影下,几许乱影斑驳。 座落于河边不远处的屋子中,遮掩的门扉内里,光亮一片。 但却非是先前那般昏黄的火光,而是一种从上笼罩而下,更为细腻且明亮的光源。 此方世界,无有单纯的电之一说。 那自然间,这般光亮便是由术法而生,依灵机而存,却是最为符合修行之道的衍生之物。 顺手从黄有德洞穴里取回来的明珠,秋虹自然不会把其搁置在明珠之中生尘落灰。 把它带会来,便已然是安排好了它的用处。 早就对依靠火塘里火焰生出的光亮照明而有几分不满的秋虹,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不过是手头上并没有合适的可以让术法长久凭依之物而已。 现在有了此物,便正是合了他的心意来。 特意从记载着诸般方便乃至利于日常起居小术的典籍里寻来照明术法,略一修持,将其打在明珠之上,便成了现在这般光景。 继而悬与高处,便见明光撒落,照得屋中堂皇一片。 方便起居之说,自不言过。 只不过就是,打入内里的术法并不能自发的吸纳外界灵机,全靠其施展时带出的一点真气支持,所以每是三五日过后,便要重新施展一番。 不然的话,就会失了这般功效,变成原来那般散发着微微豪光的样子。 对于此,秋虹倒是没有什么不耐,左右不过弹手间的事情,却也是耗费不了多少的功夫来。 即便是日后厌了,那自也可以让田茹亦或是其它灵兽之类的替代于他。 却,非是什么麻烦之事,相较于它带来的好处而言。 毕竟便是那般宏达洞府之中高悬明珠万千的豪横修士,想要让其照明来,亦是要如此这般,不然的话,光凭借明珠这点自然衍生而出的微末之光,怕是生不多少用处来。 虽然,像那般人物,自有随侍之类看护于此,无消亲手去做这些就是了。 秋虹难得的坐在屋内宽大的书桌一旁,对面则是展开厚厚书本,好生阅读的田茹。 太乙生生葫芦被其放在一边,内里的小巧的飞刀被其唤出,当做一方镇纸,压在试图翘起的书页上。 但见她胖乎乎的小手拈起一页来,将翻未翻,面容上流露出几分恍然,似是沉浸其中的样子。 好像看来,白日里带她见了难说道人一面,让其二人交谈一番,似乎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倒也还是原来那般样子,未曾有所变化。 一旁的飞刀倒是安然,全然不见了前些时日在葫芦里放口哀嚎的样子,此时乖巧的紧,内里的黄有德神魂也不曾出来造次,平静的仿若不存在于这法器中一般。 “看来,倒也是老实了几分。” 挥毫在桌上薄纸间书写完最后一个字,将手中之笔一端轻搭于砚台一端,扫了眼那看起来小巧精致,内蕴几分灵气的飞刀,心中如此想到: “许也不是小茹调教之功,而是内里生机灵液太过诱人啊!” “这般老狐狸,明了环境内情,知晓事不可为之后,自然会是能屈能伸,展露这么一番姿态,倒也不在我预料之外。” 伸手拿起纸张,抖了几抖,不至于让其上墨迹印到小面垫着的纸张之上。 这般纸张的质量,简直就是一言难尽。 但也无可奈何就是,这般就已然是他在不透露身份的情况下,能在凡俗之中用银钱买来得到最好之物了。 至于质量更为上乘的纸张,却是专供之物,若不是持有诸般书院信物的读书人,便是寻到卖家,也购买不来分毫。 这般制度倒也是让秋虹很是吐槽了几番,但也懒得去和那般凡俗之人分说,就一直这般将就着用。 先前还好,不过用来抄录些不染灵机的典籍,便是纸面粗糙,书写而下的字迹模糊些,倒也算是尚且能用。 但现在,用来在参悟推演诸般箓文书就的术法典籍之时,书写下理解与感悟,便不再是那么的合用了。 现在最起码的问题便是,这般纸张承载不了哪怕一丁点的灵机。 看着手中哪在真气衍化而来的灵光护持之下,依旧生出道道裂纹,有在下一刻便化作粉尘迹象的纸张。 忽然之间,秋虹对于田茹近些日子来十分投入的造纸之法,生起了几分兴趣来。 无它,用这般不堪大用的纸张来辅助修行,非是事半功倍,反而倒是有了那么几分束手束脚的感觉。 这般一来,倒是会拖延几分他参悟那游梦术法的进度,虽然知晓那空成精怪对于此事并不是太过于急切,但像自己这般拖沓的话,日后想见了难免会有几分尴尬。 他,却非是那办厚脸皮之人。 “也不知道小茹这些时日来研究那造纸之法有无眉目,是否已经开始准备了。” 瞅了眼依旧在翻书思索的田茹,秋虹心有所想:“不过,这几天倒是不曾见其时不时的乘着青牛往山下跑,反倒是流连于竹林的时间多了很多。” “而且,归来之时,常能在头发上瞥见一些尘土。” 由于她身上所穿衣物,亦是由法衣幻化而成,倒是不染纤尘,但她却是不会时时对自己释放祛尘之术,头发上的尘土为曾祛除,被他看到,倒也不是什么令人惊讶之事。 让人疑惑的,反而是她在竹林中干些什么,颇有些神神秘秘的。 思索间,便是兀自轻轻颔首,似是有了什么结论。 “看来,这小妮子应当已经是在着手去做了。” “这番倒是,难得看见其对一件事生出如此大的兴趣来。” 心念转动,有了问询上一番的想法:“我倒是可以问上一嘴,了解一番情况。” 生出此般念头的缘故,倒也不算稀奇。 那记载剪纸法的典籍上,所言造纸之术,所产纸张自然不是凡俗种类,可以承载灵机以及诸般符文描画自是小菜一碟。 而最为关键的一点,似乎可以通过内里法门赋予纸张灵性,这也是那剪纸傀儡秘节关要之处。 不若此法有几分玄奇的话,那子鼠观里的道人,也不会生出依靠其炼制自家本命五鼠的心思。 这一来,倒是难免让其生出些新奇的想法,倒也觉得这剪纸法不是那般不堪起来。 而且光是其能提供自家日后书写功法以及感悟的纸张,便值得投入一番心力。 “咦,我似乎还在当时擒下了五鼠之三,亦是将其本源性灵拿摄而下,一同藏于我那葫芦之中。” 想到这,秋虹忽的回忆其自家好像还有些战利品尚未处理,却是全赖山中事务繁多,便将其忘记了去。 转头想了一阵,也没有什么好安置它们的办法,索性便也先将其放置在葫芦中,日后有了想法再做处理就是。 反正,现在那阴阳二气葫芦在这些时日的韵养来方才步上正轨,也不好将其摘下,只为处理其中几只老鼠。 转首便又将其抛却在了脑后,低头先是浏览了一遍这番参悟的成果,将一些陡然间冒出想法从而转录成的文字思索一番,记录于脑海之中。 这页纸张便也没了太多的作用,若是能保存下来的话,倒是日后能将这些记录关于游梦术法的理解装订成册,编录成一部术法典籍。 只是现在,可惜了些,这样的想法是暂时的实现不了了。 心中微微一叹息,便放开一只拿着纸张的手,仍由其缓缓飘荡在半空之中,护持的灵光不在,蜂拥而来的灵机,就在倏忽间将其冲击成了点点灰尘。 尔后弹指轻点,一道青冥真气迸发而出,牵引真气,转化为祛尘术法。 将面前纸张之尘汇聚一团,信手一点便把它从着临河洞开的缝隙里扔了出去。 身后,细小竹条编制而成的精巧猫窝之中,仿若人一般直立起上半身盘坐而下,两条前肢搭在猫窝边际的五斋,被术法而成的灵机波动惊醒从睡梦中惊醒。 目光顺着那灰尘凝成的小球画了个弧线,思索着自家这不太聪明的主人,又在犯什么傻。 眼中神色流转,摇晃了几下尾巴,便是从猫窝中悄然起身来,缓缓的往书桌摸去。 这番动静虽小,但发生在眼前之处的明显灵机变化,田茹自然不会是察觉不到。 故而,她从书本文字之中抬起头来,稍显迷茫的看了秋虹一眼,不知自家师兄是在作何。 两人对视一眼,气氛稍显沉闷。 停顿了一会,秋虹还是先开口问道:“这些时日观你阅读此书甚是勤奋,可曾有所收获?” 身体松弛下来,后背放在藤椅的靠背之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他一脸轻松。 这话问的倒是田茹一愣,有些摸不清他言语中何意。 “难倒师兄是看我观看这典籍时间太久,荒废了其它的修行,心生不满了?” 沉吟了下,觉得不应是如此:“不会吧,当初可是师兄亲口答应让我修习着剪纸术法的,总不会方才过去几日,就食言而肥。” 看看秋虹脸色,发现他也没板着脸,提着的心便是放下了几分。 只觉得,这不过是他闲来无事,随口一问罢了。 白日里师兄带自家见那个要称呼为师叔祖的有趣老头,何他交谈一番,倒是让她觉得修行这般剑道之外的法门并没什么不妥。 那翻趁着年幼,便要多玩耍尝试一番,不必死死拘泥剑道一途上,触类旁通方会更有精进的言论,倒是给了她些无端的信心来。 现在面对自家师兄的问话,去了一时的惊慌,也能挺起胸脯自豪的叙说自家成果来。 她却是不知,这番言论是建立在她身负玲珑剑骨之上。 如若是换了旁人,在小小年纪正是奠牢基础的时候,还分心它法,你猜那难说道人是好言鼓励还是恶语训斥。 所以说,非凡的天赋方是秋虹放任其如此的缘由。 不然的话,哼哼...... 她必然会是知晓,什么叫棍棒之下方出佳徒的警示之言。 想了下,田茹便将自己这些时日来所做之事,一一道出。 “师兄,要想修行这门术法,需要先炼制种种灵纸,这些天我都是在看这炼制的过程。” 田茹不由自主的将压着书页的飞刀拿在手中把玩,一边回应着秋虹:“虽然书中写的有些繁复,但我也是尽数的将其步骤领悟了,这几日便是着手在准备了。” “这第一步,便是要先寻一灵机充沛之地,挖出一水潭来......” 田茹搬着手指头,每说一条,便合上一跟手指。 缓缓叙说,直到一手握拳,另外一只手只剩下捏着飞刀的两指时,方才将那造纸的步骤道尽。 秋虹懒散的靠在藤椅之上,话头是他挑起,自也不会生不不耐之感,更何况他现在也是对这造纸之法生出了不小的兴趣,自是安然的听完。 “不错,不错。” 尔后轻轻鼓了下掌,笑着说道:“看来这些时日你是用心了的,没有虚度了时光,白日空闲时间里自可放手去做就是,如若遇到难处,也自可来寻我,师兄定当会为你解决了。” 如此话语冲着田茹说去,便见其脸上升起几分惊喜来。 稍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真的?” “我还以为,师兄你会阻止我的,这几日我都是躲着你的。” 秋虹失笑,手指伸出点向桌面典籍,说道:“我既然答应让你修行,自然是不会食言的。” 果然如他猜测一般,小妮子这几天鬼鬼祟祟的是在忙碌有关造纸的事。 “且就先让她去尝试就是了,若是不成的话我在出手帮助于她。” “这般,也算是对她的一番锻炼了。” 第52章 时节转山中初雪 天光转动,便是四时轮番。 这山上的天气啊,却是说变就变,不曾给人留下一丁点的提示。 即便他为此道修行中人,但非那般精研天时之辈,自然间也就不会有所发觉。 昨日还是风和日丽,尚有几许清风拂面,自是阳光和善之日。 那曾想到,今日悠悠转醒来,推门一看,天地间便是一片银装素裹。 正当是,昨晚飘雪不断,将这番天地换了新颜。 白雪覆压枝头,给一片绿意竹林添了几分新意。 灵机飘荡之下,倒是不曾见有那跟竹子叶片枯黄,尽是翠绿一片,配合着洒落其上的皑皑白雪,倒也算是相得益彰,有那么几分新意。 见惯了往时情景,乍看着落雪之相,难免的升起几分不同的感觉来。 五斋从身后探出头脑,约是今年夏末方才生于此世的小猫崽,即便是因为父辈血脉之故,生的虚胖几分,不似那般弱小,但也实实在在的是个幼生儿。 却是,生平第一次见这雪景,自然间就是有些新奇的。 异色的瞳孔里散发出好奇的意味,尾巴摇晃着,便按耐不住玩耍的心,撒个欢便蹦到了院落中,四处踩雪。 不多时,原本洁白一片的地面之上,就出现了片片仿若梅花般的印记。 看上去,倒也不曾破坏了这番精致。 横拉的门户大开,外界寒意顿时间便不再受拘束的灌入屋舍之中,内里中央处火塘里的火焰早已经熄灭,尚未来的及点燃。 只盖了一裘薄被的田茹,顿时间便被凉意惊醒,缩卷着身躯,睁开迷糊的双眼。 向外一瞧,方才发现,一片昏黄中,似有偏偏雪白之物缓缓飘落。 “下,下雪了?” 她惊讶的说道。 ...... 将院落中嬉闹的田茹和五斋叫停,带着他们一路踩着积雪走到山崖边的老松青石的时候,后方竹林里已然是传来了那成了妖类的野鸡高昂啼鸣之声。 如此时间,相较于平日里,却是要晚上了少许。 但值此上山来初雪之时,观赏玩弄一番,倒也不算耽搁。 见是到了修行之地,无消言语多说,一小人、两灵兽便是乖巧的寻了地方,各自修行而去。 自那日去往剑渊之时,已有七八日有余。 这些时日来,每早秋虹也是依了他之前所言,自家从一晚的入定中转醒之时,便会将田茹一同唤醒,梳理一番,同来此地修持。 而非是像往常一般,放任她在院落空地之上自来。 她自知理亏,到也算是听话,不曾有早起埋怨之言,修行是自也是勤勉有余。 便见她将背上负着的法剑放在青石一旁,走到老松遮掩下的一方干燥空地上。 身上穿着法衣幻化而来的简单白色练功服,头发扎了两个小辫,小脸难得的在练功修行时严肃了几分,倒也有那么几分样子。 尔后,便是自顾的打起那套导引术来。 此般之法,最是温顺,引导灵机梳理身体,把握内里灵气流转,却是最为合适之功决。 在其相合灵机,成就真气之前,自不能停,也无消再改修它法。 秋虹便是这么一路过来的,而她,自也因是如此。 瞧了一眼缓缓运转导引术的田茹,秋虹便将目光收回,不在关注与其。 这个小妮子在修行上的天赋没得说,导引术练的已然纯熟,虽未到那般化境的程度,但也是距离不远矣。 相较于那时同样修为的他,却是出彩的多,自也无消他再去关注。 将她放在眼前,不过是怕她在像那日一般拿捏不住法剑上剑气流转罢了,坏了旁物尚且好说,但若伤到自身,那便是他这师兄看护不利了。 却也,不想背上这般罪名。 拂手将常坐青石上的薄薄一层落雪扫下,秋虹合身而上,盘膝坐下。 鸡贼的五斋这时间方才从干燥之处跳跃而上,落在他的身边,卧起身子眯缝了眼睛。 如此,自然是不想用它那一身毛皮做扫雪之物罢了,这般心思秋虹又如何能看不出来,只不是懒的和它计较而已。 权当是,养了个用来暖手和玩耍的小废物罢了,不碍事就是。 合上双眸,神复冥冥,诸般杂乱消散于心,安然开始一日晨时间的修行。 前些时日有所悟,便停了采纳灵机化合法力,只是默默韵养尚存于丹田气海之中的,让其得已转化为根本法力之属。 而他全部的心神,则是分于两出,八分继续梳理统合自家的剑理,以求在那隐患一剑爆发之前成就剑势。 剩下的两分,则是运转真气,相连于玄关窍穴之中,祭炼自家的本命剑器,继续打上禁制,在其成就灵器的道路上更进一步。 其中轻重缓急,秋虹自有考量,心神两分之下倒也是兼顾的来,并未出了什么岔子。 只不过就是,剑理之道成就缓慢,久不见成果就是。 但也早知是日日打磨之理,不可强求之物,也能放缓心境就是。 说来,若不是自家好奇心太甚,非要用那法剑喂了青莲游记那本书,凭空惹了祸事,自也无需这般的急切就是。 若是那般的话,时间悠久,缓读诸般先贤手记,于诸般道理中成就自我,怕才是秋虹所会选择之道路。 不过这般的话,倒也算不上差。 有此逼迫上一番,明悟剑理成就剑势的时间,显然可见会提前上那么一大截来。 如若不然的话,依着秋虹的性子,怕是不知何时方能成就此般功果。 估摸着,拖上个三五载岁月,乃至十数年时光,都不是什么他做不出来的事情。 但现在,就说之不定了。 松树枝头颤动,却是小鹤儿在其上轻轻摇晃翅膀,欲有振翅而飞之势,但又不见有积雪漂落而下。 其实说来也是简单,诸般灵机变化中归入这老松体内之后,又转变成缕缕清灵之机,环绕于枝叶之间。 自生防护之效,便是于秋虹同在锻念之上、积蓄法力的修士,心存恶意的话没有盏茶的功夫怕也破不开这道防护。 那天空落雪,又不是什么神通衍生之物,不含灵机,自然在其将要沾落到松树枝头的时候,便会化作水汽而去,归于天地之间。 像这般将要成就灵植之物,却已然是寒暑不侵、风雨不扰,若无外邪所扰,安然活个几千载岁月也是不在话下。 毕竟,像这般不似人族熙攘之物,又向来成道艰难的,在其他方面总归会有些优势的。 秋虹并不会羡慕它们的寿元充沛,结束了修行的她,一边撸着猫,一边看着老松翠绿的枝头想到。 “也不知,待其真个的成就灵植之后,会不会结果?” “如若结果的话,又该是何般滋味呢!” 却已然是在打着灵植日后所结之松子的注意了,灵植所产可食之物,想来便是有些不同的。 不像那般桐树灵植的果实,只能用而不能食,虽然作用亦是颇大,但却不像这般之物给予秋虹联想更甚。 但转念一想,像这般灵物都是有些脾气的。 什么三年一开花,五年一结果,还要再待十年之后方才会成熟,这般已然是较为常见的。 而那些动辄开花、结果以百年来计数的,以秋虹现在的定性自然是等不起它们的。 只是希望,这颗算是自家误打误撞亲手培育出来之物,不要想那般就好。 便是不能一年一产,三年两载还是尚且能接受的时间。 只是到了那时,可莫要辜负了他的一番等待就是。 遐想了一番,待见田茹收剑而立,结束了剑道技艺以及自身法剑躯壳的打磨之后,秋虹便是起身来。 稍显期待的拍了松树树干一下,转身向院落之中走去。 身后天空中,一直毛羽尚嫩的丹顶白鹤展翅而下,蒲扇几下翅膀,落到他的身旁,继而又摇摇晃晃的随着他走了起来。 虽是灵兽之数,先天不凡,但这般飞行之功,却也不是生来就会,自还需一番打磨才行。 显然间,现在的小鹤儿尚且不能自由的翱翔于天际之中。 只是能凭空飞腾而起,滑翔一阵子,却也是距离真个能飞之时也不远矣。 “只是你这身躯,还是要快快长大才成啊!” 低头看了眼它只是到了自家腰部的身躯,微有摇头:“不然的话,何时方能载着我,一下青冥!” 伸出手来轻抚它高昂起的头颅,想着白鹤那需要自家抬头方才能见得全貌的身躯,心中不禁有些感叹。 “养成之路,任重而道远。” 一路归了屋舍中,竹熊自然是早就备好了早食。 前世听闻熊类都有冬眠的习惯,他对此知之甚少,倒也不知道这竹熊会不会如此,虽然它现在尚未展露出这般的意像来,但秋虹还是决定寻了机会问上它一下。 不过最近它往山下跑的勤快的紧,秋虹编制的竹筐现在倒是成了它的专用之物似的,每日待他食用过了早饭之后,便会背起竹筐,颠颠的下山去。 不消几日观察,便是发现了它为何而去。 原是,尚未得了秋虹提醒,便是自发的去山林之间收罗食材以及所需的调料之品去了。 得知真相之后,他便也是啧啧几声,未曾多言,既有这般悟性,而且又于它所修之道相合,自不会阻止它就是。 反而,多有期待。 传它那篇法诀多有神奇,倒是想见它能修出几分门道来。 到了那时,区区口腹之欲自然便可轻易满足。 说来也是好笑,不知五斋贿赂了竹熊什么东西,亦或是两者之前兄弟情深。 这些时日来,自从秋虹不在亲手下厨做早饭的时候,一直便只能啃咸鱼干的小猫崽竟然有了热乎的烤鱼吃。 倒是让秋虹高看了它几眼,觉得这货灵智又有几分提升,只是不往好处用。 随意填了填肚子,让里边热乎了几分,秋虹便起身出了院落中。 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竹条编制成的扫帚,下了木梯,走到遍负了一层积雪的空地上。 因为一早间两人几兽的来回走动,这些落雪早就无了先前那般美感,现在看来反而会因其上凌乱的脚印,而显得不堪入眼。 有所闲暇,自然便要将其打扫一番。 也无消用术法处理,权当做是饭后的消食,亦可当做的这段短短时间内的消遣。 手臂用力,便先是将当中道路上的积雪分扫两边,而后在处理其它。 为何说是一段短短时间,干不了什么事? 细细算来,其实是已经到了和清哥儿约定的时间,今日要往那烂桃山下的坊市一行,替代它见一见它当年的老友,顺便将它的孙子招募而来,为自家打理灵田。 于是,昨日便是和白鹤传信,让其今日再来载上自己一程,不过也是分说于它,自可不用来的太早就是。 现在,便是在等待着白鹤的到来。 轻轻挥舞着手掌间握着的竹竿,身下落雪翻飞,堆积到道路两旁。 不一会儿,他便将屋舍通往竹林的那一段青石道路上的积雪清扫干净。 还未曾放下手中之物,便听空中传来一声清亮鹤唳,响彻于耳。 便知,是白鹤赴约而来。 转首一望,果不其然的瞧见一只神俊异常的丹顶白鹤合拢双翅,飘然立于地面之上,朝他略一顿首。 秋虹也是和它点头示意,上前将扫帚归于远处,又和屋中的田茹交代一番,要出门一趟,便是翻身上了白鹤。 道:“鹤兄,今日我们去烂桃山下的坊市,你可曾识的路?” “真传勿忧,我自是识得的。” 白鹤开口回他,同时间振翅而起,激荡几许白雪翻飞,翻转空中白茫茫一片。 秋虹想来像这般生活在青冥日久之鹤,又岂能不知这般出名之地,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不会真的怕它不知晓路径。 正要闭目养神,顺带修行一番,便听白鹤又言。 “真传可也是去参加那些泼猴们的盛会的?” 秋虹一笑,对于它言语中的泼猴不甚在意,猿、鹤二族虽然同处青冥,但有些不对付自也是人尽皆知的。 有此称呼,自是不意外。 反而,它口中的盛会,让秋虹多有疑惑。 清哥儿只是让他赴约而去,可不曾有言盛会一事,究竟为何,还是要问上白鹤一番。 第53章 烂桃山下水帘坊 “哦?竟然还有此盛会一说。” 思付到此,便是直接开口说道:“我却是受人所托,往那烂桃山下的坊市一行,做些事,却是不曾知晓还有此般说法。” “你亦是知晓,我不过近些时日方入门中,又哪里知晓这些事情呢?” “不过,就是两件事情正好赶巧碰上罢了。” “原是这般啊,倒是小鹤唐突了。” 身下驾驭着遁光飞驰的白鹤恍然,稍有几分歉意道:“还望真传莫怪就是。” “哪里的事,鹤兄多虑了。” 秋虹闻言失笑,却是不知它想到了何处,竟然还怕自己怪罪于它。 稍微感慨一番这白鹤心神太过敏感,却是有些不好,继而便是对它口中所言的猿族盛会稍微有了些兴趣。 原先是不知就罢,但现在两者时间地点上相撞,那了解上一番自也没有什么坏处。 说不得,也是能上前凑凑热闹就是。 便悠然开口问道:“既然赶巧碰上了,那鹤兄你不妨给我讲述下这又是何般盛会,有何新奇之处?” “正好,也能让我涨涨见识。” “真传客气,既然真传有兴趣,那我便分说一番。” 许是日久相熟的紧,白鹤今日倒是谈兴颇重,听他此言,饶有兴致的为他叙说来。 “想来真传定然是知晓,那些泼猴们除了每日在山林间嬉闹,剩下所做之事便是在照料看护它们那种种桃类灵植。” “恩,不错。” 秋虹轻轻点头,似是同意它的说法:“我在法令之中便是见过这番相似的描述,烂桃山上的猿猴生性贪吃桃子,便是在其上开辟灵田,广有种植。” “这番,如若可以的话,倒是可以去瞧瞧。” “真传有这想法,却是不易的。” 白鹤略带古怪的说道:“那些泼猴们,可是将那些桃树灵植看的比自家的性命还要重要几分,我等这般灵兽之属,万万没有机会进入它们灵田之中。” 说着它摇了摇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言语间多有不吝。 继而又道:“便是真传这等身份,怕也还是要多有考量,非得了山下坊市之中,得了首肯才有机会进内一观,采摘上几个灵桃来。” 听它之言,秋虹倒是不以为意。 毕竟珍贵些的东西,总是会看护的严实一些,免得遭了贪心之人的毒手。 便是野外灵机汇聚之地,造化自生灵植,亦是有诸般妖兽或是精怪伴生,相伴身侧,驱赶恶客。 更何况,这般灵猿自家培育之物。 严加防护,也是应有之力。 便是对门中真传弟子也是这般一视同仁,秋虹同样也是觉得没什么不妥。 人家付出辛苦养护、培育之物,又怎能因为你之身份而拱手相让,却是没有这般道理的。 故而,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有言论,反而说道:“这么说来,那这次盛会,想来是与山中的桃树灵植所结之果,有些关联了。” 却是,如此猜测着。 “真传所言不差,那些猴子虽然不让外人轻易窥探它们的灵田,但却会是在每年的冬日时分,举行一场灵桃以及灵酒的交易盛会。” 白鹤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说道:“不过嘛,每年间,最受欢迎的却不是那些诸般灵桃之属,反而是以灵桃为主材,混以种种灵药所酿制的灵酒,更受像真传这般人物欢迎一些。” “反而像我们这般灵兽之属,倒是更喜欢那些灵桃一些,毕竟囊中羞涩,却是享受不来那般妙物的。” “灵酒嘛,倒是合那些猿猴的性子,倒也不甚让人意外。” 似是想到清哥儿那般贪酒神色,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 “听你所言,似乎近几日来,那坊市里还有其它真传前往,人数亦是不少的样子?” “正是如此的。” 白鹤想到了什么,言语怪异的说道:“青冥门人贪好灵酒,真传也是有几分晓得吧!” 转首看了眼秋虹,似是在猜测他是不是也有此般癖好。 稍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秋虹不动神色。 却也不是怪他,日常里平些酒浆这般习惯,是自从随在叶鸿身旁,便被他日夜熏陶出来的。 虽不像那些酒瘾上来,就难以自持的人,但美酒当前自也不会拒绝就是了。 白鹤看他不由自主的小动作,便心有了解,也不多说,自言又道:“往日里那坊市也只有少数人往来,只是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人才会多上一些,而且今年怕是更会如此。” “这是为何?” 秋虹配合着,疑惑问道。 心中想着,既然如此的话,那会不会在那坊市里遇到罗师姐呢,还有前些日子方才认下的斐如烟,斐师姐,她会不会也去凑热闹。 却,也都是未知之数。 “想什么呢,罗师姐也就罢了,于斐师姐不过一面之缘而已,何来此念。” 继而便是心头一凉,赶忙将这般念头驱散而去。 即便是难说道人承认了她得到身份无恙,但秋虹总觉得她身上有几分让人说之不出的怪异之感,却是不再想和她有所纠缠,卷入其中。 扫一眼左手背上,轻淡若无的纹路,此般想法更甚。 心中打着若非是她主动用这纹路联系自家,他绝对是不会向起发出丁点消息的想法。 “真传这便是有所不知了,这烂桃山上灵酒酿造皆都遵循一个规律。” 白鹤的话语将其从自顾之中惊醒,缓缓神,放开灵光防护,让几许凌冽罡风吹拂面部,清醒几分,这才又听它说来。 “秋收,冬酿,春窖藏,历一年风光,尔后在下一个冬日的时候方能出窖,此为一年酒,寻常年限所开盛会便是展示的这般灵酒。” “而窖藏上十个年头的,便是十年酒,这般灵酒往往效用更甚,滋味更美,也是更受门中真传喜欢。再往上者,更有百年之属,不过那般却是需要些缘分方能见得,小鹤却也只是耳闻罢了。” “那此番,可是出十年灵酒的年头?” 白鹤这般详细解释着,无消它说出答案,秋虹便也大致的将其猜出。 如若不是这般的话,想来也是不会汇聚来多少青冥门人的。 心中想到:“这一年、十年、百年的划分却是简单明了的很,不过我虽不懂灵酒酿造,但也知晓因所用主材不同,酿造时间长短自有区别,却不会如此统一。” “如此的话这烂桃山上的猿猴倒是有几分门道,就是不知比较起技艺来,和董师兄又是孰高孰低。” 这般话语,也只是心中想法罢了,他也知晓便是董师兄再是醉心于此,但一人之倾心,肯定是比不过一族之力钻研上千年之久的。 不过,听他说完,他却是对这般盛会兴致寥寥。 盖因灵酒这般东西,他虽肚中有几分馋虫,但也不是那般贪杯之人,便是实在想喝的紧,也可去董师兄那里和他换取上一些。 自也无消到那坊市之中,和那些猴儿购买。 更别说,由于他宅在山中日久,还不知这宗门内是用何来交易,如若和外界一般是日珠、月珠之类倒也好说,前番斩杀那道士尚有些收获。 但如若是使用宗门内部的一种,他尚且不知晓的等价物的话,那他便是抓了瞎。 万一到时看上了一种灵酒,到了要结账之时,结果袋中空空,岂不是尴尬的紧。 所以他此时只是听听,没了先前那般的兴趣。 只是想着,或许能遇到罗师姐,倒也和她能问询上些东西。 想着,便听白鹤回他话:“真传所想不差,此番正是那些泼猴们酿造的灵酒到了十年之限,该出窖的时候,所以却是要比往些年热闹上几分的。” 顿了顿,他似是提示秋虹道:“真传若是有兴趣,自可浏览一番,不过若真是购买的话,还是要多做考虑,那些泼猴却是有些......” 它欲言又止,但内里意味却是无恙的传达出来。 秋虹自然是明了,便轻轻点头说道:“我明了。” 尔后,两者不约而同的不再多言,一路无话。 前往烂桃山的方向,和剑渊的那边背道而驰,也不合山门出口那便完全相像。 没了入定修行念头的秋虹,放目远观这不同以往的景致,倒也算是一种打发路途时间的不错方式。 没了往常常见的高山险峰、碧水大河,反而是渐渐一些怪石嶙峋之类的奇特景色出现在眼前。 如此,自也不让他觉得烦闷。 白鹤双翅一展,遁光催来愈急,身边浮云掠过,倏忽间便是一个时辰的功夫过去。 眼前,出现了些不一般的景致。 耳中,响起了瀑布湍流的声响。 放眼望去,一面恍若巨大阶梯分层而下的山崖石壁,出现在眼前。 其最高出处,接连着云端。 就连他此时身在白鹤之上,处于九天之间,亦是瞧不见顶点的端倪。 更看不清那横铺整个石壁,簌簌而下的瀑布流水,究竟是从何处之来。 是九天云气直接化作此中之水?还是在更高出自有源头?却是不曾知晓。 只能看见下方有一片汪洋,其上有宽大浮桥一座,接连山壁底端。 想来,是通往那坊市的必经之路吧。 “只是,为何不见那坊市踪迹?难不成还是在这山中不曾。” 心中嘀咕着,虽然确定此山便为烂桃山,而这山下坊市却是不见有丝毫的踪迹浮现。 有心问上白鹤一语,但见它一副不急不缓飞驰的模样,显然是见怪不怪的。 估摸着其实此中常客,许是多有了解,秋虹便放缓了问话,且先看它动作。 无消太过焦急,显露自家无知之态。 心有考量,便端坐在鹤身之上,静静的等待着。 许是因为到了别人家地盘的缘故,白鹤略微放缓了些遁速,但也没在那汪洋大湖边际停下,让他徒步穿过浮桥而上。 而是一路降低了身形,保持着略高于湖水表面的飞行高度,穿过大湖,向那山崖底端而去。 待离得进了些,他这才看出少许的端倪来。 那瀑布之水,并非是像往常意义上的从高处湍流直下,更像是在层层的阶梯之间消减了力量,竟然有几分流水潺潺的感觉。 而那般轰隆的响动,却也只是在极上端传来,下面的地方反而是微微不可听。 最为离奇的是,透过那并不厚重的流水,秋虹看到一块横贯山壁中央,从高处层级而下,直到顶端的三个朱砂大字。 书就成:水帘坊。 字体既不端庄,也不狂乱,纷飞的笔迹间流露出来的到有几分嬉戏、玩闹之感。 浏览间,脑海里自然的生出猿猴跳跃水涧,穿过瀑布,发现内里更有天地的雀跃之感。 “水帘洞!” 无消做它想,心田之中自然而然的便是浮现出这三个大字来。 竟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这坊市构造于那前世话本中的水帘洞无端的有几分相似之处。 只不过就是,那般规模比它更要大上许多许多就是。 可以把它看成,有无数个水帘洞构成的坊市。 “却是奇思妙想,这些猿猴儿倒是有趣。” 秋虹不由的夸赞那些猿猴之属的心思奇妙自此,能将这天地造化生成之自然景致,加以利用,改造成这般模样。 说一声巧手,倒也是并不为过。 那巨大的字迹两旁,最低处,便是覆这一层薄薄水迹的通道,盘旋延绵而上,可往更高之处。 而从上之下缓缓而流的水帘背后,则是隐匿着的一方方洞窟,亦可称作是这坊市内里的店铺。 不知是何物制就而成的小旗染了颜色,挂在水帘背后的门洞之上,上面昭现着此家的店铺之名。 透过水帘,倒也是看的真切。 白鹤载着秋虹降落到那“坊”字的最下段,待他下了鹤身,方才和他说道: “不知真传要在这里待上几日,既然来了,我便也会在这里闲逛上一会儿,寻些合适的灵桃,真传想要离去之时,自可唤我就是。” 知晓秋虹并不是专程为了这盛会而来,白鹤便没有了呆在他身旁的想法。 若有隐秘,被自家打扰了,自是不好。 “几日定然是离不开的,许要二三日之后,我离去时自会提前和你分说的。” 秋虹想了下,便如此说道。 第54章 山水两重欢欣铺 对于今天要在这水帘坊中停留上一晚这种事情的发生,秋虹自然是早有预料。 毕竟无论怎么说来,都是第一次上门,总不能叫人家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便和他今日就一同离去。 总要是留出些许的时日,好让它收拾好东西,和家中人告别了去。 如此,方才好带着一同前往碧头峰上道场。 即便是它出身不凡,身上无论如何都会有储物或是壶天之宝傍身,真要收拾起来也无消用了多少的时间。 但此时接近年关,自己这个时候将人家带出故地,总归是还是有些不妥的地方。 虽然秋虹不曾知晓,这修行中人门里的灵兽,是否会有过年这个想法,但又修的不是无情之道,相思离别之情自是难免。 在这多盘旋上两日,早就在他预料之中。 晨间离去之时,自是和田茹交代分明,有竹熊在倒也不怕其有不能果腹之忧。 清哥儿的信物在手,秋虹自然也是从不曾想过会独身而归这般情况的。 抬头仰首环视着面前水帘背后充做店铺的种种洞穴,继而转身和后边的白鹤说道: “你自去忙碌吧,我这里无事倒是不好再耽搁于你了。” “真传言重了,何来耽搁一说。” 白鹤闻言轻轻摇着鹤首,客气的说着:“那我这就自去了,真传离去之时还向往常一般唤我就成了。” 秋虹朝其点头示意,表明自家明了。 便见它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自顾而去,两条长腿轻抬缓迈,踏在薄薄的一层水面之上,带起几点水珠滴落,身旁则是潺潺流水缓缓而下,却又不会沾到它身上点滴。 这一番场景,落入秋虹眼中,竟有几分说不出的意境来。 想要吟诵感慨上一下,却也是胸中点墨上到不了那般出口成章,点出锦绣文字的地步。 强行说来,也不过就是寥寥俗语。 便消了这般的心思,见其在几个呼吸之后悄然的消失在水帘之后,也不知是进了内里一方店铺之中,还是循着蜿蜒而上的阶梯去了更上一层。 他这才从那种无由来的触动之中回过神来,似有所想,但细细思索一下,也摸不着头脑。 轻笑下,便将其抛在脑后。 转过身去,迈着步子,在这山间水道上行走而去。 自是要,体味一番这水帘坊的神奇。 虽说并没有购买灵酒的想法,便是灵桃之类也要在摸清楚此地是要用何般之物做交易货币之后,方才有可能动手。 现在自也无那般进入内里店铺具体一观的想法,但游走一番,四处瞧瞧,方才能不负来上这么一趟。 毕竟,来都来了,却是无消着急去寻那名曰“木兆”的店铺。 不然的话,方才就会询问上白鹤一番,看它对其有没有什么印象了。 便是具体不知,但想来多少还是会知道一点大概的。 总不想是现在这般,还要他一一的去寻就是。 虽然这自找的,但也乐在其中。 当初在外屋殿中,随着法衣一同存于法令之中可以随着使用者心意变换形态的鞋子,自然也是水火不侵的。 别看它现在幻化而出的是一双布鞋模样,但那随着迈步走动带起的水珠,却是在落到它表面的瞬间便会滑落而下,不曾是渗入其中。 从而,让其染上几分水迹。 行走中,秋虹的头颅一直向左边轻轻偏着。 为的,自然是瞧那些隐藏于水帘背后的洞穴,究竟是千篇一律,还是各有姿态。 走了那么一会儿,倒也是有所发现。 这水帘背后做店铺之用的洞穴,却不是他想象之中的那般拥挤,而是间隔甚大,往往上一个洞穴店铺和下一个的距离,要相隔数十丈之远。 这倒是,让秋虹略有些新奇。 就是不知,是因为山上愿意来此开店的猿猴之属太过于稀少,方才会如此布置,还是因为什么其它的缘故。 让他有些猜测不清,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家大业大,这山壁太过宽广,自也无消小家子气,建造的那般拥挤。 便是不知入深多少,光是在外面看其所占之地长度,便知内里空间多是宽广。 “就是不知,里面在修建之时,还会不会布下须弥芥子之类的禁制手段,让其中在宽阔上几分来。” 瞧着水帘里面,洞穴口上高挂的一方像是店铺招牌模样的东西,秋虹瞥一眼它上面所书就的字迹,如此想到。 那招牌,正面上是和“水帘坊”三个字差不多风格的两个大字,为:九阳。 后面的话,则是在一只躺倒在盛开着桃花的桃树下猴子背景上书就了一个“酒”字。 如此一来,便是让秋虹搞清楚了这店铺之中,所经营的为何物。 想来便是那名为:九阳酒的灵酒,却也不知这是主打,还是就这一种产品。 没有进入内里评鉴上一番的想法,扫了眼黑洞洞的看不清里面是何般状况的门户,秋虹抬步继续向前。 正好前方不远处,便是转而向上的一段阶梯,他便顺势迈步而上,去了第二层之中。 回想一番,这最低一层,也只不过是只有区区六个洞穴罢了。 算上白鹤前往的那一边,如若两者构造相同的话,那就说明这水帘坊一层之中,也是只有十二家店铺。 “这般少,却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了。” 一边走着,秋虹一边低声自语道:“以往在清穹中所见坊市,无不事狭小之地,拥挤着数十乃至成百间,却是从没见过这般做生意的。” “而且......” 回想到那一个个似有玄光密布,禁制升起的门户,心中不禁絮叨着:“人家都是大开门做生意,便是防护也是在内里下些心思,布置上触发警告之禁,又那有这般进门便升禁制的!” “这般铺子如若放在清穹的坊市之中,定然是开不了多久,便是要倒闭的。” 略略吐槽一句,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感觉这由猿猴们布置开辟出来的坊市,有些意思起来。 度过转角处,秋虹便是到了第二层上,细细看去倒也和第一层没什么不同之处。 迈步往前走着,眼神打量着内里悬挂而出的招牌,查看一番。 却是,在游览的同时,搜寻着自家的目标所在。 正走着,忽然前方不远处水帘一阵扭曲。 从中走出了一个身着白衣,长发束冠的男子,面容很是年轻,也辨认不出年龄来。 那人转首间便是看到了秋虹,也不显意外,轻轻的朝他点了点头,算作是打招呼,便自顾的转身离去。 秋虹倒是被其出其不意的出现,稍稍惊了一下,但很快的回过神来,思付到他便也是白鹤口中前来品酒的青冥真传了。 瞧着他面生,也不曾是上次讲道之时见过的面孔,秋虹辨认不出具体辈分,便也不会轻易搭腔。 于是,也是向他礼貌的点了下头,便顿下了脚步,停在原地。 却是让他先走,免得两人离的太近了些,互生尴尬。 却见那人尚未走出多远,便伸手一拨,竟然将那流动的水流像是帘子一般掀起,迈步进了内里的店铺。 而这两件铺子,正是相互比邻。 “这手法,倒是精妙的很。” 内行看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身负修行在身,秋虹自然不会像是凡俗之人一般看见此般场景,大呼神奇,而是看出了几分端倪所在。 “真气游转若丝线,将颗颗几若是为不可见的水滴穿连在一起,继而编制成型,化作一方犹若水做的门帘,方才能被其一手掀起,而不是四散而去。” “最为神奇的是,这般却是在他手指触碰到流水的那一瞬间,方才去做,也就在那一瞬之间就将其完成,却是显露出此人对于自家真气操纵程度之高,简直就是如若臂指” 伸出手来覆在水帘之上,真气透体而出,想要尝试一番,但却在串联成整体的哪一步上失败。 不由称赞道:“果然不愧为九道之一,随便遇到一修,展露手段便是我远远不能及。” 尔后便将手放下,却是感觉到自家想要作到他那般程度,还差上些火候,自需一番打磨锤炼,便也不在尝试。 权当是看了个新奇,开了眼界。 看到他身体完全的没入水帘之中消失不见,因当是进入了内里的店铺之中,秋虹正要抬步继续向前走去,就看见又有一人急匆匆的迎面而来。 这个,不是从水帘之中出来,而是从前方尽头转角之处,显出身形来。 显然间,他是从更上面的几重特意下来的。 只见他一手握拳于腹,面露喜色,急匆匆的低头赶路,似是心有欢欣之事。 瞧见他这般模样,秋虹便收回了方想迈出的步子,默默的等待着,想着一会儿照面之时,该不该打上个招呼,道上一句师兄好。 却是这人,当初曾在小西山上打过照面,确定是和自家同辈之人。 心中思付着,转瞬间便瞧那人愈发近,正要开口道上一句,那人反而转身没入了水帘之中,消失不见。 而他消失所在,正是先前那白衣人进入之处。 “两者相去同处,巧合吗?” 琢磨着这两人只是凑巧碰到一起的可能,但转念间便将这番想法抛却,前者许有可能,但看后者面目表情,显然就是心有目的直奔而去。 这般,无论如何也是算不上是巧合之属了。 “那么,看来这家店铺了是有情况发生了啊。” 顺延着脉络猜测而下,很容易的秋虹便得出了这样有个结论:“那,要不要进去瞧瞧。” 又特意在原地等了片刻,未曾发现再有来人,秋虹这才迈开步子缓缓而行。 心中想着,自家该不该凑这般热闹。 待到了那处,秋虹先是看向了内里的招牌。 便见,一面书就:欢欣,一面书就:灵酒。 楞了下,有些不明所以,这般名字让他怎么也和那些猿猴联系不到一起,那般跳脱的灵兽之属如何能起出这样名字来? 让他一探究竟的心思,愈发强烈起来。 便也不再犹豫,青冥真气透体而出,化作灵光将流水阻隔与外。 秋虹毫不犹豫的迈步而入,对着眼前流转着幽光不满禁制的门户亦是如此。 眼前光亮大作,豁然开朗。 入了里面的秋虹尚未来的及好生打量一番,耳中便是一阵宛转的声音传来,其中还带着些小小的惊奇。 “这边来。” 却是有人用传音之法,呼唤于他。 而这人,无消他转首四顾探查去看,光是听声音便能轻易的知晓此人是谁。 却正是,自天姥山洞天一别,许久不曾见面的罗衣。 定睛一看,便见前方稀松围城一个圆圈的人群里,边际处,一个靓丽声影正转过头来,向自己不住的招手。 那人,不是罗师姐,又能是谁。 心道一声,果然是巧啊! 便迈步向她那便缓步走去,同时间打量着内里布置。 “怪不得要用到这般大的空间,光是这些盛放酒坛的架子,便是占地甚广了。” 秋虹心中想着:“如此看来的话,倒是不单单只售卖一种灵酒的样子。” 面前是一处宽旷的空地,而身旁两侧则是上下相接石壁不知是何物所制高大架子,泛着类似金属的光泽,却又有相是木材一般的纹路。 而架子上,则是间隔成几层,每一层间相隔一段便放着一个酒坛。 透过空隙之处,便可瞧见后边亦不是空着,而是像这般的架子不断的排列着。 待快到了罗衣身边的时候,这才收回目光,不在打量。 “秋师弟,没想到你也会来此地,我原本以为你是个不好酒的呢,却不曾想和师叔也是个一般无二的。” 到了近前,罗衣的传音又来,带着几分戏谑。 很显然,是误会了他来此的目地。 但他也没有多做解释,谁让自家师父就是个酒鬼呢,在旁人看来,自己是个小酒鬼自然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便瞥开话题,问道:“师姐,这是生了何事,我是在外面见两位师兄匆匆入内,这才生了兴趣,想要一探究竟。” 说话的空隙间,站在罗衣让出的地方,抬头一看。 顿时间,诧异之感在心头升起。 第55章 争灵酒内里原由 “这算什么?” 秋虹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具备一些特殊的天赋,心中暗道:“难不成我还有心想事成的这般神通?不过是念叨一句罢了,这就真的让我都给碰上了。” 一时间,他已然是后悔走进这件店铺之中,凑热闹了。 数十修士,围出半圆装空地之中,面对面站立着两个身影。 背对着众人的则是穿着个白衣的男子,想来应该便是那位在外面的通道中和秋虹打了个照面的那人了。 而站在他身前不远处,素手在胸前托着一个陶红酒坛的女子,那张面容,即便是秋虹仅仅只是见了一次,却也不敢忘却。 不是斐如烟,又能是谁这般让他惊讶。 “怎么了?” 罗衣似是看出了他的异常,皱了下眉头,继而神色便转换为略带几分好奇。 悄然传音道:“那位,你认识不曾?” 如此问着,心中自也有几分奇怪。 虽然自家和这位秋师弟相互认识时间并不算长,但在她一双自认为尚有几分识人之能的慧眼观察下,自也是瞧出了他的几分性情来。 怎么说呢,在罗衣眼中秋虹非是那般肆意张扬的性子,也不太喜交际的样子,倒是像极了那些钻在道场里一心修行的苦修士。 只不过就是,那些修士足不出户是为了修行,而他却是在鼓捣那些小玩意。 但只是区区几日不曾见面,他又从何处认识了这么一位人物来呢! 要知道,眼前这和方言方师兄对峙的女修,却是面生的紧,即便是自诩识遍青冥此代真传的她,亦是不曾见过。 却也不知道是从何处,突然间冒出来的人物。 如若不是这样的话,她们也不会聚在这里,凑这个热闹。 看向秋虹的眼神里,流露出莫名的意味来。 “认识?自是算不上的。” 秋虹回想了下那日场景,两人之间算是认识吗? 但想来,自己也是就在其心中有了那么个印象,还是远远到不了相识的程度的。 于是乎,淡然的向罗衣传音道:“前些日子有缘得见一面,说过几句话,却也称不上认识。” “而且,我正也在好奇,她为何会出现在这般地方的。” “哦!” 罗衣传音宛转,带着些许的戏谑,还轻启朱唇朝着他做出相对的口型来。 忽视了和自己越发相熟,便越是不在意形态的罗师姐做出的此般表情。 秋虹目光看向空地上二人,传音问道:“这是何般状况,怎么看这二人相峙不下,似有几分争锋相对的样子。” 心中自是疑惑,即是疑惑斐如烟为何会出现在这水帘坊中,又是在疑惑她怎又会和像他这般的真传生出不合。 眼前情形,究竟为何,还是要了解内里经过的人,为他解释一番才是。 正等待着罗衣的回话,秋虹小心打量的眼光,忽然间便对上了一道,如若蕴有水光的双眸。 心神一颤,连忙便将目光转向别处。 却是知道斐如烟发现了自己的存在,不敢再这般的探视而去。 只是他未曾见得,在瞥见他的一瞬,斐如烟毫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来。 “还能是什么事,自然是灵酒惹的祸了。” 罗衣语气中带着几分气性,显然她是不喜这般灵酒之物的,继而又传音道: “这家铺子里,主要产出一种名为旧时欢欣的灵酒,能让人饮后,在恍惚时回想起往日里最为欢乐、欣喜的时刻,仿若身临其境,旧日重演。” “听起来这灵酒的功效对于我们这般身在修行之路的人士的作用几近于无,但这玩意酿造来却是万分的艰难,灵材珍贵不说,窖藏十年,百坛酒浆,能够安然出窖的十不余一。” “你说它无用罢,但世事奇妙也总是会有需要之人。“ 说着,罗衣向着场中二人挑了挑眼角,道:“这不,眼前这两人,便都是如此了。” 秋虹恍然的点了点头,这才明了了二人相峙不下的原由何在。 那放置于斐如烟手上的陶红色酒坛,方才是一切的源头。 眼神扫过左右,只见或是独身一人,或是二三扎堆的青冥真传,环绕其间,俱是饶有兴致的望向空地中间。 但却是,未曾有一人发声,做一和事之人。 秋虹难免有些奇怪,既是两人相争,按理来说因是碰巧之事,但却是为何旁边围了这么一大圈子人。 显然是来看热闹的,而不是助拳的。 那他们又是何来的消息呢,总不能都像是自家这般,巧合之下,方才进了内里的吧。 想到此,便是传音问道:“既然是如此的话,为何二人不私下里商讨一番,怎弄得如此状况,却是......” 他现在倒是有些佩服场上二人了,能在这么多锐利目光下的打量之下,保持神色不变,还是有几分道行的。 若换了是自家,想来是抵挡不住这般的。 要知,他们却都非是凡人啊,在场诸位,修为最低的也是锻念有成,练就神识的人物,目光本就有神,看人时仿若实质,再加上都列为剑修之属,那便更带了几分法剑寒意。 这样的目光,一双还好,而现在场上却有着十多位修士。 啧啧,那种感觉,想来也不是那般美妙的。 “哈哈!” 罗衣无由来的轻笑一声,传音道:“说来道去,还不是因为方师兄太过小气,都遣了好友日月守在此处,只等这灵酒出炉,却又舍不得将购买的灵物一并予了,好让他直接购买。” “非要再经一道传讯,亲自前来,这青冥中人谁不知晓烂桃山上的猴子最是奸猾,财物不到了它们手中,便算不得数,那里会和你讲什么先来后到,付了灵物才是真。” 秋虹这才从她口中得知了白衣修士的名号,却也只是个方师兄之类的姓名代称。 不过也好,总算是不用在心中将其称作无名之辈。 “原是如此,这样的话,双方却是不会相让了。” 知晓了来龙去脉,秋虹压下心中古怪之意,回道罗衣:“那想来,斐师姐是付了掌柜灵物的吧。” 探眼向后看去,只见众人最前方,有一老树根茎雕刻而成的小桌,一旁蹲着个身罩黑色衣衫的黄毛猴子。 小桌上放一青瓷盘,内里盛着几篇切好的西瓜。 那猴正啃完了一片,伸出毛爪子摸了下嘴巴上的汁水,将皮丢在一旁,便是又拿起一片,惬意的吃着。 瞧它模样,还真是个吃瓜猴。 “她原是姓斐吗,不知是哪位师叔门下。” 罗衣眨了眨眼,似是无意间随口而出。 秋虹不答,非是不愿,而是自己对她的认知仍是一团迷雾,又如何能去解答别人呢。 顿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罗衣便也没有多问,回了他先前之问: “自然是付了的,那位为方师兄守在此处的修士,也是因此方才在情急之下,传讯诸多同门,询问她的身份。” “却没想到,底细没打听到,倒是给别人送来了一场热闹。” 说话间,罗衣语气里流露出笑意来,就是不知是在笑那方师兄还是其它之人。 秋虹这才知晓,为何这店铺之会有如此多修士的原由所在了。 不由同情的看了眼那位方师兄的背影,只觉他是好生倒霉就是,一心相求的灵酒,今日能不能到了手两说。 但这般事情,却是毫无意外的会流传于诸多真传之间,口口相传,互为乐事。 心中有忍不住的笑意升腾而起,但斐师姐当面,他却是不敢就这般放肆的笑出来,只能是看着乐子,在心底偷笑。 便向罗衣传音道:“这下,却是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便是不知斐如烟具体脾性如何,但瞧其不动神色间拿捏自家要害,让自己带她出剑渊的举动,便知道她是何为人,定然是个不好相予的主。 更别说是现在,她没有出手去和别人相争,不过是先一步付钱买货罢了,钱货两清,这灵酒便是她的所有物,那方师兄再去讨要,却是难之又难。 好言叙说一番,拿出些灵物想换,说不得还有几分可能,但如若在这般不说话装高手僵持下去的话,这位方师兄定然是要受些苦头吃的。 秋虹和罗衣二人不再传音,各怀着心思,等待着事情的进一步发生。 而秋虹则是不动声色间,挪动了一番位置,转移到罗衣的左手边更角落处的地方。 却是,不想让斐如烟在抬头间便能看到自己。 第一次见面,便在自家手背上留下了几番纹路,至今不知其具体作用为何,谁能知晓这次,又会不会在别处留下点什么印记来。 还是莫要在她眼前晃悠的好,待事了了,便拉着罗衣趁乱而去,不给她唤住自己的机会。 这般思付着,便听到中央之处,一道稍显低沉的男声传来。 便去了心中所想,侧耳细细听来。 “这位师妹,若是你手中这坛灵酒对你没什么大用的话,可否割爱?” 方师兄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率先开口说道:“你且放心,你出了多少灵物购买于它,我两倍返还与你,定然不会叫你吃亏就是。” 说着他淡然的瞅了眼吃瓜的猴,便将目光转向面前的斐如烟,等着她的回应。 先前初听此消息时还觉的心有愤愤,真传之中谁人不知他方言早年有恙,心境缺失,需要这般灵酒来弥补心境。 为了此,作为此代真传入门年月最为久远的几人之一,他放缓成丹,一等便是十年之久,为的便是要丹成无悔。 现在,竟有人和他争抢这般灵酒? 这让他,如何能不气。 愤愤之中,便是御剑而来,仓促中竟然还走错了地方,去了别处。 但经这么一遭,却是让他心神平复下来,缓缓思付,觉得此事未成,自家也有不妥之处。 即便是忙于闭关修行,分不出身来第一时间感到此处,但是既然托付了旁的师弟让其盯着,那又为何不直接将购买所需的灵物直接予了他,好能在第一时间将其买下。 那样的话,也就不会出现这般情况。 徒让师弟、师妹看了笑话,他方言也是要脸之辈。 更别说,现在还要拉下脸来,强行索要一看起来脸生像是新入门中的师妹所购买之物。 即便是他会付出两倍于此的灵材,不让她吃了亏。 但这,依然是让他觉得老脸发烧。 但为了道途圆满,却又不得不如此为之,心中纠结,也是他久久不曾言语的原由。 “此事要遭!” 秋虹在听到那声师妹之后,便是心中默默说道。 即便斐师姐愿意抛却以往,算作重新拜入青冥之人。 但是她愿意做鸿字辈的,可不就意味着她愿意做此代真传的小师妹啊! 依秋虹看来,她要做也定然是做大师姐的。 现在这位方师兄随口一唤,虽然不见得她会生气,但定然是开心不起来就是了。 如果说之前还有几分可能,劝说她将此灵酒一分为二,两者各一半的可能。 但现在,估计是半点也无了。 略带同情的看了眼他的背影,大致的猜测出了事情结果,秋虹便心生离去之意。 不想多待,自然是不愿意一会儿和斐如烟再打上照面。 便轻轻挪动身躯,想要在众人心力都被那二人吸引之事,悄悄的离去。 “你要去哪?” 却见罗衣转过身来,瞪着眼睛,奇怪的问道。 见事不可为,秋虹也不可能视她于无物,自顾而去,便是讪讪说道:“无事,站的久了,挪动一番身躯罢了。” 便有站回原处,听着二人交谈。 正好,此时斐如烟方才回他。 依旧是那般动人心神的悦耳之音,缓缓传来。 “不可,此物于我有些用处,却是不能予了你。” 斐如烟眼神直视着方言,淡淡说道:“还有,你要唤我师姐才是,此次便算了,下不为例。” 明明方言要比她高上几分,但在那般眼神注视之下,他竟觉得自家凭空矮小了些许,仿佛现在仰视的是他,而非是斐如烟一般。 心神之中,升起异动。 便见,斐如烟说罢,翻掌收下酒坛,侧过身子,就是要迈步离去。 第56章 言语相论指间决 “且慢。” 方言伸手拦下斐如烟,道:“这位师.....此灵酒关乎到我日后的道途,果真是不能交换于我吗?” 他颇为诚恳的看着面前之人,但说话间,言语还是停顿了下,虽然是有求与人,但终究还是道不出那师姐二字来。 门中较他先入门的,无一例外都是和他相熟之辈,最不济也是相互打过照面,知晓长相、辨的气机。 而那般人中,却是从不曾有过眼前之人。 身为剑修,心中自有傲气,自然是不会听一方见面,尚不知其底细之人的言语。 若她真是哪位师叔在外收下的徒儿,近日来方才归入门中,算来拜师修行的时间真个比自己久远,真唤上一声师姐,倒也无妨。 青冥一门,门中弟子从不因修为高低而论大小,自是闻道有先后。 但若她是嬉笑说来,诓骗自家,叫了这一声师姐,日后又该如何让他如何同其他师第、师妹相处。 岂不是,成了他人口中笑料。 脸庞隐有抽动,即便是以他的养气功夫,此一时间也有几分就想这般离去,灵酒让于她算了的心思生出。 但一想来,这般灵酒是解决他心境问题的最简单的一种办法。 其它的办法,非是做不到,只不过哪般的话,其中风险却是难以预料。 定睛诚恳的看向眼前之人,方言觉得还是要再尝试上一番的。 “不能!” 斐如烟神色未曾有任何改变,没有因为其拦下自家而升起怒意,也没有因他再度询问而心生不悦,只是言语间,却是斩金截铁。 方言闻言,即便是心中犹有几分准备,但还是难掩失望之意,退而求其次的又说道:“就连,你我一人一半也是不可吗?” “一半,那和全给了你又有何区别。” 斐如烟嘴角轻挑,流露出一分笑意,继而轻轻摇头:“亦是不可。” “好。” 方言忽然沉声道,放下手来,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 侧对着斐如烟,语气坚决的说道:“那便,请法令,化小棋界,做指间决!” “胜出者,方有这坛灵酒的归属之权。” 说罢,他转过身子,定神看着斐如烟,等待着她的回应。 却是,压下心中诸般念头,即便是今日因为以大欺小之事落到自家师尊耳中,免不了受到责罚,也要拿下这坛欢欣灵酒。 “大不了,我日后带上厚礼亲自上门赔罪就是。” 心中下了此般决定,眼神不由的更是坚定了几分。 “指间决?” “倒又是个新名头,我却又是不知。” 一旁隐着的秋虹原本见斐如烟不理睬那方师兄要自顾的离去,心中便是开心了几分,却又哪能想到他又将其拦下,横生变故来。 两人交谈一番,蹦出个新鲜的字词,便又让他有些不明所以来。 正待要传音,趁机询问上身边的罗衣时,耳中便有声音传来。 当正是罗衣知晓他新入门中,又不喜四处结交访友,对于这般定然是不会了解的,便自然的向他解释着。 “这指间决,是我们真传弟子之间,了结平日里恩怨纠葛的方式。” 轻拢了下垂落耳边的发丝,罗衣看了眼仍在迷茫之中的秋虹,露出点无奈的神色,又详细解释道: “我等受到宗门条令约束,真传之间无论身处何地,都不可同室操戈、举剑相向。” “但人之性情各异,即便是因修行之故,可以压抑上几分,但相处日久,难免便会有些碰撞生出。门中长辈便因此设下此法,让二人的争斗只是处于指尖之上,而不会伤及别处,如此争斗上一番也能去了恶气,不至于互相记恨。” “但是效果嘛,嘿嘿。” 解释罢后,罗衣在秋虹耳中留下意味深长的一笑,便又不在理他,自是着急去看热闹就是了。 “原来是这般吗,门中长辈倒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轻轻点头,示意了然之后,秋虹心中自语:“倒是讲了半天,却只是光说了字面意思,这指尖决到底是如何展开,丁点也不曾提到。” 他也不好再问,只是默默等待着。 面前的二人,不是就要真人上演吗,倒也无需去听闻言语讲述,还要凭空构想一番。 亲眼去看上一番,到底是如何,自也就明了于心了。 没有在意罗衣是故意说话说一般,还是心系于面前二人,忘却了去。 秋虹双手拢起,静静观望着。 倒是要瞧一瞧,这指间决,又如何是在指尖方寸之上,决出胜负来的。 “指尖决?” 同样的发问,同样的疑问句式,从斐如烟的口中缓缓吐出,表现的却不是她不懂这几字的含义,而是质疑方言因何提出此一言来。 言语中流露的那般意味,场上众人,自也不会真个的把其当做是什么都不知晓的新入真传。 只不过就是,斐如烟身上负着的那柄剑,着实让人疑惑就是。 看其神色姿态,绝对不是方识修行的雏,但身带尚有实体存在的法剑,却也正是青冥一门中剑道方方入门的表现。 两种特点,让人难以真个分辨她的身份究竟为何。 这却也是,他们久久不曾退却,一直围在内里,看热闹的原由所在了。 如若不然的话,自不会因为这事,去触方言的眉头就是。 当然,现在能够留下来的,显然间都有几分手段,并不会担忧今后与方言交恶。 君不见,在外面坊市店铺之中,不知又几许的好奇之人,再等着此中消息传来。 这里面的话,怕也只有秋虹一人,是一无所知,完全是因为心中好奇闯进来的。 斐如烟一字一顿的缓缓道出这三个字,看向方言的眼神里流露出几分莫名来。 尔后轻声道:“你却是有何由头,来向我提出这指尖决来?” “你我二人,今日不过是初见罢了,之前从未有过纠葛也不曾有所恩怨,便是因为这坛灵酒吗!” 说着,翻掌从储物器具之中拿出那陶红酒坛,在手上不断的颠起落下。 方言自知理亏,但也别无它法,这是他能够想到唯一从眼前女子中得来灵酒的方法了,只能咬着牙硬声说道: “此酒关乎我日后之修行,你抢在我前购买而去,自是纠葛升起,如若今日不解决的话,怕是心障顿起,不得通明。” “哦?” 斐如烟手指轻扣着酒坛外壁,发出咚咚沉闷“此物声响,故意拉长了声调,显出些许戏谑。 然后忽然间冷声快言道:“好一个不得通明,但这般,又与我何干呢!” “此物,是我用灵物购得,店家也是自愿卖出,我也不曾拖欠店家丁点分毫灵物,何来‘抢’之言论。小猴,你来说,是也不是?” 身形不动,言语一转间,却是将话头抛给那一直蹲着吃瓜,笑着看戏的此间商铺之主,那只身披黑袍的猴子。 “自是如此,自是如此,真传不曾强迫于我,也是钱货两清。” 那猴嬉笑着,这般说道,也不曾在意斐如烟的称呼。 而且除了斐如烟问它的,一点不曾多言,全然是一副隔岸观火,事不关己的模样。 方言面上隐隐抽动几分,但也知晓她说的不差,自家不过是寻了个由头,想要换来那灵酒罢了,现在她全然不接自家也是没有丁点的办法的。 总不能,以修为强压,命其交出此物。 那般好似强盗行径,他却是做不出来。 这里是青冥剑宗,而非是那般百无禁忌的魔道之门。 如若真的那般做了,这门中便是再也无他丁点容身之地。 眼中不禁意间流转过一丝黯然神色,想着自家十年守候,却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但终觉是怨不得他人,还是自己考虑不周全罢了。 “时也命也,罢了罢了,另求它法就是。” 心中自语,已然是放弃了再和斐如烟相争的想法,起了离去之念。 今日,已然是出够了风头,却也不想再在内里增添上几分他人的谈资。 便是一手捏剑指,歉意道:“是方某行事考虑不周了,这便收回先前之语。” 垂眸看了眼斐如烟不带表情的面庞,顿了下,还是说道:“还望......莫要在意我慌乱中失言之举。” 终觉还是,不曾道出那两字。 说来道去,还是不信就是。 言罢,也不再看她手中放着的那坛灵酒,转过身去,便快步离去。 观望的众修,则是都道了句“方师兄”,缓缓的让出一条通路来。 他点头示意,一如面对秋虹时一般。 抬腿迈步,片刻间便走到门户禁制旁。 “如此离去了,你便能念头通明,神魂不疚吗。” 一道声音,悠悠从后方传来。 方言匆忙的脚步,顿时一窒,停顿下来。 转过头来,面带不解的看向斐如烟,不知她是何意。 “啧啧,我这师姐,却也是个妙人。” 秋虹在一旁看着只觉有趣,心中不由的嘀咕起来。 原本以为斐如烟会在那方师兄主动让步之后,便就此相安无事的退却,但那曾想到人家都准备走了,她却又撩拨对方。 好一个“贱”字了得。 当然,这般话,他也只敢是在心中想想,万万是不能付之于口的,即便他取的只是这字引申玩笑之意,非是那般字面意思,却也是有些不妥的。 不过,本以为今日是瞧不到那指间决到底是何般模样,但现在看来,似乎又有转机了。 将身子往罗衣身后藏了藏,把自家的存在感隐蔽到极低点,他这才又坐观着事态的发生。 眼前这般场景,倒才真是显得这青冥中有几分生气来,不然就这般居于深山旷野之中,秋虹还真个的忘记了自家身处青冥天之中,而不是随意的蹲在那处深山老林里隐居。 虽不是话本小说里那般,仗着身份修为欺压后辈的戏码,但这般互有争斗时犹存礼节的场面,自也是新鲜的紧。 君不见,一旁的罗衣,那双眸子里显露的火热神色。 简直就要将打起来,这三个字刻在上面了。 “也不知,门中长辈是如何约束的,一个个剑修怎么都跟深山里的隐士似的,压抑的紧。” 嘀咕一句,先前见得少,此时便观,方才品出些味道来。 自家这些剑修同们,有点不像剑修的啊! 心中思付虽多,但外面也不过就是一瞬之时罢了。 斐如烟瞧见方言停顿下身形,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她,也不在犹豫,便是直接说道:“想来,就让你这般离去,你也是心有不甘,便如你所说罢,也省的日后再有麻烦。” 说着,便是抬手间打出一物,飘荡与两者中间的半空中。 秋虹定睛一看,便发下此物应是法令无疑了。 再一回想方师兄此前之言,便猜测到那指尖决要用到此物。 是与不是,稍后一瞧就是。 至于那方师兄放弃争斗,直接离去的可能,他却是想都未曾想。 言语中两次提及此物和他道途有关,若有一分可能得来着灵酒的机会,想来他也是不会放弃拼搏的。 虽然,他显然间不会是这个隐藏身份再度归来斐师姐的对手就是了。 但是,他却是不知道这些啊! 先前退却,斐如烟言语触动,深知自家不在理,事不可为是其一。 而自认两者在小棋界中相斗,即便是会将两者修为趋近到同一层级,但体验过更高处风景的他,自然是认为自己依旧是在以大压小,这是其二。 故而,听到翡无烟此言,和看见她抛出法令的举动,方言脸上生出几分不解之色。 想不到,她为何会这般做来。 但转念间,就是心神一定,唤出自家的法令,伸手一抛,向那空中另外一个法令相合而去。 无论她是心中何想,但既然有得到灵酒弥补心境的机会,他自然是不会放过。 眼神稍带歉意的转向斐如烟,心中想着:“拿回灵酒之后,定然不会失言,必会以两倍价值于此的灵物附上。” 继而,便平心静气,安然的准备着接下来的一番争斗。 虽有必胜之念,但亦不可小瞧了任何之人。 全力的出手,展露出自家剑诀的精妙,自也算是对她的一种尊重,或是一种另外的补偿。 方师兄,信心很足。 第57章 小棋界败如山倒 但见,众人让出的通路中央,半空之处泛起一阵青色玄光来。 却是方言抛出的法令,在和斐如烟停留在半空的法印,相互接触的那一刹那之间,吸纳四周灵机,自然升腾而起之物。 那两方法令,一触即分,各自向后退却上少许距离。 继而,朦胧的青色玄光衍化,变做仿若是切割空间的丝线,条条密布之间,形成了一个以两枚法令为边界的狭小空间。 内里混沌一片,无天无地,无日无月,却就像是一片虚无之处。 “这,想来就是那小棋界了吧!” 瞧着诸般变化完成,秋虹在心中自语:“只不过我是不曾想到,这法令还有这般用处?内里描述之言也不讲个清楚,就是不知为何。” 自家的法令安然的置于怀中,不显神奇,若不似提前知晓,怕是谁人也瞧不出就这么小小一枚令牌,竟还有此般功用。 “不过,其也未必就是法令这全貌,说不定,还有许多不曾显露的功用,隐藏在其中,不被我知晓。” 思索一番,便觉此物很大概率上,不仅仅是门中真传身份的代表。 怕是,别有一番用处。 “如若猜想不错的话,丢失了此物,估计不会严重到将真传的身份一同丢失,但在这青冥天中,怕也是寸步难行了。” 心中稍有谨慎,觉得日后出门之时,还是要将其好生看护着,免得出现那般遗失的情况。 脑海之中流转着别样的心思,而外面众修,见那空中小棋界衍化而成,皆是目光一紧,带了几分期待的看向遥遥而对的两人。 却是,在期待这二人之间的一番争斗。 那女修,他们自然是不熟。 但方言的话,还是熟悉的紧的,虽然他长年累月的在道场之中闭关修行,便是每年一次的讲道之时,也少有露面。 但终究,也曾是有过活动频繁的时日,却是不想那人一般,简直就是凭空冒出来的。 道场何在?师承何人?修为如何? 这些,全部都是一无所知。 不过即便这般,他们也从未曾有过此人不是青冥真传的想法。 盖因此方天地,是青冥天,是青冥剑派的洞天。 如果真的有不经缘来山和福源路两处,便能安然进入其中修士,那青冥也不会从久远之时传承至今了,早就被人覆灭了去,道统消失。 而当斐如烟拿出法令的时候,便更是无消去质疑就是了。 现在要看的,不过是二人之间剑道修为孰高孰低,而非是单单的修为。 众修心起遐想、好奇之念,传言方言闭关日久,不单是为了弥补心境缺失,亦是在修行一门秘传剑道。 而今,却有不知,是否有所成就。 今日,不知是否有缘得见。 他们不意外斐如烟拒绝方言以灵物相换灵酒的举动,却也不对指尖决中她能胜出报有丁点的想法。 期待也好,好奇也罢。 全因,于她相争相对之人,名为方言,数十年前剑压此代真传的方言。 “请!” 方言此刻反而心神平稳起来,不急不缓的转过身来,伸手做邀请状,礼貌的说道:“你先请吧。” 无论斐如烟说的多么认真诚恳,在没有长辈的确认之下,他却是不会相信她口中的“师姐”之言,更不会唤出那两个字来。 更何况。 眼神扫过在他视线里,只能看到剑柄的长剑。 如若真是入门年月远过于她,又怎会连自家法剑都未能炼化。 青冥之中,可从未听说,有人修持那般外剑法门。 先前言论只当她是无脑之话,现在让她先出手,自是自家作为师兄的应有之事。 “好。” 斐如烟面无表情的回了他一声,看不出内里想法。 也不知会不会因为他这一举动,而觉得瞧不起自己,从而会下手狠上一些,给方言一番教训,秋虹自也不知。 只是,在那轻轻的一声好之后,他便瞧见,浅蓝色的琉璃光转动。 尔后,云纹从斐如烟背负着的剑柄上流转而下,和着光华,两者成就了一朵浅蓝色的云。 继而幽幽飘荡,落入那方由两枚法令开辟而出的混沌虚空之中。 既,小棋界中。 然后,云中落雨,雨凝人形。 内里却是在刹那之间,便出现了个和斐如烟一般无二的小人。 一动不动,好似生人,却又像极了傀儡,脑后牵丝不动,便也难以动弹分毫。 秋虹瞧这翻变化,倒也是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只是对这因何而名曰:小棋界,有了那么些认知。 神意参合法力,在内里的规则下化作小人,由外界之人灌注真气操控。 这般,像极了棋手于棋子之间的关系,如此称呼,自也是形象极了。 不过,自古以来,无论是何种棋类,凡是先手着,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优势。 “这般,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斐师姐占据了先手优势。” 秋虹稍带几分怜悯的看向方师兄,不曾亲身体验过,那便永远不会知晓在她手下的那种恐怖。 但现在,他似乎有这般的机会了。 “还是,自家争取来的。” 在心中为他叹息一声,只希望他输得体面一些。 也幸好,此决,不会伤及本身。 秋虹看着斐如烟这般动作心里没什么变化,但在一旁众修眼中,却是不同凡响。 便见,似有异动生起。 即便是没有丝毫的声音传来,但看他们两两三三之间,眼神交流不断,自是知晓他们内里传音不断,互诉惊奇。 就连一旁一心想看二人打斗的罗衣,此时亦是悄悄的伸出手指点了下秋虹腰侧,小心的传音道: “秋师弟,你这斐师姐究竟谁人门下,这完全不是新入真传啊!” 秋虹被她手指点的惊奇,心想到:“人家都开口要做你们的大师姐了,还在这想着什么新入真传呢。” 便回他道:“师姐,我可从未说过她是新入真传的啊。” 也只是打个马虎眼,不敢说出费如烟是几代之前,比自家师父还要长上一辈的人物,只不过是不知怎么滴,要重头来过,这般的事实说出。 主要便是怕这般消息流传出来,如若她追究起来,第一个倒霉的怕就是自家了。 秋虹自然不会去做这种,闲来无事,给自己找麻烦的事情。 含糊而过,也不待罗衣再问,便抢先传音道:“先看吧,方师兄出手了。” 这下,方才将其心神吸引过去。 秋虹稍微松了一口气,亦是将目光再度转到相向而对的二人,以及中央那小棋界中。 此时,方师兄亦是在斐如烟之后,将自家的一点神意合着诸般剑诀法力打入其中,化出身形来。 虽然她的手段让方言稍有惊异,但此时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没那般的多的时间容他细细思考。 只是谨慎之中,将那道方才勉强修来的剑诀法力,亦是打入其中。 虽然有几分心疼,但转念便回想过来,自家能修成一次,便能修成第二次、三次,自是无消考虑这番多的。 只要胜了,便算不上什么。 但他却不曾察觉到,在不知不觉之中,自己似乎已经提起了心神,将面前之人,看做了不错的对手。 而非是最初时,打着指点的念头,不曾将其放在心上。 小棋界中,只较剑道高下,不分修为强弱。 斐如烟回想起脑海中,难得的关于这指尖决的丁点记忆,剩下的,却是都随着另一半神魂消散时光之中。 如同氤氲着水光的双眸略一汇聚,仔细瞧去内里。 便见,一白衣小人站立于虚空之上,身旁左右三柄剑器时隐时现,让人捉摸不定。 “御剑成阵?倒是好运道。” 斐如烟略微偏了下头,脑海里大致的浮现出方言所修剑道的大致路数。 倒是稍有感慨,这小子的运道不错。 要知,青冥剑修,修行之初,便是要施以秘法,合运数命理,寻到最为契合自家的本命之剑。 大多数真传,所得剑器是一柄。 不过人数多了,就避免出现些许的特异案例,比如说,一修拥多个本命剑的特例。 眼前方言,显然间便是这般人物。 虽然初始修时行,要付出比同辈之人三倍的努力,不过待日后能练剑成阵自是威能不俗。 但在斐如烟眼中,也就了了罢了,即便此时一身修为如同流水尽去,未能留下几分,尚需时间重新修来。 但往日剑道修为以及眼光见解依旧,却是不会和修为一般流逝而去。 若不是今日兴致升起,再加上还有些别的考虑,她自然是不会答应和这般年轻人作玩耍之举。 现在既然应下,那便尽快了结就是。 心念既定,接连这内里小人气机的手指轻轻勾动,这几日来方才修出的真气一动,涌入其中。 于是,就看见,淡蓝色云朵之下,那小人抬起手来轻点滴落的雨丝。 倏忽间,雨丝便是拉长变化,做一柄柄长剑模样,姿态动作各不相同,似分演诸般剑决。 带着呼啸之音,向着方言凝成的小人而去。 这一手,是为剑光分化,以一衍多之法,但却又非是那般简单。 方言神色间有几分凝重,内里小人和他共享灵觉,此时他亦是能察觉的到,袭来的那几柄水剑之中蕴藏着何般精巧之道。 此时,心中再无了先前那般必胜的把握。 指间摇动,操纵内里变化相生。 三柄剑器凭空转动,虚空落位,布下阵势。 剑阵之道,既擅攻伐,又通防护,几剑驱使来,心念相通,端是方便的很。 只不过就是,这般下意识的防护之举,气势上难免就落了下乘。 倘若是换了别的真传剑修,见她化剑攻来,想的定然是以剑破剑,合身攻上。 剑阵之道于剑修而言,究竟是好还是坏,成千上万年的辩驳里,也没有得出一个什么有用的结论。 只是今日,他这一防守,便失去在还手以及远转其它剑诀的时机。 那般辛苦修来的秘传之道,终究还是未有显露于众修面前的机缘。 秋虹将自家的青冥真气附着于双眼之上,观于细微之处,灵机变化,自是不想错过这场斗剑的分毫点滴。 即便是认为斐如烟必然会是取胜,但又那曾会想到是这般摧拉枯朽的状况。 就见,方言身边三柄形态各异,但却是气机互有牵连的法剑,方才定于阵法枢纽之中,布下三才轮转阵势,想要将这几道袭来的剑光抵御而下。 那几柄水滴凝成的剑光,便落于阵势防护之上。 一者生水波漫卷,缓缓席卷之势,一者变冰霜寒凌,冻决绝气机运转,一者化成水雾,阻碍法剑相连。 而其余者,则变化诸般剑样,生出种种剑诀,落于阵势防护之上。 倏忽间,阵势就被掀翻。 法剑翻转,方要再度升起攻势来,却已然是为时已晚。 白衣小人被剑光破碎,化作零星光点,消散在此间虚空之中。 四周众修,有人忍不住低呼出声,摄于她这般离奇剑道修为。 心中轻视之念尽数而去,看向斐如烟的目光,顿时间变的不同寻常起来。 斗剑既有结果,小棋界自散而去,方言怔怔的收下飘落而回的法令,似是仍沉浸在方才之中,悠不敢信。 良久之后,方才回转过神来。 躬身恭敬说道:“不知是那位云游在外的师叔归来,晚辈唐突,还望宽恕。” 却是,从斐如烟的剑道修为中窥出了几分异样来。 这般不是他们同辈中人,能有的道行。 面生,自然而然的便将其当做了在外云游久不归山的师叔之列。 而她的师姐之言,也是被其当做了这位未曾谋面的师叔玩笑之言。 “我说过了,我应是你们的师姐,日后见了,莫要忘记就是。” 斐如烟如是说道,将他的认为破碎。 “好了,想来你也此时也是通明了,应该再也无事了吧。” 说着,她便收下法令,迈着步子略过犹在恍惚疑惑中的方言,出了门去。 只是不经意间,像是回头一撇,看向了后方不引人注意得到的地方。 秋虹心头一震,感觉手背上有火热之感生出,低头一看,几条纹路微微亮起豪光。 第58章 传音藏一道同行 抬头似是随意的往四周一看,罗衣上前了几步,正在和别的修士交谈。 内容,想来也是不会脱离了方才那两人转瞬之间的斗剑之妙。 不过嘛,交流的内容定然不会只是方方布下阵势防守,便被几道演化剑诀的剑光掀翻的方言就是了。 现在和秋虹最为相熟的罗衣,此时也没有将心神投入到他身上几分。 而另外和他只是一面之缘,算不上熟识的修士,那便更不会向他投入关注了。 便是放眼瞧上几下,那也指会是因为罗衣之故。 而非是他秋虹本身的原由。 这般,倒是正合了他的心意。 双手拢在宽大的衣袖之中,将手背上显露而出的几道纹路隐藏下来。 心神一动,放神识于外,探知手背之上。 继而便察觉,身体中的青冥真气流转过手背之上细小经络时,悄然的向前流入几分。 神识覆盖浅浅的纹路,一道讯息便是顺流而上,直接的流传进他的脑海之中。 “此人之忧,游梦可解。” 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之中想起,却是斐如烟不知何时在他手背灵纹上留下传音。 而这句话,却也是让秋虹疑惑莫名,不知她又是有何深意。 理解来倒也是不难,无非就是方师兄之前口口说道,那灵酒关乎自家日后道途,再结合此之言论,便不难想到,他是需要这灵酒来弥补一些东西。 而他的这般忧虑,似乎能靠着自家尚未修成的游梦术,将其解决了? “无端生事来,这斐师姐师姐是在给我出难题啊!” 自在心中嘀咕一句,倒也不觉为意,权当做是她一事兴起,给自家寻些事做。 显然间他也不会鲁莽到,一头扎到此时尚在门口站立,稍有些呆滞的方师兄面前,和他开口分说自家能够解其忧愁。 那般的话,便是这李师兄性子再过温和,怕也会觉得自己在戏弄于他。 而不是,真心的想要帮助他。 更何况具体说来,他此时亦是还没有修成那般术法,想这些却是有些过了。 尚不明这术法究竟和效,又怎敢夸下海口,一言保证。 轻轻摇了摇头,见罗衣交谈完毕,退回身来,便准备询问上她一声,就此离去。 却是没有丁点的打算,想要和那方师兄说上只言片语。 当然,若是日后能有机会在一个合适的地方再见,若是他愿意相信自家的的话,自也不会介意尝试一番,为其结了此般忧愁。 互相帮助,自是身为同门真传的优良传统。 但现在不知道斐如烟具体又是何般想法,只是看看不做任何动作,方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看来得想办法祛除掉手背上的这几条灵纹才是,便是不行,也要将其禁锢起来,了解清楚它究竟有何般功用。” 心念转动,却是自家的工作又多上了一个。 不犹的暗暗吐槽上斐如烟几句,却也不敢真的谩骂,也许此灵纹还有探知内心的想法呢?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再没有搞清楚它的功用之前,还是小心为妙。 思付了一番,对于道行手段都远远高处自家不止一筹的斐如烟,他现在自是没有什么办法。 也只能躲着她走,尽量不碰面就是,待日后有了办法,再和她分说就是了。 缓缓迎上走回的罗衣,只见她面上流转着新奇的神色,显然间这番热闹看的是让她有几分满意的。 便传音说道:“师姐,若是无事,我便走了,待过上几日,我回了碧头峰,再作款待。” “哦?” 罗衣轻咦了一声,却是直接说出来:“我要换的灵桃已经换完了,倒是有许多空闲,你那事若是不太重要且不介意我得知的话,我便和你一道而行。” “正好,也能为你介绍一番这水帘坊,想来师弟也是对此陌生的很,而我却是此中常客了。” 秋虹正好奇她为何不在传音,而是直接说出话来。 眼神便在不经意间瞧见,那些原本四散而站的门中真传,却是不知在何时之间悄然的走了个干净。 而那方才还在门口出,兀自皱眉的方师兄,亦是无影无踪。 空旷的店铺之中,现在只余了他们二人在内,说话间自也是无消再顾忌他人。 哦,却是还有一只吃瓜的猴儿。 只不过,也可将其当做不存在就是。 稍一感慨这些修士,凑热闹来的快,走的更是块。 便在心中组织语言,回道罗衣:“师姐多虑了,我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是受人之托送一封信罢了。” “师姐愿意和我同行,自是愿意的紧。” 笑着回她,自家所做之事没有什么需要遮掩的地方,原先不曾说明,只是怕罗衣尚有自事,说来和自己同行,便会耽搁了她的时间。 不过她自己提出来,秋虹自然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那好,我们这便走吧。” 罗衣亦是流露出几分笑容,回到他,却是不曾再去问询有关斐如烟的事情,似乎心中已经有所度量。 “好。” 应了她一声,秋虹便转身向此店铺的门户之中走去。 “哦,对了。” 罗衣突然将他叫住,带着几分玩味的说道:“师弟,既然到了此中,你就不想换些灵酒尝尝?” “要知,这家铺子里,可是有些不错的灵酒的,便是那般十年、百年之酿难寻,但那些寻常的滋味悠长、有助修行的却也不缺就是。” “是极,是极,这位真传说的有理极了。” 后面一直在蹲着吃瓜,便是在方言两人斗剑之时,也未曾多言一句的猴掌柜,突然发声说道:“我这铺子,可是流传三代,绵延千年的老店。” “自有些奇特的配方,酿出独有的佳酿来,这些倒是颇受门中真传喜爱。” “这位真传,不妨试上一试?” 言语拉长,自夸之意洋溢而出。 说话间,还不忘嗑着方才瓜瓤里的瓜子,向桌面上轻吐出两片潮湿的果皮。 ”哈哈,不了,不了。“ 秋虹笑着拒绝了二者的好意,也不理睬那猴儿,向着罗衣道:“师姐却是想差了,我对这般杯中之物倒是没有那般流连,更况我现在囊中空空,也是付不起代价的。” 尔后又摇头道:“更况,我来此原由,亦不是为此,不过是两者碰到一处罢了。” “无趣,那便走吧,且出去再说。” 说着,罗衣便当先走着,没入禁制升起的玄光中,消失不见。 秋虹见着,转首和那蹲着的猴儿轻笑一下,略一示意,便迈步而行,随着出了此间店铺之中。 眼前是熟悉的水帘,真气化灵光护住周身,出了掩映的水帘去。 罗衣,正在山中石道上,安然的等待着他。 见他施法出来,却是皱眉说道:“师弟,你这真气运转来,怎滴如此粗糙?” “你之所修真决中,应当不缺此般打熬法门才对。” 秋虹闻言稍有尴尬,不足疏漏之处自己检查而出那叫查漏补缺。但是被别人点出来,相熟的叫指点不足,不熟的却是就是在落他的面皮了。 好在罗衣并不是什么初次见面之人,不然的话,秋虹倒是要拔剑一试,瞧瞧他有没有那般指点自家的本事。 现在嘛,自然是虚心的说道:“师姐所言甚是,先前一直在祭炼法剑,打磨剑理,便是疏忽了真气上的修行。” “这些时日我也有所察觉,已经在着手打磨了。” 瞧见他这般不似做伪模样,罗衣这才收回一脸严肃,装作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道:“秋师弟你可是不能舍本逐末,疏忽了真气上的修持。” “要知,诸般法力修来,不过是护身持道之法,而这一身真气方才是存身之本啊!” 瞧她这幅模样,秋虹也不好拆穿,自是连连应是,言道所言不差。 将她哄的开心了,两人这才迈步行走,向前而去。 经了此事,倒是让他对自家这个师姐的认知里,又悄悄的添上了个好为人师的标签。 二人行走在水道之上,每曾逢经一处店铺之时,罗衣便会和他叙说一番这铺子内里,具体是售卖个什么东西的,有又和功效,乃至于店铺的主人是否奸诈,给出的价格是否合理。 诸如此般,一一道来。 倒是不负她先前所说之言,果真是对这水帘坊中店铺门清,而不是随意说出的哄骗之言。 “对了师姐。” 忽然间想到什么,秋虹微微侧头,问向一边和他并排而行的罗衣:“我尚有一疑惑,还需要你解答一番。” 却是想起,说叨了半天,他现在都不曾知晓这水帘坊究竟是用何物交易。 先前曾听方师兄说道灵物二字,但却又是太过于广泛了些,要知那日珠、月珠之类,乃是由修士采摄灵机化合而成之物,亦可归为灵物之属。 这其中囊括之物,广之又广,总不能是随便一件灵物便能在其中有着购买力吧。 对于此,秋虹自然是保持疑惑的,故而想到了便是随口一问。 “你且说来。” 罗衣回他,脸上流露出几分自信神色,显然是胸有成竹,无论他问出何般问题都够将之解决。 “是这般。” “我因是初次来这地方,就是不知坊市之中,究竟要用何般东西来换得诸般灵酒和灵桃之属。” 秋虹便将心中疑惑缓缓道出,继而等待着她的回应。 未过有片刻的功夫,罗衣便开口轻笑着道:“是这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此烂桃山上猴子们开办的坊市,最初之时便是为了将它们族类消化不完的灵酒、灵桃之类换与我等真传,得些修行上的资粮,自也是没那般多的规矩之说。” “因而,从有它至今便未曾规定出有货币之属,全是以物易物。” 秋虹正要将心中所想问出,罗衣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一般,还不待他开口问道,便是又继续说着。 “当然,那些鬼精的猴儿也不是什么灵物都收的,自是全然凭着它们的喜好来。” “不过这么些年月下来,门中真传自然是早就摸清楚了它们的喜好,无非就是些灵植果实以及炼制法器的灵材之类。其中它们不曾有的桃类灵植以及灵酒方子,却是最为受其喜欢的。” “原来是这样吗。” 听着罗衣缓缓说来,秋虹自是明了起来。 即便是这些猴儿生性活泼,颇有几分奸猾之意,但终觉还是脱不了天性驱动。 在这坊市之中做生意,还是全由自己喜好而来。 也就是在这青冥天中,面对的是诸般真传,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若把它们放了外界坊市之中,想来是没有几分生存的空间的。 如此一来,他心中便也是有了底。 也不去问罗衣日珠、月珠之类在外面坊市中流通的等价物能否在内里使用,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猿猴又不是那些龙类,自然是不会喜欢亮晶晶之类的东西的。 在一次的确认了自家是个穷鬼之后,秋虹对于罗衣介绍诸般店铺,便也无了那般的兴致。 终究是袋中空空,便是它的东西再好,没有供之交换的灵物,徒之奈何。 他还没有到那般需要望梅止渴的地步,还是耳不听为净的好。 转身上阶梯,两人又再度的向上了一层,到了这建立在山壁之上坊市的中间部分。 不过,却是仍未得见那间秋虹想要寻找的店铺之名。 他自也是不着急,慢慢来就是,左右现在也是有人相伴,也不显无趣。 相互交谈之间,想必很快的便能将此处浏览一圈。 到那时,自然便能寻到自家想要之处。 正走着,便听到罗衣忽然间问道:“说说吧,你来此究竟是为了何事。” 循声望去,却是一双流转着玩味神色的双瞳和他对上。 既然让她和自己一道而行,秋虹便没打算隐瞒,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秘密之事,自无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 悠然开口说道:“我来此,是受了一位名曰:清净异常不动猿的灵猿所托,来此送上一封信,顺便的看能不能招揽上一名擅长培育养护灵植之道的猿猴之属,为我打理灵田。” 第59章 桃字小铺涧中藏 “清净异常不动猿?” 罗衣闻言没有什么惊讶的意思,思付一阵,似是在脑海里回想着有没有关于它的丁点记忆。 尔后说道:“倒是个有几分意思的名字,凡是烂桃山上猿猴之属,皆是有名有姓之辈,猿者白姓,猴者孙姓。” “而这般称呼,倒像是特指一族群,而非是一猿一猴。” “师姐深见,我却是不曾想到这般。” 秋虹笑着说道,“不过它亦是烂桃山上灵猿,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便下了山来,机缘巧合之下我与其熟识,这番便是它拜托我给它的一位老友送上一封信件,往这水帘坊里的一间店铺里。” 正如他所说出的话语一般,却是从不曾考虑到这一方面上去。 也许清哥儿,亦是有着一个冠以白姓的名字,但它选择隐瞒起来不曾告诉自己,想来便是有些原由的。 关系未到了那般的地步,自也无消追究这些就是。 左右,名字不过是一用来称呼的代号罢了。 能让秋虹将此猿和此名对上,不至于张冠李戴就好,其它的,自是由它喜欢就是。 “原是如此,想来内里应是有几分隐情的,但它不曾言,你也无需多问就是。” 罗衣自然知晓此中道理,便是这般叮嘱着他。 话题一转,不纠结与姓名之上,她又询问到了别处:“既然是往此中店铺里送信,那你可知这店铺名号,说出来也好让我为你指路。” 语罢,罗衣忽然快走了几步,到了他的身前。 轻轻的的转了个圈,双手环绕,似是将整个水帘坊囊括其中。 “你师姐我自幼便生活在这青冥天中,打记事起,每逢冬日之时,便会来此走上一着,换购种种灵桃,犹记初时是师父驾驭着法器带我而来,后面便是我独身一人乘云犬,细细想来,往返已有一十五次了。” “这里面,我却是熟悉的紧,每一间店铺我亦是多有光顾,你只管说来就是,定然为你寻到。” “那便,有劳师姐了。” 秋虹看着眼前洋溢着自信的少女,笑着说道:“那间店铺名为:木兆。” 却是,从她话语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信息,推断出她的年龄来。 比起自家来,也是大不了多少的样子,道上一声少女,自也不为过。 此时,犹不知自家年龄已经被秋虹洞察出来的罗衣,闻言后倒是一楞,继而行走的脚步慢了几分。 原本超过秋虹几个身位,现在已然和他并排而行。 洁白且光滑的额头,有道细细的纹路皱起,显然表示着,她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嗯?” 秋虹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这般表现,心有疑惑,暗自琢磨:“难不成,师姐这刚夸下海口来,这便要打脸不曾?” “只是,若果连罗师姐都不曾知晓这店铺的话,我却又是该如何去寻呢!” 他忽然升起了几分不好的感觉,嘀咕着:“不会是,清哥儿在诓骗于我吧。” “却也不应该啊!” 秋虹迷惑起来,慢慢在流淌着水迹的道路上踱着步子,等着罗衣的答案。 “木兆,木兆。” 罗衣一边走着,嘴里一边念道着,显然这店铺之名也是把她陷入了迷惑之中。 “啪!” 她忽的一拍手,猛然间转首看向秋虹,问道:“秋师弟,那灵猿和你所说之名,是否除了此二字外,便再无其它了?” “是这样,没错。” 虽然不解她这般问的原由何在,但秋虹回想一番当时清哥儿所说,除了这两字外便在每多说一言,便是肯定向她说道。 继而,又带着几分好奇问道:“师姐可是想到了,这店铺是处于何般位置?” 只见罗衣轻轻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那猿是个不学无数的,好好的一个桃字,竟然还能看成两个字,你日后可是要少和它接触才是,免的染上了这般蠢气。” “哈哈,原来是这般啊!” 秋虹稍一想,便明白过来是怎样一个情况了。 难怪他当初念叨之时,便觉得多有怪异,正经的店铺谁会起这般奇怪的名字。 略带些歉意的同罗衣说道:“却是,让师姐见笑了。” “好了,跟我来吧。” 罗衣朝他摆摆手,并没有在意,只是觉得有些好笑罢了。 大小好歹也是个修行有成的灵兽,怎能连区区普通的文字都认差了去。 怎么不在参悟修行法诀时候,将一个箓纹,认成两个? 好在自家反应尚快,不然的话刚说完对这地方是多么多么的熟悉,结果当场打脸,那岂不是在秋虹面前丢了面皮。 然后全当把此事当做是件笑话,扔在了脑后,稍往前走了一步,带路而行。 边走边说道:“这桃字铺,在此水帘坊中算是颇大的一个,在我等真传之中也是颇受欢迎的。” “店内,主要是售卖种种灵桃之属,其中不乏有灵根所结之果,不过那般灵物往往一出便被门中长辈们换走,我难以一见就是了。” “这么说来,那此间店铺的主人,应该是在烂桃山上开辟有不少的灵田才是,不然的话,这么多的灵桃又从何而来。” 秋虹并没有展露出对于所谓灵根所结果实的向往神色,反而问了个像是没有几分关联的问题。 “哦,师弟你想的不差。” 罗衣没想到他会问道此般,但她有所了解,烂桃山上猿猴种植灵植早已是众所周知之事,自也不是什么隐秘,便是讲述于他听也是无妨。 便道:“那桃字铺的主人,在烂桃山上有灵田几千余亩,内里桃树成海,每年所得灵果无数。她遣自家后辈打理灵田,而自己却是在这水帘坊中开了个店铺,将多余下的交换些修行资粮。” “其实也不止是她,能在这水帘坊中开上一间店铺的,其都是在烂桃山有不少的灵田,种植有诸般灵植来。不然的话,又何来的多余桃实售卖,乃至酿酒呢。” “这般说,师弟你可曾明白?” 秋虹似有所得的点点头,回她道:“这些店铺之主都是在烂桃山上有些地位之辈,我等交易可以,却是不能交恶了。” 罗衣转过头来,肯定的向他点了点头。 表明他所言不差,自是这个道理。 其实秋虹早在方才便有所察觉,那方师兄进内直接便是和斐如烟讨要灵酒,为何不曾直接怪罪于那店铺主人。 他既然遣人守候在此,那人定然是和店铺主人有所交流,言道有人欲换那灵酒,而且正在赶来的路上。 但,那猴是如何做的呢? 丝毫没有给那位真传面子,而是在斐如烟付出让它心满意足的灵物之后就将灵酒交易于她。 从此,便能瞧出些端倪来。 “不过。说是如此罢了,但也无消太过在意就是。” 继而,罗衣回转过身形,继续不急不缓的在前引路,同时间说道:“你日后若是想在这坊市中交换灵桃以及灵酒之属,那便要忍受些它们的性子,但若无需的话,不用理会就是。” “但,方才听师弟你言,似乎是想要招揽上一位,好为你打理开辟的灵田,是也不是?” 她稍有几分古怪的说着。 “正是如此。” 秋虹听她话语中意思,似乎其中还有些他不知道的内情,但此来所求便是为此,自然不会就此退却就是。 不知别人想同他一般,招揽上一位精通培育灵植之道的猿猴灵兽,要付出怎般的代价。 但他的话,只要清哥儿当日不曾是戏言,那便应是有几分把握的。 现在罗衣既然为他担忧,自然是不好拂了她的好意,便听她道来。 “秋师弟你有所不知,这些猴子们要求甚多,而且大多顽劣,便是有几分培育灵植之能,但有少有真传愿意招揽它们于道场之中,为自家打理灵田。” 便见罗衣轻摇着头,明显是不看好他这般的想法:“师弟你若着急的话,我那尚有几位花仙,便是不太精于培育灵植,但也能用上一时,能等到你寻到代替之人。” “是这样吗。” 秋虹恍然,倒是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多些师姐好意了,我却是和清哥儿说好,我为它送上书信一份,它便遣来一位后辈,听我差使。” 婉拒了罗衣想要借他花仙的想法,同她解释着:“想来,有着长辈的约束,它多少因当会收敛几分性子的。” “更况,我那山中空旷,便是它再过顽劣,也无大碍,任它玩耍去就是。” 秋虹颇为不在意的说道,自家的院落道场,有自己常在看护,它定然是破坏不了的。 而剩下的也就是山顶的茅屋了,但那地方有层层禁制密布,便是他也不能进入分毫,它自也是不可能的了。 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嚯嚯山林什么的,自由它去就是。 只消日后能将自家种在灵田之中的灵植看护好了,这些,都不值一提。 “哦,如此的话,倒是可以一试。” 罗衣顿首想了下才明白清哥儿指的是谁,然后也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 每个修士都是心中有所坚持之人,话说一遍便好,多了便是不美。 即便是好心,有时亦会恶了两者之前的关系。 罗衣虽然年岁不大,但得益清穹之下内里的轮回世界,倒是不缺乏人情世故方面的经验。 “这边来,那铺子却是不在这边的。” 将此事打过,罗衣便带着秋虹直接往那桃字铺而去。 先是越过中间一道石桥,过了中间书写水莲坊三个大字的石壁,到了另外一边。 尔后,又继续的向上走了三重,罗衣这才不继续的向上而行。 而是带着他,缓缓的往内里走去。 “看来,那铺子便是在此一层中无疑了。” 秋虹心中如此想到,跟在她的身边,也不着急去发问。 一会儿之后,自见分晓。 走着走着,他忽然瞧见几分淡粉色泽,在清亮的水帘之后若隐若现。 定睛一看去,方才发现,竟然是两株从山石之中生出树干,开有繁花的桃树。 两者之间,正好是一个布置着禁制,看不清内里的门户。 秋虹心有所动,抬首望去,但也没瞧见想下面几层一般,都会悬挂在上首,书就着字迹的东西。 正想着此处是不是那桃字铺之时,便听到罗衣说话:“别看了,两株术法催生出来的死物罢了,空生繁花,却不演灵机,只是用作装饰而已。” 说罢,瞥了他一眼,便径直穿过水帘,毫不犹豫的没入了禁制之中,身形消失不见。 秋虹看的自然不是那两株桃树,入眼不过片刻他便瞧出了它们的底细,犹豫的只不过是这里是不是自己寻找之处罢了。 现在见罗衣进入内里,自然是不再怀疑,升起玄光将流水隔绝于外,迈步入里其中。 眼前一暗,再度明亮之时,出现在眼帘中的,便是一个在山石墙壁上雕刻而出的巨大“桃”字。 “难怪,清哥儿会将好好的一个桃字,认成木兆。” 引入眼帘的大字,两部分之间犹如隔着一条楚汉河界,互不相靠。 禁不住在心底嘀咕两句,正纳闷罗衣去了哪里之时,便听到有身音传来。 “白婆婆,我又来了,您不会不欢迎吧!” “哦,我道是谁,原来又是你这个小妮子啊,怎么,又为你师父挑选灵桃来了?” “就知道瞒不过婆婆你,不过嘛,今天除了挑选灵桃外,还有一事。” “何事啊,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没有用到老婆子我的时候,却是从来不会过来的。且说说吧,又是何事。” “嘿嘿,婆婆你可想错了,我只是个带路跑腿的,寻您的另有其人那。” “秋师弟,还不上前来!” 两道声音,一道自然是罗衣无疑,而另外一道,却是像是一位带有几分苍老的妇人言语,听着,到有几分雍容之感。 听得罗衣唤自己,循声而去。 便在一株株生在盆中的桃树遮掩下,看到了二人的踪迹。 罗衣立在一旁,弯腰和一端坐在椅子上的白猿说着话。 只见那白猿身着一身白色衣袍,头上毛发竖立的极为齐整,隐约可见,脑后似乎还将长发扎成了发髻。 第60章 听传音置物妙法 既然听闻罗衣唤自己上前去,秋虹便也丝毫不犹豫,快步上前,准备将自家的来意和它分说个清楚。 见他站立到那白猿所在座椅的正前方不远处,罗衣朝他笑了下,就让开身子,不遮挡两者之间的视线,立于后面,不在言语。 秋虹恭声说道:“白婆婆,晚辈秋虹,此次前来却是受了清哥儿所托,专程传信而来。” 却是,如同方才罗衣一般,将它唤做了白婆婆。 她既然如此叫得,秋虹自然便是从善如流,也不唤前辈那般生分的称呼。 而是像她一般,同以婆婆相称,倒是显露几分亲切来。 他打着招揽人家后辈的注意,言辞上自然便会多有注意。 “哦,百数年过去了,那老猴子终于舍得回我一句话了?” 白婆婆显然是知道秋虹口中清哥儿为谁,听他此言,面上不动声色,依旧是那般和善的笑眯眯样子,但眼神里却流露出几分意外来。 又道:“且让我瞧瞧,它有何话要说。” “婆婆,稍等片刻。” 秋虹回它,尔后便从法令之中翻寻出当初清哥儿交于他的小牌。 上前一步,轻轻的放在面前白猿伸出的手掌之中。 继而退后,道:“便是此了,婆婆自观就是。” “好!” 白猿点了下头,中气十足的说道:“老身倒是要好生听听,它有何般话语,要和我分说。” 便见,它覆满顺滑白色毛发的手背略微抖动一下,指尖轻点。 一道灵机转动,掌中小牌便发出蒙蒙豪光,衍化出一方画面来。 四周青草茂盛,中心处却有着一个向下凹进去的坑洞,里面隐约可见得有一物,生有毛发,一动不动。 “老婆子!” 带着几分困乏、懒散之意的声音传来。 这场景,以及这声音,不是清哥儿那只老猿,又能是谁。 它着一声呼喊,倒是让场上二人一猿吃了一惊。 白婆婆原本瞧见那方草地就变的有几分不太好看的脸色,此时更是青了几分。 它却也是不曾想到,清哥儿就会如此不做丁点的防护,直接的将传音说出,让它没有一丁点的防备之心。 这般一叫,便让它在两个虽然在辈分上是小辈,但却是门中真传的二人面前失了些面子。 扫一眼面色如常,未曾有所变化的秋虹,白婆婆一挥另外空着的一只手掌,兀自升起一道灵光。 将那画面以及它所在之处,包裹入了其中。 却是施展了一道隔音术法,免得那小牌中再传出什么令人声效的言论来。 此前,倒是它考虑的有些不周了。 秋虹强忍住笑意,见它升起灵光自去倾听了,便安静的等待着。 心中想到:“好你个清哥儿,说什么老友啊,这分明就是伴侣啊,这般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直说就是,难不成我还会嘲笑你身为一只灵猿取了老婆不曾?” 不过也是对其犹然有几分钦佩之意,能舍了伴侣后辈以及偌大家业,独自露天席地待在那桐树林中,倒也正合的上它说给自家的名字。 清净异常不动猿! 也许它现在会如此做得,是家中太过纷扰,不得清净? 却也不能知晓,它们之间的家事如何。 但转念想来,既然二人之间是这般关系的话,那白婆婆的孙儿,岂不就是它的孙儿,怪不的它当初言之确确,十分肯定的样子。 这么看来,所求之事,应当也是没什么问题了就是。 自家爷爷安排一下孙子的出路,想来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现在只待,眼前的白猿将传音听完。 见面前灵光浓郁,不但掩盖了身音,亦是将内里的画面变得模糊起来,让人看到不真切。 瞧见白婆婆将心神放在小牌传音之上,秋虹便也是四处打量起来。 方一抬首,便看到罗衣笑吟吟的看向自己。 他身处白婆婆面前,怕被其直接看到,便忍着笑意,不能展露出来。 但罗衣便无了这般的顾虑,相熟之人自然不会将神识放于互相身上,只消不是面对面,那她便不怕白婆婆看到脸上的笑容。 自然便是,笑的肆无忌惮。 那眼神中含义,分明就是在笑他无缘无故的参与道人家白猿两口子之间的纠葛,却是不好。 秋虹抱之以无奈的眼神,表明自家也是不明内情。 此时不好交流,二人便眼神一交汇,尔后各想各事去了。 罗衣垂首把玩着手上的一个红彤彤表面上遍布着大小孔洞,像是什么果核的东西,只见上面光亮一片,隐隐还有灵机从内里散发而出。 显然间,不是凡物。 他对于自家这位师姐的豪横自是早有认知,从日常当做玩耍之物的灵器便能瞧出些端倪来,现在她手上只是把玩一个像是灵物的桃核,显然并不会让他多有吃惊。 反而会诧异上几分,怎么今天下了档次? 瞥了一眼,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便稍稍转首四顾而去,打量起来这内里布置的。 左右,不知许久不曾见面也不像是有过传音的伴侣二人,有多少私密话要讲。 这般时间,待着也是待着,还不如四处看看瞧瞧,涨涨见识也好。 大致一扫而过,心中惊异的同时,也是觉得罗衣先前之言不差,这间铺子里货架上所摆放之物,果然皆非凡品之列。 且这铺子里用来摆放货物的货架,亦是不同寻常。 非是寻常坊市中,用木料隔成空间,布下禁制的常见之物。 那用来安置一颗颗灵桃的,赫然间,就是一株株栽培在陶盆土壤之中的桃树。 高不过一丈,枝干形态虽有差异,但可以看出来都应是同一品种,但在其枝头上挂着的,颗颗散发不凡灵机、暗蕴玄光的灵桃,却是颜色、大小乃至形态各异。 有只是拳头大小,呈碧玉之色的;有形如蟠桃,散发着缕缕生机的;亦有金红之色,表面散布金属光泽的,如此种种,不能逐一而论。 其中秋虹只是识得碧玉桃、延寿蟠桃之类寥寥几种,而剩下的则是一概不认识,便是先前所阅读之灵物谱,也是未曾再其上见过描述。 当然,那外界坊市中发布的灵物谱多有不全,有此情况倒也不让人意外。 只不过就是,他不认识的实在是太多了些。 眼神缓缓的从一株株桃树上划过,仔细观察间,他发现这些灵桃与桃树,虽然一眼就能看出不是相同之属。 但那诸般灵桃挂在上面,却是不显丝毫驳杂之意,反而生机隐隐未消,仿若就是悬挂在将其孕育而出的灵植上一般。 想来,若是有人选中将其以灵物交换下。 那样的话,那人所得的,也是和方从真个的树上摘下来的一般无二,内里蕴含的灵机不减分毫,其效用,自然也不会有丁点的减少。 这般保存灵物的手段,让秋虹大开眼见。 “倒是有几分和我种下的阴阳二气葫芦,以及根葫芦藤的模式有些类似。” 秋虹收回目光来,心中暗自比较着:“但我是将其两者一同祭炼成了法器,看似是两物,实则一体相生,故而生机不减,便是我将葫芦摘下,日后也能再度将其挂上去,让它再度生长。” “却是,不会担心有损它的根基。” “但这店铺所用的法子,显然间就非是我那般,而且看来,自有精妙之处。” “如若我看的不错的话,那些桃树应当都是些凡物,便是有些灵机暗蕴,但也不成灵植。如此,倒是更显神奇了。” 按捺住心中陡然升起的想要走上前去,亲手探查一二的想法。 秋虹安静的站立在原地,好生等待着白婆婆完事。 他这般,非是熄了探查的心思,只不过是想到,若是此行功成,顺利的将它的孙儿带会自家的道场,那自有时间好生和它请教就是了。 想来,它应当不会不知晓这般,是如何实现的。 这样的话,却是要比他现在亲自上前探查,要好上许多的。 免的到时真这样做了,给那白婆婆留下个什么觊觎自己秘法的不好印象,原本决定答应的事长了翅膀飞走了。 那样的话,岂不是因小失大。 度量一番,虽然有几分好奇,但却还没到了那般程度上。 心神一念之中定下,便思索自家的修行事情去了。 约莫过了有盏茶的功夫,秋虹这才感知到一股明显的灵机波动,在面前之处散发开来。 想着,这应是白婆婆完事了,故意如此提醒到他。 便是回过神来,定睛向前一看。 果不其然,面前灵光化成的氤氲护罩已然是消散无形,又显露出内里的白猿身形。 只是现在看去,它脸上的铁青已然是不知在何时消散无踪,露出一贯笑吟吟的模样,在不禁意间,还能看到几分满意的神色。 无消想,定然是清哥儿的传音,哄好了眼前这位。 “就也不知,清哥儿在其中说了些什么,能让原本便有不少怨气的白婆婆,转变为如此模样。” 心中流转玩味之情,暗道:“看来,清哥儿却是在这方面有一手啊!” 稍一打趣,便不再去想。 倒也不真是对小牌之中蕴含的传音有兴趣,若是这般的话,那小牌放在自家身边数十日,有的是机会听上一听。 更况,其上也未曾设有禁制,端是对他信任的紧。 白婆婆和秋虹对视一眼,便知他回过神来。 当下就是笑着对他说道:“秋真传,传音之中话语我已经明了,你所求之事,我自也是同意的紧的。” “不过,小辈顽劣,且多有主意,还是要将它唤来问上一问,看它情愿与否,真传你看,是否可行?” “婆婆多虑了,理因如此。” 秋虹自然是同意,便让它唤来一问。 已然是不怕生出什么变故来,眼前的白婆婆能说出此般话语,自然便是表示同意的了,那它孙儿的意见便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因为它若不同意的话,自有百般理由推脱,显然是不会让它孙儿出来一见的。 更况,此世之中,修行加身,长辈长存于世,积威日久,便是在顽劣的后排,怕也不敢再自家长辈面前造次。 人如此,灵兽亦是如此。 或许在某种情况下,这般事情在灵兽族类之中,体现的越发明显。 秋虹自然是不担心,清哥儿那顽劣孙子能够抵抗它爷爷、奶奶联合起来的意志。 便安然站在一旁,看着白婆婆动作。 便见,她从衣袖之中寻出一枚雕刻着只栩栩如生猴儿的桃核,信手往地下一扔。 那桃核落地便长,更有变化生来,转眼间就化作了一半人高的小猴儿,拽耳挠腮的在地上摇晃,就像是此中的地面烫脚一般。 “见过祖奶奶,不知有何事要交于我?” 继而便是吵闹的问道,声音尖细,不似人类。 “你去将白生唤来,就说我有要事寻它。” 白婆婆自是听惯了这般声音,对它无有影响,对下首的小猴如此说道。 “等等。” 那小猴领命正要离去,忽的又被它唤住。 “让它莫要磨蹭,在一刻钟之内务必赶来。” “小猴明白。” 小猴子回了一句,然后便飞快的蹦跳着出来此间店铺,不知前往何处而去。 秋虹在一旁静观,瞧它一手傀儡化生之术使得精妙,但也不曾言语说上分毫。 “让两位见笑了,小辈顽劣,若不这般说的话,还不知其要什么时候方才会过来。” 白婆婆笑言:“真传且这边来,坐下等候一阵就是。” 起身伸手将秋虹二人引到一旁的枯木长桌以及座椅旁,让二人坐定。 继而从桌面下寻出一个精巧的木质小壶来,其上雕刻一枝寒梅傲雪独开,内有灵机在禁制中转动,显然间是件法器之流。 “秋真传,你且尝尝这八果酿滋味如何。” 说着,便在他以及罗衣面前各自放了一个配套的杯子,为两人满上。 “此物是用不宜酿酒的天晶桃为主材,混以其它的七种灵植之果,取其精华,化入灵泉水中,酿造而出。” “虽非酒类,但也自有一番滋味。” 听起缓缓介绍而来,秋虹见罗衣并无异样,便也举杯浅尝即止。 第61章 见白生详说诸般 此像是果汁一般的东西,方一入口,便有一股微微甘甜的味道便顺着味蕾浮上他的心头,虽是甜味,但不曾让他感到丝毫的发腻,反而有几分恰到好处的感觉。 继而,甜味消散,又相继的涌现出酸、涩、苦等等七种味道,相互交织回旋在口腔之中。 “八果酿,果然是如同其名字一般。” 秋虹轻轻放下杯子,在心中暗自称赞:“将八种灵果的味道巧妙的融合一起,却又有主有次,不显杂乱,便是没有什么其它的效用,光是这般味道,便足以让人久久回味。” 正如此想着,便感觉到,那八果酿在他咽入咽喉的一瞬之间,消了实质的形体,化作一股交织的灵机,直接坠入他的丹田气海之中。 略一分神,细细感知而去。 察觉到,原本被青冥真气填满,显露着天青之色的气海之中,除却那些根本法力化作的游鱼外。 这时,又多了那么一点不起眼的东西。 一道晶莹剔透,主体闪烁着无色水晶光泽,边际处有七彩环绕的灵机,落入气海之中,缓缓游荡。 继而,身形渐渐的缩小、消失,似是融入了气海中的真气内里,将要消失不见。 气海之上,亦是升腾其一点青灰雾气。 将要上合其上青云之上时,便落下一道剑光,将其消弭而去。 “这果酿,似乎有纯净真气,祛除其内杂质的功效。” 暗自体味一番,看着丹田气海之中变化,心中升起明悟。 这八果酿,有些不一般! 即便他是采九天青冥灵气化合成极其纯净的青冥真气,但这不过是一口下肚,竟也能让他的一身真气纯粹上那么一丁点。 别看这功效似乎不显,但这却是能凭空省下他数日的打磨纯炼之功。 对他都如此,若是放到外界之中,对于那些合气时本领低微、亦或是功决不堪从而化出一身驳杂真气的修士们,岂不是犹如天上降甘霖。 让他们得知有此物存在的话,想来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喝上这么一杯。 无它,此物纯化的是真气,代表的却是可以把一位修士将要堵死的道途,生生撕开一道口子,透露出丁点的光芒来。 这般功效,如何能不让他们奋力追求。 稍微转首看了一眼罗衣,只见她轻靠在背椅之上,展现出放松的姿态,面目之上露出几分不明的笑意看着自家,手中熟稔的摇晃这杯盏,一副毫不见外的样子。 瞧她这番模样,显然间是对此处,以及杯中之物十分熟悉,不是第一次来,亦也不是第一饮得此物了。 不过稍一回想起方才二人交谈之言,便也不觉意外。 只是心道:“今日能有这番待遇,怕也不是沾了师姐的光。” 将此默默记在心中,此时不便何她道谢。 即便说此物对于他的效用没有对于其他外界之修来的作用那般大,但这一杯全饮了,也能省了他数十日的修行之功。 对于向来有几分懒散,按时按点规划修行的秋虹而言,却是一件难得让人畅快的事情。 杯盏落于桌上,震荡着内里液体轻轻摇晃,泛出几许波纹。 面上流露出几许愧受此物的神色,向坐在对面的白婆婆说道:“这八果酿果真不凡,内里神异于我也是多有增益,不过想来此物贵重,我却是有些受之有愧了。” “秋真传说笑了,有些用处便好,不然只剩了一主七辅八种味道流转,却失了效用,那就难免有几分失色了,那般的话和凡俗悦口之物便也没了区别。” 白婆婆笑吟吟的看着他说道:“此物熬炼来简单,不过是作为主材的天晶桃一十二载方才一成熟,故而便显得难得一些,其实也不过如此罢了。” 它似是随意的解释着,继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便又道:“秋真传你若是喜欢,走时不妨带些回去,只不过此物不太好久存,需要尽快饮完就是了。” “我尚记得这小妮子小的时候,最是喜欢此物,每次和她师父一同前来,走时总要央求着她师父向老身讨要上一些,却是个馋嘴的小猫儿。” 稍提了一嘴,便是转言说道罗衣年幼时的往事。 便见罗衣顿时脸上升起一点微不可见的红晕来,似是羞怒的朝它说道:“婆婆,你又打趣我。” “再说,我日后便再也不来看你了。”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白婆婆笑着回了罗衣一句,尔后拿起自家面前的杯盏,缓缓的饮上一口,却也真个是不在言语。 秋虹见此,方才朝它拒绝道:“多些婆婆好意了,却是不需要了。” 他心中自有度量,此时饮的是他上门主人待客招待之物,但连吃带拿的话,却就是变了性质。 不好,也不妥。 自然是果断的拒绝掉,可以辅助修行的灵物虽好,但因果恩情结下,日后也不好偿还。 况且于它不过初识,这般贵重的礼物,还是没有收下的必要。 白婆婆见状也是点了头,并未多劝。 它也不过是随口一提,应下了也好,拒绝也好,都是结下个善缘而已,言语一出,所要的目的便已经达到,结果与否,反而是不太重要了。 倒是罗衣听到他拒绝之言,赞许了他一句:“不错,不错,这灵物自是拿不得的。” “秋师弟你本就疏于对真气的打磨,便是本来修成的本质高远,不染杂意。但在练法修行的过程之中,难免会接触到其它的灵机之属,掺杂进去,变得不再纯粹。” “所以我们自要时常打熬远转,切不可修成之后便觉功成,放在一边不再去理会,此为修行之大过错也!” “而像这般修行之过,是要下些苦工打磨弥补才是正途,灵物虽好,但妄进过程,终究失了修行真意,偶尔一用尚可,决不能依赖于他。“ “师姐所言甚是,师弟受教了。” 知晓罗衣所言不差,言语中告诫之意有,但更多却是关切,自不会负了她的一番心思,便是诚心实意的回她。 “回转道场之后,便先回放下其它诸般之功,以其为主。” 其实,这些时日秋虹已然是在有心放下法力凝练,转而修持自家一身真气去了。 但如此说来,自然是为了安罗衣的心,好让她觉得不是在敷衍就是了。 “恩。” 罗衣轻轻颔首,表示满意,道:“在我年幼时师叔亦曾多有教导于我,而现在叶师叔久出于外,不在山中,我自要担负其看护其门下弟子之责,还望师弟你莫要多想。” “师姐言重了,自不会如此。” 早就猜测到罗衣和自家的师父关系非凡,此时见她亲口承认,也算是去了心中疑惑。 一番叫交谈之后,秋虹再度拿起桌上杯盏,饮上一口内里的八果酿,权当是润润口。 放下后,一时间场面便静了下来,两人一灵猿间谁也没先开口说话,都是静静的坐立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当秋虹觉得气氛有些凝滞,想要开口打破的时候。 店铺门户处的禁制一阵抖动,紧接着一道咋呼的声音传来。 “奶奶,又有何事唤我啊?还非要那么着急,我正在灵田之中照料桃树,季节更替之下,多有病患活是害虫生出,忙的正紧呢!” 稍有抱怨,但言辞尚且正常,未出狂勃之语。 二人一灵猿,三者闻声看去。 便见,一身材高大身着灰衣,显露出的毛发奇异的出现银白之色的猿,站立在门户处,肩膀不自觉的向前弯下拢去。 一张毛发甚少的脸上,流露着些急切的神色。 而它身旁左侧,立着的便是那只去寻它的小猴。 “你这样高声急呼的像什么样子?” 白婆婆板着脸,说道:“且上前来,我寻你自是有要事和你分说。” 那白生还未上前来,反倒是那小猴子,四肢触地向前疾走几步,然后猛的一打滚,在翻滚之中身形渐渐缩小,化作原来那般桃核模样,安稳的带在地上。 白婆婆一招手,桃核就飞起落入它伸出的手掌之中,被重新放置在衣袖内。 见白生还待在原地,便又向它唤道:“还不过来,愣着干什么。” “就来,就来。” 白生稍有几分疑惑的瞧着秋虹,显然不知他是何人,罗衣它倒是见过几面,不曾面生。 道了句,便迈开步子上前来。 “咦,八果酿?” 白生到了三者坐着的桌前,也没再问是何事将它唤回来,而是先瞧着桌面上装着八果酿的小壶如此说道: “忙碌了一日,早就口中干干,正好拿来解渴了。” 自说着,便拿起那小壶,也不往杯中倒,而是直接将壶口对准自家的大口,直接倾倒而下。 几个呼吸之后,这才啧啧嘴,满意的将其放下。 白婆婆见状无奈的向秋虹二人说道:“这猴儿顽劣,让两位真传见笑了。” 言罢,转首瞪了一眼白生,道:“安静一会儿,且细细听着。” “无妨。” 秋虹与罗衣显然不会在意白生的举动,猿猴类灵兽生性好动,不拘礼数自是天性使然。 白生闻言后倒是安静了下来,不在对外有所动作,但抓耳挠腮之类的小举动却是停歇不下来。 和安然的坐在那里,仿若是富态妇人的白婆婆全然是两个样子。 两者之前鲜明的对比,倒是让秋虹心中升起几分笑意来。 眼神不经意的打量着这个,日后应当是为自家打理灵田的灵猿,暂时间也是看不出什么来。 便听到一旁的白婆婆开口叙说道:“你那从未谋面的爷爷今日给我带了传音来,其它的暂且不提,但其中却是有一事和你相关连。” “什么事,什么事?” 白生原本百无聊赖的站在桌前,心中思绪早已飘到了灵田那边,但白婆婆话语一下子将它的魂给唤了回来。 对于自家爷爷它倒是没什么感觉,但事关自己可就不一样了啊。 说不定,便会给它带来几分惊喜来。 “它言,让你和这位秋真传同去,为他打理灵田,我便将你忽然唤来,问上一问意见,看你是否愿意。” 白婆婆说罢,目光看向秋虹,为它指点秋真传为何人。 “愿......” 白生心中惊喜,离了这烂桃山岂不是天高海阔,自家想种什么灵桃就种什么,再无了族内的条例约束,不受那些猴子的鸟气? 愿意二字正要脱口而出,忽的便顿了下来,戛然而止。 它虽生性好动,不愿搭理除了培育灵桃之外的其它事情,但也不是傻子。 关乎到自家日后之事,自然是要问个清楚方好在答应的。 便道:“自是愿意的,不过,能否让我问上几个问题,放好再下决定。” 眼神却是看向秋虹,对着他说着。 “哦!” 秋虹心中轻道一声,这白生却也不像是看起来那般,还是有几分机智的。 自家什么情况他也知晓,但也不屑于在这方面欺骗于它,照实说来就是了。 于是笑着朝它道:“有什么问题问就是,我定然是知无不言,定不欺瞒。” “那好,我便问了。” 白生毫不拖沓,飞快的问道:“敢问秋真传,道场何处,灵田几许,是否又其它照料之人?” “我家道场在碧头峰,家师远去荒废日久,近日来我才方方归来,梳理一番,一切却都是百废俱兴。” 秋虹如是说道:“灵田,此时不过将将开辟了四亩而已,不过山中广大,日后自可在辟。” “至于看护料理灵田之人......” 他摇摇头轻笑一下,似是不堪开口:“正是在下了,初学一番,不甚精通,这才想要寻一擅长此道之类,和我一同。” 白生闻言眸中渐渐升起光亮,越听,那光亮便是越盛。 继而又问道:“那我若和你同去,可能在料理你那灵田之余,自辟其它,随意种植?” “自无不可。” 秋虹淡然回它。 他要的只是能够再他离山之时,能够看好他灵田里的作物不出岔子便好,至于其它的,自去便是。 “愿往,愿往。” 白生忽的跳起来,在原地欢快的摇晃着身躯。 一双泛着神光的双眸看着秋虹,道:“秋真传,还等些什么,我们这便走吧!” 第62章 相定时遍览诸桃 “这......” 秋虹竟没想它会答应的如此快速,倒是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之前清哥儿说的倒是好,说什么没有那只猿猴愿意轻易的舍了烂桃山的灵桃于灵酒,下了山去。 这下倒好,合着两个另类同出一家就算了,还都让他给碰上了。 这就,离奇的紧。 脑海中思绪飞快的转动,想着到底该如何去办。 同意,但定然是不能同意现在就将其带走的。 若真这般做的话,他对面的那位,显然就是第一个不答应。 且先不回应它热切的眼神,秋虹转首看了眼一旁端坐着的白婆婆。 其中含义,已然是表达的很是清楚。 现在你的孙儿已经答应于我了,但我看在你的面子上自然是要等你开口,方才好真个的确定下来。 便听,白婆婆悠然开口。 “你这猢狲,做事总是这般急切!” 它神出一根手指,自下而上的虚点着白生的头颅,没几分好气道:“也就不想想,你若是现在就这般走了,那山上平日里归于你看护的灵田又该如何去办?” “难不成,就让内里的灵植桃树就那般待着,自由而生,待明年枯死大半不曾!” 白婆婆笑骂着,暗红的脸上汇聚出几许皱纹来。 言道白生为猢狲,却也不知这猿类,能不能归属此列。 听它如此说道,秋虹便也会心一笑,有了如何分说的想法,重新转过头来,再度对上白生那双毫不掩饰的热切双眸。 “婆婆说的不错,你既然在烂桃山上尚有要务未完,自是先紧着将其完成了才是。” 附和着白婆婆的言语,又道:“况且我那道场之中,灵田初辟,还在韵养之中,想要正式的派上用场,最早也要明年春时方可。” “你只要在那时日之前,来了便可。” 白生脸面上,急切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暗道下来,便是一直动弹不停的双手,此时亦是垂在腰边,落于膝盖旁。 像是表示着,这手臂主人的心情郁闷一般,没有半点活力。 “好了,莫要再做这般姿态,不要让我在二位真传面前丢了面皮。” 白婆婆显然间不喜白生现在的神情模样,言语稍有几分严厉的说道。 继而话音却又是一转,道“且自去族中将你所看护的灵田玉牌交上,等待接管。” “不过那些时日,你往日里如何做的,就要如何去做,切不可心生懈怠。” 白生一听这言,顿时间便又喜笑颜开起来。 神情转换之迅速,着实是让秋虹开了眼界。 从未想过会在一猿猴身上,能见到如此丰富的表情以及转换自去之态。 这般,除却一身毛发,又于常人何异? 不过想来它们是灵兽之属,早就不归于凡类范畴范围,方才得以接受。 秋虹并不知晓白婆婆前言后语之间,有何转换,竟能让它一改先前郁郁之色。 但见此事到了现在,已然是落定,自也是心中欣喜就是了。 白生双手抱住,不住的上下摇晃鞠躬,似是心中愿望终于实现,分外感激的道: “多谢奶奶成全,多谢奶奶成全!” “你呀,唉!” 白婆婆见它此般模样,欲言又止,轻声叹息了一下。 也不见其起身,便见白生弯腰欲拜的动作再也做不下去,双臂高举,僵在了原地。 继而白婆婆收了那般神情,流露出几分对于自家顽劣小子无奈的笑容,说道: “去吧,去吧。” 抬手像是驱赶蚊虫一般:“既然心已不再此,那便回去好生收拾,只是这几日里莫要忘了照料灵田就是了。” 说罢便转过头脸来,不再看它,端起杯盏,轻轻饮着内里的八果酿。 此番,倒是有些眼不见心不烦的感觉。 秋虹正瞧着这般严厉祖母教训不听话孙儿的场景,心生笑意。 便见白生放下的双臂,不再做那般动作,转首和它说道:“秋真传,你且等我些时日,待我了了山上的诸般杂事,就去那碧头峰上寻你。” 他闻言,心中笑意更甚几分。 杂事? 照料看护烂桃山上的灵田之责,现在到了它口中竟然成了杂事。 但也不知白婆婆听了此言,心中又是何般想法。 但想来,也应当不是这孙子孝心感人。 反而,巴不得它快快走的远远的才是真。 秋虹对它说道:“无需着急,好生料理完事情再来也是不迟,我那里却是不着急的。” “快的,快的。” 白生摇头说道:“不过是些改易禁制,祛除虫害的小事,我三两日便能做好,自不让真传久候!” 它昂起头来,言语很是自行。 “一切由你便是了。” 秋虹点头应着,无意和它在此事上多做讨论。 早也好,晚也罢,只要不误了他的事,便好。 以至于,它对于灵植培育以及照料上的本事,其实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因为,他原来的期望本就不高,能在他外出时间按照他的要求照料好便成。 不过,本事高些,他自也是欢喜的。 少了许多口舌之功,岂不美哉? 而且说不得,日后他还要向白生请教请教。 秋虹忽然之间响起一事,便问道它:“你既然要独自前往我那碧头峰,可曾知晓路途如何?” “知晓,知晓。” 白生连连点头说道:“好让真传知晓,我等手中亦是有门中传下的域图,只消按图索骥便好。” “虽然比不上真传出行有灵鹤相伴,但也尚能一用就是了。” “如此便好,那我也就放下心来。” 秋虹知道了它自有手段寻到自家的碧头峰,便也不再担心。 轻声道:“那,我就在道场之中等候着你的到来!” “好,那真传且先带着,我这便去了。” 说罢,也不带秋虹回应,便是风风火火的跑去,一头撞在门户禁制上,消失不见。 看着它离开的背影,秋虹心有所想。 “看来,这白生真是个猿中异种,寻常猿猴上了便不愿离去的烂桃山,它竟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有趣,有趣。” 那一心迫切之意,自然是做不得假。 倒是不由的让秋虹好奇起来,它背后是不是有什么离奇而又曲折的故事来。 譬如家中主事的祖父长久在外,不理于事,祖母掌权,不待见它这个孙儿,等等...... 脑海之中,瞬间就演绎出一番脱出牢笼,修的一身本领然后骄傲而归,惊艳所有猿猴的场景来。 这好奇心一生起来,无论是脱不了七情六欲的凡俗之人,还是炼得一身道行高远的修行中人,若是不探个究竟,那一颗心啊,就像是猫抓一般的痒痒。 让人,难以自持。 “不可,不可!” 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秋虹连忙将这般念头附着于识海青莲之上,借助剑光将其斩灭。 最近来,他因为自家这好奇心着实是染上了许多不该有的事,现在的话还是莫要再生事的好。 白生转瞬间便从此内消失不见,诺大的铺子中,又剩下了他们三者,坐于桌旁。 “唉,老身这孙儿,还是还是让两位真传看笑话了。” 白婆婆此时方才放下手中杯盏,轻生说道:“还望二位莫要介怀就是。” “哪里的话!” 秋虹还未来得及回话,便听一旁的罗衣开口说道:“灵猿本就天性如此,太过约束,反而不好。” “婆婆,你还是不要拿你现在的修为心境,去要求后背的好,且让它们肆意上些许年月,等到了你这般地步,便也自会降服心中之猿,得之以静。” 一番话,说的倒是颇有道理。 其内,似乎还带出了些此类猿猴的修行之道。 秋虹安然的听着,并不知晓其中内里,便也也不贸然的参与其中。 “说是如此,不过......它也属实太闹了一些。” 白婆婆无奈的说道:“就是这广大的烂桃山它也觉得束缚,不得自由。” “如此,得知那老猴子传音之言后,我才未有阻止,唤它来一问。但其实,心中早已是有了定论。” 继而,它看向秋虹,眼神之中流露出诚恳之意。 道:“还望秋真传善待于它,当然,若是闯下了什么过错,该惩罚的自要惩罚就是,不要看在老身的面子上,轻饶了它。” “婆婆言重了,我会待它如友,自不会亏待与它。” 秋虹亦是诚恳说道。 心中想的是,日后白生到了他那道场之中,且先打发它去见上清哥儿一面,认个人。 也好它日后真个闯下了什么货,方便秋虹把它送到桐树林中,让清哥儿调教。 免得到时候那懒猿,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便见白婆婆听他此言后,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有真传此言,老身便是放心许多了。” “好了,莫要再讨论它了。小妮子,你不是还要挑选灵桃吗,那便走吧,正好今年有些不寻常的灵植结果,有几多真传山门以灵物交换,老身都未允了他们,可是都为你留着呢!” 继而,便自主的不谈白生,转言和罗衣说道。 此时,言语之间,亲切之意流露而出。 却是比那声声真传,要好听的多。 罗衣闻言,也不意外,当即便站起身来,说道: “坐了这般久,腰都乏了,正好起来活动活动。婆婆,我们快些去看看你的珍藏吧!” “今日,定要把它们都搬回我的道场之中!” 来这桃字铺,本就是她此次行程中的必不可少的的一个环节,即便是不遇到秋虹,她也亦会如此。 反而是为了他的事,耽搁上了不少的时间。 这时听到白婆婆如此说来,自然是一口应下。 听到又有些往年不曾见到的灵桃,这更是急切了几分。 “好好好,都予你,都予你。” 白婆婆亦是缓缓从坐椅上站起,便要带着罗衣一同离去。 不过,它又停顿了下来,垂眸看向秋虹,道: “秋真传若无要事的话,不妨也来一同看看,瞧见喜欢的,老身亦可做主,让真传挑上几样。” “哈哈,多谢婆婆好心了,看看可以,挑便是免了。” 秋虹起身,笑着说道。 和她们一同游览一番诸般灵桃,自无不可,便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长长见识,许还能了解一番那将成熟灵果再度挂于枝头之上,保存其生机的秘法。 这般好事,断然是没有推脱的道理。 罗衣上前几步,搀扶住白婆婆的一只臂膀,二者行在前头,秋虹稍稍落后一步,慢慢的跟在后面。 “真传且看,这些摆放在入门处的桃树上,所挂之果,都是寻常灵植所结,不太珍贵,故而陈列于此。” 白婆婆在前边走着,还不忘记秋虹是初次到来它这店铺内里,言语缓慢的为其分说着。 其实,瞧罗衣唤他的称呼,自己一些举动。 它自是能猜测到,秋虹应是方入门中的真传。 故而,解释的方才会如此细致。 虽然内里还有一些别的原由所在,但此时倒也是真心实意。 秋虹一边听着白婆婆讲述,一边看着实物,两者相互对照之间,亦是有所得。 方才只观片面,看的还不够深入,此时随着前面两者的步伐逐渐忘记而行,所见愈多,对比起来,便有了直观的了解。 而最简单的分辨其好坏珍贵之处,就是其内里蕴含的灵机丰厚与否。 初时只能瞧见一种,即便能察觉到它内里蕴含的灵机并不太丰厚,但也每个对比之物,寻不到它所处的位置何在。 但现在,在白婆婆一一讲解,以及他自己的对比之下,显然变的分明起来。 即便是同归于灵植之属,但个体于个体之间,犹有差距。 其中最为顶尖之物,于方成灵植的想比较。 两者之间的差距,更要比普通灵植和凡物的差距大的多的多。 就像这眼前之物。 同样的一株桃树,但一片翠绿的枝头,只挂有了一个紫红色的桃子。 拳头大小,表皮无绒毛,其上泛着点点的金光,一闪一闪。 轻轻一嗅,便有一股香味入鼻。 顿时间,秋虹便觉神魂一振,一日疲劳尽去,仿若方方从那化身鱼儿的玄水境中泡澡归来一般。 舒适之感悠然而生,让他禁不住的扣紧脚指。 第63章 承金玉露换灵桃 “此物!” 秋虹心生震惊之意,假若眼前这紫红色的灵桃的效用真如他所想一般,那其价值就怕是有些超乎想象了。 随着前方的白婆婆以及罗衣二人,缓缓的向前走去,到了那一株桃树的近前。 尔后,白婆婆略微侧过身子,将大部分的视野让于他们二人。 站在一旁,脸上升起几分满意的说道:“此一为紫金定心桃,便是我同你所说的那些留存下来的灵桃中的一个。” “产此灵桃之灵植三十载一结果,算不上高产,每次仅仅只结三十六之数,各自分于我族内众人,老身此次也不过得了一枚罢了,便是在此!” “紫金定心桃。” 罗衣有些疑惑的将必须名字重复了一遍,便是她,在今日之前也从未听说过有此般灵物。 便问道:“婆婆,你们族中的灵桃名册我是全都看过的,可不曾记得还有此一种类啊?” “咳咳!” 白婆婆轻咳一声,道:“那些是拿出来交换之物,虽有列些珍奇的,但却远远不全就是了。” “不然你以为,偌大的烂桃山上,无数灵田之内种植的灵植,又岂会是寥寥几页便能叙述的完的?” “自有隐藏的部分,不显露于众。不过嘛,你若真是想瞧个详细,倒是可以去和掌教相求,看一看他手中的灵物谱。” 白婆婆玩味的说道。 “呃!” 罗衣自不敢因为如此一件小事便去寻到自家掌教头上,便也不再纠结此事。 继续说道:“那此物究竟有何神奇之处,能值得婆婆你如此的重视。” 疑惑一去,升起的便是满满的兴趣来。 像这般听起来就是不凡之物,想来入了口中,滋味定是十分美妙的。 她在心里小声嘀咕着:“可惜就这么一个,却是和师父不好分,希望她到时能予我一点,也好让我尝尝味道如何。” 却是,东西还没了解个清楚,也尚未到手,就已经再想着如何去讨要些来食用了。 对于它们在店铺中交换的灵物,并不是全部这般说法,秋虹自然是不感意外的。 毕竟与它们而言,在这水帘坊中开铺,也不过是用多余之物交换些可有可无的修行资粮罢了。 自然是不会将压箱底的东西都掏出来,如此简单的道理又有什么想不清的。 罗衣会疑惑,自是太过年轻罢了,即便因为机缘巧合有了些经验之谈。 但也不过是个自幼生活在这青冥天中,为曾远离的少女罢了。 没见过红尘百态,便明白不了其中种种心思。 白婆婆原本以为罗衣会多说几句,埋怨一番,倒是不曾想到就如此揭过。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它还要再多做解释一番。 不用言明它们这般,其实虽是本意但也是在青冥诸般山主的要求之下,半推半就方才默认的决定。 如此种种,要想说清的话,麻烦得很。 罗衣没有追问,它自也是乐的如此的。 尔后便是不急不缓的开始描述这紫金定心桃,手指虚点着悬挂于枝头的灵桃,道: “此一灵桃,表皮紫,果肉金,故得紫金之名,这前两字啊,说的是它外貌表象。” “而这后两字,说的却是它的具体有何效用,便为定一颗道心常静,不为外魔所侵染,可以说是闭关破境之时,少有的可以增添上几分作用的灵物了。” “得了去,化药合丹可,就这般吞食了去亦可,功效上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白婆婆将这灵桃分说了个清楚,顿了一会,像是在等待二人将此消化,然后方才笑吟吟的看向罗衣。 说道:“小妮子,不知这般灵桃,你作价几何呢?” 罗衣神色不动,没有立即的回它,显然是在内心之中思考度量着必须价值。 秋虹见二者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他自然也不会多说。 全当自己是个看客闲人,却是不会掺和到二人的交换之中。 此灵桃内里蕴含灵机丰厚,而且功效非凡,自是价值不菲。 不过于他先前所想那般可以愈合神魂之伤的效用,还是差了许多。 但能够让修士在破境之时定住心境,不为外魔所侵,相当于便是能够安然的度去心魔劫。 此中功效,亦是非同小可。 尤其是对于那种修行速成之法,心境匹配不上修为的人而言,此物更是神物一般的存在。 秋虹好生打量着桃树的灵桃,倒是要瞧瞧这般东西,罗衣又能付出什么样的东西,来和它交换呢! 回想先前她的言语,似乎来此交换灵桃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的师父跑腿。 那这样的话,想来那般人物,看重的也不会是这点功效了,反而是其在其他人看起来只是点缀的味道,估计方才会是她关注的重点。 虽然这般灵物,只要功效还在,就算它是什么难以言说的滋味,想要吃上一口的人,也会是如同过江之鲫一般络绎不绝。 所在层次不同,所行所为,自然间便会有着巨大的差距。 白婆婆言说的是它的功效非凡,便是以此来交换灵物,而罗衣以及她的师父看中的是它的味道,两者间认同的价值,显然就出现差别。 而白婆婆同罗衣这般交易了多年,定然不会不知道她拿这些灵桃来做什么。 但仍然是以它的认知作价,就业不知其中内里又有没有什么故事了。 这些,自然和秋虹无关,他不过是在脑海中随意的想了一下,便将之遗忘而去。 探出神识来,见白婆婆没有阻拦他的意思,便小心的探查着灵桃与桃枝相连接的部分。 试图瞧出几分这将摘下灵果再度挂上枝头法门的端倪来,但显而易见,并没有什么收获。 他也不觉气馁,若是世间的术法真个这般的好被人看出些内情来,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道统消逝在岁月之中。 多的是术法功决放在眼前却修不成的情况,现在他不过是探查下术法留下的痕迹罢了,没有所得,自也是正常之事。 正当他一无所获,收回神识之时,便听到罗衣悠然开口道: “那便,三十六滴承金玉露吧,婆婆你看如何!” “承金玉露?” 秋虹在一旁听的是一头雾水,心中暗道:“这又是何物,区区三十六滴便能换得此灵桃!” 叹息一声,感慨自家见识浅薄,竟完全参与不到想她们这般身家匪浅修士的交流之中。 人家说个这种灵物,那种灵物,你却是一样都不认识,那该如何是好。 他正琢磨着罗衣所言之物是个什么东西,白婆婆便笑着开口:“可!” 继而,有几分调侃问道:“你这小妮子,今日怎滴如此大方,往年想换你几滴这承金玉露可是要费上不少的功夫。” “还不是婆婆你把好东西都藏着掖着,不拿给我看。” 罗衣嘴角抿出一丝笑意来,道:“若不是今日见到了这紫金定心桃,我还不愿意拿出这承金玉露来换呢!” “错了,错了。” 白婆婆解释道:“不是往日里不曾予看,而是那会树上的灵果尚未成熟,自然便也无法摘下。” “就且再信婆婆你一次吧。” 罗衣玩笑般说着,继而伸手翻掌,手心出现了一个全然透明的小瓶子,内里存放着一些银白色液体,尚未到了瓶子的一半。 不知从何处拿出那瓶子之后,她对着白婆婆说道:“承金玉露便在这里了,劳烦婆婆帮我把这灵桃取下就是。” 瞧她这举动,显然就是要再当场完成交换的样子。 但,先前白婆婆不是曾言,还有其它的灵桃尚在后面存放。 为何不等浏览过后,记下想要之物,最后在同一交换呢。 何需现在,看上一物便交换一物,这般的话,不是太过麻烦了一些。 似是看出了秋虹疑惑,正好白婆婆正上前去准备将树枝上的灵桃取下,罗衣便转首和他解释道。 “这般当场交换,不统一而算是水帘坊里不成文的规矩,至于由来嘛......” 她言语未尽,但所指为何显然易见。 “原来是这样。” 秋虹做恍然模样:“虽然稍有些麻烦,但也有些利处。” 听她言说,秋虹倒也是能理解为何这般。 不过是尽量的减少麻烦罢了,如若不是这般的话,方才在下面店铺之中婓师姐二人相争那灵酒之事,可就不是那般简单了。 那猴,如何还能悠闲的蹲在一旁吃瓜看戏。 怕是两人,都会寻它麻烦。 无论将那灵酒给了谁,都是一件麻烦事。 如此想着,秋虹便笑了笑,不再说道此事,而是话头一转,好奇的问道: “师姐,方才听你说要用那乘金玉露和白婆婆交换紫金定心桃,就是不知那又是何物?” 说罢,双眸便是带着几分求知欲望,看向了罗衣。 “哦,此物名头说来好听,其实不过就是天上月华凝聚而成,不过是所用的手段比较特殊一些罢了。” 罗衣随意的开口说道,显然在她看来,这并不是什么隐秘之事,也并不值得遮遮掩掩的。 秋虹倒是心头一动:“月华?那岂不是可以将其归为月珠一类。” 此般高兴的念头还未在脑海里流转几分,便听她又道: “普通修士凝练月华,是以神识牵引,真气收纳提炼,这般手段最为直接,但所得之物的品质常常因为凝练之修的真气品质而上下变动,因而这般手段就难免流于下乘。” “而我这承金玉露,却是以一名曰承金玉盘的灵宝接引月华之力,凝而成珠,十日方能得一粒。” “论及品质,便是用作修士化合法力之外气,亦是绰绰有余的了。” 秋虹心头一黯,刚刚升起的小心思顿时间便破灭了去。 子鼠道人是何般之修,旁人也许不知道,但他还能不明白吗。 就算修得一身魔道真气尚有几分精纯,但为了炼制本命五鼠,真气之中早就掺染了疫气。 而他以这般法力凝练出来的月珠,旁人使了不出事便是烧高香了,还能指望它有多纯粹。 “晦气!” 秋虹暗自嘀咕一声,准备回返之后,便将那些月珠料理了去。 他反而对于罗衣所言的灵宝承金玉盘不那么在意起来,许是见多了她的阔绰,便也见怪不怪起来。 以他罗师姐的身家,这自然算是小意思了。 “而婆婆会接受这灵露,盖因灵猿修行有成之后,要饮清露,食灵果。” 罗衣继而又继续说着:“但这灵果易寻,而能够符合它们要求的清露便是难找了,大部分灵猿便以灵酒相代替。” “但那般之物,终究还是比不上我这承金玉露,对其修行上的帮助的。” “这么说,秋师弟你可曾知晓了?” “多谢师姐解惑了。” 秋虹带着些感谢之意,同她说道。 由于两人说的并不是什么要事,故而也并未以传音相说,避开白婆婆。 所以它自然是将两人之间的交谈听了个清楚。 一手拿着柄不知从何处取出的金光小剪,另外一手持着个玉盒,正微微埋头在那桃树枝干之中。 此时,也竟然分出神来,插嘴说道:“小妮子所言不差,即便是我等这些年来不断的酿造新的灵酒,试图以此取代灵露对于我等的作用,但还是收获寥寥,反而还有遗祸不觉。” “还是这般灵露,才是我等灵猿修行的正途啊!” 似是心有所感,略一抒发。 然后便听到咔嚓一声,却是它在口中最后一字落下时,手上用力,将那灵桃从树枝上一剪而下。 便听一阵似是金玉相击的声音传来,片刻后消散不见。 四周空气中,那那股淡淡的清香却是越来越浓郁。 秋虹的心神也是越来越清醒,仿若今日一事未干初回那般从入定中醒来的状态。 “此物要以金剪相断,玉盒相乘,不然的话,遇铁则腐,遇石则化。” 白婆婆转过身来,如此说道。 向前两步,将盒子在罗衣眼前一展示,让她瞧见内里灵桃模样。 便是用力一扣,将玉盒盖上。 挥手间打上一道灵光,化作禁制将其封存。 尔后两者,相互交换手中之物。 第64章 暂休息晚间品酒 各自翻手将手中之物收起,白婆婆便又在前引路,继续往后边而去。 却是,宽广的大厅之后,有着一间间在山腹内里掏挖出的石室。 而他们现在正要离去的存放紫金定心桃之处,便是内里之一。 像它这样较为珍贵的灵桃之属,自然是不能和外界那些普通的一样,随意的摆放人前。 如若是那般的,即便是主人不会在意,但多种灵物气机交杂之下,难免会生出些害处来。 到时,这灵桃有损,就多有可惜了。 故而存放便要在像这样单独隔开的小屋中,还要布上禁制,才是最为保险。 秋虹同罗衣二人随着前方缓缓而行的白婆婆一路出了这间小屋子中,顺手关上门。 待到了不远处,另外一间的石屋的门户前。 便见它手指一掐,打出一道真气化作印记。 其上亮起豪光,似有微不可见的细小纹路盘旋在上。 印记打在门户上面,禁制自然而然的激发,识别正确之后,方才幽幽洞开。 又走了一遍和方才一般无二的流程,三者这才进入了此内。 接着又是白婆婆上前介绍一番,尔后罗衣思索一下,说出交换用的灵物来。 倒也不全然拘泥于单单用承金玉露交换,种种前所未闻的灵物从她口中吐出名字,继而拿出实物和它交换。 这般来,着实是让秋虹开了一番眼界,增长了不少的见识。 不过,此后之物,许是惊讶的多了,便也没有初见紫金灵桃时的惊艳之感。 再加上自家只是作为一个看客,不能亲手上前把玩一番。 时间短了还好,但那般新鲜劲头过去,便觉有些乏味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坚持到了最后一间石屋中。 二者,正在言语交流者。 “此为碧水桃,食之可得几许纯净的水属灵机,此物倒不是你初见。” 白婆婆也似乎的有些乏了,精神头没有先前那般的充足,声音稍有低沉的说道: “在你尚幼时,你家师父有年带你前来,交换之物中便也有它,细细算来,似乎也有十年之久了。” “不知,你可还曾记得。” 它言语里颇有几分怀念的意味。 “哦,原来是这种灵桃。” 罗衣略一思索,便同它说道:“这样的话,便用六两沉金沙交换如何?” “哈哈哈,你这小妮子,倒是记得清楚。” 闻言,白婆婆轻声笑了几下,没有什么意见的说道:“却不曾想,你还能清楚的记得当时情景,这次便依你了。” 说罢,就转身拿出了不知是和种木材削制的小刀,轻轻在连接的梗上一割。 那碧水桃就咕咚一声,落在了下方早就支好的玉盒里。 那木刀看似没有锋刃,但却是出乎意料的锋利。 对于白婆婆总能掏出些奇怪的工具来处理这些灵桃,秋虹早已经见怪不怪。 毕竟一路上,看了个全,就不曾见它拿出过相同的工具来。 看着灵桃落下,和凡物桃树枝失去了连接。 绕是这般场景看了不下十次,但每每看来,总觉的是奥妙非凡。 可惜的是,他极力运转根本之法,想要瞧出内里灵机变化来,但也没什么收获。 内心想着就此作罢,没有了更近一步探知的想法。 又等待了一会儿,见两者之间交换完毕,他们便是一同出了此间石屋中。 “好了,一番忙碌总归是全了此事,倒是劳烦秋真传一路相随了。” 白婆婆问道秋虹:“真传可曾劳累?此间自有静室,不妨入内歇息上一会儿。” “婆婆客气了,此番我亦是长了许多见识,说不上劳累的。” 秋虹连忙摆手说道:“不过......” 他稍微犹豫了下,心中思索着事情,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按理来说,原本是做好了在这水帘坊中盘旋上一二时日,待带白生了结诸事之后和它一同归山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生了变故,自然不能像原先计划那般来。 白生尚有烂桃山上的灵植需要看护,等待另外的灵猿接手,这般的话,时日便不能确定。 也是和它说好,让它日后自行前往碧头峰寻他,现在也没了再待在这里的必要。 更况囊中羞涩,便是多停留上几日,闲逛这里的店铺,遍览诸般灵物,也是买不起一样。 不过是徒生羡慕罢了,还不如早早的离去。 但今日时间上倒是有些言了,虽然他是无事,但白鹤那边,却是不好扰了它的兴致。 白日唤来让带上自己一程便也罢了,这快到了夜间,让人加钟,却是有些不好。 而且还有另外一人的存在,让他不得不多做些考虑。 于是乎,便是抬眸子,隐蔽的看了眼罗衣。 “嗯!” 罗衣明白了内里含意,说道:“秋师弟不妨依了婆婆,暂且休息上一阵,这几日来坊市晚间都有灵酒品尝会,到那时不妨和我逛上一逛。” 秋虹自无不可,他投去眼神,本就是有询问之意。 罗衣一路陪着他寻到这桃字铺,更是将其引荐给白婆婆熟识,方才让此行如此顺利。 他自不会抛下她一人独自在此,自个离去。 当然,若她也有归山之念,那就另当别说。 各回各家的话,说不得便要劳烦一下鹤兄。 但现在,罗衣让自家陪同她逛一逛这晚间的坊市,自然不会生出什么异意来。 当即便道:“那如此的话,便要打扰婆婆一番了。” “不打扰,不打扰,又有什么打扰的呢。” 白婆婆幽幽说道:“此间铺子里,寻常也便是只有老身我一人独处,外加几个傀儡操持些俗物罢了。” “几许静室,旁日里也不过都是摆设罢了,没什么能用到的时候,今日真传能用上一用,自是极好的。” 说着,便也不将二人往来时的大厅之中引路,反而是一路往后而去。 翻过一遮掩的门帘,其后却是别有洞天。 此中布置便不想是前厅一般,虽琳琅满目但没几分人气,后边则就不然了。 当中小厅有桌,其上陈列诸般瓜果。 四周石壁上开着门户,内里想来应就是它平常休息之地,以及修行用的静室。 “婆婆,便与我也寻上一间。” 罗衣进内里,忽的如此说道。 “早间一直劳碌至今,也是有些乏了,且早稍作休整一番。” “如此,晚些时候,方有精力去尝那白喝的灵酒。” 说着,面上流露出一副要养精会神的表情。 “好好好。” 白婆婆笑吟吟的回她:“正好两间,你二位便是一人一间。” 继而上前去,一一将其上禁制打开。 又道:“二位真传,且先去吧,我差遣小猴送些水食过来,便不亲自前来了。” “却是,年岁越长,精神有些不济了,便也要休息上一会,缓缓心神。” “婆婆客气了,您自去便是。” 秋虹回道,尔后目视着它去了远处,消失在一处门户之后。 心中自是不信它说的精神不济之言,虽不知它修为几何,但能活到这般岁数,想来也是不差就是了。 而像这般老而弥坚的人,即便肉身衰弱,但神魂却不会随肉身一同衰亡,反而会变得越发强盛起来。 直到最后在极盛之时跳出肉身桎皓,成就另一般道途,也算是正统之路无望一个选择。 当然,这不过是秋虹随意所想罢了。 不知它情况,尚不能妄下定论。 如此想来,不过是想说一句,它那般全是托辞罢了。 他估摸着,应当是整理此次交换所得去了,罗衣亦也应当是差不多的情况。 对于这,他没有什么想法,和罗衣打了个招呼,道了一声。 便率先一步走向了左手边离他最近的那处,推门而入。 也省的两人再互相谦让一番,表示师姐师弟之间互相恭亲。 没那般必要,他们两人也不会在意这些虚礼。 内里空间不大,但是整理的很是干净,以及简洁。 桌上一盏琉璃灯,散发淡淡火光,因而内里并不是那么明亮。 桌后不远处,地上摆放着一个不知何物编制而成的蒲团,其上还尚有几分绿意。 再后面石壁上挂着一副画卷,却是一云海山巅上,一青衣人背身舞剑,一旁不远处蹲着个白毛猿猴,正死死的看着。 画卷里,猿猴眼神中的渴切与期冀之意跃然而上,仿若是画龙点睛之笔。 “师祖与白猿吗。” 稍一站立观看,秋虹便瞧出了画卷之上所绘何人。 此时此地中,悬挂这么一副画卷,倒也是相得益彰。 也就不再关注于它,安然的走到小桌背后,盘膝做于蒲团之上。 稍一拨弄灯盏之中火芯,让火焰明亮了几分。 正准备入定,观想青莲修养心神。 “秋真传?” 门上禁制触发,传来一阵身音。 想到白婆婆方才所言,便知应该是那小猴来了。 就清声道:“且就来就是!” 得了允许,门上禁制洞开,显露出那有些矮小的身影来,手中端了一个木盘,其上放着一红彤彤的大桃子,以及一个小壶。 那小猴手脚麻利的将东西放置于桌面上,一声不吭,转身就出了去。 门户再次合上,静室之中归于平静。 看着桌上之物,秋虹流露出一丝笑意。 轻轻自说道:“白婆婆!倒也有几分意思。” 桃,虽不是先前所见那般珍贵之物,但也非是凡品。 壶,内里所装之物,是那八果酿。 他摇摇头,也不动面前之物。 闭上双眼,归于平静。 ...... 许是看习惯了自家道场上方的那片星空,出门见得这烂桃山的夜景时,秋虹反而有几分不适之感。 不知今日是十五还是十六,天上的月亮格外的圆。 在山中待的时日久了,倘若没有刻意的去铭记这般月历的话,久而久之便会将之忘却。 所谓山中不知年,想来大多是如此。 天上月光皎皎,而地面大湖之上,却是亮起火光一片。 那白日里用作行走的长桥,此时却成了交易的互市。 人影交错间,不时的有毛发异常的猴头起伏,构成了一副说不出的画面来。 “师姐,我们这便下去吧。” 二人现在桃字铺的门户之前,身后事潺潺的流水,秋虹问道身旁的罗衣。 此时,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天色已晚。 但对于下方的诸般猿猴,以及好酒的真传们而言,显然这并不是什么问题。 “嗯,走吧!” 罗衣对此显然还是有几分兴趣的,就是不知其中有没有带他开开眼界的意思。 说罢,她也不像来时一般循着阶梯走,而是直接的迈步,走向虚空之中。 但见,她脚下升起白云一朵,托负着她,步步而下。 显然间,这因当并不是剑修的神通术法,而是要归于云法一类。 想到她的那只云犬,秋虹便也不意外,只是稍有些无奈而已。 但剩下他自己,当然不好在循规蹈矩的走路而下。 于是乎,他亦是凭空迈步,遁空而行。 几个呼吸过后,两人便站在大桥看近石壁的一侧。 他们这般显眼的举动,竟然没有引起丝毫的注意。 也不知是那灵酒太过迷人,还是这般情况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走吧。” 罗衣见他随着自己的步子下来,显得有几分高兴,手指点了点灯火通明的大桥之上,说道: “师弟,你且记住,今晚这大桥之上,所有的灵酒都可以上前品尝,且不需要付出任何灵物。但是,一家铺子里只能饮上一杯,多了,它们可就要和你分说一番了。” 点着那些时起时伏的猿猴脑袋,她稍有深意的说道。 “我省得了,多谢师姐提醒。” 秋虹稍一感谢,便跟上了罗衣向前走的步伐。 只是,她那走路的模样,似乎有些张扬。 他察觉到了一点点不对劲,但也不知为何,只能跟上前去。 这时,迎面走来一位高大的男子。 朗眉星目,只是眼神有些迷离,显然间是灵酒喝多了,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嗝!” “小,小师妹。” 他如此唤到。 却不见罗衣回应,转眼间便看到了向前来的秋虹。 “奥,不对,应该叫你师妹才对,这位便应该是我们的小师弟了吧!” “齐师兄,这是秋虹,叶鸿师叔的弟子。” 罗衣这才笑嘻嘻的回道。 看着罗衣一脸笑意,秋虹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第65章 复返院落兴灵池 翌日,清晨时分。 独做于白鹤背后,翱翔于天际之间,挥手向站立在不远处一朵白云上的罗衣道别,二人就此两分,各自向自家的道场而去。 倒是从那水帘坊中一路而行,两人相随至此,到了这时,才方方分开。 故意没有升起玄光护持住面目,让略过的冷风,刺激下还稍稍有几分昏沉的脑袋。 却是昨日宿醉,到了这会还有那么一点不舒服的感觉。 轻轻摇头无奈说道:“这齐师兄,也是太过无赖了些。” 原来,昨晚和那高大男修相遇之后,三人便是结伴而行,游走与长桥之间,见诸般灵酒摆放于简陋的木质桌台之上。 他显然是此中常客,一一为秋虹道来。 每逢一处,便会强拉着秋虹和他饮上一杯。 出从头到尾,没有一家差漏。 罗衣在一旁笑着看着,不时的为身旁往来之修介绍秋虹。 但总是在他们唤了一声小师弟之后,方才会变得开心起来。 这时的秋虹,自然是没办法去多注意她的举动,即便是注意到,事实如此,也没什么可辩解之处。 而那般多的灵酒入肚,它们可不像是凡间酒水一样,用真气一化便做流水而去。 这般混合着药力,以及灵机的灵酒,想要消化来,可是着实要费上一些功夫的。 那会儿,齐师兄可不曾留给他空闲的时间。 故而,秋虹便理所应当的有了几分醉意,虽不到不省人事的程度,但也只是对外界之事有所感知,但身体却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了。 到了最后,还是罗衣拜托齐师兄将其搀扶回了桃字铺,放在了那间静室之中。 而后,便是一片昏沉。 “日后,任谁分说,也别想让我喝下这般多的灵酒!” 秋虹带着几份坚决的自语道。 不经意间打了嗝,竟有几缕灵机从中溢散而出,消散在天空之中。 是昨晚囫囵吞饮下的灵酒,种种药力混在一起,他没有功夫去消化。 到了现在,一个不注意,满盈自溢而出,便也是应有之事。 秋虹并不觉奇怪,反而习以为常。 毕竟一路之上,因为时不时说话间吐出几缕灵机的状况,颇受了几句罗衣玩笑之语。 以至于到了后来,他就没了张口交谈的兴致,无论她说什么也只是发出鼻音应上一声。 直到分别,也只是挥挥手,亦是不曾言语。 白鹤遨游于云层之上,自九天而下的罡风自然是凌冽的紧的。 不消多时,秋虹便觉头脑上一片冰凉,先前那点昏沉之意已然是尽数而去。 便升起玄光来,抬首远眺而去。 罗衣所在的道场,与自家的碧头峰所距不是太远,既然她此时转到而去,那便说明着,他也应该是快要到了地方。 果不其然,随着他极目远去,视线里出现了一片小小的连绵山峰模样。 仿若是迎风便长,在秋虹的目视之下,越变越大。 直到,白鹤俯身向下,减缓速度。 他便是知晓,当是到了地方。 ...... 依旧是熟悉的竹林,眼前则是自家亲手搭建的种种。 翻身下了白鹤,四顾一周,虽然只是离去了短短一日,但再度见到这般场景,竟有几分久别重逢的感觉。 却,就是有些奇妙。 从法令之中摸寻出一雕琢的不太光滑的玉瓶,轻轻抛向白鹤。 它用坚如玄铁一般的喙,轻而易举的接下,继而光华一闪间,消失不见。 每逢让白鹤载着他出行,到了归来的时刻,秋虹总是会顺手给上它一瓶自己从那崖边老树上采集而来的清灵之气。 权当做一点小小的心意,以支付来回承载之功。 几番下来,倒成惯例,白鹤也无了先前那般忸怩。 收下的动作,可是越来越熟练了。 “唳!” 白鹤清鸣一声,似是在同他告别,又像是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然后,转身便是摇动双翅,上了天际。 瞥一眼面前流水之中,并没有小鹤儿的踪影,便也不难猜测到它会如此快速离去的原由。 轻笑一下,不在去向,它们两鹤之间如何相处,还需它们自己努力摸寻出一个好的方式来。 他夹在其中,还是有些不好的。 院落之中空荡荡一片,几只灵兽,以及田茹全然都不见了踪影。 便是寻常除却和他早间修行的时间之外,难得的动上一动的五斋那只小猫儿,此时亦是不见了踪影。 “咦。” 稍稍惊奇一下,有些好奇这几个小家伙趁自己不在,干什么去了。 “想来,也应是小茹带头,不然......” 无消去想,秋虹便已然是知晓了这“幕后主事”是为何人。 也不去进屋子离去,转身向着竹林里的青石道路,缓缓迈步而行。 竹林当空,一片生气的灵机之中,此时却是突兀的出现了几许锋锐之气,这般变故自然是瞒不过他的感知之中。 “小茹修出的剑气?” 心头升起一个想法,不过下一个瞬间就被他推翻而去:“不对,此气机之中纠葛金气,而我等法剑在消磨去形体之后,化的是一口清气,不染五行之意,却非是这般。” “那这样的话,便也只有一个可能了。” 不过是转瞬间,就相通了这在竹林之中升腾而起的气机谁何人所发。 哦,或许现在称呼他为人似乎有些不那么正确。 但毕竟曾经为人过,尔后几经周折,秋虹倒也懒得去深究,他现在究竟算是什么。 人、神、妖、器。 其它者是生来只能当上一样,而黄有德却像是换新鲜一般全当了个遍。 就是他,也不知该如何去分说的好。 只能是道上一声,颇有几分传奇的人生经历。 “倒要看看你再搞些什么。” 嘀咕一声,辨寻到那竹林之中异常气机所在之处,秋虹迈步下了青石路,进入竹林之中。 脚下踩着不多的落叶,发出几许咔嚓之声,向着那方向直直而去。 竹林深处,被人为清理出来的一小方空地上。 中心的地方被挖出了一个坑洞,边际处堆积着带着些潮湿气息的泥土,和一些碎石。 瞧那模样,显然是应当方从地下挖出来不久的样子。 而在一旁的空地上,则是站着个个头不高的女娃,手中持着一个碧绿色的葫芦,此时正有缕缕极淡绿色的薄雾缓缓飘荡而出,落入坑洞内里,看起来神异非常。 女娃的脚下爬着一只橘黄色显得有几分不耐的猫,身后站着个和她一般高的白鹤,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下方的坑洞之中,好似内里有什么吸引它注意的东西存在。 此三者,自然是田茹与两只灵兽无疑了。 “飞刀飞刀,你倒是继续动啊!” 久久不见坑洞下方那把小小的飞刀有所动作,田茹好像是有些着急了,稍有几分急切的说道: “你若不好好干活的话,那我这灵液可是要停了哦!” 而伴随着她话语的落出,那手中碧绿葫芦吐出的薄雾,此时也变的断断续续、时有时无起来,仿若在下一个瞬间,便会消散不见的样子。 便见坑洞底部,一把插在坚硬青石之上,一动不动的小巧飞刀,田茹前番话语说完还不见反应,而随着后面葫芦中的雾气时隐时现的时候。 这才忙不迭的一跃而起,一道带着金属交加的生硬声音传来:“小祖宗啊,我这才休整了不到一刻钟,却干了一个时辰的活,那有将人这般使唤的。” 声调虽有变,但显然还是黄有德无疑。 那小巧的飞刀盘旋在半空之中,刀身中间上竟似是有一条缝隙。 而随着那缝隙的上下开阖,便有声音从中传递而出。 却是,这般缝隙,竟然是作为这飞刀嘴巴一般的存在。 “你可不是人,是我的法器哩。” 田茹理所应当的说道:“况且,我还将葫芦中的生机灵液渡给你,这般可不是让你白干活的,而是拿了报酬的。” “莫非,你想光拿报酬不干活不曾。” 说着,她一双眼睛眯缝起来,几分狡黠闪过。 又道:“如若这般的话,那我可就要念咒了!” “莫念,莫念,今日念咒的量次我已然是够了的,还是待明日再说吧。” 一听田茹要再行祭炼的法咒,飞刀顿时间便软了下来,慌忙应道:“这就干,不就是挖出个储水的池子吗,这咱在行。” “你且等着就是了。” “哼。” 田茹轻哼一声,继而又继续补充的说着:“可不只是挖出水池就好了,还要去采来山石,将内里砌好。” “一样,一样。” “这事儿,咱也在行,且方心就是。” 飞刀内里黄有德的神魂像是怕极了田茹念出那般咒语,听她说什么都赶忙应下。 这番,却是不敢再装模作样的,名为挖掘土地,实则是在偷懒了。 不然的话,像它这般法器,即便是初成。 挖掘出这么一方小小的坑洞,自也用不了一个时辰之久,更何况还没有完成。 只不过是它见田茹幼小,方才隐瞒自身,欺骗于她罢了。 但也只是因为田茹尚未将其完全炼化,打上自家印记,不然的话,举动皆由她一心所动,动用法器威能何故还需它这一器灵般的存在同意。 却也是引人发笑就是了,若这世间法器都这般威力,那修行中人炼制它们来又有何用? 防身护道,怕也只不过是笑话罢了。 飞刀连连应下田茹的话语,便开始忙碌起来。 便见光影翻飞间,大捧的泥土夹杂着被切割成碎片的石子从下面翻飞而上,堆积道一旁的土堆之上。 秋虹隐在她们的背后,将这一切瞧了个真切。 先前疑问,自然便解。 田茹来这林中挖掘水池,想来也是为了建造那用来炼制纸张的灵池。 不过只是未曾亲自动手,使唤手中的法器罢了,自无不妥。 既然秋虹将黄有德成就的飞刀帮助其炼制在她那太乙生生葫芦之中,那这法器自然便是她所有之物。 如何使用,他却是不会去管的。 最多,只会是哪天她因为钳制不了内里的黄有德神魂,求上来,那时出手帮助她一番倒也不可。 不过现在看来嘛,倒也是不需要他了。 田茹自己,便将它拿捏的死死的。 寻到了黄有德的命脉之处,便是葫芦内里的生机灵液。 有此在手,在加禁制在身,便不愁它不乖乖的就范。 瞧见下边飞刀埋于土下,正干的火热。 秋虹故意的弄出些响动来,向前走去,边走边说道:“小茹,你有些考虑不周了。” “这池子日后是用来修建灵池所用的,自然不能疏忽了,像你这般不将下面泥土夯实便要铺上青石,日后便有不妥的。” “咦,师兄你回来了。” 田茹看到秋虹也没有那般惊讶,只是眼神之中划过一点似有所悟的神色:“师兄你说的不错,我这便交代于他。” 于是乎,转首便又向着内里忙碌的飞刀说道:“飞刀飞刀,你还要将这池子四面以及底部的泥土夯实,方才能铺上青石。” “苦矣!” 黄有德的神魂不由的自道上一声,听到秋虹的身音传来,他便觉得没有好事。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番,原本轻松的伙计,现在便要变的麻烦起来。 却也不敢真个的推脱,若是田茹提出来的还好,便是最后答应下,也能讨要上一些生机灵液用于缓缓韵养神魂。 但现在,自然是没有分说的机会。 只能诺诺道上一声:“知道了。” 秋虹随意的将想法说出之后,便不再关注于她们。 虽然这般伙计,他可以翻掌间以一个简单的术法将其搞定,但既然有人代劳,又何必亲手为之呢。 正好也可以借此让田茹在又理由操使上他几次,如此几番下来,日后便也没力气生出其它的心思了。 更况,此间事罢,秋虹还有另外一桩要务,要交待于它。 那事,比起这,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将“喵”的怪叫一声扑上来的五斋,揽在手上,顺手夹在腰间。 冲田茹摆摆手,示意她自己忙碌。 转身出了竹林之中,向灵田走去。 今日的小云雨术还不曾施展,当要补上才是。 第66章 术法成劝说书灵 转眼间,此时应当是凡俗年月日历中的十二月末了,虽有些并不知晓具体是二十八,还是二十九,但秋虹还是能约莫出来个大概范围的。 碧头峰上的积雪甚重,尤其是愈往高处,便越是厚。 最厉害的地方,怕是有一人之深。 好在他这山间平台,三面临空,左右两侧时常有劲风袭来,吹拂积雪四去。 故而,倒也没有到了那般人行尚且不可的地步上。 这青冥天中,四级轮转尚且如此分明,更不消说外界清穹。 想来,那里除却些特异的地方,大都也是这般银装素裹的模样。 不会有什么其它的变化生出,乱了时序。 意不坪上,原本一片绿意的竹林,现在染了几分白头,只能在劲风吹拂的时候,方才能看见被积雪覆盖的青色叶片。 河流边,院落中。 原本是独栋存在的临河屋舍,此时在其两旁已然是延伸出来一些其它屋子的骨架。 休整成合适模样的木材,横竖交织着,搭建成房屋最初时的框架。 今日未曾下雪,便不用顶着天上落雪纷纷干活。 虽然消融的雪花只是会将一头长发打湿,只消用一术法变能将其复归原来模样,但却总不能是时时刻刻间都保持着术法运转不停不是。 顶着一头往下淌水的头发干活,并不是一件让人感到舒服的事情。 因此,秋虹今天有几分欣喜。 奖励自己在难得晴朗的天空下,饮上一杯清茶,至于干活的事情,自是稍候再说了。 于是乎,便见徐徐白雾从水壶口中飘散而出,在有几分冷冽的天气之中,迅速的降温,凝结成小水珠滴落, 距离那日去往水帘坊,自也是有些时日过去了。 每日按部就班的修行一番,余下的时间修葺院落,便也不觉时间流逝之快。 只不过就是,每逢七日,就要揪出那试图蒙哄过关的青龙,监督它梳理山中地气,而每每到了这一天,便觉有几分心累就是了。 其它的,却是没什么异常之处。 当然,若说异常,细细搜寻一番,自也是有值得说道的地方。 从那天姥山洞天之中归来许久,一直不曾入门的游梦术法,却忽的再他昨晚入定之时,自主而成。 一番体悟化作灵性种子,坠入识海心湖之中,散发莹莹光亮。 虽然内里力量尚且微小,但秋虹知道,这般术法自家是入了门中,算是修行有所成了。 而这灵性种子一成,他便自然而然的可以施展这般术法,来完成和那个名为曹羊独特精怪的约定。 只待他以真气化合灵性种子中的真意,炼成一道法力,便可无碍的施展来。 但他现在尚还有些准备工作为全,就没有着急炼化,而是准备在缓上一天,待明日时分,再行此事。 思付间,火炉之上水壶咕嘟作响。 却是,内里的灵泉水,早已经沸腾了。 极为熟稔的翻开玉盒,从内里拈起即便自家粗制的茶叶,放于茶壶之中,冲泡沸腾之水。 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轻轻尝上一口,便觉一股暖意自胃中升起,遍及全身。 这才又放下茶杯,神识探入法令空间之中,在内里齐整的摆放物品里,寻出了一枚不大的玉简。 “这阻拦外面客人进来的钥匙我寻到了,可这还未与家中主人分说此事,却是有些不该了。” 秋虹瞅着手中玉简,似是自说自话:“不过这事说来也是简单,只消将内里原由说清楚了,想来这典籍之灵,应当是不会拒绝和自家同源之物,小住上一些年月的。” 说话间,手指不断的摩擦着玉简。 就见,其原本有些雾蒙蒙的表面,此时便的油光圆润起来,表皮之下,细细看去还有点点星光环绕。 而那些星光,在聚散分合之中,却是组成了四个指尖般大小的字。 曰:“遁空剑典” 此物,却正是他从那小西山上星辰阁里,挑选来给自家参悟的典籍原本。 与它一同存在的还有那个豆丁大小,却是老气横秋的灵性成精之物。 不过,那玩意实在似太过能说,恼人的很。 当初秋虹本就因为这剑决修来十分不易,而心生几分烦躁,它又常在耳边说来道去,着实烦人。 就寻了个方法,暂且的将其封禁在玉简内里的空间之中,让其不能轻易的显露于前,这才得了耳根清净。 至于后来,体味到它说的话也是有几番道理,寻常人想修这剑诀,光是入门怕便就要数十年时光的参悟。 而他却没有那般的时日去耗费,故而就借助了紫霄宫内里的智慧灵光,一夜修成。 这般事,自也不提。 现在,他却是要将这小豆丁再度放了出来,和它商议一番,将自家的居身之处,也就是这枚玉简,让上一半出来。 不过嘛,想来它出来之后,不会对自家有好言好语就是。 这些秋虹早就有所准备,任其去说便是。 真气流转于手指之间,将封禁在玉简之山的禁制,缓缓抹去。 那玉简,方才又显露出真颜来。 表面闪烁着仿若是天上星辰一般的银光,说是玉简,但实则其材质应当不是玉质,而应当是某种金属类的灵材。 放于手心上,颇有压手的感觉。 而将其称作玉简,不过是对于这般记录这术法、功决事物的一个统称罢了。 却非是它本身一定是要由玉制作而成,其它的灵材亦可充当此用。 不过是玉类灵材最为常见,便为其中的主要部分而已。 也正因是着承载在法与理的玉简材质非凡,那曹羊方才会有此一求。 不然的话,只是一普通灵玉制成之物,想来它也不会是瞧的上眼的。 随着玉简上禁制尽数而去,那些留连于表面的银光便是逐渐汇聚到了一处,化作一圆形豆子。 而后,那豆子舒展变化,现出人形来。 “呸,你这混小子,不听你遁空大爷的教导也就罢了,为何布下禁制将我关起来,当真是个混蛋。” 那小人还未凝聚出全形,脸面之上也只是有了五官的雏形,便剑客迫不及待的张开口,有几分气极的说道: “没有遁空大爷我的教导,你如何能修成这篇无上剑诀,就凭你这修行的年月还不足大爷我打个盹儿时间长的混小子?” “哼哼,怎么,现在还不是求到大爷我的身上了!” 小人眼睛还未睁开,但那言语之中,便能感受的到那种得意的神色。 秋虹失笑,如他没有紫霄宫中不知多少年月积累的智慧灵光相助,倒还是真会如它所说一般。 即便是到了现在,估计也还是在抱着这个玉简,神魂入了其内灵境中,参悟经文,苦求而不得。 但是谁让他,另有它助呢。 否则今日,生出的便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他笑着看那还未睁开眼的小人,任其分说着,只等着它张开眼时。 “可曾想好怎么央求大爷我了吗?” “如若未曾想好,大爷我倒是可以和你分说一下,给你指点迷津,若是事情办得好了,说不得便能让你参悟时快上几分,早上几天入了这无上剑诀门中。” 说话间,那股得意的劲儿,满满的溢出。 秋虹心生无奈,想了想,若是任由它这般自说下去,这小豆丁怕不会是一直说个不停,他却是早在之前便早有领教。 不想听它碎碎念,便开口说道:“你还是先睁开眼睛看看,再分说其它吧!” “睁,睁眼?” 小豆丁脸面之上,已然是变化齐全了五官,此时睫毛微动,似有睁眼之意。 又说道:“大爷我不需要看,也知道你个混小子没有修成,哼!” “等...等等,这股法力味道。” 它说话间的语气忽然不对了起来,眼皮猛然间张开,漏出一双透露着不可思议神色的眸子。 “却实是遁空之法无疑了,但是不应该啊!” “大爷我绝对是不会看错的,即便你有几分资质,但要想入了这无上剑诀门中,最短亦是要三五年时光。” “怎会,怎会就在短短几月的功夫就修成了?” 小豆丁神色疑惑的上下打量着秋虹,犹有几分不信。 秋虹心中笑着:“几月?” “我若是说出,这剑诀是一夜之间便成就,那还不惊掉你的大牙来。” 如此想着,却也没有真个的分说出去。 即便再是天资横溢,这般参悟法诀的速度,也是有些超乎人的想象了,还是莫要宣扬的好。 将玉简摆放在桌面空处,小豆丁悬浮而起,和他相面而对。 瞧着它,秋虹稍带几分得意的说道:“如何。” 却是在说,自家这番成就如何,尚能入了它的眼中。 “倒是我小瞧你这混小子了,看来你另有迹遇,不说也罢,大爷我还不屑知晓。” 小豆丁显然间又几分气恼:“你都修成了剑诀,还将大爷唤来何事?” “没事的话,还是早日将我归于那星辰阁中的好,虽然寂寞些,但好歹也有几个能说话的混蛋,不至于被关入小黑屋中。” 言语之中,颇有挤兑秋虹的意思。 还,自然是不能还的。 起码来说,现在不能换,日后的话,还要看情况再说。 反正这般法诀,宗门上自也知晓参悟困难,故而借阅年限也是宽敞的紧,并不催促。 秋虹显然间是没有来自宗门上的压力的,那还于不换,就是在他一念之间了。 “且先不说这些,我将你唤出来,自然是有事情和你分说的。” 他将话题揭过,转到自家真正的目的上来。 “哦,还有你这混小子求上我的一天?” 小豆丁撇撇嘴角,表现的有几分不屑,但眼中一闪而过神色,显然并不是这般意思。 “你且说来,好生求求大爷我的,说不得便会答应与你。” 翘起嘴角,颇有几分傲娇的说道。 “那,你介不介意,在这玉简之中再多出一个‘灵’来。” 秋虹试探性的说道:“你且放心,不是永久,只是暂时的借住上一些时日,待日后便会离去。” “什么?” 小豆丁忽然大声起来,向着他吹胡子瞪眼,道:“混小子,这般事你想也不要想。” “玉册是我等安身立命之基,岂能与它人共享?” “坏,你这混小子简直坏透了。” 说着,似乎真有几分生气了,眼见便要化作银光,一头转进玉简之中,不想再和他说话。 “且慢。” 秋虹赶忙化出灵光将其拦下:“非是你想的那般,它从虚无梦界中逃遁而出,来到清穹现实,无处可避此世道理压制,方才想入你这玉简之中,躲上一躲。” “而且,它是空成精怪,那般跟脚,你就不好奇吗?” 他将诱饵抛出,等待着鱼儿上钩。 果然,听到他这一言,小豆丁立马神色一变,原本转动的身体停滞下来。 双目一凝,看向秋虹,颇为慎重的道:“空成精怪!果真?” 秋虹自信说道:“自不会有假,到时你一见便知,我又如何会在这上欺骗与你。” “这世上难倒还真有空成精怪不曾?” 这下轮到它疑惑了,自语道:“当初主人不过假拖而成,方才成就了这剑典,直到他道消而去,也为见得真个的‘空’的痕迹,现在......。” “虚无梦界?若真是在此中的,倒也还真是有几分可能。” 显然间可以瞧见,它已然是有些动摇了。 便又听它说道:“混小子,你仔细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于此,秋虹本来便也没有什么隐瞒的打算,更何况它日后也要参与其中,便是今日不说,以后也会知晓。 还不如现在说个分明,免得再生变故来。 当即,便在脑海之中整理一番思绪,缓缓的将有关那空成精怪之事,对其一一道来。 许久过后。 听完秋虹讲述,它幽幽的叹息了一声,虽还有犹豫但还是说道:“这般的话,倒也不是不可。” “只不过,一切都要由我来决定。” “当然。” 秋虹笑着说道。 他只是答应了给曹羊一个容身之处,至于居住环境如何,那却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听完秋虹这般答复,小豆丁便头也不回的没入玉简之中,像是去做准备去了。 秋虹现在自然不会阻拦,任由它去。 银光归复,玉简又变成了那般光华闪烁的模样。 第67章 白生到来共谋划 端起杯中茶水,尽饮,秋虹一副老神在上的模样。 那承载着剑典的玉简,依旧那般放在石桌上,闪烁着点点光辉。 “喵呜。” 五斋大抵是在温暖的室内待的有些烦躁,此时出来放风。 猛的越到他身旁的另外一个石墩上,两条前爪扒在桌子边缘,好奇的看着离它颇近的玉简。 叫了一声,伸出舌头,似是想要将其叼起。 “去去去。” 秋虹摆摆手,将这猫儿驱赶而去。 “这里面可是有个脾气不太好的小老头,惹到了它,便将你抓走烤着吃了。” 笑着恐吓着近来愈发强壮的五斋,看着其缩下身子,颇为疑惑的看向自家,便有一种说不出的趣味自在其中。 将它不老实探上身来的爪子打掉,让其一边待着去。 却是在它越来越肥胖之后,秋虹便没有了再让它上身的想法。 “真传,真传。” 正当五斋幽怨的看向秋虹的时候,一阵呼喊之音从远处传来。 转首循声望去,就瞧见一身着衣衫,却是个毛发充盈的猿猴,在竹林里的青石小道上蹦跳而来。 此猿,正是数日前了结了烂桃山上诸般事宜,来到他这道场的白生了。 听它呼唤自家,秋虹便是知晓,之前安排于它的事情,想来应该是有了结果。 它方才会如此兴高采烈的而来,毕竟那般事情,说是秋虹安排于它,但所作之结果却是同它息息相关。 有如此表情,便也不让人意外就是了。 “慢些,不急,你且过来歇息一番,再说也不迟。” 秋虹如此说道,伸手将其招呼过来。 继而,又寻出一个自家烧制有几分粗糙的茶杯来,倒上一杯茶水。 待其丝毫不见气喘的坐定在一旁的时候,便将茶杯推了过去。 “周游此山脉一圈,想来也是有几分劳累的,暂且歇息吧。” 指着杯中茶水笑着说道:“我这茶虽算不上是什么名山圣品,但久沐云雾风霜,饮来倒也尚有几分滋味,你且尝尝。” 白生一脸焦急,显然它很想先将自家观察的结果说上一番。 但秋虹这般好意,它也自不好去拒绝。 只能强行按压下心中不吐不快的情绪,道了句:“多谢真传。” 便端起桌上茶杯,一饮而尽。 咂咂嘴,似是没品出什么味道一般。 算不上通红的脸面上,焦急之意更甚,浑身上下就像是长了虱子一般,坐立不安。 秋虹心中失笑,只觉像它这般藏不住的事的性情,倒也是颇为有趣。 不过想想,本为猿猴之属,便也就不觉奇怪了。 不在逗弄于它,便道:“之前让你先行前往清哥儿那里一趟,然后在回来的时候,顺便探查一番我这碧头峰周边诸多山脉,瞧瞧其是否有合适的地方,将杂树伐了去,日后建成桃林。” “清哥儿想来应是极好了,你两者之间有何谈话我便不再多问,只是后面一事,不知你可曾有所发现。” “有,自然是有的。” 秋虹话音刚落,白生便迫不及待的接话说道:“而且不用太远处,就在我们这山间平岗之下,我便发现了一片野生的桃林。” 说着,它似是觉得坐着有些不舒服,忽的起身,蹲在石墩上,这才觉得舒适了几分。 又继续兴致勃勃的分说着:“真传,那片桃林虽然只是些凡品,但只消聚拢灵机,布下阵势,再在阵眼之处,种下灵植之属的桃树,好生照料之下,未尝不能将其升华为一种新的灵植存在。” “哦!” 秋虹稍有些吃惊。 平岗下面那片不大的桃林,他自是知晓的,而且以前还多有以拿些桃子来充当食物之属,自然是不会陌生。 现在白生这般说来,便是让他心头一动,但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那片桃林我亦是知晓的,不过其内桃树太过稀少了些,不知是否和你心意。” “不少,不少。” 白生连忙摇头说道:“好叫真传知晓,我虽在这灵植一道上颇有些心得,但碍于修为之故,眼下也不能分出心来照料太多的灵田。” “而那桃林大小却是正好,能让我在日后看护山间灵田的同时,有时间去打理一番,再大了去我一个却是忙不过来了。” “那便随你心意就是了,左右那山下之地我便划分与你了,怎样施为我也不会管。” 秋虹看着它认真分说的模样,自无不可。 回想一番它言语中所言,倒是值得让人回味。 聚拢灵机,布下阵势,尔后在种下灵植,以做催发,一系列手段说来,便是让他涨了见识。 相比于此,自家打理灵田的那一套,就难免的显得有几分粗糙了。 心里暗道上一声:“果然不愧是在灵植一道上探索了数千年之久的族类,像此般从有自无建立起一片灵田桃园的过程,早就有无数备案流程,只消按部就班的走就成。” “我这样半路出家的,到底还是比不上人家这般正规的。” 稍稍感慨一番,忽的又想到:“白生要在阵眼处种下灵植,不知这灵植何来?” “是它自己一早就带好的,还是需要另外去寻。” 既然将山下空闲林地划分于它,那秋虹自然也是想它作成,日后放眼望去时,山下一片桃花烂漫。 而且也能坐享其成,品上诸般灵果的滋味。 自是不会想见它在起步初始便生了岔子,导致不能顺利的进行下去。 当即,便颇为关切的问道:“白生,你方才说要在阵眼中种下灵植,不知你可有着落?” “若是不曾的话,你与我分说一番,需要几颗,我倒是可以为你寻来。” 思付着,自家也有些时日不曾去往清穹之下,若是玉环儿一直按他所说经营的话,此时也应当积攒了些仙功。 若是白生未有准备的话,他倒也可以去往其中,用仙功购买上几株桃树灵植来,权当是作为对其的投资罢了。 想来,拼拼凑凑下,便是不能换上三五株,但一二株还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说罢,便端起茶杯饮茶,余光注视着白生的举动。 “哪能让真传关心至此?” 白生闻言赶忙连连摇头说道:“我自是早有准备的,真传且看!” 说着,左手在脖颈后面一抹,翻转着伸到秋虹面前。 手掌摊开,内里展现出三枚大小颜色不一的核状物。 懒得去吐槽它们这些猿猴灵兽,将后颈毫毛炼制成储物法器的传统,秋虹放下茶杯,不紧不慢的打眼看去。 初一瞧,似乎没生么异常之处,但此时他自不会避讳神识的使用,便就发现不同来。 只见,那三者布满孔洞的表皮像是一层隔绝灵机的禁制一般,紧紧的封锁着内里的东西,让人看不清内里虚实来。 但秋虹本身因为所有根本法诀之故,还是瞧出了一点端倪。 三者内里皆有生机暗蕴,且各自藏有一条奇异灵机,只不过是有强有弱罢了。 心中对于它们似何物有了猜测,便似是疑惑不定的说道:“此物,是灵植轮回寂灭之后遗留下来的种子不曾?” “真传所言不差,正是此物。” 白生见秋虹猜到了手中之物的来历,自是承认。 “难怪,竟看上去和凡物一般。” 秋虹恍然道。 对于此般东西,他在参读灵植之道典籍的时候,也有见到叙说。 要知即便是凡物成就灵植也好,还是天生灵植也好,它们也都是有着生存寿命的,而非是那般与天同寿的存在之物。 只不过,它们的寿命,要相对而言久上那么一些罢了。 当在其生机寂灭,又无望成就灵根的时候,大多数灵植便会将以一身灵机催发出一道种子来。 而此物,只要在合适的环境之中,便又能成长起来。 如此轮回,生生不息,倒也算的上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了。 但这般东西,却是颇为少见,白生能一下子拿出三枚,怕也不是它自己的库藏之物,不过那就又是人家祖孙之间的家事了,却是轮不到秋虹去关心。 只消知道,有了眼前的东西,就不用他消耗仙功了就是。 至于来历什么的,何必问的那般清楚,只要它日后种在自家的山头之下,那个敢说不是归属于自家之物? 没想到的是,秋虹没有准备多问,反倒是这只直肠子的灵猿,自己便一一的详细道了出来。 “真传有所不知,像这般的东西,在我烂桃山上的库房之中,存有数十枚之多,我不过是挑挑拣拣,从中选了三粒罢了。” 白生将那三粒种子放在桌面之上,收回时顺手从竹盘之中拿了个核桃,咔咔捏开,挑着果肉便往嘴中送去。 边咀嚼,边带着几分不屑说道:“其它灵猿看不上这等东西,觉得养护起来太为麻烦,从一粒种子,成长到能结果的树,少说也需要数十年的光景,而且还是在灵机充沛的情况下,一个运气不好,上百年亦是有可能。” “而且所产灵果效用亦是不明,若耗费时光养护出一株无用之物,岂不是空耗。初时,还有尝试的,但久而久之便也无人问津。” “如此,方才便宜了我。” 说道这,它嘿嘿笑着。 又朝秋虹道:“真传你是不知晓,在那山上实在是无趣的紧,条条框框限制于我,这也不成,那也不行,就连我想开辟出一块灵田,自己种些桃树还要向族中长老分说,得了他们首肯,方才行的通。” “那般拘束之地,简直就不是猴待的地方,还好有真传你将我救出苦海,让我得了自由,日后可以感干些随心之事,再无那般拘束。” 言语恭敬了几分,蹲在石墩上,两手合拢又朝向秋虹一拜。 “言过了,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回来它一句,自不会将这般功劳揽在自己的身上。 依它这个性子,便是没有他去将其带走,日后怕也会寻个由头,悄悄的离了那烂桃山去。 只是秋虹未曾想到的是,那般猿猴类灵兽的圣地,竟然会变的如此教条,反而要让其中的灵猿下山来寻找自由? 果真是天地广大,无奇不有。 这番,倒是让秋虹又涨了一番见识。 便也明了了,先前在那桃字铺里,为何会当着白婆婆的面,显得如此迫不及待的样子。 一切,皆有原由所在。 想了想,安慰它道:“你且放心就是,日后在我这道场中,除了挪出些时间打理我那几亩灵田外,便再无限制之处,想做何事,自可随你心意。” “嘿嘿。” 白生挠挠头,憨笑几声。 引的一旁五斋不快,吹胡子瞪眼的看着这只大猴子,但却也不敢真个的铺上去,给它来上一套拳掌交加。 只能在一旁,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 白生没有理睬它,此时嬉笑着一张猴脸,又同秋虹说道:“不知真传,对于此物有没有兴趣?” 说着,手指指向桌面上的三枚灵种。 “哦,这是何意。” 秋虹自然是有兴趣的,烂桃山的猴子们不想种,但他可以种啊。 而且以他现在的修为,以及不慢的修行速度而言,他定然是有那个功夫去等待这些灵植的种子,生根发芽,最后结出诸般果实来。 就如同,他在竹林便种下的那个蘑菇一般。 静静等候着、观察着它们的成长,此亦是山中生活的一种乐趣。 况且,也无需他亲自去种植养护,这般好事,如何能拒接的了。 说完,他便用好奇的眼光看向白生,等待着它接下来的话语。 “此物放在库房之中,想来不会有猿猴去花费族中功绩去兑换于它,感兴趣的那便只有我一人了。” 白生探过头来,小声说道:“而且因为少有关注之故,此物兑换大的功绩极其便宜,此次我怕引起注目,方才只兑换了三枚,真传若是真个感兴趣,也愿意花费时间等待的话,那我便可日后缓缓的将其一一兑换而出,种于我们这灵山之上。” “好家伙。” 秋虹心里惊叹一声,也不知白婆婆听到它此番言语,会不会打断它的腿。 但无消说,他自然是心生意动的。 但也不好表露的那般直白,便道:“此事暂且日后再说,待这三枚种子能安然生长再看吧。” 说罢,一人一猿相视一笑,颇有种狼狈为奸的感觉。 第68章 建新屋山下偶遇 叮叮叮,哐哐哐。 不断敲打的的声音在此山间平岗竹林中响起,传向远方。 在这越发静谧的山林之中,显得分外刺耳。 惊得几许归林倦鸟,慌不迭的四处翻飞。 了望一阵子后,发现是那头上传来的动静,敢怒不敢言,只能蜷缩在窝中,用翅膀遮住头颅。 院落处,秋虹高高骑在房屋一旁延伸而出的原木框架之上。 手中持着一柄木锤,正在上面不断的敲敲打打。 木与木之间榫卯相连的地方,原本还能见到一些尚未严丝合缝的地方。 不过在他不断的大力敲打之下,逐渐齐整,摇晃不动,变的安稳异常。 伸手用出大力推动一番,也不见这深埋于地下,而后相互接连起来的框架有什么抖动。 秋虹放下手中木锤,满意的拍拍手。 今日未曾下雪,是难得的晴空之天。 小小的偷得几分空暇,休息了一会儿,顺便了结了些事情的秋虹,自然是再度劳作起来。 眼见,平地之上起屋舍。 这般自无到有的建造过程,道也是种难得的享受。 “来。” 转首朝下,轻唤一声。 在下方早就等候多时的竹熊,便将他早已处理好的木料一一递上。 秋虹接过来,便又开始下一轮的工作。 这些时日,竹熊也是不再日日的往山下跑。 虽然四时风光不同,冬日里亦是有些难得的美味出没,但山中积雪太厚,它又非是白生那般习惯于在树上攀爬荡跃的。 它那两条小短腿,怕是在厚厚的积雪中迈不开步子。 吃了些苦头,便也放弃了这项每日的必须要做的事情。 然而倒霉的却是那些躲藏在洞穴里的竹鼠,煎熬炖炸如此种种,在竹熊手下走了是不止一圈。 也不知冬日过后,这竹鼠是否会面临鼠口稀少的困境。 那就是要看竹熊什么时候会发现,用这些竹鼠做出来的菜,对于它修行的法诀再没了丁点提升的时候。 秋虹在心中默默的为竹鼠的默哀,但也没有阻止它的举动。 毕竟,吃人手短不是。 方才将一头窜出厨房,便要往竹林里去的竹熊唤住,让其稍微帮助上自己一番。 这才是,给那些竹鼠们放了个假。 因而,便也有了先前的那番场景。 秋虹十分麻利的将自家亲手加工的板材,安放到合适的位置,举动间熟稔的不像话。 而竹熊则也是不停的将堆积在院落空地上的板材,一一向上递去。 一人一熊相互配合着,竟然也十分默契的样子。 如此这么一忙碌,便是一个多时辰过去。 “嗯?” 秋虹将手头上的东西安放好,习惯性的向下伸去,却摸了个空。 以为是竹熊有些劳累,一时没有及时,便再度探手下去。 这次,依旧是摸了个空。 疑惑的转过头去,想要看看是个怎么回事。 垂眸而下,便瞧见竹熊一副无辜模样看着自家。 双手摊开,站立在空地上。 就也不知它是从何处学来的这般动作。 而它身旁,原本堆积成堆的木材,此时已然是没了踪影。 秋虹皱眉,自己嘀咕着:“这么快,便用完了吗!” 这下,方才反应过来,是准备着的木料被自己一次性的用完了。 “既然如此,那也就不在用你了,快去吧。” 秋虹抬起双手伸了个懒腰,像下面等待着的竹熊如此说道。 却也知晓它此时着急的想要去干些什么,无非就是嚯嚯那些竹鼠罢了。 且由它去就是了。 只是不要一下子失手将内里的那只野鸡妖也给端上了餐桌就是,此妖一时间作用还颇大,尚不能如此。 竹熊听闻秋虹如此说道,便裂开大嘴,憨憨的笑了下。 人立起,挺着肚子摇晃而去。 翻身从一旁自制的木梯上缓缓下来,站定在地面之上。 非是不能一跃而下,只不过是他特意为之罢了。 既然准备的木料此时已经全然是用光了,那今日的工作自然也就是告一段落。 坐于石桌旁,饮上一口早已凉掉的茶水。 端着手中茶杯,秋虹面向自己正在建设中的房屋坐着,观察起来。 中间一处,是已然建好的。 宽长的木制台阶依次而上,门前于台阶处有一段距离,充做走廊。 顶上屋檐斜斜而下,却是将这段走廊亦是遮蔽其中。 此间建好的房屋,两侧分别竖立起木制的框架,离地不远处的半空中,铺就着极其厚实的木板,充坐地板之用。 只不过就是四处漏空,还尚未来的及将其一一填补上。 屋顶封闭,亦是方才做了一半,便因准备的材料用完,不得已的停了下来。 现于眼中,便成了这般有些简陋的模样。 “任重而道远啊!” 看到此番状况,秋虹轻道一声,只觉需要他忙碌的日子还长。 需要打扰那林中树妖的次数还多,却是不能遂了它的心愿,远远离开不再出现。 想到这,秋虹伸手摩挲了下下巴,想到了什么。 “说起树兄,我似乎......” 他停顿了了下,又道:“似乎还欠它一个好处来着。” 先前那桐油之事,便是多亏了它的指点,秋虹方才得以寻到。 那时,便和它有言明,待自家寻到了所需之物,自会报答于它。 而如今,自家桐油早就熬炼了出来,甚至是用完之后又熬炼了好多次。 但答应给它的好处,却是一直未曾有过兑现。 便是近来每日都会去那林中走上一遭,但也是伐了木材便匆匆而去。 未曾去戏弄于它,便将此事抛却在了脑后。 “却是忘了此事。” 秋虹确定回想了起来:“既然如此,我到不妨再下山走上一遭,给它将那本道经叙述一番。” “正好,也再伐些木材回来备用,剩下晾晒好的却是不多了。” 一念及此,秋虹便也不再犹豫。 当的一声放下手中茶杯,蹭蹭几步进了屋子中,从书架上寻出一枚玉简来。 放于怀中,便又悠然而去。 那玉简,正是记载着那般可以让妖类从中参悟出独属于自家法门的经文。 不算太过珍贵,只是放置于小西山星辰阁杂字间中,亦没有不可外传的限制。 秋虹便也不担心,将此经文讲述于那树精之后,犯了什么门中条律。 不过这般法门他借来是为了自家的几位灵兽之属,虽有翻阅,但也不曾通读而下。 更不消说参悟内里含义,将其牢记心中了。 将原文带着,还是很有必要的。 一路缓步慢行,走于竹林中央的时候,便能听到里面传来一些叮叮咣咣的声音。 那般,自然还是田茹在里面鼓捣她的灵池。 数十日过去了,也未见弄好。 难得见她如此热衷于一事,秋虹也就不去分说,免得打消了她的积极性。 就且让她自己操弄一番,成了最好,不成的话,也有他兜底,收拾烂摊子就是了。 遥遥看了眼,笑了下,没有过去的打算,秋虹便又顺着道路而去。 一跃,下了山下。 ...... “咦!” “你这小家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怎滴蹲坐在这倒塌的树干之上,不曾归家去。” “难不曾,你也是见今日天气甚好,出来晒太阳的不是。” 秋虹打趣的朝着面前那只小松鼠如此说道。 两者之间,秋虹上下往来之时,常有何它打个照面,故而也算熟识。 便见那松鼠也没有先前那般害怕的模样,只是一双睁着大大的眼睛,显的有些无神,似乎是遭遇了什么变故一般。 失了灵性,没有往常那般活泼的样子。 见它不理睬自家,秋虹也不恼,只是看着眼前躺倒之树,越瞧,便越有几分熟悉。 再下一个瞬间,这才回想起来。 一拍脑门,带着几分歉意道:“你看我这,却是记性不太好,原来是你这家遭了灾。” 那松鼠身下,倒塌的树木,不是它原来的居身之处,又能是什么。 只不过是它现在躺倒在地,生机全无,和往常模样两只差异过大,一时让他没有认出来而已。 知道自家打趣的话语,又提了这小家伙的伤心事,秋虹看着它,便道:“瞧你现在这模样,也应当是处于困境之中,有何难处,不妨说说,看看我能否为你解决了。” 日日上下山来,多有见面,秋虹倒也是颇为喜欢这个小家伙。 现在它既遇到些困难,他也自然不会不管。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又何必吝啬出手呢。 松鼠一开始还是垂下头,蓬松的大尾巴无意识的一甩一的,心情看起来低落极了。 但一听到秋虹那般言语,立马抬起头来。 大眼睛眨巴着,看着他,然后叽叽喳喳起来。 却是,虽通了灵智,但修行不到,尚且未曾炼化根骨,便说不出话来。 好在是秋虹神识成就,模模糊糊感知其心意间,也能猜测到它的几分意思。 便询问的说道:“你是说,当大树倒下的时候,你虽然跑了出来,但居住的树洞被压在了这颗的大树下面,内里的食物取不出来了。” “现在,想让我帮你把食物取出来是吧。” 松鼠不住的点头,那双大眼睛里又生起了期冀的光彩来。 即便是它现在明悟了修行之念,可以炼化一点点天地灵机于体内,但也不过是增长些力气,而且还是寥寥。 自然奈何不了这倒地的庞然大物,更别说将其翻转个个来,将那洞穴漏出来。 本以为事情就这般了,储存的食物取不出来,这个冬天虽然不至于饿死,但也得时常挨饿就是了。 它却是没想到,就在它心生绝望的时候,事情又出现了转机。 “此事易尔,你且看来!” 秋虹轻笑着说道。 手指轻点,便有一道犹若实质一般的剑气自玄幻窍穴中飞出,落于那躺倒在地的树前。 缓缓一挑,便听一阵轰隆声。 那大树便是轻易的翻了个,吓的战立在上面的松鼠连忙跑下来。 但转首看到翻转的大树时,又开心的原地蹦跳起来。 既然做了,秋虹索性便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也无消它在一点点搬运食物到新的居所,帮其一并了事了,也省下它在忙碌。 便见,剑光旋转之间,将它那树洞的一截从树干之上掏挖出来。 秋虹一招手,御物之法使来,让其落在手心之中。 “看看,是不是这个。” 秋虹瞧着地上开心的跳脚的小家伙,如此说道。 “吱吱,吱吱。” 它叫唤着,显然喜悦到了极点。 不过秋虹并没有将此物立马交还于它的想法,反而又开口说道:“既然你居所已失,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妨让我来为你寻个好去处。” 松鼠呆愣在原地,像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秋虹见状,也不多做解释。 将其一并的拿摄而起,遁空而行几个闪烁之间,便又回到了平岗之上,站在了老松面前。 他笑着朝老松说道:“这小家伙居住的大树被积雪压倒,导致它没了住处,我便想着让它来同你做个伴。” “不知,意下如何。” 老松内里,诞生的微弱意识翻涌,明白了他话语中的含义。 它本因秋虹而生,他说什么,自然便会应下,无有拒绝。 老松之上,树干高处,云雾忽然顿开,显露出其粗壮的枝干来。 忽的,有嫩芽破皮而出。 几个熟练便长成一个粗壮的枝干,继而其上又有纸条抽出,相互交错合隆间,围成了一个椭圆形的东西。 里面中空,开有小口。 “去吧!” 秋虹放手一送,将松鼠掷到那枝干之上。 只见它似是受了惊吓,下意识的寻了那小口的地方钻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似是缓过神来,这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打量着四周。 “日后,你且就安心的住于此处吧。” 秋虹笑道:“却是没那般房塌了的危险。” 继而,将手中之物,放于老松下的青石上。 “这般东西,我就不为你收拾了,空闲了慢慢腾挪就是了。” “就这般吧,你且适应上一番。” 朝它摆摆手,秋虹转身下了山去。 心道:“树兄,我又来了。” 山下林中,舒展着身躯的树精,忽然感觉一阵寒意袭来,仿若雪花盖顶。 第69章 玄水境中谈梦界 在树精悠久而漫长的生命中,从未觉得会一天如此的难熬。 在它缓慢的思绪里,日升日落不过就是一个眨眼的瞬间罢了。 但在今日,一切都变的不同了。 那个恶修,竟然真的把先前说的话语当了真,来给自己讲述道经来了。 真的是不让树活了! 高大而茂密的树冠投下阴影,秋虹盘坐在树下不远处,面对着它。 玉简放在掌心之中,神识投入内里,缓缓的将内里记载的经文一一叙说而来。 此经文字数不多,只不过是区区不到两千言。 通读一遍,尚用不了一刻钟的时间。 在不添加任何自己见解的情况下,秋虹很快的就给它诵读完了一遍。 继而,看着它左右抖动的树干,似是在来回摇头。 便想到,许是它愚钝,一遍尚且记之不全,便在哪里摇头晃脑的。 “罢了!” 心道一声:“既然乘了你的情,那便要将此好生的还了回去,那就再诵读上一遍吧。” 想罢,便又开口,从头开始,继续的诵读起来。 树精渐生绝望,原本以为忍受一下,念完便会离去,那曾想到,还有第二遍。 “我记下了,全都记下了啊!” 它心中叫苦,却不敢当真打断再度开始的秋虹。 只能暗道:“再忍上一会儿,忍上一会儿便好。” 时间缓缓而去,秋虹顺畅的将经文最后一个字念出口。 不觉劳累,反倒是有几分神清气爽的感觉。 似乎还有种,再读上它几遍的感觉生出。 意犹未尽的将手中玉简放下,秋虹抬眼看向树妖。 它此时也不敢在装沉默,见秋虹听了话语,赶忙开口说道:“记下了,却是无消再念了。” “果真?” 秋虹稍一侧头,待些疑惑的问去。 他已经准备好了,再读第三遍的准备,倒是没想到轻易间绝不开口说话的它,今时今日会如此简单的开口。 “还有假的不曾,这便背诵来于你听。” 树精一听秋虹还在怀疑自己,赶忙如此说道,生怕他接着待下去,再给自己念上几遍。 尔后,忙不迭的将那经文一一背诵而出。 秋虹在它身前听着,忽的生出了几分前世年幼时在师长面前背诵课文的感觉。 只不过现在就是,角色互换罢了。 “不错,不错。” 听着它略显粗糙的声音抑扬顿挫的道来,秋虹赞扬着。 待其一字不差的叙述完毕之后,又道:“既然你已经将其全数记下,那日后便要好生的钻研参悟一番,争取早日的体悟出属于自己的法门来。” 如此说着,秋虹便悠然起身。 上前拍了拍它的树干,道:“树兄无需言谢,好生修行就是了。” “此间事了,我便先行离去了。” 说罢,留给它一个微微笑容,转身飘然而去。 “终于又走了!” 树精如负重释,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正想着像往常一般,再昏沉中度过一日。 却不想方才为了应付记下的经文,竟在识海里不断浮现。 不知不觉中,心神便是投入了内里。 不由自主的,参悟起了这般法门来。 ...... 日落,皎月升,入夜已晚。 玄水境中,其上无数尾鱼儿游曳,恰逢今日水中又落了那珠子,它们便尽显癫狂之态。 而在水下遥遥深处,不起眼的角落里,一绯红透亮一青色璀璨,两尾鱼儿,正齐头停滞在水中。 和那上方的群鱼,显然间并不处于同一种状态。 鱼口里,泡泡吐个不停。 互相碰到对方的鱼头上,便啪啪啪的几声,消散在玄水里。 “游梦术?” “倒是没听过这般的术法,不过我倒是听闻过梦界之说,不知何其有没有几分关系。” 玉绯钰的声音通过泡泡,落入秋虹的脑海之中。 “果然,我这位澡友知道些什么。” 他心中兀自一动,只觉她越发的神秘起来。 这些时日里,秋虹晚间每逢有空,便隔三差五的去往那玄水境中,化身鱼儿,泡上一会儿。 顺便的,和怀揣着同样目的的玉绯钰交流上一番。 这一来二去,此间的两鱼倒也熟络起来。 偶尔互相询问些修行有关的事,相互解答,也全是和睦。 当然,是秋虹作为询问的那一方,次数更为多上一些, 今日他本来是不打算入此玄水境中的,但忽的心中一动,便生起了入内和她问询上一番的想法。 现在看来,他的想法倒也不错,玉绯钰显然是知道有关梦界的一些事情。 打探上一番,对于明日要去之地有些了解也是算不错。 “传我此法的人倒也没分说清楚二者间原由,但我想也有些联系,不知玉前辈可否能将这梦界情况和我分说一番。” 秋虹吐出泡泡,同她说道:“当然,若是涉及隐秘的话,不便相告也是无妨。” “咯咯咯!” 一阵清脆的笑声随着泡泡落入耳中。 即便是相处的久了,但秋虹仍然是对她这般说话说着,便冷不丁的怪笑上一声的习惯,有那么几分不适应。 但好在也不像最初那般,会被其吓上一跳。 “这有何隐秘,不过是些人尽皆知之说,我姑且说,你随意听听便好。” “不过,切不可太过当真相信,真真假假,我未曾亲自入过其中,也是分辨不出。” “还需你自己,多多分辨才是。” “前辈所言甚是,晚辈自当注意。” 秋虹知晓这是中肯之言,自然心领神会,牢牢记下。 便又见泡泡在玄水中飞来,落到青色鱼儿头顶。 “嗯,这梦界的说法,自何处而起已然是不可考,不过其中大多事情,却是由一修传出,名曰:于音天。” “他言,这般梦界,汇集世人念头而生,非真非实,非假非空,平常不可见入内之门,唯有在迷蒙睡梦之中,方才有机会踏入其里。” “但平凡人醒来过后,只会将其当做一场幻梦,那里会当真?” “而我等修行中人,便也不消分说了吧,入定观想,哪里还会睡觉,乃至做梦呢。” “所以,这梦界到底是有是无,除了那于音天外,又究竟还有没有其他修士进入其中,便也不知。” “不过,内里情况倒是流传越广就是。” 玉绯钰停顿了下,似是一时间说出的话语太多,想要休整一番。 “于音天?” 这名字入得耳中,秋虹便觉熟悉的紧。 思付一番,这才想起,那不正就是在天姥山洞天里,遇到彭候所说之人。 却已是六百余年前的人物了。 如此看来,此人亦是从彭候那里得到了些好处,入了这梦界之中,方才会宣扬出这般言论来。 就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益。 不过,这样一看,彭候当初和他结下善缘,似乎也并不是看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不过是,广撒网罢了。 如此的话,秋虹倒也心安了几分。 继而便问道玉绯钰:“不知内里情况究竟如何?” “你所能想到的一切,那里皆都有之。” 她语气淡淡的回道,也不知是信也不信。 “如此的吗。” 秋虹道了句,心中嘀咕:“却也是太过笼统了些,好似说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的样子。” “不过嘛,流传而出,内里最大的好处,却不是这般。” 玉绯钰故意买着关子,同他说道。 “哦,那是什么。” 秋虹顺着往下接去,对此他很有兴趣。 “内里仿若真实一界,但诸般事务皆可随心幻化而出,且与实物无疑,和我等在清穹之中一般无二。” “而且,最为吸引人的地方便是,如若你能在梦界中保持清明,待转醒过来之后,虽然带不出来那般幻化而来的东西,但事情经历,却会如一回馈到神魂之中。” “我这般说,你可曾能明白?” 秋虹恍然的点点鱼头,似有若悟。 乍一看,这梦界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只能用来满足下幻想,但细细思考来,便觉其功用非凡。 无论是在内里修行术法,乃至炼丹、炼器,似乎都是种不错的选择,倘若真的能讲诸般经验回馈到真身之上,那这般地方,说是修行宝地也是不差的。 想来,那般不以道法闻名于世,而是靠丹药、法器过活的宗门,对此必然是趋之若鹜的。 就也不知,他们是否掌握了进入内里的法门。 秋虹不语,思量着这般情况,对于他明日要做之事是否会有什么影响。 但一想,便觉没什么关系,左右他不过是做一个带货的人罢了。 虽然这个“货”奇特了些,是个精怪。 但这梦界再是神异,显然同他要做的事没什么关联之处。 倘若真是如玉绯钰所言一般,日后他或许会去往内里,瞧瞧看看,也说之不定。 不过,也都是些日后方才需要考量的事情了。 “好了,他们又要开始撕抢了,这澡啊却是泡不成了!” 玉绯钰瞥了眼上空混乱的场景,有几分不喜的说道:“今日就且这般吧,改日再叙。” 言罢,那绯红的鱼儿便所泡影一般,消散在玄水境中。 秋虹尚且为来的及道别,便见她离去。 摇摇头,想了解的知晓了,自也没了再继续待下去的兴致。 轻唤一声,也出了此中。 心神回归之后,照旧将那缕通往玄水境的灵性种子用剑气泯灭掉。 抬眼看屋中昏沉,田茹早就睡去,五斋亦是仰面躺倒在窝中,打着酣。 见一切安然无恙,秋虹合上眼睛,神归冥冥,入了定中。 ...... 一夜修持照旧。 打熬神识,识海上那朵青莲近来倒是有再生一片莲叶的征兆。 转醒过后,清理一番。 便带着一人、一鹤、一猫,四者同去了那崖边老松旁,开始晨间的修行。 今日,主要的自然是将那游梦术化成的灵性种子,练成根本法力,好能施展而来,入了那梦界之中。 其它的修行事宜,自然的话就要放上一放。 不过想来,也是用不了太多的时间,并不会将一早的功夫全都消耗在此上面。 盘膝坐在老松下的青石上,和从云雾中探头出来的松鼠打了个招呼,也没问它新家是否住的安逸,便自顾的合上眼。 留下小家伙一个,茫然的看向四周。 瞅瞅白鹤,再瞧瞧田茹,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缩回脑袋,决定那个都不去接触。 打熬法力,又叫做化合法力,是修士们能够随心施展术法的原由之一。 对于这般事情,秋虹自然是熟练的紧的。 而且这世间,怕也没有那个修士会对其不熟悉,不了解的。 毕竟,这般用于护道的东西,还是不能够缺少的。 即便是修心养性,一心只求长生的那般清净之修,亦会修持有一门神通术法来,以求护持自身。 更何论,那些游走于清穹大地之上,争抢修行机缘的诸多修士。 秋红先没有任何的动作,就那般静坐了一会儿。 待心神状态,完全的放松下来,调整到他觉得最为舒适的时候。 这才,开始“动”了起来。 神识勾连那漂浮于识海上的灵性种子,小心的从中牵扯出一点灵光来,包裹着它幽幽飘荡出识海之中。 却也由不得他不小心,这般机缘巧合下凝聚而成的灵性种子,最多也就能容他尝试三次。 若是三次之后,还是不能顺利的炼成法力,到了那时,灵性种子自散,便又需要他参悟法诀,领会其中真意,知道再度将其凝聚而出。 但这次还是不知怎滴会的便凝聚而出的,消耗干净了,下次就真不知要等待的何时了。 说实在话,这游梦术法,着实是有些难以理解。 不是这意外的话,想要靠他自己凝聚出这般灵性种子的话,估计得等到明年之后了 所以来说,他自然是万分小心的。 神识包裹着灵光往下行,而丹田气海之中,则是有一道青冥真气遁出,往上而行。 只消在两者交汇的同时,秋虹观想这术法本真之意,便可将其于真气一同,化合为一道根本法力。 思付间,二者便已然是在经络之中相遇。 秋虹操控之下,丝毫未曾停顿的的便是相互交融在一起。 心神观想,变化陡升。 第70章 魂游幻梦见飞熊 那点灵性种子,转瞬间没入真气内里,在秋虹心神观想之下,开始飞快的交融、变化。 此般变化,由内而外,逐渐生成,便见那道本来是淡青色的青冥真气,在这灵性种子以及冥冥中不可言说之意的加持下,淡淡青色退却,而向无色转变。 但在其流转间,却能见到似有五彩般的光辉,在上游曳。 于此同时,一股莫名的力量开始在其上衍生而出。 秋虹神识不动,坐观这一切的发生。 没有想象之中的困难,此时这道根本法力的练就已经到了尾声,其中真意已成,接下来的不过就是消耗时间,去打磨的过程罢了。 待这道真气中的青色完全退去之时,便就是它成就之时。 原本还会以为这般术法想要化合出法力来,必然是要多费上一番手脚,最起码而言,也得尝试个一二此,有些经验,方好功成。 却没想到,竟是超乎寻常的简单,这倒是让秋虹的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就像你汇聚了全身力气打出的一拳,结果发现是打在了棉花上一般,让人心生郁闷。 不过这般心情只是维持了那么一瞬间,便全然消失不见。 简单,自是有简单的好处。 不用多做几番尝试,正也不是省下了他许多功夫,无消再其上花费掉太多的时间。 如此看来,自家的那点小郁闷,便就算不上什么了。 神识环绕,真气流转。 秋虹默默等到它完全功成的那一刻,便将其引入丹田气海之中,受真气韵养而去。 却是,现在并不打算便以其施展术法,遁入那梦界之中。 在他将曹羊带出来的时候,可能会有一些危险,即便可能是单独针对于其的,但他也要考虑到是否有波及到旁人的可能。 现在此时,这老松之下非是他一人,田茹与诸般灵兽都是在此修行,显然间,这个时刻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故而,心神不动,重归静极。 便又心分两头,一边按部就班的打熬真气,一边继续的梳理起自家的剑理来。 待竹林中的野鸡妖打鸣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之久。 田茹和高立在老松之上的小鹤儿,便就缓缓的停下身形来,结束修行。 这时,便是往常结束修行的时间了。 长久下来,一人几灵兽便已然是成了习惯,一到了这个时辰就不由自主的停下来,和早早就睁眼醒来的秋虹一道,准备回返。 但今日,却未曾瞧见秋虹和往常一般早早的就睁开眼睛,看着她们。 反而依旧是那般,盘膝坐立于青石之上,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淡然出尘之意,许是此时在修行剑道,亦是不时的还有几许微薄的剑气散发而出。 尚不到伤人的地步,但也能感受的到上面的森森寒意。 田茹和小鹤儿上下对视一眼,都流露出几分不解以及怀疑的神色。 这,却是不像往常的秋虹啊! 她踌躇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是该怎样的好。 上前去将自家师兄唤醒,但这般贸然去打扰陷入修行之中的修士,显然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想法。 正待她犹豫之时,秋虹缓缓睁开双眼,放于膝盖上的左手往下一滑,便抵到了一个毛绒绒的东西上面。 “喵呜。” 五斋懒散的叫了一声,似是在回应秋虹将手落于它脑袋上的举动。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其有起身的动作,便听他说道:“早间修行既然结束,那你等便先归去吧,我尚有些事去做,需要再缓上一缓。” “早食你等分吃了吧,却是无消等我。” 田茹点点头,示意知晓,也没有询问原由,便朝着老松枝干上的小鹤儿招了招手,侧身离去。 “等等。” 秋虹忽然唤住了她:“将它也一并带走了。” 伸手间便将赖在他身旁,不想离去的五斋轻轻的掷了出去,落在了田茹的脚边,继而再度闭上了双眼。 自是没有见到五斋那转首凝望过来的幽怨眼神。 田茹弯腰将这猫儿抱起,便带着飞下松树的小鹤儿沿着青石路,往竹林深处而去。 只余下哒哒的脚步声,在此间不轻不重的回响。 待她们远远离去之后,秋虹调整了一番状态,做好了准备,这才将那代表着游梦术法的一缕根本法力运转而出。 心神相合之间,术法显化,作用己身。 不消片刻,便觉无边睡意袭来,心神陷入昏昏沉沉之中。 头颅在空中轻点一下,又飞快的直立起,继而又继续的缓缓下落,如此周而复始。 终于是在那无由来的睡意侵袭下,秋虹失去了抵抗,身体渐渐变的松弛,头颅垂下不动,呼吸声也变的大了一些,隐隐的还似乎能听到几许微小的鼾声。 这种状态,想来已然是陷入了沉眠之中,再无意识。 这番,倒是他自从得受叶鸿传法之时,得知入定锻神法后,第一次真正的睡觉。 ...... 秋虹觉得自己的心神意识,似乎在不断的下沉,四周是五彩斑斓且光怪陆离的光幕,上方是看不到尽头的空洞。 但他却不能动弹分毫,只能看着那些东西化作流光远去,消失在眼底深处。 他此时很是清醒,甚至觉得要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所以不消片刻,秋虹便得知了自家应是又一次的神魂离体,前往未知之处了。 哦,也不能完全的说是未知之处,那般地界,他还是尚且知道名字,了解一些内情。 但内里真是情况如何,一切俱都是未知之数。 不知自家还要像这般的下沉多久,方能到了地方。 秋虹便也去了初始的慌张,变得波澜不惊起来,四处打量起一闪而过的种种光幕,全然将其当做是打发时间的用具。 如此一来,方才不觉无趣。 毕竟,不断的下沉的失重感觉有些不好受,他虽尚且能忍受的住,但还是需要一些东西来转移注意力。 这么一瞧,便不知过了多久。 数不清看了多少画面之后,秋虹也渐渐的品出些味道了。 这些五彩光幕上所显示的画面,似乎是无数人梦中场景的一角,光怪陆离、离奇不断,简直不能以常理视之。 什么将身子翻转过来,用手走路的国度,其建立的原因竟然是因为用脚走路太累,号称要解放双脚。 这般的话,脚是解放了,那手呢? 简直就是离了大谱,若非是在梦中,秋虹还真是想不到何处能出现这般的国度。 再一想,他是因为那游梦术法,方才坠入此中,见得此般场景似乎也是应有之事,谁的梦里还没有点往日想做却做不到的离谱想法呢? 便也不在探究内里,权当是看个乐子罢了。 就这样,不知是过了多久。 四周的画面渐渐变得稀少,内容上从凡俗人留恋的财权美色,也便成了一些关于修行上的东西,但非是那般无由来的臆想,更多却是种种人或演练道法,或开炉炼器,或书写符咒,如此种种,不一而论。 这些,虽然正常了些,但却是没有先前那般的有趣了。 但秋虹隐隐猜测到,或许他应是要到了地方了。 果不其然,在其升起这般念头之后,尚未过了多久,忽的他便觉得眼前一暗,尔后脚下生出了踩在实物上的感觉。 四周光景骤变,再无了先前那般种种梦境中画面。 显露眼前的,是一方明亮的天地,只不过天却非是蓝天,而是一片五彩之天,那般颜色像极了方才在那通道中穿行的颜色。 就也不知,二者间是否有着什么联系。 抬眼一瞧,便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一条似乎是由一个个穿着样貌皆为不同的人,排队列成的长龙。 而在他们的最前端,则是放着一张宽大的长桌,其后似乎有着什么东西一般,但因人排列成的长龙阻碍却是看之不清。 只能见得,这些排队之人,到了桌前,张口分说上一番之后,便会伸手拿上一物,欢喜的离去。 “也许,那前面之物便与我此行目的有些干系!” 心神之中,莫名的生出这般的想法,驱使这他向前去,到那桌前。 而原本和他分说好的,只要他来到这梦界之中,便自会来寻他的曹羊,此时也是见不着踪影,不知是忘了这事,还是另有其它事情耽搁了。 既然现在它没有主动前来,秋虹便决定先上前去瞧上一瞧,也许就会发现上什么。 便是没有,也好比过现在,傻傻站在这里,干等着的要好。 既然难得的来到此般地界,自然是要好生了解一番才是。 如此,日后有机会和玉绯钰分说起来,便能告知她内里详情如何。 这般想着,秋虹拔腿迈步向前走去,越过一旁排成的长队,从他们身边缓缓向前而去。 从一开始,他可就没有按部就班的从队列最后排起一点点向前的想法,他又不是为了取那桌上的东西而来,自也无需遵守规矩就是。 更何况,那般长龙,一眼望不到头。 若真个的走到最后,排队向前的话,那还真不知道猴年马月方才能到了那桌前。 有时候,没有必要遵守的规定,自然无需去遵守就是了。 就像现在一般,无视那些排队人群中投来的异样目光,秋虹自顾的向前走去。 也没有人出来阻拦,只是发现有不少人用幸灾乐祸的眼神默默的注视着他。 秋虹不觉有异,依旧是那般向前,只是这地界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看起来不太远的距离,他有了约么有一刻钟之后。 看起来,他和那那长桌的距离方才是缩短了一半。 “怪哉,莫非此地设有乾坤法界,能够颠倒认知不曾?” 秋虹小声嘀咕一句,察觉到了不同之处,道:“不过看来,不像是阻拦来人之用,似乎只是为了在恒定的长度内,容纳下更多的人来。” 瞧见那队列之中人影重重,后一个的头都从前一个的胸口里伸出来了,两者还犹然不自知,依旧那般随着队列缓缓的向前挪动。” 暗道一声诡异,秋虹便加快了几分步伐,径直往前去。 待有过了一刻钟之后,他方才站在看似距离那长桌前一步之遥的地方。 也不犹豫,又是几步上前去,探头向前一望,这才看清了桌后是个什么情景。 只见,一身高尚不到他腰际的小熊,正憨态可掬的端坐在长桌后面,背后一双透明的宛若蝴蝶翅膀一般的双翅正微微摇晃。 身旁还站着个同样也是不高的小女娃,神作银色衣裙,头戴银钗,看起来精致非凡。 由于那小熊端坐着只能和长桌齐平的缘故,它拿不到长桌上摆放的一些瓜果之类,便是由那站着的女娃拿起,送到它的嘴边。 “我还道为什么到了近前,也瞧不见这桌子背后有什么存在,原来是这般。” 秋虹看着它那模样,不由的笑出了声。 但笑着笑着,就发现了不对,似乎眼前这熊有几分眼熟的样子。 此时间,长桌背后那熊也是瞧到了他的到来,摆摆短小的爪子先是冲着前面正在讲话的人说道:“你且先停上一下,待会再讲,一会儿便多算你一枚还梦丹。” 眼前那人喜出望外的看了眼小熊,乖巧的停顿了下来。 秋虹倒是听到了几句那人先前所说之话,是为:“此时中土神州内,诸国并起,百家学说齐齐流传,传说更有大法力、大修士之辈转世于此参与其中,似要重走道途......” 所言之事,似乎是清穹地界内,中土神州所生之事。 正思索着,忽的听到一阵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又见面了,看来她选中的人,便是你了。” 秋虹垂眸看去,只见那小熊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不是同他说话,又是同何人! 正要回答于它,便又听到:“对了,此前你于我讲的那个黄粱一梦的故事,很是有趣,我借此将这梦界中亦是改造了一番,你日后有机会自可去内尝试一番。” “当然,若是还有这般的故事,也不妨同我讲来,自有好处与你。” 这般分说着,秋虹已然是知晓这熊是那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