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的团宠又跑出来作妖了》 第1章 陛下,请留步(1) 仁启五年,京都一茶肆内,大堂内宾客满座,或吃茶闲谈,或饮酒低语,或高声呼朋引伴。 虽大堂内声音嘈杂,但听见惊堂木一拍,便都低声细语。 只见一身穿青色长衫,一双黑色长靴,一手拿惊堂木,一手拿折扇的老翁站在大堂之间的舞台上,“列位看官,今日乃是当今陛下万寿之节,老夫斗胆便在此讲上一讲,当今陛下的平生。若在座的不嫌弃,便听上老夫一言。” 在座的无不拍手叫好,大堂里顿时热闹起来,连空气都躁动了不少。 唯有二楼最边上的一个包厢里,两个男子相对而坐,面前的桌上摆着几碟点心,和两杯袅袅冒着热气的茶水。 似是听到了大堂之中的热闹,其中一个青衫男子唤来身后站的的小厮,“去把窗户打开,我也听听当今陛下的故事。” 那小厮闻言,谨慎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红衣男子对面的男子,见他并未有什么反应,才猫着身子打开窗户。 这相对而坐的两个男子都生的极为龙章凤姿,俊美非常。 青衫男子称得上是温润如玉,翩翩君子,那周身的气度一看便是不凡。 另一个身穿红色长袍的男子,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的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刀削斧凿一般的侧颜俊美非常,狭长的眸子里翻滚着黑色的雾气,让人看不清他的思绪,只是偶尔露出的精光,让人知道此人不可小觑。更别提那周身的气度,更是威严不凡,压的让人不敢直视此人,只能低头顺服。 “季公子今日不在府中庆生,竟跑到茶肆中喝茶听书,不怕家中母亲责备?”周长漠执起茶杯,轻啜一口。 还未等季凌桦开口呢,周长漠又说,“啧,这茶远不比宫中的好,也不知季公子是着了什么魔,每月都要来此坐上一会儿,喝一壶茶。连今日生辰也晾着文武百官,跑到这里来作乐。” 当今国姓为季,季凌桦腰间又佩着一块和田玉龙纹佩,也不难猜出他的身份。他便是当今皇上,今儿个是他的寿辰。 季凌桦没有说话,他们坐的桌子旁便是一扇窗,从这扇窗往前望便是街市。 他侧过头,看着街市上来来往往的人,五年了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还在这条街上卖糖葫芦,正对着窗户的那小摊上还摆着几串廉价的红豆手串。 鼻尖涌入一股异味,循着味道往那里一看,那买臭豆腐的小贩正挑着担子到处走呢,一如往昔。 “季公子,我同你说话呢。”周长漠对于季凌桦的走神很不满意,他放大了声音,唤回了季凌桦游走的心魂。 若是旁人胆敢打扰季凌桦,那便是不用活的重罪,可是周长漠与季凌桦关系特殊,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 季凌桦拿起桌上的茶杯,吹了一口气,袅袅的热气便升腾起来,眼前都变得不清晰了,喝了一口茶水,这味道还和以前一样。 “满朝的文武莫不是都没有什么事,怎么个个都闲的来管我的家事。”季凌桦知道周长漠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周长漠挑挑眉,“你如今身份不一样了,你的家事就是国事。” “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文武百官一个交代?”周长漠其实也不想逼季凌桦的,他们的交情不比寻常,他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可是如今他是天子,天子就得为社稷着想。 “他们想要一个太子,我可以给他们一个。”季凌桦这话说的有些满不在乎。 “他们想要的是你当今陛下和皇后的太子,而不是你随随便便从犄角旮旯里找的太子。”周长漠强调道。 “有区别吗?只要认在我的名下,就是我的太子。”孩子一抓一大把,对他而言根本就没有差别。 “有,区别大着呢。你的太子要有王家,季家,契丹族三家的血脉,这才能让江山社稷稳固。”周长漠的语气有些重。 季凌桦的母族便是契丹族,契丹族虽是少数民族,但在大草原上颇有威望,若是当今天子,未来太子皆有契丹族的血脉,这对于契丹族而言就是保障。这份保障会让契丹族,一心一意的帮助北朝平定草原各小部族。 当今皇后乃是王家,王家当朝阁老,簪缨世家,虽说权大势大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保皇一族。若是太子有王家的血脉,王家定会更加忠心耿耿的拥护皇族。 这些小九九,太子背后的含义,季凌桦这个从兄弟厮杀中走出来的皇帝怎能不知,他知但他不愿。 “长漠,别逼我。”季凌桦此刻稍显得有些脆弱,在平时他从来都是胸有成竹,对于这种事情都是四两拨千斤的一一带过,可今天的日子实在是特殊,特殊到他没有精力去想别的事情。 今天不仅仅是他的生日,还是他心爱之人的忌日。 周长漠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不是我在逼你,是你在逼你自己。她都死了五年了,你有必要为了她折磨你自己吗?” 很显然周长漠这句话触动了他的神经,季凌桦眼角有一丝微红,他睁着眼睛脸上的表情时候有些痛苦,“你不懂。” “我是不懂,我不懂为什么你在她活着的时候什么都不说,等到她死了你才把你的深情都显露出来。她都看不到了,还有意义吗?”周长漠平生没有喜欢过一个人,自是不懂什么是情爱,但他觉得季凌桦如今的种种痛苦都是没有意义的。 最该知道他爱她的人不再了,再多的追忆和痛苦好像都成了无用的废品。 季凌桦的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着,放在桌上的手也是青筋暴起,脸上更是红了起来,看起来比起之前少了几分苍白和冰冷,多了几分生气。 他一把将手边的茶杯扫在地上,茶杯发出了碎裂的声音,在房间里格外的清楚。显然周长漠的话触及到了他的逆鳞和痛苦。 “你走。”他的手指向门口,一双眼睛充血,愤怒的看向周长漠,就像一只暴怒的狮子。 周长漠也知道自己今天是真真实实的碰到陛下的伤心处了,若是不走,搞不好会死的很难看。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便迈开步子走出门外。 下楼梯的时候,说书的正好说到,当今皇上对皇后娘娘情深似海,皇后娘娘六年未曾有一子嗣,皇上也不曾怪罪,不仅不怪罪,还独宠皇后一人,后宫中除了皇后别无他人。此情天地昭昭,日月可鉴。 周长漠只觉得讽刺,此情的确天地昭昭,日月可鉴,但却不是为了皇后,而是为了逝去五年的镇国公主。 第2章 陛下,请留步(2) 周长漠走后,季凌桦一个人坐在包厢之中,身旁的茶杯碎片早已清扫干净,桌上也重新放了一杯热茶。 他伸手用中指的指腹在茶杯的杯沿画着圈圈,眼睛盯着茶杯之中上下浮动翠绿色的新茶,思绪渐渐飘散,不做一声,空气里渐渐蔓延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 他从人声鼎沸红日当空坐到月朗星稀寂静无声,桌上的清茶换了无数次了,他却依旧在此枯坐,一言不发。 直至听到街上传来打更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然后便是一慢一快,连打三声的敲锣声。 这是在打落更(晚上七点)了,他想。 “陛下,您该回去了。不然太后那边不好交代。”一个声音尖细的男子走到他的身边,轻声说。 季凌桦站起身来,因为坐的时间过于的长了,骨头关节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像是人一脚踩在腐木上的声音。 他慢慢地走下楼,一直在门外守着的便衣御前侍卫在前面提着灯笼为他照明。 出了茶肆的门,身旁一直守着的福成问,“陛下,今儿个可还是要走着回宫?” 街上空无一人,昏暗而漫长的街道直直的向前,出了这条街,转个弯进入另一条长街,走尽那条长街便能看到皇宫。走路不过两刻钟的功夫(两刻钟等于三十分钟)。 “坐的久了,骨头都酥了,便走着回去吧。”季凌桦背着手,向前走去。 福成朝身后抬轿的轿夫一挥手,示意他们跟上。 走尽这条长街,拐角的地方,季凌桦听到一声,“公子,请留步。” 这声音奶声奶气的,让人怀疑发出这声音的孩童到底断没断奶,季凌桦循声望去。 在街道旁边一店铺的屋檐之下看见一个矮小的人影。 守在周围时刻警惕的护卫,连同藏在暗处的暗卫,纷纷心里一惊,这孩子好像是突然出现的,刚才他们真的没发现这里有个人。 御前侍卫们不动声色的移动脚步,纷纷朝季凌桦靠拢,身体紧绷,只要一出现危险,他们便能立即拔刀厮杀。 此刻就连空气都紧绷起来了,季凌桦也是紧紧的盯着那阴暗之下的孩童,他刚才虽然在走神,但不代表他没有警惕周围。 这孩童的确就像是突然出现在那里的。 桑久久站在店铺的屋檐下,两只手紧紧的攥着一颗黑色的小珠子,她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的盯着站在街道中央被保护着的季凌桦。 ‘哇塞,好亮的一个人啊,要是有副墨镜就好了。’没错在桑久久的眼里,此刻的季凌桦是个浑身上下闪着金光的小金人儿。 作为一个树灵,她是能够感觉到这一堆人对她若有若无的戒备。 他们不喜欢她,可是天马上就要下雨了,她需要找一个长期的饭票,来养着自己。 那个小金人就非常的不错,真龙天子,人类的皇帝,这个饭票很不错,看起来就很美味。 桑久久迈开自己的小短腿,走出阴暗,出现在了橙黄色灯光下。 走出来的小姑娘大概三四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黑袍看起来有些阴沉沉的,一头柔顺的长发及腰,散乱的垂在肩头,一双如小鹿一样清澈见底的双眸,红红的小嘴就像刚摘下的樱桃一样饱满多汁,婴儿肥的小脸上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这是一个极为可爱的小女孩儿,单纯天真,一看便是被娇养长大的。软软的,萌萌的,直击心脏。 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朋友,应该会让很多人都软了心肠,下意识的怜惜吧。 可是桑久久出现的时机不太凑巧,大晚上的一个凭空出现穿着黑袍的娃娃,这由不得人不多想。 她该不会是鬼娃娃吧。在场的人都打了一个寒颤,要是真遇上了鬼,那可是最惊悚的事情了。 桑久久一步一步的走向季凌桦,身旁的侍卫想要阻止桑久久的靠近,却被季凌桦给制止了。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娃娃,这是五年来唯一让他感到新鲜的东西。所以他愿意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桑久久走近了季凌桦,她抬起头看着季凌桦的下巴,‘真是讨厌,长这么高干什么,也不知道迁就一下小矮子。’ 深吸了一口气,这个男人该死的甜美,唔,好好闻啊,不知道吃起来味道如何。 然后她做了一个令人大跌眼镜的动作,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伸出手,费劲的拉住了季凌桦腰间的龙纹佩。 这可是大忌讳,周围的气氛更加的严肃和紧绷。 福成自诩见过的奇事千千万,见多识广,可今夜这一幕也惊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小娃娃的动作,冒犯天威,足以斩首示众。 充满冷意的风直直的朝这行人吹来,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吹的在场的人都觉得后脖颈一凉,就好像有人在往他们脖子里吹冷气。 在场只有两个人不受影响,一个是拉住季凌桦玉佩的桑久久,一个是季凌桦。 这阵风吹过,他们的衣角都没动一下。 “你能蹲下吗?仰着脖子很累的。”桑久久奶萌奶萌的娃娃音一出,又惊到了不少的人。 从来没有人干这么对陛下说话,她是第一个。 季凌桦并不觉得被冒犯到了,恰恰相反,他觉得这个奶娃娃很有趣。第一次见到三四岁的小娃娃说话条理如此清晰,吐字如此清楚。 (霸道总裁季凌桦:小东西,你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 他慢慢的蹲下,同时身体也在戒备这桑久久,只要桑久久有任何的异动,他就会毫不犹豫的送桑久久下地狱。 (桑久久:咩,我才从地狱上来,你为什么要急着送我回去呢?我多待几日行不行啊。) 桑久久这才看清楚了小金人的真面目,长得一般般嘛,也不算太丑,但也不是很好看。 冥府的帅哥美女太多了,桑久久看的久了都对美色免疫了。 怎么越看越眼熟啊,桑久久伸出白嫩的小胖手,挠挠头,她好像在哪儿见过他。 在哪儿呢? 在场的除了季凌桦以外,无一不在掉冷汗,陛下的龙颜是你等小娃娃可以仔细看的吗?就算你是个特别可爱的小娃娃也不行啊。 第一次被这么小的一个娃娃紧盯着,季凌桦嘴角勾起一抹笑,“你看够了吗?” “我认识你,你叫季凌桦对不对?”突然,桑久久很兴奋的指着季凌桦兴高采烈的说。 福成的心真的是七上八下,要跳出来了,陛下的名讳是你可以直呼的吗。 第3章 陛下,请留步(3) “可我没有见过你。”听到桑久久准确无误说出自己的名字,季凌桦一愣,使劲儿的回想,记忆库里却没有一点儿关于桑久久的信息。 为了不吓到小娃娃季凌桦还特意放轻了声调,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温柔亲和。 然而桑久久一脸嫌弃的看着季凌桦,“你的声音好像拐骗小孩子的怪蜀黍。” 自己这是被嫌弃了?季凌桦面不改色的想着。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季凌桦稍微恢复了一点以往的声音,这样既不失威严,又兼具亲和。 “我见过你,在月夕姐姐的记忆里见过。不过记忆里的你好像更年轻一些。”桑久久笑起来更加的可爱了,眼睛像弯弯的月牙,声音甜甜的像是蜜糖能甜到心底。 月夕,这个名字成功的让季凌桦恍惚了,这两个字在他心里盘桓了五年,今日又听到了她的名字。 下一刻季凌桦就像一只散发着杀意的狼王,他紧紧的握着桑久久的手,“说,你是谁派来的?” 若说之前他还有心情和这个小娃娃周旋,但现在听到心底的那个人的名字,让他彻底的不淡定了。 桑久久觉得自己胖乎乎的手腕一紧,然后就被质问了,她最能感受到人的情绪,她感受到,面前的这个男人正在生气,并且有些紧张。 她皱起眉头,满脸不高兴的看着季凌桦,“你松手,你抓着我,我不舒服。” “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提起月夕的名字有什么目的?”季凌桦不仅没有松劲儿,还多用了几分力气,誓要把桑久久嘴里的秘密给逼出来。 他对月夕的情一直都埋在心底,除了身边最信任的人,旁的人一概不知。难道身边除了叛徒? 季凌桦脑子里越发将桑久久的出现阴谋论起来。 桑久久被紧紧握住的手腕虽然不疼,但还是觉得不舒服。 “你要是不松手,我就不告诉你。”眼里闪过狡黠,嘟着红润的唇,脸上尽是不满。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不松手。”季凌桦也犯起倔来,其实他本可以把这个小娃娃扔给暗卫,以暗卫的手段没有什么是问不出来的。 可是偏偏他没有那么做,而是亲自审问。莫名的他觉得自己能从这个小娃娃嘴里问出一些他所不知道的关于月夕的事情。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可他却坚信不疑。 桑久久秀气的眉头一皱,这个男人好烦啊,要不是看在他很美味的份上,她才不要理他呢。 “我可以告诉你,可是你要带我回你家,给我吃饭。”桑久久转换了方案,此时她需要的是速战速决,因为雨很快就要落下来了,她可不想变成落汤鸡,想要一只美美哒。 季凌桦冰冷的眼神一刀一刀的割在桑久久的身上,似乎是想用眼神把她完全的剖析一遍,“你想回我家?” “这位大叔,你耳朵没问题,我说的话也没问题,你能不能不要当个复读机,重复一遍又一遍啊?”明明自己的手腕还被别人握在手里,桑久久却一点儿也不担心,还有心情抨击别人。 真不知是该说她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应该说她傻。 周围在站的各位侍卫已经麻木了,这小娃娃语出惊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能习惯,能习惯。 “既然你想跟我回家,那就走吧。”季凌桦也没心思和桑久久计较那些出言不逊,他松开桑久久的手,站了起来。 季凌桦在前面走着,思绪发散的厉害,在身旁的侍卫看来,高高在上的陛下一直都很沉着冷静,发呆根本不存在的好吧。 桑久久一个小短腿,哼哧哼哧的走在后面,也没有个人来抱着她走,走的真的很累啊。 不管桑久久鼓着小脸,认真走路的样子有多萌、多慢,跟在她周围看管着她的侍卫都没有想要伸手抱着她走的意思。 开玩笑,这个小娃娃搞不好是个犯人,抱一个犯人,除非他们疯了。没把她绑起来就算是法外开恩了。 要不是查探过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娃娃并没有内力,看那小身板也造不成伤害,季凌桦真的会下令把她绑起来。 还没走多远呢,桑久久便撂挑子不干了,她觉得自己好累啊,已经是个废材树灵了,不行,不能再走了。 于是一向爱美的她,蹲在地上仔仔细细的用嘴吹去青砖地上的尘土,然后一下子坐在地上,“我不走了,我不走了……” 跟在她身旁的侍卫看见她这一系列的骚操作,眼角都抽了抽,这是在闹哪样? 季凌桦本在发呆,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的撒泼声,一扭头,那个小娃娃已经盘坐在地上,两只可爱的小短手环抱在胸前,一副无赖的样儿。 讶异的挑挑眉,这是在闹哪出,朝身后的桑久久走了过去。 桑久久正坐在地上想自己如此撒泼才能不用走路,一张粉嫩嫩的可爱小脸上出现了思索的神色。 然后她就看见了一双用金线绣出祥云图案的黑色靴子。 咦,这双靴子上的图案好眼熟啊,好像在哪儿见过。 “你这是作甚?”季凌桦没有蹲下而是居高临下看着小团子桑久久。 因为桑久久是低着头的,所以季凌桦只看到桑久久的头顶,这头发看样子软软的,摸起来应该很舒服吧。 咦,季凌桦你在想些什么? 桑久久费劲儿的仰起头,这姿势与刚才的那个姿势无异,除了她现在是坐着的,刚才是站着的。 “我不想走了,你们走的太快了,我跟不上。”桑久久眨巴眨巴自己的卡姿兰大眼睛,一副可怜巴巴的看着季凌桦, 季凌桦真的是难得好脾气的在这里和桑久久耗着,“那你想怎么办?” “嗯~,我想坐轿子。”说着她指了指身后轿夫抬着的轿子。 桑久久本来是想要人抱着走的,可是空气里的湿润告诉她,大雨将至,自己虽然是树树,需要雨水,可是雨水会把她的衣服打湿,衣服打湿了,就不美了,她不喜欢。 所以还是坐轿子算了。 “好。”季凌桦同意了。 当桑久久坐上轿子以后,又开始作妖了。 她朝季凌桦招招手,那姿势就像是唤小狗,“你也进来,来呀,来呀。” “你就坐着吧。”季凌桦淡漠的看着轿子里兴高采烈的桑久久,心想果然是个小孩子,容易满足。 “很快就要下雨了,你不进来的话会被淋湿的。”桑久久歪着头一脸无辜的说,要不是这男人把轿子让给自己坐,她才不愿意好心让他进来同坐呢。 第4章 陛下,请留步(4) 听到桑久久说,天快要下雨了,季凌桦和站在一旁的侍卫都下意识的抬头看看天空。 今夜虽然月亮不是很亮,但是天上仍有月亮,月亮也未被乌云遮挡,并且点点星子洒在夜幕之中。 看着样子也不像是要下雨啊。转念一想一个小娃娃的胡言真能相信。他们居然还真的被她牵着鼻子走,抬头去看天上,不由的有些囧囧的。 季凌桦收回视线,再次看向桑久久,“我习惯走着。” 桑久久急了,她是好意,季凌桦居然不领情,她偏偏就想让他领情,“只要你与我一同坐轿,我就告诉你月夕姐姐的事情。” 再一次从桑久久口中听到月夕的名字,季凌桦的情绪平静了很多。 只是‘月夕姐姐’?月夕已经离世五年了,看着小娃娃的样子最大不过才四岁,她怎么会唤月夕姐姐。 思及此处季凌桦狐疑的看着桑久久,虽然狐疑但还是上了轿子,只要是有关月夕的消息他都愿意去知道。 桑久久这下可高兴了,那神态动作活像一只偷到腥的小狐狸,狡黠可爱。果然一提月夕姐姐就有用,她可是找到这个男人的命门了。 轿子里放着一枚硕大的夜明珠,以作照明之用。从这枚照明用的夜明珠可以窥见,北朝的财力惊人。 轿子晃晃悠悠的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走着,季凌桦斜瞥了一眼坐在他身旁,正一脸好奇的揭开轿帘往外看的的桑久久。 有什么好看的,黑咕隆咚的,无趣得很。 同时他对桑久久多了几分好奇,这小娃娃有些时候动作神态像极了一个成年人,可有些时候又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儿,真真是奇怪得紧。 “你多大了?”他的声音一贯的平静,带着几分威严。 桑久久闻言费劲的扭过身来,“嗯~,我也不记得了。让我想想。” 说罢,她竟然真的掰着手指头,嘴里嘟囔着些什么。由于她的声音太小,季凌桦也没听清她在嘟囔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才对季凌桦说,“我已经九千九百九十九岁了。还是个小孩子呢。” 她的童言童语却在季凌桦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今晚的一切处处透着诡异,由不得他不多想。 他试探的问道,“那你的家再哪儿啊?” “我家在冥府忘川河畔的扶桑树旁。”桑久久一脸的天真无邪。 她的话却在季凌桦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冥府,忘川河,扶桑树,这三个字让季凌桦觉得有些骇然。 前两个自是不必多说皆是与亡者有关。 扶桑树,传说中的神树。《山海经.海外东经》载:“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此树并无固定的形状,形状变幻莫测。是神界,人间,冥界的连通大门,只是大羿站在上面射日,将其踩断,人神冥三界才难以联络。 如果说这个娃娃没有撒谎,那她真的是来自冥府,季凌桦觉得惊悚的同时,也心怀希冀。 若她真是来自冥府,那么她是不是真的认识月夕。 他看向桑久久的目光从惊骇变得灼热,不得不说季凌桦的承受能力还挺强,要是一般的人知道桑久久来自冥府,还不得吓死。 由此可见季凌桦能够成为一代帝王,心理素质还是挺过硬的。 桑久久也感觉到身旁这个大叔情绪上的变化,她不由的有些疑惑,难道自己说错话了,吓到这位大叔了? “你真的认识月夕?”季凌桦问出了心里最想问的话。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目光灼灼紧紧的盯着桑久久。 作为一个帝王,他不是傻白甜能够轻易相信别人说的话,但是此刻他愿意去相信桑久久说的话。 虽然轿子里的夜明珠很大很亮,但是在桑久久的眼里此时最亮的人莫过于小金人季凌桦。 自从自己说了家在哪儿,这个小金人似乎更亮了,那浑身的金光都快闪瞎她的眼睛了。 因为她的久久不说话,季凌桦心里更加的紧张了,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我当然认识月夕姐姐,我可喜欢她了,她给我做饭吃,还给我做衣服。” 月夕会做饭?季凌桦认识月夕三年,可从来不知道她会下厨。 “你认识的那个月夕,全名是叫楚月夕吗?”季凌桦的语气里带着怀疑,眼睛里也流露出疑惑来。 桑久久发现了季凌桦的怀疑,小孩子可是从来不会说谎的,她说话的声音不由的大了几分,“当然是啊,我还有她绣的手帕呢。” 说着她从衣袍里掏出一块小小的手帕,举到季凌桦的面前,还晃了晃。 季凌桦一把夺过桑久久手里的手帕,这是一块月白色的手帕,手帕的一角绣着几片祥云,还绣着一个小小的月牙。 这手帕上的祥云竟和季凌桦脚上的鞋子上的祥云一模一样。 是月夕绣的,这的确是月夕亲手绣的。 季凌桦激动的几乎要落出泪来。 月夕绣的东西上面都会有一个小小的月牙作为标记,而且这祥云的样式是月夕独创的,除了宫里的绣娘,旁的人是不会绣的。 就连宫里的绣娘,这祥云的图案还是他命她们学的。 可是她们能学到月夕的绣样,却学不会月夕的针脚。 这针脚和他藏在御书房内锦盒内的那块手帕上的针脚都是出自同一人。 季凌桦捧着这块小小的手帕,就像是捧着一块稀世之宝一样,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桑久久坐在一旁拱了拱鼻子,又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好香啊’,她一双黑葡萄一样水润的眼睛看着季凌桦,小金人儿好像变得更香香了,有点像奶油蛋糕,肚子好饿啊,好想吃东西啊。 明明身旁就坐了一个移动的‘奶油蛋糕’,可是桑久久却不能吃,因为她是个好孩子不可以不经过别人的同意随便吃掉别人的感情。 她渴望的看着季凌桦,“饿。” 季凌桦仍处于激动之中,但是听到桑久久说她饿了,还是从轿子的暗格里取出一盘点心递给桑久久。 桑久久捏起一块红豆包,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甜甜的,沙沙的,应该是个好吃的。 虽然不能填报肚子,但是解解馋也不错。 然后她就像个可爱的小松鼠一样,啃起了手里的红豆包。 第5章 陛下,请留步(5) 不得不说宫里的御厨做的点心味道还是很可以的,又软又糯,甜度适中,好好吃。 桑久久想,等自己回到冥府以后一定要把殊阳哥哥的名簿借来看看,这个做点心的师傅什么时候下去,等他下去以后,让他天天给自己做点心吃。 咦,糕点里面居然有夹心,这个夹心应该是梅子酱,流淌的梅子酱酸甜可口,好好吃。 糟糕,弄到下巴上了。作为一个淑女桑久久是不会容许自己脸上有脏东西的。 她伸手扯了扯季凌桦的衣袖,“大叔,能把我的手帕还给我吗?我要擦脸。” 季凌桦眼神一瞟,便瞟到了桑久久白嫩的脸上多了一些红色的梅子酱,嘴角还有一些糕点的碎屑。 要用月夕绣的帕子擦嘴巴,季凌桦一百万个拒绝,月夕亲手绣的帕子合该好好珍藏才是,怎能用来擦嘴。 “你用袖子擦擦吧。”季凌桦只看了桑久久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盯着手上的帕子,抛下这一句话。 呵呵,你刚才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渣渣男人,用完人就扔,无情。 桑久久既臭美又爱干净,怎么可能不淑女的用袖子擦嘴,“大叔,那是我的手帕,你已经看的够久了。” 意思就是你可以还给我了。 到了季凌桦手里的东西,万万没有再掏出来的道理,更何况是月夕的东西。 他随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手帕递给了桑久久,“用这个擦吧。”看他这架势,恐是要将桑久久的手帕给昧下。 轿夫的步子又快又稳,很快就从皇宫的西门进了皇宫。 一直跟在一行人身后的两位黑白阿飘同志,看着桑久久进了皇宫,心里的忧愁都快泛滥成灾了。 这里就要提起桑久久的身世了。 这世间有三千世界,这三千世界之中又有神、佛、仙、魔、鬼、妖、人七大世界。 除鬼界(又称冥界)以外,其他六大世界是互通的。 重点要说冥界,冥界虽不与其他六界相通,但却是亡者投胎转世必经的一界。为了将亡者带到冥界,冥界有了一个职位——接引人。 像黑白无常这样的接引人其实有不少,他们分工明确,每个世界都有相应的接引人。接引人也可以说是冥府的公务员,吃公家的饭。 冥界的老大便是冥王,冥王手下有十阎王,十阎王分管不同的部门。(后文会详说) 桑久久乃是上古神树扶桑树的树灵。按理说扶桑树要长成树灵需要数十万年的成长。 但是桑久久不一样,幻化出桑久久的扶桑树,据说是创世之神栽下的,所以沾染了创世之神的神力。 又加之桑久久所处冥界忘川河旁,终日以忘川桥上的亡者爱意为食,并汲取冥府众生的记忆和感情。吃得好,吃得饱,加上创世之神给的buff,自然成长的步伐加快,不过区区万岁便有了灵。 (吃的肚皮圆圆的桑久久:胡说什么呢,我才没有万岁呢,我才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好吗?女生的年纪是不能随便说的,除非你想挨打啊。) 因为桑久久是扶桑树灵所以姓桑,又因九千多岁就幻化为树灵,所以唤作久久。 其实原本的扶桑树是不会汲取‘情’作为食物的,可是桑久久是扶桑树中的异类,偏偏以‘情’为食。 这种怪异被不着调的冥王解释为,她是创世神那个怪胎栽下的,说不定是因为创世神变异了。 虽然桑久久是扶桑树灵无父无母,天生地养,但是冥府上下对桑久久的喜爱程度还是很高的。 因为冥府的孩子难养,特别是未满一百岁的小娃娃。而桑久久的身体就特别皮实,加上长得可爱,会说话,会撒娇,博得了冥府不少人的喜爱,因此还得了一个团宠的称号。 别看桑久久才三岁的样子,其实是个小机灵鬼儿,聪明得紧。 此次之所以会跑到外面来,皆是因为最近冥府事多,没人陪她玩;她从冥府众人那里得到的记忆里有许多好玩的事儿,一时心动,想离开冥界出来玩玩看看。 于是她趁着黑白无常出来带人回冥府的功夫,偷偷摸摸的跟在他们的身后跑出来冥界。 要问为什么黑白无常没发现他跟在他们身后,这就要怪冥府的那些阎王了,这些阎王平时对桑久久好的没办法,给了她不少的好东西。 这次桑久久就是利用阎王给的隐魂珠偷偷的跟在黑白无常身后跑出来。 黑白无常在发现桑久久跑出来以后本想把桑久久带回去的,可谁知桑久久这个小东西运气爆棚遇见了这个世界的人皇。 皇帝本就是真龙天子,自带王霸之气,气运冲天,这样的人是看得见接引人的。 而接引人守则上写了,不允许接引人出现在凡人面前,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桑久久看见季凌桦浑身的金光其实就是气运,而所说的食物指的就是季凌桦对月夕浓烈的感情。 “糟了,糟了,糟了,糟了……”黑无常飘在空中不停的来回转圈圈,嘴里一直碎碎念。 “这可怎么办啊,这位进了皇宫,你我可怎么才能把她带出来啊。”黑无常这个鬼其实是有话痨属性的。 皇宫是王霸之气最盛的地方,接引人是不能够进去的,寻常皇宫里有人去世了,都是由皇宫里的地仙告诉这些亡者,应该去哪儿等黑白无常来接他们的。 就算是有人不愿意走,死亡七日之后,地仙也会强行将他们送到接引人手中的。 白无常素来面瘫惯了,一言不发的看着巍峨耸立的皇宫,然而听了一会儿黑无常的碎碎念。 等到黑无常念叨够了,他才慢悠悠的开口,“走吧。” “去哪儿?”黑无常一愣,反问道。 “带人回冥府啊。”白无常冷声说道。 “那这位可怎么办?”黑无常还是很担心桑久久的。他挺喜欢这个笑起来甜甜的小姑娘。 “做完工作,回冥府找阎王。现在她不会出事的,这世间没人能伤害得了她。”白无常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 平时他都懒得跟黑无常这个蠢蛋解释,今日若是不解释,耳朵可要受罪了。 说完,他率先飘远了,工作很重要,我爱工作。 黑无常见白无常走了,回头看了一眼巍峨的皇宫,咬咬牙,也跟上了白无常的脚步。 第6章 陛下,请留步(6) 两人把亡灵带回了冥府,黑无常简直就是归心似箭,把亡灵往转魂阁一放,便急匆匆的往各位阎王的工作地跑去。 转魂阁就是亡灵的暂居地,接引人把亡灵往这里一带,这里的人便会将亡灵分批次,一批一批的送到黄泉路,踏上奈何桥,站上望乡台,喝下孟婆汤,走过忘川河,最后进入轮转台。 白无常跟在黑无常的身后,他对这个着实一向急躁的老伙计,实在是很头疼。 桑久久在那方世界,根本就不会出任何事情,没必要太着急把她带回来。 既然她在外面不会出问题,为何不让她在外面多玩上一玩,她一向对外界很好奇,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也无不可。 两个人很快就到了阎王的工作地点。 冥界其实与其他各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除了天空中有一层终年不散的死气以外,和凡人世界无异。 刚走进修罗殿便迎面遇上殊阳王殿下身边的月夕(就相当于boss霸总身边的秘书)。 入目是一件青白色的襦裙,裙角上绣着几片淡绿色的竹叶,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晓春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 一头青丝只简单的用一只木钗挽起,行动之间青丝飘扬,不知迷了多少冥界男子的心。 走的近了,那张如山水画般的脸上,勾起一抹淡雅的笑来,“不知今儿个两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论地位黑无常和白无常要低上她一等,论起资历来他二人还是要比她高上不少,所以黑白无常也未向月夕行礼。 “此事说来不小也不大,特来请阎王拿个主意,既然月夕姑娘在,那便不用劳烦殊阳殿下了。”白无常素来都是彬彬有礼,因生前是个书生,故而说话有些文绉绉的。 黑无常性子却有些急躁,他生前是武将,更喜欢直来直去,“桑久久那小娃娃偷溜出去了,进了皇宫,我等又进不去,只能回来找殿下。” “哦?竟是这样吗。”月夕的眉宇之间的明媚一下子被忧虑取而代之。 思索了片刻,便笑着对黑白无常说,“不知她去了哪个世界?” “北泽。”白无常吐出这两个字,却一下子安了月夕的心。 “既然她去的是北泽那便不用管她,近日各位阎王殿下都很忙,没空陪她,让她在北泽玩上一玩也好。过几日我便亲自去接她。”月夕略行了一个礼,“多谢二位告知在下。” 黑无常被美人儿如此礼遇,难免有些不适应,他憨憨的挠了挠头,“无碍,无碍。她是跟在我们身后跑出去的,我们也有责任。” 三人又随便聊了些许话,黑白无常便离开了。 黑无常走着走着,用手肘捅了一下白无常的手臂,“你说月夕姑娘怎么样啊?” “极好。”白无常瞥了一眼黑无常,淡淡地说,言语深处其实是从藏着不悦的。 他的不悦,身旁的傻大个黑无常神经粗大,偏生没有感觉到。 “我觉得月夕姑娘简直就是我的梦中女神啊,又漂亮又有礼貌,声音还那么好听,为人也随和……”他一口气说了好多月夕的好话。 白无常脚步一块,越过了黑无常。 黑无常才连忙跟上,“你这是怎么了?走这么快作甚?” 白无常声音冷漠,不似寻常,“你若是在慢一点儿,就赶不上去引下一批亡灵了,若是不想扣工资,便闭上你的嘴。” 黑无常这次安静如鸡,心里想的是,老白今日是怎么了,如此大的火气。 ……可爱的分割线…… 轿子进了皇宫,不一会儿便到了季凌桦的寝宫门口。 轿帘被福成给掀了起来,福成那张皱皱巴巴的脸也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陛下,请下轿。” 季凌桦大长腿一迈便走出了轿子,“出来吧。” 因为季凌桦是大长腿,所以轿子坐凳和轿子底部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桑久久费劲的用自己的小短腿接触轿子踏脚的地方,奈何无论她怎么努力,自己的小脚脚还是离地面有一段距离。 俗话说的好,人总是要努力一下,不然的话你就不知道努力根本没啥用。 桑久久折腾了了一下,然后泄气的坐在软软的靠垫上,伸出可爱的小爪子,向季凌桦要抱抱。 “抱。” 一个呆萌呆萌的小姑娘,伸出肉乎乎的白嫩小爪子,一脸依赖的要抱抱,任谁心里也要软一软。 她刚才的一系列动作,季凌桦都是看在眼里的,他并不觉得桑久久可爱,他只觉得这丫头刚才傻乎乎的。 福成站在一旁,见季凌桦没有伸手要抱桑久久的意思,他主动请缨,“老奴来就行,不用劳烦陛下。” 季凌桦见有人代劳,自然是大方的让了个位置给福成。 然而桑久久是这么轻易能够被打发的吗?她不。 倔劲儿上来了,你不想抱我,我就偏要你抱我,于是她收回了自己求抱抱的两只小爪爪,一脸倔强的看着季凌桦,“不要别人抱,就要你抱。” 她这行为活脱脱的在打福成的脸。福成虽然是个太监,但是好歹是大内总管,被人这么下了面子,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 虽然不舒服,但他脸上还是带着笑容,恭谨的退到一边。他算是看出来了陛下现在对着小娃娃有太多的纵容,他现在惹不得这个小娃娃。 季凌桦从没抱过孩子,他也不想抱孩子。 “既然不抱我,那就把我的手帕还给我。”桑久久眼睛一转,计上心头。 她可是看到了这个小金人,把月夕姐姐给她绣的手帕揣进了怀里。既然他这么宝贝这张手帕,那她正好抓住他的把柄。 季凌桦挑挑眉,这是威胁吗,“我也给了你一张帕子,等价交换。” 此时那张被桑久久擦过嘴的帕子,还在桑久久屁股底下的软垫上放着呢。 桑久久一点一点的挪动自己的屁股,直到把那张帕子坐在自己的屁股底下,一个角儿也没露出来。 她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一脸的无辜相儿,“你给过我帕子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小孩子的记性一向不怎么好。” 站在一旁福成和当事人季凌桦两人都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挑衅,我们真的不瞎,看得到你做了什么,能不能不要这么掩耳盗铃。 第7章 陛下,请留步(7) “我不是瞎子。”季凌桦淡淡的说了一句,这话里的意思桑久久一下子便领悟到了。 桑久久见自己被拆穿了,丝毫不慌,脸都不红一下。顾瑛姐姐说了,做人就得不要脸,成功的秘诀就是不要脸,并且坚持不要脸。 (抠鼻作者:你看看,你都教了小可爱些什么?) (抠脚顾瑛:我教错了吗?这可是我毕生的经验所得呢。) “我是小朋友,小朋友不记得一些东西是很正常的。”即使被拆穿了,也要抵死不认,维持自己高傲的姿态,这也是顾瑛姐姐说的。 “你一个大人,有必要和一个小朋友斤斤计较吗?你作为大人的风度呢?”不得不说桑久久还是很机灵的,一下子就把季凌桦的后路给堵住了。 季凌桦也懒得和桑久久再计较了,再这么僵持下去,天都快亮了。 他走上前,弯着腰,朝桑久久伸出了双手,“你快点儿。” 桑久久这下可高兴了,她一下子扑到了季凌桦的怀里,季凌桦向后一仰,然后迅速稳住身体。 怀里的小丫头软绵绵的,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还轻飘飘的。季凌桦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慎重的抱着桑久久,那郑重其事的姿态,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他怀里抱着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样。 这个小娃娃身上还有股好闻的奶香还夹杂这一种淡淡的甜香,季凌桦不知怎么的觉得自己一向强硬的心突然软了下来。 要是当初和月夕在一起了,生下的女儿一定也想这般软绵吧。 他的情绪波动自然是被怀里的桑久久发觉了,“你怎么了?大叔。”那是一种带着哀伤和思念的情感。 ‘大叔’,福成抽抽嘴角,这叫的是什么玩意儿啊。陛下竟也允了。 “无事。”季凌桦收起自己的感伤。 桑久久可不信,这是一个不诚实的小金人,她抓住季凌桦的头发,扯了扯,“你不诚实哦,大叔,我们要做一个诚实的好孩子。” 福成的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哎呦喂,我的亲娘哎,这叫做什么事儿啊。 季凌桦两只手都抱着怀里的胖娃娃,自然没有空余的手来夺回自己的头发。 一进到自己的寝宫,季凌桦屏退了福成等人,他知道了桑久久的来历不凡,要问大事自然不能有闲杂人等在场。 他把是桑久久放到椅子上,严肃的看着桑久久,“你姓甚名谁?”和桑久久相处了一个时辰了,他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呢。 桑久久可不是个乖顺的孩子,她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因为没稳住,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幸好地上有毯子,摔的不疼。 季凌桦在她摔在地上的时候,身体下意识的往前一倾,似乎想要去扶她一把,不知道想到了却又坐了回去。 桑久久又不疼,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自己的衣服可不能弄脏了。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四处打量着,“我叫桑久久。”一心二用的回答道。 季凌桦继续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桑久久,正开口想要问话,“你”真的来自冥府吗? 对于这件事他满怀期待,却又慎之又慎。 这话还没完全问出口呢,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这响声来自天边,在人们的耳膜里炸裂开来。 这是打雷吗?季凌桦走到窗边,风刮着他的脸颊,吹乱了他的发,桑久久前不久那句“快要下雨了”,再一次闯入她的脑海。 福成站在寝殿外,天边的一道闪电划过眼帘,耳边的一声惊雷,看这天气,真的要下雨了。 真被那小娃娃言中了,难道那小娃娃是神仙? 交班的侍卫也是这般想,震惊于桑久久的出口成真。 旁人如何惊讶,桑久久皆是不在意,她在寝殿里东摸摸西看看,最后看上了季凌桦的那张龙床。 这床从床帘到被子枕头皆被绣上了月牙,也皆是月白色的,可见这床的主人是多么喜爱月亮。 但这都不是桑久久所关心的,她关心的是这床好大,这床软软的,这床香香的,这床一看就能让人睡个好觉。 桑久久虽是树灵,但也是一个孩子,她今天折腾了这么久,早就又困又饿了。 她踢掉自己脚上的鞋子,用手拉着床帘,接力爬到了床上。 等到她爬上床,已经累的要死了,她趴在床上,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就像一只粉嫩嫩的小猪仔一样。 等到季凌桦关上窗,扭过头来的时候,便看见了这幅景象。自己的床上,趴着一只‘小老鼠’。因为桑久久穿着一身的黑,所以季凌桦把桑久久比作一只小老鼠。 他皱着眉头走上前去,一掌拍在桑久久的屁股上,当然他还是留了几分的力,不然啊,非把桑久久拍散架不可。 桑久久把头从被子上抬起头,一扭身坐在了季凌桦的床上。 “你干什么?”圆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季凌桦,那架势,似乎季凌桦不给个交代,她就不会善罢甘休一样。 “你说过要和我说月夕的事情。”季凌桦作为一个凡人,胆子是真的挺大的,明知道桑久久是冥府的人,还如此淡定,对桑久久又拍又打的。 要是一般人早就吓得个半死。 “我可以跟你说,但是我饿了。”桑久久颐指气使的说。那小模样儿真的很不见外。 季凌桦站在床前,脚都没挪一下,“你在轿子上已经吃过了。” 他可是注意到了,这小东西在轿子上可是吃了整整一碟子点心,成年然都该饱了。 桑久久揉了揉自己软乎乎的小肚子,好像都饿瘦了,“那些点心又不能饱腹,只当是个零嘴儿,我要吃大餐。” “那你要吃什么?” “你。”桑久久伸出可爱的小手,指着季凌桦。 季凌桦脸色都没变一下,“你要吃人?” 心里想的是,若是她要吃人,监狱里的死刑犯可以让她吃一吃。 桑久久摇摇头,她才不吃人呢,那多血腥啊,淑女是不能做那么血腥的事情的,“我不是要吃人,我是要吃掉你的情。你对月夕的情。” 情,只要心不死,情不是要多少有多少,给她吃一些也无妨。 他点点头,“好,但是你吃饱以后,必须告诉我月夕的事。” “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月夕的记忆,你可以自己去看。”桑久久小手一挥,季凌桦便倒在了床边,一股黑中带红的光芒钻进他的脑子里。 桑久久深吸一口气,哎呀呀,终于可以吃饭饭了,吃完饭饭,碎觉觉,好幸福啊。 她伸出手,将手掌贴在了季凌桦的太阳穴,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第8章 陛下,请留步(8) 七月初七京都一片热闹的景象,七夕佳节本就让人欢喜,再加上北朝大败胡人,今儿个是班师回朝的日子。 楚月夕坐在茶肆的窗边,透过窗看着街市上的热闹,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悦,街市上热闹非凡,颇具生活气息。 一阵清风吹过,凉凉的,正好解了热气儿。此时正好是夏日,日头正晒,这风来的正是时候。 风拂过她的发丝,暗香浮动,美人儿眉宇间的愁绪似乎都散了些许。 这时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端着一壶清茶几碟细点走进了房间,见到楚月夕正开着窗户吹风,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焦急起来,“公主,你这是作甚,太医都说了让您不要吹风,你怎么就是不听啊。” 她急忙将手中的托盘放下,伸手去关那窗户。 楚月夕抓住了她的手腕,“挽青,留一条缝吧,我不吹风,只看看外面的景儿。” 声音宛若清风,徐徐的拨动心弦,不急不缓,带着一丝请求与亲昵。 “可是太医说了,您的身体,不能受风。”挽青自小与楚月夕一起长大,所以也敢违了主子的心意。 “我的身体不碍事的,太医不是说了我的身体近日还好,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便让我看看吧。”楚月夕脸上的笑容大方恬静,带着恳求。 挽青没法了,她素来受不了主子这般。 “那边只开一条缝儿,若是有风灌进来,我便把窗户关上。”挽青的态度很坚决。 楚月夕知道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也不多纠缠,乖顺的将窗口留出了一寸宽的缝隙。 挽青张张嘴,却也没说出什么来。 执起桌上的茶杯,细嗅,茶香四溢,虽不如宫中的茶,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很快楚月夕就看见人潮涌动起来了,心知班师回朝的队伍要来了。 此处街道离皇宫不远,所以班师回朝的队伍是要走这条道儿的。 听着街上的人对领兵出战的五皇子交口称赞,楚月夕却一点儿也提不起兴致,皇叔的孩子大多都是那样儿,眼角眉梢都写着算计和欲望。 不过六位皇子,她见过了五位,这最后一位看看也无妨。 很快那回朝的队伍就近了,楚月夕抬眼去看,那人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一身红衣夺目非常,像一团火似的,从远处走来。 本朝崇尚大红大紫,男子穿红衣紫衣乃是常事。 走的近了,楚月夕便看见那油光水滑没有一丝杂毛的黑色大马,目光向上一移,便见到一双白皙骨节分明的大手拉着缰绳。 楚月夕对手有着偏好,她喜欢手好看的人。 虽喜欢这双手,心里却生出几分嫌弃来,这手白玉无瑕,整日吟诗作对的贵公子的手都不及这手的细嫩,一个整日打打杀杀的男子怎会有这样的手,怕不是整日躲在营帐里瑟瑟发抖吧。 再向上一移,一张俊脸出现在她眼前,高鼻梁,薄嘴唇,虽是剑眉星目却让人觉得此人亦正亦邪,刀削斧凿一般的脸庞冰冷异常,狭长的眸子里夹杂着寒冰和戾气,这个冷漠的男人。 说是男人有点过了,五皇子的那张脸虽俊美,但是仍有些青涩,思及他的年纪不过十七岁罢了,还是个少年呢。 他比自己小上一岁,算是自己的弟弟吧。楚月夕想着。 楚月夕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会儿,却也没发现他有哪儿像契丹人。五皇子的母亲乃是契丹公主,她见过,的确长的颇具风情,这五皇子却一点儿也不像她母妃。 骑在马上的五皇子很快就走过了她的窗下,长长的军队也没什么看头,自己刚才咳嗽的那声挽青听了个分明,此时她正用眼睛死盯着自己呢。 楚月夕合上窗子,隔绝了外面的热闹。 此时同季凌桦一起走的粗犷男人对季凌桦说,“五皇子,刚才在窗子后偷看的姑娘应当是信王之女,楚月夕。她刚才偷看你,偷看的可仔细了,怕不是看上你了。” 说完,他还笑了起来。他便是此次随五皇子出征的将军冯源,也是五皇子的挚交好友,所以说话做事难免出格了些。 季凌桦知道好友是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也不与他计较,只说了一句,“慎言。” 回想起刚才那只纤纤玉手,和那优美的脖颈,玉一般的下巴,季凌桦敛下心里的波澜。 信王之女——楚月夕,这可是当今皇上捧在心尖尖上的侄女儿。 信王是本朝的第一个异姓王身份尊贵可想而知,他曾是当今陛下的伴读,后来镇守边关,为北朝立下了赫赫战功,也是因为他当今陛下才坐稳了皇帝的位置。 信王妃是当今太后的侄女儿。皇帝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虽并无男女之情,但一直把她当做亲生妹妹来看待。 后来嫁给了信王,怀上了孩子。就在临盆之前,入宫参加宫宴,因肚中孩子闹腾,皇帝心疼,便赐下了一碗酸梅汤。 这碗酸梅汤本是一妃嫔特意做来敬献给皇上的,却被信王妃给食下。这酸梅汤里有毒,信王妃毒发,拼死生下了楚月夕。 信王妃毒发身亡,这算是救了皇上一命。皇帝感恩心痛之余赐下镇国公主这一封号给楚月夕。 楚月夕不是足月产下先天胎里不足,加之在母体中窒息了片刻,故而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总是缠绵于病榻。 十二岁那年,信王因为征战沙场留下的隐疾,丧妻之痛,撒手人寰了。 死前握着皇帝的手,眼泪婆娑的将自己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了皇帝。 皇帝应下,自此以后楚月夕就养在宫中,受尽了皇上和太后的宠爱,其风头无二,皇后连同诸皇子公主都要避其锋芒。 直至十七岁搬离皇宫,回到信王府。就算是回到了信王府,也会隔三差五的回到皇宫住上几日。 季凌桦收回思绪,想起上辈子这位镇国公主过早的离世,皇帝罢朝三日,太后因哀痛离世,仿佛就在眼前。 没错,季凌桦是重活了一世的人。前世,他因为有契丹族的血脉,所以自以为登不上皇位,所以一直收敛锋芒,谨小慎微。 他以为自己这般无能,无论登上皇位的是哪一个兄弟,都不会对他下狠手吧。 没想到他还是死在了兄弟的手上,这一世他决定不再隐忍,他要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护好自己的命,母妃的命,还有她的命。 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9章 陛下,请留步(9) 骑着马走到了宫门口,皇宫里是不允许骑马的。故而翻身下马,下马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说不出的好看与潇洒。 一身红色的劲装把少年的那股英气和朝气凸显的淋漓尽致,让路过的宫女都红了脸。 陛下的六位皇子个个容貌俊美,这五皇子更是不俗,看着真是恍如天人下凡一般。 季凌桦站在御书房外,等着父皇的召见。 过了一会儿,几位朝臣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向他行了礼,便走了。 季凌桦估摸着,父皇很快就要召见自己了。 不多时,御前总管海公公脚步飞快朝他走了过来,“老奴拜见五皇子,陛下请您进去。” 海公公的声音尖细中带着磨砂似的粗糙,只是向他弯腰行了一个礼,便请他进去。 走进御书房,当今皇帝,他的父皇正坐在龙案旁批阅奏折。 “儿臣拜见父皇。”季凌桦一撩袍子,跪伏在地上。 “起来吧。”皇帝掀起眼帘,把目光放在季凌桦身上。 这个儿子早早的便离宫,到边塞去了,如今一看尽是大变样了。 季凌桦站起来,一五一十说起边塞的事。 皇帝默不作声的听着,拿着御笔正在批改奏折。 该说的都说完了,季凌桦抬眼,飞快的扫了一眼坐在龙案旁的皇帝。 当今陛下不到四十,正值壮年,那张不威自怒的脸上虽有细纹却不显老,眉宇之间有着很深的褶皱,应当是经常皱眉的缘故。 玄色衣袍上绣着五爪金龙,看起来华贵异常。身材高大,壮硕,便知他经常锻炼身体。 看着这样的父皇,季凌桦想起了前世那个瘦弱干瘪的男人,那个男人虚弱到已经撑不起那身华贵的龙袍了。 这个男人不是个好父亲,好丈夫,却是一个好的皇帝,好的皇叔。他并不讨厌他,甚至于对他还有几分孺慕之情。 父皇身死之前为每个儿子都安排了后路,他也有了很好的去处,封地就在边关,虽说边地苦寒,但是离契丹很近,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可以去投靠母族。 这位坐在龙椅上的父皇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那个坐上皇位的是个心狠的,赶尽杀绝,他还没能离开皇宫投靠母族便死了。 季渊像是感觉到了季凌桦的目光,他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季凌桦孺慕的目光。 这孩子是怎么了,难道是在边关受什么大的刺激了,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季渊感到意外。季凌桦这个孩子很有天分,却一直藏拙,他想着若是他没有上进心,那他给他安排个好去处也好。 没想到这次在战场上大放异彩,不知是不是想通了的缘故。 想通了也好,宫里啊从来都是有争斗的,不争则亡,争一争也好。 “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你的母妃吧,她想你了。”声音里尽是威严。 季凌桦行了一个礼,便出了御书房。 今日是七夕,她会从府里出来,自己需得早点见过母妃,去偶遇她。 ……分割线…… 喝过茶,吃过点心,楚月夕并不想回去,整日被拘在府里,今日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不多留一会儿怎么行。 拿起话本子,静静的看着书。 “公主,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去吧。”挽青催促着,天已然昏沉下来,再不回府天就黑了。 “挽青,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你就让我留到天黑,看一会儿灯会再回去吧。”声音不缓不慢的,一派优哉游哉的闲适。 每年七夕,京都都有灯会,未婚的男子和女子都可以在灯会游玩,若是遇上心仪的人,便可以将手中的灯递给对方,以示爱慕之意,若是对方接下花灯,并回赠一个,便说明对方也有意,两人便可结秦晋之好。 这灯会办的极其热闹,楚月夕却从未见过,今日正好一见。 “可是,太医吩咐了,你到了时候就得喝药,而且晚上风大,万一您着了凉,又得受罪了。”楚月夕身体不好,稍微一着凉就会感染风寒。这夏日里感染风寒是最不好受的了。挽青心疼,真的不愿让楚月夕不舒服。 楚月夕早有对策,“你让下人回府把我的药取来,还有给我取件斗篷来就是了。不会有事的。” 挽青见楚月夕对灯会实在是向往,心头一动,罢了,罢了,今日便遂了主子的心意吧。 挽青出门吩咐下人去了,门外守着的下人被支使开了。 “挽青,我想吃梅子糕,你去买一些吧。”脸上带着清婉的笑意,像个小孩儿一向拉着挽青的衣袖,眼里全是渴望。 楚月夕比挽青小上两岁,挽青心里一直吧楚月夕当做妹妹,妹妹的请求,挽青自然是不忍拒绝的。 “可是我走了,就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怕……”挽青虽不忍心拒绝,但亦是担忧的。 楚月夕眉梢露出一丝狡黠来,她拉着挽青的衣袖摇了摇,“没事的,你放心好了,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有暗卫在呢,我不会有事的。” 她身边一直跟着几个暗卫,是皇帝担心她,专门派来保护她的。 想到那些武功高强的暗卫,挽青提起的心,稍微放下了那么一点儿,“那好吧,我去去就回。” 那卖梅子糕的店铺,虽离的不远,但一来一回的,也需要两刻钟不到的功夫,足以自己下楼去逛一逛了。 楚月夕像是一只偷到腥的猫儿一样,脸上全是喜悦,虽然想立即下楼,却还是谨慎的隔着窗户见挽青往卖梅子糕的那条街上走了,才下了楼。 刚一打开门,一个其貌不扬穿着褐色短打的男子站在她的面前,“公主,还是在此等着挽青姑娘回来吧。”声音干练沉稳,没有一丝波澜。 楚月夕早料到会有暗卫阻拦,“我只下楼逛一逛,不会走远,有你们保护不会有事的。” 暗卫看着她真诚的眼神,想起陛下的嘱咐‘你们只需保护好公主,其余的事,顺着她的心意来就好’。 默默的侧开身体,一眨眼便消失在了楚月夕的眼前。 楚月夕眨巴眨巴眼,要是我的身体好的话,我一定要学武功,来无影去无踪,多好啊。可惜啊~~ 脚步轻快的下了楼,街上的灯已经点起来了,人也开始多了。 楚月夕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面具戴在了脸上,没错,她对今天的灯会觊觎已久,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七夕节这一天,未婚的姑娘上街如果不想以面示人的话,可以戴面具,面纱之类的遮挡物。 第10章 陛下,请留步(10) 楚月夕就跟被放归山林的鸟儿一般,快活的在街上东看看西摸摸。 拱拱鼻子,是一股臭臭的味道,这股味道,很绵长,一股脑儿的钻进她的鼻子,霸道的向她昭示自己的存在感。 楚月夕眼睛一亮,像只小老鼠一样,越过人群,走到了一个摊贩的面前,臭豆腐。 心心念念了好久的臭豆腐,从前楚月夕只能隔着窗户看街上的小孩儿吃臭豆腐,吃的一脸满足。她则是在楼上看的眼冒金星,口水直流,脑子里无数次幻想着臭豆腐的美味,今天终于要圆梦——吃到臭豆腐了,好开心。 卖臭豆腐的小贩觉得面前这个带着面具的青衣女子有些好笑,一个眼睛冒着绿光的女子,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的臭豆腐,这场景的确有些好笑。 “姑娘,可否要来一块儿?”小贩伸手一根串着臭豆腐的竹签递到了她的面前。 他对这个姑娘的确是很好奇,一般姑娘家是不会吃臭豆腐的,因为这样不雅,而且对名声有碍。富裕人家的姑娘就更不会吃这样难闻的食物了。今天这个姑娘看穿着实属不凡,她会吃臭豆腐吗。 楚月夕看着面前这块臭豆腐,黄色的外衣一看就很酥脆,细闻有股辛香味在鼻尖蔓延,引得人食指大动,口舌生津。 她伸出白皙细长的手,小心翼翼的接过这根竹签,这郑重其事的样子,引得小贩想要发笑。 楚月夕像个机警的小兔子一样,左右看看,无人注意到她,揭开面具的一角,飞快的咬了一小块儿手里的臭豆腐。 外衣酥脆,内部绵软,闻着臭,吃着香。楚月夕觉得自己幸福都都快要落泪了,好好吃。 她自小身体便不好,入嘴的东西虽然名贵,但也清淡无味,若她生来是个不在乎口腹之欲的还好说,偏生她是个极重口腹之欲的。有些吃食只能看着旁人吃,自己却只能闻闻味儿,这对于她来说是个极其残忍的事情。 今日总算是圆了自己的一个小小的梦,不虚此行。 小贩有幸看到了楚月夕的下半边脸,那肌肤白嫩白嫩的就和煮熟的蛋白一般,粉红的唇就和春日里桃花的花瓣一样。 虽未曾看到全脸,但从那下半张脸和露出的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就可以看出,这位姑娘生的极好。 这条街上临近很多朝臣大官的家宅,小贩也见过不少的千金大小姐,只是这一眼,小贩便觉得今儿个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姑娘胜过那些千金大小姐许多。 手里的臭豆腐只咬了小小的一口,楚月夕还想吃,却又不好意思再在大庭广众之下吃。 “我要一份。”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一阵清爽的风,拂过人燥热的心。 小贩暗想,不知是那家的千金小姐,养的如此出众,也不知是哪家的名门公子能娶到这般娇俏的姑娘。 “好勒。十五个铜板。”小贩爽利的将一份臭豆腐装到油纸袋里递给了楚月夕,见她爱吃,他还特意多给了几块。 楚月夕一掏荷包,拿出一钱银子递给了小贩。 小贩看着面前的银子,“这位小姐,要不了这么多。” “多的就当是我赏你的。”楚月夕勾唇微微一笑,可惜无人见到。 小贩这才用手在衣服上擦了好几下,小心翼翼的接过这一钱银子,生怕自己有油污手沾染了这位姑娘的柔荑。 楚月夕接过臭豆腐转身离去,要趁着挽青还没回来之前,把没吃过的都去吃一遍。速战速决。 这边季凌桦已经见过母妃回到了府中,皇子十八岁成年便可搬出皇宫,虽然他还未曾满十八,但是他在宫外已经设府。 回到府中飞快的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还特意在身上挂了一个香囊。 她爱白色,自己便穿一身白色出现在她面前;她爱梅花香,自己腰间便挂一个梅花香囊,第一次见面需得博上一些好感来。 ……分割线…… 天已然是昏沉下来,街上的灯早已点燃,灯会正式开始,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来人啊,抓贼啊。”热闹的街上因为这一嗓子更加的热闹起来了。 只见一灰衣男子,在人群中奔跑着,他身材矮小瘦弱,在人潮中如鱼得水,跑的飞快。 身后追着一个粉衣少女,这个少女长相算作小家碧玉,追着盗贼跑得气喘吁吁,也未曾停下。 真是该死,这盗贼偷盗什么不好,偏生偷盗小姐的玉佩,那玉佩是小姐娘亲的遗物,是万万丢失不得的东西。 盗贼跑上了过河的桥,这粉衣丫鬟也追了上去。 盗贼跑到桥的另一边时,丫鬟还未曾追上,不免有些洋洋得意。 就在这时一只脚伸了出来,这盗贼洋洋得意也不曾留意到这面前多出来的一只脚,竟被绊倒在地。 怀中被偷盗的玉佩也掉了出来,被出脚之人捡了起来。 这是一个带着面具的青衣女子。 盗贼很快就爬了起来,“把玉佩给我。”声音狠厉,眼睛恨恨的盯着这名青衣女子,面目狰狞。 这青衣女子胆子也真是很大,她站在桥边,身体站的笔直,就如同一颗青松一般,“不给,你一宵小之辈,行偷盗之事,竟不觉得羞耻吗?” 声音清冽,带着不容置喙的严肃。 盗贼一愣,这是哪里来的千金大小姐,竟然替旁人强出头。 “你给我。”说着,他便伸手就要抢这青衣女子手中攥着的玉佩。 青衣女子自然是不肯的,两人撕扯之下,这盗贼心生歹念,竟推了这青衣女子一把。 因是站在桥边,青衣女子被推了一把,眼看就要掉进河里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白色的身影飞来一把搂住了青衣女子的腰。 桥边有一颗大树,因是灯会,树上挂满了灯笼。灯笼散发着莹莹光辉,把此树衬的犹如天上仙树一般,美极了。 青衣女子抬起头看着这位白衣男子,男子面白如玉,眉目如画。 这一刻青衣女子觉得自己心里有棵树,这棵树在一瞬间繁花似锦。眼中有满树夺目的灯火,和比灯火还要夺目的男子。 “姑娘,你没事吧?”季凌桦温柔的对青衣女子说。 “我,我没事。”青衣女子觉得自己腰间一松,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 脸不由的红了,像是三四月的桃李花开。 再看那个盗贼,已然是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了。 周围的人,看见这一幕纷纷都在起哄。良辰美景,英雄救美,这不正是一段佳话吗。 第11章 陛下,请留步(11) 泛着浅浅涟漪的河里静静飘着数不清的莲花灯,莲花灯泛出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河水,河中景色如天空中的银河一般静谧美好。 河的两岸全是也是灯火通明,来往者众多,叫卖声此起彼伏。 河面上架着青石桥,桥上也挂着灯笼,灯笼上绘制着各种图案;桥头是一颗挂满灯笼的大树,风吹过,灯笼摇摆起来,橙黄色的光也摇曳起来。火树银花不夜天。 桥上站着一白衣男子,男子英雄救美搂着青衣女子的腰,灯火辉映之下,竟像是一对情意深沉的恋人。恍惚让人想起牛郎与织女来。 这一幕不正是话本里描绘的吗,英雄救美,以身相许。坐在桥头铺子里吃馄饨的楚月夕看着桥上的一幕想。 只是这男子挺眼熟的,仿佛在哪里见过。 此时的楚月夕早已不是刚才茶肆里出来手中空空的楚月夕了,此时的她手里拿着糖葫芦,桌上放着臭豆腐及一众挽青不让她吃的好吃的。 面前放着一碗红汤馄饨,香气浓郁。 此时桥上英雄救美还在继续,楚月夕略略纠结了一番,到底是舍弃馄饨看热闹好,还是舍弃热闹吃馄饨好。 然后楚月夕果断的选择了馄饨,热闹常有,可馄饨不常有,特别是红汤的。 吸溜一口,一个小馄饨入了肚子,嗯,好吃。 桥上,那跟在盗贼身后的粉衣丫鬟终于追上来了,看见倒在地上呻吟的盗贼,激动的上前去狠狠的踢了一脚。 就是这个盗贼害得自己跑那么远的路,累死了,决计不能放过他。 “姑娘,这玉佩可是被盗的物品?”王湘茹走到粉衣丫鬟面前将手中的玉蝠佩递到她面前。 看到完好无损的玉佩,粉衣丫鬟激动的接过,“谢谢小姐,帮我追回玉佩,我是户部侍郎左大人千金身边的丫鬟,我叫佩儿。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家住何处,我好告知我家小姐,日后上门致谢。” 佩儿行了一个礼,感激的问王湘茹。 王湘茹连连摆手,“不不不,这玉佩不是我追回来的,是这位公子打倒盗贼,拿回玉佩的。”说着,指了指身后的白衣男子,心里有些羞怯,不敢看他。 佩儿早便注意到这位俊美的白衣公子了,“谢公子出手相助。” 季凌桦把目光放到了佩儿身上,然后又飘到了王湘茹的身上,“无碍,我只是路见不平罢了。至于玉佩,的确是这位姑娘拿回来的。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季凌桦心知这般初遇,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即可,万不可过犹不及。 前世她也是像今日这般出手相助,拿回了玉佩,却被盗贼推下河,夜间水凉,因为这次落水伤了身子。 不仅伤了身子,还因为被推下河,京中的世家小姐纷纷讥讽她,说她强出头,不知轻重。名声受损。 这一世,他定不会让她在遭受这些。权当是报恩了。 白衣公子走进了人群,很快就失了踪迹。 王湘茹念念不舍的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人海里。鼻尖那股淡淡的冷梅香也消散了,心里颇为惋惜,还未曾问他姓甚名谁,不知是否还有再见的机会。 “这位小姐,您还未说明身份呢?”公子已经走了,这位小姐的身份她可是要好好问清。 王湘茹打起精神和佩儿社交起来。 坐在桥头铺子里的楚月夕已经把碗里的馄饨吃尽了,拿出手帕擦了擦嘴。 今日这趟出行可真是有趣。 “秋,去查一查那青衣女子和那丢玉佩之人的身份。”她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吩咐道。 身旁并无人回应,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是否是在自言自语。 想了想时辰,发现快到两炷香的时间了,按挽青的脚程算,她应该是快回茶肆了。 糟糕,都怪这戏太好看,这馄饨太好吃了,以至于自己忘记了时间。 楚月夕放下银子,转身就往茶肆走去,此地离茶肆不过百米,希望能赶在挽青回去之前回到茶肆,不然可少不了一顿数落,这手里的零嘴儿也保不住了。 夜幕之下的街市灯火辉煌,极为有趣,楚月夕却无心看风景。 走到离茶肆不远的地方,这里人流稀少,也没几盏灯,相比那灯火辉煌的地方颇显得有些昏暗和寥落。 楚月夕不由的加快了脚步,却被一个从暗处冲出来的小孩儿给撞了一下。 手里油纸袋里的臭豆腐掉在地上,洒了出来。 楚月夕呆呆的看着地上的臭豆腐,孩童见自己闯了祸,也不敢多留,像泥鳅一样钻进了人潮里。 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 楚月夕心里哀嚎道,她吃东西有个习惯,总是喜欢把最爱吃最好的吃食留到最后吃。这臭豆腐是她忍住没吃完的,打算夹带回府里好好品尝的。 其实地上好像也不是很脏,捡起来应该还可以吃吧;不行,作为一个公主,你捡地上的吃食,说出去就是丢脸。 楚月夕一动不动的看着地上的臭豆腐。 就在她为自己的臭豆腐哀悼的时候,一个男子拿着一只兔子灯走到她的面前,“天黑,姑娘还是拿着灯走比较好。” 说着将手里的兔子灯递到了楚月夕的面前。 兔子灯形态憨态可掬,十分的可爱,耳朵的部分还涂了一些妃色,看着样子应当是只白兔。眼神顺着这兔子灯往上移动,看到了一只节骨分明的手,这手线条流利,看起来真是让楚月夕想抓在手中好好把玩。 这想法只在一息之间,楚月夕继续打量着这男子,他穿着一身白衣,面上戴着一个狐狸面具,腰间挂着一个月白色香囊。 楚月夕接过兔子灯,“五皇子好雅兴啊。今日才回京都,也不好好休息,这么快便到处游玩。” 是的楚月夕认出了季凌桦,仅仅只凭这一双美手便认出了他。 她自然是认出了刚才在桥上英雄救美的他。 “我与皇姐从未见过,不知皇姐是如此认出我来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与疑惑。他这话问的很有深度。 季凌桦十三岁便离宫到了边塞,在这之前的两年他与楚月夕同在皇宫之中生活却从未得见。 原因无他,楚月夕缠绵病榻从未轻易示人;季凌桦虽无病无灾,却不太爱出来走动,为的就是不招人眼,不结交人,也不惹人恨。 这的确可以算作是他们的第一次面对面相见。 第12章 陛下,请留步(12) 谁偷偷关注你了,哼,“既是初见,五皇子缘何也识出了我?”楚月夕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反击。 “皇姐这般貌美,皇弟自然一下子便认出了。”季凌桦这话带着些许调戏的意味。 他言语间虽有些轻佻,但说的全是实话。 本来从桥上离开以后,他打算去赴冯源的约,冯源约他在附近喝酒。走着走着便看见有一青衣姑娘,这姑娘面上戴着一个兔子面具,左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右手拿着几个装着吃食的油纸袋。 因这姑娘和王湘茹一样穿着一身青衣,季凌桦便不由的对她多关注了几分。 这一关注,他发现这姑娘虽脚步匆匆,但行走之间仪态万千。这一看便是出生良好,专门学过规矩的。并且这像是宫中女子的走法。 看着这一身的青衣,宫中女子的走姿,这一下子便让他想到了镇国公主楚月夕。 这条街的拐角之处便是今日楚月夕所坐的茶肆,这姑娘步履匆匆的往那处去的样子,让季凌桦心里的猜测有确定了几分。 按理说,季凌桦是该离开,不管这青衣女子是不是楚月夕,他都不该接近的。 楚月夕身后的势力繁杂,他若是过度接近便会给人一种有野心的感觉。 他那些兄弟对他的忌惮也会加深,这个时候他风头正盛,实在不该再引人注目。 本想转身避开,可是脑子里想起了,今日所见的纤纤玉手,脆弱优美的脖颈。 楚月夕身体不好,灯会鱼龙混杂,若是出了什么事…… 罢了,便偷偷的跟上,不露面。 “公子,要买灯,送给心爱的姑娘吗?”正偷摸的跟着前面的楚月夕的季凌桦被一个卖灯笼的小摊贩叫住了。 季凌桦往摊子上一瞟,是个买花灯的摊子,摊子上的花灯造型倒也别致。 “公子可否要买一个?”小贩见季凌桦的眼神飘过来了,忙问。 “我这里的花灯造型都很得姑娘们喜欢,不知公子可有心上人,买一个送给心上人她一定喜欢。”小贩继续推销着,话语就跟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儿全倒出来了。 “我……”当目光触及到一个兔子灯的时候,话语顿住了,这兔子灯做的很别致。鬼使神差的想到楚月夕面上戴着的那个兔子面具,她应该很喜欢兔子。 小贩见季凌桦的目光放到了兔子灯上,赶紧推销道,“公子喜欢这盏灯?您可真有眼光,这兔子灯可费了我不少的功夫,做的也极为精致,全城啊都找不出第二个。” 跟在楚月夕身后,看着手中的兔子灯,季凌桦觉得自己是魔怔了,不然为何会买下这个灯,偷跟在楚月夕身后保护她。 他看到楚月夕被撞了一下,吃食洒了,她也站在那里半天没动,是被撞到哪儿了吗? 心好像微微的一动,就近在身旁的面具摊子上买了一个狐狸面具,戴在脸上,走到了她的面前。 楚月夕听到季凌桦与登徒子无异的话,心中一恼,“五皇子在边关多年,只学到了登徒子的浪言和调戏姑娘吗?” 听到这清婉的声音里夹杂着气恼,季凌桦觉得很有趣,却也知不宜太过,“皇姐可是误会我了,我只不过是说出里心里话罢了。” 季凌桦这辈子加上上辈子的习武经验告诉他,从他站到楚月夕身旁开始至少有五股视线放到了他的身上。 顺着视线探查,这些人气息很稳,内功也很高强,这让季凌桦想到了暗卫。 是了,楚月夕作为镇国公主,皇上和太后心尖上放着的人,怎么可能身边没有人跟着。自己的担心倒显得刻意和居心叵测了。 “五皇子一回到京都便迫不及待的和王相、户部侍郎家的女眷接触,就不怕招人忌惮吗?”楚月夕便真的想要刺一刺季凌桦,也想要探探他的底。 刚才她走路的时候,秋已经将桥上发生之事的始末都调查清楚告诉她了。 季凌桦眼睛一闪,她的消息这么灵通的吗,不由的慎重起来,“不管皇姐信不信,桥上之事并非我故意为之。” “不是故意的?那真当是缘分啊。”楚月夕显然不相信季凌桦的话,语气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我只是偶然看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季凌桦也不再辩解,有些事越是辩解越让人生疑。 鼻尖窜上一股子香味来,这香味虽然不是很浓但楚月夕闻着觉得鼻子痒痒,想打喷嚏,但是她忍住了,此行为不雅。 目光往季凌桦的身上扫去,看见他的腰间挂着一香囊,“五皇子又不是女子,腰间竟还挂着香囊?这香囊的香气甚重,与女子身上的香气无异。”说着撇撇嘴,一脸的嫌弃。 这是在说自己像女子一样娘?季凌桦挑挑眉,低头细细的嗅了嗅,这香囊的味道不重啊。 “皇姐的鼻子可真灵啊,隔得这么远也能闻到这淡淡的香味。”季凌桦发誓她这话只是随口一说别无他意,可这话落到楚月夕耳朵里可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这是在说自己的鼻子像狗鼻子似的?这五皇子竟把自己比作狗,楚月夕本该生气的,可是一点儿气都生不起来。 楚月夕暗想,自己若是狗,那五皇子又是什么,不也是狗吗。思及此处,她竟是想要笑出声来。 不得不说,女人的想法真是有够奇怪的。 季凌桦看着面具露出的那一双眼睛,弯弯的,里面盛满了笑意,就好像水光潋滟的湖泊。 收回了视线,心无端的跳的有几分快了。 她的眼睛真好看! “皇姐还是早些回去吧,这大晚上的不安全。”季凌桦正了正神色,敛声说道。 楚月夕站在那里收敛了笑意,冷淡的说,“我自会回去,便不劳皇弟费心了。” 说罢,她拿着兔子灯笼转身便要走。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伸手递过手里的糖葫芦,“既然皇弟赠了我一盏灯,我便把这串糖葫芦送给五皇子吧。” 季凌桦接过糖葫芦,触及到她微凉的指尖。他的手灼热,而她的手微凉,一触到那感觉甚是明显,那抹凉意顺着指尖流向了心头。 “那凌桦谢过皇姐了。”他目送着楚月夕走进了茶肆,那抹倩影消失才转身去赴冯源的约,怕是冯源早已等候多时了。 第13章 陛下,请留步(13) 楚月夕走进茶肆,心里暗叹,大事不妙,因遇着季凌桦,她迟了许多才回到茶肆,现下怕是挽青已经回来了。 看见自己不在,不知又要发多大的火儿了。 早知道,早知道那串糖葫芦便是丢了也不给他。楚月夕心里幽怨的想着。 她给季凌桦糖葫芦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糖葫芦不好夹带回府,吃是来不及吃了,丢了也觉得可惜,给了季凌桦也不浪费。 怀着这样的想法楚月夕才把糖葫芦给了季凌桦。现在是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算只是吃上一颗,剩下的丢了也好过给他。 都是因为他,自己才晚回来,这下耳朵可要遭罪了。 走到房间的门口,楚月夕顿住了,她作为一个公主总不好探头探脑的扒着门缝看里面的动静。 只好定定的站在门前,企图透过门缝看里面的动静,同时耳朵也支棱起来了。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什么动静。 楚月夕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房间里空无一人。 楚月夕高兴的同时,也觉得奇怪,按时间算挽青早该回来了啊。 把一包小吃塞进袖子里,那面具也被塞进了袖子里,整理整理仪容,可千万别被挽青察觉出什么来。 她坐到了椅子上,还未坐上多久呢,门便被敲响了,“进来吧。” 走进来的是她的两个侍女,也是回府去给她拿药和披风的人。 一碗热腾腾的腰被端上了桌,房间里立即弥漫着一种苦涩的中药味儿。 楚月夕和两个侍女是闻惯了药味的,到不觉得有些什么。 安庆轻手轻脚将桌上已经温热的茶水端走,安悦则是把装着蜜饯的罐子打开。安庆和安悦是双胞胎,虽然长相相似,但是气质不一样,安庆气质偏冷,安悦性子活泼,这一冷一热正正好。 “公主,温度正好,你快喝吧。”楚月夕轻轻的蹙了一下眉,虽然日久天长的她也习惯了喝药,但是她始终不喜欢喝药,却不得不喝。 冰凉的手指触到热热的碗沿儿,楚月夕才知道自己的手原来这么冷。 白玉一般的手,放在白瓷碗上,一时间竟比较不出来到底是碗白还是手白。 看着这一幕只让人觉得,只有如此美人儿的手才配得上如此华贵的碗。 楚月夕喝药的碗可不是寻常的碗,这是产量极为稀少的白瓷碗,碗底包着一层细细的金边儿,碗上绘制着精美的图案。就这一只碗值得上上万两白银。 皇宫里这样的碗也少的可怜,只有皇上,皇后,太后三人用得上这碗。如今楚月夕用的全是这种碗。 拿起碗,一口将碗里的药给喝下了肚。楚月夕觉得口里涩得慌,胃里翻滚的厉害,就好像要吐出来了似的。 赶紧拿了一颗蜜饯塞进嘴里才止住了胃里的翻滚,几颗蜜饯下了肚,口里的苦味才散去。 这时候提着梅子糕的挽青才走回来,她的脸色不是很好,阴沉沉的,活像有人欠她的钱不还。 “你怎么了?”楚月夕问道。 “没怎么,遇上一个不懂规矩的男人。”挽青脸色依旧是臭臭的提起那个男人,脸色更加的不好了。 她到了卖梅子糕的铺子,刚好还剩下一份梅子糕,她刚要买下就被一个男人给截胡了。若是还想要梅子糕,就得再等上一刻钟。 为了早些回来,她便因着这份梅子糕和那男子理论,没想到,那男子不让就算了,还说她不知礼数。气的挽青够呛。 楚月夕听后,心中暗暗的庆幸,幸好有那么一个男子拖延了挽青的时间,不然自己危矣。 目光瞥见桌旁放着的兔子灯,挽青眉头一拧,“这灯是哪儿来的。”她对着安庆问。 安庆一愣,“挽青姐姐,我们不知。” “我见这灯新奇,暗卫买的。”楚月夕脸不红心不慌的说出了这句话,轻啜了一口手里的清茶。她可不敢说这灯是有人送的,这么一说不全露馅了吗。 “是这样吗?”挽青狐疑的看着楚月夕,公主性子略微有些跳脱,这灯到底是不是暗卫买的她心里存疑。 “不然,还能有什么。”楚月夕处变不惊,拿起一个梅子糕,轻轻的咬上一口。 现在的梅子糕还热着,酸甜可口,软糯香甜。可惜在外面吃多了,如今吃不下多少了。 挽青见楚月夕并没有任何不妥,便算是认可了这兔子灯的来历。 吃过糕,又坐了一会儿,楚月夕该吃过的都吃过了,该看的景儿也看过了,如今在房间里枯坐也实在无聊,不如打道回府。 因为夜里凉,还未出茶肆挽青便把披风披在了楚月夕的身上。 “夜里风大,公主还是披上披风,免得着凉。”挽青像个老妈子一样为楚月夕整理衣物,披上披风。 “挽青,越来越有刘嬷嬷的风范了。”楚月夕心情好,自然话也就多。 刘嬷嬷是楚月夕的奶嬷嬷,也是看着楚月夕长大的人,在府里只有她和挽青敢在楚月夕面前唠叨。约莫是年纪大了,话也很多。 听到楚月夕把自己和刘嬷嬷作比较,挽青一撇嘴,斜瞥了楚月夕一眼,“我倒是想像刘嬷嬷那样呢,若我像她那般,公主也要听奴婢话一些。” “我平日里还不够听你的话吗?”楚月夕眼睛弯弯的,盛满了笑意。 楚月夕的容貌属于那种不笑的时候大方贵气,像天上的皓月,可望而不可及,略带着些清冷;一笑起来便如暖风一般,拂过每个人的心田,甜甜的,暖暖的。 “您自个儿心里清楚。”挽青轻哼一声。 一行人下了楼,正对上刚要上楼的四皇子。 四皇子一身姜黄色的外衫,手上拿着一个白玉扇子,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看着风流倜傥。 见到正要下楼的楚月夕,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皇妹,今日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正好把楚月夕堵在楼梯上。 楚月夕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贯的清冷,心里却在腹诽‘什么偶遇啊,你专门来这儿堵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当谁傻子呢’。 挽青作为主子的代言人,站出来说话了,“四皇子,请您让一让,主子累了,要回府了。” 被这么下了脸,季凌启面上挂不住了,却也后退一步,让开了路。 “是我思虑不周,竟在这个时候叨扰皇妹。”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看起来挽青的不留情面并未对他有什么影响。 楚月夕下了楼,瞥了一眼季凌启,“四皇子有时间来喝茶,为何无时间去处理好公事?那些公事未曾处理好,让皇叔可生了不少的气。” 第14章 陛下,请留步(14) 她这话明晃晃的在打四皇子的脸,不留情面。 四皇子脸一僵,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楚月夕对他甩脸子,他也不敢去甩回去,这谁不知她是父皇心尖尖而上的人。若是谁惹她不高兴了,父皇可是不会留情面,十倍百倍的让惹到她的人不高兴。 众皇子那个不是心里想讨好她,若是拉拢了她,在父皇面前也会的脸一些。 “是为兄的不对,妹妹教训的是,为兄自当记得。”四皇子一拱手,告了罪,把姿态放的极低。 楚月夕看着她便觉得心里烦躁,抬脚走出了茶肆。一行人紧跟着她出了茶肆。 四皇子看着她的背影眯起了眼睛,心里不忿,若不是有一个好爹好娘这丫头片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等到他以后坐上了那个位置,头一个便不饶她。 这想法其实只能是想想,楚月夕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若生的是个男子,恐怕这天下改名换姓也是有可能的。 楚月夕的父亲先前是大将军,朝中的大多武将都是从他父亲底下走出来的。母亲的家族是太后的娘家,有太后的家族能弱到哪儿去,本身也是在朝堂之上的大树。楚月夕的祖母出生也不俗,至今还活着,是超一品的诰命,母家也兴盛。 所以说这朝堂之上三分之二的官员与楚月夕沾亲带故,她是坐在大树底下好乘凉。便是任何一位皇子坐上了龙椅也得好好地敬着她。如若不然,屁股底下的龙椅也不好坐。 季凌桦拿着一串糖葫芦走到一食堂,酒菜还未上桌呢,只是桌上孤零零的放着一碟梅子糕。 “你又不是孩子,也不是女子,竟还喜欢吃糖葫芦。”冯源诧异的看着季凌桦手里的糖葫芦。 季凌桦淡然一笑,“这是别人送的。” 手上的糖葫芦红彤彤圆滚滚的,上面裹了一层晶莹剔透的糖衣,煞是好看,闻起来散发着酸酸甜甜的甜香。 “何人送的?”冯源随口一问。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季凌桦瞥了他一眼,一时间找不到放糖葫芦的地儿。 他素来是不喜欢吃这种甜味儿的东西,如今拿着糖葫芦竟有一种拿着鸡肋的感觉,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冯源多了解季凌桦啊,知道他不好这一刻儿,便夺过糖葫芦塞进了嘴里,“你不吃,便给了我吧。” 手中空了,看到冯源手里的糖葫芦,季凌桦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儿,却说不清到底哪儿不是滋味儿。 “桌上不是有糕点,你不吃,非要来惦记我手里的东西。” “哎呀,别提了,一提我就糟心,我现在不想看见这糕点。要不是不想浪费,我老早就扔了。”说起这个冯源也不吃糖葫芦了,一门心思的给季凌桦诉苦。 原来是他在买糕点的时候遇上一牙尖嘴利的姑娘,因为这碟糕点和人家吵了一架。 “你说这京都的女子怎么比边关的女子还牙尖嘴利呢,我竟说不过她。”冯源的语气颇为郁闷。 “你让让人家不就结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季凌桦也不向着冯源,说道。 冯源还了一句嘴,“谁叫她把我的斗志给激起来了。” 这让季凌桦能说什么呢,自然也是没话可说。 ……分割线…… 第二天,天还没亮呢,季凌桦就穿上官服准备上朝。按理说,他可以休息几天再上朝,可是皇帝下了口谕,让他今天就上朝。 朝堂之上皇帝斥责了四皇子一番,说他不会办事,让他回家闭门思过一个月。 又给了季凌桦一份差事,去户部侍郎左大人手下去当差学习。 这敲打一个抬举一个的,让季凌桦一时间摸不清楚皇帝的意思。 下了朝午后,一架豪华的马车从西门驶进皇宫,看见的人都知道镇国公主楚月夕又进宫看望皇上和太后娘娘了,不知这一进宫要小住多久。 进了宫,首先要去见的是皇上。 皇上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御书房外跪着一玫红色宫装妃嫔,她是皇上的四妃之一淑妃。 海公公从御书房里蹬蹬蹬走出来,走的飞快,恭恭敬敬的给楚月夕行了一个礼,“公主来了,里面请,皇上啊在里面等您好久了。” 安悦把伞收起来,递给了旁边站着的小公公,小公公恭谨的接过伞放伞去了。 楚月夕走在前面,海公公跟在身后,她的三个丫鬟是不能进御书房的。 “淑妃娘娘犯了什么错,皇叔要这般晾着。”现在日头正晒着,淑妃半截身子都在太阳底下晒,脸上有不少的汗渍,妆都花了。 海公公脸上笑容灿烂,嘴上不咸不淡的说,“四皇子办事不利,被皇上关了禁闭,淑妃娘娘替四皇子求情呢。”这好像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楚月夕眼里的光闪了闪,倒也没再说什么。 走进御书房,御书房里还透着一丝未散的寒气。夏日炎热,御书房里是少不了冰的。皇上知道楚月夕不能用冰,便在吃过午饭之后,让太监们把冰盆给撤了,以免楚月夕来了之后受寒。 楚月夕俏生生的站在龙案面前,她是不用行礼的。 “皇叔万安。”声音虽然有些清冷但透着亲昵和娇俏。 季风放下御笔,看着面前不施脂粉,却人比花娇的楚月夕,心里不免感叹,这丫头越来越像她母亲了。 “月儿来了,快坐下吧。”季风用慈祥的目光看向楚月夕,一伸手指了个位置。 这位置上什么都准备好了,靠背的软垫,温度适中的茶水,楚月夕平素爱吃的点心都有。 楚月夕也不忸怩,直接坐下了,“皇叔,天儿热,您不必为了我把冰盆撤了。” “你这娇气鬼,若是着了凉,还不得把你祖母急死了。”季风饶过龙案,坐到了楚月夕的对面。 “我这不是担心您热着了吗。”楚月夕微微一撇嘴。 此时的季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像极了一个父亲,平易近人。他是把楚月夕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疼的,女儿贴心,他自然满心欢喜,“皇叔知道月儿贴心,但是皇叔不热。” “今天进宫打算住上多久啊?”这是季风关心的问题。 “我要住到二公主的生日宴那天,皇叔可不要嫌我烦啊。”楚月夕歪着头认真的思索了一下。 离二公主的生日宴还有十几天,季风很满意,他的小棉袄这次住的时间长。 “怎么会呢,皇叔高兴还来不及呢。” 第15章 陛下,请留步(15)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主要季风关心楚月夕的衣食住行。 楚月夕十二岁入宫,十七岁出宫,在宫里呆了五年,这五年里养在太后膝下,也常在他身边。楚月夕和季风相处的时间可比季风和其他公主相处的时间多多了。 季风在楚月夕面前就是慈父形象,贴心备至。楚月夕每次回宫里小住都少不了和季风说起这段时间在宫外的生活。 说了一会儿话,楚月夕才开口道,“皇叔,四皇子犯了错,你罚他就好,淑妃娘娘可没犯错,便不要让她跪着了吧。” 淑妃对她不好不坏,楚月夕也只是略略的帮她求情。 季风早就料到她会提这个,揭盖,吹了吹手里的热茶,“她自个儿想跪的,想跪就跪着呗。” “可她毕竟是您的妃子。”楚月夕又提了一句。她跪都跪下去了,您不叫她起来,她起得来嘛。 季风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罢了,便听月儿的。来人啊,去把淑妃请回去吧。”到底他还是听了楚月夕的劝。 海公公领了命,走出了御书房,对着淑妃一屈身,“娘娘,公主帮您求了情,您啊还是快走吧。” 这话短短的,含的意思却不少,淑妃听懂了,自己是要欠楚月夕一个人情的。 见淑妃懂了自己的意思,海公公一甩浮尘,用浮尘指着宫女,“笨蛋玩意儿,还不快把你们家娘娘扶起来。” 一直站在旁边当木头人的宫女才把淑妃给扶了起来,淑妃踉踉跄跄,妆容糊成一团的样子看上去好不狼狈。 “还望海公公替本宫谢谢公主。”她声音有些干哑和无力,听起来柔柔弱弱的。 海公公一甩浮尘,“今儿个这事儿,您回去好好琢磨琢磨。”算是提了一个醒儿,都是聪明人不用说的太清楚。 “多谢海公公指点。春娟。”淑妃被宫女扶着,道了声谢,又使唤春娟塞给了海公公一枚玉佩。 这才一瘸一拐的走了。 海公公回了御书房回了话,说是淑妃感激公主,然后走了。 季风问,“月儿,觉得五皇子如何?” 楚月夕眨巴眨巴眼,明白了季风的意思,她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关乎到五皇子未来一段时间内过得好不好。 她一下子便想通了所有的事情,四皇子被关禁闭,五皇子到了户部侍郎的那里,皆因昨晚上的事。 四皇子明晃晃的得了她的厌,所以受罚了;五皇子赠她一盏灯,得她一串糖葫芦,所以皇叔嘉奖了他。 楚月夕脸色有些不好了,皇叔是知道自己吃臭豆腐了,这可不妙啊。 转回话题,她对五皇子没太大的喜恶,但他人还好,不像别的皇子让她生恶,“五皇子人还不错。”中规中矩的回答。 “那月儿喜欢和他相处吗?”季风又问,月儿因为身体的原因总是一个人,若能有人讨她开心也是可以的。 “还好,他挺有趣的。”楚月夕想到拿着糖葫芦的季凌桦,脸色柔和。 她这话落到季风的耳朵里,自动翻译成,可以和五皇子在一起玩儿,“既然月儿觉得他好,江海,去把我私库里的流光剑拿出来,赏给五皇子。你亲自送去。” “是。”海公公退下了。 楚月夕微微的蹙起了眉,“皇叔这样做,我面前可又要闹腾了。” “热闹些好,权当是个乐子,谁要是闹烦了你,给皇叔说,皇叔给你出气。”季风乐呵呵的,打着包票。 …… 皇上这这个赏赐送到了五皇子府,京都里多得是闻风而动的人。 德妃宫里,德妃正在修建花枝呢,二皇子走了进来。 德妃一身紫色的宫装,大气雍容,眉眼中却生出几分娇媚来,都四十岁的人了,不显老,反而娇媚不减,难怪皇帝喜欢她。 她和皇帝都是俊男靓女,二皇子自然也是不差的,一身青色的袍子看起来多了几分文雅之风,却仍然是个大老粗。 “母妃说,父皇这是个什么意思?”他性子直,脑筋转弯也慢,有些事参悟不得,只能找母妃。 德妃细细的端详着自己修建好的花枝,“还能有什么意思,四皇子昨儿个夜里打扰到了楚月夕,皇上给他一个警告,顺便也警告其他皇子,不要随意叨扰了楚月夕。又因为五皇子讨好到了楚月夕,大加赞赏。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他允许你们讨楚月夕的开心,可是不允许你们惹楚月夕不快。” “父皇真是偏心,我们这些亲生的不疼,偏疼一个外人。”二皇子脸上出现了忿忿不平,他看楚月夕不爽很久了。 “你父皇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楚月夕得他喜欢,你也要讨楚月夕喜欢,在你父皇面前露脸。”有一个花枝斜出来了,德妃连忙摆正修剪,她那全神贯注的样子好像是在做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似的。 “哼~”二皇子不满也没办法,母妃说的都是实话,自己必须像其他兄弟一般讨得楚月夕开心才行。 这样的谈话,在各个皇子府进行着。这京都的天,要因为季凌桦的回归变了。 …… 送走了海公公,季凌桦脸上的笑容隐了下去,一把拔出手里的宝剑,寒光乍现,一看便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剑。 他如今高兴也不高兴,高兴的是得了一个好差事,这差事干得好,便可与朝中的各位大臣热络起来。这的确可以加速他真正走进朝堂的步伐。 不高兴的也有,恐怕他最近少不了要招人的眼了。各位皇兄心里恐怕忌惮加深,对他的算计也会只多不少。 想到海公公临走之前的一番话,让他多和公主说说话,讨公主开心。 看来昨晚的事,父皇也都知晓了。 海公公的意思便是父皇的意思,父皇是让自己多与楚月夕相交。这相交有利也有弊总的来说还是利大于弊。 想起那双如月牙弯弯,含笑的眸,季凌桦觉得就算没有父皇的令,他也会和她相交的,她是自己的皇姐不是吗,和皇姐相交并无不妥。 心中又想到了另一个姑娘,王湘茹,季凌桦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 前世王湘茹的名声被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毁坏的差不多了,被皇后指给他,成了他的妻子。 虽他和她成了夫妻,却没有夫妻之实,她自怨自艾,不愿与他亲近。后来三皇子趁父皇病重继位了,把他禁皇子府中,是王湘茹陪他走过了那段艰难的岁月。 后来父皇驾崩了,他与其他几个兄弟被毒杀在御书房,他知道其实她也活不了,心中甚为遗憾。 对于王湘茹他其实是感激的,感激她陪着自己度过最后的时光,如果她愿意,今生他会捧着嫁衣娶她,再续一世夫妻情缘。 第16章 陛下,请留步(16) 十几天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二公主生日宴那天。 二公子和三皇子一母同胞是皇后所生,早就出宫嫁人了,现在和驸马过得举案齐眉,幸福美满,去年还生了一个儿子。 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水云纱做的衣裳,这水云纱又轻又薄,夏日里穿在身上很是凉快,下面一共才敬献了五匹料子,全让皇上给了她。 脚下踩着一双藕色苏锦绣花鞋,头上梳着飞仙髻,两颊留着一些碎发,头上没有戴多少的金银首饰,只有略略的几根簪子,其中一根金簪子上面镶着一块极好看蓝色宝石,蓝色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不知夺了多少人的眼。 因为楚月夕觉得打耳洞疼,所以没有打耳洞也就没有戴耳坠,手上戴着一对水头很好的玉镯子。 这一身虽然很素净,但是识货的人一看便知这楚月夕身上的东西样样不凡。 二公主的生日宴办的极为热闹的,来往的女眷不少,在花园里赏花闲聊的女眷个个美貌动人。这花园里啊一时间百花齐放。 楚月夕随着二公主走在花园的小道上,能让主人亲自做陪,可见他的身份尊贵。 还没逛上多远呢,楚月夕便觉得累了,看见一高阁台,便和二公主走上阁台。阁台不高不矮,倒也能看见不少的景儿。 “二公主忙去吧,不必管我。我在这里歇会儿。”轻声对二公主说。 二公主也知道楚月夕爱静的性子,也不便久留,“那我便走了,你有什么需求就和下人说,下人们都会满足。” “谢二公主关心。”楚月夕坐在了软塌上,斜斜的靠在软榻上。 二公主走后,安庆走过去蹲在她的面前熟练的帮她捶腿按摩,楚月夕身子弱,走几步便会乏力。 软塌前的小桌子上摆着各色时兴的水果,其中一碟子樱桃很是得楚月夕喜欢。 这樱桃本不是这个时节的,种出来实属不易,楚月夕很喜欢。 伸手捏起樱桃,扔进嘴里,酸甜可口,唇齿留香,不错。樱桃下面放着冰,因此樱桃吃进嘴里冰冰凉凉的又带着点果香,实在是享受。 楚月夕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连吃了好几枚果子。 正想再吃几个的时候,挽青拦住了她,“公主,果子凉,还是过一会儿再吃吧。” 楚月夕停了手,自己一时间也不能过多的吃凉食。 既不能吃东西,便看看景吧。 这一看竟看到一女子被人欺凌的一幕。 王湘茹是庶女,一个庶女能来公主府,自然是荣幸备至的事情。 进了公主府,她便饶有兴致的逛起院子来,她是庶女,嫡女都不爱跟她玩儿。 和她一起来的王家嫡女去找相熟的小姐妹玩了,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逛着逛着,她便没了兴致,这公主府虽雕梁画栋,可是也无趣的紧。可惜左海棠没来,不然的话她就有伴儿了。 左海棠便是户部侍郎左大人的千金,还是唯一的孩子,她们因为那枚玉佩熟络起来。 花园里有一处池塘,池塘里种满了荷花,池塘的小桥上放着一些鱼食。 王湘茹抓了一把鱼食便站在池塘边上喂鱼。 楚月夕坐在软塌上,池塘那里的景儿和人尽收眼底。 这青衣女子有些眼熟啊,她兴致缺缺的想,也只是这么一想,她见过的贵女太多了,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对上号。 正在王湘茹喂鱼的时候,三个贵女走到了她的身边。 “哟,这不是见义勇为,智斗盗贼的王家小姐王湘茹嘛,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一个长相略显得妖媚的女子矫揉造作的出声。 “是啊,这身边怎么没有人陪啊,连个丫鬟也没有。”一个鹅黄色衣服的贵女接过话头。 王湘茹抬起头,这三个女人,她不熟悉,“请问有何指教?” “指教倒是不敢,我们就想问一问,王小姐是怎么智斗盗贼,出风头的。”妖媚女子伸出涂着蔻丹的手指头在王湘茹的面前晃来晃去。 三个女人围拢王湘茹,并且越靠越近,步步紧逼,王湘茹只好连连后退。 脚跟已经是踩上了池塘的边缘,退无可退,“出风头不敢,只是路见不平罢了。” 她被逼的没办法了,只能直接对上这三个女人。 “呵,王小姐,不知道有些风头不能瞎出的,不然可是会出事的。”那个一直没有开口的蓝衣女子说。 说着她还上前一步,王湘茹向后一仰,脚步不稳,竟有种要掉下池塘的感觉。 这时候蓝衣女子抓住了她的手腕,帮她稳住了身体,王湘茹以为她要帮她,正要出口感谢呢。 “今天就给你一个教训,让你啊知道知道分寸。”说着蓝衣女子手一松,还暗暗的推了王湘茹一把。 王湘茹立即落下了水,池塘的水不深,王湘茹站在了淤泥里,吃了一嘴池水,衣服都打湿了,不仅打湿了还弄脏了。 这天明明很热,王湘茹却觉得自己很冷很冷。 只见那蓝衣女子嘴角轻蔑的一笑,“抱歉,手滑。” 说完和另外两个姑娘站在了一旁,想看王湘茹如何爬起来。 虽然池水不深,但是池塘边上的还是砌了很高的石头,王湘茹没有借力的地方根本爬不起来。 在池塘边上的其他姑娘看见王湘茹落水了,心里一惊,又发现淹不死人,便闲闲在一旁看热闹。 不救人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个可能便是蓝衣女子的身份很高,不愿与其起冲突。 王湘茹站在水里,心里只觉得羞辱,眼圈都红了,但是又不肯落泪,求饶。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白衣男子走了过来,一伸手便将王湘茹捞了起来。 此人正是季凌桦,季凌桦看着狼狈不堪的王湘茹心里也是有些急,要不是被前院的官僚们拦着说话,说不定,他来来得及替她解围。她也不用如此的狼狈。 蓝衣女子定睛一看这白衣男子,心下一紧,“五皇子,你怎么来了?” 蓝轻灵自小便爱慕五皇子,这次为难王湘茹,未尝不是在报复王湘茹被五皇子英雄救美。 “你们为何只是看着,不救她。”季凌桦冷着一张俊脸,对蓝轻灵说。 王湘茹仰着头痴痴的看着季凌桦,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 又是他,他救了自己第二次。 “我们是弱女子,不是不想帮她,而是帮不了。五皇子,可千万别怪罪。”蓝轻灵贝齿轻轻的咬着唇瓣儿,眼里含着一丝泪,弱弱的看着季凌桦。 第17章 陛下,请留步(17) 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那个男人看了都会软下心肠来,可是季凌桦不吃这一套,仍是疾言厉色。 “你们不会呼救吗?”他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王湘茹的身上。 因为穿着的是夏衫,王湘茹身上的衣服被水打湿了,曼妙而青涩的曲线都显露出来了。若是不给她外袍遮挡,她怕是更抬不起头来。 淡淡的梅香钻进鼻子里,这外袍似乎带着温暖人心的温度,王湘茹鼻子一酸,强忍着没有落下的眼泪此时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王湘茹的哭泣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而是那种咬着唇瓣,忍住呜咽,默默的流眼泪,眼圈红红的,鼻子一吸一吸的。 这样的哭泣更能引起保护欲。 因为裙子在滴水,王湘茹所站的地方都湿了一大片,还有淤泥。季凌桦触到了她手背上的肌肤,是冰凉的。 担心她着凉感冒,季凌桦也没管这三个女子了,他拉着王湘茹的手臂就往阁台走来。 阁台底下有安悦在那里守着,目的就是为了有人闯上来,扰了楚月夕的清静。 五皇子拉着王湘茹走到阁台底下,看见安悦冷声说道,“这位姑娘落了水,可否让她上去休息一下,换身衣裳。” 他不认识安悦,安悦却是知道他是五皇子的,可五皇子又如何,若是公主不愿,他还是要避让的。 只听见阁楼上面传来一声清淡的女声,“安悦,让她们上来吧。” 五皇子眼里闪过一道光,楚月夕在上面。 在扭头看看王湘茹,若是她和楚月夕搞好了关系,旁人便再不敢欺辱她了。这想法也只在一瞬之间。 缓步走上了阁台,只见楚月夕斜坐在软塌上,一身月白色的衣裳,显得她清瘦和柔弱,想让人好好的呵护她。 “臣女王湘茹拜见公主殿下。”一上阁台王湘茹就对楚月夕行了一个大礼。 王湘茹,我说怎么眼熟呢,没想到啊两次英雄救美。 楚月夕用一种促狭的目光看向季凌桦,“第二次了。” 季凌桦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敛下眸中的精光,“皇姐也在这儿啊。” “不在这儿还能再哪儿呢?”楚月夕呛了季凌桦一下,“起来吧。赐座。” 季凌桦浑然不在意楚月夕的呛声,他现在全部的关心都放在了王湘茹身上,“皇姐可否给这位姑娘找一件衣服来,她浑身都湿透了。” 找衣服这种事情现在季凌桦还做不得,需得找个女子来做,眼前的这个就是现成的。 “去,安庆给这位小姐找一件衣服来。”楚月夕吩咐道。 王湘茹这才缓过劲儿来,这一缓过劲儿来,便使劲儿的向季凌桦表示感谢,“谢谢五皇子,五皇子又救了我一次。” 她说的又字,在场的都清楚。 季凌桦却要装作不清楚,毕竟那天王湘茹戴着面具他并没有看见她的脸。 “我不明白,王姑娘说的又是个什么意思。”白玉似的脸上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疑惑。 他这话一出,楚月夕忍不住拆他的台,噗嗤一笑,在场的都听得分明。 王湘茹刚想要脱口而出的激动话语一噎,脸一僵,然后过了几秒钟才把要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季凌桦一面听着王湘茹说话,一面用眼神瞥了楚月夕好几眼。 楚月夕没再拆他的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原来如此,小事一桩,姑娘不必如此感谢。”季凌桦脸上的表情表演的天衣无缝,让人以为他真的才知道自己之前救的姑娘便是眼前的这个姑娘。 至少他的表情王湘茹是信了,她一双秋水明眸欲语还休的看着季凌桦,脸上也多了几分羞云。 这表情一看就能猜到她对季凌桦有几分心动,也是季凌桦两次救她,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那个女人不动点心思。 按理说她的这个表情,季凌桦应该是挺高兴的,但是季凌桦五无端的多了几分烦躁。 莫名的他不想在楚月夕面前和王湘茹有过多的互动。 衣服很快就被安庆拿回来了,王湘茹拿着衣服到阁台后面的房间去换衣服。 楚月夕像是没骨头一样坐在软塌上面,伸出手去拿小桌上的红樱桃。 季凌桦的目光不由的聚集到了那只手上,这只手非常的优美,秀窄修长,却又丰润白皙,指尖是自然的粉红,带着点点珠光。 指若削葱根,口若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季凌桦觉得楚月夕就是这世无双的美人儿。 她的容貌极美,或许这世间还有比她更美的,可是那份清冷,被精心娇养出来的矜贵气质却是独一无二的。这份气质配上她的美貌,成就了她世上最尊贵的公主楚月夕。 看着那可樱桃入了美人儿的嘴,然后桃核被那红润的小嘴吐到了小桌上的果核盘子里。 微黄的果核没有一丝果肉,清脆一声响落在了青花盘子上,又从盘子上跳了出来,在红木的桌子上滑了一段距离,落在了桌沿上,分外醒目。 见季凌桦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手中的樱桃和那果核身上,楚月夕做出了一个吃货应有的反应,莫不是他也想吃了? “五皇子,可要品尝一下?”楚月夕拿起三颗樱桃递到了半空中问季凌桦。 季凌桦接过三颗樱桃塞进了嘴里,樱桃皮薄,一入嘴,牙齿一咬,口腔里便满是汁水。 “这樱桃好吃吗?”楚月夕歪着头,期待的看着季凌桦。 季凌桦点点头,“味道不错。” 楚月夕就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孩一样,笑了起来。眉目如画,脸上隐隐约约出现了酒窝,甜美动人。 季凌桦觉得自己的心狠狠的跳了跳,就连王湘茹什么时候出来的都不知道。 王湘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动作间有些局促,她从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 王家虽然对待庶女不薄,但是庶女始终比不上嫡女,吃穿住行自然是比不上嫡女金贵。 这般好料子的衣服,她只在王繁身上看到过。 楚月夕没什么好和王湘茹说的,季凌桦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楚月夕和季凌桦坐在阁台里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一派悠闲,悠然自得。 王湘茹可是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她像一个木头人一般坐在阁台里,浑身都难受,没过一会儿便告退了。 告退之前她依依不舍的看着季凌桦,心里期望季凌桦能够和她一起走,这样他们两个人,她便可与他说话。 可是季凌桦稳坐不动,她有些失望了。 第18章 陛下,请留步(18) 季凌桦也觉得这次他该跟着走的,可是看到楚月夕他莫名的就不想走了。 前世他并没有和楚月夕有过多的接触,这一世从他重活时起一切都不一样。 这一次从七夕节那天他和她有了接触,这一接触便好似一发不可收拾了。 楚月夕自然也是看见了王湘茹那依依不舍的眼神,语气带着戏谑的味道,“怎么,不跟着一起走,谈谈情?” “能谈什么情,皇姐不要胡说。”季凌桦看着楚月夕的眼神莫名的觉得心里堵得慌。 “两次英雄救美,未免也太过巧合,五皇子不打算与我细说?”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楚月夕,这两次英雄救美都不简单。 季凌桦真的不是很想在楚月夕面前讨论王湘茹,“皇姐,我若告诉你,真的只是巧合,你信吗?” 楚月夕不说话了,从她的表情看,她是不信的。 从软塌上站起来,走到阁台边,看着花园中的风景,一丝清凉的风拂过脸庞。 季凌桦和她并肩站在一起,虽说季凌桦比她小上一岁,但是季凌桦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头。 身材虽然不至于壮硕,但是也就宽肩窄腰,清秀挺拔,男子气概十足。相比之下楚月夕的身形就显得单薄许多。 两人站在一起,颇有一种神仙眷侣的感觉。 楚月夕的缕缕发丝被风吹着从他的鼻尖掠过,暗香浮动。那时一种极好闻的花香,淡淡的,很是清幽雅致。 季凌桦下意识的想要去追逐那缕缕暗想,却按捺下来。 优美白嫩的脖颈在季凌桦眼底像是闪着光一般,让人忍不住想在上面留下痕迹来,季凌桦咽了口口水,心底的燥热升腾起来了。 忽然楚月夕一回头,那张美丽的脸庞出现在季凌桦的眼前,两人隔得很近,仿佛呼吸都交融在了一起。 季凌桦顿时觉得空气都稀薄了,自己难以呼吸。像是碰见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大步。 惹得楚月夕惊讶无比,“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让五皇子受到这般惊吓。” 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季凌桦,身体这歪歪斜斜的靠在阁台边上的栏杆上。 “皇姐,男女授受不亲。”季凌桦深吸一口气,压住声音里的慌乱,故作沉静。 楚月夕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咯咯咯笑个不停,“五皇子你在心里不算个男子,不用这么忌讳。” 在楚月夕的心里季凌桦比她小,自然不算男子,充其量算个少年,是她的弟弟。 季凌桦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的,自己在她的心里竟然不算个男子,这对他而言算是一个打击。 本想出言为自己辩驳一番,却看到如此夺目的一幕。 雕梁画栋的屋檐下,楚月夕白皙的肌肤被阳光照得就像是透明一般,季凌桦几乎能看见楚月夕脸上细细的绒毛。 女人脸上露出开怀的笑,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美目流转之间自带风情;月白色的衣裙穿在身上有些贴身,勾勒出女子姣好的曲线。 一只手撑在栏杆上,朱红栏杆,白玉手,带着一种别样的美感,风拂过,女子的发丝在金色的阳光下,随着风飞舞着。 如此美好的一幕,让季凌桦熄了声,好似自己一开口便会唐突了美人,弄坏了如此美好的画卷。 楚月夕见季凌桦一直不开口,便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话气到了,莲步轻移走到了季凌桦的身边,一伸手,粉红自然的指甲点在了季凌桦的肩头,“怎么了?莫不是我的话太直白,把你气着了?” “没,没有。”季凌桦看着近在咫尺的楚月夕,他一伸手便可将她搂如怀中。 “那便好。”楚月夕放了心。 看着时辰也不早了,宴会该开席了,“你还是快回前院去吧,一会儿便要开席了。” 季凌桦点头称好,转身下了阁台。 要回前院必得饶过阁台的前面,季凌桦正好走到阁台的前面,楚月夕站在阁台上面。 阁台底下是一片怪石嶙峋的假山,假山旁还种着几根芭蕉,芭蕉叶子宽大正绿着。 “五皇子,如今你刚回京都又被派到左大人麾下,趁着那恩情可要快快的融入朝堂啊。若是一时间融不进去,可去群书阁看看。”楚月夕站在阁台上看着一身白衣的季凌桦,忽然说道。 季凌桦站在阁台之下仰着头,“多谢皇姐指教。” “还有,你不适合穿白衣,下次见你,我可不想你穿白衣。”楚月夕继续说道。 “那皇姐想要我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季凌桦眼里含着笑,声音里也含着笑。 楚月夕忽而想起了七夕节那一天,少年坐在高头大马上那一身耀眼的红衣来。 “你穿红衣极好看。”这话不经大脑直接说了出来。 季凌桦向前走去,朝阁台之上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季凌桦走后,楚月夕也下了阁台,走在去后院宴席的路上。 挽青皱着眉头,看起来有些忧心,“公主与五皇子说这些,传到其他皇子耳朵里,他们会如何想。” 楚月夕心情正好,看了一眼,脸皱皱像个小老太婆一样的挽青,“管他们怎么想,五皇子我挺喜欢的,提点一下他又何妨。” 群书阁是科考才子,和寒门官员最喜欢去的地方,那里有不少的有才之人。明年便有一场春闱,这京中等待明年春闱的才子颇多。 楚月夕让季凌桦去群书阁就是为了让季凌桦与那些才子交好,那些才子以后或许会成为一朝官员。这就是人脉。 挽青一想,那倒也是,只要公主喜欢,便是让人多多提携五皇子也成,即便五皇子是块烂泥,也可以将他扶上墙,更别说只是提点了。 “那您缘何说起五皇子的穿着来了,那不是您该管的。”挽青又说起旁的来了。 “他穿白色难看。” “我怎么不觉得,五皇子穿白衣应是玉树临风的,哪里难看了。”挽青嘟起嘴,小声的说。 哪里难看了? 楚月夕想,她大概不是很喜欢季凌桦为一个女人穿白衣吧,作为皇家子孙,为了讨好女人穿衣打扮像什么样子。 暗卫早就把王湘茹的生平资料摆上了她的桌,她也是知道王湘茹喜欢白色,也喜欢梅香。 季凌桦每次英雄救美身上都有梅香,也都穿白衣,楚月夕是在皇宫里长大的也不是傻子,也品出几分味道来了。 第19章 陛下,请留步(19) 这次公主生日宴会之后,京都多了不少的流言,流言的内容就是近日风头正盛的五皇子对王家庶女有情,两次英雄救美。 这些流言愈演愈烈,很多朝廷官员皆有耳闻。上朝的时候总是对五皇子挤眉弄眼,言语间多有揶揄。 季凌桦对于这些揶揄并不是很在意,流言止于智者,京都多流言,这些流言传着传着便会被新的流言抹去。自己站出来,反倒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他不在意,可不代表别人也不在意,王湘茹坐在闺房里,听着这些流言,心里像是被灌进了蜂蜜一般,又甜又黏糊。 楚月夕听到这些流言的时候正在喝药,听到安悦像是说笑话一样把这些流言说出来。 她被药呛了一下,一些药洒了出来,褐色的药液从白皙的下巴上滑落。 挽青连忙用手帕替她擦着嘴,“这是怎么了,难道这药不对吗?”脸上的焦急显而易见。 楚月夕接过挽青手里的手帕,优雅的擦擦嘴角,嘴里还有药液的苦涩味道。 楚月夕觉得胸闷又心烦,看都不想再看一眼那药,不耐烦的挥挥手,“把这药拿下去,我现在不想喝。” 挽青见她面上的表情恹恹的,也知道她是不会再喝那药了,“拿下去吧。” “公主,吃颗蜜饯去去嘴里的苦味吧。”将蜜饯碟子碰到楚月夕的面前。 楚月夕拿起一颗蜜饯塞进嘴里,看着窗外的雨打在芭蕉上,心里莫名的多了几分愁绪。 手执团扇,缓步走到窗边,窗边放着软塌,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雨幕,心里有些烦躁。 挽青拿着一件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公主,天凉,小心着凉了。” 楚月夕伸手拢了拢披风,“挽青,你说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 “应该快了吧,公主。”挽青也望向雨幕,天边已然出现了一道金光,可见这雨也快停了。 楚月夕伸出拿着团扇的手,用力的把团扇伸向雨幕。 一滴滴晶莹剔透的雨水落在团扇上,收回团扇,扇子上还有几滴晶莹的雨水。 青色缎面团扇上绣着几枝开的极盛的粉红桃花,看着格外的雅致。 桃花之上落着几滴雨水,就像是开在室外的桃花花瓣上沾着清晨的露水,看着格外的美丽。 伸出指尖,轻轻的触到冰凉的雨水,楚月夕嘴角勾起一抹笑,这笑容比那桃花还艳丽。 将手中的团扇递给挽青,“挽青,我饿了。想吃梅子糕。” 挽青接过扇子,吩咐安庆去取梅子糕。 一主一仆,一坐一站,看着雨幕,听着雨滴滴答答的落在芭蕉叶上。 “雨打芭蕉叶带愁,心同新月向人羞。馨兰意望香嗟短,迷雾遥看梦也留。行远孤帆飘万里,身临乱世怅千秋。曾经护花惜春季,一片痴情付水流。”楚月夕兴致一来,便想到了这首诗。 挽青面色一暗,“公主,缘何念起这首诗来。” “没什么原因,只是突然想起了而已。”楚月夕看着天边的那一道金光渐渐消散,雨也越下越大。 合上窗,“我看今天雨是停不了了。” 安庆正好回来了,端回来的却并不是梅子糕,而是百合糕。 “公主,梅子糕,今儿个没做,只有百合糕了。”安庆脸上有着淡淡的惶恐。 “百合糕也好,无妨。”楚月夕坐在椅子上一边吃百合糕,一边翻看起了自己之前还未绣完的帕子。 雨天无聊,总得找个事情做。 之后的一些时日,楚月夕都蜗居在府中,既不入宫,也不出门交际,整个一宅女。 皇帝下了一道旨意,让她随同一起去秋猎,散散心。这下楚月夕想不出门都难了。 这秋猎的地方离京都也不远,不过百里。 楚月夕坐在马车里真的是很不舒服,摇来晃去的,屁股都要颠成两半了。 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前面坐在马上的人,心里不知有多羡慕。 这时一个红衣女子骑着马儿走到了她的面前,“表姐,怎么把帘子揭开了,风大,也不怕着凉了?” 这红衣女子是楚月夕小叔的女儿,小叔也是武将出生,女子自然骑马狩猎样样精通。 楚晴从小便会骑马,马术很好,这次秋猎她也跟着来了。 “马车里闷得慌,我透透气。”楚月夕虽然在常住皇宫但是与表兄弟姐妹们关系还算不错,与楚晴自然也能说的上话。 她眼里流露出羡慕来,“你们骑马一路上应该很有趣吧。” 楚晴见她那羡慕的眼神,心里涌动着怜惜,“表姐,我们到了围场,我教你骑马吧。” 楚月夕眼睛闪着灿烂的光芒,脸上神采奕奕,不做他想,径直便答应了,“好啊,到时候,你可不要嫌弃我笨啊。” “我怎么可能嫌弃表姐笨呢。我害怕表姐嫌弃我这个老师不好呢。”楚晴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性子也豁达,笑起来灿烂无比。 “楚玖,怎么还没跟上来,表姐,我去看看他。”楚晴往身后一看,队伍长长的却看不见楚玖的身影。 楚玖是她的妹妹,马术不太精,她得看着她。 “你去吧。”楚月夕脸上带着笑容,挥别了楚晴。 看着一身红衣骑着一匹白色骏马绝尘而去楚晴,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楚月夕眼里的羡慕都快溢出来了,若是她的身体好的话,她也想要这般骑马驰骋。对于楚晴她心里是很羡慕的,她喜欢这样爽朗的楚晴,楚晴的人生也是她羡慕的。 她可以做所有她想做的事,没有病痛,只有欢笑。 “公主,你怎么了?”看着楚月夕一直扒着车窗往外看,挽青有些担心了。 “没,没事儿,只是觉得这风景很好罢了。”楚月夕放下帘子,缩回了车内。 她父亲刚去世的那一年,那一年她缠绵于病榻,病痛缠身,有些时候,恨不得死了才好。 若是死了便可一家人都团聚了。 可是她只能忍着,忍着痛活下来。她身上有着太多人的期待了,祖母,外祖母,皇叔,他们都希望她能活着,好好的活着。 镇国公主的位置不是她想要的,欲戴皇冠,必承其重,镇国公主这个身份让她得到了不少东西,也让她失去了一些东西。 第20章 陛下,请留步(20) 到了秋猎的围场,楚月夕因一路的舟车劳顿早就累的不行,一到了围场就进了自己的帐篷。 一连两天楚月夕都在自己的帐篷休养,到了第三天她才出了帐篷。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夕阳的余晖洒落在连绵的草原上,整个草原都变成了金黄色毛毯。 踩在草甸上,就像是踩在毛毯上。 远处有骑马归来的贵女,笑声如银铃一般,清脆响亮,让人很容易受到感染。 楚月夕看着她们骑着马驰骋在草原上,心中升起了向往。 “公主,秋风凉,你该穿厚实一点。”挽青心疼的看着楚月夕单薄的身体。 浅绿的长裙被秋风吹得飘逸无比,墨色的长发也在空中飞舞,显得楚月夕更加的孱弱和单薄。 心疼的将银狐披风披在楚月夕的身上,楚月夕畏寒,所以早早的便用上了御寒的皮毛披风。 楚月夕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勾着随风飞舞的碎发,那张白皙的小脸在银狐皮毛的映衬下愈发的白皙,虽然白皙却不带多少血色,略带病气。 挽青清晰的看见了楚月夕眼里的向往,心里一涩,“公主,我们还是回去吧,天凉了,您若是着了寒气,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 “挽青,我都来了三天了,还未好好地逛逛呢,我想走走。”楚月夕拒绝了挽青的提议,她不想总是窝在帐篷里。 “那您等一等,我去拿个手炉。”挽青摸摸楚月夕的手,这手很凉,像是一块上好的玉,触手生凉。 “好。”挽青答应自己可以到处走走,楚月夕眼里生出雀跃来,眸子深处像是有春花绽放,美的惊人。 拿着手炉,手也渐渐的暖和了,楚月夕迈着步子走在茫茫的草原上。因为不喜欢很多人跟着,所以身旁只有挽青一人。 夕阳下的草原真的很美丽,站在草原上,让人的心里生出了许多的豪情来,天地茫茫,我在其中。 鼻尖是青草的清香味,耳边是猎猎的风声,让人心胸都开阔了许多。 走到一处,看见一少女坐在黑色的大马上,一个身穿银白色骑装的少年牵着缰绳。 “它好高啊。”少女如黄莺一般的声音带着紧张和害怕。 少年安抚道,“你别怕,它很乖的,你可以试着摸摸它。”言语之间的温和,让人的心都随着安稳下来了。 “它叫什么名字啊?五皇子?”王湘茹好奇的摸摸马儿的鬃毛,小心翼翼。 “它叫乌云。”季凌桦牵着爱马,伸出手摸摸乌云的身体。 “乌云,这个名字真好听。五皇子很会取名字。”这声五皇子轻轻柔柔,像是在嘴里盘桓了许久,才缱绻的吐出。 在金色的夕阳下,少年牵着马,少女坐在马上,两人有说有笑的逛游着。看起来很和谐,很美好。 楚月夕的眼睛暗了暗,他们感情似乎很好。 “听说五皇子从不让人碰他的爱马,没想到今日王家小姐能够坐上去。看起来他们感情还不错。”挽青陪着楚月夕看着前面的两个璧人,忍不住感叹道。 在她的心里五皇子和王家小姐发展的很迅速,虽不太般配,但少年慕艾总是如此。 她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面前站着的楚月夕,不知道如此完美的公主,什么时候才能觅得良人啊。 挽青的话,又在楚月夕心里掀起一丝波涛。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深吸一口气,心里的狂乱渐渐的平复了。 “挽青,我们走吧。”楚月夕转身领着挽青换了个方向,好容易出来放放风,她还不想为了某些事,这么早回去。 季凌桦牵着缰绳,看着马上明显很开心王湘茹,心里有些烦躁。他听说楚月夕这两日身体不舒服,心里有些担心,但是又不好直接去看她。 便牵着马,在女眷这边的帐篷转悠,万一楚月夕碰巧出来透气,便可看她一眼。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他就是想要这么做。 来到女眷这边,正好看见王湘茹站在一棵树下暗自伤神。 季凌桦正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王湘茹看见了他,朝他走了过来,他也不可能避开她。 两人站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就看见王湘茹期待的看着他身边的马儿。 王湘茹难过的原因便是被人嘲笑不会骑马,北朝崇武,北朝的贵女们虽然也是不许抛头露面,但骑马都会有所涉猎。 王湘茹只是一庶女,主母不喜她,因此也没有让人教她骑马。这次来了围场,因为不会骑马,其他的贵女都在笑话她。 “我能摸摸它吗?”王湘茹期待的看着季凌桦,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会答应。 不出所料,季凌桦果然只是拧拧眉便答应了,“乌云性子野,你摸它这里它不会踢你。” 说完隔着王湘茹的衣袖抓住她的手,往乌云的侧面摸去。 乌云踢起人来可是能让壮汉都飞出十来米,若是王湘茹因为摸错了地方被踢伤,那可就不妙了。所以季凌桦亲自上手让她找对地方摸乌云。 其实他本可以不答应的,可是王湘茹或许这一世仍然会成为他的妻子,她的眼睛里的渴望让他也多了几分恻隐之心,忽想起前世的艰辛,便答应了。 乌云的毛很短,能够让人感觉到它皮毛底下结实的肌肉,乌云感觉到她的抚摸,不安的用鼻子喷着热气,嘴里发出嘶鸣,马蹄也不安的踏起来,看得出来它不是很喜欢她的触摸。 王湘茹像是受到惊吓一般,飞快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她的手也触到了季凌桦的的手。 季凌桦的手比她的大,手心有些粗糙,灼热和干燥。那股灼热似乎沿着王湘茹的手,顺着手臂钻进了心里,王湘茹觉得自己的心也热乎乎的。 俏丽的脸上不知何时飞上了一抹红晕,美人含羞,煞是好看。 季凌桦的手被王湘茹碰到了,他下意识的猛地收回自己的手,就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又像是被轻薄了的大姑娘一样。 脚步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男女授受不亲。 “五皇子,你可以教我骑马吗?”王湘茹想多和季凌桦待一段时间,大胆的提出了这个要求。 这个提议对于一个未婚的女子而言无异是极为出格的。 第21章 陛下,请留步(21) 季凌桦张口便要拒绝,“这恐怕不妥吧。” “可是除了五皇子,没人愿意教我了。”一双眼睛里含着晶莹,带着渴求和向往。 看到这双眼睛,季凌桦想到了另一双眼睛,一样的美丽,一样的动人。王湘茹的眉眼其实和楚月夕的眉眼相似。 只不过楚月夕的眼里如同江南水乡一般,终年带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让人看不清薄雾底下的东西,神秘的让人想一探究竟。 王湘茹的眼睛更像是一汪泉水,让人一眼便能看到底。这眼睛虽然清澈,但终究让人觉得寡淡,不如楚月夕那双眼睛那么让人神往。 恍惚间季凌桦觉得眼前站着的不是王湘茹,而是楚月夕,楚月夕这般楚楚可怜的让他教她骑马,鬼使神差的,一个字脱口而出,“好。”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王湘茹眼里的晶莹已经消失了,变成了一种激动,和小女儿的羞怯。 “那我们找个地方,你教我吧。”王湘茹低着头,脚尖不安的在地上动来动去,言语间有些扭捏。 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便没有收回的道理,季凌桦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最大的帐篷,帐篷的门帘纹丝不动。 她身体不好,今天怕是不会出来了吧。 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嘴角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来,“我先去替你找一匹马来吧。” 王湘茹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失落,“它不行吗?” “乌云性子野,你恐怕招架不住。况且你的个子娇小,乌云太高了。我去替你找一匹矮一点儿的小母马来。”乌云是他从小养到大的马,心里不太想让她骑。 走到马房一问,马房里没有马了,都被马倌儿带去放养撒欢儿去了。 既然没有马了,季凌桦心里一松,没有马,此事便作罢了吧。 王湘茹知道没有马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她总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的忙,让她亲近五皇子。 “既然没有别的马了,那我便骑它吧。”王湘茹脸上扬起笑来。 季凌桦被她这一番抢白,抿了抿嘴,也不好在拒绝了,他总是不好太拒绝她。 ……分割线…… 看着王湘茹在马上们很开心的样子,季凌桦心里微微的有些古怪的发堵。 心里像是有了什么似的,突然间一回头便看见远处有两个人影儿。 一个人影儿穿着银白色的斗篷,另一个穿着一身青衣,像是主仆。 脑子里突然闯进了楚月夕的面庞来,细细的看去,那两人隔得太远只能看见身形儿,辨不清身份。 心里默默的打消了那个念头,她身体弱怎么可能在黄昏的时候出现在草原呢,黄昏的时候最是风大,她应该在帐篷里休养身体吧。 因为想到楚月夕,本就没什么兴致的季凌桦更是没有了兴致,“王小姐,天快黑了,草原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 王湘茹真高兴呢,看着天边的夕阳,心里却升起里万丈光芒,五皇子是在关心我吗。 “好。”王湘茹点点头。 季凌桦站在马边,等她下马,却一直没等到她反应。 却听见她说,“五皇子,我们走吧。” 他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王湘茹,她不下马,莫不是等着他牵着马儿,带她回去? 心里顿时像是塞进了一团麻线一般,乱成一团。 默不作声的牵着马儿,带着王湘茹走回了营地。到了离营地不远的地方,才让王湘茹下马。 他牵着缰绳像木头一样站的远远地,静等着王湘茹下马。 王湘茹坐在马上自然是很好,但是下马成了问题。刚才上马的时候季凌桦虽顾着男女大防,但好歹扶了她一把。 现在要下马了,看着离地面老远的脚,王湘茹犯了难。但是季凌桦却像个木头一样杵在一旁,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王湘茹也不好意思出声求助,犹豫了一会儿才硬着头皮咬着牙下了马。 她踉跄一下,脚踝有点痛,但好在脚下是软软的草皮并没有什么大碍。 “谢,五皇子今日教我骑马。小女子感激不尽。”含情脉脉的看着季凌桦,却是媚眼儿都抛给了瞎子看。 季凌桦的眼睛可是放在了不远的那帐篷上,便好似那帐篷上有什么东西新奇的东西似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快回去吧。”季凌桦其实有些心不在焉的,却不教王湘茹听出来。 王湘茹行了一个礼,便往回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回头,那一步三回头的样子,真是念念不舍啊。 季凌桦一直站在原地没有走动,王湘茹心里大为感动,他是在看着她回帐篷,是在担心她吗。 心里甜滋滋的,就像是裹了蜜糖一般,脚步便更加的磨蹭,走的更慢了。 季凌桦想的却是,楚月夕整日待在帐篷里不闷吗,她若是出了透透气,让他看上一眼,也是好的啊。 不知怎么的,这一颗心总是空落落的,想要见上一见她,总在担心她。 看了一会儿,觉得时候不早了,便翻身上马,策马远去了。 王湘茹一回头就看到了他骑马远去的背影,不知心里又要作何想。 骑在马上,季凌桦想了许多,想了前世,也想了今天。想起了王湘茹来,前世今生交杂在一起。 季凌桦问自己,你还想娶她吗,娶王湘茹,成那前世未成的姻缘,报她前世的恩,还她前世的情。 心里一直游移不定,没个定准。他想,不如再看看吧,今生与她还未订婚,牵扯也不大。再看看,若是往后还想娶她,便娶了吧。 若是与她无缘,便许她一个承诺,给她一个好的归宿吧。便是这样,也只是这样。 散步回来的途中,楚月夕听到了不少的八卦。最大最新的那个八卦便是五皇子牵着马,带着王湘茹回了营地,两个感情甚笃,浓情蜜意,怕是过不了多久,五皇子便要请旨赐婚了。 楚月夕觉得自己的心里酸溜溜的,滋味那叫一个千变万化。 不过责问自己,为何心里这般的不是滋味,只得了一个王湘茹出生不好,是个庶女,她觉得她配不上季凌桦,故而心里不舒服。 这个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但是楚月夕还是成功的糊弄住了自己那颗晃荡的心。 第22章 陛下,请留步(22) 隔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一看便是个极好的日子。 秋猎正式开始,楚月夕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长裙,披着银狐披风站在皇帝的右手边。乌黑的发上只有两根玉簪子,脸上没有脂粉,肌肤在阳光下白的如头上的玉簪子一般,粉红的唇如樱花。她身体不好,秋猎不干她的事。 除了她和皇后在场的都穿的是骑装,个个都英姿飒爽,英武不凡。 季凌桦穿着一身红色的骑装,红色更衬得他的肌肤白皙,眉眼俊美,却不显得女气,更显出少年人的英气来。 两人站的地方相隔不是很远,皇帝在说话的时候。 两个人目光正好对上,楚月夕扫了一眼季凌桦的一身着装,见季凌桦一身红色骑装,知道他是听了自己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本公主表示很满意,给你一个赞赏的微笑,请你查收。 季凌桦被她的的笑晃了一下眼睛,皇姐笑起来好好看,自己这一身是入了她的眼了吗,她喜欢这一身穿着吗。 季凌桦对衣物的颜色样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之前因为想给王湘茹一个好印象才总穿白衣,现在嘛皇姐喜欢红衣,便穿红衣好了。 两人打量着对方,用眼神交流着。 王湘茹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骑装站在一众贵女之后,隔得老远踮起脚尖脖子伸的老长来看季凌桦。 五皇子今日穿的好生热烈,像一团夺目的火似的。虽未看清季凌桦的容貌,但她断定,五皇子一定好看极了。 他若是穿上喜服,应当也是很好看的。这么一想,王湘茹耳尖微红,心神荡漾。 站在她不远处的蓝轻灵看着她踮起脚尖去看季凌桦,心里是妒火中烧,想起之前听到的八卦,更是双眼紧盯着王湘茹,像是要喷出火焰来烧死王湘茹。 贱人,五皇子那般优秀的男子,也是你一个贱婢生的能肖想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 今日我定要给你一点儿颜色瞧瞧,让你知道肖想不该想的人是什么下场。 季凌桦看着楚月夕围在银狐脖领下的玉盘儿似的小脸,心想,若是她披红狐皮子应当更好看吧。 今日秋猎若是能为她猎得几张红狐皮子,制成斗篷冬日里也好御寒。 听说她最是怕冷了,少不了皮制的衣裳,她应该会喜欢红狐斗篷吧。 不管这众人是如何想的,秋猎总算是正式开始了。 楚月夕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一身红衣像离弦之箭一般冲进草原边上的密林里,余下众人也不甘示弱绝尘而去,溅起一层厚厚的灰尘来。 这尘土都要把人的眼睛给迷了,楚月夕轻咳一声,忙用帕子捂住口鼻。 等到烟尘散尽之后之前还人数众多的空地,只剩下稀稀落落几个人。 王湘茹不会骑马,她想跟着去看看五皇子骑马射猎的英姿,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正当她无事可做的时候,蓝轻灵骑着马儿带着一众贵女,走到了她的面前。 马蹄溅起了尘土,王湘茹的眼前立马尘土飞扬起来,她眼里进了灰尘,用手帕揉了揉,才红着眼睛抬着头看马上的蓝轻灵。 因为和蓝轻灵骑着的马儿隔得很近,王湘茹几乎能感受到,马匹鼻腔里喷出的热气,一股马儿特有的马骚味直冲鼻子。 她向后退了一步,抬起头看着蓝轻灵,“郡主这是做什么?” 蓝轻灵的父亲是当今皇上隔了几房的表兄弟,也算作是皇亲国戚里比较有身份的,故而很多贵女都喜欢亲近她。 蓝轻灵轻蔑的看着站在地上的王湘茹,红着眼眶,眼里含着一汪清泪的样子楚楚可怜的,她便是用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勾引了五皇子,真不要脸。 蓝轻灵不喜欢王湘茹,自然哪哪儿都能找到讨厌她的理由。 操纵着胯下的马儿朝前走了一步,王湘茹看见高大的马儿动了,心一慌,跌倒在地上,像极了一个可怜虫。 她倒在地上看着马蹄朝自己踩了过来,瞳孔一缩,下意识的用手臂遮住了自己的脸。所幸马蹄只是踩在了她身旁的土地上。 她这般像是被吓破了胆一样的动作,惹得身后的几个贵女纷纷发出了嘲笑。 “你看,她这般胆小的样子像不像一只小老鼠。” “她那里像一只老鼠了,小虫子罢了。” “你们说,她尿裤子没有。” “应该没有吧,堂堂相府小姐,哪能轻易便尿裤子啊。” “还相府小姐呢,只是个庶女罢了,没看见相府正经嫡出的大小姐都不太理她吗。” “就是,连马都不会骑。”……………… 这些话像是刀子一样扎在王湘茹的心里她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她们就好像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似的。 心里的屈辱感倍增,那只保养得宜的纤纤细手死死的揪住地上的为数不多的杂草,娇嫩的手染上里泥土的脏污,指甲缝里也钻进了不少的泥土。 她敛下了眸中的痛苦和恨意,牙齿死死的咬住下唇。 蓝轻灵则是春风得意,她喜欢听旁人羞辱王湘茹。她们羞辱的越厉害,王湘茹脸上的表情越痛苦她越是高兴。 等到听够了,她才高傲的开口,“把她带上吧。” “我们去狩猎带上她一个拖油瓶做什么。”这女子正是之前在公主府害得王湘茹落水的三个女子之一。 她瞥了一眼像个老鼠一样瑟瑟发抖的王湘茹不满的说。 “带着吧,权当是个乐子。”说罢蓝轻灵策马转身走了。 其中一个高大的贵女就像是拎小鸡崽子一样把王湘茹拧上自己的枣红色大马上。一行人疾驰着远去了。 她们并没有问过王湘茹的意愿便带走了王湘茹,可见王湘茹在她们的心中地位是有多低下。 其实她们这般轻视王湘茹是有原因的,王湘茹的娘亲原是扬州那边的瘦马,被一位达官显贵买下后送给了王相。 当时王相和王夫人伉俪情深,虽然收下了这名瘦马,却只让这瘦马做下人做的活儿。 这名瘦马忍耐不住,便趁着王相大醉爬上了王相的床,只那一夜便有了王湘茹。 肚子里虽有了王湘茹,却一直引而不发,等到孩子六月的时候才暴露出有孩子这一事实。 王相舍不得孩子便纳了那瘦马为妾,王湘茹便就这么出生了。这件事当时一度成为了京都的谈资。 王湘茹自然是不受人待见的。都说戏子无情,女表子无义,王湘茹的娘亲并不疼爱她。便成了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 第23章 陛下,请留步(23) 今日阳光好,楚月夕也想出去走走。 这次的出行可不想昨日那般身边只跟着挽青,这回子身边乌泱泱的跟着一行人,都是皇帝吩咐下来的,楚月夕也不好驳了皇叔的好意。 带着一行人走进树林,耳边能听见一些鸟鸣声却不见鸟儿的踪迹,它们都在林子深处藏着呢。 林子里有一片湖泊,水很清澈,能够看见里面的绿藻和枯叶。 楚月夕带着一行人围着湖泊转了转,秋日的阳光并没有带着多少的温度,只是有些刺眼罢了。 走的累了,宫人们找了一块干净的地儿铺上一层厚厚的毛毡子,毛毡子上面摆着几碟点心和一些水果。 楚月夕坐在毛毡子上面,手里拿着一盏茶,喝了一口,入口微微带着苦味儿,回味却是甘甜的,茶香浅淡,但是在唇齿舌尖久久不散。 耳边忽然听见一阵喧闹的鸟鸣声,抬头湖对面的林子里飞起来几十只受惊的鸟儿,它们四散飞去,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对面的动静挺大的。”楚月夕淡淡的评价了一句。 “在对面狩猎的今日收获应当挺大的,只是入了林子深处,只怕是遇见了什么大东西。”挽青不咸不淡的看了一眼对面幽深的林子。 这围场的林子也分为内层和外层,外层的猎物少且都是小型的,适合贵女们打猎,内层的猎物可都是大型动物,凶猛的野兽不在少数,每年秋猎都会有那么一两个人因为猛兽受伤。 挽青正说着呢,便见到对面林子里又是惊起了一群飞鸟,并且瞧着距离与这片湖泊近了。 隐隐约约的好像听见了凌乱的马蹄声和虎啸声。 这虎啸声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挽青神色一变,“公主我们还是回去吧。若是那不长眼的东西到了外层吓到了您,可怎么办。” 他们这一行人都是大内顶尖的高手,只是不怕那老虎之类的猛兽的,可是楚月夕身体娇弱,若是被那东西吓着了,那便是大事不妙。 楚月夕看着天空中不断起飞惊叫又消失的飞鸟,心里倒是波澜不大,“先在这里等会儿吧,万一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呢。” 这距离越来越近,也未见平息,这说明情况棘手,他们再此若是刚好遇见,也可搭把手。 密林里马儿惊慌失措的四散奔走,惊起飞鸟,身后跟着的是两只黑黄相间的大老虎,一双眼睛残忍而嗜血,张着血盆大口朝着群人类扑过来。 “嗷呜~”一声,声音响彻云霄,就好像大地也随着它们的嚎叫震动了似的。 马上的贵女哪见过这种阵仗,纷纷软了手脚,分不清方向,只能坐在马上,随着马儿四处逃窜。 “救命啊~”“来人啊~”一声声呼救在空中飘散。 王湘茹趴在马背上,被颠簸来颠簸去,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她的胃被顶着极为不舒服,有一种想吐的冲动,,但是她忍住了,她一动不动的趴在马上,生怕被身旁的女子当成累赘甩下马。 那两只老虎可不是吃素的,若是在这个时候被丢下,不死也伤。 王湘茹听着老虎的嚎叫用余光瞥见那两只畜生,差点昏了过去,虎虎生威,它们的一个爪子就比得上她的脑袋了,若是一爪子拍下来自己的脑子便会像西瓜一样,吧唧被拍个粉碎。 害怕的浑身发抖,她脑子里想起了季凌桦来,若是五皇子在就好了。 因为驮着两个人,王湘茹身下的那匹马很快就落后了,它喘着粗气,步伐也慢了下来。 这匹马的主人沈薇薇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老虎,心里发凉,后背的冷汗都把衣服打湿了。 “你们救救我,救救我。”她忍不住向同伴求救。 其他的姑娘也是怕的要死,其中一个与沈薇薇关系好的,她回头看了一眼沈薇薇,忙说,“你快把这个累赘丢了,不然的话你也要跟着她一起葬身虎口。” 王湘茹浑身就像是掉进了冰窖一般,说不出的冰冷,手脚发麻,唇舌都发木了。除了发抖,她竟然连一句求救的话都说不出来。 沈薇薇到底是个姑娘,她还做不到那么心狠,“不行,她是一条人命啊,我不能这么做。”她摇摇头,连抓紧缰绳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你的命就不是命了,丢下她你才能活,不然就得一起死。”那位女伴见到沈薇薇犹豫,咬咬牙,发狠的说。丢下这一句话便挥动马鞭,马儿一吃痛,跑的更快了,丢下了沈薇薇。 沈薇薇见同伴远去,再扭头看看与自己越来越近的老虎,再看看王湘茹。 王湘茹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着她,眼里写满了对生的渴望,求你,求你不要这么做。 还在沈薇薇犹豫的时候,马儿不小心绊到了一根拦路的枯藤,摔倒在了路边。 沈薇薇和王湘茹从马上摔了下来。 顾不得摔倒的狼狈和痛苦了,两人连滚带爬的想要起来,可是老虎已经近在眼前。 王湘茹看着不过一米之隔,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的老虎,心里喷出绝望的来,她害怕的闭上眼睛,身体不停的朝后挪动。 便是在这紧急的时候,她心里仍然想着季凌桦,她想若是五皇子能来救她,她便要嫁给五皇子,哪怕是做侧妃做妾也要嫁给他。 一阵银光闪过,那老虎倒地,血液从它的脖颈处流了出来,染红了地面,大地也跟着震了震。 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个身材高大,壮硕魁梧的男子。 她认得他,她是五皇子的朋友,大将军冯源。若他在这儿,那五皇子是否也在。 王湘茹立即反应过来,四处去看,正好在沈薇薇的周围看见那一身红衣,和那倒地的老虎。 季凌桦皱着眉头,看着面前这个吓的瑟瑟发抖的少女。 心里松了一口气,不是她便好。 原本季凌桦是在林子的另一边和冯源在一起,两人正在寻找红狐的踪迹。 看见林子另一边很是闹腾就好像出了什么大乱子一样。 身旁正巧经过几个公子哥儿,“那边是什么动静?”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遇上什么大东西了。” “走,我们过去瞧瞧?” “去什么去啊,你我的本事,自己还不清楚,若是去了搞不好折在那里。” “我好像看见镇国公主朝那边去了,搞不好是镇国公主一行人。” “那边更不用去了,镇国公主身边那么多人守着,能出什么事啊。” 季凌桦听到镇国公主这四个字的时候彻底的不淡定了,他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停了。 来不及多想,骑着马朝出事的地点策马奔去,千万不要是她,不能是她啊,她身体那么弱。 第24章 陛下,请留步(24) 看到季凌桦一挥马鞭,乌云便朝一个方向奔了过去。冯源还没反应过来呢,这人怎么突然就走了?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冯源一拉缰绳,胯下的马儿便如离弦之箭一般跟了去。 只留下那两个人扯闲篇的贵公子面面相觑,这是咋个啦,怎么五皇子突然就走了? 这两人真的是一脑瓜子的问号。 季凌桦奔向出事地点,迎面便看见好几个贵女,她们都被吓得花容失色。 蓝轻灵看见季凌桦眼睛一亮,高呼一声,“五皇子,你来救我了?” 季凌桦本就不欲理会她,在听到前面传来女子的惊呼之后,双腿一夹马腹,乌云脚步不停,便冲了过去。 生生的越过了蓝轻灵,蓝轻灵脸上的喜悦表情都僵住了。她回过头,仔细的看了一眼周围的贵女。 该死的五皇子去救王湘茹了。 就在她气恼之际,另一队人马也赶了过来,正是守在楚月夕身边的御前侍卫。 楚月夕听到呼救之后,便派他们前来施救。 季凌桦冲向了那惊呼声起的地方,粗略一扫他瞧见地上的王湘茹,王湘茹不是他想看见的那个人,眼睛一转又看到了那一身紫衣。 楚月夕今日便穿的是一身紫衣,看见猛虎扑向那一身紫衣的时候,季凌桦来不及多想便一箭射向了那老虎。 他救下了那紫衣女子便救不了王湘茹,幸好冯源及时赶来救下了王湘茹。 等到骑马走进那紫衣女子,看清她的容貌的时候,季凌桦松了一口气,不是她。 真是万幸! 这时候他才有心情去看王湘茹的情况,走到王湘茹的身边,“王姑娘,你没事吧?” 王湘茹见到季凌桦眼泪哗的流了出来,一下子扑到了季凌桦的怀里,她怕极了,还以为活不成了呢。 心里的委屈和憋屈都倾泻而出。 季凌桦身体微微的向后一仰,他对怀里的王湘茹有些排斥,那副勉强的样子,然爱过冯源看了想要发笑。 呦呵,美人在怀你还一副难受避之不及的样子,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王湘茹像小兽一般的呜咽并没有让铁石心肠的季凌桦有过多的松动,他难耐的挣扎了一下,“王姑娘,你别哭了。”重点是别再抱着我哭了。 他的安慰不仅没有让王湘茹止住哭声,而是让王湘茹哭的更加放肆了,抱着季凌桦的手也紧了紧。 季凌桦想要抽身却抽不动身体,可见王湘茹用了多大的劲儿。心里暗自腹诽道,你用你抱我的劲儿去打老虎,一拳打死一只都没问题。 冯源是个爱看热闹的,看见季凌桦被姑娘抱着,站在一旁抱着手看起了热闹来,毕竟难得看上季凌桦一次热闹。 很快季凌桦就脱离了这个怀抱,因为那些逃窜的贵女带着御前侍卫回来了。 王湘茹脸色微红,也知道男女大防,松开了抱着季凌桦的手,但是仍然站在季凌桦的身边,寸步不离。像是一只寻求庇护的小兽,而季凌桦便是那个给她安全感的人。 一行人也没有在此多做停留,血腥味儿会引来更多的野兽。 走到了湖边,楚月夕正坐在毛毡子上等着他们。 看着这狼狈的一群人,楚月夕脸上一贯清冷并没有什么波动。只是看到季凌桦和紧跟着他不放的王湘茹时,她清冷的脸差点绷不住了。 她忍不住猜想,季凌桦又英雄救美了,他对王湘茹真的有那么喜欢吗? 在场的女眷中就数她地位最高,自然要过问几句的,“你们没事吧,怎么会惹上老虎?” 她本是无心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贵女变了脸色。 这事情怎么发生的,自作孽呗。 她们带着王湘茹本来在外层打猎的,可是却想使坏惩罚一下王湘茹。便把王湘茹带进了内层,准备把她抛下,让她自己走路回到营帐。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刚把王湘茹丢下便遇到了两只老虎。 一见到老虎这行人便慌了神,慌乱之中便想跑。 幸好沈薇薇还算有些善心,把王湘茹扯上了马,不然王湘茹早就被老虎弄死了。 本来呢,老虎也没想穷追猛打的,可是其中一个贵女在跑路的过程中,一时心慌朝其中的一只老虎射了一箭,歪打正着射到了那只老虎的屁股上。 这下才让老虎穷追猛打,一路跑到了外层。 她们都低下了头,谁也不肯先吭声,还是蓝轻灵仗着身份,回了楚月夕的话,“我们不小心走到内层,然后遇上了它们。” 只是这语焉不详的一句话,便掩盖了许多的龃龉。 楚月夕随意的点点头,算是表明自己知道了,多的也不再问。 王湘茹小脸苍白的抬起头看着楚月夕,一身华贵的紫色长裙,披在一件银狐披风,看起来真是威风凛凛,仪态万千啊。 再看看自己,一身的狼狈,衣服破了,沾上了泥土,手肘还擦破了,像个地沟里爬出来的老鼠。 这鲜明的对比让王湘茹的心里极其的不平衡,为什么有的人一出生便万人敬仰,高高在上。而自己却活的如此的狼狈不堪。这世道这太不公平了吧。 她紧紧的攥着拳头,心里的不满开始外溢。 为什么,她为什么不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向着那群贵女,就因为她出生不好,便要处处受尽委屈吗。 王湘茹脑子里钻进这个念头来,突然她对楚月夕的羡慕转为了嫉妒和恨意。 她却没想过楚月夕与她非亲非故为什么要替她出头,况且她为什么不站出来告状。 不还是因为害怕得罪蓝轻灵嘛,她自己都不站出来,凭什么让别人替她出气。旁人又不是闲的。 季凌桦看着楚月夕,眼里像是在发光一般。 他走到了楚月夕的身边,“皇姐,今儿个这动静没把你吓着吧?”脸上笑意盈盈,看起来真的很阳光爽朗。 “我无事,倒是吓到这些贵女了。”楚月夕静静的看着季凌桦,他的脸上有一道划痕,划痕还在渗血。 “五皇子的脸受伤了,可有大碍?”楚月夕忍不住走近一步,她有些担心他身上是否有受伤。 季凌桦伸手一抹,脸上一阵刺痛,手指上还带着血迹。想必是因为刚才急着救人,骑马的时候树上的枝条划伤的吧。 第25章 陛下,请留步(25) 他这一抹,脸上顿时多了一条血痕,伤口又开始渗血了。楚月夕紧紧的盯着他脸上的伤口,忍不住蹙起了眉。 “皇姐,不碍事的,不必担忧。”季凌桦笑的像个二傻子一样,笑容里带着少年特有的憨气。 楚月夕这才觉得他像是一个少年,之前的他给她的感觉总是太过老成,不像是个少年。 伤口还在流血,楚月夕从衣袖里掏出一张淡青色的手帕,递到了季凌桦的面前,“脸还在流血擦擦吧。” 按理说一个女子是不该给男子手帕的,这不合礼数,可是楚月夕同五皇子算是姐弟,姐姐给弟弟手帕擦血,这个理由是说的过去的。 她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把手帕递给季凌桦的,姐姐关心弟弟总是可以的。 季凌桦手忙脚乱的接过手帕,动作间有着细微的小心翼翼在里面。 他不忍心让这方手帕沾上血迹,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好直接把手帕揣进衣袖里。 两个人一个一身红衣英气勃发,一个一身紫衣淡雅矜贵,站在一起,看起来真的是有几分般配的。 旁的人注意力或许不在这二人身上,可是王湘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季凌桦和楚月夕身上,看到她们的互动,心里的妒意都快溢出来了。 凭什么她要那么小心翼翼的靠近五皇子,而她就可以这般自然的和五皇子说话,关心五皇子。 王湘茹低着头,握紧了拳头。这一幕便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本来清澈的眼底染上了一层昏暗,心里的恶意在慢慢的滋生。 就在楚月夕和季凌桦说话的空隙,挽青和冯源也相认了。 “是你?” “是你?”两个人异口同声的一起出声,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多了一丝诧异和敌对。 挽青是第一次移开视线的,她虽然惊讶会再次见到冯源,但也不愿与他多说些什么。 冯源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挽青,她今天一身绿衣到比之前顺眼许多,“你怎么在这儿?” “关你什么事儿?”挽青平时也是极其淡定的主儿,可是一遇到冯源她就跟吃了火药似的,给人的感觉就是一触就要爆炸。 冯源磨磨后槽牙,这丫头满身火药味儿像个小辣椒一样,够劲儿,“是不关我的事,我就是问问,毕竟我们也算认识不是吗?” 挽青因为气恼脸颊有些微红,“谁和你认识了,你站远点儿,别挡着我了。” 她还在生气,上次这个男人抢了她的梅子糕,让她多等了一段时间,到现在她还记恨着呢。女人的心眼儿有时候可比针眼儿大不到那里去。 “我就不让,你能把我怎么着啊?”冯源老大个个子嬉皮笑脸起来竟像是市集里的无赖。 他伸出两只手拦在挽青的面前,摇头晃脑的,满脸嘚瑟。 挽青看着他这张嘚瑟的脸心里便升起了一股无名火,她一脚踩向冯源的脚,用了全身的力气。 冯源没防备到她的这一招,直接就被她踩到了脚背上。 眼睛一眯,脸一下子就白了,差点就绷不住捂着脚上蹿下跳嗷嗷叫了。我去,这女人是属老虎的吗,行事动作像个母老虎一样。 冯源痛苦的神色取悦到了挽青,她嘴里哼着小曲儿,越过了冯源。光是从背影便能看出她的好心情。 只留下冯源一个人站在原地面目狰狞。 很快那些受了惊吓的贵女都被人带走了,其中就包括王湘茹,王湘茹本来不想走的,可是她那一身狼狈实在是显眼,需要回到营帐上药。 她只得坐在侍卫的马上恋恋不舍的看着季凌桦,然而季凌桦忙着和楚月夕说话,压根没给她一个眼神。 这让她心里的失望倍增,对楚月夕的恨意也加重了。 湖边又只剩下楚月夕一行人和冯源季凌桦了,冯源觉得挽青生气的样子甚是有趣,好了伤疤忘了疼又缠着挽青说话了。 挽青不胜其烦想要避开冯源,便跑到刚才楚月夕休息的地方收拾,她们也该回去了。 冯源就像个苍蝇一样又缠了上去。 只留下楚月夕和季凌桦站在湖边说闲话。 “皇姐今日身体可好些了?”季凌桦眼睛看着平静透彻的湖泊,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和楚月夕说话时,他总是会莫名的紧张。 “自然是好些了。”楚月夕和季凌桦虽然并肩而站,但还是隔了一段距离的。 她心里隐约的有些不自然,为了掩饰那份不自然,她的口气就有些冷淡。 又是一阵难捱的沉默。 “皇姐……” “你和……”两人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竟默契的开口。 “皇姐先说。” “五皇子先说。”两人又是默契的开口,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又尴尬的一起挪开了视线。 空气里缓缓的流淌着一种淡淡的情谊,两个人心里虽然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但何尝没有点点欣喜。 隔了一会儿,楚月夕才开口轻声问道,“这次五皇子又对王姑娘英雄救美,不知你同她发展到那一个地步了?” 她已经听侍卫说了,季凌桦对王湘茹英雄救美,两个人还互相抱着互诉衷肠。 季凌桦听到这话,瞬间慌了起来,他故作冷静的看着楚月夕,“皇姐,这次我并未救她,我救的是沈家的那个姑娘,她是冯源救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甩锅再说。 站在不远处正在和挽青吹嘘自己身体健壮的冯源打了一个喷嚏,得到了挽青的嘲笑一个。 他脸一黑,怎么突然在这个什么打喷嚏,难道是有人想我了? 看着季凌桦明明很慌却还故作镇定的样子,楚月夕想要发笑,低下头敛下眸中的笑意,“我听说你刚才和王姑娘互相抱着,她还靠在你怀里哭。” 她这般低头的样子落在季凌桦的心里,就是她不开心的表现,季凌桦更加的急了,“我我我,我没抱她。”硬生生的挤出这一句话来。 到底是哪个家伙说,他抱着王湘茹的,站出来,他保证不打死他。年纪轻轻的眼睛就瞎了吗,明明是王湘茹抱着她,他极力挣扎好吗。 他紧张的看着楚月夕,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放了,他想抓住她的胳膊,抬起她的头,让她看见自己眼里的真诚。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她是他的皇姐,男女授受不亲。 第26章 陛下,请留步(26) 楚月夕抬头看着季凌桦一脸紧张的样子,心里漾起一抹甜来。 “你和她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楚月夕仰着头,眼睛望进他的眸中。 “什么?什么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我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季凌桦手足无措的解释道,同时他的心里升起了心虚来。 他之前两次出现在王湘茹面前,救她于危难之中的确是刻意的,然而这一次真的是无意之中。 “皇姐,你信我。”他拉住楚月夕的衣袖,认真的看着她。 在发现自己唐突之后又飞快的松开了手,这手一松开却又不知道该放在哪儿了。 看着季凌桦这般的手足无措,楚月夕嘴角勾起一抹轻浅的笑来,可是下一秒她就白了脸,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像个妒妇一样问他和王湘茹的关系。 这不是她该关心的,即便是作为皇姐,这也不是她该关心的。楚月夕的心里顿时乱做一团。 她放在衣袖之下的手不安的动来动去,然后一句话都不说,突然转身想要离开。 季凌桦眼睁睁的看着她前一秒还很高兴的被他逗笑了,下一刻脸就刷的白了。 心里忍不住的担心,她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还是他的哪句话说错了吗。 地上有一块凸起的小土包,楚月夕心思正紊乱,一时不察踩在了土包上,身体向后一仰,竟像是要倒进湖里。 周围一直默默守护楚月夕的侍卫们,如离弦之箭一般奔过来想要拉住楚月夕,然而距离隔得太远了,恐怕也是鞭长莫及。 季凌桦反应很快,一个箭步冲上前,想要拉住楚月夕,然而他太急了,没防备,竟是比楚月夕还要快落进了湖里。 楚月夕身体不稳,在空中摇晃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体。等到她稳住了身体以后,便听见‘噗通’的一声。 因为是背对着湖,所以水花只溅到了楚月夕的衣服和鞋子上。 侍卫们看见楚月夕稳住了身体,脚步也放慢了下来,幸好掉进湖里的是五皇子,不然可惨了。 楚月夕转身便看见季凌桦坐在湖里,湖水虽然被搅浑了一些,但还是一眼可以看到底。 季凌桦坐在湖里,乌黑的头发已经湿了一大半,两只手在水里撑着身体,红色的骑装已经湿透了在水里泡着。 有趣的是骑装的衣摆上绣着的是几尾生动的鲤鱼,衣摆在水里漂浮着,就好像是鲤鱼活了过来,在水里游动。 湿哒哒的衣服紧紧的贴合在季凌桦的身体上,显出了他的好身材,看的楚月夕有些面红心跳的。 她挪开了自己的视线,耳尖微微的有些红晕,“五皇子,怎么落水了?” 她不问还好,一问季凌桦便尴尬起来,没能英雄救美,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这世间哪有这样的英雄啊,实在是难以启齿。 他手脚并用的从湖里爬了起来,脸上带着窘迫,“我,那个,是我不小心。” “你没事吧?”楚月夕刻意的不去看他的身体。 “没,没事。”季凌桦心里直呼丢人,却不显露出来。 现在季凌桦浑身湿透,楚月夕自是不好在和他待在一起,便迈着步子往前走去。 都说人不可能在同一块石头上摔倒两次,楚月夕却破了那个例,竟是有又踩到了那块土包上。 季凌桦眼疾手快的从背后扶住了楚月夕,两具身体隔着衣服贴合在了一起。 一抹淡淡的馨香飘进季凌桦的鼻子里,萦绕在了他的心头,“皇姐,我没把你的衣服打湿吧。” 楚月夕站稳以后季凌桦松开了手,有些便宜是不能占的。 这下尴尬的人换成了楚月夕,想到自己犯蠢竟然在同一个土包上面滑到两次。 她轻咳一声,“我无事,谢谢五皇子出手相助。” 这时挽青终于走到了楚月夕的身边,她伸手扶着楚月夕,“公主,你没事吧?”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又连忙向季凌桦行礼,感谢他扶住了楚月夕。 楚月夕这下不敢再停留了,今日连着丢了两回丑,这脸都快挂不住了。 匆匆的道过谢之后带着侍卫走了。 季凌桦看着楚月夕的背影消失在林荫中,心里的怅然若失越发的重了。 直到冯源走过来,“你是傻了吗,浑身都湿了还在这里傻站着。” “你才傻呢。”季凌桦面对冯源向来采用的是回敬策略,一点儿亏都不吃。 “今天镇国公主对你印象应该不错,搞不好陛下会因为这件事嘉奖你呢。”冯源看着消失的队伍感叹道,又想起挽青来,真是个小辣椒。 “你觉得我这么做是为了讨好她吗?”季凌桦本来柔和的面色迅速的冷却下来。 “不是为了讨好,还能是为了什么啊?”在冯源眼里季凌桦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讨好楚月夕,从而得到楚月夕的另眼相待罢了。 毕竟楚月夕的威力巨大,能够帮助季凌桦迅速在朝堂之中站稳脚跟。 “她也是这么觉得吗。”季凌桦低下头,衣摆上还在滴水。心里不停地说,不是为了讨好她而已,不是为了快速站稳脚跟,是真的想要对她好。 诚然他一开始接近楚月夕是为了楚月夕背后的势力,可是之后他是真心想要靠近她的。 也不顾及,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把鞋子脱了,倒掉里面积攒的水。 “你怎么突然缠着挽青了?”季凌桦不知道冯源为什么缠着楚月夕身边的侍女自然是要问一问的。 “她叫挽青。”冯源的手指在下巴上摩挲,眯起了眼睛,“这名字挺好听的。” “你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为何要缠着人家。她是皇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又是威远将军的女儿,你可别惹恼了她,小心她给你使绊子。” 挽青并不是普普通通的侍女,她是当朝威远大将军的女儿,还是唯一的那一个女儿。 威远大将军曾经是信王手下的武将,后来信王死了以后手下大部分的人都做了官,威远将军就是其中一个。 威远将军担心楚月夕便把自己唯一的女儿送到她的身边当侍女,这一当便是十八年。 “她能给我使啥绊子,就她那小胳膊小腿儿的。若真是要给我使绊子的话,我等着,看她有什么本事。”冯源呵呵一笑,看起来对挽青要给他使绊子这件事儿乐见其成。 第27章 陛下,请留步(27) 等到两只鞋子里的水都倒干净,季凌桦瞥见湖里飘着一张淡青色的手帕,目光一凝,那不会是皇姐给我的手帕吧。 往胸口一摸,那方手帕还真就不在了。 走到湖边,反正衣服也打湿了,便没了顾忌,跳进湖里,伸手去捞那张手帕。 手帕已经打湿了,原本淡青色的手帕变成了青色,手帕的料子很好,上面绣着几朵祥云,祥云的图案飘逸非常,看起来很是特别。 手帕的角落上还绣着一个银色的月牙儿。听说姑娘家的手帕一般都是亲手所绣,也会在手帕上作上极好。 这手帕想来是皇姐亲手所绣,思及此处季凌桦便忍不住心旌摇曳。 站在岸边的冯源一抹脸上的水渍,乖乖,你跳水之前也不跟我说说,害得我每个准备,被水溅了一脸。 他蹲下来看着不远处的季凌桦站在水里,手上拿着一张手帕,眼睛一刻也不舍得离开那张手帕。 忍不住多看了那张手帕一眼,一张手帕而已,至于这么宝贝吗,开口调侃道,“差不多得了,该上来了,不然会着凉的。那张手帕是你心上人送的?这么宝贝。” 他这一句话直直的戳中了季凌桦心里的一个隐秘的角落,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心上人’这三个字就像是闪电一样劈中了季凌桦的心,让他直接便愣住了。 冯源见季凌桦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扯扯嘴角,这是怎么了,魔怔了,觉得无趣,站起来,“你快点起来,再不起来,我就先走了。” 季凌桦低下头,紧紧的攥着手里的手帕,“你先走吧。”他声音有些低沉。 冯源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挑挑眉,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走到自己的马儿身边,翻身上马。 走之前还多看了季凌桦两眼。 今儿个是怎么了,真当是魔怔了。 冯源骑着马走了,季凌桦还站在水里,林子里只剩下鸟鸣声和风声。 许久以后,季凌桦才像是泄了气一般,噗通一声倒在水里,水花四溅,晶莹的水滴在阳光中划过优美的弧线,然后又落入湖里。 当水进入耳朵,脑子发出嗡嗡嗡的声音的时候,季凌桦闭上眼睛,在心里问自己,你真的决定好了吗,那或许是这世间最背德的事情。 当肺里氧气不足的事情,季凌桦猛然的从水里坐了起来,水像小溪流一样汇聚在一起从额头眉梢向下流动,划过高挺的鼻,薄薄的唇,划过喉结,没入衣领。 季凌桦睁开眼睛,那双眼黝黑,带着令人心惊的灼热温度。 皇姐,我喜欢你啊~ 细微到接近于无的一句话从口中溢出,飘散在了空气中。 楚月夕可以算作是他这两辈子唯一喜欢的人,上辈子他虽然娶了王湘茹,可皆是因为君命不可违,他不喜欢她,只是感激她罢了。 没想到这辈子重生一世,他竟然会喜欢上一个人,喜欢到想要不顾人伦纲常,也想和她在一起。 虽然楚月夕和他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可是从辈分上来说,她是他的皇姐。这条靠近她的路布满荆棘,很难走,可是季凌桦想要试一试。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走不走的通呢。 想到楚月夕的笑颜,季凌桦心里多了几分熨帖,眼里也含着温柔情意。 这浑身湿透的样子,看来也不适合继续狩猎了,季凌桦翻身上马,回了营帐。 他忽然想起前世来,前世他和楚月夕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今生的交集大多是因为他的重生改变了一些事。 前世在重阳的宫宴上,她因为意外头撞在了御花园的假山上,因此缠绵病榻数月,后来又因为冬日严寒,又被寒气入了身,直到第二年的夏天身体才有好转。 虽说身体好转了,可到底是病去如抽丝,身体一直虚弱,从那时起她就闭门不见人,连宫里都很少去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三年的冬天,因为早已是灯枯油尽,死在了那年的冬天。 她死以后,太后的身体也不大好了,没能挨过第二年的夏天。 一连遭受了侄女和亲娘的去世,当今的皇帝陛下便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伤心难过,很快就大病一场,对朝政之事也是力不从心了。 前世听到镇国公主逝世的消息季凌桦心里毫无波澜,今生一想到楚月夕会早早的离去,季凌桦就觉得钻心的疼,就好像心脏要裂开一样。 拉着缰绳的手也紧了紧,双唇紧紧的抿着,面色冷峻。 这一辈子,他要让她活的长长久久,若可以他愿意与她白头偕老。 对于王湘茹,他对她并无男女之情,现在的接触也不深,他可以给她一个承诺,保她一世衣食无忧。 骑着马,风吹在他湿透了的衣服上,“啊切~”,身体一抖,打了一个喷嚏,身上到处都是凉飕飕的。 到底季凌桦还是一个习武的,身体好,第二天也没受风寒,活蹦乱跳的出去打猎了。 等到秋猎结束以后,季凌桦真的打到了几张红狐皮,让人制成了红狐斗篷递到了楚月夕的面前。 楚月夕看着面前的红皮斗篷,伸手那么一摸,入手顺滑,“他倒是有心。” 嘴里嘟囔了一句,眼角眉梢都写着喜悦。 她不是没见过比这更好的斗篷,但是这斗篷里蕴含的心意是独一无二的。 “五皇子对您很上心呢。”挽青站在楚月夕的身边,拧着眉,语气不是很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作为楚月夕的侍女,她对于各位皇子的示好总是持怀疑态度。 她不喜欢他们的示好,,因为他们总想把公主扯进皇权争夺。 “挽青,他只是好意罢了,你不许多想。”楚月夕当即便穿上斗篷,大小刚刚合适,并且带着淡淡的香味,这香的味道是她惯用的香料味道,一看这斗篷便是精心制作的。 “公主,若是其他皇子知道了,又要不安生了。”挽青皱着眉头的样子,真的像极了老太太。 “随他们去吧,反正我面前就没有安生过。”楚月夕提起其他各位皇子,流露出一丝的厌恶。 她说的倒是实话,其他皇子要么就一个也不在她面前蹦跶,要么就一窝蜂到她面前秀存在感。 他们的心态就是,你没有,我没有,那便成;若是你有的,我没有,那绝对是不行的。 第28章 陛下,请留步(28) 秋猎回京以后,季凌桦和楚月夕的接触多了不少,京中明里暗里对季凌桦的刁难也多了。 日子也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重阳佳节,皇上宴请百官,各府的女眷也纷纷入宫。 楚月夕此时正端坐在太后的宫里,太后已经是六十耳顺了,脸上已经显出了老态。 一头的青丝中夹杂着不少的白发,头上并未戴多少珠翠,看起来很素净。脸上的皱纹很深了,眼角眉梢透出来的是经过岁月沉淀下来的雍容华贵,和坦然。 虽然已算是高龄,但仍然是神采奕奕,看向楚月夕的眼神充满了慈祥,便是说她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也是有人信的。 楚月夕坐在她的身边,太后拉着楚月夕的手,“我的乖乖,这些日子在外头住的可好,侍女们可有尽心照顾?吃的可好,老毛病可有再犯……”零零碎碎全是关切之语。 太后的手已然干瘪下来了,没有什么肉,手上的温度比楚月夕这个年轻人还要高上几度。 “手这么冷,可见侍女们不尽心。”太后心疼的紧紧握住楚月夕有些冰凉的手。 安庆、安悦、挽青纷纷跪下,“太后娘娘恕罪。” 楚月夕声音放软,脸色也柔和了许多,“祖母,最近天气不好,我身子弱,手凉不怪她们,她们已然是很尽心了。您啊就别怪她们了。” 太后娘娘见自己的宝贝孙女这样说,面色才放缓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我的乖乖,这些日子你也不进宫,祖母担心你啊。” 她的面色一放缓,挽青她们都松了一口气。虽然太后娘娘看着慈眉善目的,可到底还是个狠角色,她们每次到太后宫里伺候都是紧张得很。 听到太后这么一说,楚月夕脸色立马就有些不自然了,她最近在宫外和季凌桦接触,倒是很少进宫了。 “您放心吧,我没事的。今儿个进宫,我可没想过出去,祖母可别嫌我烦啊。”一进宫必得常住,楚月夕心里有数。 太后这才喜笑颜开,拍拍楚月夕的手,“怎么会嫌你呢,祖母高兴还来不及呢。安荣,去,让人把乖乖的院子再打扫一遍,让他们精心一点。” 安荣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儿了,自小便跟在太后身边,安庆和安悦就是她一手调教出来送到楚月夕身边的人。 她也很高兴,“公主的房间宫女们可是每日都打扫,就等着公主回来住呢。” 楚月夕又和太后说了会儿闲话,太后又说起楚月夕的姻缘来,“乖乖,你也十八了,可以嫁人了,祖母可真舍不得你啊。” “祖母~”楚月夕拖长了声音,听起来像是撒娇一般,事实上她的确在向太后撒娇。 “你这丫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些日子在宫外可有遇见什么好男子?”太后理了理楚月夕的外衫,热切中带着促狭。 楚月夕白玉似的脸一红,“哪有遇见什么好男子,祖母可不许再说了。”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季凌桦。 “说起这个你还害羞了,祖母啊,可真是希望你嫁人,在有生之年里抱一抱曾孙子,曾孙女。”太后说起这个隐隐有些怅然。 楚月夕打小便是在她眼前长大,现在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到了该嫁人成婚的时候了。她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过上相夫教子的美满生活。 可是说归说,太医老早便与她说过她的乖乖身体不好,以后啊恐怕子嗣艰难。 太后提起曾孙子,曾孙女,楚月夕便是更不好意思了,“祖母。”这一声很是短促,意思便是祖母你再说,我就生气了。 太后呵呵一笑,“你这丫头,还害羞起来。好好好,祖母不说,,祖母不说。”虽然嘴上答应了不提这个,可是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过些日子一定要跟皇帝说,让他替乖乖相看好男儿。 太后笑的开怀,楚月夕也笑了起来。 可是带笑的面孔之下,藏着的是一颗惶惶然的心。她早就知道自己恐怕今生都怀不上孩子,便是怀上了也会流产。 她这个人妒忌心强,容不下丈夫有别的女人。不能生子,又不让丈夫有别的女人,凭着两点,恐怕就没一个男人能接受得了。 她从来对婚姻之事避而不谈,便是因为觉得自己大概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一辈子,说来也太长了,楚月夕心想,她的命怕是早就注定了要早逝的。 过了一会儿,太后要梳妆了,今日的重阳宫宴她是会参加的。 楚月夕领着挽青三人走出了慈宁宫,走到了御花园。 虽然已经是秋天了,可是御花园里的花开始争奇斗艳,看起来格外的夺人眼球。 穿过御花园便是宫宴的场所了,楚月夕缓缓的走着,身上披着的是季凌桦送她的红狐斗篷。 季凌桦老早便在御花园里等着她了,今天是上辈子楚月夕出事的时候,他自然是要加倍小心的,虽然今生和前世有了很大的差别,但他仍然是小心翼翼。 听说她被太后召去了慈宁宫,他便在御花园里等着她,也想看一看她。 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菊花香味,楚月夕在一朵白花黄蕊的菊花面前停了下来。 手指拨弄着菊花的花瓣,菊花开的很大花瓣也很多,看起来真的很漂亮。 季凌桦站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看着楚月夕,红色果然极衬她。御花园里的花很多,可都不及她的的国色天香。 看着那抹红色的倩影,季凌桦不由的痴了。 很快楚月夕便注意到了他,莲步轻移走到了他的身边,“五皇子也来御花园赏花吗?” 亭子里的石桌上摆着一盆开的极盛的淡绿色菊花,看起来果真是清新怡人。 “是啊,我来赏花。”你便是那朵极美的花。她果然很适合红色,红色的毛领衬的她的小脸儿都多了几分艳丽的色彩。 今天楚月夕涂了胭脂,嘴唇不似以往那般粉红,今日朱唇一点桃花殷,宿妆娇羞偏髻鬟。 朱唇红衣,看得季凌桦心动不已,他看着楚月夕,心里翻涌的情愫险些将他淹没。好想亲亲她,抱抱她啊。 季凌桦今天穿了一身红白色的衣裳,和楚月夕站在一起竟有一种情侣装,天作之合的感觉。 这让他心情很好,整个人透着一种阳光明媚来。 容光焕发的样子让楚月夕频频侧目,季凌桦现下给她的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一只发情的猫儿。 第29章 陛下,请留步(29) 到底是在宫里,不如在宫外自在,楚月夕作为女眷,还是要和季凌桦避嫌的。 两人随意说了几句话,便分开了。季凌桦看着楚月夕的背影,心里既高兴又担心。 担心的自然就是怕前世宫宴发生的事再发生一次,这一世虽有太多的变化,但难保不会历史重演。 想到这里,季凌桦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声的呼唤,“陛下,陛下,陛下,哎呀,陛下您怎么躺在地上啊。” 那个不要命的这个时候叫我,不对啊,为什么要叫我陛下?听这声音好像是福成。 季凌桦睁开眼睛,一个面白无须,有些白胖的太监正扶着自己,他顺着对方的力道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揉揉有些酸痛的头。 他一直躺在地上,身上有些酸软,骨头都酥了,“现在几更天了?”声音有些干哑。 福成立马递过一杯温热的茶水。 “陛下,快上朝了。您怎么躺在地上睡啊,那个小娃娃呢?”拍拍季凌桦身上压根就不存在的灰,担心的问道。 昨夜陛下不让他们进来,他们便一直守在门外,房间里也一直没有动静,他的心一直都是提着的。好不容易才等到现在,要伺候陛下上朝。 一进这道门,却发现陛下躺在龙床边的地上,吓的他简直是肝胆俱裂,若是陛下出了事那可怎么办。幸好陛下只是睡着了,没出什么事。 只是那个小娃娃在哪儿? 福成偷偷的环视一番,在龙床上发现被子鼓起,还有露出来的几缕黑发,想必那个小娃娃是睡在了龙床上。 这小娃娃在龙床上睡着,陛下作为一国之君怎么能在地上睡呢,也没个被盖垫底之类的。 福成虽然惊讶,但也没有多想。他伺候陛下多年,陛下做事向来是不走寻常路的,这些年看得多了,他也就不觉得有多惊讶了。 季凌桦也看见了在床上躺着的桑久久,他揭开被子的一角,桑久久正抱着一个软枕,侧躺在龙床上。 白嫩的小脸上压出了一些红痕,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一抖一抖的,红红的小嘴微微的嘟起。 这是很萌的一幕,季凌桦看在眼里,心里却在想,这小丫头睡觉的时候会不会流口水,可不能流在他的床上。 像是感觉到了一些光亮,桑久久整个人又往被子里缩了缩,藕节似的小手放在了眼睛上面,拱拱鼻子,嘤咛一声。 她的黑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绸缎一样的顺滑,有些挨着皮肤碎发有些濡湿。想必是因为闷在被子里热的出了汗,把头发打湿了吧。 季凌桦的目光深沉,他心里有些激动却不显露,“给她安排几个宫女,好好的伺候。” 说完他手一松被子又覆盖到了桑久久的身上,时候不早了,该上朝了。 宫人门脚步匆匆,井然有序的给他换衣服,室内一片安静,只剩下呼吸声和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 季凌桦走了,早饭还没吃就匆匆的走去上朝了。 偌大的宫里又恢复了安静,过了好久以后桑久久才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她歪着头,眨巴眨巴眼睛,这里是哪里啊? 刚睡醒脑子还有些迷糊,过了一会儿,她才从床上站起来。 小小的人儿,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在床上走来走去。 听到动静的宫女鱼贯而入,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穿着淡蓝裙装的大宫女,她大概是二十来岁的样子,看起来成熟有风韵,鹅蛋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很严肃。 “小姐,我是来伺候您的。”声音听起来很悦耳,却也是冷冰冰的,可她冷漠的形象极为契合。 因为福成吩咐下来要好好的伺候桑久久,却未言明桑久久的身份,所以安悦叫她小姐。 桑久久看着眼前的这个大宫女,“姐姐,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又是一样的配方,又是一样的套路。 “可我未曾见过小姐。小姐,我来伺候你穿衣。”大宫女淡漠的说了一句。 她这般冷淡的态度让桑久久有些咂舌,记忆里的这个小姐姐,好像挺热情的,笑起来也挺好看的,怎么现在冷冰冰的呢。 “你叫安悦对吗?”桑久久虽然站在龙床上,但还是比安悦矮上一大截,只能仰着头看安悦。 安悦眉头一动,终于是认认真真的打量起了桑久久,“奴婢是叫安悦,但的确是从未见过小姐你。” 安悦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第一大女官,在宫里的地位和福成相当,本来不该是她来照顾桑久久的。因为不知道这小娃娃是何身份,安悦心里有些好奇,特意自己亲自来伺候桑久久。 她看着这娃娃长得很是可爱,又是被皇上带进宫的,安悦猜测她是皇上的私生女。 一想到桑久久可能是皇上的私生女安悦就觉得膈应,自然对桑久久的态度也说不上有多好。 “你以前是楚月夕的侍女对不对?”桑久久说话的时候甜甜的,脸上带着洋洋得意的笑容看起来真的很可爱。 站在安悦身后的小宫女看着桑久久的样子,真的很想凑过去抱抱她,嗷嗷嗷,好可爱的小姑娘,想抱。 “放肆,公主的名字也是你可以直呼的吗?”安悦勃然大怒,在她的心里楚月夕这个名字是高高在上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直呼其名的。 桑久久看见漂亮姐姐生气了,整个人都呆住了,还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生这么大的气,她到底还是小孩子,就算再怎么机灵,也还是个小娃娃。安悦的这声怒吼直接就把她吓住了。 眼睛瞬间就红了,身体也颤了颤,“姐姐,你不要生气,我……” 其实桑久久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怎么一个名字就让这个漂亮姐姐生气了。 安悦喘着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越是想要平静,心里翻涌的感情就越是平静不下来。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丁香,你来伺候小姐穿衣吃饭。”说完便迈着步子离开了,她走的又急又快,就仿佛身后是紧紧追赶的洪水猛兽似的。 桑久久看着安悦的背影,她感觉到了她的悲伤,那种悲伤就像是倾盆大雨连绵不断下个没完,就好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漂亮姐姐有着一段很伤情的过往。 第30章 陛下,请留步(30) 等到她走出了寝殿,几个小宫女才舒了一口气,安姐姐虽然很冷,但是脾气一向都很好,不知今日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 进宫早一些的宫女知道安悦曾经是镇国公主楚月夕的贴身侍女,心里了然,却不能说。 那个名字是宫里的禁忌。 “小姐,奴婢伺候您穿衣吧。”丁香捧着一件粉红色的裙装站在他的面前,恭谨的开口。 和安悦想的一样,丁香也觉得桑久久是陛下在外面的私生女,若不是陛下的骨血怎能轻易睡在陛下的龙床上。 和安悦的态度不同,丁香并不排斥桑久久,甚至有些喜欢桑久久,多可爱的一个小人啊,自陛下继位以来,宫里第一次出现小娃娃。 若真是陛下的血脉,那她可就是陛下唯一的子嗣。 桑久久的眼角还红着呢,很懂事的说,“我可以自己穿衣服的,姐姐。”说完便拿起托盘上的裙装要往身上套。 这件粉嫩的裙装上面绣着几朵红色的小花儿,绣工是顶尖的,料子也是柔软滑顺。 “还是我来帮小姐穿吧。”丁香看着小人儿用小胖手略有些艰难的穿衣服,心里一软,伸手便要帮忙。 谁料小人儿郑重其事的摇摇头,奶声奶气的说,“不用姐姐帮忙,久久虽然还是个小孩子,但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顾瑛姐姐说过不能事事都麻烦别人。” 看着桑久久这般严肃,丁香身后的几个小宫女都轻声笑了。 丁香脸上也是笑意盈盈,声音里也带着笑意,“好,那小姐自己穿。” 桑久久又开始穿衣服了,秀气的微微的拧起,这个裙子上这么多根带带是什么啊?要绑在哪里? 丁香一直在关注桑久久,看见桑久久皱成包子一样的小脸,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小姐,还是我来帮你吧,这裙子的穿法有些复杂,小姐可能不会穿,明天小姐再自己穿好不好啊?” 丁香还很贴心的给桑久久找了一个理由,为她挽尊。 桑久久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那样子就和小鸡啄米一样。 给桑久久穿好衣服以后,丁香又给桑久久挽发,这次桑久久并没有说自己扎头发,因为她知道自己手短,根本不能自己扎头发。 在冥府的时候,她一般都是不扎头发,就算是扎头发也有冥府的各位漂亮姐姐给她扎。 丁香摸着桑久久又长又顺滑像丝绸一样的头发,心里感叹道,一般的小娃娃头发要么不多要么短短的,没想到小姐的头发这么多,手感还好。 一头墨发被挽起扎了两个揪揪,背后也披着一些头发。头上插着两根简简单单的粉红樱花宝石簪子,一边一个, 粉红衣裳的小人,配上相宜的发型,看起来就像是粉红色的花仙子,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桑久久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虽然没有月夕姐姐做的衣服好,但也马马虎虎吧。 女孩子是不可以每天都穿同一间衣服的,要一天一套让人看着美美哒。 她扯扯丁香的衣摆,“姐姐,你可以给我一面镜子,让我看看,我今天好看吗。” “小姐今天很好看,就跟天上的小仙女儿似的。”丁香语气很是温柔,拿着镜子递到桑久久的面前。 这小人儿才这么一丁点儿大就知道爱美了。 因为镜子照的不是很清醒,桑久久拧着眉看了好久才在脑海里勾勒出今天的样子。 看出自己今天很美腻,就礼貌的镜子递给了丁香,“谢谢姐姐。” 丁香在桑久久面前蹲下,认真的看着她,“小姐,不可以叫我姐姐哦,这样是不合规矩的,要叫丁香。” 若是让旁人听见便会说小姐不懂礼数,丁香喜欢桑久久,自然不愿意让桑久久被人挑剔。 桑久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殊阳哥哥说了每个世界有每个世界的规矩,她要遵守那些规矩做个乖宝宝。 “我知道了,丁香姐姐。” 丁香还想说,丁香姐姐这个称呼也不和规矩,但是看着小人儿纯粹的笑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小姐,饿了吗?我带小姐去吃早膳吧。” 早膳=好吃的,桑久久激动的点点头,虽然并不能饱腹,可是尝尝味道也是非常可以的。 桑久久下意识的把手伸了出来,她要牵着丁香的手去吃好吃的。 丁香也立马牵住了桑久久肉乎乎的小手,脸上看起来很镇定,可是心里已经激动的要死了,嗷嗷嗷,小姐的手好软啊,软绵绵的像面团儿。 看着桌子上摆着一桌子的早餐,桑久久脸上的表情更激动了。 桑久久吃东西的时候很是可爱,两颊鼓鼓囊囊的像一只小仓鼠。 “小姐,慢一点儿,别噎着了。”丁香脸上挂着慈母笑。 今天丁香笑的次数比往常多多了。 很快丁香就笑不出来了,桑久久吃的实在是太多了,完全不像是普通小孩子的食量。 “小姐,您还没吃饱吗?”丁香忍不住担忧了。 桑久久却一脸餍足的说,“才吃了一点点呢,怎么可能吃饱呢。”她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然后丁香和一众宫女就看见桑久久如同饕餮一样,把整桌子的早餐都吃尽了肚子里。 她们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桑久久的肚子,吃了这么多东西,为什么小姐的肚子还是瘪瘪的。 难道小姐在宫外的时候从来没吃饱过?丁香担忧的想,是不是该找个太医给小姐看看,开些消食的药。 桑久久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这个虾饺好好吃啊,水晶包也不错,糕点也是好好吃,特别是杏仁豆腐,软软嫩嫩超好吃,好幸福啊。 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就像是一只餍足的小猫儿,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揉一揉她圆润的小脸儿。 丁香她们还未把餐盘收下去呢,就看见一个太监,这个太监极瘦,就像是竹竿一样,那双眼睛倒三角,让人看着便不舒服,就像是那眼里藏着许多的腌臜。 丁香迈着步子迎了上去,“刘公公,您怎么来了?”弯腰赔笑。 刘公公一双眼睛往丁香身上那么一转,“丁香,皇后娘娘听说陛下带了个丫头进宫,想看看那丫头。” 刘进宝是皇后身边的大公公,是坤宁宫的一把手,在宫里的地位也很高,仗着身后的皇后在宫里那是耀武扬威,名声也不是很好听。 第31章 陛下,请留步(31) 听到刘公公说皇后想看看桑久久,丁香的心里微微发凉,大事不妙啊。 宫外的人都说皇后娘娘是这世上最心善,最贤良淑德的一国之母;可是只有在宫里的人才知道皇后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皇后娘娘是个极为严厉的女人,严厉到有些严苛。宫里的人稍不注意惹到了她,她便大发雷霆,动辄便将人打杀。 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的人都说陛下和皇后鹣鲽情深,帝后成婚六年,皇后未曾诞下一个子嗣,皇上也从不曾怪罪,对皇后也是情深义重。 可是只有皇后和皇上宫里当差的人才知道,所谓的鹣鲽情深不过是笑话罢了。皇上虽然每月都会去皇后宫里‘宠幸’皇后,可是从来都只在睡在外间,皇后睡在里间,皇上从来不碰皇后。 从来不碰皇后,皇后如何能有子嗣。 皇后善妒,从前有一个宫女勾引皇上未成功,皇后便召集宫里所有宫女,当着宫女们的面把那勾引皇上的宫女活生生的用鞭子抽死了。 还放下话来,“若是再有人胆敢勾引陛下,这个宫女就是前车之鉴。” 那一次丁香也去观刑了,吓得她还发了一次高热,那宫女流出的鲜血都把鞭子染红了,让人觉得那鞭子上仿佛沾上了受刑者的皮肉,又恶心又恐怖。 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多硬的心啊,面对那血淋淋的血人脸色都不变一下,还笑的花枝招展。 从那以后丁香便从来都是避着皇后宫里的人,皇后如此狠辣,她手下的人定然也不是善类。 这次皇后召见小姐定然也是来势汹汹,若是她伤害小姐可怎么办啊。 丁香思绪繁杂却也只是在顷刻之间,她笑盈盈的看着刘公公,“公公,小姐还未学习宫中的规矩恐冲撞了皇后娘娘,可否过些时日,等小姐规矩学成了,再让小姐前去拜见皇后娘娘。” 刘公公也是人精儿似的人物,哪能不知道丁香是在搪塞他,可他却不能发作,毕竟是陛下宫里的人,“丁香姑娘,不碍事的,就算是那小娃娃冲撞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慈心仁厚定不会怪罪与她的。” “皇后娘娘说了,宫中冷清,想见见这小娃娃,多些热闹。”刘公公搬出皇后来,他就是要压的丁香就范。 丁香已经被逼到墙角,若是不答应就是顶撞皇后娘娘,咬咬牙,“刘公公且等一等,小姐刚用过膳食,还需要打理一番。” 因为有门帘遮挡,刘公公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寝殿内的桌子旁坐着一个粉衣小娃娃。 丁香走进室内,在桑久久面前蹲下,“小姐,一会儿要乖啊,奴婢做什么你就跟着做,千万不要惹怒了皇后娘娘。” 桑久久乖巧的点点头,皇后娘娘就是饭票叔叔的老婆吗?那她是不是也和饭票叔叔一样的美味呢。 丁香牵着桑久久走到了刘公公面前,“刘公公,我们这就走吧。” 刘公公看着矮小的桑久久,眼睛落到了她粉嫩的小脸上,眼里闪过一丝晦暗,可惜了,这么可爱的小东西不能尝尝味儿,就得下黄泉。 丁香用身体遮住了桑久久,刘公公喜欢小孩子,这事儿宫里都传遍了。她不喜欢他用那肮脏的眼神看小姐。 刘公公收回了眼睛,轻蔑的看了一眼丁香,“那我们就走吧。”声音阴阳怪气的。 桑久久站在丁香身后吸吸鼻子,然后嫌恶的用手遮住了鼻子,这个叔叔身上散发着一种秽气,好难闻啊。 然后桑久久就把丁香的衣角放在了鼻子底下,嗯呐,丁香姐姐虽然不如饭票叔叔香,但是也是暖暖哒,比臭烘烘的丑叔叔好闻多了。 在桑久久的眼里此时的刘公公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黑气,这些黑气正一点点的吞噬着他的生气。 用不了多久,丑叔叔就要被黑白无常叔叔带走了。桑久久想。 皇上的寝宫里皇后的寝宫隔得很远,几乎要穿过半个皇宫才能走到。其实从前皇上的寝宫和皇后的寝宫隔得不远的,可是季凌桦继以后,以上朝近这个理由换了宫室。 桑久久迈着小步子走的不是很快,耽搁的时间也很长。看着走的辛苦的桑久久,丁香有些心疼,“小姐,我来抱你吧。” 说完便向桑久久伸出了双手。刘公公走的很快,三个人的距离也隔的一段长长的距离。这其中也有桑久久故意为之的结果。她可不想一路上都闻着臭味走路。这样很容易把她的心态搞崩溃的。 桑久久摇摇头,“丁香姐姐,我不要抱,我可以走的。”说完扬起一个甜甜的微笑。 桑久久其实是个懒货,若是有人愿意抱着她,她可是求之不得的。为什么这次不要抱呢,原因很简单,她感觉到丁香姐姐也是很累了。一个贴心可爱的小姑娘是不能让大人太累的,这是月夕姐姐说的。 丁香看着一步一步走的一晃一晃的小人儿,心里觉得特别的贴心。小姐真的是个很懂事的小娃娃呢,不知道她的母亲是怎样教出这么懂事的娃娃的。 她的心已经彻底的被桑久久给攻陷了。 好不容易三个人才走到了皇后的宫里,皇后坐在高位上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桑久久一进到宫殿便被眼前的金灿灿晃花了眼,她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这是什么暴发户审美,明晃晃的土豪金,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皇后的宫里并不像季凌桦的寝宫那么低调奢华有内涵,古朴淡雅。这里的到处都是用金银珠宝的装饰,就连那柱子也裹着黄金。 这晃眼的,比饭票叔叔身上的金光还晃眼睛。妈呀,我的眼睛疼。 她的大吃一惊落在刘公公和皇后的眼里就是被震撼到了,乡巴佬没见过世面。 桑久久的目光看向了高位上坐着的皇后娘娘王湘茹,此时的王湘茹早已不是从前卑微的王家庶出小姐了。 她穿着一身正红色的宫装,上面用金银线绣着大红色的牡丹,这身衣服看起来就是很贵的。头上戴着不少的簪子钗子,她身体一晃动,头上的珠钗就跟着晃动,活像个珠宝展示架。 桑久久暗自咂舌,她的脖子不酸吗,戴着这么重的头饰,头应该也很重吧会不会头重脚轻呢?小小的脑子里有着大大的问号。 “拜见皇后娘娘。”丁香自然而然的跪下心叩拜之礼,而桑久久还好端端的站着,纹丝不动 第32章 陛下,请留步(32) 冥王说过了,跪只跪想跪的,说只说想说的,只要不愿,世上万般皆无可奈何。 桑久久并不想跪这个珠宝展示架,她轻轻一嗅,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腐朽味道,那味道是从皇后身上传出来的。 “大胆,在皇后娘娘面前,还不行礼叩拜。”刘公公仗着有皇后娘娘撑腰,立马就耀武扬威起来。 丁香拉了拉桑久久的衣袖,“小姐,奴婢是怎么跟您说的。”桑久久不为所动。 丁香又忙不迭的跟皇后娘娘告罪,“皇后娘娘明鉴,小姐她才入宫,宫里的规矩都不懂,况且年岁还小。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怪罪小姐啊。” 从前丁香深谙在宫里的保命之道,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嘴巴向来闭的像个蚌壳一样,今儿个是真的喜欢桑久久,才大着胆子替她求情。 王湘茹笑的一派雍容,故作大度,“无碍,只是个小孩子,小孩子不懂事是正常的。来,你到本宫面前来,让本宫好好地看看你。”说着朝桑久久招招手。 桑久久觉得她笑起来就和大尾巴狼一样,笑容里透着奸诈。 她一步一步的朝皇后走去,跪在地上的丁香是心惊肉跳啊,她生怕皇后娘娘突然发难。 从前只是一个勾引皇上未能成功的宫女皇后娘娘都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打死,更何况是有皇上血脉的小姐啊。 想必皇后是对小姐恨得牙痒痒。 走向皇后的路程并不长,很快桑久久就走到了皇后的身边,王湘茹一伸手便抬起了桑久久的下巴。 手上戴着的护甲剐蹭着桑久久嫩嫩的皮肉,一下子就把桑久久下巴上的肉肉磨红了。 她在仔仔细细的看着桑久久,似乎要从她的面上找到关于季凌桦血脉的蛛丝马迹。 小小的高鼻梁像陛下,眼睛嘴巴也有些像陛下,王湘茹觉得越看桑久久越像季凌桦。其实桑久久并不像季凌桦,王湘茹觉得像那都是因为心理作用。 王湘茹在观察桑久久,桑久久也在观察王湘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脂粉味道重的让她想打喷嚏。嘴巴用胭脂涂的红红的,那感觉就像是要吃人一样。 眼角眉梢上写满了功利、算计、欲望。就算是画着再美的妆容也让人倒尽了胃口。 王湘茹看着桑久久干净透彻的大眼睛,映照出自己此刻的模样,桑久久眼里的自己有些狰狞。就在这一瞬间她恨极了桑久久的眼睛。 王湘茹套着护甲的手指伸向了桑久久的眼睛,似乎想要把她的眼睛挖出来一样,脸上全是快意和狠辣。 “皇后娘娘,你现在的样子真丑。”桑久久突然说出这句话来。 偌大的宫殿瞬间便安静了下来,众人皆是屏息凝神,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这样便可听不见那小娃娃大逆不道的话语。 丁香更是心如擂鼓,心脏像是快要跳出来了一样,冷汗瞬间浸透了中衣。 我的小祖宗啊,这话憋在心里就成,你怎可说出来啊,我可如何替你转圜说情啊。 王湘茹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顿时就阴沉了下来,她捏住桑久久下巴的手也用力了几分,桑久久下巴上的肌肤也被掐的凹陷了下去。 “你再说一遍。”这语调轻轻柔柔的,缓慢中又带着沉郁。 桑久久眨巴眨巴眼睛,直视王湘茹,“你现在的样子真丑,就像是灰姑娘的恶毒后妈一样。” 王湘茹并不知道灰姑娘是谁,但这不妨碍她理解到桑久久说恶毒。 她松开了手,就像是甩开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不紧不慢的拿起桌上的手帕,擦擦手,慢条斯理的。 满宫的安静,,让丁香的心里更为惶恐,这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说了一会儿,王湘茹才把手里的帕子扔在了桌子上,“来人呐,把她拖出去。别弄得太血腥。” 王湘茹身旁的宫女动了。 丁香面如土色,她的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砰砰砰”沉闷的磕头声响起,“皇后娘娘饶命啊,小姐她还小,不懂事,求您发发慈悲吧。” 王湘茹一挑眉,“你叫她什么?小姐?她是谁家的小姐?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罢了,冒犯了皇后就是冒犯了皇家的威严,株连九族也不为过,我已经发了善心,只杀她一人。我还不够慈悲吗?你这贱婢替她求情,可见也是个不敬的。既然你替她求情,便一起拖出去吧。” 丁香的头都磕青了,面如土色的跪伏在地上。她还想再替桑久久搏一把,“皇后娘娘明鉴啊,小姐是陛下带回宫的,陛下上朝之前说过让奴婢好好地照顾小姐。你若是这样轻易处置了小姐,陛下怪罪下来……” 提及了陛下,希望皇后能够看在陛下的份上,饶过小姐。 听着丁香这样说,本来想上前带走桑久久的宫女停住了脚步。 “你是在威胁本宫?”王湘茹缓缓的吐出这几个字,顺手拿起桌上的花茶小酌了一口。 “谁给你的胆子。”下一秒语气突变,声音放大,严厉非常。手上的茶杯也重重的扔到了丁香的背上,灼热的茶水沿着丁香背部的衣服浸入,不用看丁香也知道自己背上的皮肤被烫红了。 鸾凤宫里的宫女哗啦一声全部都跪下了,“皇后娘娘息怒。” 在场的只有桑久久和王湘茹是站着的,桑久久看着正在发火的王湘茹,“你果然是很丑,难怪皇上不喜欢你。” 在场的人心里都是暴风雨似的哭泣,这话不是往皇后娘娘心窝上戳吗,要死了,要死了。 “你再说一遍?”王湘茹这话是从嘴里挤出来的,看她那样子是恨不得把桑久剥皮抽筋。 “再说一遍又何妨,皇后,这是事实。”桑久久张张嘴,还未把话说出来,就被人抢了白。 一扭头,桑久久看见一个穿着素色衣服,雍容华贵的女人缓缓的走进凤鸾宫的正殿。 王湘茹看见这个女人也是一惊,她连忙走到女人的身边,“母后,您怎么来了。”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太后。当年太上皇退位以后,还是妃子的太后便随着太上皇到卧龙山里的寺庙去修行去了。 近两年太上皇身体大不如前了,两人才回宫休养。太后虽然在宫里,可是不问世事,极少离开寝宫。 第33章 陛下,请留步(33) “我若是不来的话,岂不是看不见皇后威风凛凛的样子了?”纳薇香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湘茹。 “怎么连规矩也不懂了,看见母后都不会行礼的吗?”纳薇香走到王湘茹刚才坐着的地方坐着,行动之间举止优雅看着就赏心悦目。 王湘茹这才连忙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桑久久看着纳薇香眼睛里都在闪着光芒,这才是一国之母真正的样子啊。当今皇后和太后娘娘站在一起,就像是一个是赝品,一个人是正品。 一个看起来就真的让人折服,很贵气;一个就是东施效颦,形似而神不似。而且她身上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气,好好闻啊,很清新怡人。 纳薇香的眼睛放到了桑久久的身上,眼前这个小娃娃穿着粉红裙装,头上戴着两只樱花簪子随着她身体的摆动一晃一晃的。 眉毛淡淡的,眼睛就和葡萄一样带着水光,她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白皙的小脸上透露出健康的粉红色,婴儿肥的脸颊胖嘟嘟的,小嘴也是红红的。 就这么一眼纳薇香就喜欢上了这个粉嫩粉嫩的小团子,她朝桑久久笑了笑。 桑久久就像是得到了什么讯号一样,她摇摇晃晃的走到纳薇香的身边,伸出手要抱抱,“漂亮姐姐,要抱抱。”纳薇香浑身上下散发着的善意被她感觉到了,她自然胆子也大了许多。 只要是女人或许都无法抵御住一个软萌求抱抱的小姑娘,纳薇香也不例外,她伸出手一把就把桑久久搂进了怀里,小人儿软软的,散发着香气。 纳薇香的眉眼都舒展了,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不错,她伸手用手指轻轻的捏了捏桑久久的小脸儿,像杏仁豆腐一样的软嫩,这手感纳薇香喜欢,她温柔的说,“小家伙,我可不是姐姐哦,我都可以做你的祖母了。” 听到纳薇香这么说,正端着身子行礼的王湘茹身体晃了晃,长长的护甲戳着手心,心里狠毒了桑久久,‘果然是个野种’。 桑久久坐在纳薇香的大腿上,身体靠在纳薇香的身上,仰起头疑惑的看着纳薇香,“明明就是姐姐,不是祖母。” 顾瑛姐姐说了,看到漂亮的阿姨统统要叫做漂亮姐姐,这样她们才会开心。 小孩子奶声奶气变相的夸赞,让纳薇香笑了。女人嘛,都喜欢别人说她年轻。 “小家伙,你可真会说话。不过你不能叫我姐姐哦,你可以叫我姨姨。”纳薇香轻轻的搂着桑久久,声音是说不出的温柔。 纳薇香其实真的不老,虽然已经是年近四十了,可是整个人像三十一二的人那样,年轻漂亮,又带着成熟女人特有的风韵。加上那周身的气质,更让人心动。 桑久久纠结了一下下,才唤了声,“漂亮姨姨。” 纳薇香看着桑久久认真的小脸儿,恍惚间觉得自己真的年轻了不少。 “漂亮姨姨,你可以让人把丁香姐姐带下去治伤吗?”见自己讨好到了太后,桑久久这个小人精也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她心里可是一直记挂着丁香姐姐的。 丁香稍微抬头看着被太后娘娘搂在怀里的桑久久,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和熨帖,小姐还是记挂着我的。 纳薇香一进凤鸾宫便看见了大殿中央跪着的那个狼狈的丫鬟,此时桑久久提起了,她也正好让她下去养伤。 倒是个衷心的,难怪小家伙记挂。 “安悦,把她带下去让太医看看。”纳薇香轻声一唤,一直站在殿外没进来的安悦走了进来。 “谢太后娘娘。”丁香叩拜之后,站了起来,跟着安悦走出了殿外。 王湘茹不是傻子,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何一向不理世事的太后这次会来的这么快,原来是安悦这个贱婢通风报信的。 王湘茹能想到这一点,丁香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出了大殿她感激的看着安悦,“谢安姐姐救命之恩。” 安悦冷着一张脸,轻哼一声,“你也不知道去搬救兵,硬扛着来了,可见是个蠢的。” 丁香面带尴尬,但安悦说的并没有什么毛病,皇上的寝殿离太后太上皇的宫殿很近,的确向她们求助是最好的办法。请动她们的理由也很简单,小姐的身份便是很好的理由。 “丁香受教了。”她一脸羞愧,看来她在宫里多年还是个小宫女,是有理由的,脑子便是头一个理由,不如安悦灵活。 “你便和太医一起下去吧。”安悦心细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可能会发生的事,老早就准备好了太医,此刻太医正在旁边候着呢。 有太后娘娘在,小姐想必不会出什么事,丁香便老老实实的跟着太医走了。 丁香走后,大殿里跪着的就只有凤鸾宫里的一众宫人和皇后娘娘。太后没说话,她们便谁也不敢起来。 一时间大殿里只剩下纳薇香和桑久久的笑声说话声。 王湘茹半蹲着行礼,蹲的时间久了脚发麻,头上也重,身体不听使唤的晃悠起来,她实在是受不了了,“母皇,儿臣给母后请安。” 纳薇香此刻就像是听不见王湘茹请安一样,理都没理她。 又过了一会儿,王湘茹才终于支撑不住了,她身子一斜跪倒在地。 听到宫女们的惊呼,纳薇香才终于给了王湘茹一个正眼,“皇后的规矩学的也不怎么样嘛,皇后的规矩差成这样,难怪下人的规矩也差。规矩差的宫女想必也伺候不了主子,来人啊,把皇后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拖下去发配到浣衣局里去。再给皇后找两个嬷嬷来,好好地让皇后闭门学学规矩。” 纳薇香这是在给桑久久出头,也是好好的惩治了一番皇后。 宫女们此起彼伏的求饶,可是架不住太后娘娘带来的人凶悍,一下子大殿里便只剩下皇后凉凉。 王湘茹瘫坐在地上,呆滞的看着纳薇香抱着桑久久离开。 这下可好了,好不容易培植起来的宫人没了,她要闭门思过,还要重新学规矩,这不是打她的脸吗,以后宫人们可怎么看她啊。 不得不说纳薇香能成为太后,手段还是要比王湘茹老辣,一出手皇后就损兵折将。 这是安悦走进了大殿,“皇后娘娘,奴婢今儿个下午便会带嬷嬷来,还请皇后娘娘早做准备。还有奴婢奉太后娘娘的命,前来督促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不要让我难做。” 她这语调一贯是冷漠的,没有太大的起伏。 第34章 陛下,请留步(34) 落在王湘茹耳朵里可不是这么回事,她扭头恶狠狠的看着安悦,“就凭你一个贱婢,也敢嘲笑本宫。” “奴婢不敢。”安悦的背挺的笔直,嘴上说着不敢,动作上却丝毫没有显示出一丝不敢来。 王湘茹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扭曲来了,“贱婢,你信不信我……” “皇后娘娘想干什么?您想像当初打死我姐姐那样打死我吗?当着所有宫人的面?”安悦表情瞬间变得讥讽起来,“您看看您现在做得到吗?” “就你这般模样,比得上我们公主吗,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安悦说完这句话,迈着步子转身就走了。 只听见凤鸾宫里传来王湘茹的怒吼,“贱人,贱人,都是贱人。” 贱人,贱人骂谁呢。当初若不是公主求皇上赐婚让你成为皇子妃,你还成不了皇后呢。如今嚣张什么,不过仗着你还有利用的价值罢了。 等到皇上处理好前朝的事,王湘茹,我看你这皇后之位还坐不坐得住。 王湘茹,我等着,我等着你跪在公主,我姐姐的坟前面前磕头认错。 纳薇香这边,她此时正抱着桑久久在御花园里逛游呢,没逛一会儿她便觉得手酸了。 看不出来这小家伙看起来软软小小的,分量还是挺重的嘛。 桑久久自然也感觉到了纳薇香的体力不支,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漂亮姨姨,你放我下来吧。久久可以一个人走的。” 纳薇香也不逞强,把桑久久放下来,牵着她的手走。 看着还不到她膝盖高,走路摇摇晃晃的桑久久,她心里感叹道,若她真是桦儿的孩子就好了,可惜,可惜这辈子是享受不到抱孙女儿,做奶奶的乐趣了。 她知道桑久久绝不会是季凌桦的孩子,季凌桦在镇国公主去世以后疯了一段时间,她在那段时间里也知道了儿子和镇国公主的情缘。 心里心痛唏嘘的同时,也不免有些感叹,儿子这情路走的太为艰难了,恐这一辈子也走不出来。 时间一长她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草原儿女不像中原儿女,总是要开放一些。想到宫里那个身体大不如前的男人,心里一叹,他总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怨儿子,算起来两父子已经三年没见过面了。 想到季风,纳薇香蹲在了桑久久的面前,“姨姨要先回去了,以后再来看久久。” “姨姨再见。”桑久久乖巧的挥挥手,她应该还要在宫里待上一段时间,所以还可以和姨姨多见几次。 纳薇香带着宫人走了,她放心不下,一回头桑久久正站在刚才的地方,目送她远去。 这一刻她很想转身把桑久久带回自己的居所,可是她犹豫了她需要照顾季风,恐怕没有太多的时间照顾久久。 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婆婆在公主去世之后,也很快撒手人寰了。这么可爱乖巧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去世,是个人都会很痛苦吧。 看着纳薇香的声音消失在宫道的尽头,桑久久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看看自己的小肚子,好像饿的都瘪下去了,该去找饭票叔叔吃早饭了。 她站在御花园的拱形门旁边,看着四通八达的拱形门,犯了愁,糟糕她不认识路,这可怎么办啊。 好在她还没想到怎么回季凌桦的寝殿,安悦便看见了她。 “找不到路了?跟我回去吧。”安悦沉声说道。 桑久久乖巧的点点头,看见安悦一向胆子很大的桑久久都小心了一些,她怕又惹到安悦生气了。 她跟在安悦身边,沿着长长的宫道向前走去,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安悦冷峻的侧脸。她闻见她身上的味道了,那是一种带着雨水潮湿的味道,像是终日散不开的乌云,让她觉得有点压抑。 桑久久挺想知道在冷脸姐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思索了一下,她小心翼翼的牵上了安悦垂在身旁的手。 安悦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往前走着。 桑久久的眉头却蹙了起来,小脸也有些发白了,她看见了什么?她看见了漫天的血色,还有一个不成人形的女人,泪水,血液,恐惧,悲痛,疼痛……似乎夹杂着太多不好的东西,让桑久久这个在冥府见惯了鬼怪血腥的树灵也觉得不适。 果然是很痛苦的过去啊,这样想着桑久久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安悦,眼里闪烁着同情。 安悦感觉到了她眼里的同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桑久久的眼里有这种情绪,但本能的安悦感到了不喜。 “把你的眼睛收回去,不然……”未尽之意自然是威胁。 桑久久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低下了头,伸出左手遮住了自己的两只眼睛,“小姐姐不要生气,久久不看了。” 牵着安悦的那只小胖手还是没有收回来。 走到了寝殿,安悦看着这个时候本该在御书房处理公务的季凌桦正坐在软塌上斜靠着,心里觉得有些不是滋味,看来这个小娃娃对陛下很重要,该不会真的是私生女吧。 又想到了英年早逝的公主,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她松开了桑久久的手,“奴婢拜见陛下,奴婢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安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寝殿。 季凌桦看着安悦,自然知道她心里不舒服,可他不能怪她,毕竟他欠她一条命,在有些地方他可以纵着她。 他有话和桑久久说,于是屏退左右,“你坐吧。”指着软塌的另一边对桑久久说。 桑久久手脚并用的爬上软塌,其间因为她的笨手笨脚季凌桦还推了她一把。 “她现在在哪儿?过得可好?”季凌桦问,言语间带着许多忐忑。 “她是谁啊?”桑久久抬起头来,明知故问。 季凌桦脸一黑,“月夕。” 桑久久立马戏精附体,捂着肚子哼哼唧唧,“我现在饿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不给饭吃,不干活。 季凌桦自然是懂得了她的意思,“你要怎么吃,快点吃,吃完以后告诉我月夕现在的情况。” 桑久久嘿嘿一笑,“你放心,我技术很好的,会快快吃的。” 说完桑久久便隔着案桌,拉起季凌桦的手,过了一会儿桑久久松开了手,打了个嗝,“嗯~,幸福。饭票叔叔你越来越美味了。” “这就吃了?”季凌桦挑挑眉,他还什么感觉都没有呢。 “对哒,我吃饱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吃饱了的桑久久很是大度。 “月夕的情况。”回到正题,季凌桦严肃了许多。 第35章 陛下,请留步(35) 桑久久想了想月夕姐姐的近况,“她很好,好的不得了。” “你放心她没有投胎转世,当然也没有在等你。准确的来说,她现在记不记得你还不一定呢。”桑久久这话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在季凌桦的心头炸开。 “她不记得我了,这怎么可能?”季凌桦反应激烈,还把案桌上的茶水给弄倒了,水流了一桌子,他手忙脚乱的用手帕把桌子上的水给擦干。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桑久久瞪大了眼睛,茶水倒了,自己的袖子也遭了秧,好讨厌哦,湿唧唧的。 “她怎么可能不记得我了,她爱我啊。”季凌桦仍是不敢相信。 “她也不是故意的不记得你的,月夕姐姐现在住在冥府,在殊阳哥哥手下做事。只要成为了冥府的鬼,前世所有的记忆和情感都会随之时光推移渐渐消失的。”其实消失的记忆和情感成为了桑久久的养分,被她吃了。其实就算是不被桑久久吃了,那些记忆也会消失的,这是冥府的特点,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可这不过才五年的时间,她怎么会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季凌桦不相信,打死也不相信。 “五年?对于冥界来说已经过去五百年了。冥府的时间流速和每个世界的都不一样,越高等的世界流速也接近。这里不过是中等世界罢了,所以流速差的有点多。”桑久久的注意力全在湿了的袖子上。 季凌桦嘴里一直说着不相信,桑久久撅起小嘴,“饭票叔叔你很吵哦,我要睡午觉了。” 然后季凌桦就觉得自己的脑子昏昏沉沉,就和昨夜的感觉一样。 看着斜躺在靠椅上的季凌桦,桑久久打了个哈欠,该碎觉觉了。吃饱就睡觉的感觉真是很好呢。 ……分割线…… 重阳宫宴办的还是极为热闹的,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席间季凌桦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的放在楚月夕身上,他觉得她哪里都好,他怎么也看不够。少年初识情滋味,自然是百爪挠心的。 偶尔两人目光交错,交错之后,又默契的移开了视线。 王湘茹坐在底下一直默默的注视着季凌桦,她自然也是发现了季凌桦总是关注楚月夕的。 她也没有多想,因为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会偶尔看上楚月夕一眼,毕竟能够坐在陛下和太后身边的只有镇国公主楚月夕,那是最引人注目,最让人向往的位置。 她心里其实是羡慕楚月夕的,她想若是自己是楚月夕,那么五皇子也会多看自己一眼的。可是转念一想,她又不希望自己是楚月夕,她想要和五皇子喜结连理,公主这个身份是不能的。 她不想要公主这个身份,可是她想要楚月夕身后的权势,若她有那样的权势,或许她能坐上五皇子皇子妃的位置,也不必一个侧妃的身份也要不到。 是了,她是庶女,以她的身份其实是很难成为皇子的侧妃的。今天能来参加宫宴还是她舔着脸求主母和父亲,求了许久他们才容许自己来的。 即便是来了,也只能坐在大殿里最偏僻的位置,这个位置五皇子是看不到自己的,可是她却觉得很满足,能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就在王湘茹浮想联翩的时候,楚月夕倦了,她不是不喜欢热闹的场合,她喜欢的事市井的热闹,而不是这样热闹中又带着局促的宴会。 “皇叔,我有些累了,我想回去休息了。”声音柔和带着一丝倦意。 季风早就注意到楚月夕的疲倦了,他也是心疼,“嗯,你下去吧,天快黑了,让宫人们多提点灯,别摔了。” “我知道了,皇叔。皇叔也要早点休息啊,都累了一天了。”楚月夕身体微蹲行了个礼,然后飘飘然的走出了大殿。 季凌桦看着楚月夕走了,心里自然是焦急的,他搪塞了一个上前攀交情的大臣,也悄无声息的出了大殿。 这一幕自然是被有心的人看到了,王湘茹看见季凌桦走了,她心里一喜,连忙追了上去,她想追上季凌桦同他说些话。 走出大殿,耳边立刻就清静下来了,楚月夕深吸一口气,然后又缓缓的吐了出来,“耳朵终于不用遭殃了。” “公主说的是,那些个大臣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话,叽叽喳喳的,就像是树上的麻雀似的。”挽扶着楚月夕搭话道。 安庆和安悦都在前面提着灯,楚月夕爱清静,身边跟着的人也只有挽青、安悦和安庆。 今天的月亮很大,月光柔柔的洒在宫道上,整个皇宫都显得静谧。 四个人缓步向前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话逗乐,要回楚月夕的揽月宫得穿过御花园的一条道儿。 这条道上有许多高大的树木,树木的枝叶像一朵朵巨大的蘑菇,挡在宫道的上方,便是夏日里也不太透光,在夏日里也是避暑的好地方。 可是这大晚上的就让人感觉黑咕隆咚的,就像是树上会蹦出什么东西来,把人吓个半死。 安悦是个胆小的,她的身体下意识的朝姐姐安庆靠过去。 “公主,你说这儿怎么这么黑啊,让人好害怕。”安悦说着,身体还瑟缩了一下。 楚月夕看着眼前好像漫无止境的宫道,朝后看看,身后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只能微微看到进入这条宫道之前的一抹亮光,一行人就像是走在无止境的黑暗之中一样。 “安悦别怕,不过是黑了一点儿,没事的。等走出去就好了。”楚月夕声音温柔,像个大姐姐一样安抚着安悦。 挽青这时候开口了,“安悦,瞧你的胆子,竟怕成这样,以前又不是没走过。” “挽青姐姐,你怎么知道我以前不怕呢。”安悦嘟起嘴,声音清脆,带着少女的娇憨。 “公主,你不怕吗?”安悦的脚步一顿,与楚月夕并肩走着。 “不怕啊,有你们在,我一点儿也不怕。”楚月夕眼睛里漾出笑意来。这些年挽青、安悦安庆一直在她的身边,每次看到她们的时候,她总会想有人陪着,难捱的病痛也好了许多。 “那,有公主在,我也不怕。”安悦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就好像是得到了甜蜜糖果的小朋友。 听到她这话,其余三个人的轻声笑了。欢声笑语之下,这悠长的宫道也不觉得恐怖难熬了。 第36章 陛下,请留步(36) 王湘茹身边没人陪着,出来的又急,忘了带灯笼。她看着前面灯火的光亮,还以为是季凌桦,便马不停蹄的跟了上去。 等走到一处黑咕隆咚的宫道的时候,她才听清前面的是女人的声音,并且隐约的听到了一声‘公主’。 她想往回走,可是她不认识路,御花园白天看还是很美的,可是一到晚上,阴冷的月光照着,王湘茹越看越害怕。 要么她自己跌跌撞撞的走回去,要么追上前面的人,一起走到光亮的地方,等遇到宫女,让宫女带她回宫宴。 抉择之下,王湘茹选择了后者,她提起裙子,脚步飞快的跑向前面的一行人。 就在她即将要追上那一行人的时候,脚一扭,竟直直的撞上了那一行人中走在中间的姑娘。 楚月夕被身后巨大的冲击力撞到在地上,她感觉自己的背部一痛,身体也前倾倒地,膝盖火辣辣的疼,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她觉得自己的额头破了个口子,正在不停地流血。 血液流到了她的眼睛上方,她都没办法睁开眼睛。脑子也是昏昏沉沉的。 众人都被这一意外给惊呆了,有了楚月夕做缓冲王湘茹并没有受什么伤。 她惊魂未定的呆坐在一旁,看着昏黄的灯光在眼前晃来晃去,听着耳边重复的一声声‘公主’,她的心瞬间凉了一大截。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公主,想也不用想,定然是镇国公主楚月夕。 楚月夕的受宠爱程度她是知道的,从前四公主不过是害得她破了皮,就被皇上罚跪了一天一夜,就连现在也不怎么待见四公主。金枝玉叶的公主,皇上的亲生女人尚且如此,低微的自己定当会更惨。顿时王湘茹心里涌起一种吾命休矣的感觉。 挽青扶着楚月夕,“公主,您没事吧,您别吓我啊。”声音都破音了,她摸到了温热的液体,血腥味在鼻尖萦绕,公主流血了。 “你是什么人,竟敢冲撞公主。”安悦也在昏黄的灯光下看到了楚月夕双眼紧闭,白皙的脸上沾满了血迹,这样的楚月夕让她有些口不择言了。 安悦的这句话就像是给了王湘茹一个希望一样,她们没有看清楚她的脸。 突然间对生的渴望使得她做出了一件事情,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像是踩着风火轮一样,咻的跑了,也不知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爆发力。 安庆首先反应过来,她绝不能让这个伤害公主的人跑了,安庆也疯狂的追了上去。 王湘茹在前面跑,安庆在后面追,身后是挽青和安悦焦急的求救声。 就在王湘茹即将跑出宫道的时候,她被追来的安庆抓住了手臂,安庆死死的抓住王湘茹的手臂不放。 王湘茹挣脱不得,恶向胆边生,一脚踢在安庆的肚子上,安庆吃痛仍是不愿放开王湘茹。 王湘茹又踢了一脚,人求生的潜力是无穷的,她力气大的惊人,直接把安庆踢倒在地。安庆也用最后的力气在她的手腕上狠狠的抓了几道血口子。 王湘茹来不如反应便想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她像只没头的苍蝇一般,最后藏在了一出隐蔽的假山缝隙里。 她哆嗦着身体,不敢出去。等到好不容易把情绪稳定了,她期待着上天保佑,保佑自己不被发现。 她想,楚月夕是公主,太医的医术高超,她会没事的,自己也不是故意的,都是她身体弱才摔倒的,自己只是轻轻的撞了她一下……万般思绪都是在为自己开脱。 通过假山空隙招进来的月光,王湘茹拉起衣袖,看着手腕上的抓痕,她难得聪明一回,要是有人依着这个抓痕找到了她怎么办。一想到这个她的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不行这几道划痕得毁掉。 王湘茹跌跌撞撞的往有灯光的地方去了,说来也是天意,她竟然跌跌撞撞的跑到御茶坊附近,这御茶坊里宫宴的地方不远,是专门为宫宴提供茶水的地方。 她趁着小太监不在,偷摸进烧水房,一走进烧水房,她便感觉到烧水房的温度很高。 看着炽热的锅炉,王湘茹想着一不做二不休,一抬手便把手腕贴在了锅炉上,‘噗嗤’一声,空气里飘荡着一种焦糊的味道,王湘茹飞快的将手拿了下来。果然女人心狠起来,连自己都可以伤害。 只见原本只有四条抓痕的白皙手腕上多了一块猩红的伤口,疼的王湘茹是咬紧了牙关,冷汗直流,脸色也是惨白。 来不及多停留,王湘茹捏着手臂飞快的跑出了烧水房,她用手帕把伤口包扎起来。 现在趁旁人不注意她需要快点回到宫宴,是死是活,便要看这一次了。 这边宫宴已经乱了,皇上听到侍卫的话脸色一变,勃然大怒,一句话都没说脚步匆匆直接走出大殿。 还没等百官反应过来,就看见太后一下子站了起来,在身旁宫人的搀扶下步履蹒跚的走出了大殿。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皇上和太后都如此失态。 正在和六皇子站在一起聊天的季凌桦觉得心一慌,就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本就心不在焉的季凌桦更加的心不在焉了。 六皇子嘴角含着笑,“皇兄,你怎么了?难道皇弟有那里说的不好吗?” “没什么,你做的很好。皇兄还有事,要先走了。”季凌桦本就没有心思和六皇子扯闲篇,就在心慌之下就更想走了。 皇帝最近给六皇子安排了一些公务,六皇子还从未接触过这些,便以请教的理由绊住了季凌桦的脚。如果不是他,自己现在应该皇姐身边。 六皇子正想叫住季凌桦,季凌桦已然是走远了。 现在三皇兄已经和楚月夕聊上了吧,五皇兄现在去追也无济于事。任务完成。 季凌桦快步的走,想要去楚月夕的宫里去看看她,今夜他若是看不到她便不会安心。 走到一个三岔路口的时候,迎面便撞上了王湘茹。 王湘茹一身蓝色的衣裙,看起来舒雅恬静,但是她的脸色很不好。 两人差点撞上,季凌桦身体灵活的一闪,然后拧着王湘茹的后领,王湘茹这才没有摔倒。 第37章 陛下,请留步(37) 王湘茹看着季凌桦,眼里的惊喜无以复加,“五皇子,你怎么在这里?” “你为什么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宫宴上。”季凌桦看着王湘茹皱起了眉头,冒冒失失的。 王湘茹脸色怪异了一下,“我,我如厕。”对于一个女儿家来说,公然向一个男人说如厕是非常不雅的。 季凌桦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个女子怎么能向一个男子说出这句话,“那你快些回去吧。” 王湘茹点点头,恋恋不舍的看了季凌桦一眼,然后扭过头飞快的走远了。 她几乎是小跑着离开的,五皇子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是没有办法的。你对我那么好,那么温柔,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楚月夕,对不起,我还要嫁给五皇子,所以这件事我不能认。这么想着,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坚毅。 这一路上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宫人众多,他们都是脚步匆匆,面色凝重。 季凌桦心里打起了鼓,拉住一个太监,“前面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们都往那里去?” “参见五皇子,五皇子,公主出事了。”太监声音慌乱的不止一点点,公主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陛下肯定要震怒了。 ‘公主出事了’一听到这话季凌桦顿时觉得头晕目眩,脚都软了。 “公主,哪个公主?”季凌桦追问道。 “还能有哪个公主,镇国公主。”太监语气慌乱的说,似乎还是心有余悸的,“若不是三皇子及时赶到,公主可能要出更大的事。” 季凌桦像是疯了一样,冲到了楚月夕出事的地方。 当他到的时候,只看到地上一滩血迹,若不是身旁有棵树,他都要瘫坐在地上了。眼前都变成了红色,血腥的味道钻进鼻子,让他有些作呕。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心悸压下去,脚步匆匆的往揽月宫的方向走去。前世她是在御花园受的伤,今生怎么会在这里受伤,唯一相同的便是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救她的都是三皇子。 联想到六皇子特意为些小事来绊住自己的脚,六皇子和三皇子又是同一阵营的,季凌桦不禁阴谋论起来,难道是三皇子故意设计演了这么一出英雄救美的。 若真是如此,他便不能放过他,前世的仇加上今生的恨纠结在一起,让季凌桦的眉宇间染上了一些戾气。 刚走到揽月宫的门口便看见三皇子从揽月宫里走出来,衣角上还沾上了血迹,看到那血迹,季凌桦的瞳孔一缩,情绪都有些激动。 三皇子一脸愁苦的走了出了,季凌桦却看见他眼里带着得意,他假惺惺的对季凌桦说,“老五,回去吧。父皇下了令,不准任何人探视。这次你白跑了一趟。” 季凌桦看着紧闭的宫门和身边嘚瑟的三皇子,心里觉得有些遗憾,但还是和三皇子一起转身离开了揽月宫。 一路上两人说话虽然是带着笑的,可是其中藏着数不清的机锋。这些机锋全都被两人不动声色的给绕过去了,谁不踩对方设下的陷阱。季凌桦试探不出楚月夕的具体情况心里暗叹,难怪是他坐上皇位,光凭这心思缜密便是诸位皇子中的翘楚。 季凌桦在感叹三皇子心思缜密的同时,三皇子对他的忌惮也多了很多,老五是越来越厉害了,边关真的很能磨砺人,这才四年不到他就变得如此厉害。 与从前那副谨言慎行,胆小怕事的样子相去甚远。早知道当初便不设计让人送他去边关了。 一路走回了宫宴,大殿里的大臣早已是众说纷纭了,他们议论纷纷,都在讨论皇上和太后的异样。 官阶较高的大臣早已是听到了风声,噤如寒蝉,不敢妄言。与楚月夕有故的大臣早已是心急如焚,公主可是万万不能有事啊。 见三皇子和五皇子回来了,其他的几位皇子纷纷上前来试探揽月宫的情况。 其中有几分算计,几分真心,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海公公不久以后便回来了,他还带着安庆。 很快侍卫便挑出了楚月夕出事之前离开殿中贵女,共有十几人,王湘茹便混杂在其中。 安庆与王湘茹有过交锋,虽然没有看清王湘茹的脸和衣着,可是她却是知道那伤害楚月夕的人,不是宫女之流,宫女穿的衣服形制和贵人衣物的形制她还是分得清的。 这下宫里的妃嫔和正在大殿中的贵女成了首要嫌疑人。 贵女们排成一个长队,由女官检查手腕和询问离开大殿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王湘茹为了不惹人怀疑虽没有站在前面也未曾磨磨蹭蹭的站在后面,属于中间的那一列。 她看着女官一步步走近,心如擂鼓,但面上是极其淡定的。 终于问话的女官到了她的面前,“请问姑娘为何离开?” 王湘茹搬出找准备好的理由,“我去如厕了。” 女官目光一凝,抬起手准备查看王湘茹手腕上是否有伤痕,左手没有,正要看右手的时候,她问“你去如厕可有人证?” “五皇子看到了。他可以为我作证。”王湘茹说出了这句话,女官的动作一顿。 季凌桦站在不远处,下意识的就想要维护王湘茹,在他的心里王湘茹是个心善的姑娘,前世做了不少的善事,绝不会是伤害楚月夕的人,“我的确可以为王小姐作证。” 这在场的谁人不知季凌桦和王湘茹坊间的流言,并且那些流言都是有实锤的,他们大多数人都以为王湘茹溜出去是和季凌桦私会去了,拿如厕当的幌子。 女官也是这么以为的,“奴婢自然是相信五皇子的。”说完她收回了手,朝下一位贵女走去。 王湘茹的心这才渐渐的平复了,她心里对季凌桦极其的感激,五皇子有救了我一命,他却是我今生的良人,不然怎会一次又一次的救我于水火之中。这也更加坚定了,她想要嫁给季凌桦的决心。 安庆其实一直都有关注王湘茹,因为她觉得王湘茹的身形很像那个伤害公主的女人。可是女官也验过了,她还有五皇子作证。 五皇子与公主交好,定然不会庇护一个凶手。这下安庆的疑心打消了一半,剩下一半,她打算再观察观察。 可是她也没有留多久,因为侍卫来报,在宫里发现一个妃子有很大的嫌疑,需要安庆前去指认。 安庆走了,走之前还特意看了王湘茹一眼。王湘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她不知道,王湘茹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濡湿,安悦的打量,她也是发现了,所以她一直都是强打着精神,故作镇定。 第38章 陛下,请留步(38) 宫宴在一片惶惶然中结束了,到最后也没查出到底是谁撞倒了楚月夕。 皇帝震怒,安庆安悦,挽青都受了罚,护主不力该罚,她们自然也是认罚的。 一连几天朝堂上的朝臣都不好过,毕竟陛下阴着脸,要是被他逮住错处,那定得要重罚。谁都知道陛下心里不舒服,就想要发泄。 后宫里也不好过,各位宫妃每日天不亮就要到太后面前听训,其中皇后最惨。 不仅太后抓着她,说她不中用,后宫都管理不好,把她的权利分给了其他两位妃子;而且皇上也给她冷脸看,训斥她。 若不是三皇子是她所生,三皇子有救了楚月夕,皇后只会被皇上弄得更惨。 皇后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哪怕三皇子成为了皇子之中第一位王爷,也不能叫她有多高兴。 坐在软塌上,刘太医为她诊脉,“皇后娘娘,还是少些忧思,忧思伤神。” “如今公主躺在病床上高烧不止,让本宫如何能不忧思啊。”皇后叹了一声气,透过小窗看着三皇子来了,便朝太医挥挥手,“你下去吧,开好的方子给云意就好。” “是。”刘太医缓步退下。 “母后,您身体可好?”三皇子行了一个礼,然后坐到了软塌的另一端。 云意轻声走进来,上了两杯热茶,然后又悄然离去了。 “如今皇后的权也被分了,每日受太后的排揎,皇上也对我冷漠,你说我好不好。”一提起这个皇后便气不打一处来,端起的茶也重重的放到了桌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精致的护甲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在桌沿上,‘咚咚咚’,有些沉闷的味道。 “你说,这哪儿来的宵小之辈,竟敢伤了那楚月夕又逃了,还逃的无影无踪。真是晦气。”皇后的眉头紧锁,眼里露出沉思来。 她在后宫中颠簸久了,想的自然也是极多,可左思右想仍找不到头绪。 三皇子端着茶喝了一口,听到皇后的话动作一顿,然后又从容不迫的喝了一口,“母后,这事儿,有利有弊,利大于弊。儿子现在封王爷了,往后父皇定然更加偏向我。您啊,就好好地等着吧,不要再管这些小事了。祖母她说您,你就听着,左右您还是皇后。” 皇后目光微闪,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轻声笑道,“也是,左右我儿有出息,母后就等着。” 母子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楚月夕的情况很不好,因为磕到头流了太多的血,气血两伤,再加上先天不良。旧症加上新病,一起发作,把她的身体弄垮了。 从出事到现在,已经是五天了,仍旧是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太医们就没歇过,在揽月宫里来来往往的,皇上下了死命令,若是公主治不好,便要将他们株连九族。这命都快没了,自然也是不敢歇。 挽青拖着伤痛的身体,走到楚月夕身边,喂楚月夕喝药。 三个人都是被打了二十大板的,若不是行刑的太监留着力,她们如今可就要和主子一样,躺在床上了。 楚月夕躺在床上,额头上缠着白布抹着药,原本白皙的脸更加的惨白,两颊有些酡红。粉红的嘴唇有些粗糙干裂。 整个人都陷在床上,看着十分的我见犹怜。 挽青看着心里不知有多痛,平时楚月夕就是是轻轻的磕了碰了,她都要心疼半天,何况是如今受这么重的伤。 挽青用勺子小心翼翼的给楚月夕喂着药,药大部分都流到了脖颈处垫着的帕子上,只有一小部分喂进了楚月夕的嘴里。 正在挽青看着心疼,眼眶红红,暗自垂泪的时候,楚月夕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然后睁开了眼睛。 挽青见了很是惊喜,“公主,你醒了?” 楚月夕的嘴巴微微颤动着,发出了微弱的声音。挽青俯身去听,只听见,“药好苦,不要喂了。”声音沙哑而微弱,断断续续的。 挽青听后又好气又好笑,命都快保不住了,还娇气的嫌药苦。 经过太医的诊断,楚月夕基本脱离了生命危险,这让满宫里的人都高兴起来。太医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命保住了。 楚月夕在病床上又养了十几天才能下床走走,期间太后,皇上,各宫妃嫔的关心是络绎不绝。她都快受不了了。 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衣服在挽青的搀扶下,走到软榻上。 光是这一小段路她就累的不行,到底是因为这病伤了身子。 寝室内除了她贴身的三个宫女并无他人,楚月夕背靠着软垫,手里拿着一杯温热的冯秘书,看着她们,“那人找到了吗?” 就算她没说清楚,挽青她们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是那个撞伤她的凶手。 挽青谨慎的开口,她其实也颇为不解,“公主,出事那天您身边皇上赐给您的暗卫刚好轮值不在,府里给您的暗卫进不了宫。所以才轻易的出了事。奇怪的是那贼人撞伤您之后便逃走了,满宫里也查过了,可是找不到那人,就仿佛那人凭空消失了一般。陛下还在查,却也也没有什么线索。” 听到挽青这么说,楚月夕的眉头蹙了起来,这人怎么会找不到呢。 安庆这个时候开口了,“公主,我倒是有一个怀疑的人选,可是只是怀疑,并无实据。” “说来听听?”楚月夕一扫眼,看向了安庆。 “排查贵女的时候,我见王家小姐的身形和那贼人极像。可是五皇子却站出来为她作证,说是事发的时候,他俩在一起,而且女官也查验过她的手腕。五皇子和您交好,应当不会包庇凶手。所以我的怀疑也少了许多,也未曾让人重点查查她。”安庆这话说的审慎。 安庆一提起王湘茹便让楚月夕想起了出事之时鼻尖萦绕的淡淡梅花香,王湘茹爱梅;安庆又说起季凌桦为王湘茹作证,楚月夕此刻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挽青眼睛一瞪,“既然她有嫌疑,那我便让人去查查她,有五皇子作证又如何。他与公主交好,可坊间对于他和王家小姐的流言也不少,难保那不是真的。若他为了包庇王家小姐说谎也未可知。”她信奉的可是宁杀错不放过,既然王家小姐有嫌疑那就去查。 听到挽青如此斩钉截铁的话语,楚月夕的心弦微动,包庇吗,他是那种人吗,“挽青,算了吧。既然已经查过,那她便不是凶手。” “我累了,扶我回床上休息一下吧。”楚月夕的脸上显出惫态。 她都这样说了,挽青自然也只能放下要再去查查王湘茹的心思。 第39章 陛下,请留步(39) 一个月之后楚月夕才踏出皇宫,头上的白布也揭了。露出了粉红色的疤痕。 挽青看着那疤连连叹息,公主这算是毁了容了,公主本是美玉无瑕,如今美玉有瑕,都是那个该死的贼人害的,若是她抓住了她,定不要让她好过。 楚月夕看着挽青连连叹息的样子,也是颇为头疼,自己这还没操心呢,她便操心的不成样子了,“头上的疤用头发挡着便是,无碍。” 的确疤痕在额头偏左边的地方,若是用头发挡着便看不见了。 “都怪那该死的贼人,竟干出如此之事。我希望满天神佛保佑,让她一辈子都痛苦,不得善果。”挽青气愤不已,她的脾气暴躁,倒是随了她那个武将的爹。 挽青一提起这个楚月夕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黯然,若是可以,那个女孩儿会希望自己容貌受损。就算是高高在上,什么东西都有的她。 “好不容易才离宫,你不去看看你的父亲?”楚月夕调转话头,提起了开心的事。 挽青虽然在楚月夕身边当侍女,但是经常去看他的父亲,母亲。到今日算起来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回家了。 一提起父母,挽青脸上还是露出了喜悦来的,她嘴硬的说,“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想你阿弟?”挽青娘中年得子,挽青可稀罕那个粉嫩嫩的弟弟了,每次从家里回来都要在楚月夕面前说上好一会儿她弟弟的事。 “倒真是想了。”挽青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就回去吧,我身边有人跟着。不会出事的。”皇宫附近便是各位大臣的府邸,挽青她爹的府邸就在这片。 为了避免再出意外,楚月夕身边明里暗里跟着的人可是多了许多。 挽青纠结了一下,到底还是思家心切,下了马车。 看着马车里的楚月夕,“公主,你在府里好好待着,我下午就回来。安庆安悦,你们要好好伺候公主,知道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挽青才离开了。 坐在马车一晃一晃的在街上走着,听着热闹的人声,楚月夕心里也舒畅了许多。 马车却走了没多久停了下来,算算时间应该还没到家啊。 安悦揭开帘子想要问问马夫,却看见一个人,脸一黑,飞快的放下了帘子。 楚月夕略带好奇,“怎么了?谁又惹小气包生气了?” 还未等安悦说话呢,便听见马车外面传来一声,“皇姐,可否下车和我一叙。我在旁边的茶肆订了雅间,请皇姐喝茶?” 楚月夕动作一顿,脸上却是一派平静的,只是衣袍之下的手微微颤抖着,“好。”声音温婉清宁。 他约她喝茶也好,她正好有事想要问他。 下了马车,走进茶肆,茶肆中央的台子上以为姑娘正在唱曲儿,旁边以为衣着古朴的老人正在演奏扬琴,“妾弄青梅凭短墙,君骑向马傍垂杨。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姑娘曲调婉转悠扬,又带着倜然泪下的忧伤,听起来格外的动听。 让正在上楼的楚月夕侧目,听着扬琴的琴音配上姑娘的嗓音。 “皇姐,怎么了?”季凌桦看见楚月夕不动了疑惑地侧过头来看她。 楚月夕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事儿,她唱的极好。安庆给她一些银钱吧。” 两人继续上楼,坐在七夕那日楚月夕所坐的雅间里。 看着面前飘散着热气的茶,楚月夕眼神都恍惚了,“你想同我说什么?” 季凌桦有些心疼的看着比往日清瘦的楚月夕,“皇姐的伤可养好了?” 楚月夕浅淡的一抿嘴,然后掀起挡住额头的发,粉红的伤疤出现在季凌桦的眼里。 季凌桦眼底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这些日子父皇不允许任何一个皇子去探视公主,他只能从母妃的只字片语中得到她的信息。 今天得知她出宫了,便马不停蹄的处理好公事,就是为了和她小坐片刻,看看她,“很疼吧?”季凌桦想要伸出手,摸摸那伤疤,可是这里有旁人,他碰不得她。 楚月夕放下头发,手指轻轻的放在杯沿,一圈一圈的画圈圈,看起来有些寥落,让季凌桦很想把她搂进怀里,抱抱她,“当时麻木了不疼,现在伤好了也不疼了。” “皇姐,还是要好好地修养好身体。切莫累着了。”季凌桦关心备至。 然后从角落里拿出一只笼子,笼子里趴着两只雪白毛茸茸的小兔子,长长的耳朵耷拉着,缩成了一团。 “皇姐,这是我特意给你找来解闷的,你看看,可喜欢?”季凌桦声音温柔,走到了楚月夕的身边。 楚月夕看着笼子里毛茸茸,睁着红色大眼睛机警的看着她的小兔子,心里微动,本该是欢喜的,可是脑子里想到了挽青曾说过的一句话,别扭的侧过脸去,“我不养兔子了,五皇子的礼物我不要。” 季凌桦心里咯噔一下,他以为她会很欢喜的,七夕那天她还戴了兔子面具,也收下了他送的兔子灯,她也那么像兔子,一样的可爱。可惜她原来不喜欢兔子。 “那皇姐喜欢什么?我去给皇姐找来。”季凌桦反应过来,热切的问。 楚月夕却皱起了眉头,这一声一声的皇姐叫的她心烦,原来在他心里我是皇姐,是姐姐啊。我却,我却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本来想问的问题也问不出口了,干脆站起身来,“我什么都不喜欢。你不要再费心了。” 说完领着安庆安悦走出了雅间。 楼下的姑娘已然唱到了尾声,凄婉的唱腔让在座的都鼓起了掌,她唱的是极好的。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楚月夕轻声的念出了这曲儿的开场诗。 “公主,怎么了?”安庆见楚月夕的脸上似有愁绪便问。 “没什么,快些回去吧。挽青问起来便说直接回的府,若她知道了,可又要念叨了。”楚月夕迈开步子,走出了茶肆。 看着桌上还温热的茶,和手里的兔子,季凌桦心里那叫一个苦恼啊。 “皇姐,原来不喜欢兔子吗?”他想不通。 身边的一个侍卫忍不住插嘴了,“主子,这满京都的人都知道,从前公主养过一对兔子极其爱惜,却死了。从此公主便不养兔子了,连陛下都曾下令,宫中不许有兔子。” 季凌桦面色发窘,满京都的都知道,为什么他不知道。早知道会喜欢上皇姐,从前便多了解皇姐一点了。 第40章 陛下,请留步(40) “那为什么递上来的资料里没写这个。”季凌桦纯粹是强行为自己挽尊。 侍卫又飞快的看了一眼季凌桦,然后颇带着些委屈的说,“这事儿人人都知,我们以为主子您知道,所以……”就没写,谁知道您不知道啊。 这未尽之言季凌桦是听出来的,就是因为听出来了,他的面色才隐隐有些发窘。 一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这次我便不计较了,以后只要是有关公主的资料,事无巨细都交给我。” 这茶好甜啊~,痴汉脸。 侍卫默默的看着季凌桦站在桌子旁边喝茶,主子拿着公主喝过的茶喝,是不是不太好,要不要提醒主子拿错了。 但是看着季凌桦一脸的享受,侍卫决定,只要主子高兴,将错就错吧。 茶很快就喝完了,季凌桦觉得有些可惜,这茶挺少的,都不够喝。 “走吧,去群书阁。”季凌桦放下茶杯,提着兔子,率先走下了楼。 算算时间,那人也该崭露头角了。 ……分割线…… 日子渐渐的冷了,楚月夕越发不爱挪窝了,这一日在挽青的再三念叨之下,楚月夕决定在府中的院子里逛逛。 若问京都中除了皇宫,还有那个府邸最大,那就要数楚月夕所住的信王府了。 开国第一个异姓王,自然荣宠极多,府邸自然也是很大,再加上这还是镇国公主的府邸。两项殊荣相加,信王府自然是大的惊人。当初皇帝下令扩建信王府,可是受到了不少的朝臣议论和阻止,可是谁能阻止帝王呢,还是在朝堂之上占据主动权的帝王。 这信王府从楚月夕十二岁进宫的时候开始修建,一直修到楚月夕十七岁才完工,其中耗费的人力物力是巨大的。 光是这花园便是不亚于御花园的地方,奇花异草,精工巧思的,可惜楚月夕不太爱在花园里逛,让明珠蒙尘。 一路走来,看着各色花草,听着鸟儿的鸣叫,心情都好了不少。楚月夕走到假山附近的时候,听到假山后面传来两个丫鬟的议论声。 说的其实也不算是大事,在楚月夕耳朵里可就不算是小事了。 季凌桦和王湘茹的传闻本来已经渐渐的偃旗息鼓了,可是最近又冒头了,据说季凌桦特意找了一对兔子送给王湘茹,两个人在宫里还私会了。 兔子?楚月夕想起了那日在茶肆季凌桦想要送她的那对兔子。 感情我不要的东西,你也可以送出去,不浪费啊。楚月夕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消失了。 转身领着挽青回了闺房。 挽青也没说什么,下去拿点心去了,看着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安庆和挽青相处的久了,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不对劲儿,“公主,你说挽青姐姐到底是怎么了?” 挽青这几天总是心不在焉的,问她出了什么事,她总是红着脸躲闪,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出个整话儿。 楚月夕看着挽青的背影,平时干练的人,今天却是笨手笨脚的差点踩空了摔倒。 想去暗卫递上来的消息,楚月夕抿嘴一笑,“她啊,是有心上人了。你别管她。” 安庆点点头,算是了解了。 “安庆,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若是有的话你同我说,我安排你风光出嫁。”安庆和安悦都是孤儿不像挽青有家有亲人能帮忙操持,作为她们的主子,她自然也想要让她们风光出嫁,既无亲人操持,那他帮她们操持。 面对着楚月夕的眼睛,安庆的脸上带着微微的浅红,“安庆没有心上人,安庆也不想嫁人,想要一辈子陪着公主。” “傻丫头,你怎么能陪我一辈子呢。”楚月夕说起这话来,眼里有着说不出的纵容。 我的一辈子何其短暂,你的一辈子还长着呢。想到太医私底下和自己说的话,楚月夕有些黯然。 安庆不懂她的黯然,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屏退了其他的丫鬟,把门关上了。 楚月夕看她这幅架势,便知道她有话要和自己说,“怎么了?这么严肃。” 安庆深吸一口气,像是孤注一掷一般,“公主,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啊。” “我不生气。”楚月夕心里有预感,她要说些什么。还是安庆足够心细啊,那两个迷糊鬼就想不到。 “您,是不是喜欢五皇子啊?”安庆飞快的说完这句话,然后轻轻的瞟了一眼正端坐在软塌上的楚月夕。 果然是猜到了,楚月夕不想瞒着安庆,她也瞒不住安庆,喜欢是会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的,安庆心细,总会发现端倪的,楚月夕大方的点头回应,“是,我是喜欢他。” 安庆面上出现了果然如此的表情,“那公主打算怎么办,求皇上把五皇子赐给您?”这话说的着实大胆。 听到这话,楚月夕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咳咳咳~” 安庆急忙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公主,您怎么了?身体又不舒服了?” 楚月夕张张嘴,难以置信的看着安庆,“你怎么会有如此大胆的想法?”堂堂皇子,赐给一个公主,疯了吧。 “只要公主喜欢,随便制造一出意外,让五皇子‘死了’,然后季凌桦到您的身边这有何不可。”安庆自小便被灌输的意识就是,要伺候好公主,让公主高兴。只要公主能高兴,公主喜欢,太后和皇上一定不会拒绝的。 楚月夕一脸懵逼,这么危险的想法打哪儿来的,不是我教的啊。“他不喜欢我,人在心不在,没意思。强扭的瓜不甜。”她企图说服安庆。 安庆却一根筋儿,“但是公主有瓜了,不管甜不甜有瓜了就好。公主这么好,五皇子和您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他就会喜欢上您的。瓜就能变成甜瓜。” 咦,突然觉得你说的好有道理。我居然有点可耻的心动,不行,我的立场要保持好。 “可是那样不行的。”楚月夕只能干巴巴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公主不是喜欢五皇子吗,只要公主喜欢,有什么不行的。”安庆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真的让人很有信服感。 楚月夕决定揭过这个话题,安庆说的话太有诱惑力了,她都要稳不住了,“这件事,就这样吧。我喜欢他的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第41章 陛下,请留步(41) 安庆沉默了,那张脸上带着思索,似乎又在想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我觉得……”这件事公主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不,你不觉得。不要胡思乱想了。快,快去看看挽青的糕点拿回来了没有。”说完楚月夕吧安庆赶出了门。 看着安庆离去时若有所思的样子,楚月夕无力的坐在软塌上,额头上的太阳穴都痛了,那丫头可不要再想些有的没的了,她那小脑瓜子里都装着什么惊世骇俗的想法啊,这么刺激。头疼~ 夜里本该是安庆守夜,白天楚月夕被安庆的想法吓着了,便换了安庆和安悦的班。 安悦素来是个没心没肺的傻丫头,此时早已在外间去见周公了。 楚月夕却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她想到了安庆白日说的话,强扭的瓜不甜,但有瓜总比没瓜好啊。 这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萦绕,她掀开厚厚的床帘,为了方便她半夜起来喝水,她的床帘一般都很遮光,屋子里却是有夜明珠亮着的。 冷白色的夜明珠光照的屋子有种冷冷清清的孤寂感,她穿着中衣坐在椅子上,茶水还有一丝余温,楚月夕也不愿扰了安悦的清梦,喝了一杯茶,然后坐在房中。 白日的喧闹过后,在这夜里是越发的难捱了,孤独感如影随形。 这般的孤独让楚月夕想有个人陪着,要是问她为什么会喜欢季凌桦,或许是他身上带着的那股生机和少年英气吸引了她吧,那都是她所没有的。 他笑起来就好像散发着光芒一样,让她的心里多了很多的暖意。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诗句她现在才明白。 或许她可以像安庆说的那样去求皇叔,她知道皇叔会答应的。 可是求得了他,他心里却没有她,岂不是很可悲。而且他是个有野心的人,求的是那至高无上的皇位,自己把他拘在这一方天地里,他不会愿意的。 可若是换一种思路,她放弃公主的位置,成为他的妻子呢。她可以选择放弃身份,可是他会接受自己吗。 楚月夕突然想到另外一句话,情不知所终,一往而殆。 是啊,如果她嫁给他不能为他生儿育女,作为一个皇子,一个对皇位有渴求的皇子,必定会纳侧妃生孩子,他还那么喜欢王湘茹。自己日后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不会痛苦吗。情不会消失吗。 想到这么楚月夕忍不住的心凉和悲伤。 就算是退一万步讲,他以后喜欢上了她,他们成为夫妻,可是她是注定要早早的离她而去的。 ‘公主,您的身体如今就像是漏水的壶,经过这一次受伤,壶上的缝隙越来越大了。您的精气就通过这缝隙不停的往外漏,我们的确在为您补精气,可是您漏的太快了,我们根本就补不过来。按照您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安心休养,还有五年的光景。’想起太医说的话,楚月夕忍不住白了脸。 从前觉得命短而已,没有什么的,可是如今却觉得悲哀。或许上天是公平的吧,给了她金尊玉贵,被人宠爱,却也折了她的寿。 想到自己以后若是去了,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楚月夕突然间就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和他结为夫妻的好,会害了他的。 她那些为数不多的靠近季凌桦的路,都渐渐的被她自己一一堵死。或许命中注定了,她和他其实是没有缘分的。 一想到这些,楚月夕就止不住的心痛,她捂着自己的心口,漫漫长夜,无心睡眠。 第二天,太医就进了信王府,公主发烧了。 公主又病了,这一病从深秋病到了隆冬,宫里大大小小的宫宴都不见她的身影,直到开春,她才病好了。 这一开春之后,宫中最后一位皇子,六皇子也成年了。宫中还有三位皇子还没有皇子妃,皇后因为这个在宫里举办了一场宫宴,是专门为皇子选妃的宫宴。 季凌桦此时正坐在群书阁和周长漠谈论当今的国事,看着周长漠神采飞扬的样子,季凌桦心里是很满意的。 他是一个人才,前世却因为无意间招惹到了官家公子,在秋闱之前被打折了腿,成了瘸子。 虽然他在秋闱场上大出风头,可就因为他是个瘸子,最后无缘殿选,只得了芝麻小官。 就在他失魂落魄的时候,三皇子招纳了他,他感激三皇子,后来也为三皇子登基立下了汗马功劳。 此人前世虽然在三皇子手下,可是为人不坏,是个难得的栋梁之才,所以这一辈子季凌桦才抢先一步把他收入麾下。 看看如今的他,还未进入官场,已经对国事有了不少特别的见解了,假以时日封王拜相也是可以的。 听到侍卫说,皇后娘娘要开相亲的宫宴,季凌桦兴致缺缺,前世他便是在这场宫宴上被指婚王湘茹的,今生他不愿了。此次宫宴他决定推了,不去。 可正当他想找理由推了这次宫宴的时候,却听说,陛下为了给镇国公主择一个良婿,将此次宫宴扩大到了不止是给皇子们选妃,还会给所有未出嫁的公主一起选驸马。 到时候所有世家公子和贵女都要参加,若是贵女和公子有互相看得上眼的,也可以求陛下赐婚。 只要一想到楚月夕的身边会有其他的男子存在,季凌桦就觉得自己像是泡在醋坛子里一样,酸酸的。 这次宫宴他去,不选妃,只为去看看楚月夕。要问他担不担心楚月夕选到心上人,季凌桦觉得自己是既担心又不担心的,前世这样性质的宫宴举办了多次,皇姐并没有选中驸马,所以他是不担心的;担心的又是万一今生的变动影响了皇姐,皇姐这次选了驸马怎么办。 周长漠看着季凌桦一脸缱绻,春情泛滥的样子,“五皇子,我们在谈正事儿呢,你要是想心上人麻烦回家去想。” 他这个人在朋友面前说话就是直来直去的,他把季凌桦当做知己,说话自然也没个顾忌。 “谁说我想心上人了?”季凌桦横了他一眼,死鸭子嘴硬。 “您这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笑的跟个傻子似的,这还不是想心上人?”周长漠带着些毒舌体质。 季凌桦也不计较周长漠的毒舌,神秘兮兮的问他,“你知道我的心上人是谁吗?” “不就是王家那个庶出的小姐吗,全京都的都在传,我又不是聋子。”周长漠看着手里的文献,就像是在看心爱的姑娘一把,认真而专注。 第42章 陛下,请留步(42) “谁说我喜欢她了。我喜欢的不是她。”季凌桦的反应很大。 “我喜欢的那个人,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她笑起来很温柔,说话的时候也很温柔,就像是一股清泉直直的流进我的心坎儿似的。”季凌桦想起楚月夕脸上的表情变得如痴如醉。 周长漠抬起头看着这个陷入爱情的傻子,“你喜欢的是谁?” “现在还不能说,等以后再告诉你。”有些事只能是守口如瓶。 周长漠对季凌桦口中的心上人不是很关心,他刚才就那么一问而已。 皇姐,我好喜欢你啊!真的好喜欢。季凌桦面露痴汉神色。 看得周长漠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跟错了人,就这么一个傻子自己跟着他确定能成事儿? 此次宫宴办的盛大,皇后取名唤作桃花宴,既是欣赏桃花,又是相亲宴,唤作桃花宴也算是应景。 楚月夕来的很迟,几乎就是压轴登场的,更压轴的其实是皇上和太后。 太后可是要好好给她的乖乖选一个如意郎君,皇上也是如此。 今天楚月夕破天荒的穿了一身粉红色的长裙,看起来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些许柔美,娇俏。 这次宫宴还没开席之前,各贵女和世家公子可在御花园里游玩,美其名曰联络感情。 季凌桦站在一棵桃树下,看着楚月夕缓缓走进御花园,她便像是桃树上开得最美的那朵桃花一样,美丽动人。 楚月夕爱好的衣物从来都是简单素雅的,今天这身衣服是太后让人特意送到信王府的,让她在桃花宴上穿着,艳压群芳。 楚月夕拗不过太后,便穿上了。 今天的宴会主角儿可就是众位皇子和镇国公主,其他的公主不过只是陪衬罢了。 看着面前殷勤有加的男子,楚月夕微微的拧起了眉,她不喜欢他的殷勤和高谈阔论,像只聒噪的乌鸦,呱呱呱的叫个没完。 可是出于礼貌,楚月夕并没有打断男子的聒噪。就算她赶走了面前的男子,又会涌上来其他男子。 季凌桦看见楚月夕被人缠上了,步子一快,走到了两个人的身边,“皇姐。” 看向钱满的时候,面带三分笑,看着颇为和善,吐出的话语却不怎么中听,“钱公子,听说你的外室怀孕了,很快就要生子了是吧?” 钱公子面色一僵,都不敢直视季凌桦的眼睛,“五皇子。” “唉~,你说,你那外室都快生孩子了,你还在赌场里去赌钱,听说你父亲放言不会给你一分钱了,你以后怎么还有钱养孩子啊?”季凌桦继续揭钱公子的老底。 把钱满说的脸一阵红一阵青的,连忙行礼告退了,他怕自己不走的话老底被季凌桦揭完了,那他还有脸吗。 看着钱满灰溜溜逃走的背影,季凌桦轻声一笑。这般不中用的男子,也配和皇姐说话。 楚月夕抬头逆着光看不起季凌桦脸上的表情,却听见他的一声轻笑。敛下眼帘,他刚才的那声笑,让她有些心痒痒。 “皇姐,既然无事,可愿陪我去赏桃花?”季凌桦柔声说道。眼底藏着深情,他已经有好久不曾见过她了,看她的身形好像又清瘦了一些。 “好啊。”楚月夕心里微微发烫,答应了。 挽青是大将军之女,今天自然也是作为贵女参加桃花宴的,所以楚月夕身边跟着的是安庆和安悦。 安庆挑剔的打量着季凌桦,那眼神就像是要将人扒光,从头到尾的检查一遍似的。 季凌桦感觉到了安庆的目光,却不知道她的目光是和意思。 “安庆。”身边季凌桦的窘意楚月夕自然是发现了的,她目光一转便发现了安庆拿赤裸裸的目光,不由的出声警告道。 安庆听到楚月夕的警告,低下了头,长得不错,身材不错,难怪公主能看上呢。要不要一会儿偷偷的去见太后娘娘,把公主的心意和盘托出。可是那样的话,公主会生气的,还是算了吧。 皇宫里的桃林很大,是先皇为最心爱的妃子所建的,粉红色的成片盛开,就像是天上的霞云似的,美不胜收。 安庆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人。公主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衣服,五皇子则是一件红衣,两个人走在桃花林里真像是一对神仙眷侣。她不动声色的带着安悦走慢了,和前面的两人隔了一段距离。 楚月夕受不了风,季凌桦就暗自用身体给她挡住一些春风。 两人在桃林里漫步着,又打发了一个上前搭讪的男子。 楚月夕轻声一叹,“狂蜂浪蝶。”白皙的小脸上带着厌烦的情绪,这种情绪她一般很少展现在脸上,季凌桦看着却觉得她便是这样一幅表情也是可爱的,充满生机。 季凌桦伸手折了一支缀满花朵的桃花枝递到楚月夕的面前,“皇姐便如这桃花一样鲜艳美丽,也难怪那些人像狂蜂浪蝶一般。” “你这意思是我的错咯?”楚月夕一挑眉,抬头略带戏谑的看着季凌桦,身后便是桃树。 “皇姐怎么可能有错呢,是他们受不住诱惑。”季凌桦笑了,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嘴巴里溢出,听得楚月夕耳尖发红。 节骨分明,如玉雕而成的手上执着一支粉红的桃枝,如画一般,楚月夕本就对手有着特殊的偏爱,此时更是忍不住心猿意马了。 她接过桃枝,一冷一热相互触碰,两人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收回自己的手,季凌桦甚至还飞快的握了一下楚月夕的手。 因为速度快,视角特殊,除了两个当事人,竟没有一个人发现,就连一直紧盯两人的安庆也没有发现。 楚月夕飞快的收回自己的手,她觉得一股热气从手上钻到心里,再从心里钻到了耳垂。头发遮住的耳朵又红又烫,像是上好的红玛瑙一般。 脸上却是白玉无瑕的,这让一直都在观察她的季凌桦有些挫败,难道皇姐就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吗。 楚月夕却是在想,他刚才那动作是无意的对吧,是无心之间不是故意的,我不能多想。 虽然有了这一小小的插曲,可是两个当事人都表现的如无其事,可见两个人都是很能装。 两个人暂时都是静默无声的,谁也没有先开口,终于还是季凌桦主动一些,“皇姐对今日的宴会有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五皇子还是要防备着皇后她们。”她的这句话意有所指。 第43章 陛下,请留步(43) 季凌桦却以为她说的是皇后会给他指婚一个家世不那么好的姑娘,企图打压他。 “谢皇姐提醒,我的事,我心里有谱。我想问的是皇姐可否有中意的人。”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季凌桦看似是面色如常,镇定自若,可是心里疯狂的打着鼓,他既期待又害怕。 听到季凌桦这么一问,楚月夕下意识的抬起头,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季凌桦的表情,“我能有什么中意的人啊,此次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她的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季凌桦,她发现季凌桦的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喜悦,她眨了眨眼,有什么也没看到了,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两人站在桃林里,一阵风吹过,桃花失散飘落。楚月夕眨眨眼,她被飘落的桃花花瓣迷了眼。 站在不远处的安悦觉得自己可能一生都忘不掉现在眼前的这幅景象。 粉红色的花雨飘荡,两个璧人相对而站,四目对望,风拂过,两人的衣角便纠缠在一起,一粉一红就好像是纠缠在一起的恋人一般。 她喃喃的对安庆说,“姐,我怎么觉得公主和五皇子很般配呢,你说是不是我眼睛出问题了,明明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啊。” 一扭头看见的是安庆深邃黝黑的眼眸,安庆直勾勾的看着前面的两个人,心里像是在打什么算盘一样。 安悦瑟缩了一下身体,缩缩脖子,每次姐姐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就是在打什么坏主意,这次姐到底在想什么呢。 花雨落后,季凌桦伸手放在了楚月夕的头上,楚月夕顿时僵住了身体,一动也不动,心也悬在了半空中,“你,你要做什么?” “皇姐的头上落了花瓣,我给你取下来。”季凌桦声音温柔,让人很有安全感。 楚月夕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只是取花瓣而已,莫要想太多了。叫自己不要想太多,却仍是忍不住心慌意乱。 楚月夕的头发很软,就像是她这个人一般,软软的,季凌桦轻轻地用指尖触着她的头发,生怕惊动了她。 明明还没过多久,楚月夕却觉得像是过了一年一般,极其难熬,她声音有些不稳,小心的问,“好了吗?” 这幅样子和平时的样子相去甚远,少了公主的威严,却多了小女儿的娇俏,看的季凌桦心猿意马。 “马上就好了,皇姐再等一下。”温热的气息喷在楚月夕的额头,让她直发愣。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万千桃花,不及皇姐风华。”看着楚月夕娇俏的样子,季凌桦忍不住说。这句赞美直冲楚月夕的心窝。 她眼带复杂的看着季凌桦,这嘴甜的,不知道对多少女人说过,也不知道撩拨过多少女人,心里微酸,涌起一股醋意,“五皇子,这话也对王小姐说过吗?” 这略带质问的口气把季凌桦问的一愣,然后他反应过来,皇姐这是吃醋了吗,他不确定的想。 “这话只对皇姐说过。也只会对皇姐说。”季凌桦的嘴巴就跟摸了蜜似的。 把楚月夕那颗本就晃晃悠悠的心,给弄得更是七上八下。 季凌桦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玉佩来,递到了楚月夕的面前,眼前殷勤中带着渴望和期待,“我特意为皇姐做的,不知道皇姐可会喜欢?” 楚月夕看到季凌桦手上的玉佩呆了一下,这是一枚玉兔玉佩,兔子雕刻的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最有意思的是白色的玉佩上兔子眼睛的地方是血一般的红,白兔子红眼睛,特别可爱。 楚月夕拿起玉佩,玉佩触手生热,竟是块暖玉。 看着楚月夕有些怔愣的样子,季凌桦知道,她喜欢,“上次送给皇姐活兔子,皇姐不喜欢,这次我给皇姐做了玉佩兔子,这兔子可以永远陪着皇姐,用的是暖玉,皇姐畏寒,暖玉对皇姐的身子好。” 楚月夕看着季凌桦的手,她这才发现他的手上有一些已经好了的细小伤痕。 “这玉佩做好了,有些时日了,一直没来得及送给皇姐,今天送给皇姐,希望皇姐喜欢。”这玉佩季凌桦是用了心的,还特意去学了雕刻,雕坏了不少的玉石,才有这么一只玉兔子。 说是不感动那都是假的,楚月夕从前那对兔子是父亲送的,后来死了,她便不养动物了,怕再伤心。而季凌桦的礼物真的是一击即中击中了她的心。 看着季凌桦深邃的眼睛,楚月夕突然想,他的这般上心,是喜欢我吗?即便不是喜欢我,是为了我身后的权利,那也让她高兴啊。 她可以把他扶上皇位,他陪她五年,这笔买卖是不是很值得。楚月夕眼里闪着光,她喜欢他,即便只有短短的五年,即便他不喜欢她,也可以。前提是他也不喜欢别人。 她笑了,这一笑便如同春风袭来,万花齐放,迷了季凌桦的眼,也迷了他的心。 “明日,你去茶肆等我,我有事要和你说。”还有一关,你若是过了,那我便想和你有那五年。 季凌桦心里一惊,事情,什么事情,是好事还是坏事,楚月夕的表情一时间让他捉摸不透了。 可就算是想不透,季凌桦也觉得这是好事,至少皇姐主动约他了。 “好啊,皇姐,我一定准时到。” 看时间也不早了,季凌桦和楚月夕两个人相携而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王湘茹靠在树上,心里五味杂陈,最多的还是恨。对楚月夕的恨。 她爱季凌桦,把他视为带她脱离泥潭的救赎,她一直以为他也是喜欢她的,可就在刚才,她看见了,看见了他眼底的深情和温柔。 她也有那种深情和温柔,自然看得清他眼底的深情和温柔。她一直以为五皇子对她已经足够的温柔了,可是一看到他面对楚月夕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他给她的从来不是温柔,那是客气和优厚。 王湘茹嫉妒的发疯,原来五皇子对自己的皇姐有那种见不得人的感情啊。 她恨楚月夕,为什么她什么都有了,还来和她抢五皇子。看来重阳宫宴的那么一撞还是轻了。眼底滋生了数不清的恶意和黑暗。 楚月夕,你等着,五皇子是我的,你抢不走,他一定会明白,我才是只适合他的人。 其实王湘茹并没有资格做出这样的放言,她什么都没有,甚至不算是一个合格的贵女,既不能为季凌桦带去权利和利益,也不能安家镇宅,做好一个当家主母,处理好内务。她凭什么那样放言,不过是嫉恨冲进脑子,钻进她的心里,才让她如此大言不惭。 第44章 陛下,请留步(44) 与季凌桦分开以后,楚月夕带着安庆和安悦走出桃花林。 安悦和安庆的眼睛却一直放在她的头上,使得楚月夕有些疑惑,“怎么了?这般看着我。” 乌黑柔顺像缎子一样的秀发上,簪着几朵娇俏的桃花,随着主人的动作招展着,楚月夕便像极了下凡的桃花仙子,俏丽美好。 安悦嘴快,一秃噜便说了出来,“公主头上的桃花真好看,衬的公主人比花娇呢。” 桃花?楚月夕心里疑惑,伸手往头上一探,然后在发间摸到两朵微微泛凉的花朵儿,取了下来,是一簇粉红鲜嫩的桃花儿。 花朵儿在楚月夕的指尖舒展着自己的花瓣儿,楚月夕浅然一笑,想必是季凌桦为了取落在头上的花瓣的时候为她戴上去的吧。 难怪那家伙用了那么长的时间,登徒子,只会哄骗姑娘。 楚月夕心里虽然是带着骂的,但是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来一种喜悦和媚意。心里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散发着丝丝甜意,也舍不得把桃花儿扔掉,轻轻的,像是手里捧着什么珍宝一般将这簇桃花放进了荷包里。 “走吧。”放好桃花以后,楚月夕宛然一笑。 安庆和安悦能感觉到楚月夕的好心情,就像是阳光刺破乌云那般的明媚。 ……分割线…… 桃花宴自然是在桃花园里举办,桃花园的中央有一个大大的空地,空地上摆着许多桌椅,众人按身份高低落座,男女相对而坐。 周围是粉红如霞,美不胜收的桃花,桌上是美酒佳肴,这样的美好却没什么人注意。 不少的贵女都在空地的中央展示着自己的才艺,皇帝坐在高位上无心看贵女,眼睛不断的看向坐在左手边的贵公子,眼神里尽是挑剔。 这个长得太丑,这个家世不好,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这个太黑……总之皇上是横看竖也看,就是找不到中意的。 太后也是时不时的就往男宾那里看,她和皇上一样,总觉得不太如意。 楚月夕坐在太后身边,低头敛目,她对今儿个来的贵公子没什么兴趣,兴致缺缺。无聊的时候,纤细的手指就放在茶杯的杯沿上画圈圈,一圈又一圈。 季凌桦看起来什么也没有关注,目光放在桌子上,实则余光一直都放在楚月夕的身上,他看着楚月夕的小动作,只觉得心里痒痒的,就好像楚月夕的小指头在他的心上画圈圈一般。 现场的气氛还算融洽,除了有些人心不在焉以外。 就在这个时候,二皇子身边多了一个太监,太监对他耳语了几句,二皇子惊讶的竟连杯子都握不住,杯子一下子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对二皇子行注目礼,就连皇帝的眼睛也放到了二皇子的身上,眉头一皱,龙威尽显,“老二,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声音不威自怒,听起来格外的有分量。 二皇子则是一脸惶恐的走到了空地的中央跪在地上,“父皇息怒啊,儿臣,儿臣是听到了一个大消息才这般失态。” “什么消息能让一个皇子如此的失态。”皇帝脸上的不虞更重了。 二皇子依旧是跪在地上,“重阳宫宴皇妹被贼人所伤,儿臣一直在暗中调查,想为皇姐讨个公道,就在今天,儿臣终于查到了是谁上了皇姐,这才失了分寸,请父皇见谅。” 这一声就像是一块大石头惊起了千层浪花,在场的无不议论纷纷,王湘茹在人群里,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脸也发白。 这下不仅是皇帝的脸色也变了,太后更是出声问道,“到底是谁,是谁伤了我的乖乖。” 皇帝的眼睛扫视着在场的各位,重点是放在二皇子身上,这事儿怕是不简单啊。 三皇子坐在椅子上,脸色凝重,六皇子,嘴角含着不怀好意的笑,这笑是对着季凌桦的。 楚月夕抬起头,眼睛在下方的贵女身上飘过,最后又放在了面前的杯子上,就好像这事情不关她的事一样,她漠不关心。 季凌桦听到三皇子的话,眼里闪过愤恨,找到那人了?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人,敢伤了他的皇姐,真是不要命了。同时他心里也在疑惑,重阳宫宴的事他也一直在追查,可惜毫无头绪,这二皇子是怎么找到那人的。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简单。 坐在底下人堆里的王湘茹,身体就像是筛糠一样抖个不停,她拒绝去想,二皇子找到的那个凶手是自己,也不愿去想。 可是该来的总会来,是躲不掉的,二皇子向后一指,那根手指直直的指向王湘茹,“回皇祖母,那人就是王相的庶女,王湘茹。” 这个名字一出,引起了全场的哗然,她们哗然的不是王湘茹的身份,而是一向和王湘茹有牵扯的五皇子,重阳宫宴也是五皇子为王湘茹做的证明。这不禁让人有些细思极恐了。 就在这个瞬息之间,皇帝想了很多,这怕是针对季凌桦设的局,但是他知道也没用,该迁怒的还是要迁怒,谁让季凌桦识人不清,害了丫头呢。 王湘茹被带了出来,双膝被重重的磕在了青砖上,她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脸色也因为疼痛有些扭曲。 季凌桦也是惊愕万分,万万没想到,二皇子指认的人竟然会是她。就在这一刻,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一切都是一场局,一场针对他的局。其他各位皇子利用王湘茹和自己交好这一件事,诬告王湘茹,最终的目的便是把他拉下马。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个念头划过脑海,那天王湘茹出现的地方明明就是和宫厕隔了很远的距离,若是如厕的话,根本就不会舍近求远走那条路,再联想到王湘茹当时脸上的惶恐,季凌桦忍了脸。 或许,或许是她迷路了。季凌桦的脑子在给王湘茹找理由开脱,他实在是不能接受前世那个温柔的女子会是伤害皇姐的凶手。 贵女和贵公子门个个都在议论,不停地用揣测的眼神看向季凌桦和王湘茹,一时间宫宴‘热闹非凡’。 “老二,你继续说,你是怎么知道是她的。”皇上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那个缩成一团的王湘茹。 二皇子这一刻就成了全场的焦点,“父皇,当日有宫女看见王小姐鬼鬼祟祟的跟在皇妹的身后走,而且那方向根本就不是去如厕的方向。并且有人隐约看见皇妹出事的时候王湘茹出现在那周围,并且神情恐慌。我也问过六弟了,皇妹出事的时候,五弟和他在一起。既然五弟和六弟在一起,又怎么会和王湘茹在一起呢。” 第45章 陛下,请留步(45) 这话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按这个推理,的确王湘茹像是那个凶手。 “王湘茹是吧,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皇帝眯起了眼睛,直视跪在地上像个老鼠一样的王湘茹,他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皇上,臣女冤枉啊,臣女当时的确是和五皇子在一起的。”她此刻脑子里的想法很简单,她要咬死了不放,才能有活命的机会。 王湘茹清秀的小脸煞白,一脸惊慌的看着季凌桦,眼神里带着渴求,她在求季凌桦,求他救她。出了事,王湘茹首先想到的便是季凌桦,她觉得他会想之前那样再一次救她与水火之中。 这一下全场的焦点转移到了季凌桦的身上,所有人都看着季凌桦,在等季凌桦的回答,就连楚月夕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季凌桦,她也在等,在等季凌桦的回答。 现在就看他怎么选,是选王湘茹还是她楚月夕。楚月夕的心被高高的悬了起来,如果季凌桦真的选了王湘茹,那她便知道他的心意了,以他的聪明不会看不出王湘茹是凶手,若是他选择袒护王湘茹,那可是会要了他的命的。 季凌桦一双眼睛突然朝楚月夕看了过来,楚月夕还没看清楚他眼里的情绪的时候,季凌桦便飞快的移开了眼睛。 他走到了王湘茹的身边,一撩袍子,‘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父皇明鉴,当时儿臣确实有和六弟闲谈,但是没谈多久便分开了。后来我的确是和王小姐在一起的。” 楚月夕的心一下子从高处摔下,碎裂成了无数块,脸色也刷的白了,身体无力的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要不是有靠背替她撑着身体,说不定她都要无力的摔在地上了。 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那不是爱是什么。 她楚月夕再怎么喜欢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爱着另外一个女人,她也是不愿的。 原来之前的那种感觉都是错觉啊,他心里最爱的人还是那个叫王湘茹的女人。对自己的好,只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罢了,只是为了她背后的权势。是她想多了! 楚月夕低下头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个惨淡的笑。 她的想法,季凌桦自然是不知道的,他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如果王湘茹是凶手,那他很有可能会因为她而倒霉。他们现在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唇齿相依。 只要咬死了不认,他之后在运作一下,便可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来,皇姐那边,他自会向皇姐请罪。 王湘茹听到他的维护,眼睛一热,拉住了季凌桦的衣袖,“五皇子说得对,我的确同他在一起。” 季凌桦的眼睛一冷,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把王湘茹甩开。他对王湘茹的耐心告罄了,前世她的确帮他良多,可是单凭她伤了皇姐这一点,他定会找她秋后算账。 “五弟这是在包庇。”二皇子扭头对着季凌桦怒目而视,季凌桦不按套路来啊,他原以为他会急着撇清的,连说辞都想好了结果这家话不按套路出牌,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季凌桦瞥了一眼二皇子,以这家伙头脑发达的样子,知道这件事定然不会忍到今天,早就揭穿了,看来这背后还有人啊。 “二皇兄也说了,只是有人看见王小姐跟在皇姐的身后走,皇姐出事之时隐约看到王湘茹在那周围出没。”季凌桦把这‘隐约’二字咬的极重,“这无凭无据的,怎么就能断定王小姐就是凶手,而且那人只是隐约看见,这人有相似的,你怎么就能断定就是王小姐。再者说,当时在那周围出现的人不少,说起嫌疑,怕是出现的每个人都有嫌疑吧。” 归根结底就是在说,没凭没据的,不能光凭一些宫人说的话就轻易下定论。 看着季凌桦巧舌如簧为王湘茹开脱的样子,楚月夕格外的沉默。 二皇子虎目一瞪,给人的感觉就是有点凶神恶煞的,他冷笑一声,“五弟这是铁了心要维护这个女人了?” “不敢,只是不想让皇兄轻易就定王小姐的罪。”季凌桦笑的谦逊,可是维护之意确很明显。 “当时皇妹身边的侍女在和凶手纠缠的时候抓伤了凶手的手腕,可否请王小姐把手腕露出来,让我们看一看。”二皇子看着缩成一团像个鹌鹑一样的王湘茹,心里很是不屑,季凌桦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 王湘茹踌躇了,她的身体下意识的靠拢季凌桦,手依旧是紧紧的抓着季凌桦的衣袖,就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 看她那样子似乎是不太想要配合,一个膀大腰圆的宫女走到王湘茹的身边,一伸手像是拧小鸡崽子一样,一下子就把王湘茹拎了起来,吓得王湘茹忍不住惊呼出声。 “啊~,你干什么。”可是在场的没有一个人理会她,他们都紧紧的盯着王湘茹的手腕。 终于遮住手腕的袖子被揭开了,出现在众人眼里的是一块黑褐色凹凸不平的伤疤,王湘茹是易留疤体质,再加上那段时候惶恐想要掩人耳目并没有好好上药,所以手腕上才留下了这么一块丑陋的疤痕。 季凌桦看得直皱眉头,前世她的手腕上并没有这么一块疤。 二皇子看起来对这块伤疤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父皇,这伤疤想必是王小姐为了洗脱嫌疑,特意弄上去的,我们可以请太医来看看,这伤疤到底是何时出现的。我记得太医院刘太医对伤疤特别有研究,他能够准确的看出伤疤是何时有的。” 刘太医效忠皇后,自然是会向着三皇子的。让他来验岂不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季凌桦心里暗叹不妙。 王湘茹虽不知刘太医是何许人也,可是听到二皇子这么说,她觉得自己的命怕是保不住了。 她脸上的冷汗一下子便冒出来了,身体瑟瑟发抖,眼睛一直放在季凌桦的身上,她渴望他能够救她。 这搞的季凌桦一时间也想不到办法。 她这副样子落在有些人的眼睛里,便已经心里有数,这人怕真的是凶手。 皇帝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在案几上,面色阴沉,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在场的一时间噤如寒蝉,陛下一看便是要龙颜大怒的前兆,可不能再惹到陛下。 个个都是安静如鸡,恨不得立刻消失了才好,王湘茹的冷汗也越流越多,浑身上下抖个不停,她能感觉到皇上的眼睛正放在自己的身上,压得她几乎匍匐在地上。 第46章 陛下,请留步(46) 就在这个时候楚月夕不紧不慢的开口了,“既然这事关我,我便要说上几句。” 她这一开口,皇上的威压便收了回去,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丫头要说什么啊?” 在场的仿佛又活过来了,季凌桦抬起头,看着楚月夕,他总觉得她会帮自己。 “二皇子说王小姐是凶手,可是来来回回证据都不清晰。这谁是凶手,怕是没有人能比和她有过交手的安庆更清楚了吧。”楚月夕靠在椅子上,说话的口气极其轻松,却也极具压迫感。 “丫头说的对,那让安庆去查看一下她是不是凶手吧。”就在楚月夕开口的那一刻,皇上便知道了楚月夕的意思,她是想要包庇王湘茹和老五啊。 虽然疑惑楚月夕的出言包庇,但是皇上也愿意顺着她的意思来。 “安庆,去看看吧。”说完楚月夕用手撑住了头,此刻她正在与自己的心做对峙,她有一个想法,却不知道该不该那么做。 安庆走到王湘茹的身边,一伸手,那双手像是钳子一样紧紧的攥着王湘茹的手,她的手腕迅速红了,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痛意,可她咬着牙,不愿意再安庆面前示弱。 在她的眼里安庆就是楚月夕的狗腿子,她不愿在楚月夕面前示弱,在情敌面前示弱,绝不可能。 同时她的心里也是恐惧的,楚月夕绝不会放过她,她还没有嫁给五皇子呢,她不想死,牙齿死死的咬住下嘴唇,嘴巴里蔓延着血腥的铁锈味。 心里越是害怕,她脸上的表情便越是冷静。 安庆紧紧的攥住王湘茹的手,她心里火气翻腾,真想把她的手腕捏断啊。 可是她不能那么做,强行压住心里的火气,“回陛下,此人不是伤害公主的凶手,奴婢在她手腕上留下的划痕在往上一点的地方,并且那人的身高比王小姐高了一个头不止。” 她这般说便是当众打了二皇子的脸,也救了五皇子。 三皇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竟差点弄翻了手上的茶杯,这是包庇,赤裸裸的包庇,皇姐为什么,为什么要包庇一个凶手,难道王湘茹有哪里是特别的,他用挑剔的眼神看着王湘茹。 王湘茹可谓是喜从天降啊,自己的嫌疑竟然被洗脱了,这宫女居然认错了人,她的心里狂喜,面上也带着喜悦之意,她凄凄惨惨戚戚的叫着冤枉,“皇上,臣女真的是被冤枉的啊……”叫的让人厌烦。 安庆手一松,王湘茹便又跌回到了地上,手肘也重重的磕到了青砖上,王湘茹皱起眉头,脸色苍白,她捂住自己的手肘却又不敢说些什么,毕竟现在她的命还揪在她的手里。 她自以为安庆认错人逃过了一劫,可是在有些人眼里,他们都知道是公主特意放了她一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她。 三皇子紧紧的握住手上的茶杯,力气大到杯子都有了缝隙,他有些心惊,心惊的不是别的,就是楚月夕想要保住季凌桦。 他看向楚月夕不明白楚月夕为什么这么做,如果她真的决定偏向老五,那么老五会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 她为什么要偏向老五,凭什么要偏向老五,明明是他救了她不是吗。 楚月夕感觉到了三皇子探究的目光,抬起头,眼神像一道冷漠的剑射向了三皇子,然后又淡漠的收回了视线,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看跳梁小丑一般。 三皇子觉得自己受到了嘲弄的同时,又觉得心虚,她是不是查出了什么啊,这个想法让他狂飙冷汗。 没错救命之人是他不假,可是暗害之人也是他。 重阳宫宴那日,他让六皇子绊住季凌桦的脚,自己则是打算追上楚月夕叙叙旧,谈谈情,如果可以他想要和她谈一笔交易。 她扶他上位,他给她至高无上的地位。 可是有一个人比他快上一步,那个人便是王湘茹,那时有些像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便是那只黄雀。 眼看着王湘茹要追上楚月夕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升起一种想法了,或许地位打动不了那个女人,那么他就得另想法子了。 于是恶意在那一瞬间滋生,当王湘茹要追上楚月夕的时候,他用内力一块石头稳稳当当的打在了王湘茹的脚踝。 如他所想,楚月夕受伤了,王湘茹逃了,他顺顺当当的成为了救命恩人,父皇也因此给了他许多的优待,对他另眼相看。 其实他还可以做到更多的,比如亲手抓住凶手,他可以在宫宴上揭穿凶手的身份,可是他看见了季凌桦对王湘茹的维护。 这让他心生一计,他放走了王湘茹,顺便派人把王湘茹的行踪掩埋了,让父皇找不到凶手。 又在京都放出流言,季凌桦和王湘茹情投意合,感情甚笃…… 只要他们被牵扯在了一起,那么他就可以借着这层牵扯在季凌桦身上刮下一层皮来,让他灰溜溜的退出王储之争,为此他还不惜拉拢了二皇子那个莽夫,一起做局。 没想到临了临了,破他的局的人,是楚月夕。 “既然她不是凶手,便让她退下吧。老二,你鲁莽了。”皇上轻飘飘的横了二皇子一眼,让二皇子一下子便冷汗直流。 二皇子的洋洋得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跪伏在地上,请求着皇上的原谅,“父皇,儿臣鲁莽,请父皇恕罪。” 皇上也知道他的性子,替人出头的鸟儿罢了,成不了大气候,挥挥手,“下去吧,回家闭门思过半月,想想自己错在哪儿了。” 二皇子如临大赦,擦擦冷汗,站了起来。 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楚月夕又开口了,把他吓了一大跳,差点以为又出什么大事了。 “皇叔,我见五皇子对王小姐情深义重,王小姐也对五皇子芳心暗许。既然两人有情,皇叔便成全了他俩吧。”楚月夕这话可是让许多人都捉摸不透。 安庆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楚月夕,公主这是在做什么,她不是喜欢五皇子吗。 季凌桦猛地抬起头,死死的盯着楚月夕,皇姐,她这是何意。 在场的无一不是一头雾水,最高兴的就只有王湘茹了,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臣女不胜欣喜,谢公主,谢皇上。” 那欢天喜地的模样,让人还以为皇上已经准许赐婚了呢。 此时王湘茹想的很简单,只要皇上点头赐婚了,她就会是五皇子的妻子,她就可以嫁给五皇子了。在这一刻她不管楚月夕为什么要求为她求赐婚。总之她就是很高兴。 季凌桦脸色有些发白,他想看起楚月夕脸上的表情。楚月夕却低着头,头发遮住了眼睛,让人无法看清她的思绪。 第47章 陛下,请留步(47) 皇上也没纠结多久,他轻声一叹,“既然老五对王小姐有情有义,那朕也不愿拆散有情人……” “父皇……”季凌桦出声想要打断皇上的赐婚,他不愿娶王湘茹,除了娶楚月夕,他不愿娶其他任何人。 “老五,朕知道你高兴。朕为你赐婚,王家庶女,贤良淑德,品行正直,朕特意赐婚,为五皇子侧妃,择日成婚。”皇上可不管季凌桦答不答应,他既然肯为王湘茹出头,无论是因为什么,那他便娶了她。 贤良淑德,品行正直,楚月夕念叨着这两个词,觉得这是赤裸裸的讽刺,任谁也看得出来她配不上这两个词。 这桃花宴,虽有波折但还是给每位未成婚的皇子都赐了婚,唯一让皇上不太满意的是,镇国公主还是没看上驸马。 楚月夕今天是要出宫的,她坐在马车上,靠在马车上,看起来精神有些不济,脸色也有些惨白。 “公主,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安庆不解。 “无缘分,断了痴心妄想罢了。”楚月夕的声音弱弱的,听起来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安悦却是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她也不敢贸然出声。 “安庆,今儿个带人守着,好好修理一顿,让她涨涨记性,也别伤的太重,三五月即可。可不能影响了之后的成婚。”说起这句话楚月夕眼里的冷光乍现,她可不是什么好人,从前不修理她不过是因为没有证据,只是猜测,如今可不能轻易放过她。 她虽不是什么恶人,可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捏。 “还有,告诉我那些叔叔伯伯的,让他们在朝堂上,好好招呼三皇子,只许重了,不许轻了。”手指轻轻的揭开马车帘子,看见宫外停着一辆辆的马车,有一辆马车上的王字徽标特别明显,目光触及时眼里放着冷光。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了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皇姐,请留步。” 这个声音让她的心跳节奏乱了,她的呼吸也开始沉重起来,手指紧紧的捏着马车帘子,指尖泛白,手背上的血管一览无余。 她此刻还不能见他,不是她不想见,而是她不敢见,她怕他对她说出感激的话语,她怕极了。 她怕她在他的面前失控,吐露爱意,那样是不行的。她怕他知道他的心意之后会露出厌恶的目光,又怕他知道她的爱意之后虚情假意加以利用。 她心里很慌,却始终吐不出让马车快走的话语。 季凌桦很快就走到了马车的旁边,两个人一个在帘子这边,一个在帘子那边,明明只隔了一个帘子,却又像是隔了做不可翻越的大山。 季凌桦紧紧的盯着月白色的车帘,“皇姐为什么要请父皇赐婚?”语气有些生硬,他尽量的放柔了声音,怕吓到了她。 “你不是喜欢她吗,为了她连前程都不顾了。我这是成全了你。”声音一贯的清冷,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有多乱。 “我不喜欢她。”季凌桦眨眨眼,眼角有些泛红了,一种无力的感觉袭上了他的心头,他开始后悔,后悔一开始的刻意接近王湘茹。 楚月夕轻声一笑,她是不信的,“全京都的都知道你喜欢她,你却同我说你不喜欢她,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说完楚月夕让马夫驾车离开了。 季凌桦失魂落魄的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他想告诉她,他不喜欢王湘茹,他喜欢的人是她,可是他又怕她会因此远离他。 他怔怔的站在宫门口,像一块望夫石一般,望眼欲穿也望不到那个人。 就在他失魂落魄的时候,王湘茹从身后的宫门里走出来,她身边还有一个左海棠,其他的贵女都看不起她,不愿和她走在一起。 当她看到站在宫门口季凌桦时,眼睛一亮,激动雀跃的像一只归巢的小鸟一般,奔向季凌桦。 “五皇子。”声音很是激动,眼神热切的看着季凌桦。 季凌桦低头,冷漠的看着她。 王湘茹的身体瑟缩了一下,季凌桦从未用这般冷漠的目光看过她,心里发憷了一下之后,脸上又扬起一抹羞涩的笑容来,“我好高兴,你是我的夫君了。” 季凌桦眼里依旧是冷漠的,他看着王湘茹,眼里带着陌生,就像是平生第一次认识王湘茹一样,“王小姐慎言,你我还未成婚,我还不是你的夫君。” 他开始反思,认真的审视王湘茹,眼前这个王湘茹是自己前世认识的王湘茹吗,是她变了,还是前世他就未曾看清楚她这个人。 王湘茹的小脸儿一下子煞白起来,她看着季凌桦,眼里有着难以置信和痛苦,“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那表情,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负心汉一样。 季凌桦觉得有些头痛,更加后悔自己鲁莽的接近,他从前只想让她这一世过得好一些,不要像前世那般多灾多难,可是没想到只是那么两次的出手,却令她好像误会了什么。 “王小姐,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对你没有情,你也不必用这种负心汉的眼神看着我。”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或许自己给了她错觉,那么现在解释应该也不算晚。 “你对我无情,那你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出手救我。就算是你对我没有情,可是你一次次的出现,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这说明是上天给你我的缘分,这是天命。”王湘茹眼含热泪,倔强的看着季凌桦。 季凌桦觉得自己更加的头痛了,那里来的什么天命,怎么这么能扯,“我救你是因为,你的舅舅曾经在边关帮了我,我全当是换他的恩情。” 王湘茹的母亲的确是瘦马没错,但她还是有其他的亲人的,她的舅舅据说是去边关从军去了。季凌桦正好知道这个消息,所以用这个理由解释自己为何会帮王湘茹。 王湘茹反应的很快,她立马便接上了话,“既然是换我舅舅的恩情,那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娶我,做我的夫君更是理所应当的。” 她这是在挟恩以图报,季凌桦那双眼睛微微的眯起,带着点审视,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我还没说是救命之恩呢。也不是什么大人情,我帮了你三次已经算是抵了。王小姐还是认清楚自己得好。” 也懒得再费唇舌之力,季凌桦转身就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第48章 陛下,请留步(48) 他对王湘茹彻底的失望了,或许从得知她是伤害楚月夕的人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失望了。 既已报前世之恩情,那今生便算是重新来过,谁也再不欠谁。 至于婚姻之事,他会在其中在周转一二,他不会娶她,她自嫁人去吧。 恩情虽已经结了,可是仇怨还在,她伤了皇姐,那么退婚之后,他再好好的报仇吧。 季凌桦这个人,他想要什么,他自己看的最清楚,看似有情却也薄情至极,看似薄情,却又有一腔深情付与心上人。 王湘茹想着左海棠还在等她,于是擦干眼泪故作欣喜的走到了左海棠的身边。 左海棠诧异的看着眼眶红红的王湘茹,“湘茹,你怎么哭了啊?是五皇子和你说了什么吗?” 虽然王湘茹此刻在贵女的圈子里名声有些坏了,可是左海棠一心认为她不是那样的人,她追回了她母亲的遗物,是个热心肠善良的姑娘,所以不管旁人怎样议论王湘茹,她还是愿意和王湘茹做朋友的。 王湘茹可不是这么认为,她阴暗的想到,左海棠问她这个是为了讥笑她,看起来和她玩的很好,谁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呢。 此时的王湘茹偏激,阴暗,自以为看透了人心,却看不到真心。左海棠真心将她视为朋友,她却用阴暗的想法去揣度她。 她抿嘴一笑,“一想到要和五皇子成婚了,我高兴。”说完脸上还露出了害羞来。 如海棠花一般含苞待放,娇艳欲滴。 左海棠松了一口气,“哎呀,我见你哭了,还以为是五皇子欺负你了呢,没欺负你就好。现在得偿所愿高兴是应该的。”她是知道王湘茹心仪季凌桦的。 两个女孩儿又说了一些话,才分开,一进到马车里王湘茹才阴下了脸,手紧紧的拽着坐垫,嘴里骂道,“贱人,都是一群贱人。楚月夕都是因为你勾引了五皇子,才让五皇子不喜欢我的,我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脸色都有些扭曲了,看着竟有些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面目可憎。 还不到晚上,这京都又传出了一个消息,说是新册封的五皇子的侧妃王家小姐,坐着马车回府的时候,被一群不知名的匪徒在当街暴揍一顿,据说是腿被打断了,手也骨折了,脸好像也破相了,被打的可惨了。 那些匪徒也被当街拿下,带走了。 人们都在议论,到底是怎样的贼人大胆到动皇子侧妃。对那群匪徒的身份也猜测不断,更有甚者说王小姐和那群匪徒定有瓜葛,不然那群匪徒也不会无故打人。 各种王小姐和匪徒瓜葛的故事纷至沓来,京都人民吃瓜吃的好欢乐。 一回到信王府,楚月夕便将自己关进了房间,她坐在椅子上,有些魂不守舍的。 明天的邀约让她踌躇起来,邀约本来是为了说那婚姻之事,可如今自己亲手将他推到了他心上人的身边,明日的邀约又该说些什么呢。 楚月夕拿不定主意,过了好久,才决定好明日的话题。 安庆也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她站在门口,低声说,“公主,事情已经办好了。能让她痛个三五月。” “那便好。那些人呢?”楚月夕听后到不觉得有多舒心,自己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不然王湘茹会惨得多。生不如死也是行的。 “公主放心,前脚抓进去了,后脚二老爷便放人出来了。”二老爷是楚月夕父亲的表弟,叔叔自然是会帮侄女儿的。 “那就好,给些酬劳,不要亏待了他们。”像是想到了什么,“准备一些东西,隔几日,我亲自去二叔叔家道谢。”即决定好了,那便要开始行动了。 “是。”安庆有些诧异,公主不到年节是不会拜访各位叔伯的,这次只不过是帮个小忙,送些礼物罢了,怎么想起亲自上门拜访。 ……分割线…… 第二日,季凌桦早早的便在茶肆等着了,他带来了两壶酒,这酒是为了给他壮胆的。 他决心今日便借着酒劲像楚月夕说明心意,若她也对他有意,便皆大欢喜;若她对他无意,他便推说是喝醉了胡说的。 他本不是畏手畏脚的人,可情这一字,爱上的那人却让他畏缩不前。她是高高在上的皎皎明月,又是他的皇姐,禁忌之恋本就是不为世人所容的。 他恋她,却又害怕她被世人流言所扰,怕她退却,这世间本就对女子苛责。 一身红衣尽显风流,自从那日楚月夕说他穿红衣好看之后,他便时常穿一身红衣。他不爱如此艳丽的颜色,只因她喜欢。 坐在椅子上看着窗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眼睛也舍不得离开,他在等,在等她的出现。 门被敲响了,他便正襟危坐起来,“请进。”目光灼灼盯着门口的方向,他看见了一抹红色。 推开门,楚月夕走了进来,一身红色的裙装如火焰一般夺去了季凌桦的全部注意力。 楚月夕极少穿颜色艳丽的衣服,今天却穿的如此潋滟。 红色的裙层层叠叠的,让季凌桦想起了牡丹花,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她便是这世间最难得一觅的牡丹花。 红色衬的她肤白似雪,季凌桦的眼神放在了她的脖颈处,白嫩嫩的像是嫩豆腐,他真想要上一口。 眼神也灼热起来了,“皇姐,坐。” 两人相对而坐,季凌桦发现这雅间里此时只剩下三个人。在明处的就只剩下他和楚月夕。暗处的嘛,只有皇姐身边的暗卫。 此时连经常在的安庆和安悦也守在门外。 心里暗暗的打着鼓,难道皇姐有什么大事要和我说吗。到底是什么大事,要让皇姐这般遮掩。 楚月夕感受到了季凌桦的目光,心里也隐隐的有些担忧,尽管安庆再三保证了她现在非常的好看,可是她仍是不确定自己在他的眼里是否也是好看的。女为悦己者容,在心上人面前女子总是有些忐忑的。 闻着空气里淡淡的酒香味,楚月夕望向了季凌桦那方,“皇弟,喝酒了?” 就是这么一个称呼让季凌桦如遭雷击,‘皇弟’这个称呼对他而言无疑是挫败的,同时他也是不解的,为什么从前她唤他五皇子,今天突然改了称呼。 这两字像是天堑一般,几乎隔断了他们之间的所有可能,同时也斩断了他的一些妄想。 第49章 陛下,请留步(49) 他有些怔愣,“皇姐,怎么突然唤我皇弟,平时不都是唤我五皇子吗?” 他的手隐隐的有些颤抖,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烈酒入喉,辛辣入心。 楚月夕也是稍稍的惊讶了一下,她没想到季凌桦这么快就注意到,她对他称呼的改变。 “你本就是是我的皇弟,我今天这样唤你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往日叫五皇子倒是叫的生疏了。”楚月夕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心里却是苦涩难捱的。 她从前不肯叫他皇弟,便是不想承认她为姐,他是弟。如今他有良人相伴,她自然需得逼着自己断了妄想,这就是第一步。 “皇弟不也一直都叫我皇姐吗?”嘴角虽然含着笑,心里却在打着鼓,眼里带着一些期待。 季凌桦张张嘴,像是要说出什么,却又咽了下去,只吐出,“没有什么不对的,皇姐叫我皇弟是应当的。” 他叫她皇姐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拉近他和她的距离,让她对他少些防备。后来渐渐的较顺了口,觉得每一声皇姐都像是含着蜜带着缱绻的情意,这成了他对她的爱称。 楚月夕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原来在他的心里我一直都是皇姐,也只是皇姐啊。 两人都是思绪万千,觉得苦涩难言,眼睛看着对方觉得怎样都看不够,心里藏着爱意却难以吐露。 季凌桦又喝了一口酒,酒入愁肠,“不知皇姐今天约我喝酒所谓何事?” 季凌桦一手撑着头,一只手把玩着杯子的样子多了几分的风流倜傥,让人移不开眼睛,楚月夕的心快速的跳了跳,她强迫自己移开眼睛,将目光放在了面前的茶杯上。 “我想要与皇弟谈合作。”楚月夕喝了一口茶,却觉得手中的茶寡淡无味,莫名的有些想喝他手里的酒了。 “合作?”听到楚月夕提起这个,季凌桦放下酒杯,面色有些严肃。 “我扶你上位,你保我楚家百年荣光。你看怎样?”这件事楚月夕深刻的想过了,六位皇子,有能力争那位置的皇子只有四位。 二皇子有能力,但是鲁莽,会是个好武将,却不适合做皇帝;三皇子,能文能武,但为人狡诈,心胸狭窄,又惹了她,她不愿他坐上那个位置;四皇子为人太过平庸了,只能做个守成君主。 她虽然喜欢季凌桦,但也是观察过了,他有勇有谋,同时也不缺仁心,应当会是一个好君王。 她就算不扶持他,他走的艰难一些,或许也能坐上皇位。她扶持他,一方面为楚家争得从龙之功,另一方面出于私心,她即便不能做他的妻子,但是有牵扯,这般远远的看着他,也是好的。 季凌桦有些吃惊,他没想到楚月夕会说出这句话来,前世哪怕三皇子得了她的救命之恩,她也没有一丝一毫扶持他的意思,最后三皇子能坐上皇位还是钻了父皇的空子。 这一世怎么会突然想要扶持他了。可是这也是一个机会,有了她的扶持,他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坐上皇位。 这的确令他心动,“皇姐真的是这么想的?”季凌桦忍不住再次确认到,他在楚月夕的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皇位的觊觎。 他信她! “当然,皇弟可愿意?”楚月夕知道他有野心,刚好她能够负担得起他的野心。 “皇姐为什么会选上我?”是不是意味着,我在你的心里是特殊的。季凌桦被自己这一想法刺激的很兴奋。 楚月夕挑挑眉,还要说理由吗,理由是我看上你了,你能接受吗,莞尔一笑,“我觉得皇弟足够的优秀,担得起这天下,有资格坐上那位置。” 仅仅只是这样吗,季凌桦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皇姐觉得他优秀啊,这是赞美,又高兴起来,“那好,我答应和皇姐合作。” 楚月夕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活力,发着光,一下子晃进她的眼睛和心里,她略带着尴尬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饰着脸上的羞涩和红晕。 季凌桦举起了酒杯,“那就合作愉快。” 楚月夕一愣,然后举起茶杯和季凌桦的酒杯轻轻一碰。 清茶烈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季凌桦的目光顺着茶杯看向了楚月夕洁白如玉的手和包裹着纤细手腕的红色宽袖。 心头微微发烫,她是一身红衣,他也是一身红衣,相对而坐,举杯相敬,像极了洞房花烛夜,她穿着嫁衣,他与她举杯共饮合卺酒。 楚月夕看着相碰的茶杯和酒杯怔愣着,然后微微一笑,淡淡的收回茶杯,喝了一口,她的心在颤抖着。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人都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合作的具体事宜。 当楚月夕看着季凌桦神采飞扬的讲述着对国事的见解的时候,她眼睛闪着细碎的光芒,她没有看错人,他的确会是一个好的国家继承人。 俗话说的好,一个男人认真的时候最为迷人。此时认真述说抱负的季凌桦落在楚月夕的眼里也是迷人的无可救药。 季凌桦喜欢楚月夕眼睛一直放在自己的身上,这让他更加口若悬河,他说着理想,还一边喝着酒,他可没忘了今天自己带酒来的目的。 楚月夕看着季凌桦白玉一样的脸开始泛红,她没有阻止他继续喝酒,而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这或许是最后一次和他单独相处了,今天以后她会克制感情,不再与他单独相处。 季凌桦又喝了一会儿酒,酒已经喝了很多了,但他此刻其实是很清醒的,只不过有些迟钝罢了。 楚月夕见他似乎是醉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出了一个问题,“皇弟,王湘茹哪里好了,你喜欢她那点?” 她其实是有些不甘心的,如果季凌桦选的那个人是别的贵女,她可能还觉得会甘心一点儿,可是偏偏王湘茹在她的眼里毫无优点。长得只能算是清秀,琴棋书画样样都不精通,脑子也不灵光…… 她经常坐在书桌旁看着暗卫递上来了的关于王湘茹的资料,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也没有看出她哪儿有出彩的地方。 听到楚月夕提起王湘茹,季凌桦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皇姐……”我不喜欢她。我从前对她只是感激罢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误解我。 这话还没有完全吐出,就被楚月夕打断了,“算了,我不想听了。”她不是不想听,而是怕听了伤情。 雅间里是一阵难捱的沉默,过了一会儿楚月夕才欲言又止的抬起头,“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这话只是开了一个头,又很难吐出了来了。这让楚月夕有些泄气。 第50章 陛下,请留步(50) 楚月夕满怀心事的踌躇让季凌桦觉得有些奇怪,但他没有多想,她在眼前,怎么可能还有思绪去想别的呢。 季凌桦坐在椅子上,腰挺得直直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江舒使劲儿的看,就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一样。 楚月夕挪动了一下,季凌桦的眼睛跟着她黏了过来,那动作像一个注意力集中的乖宝宝。 楚月夕的心里痒痒起来,她也直直的看着季凌桦,他脸上的红晕很多就像是涂了胭脂一样,薄薄的嘴唇也是想染了胭脂一般的红,带着水光。 楚月夕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放在了季凌桦的嘴巴上,她在想,他的唇是什么味道的,应该是充满了酒香像梅子糕一样软软的吧。 季凌桦伸出一丁点儿舌头尖儿,舔了舔红润的嘴唇,带着无形的诱惑。无意识的诱惑最为撩人。 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楚月夕的脸也开始变红了,耳朵尖也是又红又烫的,喉咙都有些干渴了。她慌乱的喝了一口茶,她好像被诱惑了。被他的美色给诱惑了。 季凌桦敏锐的发现了楚月夕的脸红,他眨眨眼睛,嘿嘿一笑,“皇姐,你脸怎么哄了?你喝醉了吗?” “是啊,我醉了。”楚月夕又喝了一口酒,然后低声说。 “可是皇姐明明没有喝酒啊?”季凌桦反应过来,楚月夕杯子里的是茶不是酒。 “不喝酒也能醉,皇弟难道不知道吗?”像是一声叹息,如烟如雾。 “皇姐……”这一声缱绻非常,带着柔情蜜意,直直的冲进楚月夕的心房。 “我在。”楚月夕看着明显还是坐不住的季凌桦挑挑眉。 “皇姐。”季凌桦脑子越发的迷糊了,太和的酒名唤醉平生,后劲十足,现在开始上头了。 “我在。” “皇姐。”“我在。”“皇姐。”“我在。”“皇姐。”“我在。”两人像是傻子一样,你唤我一句,我回你一声。 楚月夕看时间也不早了,若是和季凌桦待得久了会让旁人联想诸多的。 “皇姐……”这一声抑扬顿挫,季凌桦决心吐露真心了。 “秋。”楚月夕冷静的喊了一声。 房间里立刻多出了一个男子,一个手刀便劈向了季凌桦。 醉意朦胧的季凌桦还没反应过来就软软的倒在了桌子上,那句话自然也未说的完全,“我喜……”欢你啊~ 看着上半身倒在桌子上的季凌桦,楚月夕格外的冷静,“秋,你出去吧,让人好好的守着,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秋走了,密闭的房间里就只剩下楚月夕和昏死过去的季凌桦。 莲步轻易走到了季凌桦的身边,弯下腰来,静静的看着季凌桦静谧的侧颜,睡着了的他和醒着的时候的他不一样。 醒着的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生机和活力,笑起来有点痞里痞气的,让人的心不自觉的跟着他走;睡着了之后的他,紧闭着双眼看起来像是一个小朋友。 楚月夕一伸手,微凉的指尖轻轻的从他的额头滑落到他的眼窝,拨弄着季凌桦长长的睫毛,浓密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每一次扇动都能轻易让她心跳不止。 手放到了季凌桦的脸上,楚月夕凑的很近,呼吸尽数喷洒在了季凌桦的脸上,一伸大拇指和食指夹起季凌桦脸颊的肌肤,很细腻很有弹性,“你啊~,你说你到底哪里吸引人了,让我这么喜欢你。” 手上虽然没用太大的劲儿,但是季凌桦的肌肤还是红了。 楚月夕像是得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样,对着季凌桦的脸捏来捏去,就像是他的脸是面团儿一样。 就在楚月夕捏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她听见了季凌桦的一声呢喃,“皇姐~” 像是被电到了一般,做贼心虚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放到了背后,她还以为季凌桦已经醒了,仔细一看季凌桦双眼还是紧闭着的。 松了一口气,没醒就好,不然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时间真的不早了,她该走了,脸一点点的凑近季凌桦,轻声一叹,“有些舍不得,可你终究是别人的新郎。阿凌,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你要好好的。” 伸手撩起了季凌桦鬓边的发,一个吻落到了季凌桦的唇上,一触即分。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带着酒香软的像梅子糕。其实她也说不清这个吻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 像是仍觉得不够一样,下一个吻落到了季凌桦的眼角。 就在她亲季凌桦的时候,季凌桦的一只手突然一动,握住了她放在桌子上的手。吓得楚月夕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惊吓的差点跳起来。 季凌桦的手很灼热,那种热感一路顺着手臂钻进了楚月夕的心,楚月夕一下子红了脸,她还从未和男子有过太多的亲密接触。季凌桦是除了父亲、皇叔第一个摸她手的男子。 楚月夕的手往回一拽,便拽回了自己的手。季凌桦的手顺着她的力道从桌子上滑落,悬在了半空中。 房间里发出了‘啪’的一声,楚月夕又被吓了一跳,往门口和窗口望去并没有什么异样,这让楚月夕松了一口气。 这才有空看向声源,原来是季凌桦袖子里掉出来了一样东西。 楚月夕从地上捡起来一串红豆手串,这红豆手串虽然朴素但是编制方法巧妙,细微之处透着精致。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这应该是他送给王湘茹的吧,以示爱慕之意。脑子告诉楚月夕你该放下这串手串,这不是送给你的;可是她的心告诉她,带走这个吧,当做一个慰藉也好。 终于心还是战胜了脑子,楚月夕将红豆手串戴在了手上,大小正合适。 拨弄着洁白手腕上的红豆手串,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门外传来安庆的敲门声,楚月夕知道自己真的该走了,“知道了,马上。” 她用袖子严严实实的把手串藏了起来,然后她带着义无反顾的决绝走出了茶肆,一步一步走的坚定,‘季凌桦,你想要的我给你,你会是我心底最大的秘密。’ 第51章 陛下,请留步(51) 等到季凌桦清醒过来的时候早已是人走茶凉,季凌桦觉得有些懊悔,自己怎么能就这么睡了过去呢。 酒醒过来的他,有些记不太清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但他还是知道自己那声喜欢依旧是没有说出口的。 皇姐也走了,季凌桦有些失落,长臂一伸,拿到了对面的那杯已经凉了的茶,津津有味的喝了起来。 皇姐喝过的茶就是好喝,甜滋滋的,就像是能甜到心坎里去一样。 季凌桦掏了掏袖子,然后翻遍全身上下的口袋也没有找到那串红豆手串。 “不会吧,难道掉了?掉哪儿去了?”季凌桦弯着腰在房间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那串红豆手串。 “本来还想送给皇姐呢。”语气里带着一些遗憾。 那串红豆手串是他路过楼下街上的一个小摊前买的,他看那红豆手串编织的极好,觉得皇姐若是戴上手串的话定然是极其好看的,便买了下来。 没想到手串没能送出去,还找不到了。心里是颇为可惜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朝堂之上的局面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边关回来的五皇子因为得到了镇国公主的支持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四皇子被淘汰了,无缘皇位。 朝中现在是呈三足鼎立的的态势,二皇子凭借母族,三皇子凭借嫡子的位置,五皇子凭着镇国公主的支持占据一席之地。一时间三个人明里兄弟和睦,暗里斗的难分难舍。 又是一年的七夕,上一次七夕季凌桦遇见了楚月夕,这一次七夕他就要成婚了,成婚的对象则是王湘茹。 他已经是推拒了好几次了,绞尽脑汁的想要解除婚约,可是他另外的两个兄弟是花了大力气的想方设法的阻止他退婚。 原因很简单,王湘茹在王相府并不受宠爱,也就不能给季凌桦带来朝堂上的便利,并且王湘茹不聪明,一个不聪明的侧妃会留下很多空子让他们钻,这些空子虽不能彻底扳倒季凌桦,但是也足以让他焦头烂额,疏于朝堂之事。 出于这些考虑,二皇子和三皇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季凌桦退婚的。 季凌桦只能捏着鼻子咽下了这桩婚事,他已经想好了,他不会碰王湘茹的,不仅不碰她,还打算和她约法三章,如果王湘茹她愿意,他可以在登上那个位置以后还王湘茹自由。 如果王湘茹不愿意,那么很可惜,他会逼着她愿意的,毕竟她们之间还有帐没有算,他不介意多一个缠绵病榻,见不了人的侧妃。 虽说是娶一个侧妃,但是侧妃也是要上皇家的玉蝶的,又是皇上亲赐的婚,王湘茹是他府里的第一个女主人。这婚礼的仪式办的虽然不是太繁琐,却也不简单。 虽没有八抬大轿,但是四人抬轿,五皇子亲自接亲,足以算得上是重视。 季凌桦其实也不是原因亲自接亲的,可是这是皇上赐的婚,若是不亲自去接亲,难免会让其他几个兄弟有攻击的理由,他此时可不能出岔子,让皇姐的心血付之东流。 皇子府在皇宫的附近,丞相府也在那附近,迎亲的队伍会在王府接到新娘子后,绕城一周,再进入皇子府。 季凌桦穿着一身大红喜袍,胯下的乌云也戴了一朵大红色的丝绸扎的花,看起来喜庆得很。 红色的喜轿一晃一晃的摇摆着,乐队也是敲敲打打好不热闹,大街上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皇子成婚,百姓们都围成一团,守在街边,想要一睹皇子的英姿。 喜乐落在季凌桦的耳朵里却是嘈杂烦人得很,他皱起了眉头,冷着一张脸。 虽然是个冷脸,可依旧是俊的,一身红色喜袍,眉眼侧脸刀削斧凿似的,让街上不少看热闹的少女红了脸,芳心大动。 皇子这么俊,若是轿子里的是我就好了。少女们是满怀期待,羡慕的看着那顶红色的喜轿。 王湘茹坐在摇摇晃晃的轿子里,简直是难受至极,她觉得自己都要被晃晕了,头上的凤冠珠钗也是沉甸甸的,她的脖子酸疼酸疼的。 虽然是浑身都不舒服,可是一想到今天是自己的大喜之日,今天之后自己便是皇子侧妃,皇子府的女主人,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欢喜,她期待着洞房花烛夜。 此时的楚月夕正坐再茶肆的雅间里,她正在等着,等着季凌桦骑着马带着迎亲的队伍和新娘子走过这条街。她想看看他,看他一身喜服的样子,虽这身喜服不是为她穿的,今天的他应当是快活的吧。 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今日便是四大喜事之一,他定然是开心的。 “咳咳~”楚月夕突然剧烈的咳了几下,喉头发痒,安庆连忙将桌上的茶递到了她的面前。 “公主,您喝茶,润润口。太医说了您近日忧思过度需要静养,可您偏偏不听,也不顾惜着自己的身子。”安庆话语虽有些唠叨,但是关切是一点儿也不少。 楚月夕喝了一口茶,然后用手帕擦擦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从前挽青当大丫鬟也唠叨,如今你做了大丫鬟也唠叨。从前你可不这样的。” “还不都是因为您不顾惜自己的身子。还嫌奴婢唠叨,若您现在就回府,奴婢便不唠叨了。挽青姐姐走之前也说了,让我们好好地照顾您,偏您自己不爱惜自己。”安庆又是一阵絮叨。 楚月夕却是不说话了,她觉得自己有些理亏,不知道该说什么。 挽青走了,回家待嫁去了,所以如今安庆和安悦成了她身边最得力的丫鬟。 说来也是有趣,挽青一直都和冯源吵吵闹闹的,像是欢喜冤家似的;最后却是定了亲,说是明年开春便要成婚了。情这一字实在是难以琢磨。 楚月夕为她高兴的同时,心里也带着愁绪,如今挽青有了归宿了,她却是亲手将喜欢的人推到了别人的身边。 耳边隐隐约约的传来锣鼓的声音,楚月夕下意识的就探过头,通过开着细缝的窗户往声音传来的地方去看。 只听见锣鼓喧天,热闹非凡,那人一身红衣,骑着一匹黑马朝这边走了过来。 楚月夕看着这一幕微微的有些眼热,这一幕何其相似啊,像极了她初见他时。 那天也是七夕佳节,他也是一身红衣骑着马儿朝这边走过来,身后也是乌泱泱的跟着一堆人。 此景像极了从前,此情却是转了几番轮回。 第52章 陛下,请留步(52) 骑着马的季凌桦越走越近,楚月夕静静的看着他,就在季凌桦快要走到茶肆面前的时候,楚月夕有些慌乱的关上了窗户。 她靠在窗边屏息凝神,她觉得此时自己的耳朵灵敏的惊人,她能够清晰的听到季凌桦骑的那匹马发出的‘踏踏踏’的马蹄声,一声声踏在她的心上,让她心如擂鼓。 她不知道季凌桦骑着马路过茶肆的时候,也是下意识的抬头望了一眼紧闭的窗户。 初见皇姐是也是这般抬头一望便望见了她,当时并未看清她的脸,只看到了她洁白如玉的脖颈和她精致的下巴,当时她的纤细的手放在窗沿上,指尖微微的向上翘起。 便是那一眼,他就心弦微动,后来更是情难自控。 他多希望身后轿子里坐着的是她啊,可惜不是。 季凌桦却又皱起了眉头,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皇姐了,他递上的拜帖总是被她退回,她对他也总是避而不见,若不是皇姐还经常出入皇宫他都要以为她又病了。想到前世的皇姐两年之后便抱病离世,季凌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一次皇姐并没有像前世那般缠绵病榻,若是再精心休养应该不会像前世那般早早离世吧。虽是这样想着,季凌桦却还是决定找个时机去看看楚月夕,他担心她,也思念她。 听着敲敲打打的队伍从茶肆门前经过了,楚月夕这才微微的的掀开窗户,朝外望去。 只能看着季凌桦如青松般挺直的背影,还有那顶摇来晃去的喜轿。这一刻楚月夕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朦胧的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真当是,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啊。”楚月夕呢喃着,身体也在发颤。 安庆看她这般伤情,也是心痛万分,她不愿公主来这儿看五皇子的迎亲队伍,便是怕公主为此伤情过度。没想到公主就算是拖着病体也来看了,这不是折磨自己吗。 安悦低头不语,一向活泼爱说话的她此刻也有些难过,这段时间她自是看出来了公主的心悦五皇子。可她不解,为何公主心悦五皇子却不明说,还把人推到别的人身边。 过了好一会儿,楚月夕眼里的水雾才散去,她的背影有些寥落,又是一声长叹,“我累了,回吧。” 说完率先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迎亲的队伍到了皇子府外,轿子还未停的稳当,季凌桦就站在轿子前一踢轿帘,吓了王湘茹一跳。 喜婆在旁边提醒王湘茹该下轿子了,一路上被摇来晃去的,王湘茹站在地上脚还在发虚,走路也是摇摇晃晃的,差点摔倒。 见到王湘茹朝自己这边倾斜过来,季凌桦下意识的向旁边跨了一步,躲开了王湘茹摇摇晃晃的身子(不知道是该说他渣,还是该说他为楚月夕守身如玉),幸好喜婆眼疾手快的扶住了王湘茹才避免了王湘茹摔倒。 这新娘子还没跨过火盆呢,一个侍卫就冲了上前,“五皇子,泾阳县发了水灾,各位大人请您过去议事。” “哦,我马上去。”说完季凌桦便头也不回的,骑上马往外奔去。 王湘茹僵立在当场,还有如此多的礼没有行,新郎官却走了,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虽然是隔着盖头,但她也能听到旁边人的窃窃私语,虽不能完全听清,但是她能猜到那些人是在嘲笑她。 喜婆却反应很快,“五皇子担忧百姓,为解百姓疾苦才连成亲都顾不上,想必侧妃是不介意的吧。” 王湘茹自然是满心苦涩,若说她介意,必定旁人会说她不识大体,她就算是介意也得要不介意才行。 骑在马上的季凌桦到了议事厅,议事厅里空荡荡的,哪里有人,这不过是他的托词罢了。 泾阳县的水灾他前两日便处理好了,今日让侍卫故意挑在那时来报,便是为了不行那三拜之礼。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他是要和心爱之人拜的,此生也只和皇姐一起拜。王湘茹,她还没那资格。 ……分割线…… 季凌桦成婚之后,楚月夕便很少出门了,整日便在府中待着。 这一日都快要入夜了,楚月夕穿着一身中衣坐在闺房里看画本子。 只听见‘咚咚咚’的三声窗户被敲响了,楚月夕心上一紧,这大晚上的到底是谁,来敲她的窗户。 “是谁?”警惕的朝着窗户问了一声。 只听见窗外传来了一个细微的声音,“皇姐,是我。” 楚月夕的心里更加的紧张了,她听出来窗外的声音是季凌桦的。 这大半夜的,季凌桦为何回来她的府里,还是偷偷摸摸的来的,难道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楚月夕面色都紧张起来,她走了过去,打开了窗户,季凌桦从窗户外面钻了进来。 只见季凌桦一身黑衣干净利落,嘴角勾着笑,“皇姐晚上好。”声音透着一股子欢快劲儿。 楚月夕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这大晚上的,来我府里作甚?” “我来皇姐府里,是来夜探香闺的。”说着像是个登徒浪子一般撩起了楚月夕披在肩头的一缕发,放在鼻下闻了闻。 楚月夕刚洗过头,头发还未完全干,带着些湿润和幽幽的香气。 季凌桦目光灼灼紧紧的看着楚月夕,从那次茶肆谈合作开始他已经有半年没见过皇姐了,想她想的紧。 楚月夕一身淡青色的中衣,头发松散披在肩上背后,不施粉黛,在夜明珠的珠光下有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感。 季凌桦看得有些痴了。 楚月夕却是皱起了眉头,从季凌桦的手中夺回了那一缕发,“若是无事你便回吧,做了丈夫的人了,还做登徒浪子的事,也不怕你家那位知道,恼了你。” 我尽力的克制住想见你的欲望,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眼前勾起我对你的情,真当是可恶。 “皇姐,今日是我的生辰。”季凌桦轻声说道。 今日是他的生辰,却无人同他过生辰,仿佛是没有人记得一样,记得他生辰的人在宫里,他却不想进宫,也不想回府,府里没有她。 这个生辰他想同她一起过。 楚月夕愣了一下,她是知道今天季凌桦的行程的,他前几日出京办事,应当是现在才回京的,怕是这个生辰也没有人同他过。 第53章 陛下,请留步(53) “你的生辰礼,我前几日便让安庆送到你府上了,你如今来讨生辰礼,我可是没有了。”楚月夕想快点赶季凌桦走,大晚上的一男一女同处一室始终是不妥的,而且她还只穿着中衣。 “皇姐,我想吃面。”季凌桦软着声音,期待的看着楚月夕。 过生辰是要吃长寿面的,从前他生辰的时候,是母妃给他吃面,他今天想要向皇姐讨一碗面。 楚月夕被她看的心有些软绵绵的,却还是在推拒着,“你想要吃面,回家去,王湘茹会给你做的。” “我想吃皇姐府中的面。”季凌桦依旧是笑着,痴缠着楚月夕要面吃。 楚月夕凭借自己顽强的意志抵御了三个回合,然后就无力抵御了,她觉得季凌桦就像是天生来克她的一样,一碰到他她的心就会软的一塌糊涂,“安庆,吩咐厨房做一碗鸡丝面来,上面卧个鸡蛋。” “是,公主。”安庆就在外间,楚月夕的声音有没收敛的,她自然是猜到了闺房里还有一个季凌桦。 “谢谢皇姐,皇姐你真好。”季凌桦笑的痴痴的,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被满足到了。 楚月夕则是坐在了桌子的一边,“你少给我嬉皮笑脸的,吃完面,你就给我走,少在我这儿赖着。” 按理说,季凌桦在,她作为一个女子应当是裹得严严实实,然后躲开的,可她偏偏就不想躲开。 这半年季凌桦在想她,她又何尝不想季凌桦,今儿个他来了,她想要多看看他。有些人是看一次少一次。 季凌桦点点头,“放心吧,皇姐,吃碗面,我就走。”笑的依旧是灿烂。 然后他拿起搭在椅子上的绒帕向楚月夕走去,“皇姐头发还是湿的,若是不擦干的话,着了凉,会头痛的。” 楚月夕灵敏的偏过头,不让季凌桦亲自给她擦头,“如今天还热着,头发自然就干了,不用你给我擦干。” 季凌桦却是难得在楚月夕面前强硬一回,他把楚月夕按在椅子上,强势的用绒帕在楚月夕的头上擦拭着,动作虽然强势,但是擦头发的时候却是轻柔无比的,“皇姐总是不懂的照顾自己,让人担心。皇姐请我吃面,作为回报,我为皇姐擦发。” 他从来没有为别人擦过头发,因此动作还是很生疏的,不过嘛,他聪明,没擦几下,就弄清了如何擦头发不会弄疼楚月夕。 他那双舞刀弄枪,提笔定天下的手此刻却是轻柔的擦拭着心爱之人的头发,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也不过如此。 楚月夕无可奈何只能顺着他,旁人说她不爱惜身体,她总是一笑了之;可是季凌桦轻责她不爱惜身体,她又种被大人抓包,发窘的感觉。 还从未有过男子碰她的头发呢,楚月夕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头上就好像有小虫子在爬一样,酥酥麻麻的。 季凌桦心里则是在窃喜,皇姐的头发好滑啊,像是缎子似的,香香的,也不知道是涂了什么香膏。 “皇姐,这些日子为何不见我。”一边为楚月夕擦发通发,一边问,声音里还有些委屈。 听他问到这个问题,楚月夕就有些不自在了,她不见他不就是为了防止情谊渐浓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吗。 “我虽然在帮你,但同你过多来往,对你不好。”楚月夕干巴巴的吐出这个理由,但这个理由其实是站不住脚的。 季凌桦闻言,更加的委屈了,“我还以为皇姐不喜我,所以才处处避着我呢。”轻微的挑起楚月夕的一缕发,放在了鼻下,眼里透着浓浓的情意。 “怎会不喜你呢。”楚月夕声音放低,似乎是有些惶然,就是喜欢你,才想要远离你啊。 听到楚月夕说喜欢他,季凌桦的脸上乐开了花,皇姐喜欢我,太好了,我也喜欢皇姐呢。 “皇姐还是不要再避着我了,这样会让我担忧的。”季凌桦有些得寸进尺的提着自己的小要求。 楚月夕的头轻轻一动,“我……” “若是皇姐再避着我,我可是要生气的哦。”季凌桦又说。 楚月夕这下才把想要拒绝的话,咽了下去。她不奢求他爱她,却也不想他生她的气。 “皇姐在看什么话本啊?”季凌桦见好就收,转移了话题。 楚月夕也跟着他的话题,认认真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两人一问一答,温情渐生,就像是老夫老妻一般,亲昵和谐,只可惜两个当事人都没有意识到。 季凌桦多希望时间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和皇姐独处的时间多一点,再多一点。 楚月夕的头发很快就干了,季凌桦只得停下了手,梳子一下又一下的梳着楚月夕的头,“皇姐的头发好好闻,用的是什么香膏啊?” “嗯,应当是裕春坊的香膏,具体的我便不知了。”楚月夕下意识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后来才反应过来,她回答这个干什么。 “公主,鸡丝面好了。”安庆端着鸡丝面在外间门口站着。 “进来吧。”楚月夕也不掩饰,她相信安庆不会说出去,安庆也从不是那种多嘴多舌的人。 季凌桦放下梳子,顺便还将,梳子上梳下来的头发给取下来塞进了自己的袖子。当然楚月夕是没发现的。 鸡丝面热气腾腾,香气扑鼻,上面还卧了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和几粒小葱。 两人共坐在一张桌子上,楚月夕拿着话本子看,季凌桦则是认认真真的吃着鸡丝面。两个人共处一室倒也是和谐。 面也吃完了,季凌桦便再也没有理由停留了,只得走了,走的时候还是依依不舍的。 第二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镇国公主便第一次进了厨房,学着做一碗鸡丝面。 后来楚月夕倒真的是不躲着季凌桦了,两人偶尔得以一见,也会喝茶聊天。 京中的局势也是越发的紧张了,毕竟五皇子已经成为了一个劲敌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三位皇子,还有坐在龙椅上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们都在想着,到底谁会是太子,谁会成为北朝下一个皇帝。 就在这个时候五皇子这边出事情了,五皇子的侧妃在一次参加宴会的时候,不慎将吴大将军的妻子给撞倒了。 吴大将军的妻子当时正怀着身孕,孩子一下子就掉了,据太医所说,她此生都不能有孕了。 吴大将军如今是北朝最有威望的将军,也是从前信王的得力助手。他爱妻如命,唯有那么一个妻子。这两人子嗣艰难,都是年过三十了才怀上那么一个宝贝疙瘩,如今这孩子没了,那可是深仇大恨啊。 第54章 陛下,请留步(54) 此事让季凌桦是焦头烂额的,吴大将军因为他身后靠着皇姐,所以在朝中一直都是支持他的,这件事操作不当恐会结下仇怨。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外周旋,王湘茹则是被他关在了府中。 事情终究还是朝着最不好的方向去了,京都流言四起,说吴夫人之所以流产,是因为五皇子侧妃王湘茹故意推倒她导致她流产的。 为何五皇子侧妃要故意推吴夫人,原因竟然是她见吴夫人怀有身孕,自己成婚半年还一无所出,怀恨在心,所以故意将吴夫人推倒以出一口恶气。 这流言里推人的理由其实是站不住脚的,但奈何有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看热闹的人自然也就是信了。 吴将军愤然之下,竟然当朝就奏请陛下,请陛下给他一个说法,虽然陛下没理会这件事,但是朝臣们都知道吴将军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季凌桦又在吴将军那里吃了闭门羹,回到府中和谋士商量起对策来,商量来商量去都没有一个好的办法。 季凌桦也不想保住王湘茹,谁叫王湘茹作恶了,可是就算是他弃了王湘茹也无用,王湘茹是他的侧妃,若他此时把王湘茹踢出去虽然能让吴将军出气。 可是王湘茹是他五皇子府的人,她犯了错,终究还是要让他受到牵连。旁人也会说他无情无义,竟然出了事一下子就把枕边人丢出去了。 若是他不放弃王湘茹,流言又该说他识人不清,包庇妻室,仗势欺人了。 自己名声受损倒是没有什么,可是吴将军是皇姐的叔伯,他又是皇姐引荐的人,若是让吴将军也怨上皇姐那可如何是好。 他自己的羽毛可以弄脏,可是不能因为这件事伤了皇姐的羽翼。 这次显然是一场针对他的局,让他进退两难,毁了名声,也失去吴将军的支持。 季凌桦眉头皱得很深,眼里的红血丝、眼角的青黑彰显着他已经好几日没有休息好了。 就在他左思右想的时候,侍卫来报,侧妃冲出了荣春院儿,朝书房来了,说是要见五皇子。 “她还敢来?让她进来吧。”他倒想听听王湘茹又能扯出怎样一番说辞来。 王湘茹进了书房便径直跪下了,“夫君,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啊。我是你的妻子,你定得帮帮我。”她只求季凌桦能够出手救她,却不解释自己为何推人。她显然也是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 “帮你?你倒是说说为何推人。”京都的传言传的是有鼻子有眼的,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此时他也是想要知道那日推人前因后果。 虽然他在王湘茹身边安排了人,可是出事那日,那些人都被有心人以各种理由掉开了,所以他到现在还没弄清事情的全因。 王湘茹身体一顿,然后又是哭天抢地,殊不知她的声音越大,越显得她心虚。 “夫君,夫妻本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一定要救救我。就算是看在我舅舅的份上。”王湘茹为了求季凌桦护住自己,连那从未见过面的舅舅都拖出来说了一通。 季凌桦眼里却是闪烁着讽刺的光芒,他从前只是随便扯了一个帮她的理由,她却是深信不疑,一次又一次的挟恩以图报,有些无耻了。 “行了,你出去吧。你的事我已经在想办法了。”也懒得听王湘茹在耳边聒噪,挥挥手,打发了她。 王湘茹出了书房的门,便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 她觉得自己的命和荣华富贵是保住了,从前五皇子能为了她舅舅的恩情救她一次又一次,这次也肯定不例外,五皇子肯定还会保住她的,她还是这皇子府里唯一的女主人。 忽然间,她又想到了吴夫人身下流出的猩红的血液,勾起了嘴角,脸上的嘲讽的笑。 不能生了也好,谁让那贱人一味的在自己面前炫耀夫妻情深,她倒要看看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是如此一步步成为下堂妇的。 呵,贱人,我一个也不会轻易的放过。 王湘茹的自信在季凌桦这里显然是不值一提的,王湘茹来书房这么一哭闹,他就做好了决定,与其得一个包庇妻室的坏名声,他倒不如借此解决了王湘茹,得一个冷血无情的名声。 他可不想因为一个王湘茹坏了皇姐和吴将军的情分,她还不配。 听说吴夫人得知自己失去了孩子之后整日里以泪洗面,痛苦不堪,吴将军也是整日里长吁短叹。 就在季凌桦决定舍弃王湘茹的时候,事情的转机来了,吴将军突然决定带着妻子回老家休养几年,也决口不提妻子流产的事。 皇帝思虑再三还是应允了他的请求,下了朝,季凌桦急忙追上了吴将军。 “吴将军,请等一等。”季凌桦拦在了吴将军面前,说了一大通的好话。 吴将军本人却是冷淡的看着季凌桦,然后重重的哼了一声,“不过是个黄毛小子罢了,如何担得起……”信王之女的喜爱。 这话却只说了一半,然后挥袖离去,显然是懒得和他多说话。 季凌桦则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明白为什么吴将军突然就不追究这件事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了一个人,莫不是皇姐在其中为他周旋? 当即便直奔信王府,却被府中的门卫拦了下来,又在信王府门口等了一会儿,几经通传,安庆才姗姗而至,看着门口一脸焦急的季凌桦,安庆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好生挑剔了一通,最后才说道,“公主如今没空见你,五皇子请回吧。还有管好你的妻室,别再让公主替你擦屁股了。” 安庆这话一出,季凌桦的脸都张红起来,他顿时是羞愧难当,是他的错,有连累皇姐了。 还未等他说上什么,眼前信王府的大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了,季凌桦是吃了一嘴的灰。 回到楚月夕的房间,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耳边传来了一声比一声大的咳嗽声,这一阵咳嗽声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连血也要咳出来似的。 楚月夕躺在床上,脸色恹恹的,苍白无力,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感觉到安庆回来了,她扭过头,“安庆回来了,怎么样,他走了吗?” 声音沙哑粗糙远比不上从前的清婉,因为咳了太多次了,嗓子都咳坏了,让人听起来觉得怪别扭的。 “公主,人已经走了。”安庆面对楚月夕时,说话的声音都下意识的变小了。 “走了便好。”楚月夕无力的闭上眼睛,她真的有些倦了。 第55章 陛下,请留步(55) 安庆见她一副疲惫至极的样子,心里微微一颤,对季凌桦也越发的怨恨起来。 五皇子何德何能能让公主在病中也挂念着他。 今年入秋以来,公主的身体便越发的不好了,一月里总是要病上一两次,病一次便是十来天,几乎是每天都在喝汤药。 这次听闻五皇子的侧妃犯了事,吴将军还因此闹到了朝堂上,一连几天五皇子也没个动静,公主这才急了。 拖着病体到了吴将军的府上,在将军府外站了一个时辰,吹了一个时辰的凉风,才进了将军府,好说歹说才让吴将军和吴夫人消了气,搭进去了无数珍贵的药材,还给花了无数的人力物力找到几位妇科圣手。 有了那几位妇科圣手的保证,说能治好吴夫人的身子,让她再次有孕,吴将军才松了口,高抬贵手放过五皇子侧妃。 公主一回来病的就更严重了,发了高烧,烧的直说胡话,满脸通红,嘴里一直絮絮叨叨的说,“季凌桦,你个蠢货,你看上的都是什么货色啊……她那里好了……为什么要喜欢她呢……” 听得安庆心酸无比,楚月夕在床上说胡话,安庆就在床边,对着安悦骂了季凌桦一晚上。 听得安悦直咂舌,姐是哪儿来的这么多骂人的话啊,骂了这么久还有新词儿,一点儿也不重样。 楚月夕躺在床上,眼睛虽然是闭着的,可是脑子里想到东西极多,心里是既委屈又难过。也暗骂自己蠢,他心里有别人,她还一次又一次的为了那个女人出手。 她不想帮那个女人,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与想要的东西失之交臂。 呵,自己就是个蠢蛋。 放在被子底下的手,静静的摩挲着手腕上那串红豆手串,心里五味杂陈。 一种疲惫的感觉在心头不停的蔓延,席卷了她整个人。好累啊,看着心爱的人袒护着另外一个女人,自己却也还要帮着心爱之人袒护那个女人。个中滋味只有试过的人才知道。 日子也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去了,季凌桦也在渐渐的成长,变得更加的优秀和耀眼,能够在朝堂上独当一面。 王湘茹则是被他关在府里,不许她出现在人前,便是真需要她出面的时候,也是身边跟着一堆监视的人,防止她再犯错。 荣华富贵倒是有了,可是自由丢了,王湘茹觉得自己就跟监狱里的囚犯没有什么区别,心里憋屈的要命。 季凌桦之所以还留在王湘茹,也不为别的,她唯一的作用便是当个摆设。若是他休弃了她,旁人就会拼命的给他塞人,与其看着府里被塞进来的其他不知根底的人,季凌桦还是更愿意面对一个蠢蛋王湘茹。 此时的他已经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很多重要的公事皇帝都交给他来办,自然也是很忙碌的,见楚月夕的时间也少了很多。他心里一直都在挂念这楚月夕。 这一年的七夕是楚月夕和季凌桦认识的第三个七夕了,此时的楚月夕正躺在病床上,听着太医絮叨着,让她不要忧思过度,说她的身体会挺不住的,让她放宽心。 可是心里有挂念的人,如何能放宽心。季凌桦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楚月夕都会让暗卫收集成资料,供她翻看。她生怕季凌桦在朝堂上出什么事,毕竟前朝之事风云诡谲,行差踏错便会满盘皆输。 她平日里便是日日都在看季凌桦一天的动态,让安庆看了真替她不值。 偶尔她也是会出门的,拜访各位叔伯让他们多多关照季凌桦,又是花费一番大力气。 季凌桦今年的七夕也是过得冷冷清清的,他正在一处树林里休憩,本想着快马加鞭的回到京都去见楚月夕,陪她过七夕的,却被事情绊住了脚。 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无事可做,季凌桦也无心睡眠,看着满是星子的静谧夜空,想着今日的楚月夕是怎样过得七夕。 手也不由自主的放在了手腕上的一根红色的手绳上,这手绳可不是一般的手绳,红色的丝线里夹杂着楚月夕的几缕青丝。 皇姐,我有些想你了,这可怎么办啊。季凌桦眼中染上了丝丝愁绪,日子过得飞快,他的情越发的浓郁,他和皇姐的关系却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想着若是我坐上了那个位置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说明心意了呢。他如今还不敢说明心意,其实最大的顾虑就是怕楚月夕知道以后,躲开他。 她若要是躲开他,他其实对她全无办法,也没法子留住她。若是坐上那个位置就不一样了,他可以用皇权留住他,那时的他也有身份和资格同她比肩。 他从来都是敢作敢为的性子,可面对这楚月夕他却畏缩了,前怕狼后怕虎说的就是他此时的状态。 望着天上散发着冷白月光的月亮,季凌桦痴了,此时的皇姐是否也是在抬头仰望星空,至少他们今夜看的是同一个月亮。 然而他想多了,楚月夕今天房间都没出,看个屁的月亮。 七夕过后便是季凌桦的生辰,今年他的生辰是在京都过的,如今他是朝堂上最风光的人物,他的生辰自然是要大办的。 五皇子府觥筹交错,灯火辉煌,王湘茹作为皇子府唯一的女主人自然是要出来主持大局的。 季凌桦的生辰楚月夕没来,她的身体已经不容易她到处走,最近她连皇宫都很少去了。 虽然没办法去参加季凌桦的生辰,但是楚月夕还是亲自下了厨,不顾安全安悦的阻拦做了一碗鸡丝面,派人送到五皇子府。 楚月夕只会做鸡丝面,并且鸡丝面的味道极好。 做完鸡丝面,她已经是疲惫不堪了,“希望他能喜欢吧。” 鸡丝面送到皇子府,季凌桦因为楚月夕没来,喝酒喝得有点多,有些小委屈,他过生辰,她都不来。 一个门房的侍卫提着装着鸡丝面的食盒,急冲冲的冲到宴会上,刚好撞上王湘茹。 王湘茹看着侍卫急冲冲的样子,便招手让他过来,得知食盒里的东西是镇国公主送来的。 王湘茹挑剔的揭开食盒一看,里面是一碗还热乎的鸡丝面,香气扑鼻,看着极为诱人。 她的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有些扭曲了,但还是端着得体的笑容,她做了一年的侧妃别的没学会,端起女主人的架子来,还是挺能唬人的。 “你下去吧,这面我亲自送给五皇子。”王湘茹柔声说道。 侍卫不疑有他便将食盒递给了王湘茹,王湘茹一转身就让人把食盒里的面拿去喂狗。 第56章 陛下,请留步(56) 季凌桦的生辰一过便是秋日了,今年的秋日不似往年的秋日那般热,倒真有秋高气爽的味道。 皇帝在某一日上朝的时候宣布了一个消息,这个消息在朝堂之上惊起了千层浪,他要选太子了。 三位皇子都卯足了劲儿想要争得那个位置,前朝和后宫都在行动。 楚月夕却坐在信王府的屋檐下看着走廊旁边的芭蕉树,她坐在摇椅上身上盖着一件厚厚的大氅。 此时虽然是秋天可是天气还是算不上冷的,楚月夕却身上却盖着大氅,她从前也畏冷,可也未曾有如此畏冷的时候,可见她的身体实在是破败了。 秋日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照的她的肌肤如雪一样的白,能够看见上面细小的绒毛。她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动着,就像是即将要展翅高飞的黑色蝴蝶一般。此时此景真是难得的惬意。 安庆和安悦坐在她的不远处挑选花瓣,准备给楚月夕做个香包。 虽然晒着秋日的太阳,楚月夕却觉得身上的冷意一点儿也没有消散,一直裹挟着她的身体。 手放在摇椅的扶手上,轻轻的敲击着,脑子里一幕幕全是和季凌桦有关的记忆。 大氅从她的身上微微的向下滑了一些,安庆走过来理了理她身上的大氅,看见她秀眉微簇,“公主,又在担忧五皇子了?” 楚月夕的眼睛睁开了,初睁眼眼里似乎蒙着一层雾,雾渐消散,眼里是盈盈的秋水,“我不担心他,他会是太子的。皇叔答应过我的。而且他很快就会是北朝的皇了。”她相信他的能力。 安庆一愣,转而就想到了前些日子公主进宫和陛下在御书房里说了一个时辰的话,想必公主便是在那个时候和陛下说的吧。只是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际,怎么可能如此快让五皇子坐上皇位呢? 安庆虽然疑惑,但也未曾多问。作为一个奴婢,这不是她该问的。 楚月夕又闭上了眼睛,歪着头靠在了摇椅上,她自己的身体她是知道的,太医说的五年实在是高看了她,她其实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里,总觉得有今天没明天,今夜闭了眼也不知明日还会不会睁眼。 今生她有太多的遗憾了,有些遗憾或许一辈子都只能是遗憾,有些却可以经她的手圆满。 想在有生之年看他穿上一身龙袍君临天下的样子,那时的他达成了心愿应该特别的开心吧。 为了快速的让他坐上那个位置,让她有机会看到,她去求了皇叔,与皇叔定下约定,封季凌桦为太子,考验他一年,若是他的能力足以让他坐上皇位,那一年后他登基上位,若不能,那便继续历练。 楚月夕觉得自己这要求提的有些过分了,但好在皇叔答应了。 能不答应吗,他养大的孩子,拖着病体央央的求他,他便是铁石心肠也化为绕指柔了,况且老五的确是个不错的储君人选。 想着想着楚月夕便疲惫了,渐渐的陷入了睡眠。 安庆看着楚月夕躺靠在摇椅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心一紧,连忙走了过去,看着楚月夕浅浅的呼吸,她提起的心又放下了。 公主如今弱的便是一阵风也能将她吹倒,命如萤烛之辉,一天里一大半的时间都在睡眠之中,她们总是担心,担心她那一天睡着睡着,便睁不开眼了。 季凌桦坐上太子的位置了。虽然心里早有预感,但是季凌桦还是很高兴,高兴的事情,第一时间就想要和皇姐分享。 但是皇姐已经好久都不出门了,父皇下了令,不许任何人去打扰镇国公主。季凌桦只能望着信王府的大门望洋兴叹。 但好在冯源和挽青冬日里成婚,他们成婚的时候楚月夕也去了。 楚月夕一身粉红色的裙,脸上涂着胭脂,娇俏动人,虽然不怎么说话和行动,但是整个人还是很有精神。 季凌桦仔细观察过了,楚月夕神采奕奕,不像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皇姐足不出户是又病了呢。 两人短暂的说了几句话又分开了,楚月夕看着他在官员身边周旋如鱼得水的样子,脸上绽放出一个久违的微笑,他挺好的。 季凌桦打发了朝臣回来打算找楚月夕联络感情的时候,楚月夕已经走了。 除了信王府的人,没有人知道镇国公主从那次婚宴回来以后就又病了,这一病便是没个尽头,信王府都被染上了药味。 第二年的春天到来了,可是楚月夕的春天还没来,她依旧是躺在病床上,每日以汤药为伍。 季凌桦更忙了,皇上在朝堂之上大半部分的事情都丢给了他来做,那架势就跟皇帝要做甩手掌柜似的。 忙碌着忙碌着,探望楚月夕的时间就更少了。 这一年的七夕过后,正值壮年的皇帝宣布退位了,让季凌桦早日登基,这是北朝史上第一个先皇还正值盛年,便让新皇登基的。 季风宣布的很急,让司礼监快点筹办新皇的登基之礼,日日都在催促司礼监,司礼监也是紧赶慢赶的加紧筹办。 季凌桦是迷迷瞪瞪的,他难以相信自己竟然这么快就从太子变成了新皇,这个跨度有点大。 这天大的好消息想要找人分享,可重要的人都在宫里,无人可以分享。这让他有些愁闷,但他也没有多想,他的暗卫日日向他上报楚月夕的情况,那些情况都是在说楚月夕活的很好,很健康。 今日看话本子,昨日摘花画画,前日绣花…… 他忘了他的暗卫有些是楚月夕送他的,有些是皇帝送他的。北朝两个权势最盛的人,想要联手瞒着一个人,不过是轻而易举。 他一直活在楚月夕为他编织的华梦里,他的肆意和喜悦都是她为他编织的美梦。 梦终究要醒,梦醒之日或许就是心碎的开始。 楚月夕早在七夕之前便进了宫,一直留在宫里。 揽月宫的寝宫里,到处都飘荡着药味,豆青色的床帐挽起,床上躺了一个瘦弱的女人,脸色灰白,有些形销骨立的感觉,她浑身笼罩着一种郁郁的死气。 她很痛苦,安全和安悦知道,公主从前便对她们说过,若是有一天她病的要死了,便不要拖着,让她走的快一点便好,她不想拖着自己。 病到要死的人一般都很丑,她不希望自己丑着离开世界,她希望维持着自己的尊严和体面离开。 可是现在楚月夕违背了当初的意愿,身体已然灯枯油尽却还是挺着,不是为了自己挺着,她是为了季凌桦。 看着这般痛苦的活着的楚月夕,安悦默默的红了眼。 第57章 陛下,请留步(57) “他何时登基啊?”楚月夕声音细弱蚊吟,早已不复从前的清婉,听着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妇一般沙哑。 安悦吸吸鼻子,努力的不让楚月夕听出她的哭腔,“公主,钦天监说了,太子生辰那日是好日子,太子将在那日登基。” “好。”说着楚月夕又闭上了眼睛,她已经累到没有力气说话了。心里默默的算着,还有不到一月,便挺着吧。 转眼便到了季凌桦登基的日子了,今天阳光明媚,既是新皇的生辰又是新皇登基的日子,自然是个极好的日子。 宫里一大早的便忙碌起来了,到处都是欢天喜地的味道,唯有揽月宫里透不进喜气。 楚月夕今日醒的极早,她素日混沌的眼睛难得清明一次,看着豆青色的床帐,她有了一种预感,“安庆,给我梳洗一下,他今天可能要看见我。” 安庆和安悦看到楚月夕恢复活力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这难道是回光返照,这种想法不仅她们有,连日来伺候楚月夕的其他宫女也有这种想法。 安悦几乎是一下子眼泪便掉了下来,寝殿里一时间充满了凄哀。 楚月夕没管她们,她没有精力再去安慰她们了。 揽月宫里有一颗巨大的银杏树,此刻正在飘飘洒洒的落着金黄色像小扇子一样的叶子。 楚月夕收拾的整整齐齐,被扶着走到了庭院里,她此时已经羸弱的没有力气独自走动了,一身丹红色的衣裙似乎恢复了她的活力,虽然还是很瘦,但是总算是没有那股子死气了。 脸上涂着胭脂,嘴唇也是涂着红红的胭脂,看起来鲜艳无比。 她坐在银杏树下的白色石桌旁,离她不远的地方放了一个火盆,那是她吩咐放在那里的。 手里紧紧的握着季凌桦送她的白兔玉佩,“安庆,去把我房间的那个兔子灯和那个兔子面具拿来。” “是。”安庆拿出了那两样东西。 曾经白色的兔子灯已经有些发黄了,但依旧是活灵活现像一只真兔子似的。 “天黑,姑娘还是拿着灯走比较好。”耳边又响起了那个温润的男声,惊鸿一瞥,缘分天定。 手指一点点的划过兔子灯上的竹骨,心上一叹,将兔子灯扔进了火盆里,一同扔进去的还有那个兔子面具。 既我要走了便把你一起带走吧。 将手上的红豆手串取下来,一样的扔进了火盆里。 被扔进火盆里的灯笼燃了起来,吞吐这火舌,张牙舞爪,火光印在楚月夕的脸上,明灭不定。 看着一点点被烧毁的灯笼,楚月夕觉得眼睛热热的,眼泪似乎要滑落出眼眶了,她抬了抬头将泪意逼回。 看着高大的银杏树和满树的银杏叶,楚月夕恍惚了,她从十二岁开始就在这里长大,如今走也在这里走。 看着这个熟悉的院落,楚月夕思绪万千,再看看身体微微发抖,明显在忍着哭泣的安悦,一向冷静的安庆也是微微的红了眼眶。 “安庆,我走了以后,你带着安悦回祖母那里去吧。”她早就为她们两人想好了退路,“这事儿,我已经和祖母说过了。” 安悦忍不住了,泪水一下子便掉了下来,她跪在楚月夕的面前,拉住了楚月夕的裙角,“奴婢哪儿也不去,奴婢是公主的侍女,奴婢哪儿也不去。” 安庆的泪也默默的流了出来,抿着唇,满脸的倔强。 “他登基了,王湘茹最差也会是个妃子,她那人小肚鸡肠,心胸狭隘,安庆你曾经伤过她,她定然是恨着你的。她得势了,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她一定会报复。小人得志罢了。你们会太皇太后身边,她便伤不了你们,太上皇也会护住你们的。”楚月夕伸手轻柔的拉起安悦的身体,拿着手帕在安悦的脸上擦了擦,“姑娘家,还是少流些泪好。” 说完这一段话,她似乎是累了,一直在连续不断的喘着气。 楚月夕看人的眼光很不错,季凌桦的确是个好皇帝,王湘茹也的确是个狭隘的女人,她的确也恨着安庆,一语成谶,安庆的下场很不好。 说完,她像是累了一样,靠在石桌上,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揽月宫打开着的宫门。 该说的遗言她早就和皇叔说过了,希望祖母不会太难过吧。现在唯一想的,就只有见他了。 那个白兔玉佩在手里微微的发热,晨光洒在她的身上,有些暖暖的。楚月夕卧病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太阳的温暖,她勾起一抹笑,一如往昔那般温婉干净,娉婷少女,落叶纷飞。 几片黄色的银杏叶落在她的肩头,黑发白肤红衣黄叶十分相宜。 安庆早就派人去请季凌桦了,请他登基礼完了以后来看楚月夕。 她们一直在等着,等着季凌桦出现。 “安庆,请你替我问问他,我只是他的皇姐吗?他可曾对我有过心动。”突然楚月夕说。 安悦已然是泣不成声了,安庆摇摇头,“公主,可以自己去问五皇子。” “我不问他,答案对我而言已然是无用了。也来不及去问他了……”楚月夕的声音渐渐的小了。 一阵秋风过,落叶纷飞,迷了庭中人的眼,楚月夕脚边的火盆已经熄灭了,里面全是灰烬。 一直被她紧紧握在手里的玉佩也是‘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玉佩上有了裂痕,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玉佩的主人已经没了呼吸。 失去呼吸的楚月夕还和从前睡着了一样,静谧恬淡。 揽月宫里顿时哭声大作,揽月宫的主人走了…… 安悦一下子哭的昏厥过去了,安庆还在强行撑着,她让人快点去请太上皇和新皇。 此时的楚月夕在躯体里死去,灵魂也脱离了躯体。 灵魂状态的她,轻盈灵动,少了躯体的累赘,恢复了从前的美丽。 她看着哭作一团的安庆,轻轻地走到了她的身边,“傻瓜,人总是要死的啊。” 伸手放在安庆的脸上,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她没有停留,一种强烈的引力将她引出了揽月宫。 后来她见到了一个灰衣老者,老者告诉她,他是皇宫的地仙,让她快些走出皇宫,在宫外有魂等着她,带她去冥府。 楚月夕不是个拖拖拉拉的人,虽然遗憾未能再见季凌桦一眼,但也打算离开皇宫的。 她知道若是自己不第一时间离开,那她就舍不得走了。人死如灯灭,需得决绝。 第58章 陛下,请留步(58) 她循着宫道飘着,到处都是喜庆的氛围,可见镇国公主去世的消息还没有传开。 拐入下一个宫道,宫道很长,她迎面便看见了坐在龙辇上匆匆往揽月宫赶的季凌桦。 她想,他知道她走了吗? 楚月夕没有再向前飘了,她就定定的站在了宫道的一头,看着他坐在龙辇一步步的走来。 还以为见不到了呢,没想到还是见到了,穿着龙袍的季凌桦少了几分少年人的轻狂的英气,多了的是帝王的威严。 穿上龙袍的他挺好看的,楚月夕有些满足,失落自然是也有的。 转眼间龙辇便到了跟前,楚月夕行了一个宫礼,“陛下万安,山好水好,陛下珍重。我就先走一步了。”声音被风吹散了。 除了她自己没人能听到她的声音,龙辇直直的穿过她的身体,过去了。 楚月夕没回头,直接便向前飘了过去,鬼魂无泪,她心有泪,‘你要好好的’。 后来楚月夕和寻常的鬼魂一样,黄泉路,奈何桥,望乡台,她原本会像普通的鬼魂一样转世投胎的。 可是在奈何桥边喝孟婆汤之前,她看见了桥边有一块巨大的青色石头,那是三生石,能照出人的前世今生来世。三生石还有一个功能便是在石头上用血写出两个人的名字,可看见两人的姻缘。 看着那块石头,楚月夕有些动容,她突然想看看他和她有无姻缘。 孟婆是个穿着红色斗篷的女人,窥不见她的容颜,她也不爱说话,可是能从她递孟婆汤的那只白嫩,年轻的手上看出,孟婆不像是凡俗所说的是个老太太。 “若想看,便去看看吧。”孟婆似乎是看出了楚月夕的期待,把原本要递给楚月夕的孟婆汤,递给了站在楚月夕身后的那位大哥。 楚月夕微蹲行了一个礼,“多谢。” 她走到了三生石的旁边,心一横,咬破了手指,在三生石上写下了她和季凌桦的名字。 三生石顿时闪过一阵耀眼的青白色光芒,光芒很刺眼,楚月夕一抬手用袖子遮住了眼睛。 光芒过后,楚月夕细细的看着三生石上的字,瞳孔猛地一缩,凄婉的笑出现在了她的脸上,“原来我同他生生世世都没有缘分啊。” 抬手用袖子擦掉了三生石上自己的名字,又是一阵青白色的光芒闪过。 三生石上出现了季凌桦的生平。 缘分天定,季凌桦的良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湘茹,三生石上还写了,他和王湘茹有五世情缘,每一世他们都白头偕老。 楚月夕怔怔的站在三生石旁,站了很久,就到孟婆也侧目了,“姑娘,该喝汤了。” 敛下眸中情绪,轻声问了孟婆一句,“若我不想投胎,我该去哪儿?”声音有些飘忽,却又带着坚定。 ………… 季凌桦这次是自己醒过来的,他因为是歪在软塌上睡了很久,所以现在脖子酸痛,扭了扭脖子,脖子发出了细微的骨头摩擦的声音。 他就这那个姿势躺靠在软榻上,脑子里已经是乱作一团,嗡嗡嗡的一直作响。 止不住的痛在心头蔓延,想到那串自己没有亲手送出去,却还是阴差阳错到了楚月夕手上的那串红豆手串,想到那个温柔缱绻的吻……季凌桦明明已经不第一次知道皇姐对他的喜欢了,,却还是止不住的心痛。 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唇上,他还未曾感觉过皇姐的吻是什么样的滋味呢,那个吻应该是温柔甜蜜的吧。 痛到难以自抑,另外的一只手紧紧的攥着身旁的软垫,用力到软垫都抓破了,心却还是像刀割一样的痛。 这阵痛楚不亚于知道皇姐走了时的痛。 季凌桦坐在软塌上缓了很久,心也还是一抽一抽的痛,他伸手去拿小桌上那杯已经凉了的茶,手却哆哆嗦嗦的,以至于茶水都溢了出来,洒到了手背上。 又过了一会儿,季凌桦才勉强好了,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 天上的太阳还高高的挂着,天色还早。 寝殿里静悄悄的,而桑久久不见了。季凌桦皱起了眉头,那小娃娃去哪儿了。 站起身来朝寝殿外面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便听见几声银铃般的笑声,季凌桦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才推开了寝殿的门。 寝殿的正殿里,桑久久正坐在饭桌旁的椅子上吃饭。 两条萝卜似的小短腿悬在空中一晃一晃的,为了方便扒着桌子吃完,她的屁股底下还垫了好几个软垫。 一堆小宫女围在她的身边,不知她说了些什么,一众宫女被她逗得乐呵呵的,笑的开怀,季凌桦一个大活人在寝殿门口站着也无人发现。 最先发现季凌桦醒了的人是福成,福成轻咳一声,然后小跑跑到季凌桦的身边,“陛下,您醒了。” 那些小宫女看见季凌桦醒了,也不敢笑了,一个个站在一旁缩着脖子,屏息凝神。 桑久久也是扭过头看着季凌桦,向他招招手,“来啊,来啊~”语气里透着一股子荡漾的劲儿。 季凌桦也不在意,他坐到了饭桌的另一头,桌上的饭菜大多都已经被动过了,按规矩是要重新上菜的。 季凌桦看着桌子上的山珍海味,却没什么胃口,“让御膳房做一碗鸡丝面端上来,上面卧个鸡蛋。” 他没有什么胃口,桑久久却是很有胃口的,她一手端着小碗儿,一手拿着小勺子一口有一口的吃着饭菜,动作有些慢腾腾的,不太灵便,却也憨态可爱。 季凌桦打量着桑久久,怎么看,怎么觉得桑久久不像是冥府的人,倒像是天上的小仙童。 桑久久感觉到了季凌桦的打量,扬起脸给了季凌桦一个甜美的微笑,“饭票叔叔,我好看吗?”臭美的桑久久一向是喜欢问这个问题的。 季凌桦点点头,“你长得还凑合吧。”嘴硬心软的男人。 桑久久本就肉乎乎的小脸儿一下子阴了下来,有些气鼓鼓的,声音也是带着小孩子特有的闷音,“饭票叔叔,你一点儿也不会说话,难怪不讨月夕姐姐喜欢。” 提起月夕,季凌桦脸上的表情一顿,拿着筷子准备给桑久久夹菜的手也停住了,几秒钟以后,他又恢复如常,筷子一转从肉食上面移开了,夹给了桑久久一块青椒。 第59章 陛下,请留步(59) 他从刚才那一小会儿便发现了桑久久不爱吃青椒,她戳他的痛处,他请她吃青椒,公平。 “小孩子还是要多吃蔬菜。”青椒准确无误的落进了桑久久的碗里。 桑久久看着碗里那块万恶的青椒,眉头簇的紧紧的,小鼻子也是拱了起来,“饭票叔叔,你好讨厌。” 季凌桦挑挑眉,讨厌他的人多了,不差桑久久一个。 鸡丝面很快就被呈了上来,摆在了季凌桦的面前。 细细的面条,清澈的面汤带着鸡肉的鲜香味,季凌桦拿起筷子,夹了一筷面条塞进了嘴里。 他没说话,吃面的动作却一直没停,低着头,没人看见他的神色。 桑久久却敏锐的感觉到了季凌桦的难过,他不开心了。 “饭票叔叔,你在难过吗?”小家伙歪着头,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嘴角还沾着一颗饭米粒,可爱~~ 季凌桦吃面的动作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来头,眼角残留着一抹红,“小家伙,你知道吗,我才知道她原来也会为我洗手作羹汤,她是那么尊贵的人啊,却为了我走进庖厨。” 说到这个,季凌桦的声音有些哽咽了,眼角也出现了一丝泪意。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季凌桦口中的她是谁,不言而喻。 寝殿里沉默了片刻。 “后来呢?后来她是怎么留在冥府的?”季凌桦问桑久久。 桑久久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这里也没有其他的关于月夕姐姐的记忆了。”进入冥府的人只是会忘记活着时候的记忆,她自然也就只有楚月夕还活着的时候的记忆。 “我一直以为我的出现会改变她的命运,却没想到她还是走了老路,还比前世走的更早。”说起这个季凌桦的脸上出现了颓唐的神情。 “命运于有些人而言一早便是定好了的,月夕姐姐就是其中的那些人。而你,饭票叔叔,你是特别的,你带着天道的气运,你可以改变天道为你定下的命运。所以你爱上了月夕姐姐,而不是天道为你定下的那个臭阿姨。”提起王湘茹,桑久久脸上出现了厌恶的表情,那个阿姨真的超级臭。 “若我死后,是不是也可以选择留在冥府?”季凌桦想到了这一点,有点激动的看着桑久久。若不能和皇姐在人世成为夫妻,做一对**妻他也是能接受的。 桑久久嘟起了唇,“你们怎么都想留在冥府啊?不行的哦,能留在冥府的人很少很少。除非……” 桑久久又调皮的吊季凌桦的胃口了。 季凌桦的眼里出现了期待的神色,“除非什么?”他问的又快又急,心仿佛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除非你气运冲天,身负功德,就能向冥王叔叔递交留在冥府的申请。冥王叔叔同意以后,你就会成为冥府的正式公民。”桑久久伸出小指头指了指放在季凌桦面前的红烧狮子头。 季凌桦也从善如流的夹起一块狮子头亲手放进了桑久久的碗里。 “气运?功德?我要怎么获得?”季凌桦对这两个词还是有些陌生的。 “饭票叔叔你是帝王,帝王本身就有很强的气运,所以你像个金闪闪的小金人儿。功德嘛,你若是做一个好的帝王,百姓都感激你,信仰你,你就有功德了,要做好事。嗯~~,大概就是这样。”桑久久其实也记不太清功德和气运的获取方式,但是既然季凌桦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她就大胆的按照已知线索胡诌一下吧。 季凌桦点点头,也不再问桑久久其他的问题了,专心的吃着面前的面条儿。 一吃完面,他就火急火燎的往御书房走去,他要做个勤劳的皇帝,争取早日凑到留在冥府与皇姐团聚的功德。 这皇帝一走,那些缩在角落的宫女们又一拥而上围在了桑久久的身边,桑久久顿时又是左拥右抱,好不快活,谁叫桑久久会说话还长得可爱呢,让人想捏捏她的小脸蛋儿。 桑久久就在宫里过上了没事儿调戏宫女小姐姐,混吃混喝,吃穿不愁的米虫生活。超级享受。 然鹅她的享受建立在了季凌桦的痛苦之上,季凌桦看着自己被霸占了的床,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啊。 宫里的寝殿极多,想要什么样的没有,可这个小家伙偏偏就喜欢睡在他的龙床上,霸占他的寝宫。 桑久久穿着一身绣着荷花刺绣的粉红中衣,趴在龙床上,两只小脚丫子高高的翘起,手里拿着一本画着图画的话本子看的起劲,同时还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季凌桦穿着一身黑色的中衣走到了龙床边上,一伸手提着中衣的的后脖领就把桑久久给拧起来了,“诺,你今天睡那儿?” 桑久久被拧了起来也不恼,顺着季凌桦的示意就把眼睛往软塌上放,“不要,不要,软塌好小啊,不想睡在上面。”声音软软的向季凌桦撒着娇。 季凌桦撇撇嘴,不为所动,“我这么大的身体也在那上面睡了几日,你这小身板睡在上面正好。”这几日睡在软榻上他都是蜷缩着睡的,睡的极其不舒服,导致他腰酸背痛,上朝也不在状态。 因此他决定为自己抗争一下,凭什么在他的地盘,他处处都得让着这个小家伙。 “不要,不要,我要是翻身的话,会掉下来的。饭票叔叔,我就想睡在大床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季凌桦,看得人心都快化掉了。 季凌桦会想了一下早晨起床看见桑久久的睡姿,他有一瞬间沉默了,小家伙的睡姿绝对是他见过的最差的睡姿,横七竖八说的就是她,像她的性格一样,睡觉也一点儿也不安分。 “你也可以选择去偏殿睡觉。”季凌桦指了指寝殿的门口。 桑久久又是摇了摇头,然后挥舞着小手挣扎了一下,“才不要呢,早晨起来看见饭票叔叔才有好心情。” “油嘴滑舌,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她的挣扎让季凌桦手一松,把她放了下来,动作有些粗鲁,桑久久小小的身体在龙床上弹了一下。 桑久久的小身子在龙床上晃悠了一下,然后没稳得住,趴在了龙床上,“饭票叔叔一点儿也不温柔。”小嘴一撅抱怨起来,慢腾腾的立起身体,坐在龙床上。 季凌桦动作虽然粗鲁,可是眼睛一直盯着桑久久,见桑久久没有磕着碰着,才收回了目光。 “不温柔又怎么了?对你这个小屁孩儿不用温柔。”说着,季凌桦伸出了自己的魔爪,放在了桑久久被梳的柔顺的头发上,一通乱揉。 小姑娘的头发被弄的凌乱不堪,但也是超级可爱的。 第60章 陛下,请留步(60) “哎呀呀,饭票叔叔好讨厌。”桑久久一向是爱美的,季凌桦揉乱了她的头发让她不美了,桑久久的小嘴撅的更高了,目测能挂上酱油瓶。 伸出两个小胳膊反抗着季凌桦的暴行,然而人小胳膊短,反抗的效果甚微。 季凌桦看着她反抗的样子嘴角却勾起了久违的微笑,这种笑容是楚月夕的最爱,在她去世以后季凌桦再也没有笑的这般。 最后两人还是决定和平共处,睡在同一张床上,桑久久睡里面,季凌桦睡在外面。 反正桑久久还小,睡在同一张床上没问题。季凌桦这样想着。 睡前呢,桑久久小麻烦精又提要求了,“饭票叔叔,我要听故事。”伸手扯了扯季凌桦的衣袖。 “大晚上的听什么故事啊,睡觉。”季凌桦是累的够呛的,君王不好当,一个贤明的君王更是不好当,君王忙碌一天下来是相当累的。 桑久久见季凌桦态度坚决,眼睛一转便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可是月夕姐姐就会给我讲睡前故事啊。” 她这么一说,季凌桦果然动了,他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桑久久天真单纯的脸庞,“你真的是树精吗,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小狐狸精啊,古灵精怪的。”还知道提皇姐来诱惑我给你讲故事。 “我当然是树精啊,如假包换。”桑久久拍拍胸脯说,眼睛全是狡黠。 “说吧,你想听我讲什么故事。”季凌桦问桑久久。 “嗯~,我想听这个话本子上的故事。”桑久久递给季凌桦一本话本子,期待的看着季凌桦。 季凌桦坐了起来,翻看着话本子,‘王寡妇进了李秀才的房间……李秀才看见了刘地主家的第四房小妾正在勾搭雇工王三儿……’。 这,这不是搞黄色嘛,季凌桦面色发窘,他轻咳一声,耳尖也有些红了,“这话本子是谁给你的啊?” “好像是福成爷爷给的。”木有错这段时间福成和桑久久的打的火热,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 “福成~”季凌桦默默的念出了福成的名字,想不到福成还会看这样的话本子,莫不是喜欢上哪个宫女了? 就因为一个话本子福成在季凌桦的心里不正经起来。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福成都会时不时的收获季凌桦奇怪而隐晦的目光。 其实也不能怪福成,这话本子是底下的小太监收集上来的,他也没看就给了桑久久。谁知道这会毁了他在主子心中的一世清白,简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季凌桦把话本子扔在了地上,然后一本正经的给桑久久编起故事来。 虽然他编的故事并不好听,但是桑久久还是接受了,毕竟季凌桦编的也是煞费苦心,不能不给面子。 桑久久很快就睡着了,季凌桦看着她的睡颜,还有她大字型的睡姿,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或许皇姐也曾像他这般哄着桑久久睡觉,然后看着她的睡姿。想到这里季凌桦心里多了一丝隐秘的甜。 若是皇姐还在,小家伙是皇姐和他的孩子,他和皇姐哄着孩子睡觉,那该是世间最幸福的事了吧。 沉思间,桑久久将自己的小胳膊探出了被子,季凌桦轻轻的将桑久久的小手又塞回了被子,然后捏捏桑久久的鼻尖,“小家伙,其实你还是挺可爱的。” 此时的季凌桦像极了慈父。 然而第二天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桑久久又失手打破了他的甜白釉瓶,气的季凌桦直跳脚,‘我收回说她可爱的话,她简直就是熊孩子,小魔头……’ 这天季凌桦下朝回御书房处理奏折,还没走进御书房便看见了桑久久身边的两个宫女在御书房外守着。眉头一跳,心也是一紧,那小家伙来了?自己的那些个东西放的够不够高,她够不够得着,季凌桦觉得自己心跳加速,气血翻涌。 一走进御书房,季凌桦便闻见了一阵墨香,看向龙案,他简直不能维持自己的淡定脸。 龙案上面糊满了墨水,砚台也打翻了,墨水一点点的顺着龙案边沿往下滴,那可是万两银子一锭的墨啊,就这么被糟蹋了。 放在上面的奏折似乎也被墨水染黑了,那可是自己辛辛苦苦批阅了好几天的啊,心血啊。地上还有好几个揉成一团的宣纸团子。 “桑久久,你给我出来。”季凌桦站在御书房中央,喊了一声。 然后就看见龙案那里的椅子动了,接下来季凌桦就看见了一个黑乎乎的小脑袋。 最后看见桑久久的时候季凌桦简直是觉得自己没眼看,白嫩小脸沾上了墨汁,像一只小花猫;两只肉爪子也全是墨汁,成了小黑手;淡青色的裙子也是有红色有黑色,这裙子算是毁了。 桑久久自知闯了祸,便把自己的小爪子藏在了身后,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饭票叔叔,我错了。” 说完便向季凌桦奔了过来,季凌桦还没来得及躲开,龙袍就印上了两个清晰可见的手印。 季凌桦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他觉得自己现在随时可以化喷火。 桑久久看着龙袍上的爪子印,都快哭出来了,她抬头看着季凌桦,“饭票叔叔,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你猜我信不信?”季凌桦一字一字的从嘴巴里挤出这句话来。 “我猜你是信的。”桑久久说话的声音渐渐的小了,她明显是有些心虚的,“嘤嘤嘤~,饭票叔叔我错了。” “你没错,是我错了。”季凌桦深吸一口气,每一天桑久久都在挑战着他的忍耐力,他能忍! 桑久久看着季凌桦明显是口不对心,于是她啪嗒啪嗒又跑向龙案,然后钻进了龙案底下,掏出了一张宣纸,走到季凌桦的身边,在他的,面前展开来,“饭票叔叔,我画的,送给你。” 说完,扬起一个可爱的微笑。 宣纸上画的是一副梅花图,树干大约就是滴上墨水随意的画了几笔,花朵就更简单了,用朱笔点了几下就成了梅花。 画的角落里还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歪歪扭扭的写上了桑久久的名字。 画的很简单,也很有童趣。季凌桦心尖尖都在颤抖,“难看死了。” “再难看也是送给饭票叔叔的啊。”桑久久并不在意季凌桦的评价。她知道季凌桦是个闷骚的男人,别扭骄傲,还有些口不对心。 第61章 陛下,请留步(61) 季凌桦接过画想,让工匠裱起来挂在那儿好呢,不能挂在御书房,大臣们看见御书房挂着这么丑的画,他还要不要面子啊,还是挂在寝殿好了。 脸虽然是绷着的,可是细微之处可见他是高兴的。 “怎么突然想起送我画了?”季凌桦把画放在桌子上,自己也坐在了椅子上,一伸手将桑久久抱了起来,放在了膝盖上。 掏出手帕,就这茶水给桑久久擦手。季凌桦这套动作做得极其熟练,动作温柔,绝对是个优秀的奶爸。 桑久久乖乖的靠在季凌桦的怀里,“我要走了。”说起这个,声音有些闷闷的,显然她不是很高兴。今天早上到御花园里遛弯的时候,桑久久从地仙那儿得到这个悲伤的消息。 季凌桦动作一顿,倒也不是很惊讶,他知道桑久久早晚要走的,只是没想到走的这么早。 “那你走吧,我就不送你了。”季凌桦一脸的淡定。 “你确定不送我?”桑久久这话说的缓慢,又带着疑问的口气。 “送你干什么,我很忙的。”其实是怕舍不得,季凌桦最不喜欢的就是那样离别的场合了。 桑久久眉目一下子灵动起来,眼里带着狡黠,嘴里一连说了好几个可惜。 季凌桦挑挑眉,“有什么可惜的,莫不是你舍不得我?”语气向上扬起,流露出一丝高兴来。 桑久久却是面带可惜的说,“我四日之后便走,来接我的是月夕姐姐,可惜啊,你不能去。”说完这句话,她便一个劲儿的猛瞧季凌桦。 季凌桦先是一愣,然后说话都有些磕巴了,“你……你……说什么?是月夕来接你?你……没骗我吧?” 季凌桦满脸的难以置信和激动,他还以为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皇姐了,便是见,也只能在冥府见。没想到喜从天降啊。 “哼,那是当然喽。月夕姐姐那么喜欢我,肯定是要亲自来接我啊。”桑久久得意洋洋的说,像极了一直偷腥成功舔着爪子洋洋得意的猫儿。 “我突然想起那天我不忙,完全可以去送你。”季凌桦得到肯定的回答,自然是飞快的转了话锋。 “哼,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出尔反尔,这可不是大丈夫所为。”桑久久见季凌桦话锋转的快不由的出言嘲讽。 “我从来就不是大丈夫,自然是可以出尔反尔的。” 季凌桦却笑得灿烂,他看桑久久的眼睛也越发的温柔了,这小家伙可真是自己的小福星,自己竟还能再看一眼皇姐,再同皇姐说说话。 桑久久被季凌桦‘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的心里直发毛,咦~,这个眼神有点恶心啊。 当天晚上季凌桦便让人准备了十几套红色的衣袍,在桑久久面前一件一件的试穿,试图找出穿在他身上最好看的那一件。 桑久久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头,一手往嘴里塞点心,呦呦姐说过,女为悦己者容,男为悦己者穷。饭票叔叔一个大男人还像个女子一般为了悦己者容。 “这件怎么样?”季凌桦穿着一件朱红色金线绣飞鹤的袍站在桑久久的面前,期待的问她,期间还特别臭美的转了一个圈圈。 桑久久已经看了不下十件衣袍了,眼睛早就看花了,季凌桦问她,她就胡乱的点点头,敷衍的附和着,“好看,饭票叔叔穿什么都好看。” 她的敷衍季凌桦丝毫不在意,已经是站在全身镜前左看看右看看,仍是觉得还有一点瑕疵。 “饭票叔叔我告诉你哦,月夕姐姐会在子时来接我,她进不了皇宫,我们只能出宫去等她。你作为人间的帝王是可以看见月夕姐姐的,但是你不可以和她说超过五句的话,不然你就会因为和鬼魂接触过多,折损寿命的……”桑久久认真的掰着手指头,说着注意事项。这些还是她问地仙爷爷知道的呢。 为了得到这些消息,她还用固灵丹贿赂了地仙爷爷。要不是为了饭票叔叔能稍稍的心愿得偿,她才舍不得固灵丹呢。 “还有,你不能向月夕姐姐提起所有她活着的时候的事情,也不能告诉她,她曾经喜欢过你的事,你什么都不能说。”桑久久继续说。 季凌桦认真的倾听着,听到这儿的时候,他有些失望,忍不住再次向桑久久确认到,“皇姐她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桑久久也是郑重的点点头,“月夕姐姐活着的时候所有的记忆都在我这儿,你也看过了,她是真的不记得。饭票叔叔,人要接受现实,不要过多幻想哦。” 季凌桦又一次失望了,只有五句话么,我该说些什么? 最终季凌桦还是选好了一件红衣,准确的来说这是一件喜服,红色的喜服上面绣着并蒂莲,凤凰,还有一轮明月。看起来耀眼夺目。 桑久久看着季凌桦这一身喜服,小小的脑子里冒出了大大的疑问,为什么饭票叔叔要穿得像闱墨叔叔那样骚包。 没错骚包,顾瑛姐姐经常对她说穿衣风格像闱墨叔叔那样的人都是骚包。 再一次面对季凌桦的询问,桑久久依旧是敷衍夸赞,“饭票叔叔这一身好红啊。” 桑久久深情的摸着衣袖上绣着的并蒂莲,“这件喜服和皇姐身上穿的那件是一对。我从很早就开始让绣娘做这两身喜服了,那时我想,皇姐穿上那一身喜服定然是很美的。后来皇姐下葬,我瞒着父皇为皇姐穿上那身喜服,看着皇姐进了公主的陵寝。小家伙,你知道吗,就算是皇姐走了,穿上那身喜服也美得惊人。” 说着季凌桦在龙床的暗格里拿出一幅画,在桑久久的面前展开了。 画中之人正是月夕,她闭着眼睛,脸上涂着胭脂,妆容精致,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那身喜服也是一样的并蒂莲,凤凰于飞,也绣了一轮明月。 那轮明月和季凌桦身上的明月不一样。两件喜服上的月亮大约是相配的,合起来便是一个完整的月亮。 这画画得极好,让人一看便知作画的人是用了许多的精力的情意去画这幅画的。 “好看吧。这是我为皇姐穿上喜服之后,凭借着自己的记忆画的。”季凌桦看着画着的女子,眼神少了青年的锐利感和帝王的威严感,多了的是少年的柔情和炽热。 “好看,好看。”桑久久点点头,她是真的觉得画中的楚月夕惊艳无比。 在冥府月夕姐姐从来都不穿颜色鲜艳的衣服。 第62章 陛下,请留步(62) 季凌桦笑了,他得到了桑久久的夸奖,高兴的像个得到糖果的小朋友。 桑久久歪着头问他,“你为什么,不把月夕姐放进帝王陵啊,到时候你死了,便可和月夕姐姐合葬。人们不都说生同衾死同椁吗?” 季凌桦苦笑一声,“你怎知我未曾动过那样的念头?可我的皇陵还没有开始修建,皇姐等不了那么久,父皇也绝不同意让我那样做。” “不过没关系,我死后,会让人把我葬进皇姐的陵寝,当初我特意让人在皇姐的皇陵里给我留了一个椁位。”季凌桦虽然可惜,但是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可是那时候墓碑上就没有你的名字了啊?”人不都对墓碑上的姓名很看中吗。 “没关系,只要能和皇姐死同椁,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那以后你的陵寝岂不是只有臭阿姨了啊?”桑久久挠挠自己的小脑袋问。 季凌桦眼里有寒意闪过,脸上的温情也尽数消失,“她,不配。再等上一等,等我将王家彻底的弄顺服了。王湘茹,我会好好地待她的。” 在他的眼里,王湘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他不屑投注一丝一毫的目光。 桑久久缩缩脖子,刚才那一瞬间饭票叔叔身上冒出来的杀意好吓人啊。 ………… 在季凌桦的期待中,楚月夕来接桑久久的那天到来了。他没有一丝因为桑久久的离开而难过的情绪,满心都是期待和高兴。 桑久久看着从早上开始就花枝招展的季凌桦,心里很是无语,至于吗。 终于挨到了下午,期间季凌桦无数次问桑久久是不是该出宫了,我今天这身好看吗,你觉得皇姐喜欢我这么穿吗……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桑久久被季凌桦摧残的心力交瘁。 送桑久久离开的地点是季凌桦定的,定在了那个茶肆里。 那家茶肆所在的一整条街都被季凌桦清空了,御前侍卫虽不知季凌桦在搞什么幺蛾子,但还是很配合的守在了那条街的周围。 随着子时越来越近,季凌桦也越来越紧张和兴奋。 “饭票叔叔,你很紧张吗?”桑久久往桌子底下看了看然后抬起头来问季凌桦。 季凌桦心里紧张到爆炸,却还是想在桑久久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我不紧张啊。” “那你的腿哆嗦什么?还有饭票叔叔你能不能不要抓我的手,抓的太紧,虽然我不痛,但是我都没办法吃点心了。”桑久久把自己被季凌桦紧紧捏着的手往季凌桦眼前抬了抬。 季凌桦才像是触了电一样,飞快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他实在是太紧张了。也不说话,脸色有些发窘。 叹了一口气,然后把自己沾上季凌桦汗水的手在季凌桦的衣袍上擦了擦,还说不紧张呢,如果不紧张的话怎么会手心出汗呢,大人真是不诚实的家伙。 桑久久看着他眼睛一直往茶肆外瞟,像个小大人一样叹了一口气,捧着茶杯,“饭票叔叔,你不要太激动哦。记住你要按照我们演练的流程来说话,不要超过五句。我们要走可持续发展的道路,你可不能因为过于激动,多说话。你要是因为多说话提前挂掉了,你就不能积攒功德去冥府了哦。忍住一时,方得长久,你知道吗?”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的话,季凌桦却是敷衍的点点头,看他那样子总给人一种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感觉。 桑久久无奈的又是一声叹息,现在的大人真难带,饭票叔叔绝对是我带过的叔叔当中最差的一个。 等待总是煎熬的,季凌桦坐在茶肆大堂的椅子上真觉得是度日如年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了一阵冷风吹进茶肆大堂,那股冷风就像是要往他的骨头里钻似的,阴冷的让他直打哆嗦。 桑久久却是一无所觉,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空气中闻着什么一样,然后说,“饭票叔叔,月夕姐姐来了。” “来了?在哪儿?”季凌桦立刻振奋起来。 就在季凌桦问桑久久话的时候,茶肆外的长街上出现了一个青衫女子,她的身形是若隐若现,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显出她脸上的淡漠。 她步子明明迈得不大,却一眨眼的功夫就从长街的一头走到了茶肆的门前。 茶肆里摆着几只蜡烛作为照明的工具,就在青衫女子出现在门前的那一刻,蜡烛明黄的火焰突然变成了蓝绿色的火焰,靠近那烛火不仅不会让人觉得灼热反而有种阴冷的感觉。 季凌桦被眼前突然变换蓝绿色的火焰吓了一跳。 一只如柳枝般纤细的手出现在了茶肆的门框上,季凌桦立马便看见了。 他激动的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这一站把桑久久给坑了一把。 两人坐在同一张长凳上,一人坐在一头,季凌桦一站起来,那一头便空了,长凳不稳,一下子就像跷跷板一样翘了起来。 桑久久坐在长凳的那头自然也是遭了秧,凳子一到,她也跟着凳子往地上一倒。 “哎呀~”,眼看着桑久久就要一屁股墩结结实实的倒坐在地上,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力道扶了桑久久一把,这才让桑久久幸免于难。 季凌桦的眼睛却一直都放在扶着茶肆门框的那只手上,顺着那只手便能看见手主人的石青色衣袖和露出的那一截纤细的手腕。 楚月夕踏进了茶肆的门,季凌桦这才看清了楚月夕的全貌。 她还似从前那般如月一样的清冷,眉目间俱是淡泊,朱唇微微的抿着,墨玉一般眼睛里像是笼罩着一层散不尽薄雾。 一身石青色的衣衫衬得她如青山翠竹一般坚韧不折。 季凌桦放在身侧的手指都微微颤抖着,眼睛贪婪的紧紧盯住楚月夕不放,一眼万年。 楚月夕也在打量着这个男人,一身朱红的衣服,貌似是喜服,喜服的绣工还是很不错的。 男人长得很高,目测一米八几的样子,玉树临风,长相俊美。腰间挂了一个白兔玉佩,好像玉佩上还有一点残缺。 最特别这个男人浑身闪着金光,刺的眼睛疼,让楚月夕不由的眯起了眼睛。 此人便是此界天运集成的大气运者,哦,身上还带有一些紫金色的气运,也是此界的帝王。 楚月夕无比理智的分析着眼前这个男人,同时心上也微微的有些困惑,这个男人有些似曾相识,就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 第63章 陛下,请留步(63) 她还没困惑多久呢,就听见桑久久的声音了,“哎呀,饭票叔叔,你好讨厌啊。我要生气了。” 桑久久觉得自己真的很委屈,明明自己都因为他差点要摔倒了,饭票叔叔还是一个劲儿的猛瞧月夕姐姐,难道她桑久久小可爱就不配得到注视吗。 本久久很生气,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季凌桦看见楚月夕的眼睛落到了桑久久的身上有些小失落,他低下头看着扶着他腿的小矮子,感到有些抱歉,“对不起啊,你没事吧?” “有事,我有事。很大很大的事。”桑久久两手环抱在胸前,一副我很生气,我很凶的表情。 季凌桦看着桑久久那副样子,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桑久久并没有按照剧本写得来。老大个男人看起来却有些呆萌和委屈。 楚月夕走到了桑久久的身边,“又没真摔着,你这可是碰瓷哦。”她这算是给季凌桦解了围。 “多谢你这段时间对久久的关照。”楚月夕说话说得极为客套,却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她只当季凌桦是不放心桑久久,是来送桑久久的。 楚月夕一和季凌桦说话,季凌桦就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他笑的有些憨憨的,“没,没事儿,应该的。” 一把将桑久久从地上抱起,小小软软的人儿就这么落进了她的怀里,桑久久搂住楚月夕的脖子,头也靠在了她的肩上。 “既然无事,我便带着久久走了。”楚月夕也是知道阴魂是不能和凡人多说话多待的,便想着速战速决,早点走。 季凌桦有些心急,一伸手便伸向了楚月夕的手腕,却什么也没有摸到,指尖萦绕着一股阴寒的气息。 凡人是碰触不到鬼怪的,就算他是人间的帝王,天道之子也是不可以的。 楚月夕抱着桑久久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若她身上的鬼气染到了这个男人身上,这个男人少不得要大病一场。 “公子,这是作甚?”楚月夕冷着一张脸,防备的看着季凌桦。 季凌桦面对着楚月夕冷淡疏离的脸,心里一阵苦涩在蔓延,咫尺天涯或许就是如此吧,“姑娘不必对我如此防备,我还有东西送给久久,故此才一心急想要拉姑娘。” 这套说辞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他虽不能多和皇姐说话,却可以拖延时间多和皇姐待上一会儿。 “我喜欢饭票叔叔,也想要饭票叔叔送的礼物。”桑久久期待的仰着头看着楚月夕。 有什么东西是不能一早便送了的?心中虽然疑惑但楚月夕面对桑久久的请求还是有些心软,也应允了,“你快些给她,我们不能久留。” 季凌桦连忙将早就准备好的夜明珠塞到了桑久久的手心里,另外又解下了腰间挂着的玉佩递到楚月夕的面前,“这个玉佩送与姑娘,权当是作为我刚才唐突的赔礼。” 楚月夕看着那块灵动活泼的白兔玉佩,有些迟疑,她本不该拿那块玉佩的,可是莫名的她觉得那块玉佩她应该拿。 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真的有些莫名其妙了,今夜让她觉得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了。 最终她还是伸手接过了那块玉佩。 见楚月夕接过了那块玉佩,季凌桦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们没有看见在楚月夕接过玉佩的瞬间,楚月夕左手小指上突然出现了一圈红线,红线闪着微弱的红光,红光一闪而过,红线也随之消失了。 看着楚月夕手上拿着玉佩,季凌桦突然想起了从前送给楚月夕这块玉佩的时候,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悲痛一下子涌了出来,就像没关紧的阀门被猛烈的洪水冲破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有些悲伤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便会倾泻而出,无可救药。 看到季凌桦情绪有些不受控制,桑久久有些担心,从前饭票叔叔也会难过,可是那种难过是一直积压在心里,细弱的刺痛,就在送出玉佩之前,饭票叔叔的情绪都还是可以自控的。 为什么刚才那么一下子,就好像一切都控制不了了。 楚月夕看着季凌桦微微发红的眼眶,有些疑惑起来了,他是怎么了? 难道是舍不得把玉佩送给我才难过的? “我喜欢姑娘,姑娘对我可有感觉?”季凌桦突然石破天惊一般说出这句话来。 桑久久和楚月夕动作几乎同步了,都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季凌桦,一脑门的问号。 终究楚月夕身为一个大人,脑子还是转的比桑久久要快一些的,“公子真会说笑,我同公子不过是初见罢了,公子怎会对我生情。” 季凌桦笑了,眼角眉梢含着悲,嘴角却勾起笑来,明明不相容的悲和喜却在一张脸上交融起来。不显丑态,反而耀眼夺目,“我爱慕姑娘……”爱了八年啊。 “饭票叔叔。”桑久久不由的出声警告。 季凌桦转了言语,“我对姑娘一见钟情,不知姑娘对我可有感觉?” “抱歉,我对公子这般轻易便能说出喜欢的男子并无好感,还请公子自重。”说罢,楚月夕便抱着桑久久转身朝茶肆外走去。 季凌桦张张嘴还想要说话,又得了桑久久一个警告的眼神,不能再说了哦,已经超过了五句话了。 季凌桦有些悲怆,他亦步亦趋的跟在楚月夕的身后,扶着门框。看着楚月夕和桑久久的背影,终还是破釜沉舟的说了一句,“我爱慕姑娘不是假话,姑娘且等等我,等我……”去了冥府,再去找你。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他还是破了规矩,第六句话还是说出了口。其实他早有预感,面对她,所有的假设都是虚的,他情难自控,难以自拔。 “陛下,请留步。”楚月夕头也没回,只丢下这么一句话。 这话轻飘飘的,却成功的让季凌桦止住了脚步,他扶着茶肆的门框,看着楚月夕的背影。 楚月夕的身形越来越模糊,还未走到长街的尽头便已经消失不见了,茶肆大堂里点的蜡烛也渐渐的变回了明黄色。 季凌桦就那么扶着门框看着,长街上一阵风过,吹动了挂在门上灯笼,发出了细微的响声;月光如水一般洒在长街上,更显苍凉。 季凌桦一点点的从门框上滑落到了地上,一直强撑着的泪水也终于落下,他伸出手,手背放在了嘴上。 死死的咬住手背,若是不咬住的话,他知道他定然会哭出声的。 这一夜北朝高高在上的帝王哭的像个孩子一般,像极了镇国公主去世的那一夜。 ‘皇姐,我喜欢你呀,一直喜欢的都是你,从没有过别人……’ 第64章 冥府日常(1) 楚月夕一直眉头紧锁,沉默着,桑久久也是沉默着。 这一路上楚月夕也没有和桑久久说过话,搞的桑久久怪不习惯的,她天生活泼好动的性子终究还是占了上风,“月夕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啊?” 楚月夕这才从沉思中抽出心神来,“只是觉得奇怪罢了,那北泽的帝王甚是奇怪。”若是往常有人对她说出喜欢二字,她定会一笑而过。可是刚才那个男人对她说出喜欢,她心里有股恼意,这恼意来的莫名其妙,却又好像本该如此。 “饭票叔叔有什么奇怪的啊?”桑久久噘噘嘴,饭票叔叔一点儿也不乖,都不按照剧本来的。 不愿再和桑久久多谈对季凌桦的感觉,她掂了掂桑久久的身体,似乎怀里的小家伙又胖了一些,“看来你在北泽界过得极好,如今我抱着,似乎又重了一些。” 桑久久一听楚月夕说自己又重了,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肉乎乎的小肚子,然后掩耳盗铃似的用两只小胳膊遮住了肚子,“才没有,久久才没有胖呢。” 楚月夕看见她掩耳盗铃般的动作,抿嘴一笑,“你啊!” 桑久久看见楚月夕笑了,她也笑了。 看着楚月夕生动的脸庞,她心里暗想,还是现在这样的月夕姐姐好,从前在俗世活着的月夕姐姐,无论笑的有多开心,眉间还是有些许愁绪,如今无忧无虑甚好,甚好。 进了冥界楚月夕便将桑久久放了下来,桑久久攥着她的裙摆,两人走着。 楚月夕带着桑久久进了冥都,却并没有带她走向去冥府的方向。 冥界之中有一府十二都,一府自然指的就是冥府,冥府便是冥界的核心所在,魂魄的投胎转世皆在冥府完成。冥府就相当于是冥界的皇宫。 冥都自然就是住在冥界的鬼魂们居住生活的场所。她们所在的便是冥界最大的一个冥都,相当于北朝的京都。 桑久久扯了扯楚月夕的裙摆,“月夕姐姐,我们不回冥府吗?” 楚月夕一勾唇,“白芜阿姨的孩子今天满月了,我们要去贺喜。”看得出她很高兴。 桑久久瞪大了眼睛,“真的吗?我还没有去看白阿姨生孩子呢,白阿姨怎么就把宝宝生出来了呢?” 白芜是一只毛茸茸软绵绵的兔子精,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阳寿未尽,却大着肚子来到冥界,申请成为冥界的公民,冥王也准许她成为冥界的公民。 为了生计,她在冥都开了一家酒楼,她做菜的手艺超级好,做出来的菜也超级好吃。桑久久这个小吃货很喜欢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每隔几天就会到白芜的酒楼去吃好吃的,顺便摸摸白芜的肚子,期待小宝宝的降临。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生小宝宝呢。 “还不是因为你调皮离开了冥界,才没有亲自看见白阿姨生宝宝。”楚月夕一本正经的说,“以后可不许随随便便就跑出冥府了,你知道吗?好在你去了人界,那里的人对你不会造成威胁。若是你跑到了修仙或者其他有法力的世界,我看你这小命儿怕是保不住了。” 说完楚月夕身体微倾,手指头点了点桑久久的小脑袋。 桑久久乖巧的点点头,“我知道了月夕姐姐。”说完给了月夕一个又大又甜的微笑。她知道不能到处跑,可是她不听,外面多好玩儿啊。 冥都和京都其实并无什么差别,若正要说出其中的差别,那便只有冥都比京都冷清一些,街道上只有稀稀落落的一些鬼罢了。 没走一会儿两个人就到了白芜的酒楼,酒楼此时是大门紧闭的,门上贴着一告示,‘主人有事,暂停营业’。 两人绕到酒楼的后面便进了白芜的家。 白芜的家并不大,一个小小的院子里栽着一些瓜果蔬菜,还有一些看着很普通的草,那草桑久久听闱墨说过,名唤优昙婆罗花,三千年一开花,一般在夜里盛开,芳香极美,翌晨即萎,如同昙花一现,那花一开,便是祥瑞之兆。 桑久久没见过那草开花,因此也格外的期待那草开花。 一走进院子便听见里面房间里传来说话的声音,听到说话声,桑久久的眼睛一亮,格外兴奋的跑进了房间。 一推开房门,首先便看见了一身红衣的顾瑛吊儿郎当的靠在一张椅子上同坐在软塌上的白芜讲话。 “你瞧,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顾瑛的声音带着些许沙沙的质感,让人听着总是耳朵痒痒,心痒痒。 桑久久推开门就像个小炮弹一向直直的冲向了顾瑛的身边,“瑛姐姐,我好想你啊。” 抱着顾瑛的腿边撒起了娇,小脸儿蹭蹭顾瑛的裙子,像极了就不见主人,一见主人便忍不住卖痴的小狗儿。 顾瑛笑了,她的笑不像楚月夕那样笑不露齿,含蓄优雅,她的笑和她本人一样大大咧咧,直白简单,红唇微张露出一些皓齿,眼睛弯弯的像是月牙一样,“你这小丫头,哄人的功夫渐长啊。” 说着伸手捏了捏桑久久的小脸蛋,也没留劲儿,桑久久的小脸被捏红了。 “才不是哄瑛姐姐呢,我是真心的。瑛姐姐摸摸,我的心都因为看见瑛姐姐跳快了几分呢。”桑久久声音发甜发腻,睁着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顾瑛。就好像你一看她的眼睛便能看见那眼睛里写满了的真诚。 “你便是只想顾瑛,不想我喽?”白芜坐在软塌上笑的温柔,打趣道。 桑久久连忙说,“想的,我真的超级无敌想白阿姨的。” “你呀,便是墙头草,见谁都说想。”顾瑛一把将桑久久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才不是呢。我就一点儿也不想闱墨叔叔。”桑久久一仰头,努力的想向顾瑛证明自己不是墙头草。 谁知顾瑛一挑眉,朝着房间里一个屏风扬声说道,“你听到了吗,闱墨,桑久久她不想你。” 桑久久一听到这话,眼睛都瞪圆了,闱墨叔叔在? 求生欲还是很强烈的,“我才没有不想闱墨叔叔你,我可想你,可想你了。”连忙对着屏风说道,她怕闱墨真从屏风后面钻出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抱着她的顾瑛笑了起来,白芜也轻声笑着。 桑久久这才反应过来,这有可能是顾瑛故意炸她的。 一脸震惊的看着顾瑛,“这鬼与鬼之间的真诚去哪儿啊了?瑛姐姐,你变了。” “谁叫你这小家伙是海王呢,见谁都说想,中央空调说的就是你这样的。”顾瑛嘴一撇,声音里带着笑意。 第65章 冥府日常(2) “人家才不是海王,倒是顾瑛姐姐你,是大骗子。”桑久久人小胆子大,直接便开始控诉顾瑛。 “我是骗子?我哪儿骗你了?你来之前闱墨的确是在这里的,不信,你问你白芜阿姨。”顾瑛现下开始忽悠小朋友了。 就在顾瑛同桑久久说话的功夫,楚月夕走了进来,先是对顾瑛问好,“顾老大好。” 顾瑛乃是十大阎王之一,主管冥府的财务部,人称顾老大,楚月夕见她自然是要问好的。 “月夕,你们老大刚才火急火燎的便走了,你不去帮你们老大的忙?”顾瑛看见楚月夕有些意外,楚月夕作为殊阳那个懒家伙的左膀右臂,现下怎么会来这儿。 “我刚从北泽界将久久接回来,本打算来向白芜贺喜,走到小院里才接到老大的信儿。”月夕解释了一番。 顾瑛点点头算是了解了。 “白芜,这是我给你孩子的满月礼物,有急事便不久留了。”月夕将一个冰蓝色看起来冒着寒气的小盒子递给了白芜。 桑久久小鼻子多灵啊,立马便闻见了一种像是草莓冰淇淋的味道。她的眼睛闪着光,看着那个小盒子。 白芜也不忸怩直接接过了盒子,“月夕,你有心了。”声音柔软,像是甜甜的。 在场的三个女人声音都不一样,各有千秋。 楚月夕的声音就像是泉水叮咚,清冽又带着些许的疏离;顾瑛的声音沙沙的,有些不羁,是磨砂的那种质感,越听越有味道;白芜的声音嘛,像她本人一样,柔柔软软,很温柔,带着阳光和云朵的味道,桑久久想,那或许就是母亲的声音吧,她很喜欢白芜的声音。 月夕走后,顾瑛才闲闲的开口,“她对你挺不错的,还把如此珍贵的寒果送给你当礼物。这礼物需得快点给你家荣儿吃,不然便浪费了她的心意。” 寒果是冥界特有的果子,一棵果树五千年才会结出五枚寒果,寒果难以保存,需得放在上好的寒髓玉里才能保存下来,因此也格外的珍贵。 绒儿?是白阿姨的小宝宝吗? 桑久久还没看见那个小宝宝呢,她问顾瑛,“瑛姐姐,绒儿是白阿姨生的小宝宝吗?她在哪儿啊?” 白芜这才从软塌上起身,去隔间里抱出一个可爱的小崽子来。 小崽子可可爱爱,看的桑久久眼睛都直了。 小崽子是幻化成了人形,大约一两岁的样子吧,大大的眼睛像是黑曜石一样,眼里似乎又掺杂这一丝红。粉嫩的小脸蛋儿,红扑扑的,额头上还有一颗金色的痣,这个痣长得有些像莲子。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小小的身体,小小的手脚,它的一切都是小小的,却分外的精致。 最引人注目的或许就是它黑发之间的那一对长长的兔子粉白耳朵了,因为是垂耳兔的原因,它的两个小耳朵是耷拉下来的。 小崽子穿着一件轻薄的粉红小衣裳,露出一双白生生的小腿。 桑久久从来都是颜控,看着如此可爱的小妹妹,她心动了。 荣儿也是睁着一双大眼睛怯生生的看着一身红衣的顾瑛和被顾瑛抱在怀里的桑久久。 它的小手捏成拳头,然后一扭头直接把头埋进了母亲的怀里。 桑久久声音都放低了,“你好绒儿,我叫桑久久,我是你的姐姐。” 白芜一下又一下顺着荣儿的后背安抚着荣儿,“荣儿,那是你顾瑛姐姐,你刚才看见过的,另外一个小姐姐是桑久久,久久姐姐,不要怕荣儿,荣儿乖。”兔子一族是出了名的胆小,刚出生不久的荣儿作为兔子一族的小崽子,自然是随了母亲,胆子小小的。 过了一会儿,荣儿才像是被母亲宽慰到了,小心翼翼的扭过头,飞快的瞥了一眼桑久久和顾瑛,然后又把小脸蛋儿藏进了娘亲的怀里,它或许是害羞了。 桑久久看的心里直痒痒,她好想摸摸绒儿的耳朵啊,手感一定棒呆,“白阿姨,我能摸摸绒儿吗?” 白芜看着怀里的崽崽有一瞬间的为难,又看到桑久久渴望的眼神,心下微动,“可以哦,你要轻轻的。” “荣儿,久久姐姐只是轻轻的摸荣儿哦,荣儿不要害怕。”白芜轻柔的对荣儿说。 然后就看见荣儿扭过了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桑久久,眼里含着水光,长长的耳朵一动一动的,让人更加的心痒。 桑久久从顾瑛的怀里爬了下来,一步一步走的小心翼翼的靠近荣儿和白芜。 顾瑛则是默不作声的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撑着头,嘴角勾着笑,像是在看戏一般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桑久久伸出手去想要摸荣儿,荣儿坐在娘亲的怀里很紧张,身体都僵直了。 手才放在荣儿的耳朵上,桑久久喟叹一声,好软,好可爱的耳朵啊,荣儿突然一下子就从眼前消失了。 桑久久看的简直是目瞪口呆,白芜的怀里只留下那件粉红色的小衣裳。 小衣裳里好像还有一个不停蠕动的小东西。 白芜轻轻的揭开小衣服,一只小兔子出现在桑久久的眼前。 桑久久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荣儿变成小兔兔了。难怪粉红色的小衣裳这么宽松和简单,就是为了方便荣儿变成小兔兔,穿脱衣服方便。 小兔子有一双黑色的眼睛,粉嫩的三瓣嘴,白的像云朵一样软绵绵的皮毛,还有一个小小的黑色棉球尾巴,大大的耳朵垂在两边,让人怀疑它走路的时候会不会被耳朵绊倒。 桑久久的眼睛简直成了星星眼,好可爱的崽崽啊,好像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啊。 变成兔宝贝的荣儿无论娘亲怎么哄它,也不愿意变成人形了。 桑久久虽然可惜自己没有过够手瘾,但是过过眼瘾也还是不错的。 看着被桑久久围得团团转的荣儿,顾瑛恶作剧的点子顿起,“白芜你快些把月夕给你的寒果给荣儿吃了,若是寒果失了效用可就不好了。” 白芜把荣儿放在了软塌的桌上,小小的崽子缩在桌子上可怜巴巴的,又把寒果从寒髓玉盒里取出来,喂到了荣儿的面前。 寒果长得圆圆的,红红的圆圆的,不大,但是桑久久知道它很甜。 桑久久有些好奇的问顾瑛,“瑛姐姐,为什么绒儿要吃寒果啊。殊阳哥哥说过寒果是不能给小朋友吃的。” 第66章 冥府日常(3) 顾瑛被桑久久这么一问,顿了顿,然后说,“荣儿和冥府的其他小朋友不一样,它是鬼……”话头被止住了。 顾瑛随即换了一个说法,“它不是普通的小朋友,所以别的小朋友不能吃的寒果,它能吃。你作为大姐姐要照顾好荣儿哦,你知道吗?” 桑久久重重的点点头,无比认真,她一定会保护好妹妹的。 荣儿吃果子的样子也是超级无敌可爱,因为它的小兔嘴巴无法将一整个寒果吃到嘴巴里,它只能一点点的将寒果咬碎慢慢的吃。 寒果多汁,因为荣儿是把寒果咬碎了吃的,所以嘴边白色的毛毛都被染成了红色,汁水糊了一片。 被染红的小嘴巴配上那双呆萌呆萌的眼睛,看得人真的很想亲亲抱抱举高高。 顾瑛很不善良的调戏了荣儿一下,“真像个小邋遢鬼,也不知道以后这般邋里邋遢的样子会迷了多少人的眼。”这话说的自然是反话。 荣儿好像知道顾瑛在说他的坏话一样,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眨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着顾瑛。 “久久这么喜欢荣儿,干脆荣儿和久久结成娃娃亲算了,荣儿可做久久的童养夫。”顾瑛很不厚道的说。 桑久久还没开始为自己的婚姻抗争呢,荣儿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它慢腾腾的转身背对着顾瑛和桑久久继续吃寒果。 只留个顾瑛好桑久久一个可爱的小屁股和一个小毛球尾巴。 顾瑛一挑眉,带着笑意说,“它到是听懂了,还生气了呢。” 白芜看着自己连生气也这么可爱的崽崽,抿嘴一笑,“它的性子慢,便如同……它父亲一样。”白芜说话的声音一顿,提起荣儿的父亲,笑意也消散了一些。 顾瑛却又转了话头,提起了别的,一时间小屋里很是和谐。 桑久久恋恋不舍的从白芜的家走出了,她好喜欢,好喜欢会变兔子,可爱慢腾腾的小妹妹啊。 领着桑久久出了白芜的家顾瑛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最终还是领着桑久久进了冥都的另一家有名的酒楼。 顾瑛爱喝酒,但是酒量并不好,却还是总喜欢带着桑久久到酒楼消遣。 顾瑛点了一坛不归,这酒便如同它的名字一样,但凡是酒量不好的人,喝了不归,便真的要醉倒在酒楼一夜不归。 顾瑛喝酒,桑久久这个小娃娃自然是就只能坐在旁边吃点心,喝奶茶。 顾瑛的一只脚没穿鞋袜放在长椅上,身体呢也斜斜的靠在桌子上整个人将没个正型这句话诠释的淋漓尽致。 顾瑛喝酒从来都是大碗大碗的喝酒,一个酒碗倒上一碗清冽的酒液,端着酒碗仰头便喝。 一些酒液顺着她的嘴角向下流淌,划过她的下巴,又从她的脖颈处落到胸前的衣襟上,鲜红的衣襟被酒液沾湿了一大片,变成了暗红的眼神,紧贴在她的胸前,她那鼓鼓囊囊的女人资本立刻便显现了。 喝完酒,她便将酒碗随意的放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一些花生吃着,吊儿郎当大约就是这幅模样了。 “这次出去,有没有遇见什么好玩的事儿?”顾瑛的声音向上扬,让人的耳朵越发的痒。 桑久久坐在椅子上坐的倒还老老实实的,听见顾瑛问她,她便更加的一本正经起来,这一幕像极了老师抽查学生问题。 “看见了一段故事,听见了一段情。”桑久久想了很久才做出了总结。 她的确是个小孩子没错,但是在某一方面她还是很有发言权的,毕竟那么多记忆和情感可不是白吃的。 “情?”这一字在顾瑛的嘴里饶了几圈才吐出来,“你可愿为我讲讲?” 桑久久很快便把自己在北泽的所见所闻都讲给顾瑛听了,最后还加上了一点个人的总结,“他不言,她不语,便错了一生。爱还是要说出来啊。” 她这副沧桑的模样逗笑了顾瑛,顾瑛又倒了一碗酒,凑近嘴边,“你还小,便有如此领悟,可见往后长大了,能降住你的男子少之又少。” 桑久久又是一叹,“我只是为饭票叔叔和月夕姐姐感到可惜罢了。” 顾瑛却摇摇头,“可惜,你的可惜是无用的,天命如此,谁人可逆?楚月夕的命书上早就把她的命运书写,什么时候死那是早早就定下的。就算是她们知道彼此的心意,你又如何保证楚月夕阳寿尽时那季凌桦不会比现在更难过?” 桑久久沉默了,顾瑛说,“不知有些时候比知更好一些。” 桑久久问她,“可是饭票叔叔本该爱上王湘茹却爱上了月夕姐姐,可见命非全都注定,可改。” “那你也是知道季凌桦是天道之子,他能改自己的命,是没错,可是旁人改不了,旁人若是改了,那便是要遭天谴的事。”顾瑛一边喝酒一边同桑久久谈心。在她看来命已注定,争也无用,不如不争,随波逐流岂不更好。 随后顾瑛又斜斜的勾起嘴角,斜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桑久久,“你说说你,给了那季凌桦希望,在他寿终正寝以后得知无法留在冥界与楚月夕再续前情,那希望岂不是会转为更大的失望?” 桑久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坚定的看着顾瑛,“瑛姐姐,我觉得我没错。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来的强吧。” 饭票叔叔是北泽界的气运之子,冥界从来不接收气运之子入住冥界,怕与天道产生摩擦。所以说饭票叔叔是注定了无法在冥界久留,无论他是否拥有大气运和功德。 桑久久知道这一点,却没有同季凌桦说明,她觉得给季凌桦一个希望,总比一直绝望要来的强。 顾瑛挑挑眉,“其实也无妨,到时候就算他知道来不了冥界,给他灌一碗孟婆汤,送他转世去。什么样的情深似海也终会烟消云散,化为乌有。下一世,他依旧过得惬意。” “那顾瑛姐姐有没有爱过什么人呢?”桑久久忽然问她。 这个问题倒把顾瑛给难住了,她沉默了半刻,又喝了一碗酒才说,“或许是爱过吧……”其实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爱过。 “你有我的记忆,你可以看看我的记忆里我可有爱过一个人。”顾瑛来自魔界,是魔界的圣女,已经在冥界待了五千年了。她对前尘的记忆也开始消散,那些记忆都在桑久久哪儿。 来到冥界的魂,因为种族的不同记忆消散的速度也不同,人族的记忆在冥府是消散的最快的。 桑久久在自己的小脑袋里翻看了一下顾瑛的记忆,却只是片段,有很多残缺的地方。 “顾瑛姐姐,你的记忆我连不起来,你能把你剩下的记忆给我看看吗?”桑久久眨眨眼。 第67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1) 顾瑛同意了,桑久久的手放在了顾瑛的额头处,顾瑛的记忆也尽数被她翻看。 “怎么样?我可有爱过谁?”顾瑛问她,脑子里出现的却是眼角有着红色泪痣的男子。 桑久久眼睛里有着奇怪和复杂,“我也不知究竟顾瑛姐姐那到底算不算是爱。” 顾瑛对于桑久久复杂的眼神却是不以为意,有些事情她从来都不会过多的纠结,想得通便想,想不通想不明白便不想。 顾瑛一边自斟自饮一边同桑久久说着进来冥界发生的趣事,桑久久坐在一旁听得认真。 两人之间的相处并不像是一个大人和一个孩子的相处,倒像是两个同龄人在一起相处。顾瑛也从来不把桑久久单单只当做一个孩子来看待。 这次顾瑛又是喝的酩酊大醉,桑久久看着倒在桌子上满脸酡红的顾瑛,默默的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瑛姐姐这个家伙明明酒量不是太好,还经常来这儿喝个大醉,也不知道是图啥。 熟练的传了一通简讯给屠门呦呦,让她来搬顾瑛。 谁让她俩是挚交好友,不找她找谁? 屠门呦呦是冥府的孟婆,虽然是孟婆,可她却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子,性格属于那种欢脱,没心没肺的类型。 因为太欢脱了,为了让自己更像孟婆一点,她总是穿着一身黑袍,头上戴着黑色斗笠,说话也是言简意赅,冷冰冰的。 尽量的让自己给亡灵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简单的来说她是一个习惯性装逼的装逼犯。 这个装逼犯和顾瑛倒是聊的很不错,总是喜欢腻在一起喝酒,吹牛。 随后的日子,桑久久过的就很平常了,到处撒娇卖萌混吃混喝混宝物,时不时的还会到白芜的家里逗逗绒儿。 在她坚持不懈的逗弄下,绒儿也渐渐的习惯了这个过分热情的小姐姐。至少不会在桑久久摸它的时候变回原形了。 这样的日子太过舒适和安逸,让桑久久这个喜欢冒险具有强大冒险精神和好奇心的小家伙待不住了。 在冥府非常平凡的一天里,桑久久掏出了闱墨给她的传送器。 这个传送器像是梭子一样,浑身散发着金属的光泽,拿在手里还沉甸甸的。 传送器的作用,顾名思义就是传送,能把鬼魂传送到其他世界,但是是个一次性消耗用品,传送一次之后就不能用了。 桑久久按照闱墨教她的办法,启动了传送器。 传送器其实除了是一次性消耗用品以外,还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传送的地点未定,不知道会把人传送到哪里去。 在桑久久启动传送器以后一阵银白色的光芒从传送器的身上射出,照在桑久久的身上,然后桑久久就不见了。 正在调戏姑娘的闱墨发现自己腰间的玉佩剧烈的抖动起来,他皱起了眉头,帅气的样子又惹的面前被他调戏的姑娘兴奋的尖叫和一脸的慕恋。 闱墨柔声和姑娘说了几句话,把姑娘打发了以后,才拿起玉佩。 他发现自己送给桑久久的传送器已经在前不久被使用了,不禁苦恼的扶额,“那小丫头,又搞什么幺蛾子。看来,还得去把她弄回来才行。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竟然把传送器给了那个不安分的。” 闱墨的苦恼桑久久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被传送到了一个四处都是冰块的山洞里。 手上的传送器也在她被传送到山洞里时,化为银色的粉末散落在地上。 桑久久打量着这个山洞,山洞并不是很大,到处都是结晶的冰,冰块投射出的光,晃得人眼睛疼,桑久久的人影也投射在了冰块的平滑处,整个山洞就像是到处都是镜子一样,也到处都是桑久久的影子。 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下,桑久久确定这个山洞应该是在雪山的深处,雪山上纷纷扬扬的下着鹅毛大雪,银装素裹的。 睁开眼睛,桑久久打了一个喷嚏,山洞里很冷,冷的让人直哆嗦。 桑久久觉得奇了怪了,自己是树灵,树灵虽然会怕冷,但是也不至于怕冷到这个地步啊,为什么她感觉,这个山洞冷的要命,就像是能把人冻成冰块一样。 就在她一连打了几个喷嚏的时候,她发现山洞里似乎还有一个隐蔽的洞穴,这一瞬间桑久久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词,洞中洞。 她迈着小短腿绕过一块巨大的冰块,走进了那个隐蔽的洞穴,洞穴里其实也没有什么。 只是有一张大大的天蓝色晶莹剔透的冰床,冰床散发着阵阵白雾,这个洞穴里的温度竟比外面山洞的温度还要低。冷的桑久久的牙齿都在打架了。 桑久久的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看向了冰床上面的那个悬浮着的宝蓝色圆球。 那个圆球上面似乎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约莫有她的拳头那么大,圆球就那么静静的悬浮在冰床的上方。 桑久久想,那该不会是什么稀世之宝吧。一想到这里桑久久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向来对于探险和寻宝有强烈好奇心的桑久久迈着小步子走向冰床,然而每靠近冰床一步,她的身体就被冻僵一分。桑久久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凝固了,她的脸上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桑久久看了看那颗静静悬浮着的冰球,她素来是个坚韧的犟性子,获得越是艰难的东西,她越是想得到。 等到走到冰床边的时候,桑久久已经是一个冰人了,连头发丝都被冻住了,只有眼睛还能转动。她催动自己树灵的微薄灵力才勉强的让自己身上的冰化了一些,也勉强能够活动。 看着那个近在咫尺的圆球,桑久久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 她只要爬上病床就能够拿到圆球了,加油,桑久久,你是最棒的。 冰床说高也不高,说矮也不矮,大约与桑久久的脖子部分齐平,也没有什么踏脚的地方,因此想要攀爬上去也挺难的。 桑久久灵机一动,将冥王给她的碧油果掏出来,放在地上做踏脚的。 碧油果浑身碧绿碧绿的,有一个篮球那么大,坚硬无比,能吃的部分也只有碧油果内部乳白色的果汁(我说的就是椰子),做踏脚的刚刚好。 桑久久踩上碧油果,手扶着病床向上攀登着。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桑久久才爬上病床,此时的她已经是狼狈不堪。 但是值得高兴的是,她总算可以拿到圆球,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第68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2) 当她的手指碰上圆球时,圆球散发出了一阵耀眼的金光,灼热异常,宝蓝色覆盖着冰霜的圆球也一下子变成了耀眼的金黄色,里面似乎还有液体在流动。 几乎是在一瞬间山洞里的冰都融化了,连偌大的雪山也有冰雪消融的架势。 与此同时正在千里之外无极崖上打坐的白衣男子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是天蓝色的,干净透彻像极了蓝蓝的晴空。 一头墨发随意的挽着,却更显天人之姿,面若冰霜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让他显得更加不食人间烟火。 薄薄的桃红色唇,和眼角的红色泪痣本该衬的他风流多情,却也像是被他身上的寒气同化了,不仅没有让他柔和,还衬的他更加的不近人情。 男子朱唇微张,“有小东西碰了我的东西,该死。”声音虽然好听,却像是他这个人一样,冷冰冰的,让人觉得不好接近和寒冷。 一撩袍子,整个人便消失在了无极崖。 此时的桑久久正呆愣的看着那个变成金色的圆球,她的脸凑近圆球仔细的看,竟然在圆球的内部看见了一滴流动的红色液体。 这个圆球球到底是什么宝物?圆球球里的液体是什么?是怎么进入圆球球的?小小的脑瓜子,大大的问号。 就在桑久久满脑子问号的时候,圆球球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就像是球球有了生命,开始躁动起来。 她下意识的想要抓住圆球球,阻止它的躁动,却没有想到才碰到圆球球,圆球球里就射出一道金光,冲向了桑久久的眼睛。 桑久久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金光给击中了,然后小小的身体便软软的倒在了冰床上。 桑久久倒下后,圆球球像是很激动一般,疯狂的在山洞里乱窜,这样的反应像极了感觉到主人回家兴奋地乱窜的狗子。 过了一会儿,男人走了进来,圆球球也像是看到了主人一般,飞快的冲向男子。 男子看着冰雪已经消融露出青石的山洞,皱起了眉头,再看看兴奋的蹭着他袍子的圆球球,一抬手,一阵寒气瞬间包裹了圆球球,圆球球挣扎着跳动着,却还是被寒气包裹住了,又变成了桑久久之前见到的裹着冰霜的宝蓝色圆球球。 圆球球安静的落在了男子的掌心,男子抬脚走向了冰床所在的洞穴。 随着圆球球的恢复原样,山洞里的本来融化了的冰,又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凝结,很快山洞也恢复了原样。 刚一走进洞穴男子便看到冰床上多了一个冰人儿,没错桑久久又被冰床冻成冰棒了。 男子一扬手,圆球球又悬浮到了冰床的上方。 男子畅通无阻的走到冰床的前面,冰床所散发出来的寒气并不能对他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意念一动,桑久久就从冰人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男子打量着桑久久,同时心里也升起了疑惑,一个灵力微博的小树灵怎么会穿过自己的寒冰阵进入这里? 他看不出这是什么树的灵,可是她浅绿色的灵气之中裹挟着黑色的死气,只有嗜杀为恶的灵身上才会沾染死气。 其实桑久久身上的死气皆是因为她来自冥界。 向恶的树灵便更没有可能进入寒冰阵了,一靠近寒冰阵她就会被绞杀,那她是怎么进入这里的。 或许是她有了什么机缘才误打误撞进入这里的,罢了,既然闯进了这里,她的命也不该留了。 想着男子伸出了手掐了一个决,准备杀了桑久久。 就在这个时候桑久久嘤咛了一声,小脸上也紧紧的蹙起了眉,嘴巴也嘟了起来,似乎是做了一个噩梦的样子。 男子的动作一顿,他嗅到了一种味道,一个熟悉的味道。魔界圣花屠幽兰加以九百九十九种香料调制的香水,只有那个女人身上才会有这个味道。 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她认识那个该死的女人。男子本来如冰霜一样无甚表情的脸上也多出了一抹愤怒,这抹愤怒的出现,到让男子更像一个人,而不是羽化成仙的仙人。 他的决也捏的更快了,看他那样子是恨不得对桑久久杀之而后快。 与她有关的人都不该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早就对她说过了,往后余生只要见到与她有关的人,他都杀。 她躲他千年,竟还让她的身边人出现在他的眼前。就真当他说的话,不算数吗。 桑久久可谓是生命垂危,此界是三千世界之一的玄苍界,此界和仙界魔界接壤,是三千世界之中最大的修仙界。也是三千世界之中除了主世界最高级的世界。 若是桑久久在此界受到巨大的伤害或者死去,对她的元灵会造成巨大的伤害,万年修行都会消失,她的灵也会消散。换而言之就是桑久久会消失,会死。 就在灭魂决即将释放的时候,男人突然改变了心意,他冒着被灭魂决反噬的风险把决收了回来,看着桑久久,他的心里一阵悲凉。 五千年了,自己竟然还是一碰到她的事情就兵荒马乱,不能自已。现在看到与她有关的树灵,竟然还抱有幻想,想要留着树灵一命,好引她来,见她一面也好。 衍秋觉得自己可笑又悲哀,她为了躲自己五千年不曾露面,自己竟然还想要借着这树灵见她,自己是疯了吗。 是啊,自己是疯了,五千年前就疯了。 衍秋一挥手,躺在冰床上的桑久久便化为一道蓝色的光钻进了衍秋的袖子里。 他将圆球也收进了袖子里,同时在山洞里用留声决留下了一道口信,‘若不想我杀了那小东西,便来无极崖寻我。’ 衍秋走后,山洞里又恢复了寂静。 被衍秋收进袖子里的桑久久此时正在做梦,一场声势浩大,却又充满悲情的梦。 玄苍界乃是修仙界,有凡人,有修仙之人,有魔修,也有真正的魔。 修仙者只要修到大乘,渡劫成功便可飞升入仙界成仙。玄苍界和魔界之间有一道大裂口,魔界之人和玄苍界修仙者都可以自由的在两界穿梭。两界也是摩擦不断,但总体来说还算是和平。 圆球的主人乃是玄苍界第一修仙门派合生门的长老衍秋,衍秋天生的冰灵根修仙的奇才,不过才三千岁便已经是大乘期的强者了,只待渡劫便可脱去凡骨化为仙人。 他是剑仙,修的无情道,一把尘霜剑使的出神入化。 按理说他已到大乘,过不了多久便会渡劫登仙。却就是渡劫让他三千年修为,一身根骨尽毁。 第69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3) 那一年浮光结界界门大开,浮光界乃是玄苍最令修仙者神往的一个结界。据说万年前一位极有资质的修仙者渡劫成功升仙之时突然改变了注意,放弃升仙,然后被天雷抹杀,他的骨血修为尽数幻为结界。 结界里藏有那位飞升仙者一生的藏宝和死后传承,这对于修仙者来说可以说是梦寐以求的东西。有了这些藏宝和传承,飞升成仙指日可待。 浮光界里不仅有藏宝和传承,还有许多的天材地宝,只要你有能力皆可以带走这些天材地宝。 此界有机遇,自然也是有危险的。非分神期大佬不可进,非有资质有能力者不可进。 衍秋已经步入大乘期百年,只要渡过了劫便可飞升。若想要顺利飞升,他需要一味药,一味只长在浮光界的药——天萝叶。 浮光界五百年才开一次,这一次衍秋自然是不能错过的,浮光界之行,势在必行。 便是这浮光界之行,衍秋遇到毁他登仙路的劫。 浮光界处于魔界和玄苍的交界处,此地从来都是魔和修仙者共存。浮光界开,此地自然是更加的热闹非凡,谁叫浮光界修仙者和魔族有能力者都可以进入。 离浮光界开还有半个月,衍秋就已经来到盘云镇了,若是来的晚了,整个盘云镇便都没有住的地方了。盘云镇离浮光界不到十里,想进入浮光界的人大多都会来到盘云镇住上些时日。 就算是他们提前了半个月来盘云镇,盘云镇大大小小的客栈几乎都住满了。 一连问了几家客栈都没有空房了,褚白皱起了眉头,“真是的,这盘云镇,才这么几家客栈,都不知道多修几家客栈吗。” 其实盘云镇的客栈已经够多了,寻常城镇有个两三家客栈就不错了,盘云镇的只是一个边陲小镇,却有十数家客栈,这些客栈都是为了方便修仙者和魔族往来。 衍秋一身白衣走在褚白的前面,并未开口。一双眼睛静静的扫视着沿街的人群。 盘云镇里行走的无论是魔还是修仙者修为都不低,他一路走来竟没有发现一个低于出窍期的修仙者,那些魔修也都是如此。更不要提真正的魔了,那些魔的修为皆是真魔。 魔族从来都是单打独斗,独自出没的,如此高修为的魔聚在一个镇子里,且他们穿的服饰相近,可见镇子里还有一个修为不低于魔君的魔族。 想到这里衍秋的眉头皱了起来,魔君从来都不会离开魔界,此次来的盘云镇到底有什么目的。 褚白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显然他对于找不到客栈投宿这件事情很不满。他是衍秋的徒弟,说来也挺有趣的,衍秋仙人冷若冰霜,极少说话,而他收的徒弟却是个话多的。也不知这对师徒是如何相处的。 师傅一直没回应自己,褚白也习惯了,又发了一会儿牢骚以后,就住了嘴。虽说他住了嘴,可是眼睛还一直到处看。 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褚白有些纳闷,这盘云镇怎么魔修比修仙者还多啊。 魔修和魔族其实很好辨认,修仙者常穿白衣和浅色衣物,魔修和魔族常穿以黑色为主的衣物,纯粹的魔族眼睛是红色的,越高等级的魔族眼睛的颜色越深。 也没有走几步路就走到了一家客栈的前面,对比其他客栈的门庭若市,这家客栈就要冷清许多。 还未走进这家客栈,衍秋已经感觉到了客栈里有一个实力强大的魔。这个魔和他的实力相当。 也没有过多的犹豫衍秋带着褚白走进了这家客栈。他们走遍了盘云镇,其他客栈都住满了,现在只有进这家客栈碰运气。 刚一走进客栈衍秋便看见了客栈的大堂里空荡荡的,只摆放了一张床。 这张床挺大的,周围悬挂着如水一般柔顺的红色鲛纱,鲛纱上还镶嵌着拳头大小的鲛珠,制作床的木头应该是万年才能长成的云柏木,这种木头有安神之功效,一小块云柏木便价值千金。 褚白也是大家族出来的,也见过不少的宝贝,但是看到这张床的时候,他也忍不住眼热起来,这张床也忒奢华了,一般的修仙者省吃俭用几千年才能攒下这么一张床啊。 衍秋倒没有这么多的感叹,钱财与他而言可有可无罢了,现在他满脑子想的只有能不能在这儿住下。 被鲛纱包裹的云柏床里不断的发出放荡的言语来。 “圣女,奴好看吗?”一声清润的男声传出,虽然声音清润但是带着无法掩饰的媚意也极为动听。 “美人儿,自然是好看的。来,让我香一个。”女声沙沙的,像是没睡醒一样,却极有质感。语气嘛,自然是说不出的香艳。 “奴自然是愿意给圣女亲,圣女可不许弃了我。”柔媚的声音里带着哀怨。 女人没有说话,云柏床里发出了一些声音,想必是那男子让那女子亲了吧。 褚白还不到百岁,仍是一个少年,少年自然是对万事万物都有好奇心的。 他歪着头,眼睛盯着云柏床,却只能透过鲛纱隐隐约约的看见里面的动静,只能看见两个人影罢了。 虽然看不见什么,但是褚白仍然是盯着云柏床的。 脑子也在飞速的旋转着,此圣女该不会是魔族圣女吧。一想到魔族圣女,褚白张大了嘴巴,魔族圣女名唤顾瑛,是魔族除了魔尊以外地位最高的人,传言中,此女子最爱一身红衣,容貌倾城,是个极其爱色却又薄情的女子,她身边的男子极多,个个绝色,有些男子她腻了便会随手就弃了。 一想到圣女好色的名声,褚白觉得有必要维护好自家师傅的清白,毕竟自家师傅可是顶尖的美男子。 这么一想着褚白站到了衍秋的前面,可惜他太矮了,并不能把衍秋遮住。衍秋看着挪到自家身前的小矮子徒弟,有些奇怪,他这是在作甚? 褚白刚一站在衍秋的面前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自己长得虽然不如师傅,却也是帅气逼人,要是那女魔头看上自己了,那可怎么办。 师傅有能力自保,反抗女魔头,他可没有哇,于是褚白又像一个小乌龟一样,缩到了衍秋的身后。 褚白虽然挪到了衍秋的身后,但还是伸出了自己的头,紧紧的盯着云柏床里的动静。 第70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4) 衍秋静静的站在客栈里,他的神识感受到,这家客栈里并没有住人,那他和褚白应该能住下。 可是客栈的老板去哪儿了?衍秋感受了一下,发现客栈里除了云柏床里的两个人外,就只有柜台底下还趴着一个人。 难道老板人在柜台底下趴着? 就在此时,云柏床围着的鲛纱突然被一股气流撞开,一道红光朝着褚白的面门袭来。 衍秋一挥袖子,那道红光消散了。高手之间的比划往往就是在一夕之间的,褚白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了。 衍秋知道床上并不是想要伤人,她出招顶多是试探,不然的话这招不会这么轻易的被他化解。 褚白则是吓得要死,我的亲娘啊,我差点就下去见您了。 还未等衍秋和褚白多想,云柏床上的鲛纱帐便卷在了一起,露出了床上的人。 若说光看这云柏床的外面便已经是价值千金了,那床上的用品对比起云柏床来说,云柏床简直是太便宜了。 凤凰羽毛编织的被子,极品灵玉做的玉枕,一张红檀小桌,桌上摆着一碟子雪果,一个顶级紫砂茶壶。光闻那茶壶飘出来的味儿,褚白就知道那茶是玄苍最顶尖的雪顶翠,一两茶便值两个云柏床。 这哪一样东西不是被人狂热追捧的好东西啊,此时正聚在一张床上。 褚白的眼睛里闪着金光,这是多少灵石才能换来的好物件啊。难怪奢靡无度与好色薄情成为这个魔族圣女的代名词,看着架势,世人诚不欺我啊。 到底褚白还是个小孩儿,他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满床的珍品,而衍秋作为一个成年男性,他看见的则是床上躺着的那个红衣女子。 最先入目的便是那一双又白又嫩的大长腿,这双腿真当是绝妙,线条流畅,骨肉相宜,多一分则粗了,少一分又太细了。这双腿便静静的放在红色的凤羽被上,红与白交织在一起,让人生出一丝欲来。 往上便是丰盈的两捧,虽有衣物遮掩却还是露了一些出来,胸有沟壑,看得人心里直痒痒。 再往上便是一张妖媚与英气掺杂的脸,英气的眉,她的唇并不小巧,却是大小合宜的,烈焰红唇便是如此,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静静的看着他。 那双眼睛是深红色的,带着一丝妖异,从那双眼睛衍秋知道这个女子定然是个血脉纯正的魔,并且在魔界地位不低。 衍秋很少关注八卦之事,虽然听到有人唤顾瑛圣女,却并不知晓这声圣女所代表的的身份。 一双手撑在身旁,涂着蔻丹的指尖轻轻的勾住头发打着璇儿,看起来真当是倾城之姿。 衍秋打量着顾瑛却只是打量着一个有可能成为自己敌人的魔族女子,并不掺杂着其他的感情。他甚至并没有因为顾瑛的美色而有心情上的波动。 他在打量顾瑛,顾瑛也自然是在打量着衍秋的。 一身白衣就跟披麻戴孝似的,修仙者真是无趣,连穿的衣服都是如此的寡淡。 打理的一丝不苟高高束起的发,发间别着一根簪子,这簪子应当是个不错的法器。背后背着一把剑,他应该是个剑修。 长得倒是挺俊的,特别是那双湛蓝的眼睛,若是挖出来当个装饰应该挺漂亮的。眼角那颗红色的泪痣倒生的极美,配上那双眼,倒真的是个举世无双的美男子。 可惜是个冰疙瘩,这冷冰冰的样子,看起来真当是个修仙者,也只有修仙的,脸上才是这幅死了爹娘的表情。 客栈的大堂里寂静无声,谁也没有先开口。 就在这时躲在衍秋身后的褚白惊叫出声,“卓师兄,你怎么会在女魔头的床上?” 褚白认出了躺在顾瑛身边的男子,此人是北临派掌门座下的大弟子,卓凡,天生的水灵根,天赋极好,算得上是北临派新一辈中的佼佼者。 五年前他还在门派大比上和这位卓师兄比试了一下。如今再见,这位天资不凡的卓师兄怎么躺在了魔族圣女的床上。 褚白难以接受。 卓凡看见褚白和衍秋显然也是很意外,当即便愣住了,下意识的他直起了身体。 顾瑛一伸手搂住了卓凡的腰,一手抬起了卓凡的下巴,言语轻佻,“怎么,小凡认识他们两个?” 褚白看着卓凡面对顾瑛的调戏极为的顺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那个不近女色、翩翩君子的卓师兄吗。 看到褚白和衍秋卓凡的眼神还是很复杂的,但这份复杂面对顾瑛的时候尽数化为了柔顺,“还未跟着圣女的时候偶然认识的。他们是合生门的人。” “小凡真乖。”顾瑛得到了卓凡诚实的回答自然是很满意的,一个吻落到了卓凡的喉结处。 卓凡喘息着,也享受着顾瑛的吻。他爱顾瑛,只要是顾瑛给他的他都爱。 一吻过后,卓凡那张俊美的脸上早已是浮上了一层绯红。 顾瑛一翻身,从床上下来了,白嫩的脚踩在地上,脚指甲上也涂着蔻丹,一步一步走向衍秋。 她穿的一身红衣比较的轻薄,行走之间隐约间能看清白皙的小腿,脚踝上戴了一枚银色的小铃铛,行走之间铃铛却发不出一丝声响来,让人觉得好生奇怪。 她走到了衍秋的面前,一靠近衍秋她便稍稍眯起了眼睛,衍秋身负冰灵根,他的周围自然也是冒着寒气,在夏天绝对是个绝佳的避暑神器。 “这位仙者,难道没有人告诉你,这家客栈被我包了吗?”在玄苍界修为到达合体期的修仙者统称为仙者,声音顾瑛这样称呼没毛病。 这个称呼落到衍秋的耳朵里,他觉得有些别扭,却又说不出来那里别扭,旁人也是这样称呼他的,他从来不觉得别扭,怎么这次他突然觉得怪怪的。 “并未有人告知。”面对顾瑛这外交任务自然就交给了衍秋,褚白这个时候也不适合讲话,他现在还在紧盯着卓凡,企图弄清楚卓凡为何自甘堕落。 卓凡面对褚白的眼神,他微微的低下了头,或许是因为羞愧,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吧。 第71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5) 这男人声音也还不错,顾瑛再次对衍秋上下打量,那眼神赤果果,火辣辣,似乎是在透过衍秋的衣服,看清衣服底下的美好身体一样。 大乘期的修仙者,自然是对旁人的目光非常敏感的,衍秋面对顾瑛放肆的目光,默默的在自己的身上加了一层无形的防护。 顾瑛挑挑眉,收回了自己放在衍秋身上的视线,转而把目光放在了衍秋的脸上。 蓝宝石一样的眼里映出她的影子来,只有她的影子,顾瑛发现衍秋这双眼睛在看人的时候,真的很勾人,就好像是他眼里有她,心里也只有她一样,让人忍不住多停留在这一双眼里。 一伸手,洁白修长的手臂挂在了衍秋的胸膛,“仙者,我若让你在这儿住下,你该怎么报答我啊?”言语轻佻,动作也很放浪。 衍秋本该第一时间躲过顾瑛的动作的,可不知为何一愣神,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顾瑛揽住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衍秋暂时也没拒绝。 褚白看到女魔头公然调戏他的师父,虽然气的牙痒痒,但是他有自知之明,气又如何,以自己这修为,人家手一挥自己便可见阎王去。 还是忍一忍得好。只是师父,委屈你了。 衍秋语气一贯的平静无波,“若姑娘让我二人住下,我可以付给姑娘一笔住宿费。” 死板的像个无欲无求的和尚,有些无趣呢,顾瑛眼中的兴致稍减,手却一如既往的不老实,挂在衍秋胸膛的手臂往上滑动,移到了衍秋的脖颈处,手下还是服帖的布料,这让顾瑛觉得更是没趣了,这男人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好没劲啊。 衍秋觉得顾瑛的柔若无骨的手臂就好像一条蜿蜒的蛇一样,自己的身体随着她手臂的移动轻微战栗着,有一股痒意直冲心头。 他不适的轻微挣扎了一下,顾瑛感觉到了他的挣扎非但没有放下自己的手,还愈发的变本加厉起来,白皙的指尖轻轻抚上衍秋的耳垂,“仙者觉得我缺钱吗?” 衍秋再一次望向顾瑛的那张云柏床,沉默了,她的确是不缺钱的样子,不仅不缺钱,还非常的有钱。 “那姑娘,想要什么?”若有旁人看见这一幕,定会觉得衍秋奇怪,一个修仙者一本正经的和一个魔女商量住宿的问题。 手下的耳垂软软的,倒不像这个男人木讷生硬,“若是,我想要仙者你呢?”踮起脚尖,涂着口脂的红唇贴近衍秋的脸。 这句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啊,褚白对着顾瑛怒目而视,却又不敢插嘴,那样子像极了一只炸毛的猫儿;卓凡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全是惊讶和难过,放在凤羽被上的手紧紧的捏着凤羽被,嘴唇微张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他的地位,他又能说些什么呢;衍秋也皱起了眉头,他此人向来冷情,也从未有人在他面前说出过这般放浪的话。 一伸手抓住了顾瑛光洁的手腕,将顾瑛的手从耳垂上拿了下来。 顾瑛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小小的惊了一下,红唇在衍秋的脸庞划过,留下一道浅红色的印记。她还以为衍秋这个木头会一直木下去呢,原来还是会有反应的嘛。 看着衍秋脸上的口脂印子,顾瑛斜靠在衍秋的怀里笑的花枝乱颤,“我与仙者说笑呢,未曾想,仙者竟也信了。” 娇躯在怀,那个男人能无动于衷呢,一向冷情如衍秋也不能免俗。 他运气将顾瑛推离了自己的怀抱,同时也松开了抓住顾瑛手腕的手。 “我想要的很简单,我同仙者一样是为了浮光界而来,进了浮光界,若遇上仙者,仙者可要与我守望相助呦~”顾瑛的语气拉长了,给了衍秋一个媚眼。 可惜衍秋是块冰,顾瑛的媚眼都抛给了瞎子看。 “好。我答应。”衍秋这句话说的平淡至极,就好像这件事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儿而已。 顾瑛对于衍秋的冷淡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朱唇一勾,媚意横生,“掌柜的,这两位客人长得不错,挺合我眼缘的,就留下吧。” 这话音刚落,衍秋和褚白就看见大堂角落的柜台底下钻出一个痴肥的男子,这男子满头大汗,谄媚的搓搓手,也不敢看顾瑛低眉顺眼的“是,圣女大人。小的,这就带两位客人去住下。” 他像一个胖皮球那样从柜台里挤出来,然后走到衍秋和褚白的面前,一弯腰,一抬手,“两位楼上请。” 衍秋看了一眼顾瑛的身影,她已经赤足走到了云柏床边,上了床,一抬手便把床上坐着的卓凡揽入了怀里。衍秋清楚的看到卓凡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纱衣,纱衣下的肌肤隐约可见。 顾瑛也不管有没有人看,一伸手便摸进了纱衣里,然后云柏床四周的鲛纱一下子就又都落了下来,遮住了床内风景。 衍秋收回了目光,默默的跟在掌柜的身后往楼上走去。 进了房间,掌柜便识趣的离开了。 掌柜一走,衍秋便立即在房间周围弄了一个防护罩,出门在外,小心为上。 褚白这个小话痨才像是活了过来似的,“师傅,卓师兄为什么要自甘堕落,委身于那个女魔头啊。他是不是被逼着,或者是那个女魔头抓住了他的把柄,让他就范的……” 褚白急的在客房里团团转,衍秋这是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听着小话痨的唠叨。 忽而又想起那个一直坐在云柏床上的男子了,卓凡他是见过的,无论是修为还是心性都不错,是个好苗子。 从前见他,一身青白色卷云纹道袍,一看便是个清正如玉的男子,现如今倒是与从前大相径庭了,那张脸还是那张脸,清正如玉变成了妖媚惑人,倒不像是正经的修仙者,像是长欢宗的男子。 长欢宗乃是玄苍界最不正经的修仙宗门,宗门内银乱不堪,专用双修来增进修为,其他宗门都看不上长欢宗。 想到卓凡就不禁想到那个女子,斟茶的手一抖,一些茶水都溅到了手上。这种失误对于衍秋来说还是第一次,不动声色的施法拂去了手上的水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褚白念叨了半天,始终没有得到回应,一看自家师傅一副沉思的模样,“师傅,你倒是说句话啊。” “那个女人没有逼迫卓凡,应当是他自愿的。卓凡身上没有修魔的痕迹,并且他现在浑身的功法还是北临派的功法,修为还比从前精进了不少。” 这也是衍秋感到奇怪的一点,那卓凡若是跟了魔族的人,肯定会转修魔道,或者沾染上魔气,可都没有。这到底是为什么? 第72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6) “可是卓师兄明明是北临派的弟子啊,怎么会和那个女魔头睡在一张床上。”褚白很是愤然,在他眼里修仙者和魔族就应该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可以搅在一起。 “若得了空闲,你可以亲自去问他。”衍秋说完这句话以后便不再开口了。 褚白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难以接受,可是难以接受又如何,亲眼所见只能接受。 还没想通卓凡的事,褚白坐在椅子上就眼尖的看见师傅脸上暧昧的红痕,刚才他一直是站在师傅身后的,所以一直没看见,这下坐在师傅面前,他一下子就看见了那抹红痕,不用想,肯定是那个女魔头所为。 褚白立即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气呼呼的说,“师傅,那妖女竟然敢,竟然敢轻薄你。” 说着他还伸出手指着衍秋的脸颊,指尖都因为生气颤抖着,他这行为可以算作是大不敬,但衍秋从不在意这些虚礼,自然是容许褚白这般做的。 “什么?”衍秋的指尖从脸颊划过,指尖上赫然出现一抹红。 这抹红还伴随着淡淡的幽香,这味道是那个女人身上的。 这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衍秋虽然疑惑,但还是淡定的掏出手帕,擦净了脸上的红痕。 褚白气的牙痒痒,“师傅,等我以后修为大成了,我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的。” 衍秋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情,无关紧要罢了,凉凉的看了一眼褚白,“你若修为大成,她只会比你修为更高,想报仇,怕是难了。” 这句话可把褚白打击的不要不要的,师傅,你还是我亲师傅吗,这么打击你的徒弟,你良心不痛吗,况且我还是为了你打抱不平的。 “那女子是什么来头?”衍秋觉得还是要知己知彼得好。 一提起这个褚白可就来劲了,说话可是他最擅长的东西,一股脑儿把关于顾瑛的事都说了个遍。 衍秋和褚白二人正在讨论顾瑛的事,顾瑛也正在和卓凡打听衍秋师徒。 顾瑛整个人都贴在卓凡光身上,缠人异常,手也不安分的在卓凡的身上游弋着,整个人散发着满足的慵懒气息。 “小凡,那两人到底什么来头?”这话既像是有心问出,又像是无心出口。 但无论有心还是无意都让卓凡心里一紧,他观察着顾瑛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异常,便就是这没有异常才让卓凡更加不安,心里不安,嘴上也没有闲着,“那男子是合生门的长老衍秋,大乘强者,天生冰灵根,是鼎鼎有名的剑仙。” 当听到卓凡说衍秋是冰灵根的时候,顾瑛的眼睛亮了,既然是冰灵根,那这个男人她可要好好地花心思了。接下来卓凡说了些什么,她全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顾瑛乃是天生的火灵根,火灵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顾瑛的火灵根不凡,变异了,虽然变异火灵根修行一日千里,但是也有缺点,那就是顾瑛时常会觉得燥热难耐,这股燥热若是不压制,便会使她发狂。 压制的办法也很简单,只要常常与木灵根,水灵根,冰灵根还有阴灵根的男子双修便可化解那股燥热。与冰灵根和阴灵根男子双修一次可压制那股燥意一月,水灵根的效用要次上一些,木灵根则要更次一些。 木灵根和水灵根的男子好找,一抓一大把,可是冰灵根和阴灵根可不好找。 顾瑛活了三千多年才只见到衍秋这么一个冰灵根,那天生的鼎炉阴灵根更是见都没见过。 魔族的人都是凭喜好行事的,也没有那么强的贞操观念,顾瑛也不例外,只要能解了那股燥热,男人嘛,睡了也就睡了。 不过顾瑛也不是那种什么歪瓜裂枣都吃的下去的人,她的人容貌自是不必说,性格嘛也要讨喜,千挑万选三千年,她下去嘴的男人也才三四个。 卓凡是她最近才弄到手的,自然还是挺有热乎劲儿的。 卓凡见顾瑛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心里也是忐忑不安,莫非她真的看上了衍秋尊上? 卓凡的脸立即就白了,他爱顾瑛,若是顾瑛真的瞧上了衍秋尊上,那自己岂不是要被弃了。顾瑛虽然走肾,但是同样她还是有一些节操的,有了下一个男人,那么前一个男人她就会赏赐无数奇珍异宝,把人送走。她绝不会同时对两个男子拉拉扯扯,离开她的男子虽然清白没了,可是修为绝对是蹭蹭蹭的往上涨,身上的好东西也是数不胜数。 她虽然渣,但是渣的有节操。 想到这里卓凡的脸都白了,牙齿紧紧的咬着唇瓣,走心的男人遇上走肾的女人是一样的悲惨的。 顾瑛一抬眼便看见卓凡面带委屈的样子,一勾唇,“小凡不高兴了?” 卓凡知道她不喜欢不诚实的男人,他诚实的点点头,“奴吃醋了,圣女瞧上衍秋尊上了?若是真的瞧上了,那小凡……”说着,眼角竟然红了。 凭心而论,卓凡绝对是很得顾瑛的心的,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 他这一眼红,弱弱的,媚意便出来了,无心撩人最为致命。 顾瑛手下一用力,捏在了卓凡腰间的嫩肉上,惹得卓凡喘息了一声,音色撩人。 “我这么喜欢小凡,怎么舍得不要小凡呢。”说着一翻身把卓凡压在了身下。 虽然知道顾瑛的嘴骗人的鬼,可是被她骗着,他心里泛起了一股甜意。还是老话说的好啊,爱情使人降智。 不知何时卓凡身上的那层薄纱也没了,被翻红浪,春情无限啊~ 接下来的几天,衍秋再也没见过顾瑛和卓凡。 把客栈包下,可人却不见踪影,真当是豪气冲天。 等到衍秋和褚白再次见到顾瑛已经是半个月后浮光界界门打开的那一天。 褚白的修为低下,只能在客栈里等衍秋回来,他这次是来给衍秋送行的。 衍秋照样是一身素白的长袍,背着一把透着寒气的剑。 站在浮光界前面,认识他,向他问好的人不少,他的回应却寥寥无几,旁人也都习惯了他的寡言少语,倒也不介意。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躁动起来,循着声音望去,竟是多日不见的顾瑛,顾瑛身旁还有一个带着斗笠的青衣男子。褚白和衍秋知道那个青衣男子是卓凡。 顾瑛的身后跟着几个黑衣红眸的魔族。 衍秋收回眼睛,旁人的事与他何干。 第73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7) 衍秋不主动和顾瑛打招呼,顾瑛也未曾上前和他打招呼,两人就跟互相不认识对方似的。 过了一会儿,浮光界界门开了,出窍期往上的强者纷纷往界门里冲去,浮光界只开三个月,三月之期一到浮光界便会自动的将进入其中的人弹出来,三月对于修仙之人来说真的很快,他们自然是分秒必争的。 这一眨眼的功夫,守在浮光界前的人寥寥无几了。 衍秋素来不爱同旁人有过多的接触,自然选择迟一步进入浮光界。 他一只脚踏进浮光界的时候,一扭头本想看看傻徒弟的,却看见了顾瑛和那个青衣男子,两人依依不舍的样子。 而后衍秋身形一晃,便消失摘了浮光界界门之处。 顾瑛看着卓凡,满眼的可惜,三个月啊,这三个月自己的日子定会过得水深火热,光是那股燥热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要不是为了天萝叶,她才不愿意进入浮光界呢。 她倒是可以把卓凡带进浮光界,卓凡也是愿意的,可是进了浮光界少不了要受伤,以卓凡的修为,还是算了吧。她只是馋他的身子,可没想过把他的命给搭进去。 “你在客栈好好地等我,隐一会跟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别委屈了自己。”顾瑛对卓凡说话的语气还是很温柔的。 卓凡恋恋不舍的点点头,对于一个陷入热恋中的人而言,分别是最难熬的。 但他同样也知道顾瑛不带他进入浮光界,是为了他好,她是为了保护他,他进去只会拖她的后腿。 “奴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圣女进了浮光界要小心啊。三个月后,奴在外面等着圣女出来。” 直到顾瑛消失在浮光界界门那里,卓凡还在深情的望着界门,看得褚白是一阵牙酸。 他虽然牙酸,但他有话要和卓凡说。 卓凡走在前面,褚白跟在他的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的回了客栈。 才踏进客栈的大门,褚白便飞快的冲上去挡住了卓凡的路,他心里始终是憋着一口气,大声的质问着卓凡,“卓师兄,你为何要和那个女魔头在一起?” 卓凡轻轻的取下斗笠,爱惜的握在手里,“我们坐下说吧。” 两个人相对而坐,大堂里出了他俩空无一人。 “卓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啊?”褚白见卓凡还愿意和他说话,心里还以为卓凡要跟他诉苦,求他帮他逃离那个女魔头。 卓凡在褚白期待的眼神中摇摇头,语气温柔,提起顾瑛还带着几分甜蜜,“我没有苦衷,我跟在她的身边,是因为我爱她。” “可是她是魔,你是修仙之人啊。你怎么能为了一个魔放弃自己的修仙大道呢。”在褚白的眼里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比飞升成仙更高的追求了,这是衍秋告诉他的。 “魔又如何,仙又如何,我爱她。”顾瑛浅笑着,倒真有几分从前翩翩公子的模样。 “可是她只把你当做玩物啊,她对你没有情。”便是褚白这个未开蒙,不识情事的少年也看得出来,顾瑛并不爱卓凡,她看向卓凡的眼里没有情,有的只是漫不经心。 “我知道。”褚白这话戳到卓凡的心,“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真的忍不住沦陷啊。一开始我被迷晕送到她的身边,我也是像你现在这般觉得很荒谬。我反抗过,也挣扎过,可是我沦陷了。褚白,她那人真的有一个特别的魅力,你明明知道她薄情,可是她的温柔你真逃不掉。” “她今天本来是不想让我去的,她说若我去了,浮光界前那么多修仙者,难保会有认出我的人,若我被人认出,北临派弟子竟和魔族圣女纠缠不清,那些人定会看不起我,厌恶我,我在那些道友心中的形象定会被毁了。她不忍我被流言所累,可我坚持要去,她只好给我戴了这斗笠,许我去。她说这样我便不会被人认出,以后我离开她还可以回北临派,有个容身之地。不至于声名狼藉。” “褚白,她太好了。让人明知道自己不过是个玩意儿,可是仍是忍不住心动,为她着迷。”卓凡苦笑一声。 褚白沉默了,仅凭卓凡告诉他的这么一件事,他就已经知晓顾瑛和传闻中的有些不一样,至少她并不残暴,甚至有些温柔。 卓凡叹了一口气,“我只希望能在她身边留久一点,再久一点。久到她习惯我的存在,久到我能在她的心里有一个印记。” ……分割线…… 进了浮光界,顾瑛始终都是一个人,她也曾遇到过其他人,但都没有兴趣和他们结伴而行。 这一转眼,她已经在浮光界待了半个月了,天萝叶还是没有踪迹。她身上那股燥意倒是越来越重了。 这天,她在浮光界里找到一处寒潭,这寒潭大约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潭中遍布高大的石头,使人视线受阻,并不能一眼望到头,寒潭的另一边是一片极为高大的芦苇丛,此时正值芦苇丛的花期漫天的花絮飞扬,倒是极美。 顾瑛可没那个闲工夫赏景,将手放进寒潭,身上那股燥意好像消失了不少。 顾瑛也没那么多顾忌,‘噗通’一下子跳进了寒潭里。 喟叹一声冰冰凉凉的果然舒服啊。 就在她享受凉爽的时候,一股剑气直直的朝她冲了过来,顾瑛也不是吃素的,到达了魔帝(相当于大乘期修为)的修为可不是盖的。 凌空一跃便躲过了那道剑气,剑气将寒潭里的水,溅了起来,四散飞起。 顾瑛擦了一把见到脸上的水珠,觉得很生气,她好好地泡个澡,打什么架啊,都把她的好心情给毁了。 我心情不好,自然也不能让别人好过。 只是一瞬间顾瑛化作一道残影朝剑气的方向奔去。 她最擅长的便是暗杀,杀人于无形,隐匿踪迹的技术更是魔族的一绝,只要她想,少有人能发现她的踪迹。 那暗处使出剑气的人一击未中,便蛰伏不动,不知是不是在等着顾瑛出招。 顾瑛像是一道影子一般轻巧的落在寒潭的另一边,这里似乎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一只七米长黄白色的大蛇被人拦腰斩断,虽然被人拦腰斩断却没有流出一滴鲜血,短成两截的伤口处像是被冻住了一般,血液被封在了皮肉中。这条蛇的七寸之处还有一双极大的灰色翅膀,看起来颇为怪异。 第74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8) 这蛇名唤飞蚺,战斗力极强,刀枪不入,只有找到此蛇的命门才能将它击杀,每条飞蚺的命门都不在一处,所以想杀飞蚺需得下苦功夫。 飞蚺还有一样东西,需得多加防范,那便是它的毒液,此蛇的毒液极为催情,若是不纾解,中毒者会死。 因此倒是有不少的人喜欢用飞蚺的毒液入药,专干那些偷香窃玉,坑人之事。 蛇尸旁边还有一块沾上鲜血的白色布料,顾瑛能从那布料上面感受到一丝残留的灵力。 抽出腰间暗红色的长鞭,长鞭灵活的像是一条蛇一样,灵巧的把地上的碎布勾了起来,等布料到顾瑛手的时候,长鞭又盘在了顾瑛的腰上。 这灵力有些熟悉啊,难道上天都觉得我这几日苦了些,专门送个礼物给我,让我解解馋? 顾瑛也没个顾忌,直接轻巧的踏上了潭中的石头,她要找找她的礼物在哪儿。 不过几息的功夫,顾瑛便在石堆中的一个隐秘角落,找到了她的礼物。 衍秋身上的白衣已经被潭水浸的湿透,宽肩窄臀被衣服勾勒的淋漓尽致。 他静静的靠在一个灰色的大石头上面调整呼吸,他一只手抓着他的尘霜剑,剑被插入寒潭,另一只手则静静的抓着石头的一角,还未抓多久,那一角便化为齑粉落在他的掌心和水中。 略显丰满的唇被他紧紧的咬着,豆大的汗珠像是不要钱一样使劲儿的落下,脸上早就浮起了暧昧的酡红,他闭着眼,眼角也发红,眼角的那颗红色的泪痣倒像是活了过来一样,露出几分媚意来。 这幅隐忍的模样,真当是活色生香。 顾瑛静静的蹲在石头上欣赏着美人隐忍的模样,向来以禁欲形象示人的衍秋,此时倒真的有几分味道。 难怪有人说,禁欲的美人一旦露出点欲色就容易让人想入非非,让人想看见他失控。 她如今倒真的想看见衍秋失控的样子,这幅容貌,失控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就在顾瑛静静欣赏美色的时候,以衍秋为中心散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寒气,寒气将他整个人都冻住了,也把他附近的潭水给冻住了。 顾瑛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在逼毒,此时正是关键的时候。 顾瑛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逼毒,她没那个乘人之危的爱好,她要想的人,从来都不会逼着让人从她,你情我愿才有意思不是吗。 一刻钟以后,衍秋身上的冰猛地碎裂,潭水里的冰也是一下子就消失了。 衍秋吐了一口血,暗红色的血液沿着他的下巴落到水里,溅起一朵朵血花。 他失败了,飞蚺的毒即便是大乘期的强者也除不掉,所以才会被那些阴邪的人,奉为上品。这个结果显然顾瑛和衍秋都心知肚明。 此时的衍秋虚弱的靠在大石头上,脸色苍白,弱的让人心疼。 顾瑛飞身落入潭中,衍秋警惕的睁开眼睛,此时的他那里会是顾瑛的对手,他还未有所动作,顾瑛便欺身而上,揽住了衍秋的腰身。 “是你?”衍秋看见顾瑛,不知为何他松了一口气。或许是他打心底里觉得顾瑛不会伤害他吧。 “你当真是不要命了,飞蚺的毒是逼不出来的,你竟用全身的灵气去逼。”顾瑛皱着眉头,她一手揽着衍秋的腰,另一只手扣住了他的手腕查看他的身体状况。 现在衍秋身体极为虚弱,想必是一点儿灵力也调不出来了。 衍秋被他一通数落,面上也有些不自在,他侧过头去,“我有分寸。” 或许是因为顾瑛的身体挨着他的身体,衍秋觉得自己压制住的毒素又开始作妖反弹了。 他一边念着清心咒,一边推开顾瑛,“你走。”这句话说的艰难。 但此时他已经半接近一个废人,怎么可能推开眼前修为全盛的顾瑛,他的推拒倒有几分欲迎还拒的味道。 “那天的话我不是在开玩笑的。”顾瑛正了正神色看着衍秋。 “什么?”衍秋被欲火折磨的脑子都不够用了,反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顾瑛说的是什么。 “我是真的想要你。”顾瑛这话无异于是在火上浇油。 衍秋摇摇头,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应该推开顾瑛,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一直推拒着顾瑛,“你走啊。”声音都有些哑了。 湛蓝的眼睛里一片混沌,失了焦距,可见这双眼睛的主人现在有多迷茫。 顾瑛舔了舔嘴唇,衍秋的这幅模样,真的是又欲又撩,让人一看就像把他玩坏。 顾瑛抬起他的下巴,语气说不出的撩人,却也扎心无比“我若走了,以你现在的状况,若有人来,你觉得你会安然无恙?无论男女你的清白都没了。你宁愿给一个陌生人,也不愿意给我?” 尽管衍秋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知道顾瑛说的是实话。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无论谁来都能把他压在身下。 这实话挺让他难以接受的,心绪不宁加上气极,一口血喷了出来,然后他便软软的倒在了顾瑛的怀里。 顾瑛挑挑眉,真是个死拧死拧的家伙,清白和命比起来孰轻孰重他难道不明白吗。 伸手将衍秋公主抱,抱了起来,衍秋手里的剑噗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再看看怀里的衍秋,真是个麻烦的家伙,一抬脚便把潭里的剑踢到了空中,然后迅速的接住了剑,放进了衍秋的怀里。 飞身到了岸边,将衍秋放在芦苇杆上。 一挥手放出了云柏床,好歹衍秋是个美人儿,美人睡在芦苇上,嗯感觉有点不相配。 用灵力烘干了衍秋身上的水,看到他衣服沾上了血污,便毫不犹豫的把衍秋身上的外袍给扒了,将人扔到大床上。 她其实现在就可以把衍秋就地正法,但她心里觉得膈应,乘人之危,算什么。 现在已经是暮色四合了,该去找点吃的。 一抬手,云柏床边笼上了一层保护罩,毕竟衍秋现在还蛮危险的,人身安全需要保护。 第二天,衍秋睁开眼睛,便看见了一张静谧的脸庞。 他动了动身体,却被顾瑛一把揽住了,“别动,美人儿,让我再睡一会儿。” 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鼻尖全是某人身上的香味,顾瑛几乎是贴在他的身上的,两人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到衍秋能数清顾瑛有几根睫毛,衍秋敛了敛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他垂眸之际,顾瑛的腿豪迈的跨到了他的腿上。 第75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9) 衍秋从未和女子有过如此亲密的动作,当时身体便僵住了。 他轻轻的想要把顾瑛不安分的腿放回原处,谁料,顾瑛却一伸手,却将手伸入了他的中衣里,与他肌肤相贴,还顺手在他身上拧了一把,“都说了别动,我可不想罚你,我现在不想要。” 衍秋的身体又是一僵,她把他当成什么人了,欲求不满的**?还有她的手往哪儿放呢? 脸刷的就红了,那不是害羞,那是气的,“顾瑛,你的手往哪儿放呢?” 衍秋中气十足一声吼,顾瑛身体抖三抖。 她迷茫的睁开眼睛,然后若无其事的收回自己的手,“抱歉啊,我这是下意识,不是有心的。”顾瑛在魔界的时候向来喜欢抱着男宠睡,这半梦半醒之间,难免会有些不正经。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衍秋坐了起来,他的中衣已经是凌乱不堪了,露出了大片肌肤,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顾瑛给了他太多出乎意料的第一次了。 顾瑛见衍秋愣愣的看着身上凌乱的中衣,不由的扶额,“这衣服可是你自己扯成这样的啊,我可没动你。” 顾瑛昨晚上找到食物回来以后就听到床上有喘息声,掀开鲛纱帘一看,鼻血差点没喷出来,衍秋像是一条美人蛇一样在床上不停的扭动着,他还扯着自己的衣服,露出了一大片胸膛和肩膀,小腹上的衣服也卷了起来,纹理分明的腹肌,不断往下延伸的人鱼线,白皙的肌肤上带着淡淡的粉红,看起来真的很好吃。 衍秋的声音是那种特别清冷的声音,现在发出低低的喘息声,差点没让顾瑛化身饿狼扑上去。 虽然顾瑛真想饿虎扑食,但她也还是忍住了,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她还没想过为了这一朵牡丹放弃整片花丛。 顾瑛是大饱眼福了,可是衍秋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顾瑛给衍秋灌了不少的药,才暂时压制住了衍秋身上的药性,让衍秋安分了。 对于顾瑛的说辞衍秋还是相信的,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药性还没有除,只是被暂时压制住了。 他抬起头怔怔的看着顾瑛的眼睛,“昨夜你为何……”他顿住了,有些话他还是问不出口。 “你不愿意,我强上岂不是乘人之危?”顾瑛眼里带着狡黠,她不想乘人之危是真的,同时她也不想做一锤子买卖,离出去还有两个半月,自己强上他一次管一个月,剩下一个半月岂不是很难熬。 那么何不你情我愿的做,她太了解衍秋这样的男人了,只要这一次他情愿了,下一次他就会半推半就的成全她,看似冰冷其实嘛很纯情。 衍秋听她说出这句话,脸上的表情一滞,看着她清澈的红眸,他突然觉得,和她一起似乎并不难受。 “我的药只能帮你压制一天,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就想想要不要从了我。”说完顾瑛便翻身下了床。 衍秋呆愣的坐在床上,顾瑛的话一直在他的脑子里回荡着。 下一刻,顾瑛拿着几枚黄色的果子揭开帘子,把果子塞进了衍秋的手里,“吃点灵果,补充一下灵气。” 衍秋看着轻轻飘荡的帘子,咬了一口果子,汁水在口中溢出,果子很甜很甜。 顾瑛放倒一片芦苇丛,躺在芦苇秆上,看着眼前飘来荡去的飞絮,心里很闲适,她知道衍秋会答应的,他没有撤退可言。 过了一会儿衍秋揭开鲛纱帘子,他一眼就看见了翘着二郎腿,双臂枕着头的顾瑛,白色的飞絮在她的身旁飘荡着,初升太阳的光洒在她的身上,看起来是那样的柔和。 顾瑛一下又一下的吹着气,把飘在她眼前的飞絮吹得更高,这样的她明明很幼稚,却一下子就击中了衍秋的心。 她似乎是发现了他的窥视,侧过头来看向他,“你的鞋就在床边。你那件衣服弄脏了,我给你丢了,床尾的柜子里有新的,你试试穿不穿得下。” 然后她又重新扭过头去,玩她那个幼稚的游戏。 衍秋的乾坤袋里其实是有新衣服的,他看向床尾的那个柜子,既然她说了,便穿她准备的吧,总不能驳了她的面子。 穿好衣服,衍秋走到了顾瑛的身边。 顾瑛从芦苇秆上坐了起来,一只脚弯曲着,另一只手的手肘放在那只屈立的腿上,手撑着脸,“你穿这一身还挺好看的。” 顾瑛的柜子里一般都是些浓墨重彩的衣服,衍秋穿的这身黑红配色,穿在他的身上少了黑红配色带来的压抑和邪恶,多了些许清正雅致。 这人好像是无论穿什么样的衣物,总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正派的人。 不像自己穿什么衣服都像是魔教的妖女。 这样的人和自己一看就是八竿子打不着,顾瑛想还是出了浮光界就当陌生人吧,没理由因为自己坏了人家千年清誉。 顾瑛其实是想过把衍秋勾搭到手带回魔界的,可是看到这样的衍秋,她放弃了那个想法,修仙界最有可能升仙的男子,自己不好毁了人家。 还是就当做露水姻缘好。 衍秋见顾瑛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还以为自己穿这身衣服不好看,不由的有些紧张了,他一紧张,语气就有些冷冰冰的,“你看我作甚?” “你好看。”顾瑛并不介意衍秋的冰冷。 听到顾瑛毫不掩饰的夸奖,衍秋有些不自然了,他轻咳一声,然后结结巴巴的说,“我想好了,可以,可以和你双修。”衍秋还从未说过如此不知礼数的话呢。 虽然顾瑛知道衍秋一定会答应的,可是她听到衍秋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头一喜。 看着某人别扭羞愤的样子,顾瑛乐了,她一把将衍秋拉到了芦苇秆上,欺身压在了衍秋的身上。 衍秋修为还未恢复,自然不是顾瑛的对手,只能任由顾瑛为所欲为。 被压在芦苇秆上,两个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衍秋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好快,都有些难以呼吸了。 他以为顾瑛急不可耐了,结结巴巴的说,“白日银喧,不好。” 顾瑛当然没想过和衍秋白日银喧,她虽然不介意,可她知道一向正派的衍秋一定会介意的。 她若是天为被,地为席的在这儿和他行云雨之事,就是在折辱他。 虽然并没有急不可耐,但是顾瑛还是很想逗弄逗弄他,“既然你害羞,想等到晚上,那我先收一点儿利息吧。” “什么利息?”衍秋很快就知道顾瑛说的利息是什么了,因为顾瑛的吻已经落到了他的唇上。 第76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10) 温热的唇带着女人身上特有的馨香,衍秋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这个女人也太主动了吧。 很快衍秋就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了,他觉得自己头晕晕的,身体都酥麻酸软了。 顾瑛抬起头,一手撑在身侧,看着衍秋。 樱红的唇被吻得朱红,更显得丰满了,满脸的绯红,配上眼角的泪痣给人以春情无限的感觉。少了冰冷多了魅惑。 那双眼睛紧紧的闭着,就好像是因为羞涩不敢睁眼看人一样。 顾瑛的指尖轻轻的触到衍秋眼角的那颗泪痣上,“你这颗泪痣挺好看的,很配你。” 衍秋的浓密的睫毛颤抖了一下,然后他睁开了眼睛,眼里一片水雾,像是柔和的湖面一般,清澈,让人忍不住去触碰。 衍秋看着顾瑛,她的眼里全是欣赏和喜爱,这让衍秋的心漏跳了一下。 他不适的侧过头去,随着他的侧头顾瑛的指尖在他的脸庞上滑动,像一片羽毛划过他的心田,“你,你可以起来了吗?” “我若不想起来呢?”顾瑛耍着无赖,说真的这个男人的身上软硬兼具,趴在上面挺舒服的。 衍秋受不了她这样的调戏,稍微一用力,便坐了起来,他的手小心的圈在顾瑛的周围,是怕自己的坐起,让顾瑛跌倒。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衍秋都不敢正眼看顾瑛,他觉得自己一看顾瑛就心慌,想到晚上会发生的事情也心慌。 顾瑛嘛,她脸皮厚一点儿也不觉得害羞之类的,毕竟这种情绪在她的身上快要绝迹,一只吃惯了鱼的猫,会因为腥味很兴奋吗,不会的。 修整了一下,顾瑛让衍秋休息一下,她去处理飞蚺的尸体,那条飞蚺的尸体还没处理,尸体总是能引来其他的妖兽,妖兽意味着不安全,衍秋现在需要的是安全。 顾瑛处理飞蚺的尸体,衍秋也不好意思闲着,他总觉得让一个女人来做事,他一个大男人休息不太好。 于是他打算去找一些吃食。 提着尘霜剑还没走多远呢,衍秋就察觉到前方有动静。 侧身靠在一颗大树旁隐蔽身形,敛下自己的气息,悄悄的观察着前方的动静。 一个长相有些丑陋少了一只眼睛的男人,正抓着一个女子采补,女子先是发出甜腻娇媚的声音,而后又发出了一声尖利的痛呼,之后便没有了呼吸。 衍秋暗叹时运不济,怎么遇到了他。 这个丑陋的男人是长欢宗的长老,卫长峰,这名字听起来很是正派,可是他在修仙界的名声极其不好听,无论男女到了他的手,都是被采补到死,并且此人手段残忍,此人如此的残忍,却因为是分神期强者,无人敢与其作对,真正又能力与其作对的人,又不问世事。 衍秋见过他,那时他看他的目光淫邪,所以衍秋剜了他一只眼,两人可谓是结下了深仇。 若是从前的衍秋自然是不怕他的,可如今他的修为大跌,若是落入卫长峰得手,结果可想而知。 衍秋下意识的就想向顾瑛寻求庇护,此时的他未曾去想,他怎么就如此的相信顾瑛,相信到可以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附在顾瑛身上。 卫长峰吐了一口唾沫到那个死去的女子身上,“什么玩意儿,才这点修为,还不够我塞牙缝呢。” 他与一妖兽争斗之时受了一些伤,现在急需依靠采补来疗伤。 可是找了半天,找得到不是修为低下堪堪步入出窍期的就是实力比他高强,他惹不起的。 真是晦气,按照这个速度何时才能恢复修为啊,在浮光界受伤是大忌,受了伤往往离丧命不远了。 忽然卫长峰味道了一股味道,那是飞蚺毒液味道。 卫长峰常用飞蚺毒液,自然是很熟悉飞蚺毒液的,只要中了飞蚺毒液的人,都会散发出一种特别的味道,这股味道很浅淡,只有一些用惯了飞蚺毒液的人才分辨的出来。 飞蚺毒可不止能催情,还能让中毒者的修为会下降一半之多,并且毒到深处会除了交合什么都想不到。 他精确的找到了衍秋藏身的那颗大树,一步步向衍秋靠近,“美人儿,别躲了,快出来吧,哥哥帮你解毒。”语气说不出的淫邪。 衍秋知道躲不过去了,正面迎战必输无疑,只能跑,去找顾瑛。 他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他其实没走多远,可是顾瑛也不在那里,他不知道她把飞蚺的尸体带去哪儿了。 他只希望她回来了。 卫长峰几乎是顷刻间便判断出了衍秋此时的修为,连元婴都不到,但是他本身的修为应该不低。 卫长峰的眼睛都亮了,得来全不费工夫,美人儿你就乖乖的从了我吧。 他的修为比衍秋高,自然是一下子就追到了衍秋,离衍秋只有不到一丈远的时候,卫长峰发现这个美人儿的侧脸,竟有一些像衍秋。 想到衍秋卫长峰恨极了,若不是他,自己怎会少了一只眼。 只要一想到衍秋那副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样子,卫长峰的心里便火烧火燎的,他恨他,可是苦于修为不如衍秋,无法报仇雪恨。若是找一个相像的人凌辱一番也是挺好的,还能把人带到衍秋面前去膈应他。 想到这里卫长峰对衍秋势在必得,他加快速度,几乎就要追上衍秋了。 此时的衍秋调动灵力急速逃跑已是拼尽全力了,身体也因为强行调用灵力受了内伤,要不是有一个意念在撑着他,他早就被卫长峰抓住了。 就在衍秋几乎就要脱力的时候,他看到了一道红色的身影翩然而至。 看到顾瑛,他松了一口气,就在他松气的时候,卫长峰追上了他,一伸手,卫长峰抓住了衍秋的一片衣角,“美人,你跑能跑到哪儿去,还不快快从了我。” 就在卫长峰以为自己要得逞的时候,一股巨大的灵气冲向了卫长峰,直接就把卫长峰轰到了地上,几乎是一瞬间卫长峰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他的手里还紧紧的拽着一片碎布。 第77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11) 衍秋强行使用灵力,身体已经受到了不小的创伤,又强撑了这么久身体早就脱力了,一下子就从半空中跌落下来,顾瑛眼疾手快接住了衍秋,衍秋靠在顾瑛的怀里喘着粗气。 卫长峰在坑底吐了一口血,然后爬了出来。 看着悬在半空中,抱着他看中的那个美人的顾瑛,恶狠狠的说,“这个小东西是我先发现了,总要分个先来后到吧。” 他还未仔细的探查过顾瑛的修为,以为顾瑛是想来和他抢人的。 “哦~,你先发现了,你有证据吗?”顾瑛看着一身尘土狼狈不堪的卫长峰,眉宇间充满了戾气,若不是她及时回来,这到嘴的肉就要被他人给吃了。 卫长峰用神识探查了一下顾瑛的修为,却被顾瑛给挡了回来,他心下一窒,知道自己碰上硬茬子了。 可是现在走,他又有些不甘心,到嘴的肥肉他舍不得丢了,这浮光界找到这样一块肉可不容易。 卫长峰想到这里还想争取一下,他看得出来顾瑛用的功法不是什么正派的功法,以为她和自己一样修的旁门左道,“这位姑娘,要不我们打个商量,这美人,你先享用,用完以后再给我,你看可好?” 顾瑛勾勾唇,把衍秋的头往自己的胸口按了按,以确保卫长峰看不见衍秋的脸。 她猜出了卫长峰的身份,穿着长欢宗长老的衣服,少了一只眼,这人与衍秋有仇,他那只眼是衍秋剜的。顾瑛为了把衍秋这块小嫩肉吃进嘴里,来浮光界之前还是恶补了不少关于衍秋的事儿,这下是派上了用场的。 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认出了衍秋的身份,若是认出了,那她就不能留他了,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总不能让一个杂碎坏了名声吧。 衍秋被顾瑛这么一按,脸直接便贴到了顾瑛的胸口,鼻尖满是馨香,面部的触感是那样的绵软。 他还从未和一个女子有如此近的接触,当下便下意识的仰了仰头,想要脱离这种尴尬的境遇。 顾瑛却强硬的又把他的头按回了胸口,她还有闲心掐了一把衍秋腰间的软肉,附耳轻声对他说,“若是你不想他认出你,便乖一点儿。” 衍秋当即便僵成了一块不动了,他倒不是怕卫长峰认出,而是怕顾瑛又把自己按回去,那种绵软又具有弹性的感觉,他不想经历第二次。 脸火烧火燎的,又红又烫,衍秋念了好几遍清心咒也没能压制住那种心慌意乱,羞窘的感觉。 自从遇见顾瑛,他脸红的概率直线升高。 “给你?你配吗?我的人你也有命肖想?”说完顾瑛手一挥,一道凌厉的红光直接劈向卫长峰。 当那道红光离卫长峰不到一尺的时候,卫长峰意识到自己惹到的不仅仅是个硬茬子,这他妈是个祖宗啊。 他狼狈的往地上一滚,那道红光在地上劈开一道十几米深的裂缝。 卫长峰一头的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掉,若是劈他身上,不死也会成重伤。 此时绝不是后怕的时候,卫长峰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儿祭出了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法器,在法器的加持下,他逃了,就在顾瑛眼皮子底下逃了。 顾瑛眯起了眼,卫长峰的逃走对她而言是羞辱,她想留的人居然逃了。 浑身上下释放出滔天的杀意,顾瑛的这种心理还是很简单的,想在心上人面前装个逼,结果装逼失败,这种恼羞成怒,只有感受过的人才懂。 就在她心情不佳的时候,衍秋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微凉的手像一块上好的美玉一般细腻滑润,当即便安抚了顾瑛狂躁的心。 因为衍秋是天生冰灵根的关系,他的身体常年都是微凉的;顾瑛嘛,恰好相反,她的身体一向都是火热的。冰与火的触碰,激情四射。 “何必和那种人置气,不值得。”他以为顾瑛是因为自己差点受伤才生气的,他善解人意的安慰顾瑛。 是啊,何必呢,他能跑到哪儿去呢,自己早晚会好好招呼他,早晚的事,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怀里的人。 顾瑛抱着衍秋落了地,她探查了一下衍秋的身体,发现他只是强行调动灵力导致身体有了一些内伤罢了,吃几粒丹药便能好。 强行喂了衍秋几粒丹药,两人便打算离开寒潭。 刚发生过战斗,免不了会有人来查探情况,现在衍秋的情况还是避着些人好。 顾瑛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斗笠戴在衍秋的头上,衍秋不适应的扭扭头,“戴这个做什么?我见不得人吗?” 顾瑛听出了衍秋的不适,想来一辈子光明磊落的衍秋尊上也是第一次这般遮遮掩掩,想到此处她也能理解,“我是魔,你是合生门长老。我们俩立场不一还是避讳一点儿好。况且若是被人知道你如今陷入这般窘境,你这一世英名还要不要了?” 魔族和修仙者虽然并没有大的矛盾,但是小摩擦不断,两族的关系还是有些紧张的。避讳一点儿总没错。 衍秋不在意的摇摇头,“那些虚名,我不在意,没必要如此忌讳。”他本就不在意仙魔之别,如今面对顾瑛他便更不在意了。 顾瑛瞟了一眼他,“若是旁人说,你和一个魔族厮混,你意志不坚定被我引诱,对你口诛笔伐,你也不在意?” 衍秋听到她这话,不知道想到了哪儿,耳朵尖微微发红,“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道心坚定,他们的话只是过眼云烟罢了。” 听到衍秋这么说,顾瑛有点敬佩他,道心纯粹,又有一些不赞同,这人还是太单纯了,流言蜚语害死人啊。 就在这时两人清楚的听到顾瑛脚腕上的银铃轻微的响了一声,这一声虽然小,但是两人都听见了。 衍秋只知顾瑛脚上的铃铛是个法器,却不知道它有什么用;顾瑛却是脸色一变,隐晦的看了衍秋一眼,然后垂下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一路漫无目的的走着,衍秋跟在顾瑛身边,他也不知道顾瑛在想些什么,从刚才开始顾瑛就没有和他说过话。 难道他那句话说错了?衍秋开始冥思苦想,自己到底那句话说错了,惹得顾瑛不快。要知道以前的衍秋是从来不会想这个问题的。 两人走了许久,走到了一片花海,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花海。 曼夜花,此花一开便是一大片,靠近此花的无论是飞禽走兽,还是人类妖兽,都会被它们拖入花海吞噬掉。 虽然此花嗜血,但是长得是极其漂亮的,深蓝色的巨大花朵,淡黄色的花蕊,花朵上有一些白色的斑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夜空中的星星。此花一开极其梦幻,会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幽香,这种幽香有致幻的效果。 有不少的动物都是因为被这花香诱惑,走进花海,从而殒命。 第78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12) 顾瑛闷头走在前面,衍秋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眼看着顾瑛要踩到曼夜花垂在地上的花枝,衍秋一伸手将顾瑛拉进了怀里,疾言厉色的顾瑛说,“你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不知道浮光界处处是危险吗?你这么粗心,也不知是怎么在浮光界度过这半个月的。” 他从来都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此时他却有些心急了。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着急,明明自己不是这样的人。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顾瑛是为自己解毒的人自己不能看到她出事。 顾瑛被衍秋拉住的一瞬间,身体都紧绷起来,然后又放松了下来。 靠在衍秋的怀里,听到某男人‘砰砰砰’急速跳动的心跳,顾瑛的心突然就莫名的平静了,她在焦虑什么? 听着衍秋关切的职责,顾瑛勾唇一笑,然后一抬手脱离了衍秋的怀抱,径直跑入了曼夜花海。 衍秋的怀里一空,心也好像缺了一个小角,他眼睁睁的看着顾瑛奔入花海,下意识的就想要跟上去,“顾瑛。” 他以为下一刻顾瑛便会被曼夜花攻击,没想到他想的都没有发生,面对她的闯入曼夜花就好像没发现一样,依旧平静的在风中摇曳自己盛开的花苞。 看到这一幕,衍秋的脚步顿住了。 顾瑛在花海里转过身来看着衍秋,歪着头朝他笑,“它们不会攻击我的。”说着她取下腰间的一个香包扔向了衍秋。 “这是魔族圣花屠幽兰配上各种香料制成的香包,屠幽兰是曼夜花的克星。你只要沾上屠幽兰的味道曼夜花是不会攻击你的。” 衍秋手忙脚乱的接过那枚香包,香包是大红色的,顾瑛的东西似乎都是大红色的,她也好似红色那般耀眼夺目。 虽然是隔着一层纱看顾瑛的,但是衍秋还是将顾瑛清清楚楚的印进了自己的脑海。 一身红衣的她歪着头朝他笑,那种笑不是初见是那种挑逗的笑,也不是后来那种放肆,恶作剧得逞的笑,而是带着浓浓少女感那种俏皮的笑。 一只蝴蝶飞进了曼夜花海,顾瑛身后的一朵曼夜花,突然伸出藤蔓将来不及反应的蝴蝶抓住,塞进了花苞里,层层打开摇曳生姿的花苞一下子就合拢了。 “你快点过来,这里那些讨厌的人一定不敢来。”顾瑛朝衍秋伸出了手,白嫩纤细的手悬在空中,她在等他。 衍秋一步步朝顾瑛走去,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是那只被曼夜花引诱的蝴蝶,明明知道有危险,但还是忍不住靠近。 直到他走到顾瑛的面前,他才从那种幻想里走了出来。 顾瑛毫不犹豫的拉着他的手,朝着曼夜花海伸出跑去。 她的手很热却与他的冷中和,两只手相握温度刚刚好。 随着顾瑛的跑动,一缕青丝随着她的跑动拂过衍秋的脸庞,他指尖微动,想要去勾一勾那缕青丝。 两人一直跑到曼夜花海的深处,衍秋从来没有这般肆意的跑过,他冷静持重,不疾不徐,活的像个苦行僧,从前的他少了许多的乐趣。 花海深处有一朵特别大的曼夜花,它的花茎似乎撑不起它硕大的花苞,花苞朝下无力的垂着,它的香味淡淡的,不是很重,却好像无处不在。 曼夜花下刚好有一个可以摆下一张床的空隙,顾瑛从乾坤袋里放出云柏床,不大不小刚刚好可以放下云柏床。 云柏床的鲛纱帘被卷了上去,顾瑛大马金刀的坐在柔软的床上,她拍拍身旁的位置,“你坐呀。” “你以前来过浮光界吗?”他看她好像很熟悉曼夜花海的样子,有些好奇。其实也是想找个话题和她说话。 顾瑛闻着空中飘荡的花香,一脸享受的样子,“是啊,我一千年前来过这里,偶然间发现这里的,说起来,你还是我第一次带到这里来的人呢。” “这么说,我该感到荣幸?”衍秋挑挑眉,眼神虽然还是含着冰,却也藏着柔和。 “这倒不用,你的第一次总不能随随便便找个地方吧?”顾瑛对着衍秋挤眉弄眼的,语气里没什么暧昧,尽是玩笑的感觉。 衍秋脸一僵,虽然他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是不是僵硬的并不能完全让人分辨出来,但是顾瑛还是从细微之处发现了他的不适。 “你……不知羞。”衍秋结巴了一下才说出这句话。 他的斗笠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揭下来了,精致的侧脸,垂下的睫毛,他不说话的时候很安静,安静的让人不忍打扰。 顾瑛不喜欢安静,她这个人喜欢热闹,越热闹她越喜欢,看到衍秋如此安静,她有一种破坏欲,想要破坏衍秋脸上的平静,让他露出惊慌的表情。 顾瑛向来就是一个行动派,她一伸手,掰过衍秋的头,不由分说的就吻了上去。 虽然已经是傍晚了,可是天还没有黑的迹象。 衍秋有过一次经验了,却还是被顾瑛牵着鼻子走。 顾瑛将手放在了衍秋的腰带上,下一刻就被衍秋抓住了手,衍秋蓝色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看不起眼里的情绪。 顾瑛看的有些痴了,这双眼绝对是让人一看了就想将它独家收藏的。 “不行吗?”顾瑛轻声问他。 下一刻,衍秋就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身侧,意思很明显,他答应了。 论起脱衣服,顾瑛算得上是老手,她很快就把衍秋剥的只剩下中衣了。 两人倒在床上,衍秋脖子上留下了不少顾瑛的痕迹,他此时就像一只即将被拆吃入腹的绵羊,无力反抗大灰狼的剥削。 就在他要被剥光的时候,他再一次抓住了顾瑛的手,“把帘子放下来。”他很矜持,一个男人身上有着矜持,说出来有些好笑,但它就真真实实的存在在衍秋的身上,并且这份矜持勾的人心里痒痒的。 “若我不呢?”顾瑛语气里带着揶揄,她就像是一个逗弄小猫的恶劣大人。 衍秋侧过头去不看顾瑛,那种态度隐隐的给人一种,如果你不放下帘子,那你就别想得到我。 顾瑛笑了,然后手一挥帘子被放了下来。 两个人被笼罩在四面封闭的大床上,四周是红色的鲛纱帘,衍秋心里生出了一种隐秘的妄念,这像不像是洞房花烛夜。 还未想太多,便被顾瑛拉入了情潮。 第79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13) 第二天,天已经大亮了两人躺在床上交颈而眠,顾瑛几乎是嵌在衍秋怀里的,严丝合缝,仿佛他们天生便是如此的契合。 衍秋依旧是第一个醒过来的,他千年以来都是醒的如此早,早起成了习惯。 这一次面对怀里紧紧相拥的顾瑛,他显然淡定得多,眼睛还是闭着的,但是脑子已经清醒过来了,回想起昨夜前半夜被顾瑛主导着,后半夜好不容易翻身做主人,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做了一个幻梦,梦中他最开始是个普通的散修,而怀里的顾瑛是他一见钟情的妻子,他们的日子过得很幸福,直到有一天,他得到了一本修仙的书。 有了那本书,他的修行一日千里,很快就变得声名赫赫,而她不过是一个不能修行的凡人罢了。 她跟不上他的脚步,他走的越来越远,而她被他远远的甩在身后。后来他为了争夺一样天材地宝,离开了她,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她死了,难产而死,那时他才知道她原来怀了身孕。 后来呢,他像一个流浪者一样,四处浪迹,他没有家,从她死的那天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家。 他用了很多方法也没有唤回她的魂魄,或许她恨他,所以她才不在他的面前出现。 梦醒来的时候,他心里还是一片荒凉,满是凄苦。 睁开眼睛看着怀里的顾瑛,她的睡颜和她醒着时差不多,一样的张扬妩媚,带着英气和风情。 静静的靠在他怀里,让他觉得心里充盈起来,满满的。 看着看着,突然衍秋收紧了自己手臂,把顾瑛牢牢的圈在怀里,他心里升起了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却仿佛有一根针时不时的在心里扎一下,不是很痛,却来的绵长。 顾瑛被他紧紧的搂着,她并不感到难受,反而下意识的朝衍秋靠拢了,毕竟自己热的像个火炉,身旁的人却冰冰凉凉的,下意识的贪凉。 衍秋将自己的下巴放在顾瑛的头顶上磨蹭着,像极了一只磨蹭主人的猫儿。 顾瑛不太喜欢睡觉的时候有人打扰,她在衍秋的脖子上轻轻的咬了一口,“小凡,你不要闹,好吗?” 就在一瞬间,衍秋的眼睛和脸冷了下来,他静静的看着顾瑛,心里说不出的复杂,他在想什么,他在做什么,他现在应该做的是划清界限,而不是生那些不该生的妄念。 如果说上一次和顾瑛睡在一起,面对顾瑛的动手动脚和呓语,他有的只有被冒犯的愤怒;那么这一次他心里除了愤怒以外还有失落和委屈,你和我睡在一起,你嘴里叫的是别人。 只要一想到顾瑛也曾和旁人交颈而眠,衍秋就觉得自己的心突然好像是被重重的击了一下。 他将顾瑛从自己的怀里扒拉出来,整个人散发着寒气,这股寒气寒冷到,一向身体灼热的顾瑛手臂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顾瑛不耐烦的睁开眼睛,昨晚上两个人几乎折腾了一夜,她虽然身体不累,但是精神累啊,本想好好地睡一觉的,居然三番五次被打扰,她也是有起床气的好吗。 她的不耐烦正好被衍秋捕捉到了,他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你这渣女,提起裙子就不认人了,昨天还对我那么温柔的,把我睡到手了,现在就对我不耐烦。 衍秋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双眼睛就好像是淬着寒冷的针一样,一针针的扎在顾瑛身上。 看得顾瑛一阵心虚,自己这是做了什么,惹他生气了?还是他毒解了,就打算翻脸不认人,打算用眼神杀死自己? 冷玉一般白皙细腻的肌肤上,遍布顾瑛的吻痕和抓痕,看起来多了一丝靡乱的味道,可见昨夜的疯狂。 他脸上还有一个红色的咬痕,是情浓的时候顾瑛咬的。 此时的他真当是诱惑非常,顾瑛躺在床上还有色心去肖想些别的,她一伸手便摸到了衍秋的腹部,嗯,纹理分明,好舒服。 她还没摸多久呢,就被衍秋给拍了下来,“你的爪子。”声音冷冰冰的,如果仔细听还可以发现他声音里的郁闷。 “你这是翻脸不认人吗?”顾瑛靠在枕头上,直勾勾的欣赏着美色。 “是又如何?”是谁翻脸不认人啊。 “你先出去。”衍秋淡淡的说了一句,好像很平静,其实他的心里乱的要命。 顾瑛被他这冷冰冰的态度,搞的心里很不舒服,或许是从来没有人对她如此的冷淡,此时衍秋的冷淡让她真的很不舒服。 她也坐了起来,眼睛直接对上了衍秋,一副寸步不让的样子,“请这位仙者搞清楚一点,这是我的床,凭什么要我先出去?” 衍秋听到这个称呼觉得有些刺耳,他首先移开眼睛,低下了头,“那我出去。”说着他揭开被子,掀开帘子就想下地。 却被顾瑛一把抓住了手臂,“得得得,我下去,我下去,我下去还不行吗?” 说着顾瑛从床位的柜子里拉出一件纱衣草草的披在身上,掀开帘子就率先走出去了。 只留着衍秋一个人坐在床上,空气里还残留着欢好后的味道,床上的另一个人却走了,衍秋心里更加空了。 过了好一会儿,衍秋才穿戴整齐的从云柏床上下来,他并没有碰床尾柜子里的衣服,穿的是自己乾坤袋里的衣服。 一身的白衣让人看了只觉得可望而不可及,需得将他放在高处瞻仰才好。他又是那个合生门冷清的衍秋尊上。 饶过云柏床,看见顾瑛正蹲在一旁揪着曼夜花的花瓣,地上已经有了好多花瓣了,“臭衍秋,翻脸不认人,果然是男人心海底针……”碎碎念中。 曼妙的身姿被红纱衣勾勒的淋漓尽致,看起来让人血脉膨胀,衍秋不适的移开了眼,她很有勾人的资本。 “那个……”衍秋开了口,却不知道如何辞行,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和顾瑛走在一路了,他克制不住自己的心,很清楚若是和顾瑛待久了或许会毁了自己的道心。 他修无情道,道心无情,他对她似乎开始不一样了。原来我也还是一个俗人啊,有着太多的不能免俗。 顾瑛多精的一个人啊,衍秋一开口,她就知道衍秋要说些什么。 “你打算走了?提起裤子不认人了?”顾瑛站起来,站到衍秋的面前,虽然她比衍秋矮一些,但是气势还是很足的。 衍秋脸上有些不自然,顾瑛这话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接。 “你不许走,你现在修为还未完全恢复,万一又出什么事了,我可不保证我能救你第二次。”顾瑛的话有些强硬。 衍秋张张嘴,却也没说出什么话来,顾瑛这张利嘴绝对是开过锋的,很是扎人。 第80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14) 也不等衍秋想到话语分辩,顾瑛已经对衍秋施下了定身咒,“你现在给我好好地站在这里,我去换身衣服,我们就走。” 说完顾瑛便钻进了云柏床。 只留下衍秋一个人站在外面,其实衍秋是有能力破开顾瑛施的定身咒的,可鬼使神差的他选择了听顾瑛的话。 鲛纱帘映出了顾瑛换衣时窈窕的身姿,这让衍秋有了更多的联想,他不适的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足尖。 两人走出曼夜花海一路上一直没有说话,似乎是两人都在堵着气一样。 等到出了曼夜花海顾瑛主动的开口了,“你打算去哪儿?”语气里还有着别扭的感觉。 衍秋听到她别扭的声音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他其实还是怕她一直不和他说话。 “我要去找天萝叶,我们俩……”可能不同路,,就在此别过吧。 “正好,我也要去找天萝叶,一起走吧。”顾瑛其实并不惊讶衍秋此行要找天萝叶,毕竟天萝叶对于大乘期强者非常有用,尤其是修无情道的大乘期强者。 天萝叶有一个妙用,那便是能压制住人心里的情,使修无情道的修仙者,道心更加稳固。 衍秋眨眨眼,有些疑惑,“你找天萝叶有什么用?”天萝叶对修无情道的才有极大的妙用,顾瑛他怎么看她都是修有情道的,与其找天萝叶还不如找挽静香呢。 顾瑛一脸嫌弃的说,“还不是闱墨那个混蛋,想要天萝叶又不能出魔界,让我跑一趟。” 闱墨,魔界的皇,她是魔界圣女,为魔皇出魔界奔波也属正常。 天萝叶长在极阴极阳之地,浮光界极阴极阳的地方就那么一处,两人火速朝那里奔去。 有了顾瑛,似乎路途也不无聊了,两人说说话,偶尔停下来看景弄些吃食。 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衍秋便越觉得顾瑛她不似传闻中的那样荒淫无度,骄奢淫逸,相反她很能吃苦,也会做饭,心思也灵巧。心也在慢慢的朝顾瑛靠近。 越来越靠近荒谷,衍秋却好似有心事一般,眼睛望着荒谷的方向,陷入沉思。 他们两个人都知道天萝叶只有一株,天萝叶的归属,两人默契的绝口不提。 可是不提不代表没有这个问题,衍秋对天萝叶势在必得,可是顾瑛也想要,他不想与她争。可是他不得不和她争。 他的道心因她乱了,他需要天萝叶为他稳固道心,断掉对顾瑛的绮念和心思。 她们离荒谷真的很近了,只要一天不到的时间,他们就可以进入荒谷。 衍秋也越来越沉默,顾瑛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沉默,这天,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壶酒,递到衍秋面前,“喝酒吗?” 他并不擅长喝酒,只能喝一点点酒,但是他接了过来,两个人坐在草地上,没怎么说话,衍秋只顾闷头喝酒。 很快他就把自己灌醉,醉的一塌糊涂。 衍秋喝醉了也是极为安静乖巧的,他拿着酒壶,静静的看着顾瑛,一双眼睛带着空山新雨后的湿润,像极了某种无辜软萌的小动物。 “你看我作甚?”顾瑛看出衍秋喝醉了,却坏心眼的想要逗弄逗弄他。 “你好看。”衍秋老老实实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我哪儿好看啊?” 衍秋却伸手抚上了顾瑛的面庞,“你的鼻子,眼睛,嘴巴,眉毛都好看。”说完他还痴痴的笑了起来。 “我这么好看,你喜欢吗?”这话顾瑛原本没想问的,可是这嘴啊总是比脑子快上一步。 “喜欢啊,好喜欢,好喜欢。”喝醉了的衍秋也很诚实,一双眼里满是赤诚。 顾瑛听到衍秋说出这句话,面上的表情看起来却并不高兴,她也学着衍秋,一伸手,捏上了衍秋脸颊上的肉。 衍秋脸上的肉软软的,又有弹性,摸起来真的很舒服。他的脸都被顾瑛给捏红了。 “你不该喜欢我的,你知道吗?”这句话顾瑛说的沉重,衍秋的喜欢是出乎她的意料的,她对他只是有所图谋,并非真心相待,而他却…… 衍秋却一下子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我不管,喜欢就是喜欢。你也要喜欢我,你知道吗?” 醉酒的衍秋直白的很可爱,可爱得让人想要亲上一口。 顾瑛浅浅的呼吸喷洒在眼前的掌心,热热的,也痒痒的,仿佛有一股痒意直接从掌心传到了他的心里,让他的心也跟着痒起来了。 衍秋收回手,捂住自己的心口,眨眨眼,疑惑的说,“好奇怪啊,为什么我的心跳的这么快啊,就好像要跳出来了一样,你是不是对我施了什么咒?” 顾瑛看着衍秋,脚上的银铃又响了起来,在安静的夜里,铃铛的响声异常清脆。 “什么声音啊?”衍秋茫然四顾,看着周围。 “你想不想做一些有趣的事情?”顾瑛莞尔一笑,笑的妖娆和魅惑。 衍秋歪着头,像极了某种萌物,“什么有趣的事情?” 顾瑛欺身而上,衍秋没了反抗的余地。 …… 等到衍秋醒过来的时候,他身边已经没有顾瑛了,掐算了一下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了。 两天的时间,足以做很多的事情,比如拿到天萝叶。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心里自嘲一声,你还在期待什么,她肯定已经趁你酒醉,拿到天萝叶逃之夭夭了。 这样也好,自己也不用纠结天萝叶的归属了。 衍秋动了动身体,一个玉盒从他怀里掉了下来,玉盒上还有一张纸条。 衍秋君,你果然很美味,作为睡你的补偿,天萝叶我已经取到,放在玉盒里。我们算是两清了,出了浮光界可不要来找我,我可不会负责的哦。 纸条上还留有一个红色的唇印,一看就是某个女人的杰作。 衍秋紧紧的握着玉盒,心里说不出的愤怒,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为了那个女人要说的这么下贱。她把他当做什么了?出来卖的吗? 因为他的用力玉盒裂开了一道缝隙。 “顾瑛,你好样的。”衍秋的语气寒冷无比。 后来的一个月衍秋再也没有遇见顾瑛,就像顾瑛说的一样他们似乎是两清了,所以没有再见的必要了。 后来衍秋在一个认识的仙者那里听到一个闲话,荒谷争夺天萝叶的人有很多,最后还是被魔族圣女夺得了,那魔族圣女也受了不小的伤。 第81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15) “也不知道那魔族圣女取天萝叶有什么用,她不是修有情道的吗?”那位仙者还感叹道,他不知道他也心心念念的天萝叶正藏在衍秋的乾坤袋里。 “她受伤了,伤的很严重吗?”在听到顾瑛受伤的消息时,衍秋的脸色微变,一月以来心里堵着的那口郁气,突然间泄气了。 那位仙者诧异的看了一眼衍秋,也没有多想,便径直说,“这我哪儿知道啊,我也没在现场,不过听说伤的不轻,据在现场的说,她那伤没有百年是没办法好全的。” 衍秋低下了头,嘴唇紧紧的抿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拜别了友人之后,衍秋心绪不宁起来。她是为了魔皇才入的浮光界,却把唯一的天萝叶给了我,魔皇会不会罚她…… 三月期满,衍秋从浮光界出来,早早的回到客栈。 主动的找到客栈老板,“魔族圣女回来了吗?” 客栈老板摇摇头,提起顾瑛还一脸神秘的样子,“今天一大早的那位公子走了,据说是回魔界去了,把本店的帐也都结清了。我估计圣女也回魔界去了。” 衍秋眼里闪过一丝失落,那位公子说的是卓凡吗,她真的回魔界了吗? 褚白咋咋呼呼的从楼上冲下来了,衣服兴高采烈的模样,“师傅,你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天萝叶找到了吗……”他有一肚子的疑惑想要问衍秋,可是见衍秋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的声音不知不觉的小了。 ………… 桑久久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用竹子做的屋顶,鼻尖全是竹香,动动自己的手脚,有些酸软。 这里是哪儿,她是怎么来这儿的,她不是在一处山洞里吗,那个圆球球是什么东西啊,居然储存着一个人的记忆和情愫。那份情愫香香的,又有些苦苦的,像顾瑛姐姐上次给她喝的桃花酒,辣辣的,却回味悠长。 这件竹屋小小的,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桑久久在小竹屋里探完险,便小心翼翼的推开竹屋的门,打算走出门外。 没想到她才碰到竹屋的门,就被一道光屏弹飞了,被弹飞在空中之后,狼狈的落到地上。 小小的膝盖和胳膊肘都被摔破了皮,还从未受过这么大委屈的桑久久眼睛里立马蓄起一汪眼泪,小小的人儿眼里含着泪,要落未落的样子,看着真让人心疼。 就在桑久久眼含热泪的时候,竹屋的门被打开了,门口逆着光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桑久久半坐在地上,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双白色的靴子和白色锦缎用金线绣着金乌的衣角。 因为光线刺眼,她只能眯起眼睛向上看,泪水一下子就从眼眶里挤了出来,在脸上留下一道泪痕。 她终于看清了来人,此人不是梦中少年的模样,他一副沉稳持重的模样,和记忆里聒噪的模样想去甚远。 看见桑久久坐在地上哭泣,褚白连忙走上前,弯腰一把将桑久久抱起来,他抱小孩子的手法不是很熟悉,但是动作很温柔,轻轻的拍着桑久久的后背,“小家伙,你怎么哭了。摔到哪里了?” 他在小床上坐下,然后挽起桑久久的衣袖,仔细的查看桑久久手上的擦伤。 他轻轻的朝桑久久的胳膊吹了一口气,“别怕,吹吹就不疼了。” 此时的他稳重之中有透着温柔,时光足以让一个毛躁聒噪的少年,变成稳重温和的青年。 桑久久靠在褚白的怀里,她能感受到褚白是真的关心她,“哥哥,我害怕。”说到底桑久久还是一个入世未深的顽劣孩子,一觉醒来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还被关在结界里,又受了伤,害怕是人之常情。 “没事儿,别怕。”褚白一边施治疗术为桑久久治伤,一边安慰道。 等到桑久久被褚白抱着从竹屋里走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她大概了解到自己目前面对的情况。 褚白抱着桑久久走到一片空地,此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剑若霜雪,周身银辉,长剑如芒,气贯长虹。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他周身自在游走。带起衣袂翩跹,顷刻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若这般舞剑,他就欲乘风归去一般。足不沾尘,轻若游云。 他剑气如龙,刺在青石之上,青石一瞬间便结上了一层冰霜,他剑气往青石上一挥,青石化为齑粉,散落一地。 桑久久好奇的看着空地上舞剑的男子,他的剑舞的极快,桑久久看不懂舞剑,却从中察觉出了他的剑意似乎有些发泄味道,他在发泄什么? 看不懂舞剑,她便看舞剑的人,此人一身的金光,呦呵,又是一个身负大气运的人,只是那一身金光并不如季凌桦来的纯粹,其中还夹杂着几丝黑气,这黑气虽然微弱却紧紧的纠缠在金光之上,金光也任由黑气纠缠,仿佛它们本为一体。 这就很奇怪了,气运怎么会和污浊之气混在一起,天地间最不相容的两道气混在一起,真是活见鬼了。 等到舞剑之人停下,已经又过了一个时辰。 桑久久这才看出了舞剑人的容颜,冷若冰霜的面孔,浮着一层寒意的眼,此人真像是雪山之巅的冰人,没有情感,没有表情。 这人赫然是梦中的主人公衍秋尊上。 这人身上还有着和那圆球同出一辙的气息,桑久久眨巴眨巴眼睛,难道那圆球是这人的东西,可是那圆球为什么会在雪山山洞里呢。 “你是衍秋尊上?”因为是被褚白抱着的,所以桑久久还算可以和衍秋平视。 “你认识我?是她向你提起过我?”衍秋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顾瑛。 “她,你是在说顾瑛姐姐吗?”桑久久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正在刷刷刷冒寒气的衍秋。 衍秋将尘霜剑放进剑鞘,“你果然认识她。” 他在一旁的石桌旁坐下,石桌旁还有一颗柳枝随风舞动的柳树。 褚白抱着桑久久走到石桌边,轻轻地将桑久久放下。 桌上烹着一壶清茶,是雪顶翠,茶壶用的是紫砂茶壶,茶香袅袅,香气四溢。 三个人都在沉默着,桑久久摸不清楚衍秋想做什么,想问什么;褚白更是不敢开口,只要一碰到顾瑛的事,师傅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衍秋则是不知道该问什么,他觉得自己现在问什么都显得自己犯贱。 她都不要自己,自己还巴巴的问着她,想着她,自己成什么了,下贱不下贱啊。 第82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16) 沉默了良久,衍秋终于还是没办法淡定,只要一遇到她的事情,他就兵荒马乱,“她还好吗?” 桑久久看着衍秋,他此时的状态有些像饭票叔叔问起月夕姐姐的状态,忐忑中带着期待。 难道他不应该讨厌顾瑛姐姐吗? 桑久久拥有以顾瑛视角展开的记忆,在顾瑛的记忆里,她对衍秋并不好,最终把衍秋弄得伤痕累累,道心也毁了大半。 脑子里出现一副画面,身受情伤的衍秋决绝的站在顾瑛面前,“顾瑛,你当真对我没有动过一丝一毫的情?”语气虽然决绝但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期待。 顾瑛搂着一个眼角同样有红色泪痣,妖娆多情的红衣男子,看向衍秋的眼神,尽是冷漠和不耐烦,“是,我从未对你动过情,你问多少遍都是一样的。” 衍秋的脸白了一个度,脸上的决绝更甚了,“好,顾瑛,你好样的。你走,从今往后,你我两不相欠,往后余生更是不必再见。还有,你最好不要让与你有关的任何人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别怪我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此话宛如杜鹃啼血,字字带泪。 说罢,衍秋转身就走,他像是逃一般的离开了,脚步踉跄…… 桑久久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体,她与顾瑛姐姐有关,这个男人会不会杀了自己啊。 想到此处,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桑久久有一丝害怕了,她的身体下意识的朝褚白靠拢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温柔的褚白,有着雏鸟情节桑久久对褚白很是信任,下意识的想向他寻求庇护。 “问你话呢?”衍秋烹茶的动作行云流水,十分的养眼。 顾瑛姐姐现在是冥界的阎王,日子过得挺悠闲的,这样算是过得挺好吧,“她挺好的。” 听到顾瑛过得挺好的,衍秋心里升起一股火气来,他这五千年过得如此艰难,她却过得怡然自得,这公平吗? 想到此处,衍秋的手抖了一下,没拿稳茶壶,茶壶里的茶水流了几滴到桌子上。 “她身边想必又多了些小情人,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只有衍秋自己知道他这话里有多少的妒意。 小情人儿?顾瑛姐姐身边有小情人儿吗? 不懂就问,桑久久拉了拉褚白的衣袖,“哥哥,什么是小情人儿啊?” 褚白被她问的一愣,对上她清澈的眼睛,他觉得怎么解释这个词都好像不对,是在带坏小朋友一样。 可是面对桑久久充满求知欲的眼神,褚白觉得自己好像不解释,也不行。 想了半天,他才说,“小情人就是陪人玩游戏的人。”他这个解释婉转了一些,但乍一听也没啥毛病。 桑久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情人=陪人玩游戏的人=小伙伴=朋友。 顾瑛姐姐有很多朋友,桑久久点点头,很是肯定的说,“顾瑛姐姐有很多小情人没错。” 桑久久这话其实是坑了顾瑛一把,天地良心,顾瑛身死到了冥界,摆脱了那该死的变异火灵根,整个人就跟老和尚一样,突然清心寡欲起来,别说小情人了,五千年来她连野男人的手都没摸过一下。 她这句话话可以说是戳到了衍秋的心,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压不住心里的火气和不甘,一挥手上好的紫砂茶壶落在地上被摔得粉碎。 褚白从桑久久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就提着桑久久的衣领,把桑久久往后带了一步。 这个反应可以说是未卜先知了。刚刚好避开了紫砂茶壶的摔落,没让茶水溅到身上。 桑久久看见衍秋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无辜的眨眨大眼睛,抬起头茫然的看着褚白,“哥哥,我哪儿说错了吗?” 褚白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在桑久久面前蹲下,揉揉桑久久软软的头,“你没说错什么话,师傅他心情不好,不是有意发脾气的。” 桑久久的头发软软的,像是云朵一样,摸起来很舒服,褚白暗搓搓的又使劲儿揉了几把。 其实褚白是隐藏的萌物控,一看到萌萌哒的小动物便会忍不住伸出自己的魔爪。 所以当他看到坐在地上可怜巴巴的桑久久时才会控制不住的对桑久久温柔。 软软的可爱的小姑凉,睁着大大的眼睛,眼里的害怕和惊讶,真是让人又怜又爱呢。 桑久久主动扑向了褚白的怀里,“哥哥,叔叔是不是讨厌我啊,他会不会因为顾瑛姐姐杀了我。”可怜兮兮的问褚白,那哀怨忧愁的小眼神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笑。小小的人儿,身上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哀怨,自然是有些反差萌的。 褚白又忍不住揉了揉桑久久的小脑袋,“不会的,师傅不会伤害你的。”他顶多是想把你挟持在这里,引出顾瑛,再见她一面。 不得不说褚白还是很了解衍秋的,衍秋心里的所思所想,他还是猜出了一大半。 得到了褚白的保证,桑久久悬着的小心脏这才放下了一些,不杀她就好,那她就不怕了。 “你饿了没有啊?我给你拿些灵果吃。”褚白抱起桑久久放在石桌旁的椅子上,也就是衍秋之前坐的位置。 圆球射出的金光里夹杂着衍秋的记忆和情愫,她被那些都喂饱了,现在小肚子还是鼓鼓的,可是一听到褚白说有水果吃。 桑久久便如小鸡啄米一般疯狂的点头,“嗯嗯嗯,吃果果。” 褚白看到她可爱的动作莞尔一笑,温柔之意倾泻而出,“好,吃果果。” 很快桑久久就在褚白的带领下把整个无极崖逛了个遍,无极崖的确如它的名字一般,是一个悬崖。 悬崖的背面种了不少的竹子和一些灵草灵药,他们住的竹屋就在悬崖背面,正面呢,是一个很是陡峭的悬崖,站在悬崖上往下看去,让人一下子就觉得头晕目眩,生出恐惧之心,这么高摔下去,还不得粉身碎骨啊。 此后的几天桑久久都没有见过衍秋了,据褚白说,他在闭关修行。 这话桑久久是一半相信,一半不信的,她总觉得衍秋的闭关是因为顾瑛姐姐。 一天,褚白被一个仙童请去办事了,只留下桑久久和衍秋留在无极崖。 桑久久经过这几天的适应,胆子也大了起来,她蹑手蹑脚的走向衍秋所住的竹屋,其实她对衍秋还是挺好奇的。 第83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17) 那圆球只给了她一部分衍秋的记忆,另外的很大一部分,她都不知道,好奇心过于重的她,对于衍秋的另一部分记忆还是很好奇的。 同样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衍秋嘴上说着恨顾瑛姐姐,可是心里还是很想她的。 没错,只是那短暂的一面,对人心敏感的桑久久就确定了衍秋心里其实还是在乎顾瑛的。 她像只小老鼠一样,蹑手蹑脚的走到衍秋所住的竹屋外,绕着竹屋走了一圈,然后确定了目标。 竹屋有一扇窗,窗台并不是很高,只要桑久久垫着脚尖就能透过窗户看到屋子里面的情况。 桑久久踮起脚尖使劲儿的往屋里看去,一只手费劲的撑开窗户,窗户被推开了一道缝隙。 竹屋里并不是很亮,但她还是看见了衍秋,衍秋正坐在一个蒲团上面打坐,双手掐着决,以他为中心四周遍布着一些薄薄的冰,整个屋子透着一些寒气。 桑久久嗅到了一股酒香味,味道很醇厚带着桃花酿的味道。 她的肚子适时的响了起来,闻到衍秋身上散发的味道,本来已经有些小饿的她,更加的饿了。 衍秋身上的情愫,味道真香啊~ 她紧紧的盯着衍秋,那眼神就像是盯着一块极其美味的糕点一样,充满了吃的欲望。 突然衍秋睁开了眼睛,向窗户这边扫过来,凌厉的眼神吓得桑久久立马合上了窗户,然后像是一只小兔子一样一蹦一跳的逃之夭夭了。 什么好奇心,什么饥饿感,在危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竹屋的窗户被灵气推着打开了,窗户前赫然站着衍秋,他静静的看着桑久久逃窜的背影,眼神里很是平静。 如果桑久久没有逃走,她一定能看出现在的衍秋和之前见到的衍秋有些不一样了,现在的衍秋看起来要更冷漠,更像个仙人一些。 等到跑回褚白所住的竹屋,桑久久才松了一口气,好可怕啊! 没过一会儿,褚白便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男子。 这个男子一身青衣,一身气质看起来真像是无极崖的竹子,竹的风骨在这个男子身上尽显。 只是他的眉宇间带着一丝愁绪,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的感觉。 一看到褚白回来了,桑久久就跟乳燕投林一般,奔向褚白,一下子扑到了褚白的腿上,小脸儿蹭着褚白的腿,“哥哥,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啊,超级想,超级想的那种。”桑久久最会撒娇,什么甜言蜜语张口就来,这几天褚白倒是领教了一个遍。 即便是对她的甜言蜜语有所领教,但是看着小家伙一脸孺慕的样子,他心里还是忍不住高兴。 嗨呀,果然会说甜言蜜语的毛绒小崽崽最可爱。 他声音放柔了,温柔的对桑久久说,“哥哥,也很想小久久啊,小久久有没有乖?” 褚白一问她这个,桑久久就有一些心虚了,但还是用力的点点自己的小脑袋,她有乖,她超级乖,她才没有去偷看冷脸叔叔呢。 没错,衍秋在桑久久小阔爱心里的称呼就是冷脸叔叔,谁叫他总是冷着一个脸呢。 桑久久对着褚白撒娇卖痴的时候,闻到了一股苦苦的味道,这种苦味还带着一丝回甘,像是,像是巧克力。 一想到巧克力桑久久的眼里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好吃的巧克力,填饱肚子的巧克力。 她迫不及待的朝巧克力望去,青衣男子静静的站在一旁,带着江南的愁绪,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是静静的站着就已经是一副极好的江南美人图了。 桑久久的眼里闪过一次诧异,她认识这个哥哥,无论是在顾瑛姐姐的记忆里还是在冷面叔叔的记忆里她都见过这个男子。 卓凡,卓尔不凡。 看到桑久久正在看他,卓凡下意识的扬起一个微笑,一伸手凭空变出了一个雪果,“小家伙,你要吗?” 桑久久激动的朝卓凡奔了过去,像一个小炮弹冲到了卓凡的身上。 “卓凡哥哥,你好香啊。”桑久久这话极为真心,看到她沉醉的小表情就知道。 褚白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再看看紧紧抱着卓凡大腿,黏黏糊糊的桑久久,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好笑来,这丫头,这么快就叛变了。 卓凡面对抱着自己腿的小家伙,很明显有些手足无措,他略带窘意的看着褚白,希望得到褚白的帮助。 褚白自然是很乐意伸出援手的,他一把就把桑久久抱进了怀里,“好了,知道你喜欢卓凡,你也不能这么热情啊。”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卓凡和他都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桑久久并没有见过卓凡,那她为什么能准确的叫出卓凡的名字。 两人目光默契的对视里一下,然后把桑久久抱回了褚白的竹屋,坐在椅子上,开始了对桑久久的审问。 “你见过卓凡哥哥吗?”褚白也不玩虚的,直接就问。 桑久久被他搂在怀里,挣扎着下了地,然后跑到卓凡面前,伸出手,“哥哥,抱抱。” 卓凡一伸手便把她抱进了怀里,她人小小的,自然也是轻飘飘的。 刚把桑久久抱进怀里,他就闻到桑久久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了。 时隔五千年再次闻到那股魂牵梦绕的味道,卓凡眼睛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他此次来合生门便是想来向褚白打听一下,褚白他们有没有顾瑛的消息。 没想到这次竟然有意外之喜,他找了她五千年,这一次终于有了她的消息,这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他收紧手臂紧紧的将桑久久搂进怀里,贪婪的闻着她身上的味道,那是顾瑛的味道。 桑久久也是很高兴,她可以偷偷的吃卓凡身上的情意了,妈妈呀,她终于可以再一次吃饱了。 吃饱饭的滋味可真好啊~~~ “你还没回答哥哥的问题呢。”褚白很有耐心的又问了一遍。 有东西吃的桑久久也极为诚实,有问必答,“我在顾瑛姐姐的记忆里见过卓凡哥哥。” 一提起顾瑛的名字,卓凡的心便狂跳起来,看向桑久久的眼神也越发的灼热了。 “她,她在哪儿,她过得好吗?”卓凡声音都有些干哑了,声线都在颤抖着,可见他的激动。 “顾瑛姐姐现在在冥界做阎王,过得可好了。”提起顾瑛,桑久久的表情还隐隐的有着嫌弃。 冥界,这个答案很显然是出乎两人的意料的。 第84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18) 卓凡焦急的问桑久久,“她怎么会在冥界?以她的修为她怎么可能……”死了呢。 “她在这里死了,自然是要去冥界的啊。”桑久久并没有理解到卓凡真正想问的。不仅如此她还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卓凡,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理解不了吗。 “顾瑛她曾是魔界的圣女,修为仅次于魔皇,她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死了呢?”褚白皱着眉头,他虽然不喜欢顾瑛那个女人,但是他还是不得不承认顾瑛的修为的确是极高的。 一个在两界修为都是顶尖的人,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死去。 “可她的确是死了,她是和闱墨哥哥一起到冥府的。”桑久久的无比确定的点点头。 “我听她说,她和闱墨叔叔之所以会死,是因为魔族的禁地——埋骨之地的结界破了。埋骨之地曾是大战的战场,据说封印有不少的魔灵。魔灵一出苍生乱,他们为了不让魔界和玄苍界乱,用身体加固封印结界,才死的。” 她这一通解释,倒也解了褚白和卓凡的疑惑。 卓凡苦笑一声,“原来五千年我在玄苍魔界两界四处找她,只是白找了,她竟不在了。” 褚白脸上的表情也很复杂。 卓凡笑的有些惨淡,他寻了她五千年,到头来竟是白忙活一场。 桑久久觉得卓凡身上的巧克力味道越来越重了,苦味也越来越重了,像是黑巧克力。 “卓师兄。”,褚白有些担心的看着卓凡,这些年卓凡是怎么过的,他都看在眼里,他怕卓凡因为顾瑛早就不在了这件事而想不开。 卓凡放在木桌上的手无力的朝褚白摆了摆,“我没事,我只是有些……”这一刻他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 竹屋里一时一片寂静,等到卓凡缓过来以后,他才继续问桑久久,“她在冥府,身边应该有良人相伴吧。”问出这句话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境,也不知心里是嫉妒还是难过。 良人二字,桑久久是懂得的,她摇摇头,“顾瑛姐姐还没有男朋友呢。她好像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男朋友,谈恋爱这两个词虽然有些陌生,但是褚白和卓凡还是凭借自己超强的理解能力领悟到了桑久久这话的意思。 褚白皱起了眉头,“你不是说顾瑛身边现在有很多小情人吗?” 桑久久睁着自己的大眼睛,萌萌哒,“顾瑛姐姐的确有很多朋友啊。小情人不就是朋友的意思吗?” 褚白忍不住扶额,我的姑奶奶啊,我什么时候说过小情人就是朋友了,你这理解能力有点坑人啊。 “顾瑛那么喜欢美色,她身边怎么可能没有男子。”褚白问出了卓凡心里的问题,没错在所有人的心里顾瑛就是那种喜欢美色,流连花丛的女子,但是有人就偏偏爱上了她。 “顾瑛姐姐喜欢美色?”桑久久伸出自己的小爪爪挠挠头,“她的确是挺喜欢美腻的小姐姐的,可是我从未见她主动亲近过帅气的小哥哥。” 桑久久不可能说谎,那她说的俱是真的,这五千年顾瑛真的在冥界转了性,不近颜色。 这个消息比顾瑛死了还有冲击力,毕竟顾瑛喜好美色,薄情的印象是早已深入人心的。 卓凡低着头,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竹屋外,风吹得竹林飘来荡去,竹叶沙沙作响,一片白色衣角翩然而去。 接下来的日子,桑久久被过度投喂了,无论是卓凡还是褚白都对她非常的好,褚白完全是被她的容貌俘获。 卓凡呢,在一次桑久久说,顾瑛很喜欢她之后,卓凡就对她爱屋及乌了。 桑久久也不再只留在无极崖了,而是整个合生门都留下了她的足迹。 一下无极崖,她又被宠爱了,合生门的不少女仙都对她青睐有加,再加上桑久久这个马屁精会说话,很快就把各位女仙姐姐哄得服服帖帖。 这天她凭借着自己超级强大的路痴能力成功的又迷路了,远远的便看到了几间冒着药香的屋子。 院子的门被关着,可是桑久久还是凭借着自己小巧玲珑的身材硬生生的从药居的大门挤进了药居。 一进门便看见几个少年来来往往,步履匆匆。 桑久久的鼻子绝对是超级无敌堪比狗鼻子,她循着一股最香的药香跑进了药居最里面的一间炼丹房。 她撅着小屁屁,趴在炼丹房的门口,通过门缝往里面看去,房间里有一个巨大的炼丹炉,炼丹炉底下燃着橙红的火焰,房间里飘荡着药香。 炼丹房里没有人,刚好便宜了桑久久。 桑久久踩着猫步,偷摸走进了炼丹房。 炼丹房的小桌上摆着一些丹药,桑久久嗅了嗅,把最香的丹药吃进了肚子里。 然后她的小脸儿变得粉扑扑的,大眼睛也迷离起来,没有焦距,脚下便更没个分寸,走路踉踉跄跄的,走的蛇形路线,让人总怀疑她要摔倒了。 她摇摇头,眼前怎么有两个炼丹炉啊,脚步一个踉跄便摔向了炼丹炉底。 桑久久倒进了橙红色的火焰里,就在这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火焰竟然像是有生命一样,主动避开了桑久久。 桑久久白色的小道服沾上了炉灰,粉嫩的小脸儿也沾上了灰,她在炼丹炉底滚了滚,这下好了,她这浑身上下都沾满了炉灰,像极了一只灰溜溜的小老鼠。 随着她的滚动,炼丹炉的炉火也四散开来,像是见到猫的老鼠,怕极了桑久久一样。 桑久久睁开眼睛,然后迷蒙的看着眼前的炉火,然后嘿嘿一笑,笑的像个憨憨,伸出自己的小手,触上了炉火。 就在一瞬间,炉火消失不见了,它被桑久久吸收了,桑久久打了一个嗝,丝毫不知道自己闯祸了。 下一刻,桑久久头顶上的炼丹炉嘭的一声炸开了,像是天女散花一样,炼丹房的房顶也被这股丹炉炸开的冲击波给炸飞了。 出门拿药回炼丹房,打算继续炼药的顺风尊上,刚走到炼丹房就被迎面炸懵了,若不是他的修为高强,他定也是要被炸飞的。 虽然没有被炸飞,但是此刻他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头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染上了炉灰,精心保养的浓密胡子也是损伤过半,焦黑一片。 道袍也是一团黑一团白,像是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一样。 第85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19) 他放在炼丹房大门上的手在风中抖啊抖,他那些个珍贵的草药啊,怎么给炸了,他练了好几炉这样的丹药都在关键的时候炸炉了,好不容易这一炉有成功的迹象迄今为止没有炸炉,还差最后一味草药就成了的丹药,居然炸了。 顺风尊上心态都崩了。 开没等他稳住心态,手边的门哐啷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的炼丹房啊,炼丹房里还放着他经年累积的丹药,顺风尊上的心在滴血啊。 他抖抖腿,迈着步子走进没了房顶一片狼藉的炼丹房,也不管其他的直奔炼丹房放置丹药的工作台,上面的丹药瓶子横七竖八的躺在台子上。 一些上好的丹药瓶子是打开的,并且丹药不翼而飞了,这不像是被炸开的,倒像是被人偷吃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好黑啊,有人开个灯吗,褚白哥哥,卓凡哥哥……” 他的目光放在了最糟糕的地方,炼丹炉已经是四分五裂了,炼丹炉的残骸之下鼓起一个包,包下还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顺风尊上一挥手,炼丹炉的残骸四散飞去,露出了底下的东西。 浅蓝色的保护罩里躺着一个不停扭动灰不溜秋的小孩子,这保护罩的气息好像是褚白师侄的。 这时候顺风才察觉到了自己费劲千辛万苦才寻到的月莲圣火没了。 那异火可是他把老本儿都掏出来了才买到的啊。 桑久久身上的保护罩或许是灵力用尽了,像是一个泡泡一样突然破裂了。 顺风尊上拧起桑久久的后脖领,把桑久久提起来了。 桑久久就像一只小猫一样把自己的四肢蜷缩起来,闭着眼睛嘴里喘着粗气,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舒服。 此时的她看起来很是羸弱,就好像稍微一不注意的触碰就能让她殒命。 她不是小孩儿,而是树灵。顺风的胡子抖了抖,然后用灵力查探着桑久久的身体,这不查探不知道,一查探都快被气死了,他辛辛苦苦寻来的异火竟被这个小娃娃给吞噬融合了,他炼制的丹药也是被这个小家伙偷吃的。 月莲圣火和桑久久融合的速度很快,都快要和小家伙融为一体了,现在分离已经来不及了。 顺风不愧是炼丹高手,他已经大约猜出了炸炉的原因了,一定是因为桑久久吞噬了月莲圣火,让炼丹炉内外温度不平衡才让炼丹炉炸炉了。 就因为这个小小树灵,他的心血尽毁。 他的老本啊,他的丹药啊,他的心血啊。 顺风气的要死,他拧着桑久久走出炼丹房,站在台阶上,另一只手指着桑久久,“这个小东西是你们谁带来的?” 他的表情怒气冲冲的,站在底下的药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摇摇头,他们表示并不认识桑久久。 顺风尊上看看手里拎着的桑久久,再看看底下站着一脸无辜的药童,阴恻恻的说,“如果这个小东西,没人认领,那我可就把她那去炼药了。” “师叔且慢。”感觉到自己在桑久久身上施下的保护罩启动了,匆匆赶来的的褚白惊呼一声。 看到褚白顺风其实并不意外,桑久久身上的保护罩有褚白的气息,凭着一点桑久久就有可能是褚白的人。 桑久久听到褚白的声音,睫毛颤抖了一下,睁开了眼睛,然后悬在半空中的她伸出手想要揉揉眼睛,在看到手沾上了炉灰以后,她果断的把手朝后一伸,揪住顺风的衣服,在他的衣服上擦了擦自己的手。 得嘞,意志不清醒的情况下,还能作妖,简直了。 顺风看到自己仅存的几块白色衣服上被某树灵糊上炉灰以后,他成功的抓狂了,他这个个人爱洁,这是众所皆知的,现在居然有人堂而皇之的用他的衣服擦手,简直不能忍。 褚白的心也提起来了,桑久久这行为无异是拍老虎的屁股啊。 这是在作死啊,他要怎么才能把她从师叔的手里救出来,头痛,非常头痛。 顺风看向褚白的眼神明晃晃的写着几个字,‘你说我是把她拿来炼丹,还是拿来炼丹呢?’ “师叔,她是师傅带回来的小客,还请师叔网开一面。”褚白站在台阶下,朝顺风一拱手。 “网开一面也行,只是她毁了我不少东西,师侄你说,我该……”顺风的意思也很明显,我要补偿。 褚白立即会意过来,“她毁坏的东西,我们无极崖一定会如数补偿,还请师叔不要和她计较。” 顺风一听这个气还是顺了一些的,他自是可以多向无极崖要些东西的,谁叫无极崖有钱呢。 他瞥了一眼手里轻的像一只小老鼠的桑久久,打算把她扔给褚白。 “褚白哥哥。”桑久久睁开眼睛,然后歪着头,“嘿嘿,我眼前怎么又两个你啊。不过两个你都好好看啊。”这丫头这个时候还知道拍马屁,看来拍马屁的基因是刻在骨子里的。 褚白这才注意到桑久久的不对劲,她这晕晕乎乎的状态,怎么看,怎么让人担心。 “师叔,久久她这是怎么了?”褚白担心的看着被顺风领拎着的桑久久。 一提起这个顺风便来气,他的丹药啊,没好气的瞪了褚白一眼,“她偷吃了我的丹药,各种药性冲在了一起,现在这状态就像是喝醉了一样,睡一觉就没事了。” 被顺风这么一瞪,褚白有些理亏了,讪讪的摸了一下鼻子,只能干笑。 就在他尴尬的时候,桑久久又出了一招,她似乎是发现自己垂在空中,脚下空荡荡的感觉让她不安的挣扎起来,挣扎之中,小手拽住了顺风的胡子。 等到事情发生以后桑久久的手上赫然抓着几根灰白色的胡子,顺风整个人已经呆住了,他的胡子被揪掉了。 在台阶下站着的人都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合生门谁人不知道顺风尊上最宝贝的除了他的丹药以外还有他那胡子。 从前掌门和他切磋的时候仅仅只是无意间弄掉了他一根胡子,都被顺风尊上以命相搏。 此时这个小树灵手里的胡子可不止是一根啊,那她还能从顺风尊上的手下活着走出来啊。 褚白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这次怕是不是赔偿能解决的了,不知道师傅亲自出马能否解决啊。 众人心里的想法,迷迷瞪瞪的桑久久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一松开手那几根烧焦了一半的胡子就在空中打着旋儿落到了地上。 第86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20) 顺风看着自己可怜的胡子,下巴还隐隐作痛,他下意识的将桑久久举得远了一些,妈的,这树灵杀伤力可真是大啊。 若不是这是个小娃娃,他定要与她拼命。 他把桑久久举得远了一些,桑久久自然更是没有着力点,她的挣扎更凶了,“褚白哥哥,快来救我啊,我要掉下去了,掉下去痛痛。” 她的挣扎让顺风又把她往身前送了一些,顺风虽不算温柔,但也不是能眼睁睁看着小孩子摔痛的人。 然后就是他的心软害了他,他剩下的胡子又被桑久久一把抓住了,这次抓住了还死不松手。 “你松手。”顺风气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不要不要。”桑久久的头摇的就更拨浪鼓似的,手也抓的更紧了。 可把顺风给痛惨了,他龇牙咧嘴的看着作精桑久久,“你快点松手。” “不要~”桑久久虽然迷迷糊糊,但是该有的精怪还是一点儿也不少,她说什么也不松手。 顺风就像个老小孩儿一样和桑久久在台阶上对峙了许久,看得底下的人一愣一愣的。 褚白更是没眼看了,他已经放弃为桑久久转圜了,为今之计就只要让师傅出面,才能让桑久久全身而退了。 顺风终于被桑久久折磨的没脾气了,他恶狠狠的瞪着褚白,“你回去告诉你师父,明天来我这人儿领人,不然我就把她拿去炼丹。” 说着他还晃悠了一些桑久久的小身板儿。 褚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桑久久被顺风拎走了,苦笑一声,这丫头。 唉~,也不知道师傅会不会出面,他最是不喜欢这种事情了。 ………… 第二日,衍秋从顺风处把桑久久这个作妖精带回来的时候,桑久久还睡的正香。 小小的人儿被洗涮干净,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趴在衍秋的肩头,小小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磨蹭着衍秋的脖颈。 衍秋面无表情,脖颈出的触感,让他伸出手抵着桑久久的头,不想让她的头蹭着自己的脖颈。 想到自己答应顺风的赎人条件,一向冷漠自持的衍秋也觉得脑壳痛。 刚一回到无极崖就看到在山门来回踱步的褚白,褚白一看到衍秋和他怀里的桑久久迫不及待的便迎了上来。 衍秋看到褚白一顺手就把桑久久丢到了褚白的怀里,那动作就和扔麻袋一样,随意粗鲁,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褚白急忙接过桑久久,桑久久闻到褚白身上熟悉的味道还砸吧砸吧嘴,嘴角还有一丝可疑的水渍。 看到那抹水渍,褚白下意识的朝衍秋身上看去,果然在衍秋的肩头发现了一团被打湿的衣服。 衍秋发现褚白的打量,目光亮亮的看着褚白,看他那表情显然是知道自己肩头的口水的。 “师尊,久久她……”不是故意的。 褚白面对衍秋的眼神声音渐小,直至息声,自家师傅的眼神好可怕。 “等她醒了,你带她去青水山采药亲自送还给顺风,药单在玉简上。”扔给褚白一个玉简,便飘然而去。 褚白看着怀里睡的像一个小猪仔一样的桑久久,心里充满了无奈,这次采药可见是个苦活儿。谁叫她犯错了呢。 等到桑久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她伸出小手揉揉眼睛,一脸迷茫的看着竹屋类的陈设。 这里是褚白哥哥的房间。 褚白看见她醒过来了,松了一口气,若不是她还不醒,他都要去问问顺风尊上,她这是什么情况了。 “你可算是醒了。来,喝点水。”坐在竹床上喂了一口水给桑久久。 等到桑久久知道自己闯下大祸,被发配去采药之后,她愣住了。 采药,泥土会把衣服,手弄脏,弄脏了就不漂亮了。小丫头的一下子就蔫了下去,蔫头耷脑的,看起来颇有些可怜呢。 褚白伸手揉了一把桑久久的头,“做错了就要认罚哦,可不许耍赖。” 桑久久握紧小拳头向褚白证明着自己,一脸的信誓旦旦,“我才不会耍赖呢。” 然后可爱的久久就被褚白带去青水山采药去了。 衍秋坐在石桌旁,品着香茗,头顶柳枝摇动着婀娜的身姿,天边云卷云舒,整幅画面闲适至极。 “既然来了,便出来吧。”他这一声胸有成竹,极其淡然。 闱墨摇着一把折扇,一身紫衣骚包至极,凭空出现,“如今你修为倒是大成了,凭你的修为飞升成仙不过是小事一桩,怎么还不飞升啊?” 他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石桌的另一把椅子上,拿起桌子上另一个茶杯倒了一杯茶,“嗯,这茶烹的倒是很合顾瑛的胃口。” 衍秋没搭他的话,淡然的喝着茶,目光望向天际的白云。 “你真当是修仙奇才,毁道重修,不过五千年又修到了大乘期,还比从前强盛了许多。”闱墨的这声夸赞还是很真心的,他的确是很欣赏衍秋。 “没你厉害,为了众生竟以身封禁地。”衍秋不咸不淡的反驳了一声。 “是桑久久告诉你的?”也不等衍秋回答,他径直说,“除了她,这世间倒也无人会与你说这个了。” “有什么疑惑便问吧,你这幅死人脸,我懒得看。”闱墨放下茶杯摇摇扇子,风流倜傥。 “她对我有过真心吗?”这是衍秋这些日子以来最大的困惑,她同他决绝的时候,埋骨之地便有动荡,她会不会是因为知道自己要死才逼他断情的。 闱墨立刻便懂了他的意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倒让衍秋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窘意。 “你该不会以为,她是因为要封印埋骨之地才对你绝情的吧?”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夸张。 衍秋不适的错开了眼睛,被戳中了心事,好尴尬的赶脚。 “你别自作多情,她是真无情,同你一刀两断也是真心实意的。”闱墨这话让衍秋的心凉了。 “她修无情道,自该无情。” “无情道,她怎么会修无情道?”这倒是衍秋第一次知道,脸上的诧异难以掩饰。 “魔界规矩,圣女魔皇必须修无情道。你知道她脚上的银铃是什么吗?那铃叫做禁心铃。顾名思义,禁心,若是心动那铃便响,铃一响便会开始压制人心的心动。” 衍秋愣住了,铃响,他听到过那铃响,原来她也曾对他有过心动啊。 第87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21) 想到这里衍秋的面色便柔和下来了,只要她对他动过心便好,他最怕,她从未将他放进眼里,那才是最悲哀的。 “怎么你听到过那铃响?”闱墨挑挑眉,尽显风流。 衍秋默默的点点头,心里沁入一股甜意,稍稍抚慰了心头的痛意。 “那恭喜了,一瞬的心动也是心动啊。” “那你呢,你对清澜心动过吗?”衍秋思及故人,问闱墨。 清澜,一个许多年未曾在耳边出现的名字。 “我没有心,自然不会动情。”闱墨将头撇向一边,掩饰了脸上的不自然。 “魔皇的心从他登上皇位的时候便会被锁进藏心匣,藏心匣被扔进藏心谷了。”提起这个闱墨浑不在意的一笑,“算是我对不起他,负了他。” “我还好,只是丢了心而已,而他丢了命,闱墨,你若对他有一丝的怜悯,就去藏心谷把他的尸骨带回来吧。如今身为魂魄的你,进藏心谷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那人也在等你,等你带他回家。 闱墨握扇的手一紧,嘴角的笑容也是隐没了,眼角沾上了一丝绯红,一只手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这茶,真苦。” 说罢,扔下茶杯便消失不见了。 茶杯在桌上晃了几圈,终于还是立住了。 衍秋抿了一口手中的茶,“茶苦吗,这茶是最不苦的茶,明明是心苦啊。”那人最不爱吃苦味的东西,喝的茶自然也是最为甘香甜蜜的 从前他也觉得心苦,喝茶也苦,如今倒觉得这茶透着几分甜味了。 清澜啊,他终于还是要带你回来了。 莫清澜,北临派前掌门,曾经和衍秋一起有着剑仙双绝的称号,他有着不输衍秋的天分,一把清辉剑能与尘霜剑一较高下。 若说衍秋是冷冽的冰,那么莫清澜便是温柔的水,修有情道,那时不少的女仙都慕恋他。 后来他因为对魔界的皇自荐枕席被逐出北临派,为玄苍界不容。 最后他还是得偿所愿一路荆棘走到了魔皇闱墨身边,虽魔皇只将他当取乐的玩意儿,他也高兴。 后来,他去了藏心谷,临行之前来见了衍秋一面,那时的他笑的温柔,“我要去带回他的心,他有了心,我总能走进他的心。” “若走不进呢?”那时的他也因为对顾瑛的感情所纠结。 “那我便等,十年百年千年万年,总有一日我成了他割舍不掉的习惯,他便离不开我了。”一向温柔,随波逐流,不争不夺的他,此时竟有着如水滴石穿的决心。 那时的他被他的决心震惊了,也下了自己的决心,修仙无岁月,他等她,等得起。只要等得起,他怕什么呢。 那温柔如光的男子走了,魂灯灭了,他的尸骨无人能去带回来。他没去带回他的尸骨,他知道,他等的人不是他。 那时的他才明白他眼里的决绝里带着的另一种东西,那东西是什么,是赴死的勇气,是啊,藏心谷,没有一个活人进去了能出来,他也不例外,他却以为他是那个例外。 莫清澜和闱墨的故事他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两人结缘良久,幼时的救命之恩,少年时的生死相托,最后的情深不渝。 想起故友,衍秋心里的那点甜意也散了个干净,眼里尽是惆怅。 直到褚白跌跌撞撞的跑回无极崖,告诉他桑久久被长欢宗的人抓了。 长欢宗,衍秋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长欢宗的谁带走了她?” 褚白茫然的摇摇头,“那人带着兜帽,我没有看清他的脸,但他使用的功法是长欢宗的内门功法无疑。” “师傅。”褚白焦急的看着衍秋。 衍秋拧着眉,“我会把她带回来的,五千多岁的人了,还这般毛躁。” 能从褚白手里带走桑久久的人定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长欢宗的高手就那么几个,找回桑久久不是什么难事。 褚白羞愧的低下了头,都是他无用,到现在才到分神期,竟连长欢宗的宵小之辈都打不过,给师傅丢人了,还把桑久久给弄丢了。 其实这也不怪褚白,谁叫桑久久这个不安分的乱跑呢。 刚到青水山桑久久就撒丫子到处跑了,她是树灵,大山自然对她无比的友好,到了山上就和回到老家一般亲切。 这只脱缰的小马驹褚白是怎么抓也抓不住,只得被她牵着鼻子到处跑。 因为和植物有特殊的亲近感的关系,桑久久很快就发现了不少的草药。 桑久久这个爱美的小丫头很是精怪的和褚白分工了,她负责找药草,而褚白负责挖药草。 褚白没意见,桑久久自然是撒开丫子东窜窜,西跑跑。 最开始褚白还能勉强分出一丝神识放在桑久久身上,到了后来随着桑久久找到的药草越来越多,褚白就不得不专心的采药了,毕竟有些药草金贵,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毁坏药草。 等到他挖好药草以后,抬起头,耳边只要鸟叫声,再没了桑久久叽叽喳喳的嬉闹声。 寻了半天,终于找到桑久久采药的小篮子,再往前走去,便看见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的男子将昏睡过去的桑久久往乾坤袋里装。 褚白自然不不能忍的,他和男子打了起来,打的难分难舍。 就在此时,黑色男子把桑久久往山坡底下扔去,褚白护崽心切,也没多想,抛开黑衣人追下山坡,然后他才发现自己被耍了,那不过是一道幻影罢了,而那男子已经不见踪影了。 ………… 桑久久呆滞的看着大殿之上侧躺的黑衣美人,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了,‘吸溜’的咽口水声和抽气声在大殿里不停响起,可见美人的风华绝代,勾人异常。 一张足以魅惑众生的脸,眼眸黑若曜石,带着星辰浩瀚的神秘美感,又流露出一丝媚意,眼角一颗红色的泪痣更显妖娆。 若是说衍秋的泪痣被他同化成冰冷,那大殿之上的美人眼角的泪痣便是画龙点睛,更添风情和媚意。 薄唇微勾尽是风流,朱红色像是染着上好的胭脂一般。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薄衣,肌肤白皙,像是上好的白玉一般细腻,黑与白的交织更添诱惑,让人想要扒开那黑衣看尽衣下风景。 一头柔顺的黑发只是随意的挽着,发间插着一根簪子,簪子偏女气,白玉簪身上镶嵌着一只薄如蝉翼的金色蝴蝶,蝴蝶上又嵌着一口浓艳的红色宝石。 第88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22) 一缕黑发垂落在他的胸前,被他拿在手中把玩着。那只手也是极美的,柔若无骨,白皙纤细。 好一个绝色美人,让人看了只想着拼将一生休,尽君一日欢。 若不是此处没有妖,都要让人怀疑他是狐狸精转世了,不然怎么会把人迷得七荤八素。 桑久久咽了一口口水,妈妈呀,我以为顾瑛姐姐记忆里的他已经够好看了,没想到如今看见真人才发现记忆里的他还不如真人的十分之一绝美。 这男子身上也有不少的金色气运,可是更多的还是黑气,按理说一个人身上有这么多黑气,他早该死了,可是这个男子却还活的好好地,奇奇怪怪。 她被那个怪蜀黍迷晕了,还以为会被杀掉,没想到居然被送到了这个美人面前。 和她一样被送到这里的人还不少,男的女的都有,各种风格都有,而她这个小萝卜丁反倒是最不起眼的。 “我美吗?”突然男子说话了,这声音几分清冽几分诱惑几分妖艳,光听这声音便是活色生香。 桑久久不敢开口,她可是有顾瑛姐姐的记忆,知道这美人的真面目,美人虽美,可是有毒啊。 大殿里守着的侍卫听到男子的声音都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然后迅速低下头,不敢看那男子一眼。 和桑久久站在一起的人,大多数还是比较机警的,都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这里的古怪。 倒是有一个没脑子的男子,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激动的说,“美,您美极了。” 男子听罢,笑了起来,妖娆妩媚尽显,看起来越发的勾人了,“你过来。” 他指着开口的男子,男子被他选中激动的要死,说话都结巴了,“您,您是在说我吗?” “自然,本尊允许你,伺候我。”男子坐了起来,动作间,露出了一抹白。 精致的锁骨,修长的脖颈,妖娆的美人儿,美色动人心,让人很不能飞到他身边一亲芳泽。 桑久久有些疑惑了,这不对啊,辞颜可不是这样的人,难道他真的移情别恋了? 男子颤抖着腿,一步步走向辞颜,其他的有些人见男子有机会靠近美人,享用美人,眼神里全是嫉妒和愤恨。暗恨自己的警惕性,错过了靠近美人的机会。 男子走到辞颜身边,闻见了一股极好闻的味道,脸上露出了痴迷的表情,“您,您……”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倒是辞颜一伸手抚上了男子的脸庞,语气说不出的暧昧,“你,想不想要啊?” 语句虽是疑问句,可是语气却是肯定句,他知道没人会拒绝他。 男子自然是迫不及待的点点头,他不知道危险已近,桑久久好奇的看着两人的一举一动,眼神里全是探究。 辞颜笑了,一双狐狸眼流转之间皆是多情,唇微勾,“那你还在等什么?” 男子得到回应,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亲芳泽。 就在男子极其兴奋的时候,他的眼睛猛地瞪圆了,然后被辞颜轻轻的一推,倒在了塌边。 他死了,眼睛分明还大大的睁着,只是肤色惨白,就好像是被人吸干了鲜血一般,他的丹田位置破了一个洞,却没有丝毫鲜血流出。 他的修为都被辞颜拿了去,金丹也被辞颜拿在手中把玩着。 殿下站着的人纷纷倒吸了一口气,这才认清了辞颜的真面目,这哪儿是什么欲求不满的美人啊,这分明是杀人不见血的魔头。 桑久久面对如此恐怖的一幕并不感到丝毫的惊讶,反而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顾瑛姐姐记忆里的那个辞颜。 无论男子还是女子,极度兴奋的时候所有的灵气会聚集到丹田处,这时挖出金丹才会得到最好吸收的金丹。 他首先是诱惑男子,让那男子极其兴奋,然后挖出那男子的金丹。血腥,高效。 “来人啊,把他拖下去,扔进蛇窟。把我的花盆拿来。”男子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声音也不复之前的诱惑,带着些许冷漠。 此时的他不是风情万种的大美人了,而是冷不防就会冒头咬人的毒蛇。 那个死去的人很快就被带走了,整个大殿都静悄悄的,无人敢说话。 他的花盆被端上来了,那是一个用淬灵玉制作而成的花盆,花盆里种着一朵开的极艳的深紫色屠幽兰,花盆里没有泥土全是金丹。 辞颜把金丹放进花盆里,然后轻柔的碰了一下屠幽兰的花瓣,嘴角的笑倒是温柔。 然后拿起一张帕子,擦了擦手,像是手上有什么脏东西一般。 “把他们带下去吧,每天取一个人的金丹放进我的花盆里。”辞颜挥挥手示意守卫把他们带下去。 目光流转之间,看见了紧紧盯着自己的桑久久,目光一凝,“是谁把这个小萝卜头带来的。” “是周长老。”一个侍卫小心翼翼的搭话。 “周长老?让他去刑牢受一百鞭子,以后不许带这种小东西来,修为低下,没什么用。顺便把这小东西丢出去。”辞颜眉头皱都没皱一下就下了决定。 刑牢的鞭子,就算是合体期的仙者也会被打的皮开肉绽,一百鞭子,怕是十年内周长老都得闭门养伤。 要被放走了,桑久久非常开心,她要早些回去,不然会让褚白哥哥担心的。 “谢谢哥哥。”乖巧的桑久久非常的有礼貌。 辞颜没说话,闭上了眼睛,他累了。 桑久久想了想,然后对辞颜说,“哥哥,太过执着可不好呦,她不会回来了。” 辞颜的表情立马就变了,阴恻恻的,散发着浓浓的郁气,这股阴郁的气息让大殿里的人身体颤抖不已。 辞颜舔了舔自己的虎牙,表情有些玩味,“小萝卜头,你过来。”还朝桑久久招招手,那动作像极了唤小狗。 在场的身体又是一抖,辞颜的招手好比阎王招手,是要人命的。 桑久久一步步走进辞颜,走到塌边,仰着头看着辞颜,鼻尖的是一股浓郁的幽香,和顾瑛身上的味道是如出一辙的。 辞颜伸出手,白皙的手指把桑久久的头往上抬,“小东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桑久久看见辞颜这幅语调,她并不害怕,顾瑛姐姐曾经告诉过他,不许伤害小孩子,他在乎顾瑛姐姐的每一句话,自然也会遵守。 第89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23) “辞颜,放下吧。”桑久久像个小大人一般轻声对辞颜说。 辞颜听到桑久久准确的叫出他的名字,立刻便愣住了,辞颜,是她为他取的名字。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真应了这句诗,他终是没留住她。 她走后,这个名字随着她一起隐没了,世人极少知道他名唤辞颜,只知道他是长欢宗宗主,念顾。 她怎么知道他名唤辞颜。 “这是顾瑛姐姐想对你说的。”桑久久提起顾瑛的名字,只是这两个字便让辞颜失态。 他一挥袖,大殿之上失了辞颜和桑久久的踪影。 桑久久坐在椅子上捧着茶杯,看着辞颜在寝殿里走来走去,又是一叹气,看来自己今天是回不去了,也不知道褚白哥哥会急成什么样子,早知道就不该犯恻隐之心说出那句话了。 她没说慌,顾瑛曾在一次喝醉以后,脸贴着桌子,喃喃自语,“辞颜,放下吧,我不是你的良人,我不是……” “她在冥界还好吗?”熟悉的开场白,熟悉的问候,桑久久觉得自己听过了好多次这句话了。 “她蛮好的。”桑久久直勾勾的看着辞颜。 辞颜坐在另一把椅子上,表情有些颓唐和落寞,“那便好,那便好。”千言万语都堵在心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顾瑛姐姐希望你和衍秋都能过得好。”桑久久将茶杯放在桌子上,一脸正色。 “我过得很好。”辞颜微微勾唇,明明唇间尽是苦涩,却还说出违心的话。 “你撒谎,你明明过得不好,不然你就不会这么难过了。”说着桑久久在椅子上站了起来,倾着身体将小手放到了辞颜的头顶,摸了摸辞颜的头。 这是顾瑛教桑久久的,若是有人难过了,就轻轻的摸摸他的头,这样难过的人的难过就会少一些了。 辞颜并没有拒绝桑久久的摸头,他从桑久久的摸头里看出了那个人的影子。 那个人也一样,他难过受挫的时候,就会摸摸他的头,有时候他想让她摸摸他的头的时候,就会装作很伤心的样子,而她每次都会轻轻的摸摸他的头。似乎是在对他说,我在呢,别难过。 他格外贪恋那抹温情。 在摸头杀之前他还能强撑着自己倔强的掩饰自己的难过,可是桑久久一摸上他的头,心里的苦涩冲就破了心防,溢满了心田。 脸上升起了一抹脆弱。 就在一瞬间,桑久久闻到了一股极重的杏仁糖的味道,甜蜜之中又带着苦涩。 同时她也看见了辞颜的记忆。 他出生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童年的日子过得很快活,父母恩爱,家庭和睦。若不出意外,他的一生会过得很平凡。 可是意外来了,十四岁那年,他的父亲被山上冲下来的妖兽杀死了,母亲为此一病不起,一月之后也去了。 家就这么散了,而他被冠上了克亲的帽子,十四岁的少年容貌已是世间少有,于是他就这么被亲叔叔买到了教坊司,成了小倌。 他刚一被买入教坊司,就被拍卖了第一次。 干净清澈的少年染上了世间的悲哀。 买下他的人是一个少了一只眼,脸上有着狰狞伤疤的男子,旁人唤他仙人。 这位仙人将他带到城外的树林,他见过小倌伺候人,也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那仙人可真是急不可耐呀,“美人儿,你是我的了。” 那人的语气是那么的让人恶心。 他没反抗,凡人如何能反抗仙人呢,虽不曾反抗,但是他的心里是不愿的,眼角含着泪,牙齿紧紧的咬着唇倔强的不肯发出一丝声响。 教坊司给他穿的衣服本就极为轻薄,不过是一身薄薄的黑纱罢了。 哪能经得住这些撕扯。 男人咬了一口他的脖颈,血肉模糊,痛苦撕扯着内心。 很疼,很恶心,少年紧紧的抓着身后靠着的大树,指甲里插进了树皮,有些指甲和皮肉分离,流出鲜血。 “美人儿,只要你好好伺候爷,爷一定会让你快活。”男子的嘴里尽是污言秽语。 泪突然在脸庞滑落,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一生,那般黑暗的一生,或许死了便一了百了,可是少年隐隐觉得自己不能死,再难也得活着,隐约间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是自己就算苟延残喘度过一生也要等的。 “卫长峰,你这算是自投罗网吗?”耳边传来一阵女声,少年循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红衣女子坐在一树的枝头上,手里拿着个白玉酒壶。 她嘴角勾着不羁的笑,尽是玩味,眼神像极了逗弄老鼠的猫,一身红衣夺尽世间颜色,让人眼里除了那抹红什么也看不到。 裙摆之下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脚踝处系着一个银铃,一双绣着火凤的绣鞋在她脚上晃悠着,她的白嫩的小脚露了一截出来,让人想要把它藏回那双绣鞋里。 看到这女子,少年是看了又看舍不得移开眼睛,等到女子的眼睛往他身上扫的时候,少年身体一僵,下意识的扭过头,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团秽物,秽物怎么能脏了她的眼呢。 少年想要把按着自己的男子推开,可是他的力气不过是蚂蚁推大象,痴人说梦罢了。 等到女子的眼睛挪开了,少年心里又掠起了一阵苦涩,自己在她的眼里应该很脏吧,她会不会看不起自己。 少年开始痛恨身前的这个男子,也开始痛恨自己。 这份情来的极其迅速,席卷心田,摆脱不掉,少年的情窦初开,尘埃里开出那朵名叫爱的小花儿。 男子可不管少年是如何想的,他皱起眉头,一脸凝重,眼前的这个女子很难搞。 “这位姑娘,为了一个男子何必呢,我是长欢宗三长老,你若放过我,我日后必定好生报答姑娘。”卫长峰沉声说道,他不能放过新得的美人,这美人可是天生的阴灵根,绝世鼎炉,万年难得一见的尤物。 只要有了他,他的修为定能一日千里,过不了多久,他就能打败宗主成为新一任宗主,他一定能在玄苍界扬名立万,一定能把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教训一顿,特别是衍秋。 卫长峰的眼里全是野望和贪婪,看着真叫人恶心。 “放过你,可能吗?”说着顾瑛便将手边的酒壶扔向卫长峰。 卫长峰只得闪躲,辞颜趁着这个机会,使劲脱离了卫长峰的挟制。 第90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24) 卫长峰也顾不了少年了,他正在忙着应付顾瑛。 顾瑛修为比他高,和他的对打完全是逗着卫长峰玩罢了。玩够了,顾瑛也没了兴致,赤华鞭一勾勾住了卫长峰的脖颈,死死勒住。 卫长峰想要挣脱也挣脱不得,他只得伸手去抓赤华鞭的鞭身。就在此时赤华鞭鞭身突然冒出来无数的细刺,细刺扎进卫长峰的脖颈,同样也扎进了他的手心。 这细刺扎进肉里又痒又痛,让人恨不得抓破肌肤缓解痒痛。 “额啊~,你个贱女人,我要杀了你。”卫长峰痛苦的呻吟着,他知道此时求情也无用了,倒不如逞一逞口舌之快。 卫长峰是背对着顾瑛的,所以顾瑛用腿抵住了卫长峰的背部,手也紧紧的拽着赤华鞭,两相用力,卫长峰的眼睛都外凸了,满脸通红,青筋暴起。 他的脖子渗出点点鲜血,嘴里发着断断续续的呻吟。 这场面本该血腥恐怖的,落在少年眼里却是极其解气。 “你没机会杀我了。”说完顾瑛收回脚,一甩鞭子,卫长峰的身体便撞到了一个两人合抱都抱不住的大树上。 卫长峰吐了一口血,软软的瘫倒在大树下,大树也应声倒地,溅起一地尘土。 顾瑛一步步走近卫长峰,在他面前蹲下,“平生我最讨厌的便是有人碰我的人,在浮光界你逃了,让你多活了一些时日,今天你一定要死,不然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顾瑛麻溜的伸手从卫长峰的身体里,果断的掏出了他的金丹。 金色散发着光芒的金丹在顾瑛的手上熠熠生辉,衬的顾瑛的手如月一般莹白。 “你,你,你……”卫长峰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顾瑛,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顾瑛捏碎了他的金丹,一口鲜血从口中溢出。 卫长峰死了,至死也没有闭眼,一代高手就此陨落。 顾瑛站起来,拍拍手上的金丹粉末,“啧,就这么死了,无用。” 赤华鞭缠在她的手腕上,她迈着步子走过少年。 少年此时裹着破烂的黑纱,这黑纱还是两人打斗的时候他勉强拼凑起来裹在身上的。 初见已经够糟糕了,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更糟糕的一面。 这身破烂的黑纱其实遮不住什么,倒是更添凌虐的美感,让人忍不住在少年身上留下更多的痕迹。 顾瑛瞥了一眼少年,白皙的肌肤配上破烂的黑纱让人狼血沸腾,可惜她对小朋友不感兴趣。 少年一直低着头,就像一只深陷恐惧的幼兽,不敢见人,紧紧的蜷缩着身体保护自己。 并无修为的凡人,有什么魅力能吸引卫长峰,让他这般粗心连行踪都不掩饰,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在野外就一逞兽欲。 顾瑛在少年的面前停住了,低着头的少年,看着定在面前的那双火凤祥云绣鞋,他的手指头不安的扭来扭去,心里伸出一丝雀跃。 她在看自己,她在看自己,这一生或许只有这一次靠近。 思及此处,少年大着胆子,抬起头,怯生生的看了一眼顾瑛。 只是这一眼,他的心就忍不住狂跳不止,他多想一直看着她啊。 顾瑛其实并没有看清少年的脸庞,只看见了一双带着水光的黑色眼睛,和一颗瑰丽的泪痣。还未细看,少年便像是受惊了一般低下了头。 十四岁的少年其实比顾瑛矮上一头,缩成一团,让人忍不住生出一种怜惜之意。 顾瑛这人向来霸道,没看清少年的脸,她就用鞭子的握柄抬起少年的下巴。 少年靠着树,顺从的抬起下巴,露出一张青涩美丽的脸庞。 一双妖娆多情的狐狸眼,本应该显得妩媚,却因为眼里的干净纯洁而奇妙的融成一种极美的风情。眨眼间,眼里闪烁着懵懂无助羞怯不安。 面若中秋之月,色若春晓之花。 眼角一颗红色的泪痣生生将少年身上三分的媚意提升到六分。少年像一个青涩的果子,可是掰开果子就能看到汁水丰盈,酸甜诱人。 浓密的睫毛不停的颤动着,足以看出少年心里的紧张。 饶是见过众多美人的顾瑛也忍不住感叹,他绝对是她见过最美的人之一,虽还是个小孩儿却足以勾的人失魂落魄。 能与他的容貌匹敌的恐怕只有衍秋了。 眼睛在少年身上游走着,少年的脖颈处全是红色的於痕,有些地方还破了皮,可见卫长峰之前的粗鲁。 少年见顾瑛的眼睛放在他的脖颈处,又想到之前顾瑛说的,她不喜欢她的人被旁人碰。 他下意识的侧过头,把自己的脖颈遮住,他很脏。 顾瑛打量少年的时候也没闲着用神识探查了一下少年的身体,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居然是天生阴灵根。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卫长峰这么猴急了,阴灵根,天生的鼎炉,还是最顶级的鼎炉,与他双修必定一日千里。 这么个大宝贝,难怪卫长峰没有第一时间逃跑而是直接和她对上。 “呵呵,那家伙倒是运气好。”万年难出一个的阴灵根也被他遇上了。 若是自己没有出现,百年内卫长峰的修为定当大涨,可惜还是没有和她一较高下的资格。 她这话让少年有些手足无措了,他不懂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阴灵根也是顾瑛需要的,她可以把他带回魔界,可是带回去她一时间也下不了嘴,还嫩着呢,她可不想老牛吃嫩草。 而且他如今的是个凡人,她把他带回魔界,教他功法让他踏入修仙路,自己和他双修,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起,所有的修为和精气都会反哺到她的身上,不出百年他定然会精气殆尽而死去。除非他的修为达到分神期,自己才不会争夺他的修为,双修对两人才有益处。 可是修为到达分神期,至少千年,自己等到千年,黄花菜都凉了,养小孩儿还很麻烦,算了,算了。 顾瑛兴致缺缺的收回自己的鞭子握柄,撇撇嘴。 扔了一件衣服到少年身上,“穿好衣服就走,把自己藏好,最好不要在修仙者面前出现。” 衣服兜头盖在少年的头上,少年手忙脚乱的把头上的衣服扒拉下来,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上,眼睛亮亮的,眼角弯弯,像只小狐狸崽子。 她在关心自己,心里止不住的雀跃。 仰头看着顾瑛,乖巧的让人怜惜。 顾瑛收回视线,转身打算离开。 她还没走上几步就听见身后的动静,一扭头少年抱着衣服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见她回头,少年脸上多了几分慌张,脸有些红,眼神躲闪似乎不敢看她。 第91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25) 顾瑛又朝前走了几步,身后还是有动静,少年依旧是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 顾瑛不是很想理会少年,加快速度在林子里穿梭,少年几乎是小跑着跟在她的身后。 其实顾瑛本可以一走了之的,反正少年追不上她,可是她好像圣母心犯了,想到少年的阴灵根,因为这天生鼎炉的身体他或许会受很多的罪。 或许她前一刻刚甩开他,他下一刻就会被像卫长峰那样的人抓去当鼎炉,毕竟没有人会不想快速增加修为。 运气好,他或许只做一个人的鼎炉,运气不好他会成为许多人的玩物。直到利用价值消失,被玩死。 这样干净的少年被那样对待,她有些于心不忍。 在心里唾弃自己,她可是魔啊,居然会担心一个人。还是一个非亲非故的人。 要不杀了他吧,这样他就不用受人间苦了。顾瑛暗搓搓的想,其实她也知道这不过是想想罢了,她不会剥夺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 顾瑛站住了,她转过身去看着少年,少年有些枯燥的头发因为跑动十分凌乱,因为汗渍发丝贴在脸上,可是他的眼睛很亮,像是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 他紧紧的抱着她丢给他的衣服,脚上没有穿鞋,满是泥土,露出的小腿被锋利的草割出一道道细微的划痕,夹杂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你跟着我做什么?”少年脸上有着明显的忐忑不安,顾瑛率先开口了。 少年似乎是被她的问话吓了一跳,他怕她因为自己的紧追不舍厌烦自己,他想跟着她,去哪儿都好。 终于少年鼓起了勇气,“我能跟着你吗?”声音细弱的像一只小兽。 顾瑛故意冷着一张脸,吓唬少年,“跟着我,我可是魔啊。若你落到了我的手上,你只会比落到那个男人手上更惨。你确定要跟着我?” 她这话音刚落,少年便忙不迭的点头,“我愿意跟在你身边,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说着少年的脸上还飞上一抹红晕。 只要能够跟在她身边,她对他做什么他都愿意承受,就算是要了他的命他也愿意。少年情窦初开便是这般奋不顾身,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顾瑛以为自己的话说的还不够严重,没让少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所以她走进少年,一把搂住少年的腰身,另一只手抚上少年的脸,“若是跟着我,你可不是为奴为婢那么简单,你会没命的。”语气带着暧昧和阴冷。 她手上的温度很热,抚上少年微凉的脸,让少年觉得自己快要烧起来了,心砰砰砰跳个不停,像是要跳出来似的。 少年轻轻的把身体贴近顾瑛,像是祭献自己一般,“我不怕,你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你的了,你想要怎么对我都没关系的。” 顾瑛觉得自己都快要被少年眼里的灼热烫伤了,火烧屁股一般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顺便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少年眼里带着些许的落寞,但还是打起精神,期待的看着顾瑛,他希望顾瑛能带着他,就算是和她一起去浪迹天涯也没关系。 看着少年眼里的坚定,顾瑛恍惚间觉得自己在他身上好像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回过神,仔细的打量着少年,“好,我带你去魔界,魔界可不像这里,适者生存,强者为尊,若是你在那里无法立足,你会死,我不会帮你。” 顾瑛的想法很简单,把他扔到魔宫里,他若有能力就在魔宫活着,若是没有能力就死。魔宫既是庇护,又是试炼场。 少年喜笑颜开,重重的点点头,“好。如果我能在魔界立足,我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待在你身边了?”他的眼神带着试探和期待。 顾瑛挑挑眉,“没错。” 顾瑛不知道,她的承诺在少年心里有多重要。 “你叫什么名字?”顾瑛决定带少年回魔界,自然要问清楚少年的名字。 一听到顾瑛问他的名字,少年脸上带着些许的不好意思,因为他小时候身体不好,父亲为了让他活的久一点,给他取了一个贱名,取贱名孩子好养活这是村里人的共识。 直至父亲死去他都没有给他取一个正式的名字,此刻在女神面前,他有些羞于说出自己的名字。 但他又不想瞒着女神,他的所有都想展露在顾瑛面前。 “我叫,我叫李大柱。”少年简直是恨不得在地上挖个坑跳进去,羞窘不已。 顾瑛愣住了,她活了将近四千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的名字叫做李大柱的,况且李大柱这个粗犷名字与纤细的少年并不相符,甚至是相去甚远。 她的呆愣,落在少年的眼睛里便是极大的打击,他眼里瞬间泛上一层水光,她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名字难听,不要自己了。 顾瑛回过神,看见某幼崽眼泪汪汪,泫然欲泣的样子,这小孩儿是水做的吗,她怎么觉得他的眼里经常有水光泛滥。 这般爱哭的少年在魔宫里能存活下去吗?顾瑛有点怀疑自己的决定了。 “李大柱这个名字不适合你,反正你要步入修仙路了,凡世的缘分定然要断了。凡世的名字不要也罢,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顾瑛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柔和一点。 少年重重的点点头,她要给他取名字了,她亲自取的名字。 顾瑛凝眉沉思,想了许久,“你叫辞颜吧。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寓意极美。” 辞颜并没有读过书,也不识字,他不懂这名字的寓意,但觉得这两个字极美,极好听。 知道后来他懂了这名字的来处,才知道原来一切从一开始便已注定,他终是留不住她。 顾瑛见辞颜一脸懵懂的样子,拉起他的手,在他的手心写下辞颜二字,“这两个字就是辞颜。” 少年紧紧的握住手心,把那两个字紧紧的握在手心,刻进心里。 下一刻他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嗯,我以后就叫辞颜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其实这句话的后半部分才是关键。 顾瑛蛾眉轻敛,她并不喜欢少年在她面前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少年人该是带着一往无前的冲劲儿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英姿勃发的样子。 “我……我叫顾瑛,是魔界的圣女。”顾瑛刚想提点一下少年,可是看到少爷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心一下子就软了遂转了言语。 罢了,等以后再说吧。 第92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26) 顾瑛想带着少年回到城中打理一番,奈何少年没穿鞋走路的速度又太慢了,等他一步一个脚印走回城中黄花菜都凉了。 顾瑛只好弯腰将少年抱了起来,少年下意识的伸手揽住了顾瑛的脖子。 “大人,我脏,您放我下来吧。”辞颜很惊讶顾瑛抱他,担忧自己的脚弄脏顾瑛衣服的同时,心里又藏着一番窃喜。 鼻尖全是顾瑛身上的幽香,顾瑛的怀抱也很暖很舒服,他多想在他怀里待一辈子啊。 顾瑛揽着辞颜的身体,他虽然长得不算矮,但是身体是真的很瘦,她几乎能摸到他的骨头,抱在怀里也是轻飘飘的每个重量。 “你该多吃一点了,太瘦了。”顾瑛脚上一点地,便疾驰出林子直奔城中。 辞颜在顾瑛的怀里并没有感受到什么风,她贴心的为辞颜设了一层保护罩,不然以他的身体素质,嘴都得被风吹歪。 辞颜听到顾瑛说他手,脸上带着羞愧,“我以后会吃胖一点的。” 顾瑛抱着少年走进一家客栈,她住客栈自然是要住上房的。 “去抬些洗澡水来。”大爷一样的对客栈小二一通使唤。 小二自然也是恭恭敬敬的,客栈里迎来送往的,他哪能看不出顾瑛不是凡人。 很快一桶桶的洗澡水被送了进来,灌满了浴桶,顾瑛自然是大方的扔给他一块灵石以后就让他离开了。 指着浴桶,“你进去洗吧。” 浴桶设在屋内,与床相对,顾瑛正斜靠在床上,辞颜有些害羞,要在心上人面前脱衣沐浴,他还是很有压力的。 他拖拖拉拉的,一直立在木桶边,身上的黑纱紧贴着肌肤,看起来身姿窈窕,肌肤胜雪。 顾瑛是见惯了男子身体的,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辞颜青涩的身体根本激不起她的欲望,试问一个小屁孩如何能激起老手的欲望? “怎么?要我帮你脱?”顾瑛看着辞颜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她的玩心便起来了,说到底她其实是个恶劣的人。 辞颜听到顾瑛的这话,当即便急了,也来不及多想解下了身上的黑纱。 他虽然瘦,但是身材绝对是匀称的,没有一丝赘肉,身材比例绝对是顶好的那张,那一双大长腿已经初见端倪。 顾瑛上下打量着辞颜的身体,目光丝毫不掩饰,辞颜的身体都僵成一块木头了,手脚都不知放哪儿。 接下来辞颜是怎么进入浴桶的,他已经记不得了,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是坐进了浴桶,浴桶遮住了他大半的身体,顾瑛的眼睛也从他的身上挪开了,这让他好过了一些。 认真的将自己洗了一个遍,脖颈处被卫长峰啃咬的地方,他甚至是搓破了皮,那里很脏,脏的要命。 等到他洗好,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换洗的衣服,难道又要光溜溜的站在心上人的面前,让她看自己弱鸡的身体吗,辞颜表示拒绝。 都说人总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在心上人面前,他也不列外,就算他还只是个少年人。 浴桶里的水温渐渐的凉了下来,他还是僵着身体坐在浴桶里。 直到顾瑛察觉到不对劲,她才想起辞颜并没有换洗的衣服。 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件衣服走到少年身边,辞颜看见她朝自己走过来了,忍不住曲起腿遮掩住一部分身体。 明明都急的要命了,可是他半天也没说出让顾瑛站住的话,或许是他潜意识里就没办法对顾瑛硬气吧。 木桶里的少年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另一部分飘在水里遮住一些春光,白皙的肩膀泛着粉色,不安的抖动着,他的手臂环抱在一起,整个人蜷缩在浴桶里,看起来有些可怜。 纯情和魅惑交杂成一种奇异的风格,并不矛盾,让少年的容貌更胜一筹,看得人心里直痒痒。 顾瑛也不例外,她从来不是圣人,手伸进水里,少年的身体明显就是一僵。 浴桶里的水有些凉了,再待在里面有可能会感冒,凡人的身体向来不如魔族皮实。 眉头轻拧,手在水中游弋最后抚上少年的肩,辞颜的身体一颤,然后迅速放松下来。 “你是傻子吗?水凉了也不叫我,你就打算在水里待一晚上吗?”顾瑛沉声说道。 辞颜听顾瑛冷而低沉的声音还以为顾瑛生气了,他开始慌了,湿漉漉的眼睛里带着慌乱和不安,“对不起,对不起……” 他这一刻似乎除了对不起,什么也说不出了。 顾瑛抬起他的下巴,少年的睫毛上还沾着几滴细小的水珠,看起来楚楚可怜,俯身,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少年的脸上,“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你也不用总是说对不起,在魔界从来没有对不起一说。” 少年漆黑的瞳孔里映着顾瑛的脸庞,他的睫毛不安的颤动着,“我……我知道了。”我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说对不起,但是面对你,我总是想说对不起,我怕你生气。 “知道就好。” 顾瑛把衣服放在浴桶旁边,“你先把衣服换好。” 辞颜穿好衣服站在顾瑛面前,出水芙蓉,魅惑幽莲皆聚集于少年一身。 顾瑛觉得他穿黑衣极好看,便找了件黑衣给少年,辞颜果然是极衬黑色,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很大有一种小朋友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但是他把腰带扎的紧紧的,衬的他腰身纤细。 纤细的腰身,配上那青涩中透着艳色的脸,极美。 “你穿黑色很好看。”她从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辞颜脸上尽是受宠若惊,他并不喜欢黑色,他觉得压抑,他为父亲守灵的时候穿的便是黑色,黑色带来的记忆并不美好。 此时顾瑛的夸奖把他对于黑色的不好记忆都驱散了,他决定他以后最喜欢的颜色就是黑色。 “你到床上坐着。”顾瑛指了指床上。 大人只订了一件房,这这意味着今晚上他要和大人睡在一张床上,共处一室。想到此处辞颜的脸上飞上了一抹霞云。 辞颜乖乖的坐到了床上,顾瑛掏出一瓶药,“我给你上药。” 少年却下意识的测过头去,他不想让顾瑛看见他脖子上的伤口,那么脏,她怎么能碰呢。 “快点。”顾瑛诧异了一下,自从她见到辞颜开始,辞颜都是乖乖巧巧,她的话他都听,从没有反抗的举动,这次竟然有些不听话了。 少年依旧是侧过身体,不愿意让顾瑛看见他脖子上的伤口,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大人,我可以自己上药的。” 第93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27) “这里没有镜子,你怎么自己上药?少废话,不许动。”顾瑛也懒得和少年扯皮,她一把将少年推倒到床上,少年下意识的想要反抗,被顾瑛一个动作暴力镇压了。 少年就像一个弱受一样,被压在床上,任顾瑛为所欲为。 顾瑛强硬的掰过少年的头,看向少年脖颈出的伤口时,觉得有些奇怪,他脖子处非常的红,还有些地方破了皮,看起来非常的凄惨。 她怎么觉得之前看见这伤口还没有现在这么凄惨呢,难道是她看错了,还是伤口泡水恶化了? 当她的之间碰到少年脖颈间的伤口时,少年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顾瑛跨坐在辞颜的身上,伸出一只手压着辞颜的两只手,把那两只手按在他的头顶上方。 这动作真有些像女霸王强上小鲜肉。 “不许动。”顾瑛这个人你顺着她,她自然温柔有加,千好万好,但是你一旦反抗她,她擅长以暴制暴,武力镇压。 此刻她也不管辞颜受不受得住,就开始武力镇压了,辞颜这个小弱鸡自然是反抗不得。 “大人,你别碰,脏。”别看辞颜在顾瑛面前柔顺的像只小绵羊,但是骨子里还是藏着极强的自尊心的,让他亲口说出自己脏这种话,还是在心爱的人面前说,对他而言,这不亚于一场酷刑。 顾瑛一愣,脏?什么脏? 顾瑛生在魔界,魔界的人随心所欲,对于欲望也向来放得开,两个人走在大街上,互相看上眼了,便能结一场露水姻缘。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 在她眼里,辞颜只不过是被卫长峰按着亲了几口,压根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算辞颜被卫长峰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何来脏字一说。 仔细的打量着少年,少年闭着眼睛,睫毛不停的颤动着,眼角还有一滴晶莹的泪,鼻子一抽一抽的,脸色发白,唇紧紧的抿着。 似乎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很重要。 顾瑛叹了一口气,她怎么忘了,玄苍界的男子可不像魔界的男子,他们的自尊心强一些,心思也要敏感一些。 况且辞颜才十几岁,十几岁的纯情少年,对这种事情耿耿于怀是很正常的事情。 顾瑛松开了压制住少年双手的手,指腹擦去少年眼角的晶莹,“你不脏,你是我见过最干净的少年。”其实她也没见过几个少年,她见得多的都是成熟的男子。 辞颜睁开眼睛,眼里仍是水光泛滥,“你说的是真的吗?”他在惶恐,他的心里极其不自信。 “自然是真的。”顾瑛向来是说谎话不眨眼睛。 “你从来都不脏,在魔界,这样的事情很平常。” 虽然她的安慰很贫瘠,但是少年还是深信不疑。她的安慰从来都是一剂良药。 少年主动侧过头,让顾瑛上药。 药膏抹在伤口上很凉,一下子就让火辣辣的伤口降温了,他脖颈处的痛意散了个干净。 顾瑛的药自然不是凡品,一抹到辞颜的脖颈处,他的伤口就愈合了。 晚上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顾瑛睡在外面,辞颜睡在里面。 辞颜非常有精神的一直睡不着,他的眼睛一直睁着,侧过脸去看顾瑛的侧脸,心里是小鹿乱撞。 顾瑛打了个哈欠,侧过头去看了一眼少年,少年身上裹着被子,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星星一样。 顾瑛受不了那样灼热的目光,她早就发现少年眼神里的灼热了,她以为少年对她有种依赖和孺慕之情,毕竟是她救了他。 若是辞颜继续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她这一晚上也不用睡了,一伸手将辞颜的眼睛遮住了,“乖,把眼睛闭上,睡觉。” 她并未把辞颜当做男人来看待,在她的眼里辞颜就是一个小屁孩,她自然不会在意和一个小弟弟的男女之防。 辞颜的睫毛在她的掌心扫过,痒痒的,像是有小虫子在掌心爬动。 “不许眨眼睛,乖乖的睡觉。”顾瑛恶狠狠的命令着辞颜。 辞颜倒也乖巧,乖乖的闭上了眼睛。她的话,他会听。 心里雀跃欢欣,她刚才就算是凶巴巴的语气好可爱好温暖啊。 鼻尖全是顾瑛身上的味道,那味道让他安心,不知不觉他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顾瑛就把辞颜带回了魔界,扔给了他一本修炼的书,让他一个人进了魔宫。 魔宫里的下人等级并不是很分明,只要有能力,能在主子面前得脸便能脱颖而出。 最开始什么都不会的辞颜被欺负的很惨,但也只是被欺负,并没有人碰他,他的清白还是很有保障的。 在一些管事的口中,他知道如果他在魔宫外面的话,以他的容貌和鼎炉体质不到一天就会被魔界里的各方势力争夺,只有在魔宫他的人身安全才有保障,至少他们只是欺压他,并不是侮辱他。 这时他才明白顾瑛把他送进魔宫的用心。心里见不到他的苦闷一扫而空,转变成了一种沁骨的甜意 就在魔宫之中他度过了五年,五年其实过得很快,他也筑基成功了,五年便筑基成功,旁人都说他是个天才,只有他自己知道还不够,一点儿都不够,他还是太慢了,这样的速度走到她的身边根本不够。 这样的修为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何谈走到她的身边,他想保护她变更是痴人说梦。 五年里,他疯狂的打探顾瑛的消息,可是顾瑛在魔宫外,并且这五年里她从来没有进过魔宫。他能打探到的消息也少的可怜。 为数不多的能打探到的消息,还是顾瑛和凡公子的风流韵事。嫉妒啃食着他的心,他也希望能成为凡公子,陪在她的身边,他嫉妒那个好运的凡公子。 就在这一年他遇见了一个人,魔皇唯一的一个枕边人,他其实并不是魔皇的后妃,他仅仅只是供魔王取乐的男子。 他叫莫清澜,很温柔的一个名字,他同他的名字一样温柔,初见他时他被一群侍卫压着打。 是他救了他,他一身黑袍,明明是该压抑的颜色,在他的身上却神奇的变得温柔了。 浅棕色的发一些被挽在头上一些则是垂落双肩,头上一根翠玉莲花簪,一双杏眼眼神干净清澈,杏眼本该给人清纯娇憨之感,但是长在莫清澜的脸上却显得温柔含蓄,像是一汪含着情意的泉,流淌着丝丝情意。 嘴角天生的向上扬,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好相处,事实上他也真的很好相处。他像是冬日的暖阳,总给人一种神奇的温暖感。 第94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28) 他成了他的侍从,没人打压他,他开始有了更多的时间修炼,莫清澜有些时候也会指导他,他的修行速变得快了不少。 他从不把他当做下人,他只是他的一个小辈,他对他的指导很尽心。 对人有着很强防备心的他渐渐地对莫清澜放下了心防,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男子。 有一次他问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得到的答案很让他意外,“因为你很像我,像我那样拼尽一切也想要靠近那个人。” 提起爱的人,莫清澜的眼睛越发的温柔了,脸上的笑容也充满了活力。 莫清澜很爱魔皇,他是知道的,因为莫清澜每次看见魔皇的时候眼睛都会发光,仿佛只能看见魔皇一样。 可是魔皇对莫清澜的态度似乎是不咸不淡的,很平淡,魔皇的眼里没有情,只有冷漠。 辞颜其实是懂莫清澜的,就算那人眼里没有情又如何,他能陪着他,日日看着他,也很幸福,思及此处辞颜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您已经达成所愿了,我却不知何时才能陪在大人身边。” 莫清澜皱着眉头,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一样,然后他说,“若你两年之内能够修出金丹,我或许可以带你出一趟魔宫,去见一见顾瑛。” 他的回答让辞颜欣喜若狂,同时他也知道莫清澜能做出这个决定很艰难。 出魔宫并不难,其实最难的还是心,他知道凡公子曾经是莫清澜的弟子,他被夹在弟子和他中间了,要做到不偏不倚很难,辞颜自然是极其感激莫清澜的。 或许是有了动力,不到两年辞颜便修出了金丹,步入了金丹。不得不说辞颜是个修仙奇才,不到七年他便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少年,步入了金丹期,要知道有些修仙者或许倾尽一生都没办法摸到金丹期的门槛。 他如愿以偿的远远的见了顾瑛一眼,那时的顾瑛依旧是一身红衣,腰间盘着赤华鞭,乌发鬓散。 虽是远远一见,但他觉得满足,自然是更加努力了,有时候莫清澜看着他拼命修炼的样子,也会担忧,可他从不劝他休息,他知道他的执念为何。 后来他听说顾瑛离开魔界去了玄苍界,还带着凡公子一起走了。 没过几日,莫清澜也走了,他走之前托人把他安排进圣女殿。他问他要去哪儿,什么时候能回来,他没说。 他记得他走的那一日,穿着一身黑衣,笑容如初见时那般温柔。 放在清元殿里的命灯熄了,他不是小白,他知道命灯熄灭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莫清澜死了。 他那一去便是永别,也就在那一年一向爱穿紫衣的魔皇穿了一次白衣,三天两头不上朝的魔皇足足一个月没有上朝。 魔皇总是会来清元殿坐坐,他会喝的酩酊大醉。 有一次魔皇挖出清元殿那颗合欢树下的酒,喝了个干净,喝醉了的魔皇,第一次耍了酒疯,他分明听到魔皇说,“你这是何必呢……或许当年你就不该遇见我,若你不遇见我,或许……” 那时他才感觉到,原来魔皇并不是不在意莫清澜,他或许是在意的,哪怕只有一点点在意。他觉得莫清澜值得了,至少他爱的人 那次之后魔皇便封了清元殿,他送他出了魔宫,扔到了圣女殿。 他既因为莫清澜的死去而悲伤,又因为可以靠近顾瑛而开心,总之那一年是悲喜交加的一年。 后来的几年顾瑛再也没回魔界,他就一直一边修行一边等她。 等他修到了金丹顶峰准备冲击元婴的时候,她终于回来了,传说中那位颇受宠爱的凡公子,并没有跟她一起回来,那一刻他是欣喜的。 回到魔界的第一时间,她进了魔宫,在魔宫里住了好几日。 他记得再见到她的那一天,天已经晚了,虽然魔界的天空总是阴沉沉的,但是那一天晚上天格外的阴沉。 她就那么醉醺醺东倒西歪的走进圣女殿,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壶,仰头喝酒之际,一些酒液顺着她的下巴流到她的衣襟上,她胸前的衣襟被濡湿了一大片。 再见她,他不知她是否还认得出他,复杂的心理使他只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跟着她穿过回廊,穿过花园,走进她的寝宫。 她推开寝殿的大门,踉跄了一下,那样子似乎是要摔倒了,来不及多想,他迅速上前,扶住了她。 “大人,你没事吧。”语气带着说不尽的担忧,她为何喝的醉醺醺的,她是因为什么难过吗? 旁人大多唤顾瑛圣女,或者直呼其名,只有辞颜会叫顾瑛大人,那是独属于辞颜的甜蜜称呼。 此时的辞颜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豆芽菜了,此时的他比顾瑛高上一个头,绝对是属于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身材。扶住一个顾瑛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顾瑛趴在他的怀里,仰着头看着辞颜,微黄的宫灯照出辞颜绝美的脸庞,下意识的伸手触到辞颜的脸庞,“衍秋,你怎么在这儿?” 辞颜本来羞涩的情绪变成了一种惆怅,她在他的怀里叫着别人的名字,这对于一心慕恋她的人来说,是莫大的伤害。 “大人,我……”在魔宫练出的嘴皮子在这一刻似乎是失了灵,他或许永远也没办法在顾瑛面前巧舌如簧吧。 面对顾瑛醉意醺醺的脸,她难得乖巧的趴在他的怀里,辞颜心里叹了一口气,罢了,认错就认错吧,若是大人不认错人,他或许还没办法抱着她。 顾瑛并不是个乖孩子,她的手肆无忌惮的在辞颜的脸上游弋着,辞颜的容貌绝对是摄人心魂的,干净与魅惑交杂,成了举世无双的他。 就算是把他的五官拆开来看,他的每一处五官都是极好看的,五官组合到一张脸上,那便是更加的好看了。 在魔宫里无论男女有不少的人都对辞颜自荐枕席,若不是辞颜一心只有顾瑛和修行,他的床上绝对是夜夜不落空,每一夜都是不同的人。 等到她的手触到辞颜的眼角时,她笑了,“不对,你不是衍秋。” “那我是谁啊?大人可以告诉我吗?”辞颜的嘴巴凑近顾瑛,轻轻的说,还坏心眼的朝顾瑛的耳朵里吹了一口气。 他在魔宫里虽然是洁身自好,但是伺候人的本事学的很好,他想着以后会用得上,没想到还真是用上了。 第95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29) 顾瑛眨眨眼睛,摇摇自己晕乎乎的头,“好痒。”声音少见的软绵,像是掺杂着蜜糖一般。 这一声像是撒娇一样,直钻辞颜的心田,他一愣,“那大人知道我是谁吗?”他对这件事格外的在意。 顾瑛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着辞颜,终于轻声一笑,“小豆芽长成大男人了。”声音里带着揶揄和笑意。 她认出了自己,辞颜的心狂跳不已,嘴唇都有些颤抖,“大人,认出我了?” 顾瑛的指腹揉揉辞颜的眼角,辞颜的眼角被她揉红了一大片,“你是辞颜对不对?你长大了,我还是认得出来。” 辞颜很是激动,搂着顾瑛的手也紧了紧,顾瑛的身体也贴在他的怀里,男子的坚韧和女子的柔软,阴与阳。 男子因为紧张而上下移动的喉结,在宫灯的照耀之下更显迷人,顾瑛情不自禁的咬了上去,那力道不是很重,却一下子就把辞颜压制住了。 他像是被咬住命脉的兽,一丝一毫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便被凶兽更深的刺入命脉。敬畏着凶兽,也甘心将自己奉献给凶兽。 “唔~,大人。”声音像是发了情的猫儿,一下一下的剐蹭着顾瑛的耳朵,这一刻顾瑛真有种被蛊惑了的感觉。 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辞颜的衣襟,“头低一些。” 辞颜乖乖的听话这动作几乎是下意识做出来的。 顾瑛带着酒香的唇朝他袭来,辞颜并未闪躲,反而迎了上去,这是他最愿意的。 炙热带着酒香,辞颜觉得自己明明没有喝酒却有些醉了,醉的一塌糊涂。 他是怎么躺在床上的,他已经记不清楚了,脑子被兴奋的喜悦占满哪能想些其他的什么呢。此时他的脑子里全是浆糊。 顾瑛看着辞颜,有一瞬间并不能将辞颜和衍秋分的太清,或许是她真的醉了吧,又或许是辞颜和衍秋长得太像了。 寝殿外宫灯依旧是在微风中晃悠着,灯光也随着宫灯的晃悠摇曳着,就像是辞颜那颗晃荡的心,找不到着力点,只能随着顾瑛的动作,被顾瑛拉入情潮。 此时的他才知道鱼水之欢这一词造的极好。 一夜过去,顾瑛靠在辞颜的胸膛鬓发散乱,慵懒的睁开眼睛,像是一只得到满足的猫儿。 瞟了一眼辞颜安静的睡颜,又闭上了眼睛,她不是那种喝了酒便不记得喝醉之时的事的人,昨夜这一场情事是如何发生的,她心里有数。 果然不愧是天生阴灵根吗,如此能勾引人,把她也给勾住了。 昨夜她是醉了,可是她还是保持着一些理智的,可是一碰到辞颜,她的理智就开始崩盘了,最后才…… 阴灵根,天生的绝世鼎炉,身负阴灵根的无论男女身上都会有一种难以压制的诱惑力,他们会无意识的诱惑每一个靠近他们的人,所以身负阴灵根的人长相都是顶尖的,喜欢他们的人也是一抓一大把。 据说长欢宗的开宗老祖就是天生阴灵根的女子,那时候她的裙下之臣遍布玄苍界和魔界,万人为她疯狂,那人也是个开放的,和她有过一夜的人她自己也记不过来。后来她建立了长欢宗,又依靠着自己自创的功法飞升仙界,为祸仙界去了。 一伸手扣住了辞颜的手腕,昨日理智尚存之际她查探过,辞颜处于金丹巅峰很快就要结婴了,今日一查不出所料他的修为跌至金丹初期。 自己的修为倒是隐隐有增加的迹象,果然自己还是采补了他。 看向辞颜,或许是经了欢场,失了元阳,辞颜如今虽然安静的睡着,可是眉宇间有股压也压不住的媚意,此时的他给顾瑛的感觉是那种他一睁眼就能摄人心魂的感觉。 脸颊上还沾着几分潮红,嘴唇殷红,秀色可餐。 看着看着顾瑛情不自禁的把手放在了辞颜的脸上,脸也凑近辞颜,眼神也开始沾上欲望。 “大人~”发出了一声梦呓,溺死个人,原本清朗的声音带着沙哑和无力,也带着驱不散的情意。 便是这一声让顾瑛一愣,而后她狠狠的在自己手腕上掐了一把,痛意使得灵台清明。 眨眨眼睛,像是看见了鬼一样,逃一般的避到了大床的一个小角落,缩在那里还心有余悸的。 刚才她又被诱惑了,这人睡着了竟也能有这般大的诱惑力,他不修长欢宗的功法真是可惜了,搞不好还能成为第二个长欢宗开宗老祖。 据说破了身的阴灵根身上的诱惑力会成倍的增长,特别是面对喜欢的人的时候,阴灵根绝对会变成行走的春药,无时无刻不诱惑喜欢的人。 昨天晚上辞颜的反应她还没忘,他那种眼神她在不少人的眼里看到过,他分明是喜欢她。 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短短的几日相处辞颜便喜欢上了她,但是一个行走的春药,自己那不坚定的心恐怕是撑不了几个回合。 搞不好自己和辞颜多来几次,就能让他十几年的修为化为乌有,搞不好还会毁了他的根基。 顾瑛练得功法其实也有一些采补的内容。 一个专门供人采补的鼎炉之躯,一个采阴化阳,这两厢结合辞颜还不得废了。 若是辞颜能运气反抗她的采补,那他还不会废的那么快。但是昨晚的一夜,明明辞颜察觉到了她在采补他,他却更加的开放的身体,任她采补。 这般百依百顺也是让人苦恼啊。 想到这里顾瑛恨不得一把将辞颜敲晕,然后扔回魔宫,眼不见心不烦,可是她都把人睡了,不负责任总不好吧。 而且自己身边也没了人,她需要辞颜的身体。 恼火哦! 皱起眉头,牙齿不自觉的咬上了指甲,那是她心烦的时候会做的事。 长欢宗,突然顾瑛的眼睛一亮,她长欢宗老祖便是阴灵根,那她的功法也应该适合辞颜啊。 想到这里,顾瑛也没停留,洗过澡换好衣服便走了,连张纸条都没有给辞颜留。 辞颜因为失了不少修为,自然是累极了,睡的也沉,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顾瑛已经不见踪影了。 大床之上就只剩他一个人躺在上面,身边的床铺早已经凉了。 失望和难过裹挟着他的心,床上残留的顾瑛身上的味道也没能拯救辞颜那颗受伤的心。 手臂放在脸上,身体一抖一抖的,也不知是不是在哭。 第96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30) 等到辞颜放下手臂的时候,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脸色有些发白。 一头青丝散乱,从床上坐起来,左肩上还有一个深深的咬痕,咬痕微微发痒发疼,又好像还带着那人灼热的气息,伸手抚上那个咬痕。 发丝从他的肩上穿过,白与黑的极致耀眼,配上那个发红的咬痕,美的惊心。 歪着头,抿着唇时候在想着些什么。 “大人,留下的印记呢。”尾音向上翘,沙沙的让人觉得耳朵都要怀孕了。 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或许是运动过度,他的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幸好他扶住了床榻。 “啧,还是太弱了,没办法满足大人呀。看来还是得加紧修炼。”随手捡起地上的外袍披在身上,外袍掩不住那双修长的腿。 在大床不远的地方,捡起自己的储物袋,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玉瓶。 又坐回了床上,翘着二郎腿,斜斜的坐着,身上流露出一种勾魂夺魄的魅力。 揭开外袍,露出肩膀上的咬伤,将玉瓶里的药粉倒在伤口上,下一刻辞颜的脸上浮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咬痕处也发出了‘呲呲’的声音。 他倒上的药粉根本不是什么治伤的药粉,那是一种能够让伤口感染无法愈合的药粉,就算是伤口被治愈了,也会留下一辈子的疤痕。 虽然伤口很疼,但是辞颜的脸上还是露出一抹笑容,他似乎并没有感到痛苦一样。 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大人,你给的印记,我会好好留下的。”嘴角的笑容有些病态,带着势在必得和侵略感。 若真以为他还是从前那个干净单纯的少年,那就大错特错了,他是一朵不折不扣的黑莲花。 不然也不会独自在会吃人的魔宫从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少年成功筑基。 魔宫那么大,他为什么偏偏在莫清澜会出现的地方被人欺凌,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更多的巧合便是处心积虑。 他成功的依附上了莫清澜,成功的依靠莫清澜有了很多的便利。 瞧啊,他现在不是成功的走到了大人身边吗。当然他对莫清澜还是有几分真心的,毕竟情和情是相互的,他不对莫清澜真心,莫清澜又怎会对他真心。 只是那些真心在顾瑛面前不过是九牛一毛的,他的整颗心极大的一部分都给了顾瑛啊。 换好衣服走出寝殿,殿外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他沉默的站在廊下,圣女殿的管事——刘顺。 对待刘顺的态度还算是恭谨,毕竟若不是他打发了那些人,或许就没有昨夜。 他对有用之人向来是戴上面具,一派和善的。 “刘管事,大人去哪儿,你知道吗?”态度虽然恭谨,却不卑微,不卑不亢。 虽然他穿着很正经,但是眉眼之中泄出来的餍足和魅惑还是足以让人看出一些东西。 刘顺用神识查探了辞颜的修为,金丹初期,看来昨夜是好好地伺候了圣女,态度好了一些,“大人,什么也没说,一大早便走了。归魂日快到了,大人应该只是有事暂时离开。” 归魂日,据说历代逝去的魔皇和圣女会在那一天以灵魂的姿态归来,这是魔族最重大的节日之一。 辞颜点点头,“谢谢刘管事昨夜行的方便。” “若不是看在你是阴灵根的份上,我倒真不愿意你接近圣女大人。”扔给了辞颜一个玉简,“还是快点把修为提上来吧。从前圣女大人的人修为最低可都是出窍期,你嘛,完全不够看。也不知圣女大人能用多久。” “我还是去物色一些合适的人吧,没道理委屈了圣女大人。”说着刘顺转身离开。 很明显他骨子里是看不上辞颜的,在他的眼里辞颜就是一个玩意儿,当然他也不用看得起辞颜。 刘顺这话很是刺耳,可是辞颜脸上的笑容还是那般无懈可击。只是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捏成拳头,他心里有太多的东西被压制着。 看着刘顺走出拱门,辞颜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下来,天知道那时刘顺说要重新给大人物色新人的时候,他多么想要杀了刘顺,他废了那么大的力气才走到大人的身边,有些人却因为修为能那么轻而易举的靠近大人,这不公平啊。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个世界没修足够高的修为就别指望公平,这一点他在魔宫可是深深的体会到了。 还是要努力增进修为啊,不然怎么和大人朝朝暮暮。 走回寝殿,他已经和大人有过鱼水之欢,旁人已经默认他是大人的人,大人的人自然是要住在大人的寝殿的。 接下来的几天辞颜都没有出过寝殿,一直在默默的修炼,尽管他的修炼速度很快,但毕竟是被采补过的,没办法快速回到之前的巅峰。 明天便是归魂日了,按旧历圣女和魔皇会去归魂殿待上一日。每年大人和魔皇都会去,无一例外,今年大人应该会回来吧。 辞颜心里充满了不确定,他怕啊,他怕大人是为了避开他才走的,他怕她为了避开他连归魂日都不回魔界。 望着窗外的圆月,凉风袭来,倒解了暑热。也只有归魂日的那几天才能在魔界见到这样圆的月亮。 心中烦闷,因为顾瑛,也因为那底下的修为。 脱下那一身黑衣,踏入寝殿的浴池,这浴池造的极好,是由一处泉水改造的,夏日池中的水是凉水,冬日便是热泉。 一脚踏进浴池,身体因为浴池泉水的凉意颤了一下,等到习惯了水温才慢慢一步步走进浴池。 清澈的泉水,池底铺着一层顶级白玉,辞颜背靠着磨去棱角的白玉池边,乌发散落进水里,一些乌发服帖的贴在肩上。 比白玉还要温润细腻几分的肌肤上有一个粉红的伤口,那是一个咬痕,为像青莲一样濯清涟而不妖的男子添上了一种名为暧昧的色彩。 白皙的手臂有一搭没一搭的撩拨着池中泉水,掠起层层涟漪,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顾瑛一回到寝殿便看见了这样美好的一幕,自然是心情舒畅。一路上的疲惫在这一刻被统统扫去,果然还是看美人最能消除疲惫啊。 敛下气息,悄无声息的走到了辞颜的背后,宽肩窄腰,白玉无瑕,一双大长腿在清澈的泉水下一览无余。 辞颜本来撩拨泉水的手一顿,然后轻轻的将墨发撩到一边,露出更多的春色。 第97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31) 圆润的耳垂,俊朗的侧脸,长长的睫毛,他的侧颜杀一下子就击中了顾瑛的心。 蹲下,轻轻的撩起辞颜的墨发。 池中的辞颜就好像受惊了一般,“是谁?”他飞快的朝身后挥了一掌,然后扯下池边的黑色外袍遮住春色。 他这一掌自然是轻飘飘的对顾瑛造不成什么伤害。 顾瑛轻轻的一挡便拦住了辞颜的这一掌,辞颜脸上的惊慌失措跃然入目。 一击不中,辞颜又是一击,因为动作过于猛烈,浴池中的水像是炸开了锅一样,水花四溅,不仅溅到了辞颜的脸上还溅到的顾瑛的衣袍上。 辞颜的反击可以说是很疯狂,几乎是调动了全部的灵力来攻击池边的顾瑛。 他的反击对于顾瑛而言真的就像是蚂蚁撼象,顾瑛顺手捉住了辞颜的手腕,“是我。” 听到她的声音辞颜才放弃了挣扎,诧异的看着顾瑛,“大人,你回来了。”然后一脸惊喜的看着她,水珠从他的脸上滑落,一滴滴滴到他的锁骨里,很快锁骨窝里积出了一个小小的水窝。 黑色的薄外袍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迷人的线条,看得人眼热无比。 顾瑛一伸手,将脸上的水渍擦干,“嗯,我回来了。” 手臂从面前拂过,鼻尖窜进一股甜腥味又夹杂着一种淡淡的血味,怀疑是自己闻错了,鼻子凑近衣袖使劲的闻,没闻错,还真的是那种令人不爽的味道。 浴池里的人已经是她的了,也没什么可以估计的了,一伸手,脱下了自己的衣服。 辞颜眼里闪过一丝异色,那丝异色一闪而过,然后辞颜低下了头,一副害羞的样子,身体也往浴池的另一边靠了靠,似乎是在顾忌着什么,又像是在害羞。 顾瑛也没脱光,她看辞颜‘可怜巴巴’的缩在角落里,心里也知道他不适应加害羞,既然如此那她还是保守一点吧。 其实辞颜并没有害羞,一朵黑心莲早已不知害羞为何物,魔宫中颜色最深的图话本子,他都能脸不红气不喘一本正经的学习话本子里的知识点。 他缩在角落只是为了压制自己疯狂的内心罢了,天知道当他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时心里有多激动,看着水中她嘴角含笑的倒影,他更是恨不得把顾瑛揉进怀里,一刻也不分离。 可是他不能,她那人总是喜欢跑,最怕麻烦,若是他真的将自己的疯狂展现在她的面前,她会视他为麻烦,她会弃了他,毫不犹豫的,她的心那么硬。 于是他只能离她远一点,努力的压制自己心里的狂兽,他拼命的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等到自己足够强,才能肆无忌惮的把她拥进怀里。 等到压制住心里野兽之后,他抬起头打量着顾瑛。 勾勒曲线的小衣紧紧的贴在身上,一双大长腿,顾瑛绝对是大美人,不然也不会引得那么多人钟情。 那张脸英气和柔媚恰到好处,身材绝对是该有的有,不该有的绝对没有。配上她脸上常年挂着的邪笑,第一眼就足够让人瞩目,再细看越看越令人着迷。乍看便是极美,细看更是惹人沉沦。 她身上的小衣小裤就像是没有穿一样,曲线毕显。 这一眼便让辞颜眼红了,心里的狂兽又快压制不住了,大人,你总是能够轻易让我失态。 对于辞颜来说有些发凉的水,对于顾瑛来说那是恰到好处,泡在里面很是舒服。 看着小可怜缩在角落里,顾瑛忍不住头疼,他就这么怕她吗,她又不会吃人,他不是喜欢她吗,那他躲得这么远做什么? 顾瑛会水,在浴池里脚一蹬,便游到了辞颜的身边。 辞颜身体一颤,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兽,“大……大人。”瞧着小可怜,吓得都结巴了~唉~ “你总是低着头,怎么我很难看吗?”顾瑛调笑道,她刚拿到长欢宗的传世秘籍,也看过了挺适合辞颜研习的,抢到好东西,自然是心情好。 辞颜敏锐的感觉到了顾瑛的好心情,心里思忖,大人是遇到什么好事了,还是又遇见感兴趣的人了。 想到这个可能辞颜的眼里闪过一丝凶光,如果大人又遇到感兴趣的人了,那他可要对不起大人了,大人的身边有他就够了。 顾瑛敏锐的感觉到了一种冷意,这种冷意像是杀意,却一闪而过,她抓也抓不住,只能疑心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 辞颜一脸紧张的抓着手里的衣服,脸都涨红了,慌得一比,“没,没有,大人很好看,辞颜很喜欢大人。” 他脸上的绯红配上那张脸,简直是无端的生出魅惑之意,让人忍不住把他捧在掌心,好好呵护,或者把他压在身下,听他婉转呻吟。 眼睛里好像蒙上了一层水雾,牙齿咬着唇,他这副样子让顾瑛想起了从前的豆芽菜。 “你都成年这么久了,这么还像从前那般喜欢哭啊。”顾瑛抬起他的脸,仔细的打量着。 “才没有爱哭,只是面对大人,忍不住……”忍不住想要用尽一切办法博得你的怜爱呢。 这样的我有些卑劣呢,可是我除了卑劣一点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大人,是不是嫌弃我?”辞颜说起这个还很是委屈。 顾瑛皱了一下眉头,辞颜对她而言是有些特别的,和从前那些床伴都不一样,可是他那份特别还没有特别到能够影响到她的大部分情绪。 那份特别或许是因为辞颜是她带进魔界的,“怎么会嫌弃你,我可是很喜欢小颜的。”甜言蜜语信手拈来。 小颜,她唤我小颜,这是专属的昵称吗,心里甜滋滋的,甜味像是要从心里溢出来了似的。 其实顾瑛真乃是魔界第一渣女,她会为每一个床伴都搞一个昵称,比如:小凡,小颜,秋……。她也会对每一任床伴都体贴温柔,不然怎么会有人掉进这个名叫顾瑛的大坑爬都爬不起来。 “大人若是喜欢我,那为什么那天什么都不说就走了。”提起这个辞颜真的是抓心挠肝,说到底他还是很介意的。 顾瑛这才明白,他在为什么不开心,自然是很大气的搂着辞颜的腰,“还不是因为你的天生阴灵根,我和你在一起,会不自觉的采补你的,我这次出去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说起这个顾瑛还一脸得意洋洋的看着辞颜。 第98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32) 她这次可是抢到了一样好东西呢,为这秘籍还和长欢宗的那群乌合之众斗了几日,差点为此错过了归魂日。 说着顾瑛一伸手一个粉红色的玉简从散乱在地上的衣服堆中飞起来,飞到了顾瑛的手心,拿着玉简在衍秋的面前晃了晃,“你看这是我在长欢宗找到的秘籍,有了这份秘籍你的修为定能一日千里,实力大涨” 衍秋怔愣的看着眼前的玉简,心里更是五味杂陈,他没想到,没想到大人的不辞而别是为了他,她是为了他啊。 只要一想到大人是为了替他找秘籍才离开魔界的,之前的难过全都消失不见,心就像是要跳出胸腔似的,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你看啊,我的心是为你跳的这么快的。 “大人……”一时间辞颜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顾瑛将玉简贴在辞颜的额心处,“你先看看,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当玉简贴在辞颜的额心处的时候,他觉得脑子开始晕晕乎乎的,就像是有什么重物在撞击脑子似的。 他咬着牙硬挺着,过了片刻,脑子开始逐渐清明起来,脑子里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一身红衣,风流潇洒,长鞭一挥,“阿宴,你在干嘛呢,快点过来。” 他下意识的朝脑子里的顾瑛走了过去,“大人。” 当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你不是大人。大人不会这么笑。”猛然朝后退去。 眼前的顾瑛笑的一片温柔,可是大人的笑哪怕再温柔眼底也会藏着冰冷,眼前之人的眼底却是一片空洞的。 就在这一刻眼前的‘顾瑛’开始消散,变成一片粉红色的光晕,然后光晕开始聚合,变成了一个红衣女子,这女子真算得上是天下无双的绝色。 她的美不只是皮囊的美,还有骨相和周身的气质,仿佛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勾人,让人忍不住拜倒在她的裙下,拼尽一切也要博她一笑。 这个女子从容貌上来说胜于顾瑛,却与顾瑛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她全然是女子的妩媚妖娆的美,而顾瑛是那种潇洒邪性的美,带着英姿飒爽。 美人一伸手,朝辞颜勾了勾手指,“来啊~”声音像是具有蛊惑的味道一样,妖而不艳,媚而不俗,她这一勾手,辞颜木讷的朝美人走了几步。 “就像这样,阿宴快来。”美人看到辞颜的动作,笑的更加动人了。 辞颜一步一步的走向美人,走到了她的面前,美人笑的花枝乱颤,然后伸出两只胳膊想要搂住辞颜的脖子。 就在此时她的笑容一凝,然后向后飘了一段距离落地,脸上不再是妖娆的笑,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铺天盖地的威压。 辞颜的眼睛一片清明,手呈掌状,那动作若是美人没有闪开,那一掌恐怕要拍到美人的胸口。 他的确被美人勾的有片刻失魂,可是脑子里想到顾瑛很快就清明过来了,他察觉到不对劲,并且在美人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她也是阴灵根,并且修为比他高许多。 他索性选择了装作被勾了魂,伺机接近这个女子,然后趁其不备致命一击。 可惜还是被她察觉了。 辞颜知道自己这一击不中,便再没有机会了,只能任人宰割。 “没想到都这样了,还是这么心志坚定。”美人放出威压。 很快辞颜就身体颤抖满身大汗了,若不是有一股狠劲撑着,他都要被压得匍匐在地了。 “你到底是谁?”辞颜脑子飞快运转着,一边出言拖住女子,一边想办法。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能折在这里,他还要和大人长长久久在一起呢。 女子好像一眼就看穿了辞颜的小心思似的,却也没拆穿。 “我是谁?我是魅法的主人,它是我创造的,你若要修习魅法,自然是要唤我一声师傅的。”女子一边朝辞颜施加威压,一边挑剔的看着辞颜,她的威压带着几分恶意。 威压越来越重,辞颜的喉头灌上一口鲜血,血腥味在嘴巴里蔓延,顺着他的唇角溢出,在白皙的下巴上画出一道妖异的血痕。 他似乎是撑不住了,身体晃了晃,然后单膝跪在了地上,平滑的地面因为他的跪地崩裂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 他一只手撑在地面,头却仰着,死死的盯着女子,他不屈服。 过了好一会儿,辞颜嘴角的鲜血像是止不住似的,流个不停,沾湿了他的衣襟。 女子像是满意了似的,威压一收,辞颜松了一口气,他快挺不住了。 “倒是个心智坚定的人,我这魅法就传给你吧,我那长欢宗也给你了,作为我的继承人,修为如此低也给我丢人,我这残影的修为便当做当做给你的礼物吧。我很期待以后能亲眼见你一面。”最后一句话女子说的意味深长,然后女子变成一道粉红色的光芒,钻进了辞颜的体内。 就在粉红光芒钻进辞颜的体内之后,辞颜的修为暴涨,他的身体也开始承受不了那些暴涨的修为了。体内的经脉暴动无常,他那张好看的脸也扭曲起来,大汗淋漓,一看便知道他在受着很大的折磨。 顾瑛见他状态不对,一手扣住他的脉门,感受到他体内的暴虐,眉头都快拧成两只小虫子了。 她自然是知道着魅法不可能轻而易举就修得的,不然长欢宗宗主拼死也会守着这部魅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她一抢就犯怂。让她抢到。能被她抢,那说明这功法于长欢宗宗主而言并无什么大用吧,不然他也不会习的是别的功法。 辞颜修习魅法有风险,可是风险过后的好处更大,她愿意让他赌一把。 源源不断的朝辞颜身体里输入灵力,灵力一入辞颜的身体,就好像是泥牛入海一般。 过了一会儿,辞颜身体里的灵力才在顾瑛的帮助下稳定住了。 顾瑛擦了擦额头上压根不存在的汗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赌赢了,辞颜得到了魅法的承认。 他的修为也从金丹暴涨到了出窍巅峰,虽然根基未稳,但是修为上来了,只要他在练几日体,便也能成新一代的高手。 虽然辞颜体内的暴动稳住了,但是他浑身上下的肌肤由白转粉,像一只被烫红的兔子。 双眼紧闭,脸上带着极大的欲求不满,性感的低低喘息着,带着潮湿水汽的磁性声音不由分说的钻进耳朵,让人忍不住心痒痒起来。 顾瑛觉得此时怀里的辞颜像是一条美人蛇一般在怀里扭动着,浑身上下散发着难以言说的诱惑。 浓密的睫毛轻轻的颤抖着,眼睑微微睁开,一双黑琉璃般的眼睛呈着迷茫和欲色,在看到顾瑛的时候,瞳孔都亮了亮。 像只依恋主人的小奶猫一样,头蹭蹭顾瑛的脸颊,“大人……”这欲说还休的一声,就是神仙也挡不住啊,顾瑛这个俗人中的俗人也被他搅乱了心,眸子一暗,抱着人直接上了床,被翻红浪。 第99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33) 辞颜正式的成为了顾瑛枕边的新人,两人在魔界没羞没臊的过了一段时日。 作为魔界圣女顾瑛也不是一味的坐在高位上,安于享乐的,其实她的生活还是很忙碌的,魔皇不能离开魔界,她就要时常出魔界处理玄苍界修仙者和魔族的摩擦。 这天她刚一回到寝殿就听到刘管事正在第辞颜说着什么,虽然隔得很远但顾瑛还是听清了两人的对话。 对话的内容倒没什么,刘管事的言语之间尽是冷漠这也没什么,有什么的是辞颜对对刘管事的态度低眉顺眼之中带着谦卑。 那诚惶诚恐的样子活像他是个下人一般,这让顾瑛心里很不舒服,她的人怎么能这般的谦卑,她的人自该张扬。 张管事走后,辞颜才走进内殿,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到真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的顾瑛,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像是花儿一样陡然绽放,如夏花般璀璨,“大人,您回来了。” 快步走到顾瑛身边,还未走几步便发现了顾瑛脸上不对劲,心陡然一紧。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讪讪的说,语气带着小心翼翼。 顾瑛见他这般小心,心里堵着的那口气竟都散了,最后化为一声叹息,朝辞颜招招手。 辞颜见她态度有变,脚步都松快了不少,坐在了顾瑛的身边,“大人,心情不好?” 顾瑛看着他一脸纯良的模样,心里好像又堵了一口气,这张妖艳贱货的脸上出现纯良的表情真的很不适合呀。 这般妖异的少年便该是一副肆意张扬,恃宠而骄的样子。 “今天你和刘管事说话我都听见了。”顾瑛缓缓的说。 辞颜的心上一紧,面色也紧张起来,大人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心里是千回百转,却也不显露出来。 “你这个态度不行啊。” 态度,大人是觉得他的态度还不够谦卑吗? “我错了。”干脆的认了错,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在大人的心里自己还不如一个管事吗。他已看在刘管事是大人老仆的份上,对刘管事很是恭谨了,大人仍是觉得不够吗。 见辞颜干脆的认错,顾瑛眨巴眨巴眼睛,她还没说呢,他就知道自己哪儿错了? 再看人一副低眉顺眼的委屈样儿,顾瑛觉得他可能误会了什么,“你是这圣女殿的主人,刘管事不过是管事而已,你不必对他如此谦卑。你是主,他是仆。” 辞颜闻言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顾瑛,大人,大人她在说什么,她说他是圣女殿的主子,她承认了他的身份。显然他搞错了顾瑛话里的重点。 心里的激动难以言喻,“大人。” 顾瑛见他这幅激动的样子,心里暗想,他在激动什么?她明明是在批评他,他为啥这么激动。 不禁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少年是不是太单纯了一些,就这点小事儿他激动成这样,她又开始愁啊,单纯的人在魔界可是没有活路的,小孩儿太单纯了,需要好好的历练一番,让他知道人间险恶。 于是第二天辞.单纯.颜就被顾瑛带出了魔界,到了玄苍界。 魔界和玄苍界的边界处聚集了很多魔修,和犯了事的修仙者,可谓是鱼龙混杂,这样的地方正适合锻炼辞颜。 顾瑛想的很简单,她不希望辞颜成为不知世事的笼中雀,他是她的床伴没错,但他不能只是个床伴,他需要除了床伴以外的身份,还需要立足世界的阅历,这样他就算是离了她,也能活的好好的。 她这人从未曾想过和谁在一起一辈子,在她眼中除了闱墨那个家伙,没有谁能在她身边停留一辈子。 她就像一条顺水而下的小舟,闱墨那帆小舟和她绑定了,其他人只是偶尔撞上她的小舟和她共行一路而已,随后他们又会顺着水流走到其他的路去,终究是要散的。 辞颜于她而言不过是有幸能走一路,她做他的庇护,给他飞的自由,等到他能够独飞之时她会让他走。 她的想法辞颜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会按照大人的想法去做,只要大人让他做的事,他都会去做。 顾瑛锻炼辞颜的方法很简单,边界混乱,打斗之事不少,她让辞颜没事的时候就和那些好战之人打斗。 现在的辞颜空有一身修为,但是招数什么的知之甚少,打架是最好的成长方式,刚好这里练手的人不少。 要是问顾瑛为什么不亲自上手给辞颜喂招,还不是因为某颜真的勾人啊,她下不了手。 第一次和人对战,辞颜是和一个大汉对打,顾瑛就站在不远处,像是一个看着小辈打擂台关心小辈的大家长。 大汉光着膀子肌肉遒劲,像是小塔一样站在那里,古铜色的肌肉散发着金属般的光泽,那一身的肌肉,砂锅大的拳头,看着便让人心里发憷。 顾瑛看了一眼那男子就移开了眼睛,她并不是很欣赏那样的男子,这么大个块头蛮牛一只。 还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男子更得她喜欢。 面前的大汉修为其实不如他,但是辞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人很厉害,招数多到防不胜防。 又一次被对方袭中,吐了一口血,血里夹杂着一些内脏组织,满身是汗和灰尘很是狼狈。 辞颜的余光看见了顾瑛坐在椅子上手里执着一盏茶,拧着眉看着他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大的问题,像是有些失望似的摇摇头。 失望摇头顾:虾米?她没失望啊,他打哪儿看出她失望了?她摇头不过是因为面前嗡嗡嗡的飞着几只讨厌的蚊子罢了。 大人对他失望了,这对辞颜是个巨大的打击,他忍不住红了眼,疯了似的攻击大汉。 最后依旧是满身伤痕,狼狈的被顾瑛带回了住所。 “大人,对不起,我给你丢人了。”辞颜低着头,顾瑛看不见他的神色,但还是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他的难过失落。 顾瑛摇摇头,看着像是被狠狠打击到的小崽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不丢人,已经很厉害了。” 顾瑛说的是实话,衍秋一个没有打斗经验空有修为的弱鸡能和那个战斗经验满点的大汉对打一个时辰才落败已经很不错了。 辞颜觉得这只是她客套的敷衍,心里的沮丧都快突破天际了。 见自己好像并没有能安慰到辞颜,顾瑛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要找一个成熟一点的男人啊,这小崽子太稚嫩了,她不喜欢当知心姐姐安慰别人受伤的小心灵,她更喜欢打击别人。 第100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34) “虽然现在还是很弱,但是努力变强不就好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变强的。”这话说的粗糙,手放在辞颜头的头上揉了揉,动作也有些粗鲁。原谅她,安慰人这事儿她真心不擅长,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辞颜却是身体一僵,眼里带着些许的错愕,就算他和大人之间已经做过更亲密的事情了,可大人这般温情的摸他的头这还是第一次。 思及此处心里一软,像是一只受挫的小奶狗一样,慢慢的拱到了顾瑛的身边,身体小心翼翼的贴上顾瑛的身体。 心跳如擂鼓,生怕大人拒绝了他。 顾瑛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紧张也没有拒绝他,而是慢慢的对他说起他今日的不足之处。 辞颜也认真的听着,手却轻轻拉上了顾瑛的小指。 一时间房间里倒是极为温情。 之后的一年里辞颜在顾瑛的训练下,修为虽没大的增长,但是战斗经验那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又是普通的一天,普通的辞颜,正在普通的对战。 今日和他对打的人,肿么说呢,见过山上的熊瞎子吗?此人简直就像是狗熊成的精。 长得极高,两米的大个儿,配上那一身横肉和那覆盖全身毛发,让人看了直打哆嗦。 也不好好穿衣服,光着上半身一身的毛和猿猴转世没啥区别了。脸上老长一道疤,看起来便是凶神恶煞的。 此人的修为也不低,比辞颜还要高上一个等级。 熊黑子看着面前弱不禁风的美人吸溜一下口水,“我和你打,可以,若我赢了你,你便做我的人,怎样?” 那目光直直的落在辞颜身上,赤裸裸的毫不遮掩,似乎是要扒开衣服看一般,熊黑子一边看还一边发出怪笑。 这样的眼神辞颜见过许多,每一次见,辞颜都觉得控制不住心里的火气。 也不说什么废话,两人打了起来。 两人打着打着,不知怎么的,辞颜竟让熊黑子近了身。 只见他熊掌一样的手,一下子就拽住了辞颜的手臂。 辞颜飞身向后退去,只听见‘刺啦’一声,辞颜的衣袖竟被熊黑子扯掉了,手臂裸露在了空气中。 白皙修长的手臂上还有一个青黑的手掌印子。 辞颜捂住手臂,皱起眉头。他的气血正在翻腾,看向熊黑子的眼神也越发的慎重,这人不知练得什么功法,能近他的身,不简单啊。 只见熊黑子色气的闻了一下辞颜的衣袖,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这一笑差点没把辞颜气个半死,心里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这动作顾瑛以前也做过,落在辞颜眼中自然是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这熊黑子做这个动作,辞颜恨不得提起剑将熊黑子捅死。 顾瑛坐在不远处观战,看到熊黑子的动作,手一抖,酒杯里的酒溢了出来,滴在了桌子上。 身体打了一个战栗,放下酒杯,暗暗的搓搓手臂,好嘛,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就在她搓鸡皮疙瘩的时候,两人又打上了,一黑一棕色两道人影在空中交错又分开,分开又交错,可见战况激烈。 辞颜把那股气恼转化为动力,招招致命,不留余地,熊黑子也是全力以赴。 百招之后胜负已分,辞颜以一招之差赢了熊黑子。 熊黑子嘴里流着血,躺在地上任由辞颜拿剑抵在他的喉管处。虽然喘着粗气,但是脸上却还是笑的一派轻松。 边界虽对打斗之事习以为常,但是有一规定,无仇无怨只是切磋的打斗,只要是一方落败,便收手不许伤了对方性命。 熊黑子也是仗着这个规矩才这般的放肆。 辞颜正想一剑杀了这个男人,可是想到不能给顾瑛找麻烦,便也忍住了火气。 就在他提着剑,转身要找顾瑛求安慰要鼓励的时候,熊黑子一跃而起。 辞颜急急的转身一剑刺向了熊黑子的胸口。 只听见剑入血肉的声音,这一剑并没有伤到要害处,熊黑子也是大胆。 竟然一步上前,任由剑在身体里插得更深。他一把摸到了辞颜的脸颊,辞颜反应极快,抽回剑,连退了好几步。 嫌恶的看着熊黑子,用袖子死命的擦脸,那一块皮子都红了大半,他想杀了这个男人,想把他撕碎,想让他下地狱,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染上了猩红的颜色。 这熊黑子见到辞颜想要杀人的目光,也不害怕,竟然不顾还在流血的身体,伸出摸了辞颜脸的手说,“美人的脸就是滑,像嫩豆腐一样,也很香。” 这等侮辱人的话落在辞颜的耳朵里,立即让他想起了当年那个在他身上逞凶未能得逞的卫长峰。 这两人一样的恶心,一想到卫长峰,辞颜便不能自已,提起剑就往熊黑子心口刺。 下一刻他就被顾瑛搂在了怀里,熊黑子则被顾瑛一鞭子挥开十几米。 熊黑子落地吐出一口鲜血来,眼神惊恐的看着顾瑛,然后夺路而逃。他是认得顾瑛的。 顾瑛搂着辞颜回住所,周围看热闹的也都散了。 只能听见一个怒气冲冲的男声吼道“那个杀千刀的,喝酒就喝酒嘛,干啥把我酒杯给捏碎了……” 俗话说的好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今夜乌云漫天,不见月光姣姣,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候。 顾瑛搂着辞颜的腰,头靠在他的胸膛处,听着他渐渐平缓的呼吸和心跳,慢慢的抬起头。 打了一个哈欠,一挥手,一阵清香空气中蔓延,扭了扭脖子,骨头之间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熟练的翻身下床。 将鬓间的碎发夹在耳后,又打了一个哈欠,声音沙沙的,带着餍足的味道,她劳累了两三个时辰了,还得出门劳累一会儿。 “真是的,男人真不好哄啊。”像是感叹又像是满足。 待到顾瑛出门以后,辞颜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大人用药也不换一个,装睡还挺累的。” 出了门,门外站着一个妖娆的女子,女子恭谨的拂了拂身子,“宗主,那人此刻正在百里之外的幻幽林里。” “走吧,去见见他,左右也是最后一面了。”这话说的不急不缓但其中的杀意还是令女子打了一个战栗。 此时一身黑袍的辞颜倒不像是白日那般温和可亲,此时的他是暗夜的毒蛇。 毒蛇咬人,可是会要命的。 第101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35) 看着跪在地上一滩烂泥似的熊黑子,顾瑛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圣女大人,您就放过我吧。我求求您了……”熊黑子一个又一个的响头磕下去,早已是头破血流了。 “熊黑子,几百年前我绕过你一次了,你记得吗?”顾瑛说话说得极慢,一字一句敲打在熊黑子的心上。 “记得,小人记得。”熊黑子忙不迭的说。 “我绕过你一次,便不饶你第二次,你该是知道的,我向来只给人一次机会。”顾瑛围着熊黑子走了一圈。心里还极有闲心的想,也不知这人吃什么长大的,百年前还不是这么壮,如今却是……啧啧,不堪入目。 熊黑子面露绝望,他张了张嘴吐不出一个字来。 顾瑛见他不说话了,勾勾唇,“你到真不像是你师父的徒弟,看在你师父的份上,我留你一命,但是你的手和舌头得给我留下来。”这话说的极轻松,就像是在说晚饭吃什么一样,落在熊黑子的耳中,却是如惊雷一般。 他瘫坐在地上,脸上尽是绝望。 顾娆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嫌恶的错开了身子,金骨肉铁骨铮铮的汉子怎么会有如此不成器的弟子,真是丢尽了师门的脸。 一抬手,一股泛着红光的锋刃袭向熊黑子,下一刻,熊黑子那只碰过辞颜的手便被斩了下来。 落在地上的手臂还动了一下,,血液立马浸透了熊黑子半身的衣服。 他捂着断臂处痛呼不已,却在这时,他的舌头也落了地,鲜血从他嘴里流了出来,有些则被他咽了下去。 “若下次你还犯到我的手上,我就送你去见你师父,知道吗?”顾瑛脸上的笑容像是从春到秋一直盛开的夹竹桃,美则美矣,有毒且罪恶。 熊黑子虽痛的不能自已,但还是点点头,“呜呜呜…………” 看着在地上抱着断臂处打滚的熊黑子,顾瑛打了个哈欠,一转身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 林中只余猎猎风声和熊黑子的痛呼。 过了几分钟,林中缓步而来两人。 辞颜看着浑身是血,身边有一断臂的熊黑子,笑了,像是地狱夺命的艳鬼。 “啧啧,真可怜呀。”辞颜的声音很好听,落在熊黑子的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他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变得极为恐怖。 这人不该是顾瑛手下摇尾乞怜的男宠吗,怎会有如此骇人的气势。 “本来呢,我想亲自报仇的,可是大人已经帮我了,我也不好拒绝了大人的好意。”辞颜脚下碾着被割下落入泥土中的舌头,脸上带着笑,笑却不达眼底,眼底尽是阴狠。 “可是你让我不痛快了呢。”辞颜又是一声轻笑,然后走到熊黑子面前,一脚踩上了熊黑子的命门。 那脚下可是没有留力的,任凭熊黑子如何痛苦,血液还是从他的生下流出他的010终究还是碎了。 这一踩似乎才让辞颜解了气,对着女子说,“这人给你用了。”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密林深处。 紫衣女子勾唇一笑,“来呀,我让你再快活一下……” 第二天,有人发现幻幽林里多了一具干尸,这都是后话。 也不知辞颜用了何种方法,他竟比顾瑛回去的速度要快。 等到顾瑛回到房间的时候,辞颜像是从未醒过那样安静的躺在床上。 顾瑛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辞颜,鼻尖隐隐的血腥气味似乎在述说着些什么。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辞颜,看得辞颜心里直打鼓,大人难道发现了什么吗? 顾瑛自然是发现了什么,熊黑子师承金骨肉,金骨肉一门的功法颇为神奇,最神奇的是修习他这一门功法的弟子,血肉之中都会带有一丝特别的灵气。 顾瑛和金骨肉曾经有过交情,自然也是闻得出这空气里血腥之气所带的灵气。 心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倒也能理解辞颜的做法,别说是辞颜咽不下这口气,她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与金骨肉的交情,让她留了熊黑子一命。现在怕是熊黑子已经死了,死了也好,免得堕了他师父的名声。 熊黑子的死顾瑛想得通,辞颜厌恶熊黑子她也想得通,可是她不喜欢辞颜瞒着她沾了血气。 虽不喜欢,却也没想过要怎样。只是如今辞颜分明醒着,却要装睡,让顾瑛多了几分逗弄的兴致。 伸手捏了捏辞颜的脸颊,肌肤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滑嫩,手感不错。 又捏住了辞颜的鼻子,辞颜无奈,只能像是小狗一般,唇微张,用嘴喘着气。 这一幕带着几分色气和几分娇憨,看得顾瑛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都这个份上了还装睡,果然啊,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松开手,低语到,“竟真的睡过去了,我确实睡不着了,倒不如去春风馆里去瞧瞧……”说完这句话还意味深长的瞟了‘酣睡’的辞颜一眼。 春风馆是此地有名的男风馆,顾瑛从前便想去,奈何辞颜太磨人,吃醋吃的紧,顾瑛便歇了这番心思。 如今便用这个地儿来激辞颜,她心里知道百发百中。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辞颜便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大人……”脸上一副哀怨的神色,那眼神似乎是在看负心汉一般。 顾瑛咧嘴一笑,“怎么,舍得醒了?” “大人如此气我,我若不醒这还了得?”扭过身去不愿看顾瑛,似乎是在耍小孩子脾气一般。 顾瑛见他孱弱单薄的背影,又是一声叹,搂住辞颜的腰,“你总是知道该如何让我心软。” 辞颜从不避讳在她的面前耍心眼儿,她也知道他的小心思,那从来都是无伤大雅的。 辞颜听她软下语气来,也知道她的气消了大半,“他那般折辱我……我气不过……” 顾瑛将头放在他的肩上,“我只是不希望你沾上人命,你所沾染的人命都会是你未来踏入升境界的心魔。有些人我出手替你料理了便是,你又何苦呢……” 辞颜心一软,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山间跳跃的鹿的眼,带着山林里薄薄的雾气。 果断的道了歉,“大人,对不起……” 顾瑛最是受不了他的这种眼神,只得缴械投降,“罢了,你呀……” 第102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36) 百年之后,距上一次浮光界开已过五百年,浮光界界门又将大开,两界高手又是闻风而动,齐聚盘云镇。 走进熟悉的客栈,客栈柜台边站着那个熟悉的圆滚滚皮球掌柜,掌柜嘴边的八字胡一抖一抖,手指在算盘上拨弄的飞快,偌大的客栈里只有算珠拨动的声音。 看见衍秋和褚白走进客栈,掌柜灵活的从柜台后面钻出来,飞快的跑到两人身前。 褚白看着脚下生风的掌柜,总怀疑他会脚下不稳朝他们滚过来。 五百年不见这掌柜好像更加富态了一些。 掌柜弯下腰,那姿态颇有些卑躬屈膝的架势,两只手搓动着,脸上全是谄媚的笑容,“尊上,你的到来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只是不巧,小店已经有人提前预定了,接待不了您两位。” 褚白到比从前成熟不少,但依旧是个直愣性子,有什么说什么,“被人预定了,该不会是妖女顾瑛吧。”百年前顾瑛便包下这个客栈,这次该不会又是她吧。 辞颜敛下眼睑,瞳孔一缩,衣袖下的手一颤,可见顾瑛这个名字在他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听到褚白直愣愣的说出妖女顾瑛四字,掌柜额头上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腰弯的更低了,其实他有没有腰还要另说,脸上全是谦卑和紧张,“这位仙者可不能这么说,顾大人是圣女,你万不可直呼其名。” 他这话从另一方面证明了褚白猜对了,预定下整个客栈的人就是顾瑛。 “她还真是排场多。”褚白嘟囔着,他觉得顾瑛真是个麻烦的女人。 这次还不等到掌柜说些什么,衍秋就首先开口了,“褚白,慎言。”她怎样也轮不到褚白议论且君子怎能妄议他人,在背后说人长短。 师傅发话他只能闭上了嘴巴,眼里还是忿忿。本来就是嘛,她就带几个人,也不常住在客栈里,却包下整个客栈,这分明就是浪费资源。 衍秋转身就往客栈外走,既然有人预定了,那他就另找一家客栈就是了,就算是找不到客栈住在野外也无不可,修仙之人哪有那么多讲究。 脚步快了几分,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架势,他好似在避着什么。 是啊,他在避着顾瑛,从那次浮光界一行之后,他再也没见过顾瑛,可是从来不关注八卦的他,却一直默默的关注着顾瑛。 听说她杀了长欢宗长老卫长峰,听说她抢了长欢宗秘籍,大闹长欢宗,听说她身边的人又换了,是个阴灵根极貌美的男子…… 关于她的传言一个接一个的传进他的耳朵,他听着听着心里的滋味也复杂起来。 五百年他的修为不但没有精进反而有后退的感觉,他知道,是他的妄念让他修为倒退的,修无情道的人怎么可以有情呢。 此次他来浮光界为的还是天萝叶,那株天萝叶他已经用尽了,却还是没办法完全压制他的感情。 既然她会住在这个客栈,那他就避着些好了,他需得放下心里的惦念才能成大道。 掌柜见衍秋好脾气的转身就走,松了一口气,“尊上,真是对不住啊。” 褚白撇撇嘴,也没多说话,转身跟着师傅走。 两人刚出客栈便遇上了两个出乎意料的人。 一身火红的衣裳仿佛是从天边的霞云翩然而至,忽然间出现在眼前,墨发斜斜的挽起,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带着些邪性的味道。 嘴角还是那枚令他心悸的笑,一双暗红的眸落到他的身上,像是一道锐利的光刺在他的身上,让他所有的小心思无法遁形,心里不可遏制的升起一种慌乱。 衍秋藏在衣袖底下的手猛地捏紧了,心里说不出的紧张。 “衍秋尊上,好久不见。”顾瑛对于刚出魔界就遇上衍秋还是很惊讶的。 喉咙好像被堵住了,一时间什么话也没办法吐出来,这几秒钟就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好久不见,顾瑛。”这个盘转在心里许久的名字一吐出来,心仿佛失控了一般,激烈的跳个不停。 眼睛不由自主的紧紧放在顾瑛身上,明明他不该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她的。 五百年未见,她还向从前一样,丝毫没有改变,可他的心境已然是变了几番了。 就在衍秋看着顾瑛的时候,一只手从顾瑛的身后伸出来,自然又亲昵的放在顾瑛的肩上。 那双手算是极美的,骨节分明,像绝世的玉雕一样温润,充满了美感,就是这双手让衍秋觉得刺眼无比,恨不能一掌将这只手从顾瑛的肩头挥落,不让他沾染顾瑛办半分。 可是辞颜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他没那个资格这么做,毕竟他不是她的谁。 “大人,我们进去吧。”媚气横生的声音从顾瑛身后传来,这声音撩拨着在场的人的心弦。 衍秋往顾瑛身后望去,那人像是没骨头一样,贴在了顾瑛的背后,两个男人四目相对。 极美的一张脸蛋,看起来妖娆动人,那人的脸上虽然是一派温柔浅笑,但衍秋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感觉到了那人身上散发的敌意。 一身黑衣并不见肃冷,反而浑身上下带着若有如无的魅惑力,看他看的久了,便好像会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衍秋知道那是阴灵根天生自带的本事,魅惑众生的诱惑力。 那人眼下也有一颗红色的泪痣,与他脸上泪痣的位置一模一样。那颗泪痣在男子脸上便是画龙点睛,让男子身上的媚意化为实质倾泻而出。 衍秋都想要去碰一碰脸上那颗从来没有过多关注的泪痣了,同样的一颗泪痣在他的脸上是否也是这般动人。 辞颜也在打量着衍秋,一身白衣倒是风华绝代,特别是那浑身的气势,墨发梳的一丝不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让人一看便觉得禁欲。 就在他看见他的一瞬间,辞颜就知道他不喜欢这个男子,无关其他的就是从心底里不喜欢,这股不喜欢来的极快,也没由来。 而后辞颜便找到了不喜欢这个男子的理由,理由很简单,身为男子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站着的男子应当也是喜欢大人的。 第103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37) 这般披着禁欲外皮的男子,绝对是很吸引像大人这样的女子,这个男人会是他最大的劲敌。 得出了这个男子有可能会抢走大人,辞颜的眼神里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挑衅。身体也靠的和顾瑛更近了。 得到那抹挑衅的眼神,衍秋率先收回了目光,心里也很不爽,他知道他不喜欢辞颜,非常的不喜欢。 两个男人眼神的战争,只在一瞬。看到衍秋移开了眼睛,辞颜便觉得自己是胜了。 作为一个胜利者,他自然是喜不自胜,这第一仗,他胜了,胜了这一仗,往后的每一仗他也都会胜。 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耀眼动人了。 褚白愣愣的看着辞颜,再看看自家师傅,他肿么觉得自家师傅和这个叫做辞颜的男子有一丢丢相像呢。再看看辞颜脸上得意的笑容,褚白又觉得自己看错了。 自家师傅可是高高在上的合生门长老,怎么会和一个以色侍人的男子长得像,自己怕不是失了智。 “我同徒弟还要去找住宿的地方,不便久留,便告辞了。” 衍秋迈开步子正打算走,顾瑛叫住了他,“这段时间客栈都住满了,像上次一样,在这里住着吧。” 天地良心,顾瑛说这句话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她也没对衍秋再起什么心思,好歹她和衍秋有过一段还不错的时光,念着旧情,让他在这里住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看得开,并未将从前那段旖旎的往事看的太重,可是衍秋可就不一定了。 听到顾瑛说像上次一样,衍秋不可遏制的想起了上次浮光界之行,耳尖慢慢的红了,他有一些不好意思。看向顾瑛的眼神也忍不住软了一点。 辞颜听到顾瑛这话,脑子里转过的念头多得很,心也也越发讨厌衍秋了。一个来和他抢大人的人,很讨厌。 明知道自己该拒绝的,可是心里却并不想拒绝,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看看她也好,只是看看她,其他的什么也不做。 衍秋不停的在心里做着保证,“好。”这一声好,在口中盘转了多时才吐出,可见衍秋的犹豫和纠结。 四个人又走进了客栈,入住客栈的当天,顾瑛便带着辞颜出了客栈,辞颜从没在外界走动过,这次来到盘云镇怎么说也得好好地逛一逛。 辞颜的出现,很快就引起了盘云镇的骚动,人们虎视眈眈的看着辞颜,传说中的阴灵根啊,天生的鼎炉啊。 若是得到他修为必定一日千里,不少的人都暗搓搓的对辞颜生出了心思,可是看到辞颜身边的顾瑛时,不少人都打起了退堂鼓。 人是这个女魔头的人,这就有点难办了。顾瑛名声在外,若是犯到她的手上,那不死也要蜕层皮。 没看到长欢宗,都快两百年了还没缓过劲来吗。 虽然得到辞颜的心思消了,可这不影响,他们直勾勾的盯着辞颜,意淫辞颜,人我得不到,想想还不行吗。这么一个大美人,不看白不看。 辞颜不是很喜欢那种恶心的眼神,下意识的朝顾瑛身边躲了躲,顾瑛是他的庇护。 顾瑛挽着辞颜的手,感受到辞颜不适,往四周看了一圈,和她视线对上的人,都下意识的心虚的躲开了眼睛。 红光闪过,赤华鞭出现在了顾瑛的手上,她一挥鞭子,金刚石修葺的地面裂开了一道大大的缝隙,尘土飞扬,临近的一个小摊也被气流掀翻在地。一时间似乎空气都凝固了。 那些心里有鬼的身体都抖了一抖,这力道打在人身上还不得皮开肉绽,头低的都快低到地上去了,惹不起,惹不起。 “再看,我这赤华鞭可不认人。”顾瑛慢条斯理的放着狠话,浑身上下散发着杀气,赤华鞭像是一条灵活的蛇一样在地上摆来摆去,在场的都知道她这是来真的。 顾瑛这一下算是镇住了那些动心思的人,霸气侧漏。辞颜看向顾瑛的眼神却软的不可思议,柔情的像是要溢出水一般。大人在替他出头,大人好贴心啊。 赤华鞭像是水蛇一样又盘回了顾瑛的腰间。 两人继续走着,以两人为中心,空了许多,无人再敢靠两人太近。 走进一家首饰店,顾瑛纯粹是跟着辞颜走的,辞颜往哪儿走她就往哪儿走。 一走进首饰店,便看见一个瘦得像竹竿一样的男子朝两人迎了过来,一看到这人,便知道猴精儿一词是怎么来的。 “两位想看些什么啊?”老板看见顾瑛和辞颜心里是诚惶诚恐,生怕冒犯了两人。 辞颜的眼睛放到了那些个首饰上面了,各种材质,各种样式,看着便是流光溢彩,耀眼极了。 这么多年,他还未曾送大人一些什么,今日看见首饰店,心微动,便起了念头。 俯身看着柜台上的首饰,第一眼便看中了一根青色簪子,簪子上雕着几朵栩栩如生的青莲,看起来颇具风骨。与之配套的还有一根相同款式的男式簪子。 “老板,把这两根簪子拿来我看看。”一看便喜欢,再看就更喜欢了。大人一根,我一根,极为相配。 顾瑛对首饰没什么想法,她向来对打扮自己没什么兴趣。 见辞颜喜欢,她便看了那簪子一眼,女款的莲花簪,看起来清雅绝伦,说实话,她觉得这簪子并不适合自己,她从来不是清雅的人,她就是一俗人。 戴在她的头上定然是有些不伦不类的。 眼睛从那两根簪子上面划过,落到了另一根簪子上面。 白玉簪体,上面嵌着薄如蝉翼的金色蝴蝶,蝴蝶的身体是一枚浓艳如血的红宝石。 那簪子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碰那簪子,上面的蝴蝶就会蹁跹起舞一般。 见辞颜认真的把玩着那两根青莲簪,顾瑛一伸手,那白玉蝴蝶簪便飞到了她的手。 指腹轻轻的触着蝴蝶的翅膀,蝴蝶便在簪子上动了起来,然后两只金色的蝴蝶从簪子上飞了出来,那是幻影。 两只蝴蝶缠绵着,就像是相互依偎的情人一般,在空中飞来飞去。没过几分钟,蝴蝶又飞回了白玉的簪体消失不见了。 “这簪子倒做的精巧。”饶是见过众多稀罕物的顾瑛也不得不承认,这簪子心思奇巧,做的也是精巧无比。 老板见顾瑛把玩着这根簪子,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若是顾瑛买下这根簪子,那他可就几年不愁吃喝了。 顾瑛偶尔也会在盘云镇逗留几日,因她出手阔绰,盘云镇的商户们虽然怕她,可却也把她当做财神爷来对待。 第104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38) “大人,您的眼光真好,这簪子名唤蝶舞簪,簪子寓意也好。戴在您的头上定然是很好看的……”老板喋喋不休的推销着自家的簪子。 顾瑛挑挑眉,她倒并不是很喜欢戴这种簪子在头上,不过样式还是很喜欢的。 顺手将簪子戴在辞颜的头上,乌发白玉簪金蝶,看起来极配。 虽簪子样式女气了一些,可是戴在辞颜头上,绝对不显女气,反而极为相配,奇异的让妩媚多情的辞颜多了几分贵气,又与他身上魅惑的气质交融。 “大人?”辞颜眨眨眼,对于顾瑛的突然袭击,他还没反应过来呢。 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上头上的簪子,正好摸到了顾瑛的手指,虽然和顾瑛做过很多亲密的事情了,可是这样不经意的肢体小接触,还是让他心跳不已。 阴灵根和冰灵根一样,天生便是体凉,顾瑛的手很热,凉与热的接触,让那股热意顺着手指传到了心里。 顾瑛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顺着力道握住辞颜的手,将他的手从他头上拉下,“很适合你。”顾瑛赞叹道。 为了方便试戴,柜台前放了一个大大的水镜,水镜清晰可见的照出辞颜和顾瑛的亲密互动。 男子那张魅惑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粉红,一直红到脖子根,看起来非常的可口。乌黑的发间戴着一根蝴蝶簪,蝴蝶簪上镶嵌的红宝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他亲昵的和红衣女子站在一起,两人的手相握,动作亲密,就如同夫妻一般。 夫妻,辞颜很喜欢这个词。 “大人,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自己挑选的东西得到了当事人的喜欢,高兴是很自然的事情。 两人从首饰店出来,顾瑛的头上也如辞颜的愿戴上了那根青莲簪。 帐是顾瑛付的,按辞颜的话来说,他吃大人的,用大人的,连他自己都是大人的,大人付钱也是理所当然的。他吃大人的软饭,他愿意。 回客栈的路上,顾瑛遇到了魔界的下属,说是魔界有事,需要她回去处理。 顾瑛办正事的时候从来不会带上辞颜,辞颜自然是一个人回的客栈。 刚走进客栈的大门,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栈茶桌旁小酌的衍秋。 或许可以这么说,衍秋坐在那里就是为了等顾瑛。 一看到情敌,辞颜脸上的笑容便淡了,“大人有事外出,仙者不必等了,这几日内大人是不会回来了。” 走向衍秋,语气带着敌意。 没错衍秋就是在等顾瑛,天知道当他知道顾瑛带着辞颜出去逛街的时候,心里有多嫉妒,有多不甘。 当那股不甘和嫉妒冲破心房的时候,衍秋知道或许一百株天萝叶也治不好他,他病了,患上了一种名叫顾瑛的病。 衍秋将茶杯放在茶桌上,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在空荡荡的客栈里格外的明显。 “怎么,仙者没等到大人失望了。”辞颜觉得自己很奇怪,他不是如此冲动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衍秋,他就忍不住挑衅衍秋。 衍秋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不停挑衅的辞颜,有生以来第一次口出恶语,“你算什么?”语气很凉,像是针一样扎进辞颜那个动荡不安的心里。 他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猛地抬起头,死死的盯着衍秋,“你什么意思?” “五百年前,陪在顾瑛身边的人还不是你吧。不知道再过五百年,你在哪儿。”衍秋这话真的很扎人心,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顾瑛从来都不是长情的人,他看的真真的。 辞颜握紧了拳头,心里的出现了一种剧烈的疼痛感,就算他不想承认,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衍秋说的是真的,当年如此受宠的凡公子,如今也不见踪影了,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以色侍人,终不得长久。 虽然很愤怒,但是心里始终还是有一分理智的,他用进仅存的那份理智说,“至少我能陪在大人身边,你陪不了,大人也不要你陪。” 这话同样也扎在衍秋的心上,这两个男人都知道对方的死穴是什么,不遗余力的踩踏对方的死穴。 整个客栈的温度下降了不止一度,正在房间修行的褚白打了一个寒噤,揉揉鼻子,师傅这是怎么了,寒气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路过客栈的路人,走过客栈大门的时候,纷纷打着哆嗦,也不敢停留,飞快的溜走了,有道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还是溜之大吉得好。 辞颜虽然已经是分神期初期了,但是依旧挡不住那寒气,寒气就好像是有眼睛一般,一个劲死命往他身体里钻。 强行压制住自己打哆嗦的冲动,努力装着正常看着已经发怒的颜其,不怕死的挑衅道,“怎么,我戳中仙者心思了,仙者恼羞成怒了?” 衍秋看着不停挑衅的辞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辞颜更加不怕死起来,他知道衍秋不会杀了他的,除非他想要被大人怪罪,自己是大人的人,大人向来护犊子。 既然衍秋不会杀了他,他死不了,那他就可劲儿的作呗,一脸得意的看着衍秋,伸手一副妖艳贱货的表情抚上头上的蝴蝶簪,“这是大人送我的,好看吧。仙者,大人应该从来没有送过你这些东西吧。” 簪子,在玄苍界有定情信物的意思,就算顾瑛并没有这个意思,可是她送了簪子。 这根簪子就被赋予了很多附加意义。 落在衍秋眼里,便更加妒火烧心,“你是在作死?”话语里夹杂着冰霜,一股脑儿朝辞颜倾泻过去。 “是又如何?你敢伤我吗?我是大人的人。”辞颜挑衅至极,他就是故意的。若是衍秋伤了他,他向大人告状,大人的心必定更向他倾斜,也会疏远衍秋。 一股寒光朝辞颜劈过去,辞颜眼疾手快设下一层保护罩,两股截然不同的灵气相碰撞,客栈大堂里的桌子都被掀翻在地,发出了嘈杂的响声。 皮球老板听到响声,出来查看,看到两个男人对上之后,又灰溜溜的滚回去了,心里暗暗发苦,到时候一定要向顾大人多要些钱,这两人打起来了算怎么回事。 随着两股灵气相互博弈碰撞,衍秋眼底的惊诧也来越多,看向辞颜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 辞颜也觉得有些古怪,为何,为何他和衍秋的灵气有相融之意。 第106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40) 他知道的,顾瑛也很想要自由,她却放弃了。 有些愧疚,可是想到莫清澜,他情愿背着愧疚过一辈子。 后来事情超出了他们的预料,那场十个人的战争很激烈,那八人很厉害。 顾瑛的伤并未痊愈,她倒下了,成了第七个倒下的人。 他要护着她,她不能死,于是他打败了余下的人,成为了魔皇。 活下来的人,只有他们俩,因为顾瑛是女子,所以她成了圣女。 就在那一年,他没了心,没了自由,没了心的他,徒留和莫清澜的回忆,那些回忆再也勾不起他任何情爱。 “如果当时我是你,你是我,你会放弃我吗?”闱墨问顾瑛。 顾瑛一拳头打在闱墨的肩上,“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们可是说好了活着一起在魔界,死了一起去冥界的,谁也别想丢下谁。” “是啊,谁也别想丢下谁,那就没什么可惜的。”闱墨揉揉肩膀,这姑娘最近力气又涨了,一拳下来,肩膀都要脱臼了。 魔界和冥界从来关系都不错,很久以前,第一任魔皇和冥王就定下约定,魔界的每一任魔皇和圣女死后都可以自由的选择是留在冥界还是转世投胎。 “你说,我是不是对莫清澜很坏啊?”再过几日便是莫清澜的忌日,所以他才如此的失态,去想那些本不该他想的事情。 就算是没了那份情,可是记忆还在,总是有所影响的。 顾瑛想了想,然后一脸嫌弃,“很坏,坏的不得了。如果我是莫清澜,早就一巴掌呼在你脸上,教你做人。” “是吗?”闱墨头靠在合欢树上,仰着看合欢树上的合欢花,粉红色的合欢花开了一树,像是霞云一般,美的让人心动。 合欢,合欢啊~ “这株合欢树,就当是我送给阿墨的礼物。”礼物还在,人却没了,合欢,还怎么合欢。 看着闱墨一脸忧郁的模样,顾瑛又是一巴掌呼在闱墨的头上,“你装什么忧郁呢,给我振作一点儿,我回来不是陪你忧郁的。” “你就不能轻一点吗?我的头要是个西瓜,早被你拍烂了。”闱墨声音一样,之前那副忧郁的模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副吊儿郎当,拽上天的表情。 “谁叫你欠打。”顾瑛挑挑眉。 “埋骨之地的封印出问题了,这问题还不小,镇守埋骨之地的长老让我俩去看看。”提起正事,顾瑛还是很认真的。 一旦顾瑛脸上出现了正色,闱墨就知道她是来真的,这问题真的很大。 “埋骨之地啊。”像是在感叹着些什么,“罢了,去看看吧。” 拍拍身上的灰,将命灯收进乾坤袋,然后迈着步子向外走去,走动之间身上那身破破烂烂的袍子变了一身,依旧是一身紫衣。 世人皆知魔皇偏爱紫衣,却不知他为何偏爱紫衣。当年两人初遇,一个紫衣凌厉,一个青衣清雅。 顾瑛也站起来,风吹过,合欢花的味道传进鼻腔,淡淡的很好闻。 天边浮起了层朦胧的黑雾,慢慢的蔓延像是要把整个天都染黑一般。 “你是很坏,可他不是傻子,他知道你就是想逼着他断情,逼着他离开魔界。傻子才会顺着你得意,可他不是傻子啊……” 等到顾瑛回到盘云镇的时候,距离浮光界开已经只剩一天了。 她是夜里回的,辞颜正躺在床上睡觉,其实他也睡不着,顾瑛从来没有把他丢在一个地方丢很久。这次时间委实是长了一些。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顾瑛已经出现在了辞颜的床前,看着眼前的黑影。 辞颜兴奋的快要跳起来了,他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大人,您回来了。” 昏黄的烛影照着顾瑛的半边脸,明明暗暗让人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按住辞颜的肩,“别动,我想抱抱你。”声音是少见的疲惫和低落。 辞颜心猛地一跳,急得不得了,大人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低落,难道是魔界出什么大事了。 虽然着急,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该开口的时候,静静的搂着顾瑛的肩,顾瑛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依偎在一起。 两人坐在床边一时缄默无言,看着摇摇晃晃的烛火,顾瑛突然开口了,“今天是莫清澜的忌日对吧。” 在魔界,每逢一个人的忌日,想念他的人都会在房间点燃一根长夜烛,烛火一夜不熄,据说若是亡者也想念生者,亡者会在这一夜回来。 辞颜点点头,看向长夜烛的眼神也带上些许怀念,“对,是他的忌日。其实我也知道就算我点了长夜烛,他也不会来,就算他回来,也一定会去魔界见魔皇。”可我怕魔皇没点长夜烛,让他回来也没个去处。 辞颜和莫清澜曾有一段师徒情,她还是知道的,他那么重情义一定也很难过吧。 伸手摸摸辞颜的头,柔顺的发像是绸缎一般,让人有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我在呢,别难过。”顾瑛声音放柔,嘴角勾着安抚的笑。 大人在安慰我,辞颜侧过头去看顾瑛的脸庞,烛火下顾瑛的笑,那么的柔和,怦然心动。 大人的温柔,真是让人贪念啊,“有大人在,我不难过。” 学着顾瑛的样子,摸摸顾瑛的头,“大人,也不要不开心啊。” 辞颜突如其来的安慰让顾瑛愣了一秒,她不适的错开自己的头,“我没难过,只是有些累罢了。”从未有一个人摸着她的头,安慰她,她有些不适应。但是这个感觉还不赖。疲惫烦躁的心似乎都平和了。 看着顾瑛错开了头,辞颜自然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这是在逞强,他知道的。 “大人,累了就靠在我肩上吧,我陪着大人。”声音少见的认真严肃,都有些不像是辞颜了。 辞颜说话总是像含着一块蜜糖一般,情意绵绵;此时他的声音清朗中带着坚定,给人一种很容易就信服的感觉。 对上辞颜温柔坚定的眼神,顾瑛有一瞬的怔愣和心慌。 四目相对之际,情意绵绵之时,暧昧渐生,空气似乎都带着浓稠的甜味。 第一次辞颜主动的将头凑近顾瑛,他想亲她。 第一次顾瑛像个小女人一样,闭上眼睛,静静的等着那个吻落下。 唇瓣相贴,似乎心也跟着无限拉进了,缓慢而坚定,温柔中藏着霸道和狂乱。 这是顾瑛从未有过的体验,原来辞颜也有这么霸道的时候啊。 脚边的银铃突然短促的响了一声。 第107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41) 一吻过后,两个人的脸都红的不成样子,尤其是辞颜。 大人居然默许了他的主动,开心!他知道大人的性格强势得很,能容许他的主动真的很不容易啊。这是不是说明他在大人心里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大人~”这满含春情的一声呼唤,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顾瑛准了,不过这一个吻是她主动的,一下子就把辞颜扑倒到了床上。 顾瑛的吻和她本人一样霸道带着坚定不移的意味,掠夺,攻城略地。辞颜很乖,她想攻城略地,他就大开城门,任她尽情掠夺。 就在顾瑛蠢蠢欲动的手解开辞颜的衣服时,客房窗外挂着的风铃,突然响个不停,看样子应该是窗外起了大风了。 顾瑛被这铃声一惊,放出神识去查探。 然后脸黑了一度不止,幼稚的男人。 什么兴致都没了,翻身从辞颜的身上下来,拉着被子盖在两人的身上。 辞颜这才刚进入状态,顾瑛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有些无措,这是咋了,大人怎么突然就不想要了。 乖巧的任由顾瑛把被子盖在身上,搂着他的腰身,眼睛里却始终带着疑惑。 面对辞颜澄澈疑惑的眼神,顾瑛的脸色更黑了,可惜房间昏暗,辞颜看不清顾瑛的脸色,只是本能的感觉到顾瑛身上散发出得浓浓郁气。 大人,这是怎么了? 辞颜眼巴巴的看着顾瑛,希望得到一个解释。 到嘴的肉不能吃,只能干看着,而且肉肉还在不停地用眼神问她,为什么不吃我了,我很好吃的。 顾瑛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一伸手遮住辞颜的眼睛,“不许看了,睡觉。” 辞颜长长的睫毛,在顾瑛手心来回扫动着,痒痒的。 脸埋在辞颜的胸口,泄愤似的在他的胸口,隔着衣服咬了一口,“不许再胡思乱想了,睡觉。” 鼻尖全是辞颜身上淡淡的清香,虽然肉吃不到,但是闻闻味道还是可以的,就当是望梅止渴吧。 衍秋,你好样的~ 顾瑛没去想自己一向想做什么做什么,放荡不拘,为何因为衍秋的一个举动而放弃了。衍秋为什么能让她有所顾忌。 有些事不能去想,一旦去想便细思极恐,心再也得不到安宁。 被顾瑛咬了一口,辞颜不仅没有不开心,还非常的开心,大人幼稚的一面也好可爱哦。想亲。 慢腾腾的贴近顾瑛,一个轻轻的吻落到了顾瑛的头顶,然后安心的睡去。 用神识查探到斜对面的房间安静下来了,衍秋松了一口气,他卑劣了。 顾瑛回来的时候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一向自诩为正人君子的他,做了一件不太正人君子的事情, 他居然偷听人家的墙角,听着顾瑛和辞颜的你侬我侬,情意绵绵,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百爪挠心,嫉妒辞颜,嫉妒的要命。 等到他窃听到顾瑛要和辞颜行那敦伦之事,有一股火蹭的就从他的心里升起来了,然后他做了一件很幼稚的事情,他居然用灵力催动顾瑛房外的风铃。 他想这风铃这么响着,我看你还怎么做那种事情。 果然那两人停下来了,待到顾瑛的神识查探过来,他的神识只能仓皇逃窜,丢盔弃甲或许就是这样的状态了吧。 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做这么小人的事情。 衍秋坐在房间里,叹了一口气,她肯定猜到是自己做的了,怎么办,有种很丢人的感觉,都不想见人了。 这一夜衍秋都没睡,也睡不着,脑子里嗡嗡的,根本不知道该用怎样的面目去面对顾瑛,自己好像做了很糟糕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的,顾瑛就和辞颜坐在客栈里吃早饭。 衍秋刚好带着褚白下了楼,这两人坐在不远处的桌子上。 衍秋冷着一张脸,那张冰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整个人端着,就好像是个问心无愧的正人君子一样。 顾瑛看见冷着一张脸的衍秋,又想到了昨夜的事情,脸一黑,冷哼一声。 这一声冷哼不仅是同坐的辞颜听到了,隔桌而坐的褚白和衍秋也听到了。 褚白一脸懵逼,这魔女是肿么了,怎么一大早就阴阳怪气的,他能确定那声冷哼是冲着他们来的。可是他也没惹到妖女吧,他师父就更不可能了。 被徒弟认为不可能的衍秋听到这声冷哼,面皮本就薄,那张冰块脸都透着一窘意。 好尴尬啊~ 幸好顾瑛也没说什么,不然衍秋还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浮光界开,顾瑛带着辞颜走了进去,以现在辞颜的修为加上顾瑛的庇护,进浮光界完全木有问题。 褚白嘛,又被师傅留守客栈了,毕竟修为摆在那里。 顾瑛带着辞颜在浮光界里走走逛逛,倒也惬意。 衍秋就不那么痛快了,他这十几日一直都在找顾瑛和辞颜。 总之他就是不想让辞颜和顾瑛两个人相处,他心里膈应。为这那份膈应,他连天萝叶都没有去找。 也不知是不是缘分使然,这三人在浮光界里愣是一个月也没碰上。 这天衍秋误入一个山谷,山谷里全是各种奇花异草,蝴蝶蹁跹,还有一大片的红豆树,明明不是红豆树的季节。 此处的红豆树却棵棵树上都挂满了红豆,红豆显眼,满目都是鲜艳的红色,像极了爱情。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衍秋看着这满目的红色,隐约间觉得这满目的红色好像有些似曾相识。可他确定自己从未看着如此大片的红豆树。 情不自禁的走过去,摘了一颗红豆,椭圆的红豆静静的躺在他的掌心,鲜艳至极,让他想起了顾瑛。 “大人,这里好漂亮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衍秋下意识的将红豆攥进了掌心,一转身便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一身红衣惊艳,一个一身黑衣倾世,看起来真是相配啊,落在衍秋的眼里却是刺眼无比。 衍秋突然紧张起来,转而有些沮丧,自己好像很多余。 顾瑛眼睛随意的一放便看见了衍秋,毕竟衍秋的存在感还是很强的。 一身白衣背着长剑的男子静静的站在挂满红豆的红豆树旁,微风吹起他的衣角,嫩绿的小草在他脚边,不用刻意勾画,已经是一副很美丽的画面了。 顾瑛以一副欣赏的目光看着衍秋,但是欣赏归欣赏只要一想到衍秋听她墙角,顾瑛的脸立马就和锅底一般黑黑的。 第108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42) 衍秋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两人,身体绷紧站的直直的,那样子隐隐的有种丈夫抓到妻子和外面的男人勾勾搭搭,绿云盖顶的阴郁感。 对上他略微有些深蓝的眼,无端的顾瑛心里生出一丝狼狈,有点觉得对不起他是肿么回事。 辞颜看到衍秋的那一刻,下意识的眯起眼睛,眼神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那神态像极了护食的狡猾狐狸,面对夺食敌人准备随时伸出自己的利爪。 衍秋的眼睛从顾瑛身上挪开,放到了辞颜的身上,两个男人其实都不是大度的人,都恨不得对方死开。 四目相对那眼神厮杀可激烈了,简直是兵刃相接,火花带闪电。 顾瑛敏锐的感觉到两个男人的斗争,空气中似乎若有若无的飘着淡淡的火药味。平生第一次感叹,原来我也有成为祸水的资本啊。 也暗叹自己的失算,她本以为五百年过去了,衍秋对她的的喜欢应该已经消失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是如此的耿耿于怀。 三个人的眼神对上又错开,对上又错开,顾瑛觉得自己有点像个渣渣,衍秋和辞颜却没那种感觉。 在这种紧张的时候,顾瑛这个罪魁祸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那个,衍秋,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呀。” 衍秋淡漠的收回视线,然后走向顾瑛,“我也没想到。” 就在他走向顾瑛,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足一米的时候,以他们为中心在他们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朝洞口看去,洞中黑乎乎的,看不见底,就好像一掉进去就没个尽头一般,整个洞口给人的感觉就是危险,极致的危险。 几乎是在一瞬间,衍秋便拉住顾瑛的手臂,带着她悬在了半空中。 顾瑛也是下意识的带着辞颜飞在空中。 本想着飞出山谷,却没想到这个深坑像是活物一般散发出一种巨大的吸力,就好像是要把三人都吸进洞中一般,两个大乘期的修士和一个分神期的修士都没办法摆脱这洞口的吸力。 就在三人与洞口做着剧烈交锋的时候,修为最低的辞颜首先昏迷了过去,若不是顾瑛揽着他的腰,他一定会掉进深洞。 衍秋这才意识到空气中的不对劲,“顾瑛,屏住呼吸,这空气有麻痹神识的东西。” 顾瑛不做他想,屏住了呼吸,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脑子已经混沌起来,手脚麻麻的就像是被电了一般。 “衍秋……”走。话还来不及说完便失去了意识。 她就和辞颜一起掉入了深坑,明知道有危险,但是看到顾瑛掉下去了,衍秋不顾一切的卸掉周身防护,任由那股吸力把他拖入深坑。 脑子里一直默默的计算着洞穴里洞口的距离,却惊讶的发现一炷香过去了,他还没掉到底,可见洞穴有多深。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自己的修为在渐渐消失。这令他有些骇然,这样的高度掉下去,又没有修为护体,那还不得摔的粉身碎骨。 这一刻,他想到的不是自己,他在担心顾瑛,顾瑛她会不会受伤,会不会死。 心里生出一丝怪诞的想法,若是真的死了也好,这样他们也算是死在了一起。他自动将辞颜排除在外。 这想法还没过多久,他便掉到了洞底,极高的距离掉下来,有没有灵气护体,他却一点伤也没受,松了一口气,顾瑛应该也没有受伤吧。 掉到洞底,脑子便更加的混沌起来,为了不让自己彻底的昏迷过去,他抽出背着的尘霜剑一剑划在了腿上,鲜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脑子却因为疼痛清醒了起来。 洞里很黑,看不见一丝光明,衍秋掏出夜明珠,周围都亮了起来,他扶着洞壁,找寻顾瑛。 脚边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好像是个人,激动的将夜明珠凑近脚边的人,瞳孔猛地一缩,不是顾瑛,是辞颜。 辞颜倒在地上,双眼紧闭,还没醒过来。 辞颜和顾瑛是一起掉下来的,那么顾瑛也一定在附近。 在辞颜的附近找了一圈衍秋也没有找到顾瑛,心里越发的着急,眉头都簇在一起。 实在是没办法了,用脚踢踢躺在地上的辞颜,辞颜没反应,力气加大了一些。 就在他非常不耐烦的踢了辞颜几脚之后,辞颜才悠悠转醒。 还没等辞颜完全清醒过来,他就迫不及待的问,“顾瑛去哪儿了?”辞颜比顾瑛还晕的早,极有可能不知道顾瑛的下落,但是衍秋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希冀。 一听到顾瑛的名字,辞颜显然清醒的速度快上了不少,他从地上爬起来,第一句话便是,“大人呢?” 很显然他也不知道顾瑛在哪儿。 两个男人虽然互相看着对方都不顺眼,但是在顾瑛的安危上,还是很齐心的。 交换了一下已知信息,又围着洞穴找了一圈确定顾瑛真的无端失踪。 辞颜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只翅膀泛着诡异蓝光的蝴蝶,蝴蝶翅膀一动似有蓝色的麟粉掉落,蝴蝶绕着洞穴绕了一圈,然后停在了洞穴的一处。 辞颜松了一口气,他对大人有着很强的占有欲,为了以防万一,他在大人的香包里放了梦月花。 梦月花是极其吸引蓝月蝶的,只要顾瑛身上沾有一丝梦月花的味道,蓝月蝶都能准确的找到顾瑛。 衍秋自然也是认得蓝月蝶的,因为这只蓝月蝶他还多看了辞颜一眼。 这蓝月蝶世间罕见,用以寻人是极好的,只是培育蓝月蝶的方法很痛苦。 需得将蓝月蝶的卵放进身体里,用身体培育蓝月蝶的幼虫,因为蓝月蝶和梦月花是一对,所以培养蓝月蝶的时候需得用自己的血培育梦月花。 这一培育便需要花上数十年的时光,并且要忍受蓝月蝶幼虫在身体里不停爬动,啃食的痛苦。 能忍受数十年的痛苦用身体培育一朵梦月花和一只蓝月蝶这样的忍耐简直惊人。 两个人围在蓝月蝶停落的地方,辞颜一伸手,蓝月蝶便落到了他的指尖。 衍秋一挥剑,那处封闭的壁墙便被凿出了一个一人大小的洞口。 黑洞的那边闪着璀璨的光与这边的黑暗截然不同,那边铺天盖地全是灵石,还都是极品灵石。 灵石里的灵力浓郁到滴出乳白色闪着细碎银光的灵液,要知道一滴灵液可值万金,这里的灵液都快聚集成小溪了。 灵气极其浓郁,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能将灵气吸入身体。 第109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43) 面对如此浓郁的灵气,衍秋首先感到的不是找到珍宝的喜悦,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如此世间罕见的灵脉必定藏着无限危机,不然也不会这么久还不被发现,愈发的担心顾瑛起来。 辞颜也并不在意这被外人趋之若鹜的灵脉,他更在乎顾瑛。故而这般天材地宝两人皆不为所动。 极品灵石构成了一个长长的隧道,看不到尽头,只能看到灵石散发出得璀璨的光。 蓝月得蝶从他的指尖蹁跹往前飞,两个默不作声的跟在蓝月蝶的身后,走了很久,终于走到了一处巨大的洞穴。 这处洞穴里的灵石比隧道里的灵石还要好,并且这处巨大的洞穴中心还被灵液聚集出了一个巨大的灵液池。 而且这处洞穴四面八方都有一个小洞,小洞里不停地流出灵液,灵液流进灵液池。 这灵液池的构造像极了人工雕琢而成。 乳白色闪着柔和银光的灵液池美极了,周围的灵气化为实质的雾气,白雾缭绕,彷如仙境。 是谁造出了这方奇境? 就在两人疑惑的时候,蓝月蝶飞到了洞穴的另一边,飞进了另一个洞穴。 两人急忙追过去,一走进那处洞穴,便看见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一头银发惊世的美,如银色的瀑布披散在洞穴里,那发应该有几米长,蜿蜒在地上。 他跪坐在地上,两根锁链硬生生的穿过他的锁骨,又死死的勒住他的脖子。 两根泛着诡异黑色的巨大锁链缚住他的双脚,他手上的锁链要小一些却依旧是紧紧的缚住他的手腕。 他的手腕竟不及那手上锁链的一半粗,可见想要束缚他的人是多么费劲心机。 他的上半身一丝不挂,下半身穿了一条白色的绸裤,莹白的肌肤上全是斑驳的伤痕,鞭痕,烙印,刀伤,似乎世间各种利器所制造的伤痕都能在他的身上找到。 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却让人由衷的知道,他定是个极好看的男子。只那一身气质已是世间少有。 最让两人在乎的是,顾瑛正躺在他的膝上,安静的睡着。 在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细之前,不应该打草惊蛇,但是感情上总想去夺回顾瑛。 在看到这个男子的时候,两人的心里升起了数不尽的危机感。 男子动了,他艰难的抬起手去碰顾瑛的脸,“阿娆,你回来了。”声音粗哑并不好听,是那种久不说话,突然说话,嗓子挤压发出的声音。 他微微抬起头,辞颜看清了他的脸。 怎么说呢,那是一种汗毛竖起的骇然,就像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事情一样。 那男子的容貌竟和辞颜、衍秋各有七八分的相似。 其实辞颜和衍秋的容貌除了那颗红色的泪痣以外相似点并不多,各有各的风格。 可那男子就像是融合了衍秋和辞颜脸上各自最好看的地方一样,像衍秋也像辞颜。 并且那张脸上也有一颗泪痣,鲜红耀眼。 他既有衍秋的正经禁欲也有辞颜的妖娆魅惑,好看的不似人,又不像仙,像是勾人堕落的欲妖。 看到他那张脸,衍秋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碰到了关于他自身的一个极其隐秘事情。联想到自己和辞颜的灵力相融,一向冷静自持的衍秋也忍不住心生惶恐。 一双浅灰色的眸盛着数不尽的深情,敛尽世间芳华,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顾瑛,就好像要看到天荒地老一般。 “阿娆,我好想你啊。”一声叹带着经年的沧桑,又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费力的低下头想要亲吻昏迷中的顾瑛,随着他的低头,穿进他锁骨,勒住他脖子的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他若是真的想要低头去亲吻顾瑛的话,必定要拉动锁骨出的锁链,嵌进身体里的锁链也会与血肉里摩擦。 光是看着便已经是痛不可言,更别提亲身尝那痛苦了。 锁链拉扯着他的血肉,他的伤口处溢出不少鲜血,男子却好似没有感受到一般,固执的想要亲吻顾瑛。 一个相隔万年的吻落到顾瑛的额头,“阿娆~”那是一声满足的叹息。 男子费力的把顾瑛搂到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搂着她,他再也忍受不了失去她的痛苦。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把心爱的人搂进怀里他才满足了,抬起头,眼神直直的投向衍秋辞颜的藏身之处。 没有躲的必要了,两个人走了出来。 一时间三个人谁都没有开口。 辞颜认真的看着躺在男子怀里的顾瑛,同时也在细细的观察银发男子。 眨眨眼,他看见了什么。 那绑住手脚的锁链中间还有一根极粗的长钉,四根长钉扎入了男子的手筋脚筋,与皮肉长在一起。 这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能让束缚他的人如此的费尽心思也要把他缚在这里。 虽然男子坐在地上,但是那浑然天成的气势,让人心生敬畏和退却之心,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坐在高位上,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们。 “您是君宴尊上?”衍秋几经思虑才吐出一个人的名字。 君宴万年前的修仙奇才,浮光界便是他的骨血所化,传闻他便是一头银发,容貌绝世,与万年前长欢宗老祖花邪并称双绝。 这男子一头银发,又在浮光界里,故而他有此猜测。 男子的眼睛落到衍秋身上,就像是在看一个物件不带一丝多余的感情。 “你很聪明。想必你们也猜到一些了吧。有什么疑惑,尽可说来,我心情好,可以为你们解惑。”毕竟也快没了,有些事还是应该知道的,现在不问,以后再也没机会问了。 听他这么一说,衍秋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他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一想到自己的猜测,他就忍不住想要逃离这里。 从来都是高冷处变不惊的衍秋尊上第一次想后退。 他和辞颜都与这个男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辞颜脸色也极其的不好,显然他也猜到了一些东西,“你到底是什么人,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 “人?我不是人,我不过是失了两魂四魄的残魂罢了,你们就是我那两魂四魄。”君宴一手拉着顾瑛的手,将自己的手指塞入顾瑛的指缝中,十指相扣,脸上露出了松快的笑容,看样子他的心情极好。 很快,很快,他就可以和阿娆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 衍秋捏紧的手,猛地一松,虽然早有猜测,但是猜测变为事实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第110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44) “你们的存在都是为了阿娆,当然也是为了我。”君宴看向衍秋和辞颜的眼睛带着高高在上,又带着一丝悲悯。 看出了衍秋和辞颜的疑惑和怀疑,君宴继续说。 “万年前我被花邪囚禁于此,本想一死了之,摆脱这世界,自毁魂魄之前我起了一卦,算到几千年后我的阿娆要投胎到魔界。突然我就不想死了。我就等啊等,终于等到花邪飞升,等到阿娆降世。 阿娆降世以后,我就分出一魂两魄托生到玄苍界。那一魂两魄便是你,衍秋。你知道吗,我对你抱有极大的希望,我费劲心力给了你同我一样的冰灵根,把你塑造成了冷峻却又正派的男子,阿娆喜欢那样的男子。 我以为这样精心雕琢的你会得到阿娆最深的喜欢,毕竟你那么像我,却没想到你如此的无用,并不能让我的阿娆喜欢。我本想着你和阿娆一起来浮光界,将你引来这里,我就正好和你融为一体,借你的身体和阿娆在一起。可没想到因为你让我的阿娆提前离开了浮光界。 我就放弃了。就算借你的身体出了浮光界又如何?阿娆又不喜欢你。于是我花费了百年的时光又分出了一魂两魄,这次我决心要塑造一个最让阿娆喜欢的男子。 于是出现了阴灵根辞颜。辞颜啊辞颜,你可知道我为了你耗费了多大的心力吗? 我将你投到山野之家,一个干净纯粹的少年,应该挺能让人喜欢的吧。你便是一张白纸,任由我的阿娆尽情图画,塑造成她想要的样子。这样她该很喜欢吧。” 辞颜突然打断了君宴,“我父母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虽然已经过了百年,但是辞颜有些时候还是会想起那早早离世的父母,他仍然还是在乎他们的。 听到君宴的话,他的脑子里便想起父亲那蹊跷的死,那山上一向没有什么野兽,更不提妖兽了,那只妖兽是哪里来的,为何偏偏咬死了他的父亲。现在想来满是疑点。 君宴笑了,俊美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残忍的笑容,那是居高位者对下位者生命的蔑视和践踏。 “是,那妖兽是我驱过去的。毕竟你若是一直在山里,要到何年何月才能见到阿娆。我只是想要把你养得干净,可不是想把你养成山野村夫。” 辞颜止不住的心凉,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这么大的怀疑,他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他像是木偶一样一生被人摆弄。 衍秋对此接受还算是良好,毕竟他的见识比辞颜多得多。活得久了,见识自然也是广的。 “如果那日大人没有来,你又当如何?”辞颜一字一句,他觉得自己真恨眼前的君宴啊。 “没来,那又如何?我还有千万种方法可以让你走向阿娆,光凭你那身阴灵根便是你靠近阿娆的最大倚仗。”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他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看着很是让人心惊,他就是操纵人生死的王。 辞颜双手握紧,身体都在微微发颤。他都不知道是该感谢君宴还是该恨他。感谢他让他遇到了大人,还是该恨他操纵他的一生。 君宴饶有兴致的说着自己的心路历程,说着说着,被他搂在怀里的顾瑛突然嘤咛一声。 听到她的声音,君宴便禁了声,三个人三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瑛。 顾瑛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她的眼里尽是迷茫,带着懵,眼睛上好像蒙着一层水雾,看的君宴又是一阵心软。 顾瑛并未完全看清君宴的脸,懵然间,她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衍秋,又好像看见了辞颜。 “你,没事吧。”她还记得自己掉进那古怪的深洞,下意识的就想关心眼前的人。无论他是衍秋还是辞颜。 君宴笑了,这一笑冰雪消融,万花齐放,美的不可方物。是的,美,一个男子竟如此的美。 伸手小心翼翼的碰触着顾瑛的脸,“我没事。乖,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然后洁白如玉的手盖在了顾瑛的眼睛上。 顾瑛听着他的话,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不知道为何她觉得好困倦啊。 看见顾瑛又昏睡过去了,君宴觉得自己一刻也不能再等了,“也不必再和你们多说话了,还是速战速决吧。你们该知道的也知道了,那就安心的去吧。” 君宴这话音刚落,衍秋和辞颜就看见他将顾瑛轻柔的放在地上,束缚他的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辞颜眼睁睁的看着君宴暴力的折断勒住他脖子的锁链,然后像是没事人一样硬生生的将长在血肉里的锁链从锁骨处扯了出来,血液从伤口奔涌而出。 或许是因为他是魂体的原因,他的血液并不是鲜艳的猩红色,而是一种淡淡的粉红色。 粉红色的血溅到他如玉一般的脸上,渲染出一丝妖异的味道。 然后他又如法炮制将手脚的锁链都从魂体上弄了下来,此时他的手脚都已经染上了粉红色的血液,血液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聚集成了一小滩,此时的他给辞颜的感觉就是妖异和危险。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长长的银发披散在身后,像极了上好的银缎。 衍秋和辞颜警惕的看着君宴,脚下暗自使劲,却挪不动半分,是的,自从他们走到君宴的面前开始,他们的脚下就像是生了根一般,任凭使出多大的劲儿都挪不动。 心知是君宴搞的鬼,可是修为尽失又反抗不得。 有股巨大的吸力把两人的魂魄往外吸。 君宴冷漠的看着辞颜和衍秋,纵然他们是自己的分魂,但是投胎转世必须要有完整的魂魄,所以天道会将他们缺失的灵魂都给补足,他们便成了完整的灵魂。 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将他们完整灵魂中那属于自己的两魂四魄都剥离出来,然后把自己的魂从锁魂链里抽离出来,一齐灌入辞颜的身体里。 既然阿娆更喜欢辞颜,那他就用辞颜的身体好了。 衍秋和辞颜对于君宴的动作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君宴将他们的灵魂拉扯出身体。 他们的身体轰然倒地,只余两人的灵魂飘在空中。 痛苦,灵魂撕裂的痛苦简直要把人折磨到崩溃。 若是他们真的回归本体,那他们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像是有心电感应一般,他们靠在一起,勉强聚起灵魂抵御着君宴的剥削。 君宴也发现了他们的负隅顽抗,勾唇一笑,那笑容邪性无比,“还真是不死心呢,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挣扎是没有用的。” 话音刚落,衍秋和辞颜就觉得更痛了,灵魂所受到的痛苦会是身体受到的痛苦的千百倍。 他们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被无情的撕裂。 第111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45) 灵魂撕裂到底有多痛呢,灵魂无泪,除非受到极致的痛苦,此时两个七尺男儿痛到泪止不住的落。 衍秋咬着唇瓣,唇瓣被咬破了,淡红的血从伤口渗出,脸上带着泪和不屈。灵体虽然还是拥有实质,但是有些地方还是有些透明。 辞颜比衍秋要糟糕得多,他的心智已经开始不稳,灵魂也开始分散。相信用不了多久,他的灵魂就会被完全撕裂。 就在三个灵魂对峙之时,一道粉红色的光从辞颜的灵体里冲出。 直奔君宴冲去,那道光的速度极快,快到君宴只能暂时放弃抽取两人的灵魂,专心对付那道光芒。 那光芒倒也厉害,竟然能和君宴对抗。也给了衍秋和辞颜片刻喘息之机。 几招之后,君宴脸色一变,显然他是认出了那道粉红色的光芒。 “花邪,你还敢来。”怒喝一声,出招的速度也明显变快了,每一招都带着杀气和怒意。 那道光芒左闪右闪竟把君宴的每一个招数都避过去了,君宴陷入了不可自拔的狂躁状态,招招狠辣,想要灭了那道光芒。 辞颜和衍秋趁机回到身体里,辞颜看着那道光芒眼神有些复杂。 在一次出招后,君宴终于一击将那道粉色光芒冲散。 那道光芒散开以后,全速朝君宴身后的奔去。 君宴的身后躺着的是顾瑛,他想要拦住那道光芒却是不能了。 那道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顾瑛的身边,“君宴,你还想不想要她的命了。” 一声柔美的轻喝在三人耳朵边炸开,三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了顾瑛。 那道光芒变成了一个红衣女子,柔媚到了极致,勾人至极,她一手放在顾瑛的天灵盖上,得意的看着君宴。 君宴的浅灰色的眼睛闪着猩红的光,整个人显然是怒到了极致,“花邪,你敢伤她?” 花邪轻声一笑,“我为何不敢,君宴,万年了,瞧你这样子还是一点儿也没有变嘛。” “你也没变,花邪。”这一声花邪叫的极重,咬牙切齿那样子就像是要把花邪剥皮抽筋一样。 “君宴,还没看到你屈服,我怎么能变呢。”花邪笑了,笑的张狂,她此时握住了君宴的死穴自然是得意至极。 君宴看着安静的躺在地上的顾瑛,心里被痛苦占据,他明白如今花邪的分魂在此,他的计划定然是没办法成功了。 更有可能他没办法护住阿娆。除非他豁出一切,以命相争。 “说吧,花邪,你到底想做什么?”君宴努力的收敛着怒气,若能和谈呢,虽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想要试一试。 花邪就喜欢看君宴生气但对她无可奈何的样子,她这一辈子什么男人见过,唯这一个君宴她花尽心思也没使他的心动摇半分。 “我想做什么,君宴,你该知道,我想要什么。你,我想要你。”花邪眼神流转之间,媚气毕露。 “花邪,那些男人还满足不了你吗?” “哈哈哈~”花邪觉得君宴此时的状态有趣极了,满足,她怎么会满足,她就是想要得到他,就算得不到他的心,得到他的人也好。 仰头笑着,眼角沾着一丝绯红,伸手扶了扶发髻,“君宴,就想要你,只要你把自己给我,我就放过她。就像从前我把她的魂从封命灯放出来一样。” 听到花邪提起这个,君宴的心又是一阵激荡,久久不能平静,他和花邪之间的牵扯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他们之间有太多的怨和恨。 光凭她害了阿娆这一点,他就不可能和她有多的牵扯。人,她也不配。情,她更不配。 “你配吗?”君宴的态度已经明了了,他不愿。 这句带着鄙夷和挑衅的话并不能让花邪的态度有丝毫的变化,她甚至还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果然还是和万年前一样,她毁了他的登仙道,炼化了他的身体,把他的魂魄锁在浮光界,他也未曾屈服,臭脾气一点儿也没变化。 她就喜欢他这臭脾气,谁让他让她求而不得呢。若是他情愿屈服,那她或许还不会对他念念不忘。 “君宴,命这东西真是奇怪啊。要我说,你和这个女人就是缘薄,万年前她没等到你。万年后又是她亲手将我留在玄苍界的这一缕分魂送到你的分魂身上,让我坏了你的计划。君宴,你就认了吧,你和她根本就是没缘没分。”她知道说什么话最能打击到君宴。 君宴的气息有一瞬间的不稳,花邪的话在他心里还是留下了不小的印记。 他的眼神掠过花邪落到了顾瑛的脸上,阿娆的转世其实并不是很像阿娆,他查看过衍秋和辞颜的记忆,她们的性格也相去甚远。有些时候他也在怀疑,这样的阿娆还是他的阿娆吗。 在这一刻空气似乎都安静了,谁也不曾开口,花邪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 “花邪,如果我真的和阿娆缘薄的话,那也轮不到你来说。”君宴话锋一转,话中锋芒毕露。 一根透着诡异银光的针在花邪的身后出现,几乎是在一瞬间扎进了花邪的身体。 花邪下意识的挪动了一下身体,就是这个时候衍秋一把将顾瑛的身体拉到了一旁。 他带着昏睡中的顾瑛躲到了君宴的身后。 花邪看到这一幕都快气疯了,“君宴,你使诈。”原来和我说这么多话,都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 君宴一勾唇,“花邪,我这都是跟你学的。怎么样,我这个徒弟做的可还好?”语气里的挑衅溢于言表。 从顾瑛落到花邪手里起的那一刻,他就在想办法,他说的话不过都是为了专业花邪的视线罢了,这样才好吧灭魂针送进花邪的身体。 可惜这只是一抹分魂罢了,不能真正的杀了她,属实遗憾,但是能重创花邪,毁了花邪的根基也好,这也算是为阿娆报仇了吧。 花邪的魂体像是烟雾一般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她的脸也有些扭曲了。 衍秋能看到她的魂体里有一道银白色的光在不停地乱窜。 能让已经登入仙界之人的分魂如此的痛苦,他想到了一样只在传书中记录的东西,灭魂针。 一想到灭魂针,衍秋不可思议的看向君宴,他是疯了吗,还是他一直都是疯子。 灭魂针,顾名思义用以灭魂,就算是大罗金仙中了这一根灭魂针也会神魂受损,重则魂飞魄散。 要练成这一根灭魂针,需要的东西可不少,锁魂链,九天玄雷,半仙之魂……用这法器之人,也会因为驱动灭魂针受到重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本就是残魂,驱动这灭魂针是不要命了吗,宁愿魂飞魄散也要重创花邪,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牵扯。 第112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46) “灭魂针,君宴,你为了这个女人连命也不想要了。”花邪的魂体即将散去之前,她笑了,笑的癫狂。 “君宴,你这个疯子……”凄厉的叫声之后,花邪的魂体散去。 仙界碧青池边一红衣女子突然口吐鲜血,赤红的鲜血掉进碧青池,弄浊了一池清水。 池中的红鲤鱼闻到水里的血味,纷纷躲开了,躲到了碧青池的另一边。 女子面露凶光,“君宴,君宴,你不是最在乎顾娆吗,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她的,我不会。” 莹白的手指揩去唇边的鲜血,将手指放进唇里,腥甜的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她笑了,笑容里尽是恶意。 笑容未落,又是一口鲜血从喉头喷涌而出,这次的血不是鲜红色的,而是暗红色带着腥臭。 花邪的分魂散去之后,君宴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了一般,单膝跪在了地上。 唇鼻处流出了红色的鲜血,这次不是粉红色的血液,而是鲜红的。 魂体只要不受到重创流出的血液就是粉红色的,但是如果魂体受到重创,面临魄散魂飞时他流出的血液便是鲜红的。 就像是开到荼蘼的花,把最美的颜色留于世间,然后无可救药的凋零。 君宴此时就是开到荼蘼的花。 辞颜不懂君宴流出鲜红血液意味着什么,他此时对于君宴无比的戒备,生怕君宴又开始剥魂。 衍秋懂,但他不懂为什么衍秋要如此的疯狂,明明以他的实力还有其他的办法,不至于此,“你不是爱她吗,为何……”要选择如此惨烈的方式选择离开她。 君宴的眼睛放在了顾瑛的身上,她静静的躺着,对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仿佛世间的哀愁无法沾染她半分。 仔仔细细的将她的面容刻进脑子里,与曾经的顾娆合并起来,却悲哀的发现,她们似乎并不能完全合并起来。 顾瑛,顾娆。她是她,却又不是她。 “我想抱抱她。”君宴此时的声音有些低沉,只是尾音有些发颤不仔细听是听不出来的,他低着头让人无法窥见他真实的情感。 衍秋抱着顾瑛的手顿了顿,犹豫了一瞬,对上男人惨白的脸和染上鲜血的唇,终究还是把顾瑛放到了他的怀里。 顾瑛的身体是热的,君宴的灵魂是冷的,那一丝热度仿佛怎么样也没办法传到君宴的身上。就像当年他抱着死去的顾娆一般,他再也捂不热她。 灭魂针他一开始便准备好了,万年的囚禁生活让他心里的恨意无限滋生,在悠长的岁月里,他想等他再次拥抱着阿娆,他带她登仙去仙界,亲手用灭魂针报仇。毕竟这都是花邪欠她的。 就在之前他并未想祭出灭魂针,可是就在花邪提及封命灯时,他改变了注意,万年前的仇怨积压在心头,花邪的话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决心报复,用神魂俱灭为代价来报复。 他知道自己一旦用了灭魂针,自己也将不复存在,可是那又如何,他是一条疯狗,临死之前也要在花邪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己。 唇边的血滴到了顾瑛的脸庞,在她的脸上划上了一道瑰丽的痕。 伸手小心翼翼的擦去她脸上的血痕,“阿娆,阿娆,阿娆……”没得到回应,叫的深情。 “不用这么戒备的看着我,我不会做什么了,也没有力气再做什么了。你们可以用自己的身份活下来。”眼睛落到一身戒备的辞颜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些可惜。到底还是没能久久的陪在阿娆身边。 “我要死了,魂飞魄散,从此以后,衍秋是衍秋,辞颜是辞颜,世上再无君宴。你们合该高兴。”提起魂飞魄散风轻云淡,好像这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情一样。 世上有种人,无论他做什么,你总能觉得他身上有种莫名的风度,惹人着迷。君宴就是这样的人,哪怕他现在看起来很是羸弱也让人觉得他像是运筹帷幄的王,让人不由的提起心来。 用魂力幻化出一把小刀,衍秋和辞颜的心都提起来了,那把闪着银光的小刀里顾瑛很近。 看出他们的紧张,恶劣的笑了一下,刻意的拿着小刀在顾瑛的面庞上移来移去,得到两人更加紧张的眼神,心情都有些舒畅了。 他们也不想想,她是他的命啊,他又怎会伤她呢,不过是在逗他们罢了,到底是关心则乱啊。 执起顾瑛的一缕发用刀割断了,又顺手割了自己的一缕发。 在两人的目光中,将两缕发编成了一个精巧的手链,银黑两缕发用魂力幻成的红色丝线包裹着戴在顾瑛的手腕上。 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条红色的手链,看起来很好看。 目光里带着数不尽的怀念,阿娆啊,你看你教我的东西我都记着呢,也终于戴在了你的手腕上,很好看。 “我把我的记忆交给你们,当然浮光界也是你们的,我的修行功法也是你们的,我毕生的收藏也是你们的,你们只需要为我做一件事,报仇。我的仇人也就那么几个。” “我要你们起心魔誓,若你们无法为我报仇,那么你们就心魔缠身,暴毙而亡。”他就那么闲散的坐着,身上却爆发着强烈的杀意。 看着衍秋和辞颜起下心魔誓,君宴满意了,不再给他们任何眼神。 目光触到顾瑛脚踝上的银铃,魔族至宝之一禁心铃。 手放在禁心铃上,禁心铃除了不会发声看起来和寻常的铃铛没什么不同,可是一触上前便会发现禁心铃散发着一种阴冷的触感。 它禁锢着人心,也禁锢着情。 用残存的魂力拉扯着禁心铃,他的阿娆怎么能被铃铛禁锢真情呢。 却发现自己的魂力已经无法将紧紧缚在顾瑛脚上的铃铛扯下,无力的勾勾唇,原来他还有这般无力的时候啊。 努力了片刻,魂力只是在禁心铃内部弄出了一道细细的裂缝。 他居然弱到这个地步了,唇边溢出一丝苦笑来。此时的君宴倒真的像是个命不久矣的人。 没人看见君宴身上溢散的魂力缓缓的朝衍秋和辞颜飘去。衍秋和辞颜的灵魂在慢慢的凝实。 手触在顾瑛的头顶,他在看顾瑛的记忆。看她的喜怒哀乐,看着看着君宴的眼睛湿润了。她的一举一动皆不像记忆中的阿娆。 或许他从万年前就已经彻底的失去了阿娆,他还在幻想找到阿娆的转世,再接结一世的姻缘。 他那头长发正在慢慢的消散,瞥了一眼那正在消散的长发。 一挥手,衍秋和辞颜感受到了时空的变化,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出现在山谷之中。 山谷里依旧是清风徐来,鸟语花香。他们正处于红豆树林之中,周围全是沉甸甸的红豆。 他们的修为也回来了,可见那山洞应该是有什么阵法能压制修为。 第113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47) 此时的君宴在温暖的阳光中变得透明起来,他轻柔的将顾瑛放在了草地上。 入目全是赤红的红豆,忽记起那年一个小镇里少女羞红了脸在他手心塞了一把红豆。 又想起那年入夏,她一身嫁衣嫁入他家。 对她最后的印象是,她倚在门框上,对他说,“你去吧,我等你。”但是她食言了,她没能等回他。 或许他离家的时候,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他们共同的孩子。 到底还是遗憾啊,若是当年未曾离开她,是否一切都会不一样,那个未曾谋面就随着母亲一起长眠的孩子又是何种模样? 可是遗憾又如何,终是遗憾啊。 衍秋和辞颜眼睁睁的看着君宴的魂散了。 与此同时他们的脑子里多了一些原本没有的东西。 辞颜也在那些东西里找到了君宴的记忆。 君宴一开始只是一个小家族出来的散修,才筑基他便离了家,四海为家。 在一座小镇里,他遇见了镇上最漂亮的姑娘,她叫做顾娆。 谁也不知道一个修仙之人怎么会对一个普通的姑娘一见钟情,修仙者不该一心为道吗,君宴也不知道,可他就是心动了。 姑娘也喜欢他,嫁给了他。他们的定情信物便是一把红豆。 顾娆是个普通人,没有灵根注定无法修仙,也无法延寿。 君宴就想啊,他也不修仙了,如今他筑基修能活三四百年,他再去找些灵药为顾娆多蓄些寿命,等顾娆去后,他便自尽,同生共死。 可是老天似乎成心要让他的想法落空,成婚以后他偶然间找到了一本修仙秘籍。 那秘籍和他的灵根十分的符合,他的修为也是一日千里。 他也因此成为了修仙者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修为的增长让他多了一些野望。 只能够和心爱的人相守百年那太短了,对于修仙者而言百年不过是闭了一次关。 他不能忍受那么短的相守,于是他四处寻找能够让顾娆踏上修仙道的灵药。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他遇上了花邪,一个被男人玩,也玩男人的女人。他未曾看不起花邪,各自有各自的道法,花邪只不过是走了她自己的道罢了。 后来他打听到洗灵果即将出世,洗灵果啊,能够让普通人生出灵根,让修仙者洗去多余的灵根的至宝。 只要有了洗灵果,他便能和顾娆长相厮守。 可是洗灵果找到了,顾娆却在他回家之前难产而死。 他抱着顾娆的尸体哭了三天三夜,大骂天道不公,天地不仁。有人见过一夜白头吗,他便是一夜之间白头。 自那以后君宴疯了,一度想要毁灵自尽,就在那个时候有人告诉他,只要他成了仙,他就能找到顾娆的魂魄,复活顾娆。又或者他可以扭转时空,回到过去去见顾娆。 他信了,于是拼了命的修炼,什么天材地宝他都去争,杀人夺宝他也不在乎,只要能快速成仙被口诛笔伐又如何。 两千年以后,君宴的登仙路来了,只要踏上登仙路他便能成仙。 在他踏上登仙路之前,花邪告诉他,她找到了封命灯,封命灯能封魂也能聚魂。 她说,她帮他聚到了顾娆的魂。 其实那个时候他已经和花邪闹翻了,花邪告诉他,她喜欢他,他对她并无好感,甚至在他的内心里花邪连他的朋友都算不上,只能算作认识。因为花邪这不该有的喜欢,他避着花邪,到最后两人闹翻。 可是花邪提起封命灯,提起顾娆的灵魂,他意动了。 放弃了踏上登仙路,因为登仙路已经降下,他没上去,九天玄雷接踵而来,算作他放弃登仙路的惩罚。 九天玄雷劈的人生疼,他不惧。 后来呢,后来花邪趁着他刚受过九天玄雷身体虚弱,毁了他的身躯,将他的身躯炼化成浮光界。 也把他的魂拘在浮光界里,设下各种屏障阻止他的离开。 那时的花邪在他的眼里像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说实话无论是花邪设下的屏障还是浮光界都拦不住他,只要他想拼的鱼死网破也能逃离花邪的拘禁。 就在他动心起念的时候,花邪拿出封命灯,告诉他里面有顾娆的魂,他也查探过,那灵魂的气息是他今生今世都难以忘记的,那的确是顾娆的魂。 那时的他才真正的看清了花邪这个女人,他的阿娆本不用死的,就是因为她在阿娆生产之时对她说,他受了很严重的伤,他要死了。 顾娆气急攻心,连同肚子里即将出世的孩子是在了产床上,阿娆死后,她还用封命灯抓住了顾娆的魂。 这才让他寻了千年,算了千年也未曾算到顾娆的转世。 他此生都忘不了花邪说起这件事时脸上的自得表情,他恨极了,越是憎恨越是冷静,他问她,“你为何现在告诉我这件事?” “我要你,我要你不踏出浮光界半步。”花邪疯了,她想将他的魂拘一辈子。 他答应了,作为条件,花邪必须放了顾娆的魂,让她去转世。 浮光界从不是禁锢他的笼,顾娆才是。 君宴身上的伤都是花邪打的,她得不到君宴,自然是靠鞭打泄愤,那段时间君宴身上的上就没好过,常常都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不只是她,那些花邪的床伴也对君宴多又折磨。为的便是花邪对君宴的重视。 说来可笑,一群修为奇高的修仙者,竟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伤人泄愤。 后来花邪飞升了,君宴就在浮光界里守万年孤独。 睁开眼睛,刚好和衍秋眼神对视,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是来自君宴的关系,在这一刻他们都能在地方的眼里看到沉郁的痛和经年的沧桑。 君宴的记忆糟糕极了,让他们险些迷失在那些记忆里,那也是他们的经历。 衍秋看着躺在地上的顾瑛,一伸手将顾瑛抱了起来。 “我们走吧。”他现在只想把顾瑛带出浮光界,天萝叶已经不重要了。 这浮光界就是牢笼,他们都曾是笼中的鸟儿。 辞颜快步跟上衍秋,“你把大人给我。” “不给。”辞颜一错身避开了辞颜。 他想好了,顾瑛他不放手。君宴失去顾瑛的那种痛还在身体里蔓延,他不想在遭受那样的痛。 辞颜修为没衍秋高,自然是上蹿下跳的想要夺回顾瑛。他们两个的关系经历这一场倒也和谐了不少。 山谷里的红豆树在暖光中散发着美丽的色泽,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度花时两梦之,一回无语一相思。相思坟上种红豆,豆熟打坟知不知。 第114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48) 一个穿着杏黄色衣裳的女子倚在棕色的木质院门上,院内里的红豆树亭亭如盖,枝芽伸出院墙,一串串红豆簇在一起在碧绿的枝叶间隐隐若显。 十月带着热气的阳光洒在绿叶上,把绿叶照的通透,缝隙间未被遮挡的光照在女子的头顶。 女子像是披着柔和的光,整个人散发着让人目眩的暖意,唇边的笑很温柔,眼神里透着一丝不舍。 “阿宴,外出小心,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朱唇轻启絮絮叨叨的说着关切的话语。 君宴眨眨眼,看着眼前的女子,他与女子站的很近,几乎是一伸手便能把女子揽入怀中,突然他一伸手将女子揽入了怀里。 怀中是温热的娇躯,鼻尖传来淡淡的馨香,心里被满足填满,“阿娆,我不走了。我好想你……” 女子被君宴一下子搂进怀里,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之后,粉拳轻轻的锤了一下男子的胸膛,“傻子,怎么突然就不走了,不是说这次出行很重要吗,不要舍不得我,我在家等你……” 话语还未说完,唇就被男子噙住了,千言万语咽回了心里。 ………… 浮光界界开三月,万年来从无例外,这次却出了错。 “听说了吗?浮光界没了。”茶馆里一灰衣男子对着坐在一旁的壮硕男子说。 那男子脸上也是满脸的晦气,“我知道,我就是被浮光界抛出来的。你说,那浮光界也是奇了怪了,竟然就那么没了。” 一日前浮光界突然发生巨大的震动,所有进入浮光界的仙者都被浮光界抛了出来。 然后浮光界界门散发着万丈霞光,霞光之后浮光界消失了,经人查探却发现浮光界没了。 灰衣男子眼睛一转,然后凑近男子神神秘秘的对他说,“我看那浮光界啊没的蹊跷,搞不好是万年前那位陨落的仙者有传承人了。有了传承人,取走了那位仙者大能的宝物,这浮光界才没的。” 这倒是一个合理的推测,男子眉头紧紧的蹙着像一个小山包,“那你猜是哪位仙者找到传承了?” 听到男子问起这个,灰衣男子脸色更加神秘起来,“这我哪儿猜的着啊,不过……”瞧他,故意吊人胃口。 “不过什么?”男子连忙问。 灰衣男子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简,“我有这次进入浮光界仙者的名单,还有几个有可能拿到传承仙者的推测,你可要看?” 男子连忙点头,看,怎么不看。 他急不可耐的想要夺过灰衣男子的玉简,却被灰衣男子用手一拦,“别急,别急,五颗下品灵石,这玉简就是你的了。”感情他是卖东西的。 男子虎目一瞪,“五颗下品灵石,你怎么不去抢啊。”男子似乎对这种推销已经习以为常,还不慌不忙的讲着价。 灰衣男子又是嘿嘿一笑,脸上的笑容透着奸诈的味道,“五颗下品灵石已经不贵了,满镇子都是这个价,不信,您去别家问问。” 壮硕男子狐疑的看着灰衣男子,终究还是掏出五颗灵石买下了那玉简。 这样的一幕在盘云镇各处上演,人们都在猜测浮光界为何消失。 茶馆的斜对面一家客栈里,得到浮光界的人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正在房间里满腹心事的看着床上女子,来回踱步。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男子走了进来,他走到床边拧着眉头,像是遇到了巨大的困难,却无计可施的样子。 辞颜眯起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衍秋,似乎只要衍秋一有越矩的动作,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夺回顾瑛。 衍秋坐在床边,执起顾瑛的手腕,细细的查看着顾瑛的身体状态,眼里带着疑惑,明明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妥,为什么她还不醒。 他那里知道顾瑛本该早早醒来的,但是君宴将禁心铃扯开了要裂缝,禁心铃的效用大大降低,昔日那些被禁的情有一小部分通过那道裂缝钻进顾瑛的心,扰了顾瑛的神府,顾瑛才沉睡不醒。只要顾瑛的神府把那些情意理顺,顾瑛自然会醒过来。 “怎么样,大人什么时候能醒。”辞颜迫不及待的问他。 衍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我见她身体并没有什么毛病,按理说,她早该醒了。” 辞颜闻言也皱起了眉头,然后越看衍秋越不顺眼,若不是看他会医术,他早把他赶出门了,看现在这情况,他也不行啊,那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了,“既然你也不知道大人什么时候能醒,那你就出去吧,别在这儿打扰大人。” 衍秋眉一动,“我不出去。” 辞颜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的不耐,“这是我和大人的房间,你一个外人在这人做什么?” 听到外人二字的时候,衍秋心里一刺一刺的,这话很不中听啊,“外人?谁是外人?” “我说你是外人,我是大人的枕边人,你嘛……哼哼。”未尽之言不言而喻。 衍秋勾唇,慢条斯理的站了起来,走到辞颜的面前,“人总要分个先来后到吧,我在顾瑛身边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这话把辞颜噎了一下,然后他就迅速反击,“是是是,你遇见大人遇见的早,可是这也不间接的说明了你年纪大吗?衍秋尊上,你知道女人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吗,喜欢的就是年轻的,你都这么老了,啃都啃不动,你觉得大人还会喜欢你吗?” “还有女人都喜欢知趣温柔小意的男人,像你这么冷冰冰的男人,大人才不喜欢呢。大人就是偶尔才会吃吃清粥小菜,可是谁会一直吃清粥小菜呢,女人啊,都喜欢吃合心意的。”我就是那个合心意的小鲜肉,你啊,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他的这话就像是针一样扎进衍秋的心,把衍秋气的够呛,脸都黑了。 说实话衍秋步入金丹期步入的很早,光看那相貌绝对与老沾不上边,不仅沾不上边还像极了少年郎。 退去那一身冰冷,湛蓝的眼,精致的脸庞,略微丰厚的唇,乌黑的发,一看便是出生良好的富家公子。 若是加上那一身冷冽的气息,那便像极了高高在上,不染俗尘的仙人。总让人不敢直视,让人总觉得该膜拜敬仰他。他那一身的威压总是让人把他的年纪往大了想。 很是气闷但也反驳不了辞颜,他的年纪的确比辞颜大上好几番,性子也冷,不会讨好人,比不得辞颜会说话,把人哄得团团转。 第115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49) 心里很气,总想找些话怼回去,可是脑子里并没有什么话能够堵回去,衍秋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不会说话是极大的硬伤,若是像褚白那样会说就好了,可是他若真像褚白那样像个鸭子一样呱呱呱叫个不停,还不如杀了他。 胸口闷闷的,堵着一口气呢。 室内一时间静默无言,两个男人互相看着对方,谁也不退让,就像是战斗的公鸡一样,瞪着对方。 顾瑛躺在床上,觉得这两个家伙真是够了,像个小学鸡一样吵来吵去也不嫌幼稚。 她其实在两个男人争论谁是外人的时候就醒过来了,谁知一醒过来就听了一耳朵的争论,现在这情况自己开口好像并不合适,那还是不开口吧。 索性在床上听完了两个男人的争论,等到两个男人谁也不说话的时候,顾瑛又觉得难捱了。 这不是修罗场这是什么,这不是要她命嘛。夹在新欢旧爱之间,她觉得一种窒息的感觉迎面而来。 硬挺在床上真的很不舒服,还是醒过来吧,以前那些昏迷的人醒过来,是怎么醒来着? 要不,先动动手指。 躺在床上的顾瑛手指动了动,然而正专注于眼神厮杀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床上的动静。 顾瑛动了半天,两人屁反应都没有,眼神倒是厮杀了几百个回合了。 要不,虚弱的叫一声“水”? 虚弱,虚弱的叫声是什么样的来着?抱歉,顾圣女大人几千年没有虚弱过了,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虚弱的声音是什么样的。这个想法被果断的丢弃了。 终于顾瑛还是像咸鱼一样的慢慢睁开了眼睛,用了一招老掉牙的办法,“这里是哪里啊?”快看,快看,我醒了。 这也真的是她想问的,她不是在浮光界里吗,怎么会回到盘云镇了。 刚才有衍秋在,为了防止他发现自己醒过来了,她连神识都不敢外放,只能通过床帐知道自己现在回到了客栈,正躺在辞颜的床上。 她这一出声,立即就把两个男人的目光给吸引过来了。 两个男人虎视眈眈的看着,正从床上坐起来的顾某人,那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似的。 顾瑛的身体一僵,心里大叹呜呼哀哉,被这样看着,自己还不如不醒过来呢。其实躺着也挺好的。 辞颜首先反应过来,他走到顾瑛的床边,关切的问,“大人,你没事吧?” 衍秋虽然没动,但是从他那神态里可以看出,他也是在关心顾瑛的。 顾瑛一伸手揉揉酸胀的头,“我还好。” 辞颜极其自然的坐在床边让顾瑛靠在他的身上,给顾瑛按摩头部。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便是做过许多次的。衍秋的眼睛眯了起来,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他看这个男人真的非常的不爽啊。 不得不说辞颜按摩的手艺的确是很不错的,还没按几下呢顾瑛就觉得自己头部的酸胀感明显好了许多。 舒服的喟叹一声,“呃啊~”这一声喟叹都像是带着雾气一样,湿漉漉的,似享受,又似求饶。 落在两个心怀不轨的男人耳朵里。 那就像是一滴水掉进滚烫的油里,瞬间沸腾起来了。 衍秋不自然的侧过了身体掩饰身体的不适,心里念着清心咒,暗叹自己越来越经不住撩了,只是这短促的一声便激动起来了。 辞颜脸上像是沾了了一层薄薄的胭脂一般煞是好看,挪挪自己的腿,不让自己的动静被顾瑛发现。 “我怎么回盘云镇了?”顾瑛敏锐的嗅到了空气中的异样,然后下意识的从辞颜怀里坐起来了,屁股在床边挪了挪,力图和辞颜拉开距离,这里还有一个面色不虞冰块脸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 听到顾瑛问这个,两个男人呼吸都是一滞,然后目光对视一秒,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隐瞒。 “浮光界没了,我们都被浮光界抛出来了。”衍秋首先开口,他那冰块脸上没什么表情,骗人时也让人找不到端倪。 辞颜点点头,“嗯嗯。” 顾瑛的心思素来是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两人的不对劲,心里狐疑,觉得这两人有事瞒着她。 脑子脑子高速运转,想起昏迷途中偶然醒来朦胧中看见的哪一张脸,那张极俊美的脸,像衍秋又像是辞颜心弦微动,决定试探这两人一下,“我记得我好想看见了一个人,他好像有一头银发。” 尤记得那头银发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听到顾瑛提起君宴,衍秋和辞颜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皲裂。 辞颜看着顾瑛一无所觉的脸,心里只觉得饱胀酸涩,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君宴长得极好,堪当天下第一美男子,想到顾瑛爱美色的性子,他总疑心顾瑛看上君宴了。 衍秋想的则是,顾瑛是顾娆的前世,顾瑛看到君宴会不会想起那虚无缥缈的前世,会不会再次爱上君宴。 顾瑛脸上装作一无所觉,实则是在细细的观察这两人,这一观察,果然发现这两个家伙很不对劲。 看来她昏迷期间果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联想到那个银发男子,一个像极了衍秋和辞颜的男子,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三个人心中所思所想完全不同,气氛却还好。 夜色微凉,今夜有乌云,乌云半遮弯月,月像极了若隐若现的美人。 顾瑛没有睡意,坐在窗框上,双脚悬在半空中,手边放着一壶酒,看着天上的弯月。 辞颜被她下了昏眠咒现在睡得正香呢。 抚着手腕上的红绳链,沉思着。 这红绳链是她醒来之后就发现的,她素来不爱戴这些东西,可以想见这东西是她昏迷的时候戴上的,她也试图将这链子解下来,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解不下来,既然解不下来,那就任它吧。 想了半天也未曾想到到底辞颜和衍秋到底瞒着她些什么。 衍秋瞒着她,她想得通,可是辞颜素来都是什么都不瞒她的,可是这次怎会和衍秋一起瞒着她。这事有古怪,并且和她有关。 喝了一口酒,又喝了一口,直至一壶酒被她喝尽。 酒喝尽了,人也醉了。 脑子里浮现的是衍秋和辞颜,他们交互着在脑海里出现,和衍秋的浮光界之行,和辞颜的初遇相处,在脑子里缠绕着。 心里也是翻腾着,摸不清,道不明,脚边的银铃在寂静的夜里响个不停,就像是那颗悬在空中的心一样。 第116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50) 被夜色笼罩的世界里,清晰的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响声,这一夜睡不着的又何止顾瑛一人。 衍秋同样也是难以入眠,说不出心里的滋味。 他本欲再拿一株天萝叶,断绝对顾瑛的心思。 现在天萝叶唾手可得,他却不想要了,或许是因为被君宴的感情影响到了,又或许是因为他打心底里不愿意放弃顾瑛。 他不放弃顾瑛那么也就意味着他和辞颜需要争,强烈的占有欲让他们注定无法共同拥有顾瑛,他们不允许顾瑛的身边还有别人,就算这个别人来自同一道魂。 心里也知道他和辞颜是不会放手的,他们骨子里都藏着和君宴一样的固执。君宴是个疯子,来自他的他们两人又何尝不是疯子。 对上辞颜同争顾瑛,他的胜率其实并不高,毕竟他真的不如辞颜了解女人的心思。 要不学一学辞颜? 脑子里想到辞颜那副妖媚争宠的样子,衍秋脸一黑,让他像辞颜那样还不如一刀劈了他。 辞颜也是无心睡眠,顾瑛以为他睡着了,其实他没睡着,好歹也是分神期巅峰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被放到。 只是顾瑛让他‘睡着’,他就‘睡着’罢了。 顾瑛是他的本能,本能是这这世间最难改变的东西,他的到来是为了顾瑛,他的存在亦是为了顾瑛。 他虽痛恨君宴高高在上安排他的一生,可却也松了一口气,他若是为了大人而存在的,那么大人也一定不会丢下他吧。 余光瞥见大人靠在窗框上,身体摇摇晃晃的,似乎是喝醉了的样子。心下一紧,他生怕顾瑛一不小心就摔下窗框,毕竟这里是二楼与地面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顾瑛斜靠在窗框上,乌云移开了,露出了皎洁的弯月,月色如水洒在顾瑛卷翘的睫毛上,洒在她微微勾起的唇上…… 她像是笼在一层圣光之下,这层圣光让她整个人都柔美起来。 辞颜见她靠在窗框上许久未动,还以为她睡着了,耳边只能听见愈来愈小声的铃响声。 翻身下床,轻手轻脚的走到顾瑛身边,收敛呼吸,生怕打扰了月下美人。 一个公主抱将顾瑛揽进了怀里,她的脸靠在他的胸膛,如此的小鸟依人。 顾瑛躺在床上因为醉意沉沉的睡着,辞颜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心里满满的,眼带春水柔的不可思议。 指腹触到她卷翘的睫毛,一股痒意顺着指腹传到心里。手紧紧的握着顾瑛的手,头静静的靠在床边,看着顾瑛,这一看便是一夜。 第二天,顾瑛从床上爬起来,桌子上放着一份早餐,辞颜并不在。 若是按照往日的习惯,她是一睁眼便能看到辞颜的,心头疑惑。 辞颜的去处其实很简单,他在衍秋的房间和衍秋分君宴留下的东西。 不得不说君宴真的像是有聚宝盆属性的人,他留下了许多好东西,这些东西无论是哪一样,只要一拿出去就能引得修仙者疯狂。 最后两人商议把这些东西都放进浮光界,谁有需要就去取。 浮光界其实并没有消失,而是钻进了两人的神府,这两人都能自由的进入浮光界。 也相当于两个人都可以自由的进出对方的神府。 神府一个人的核心所在,道的核心,进入一个人的神府是极其危险的,稍有不慎两人都有可能殒命。 便是极其相爱的夫妻也极少进入对方的神府进行神交。 但辞颜和衍秋与对方而言是特殊的,他们本为一体,这份特殊让他们可以通过浮光界进入对方的神府,不会遭到对方神府的阻拦和碾压。 吃过饭顾瑛想着自己留在玄苍界也没啥事了,浮光界没了,天萝叶自然也拿不到,还不如早日包袱款款回魔界去,最近禁地不太平,恐生祸乱。 这个消息让辞颜很是高兴,衍秋听闻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人挺嘴笨的,也找不到什么挽留的借口,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辞颜这个谄媚小人收拾好行李,包袱款款的跟在顾瑛身后。 没找到理由挽留,只能看着顾瑛带着辞颜走出客栈。 几番思虑之后,偷偷摸摸的跟在两人身后,默默的看着这两人朝魔界的方面飞去。 衍秋还从未做过这般偷摸之事,心里万般感叹。 走了一会儿,眼前突然出现了三个男子,拦住了衍秋的去路。 衍秋脚步一顿,侧过身望了望,只看到顾瑛和辞颜的背影。 “三位可是有事?”冷着脸,语气里带着一些不耐。 这三人之中其中一人他是见过的,是旬阳宗的,其他两人他倒是不曾见过。 心里隐约的猜到他们夹道拦路所为何事,最近有人拿到了浮光界传承一事传的沸沸扬扬,他们约莫是为了这件事来拦路。 “衍秋尊上,我们三人拦住您也不为别的,就是想问问您,浮光界的事儿。”向恒笑的一派温和,倒像个翩翩君子,可是眼里的野心和欲望让人看着心生厌烦。 衍秋心叹,果然是为了这事儿而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眼看着顾瑛和辞颜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看来只能速战速决了,麻烦。 “浮光界,能有什么事儿?”衍秋冷着脸,若是能打发便打发了,若是不能打发那就战一场吧。 这三人的修为皆比他低,这一战他必胜。 向恒见他冷着一张脸,那样子似乎真的像是没拿到传承一样,心里一时惊疑不定。 他之所以带着另外两人来堵衍秋,原因很简单,浮光界消失之前,他当时正在浮光界出口附近,他看着衍秋匆匆忙忙的抱着一个女子(暴跳如雷颜:我就不配拥有姓名吗?你是瞎吗?没看到我吗)出了浮光界,他一出浮光界,还没一息的时间呢,浮光界就将他抛了出来之后消失不见了。 人人皆知,若是拿到传承的人离开结界,那结界便会崩塌消失,他就以此为线索怀疑上了衍秋。 再加上这段时间衍秋都没出所住客栈,这不就是妥妥避人耳目而选择闭门不出嘛,这更让他怀疑上衍秋了。 有了这层怀疑,他便动心起念了,约上两个好友,他们准备堵人夺传承。 相信三个合体期强者加上那样东西一定能夺得宝物,甚至,甚至让这位天纵英才陨落,想到这里向恒眼中的野望愈发浓重。 第117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51) 被像是看肥肉的眼神看着,衍秋心里的厌恶更深了。 “衍秋尊上,我可是看到了,传承在你手里是吧?”向恒笑眯眯的说,“你只要说上一句是与不是,你放心这件事我们兄弟几个是不会告诉旁人的。” 明明双方都开始呈对峙状态了,向恒仍是不死心想得一个准信儿。 “既然都已经堵在我面前了,还装什么装?”衍秋不由分说抽出了身后剑鞘里的尘霜剑,一剑朝三人刺了过去。 向恒三人也不是泛泛之辈,心中大骇,却也飞快的躲开了。 向恒惊疑不定的看着衍秋,心里打着鼓,没想到衍秋尊上是越来越强了,心里也越发的肯定衍秋拿到了那传承,毕竟入浮光界的时候他还是和衍秋有过一个照面的,那时候他的修为也很强但是比现在还是稍逊一筹,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修为有如此大的长进,看来自己猜对了他的确是拿到了那份让人垂涎的传承。 有些怀疑自己今日能否拿到那传承,毕竟现在的衍秋真的不好对付。 心里虽然惊疑不定,但是出招飞快,别看向恒此人一派君子之风,看起来温文尔雅,实则是个狠人,他是个练毒的,身上的毒药数不胜数,就连他的血肉都是带毒的。 另外两人一个擅长暗器,一个擅长蛊术,这三人用的都是阴毒东西,难怪有胆气与衍秋对峙。 一息之间已经是交手了数十招,衍秋也开始慎重起来,这三人倒是不好对付。 一手尘霜剑用的行云流水,让人挑不出错处和漏洞,向恒暗暗心急,拼命的寻找衍秋身上的漏洞,若是那样东西使不出来,他们恐怕难以拿到传承,甚至有殒命的可能。 三个人眼神对视一瞬,然后另两人的攻势愈发迅猛。 衍秋此时倒还是游刃有余,淡蓝色冒着寒霜的剑气朝三人挥去。 使暗器那人一个不注意手臂被剑气划伤,寒冷的剑气几乎是在一瞬间就钻进了男子的经脉。 那男子感觉自己的手臂像是被冻僵了一般,动弹不得,就像是血液都要被冻住了。 向恒是知道那剑气的厉害之处的,毫不犹豫的砍断了那男子的手臂。 手臂断了,断臂处却没有流出一丝一毫的鲜血,依旧是有一股寒气朝断臂男子的身体里窜去,只是没有刚才凶猛。 断掉的手臂落地的一瞬间,像是冰块落地一样,摔碎成了好几块。 这么快就有一人受伤,向恒大叹不妙,“不要被剑气划伤,不然寒气入体,会被冻成冰块的。” 在场的局势一下子紧张起来。 不远处一颗大树上,顾瑛斜靠在树上一边布下屏障,让人查探不到她们的气息。 辞颜就静静的立在她的身边,看着争斗的四人。 心里的郁气都快化为实质冒出来了,本来他们此时应该要走到魔界入口了,很快就要回到魔界,避开那个觊觎大人的男人,没想到大人的神识查探到了树林里有人在打斗,带着他转身回来。 当看到衍秋的时候辞颜气愤的想要砍人,他就说大人一向对看热闹不感兴趣,怎么突然转身回来看打斗,原来是担心衍秋那个混蛋。 顾瑛兴致冲冲的看着打斗的四人,衍秋占据着绝对的上风,看来那家伙真是越来越强了,搞不好过不了几年就要飞升去仙界了。 真是的,白担心一场。 她的确是担心衍秋才带着辞颜回来的,三个合体期可不是好惹的,她担心衍秋对付不了会受伤,没想到是白担心了。 就在顾瑛兴致勃勃的看热闹的时候,场上的局势发生了极大地变化。 顾瑛的屏障的确挡住了所有的神识查探,但她不知道辞颜和衍秋因为君宴,神识中有了彼此的印记,像是心灵感应,只要他们的距离一近,便能准确的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顾瑛为了看清打斗,和战场离的其实并不远,因为这个衍秋在一瞬间便感应到了辞颜的存在。 有辞颜的地方,一定会有顾瑛。 只要一想到顾瑛在不远处,正在观战,衍秋的心便乱了。 这心一乱,剑意自然就不如之前凌厉,防守也减半了,这不一下子就被向恒找到了疏漏之处。 眼看着有机会,一直游离在战场之外的向恒立即加入了战斗,一粒黑色的小丸破空落在了衍秋的脖颈处,几乎是在一瞬间那粒黑色的小丸钻进了衍秋的肌肤。 衍秋眉一拧,心里恼恨无比,想到顾瑛在不远处观战,若是被她看到自己竟然这么弱中了宵小之人的阴招,她会怎么看他? 手中的攻势愈发迅猛,若是他之前还有心情和这三人玩玩,那么现在的他真的是拿出了十分的实力。 这三人一时间还真是招架不住,向恒的脸都快苦成苦瓜了,那东西怎么还不见效啊,再不见效,他们都要命丧黄泉了。 便在此时那个使蛊术的男子被剑气所伤,立即便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向恒眼睁睁的看着男子被飞快侵蚀的寒气冻成冰块,然后衍秋一剑挥去,那男子的身躯就像是天女散花一般散落一地。 脸上冰冰凉凉的,伸手一触是遇热融化的血块。 咽了一口口水,他从未如此近的感觉到衍秋的厉害,从前有人夸赞衍秋厉害,他也只以为是旁人夸大,今日与之对战才发现其实是他自己小看了对方。 心里开始后悔招惹衍秋了,可是后悔无用,事已至此,只得拼命一战。 三人之中一人身陨,一个受重伤,只剩一人还有一战之力。 衍秋危险的眯起眼睛看着向恒,这人的命,他要了。 忽然之间,他觉得眼前一片晃悠,心里涌动着情愫,脑子里全是顾瑛,一颦一笑皆在眼前。 脑子开始混沌起来了,出了顾瑛什么也想不到。 脑子里都是顾瑛,剑意便更加的柔和不如之前凛冽了,向恒这心情可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好几道剑意都走偏了,向恒的心更是得意。 衍秋也知道自己的状态真的不对劲,他伸出手,封住了心脉上的几个经脉,压制住心里的情愫。 他修无情道,剑意自然也是凛冽无情,可是心里有着顾瑛,剑意使不出来,而且修为也大大受阻,这样下去搞不好会输给向恒。 向恒心里得意,好几次衍秋不仅没伤到他,反倒被他所伤,确认衍秋真的不行了之后,他才真的大舒了一口气。 第118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52) 他那粒小黑丸可不是俗物,可是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能勾动人心底最深的情欲,便是神仙中了那黑丸也会被黑丸勾出爱恨情欲来,更别提大乘期强者了。 或许这份情欲对修有情道的道友而言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对修无情道的道友而言稍不注意便有可能毁掉道心。 道心,那是什么,道之根本,修行之根本,若是道心毁了,修为便也就毁了大半。 起初他也没想过把黑丸用在衍秋身上的,可是他看到衍秋抱着怀中女子急匆匆的出了浮光界。 衍秋从来都是生人勿进,冷若冰霜,能让他如此着急的人,必定是他极为在意的人。 当年衍秋唯一的弟子在一幻境里受了重伤,也未见他如此的着急,可见这女子大的重要性。 情对修无情道的仙者而言那可是穿肠毒药。 向恒本来也犹豫,这一路跟在衍秋身后也在犹豫要不要用那黑丸,若是他猜错了,那女子对衍秋而言并不如他猜得那般重要,这黑丸就不起效用了。 直到他看到了衍秋看那女子的眼神,他心中安定了不少,决定用那药。 情这东西,动作言语皆无可掩盖,从眼睛里最能看清楚,他在衍秋眼里瞧见了情,深入骨髓,无药可救。 虽然衍秋的武力值被拉低了,可是还是略胜向恒一筹,向恒只能堪堪一人与他对上。 拖下去也不是办法,需得主动让衍秋露出破绽。 “衍秋尊上,您不是能吗?怎么,这下不行了?”这句挑衅的话一出口,衍秋恨不能一剑劈了向恒,男人怎么能被人说不行呢。还是心上人在不远处的情况。 这是侮辱,绝对的侮辱。 衍秋气恼,被他一激,出招更是快了不少,出招快了,也就意味着防守会薄弱下来。 修无情道者,一旦心有情愫,那道心是会出问题的,打斗之时,道心出问题,那更加的严重。 向恒抓住机会虚晃一招,数十把飞刀倾泻而出,直奔衍秋面门而去。 衍秋一咬牙,也不避开这些飞刀,以极快的速度掠向向恒。 飞刀裹挟着淡灰色的灵气划破了衍秋的白袍和血肉,血以极快的速度沾湿了白袍。 衍秋那一身白袍瞬时破烂的不成样子,遍布血痕,看起来狼狈极了。 血液和疼痛更加刺激了衍秋,衍秋无限毕竟向恒,一剑劈向向恒的身前。 向恒这下躲闪也来不及了,他没想到衍秋会这般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般疯。 衍秋这一剑从向恒的肩头,直直划到腰间,横劈了向恒大半边身子,也毁了向恒的丹田和丹田里的金丹。 暗红色的血一下子就飚了出来,飞溅到了衍秋的防护罩上,滋滋作响,一股难闻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 向恒的血肉有剧毒,沾上那可是会死人的。 血淋淋漓漓的落在地上,像是硫酸一样腐蚀着地面,以向恒为中心,草木具枯,不见一丝生机。 此时的他必死无疑,他心里很清楚。 眼睛立马被血刺激的眼红起来,“该死,该死……”明明那么接近那份传承,为什么,为什么? 衍秋也是紧紧的盯着有发疯倾向的向恒,向恒的飞刀上有毒,毒液侵蚀着他的身体。 向恒那叫一个恨啊,一时间恶向胆边生,我不好过,你自然也别想好过,他看的出来衍秋此时就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了。 “哈哈哈……”疯了似的跑向衍秋,血一直流,直直的跑出了一条血路。 他的身体紧紧的贴在衍秋所设的保护罩,脸也贴在上面,五官都变形了,脸上写满了疯狂。 本来长得还好,这五官一变形,丑的让衍秋下意识的移开了脸,不想看,不想看。 然后向恒疯狂的调动体内残存的灵力自爆了。 腥臭的血肉糊在保护罩上,差点没让衍秋吐了。 血肉一刻不停的侵蚀着衍秋的保护罩,若是衍秋撑不住了便会被这些毒血肉糊一身,伤筋动骨。 向恒的血肉四散飞去,被沾上血肉的树木在一瞬间都枯萎了,以战场为中心,四周的树木都死了个干净。 一股浓重的臭味在空气中飘荡,顾瑛为了不被波及拎着辞颜就往后躲开了。 看着这一片狼藉,嘴角抽动了一下,她原以为有些魔族称得上是恶心了,没想到还有更恶心的人,长见识了,长见识了。 把辞颜放在安全地带之后,顾瑛忙去把衍秋带出毒区。 她知道衍秋撑不了多久了,当她察觉到衍秋有异的时候本想出手,奈何衍秋那家伙像是感觉到了她的想法似的,传音到她脑中让她不许出手。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衍秋不让她出手,但还是尊重了衍秋的意见。 她心里明白这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一个大男人被心上人美救英雄,这么伤自尊。 顾瑛到的时候时间掐的刚刚好,衍秋刚好撑不住了。 临空而下,伸手揽住衍秋的腰,将他带出了毒区。 腰间的手臂很细,却带给他极大的安全感,衍秋扭头去看顾瑛的脸,心像是在打鼓一样咚咚咚响的剧烈。 好糟糕啊,似乎每次最狼狈的时候都是在她面前。 衍秋这辈子最狼狈的有三个时刻,五百年前浮光界一次,五百年后君宴那次,此次向恒拦路。皆在顾瑛面前。 等到了安全地带,顾瑛拧着眉看着一身狼狈血痕的衍秋,此时的他很虚弱,“你是傻子吗?我若出手,你便不会搞的这么狼狈。” 衍秋本想在顾瑛面前挽挽尊的,可是顾瑛这严厉的语气一出,衍秋就像是被掐住后脖颈的猫儿,只得乖乖认怂。 “抱歉。”低头一副认错的样子,这世间唯有顾瑛才能让衍秋乖乖认错。 辞颜斜站着,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一身狼狈的衍秋,“啧啧啧”,他当然知道为什么衍秋不让顾瑛出手,为了那不是那一点儿男儿自尊。 若是他,他必会麻溜的示弱,毕竟被大人保护的感觉真的很好呢。 衍秋听到辞颜的啧啧声,像是炸毛的猫儿一样,猛地抬起头瞪着辞颜。 顾瑛看到这两人的互动,心里已经是无感了,这样针锋相对的场合,经历多了就好。 “我帮你看看你身体状况。”顾瑛抬手握住衍秋的手腕。 被她灼热的手一烫,衍秋立马又像是被顺毛的猫儿,整个人又软和下来了。 第119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53) 乖乖巧巧的任凭顾瑛查探他的身体状态,随着神识查探的深入,顾瑛的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 衍秋的身体灵力亏损很是严重,而且身体有毒素在蔓延,还有极重的内伤,并且他的丹田有枯竭之兆。 不得不多看了衍秋一眼,这伤若是受在她的身上她恐怕早就瘫倒在地上了,而此时衍秋还一脸不爽的盯着辞颜,可见他的意志力有多强。 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堆丹药,“你看看有什么你能吃的。”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伤治好,“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疗伤。” 那人飞刀上有毒,伤口染了毒,还需要祛毒。 衍秋的眉眼一下子就柔和起来了,语气里带着雀跃,“好。”脱衣疗伤啊,心里有点小激动呢。 辞颜本来一脸嫌弃的看着衍秋,这下听到顾瑛的话,连忙说,“不行。” 顾瑛抬眼看了辞颜一样,“那行,你来给他祛毒上药吧。” 这下她听到了两声不行,面前的两个男人都嫌弃的看着对方。 最后辞颜的胳膊还是拧不过大腿,顾瑛把衍秋拉到小树林里去上药祛毒了。 辞颜丧气的蹲在地上,像是一只被主人嫌弃的大狗狗满是郁丧,头顶上好像有一朵阴云,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该死的衍秋,我画个圈圈诅咒你。” 其实顾瑛也不想带衍秋钻小树林的,但是衍秋这个矫情精死活不肯辞颜在场,也不知他在矫情什么。 衍秋悠悠的看着顾瑛,他在矫情什么,若是让他在情敌面前宽衣解带还不如杀了他。 顾瑛一抬手,一个乳白色的灵气罩子出现在两人的头顶,“脱吧。” 这语气就和早古文里霸总的语气一毛一样,带着拔掉无情的拽样儿。 衍秋的反应也很女主,先是害羞,怯生生的说,“这不好吧。”这语气像极了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 顾瑛懒得多说话了,她觉得此时衍秋的反应真的很不符合他冷若冰霜的人设啊,说是无用的,还是直接做来的比较快。 上前像个霸道总攻一样把娇羞人妻颜按在树上,一伸手就解开了娇羞颜的衣带。 衍秋的确是元气大伤,也反抗不得,只得被顾瑛得逞了。 活像个被欺负了的小娇妻。 顾瑛虽然性格大大咧咧的,但是上药的时候很是温柔细心,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把衍秋弄痛了。 衍秋静静的看着她,害羞过后,心里却奇异的安静下来,似乎时间都变慢了。鼻尖全是她身上的馨香,似兰似麝,带着让人安定的味道。 衍秋的肌肤真的很白,是那种健康的象牙白,肌肉也是恰到好处,看的顾瑛这个色女,色心大起,好想不正经的摸上一把哦。 再加上美男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己,妈的,美色诱惑就是佛祖也忍不住啊,好想,好想就地正法啊。 压了压心里的欲望,“你不要这么看着我,不然我就辣手摧花了。”这一声辣手摧花在衍秋的耳边炸开。 他的脸轰的红了,像是熟透的苹果一样,眼神也开始飘忽不定,死活不看顾瑛的脸。 “谁是花,你胡说。”衍秋很想硬气一把,奈何在顾瑛面前他从来都硬气不起来,气势总是矮上一大截。 顾瑛像个登徒浪子一般,指腹抚过衍秋的唇瓣,色气满满,“当然你是花啊,小娇花儿。” 衍秋的脸又是一阵爆红,烫的都可以摊鸡蛋了。 顾瑛好笑的看着衍秋,她总觉得,自己再闹下去,这家伙的头顶都可以冒烟儿了。 这上半身的伤口都处理好了,只剩下下半身了。 衍秋的下身其实也只有三道口子罢了,其他两道都还算正常,但是有一道嘛,就有点暧昧了,接近腿根处。 衍秋死死的拽住裤子,死活不让顾瑛把他的裤子扒下来,他要脸。 顾瑛这个人吧,你越是不让她做什么,她偏就想要做些什么,于是两个人的拉锯战就此展开。 衍秋象牙白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酡红,眼神也是躲躲闪闪不敢看顾瑛,抓住裤子的指尖用力到泛白,唇紧紧的抿着,一副誓死不从的良家女子模样。 两人拉拉扯扯之中,那条可怜的裤子终于忍不住了,它被两人扯坏了,发出了锦帛撕裂的声音。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 衍秋看着自己露出的三条大白腿,和腰间的碎布呆住了。 顾瑛也是很意外,这裤子不顶用啊,她还没怎么用劲儿呢。 直勾勾的看着衍秋的腿,衍秋反应过来了,面露羞愤,都快喷出火焰来了,“顾瑛!”恼羞成怒一声吼。 顾瑛松开了手上的碎布,然后无辜的用手遮住了眼睛,“我不看就是了,又不是没见过。” 衍秋这下真的要气的冒烟了,“你住嘴。”这三个字简直就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顾瑛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被衍秋喊聋了。 在外蹲地画圈圈的辞颜耳朵动了动,扭头看了看林中,他总觉得好像听见了衍秋气愤的声音。 心咚咚咚的跳个不停,就好像发生了什么大的事情一样,捂住胸口,敛下眉,自从浮光界里出来以后,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和衍秋拥有了共情的能力一样,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情绪。他讨厌这样的共情。 顾瑛的手遮住了眼睛,其实也没遮严实,大开的指缝露出一双促狭的暗红色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衍秋。 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其实就算是用手遮严实了,神识也还是会查探到周围的一切,神识就算她的眼睛。 衍秋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他的脸就没晴过,特别是看到顾瑛手下那双眼睛,暗红色的眼里盛着笑意和暖色。 衍秋觉得自己紧绷的额角抽动起来,这女人,不知羞! “顾瑛,你还看,把你的神识收回去。”衍秋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冷静下来,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带着怒气。 顾瑛也知道他是真的急了,也不再逗他,老老实实的闭上了眼睛,收回了神识。 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衍秋已经自行上好了药,穿的整整齐齐站在她的面前。 下意识的瞟了一眼衍秋的腿,惹得衍秋又是一个大黑脸。 外伤收拾好了,那就看看内伤。 两人盘腿而坐,顾瑛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撑着头,歪着头静静的看着打坐的衍秋。 就在衍秋的灵气快要运行到一周天的时候,他的经脉就像是堵住了一样,灵气怎样也流转不过。 衍秋努力的想让经脉通畅,却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血雾在眼前蔓延,顾瑛都惊了,这是怎么了?之前不都还好好的吗。 第120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54) 灵气疯狂的在衍秋的身体里乱窜,衍秋怎么理也没办法将它们理会经脉,身体各处剧痛无比。 他湛蓝的眼睛带着混沌,浑浊起来写满了痛苦。 顾瑛见他如此痛苦也顾不得什么了,一只手放在衍秋的肩上,用自己的灵力去帮助衍秋理清不安暴动的灵力。 这一查探,让她大吃一惊,眼里刻满了复杂。 衍秋的丹田有坍塌的趋势,并且道心有些不稳。谁都知道,这对修仙者而言是极其不妙的事情。 压下心底的不安震惊,顾瑛继续用灵力清理衍秋的灵力,这也让她发现了更多。 衍秋的纯蓝色的灵气之中夹杂着一丝黑气,她用灵力将那黑气剔除出来才发现,那黑气的特殊之处。 顾瑛从来都喜欢天涯海角的到处跑,见过的东西自然也多,巧了,她认识这黑气。 这黑气是中了情丹之人身体里衍生出来的东西,情丹对修有情道的仙者并无损害,可是对修无情道并且心有情的仙者而言那可是其毒无比。 这一刻顾瑛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衍秋此时已经是接近半昏迷了,却还是下意识的开放身体任由顾瑛的灵气入侵查探。 这对修仙者而言是大忌讳。 他的灵气并没有攻击顾瑛灵气的征兆,甚至还有不少的灵气纠缠着顾瑛的灵气。灵气是主人心思的缩影,可见衍秋的心思。 顾瑛敛下眸中的复杂,低着头沉思着。 就在此时她放在一旁的左手被衍秋的手触了一下,这家伙已经是半昏迷了,却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似的用小指勾着顾瑛的左手小指,“顾瑛……”呓语一声,叫的顾瑛心尖一颤。 顾瑛抬头细细的看着衍秋,他的情况很糟糕,现在的他两条路可走,一忘情稳道心,二毁道心转投有情道。 第一个方法实现并不难,顾瑛的乾坤丹里有忘情丹;第二个方法难上不少,先不说转投有情道难不难,就是让一个人舍去几千年修为那已是极难。 而且衍秋身负冰灵根,冰灵根是修无情道的最好灵根,相反修有情道并不占优。 一心二用理着衍秋身体里暴动的灵气,一边思索着该如何帮衍秋。 心里暗笑自己越发的婆妈了,从前的自己可是不会管这些闲事的,便是管了,选一条最有利的路就好,哪有这么多想法。 现在却是畏首畏尾,拿不定主意。 此时的顾瑛内心受着煎熬,举棋不定,衍秋就比她好过多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选择。 身体已然是昏迷,可是脑子还醒着。 那两个办法他也是知道的,忘情还是改道? 看着身体里那道被蓝色灵气包裹着的红色灵气,他知道自己的选择。 忘情这辈子都不可能的,还是改道吧。君宴同样是冰灵根,修有情道,自创了一套功法,他刚好用得上。 衍秋身体里那些本来已经理顺的灵气又开始暴动了,并且他的丹田坍塌的更厉害了,顾瑛简直是焦头烂额。 顾瑛看着他嘴角溢出的鲜血,血顺着光洁的下巴流到衣襟上,像是雪地里开出的梅花。 脑子里想起了初见衍秋时的画面,高岭之花。衍秋骨子里藏着极深的傲气,这一点顾瑛是知道的。 让一个那般傲气的人毁道重修,被他人揣度嘲笑,似乎有些过分。 脚边的铃铛轻轻的响起,似乎在告诉顾瑛什么。 顾瑛叹了一个气,别爱魔女,没结果的。 从乾坤袋里拿出一瓶丹药,一粒碧绿色的丹药落入顾瑛的手心,顾瑛纠结了一瞬,又一枚丹药落入了她的手心。 忘情丹用数百种丹药制成,其中又加了天萝叶,能够压制人心中的情感,吃下忘情丹再深的情也会尽数消失。 强硬的掰开衍秋的嘴,把那枚丹药塞进衍秋的嘴里。 这丹药只要一入嘴便会化为药液,自然就被吞咽进去了。 很快衍秋的丹田就稳定下来了,人也慢慢转醒。 等到辞颜看到两人从小树林里走出来的时候,时间都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 若不是修仙者身体强健,辞颜定会把脚都给蹲麻。 他的眼睛一刻不停的扫视着两人,企图从两人身上得到什么信息。 顾瑛的脸上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倒是衍秋面色很是复杂,苍白至极,却又带着一丝酡红。 看样子应该只是疗伤并没做什么,辞颜松了一口气。 顾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看着衍秋,“既然衍秋尊上没事了,那我们就此别过吧。”语气有些客套。 璀然一笑,然后潇洒转身。 衍秋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的胳膊,“我想跟你一起走。” 无情的把衍秋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扒拉下来,脸上尽是冷漠,“衍秋尊上,说什么胡话呢。” “我说,我想跟你一起走。”衍秋深吸一口气,此时的他放低了姿态,他没懂为什么顾瑛突然有这么大的变化。 顾瑛噗嗤一笑,“我身边的可都是男宠,莫不是衍秋尊上也想做男宠了?”极尽可能的贬低衍秋,让衍秋断了想法。 听到男宠二字的时候辞颜和衍秋同时捏紧了拳头,辞颜低下头,敛下了脸上的表情。 衍秋眼睛都带上了一些红血丝,艰难的从嘴里挤出那一句话,“我愿意。”这或许是衍秋这辈子最放弃自尊的一次了吧。 顾瑛的眸光闪了闪,她没想到衍秋都吃了忘情丹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这让她有些怀疑忘情丹无用了。 顷刻间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忘情丹怎么会无用呢,明明很有用啊。 “可是我不愿意,衍秋尊上,我魔界可是放不下您这尊大神,你还是回合生门去吧。”顾瑛笑了,笑意不达眼底,虽是在笑,可是冷漠的让人心惊。 “顾瑛,你……”衍秋被她刺激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况且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的是这样的类型,等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你再来找我吧。”顾瑛揽住辞颜的腰,把他把身前一带,整个人也斜斜的倚靠在辞颜的身上。 辞颜一愣,看向顾瑛,他觉得现在的大人有些奇怪。好像大人正在把衍秋往外推,从前大人虽也避着衍秋,却更多的时候是顺其自然,怎么这次这么的绝情。 第121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55) 衍秋决绝的站在顾瑛面前,“顾瑛,你当真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语气虽然决绝但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期待。 顾瑛搂着辞颜,看向衍秋的眼神,尽是冷漠和不耐烦,“是,我从未对你动过情,你问多少遍都是一样的。” 顾瑛这行为无异是把衍秋的真心扔在地上,狠狠的踩踏。 衍秋的脸白了一个度,双眼赤红,身体里的灵气又开始乱窜,身体也轻微的晃了一下,脸上的决绝更甚,“好,顾瑛,你够无情。你走,从今往后,你我两不相欠,往后余生更是不必再见。还有,你最好不要让与你有关的任何人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别怪我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此话宛如杜鹃啼血,字字带泪。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再次卑微低头。 一袭白衣踉跄着往回走去,顾瑛沉默的看着他的背影。 终还是轻声一叹,指尖微动,一只用灵力做成的火红色小鸟从指尖一跃而起,飞向空中,欢喜的叫着。 “去跟着他吧。”鸟儿像是听懂了主人的话,直追着衍秋离开的方向飞去。 “大人?”辞颜这下是真的弄不懂顾瑛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无事,我们走吧。”顾瑛带着辞颜走了。 感受到顾瑛的气息消失在树林里,衍秋停下脚步惨淡一笑,话说的决绝,可是心里软弱的不成样子。 每一步他都在心里期盼着,只要她出言挽留,他一定会原谅她,可是没有,她没有挽留他。 从来都是强势强大的衍秋尊上,这一刻看上去竟有些孱弱。 白的没有血色的手扶在树上,吐出一直藏在舌尖底下被灵气包裹的忘情丹,握在手心。 眼角沾上了胭脂一般绯红,眼中可见波光涟漪。 “呵,傻子。”紧紧的把忘情丹握在手心,很快忘情丹便承受不住,化为药粉。 咔嚓,这一声在衍秋的耳边炸开,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的丹田已经坍塌了大半,就和那颗碎裂的道心一样。 空荡荡的树林里想起了男人痛苦的呻吟,撕心裂肺,抓心挠肝,撕心裂肺,深入骨髓。 等到褚白找到自家师傅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 清晨的光照在满身是血的男人身上,晨露沾湿了他的发,惨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若不是他还有细弱的呼吸,还以为躺在树下的是一个死人。 褚白小心翼翼的查探了一下衍秋的身体,当即便愣住了,练气期。他那举世无双的师傅竟一朝回到解放前,又成了炼气期的弱鸡。 “到底是谁做的?”褚白喃喃自语道,他难以相信这世间到底有什么人能让他师傅伤成这样。 ………… 回到魔界的顾瑛陷入了忙碌当中,辞颜是好几天都没有见过顾瑛了。 这反倒让他松了一口气,此时的他也不好见顾瑛。 光洁如玉的脸上多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让人一见便知他已经好久没有睡好了。 手捂住胸口,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了,心好像要分成几块了。 或许是辞颜和衍秋的心灵感应越来越重了,他几乎能感受到衍秋的每一次心痛和难过。 这见了鬼的心灵感应让他已经好几日没有休息好了。 这一夜,辞颜水里这段时日以来第一个好觉。 顾瑛便在这个月明星稀的夜里踏着月色回到寝殿,辞颜睡在床上四肢蜷缩在一起,像个孩子一样。 顾瑛静静的坐在床边,连日来的辛苦让她的身体极为疲惫,可是她的精神却是极为亢奋的,一丝睡意都没有。 没有睡意的她睁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辞颜的睡颜。 他看样子睡的好好呀,恶趣味让她有种把他吵醒的冲动,可那样的举动太过幼稚了。 睡梦中的辞颜好像感受到了顾瑛的气息,像只懵懂的小奶狗一样在睡梦中也朝顾瑛蹭了过来。 脸贴在顾瑛的手边,睡的极为安稳。 指尖轻轻的拨弄着辞颜的睫毛,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来浮光界那日的惊鸿一瞥,那个银发男子。 脑子里渐渐的把辞颜和衍秋的身形重合在一起,合成了那个男子。 其实这两个家伙都不会撒谎,那日他们把那男子的事情糊弄过去了,她心里其实知道他们有事情瞒着她,可她并不想拆穿。 她这人一向是不喜欢刨根问底,可是那男子就像是在她脑子里扎了根一样,她不问,脑子里却翻来覆去的想。 想了无数种可能,却仍是没找到可以说服自己的那种可能。 那男子与衍秋和辞颜有什么关系呢? 今夜闲来无事倒是可以细想一下,仔仔细细的端详着辞颜,过了一会儿顾瑛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又像是被什么烫着了似的,从床边一跃而起,看了一眼辞颜的睡容,然后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辞颜却敏锐的发现顾瑛好像是在刻意避着他似的,这都一个多月了也没出现在他的面前,每次他主动想去见见她,都被拒之门外了。 顾瑛为什么需要男宠这他是知道的,也知道她需要和自己交欢舒缓身体,可这一个多月不见人影,也不来找他,让他有些担忧。 难道大人找到其他男宠了,才不需要他了? 想到此处辞颜的脸上露出了杀意,身上散发着阴恻恻的气息。 手抚着肩上那个沉疴的咬痕,嘴角微微一勾,“大人,最好不要那么做哦,不然的话……” 此时的辞颜不像是那个小意柔顺的男宠,更像是散发着恶意却又引人沉醉的魅魔,狭长的眸子里黑沉沉的一片,让人看了只觉得触目惊心。 一身薄纱黑衣,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行动间让人只觉得诱惑难当。 圣女殿里的守卫看着他款款向书房走去,都下意识的低下了头,美人虽美,但有毒,触不得。 “咚咚咚”书房的门被敲响了,辞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给大人送了些吃的来,不知大人肯不肯赏脸?”语气自然是妖妖绕绕,让人一听便骨头都酥了。 辞颜的声音让人一听便知这是一个极为魅惑的男子,沙哑中带着点潮湿感,尾音向上翘起,便是无限风情。让人恨不能溺死在这声音里。 顾瑛本来瘫软在椅子上的身体立马就正襟危坐起来,将手里的那颗红豆胡乱的塞进了书卷之中,她现在对辞颜格外的敏感,敏感到不敢见他的地步。 这份敏感不为别的,就为了她对辞颜的那份猜想,若那猜想是真的,那她就真的要避开辞颜了。 第122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56) 辞颜听到了书房里传来一丝细微的动静,勾唇,推开了书房的门,“大人不说话,那我就进来了哦。” 顾瑛看向书房门口,辞颜逆着光站立在那里,明明是在笑,她却从他的笑容里看出了一丝异样。 心里默默的又叹了一口气,“坐吧。” 辞颜走到顾瑛面前将食盒放在书桌上,然后跪伏在顾瑛的身旁,手轻轻的放在顾瑛的膝上,仰着头,看着顾瑛,眼里泛着细碎的光芒,“大人,你不喜欢我了吗?” 这个姿势极为弱势,看着顾瑛心尖一颤,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离开浮光界之后自己极为容易心软,特别是面对衍秋和辞颜的时候。 “辞颜,你……”语气里尽是复杂。 像是害怕顾瑛说出来的话会伤着自己,辞颜连忙乖巧的绽出一个笑容,“我知道大人是喜欢我的。” 顾瑛哑然了,此时她也不知道她想说什么,能说什么。 辞颜看着顾瑛,顾瑛看着辞颜,他们看着对方,却并不了解对方的心思。或许辞颜知道顾瑛想说什么,他只是不想去听了。 他的脸轻轻的靠向顾瑛的腿,依恋着顾瑛的温度。 顾瑛终究还是将手放在了辞颜的头上,书房里难得的温情。 过了一会儿,顾瑛的手放了下来,“魔皇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辞颜目送着顾瑛离开,却不知顾瑛这一离开便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他被送离了魔界,再没见过顾瑛一眼。 ………… 待到辞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寝殿里静悄悄的。 揉揉酸胀的额头,忽而一笑,笑里尽是惆怅,怎么忽而梦到那么多往事来了。 想起睡着之前发生的事,辞颜脸色微变。 那小东西去哪儿了? 神识在寝殿里扫了一圈,延伸至殿外,终于在殿外的花坛里找到了桑久久。 刚走到寝殿的门口便看见一身白衣道服的小人正蹲在花坛里刨土。白色的道服衣摆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了。 等等,她手里刨土的工具是什么?定睛一看,居然是自己放在殿中赏玩的灵器——祥云如意。 辞颜的脸差点没稳住由晴转阴,如此珍贵的灵器这小东西竟然拿来刨土,暴殄天物! 走到桑久久的面前,“你在做什么?” 桑久久小朋友并不害怕身上隐隐冒着不虞气息的辞颜,她头也不抬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我在挖土啊,土里有块好好看的石头。” 辞颜被这理所当然的话差点气笑了,这小东西怎么如此的大胆,“你为何要用我的灵器挖土?”重点是我的灵器。 “因为我找不到更趁手的工具了呀,叔叔,你这灵器不好用呀。”听这语气似乎还带着一丝嫌弃。 辞颜差点被她的话气的一个仰到,这么贵重的灵器你居然说不好用,还有你说没有更趁手的工具?麻烦睁大你的摆设眼珠子,那角落里的那个锄头是干什么用的。 的确花坛的角落里立着一个锄头,想必是整理花坛的仆人放在那里的。 那锄头怎么看怎么比玉质如意趁手吧。 桑久久似乎是感受到了辞颜的怒意,慢腾腾的接了一句,“那个锄头太大,不好用。” 你小你怪谁?谁叫你挖土里的石头的? 辞颜虽然气的想要怼人,但是他忍住了,堂堂一个长欢宗宗主总不能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吧。 而且这人还与大人有关系,他势必得讨好她,向她那里套得一些大人的消息。 想到顾瑛,辞颜的气忽而烟消云散了,气消了之后,也便气定神闲的打量起了桑久久。 肉乎乎的小手已然染上了泥土的土色看起来脏兮兮的,那柄本来纯白的如意也是沾上泥土的颜色,看起来也是灰突突的。 手指在小土坑中扣来扣去,也不知这小胖手指哪儿来的如此灵活。 辞颜简直是不能多看一眼桑久久的动作,他多看一眼,便多心疼他那如意一分。只得将注意力放在桑久久的脸上。这脸上也带了一些污渍。 辞颜又想,大人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不修边幅脏兮兮的小东西。 如今的桑久久在辞颜的心里已经从一个大胆的小姑凉变成了一个大胆且脏兮兮的小姑凉。 桑久久就在花坛里使劲的挖石头,辞颜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等她挖石头。 终于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桑久久终于将她口中的好看的石头给挖了出来。 挖石头来之后便随意的将如意往旁边一扔,朝着辞颜一蹦一跳的冲了过来。 听着如意磕在花坛石质边壁上的声音,辞颜心一颤。 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小步,并不让桑久久发现。主要是辞颜有些洁癖,不喜欢不洁的东西,桑久久这个小脏娃娃辞颜恨不得躲远一些。 将挖出来的石头捧在掌心,献宝似的举起捧在辞颜的面前,“叔叔,你看,好看吗?” 辞颜的目光顿住了,这下桑久久在辞颜的心里变成了一个大胆脏兮兮且审美有问题的小菇凉。 面对桑久久殷切的接连发问,辞颜皆以沉默以对,原谅他,实在是无法违心的说出这块石头好看的话。 这石头并不大,呈不规则的椭圆形,手指粗细,沾了泥土的石头本就不好看,且这块石头浑身上下坑坑洼洼的,没有沾上土的一些地方也是青黑相间,看起来与这世间其他的石头并无两样。若硬要说有什么区别,那便是这块石头还更丑些。 用神识查探了一下,这就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罢了。 桑久久没有得到他的赞美也不气恼,捧着石头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一般,“这块石头真好看,我要叫它玉琼。” 玉琼:美玉,美石。 辞颜确定桑久久就是审美不行,眼神不好,一块破石头也当宝一样。 但这不是最心塞的,最心塞的是她用自己价值连城的如意去挖这么一块丑石,并且还把自己的如意弃之如敝履。 辞颜以为这块石头洗干净应该要好看那么一丝,然而事实告诉他,亲,你想多了。 这块石头不仅没有变好看,反而愈发的丑陋。 把自己的小手和宝贝石头洗干净,桑久久下意识的扯过身边的布料来擦手,别问她为什么有这个习惯,问就是顾瑛这个不着调的教坏的。 看着自己的衣服被当作擦手帕子,辞颜已经麻木了,他觉得桑久久做出任何大胆的事情他都能坦然接受了。 第123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57) 回了寝殿,辞颜便立马差人将桑久久小盆友扔进浴池涮洗干净。 等到小人儿出浴室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 小人儿穿着一身红艳艳的衣裙看起来极为喜庆,刚一出浴室,桑久久便迫不及待的满寝殿的找镜子,在镜子面前臭美起来。 “叔叔,叔叔,我好看吗?”臭美的小朋友欣赏了半天镜子里的自己,然后蹬蹬蹬跑到辞颜的身边眨眨眼睛。 辞颜靠在桌子上,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撑着头,眉眼动作尽显风流惑人,可惜小朋友并不能领略到那种美。 斜瞥了桑久久一眼,目光顿了顿,然后略带敷衍的回答,“挺好看的。”这夸赞虽然是敷衍的,但是辞颜承认,这小孩儿确实有当祸水的潜质,虽然人还小,还未长开,却已经是冰雪可爱,灵动可人了。 “叔叔,你这夸奖,一点儿也不走心。难道你面对顾瑛姐姐的时候也是这般不走心吗?”桑久久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撅起了小嘴,那小嘴撅的能挂酱油瓶子了。 听到顾瑛的名字,辞颜的眼神有些恍惚了。从前一般都是大人夸他,他从未得到过机会夸大人。 辞颜显而易见的走神,让小朋友的嘴巴又撅的老高了。 “叔叔,你就没发现我有什么变化吗?”叔叔笨嘴拙舌的,连夸人也不会,难怪找不到媳妇儿,滴溜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可怜。还是让叔叔找找不同吧,希望叔叔眼神能够好使一点儿。 辞颜闻言又往桑久久身上瞟了一眼,桑久久臭美的转了一个圈圈,然后期待的看着辞颜。 辞颜默了,他还真没发现什么不同。 额~,看来叔叔眼神也不好使。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辞颜的回答,桑久久泄了气。 整个人才颓了一秒不到,又精神抖擞的看着辞颜。 指着脖子上挂着的石头问,“叔叔,你是真的没有看见我身上挂着的玉琼吗?” 辞颜再一次默了,他还真没注意到。 唉~,这一个个叔叔都这么不会讨女孩子开心,难怪找不到媳妇儿。为叔叔们森森的感到同情。 等到桑久久同情完那些个没老婆的叔叔们之后,辞颜将他放在椅子上,两人开始了第一次的‘促膝长谈’。 “闹也闹过了,臭美也臭美过了,我们该说一些正事了。”辞颜正了正脸色,倒真像那么一回事。 小朋友不解的问道,“叔叔,刚才那些不是正事吗?” “你说呢?”,辞颜默默地在桑久久小皮孩面前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手,做出了一个捏爆手中空气的动作,这动作让桑久久立马就联想到了辞颜之前在大殿上掏出那个男人金丹。 那画面,很凶残,很暴力,小朋友不可以学的~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皮皮桑这下彻底的老实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叔叔,你说的对,我们该谈正事了。”该怂时就得怂啊。小孩子也忒不容易了…… “你和衍秋那家伙是什么关系?”大人的事可以先放在一边,情敌为重。 “你说的冷脸叔叔吗?”桑久久脑子里想了一通,“关系倒没啥关系,就是在他那里做客。”她说做客就是做客,不接受任何反驳。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顾瑛姐姐,才被‘绑架’的。 (棺材脸衍秋同志:你说清楚,什么叫做绑架,明明是请你做客好吧?) 冷脸叔叔?这描述倒是挺符合那个人的。不禁想到了从前大人在他的面前吐槽衍秋的话,整日冷着一张脸,一身白衣披麻戴孝的。 “做客,他那人也会请人做客无极崖吗。”语气里尽是玩味。 桑久久听着辞颜提起衍秋,语气里并没有太多的憎恶,心里有些好奇,“叔叔,你和冷脸叔叔也算是情敌,你讨厌他吗?” “自然是讨厌的。那人就是个虚伪的家伙,你莫要跟他学,不然以后啊就嫁不出去了。本来就不讨喜再学了那份虚伪就更不讨喜了。”辞颜笑眯眯的看着桑久久,嘴里一个劲儿的打击着她。 桑久久嘴巴一瘪,“叔叔,你胡说,我明明就很招人喜欢,才不讨人厌呢。顾瑛姐姐就非常的喜欢我。” 听到桑久久提起顾瑛,辞颜眸光一闪,用一种大灰狼诱拐小白兔的语气问桑久久,“那你说说,你顾瑛姐姐怎么喜欢你的?” “说就说,反正顾瑛姐姐超级喜欢我。”她把辞颜的话视为挑衅,心里鼓足了劲儿,一定要让这个不会说话的叔叔知道,她有多讨人喜欢。 小嘴儿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顾瑛喜欢她的事例来,辞颜坐在一旁仔细的听着,一边听还一边提问。 与此同时,闱墨也到了幽魂林。 藏心谷位于玄苍界幽魂林的中间地带,幽魂林里有着数以万计的亡灵,那些因为各种各样原因不得超生的亡灵都会被藏心谷的特殊灵力吸引自此,游走在幽魂林。 所以幽魂林也成了玄苍界最危险的地方之一,不少大能修者都死在此处。 闱墨如今是冥界阎王,万鬼之王,自然是不怕那些含怨的凶灵。 他所到之处万鬼臣服,那些个亡灵对他也是避之不及,故而这一路上他走的顺顺当当。 抬眼一看,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树木,脚下是枯叶腐烂之后松软的泥土,头顶上浓密的树叶之间透出些许晦涩阴冷的光。 “咯吱”一声,他低头一看,是一截森森白骨,白骨被他一踩便像是枯木一眼断成了两截。 只是一低头一抬头的功夫,他便看见了幽深的丛林里多了十几双泛着深绿幽光觊觎的眼。 “滚!”一声轻喝足以让那暗中觊觎观望的亡灵落荒而逃。 他已是万鬼之王尚且有如此多不要命的东西躲在暗处觊觎,那他岂不是更像是小白兔进了狼窝。 想到莫清澜,闱墨的气息一滞,心里堵得发慌。 走到幽魂林的深处便看见了一条几米宽却极深的深渊,深渊里不停地往外冒着黑气,煞气冲天,这里便是藏心谷。 走到边缘,往下一望,底下幽深寂静,看不到一丝光亮。脚步轻移,悬在半空之中。 脚像是触到了什么东西一般被反弹了回来,藏心谷闪过一丝金光,仔细一看,本来空无一物的藏心谷谷口却多了一层金色的防护罩,防护罩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魔纹。 魔界的金光罩对于闱墨这个前任魔皇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不消一刻钟,金光罩便消散了。 第124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58) 金光罩散去之后,闱墨径直跳下藏心谷,许久之后脚才落到实处。期间阴冷的煞气不断的冲击着他的灵魂,那些煞气或许对活人杀伤力极大,对于魂体而言反倒是大补之物。 藏心谷的石壁上全是天然萤石,萤石闪着细碎的光亮,虽不算太亮,却可以将藏心谷内的景象照的一清二楚。 与其说藏心谷是山谷,还不如说藏心谷是一条缝隙,一条狭长满是怨气和魔气的巨大缝隙。 这条缝隙弯弯折折,底部散落着各色石盒,每个石盒上面都有一把锁。这便是藏心匣,藏着每一任魔皇圣女心脏连同他们的情爱。 藏心谷的金光罩与魔宫里的一样宝物有感应,只要有人破开了金光罩,那样宝物便会有异动,魔界便会知晓。 当年莫清澜独自进了幽魂林,而后魔界的那样宝物有了异动,他知道莫清澜应该是入了藏心谷的,却再没能出去。 藏心谷底虽然曲曲折折的,但是并不长,很快闱墨便从这头走到了那头。 尽头躺着一具白骨,白骨的身体弯曲着躺在地上,怀里紧紧的抱着一个黑色的藏心匣,在这具白骨的不远处,一把宝剑插在土里。 时过境迁,五千年的漫长岁月,身处冥界的闱墨依旧能够认出那把染了尘埃的宝剑便是当年莫清澜名震玄苍的清辉剑。 闱墨定定的站在不远处,敛着眸子看着那具泛着玉质光泽的白骨,许久之后才迈开腿走到了那具白骨面前。 轻轻的蹲下,连呼吸都轻了几分,他的指尖在空中轻微的战栗着,几息之后才轻轻的落在那白骨空洞的眼眶处,脑子里想到的却是那双温柔内敛的黑眸。 五千年的时光足以让他的肌肤内脏腐坏,足以让那身温柔的青衣消失,足以让那头如缎的墨发无痕。 这具尸骨并不像别的尸骨那样发黑生出孔洞,反倒像是由一块温润的白玉雕刻而成的尸骨,散发着带着瑕疵的美。 闱墨只需一眼便能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或许他被幽魂林的亡灵伤的不轻,又花了大量的心血对抗金光罩,入了藏心谷之后被煞气围困,灵气枯竭而死。 他死的时候静静的抱着属于闱墨的藏心匣,忍受着腿骨断裂,肋骨折断的痛,或许折断的肋骨扎进了他的肺,让他吐血不止,不然藏心匣上怎么会沁入那么多的血。 这个不大的匣子沁满了鲜红的血,过了这许多年,却还是萦绕着一种淡淡的血腥味。 忽而想起那年盛夏,在一座不大的城里,有一世家公子娶亲,满城烟花,璀璨了夜空,也照亮了那人的眼。 “你喜欢烟花吗?”少年坐在房顶上问他。 他侧过头去看少年,嘴角勾着笑,“喜欢。” “那以后我给你放一夜的烟花,让你看个够,看到厌烦为止。”少年吊儿郎当,这话不经思考脱口而出。话说出去之后少年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在娶亲之日为迎娶之人放烟花是这座荒漠小城的习俗。他竟说要为他放烟花,实在是嘴快了,他怕他不高兴。 谁料他却笑了,笑容竟比漫天烟花还要璀璨,轻声说道,“你放的,怎么会厌呢。” 少年脸一红,没好意思对上那双洒满星子的眼,慌忙抬头去看已经接近尾声的烟花。 少年口中一夜的烟花没放,他如那烟花一般在最美的年华消失在了少年的生命中。 …… 桑久久其实并没有在长欢宗待很久,原因很简单,衍秋那个五千年不出一次远门的家伙这回亲自来长欢宗找她了。 辞颜素来和衍秋不对付,怎么可能让衍秋把桑久久带回去呢,况且他还有好多关于大人的事情没从桑久久嘴里得到答案,决计不可能轻易放人。 正好魔界的归魂日过几日便要到了,他带着桑久久去魔界走一遭,顺便避开衍秋那个虚伪的家伙。 辞颜在顾瑛身边许多年,顾瑛从不避讳着他什么,故而他是知道魔界很多密事的。 比如魔皇和圣女死后可以留在冥界,再比如魔界的传说不是假的,的确归魂日会有魂归冥府的魔皇圣女回来看看。 当年大人一去不回,他等了许久,等到的却是新一任魔皇和圣女继位,那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后来,他自身闯进了魔宫,见到了新上任的魔皇,或许是因为上一任魔皇走的仓促,魔界的人并没有好好挑选新魔皇,新上任的这位魔皇虽然修为出众,可是心思却有些奇葩。 他竟把可以说是魔界绝密埋骨之地的事情告诉了他,大人的离世给了他极大的打击。 后来他一直有意的接近魔皇,成了这位魔皇的挚交好友。归魂日里,以魂魄姿态回来的魔皇圣女只会在千层塔内活动,千层塔是一个只能由魔皇圣女才能踏入的地方。 百年一次的归魂日成了他的期待,他期待着有一天这位好友能够告诉他,‘你知道吗,我见到了顾瑛,她向我问起你了。’ 可是没有一次,大人没有一次回来了。以至于他觉得大人应该转世投胎去了,并没有留在冥府。 桑久久的出现打破了他的猜想,他的大人在呢,她此刻就在冥府,身边什么人都没有。 咳咳,扯远了,回来! 辞颜的修为如今在玄苍界也算是顶尖的,自然是很快就到了魔界的都城。 一身黑纱将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手来。 桑久久擦擦头上的汗水,粉嫩的小脸儿热的通红,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干枯了,再瞅瞅身边裹得跟个什么似的辞颜,由衷的发出了心底的疑问,“叔叔,你不热吗?” 辞颜自然是不热的,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身体早就恒温了,“我自然是不热的。” “那你冷吗?”接连发问。 辞颜抬头看了看有些刺眼的太阳,街上散发的热浪也是清晰可见,这鬼天气,他怎么可能会冷呢,“不冷。” “那你为什么裹成这样呢?”再次发出了疑问。 辞颜抬眼轻蔑的看了看街上走着的魔,语气里带着些许的自恋与得意。(桑久久小胖友:那是些许吗?那明明就是自恋得突破天际了好吗?) “从前我来这里也不是这般,可是奈何我长的太好看了,每次一出现,总是造成万人空巷的局面,还有不少人为了我打起来了,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次数多了,我也累了,才发现,我的好看也是一种罪过。于是我痛下决心,遮住了我的美貌,这样比较低调。” 第125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59) 桑久久看了看周围,旁人皆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向辞颜,这回头率百分之两百。 当然是在看傻子,这魔界的夏日虽说太阳不大,却闷热难耐,如今这各个穿的都清凉,乍一看见裹成粽子的辞颜,可不就觉得这人脑子瓦特了吗。 “我怎么觉得这一点儿也不低调呢……”不仅不低调,反而更高调了呢。 辞颜带着桑久久一路畅通无阻的走进了魔宫。 桑久久见到了魔皇,她有些诧异,在冥界她也见过不少历代的魔皇,个个都是高大威猛,英姿飒爽,怎么这个,这个如此的…… 一时间竟找不到描述的词语,这位魔皇看起来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脸偏圆,一双杏眼又大又圆,眉毛淡淡的,双颊还有一点点的婴儿肥,看起来单纯又无害。 他蹲在花园的泥土里,一身蓝灰色的衣袍,手里拿着一个洒水壶,正在为几颗小嫩芽浇水。 一见到辞颜,魔皇笑了,双颊上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这一笑,甜甜的。 忽而想起曾经幸雨姐姐说过的一句话,“我好喜欢像你这样奶奶的小丫头啊。” 奶,对就是奶,这个魔皇真当是奶味十足。 声音也像是含着一块糖一眼,听得人心里甜丝丝的,“辞颜,你来了,哎?这个小丫头是你的女儿吗?” 他走到桑久久的面前弯下腰,伸出手指像是挠小猫儿一样,轻轻的挠挠桑久久的下巴,“还挺可爱的。”触感软软的,像是嫩豆腐一样。 “你胡说什么呢?她怎么可能是我的女儿,她就是一个烦人的小丫头。”这一句话刚落,便看见两双一样水蒙蒙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心一痒,舌头摩挲着后槽牙,真他妈的可爱。 然后他就看见林谷辰将桑久久抱了起来,林谷辰其实并不高,一米五六的样子,抱起显然有些胖乎乎的小丫头,身体还晃了一下。 辞颜的心也跟着晃荡了一下,生怕林谷辰将桑久久给摔了,见林谷辰抱着桑久久稳扎稳打的往寝殿走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担心多余了,别看林谷辰长得嫩,修为可是不逊于他,怎么可能轻易就将那烦人的丫头摔了呢。 等他走进寝殿的时候,谷辰已经和那小丫头说起了话,小丫头手里还攥着一块糕点。 “辞颜,你快来,这小丫头你是从那里找到的,你能再去帮我捡一个吗,或者你直接把她给我也行。”林谷辰眨眨眼,他好喜欢这个小丫头呀。 辞颜一愣,横了桑久久一眼,“不能给你。” 桑久久被辞颜那一眼看的莫名其妙。 “为什么不能给我呢,你又不喜欢她。”林谷辰略带无辜的说。 “谁说我……”不喜欢她的。而后意识到自己嘴快了。 然后就听见两个小东西像是小老鼠一样笑了起来,说不出的欢快。 “你看吧,我就说他喜欢你的。”这话是林谷辰说的。 “没想到,哥哥你说的是对的,看来叔叔也是个闷骚呀。” 喂喂喂,你说谁闷骚啊,声音也不小点,我都听见了。 或许是萌物之间都有特殊的感应,林谷辰和桑久久意外的投缘,两个小嘴叭叭叭的说个不停,从吃喝玩乐说到小道八卦,从小道八卦说到风土人情,辞颜觉得自己的耳朵简直受罪,竟在这里听这些无聊的事情。 听着两人若无旁人的嬉闹,辞颜简直觉得百爪挠心,他不是人吗,她们是看不见他吗? 越想越心烦,目光沉沉的看着看向两人,越看越觉得这两人都像是没断奶的,一只没断奶的奶狗,一只没断奶的奶猫。不仅没断奶还聒噪得很。 这两人面对辞颜刀子似的眼神,竟然一无所觉,或许是察觉到了,只是不愿意理会他而已。这个想法令辞颜又是一阵心堵。 待到林谷辰和桑久久闹完,林谷辰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一直坐在一旁面色不虞的辞颜身上。桑久久则是关注起了桌上的小食。 “无事不登三宝殿。”嘟囔了一句,“平时我传信叫你来,你是死活不来,每次这个时候你倒是不请自来。” 显然林谷辰对于辞颜这点很不高兴,埋怨着他。 眉毛蹙起,樱花般粉嫩的唇微微撅起,两颊微微鼓起,让人想要坏心眼的戳上一戳,看看是不是会一按就像软包子一样瘪下去。 辞颜挑挑眉,“你这魔宫委实没有什么意思,我来了也无事可做,倒不如不来。” 听他说起这个,林谷辰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一下子就泄气了,一只手攥着桑久久的小手像是在揉面团一样把玩着,桑久久欲把小手抽出来,却又被他抓回了手心“是呀,这魔宫也没什么好的,你来做什么。” 魔皇终身不得离开魔界,林谷辰想出去却出不去。 “我可真羡慕你呀,辞颜,若我是修仙者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到处走了,四海为家,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说着他还朝寝殿外的天空望了去。 是的,这位魔皇十分向往魔界外的天空,他想成为修仙者,在玄苍界四处游历,他渴望自由,却终身只能留在魔界。 辞颜看出了他眼里的渴望,哂笑一声,林谷辰渴望成为修仙者,他又何尝不渴望成为魔皇。 若是他成了魔皇,他便能入千层塔,若有缘便可亲自见到大人,甚至,甚至死后还可以选择留在冥界。 脑子里一灵光闪过,似乎想到了什么,低下头,手里的茶盖一下又一下的叩在茶杯上。清脆的响声在寝殿一下又一下的回荡着。 林谷辰的眼里的那抹狡黠,一闪而过。 在魔宫住了几日,这一夜难得天上没有乌云,皎洁的弯月挂在天际,月光撒向大地,为阴沉的魔宫披上了一层银纱,无人走动,魔宫的夜格外的寂静,寂静到让人觉得寂寥。 辞颜坐在屋顶,看着弯月,手边是他那宝贝似的屠幽兰花盆,深紫色的花瓣在空气中肆意的绽放着,浓郁的花香在空气中蔓延。 辞颜眯着眼,“怎么还不来真够慢的。” 才一眨眼的功夫,那白点便翩然而至,落在了相隔一条小巷的屋顶上,没发出一点儿声响,一道幽灵似的。 辞颜冷冷的看着对面屋顶上落着的人,“呵,真够慢的。” 两人一站一坐,冷凝在空气中蔓延,月光照在两人的脸上,竟有种诡异的相似感。 第126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60) 两人无声的较量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灵力隐晦的在空气中碰撞着,像是多年前那样。 最终还是辞颜落了下乘,漫不经心的收回灵力,手指轻轻的拂过屠幽兰的花瓣上,花瓣轻颤着,“你又变强了,怎么还不飞升成仙去?” 他与衍秋细算下来,已有两百年未见了。他坐在长欢宗杀人如麻,他守在无极崖救人无数。一人得恶名,一人万人敬。 “把人给我。”吐出冷漠的字眼,他连说话也懒得同辞颜多说一句。 这两人本该是这世间最亲密的存在,却连看都懒得看对方一眼,似乎多看对方一眼便要折寿一样。 “不给。”辞颜的声音倒不似衍秋那般冷漠,含着笑音却让人觉得恶意满满,他就是要和衍秋作对,衍秋想要的东西,他都不给。 “不给也得给。”衍秋拔出剑,剑锋直指辞颜,寒光乍起,战斗一触即发。 辞颜却无声的笑了,如春花绽放,美的不可方物,墨发之间蝶舞簪上的轻薄的舞蝶翅膀也轻轻的颤动着,好似蝴蝶要振翅飞翔。 “衍秋,你算了吧,你我都知道,你伤不了我,我也伤不了你,你又何必对我拔剑相向呢。我与你做一笔交易如何?” “其实也不算是交易,算是共赢。” “说吧。” “大人如今身处冥界,你我再如何也是无法留在冥界的。如今有一个留在冥界的机会摆在你我面前,魔皇想成为修仙者,我们想去冥界。只要我们将魔皇的魂移到旁人身上,再舍了这个具身躯占据魔皇的身躯,过个千八百年的,灵魂与那身躯气息相融了,待到那身躯死后,我们便能留在冥界,与大人相见,你看如何?”辞颜眼里闪烁着疯狂。 这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那是难上加难,光是移魂便是头一等的麻烦事。 衍秋沉默了,他的思考不到几秒便同意了,“好。” 辞颜早就料到他会同意,抱起屋脊之上的花盆便跃下了屋顶,回了屋子。只留淡淡的花香在空气里飘荡。 衍秋一个人站在屋顶上吹凉风,夜晚的寒风撩起他的袍,连同他那颗心也在寒风中摆动。 辞颜了解他知道他一定会答应的,他又何尝不了解辞颜呢,他们骨子里都藏着一样的东西呢。 若不是辞颜一个人无法完成移魂换体,他一定不会找他寻求共赢。‘共赢’二字说来也是荒唐和好笑,一具躯体只能有一个主人。 虽然他们曾经来自于同一道魂,可他们早已不同了,他们一同进入魔皇的身体,只能有两种结果,要么他将辞颜吞噬,要么辞颜吞噬他。 这一点他们都心知肚明,却都不提,这是一场赌局,赌的是命。两个疯狂的赌徒,开了一场疯狂的赌局。 许久之后,衍秋才消失在屋顶之上。 魔皇寝殿内,林谷辰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感受到那一抹气息消失在魔宫,他笑了,在空荡黑暗的寝殿内格外的渗人。 喃喃自语道,“我这样笑,是不是有点坏呀……” 一只小胳膊啪嗒搭到了他的胸前,一个小脑袋像是小奶猫一样拼命的往他的怀里挤。 呼吸一顿,还以为怀里的小家伙醒了,然后又长舒了一口气,没醒就好,他怎么可以在小朋友面前笑得那么坏呢。 毕竟他可不是那样的人呀。 紧紧的将桑久久又往怀里搂了搂,然后闭上了眼睛。 桑久久一觉醒来发现天都变了,这冷脸叔叔怎么会在魔宫里啊,他居然还和辞颜叔叔,谷辰哥哥坐在一起,看样子他们气氛还很融洽。 辞颜叔叔不是和冷脸叔叔是情敌吗?他们怎么会坐在一起? 莫不是我还没睡醒,这是在梦中?不会吧,她的梦怎么会这么惊悚? 伸出手,揉了揉眼睛,眼前依旧是这一幕,狠了狠心,掐了掐小胳膊,会痛,这不是在做梦。 她啪嗒啪嗒的跑到辞颜的身边,拉拉辞颜的衣角,张口想问问,为什么衍秋在这里。 对上辞颜似笑非笑的脸和衍秋冷冷的眼神,她又息声了,还是不问了吧,嘤嘤嘤,冷脸叔叔的眼神好可怕。 小脚脚下意识的往辞颜的身后挪了挪,辞颜笑了,那是一种发自灵魂的嘲笑,“你看你多不讨小孩子喜欢啊,她都怕了你了。” 说罢,还伸手摸了摸桑久久的头给她顺毛,眼神多有挑衅。 衍秋默默的看向瑟瑟发抖的桑久久,桑久久简直恨不得拿一根针把辞颜的嘴巴缝上,要你多嘴,要你多嘴,屁话真多。 用尽全力的克制自己哆嗦的腿,却发现抖腿这玩意儿她控制不了。多残忍啊,她控制不了……只能任由两条小短腿在冷脸叔叔和刚认识的谷辰小哥哥衍秋抖抖抖,她不要脸的咩! 衍秋倒不是真的对辞颜的嘲笑有多生气,而是没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不讨这小家伙的喜欢了,怎么就让她这么怕了。 再看看她躲在辞颜身后的样子,衍秋觉得格外的刺眼。 也未多想,直接一伸手就将躲在辞颜身后的小胖妞,提到了面前,然后放在了膝盖上。 桑久久那叫一个懵啊,身体那叫一个僵硬啊,坐在衍秋的怀里如坐针毡,一动也不敢动,怕的要命。 衍秋的手放在了桑久久的头上,然后发现膝盖上的小胖妞身体僵硬的更厉害了,害怕的情绪都快溢出来了。 也便收回了手,为了缓解她紧张的情绪,一向不擅长说话的衍秋说了一句话,“你真重。” 得嘞,这话说出来还不如不说。 可把桑久久气的够呛,虽然很生气,很想一爪子拍在衍秋的狗头上,但是害怕的情绪还是占了上风。 只敢眼巴巴的看着辞颜,渴望辞颜能够带着她脱离苦海。 辞颜倒也真是被她的表现给乐着了,这小东西在自己面前如此的横,怎么到了衍秋的怀里便横不起来了。 心里也很满意,这小东西能对自己横,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对自己很信任,很喜欢自己呀。 这想法,让辞颜高兴了,也大发慈悲的从衍秋怀里将桑久久夺了回来。 桑久久被辞颜抱走,衍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隐隐的松了一口气,这小小的,软肉一样的东西放在怀里,还真是有点让他招架不住,抱走了也好。 一到辞颜的怀里,桑久久才放松了下来,小胖手紧紧的攥着辞颜的衣襟,小脸儿贴在辞颜的怀里,背对着衍秋,生怕衍秋再把她夺走。 第127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61) 三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桑久久坐在辞颜的怀里竖起耳朵去听。然后听到了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衍秋要在魔宫住下了!!! 这件事让桑久久心里的怨念爆棚,你说你一个名门正派的在魔宫住着干什么,这像话吗……(此处省略桑久久碎碎念五千字) 任凭她如何怨念慢慢,衍秋留宿之事已成定局,她只得内牛满面的认了。 隔天便是魔界最为盛大的节日归魂日,满魔都的空气中都飘着屠幽兰的味道。 闱墨看着与从前一般无二的宫殿,往事浮上心头,魔宫从来于他而言都是牢笼,当年莫清澜却愿意走进牢笼,陪他。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到了清元殿,这殿有些破旧了,沾满了灰尘,房屋各处结满了蜘蛛网,像是许久未有人至。 也不怪清元殿无人打理,它在魔宫之中地处偏僻少有人至。 满园的枯枝败叶,满院的杂草,到处透着腐朽的味道,只有那颗已是参天大树的合欢树还散发的生机。 树冠很高,仰着头只能看见满树的枝叶,还未到合欢开花的季节,细听还能听见枝叶之间传来阵阵细弱的鸟鸣声。 不知怎么的,许是阳光刺眼吧,他觉得眼睛刺刺的发痛,也有些发涩。忙低下头,收拾好心情。 在树下刨了一个深坑,将不朽木所做的棺椁放进深坑,这不朽木是冥界特有的树木,万年不朽,这棺椁是他一刀一刀亲自所做。 看着棕红色紧紧合拢的棺椁,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将棺盖揭开,里面躺着莫清澜的尸骨,依旧是侧卧弯曲着紧紧的抱着藏心匣。 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盏小灯,这盏小灯便是莫清澜的命灯,闱墨一直留着,从不离身,却也从不示人,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拿出来把玩一番。 这盏石青色的命灯散发着釉质的光泽,说句玩笑话这命灯都快被闱墨盘出包浆了。 将命灯放在莫清澜的身旁,凝望着,过了好久才合上棺盖。 亲手将棺椁一点点的掩埋,便如同掩埋掉他和他的过去。 “你呀,可别再遇见像我一样的人了。我是烂人,你可不一样……”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在回应闱墨的话。 人入土了,总该有个墓碑吧,闱墨坐在合欢树下,手里拿着刻刀和一块做碑的不朽木,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枯坐良久,终还是刻下了碑文。 ‘吾爱清澜之墓’他终究还是承认了,他爱他! 他没走,坐在合欢树的枝丫上,手里拿着一壶清酒,自饮自酌。 坐在枝丫上能看见整个魔宫,他想现在的魔宫与从前一般无二,五千年的一成不变,无趣得紧。 喝尽杯中酒,又倒了一杯,这是酒壶里最后的一杯酒,往下一倾倒在了莫清澜的坟前,溅起一抹烟尘,“这壶酒尽了,最后一杯我喂给你,清澜,你我之间算作缘尽,便是往后我再遇见你,也只当从未见过。” 莫清澜的魂投胎转世去了,故而闱墨有此一说。他也知道三千世界,他们再相遇的机会少的可怜,或许只要他不刻意去寻,此生都不可能再见转世的莫清澜一眼。 将酒壶和酒杯收进储物袋里,一跃而下,站在新坟前,拍拍身上压根不存在的尘土,勾起唇,笑的一脸的风流相,又是那个吊儿郎当,在冥府到处搭讪姑娘的风流阎王。 不是何时,那把常年不离手的折扇也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刷”的一声,折扇打开,不疾不徐的扇着小风儿,装逼犯十足。 折扇之上纵横洒脱,神闲张狂的写着四个字,‘及时行乐’,此乃至理名言。 “我走了。”对着新坟说了一句。 走出清元殿,未曾回头,清元殿门‘轰’的一声合上了。 算了算桑久久目前的情况,现下就在魔宫之中,“呦呵,小九九,还玩的挺好。” 出都出来了,回去也不急于一时,小久久想玩便多玩一些时候吧,那自己该去何处消遣? 思索了一番,想到了一去处,魔界的勾栏瓦舍秦楼楚馆他还未曾去见识过,如今去见识一番也可。 林谷辰去千层塔了,辞颜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偌大一个魔宫里就留下桑久久一个小可怜直面冷面魔王衍秋。 她坐在离衍秋十米开外的小凳子上,怯生生的看着衍秋,小脚脚的脚尖对着衍秋的反方向,似乎只要衍秋一有动作,她就可以撒丫子逃跑。 心里疯狂的碎碎念,‘哎呀呀,干嘛要把我一个人留下来,干嘛不给冷脸叔叔另外安排一个房间,共处一室,她很没有安全感的好吗……呜呜呜,辞颜叔叔坏,谷辰哥哥坏……都是坏蛋……走的时候也不带上我……叔叔哥哥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久久好想你们呀……’ 衍秋淡淡的烹着茶,动作行云流水,煞是好看,可惜小久久欣赏不了这种美感。 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略有些瘫坐在小凳子上的桑久久,只见小人因为感受到他的视线一下子弹坐起来,坐的那叫一个端正,活脱脱的乖宝宝。 心中纳罕,自己到底是有多可怕,这小东西这么怕自己? 其实桑久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怕这个叔叔,可能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对这个叔叔的印象就不好吧,第一印象可是很重要的哦。 衍秋可以称得上是桑久久千岁以来第一个怕的人,这天不怕地不怕的皮丫头终于也有怕的人了,不知冥界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仰天大笑,注意这个笑,绝对是不含其它成分的,纯粹的嘲笑。 知道桑久久怕极了自己之后,衍秋也就不在朝桑久久看去,毕竟总不好总是让一个小孩子吓得坐立不安吧。 感受到衍秋视线的移开,桑久久松了一口气,好险,都吓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衍秋不再关注桑久久之后,桑久久松了一口气,她以为衍秋是来监视自己不让自己到处跑的,于是熄了出去玩的心思,无聊至极的时候,也只能把玩一下自己的宝贝玉琼。 就是那个挂在她脖子上的丑疙瘩石头。 虽然衍秋不再去看桑久久,却还是忍不住关注一下小人儿的动态,发现她一直在把弄脖子上挂着的石头,神识查探了一下,发现这块石头就是块普通的石头,这也值得她玩的不亦乐乎? 第128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62) 难道这块石头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你这石头很特别?”衍秋的声音突然响起,桑久久吓得身体一僵。 听他问起自己的宝贝玉琼,她难得在衍秋面前大着胆子回了一句,“它叫玉琼,是我在辞颜叔叔那里捡到的,我觉得它超级好看。”嘻嘻嘻,喜滋滋,她的玉琼最好看了。 “好看?”衍秋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桑久久,他沉默了。 虽然隔得远,但他还是看清楚了那块石头。简直丑的不像话,灰突突的,疙疙瘩瘩的,让人忍不住联想起癞蛤蟆。 他随便在地上捡一块都比这快石头好看千百倍,现在她跟他说,这块石头好看,是他眼睛出问题了,还是他耳朵不灵光了。 桑久久装作没感觉到衍秋的沉默,捧着她的玉琼,笑的跟蜜一样甜,“我觉得玉琼超级好看,真的,叔叔你看,它的花纹,你看它的颜色,你看它的形状,每一处我都觉得非常的好看。” 说完还面带沉醉的欣赏起来她的宝贝石头。 衍秋断症了,这小丫头的眼神不太好使,欣赏水平也不行。 桑久久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她的玉琼的美,然后期待的看着衍秋,“叔叔,你领会到了玉琼的美了吗?” 这是桑久久第一次对衍秋笑,脸上的笑容甜如蜜糖,五官都灵动起来了,带着期待,眼睛里像是有繁星坠落,亮亮的,让人不舍得对她说下一句重话,鬼使神差的,“这石头也还可以。”这是什么鬼话。 听到衍秋的承认,桑久久来劲了,衍秋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个对她的玉琼说出赞美字眼的人,这一瞬间,她忘记了害怕,迈着小短腿,又蹦又跳的跑到衍秋的面前,像一只活泼的小兔子。 她拉着衍秋的衣袖,兴高采烈的问,“真的吗,叔叔,你真的觉得,玉琼很好看吗?” 衍秋沉默了一瞬,“嗯,还挺好。”这话说的极为违心,他都忍不住脸红。 桑久久更高兴了,围着衍秋转来转去,兴奋的找不着北,没想到叔叔的审美和她的一样,她决定喜欢这个冷脸叔叔。 哎呀呀,好开心,开心到飞起…… 衍秋看着兴奋活泼的桑久久,他想,他好像找到讨这个小家伙喜欢的窍门了,就是夸她的石头好看。 接下来,桑久久围着衍秋,让衍秋说了许多违心的话,当然衍秋也说的越来越顺口,丝毫看不出任何的勉强。 等到林谷辰和辞颜回来的时候很以为会看见很生硬尴尬的一幕,却没想到,桑久久正坐在衍秋的怀里红艳艳的小嘴巴喜笑颜开,蜜糖似的甜话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外灌,衍秋搂着柔软的小人儿,面色都柔和了几分,认真的听着怀里的肉团子说话。 这一幕是大大的超出了两人的预料的,这简直是一百八度的大转变呀。 林谷辰承认把衍秋和桑久久两人单独留在寝殿是有坏心的,他就是想看看两人的乐子,却没想到他的坏心没成,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这两人就破冰了,还乐乐呵呵的。 辞颜看着自己回来了,桑久久连个眼神都没给,心情瞬间很不美丽,比踩了粑粑还不美丽。 一张精致俊美的脸难得阴云密布,阴恻恻的看着桑久久这个负心树。昨天还黏他黏的跟个什么似的,今天就对他视而不见。 “久久,我们回来了,我还给你带了礼物。”说完举了举手里提着的红豆包。虽然林谷辰才和桑久久相处几天,但这小家伙的脾气他是摸得差不多了,知道她有可能因为这件事生气,故而早早地准备好了安抚的礼物。 桑久久停下和衍秋说话,小脸儿鼓鼓的,看着林谷辰的眼神带着怨念,那小眼神似乎在说,别以为一个礼物就能哄好我,哼! 林谷辰充满歉意的笑笑,爪子摸了摸耳朵,有点不好意思呢,“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红豆包,你快试试吧,可好吃了呢。” 说完殷勤的将红豆包塞了一个到桑久久的嘴巴里。 嘴里包着一块红豆包,桑久久更像一只可爱的小松鼠了。 嚼了半天才把红豆包咽下去,肉乎乎的小手指了指桌上的茶,林谷辰又像个狗腿子似的忙不迭的把茶喂到桑久久的嘴边。 “谷辰哥哥,你别想我轻易的原谅你。哼哼哼,我可记仇了呢。”说完还颇为傲娇的扬起自己的小脑袋,我是棵傲娇树,可不是能被轻易哄好的。 林谷辰又是围着桑久久一阵哄,哄了半天还只得到桑久久傲娇的后脑勺。 用手指轻轻的戳戳桑久久肉肉的手背,戳出了一个可爱的肉窝窝,“久久,我错了,对不起……”尾音向上扬起,奶奶的,像是在撒娇一样。 似乎是觉得有些羞耻,白净的脸红成了一个大苹果,眼神也是闪闪烁烁,那叫一个秀色可餐。 辞颜觉得简直没眼看,挪开了视线,不愿去看为了哄人毫无下限撒娇的林谷辰,眼睛刺刺的是肿么回事?难道刚才那一幕太辣眼睛了? 衍秋冷眼看着桑久久和林谷辰,特别是林谷辰,那眼神好像是第一次认识林谷辰似的,带着一言难尽。 林谷辰羞耻心简直爆棚,奈何桑久久还是没有原谅他的迹象,于是这位魔皇选择了破罐子破摔,一连串的撒娇脱口而出,那叫一个顺口啊。 辞颜默默的转过了身,选择背对,他有点恶心是怎么回事。 衍秋更加的沉默了,看向林谷辰的眼神愈发的诡异。 终于桑久久高抬贵手,选择了原谅这位‘抛弃’她的哥哥,“好吧,好吧,我原谅你了哦,你可不许再这么做了。” 林谷辰疯狂点头,要知道桑久久再不原谅他,他就要撑不住了,脸皮再厚,也快撑不住了。 好羞耻!!!捂脸!!! 好容易才得到桑久久原谅的林谷辰,八卦之心又膨胀起来了,他对着桑久久挤眉弄眼的,“久久啊,你怎么突然就和衍秋这么好了呀?” 他实在是好奇的不得了,远远的站着的辞颜也竖起了耳朵,他也是有些好奇的。 桑久久笑嘻嘻的说,语气还颇为自豪,“因为衍秋叔叔和我的审美一样呀,他也觉得玉琼很好看,还夸了玉琼呢。他夸玉琼鬼斧神工,天下无双,嘻嘻嘻。” 第129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63) 桑久久可是早就朝他炫耀过这块丑丑的石头,当时他只看了一眼,便选择了沉默以对。 衍秋夸这石头好看,难道真的是他没有领略到这石头的美吗?林谷辰的视线下意识的移向了桑久久的脖颈处,乍一看很丑,细看更丑,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似的,飞快的收回了视线。 看一次,他被丑哭一次。可不就是丑的天下无双吗,丑的如此出奇可不就是鬼斧神工吗。 看向衍秋的眼神也像是在看怪物,这位衍秋尊上为了得到久久的喜欢,这种违心的话都说的出来,他实在是佩服,佩服啊,反正他说不出来。 辞颜的眼角抽动了一下,也觉得衍秋实在是有点拼。 衍秋对上林谷辰的眼神,下意识的侧过了脸,干咳一声,他突然觉得有点尴尬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俩都是半斤八两,一样的破廉耻,谁也别笑话谁。 她原谅林谷辰了,可不代表她也原谅了辞颜叔叔,目光不善的看着辞颜,“辞颜叔叔。”快来呀,你的小可爱生气了,你快来哄我呀。 辞颜转过了身,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劲装倒是少见,这一身劲装将他身上的妖娆欲色压下去了,多了几分冷厉,让桑久久想起了杀手,也不知他去哪儿了,穿成这样。 “叫我作甚?”辞颜双手环抱胸前,语气又拽又酷。 那一双大眼睛都瞪圆了,我叫你作甚,你难道没有猜出来吗,你倒是哄哄我呀。我可还没原谅你今天抛下我独自去浪呢。 “哼,再也不理辞颜叔叔了,叔叔坏。”说完也学着辞颜双手抱在胸前,低着头鼓着小脸一副生闷气的样子。 林谷辰这下心情好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顺手倒了一杯茶,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那我道歉行吗?”辞颜倒也顺杆子往下爬。 桑久久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光是道歉就行吗?” “那你还要我做什么?”辞颜一副无奈的表情,然后转而变成了苦思冥想的表情,像是真的没有想到除了道歉还能干什么。 桑久久忍不住提醒道,“你道歉总得有诚意吧。” “我道歉已经很有诚意了,诚意满满你没有感受到吗?”面上一副真诚的表情,其实是在憋着笑呢,逗逗小朋友还是很快乐的嘛。 桑久久能直接说自己要礼物吗,能,谁叫她脸皮厚呢,“叔叔,道歉是要有道歉礼物的,你晓得吗?礼物。” 辞颜轻笑出声,“想要礼物就直说嘛,拐弯抹角的谁听得懂呀。”从怀里掏出了一片小小的黑色鳞片递到桑久久的面前,“诺,这是给你的礼物。” 鳞片的边缘被打磨光滑了,触手凉凉的,一摸上去好像整个人都凉快了不少,声音一下子就从奶凶奶凶转变成了甜蜜,“叔叔,这是什么鳞片呀,摸上去好凉快。” “这是黑蛟的鳞片,你带在身上便可以降温,若是哪天掉进水里了,还能在水里呼吸。” “哇……好厉害的赶脚。”长大了嘴巴,感叹道。那样子活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其实这也不怪她,作为冥界的小小团宠,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呀,但还真的没见过这种东西。 原因很简单冥府阴冷,从来不会存在天气炎热这种情况,自然这种降温功能的宝物不会存在。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辞颜极为顺手的撸了一把桑久久的头,软软的,像是在摸柔软的缎子,又有点像是在摸小奶猫的软毛。 摸着摸着有些上瘾呢。 衍秋不爽了,一伸手打掉了辞颜的手,“别乱摸。” 辞颜挑衅的一笑,手又回到了桑久久的头上,“我就摸。” 然后两个幼稚男人的斗争开始了,你不让我摸,我偏要摸;你要摸,我就偏不让你摸。 桑久久小盆友成为了两男人斗争之下的牺牲品,这小脑袋都像是要被摸秃了。 她想,我若是变回树树,会不会变成一个光秃秃的树树呀,想想就可怕呢。 小脑袋像是摇拨浪鼓似的摇晃,想要把这两个在头上作妖的手摇晃下去。 然鹅她一个小豆芽菜哪能反抗这两个幼稚男人呢,只能深受其害。 林谷辰坐在一旁吃瓜倒是吃的乐呵,那叫一个悠闲自在。 归魂日的夜晚是不能睡觉的,四个人坐在魔宫高高的楼阁上,抬眼望去,便可看见魔都的繁华和热闹。 魔界的夏日白天热的要命,晚上则是冷的要死。 桑久久小朋友裹着一层厚厚的毯子,依旧是觉得冷气往身体里窜,吸吸鼻子,她觉得自己都快被冻僵了,偏偏身边的几个大人都一无所觉,这就是修为高的人的快乐吗?对不起,这种快乐她感受不到。 “啊切~”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引来三个人的侧目,“叔叔,我们在这里看什么呀,好无聊哦。” 林谷辰伸手将桑久久伸手的摊子拢了拢,“一会儿就有好看的了,别急。” 又过了一会儿,桑久久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小脑袋耷拉在辞颜的身上,她困了。 好在林谷辰所说的好看的终于来了,原来是一个用幻术打造的巨大紫衣美女在魔都的夜空中翩翩起舞,衣带飘飘,红纱蒙面,舞姿绝美,恍若天人。 这是归魂日的特色之一,至于怎么有的特色,后人众说纷纭。 这样的舞桑久久见过,抬起头去看辞颜的脸,辞颜怔怔的看着空中灵光闪烁的舞女,似乎是在追忆什么。 这舞桑久久在辞颜和顾瑛的记忆中见过,有一年的归魂日辞颜和顾瑛一起坐在圣女殿的楼阁上看过这舞,后来顾瑛赞了一句这舞极美。 第二天夜里辞颜便在顾瑛的面前跳了这一支舞,当然还编排了一些别的动作,比如脱衣撩人呀,无限风情更在不言中。 忽然间空中那舞女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牵着一缕缕的沉香。 这是屠幽兰的花瓣,随着舞女的尽情舞动,满城下起了花瓣雨,香风袭来,极好闻。 忽然间一阵灵力波动之后,那舞女舞毕,化作一堆花瓣,兜头给了街市上的魔一身的花瓣。 那些魔也不恼,反而欢呼雀跃起来,这是极好的兆头。 这舞完了,阁楼之上却无人说话。只见那三个大人都沉默的看着茫茫的夜空,眼神飘忽,也不知心神飞到那里去了。 “啊切~”这一声倒极为的坏气氛。 然后桑久久就被衍秋连毯子带人的一齐带回了魔皇的寝殿。 第130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64) 第二天这一大早的,桑久久躺在锦被里眼睛都还没睁开呢,半梦半醒之间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还有一大股脂粉的味道。 扭了一下身子,然后迷迷糊糊的将锦被盖住了脑袋,盖住脑袋就闻不到那股味道了。 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一样,被子刚盖住小脑袋,就被人扯了下来,然后桑久久的小翘鼻就被捏住了。 无法的呼吸的久久伸出白嫩嫩的小胳膊拼命的反抗,便是这样她的眼睛依旧是紧紧的闭着,状态依旧是半梦半醒。 反抗了一会儿,还是没能反抗那只作恶的大手。 于是也不反抗了,像是小狗一样,张开嘴巴穿着起,粉嘟嘟的小嘴巴,米粒似的小尖牙,一呼一吸之间,说不出的可爱。 看到小家伙睡意沉沉的可爱样子,是个人都应该会选择让她继续睡,然而有人真的不是人。 放开捏着小鼻子的手,小小的鼻头都被捏红了,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让人又怜又爱。那人却伸出两只手像是在揉面团一样揉搓小胖脸。 这么大的动静,终于把桑久久从昏睡的边缘拉回,小鼻子一吸一吸的像是在嗅着什么,眉头也是微微的蹙起。 声音里含着睡意,闷闷的,“闱墨叔叔,你好讨厌。” 是滴,小九九在那浓重的酒味和脂粉香中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睡。”声音带着笑意,动作也不停,将桑久久揪出被子,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屁股。 感受到自己的小屁股被拍打了,桑久久立马像是吃了灵丹妙药一般精神起来,一骨碌爬到床的另一边,捂着自己的小屁墩,用充满控诉的眼神看着闱墨,嘴里说着谴责的话语,“都说了,不许拍我的屁股,我都是个大孩子了。你坏~” 因为才睡醒的关系,又打了一个哈欠,所以眼睛有些湿润,像是一汪清泉,看得人心都软了。 闱墨脸上的笑坏坏的,“谁叫小懒猪贪睡的?” “人家还是个孩子,多睡一会儿怎么了,你就是讨厌,不要喜欢你了。哼!”说完仰起头,一副生气的表情。 “大孩子可不需要多睡觉,谁让你是大孩子呢,大孩子可是不会赖床的。”他拿桑久久说的话来堵她,堵的桑久久哑口无言。 “哼,再也不要跟你一起玩了。”说不过闱墨,只能放放狠话。 狠话放得快,被哄好也是快的不一般,三下五初二就被闱墨给哄好了,到底还是闱墨有经验。 看着小朋友依依不舍的和辞颜、衍秋、林谷辰道别,闱墨深觉得自己像是看了一场生离死别的大戏,戏中的不二女主角就是某位桑姓小可爱。 三位男主角眼里的无奈嫌弃都快溢出来了,而女主角的眼泪也快溢出来了。 磨蹭了好一会儿,这位女主角才意犹未尽的牵起闱墨的手准备离开。 那一步三回头的架势,搞的闱墨都快以为自己是个拆散男女主的坏人了。 离开了那三个人的视线,闱墨准备带着桑久久直接会冥界来着,然而哪儿那么容易呀。 桑久久拉着他的衣袖,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叔叔,我还想去和褚白哥哥道个别,他对我那么好,我走之前还想去见见他。” 心中小九九:道别是真的要去道别,还有那些姐姐送我的小礼物我还放在褚白哥哥那里呢,得去拿一下,不让浪费姐姐的心意呀。 闱墨低头看她,他其实并不想走那么一趟,奈何桑久久小朋友可怜巴巴的眼神太有杀伤力了,闱墨三个回合不到便败下阵来。 像是泄了气似的,吐出一句话来,“好吧,好吧,我真是服了你了。” 抱起桑久久小朋友便往玄苍界去。 坐在小船似的飞行法器上,桑久久兴奋的摸来摸去,越看越喜欢,“叔叔,我怎么没见你用过呀。这个船船,我好喜欢呀。” 辞颜坐在一旁,斜瞥了桑久久一眼,“你死心吧,这法器我不会给你的。” 这小家伙每次想要什么东西,都是这么开的场,他都总结出规律了。 桑久久也不泄气,抱着闱墨的手臂就是一阵摇晃,“叔叔,叔叔,叔叔,我是真的喜欢小船船,特别,特别的喜欢,叔叔,你就给我吧。” 糖衣炮弹。 闱墨轻哼一声,面上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心里嘛则是有一点点的美滋滋。 桑久久见闱墨面上有一些的松动,自然是甜话更加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就在闱墨打算说话的时候,法器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到了一样,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站在船上输送糖衣炮弹的桑久久没站稳差点摔倒了,幸好闱墨眼疾手快一伸手就把小久久搂进了怀里。 小船船稳定下来以后,没有停留向前飞去,闱墨光顾着关心桑久久有没有受伤,倒也没有去关心到底是什么撞上了小船。 桑久久没事,就是吓了一跳,闱墨松了一口气。若是这小家伙在他手上受了伤,冥府里的那几个女的还不得把他骂死。 “等一等,等一等。”身后传来声音。 闱墨停下小船,往后一看,是一位穿着青色道服的少年歪歪扭扭的御着剑朝他们飞来。 看他站在剑上在空中晃来晃去的样子,总让人疑心,他会不会一不小心便摔下去。 等到少年御剑飞到闱墨的面前,闱墨看清了他的脸,这一眼,竟将闱墨惊在了原地。 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表情没控制住露出一些诧异来,一个名字差点脱口而出,“清澜”。 这个少年的容颜和莫清澜少年是一模一样,乍一看闱墨还以为是时光倒流了呢。 一双杏眼刻满了好奇和歉意,清澈如水,浑身上下刻满了青涩。 “真的很抱歉,我御剑术还不太灵光,刚才不小心撞到了你的飞行法器。你们没事吧?”少年面对闱墨近乎直勾勾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低下了头。 这一身青色的卷云袍是北临派内门弟子的服饰,“你是北临派的?” 少年还以为闱墨要去宗门告状呢,心中有些怕,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是……我是北临派的。” 闱墨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这人应该是莫清澜的转世的,他从他的身上嗅到了莫清澜灵魂的气息。 这命运真是奇怪,兜兜转转他又成了北临派的弟子,三千世界他偏偏又转世到这个世界。 他还以为此生再难遇到他了呢,结果他又撞到了他的面前。 第131章 双面剑仙跳支舞(完) “你叫什么名字?”闱墨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少年有些急了,他真的怕闱墨告他的状,他的师父若是知道他撞到了别人的飞行法器少不了又是一顿罚。 “我叫……我叫清禾。您能不能不要去我师父哪儿告我的状?”清禾急的脸都红了,心绪一个不稳,差点从剑上摔下去。 闱墨一挥手,稳住了他的身体,“小心。”带着一丝担忧。 少年差点出糗,脸又是一阵红。 看的闱墨心里好笑,转世的他还是那么容易脸红呀。 “你师父是谁?” 该不会他真的要去告状吧,清禾呆愣了一秒,他心里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不像是要去告状的人,难道真的是像师傅所说的人不可貌相? “我师父是远真尊上,您真的要去告状?”俊朗的脸都快皱成苦瓜脸了。 远真,闱墨心叹,真乃是命运轮回呀,莫清澜的师傅也是远真,这转世依旧是投在远真门下。 “我不去告你的状。”闱墨笑着说,手上的扇子轻轻地摇动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看向清禾的眼神也颇为复杂,看着少年欣喜的面容,他有一瞬间的怔愣。 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剑匣递到清禾的手上,指尖触碰之际迅速的收回了手,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为什么,“这剑与你有缘,你便收好这剑。” 想了想,又掏出一瓶药,“想必那一撞,你受了点伤,这药你拿去用吧。” 深深的看了清禾一眼,“我还有事,便先走了。后会无期。” 像是火烧屁股一样,小船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出了清禾的视线。 他茫然的停在空中看那只剩一个黑点的小船,心里突然像是空了一样,没个着落。 其实他撞上那船,那船并未停留,说明人家不在意,他本可以不用特意追上来道歉的,可是鬼使神差的他追上来了。 见到船上那人之时,他的心跳的那样快。 隐隐的失落围绕在心间,御剑落了地,打开剑匣,里面是一把围绕着淡淡青气的宝剑,宝剑剑体是银色的,看起来便是锋利无比。 这剑真与他有缘,他一见便心头欢喜,拿出剑挽了一个剑花,行云流水,这剑好似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样。 “清辉剑。”抚摸着剑柄上的字迹,喃喃出声。 回到宗门,师傅一见到这把剑便大为骇然,听他说完剑从何来之后,又细细的问了那赠剑之人的容貌。 待到他说完那人的容貌,只见远真尊上的脸色大变,又颓唐下去,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缘也,祸也!” 后来清禾就被师傅关了小黑屋,师傅说元婴之前不许出宗门一步。 他不明白,或许也不该明白吧。 后面的一路上,桑久久老老实实的没开口,静静的看着闱墨。 闱墨倒觉得不习惯了,“怎么了?突然就老实了?” “叔叔见到了故人,我怕我聒噪,你恼了我,把我扔下去。”桑久久还是知道什么时候该闹什么时候不该闹的,她可会看人眼色了呢。 闱墨闻言不禁哂笑,打开的扇子拍在了小丫头的脑袋上,“你呀,抖机灵。我哪敢把你扔下去呀,除非我活腻了。把你扔下去,你那些姐姐阿姨的还不把我生吞活剥了呀。” 打开的扇子打在头上一点儿也不痛,桑久久哼哼唧唧的说,“你以前经常说要把我扔了,我可记着呢。” “那我哪一次真扔了你?”闱墨的扇子又打在了脑袋上。 “万一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教我的。”桑久久抱着闱墨的胳膊就是撒娇打诨。 被桑久久这么一插科打诨,闱墨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你呀,鬼精灵。” “我应该再也不会见到他了吧。”明知道回头什么也看不见,却还是忍不住回了一下头,只能看见连绵的青山和白云。 桑久久嘟着嘴,“都说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叔叔想见是会见到滴。不想见,也有千百种方法避开。” 闱墨揉了揉桑久久的头,“不会再见了。我欠远真那老头子一个徒弟,这次算是我还他一个。从此啊,天高水长,各走一方。” 似是感叹又像是立誓。 眼看着气氛又要沉寂下来了,桑久久突然说,“叔叔别揉了,头发都快揉没了。”声音气闷尖细。 “这法器给你了,再给我揉揉呗。”闱墨为了揉头倒是十分大气。 “不要不要,除非叔叔也让我揉你的头。”桑久久摇摇头,伸出手就想要摸闱墨的头。 “不行哦,靠,你的爪子,给我拿下来……” “不要,不要,叔叔的头发也很好摸……” “男不可摸头,女不可摸脚,你听过吗,快把你的爪子给我拿下来……” “我可以把我的脚给叔叔摸,叔叔的头也给我摸吧。” “谁叫摸你的臭脚丫了,你给我松手,头发都要被你扯下来了……” “不要……”这样的气氛才和谐嘛! 有一日魔界降下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玄苍界和魔界皆猜测怕不是那位魔界大拿登仙了吧。 然而天雷之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哦……,还是发生了一些事情的,玄苍界长欢宗宗主念顾无端去世,合生门长老衍秋尊上也命牌破裂,逝。还有合生门百里之外的那一座雪上突然冰消雪融。后来那山成了游山玩水的好去处。 有人说,这两位大佬打了一架,两败俱伤,才一起死了的。可谁也没有找到这两人的尸骨。有人说或许这两位大佬就是在那雪山打的架,尸体可能就在那座雪上的某一处。 后来玄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散修,人称玉面郎君,这人长得极为显小,为修为奇高,最爱游山玩水。 后来魔皇不知怎么的,竟然出了魔界,到处杀人,杀的都是一些早已避世多年的仙者。 哦,那些死去的人,唯一的共同点或许就是,都曾经是长欢宗开宗老祖花邪的入幕之宾。 后来,玄苍界百位高手围攻魔皇,魔皇被杀死了。 魔皇死前,说了一句话,“我来见你了……”嘴巴张合,无人听清说了什么。 有人说,他听见魔皇说了‘大人’二字,有人反驳,说是‘顾瑛’二字,还有人说,那是‘顾娆’。到底是什么,只有鬼知道! 第132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1) 逗弄了一天小妹妹的桑久久一蹦一跳的从白芜家出来,柔顺的黑发扎成两个马尾,细碎的发在肩头一扫一扫的,手里拿着一根酸甜诱人的糖葫芦,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的闪着光,看起来十分的天真可爱。 咬了一口糖葫芦,甜蜜的甜脆糖衣包裹着酸楚动人的山楂果子,唔~好酸。精致的小脸直接皱成了一个小包子,牙齿似乎都被酸软了。 这酸只是一瞬间的是,过后便是铺垫盖地的甜蜜裹挟着山楂的酸楚清香,好吃极了。 “白阿姨做的糖葫芦好好恰,以后一定让她给我做十根,不,还是一百根好了。”小脸上全是甜甜的笑。 才吃了一颗糖葫芦呢,便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丫头一边回头一边往旁边躲让身后的人通过。 然而身后的人也想着往旁边躲,避开桑久久。 两个想法一样的人儿就这样翻车了,撞在了一起。 桑久久着小身板自然是一下子就被撞到了地上,糖葫芦也脱手而出。 看着糖葫芦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然后掉到了地上,红红的糖衣沾上了灰尘变得灰突突的,桑久久简直是心如滴血啊,我的糖葫芦。 那人也被撞懵了,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扶起了桑久久,拍拍她小屁股上的灰尘。 “久久,你没事吧?”担心的问,秀气的眉头簇在一起。 桑久久瘪瘪嘴,“呦呦姐,你为什么走这么快呀,都把久久撞倒了。” 屠门呦呦脸上出现了一抹尴尬的笑容,“真的很抱歉啊,久久。” 还有着婴儿肥的脸上出现了一对甜甜的酒窝,尴尬的笑容在她的脸上尽是甜美。 其实只是吓了一跳,也没摔疼,只是可惜了自己的糖葫芦,看了一眼地上壮烈牺牲的糖葫芦,桑久久叹了一口气,再看向一脸歉意的屠门呦呦,这么可爱的呦呦姐除了原谅还能这么办呢,像是小大人一样叹了一口气,“我原谅呦呦姐了哦下次可不能这样莽撞了。” 屠门呦呦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一脸着急,“我还有事呢,就不能多和久久说话了,我先走了哦,再见。” 话音还未落呢,人就已经撒开丫子跑到了十米开外去了。 跑动的过程中还手忙脚乱的将斗篷盖在头上,遮住年轻的脸庞。 脚上不注意踩上了一颗小石子差点又摔倒,晃晃悠悠的稳住身形,然后跑远了。 这么马马虎虎的呦呦姐,冥王叔叔是怎么同意她做孟婆的呀,难道就不怕她弄错配料,把孟婆汤做坏了吗? 小小的脑瓜子里尽是些杞人忧天的问题。 再一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糖葫芦扔进了垃圾篓。 余光一扫,竟然在地上发现了一个丁香色的香囊,她认得这香囊,这是呦呦姐装孟婆汤方子的香囊。 觉得有些头疼,再一次对冥王选人的眼光发出质疑。 把香囊塞进自己鹅黄色小萌鸭的斜跨包里,迈着步子往冥府的方向去了。 奈何桥头站了一堆鬼差,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孟婆舀汤的摊子前议论着些什么。 难道呦呦姐的汤做错了,有人来砸场子了? 心里一急,桑久久想要挤进去看看究竟,奈何人小力气小挤也挤不进去,踮起脚尖也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只得拉了拉身旁鬼魂的衣襟,“大哥哥,这是什么情况啊?” 只见一个寸板头头上有两根黑色龙角的人低下头,暴力的扯回自己的衣襟,恶声恶气的说,“小久久,你的眼神也忒不好了。哥哥,哪门子的哥哥,我是你大龙姐姐。”声音粗犷得很,乍一听还以为是个威武雄壮的汉子。 桑久久费力的仰着头这才看清身旁鬼魂,一米九的大块头,一身的遒劲的肌肉,鼓鼓囊囊,露出的手臂上还有密密麻麻的黑色鳞片,这扑面而来的男子汉气息原来是大龙姐姐啊。 “大龙姐姐,我错了。”尴尬的低下头,诚恳的道歉。 大龙姐姐是龙族,还是暴龙一族,暴龙一族无论男女都是肌肉饱满,女子普遍身高两米,男子更是有三米之高。 她总是不小心看错,每次都会成功的把大龙姐姐认成哥哥。 见她道歉十分诚恳,大龙冷哼一声,然后拎起桑久久的后脖领放到了自己的肩头,“这次就原谅你了,若你下次再认错,我这拳头可是不认人的。”说着还在桑久久面前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拳头。 桑久久乖巧的点点头,声音甜甜的,“知道了,大龙姐姐。”心里却是窃笑,哼,大龙姐姐每次都这么说,却没有一次动过手,可见大龙姐姐还是不忍心打她的,绣花枕头一个,她喜欢这样的大龙姐姐。 因为坐在大龙的肩头,桑久久终于越过一个又一个人头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里面有一个秀气的姑娘站在一旁死倔死倔的看着孟婆,“我不喝汤,死也不喝,我还要等少宇。或者您让我托梦给少宇,我有话要对他说。” 屠门呦呦看着面前这个姑娘,一阵头疼啊,“容我说一句,你已经死了,何来死也不喝一词。” 姑娘一听这话,眼泪刷的流下来了,“我不管,我就算是死了也不喝,呜呜呜,我怎么能死了呢,我还没和我家少宇过结婚纪念日呢,我怎么能死了呢。” 这姑娘哭起来并不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那是眼泪鼻涕混成一团,狼狈的不要不要的,眼睛都哭红了像是一只兔子似的。 屠门呦呦叹了一口气,“哭也无用,你该喝汤还得喝,你后面还有一大堆人排着呢。” 徐梦俞眨巴眨巴因为哭久了有些刺痛的眼睛,“我不管,我就是要哭,就是不喝汤,你可以让后面的人先喝汤。”得嘞,还给孟婆出了个主意。 这样不愿喝汤投胎转世的人多了去了,奈何桥头几乎天天发生,怎么这次会有这么多人围观。 桑久久不由的问出了声,大龙笑呵呵的解释,她最爱看这些热闹了,也最喜欢给别人讲这些热闹了,“这事儿的确常见,可今天这姑娘可不简单。” “她本该活到八十几岁,一生平淡顺遂的,可是遇到了一个不平凡的人,因为那个人,命数全改了,刚到二十四就死了。你说她死就死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她的世界因为她有了巨大的改变,让她气运加身。这气运一加身,我们还就不能像是对待其他不走的魂一样直接灌汤扔进转生道。这不就僵持住了。我估摸着,还要僵持一段时间。”说完大龙还有些唏嘘的样子。 桑久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她还以为有人来闹事了呢。 第133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2) 大龙的确估摸对了,这姑娘在几个鬼魂的轮番劝说下也没有松口,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样。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大龙也因为还有工作舍下热闹走了,走之前还抓住桑久久的胳膊让她看完热闹之后给她讲一件后续。 屠门呦呦几番劝说无果之后,坐在一旁休息,桑久久连忙钻到她的身边将香囊递给了屠门呦呦。 “啊呀,这东西怎么在你这里。”本来冷冰冰的声音在这一刻变成了惊喜的小甜音。 稳住,形象,形象。 周围的鬼差听到这个声音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在了身披黑披风的孟婆身上,刚才他们听见了什么,错觉吧。 屠门呦呦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放这儿吧。”故作冷淡的声音带着一丝细微的尴尬。 明明是个小甜美,却硬逼着自己冷淡。 桑久久也习惯了屠门呦呦声音的变化,极为淡定。 坐在供鬼休息的黑红色大石上,淡定的扭头去看那姑娘。 那姑娘也定定的看着她。 她应该是蓝星界的人,一身及膝盖的淡蓝色格子裙上,及肩的短发披在肩头,脚下是一双帆布鞋,看起来十分的青春靓丽。 深棕色的眼睛圆圆的,眼角向下像小狗一般给人一种软萌无辜的感觉,因为哭泣眼圈红红的,更添楚楚可怜的感觉。 小巧的鼻子,淡粉色的嘴唇如花瓣一般柔嫩,唇角向下,给人一种忧愁的感觉。 并不高整个人给人一种小巧玲珑的感觉,很想将她搂进怀里给他庇护。 她并不是多美多惊艳的美人,细看之后却觉得很舒服。她柔和的像一滩水,包容万物。 徐梦俞也细细的打量着桑久久,越看越喜欢,好可爱的崽崽啊,好想拥有这么可爱的崽崽啊。 心里激动的尖叫起来,嗷嗷嗷,她在看我,她在看我…… 桑久久微微皱眉,她怎么感觉这位大姐姐的身体在抖呢。 没错徐梦俞的身体的确在抖,她在压制自己心里的激动。 妈呀,她头上的呆毛好可爱,妈呀,她居然对我歪头杀,我好想摸摸她的头啊。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闯进了徐梦俞的耳朵,“那个女的,你让让。” 徐梦俞扭头便看见了一个一脸不耐烦的黑衣男人,她指了指自己,“你在说我吗?” 黑无常眉头都拧起来了,“不是说你说谁呢,让开点,别挡路。” 徐梦俞乖乖的走到了一边。 然后就看见几十个奇形怪状的鬼围在孟婆身前,鼻尖飘荡着一种腐臭的味道。 下意识的又挪了挪脚,隔得远了一些,她最怕鬼神之类的了,这些鬼简直差点把她的胆子吓破,丑的千奇百怪。 喂,那个大哥你能把你的肠子塞回肚子里吗,都快掉到地上了;还有这位大姐,你能不能把你的头放回头上,你拿在手里不觉得视线有那么一点点低吗……当然众多腹诽只能在脑子里偷偷摸摸的吐槽,她可不敢直接说。没吓死都是她胆子大了,好像她已经死了哦,那她就不会被吓死了吧。 屠门呦呦被这一堆丑不拉几的鬼围着,差点没被这股臭味熏着,“黑子,这些鬼是哪里来的?”眉头都拧成了麻花。 黑无常一脸焦急,赔着罪,“孟婆,这些人就交给你了,老白受伤了我要去瞧瞧他。就麻烦你了。” 屠门呦呦和黑白无常的关系不错,自然是拉住黑无常的手多问了几句,“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白怎么会受伤的?” “我们去百妖界收魂的时候遇上了一个食魂的鬼魂,和他对上了,老白为了不让我受伤被那鬼魂伤了。”说起这个黑无常的脸上出现了愧疚的神色,很是自责。 屠门呦呦忙问,“伤的重不重?” “我不知。”黑无常的头低了下来,反正不轻。 “那你还不快去看看他,你也是,一个鬼差还打不过野鬼,也不知是怎么通过考核成为鬼差的……”屠门呦呦端不住了,絮絮叨叨的说。 桑久久简直是满头黑线啊,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呢,你是怎么坐上孟婆的,心里没点数吗。不过听说黑无常叔叔是因为白无常叔叔才成为鬼差的,不知道传言属不属实。 她越说黑无常的头就低的越低,老大一个男人,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桑久久默默的拉了拉屠门呦呦的衣角,呦呦姐,你高冷的人设崩了你知道吗? 然而屠门呦呦依旧是在絮絮叨叨的数落着黑无常,那小嘴就和机关枪一样疯狂输出。 “你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数落了一通,然后急赤白脸不善的看着黑无常。 黑无常无力的抬了抬自己的手臂,屠门呦呦的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袖,“你倒是先松手啊,你不松手我怎么走啊。” 尴尬,大写加粗的尴尬,然后故作淡定的松开了手,像是赶小鸡一样的挥挥手,“快点去,快点去。” 黑无常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远了,那落荒而逃的架势就好像身后有鬼在追一样。 屠门呦呦这可有得忙了,她放汤的摊子都快被挤垮了。 她这一忙啊,就忙昏了头,根本没注意到刚才还和她站在一起的桑久久连同那个不愿离开的钉子户姑娘不见了。 桑久久也被铺天盖地的臭味熏得不轻,忙不迭的挤出鬼群,刚一挤出鬼群就看见之前的那个姐姐坐在一颗石头上嘴里吃着巧克力。 徐梦俞觉得肚子饿了,就拿出亲亲老公准备的巧克力吃了一口,才吃一口呢就看见那个特别萌特别萌的小姑娘出现在眼前。 因为是从鬼群中挤出来的关系,小家伙头上的呆毛无辜的在空中晃了晃,萌萌哒的大眼睛惊讶的看着她。 鬼使神差的徐梦俞朝小家伙伸出了巧克力,“你要吃一口吗?” 桑久久的目光看向徐梦俞手里的巧克力走了过去,“谢谢姐姐。” 然后两只鬼就像小松鼠一样,坐在石头上啃巧克力。 “我叫徐梦俞,你叫什么名字啊?”徐梦俞侧过头去看桑久久,渴望的看着桑久久的头,好想摸一摸啊。 白包子一样的小脸儿因为含着巧克力鼓鼓的,听到徐梦俞问她姓名,连忙咽下了巧克力,“我叫桑久久,姐姐可以叫我久久。” 肿么办,好想摸摸她的小脸儿,我能偷孩子吗? 第134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3) “久久,好可爱的名字啊。”徐梦俞暗搓搓的搓了搓手指,压制住心里捏脸的渴望。 被赞美的桑久久,白嫩的小脸儿一红,然后不好意思的回夸,“姐姐的名字也好好好听啊。” 然后这两只鬼就开始商业互夸了,这两鬼的商业互夸持续了很久,最后词汇量不如徐梦俞的桑久久不知道该怎么花式夸了,暗恨自己平时不努力学习,不然也不会连人都不会夸。 徐梦俞则是很高兴,跟她比夸人,她会夸到你怀疑人生,两年的社畜生活可不是白过的,彩虹屁什么的,她可是会得很。 见桑久久面露郁闷白嫩小脸儿一鼓一鼓的可爱样儿,徐梦俞再一次星星眼,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的渴求,“那个久久啊,姐姐,姐姐,可不可以捏捏你的脸啊?就一下下。” 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那个一下下,动作表情透着可爱像个小姑娘似的。 桑久久很是大气,不就是捏脸吗,小意思,“姐姐可以捏哦。”小奶音萌的不要不要的,再一次击中了徐梦俞的少女心。 伸出颤抖的手捏上了觊觎已久的小脸,omg,好软啊,q弹q弹的像是果冻一样,好喜欢,好喜欢。 脸上出现了兴奋的笑容,像是夏日的冰淇淋,入口冰凉甜到心尖儿。桑久久喜欢徐梦俞的笑容,让人觉得很有活力。 习惯性的用手肘捅了捅身后,激动的扭头说,“少宇,好可爱啊,我好喜欢……” 手肘捅空了,身后没有那个人,声音渐渐的小了,面露苦涩,怎么忘了,她再也看不见少宇了。 失望的垂下眼眸,手下滑嫩的手感顿时索然无味,松了手,低着头,身上散发着一种哀伤。 双手抱着膝盖,像一朵阴郁的蘑菇。 这一系列变化自然落入了桑久久的眼里,她知道小姐姐不高兴了。 少宇,这名字一看便是男子的名字,是小姐姐的心上人吗? 歪着头想了一通,“姐姐不要不开心了,我带你去玩好不好。”拉了拉徐梦俞的手臂。 徐梦俞声音闷闷的,像是带着哭腔,“不了,我不想去玩。” 她想少宇,好想,好想,她死了,不知道那个家伙该难过成什么样子,她还有好多话没对他说呢。 “那我带姐姐去见少宇好不好呀?”桑久久试探着问。 徐梦俞的头猛地抬了起来,眼里闪着惊喜,“真的?” 像是一颗突然恢复活力的小草,之前的蔫头耷脑不复存在。 桑久久为自己的主意点了一个赞,不愧是我,超级机灵聪明的桑久久,这一箭双雕的办法也只有我才想得出来。 既可以让小姐姐高兴,又可以出去玩,我真是个天才。 自信心爆棚的桑久久打着包票,完全忘了上一次差点把小命玩脱的事儿,“当然是真的,久久可不会说假话,我可以带姐姐回去见心上人。” 激动之后徐梦俞冷静下来有些担心的看着桑久久,“你带我回去,你会不会受罚啊。” 她虽不知道久久的身份,但是见她和孟婆关系不错,也知道她的身份不低。她担心久久因为带她回去受罚。 桑久久也没有犹豫直接说,“能受什么罚啊,我没事儿。”顶多被罚站,她可是有百年罚站经历的人,丝毫不嘘。 徐梦俞仍是犹豫,她虽然想见少宇,却也没想过连累他人。 见她犹豫桑久久大气的拍了拍她的手臂,小脸儿上出现了狡黠的表情,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灵动的不行,“你放心吧姐姐,我在冥府几百年了,冥王,阎王什么的,我熟得很,不会出事的。”俨然一副地皮子踩热的嘚瑟样儿。 徐梦俞看到这样的她觉得,若是给这小家伙一根尾巴,这小家伙的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了。 见她如此自信的样子,徐梦俞还是决定赌一把,反正自己已经死了,还怕个啥,一个字就是干。 若是真的连累了这小家伙,自己大不了豁出一切去替她求情。 两只鬼一个有心,一个有意,合伙起来便趁着鬼差不注意,跑到了奈何桥的另一头去了。 桑久久熟门熟路的带着徐梦俞跳进了蓝星界的托生道。 别看她一派淡定像个熟门熟路老江湖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是打着鼓,她从只是看着旁人走进托生道,还未曾自己走过。 托生道像是一条漆黑的滑滑梯,两人只能顺着滑梯的轨道急速向下滑去,看不到光亮和方向,带给人极大的关于未知的恐惧。 徐梦俞将桑久久紧紧的抱在怀里,感受到自己的头发肆无忌惮的狂舞着,将喉头的尖叫咽了下去。 心里只剩下一句话,妈的,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桑久久被徐梦俞紧紧的抱在怀里,心里有些后悔了,她后悔于自己的鲁莽。她能感觉到徐梦俞的身体在发抖。可就算她怕成这个样子也还是紧紧的把自己护在怀里。 心里对徐梦俞又多了几分真切的情意,小手伸出了徐梦俞的怀抱,想要拍拍徐梦俞的背安慰安慰她,却被徐梦俞一把放回了怀里。 “久久,你这细皮嫩肉的还是在姐姐怀里比较妥当,万一咱俩着地姐姐还能给你做垫背的。”声音在抖,却还是带着揶揄和尽可能表现出来的轻松。 两个害怕的鬼,搂着对方急速向下滑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两鬼终于看到了光亮。 听到耳边传来的汽车喇叭滴滴声和人声鼎沸,徐梦俞几乎是热泪盈眶,妈呀,终于活过来了。 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一辆白色的汽车迎面朝她撞来,脑子一下子当机了,只能紧紧的把桑久久护在怀里。 “啊~~~~” 这一声拖长的尖叫差点没把桑久久的耳朵震聋,下意识的捂住耳朵,一只眼睛闭上,另一只眼睛睁开一条缝观察着情况。 徐梦俞以为车会把自己撞飞,自己和桑久久在空中划过一条弧度,一百八十的旋转落体,然后死翘翘再次去冥界报道。 然而她想错了,汽车穿过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开走了。 咽了一口口水,吓死老娘了。 看向怀里的桑久久,桑久久小朋友给她一个甜甜的微笑,“因为我们没有肉体,所以我们是以灵魂的状态来到这里的。” 徐梦俞的眼睛都瞪圆了,那我家少宇岂不是看不见我。 第135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4) 桑久久好奇的看着这个全新的世界,虽说冥界也有蓝星界的人,蓝星界的有些东西冥界也有,但是蓝星界的一切对于桑久久而言还是很新奇的。 人来人往,满眼都是充满科技感的高楼大厦,耳边尽是喧闹的人声,眼前花花绿绿的各色招牌和川流不息的各色车辆…… 小小的穿着古风鹅黄色刺绣长裙的人儿像是乡巴佬进城一样,看得目不暇接。 徐梦俞蹲在树荫底下,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戳着花坛里的泥土,她现在想静静,别问静静是谁,问就是爱情。 瘪着嘴抬起头看向阳光底下站着的桑久久,仍是不死心的伸出手指去触碰树荫之外的阳光,刚一触到阳光手指就传来一股钻心的刺痛。 极快的收回自己的手指,捂着被阳光刺痛的手指,她心里有句mmp不值当讲不当讲。 为什么,为什么久久可以晒太阳,她就不行,这不是欺负她是新鬼吗,厌恶! 走不了,就只能百无聊赖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向了大楼上的电子屏幕,屏幕上正在播放着一个中老年高钙粉的广告。 这广告拍的不错,只不过这代言人咋这么眼熟呢?徐梦俞品评这屏幕上的广告。 看着已经显出老态面带慈祥的代言人,徐梦俞陷入了沉思,然后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这,这,这不是她家男神吗? 徐梦俞很认真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希望自己看错了,然而现实给了她当头棒喝。任凭她怎么看,屏幕上的代言人真的就是那个熟悉的男神。 心里是万般不敢相信啊,她家男神才三十七岁,怎么就变成糟老头子了? 仔细一看,屏幕的左下角赫然是自家男神的名字,并且她还看见了一串让她头晕目眩的数字,‘2040年6月17日,16:07’。 这下徐梦俞真的要枯了,她死的时候才2016年,合着她才死半天就24年过去了啊,要不要这么坑爹啊。 难怪她家男神老了,不过她家男神老了也还是风韵犹存,不错不错,是个慈祥的糟老头子。 她男神神颜老了也很帅气,可是自己老公那样子,徐梦俞简直不敢想林少宇老了的样子。 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自家老公今年应该要过五十一岁大寿了,夭寿啊,她还这么年轻!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对,一树梨花压海棠。想到这首诗徐梦俞打了个战栗,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两只手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脸颊,心里的复杂一时间堆在了一起,压在了心头。 任谁知道早上还恩爱有加的年轻帅老公,半天不到变成了五十一岁临近退休的老大叔也会接受不了。 脸上的表情,怎是愁苦二字可以说尽的。 想了一下午,好容易等到太阳下山了,徐梦俞才走出蹲了一下午的树荫,幸好她是鬼,不然脚非得蹲麻了不可。 而桑久久小朋友用一下午的时间把这周围的地皮子都踩熟了,欢脱的在街上跑来跑去,把徐梦俞羡慕的。 虽然天已经暗了下来,街上的人却不少,来来往往热闹至极。 跑回徐梦俞的身边,仰起头甜甜的一笑,“姐姐,你的心上人在哪儿?我们去找他吧。” 桑久久一提起心上人又戳到徐梦俞的肺管子上了,她面色复杂的看着全然陌生的世界,“他应该还在c市吧。”都过了二十四年了,那人还在不在c市她也不知道。 “久久啊,我才死了半天,为啥,这里就过了二十四年啊?”这是她死活想不通的。 桑久久面色一僵,然后想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每个世界的时间流速都不对等,虽然梦俞姐姐才离开不久,可是对于这个流速极快的世界来说应该过了许多年了。 好像蓝星人的寿命不过区区百年,心里越发的忐忑,“姐姐,你的心上人该不会已经去世了吧?”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徐梦俞,小心脏猛地提了起来,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那倒也是不至于,他还活着,就是已经老了。”应该吧,希望他死的不要这么早,不让她就白跑了一趟。 在桑久久的解释下,徐梦俞渐渐的接受了这个操蛋的时间设定。 看着这陌生的世界,两人站在大街上竟孤独的不知何去何从。 最终还是决定先去c市寻一寻林少宇,毕竟他是两人来此的目的。 两只鬼偷渡上了去c市的飞机,反正也没人看见她两人。 坐在厕所的马桶上,桑久久坐在徐梦俞的怀里,徐梦俞的头靠在桑久久的头上,连声叹气。 桑久久也感觉到了徐梦俞的不开心,“姐姐,你怎么了?” 徐梦俞属于那种什么话都藏在心里的姑娘,就算是心里已经翻山倒海了,却还是嘴硬的说没事儿。 桑久久也没好意思多问,厕所内顿时一片寂静。 然后寂静被一个尿急的男士打破了,差点被一泡尿兜头浇下的徐梦俞黑了脸。抱着桑久久站在走道上,听着厕所传来的水声。 再一次感叹,她怎么混到这个地步了。 c市,林少宇正在和几个战友喝酒,几个已经五十几岁男人仍带着一股子匪气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正经人,喝酒架势比年轻人还年轻人,一个比一个猛。 林少宇可以算作是这一堆人中最像正经人的人了,一身衬衫长裤,眼神平静像是无波无澜的湖面,鼻子上架着一副细边眼镜。看上去自有一种读书人的气质,像极了大学的教授。 与一堆短袖短裤的健壮男人坐在一起十足十的格格不入。 他的头发灰白显出一些老态,光看发色看着倒比这一堆人都老,其实他在这堆人中可以说是最年轻的那个。 这黄汤一灌多了便喜欢说胡话,这一堆人也没个顾忌,其中一个男人攀上林少宇的肩,“少宇啊,我们都五十几岁了,人也走了二十几年了,你要不再找一个,凭你的条件,找一个新的还是很容易的。” 男人说的也没错,林少宇虽然五十一岁了,岁月在他身上刻下痕迹,带给他极大的成熟的魅力。 人虽然清瘦,但是依旧是帅气不减,更添成熟魅力,五十岁的人活像是三四十岁人,那张脸虽带着些许细纹,可是依旧是帅气的。 褪去了年轻人的冲动,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坛酿造的恰到好处美酒,酒香四溢。不知勾了多少小姑娘的心。 第136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5) 林少宇听到这话,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将肩头的手拍下,站起身来,“我去上个厕所。” 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了包厢。 男人在其他几位战友的怒目而视下,委屈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嘟囔着说,“本来就是嘛,守了这么多年,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吧。” 包厢里余下的人面面相觑,谁都知道老于说的有道理,可是谁能劝得动那头倔牛呢。 送走了一干战友,林少宇站在酒吧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日的天总是说变就变的,此刻临近深夜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林少宇拿出了包里的黑色雨伞,走入了雨帘之中。 二十年来他习惯了出门带一把雨伞,伞成了他的习惯,思念也成了他的习惯。 刚走了没几步,便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少宇,你等等,我送你回酒店。” 林少宇一回头便看见老友。 坐进车里,两个人一时无言。 “少宇,老于那个人口无遮拦的,他说的是醉话,你不要介意啊。”男人开着车通过内镜看了一眼身后坐着的林少宇。 林少宇正侧着头看落在车窗上的雨花,听到老友的话,扭过了头,两人的目光通过内镜对上。 “我不介意,他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挺好。”声音不疾不徐,自带一种风雅,君子斐然。 白俊生一笑,“那就好,我就怕你因为这个恼了他。这么多年的朋友……” 林少宇再一次侧过头去看车窗上的雨滴,车在公路上开着,沿途是霓虹闪烁,他棕色的眸子上映着五颜六色的灯光,深处却是一片荒芜。 两人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气氛倒还好。 白俊生偷摸的看了一眼林少宇的脸,心里给自己鼓了鼓气,“少宇,弟妹去了这么多年了,你也一直单着,也该考虑一下后半生了。哥们儿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你这日子过得苦,总要找个知冷知热的人才好……” 对上林少宇一派平静的脸和没有波澜的眸声音渐渐的小了。 车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让白俊生觉得有些窒息,心里疯狂的打着鼓,都怪那些损友,非撺掇着自己来触少宇的霉头。 也怪自己心智不坚定,被撺掇着动了心思。 过了一会儿,林少宇才说,声音不轻不重,却力道千钧,“白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不需要。” 话音刚落,车便停住了,停在了林少宇下榻的酒店门前。 推开车门,“白哥,你回吧。” 靠在床边,揉揉有些晕眩的头,见到老友难免高兴,多喝了几杯。 暗叹自己真的老了,想他年轻的时候可是千杯不醉,如今不过多饮了几杯,便醉了。 酒店房间黄灿灿的灯光照在脸上,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或许是喝醉了吧,脑子里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事。 七月的夏日骄阳似火,走在马路上能看见一阵阵的热浪,知了有气无力的叫着,惹人心烦。 一个上身穿着黑色短袖,下身褐色工装裤的男子站在公交车站牌底下,一只手放在裤子口袋里,一只手拿着电话。 身体斜斜的靠在站台柱子上,一米八几的身高,配上那身满溢的痞气,充满了男性荷尔蒙的味道,让站在公交车站牌底下的其他姑娘红了脸。 互相推搡着,想要上前要一个微信号。 一个姑娘刚想上前搭讪就被男人凌厉的打了回去,那一眼就像是危险的大型猫科动物带着威胁和戾气成功的打消了姑娘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勇气。 男子懒懒的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时不时的发出敷衍的嗯嗯声。 公交车来了,车上的人不少。 男子没动,等到站台上其他的人都上了车,他才慢条斯理的走上车。 车里很拥挤,公交车一晃一晃的朝前开去。 男人站在人群中,也算是鹤立鸡群,皱起了眉头,看上去有些凶。 过了一会儿,一个站在他身旁角落的姑娘拉了拉他的衣服,面带歉意,“对不起,这位先生,我可以和你换一个位置吗?我下一站就要下车了。” 那姑娘站的位置有可以倚靠的位置,但是并不便于下车,林少宇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同意了。 两人顺利的互换了位置。 林少宇靠在一旁,看起来有些没正形,低头刷着手机。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车里的人少了许多,只是那个换位置的姑娘还在车上,现下已经过了好几站了,那个姑娘竟还没有下车。 也没多在意,重新低下头去玩手机。 下车之后,慢慢的走过街角,走进一个小区。 电梯里,再一次遇见那个姑娘。 这下林少宇才仔细的打量了这个姑娘。 一身牛油果色的体恤遮住浅蓝色的牛仔短裤,露出一双侬纤得宜的大白腿,脚上是一双米色的凉鞋,露出十个可爱的粉红色脚指头。 深棕色的发编着简单鱼骨辫,露出白玉似的脸,她低着头,只能看清圆润的下巴。 整个人给他的感觉就是小巧,像是一尊瓷娃娃,自己一下子就能把她抱起来,她应该不是很重吧。 身高不高,应该才一米五几,自己应该比他高三十几厘米吧。 就在他打量着姑娘的时候,电梯里涌进来一堆人。 姑娘下意识的站在了他的面前,将他护在了电梯的角落里,不让走进电梯的其他人冲撞到他。 看着眼前小小的发旋儿,淡淡的柠檬香味在鼻尖蔓延,他想,她的头发应该很软吧。 电梯很快,还没等他多想呢,就停住了。 姑娘率先走出了电梯,为他开了一条路。 一个很细心,也很热心的姑娘。 林少宇下着定义,他的左腿的确受伤了,今天才出的院,想着坐公交车方便,才坐的公交车。 没想到这个姑娘眼倒是尖看出来了,想必公交车上也是故意让着自己的吧。 看着姑娘走到了门前,掏出了钥匙。心里呦呵一声,原来还是邻居呀。 “谢谢你。”林少宇大方的说,嘴角含着笑,痞帅痞帅的。 姑娘动作一顿,扭头去看他,回以一个腼腆的笑,“没关系。” 林少宇这才看清她的脸,不算是大美女,很清秀,却意外的顺眼。 “我叫林少宇,住在你对门,请邻居多多指教。”伸出了友好的手。 “年少有为,开荒拓宇吗?我叫徐梦俞,请多指教。”徐梦俞伸出手,两人握了一下手。 人娇娇小小的,手也软绵绵的,像是没骨头似的。 第137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6) 二十年后的飞机速度很快,很快就到了c市,徐梦俞牵着桑久久的小胖手站在全然陌生的飞机场。 眼睛看着来去匆匆的各色行人,心里一片茫然,她觉得有些无助,要知道这一天带给了她极大的刺激,先是死了去冥界,见识了传说中的冥府,后来好容易回到人间,却发现已经过了二十四年。 二十四年足够改变许多东西,足以让一个本来熟悉的城市变得陌生。 给自己鼓了鼓气,打起精神,牵着桑久久除了飞机场。 好容易才到了从前和爱人的小家,却再次欲哭无泪。 她家怎么变成了海洋馆? 她家成了海洋馆,那她家男人去哪儿了? 这下真是天大地大无归处了。徐梦俞差点被气哭了,这情况自己还不如投胎转世去了好,免得浪费表情。 看着陪着自己奔波了一天的桑久久,徐梦俞的心里充满了愧疚。 桑久久小朋友打了一个哈欠,也已经深了,她早该睡了,迷迷瞪瞪的强睁着眼。 小脑袋像是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头上的呆毛也是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很是可爱也很是让人心疼。 暗骂自己不是东西,竟然一个小孩子陪自己到处奔波。 伸手抱起了桑久久,“久久乖啊,姐姐带你去睡觉。” 深深的看了一眼依旧是灯火通明的海洋馆,转身抱着桑久久走了。 因为是两只鬼,也没人看得见她俩,徐梦俞堂而皇之的带着桑久久进了海洋馆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找了个没人的房间飘了进去。 睡在床上,桑久久一下子就睡着了,徐梦俞却久久不能入睡。 心事重重,如何能酣睡。 索性她是只鬼,不睡也没什么事儿,睁着眼到了天明。 她不能见太阳,只能等太阳下山了才出去走动。现在也不知道父母,妹妹,爱人在哪儿。 想到此处,心里的茫然感更重了。心生退意,不如问问久久该如何回冥界,她投胎转世去。 这已经过了二十四年了,少宇也应该再婚了吧,说不定孩子都上大学了。 徐梦俞不确定的想,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能让人记挂一辈子的人,也不认为自己和林少宇的爱情能让他为自己守一辈子。 算了,算了,还是不找了。 自己醋性大,若是真找到了少宇,看见他牵着老伴儿遛弯,她定会气的再死一次。 打定了主意,徐梦俞倒是轻松了不少。 天知道她自从回来了以后,心里有多大的压力。 肚子发出了只有她才能听清的咕噜声,徐梦俞的手捂在肚子上,心里纳罕,原来鬼也是会饿的呀,涨见识了。 扭头看看还在酣睡的桑久久,小小的人儿蜷缩在床上,墨发散在白色的被子上,小手紧紧的拽着被子的一角,说不出的可爱,让人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虽不知道该吃些什么,能吃些什么,徐梦俞还是离开了房间,她能饿着,总不能让一个小朋友陪她一起饿吧,到底小朋友是因为自己才离开冥界的,不能委屈了人家。 监控拍下了这样惊异的一幕,酒店的某一个房间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然后又慢慢的关上。就像是有人打开门走了出来似的,然而并没有人走出来。 这一幕称得上是怪诞了。幸好大早上的并没有人见识到这可以称得上是恐怖的一幕。 徐梦俞才做鬼,行为还是更像一个人,明明可以飘出房间,却下意识的打开房门,走出来后再关上。 她也奇怪啊,作为一只鬼,她居然能触碰到实物,她觉得这像是一个bug。毕竟小说里可是说了,鬼是不能触碰到凡间的实物的。 这短短的两天她经历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了,现下她已经接受良好了。 淡定的飘进电梯下了楼,根据楼层提示走到了餐厅。 刚走进餐厅,徐梦俞就被各色早餐迷花了眼,二十年后的世界并没有像是科幻小说里说的一样,人们开始吃营养液,戒掉了饭菜。恰恰相反,餐厅里不仅有小笼包子,花卷,白粥之类的传统早餐还有一些徐梦俞说不上来的新式早餐。 鼻尖萦绕着食物的香味,徐梦俞小心翼翼的试了试,惊喜的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实实在在的触碰到食物,眼睛都亮了。 看着桌子上的一堆早餐,选择恐惧症在这一刻犯了,不知道该拿些什么早餐回去。 正选着早点,心却莫名的跳的快了几分,像是冥冥之中有着某些感应,鬼使神差的她回头朝餐厅入口的电梯处看了一眼。 电梯门开着,正对着餐厅的门口。 徐梦俞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电梯角落里的那个男人,在这一刻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 到底什么是爱,爱或许就是即使隔着岁月,徐梦俞仍是一眼就可以认出那个与从前截然不同的男人就是她的爱人。 在她记忆里的林少宇是什么样的?他像是一只豹子,就算是静静的坐在一处,都能让人感觉到压力,让人下意识的避开他,意气风发,风流不羁。又像是一块棱角分明的顽石。 电梯里的男人却不是这样的,他像一块圆滑温润的玉,身上带着历尽千帆之后的淡然。 这是在气质上极为不同的两个人,让人无法将他们联系起来。徐梦俞却坚信不疑,这就是她的爱人,那个明明才两日未见就已经隔了二十四年光景的爱人。 就像是惊鸿一瞥一样,电梯的门合上了,再也窥不见电梯里的人。徐梦俞来不及反应身体依靠着本能奔向了电梯处。 飞速飘到酒店大厅便看见林少宇走向酒店的大门,背挺的笔直,脚步不紧不慢。 徐梦俞看到这个身影眼睛红了,眼泪也刷的落了下来。下一秒意识到自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哭,便又手忙脚乱的擦起泪来,即便旁人看不见她。 她其实是个有些情绪化的人,爱哭,但不爱在旁人面前哭,要哭也只会是在独处时哭。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她也只会在夜里躲在被子里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第二天又是笑嘻嘻的出现在旁人的面前。 这样的哭或许是一种懂事的象征吧,这是童年养成的习惯。 林少宇是个例外,徐梦俞只会在他的面前哭。或许是因为她知道,她在他面前哭,他会心疼,他会哄她。 若是之前的徐梦俞早就扑到林少宇的怀里去大哭一场,委委屈屈的向他述说这两天的遭遇,可是现在以灵魂状态存在的徐梦俞根本不敢扑到林少宇的怀里哭,只敢委屈巴巴的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的往酒店外走去。 第138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7) 一直从酒店大厅走到酒店外,林少宇没有回头,徐梦俞也一直没有言语,只是红着眼含着一泡泪抽抽搭搭的跟着林少宇。 酒店外一亮银色的车停在门口,这车充满了金属的光泽,光看外表便是科技感十足。 徐梦俞认不得这车是什么牌子的,二十几年前她就分不清车牌更不要说万象巨变的二十几年后了。 她只看见车旁站了一个穿着西装的青年人,青年人看见林少宇出来了,忙不迭的迎了上去。 太阳已经出来了,徐梦俞追着林少宇站在酒店门口,被阳光照个正着。 被太阳晒到的苍白脸颊一下子就红了一大片,一股被烫伤的痛意在脸上蔓延。 徐梦俞没退回酒店大厅,直愣愣的站在酒店门口看着林少宇走到汽车边与那青年交谈。 没说几句话,青年便拉开车门邀林少宇上车。 直勾勾的看着一派儒雅的林少宇,心里像是烧着开水一样咕噜咕噜的动荡不已。 她犹豫着想,看样子少宇过得还不错,她是不是该安心了,像之前想的一样,投胎转世去。 毕竟他既看不见她也摸不着她,她留在他身边也是无用。万一他有了新老婆新家庭,自己在一旁看着反而尴尬心堵。 心里退缩着想,可怎么想的是一回事,怎么做的又是另一回事,脚上像是生了根一般,挪也挪不动,任凭灼热的太阳晒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少宇,怎么看也看不够。 林少宇朝酒店门口看去,明明那里空无一人,他却挪不开眼,心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就像是当年遇见鱼儿时那样。 青年见他看向酒店门口也不上车,紧张的问,“林先生,您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心里激烈的敲着小鼓。 也不怪他这么紧张,林少宇如今可是华国计算机安全网络的第一人,为华国计算机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国家极其重视的人才。 虽然他如今在计算机安全领域活动不太频繁了,但依旧是不少新兴科技企业的座上宾。 他们家好不容易才邀请到他去公司举办一个讲座,自然是慎之又慎。 林少宇收回视线,落在了青年的身上。 那眼神轻飘飘的,却像是有一只手紧紧的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喘息不过来。 “走吧。”收回视线,坐进了车的后座。 林少宇坐进了车,青年小心翼翼的关上车门,紧张的舒了一口气,伸手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这气势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到底是军人出生。心提了起来,对待林少宇的态度越发的谨慎。 车启动了,如离弦之箭一般离开了酒店,带起了地上深绿的落叶。 落叶被掠起打着旋儿又落到地上,像极了徐梦俞那颗七零八落的心。 车启动之时林少宇仍是看向酒店门口,那里像是有他的牵挂一般,牵动着他的心。 透过车窗玻璃,林少宇瞥见了什么,那是一道虚影。 车朝前开着,林少宇细细的回味那惊鸿一瞥。 越是回味越是心惊,眸子里盛着复杂。 淡蓝色的格子裙,他这一生都无法忘怀,那抹倩影,是心里的惦念。 放在真皮座椅上的手猛地捏紧,力气大到差点把座椅抓破,“停车,回去。” 青年的心狂跳了几下,怔愣了几秒,“林先生,怎么了?是有什么东西没带吗?”他私心里是不想回去的,他怕林少宇反悔。 “回去。”冷冷的一声在车里格外的炸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急切。 青年没法,车往回开去。 徐梦俞眼睁睁的看着车开走,像是天塌了一般,眼里的泪又夺眶而出,她再顾不上什么丢不丢人,反正也没人看见她。 丢鬼就丢鬼吧,爱咋咋地。 蹲在地上像个失去心爱之物的孩子一样哀恸不已,泪如雨下,哭着哭着气都喘不过来了,就像是要厥过去似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一个鬼,为什么还会哭成这样,不是说鬼都没有眼泪的吗。 哭着哭着她觉得自己好丑,哭什么哭,不过是没男人了,下辈子又是一条好汉。 努力的想要压回泪意,却屡次失败,哭是压不回去的。 她觉得自己真是个矫情的女人,烦的要死,讨厌的要死。 像是一只鸵鸟一样将头埋在膝盖里,身体一颤一颤的。 车悄无声息的停在了酒店的门口,林少宇细细的看着门口。 握紧的拳头,手臂上异常显眼的青筋可以窥见主人的心情。 门口明明什么都没有,他却觉得心一抽一抽的。 青年见他不下车,只是看着酒店门口,心里疯狂的呐喊,可惜他的呐喊无人听见。 瞟了一眼时间,时间不早了,讲座都快开始了,心里急的要命,却又不敢轻易打扰林少宇。 过了几分钟,车里一片寂静,林少宇也没个动作,到底人还是年轻沉不住气,“林先生?讲座快开始了……您……” 对上林少宇的时候一向巧舌如簧的他竟然结巴了,话都说不完整。 “闭嘴。”林少宇一个眼刀甩过来立马让青年住了嘴,像是个鹌鹑似的缩头缩脑起来。 腹诽道,早知道让自己大哥来算了,这祖宗有些不好伺候啊。看上去倒是脾气很好,谁成想脾气这么暴啊,难怪古人云,人不可貌相。 林少宇平常也不这样,和他工作多年的人都赞他脾气好,从未见过他发脾气。 这次谁让青年撞到他枪口上了,只要一牵扯到他心尖上的那人,林少宇便化身暴龙,旁人只能避着。 下了车,车门‘砰’的一声关上,发出了一声响。吓了青年一跳,老大个男人身体被吓得一哆嗦。心疼的想要去看看自己的爱车,这可是他的命根根。 徐梦俞猛然听到声响,也被惊了一下,泪眼朦胧的抬起头。 刚一抬起头,便看见一双灰色的运动鞋,眼睛往上便是一双被裤子包裹的大长腿,再往上便有些看不清了。 擦擦泪,仔细一看那人逆着光站在她的面前,身躯高大,眼睛像是深井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第139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8) 林少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一站在这里他便挪不开脚了,心里尽是欣喜。 想起那一瞥,他的嘴巴嗫嚅了一下,然后轻声唤了一句,“鱼儿,你在对吧?”声音很轻,似乎是怕吓到了谁。 声音小心翼翼带着期待。 这一声唤让徐梦俞再一次泪奔,明知道自己可能会扑一个空,触不到他,却还是猛地扑向那人。 并未像想象中的那样扑一个空,而是实实在在的抱住了林少宇的双腿。 还来不及诧异,便嚎啕大哭,像个孩子似的,像是要把自己的委屈哭尽。 脸贴在顺滑的布料上面,感受到那温暖,哭的更凶了。 林少宇身体都僵住了,明明空无一物,可是他感觉到了有人抱着他的腿,颤抖着,哭泣着。 眼睛一酸,差点落下泪来,虽未泪流,眼角却是已经沾上了红。 声音颤抖着问,“鱼儿,是你吗?” 徐梦俞只是哭,一时间情难自控,哭的一塌糊涂。 林少宇看见自己的裤腿无端的湿了,心里那种猜测越发的坚定。 他的鱼儿在这儿,她抱着自己的腿,她在哭。 缓缓的蹲下,像是面对一个稀世珍宝一般,一时间不知如何下手,他想碰碰她呀。 侧耳倾听,他好像能听到她的哭声。 心像是被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痛楚铺天盖地。 心里做了许多建设,他颤抖着手,伸向那一团看不见的人儿,却什么也没有碰到。 怔愣的看着自己的手。 徐梦俞泪眼朦胧的看着林少宇,他们之间脸的距离不足二十厘米。 细细的打量着他,五十一岁的他好像白了许多,从前的林少宇是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像是肌肉遒劲油光水滑的豹子,充满了力量感。 此时的他看起来白了许多,也清瘦了许多,变成了他从前最不喜欢的‘文弱书生’。 眉宇间有着折痕,应该是经常皱眉的缘故。带着一副眼镜就跟个大学教授一样,哪儿还看得出从前的影子。 变化最大的或许就是他的眼睛了吧,从前里面刻满了张扬不羁,现在却很内敛,像是一个智者的眼睛。 此时智者的眼睛又惊又喜。 “少宇,是我。”抽噎着伸手搂住林少宇的脖子,头也靠在林少宇的肩上。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触碰不到别人,却能触碰到爱人,她不去想,只想搂着他。 这一声像是从遥远之地来的仙音,又像是甘霖撒向自己干涸的内心。 他能感觉到鱼儿正搂着自己哭,自己却碰不到鱼儿,也看不见鱼儿,这让他心急不已。 就在他心急的时候,却发现眼睛一热,竟慢慢的能看清怀里的哭包。 刻进心里的那张脸,那一身永远没办法忘记的蓝色连衣裙,还有那失而复得的感觉。 他以为他再也见不到她了,却没想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心里的狂喜让他差点不顾体统的仰天大笑。 小心翼翼的想要顺顺爱人的背,安慰她,发现自己已经能够触到怀里的娇躯。 紧紧的将徐梦俞搂在怀里,“鱼儿,鱼儿……”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将徐梦俞抱了起来,往酒店里走去。 这是本能反应,凶兽总会将失而复得的宝贝往窝里拐。 在一旁蹲着的久久小朋友叹了一口气,看着走的飞快的林少宇,又是一声叹,迈着小短腿蹬蹬蹬的跟上那道背影。 这届大人真难带,都不知道等等小朋友的。 坐在车里的青年目睹了林少宇一系列神奇动作,瞪大了眼睛。 这位对着一团空气演戏呢?还是这位林先生有疾? 电话恰如其时的打来,是自家亲哥在催自己,顺手接起电话,“哥,别等了,人来不了了。……为什么来不了了,应该是要去医院看病吧……什么病啊,可能是妄想症……哥,你说是不是天才都有疾啊?” 等到桑久久顺着林少宇的气息走到套房外的时候,林少宇已经和徐梦俞坐在床边抱得难分难舍了。 飘进套房,看着狗粮撒向自己,桑久久表示很牙酸。默默的坐在沙发上,闻着空气里连绵不绝的蜜桃汽水,得到一丝满足。 这年头,吃饭饭是要付出代价的,代价很简单,就是顺带吃狗粮。 林少宇听完徐梦俞述说这两天的遭遇,心疼的不成样子,又是哄又是搂的安慰。 徐梦俞拉着林少宇的手哭了一晌,然后像是疲惫了一样,闭上了眼睛。 林少宇急了,“鱼儿……” 桑久久瞥了一眼,然后凉凉的说了一句,“哭多了,鬼也会累的好吧。” 林少宇这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紧紧的将徐梦俞搂进怀里,戒备的看着那个出声的人。 当目光触及到桑久久的时候,明显的愣了一下。 一个小豆丁,还是一个穿着古装的小豆丁。 这应该就是鱼儿说的,那个带她回来的小盆友吧。 心里默默的松了一口气,“你好呀,小朋友。”嘴角扯出一个自认为友善的笑容。 这笑容落在桑久久眼里就像是机械人的笑容一样,带着些许的僵硬,这个男人似乎不常这么笑,笑的有些生疏。 “叔叔,你还能笑的再丑一点儿吗?”白瞎了那张好脸。桑久久心里吐槽着。 林少宇收回了笑容,面无表情的瞅着桑久久。 “你饿了吗?我给你叫点吃的。”用吃的堵住嘴比较好。小孩子家家的嘴挺毒的。 “我……”想吃你。 不由分说的打电话叫餐。管你想不想吃,我要你吃,你就得吃。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就是这么霸道,这是这么小明。 桑久久眨眨眼,他怎么觉得这个叔叔对她有一点点不喜欢呀。虽然她不是冥币人人都喜欢,但是她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叔叔不该讨厌吧,而且她还把姐姐给叔叔带回来了。 跪在软软的布艺沙发上,小脑袋放在沙发靠背上,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扒在靠背上,歪着头,婴儿肥的小脸上全是疑惑和好奇。 对上那双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林少宇有些不自然,移开了眼睛,把注意力放在了怀里的人身上。 轻柔的将徐梦俞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理了理她额上的碎发,眼神软了,嘴角勾着笑。 “欢迎回来,鱼儿。” 第140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9) 趴在沙发上的桑久久身体一抖,嘶~,肉麻。 “大叔,你还能再肉麻一点吗?”毫不犹豫的对林少宇进行打击式攻击。 “小朋友还是多吃一点东西好,我给你多叫一点吃的。”用吃的把嘴堵上吧。 桑久久瞪大了眼睛,懂了林少宇话里的意思,“你是嫌我话多吗?” 林少宇耸耸肩,“我可没这么说,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典型的渣男语录。 “你就是在说我话多,我听出来了。我要向姐姐告你的状,让她好好的教训教训你。”桑久久轻哼一声,仰起头像一只虚张声势的孔雀。 林少宇淡定的说,“这么大个人了,还告状,羞不羞?” 桑久久瞪大了眼睛,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如此怼她,就连闱墨哥哥也不曾这样。 这个大叔说话也忒气人了吧,偏偏她还说不过这个大叔,很郁闷呀。 眼不见为净,桑久久坐回了沙发上,背对着林少宇,小脸一鼓一鼓的生着闷气。 林少宇见桑久久不说话了,得意的一笑,跟我斗,小样儿。 得意之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他居然幼稚的和比自己小四十几岁的孩子置气。这是他吗。 一向冷静自持的林少宇方了。 点的餐很快就到了,桑久久成功的被食物堵上了嘴。房间里很快就充斥着桑久久吃东西的声音。 林少宇静静的看着熟睡中的徐梦俞。 此时的徐梦俞其实并不好看,肿成金鱼眼的眼睛,脸上全是泪痕,脸被哭红了,头发凌乱。 这样的徐梦俞在林少宇的眼中却美的不可方物,都说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此时在林少宇的眼里,一个西施又怎能说尽徐梦俞的美呢。 拉着徐梦俞的手,她的手凉凉的,没有什么温度,他却觉得一种暖意从那只手慢慢的被传递到他的手上。 伸手理了理徐梦俞凌乱的碎发,小傻子,又哭的稀里哗啦。 想起了和徐梦俞的第二次相遇,那时的她也是这般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那时他从医院回家,天已经快黑了,小区里的灯光已经亮起。 走过小区的花坛,突然听到一阵细碎的哭声,这哭声极为压抑,断断续续的。 脚步一顿,却又继续朝前走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可没那么多的闲心关心普罗大众的情感生活。 是的,他觉得这极有可能是某个失恋女子在为失去的恋情感到哀恸。 走过花坛,便看见花坛另一边的长椅坐着一个穿着浅绿色上衣牛仔短裤的菇凉,菇凉低着头,两手捂着脸,像是小狗一样呜呜呜的哭着。 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身形小巧的菇凉,原来是她啊。 隔壁邻居,那个叫徐梦俞的可爱姑娘。 本来打算不管这闲事的林少宇顿住了脚步,然后拧着眉头走向了徐梦俞。 伸出手想推一推徐梦俞,却又觉得不合适,手在空中顿住了,“你没事吧?” 徐梦俞的身体很明显的顿住了,哭声也止住了,而后慌乱的擦起了脸上的泪水,声音闷闷的,“我没事。” 骗人,明显就是有事。林少宇细细的看着徐梦俞,嗯,应该是没有受欺负,鼻尖传来一大股酒味,眉头皱得更紧了,就是喝了酒,这大晚上的也不怕有坏人啊。 “没事的话,那就回家吧,天黑了。” “回家,我家在哪儿?”声音极其明显的迟钝了,带着酒后的麻木和迟钝。 这是在哪儿喝的酒,喝成这样。女孩子也不知道小心一点儿,难道真的是失恋了?脑子里想的挺多的,全是担忧。 伸出手去扶徐梦俞,“来,我带你回家。” 徐梦俞闻言抬起了头,一双眼睛因为久哭有些泛红,鼻头也红红的,今天她应该化了妆,脸上的妆容已经糊在了一起,脸上看上去黄一块白一块的,有些狼狈。 还化了妆,难道是约会的时候,被分的手? “我带你回家。”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若是往常按林少宇的脾气早就甩手走人了,哪能像现在这样。 嘴巴瘪着,“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儿?你该不会是骗子吧。”眼睛防备的看着他,像是一只小兽。 话音落下去之后,慢腾腾的像是乌龟一样转过身去,不看林少宇。 呦呵,还挺有警戒心的嘛。 “我是你的邻居,我自然知道你家在哪儿。”林少宇半蹲着,轻声说道,声音还算柔和。 “骗子都喜欢这么说。”声音传来,依旧是慢腾腾的,还带着模糊不清的鼻音。 林少宇差点笑出声来,骗子都喜欢这么说,你到底是遇见过几个骗子啊,就这么下结论。 他素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磨磨后槽牙,看着像乌龟一样的徐梦俞,心知和一个醉鬼交涉是得不到结果的,心一横,一把将徐梦俞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这并不是一个浪漫的公主抱,这个抱姿就跟抱小孩儿似的。 徐梦俞的两只脚放在林少宇的腰两边(幸好穿的是裤子,不然就尴尬了,虽然现在的姿势也挺尴尬的。),身体面对着林少宇,头靠在林少宇的肩上,双臂搂着林少宇的脖子。她被这么一抱倒也很顺从,不挣扎也不闹。有一说一,这姿势挺像猴子抱树的。 林少宇掂了掂徐梦俞的身体,嗯,不是很重。若是再重一点儿自己可就抱不起了。 其实倒也不是抱不起,若是自己那条腿没受伤再来一个徐梦俞他也不是问题,奈何腿有疾呢。 双手搂着徐梦俞的大腿,露出的手臂触碰到徐梦俞的腿,肌肤相触,林少宇觉得有些怪怪的。 倒也没多想,他平时抱自家情妹妹就是这么抱的。 抱着徐梦俞就往单元楼走去,徐梦俞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子上,弄得他很是不自在,心里升起了一种窘迫的感觉。 站在电梯里,光滑的电梯墙壁找出了他和徐梦俞的影子,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居然脸红了。 嗯,这是热的,热的……(自我催眠中) 徐梦俞的肌肤冰冰凉凉的,林少宇嘛热的像是热水袋。手臂像是烙铁一样紧紧的贴着徐梦俞的肌肤。 眉头皱了起来,她有一点的不舒服,嘴里嘟嘟囔囔的喊着,“嗯,什么东西,好热……” 第141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10) 声音细细的,也很弱,让人忍不住往那种地方想,兵营里浸泡出来的老司机林少宇同志忍不住想歪了。 眼睛都不敢正视怀里的醉鬼。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看徐梦俞一眼,那表情一看就是做贼心虚。 好不容易到了徐梦俞的房门口,林少宇迫不及待的将醉鬼往门口一放,松了一口气。 徐梦俞的脸又红又烫,那是她喝了酒的反应,下意识的用脸贴着门,门凉凉的,好舒服,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好舒服呀~”带着绵长的尾音,听起来极为好听,像极了某种床上双人运动发出的声音。 血气方刚林忍不住微微抬头以示敬意,皱着眉头,有些气恼,伸出手烦躁的揉揉自己的寸板头,“麻烦。” “你家到了,把钥匙拿出来吧。” “钥匙,什么钥匙。哦~,我是个配钥匙的,你配吗?你配个几把……”瞧这前言不搭后语的。 林少宇的眼角跳了跳,他觉得自己有些肝疼。 一伸手将徐梦俞的斜跨包拿在手中翻找起来,徐梦俞则是靠在门口任他翻找。 “你在找什么呀?”双眼朦胧的看着林少宇傻笑。 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某醉鬼,“我在找钥匙。”这钥匙到底在哪儿呢。 “哦~,你在找这个对不对呀?”徐梦俞抬起手,手腕上挂着一个可爱的杰尼龟手链,一把银晃晃的钥匙就挂在上面。 林少宇盯着那把钥匙,心微微有些堵,然而钥匙的主人并没有发现林少宇心情的微妙,还乐呵呵的摇晃了一下手腕。 手腕上的钥匙和卡通杰尼龟图案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林少宇的心更堵了,目光不善的盯着徐梦俞,那眼神就跟要吃人似的。 想骂人,但是林少宇忍住了,好不容易开了门,打算把人一扔就回家。 徐梦俞一伸手打开了客厅的灯,客厅不大,到处都是绿色,可见主人多么的钟爱绿色这一颜色。 满眼都是爱情的颜色啊。 某醉鬼显然是知道回家了,晃悠着身体打算脱鞋,弯下腰,身体一个不稳差点撞到鞋柜上,林少宇反应迅速,一下子揽住了往前倾倒的徐梦俞,顺势将徐梦俞往怀里搂。 幸好徐梦俞喝醉了,不然的话还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想钻地缝的人变成了林少宇,他居然无意之间吃了一个醉鬼的豆腐。 在如此尴尬的情况下,徐梦俞还无意识的扭动了一下身体。 反应过来以后林少宇火速的收回了自己的胳膊,只用一只手拉着徐梦俞的胳膊。 好不容易把人送到了卧室的床上,卧室的风格很小清新,挺符合徐梦俞的气质的。 把人往床上一扔,就像往外撤,还没走出卧室呢,就听见徐梦俞说了一声,“渴。” 这一声渴说的像是大爷一样,理直气壮。 林少宇又是一声叹,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就回了卧室。 一回到卧室他就看见了一条青绿色的‘小青虫’,徐梦俞在床上用空调被把自己裹成了虫子,还在床上扭来扭去的,只露出一双白皙的脚丫子。 看来是不需要喝水了,把水杯往床头柜上一放,便走出了卧室。 回到自己的家,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的腿隐隐的有些发痛。 “看来还是有些逞能了。”林少宇感叹一声,脑子里又想起了酒醉的徐梦俞来。 “艹”这是一种植物的名字。 看来今天的冷水澡是少不了的了。 第二天早上,徐梦俞是被热醒的。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裹着空调被只露出一个脑袋来,难怪这么热。 好不容易才‘破茧而出’,徐梦俞呈一个大字型躺在床上,思索着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的。 这不回忆不要紧,一回忆脸是又红又烫的,她喝了酒,其实酒品还好,该记得也都记得,不该记得的也记得。 徐梦俞一翻身,脸贴在床上,“啊啊啊啊,把我憋死算了,我可怎么见人啊,……” 然后就在床上翻来覆去,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还是在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邻居面前如此丢脸。 “神啊,你一刀杀了我吧……”(此处省略一千字碎碎念。) 现实还是要接受滴,徐梦俞痛定思痛,决心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其实昨天是她高中寝室的同学聚会,几年多不见,自然是高兴的多喝了几杯。 高中寝室七个人,结婚的结婚,谈恋爱的恋爱,搞事业的搞事业,还有要小孩的,人家过得风生水起,对比下来徐梦俞觉得就自己高不成,低不就的。 长得也就那样吧,还挑来挑去,连个正经男朋友都没有,工作也是混吃等死类型,生活过得也是马马虎虎。 这么一对比下来,徐梦俞就挺失落的,加上喝醉了,平时工作上的受的委屈,各种事情一齐涌上心头,才坐在小区花坛边哭了一场。 虽然邻居吃了自己的豆腐,但是想着人家也是好心送自己回家,徐梦俞觉得自己还是要表示表示感谢的。 可是她怂啊,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近些日子都不敢见林少宇,只敢在人家门口放一些自己亲手做的饼干蛋糕表示谢意。(有些其实是她做多了,吃不下的。) 林少宇下午出门觅食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一堆吃的,还附加一张便利贴,‘谢谢你送我回家’。 接下来的日子,林少宇再也没有偶遇到徐梦俞,只有偶尔出现在门口的食物。 徐梦俞也是刻意避着林少宇的,她这个怂人还是很在意那天酒后的出糗的。 再一次见到林少宇,是她从超市买完食材回家。 在楼道里和林少宇面对面撞了个正着。 还来不及尴尬呢,就看见林少宇急急忙忙的丢下一句话,“我最近要出一趟远门,蛋糕饼干你就不要放在我门口了,浪费。” “哦……”看着某人风风火火的身影,徐梦俞回应了一声。 林少宇刚走到电梯门口,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回头,朝徐梦俞笑了,“你做的蛋糕很好吃,谢谢你。” 这一笑简直犯罪,林少宇本事就长得十分的帅气,这个爽朗的笑容一下子就击中了徐梦俞那颗颜狗的心。 “你喜欢就好。” 这一面之后,将近半年的时间徐梦俞再也没有见过林少宇。 闲暇时,她也会想,这位帅气的邻居是不是搬走了。 第142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11) 等到徐梦俞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酒店的灯亮着,床帘被拉的死死的透不进一点儿光。 刚一睁开眼睛便闻到了一股药味,脸上刺刺的有些痛。 刚想要伸手去碰一下脸,就被坐在床边一直关注着她的林少宇给拉住了手。 “刚上了药,不要碰。”林少宇拉着她的手,体贴的扶她从床上坐起来,“你是个傻子吗,既然知道晒着太阳身体会不舒服,还在太阳底下哭……” 唠唠叨叨的像极了小区楼下下象棋的老头子。 徐梦俞看着他,瘪着嘴说了一句,“我记得你以前话不是这么多呀,难道人变老了,话就多了吗?” 林少宇住了嘴,看向徐梦俞的眼神有些复杂了,过了好半天才以一种复杂的语气问徐梦俞,“你是嫌我老了吗?” 徐梦俞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戳伤了爱人的小心肝,眨巴眨巴眼,眼里全是无辜,“怎么会,我怎么会嫌弃你老呢。” 说句良心话,林少宇虽然已经五十岁了,但是看起来依旧帅气,那是一种成熟的帅气感,平和沉静,像是一壶酿熟了的成年美酒,越看越帅气,越看越有味道。 “你就是嫌我老,嫌我话多。”林少宇的脸色不太好,心情相对的也是糟糕透了。 这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他的爱人还如此的年轻,他却已然衰老,站在她的面前,他会发自内心的感到有一些自卑和失落。 “没有,林少宇,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徐梦俞一声吼,林少宇闭了嘴,只是哀怨的看着徐梦俞。 等到吼完,徐梦俞有一些心虚了,弱下声音来,拉着林少宇的衣袖,“老公,你相信我,你一点儿也不老,帅的不是一点点。” “比年轻的时候还帅?”林少宇斜瞥了她一眼,追问道。 徐梦俞自然是疯狂点头,“当然,比年轻的时候帅多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年轻的时候不帅喽?”林少宇本不是追求相貌美丑的人,只是面对年轻貌美的妻子,总是担忧的。 “你年轻的时候也帅,我老公最帅了。”徐梦俞一时情急,竟然一口亲在了林少宇的脸上。 这一亲,两人都有一些懵。到底林少宇的懵要更多一点。这是来自妻子二十四年之后的吻。 他干咳一声,脸色有些不自在。他的不自在倒是让徐梦俞自在多了。 待到两人都平复下心情之后,徐梦俞才想起另一件事情,她看着林少宇,咬咬牙问出了心里的问题,“那个,你……你再婚了吗?” 林少宇沉默了。 这一阵沉默让徐梦俞本来就忐忑的的心情更加的忐忑,她不知道自己心里是觉得林少宇再婚了好,还是没有再婚好。 过了一会儿林少宇才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林少宇的手比徐梦俞的要大,轻易的便能将徐梦俞的手包裹在手心。 温暖干燥的手有些粗糙了,却一下子让徐梦俞的心平静了下来。 “没遇到合适的,就没有结婚。”林少宇笑笑,笑容里带着许多徐梦俞看不懂的东西。 徐梦俞一下子就愣住了,怔怔的看着林少宇,然后下一刻扑到了林少宇的怀中,拳头一下又一下的捶在林少宇的胸口,“你干嘛不结婚,再找一个不好吗,有个伴也好呀。” 眼泪刷的落了下来,她知道林少宇不结婚的原因绝不像他说的那样没遇到合适的,极有可能是因为她。 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喜欢他的人应该是一堆一堆的,除非他不想,否则一定会遇到合适的。 林少宇则是手忙脚乱的给徐梦俞擦眼泪,哄徐梦俞。 时隔二十四年,他哄起徐梦俞来依旧是像模像样,熟练得很。 搂着徐梦俞的腰,轻声说着软和话,“也不是故意不结婚的,年轻的时候忙,也就耽搁了,单了几十年了,现在也习惯了一个人了,多了一个人反而不习惯,我一个人也挺好的。你看,现在你也回来了,有你陪着我就不孤单了。” “好了,不哭了,乖,都哭成小花猫了。”手轻轻的拍着徐梦俞的后背,就像在哄一个小朋友一样。 在酒店逛了一圈回到房间的桑久久,看着与上午如出一辙的场面,愣了一秒,“叔叔,你怎么又把姐姐弄哭了。” 这一句话倒是没别的含义,落在林少宇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心里升起了一些自责来。 因为这句话徐梦俞反而止住了哭泣,她可不想在小朋友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抽抽搭搭的擦着眼泪。 吸了吸鼻子,“久久,你回来了。” “嗯,是哒,我回来了。”说着话,还三步并作两步两步的跑到徐梦俞的身边,将林少宇挤开了,献宝似的,将手里草莓蛋糕捧到徐梦俞的面前,“姐姐,只是我给你带的蛋糕,可好吃了呢。” 白色的奶油上面点缀着好几个又大又红的草莓,细闻还能闻到奶油和草莓香甜的味道。 哭了两场的徐梦俞的确是饿了,也不客气,直接捧起草莓,挖了一大勺就往嘴里送。 甜而不腻的奶油,加上丰盈多汁的草莓入口的感觉简直绝了,加上松软的蛋糕,哦,满足。 徐梦俞的脸上出现满足的神情,见桑久久巴巴的看着蛋糕又挖了一大块塞进桑久久的嘴里。 “好恰,蛋糕真好恰。”舔了舔嘴角沾上的奶油,好幸福的味道。 就这样两只鬼忽视了坐在一旁的林少宇,你一勺,我一勺的吃起了蛋糕。 林少宇看着徐梦俞一脸满足的样子,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柔和了。 还剩最后一块蛋糕,徐梦俞见林少宇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还以为他想吃蛋糕了呢,“你想吃吗?” “什么?”林少宇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塞了满口的蛋糕。 甜腻的味道从舌尖传入脑子,他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吃甜食,徐梦俞走后他吃甜食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这块蛋糕却让他觉得从舌尖甜到了心里,他好像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 眼睛悄然的有些湿了,侧过头去掩饰住自己的失态,正巧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往外走去,走之前还特别可爱的向妻子报备了一声,“我去接个电话。” “嗯嗯嗯。”被甜食满足到的徐梦俞自然是点点头,脸上漾出幸福的笑容。 第143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12) 等到林少宇出了卧室的门,桑久久才正了正神色对徐梦俞说,“姐姐,我有事跟你说。” “啊,什么事啊?”徐梦俞的眼睛还在目送着林少宇出门,嘴巴漫不经心的回答桑久久。 “姐姐,刚才我在酒店里闲逛的时候,收到了殊阳哥哥的传音,他告诉了我一些事情。”小眼神弱弱的看着徐梦俞,眼神里尽是愧疚。 这愧疚的小眼神看得徐梦俞的心猛地一跳,心头笼罩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事情?” “就是,就是,就是……哎呀,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只有两种选择,第一,姐姐我们现在就回去,这样的话,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叔叔都好;第二,姐姐想要留下的话,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很大……”说起代价的时候桑久久的小脸皱成了个包子,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徐梦俞这才正视起了这个问题,“什么代价呀?” 桑久久像是怕旁人听到似的,凑在徐梦俞的耳朵边上,小声的将代价说了出来。 徐梦俞愣住了,眼睛下意识的看向关闭着的卧室门。 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那,我如果不走的话,对少宇会不会有什么危害?” 桑久久歪着头想了一会,“姐姐,你身上的气运只够支撑你见叔叔这一面,叔叔和你不一样,叔叔是天道之子,他和你待在一起除了会耗费许多气运以外,倒没什么危害。” “姐姐你,如果想要留下来的话,只要你一直待在叔叔身边,你可以吸收叔叔的气运,凝结出实体的。” 徐梦俞咬着唇沉默了,她不想走,见了这一面,让她生出了许多贪念,她多想陪他走完这一世,她不想让他空欢喜一场。 “如果我走了,会有别的人陪他走完这一生吗?”徐梦俞想到此处,眼里又是含着一泡泪。 桑久久摇摇头,“不知道。叔叔的命运早就因为姐姐有了变化,之后的命运自然是没有定数的。” 徐梦俞再一次沉默了,卧室里一阵难捱的沉默,桑久久知道,做出选择真的挺难的,她愿意给姐姐思考的时间。 “姐姐,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带你离开冥界的话,你也不会有这么艰难的选择。”语气里满是歉意,低着头,小手手拿着衣角揉来揉去。 徐梦俞摇摇头,将床边的桑久久搂进怀里,“久久不用说对不起,姐姐不怪你,不仅不怪你,还要感谢你呢。感谢你让我看见了现在的少宇。” “姐姐一个人其实不能做完全部的选择,我想和少宇一起做这道选择题,如果他愿意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你说好不好?”徐梦俞到底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她问自己,这个选择是不是过于的冲动了? 她的心又在说服她,你这一生只冲动过一次,再冲动一次又何妨? 是啊,又何妨! 等到林少宇打完电话回到房间的时候,徐梦俞和桑久久正互相搂着,坐在床上,眼睛像是探照灯一样,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人生那么多的阅历也不是盖了,面对这样灼灼的目光,他还是很淡定的走到床边,问,“怎么了?怎么看着我?” 徐梦俞有话就直接说了,“少宇,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你的面前,第一,我现在就回冥界,投胎转世去;第二,我留下,但是你要付出一点代价,你愿意吗?” 林少宇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徐梦俞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妈的,老娘为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选择留下来,你居然给我犹豫了,婆婆妈妈的,呵大猪蹄子。 感受到了徐梦俞威胁的目光,林少宇不疾不徐的抬起头,“你留下,对你有伤害吗?” 徐梦俞一丝都木有犹豫,眼神有些发飘,“都说了,你付出代价,你到底是愿不愿意啊?”这回答有一些暴躁。看得出徐梦俞正处于即将化身母暴龙的边缘。 林少宇笑了,笑容儒雅,像极了古时儒雅端方的翩翩君子,“我自然是愿意的。” 不问代价,他愿意。不管他是否付得起这代价。 徐梦俞笑了,一把将桑久久往床上一放,然后朝林少宇扑了过去,“嗷嗷嗷,我没看错你,我就知道你愿意的。” 桑久久内心腹诽,见色忘义的姐姐。 这一扑,徐梦俞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骨头响声。 她趴在林少宇身上的身体僵住了,木讷的仰起头去看林少宇的脸。 林少宇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那是痛的。脸上铁青,那是气的,他居然扭到腰了。想当年,他是何等的身体强健,现在居然被这轻轻的一扑给弄伤了腰。 侮辱,这是莫大的侮辱。 徐梦俞坐回到了床上,看见林少宇扶着腰,尴尬的笑了笑,“哈哈哈~”脸都快笑烂了,也没看见林少宇的脸色有好转。 见林少宇的脸色依旧是铁青的,徐梦俞麻溜的认错,谁知这一认错更像是捅在了马蜂窝上,“抱歉啊,少宇。我以后会注意一点儿,我忘了,你现在是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折腾。” 林少宇腰痛,心更痛,他觉得自己都快心肌梗塞了。老胳膊老腿这句话,这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打击。 脸黑了一度不止,“以后别在我面前说老这个字。这是个意外。” “啊?哦,好的。”徐梦俞点点头,“那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林少宇摇头,“不用。”然后迈着腿走到一个像是按摩椅的机器上去坐着,只见他操作了几下,浑身就被一种绿光笼罩着。 过了几分钟,绿光散去,林少宇站了起来。 “这就好了?”徐梦俞瞪大了眼睛,对那台机器充满了好奇。 “嗯,好了。”林少宇故作沉静的说。他催眠自己,让自己忘了刚才那个意外,同时也痛定思痛决心要好好的去保养身体。 毕竟他媳妇儿才二十四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自己总不能太落后吧。还得好好的满足一下媳妇儿的需求。 “哦。”徐梦俞想到一茬,“要不,你去买点中老年人补钙的营养粉,来补一补?” 林少宇的眼睛像剑一样扎在徐梦俞的身上,“刚才那是意外。” 徐梦俞简直想要拍自己一巴掌,哪壶不提提哪壶,脑子瓦特了吧。 坐在床上,凑近徐梦俞的耳朵,“我现在虽然五十了,可依旧能让你在床上求我,让我轻一点。把你曰的喵喵叫。” 天知道他脑袋一热,说出这句话之后有多羞耻。 第144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13) 徐梦俞的脸突然爆红,没想到这人还这么流氓,“混蛋!”无限娇羞的一声,小拳拳捶在林少宇的胸口。 林少宇抓住徐梦俞的手,轻笑一声,音色低沉,充满了男性荷尔蒙,性感磁性,“谁叫你喜欢我这个混蛋呢。” 徐梦俞觉得一股热气从耳朵直接传到了心里,身体都软了下来,软软的靠在林少宇的怀里,“谁喜欢你了,臭不要脸。” “要你就够了,我还要什么脸呀。”瞧着情话一套又一套的,也亏得他能说出口。 桑久久冷冷的看着这两个秀恩爱的,眼瞅着这两人都快亲上了,“注意一点儿,这儿还有小朋友呢,给小朋友做个正面教材行不行呀。” 听到桑久久的声音,徐梦俞反应极快的一把将林少宇给推开了。 林少宇则是一脸不爽的看着桑久久这个上千瓦的电灯泡。 靠在林少宇的身边问他,“你快退休了吧,以后打算做什么呀?” “退休?”林少宇回味过来徐梦俞在说些什么,“我很早之前就从那个位置退下来了。现在我在计算机领域还小有成就,今天有人邀请我来c市开讲座……” “什么?你不是缉毒警察了?你以前不是很喜欢那个工作吗?为什么要那么早退下来呀?”徐梦俞坐了起来,眉头皱的紧紧的,一脸的不理解。 林少宇微微一笑,“那工作挺危险的,不想再让家里人担心了。” 徐梦俞点点头,“那倒也是。” 警察这个职业之中牺牲最多的就是缉毒警察了,和林少宇在一起之后她才理解到缉毒警察的危险性,那时候每次林少宇一出去,她就担心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那你怎么会踏足计算机领域呀,爸不是一直都希望你继承他的公司吗?”这个爸,是林少宇的父亲。 林少宇的父亲开了一家挺大的公司,林少宇是独子,他一直都希望这个儿子能够继承家里的公司,奈何林少宇对经商不感兴趣,大学孤注一掷的选择了警校,后来更是不过父亲的反对选择了做一名缉毒警。 林少宇揉揉徐梦俞的头,“你不是一直都跟我说计算机安全是个很有趣的领域吗,当时我就想着看看计算机是不是真如你说的那么有趣,后来啊,就在这个领域扎根了。”多的他不愿详谈。 他不会告诉她,他记得她说要为国家的计算机领域添砖加瓦,她没能做到的事情,作为她的丈夫,他会为她做到。 “那公公婆婆现在还好吗?我爸我妈我妹妹呢?”徐梦俞期待的看着他。 “我妈几年前走了,我爸现在每天和那些老朋友到处去钓鱼。你爸妈都是好的,你妹妹结了一次婚,又离了,现在听她的口气是不打算再找了。你外婆十几年前就去世了,抱歉啊,鱼儿。”林少宇如数家珍的说着这些年那些亲人的情况。 提起徐梦俞的外婆时,还迟钝了许久才说出这句话。他知道徐梦俞是外婆带大的,他怕她接受不了。 徐梦俞笑着摇摇头,“什么抱歉,我外婆年龄大了,我已经想象到了,她会离开了。只是婆婆,她……” “没事儿的,我妈走的没有痛苦的。”只是对于外婆,我真的很抱歉。 两人絮叨的说了许多这些年的事,徐梦俞也接收了个大概。 世事或是唏嘘,或是悲伤,或是喜悦,都掩于岁月。 到了晚上,徐梦俞闲不住的想去外面看看,二十四年之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她极为好奇。 可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问题,徐梦俞能被外人看到和触碰到吗。 桑久久小盆友能够控制自己拥有实体,让旁人看见她,可是徐梦俞并不具备这项特殊技能。 于是她们做了一个小小的实验,坐在餐厅里,看服务员的反应。 看到服务员熟练的将一杯水放在徐梦俞的面前,并递过菜单“小姐,请问你想吃些什么?” 徐梦俞眨巴眨巴眼,眼里尽是兴奋,随意的点了一些菜,三个人吃过以后,徐梦俞便拉着桑久久的手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往酒店外面跑。 林少宇结账的功夫,这两匹野马就不知所踪。 只得出了酒店慢慢的找,倒也不难找,这两位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正围在无人汽车面前研究呢。 好吧,其实也没有研究出什么名堂,就是围着车看了又看。 林少宇饶有兴趣的为娇妻讲解现在的无人共享汽车,上了车,目的地是商场。 徐梦俞看见如庞然大物一样耸立在眼前的巨型商场,用胳膊肘捅了捅林少宇的胳膊,“我还以为二十四年之后就没有商场了呢,没想到这商场不仅有,还比从前大了几倍。” 林少宇很是顺手的将徐梦俞搂进怀里,“你要相信,逛街是女人的天性,商场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女人释放天性。” 这两夫妻搂的如胶似漆,桑久久小朋友只能可怜兮兮的拉着林少宇的裤子,站在商场面前,“哇塞,好大。” 进了商场,徐梦俞更加的放飞自我起来,带着桑久久东奔西跑的,主要是买衣服。 林少宇则是苦哈哈的跟在身后付款。 商场是可以送货上门的,到省了提购物袋的麻烦。 因为桑久久小朋友穿的是古装,一路上倒是挺吸引人注意的,但也不是那个的怪异,毕竟这一路上倒是有不少身着古装的女生。 站在穿衣镜面前,可以在系统的操作面板上自由的选择要穿的衣服,选择好了衣服,镜子里面的景象便会自动变成穿着那件衣服,还会为镜子里的人影配上相应的发型。这省去了试衣服的麻烦。 只要颜值高就算是披着麻袋也是好看的,桑久久就是那种颜值高的,别看她小,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好看。 拉着林少宇的衣袖,“你康康,久久穿这件小黄鸭的连衣裙好看吗?” 镜子里的桑久久,穿着浅黄色的连衣裙,裙上绣着几只形态各异的小黄鸭,露出藕节似的小胖胳膊,小胖腿,脚上一双有小黄鸭图案的花边袜子,一双同色系的圆头小鞋子,小鞋子上有一个小黄鸭图像。 头发扎成两个可爱的丸子,一边一个,头绳也是小黄鸭,还挂着两个小巧的小黄鸭坠饰。 斜跨一个大大的毛绒小黄鸭包包。 真是从头黄到脚。林少宇心里吐槽着。 面对娇妻和桑久久的殷勤的目光,林少宇选择了夸奖,“挺可爱的。” 然后桑久久徐梦俞喜滋滋。 第145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14) 一连给桑久久买了好几件衣服,徐梦俞才意犹未尽的收了手。 轮到徐梦俞挑衣服的时候,明显林少宇的夸赞走心了许多,也真诚了许多。 这一声声夸赞,听得徐梦俞都不好意思了。 林少宇却觉得没什么,他喜欢夸她。 橱窗里的一套亲子装引起了徐梦俞的注意力,这是一套以熊猫为主题的亲子装。 小孩子穿的是一身白色有熊猫吃竹子刺绣的短袖,配上一条黑色的背带短裤,短裤上还挂着一只熊猫毛绒挂饰特别的可爱。 这衣服正适合桑久久穿。 大人穿的女款呢,也是件白色熊猫吃竹子短袖,下身配的是一件黑色背带裙,背带裙的带子地方也挂着一个熊猫毛绒挂饰。 大人穿的男款呢,一件白色的短袖,短袖上绣着几根青翠欲滴的竹子,短袖衣领的地方绣着半个熊猫脑袋和一对熊爪,下半身是一条挺普通的黑色牛仔裤,只不过牛仔裤的口袋处挂着一只熊猫玩具。 看到这一家三口颇具童趣的亲子装,徐梦俞挪不动脚了,眼巴巴的盯着橱窗里的衣服。 c市素来都有熊猫都的美誉,徐梦俞在c市学习生活了好几年,熊猫对她而言是有着不一样的意义的。 “想要?就进去试试吧。”林少宇拍了拍她的肩膀。 看向橱窗里的亲子装,他心里也是挺复杂的,更多的还是一种遗憾,他曾经很希望拥有一个有着他和鱼儿共同血脉的孩子,这个希望落了空。 半生已过,现在多的只是遗憾。 “你试试那件男款吧。”徐梦俞拉着林少宇的手,很认真的对他说。 作为林少宇的枕边人,她自然是知道林少宇有多么希望有一个孩子。 可惜,她没能给他一个孩子。 这样想着,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桑久久。 三个人站在镜子面前,镜子里投出三人穿上亲子装的效果。 桑久久和徐梦俞穿上衣服真的很俏皮可爱,给人一种母女的感觉。林少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发现,自己的脸上不知何时爬上了细纹,眼睛也不似从前那般明亮了,鬓角的白发,有些清瘦的身体,他老了,老得如此迅速。 看着身边和自己站在一起的徐梦俞,他觉得,这不像是一对夫妻,倒像是一个父亲和一个女儿。 眼里染满了失望,狼狈的移开视线,不肯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一眼。他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那么的配不上身旁青春靓丽的妻子。 徐梦俞则是兴高采烈的看着镜子里的一家三口,丈夫还是这么帅气,散发着成熟的魅力,女儿可爱软萌。 嗯,这一家三口,完美! 站在镜子面前的每一刻都是煎熬,他多么怕,爱人审视镜子里的自己,然后对他说上一句,“看起来真不配。” 他小心的将自己缩在镜子的一边,内心一片狼狈。 “少宇,我喜欢这一套,我们今晚就穿这一套好不好,亲子装,嘿嘿……”徐梦俞一点儿也没发现林少宇心里的狼狈,乐呵呵的问他。 “这……这不好吧。”林少宇想要拒绝。 “没什么不好的,这多好呀。”徐梦俞叫销售人员拿来了衣服,将属于林少宇的那一套塞进了他的怀里,便忙不迭的推他进更衣室。 桑久久和徐梦俞换好了衣服一出更衣室,看着对方的衣服,一顿商业互夸。 徐梦俞坐在沙发上抱着桑久久就是一顿猛亲,乐呵呵的说,“以后你就当我和少宇的女儿,怎么样?” 桑久久点点头,“好呀,好呀。” 两人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还没等到林少宇出来,徐梦俞素来就是一个急性子,自然是跑到林少宇的更衣室门前去催。 “少宇,你好了没有呀?” 林少宇其实早就换好了衣服,只是一直站在更衣室里发呆,他没有勇气走出去。 心里骂了自己几百回了,却始终没有勇气走出去。或许岁月带给他的不只只是那一身的衰老,还带走了他的勇气,那种勇往直前的冲劲儿。 听到徐梦俞的声音,他有些慌乱,在这一瞬间这个年过半百的竟不知所措的像个孩子。 “快,快好了。”林少宇只能干巴巴的吐出这一句话来。 小小的更衣间里,他低着头走来走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徐梦俞听到里面的动静。 换衣间的门,其实是露脚的,她通过地上的影子可以判断,林少宇并没有换衣服,而是在换衣间里踱步。 她有一瞬的沉默,然后问他,“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穿情侣装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如果不喜欢我的话,那我走好了。” 朝外走去,心里数着数,一,二,三,四,刚数到五的时候,身后更衣室的门被打开了,林少宇从里面冲了出来。 看见徐梦俞的身影,他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你别走。” 抱得很紧,也很用力,“你不要走好不好,鱼儿。” 徐梦俞知道每次她用这招的时候林少宇都会上当,林少宇知道每次徐梦俞用这一招的时候他都会上当,这个当他上的心甘情愿。 他怕有一天他不上这个当,徐梦俞就真的走了。 徐梦俞被他搂在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茶味,她问他,“你干嘛呢,换好了衣服为什么不出来?” 林少宇沉默了一会儿,徐梦俞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只听见林少宇苦笑着说,“我现在又老又丑,站在你面前,我自卑。我觉得我们不像是夫妻,倒像是父女。鱼儿,我怕你嫌弃我。我现在都嫌弃我自己。” 这话里掺杂着许多情绪,有自卑,有自暴自弃,有难过…… 徐梦俞突然很心疼林少宇,林少宇从来在她面前都是自信昂扬的,从前只有她在他面前会有那么一点自卑,没想到如今掉了一个个儿,他倒是自卑起来了。 以前林少宇绝对是个抢手货,高富帅一枚,而徐梦俞呢,她总觉得自己扔进人海里就找不到了,普通人一个,对于林少宇的喜欢,她总是诚惶诚恐的。 徐梦俞转身,捧着林少宇的脸,细细的看着他,“我老公永远是最帅的,那里老了。你要是又老又丑,那些真正又老又丑的怎么活呀?” 徐梦俞眼里全是真诚,林少宇绝对是她见过最帅的五十岁老头儿,没有之一。 “可是……”林少宇心里仍有顾虑。 第146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15) 顾虑还没说出口呢,就被徐梦俞一个吻给堵回去了。 徐梦俞的这个吻来的冲动,冲动到什么地步呢,冲动到一个没注意牙齿磕到嘴唇了。 “嘶~”徐梦俞觉得自己的嘴一定破皮了,却还是强硬堵住了林少宇的嘴。 林少宇也不好过呀,论媳妇儿亲的太猛,牙齿磕破了他的嘴角是什么体验。 答:痛并快乐着! 林少宇被徐梦俞强势的压着头亲,心情可谓复杂。 更复杂的是,余光看见路过更衣室的人,那些人投来好奇的眼神,林少宇觉得自己都快窒息了。 感受到林少宇的不专心,徐梦俞也是大胆,一爪子拍在林少宇的屁股上,在唇齿之间发出声音,“你专心一点儿好不好?” 林少宇心里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享受起妻子难得的主动。 一吻过后,两个人都红了脸。林少宇的衣服也被徐梦俞揪出了许多褶皱。 徐梦俞舔舔嘴唇,林少宇见了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想当年他才是那个脸皮厚的,妻子才是那个羞答答的,现在也反过来了。 嘴角破了皮,一看就是干过坏事了。 桑久久小朋友不说是身经百战,却也是见识过许多这种事情的,她歪着头,毫无顾忌的就问,“你们背着我在更衣室里干坏事了?” 林少宇像个小媳妇儿似的,没说话,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梦俞则是大大咧咧的一巴掌拍在桑久久的小脑瓜上,“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做什么?” 桑久久撇撇嘴,没说话,嘴里咬着ad钙奶,心里腹诽,绝对是干坏事去了。 三个人穿着亲子装走在街上,有不少的人向她们投来了目光。 面对这些目光,林少宇有些瑟缩了,这些目光对他来说倒没什么,他就是怕妻子接受不了。 哪知徐梦俞接受度还挺好的,她异常珍惜和林少宇的相处,这种目光,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她还有心情和林少宇开玩笑,凑到林少宇的耳朵边上说,“你看呀,现在指不定很多人都猜你非常有钱。” 林少宇见她眉飞色舞并没有受到很大的影响,心里松了一口气,宠溺的说,“我的钱都是你的。” “嘻嘻嘻,这可是你说的哦?”扬起眉毛,脸上又是一个甜甜的笑容。 “嗯嗯,这是我说的。”林少宇很顺手的将她拉到一边,护在身侧。 徐梦俞站的地方有一辆清洁车经过。 “喂,蜜芽,你在看什么呢?”左苇拿着奶茶塞进了蜜芽的手里。 蜜芽看着已经走远的那一家三口,笑着说,“那一家三口可真幸福呀。” 左苇猛吸了一口奶茶,“嗯,老夫少妻。你说,那女生为什么要嫁给那个老男人呀?” 她刚才在奶茶店里也看到了这对夫妻,她一眼就看出了那个男人比那个女人大很多。 蜜芽慢腾腾的拆开吸管包装,“因为喜欢呀。” “啊?我觉得,那男的应该非常有钱。”左苇自认为自己已经见过了很多这样的‘爱情’故事了。 蜜芽看了左苇一眼,笑了,没说话。 不是因为钱呀,因为那是一个满眼都是她的男人,她才愿意嫁给他。 她注意到,女人在和男人说话的时候,那个清瘦高大的男人总会下意识的侧过身体去听女人说话,眼神也很少离开女人。 会很熟练的牵起女人的手,将她保护在身侧。也会下意识的走的慢一点,迁就女人的步伐。 有些爱不用嘴巴说,从眼睛,从身体就可以看出。 对比起来,那个孩子更像是充话费送的。 充电话费送的桑久久小朋友,拿着冰淇淋,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食不下咽。 这两人太会秀恩爱了吧,她这个活生生的树灵难道没有存在感吗,他们能不能不要这么若无旁人的秀啊。 又逛了一会儿,徐梦俞才意犹未尽的和林少宇回到了酒店。 桑久久这个充话费送的小孩,可怜巴巴的被林少宇安排睡沙发。 徐梦俞坐在一旁,面露纠结,欲言又止。 桑久久还以为她良心发现觉得让一个小孩子睡沙发不妥呢,亮着眼睛,渴望的看着徐梦俞。 然后得到了这么一句话,“在沙发下面也垫一床被子吧,久久睡觉不太老实,我怕她晚上从沙发上翻下来,摔到了。” 眼睛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心里猛虎咆哮,知道我睡觉不老实,你让我睡床啊,我睡床就不会翻下来了。 然而这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林少宇打包扔到了外间的沙发上。 “我……不”想睡沙发。 这话还没说完呢,就看见林少宇毫不留情轰的一声关上了卧室的门。 “艹”这是一种植物的名字。桑久久看着紧紧关闭的卧室房门,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只是这脸上的咬牙切齿无人看见。 洗漱完,徐梦俞躺在林少宇的臂弯里,昏昏欲睡,小脸蹭了蹭林少宇的胸膛,“老公,我觉得我好幸运呀。” “我也觉得,我好幸运呀。”能再次拥抱你。 “晚安。”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徐梦俞呼吸平缓绵长起来,她很快就睡着了。 床边还亮着一盏小夜灯,林少宇仔细的打量着徐梦俞的脸,心是那么的充盈鼓胀,又一次将爱人搂进怀里。 如果这是一场梦,他希望能梦着过完后半辈子。 没有睡意,脑子里又开始想接下来要准备些什么。 要给媳妇儿准备一个户口,总不能一直是黑户吧,还要给小朋友也准备一个户口。 又想着要不要告诉岳父岳母这个消息,却又犹豫了。他其实挺怕鱼儿回来的消息让岳父岳母知道的,心里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妻子。 思来想去竟到了半夜,徐梦俞早已是睡的横七竖八。 徐梦俞睡觉不是很老实,能从床头折腾到床尾的那种。林少宇则是恰恰相反,他睡一夜姿势都不带变的。很多军队的作风,他现在还保持这。 以前林少宇有心改一改她的睡姿,却发现自己不仅没能把妻子的睡姿改回来,反而还被妻子带到沟里去了。 现在徐梦俞那极具活力的睡姿落在林少宇的眼里,全然变成了一种可爱。 第147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16) 有些口渴了,轻手轻脚的起床到外间喝水。 此时的桑久久也早已睡的天昏地暗。 小人儿竟从沙发上滚落到了地上,抱着铺在地上的被子睡的正香,这姿势和徐梦俞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轻轻的将桑久久从地上抱起来,放在了沙发上,盖好被子。 才一转身到厨房倒水的功夫,一回来便看见小人儿又滚到了地上。 这次滚得更远,已经超出了地上铺设被子的范围,手上抱着空调被的一角,小脸儿贴着瓷砖,呼哈呼哈的睡着,似乎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从沙发上滚落。 轻轻的将桑久久从地上抱起来,往卧室走去。 徐梦俞的睡姿也趁林少宇不在的时候变了一个样儿,头并没有枕在枕头上,而是半个脑袋垂在床边,手也是差点就触地了,人是斜着睡的,让人一看便觉得哪儿还有旁人睡的空间呀。 轻轻的将桑久久放在床上,然后苦哈哈的为媳妇儿调整睡姿。 徐梦俞也是很顺手的就伸出手搂着林少宇的脖子,任凭他摆弄。 第二天,桑久久睁开了自己朦胧的小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伸出小手将笼罩在身上的被子都扯了下来,才发现自己是睡在卧室的大床上面的。 揉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环顾四周。 徐梦俞和林少宇还躺在床上。 她此时正睡在徐梦俞的咯吱窝下面的位置,这里倒是有一大片空隙。 徐梦俞本人呈大字型睡着,睡姿那叫一个霸气侧漏。 最可怜的当属林少宇,老大一个男人,侧躺着睡在床边。身后没有一点儿空隙,似乎只要他一翻身就能从床上滚下去,身前是无限压榨他睡眠空间的徐梦俞。 若用数学分数来分割这个大床,徐梦俞占了六分之三也就是一半,桑久久占了六分之二,林少宇这个大块头仅占了六分之一。 怎么看,怎么可怜。 桑久久小朋友第一次在自己的睡姿上面体会到了心虚,她的确该心虚。 扭扭脑袋,伸伸胳膊,打算下床。就在她的小脚脚触地的一瞬间,她听到了林少宇的声音,“把你旁边的空调被递给我一下。” 一扭头,林少宇侧躺着,向她伸出了手。 桑久久探过身体向林少宇递过空调被的一角。 只见林少宇拿着空调被的一角,理顺之后,轻轻的盖在了徐梦俞的身上。 然后掖了掖被角,下了床。 两人悄无声息的出了卧室的门,桑久久光着个脚丫子,在地上走来走去,粉红色的棉质小短裤,配上白粉相间的条纹t恤,一头凌乱的发,看起来真的超级可爱。 林少宇觉得,她的两条腿像是白萝卜一样,胖乎乎的,也挺可爱的。 站在镜子面前洗漱,眼底的青黑,昭示着主人的睡眠情况。 他昨晚上的确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不只是因为不习惯床上多出来了人,还因为床上两个家伙的神奇睡姿。 很是认真的将自己打理好,看着镜子里,显出老态的自己,林少宇想,要不要去做一个去皱纹的手术?或者买一些护肤品来保养一下? 瞥了一眼身侧还不到自己膝盖高的萝卜头,伸手按了一下洗漱台上的一个按钮,洗漱台发出了一声响动,然后变矮了,高度正适合一个小孩子洗漱。 桑久久瞪大了眼睛,看向林少宇的眼神里也充满了崇拜。 “哇塞,好腻害。”嘴巴也张大了,像是在鼓捣什么新鲜玩意儿一样,对着这个充满科技感的洗漱台动手动脚。 林少宇静静的站在洗漱台前,等着桑久久探索完洗漱台。 看到她乖乖的刷牙洗脸之后,才走出洗漱室。 一件白色的衬衣,配上一条深蓝色西装裤,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皮鞋,极为正式的一身。 “叔叔,你要出门吗?”从洗漱室出来的桑久久跑到林少宇的身边,眼神里带着询问。 “嗯,我会尽量早点回来和你们一起吃午餐的,你不许打扰到姐姐睡觉。你呢就拿着平板玩,知道吗。我叫了早餐,一会儿会有送餐的机器人敲门。如果不够吃的话就打客服电话点餐,知道吗。你和姐姐在酒店乖乖的等我回来……”絮絮叨叨的叮嘱着桑久久。 桑久久拿着平板点点头,“知道了,叔叔。” 林少宇出了门,桑久久扒着门,露出一个小脑袋,看着林少宇的背影,挥挥小手,“叔叔,早点回来,我和姐姐等着叔叔。” 回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一直走到电梯,才看见桑久久缩回了自己的小脑袋,房间的门被关上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林少宇站在电梯里。 就像是梦一样吧,他曾经幻想过很多次,每天早晨他出门工作,鱼儿和他们的孩子会目送他出门,告诉他要早点回来。 忙了一天回到家的时候,鱼儿和孩子都在,然后笑着对他说,欢迎回家。 现在这个梦好像实现了,他却觉得那么不真实,就好像是泡沫一样。 才出门,他就开始想她了。 等到徐梦俞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了。 桑久久正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平板点来点去,平板发出游戏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很有童趣感。 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大堆的食物,都是一些小零食,整个散发着一种香甜的味道。 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本就乱成鸡窝的头发,“你叔叔呢?” 桑久久头也未抬,注意力全放在手中的游戏上面,小嘴里还叽叽咕咕的说着话,听到徐梦俞的询问,“叔叔出去工作。” “哦。”也不再多问,转身去洗漱室洗漱去了。 等她出来的时候,桑久久姿势未变,只是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凝重,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大的难题一样。 徐梦俞凑过去看了一眼,这游戏界面花花绿绿的,挺童真的,看起来是专门为了小孩子设计的游戏。 “早餐在微波炉里,姐姐自己去拿吧。”依旧是在与游戏较这劲儿。 “好的呢,崽崽。”徐梦俞又看了一眼游戏然后就玩厨房去了,崽崽这个称呼,是她昨晚上为桑久久取的,桑久久没反对,她就决定这是她对桑久久的专属爱称了。 等到徐梦俞咬着包子,再度坐回沙发上的时候,她发现桑久久那一关还没有过。 此时的圆乎乎的包子脸上全是严肃,她和这个游戏杠上了。 第148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17) 咬完了包子,也见识过桑久久玩了好几把,一直没过。 忍不住手痒起来,“要不我来试试?”语气里全是跃跃欲试。 徐梦俞曾经也是个游戏迷,虽然玩的每一款游戏都是马马虎虎的,但是奈何她会自我膨胀啊,她觉得自己的游戏技术还是很可以滴。 桑久久皱着眉头,嘴巴嘟得老高,像是个小大人一样重重的发出了一声叹息,将平板递到了徐梦俞的手上,“姐姐,试一试吧。”这语气似乎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她的不抱希望,激起了徐梦俞莫大的斗志,此时的徐梦俞可谓是自信满满,她觉得自己一定能过关的,笑话,她一个大人怎么可能连个小孩子的游戏都玩不转,那她还当什么大人呀。 徐梦俞摩拳擦掌的接过平板准备大显身手,然而惨遭滑铁卢,第一把,她没过,安慰自己是不熟悉游戏规则,下一把一定可以。 然而接二连三的滑铁卢,让她忍不住的心尖发颤,这是什么破游戏啊,居然这么难,就不能考虑考虑小朋友的智商和知识水平吗?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桑久久,此时桑久久小朋友正靠在她的手边努力的研究游戏,作为一个大人,她能够在小朋友面前丢人吗,她不能,于是又硬着头皮玩了好几把,玩一把输一把。 这让这位自封的游戏高手有一点儿崩溃,这是什么破游戏啊,你简单一点儿会死啊。 就在徐梦俞内心不断崩溃的时候,桑久久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对徐梦俞说,“要不姐姐你还是把平板给我吧,我自己研究。” 这不是妥妥的打徐梦俞的脸,说徐梦俞不行吗,徐梦俞能忍吗,答案是,她能忍。 灰溜溜的将平板又递还给了桑久久,为了挽尊还说了一句,“哎呀,许久不玩游戏我都手生了,嘿嘿~” 桑久久没有不给她面子,她知道大人的面子还是很重要的,“恩恩,我相信姐姐绝对不是打不过,只不过是手生了而已。” 徐梦俞强行升起的笑容垮了下去,蔫蔫的看着桑久久,你可以不用说话的。你这么一说,更显得我狼狈,你晓得吗? 桑久久自然是不晓得,她完全被游戏给迷住了。 徐梦俞静静的看着桑久久打游戏,拿回平板的第二把,桑久久就通关了。 徐梦俞死死的瞪住那老大的通关二字,心在滴血呀。 没道理呀,她一个大人居然打游戏打不过一个孩子,她的面子往哪儿搁,往哪搁! 桑久久小同学表示,你的面子爱往哪搁儿,往哪儿搁。如有神助似的一连过了好几关,看的徐梦俞更气了,心更堵了。 徐梦俞化悲愤为食欲,一时间房间里充满了,游戏和吃东西的声音。 等到林少宇开完讲座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他看见自家媳妇儿像是个小孩儿一样,悲愤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玩游戏的桑久久。 手里拿着一包薯片,大口大口的咬着薯片,发出“卡拉卡拉”的声音,那动作,那架势,不像是在吃薯片倒像是在吃人似的。 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桑久久手上的平板,目光里带着火,似乎要把平板给烧穿。 见他回来了,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就往他身上甩了过来。林少宇相信,要不是他媳妇儿因为上一次的事情有了阴影,这次绝对会悲愤交加的朝他扑过来,嘤嘤嘤的告状。 林少宇只能停下脚步,关心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一听到林少宇问,徐梦俞更加的悲愤了,“我居然玩游戏玩不过一个小孩子。”那声音要多痛苦有多痛苦,要多悲愤有多悲愤。 字里行间都透着难过。 林少宇嘴角一抽,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随后又是一阵哭笑不得,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 伸手揉揉徐梦俞的头,“这么大个人了,还和小孩子计较,丢不丢人。” “我就是要和小孩子计较,我的游戏技术居然退步了,我的难过你没看到吗?”说着还一脸指责的看着林少宇,仿佛林少宇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一般。 “好好好,我看到了。”扭头就对桑久久说了一句,“你也是的,玩游戏不知道让一下你姐姐吗?” 桑久久眨眨眼,一脸懵逼的抬头看着林少宇,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不都是大人让着小孩子吗,为什么是她让着姐姐呀? 林少宇的话成功的让徐梦俞从悲愤的情绪中挣脱出来,那股悲愤转化为了一种囧。 她觉得自己的脸皮都快烧起来了,有这么说话的吗,她是那种需要三四岁小宝宝让的人吗? 训完桑久久,他又坐在沙发上,轻轻的哄着徐梦俞,“好了,好了,不生气了。你要是真的不服,我给你个利器,绝对能让你在这个游戏上制霸,你说好不好呀?” 徐梦俞小狗似的点点头,跟着林少宇就往卧室去了。 等她出来的时候抱着一款和桑久久手上平板相似的平板。 然后当着桑久久的面打开了同款游戏。 这款游戏很简单,就是让人在一定的时间里在一堆的物品之中找到相应的物品经过相应的组合解密通关。 而林少宇的利器也很简单粗暴,平板里安装了一款小软件,这款软件呢会自动入侵平板里的本地游戏,改变代码,给玩游戏的人指引。 相当于是个外挂。(打游戏用外挂是不提倡的呀,咳咳咳,还是要靠自己。) 徐梦俞根据外挂的指引轻轻松松的连通几关,脸上的笑容比秋天的菊花还灿烂。 动作之间多有炫耀之意,桑久久瞥了一眼嘚瑟的徐梦俞,然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大人怎么这么幼稚啊,攀比之心也很重,玩个游戏居然走捷径。 然后桑久久鸟都不鸟徐梦俞,搞的徐梦俞特别没劲儿。还没过几分钟呢就撂开了手,不玩游戏了。 没劲儿。她无聊的盯着桑久久的脸。 其实她并不是很幼稚的要和桑久久比个什么,她就是闲着无聊,想要作一作。桑久久不理她,她就没劲了。 因为桑久久迷恋上了游戏一刻也不愿意撒手,因为徐梦俞见不得阳光,三个人在酒店的房间吃完了午餐。 下午的时候窗外的太阳被乌云遮住了,天气预报上显示一下午都是阴云密布,可能会伴有小雨。 见下午可能不会有阳光,徐梦俞就开始贼心不死了,她虽然并不是个喜欢外出的人。但是时代的变化,让她对这个时代充满了好奇,她就是想出去浪一浪。 第149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18) 林少宇也随着她浪,媳妇儿想去浪,那就去浪。只是叮嘱她一踏出酒店的门,如果不舒服就跟他说,他们就不出去了。 徐梦俞乐不可支的领命了,穿了一身淡青色的长裙,配了一件薄薄的防晒衣,拉着林少宇的手就往外走。 桑久久不想出去,她要和游戏死磕,只让他们带一些好吃的回来。 徐梦俞忧心,这个小丫头以后会不会变成网瘾少女。树灵应该不会患上近视眼吧,不确定的想。 “崽崽,我们出门了哦?”踏出房门,徐梦俞朝桑久久告别。 桑久久头也没抬,只是敷衍的伸出手,朝他们摆摆手,“哦,再见。” 徐梦俞牵着林少宇的手就往电梯方向走,电梯里此时无人。 这两人也甜甜蜜蜜的说着一会儿去哪儿逛,林少宇想去理发店一趟,他决心为了显年轻,要去理发店把他的白头发解决掉。 出了电梯,林少宇扭头问徐梦俞,“要不要一会儿,我们俩单独去吃一顿晚饭。” “烛光晚餐吗?”徐梦俞眼睛一亮,脸上是兴奋的笑容。 林少宇点点头,脸上有些不自在,耳尖还浮起一抹可疑的暗红,“算是吧。” “好呀,好呀。”徐梦俞也好久没和林少宇单独出去吃饭了,因为林少宇的工作性质决定着,两人的聚少离多,她出事那天,林少宇结束了上一轮的工作,离家三个月才回家,本来是要和林少宇一起去吃饭的,哪成想他吃到一半走了,饭也没吃完。 徐梦俞还惦记着那顿没吃完的烛光晚餐呢,此刻林少宇提起,她可高兴了。 下一秒她就想起了桑久久,“我们去吃饭,那久久崽崽怎么办?”眼神里全是苦恼。 听到徐梦俞提起那个大电灯泡,林少宇的脸有一瞬间的黑,然后才说,“我们给她带点回来就行。” “嗯,好吧。”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商量完吃烛光晚餐的事情,林少宇才注意到,身旁有人在盯着他窃窃私语。 难道他有那里不对劲吗,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惊讶的发现,地上竟然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并没有徐梦俞的影子。 心里一紧,整颗心又乱跳一气。稳了稳心神竖起耳朵去听,隐约听见,“那男人一个人说些什么呢?” “神经病吧……” 看向徐梦俞的眼神充满了惊讶,他想现在就冲回房间问问桑久久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很快徐梦俞也意识到不对劲,因为有一个男人直接就穿过了自己,和林少宇擦肩而过。 两个人对视一眼,默契的转身朝电梯走去。 一回到房间林少宇便迫不及待的问她,“鱼儿,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呀?” 眼睛像是扫描仪一样在徐梦俞的身上来回扫视,唯恐,徐梦俞有哪儿不舒服。 徐梦俞摇摇头,她并没有不舒服,她觉得自己哪哪儿都好。 “久久,好像别人看不见鱼儿,也碰不到鱼儿的身体。”林少宇皱着眉头看向沙发上的桑久久。 桑久久抬起头,也是一脸茫然,“啊?” 好半天才搞清楚林少宇再说些什么,又想了半天,然后不确定的说,“可能是因为,姐姐还没有完全凝结出实体,晚上阴气重的时候才有实体,白天可能就没有实体。” 面对林少宇投来的明晃晃的质疑目光,桑久久放下平板,挺胸抬头一脸的你信我,“叔叔你信我,只要姐姐和叔叔你多相处一段时间,姐姐就可以不怕太阳,白天也有实体。” 林少宇将信将疑,只要媳妇儿没问题就行。 “那我们不出去了吧。”出去了他总是忍不住和媳妇儿说话,牵牵媳妇儿小手,控制不住自己,还是不出去让人笑话吧。 徐梦俞只要一想到自己又变成了阿飘,心里就一阵火大。 牙一咬,心一横,“出去,怎么不出去,我陪你去弄头发。出去逛着逛着就天黑了不是。” 然后林少宇就被徐梦俞拽出了酒店,到了理发店。 二十四年后的理发店和二十四年前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林少宇刚一坐下,tony老师就开始各种询问,推销加洗脑。 林少宇说一句,这位健谈的tony老师就会说十句话。 然后本来只是想要把头发染黑的林少宇晕晕乎乎的,来了一套洗剪吹,又晕晕乎乎的染了个发,换了个据说很显年轻的发型。 徐梦俞坐在理发店半个小时,那位tony老师老师就说了半个小时,中间连口水都没有喝。 然后徐梦俞眼睁睁的看着林少宇买了tony老师老师推荐的据说用了就能长黑头发的洗发水护发素,要不是林少宇并不住在c市,徐梦俞估计他还能被忽悠着办张会员卡。 看着镜子里林少宇那张脸,徐梦俞心里感叹,这人的变化真大呀。 林少宇的眼睛是那种典型的丹凤眼,内双,眼型细长,内勾外翘,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味道。这一双眼睛若是长在女孩子身上,定然是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长在林少宇的脸上,却显得英气十足,眼波流转之际,总会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神韵。 从前这一双眼睛,长在林少宇的脸上,使他看着便有些凶,若是面无表情,配上小麦色的肌肤和那寸板头,给人一种极不好惹的街头混混的感觉。 若他勾唇一笑,便有些痞里痞气的帅气感,若他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着,便极为爽朗阳光。 他的鼻子很挺,面庞也是线条硬朗,嘴唇有些偏薄,年轻时候绝对是男性荷尔蒙爆表的那一种。型男,绝对的型男,配上那双算是逆天的大长腿,和真刀真枪练出来的好身材,当个封面男模也是绰绰有余。 女生绝对的好他这一口,然而这口弹牙的肉落到了她的嘴里。 五十岁的林少宇褪去锋芒,变得温和起来,让人总感觉这是一位知心的大家长。不笑的时候变成了严厉,笑起来也是温和有加的感觉。 身材也慢慢的变成了清瘦,让人无法将他和从前的模样联系起来。 现在的他让人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老师,那种一身白衬衫,一杯浓茶,走上三尺讲台侃侃而谈桃李满天下的老师。 徐梦俞在疑惑,这二十四年他到底是怎样过得,才让他变成了这样一幅模样。 应该很不容易吧,眼里多出了几分疼惜。 第150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19) 镜子徐梦俞的身影只有他能看见,林少宇仔仔细细的看着徐梦俞,他看见她的眼神了,心无端的跳快了几分。 如果可以,他想问问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要问徐梦俞二十四年后的tony老师比从前的tony老师有什么改变,徐梦俞一定会坚定不移的说一句,现在的tony老师比从前的话还多,还会推销。 听着tony老师的侃侃而谈,徐梦俞觉得自己的耳朵都累了。她真替坐在tony老师面前的林少宇感到累。自己一个旁听者都如此的心累,更别提林少宇这个切身体会者了。 真是不容易啊。 坐在无人共享汽车里,林少宇才能问一问徐梦俞,“你刚才在理发店里想什么呢,那么认真。” 徐梦俞将手轻轻的放在林少宇的手背上,轻声说,“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你变了很多。”语气里带着感叹和些许的愧疚。 林少宇的手一颤,“哪里会辛苦,日子不都这么过得吗。我的变化,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他指的变化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徐梦俞握紧了林少宇的手,“说实话,我还是更喜欢从前那个锋芒毕露的你。但是现在的你,我也很喜欢。这样的你更像是我曾经想要的丈夫的样子。” 年轻的林少宇并不是徐梦俞想象中的老公的样子,徐梦俞想要的老公应该就是林少宇现在这样,有着相似的职业,与计算机相关,脾气很好,会做饭,气质儒雅,温和有礼。 可是和她步入婚姻的人,却是看起来不好惹,实际上也不好惹,脾气很一般,不会做饭,不是很会体贴人的林少宇。 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想要的,不一定真正拥有的。就像是食品包装上写着的,图片与实物不符。想象与现实不符。 林少宇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那怎么办,你现在不能退货。我也变不回以前的样子。” 只要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有多失落和无措。他以为她会喜欢这样的自己,比喜欢从前的自己还要喜欢。却没想到得到了这样的答案。 他一直不是徐梦俞理想中的人,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后来在没有徐梦俞的日子里,他努力的让自己变成她理想中的人。 那时候他总在想,如果他是徐梦俞理想中的人,会不会徐梦俞就不会死了。 那样的人温和有礼,没有危险的职业,也不会招惹那些危险的人,将徐梦俞置身于危险之中,那样也许就可以和徐梦俞一起白头偕老了。 “不用你变回以前的样子,少宇,你的变化的确让我很吃惊,但是你就是你呀,你变成什么样子都让我很心动。”徐梦俞如何感觉不到林少宇的失落。 从她再度和林少宇想见开始,她就能感觉到林少宇一定有事情在瞒着她。这是一个妻子的直觉,一个女人的第六感。 但是林少宇不说,她就不问,她可以等,他总有一天会想说吧。 如今的她早已没有了刨根问底的固执,满心里想的只有如何能补回,那失去的二十四年。她想要补偿他。 徐梦俞的表白让林少宇愣了一下,一颗心被喜悦席卷着,他偷偷的看了一眼徐梦俞,又看了一眼。 一路上不知偷看了多少眼,眼里全是雀跃和高兴。徐梦俞自然是知道他在偷看的,却也不拆穿。 两人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在理发店待了两个小时,现在六点,可以准备吃晚饭了。 汽车的目的地就是一家口碑极好的火锅店,徐梦俞爱吃辣,林少宇也是无辣不欢,两个人从来都不会为了吃饭而发愁,因为徐梦俞喜欢的食物,林少宇百分之九十也喜欢,剩下的百分之十在两夫妻眼里可以忽略不计。 等到汽车停在了火锅店附近,徐梦俞率先下了车,当然她没开车门,是直接从副驾驶飘出来的。 刚一飘出汽车,她就听到了这样一句话,“鱼儿,我……也很喜欢你。” 这声喜欢让徐梦俞有些诧异,这人……真是的。 等到林少宇从汽车上下来,徐梦俞一个箭步扑到了林少宇的背上,这次林少宇没有扭到腰。 双手搂住林少宇的脖子,双脚缠在林少宇的腰间,猴子抱树了解一下。 林少宇下意识的朝后伸手扶了一下徐梦俞的身体,他怕她一个不稳摔下来。 因为刚才那声大胆的表白,他心里现在还在激荡起伏,也觉得有些害羞,害羞到不知道该和徐梦俞说些什么。 凑到林少宇的耳边,恶作剧的吹了一口气,成功的看见林少宇缩了一下脑袋,耳尖泛起了红。 又吹了一口气,林少宇脖子根都开始泛红了,看的徐梦俞又是一阵笑。 见林少宇还不说话,也不理会她,恶作剧的伸出一只手捏捏林少宇的耳朵,感受到耳朵那有些发烫的温度,徐梦俞又朝林少宇的耳蜗吹了一口气。 她就是要逗他,逗到他理她为止。 这下林少宇挨不住了,用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徐梦俞的屁股,轻喝一声,“胡闹。” 这一声的确极具威严,若是那些和林少宇共事多年的人在此,他们听到林少宇的这声轻喝一定会屏息凝神,缩头缩脑,谁也不会在这个档口多说一句话。 然而听到这一声轻喝的人是徐梦俞,她自然是不怕林少宇的这声轻喝的,从前林少宇的声音比现在还严厉百倍的时候,徐梦俞都敢和他对嘴,现在这简直是毛毛雨。 轻声一笑,略带些许撒娇的语气,“我就是胡闹,你打我呀。略略略~” 尽显年轻人的俏皮和活泼。 林少宇心里一阵无奈,他自然是不会打她的,她呀,那是吃定了他,才敢这么放肆。 “我哪儿舍得打你呀。”叹了一声。 灵魂状态的徐梦俞其实并不重,轻飘飘的,没给林少宇有多少负担。 徐梦俞的下巴靠在林少宇的肩头,嬉笑着说,“我发现,你好像变含蓄了。如果是以前,你那声喜欢老早就说了,现在硬生生的挨了一路才说。就像是怯生生并且迟钝的含羞草一样。我一碰你,你过老半天才合拢枝叶回应我。” 林少宇没说话,他已经走进了火锅店,此时不宜回徐梦俞的话。 心里却在回应徐梦俞,我都年过半百了,自然是开始变得平和多思,也不习惯那么直接的将爱宣之于口。或许真像你说的,我变成了一株含羞草。 第151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20) 要了一个包厢,林少宇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喝着服务员拿上来的茶。 徐梦俞触碰不到电子虚拟菜单,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和林少宇一起看菜单,有什么想吃的,让林少宇点单。 这是两人商量好的,一边吃饭,一边等着夜晚的到来,反正灵魂状态下的徐梦俞也还是能碰触到实物,也能吃东西。 锅底,徐梦俞选了一个鸳鸯锅,林少宇有些无奈的笑道,“不用为了迁就我特意选鸳鸯锅,我能吃辣。” 从前两人吃火锅的时候一直都是点麻辣锅,清汤什么的,看都不会看一眼。现在徐梦俞点一个鸳鸯锅,意思很简单,林少宇五十了,肠胃可能接受不了太辣的东西。 徐梦俞撇撇嘴,翻了一个白眼,“谁迁就你了,我那是自己想吃清汤了好吗?” “好好好,不是迁就我。”林少宇笑着在菜单上选了鸳鸯锅。 这鸳鸯锅的确是为了林少宇点的,这两天吃饭的时候徐梦俞就发现了,林少宇夹菜往辣菜上夹的频率少了许多,口味也偏清淡了。 而且徐梦俞还在卧室的抽屉里找到了一瓶胃药。 点菜环节,都是徐梦俞说想吃哪个林少宇就点哪个。 林少宇看着这些菜,都是以前两人吃火锅常点的菜。 很快菜就被服务员送上来了,满满一大桌子。 包厢里全是火锅的麻辣味道,闻着特别香。 两个人坐在一起,林少宇负责下菜,夹菜,徐梦俞主要负责吃。 若是有外人闯进包厢,便能看见诡异的一幕。 一个男人一直往身旁的碗里夹烫好的菜,身旁的位置上漂浮着一双筷子,包厢里就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人,这人一直在吃火锅。 “你别光顾着我呀,你也快吃。”徐梦俞夹起清汤锅里的虾滑就往林少宇的嘴里送。 很显然林少宇一时间不太能接受如此亲密的行为,犹豫了半天才张开嘴,将徐梦俞筷子上的虾滑吃进嘴里。 接下来的时间,林少宇受到了来自徐梦俞全方位的关怀,嘴里的吃的还没咽下去呢,另一块食物就通过徐梦俞的筷子递到了他的嘴边。 又不想拒绝,只能忙不迭的咽下嘴里的食物,去咬徐梦俞夹过来的另一块食物。 徐梦俞在这种喂食中体会到了一种诡异的乐趣,投喂真的好有成就感呀,难怪以前林少宇那么喜欢投喂她。 就在徐梦俞乐在其中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敲响了,一个服务员推开门走了进来。 徐梦俞被吓得一哆嗦,下意识的将筷子扔在桌子上,眼神飘忽有些心虚。 这位可爱的服务员小姐姐,应该没有看见空中飘浮着筷子吧,她若是看见了会不会被吓坏呀。 心里那叫一个七上八下,林少宇明显要冷静得多,眼睛像是利剑一样刺向服务员,声音沉沉的,不威自怒,“我还没有说请进呢,你突然闯进来,请问你的礼貌在那里?知道尊重两个字怎么写的吗?” 余光看见徐梦俞好像被服务员的突然闯进而吓到了,心里对这个服务员更加的不爽。 徐梦俞扯了扯林少宇的衣角,示意他语气温和一些,此刻的林少宇好严厉哦,对待可爱的小姐姐也还是要客气一点呀。 服务员也被林少宇的冷言冷语吓了一大跳,诚惶诚恐的说,“对不起这位客人,我只是看见提示器提示,您的包厢需要加汤了,才走进来的,是我鲁莽了,对不起,吓到这位小姐了。” “小姐姐,没事的,你加汤吧?”徐梦俞听到服务员小姐姐提起了她,一愣,试探着说。 服务员小姐姐闻言感谢的朝徐梦俞一笑,然后小心翼翼的加完汤,走了出去。 一走出包厢,服务员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个男人也太凶了吧,他老婆脾气倒是挺好的。 不过……他老婆到底什么时候进去的,她怎么没看到呀? 徐梦俞等到服务员出去了,才高兴的一笑,“嘿,她看见我了,我有实体了。” 林少宇的脸还是沉沉的,显然有些不高兴。 “哎呀,干嘛不高兴呀。吃一个虾滑,高兴高兴。”亲昵的喂了一个虾滑到林少宇的嘴里。 林少宇看了徐梦俞一眼,然后将虾滑咬进了嘴里,“她突然进来,吓到你了,我不过是说了她一句,她那表情就像是我欺负人一样。还有,我还没说请进呢,自己就走进来了像什么样子。” 林少宇抱怨着,显然很是不高兴。 徐梦俞挑挑眉,然后致力于哄林少宇的大业。 在离开火锅店之前,林少宇被徐梦俞哄好了。 在酒店附近的小吃街给桑久久买了一些小吃,想着反正离酒店也不远,,干脆两人走着回酒店吧。(徐梦俞想要散步,林少宇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林少宇走在街道的外侧,徐梦俞走在里侧,落后他一步,两人说着一些话,主要就是林少宇说一些这些年的过往。 路边的灯光是橙黄色的,几米就是一棵树,灯光洒在树上投下昏黄的树影。 树影洒在林少宇的身上,虽然有些清瘦,但是宽肩细腰大长腿一样都不少,这背影看起来格外的迷人。 街道的另一侧是一个室外篮球场,篮球场上灯火通明,明亮的灯光下,几个穿着篮球服的少年英姿勃发。 似乎看着他们在篮球场上跑来跑去就让人想到了自己的青春,让人忍不住的感叹一声,多好的年纪呀。 徐梦俞忍不住停下来脚步,静静的打量着篮球场上少年们的英姿。 林少宇走了几步,感觉身后的人没有跟上,一扭头,发现徐梦俞正看着篮球场上肆意奔跑的少年们。 往回走了几步,停在徐梦俞的身边,一个穿蓝色四号球衣的少年进了球,在场的欢呼雀跃起来。 林少宇看着那人,眼里充满了回忆,他年轻的时候也爱打篮球,只是现在不想动了。 “真是有活力呀。”感叹一声。 徐梦俞没回头,依旧是看着场上跳跃的篮球,“你猜我在想什么?” “猜不到。” “我在想,你以前是不是也想这样在篮球场上叱咤风云,引起阵阵欢呼。那时的你,一定比这场上的任何一个男生都要帅,喜欢你的女生一定很多吧,可惜我没见识过。”有些可惜。 林少宇微微一笑,“喜欢我的女生多不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成了我妻子的人,是你。她们呀,顶多在篮球场上见见我。我私下里的各种样子只有你见过。” 第152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21) “嘴真甜。”徐梦俞有些娇羞的瞟了他一眼。 “还不是你教的好。”林少宇牵起徐梦俞的手,两人继续朝酒店走去。 徐梦俞揶揄的朝林少宇一笑,故意说,“我还想多看几眼呢,饱饱眼福,你干嘛拉我走。” 林少宇哪能不知道徐梦俞在逗他,他也顺着她的话说,“我吃醋,不许你多看别人。” “哎呀,我才发现我老公是个醋坛子。”徐梦俞的手被林少宇包裹在手心,坏心眼的用指尖挠了挠林少宇的手心。 林少宇身体一僵,然后握紧了徐梦俞作乱的手,“我一直都是醋坛子,只不过你没发现而已,现在发现也迟了。” “是吗,那醋坛子先生能不能不要乱吃醋呀,明明我只喜欢你。”也不知是怎么的,徐梦俞觉得自己好像冥界一游之后无师自通自行get到了甜言蜜语的技能。 林少宇这下不说话了,脚步在一瞬间有一些乱,让人看着有些想笑。 徐梦俞还挺享受调戏中年林少宇的快感。青年林少宇总是调戏人的那个,徐梦俞是被调戏的那个,如今徐梦俞可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自然是要可劲儿的调戏回来。 回到酒店的房间,桑久久还坐在沙发上低头玩平板,这让徐梦俞怀疑,她这一下午就没有动过。 用小吃在桑久久眼前晃了一圈,桑久久抬起头,拱了拱小鼻子,在空气里仔细的嗅着,然后眼睛一亮,“姐姐,你买了什么好吃的呀?” 徐梦俞顺手拿过她手里的平板,将小吃递到桑久久的手上,“你自己看。” 平板上的那款游戏只剩下最后几关了,桑久久也很配合的将平板交给了徐梦俞。 徐梦俞看了一眼,呦呵,这游戏只剩几关了,这小丫头挺牛呀。 洗完澡,穿着浴袍走出浴室,林少宇正抱着电脑敲敲打打,一边擦头发,徐梦俞一边说,“少宇,久久崽崽,今天可是玩了一天的游戏,以后搞不好会变成网瘾少女,这可不行的呀,你要管一管。” 至于为什么不是她管,徐梦俞有自知之明,她那性子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管桑久久,她怕是要和她一起变成网瘾少女,哦不,她会变成网瘾妇女。 林少宇点点头,“嗯,好,我会管好她的。等到时候户口办下来了,我们就送她去幼儿园,幼儿园老师会管好她的。” “户口?我们一家三口一个户口吗?现在户口好办吗?会不会犯法呀……”徐梦俞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 林少宇的眼睛从电脑上移开放到了徐梦俞的身上,见徐梦俞穿着一身单薄到有些透明的浴袍,林少宇老脸一红,像是触了电一样飞快的挪开眼睛,“不会有事的,也不会犯法,我找我朋友帮忙办户口,你就放心吧。” 嘴巴一本正经的说着话,脑子里却始终盘旋着一个画面,肩头白皙圆润,锁骨平直凹陷,衣领往下是一抹极其香艳的弧度。 他觉得有一股火气直接冲上了自己的脑门,烧的他理智全无。 鼻子一热,有一股热流从鼻子里留了出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手指一抹,便看见手指上有猩红的血液。 尴尬,他突然流鼻血了,还是在看过那么香艳的一幕之后流鼻血了。 鱼儿会不会觉得我不正经啊。 见徐梦俞正在擦头发没有注意到他,林少宇偷偷摸摸的扯了一张桌子上的纸,慌忙堵住鼻子。 血腥的味道在鼻腔里蔓延,林少宇心慌意乱,有点想夺门而出。 徐梦俞倒真的没有注意到他,反而是吃完东西,啪嗒啪嗒走进来的桑久久见到林少宇猥琐的捂着鼻子。 桑久久很单纯的问了一句,“叔叔,你为什么捂着鼻子呀,鼻子很痛吗?” 一听到桑久久说着话,徐梦俞头也不擦了,连忙上前查看林少宇的情况,“少宇,你怎么了?” 那抹白皙的弧度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林少宇觉得自己鼻子里的血奔涌的快了几分。 他挪开眼睛,艰难的说,“没事儿,我就是上火了。” 桑久久很是童言无忌的说了一句,“上火就会流鼻血吗?我上火都是长痘痘的。” 林少宇见徐梦俞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直犯苦味,鱼儿,你听我说,我是清白的,我没有乱想,我可正经了呢。 心里万般解释,嘴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敢用眼刀子一遍又一遍的凌迟桑久久。 桑久久一缩脖子,“叔叔,你干嘛那么看着我,久久说错了什么吗?”那小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林少宇严重怀疑桑久久是故意的,可是他没有证据。 徐梦俞见林少宇这般有活力,有些想笑,但是人艰不拆不是,将衣领提了提,勉强遮住了弧度,“少宇,你没事吧。” 徐梦俞的这一动作,让林少宇更加的羞愤难当,“鱼儿,我真的只是上火了。” 徐梦俞用笑腔说道,“恩恩,你是上火了。崽崽,快去给你叔叔倒杯凉水来。” 这话怎么听怎么有种敷衍的味道。 林少宇猝! 晚上睡觉的时候,三个人睡在一张床上,依旧是林少宇和身上睡在两边,徐梦俞充当夹心饼干。 徐梦俞半梦半醒之间,差点就要睡着了,听见耳朵边上传来一个声音,“鱼儿,我真的是上火了,我没有不正经。” “嗯嗯嗯。”都要睡着的人,那还能想些什么呢,自然是敷衍的回到了事。 等到第二天醒过来以后,徐梦俞那么一回味,越看沙发上正襟危坐的林少宇越有种反差萌的赶脚。 林少宇自然是不晓得徐梦俞在想些什么的。不然还不得羞愤欲死。 因为林少宇并不住在c市,只是来c市开讲座的,他还要早点回家去,家那边一大堆工作等着他呢,于是他就和徐梦俞商量回晋城的事。 晋城是徐梦俞的老家,她在哪儿度过了人生最初的十几年时光,直到她考上大学出来工作才离开了晋城。 林少宇说起回晋城,徐梦俞也没有反对,甚至挺高兴的,因为林少宇说过,她的父母和妹妹此时也住在晋城。 桑久久和徐梦俞都是黑户,上不了飞机和火车,这下徐梦俞阿飘的形态就非常有用了。反正谁也看不见她,她就可以和桑久久混上火车和飞机了。 第153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22) 三个人在下午两点的时候成功的混上了回晋城的飞机,准确的来说是徐梦俞和桑久久两个阿飘混上了飞机,林少宇那是正儿八经买了票的。 本来商量好的,如果飞机上有座位徐梦俞和桑久久就混个座位坐,如果没有的话,徐梦俞又打算和桑久久蹭厕所的马桶(怎么有点凄惨的赶脚)。 林少宇坐在座位上,身边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西装革履的男士,环顾四周,嗯,没有多余的位置。 徐梦俞也不在意,带着桑久久就往厕所里一钻。 等到飞机起飞了,没过一会儿林少宇就钻进了厕所,然而厕所了真的连个鬼也没有,这人去哪儿? 脸一沉,虽然担心,但还是稳住了,从厕所出来面色沉沉的坐在椅子上,又过了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住,又往厕所去,依旧是鬼影也没有。 脸色越发的不好,过了一会儿又往厕所走了过去。 还是没有一只鬼。 徐梦俞和桑久久是上了飞机的,她们不在的原因只可能是不知道去哪儿玩去了。这一点林少宇是想得到的,就算是想到了这一点,林少宇依旧是焦心不已。 从徐梦俞回来的那一刻,他就非常的焦虑,只要徐梦俞不在他面前超过半个小时,他就非常的焦躁。 或许是因为失去之后,再拥有,会格外慎重的原因吧。 又过了一会儿,林少宇身体一动,又想去厕所看看,徐梦俞回来没有。 这时他身边坐着的男士,轻声对他说,“先生,您要是便秘的话,我这儿有药,治疗便秘很有效的。”说完,他还将一包药剂递给了林少宇。 林少宇猛地一回头,死盯着这位好心的男士,很显然这位男士想多了。 可是这位男士想多了很正常,任谁看见一个坐立不安,面色沉沉,没过几分钟就往厕所跑的男人也会想,这人是不是便秘了。 林少宇压下心里的焦躁,很有礼貌的回答了一声,“谢谢你,但是这药我用不上。” 说完站起身,又往厕所走去。 男士一愣,他好像从这位便秘的先生的声音里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是他的错觉吗。 等到林少宇走进厕所,他松了一口气,徐梦俞回来了,她和桑久久正坐在马桶上聊天。 眉飞色舞,兴高采烈。 见林少宇进来了,她乐呵呵的冲他一笑。 这一笑,让林少宇什么火气都没有了。 好声好气的问徐梦俞,“刚才去哪儿了?我来你们俩都不在。” 徐梦俞还没回答呢,桑久久就兴奋的抢答起来,“我和姐姐去驾驶舱了,哇塞,坐在驾驶舱里,感觉好帅呀,看见飞机穿过云层,飞机飞得好快呀……” 说起这个桑久久的小脸红扑扑的,眼里全是兴奋,手上的动作配合着描述,让人觉得可爱的同时也忍不住好奇起来,到底是怎样的飞行景象才能让小家伙如此的兴高采烈。 这下林少宇彻底没了脾气,面色柔和的看着两只鬼。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被徐梦俞撵出厕所,从厕所出来的他,明显与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 刚才面色阴沉的不像话,让人忍不住心里打鼓;现在嘛,虽然不说是春光满面,也可以说是轻松自在。 坐在他身旁的男士想,莫不是这位先生的便秘通了,才这般的轻松。 林少宇看着飞机外的云层,心里格外的平和,心里有种久违的快活感。 厕所里的桑久久和徐梦俞闲着也是闲着,桑久久好奇的问起了徐梦俞和林少宇的故事来。 一提起这个徐梦俞就有说不完的话。 “我和他的第三次见面,见的很巧,那时候他英雄救美,可帅了……”一提起林少宇英雄救美,徐梦俞眼睛都亮了。 那是酒醉事件四个月后的一天晚上。 c市已步入深秋,徐梦俞就职的公司部门举行聚餐活动。 聚餐活动,徐梦俞自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她呀,很边缘。主要负责吃吃喝喝,偶尔敬杯酒。 聚餐活动完了,大家还意犹未尽的,有人提议去ktv唱歌。 徐梦俞本来不想去的,可是奈何有人一直撺掇着她去。 这人不是别人,是徐梦俞一直有好感,两人正处于暧昧期的一个男生。 这个男生开口让徐梦俞去,言语里多有请求,徐梦俞不忍落了对分面子也就去了。 她倒不是真的有多喜欢这个男生,只是觉得这个男生挺合适在一起罢了。 家世相当,又是一个公司的,性格也算是温和有礼,长得虽不算很帅但是看着很稳重,稍微打扮一下也是有点小帅的。 这样的男生徐梦俞心知肚明,配自己很合适,谈起恋爱来不会太累。 也就默许了男生的接近,两人正处于暧昧阶段,窗户纸也还没被捅破。 到了ktv,徐梦俞隐隐的有些后悔了,她除了拿着低度数的果酒喝,吃果盘小吃就没别的事了。 唱歌,她实在是五音不全,再加上这些人她也不是很熟,也没人可以聊天。 在ktv待着实在是很难捱,不知不觉的也多喝了一点酒,虽然不算是醉,但是脑袋也是晕晕乎乎的。 好不容易等着散了场,已经是十二点的事了。 晕晕乎乎摇摇晃晃的出了ktv,本以为那个和自己暧昧的男生会主动提议载她回家。 她心里对于今晚大概的流程已经想好了,男生主动提议载她回家,车上说些话,然后男生或者是她趁着酒劲提议要不要试着在一起。 然后两人顺理成章的戳破窗户纸,成为男女朋友。 但是事与愿违,那个男生只是有些歉意的对她说,有一个女生喝的很醉,他要送她回家,问她可不可以自己回家。 徐梦俞认得在男生怀里靠着的女生,那是他们部门最漂亮的姑娘,穿衣有品,长得好看,家世也不错,可以说是部门里一众宅男的女神,或许也是这个男生的女神。 看着男生志得意满的表情,徐梦俞突然觉得这个适合谈恋爱的男生,其实并不是那么的适合。 她懂事的点点头,朝男生挥挥手,“那你送她回家吧。” 目送着男生搂着女神走了,再看看几乎是一瞬间就空荡荡的ktv门口,徐梦俞想,自己人缘应该挺差的,没有人问她是否需要一起同路,也没有理会她一个人回家是否安全,没有一个人问上一句。 或许有些奔溃是一瞬间的,这一瞬间徐梦俞很难过。 第154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23) 晕晕乎乎的站在路口,朝着出租车招手,没有一辆出租车停留。 深秋的夜风有些刺骨,吹在徐梦俞的脸上,吹散了她的醉意。 她的脸一片冰凉,招不到出租车,徐梦俞有些丧气。 掏出手机,地图显示,这里离家如果用走的,要走一个半小时。 徐梦俞更加觉得丧气,就在这个时候,两个醉醺醺的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徐梦俞想,原来今天还能更糟糕呀。 看着这两个男人,徐梦俞往后退了几步,“你们别过来,过来我就报警了。” 两个男人步步逼近,徐梦俞握紧了手里的包,她今天背的是一个皮质的包包,包包上还有两条比较粗的链条,打人应该挺痛的吧。 闻到那男人身上满身的酒气,徐梦俞忽然将包包抡圆了朝男人身上招呼过去。 她倒不是真的因为害怕才主动出击的,而是想要发泄,她需要为今天一天的糟糕找一个出气筒。 面前的两个男人就是出气筒,或许是酒壮人胆吧,徐梦俞面对这两个男人并不觉得害怕。 一连打了这两个没来得及反应的男人好几下,徐梦俞觉得自己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还没开始高兴呢,就被一个男人拽住了包包,她这才反应过来,男人再怎么样也比女人力气大,她一个女人正面刚上两个男人那不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吗。 这才想起怕来了,奈何包包死活抽不回来。 心想,她这回莫不是这能弃卒保车了,舍弃包包,转身就跑,保住自己。 可是她舍不得这个包包,里面还有她的钱包和银行卡之类的证件呢,补办是很麻烦的事情,她最怕麻烦了。 就在三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一把攥住那个拽住她包包的男人,然后徐梦俞就听见了一声男人的惨叫。 她的身前站了一个男人,男人背对着她,正在保护她。 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徐梦俞这一瞬间有些想哭,但是她忍住了,哭什么哭,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虽说没流眼泪,但是眼圈红了。 她想今天也不是那么糟糕,至少还遇见一个好人了不是吗。 等到男人打发了那两个醉鬼,他转身,徐梦俞才看清了这个英雄的庐山真面目,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四个月不见的邻居林少宇。 灯光下,徐梦俞静静的站在林少宇的面前,穿着一件薄薄米色风衣,一条浅色牛仔裤,扎着丸子头,鼻头红红的,眼圈也是红红的,看起来那么的小巧可怜,像是一只受到欺负的小兔子,林少宇缓和了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凶,“怎么一个人在这?没有朋友陪着吗?” 他在徐梦俞的身上闻到了一股酒味,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怎么又喝酒了。还是在这种地方喝酒,不知道很危险的吗。 徐梦俞此刻所在的地方到处都是ktv酒吧,这边有很多的醉鬼,有些男人,最喜欢到这里‘捡尸’了。 一个女孩子喝的醉醺醺的单独出现在这个地方,真的很危险。 “我和部门的人来这里唱歌,她们走了,我还没打到车呢。”徐梦俞说话有些大舌头,面对一脸严肃的林少宇,她有些怕。因为这样的林少宇看起来有些凶,像极了她的高中班主任。 学生总是会畏惧老师的。 徐梦俞低着头,手里握着手机,看起来很是乖巧。 林少宇的心又软了一下,他昨天才回c市,今天朋友约着来酒吧放松一下,他才和朋友走到酒吧呢,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和两个男人对峙。 还没等他多想呢,脚就朝着这个身影走了过来。 十二点了车也不好打,就算是打到了,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回家,林少宇有些担心。 “你在这儿等着,我送你回家。”林少宇嘱咐了一句,便朝不远处走去,走几步还会回头看一看徐梦俞有没有乖乖听话。 向朋友告了罪,承诺下次请客,才脱身。 一扭头,发现人没了,脚步不由的快了几步,然后才看清,人蹲在地上画圈圈呢。 “走吧,我送你回家。”林少宇走到徐梦俞的面前,轻声说。 徐梦俞站起来,身体还摇晃了好几下,林少宇怀疑她醉的站都站不稳了。 看着徐梦俞的蛇皮走位,林少宇又是一声叹息,连忙扶住了徐梦俞。 他觉得自己每次遇见她都会叹气,就好像面对她自己有操不完的心。 徐梦俞被扶住了,也就自然的靠在林少宇的身上,鼻尖全是林少宇身上的味道。 林少宇是开车来的,徐梦俞坐在后排,林少宇开个车也真的说得上是一心两用。 一边开车,还要一边观察徐梦俞的情况。 坐在车里摇摇晃晃的,徐梦俞的醉意更浓,她靠在车窗上,看着车外的景儿,悲从心来。 “我没有男朋友了。”徐梦俞突然出声。 林少宇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松,心猛地跳了好几下,试探着问,“怎么,失恋了?” 徐梦俞摇摇头,“不是,本来我应该有个男朋友的,可是他跟着别人走了,我就没有男朋友了。” 林少宇简直是心乱如麻,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他承认他对徐梦俞非常有好感,这几个月脑子里一直想着徐梦俞,就连做春梦,主角也是徐梦俞。 他一边高兴于徐梦俞没有男朋友自己有机会,一边又很生气徐梦俞为另一个男人神伤。 车里一时寂静无言,徐梦俞受不了这寂静,“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他,就是觉得合适。他跟着别人走了,我还觉得松了一口气呢。偶尔我也想过要不就单一辈子吧,可是我爸我妈一定不乐意……”长吁短叹起来。 林少宇一听她说,想单身一辈子,急了,“其实好男人多得是,那个男人跟别人走了就走了,你还可以找一个更好的。” 徐梦俞没说话,过了一回儿才说,“好男人在哪儿呢,我怎么没遇到?这辈子我遇到过最好的男人就是我外公了,可是他走了……” 提起逝去的外公,徐梦俞哭了。 她哭起来是那种很安静的,流着眼泪不说话,看起来真的很让人心疼。 林少宇越发的急了,车速也快了不少。 以最快的速度开到小区停车场,就开始哄徐梦俞,然而这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哄女人真的没有什么经验,除了帮她擦擦眼泪,生硬的说上几句关切的话,别的还真是做不了什么,主要是没这方面的经验。 第155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24) 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林少宇虽然哄人的功夫不好,但是力气一大把,抱着哭泣的徐梦俞就往她家走去。 当然这次是甜甜的公主抱。 徐梦俞睁着眼睛,手紧紧的揪着林少宇的衣襟,眼泪倒是慢慢的止住了,就是眼圈还是红红的。 突然她说了一句话,“我这么重,你抱着我走,万一把我摔了怎么办呀?” 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林少宇一挑眉,要知道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有好感的女生的质疑的。 “再来两个你我都抱得动。”说着还抱着徐梦俞的身体上下掂了掂。 吓得徐梦俞连忙搂住他的脖子,把头往林少宇的胸口埋。 听到林少宇清朗的笑声,转动很慢的脑子才反应过来林少宇刚才是在逗她。 像只小呆鹅一样蠢蠢的问了一句,“你刚才为什么要吓我。” 林少宇又是一笑,笑声传进徐梦俞的耳朵,她的头贴在林少宇的胸膛,自然感受到了他胸腔的震动还有那沉稳有力的心跳。 “你好像一个人呀?”徐梦俞慢腾腾的说。 林少宇的心提起来了,眼睛眯起,有些危险的看着怀里的呆鹅,他想,要是她敢说我像她前男友之类的,我就把她丢下去。 谁料徐梦俞说,“你好像我外公呀。” 像外公,这是什么意思? 转念一想,呆鹅说她外公是她见过最好的男人,她又说他像她外公,四舍五除二也就是她说他是她见过的最好的男人。 这样一想,林少宇觉得自己浑身都舒畅起来。 “算你有眼光。”林少宇有些傲娇的说了一句。 徐梦俞这个醉鬼也不管好赖话照单全收,“我也觉得我有眼光。” 这让他怎么接,林少宇卡住了,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这一路上把徐梦俞送回家都没出什么意外,他轻轻的把徐梦俞放在床上。 徐梦俞坐在床边,眼神迷茫,无辜至极。 林少宇帮徐梦俞把鞋脱了,就在他蹲地脱鞋的时候,徐梦俞又开始作妖了。 她一把摸上林少宇的寸板头,还拍了拍,嘴里嘟嘟囔囔的说,“这个西瓜怎么那么多刺呀,难道变异了?” 自己的脑袋被人像是拍西瓜一样的拍打,要是是别人拍的,林少宇早就撸起袖子打人了。 奈何是徐梦俞这个呆鹅拍的,林少宇心里有的只是无奈。 “这是脑袋不是西瓜。”林少宇一边脱鞋,一边无奈的说。 奈何徐梦俞她不听呀,“这不是西瓜,是仙人掌吧,这么扎人。” 得吧,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林少宇脱完鞋,一转身就往厨房里走去,因为徐梦俞嘴里叫着渴。 等到把徐梦俞这个麻烦的呆鹅收拾好,已经是夜里两点了,林少宇觉得照顾这个醉鬼比野外拉练还累。 第二天是星期六,徐梦俞不用上班,醒的很迟,一脸茫然的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熟悉的房间。 又猛地躺回了床上,柔软的大床弹了弹,“我不要活了……”拉着嗓子喊了几声。 回忆起昨晚的窘态,徐梦俞简直恨不能切腹自尽,为何每次丢脸都是在这人面前丢,她就不能换一个人丢吗。 双腿烦躁的在床上蹬来蹬去,只要一想到昨天的情况,她就觉得自己尴尬症都快犯了。 想到自己还拍人家脑袋,徐梦俞觉得自己完了。人家没当场发火,都是人家有礼貌。 作死哦,早知道就不该和那个男生搞什么暧昧,也不该答应去什么ktv,谈个屁的恋爱,单身它不香吗,暴富它不好吗。 回忆起昨晚上,那个男生毫不犹豫的就把自己给抛弃了,徐梦俞就决定这个男人不能要,什么暧昧什么男朋友通通见鬼去吧。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如何正确的装死,她决心以后见到林少宇都躲着点走,免得见面尴尬。 徐梦俞在床上摸来摸去,并没有摸到熟悉的手机。 翻身下床,找了一通,手机真的失踪了。 夭寿哦,昨天真特么倒霉。要知道就该推了聚餐的。 揉揉已经乱成一团的头发,心里的郁闷都快装满整个卧室了。 听到门铃响起的那一刻,徐梦俞烦躁的心情更上一层楼。 脑子里回忆了一下,这一大早是谁在敲门呀,想象不到,麻溜的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就踩着脱鞋去开门。 但凡徐梦俞脑子清醒一点儿,就会通过猫眼去看门外的人,看见门外的人是林少宇她都会再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 奈何刚睡醒的徐梦俞并没有想到这一茬,她就那么直接将门打开了,“谁呀。” 如果能重来,徐梦俞一定不会选择那么果断的开门。 当她看见门外的林少宇时,她的表情皲裂了,整个人就是大写的尴尬。 林少宇可是精心打理过自己的,毕竟是要见有好感的女生,怎么能随便呢。 一件酷帅的深蓝色外套,一条黑色帅气工装裤,一双黑色运动鞋,看起来帅气逼人,活力十足,还能从他身上隐隐的闻到香水的味道。 反观徐梦俞,头发凌乱还有些卷曲,有点像泡面头;脸上也是脏脏的,左边脸写着丧右边脸写着颓唐。开门的时候还非常不雅的打了一个哈欠,不修边幅的样子任谁见了也会忍不住皱眉。 这就是惨烈的对比,一个精心打扮,一个不修边幅。 徐梦俞的脑海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鸡尖叫的声音。 两人面面相觑,徐梦俞觉得尴尬的气氛在无限蔓延,她恨不能立即将门关上。但是出于礼貌徐梦俞只能硬挺在门口,看着林少宇。 其实她对林少宇还是有一些好感的,这两次醉酒的事情足以见得林少宇的品行,做人有品,长的又帅,徐梦俞难免会有好感。 打破平静表面的人是林少宇,林少宇自然是能从徐梦俞的面无表情之中看见她兵荒马乱的内心,具体表现在,徐梦俞扶着房门的手抖呀抖,像是食堂打饭的阿姨。 在一般情况下他是憋得住笑的,除非很好笑,但现在徐梦俞的表现就很好笑,看到徐梦俞那只风中颤抖的手和脸上的面无表情,林少宇噗嗤一笑,打破了平静。 徐梦俞越发觉得尴尬了,“你找我有事吗?”语气虽然平静,但是徐梦俞的内心敲起了丧钟。 她觉得自己和这位邻居之间没戏了,别说恋爱了,她现在见都不想再见这个男人。 现在搬家还来得及吗?徐梦俞暗暗思忖着。 第156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25) 林少宇忍住笑意,将手上的手机递到徐梦俞的面前,“昨晚上,你下车的时候手机没拿上,我今天开车的时候看见了,给你送过来。” 徐梦俞尴尬的接过手机,“啊,好。谢谢你呀,昨天晚上。”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无言,还是林少宇打破了无言,热情的对徐梦俞说,“加个微信号吧。” 徐梦俞木讷的打开手机,点开微信将手机递到了林少宇的面前。 其实她并不是很想要加上林少宇的微信号,原因很简单,就算加上了她也没脸和他多说话了。 就在林少宇接过手机的一瞬间,徐梦俞的手机传来了震动的声音,林少宇定睛一看,是一个叫夏阳的人发来的消息。 夏阳一听就是个男人的名字。林少宇充分的发挥了自己的联想水平,将其联想到了昨晚上徐梦俞所说的跟别人跑了的男人。 就在一瞬间,林少宇趁着徐梦俞没有反应过来,点进了对话框。然后用自己五点二的好眼睛扫视了一下消息内容。 果不其然就是那个跟别人走了的男人发来的消息,‘昨天晚上没有送你回家,真的很抱歉,你不介意的吧。你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个饭吧。’ 看到这个消息林少宇的瞳孔猛地一缩,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脸上却扬起了充满歉意的微笑,“抱歉,我下意识的就点进去了。” 他就是故意的,就是! 徐梦俞还没反应过来呢,她的视力有点问题,手机隔得远,并不能看清楚手机上的内容,只以为是什么群里弹出的消息,并没有在意。 “没关系。”徐梦俞脸上挂着客气的假笑。 加上徐梦俞的微信,林少宇将手机递还给了徐梦俞。 然后就走了,他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自然也明白今天不能太过了。 等到关上门,徐梦俞倒在沙发上,凑近手机去看,才发现原来是夏阳的消息。 对于林少宇看见了夏阳给她发的消息这件事,徐梦俞不在意,纯粹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反正自己在人家心里的印象已经定型了,多一件事少一件事根本就不重要。 看见夏阳发的消息,徐梦俞只觉得厌恶。 吃饭,吃你大爷的饭。老娘跟狗吃饭也不跟你一起吃饭。哼! 林少宇本来打算出门的,可是见到了那则消息,他还哪有心思出门呀。唯恐徐梦俞答应那个男人出去吃饭 他决心守在家,要是徐梦俞出去,那他就制造偶遇,决不能让眼前的肥羊飞了。 没错,徐梦俞就是他眼前的肥羊。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刷手机一边听隔壁的动静。 听到隔壁的开门声,他猛地站起来,通过门口的猫眼往外看,原来是外卖呀。 点外卖说明中午不出门,松了一口气,那就看下午出不出门了。 林少宇很有耐心的守到了下午五点,隔壁开门的声音,让他警醒起来。 通过猫眼一看,徐梦俞穿戴整齐出门了。 林少宇眼睛都快喷出火光来了,那个男人这么对你,你都可以原谅? 转念一想,可能是她太单纯了,看不清男人。 连忙跟着出了门。 两人在电梯里打了照面,徐梦俞站在电梯的角落里,朝他一笑,“好巧呀。” “是呀,好巧呀。”林少宇被这一笑差点晃花了眼。 徐梦俞笑起来,眼睛像是弯弯的月牙,看着特别的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她搂在怀里好好地爱护一番。 林少宇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他好想摸摸她的脸呀。 徐梦俞简直恨不能夺路而逃,怎么又遇上他了。 闻着空气中飘荡的淡淡冷香,林少宇忽然说,“你这香水很好闻,什么牌子的呀?” 女孩子用的香水大多比较清新和甜腻,或者是很浓艳,而徐梦俞用的香水味道不一样,那是一种清爽淡雅的感觉,像是山泉一样的薄凉清透,又像是在雪山上呼吸到的空气,清冽,爽净。 这种感觉林少宇说不上来,只是觉得闻着很舒服很温柔,他很喜欢。 果然是我喜欢的人,连香水的味道都这么让我喜欢。 但是想到这香水是为了别的男人喷的,林少宇的心情又阴了下来。 徐梦俞一愣,然后脑子里疯狂的回想,自己买的香水叫什么名字,其实她也记不得了,只不过是洗完澡仍觉得身上还有一股子酒味,就随手拿了一瓶香水喷了喷。 “我不记得了,等我回家之后看了牌子,再给你说吧。”徐梦俞干巴巴的吐出这一句。 林少宇点点头,“好呀。”然后就开始目不斜视的看手机,就好像他刚才的那句话只是随口说的罢了。 出了电梯徐梦俞在前面走着,脚步有些快;林少宇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虽然脚步不快,但是胜在步子大。 两人的距离也就稳定了下来,林少宇只比徐梦俞落后两米左右。 跟着徐梦俞进了小区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林少宇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要去吃饭呀。 像个偷窥狂一样跟在徐梦俞的身后,在超市逛着。 林少宇还是很有跟踪经验的,一路下来,徐梦俞并没有发现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徐梦俞想着好歹林少宇昨晚上也救了自己,自己不表示表示也太不够意思了。 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表示。 徐梦俞有一个小毛病,偶尔喜欢碎碎念。 她想着如何向林少宇表示,嘴里也嘟囔出声了。 林少宇的耳朵说是顺风耳也不为过,这不,一下子就听见了。 既然想要感谢我呀,那请我吃顿饭好了。 林少宇故作正经的走到徐梦俞的身边,然后抓住时机,两个人撞在了一起。 这不巧了吗?徐梦俞正念着林少宇,林少宇就出现了。 林少宇有心引导徐梦俞,徐梦俞也有意表示什么。 这不三下五除二的,就被林少宇给带沟里去了。 她主动开口情林少宇吃晚饭,林少宇嘛,推拒了两次,就欣然同意了。 至于请林少宇吃什么到哪儿去吃,徐梦俞犯了难。 “我好久没吃家常菜了。外面饭菜都吃腻了。”状似无意的说出这句话。 然后徐梦俞很乖的上了勾,“那我去我家吃吧,我做饭的味道还可以。” 林少宇眼睛一亮,“这多不好意思,还麻烦你。”(呵,男人!) “没事儿,没事儿。我正好要买菜回家做晚饭。多个人多双筷子的事儿。”其实才怪,徐梦俞那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请人回家吃饭,不说满汉全席,大鱼大肉总是要有的吧,而且还麻烦。 原来没想过要和别的男人出去吃饭呀。 第157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26) 徐梦俞并不是个很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林少宇这人不说是人精,也算是阅历丰富的人,自然看出了徐梦俞身上散发的隐隐的后悔。 “那就麻烦你啦。”我能让你后悔吗,不能的。 于是徐梦俞就在林少宇的陪同下买完菜,准备回家做饭。 按照徐梦俞的想象,林少宇怎么的也应该回家待一段时间才上门拜访,准备吃饭吧。 然而林少宇就像是没听懂徐梦俞的暗示似的,径直跟着徐梦俞回了徐梦俞的家。 徐梦俞能怎么办,笑着接受呗。 某人说的冠冕堂皇,“你做饭,我可以帮你打下手。” 徐梦俞皮笑肉不笑,“那怎么好意思呢。你是客人,哪有客人做事的道理。” 林少宇觉得可好意思了呢,“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林少宇坐在沙发上一边喝水,一边打量着徐梦俞的家。 虽然他来过两次了,可是每次都是行色匆匆的也没有仔细的打量过这个房子。 房子不大,一卧一厨一卫一客厅一阳台,格局呢和林少宇家类似。 一样的格局,却呈现出两种不同的风格。 林少宇的家,可以说一进门就能感觉走进了样板间,装修硬朗,一看就是男人住的房子。 物品摆放的整整齐齐,打扫的干干净净。明明房子不大,你一走进去却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徐梦俞的家,则更加的温馨和女性化,主人喜欢绿色和淡蓝色从各处装饰就可以看出,装修风格非常的小清新。 你能感觉好像到处都是满满当当的,却不显得凌乱,到处都是生活的气息。 阳台上放着几个花盆,花盆里的郁郁葱葱,好像还有几株长得极为茂盛的草莓苗。 徐梦俞看见林少宇坐在沙发上,她觉得林少宇一坐下去就感觉她的沙发好小,都变得狭隘起来了。 见他扫视着房客厅,徐梦俞瞬间有种领导视察工作的感觉。 连忙将洗干净的水果放在林少宇的面前,“来,吃水果。” “谢谢。”林少宇笑眯眯的说,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好。 徐梦俞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看着沙发上的大块头,心里默默的发出了一丝叹息。 现在的她尴尬还是很尴尬的,更苦恼的是做什么菜,她的手艺忽上忽下的,生怕招待不周。 切着肉丝,她突然想到之前自己趴在沙发上说的话。 ‘吃饭,吃你大爷的饭。老娘跟狗吃饭也不跟你一起吃饭。哼!’ 突然笑出了声,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原来你当时是因为这个才笑的。”林少宇的声音响起。 徐梦俞看见林少宇进来止住了话头,尴尬的朝他笑了笑。 “原来我在你心里是条狗呀。”林少宇又说,眼里满是失落。 徐梦俞撇撇嘴,“你不是狗,你是什么,阴戳戳的算计我,还让我做饭给你吃。”徐梦俞当年没回味过来的事儿,如今全都回味过来了,这一回味过来才发现自己被阴了一把。 林少宇一伸手,桑久久就被他从徐梦俞的怀抱里拎了出来。 “我如果不那么做,怎么讨得到媳妇儿呢?”对于徐梦俞的指控他供认不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沾沾自喜。 “我把你想做狗,你阴我,这事儿咱俩扯平了,你可不许翻旧账,再计较。”这才是徐梦俞的真正目的。 林少宇点头称是,过去的事儿,他能翻什么旧账呢,不过是说说笑笑罢了。 这回林少宇一直待在厕所里没出去直到飞机快要降落了才出了厕所。 那位充满善意的男士,怜悯的看着他,趁着最后的时间建议道,“先生,要不你去医院看看吧,总这么便秘也不是个事儿。” 林少宇冷冷的瞟了他一眼,“我不便秘,谢谢。” 唉,这位先生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呀。那位善良的男士这么想到,也没有多说什么了。 下了飞机,林少宇带着徐梦俞和桑久久直接回了家。 林少宇的家并不大,看起来也很普通,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一阳台,拉开窗帘便能看见晋城那条穿城而过的江流。 阳台上种满了花花草草,一株月季正在开着花儿,徐梦俞认得那种月季,她在外婆家种了一株一样的,粉红色的龙沙宝石。 “这都六月了,这花儿怎么还开着呀?”徐梦俞素来喜欢侍弄花花草草,自然是直奔阳台。 林少宇见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的咋咋呼呼,心里也是很高兴。 “我把室内的温度和湿度调节的很好,所以现在花还开着,只是也只能开到这个月的月底了。”林少宇走到她的身边,陪着她弯腰去赏花。 这株沙龙宝石是徐梦俞从前在外婆家种的那株的扦插苗,她亲手种的那株龙沙宝石,在她外婆过世的那一年他亲自移栽到这里来。 可惜后来那株月季太老了,无论他怎么保养,它还是死了。于是林少宇只能在它活着的时候剪下几根枝条来扦插,幸好枝条成功的扦插活了。 手指拨弄着花苞,眼神很是柔和,她想起了在外婆家生活的那些岁月。 “不知道老家的变化大不大。”应该都变了吧,早就听说要改建,现在估计改的面目全非了。有些叹气。 欣赏完月季花,徐梦俞才开始打量着房子。 这房子的装修风格,还有一些东西,怎么那么像她们以前的家呀。 询问的看着林少宇,林少宇只是一笑,“我是个念旧的人。” 等到晚上徐梦俞有了实体,三个人像是一家三口一样,出了门。 虽然林少宇经常忙着工作,没有时间和周围的邻居交际。 但是好歹在这个小区里生活了十几年了,都是老邻居,自然是多多少少有了几分了解的。 因此当林少宇刚一带着徐梦俞和桑久久走到小区楼下,就有人上前来打招呼,“老林呀,这是你女儿和你孙女吗?” 林少宇的脸一僵,再一次认识到自己和徐梦俞的年龄差,这一出门竟然被人认作父女。 林少宇心里多多少少有一些尴尬和难过,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他心里到底还是担忧徐梦俞的,他怕徐梦俞是他老婆的事情被周围邻居拿来当饭后笑谈。 老夫少妻多多少少也会成为别人的谈资,旁人也会对徐梦俞流露异样的眼光,这个时代从来不缺好事者和猜想家。 林少宇不想让徐梦俞受委屈。 第158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27) 李京是林少宇楼下的邻居,喜欢在小区楼下下象棋,小区楼下也是八卦的聚集地,要是徐梦俞的身份一说,不到半天,这件事就会成为小区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老林,你孙女长得可真可爱呀。”那人是个自来熟,林少宇不说话,他也当做林少宇默认了,这两人是他的女儿和孙女。 伸出手想要去捏捏桑久久肥嘟嘟的小脸蛋儿。 桑久久下意识的躲在了徐梦俞的身后,她不喜欢这个叔叔,这个叔叔身上有股灰色的气体,可见不算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同样也不算好人。 林少宇依旧是回以沉默,脸上一派平静的看着李京,他知道这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嘴就跟没把门的似的,喜欢说人是非长短,小区里的八卦小队长。 今天他主动上来打招呼无非就是见他身边跟着鱼儿和久久,觉得好奇,才来打探一番的,好多一个谈资。 不得不说林少宇是对的,李京就是这么想的。 李京自认为对单元楼里的住户都很了解,他知道楼上的林少宇,妻子二十几年前就死了,平时也没见他有什么亲戚来往,独来独往的,乍一见到徐梦俞和桑久久难免他好奇。 林少宇不回答他,桑久久也躲在徐梦俞的身后,场面有一瞬间的尴尬,还是徐梦俞很自然的说了一句,“我不是他的女儿,我是他老婆。这是我女儿。” 她的解释把李京吓了一大跳,嘴里笑着说,“抱歉,眼拙了。”眼睛却仔仔细细的往徐梦俞身上看,就像是探照灯似的。 虽然天已经黑了,可是小区楼下在灯光的作用下,依旧是亮如白昼。 李京一边看着徐梦俞,一边在心里品评,长得还挺好看的,年龄应该才二十五六岁吧(其实还要更年轻一点儿),这皮肤挺好的,青春靓丽,想不到老林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找到一个这样的。 再看向林少宇的眼神里全是揶揄和玩味,凑到林少宇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老林,艳福不浅啊。”语气透着一股子荡漾的味道。 又添了一句,“你这本事不小呀,找到这么一个年轻的。恭喜,恭喜。虽说给你带了一个小的来,这说明能生呀,搞不好明年再给你添一个大胖小子。”说着还坏笑一声。 林少宇脸一沉,拉着徐梦俞的手就往前走去。 李京自然看出了林少宇的不高兴,却没搞清他为什么不高兴,这种事情要是换他,他肯定高兴,毕竟找到一个这么年轻的,这说明自己有魅力呀,“老林,咱们有空再一起唠唠啊。” 李京也是个没分寸的,心里一点儿计较也没有。 林少宇的脚步很快,徐梦俞走在后面勉勉强强算是跟上了,这可就苦了桑久久了,这小短腿的,哪能跟得上大长腿呀。 “叔叔,叔叔,你慢一点儿。我和姐姐都快跟不上你了。”桑久久拖着萌萌哒的小奶音,一个劲儿的请求到。 林少宇心上又是一堵,听听,叔叔,姐姐的一听就隔了一大辈儿,哪像什么夫妻啊。 心里虽然堵着一口气,但是脚步却慢了下来。 徐梦俞和桑久久这才松了一口气,气都喘不匀了。 徐梦俞还没开始说什么呢,林少宇就首先开始表达情绪了,“你为什么要和那人说你是我老婆。” 徐梦俞看向他一脸的莫名其妙,“我不是你老婆,我是什么?”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林少宇没办法反驳,只是缓和了一下口气,然后说道,“他是小区里最八卦的,不出一天,我找了一个年轻老婆的事儿就全小区都知道了。我倒是没什么,主要你受的了吗?” “嗨,我倒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就这?我有什么受不了的,我们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这事儿早晚他们得知道。与其让他们瞎猜,还不如我直说。”徐梦俞走到林少宇的身侧,“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可我的心大着呢,这事儿不算什么。我倒是怕你以后接受不了呢。” “听久久说,鬼是不会变老。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以后你七老八十了,我还是二十四岁,到时候,人家肯定会说,我爱慕虚荣看上你的钱了,你是个为老不尊的有钱老头儿。到时候你受得了?” 说完还朝林少宇俏皮的眨眨眼睛。 林少宇会心一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有什么受不了的。”说着,伸手去整理徐梦俞有些凌乱的发。 “我也一样。”灯光下林少宇的眉眼是那么的柔和,徐梦俞的心猛地一跳,然后勾勾唇。 林少宇见她这一勾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心慌意乱起来,徐梦俞一伸手搂住了林少宇的脖子,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到了林少宇的脸上。 红唇像是一根引线,一下子点燃了林少宇的脸,使其变得又红又烫。 “礼尚往来,你也该亲我一下了,自从我回来了以后每次都是我主动亲的你。”徐梦俞似娇嗔似抱怨的来了一句,双臂紧紧的搂着林少宇的脖子,迫使他一直低着头。 林少宇的眼神飘忽,根本就不敢看徐梦俞,他慌了,“还是算了吧,人来人往的。”说话的语调有些急,明显还带着颤音。 此时两人正站在进小区的路中间,虽然晚上经过的人很少,但也是有的。 徐梦俞却并不饶他,脸朝林少宇的的脸凑近了一些,“我记得某人以前非要尝尝我的口红味道,不给还不乐意。” “我现在让你尝好不好呀?”说着还嘟起了嘴巴。 红唇嘟起,散发着女人的清香,红唇美人,谁能稳得住。 至少林少宇在徐梦俞的面前从来都是稳不住的,咽了一口口水,喉结动了动,他有些意动了,只是还是有些害羞,或许真的是年岁大了,变得害羞起来了。 “你今天没涂口红。”林少宇艰难的把眼睛从徐梦俞的唇上移开。 “我说涂了就涂了,怎么你不敢亲?”说着还挑衅的朝林少宇一笑。 林少宇自然是知道她在激他,眼神四顾看去见周围没有人,飞快的在徐梦俞的脸颊上啄了一口,“这样总行了吧?”语气带着宠溺的无奈感。 徐梦俞一挑眉,“不够,我是让你尝尝口红的,不是让你尝粉底的。” 林少宇知道她是铁了心了,这不亲一口是收不了场了,余光瞥向一直在看戏吃瓜的桑久久。 眉头一拧,“小家伙,把你的头转过去,眼睛闭上。” 桑久久撇撇嘴,“老夫老妻了,还害羞,哼。”然后不情愿的转过了身体。 第159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28) 林少宇极其慎重的在徐梦俞唇上轻轻的落下一吻,“这下好了吧?” 徐梦俞点点头,满意的笑了,“这还差不多。”。 然后林少宇就看见一个穿着西转的男人从他的不远处走过,然后林少宇石化了,好像被看到了。 再一看桑久久这个鬼精灵,趁着他闭眼亲吻的时候,回过了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也就是说自己刚才那鼓起勇气的一吻被两个人看到了,林少宇觉得自己都快烧起来了。 松开徐梦俞的手,朝前走去,脚步却还是下意识的放缓。 桑久久更是在林少宇的身上添了一把火,她大声的问徐梦俞,“姐姐,叔叔是害羞了吗?” 这声音大到林少宇觉得震耳欲聋,脚步一乱,走的倒是快了几分。 徐梦俞看见林少宇的背影,噗嗤一笑,“是呀,他害羞了。” 徐梦俞觉得自己是越来越喜欢逗林少宇了,不为别的,就为了看林少宇害羞的样子,从前可都是林少宇逗她,翻身的滋味可真好呀。 两只鬼不紧不慢的出了小区,林少宇正在小区门口等着她们呢。 到底还是顾忌着这俩鬼不认路。 林少宇脸上的红消了,只剩耳朵尖还有些泛红,眼神依旧是躲躲闪闪的不敢看徐梦俞。 这个小区的地理位置不错,周围有大型的超市,还有医院和学校,还有一家不错的幼儿园。 林少宇的想法就是等户口办下来以后送桑久久去那家幼儿园。 三个人走进超市,一切都很平常,并没有林少宇想象中的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 其实染黑了头发,穿着年轻一点儿林少宇并不显老,看起来正当壮年,帅气成熟,和徐梦俞站在一起,顶多会让人觉得,这夫妻的年龄差距有点大,但也不会有多大。 这一家三口站在一起还是挺和谐的。 这俩夫妻走在一起还是挺有夫妻相的,可是和桑久久站在一起,会让人觉得这一家三口,孩子怕不是基因突变了,长得这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逗一逗。 徐梦俞也说,一家三口站在一堆,就她最丑。 林少宇就会嫌弃的让桑久久站远一点儿,免得对比强烈,伤害到徐梦俞脆弱的小心脏。 桑久久总会冷哼一声,然后疯狂的往购物车里塞零食,你嫌弃我,我让你破产,哼! 到底还是小孩子的报复手法幼稚了一些。 买好东西,东西都是送货上门的,也不用提。 于是桑久久和徐梦俞一人提着一袋炸鸡,拿着一杯冰阔落往家走。 林少宇跟在背后,看着两个吃的津津有味的,手上还提着一大袋炸鸡。 刚一走到单元楼下,林少宇就看见几个老邻居对着他窃窃私语。 还有大胆的邻居朝他说了一声恭喜,这语气可不是什么好语气,看笑话的成分居多。 果然不愧是八卦小队长吗?这八卦传的这么快,还没有两个小时呢。 林少宇知道徐梦俞不在意,那他就不太在意,镇定自若的走在两人身后。 徐梦俞面对被人围观这件事,根本不在意。原因很简单,比起被冥府的各种各样的鬼围观,这样的围观简直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至于他们在说什么,她又听不见,管他们说什么呢。 一直到回家,林少宇眼见着徐梦俞的心情还不错,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几天,林少宇一直在忙徐梦俞和桑久久户口的事儿,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儿。 徐梦俞也不是一味的在家混吃等死,她也在思考接下来的几十年该做些什么,她可不想一直被林少宇养着。 桑久久则根本没那么多的顾忌,游戏啊,美食啊,快活啊。 徐梦俞想着反正她也快活不了多久了,于是也放任了她。 对于重操旧业这件事儿,徐梦俞表示算了吧。 她死之前是做网络安全和管理的,二十年之后的网络把徐梦俞搞的一愣一愣的,看着林少宇计算机上的代码,徐梦俞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计算机技术更新换代的太快了,要想重操旧业,徐梦俞要学的很多,不亚于重新上一个大学,就算她身边有很好的的林少宇老师在,她也得学很久。 让她再学一回计算机,徐梦俞表示,那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重操旧业不行,那就想想搞个什么新职业吧。在网上看了半天,徐梦俞愣是没找到心仪的。 于是接连几天,徐梦俞都处于长吁短叹中,林少宇见了,也是无计可施,毕竟工作这事儿,只有她自己选。 这天林少宇刚回到家,徐梦俞就蹦到了他的面前,以一种兴奋的语气对林少宇说,“我找到我想做的工作了。” “我要成为作者,我要写小说!”徐梦俞极其雄心壮志的宣布她为自己找打的新职业。 原来徐梦俞在网上浪的时候,猛然想起从前看的小说还没有完结,于是跑去看,发现网络小说依旧是那么的火热。 不仅如此还出了新技术了,就算虚拟现实技术融合小说,打造一个小说的世界,让读者亲身经历。并且入门的门槛并不高。 看着蓬勃发展的小说市场,徐梦俞心动了。哪个女生年少无知的时候没有幻想过成为一个小说作家呢。 反正徐梦俞是幻想过的,徐梦俞爱看小说自然是心中埋藏了一个作家梦。 现在她觉得是时候把自己的作家梦实现了。 林少宇一愣,然后用一种极其捧场的语气说,“哦,真好。你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 徐梦俞那叫一个了解林少宇,她听出了林少宇不信任,眼睛当即就瞪圆了,“你不相信我能成为优秀的小说家?” “鱼儿,我说句实话,你就是那种做事三分热度的人,等热度一凉,你就会化身咸鱼,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写小说是需要恒心的,我担心你……”坚持不下去。 面对徐梦俞越来越危险的眼神,林少宇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徐梦俞骨子里就是有一股子反叛精神的,林少宇不觉得她能行,她就要证明给他看,她行的。 放下狠话来,“你给我等着。”然后走回了卧室的门,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放在桌上上的水杯都抖了抖,可见力气之大。 这一天的晚上,林少宇是睡的沙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160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29) 第二天,林某人主动求和,徐梦俞表示你的求和我接受了,但我说到做到,我说要成为作家就要成为作家。 林少宇点头称是,声称要做徐梦俞的第一个读者。 其实成为作者很简单,在网站上面注册成为作者就行。 徐梦俞很快就注册好了,成为了一个萌新作者。 该考虑写什么故事了,徐梦俞想了半天,脑子里全是霸道总裁,还有穿越牛逼轰轰女主。 又在各大网文网站混了一天,徐梦俞才搞清楚,现在的网文界百花齐放,各种类型的网文都有。 但是纯粹的大男子主义霸道总裁并不吃香了,怼天怼地对空气的大女主文倒是一如既往的火爆,但是徐梦俞知道自己的渣渣文笔并不适合大女主。 思来想去也想不到个合心意的故事,素来睡眠质量好的徐梦俞竟然失眠了。 林少宇在徐梦俞又一次翻身的时候,睁开了眼睛,看着身旁辗转反侧的爱人,“夜深了,早点睡吧。” 徐梦俞声音蔫蔫的,“我睡不着。” 林少宇一伸手将徐梦俞搂进了怀里,“家里又不差钱,你何必着急呢,慢慢来吧。熬夜的话,会有黑眼圈的。” 徐梦俞老老实实的躺在他的臂弯下,脸蹭蹭他的胸膛,声音里全是郁闷,“我知道,可是……” 林少宇摸上了徐梦俞的脸,“别想了,睡吧。日子还长呢,慢慢来。”他知道徐梦俞在烦什么,但他也是爱莫能助,要知道他从来不看网文。 徐梦俞叹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儿,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半天,感受到怀里的呼吸平稳下去,知道怀里的人睡熟了,林少宇才悠悠的吐出一口气。 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挪动手,拿到手机,在网上发了一个帖子。 ‘现在写女频小说什么样的题材比较吃香?作家是新手,可能文笔不够。’ 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提出建议,楼主采纳后,奖金1000软妹币’ 很快这条帖子就被顶起来了,楼下的熬夜吧友欢快的提着建议。 极少熬夜的林少宇这一夜熬了夜,守在帖子上,仔仔细细的研究每位吧友的意见。 发现手机上的光照在徐梦俞的脸上后,林少宇小心翼翼的调转了方向,生怕惊到徐梦俞。 第二天,林少宇得到了一双黑眼圈。 出了家门,一直到了工作基地林少宇都还在看帖子,认真的总结分类每一条建议。 他在计算机网络安全这个领域的确是大佬,但同样,他在另一个领域上也是活跃在前沿的顶尖人才。 h国在十年前终于有了自己的操作系统,背后是无数计算机人才的辛勤付出,林少宇作为一个半路出家的人,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智商(其实就是天道粑粑开的金手指)为开发这款操作系统立下了汗马功劳,成为最大的功臣之一。 现在这款操作系统还在不断的优化和升级,这也是林少宇的工作。 走进基地,便经过了好几道检查。 基地里大部分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当然和林少宇年岁相当的也有,只不过那些人和林少宇一样,算是基地的高层技术骨干。 林少宇也不急着工作,继续拿着手机总结吧友建议的最多的几个题材。 “老林,你来看看,这个算法到底哪里出错了。底下的人半天也没看出问题。”有人在叫林少宇了。 林少宇放下手机就往叫他的地方走去。 一个二十来岁的男生抱着电脑来请教林少宇一些问题,走到林少宇的工位才发现林少宇不在。 也不急着转身回去,将电脑放在桌子上等林少宇。 这一等,目光就瞥到了林少宇亮着的手机屏幕。 然后男生愣住了,脸上尽是难以置信,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了什么,‘适合新手作家的题材类型。’ 粗略一看便有好几种类型,写这种题材小说的优缺点,还有注意事项都有细致的标明。 男生心里冒出了一个荒诞的想法,难道林老师要进军小说圈,写小说了? 还是写给女生看的小说。 就在男生发愣的时候,林少宇的手机屏幕熄灭了。 男生一直在神游天外,连林少宇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林少宇看见一脸呆像的男生,有些奇怪,“小田,你发什么呆呀?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田看着林少宇有些严肃的脸,脑子里全是林少宇坐在电脑面前敲着,“我喜欢你,一直喜欢的都是你,xxx,你喜欢我吗?”小白花女主和霸总男主的深情戏。 心头一阵恶寒,他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小田的身体抖了抖。 林少宇见他有些不在状态,又问了一句,“你找我有事吗?” 小田强压下脑子里幻想出来的画面,将电脑递到林少宇的面前,“林老师,你能帮我看看这段代码吗?” 基地里像是林少宇一样的高级技术骨干手底下都会带一批新人,这一批新人大都叫林少宇他们老师。 小田就是林少宇手下带的那批新人里的一个,也可以说是和林少宇关系最好的一个。 林少宇只是瞟了一眼就知道这段代码不是小田写的,也不多问,径直查看起来。 看出毛病之后,直接对小田说毛病出在哪儿,“你把电脑拿回给小安,让她自己改。你平时也可以多指点指点那几个女生,有什么不懂的,让她们问你,你不会,再拿来给我看。” 每个人写的代码都会有一些不同,所以林少宇只需一眼就能看出这是谁写的代码。 小田点点头,然后抱着电脑走了,这走的过程中还差点摔倒了,一看便是不专心的缘故。 林少宇虽然带了几个女生,但他很少和那几个女生接触,一般都是让她们找几个能力不错的男生带。 旁人都笑他,家教甚严,惧内严重,连女学生也不敢接近。林少宇总是一笑了之。 基地里只有少数和他共事多年的人,知道他的妻子去世多年。 小田精神恍惚的回到了作为,小安围了上来,“怎么样?哪儿出错了?” 小田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回了一句,“你们觉得老师写女频小说会不会像写代码一样厉害?” 小安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手推了推他的脑袋,“你说什么胡话呢?” 第161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30) 晚上林少宇人还没有到家呢,那条总结好的大热题材类型就到徐梦俞的手机上了。 徐梦俞看着看着就笑了,“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又做一套。这一点儿和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哼!” 徐梦俞想写的小说内容是在几天之后确定的,题材和故事是来自桑久久小朋友的拔刀相助。 桑久久在冥界待了千年又是以冥府众生的情感与记忆为食,自然是看过了许多动人的故事,这些故事加以文字的渲染可不就是一本小说吗。 徐梦俞首先挑战的还是现代霸总,毕竟时代相近这样好写一点儿,是两个霸总的强力碰撞。 这个故事来自于冥府闱墨麾下的一个男子。 火爆女霸龙vs腹黑狐狸男 新文首发的前几天,几乎每天都是单机,徐梦俞的心情就像是夏日的天,一会儿晴天,一会儿阴天的。 徐梦俞的实体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了,她能在大白天有实体站在太阳底下了,但是太阳一大她就浑身不舒服,需要打伞。因为这个徐梦俞的心情似乎更加的糟糕了。 就在这样的阴晴天之下,桑久久也迎来了,她的幼儿园生涯。 阳光幼儿园向日葵中班欢迎桑久久同学。 要问为什么七月份幼儿园开学了,原因很简单,这个幼儿园是个高级的私立幼儿园,要开展为期一个月的暑期夏令营。 徐梦俞的吐槽道出了真谛,“这学校就是暑假托儿所,想让家长省事,顺便搞点小钱钱。” 林少宇深以为然。 但是他们还是送桑久久去了,毕竟徐梦俞要开展她的新事业,林少宇最近忙着敲代码,两人都忙,自然要为桑久久小朋友找一个地儿,让她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没上过幼儿园的桑久久对于幼儿园还是挺好奇的,上学的第一天,带着笑脸走进了学校。 看着其他小朋友哭哭闹闹的样子,桑久久小朋友觉得自己骄傲极了,看呀自己一点儿也没哭没闹。 一回头想要炫耀一下自己的不哭不闹,结果一回头,那送自己来的俩夫妻不在了。 敢信,桑久久走进校门还没几步呢,这俩人速度极快的就不在了,一点儿也不担心。 再看看那些孩子都走进教室了还在望眼欲穿的家长,桑久久同学觉得自己好可怜,同时也在心里默默的谴责那两个大家长。 跟着老师走进教室,桑久久只觉得头皮发麻,教室的哭声闹声震耳欲聋,一个个小朋友看见老师走进来了,就跟小怪兽一样冲到老师的面前,“老师,我要回家……”“我想爸爸妈妈了……”“我讨厌学校……”诸如此类的话不绝于耳。 桑久久看着女老师被小怪兽围得团团转,心里突然对幼儿园感到了恐惧。 过了好一会儿老师才哄好了这一堆哭着嚷着的小怪兽,主持好大局。 等到小朋友们都排排坐之后,老师站上小讲台,向大家介绍桑久久小朋友,“同学们好,这学期我们班新来了一个小朋友,来,小朋友跟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 面对老师鼓励的笑容,桑久久站在讲台上往下一看,一双双好奇的眼睛,轻咳一声,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小裙子,这可是自己的首次亮相,还是要庄重一点滴,奶声奶气的说,“大家好,我是桑久久。扶桑树的桑,很久的久,你们可以叫我久久或者小美女。谢谢大家。” 老师心里暗暗发笑,小美女,这小姑娘真可爱,小美女这个称号嘛,也实至名归。 唇红齿白,眼睛大大的闪着亮光,脸上的婴儿肥恰到好处,小脸儿白里透红,一头乌发又浓又长,扎成两个俏皮的马尾儿垂在双肩。 穿着幼儿园统一的小裙子,露出藕节似的白嫩胳膊和小短腿儿,看上去真想要上一口。好可爱一只软软的白色粘豆包。想要一口,看看是不是想象中的那样是个小甜甜。 桑久久介绍完自己,就看见底下的小朋友交头接耳起来,桑久久感受得到,这些小朋友还是很喜欢自己的。 教室里闹哄哄的,老师也很有经验,没过一会儿教室就恢复了安静。 老师温柔的说,“那久久小朋友就坐在橙橙小朋友的旁边吧。”老师指了一个座位。 桑久久看去,在一个橙色小圆桌子旁边坐了一个圆滚滚的肉包子。 那是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一看见她便知道什么叫做珠圆玉润,小姑娘得知老师让新来的同学挨着她坐时,可爱的小脸上全是惊讶和茫然。 桑久久想,她喜欢这个小姑娘。 坐到橙橙小朋友的旁边,桑久久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奶香。 自来熟的打着招呼,“你好呀,我是桑久久,你叫什么名字呀?” 橙橙小朋友低下了头,肉嘟嘟的小指头在桌子上画着圈圈,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抬起头,小脸绯红,眼神湿漉漉的有些闪躲,很秀气的说了一声,“我叫陈橙,你可以叫我橙橙。” “橙橙,好可爱的名字呀,我喜欢你的名字。”橙子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橙橙小朋友看起来也可好吃了呢。 “我也喜欢你的名字。”过了一会儿橙橙小朋友才害羞的说。 桑久久小朋友有心和橙橙小朋友搞好关系,橙橙小朋友也喜欢桑久久。 在老师下课之前,两个小朋友就成了好朋友。桑久久发现橙橙真的是一个很喜欢害羞的小姑娘,害羞的时候小脸红红的,看起来真的好可爱。 咬一口一定也是饱满多汁的吧,好想咬一口橙橙的小脸蛋。 老师下课了,刚一下课橙色小桌子旁边就围满小朋友。 那么多小朋友围过来,吓得橙橙立马低下了头,身体缩在椅子上,大气也不敢出,看起来可怜极了。 其中一个戴着小兔子发卡的小姑娘趾高气昂的走到桑久久的身边,重重的拍了拍桌子,然后骄傲的扬起小脑袋,头上的呆毛随着他的动作摇来摇去,“你,新来的,不许你和讨厌鬼做朋友。如果你不和讨厌鬼做朋友,我就让你加入公主会。”语气里尽是颐指气使。 她伸出手指指着缩在一团的橙橙。 公主会,啥东西? 桑久久一脸的茫然,完全不懂为什么这位小兔子小朋友的趾高气扬。 “为什么不能和橙橙做朋友?为什么要加入公主会呢?公主会又是什么呢?”桑久久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小兔子小朋友被桑久久的问题给问住了,三四岁的小朋友反应能力还不是太快,她只能大着声音说,“反正就是不许和讨厌鬼玩。全班女生都得加入公主会,我是会长,你要是和她玩我就不让你加入公主会。” 她的说辞让周围围着的小女生点点头,他们窃窃私语起来,看得出来她们很是排斥橙橙。 第162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31) 桑久久素来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小姑娘,她握紧了拳头,然后一巴掌拍在小圆桌上,小圆桌发出了巨响,没人看见小圆桌的底部出现了一道裂痕,“才不要加入什么莫名其妙的公主会呢,我就是要和橙橙做朋友。” 殊阳哥哥说了,恃强凌弱的人最坏了,她要保护橙橙。 小圆桌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他们都被桑久久的突然爆发给镇住了,一双双眼睛紧盯着桑久久,没想到这这么一个软甜软甜的小姑娘会这么的厉害,好有气势呦。 “讨厌鬼是个坏孩子,你要和讨厌鬼做朋友,你也是个坏孩子,才不想坏孩子加入公主会呢。”小兔子会长强撑着冷哼一声,然后扬起了她高傲的头,双手抱在胸前,趾高气昂的走了。 她这一走,围在桌子周围的小跟班也走了。 小圆桌子周围一下子就空荡了下来。 那些想要和桑久久搭话的小男生,也见识到了桑久久拍桌子的大佬气势,一下子就都心有戚戚,也不敢上前来和桑久久搭话。 桑久久又坐回了椅子上,橙橙小朋友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桑久久。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已经是红彤彤的了,里面含着一汪泪,小鼻子也是红红的,好像哭过了。 她扯了扯桑久久的衣服,“久久,不要和我玩了,你和我做朋友,她们就不跟你玩了。” 桑久久更是硬气的来了一句,“不跟我玩,就不跟我玩,我跟橙橙玩就可以了。我只喜欢橙橙。”这小嘴真甜。 橙橙小朋友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久久人好好呀。 “我也好喜欢久久。”小姑娘一下子就扑到了桑久久的怀里,桑久久捏了捏橙橙小朋友的小手臂,眼睛一亮,好软呀,像是面团儿一样,好喜欢。 橙橙一直趴在久久的怀里激动的流着眼泪,桑久久从自己背的小书包里掏出纸巾,轻轻的为橙橙擦眼泪,“叔叔说过,女孩子的眼泪是珍珠,可不能轻易流泪,多浪费呀。橙橙的眼睛那么值钱,一定不能浪费。” (拆台作者言道:其实就是橙橙的眼泪把你的衣服打湿了,你为了美,才给人擦眼泪的吧。 无良久久:才不是呢,我那是心疼橙橙。你再插嘴,信不信我把你到埋骨之地去喂魔灵?) 橙橙在桑久久的诱哄之下,渐渐的止住了眼泪,大眼睛依旧是通通红,脸上却漾出了甜美的微笑。 久久真是个好人呀,她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久久鸭! 哄好了橙橙,桑久久才问,“橙橙,她们为什么不喜欢你呀?” 一提起这个,橙橙的眼泪就又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流个不停,结结巴巴抽噎着叙述道,“上学期,我们班和桃花中班的女生接力跑,我,我摔倒了……我们班输了……” 小女生讨厌一个人的原因往往很简单,班上女生不喜欢橙橙的原因也很简单。 上学期运动会班上小女生和隔壁班小女生比赛接力跑,那时候橙橙还是公主会的一员,被安排倒数第二个跑。 跑步之前,公主会会长也就是美美小朋友对隔壁班放下狠话,说我们班一定会赢的。 结果并不理想,隔壁班始终要比班上跑得快那么一点儿,轮到橙橙小朋友了,橙橙拼尽全力,就在交接的前一秒摔倒了。 然后向日葵中班就输掉了比赛,美美很没有面子,于是就把错全都推到橙橙小朋友的头上。 她说,要不是橙橙摔倒了,她们班一定会赢的。 美美在班上的女生当中极具威信,她说什么,底下的女生自然就认什么。 从那天开始橙橙就被踢出了公主会,也就是班上的女生团体,她一直都被班上的女生冷落。 桑久久的出现真的是给她很大的阳光,久久小朋友是橙橙小朋友唯一的朋友了。 桑久久听完这个故事,心里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就这? 桑久久小朋友对橙橙充满了同情,也更加坚定了要保护橙橙小朋友的决心。 这一天,桑久久小朋友和橙橙小朋友体会到了公主会的能力,其实就是被各种无视,但是这压根不是问题。 桑久久一个人都能玩的很嗨,橙橙有久久就能玩的很嗨,自然不会在意那些无视的。 等到下午放学了,橙橙小朋友眼泪汪汪的看着桑久久,她舍不得这个新朋友。 然后两个‘有情人’就被各自的家长带回家了。 橙橙难得从学校出来很开心,在前面一蹦一跳的走着,橙橙妈自然也是很高兴,“橙橙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呀?” 橙橙一转身,笑容甜美,“橙橙有朋友了哦,她叫久久,她可喜欢橙橙了,橙橙也很喜欢她。” “哦,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橙橙这么高兴。”橙橙妈并不是很了解橙橙在幼儿园遇到的事情,不是她不关心,而是橙橙从来不跟她们说,学校里的事。 “那橙橙要不要送小礼物给新朋友呀?”半蹲在女儿的面前,温柔的整理因为蹦跳而凌乱的头发。 橙橙歪着头想了想,“好呀,我想送大白兔奶糖给久久。” “那看来橙橙很喜欢新朋友呢。好,妈妈给橙橙买糖送给新朋友。”大白兔奶糖是橙橙最喜欢的食物了,她能送给别人,这说明她很喜欢那个人。 橙橙笑了,小脸红扑扑的,那叫一个可爱…… 久久是被徐梦俞接出幼儿园的,倒不是徐梦俞想接她,只是因为徐梦俞一直坐在电脑面前码字,难免对身体不好,出来接桑久久权当锻炼了。 这么一看桑久久的家庭地位不容乐观呀。 桑久久一手牵着徐梦俞,一手拿着草莓味冰淇淋,舔呀舔,草莓的酸甜味和奶味碰撞,那加上冰凉顺滑的口感,在大夏天里绝对是一种享受,脸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徐梦俞也拿着一个冰淇淋,只不过她拿的是芒果味的,两人脸上露出了如出一辙的享受表情,有一瞬间看上去真像是一对母女,“好吃。” 舔舔嘴角,徐梦俞看向了桑久久手里的草莓味冰淇淋,腆着老脸问了一句,“我能尝尝你的吗?” 桑久久顺势看向了徐梦俞手里芒果冰淇淋,“那我们交换着尝吧。” 徐梦俞兴奋的点点头,于是两个小朋友在大街上品尝了对方的冰淇淋。 第163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32) 桑久久砸吧砸吧嘴,又舔了一口自己的冰淇淋,还是自己的好吃一点儿。 两人继续走着,一路上徐梦俞顾着吃冰淇淋也不说话,桑久久素来是一个喜欢热闹的树灵,忍不住开口说话了,“你就不想问问我在幼儿园过的好吗?” 徐梦俞咬冰淇淋的动作一顿,然后猛地咬了冰淇淋一大口,这一大口成功的冰住了他的牙齿,脸上的表情一时间那叫一个丰富呀,过了一会儿才含糊不清的说,“你在幼儿园我放心,你那么机灵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桑久久点点头,是呀,她那么机灵肯定很让人放心。 “我认识了一个小姑娘,叫做橙橙。我觉得她好像一个橙子,酸酸甜甜的。”桑久久极其平静的说出自己交了好朋友这件事,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认识了一个可爱的小辈一样。 这种表情配上呆萌的小脸看起来又有一种诡异的融合。 徐梦俞想了想,然后很认真的说了一句,“那和人家好好地相处,别欺负人家就行。” “知道了,我会的。” “什么时候带回家来让我和你叔叔见一见?”徐梦俞又咬了一大口冰淇淋,这回有防备,倒没被冻到牙齿。 桑久久也学着徐梦俞的动作咬了一大口冰淇淋,嗯,满足,“再过些时候吧,等我们感情再好一点儿我就带回来给你们见一见。” 这两人的对话明明很平常,却让人想到了儿子带儿媳妇回家见家长。 走到小区门口,两人默契的停下了脚步,吃冰淇淋的速度也加快了。还是徐梦俞人大嘴大,吃得快。桑久久还有一大半呢,她就吃完了。 慢条斯理的从包包里掏出纸巾擦了擦嘴。 过了一会儿桑久久也吃完了,徐梦俞仔仔细细的给她擦好嘴。 然后两人又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走进了小区。 没办法呀,林少宇不允许这两个家伙吃太多冰淇淋,每天只允许她们吃一个小小的。 这两只鬼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冰淇淋满足呢。 自然是趁着林少宇不在家一人买一个买一个超大号的冰淇淋,背着林少宇吃。 这几天用看猴子的眼神看徐梦俞和桑久久的人少了许多,主要是这俩人脸皮厚,看起来正经的不得了。旁人见没什么乐子,也没了取乐的心思。 走进家门,林少宇已经回来了。 坐在沙发上,桌子上放着一个盘子大小的冰淇淋蛋糕。 徐梦俞和桑久久的眼睛一亮,默契的朝蛋糕,啊不对,林少宇走了过去。 “少宇,你回来了。”徐梦俞笑着坐到了林少宇的身边。 桑久久的小爪爪往蛋糕的方向伸了伸,通过敏锐的嗅觉,桑久久断定这一定是个极为好吃的蛋糕。 这小爪爪还没伸到蛋糕面前呢,桑久久就觉得如芒在背,一扭头,便看见了林少宇阴恻恻的目光。 徐梦俞也敏锐的察觉到林少宇的脸色不好。 “少宇,你怎么了?”徐梦俞的小屁屁谨慎的朝林少宇的反方向挪去。 顺手还隐晦的拍了拍桑久久的身体,示意桑久久乖巧一点,有情况。 林少宇慢条斯理的说,“这蛋糕本来是打算庆祝久久上幼儿园第一天的。可是我突然不想给庆祝了,这蛋糕你们说我是喂给垃圾桶呢,还是喂给垃圾桶呢?” 徐梦俞闻言,脸上出现了肉痛的表情,“别介,蛋糕没错,你干嘛突然就不想庆祝了?” 桑久久看向蛋糕的表情也变得依依不舍起来,小身体戒备起来,仿佛只要林少宇一起身将蛋糕扔进垃圾桶,她就把蛋糕夺过来,塞进嘴里。 林少宇眼睛微眯,眼神里闪闪烁烁,全是危险因子,“还不是因为某些人不乖。”意有所指。 徐梦俞被这眼神盯着,寒毛都要竖起来了,咽了一口口水,心里万般猜测。 最有可能的事情,就是林少宇发现她们阳奉阴违偷吃超大号冰淇淋了。 “我觉得我们挺乖的。”徐梦俞采取的措施就是打死不认,反正也没有证据。 “哦,是吗?那我给你们看一些有趣的东西。”说完林少宇按了一下遥控器,电视上出现了一个视频。 视频的内容正是徐梦俞和桑久久在小区门口偷吃冰淇淋。 徐梦俞心里大叹,吾命休矣。桑久久也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了。 林少宇不疾不徐的介绍道,“我本来是买了蛋糕打算庆祝的。可是我坐着车回来的时候,在路上发现了有两只小老鼠偷吃东西。还很谨慎的在小区门口毁尸灭迹之后才回家的。你们说,我该如何惩罚那两只偷吃的小老鼠?” 徐梦俞反应极快,很快就挤出了痛悔的表情,要不是她怕痛,她指定要往腿上掐,硬逼着自己挤出泪来。 “老公,我错了。我深刻的认识到了我的错误,你就原谅我吧。我写检讨行吗?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身体朝林少宇移动,然后抱着林少宇的胳膊摇啊摇。 桑久久也学着徐梦俞的动作,“叔叔,我们错了,你原谅我们好不好。”。林少宇被左右夹击着,却还是稳住了心态。 “你们俩真知道错了?”林少宇问。 桑久久和徐梦俞自然是忙不迭的点头,然后就看见了林少宇脸上绽放出令人心惊的笑容。 徐梦俞知道大事不妙,思忖着,是该跑呢,还是该继续撒娇认错。 林少宇还没等徐梦俞做出选择,就说出了惩罚,“既然你们知道错了,就罚大人手写五千字检讨书,小人嘛,一千字即可。” 徐梦俞差点跳起来骂娘,但她憋住了,也不敢讨价还价,只能认怂。讨厌还价会更惨。 “是是是,我写,我写,你别生气了,生气会长皱纹的……”没脸没皮的讨好林少宇。 心里恶狠狠的叫嚷道:我下次还带着桑久久吃,我气死你。下次我们在小心一点儿,我就不信你还能抓得到。 桑久久想到那一千字的检讨也觉得头痛,但是她对蛋糕贼心不死,“叔叔,我们什么时候吃蛋糕呀?” 林少宇见她一脸的期待,狠心的泯灭了她的期待,“蛋糕今天就不吃了,什么时候检讨通过了,就什么时候吃蛋糕。” 现在的冰箱很牛逼,食物放进去三天都不会变味,一直保持着放进去时的样子。 徐梦俞多了解林少宇哦,知道蛋糕今天是吃不成了,也不觉得沮丧。 桑久久那一张小脸都快皱成包子脸了,脸上眼里全是沮丧和难过。 她想,下次偷吃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可千万不要再被抓到把柄了。 不得不说在吃的方面是桑久久和徐梦俞还是思想很一致的。 第164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33) 林少宇那能不知道这两人的花花肠子,看见她们滴溜溜转的眼睛就知道这两人在想些什么。 认错很麻溜,下次还敢犯,说的就是这俩人。 桑久久恋恋不舍的看着冰淇淋蛋糕被放入冰箱,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闷闷不乐的甩下一句“我回房间写检讨”,就回了房间。 徐梦俞也是撇撇嘴,刚要准备走和桑久久一样的路线就被林少宇给叫住了。 “你的问题要更大一点儿,你知道吗?前几天肚子才痛过,这回还是这么的不长记性。你作为一个大人,你能给桑久久做一个好的榜样吗?尽是树立一些坏形象,让她跟你学。”林少宇像个小学班主任一样,对着‘小学生’徐梦俞就是一顿数落。 也不怪林少宇生气,前几天徐梦俞这个作死的,带着桑久久吃了一大桶冰淇淋,当时她的肚子就痛了,把林少宇急的。 也不敢送她去医院,只能看着桑久久给她喂些莫名其妙的灵药。 有了这一次糟糕体验之后,林少宇才对徐梦俞的饮食管控严格起来。 谁知徐梦俞是个不长记性的,为了吃的连身体都不顾。 徐梦俞撅起了嘴,脸上尽是不高兴,“我哪知道我的魂体这么弱啊,明明久久吃的比我更多,结果屁事没有。” 林少宇脸更加的阴沉下来,“你还说,今天晚上我监督,不写完检讨不许睡觉。” “哦~”徐梦俞极其拖沓的哦了一声,然后学着桑久久走进了卧室,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林少宇站在卧室门外气的不得了,简直恨不得拍拍徐梦俞的脑子,把她脑子里的水给拍出来,让她清醒清醒 脑子里没水的人怎么会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一定是鱼儿脑子里的水太多了,才如此的不聪明。 其实这可以说两个年龄阶层的人思想的不对等。像徐梦俞这样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自然是可劲儿的作,只要作不死就往死里作,什么身体不身体的,开心最重要;而林少宇现在五十出头,自然是开始懂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为了身体好可以选择性的放弃一部分欲望。 当天晚上林少宇说到做到,监督这徐梦俞写完了五千字的检讨,更狗的是,不允许有一个错别字,而且他还真的一个字一个字的数到五千字,标点符号还不算是字。 这一夜徐梦俞觉得自己被折磨的肝肠寸断,林少宇却也觉得这一回她该长些记性了吧。 第二天下午,幼儿园放学后,徐梦俞就带领着桑久久走上了反抗‘恶势力’的道路,这条道路名为‘离家出走’,又名‘离家探亲’,还名‘回娘家’。 当然反抗‘恶势力’之前,桑久久和徐梦俞还享用了‘恶势力’买回来的冰淇淋蛋糕。 徐梦俞想着带桑久久去见一见自己父母,细算下来,她已经和父母一年多没见过了,说不想念也是假的,要说有多想,那也是虚的。 徐梦俞从小到大便是外公外婆养大的,父母在外忙于工作,一年到头也很难见到一面。 徐梦俞面对父母反而没有外公外婆亲近,反而有种尴尬的感觉。 后来十七八岁和母亲的关系也紧张起来,母女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大。母亲总以强势的姿态主导她的生活,这让徐梦俞很是不舒服,于是两母女见面要么就是吵架,要么就是冷战。 直到她死前也没有和母亲和解,母女关系紧张。 自己又从冥界回来了怎么着也要去见见父母吧,可以不相认,但是见一面也是有必要的。 林少宇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每次徐梦俞提起要去见一见父母,林少宇就推三阻四,那表情那动作活像怕别人不知道有问题似的。 徐梦俞一早就在林少宇的电脑上找到了父母家的地址,说远也不远,同在晋城;说近也不近,两家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 但她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去见父母,或许是近乡情怯吧。 徐梦俞领着桑久久坐在无人共享汽车上,一顿操作,然后汽车就疾驰在宽阔的马路上。 车速过快,车窗外的风景其实看不清。 徐梦俞却一直盯着车窗外,心里波澜起伏。 过去的二十几年,她一直试图和母亲找一个舒服的相处方式,但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徐梦俞向来理解不了母亲,就如同母亲理解不了她一样。 和母亲闹得最凶的那次,是和林少宇结婚这件事上。 徐梦俞在父母面前总是以沉默懂事的形象出现,很少有忤逆母亲的时候。 在和林少宇结婚的这件事情上徐梦俞第一次在母亲面前寸步不让,母亲不喜欢林少宇,她说林少宇不是徐梦俞能掌控的男人,这个男人太野,徐梦俞太软。 还有母亲对林少宇的工作不是很满意,林少宇的工作太危险,稍不注意就会死,她说她不接受一个在外稍不注意就会死去的女婿。 就因为林少宇母女俩吵了一个月,几乎是见面就吵。 后来第一次母亲妥协了,她同意了两人的婚事,但是警告徐梦俞,她说,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选择后悔,有你哭的时候。 徐梦俞笑了,当时以一种笃定的态度说,“他对我很好,我觉得我会笑着过一辈子。你会失望的。” 徐梦俞在二十三岁那年嫁给了林少宇,又在二十四岁那年离开了林少宇。 “姐姐,我们到了。”虽然户口上桑久久是徐梦俞和林少宇的孩子,可是桑久久她说她叫不出口爸爸妈妈,于是一直喊的姐姐叔叔。 徐梦俞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时间自己居然望着窗外,发了二十分钟的呆。 走进父母住的小区,徐梦俞一时间百感交集,她死的时候父母正在商量在晋城的哪儿买房子,没想到她居然还能再看一眼父母的房子还有父母。 刚走进小区,徐梦俞就看见了一对夫妻,这对夫妻明明和徐梦俞里的很远,但是徐梦俞一眼就认出了这对夫妻便是自己的父亲母亲,或许是冥冥之中血缘上的特殊感应吧。 徐梦俞下意识的带着桑久久偷偷摸摸的跟在这对年迈的夫妻身后。 他们提着一个菜篮子,走在一起,走到小区楼下的时候,徐霖驻足去看一堆老头儿下象棋。 徐梦俞的父亲和母亲很普通。父亲最明显的特征便是那个地中海,现在变成了大光头;母亲还是和从前一样胖胖的,浑身上下一股子利落的干劲儿,提着菜篮子,和几个同龄的大妈唠家常。 徐梦俞眼睛一酸,差点掉下泪来。母亲头上的白发,父亲脸上的皱纹,明确的告诉徐梦俞,你看,你缺失了二十四年的时光。 细算下来父亲已经七十五岁了,母亲也步入了七十岁的大关了,他们都老了。 第165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34) 林少宇回到家,发现家里没有熟悉的人影儿,看看时间,往常这个时候她们早回家了呀。 正想打电话呢,就看见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鉴于你昨天晚上逼迫了我,我要带着久久回娘家看看,哼!(ps:蛋糕已经吃了,略略略。)”还极其幼稚的画了一个吐着舌头的搞怪笑脸。 林少宇一愣,纸条从手上滑落到了地上。然后他整个人就像脱力了似的,一下子瘫坐在了沙发上。 脸上的表情木木的,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打击到了一样。 猛地站起身,向往门外走,走到玄关处却顿住了脚步,过了好一会儿才颓唐的走回了沙发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手指颤抖着从茶几的抽屉里掏出一包烟,然后点燃了。 手指夹着香烟,想要放进嘴里,却顿住了,最终还是没有放进嘴里,只是任由烟雾在眼前飘荡。 徐梦俞不喜欢抽烟的男人。 又过了好一会儿,香烟燃尽了,炙热的温度烤着林少宇的手指。 将香烟在玻璃茶几上按熄,然后扔进了垃圾桶了,这一系列动作做下来让人觉得压抑非常。 林少宇的双手盖在脸上,一声叹息溢出,“鱼儿,你会恨我吗?”无人应答,满室寂静。 闭上眼,眼前好像又出现了那一幕,阴沉的天,满地的血,蓝色的格子裙上沾满了血迹,秀丽的脸上一片苍白,那细心描绘的妆容还在脸上,但是那双亮晶晶闪着幸福的眼睛去再也睁不开了,她的头上破了一个洞,汩汩的流着鲜血。 他怎么捂也捂不住那个破洞,也止不住那流出的鲜血。 鼻尖好像传来一大股血腥味,心好像破了一个大洞,顿顿的发疼。 徐梦俞二十四岁的那一天,他们结婚一周年了,这天也很巧是徐梦俞的生日。 林少宇早早的订了一家餐厅,晚上西餐牛排,烛光晚餐。 前几天他还在外地和毒贩作斗争,今天就已经回到家,坐在沙发上等着妻子换好衣服,化好妆一起出门吃饭。 一连三个月不在家,没有联系妻子,林少宇想她想的心肝都疼了。都说小别胜新婚,这新婚的时候也不如林少宇如今对徐梦俞的黏糊劲儿。 卧室的门是开着的,正对着客厅的沙发,坐在沙发上林少宇能清晰的看见妻子正坐在化妆台旁对镜描眉画红妆。 手撑在沙发上,头扭着看妻子化妆的样子。 徐梦俞余光看见林少宇正在看她,心里一甜,娇羞一声,“你看什么呢?” 油嘴滑舌,“看美女。” “什么美女,这是人造美女,若我卸了妆,你还能理直气壮说我是美女吗?”徐梦俞正在涂腮红。 “我老婆卸了妆也是美女,我爱死我老婆了。”看呀,什么情话都往外说,热情大方,哪像后来,嘴上就跟蚌壳似的。 徐梦俞高兴了,脸上的幸福和喜悦是盖不住的。 徐梦俞化妆便画了两个小时,林少宇没有一点儿不耐烦的,一看便看了两个小时。 等到徐梦俞换好衣服出来,她兴奋的在林少宇面前转了一个圈圈,淡蓝色的裙摆四散飘飞,“好看吗?” 期待着林少宇的回答,林少宇仔细的打脸了半天,那灼热的眼神把徐梦俞的脸都烫红了。 含羞带怯,眼若秋水,面若桃花,好看的不得了。 一把将徐梦俞搂进怀里,凑在她的耳朵边上说,“我老婆真好看,就像是仙女一样。我都舍不得这么好看的你出门给别的那些臭男人看了。” 徐梦俞被他这么一夸,自然是飘飘然起来,眼神透着高兴,嘴里却很谦虚,“那里那里也就一般漂亮。我化妆的技术还不够好,还需勤加练习。” 林少宇闻着徐梦俞身上的香水味道,顿时便觉得心旷神怡,娇躯在怀,都不想出门了。 “等我空闲了,我去学化妆,以后天天给老婆化妆,让老婆一天美出一个新高度。” “嘴这么甜呀。”徐梦俞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里面含了蜜,老婆要不要尝尝?”林少宇色气满满的问。 徐梦俞一个粉拳捶在林少宇的胸口,羞涩了,“你,你流氓。” 林少宇则是握住了她的拳头,不由分说的一个吻落到了徐梦俞的唇上,本打算浅尝即止,奈何老婆太甜了,加深了这个吻。 等到一吻过后,徐梦俞的口红都被吃掉了大半。 又被妻子的眼刀子横了一眼,林少宇却不痛不痒的,搂着妻子的细腰,心里全是幸福和蜜意。 两人出了门,天阴沉沉的,风乱了徐梦俞鬓间的碎发,“哎呀,这天像是要下雨的样子,真烦人。” 林少宇下意识的站在徐梦俞的一侧替她挡风,身体护着徐梦俞,“可能是老天爷看不得我们秀恩爱吧,正在发脾气呢。” 徐梦俞咯咯一笑,也算是认可了林少宇说的话。 两人坐在车上,林少宇开着车,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气氛正好。 烛光晚餐,花瓣美酒,相对而坐的两人,目光相接又默契的错开了。 林少宇定的这家餐厅,位于城市的一座高楼上,可以俯瞰城市夜晚的美景,据说晚上当城市的灯光亮起,在这高楼上便可欣赏到最美的城市灯光秀。 一道道餐点送上徐梦俞埋头苦吃,吃相说不上豪放却也不算是优雅,林少宇看着灯光下的徐梦俞,忍不住心旌摇曳,“鱼儿,你知道吗。我想到了一句话?” 烛光晚餐像一场美梦,气氛再浪漫都不够,美味比不过你温柔。 “啊?什么话呀?”徐梦俞抬起头对于林少宇的开口有些懵,不得不说这里的菜有够小巧的,虽然味道不错,但是少呀。 林少宇看见嘴边沾上酱汁一脸懵逼抬起头的徐梦俞,突然觉得,心里那句话太过华而不实,这样的话倒不太适合在妻子面前说,“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以后每个月都带你来吃。” 徐梦俞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非常的一言难尽,“还是算了吧。这东西好吃,但是又少又贵,以后你还是每个月请我一顿火锅吧。” 徐梦俞觉得烛光晚餐挺浪漫的,但是牛油火锅也很浪漫呀,也更适合她的胃口。 “好好好,以后我每个月都请你吃火锅。”林少宇对于徐梦俞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他了解自己的妻子。 第166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35) 气氛正好,电话却响起了,林少宇接了电话,脸色都变了,然后对徐梦俞说,“队里有事儿找我,我得先走了,对不起啊。” 徐梦俞对于林少宇吃着吃着人就没了这件事接受良好,从恋爱起,林少宇就是这个样子,毕竟工作性质特殊,需要他随时待命。 善解人意的朝他挥挥手,“知道了,你去吧。要离开c市吗?” “不用,就在市警局。”林少宇匆匆拿起西装外套,一个亲昵的吻落到了徐梦俞的脸上,“吃完饭,早点回家去。乖。” 看见林少宇匆匆离去的背影,徐梦俞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她虽然能接受林少宇的离开,但是心里还萦绕着一种失落。 这下再好的气氛,在美味的食物都不好了。 徐梦俞又吃了几道菜,味同嚼蜡,她本就不喜欢西餐,这下林少宇走了,心情又不好,对西餐就更提不起劲儿来了。 叹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结账走人。 林少宇的各种卡都在徐梦俞的手上,她是家里经济大权的掌权人,这种死贵死贵的烛光晚餐自然是要从她的手里支出。 看着这账单,徐梦俞心想,呦呵,够吃好几顿火锅了。 这两人烛光晚餐吃得早,散的也早,徐梦俞出了餐厅,看了看时间才六点四十几。 夏天白日长,里天黑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的样子。 天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徐梦俞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惆怅来,随便找了一个咖啡店,坐下喝了一杯咖啡 时间一混,混到了七点半,咖啡早就续了几次了。 天上的雨渐渐变小了,只有零星的一点雨,这里离家并不远,徐梦俞打算走回家,顺路去超市买点东西。 街上的人并不是很多,天沉沉的,徐梦俞估摸着还会有一场大雨。 想了想给林少宇拨了一通电话,林少宇接了,“鱼儿,怎么了?” 走出会议室,轻声问电话那头的人。 “我看晚上还有一场大雨,你要不要我给你送伞来呀?”徐梦俞软着声音问。 林少宇轻声一笑,“才离开这么一会儿工夫,你就想我了?” 徐梦俞脸一红,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慌乱,那是被戳中心事的慌乱,“你胡说什么呢,我就是单纯的想给你送伞。才不是借着送伞来看你呢。”此地无银三百两说的就是徐梦俞。 林少宇笑了,低沉的笑声充满了磁性,就像是低音炮,说话的声音带着笑意,又把徐梦俞弄成了个大红脸,“好好好,你不想我。我这里应该很快就好了吧,你早点回家,坐车回家,不要到处逛。不用你来送伞了,我怕你累着。晚上有的你劳累的了……” 说着说着就开起了黄腔,弄得徐梦俞又是一个大红脸。 明明话都说完了,徐梦俞却一直没挂断电话,林少宇能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徐梦俞浅浅的呼吸声,心中疑惑,“怎么还不挂电话呀?” 徐梦俞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突然觉得心里好慌,她突然就是很想要多听听林少宇的声音,“没什么,就是我想你了。” 林少宇心头一甜,“乖,我也想你了。把电话挂了吧,再过一会儿我就回家了。” “嗯。”徐梦俞挂断了电话。 林少宇从来不会主动挂断徐梦俞的电话,一直都是徐梦俞挂电话,今天也一样。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林少宇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失去。 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慌乱,走进会议室。 他被匆匆叫回的原因很简单,之前捣毁的一个毒窝里,有两个漏网之鱼跑了出来,据调查跑到了c市。 现在外面的人正在组织抓捕那两个毒贩,他们正在等待抓捕的结果。 徐梦俞挂断电话,正等着过马路,马路的那头是一个大型超市。 马路那边显示绿灯,徐梦俞走在马路上,脑子里想的是一会儿买些什么东西,嗯,还要买几盒套套,想到此处徐梦俞又红了脸,脸烫烫的。 她不知道危险已然接近。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竟然无视了红路灯,直接飞速朝马路中间的徐梦俞驶来。 期间那辆黑色轿车还撞翻了一个骑电动车的中年妇女。 听到那一声惊呼,徐梦俞下意识的朝惊呼的方向看去,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来势汹汹的朝她驶来,空中腾飞着一个大花衣服的女人。 徐梦俞的脑子当场当机了,手脚麻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车撞向自己。 在空中飞起的那一刻,徐梦俞想,林少宇一定会很难过的,他会哭吗? 看呀,空中蹁跹的飞着一只蓝色的蝴蝶,蝴蝶落了地成了红色。 落地的那一刻徐梦俞觉得浑身的骨骼都疼,身体好像被撞散了一样,痛的要命,头好像破了一个大洞,思维也越来越不清醒了。 眼前什么都看不清,一片光点,她只知道自己仰躺在马路上,周围是喧闹的人声和汽车的鸣笛声。 嘿,林少宇好像要成鳏夫了。 失去了意识,眼睛慢慢的合上,这个世界与她无关了。 会议室里响起了两个电话。 一个是林少宇的,是徐梦俞打来的,心里一阵甜蜜的苦恼,又开始想她了,“喂,怎么了?想我了?” “你好,你是徐梦俞的老公吗?”这熟悉的口气,林少宇只觉得似曾相识。 心里被恐慌笼罩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等到电话那头的人反复询问的时候,才哑着声音开口道,“是,我是她老公,她怎么了?” “是这样的,你的妻子,出了车祸,已经确认当场死亡。你能来一下现场吗?”电话那头的人还在说话。 林少宇却已经瘫坐在了凳子上,双眼赤红。 另一通电话是一个警察接的,“什么?主动撞人?连撞两人,其中一个行人当场死亡?” 这一句话让会议室轰动起来,所有任都议论纷纷,谁也没想到,那两个毒贩会撞死人。 林少宇疯了似的冲出警察局,开上车一路上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他终于到了车祸现场。 车祸现场离他家并不是很远,再走十分钟左右就到家了,他的妻子却回不了家了。 他疯了似的挤开人群,他被警察拦住了,疯了似的大喊,“别拦我,我是她的家属,别拦我。” 声音哽咽带着哭腔,这个男人眼里的悲怆是多么的刺痛人心呀。 第167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36) 林少宇一步步走到马路中间盖着白布的人面前,一步步走的艰难,一步步都带着难以言说的血泪。 猛的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想要揭开白布,白布上染了血,他闻见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手指颤抖着触到白布,他多想一揭开白布妻子就笑了起来,对他说,你看,我是逗你玩儿的。可是他知道不可能,徐梦俞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做了很多心理准备,揭开白布的那一刻,他还是哭了,泪止不住的落,当年他的左腿被人打了一枪,他都一滴泪没掉,现在却流了泪。 这种痛比子弹入腿还痛,一颗心血肉模糊。 徐梦俞安静的躺在地上,头发被凝固的血块粘住了,手臂呈现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她的手臂也被撞断了,蓝色的格子裙上沾满了血液,她的脖子上也是血液。 林少宇不顾一切的将她抱在怀里,他发现徐梦俞的后脑勺好像破了一个洞血还在流,明明流的很慢,林少宇却觉得那血流的好快呀。 “鱼儿,你醒醒呀,你别吓我好不好。我来了,我们的烛光晚餐还没吃完了,结婚一周年还没过完呢,我要送你的礼物还没有给你呢,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求你,你再看看我……”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抱着爱人哭的像个孩子。 周围的警察上前,来劝他,他都听不进去。 后来,他看见了他的同僚,他们也看见了他。几双眼睛对视的时候,他们都知道了。 原来不是走到穷途末路的胡乱撞人泄愤,而是早有预谋的杀人泄愤。 他们的毒窝毁了,兄弟锒铛入狱,他们就想要让‘罪魁祸首’痛。 他们成功了,林少宇痛不欲生。 林少宇还穿着正式的深蓝色西装,不久之前,他还和爱人穿着情侣装一起吃烛光晚餐。 原来那两个毒贩知道自己的贩毒量被警察抓住了也是死,所以他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人一起陪葬。 目标选中了林少宇这个带人捣毁毒窝的‘恶人’,可是他们似乎并不能对这么一个‘恶人’做什么,于是他们找了许久找到了‘恶人’的妻子,夫债妻偿再合适不过了。 之后的一切再顺理成章不过,撞人,被逮捕。 林少宇没能看见那两个凶手,同事都知道,如果让他看见那两个凶手,他绝对不会轻飘飘的放过他们。 医院,殡仪馆,墓地,林少宇再也没哭过,脸上只剩麻木,仿佛在那条马路上他的泪已经流尽了。 岳父岳母很恨他,他知道,因为是他害了徐梦俞,他害死了她。 岳母揪着他的衣领对他拳打脚踢,她哭着喊着,让他赔她的女人,她说,“我就说过不让她嫁给你,她一意孤行,现在好了,被你害死了……” 他想是呀,要是她不嫁给他,她或许就不会死。 又或者当初他听父亲的话,不做缉毒警,不做警察,子承父业,她或许也不会死。 说一千道一万,终是他害了她。 深夜,他捂着被岳母打肿了的脸,一条一条的翻看着从前和妻子的聊天记录,看着看着眼泪就落下来了。 后来林少宇辞职了,同事上司都挽留他,他说,“我以前想保护人民,可是我连我的妻子都保护不了。就当是我懦弱,就当我是逃兵吧,我不想再在这个职业上发光发热了,我没有光和热可以发了。” 他的光和热随着妻子的死去都消失了。 后来,他颓废了很久,之后自学了计算机,因为妻子说过,她想为国家的计算机添砖加瓦,可惜她的能力不够。 他学的很快,拼了命的学,最后还真的在计算机领域干出了一番天地。 他再也不敢走独自那条路,他总觉得那路的中央还沾着妻子的血液,那么红那么刺眼。 他出门必带伞,他说,雨再大,妻子也不会再担心他了。 他收起了锋芒,学着成为了妻子从前喜欢的那种男人,那种男人很安全,不会带给妻子危险。 他搬家了,搬到了岳父岳母所在的城市,他们不见他,没关系,他可以偷偷的在背后看他们一眼,背地里关心他们。 后来,徐梦俞的外婆走了,老人家是积郁成疾走的,那股郁来自于死去的徐梦俞。 徐梦俞是外公外婆带大的,感情自然是非同寻常,徐梦俞活着的时候这位外婆一直都很支持两人的婚事,对林少宇也是爱屋及乌,后来徐梦俞走了,外婆一直不愿意见到林少宇。 她说她不怪林少宇,只是后悔不该同意徐梦俞嫁给他。 他没再婚,追他的女人并不少,可是他一个也看不上。倒也不是那些女人不好,只是她们都不像她,给不了她给过他的感觉。 所有人都说不要为她守着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要向前看。他在向前看呀,只是心不想向前罢了。 每当下雨天,他总是很难过,天阴沉沉的,总是让他想起过去来。 妻子回来以后,他总是提心吊胆的,他生怕妻子知道她死亡的真相,他怕她知道以后回怪他,怨他。 他想,他承受不住自己的怪和怨的。 妻子提起去看看岳父岳母,他也总是心惊胆战的,他生怕岳父岳母会告诉妻子真相。 纸是包不住火的,他知道,可是他总是想能瞒一天是一天,至少让他在幸福几天吧。 今天徐梦俞的突然离家出走,让林少宇乱了阵脚,同时他也知道这件事可能瞒不住了。 可他也没办法去把妻子找回来,阻止妻子和岳父岳母见面。 他想悬在他头顶的闸刀落下来也好,这样他就不用总提心吊胆了。 坐在沙发上一直坐到天黑,眼睛紧紧的盯着门口的方向,一直没有人进来。 他心里突然生出了一阵恐慌,难道是鱼儿知道是他害得她丢了命之后走了,她不要他了。 一向淡然的林少宇慌了,忙不迭的从沙发上坐起来。 却又摔回了沙发上,坐的太久,腿脚麻木了。 “走了也好,本就是偷来的时光。我一个人也挺好的。”一边揉捏着麻木的肌肉一边苦笑着说。 嘴上这么说,手上捏肌肉的劲却大了几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有多痛。 然后他就听到一个声音,“你嘟嘟囔囔说些什么呢,在客厅也不开个灯?”声音里全是奇怪。 然后客厅的灯就被打开了,林少宇被灯光一刺,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等到眼睛适应之后,才扭头去看,徐梦俞牵着桑久久正站在站在玄关那里。 林少宇眼一红,一滴泪从眼睛里滑落,感觉到眼睛的湿润之后,立马低下头去,嘴里絮叨着,“突然开灯眼睛有点不习惯,生理泪都挤出来了。” 慌忙的掩饰着自己的激动心情。 第168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37) 等到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才说,“你们怎么才回来呀?见到岳父岳母了吗?”心里说不出的忐忑。 徐梦俞拉着桑久久走到卫生间里去了,随着她们的走过林少宇闻见了一大股炸鸡的味道,他没工夫去计较她们又没听话背着他去吃炸鸡,而是提心吊胆的等着徐梦俞宣布他的‘死刑’。 徐梦俞漫不经心的回应他,声音从卫生间里传出来,“我见到了他们,没让他们见到我,老头老太太过得挺好的,我可不想突然诈尸,吓到她们。来,涂一点儿洗手液。”剩下那句话是对着桑久久说的。 听到卫生间里传来的水声和徐梦俞的说话声,林少宇的心情松快了一些,满眼的复杂。 过了几分钟,徐梦俞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吃饭了吗?”眼神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林少宇知道里面终究是有了变化。 “还没呢。”林少宇无力的扯动嘴角笑了笑,那笑容中透着一丝苦味儿。 “你是要成仙吗?大晚上的坐在客厅灯也不开,饭也不知道吃,真不知道以前你是怎么过来的。”徐梦俞挽起袖子朝厨房走去,“还有我进门闻到烟味了?你该不会是觉得我和久久走了,你就可以放肆一下了吧?可以啊,都学会抽烟了。” 林少宇一愣,然后不动声色的将玻璃桌子上按熄烟头的位置擦干净了。 “我没抽烟……”林少宇刚擦干净桌子上的痕迹一抬头就对上了徐梦俞的眼神,只能讪讪的说。有些尴尬。 “呵呵呵~”这三声呵呵简直把林少宇让羞臊到了极点。 坐在沙发上,看着厨房里忙碌的人,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鱼儿……”你不怪我吗? 话还没说完,就被徐梦俞的声音给打断了,“西红柿鸡蛋面吃吗?” “吃。”剩下的半句话堵在了嗓子眼,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一大碗西红柿鸡蛋面端上了桌。 徐梦俞的厨艺就像她本人说的,时好时坏,今晚上这碗面便看出她今晚上的手艺属于坏的。 西红柿切的极为大块,蛋花散散的,面条很软可见是煮过了,味道很淡几乎尝不出什么咸味,只能尝到番茄和鸡蛋的味道。 林少宇却吃得津津有味,最后连面汤都喝尽了。 徐梦俞坐在餐桌旁边的椅子上一边玩手机,一边监督他吃完饭。 桑久久则在沙发上看动画片,一边看一边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这个家充满了烟火的气息,林少宇突然觉得不舍起来。 晚上两个人洗漱完睡在床上,林少宇很少见的选择了侧躺背对徐梦俞,留给徐梦俞一个后背。 徐梦俞躺在床上,看着林少宇的后背,轻薄的睡衣紧贴在林少宇的背上,勾勒出了凸出的背脊。 “唉~”一声叹息从口中溢出,林少宇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硬住了。 看着他僵硬的身体,徐梦俞竟觉得他有些可怜,蹭到林少宇的身后,搂住了林少宇的后背,林少宇的身体更加的僵硬了。 “我在生气。”徐梦俞说。 林少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我知道。”所以他才没有过问她带着桑久久去吃炸鸡的事情,所以他一晚上都如此的忐忑。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徐梦俞又问。 林少宇苦笑一声,“因为我害了你,你才生我的气。如果你讨厌我,恨我,你可以……”走。 那个走字说不出口,也害怕说出口。 回应他的是肩膀一痛,徐梦俞正咬着他的肩膀,狠狠的咬着,虽没有流血,但是林少宇想一定有牙印了。 过了好一会儿徐梦俞才松口,“你错了。我生气不是我被谁害死了。我生气是因为你自作聪明,自以为了解我,把我看扁了。关于我被故意撞死这件事我并不是一点儿也不在意,当然也不是很在意。我在意的是你的态度。在意的是你瞒着我。” “我要罚你,罚你手写五千字的检讨外加五千字的赞美我的散文。”徐梦俞想着,又郁闷了。 然后一口咬到了林少宇的耳垂上,重重的一口。 林少宇相信自己的耳朵和肩膀明早上起来一定会发青还有留下一个咬痕的。 “好,我写,你还生气吗?”林少宇问她。 “还生气,如果某人现在转身给我一个亲亲,我的气可能要消一点儿。”徐梦俞的唇向上翘起,声音很沉,却夹杂着一丝笑意。 林少宇忙转身,将徐梦俞搂在怀里,一个缠绵的吻落在了徐梦俞的唇齿。 什么叫喜出望外,这就叫喜出望外;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就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两人吻着吻着,林少宇情动了。 虽然他和徐梦俞同床共枕快一个月了,但是两个人一直都是自己盖自己的被子。 徐梦俞倒是抗议过几次,林少宇却坚持要这么做。 主要的原因,还是在林少宇的内心,他心里有道坎儿。 林少宇突然顿住了身体,徐梦俞疑惑,心想他是怎么了。 然后就察觉到林少宇的动作有几分僵硬。 徐梦俞到底对枕边人还是有那么几分了解,然后她的眼睛就往下一挪。 注意到徐梦俞的视线,林少宇方了,他连忙翻身下床,背对着徐梦俞,“我去洗个澡。” 徐梦俞呵呵一笑,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几分揶揄几分关心,“别洗冷水澡,人到中年了,身子骨儿受不住的。” 然后徐梦俞就看见林少宇别扭着身子落荒而逃似的往卧室外奔去。 卧室里传来了徐梦俞杠铃一般的笑声,林少宇的心里羞愤不已。 徐梦俞躺在床上,心情甚好。 ……………… 看着父母身子骨儿还不错的样子,徐梦俞心里既高兴又有一些难过。 想到直接出现在父母的眼前告诉她们自己以灵魂的状态回来了,徐梦俞相信父母一定会吓个半死的。 想了想,徐梦俞问桑久久,“我可以恢复成灵魂的形态吗?” 桑久久咬着嘴里的棒棒糖,点点头,“应该是可以的,你脑子里默念一会儿,应该就可以变回阿飘状态了。” 自从来到蓝星界以后,桑久久发现这里的零食都好好恰,回去的时候,她一定要多买一些带回去,慢慢吃。 徐梦俞便把桑久久带到了炸鸡店里一口气点了许多炸鸡,“你先在这儿吃着,我去看看我爸妈。别跟着陌生人走,也别吃陌生人给的东西,知道吗?要是吃的不够的话,你再点就是了,等我回来付账。” 桑久久的胃口徐梦俞是知道的,她是那种饱了还能吃很多的树灵,那胃就跟个无底洞似的。 第169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38) 桑久久点点头,一口咬在肉香四溢的蜜汁鸡翅上面,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小模样,似乎是巴不得徐梦俞快点走,别挡着她吃东西。 徐梦俞被桑久久的动作弄得郁闷了一瞬间,极其小孩子的在桑久久手上的蜜汁鸡翅上咬了一大口,这鸡翅的半壁江山都被徐梦俞吃进了嘴里。 桑久久还没反应过来呢,等她反应过来之后,鸡翅还剩下小小的一块,还有一大半是骨头。 小脸立马就乌云盖顶起来,眼神里满是指责,“你还我鸡翅。” “略略略~不要。我先走了。”朝着桑久久做了一个鬼脸,然后风风火火的跑出了炸鸡店。 桑久久气的脸都发绿了,恨恨的咬下了鸡翅上最后一块肉,“呵,什么大人嘛,抢小孩子的吃食,也不嫌丢人。讨厌~” 徐梦俞可不管桑久久怎么数落她,她一头钻进了公共厕所,在厕所里默念了好一会儿,正打算走出厕所实验一下别人还看得见自己不。 刚迈出厕所隔间,就看见一个大姐急冲冲的穿过自己的身体往身后的隔间里钻去,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啊。 徐梦俞兴奋的跑出厕所,一路小跑,跑到了小区楼下。 天色接近黄昏了,楼下下象棋的老头儿少了许多,徐梦俞的父母也没有在哪儿了。 徐梦俞知道父母家在那个楼层那个房间,径直跑到了家门口。 就在想要飘进家门口的时候,徐梦俞顿住了,近乡情怯这句话从来不是只是说说而已的。 徐梦俞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飘进了家门。 一进门就在客厅的餐桌上看见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大蛋糕。 今天是母亲的生日,所以徐梦俞想着回家看看。说起来也真的很有趣,徐梦俞和母亲俩人总是吵得不可开交,可是对方的喜好厌恶生日都记得清清楚楚。 父亲正在摘菜,母亲正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 徐霖问鲍晓莉,“今天女儿什么时候回来,她要带着外孙女回来吗?” 鲍晓莉看看时间,手上的动作也没闲着,“女儿说是下了班就过来,薇薇去她爸爸家里,今天没办法来。” 薇薇是妹妹的女儿,妹妹和丈夫是和平离婚的,所以两人关系还不错,这是徐梦俞从林少宇那里得到的消息。 看着父亲,母亲,徐梦俞再一次热泪盈眶,坐在沙发上,听着父亲和母亲唠着家常,说着生活里的零零碎碎,徐梦俞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激动。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做事,过了一会儿,徐霖有些失落的说,“再过些日子就是鱼鱼的生日了。” 徐梦俞的生日在鲍晓莉生日之后的几天。 鲍晓莉只觉得眼睛一涩,叹了一口气,“过几天去看看她吧,也不知道她在地下过得好不好。” 看着父亲和母亲有些灰败的脸,徐梦俞心头一堵,“爸,妈。”可惜他们听不到。 徐霖又说,“林少宇又让人送礼物来了,我给丢了出去。” 两位老人不愿意见林少宇,所以每年两位老人的生日,林少宇都会让人送上礼物和发祝福消息。 提起林少宇,两人的脸色更加的不好了。 鲍晓莉叹了一口气,“我说不让她嫁给林少宇吧,她非嫁,也没个好结果。” 徐霖的脸色更差了,徐梦俞是他的长女,是怀着他无限美好寄望和期待出生的,也可以说是他最爱的女儿,女儿死了,他把所有的帐都算到了林少宇的头上。 若说鲍晓莉对于林少宇还有几分心软和恻隐之心,徐霖对林少宇便真的只有恨意。 “要不是林少宇,鱼鱼也不可能死。我说了林少宇的职业危险,容易被报复,她就是不听。她不听,最后还不是害了她自己。”鲍晓莉提起大女儿自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在里头。 听到父母的对话,徐梦俞的心里一惊,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听着母亲滔滔不绝说起陈年往事,看着父亲越来越暗淡的容颜,徐梦俞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林少宇不愿意让自己见父母的原因。 原来是为了这个呀。 徐梦俞的联想能力素来不弱,她几乎一瞬间就将杀死自己的那场车祸和父母口中的报复联系起来了。 从前她也了解过,也知道会有毒贩会报复警察,也知道有些缉毒警会把家庭藏得严严实实的,就是怕毒贩找到家里人进行报复。 就连林少宇不也把自己藏起来了,连两人的婚礼也没有大办,只是邀请了几个关系特别好的亲朋好友吃了一顿饭。 她只是没想到她自认为离她遥远的报复,原来近在咫尺,她也因为那种报复丢了性命。 父母又说起徐梦俞以前的零散小事,有些事连徐梦俞都忘记了。她没想到一向和她不睦的母亲会将这些小事记得如此清楚。 两位老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儿,家门被推开了,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走了进来,女人手里还提着一个购物袋。 “爸,妈,我回来了。”这个女人看起来很普通,徐梦俞还是从她的身上看见了从前的影子。虽有从前的影子,但是她看起来还是变了许多。 徐梦俞比妹妹大五岁,也是一家四口之中最矮的一个,不足一米六的小身高,拉低了家里的平均身高,除去徐梦俞,家里的平均身高是一米七左右。 徐梦俞偶尔也会想,自己莫不是基因突变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矮。一点儿也没继承父母的身高。 看着妹妹已经是四十三岁的中年人了,徐梦俞想如果自己没有死,现在的自己应该和妹妹差不多吧。 看见小女儿回来了,两位老人都默契的选择了结束上一个话题,对着小女儿嘘寒问暖起来。 徐梦俞坐在沙发上听着三人说着话。 心里是五味杂陈,自己的死亡竟与林少宇有关。一时间徐梦俞也说不清楚,自己脑子里是怎么想的,该怎么想。 这一坐,就是两个小时,天已经快黑了。 母亲的生日大餐终于都端上了桌,三个人,却摆了四副碗筷。 不用多想,徐梦俞也知道那副碗筷是留给自己的。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徐梦俞跟着父亲和妹妹为母亲唱完了生日歌。 突然她抱住了母亲,当然鲍晓莉并不知道。 “妈,生日快乐。”徐梦俞说完这句话便走出了家门。 客厅的灯被打开了,鲍晓莉一脸茫然的站在生日蛋糕面前,她突然对爱人和女儿说,“我感觉刚才好像鱼鱼抱着我,对我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徐霖一愣,“或许是鱼鱼回来了吧,她回来给你庆生呢。”说完他笑了起来,眼睛有水光闪过。 第170章:我的五十一岁老公(39) 走出家门,徐梦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蹲在父母的家门口,嚎啕大哭,哭的是个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想哭,她该哭。 没哭多久,她就站起来了,擦干眼泪,下了楼。 一路沉默的回到了公共厕所,在厕所里默念了好一会儿,她才去了炸鸡店。 回到炸鸡店,她就看到了桑久久面前的桌子上放了许多鸡排,鸡翅,鸡腿,还有一只蜜汁全鸡。 “你怎么有点了这么多啊?”徐梦俞下意识的说出了这句话。 谁料桑久久,只是轻飘飘的扫了徐梦俞一眼,一脸的大佬范,“多吗,我都翻了几台了,你才回来。” 翻台,徐梦俞一愣,“姑奶奶,你到底是吃了多少啊?” 这时候服务员走了上来,递上了一张账单,长长的账单让徐梦俞头晕目眩,一直翻到最底下才看到一个惊人的数字,“6324”。 “六千块?你是饕餮啊?”徐梦俞惊叫出声。 桑久久咬着吸管,喝了一大口可乐,“谁叫你才回来呢。你一直不回来,我等你等饿了,可不得多吃一点儿吗?” 一大口可乐包在嘴里,撑的桑久久的两颊鼓起,像是一只圆润可爱的小松鼠。 服务员看着桑久久的小脸儿,心里 发出了土拨鼠的尖叫,‘嗷嗷嗷,好可爱的崽崽,好想捏捏小脸蛋儿啊。’ 同时心里又很赞同徐梦俞说的话,这个崽崽怕不是饕餮转世,这么能吃,已不知这么多东西都吃到哪儿去了。 瞟了一眼桑久久肉乎乎的小肚子,她觉得那里是一个黑洞。 徐梦俞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抓狂的心平静下来,幸好林少宇把他的工资卡绑在了她的手机上,不然的话,她们会因为付不起帐,被抓去洗盘子的。 e=(′o`*)))唉,现在还有洗盘子这个职业吗? “那你还点吗?不点的话,我去付账了。”徐梦俞也知道自己在家待了很长时间,也让桑久久等了很长的时间,这件事算自己理亏,也没理由发脾气。 桑久久又吸了一口可乐,咽下去之后打了一个长长的嗝,好嘛,连打嗝都是炸鸡味。 “我不吃了,这些是点给姐姐吃的。吃饱饱,心情就会变好好。”小脸儿一脸诚恳的看着徐梦俞。 站在一旁的服务员心里又是一长串的土拨鼠尖叫,‘嗷嗷嗷,这个崽崽好贴心啊,大爱。’ 结了账,徐梦俞坐在桑久久的对面,一手拿着鸡翅,一手拿着鸡腿,就跟没吃过东西一样的,大快朵颐起来。 这架势逃荒的难民都没她豪放。 一直有关注这两人的服务员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咦,这个崽崽不是这个女人的女儿吧,这女人的吃相简直了,崽崽虽然吃的很快,但是吃相很优雅,也很好看,这个女人简直就是饿虎扑食,难民出山。’ 徐梦俞可不知道服务员心里是怎么吐槽她的,她一边吃东西,一边向桑久久倒着苦水,宝宝心里苦,宝宝一定要说。 桑久久坐在对面抱着大杯可乐一边喝,一边听着徐梦俞倒苦水。 等到徐梦俞倒完苦水以后,桑久久眨巴眨巴大眼睛,趴在桌子上,“唉,大人的世界真难懂。姐姐,你知道了这个你还打算留下来吗?” 只见徐梦俞狠狠的咬下了炸鸡腿上的一块肉,那眼神,那动作处处透着凶狠,“留,怎么不留。我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留下来,现在走了那不是亏了。我不走,虽然不算是那家伙的错,但是谁叫他欠了我的呢,我就是要留下来,让他还债。我可不能便宜了他。” 其实徐梦俞也想了很多,但是最终还是做出了这么一个决定。她要一直待在林少宇的身边,让他还一辈子的债。 桑久久见徐梦俞那凶狠的架势,心想,叔叔惨了。 吃完炸鸡,徐梦俞就带着桑久久回了家,本来一肚子的不舒服生气和委屈,当看到坐在沙发上,浑身上下透着孤寂和难过的林少宇时,那一肚子的气竟消了一大半。 等到林少宇把那碗做的不好吃面吃下肚以后,徐梦俞的气差不多只剩下一点点了。 唉,都是夫妻,何必有所隐瞒呢…… …………………… 等到林少宇回来了之后,徐梦俞还没睡。 对上徐梦俞的眼神,林少宇率先挪开了眼睛,脸上全是不好意思。 徐梦俞嘿嘿一笑,林少宇有些恼羞成怒了,关上灯。 “睡觉吧。”灯一黑,谁也看不见谁,比较容易隐藏住自己的尴尬。 黑暗之中林少宇感觉到了自己的肩膀被戳了戳,“怎么了?” 徐梦俞猥琐的凑到他的耳边,问了一句,“我走了二十几年,这二十几年你是怎么过的?我指的是那方面。”一点儿也没有不意思,声音里全是猥琐的笑声和好奇。就是突然想到了这一茬有一点儿好奇了。 林少宇闻到从徐梦俞身上传来的沐浴乳清新香味,耳朵边上也有一股一股儿热气往耳朵里钻,肩膀上也贴上来一块软肉。 这本该是让人心猿意马的场景,林少宇却觉得气血翻腾,那倒不是因为情动,那纯粹是生气和害羞。 “闭嘴,睡觉。”林少宇一翻身,身体挪到了床边。 徐梦俞又追上来,“你就告诉我嘛,我好奇。你有没有找p友或者小姐啊?” 倒不是她不相信林少宇,她是不相信男人,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守身如玉二十几年,一个女人都不碰,只有小说里才敢这么写。 如果林少宇有过女人,徐梦俞也觉得可以理解。 林少宇气的脸全红了,很不能揪着徐梦俞就是一顿打屁股。但是想着之前才惹了徐梦俞生气,这下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没有。”硬邦邦的甩下这一句,他指望着徐梦俞能够安分下来。 徐梦俞以为他怕她生气,才不敢说实话,于是又添了一句,“你放心,就算你有过,我也不会生气的。有些事情,我懂。” 你懂个屁,林少宇想要爆粗口了。这世界上也只有徐梦俞能够将他逼到如此狼狈的境地。 闭上嘴,不说话了。奈何徐梦俞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迸发出来了,一直缠着林少宇想要个答案,“少宇,老公,你说说嘛,我都说了我不会生气了……” 耳朵边上全是徐梦俞的纠缠声,林少宇睁开眼睛,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要是不说的话,今晚上都安生不了了。 第171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40) “徐梦俞,我说的都是实话,也是认真的说。我真的没有找过p友或者小姐。因为我没那个心思,并且你要相信一个男人,当他的心里真真正正住进了一个女人之后,他是容不下另一个女人的。我林少宇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叫做徐梦俞。徐梦俞是个醋坛子,她不喜欢她的男人有别的女人,所以林少宇在遇见徐梦俞之后就只有徐梦俞这一个女人,就算是徐梦俞死了以后,林少宇也没有和别的女人有过任何关系。你懂了吗?”林少宇握着徐梦俞的手,紧紧的盯着徐梦俞的脸,一字一句再认真不过。 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徐梦俞竟觉得林少宇的眼睛那么的明亮,眼里刻满了认真和灼热。 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有一股热气和一种令人心动的力量通过紧握的手传递到她的手上,从手上一直钻进她的心里。 忍不住脸红心跳起来,妈妈呀,好有男人魅力的一男的。 “我懂了。我就是好奇嘛。”徐梦俞嘟囔着。 林少宇将徐梦俞揽进怀里,“再好奇,也不可以怀疑你男人,你知道吗?” “嗯嗯嗯,我知道了。”乖巧的靠在林少宇的怀里。 忽然徐梦俞又问了一句,“那你这些年都是靠你的拇指姑娘吗?” 林少宇脸一黑,将徐梦俞的脸压向自己的胸膛,恶声恶气的说,“睡觉。” 徐梦俞被压着气都喘不过来了,自然是开始反抗林少宇的压迫,也没心思再去问那些有的没的了。 等到徐梦俞在自己的怀里睡着,已经过了许久了,林少宇叹了一口气。 然后一个浅浅的吻落到了徐梦俞的额头上,“真是服了你了,莫名其妙的好奇心。” 脸贴在徐梦俞的额头上,闭上了眼睛。 然后下一刻林少宇就听见了一个声音,“叔叔,什么叫做靠拇指姑娘呀?” 这声音是从隔壁卧室传过来的,这声音的主人自然是不用多猜。 林少宇脸一黑,“你还没睡?” “还不是因为你们太吵了,我睡不着。”桑久久的小奶音从隔壁传来。 “听人墙角可不是小孩子该做的事情。”林少宇简直恨不能把桑久久打包之后扔出去。 “我才没有偷听,我的听力好。你们说话我一下子就听见了。”小奶音忿忿的从墙的那头传过来。 “而且,我还听见楼上的叔叔在欺负阿姨,阿姨的声音越叫越弱,好可怜的。”桑久久叹了一口气,“叔叔,你说我们要不要上去帮帮阿姨呀?” 林少宇的脸更黑了,楼上那不正经的,大半夜了还在教坏小朋友。 他一定要把桑久久的房间涂满隔音材料,明天就涂。 “不用帮忙,你睡你的觉。我房间有耳塞,你过来拿。” 然后林少宇差点被吓个半死,因为床上突然多了一个小团子,床垫都因为小团子的出现弹了弹,兴奋的声音在床上响起,“真的吗?叔叔,耳塞在哪里?” 林少宇深吸一口气,手指都在颤抖,哆哆嗦嗦的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掏出一副耳塞,“拿去。以后,你走门行吗?” 要是他有心脏病,现在他都要去见阎王了,大半夜的床上突然多了一个人,吓死个人了。 “哎呀,穿墙快一点儿嘛。”桑久久接过耳塞,下一秒她的声音在墙的那边响起,床上也少了那个小团子,“叔叔,晚安。” 正当林少宇要松一口气的时候,他又听见桑久久的声音了,“叔叔,你还没有告诉我,什么是靠拇指姑娘呢?” 林少宇觉得自己脑门都要气炸了,伸手捂住徐梦俞的耳朵,然后低吼一声,“睡觉,不许再问了。” 然后过来好一会儿,隔壁才传来桑久久郁闷的声音,“好嘛,不问就不问,凶什么凶嘛。” 心里想的却是,明天我去学校问问橙橙,橙橙一定知道的,她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比她有生活经验。 (并不,那家大人会对着三四岁的小朋友说这个啊,这不是丧尽天良吗。) 等到隔壁终于安静下来了,林少宇才松了一口气,这生活过得,真是‘热闹’啊。 但是他好像有些喜欢这种热闹,有她们在的日子真好。 第二天,桑久久背着自己的超可爱小黄鸭书包走进学校,橙橙早就坐在小凳子上等她了。 见她来了,橙橙的眼睛都亮了,待到桑久久在凳子上坐下,橙橙迫不及待的将面前的小蛋糕推到桑久久的面前。 “久久,这是我送你的小蛋糕,你尝尝看,可好吃了呢。”这才两天橙橙小朋友就对‘桑久久’情根深种了,两个小姑娘形影不离,感情好的没办法。 桑久久自然是兴高采烈的吃起了蛋糕,是巧克力口味的蛋糕,嗯,还有坚果碎的味道,敲好吃。当然她也不是吃独食的人,自然是橙橙一口,她一口,橙橙一口,她一口。 两个小朋友吃的可开心了,忽然桑久久想到了昨晚上的事情,“橙橙,你知道什么叫做靠拇指姑娘吗?” “啊?”橙橙一愣,嘴巴上糊了一圈棕色的奶油,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像一只橘黄色小脏猫儿,“拇指菇凉系什么啊?” “嗯,我也不知道,昨晚上姐姐和叔叔说的,靠拇指菇凉。我不知道,还以为你会知道呢。”有些泄气,看来橙橙也不知道啊。 橙橙哪能眼睁睁的看着新交的好朋友失望呢,她拍着胸脯向桑久久保证,“久久,你放心吧。等我放学回家,我问问我爸爸。我爸爸是工程师,他一定会知道的。等他给我说了,我明天讲给你听。”她觉得爸爸是无所不知的人,一定是什么都知道。 “好呀,好呀。”桑久久可高兴了呢。 两个小姑娘有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然而橙橙回到家,向父亲问了这个问题之后,父亲赏了她一顿‘竹笋炒肉’,可怜的橙橙小朋友只能捂着屁股呜呜呜的哭。 当然这都是后话。 两个小家伙吃完蛋糕以后就要上课了,其实幼儿园的课程很简单,就是玩玩吃吃玩玩睡睡吃吃。 转眼的功夫,吃完午饭要睡午觉了,桑久久躺在小床上睡不着,橙橙躺在她旁边的小床上,小脸儿睡的红扑扑的,嘴角还有一丝可疑的水渍,偶尔还在床上砸吧砸吧嘴,脸上露出渴望的表情。 一见她这样桑久久就知道她做梦了,还是关于吃的美梦。 橙橙是个超级喜欢吃东西的小姑娘,每一顿都能吃很多饭,桑久久总是怀疑这世界上就没有橙橙不喜欢吃的东西。 第172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41) “唉~,好无聊呀。”桑久久睡不着,在粉红色的小床上伸伸胳膊,伸伸小腿儿,就像是在做舒展运动一样。 越动她还越精神,完全没有想睡觉的感觉。 坐在监控面前的老师,看见桑久久在床上运动,只是温柔的笑笑,“小家伙真可爱呀。” 幼儿园不会强迫小家伙一定要睡着,只要不打扰到别的小朋友睡午觉这样在床上动来动去也是可以的。 又动了一会儿,桑久久从小床上支起了头,去看午休室里的时间,看见才一点半,小家伙又像是泄了气似的,一下子瘫倒回了小床上。 “还有好久哦~”桑久久叹了一口气。 午休时间是从一点睡到两点半,现在离午休时间过还有一个小时。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桑久久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睡不着,可以去探险呀。 探险的地方就是午休时间的幼儿园。 这样想着,桑久久来了劲儿,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小鞋子,就要往午休室外走去。 或许是她的动静太大,睡在她隔壁的橙橙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满含睡意的一张小脸儿从小床上伸了出来,一只肉乎乎的小手儿揉揉眼睛,“久久,你要去哪儿呀?”含着睡意的声音,萌萌哒,就像是甜甜的糖果一样,甜蜜粘牙。 桑久久像一兔子一样机警的左右看看,偌大的午休室里一片安静,除了这两个小家伙再没有别的孩子醒着了。 凑近橙橙的小脑袋,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我要去探险。” 听到探险两字的时候,橙橙彻底的清醒了过来,瞪大了含着水光的大眼睛,像一只受惊的猫咪,“探险?”声音先是很大然后又像是做贼一样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巴,“久久要去哪儿探险呀?” 桑久久笑嘻嘻的说,“我也不知道我能去哪儿探险,但是探险就是探索未知的地方呀。” 橙橙看着桑久久,她其实更想睡觉,但是只要一想到桑久久要去探险,她就睡不着了。因为动画片里说了探险很危险的,橙橙不想让桑久久一个人面对危险。 纠结了半天,橙橙才说,“那我和久久一起去探险吧。”说到探险橙橙还皱了一下秀气的眉头。 桑久久上下打量了一下橙橙,然后才说,“好吧,不过你要小声一点哦,可不能惊动老师。” “嗯嗯。”橙橙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然后坐起来穿上小鞋子。 桑久久见橙橙的头发乱了,于是将橙橙头上的橡皮筋儿扯下来,拢了拢橙橙头上的头发,又重新给橙橙扎上了小辫儿。 监控室里的老师,被这一幕给萌到不行,“小家伙们真可爱。”搞的她也想生个女儿了,她还以为这两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要组团去上厕所呢,也没太在意。 桑久久拉着橙橙的小手走出了午休室。站在长廊上,桑久久左右看了看,决定拉着橙橙往右边走去。 幼儿园的午休室很多,也分男女,男生的午休室门是淡蓝色的,女生的则是粉红色的,也很好区分。 桑久久带着橙橙走过了一排粉红色的午休室,走到了一排淡蓝色的午休室门前。 橙橙缩手缩脚的一副很警惕的模样,好像随时在防备可能会窜出来的怪兽。 桑久久则是走的大摇大摆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领导来视察工作呢。 橙橙一脸敬仰的看着桑久久,小声的问她,“久久,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大呀?” 桑久久看着橙橙警惕的样子,心里觉得橙橙的胆子太小了,“不是我的胆子大,而是橙橙的胆子太小了。幼儿园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橙橙也知道自己的胆子小,爸爸和妈妈也经常说自己的胆子小。 “可是我就是怕呀,我觉得有些小朋友好可怕呀。他们好凶哦。”橙橙一脸的沮丧和害怕。 “凶?很凶吗?”桑久久在冥界生活什么样的恶鬼丑鬼没见过,什么样的血腥场面没见过,她觉得幼儿园里到处都是柔软可欺的小崽子。 “对呀,美美就好凶哦。”提美美,橙橙缩了一下脑袋。在她的心里美美算得上是幼儿园最凶的人了。 桑久久歪着头想了想,那个小崽子出了高傲了一点儿,但是也不凶呀。 “我觉得她一点儿也不凶。” “啊?那你好厉害哦。”橙橙看桑久久的目光越来越敬仰了,就像是在看什么超级英雄似的。 桑久久觉得橙橙不能一直这么柔弱可欺像个软包子似的,因为她没办法一直待在幼儿园,和橙橙一直做朋友,在没有她的日子里,橙橙要学会勇敢,要学会不怕美美,“橙橙,你要学会勇敢呀。如果你觉得美美凶,那你就变得比美美更厉害就行了,那样她就凶不了你了。你可以去学功夫,这样的话有人凶你,你就可以打回去了。你只要表现的比她们更凶,她们就会怕了你,再也不敢欺负你了。” 橙橙张大了嘴巴,听着桑久久的话似懂非懂,从没有人给她讲过这样的话,爸爸妈妈告诉她要与人为善,不可以欺负别人,可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自己,如何反抗别人的欺负。 “久久,你说的是真的吗?只要我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别人就欺负不了我了。美美也欺负不了我。”橙橙睁着眼睛,眼里全是认真。 桑久久重重的点点头,“当然喽。只要拳头硬,他们便欺负不了你了。但是橙橙,你要是以后变得很厉害很厉害,也不可以欺负别人,你知道吗?” “哦。我知道了。”橙橙握紧了小拳头,她想:回家就让爸爸带她去学功夫,她要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变厉害之后她要保护久久。 桑久久不知道她的一番话对可爱的软包子橙橙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这种影响彻底的改变了橙橙小可爱的一生。完成了从软萌小女生到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女汉子的转变。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话,一直走到了幼儿园的室外场地,那里有一个小花园,橙橙最喜欢坐在那里闻花香听鸟叫了。 刚一走到小花园,久久和橙橙便听到了一阵喵喵喵的叫声,这叫声很细弱,让人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刚断奶的小奶猫。 两个小姑凉的眼睛几乎是一齐亮起的,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正是对小动物好奇的时候。 橙橙喜欢小动物,可是爸爸妈妈很忙没有时间照顾小动物,所以家里没有养小动物,以至于橙橙看到小动物就想上手摸一摸。 冥府倒是有很多动物,但是都是凶兽啊,猛兽啊之类的,她除了绒儿的真身以外,还没有见过世面柔弱的小动物幼崽。因此她也对这个细弱的喵喵声特别感兴趣。 第173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42) 小心翼翼的循着声音找到了声音的主人,那是一只脏兮兮的白色小猫儿,那一身的白毛像是灰扑扑的像是从灰尘堆里打过滚再爬出来的一样,小猫儿的四肢是浅黄色的,它看起来十分的瘦弱,仿佛就只剩下那一身的骨头和皮子了。 此时正蹲在花坛里谨慎的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嘴里,“喵呜,喵呜”的叫着,企图用声音来吓退这两个人类小崽子。 橙橙看见它,很是兴奋,摇摇桑久久的手臂,“你看呀,久久,是一只好可爱的小猫。我好喜欢它呀。” 桑久久身体微蹲,目光灼灼的盯着这一只色厉内荏的小猫咪,她也对这只小猫儿很有好感。 橙橙慢慢的靠近小奶猫,嘴巴里“喵喵喵”的叫了起来。 小猫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一双眼睛里全是戒备,它没有后退,只是嘶吼着警告橙橙。 这样的警告其实并没有气势,只会让人觉得它更加的可爱和软弱可欺。 橙橙伸出了白胖胖的小肉爪子,想要摸一摸小猫儿,她见多了宠物猫,自然是觉得所以的猫儿都是可以摸的,并没有想到猫也会反抗。 她还没反应过来呢,小猫儿就朝她伸出了爪子,速度很快闪电一般。幸好桑久久一直有注意一人一猫的动态,一见情况不妙便赶紧抓回了橙橙的手。 这才使得橙橙幸免于难。 小猫儿见一击不中,连忙朝花坛深处躲去。 橙橙眨眨眼睛,一脸感动的看着桑久久,眼睛里泛着水光,刚才她真的是吓死了,“谢谢久久。” 桑久久见橙橙没受伤,松了一口气。若是她让自己的小伙伴儿受伤了,那她可真是失败呢。 “没关系的,你以后可不要再轻易的接近一些小动物了,它们很凶的。”桑久久像是个小大人一样,安抚警告着橙橙。 橙橙点点头,但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久久,其实是我的错啦,小猫儿她很害怕才抓我的,是我让它害怕了。” “久久,你说小猫儿是不是找不到妈妈了呀。”橙橙有些可怜的看着花坛。 幼儿园一向对于小动物把控严格,是不允许这种脏兮兮的小动物出现在幼儿园的,可见这个小奶猫是误闯进幼儿园的,“可能吧。” “那它好可怜呀,也没有家。”橙橙一向是个泪腺发达的孩子,一想到小猫没有家,眼里的金豆豆就掉下来了。 桑久久连忙安抚起小伙伴儿来。 花坛里又传来小奶猫的叫声,橙橙好不容易被安抚下来,金豆豆有掉的猛了起来,“久久,它是不是在叫妈妈呀。” 桑久久可心疼哭哭啼啼的橙橙了,“应该是吧。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橙橙抽噎着,“我妈妈爸爸很忙,家里不可以养小动物。不然的话,我想要给小猫一个家。” 说完便眼泪汪汪的看着桑久久,“久久,你可不可以给小猫儿一个家呀?” 桑久久一愣,脑子里想了想,应该,也许可以吧,面对橙橙那泪眼朦胧的样子,桑久久说不出拒绝的话,“我倒是可以给它一个家,可是我们抓不住它呀。” “我们叫叫它,说不定它就出来了。”橙橙一边说,一边蹲在花坛边上,“喵喵喵,小猫儿呀,你快出来,我们可以带你回家,喵喵喵……” 桑久久也学着橙橙喵喵喵的叫了起来。 过了几分钟,那只小猫儿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橙橙的话,从花坛的深处钻了出来,一只喵喵喵的叫着。 橙橙伸出手,它就往后躲去,橙橙急了,“久久,小猫不喜欢我,要不你试一试?” 桑久久闻言也学着在花坛边上蹲下,伸出了自己的小手,“咪咪,你快来呀。” 只见小猫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又向前走了几步,隔得老远嗅了嗅桑久久的手。 然后伸出了小爪子,橙橙惊呼,“久久,快把手收回来,它要抓你了。” 桑久久自然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可她总觉得这只小猫儿不会抓她,也便没有收回手,就算是小猫抓了她,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皮糙肉厚的。 小猫很凶的伸出了爪子,却只是在桑久久的手上轻轻的勾了勾,似乎是在试探着什么,后来改为了拍拍桑久久的小手。 肉乎乎的小肉爪拍在肉乎乎的小手手,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桑久久的心里一下子被喜悦占据。 橙橙也很兴奋,“久久,你看,它很喜欢你。” 桑久久一下子就把小猫抱进了怀里,小猫很顺从,即使桑久久抱的它并不是很舒服,它也乖乖的任由桑久久抱着它。 橙橙很激动,企图伸手去摸小猫,然而得到了小猫儿的低吼威胁和亮亮的小尖爪子,有些失落,“小猫不喜欢我。” 一双眼睛里全是失落,若她耳朵和尾巴的话,现在的耳朵和尾巴一定是委屈的耷拉着的。 桑久久可见不得橙橙失落,于是主动将橙橙的小爪子拿起往小猫儿的身上放,小猫儿虽然立马炸了毛,但是却也没有反抗,只能委屈巴巴的接受橙橙的抚摸。 一双猫眼委屈巴巴的看着桑久久,叫声也透着委屈和可怜。 一摸到小猫橙橙立马就被治愈了。 一下子气氛和谐起来,橙橙对小猫儿可谓是爱不释手,可是小猫却对橙橙爱答不理,反倒对桑久久偏爱有加。 过了好一会儿,桑久久估摸着时间也不早了,于是准备打道回府,可不能让老师发现她俩不在。 于是只能放下小猫,“你在这里等我,我过一会儿再来找你,带你回家。你可不许乱跑哦。” 没别的理由,桑久久就是觉得小猫儿能听懂。 然后拉着橙橙飞快的走远了。 小猫儿,本能的想跟上桑久久,但是小脚脚一动,又顿住了,坐在花坛上,歪着头看着桑久久离去的背影,一直就那么看着。 然后开始舔舔小脚,打理起自己来了。 等到桑久久和橙橙回到午休室的时候,午休室里已经闹腾起来了,那些睡醒了的小女生正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精力充沛的她们把午休室变成了茶话室。 面对桑久久和橙橙的回来,她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因为在她们之前,也有小女生去上厕所然后回来。 倒是公主会会长美美,皱起了眉头,她们上厕所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吧。 她倒是一睡醒就注意到两人不在,但小小的脑瓜子也没有想到这两人没有去上厕所,而是出去玩了。 第174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43) 下午的课程依旧是玩玩闹闹吃吃喝喝,下午茶是小饼干。 橙橙分到了一块做成草莓模样的小饼干,小饼干散发着香甜的味道,橙橙盯着美味的小饼干却一直没有拿起来吃掉。 这让桑久久有些奇怪,橙橙可喜欢吃东西了,下午茶她总是会第一时间吃掉,桑久久也不觉得她不喜欢吃小饼干,原因很简单,她若是不喜欢就不会一直盯着了。 “橙橙,你怎么不吃呀?”久久一口咬在小饼干上,嗯,好恰。 橙橙看着桑久久咬了一口小饼干,咽了口口水,眼睛都瞪圆了,眼神里全是渴望,“我不能吃小饼干。要留给猫猫吃。” 桑久久看了看手里被咬了一口的小饼干,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做主人的还没橙橙想得周到。 “那,你和我一起吃小饼干吧。”久久决定分享自己的小饼干。 橙橙飞快的点点头,然后看着桑久久递过来的小饼干咬了一口,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唔,好好恰。” 一边咀嚼一边将自己的小饼干用纸巾包着藏到衣服的贴身小口袋里去。 到了放学的时候,两个孩子并没有随大流跟着老师去校门口等家长,而是偷偷的溜出了等家长的队伍,跑到了小花园里。 橙橙因为跑步额头上出现了豆大的汗,小脸儿也因为热气蒸的通红,嘴巴一张一张的像是小金鱼的嘴儿,喘着粗气。 桑久久则是面不改色,跑这点路对她而言根本不算是什么。 刚一走到小花园里传出便喵喵喵的叫了起来,一只灵巧的猫儿也从花坛里钻了出来。 这次的它比之前干净了不少,浑身的毛也梳理的整整齐齐,整只猫儿透着股灵巧劲儿。 它跳下花坛便径直走到桑久久的身边,用瘦弱的身体在桑久久的腿上蹭啦蹭去,嘴上发出了甜腻的叫声。 橙橙将自己的留下来的小饼干贡献到小猫面前,小猫却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像个舔狗一样,疯狂的对桑久久献着殷勤。 桑久久见橙橙眼巴巴的看着小猫,有些失落的样子,低下头对小猫说,“这是我和橙橙专门给你留的,你快吃吧。” 小猫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似的,高傲的小眼睛这才落向小饼干身上,踩着猫步走到橙橙面前,慢条斯理的吃着小饼干。 一边吃还一边回头用眼神看着桑久久,似乎在说,‘你看呀,我吃了,我可没辜负你的心意’。 等到小猫把小饼干吃完了以后,桑久久才将小猫儿藏进小书包,领着橙橙往校门口走去。 这时的老师急得要死,这一转眼的功夫两个孩子怎么就不见了,见桑久久和橙橙慢腾腾的走了过来,才松了一口气,“你们俩个小家伙去哪儿了?” 语气很是温柔,带着担忧。老师本来想要训诫一下这两个擅自离队的小家伙,可是看到桑久久睁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的时候莫名的,她就放缓了语气,似乎是怕吓到桑久久。 橙橙有些害怕,躲在桑久久身后没说话,桑久久的体格并没有橙橙大,但是下意识的也将橙橙护在身后,奶声奶气的说,“老师,对不起,我们去上厕所了,没有打报告,我们错了,老师您就原谅我们吧。” 奶萌奶萌的撒娇,任谁也顶不住呀。这位老师自然是立即就心软了,语气更加的温柔了,“老师知道了,以后可不许这么做了哦。” 说完,还伸手揉了揉桑久久的头发,嗯,软软的,摸起来就像是在摸可爱的小动物一样,好可爱。 桑久久心里松了一口气,呼~,幸好老师没生气。 等到小朋友都走的差不多了,橙橙也被家伙接走了,徐梦俞才姗姗来迟。 向老师告别以后,徐梦俞问桑久久,“想吃什么,你尽管说,我今天心情好,随便买。” “姐姐,为什么心情好呀?”小小的脑袋上飘着大大的问号。 徐梦俞一脸嘚瑟的样子,“嘻嘻嘻,我的小说被编辑看上要签约了。” 其实签约并不难的,但是徐梦俞就是很高兴,这是她作家事业的第一步呀,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见徐梦俞高兴,桑久久也高兴,徐梦俞一高兴就很好说话,很好说话意味着小猫儿很有可能能留下来。 她小心翼翼的将小书包从背上放下来抱在怀里,拉开了拉链,一只猫头从书包里钻了出来。 徐梦俞被这猫头吓了一跳,等到反应过来以后,立即问,“这小猫你哪儿来的?” “捡的,姐姐,我们可以养它吗?”桑久久心里可紧张了呢。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徐梦俞的脸,期待着一个答案, 小猫儿也紧盯着徐梦俞,它似乎是知道徐梦俞是决定着它的去留的人,眼睛大大的带着潮湿感就那么可怜巴巴的看着徐梦俞,触不及防的“喵”了一声。 徐梦俞被小家伙萌到了,一伸手想要摸摸小猫儿,小猫立刻警觉起来了,藏在书包里的小爪子亮出了锋利的指甲,在书包的内壁上划拉。 它虽然不想被人摸,但也不敢反抗。只能僵硬着身体梗着脑袋忍受着这个人类的蹂躏。 看到桑久久很紧张,徐梦俞说,“可是我们家只能留一个小可爱呢。”意思就是,你和它家里只能留一个。 桑久久领悟到了徐梦俞话里的意思,然后反应极快的说了一句,“我已经是大可爱了,它是小可爱,姐姐,它可以留下对不对。” 小家伙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脸上的小表情全是‘求求你了,求求你了’看得人心里一阵心软,唔~,徐梦俞又被萌到了。 “嗯……”卖着关子,余光一直关注着桑久久的表情,小家伙很紧张,手紧紧的捏着书包,脸上全是忐忑和紧张,就像是彩票揭奖时的紧张期待,“那好吧,你可以留下它,但是要对它好呦。” 桑久久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大了起来,“谢谢姐姐,咪咪,姐姐答应你留下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徐梦俞的错觉,徐梦俞也觉得这只猫儿松了一口气。 徐梦俞的手一直放在猫头上抚摸,在桑久久说完它可以留下来了以后,徐梦俞感觉到猫咪挣扎起来,反抗着她的抚摸,最后还把小脑袋缩回了书包里。 徐梦俞瞪大了眼睛,她总有种,这猫儿之前是在忍辱负重,忍受着她的抚摸;等到成功留下来以后,它就不伺候她了,甚至还有点嫌弃她。 是她的错觉和臆想吧,应该,可能是吧。 决定好小猫可以留下来以后,徐梦俞带着桑久久去了宠物医院,给小猫儿做全身检查。 第177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46) 坐回车里,徐梦俞用湿纸巾一点点的为林少宇擦着汗,“还是算了吧。” 这话说的突兀,让人觉得没头没脑的,但是林少宇知道,她在说什么。 林少宇一愣,“嗯。”心里说不上有多高兴却也说不上有多不高兴,只是有种疑惑的感觉。 徐梦俞觉得自己真的挺不孝顺的,她此刻也并不知道该如何和父母沟通,她想自己活着和父母相处依旧尴尬,以后或许还会有闹矛盾的时候。与其以后闹矛盾,还不如依旧是当做自己是死的。 她是个十足十的怂包。父母和林少宇之间的结难解,就算是自己死而复生,这结也不一定能够解开。与其自己卡在父母和爱人之间左右为难,倒不如维持现状。 思来想去,徐梦俞轻笑一声,笑声里全是对于自己的嘲讽。 她这一笑林少宇就更摸不着头脑了。 “以后我每个月都变成魂体去看爸妈一次好了。就当我依旧是死的,免得他们为我费神。”徐梦俞继续说。 林少宇点点头,他好像有点明白妻子是怎么想的,又好像依旧是不明白。 车缓缓的驶离墓园。 ……………… 第二天中午,鲍晓莉买完菜回到家,发现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拿起纸条一看,上面是熟悉的字体, ‘爸,妈,别挂念我了,我在底下过得挺好的。你们要好好的。妈,对不起,我们和解吧。’ 身体颤抖着将纸条捏在手心。 等到徐霖回到家,发现妻子怔怔的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做午饭。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徐霖连忙走到妻子面前,关心的扶住妻子的肩。 鲍晓莉流着泪,靠在徐霖的怀里,“鱼鱼回来过。”将纸条递给丈夫看 徐霖自然也是认得女儿的字体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查看了一下客厅里的监控,这张纸条的确是突然出现在客厅茶几上的。 或许,真的徐梦俞回来了。 ……………… 午饭这两人是在烤肉店里吃的,林少宇负责烤,徐梦俞负责张嘴吃。 两人顺便商量了一下,晚饭在哪儿吃。 徐梦俞和桑久久除了h国菜以外,其他国家的菜都不太爱吃。林少宇则是徐梦俞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决定去吃火锅,当然是自助火锅。 这两人都坚信,哪怕吃最贵的自助火锅,他们也是能捞回本的,原因很简单,桑久久实在是太能吃了。 下午这两人接上桑久久就往晋城最豪华的自助火锅餐厅去了,这一家三口坐在包厢里可谓是其乐融融啊。 咦,好像忘了什么。哦,忘了奶盖了。这三人齐刷刷的忽视了奶盖的存在。 徐梦俞和林少宇这一天都在外面浪,根本就没回家。自然是忘了给那个渣渣猫准备吃的。 桑久久表示火锅太好吃了,奶盖是什么,奶茶上面的奶盖吗? 奶盖表示,久久怎么还不回来呀,就连那两个渣渣也没回来,好饿呀,来人呀,再不回来,本喵要驾崩了。 徐梦俞摸着吃的胀鼓鼓的肚子,舒服的喟叹一声,“爽啊~” 林少宇早就放下筷子,专心给徐梦俞烫菜。这下徐梦俞吃饱了,林少宇自然也放下了筷子。餐桌上就只剩下桑久久埋头苦吃。 桌子上的菜还多得很呢。 徐梦俞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旁边椅子上的玫瑰花,林少宇说到做到,给徐梦俞准备了九十九朵红色玫瑰花。 徐梦俞摸着摸着,对林少宇说,“晚上,我们跑花瓣澡吧。” 划重点,我们。 林少宇的脸biu的一下红了,“你泡吧。” “鸳鸯浴,约吗?”徐梦俞朝林少宇抛了一个媚眼,奈何坐姿像个大汉,这个媚眼的威力因为这个坐姿锐减。 “你正经点儿。久久还在呢。”林少宇叹了一口气,这当着小孩子的面儿也不知道顾忌。 “我怎么不正经了?你摸摸,我肚子里都有了你的孩子了,怎么可能不正经呢。”徐梦俞说着,还拿林少宇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放。 林少宇从善如流的放了上去,这段时间徐梦俞已经把他锻炼的很稳重了,顺便还用手指捏了捏徐梦俞肚子上的软肉。 软软的,捏起来很舒服,还挺有弹性的。 “这孩子不是我的。”林少宇淡定自若的说。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不仅没停,还变本加厉的揉着徐梦俞的肚子。 徐梦俞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像一只向主人露出肚皮的小猫儿,在主人的抚摸下,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你个渣男,不认账。”这一声指责非常的没有威胁力,甚至有点有气无力的。 “得吧,那是我的。”林少宇收回手,将一杯放温的白开水递到徐梦俞的面前。 “哦,我想起来了,这孩子还真不是你的,是火锅的。”徐梦俞又接了一句。 桑久久翻起了白眼,哼,秀恩爱的狗男女。 受到狗粮暴击的桑久久,化悲愤为食欲,把桌子上剩余的茶都一网打尽了,林少宇淡定的又点了一桌子的荤菜。 “多吃点儿,我们接下来有一段日子不吃火锅了。” “啊?为什么呀。不是说好要把晋城所有的火锅都尝一遍吗?”桑久久表示很不理解。 林少宇继续淡定,“因为你姐姐好像长痘痘了,她说接下来一段时间吃点清淡的,等痘痘消下去,再吃点火辣的。” 桌子上的空碟都被机器人收下去了,一大堆肉菜上了桌,桑久久决定,要多吃一点儿,这样才能在吃不到的日子里反复回味。 于是徐梦俞和林少宇坐在一旁,见证了一场精彩的大胃王吃播。 徐梦俞再一次确定了,桑久久的胃,的确是无底洞。 看了一会儿吃播,徐梦俞扫了一眼林少宇,“我的礼物呢?” 她指的礼物是生日礼物,又把眼睛往桑久久的身上瞟,意思很明显,我的生日礼物交出来。 桑久久见某急不可耐鱼,叹了一口气,“哪有人主动问着要生日礼物的。” (顾瑛:你是忘了你自己了吗?前年是谁生日还没到就迫不及待的到处搜刮生日礼物的。 某树灵:啊?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 “主动是种难能可贵的美德,恰巧,我具有这种难得的美德。别说那些虚的,礼物,快点,交出来,缴礼不杀”徐梦俞理直气壮。 第178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47) 桑久久从小书包里将准备好的礼物掏了出来,递到了徐梦俞的面前。 礼物是一幅画,画是用蜡笔画的。 能看得出来画上是一男一女两个火柴人,别问是怎么看出男女的,问就是凭想象靠直觉。 一男一女的旁边还有一颗绿色的小树苗儿,这颗小树苗应该是桑久久,至于为什么是应该呢,因为这棵树需要用非常巨大的想象才能想象到这是一棵树,还是一颗长弯了的树。 树底下有几多小花儿,还有一个丑陋的猫头,这个猫头画的一看就很辟邪。 徐梦俞觉得这整幅画只有这个猫头最像也最传神,又丑又凶,贴在门上,一定很辟邪。 要是瓦西里.康定斯基(抽象画派的鼻祖)还活着的话,一定会当场拜桑久久为师,这画的也太抽象了吧。 画上还用蜡笔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祝姐姐生日快乐,一家四口在一起’。 “怎么样?我画的好吧。”桑久久一脸的洋洋得意,她觉得自己画的这幅画把每个人都画活了,绝对的佳作,她画完都欣赏了半个小时呢。 这没法儿夸呀,徐梦俞用眼神示意林少宇,快,你快搜肠刮肚的想词儿啊,快来夸夸她。 林少宇见徐梦俞发来了求救的信号,懂了,“你这幅画,挺好看的,色彩搭配很抢眼。”然后就想不出别的词儿了。 呵呵,色彩搭配能不抢眼吗,大红大绿大蓝大紫。 林少宇聪明的转了话题,“你在冥府的时候,没人教过你画画吧?” 顺手夹了一大块肉到桑久久的碗里。 “没有,我纯粹是无师自通,我很有天赋吧?”桑久久在冥府过得可快乐了,吃喝拉撒睡有人管,其他的就没人管她了,据那些叔叔阿姨说,要给她一个快乐的童年。 “天赋是有的,要不我给你报一个绘画班吧。”林少宇觉得不能让她盲目自信,还是让老师打击打击她吧。 桑久久想都没想,摇摇头,“小孩子还是要以快乐为主,我还是不要学那么多东西吧。” 林少宇点点头这茬就相当于揭过去了。 就当徐梦俞为混过去了开心的时候,桑久久突然问她,“姐姐,我画的你喜欢吗?你觉得好看吗?” 满脸都写着快,夸夸我,彩虹屁不要停。 点名求夸奖,混都混不过去。徐梦俞只能发挥自己的想象,胡吹了一通,可算是把桑久久夸满意了。 这下重头戏轮到林少宇了,徐梦俞怀着满心的期待看着林少宇,桑久久的画把她雷的不轻,希望林少宇能够给她一个惊喜。 林少宇秒懂她的眼神。 然后按了一个按钮,房间的灯暗了下去,过了一分钟左右的样子,房间里的灯光变成了五颜六色。 这个灯光晃的,让徐梦俞想到了酒吧里激情四射的灯球。 然后徐梦俞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小推车,小推车上出现了一个插着蜡烛的蛋糕。 徐梦俞能说这样的安排很老土吗,不能,这是林少宇的心意啊。 等到唱完生日歌,吹熄蜡烛,房间里的灯光又恢复成了正常的灯管。 蛋糕的造型倒是很新颖,上面是徐梦俞桑久久和林少宇的合照,这合照可比桑久久画的画好看多了,简直就像是照片贴在了蛋糕上。 徐梦俞静静的看着这个蛋糕,心里默默的想:林少宇的生日礼物绝不仅仅是一个蛋糕这么简单,绝对还有后招。可是这个后招是什么呢。 突然间徐梦俞福临心至,她记得以前有人把戒指藏在蛋糕里求婚。 林少宇该不会把生日礼物藏在蛋糕里吧。 这下徐梦俞犯了难,天地良心她真的吃饱了,饱的不能再饱了。要是个鸡蛋大小的蛋糕,她还能勉强吃下去,可是这个八寸的蛋糕,她怎么吃。 林少宇就不能在她吃火锅之前把蛋糕拿出来吗,要了命了。 徐梦俞的脸色变来变去,看得林少宇一头雾水,“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我喜欢,就是怕辜负了你的心意。”徐梦俞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 然后她就看见,桑久久切了一大块蛋糕下来递到了她的面前。 切下来的部分正好是蛋糕上林少宇的头的位置。 徐梦俞一叉子狠狠的插在了林少宇的头上,恶狠狠的吃着,林少宇看了只觉得头凉凉的。 等到晚上十点了,徐梦俞她们才离开火锅店,这一吃就吃了五个小时。 老板看见他们终于走了松了一口气,妈的,终于走了,这也忒能吃了吧,真不知道这三个人是怎么吃完他那么多菜的,这一桌亏了,绝对是亏了。 直到回家,徐梦俞自己想象中的正式礼物,徐梦俞就想啊,难道自己猜错了。 看向林少宇的目光也是泛着淡淡的哀怨。 奶盖趴在沙发上见这一行人终于回来了,也是激动万分,它可是肚子空空,木有半点油水了。 这一次它罕见的对桑久久发起了飚,“喵喵喵喵……”挥舞着爪子喵了许久,一看就是嘴里骂骂咧咧的在骂人。 桑久久听不懂它的骂人,还觉得它在跟她玩闹呢。 虽然对桑久久画的画真的百般嫌弃,但是徐梦俞还是精心找地方将这幅画贴在了墙上。 看着高高贴起的画,桑久久有着淡淡的忧伤,早知道要被贴在墙上,她就再画好一点了。 一直到了晚上,徐梦俞坐在床边默默的叹息着,难道自己真的不太了解林少宇?可她总觉得还有礼物。 林少宇却突然将一个首饰盒摆到徐梦俞的面前。 这是一个极为古风的木质首饰盒,首饰盒很大,像一个木箱子,首饰盒上还雕刻着鱼游浅底,溪边有树的画儿。 徐梦俞的鱼,林少宇的林,皆在这幅画上。 打开首饰盒,里面满满当当的首饰,什么类型的都有,h国古风,西欧复古风,现代风,简约风…… 这或许就是每个女人梦想着中的首饰盒吧。亮晶晶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林少宇搂着她的肩,一件件的向她细数着这些首饰,这是她过去二十四年每一年的生日礼物,林少宇每一年都会往这首饰盒里装上两三件首饰,积少成多,这首饰盒里的首饰多达百件。 最后首饰盒的最底下,也就是压箱底的是一套向日葵的首饰,“本来打算吃完烛光晚餐回家送给你,没想到还没来得及……” 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有你时,你是太阳,我目不转睛;无你时,我低头谁也不见。 第179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48) 徐梦俞一口咬在了林少宇的脸上,“今天我过生日,你是成心想让我哭是吧。” 林少宇脸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牙印,揉揉徐梦俞的脸,“没有想让你哭,只是很想送你点什么。” 每年都在想要送你什么样的生日礼物,这样的话空闲下来的时间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你喜欢吗?”林少宇目光温柔且深情,让徐梦俞有一种自己即将溺毙在他眸中的感觉。 “嗯,喜欢,”不得不说林少宇还是很了解徐梦俞的,这些首饰,没有一件是徐梦俞不喜欢的。 花费一年的时间挑选的礼物,能不让人喜欢吗。 玫瑰花瓣澡,终究还是徐梦俞一个人泡的,林少宇那个家伙跑的飞快,恨不得隐身了才好。 等到泡完澡,徐梦俞走出浴室,浑身轻松,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清新的玫瑰花香,美滋滋。 “老公,你快来。”站在卧室里,穿着睡衣,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喊,这架势像极女汉子。 林少宇听到徐梦俞的声音,自然是很快的就出现在了徐梦俞的面前。 徐梦俞搂着他的腰,身体几乎是贴在林少宇身上的,“老公,你闻闻,我身上有玫瑰花香吗?” 林少宇觉得自己身上快着火了,夏季的衣服本就轻薄,徐梦俞这贴在他身上,他自然是感觉很明显,到处都是软软的,想要伸手捏一捏。 脸瞬间就红了,根本不敢看徐梦俞,只能把身体向后倾,企图和徐梦俞的身体拉开距离。 然而徐梦俞今晚上可是决定了要做大动作的,怎么可能让林少宇如此轻飘飘的就躲开了,自然是顺着林少宇的方向更加的贴近。 “我到底香不香?”徐梦俞问。 林少宇把她摔了,只敢半扶着她的手臂,被一直逼到悬崖边上才说了一句,“香。” 徐梦俞还不满意,“到底有多香,我觉得你就是在敷衍我。” 你今夜就是想要了我的命,林少宇心里说道。 林少宇只能闭上眼睛,仔细的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还有一股清新的香味。是你以前喷的那款香水的味道。” 大晚上的喷香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今天好看吗?”又逼问道。 林少宇无奈的睁开眼睛,“好看,你在我眼里最好看。”眼里全是真诚。 然后他就被徐梦俞逼到了床上,徐梦俞也大胆坐在他的腿上,“老林,你要老婆不要?” 这个要字显然不是简简单单的那个要字。 林少宇心里叹了一口气了,“我都五十一了。” 徐梦俞满不在乎的一挑眉,“嗯哼,我知道。可是我前几天看见一则新闻,新闻上还说,就算是六七十岁了也还是有欲望的,这很正常。” “老林,你激动了。”徐梦俞调侃道。 林少宇老脸一红,想要推开徐梦俞,却是束手束脚的,他哪能真正的对徐梦俞动粗手呢。 “久久耳力惊人,她会听到的。”林少宇寄希望于徐梦俞能够顾忌一下桑久久。 奈何他低估了徐梦俞想要做成这件事的决心,“我早就让她戴好耳塞了,并且她还用了隔音符,任凭你怎么叫,她都听不见。” 林少宇知道自己今晚上算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好吧,其实他就是老房子着了火,本来就抵抗不了,那才那一波是他强撑着理智最后婉拒的一波,之后他再也没法子了。 等到他被徐梦俞压在床上的那一刻,他摸到了徐梦俞湿漉漉的头发,“你先把头发吹干吧。”湿着头发睡觉对身体不好。 “我不,你的现在的尿性我还不知道?我一吹头发,你就跑了。哼。”徐梦俞完全是饿虎扑食,为了吃肉不择手段。 等到徐梦俞坐在床边的时候,林少宇还躺在床上喘气,也不敢下床,他觉得自己这脸啊,火烧火燎的。 徐梦俞轻声一笑,“你还会害羞啊?” 林少宇转过身去,不理她,徐梦俞厚着脸皮贴了上去,“哎呀,其实你的身材还是很好的,能力和以前比起来也差不多,完全没有必要躲着我。你干嘛呢,你老婆可是难得主动哦。” 林少宇又是一声叹,“你呀,我拿你没办法。” “你明明是想的,干嘛要装作不想呀,对身体不好的。”徐梦俞靠在他的身后,小脸蹭着林少宇的后背,声音柔媚。 林少宇其实是有顾虑和担忧的,他总觉得自己老了,比起从前来说简直不能看,他怕徐梦俞嫌弃他。 徐梦俞的反应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然后林少宇感觉到了身后的冰凉濡湿,反应过来一件事,“你的头发还没干?” 然后徐梦俞就被林少宇给揪着洗完澡吹干了头发。 等到徐梦俞出来了以后,床上的东西已经换了一个遍,空气里飘荡着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现在就喜欢害羞。从前我也没见你这么爱干净。做完还不是洗个澡搂着我就睡。”徐梦俞嘟囔着。 林少宇朝她一招手,她就屁颠屁颠的跑到林少宇的身边,搂着林少宇就睡了过去,其实她也累了。 林少宇就这月光,细看着徐梦俞的眉眼,也沉入了梦乡。 生活慢慢悠悠的过着,很快为期一个月的幼儿园夏令营结束了,这意味着各个家长要开始自己带孩子了。 夏令营结束这天,橙橙搂着桑久久的手臂哭的跟个什么似的,就好像是生离死别似的。 桑久久再三保证,一个月之后两人又可以一起做同桌,也说了欢迎橙橙暑假来她家玩,好说歹说,才让小哭包止住了眼泪。 回到家的桑久久总算是彻底的放飞自我了,每天和奶盖窝在卧室里玩玩乐乐。 桑久久的日子倒是过得舒舒服服,徐梦俞可就煎熬了。 作为一个来自16年的90后,徐梦俞写小说的水平也停留在那个阶段,她的世界架构和常识也大多是16年的,有些二零后读者根本就不知道她写的是什么老古董玩意儿。 这天徐梦俞看到了一条评论,评论上写到‘阿姨,您是九零后吧,写的都是什么老掉牙的东西’。 徐梦俞当即便觉得自己的心口中了一枪,mmp,巧了,她还真是九零后的。 这句话的意思就和‘阿姨,您是六零后吧,这么古板’的意思差不多。 徐梦俞为此郁闷了一整天。 第181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50) 美美一直在等桑久久去厕所,奈何桑久久的屁股就跟和凳子生了根一样,坐在上面一动不动。 又等了一会儿,桑久久还是没去厕所,美美皱起了眉头,看向桑久久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一样,冷哼一声,我都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了,你不珍惜,那我可就怪不得我喽。 这天的下午临近放学的时候,一个小男生走到了桑久久的面前,他和桑久久的关系其实还不错,他挺喜欢漂亮的桑久久的,他觉得自己和桑久久的关系已经够好了,有一些事情是可以问桑久久的,“久久,我听说你爸爸是个老头子,你妈妈为什么要嫁给一个老头子呀?你亲生爸爸呢?” 桑久久被小男生问的一脸懵逼,他在说什么,谁是老头子,什么亲生爸爸? 脑子还反应不过来呢。 “你在说什么呀?”桑久久皱起眉头,依旧是可爱的软萝莉。 “啊?他们都是这么说的。”小男生挠了挠头,他的脸上也是有些茫然。他不可能听错呀,,美美亲口说的。 美美带着一群水军抵达战场,一脸高傲的看着桑久久,“我亲耳听到老师说的,说你爸爸很老很老,都可以做你妈妈的爸爸了。而且他还是你后爸。我妈妈说了,一个女人嫁给一个老头子,就是为了老头子的钱。你妈妈就是为了钱才嫁给你爸的。” 桑久久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们说的是叔叔和阿姨啊。 “你们凭什么污蔑她们。你又不了解她们。”桑久久早就将林少宇和徐梦俞归为了家人那一栏,哪怕她偶尔也会在心里默默的吐槽他们几句。 但是她仍然喜欢他们。护犊子的桑久久不允许任何人污蔑她的家人。 她站起来,很是认真严肃的看着美美一群人。 她其实长得并不高,在班上算是最矮的那几个人,但是莫名的她就是有一种气势,能震慑住在场的所有人。 美美也有些心虚,爸爸曾经告诉过她不要欺负别的小朋友,要和别的小朋友和谐相处,要做一个乖宝宝。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是不好的。但是她妈妈也说了,恶势力是可以向强权屈服的。 此刻在她的心里桑久久和橙橙就是那种反叛的恶势力。 握紧了小拳头,挺了挺背,“我才没有污蔑,这是老师说的。”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总喜欢吧老师说的话奉为圣旨。 站在美美身后充当保镖的小朋友们纷纷觉得,老师说的就是对的,桑久久的妈妈一定是那种喜欢钱才嫁给老头子的女人。 (喜欢钱的徐梦俞:谁不喜欢钱啊? 老头子林少宇:我什么时候变成老头子了,还有你们怎么知道我有钱? 数学生活老师:我们有说钱的事儿吗?) 对方人多势众,这边势单力薄,而且自己还矮,不占优啊。桑久久小脸儿一鼓,然后手脚并用爬到椅子上面站着,企图增加自己的气势。 她这一站气势倒是出来了,双手叉腰,鹤立鸡群,“我爸爸和我妈妈那是真爱,才不是为了什么钱。你们这是诽谤。我告诉你们,像你们这样的小崽子,学人家诽谤以后是要吃牢饭的。” 声音清脆之中又带着一点点的小奶音,听起来虽然奶但是威慑力足够应对面前的这群小屁孩了。 吃牢饭是什么意思,大家都知道,小朋友们面面相觑,心里也有些害怕了。 橙橙一直缩在椅子上,仰起头看着桑久久的背影,在这一刻桑久久的背影在橙橙的心目中是伟岸的。 她觉得桑久久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小朋友。 作为最勇敢小朋友的朋友,橙橙觉得自己不能太胆小,毕竟自己还比桑久久强壮呢。 于是橙橙小朋友握紧了拳头,站了起来,“对,你们不能污蔑久久妈妈。”污蔑是什么意思,橙橙不理解,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使用这个词语。 她鼓起勇气想走到桑久久身边,和桑久久并肩作战。 奈何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橙橙小朋友一脚绊上了桑久久脚踩的椅子,于是橙橙小朋友向前一扑摔在了地上,正好压倒了附近的一个小男生。 小男生比橙橙瘦很多,具体表现为,橙橙和他站在一起就是一个白面馒头和发育不良油条,鲜明的对比。 这一下子被橙橙泰山压顶,男生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厥过去。 “你快点起来,肥婆。”男生被橙橙压着都快翻白眼了,肥婆二字脱口而出。 肥婆,肥婆,橙橙的脑子里反复回荡着这句话,不禁悲从心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呜呜~,我才不是肥婆,我只是比较圆润而已,呜呜呜~,你讨厌……” 只顾着哭了,哪还有心情爬起来。俗话说的好在哪儿跌倒就在哪儿多趴一会儿,趴够了哭好了再爬起来。 男生简直觉得自己捅了马蜂窝了,都怪自己嘴贱。 橙橙这里还不是哭声的主战场,橙橙的哭声只能算是女中音,真正的女高音还要看美美这边。 橙橙摔倒了不要紧,问题是,她带着桑久久脚踩的椅子一起倒了,桑久久自然不能幸免。 桑久久的面前是谁,自然是公主会会长,骚乱的带头人美美小姑娘,桑久久一个大马趴趴在了美美的身上,椅子也倒在了美美的身上。 美美仰躺在地上,身上趴着桑久久倒着椅子,头磕在地上,她觉得自己哪儿都痛,“呜嗷嗷嗷~”这尖细的哭声,让在场的心里都是一震。 桑久久自然是反应极快的爬了起来,美美躺在地上哭的像个小孩子,哦不,她本来就是一个小孩子。 眼泪鼻涕混作一团,头发也搞乱了,光鲜亮丽自然是不见踪影。 美美这位女高音成功的提醒到了老师,老师本来在办公室里坐的好好地,没想到听见了小女生的哭声。 走到班上一看,呦呵,地上倒了两个,哭了两个,连忙走上前去。 还没走到呢,就听见桑久久的声音,“你不要哭了,你哭起来好丑哦,眼泪鼻涕都快流到嘴巴里去了,哭起来像一只乌鸦一样聒噪。” 老师心里大叹不妙,下一刻女高音突破了极限,这哭的哦,让人忍不住捂住耳朵,太尖,太吵了。 桑久久捂住了耳朵,她蹲在美美的身旁,爬起来之后还好心的把椅子扶了起来。 她本意是想哄哄美美的,奈何美美越哭越凶,她又想用激将法,让美美止住哭声,没想到适得其反。 桑久久苦着一张脸,人类小孩儿太能哭了吧。她就从来没哭过。 第182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51) 之后老师的出现成功的止住了骚乱,美美和橙橙抽噎着被带去了办公室,桑久久自然也是乖乖巧巧的跟着去了。 最无辜的还要数那个小男生,他嫌弃的看着胸前衣服上湿漉漉的痕迹,他这是招谁惹谁了,看个热闹也会被带走。 老师查了一下教室里的监控,觉得问题很大,于是通知了在站的小朋友的家长。 小男生又是无辜躺枪,他只是看看热闹,不至于叫家长吧。 老师表示,张口就是一句肥婆,侮辱人家小女生,这个问题很严重,一定要向家长讲,最好改掉这种说脏话的习惯。 很快美美,橙橙,桑久久和小男生,不,许诺安的家长就来了。 各位家长气质不一,走进来所做的事情也不一样。 桑久久的家长,自然是徐梦俞,徐梦俞走进来之后和老师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凑到桑久久的身边,张口就问了一句,“你惹到谁了,惹什么事了?大事小事,大事我可让你叔叔来处理了?” 桑久久翻了一个白眼,小模样还挺可爱的,“意外,那是意外,你就站这儿好好听着就是了。” 于是徐梦俞就站在了一边,站的比桑久久还像个学生,那叫一个规矩。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叫家长,能不规矩吗。 美美的家长是个看起来就很硬汉的一个女人,倒不是说她长得很男人,只是她那身气质真的很man,小麦色皮肤,眉毛很粗,一身的痞气,看起来就是那种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女人。 美美本来哭的稀里哗啦的,一看见这个女人,顿时安分的跟个小鸡崽子一样也不哭了,乖乖巧巧的喊了一声,“妈妈。” 女人皱起眉头,“回去再收拾你。” 徐梦俞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女人,她看见这个女人下颌上有一块疤,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的越发仔细起来。 “你好,我叫徐梦俞,请问你怎么称呼。”主动开口打招呼,若是放在平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汤箬。”女人面对徐梦俞脾气还是很好的。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徐梦俞笑了,很热情的笑,笑过之后低下了头,眼里波光粼粼。 汤箬,汤雅。原来是故人啊。 徐梦俞这辈子只有一个好朋友,汤雅,高中时的死党,大学没在一起上,后来汤雅又去当兵了。 虽然两人看起来联系不多,但是她们都知道,对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汤雅结婚结的早,徐梦俞结婚的时候汤雅的女儿都两岁了。 女儿叫做汤箬,随母姓,本来下颌上没有疤的,只是有一次,徐梦俞和汤雅吃饭吹牛的时候,没注意,汤箬在台阶上磕了一下,下颌剌了一道口子,还缝了几针。 那道疤的样子形状,徐梦俞记得清清楚楚。汤箬也很像汤雅。 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句,“你妈妈现在还好吧?” “嗯,挺好的。”汤箬漫不经心的回答,然后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你认识我妈妈?” 我当然认识你妈,我还是你妈闺蜜呢,论辈分,你该叫我姨姨,可这能说吗,自然是不能的,正在徐梦俞找理由准备圆过去的时候,又有人进来了。 汤箬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那人身上。 那是一个看起来就很文质彬彬的男人,徐梦俞一见他就想到了吃软饭的小白脸,小白脸的特征是什么,帅呀,不帅怎么能吃软饭呢。这男人带着淡淡的阴柔的帅气,又好像带着些许书卷气。 可他一张嘴把那身气质毁了个干净,他大跨步走到许诺安面前,一巴掌就呼到了许诺安的头上,“你个小兔崽子,不学好,欺负女生,是那个憨批教你骂人家肥婆嘞,老子蹬你一脚头你信不信。你老娘晓得了,看她不打你龟儿子嘞。” 一口纯正流利的c市话,为办公室增添了笑点。 老师总算是知道,许诺安的脏话是从哪儿学的了。 许诺安,揉揉自己的头,一脸的郁丧,“还不是你教的。” “你说啥子嘞,你再说一遍?”男人挑起眉,手扬的高高的。 许诺安不说话了。男人的手扬的高,但是打下去还是很轻的。 许诺安不痛不痒的又受了一巴掌。 橙橙的妈妈姗姗来迟,这位和橙橙如出一辙的圆润女人,在看到女儿的那一刻起,眼泪落下来了,哭的稀里哗啦的。 桑久久站在一旁围观,可算是知道了橙橙那发达的泪腺是从谁的那里遗传来的了。 接下来的交流就是老师和家长的交流,四个小朋友站在一旁,心思各不一样。 美美表示,她惨了,亲妈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心里那叫一个恨啊,温柔的爸爸昨天怎么就出差了,你快回来呀,不然你就见不到你女鹅了。 桑久久表示,什么时候散啊,她都饿了。 橙橙表示,我真的很肥吗,要不要减肥啊。 许诺安表示,这女生真胖,都快被压扁了,现在他一回想都还能感受到内脏被挤压的感觉,挪挪脚,又离橙橙远了一些。 最后美美向桑久久诚挚的道歉了,向妈妈保证一定会解散公主会的。 就这样盛极一时的公主会被解散了,真是痛心啊(并不)! 回家一定少不了被收拾。 许诺安也向橙橙道歉了,橙橙表示不接受,我不接受一个骂我肥婆的人的道歉。 然而心里是不接受,嘴上又不敢说,只能硬挺着面上勉为其难的接受了道歉。 等到桑久久走出幼儿园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徐梦俞的脸都快笑僵了,哦呦,那个老师也忒会讲了,说教了起码两个小时。 要不是看见汤箬捏起拳头,一副要打人的样子,那老师肯定还会说。 回到家,林少宇已经做好了饭菜,看见徐梦俞回来,殷勤的跑上来嘘寒问暖。 徐梦俞一脸的解脱,向林少宇说起了学校的情况在,重点是吐槽那个话很多的老师。 林少宇心疼的看着徐梦俞,“你该打电话给我,让我去的。” 徐梦俞摆摆手,“其实今天也不是全无收获的,我见到了汤箬。就是汤雅的女儿。你是不知道她长得哦,和汤雅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说着说着,面露怀念,她又想起高中时代和汤雅的美好友情了。 林少宇倒也不打扰徐梦俞怀念过去,而是把桑久久就到一旁详细的问起了今天的情况。 第二天,桑久久的生活老师和数学老师换了。 桑久久表示有些遗憾,她其实还挺喜欢生活老师的,特别是能从她的口中听道好多老师的八卦。 上幼儿园的快乐又少了一桩。 第183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52) 徐梦俞的这本古言小说总算是比上一本小说的成绩好了,她手速也ok,写的也很流畅。 这天,她又像往常一样跟桑久久探讨时若棠,还有时若棠背后的男人。 说起那个男人,桑久久脸上有些幸灾乐祸。 “他本来呢是天道之子,按天道为他定下的命,他本该推翻南朝,成为新王朝的君主的,新王朝繁盛了七八百年呢。可惜啊,棠姐姐死前摆了他项家一道,他这一生呀只能被他儿子压着,誓死效忠南朝,压着项家,不让项家再起异心。一辈子的摄政王,儿子还不跟着他姓,不叫他父亲,甚至他儿子还很他。真是混的有够差的。” 徐梦俞嘿嘿一笑,“你说,时若棠还喜欢项黎川吗?” 桑久久摇摇头,“这我哪儿知道啊,我也只有棠姐姐的一部分记忆,我从她那儿得到的情感,大多是她对她儿子的。棠姐姐是真爱她儿子。” “我估计项黎川应该还爱着时若棠吧。不然也不会因为时若棠,就按下推翻南朝称帝的心。”徐梦俞叹了一口气,“爱情这玩意儿真是打脑壳哦。” “哎,对了,我记得你说过少宇也是天道之子来着。怎么样?我是不是就是他的官配。”徐梦俞自信满满,自己改变了林少宇良多,让他做出了如此大的贡献,一定就是上天为林少宇指定的媳妇儿。 桑久久张张嘴,徐梦俞懂事的将自己剥出来的一小堆瓜子喂到桑久久的嘴边。 林少宇一回到家,就看见茶几上有一大堆的瓜子壳,唔,都快堆成小山了。 徐梦俞朝他招招手,让他来听桑久久讲故事。 坐在沙发的扶手上,林少宇主动承担起了剥瓜子的责任。 桑久久瞟了林少宇一眼,再看看兴致冲冲的徐梦俞,心里深觉得自己只要一说家庭大战就要开始了。 前段时间她联系到了殊阳哥哥,倒还真的了解了一下叔叔本来的一生。 “其实叔叔要是没遇见姐姐你的话,并不会在计算机领域发光发热。叔叔本来的一生大概是这样的。 姐姐本来是他生命中一闪而过的路人,也就是炮灰。和叔叔本该只有一面之缘的。 叔叔腿受伤的那次遇见一个优秀的医生,然后叔叔每一次受伤,都是她来治疗,一来二去,这不就有感情了。”桑久久看了一眼林少宇。 林少宇脸一僵,然后缓慢而优雅的扭过头定定的看着桑久久,眼神里写着三个字,‘你完了’。 他自然是知道自家媳妇儿有多爱吃醋,柠檬树成的精。她要知道自己命中注定要娶的人不是她,今晚上自己可还怎么活。 “后来呢,叔叔就在警界大放异彩,这一生都为缉毒事业做贡献。和那个女医生呢,结了婚生了两男一女,这三个孩子也是一直在警察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幸福的过了一辈子,死之前还拉着人家的手,对人家说,下辈子还要做夫妻。他们可是模范夫妻啊。”桑久久也了解徐梦俞啊,正是因为了解,她才又继续拍老虎屁股。 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说的越多,今晚上老虎一定会被母老虎收拾的够呛,就没精力来欺负她了。 “而且哦。姐姐要是不嫁给叔叔,那是会活到八十几岁的。并且姐姐会过得挺幸福的……”就在桑久久继续补充的时候,她听到了咔嚓一声,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徐梦俞手里的瓜子,瓜子壳被捏开了,瓜子肉呢也被捏碎了。 咦,姐姐这个表情,好像要打人呀。 “久久,去,回房间玩一会儿。姐姐有事儿,要和你叔叔说。”这语气很温柔。 但是她越温柔,桑久久就觉得事情越严重。 “哦,好的。”说完就抓起林少宇剥的一堆瓜子往房间里跑去,刚关上卧室的门,就听见徐梦俞说话了,“林少宇,我们来商量一下女医生的事吧。你来说说,你腿伤那次遇上了几个女医生,对哪个女医生生出了好感?” 林少宇特别的想打人,所打之人定然就是桑久久。你说她没事,提这个干什么,不就是故意要破坏家庭的稳定和和谐吗。 “这都二十几年了,我怎么可能还记得什么女医生呢。”林少宇笑笑,笑容里全是紧张。 徐梦俞似笑非笑,脸上的表情里透出几分讥诮来,“呦,某人以前不是得意洋洋的跟我说,他老人家过目不忘的嘛。” “我当时心里只想着你,哪能想什么女医生嘛。我对那些不关心的事儿,一向是过眼即忘的。”林少宇咽了口口水。 他媳妇儿这是什么眼神,眼神越看越瘆得慌。 “哦!是吗?那你说说你后不后悔呀。你找了我,做了二十几年鳏夫,以后还没孩子送终。我记得你说过你挺喜欢孩子的呀。”徐梦俞介意女医生是真的,介意这两点也是真的。 林少宇立马身体一震,他知道这问题答得好,是送分题,答不好,是送命题。 “后悔?我后悔什么。娶你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那你呢,你后悔吗?你要是没嫁给我,你就不用离开的这么早呢。”说着林少宇失落的低下了头,浑身上下笼罩着一种忧郁。心里大大的给自己比了一个耶,反守为攻,完美。 徐梦俞也不慌,“林少宇你别给我扯开话题。你就是不想正面的回答我。你就是后悔了。”女人是讲理的吗,不,女人天生就可以胡搅蛮缠,选择性的不讲理。 “把你的眼睛缩回去。等我有时间了,我再去找你算账。”林少宇瞥见桑久久的卧室门打开了一条缝儿,一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睛在门缝里若隐若现。 在门缝的最底下,还伸出了一个白色的猫头。 他怎么看那猫头,怎么觉得那猫脸上写着幸灾乐祸。 桑久久闻言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合上了卧室的门,哪知门还没有合上便遇到了阻碍,接下来便听到了一声凄厉的猫叫声。 低头一看,卧室的门夹到了奶盖伸出去看热闹的头,奶盖连连将头缩回。 在卧室里打着转儿口吐芬芳。 这下桑久久哪儿还有看热闹的心情,忙去哄奶盖。 林少宇好说歹说劝着徐梦俞回房间解决问题,他可不想多个看热闹的人在一旁围观。 徐梦俞同意了,跟着林少宇就回了卧室。 至于这两人怎么吵的,吵的结果又如何,自看第二天林少宇的表现,那叫一个舔狗哦,像极了皇宫里为皇上鞍前马后的太监。 那谄媚的嘴脸,桑久久都觉得不忍心看。 当然桑久小朋友也没有好到哪儿去,被林少宇禁了一个星期的肉食。 第184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53) 生活平缓而安宁的过着,眼瞧着过了一年。 这一年里徐梦俞的小说事业依旧是不温不火,又写了一本小说,发誓不再碰现代文。 这一年里,桑久久上了大班,和班上同学相处的开始融洽起来,只是和美美关系依旧很一般,和橙橙更加的如胶似漆了。 这一年里,奶盖长大了,从一只干瘦干瘦的猫儿变成了一只身材苗条的美猫儿。一抱出去,人家都想伸手摸一摸的那种。 但它很凶很凶,除了在桑久久面前谄媚黏人的像一只温柔猫儿意外,在其余的人面前像极了高高在上的皇。 它的重点讨厌对象是林少宇,也最怕林少宇,谁叫林少宇总是威胁欺负它。 林少宇对后辈的培养更加的尽心了,可谓是倾囊相授,他说,他忙碌了一生,之后的人生想要带着妻女满世界去逛逛玩玩。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林家的清晨从猫踩奶开始。 桑久久还在床上睡得不知今夕为何夕呢,卧室的门被打开了,一只身材纤长的猫儿灵巧的跳上了床。 奶盖跳上床,就像是巡视地盘一样在桑久久的床上转了一圈,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桑久久的胸前。 脚下的动作优雅而和谐,脚上踩奶不停,嘴上的喵叫也不停,“喵喵喵~” 桑久久难耐的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翻了一个身继续睡。奶盖从她的身上滑落下来。 奶盖也不恼,踩着优雅的猫步走到桑久久的面前,肉乎乎的小肉垫一下子拍在了桑久久的脸上,就像是唱歌一样,一连串不停歇的猫叫从它的口中倾泻而出,“喵喵喵……” 桑久久一伸手将奶盖搂如怀中,“奶盖,你能别闹吗?你该知道的,今天是星期六,不上学。” 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林少宇说了家里不养废物,于是奶盖主动承担起了肉体闹钟这一职责,叫桑久久起床成了它每天的责任。 “喵呜~,喵呜~”像是在对桑久久说话一样。 桑久久疲乏的睁开眼睛,眼神里全是疲倦,她昨晚上又背着徐梦俞和林少宇通宵打游戏了,现在浑身都没劲儿。 “我知道你碗里没吃的了,我现在就去给你弄猫粮。”于是桑久久抱起奶盖就往客厅走去。 当然也不算是抱起拉,纯粹就是抱着奶盖的上半身,她人矮,奶盖这只液体猫,身体又长,于是奶盖的下半身着了地,被她一路从次卧拖到了客厅。 奶盖对于这样难受的姿势其实是接受良好的,谁叫桑久久矮呢,它小的时候桑久久还可以每天抱着它,跑上跑下,现在它大了,也重了不少,桑久久就抱不了它了。 注意是抱不动,而是抱不了。 主要是奶盖的毛太长太多了,狮子猫本来就是长毛精。若是桑久久将它抱在怀里,奶盖的毛就会淹没她的视线,看都看不清路。 从前抱着奶盖摔过一次,桑久久便再也不愿意抱着奶盖了。 猫粮倒好了,桑久久就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了,谁料奶盖缠着她,还不让她走了。 她去哪儿奶盖就去哪儿 心中纳罕,从前奶盖虽然也爱粘着她,可也没到,她去哪儿奶盖就去哪儿的地步。 终于到了下午,桑久久一切都明白了,奶盖粘着她是为了什么。 还能为了什么,为了寻求庇护呗。 “桑久久,你别护着你身后那个小东西,我告诉你,你要是护着它,你姐姐也护不住你。”林少宇拿着一件白色的真丝衬衫站在桑久久的面前。 桑久久的身后是奶盖。 “奶盖它做错什么了,叔叔你这么生气。”天地良心这次她还真的不知道奶盖做错了什么,护都没地儿护呀。 “它做了什么,它把我的真丝衬衫当猫抓板,你说它做了什么。”林少宇都快气疯了。 这件真丝衬衫可是鱼儿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啊,他爱惜的更个什么似的,一次都没穿过,就被这只死猫儿给糟蹋了,他觉得一股气直顶脑门。 桑久久一听,眼睛往那真丝衬衫上一瞟,还真的有很多地方都勾丝了。上面还有几个灰扑扑的猫爪印。 这下桑久久哭了脸,这真丝衬衫是她陪着梦俞姐姐去买的,当时梦俞姐姐肉疼狰狞表情,她现在都还记得,奶盖这次可是犯了大错了,这回梦俞姐姐也不见得能护着奶盖了。 于是桑久久麻溜的闪到了一边,“叔,你放心这次我不护着奶盖,你要打就打吧,只要别打坏了就行。” 奶盖瞪大了双眼,阿勒,说好的爱我呢,你就是这么爱我的吗? 都不护着点我,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小甜甜了。 然后客厅一阵鸡飞狗跳,奶盖绝对是个小滑头,林少宇打都打不到它。 气的林少宇差点把奶盖活拆喽。 后来这事儿也很好解决,奶盖,桑久久负责打扫卫生一个星期。 桑久久表示,奶盖的错,让她背什么锅啊,奶盖能打扫什么卫生,说白了还不是让她打扫卫生。 此番事后又过了半年,徐梦俞的小说事业终于有了起色,新写的小说也算是小火了一把。 当然这把小火儿,其中有林少宇添柴的功劳。他可是计算机专家,写了一个脚本,往网上一放,脚本的作用自然是见缝插针的推广徐梦俞的新小说。 其实他老早就想这么干了,奈何徐梦俞一直死要面子,她说,她要凭能力做事,她不走捷径。 林少宇表示,你老公的能力也是属于你的能力之一啊。 本以为平静的生活还会继续,谁知一天,徐梦俞界桑久久放学的时候,老师将她拉到一旁,对她说了一件事,“久久妈妈,你发现一个问题了吗?久久似乎没有长啊。她是一点儿也没有长高了。以前在班上身高还算是倒数几个,现在都是最矮的那个了,我量了量,一年半了,久久是一厘米也没有长高啊。这段时间正是小孩子发育的高峰时期,一年的时间,小孩子可以长个六七厘米的。虽说孩子可能会发育慢一点,可是也不至于一点儿也不长吧,您要不带久久去医院看看?” 这位老师也是热心,她喜欢久久这个孩子,自然是希望久久健康。 徐梦俞表示,她一定会带久久去医院看看的。 可是回到家,却心事重重起来。 久久会一直是这幅模样,她也一样。久久不会再长高,她也不会再变老。 她们如果一直待在这里,早晚会让人发现问题的,她们是否该考虑搬家,去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避开周围熟悉的人。 离别,这是很残忍的问题。 第185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54) 饭桌上,徐梦俞说起了这件事。在座的估计除了奶盖,心里都是一紧。 见徐梦俞愁眉不展的样子,林少宇叹了一口气,这一天早晚会来的,他很早以前就预见过了这个问题。 这一年多也在努力的教导底下的新人,为的就是离开的时候能够快速的从工作中脱身。 “你想去哪儿?”林少宇双手撑在桌子上,询问的看着徐梦俞。 “啊?什么去哪儿?”徐梦俞一愣,连忙将嘴上叼着的鸡翅吐出来。 “如果我们离开晋城的话,你想去哪儿住一段时间?”林少宇极有耐心的重复了一下这个问题。 徐梦俞想了想,离开晋城,她还真的不知道该去哪儿。 “让我想想吧。”连忙低下头。 这一顿饭吃下来,三个人都没怎么吃好。 桑久久也挺失落的,离开呀,她从未想过离别来的如此之快,她还以为能和橙橙多做一段时间的朋友呢。 咬着唇,整个人散发着丧丧的气息,她挺不舍的。 同样不舍离开的,还有徐梦俞。 晚上她躺在床上,看着床头的小夜灯,想了许久,她才问林少宇,“还要你跟着我们一起走,总觉得有些亏欠你。”要离开待了二十几年的地方,离开熟悉的生活圈子,应该很难吧。 林少宇将徐梦俞搂进怀里,“这不是亏欠,我甘之如饴。我愿意跟你走,和你浪迹天涯。鱼儿,你以前也说过世界那么大,h国那么大,你想去看看,现在,你就可以和我去看看玩玩了。我们到处走,到处旅行,其实也挺好的。” “我们走了,隔几个月还是可以回来看看的嘛。”林少宇知道徐梦俞舍不得家人。到底父母还是她心里的牵挂。 “我们去c市吧,去哪儿住几个月。”徐梦俞突然说,若是要离开,她最先想去的地方便是c市。 “好,就去c市。”只要有徐梦俞,他去哪儿都行。 “让久久把这一期读完吧。再过完年我们就走。”徐梦俞添了一句。 “好。” 被林少宇抱着,鼻尖是淡淡的茶香,徐梦俞突然觉得心平静下来了,对未来的不确定一下子就被冲淡了。 都说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离别似乎是早晚的问题。只要有林少宇在,她就觉得很安心。 脸蹭蹭林少宇的胸膛,耳边是林少宇沉稳有力的心跳,时间似乎慢了下来,她想,不知道久久崽崽能不能接受。 轻轻的一个吻落到了她的额头上,带着林少宇唇间炙热的气息,“睡吧,夜深了。” 徐梦俞轻声一笑,“呵呵,好。”她仰起头,一个吻落到了林少宇的下巴上,发出了吧唧的声音。 “晚安,少宇。”头靠在林少宇的臂弯处,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林少宇捂着下巴,心里全是暖意,只要有鱼儿在,他去哪儿都愿意的。脑子里开始盘算离开要准备的事儿。 第二天,桑久久难得没有赖床,起了一个大早,只是没什么精神,有些恹恹的。 徐梦俞伸手给她扎了一个可爱的鱼骨辫,“怎么了?不舍得幼儿园的小朋友啊?”桑久久的头发好,徐梦俞就喜欢每天在她的头上折腾出一个新花样,如今徐梦俞扎头发的技术也越来越好了,都是在桑久久身上练出来的技术。 桑久久点点头,她是舍不得,可是她知道,她们早晚得走。 “嗯,我和你叔叔商量了一下,我们打算过完年再离开晋城。这意味着,你和橙橙她们还能再相处三个月,开不开心啊?”徐梦俞脸上全是哄骗小孩子的笑容。其实她的心里是忐忑的,她挺担心桑久久没办法接受的。 桑久久也足够的面子,重重的点头,开心,怎么不开心。她还以为过几天就走呢,还有时间和橙橙相处,多好呀。 到了幼儿园,橙橙的面前放着一个可爱的小兔子造型的蛋糕,看见桑久久来了,她很是惊喜,“久久,你来了,你看,这是我专门给你留的小蛋糕。” 一年多的时间,橙橙已经从一个白面馒头,竖向发展,虽然还是馒头,但是比起从前少了几分圆润。可爱倒是照样的可爱。 两人养成了习惯,橙橙带来的零食两人都是你一口,我一口的吃。 吃着吃着,橙橙突然问,“久久,你打算去上那个小学呀?” “小学?什么小学?”桑久久不是很懂。徐梦俞和林少宇从没有在她面前提过小学的事儿。 “就是,就是,那种有更多小朋友的学校啦。我们到了年龄都会上的。我爸爸妈妈最近一直在商量,我以后上那个小学。久久,我们还上同一个小学,好不好呀?”橙橙期待着看着桑久久。 她觉得她们会做一辈子的朋友,无论上什么学校都会在一起。 嘿嘿,一辈子,朋友。 桑久久犯了难,她并不能和橙橙上一个小学,但是又不能直说,说出了可能会很打击橙橙小朋友,于是只能含糊过去,“哎呀,我爸爸妈妈还没开始商量呢,不是还早着呢吗。以后再说,以后再说。你看许诺安来了。” 提起许诺安,橙橙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橙橙和许诺安因为那一声肥婆结下了梁子,他们看对方很是不顺眼,经常吵吵闹闹的,但是两人的关系比起班上的其他同学却很好。 橙橙看见许诺安来了,小屁股在椅子上蹭半天,桑久久见她一副很想去找许诺安说话的样子,便主动说道,“你去问问,许诺安要上什么小学吧。” 橙橙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甩下一句,“我去问问许诺安上什么小学,我好避开他上小学。”脚步匆匆,背影里全是迫不及待。 见她去找许诺安说话了,桑久久趴在桌子上,静静的看着他俩,她突然想到了一个词,那个词叫做青梅竹马。 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静,三个月的时间其实并不长。 幼儿园里放寒假了,每位小朋友都裹得像个小熊一样,一个赛一个的圆润。 放寒假之前家长会是林少宇来的,徐梦俞的小说事业还不错,最近疯狂的码字存稿,她自然是没空来参加桑久久的家长会的。 开完家长会,小朋友们被家长牵着从教室里鱼贯而出。 走在最后面的是桑久久和橙橙小朋友。 站在教室门口,橙橙小朋友依依不舍的看着桑久久,“久久,我好舍不的你哦,一点儿也不想放寒假。” 桑久久看着橙橙也是百感交集,面上却丝毫不显,“放寒假有好吃的,有压岁钱,多好呀。橙橙不要舍不得,老师说过,每个人都要学会面对分别。” 橙橙似懂非懂,但她凭着敏锐的直觉感觉到了桑久久有一丝的不对劲儿。但也没想通哪儿不对劲儿。 第186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55) 桑久久张张嘴,想要告诉橙橙自己要离开的事情,但是努力了几次也没办法将话说出来。 面对橙橙那张充满天真的澄澈小脸儿,桑久久做不到宣布残忍消息,惹她哭的事情。 终于桑久久吐出了一口气,还是等她自己发现吧。她看不得她哭,至于之后她怎么哭的,她看不见也就不难过了。 只能说这个想法很有些渣感。 橙橙那张小嘴儿突突突,说了好多话儿,关于什么的都有,说到兴起之处还手舞足蹈起来。 桑久久就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是不是的附和几句。 橙橙的爸爸还在学校外面等着,橙橙妈妈只能拉着橙橙的手告别。 朝校门口走了几步,橙橙猛地回头,朝桑久久甜甜一笑,“久久,再见。”面团儿似的脸上,带着浅浅的酒窝,眉眼弯弯像是新月,甜的让人想要猛咬一口,看看内馅儿是不是也像外皮一样的甜美。 桑久久也笑了,笑的很灿烂,带着让人暖洋洋热意,“橙橙,再见。” 林少宇去找老师说退学的事情了,桑久久一个人背靠着教室的门框,脚尖一下一下的蹭着地面,低着头。 “你怎么还不走呀?”许诺安站在了桑久久的面前,唇红齿白,有些瘦,但是很高,已经比桑久久高了一个头还多了,桑久久看他需要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双手插在裤兜里,看起来有些奶酷奶酷的,又奶又酷,可以想见,他长大了一定会是个大帅哥。 “你不也还没走吗?”橙橙和他关系不错,桑久久也算是能和许诺安说上几句话。 “还不是我爸,非要上厕所。”提起父亲许诺安一脸的嫌弃。 桑久久看着许诺安的脸,突然说了一句,“以后你能多多关照一下橙橙吗?她胆子又小,还贪吃,还有些懒,需要有个人多看着她点儿。” 许诺安一愣,脱口而出的便是一句,“那你呢?不是有你一直陪着她吗?” 桑久久摇摇头,“也不是能够一直陪着她的。” 许诺安觉得桑久久怪怪的,“你要走了吗?” “许诺安,你个臭小子,和小女生搭什么讪,你妈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不远处一个男人喊了老大一声。 许诺安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好,我会照顾一下橙橙的。先走了。”然后不情不愿的朝男人走了过去, 整整一天,桑久久的情绪都不是很高。 徐梦俞逗了她半天,也没见她露出一个笑脸来。 对着林少宇努努嘴,示意他有什么招数赶紧使出来。 林少宇得令,自然是临时充当了一下知心叔叔,他坐桑久久的身边,想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话,“每个人都要学会离别,也每时每刻都在离别。只有学会了正确面对离别,人才会长大。” 桑久久抬起头来看着林少宇,“叔叔,离别让我好难过呀。只要一想到再也见不了橙橙和其他小朋友还有老师了,我就好难过呀。” “难过只是一时的,久久去了c市还可以遇见其他小朋友啊。还可以和其他小朋友建立友情。”林少宇说的倒是很轻松。 桑久久低下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叔叔,为什么人总是要离别呀。就不能一直在一起吗?” 林少宇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问题他从前也问,也是一直没有得到答案,“或许,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就像叔叔和姐姐那样吗?” 林少宇的呼吸一滞,下意识的朝厨房看去,此时徐梦俞正在切切水果,灯光照在她的侧脸上,看起来是那么的温柔,又有些如梦似幻的味道,感觉有些缥缈。 徐梦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朝林少宇的方向看过来来,两人目光相对,徐梦俞抿嘴一笑,春花在她唇边绽放,美的动人,林少宇也回以她一个微笑。 温情在两人的对视中蔓延开来。 徐梦俞指指桑久久示意林少宇好好地哄哄她,林少宇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桑久久在一旁坐着,看着两人亲密的互动,好像懂了些什么,第一次觉得吃狗粮的感觉其实还好。 “是啊,就像是叔叔和姐姐那样。”林少宇回头看着桑久久,小姑娘还在为一些事情苦恼。 将手放到了桑久久的头上,轻轻的安抚着她,他没再说话。 过了几分钟,徐梦俞将果盘放到了茶几上。 “来,吃水果。”顺势坐在了沙发上,挑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坐着。 身体靠在林少宇的身上,这个肉垫不软也不硬刚刚好;一伸手便能拿到桌子上的吃食,爽啊。 其实吃的也不用她拿,有林少宇喂呢。 最近徐梦俞和桑久久迷上了宫斗剧,林少宇自然是陪看的那个。 两个雌性生物,一边看还一边讨论,客厅里充满了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也充满了活力。 过年的那几天,好几年没有下过大雪的晋城下了一场大雪。晋城处南方,气候温暖湿润,即便是下雪也只是下薄薄的一层小雪。今年这场雪大,积雪厚度有三四十厘米左右。 小区里一夜之间便银装素裹起来,一推开窗,一股寒气直往脖领钻。 林少宇打了个寒噤,嘶,这天有点冷啊。他这一身见过的东西挺多的,这雪在他的眼里还不够看,只能算是中雪吧。 徐梦俞和桑久久却并不觉得,她们两个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雪,早饭还没吃完呢,就想往楼下走去,去干嘛,自然是玩雪啊。 林少宇觉得冷,这两个可因为兴奋多了一股子燥热。 两人穿着雪地靴,桑久久站在台阶上,向下一跳,雪地里便多了一个坑。 雪冰冰凉凉的贴在脸上,让浑身都跟着打了一个战栗,这感觉还挺奇怪的,桑久久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像银铃一般清脆。 徐梦俞唇边也是含着笑,一伸手将桑久久的提了起来。就像是把白嫩的小萝卜从泥地里拔出来一样。 桑久久被拎出来以后,朝更大的雪地去了,小脚脚又短,在厚雪里走可费劲了。 虽然费劲,但是她愿意呀,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来过。 徐梦俞在雪地里抓了一把雪,捏成个圆球就朝桑久久的后背扔了过去,她还从来都没有打过雪仗呢。 桑久久一个不查,被雪球扔到了,小小的雪球,在她的背上裂开,桑久久气呼呼的转身,“姐姐不讲道义,这违背了公平的原则。” 第187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56) 徐梦俞叉腰一笑,像极了女土匪,“哈哈哈,这叫偷袭,你听谁说过,偷袭之前要先提醒的,要是提醒了,这就不叫偷袭了。” 说完一扭头,得意的看着林少宇,“你说是吧,少宇。” 然后刚一扭过头想要继续嘚瑟,就被劈头盖脸的扔了一个雪球,雪球砸在脸上其实并不痛,只是碎雪顺着脖子往下滑进衣服里融化,这滋味不太好受。 她有些发蒙,就听见桑久久站在远处得意笑了,“你说得对,姐姐,偷袭之前是不用出声的。” 然后两个幼稚鬼就开始用雪球攻击对方了,桑久久人小可是胜在灵活,徐梦俞手速快,捏雪球扔雪球的速度也快。 这两人的仗也算是打的平分秋色。 林少宇站在台阶上看着她俩打雪仗,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好像养了两个女儿。一个二十四岁的成年女性和一个三岁小奶娃打雪仗,这不是孩子是什么,她只是大一号的小孩子罢了,幼稚的可爱。 有些时候战争是会伤及无辜的,林少宇还在笑意盈盈的看着两个孩子打雪仗呢,突然间一个雪球兜头盖脸的就朝他袭来,林少宇的反应可不是一般的快,身体一偏就躲开了雪球。 “怎么,你们打仗还伤及无辜了?”林少宇语调向上扬,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桑久久连忙用手去指徐梦俞,“是姐姐扔的你,不是我扔的,叔叔,冤有头债有主,你找姐姐算账去。” 徐梦俞眼睛一瞪,看向桑久久的眼神带着指责,好你个桑久久,这么不讲义气的吗?要不是你往他那儿跑我能差点打到他? 桑久久表示,我这不讲义气还不是跟你学的。 徐梦俞看向林少宇的眼神带着讨好,“手误,手误。” 林少宇觉得此时徐梦俞的表情格外的有意思,“那要不要,我也手误一次?” “还是算了吧,不劳您大驾。”说完徐梦俞挪动脚步里林少宇远了不少。 桑久久见缝插针,一个浑圆的大雪球落在了徐梦俞的肩头,徐梦俞一愣,又是偷袭? 然后也来不及理会林少宇的反应,发起了猛烈的反攻。 战争最后以两个幼稚鬼都累的气喘吁吁而告终,徐梦俞仗着是个大人险胜桑久久。 两人玩够了,也玩累了,林少宇便忙催着她俩回家换衣服,洗个热水澡,天寒地冻的又出了一身的汗可别感冒了。 两人四目相对,正所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两人一对视便知道了对方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慢腾腾的走到林少宇的身边,徐梦俞走在前面,几乎把身后的桑久久都挡完了。 林少宇的直觉敏锐,察觉到了有一丝的不对劲儿,却未曾多想。 等到徐梦俞和桑久久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徐梦俞一闪身将身后的桑久久露了出来,此时桑久久的手上赫然是两个老大的雪球。 林少宇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个雪球打到了肚子上,另外一个雪球落到了他的锁骨处,四溅的雪花溜进了他的脖领,在身体热度的作用下变成了一滩冰冷的雪水,顺着他的衣领一直流到胸口处。 林少宇一愣,然后咧嘴一笑,笑容有些邪气和淡淡的恶意,他从前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是这些年才修身养性改了坏脾气罢了,这两个小东西,明目张胆的在他身上使坏。 她们使坏,可别怪他还回去了。 桑久久只觉得林少宇的笑容恐怖,她觉得自己刚才好像作了死,可是这死也不是她一个作下的啊。 于是脑子一转,忙不迭的指了指身旁的徐梦俞,“是她出的主意。” 此话一出,桑久久便听到了重音。一看,徐梦俞的手指也正指着自己,可见她俩想到一处去了。 然后两人都瞪着对方,她们才组织了四分钟的联盟宣告破裂。 “叔叔,是姐姐的主意。”桑久久决定先发制人。 徐梦俞也不甘示弱,“是她动得手,我只不过是从犯而已,她才是主犯。” 林少宇一把拉起徐梦俞的手,本想要生气来着,触到徐梦俞冰凉的手的时候,那火气被凉手一冰,尽都消散了。 “快点回去换衣服洗澡吧,可别感冒了。”惩罚这两人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可不能让这两个小祖宗感冒了,不然心疼的还是他自个儿。 徐梦俞一听他这话,也知道他不会生气了,自然是拉起桑久久的时候便回了家。 林少宇的这个惩罚什么时候能落到实处呢,可能还需要很久很久吧。毕竟他总是舍不得的。 晚上吃过晚饭,徐梦俞和桑久久便趴在窗边赏雪,手边是热乎乎的糖炒栗子,桑久久的标配是栗子配上热牛奶;徐梦俞的标配是栗子配果酒,别问她为什么这么搭配,问就是她想喝果酒了。 林少宇不吃栗子,配了一壶热茶。年轻的时候爱喝酒,现在最离不开的是一壶热茶。 徐梦俞和桑久久的脸都快贴到玻璃上去了,窗外下起了小雪,小区里亮着橙黄色的灯光,看起一片祥和,这样的场景总让人想起西方的圣诞节。那么的温暖安详,仿佛时间停驻在了这一片雪景之中。 徐梦俞突然说,“哎呀,我突然想起我的姨妈巾用完了,我得去买点儿。” 说完便踩着脱鞋啪嗒啪嗒的朝门口走去,穿衣穿鞋的动作那叫一个迅速。 桑久久脑子里全是问号,怎么突然想起要出门了,平时姐姐不都是最不爱出门的吗。 再看看窗外飘扬于天地之间的雪花儿,桑久久突然明白了什么,“等等我,姐姐,我陪你去。” 林少宇坐在椅子上没动,看向徐梦俞的眼神依旧是那么的温柔。 只是徐梦俞却觉得那眼神像是包含着什么东西,就像是他好像看透了她的小把戏却不说破一样。 眼神里藏着狭促和温柔,好像再说,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却不说破。 徐梦俞想,也有可能是自己做贼心虚。 两人动作利落的穿衣出了门。 楼道里桑久久很是得意的说,“姐姐,你是不是想去楼下看雪呀,雪花飘扬在身上的感觉一定棒呆。” 徐梦俞伸手大力的揉了揉桑久久的头,“就你聪明。” 两人嬉嬉笑笑的下了楼,客厅里很安静,只剩下钟表的滴答声。 现在家里有钟表的人家很少,林少宇因为念旧也喜欢闹钟的滴答声便将这钟留了下来。这钟还是徐梦俞和他结婚的时候布置新家时买的,细数下来也是二十几年的老物件。 第188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57) 徐梦俞的花花肠子别人不知道,林少宇还不知道吗。 厕所里的抽屉里还放着几包未拆封的卫生巾,且她的经期还要半个月后去了,这次出去是为了什么,自然不可能是为了姨妈巾的,只是为了去亲自体验一下下雪而已。 将茶杯端起,喝了一口热茶,热茶从食道一直暖到胃里去了。 再看窗外,楼下走出两个熟悉的身影。 他清晰的看见徐梦俞像个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的用手去接雪。 桑久久更是兴奋的像只傻狍子一样,在雪地里蹦蹦跳跳的。林少宇心一提,总害怕她摔倒在雪地里。 静静的看着橙黄灯光下两人的一举一动,心底直冒出一股暖意来。 一粒雪轻轻的落到了桑久久的鼻尖,然后一下子就化开了,桑久久咧嘴一笑。 徐梦俞更是兴奋的在雪地里转了一个圈圈。 两人一边往小区外的超市走去,一边欣赏着雪景。 这两人去超市逛了一圈出来,却发现之前的小雪变成了鹅毛大雪,雪大的就好像只要站在空旷地带几秒钟,就能被雪覆盖成一个雪人。 这样的大雪不仅没能让两人感到害怕,这两人甚至还有着隐隐的兴奋。 将帽子戴在头上,兴奋的朝家的方向跑去,刚一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一个人拿着一把黑色的伞从小区里出来。 徐梦俞激动的朝那人跑去,“少宇。”一个熊抱将林少宇抱住,因为她的熊抱,林少宇手中的伞晃了晃。 林少宇伸出另外一只手,搂住了徐梦俞的腰,“小心点,多大个人了还冒冒失失的。” 桑久久也躲到了伞下,仰起头,一双眼睛在小区外冷白色的灯光下,看起来像是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湖中星子点点,又带着流光溢彩的味道。 “叔叔,你怎么来了呀?” 林少宇将扶住徐梦俞那只手里的伞递给桑久久,“见雪下大了,我来接你们。” 桑久久撑着小黄鸭的可爱小伞走在前面,米白色的棉衣穿在身上,看起来像一只憨傻的小白熊,走路的时候身体一晃一晃的,看起来特别的可爱。 徐梦俞和林少宇走在后面,徐梦俞调皮的用手伸出伞外去接雪花,刚一伸出伞外就被林少宇抓了回来。 “雪化了,便是一滩雪水,会冰着手的。”林少宇的手干燥温热。 徐梦俞的手却恰恰相反,冰冷中又有些僵硬。 一个冷一个热,徐梦俞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这么冷啊。 林少宇皱起了眉头,握着徐梦俞的手,“出来的时候怎么不穿厚一点儿?快把手放进口袋里。”抓住徐梦俞手的那只手极为顺手的将徐梦俞的手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 徐梦俞笑了,很幸福的笑容。 她注意到伞是朝她倾斜的,再大的雪都被林少宇挡在了伞外无法触及到她分毫,林少宇的大半肩膀却露在伞外,雪滑落在他的肩头,又从他的肩头滑落到地上。 看着林少宇,徐梦俞突然想到了一句话,“我们要在下雪的天气漫步在街头,这样便能一起白头。” 不知不觉的竟把这句话说了出来,林少宇回以温柔一笑,做了叛逆的一件事,将伞放下收起。 牵着徐梦俞的手,走在漫天风雪里。眼前全是风间雪,心里全是手边人。 雪如徐梦俞所言落在了两人的头上。两人相视一笑,冰消雪融。 还有几步就要走到小区楼下了,这时路遇一个打伞经过的中年妇女,妇女行色匆匆,见两人有伞却不打伞,面露诧异。 走过之时,嘴里嘟囔了一句,“这么大的雪,有伞又不打,傻子嘛这不是。” 徐梦俞噗嗤一笑,林少宇面色有些尴尬。 他沉稳多年,今日幼稚一回,得了个傻子的评价。 两人回到家,桑久久已经坐在沙发北京瘫了。 徐梦俞踮起脚尖擦擦林少宇身上的水渍,“你去洗个澡吧。” 等到林少宇出来,茶几上已经摆满了两人去超市买的零食了,当然并没有传说中真正要买的卫生巾,但是三个人都并不在意。 又站在之前的窗边,看着窗外鹅毛大雪倾泻而下,心间一片闲适。 徐梦俞喝了一口果酒,嗯,桃子味的。 “这是我这辈子看过的最好看的雪。”林少宇感叹似的说。 徐梦俞眨眨眼,若按照正常剧本来,徐梦俞肯定会问一句,‘为什么是最好看的?’ 林少宇则会柔情蜜意的接一句,‘因为陪我看雪的人是你。’ 这样的情话浪漫多配这一场大雪啊。 徐梦俞并不,她极其兴奋的问了一句,“少宇,你以前看过许多雪景吗?雾凇好看吗?晶莹剔透的冰冻树好看吗?银装素裹的丛林真的很美吗?” 眼神里全然是一片好奇,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景儿。 “你若想看,以后我带你去看。”林少宇眼里盛着情,嘴角说着爱,就连动作之间都写着亲昵。 徐梦俞被他的眼神烫了一下,她觉得自己的心尖儿都在发颤,一股酥麻的感觉床边全身,似乎全身都酥痒了起来。 这样的氛围,最适合做些什么,两个人的脸慢慢的靠近。 林少宇几乎能闻见她唇间的桃子味,香香的甜甜的,像她本人一样。 徐梦俞也觉得林少宇的气息格外的烫人,脸颊飞上了几朵霞云,从肌肤里泛出来的一片红。 眼睛羞怯的闭上,睫毛不安的颤动着,像是几欲振翅的蝴蝶。 两人的距离不足十厘米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声音,“姐姐,我拿的qq软糖你看见了吗?” 两人慌乱的朝沙发看去,此时桑久久正趴在沙发上看着她们,眼神里一派纯净。 徐梦俞慌的都不成样子了,说话也结结巴巴的,“啊,我没看见,你……你再找找。” “哦,好的。”桑久久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坏事了,连忙缩回沙发里,把自己遮了一个严实。 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尽散,徐梦俞只觉得心慌慌。 林少宇心里连连感叹桑久久坏事。 徐梦俞面对着林少宇深邃的眼睛,慌忙的喝了一口桃子酒。 水光红润的唇,惹得林少宇食指大动,第一次如此强势主动的一手按着徐梦俞的后脑勺,低头紧紧的和徐梦俞纠缠在一起。 徐梦俞先是一惊,而后全然是害羞。 一个吻,一个桃子味的吻,一个狂野强势之中又带着香甜桃子味的吻! 第189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58) 不撑伞漫步在雪中的浪漫报应来了,第二天,林少宇就感冒了,咳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徐梦俞既是心疼又是觉得感叹,原来以前壮的跟个牛一样的林少宇感冒了是这幅模样啊。 知道要离开的时候很难过,等到真正离开的时候才发现除了心情沉重以外,其实离别并不带着更痛的成分。 踏上飞机的那一刻,徐梦俞脑子里想到的全是,我的妈呀,坐了三次飞机了,这一次飞机上终于有我的一席之地了,我终于有座儿了,不用去坐马桶了。 怎么想想还激动的想落泪呢。 桑久久想的却是,以后再回来的时候,橙橙应该很高了吧,不知道她还认不认得自己。 美猫奶盖想的是,好复杂的气味,好多人呀,好吵呀,好讨厌啊。要不是主人带着它,它才不愿意来这儿呢,哼! 飞机上是可以允许带宠物的,前提是宠物并不大。 奶盖并不喜欢猫笼,于是一直在猫笼里一副很焦躁的样子,除了桑久久,谁都不可以动它的笼子,只要旁人一动它地笼子,它就叫,叫的凄厉无比,活像是有人要剥它的皮,抽它的筋一样。 于是这一路上桑久久提着猫笼那叫一个费劲,可是旁人又插手不得。 看着晋城逐渐变成一个黑色的小点点,桑久久心里升起一股怅然若失来。 徐梦俞和林少宇又何曾不是如此呢,只怕是林少宇心里的怅然若失更甚,毕竟是他生活工作了二十几年的城市,一朝远离,定然心里不好受。 徐梦俞察觉到了身旁两个的低气压,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一边一只手,将林少宇和桑久久的手握在了手里。 三个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林少宇在c市找的房子离以前两人的家不远。 到c市的第二天,两人就带着桑久久和奶盖去了以前家的位置,那个海洋馆,算是放松心情。 也算是人是物非的故地重游了。 海洋馆很大,入目皆是蓝色,各种各样的蓝色都能够在这里找得到。 桑久久把奶盖抱出了猫笼,奶盖和桑久久一样,眼睛睁得大大的,目不暇接的看着玻璃那边各种各样的海洋动物。 徐梦俞看着看着便笑了,“奶盖应该特别喜欢来这儿吧,毕竟这里全是鱼。” 奶盖喜不喜欢这儿,林少宇不知道,但是桑久久是十足十的喜欢这里。 海洋馆里还有鲸鱼表演。桑久久三人坐在第一排,中间是一个玻璃做的半个足球场大的大水池,几只鲸鱼在水里自由自在的游着。 在水里游动的身姿灵动矫健与那笨重的身材极为的不符。 水里游的几只全是白鲸,场馆里充斥着人们讨论的声音和白鲸的叫声。 坐在一二三排的观众脚边都放了一把伞,这三个人都没有来海洋馆的经验,自然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放着伞,等她们反应过来伞的作用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一只虎头虎脑的白鲸游到了玻璃水池的边上,和桑久久大眼瞪小眼起来。 双方的眼睛里都是对对方的好奇。 然后这只可爱的白鲸就在水里拍动了几下自己的尾巴。 林少宇觉得有些不对劲,然后身体朝徐梦俞倾了倾。 之后便看见一道水流从玻璃水池里射了出来,正正好,射到了桑久久的身上,当然水花也溅到了徐梦俞和林少宇的身上。 徐梦俞还好,林少宇反应及时帮她挡了一挡,林少宇身上虽然有水渍但是也并无大碍。 重灾区则是桑久久和她怀里的奶盖。奶盖已经是只可怜兮兮的落汤猫了,长长的毛发贴在身上,嘴里骂骂咧咧的喵喵喵叫个不停。 若它会说人话的话,它一定会破口大骂,‘我艹你大爷的,你喷什么水,你作什么死,你信不信,你猫大爷我跳进池子里和你大战三百个回合。’ 然而它不会说人话,只能用谁也听不懂的喵星语骂咧。 桑久久当场便愣住了,发丝上掉落的水滴在告诉她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见池子里的白鲸兴奋的尖叫了起来和怀里张牙舞爪的猫叫。 一张软萌软萌的小脸上全是茫然,红润的小嘴微微张开,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里面闪着迷茫,长长的睫毛上站着水滴,小巧的鼻子一吸一吸的,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 水池里的白鲸叫的兴奋,用身体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撞击的玻璃,它似乎想要游出来和桑久久一起玩。 林少宇默默的将脚边的伞拿起撑开了,谨防白鲸再出奇招。 事实告诉他,他的顾虑是对的,只见兴奋的白鲸又朝桑久久的方向喷了一口水。 林少宇眼疾手快的将伞放到了徐梦俞的面前,顺带也遮了遮桑久久的身体。 水流过后,徐梦俞默默的擦了擦溅在脸上的水滴,“这只白鲸还挺活泼,呵呵。” 谁都能听得出来这句话并不像是夸奖。 桑久久虽然这次有林少宇撑伞挡水,但是林少宇的大部分重心都放在徐梦俞的身上,桑久久这次已经是被溅到了一点的水。 奶盖朝着水池里的白鲸挥舞着自己的爪子,嘴里一个劲儿的口吐芬芳,那架势,就好像只要桑久久一松手,它就要冲到水池里,和那只白鲸大战三百回合。 训导员急急忙忙的赶来,一个劲儿的道歉,“实在是对不起啊,这和孩子还挺调皮的,但它朝你们喷水绝对是喜欢你们的。你们可以跟我去那边,把身上的水烘干。真的十分抱歉。” 当然徐梦俞三人也不是计较的人,自然是跟在训导员的身后准备去烘干衣服。 走在水池边上,身旁边上高大的玻璃水池。 那只可爱的白鲸便一直摇摇晃晃的跟在这一行人的身边,还时不时的发出兴奋的叫声。 训导员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看白鲸的眼神就跟看孩子似的,无比的宠溺,“看得出来,小u很喜欢你们。” 徐梦俞心里腹诽道,它那里是喜欢我们,它明明就是喜欢久久崽崽。她看看见了这只白鲸可是朝着桑久久喷的水,他们只是无辜遭殃罢了。 心里想着,竟还有些酸酸的,嗯,对的,她吃醋了,吃桑久久的醋,谁叫这只小可爱只喜欢桑久久呢。 徐梦俞靠着玻璃水池走,欣赏着这只可爱的海洋精灵。 第190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59) 桑久久其实并不生气,她只是觉得新奇罢了,这样表达喜欢的方式她还是第一次见。 喜欢你,就要喷湿你。 她的手指轻轻的贴在玻璃上,水池里的那只白鲸似乎是懂了什么一样,用自己的嘴巴贴在桑久久手指的位置。 桑久久笑了,她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喜欢死这只可爱的小鲸鱼了。 怀里的奶盖不干了,小爪子在玻璃上对着白鲸的身体一阵抓挠,可惜只能抓到滑溜溜的玻璃。 气的奶盖啊,骂了一个多小时。 奶盖的举动并没有影响到桑久久和白鲸,她们透过玻璃看着对方,就好像能感受到对方的喜怒哀乐一样。 然后白鲸又是一阵兴奋大的喷水,这小东西力道方向把握的准准的,四个人包括训导员在内无一幸免,全都湿身了。 后来呢,桑久久只要一有时间就往海洋馆里钻,白鲸的训练场馆她成了常客,每次都要被喷一身水,带着海腥味回家。 奶盖俨然失宠了。 最开始失宠的奶盖对着桑久久一阵高傲,爱答不理,简直就是高冷的帝皇,它总觉得桑久久会来哄它。哪知桑久久这个没良心的,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奶盖不理她,对她一点儿影响也没有,已经是得了空就往海洋馆里钻。 后来奶盖改变了方针,选择了当一只舔猫,只要一见到桑久久,声音那叫一个谄媚柔情,动作那叫一个黏糊。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桑久久笼络住,也只能和那只白鲸平分桑久久的宠爱。 ……………… 时间过得很快,三人一猫到过许多城市居住,每个城市住个一年左右,然后就搬家。 桑久久开始越发的习惯离别,也更能很好的处理离别了。 十四年的时间不过是手中流沙匆匆的从指缝流过。 徐梦俞的父母几年前前后脚死了,徐梦俞回去以灵魂的状态奔了丧。林少宇的父亲也走了十年了,他是自然老死,倒也走的安详。 桑久久依旧是那个三四岁模样的可爱小娃娃,徐梦俞依旧是那个二十四岁的温柔清秀女人,只有林少宇老了,眉眼间,行动间,脸上都是岁月赋予的痕迹。 他的眼睛开始浑浊,身体开始腐朽,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慈祥,像个老头子,毕竟他都六十七了,能不老吗。 还有奶盖,奶盖也老了,越来越懒得动,吃的也越来越少,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毛发也暗淡了,叫声也不如从前清亮了。 特别是它的耳朵,也不太能听见了。奶盖是鸳鸯瞳的猫咪,听力本来就比其他的猫儿差,现在老了听力就更差了。 桑久久很喜欢待在家,她知道或许有一天奶盖就不在了,她想要多陪陪奶盖。 十五年的陪伴,她们是亲人。 这一天的清晨,所有人都还没有醒。 奶盖却轻巧的从猫窝里爬起来,用脑袋顶开桑久久卧室的门,和从前一样灵巧的跳上了桑久久的床,像个老大一样在自己的地盘巡视了一圈。 然后坐在了桑久久的胸前。 它的那双眼睛格外的明亮,紧紧的盯着桑久久,似乎是要把桑久久的样子刻进心里,这样的话转世便还可以找到桑久久了。 肉爪轻轻的贴在了桑久久的脸上,感受着她脸颊的温度。 然后轻轻的喵了一声,声音婉转清亮,很是温柔的一声‘喵’,就像是在叫桑久久的名字一样。 桑久久朦胧的睁开眼睛,半梦半醒之间,笑着揉揉奶盖的头,“奶盖,早上好呀。” 奶盖回以一声喵,就好像在说早安一样。 它轻轻的跳下桑久久的胸口,躺在了桑久久的枕侧,猫脸像是从前一样轻轻的蹭着桑久久的脸颊。 毛茸茸的触感逗得桑久久呵呵直笑。 然后它扬起头,对着桑久久便是一声声喵喵喵的叫。 这一年来它少有这般猫叫,桑久久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她问奶盖,“奶盖,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这是她化形以来的第一次哭,眼泪打湿了枕头。 奶盖叫了好几声,小爪子蹭蹭桑久久脸上的泪,就像是在说,你别哭了,我心疼。 又用带着粉嫩带着倒刺的小舌头舔舔桑久久的泪。 过了许久桑久久才止住眼泪,奶盖一直喵喵喵的叫着,它在嘱咐着桑久久什么。 桑久久眼泪汪汪的看着奶盖,“奶盖,你答应我,你一定要回来找我,你知道我。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你要牢牢的记住我,然后一定要回来找我,你知道吗?” 奶盖歪着头,疑惑的瞄了一声。 桑久久忍着心里的痛意,拿起奶盖的爪爪,和自己击了一下掌,“你已经盖章了,这就说明你答应我了,你知道吗,奶盖,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 奶盖温柔的回应着桑久久,看向桑久久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和宠溺。它这一生除了桑久久,从不会这样看别人。 奶盖一直喵喵喵的叫着,每叫一声桑久久就回应一声。“嗯~”“好。”“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你不要担心我。”“你也要好好地。”“我爱你,奶盖。”“奶盖,你一定要来找我呀。”“我也舍不得你。”“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 事事叮咛,声声回应。 直到最后奶盖的声音越叫越低,直至不再喵叫。 它嘴用最后的力气抬起头,凝望了主人一眼,然后慢慢的垂下了头,“喵~”,闭上了眼睛。 桑久久伸出小手轻轻的理着爱宠的毛发,她的奶盖回冥界了,她的奶盖又要转世了。 眼泪刷的落了下来,抽噎的躺在床上,哭的撕心裂肺,奶盖就躺在她的身边,却再也没办法哄哄它的小主人,不要再哭了。 十五年的陪伴,失去时才知刻骨铭心。 等到徐梦俞和林少宇起床的时候,桑久久穿戴整齐坐在了客厅里,茶几上放着一个盒子。 “怎么了?今天起这么早?”徐梦俞打开冰箱,拿出了两盒牛酸奶,递给了桑久久一盒。 哪知看到了一双核桃似的眼,又红又肿,脸上还有泪痕。 看到这样难过的桑久久,徐梦俞下意识的看向茶几上的盒子,她的心里已经有了预感。 “什么时候的事?”就好像嗓子眼儿堵住了一样,半天也吐不出一句话来。 一说起这个,桑久久又哭了,徐梦俞坐在沙发上,她就扑进徐梦俞的怀里嚎啕大哭,她失去奶盖。 “姐姐……今天早上奶盖跳上我的床……它一边喵喵叫……它舍不得我……姐姐,你知道吗,它一直对我叫了两百九十一声它才咽得气。我觉得难过呀……”桑久久颤抖着身体对徐梦俞说。 第191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60) 徐梦俞也是一阵心痛,一个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五年,奶盖占据了她生命的几分之一。虽然它不太爱亲近她,可是时光早就把她们变成了彼此生命中的一部分。 这样的一部分失去,宛如割肉一般的疼痛。 林少宇站在卧室门口,眼神里尽是悲凉。 那只蠢猫这辈子只承认桑久久一个人,从未真正的承认过他和鱼儿是它的主人,可是他的离去还是让他悲伤。 或许有一天,他也会像那只蠢猫一样,离开鱼儿和久久,也许那一天不远了。 奶盖死的那天家里的两个水做的生物掉泪三升,最后还是把奶盖送去了宠物医院。 现在的宠物医院有一门技术,可以将死去宠物的遗体,烧了微缩成一颗结晶。 很多宠物主人都会选择花钱弄出这一颗结晶聊以慰藉。 坐在宠物医院的走廊里,桑久久还在哭,徐梦俞连忙哄着。 林少宇想,自己以后死的时候该不会也是这样的吧,越想心情越低沉。 奶盖的结晶很快就拿下来了,那是一块琥珀色的,泛着蜜色光泽的椭圆形小石头。 桑久久紧紧的握在手心,似乎那样就像是握住了奶盖。 后来,桑久久再也没有养过宠物,徐梦俞问她要不要再养一只猫。 桑久久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很严肃,“我答应过要等奶盖的,奶盖也答应过我要回来找我的。它爱吃醋,在它回来之前,我会不养别的猫。” 徐梦俞笑着点头说好,可是她们都知道,回来谈何容易。 两年之后,三个人再一次踏足c市,这一次回c市,是因为从前和林少宇一起当兵的战友死了,他既是回来吊唁,也是回来参加战友聚会。 他们都已经是六七十岁的人了,再不聚一聚,恐怕就再也没机会了。 这次她们住的地方离以前住的地方很远,毕竟总还是怕有人认出来。 林少宇出门去吊唁了,徐梦俞和桑久久闲着也没事,出了门,走在热闹的大街上,不胜唏嘘。 徐梦俞突然想到,其实长生不老也没有什么好的,你长生不老又如何,看着你周围你所在乎的人一一死去,那些和联系的人都走了,天地之间你孑然一身,那样的日子并不快活。 倒不如像个普通人,该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 他们走过一条街,便看见了一所占地很大的大学,c大,c市最有名的大学。 两人站在大学的面前,心里各有所思。 徐梦俞低头问桑久久,“要不要去里面见识一下啊?” 桑久久没去过大学,点点头,她挺好奇的。 今天是星期天,外人也可以进入c大,因此这两人进去并不费什么功夫。 一走进c大,感受到的便是四处洋溢着的青春的气息。 两人漫步在大学校园里,看着来来往往的莘莘学子,徐梦俞不由的怀念起她的大学生活来。 向桑久久说着自己上大学的时候的趣事,都过了将近二十年了,她还是记得如此清楚。 曾经那些不太喜欢的大学同学,此时回想起来,竟也是好感倍增。 突然桑久久停住了脚步,秀气的小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眼神里带着疑惑的味道,“姐姐,我好像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什么味道啊?”,徐梦俞也学着她在空气了嗅了嗅,只嗅到了草木的香气。 “我也说不上来,只觉得熟悉。”桑久久拉着徐梦俞的手朝一个方向走去,“姐姐,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徐梦俞点点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桑久久嗅着空气中那股越来越浓的味道,眼睛突然一亮,然后一脸的兴奋,“姐姐,我好像闻到了橙橙的味道。” “橙橙?橙子?”徐梦俞先是一愣,她还没反应过来呢,然后突然想到了,“你幼儿园时的朋友?” 细算下来,按年纪也是该读大学了。 桑久久极其兴奋的领着徐梦俞走到了一处教学楼下。 那里有几个穿着红褂子的学生会在举办活动。 桑久久几乎是一鼻子就嗅出了其中一个穿红褂子的高挑姑娘就是橙橙。 走的近了,仔细的打量着橙橙,橙橙长开了,是那种明艳大方类型的姑娘,身材匀称,脸上挂着自信爽朗的笑容。 与记忆中那个温柔腼腆的白面包子相去甚远。 徐梦俞也打量着桑久久指着的那个姑娘,嗯,看起来是有点像那个叫橙橙的小姑娘。 徐梦俞不禁在心里感叹,桑久久真是个狗鼻子,这都闻得出来。 见到故人,心里虽然激动,但是桑久久来送拉着徐梦俞的手站在不远处看着橙橙,她没走过去,心里既喜又怕。 然后她又闻到了另外一股熟悉的味道,“橙橙,你家那位又来了。你不上前迎迎?”语气带着暧昧的色彩,又带着看热闹的兴奋感。 桑久久仔细的打量着那个和橙橙说话的姑娘,仔细的回味着鼻尖的那股味道,她确定了,这股味道的主人正是当年幼儿园公主会会长小美同学。 小美也变了许多,当年那个总是喜欢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说话的傲娇小姑娘,此时已经变成了清纯美少女,她比橙橙要矮一些。 一张不施粉黛的初恋脸,看起来格外的清纯美丽。 看着橙橙和小美关系还不错的样子,桑久久心想,原来她们成了好朋友。说不上来心里是失落还是高兴。 但总体来说还是高兴的吧,毕竟橙橙在没有她陪伴的日子也并不孤单,这是好事。 桑久久看见一个高大的男生朝橙橙走去,亲昵的将橙橙搂进怀里,还亲昵的用纸巾给橙橙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你们可别欺负橙橙。”声音清冽温柔,像是潺潺的山泉,听着他的声音就好像心都安静了。 男生长得挺高的,穿着白衬衣黑色裤子,俨然是青春校园剧里学霸男主角的模样。 “原来橙橙被这只猪给拱了啊。”桑久久嘟囔着,看向许诺安的眼神有些不妙。那眼神就像是自己辛辛苦苦养的大白菜被猪拱了之后的浓浓郁闷。 虽然是猪拱白菜,但是这两人站在一起真的很合适,看起来就像是天生的一对一样。 橙橙靠在许诺安的怀里一脸的幸福,他们的感情始于幼儿园,长于小学初中,在高中捅破窗户纸,最后在大学开花。 或许他们真的能谈一场从校服走到婚纱,从教室走到教堂的恋爱。 第192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61) 桑久久就这样看着她们,似乎心也跟着飞扬了起来。 原来橙橙和许诺安长大了是这幅模样,原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桑久久心里无不得意的想,要不是当初她嘱托许诺安照顾橙橙,她们可能还走不到一起,看来,自己才是他们的红娘啊。 徐梦俞的电话响了,看了看信息然后轻声一笑,摇晃摇晃牵着的小手,“你叔叔在催我们回去了,真是的,一个大男人还这么粘人。” 林少宇似乎是越老越离不开她,只要几十分钟没看见她人,就急的满世界找。 桑久久也知道该走了,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走吧。我们以后再来。” 乖巧的拉着徐梦俞的手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老许,你在看什么呢?”橙橙发现自家男票有点不认真啊,头一回注意力不在自己的身上。 循着许诺安的眼神看过去,是一个女人牵着一个矮矮的小姑娘,小姑娘走路的时候身后扎着的两个马尾还一晃一晃的,看起来特别的可爱。 只是这两个背影怎么看着有些熟悉呢。 许诺安收回目光,温柔的对怀里的女朋友一笑,“没看什么,你饿了吗?等你忙完我们去学校外面的铺子吃花甲米线吧。” “嗯,好。”橙橙的这一声回答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总觉得那背影似曾相识,想了半天,总算是想到了为何觉得熟悉。 那个可爱软萌的小姑娘从记忆的深处走了出来,笑的灿烂,像是春天枝头粉嫩的桃花。 桑久久,想到这个名字,橙橙有些恍然。 她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毕竟白驹过隙,时光荏苒,久久也应该和她一样的年岁,一样的在某个地方,体验着属于她的大学生活了吧。 久久,你在哪儿。我们还能再见吗? 许诺安见橙橙心不在焉的也没有说什么,敛下的眸子里闪着幽光。 他能够确定,刚才那对母女就是桑久久和她的母亲,他幼儿园的同学,橙橙幼儿园时最好的朋友。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十几年过去了,这对母女容颜上没有丝毫的变化,难道她们是妖怪? 许诺安思潮起伏,最终都化为平静,就这样吧,或许遥遥相望,不必相识是最好的结果。 后来很多次徐梦俞都和桑久久在学校的某个角落遇见许诺安和橙橙,他们的幸福肉眼可见。 有一次,许诺安送橙橙回寝室,走在一条道上。 “这次,你妈妈没跟你来吗?”沉声开口,带着一丝好奇。 他的身边是一排高大的树木,树木的之后是一条小道。 “我和妈妈要走了。或许很久很久都不回来了。”桑久久先是一惊,然后很快就稳住心态了,“你和橙橙要好好的。你不许欺负她,不许惹她生气,要好好的照顾她。如果你欺负她,我会回来找你算账的,你听到了吗,许诺安。” 树木之后传来的声音是那么的奶声奶气,语气是那么的认真严肃。听着让人总想发笑。 “这还用你说,我会照顾好橙橙的。对了,要我替你给橙橙带句话吗?”许诺安忍不住会心一笑,侧脸去看树木,能看见树木之后有一片淡蓝色的衣角。 树木之后是一片沉默,许久,桑久久才说,“祝你们幸福。” 许诺安抬步向前走去,他想,或许真的再难见一面了吧。 桑久久回了家,其实也不算是家吧,临时租住的房屋而已。 徐梦俞在收拾行李,她们又要启程了,这次去哪儿,或许是烟雨朦胧的江南,或许是能看见雾凇,大雪满山的东北,或许是四季如春的地方,哪儿都有可能。 “见过了?”徐梦俞在桑久久的面前走过顺便揉了揉桑久久的头。 桑久久郁闷的趴在沙发上,“嗯,见过了。许诺安还知道我们每次都偷窥他们。” “那可不,我俩多明显啊,一眼就能认出来。除非是瞎子,否则谁看不见我们啊。”徐梦俞嘟囔着,又去找另一样东西了。 她的东西总是乱扔,找不到很正常。通常记住她将东西放在那儿的人都是林少宇,这次林少宇出门去了,只能由得她乱翻乱找。 “唉~,姐姐,你说我们还能回来吗?”桑久久的小脸上肉眼可见的失落。 徐梦俞手上的动作一顿,“或许吧。”她也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忽然桑久久又像是满血复活了似的,忽的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姐姐,我们找个这次去海边好不好?我想要像小u一样在水里游来游去。” 小u是从前那条总爱在桑久久身上喷水的白鲸,刚回c市的那几天她们还去那个海洋馆看过小u,小u像是认出了桑久久一样,猛地在桑久久身上喷了一口水。 “好呀。”徐梦俞对于去哪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这些年,她把所有想玩的东西都玩了一个遍。 跳伞,蹦极,滑翔翼,攀岩……各种极限运动都尝试过了,祖国的大好河山也见识了一半了。 三个人又走了,何时是归期,徐梦俞表示不会知道。 ………… “一个人在这里坐着,什么也不干,不觉得很无聊吗?”许诺安拍了一下橙橙的肩膀,将一把烤串放在橙橙的手边。 橙橙朝一个方向看了看,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我前几天遇见桑久久了,她说,祝我们幸福。”许诺安坐在橙橙的旁边,若无其事的说出了这句话。 橙橙猛地抬起了头,眼睛里闪着让人惊心动魄的光,紧紧的攥着许诺安的手臂,“她,还好吗?” 许诺安牵起橙橙的手,轻轻的摩挲着,“她挺好的。还很有活力的警告为我,要我对你好一点儿,如果我不对你好的话,她就来找我算账。她啊,没那个机会找我算账了,我这么可能不对你好呢。” 橙橙有些忍不住了,“她今天没来,她是不是又走了?”眼泪落了下来。 是啊,徐梦俞说得对,她们两人那么醒目,这么可能看不见呢,她看见了,他也看见了,只是装作看不见罢了。 橙橙那么喜欢宅在寝室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事无事的就带着许诺安来这人秀恩爱呢。 恩爱是秀给想看的人看的。 “你别哭,她还会回来的,一定会的。”许诺安手忙脚乱的安慰着橙橙。 橙橙后来不爱哭了,这些年还是他第一次见她哭的这么伤心。 第193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62) 网文界的大神‘归故里’又开新文了,归故里写了二十几年的小说,出产上百本小说,是网文界的高峰,所有人都知道归故里什么类型的小说都写过,写的最好的是古言和玄幻,唯独不碰现言。 这次这位大神终于选择碰现言小说了。 小说的名字叫做《一觉醒来我的丈夫变老了》,一听名字便是一本很有趣的小说。 小说的女主人公叫做徐俞,男主叫做林宇,小说的开头便是徐俞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睡在荒郊野外,然后就发现自己居然一觉睡到了二十四年以后。 虽然才发几章,但是小说风格诙谐风趣,读者的反应都很好。 今年林少宇七十三了,年前他生了一场大病,如今病虽然好了,但是身体还是虚弱的。 三个人在外面浪了二十几年最后还是回到了晋城。 晋城的房子没有卖,如今二十几年过去了,那一片都成了老城区,房子虽然看起来很陈旧,但是住还是能住下的。 住进房屋之前,徐梦俞托人打扫修整过了,因此到处都是整洁的,也不需要过多的打扫。 走进熟悉的家门,林少宇不禁有些感慨,到底最后还是回来了。 林少宇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晒着太阳,手边是一壶热茶,,徐梦俞坐在客厅里写小说,如今写小说是可以通过脑电波连接传感器写的,那样写的速度很快。 但是徐梦俞还是喜欢用键盘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击。 客厅里是清脆的敲击键盘的声音,桑久久坐在沙发上带着游戏头盔,在星网上打游戏。 林少宇看着远处的的江河,脑子里想到的全是当年的往事,和徐梦俞的初识,相知,相恋,最后结婚。他这一生有一大半的时间都被徐梦俞占据着。 发了一会儿呆,发现那‘哒哒哒’的敲击键盘声没了,回头望望,徐梦俞还坐在电脑面前,只不过是正在低头苦思冥想罢了。 林少宇笑了,她还在。 又继续扭过头去看着远处波澜起伏的江面。 又过了一会儿,徐梦俞下楼去买菜去了。 林少宇熟练的拿起手机,翻开了那本小说《一觉醒来我的丈夫变老了》,他一直都是徐梦俞的忠实读者,头号粉丝。 徐梦俞的所有小说,他都看过。只是前段时间他的身体不太好了,医生嘱咐他不要太过劳神,徐梦俞才禁止他看小说,她的理由很简单,看小说劳神。 其实那里是劳神,只不过徐梦俞觉得羞耻罢了,毕竟把自己的爱情故事写进小说,还被另一个当事人日日翻读,怎么想怎么羞耻。 林少宇也知道她的性子,在她面前承诺不看小说了。 其实背地里有偷偷注册了一个小号,继续当徐梦俞的忠实粉丝。 看着徐梦俞的文字,林少宇觉得心安,再看看她写到女主初次遇到男主时的心理活动,林少宇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了惊人的光芒,嘴角一直向上扬着。 ‘闷热的公交车厢里进来一个男人,男人挺高的,站在人群中是最亮眼的那一个,说是鹤立鸡群也不为过。 徐俞看着这个男人,顿时觉得闷热的公交车里多了一丝凉爽。这是个浓眉大眼,很是清爽的帅哥。都判断一个男人帅不帅,就让他剪平头,若是剪了平头都帅,那这就是个帅哥。 徐俞觉得这个男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帅哥,心砰砰砰的跳,就好像要跳出胸腔似的。 空气中传来一阵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那是医院的味道。联想到男人在医院附近上车的,徐俞小心的打量着男人。 她观察到男人的左腿似乎有些不对劲,心里有一丝担忧。 或许是颜狗属性沾了上风,又或许是怜惜病人,徐俞纠结半天,还是主动上前要求换位置,她撒了谎。 心跳的很快,徐俞拿出手机翻来覆去的看,其实上面也没看进心里,脑子里全是那个男人…………’ 林少宇笑了,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照进他的心里。 原来,在公交车一眼就注意到我了啊。看上了我的脸,四舍五入就是看上了我的人,看上了我的人再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喜欢我,喜欢我再四舍五入一下就是爱上了我……原来那么早就瞧上了我啊。 一股笑意从胸腔里钻了出来,林少宇笑的很开心,然后乐极生悲,开始了剧烈的咳嗽,咳得撕心裂肺就好像是要把肺也给咳出来一样。 桑久久听到声音,连忙给他到了一杯水,瞥见他手机上密密麻麻的字,桑久久有些无奈,“叔叔,姐姐都让你不要看小说了,你还看,信不信,我告你的状?” 林少宇喝了一口水,觉得好受多了,一伸手捏捏桑久久肥嘟嘟的小脸蛋儿,“不许告状。”声音严肃中又带着点儿温柔。 桑久久小嘴一撇,也不急着反抗,“要我不告状也可以,叔叔的诚意得拿出来。”眼睛滴溜溜的转着,里面写满了古灵精怪。看起来灵动得很。 林少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就知道敲诈,给你,可不许在你姐姐面前说我的坏话。”然后在手机上转了一笔账到桑久久的手机上。 “谢谢叔叔,叔叔您真是个好人啊。”桑久久兴奋的朝沙发跑去,她又有钱了,又可以在游戏上氪金了。这种戏码几乎隔几天就会上演一次,桑久久都收受贿赂收习惯了。 开心,飞起~~~ 林少宇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摇头,“鬼精灵。” 然后又开始沉浸在小说当中。 直到被开门的声音惊动到,手忙脚乱的将手机收好,头靠在躺椅上看着天边的云彩。 桑久久见状撇撇嘴,真会做样子。 徐梦俞回到家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林少宇,“久久,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叔叔有没有听话呀?” 林少宇扭过头去看着徐梦俞,从躺椅上站起来,动作有些迟缓,但是脚步很稳健,走到徐梦俞的身边,“鱼儿,你最听你的话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徐梦俞哪能不知道林少宇啊,阳奉阴违的事儿,这人也没少干,“没跟你说话,我问久久呢。” 林少宇得了一个白眼也不生气,慢悠悠的看向桑久久。 桑久久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叔叔除了又咳了以外,没做什么事儿。” 她收了贿赂自然是要做好自己的事情的,毕竟这贿赂不是白给的。 徐梦俞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担心的看着林少宇,“怎么会又咳了呢?” 对着林少宇就是一阵嘘寒问暖,林少宇温柔的看着徐梦俞,“没事儿,就是想起了我们以前的那些事儿,心情有些激动罢了。没什么大问题。” 第194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63) 林少宇的身体自上次那场大病之后就不好了,他的身体一直都是外强中干,看似身体健康,其实身体里藏着很多病害。 以前做缉毒警受的大大小小的伤加上后来失去徐梦俞气急伤身,最后还有搞计算机的时候日夜颠倒,劳心费神,这些可都是伤身体的,只不过这些伤害一直都是隐藏在身体里的,那一次大病把这些隐藏在身体里的病害都给带了出来。 他也经常咳嗽,左腿隐隐的有些发痛,腿脚也不利索了。徐梦俞总是很担心他的身体。 这次回晋城,徐梦俞和桑久久就不打算再和他一起去别的地方了,他老了,身体跟不上了,少折腾,或许还能活的就一点儿。 “医生不是说了,让你放平心态,不要想太多,切记大悲大喜吗?”徐梦俞扶着林少宇在沙发上坐下,像是大人数落小孩子那样数落着林少宇。 林少宇也乖乖的听着,说实话他还挺享受徐梦俞的这种关心的。 桑久久将自己的小身板儿往沙发的另一侧挪了挪,这对男女秀恩爱,真讨厌,哼! 林少宇的病看似好转了,其实身体越来越差了,精气神也越来越不好了。 徐梦俞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无法。人总归是要死的,不过早晚而已,她已经偷了二十几年的光阴了,还想要更多便是贪了。 两人经常坐在一起,林少宇说起过往,两人慢慢的回忆的过往的甜蜜。 徐梦俞想,其实他们的爱情和这世间其他的爱情一样没有什么区别,真正的区别,还是从她回来了,他一直在等她开始。 回忆起过往的那些甜来,两人脸上绽开如出一辙的甜蜜微笑。 时光匆匆不由人,回到晋城的六个月后,林少宇病重,徐梦俞将他送进了医院。 看着林少宇躺在病床上,徐梦俞很沉默,心也慢慢的下沉。 起初林少宇还能和她说说话,后来,林少宇昏睡过去的时间越来越长,医生说他的身体很快就要到极限了。 徐梦俞一直没哭,脸上一片冷静。 她一直在默默的为林少宇的离开坐着准备,林少宇心里知道。 徐梦俞的小说迎来了完结,她宣布封了笔,任凭读者怎么询问疑惑,她都不做解答。 徐梦俞忙着准备后事,不在医院。 桑久久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两只白萝卜似的小腿在空中晃悠晃悠。 林少宇醒着,侧过头去看天上云卷云舒,然后他费劲的扭过头来看桑久久,用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的说,“鱼儿……的小说写,写完了吧。你给我念一下大结局吧。” 桑久久点点头,她是难过的,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她又是不难过的。 ‘夕阳下,两人在江边散步,霞光照在两人的身上。 徐俞和林宇十指相扣,在林宇耳边说,“下辈子,我们还要在一起,好吗?” 林宇微笑着点头,轻轻的理着徐俞被江风吹乱的碎发,“不止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我们也要在一起。” 一个吻落到徐俞的侧脸上,如风一般的缱绻,水一般的温柔。 他们会好好的,对吧?’ 桑久久念完小说,林少宇的眼睛慢慢的合上了,虽然他的呼吸很微弱,但是仍有呼吸。 徐梦俞没在他身边,他怎敢死去。 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徐梦俞坐在病床边,一点点的跟他说着事儿,比如房子卖了,名下所有的钱和基金都捐出去了…… 林少宇走了,徐梦俞办完后事,自然也得走,钱留着没用,倒不如都捐了。 林少宇嘴角向上扬起,点点头,他老了,他的不成样子了,徐梦俞却仍觉得他很帅。 像年轻的时候那样,帅的让她一眼便心跳加速。 他静静的看着徐梦俞,徐梦俞不再说话了,千言万语都在不言之中。 林少宇一点点的拉着徐梦俞的手,指尖穿过徐梦俞的指缝,他们十指相扣在一起。 白皙年轻的手和长满皱纹老年斑苍老的手牵在一起,那么的和谐。 “鱼儿,我舍不得你。”良久林少宇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带着无尽的沧桑和不舍。 徐梦俞笑着看着他,“不用舍不得,你且安心。” 她的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眼下是一团青黑,也较之前清瘦了许多,一见便知她劳累了许久。 最后的分别,林少宇没说话,只是紧紧的拉着徐梦俞的手,眼睛慢慢的阖上。 在他眼睛阖上的那一刻,一滴泪从徐梦俞的眼角滑落。 原来当初她离开的时候,林少宇的心是这样难过的呀,那种感觉,她体会到了。 林少宇所有的生命体征消失之后,徐梦俞在病床边上做了两个小时。 现在的尸体都是微缩烧制成一块小小的结晶,结晶是找个墓地埋了,还是收起来制成首饰戴在身上全凭意愿。 林少宇的结晶是一颗乳白色的棱角分明的石头,徐梦俞选择戴在了身上。 徐梦俞问桑久久,“我是不是该魂飞魄散了,毕竟少宇都走了。” 没错,徐梦俞若是想要强行留下来,代价是魂飞魄散,归于天地,没有转世,不再存在。 可是徐梦俞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转世来,徐梦俞更想切切实实的握住今生。 桑久久摇摇头,“不急不急。”老神在在的样子,让人弄不清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又回到了冥界,徐梦俞站在奈何桥边,身边站着桑久久。 “我们回来做什么?”徐梦俞心想难道魂飞魄散需要在冥界进行,这样才有仪式感? 桑久久看着桥的那头,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再等等,再等等。” 又过了一会儿,桑久久眼睛一亮,推了一把徐梦俞的身体,“姐姐,你看?” 徐梦俞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奈何桥的那头,站着熟悉的身影,那是年轻时候的林少宇,平头,小麦色肌肤,棱角分明的脸庞,嘴角是那抹她爱的笑。 徐梦俞下意识的朝前走了一步,然后顿住了,“久久,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心里有太多的问号了。 桑久久抬起头,甜甜一笑,“姐姐,叔叔为你将他身上所有的气运都卖给了冥府,只为求你们接下来的几世圆满。姐姐,你快去啊,别让叔叔等急了。” 说着,她的小胖手推了推徐梦俞的身体,示意徐梦俞喝了孟婆汤快点过桥去。 第195章 我的五十一岁老公(完) 徐梦俞看着桥那头的林少宇,眼圈一下子不争气的红了。 她在桑久久面前弯下了腰,一个吻落到了桑久久的额头上,“谢谢你久久,谢谢你,让我们有了圆满。你要好好的。” 与此同时一滴泪落到了桑久久的脸颊上,徐梦俞如壮士断腕一般,走到孟婆面前,接过一碗汤,一饮而尽。 小跑着走过奈何桥,扑到林少宇的怀里,林少宇温柔的将她抱起,转了一个圈圈,“鱼儿。” 脸上全是张扬满足的笑容。 一个吻,强势的气息铺天盖地,却又情意缠绵。这两人公然在冥府奈何桥边秀恩爱。 站在他们旁边为他们引路的小鬼脸都黑了。 最后两人朝着桑久久挥挥手,“久久,再见。”跟着小鬼走了。 桑久久站在桥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二十几年的陪伴,他们是她的家人一般的存在,现在他们能幸福,极好,极好。 不由的回想起了最开始的时候,林少宇单独和她在一起一脸平静的询问,“鱼儿留下,付出的代价很大对吗?” 男人看着不远处的爱人,眼神温柔,语气笃定,把桑久久都吓了一跳。 “叔叔,你想多了。”桑久久素来是个不会说谎的孩子,慌忙的想朝徐梦俞走去。 却被林少宇一把拉住了,“我了解鱼儿,她说谎的时候眼神会发飘,嘴巴比脑子快,骗人的话一下子就能够说出来,语速也会变快,声音也会不由自主的放大。就在刚才我问她,留下来会不会对她有伤害的时候,她明显就是说谎了。” “她不说实话,我不逼她,但是你小豆丁你得说实话。”林少宇瞥了一眼桑久久,然后稍微松了一点儿手。 桑久久觉得自己的手腕被紧紧的捏着,她总觉得自己的手都快红了,心里腹诽道,你不忍心逼你老婆,你就忍心逼我吗?我还是个孩子,我做错了什么? 只得说实话,“姐姐要是留下来的话,是忤逆天道,会魂飞魄散的。” 林少宇沉默了,“有什么解决办法吗?除了让她走,什么办法都可以。”他不会让她走的,既然她选择了留下来,那他就不放手,用尽一切力气也要把她留下来。 桑久久想了半天,“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问问殊阳哥哥。” 要想徐梦俞不魂飞魄散要求很简单,所有的魂魄都归冥界管,只要林少宇能舍下自身气运,将气运交给冥界,徐梦俞不仅不会魂飞魄散,还可以多几世和林少宇的姻缘。 林少宇同意了,没有任何的犹豫。 “叔叔,你确定?若没了那些气运你就是普通人,泯然众人。可不想现在这般做什么都顺风顺水了。”桑久久很惊讶,她觉得天道之子主动放弃所有气运,那还有点傻。毕竟女人易得,气运难得。 “我确定。我只要鱼儿,其他的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你们冥府要保证,我和鱼儿的剩下几世情缘,都必须是圆满,幸福终老。” 林少宇寿终正寝,先于徐梦俞来到冥界,主要就是要用这一身的气运与冥府做交易。 屠门呦呦走到桑久久的身旁,像是拍西瓜一样拍拍桑久久的头,“那个叫徐梦俞的女人运气很好,没有爱错人。” 桑久久将自己的头从屠门呦呦的魔爪下解救出来,“那是,我姐姐那么好的一个人,值得我叔叔那么好的人付出。” “我累了。先回家睡觉了。”说完桑久久蹦着跳着离开了。 虽然她的离开对冥界来说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儿,但是她已经在蓝星界待了二十几年了,精神上也是很累的。 屠门呦呦晃晃悠悠的回了自己做汤的摊子,低声呓语,“也不是每个女人都像她那么好运。” 第二天,桑久久从小窝里醒过来,才满血复活。 动动胳膊,动动脚,扭扭屁股,活动活动身体,今天又是新的一天,要去做什么呢?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刚一走出小窝,就在小窝附近遇上了正在搭讪美女的闱墨。 “姑娘这双手长得极好看,十指尖如笋,腕似莲藕白。”闱墨一脸的风流相,看向眼前姑娘的眼神带着欣赏,却并不显猥琐,好一个多情的浪荡公子。 “您说笑了。”女子一头青丝如缎,肤如凝脂,一双含情的眼睛,双颊之上飞上一抹红晕,秀色可餐。 一边害羞一边抽回自己的手,“您莫要再调戏我了,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冥府做事的女子那个没被墨阎王调戏过,这位爷虽喜欢调戏姑娘,却进退有度,丝毫不惹人厌烦。这位爷调戏归调戏,多的却从来不做,也算是个极为君子的男子。调戏姑娘是这位爷的乐趣。 若不是她今日真的有事,定要和这位爷好好地调笑一番。 闱墨极有眼色的松开了手,“你便去吧,下次再与姑娘聊天。”笑容有礼,进退有度。 待到那姑娘走远了,闱墨才一甩手,收起了手上的折扇,“唉,无趣。这冥府也忒无趣了。” 脸上尽是无聊之意,一双多情的眼朝后一撇,“人都走了,你还躲着作甚,出来聊聊天啊。” 桑久久这才从彼岸花丛里站了起来,迈着小短腿走到闱墨的身边。 闱墨一伸手便将桑久久给抱了起来,在手里掂了掂,“重了。” 桑久久伸手搂着闱墨的脖子,有个人形座驾,还省力气了呢,“我在长大,哪能不重呀。” “听说,你又去外面玩儿了?这次又遇上什么好玩的啊?”闱墨抱着桑久久朝冥府外的冥都走去。 “好玩的多了去了。可惜啊,闱墨叔叔看不着。”桑久久就喜欢刺闱墨。阎王无大事不得出冥界,就算出了冥界,也不得去低级世界,只是规矩。 闱墨也浑然不在意,“看不着,我就不看。今儿个想吃什么?” “叔叔请客?”桑久久斜眼看了闱墨一眼,这位闱墨叔叔可是有前科的,她可不敢轻易跟着他去吃饭。不然鬼知道他又把自己抵押在哪儿。 闱墨显然也是知道桑久久在怀疑他,可是他啊,不痛不痒的,“我请客。说吧,想吃什么?” “烧鹅,卤味。”桑久久舔舔嘴唇,一脸的垂涎。 “得嘞,那就烧鹅,卤味。”闱墨勾唇一笑。这一笑让路旁的好几个姑娘目眩神晕、心跳加速,帅啊~ 第196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1) 闱墨瞥见桑久久脖子上又带了一枚琥珀色的透明结晶,心想,这次眼光比上回好那么一点点,总算是捡了一块不那么丑的石头了,“你脖子上这块石头哪儿来的?比上一块好看多了。” 闱墨一提起石头,桑久久下意识的伸手摸到了颈间的那块结晶,她心里掠起一抹失落来,她等了奶盖好几年,奶盖最终还是没有回来。 感觉到了怀中小娃娃的失落,闱墨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闱墨提起石头,桑久久又想起玉琼来了,那块别人见了都说丑,她却喜欢的不得了的石头。 她回冥府的时候,刚踏进冥门,绑着玉琼的绳子就断了,玉琼也落在了玄苍界。 后来她也回去找过玉琼,可是遍寻不得,她觉得一定是别人看见玉琼觉得它好看把它捡了去。 为此她还难过了好多天呢。 她这一想法,闱墨并不认同,那么丑的一块石头,除非是瞎子,否则不会动心起念去捡的,就一普通石头,谁又会去捡呢。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劝桑久久的话又是另一套说辞了,“也许是玉琼不太喜欢冥界,这才不跟着你回来的。你放心,捡去玉琼的人,一定是有缘人,他一定会好好的对待你的玉琼的。” 这套说辞桑久久信了,而且还是坚信。 虽然闱墨提起了她的伤心事,但是桑久久还是跟着闱墨去吃烧鹅,卤菜了。 她坚信没有什么难过是吃的治不好的,如果治不好那一定是吃的不够多。 为此她还多吃了好多东西,谁让是闱墨叔叔提起她的伤心事了呢。 吃完东西出来,桑久久一时间还找不到地方去了,最近冥府万年一次的庆典在即,各位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的都挺忙,也没鬼乐意陪她玩。只剩下闱墨叔叔这一个闲人,可她又不乐意跟他玩。 去白芜阿姨那里吧,虽然对她而言是好多年没见了,但是对于白芜阿姨而言她昨天才去过,还差点弄哭了绒儿,现在再去有些不合适了。 这冥府这么大,她一时间还找不到去处。 于是闱墨一号闲人带着桑久久二号闲人,在冥府里乱窜。 走到外交部附近的时候,眼瞅着部门外守门的白色条纹大老虎昏昏欲睡的。殿门紧闭,没有一个人出入。 “呼呼,呼呼,今天殊阳哥哥这里怎么这么安静啊,不忙吗?”桑久久捏捏大老虎的耳朵。她小时候吐字不清晰的时候,就把虎虎给念成呼呼,到现在这个称呼也没改过来。 大老虎睁开了铜铃大的橙黄色眼睛,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出来,这股气流吹的桑久久发型都乱了几分,口吐人言,“今天殊阳王给部门放假,都回家休息去了。殊阳王也不在,你啊,就回去吧。” 说完便张大虎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又将大脑袋放在了爪子上,闭上了眼睛。一副我要睡觉,闲人勿扰的模样。 桑久久眼睛一亮,殊阳哥哥身边的人都放假了,那她就可以找那些姐姐玩了呀。特别是棠姐姐,她还有东西要给她看呢。 想着便兴奋的甩下一句话,“闱墨叔叔,我要去找棠姐姐玩,你自己慢慢逛吧。再见。” 也不知这两条小短腿是怎么长的,话音还未落呢,人就不见了。 于是闱墨就这么被桑久久这个没有心的小家伙抛弃了。 叹了一口气,“一个人逛,也忒没意思了。啊~,还不如回家睡觉呢。”打了一个哈欠,一摇一晃的朝家走去。 桑久久熟门熟路的找到了时若棠的家,轻轻的敲了敲门,“棠姐姐在家吗?” 门内传来了一阵细碎的响声,然后便是一阵拖鞋拖拉在地上的声音,门被打开了,时若棠那张艳如桃李的脸出现在桑久久的眼前。 门内的女子穿着一身嫣红色的丝绸吊带,首先入目的便是一双修长笔直的美腿,腿上的骨肉分布匀称,充满了美感,白皙匀称;再往上便是吊带勾勒出美好身材,丰臀细腰,饱满的丰盈,精致的锁骨,直角肩,修长的天鹅颈暴露在桑久久的眼前。 嫣红色的吊带更衬得她雪玉似的肌肤,看的桑久久眼睛都直了,心里想的全是,难怪棠姐姐成成为一代妖妃呢,不成为妖妃都对不起这身材,这长相。 涂着海棠红色蔻丹的指甲轻轻的点了一点桑久久的眉心,“怎么了?发什么呆呀,进来呀。” 桑久久迈着步子走进时若棠的家。 这家里处处逗透着古朴雅致,小巧的玉质香炉里飘着袅袅白烟,散发着若有似无的香味,虽不知道那是什么香味,但是桑久久觉得怪好闻的。 时若棠的一举一动皆透着别样的风情,当真是风情万种。 轻轻的倚靠在塌上,指了指案几上的小食,“吃些吧。” 桑久久拿起莲花糕便咬了一口,入口尽是莲花香味,在嘴里糕体迅速化开,满嘴的清香软甜。 “棠姐姐的莲花糕还是这么好吃。”桑久久像是小松鼠一样啃着手里的莲花糕,一脸的满足。 “好吃,你便带一些回去吃吧。”时若棠打了一个哈欠,眉眼之间透着疲惫,到底是美人,打个哈欠也是如此的赏心悦目。 最近部里忙,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今日得空,总算是得了闲。 “你今日来找我,不单单是为了吃着一口莲花糕来的吧。”手臂撑着头,看向桑久久的眼神盈盈带笑,却又带着狭促。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桑久久嘻嘻一笑,像只小动物一样蹭到了时若棠的身边,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本封面精美的书来。 封面上写着《红妆海棠》四个大字,整体是海棠色,书角画着一枝沾着露滴的海棠,一个红色宫装女子的背影,书封整体看起来古风古色的。 时若棠是冥府外交部的一把手,自然是各界的文字都认得一二,因此也认得这字。 拿起这本书,随意翻看了几页,“这是话本子?” “嗯嗯,这是我这次在外头去玩的时候,一个姐姐写的,写的是棠姐姐的故事。棠姐姐,你看写的可好,可真?”桑久久兴奋的看着时若棠,睫扑闪扑闪的,小脸儿也因为兴奋红扑扑的,小嘴微张,有期待。 “哦?这便是,你让老大传信给我,说要将我的故事写进小说的那本书啊?”时若棠来了兴致,翻开书页,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是呀,是呀。这本书虽然最开始的时候没有火,可是姐姐火了以后,这本书也跟着火了呢,那些读者还说这是姐姐写的最有味道的书了呢。”因为这本红妆海棠倾注了姐姐不少的心血,后来姐姐还花大价钱出版了一百多本,送给忠实读者,她也得了两本呢。 桑久久给徐梦俞说了许多故事,等到徐梦俞真正选定故事要操刀写的时候,桑久久可是都通过殊阳传书,得了正主的同意才动笔写的呢。 她可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第197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2) 时若棠细细的翻看着这本《红妆海棠》,她看东西的速度快,一目十行也不为过,翻页的速度也很快。 心里点评着,文笔偏差,措词一般,这话本子里的时若棠可比她本人要逊色许多,且心理活动也不太准确,不过也算凑合。 当看到‘思及借腹生子,时若棠第一个就想到了项黎川。这名字在她脑子里盘桓许久,再看看为自己把脉的项青泽,时若棠做了决定,麻烦就麻烦一点吧,这一生她到底还是想为那人生儿育女……’ 这段话让时若棠想要发笑,她当时并非如此想的,这么一写,倒写得她痴情万分,对项黎川情深几许。 桑久久一边啃着莲花糕一边看着时若棠,看着美人吃东西的动作都慢了几分。 棠姐姐,真好看呀。 时若棠的美,便如同那枝头的海棠花一般,妩媚动人,却又带着点难掩的清新,其中艳丽难以用言语描绘,只能细细品味。 浓眉大眼,却又不显笨拙,眉眼之间全然是一股灵气,那眉浓淡得宜,若是再浓一分便显得笨拙,再淡一分,又显得眉眼寡淡。 眼睛极大,眼尾稍稍向上翘起,那一双眼黑白分明,眼珠像是墨玉一般,散发着淡淡光泽,琼鼻小巧。 唇不大不小,正正合适,海棠一般的红,不用涂口脂也美的惑人,让人恨不得一亲芳泽。 小巧的瓜子脸洁白如玉,光滑细腻,看不见一点儿毛孔。 桑久久看的痴了,竟不知不觉就将手里的莲花糕吃完了,难怪有人说秀色可餐呢。 时若棠看到一半之后就撂开了手,纤纤玉手,拿起桌上的花茶喝了一口。 “怎么样,棠姐姐,写的如何?”桑久久凑上前去,期待的看着时若棠。 “写的倒还凑合。”时若棠眉眼流转之间尽是风情,“只不过一半之后的故事,便不是我的故事了。我呀,可薄情得很,后边的那般痴情可不是我。” 桑久久点点头,“我也只有棠姐姐前面的那些记忆,后面的是姐姐瞎编的。”末了还添了一句,“我也觉得少了点味道。” 都说了吃饱喝足想睡觉,桑久久这吃的也吃了,喝的也喝了,闻着着满室的袅袅香烟,顿时觉得睡意渐浓。 打了个哈欠,小小的嘴巴红艳艳的,嘴巴大张,小脸皱在了一起,哈欠之后,一双黑眸泛着水光,脸上透着困倦,让人止不住的想要将这可爱的小崽子,揽入臂弯,轻声细语哄她在怀中睡去。 时若棠也不例外,看着这般昏昏欲睡的桑久久,她不由的想起了欢儿小时候,三四岁的娃娃明明困得要死,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还是手里拿着书不肯撂下,让他去睡,便一脸严肃的,用小奶音说,“欢儿不睡,欢儿要读书习字,这样父皇才喜欢欢儿,母妃也不会被父皇冷落。” 明明还那般小,却已经懂事了,知道要为母亲争气了。 想起儿子,时若棠看向桑久久的眼神愈发温柔,轻轻的将桑久久搂进怀中,“久久若是困了,便在棠姐姐这儿睡一觉吧。” 时若棠的怀抱很软很温柔,桑久久躺在她的怀里,被她轻轻的拍着后背,不一会儿便睡熟了。 怀里的小丫头软软的,还泛着奶香,时若棠涂着蔻丹的指尖轻轻的捏捏桑久久的小鼻子。 香炉里燃着的香名唤舒神香,是她自己调配的,有舒缓精神,安眠助眠的功效。所以桑久久才这般困倦。 炉子里的香料静静的燃着,时若棠却没有睡意,透过那袅袅白烟,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灯火通明的晚上。 那一夜长平宫中倚月楼的火光冲天照亮了天际,也照亮了半个后宫,宫中大半有权势的人都来了,亲眼见证她们的宿敌时若棠烧宫自焚。 倚月楼的二楼露台上,一个身着妃色华丽宫装的女子站在那里,身后是一片火海。曾经的雕梁画栋都成了焦炭。 长发盘起,发髻之间珠钗发簪在火光的映照下格外耀眼,一张玉盘似的脸,眼里刻着冷淡,就好像身后这炙热火海不存在一般。 这是个极好看的女子,她是先皇的妃子棠皇贵妃,当今皇上的母妃,曾经艳冠后宫的女人,自然是美的不可方物。 手上拿着一支海棠步摇,步摇上的流苏在她手中轻轻晃动着。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哀恸的哭声,“母妃不要啊,母妃,不,母妃,不要丢下欢儿,母妃……” 若不是被一群侍卫拦着,这位十一岁的少年天子定要扑进火海里解救自己的母亲。 烈火刺痛了他的眼,脸上的泪清晰可见,鬓发散乱,他无力的被一群侍卫拦着。 女人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哭成泪人的儿子,火舌舔舐上了她身后的裙摆,慢慢的蔓延。 楼下太监宫女们来去匆匆,急着救火,可是火势太猛了,那些救火的水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有内廷高手想要飞身上二楼露台,将露台上的女人救下,却发现热浪扑面,救人难上加难。 女人也不愿他们救,是啊,百官乃至后宫都希望这个女人死,救不救她,又有何关系呢。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摄政王来了,摄政王来了。” 底下围着的人散开,留出一条路来。 一个身穿黑色绣金蟒袍的男子走过那条路,走到倚月楼下,他仰头看着楼上的女子,面色在火光中明灭,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时若棠的目光和摄政王的目光对上了,一个平静如死水,一个眸底掀起惊涛骇浪。 男子一身蟒袍器宇轩昂,面白如玉,一身肃杀凛冽之气,“皇贵妃这是要作甚?” 宽大衣袖下的那只手紧紧的攥着,手上青筋暴起。 气势越发冷凝,摄政王其实远没有面上那般淡定。 时若棠叹了一口气,“今日本宫自裁于倚月楼,朝中大臣这下可以放心了吧?摄政王这下可以放心了吧?”后一句语气甚是玩味。 随手将海棠步摇在楼下,“还望摄政王能够好生辅佐皇上,让南朝的天下太平起来。” 说罢,转身走入了火海之中。 那一身红色宫装,消失在了火场之中,倚月楼倒了! 楼塌之前,摄政王飞身上前,捡起那一支海棠步摇。若不是他的动作快,那倒塌的倚月楼就在砸在他的身上了。 紧紧的盯着那一片狼藉,双目都染上了红色,脸上的表情骇人,手中攥着的步摇尖端扎进了肉里,手心血肉模糊。 第198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3) 少年天子已经狼狈不堪,楼塌之时,哭声哀恸,小兽失去了庇护他的母兽,他再也没有那个会给他做莲花糕的母妃了。 奋力挣扎,最终也还是挣脱了侍卫的束缚,直奔依旧在燃烧的废墟而去,便是死,他也要同母妃一起去,母妃啊,你怎能忍心丢下欢儿! 少年速度极快,旁人拉不住他,他纵身一跃便要跳入火海。 “皇上~”那一身尖利的嗓音刺破天际,惊惶不已。 幸好摄政王及时拉住了这位天子,将天子拉入怀中,“皇上,不可任性。”沉声呵斥道。 天子一双眼早已是哭红了,他奋力拍打着摄政王,“你给朕滚,朕不想要看见你,你给朕滚……” 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就像是恨不得吃眼前人的肉,喝眼前人的血一样。 摄政王亦是心痛难当,看着疯狂至极的少年,心里百般滋味纠缠在心头,这是他的儿啊,他挚爱之人为他生下的孩子啊。 在场的见天子如此的疯狂无状,欢喜者有,惊惧者亦有。 当今朝堂便是摄政王的天下,皇上一初登帝位,一无功绩,二无人脉的小娃娃竟敢拍打摄政王,辱骂摄政王,也不怕摄政王一生气便将他大病一场,让他死在宫闱之中。 欢喜者便是名下有儿子的妃嫔,这位天子死了,皇上的位置总会在其他皇子中挑选一个坐上吧,惊惧者,自然是当今天子的身边人,他们可怕极了这位小主子出事。 主子走了,将小主子托付给他们,他们若是不能护小主子周全,日后哪儿还有脸到地下去见主子啊。 在场中欢喜者比惊惧者多了许多,唯有几个人冷眼看着这位权势滔天的摄政王。 她们自然是不担心皇上的安全,摄政王唯一的子嗣,虎毒不食子,他舍不得伤害皇上。 这三人便是死去棠皇贵妃的贴身侍女,碧水,碧色,碧青,棠皇贵妃与摄政王过去种种,她们俱知。 缘起缘灭,全部种种,从青梅竹马走到如今苍凉收场,只因有缘无分,野心害人……………… 国安十七年春,京都京郊外弄春园里海棠花都开了,各色海棠都开了,如霞似锦,美不胜收。 弄春园是京郊外一处山头,园里种着许多花草,所种的大部分花草都在春天里开,便取名弄春园。 梅花早早便开过了,杏花樱花其次,桃花梨花李花最近花期也快过了,如今弄春园里大片海棠花开的正艳。 今儿个,弄春园被包了下来,时家的几位姑娘要来赏花。说起时家,那可是京都响当当的名门大家,时家出过三位丞相和好几位朝中重臣,如今时家当家的便是一位丞相,如今在朝中可谓是如日中天。 好几辆华丽的马车留在弄春园门口,马车上挂着时家的徽记,打头下来的那个是时家当家人时丞相嫡亲的姑娘,时若棠。 这时二姑娘,可是时丞相唯一的女儿,身份尊贵那是不必说的,容貌也是京城一绝,才十四岁便是京城第一美人。 容貌迭丽明艳,一双眼睛灵动柔和,行动之间处处透着大家闺秀的气韵。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说的便是她了。 一身桃红色衣裙,衬的肤白如雪,身姿窈窕纤细,真像是海棠仙子下凡尘来了。 这位二姑娘,名字里有一棠字,平生最爱的也是有国艳之称的海棠花。 在她之后走下马车的女子,虽也各有各的美,但比之这时二姑娘就有些不如了。 时若棠带着众位姐妹走进弄春园,姐妹们便四散,各寻各的开心去了。只时若棠往海棠林中走去。 她是大房唯一的姑娘,其他房里的姑娘与她关系并不亲近,自然是各走各的道儿。 长长的灰白色围墙将海棠林和其他花树隔开了,只留下几个拱门供人出入。 穿过圆形的拱门,便看到一片海棠花海,这里各种海棠花都有。 漫步在海棠花海之中,身边跟着碧水,还没走几步呢,便远远的看见一棵高大的海棠树上靠着一个人。 那人背靠在海棠树上,身下一根粗壮的海棠树枝,那人四肢修长坐在海棠树枝上却不显局促,就仿佛这树枝是为他而生,天生就长给他坐的一般,一身群青色袍子,袍角垂在空中,手里拿着一只开得正艳的海棠花。 碧水瞧见那人,眼神含着笑,嘴角也勾着笑,像是知道了什么主人的小秘密一般,顿住脚步,“小姐,项公子在等您呢。”语气里全是促狭。 时若棠白瓷似的小脸一红,嗔怪的看了一眼满脸促狭的碧水,“就你话多。” 碧水轻声一笑。 时若棠红着脸朝海棠树上那人走去。 那人乃是骠骑大将军之子项黎川,排行老二,年十七,比她大三岁。 说起项家,那也是朝中的大家族,家中世代都是将军,握着南朝大半的兵权。 项家这一代有三房,二房最为出息,二房便是项黎川一房了,父亲未曾纳妾,母亲育有三子,项黎川虽还未成年,但是无论是武艺还是骑射俱佳,他便是要继承父亲将军之位的人。大哥喜欢医术,二十二岁便入了太医院,可见医术卓绝。 时若棠十三岁之前养在母族,母族在江南一带。项黎川从前也养在母族,母族也在江南一带。 两人在江南相识,可谓是青梅竹马,这段竹马情,也只有项家和时家知晓,外人自是不知的。 回到京都,两人也偶尔见面,早已私定终身,弄春园是项黎川私下的产业,两人经常在此互诉衷肠。 这事儿时父是知道的,只当不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身边的三个丫鬟也是知道这事儿的。 走到海棠树下,项黎川没动静,伸手拉了拉垂在空中的袍角,“初明。”虽带着女孩子的稚气却也有少女的灵动清脆了,入耳便像是黄莺初啼一般。 项黎川,字初明。初见黎明,川流不息。 少年翻身下树,眼瞧着要砸中时若棠了,时若棠不躲,依旧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少年一闪身,不仅平稳落地,还一勾手将时若棠搂入怀中。 鼻尖是少年身上淡淡的木质香味,靠在他温暖宽阔的胸膛上,时若棠红了脸,双手撑住项黎川的胸膛,下意识的想和少年拉开距离,却又被项黎川硬压了回来,小脸靠在他的胸膛,小鸟依人。 “初明,你松手。”声音带着急迫和害羞,虽然她与项黎川已经私定终身了,可是到底还是要顾着一些男女之防的。 第199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4) 怀中娇躯软若无骨,鼻尖全是少女清香,项黎川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声音清朗中又带着一些喑哑,“不放,男子抱妻子天经地义。” 听他如此大刺刺的将这话说出来,时若棠的脸更红了,“我还不是你的妻子呢,少在这儿胡言乱语。” 项黎川呵呵一笑,笑声爽朗,“棠儿,等你及笄了,我就让我爹到你家提亲去。” 时若棠的脸更红了,粉拳锤了一下项黎川的胸膛,“那也还有一段时日呢,你快松手,不然我就要生气了。” 项黎川闻言,也真怕时若棠生气忙松了手,这手虽然不再抱着时若棠了,可是又与时若棠十指相扣牵了起来。 时若棠这下倒也没再拒绝,她若再拒绝这家伙就要恼了,他这一恼自己又要哄许久才能哄好。 项黎川说起情话来一套又一套的,听得时若棠的脸就没有不红过。 时若棠长于江南,说话声音吴侬软语煞是好听,项黎川听着恨不能将她搂进怀里,日日不分离。 心里暗叹,棠儿怎么还不及笄呢,他都等不及要娶她了。 小手柔若无骨,牵在手里,都怕把她折断了。项黎川看着时若棠眼热无比,心里想的脑子里装的全是她。 时若棠说了半天话儿,也不见项黎川回应,抬眼一看,项黎川竟是痴痴的看着她,那目不转睛的呆样儿,时若棠看了直想笑。 拿起手里的帕子捂在唇边,嘴角勾着笑,眼里盛着情,巧笑嫣兮,美目盼兮。 项黎川看的更是痴了,伸手小心翼翼的触上时若棠的脸,小脸儿嫩的像是刚出锅的嫩豆腐一样,便是抚摸也不敢用太大的劲儿,生怕将这小脸儿给碰坏了。 时若棠仰着头静静的看着他,眼神温柔如水。 海棠树下,一对伊人,四目相对,情意缠绵。 过了许久,时若棠才从海棠林中走出来,脸上飞上几抹红霞,含羞带怯,轻轻的触了触光洁的额头,似乎还能感受到项黎川唇间的炙热与情意。 面对几个丫鬟揶揄的目光,时若棠的脸更红了,“哎呀,你们别这么看我,我脸上又没花儿。”脚轻轻的跺了跺地面,手帕在手中揉来揉去,小女儿的娇态显现无疑。 碧青走到时若棠的身边,转了一圈,然后凑到时若棠的耳边说了一句,“我觉得小姐比花儿还好看呢,项公子定然也是这般想的。” 听到碧青提起项黎川,时若棠便更是害羞了,眉头轻轻一拧,脸上半真半假的恼意,“哎呀,我不理你们了。” 说完便提起裙摆往马车走去,行动之间莲步轻移,款款而去,袅袅婷婷,说不出的韵味与好看。 碧青和碧水笑作一团,“小姐恼了,定是害羞了。”从小和时若棠一块儿长大,她们并不怕时若棠的假恼。 隐蔽之处,项黎川看着时若棠上了马车,目光之中俱是恋恋不舍。这一别之后不知又要多久才能一见,这对于项黎川来说备受煎熬。 热恋中的人儿哪能受得住如此久的分别呢。 等到众位姐妹都齐全了,马车才驶离了弄春园。 回到相府,穿过院子便是女子所居的内院。 走进院子便遇见了时丞相,行了一个礼,“父亲大人安好。” “棠儿,快起来。”时丞相笑眯眯的忙叫女儿起身,三十几岁的人,身高八尺,偏瘦,面白,蓄了胡子,看起来极具威严。笑起来又让人觉得此人定是一个笑面虎。 但对着女儿笑的时候很是温和,是一位慈父。 他这一生有四个儿子,只得了这么一个心肝宝贝肉,自然是千娇万宠。 “父亲刚从母亲处出来吗?”再往前走几步便是内院了,母亲几个月前又生了一子,也算是老蚌生珠了,父亲时常去探望母亲。 时丞相点点头,“是呀。今日无大事,我便去瞧瞧你母亲。你今日又去弄春园了?” 时若棠耳尖泛起红色,面上挂着浅笑,倒像是镇定自若,“是,弄春园里的海棠开了,棠儿去瞧瞧。” 时丞相官场沉浮多年,岂会察觉不到女儿的异样,“我看啊,海棠无甚可瞧,可瞧的是那海棠园里的那株绿柏吧。”绿柏一词意有所指。 时若棠红了脸,“父亲。”一声小女儿撒娇,立刻软了老父亲的心。 “呦呦呦,我家棠儿羞了。”时丞相声音轻快,带着调笑的味道。 “父亲,你还说。”时若棠侧过脸去,不愿看父亲一眼。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棠儿,你见他父亲不反对,只是你还是要掌握些分寸。不可做越举之事。父亲就怕那个混小子不安分。”自家女儿多乖呀,定然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可是那混小子就不一定了。他也年轻过自然是知道,这个年纪的毛头小子心里的火热。 “父亲,你放心吧。女儿知道分寸的。”时若棠听父亲这么说,心下更是小鹿乱撞,跳个没完没了,“我去见母亲和弟弟了。” 说完匆匆行了一个礼,逃似的奔进内院。 时丞相也知道女儿害羞了,看着女儿的背影消失在拱门处,微微叹了一口气。 身边的林管家见状,也知道大人在担心什么,“大人且放心,碧色跟在小姐什么呢,不会有事的。”碧色是他的亲女,也是丞相放在女儿身边的人,会武功,谨慎心细,也会些医术药理。 “我倒不是担心棠儿做出什么事儿。只是她和项家那小子的婚事怕是难喽。”时丞相朝书房走去,双手背在身后,一脸的愁容,这位叱咤官场的男人,也有愁苦的时候,面对女儿的亲事长吁短叹起来,“项家和我时家在朝中都是树大根深,手握实权。她俩的婚事,第一个不同意的便是当今陛下,任何一个君主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朝中的两个重臣联姻。项家那位,心里怕是也不乐意,毕竟这婚事可是会遭到君王忌惮的。他那人素来谨慎。我与他在朝中也算是经常作对的,他哪能乐意娶我家姑娘。” 时丞相疼爱时若棠,时若棠的婚事也成了他心里的头一等的大事。女儿喜欢项家人,他虽然担忧,但是也不阻止,他不希望女儿因为朝中之事,嫁不了喜欢的人。 “罢了,总归离棠儿及笄还有一年。且议婚之事也不着急,到时候再说吧。”朝堂时局瞬息万变,或许过段时日,女儿和项家小子的婚事就不再这么难了呢。 林管家点头称是。 第200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5) 这一年的秋天,塞外部族屡次冒犯边境,皇上震怒,要派兵出战,誓要打服打怕那些塞外部族。 骠骑大将军主动提议,让自己的第二子项黎川出战边关。 项黎川在京都里也算是青年才俊,那一身武艺和骑射在京都也是响当当的。 皇上应允了,封了项黎川一个六品的官职,让他跟着将军出关打仗去。 好男儿志在四方,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儿郎,项黎川自然是高兴得很,恨不能现在就出征。 心里头也还是有不舍的,他舍不得时若棠。 派人约时若棠五天后在弄春园见面,连见面的理由都想好了,看枫叶。 最后还死皮不要脸的在信的末尾写了一句话,‘棠儿,我都要走了,你就来见我一面吧,我好想你呀’。 时若棠一想到他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哪能不同意呢。 禀明母亲,想去弄春园赏枫叶。 母亲笑着拉着她的手,“去吧,多和他说说话。不要听你父亲的鬼话,总那么端着,女孩子还是可以主动一点点儿。好好的把那人的心拴住,知道吗?” 时母出生江南,扬州多瘦马,瘦马的手段,时母幼时见多了,虽然不齿,但也不得不承认,瘦马勾人的手段确实好。也从哪些瘦马身上学到了女人面对男人的时候还是要适当的主动一点儿的。 她便是依靠主动二字才让时父宠爱有加的,这辈子时父也没找过小的。 时若棠脸红了,她从小学的便是大家闺秀的礼仪风度,母亲说的如此直白,倒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羞怯难当。 “知道了,母亲。”声音细弱蚊吟,低着头一脸的害羞,双颊羞红,明艳美丽。 时母见女儿这般,心里既叹息有高兴,叹息的是女儿被他们养的太过纯良,以后入了别家该如何受得住那些后院女人的算计哦;高兴的是,女儿虽被养的天真纯良,但也说明了她被娇养的很好不曾见过黑暗。 只盼望嫁到项家以后,项黎川能好好护着她。 五日后,时若棠带着众姐妹到弄春园赏枫叶。 才一见面项黎川便不顾丫鬟还在场,抱起时若棠兴奋的转了好几个圈圈。 时若棠被晃的头晕,想着他要出征了,便也随着他。 当脚落地之后,时若棠的身子一软,差点跌在地上,跌是不可能跌的,项黎川可是抱着时若棠不松手的。 “棠儿,我想死你了。”项黎川兴奋的说,像只二哈似的,在时若棠身上蹭来蹭去,虽然动手动脚但是也还是知道礼数,并未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我吃饭也想你,喝水也想你,练功也想你,看书也想你,做什么都想你,就连梦里都是你。” 时若棠小口的喘着气,靠在项黎川的怀中,“你……”半天也未曾说出一句话来。 项黎川也不在意,一股脑儿的想说什么就说,和时若棠在一起,他便从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变成了个话痨,恨不得把自己一天到晚的吃喝行住都向时若棠说。 原来爱情能让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变成情话大师,语言艺术家=话痨。 “你说这么多话,都不累的吗?”时若棠靠在项黎川的怀里,静静的听着项黎川疯狂跳动的心跳,只觉得一阵安心。 “和你说话我就不累。只要你想听,我能说一天一夜。”项黎川笑眯眯的摸着时若棠柔顺的头发。 等到脚不是那么软了,时若棠从项黎川的怀里站起来,“此去边关,你要小心啊。” 她知道项黎川的梦想就是为国家建功立业,所以即使她很担心战场刀剑无眼,但她还是不劝他不走,只让他小心为上。 “我知道,你无需太担心我。我要好好地回来,得了军功后我娶你,让你有面子,风光大嫁。”项黎川一脸的志得意满,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成为像项家先辈那样战功赫赫的大将军。 “我不需要什么面子,我只要你好好的回来。”面上眼里具带着忧愁,那忧虑的样子,让项黎川的心下一紧,连忙将时若棠抱进怀里,好生一顿哄。 他都有些后悔要出征了,这一出征便是好几月,好几月见不到棠儿,一想到这儿,他的心里啊就不是滋味儿。 温柔且耐心的哄着怀里的小姑娘,生怕见到她眼泪汪汪的模样,只要怀中的姑娘一落泪,他就心酸的一塌糊涂,她说什么他都能无脑的答应下来。 “好,你放心吧。我会小心一点儿的,要是遇到危险,我就跑,绝对不让自己受伤。等我回来以后你检查,如果我身上有一点儿伤痕,你就打我,罚我。”项黎川温柔的说着。 时若棠眼圈微微发红,看向项黎川的眼神越发的不舍了,“你说过的话,可不许忘,若是真受了伤回来,那我就罚你,也不罚别的,就罚我十八岁才嫁给你。” 这个惩罚对于项黎川而言真心是重罚啊,他恨不得时若棠一及笄就将人娶回家,要迟个三年才能将人娶回家,这不是要了项黎川的命吗。 怀里的小姑娘就是他的命根根,“嗯,好,你就放心吧。等我回来,等你及笄我就娶你。” 又说了许多好话才将怀里的姑娘哄住。 时若棠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囊来,蓝灰色的缎布上绣着竹报平安的花样儿,还绣着小小的平安两字。 那竹子绣的风骨具现,就像是真的山间风吹不倒,铮铮而立的翠竹。 时若棠的绣技是真的好,香囊里面的香料也是她亲自调配的。 “这香囊里放着艾叶,白芨……,这些草药都是止血止痛的。或许能在战场上祝你一臂之力。”草药都被磨成了粉,不见中草药难闻的气味,倒独有一抹幽香。到底时若棠是调香大师的弟子,这调香配药的技术也是顶级。 后来这香囊还真的在战场上帮了项黎川一把,当然此都是后话。 项黎川将香囊捧在手心,那是爱不释手啊,看向时若棠的眼神更加的柔情蜜意起来。 小心翼翼的将香囊放进怀里,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海棠步摇来,步摇簪体是银色的刻着海棠花纹。 上面用宝石刻成海棠的模样,栩栩如生,可见雕刻之人雕工精湛。那流苏细细的,底部挂着几颗圆润的粉色珍珠。 粉色珍珠难得,更难得的是这几颗珍珠大小一致,同样的浑圆,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这步摇虽然看着不够华丽,却处处透着典雅精致,正是时若棠喜欢的风格。 第201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6) 两人互换了礼物,又你侬我侬的说了好些话。 等到时辰不早了,时若棠必须走的时候,两人眼里都流露出了不舍来。情人分别,总是依依不舍的。 时若棠向前走了几步,忽听得身后项黎川的声音,“棠儿,留步。” 刚一回头便撞进了项黎川的怀抱之中,抬头,刚要说话,便被一吻封唇。 时若棠心头一跳,这可如何使得,粉拳拍打着项黎川的肩。 唇齿间尽是项黎川的孟浪和情意,时若棠拍打的动作渐渐小了,变为揽着项黎川的肩,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罢了,就孟浪这一次吧。这一别便是几月。 时若棠的配合让项黎川更加兴奋起来,这吻也便更加放肆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深情款款的看着时若棠。 时若棠气都喘不匀了,红唇微肿,双颊泛红,那张小脸真当是艳比海棠多三分。软软的靠在项黎川的怀里。 两人喘着气,一时无言。 等到时若棠气喘匀了,才轻轻的横了项黎川一眼,这一眼又搞得项黎川心跳加速,恨不得再落一吻。 却也知道再吻时若棠便生气了,只得念念不舍的看着时若棠的红唇。贼心再起,却无贼胆再吻。 时若棠一把将他推开,然后轻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看着那一抹粉色的倩影消失在漫天枫林之中,项黎川靠在枫树上,叹息不已。手里握着那个香囊。 指腹触着唇,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抹香软,傻乎乎的笑出了声。 项黎川出征那天,时若棠坐在一家首饰店的二楼瞧着。等到瞧不见他的身影了才合上窗,一阵失神。 这一仗打的艰难,从秋末打到隆冬。虽然打的艰难,但是边关一直有捷报传来。 时若棠整日坐在窗边叹息,思念边关的心上人。 第二年开春了,边关休养了一月不到,战争又打响了。 从春到夏,捷报连连。却也打了半年多了。这半年里,项黎川传了一封信回来,说一切都好,这才安了时若棠的心。 时若棠的及笄礼过了,她十五岁,也算是成年了。 这一成年,时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一家有女百家求,京城的世家公子们可都瞧着呢,谁不想做时丞相的乘龙快婿啊。 时府也拒绝了不少的人,说是不着急给时若棠定下婚约。 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封圣旨打破了时家的平静。 ‘时家女时若棠,一年后进宫待选’,满府皆惊。 时若棠跪在地上,听到这圣旨,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失礼了,她抬起头只觉得头晕目眩,举目四望,到处都是重影儿,天旋地转。 若不是有碧色撑着,她都要当场跪坐在地上了。 等到接过圣旨,父亲送走了宣旨太监,时若棠还没缓过神来。 时父回头看看一脸茫然不知所云的女儿,心下一痛,时母早已是潸然泪下。搂着女儿哭了起来。 她的棠儿如此的良善,怎能进那吃人的皇宫。那不是要了她女儿的命吗。 时父遣散了众人,带着时若棠时母回到荣春院。 看着哭成一团的妻子,和呆愣木讷的女儿,叹了一口气。唇边的胡子抖了抖,可见他内心的痛苦。 明年便是三年一次选秀女,时父以为这一年的时间足以定下女儿和项黎川的婚事,可这皇上从中插了一杠子,以女儿的姿色和时家的家世女儿定然是要被选进宫的。 女儿性纯良,进宫,那就是要她的命。 思索再三,时父说出了一句话,“现下,两个选择,第一,女儿进宫……”这第二还没有说出来呢,就得到了妻子和女儿的泛红的眼。 “唉~,第二,我现在就去找项家人,只要他同意。我便和他进宫找皇上陈情,说是你与项二公子早已在私底下定下婚约,求皇上收回成命。皇上碍于项家和我时家定然会同意的。”时丞相说完这句话,也是眉头紧锁。这第二怕是难啊! “那你还不快去,等什么呢。”时母连连催时丞相去将军府。 时父转身走了。 看着父亲的背影,时若棠哭了,眼泪刷的流了下来。 她哪能不知道父亲的难处呢,父亲与项家不和,此番去定然是低头弯腰,搞不好还会受人奚落。 可是她就是想嫁项黎川啊,她就是不想进宫。 时母哄了又哄才止住时若棠的泪。 两人在荣春院等到了晚上,时父回来了,一脸的颓唐。 时若棠心知,项家可能并不答应。毕竟这事儿搞不好会惹怒天子。 果不其然,时父说,“项家那老东西,一直打马虎眼儿。我明日再去和他说说。”为了女儿他拉下了那张老脸,可是项家并不买账。 时母哭了,娟帕都打湿了,时父对着妻子哄了又哄。 时若棠坐在一旁看着也冷静了下来,她并不是蠢人,只是父母疼爱,兄弟关心,她才选择笨一点,现在她想到了许多的事儿。 项家这一次不同意,或许往后同意就难了,毕竟不第一时间向皇上说明情况,后面再去恐会惹得皇上更加震怒。 就算是项家之后同意了,定是要让父亲割地赔款,让时家付出许多。以后她嫁去了项家恐怕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毕竟是她求着嫁入项家的。 有些头低一次也就罢了,她绝不允许父亲卑躬屈膝,再向项家低头。 她是时家贵女,绝不是要三求四请才能嫁人的女子,她有时家的骄傲在,她自有自己的傲骨。 现在满京都都知道了她是皇上点名的秀女,恐怕没有人家会为了她再去找皇上说明早有婚约一事。就算是有,那些家族也没有项家那么大的面儿能让皇上收回成命。 所以摆在她面前的只一条路,一年后进宫。 想通了关节,再看看父母。父亲的鬓边早已有了白发,母亲的脸上也有了细纹,她不能任性。 时家的确繁茂,可后宫无人始终是弊端,她是时家女,自然是要有时家女的担当和气魄。 不就是进宫吗,她进。 一声不吭的跪在父母面前,叩了三个响头,“父亲,母亲不必再为女儿担忧了,女儿进宫。”她这一跪其实是有些莽撞了。 时父时母惊了,两人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项家,女儿不嫁了,他们既然推搪,就算女儿嫁过去也没有好日子过,倒不如进宫搏一把,为我时家搏一把。”说完一个头磕在地上,一直不曾抬头。 时母忙去将女儿扶起来,眼泪婆娑,“那皇宫可是要吃人的,我的心肝儿啊,娘怎么舍得啊……” 时父看着一脸坚毅的女儿,心里五味杂陈,时若棠想到的,他岂会想不到,只是不忍女儿进宫受苦罢了。 第202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7) 等到时若棠离开荣春院已经是半夜的事情了。 最终三人还是决定送时若棠进宫,时母纵然不舍,可是时父已经将所有的思虑说与时母听,时母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丫鬟在前面提着灯笼,时若棠一言不发的走着,看着茫茫夜色,忽然伸手抚上了发髻上的那一根海棠步摇。 自从项黎川将这步摇送给她以后,她便日日将这步摇戴在头上。 摸着步摇上的宝石海棠花,时若棠将它摘了下来,面色沉沉的看着黑夜。 走进闺房,随手就将那海棠步摇扔进了首饰箱子的最底层。 坐在浴桶里,心里念了百遍千遍‘项黎川’三个字,眼白有些赤红了。 将自己整个人沉进浴桶里,热水挤进耳朵鼻子,实在是承受不住了,时若棠才浮了出来。 洗漱完,绞干头发,时若棠躺在床上,今夜注定无眠。 想到要进宫伺候一个比自己父亲还大的男人,时若棠就一阵心烦。再想到项府的态度和项黎川,时若棠更加心痛。 躺在床上默默的哭了一夜,床帐外碧青听到主子哭,心也跟着痛,世事难料啊。 远在边外的项黎川,率领士兵趁着黑夜奇袭敌军,项黎川直奔对方的粮草而去。 一把火烧毁了敌方的粮草。敌军追来,纵马朝城门奔去。 回身手持红缨枪一枪打落对方射来的飞箭,突然一阵心悸,一时不察竟被敌军的有一飞箭射中肩膀。 利刃入肉,发出撕裂的声音,项黎川捂住肩膀,手下一阵温热黏糊糊的,心里发狠折断了羽箭,剩下扎进肉里的,只有等回营以后找军医解决。 该死,答应过棠儿不会受伤的。想到回京之后,棠儿看到伤痕泪眼朦胧的样子,项黎川咬紧了牙关,面露杀意,身后的敌人该死。 回身估算了一下追来的敌军,不过十几人罢了。其他的敌军都去追大部队了。 使劲怕打了一下身下良驹的屁股,马儿发狂,急速朝前另一个方向奔去。 趁着夜色茫茫项黎川偷偷的纵身下马。 敌军一行十几人,打头的那几个敌军,身下的马儿马蹄不知绊到了什么,马儿倒在了地上,人也倒在了地上。 而后屠杀开始了。十几人一时间竟被项黎川宰杀殆尽。 此处的陷阱是项黎川早早便布下的,如今到底还是派上用场了。 乌云移开了,皎洁的月光洒在这茫茫大地上,项黎川像一匹孤狼一样站着,身下的倒影被拖得老长,举目眺望着京都的方向。 捂着心口的方向,刚才那一阵不知名的心悸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京都有人出事了吗? 第二天,时若棠从床上爬了起来,那双美目已经肿到不能见人了,在闺房里窝了一天。 第三天,时若棠拜见母亲,提了三件事,第一件,让父亲尽早的在宫中安插人手,她要知道宫中的基本情况,皇宫以后就是她的战场,宫里的那些后妃就是她的敌人,知己知彼方能制敌。 第二件,她要母亲背地里寻几位出色的扬州瘦马,那些扬州瘦马的本事可不小呢,男人她们最懂,她要进宫必能不能寂寂无名,她要得宠。 第三件,将身边的三个丫鬟再让人好好的调教一下,宫里吃人,底下的人不能太弱,否则被人吃。 这一年里时若棠吃了不少的苦,也再没有提过项家,项黎川。 虽说她不提可架不住有人在她耳边说,项家人为项黎川订了一门婚事,正三品翰林学士家的千金。 边关的仗大捷,基本上胜利了,只剩收拾残局。大军归朝,项黎川留在了边关收拾残局,此次他居功甚伟,等到回朝以后最低也是个四品将军。 项家人和项黎川就是她心里的脓疮,脓不排掉一直都会痛。可是排脓那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大选近在眼前,天还未亮的明白,时若棠便坐上了进宫选秀的马车。 低头规矩的站着,身边一字排开,各色美人,各花齐放,赏心悦目。 “早听闻时家女盛名在外,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不远处的高台上传来一个中年男声。 时若棠半抬起头,眼神向下,那张小脸白瓷一般,朱唇微微向上挑,衬的周围的美女都黯然失色了。 余光看向高台上的男人,那人会是自己的夫君。 穿着一身黄色的龙袍,头戴二龙戏珠的冠,一张脸也还算是俊美,不过皮肉早已是松了,不威自怒,俨然一副上位者的模样。 “果然不错,便封为棠贵人吧。”皇上眯起眼睛细细的打量着台下的时若棠,倒是个美人,如此美人合该进宫。 时若棠现下算是皇上选中的女子中位份最高的了。风光背后自然也是危机重重。 “谢皇上隆恩。”时若棠行了一个礼,礼仪一丝不差。 坐上回府的马车。被选中的女子将会在半月之后统一进宫,这半个月会有宫里的嬷嬷来教规矩。 回府的马车在街上慢慢的走着,时若棠面无表情坐在马车里,听着车外的人声鼎沸。 “走慢一点儿,以后便听不到这热闹了。”突然开口。 “是。”碧青轻声回应到。 马车慢慢悠悠的在街上走着。 忽然她听到一阵马蹄声,听着马蹄声从马车边上过去。 时若棠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马车都要驶到相府了,时若棠才开口,“刚才骑马过去的是项黎川吧。” 马车外碧色低声回到,“是,是项公子。”碧色极少跟着时若棠去幽会项黎川,因而项黎川骑着马从马车边上经过也没认出碧色。 也不知道这便是时若棠的马车。 “呵,果然。”说完这句话,时若棠便闭上了眼睛,脸上泛着细微的痛苦。 她真是啊,明明再也不会有关系了,她还将他的一切记得那么清楚。 年少在江南,项黎川经常骑着马跟在时若棠的马车后面慢悠悠的走着。 项黎川的马名唤成雪,因在母胎之中发育不良,有一条腿有些残疾。因此成雪的马蹄声与别的马蹄声格外的不一样。 年少时听多了,因此也牢牢的将成雪的马蹄声记在了心里。 刚才马车里听着那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时若棠一听便知道那是成雪的马蹄声。联想到前几日丫鬟们说的,收拾边关残局的将士们要回朝了,因此时若棠断定那骑马路过之人便是项黎川。 第203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8) 项黎川驰马回到项府,一回到项府便去见了父亲。 急吼吼的看着自家亲爹,“爹,为什么棠儿要进宫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他刚一进京都便听到留在京里的小厮来报,棠儿被封了棠贵人,十五日之后便要进宫了,这压根就是晴天霹雳啊。他在边关竟然什么风声都没有听到。 心中还纳罕为什么自己给棠儿松了那么多封信,棠儿却一封不回,原来棠儿竟然要进宫了,她要舍下他了。 细问下才得知原来一年前,宫中传下旨意来,要棠儿一年之后进宫待选。 项黎川气的脸都红了,为什么父亲不曾传书来说。他离京之前不是向父亲说了吗,等到棠儿一及笄,父亲就上门求娶,父亲也是答应过他的呀。 项华老神在在的坐在书桌前,手执一杯清茶,对于儿子的质问,他显然早就猜到了,此番坐在书房就是为了等儿子。 “我是答应过你,时家那姑娘一及笄,我就在府中准备求娶的事宜了。可谁知道,皇上下了那样的旨意呢。时家要送时若棠进宫,我一个外人又怎么能阻止呢。”这番说辞倒把自己推脱了个干净。 “可是,可是……”项黎川急的团团转,可急又有什么办法呢,事已成定局,他只能认。 心里烦躁不堪,竟一拳打在了父亲面前的书桌之上,一个拳印立马出现在了书桌之上。 项华面色一顿,唇边的胡子都抽了抽,“你先回去休整休整。等你修整好了,去见你母亲一面,你母亲有话跟你说。” 为儿子订婚这一事,还得做母亲的来说。 这一拳打下去之后,项黎川泄了气,一脸的懊丧,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该去边关打仗,不然的话就不会错过棠儿了。 “来人啊,送公子回房。”项华见不得儿子这颓唐样儿,他项华的儿子怎能为儿女情长这样的小事愁眉不展,他还有更大的事要做呢。 项黎川失魂落魄的走出书房,一路上心情郁闷可想而知,走了一路也想了一路,决心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和棠儿断了,他要去向棠儿问个清楚。 若是,若是棠儿愿意,他可以,他可以带她走。 去找棠儿之前,首先他要将自己收拾干净,棠儿最是爱洁了。 回到房间洗完澡,换好衣服,将自己收拾的人模人样儿的。 见天色渐沉,项黎川偷溜进了相府,找了到时若棠的闺阁所在。他无心去思考为何这一路如此的顺利。 坐在窗边,时若棠静静的看着窗上的窗花儿,她了解项黎川便如同项黎川了解她一样。 项黎川得知她要进宫的消息一定会来见她的,她让父亲故意放松了相府的戒备,就是为了让他顺利的来见自己。 项大将军不是喜欢晾着人嘛,那她便让他父子产生矛盾也算是报复了。 定了进宫的心之后,时若棠仍是有些不甘心,便让碧色回去问林管家,当日父亲去见项大将军,项大将军说了什么。 得到的结果自然是,项大将军借故晾了她父亲两个时辰,而后又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说她时若棠又不是没人要,何苦扒着项黎川不放。 虽然话说得并未如此直白,但是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 从小到大时若棠便视父亲为英雄,自己心中的英雄被如此折辱,时若棠定要报复回来。她是纯良,但是这股子纯良只对着家人和心上人。 如此心上人不能是心上人了,那她便要好生护着家里人。 果不其然窗户被敲响了,窗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棠儿,棠儿。” 时若棠心下一紧,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没想到项黎川对她的影响还如此之大,手紧紧的攥着衣裙的一角,“你还来干什么,你走吧。”声音冷冷清清的。 项黎川知晓心上人就在窗后,那颗心啊,狂跳不已,“棠儿,你为何要进宫,我给你写的信你为何不回信,棠儿,你这是在扎我的心啊。” 声音难掩失落和痛苦。 时若棠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想到要算计项黎川,十一年的相伴落得如此收场,她也是十分的痛苦,可是一想到自己和项黎川之所以不能在一起也有项大将军的缘故,时若棠就止不住心里的痛恨。 “我在扎你的心,你项家扎我的心还差不多。”说起话来,时若棠的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声音里带着哭腔,“你的信,我一封也没有收到,和谈回信。” 时若棠一哭项黎川便慌了,手上扒拉着窗框,在窗边简直是抓耳挠腮啊。 “棠儿,你别哭,你别哭……”项黎川听到心上人说未曾收到他的信,心下一震,他写的信都交给父亲,让父亲派人转交给棠儿了呀,为何棠儿说一封信也未曾收到。 “一年前圣旨下来的当天,我父亲就去项家找你父亲了,说让你父亲一起进宫去向皇上陈情,说你我私下早已有了婚约,让皇上收回成命。可你父亲不仅晾着我父亲,还折辱我。说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不该扒着你。”提起这个时若棠那是泪如雨下啊,心里的苦一下子发泄了出来。 “项黎川,我时若棠又不是非你不嫁,你父亲何苦那般折辱我,折辱我父亲……”泣不成声,手放在窗框上紧紧的扣着窗缝,指尖都扣红了。 “项大将军拒绝了我父亲,还火速给你定了亲,他那不是怕我缠着你,那是什么?我在他心中就那般不堪吗?” 时若棠心里有多痛,项黎川比之更痛,他简直不敢相信时若棠的话,可他也知道时若棠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这话定然是真的。 父亲竟然那么对棠儿,还背着他为他定了亲,项黎川顿时觉得被父亲背叛了,那是锥心刺骨啊。 心上人要另嫁他人,敬重万分的父亲骗自己,这两重痛压在心上,项黎川的眼都红了。 项黎川半天不出声,时若棠更加心痛了,他这是不相信自己? “你若是不信我说的话,你大可去问,问你府中那日伺候的人。问我父亲是不是去了项府,问项大将军是不是晾着我父亲。”听到时若棠有些决绝的话。 项黎川心下更痛了,“我信,我若不信棠儿我还能信谁?棠儿,你可愿跟我走,我带你走。” 有些思虑猜测现在项黎川不愿意去想,他唯一想的便是带时若棠走。 项黎川的这句话宛如一声惊雷砸在了时若棠的心口。 第204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9) 时若棠一直想的便是嫁给项黎川,成为项黎川的妻子,心里想的思的爱的都只是项黎川一人。 跟他一起走,他们离开京都,做夫妻去。这样诱惑摆在时若棠的面前,时若棠怎能不动心,可是动心归动心。 她想到了父母,自己若是逃了父母怎么办。遮掩过去,父母痛伤一辈子,遮掩不过去,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自己为了自己的幸福,便要放弃父母,放弃时家吗? 时若棠自认为自己做不到。 时若棠半天没有说话,项黎川有些急了,“棠儿?” “若我们逃了,皇上怪罪下来怎么办?项黎川,你有想过吗?”时若棠怔怔的看着窗外,窗纸上映着项黎川的影儿,声音带着苦涩。 项黎川一下子泄了气,是啊,皇上怪罪下来该怎么办? “棠儿。”项黎川现在只有一直叫着时若棠的名字才能得到一阵心安。 不然他便心慌不已,父亲的所作所为,对他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时父在时若棠的心里是英雄,项父在项黎川的心里又何尝不是英雄。 时若棠哭了一场也累了,不仅是身体累了,心也累了,“你走吧。” 往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娶你的妻,我进我的宫,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我不走,棠儿,我不走。”项黎川不愿走,走便意味着,他将失去他的心上人。那个十三四岁起就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那个恨不得日日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的棠儿。 可他不走又能如何呢? 已经是八月了,项黎川的衣服却湿了个透,汗水将他打湿了。眼眶都红了,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此时便是他的伤心处,窗内人是他的心上人。 过了好一会儿,时若棠没有说话,项黎川也没有说话,两人便这么隔着窗纸望着对方。 时若棠心伤不已,“项黎川你走吧,若是被人发现你在这儿,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项家和我时家还要不要脸面了。” 走吧,走吧,就当是我从未认识过你。 项黎川伸手扶着窗纸上时若棠的影儿,“棠儿。”嘴里俱是苦涩。 时若棠站了起来,离开了窗边。 项黎川终于走了,没回家,去了京都的酒馆喝酒。 趴在桌子上,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酒,就好像灌水似的。满脸通红,一身的酒气,整个一酒鬼,哪儿有之前在街上纵马驰骋的意气风发。 “霖,你回去,你回去替我暗中查探,时家接到圣旨的那天,时丞相是不是来了将军府,我父亲是不是晾着时丞相。”人虽然看着醉醺醺的,可是脑子却无比的清醒。 霖是很早之前父亲拨给他的暗卫,虽是父亲给他的人,但是霖对他是绝对的忠诚。他去边关,便是霖替他传信回京都给父亲的。 他确定霖是将信给了父亲的,可是父亲为什么不将信给棠儿。 他要霖去查,绝不是不相信时若棠,而是想给自己一个死心的理由,对父亲死心。 他不管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父亲这么做足以让他对父亲失望。 过了一会儿霖回来了,一双冷漠的眼,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声黑。 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包厢里的酒桌旁,“主子,那日时丞相的确来了将军府,并且将军确实是晾了时丞相两个时辰。当时是两人的密谈,没有人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只是时丞相失魂落魄的走了。将军还将时丞相送来的东西都丢给了下人。” 霖用冷漠的声音陈述事实,然而这个事实是项黎川不愿意接受的。 气急攻心,一口血吐了出来,血落进酒杯里和酒水混在一起,这一杯酒变成了红色,带着浓浓的酒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主子?”霖一惊。 “退下吧。”项黎川无力的挥挥手,让霖退下了。 项华的确没有时若棠了解自家的儿子,他不知道儿子会不顾一切的夜探香闺,也不知道儿子会为了一个女人的几句话对他产生疑心。后来他知道儿子早已与他离心之后,悔之晚矣。 项黎川成了他完成大业路上最大的一只拦路虎,并且他这一辈子也没越得过这只拦路虎。 项黎川抬起头,背靠在椅背上,满脸的颓唐,嘴角还有血渍,眼神空洞,似乎是在透过头顶上的灰瓦看些什么。 他其实并不是父亲属意的孩子,早产,一出生便体弱多病,因为身子弱受不得京都的气候,很早便被父亲送去了江南养病。 父亲属意接替他将军之位的儿子是比他迟一年出生的三弟,一个体弱的孩子总是比不上身体强壮的孩子的。 他去了江南,十五年里父亲只来看过他两次,母亲来的次数倒是多一些,可是他能感觉到她更爱大儿子和三儿子。 也是,大儿子是她的第一个儿子,自然是得她喜欢;民间又有小儿子大孙子说法,三儿子也得她喜欢。他这个体弱又不在她身边的二儿子,自然较之疏远一些。 时若棠是他生命中最不同的人,十一年的相伴,青梅竹马之情转为了爱慕之情。他们互相爱着,他们互相依靠着。更多的是他依靠她,好像这世间除了她,再没有人这么爱他了。连父母都不如她爱他,懂他。 现在这般爱他,懂他的棠儿却被父亲推开了,项黎川的心在滴血。 他不由得有些多想了,他才十七岁还未成年按理说还不用那么早的去军队历练,为什么父亲要向皇上提出让他去边关。 为什么皇上会下那么一道旨意让棠儿一年后入宫备选? 他知道父亲不想和时家联姻,怕遭到皇上猜忌。难道说,父亲为了不与时家联姻,是特地将他支去边关,后来又让人在皇上面前煽风点火,让皇上动了心思,下了那道旨意。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棠儿嫁给他。 还有他本可以打完仗就回京都的,父亲特意传信给他让他留在边关收拾残局,好多结识一下边关的将领。这也是父亲故意的,为的就是让棠儿进宫的事板上钉钉,他反抗不得? 越想项黎川便觉得遍体生寒,他竟被父亲算计的如此之深,还丢了棠儿。 皇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棠儿善良单纯,她进宫又如何受得住宫里的女人的磋磨啊。 第205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10) 只要一想到时若棠进宫会受苦,项黎川就恨不得杀人泄愤。 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拳头也握的很紧,手背上青筋暴起,面色的狰狞起来。 拿起桌上与血混作一团的酒水一饮而尽,血腥味和酒味在口腔中蔓延。 酒杯不堪重负发出了破碎的声音,破碎的瓷片扎进了项黎川的手心,项黎川就好像没感受到痛一般,一直紧紧的捏着破碎的瓷片。 双目射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光,带着血腥和煞气,他是从战场上走出来的人,浑身那股子煞气和杀气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这人明明面白如玉,像个翩翩公子,气势却极为骇人,杀气弥漫。如此强烈的对比,既矛盾又和谐。 在酒馆里坐了一夜,第二天项黎川站在窗边,看冉冉升起的太阳,心里暗暗发了誓,他要权利,他要向上爬,爬到父亲也不能算计到他的地方,爬到能够在偌大的后宫也能庇护棠儿的地方。 父亲不是不想让他和棠儿搅合在一起吗,那他就偏要和棠儿搅合在一起,他偏要和时家站在一起。 第二日起床,时若棠又是眼圈红红,让人看了直心疼。 十五日的时间转瞬即逝,时若棠该进宫了,天还未亮,时若棠的闺房里灯火通明,穿戴好,看着丫鬟们手忙脚乱的收拾。 时若棠坐在椅子上,端着花茶,静静的看着。 忽然开口道,“将箱底的那只步摇带上吧。” 碧水碧青碧色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碧水忙将那支海棠步摇放进带进宫的首饰盒里。 这只步摇自从时若棠扔进首饰盒最底层以后,她再也没看过也没提过,今日进宫,到底也还是舍不得。 一个睡眼朦胧的小萌娃被母亲抱着带进了闺房,小娃娃脸上肥嘟嘟的,白嫩白嫩的像是从年画里走出来的年画娃娃似的。 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 肉乎乎的小爪子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见时若棠以后伸手便是要一个抱抱,“姐姐,抱抱。” 时若棠被弟弟萌化了,连忙站起来将小肉墩子抱紧怀里,弟弟一双小手紧紧的搂着姐姐的脖子,小脸儿也埋进了姐姐的脖子,奶香奶香的。 “姐姐,姐姐……”软软的童音不住的喊着姐姐,他可喜欢香香软软的姐姐了呢。 时若棠面色极为柔和,轻轻的拍着弟弟的后背,“秋儿乖,姐姐在呢。” 时母站在一旁看着女儿温柔耐心的哄着弟弟,心里感慨万分,一转眼小粉团似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都要进宫做娘娘了。她舍不得女儿进宫啊,她如珠似玉一般的女儿进那吃人的地方…… 一直用手帕缓缓的擦着眼角的泪水,对上女人的目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母亲哭什么,女儿进宫是去享福去的,又不是受罪。今天女儿离家,你该高兴才对。”时若棠心里又何尝不难过,只是难过无用。 见女儿眼圈有些发红,时母忙止住泪水,“好好好,母亲不难过,棠儿也不要难过。新婚当天女儿家是不可以哭的,若是哭了,可是要流一辈子的泪的。” 时若棠止住心里的戚戚,几个丫鬟说了一些讨巧的话,倒也岔开了话题,整个闺房也算是有了暂时的其乐融融。 拜别了父母兄长,时若棠坐上了进宫的轿子。 走出南门街的时候,她听到了熟悉的马蹄声,‘哒哒哒’一声一声走在了时若棠的心坎上。 马蹄声一直伴随着她,直到她进了宫门,那道马蹄声才消失了。 泪终究还是止不住的落了下来,流一辈子泪就流一辈子泪吧,左右进了宫,失了他,这一生注定要落许多泪的。 看着红轿进了宫,项黎川依依不舍的骑着马绕到了北宫门。与父亲的猜测无异,他被封了一个四品的将军,主要便是在宫里教皇子们骑射。今日他故意提前进宫,就是为了等棠儿进宫,他骑马送她一路。 便如同幼时所言,‘以后你成婚了,我便骑着高头大马送你’。 皇上并不爱色,说他勤政爱民倒也谈不上,他只能算是一个中庸君主罢了,最爱的就是些书画。 后宫之中,有皇后,二妃,四嫔,三个贵人,还有十几个位份低的。虽人数不多,可个个都不可小看。 这些人可都是在日日争斗之中活下来的,除了那十几个位份低的,个个不容小觑。 皇后育有一子,二十一岁,既是皇长子又是嫡子,宠爱万千,却至今未曾坐上太子之位;德妃无子膝下仅有一女,因此有依附皇后之兆;淑妃有两子一女,又盛宠不衰,可以说是整个后宫最有能力与皇后争斗的女子了;容嫔和玉嫔膝下各有一女,剩下两嫔妃无子无女。 剩下还有两个皇子出生皆不好,没什么可提的。 其实皇上的子嗣不丰,皇宫里只有五位皇子和六位公主。但皇上也才四十二,还能行云布雨,未来宫中还会有几个皇子公主诞生还未可知。 这次皇上选了十几个人进宫,两个贵人,剩下的是答应之流。 时若棠大小也算是个贵人,却被安排到了离皇上的卧龙殿很远的长平宫,此地偏僻又小,着实让几个丫鬟有些气恼。 时若棠倒是很平静的接受了,恩威并施的在几个新拨来的下人面前立了威,便让他们散去了。 她入宫之前父亲将安排在宫里的暗桩都一一与她说了,如今拨来的几个丫鬟太监,有一两个是父亲的暗桩,剩下的也都算是清白。 因此时若棠并不算太发愁。 进宫的第一夜,所有的女子都不能侍寝,第二天要到凤翔宫去拜见皇后。 时若棠在这十几个新入宫的女子之中也算是出挑的,才十六岁已经是前凸后翘大长腿,肤白貌美狐狸精了。长相极为艳丽,让人一看便觉得这是个不安分,偏偏眉宇之间又透着几分清纯。又纯又欲的样子,让人看了危机感倍增。 皇后和那两位妃子倒是很淡定,毕竟宫里的女人就像是雨后的春笋一般一茬又一茬的,见多了美人倒也能淡定。 只是不知道这淡定是面儿上的淡定,还是打从心里生出来的淡定。 皇后训诫敲打了几句,又送了一些好东西就让她们各自散去了。 在凤翔宫的门口,时若棠受到了容嫔的排揎和挤兑,她倒也淡定自若的接了下来。 回到长平宫,时若棠细细的看了看皇后赐下来的东西。 每个新入宫的女子皇后都赐了一个鸳鸯香囊,寓意自然是不必说了。 第206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11) 时若棠拿起那香囊细细的闻了闻,然后便丢在了一旁,“碧水,将这香囊里的香粉偷偷的都倒了,再将香囊洗干净晒干,将我带来的香粉装进去吧。” 碧青一惊,“娘娘,这里面有东西?” 碧色接过香囊闻了闻,她虽然不像时若棠那样调香的技术绝佳,但是也闻出了一点儿名堂。这香囊里面的香粉有异,若是女子长期佩戴在身上有避孕的功效。 皇后便这般迫不及待了?这宫里真是危机重重啊。 “香囊里的东西,寻常太医和调香师是闻不出来的,东西都是好的,只是合在一起便是祸害。”时若棠懒懒的看了那香囊一眼。 “剩下的东西都让碧色仔细的看看吧。我累了。”说罢,时若棠便回了内室。 时若棠身边的三个丫鬟各有各的能力,碧色懂药理会武功,碧青厨艺好针黹刺绣也是顶尖的,碧水过目不忘,只要看过一遍的字,她便能临摹出来,就连主人也看不出,哪个字是自己写的。 长平宫的平静只维持到了下午,下午的时候一个太监传皇上的口谕,今天晚上棠贵人侍寝。 时若棠心里早有准备,可是临了临了,还是一阵失神。旁人都以为她高兴的失了神,只有身边的三个贴上丫鬟才知道,她这哪里是高兴,那分明便是难过。 晚上被像是洗猪肉一样洗涮干净,裹上‘生菜’——被子,被送到了皇上的‘餐盘’——龙床上。 时若棠看着明黄色的龙帐,突然浑身不可遏制的打起战栗来,她突然有了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但是她知道她不能跑。 趁着无人注意,她打开了脖颈上宝石项链的一个暗盒,盒子小小的,只要小指甲盖那么大,里面放着一颗黑色的药丸。 看着那药丸,忙不迭的塞进嘴里,感受在药味在嘴里蔓延,时若棠想哭,想痛哭。 她还是接受不了要和一个比她父亲还大的男人在一起,这枚药丸名唤春情丹,只要吃下去,女子眼前之人便会是挚爱之人的容颜。 吃下这药,这初夜或许她会好过一点儿。 她减缓了药量,虽会让自己动情,但是又不至于丧失理智,她怕自己失了理智之后会在床笫之间叫出项黎川的名字。 皇上来了,穿着明黄色的中衣。 龙床之上的姑娘艳丽十足,一双眼儿盛着粼粼水光,像是含着春情一般,双颊微微泛红,含羞带怯的娇羞样儿,让男人抵挡不了。 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让人恨不得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 皇上自然也抵不住美色诱惑,扑了上前 后半场,时若棠的药效上来了,主动热情,将皇上伺候舒坦了,皇上很满意,时若棠却心里一阵发凉。 被送回长平宫的时候,时若棠身上青青紫紫的,那处也是一片狼藉。 第二天,她强撑着身体的不适去了凤翔宫。 此时的她招了很大一波仇恨,皇上亲点的第一个侍寝的,又和皇上在龙床上缠绵到了半夜才被送回,可见皇上宠爱,面上看着风光无限,脚下却是踩着钢丝,稍不注意便会坠身万丈深渊。 身段妖娆,眉宇间的纯情少了几分,多了的是一种妖娆的美感,就连女子看了也会呼吸一滞。这可是劲敌啊。 谁见她也觉得心里不舒服。 接连几天皇上都召她伺候,她在宫中也多了个称呼‘狐媚子’。 每一夜都是依靠着春情丹才熬过去的,时若棠有时也会憎恨自己放不下,可是那十一年的时光真的不是那般能够轻易放下的。 一日她从凤翔宫出来以后,穿过层层宫门,一扭头便看到了一个人。 长长的宫道两边是两扇门,两个世界,一边的门里站着时若棠,一边的门里站着项黎川。 两人的目光隔着长长的宫道相聚了,时若棠却觉得自己脏的要命,连忙快步走过了宫门。 项黎川见她走了,心里很是失落,他每日这个时候都会从这里经过,因为他知道她向皇后请安之后会经过那扇门,他或许能看一眼她。 看一眼便足够了。 这天以后时若棠侍寝用春情丹的次数便少了,她觉得自己既然已经脏了,又何必做了女表子又立牌坊呢,她什么都守不住,在旁人眼中她已经是皇上的人了,谁会管她的心是谁的呢。 她觉得自己很分裂,侍寝的时候就好像是灵魂漂浮在空中,冷眼看着床上纠缠的两道身影。 那一年里,她在瘦马身上学到的的东西很有用,哪个男人不喜欢床上放得开,床下很贤淑的女人呢。况且她很有才情,皇上喜欢的写字画画,她都信手拈来。 皇上很是爱宠她,三四个月的盛宠,虽然也会让其他人侍寝,和召的最多的人,还是她时若棠。 后宫里的女人心里怕是恨毒了她吧。 这一日,皇后带着几位妃子在御花园里赏花,时若棠也在其中。 御花园里的花自然是好看的,她却没什么心思看,心里也还算是有谱,知道自己算是得罪了宫里大半的女人。 这次皇后突然带一行人赏花,怕是赏花只是个由头,真正的目的是算计,要算计的人自然是自己。 时若棠正想着这些女人会以什么样的办法来算计她,一行人刚走到御池边,背后就猛然伸出了一只手。 时若棠虽然在发呆可是反应并不慢,感受到了身后的力道,也猛地朝后伸出了手,抓住了那想要推她下水之人的手。 她往水里倒,自然是抓着那作恶之人往水里倒。 接连两声落水的‘噗通’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皇后见状皱起了眉头,在宫里经过了大风大浪的她,怎能不知道事有蹊跷。心里只觉得出手的人,蠢笨不堪,只是一个落水有什么用。 这是她看见了岸边正巧经过一队巡逻的侍卫。 心中也懂了做事之人的谋算,夏衫单薄,落水之后,夏衫更是紧贴身体。 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自己的妃子浑身湿透,曲线尽露的被侍卫看到了,心中难免膈应。膈应不说,这也算是失节。失了节的女人可是会被宫里的口水淹死的。 第207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12) “快,快去将棠贵人和刘答应救起来。”皇后一脸焦急的看着水下的两人。 时若棠是会水的,江南别的不多就是水多。 她看到不远处岸边的十几个侍卫,心里大约是知道了今日这场算计是算计什么了。这场算计不为伤她身,只为了算心。 碧色机智聪慧,顺着主子的目光也看到了不远处岸边的侍卫。 气愤的走到那些侍卫面前,叫声极大,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你们几个侍卫看什么看,主子娘娘是你们看得的吗?还不快转过身去,小心我戳瞎你们的狗眼。”语气泼辣,一看便不是什么善茬子。 侍卫们这才如梦初醒,忙转过身去。有心思通透的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若不是这位宫女提醒,他们的眼睛和命还要不要了。 皇后扭头去看碧色,这宫女倒是机灵,可惜了此计怕是要不成了。 时若棠忙将和她一起落水的刘美人带上了岸,刚一上岸,碧水就连忙将一件披风披到了她的身上,将她的身体遮的严严实实的,顺带也递给了刘答应一件披风。 那是她见情况不妙,到附近的宫殿里去借的。所以说得力的丫鬟在这宫中是最有用的呢。 这下这春光乍泄的计是彻底失败了。 时若棠先声夺人,一个响头磕在了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都怪嫔妾不好,不知怎么的,竟然摔进了池子里。下意识的抓住了刘妹妹的手,还把刘妹妹带到池子里去了。都是嫔妾不好……呜呜呜……” “还望皇后娘娘恕罪……,嫔妾自请闭门思过一个月,在长平宫里反思自己的罪过”时若棠低着头哭的真切。 她像一只滑不溜秋的泥鳅,把皇后的惩戒的话都堵在了嘴里。人家都自认错误了,你还想如何?若还要罚,那便是不近人情了。况且人家虽然吧刘答应带进了池子了,这不也亲自将人给捞出来了吗。在场的谁不知道其中有猫腻啊。 皇后挥挥手,“今日你也吓得够呛,闭门思过就罚半个月吧,再罚两个月的俸禄。” “谢皇后娘娘不计较臣妾的过失。”说完时若棠便被碧水搀扶这回到了长平宫。 碧青在长平宫里听闻了御花园的事,早在小厨房里煮上了姜汤。这长平宫虽然偏远,但是有一个小厨房,她们能在这小厨房里炖汤煮东西也算是幸运。 喝了姜汤,躺在床上,看着头顶豆绿色的帐子,时若棠慢慢的想着事儿。 这闭门半个月的时间,想必皇上又会有新宠妃,这样也好转移众人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 也算是休息半个月吧,将近半年的处心积虑,防着这个,防着那个,着实耗费心力,休息休息也好。 唉~,长叹了一口气,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演技也能如此的好,说哭就哭的本事竟然在这宫闱里练出来了。 今日御花园里的事,自然是各处都知道了,不仅宫里的知道了,宫外的也会知道了。 时丞相心里那叫一个急啊,女儿落水,差点就被算计了,他心里真心不舒服。 他不舒服别人也别想好过,首当其冲不舒服的,便是那位和时若棠一起落水的刘答应的家人。一起在朝为官,时丞相想要折腾人实在是不要太简单。 项黎川一拳打碎了一张桌子,上好的红木桌就这么被莽子一拳打坏了,实在是可惜啊。 这段时间项黎川一直在背着项父发展自己的势力,也开始结交了不少的武官。 在朝中他还几番暗自帮了时父一把,时父知道后,心里犹豫也不知道该不该接受项黎川的好意。传口信进宫询问了一下女儿。 时若棠说,项黎川与项大将军并不亲近,此番又因为她的事和项父有了异心,可以接受项黎川的好意,稍稍提拔一下项黎川。 感受到了时父的暗中提拔,项黎川心里一涩,他觉得应该是棠儿的主意。心里既苦涩又高兴。 在长平宫里缩了半个月,果然皇上又有了新欢。虽然皇上有了新欢却并未忘记时若棠这个旧爱。 时若棠依旧是荣宠有加。 一转眼的功夫,一年的时间过去了,皇宫里的娇花开败了几朵了,有之前进宫的娇花,也有和时若棠同一时期进宫的娇花,她们开败了,时若棠也越发的小心起来。有惊无险的避开了好几次算计。 时若棠依旧是宠爱有加,还升了嫔位,虽然圣宠不衰,但是一直未能有孕。和她一起进宫的女子宠爱不如她的都有孕了,偏生她毫无动静。 宫里的孩子难生下,这一年里有五个孩子曾经出现在各位嫔妃的肚子里,却只有一个孩子顺利出生了。顺利出生的这个孩子的生母是个地位低下的,孩子也是先天不足,虽然是个男孩儿,但是并不对人构成威胁。 皇后看着时若棠日日戴着那个鸳鸯香囊自以为知道时若棠为何不能有孕,却未曾想,时若棠那是故意没怀孕的。 进宫那年她才十六岁,十六岁的年纪生孩子太过危险,她一直有吃碧色配的避孕丸,想等到年岁大些再备孕,那样产子的风险要小一些。 避孕丸的药效温和,能避孕却又不伤女子肌体,但有一点药效差了一点儿。 按照时若棠三天两头的承宠频率,不幸中招是迟早的事儿。 这一日她的小日子迟了三四日了,旁人的小日子她不清楚,可是她自己的小日子一般只会提前或者往后一日,这一次却迟了三四日。 心里隐隐的有种预感,碧色一把脉果不其然,她怀孕了。 孩子快一个月了,此时怀孕说不上是好消息,也算不上是坏消息。 屏退了所有下人,时若棠一个人坐在软塌上,手放在肚子上,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这一年里,她总算能接受和她同床共枕的男人是个老男人了,可是她还是接受不了怀上皇上的孩子。 小腹还是那般扁平,看不出一丝的怀孕迹象,总让时若棠疑心是不是碧色诊错脉了,可她心里知道碧色的医术,她是不可能诊错脉的,自己会那般不相信,皆因接受不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罢了。 皇上传旨,晚上要来长平宫用晚膳。 碧色小心翼翼的看着时若棠,自从小姐进宫以后,她们几个贴身丫鬟是越来越看不懂小姐的心思了。 小姐也越来越不喜形于色了,越发的深奥难懂。 犹豫再三还是说了一句,“娘娘,怀孕的前三个月不宜侍寝,对孩子不好,你看要不要想法子避开侍寝。或者告诉皇上你有孕了。” 第208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13) “我若不侍寝了,旁人便会猜测我为什么不侍寝,不侍寝的理由无外乎就是怀孕了。这和对满宫里的人说我怀孕了又有什么区别?若是我怀孕的消息被旁人知道了,这长平宫就是满宫人的焦点,之前那些孩子是怎么没的,你我心里都有数。侍寝一事上面我会小心一点的。”时若棠面色淡淡的,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飘,目光也是涣散的。 碧色见主子这样,也便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晚上,时若棠在长平宫里侍寝,大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可见妖精打架有多厉害。 碧色在门外听着提心吊胆的,主子不是说会小心一点儿吗,为何今日比以前还要猛烈。 情事过去之后,两人沐浴完。皇上搂着时若棠的身子,色气满满的问她,“今日怎么如此热情?小妖精,都快被你给榨干了。” “皇上不喜欢?”语气有些发飘,但是皇上只以为她是累了。 “怎么会不喜欢。朕爱死爱妃了。”皇上抚摸着时若棠的后背,肌肤滑嫩,冰肌玉骨也不过如此。 时若棠翻身坐到了皇上的身上,两处紧紧的贴合在一起,“既然皇上喜欢,那嫔妾就好好的伺候皇上。” 皇上情动的倒是很快,“你这就是想要了我的命,朕的乖乖。” 时若棠动了好几下,身娇体软,像是一条颇具风情的美人蛇,那腰肢扭的,时若棠的主动无疑是在火堆里又倒上了油,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大床又发出了什么,小猫似的呻吟在寝殿里飘荡着。 碧色有些着急,主子这是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的节奏啊。 第二天晨起,皇上走了。时若棠睁开眼睛,肚子有些发疼,她没声张,也没让碧色来替她看看。 碧色心疼主子心疼的没办法,“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 时若棠一脸的憔悴,脸色苍白,何必呢,她也想知道这是何必呢。 “若这孩子没了,说明他命不够硬,命不硬的孩子是留不在这宫闱之中的。”语气里尽是冷漠和无情。仿佛肚子里的孩子,只是寄住在肚子里的客人,留不留得下,全看这位客人的,她这个主人浑然不在意。 三碧沉默了,她们齐刷刷的看向时若棠,主子这是心里还有疙瘩啊。为这心里恼人的痛,竟然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珍惜。 她不珍惜肚子里的孩子也就罢了,连自己的身子也不顾了。 时若棠走进凤翔宫,明明不是她最后一个来的,凤翔宫的视线却齐刷刷的往她身上放。 今日她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有些憔悴,真像是话本子里说的‘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选自红楼梦,曹雪芹写的太好了,我忍不住,吸溜~),满满的病态美感,让人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好好地关怀,疼爱。 这幅病美人的模样,落在凤翔宫各位妃子的眼里,那就是她这个狐狸精整日勾着皇上,被皇上好好宠爱过的,才这般。 一向心态很稳的皇后,今日看着时若棠的样子,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了。 皇上如今除了初一十五都不来凤翔宫了,她如今眉眼之间旷的像口枯井,干枯暗淡,一看就是没被好好的滋润过;而时若棠虽然是一副憔悴的模样,可是眉眼之间娇媚不已,一看就是被男人好好的滋润过的。 这般对比,撕扯着皇后的心,她看时若棠也越发的不顺眼。可是不顺眼归不顺眼,她作为皇后也不能不顾体面直接刺时若棠。 倒是淑妃沉不住气跳了出来,从前时若棠未进宫之前,她盛宠不衰,如今皇上也是不常来看她了。心里岂止恼恨二字可以言说完。 “呵~,棠嫔今日怎么病怏怏的,这幅病歪歪的模样,怎么能伺候好皇上。也不怕把病气传给了皇上。”淑妃一脸的阴沉,看向时若棠的目光像是能杀人一般。 时若棠却不慌不忙像个老油条一样,“是嫔妾的错,嫔妾今日便让人去请太医来看看。” 麻溜的认错,又不呛声,这倒让淑妃肚子里的气没地方发出来。 “你知道就好。可别因为这病,伺候不好皇上。”淑妃只得阴阳怪气的说教一通。 这气没朝时若棠发出来,自然是朝着别人发出来了,“呦呵,给皇后娘娘请安还迟到,真是没规矩。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不服皇后娘娘呢。” 凤翔里迟来的几个嫔妃脸都吓白了,一时间,凤翔店里全是告罪的声音。倒也算是‘热闹’。 接下来一连几天,都是时若棠侍寝,她倒是在皇上身上把从瘦马那里学的东西第一次全都用到了皇上的身上,把皇上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床笫之事可谓是激烈,好几次她的肚子都在隐隐发痛。 之后的几天进凤翔宫请安都像是被皇上吸干了精气似的,皇上的赏赐自然也是如流水送进了长平宫。 碧色被她吓坏了,忙朝相府中传信,说明情况,让时丞相和时夫人劝劝时若棠。 时府的回信也很快,时若棠刚一从凤翔宫回寝殿就看到了母亲的回信。 ‘吾儿亲启,为娘知道你心里苦,可是再苦也不能跟孩子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那孩子好歹是你身体里的肉,是你的骨肉血亲,你怎么能舍得不要他呢………………你再苦,也得好好地保重自己的身体,也好好好护着肚里的孩子………………’ 看完信,时若棠将信扔进炭盆里。如今已经是深秋了,天气冷了起来,时若棠畏冷,早早的便在宫里点起了炭盆,此时炭盆便在脚下处理信纸倒是方便。 她心里是苦啊,自从皇上颁了那道进宫备选的旨意,她的心里就没有甜过。 她本来应该嫁给喜欢的人,过上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然后生下一个像他也像她的孩子,那孩子定是冰雪聪明,男孩儿便可跟他习武健身,女孩儿她教她读书写字,刺绣画画,调香识药。 他们还说好了,以后去看遍世间景色,老了以后回到江南过闲散日子。 可是偏偏她进宫了,踏进了这深宫泥潭,挣脱不得。 从此远离亲人,日日算计争斗,防备这个防备那个,还要伺候一个不爱的人,为不爱的人生儿育女。 她的心痛啊,她是在过不去,她是跟自己过不去。她恨自己,恨自己踏入深宫。 第208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13) “我若不侍寝了,旁人便会猜测我为什么不侍寝,不侍寝的理由无外乎就是怀孕了。这和对满宫里的人说我怀孕了又有什么区别?若是我怀孕的消息被旁人知道了,这长平宫就是满宫人的焦点,之前那些孩子是怎么没的,你我心里都有数。侍寝一事上面我会小心一点的。”时若棠面色淡淡的,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飘,目光也是涣散的。 碧色见主子这样,也便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晚上,时若棠在长平宫里侍寝,大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可见妖精打架有多厉害。 碧色在门外听着提心吊胆的,主子不是说会小心一点儿吗,为何今日比以前还要猛烈。 情事过去之后,两人沐浴完。皇上搂着时若棠的身体,心情很好的问她,“今日怎么如此热情?小妖精,都快被你给榨干了。” “皇上不喜欢?”语气有些发飘,但是皇上只以为她是累了。 “怎么会不喜欢。朕爱死爱妃了。”皇上把玩着时若棠的墨发,他最爱这人滑嫩的肌肤,冰肌玉骨也不过如此。 “既然皇上喜欢,那嫔妾就好好的伺候皇上。” 皇上反应的倒是很快,“你这就是想要了我的命,朕的乖乖。” 时若棠动了几下,身娇体软,像是一条颇具风情的美人蛇,那腰肢扭的,时若棠的主动无疑是在火堆里又倒上了油。 碧色有些着急,主子这是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的节奏啊。 第二天晨起,皇上走了。时若棠睁开眼睛,肚子有些发疼,她没声张,也没让碧色来替她看看。 碧色心疼主子心疼的没办法,“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 时若棠一脸的憔悴,脸色苍白,何必呢,她也想知道这是何必呢。 “若这孩子没了,说明他命不够硬,命不硬的孩子是留不在这宫闱之中的。”语气里尽是冷漠和无情。仿佛肚子里的孩子,只是寄住在肚子里的客人,留不留得下,全看这位客人的,她这个主人浑然不在意。 三碧沉默了,她们齐刷刷的看向时若棠,主子这是心里还有疙瘩啊。为这心里恼人的痛,竟然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珍惜。 她不珍惜肚子里的孩子也就罢了,连自己的身子也不顾了。 时若棠走进凤翔宫,明明不是她最后一个来的,凤翔宫的视线却齐刷刷的往她身上放。 今日她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有些憔悴,真像是话本子里说的‘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选自红楼梦,曹雪芹写的太好了,我忍不住,吸溜~),满满的病态美感,让人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好好地关怀,疼爱。 这幅病美人的模样,落在凤翔宫各位妃子的眼里,那就是她这个狐狸精整日勾着皇上,被皇上好好宠爱过的,才这般。 一向心态很稳的皇后,今日看着时若棠的样子,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了。 皇上如今除了初一十五都不来凤翔宫了,她如今眉眼之间旷的像口枯井,干枯暗淡,一看就是没被好好的滋润过;而时若棠虽然是一副憔悴的模样,可是眉眼之间娇媚不已,一看就是被男人好好的滋润过的。 这般对比,撕扯着皇后的心,她看时若棠也越发的不顺眼。可是不顺眼归不顺眼,她作为皇后也不能不顾体面直接刺时若棠。 倒是淑妃沉不住气跳了出来,从前时若棠未进宫之前,她盛宠不衰,如今皇上也是不常来看她了。心里岂止恼恨二字可以言说完。 “呵~,棠嫔今日怎么病怏怏的,这幅病歪歪的模样,怎么能伺候好皇上。也不怕把病气传给了皇上。”淑妃一脸的阴沉,看向时若棠的目光像是能杀人一般。 时若棠却不慌不忙像个老油条一样,“是嫔妾的错,嫔妾今日便让人去请太医来看看。” 麻溜的认错,又不呛声,这倒让淑妃肚子里的气没地方发出来。 “你知道就好。可别因为这病,伺候不好皇上。”淑妃只得阴阳怪气的说教一通。 这气没朝时若棠发出来,自然是朝着别人发出来了,“呦呵,给皇后娘娘请安还迟到,真是没规矩。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不服皇后娘娘呢。” 凤翔里迟来的几个嫔妃脸都吓白了,一时间,凤翔店里全是告罪的声音。倒也算是‘热闹’。 接下来一连几天,都是时若棠侍寝,她倒是在皇上身上把从瘦马那里学的东西第一次全都用到了皇上的身上,把皇上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床笫之事可谓是激烈,好几次她的肚子都在隐隐发痛。 之后的几天进凤翔宫请安都像是被皇上吸干了精气似的,皇上的赏赐自然也是如流水送进了长平宫。 碧色被她吓坏了,忙朝相府中传信,说明情况,让时丞相和时夫人劝劝时若棠。 时府的回信也很快,时若棠刚一从凤翔宫回寝殿就看到了母亲的回信。 ‘吾儿亲启,为娘知道你心里苦,可是再苦也不能跟孩子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那孩子好歹是你身体里的肉,是你的骨肉血亲,你怎么能舍得不要他呢………………你再苦,也得好好地保重自己的身体,也好好好护着肚里的孩子………………’ 看完信,时若棠将信扔进炭盆里。如今已经是深秋了,天气冷了起来,时若棠畏冷,早早的便在宫里点起了炭盆,此时炭盆便在脚下处理信纸倒是方便。 她心里是苦啊,自从皇上颁了那道进宫备选的旨意,她的心里就没有甜过。 她本来应该嫁给喜欢的人,过上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然后生下一个像他也像她的孩子,那孩子定是冰雪聪明,男孩儿便可跟他习武健身,女孩儿她教她读书写字,刺绣画画,调香识药。 他们还说好了,以后去看遍世间景色,老了以后回到江南过闲散日子。 可是偏偏她进宫了,踏进了这深宫泥潭,挣脱不得。 从此远离亲人,日日算计争斗,防备这个防备那个,还要伺候一个不爱的人,为不爱的人生儿育女。 她的心痛啊,她是在过不去,她是跟自己过不去。她恨自己,恨自己踏入深宫。 第209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14) 一把将案几上的盘碟打落在地上,伏在在案几上痛哭了一场。 碧青听到动静想进来安慰一下时若棠,却被碧色拦住了,“便让主子哭吧,或许哭过了这一场便要好过一些。” 哭的痛了,一脚踩在地上的碎瓷片上,瓷片锋利一下子就扎透了鞋底,刺进了脚心。 脚痛,心更痛。 她像是个疯子一样,任由脚底的瓷片扎着,她不仅任由它扎着,还在屋子里走动,随着她的走动,瓷片越扎越深,血也越流越多。 终于她哭累了,擦干眼泪将碧青碧色叫了进来。 看着满地的血印子和时若棠脚底深深扎进肉里的瓷片,两人的心俱是一痛。 碧色帮她处理着脚底的碎瓷片,将瓷片从肉里拔出来很疼,可是时若棠一言不发,脸上平静的看着脚底的血,嘴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只有额头上豆大的冷汗,告诉别人,她其实是痛的,很痛很痛。 碧青的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捂住嘴呜呜的哭着,从前便是一根细细的绣花针扎进了小姐的手指,小姐都要娇气的皱起眉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们几个,叫痛不已,如今这么大的一块瓷片扎进了脚底,小姐却一声不吭。 小姐这是长大了,可是她们宁愿小姐永远是那个会叫痛,会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们的娇气姑娘。 等到脚上的伤处理好了,时若棠便伸出手让碧色诊脉,她的胎像有些不稳,一是因为郁结于心,二自然是因为那过于猛烈的床事。 时若棠收回手,像是认命了似的叹了一声,“罢了,你偷偷的去配些安胎药吧。”语气缥缈不定,像是捉摸不定的烟云。 碧色的心中一喜,惊喜的抬头看着时若棠的脸,嘴唇蠕动了一下,激动的说了声,“是。”便忙不迭的出了寝殿。 脚步匆匆,脸上却带着一丝喜色。 “碧青,扶我去歇着吧。我累了。”时若棠脸上苍白,眼睛有些红肿,鬓发也有些散乱,本是一身狼狈,在她身上却透着凌乱的美感,像是雨后的荷花,虽被风雨摧残,但仍是玉洁冰清。 躺在床上,时若棠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她是在是太累了,或许只有睡着了才能得到片刻安宁。 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皇上正坐在她的床上,一见到皇上,时若棠的心和身体都紧张了起来,都说伴君如伴虎,这位皇上虽然中庸,可也是个实打实的从皇子的厮杀里走到最后的人。 “皇上,您怎么来了?”想要翻身下床去请安。 却被皇上一把揽住了,“无碍,爱妃既然脚受伤了,便不用请安了。” “谢皇上体恤嫔妾。”时若棠顺势靠近了皇上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她只觉得心里一阵发闷发苦。 皇上一边抚着时若棠的后背一边戏谑的说道,“棠儿真是娇气,脚受伤了还哭了那么大一通,眼睛都哭肿了。也不怕朕心疼。” 时若棠心里了然,对于哭红的眼睛碧色她们是这样向皇上解释的啊,“嫔妾就是娇气,皇上便因嫔妾娇气就不喜欢嫔妾了吗?皇上也不心疼嫔妾的脚受伤了。”说着便将身子扭到了一边,低着头,那样子就像是在生皇上的闷气。 “你啊你,朕只说了一句,你便扯到了这个上面。朕怎么可能不喜欢爱妃呢。朕也心疼爱妃,可谁叫朕的爱妃是个小马虎呢,这么不小心踩上了瓷片。”皇上笑着将时若棠的身体扭了过来,然后搂进了怀里好生的安抚着。 时若棠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在皇上面前可以耍些小脾气,可是不能太过了。 也很顺从的靠在皇上的怀里,吴侬软语的说些俏皮话儿,把皇上逗得乐不可支。 卧室里的气氛温馨平和,可是时若棠的眼底一直是冷的,哪怕面上是一片娇羞的模样,可是眼底是冰凉的。 这股子冰凉冻着她的骨头和心脏,却因她的演技够好,才让皇上这个人精看不出。 皇子一直觉得,怀里的爱妃,是个年岁不大,虽然长得妖媚多情,骨子里却是个干净纯粹有些娇气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心里爱慕着他,将他放在心里仰视着。 只能说是时若棠的演技太好了,竟把皇上也给骗了。 第二日,时若棠没有去凤翔宫向皇后娘娘请安,这是皇上说的,皇上的意思是时若棠脚好之前每日都不必去向皇后请安。 时若棠知道,这一遭皇后定要恨自己了,宫中的女子也更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但那又如何,她本来也不讨宫中的女子喜欢。 在宫里她没有一个关系不错的妃嫔,她从来都是孤身一人,旁人喜不喜欢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连她自己都不喜欢自己啊。 她对肚子的孩子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虽然不至于到谨慎万分,珍惜有加的地步,但也不像之前那般随便了。 这让三碧感到了惊喜,甭管主子想通了没有,不折腾自己,不折腾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好事儿。 时若棠偶尔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醒来,她的睡眠质量其实一直都不好,醒来之后,她也偶尔会下意识的将手放在肚子上。 小肚子很平坦,但是她知道里面孕育着一个生命,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生命。 无人知道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肚子里的孩子说了什么,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也会有稍微和解的时候,她会不会也对肚子里的孩子怀有点点期待。 或许有的吧,做母亲的人,无论怎样,或许都会下意识的开始幻想肚子里的孩子的模样。 时若棠也会偶尔细细的打量着皇上,那是她进宫以后第一次那么认真的想要看清皇上的容颜。从前她觉得皇上的脸上像是笼罩着一层雾,有了这层雾,她才能稍微的接受一下这个枕边人。如今她亲手挥散了那层雾,她不是接受了皇上,只是想要看清皇上的脸,这样她才能有更多的真凭实据想象一下肚子里孩子的容颜。 “怎么了?怎么这般看着朕?”皇上奇怪的看着时若棠,这已经是时若棠今日第三次这般毫无顾忌的打量他的容颜了。 时若棠会慌张的低下头,有些害羞,有些慌张,“皇上很俊美,嫔妾很喜欢。” 皇上闻言一下子将时若棠搂进了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朕也很喜欢爱妃。爱妃简直就是长在了朕的心坎上。”哪个男人不喜欢如此娇滴滴的美人,说出的倾慕之语。 对于皇上这个四十几岁的老男人而言,小姑娘的倾慕,更让他觉得信心倍增,更让他高兴。 第210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15) 时若棠隐晦的抚着肚子,眼底射出冰冷的光,心里对肚子里的孩子说,‘你最好长得像我,不然,我一定不会喜欢你的。不仅不喜欢,我还会憎恨你’。 不管怎样时若棠还是接受了肚子里的孩子,也算是稍稍和解,与她自己和解。 边关又出事了,皇上为此又愁了好几日,已是深秋,塞外的草原部族总会入侵边关打秋风,原因很简单,关内百姓秋收,正好有大把的粮食,而草原部族,深秋气寒草原上的草都枯了,他们需要食物,自然是瞧中了关内的百姓这块大肥肉。 皇上委派项黎川为副将军,若是此次他大胜,回来定然又是加官进爵。 离京这一天,项黎川坐在高头大马上,跟着浩浩荡荡的军队出了京,回头望望那高大的城墙,他的爱人便便禁锢在那里。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想,这次他一定要大胜归来,他要得到皇上的器重,他要手握权力,他要让父亲知道,他的算计让他失去了他的心,他要让他后悔将棠儿推进后宫。 项黎川走了,时若棠的生活似乎没有改变,却似乎有了改变,她开始频繁的进出佛堂,她在为一个人祈福,她希望他平安归来。 她也开始频繁的进出御书房,从前她是不喜欢出长平宫的,如今她却成了御书房的常客。每次在御书房听到边关捷报,她就觉得心安。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眼看着她怀孕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小腹还是很平,看不出一点儿生命的迹象。 冬天来了,才初冬,京都了已经下了一场雪了,这场雪来的声势浩大,皇宫里披上了银光。 时若棠不喜欢下雪,不喜欢冬天,冬天她本该窝在长平宫里的,但是她依旧是隔两日便往御书房跑。 坐在寝殿里,脚下是炭盆,手上是手炉,整个人身体都是暖洋洋的,有些想睡觉,自从怀孕以后,她是越来越嗜睡了,整日都提不起精神来。 今日京都出了太阳,太阳照在皇宫里,到处都是明晃晃的一片。 时若棠将手放在小腹上,静静的放在上面,好像这样便可以感受到孩子的心跳和呼吸似的。 这一刻时若棠无疑是美的,和平日里的那种娇媚的美不一样,今日的美是一种温柔干净的美,她整个人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温柔透进了骨子里。 碧青在一旁看着有些想流泪,以往的主子笑的再怎么开心,也会从心底里散发出一种阴郁来,今日的主子身上全是温柔和美好,就好像回到了还在相府的时候一样,那么的美好。 或许这个孩子的到来本身就是为了让主子开心起来,或许总有一天主子会彻底的放下心里的痛苦,变得幸福起来。 难怪有人说,孩子便是一个女人一生最大的依靠。 时若棠将手放在肚子上,身体靠在软垫上,身上全是暖意,轻轻的打了一个哈欠,她想睡觉,眼睛半睁半闭,慢慢的都快闭上了。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将眼睛睁开了,“把炖好的汤放进食盒里,我给皇上送过去。” “主子,今天出太阳了,地上全是雪水,路不太好走,还是不要去了吧。”碧水担心的看着时若棠。 她们自然都是知道时若棠冬日里惫懒,不肯出门的,哪儿舍得让时若棠往返劳顿。 “不必说了,快点儿去。”时若棠从软塌上站了起来,收拾了一下自己。 今日又是边关传信回来的日子,她得去御书房。 边关每隔七日便要送一回信回京,她每两日便去送一回汤,这样每次便能恰巧赶上送信的日子,又不至于让人生疑。 走出寝殿,时若棠打了一个哆嗦,这天真冷啊。 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手上抱了一个暖手炉,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毛皮大氅,衣服自然是捡的最厚实的穿上。 雪天路滑,时若棠走的分外小心,肚子里的小东西可禁不得摔。 走到御书房附近的时候,偶遇了刘答应,这位刘答应便是之前推她下水也顺带被她带下水的女子。 长得像是一朵清新的茉莉花,只是眉眼之中露出的刻薄损坏了她的美丽。 她提着一个食盒,看样子是从御书房那边过来的。 脸色极差,脸上全是恼意和愤怒,嘴里说着话儿,无外乎就是守门的太监不是好东西之类的,看样子是被御书房的太监拦出来了。 她看见时若棠也没行礼,而是以一种极为恶毒的眼神看着时若棠,问她恨时若棠吗,她当然恨。 当初算计时若棠不成还被时若棠带下了水,被依靠的那人好生奚落了一番,这还不算时丞相一直在朝中打压着父亲,父亲为此还传信进宫斥责了她一番。 和她一起进宫的,就连位份从前比她低的都和她同级了,她还是个答应。 明明她和时若棠一起进宫的,为什么她至今还是个答应而时若棠已经是棠嫔了,这是什么道理。时若棠这个狐狸精勾引皇上,不要脸。 今日被拦在御书房外的羞辱让她更加的生气,见时若棠像是没看到她一样径直朝她身边走过,刘答应更生气了,“棠嫔,皇上今儿个没空,不见人,您啊,还是带着您的汤回去吧。回您的长平宫里去好好地练练您的狐狸精本事,说不定今儿个皇上就来了。”皇上因为朝中的事已经五六天没有进后宫了,刘答应还以为时若棠和她一样是来邀宠的。 语气要多刻薄有多刻薄,就连一向沉稳的碧色也变了脸色。 时若棠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刘答应,怎么还有空到皇上这里来,我听说你和同殿的安答应闹矛盾了,不想着如何解决矛盾,到皇上这里来做什么?难道是想让皇上给你解决矛盾吗?” 她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叙说事实一样,这话落在刘答应耳朵了着实是非常的不中听。 刘答应总觉得时若棠是在嘲讽她,看向时若棠的眼神里全是怨毒。 时若棠说完话便带着碧色碧水往御书房去。 刘答应握紧了拳头,看着时若棠的背影,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讨厌,那种高高在上的背影实在是让人恶心。 怒火冲上了头顶,占据了理智,竟然快步上前,一把将时若棠推到在地上。 被身后的大力推搡的时候,时若棠下意识的稳住身形,护住肚子,可是脚下踩到了半融化的雪,一下子脚滑,摔倒在了地上。 第211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16) 身体尤其是肚子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碧水和碧色连忙想要将她扶起来,却发现她的身下的雪水里染上了一丝红。 时若棠落红了,这红还不是一点点,大片的红色在她的生下晕染开。吓坏了站在时若棠周围的太监宫女,时若棠怀孕的事情一直都只有她本人和三碧知道。 时若棠觉得肚子抽抽的发痛,有一股热流从身下涌了出来,她失去了什么。 这一刻心里奔溃的,她纵使嘴上说不在话这个孩子,可是心里却接受了这个孩子。如今孩子应该是没了,她的心可谓是撕裂一般的疼痛。 好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她想要坐起来,可是没有办法了,只能任由自己躺在雪地里,她将头垂了下去,靠在了雪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上的太阳,太阳的光芒是如此的刺眼,刺得她眼泪都掉了下来。 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一张陌生的床上。外间传来了皇上的怒斥声,还有刘答应的哀求声。 时若棠看清身边的人,蠕动了一下嘴唇,碧色小心翼翼的将耳朵凑近时若棠的嘴,声音细若游丝,带着痛苦,“就当是我们从来不知道我怀孕了。” 说完她无力的闭上了眼睛,眼角划过了一滴泪。手紧紧的攥着剩下的床单,长长的指甲都崩裂了,血丝从指甲缝里钻了出来。十指连心,这痛却远不及心里的痛。 时若棠发现,自己自打进了这皇宫,心便没有不痛过。 她恨啊,恨刘答应,更恨她自己。 但是她脑子还是清醒的,一切怀疑都在脑子里盘旋着,为什么从来不去御书房的刘答应今日恰好会去御书房,送汤什么时候送不好,非要那个时候送,一切都透着蹊跷。 然后娇气痛苦的哭了出来,“皇上,皇上,嫔妾疼~”娇滴滴的小姑娘出现在了旁人的眼前。 皇上忙走进内间,搂着时若棠安抚着。 外间刘答应瘫坐在地上,面露惊恐之色,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听着内间里皇上对时若棠的安抚,还说不会饶过伤害时若棠和她肚子里孩子的人,刘答应知道,自己完了,彻彻底底的完。 她不是傻子,此时此刻已然是想通了关窍,原来她就是出头的鸟儿,别人棋盘上的棋子啊。 真是何其蠢笨啊。难怪那人会让自己今日这个时辰来御书房送汤,原来都是算计好的,她是算准了自己的脾气暴躁,为的就是让自己将时若棠肚子里的孩子弄没啊。 或许自己身边那个日日说时若棠坏话的人,也是她派去的,就是为了让她恨时若棠。 可是知道了自己被别人算计哪有如何,自己能说出那人的名字吗?不能啊,自己的父亲还在那人的父亲手底下办事,她不能害了自己全家啊。 想到这里刘答应凄苦一笑,一头撞在了外室的柱子上血溅当场。 时若棠被皇上封了妃,棠妃。呵,妃位又如何,她的孩子没了~ 这件事最后就以刘答应的死为结尾,除此之外无人再负责。 刘答应背后的人藏得很深,时若棠动用了时丞相安排在宫里的所有暗桩才查到一丝眉目。 但是她并未告诉皇上,她了解皇上,那个男人定了刘答应的罪,意思就是不愿意再查了。她若再揪着不放,定然会事了圣宠。如今圣宠她还不能丢。 至少也得让那人为她的孩子偿了命,她才能将那圣宠丢掉。 至于她怀孕的消息是如何被旁人知晓的,是长平宫里的一个宫女发现了蹊跷,她在经期里并没有见红,底下的宫女起疑了。这宫女起疑之后便告诉了自己的主子。这位主子的身份时若棠心中有数。 这才有了时若棠被刘答应推倒流产一事。 时若棠坐在长廊下的摇椅上,身上披了一件厚厚的大氅,脸色还是苍白着的,眼睛还是红肿着的,浑身的气质却冷若冰霜,像是要冻死人似的。 那位宫女被按在长椅上,长平宫里所有的宫人都站在旁边看着。 “打吧。这便是心向着外头的代价。”时若棠的声音很冷,从未有过这么冷。 满宫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位宫女的下半身被打为肉泥,血流了一地,地上还有些肉末之类的东西。 一些胆小的当场便吐了出了,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不许闭眼睛,都给我看着。”时若棠大喝一声。 宫女太监们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着,这一幕可以说得上是恐怖。 时若棠便这么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完了这场酷刑。 她的冷酷凶狠在宫人的心中有了影子。这些见识过这一幕的宫人,回去做了好几日的噩梦。 时若棠也做了好几日的噩梦,她的噩梦来源是那个孩子,那个死去的孩子。 她总是梦见一个长得像她的可爱孩子穿着红肚兜,叫着‘娘亲,娘亲’,又是也会问她,‘娘亲,你为什么不爱我,娘亲,你为什么不要我啊’。梦里的那个孩子哭,时若棠也跟着一起哭。 每天醒来,枕巾都会湿上一大块。 时若棠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红色的肚兜,肚兜上的刺绣十分的精美,下面还细细的缝了一层绸布,避免刺绣粗糙,磨到小婴儿的皮肤。 可见绣这肚兜之人心细。时若棠细细的摩挲着这个小小的肚兜,这是她每个无人的夜里,独处之时绣的,就连三碧也不知道。 她虽然从来不说,但是心里的某个柔软角落里,还是住进去了那个孩子的。 后来的几天,皇上都来陪着她,时若棠也总是闷闷不乐的。皇上向她保证,她还年轻,以后会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的,他会再给她一个孩子,也会一直宠爱那个孩子的。 皇上的保证在时若棠的眼里,有些可笑,但是她还是装作一副很感动的模样。 最近长平宫里的气氛怪怪的,所有人看向时若棠的眼神都很奇怪,可怜中带着担忧。时若棠一心沉溺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之中倒也没发现。 等到她发现的时候,震怒不已,第一次一巴掌打在了碧色的脸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也敢瞒着我?”身体哆嗦着,指尖微颤指着碧色,眼睛红红的,说不尽的凄苦在眼睛里蔓延。 碧色低头一言不发,清秀的脸上一下子红肿了起来,碧青眼泪婆娑的看着时若棠,“小姐,这事儿没有回天之力了,您刚小产,实在是不宜再伤心。皇上也下了令,合宫上下谁也不许向您提这件事儿。” 第212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17) “到底是他才是你们的主子,还是我才是你们的主子,他的命令你们听,瞒着我?”时若棠一挥手,桌上的茶杯落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在碧青的腿上,索性冬日里穿得厚,倒也没烫着。 只是三碧的心都是一颤,主子这次怕是生了大气了。 “娘娘,您的身体重要啊,自从您小产以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太医说了您是郁结于心,时家没了,您更要保重您自己啊。”碧水跪在地上,双腿挪到时若棠的身边,伸手拽住时若棠的裙摆。 时府没了,她们也很伤心,可是只要娘娘还在时府就不算是彻底的没了,她们的娘娘不能出事啊。 “可那是时府啊,里面有我的父亲,我的兄长,我的母亲,我的亲弟啊,那是我的家啊……”时若棠站在软塌边上,身体摇摇晃晃,差点便倒在软塌上,但她还是凭着一口气强撑着身体,泪如雨下。 本来就憔悴的面容看起来更加的楚楚可怜,那哭的声泪俱下,哪个看了不心头一颤,为之动容。 “我不相信我父亲能做出那样的事儿,我不相信,我父亲不是那样的人……”她听说时家涉嫌谋反,已经被抄家了,她的家里人已经入狱好几天了。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事情。 碧色眼睛也红了,她的父亲林管家也被收押了,也不知道在牢里受没受苦,她想定然是受了苦的吧,哪个人能从牢狱里全须全尾儿的出来,而且她父亲还是时丞相的心腹。 她擦擦眼角的泪,将一封信从内衣里取了出来,这是时府出事之后暗桩交到她手上的,现在娘娘也知道了这事儿,这信啊,也该交给娘娘了。 时若棠见到信忙从碧色的手里将其夺了过来,拆开信封一看,那是厚厚的几张信纸。 ‘棠儿,时府出大事了。你在宫里要好好的,无论时府结果如何,你都不要替时府求情,好好的在宫中活着。 时家怕是不能保全,父亲对不起你母亲,你兄弟,你或许会成为时家唯一活下来的人,你要替父亲,你母亲,你兄弟好好的活着。 还有你要相信父亲,父亲绝没有做过那样的事儿,时家绝不可能是乱臣贼子,时家是被陷害的。至于是被谁陷害的,儿啊,你不要去查,也不要报仇,父亲只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父亲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将时府的有些势力隐藏了起来,等到一切都过去了,风平浪静了,你可以调动那些隐藏的势力。父亲希望你能用那些势力自保。 吾儿定要一切安好才是。’ 看完这封信,时若棠几欲呜咽出声,她死死的咬住手背,都咬出牙印了。 坐在软塌上歇了好久,才颤颤巍巍的说,“将宫外的所有情况都一一告知我。” 碧色这才将宫外的情况娓娓道来。 时家为何会扯到谋反的罪名上,原因就是有人在时父的书房里发现了,时父和曾经想要谋反的宁王的书信往来。 书信之中有不少的对当今圣上的不满之语。此事可大可小,偏偏便往大了去,都说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时家这次无力回天,也是因为朝中不少人推墙的缘故。 时府谋反的罪证已经摆上了皇上的案桌,皇上应该是信了的,这几日便要做出对时府的判决了,谋反之人是要株连九族的,时家上下都保不住了。 这次搞不好还会牵连到时若棠,所以这次时若棠定要自保为上。 时若棠坐在软塌之上,沉思了许久,然后冷不丁的问了碧色一句,“碧色,我如今美吗?” “娘娘自然是极美的。”虽不解其意但是碧色还是老老实实的回了一句。 时若棠无疑是个大美人,便是如今钗环尽褪,不施粉黛,满脸泪痕的样子也是美的,不若之前那般艳丽,到多了几分让男人忍不住捧进怀里好好呵护的脆弱之美。 “那就好。”这一声像是淡淡的云烟传进三碧的耳朵里。 然后便听见时若棠拔高嗓子喊了一句,“不会的。”声音凄厉脆弱,带着难以置信。 长平宫上下都听见了她的声音,宫女们各都是心头一跳,难道娘娘是知道了? 然后她们便看见时若棠只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薄衣便跑出了寝殿,“我要去问问皇上,我父亲不会的……” 三碧连忙要去追,可是跪久了,站起来都是踉踉跄跄的,如何追的上时若棠。 她们互相搀扶着跟在时若棠的身后出了长平宫,路上便看见了时若棠的一只鞋子。 心里说不出的懊丧,这天寒地冻的,娘娘穿的单薄,可不能冻坏了。 碧水和碧青想得还不那么透彻,碧色想得更深一点,心中明白主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原因。 是啊,一个单纯纯粹的姑娘在知道自己的父亲谋反抄家之后能无动于衷的坐在寝殿里取暖吗?不能啊。 就算是皇上有意瞒着她,可这是宫里哪有秘密可言啊,瞒不住的。 单纯之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接受事实,第一时间跑到可以倚靠的人那里寻求真相啊。 而且时若棠在赌,赌皇上对她有几分真情,赌皇上会看在她才痛失爱子的份上答应她那个要求。 时家不能绝后,哪怕不能保下父母兄长,那自己才三岁不满四岁懵懂无知的弟弟一定要保下来。 稚子无辜不是吗。 想到那个奶香奶香,会扑到自己怀里叫姐姐的粉团子,时若棠的眼里闪过一丝坚毅。 此时她竟然可耻的庆幸自己失去了那个孩子,便能让皇上有所怜惜了。真是卑劣的想法啊! 凛冽的寒风侵袭着她的身体,她不惧,不过是一具身体罢了,只要能保住弟弟,身子破败了又如何。 等到三碧跑到御书房门口的时候,时若棠已经身着薄衫跪伏在了御书房的门口,她的头固然是低了下来,但是那腰不曾弯下,那是作为时家人的最后一点儿骄傲。 脚上只有一只鞋,另外一只脚上穿的白袜已经被雪水打湿了,看着很是可怜。 头一下又一下重重的磕在地上,嘴里凄苦的叫着,“皇上,皇上,臣妾求见皇上,臣妾不听其他人怎么说,臣妾只听皇上说的……”看啊,这才是语言的艺术。一字一句宛若杜鹃啼血,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碧水连忙将厚厚的披风披在时若棠的身上,这时她才发现,时若棠的额头都磕破了,泛出了红色的血丝。 第213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18) 碧色连忙跪在时若棠的身边想要将时若棠拉起,“娘娘,我们回去吧,皇上也有皇上自己的顾虑啊,您合该理解皇上啊。”这也是个戏精,眼泪说流就流,配合着时若棠演这一场戏。 时若棠想将碧色推开,可是她的身子弱哪能推得开呢,只能是喘着粗气,悲痛万分的说,“我不要听你们说,我只要听皇上说的,皇上说的我就信……”美人催泪。 “娘娘……”一时间御书房的门口哭声一片。 过了一会儿,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福成才走了出来,对着三碧就是一顿呵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无用的东西,还不将你们主子扶起来。” 然后又是一脸笑意的看着时若棠,“娘娘,皇上还在处理政务,让你先去偏殿收拾一下,取取暖,待皇上处理好了政务便去偏殿见您。” 时若棠这下像是脱了力一样,乖顺的被碧水和碧青扶起往偏殿走去。 碧色留下来,看着福成,然后环视了一下自己,从手腕上撸下来一个成色极好的玉镯子塞到了福成的手中。 “福公公,奴婢走的匆忙,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个玉镯子您收着,还请福公公在皇上面前替娘娘美言几句,娘娘是一时情急才会这般没分寸的。”一脸的恭谨与讨好,结合着脸上的泪痕看起来有些滑稽。 但福成是什么人,插上尾巴就是成了精的狐狸,面不改色大大方方的收下了这个玉镯子,一脸笑意的看着碧色,“咱家明白,娘娘也是至纯至性之人,才会如此莽撞。其实啊,皇上还是打心眼儿里还是心疼娘娘的。” 等到福成走进了御书房,碧色才走向了偏殿。 福成掂量着那个分量不轻的玉镯子,心里对时若棠也不是那般的轻视,以他对皇上的了解,皇上能见棠妃,说明心里还是有棠妃的一亩三分地的。 有这一点儿的地位,或许棠妃还能翻身呢,谁又说得准呢。 进了御书房,皇上便在龙案边处理公事,福成轻轻的将玉镯子放在桌上,“皇上,棠妃已经去了偏殿了。” 皇上瞟了一眼那个水头不错的玉镯子。 福成领会其意,“这是碧色姑娘塞给奴才的,身上没带其他好东西,便将这常戴的镯子给了奴才。” 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棠妃跑的急,贴身宫女们也追的急,故而不带其他的。这也侧面的证明了,御书房外的不是戏,是真情实感。 皇上的面色才松泛了下来,“你收着吧。棠妃如何了?”身体靠在了龙椅上,一脸的愁,手轻轻的捏着鼻梁处,可见有些疲乏。 福成忙将玉镯子塞进了衣袖中,轻手轻脚的给皇上按摩解乏。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在御书房外看到的说给皇上听。 皇上的眼睛半眯着,似乎在想些什么。 碧色走进偏殿,时若棠抬眼看了她一眼,“事儿办好了?” “放心吧,娘娘。办好了。福成态度不差,可见皇上对您也不是那般无情。”奴才是最会看人眼色了,若是皇上对娘娘态度恶劣,福成便不会对她态度亲善,可见皇上那里娘娘还是有地位的。 “那便好。将我如何可怜如何打扮,脸上不要涂粉,我还有一场哭戏呢。”时若棠闭上了眼睛,她此刻也是心累的很。 从皇上让她来偏殿等着,他会见她这一点就足以说明,皇上对她有情分在,有情分便好,最怕的就是无情无义。 碧色是三个丫鬟里最聪明的,所以她将和福成这样的老狐狸接触这件事交给了她,也将联络宫里暗桩的事儿交给了她。她总算不让她失望。 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碧色的脸,她的脸上还有红肿呢,“用白玉膏把脸擦一擦,女孩子的脸重要。” “是。”碧色低下头,心里还是很熨帖的。至少娘娘在这个时候还能对她生出一丝注意,还是在关心她。 皇上没过一会儿便来了,时若棠可怜巴巴的站在一旁,就那么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身子有些单薄,就好像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倒似的。 皇上心里泛起一层涟漪,叹了口气,“你们出去吧,朕要和棠妃单独说话。” 屋子里很快就只剩下皇上和时若棠了。 两人远远的站着,两相对望,皇上见她一副想要过来又不敢过来的可怜样子,心里一软,主动走到了时若棠的身边,“你啊。”语气里有些心疼有些宠。 三碧并不知道偏殿里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时若棠的哭声,还有皇上的轻哄声。 过了一会儿偏殿里又传出皇上的一声呵斥,“我宠你宠的太过,让你放肆了,是吗?”然后便是时若棠还带着哭腔的一声声娇气的撒娇声。 三碧的冷汗都要下来了,求漫天保佑,保佑她们家娘娘能够得偿所愿。皇上可不要迁怒她家娘娘啊。 最后皇上让她们进偏殿的时候,皇上正坐在床边,时若棠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呼吸浅浅的看样子应该是睡着了。 时若棠的头枕在皇上的大腿上,手紧紧的牵着皇上的手,脸上还有残留的泪痕。 皇上轻声说道,“你们娘娘睡着了,等她醒来之后,再回长平宫吧。” 说完皇上轻轻的将时若棠的头放在了枕头上,动作很是轻柔,这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他的心头肉,掌中宝呢。 皇上走了,又回到了御书房处理政务。 三碧松了一口气,看皇上那样子,她们并不确定娘娘所求的,是否都求到了。 时若棠在床上睁开了眼睛,那眼里一丝睡意也没有,全是冷漠的光芒。 那两道冷漠的视线将三碧都吓了一跳,娘娘眼里从未有过那般的冷漠,像是一把宝刀,如今才出鞘锋芒毕露。 时若棠所求的弟弟保住了,皇上虽然生气,但是撒娇和眼泪无疑是女人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皇上妥协了。 第二天皇上对时府的处决下来了,时府有不臣之心和府上下五日后坐在囚车里饶城一周后斩立决,但念在稚子无辜,时秋朗饶城一周后便送往万佛寺出家为僧。 为僧也好,至少命保住了。 时父时母在牢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至少秋儿还能活下来,至少女儿还能活下来。 时父深觉得女儿太过鲁莽,若是估错了圣心,她连自己都保不住。 那日从御书房回来以后,时若棠便着了风寒,卧床不起,高烧不退,太医进出长平宫的脚步就没停过。 第214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19) 第五日的夜里时若棠醒了过来,心里细算着,还有四五个时辰,时府除秋儿以外都要问斩了。即使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一想到这儿,她就再也睡不着了。 幼时她虽然住在江南外祖母哪儿,但是母亲每年都要带着几个兄弟来江南看她。每次几位兄长来都要带很多东西给她,每个月他们都要从京城快马加鞭的寄一些东西到江南来,京城了时兴的东西她都有,就没断过。 父亲公务缠身来的没母亲那般的勤,但是只要他外出公干,无论离江南隔得有多远他都要饶路来江南走一遭,哪怕只是见她一面便走,父亲也要来。 从小到大她都是泡在蜜罐里的,父母宠爱,兄弟疼爱,就连青梅竹马也变成了心上人。 可这一切的幸福都好像在十五岁及笄那年戛然而止了,她从蜜罐里跳进了苦海里,就连呼吸都是苦涩的。 从前她还会想,进了苦海里又如何,只要父母安好,兄弟有出息,他们幸福,她听着他们的消息也高兴,可是如今呢,父母兄弟竟都要离她而去。 她便只能一个人在这苦海里沉浮。 从前有父亲在,她在宫里过得倒不是很难,就算是离了君心,她也能在这宫里过得好,如今父亲没了,她除了依靠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便谁都靠不了了。 时若棠突然想起了项黎川的脸,她觉得那张曾经挚爱的脸是那般的陌生。 静静的躺在床上,眼泪已经流干了,再也流不出来了。接连的打击,让她身心俱疲。盼只盼秋儿能够在万佛寺好好的活着。 头晕晕沉沉的,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她好像醒着又好像睡着,处于一种极其奇怪的状态。 静静的躺在床上,过了许久,她听到门被打开的‘吱呀’声了。 不知道是哪个丫鬟站在她的床前。她没出声,脑子一片混沌,嘴唇有些干裂了。 就在她要睡过去的时候,又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吱呀’声,一个脚步匆匆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和她床前的人说着话,她听出来了她们的声音,哦,原来是碧青和碧色啊。 两人的声音像是天边而来的仙音一般,带着回响。 时若棠听到了秋儿的名字,强打起精神来听,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耳力有这么好,竟然一下子便听清了,两个丫鬟的窃窃私语。 “碧色姐姐,不好了。秋公子他……他……”浓浓的哭腔,让床上的时若棠的心都提起来了。 时若棠心里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的心疯狂的跳动了起来,她想说话,想问问发生了什么,却连无力到连嘴都张不开。 “秋公子他怎么了?”碧色的声音也有些慌了。 碧青碧水都没有碧色有主见,她们平日里都是看碧色眼色行事的,如今噩耗传来,第一时间就是向碧色拿主意,“今日京都下了好大一场雪,秋公子他,他穿的单薄,游街……游街的时候冻死了。等到跟着游街的侍卫发现的时候,尸体都硬了……” 京城好多年没下过像今日这么大的雪了,时家偏偏在今日问斩,秋公子偏偏被单独放在一个囚车里无人照拂,这是天要绝她时家的根啊! 时若棠瞪大了双眼,双眼里布满了红血丝,长大嘴巴,一股气音在喉咙里盘旋却怎样也吐不出来,喉咙只能发出拉动破风箱的声音,‘吼吼吼’。 手无力的拉扯着身上的被子,想要翻身下床问个清楚,身上的被子却好似有千斤重一般,沉沉的压在她的身上,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碧色和碧青听到床上的动静都下意识的住了嘴,碧色拉开帐子想要一探究竟,却发现并无异常。 时若棠还是沉沉的昏睡着,仿佛睡美人一般。 在碧色拉开帐子的前一刻,时若棠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等到时若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睁开眼睛,看着头顶豆绿色的帐子,双眼失去了神采,像是一块顶级剔透的玉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变得死气沉沉起来,失了那股灵动之气。 发现时若棠醒过来的人是碧青,碧青拿着药,当触及到时若棠死气沉沉的眼睛的时候,心头一酸,却还是佯装无事的看着时若棠,“娘娘,您终于醒过来了。” 碧青一勺一勺的给时若棠喂药,时若棠也不嫌苦,一口一口的喝着,在她积极的喝药治疗下第二天,她就可以自己从床上坐起来,下床走动了。 虽然身体还是虚弱,但是大碍是没有了。 时若棠醒过来之后像是忘了秋儿的事一样,她什么都不提,三个丫鬟也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关于秋儿的话题只字不提。 第三天晚上时若棠坐在软塌上喝药,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秋儿什么时候去万佛寺啊?你们给秋儿准备一些厚衣服吧,如今儿天冷了,别让他冻着了。” 碧水和碧色自以为隐晦的对视了一眼,眼中流露出了不忍和担忧。 她们的隐晦全都落在了时若棠的眼里,时若棠的心猛地向下坠。 她醒过来以后便努力的告诉自己,半梦半醒之间听到的话或许是梦,梦都是相反的,秋儿现在一定好好的在某个地方。 她一直不提,不是因为她忘了,而是因为她不愿意接受。 “怎么都不说话了。”她努力的想要笑,却发现怎么也笑不出来,端着药碗的手微微颤抖着,低着头看着药碗里药气冲鼻的棕色汤药。 碧色正了正神色以一种柔和的表情看着时若棠,“娘娘,秋公子那儿您便不用担心了,有人会照顾好秋公子的。” 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瞒’,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时若棠端着药碗将汤药一饮而尽,饮尽的下一刻,眼泪夺眶而出,眼泪打湿了睫毛,像是沾上露水的花瓣。 眼泪一边流着一边说,“这药太苦了,把我的眼泪都苦出来了。”说完扯扯嘴唇,想笑,却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同一碗药时若棠已经喝了三天了,之前从不说苦,如今这么会苦到流泪呢。 碧色敏锐的察觉到了时若棠的哀伤,拉着碧水跪到了时若棠的面前,“娘娘,您节哀啊。” “皇上已经下旨赏了时家所有人一口薄棺,让他们入土为安了。皇恩浩荡,还请娘娘不要再难过了。”按祖制斩立决的犯人要么挂在城墙上三日,要么扔进乱葬岗,如今时家所有人都能入土为安已经是皇上看在娘娘的面子上法外开恩了。 第215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20) 时若棠没说话,只是哭,碧色见情况不了,忙让人去请皇上来。 皇上来的很快,看到哭成泪人儿的时若棠,心里一阵尴尬,他本来答应过了时若棠保下时秋朗的命,结果人因为侍卫的疏忽人冻死了,虽然不是他的错,但是她此刻面对时若棠还是有些心虚的。 “棠儿,你别哭了,你一哭朕心都痛了。”皇上搂着时若棠的身体,轻轻的拍着时若棠的后背,“朕已经惩罚过了那些游街的侍卫了……” 皇上的轻哄,时若棠无动于衷,在她的心里,弟弟的死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若是皇上未曾松口饶过弟弟,弟弟的死她还能接受,可是皇上偏偏已经松口了,弟弟却死了。世界上还能有什么东西比怀着巨大希望拥有了,却又失望的失去了更让人绝望的呢。 时若棠满心的绝望,恨不能跟着家人一起去了。 之所以还活着,不过是是因为不甘心罢了。她相信父亲所言,父亲绝没有做出那样的事情,那是谁陷害的呢? 她要找出凶手,那凶手尝到失去一切的滋味。她不要怀着爱活着了,她要以恨为动力驱使自己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弟弟的死让她满心怀疑,为什么弟弟会一个人在囚车里,为什么侍卫没有及时发现弟弟的情况,难道其中有什么缘故? 时若棠听过一句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难道是有人想要对时家斩草除根才不肯放过弟弟的?那这个人是谁? 是皇上?还是陷害时家的人?还是百官中与时家有过节的某个官员? 皇上进门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皇上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因此,她将皇上列位了第一嫌疑人。 是啊,谁会允许有谋反之心的人还有子嗣存活。 “皇上,臣妾知道皇上宽宏大量,为臣妾做了许多,臣妾对皇上感激不尽,臣妾难过是因为臣妾现在除了皇上再也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人了。”看啊,一个除了依靠你,爱你,再也没有别的牵挂的女人。 说完,头埋进皇上的胸口,双臂紧紧的搂住皇上的腰,搂的很紧很紧。 皇上以为她搂的紧是因为害怕再失去他了,可是只有时若棠知道那是在发泄恨意。 皇上脸上闪过一丝满足,显然对于时若棠的表现很是受用,轻轻的爱抚了一下时若棠的头,“朕会好好对爱妃的,爱妃不要怕。” 这一场戏,皇上满意了,时若棠也满意了,她知道暂时皇上不会对她失去兴趣。 长平宫有一个小佛堂,供佛的初衷是为了项黎川,现在是为了家人,时若棠一身素白跪在佛堂的蒲团上,双手合十,正在念经祈福。 她在为那个孩子,为时家人祈福。 脑子里回想着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心里越痛苦,脑袋越清明。 她告诉自己要彻底的放下儿女情长,在恨面前,爱根本就不值一提。 “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 碧色心疼的看着时若棠单薄的背影,娘娘这段时间瘦了好多啊,都快皮包骨头了。 “娘娘,如今天寒,您的身体才刚好一点儿,还是回寝殿歇息吧。”碧色轻声在时若棠身边说到。 时若棠睁开眼睛,眼里尽是锋芒和冷漠,“咳,碧色,你去联系宫外的人,让他们给我查,拼命的查,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搞时家。还有,也让人去查查秋儿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偏不相信是意外。” 碧色沉默了一会儿,“是。”坚定不移的一声回答。 自从娘娘连逢打击之后,娘娘就变了,那偶尔眼里露出来的死气,让她们几个做丫鬟的都心惊不已,唯恐娘娘想不开寻了短见。 如今瞧娘娘着架势应当是想要为时家报仇,报仇好啊,想要报仇这说明有想要活下去的念头,有了报仇,或许娘娘这日子能有些盼头。 她不劝娘娘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和尚才会那么劝人,娘娘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大不了到时候事败,她们和娘娘一起去了。 其实她也有私心的,她的父亲林管家也因为时家出事而死,若是父亲真有罪,那她无话可说,可是父亲是枉死的,那做女儿的,她总要为父报仇。 又念了一会经,时若棠才被碧色搀扶着回了寝殿,刚一回寝殿,碧水便来报,太医正等着为时若棠把脉看诊呢。 坐在软塌上,将太医请了进来,那人一身深蓝色的太医服,面白如玉,嘴唇向上翘,看起来是极为温和的一个人,随着他的走近,时若棠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 一看那人的容貌,竟与项黎川有五六分相似,时若棠心中了然,此人应该便是项大将军的大公子,项青泽了。 早听项黎川说过,项青泽喜欢医,一身的医术极好,年纪轻轻便进了太医院当差。 只是她进宫快两年了,却一次都没有见过他。如今他怎么来了? 漠然的收回视线,仿佛刚才只是随意的一撇,“之前不是李太医吗,怎么如今换了一个人?” 项青泽见到时若棠冷若冰霜的样子,眸光微闪,“臣项青泽给棠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一撩袍子行了一个礼。 时若棠一听到项青泽的名字,脸上明显的出现了怔愣的表情,然后又细细的端详了一下项青泽的容颜,眉头紧锁,然后眉心又是一松,语气较之前松快了一些,“起来吧。” “谢娘娘。”项青泽站起身来,然后低着头说,“今日李太医身子不爽利,唯恐惊扰了娘娘,便让臣来为娘娘诊治。” 时若棠将手伸了出来,“既然如此,你便替我诊治吧。” 然后闭上了眼睛,看那表情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问诊开药,项青泽都是不慌不忙,而他总感觉有股视线幽幽的往他身上瞧。 等到项青泽走了以后,时若棠才收起脸上的表情,轻轻的撩起茶盖,“那药你盯仔细了。项青泽,我不放心。顺带让人去查查他的底细。” “是。”碧色退了下去。 碧水走上前来,轻轻的为时若棠按摩头部,时若棠近日有些头疼。 碧水的按摩手法是极好的,没过一会儿,时若棠便舒缓了眉心。 从进这寝殿开始,项青泽便一直有意无意的观察她,还特意提了提他的名字。从前项青泽从来不来长平宫,如今这来的突然,总让时若棠不放心。 时若棠虽然没有搞清他是什么路数,却演了一场戏,这场戏便是旧情难忘。 项青泽如今心里应该觉得自己对项黎川还有旧情吧。 第216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21) 时若棠的病很快就养好了,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虽然清瘦了不少,但依旧是那么的光彩照人。 只是满宫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奇怪了,眼神里鄙夷之中又带着跃跃欲试,这次凤翔宫的请安,各种言语讽刺,明道暗枪都朝时若棠扔来了。 是啊,时家倒了,她的靠山倒了,旁人可不想要踩上一脚。 当天夜里皇上来了长平宫,那些想踩时若棠的人心思收敛了一些,毕竟棠妃还有圣宠呢。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又好像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时若棠的平安脉一直都是项青泽来请的。是时若棠主动向太医院说的。 这一日,时若棠让碧色出宫去办点事情,等到碧色回来的时候,带了几根极好看的钗子,这钗子的样式极为精巧,是时若棠一年前在宫外的万宝楼里定制的,工期耗时一年。 钗子不钗子的倒不是十分的重要,重要的是回来的人。 看着眼前这个和碧色一般无二的姑娘,时若棠笑了,屏退了其他宫人,指了个椅子让‘碧色’坐下。 ‘碧色’却跪在了时若棠的面前,“请主子安,奴婢碧玉拜见主子。” 碧玉,碧色的同胞姐姐,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声音也是一模一样,乍一看便觉得这两人是同一人。 但这两人是不同的,碧色在明处,碧玉在暗处。外人从来不知碧玉,只知碧色。 碧玉主要的责任便是负责宫外的暗桩,也在时丞相和林管家身边做事。 这次时家抄家,碧玉躲过去了,也知道不少的内幕,这些时日也查到了不少的事情。用碧色换碧玉进宫这才是时若棠的真正目的。 “此次让你进宫,便是想要知道时家的事儿。”时若棠让碧玉坐着说。 得到的答案,听让时若棠伤心。时家家破人亡,皆因项府。 原来时丞相因为时若棠进宫的事情怨上了项府,只朝堂之上也处处和项大将军作对。 出事的前一夜,相府内院进了贼。相府的几个暗卫去追那贼,却未曾归来。 第二日刘大人在朝廷之上举报相府和安王暗通款曲,并且带领御前侍卫在时丞相的书房里找到了那几封形同谋反的书信。 后来的事时若棠知道了,抄家下狱,游街斩首。 时若棠传口信到宫外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陷害相府的人。 时家外面的势力以那贼人和未归的暗卫为线索在京都查找。 终于在城外乱葬岗找到了时府的暗卫,暗卫的尸体都腐烂了,暗卫身上的千里香瓶子空了,而且身体上的伤痕并不像是普通暗卫伤的,倒像是上过战场杀敌的士兵所为。 南朝的某些高级士兵会有一种特殊的武器,并且他们的招数特殊。 满京都这种士兵不多,在各个武将的家里一一排查,最后在项府找到了千里香的味道。 千里香乃是时若棠的师傅所调制,洒在人的身上,便会留存在皮肤上,香味最多可留半年之久。 他们也不敢确定是项府所为,于是在项府周围秘密守了很久。 后来项府的下人朝乱葬岗扔了一具尸体,他们找到那具尸体,结果上天助之,那人的心脏偏了一点儿,伤口只扎到了心口血脉,造成了那人假死的现象。 将那人救起之后,得到了一个答案。 原来那日进入相府的贼人有两个,一个去了内院声东击西,引得暗卫追去。时丞相知道进了贼以后,恐生变故,便去书房打开了暗格查看暗格里的东西是否还在。 另一个贼正守在书房房梁之上,亲眼看见时丞相打开暗格,也借着时丞相的手找到了暗格所在。 等到时丞相走了以后,便偷偷的打开暗格将那几封谋逆的书信放了进去。 后来事过,杀人灭口。那放信的贼人命好被碧玉等人救下了。 这就是真相,血淋淋的真相。 时若棠坐在软塌上,面色沉沉,心里对项府说不出的恨意,项大将军毁了她。 既毁了她的爱情又毁了她的家人。 如今自己只是一个失去家族的宠妃,自己就算是拿着证据到皇上面前揭发项大将军诬陷之罪,皇上也不会对项大将军怎么样的。 毕竟项大将军可是战功赫赫还手握南朝大半的军权呢。 为今之计只有忍,忍到手中有足够的力量去扳倒项家,忍到能够对项家一击致命为止。 若说之前时若棠还对项黎川有几分旧情在,如今在得知项家的动作之后,所有的情顷刻间化为乌有。都是姓项的,她一个也不要放过。 第二天,项青泽来请平安脉的时候,他刚一走进时若棠的寝殿便看见,时若棠趴在案几上,手指沾着茶水写些什么。 时若棠抬头看见他走进来了,连忙用手将案几上的水渍擦干,脸上有些尴尬,看项青泽的眼神也是躲躲闪闪的。 “项太医来了啊。”时若棠扯扯嘴角,语气里藏着淡淡的心虚。 等到把请完平安脉,项青泽笑着说,“娘娘的身体今日有些虚,我替娘娘开一剂补身体的药。” “好。”时若棠的脸上有些心不在焉。 “娘娘,为皇上炖的汤炖好了,您需要看一看吗?”碧青出现在了寝殿的门口。 时若棠闻言站起身来,“项太医,你便在这儿写药方吧。”说完带着碧水‘碧色’走出了寝殿。 殿内一时间空无一人。 项青泽淡定自若的走到案几之前,朝案几吹了一口气。 一个‘川’字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眼睛闪过亮光,然后用袖子擦干案几上的水雾,那‘川’字又消失了。 皇宫里的案几都会涂上了一种特制的漆,这种漆能保证木质用品十年如一日光洁如新,免遭虫蛀,还能防潮,只是有一点不好,若是有水滴在案几上,擦干之后,短时间内,只要再吹一口热气到案几上,水痕便能显现出来。 等到时若棠带着宫女回到寝殿时,项青泽已经整理好药箱,将药方写好了。 等到项青泽走了以后,时若棠坐在软塌上,手肘撑在案几上,手撑着头,看着案几。然后漫不经心的吹了一口气在案几上,一个大大的川字出现在时若棠的眼前。 虽说她还是没搞明白项青泽的目的,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在他面前立一个痴情的人设,这样的人设不知他可否满意啊。 第217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22) 又过了些时日,时若棠发现自己一年前提起来的大宫女白芷有点意思。 这位宫女竟然每次的恰好在她在软塌上小睡的时候,恰好在软塌的窗边和其他宫女说闲话。 闲话的内容大多是边关时局,比如项小将军最近在边关受了伤,比如项小将军又力破敌军,大多是关于项小将军的,也有其他的将军。 一个处在深宫的宫女如何能够知道时局呢?哦,她也给时若棠了一个好的解释,有一个同乡人在御书房里当侍茶太监,是那太监同她说的。 一次在她说到,项小将军被敌军所伤,性命堪忧的时候,时若棠给了她一个反应,漫不经心的将茶杯推到在地上,茶杯破裂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软塌窗外的‘乌鸦’便熄了声。 自己这个反应应该还可以吧。 派人去调查白芷,果然发现白芷与项青泽有些接触。项家的人竟然埋得如此之深,自己竟然两年了才发觉,时若棠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派三碧暗中排查了一道底下的宫人,又发现了几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可疑人士。 时若棠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引而不发,等到那股火气发出来的时候,这些人个个都得死。 那个反应,效果不错,在寝殿里看着项青泽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时候,时若棠想。 自己该如何回应呢,时若棠看向项青泽的表情也有些欲言又止,但是她的演技不知道比项青泽好了多少,那副表情简直把担心旧爱又不好宣之于口的女子演绎的活灵活现。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项青泽一脚要踏出寝殿的时候,时若棠有些失望,但下一刻她又不失望了。 项青泽的脚又收了回来,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看着时若棠的脸。 “娘娘,可否屏退左右,臣有话想和娘娘说。”项青泽一脸的恳切。 时若棠面上一愣,然后有些不自然,想了一会儿,才挥挥手让宫女退下,“项太医有什么话便直说吧。”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丝忐忑和紧张。 项青泽在时若棠的面前跪下,“娘娘,臣是初明的兄长,有些事臣理应顺着初明的意什么都不说的,可是如今初明性命垂危,臣再也忍不住了。臣不忍让初明的一腔情意就这么被埋没了。初明远赴边关之前,曾经找到臣,让臣在宫中照看一下娘娘。臣没有做到,深感愧疚。上次娘娘大病,是臣主动找到李太医来照看娘娘的。如今娘娘身体大安了,臣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时若棠心里觉得乏味的紧,这个男的演技好差哦,她都没办法融入情境,还得靠自己高超的演技硬撑着。 一副感动至深,得知旧爱心里还有她时激动万分的表情。 “时家的事,很抱歉,没能帮到娘娘什么。但是我一直觉得时家冤枉,时丞相爱民如子,高风亮节,忧国忧民绝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臣一直在背地里查,还请求父亲也一起查,虽然到目前为止我们并未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但娘娘请放心,只要我们项家还在一日便不会放弃追查真相的。”一副愧疚之中,又带着慷慨激昂。 呵呵,要是碧玉没查到那些,我都信了你的鬼话了,你个死骗子,坏得很! 眼泪说流就流不给人半点缓冲的余地,美人催泪,煞是好看,“我也相信我父亲,绝不是那样的人。谢谢项太医和项大将军肯相信父亲的清白,为父亲查明真相。”她现在就是一个旧情难忘,失去家族的弱唧唧傻白甜。 “那些在背地里陷害我父亲的人,一定不得好死,我愿日日烧香拜佛,请求佛祖惩罚那些小人,让他们不孕不育,子孙满堂;断子绝孙,四世同堂。”时若棠气的咬牙切齿,脸上黑沉沉的,一副愤怒至深的表情,余光却一直在扫向项青泽。 只见项青泽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表情有些古怪。就好像脸上的面具即将层层龟裂,却又勉强的维持脸上的面具。 这时小姐出生名门,竟也会如此粗鄙不堪的骂人之语。瞧瞧这是什么话,简直是有辱视听,不堪入耳。 见到项青泽这般表情,时若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时家为何出事,这人应该也是知道的吧,接近自己,定然另有谋算。 只是这谋算为何?听他刚才的话,难道是想要借自己这个宠妃的手,嫁祸他人,处理掉一些项家的敌人? 等到项青泽走了以后,时若棠收回了眼泪,演技收放自如。 说了那么大一通的话,目的不就是想让她依靠项家,相信项家吗。那她就如他所愿‘相信’项家好了。 新年的到来满宫里热闹起来了,各种活动,各种宴会,时若棠觉得烦,有好几次都托病不去。 她不去参加宴会,倒是让项青泽来诊脉看诊的时候多了起来,看诊的目的,无外乎老生常谈,询问项黎川在边关时的情况。 从各种细节之处入手,她已经让项青泽全然相信,她心里还爱着项黎川,对项府有些信任,但是信任不多。 若是她那么简单就相信了项府,那她才真正的惹项青泽怀疑。毕竟她和项府之间还有一档子事没有解决呢。 当年项府拒绝时丞相的求情,导致时若棠入宫,未能嫁给项黎川。这件事总归是根刺,扎在时若棠的心口呢。 项青泽也在想理由化掉这根扎心刺。 一眨眼的功夫新年便过去了,元宵将至,项青泽终于找到了合理化解时若棠心头刺的理由了。 这天他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将信递给了时若棠,“初明在边关还挂念着娘娘,这是他从边关寄给娘娘的信。” 时若棠一接过信便迫不及待的查看起来,信上言语恳切,全是对她的思念和情意,时若棠看着脸上一副小女儿家的娇羞模样,眼睛里波光粼粼,似乎是要流泪了。 心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这字虽然像极了项黎川的字,但是时若棠知道这字不是项黎川的亲笔,而且项黎川绝不会这个时候让人送信给她。 那人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是心细如发。他就算是还爱着她,也绝不会送信回来,只会把爱意藏在心里。这信便是一把利剑,可以斩杀项黎川,也可以轻易的杀了她,若是这信被旁人看到了,她和项黎川都会遭殃。所以以项黎川谨慎的性格是绝不会送信的。 为了哄骗自己这个无知的女人,项家人还真是费尽心思呢。 第218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23) 项青泽见到时若棠这幅表情,假惺惺的叹了一口气,“唉~,当年家父之所以不愿意和时丞相进宫说明两家早已背地里结亲,其实是因为,初明在边关受了一次重伤,那伤也几乎要了初明的性命。” 顿了顿,脸上的表情有些黯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声音都有些抖,“家父得到消息,不愿意让娘娘嫁入项府,皆因害怕初明挺不过来。家父觉得娘娘进宫总比在项府守寡好啊。可谁知道呢,初明挺过来了,真是造化弄人。”那连连叹息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遇到什么揪心的事情呢。 时若棠一脸的感动和原来如此,“呜呜呜,我愿意当项家的寡妇啊。为了初明守一辈子我也愿意啊。”眼泪刷的掉了下来。 “原来这些年我一直对伯父有误解啊。”一副羞愧的不已的模样。 “唉,娘娘如今知道了内情也好,这样便可对初明少些误解。”项青泽似乎想要伸手拍拍时若棠的肩膀以示安慰,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默默的将手收了回去。 总而言之这是一场戏精与戏精的对抗,两人都是大飙演技。 刚一回到项府就走进了练武场,此时项大将军正光着膀子挥舞着一把大刀,挥的虎虎生风,遒劲的大块肌肉上正一滴滴流着汗。 这天儿还很冷,大将军却光着膀子丝毫不惧怕寒冷,可见身体之强健。 “回来了?”项大将军瞥了一眼正在练武场边站着的大儿子。 手上动作不停,劈,砍,挑,刺,一把大刀舞的让人感觉就像是在看杂技,但是这又比杂技舞的有力多了。 “嗯,信已经给她看了?她信了。”项青泽微微一笑,笑容舒畅,像是解决了什么心头大事似的。项青泽无疑是那种笑面虎,就是那种能够笑着捅人一刀,然后说一句抱歉,再捅人一刀的人。 “你确定她能用?”项大将军将大刀放在刀架之上,拿起桌上的白帕子便胡乱的擦身上的汗。语气向上扬,他对死对头的女儿并无什么好感。 项青泽不疾不徐的走到项大将军的身边,行动之间真像个端方君子,可是谁知道他是个披着君子皮的禽兽呢。 “父亲请放心,那女人蠢笨,对二弟还有想法,又是皇上宠爱的枕边人,这样的人最好利用了。” “就算是到时候她发现了什么,不过是一个孤女罢了,碾死就是了。”项青泽的眼里闪着凶残的光。在他的眼里时若棠就是一颗棋子,若能起到作用,那最好不过,若起不到作用也无伤大雅。 项大将军随手将擦汗的帕子扔到桌子上,“也是。时家倒了,她就是一个可怜虫罢了。你看着办吧。对了,皇上已经封了林耿为新丞相了,和你妻子说一声,让她经常去她爹哪儿走动一下。” 项青泽妻子是新上任丞相的私生女,真爱所生的女儿。换而言之林丞相和项大将军也算是蛇鼠一窝。当日时家倒的那么快,自然也有此人的相助,毕竟谁也不想一辈子被另一个人压着不是吗。 “知道了,父亲。”这两父子的眼里都闪烁着同样的东西,野心和欲望,换个角度来看,这两父子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时若棠照例到御书房给皇上送汤,因为她经常来御书房的关系,守门的太监也没有通报,直接让时若棠进了御书房。 刚一进御书房,时若棠便看见了一个穿着古怪的男人站在皇上面前说些什么。 一见到她进来了,那穿着古怪的男人住了嘴,皇上的脸色也不太好。 “皇上,今日是冰糖雪梨汤,昨日听到皇上咳嗽了几声,臣妾便专门煮了这止咳清肺的雪梨汤。臣妾是知道皇上不喜甜食的,这雪梨汤我少放了一些冰糖又加了一些其他的止咳的药材,不知道皇上喜不喜欢喝。”就像是没看到那衣着古怪的人似的,时若棠径直走到了皇上的身边,将雪梨汤从食盒里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娇俏可人又体贴心细的少女总能让人心情好, 皇上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爱妃有心了,这汤朕一会儿喝,你先回宫休息去吧,朕晚上再来看你。” “嗯~,那好吧。皇上政务虽然繁忙,但是您也要爱惜自个儿的身体啊,别让臣妾和诸位娘娘担心。”时若棠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懂事的退下了。 走出御书房之后,四周无人,冷下脸来,伸手摸着自己的耳朵,刚才还好端端挂在耳朵上的耳坠便没了,“哎呀,我的耳坠呢?刚才还在呢。碧色你回去看看,我的耳坠是不是掉在御书房了。” 一转身一脸的懊丧,隐晦的拉着碧色的手,将那‘丢失’的耳坠放到她的手心。 ‘碧色’懂了,转身便回到御书房门前,笑脸盈盈的看着守门的太监,“几位公公,娘娘的耳坠可能掉在御书房了。娘娘吩咐我回御书房找找。这是孝敬几位公公的,还望公公行个方便。” 说着将十几个金瓜子塞到了守门公公的手里,有钱好办事,‘碧色’顺利的进了御书房的外间。 守在御书房外间的是一个清瘦的公公,此人是福成的徒弟——来禄,以后可能就是福成这个位置的接班人。今日福成休息,便是他守在皇上身边。 见到这位公公,‘碧色’眼神示意他一会儿有事找他。 公公点点头,并指了一个地方,从那里可以偷窥到御书房内间的情况。 他可是时丞相许久以前安排进宫里的,时丞相曾经保过他的命,他自然是衔草结环也要报答。 此‘碧色’自然不是彼碧色,碧色还在宫外呢,这人是一直进宫之后还未出去的碧玉,碧玉的耳力眼力惊人,并且会读唇语,她躲在外间,透过一丝缝隙看到了内间的情况。 皇上还在和那衣着古怪的人说话,这处缝隙的角度好,碧玉正好能看见皇上和那人的唇。 过了一会儿,碧玉才拿着一枚耳坠走出了,高兴的看着几个守门太监,“哎呀,多谢几位公公放我进去,才让我找到了我们家娘娘的耳坠。” 回到长平宫,时若棠早已等候多时了。 坐在软塌上,手里拿着话本子看着,只是那书页半天都没有翻动过了。 御书房里的那人她没有见过,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时若棠还是能敏锐的感觉到他身上的古怪。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就像一个透明人,要是他不出声的话,旁人便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第219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24) 那种感觉时若棠只在一个人身上感觉到过,那人是项黎川身边的暗卫霖。当时项黎川还得意洋洋的告诉她,暗卫身处黑暗之中,让自己的存在感极低,接近于无,那是暗卫天生的本事。 时若棠当时就觉得,站在御书房的那人,不是暗卫就是和暗卫相同职责的人。这样的人应该知道皇上的不少密事吧。 因此时若棠谎称耳坠掉了,让碧玉回去找。今日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吧,守在御书房的是来禄而不是福成。 或许皇上和项大将军都小看了时若棠,他们心里潜意识的看不上时若棠,一个孤女能成什么气候。 可是他们忘了,女人能做的事情太多了。时丞相曾经也是个老奸巨猾的人,他会一点儿也不给女儿留后路? 或许真的是时家倒的突然,但是时丞相可是个极有远见的人,官场上如战场,危机四伏,他自然会早早的留好后路。 皇上放松警惕没能查到时家的后手,项大将军自然也是如此。 见着碧玉回来了,时若棠放下手里的话本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碧玉,“怎么样?听到了什么?”语气有些急切。 碧玉一五一十的将在御书房听到的话说了出来,时若棠听罢,失力的靠坐在软塌上,她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她能说什么,说他项府技高一筹,还是说皇上平衡之术用的极好。 真相其实很简单,皇上并非不知道时府是被冤枉的,可他放纵了那些冤枉时家的人。 朝中有两座大山,时丞相和项大将军,两座大山底下盘根错节,这次项大将军出手击毁了时丞相这座大山,皇上自然是顺水推舟,朝中少了一座大山视野总是要开阔一些不是吗。 而且比起时丞相来说,皇上更喜欢项大将军一些。项大将军亲手捧到丞相高位上去的林丞相,其实是皇上的人。 比起谁都不靠的时丞相,皇上更愿意一个听他话的林丞相。 可以说时家的覆灭,有项大将军的功劳也有皇上的功劳。 时若棠想的更深了一些,那道让她进宫备选的旨意是否也是皇上刻意为之的呢? 为的就是不让时项两家联姻。父亲处处与项大将军作对,是否也有皇上在其中的作用呢? 时若棠只觉得头痛欲裂,原来权术竟是这般的玩弄人心啊。 又是一夜无眠,时若棠看着身旁躺着的男人,她从未这般憎恨这个男人过。 剩下的床单都被手抓皱了,时若棠紧紧的攥着身下的床单,她必须忍,如今她要报复的人,是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两个男人,一个是龙椅之上的九五之尊,一个是手握兵权的骠骑大将军,她绝不能轻举妄动。 第二天,时若棠眼底下一片青黑,看起来就是没睡好的样子,皇上怜惜她,让她不必去凤翔宫请安了,也召了太医来看诊。 来的太医是项青泽,隔着帕子把了脉,项青泽皱起了眉头,屏退的左右。 “娘娘,您这病是思虑过度引起的,敢问娘娘如今在思虑一些什么东西?”项青泽自认为时若棠信任他,便毫无顾忌的问出了口。 时若棠脑子一转,便生出想要试探一下项青泽的心思了,她至今未能完全明白项青泽想要用她做什么。但她隐隐的觉得这背后不简单。 眼睛里全是惶惶然,又好像有些坐立不安一般,“项太医,我就告诉你一个人,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在屋子里看了一圈,眼圈红红的,看起来有些神经质。 “我昨日到御花园去散步,听到有人说,我时家之所以没的那么快,是因为皇上在背后示意,让人搞垮我时家的。”脸上全是难以置信和崩溃。是啊,一个女人知道自己家族覆灭是枕边人所为怎么可能不奔溃呢。 项青泽愣了一愣,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时若棠的脸色,时若棠脸色糟糕透了,有些惶惶不安,就像是被吓住了一般,“这,这怎么可能是皇上所为呢。娘娘,可能是听错了。” 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时若棠猛地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像是攥住了什么救命的稻草一般,眼神里俱是恳求,“我求求项太医了,你回去让伯父好好查一查,我就是想知道真相。”像是雨后莲花一般脆弱的哭成一团。 虽然时若棠看起来像是雨后莲花一般的脆弱,但是她的手劲着实不小,攥的项青泽的胳膊生疼,好几次都快忍不住在时若棠面前破功了。他简直都要怀疑时若棠是故意的了。 (时若棠冷笑一声:嗯哼,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有本事你给我尥蹶子啊,没本事就给我憋着!) 但是他还是忍了下来,这点痛算什么,为了心中的大业,他能忍!!! 然后项青泽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回家让父亲替时若棠查一查是不是皇上所为。 接下来的几天,时若棠完美的演绎了一个想要知道真相却又害怕知道真相的脆弱女子的形象,这个形象让白芷深信不疑。自然也让白芷身后的项青泽深信不疑。 当项青泽再次踏入长平宫的时候,时若棠对他充满了期待。 项青泽一脸愧疚和痛苦的说出了调查结果,盖棺定论的,这件事情极有可能是皇上派人所为。请注意他的用词‘极有可能’。 时若棠当场便凄凄惨惨戚戚的哭出了声,让碧色将他请出来长平宫,她要整理一下心情。 项青泽表示,我理解你的痛苦,但是娘娘千万不要做傻事啊。其实你做傻事我也不反对,只要别把我项家扯出来就行。 然后第二天,时若棠就肿着眼睛,一脸认真的看着项青泽,“我要为我时家报仇,不知道项太医和伯父能帮忙吗?” 项青泽闻言,落荒而逃,口口声声的喊着,“使不得啊,使不得。” 时若棠看着项青泽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全是不屑,呵呵,使不得,若真是使不得,就不会告诉她时家可能就是皇上所害这一件事? 她如今大概猜出了项家想要做什么了,她只能说项家好大的野心啊。 虽然嘴巴里说着忠君爱国,可是行为上嘛就不一定了。 项大将军握着南朝大半的军权,又将项黎川送入军中,在后宫也安插了如此多的眼线,还暗害时家,扶林丞相上位。 若不是林丞相是皇上的人,那这项大将军可是能在朝中呼风唤雨了,文臣武将具在他手下。 她让宫外的人去查,意外的发现了项大将军和朝中不少的文武重臣有往来。朝中一大半的人是项府的党羽。 还在背地里撺掇着她憎恨皇上,一个宠妃,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比如伸不直鬼不觉的让皇上身中剧毒。 第220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25) 项家啊,野心不小,只是不知道这能力是否撑得起这巨大的野心啊。 想到这里时若棠有想到了项黎川,不知道他是否知道项家的野心啊。但她猜测,项黎川应该是不知道的。他那人可是把忠君爱国刻进了骨子里的,他不可能背叛自己的信仰。 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项家的野心对她而言算是好东西。她可以在项家和皇上之间做一些文章。 脑子了思绪万千,想了许久才想到一个能够诛项家和皇上心的主意。 项家不是想取而代之吗,那她便让他无限的接近那个目标,却永远只能看着那个目标望洋兴叹;皇上不是喜欢鼓弄权术吗,那她就让他做别人手中的棋子。 她时家满门尽灭这笔帐还可以好好的算算。 时若棠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战栗,是那种兴奋的战栗,只要一想到皇上和项家将会被自己玩弄在鼓掌之中,时若棠就觉得兴奋无比。 她想要看到,看到项家和皇上痛苦的表情,看到他们错愕的叫自己‘毒妇’,看到他们被打击到尘埃里。 过了几天项青泽来了,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么的温和,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时若棠一见到他便屏退左右,一下子扑到项青泽的身边,紧紧的攥着他的手臂,双眼赤红,眼神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那是一种带着玉石俱焚决绝,又带着无限恶意的光芒。 项青泽下意识的就想要收回自己的手臂,面露难色,他是真的难啊,这个疯女人,前几日抓过自己的手臂,回家一看,他的手臂都青了,上面还有几个很是明显的指痕。也不知道这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打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项太医,你要帮我,你要帮我。你想啊,我时家已经被皇上铲除了,下一个,下一个也许就轮到项家了。只要你肯帮我,只要你肯帮我,我就一定能,一定能让皇上生不如死。”语气有些语无伦次,听起来就让人感觉这个女人疯癫了。 项青泽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下意识的捂住了时若棠的嘴巴,这女人,怕真是疯了,什么话也能往外说。 “娘娘,慎言。”项青泽的脸上一沉。 时若棠却不怕他,恶狠狠的一口咬住了项青泽手心里的肉,那一口咬的啊,都见血了,凶狠的架势就像是要咬下他的一块肉似的,项青泽吃痛松了手。 时若棠继续说,脸上的表情有些神神道道,“只要你们肯帮我,我可以让南朝的江山由项家人坐。” 时若棠果真是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人,南朝的江山后来的确是项家人坐的。虽然江山依旧是姓南宫的,那个坐上龙椅的项家人,一生都憎恨项家人,甚至对项家多有打压,但这也算是江山由项家人坐了呀。 项青泽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露出惊诧的表情,连手上的痛都忘了。这个女人真的疯了吧,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但是这个疯女人的话,自己莫名的想要听下去。 “娘娘,您……”项青泽脸上的表情似乎在担忧时若棠为何会说出这样的疯话,看向时若棠的眼神也半担忧,但叹息。 好像是在为时若棠深陷仇恨而叹息。 时若棠兴奋的说,“你说,我要是怀上了项家的种。孩子生出了以后,你们项家倾尽全力的扶那孩子上位。皇上知道以后,脸上是不是很好看啊。”是啊,能不好看吗,脸和头上的帽子都会发绿光。 这个想法成功的让项青泽一愣,这个办法就像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便坐拥大好河山,赌输了,便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项家的骨子里便有着疯狂的赌徒基因,这样的办法项青泽心动了。 脑子里思考着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却发现,这个办法操作起来其实并不是太难。甚至比他和父亲之前定下的方法还要简单快捷。 时若棠看到项青泽的表情,便知道他心动了。嘴角及快速的闪过一个诡异的微笑。 项家想要如何完成大业,方法无外乎有两种,一种举兵谋反,这种方法不好实现,并且极有可能遗臭万年;第二种方法,扶一个傀儡皇上上位,让着傀儡皇上的名声极臭,这样他们夺去江山之后可能名声会好听一点儿,但是缺点也很明显,失败的可能性大,并且耗时长。 时若棠提出来的办法,绝对是最好的办法,有野心的人会接受这场豪赌的。 “娘娘,您说什么胡话呢。还是早些歇息吧。”项青泽心动虽心动,但是具体的还要回家之后和家人好好筹谋,筹谋之后再做出选择。 “项太医,我求你,好好想想。我求你了。我想要报仇,我想要给初明生一个孩子。”时若棠面露恳求,行为有些癫狂,搂在项青泽的眼里像极了疯婆子。 项青泽胡乱的点点头,一看就是在应付时若棠。 这么一个疯女人,也不知道二弟和皇上喜欢她什么,喜欢她的疯癫吗? 项青泽若是细想这个问题便能放下对时若棠的轻视。就算是项黎川未见过其他女子又和时若棠是青梅竹马才对时若棠那般念念不忘,那么皇上呢? 讲真,皇上可是千帆阅尽的男人,见过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这样的一个男人为何会对一个失去家族,还有些单纯疯狂(项青泽以为的哈)女人诸多照拂。甚至还愿意为了这个女人为时家留一个后,给时家众人一口薄棺。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女人的美色和单纯的性格吗? 能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能圣宠不衰的女人,真的会是一个简单人物吗? 可惜项青泽和项大将军一味的看低时若棠,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个女人而已,能成多大的事呢?能成多大的事! 待到项青泽走出长平宫以后,时若棠站了起来,脸色的疯狂表情收了回去,面无表情的看着已经冷掉的茶杯。 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这场戏真的难演啊。戏难演,但是结果她想,结果一定是她想要的。大饼画的如此好,那些利欲熏心的人不可能不想咬上一口。 碧玉走到她的身边,“娘娘,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时若棠淡淡一笑,笑意不达眼底,眼底皆是冷漠,“我为什么不这么做呢?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赌一把又如何?” 她的这个局可是把不少人算计进去了。 “出宫以后,让下面的人照我说的都安排起来吧。”语气里含着淡淡的疲惫。 日日演戏,终是会累的。 第221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26) 如时若棠所预料的一样,这场豪赌项家接受了,项青泽对她说的冠冕堂皇,什么叫做对时家的遭遇感到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什么叫做想要为时家报仇,替时若棠这个弱女子出头,两家关系有那么好吗,项家还真是‘大善人’啊,不过都是为了掩饰野心的借口罢了。 意见大体上达成了一致,两方都是心照不宣,只要等到项黎川从边关好好的回来,计划便可启动了。 时若棠每天都在盼望这项黎川回来,好好的回来,他若不好好的回来,那她的计划就泡汤了。 她不仅希望项黎川好好的回来,还希望他战功赫赫的回来,最好不要选择和项家那群人同流合污,不然的话,她就会比较的头痛。 清明的那几日,边关的战事平息,项黎川回来了,自然是带着赫赫战功回来的。 天知道,当他知道时若棠流产,时家灭门,心里有多担忧,他单纯善良的棠儿一定很痛苦,可是在这么痛苦的时候他不能陪在她的身边。 他只能把自己的担忧和痛苦都埋在心里不敢展露分毫,只能在战场上疯狂的杀敌泄愤才能稳定内心。 此番回京,他恨不能立马奔进宫去见一见她,但他不能,那样会害了她的。 回京见过皇上之后,项黎川回了项府,其实自从时若棠进宫以后,他就以公务为由搬出了项府居住,回项府的时间也不多。 他就是在刻意的回避项府里的人——他的父亲,他怕他会忍不住冲到父亲的面前问他,为什么当初要那样做。 之所以第一时间回项府不过是因为,他若不回来,旁人定会多想,家里人也会多想,本来摇摇欲坠的亲情定会瓦上加霜。现在他还羽翼未丰,决计不能与父亲彻底闹僵。 回到项府,和父亲的谈话并不愉快,出了书房又见到了大哥,简单的问了问宫里时若棠的情况便出了项府。 项青泽看着项黎川头也不回的离开项府,心里挺不舒服的,看着项黎川的背影,眼神明明暗暗变幻莫测,脸色也是沉沉的。 径直进了书房,一进书房便看见地上碎着一个茶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在地上淌了一地,项大将军面色不虞的坐在书桌后面。 “那个逆子。”项大将军怒喝一声,一拳捶在了书桌之上,煞气腾腾,“我当初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他那人便是这样,空有本事,脑子却不好使,转不过弯了,愚衷。父亲何必和他一般见识。”项青泽面对项大将军的浑身冒出的煞气并不害怕,淡定的坐在一把椅子上,手指轻轻的叩着身旁的小几。 “为了一个女人,他就与我置气到这个地步。你没瞧见他刚才对我那是什么态度。”项大将军看着地上的那个碎茶杯,心里又是一堵。 项家三子项骐从书房外吊儿郎当的进来,“父亲,我们的计划要和他说吗?” 吊儿郎当的坐在一张椅子上,浑身就跟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啊~”打了个哈欠,眼底的青黑昭示着昨夜的一夜无眠。 项大将军没说话,只是把眼睛放在了大儿子身上。 项家父子三人同样的野心勃勃,项父有野心,有军权,有武力,脑袋也够使可惜没大儿子心机深沉;大儿子算是智囊,聪明心机深沉,奈何身体不适合习武,文采出众,当初为了项家的野心进了宫做太医;三儿子,倒是有几分小聪明,但是那几分小聪明难登大雅之堂,武力上面,轻功匿踪倒是他的拿手好戏,如今掌管着项家的暗卫。 拿主意的向来都是项青泽。 要问这样的三个人如何对皇权生出那么大的觊觎之心,这呀还要从上一辈说起。 南朝立朝不过两百年,项家那可是一直在朝堂之上盘踞的大家族,当年南朝建国,项家的先祖可是出了大力气的。 项大将军的父亲,也就是项老将军,项老将军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当年在朝堂之上处于不败之地,有勇有谋,皇上都要让他三分。 皇上的退让,让这个项老将军生出了些异样的心思,心思在心里积压了数十几年,这份雄心壮志,这份期许放在了后辈身上,可以说项大将军和项青泽、项骐是在他的洗脑下长大的。 因为体弱从小被送到江南的项黎川倒是避开了项老将军思想的荼毒,在江南长成了一个根正苗红的爱国青年。 这父子三人看不起项黎川,觉得项黎川迂腐愚忠,可是他们并未看见项黎川的优点,他虽然那股子野心不像项老将军以外,其他的十足十的像极了项老将军,有城府,有谋算。 项青泽敲击桌子的速度突然快了起来,过了一会才沉沉的说,“先不要告诉他,等到那孩子在时若棠的肚子里生根了,再告诉他。他再怎么衷心,也不可能放弃时若棠肚子里的孩子。” 这件事就算是这么定了。 如何让时若棠的肚子里怀上项黎川的孩子呢,这件事初步定在了中秋晚宴的那日。 那日百官会进宫与皇上一同过中秋,那日戒备要松懈一些,成事也要容易一些。 只需给项黎川下一点儿药,再让时若棠动作快些,皇上应当发现不了。 若不是时若棠不愿意,项青泽都想在时若棠的肚子里搞出一个他的孩子来了,那样岂不比现在费心谋划来的快。 可惜啊时若棠只想给项黎川生孩子。 倒也不是时若棠只想给项黎川生孩子,她的计划里,那个孩子只能是项黎川的。 还有四五个月的时间可以在宫中慢慢的布局筹划。 时若棠的任务可就简单多了,只管保养好身体,确保中秋那日能够让项黎川一发入魂。 喝着项青泽配的养生药,时若棠心里漫不经心的想,若是那日项黎川不行怎么办,要是没办法让她一次就怀上,那项家有打算如何? 再来一次,还是换项青泽来? 这个可能时若棠也只能想想,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只能是项黎川的。 至于皇上那边,她早有谋算,皇上灭了她时家满门,怎么样,她也得给皇上一些礼物吧。 嗯……皇上现在的孩子也都够多了,那等她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以后,皇上就可以不用为生孩子的事操劳了。 具体怎么做,时若棠还需要好好地斟酌一番。 第222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27) 很快中秋月圆之夜就到了,提前几日时若棠就病了,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只需要卧床养个几日。 卧床养病也就意味着时若棠不能侍寝,也不能出席中秋晚宴。 穿着一身宫女的衣服,梳起一个宫女发髻,在脸上涂涂抹抹,过了一会儿一个其貌不扬的宫女出现在镜中。 透过镜子看见身后的碧色一脸的愁色,心里知道她的担忧和顾虑,“放心吧,没事的。”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碧色素来谨慎,诚然她想为父亲报仇,可是她并不希望时若棠步入险境,这一条路算的是人心,稍有不慎粉身碎骨,她希望她家小姐好好地。 时若棠对着镜子勾出一个笑,这笑很是邪性,在这张其貌不扬的脸上显得尤其诡异,“碧色啊,我不苦,我就是想要搏一把。”苦,怎么会苦呢,她高兴,她开心还来不及呢。 天色昏暗起来,和碧色一起出了长平宫。 走过御花园,两人悄然钻进一条小巷。 小巷的深处藏着一间小小的屋子,这间屋子荒废了好久,也少有人至,这样的地方最适合做些什么。 碧色躲在屋子的远处,防止意外发生。时若棠则径直进了屋子,屋子里点着一盏小灯,打扫的还是很干净,特别是床铺,只是空气中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腐朽味道,让时若棠觉得难受。 坐在屋子里的小床上,时若棠静静的看着虚空,面色平静,只有她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暴露了她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过了今夜她算是踏上了不归路,搭上了项家这条船。 对于项家人如何将项黎川骗到这个屋子,骗上这张床,她并不是很关心。 她心里明白,项黎川的性子是绝对不会答应这样疯狂的事情的,最有可能便是项家人把项黎川灌醉送到这儿,或者给他下点药。 耳朵竖起,听着门外的动静,过了一会儿一串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木门被推开了。 一个梳着宫人头其貌不扬的嬷嬷出现在她的眼前,这位嬷嬷冷着一张脸,将一本小册子塞到时若棠的手中。 时若棠呆呆的看着手中的册子,“这是什么?” 嬷嬷冷着声音说,“娘娘最好按照这上面的姿势和大人做事儿,事后将枕头枕在腰下一会儿,这样有助于受孕。还有,大人是以醉酒的状态送过来的,娘娘最好主动一点儿。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给娘娘,娘娘可以抓紧时间和大人多做几次。” 这嬷嬷说着话,眼睛闪过一丝冷漠和不屑,语气淡淡的,可偏就是这样淡淡的语气最侮辱人。便好像时若棠不是个人,只是个受孕生孩子的木头机器。 时若棠轻轻的回应了一声,“知道了。”她心里说不在意是假的,可是心里也明白,自己今日的目的便是这个,旁人说的话难听也是事实,自己没办法辩驳一二。 那嬷嬷瞥了一眼时若棠便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时若棠翻开那本薄薄的小册子,仔细的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一个穿着太监服饰的高大男人扶着项黎川进来了,项黎川浑身酒气满脸通红,站都站不稳了。 那男人浑身气势凌人,时若棠一眼便知这是个假太监。 项黎川被假太监飞快的放在床上,他的手不小心碰上了时若棠的手背,像是一片羽毛轻轻的划过,又像是一滴水滴在了油里,滚烫炙热,时若棠的身体当下便僵直了。 “人便交给娘娘了,娘娘还是抓紧时间吧。”假太监说完话便走出了小房子,还贴心的合上了门。 时若棠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项黎川,他的变化挺大的,身高好像高了一点儿,较从前也壮了一些只是看着还是偏瘦,三年的时间让这人从青涩少年蜕变成了浑身戾气的将军。 愣了一会儿,时若棠才像是如梦初醒似的,扯下项黎川的衣服,眼圈有些发红了,他们之间竟沦落到这个地步。曾经说好了两不相疑,执手一生的两个人终于躺在一张床上了,却是这样的局面。 扒开项黎川的衣襟便看到一道极长像是蜈蚣一样的粉嫩疤痕出现在他的胸膛上,还有其他的疤痕,各种形状都有。时若棠心一颤,手指轻轻的触在那条长长的疤上,心里一阵拧痛。 以极快的速度扒光项黎川的上半身,那条疤的全貌也显现在了时若棠的眼前,这条疤斜着从项黎川的肩头直接划到了他的腰部,就像是要把整个人都劈成两半似的,让人一看便知道当时的情况危急。 上半身还有其他的疤痕,时若棠细数下来竟有十几道。 俯身一个个细密的吻落到了项黎川的那条长长的疤痕上,她心疼他。 心告诉自己不许再爱他了,脑子也说服了自己,说自己已经不爱他了。可是看到浑身伤痕的项黎川,时若棠这才发现,项黎川便是她的心头刺,这根刺埋进了肉里,平时不痛没发觉,可是痛起来,才知道他原来扎的那么深。 咬上朱果,骗子,答应过我不受伤,好好地回来呢。 一声粗喘在耳边响起,项黎川被她咬痛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觉得自己浑身都燥热不堪,想要发泄。 眼睛朦胧,像是隔着一层雾,看不起眼前的情况,只知道有人伏在他的身上。 本想推开身上的人,可是鼻尖闻到了一股馨香,心头一颤,那是她的味道。 今天本来是想趁着中秋宴来看她一眼的,哪怕只是远远的看她一眼也好,可是她病了,没有来,心里好担心,好难过,好委屈啊。 伏在他身上的人是她,意识到这一点儿,一颗心说不出的软,软叽叽就像是要化开了一样,就想要把她抱进怀里。 醉酒后的他想到什么便做什么,顾不得什么三纲五常,一伸手便抚上了时若棠的头,轻轻的像是抚上了什么珍贵的宝贝一样。 嘿,她可不就是他的宝贝吗! 手下柔顺的头发,感受的身上的人身体一僵,唔,是她没错,开心,她好像咬的又重了一点儿,会不会流血啊,血腥味她不喜欢的。 项黎川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看起来憨憨傻傻的,有点像痴汉。 “棠儿,棠儿,棠儿……”嘴巴里一直叫着时若棠,时不时的还发出几声傻笑。 时若棠那一颗心啊,胀胀的,眼睛也是酸酸的,好像要流出泪来。 第223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28) 吹熄了床头的那盏小小的灯,屋子里陷入和昏暗当中,这阵昏暗让项黎川有点害怕,他紧张的抓住了时若棠的手臂,“棠儿?” 他担心她抛下他走了,他现在浑身都在发热,特别是那里,他想要她,哪怕是在梦里也好,便是在梦里他也觉得很幸福。 褪下裙子,伏在项黎川的身上,以吻封唇,“初明,爱我。” 项黎川作为一个初哥儿第一次还是很快的,感受到项黎川的懵逼,时若棠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心上人的笑让项黎川自信心大受损伤,心里的郁闷成倍翻升,搂着时若棠,他想要证明给她看,自己可是这特别有能力的男人,无论从那一方面来说。 等到他再次交代,时若棠趴在他的怀里,气喘吁吁。她终于知道男人和男人的区别了,皇上到底还是老了,银样蜡枪头。 想到嬷嬷说的话,时若棠动了动手,她这一动,迷迷糊糊的项黎川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别走。” 时若棠凑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哄他,“乖,我就动一动,我不走。”项黎川这才将手松了松,将枕头垫在腰间后,时若棠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察觉到项黎川睡着了,时若棠抽出手,穿好衣服,整理整理头发,打开小房子的门,门外空无一人,但是时若棠知道房外有人,只是她看不到罢了。 月色涌入小房子,隐隐约约的时若棠能看见项黎川平静的起伏的胸膛,吸了一口气,关上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眼泪刚才便流过了,现在眼睛酸涩却什么也流出来了。 两股战战的走到了房子的不远处,碧色连忙从暗处窜出来,扶住了时若棠的身体。 两人一路没碰到什么人,平安的走回了长平宫,走进寝殿,时若棠才像是泄了力气一般,差点跌坐在地上。 这一夜,她睡的很不安。 第二天,满宫里都冒出流言来,说是皇上新封的将军,项大将军的第二子项黎川昨夜中秋夜宴醉酒后睡了一名宫女,皇上爱惜臣子,因此掩下此事,并将那名宫女赐给了项黎川。 说这流言的宫女们嘴上对那名宫女诸多编排嗤笑,说她刻意勾引项小将军,不知廉耻;心里却各种的羡慕嫉妒恨,要知道那名宫女以后便是项小将军府上的人了,项小将军洁身自好,至今府里也没个女主人,那宫女一进府便是唯一的女主子了,可不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吗。 时若棠听过这流言之后,心里想的便更多了,果然项府的人和项黎川有些不和了,不然也不会使出这样的昏招,这般败坏项黎川的名声。 这件事情既坏了项黎川的名声,又让皇上心里对项黎川有了个疙瘩,还让朝臣们对项黎川有了鲁莽不识礼数不堪大用的印象,真可谓是一箭三雕啊。 他们急于驯服项黎川这匹野马,想要项黎川因为这件事在朝堂上吃不开,转而依靠项家,却不知道项黎川这匹野马可是不好训的,搞不好可是会摔断腿的。 以她对项黎川的了解,项黎川一定会彻底的查清是谁在算计他,若查到项家人的头上,恐怕会彻底的对项家人失望吧。 项家人的如意算盘要落空喽! 从宫里回来之后项黎川一直都是冷着一张脸,也不说话,动作之间流露出的烦躁让人看着胆战心惊。 一回到府邸便让人马不停蹄的去查,查自己到底是被谁算计了,若是让他揪出算计之人,他定要将那算计之人灌上一肚子的春药,再将那人扔到最下贱的妓女堆里去,他要让那人马上风,唯有这样才能以泄他心头之愤。 棠儿若是知道自己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她会如何想自己?这个问题让项黎川的脸色发青,真的是青青草地的那种青。 从暗格里小心翼翼的取出那个沾染上血迹的香囊,香囊里的药粉他在战场上用了,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香囊了。细细的摩挲着上面的刺绣,脑子里全是时若棠的脸。 自己脏了,棠儿会这么想自己? ‘想不到项黎川你这人居然是这么饥不择食的一个人,连皇宫里的宫女也不放过,你怎么这般恶心呢?’脑子里尽是时若棠那张俏丽的小脸儿,她站在海棠树下,手指着他,一脸厌弃的说。 这样的想象让项黎川的身体一抖,说不出的沮丧,脸紧紧的贴在手心里的那个小小的蓝灰色香囊上,嘴里断断续续的溢出痛苦的呻吟声。 “棠儿,我不是这样的人,我心里只有你一人,我是被算计了,你不要那么想我好不好?”语气说不出的可怜巴巴,像极了讨好的摇晃着大尾巴,两只耳朵无力的耷拉着的大狗狗。 猛地深吸了一口气,香囊上那股淡淡的香味已经接近于无,他还是饮鸩止渴般疯狂的吸入那股淡淡的味道,只要这股味道才能让他安心。 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目光透过小轩窗看向皇宫的方向,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心里莫名的就是有些淡淡的甜意在蔓延。 脑子里总是浮现从前在江南之事两人的青梅竹马,还有在弄春园里的浓情蜜意。 回忆越是甜,现实便越是苦越是痛。 在书房里捧着香囊枯坐了好久,下面的人才来回话。 他如今暗处的势力虽不能与项府抗衡,也无法与那些盘踞朝堂百年的大家族比,但是也已经颇具规模了,这其中还多亏了他的‘老丈人’时丞相出力。 下面的人回话差点没把项黎川气个半死,自己居然是被亲爹兄长给算计了。 项黎川的心里是无名火起,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在背后捅自己刀子的人居然是自己的亲人,这种滋味真是让一颗心透心凉心飞扬啊。 虽然已经对家里人很失望了,可这一遭让他对家里人更加失望,不,应该可以说是冷了心肺。 他承认对家里人他心里藏着疙瘩,却并未想过对家里人做些什么啊,他未曾想要对家里人做些什么,父亲却如此害自己,真是让人心寒。 被家人算计一事虽然让项黎川火气深重,恨不能马上回到项府闹个天翻地覆,但是他心里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什么也不能做,至少现在是什么也不能做的。 他必须忍,这一遭他记下了,往后定然要好好的回报一下父亲的‘好意’! 第224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29) 这一夜项黎川的内心如同海浪不停的拍击这海岸,内心波澜难以平息。 在书房里枯坐了一夜,脑子里想的全是如何回报算计他的亲人。 他不愿意去想昨夜酒醉之后的种种,他觉得恶心。 窗一直未关,夜里的寒气侵袭着他的身体,比身体更冷的是那颗心。 清晨的湿气沾湿了他的鬓角,结出了一滴滴小小的晶莹晨露,他那张刀削斧凿一般的脸上沉沉的,像是夏日里漫天的乌云,阴沉沉的不见一丝明媚。 门外的管家已经踱步了许久,始终下不了决心走进书房,原因很简单,他怕呀,他知道自己即将禀告的事情一定会让项黎川生气,他也怕书房里的项黎川生气。 项黎川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项黎川什么性子,他了解得很,可以说比项大将军还要了解项黎川。 他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时若棠在项黎川心里的地位,如今项黎川在宫里犯了错,恐怕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这个档口禀告的事情,无疑是在虎口拔牙,项黎川一定会生气的。 在书房外来来回回的走来走去,就是下不了决心敲书房的门。 项黎川耳力惊人,自然知道管家在书房外面盘旋了许久了,只是他暂时不想见他而已,过了好一会儿,项黎川才闭上眼睛,等到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眼里的惊涛骇浪和锋芒已经褪去,转而是一派平静。 就像是平静的湖面,湖水里藏着凶险和杀机。 “进来吧。”淡淡的一开口,声音穿过书房的门传入了管家的耳朵里。 管家顿了顿,推开门进了书房。 抬眼一打量项黎川,愣了几秒,然后又恭敬的低下了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这一夜项黎川有了极大的变化,若说以前还能看出一些少年意气和莽撞,现在却像是一块光滑的石头,滑不溜秋,看不懂猜不透。这一夜的升华,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管家心里到底还是一时间没办法接受他的这种改变,即使他心里知道这种改变于项黎川而言是好事。他这一生无儿无女,早就打心底里将项黎川看做亲儿子,如今项黎川的改变让他心里酸酸的。 “胡叔,有什么事吗?”项黎川的声音有些干涩和沙哑,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抬手拿起桌边早已凉透的茶喝了一口。 这茶有些发涩,但是项黎川并不介意,他并不是一个挑剔的人。 胡管家低着头,轻声说了一声,“将军,那个宫女您看该如何安置。到底是皇上赏赐下来的人。”意思是不能轻易的打杀了,便是要杀,那宫女也得是‘病死’的。 头更加低了,心里默数着,他在等着项黎川的勃然大怒。 项黎川闻言,手一抖,眼睛看着橙黄色的茶汤,“将她送到林苑去,好吃好喝的供着,不要让她出来晃。”并没有生气,只是语气里还是有些淡淡的厌恶在。 对于那个宫女,项黎川本想着杀了完事的,可是出于多方考虑他还是决定留那宫女一命。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又添了一句,“将那宫女带去正堂,我看看。” 倒不是他想看一看夺走他第一次的人长什么样子,他对于那个女人只有厌恶和厌恶并没有想要了解她的想法,哪怕是那种浮于表面的了解。 他想见她仅仅只是因为,那段欢好的记忆虽然很模糊,但是他依稀记得他将那个宫女认作了棠儿。他想要看一看那个迷迷糊糊中被看做棠儿的女人。 胡管家并不了解项黎川的小心思,“是。”退下之后,马不停蹄的将那宫女洗漱干净送到了正堂。 那宫女梳洗打扮好站在正堂里,看着低调中又带着点儿奢华的正堂,心里说不出的激动,她很喜欢正堂的风格,可以说她非常的喜欢将军府的风格。 低调有内涵中又处处带着些许的精致,让人惊叹于设计者的奇思妙想。将军府的的设计更偏向江南一带的房屋设计。 不似京都的大方富丽,更偏向江南一带的典雅精致。 虽然看过了富丽堂皇的皇宫,但是将军府的精致美还是让宫女很是心动,只要一想到从今往后她就是将军府的女主人,宫女就高兴的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她哪里知道,她为之心动的将军府是一个男人凭着另一个女人的喜欢所设计的。 时若棠曾经倚在项黎川的怀里对他说过,以后两人的家要按照江南的房屋设计来设计,她喜欢那样的房屋。两人还细细的讨论了一番,那个房屋该是什么模样,有什么装饰,花园长什么样儿。 如今时若棠在脑子里想过的房屋在项黎川的手上变为了现实,这个房子的主人却只有一位了。 宫女掩下心里的激动,故作镇定的站在堂中,看似温婉乖巧,只是那双闪烁着兴奋的眼睛暴露着她带着野心的内心。 她等了许久,站的腿都发麻了,项黎川还是没有出现,身体开始摇晃,毕竟是承过欢又惊恐兴奋了一夜,这身体有些承受不了了。 千呼万唤项黎川才缓缓走进正堂,看见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缓缓走进正堂,宫女梅香的呼吸一滞,而后呼吸又急促起来。 藏在衣袖下的双手都在战栗,便是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以后便是她的丈夫。 本来站的腿软的身体立马来了精神,虽然低着头,但是余光一直不间断的瞟向坐在堂上的男人。 项黎川会卧房洗漱了一番,又吃了早饭,才缓缓而来。刚一坐在一直上便感觉到,那股灼热的视线往他的身上放,这个视线让他感到恶心和厌恶。 男人的眉头微微的蹙了蹙,眉心有了折痕,让人看着恨不能冲到他的面前抚平他眉间的折痕。 梅香的呼吸越发的急促了,看向项黎川的眼神里带着痴慕,昨夜她并未看清是何人将她拉到一件小屋里成事的,但她此刻极为庆幸昨夜自己赌了一把并未反抗。 不然这么一个完美的丈夫就要飞了。 梅香并非是项家的暗桩,她只是被项家安排在宫里的暗桩选中的宫女罢了,选中她的原因很简单,她有几分像时若棠。 项父昨夜的计谋可以算作是天衣无缝,一边灌了药让项黎川和时若棠欢好,一边选中了个和项黎川相似至极的男人,在那条小巷附近将被支到小巷附近的梅香强上了。 等到时若棠走后又将被弄得昏了过去的梅香送到了小巷深处项黎川的床上。 第225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30) 可以说是梅香也不知道昨夜上了她的男人到底是谁,她在项黎川的身边醒来,理所当然的认为那个男人是项黎川。 项父也给了项黎川一个和梅香成事的理由,他醉酒之后,看见与心上人相似的梅香,意乱情迷之下才将梅香强上了。 收尾也收的极为干净,项父自认为没人能查到他在其中动的手脚。 但是项黎川偏偏就查到了,只是被项父隐藏的更深了时若棠还没被项黎川查到罢了。 面对梅香那近乎放肆的眼睛,项黎川本想一走了之的,可是他还是忍了下来,强迫自己面对梅香,眼睛也放在梅香身上细细的打量着。 他在看我,他在看我……梅香激动的脸都红了,呼吸也更加的急促了。 不得不说梅香确实是有几分像时若棠的,眉眼,脸型,鼻子,不说七八分相似,五六分相似也是有的。 只不过时若棠更加精致白皙一点儿,这相似的五官长在时若棠的身上就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长在梅香的身上却只是温婉可人罢了,若是和时若棠站在一起,梅香更是会被碾压到尘土里。 项黎川细细的打量下来,越看脸色越沉,他不喜欢这张和棠儿相似的脸,在他的心里,时若棠永远是时若棠,旁人的相似,只会让他感到无比的厌恶。 空气的流淌着一种尴尬的气氛,又像是被凝固住了一般让梅香觉得呼吸困难,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的。 项黎川一直没有说话,梅香的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终于梅香鼓起勇气,目光正对上项黎川沉沉的眸子,这一瞬间像是被猛兽扼住了喉咙一般,梅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咽了一口口水,心跳一下子跳到了一百八,恐惧在心头蔓延,索性项黎川很快就移开了和梅香对视上的眼睛。 梅香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暗叹,果然是叱咤沙场的大将军,这眼神真凶。 项黎川的主动挪开眼睛,被梅香自动理解为了项黎川发现她被他吓到了,体恤她,这个想法让梅香大受鼓舞。 她主动走向项黎川,娇着声音叫了一声,“夫君。”她被皇上赐给项黎川,封了一个贵妾的头衔,自然是该交项黎川为夫君的。 时若棠娇着声音唤他,项黎川只觉得通体舒畅,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捧到她的面前,供她把玩;梅香娇着声音唤他一声夫君,项黎川只觉得腹中一阵翻涌。 目光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杀气,看向梅香的眼神就像是一头凶兽看着不屑一顾的食物,“谁允许你这样叫的?不知分寸。”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打在梅香的心头,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声音,梅香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见梅香如此的软弱,项黎川更加觉得腻味,他觉得自己多看梅香一眼都觉得难受至极,“来人,把她送去林苑,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放她出来。” 梅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侍卫给带了下去,看着阴沉沉的天空,梅香的心里一阵发凉,她做错了什么吗? 距上次中秋夜宴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了,期间时若棠一直称病未曾侍寝。 这一日项青泽上门来请平安脉,时若棠很重视,项青泽也是很重视,心里萦绕着一种兴奋之感,他兴奋着,也期待着。 一进门便将目光投向时若棠的腹部,那里也许正在孕育着一个孩子,一个属于项家的孩子。 项青泽为时若棠细细的把着脉,许久之后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奋,那张脸上透着喜悦,时若棠知道,她怀上了。 果不其然项青泽对她小声的说出了诊脉结果,“娘娘,您有了。” 时若棠自然是兴奋无比,碧色虽然也会医术,但是医术总不如项青泽的医术高超,之前碧色也觉得她可能已经怀上了,可是碧色并不确定,如今项青泽的确定,如同给时若棠打上了一剂强心针。 时若棠虽然怀上了,但是肚子里的孩子胎像有些细弱不稳,项青泽建议时若棠多吃几日的保胎药,最好等到胎儿满一个月,才和皇上伦敦,计划进入下一步。 时若棠自然是满口答应,如今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她计划之中的重中之重,她自然是慎之又慎不敢懈怠。 项家因为时若棠肚子里的孩子,开始运作起来。 等到腹中的胎儿满了一个月,胎像有些稳了,项青泽才让时若棠和皇上换好,将腹中的孩子嫁祸给皇上。 时若棠病好的那日,皇上便来了长平宫,时若棠一个多月未曾侍寝,皇上还是有几分想念时若棠的。 还未曾说是几句话,皇上便急冲冲的拉了时若棠上床。 这一夜皇上的动作极为孟浪,似乎是要把那一个多月找补回来一样,时若棠知道皇上的性子,也明白自己推拒不得,只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皇上。 第二天皇上早早便走了,碧色等到皇上走了以后连忙捧上一碗保胎药走到时若棠的床前。 时若棠喝下保胎药之后,敛下了眸子,浑身上下写满了疲惫。过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让碧色为她把把脉。 她的胎气又有些不稳了,碧色看着脸色有些发白,鬓发散乱的时若棠,心里是说不出的心疼,眼睛里也很快聚起了热泪。 “我没事儿,还撑得住。”时若棠见不得碧色哭,别扭的侧过头去,看着帐子,一颗心像是浮在海面上,眼前全是迷雾,找不到方向。 一连几日都是时若棠侍寝,时若棠肚子里的胎儿越发的动荡不安了。 这一日因为腹中胎儿的动荡,小腹疼痛,时若棠竟然迟了请安,皇后这下有理由折腾时若棠了。 一连几日皇上都召时若棠侍寝,流水一样的宝物朝长平宫去,满宫的人心里都是不舒服,如今终于逮住了时若棠的错处,自然是群起而攻之。 皇后嘴上什么都不说,却迟迟不让半蹲在殿下请安的时若棠起来,这样的惩罚最是磨人。 坐在凤翔殿中的妃嫔个个都在看时若棠的笑话,莺莺燕燕在凤翔宫里说说笑笑,好不快活。 时若棠蹲的辛苦,却也不敢开口,若她开口了,不知道还有什么惩罚在背地里等着她呢,皇后的性子她了解。 脸色越发的发白了,身体也是摇摇晃晃的,看起来颇为可怜,她的可怜,对于坐在凤翔殿里的女人而言便是开心。 碧色跪在时若棠的身旁,看着摇摇晃晃的时若棠,心里的愤怒都快冲破天际了,对皇后那叫一个恨啊,对时若棠那叫一个担忧心疼。 若是丞相还在,她们岂敢如此对娘娘,她们就是欺负娘娘娘家无人! 第226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31) 德妃长长的镶嵌着蓝色宝石的银质护指甲在桌子上划拉了一下,看向时若棠的眼神带着从未有过的深沉,端起花茶喝了一口,轻飘飘的开口道,“棠妃妹妹如今正是我见犹怜啊,怕是皇上见了不知道要怜惜成什么样子。” 德妃的话落在皇后的耳朵里,让皇后多想了几分,是了,若是皇上今夜又召棠妃侍寝,棠妃告状怎么办,如今正是朝堂推选太子之际,万不能坏了皇儿的事。 皇后的脑子里那叫一个山路十八弯,什么都想到了,“棠妃起来吧,棠妃也是第一次迟到,想来也是情有可原,这次便算了吧。”皇后凤仪万千的说出这句话,语气里全是笑意和宽容,似乎刚才那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惩罚罢了。 “嫔妾知道了,谢皇后娘娘宽仁。”时若棠的声音都在抖,可见辛苦。 时若棠被碧色扶着坐到了椅子上,双腿软的跟个面条似的,提不起劲儿来,最要命的是,肚子也在隐隐发疼,肚里的孩子正在提出抗议。 缓了许久,时若棠才缓过劲儿来,看向德妃,只看见了德妃的侧脸,德妃此时正在和皇后说着话儿呢。 时若棠心里很清楚的知道德妃刚才那句话是在替她说话,可是她与德妃并未有太深的交集,为什么德妃会为她说话? 时若棠想不通,却并不妨碍她对德妃升起警戒心来。俗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德妃替她说话,她并不觉得德妃是好心。 别看德妃笑起来跟个玉面菩萨似的,其实她就是一个佛口蛇心的女人,看起来与世无争,背地里做的那些个勾当,她还是有所察觉的。 宫里那些个‘不小心’流产的孩子,大多有皇后的影子,德妃作为皇后的人,那些孩子的死去未必没有德妃的手笔,就连她的那个孩子也是德妃下的手。 德妃可是比皇后还要狠厉的角色,都说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德妃便是不叫的狗。 德妃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的视线放在她的身上,扭头循着那道视线看去,正对上了时若棠探究的眼神。 两人四目相对,时若棠首先脸上绽出了一个感谢的笑容,德妃回以一个笑容。 众人散去之后,时若棠慢悠悠的走出凤翔宫,太阳依旧是高高的挂在天上,太阳虽大,但是热力很小。 德妃走在她的身后,“妹妹。” 时若棠停下脚步,等着德妃追上她,感激的向德妃行了一个礼,“谢姐姐刚才替我解围,妹妹不胜感激。” 德妃将时若棠扶了起来,脸上笑意嫣然,“妹妹不必多礼,既然妹妹身体不便,何不向皇上求情,让皇上下令免了你的请安?”拿着时若棠的手边走在宫道上,声音很是柔和。 时若棠自从时家出事以来,隔个一两个月就要病一场,因此满宫里的人都觉得,她呀是个弱不禁风的病美人。因此德妃的话语倒是不会让人多想,也挑不出错儿来。 德妃的手很冷,刚一触上,时若棠便想要抽离,因为德妃的手让她想到了冰冷的毒蛇。 这种想象让她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地,恨不得立马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打起精神来应对德妃的‘好意’,“这点小事怎么能劳烦皇上呢。” 低着头,眉心蹙起,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却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求皇上免了自己的请安,这倒也不是不可以,皇上宠爱自己定然是会同意的。 只是脑子里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为何德妃要主动替她出主意呢?难道德妃察觉到了什么吗? 这个想法让时若棠惊出了一身的白毛汗,下意识的想要抬头去看德妃的神色,却强压了这股冲动,她不能鲁莽。 德妃见她低着头,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也不再提这件事,转而说起了其他的话,德妃不愧是德妃,八面玲珑简直了,就算是时若棠心里对德妃有恨意有忌惮,这几句话的功夫,竟也觉得同她说话如沐春风,极为舒适。 走到一处岔道,两人的宫室在不同的地方,便也自然而然的分别了。 时若棠看见德妃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转角处,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和德妃说了一会儿话的功夫,她觉得累极了。 回到长平宫不久,她便见了小红,索性虽然见了红,但是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大碍。 下午的时候召来了项青泽,让项青泽给她开了一剂保胎药,看着面前黑咕隆咚散发着极重药味的保胎药,时若棠只觉得胃里头一阵翻涌。 项青泽见她迟迟不喝药,便也开口劝她,“这药娘娘还是趁热喝了吧,对肚子里孩子好。” 时若棠皱着眉头,犹豫再三,鼓足勇气,捏着鼻子,一口将那药灌进了嘴里。等到药喝尽了以后,只听到嘭的一声,药碗落在了案桌上。 时若棠用手帕捂住嘴一副想吐的样子,碧色见状,连忙将果脯扔进时若棠的嘴里,酸酸甜甜的果脯入嘴,总算是解了吐意。 这喝一回药,时若棠便难受一回。 这碗药刚下肚没一会儿,皇上身边的太监来禄来传旨了,皇上今日又要来看时若棠。 来禄走后,坐在寝殿里的人纷纷皱起了眉头,这可如何是好,时若棠如今肚子里的孩子再也经不起颠簸了。 时若棠一脸的愁苦相,碧色亦是如此。 拒宠的办法时若棠有,这一连几日之所以不拒宠全是因为要安稳的将肚子里的孩子嫁祸给皇上。 如今身体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她自然是可以想办法拒宠的,可是自己使力气拒宠之前,时若棠想要探探项家的实力。 因此时若棠将目光对准了项青泽,“你看,这该如何是好啊。”一脸的凄苦倒霉相。 项青泽嘴角一抽,看来这宠爱太盛也不太好啊。 “娘娘,何不想办法将皇上推出去?”项青泽素来谨慎也不愿意使力气。 时若棠的一张脸更是凄苦起来,可怜巴巴的看向项青泽,“办法?什么办法?项太医何不帮我想个办法?” 项青泽脸上的表情更加的一言难尽起来,思考再三还是说出了几个可行性极高的办法的,可是每个办法都被时若棠给否决了。 项青泽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恨不得抓住时若棠的身体疯狂的摇晃,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清醒一些,不要再挑三拣四了,有办法你就用吧。 第227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32) 时若棠一脸否决了项青泽的几个提议,看着项青泽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里暗爽。 过了好一会儿,项青泽才恢复了脸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娘娘放心,我再想想办法,看看能否阻止皇上。” 时若棠自然一脸感激的看向项青泽,以至于项青泽开始怀疑,将项家的希望放在这个蠢顿的女人身上是不是过于冒险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时若棠肚子里的孩子,心里暗暗祈祷,希望时若棠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儿,能够继承项家人的完美基因,可不要像这个女人一般,如此的蠢顿。 等到项青泽走后,时若棠才收起了脸上的苦相。 这变脸的功夫,真当是收放自如啊! 身体靠在软垫上,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放松的状态,这种状态和之前在项青泽面前的状态截然不同。 伸手轻轻的拨弄着案几上的百合花,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的。 天渐渐的染上黑色,长平宫各处的灯光都亮了起来,时若棠也已经小睡了一觉醒来了。 碧水轻手轻脚的迈着步子走了进来,对时若棠说,“娘娘,皇上派人来传口信,今日不来了。” 时若棠眉头一挑,从软塌上爬起来的速度依旧是不慌不忙,“打听到因为什么了吗?” 碧水神色有些莫名,“打听到了,三公主发烧了,所以德妃派人去请皇上,让皇上去看看三公主。” 时若棠的动作一顿,又是德妃。 三公主今夜发烧了,德妃又替时若棠向皇后求了情,德妃今日又对她说了那话,德妃的一举一动由不得时若棠不多想。 难道德妃是项家的人? 这夜之后,德妃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一连几日都让皇上都进了她的白露殿。 这下宫里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到了白露殿,就连一向和德妃亲近的皇后都对德妃有些疏远。 一连一月,德妃圣眷正浓,而时若棠就好像是被皇上遗忘了似的,皇上竟然一次都没有踏入长平宫。 满宫的妃子看时若棠的眼神都怪异了起来,甚至还有人撺掇着时若棠争宠。 时若棠倒是一点儿也不在乎,皇上不来,对她是件好事儿。她心里也更加的将德妃和项家联系起来了。 时若棠肚子里的孩子也两个多月了,胎像还不错,让人安心了不少。 随着时若棠肚子里的孩子的长大,冬天也一步步逼近京都,因为上一个冬天受了冻,时若棠愈发的怕冷起来。 本来就怕冷,现在更加怕冷,长平宫的寝殿点起了不少的火炉子,让人一踏进寝殿便觉得燥热,偏偏时若棠还觉得有些冷。 出门请安成了一个苦差事,时若棠恨不得一辈子待在寝殿里,然而她不能,每次踏出寝殿的大门都要磨蹭很久才出门。 这一日皇后早早的便让宫妃散了,时若棠走出凤翔宫,凛冽的寒风打击着她的脸颊,时若棠的身体打了一个寒噤,身体都有些哆嗦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因为上一个孩子便是在冬天流产的,时若棠怕了,因此走路格外的小心,一步一步谨慎至极。 她走的谨慎,自然速度就慢了,就比龟速快了那么一丢丢。 容嫔快步走了几步,超过了时若棠,然后特别做作的故作惊讶的看着时若棠,“哟,这不是棠妃吗?” 时若棠见她艳丽的脸上露出如此做作的表情,心里一凝,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没说话,继续朝前走去,无视了容嫔。 容嫔见状,自然是气的牙痒痒,她为什么处处和时若棠作对,皆因时若棠和她的长相是同一类型的,都是偏艳丽型,这也就罢了,偏偏时若棠艳丽的像一朵人间富贵花,她被她衬的像是路边的野花,这怎么不让她讨厌时若棠。 “棠妃怎么不理人啊?难道是因为看德妃姐姐得宠心里不舒服,因此刻意的忽视我?”容嫔挑挑眉,一脸的刻薄,“也是,之前是棠妃你得宠,如今见了德妃姐姐得宠,心里难免有些什么。” 瞧瞧,这都说的是什么,一看容嫔就是老阴阳人。 时若棠横了容嫔一眼,“我心里有什么不舒服啊,至少我还得过宠,不像某些人自始至终都没得过宠。” 时若棠这一句话无异于踩在了容嫔的伤口上,容嫔入宫五六年了,皇上对她一直都是淡淡的,能晋升为容嫔还是皇上看在她的父兄的面子上。 容嫔的脸色立马就变了,看向时若棠的目光散发着浓浓的恶意,“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时若棠的脚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她可不希望被容嫔这个没长脑子的伤了,“没想到容嫔还是个耳朵不好的。罢了,罢了,我便看在容嫔耳朵不好的份上,不再刺激容嫔了。”这话说的可真是讽刺啊。 容嫔气的脸都红了,“你,你,你……”手指着时若棠的脸,指尖都在发抖。 虽然气极但是容嫔还是长了一点点的脑子,并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事情。 时若棠也懒得理她,如今她正是困倦的时候,哎呀,什么时候才能不在大冬天的出门请安啊。 缓步朝前走去,独留容嫔带着人站在宫道里气的发抖。 下午的时候长平宫向御书房里递了消息,时若棠因为被容嫔气到了,中午身体便不舒服,请太医来看,太医诊断出棠妃竟然怀孕了,有孕一个月有余。 之所以身体不舒服,全是因为被容嫔气的动了胎气。 御书房里皇上听到棠妃怀孕的消息,愣住了,然后就像一个愣头小子一样,在御书房里来回踱步,脸色的惊喜神色显而易见,就像是初为人父那样的惊喜神色。 然后皇上直奔长平宫而去,然后容嫔就被降了级。 容嫔一脸的懵逼,她就说了几句话怎么就气到了时若棠了,明明是自己被气的够呛好吧,时若棠耀武扬威走的时候她可没看见她哪儿被自己气着了。 容嫔冤枉啊~~~,她自然是冤枉的,这完全是项青泽出的骚主意,就是为了嫁祸容嫔,让时若棠肚子里的孩子有一个好的出现在人们视线的理由。 这下因为时若棠肚子里的孩子,满宫的人都沸腾起来了。 坐在皇上的对面,时若棠一脸高兴的为皇上夹菜,“熠郎,这个好吃,你多吃一些。” 皇上名唤南宫熠,时若棠便时常唤皇上熠郎,这样亲昵的称呼,甚得皇上的心。 “棠儿,也多吃一些。”目光柔和的看着时若棠,眼里带着怜惜和温柔。 烛光之下时若棠的脸柔和的不可思议,皇上看着不免的有些痴了。 第228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33) 时若棠被皇上看得脸微微一红,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侧过头去羞涩的不敢看皇上的脸,“熠郎,你别光看着我啊,吃菜。” 皇上轻声的笑了,四十几岁的男人,自有一种成熟的魅力,长相也还是俊美的,这一笑起来,整张脸都舒展开了,“棠儿,害羞了?”语气带着淡淡的揶揄。 时若棠脸更加的红了,别扭的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皇上的碗碟里,“熠郎吃菜。”意思便是,吃着菜,便不许说话了。 皇上笑的更欢了,他喜欢时若棠,也喜欢和时若棠待在一起,和她待在一起自己就好像变年轻了一般,也很轻松,不需要想那些让人烦恼的东西。 姑娘不施粉黛,侧着身体,一脸的羞怯和气恼,看起来真是秀色可人,特别是想到这个姑娘肚子里正怀着他的孩子,皇上的心里更是软的一塌糊涂,拉起时若棠的手,“好,我不说了,来,棠儿吃菜。” 看着皇上一点点的将她夹到他碗碟里的菜吃下,时若棠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余光瞥向皇上腰间那枚鸳鸯戏水的香囊,心里泛起快意来。 那香囊是她亲手绣给皇上的,里面的香料也是极为寻常的,只是这寻常的香料配上她长平宫里的一些饭食,能让男人绝育。 这药也不影响伦敦之事,只是让男子失去生育能力罢了(其实就是起到杀精的作用)。 吃过饭,两人坐在软塌上,时若棠几乎大半个身体都靠在了皇上的身体上,纤纤玉手把玩着皇上的头发,“熠郎……”声音娇柔,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皇上搂着时若棠的身体,“嗯,我在。” 两人说着话,主要是时若棠对他说着些日子自己的做的事儿,说到些趣事的时候还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皇上虽然不爱说话,可是对于时若棠的话还算是句句有回应。 温情和温馨在寝殿里蔓延开来,让人的心就像是泡在温水里,暖暖的很是舒服。当然这只是皇上的个人感觉。 听着时若棠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日子的事儿,皇上突然问,“那棠儿这段时间可有想我?” 很明显的感觉到时若棠的身体顿住了,身子一僵,过了几秒钟才慢腾腾的开口,声音细弱蚊吟,若不是皇上的耳力好,还听不到时若棠的声音,“想。” 心知怀里的姑娘是害羞了,不禁起了逗弄之心,“想?想什么呀?棠儿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棠儿在想什么,想谁呀?” 然后便看见时若棠的脸紧紧的贴在了他的胸口,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襟,鸦发之间露出白玉似的耳朵,白皙的耳尖上染上了一抹瑰丽的红色。羞涩的都不肯见人了。 一举一动娇俏可人,皇上那一颗心啊又软了软,伸手轻轻的顺着时若棠的后背,“棠儿?” 明知道怀里的姑娘羞的不成样子了,还坏心的逗弄人家,简直恶劣。 时若棠一时间也不肯说话,只是像只鸵鸟似的将头埋进皇上的胸膛,怎么也不肯抬头。 皇上本以为今日自己是得不到怀里姑娘的甜话儿了,心里微微有些遗憾。 谁料过了好一会儿,听见怀里传来闷闷的一声,“我很想熠郎,很想,很想。” 话音刚落便感觉到怀里的娇躯又往自己的身上缩了缩,脑袋也贴的更紧了。 皇上一愣,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欣喜来,这股子欣喜与他大婚之时的欣喜有过之而无不及。 脸上都笑开花了,手也将时若棠搂的更紧了,“棠儿,棠儿……” 伸手抚上了时若棠肚子,那里还很平,看不出有孩子的迹象,但是皇上知道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孩子,一个棠儿和他的骨肉。 对于这个孩子,他是既高兴有愧疚,愧疚的是之前的那个孩子的逝去,看向时若棠的肚子,眼里闪过微光,无论如何这个孩子他一定不会让他出事,这是他答应过棠儿的。 提起孩子,皇上有想起了朝堂上群臣上书立太子的事了,眉头不由的蹙了起来,笑容在脸上渐渐隐退了。 手轻轻的顺着时若棠的后背,眼睛却盯着不远处燃着火红炭火的炭盆,显然是在出神。 时若棠也敏锐的感觉到了皇上的心不在焉,将头从皇上的怀里拔了出来,仰头看着皇上,皇上一脸的深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若棠娇气的叫了一声,“我在熠郎身边,熠郎却一点儿也不专心,难道是我不好看?”尾音向上一挑,带着幽怨的味道。 皇上立马便回了神,“棠儿好看得很,我啊,不过是想到孩子罢了。你说这小家伙会长成什么样子呢?” 这话显然是敷衍,时若棠自然是不信的,“我好看,熠郎也好看,我们的孩子自然也是好看的。”这话语里的自恋是一点儿也不少,倒是逗得皇上舒展了眉心。 话锋又是一转,“我才不相信熠郎是在想咱们的孩子长什么样子呢,定然是熠郎在想别的姐姐妹妹的。”身子一扭,一看便是吃醋了。 皇上是哄了又哄,见小醋包的醋意还是浓浓的,整个寝殿都透着一股子酸味。见她这幅模样,皇上心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想到这事对她说了也无妨,也说了实话,“我不是在想别的妃子,我啊,在想朝堂上的事儿。” 说着皇上叹了一口气,眉眼之间是肉眼可见的浓浓疲惫和忧愁,“大臣们上书,让我立太子了,可是我……”却不知道该立谁。 后半截话没说完,又咽回了肚子里。 无论是皇后所出的大皇子还是淑妃所出的三皇子,这两个孩子都是他最优秀的孩子,却也各有各的问题,大皇子太傲了,三皇子又有些斤斤计较。 南朝没有一定要立长立嫡的规矩,向来都是有能力者上位,他的这两个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犹豫不定啊。 皇上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时若棠已经知道皇上的意思了,眼睛一转,头靠在皇上的怀里,手呢也抓着皇上的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话好像是不经过脑子,无意之间脱口而出的,“熠郎还正当壮年呢,身体强健,一定能长命百岁,何必如此早早的立太子呢,若是熠郎犹豫,再看看两位皇子也是可以的。” 时若棠这话若是旁人说出来,皇上定然是要不喜的了,但是时若棠一说出来,便更显得她耿直单纯,皇上听着也极为舒心。 旁人从来都是说皇上万岁万万岁,时若棠却说皇上能长命百岁,这话是戳中了皇上的心的,他也知道万岁那不过是句大话罢了,古往今来哪个皇上活到了万岁,有些三四十岁时便驾鹤西去了。 第229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34) 皇上想了想,的确自己身体康健,又正值壮年,何必如此早早的确立太子。让孩子们再历练历练也好,日子久了便能分出优劣了。 时若棠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话不该是后宫女子说的,后宫不得干政,“哎呀,皇上,臣妾失言了,皇上不会生气的对吧?”说完,还俏皮的朝皇上眨了眨眼睛。 又是撒娇又是告罪的,把皇上一整颗心都弄得软软的,哪里会怪罪。 虽然不怪时若棠,但是语气还是严厉了几分,“这话棠儿对着我说也就罢了,但万万不可在旁人面前说起,不然的话……”话未说完,只是用手指勾了勾时若棠的小翘鼻。 时若棠撇撇嘴,一脸的娇气,“我当然知道,若是在旁人面前,我才不会说什么话呢。” 只有在皇上面前,我才这般口无遮拦,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是何等的信任啊。这一脑补,让皇上的内心涨了涨,心里全是对时若棠的怜惜和喜爱。 搂着时若棠亲了又亲,仿佛怎么也亲昵不够似的。 一转眼三个月过去了,时若棠肚子里的孩子也五个多月,将近六个月了。 肚子挺着,像一个盆子罩在小腹上似的,时若棠本来就瘦削,这怀着孕肚子大大的,也愈发显得她的四肢纤细起来,看着她挺着肚子站着,总让人怀疑,是不是母亲全部的营养都输送到了肚子里的孩子身上了。 冬天已经过去,此时正是初春,春暖花开的季节。 皇上特别重视时若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很早之前就下令免了时若棠每日的请安。 时若棠也得以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冬季,不用早起请安,想睡到多久睡到多久的日子真心爽啊,时若棠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皇上重视时若棠肚子里的孩子,满宫里的人虽然恨,但是真正对时若棠肚子里的孩子下手的人还是少。 虽然时若棠得宠,但毕竟时若棠没有母族,这孩子不是长子又不是嫡子,皇上的儿子大多都成年了,还有两个特别优秀的,一个嫩娃娃还不足以对皇位产生任何的威胁。 这样的孩子,生不生得出来,其实都是无所谓的。再加上皇上对时若棠肚子里孩子的珍视,后宫众人也不愿在这个时候惹事,万一东窗事发,一定会死的很惨的。 基于以上几点,时若棠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很安全的。 值得一提的时候,皇上依旧是还未确立太子之位,皇上的意思是,他还要再看看儿子们的能力,好生斟酌一番。 皇上都这样说了,百官也就不好再开口了。 那段时间皇后肉眼可见的心情不好,这心情能好吗,大皇子又是嫡子又是长子的,能力也不错,百官大多都拥护他当太子。 皇上这么一说,过几年再选太子,这太子之位的变数就更大了,也保不齐,其他出生低微的皇子就突然得了皇上青眼了呢。 到手的太子之位飞了,皇后心里能好过才怪。到手淑妃的心情格外的明媚。 时若棠这边也迎来了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关乎两方人的棋局能否继续下下去。 项青泽很是严肃的看着时若棠,准确的来说是看向时若棠肚子里的孩子,这段时日便可以依靠把脉断出腹中胎儿的性别。 他今日来也正是为了这个,看向时若棠肚子的眼神发沉,若这胎儿是个男胎也就罢了,若是个女胎,那就要麻烦一点儿了。 来之前已经和父亲商量好了,若是断出那孩子是个女胎,便对时若棠说是个男胎,等到一朝分娩的那一天,他们便将一个同时出生的男胎转运进宫,狸猫换太子。 狸猫早就准备好了,他偷偷养的外室如今有孕,已经断出来是个男孩儿了。 时若棠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肚子,也知道,自己腹中的孩子最好是个男孩儿,不然的话项家人可是要出招的。 项青泽把了许久的脉,才抬起头,一脸笑意的看着时若棠,“娘娘,是个男孩儿。恭喜娘娘。” 一时间时若棠竟分不清,他的恭喜是发自真心的,还是假意的,只能一脸兴奋的笑着,“也恭喜项大将军,喜得金孙。” 声音极小,只有两人能够听清。 项青泽写好药方,走之前,还多看了时若棠肚子里的孩子一眼,眼神里闪烁着可惜。 可惜啊,可惜,是个男孩儿,不然的话,他的儿子便能成为皇上了,倒是便宜了项黎川那家伙。不过这样也好,省的麻烦。 待到项青泽走后,时若棠的脸立马阴了下来。 碧色对于时若棠的突然变脸,已经习以为常了。 “去,去找马太医,让他偷偷的给我看看。”项青泽的话她不能全信。 马太医是时丞相早年安排在宫里的太医,这层关系旁人俱是不知的。明面上马太医最擅长的是接骨治伤,暗地里他也擅长妇科儿科,为胎儿诊断性别尤其擅长。 碧色的医术便是这人所教。 马太医诊断下来,她腹中的孩子的确是个男孩,时若棠这才松了一口气。 是男孩便好,是男孩儿便好,这样项家便能少些花花肠子。 确定了腹中孩子的性别,时若棠便闲不住了,想要为孩子做些小衣服,小鞋子,小肚兜什么的。 想起小肚兜儿,时若棠让碧水去拿她放在柜子里的漆器盒子。 只见红黑相间的漆器盒子装着一个小小的红肚兜,这红肚兜一看便是为孩子做的,只是还未完工。 这个肚兜是她为之前的那个孩子做的,可惜他没能穿上。 双手细细的摩挲着这个小小的肚兜,脸上尽是碧水看不懂的神色,良久之后,时若棠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将肚兜放回到漆器盒子里,“碧水,将它放回去吧。顺便去库房帮我找些香云纱来和丝线来。” 她也想过将这个红肚兜做完,给腹中的孩子穿,算是了自己的心。可是看到那个小小的肚兜,脑子里想到的全是那些个辗转反侧的夜里梦到的孩子。 想到梦中的那个孩子,时若棠便熄了那份心思。 晚上皇上又来了长平宫,这段时日皇上总是隔几天便来长平宫小坐,即使什么都不做,皇上也愿意来看时若棠。 听到门外响起请安的声音,时若棠不慌不忙的将手里的书放在了身旁的垫子底下,又从垫子底下掏出另外一本靛蓝色书封的书,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见到皇上走了进来,时若棠将书往案桌上一放,就朝皇上伸出了手,屁股也朝一旁挪了挪,为皇上留出位置来,“熠郎,快来……坐。” 第230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35) 皇上也顺势坐在了她的身旁,也不计较她的无礼,时若棠这样的‘无礼’举动已经在他面前上演过多次了,皇上早就习以为常。 去到别的宫里,看见别的宫妃都‘知仪懂礼’的规矩样子,皇上反而有些浑身不自在。 舒舒服服的坐在了时若棠的身边,熟练至极的搂着时若棠的腰,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如今时若棠腹中的胎儿已经会动了,这两人无事的时候总会将手放在肚子上,感受着小孩儿的胎动。 时若棠美其名曰培养感情,皇上也渐渐的喜欢上了和这个未出生的小婴儿培养感情了。这一通动作下来,注定了时若棠腹中的孩子对于皇上而言是不一样的,毕竟皇上也只和时若棠肚里的孩子培养过感情。 “今日孩子有没有闹啊?”皇上柔和的看着时若棠,轻声问道。 时若棠一脸的幸福,“孩子很乖,一点儿也不闹,可见以后是个文静的小姑娘。” 皇上则是挑挑眉,“怎么就一定是小姑娘呢?我倒觉得是个小男孩儿。”他是真的希望时若棠腹中的孩子是个男孩儿,都说母凭子贵,若棠儿腹中的孩子是个男孩,等到他百年以后,男孩儿便能成为棠儿的倚仗。这一点皇上倒是替时若棠在考虑。 时若棠撇撇嘴,一脸的娇蛮,“莫不是皇上不喜欢女儿吗?偏偏就喜欢男孩儿。哼~”又使小脾气了。 自怀孕以来,时若棠经常使小脾气,皇上也习惯了,习惯了她一发脾气就开始哄她。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这位帝王也在慢慢的被时若棠影响着。 好说歹说才把时若棠哄得眉开眼笑,“熠郎~”尾音拖得长长的,皇上一听她这尾音便知道了这心肝儿又有事求他。 “怎么了?说吧,什么事?”也不来虚的,直接是有事儿说事儿。 时若棠也不来虚的,直接就说出了心里的想法,“以后我们的孩子就叫欢儿好不好呀,南宫欢,多好听的名字呀,就和南宫熠一样的好听。”这小嘴儿甜的还夸了皇上一波。 “南宫欢,欢,为何要取欢这一字啊?”皇上心里倒是老早就给孩子取好了名字,个个都比欢字有寓意。 “因为我喜欢他一生欢乐,无忧无虑,平安喜乐。熠郎,你就答应我吧,求你了,求你了……”抱着皇上的胳膊摇来晃去,脸上带着祈求的神色,这样的美人撒娇,便是神仙也抵不住啊,更不要说皇上了。 皇上自然是缴械投降,“好好好,就叫南宫欢,但是字得是我取。” 名字都是自己取的了,字又有什么关系呢,时若棠果断的答应了。 然后皇上和时若棠都明显的感觉到了,肚子里的孩子踢了一下,正巧踢在了皇上的手心处。 时若棠便咯咯咯的笑开了,“看吧,熠郎,欢儿在说,他喜欢他娘亲给他取的名字呢。”脸上全是得意。 皇上也不反驳,任由她笑的开怀。 正笑着呢,福成公公走了进来,“皇上,四公主生病了,淑妃请您去看看。”四公主是淑妃的女儿,正值髫年(七岁),身子一出生便不好,也爱生病。 皇上还没开口说话呢,时若棠便推了推他的身体,“熠郎去看看吧,四公主要紧。”脸上全是紧张和担忧。 淑妃经常借四公主的身体请皇上到玉翠宫,这一点满宫的人都心知肚明,也厌恶极了淑妃这个邀宠手段。但也无法谁叫四公主得皇上喜爱呢。 皇上很显然有些为难,宠妃和爱女之间真的难选,时若棠柔柔的对他说,“四公主身体不好,熠郎去看看也是应该的,我又没什么事儿,我不想熠郎留在这儿,还为公主挂心不已……”瞧瞧,多善解人意啊。 皇上也知道这有可能是淑妃的邀宠手段,但是也还是担心四公主的身体,见时若棠如此说,又好生哄了几句,许诺明日再来看她,便走出了长平宫,走之前还得了时若棠一个香吻。 等待皇上走了以后,时若棠才又将垫子底下的书掏了出来,这书上讲的便是兵法和权谋之术。 时若棠看着这书也颇有心得,抬眼看向跳动的烛火,淑妃终究是棋差一招啊。 等到皇上走到淑妃宫里,发现四公主其实并无大碍,脸上微微发沉,可想其糟心。心里越发的怀念起善解人意的时若棠了。 三个月之后,时若棠肚子里的孩子也九个月了(其实是十个月了,还有几天就要生了),时若棠挺着大肚子在御花园里悠闲地逛着,突然不知从哪儿窜出一只野猫来。 吓得时若棠差点摔倒在地上,这一吓可不得了,时若棠发动了。 没过多久,便在长平宫里诞下一个七斤二两的壮实男孩儿。 真是可喜可贺啊! 皇上看着奶娘手里的胖乎乎红彤彤的‘小猴子’,眼睛里全是喜悦,笑的露出了自己的大白牙,可见其高兴。 刚出生的孩子闭着眼睛,浑身通红,皮肤也皱皱巴巴的,但是一看便是很壮实,胎发黝黑黝黑的,随了他娘的好发质。 小拳头紧紧的握着,小小的鼻子一吸一吸的。 皇上看着小崽子,心里胀胀的,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心里溢出来了似的。 他有那么多个孩子,唯有这个孩子一出生就如此重,看起来也最健壮,丝毫不像其他小婴儿一样,小猫崽子似的,生怕养不活。 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碰碰小婴儿的小脸蛋儿,手刚靠近小婴儿,就被一只软乎乎的小手给抓住了。 小婴儿睁开大大的眼睛,此时的他还看不清这个世界,大眼睛滴溜溜的的看来看去,最后眼睛落到了皇上的脸上,也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看的是什么。 软软的小手握着皇上的手指,皇上一愣,一股温暖的感觉从小手上传递到了他的手上,又从他的手上流到了他的心里。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就像是一片小小的羽毛,在心尖儿调皮的扫来扫去。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和给人一种极大的喜悦感。 皇上除了大皇子以外,从来都只是看一看刚出生的孩子,这是他第一次碰触刚出生的小宝宝。这样的感觉无疑是新奇和喜悦的。 他把心里的那种温暖的奇异感觉,归咎于父子天然的血脉亲情(呵呵,不是父子呢~)。 小婴儿似乎是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父亲一般,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虽然不大,但是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 第231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36) 奶娘带着阿谀奉承的讨好语气对皇上说,“想来七皇子是知道他拉着的人是皇上您,这才笑的如此开心。可见七皇子聪慧。” 时若棠靠在床上,隔着帘子听到奶娘这样说,心里呵呵一笑,屁大点孩子能知道什么,这就能看出聪慧了?无稽之谈。 这次生产她并没有受什么苦,因此到现在也还是清醒着的,外头的动静她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野猫冲撞,惊吓生子全都是假的,不过是一场戏罢了,一场为了让孩子合理落地的戏。 正在思考如何在皇上面前演一番,便听到了皇上龙颜大悦大笔一挥的声音,“长平宫众人赏半年月俸。” 然后便是众人呼啦啦跪地谢恩的欣喜声音,“谢皇上隆恩。” 皇上亲手将孩子抱在了怀里,动作生疏,有些笨手笨脚的,又有些像个毛头小子,看向孩子的眼神柔和的就像是要化成水滴下来一样。 虽然这孩子之前已经对皇上来说是特别的了,可是经过孩子刚才无意识的操作之下,皇上便更加爱重这个孩子了。 第二天,皇上下令让荣贵人闭门思过三个月,原因是荣贵人养的猫冲撞了棠妃,致使棠妃早产,容贵人虽然过错不大,但是仍然有着责任。 额,容贵人(原容嫔),又双叒叕背锅了,真是可怜啊~ 这回荣贵人真是欲哭无泪了,她不过养了几只猫排解寂寞,怎么就有错了,又不是她让猫儿去冲撞时若棠的,这时若棠也真是的挺着大肚子在御花园里瞎几把逛什么,满满的怨怼啊。 一年的光阴转眼就过去了,要问这宫里谁最得宠,回答定然是七皇子。皇上宠爱七皇子简直是比宠爱七皇子亲娘棠妃还多。 啊,不,现在应该叫棠贵妃了。因为棠贵妃生了这么一个好儿子,皇上下令晋了棠贵妃的位份,从棠妃变成了贵妃。 皇上把七皇子爱的跟个什么似的,简直就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前些日子还因为大皇子说话的声音大了一些,吓哭了七皇子,大发了一次脾气,斥责了大皇子。 如今的后宫隐隐呈现一种三足鼎立的架势,皇后,淑妃,棠贵妃三人分庭抗礼。 朝堂之上的局势也大不一样了,文臣这边林丞相,武将那边有两人,一人是占据朝堂三十几年的项大将军,另一人则是皇上身边炙手可热的新贵项小将军。 说来也是有趣,项大将军和项小将军本是父子却在朝堂之上隐隐有不和的感觉。 御花园里的海棠开了,各色海棠开的艳丽,群芳争艳。本来御花园里多钟牡丹,自从棠贵妃得宠以后,皇上便下令在御花园里种上了海棠。 如今御花园里的海棠竟和牡丹一样多,倒真像是宫里的局势。 时若棠带着七皇子到御花园里赏花散心,看着一簇簇的海棠开的艳丽,时若棠的心不免松泛了些。 如今她在宫里日子过得还算舒服,在外她和七皇子的安全自有皇上和项家人操心,她尽可以安心;在内长平宫又有碧色碧水操持。如今宫外的势力也发展的不错。 唯一值得时若棠操心的便是奶娘,七皇子的三个奶娘之中有一个是项家的人,她可不希望项家的人接近自己的儿子,免得把自己的儿子给带坏了,但又不好做的太明显,这件事稍微费些心力。 七皇子由奶娘抱着,时若棠漫步在花海里,悠然自得,也还有心思扑蝶,虽然抓不到飞舞的蝴蝶,但是图个乐子还是好的。 翅膀呈现淡粉色的蝴蝶在花丛里蹁跹的飞来飞去,优雅灵动像翩翩起舞的舞者。那蝴蝶落在一朵淡紫色的花上,轻轻的翕动翅膀。 时若棠挥退左右,拿着一把绣着海棠花开的团扇,蹑手蹑脚的走近那只停歇的蝴蝶,小心翼翼的凑近,然后趁着蝴蝶不注意猛地朝蝴蝶一伸手。 却扑了个空,蝴蝶扇动着翅膀,摇曳着身姿,在空中盘旋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寻找下一个落脚的地方,时若棠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只粉红翅膀的蝴蝶。 那蝴蝶似乎是没有找到和心意的落脚地,飞过了一旁的宫墙消失在了宫墙的那头。 见那蝴蝶消失了,时若棠有些怅然若失,那蝴蝶尚能飞越宫墙,去寻它心意的地方,而她却要被永远的困在这红墙黄瓦之中。 眼神里带着失落之意,而后便听见了自家宝贝儿子咯咯咯的笑声。 好啊,那个臭小子竟笑话他娘亲扑不到蝴蝶。时若棠猛然转身去看,余光却看到了不远处那道黑影。 这身影何其熟悉啊,时若棠的眼睛落到了那道黑影身上,那人穿着宽大的衣袍,少了几分武将的威武之气,多了几分读书人的儒雅。 面白如玉,五官看起来十分的凌厉,让人一见便不敢小觑。 见那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时若棠有些慌乱的挪开了眼睛,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走到了自己带来的那群宫人身边,看她的背影有些仓皇而逃的架势。 见时若棠带着一群人消失不见了,项黎川才收回视线,心里是百感交集。 他今日进宫面圣,由小太监带着出宫,走到御花园的时候小太监尿急,将他留在了御花园里。 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那个熟悉的人,她变了好多。 从前青涩娇俏,宛若含苞待放的花苞;如今已经是开的鲜艳欲滴的海棠花了。 那个看着她一点点花开的男人却不是他,这是让项黎川十分痛苦的一件事。 见她扑蝶的样子,项黎川总算是看到了几分从前的影子。见她望着宫墙发呆,浑身笼罩着一种忧郁,项黎川恨不得唐突一次,走到她的身边问问她,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呀。 可是他不能,他必须克制自己的内心,哪怕内心早已是波涛汹涌,他也要装作若无其事。 走到时若棠之前赏花的地方,项黎川看了许久,才从那海棠树上摘下一朵开的最艳最好看一朵海棠花,拿在手中。 正往回走呢,便看见小太监过来了。小太监见他手里拿着一朵海棠花,也未曾多想,带着他出宫去了。 刚一出宫便见到了他那混不吝的三弟,三弟见他手里拿着一朵海棠,揶揄的看着他,“二哥,这花是哪个宫女送你的啊?” 项黎川见到三弟眉头蹙了蹙,唇都快抿成一条直线了,可见内心的烦躁,“不是宫人送的,是我见到好看随手摘的。” 三弟嘻嘻一笑,从他手里夺过那花,“既然是随手摘的,那便送给你弟弟我吧。” 项黎川整个人更加的烦躁了。 第232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37) 回到长平宫,时若棠猛灌了一杯花茶差压下心头的震动。无论她是否放下了项黎川,这个人的出现终究还是能打乱她的心绪。 她并非是第一次在宫里看见项黎川了,从前在御书房里,她也和他打过照面,每次见面,他都会在她的心里掀起一场风浪。 后来时若棠干脆不去御书房了,省的和他见面。 如今在御花园里一见,时若棠依旧是心悸不已。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每次都是丢盔弃甲落荒而逃,这根本不像是她的性子。 倒也不是还爱着项黎川,放不下;她只是觉得自己看着项黎川心里就五味杂陈的,还有一点心虚在其中。要问她心虚什么,欢儿的存在不就是让她最心虚的吗。 晚上皇上来了长平宫,时若棠已经缓过劲儿来了,看着皇上对欢儿又搂又抱,欢儿也对皇上咿咿呀呀的说着听不懂的话,父慈子孝的画面,时若棠有些发呆。 脑子已经自动将皇上的脸换成了项黎川的脸,那副画面,更加让时若棠接受无能,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 还是这幅画面顺眼一点儿。 今夜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脑子里各种想法挤在了一块儿,刚把之前的画面放下。时若棠又想起了另一个画面。 那个她失去了的皇上真正的亲生骨肉。若是那孩子没有出事,现在已经三岁了吧。 又自动将那个梦里的孩子的脸合成到了欢儿的脸上,时若棠的内心一下子就复杂了起来。 欢儿长得大多随她,倒有一处很明显的不随她,那处便是眼睛,她的眼睛是杏眼,而欢儿的眼睛却是狭长的凤眼,虽说是凤眼,但是仍比一些人的眼睛大。 皇上也是有一双凤眼,项黎川也是。 愣神了许久,就连皇上也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连着唤了她好几声,时若棠都没有回应。 “棠儿?”声音加大,又唤了一声。 时若棠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一脸的懵逼,“啊?” 皇上皱起了眉头,将欢儿放进了奶娘的怀里,坐到时若棠身边,关切的问她,“棠儿,你刚才在发什么呆呢?” 时若棠沉默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几分难过来,“熠郎,我想起那个孩子了,若他还活着,如今应该也已经三岁了吧。”语气是说不出的深沉。 她的难过是真的,自从有了欢儿,看着欢儿一天天的长大,她就对那个失去了的孩子越发的怀念,也越发的难过,难过与自己没能好好珍惜那个孩子。 如今她想通了,无论是哪个男人的孩子,只要是她时若棠肚子里出来的孩子,那便是自己的孩子,与父亲无关,只是她时若棠的血脉。 皇上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了,他看着失魂落魄的时若棠,没说话,只是将时若棠搂进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叹息一声。 时若棠知道他在叹息什么,如今他对欢儿那么好,也未尝没有愧疚的情绪在其中。 当年他草草的了解了那个孩子的死,并没有追根究底寻找真凶。从前她还会怨恨他,如今她越发的懂了。 那个孩子不能活下来,至少不能在时家还耸立在朝堂之际活下来。 若是那个孩子活下来了,是个女孩儿还好,是个男孩儿便会让皇上不安。因为皇上怕那个孩子会滋生时家人心底里的贪欲。 前朝外戚干政的例子还在皇上心里刺着,皇上不可能让下一个外戚干政出现。 她进宫其实就是皇上牵制时家的手段,但又何尝不是时家更进一步的契机。 时家不倒,皇上绝无可能让她生下孩子。 从前她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如今她懂了,却希望自己不要那么懂,越是懂,她越是心寒。 不过心寒也罢,懂了总比永远不懂,做个糊涂虫要好得多吧。 两人都没有说话,晚上就寝的时候,皇上的动作孟浪了许多,颇有一种狼吞虎咽的架势。时若棠被弄得简直是方寸大乱,不知今夕是何夕,一脑门子的迷糊。 等到沐浴的时候,时若棠才缓过气来,“熠郎,今夜怎么……”话未说完,但是两人都懂。 皇上面色柔和的拨弄着时若棠柔顺的乌发,乌发柔顺丝滑像是上好的绸缎,又在烛光下散发着莹莹光泽,忍不住凑上前去,一个吻落到乌发上。 鼻尖是一股清淡的花香,是时若棠身上特有的味道。 “我们如今只有欢儿一人,欢儿岂不孤单,若是再来一个就好了,男孩儿女孩儿都行。”皇上看着时若棠的小腹,眼里是满满的期待。 时若棠梳发的动作一顿,只在一夕之间,而后又若无其事的开始梳头发了,一抹笑在唇边漾开,“再来一个也好,若是没有,也不妨事。” 这一年里,宫中女子只有一人有孕,平安生下之后,是个女孩,如今已有大半年未曾听到哪个宫里传信来说有孕之事。她暗自找马太医打探过,皇上的龙米青已有不足之势(就是米青子活力低下),恐怕再难使女子有孕了。 她从中动的手脚见效慢,本以为三五年才能起效,却未曾想还不到两年就起了作用,一切皆因皇上来她这儿来的太勤了。 皇上听她这样说,眼睛一暗,将她一把从凳子上抱了起来,“还是要勤耕不辍才好。” 一场妖精打架又开始了。 ……………… 坐在塌上,时若棠开始了新一轮的怀疑人生,心里暗骂了马太医整整一刻钟,马太医误我啊…… 没错,时若棠怀孕了,这次怀孕始料未及,马太医说皇上再难使女子有孕了,她便停下了避孕药,谁知竟然中招了。 这不是坑人嘛,马太医医术不精,害人子弟啊。 马太医擦擦脸上的汗表示,娘娘,您可不要诬赖臣啊,臣说的是难以使女子受孕,又没说不能使女子受孕了,您自己阅读理解能力不好,怪我咯! 时若棠表示,怪你,怪你,就怪你,我是娘娘,我说怪谁就怪谁,哼! 在塌上坐了好一会儿,时若棠总算是接受了自己又怀孕了的事实。 看着眼前汗涔涔的马太医,时若棠又是一阵心堵,语气说不上好,却也谈不上有多坏,“依你看,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马太医想了想,“那药不会对胎儿有什么影响,娘娘尽可以放心。” 马太医这样说,时若棠倒是松了一口气,挥挥手,“你下去吧。”我现在看见你就烦。 第233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38) 马太医走后,坐在软塌另一边给欢儿做衣服的碧色开口了,眼睛里尽是担忧,“娘娘,您此次怀孕,怕是项家那边会有所动作。” 时若棠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手肘放在案几上,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碧色说的的确是一大隐患啊。 欢儿的存在把项家和她绑在了同一条船上,若是她生下皇上的血脉,项家人心里肯定不舒服,也会觉得她依靠项家的心不那么坚决,对她也会有所芥蒂,于之后的计划不利。 “我知道,可我总不能将这孩子打掉吧。”时若棠苦着一张脸,如今有了欢儿,她更加做不了这种事了。没有做过母亲的人是不会理解母亲对孩子的爱的。 碧色也是叹了一口气,一张脸都快苦成苦瓜了。 时若棠坐在软塌之上想了许久,直到碧水轻手轻脚的点燃蜡烛,时若棠才回过神来。 看着眼前不断跳动的火焰,时若棠心里有了决断,这孩子她必须生下来。 她不仅要将这孩子生下来,她还要为这个孩子找一个好的后路,项家不能和她离心,这孩子她也同样不会舍去。 一连想了几天,时若棠才想到一个可以让项家暂时接受这个孩子存在的方法。 这一日皇上来用膳,时若棠食欲不振,一副蔫蔫的样子,看得皇上直皱眉头。 召来太医一看,太医兴高采烈的对皇上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贵妃娘娘怀孕了。” 整个长平宫立马就喜气洋洋起来了。 皇上更是抱着时若棠连亲了好几口,可见他的欣喜。 坐在小床上的欢儿不知道在场的大人为何都这么高兴,也跟着拍起了自己的小胖手,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今夜欢乐属于长平宫,无眠赠送给其他宫里的娘娘。 项青泽大跨步走进长平宫,身后拿药箱的小太监都快跟不上他的脚步了,停下脚步,擦擦汗,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着健步如飞的项青泽,一脸的见了鬼,这项太医是怎么了,身后有狗撵着他不成,今日怎么走的如此之快。 不仅走得快,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脸的不高兴,活像是旁人欠了他钱似的。难道夫妻生活不和谐了?除了这个小太监暂时想不到其他项青泽不高兴的理由。 看见项青泽的衣角消失在转角处,小太监又一脸崩溃的小跑着跟过去。 项青泽走进寝殿,便看见时若棠靠在塌边,一脸的郁丧,三个丫头怎么逗她,都不见她的脸上有一丝笑颜。 “唉~”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项青泽见状依旧是不高兴,但是好歹脸上的表情归于平静了。 “微臣参见娘娘。”项青泽不太走心的行了一个礼。然后便眼神示意时若棠挥退左右。 时若棠也老老实实的让碧水和碧青下去了,只留碧色一人在侧伺候。 “项太医,你怎么才回来啊。”一脸的幽怨和控诉。第一计,倒打一耙,先声夺人。 项青泽见她这个表情,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皱起了眉头,原本质问的话也卡在了喉头。 “你若是昨夜在宫里便能隐下我怀孕的事,我怀孕的事便不会让皇上知道了。”成功的占据了主动权,一脸的指责。 项青泽一脸懵,怎么还成了我的错了,“娘娘,我……” 根本就不让项青泽说话,伏在案几上,呜呜呜的哭着,身体也颤抖着,看着她的颤抖的身子,让人总觉得她受尽了委屈,“这下可怎么办啊,我怀孕的事,满宫里都知道了,这个孩子不能留啊……你若是在的话,昨夜将这事情隐下去,我今日便能将这孽种打掉了……” 嘴上带着哭腔指责着,心里却好声好气的对肚子里的孩子说,‘平儿啊,你乖哦,娘亲不是在说你,娘亲不是在骂你,你可不要生娘亲的气哦。’ 是的,才短短的几天,时若棠已经将肚子里孩子的名字给取好了,时平安,平平安安,喜乐一生。 听着时若棠的指责,项青泽倒把心里对时若棠的怀疑打消了一半,他还以为这孩子的存在时若棠早就知道了,昨夜趁他沐休不在宫里,故意捅到皇上面前,留下这个孩子,给自己留条后路呢。 不得不说项青泽猜对了百分之八十。 项黎川谨慎的问了时若棠一声,“娘娘,您这次怎么突然便怀上了?” 时若棠一直在吃避孕的药物,他知道,那药还是他给配的呢;时若棠给皇上下了绝育的药,他也知道,时若棠很早之前便一脸痛恨的对他说过了(时若棠表示:嘿嘿,刷好感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他偶尔也会给皇上请平安脉,皇上龙米青不足,他也是知道的。这双重保险下来,时若棠怎么还会怀孕呢?这是他最不解,也是最生疑的地方。他都要怀疑是时若棠故意怀孕的了。 听他这样一问,时若棠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硬了起来,许久之后才听到细弱蚊吟的一声,“我见宫中大半年未曾有妃嫔怀孕,还以为那药已经彻底的让皇上绝育了,便停了避孕药。” 项青泽的脸色一下子像吃了屎一样难看,一脸的一言难尽,看向时若棠的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几个大字,感情是被自己给坑了啊,智商堪忧啊。 “娘娘,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您便该接受这个孩子。”又被打消了些疑心,项青泽反而劝起了时若棠接受这个孩子,只是心里的小算盘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接受能怎么办呢,如今这个孩子的存在已经人尽皆知了,便不好再偷偷摸摸的打掉了,便是要打掉,也还要还好的计划斟酌一番。 时若棠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哭的通红,脸上还残存着泪痕,头发也有一些凌乱,看起来真真是哭伤心了的。时.真情实感.演技派.若棠。 她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项青泽,就像是看着负心汉一般,“你竟然劝我留下这个孽种,项太医,这个孩子我绝不能留。”说完一拳打在了小腹之上。 一拳又一拳打的极重,项青泽都听到拳拳到肉的声音了,时若棠的脸上也出现了痛苦的表情。 嘴里嘟嘟囔囔的喊着,“孽种,孽种我打死你,你个孽种,孽种……”行为举止看上去确实有些疯癫。 碧色见状连忙上前去想要拉住时若棠,却被发疯的时若棠一把给推开了,碧色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落地声,而时若棠还在不管不顾的捶打着自己的小腹。 第234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39) 项青泽看时若棠这宛若疯子一样的举动,心里彻底放下了对时若棠的戒心,这样一个疯女人不可能太大的心计。 劝了许久,才将时若棠劝住,“娘娘,还是要从长计议才好啊。这个孩子您若不想要,找个法子弄掉便可以,您可不能伤了自己的身子啊。” 看向时若棠的肚子,眼睛里泛着冷光,像是毒蛇的视线,他该考虑考虑如何让这个孩子物尽其用,用来嫁祸给谁好呢,皇后?还是淑妃?心里的小算盘打的飞快。 等到他出了长平宫时若棠才松了一口气,仰躺在软垫上,长舒了一口气,“唉~,快点,碧青快将东西取下来。” 碧青手忙脚乱的扒开时若棠的衣服,从衣服下方取下一块软垫来,这软垫缠在时若棠的腰上,时若棠刚才击打肚子,大部分的力道都被这软垫接收了。 为了找到这击打声音与击打在肉上的声音相差无几垫子,这一主三仆还找了许久呢。 “碧色你没事吧。”看向碧色的眼神还带着担忧,刚才碧色落地的声音真真是让她吓了一跳。 碧色站在一旁,脸上噙着笑,“娘娘,您放心吧,我没事,那声音听着大,其实我一点儿也没摔着。”说白了,那声音不过是她伪装出来的声音罢了。 时若棠松了一口气,她就怕真的摔倒碧色哪儿了。 刚才那么一折腾出了一身的汗,“碧水,快去打水,我要沐浴。” 窗外守着的碧水脆生生的回应了一声,“哎……”声音里透着喜气。 可不是高兴吗,这时若棠肚子里的孩子暂时平安了。 这平静日子还没过几天呢,宫里又出事了,原因无他,时若棠又和皇后对上了,两人算是第一次如此正大光明的对上了,那架势可谓是针尖对麦芒,土匪遇流氓。 等到项青泽再次踏入长平宫的时候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时若棠咬牙切齿的对他说,“这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 眼神里透着狠厉,就像是毒蛇一样,看得人毛骨悚然的。 项青泽的眉头微微一皱,“娘娘,怎么突然变了主意。” 只见时若棠伸手轻轻的放在肚子上,看表情倒真像是个期待孩子出生的母亲,语气却恶毒异常,“我要把这孩子生出来,我要让皇上喜欢这个孩子,然后……皇后设计杀了这个孩子,项太医,你说皇上会怎样对待杀害他心爱孩子的凶手?” 眼睛极亮就像是里面有星辰一般,看向项青泽的眼神里带着期待和冰冷的残忍。 项青泽虽然也是个狠人,但是未曾想到时若棠发起疯来竟然是个比他还要狠的人,狠起来竟然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 不过,他喜欢这样凶狠的时若棠。 这个孩子便因为时若棠的这个想法留了下来。 直至生产之前时若棠和皇后的关系都一直没有破冰的迹象。 八个月之后,时若棠腹中的孩子呱呱坠地,是个健康的男婴,取名南宫平。 皇上甚是喜爱这个孩子,满宫里除了欢儿独他最得皇上喜爱。原因很简单,这个孩子虽然还是个婴孩,但是已经能看看出与皇上有七八分相似了。 与自己相似的孩子,又是自己宠妃所生,皇上怎能不喜欢这个孩子。 孩子不出三月便已然长得粉团子一般,胖乎乎的极为可爱,与安静的欢儿不一样,平儿是个闹腾活泼的孩子。 欢儿已经三岁多会走路了,只是走的不太稳当,被碧色牵着,两条萝卜似的小短腿一摇一晃的走到婴儿床边。 整个人都趴在木质的婴儿床边向里面张望,平儿正睡着呢,含着自己的大拇指睡的正香,看起来憨态可掬,像一只粉粉嫩嫩的小猪猪。 “哇,弟弟。”欢儿看着床上躺着的小粉猪,心里很是高兴,嘴里叫着弟弟,嘴角还流出了一丝可疑的水痕。 碧色连忙用帕子把他下巴上的口水擦去。 “弟弟,弟弟……”叫的正欢。 碧色在他身边蹲下,轻声对欢儿说,“七皇子乖,八皇子正睡觉呢,不要吵到八皇子了,等到八皇子醒了以后再和七皇子玩儿,好不好呀?” 欢儿虽然年虽不大,但是也知道八皇子是指的小弟弟,想了想,点点头,“好。”小奶音萌死个人了,反正碧色被萌的不要不要的,看向欢儿的眼神那叫一个柔和。 念念不舍的又看了一眼弟弟,然后拉着碧色的手,“姨姨,看娘亲。” 碧色又牵着欢儿的手往内室走去,虽然平儿已经出生三个月了,但是时若棠生平儿伤了身子,至今还在卧床养病当中。 圆滚滚的身体一摇一晃的朝内室走去,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摔倒一样,红红的小嘴一张一张的像是金鱼呼气的嘴,让人看着有一种想要将他抱起的冲动,碧色温柔的问欢儿,“七皇子,要不然让奴婢抱您吧。” 欢儿停下了脚步,歪着头看着碧色,小脑袋上的头发剃光只剩下一个桃心儿,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人,把人看的心都要化开了,肉肉的脸蛋儿,红红的小嘴儿,是个超级好看的小崽崽。 小家伙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然后一本正经的摇摇头,“不要姨姨抱,姨姨累累。” 真的是甜蜜暴击啊,碧色的眼睛都快变成粉红爱心了,整个人都被一种甜滋滋的蜜意包裹着,“奴婢喜欢七皇子,抱七皇子奴婢不累。” 欢儿又思考了一阵,然后摇摇头,“不要,娘亲说,要独立。”虽然他并不知道独立是神马意思,但是娘亲一定是对的。 碧色的眼神柔和中带着点儿心疼,对于自家娘娘,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点儿的小埋怨来,娘娘也真是的,七皇子才多大啊,就要求人家独立了。 “那好吧。”抱不到小团子了,不开心,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失望。 七皇子回过头去又一摇一晃的走着,走的格外的认真。 时若棠早就听到碧色和欢儿的对话了,看向欢儿的眼神也柔和的不可思议,做了母亲的人,总是会柔软许多的,特别是面对孩子的时候。 迫不及待的朝欢儿伸出了手,“欢儿来,娘亲抱抱。” 一见到娘亲,欢儿这个小没良心的就忘记了碧色,松开抓着碧色手的小手,乳燕投林一般蹬蹬蹬飞快的跑到时若棠的身边。 “娘亲~”声音那叫一个柔软。 第235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40) “哎~。来娘亲抱抱。”话音刚落小团子便朝时若棠伸出了双臂,时若棠也顺势搂着他的咯吱窝将他抱上了床。 小团子调整好姿势,以一个极为眷念的姿势靠在了时若棠的怀里,“娘亲,欢儿想你。” 仰着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眼里仿佛有满天星辰,又仿佛只有时若棠一人,眼底水汪汪的,让人对他的话丝毫提不起怀疑来。 时若棠微微一笑,脸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圣洁的光芒,那是母爱的光辉,“娘亲也想欢儿。” 看着母慈子孝的一幕,碧色心里微微泛着波澜,就在一瞬间,她突然也对孩子有了期待。似乎做一个母亲也不错。 欢儿和平儿在慢慢的长大着,平儿似乎对于欢儿有着极大的好感,每次欢儿出现,平儿都会咯咯咯笑的极为开怀。 皇上也乐于看到这一幕,对平儿也极好。 等到平儿会坐的时候,宫里宫外都开始有了暗潮,平静之下波涛汹涌。 时若棠总会看着平儿发呆,对平儿也总比对欢儿要好得多,平儿也一直都住在时若棠的寝殿,只是偶尔才会去偏殿待一会儿,这是欢儿都没有的待遇,幸好欢儿是个大度的并不在意。 很多时候时若棠都在做衣服,冬天的,夏天的,秋天的,一岁的,两岁的,三岁的,全都是做给平儿的。 看着时若棠因为做衣服熬红了的眼睛,碧色是又心疼又难过,她们都知道平儿在这宫里留不久了。 冬日的到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场又一场的大雪,欢儿也开始‘冬眠’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冬天一来,他就时时刻刻给人一种困倦的感觉,就连吃饭的时候都能拿着勺子睡着。 时若棠问了太医,太医说这是正常的,时若棠这才安下心来。 临近春节,皇上越发的公务繁忙了,好几日都没有踏足后宫。 欢儿也因为父皇不入后宫享受了一把和母妃睡在一起的感觉。 欢儿和平儿在大床上,两个语言不通的小娃娃鸡同鸭讲讲了半天,虽然听不懂对方在讲什么,但并不妨碍这两个小家伙在床上咯咯咯的笑。 时若棠此刻正坐在软塌上做衣服,时不时的还看看床上的两个小鬼头有没有作乱。 满室的气氛和谐又温馨,时若棠眉眼柔和极了,看着两个孩子越看越高兴。 厚厚的遮风帘被拉开了,风雪灌进了屋里,带来一阵凉意,随着遮风帘的放下,凉意又被屋里浓浓的暖意驱散了。 碧色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风走了进来,头上还有零星的雪花。 “快,坐在炉子边暖暖身子。”时若棠轻声叮咛着,碧青帮着碧色解下了披风。 坐在炉边,碧色这才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今夜的风雪真大。” “明年的收成应该不会差吧。”毕竟瑞雪兆丰年。往关着的窗外看去,透过窗纱看见的是鹅毛一般的大雪刷刷刷的落到地上。 一个红木盒子被碧色放到了时若棠手边的案几上。 时若棠将衣服的最后一针缝完,将多余的线剪断,拿着衣服左看看,右看看,觉得没有问题就将衣服递到了碧青的手里,“把衣服收起来吧。” 碧青接过衣服转身进了内室,时若棠将案几上的红木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两个金子做的平安锁,平安锁小巧精致,拿在手里也不是很重,正适合孩子佩戴,一把刻着飞鹤祥云的图案,一把刻着蝙蝠祥云的图案,一个刻着欢喜二字,一个刻着平安二字。 打眼儿一看,便能看出这两个平安锁是一对。 时若棠细细的端详着这两个平安锁,看得出她很喜欢这两个平安锁,取出仙鹤欢喜平安锁,又将红木盒子合上了。 “把盒子放起来吧。” 又拿起针线开始缝制衣服,烛火照耀下,她的脸是那么的柔和,父母爱其子,必为其计之深远,时若棠为欢儿和平儿早安排了不一样的路。 或许欢儿未来权势滔天,但却少了自由,多了责任;或许平儿未来只是个平凡富家翁,但或许真的能如时若棠所愿平安快活的过一生。 等到放下针线,已经夜深了,那两个叽里呱啦说对方听不懂的话的小娃娃已经睡熟了。 梳洗好走到床边,看着两个同样安静熟睡的脸庞,时若棠弯腰,轻轻的在他们的脸上各落下一吻。 “晚安,宝贝们。” 当然这样和母妃睡在一起的好日子也没有过多久,夜探香闺的皇上,在床上摸出两个小娃娃之后,脸黑了一个度。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小的那个娃娃在床上画起地图之后,皇上的脸黑了十个度不止。 然后明令禁止,不许这两个小东西上床。好日子不到半个月便结束了。 除夕的那一天,宫里热闹极了,宫宴上觥筹交错,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时若棠却心神不宁,眼睛总是会不自觉的瞟向长平宫的方向,虽然她知道,她什么也看不到。 欢儿被皇上抱着,皇上格外的爱重欢儿,就连宫宴也将欢儿抱在身边与他同坐,幸好欢儿也是不怕生的。 睁着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推杯换盏的人们,眼睛就没停过,东看看西看看,看到有趣的,还会扯扯皇上的衣袖,对皇上小声的说。 皇上喜欢欢儿的大胆,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过。 一直到宫宴的后半段,时若棠夹了一筷鱼饼,无意间瞧见了长平宫的方向似乎有亮了许多,不像是灯火的亮度,筷子上的鱼饼落到了碟子上。 她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站起了,回长平宫的欲望了。心里不住的对自己说,时若棠,你冷静一点儿,冷静一点儿,平儿没事,平儿没事,他会平安的出宫,他会被人送到江南,他会在江南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度过一生,他不会与这宫里的风云诡谲有一丝一毫的牵扯。 心里不住的安慰自己,总算是止住了心里的惊慌,故作镇定的夹起碟子里的鱼饼塞进嘴里。 鱼饼是什么味道的,时若棠没吃出来,只是拿着筷子的手抖个不停。 觉得时间过得极慢,每一秒钟都是难熬的。 终于有太监禀告,长平宫失火了。 除夜之夜因为一场火灾彻底的沸腾了起来,满宫人都朝着长平宫而去,时若棠走路都走不稳了,几次都差点摔倒在地上。 第236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41) 刚一走到长平宫附近,便见到一个穿着深蓝色衣服的小太监跌跌撞撞的从长平宫的方向奔出来。 那小太监见到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差点迎面撞上,所幸他及时刹住了脚,未曾冲撞贵人,只是跌在了地上。 皇上也顾不得这小太监的冒失张嘴便问,“大火控制住了吗?八皇子有没有事儿?”眉头紧锁,心里的焦急流露在了脸上,毫不掩饰。 那太监跪在地上,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嘴里叫着皇上恕罪,听到皇上这样问,小太监浑身抖得更凶了,结结巴巴许久也未曾说出一句话。 在站的心里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有人欢喜有人忧。 福成疾言厉色的怒斥他,“皇上问你,你就说,结巴什么?” 小太监身子猛地一抖,这才结巴着说,“回,回皇上,是偏殿着火了,八皇子和一个奶妈还……还没救出来……” 这下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大的火势,人还没有救出来,一看便是凶多吉少,皇上有多宠爱八皇子这是众人皆知的,可以想见皇上该是如何的愤怒。 时若棠只觉得手脚麻木,若不是碧色扶着她,她都要跌坐在地上了,脸上全是悲怆,“皇上……”一声皇上,哭腔极为明显。 皇上此时的脸上以极为不好,“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没人及时发现火情?”盛怒之下,一脚踢向了那个小太监,将那小太监踢翻在地。 小太监被一脚踢在心口上,却连痛呼都不敢,只能连忙又跪好,头一下下磕在青石板地上,磕到砰砰作响。没一会儿,他的额头便磕破了皮,泛起了红血丝。 时若棠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痛不欲生,让人看着便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果然不愧是演技派。当然也不全然是演的,还是有几分真伤心的。 正低头用帕子擦着眼泪呢,余光瞟到角落处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小太监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像是隐形人一样,存在感极低。 时若棠一见到他,这颗七上八下的心,便放下了一大半儿,这人一出现便意味着平儿已经平安出宫了。 这一颗心一放下,身体便有些绷不住了,顿时便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脑子昏昏沉沉的,身体一软,一下子便晕了过去。幸亏碧色眼疾手快给扶住了。 说到底时若棠的身体还是被这些年的大喜大悲,殚精竭虑给亏空了不少,才身体如此虚弱,乍悲乍喜之下才晕了过去。 她这一晕,又是一场兵荒马乱。 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看着眼前陌生的床帐,时若棠扭头去寻,刚一扭头便看到了端坐在一旁的德妃。 长平宫的火灭了,八皇子和两个奶娘葬身火场,长平宫也暂时不能住人,皇上便将时若棠挪到了德妃的宫中,让德妃照顾她,顺便告知那个消息,开解开解她。 皇上是知道时若棠有多爱平儿的,也知道平儿丧命的消息会让时若棠难以接受,这样的消息,他不肯也不愿亲口告诉她,只能交与旁人告知。 见到德妃,时若棠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他死了吗?皇上在查了吗?”眼神里少了几分痛苦,多了几分冷漠。 德妃眸光一动,“妹妹节哀,八皇子没救出来,皇上已经在查了,一定会给妹妹和八皇子一个公道的。”说着眼角还滴出几滴鳄鱼泪来,看起来是颇为心痛。 时若棠闭上了眼睛,扭过头去,不愿意再看德妃一眼。 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皇上这次是生了大气了,照顾八皇子的人一律杖毙,救火不利的人也被打了个半死,还派出了大量的人力去查。 他没来见时若棠,只是如水的抚慰品流入白露殿,或许是觉得没脸见时若棠吧。也或许是因为怕见到时若棠就想起那个与自己极像的孩子。 欢儿这下是御书房和白露殿两头跑,安慰完母妃又去安慰父皇。他还小,并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 只是见不到弟弟,很难过,很想见弟弟。 时若棠站在白露殿的长廊上,看着四四方方的天空,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平儿像一只小鸟终于飞出了鸟笼,他自由了。有些欣慰又有些思念,还有些怅然若失。 欢儿跑到母妃身边,一把抱住了母妃的大腿,仰着头看着时若棠,一脸的孺慕,“娘亲,娘亲。”清脆的小奶音,脆生生的,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时若棠勾唇一笑,笑容极浅极淡,像是云雾一般,一把将欢儿抱起,三岁的欢儿还是有些分量了。 “欢儿,欢儿。”时若棠只是喃喃的唤着欢儿的名字,目光飘向远方,不知道平儿到江南没有,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哭。 欢儿搂着时若棠的脖子,小脑袋也靠在时若棠的脖颈见,毛茸茸的,像一只小动物似的,“娘亲……” 两母子有着难得的平静,这样的时光难得。 过了一会儿欢儿才想到了什么,突然张嘴为时若棠,“娘亲,为什么我没有看到平儿呀,他们说平儿死了,什么是死了啊?” 声音里带着疑惑,脸上也尽数苦恼,嘟起小嘴儿,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儿把玩着娘亲的头发。 时若棠一愣,张张嘴,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解释死亡的含义。 沉默了一小会儿,才轻声说,“死了就是,就是像小草一样,今年枯萎了,第二年又会在别的地方长出一株新的小草出来。平儿枯萎在了皇宫里,又会在别的地方长出来。” 欢儿似懂非懂,胡乱的点点头,时若棠将他轻轻的放在地上,揉揉他头上的那个小桃心儿,“欢儿现在还小不必太懂,等到以后欢儿就懂了。” 欢儿仰着头看着时若棠,母亲的面容是那么的温柔,“娘亲以后也会死吗?父皇也会吗?” 时若棠点点头,“所有人都会死,但是娘亲和父皇会在很久很久以后才会死,可以一直看着欢儿长大。” 看了欢儿良久才说出一句话,“如今娘亲在宫里就只剩下你一个孩子了……”语气是那么的失落。 皇上很快就查出了纵火的凶手,那人是淑妃,据说是淑妃买通了宫人,在偏殿的炭火里放了东西,那东西能使燃烧的炭火火星四溅。 那宫人又将炭盆搁在了遮光帘附近,除夕那天平儿睡在偏殿,炭盆里的火星子点燃了遮光帘才导致的失火。 淑妃的极快落马,让宫里不少人都生了疑,若真是淑妃动的手,以淑妃的老谋深算,能这么快暴露? 她们都觉得里面还有文章。 第237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42) 淑妃大喊冤枉,又在皇上面前种种分析,列举出了好几条不可能是自己做的理由,皇上眉头紧锁,让底下的人彻查,他也不愿意相信是淑妃所为,毕竟淑妃在他身边都十几年快二十年了,还是他两个儿子的母亲。 又紧锣密鼓的差了半个月,皇宫里人人自危,生怕查到自己的头上来了,毕竟淑妃要想脱罪,必须找到下一个替罪羔羊不是。 和外面的满城风雨不同,白露殿里极为平静,时若棠又生了一场大病,德妃也闭门不出。 终于淑妃的替罪羔羊出现了,剑锋直指皇后。 若是皇后所为,可信度便高了不少,皇后这招也算是一石二鸟了,既杀了八皇子灭了棠贵妃的威风,又可以借由这件事将宿敌淑妃拉下马。 这一招实在是高。 皇后当即便向皇上表示自己是被污蔑的,可是有太多的证据直指皇后,淑妃这时候也跳出来在皇上面前又哭又闹。 淑妃的想法很简单,不管是不是皇后做的,她可以借由这件事拉皇后下马,皇后和大皇子是一体的,皇后出事了,大皇子还能好过吗。 看着面前两个和自己相伴多年的枕边人,皇上只觉得头痛欲裂,脑中千条思绪乱作一团,他理不清。 皇后指责淑妃血口喷人,自己绝不可能做下那样恶毒的事情。 淑妃却冷笑一声,“为何不可能是你做的。你又不是没有理由那样做。外面的人都在传七皇子甚得皇上宠爱,皇上或许会立七皇子为太子。你是大皇子的母亲,你怎么可能不替大皇子考虑。”淑妃的话近乎直白。 皇后跪在地上明黄色的衣服看起来有些皱皱巴巴的,鬓发也乱了,凤簪也歪歪扭扭的插在头上,看起来很是狼狈,她指着淑妃说到,“这么一说,你也有理由那样做,不是吗。别忘了,三皇子和四皇子都是你所出。” “我家老三和老四不成器,哪儿比得上大皇子呀。”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讽刺。 看着两个枕边人互相指责,皇上也颇为心累,见她们越吵越凶,皇上干脆一挥手,放在手边的参茶便落在地上,碎裂的瓷片四溅,吓得两个女人纷纷住了嘴。 屏息凝神的低着头,看起来十分乖顺的样子。 “皇上,您息怒啊。”淑妃到底曾经也是宠妃,大着胆子劝了一声。 “出去,都给朕滚出去。”皇上不耐烦的怒吼一声,“都回去给朕闭门思过去。” 等到两人走了,皇上才悠悠的叹出一口气来,这件事从头到尾太过于顺理成章了,顺理成章到让他觉得这就是一场针对淑妃和皇后的局。 可是这设局者是谁呢?皇上想不到。又或许他想到了,可他下意识的便否决了那个人。 他也不愿意将这糟心事想到时若棠的头上,想起时若棠,他心里又是一阵难受,从出事到现在他只见了时若棠一面。 不是不想见,而是不敢见。不敢面对她的泪眼和指责的目光。 福成低着头走到皇上身边,又捧上了一杯参茶放在皇上的手边,“皇上。” “那些人松口了吗?” “未曾,他们一直都在说是皇后指示的。”便是福成也不免的谨小慎微起来。 皇上在面对棠贵妃的事情上太过认真了。 “让人去查查淑妃所说的宫外流言。”皇上皱着眉头将手边的参茶端了起来,喝了一口。 说实话他虽然宠爱欢儿,但是从未想过要立欢儿做太子,且不提欢儿还小,未来是什么样子还未可知;就算是未来欢儿优秀至极,他也不愿意让欢儿坐上皇位,欢儿没有母家,坐上那个位置也只会腹背受敌,尤其艰难。 他只希望那个孩子能一生无忧的做个富贵王爷,闲散度日即可。 又过了几天,皇上开始慢慢的相信长平宫失火一事的确是皇后在背后指使的了,心里说不出的失望和疲惫。 看着空荡荡的御书房,皇上只觉得脑袋嗡嗡嗡的响个不停,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面乱窜一般。 眼前奏折上的字糊成了一团,他好像都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实在看不进去奏折,便带着福成走出了御书房,不让其他人跟着,就这么沉默的走着,其实他也没有目的地,就是放空脑子一直走着。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走到了白露殿附近。 犹豫再三还是走进了白露殿,走过主殿走到了偏殿,只听见一声声女性的疾呼,“七皇子,七皇子,你慢着点儿,别摔了。” 时若棠在白露殿,她家崽崽欢儿自然也搬来了白露殿,欢儿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 今日背书背好了,娘亲特意让他出来跑跑放放风。 欢儿在前面跑着,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碧青碧水在后面急急的跟着。 欢儿一扭头朝着她们两个笑着,“姨姨,来追我呀。”声音萌萌的,活泼得很。 没看路的代价来了,欢儿竟然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小石子,身子向前一倾,“哎呀~”。 幸好千钧一刻之际一只大手拉住了他的身子。 站稳了以后抬眼去看,原来是好几日未曾见到的父皇呀。 激动的扑到了父皇的腿上,欢儿最喜欢抱着大人的大腿仰着头说话了,“父皇,你怎么来了。”声音激动至极,小脸儿也因为跑动和激动红扑扑的,像是一个大红苹果,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让人看着就心生怜爱。 皇上一看见他软萌软萌的样子,心就软的不成样子了,弯着腰,伸手摸摸他的头,“父皇来看看你和你母妃。” 欢儿点点头,小脸蹭蹭他的衣袍,金线将嫩乎乎的小脸儿都磨红了,皇上心疼的一把将欢儿抱起。 用指腹轻轻的抚摸着欢儿被磨红的脸颊,眼里的心疼自然而来的流露了出来,这样的他并不想一个威严的皇上,像一个心疼孩子的慈父。 欢儿激动的在皇上的怀里扭来扭去,用童言童语向皇上讲述着自己这几天和娘亲在一起的生活,然后还特别有仪式感的在皇上面前背了一遍自己新学的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一边背还一边摇晃自己的小脑袋,看起来极为可爱。 皇上一声不吭的听完他背到三分之一的千字文,眼神里充满了慈爱和赞许。别的不说,这孩子还是极为聪明,又沉得住气,若不是没有一个好的母族,他都想……罢了,不该想的。 “父皇,欢儿背的好吗?”期待来自父亲的赞许。 皇上也毫不吝惜自己的赞许,“欢儿背的极好,比父皇小时候背的好多了。” 欢儿的眼睛极亮,就像是有银河在眼中一般,眼里盛满了星空。 第238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43) 皇上心下又是一软,抱着欢儿在院子里逛着,倒也不是他喜欢在白露宫的院子里逛,实在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时若棠了。 他想见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见她,相见又怕见。 欢儿靠在他的怀里,小嘴里叽里呱啦的说出一大堆的话儿来,让人不知道,他怎么那么能说啊。 皇上只是安静的听着他说话,过了许久,皇上才状似无意的问了欢儿一句,“欢儿以后长大了要做什么呀?” 这话好像是他无意之间说出口的,事实却并非如此,皇上的心提在了空中,他生怕听到一些他不愿意听到的东西。 欢儿歪着头看着父皇下巴上的胡须,伸出手拽住了那本来也不是很长的胡须,皇上立马龇牙咧嘴起来,所幸欢儿很快就意思到自己手劲大了,用小了力气。 他喜欢父皇的胡须,娘亲说那是威严的象征(其实时若棠也颇为嫌弃这胡须,却又不好在儿子面前直说,只能忽悠儿子),他以后要像父亲一样做了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怎么了?欢儿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吗?”见他久久不答,皇上笑着问到,眼神却是闪烁不定的。 欢儿哼了一声,骄傲的扬起了头,“才不是呢,欢儿知道自己长大了要做什么。” “那欢儿要做什么呢?”皇上用一副诱导的口气问欢儿。 欢儿哼哼唧唧的说出了自己的理想,“娘亲说过江南是个特别漂亮的地方,我以后长大了,要带着娘亲一起去江南住。嗯~,其实也可以带上父皇的。”说完,小脸儿一红,将头埋进了皇上的胸膛。 这母子两个害羞的姿势都是同款。 皇上听过了欢儿的豪言壮志,心里顿时一松,整个人都松快了一点儿,想到欢儿如此的有孝心,皇上心里只觉得暖洋洋的,很是欣慰。 欢儿想去江南,没有提其他的,这间接的说明,说明或许棠儿也一直无意让欢儿坐上那个位置,她也想让欢儿做一个闲散王爷。 有了欢儿这个暖宝宝在身边,皇上似乎终于鼓足了见时若棠的勇气。 抱着欢儿走进偏殿,时若棠正靠在软塌之上,软塌对面的窗户打开了一点儿,从软塌上可以看到院子里的动静。 皇上想到刚才时若棠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他,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心虚来。 “棠儿。”主动抱着欢儿走到软塌边上和时若棠打招呼。 欢儿这个小没良心的,似乎一点儿也没发现父亲有些囧意,一看到娘亲便毫不犹豫的朝她伸出了自己的小肉爪子,“娘亲,抱。” 时若棠顺手将欢儿接了过来,接过来以后,一伸手便伸进了欢儿的衣服里,不出所料摸到了一手的濡湿感。 虽然此刻是冬天,但是今日出了太阳,欢儿又疯跑了一气,穿的厚,自然也是热的出了汗。 “碧水,将欢儿抱去,把衣服换了。”碧水极为顺手的接过欢儿走进了内室。 皇上也厚着脸皮坐到了软塌的另一边,“棠儿,这些日子过得可好,德妃可有无慢待?” 时若棠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德妃待臣妾极好,皇上近日公务繁忙,还是早些回御书房吧。”这还没说一句话呢,便在下逐客令了。 看得出来她的心情不佳,对皇上也不太爱搭理。 她不搭理皇上,皇上也不生气,他知道时若棠此刻心里正伤心呢,“棠儿……” 时若棠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犀利的看向皇上,“对了,皇上凶手查到了吗?”语气向上扬,似乎是在等皇上的交代;又好像是她心里已经有数了,在等皇上的回答。 皇上面露难色,他不知道该怎么对时若棠开口,似乎怎么开口都像是错的,“棠儿,朕……” 听到皇上的吞吞吐吐,时若棠的眼睛低垂了几分,看起来恹恹的,整个人给皇上的感觉就好像是她提不起一点儿劲儿来,失去了精气神一般,“皇上,以后还是不要太宠爱臣妾和欢儿了。您的宠爱臣妾和欢儿受不起,如今臣妾只有欢儿一个孩子了,臣妾不想他再有事儿。”语气较之前的激烈进行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冷淡的一逼。 皇上见她这样,心里也是针扎似的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忍不住坐到时若棠的身边,搂住了她的肩。 时若棠扭了一下肩,皇上搭在她肩上的手滑落了。 侧过头去不愿意去看皇上一眼。 皇上见她这般与自己闹变扭,心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终于他在她的面前示了弱,“我知道棠儿心里不舒服,可是宫里的事情太复杂了,不是你能想的明白的。平儿没了,我也很难过,但是棠儿生活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呀。你不能一味的沉浸在悲伤你。” 你这样,朕看了会心疼,朕也会难过啊。 有些时候示弱不代表是真的弱,而是一种以退为进。 时若棠的眼睛里闪过讽刺的光芒,都这个时候了,皇上还在想方设法的瞒着她,还在想办法为他的皇后脱罪。甚至在得知自己心爱的孩子有可能是皇后害死的之后,只是轻飘飘的罚皇后闭门思过。 呵呵,其实也不全是为了皇后吧,后宫朝堂看似各不相干,实则是一体的,他既是为了保全皇后,也是为了保全大皇子和维护皇后身后的人吧。 “臣妾是不懂,但是臣妾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皇后娘娘作了孽,皇上却不想着如何为平儿讨个公道,还维护皇后娘娘。”这句明晃晃的指责就像是一面镜子,把皇上内心的心虚和虚伪照的明明白白的,彻底的捅到了皇上的痛处。 皇上一下子便冷了脸,看向时若棠的眼神也不再带着之前的那种温柔,怜惜,他已然示弱,棠儿却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的踩在他的底线上,特别是她竟然指责他。 皇上一个大男子主义极重的人,接受不了一直温柔小依,小鸟依人的女人,一朝的指责和刺激。这对他而言是极大的冲击。 他深深的看着时若棠倔强苍白的侧脸,一寸寸一点点的看着她的侧脸,然后冷漠的站了起来,“你既然心情不好,那朕过几日再来看你。”心里虽然不舒服,到底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没舍得对她说重话。 刚走出几步,便听到一声细小的抽泣声音,忍不住回了头,那孱弱的身体一颤一颤的,像是雨中的荷叶,似乎稍不注意就被狂风骤雨打翻在地。 第239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44) 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人怕是他前世的冤家,今生来找他还债了。 又走回软塌边上坐下,搂住时若棠的身体,将她的头轻轻的掰了过来,一双眼梨花带雨,哭的让人心碎,贝齿紧紧的咬住嘴唇,丰润的嘴唇上留下了一排整齐的齿痕。 哭的如此伤心,却逼着自己不发出一点儿声音,皇上一见便心疼个半死。 指尖轻触她的嘴唇,语气里温柔之中又带着点儿严肃,“不许咬,别哭了。” 时若棠哪儿会理他呀,你说任你说,我哭任我哭。 皇上无法,只得用手指想要掰开时若棠咬着嘴唇的牙齿,却未想到还未用多大的力气呢,手指便是一痛,时若棠竟然咬在了他的手指上。 力气可以说是用的足足的,很疼却并不是不能忍受,他还能感受到她颤抖的身体,她咬着他的手指,却是轻一会儿重一会儿,似乎内心也在挣扎着。 这便算是损伤龙体了,若是旁人看见了,不知道又会在心里如何编排。 皇上却沉沉的一叹气,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指,“若是咬我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儿,你便咬吧。”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宠。 话音落下之后,时若棠却松了口,紧接着便是一阵嚎啕大哭,哭的像个没要到糖果的孩子,一边哭还一边用小粉拳锤着皇上的身体。 皇上便更舍不得声时若棠的气了,一只手轻轻的顺着时若棠的后背,给与她安慰,“是我的错,惹你生气了,别哭,你一哭,我这一颗心都疼了。” “就是你的错,你的错。”时若棠顺着梯子往上爬,泪眼婆娑的看着皇上,“她们说什么我都能忍,但是我恨她们为了些莫须有的东西害了我平儿的命,他还是个孩子啊,还不足一岁,还不会走,除了会叫娘和爹还不会说话……她们哪能这么狠心呢,有什么不能冲着我来呢……” 这一番哭诉下来,皇上本来因为时若棠的指责而愤怒的心,化开了,又想起了那个像极了自己的孩子一脸兴奋的看着自己,还喔喔喔的一边叫着一边高兴的拍手,那样的鲜活,那样的可爱。 看着哭成泪人的孱弱宠妃,皇上心里泛起一股燥意,他还没死呢,她们便为了皇位不惜杀害一个不足一岁的孩子。 这样的狠心,怎能不让皇上心惊,他甚至还想到了另外的一方面,若是那些蛇蝎心肠的有朝一日看着坐在皇位上的他忍不住了,她们是不是也会像算计平儿一样,算计掉自己的命。 这样的联想让皇上冷了心肺,一只手轻轻的顺着时若棠的后背,眼神里却射出冰冷的光芒,他觉得这宫里的女人哪儿还是什么女人啊,她们都是毒蛇。 唯有怀里这个,看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像是傻子一样的时若棠,就像是抱着唯一的暖意,就好像除了抱紧她,自己再也找不到别的暖意暖自己了。 “朕向你发誓,朕会护你和欢儿周全,再也不会让你们有任何的闪失。”皇上的这句话已经摆明了他的立场。 时若棠只是哭,过了好一会儿,哭的累了,渐渐的平缓了呼吸,睡沉了。虽然已经睡沉了,但是皱起了眉头和紧紧拽住皇上龙袍的手,能看出来,即便是在梦中她也没有得到安宁。 轻柔的伸手,用手帕拭去时若棠脸上的泪,却听到她的一声嘤咛,‘熠郎’,这一声熠郎之后,皇上看见时若棠皱起的眉头微微的舒展了一下,嘴角有微微向上勾的迹象。 一颗心在一瞬间被腿上熟睡的姑娘击溃防线,就在今天,时若棠真正的越过了皇上内心的防线,走进了皇上的内心,得到了皇上所剩无几的信任。 不知道在软塌上坐了多久,也不知道看时若棠看了多久,直到福成在门外轻声的唤他,“皇上,太傅在御书房等您。” 皇上被福成扶着走出了偏殿,原因无他,那一双腿被时若棠睡麻了。 等到皇上走了以后,‘熟睡’的时若棠在软塌上翻了一个身,才真正的睡熟了。 睡前,她心里尽是讽刺,皇上看似对她极为深情,可是到底还是绝口不提如何对皇后这个‘凶手’。说到底,在皇上心里只有他自己还有他的江山最重要。 最后这场火灾找到了凶手,那是一个在宫里默默无闻的贵人,这位贵人家族不显,也没有子嗣,相当于是隐形人一般的存在。 这样的人最适合对这场火灾负责。 虽然所有人都不说,但是位份高一些的妃子心知肚明,这件事是皇后所为。皇上对皇后和大皇子的态度也明显的差了许多,有一些本来已经交到大皇子手上的公务也被皇上以各种理由移交到了三皇子手里。 三皇子一时风头无俩,在宫里淑妃走路都带风了,据说三皇子的府门门槛都要被踏破了,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时若棠坐在白露宫的偏殿里,静静的听着宫里的流言。 她这位盛极一时的贵妃似乎在宫里沉寂了,如今如日中天的人是淑妃。 时若棠风轻云淡,看着那些上门来假惺惺安慰的宫妃,她们或是讥讽,或是嘲笑,或是同情,或是想要撺掇她…… 在她的眼里,她们就像是送上门供她取乐的跳梁小丑。 或许大皇子和皇后真的被皇上厌恶了,但是淑妃和三皇子绝不是真正的风光,这样的盛极不会长久,很快宫里就会有变化了。 皇上的冷遇也并非真正的冷遇,他在宫里竖起了淑妃这个靶子,把皇后的恨意和目光都吸引到了淑妃身上,只有这样,她和欢儿的日子才会像以前那般好过,不,她和欢儿会比从前还要好,毕竟皇上开始认真的庇护她了,她上了皇上的心了。 长平宫被修好了,比从前还要华丽,处处装饰都是精心挑选过得,从前的偏殿被改成了一座二层小楼,名为倚月楼。 日子似乎开始平静了,五年的时间转瞬即逝,皇后和淑妃斗的火热,棠贵妃在宫里不算是很得宠,却也说不上不得宠,皇上每月还是要进五六日长平宫。 一月三十日,五六日看似极少,但是皇上总共一个月进后宫不到十五六次,这样一看,皇上还是有不少的时日都在棠贵妃宫里,这样的次数既不会让宫里人因为宠爱慢待时若棠,也不会让皇后和淑妃拿枪头对准时若棠。 值得一提的是,这五年里宫里再也没有一个孩子出生。 第240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45) 欢儿九岁了,只有少数人知道欢儿的优秀,无论是文采还是骑射,欢儿都学的极好。皇上将这俩母子护的滴水不漏。 时若棠也二十五了,二十五的她像是开到极盛的海棠花,艳丽非常,身段也好,完全看不出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若她站在御花园中,御花园里的百花都要羞愧的垂下头,哪朵花都比不得她艳丽。 便是这五年里宫里又进了不少鲜嫩的姑娘,她仍旧是后宫里最美的女人。 莲步轻移,娉婷袅娜,一阵风过,点点馨香飘荡在空气里。 走到练武场,刚一走进练武场便看见穿着浅褐色武服的欢儿正在蹲马步,浑身都被湿透了,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欢儿的面前坐着一个穿着石青色武服的男子,男子端着一杯茶,喝茶的姿势并不文雅,看着却也不粗鲁,只有一种风格在其中。 男子似乎察觉到了窥探的视线,目光循着视线跟了过来,触及到时若棠时,瞳孔一缩,脸上并无特别的表情,扭过头去继续看欢儿蹲马步。 时若棠也淡淡的移开了视线,如今她在宫里修炼的到家了,看到项黎川再也不会失态了,看着他与看着陌生人无异,眼里掀不起一丝波澜。 虽然看着项黎川再也没有心跳如擂鼓的感觉了,但是时若棠还是很敬佩项黎川的。 这人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如今在朝堂之上如日中天,有与项大将军分庭抗礼之势。他很聪明投靠了皇上,背靠大树好乘凉,据她在宫外的探子探得的消息可知,这人暗地里发展的势力也不小。 这样一个人,几年便发展出了这般势力,可见不俗。手下有这张牌,她很安心。 走到项黎川的身边,语气里含着笑意,“项将军辛苦了,这是一些点心,你便同欢儿一起吃吧。权当我感谢将军对欢儿的教导。” 她如今像是带着一层面具,见人三分笑,对项黎川也笑的出来,举止优雅无懈可击。 项黎川是皇上的心腹,武功高强,行兵打仗从无败绩,皇上便让他教欢儿习武。 一方面是让项黎川和欢儿培养培养感情,万一以后出什么事儿,项黎川还能念着和欢儿的旧情拉欢儿一把;另一方面,让他教导皇子,算是一种荣宠,这种荣宠可以拉近他和皇室的距离,让他更加的效忠皇上。 “娘娘客气了,本官不过做了该做的事情罢了。”站起身来,恭敬的朝时若棠一拱手,举止有礼。 目光隐晦的在时若棠的身上扫过,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两人站的不远不近,距离正合适,再近一步却是不能了。 时若棠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却并未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什么来,他们都成长了,戴上了面具,谁也看不到谁的心。 他们看着对方,都知道对方变了许多。 时若棠看着项黎川本来俊美的脸上多了一道陈旧狰狞的疤痕,这条疤从左侧脸一路划下,直至下巴,看起来像是一条丑陋的蜈蚣趴在脸上。 她并不害怕,只是有些不忍,垂下眼眸来。 项黎川见她垂眸一愣,语气里带着犹豫,“是我吓到你了吗?”脸上的疤很难看吧。 时若棠听到他有些犹豫和担忧的语气,一下子像是回到了过去。 从前在江南的时候,他习武总是被师兄打的鼻青脸肿的,有一次他的整张脸都被打的肿胀了,她错开视线不愿意去看他,那时她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害怕,只是有些心疼他罢了。 他便是这样的语气,让她不要生气,像是一只可怜的小兽。 过去美好的记忆,让时若棠抬起了头,“怎么会,项将军脸上的伤是荣誉的象征,怎么会难看呢。” 项黎川笑了,即使脸上有疤,也无损他的俊美,反而更添一种韵味。 他这一笑,让时若棠不禁想到了欢儿,欢儿笑起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狭长的眼睛眯起像是弯弯的月牙,看起来有些甜蜜。 脑子一热便对项黎川说出了一句话,“项将军,年纪也不小了,也应该找个姑娘成婚了。” 这句话一下子冷了场,项黎川的笑容消失了,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奇怪。 时若棠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是真的觉得项黎川该找一个人成婚生子,他应该幸福,他值得更好的生活。 时若棠尴尬的扯扯嘴角,整个人大写的尴尬二字,“项将军,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够过得好。 话还未说出口,项黎川便微微勾唇,“男儿志在四方,我还不想成婚。谢娘娘关心。” 这话落下去之后,两人陷入了尴尬当中,当然只是时若棠的单方面尴尬。项黎川比她想得开的多。 “师傅,半个时辰到了。我可以休息了吗?”脆生生的小萝卜头的声音从一边传来。这可算是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可以了。休息一下吧。”项黎川人变了,声音也变了,不复少年的清朗感,给人一种磊落低沉的磁性感,像是细小的电流,电的耳朵痒痒的。语气平和又带着一丝威严。 时若棠松了一口气,忙走到欢儿身边去擦欢儿脸上的汗水,欢儿连忙接过帕子,语气里带着小小的埋怨,“母妃,不是叫你不要来了吗?大热天的,长平宫又离练武场远,你身体不好,别累着了。你在宫里好好地,等着我回来不好吗。偏要出来。” “不妨事的,娘亲累不着,太医也说了,叫我多走动走动,对身体好。”看着欢儿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儿,时若棠笑了,这笑容比刚才真诚了许多,温柔如水,本来明艳的脸这一笑,本更加的艳丽了,艳若桃李。 项黎川在一旁看着,心猛地跳了好几下,无论过多久,他还是会因为她心动。 看着她温柔的对欢儿说话,那是一个很像她的孩子。这样的画面让他忍不住的联想,若是她嫁给了他,他们的孩子也应该这般可爱聪明吧。 胸膛发烫,心快要因为这个联想跳出来了。 两母子说了一会儿悄悄话,欢儿又开始蹲马步。 时若棠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欢儿的脸,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她多想欢儿快快乐乐的生活啊,可是欢儿的身份注定了他不能平庸的过这一生,他若现在不辛苦,未来一定会比现在更辛苦的。 又站了一会儿,头就开始有些发晕了,如今太阳正烈,她站的久了,身体难免有些吃不消。 第241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46) 时若棠的身体往一侧晃了晃,看样是似乎要倒。一直在偷偷关注她的项黎川眼疾手快,身体比脑子快,大跨步走到时若棠的身边一把便扶住了时若棠的身体。 指尖从时若棠的脸上划过,嫩嫩的肌肤让他觉得指尖像是着火了一样,发烫起来。 他的指腹有一层老茧,在脸上划过,有些痒痒的。 两人这次的四目相对,都在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诧异和惊讶来。 等到扶着时若棠站稳了,他迅速收回了手,将手背在了身后。 心里却是懊恼极了,自己用那样的姿势去扶她的,这一伸手便是僭越了。心里如何懊恼,脸上却是一派的风轻云淡。 他倒不是觉得不该伸手,只是懊恼于自己的莽撞唐突,她身处宫中,自己的行极有可能被有心人看去加以利用。他不想因为自己害了她。 时若棠也极快的反应了过来,站稳了以后迅速朝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微微行了个蹲礼,“谢将军出手相助。”语气带着些许的疏离。 “时候也不早了,本宫就先走了。”说完迅速的逃离现场。 步子虽急,但她走到还是极好看的。 项黎川背着的手,轻轻的触碰着那个指尖,虽然一触即离,但是那种感觉还是以极快的速度刻在了心里。 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放在了欢儿的身上,这个孩子多像她呀,让他不禁想起了小时候的她。 项黎川对欢儿生出了爱屋及乌的心思,下意识的对欢儿优待了几分,“若是累了便坐下吃些点心再练吧。” 欢儿却摇摇脑袋,汗水滴落在了地上,染出一片深色的痕迹,“师傅,我不累。”声音有些粗,带着喘息。 肯吃苦这一点倒是像极了以前的他。项黎川顺手拿起桌上的点心咬了一口,其实惦记了好久了,之前一直没敢吃。 时若棠拿出点心的那一刻他便看出了,这点心是她亲手做的。 这样的点心,他曾经吃过无数次,现在也还记得。 莲花糕是时若棠的拿手好戏,她做的莲花糕是一绝,清香扑鼻,化沙清甜。 一口咬下去,莲花糕的滋味在口中蔓延,眼睛却是泛起淡淡的涟漪,又想起从前同她在江南泛舟采莲时的情景了。 虽然回忆在脑子里翻涌,但是项黎川吃点心的速度一点儿也不慢,没几下便吃完了一碟子的莲花糕。 欢儿便这样看着自己最爱的点心,进了师傅的肚子,他眼巴巴的看着碟子里越来越少的莲花糕,心里泛起淡淡的忧伤。 唔~,早知道就休息休息了,这样还能吃一口莲花糕。 算了算了,就当是孝敬师傅了,还有其他的点心不是。回宫以后他要让娘亲再做一些莲花糕来,他要吃很多很多,把这次没吃到的补回来。 欢儿便这样大度的看着娘亲做的糕点全部进了项黎川的肚子,他心里的忧伤逐渐加大。 吃完最后一个点心,项黎川有些撑肠拄腹,他堂堂一将军居然吃撑了。 ……………… “母妃,你看这是我为你射到的狐狸。做成手套戴在您手上一定很好看。”一个十二三岁模样的俊俏少年,兴奋的将一只银狐提溜在空中,朝不远处的看台摇了摇。这只银狐的嘴角沾有鲜红的血迹,被一支箭从一双眼睛穿过,没有损伤一丝的皮毛。 语气很是兴奋,他快乐的像一只被放归山林的小脑斧。 坐在看台上穿着玫红色骑装的女子,眼含笑意,“小心点儿,别伤着了。” “知道了,母妃。”少年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起,像是弯弯的月牙,让人看着心里发甜 少年将银狐扔给身边的宫人,“母妃,我去找其他的猎物,要是再射中银狐,我再给父皇做一双手套儿。” 说完便翻身骑上了身旁枣红色的马儿,策马奔进了丛林的深处。 时若棠看着欢儿的身影消失在幽绿的森林,心里泛起小小的担忧,“这孩子……” 碧青抬步走上了看台,手里捧着一碗深褐色的药汁儿,药汁散发着难闻的味道,让人闻着便忍不住皱眉,时若棠却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的身体不太好,吃药的次数极多,她也已经习惯喝药了。 端起药碗,便咕噜几口喝下了肚子,嘴里泛出了一股极大的苦味,秀气的眉头也蹙起了一些。 连忙捡了一颗蜜饯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眉头才微微的舒展开了。 又端起桌上的花茶喝了一口,刚想放下茶杯,便听见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从林子里朝外奔来,地上的尘土也因为巨大的动静而扬起。 这般的声势浩大,让时若棠的心猛地一跳,难道出了什么事儿? 随手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茶水倒在了桌子上,滴滴答答的从桌子的边角往下滴,滴在地上,溅起一些细小的尘土。 猛地站了起来,看向林子的出口方向。 “太医,太医呢?”一声极为粗犷的男声从林子里传出来。 时若棠愣住了,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奔下看台,千万,千万不要是欢儿呀。 见到那一身明黄色的骑装斜斜的歪在一个壮汉身上,时若棠的脚步一顿,步履较之前慢了几分。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不是欢儿。 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心情还是紧张的,皇上这个时候出事,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皇上已经五十几岁了,但是他一直未确立太子,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是而立之年了,却仍然是个皇子。这样的情况很难不让大皇子和三皇子心生野望。 猛虎已经老去,下一代已经渐渐的伸出爪牙了。而欢儿才十二岁,这该怎么办呀。 纵然身后有项家,项黎川还有时家旧人,但是时若棠还是忍不住心生忧虑。 这京城的天恐怕要变了,时若棠看向天边,此刻虽然还万里无云,晴光万里,但是风起了,乌云也快来了吧。 “碧色,快去,快去带人找七皇子。”时若棠一边跟着众人走向龙帐,一边对碧色嘱咐道。 一连三日时若棠不眠不休,看着一脸惨白静静躺在床上的皇上,时若棠沉思着。 三日前,皇上在林子里遭到暗杀,胸口中了一只毒箭,所幸毒箭射偏了一寸,并不致命,只是皇上仍然在昏迷当中。是谁指使暂且不知。此地离皇宫相隔百里,皇上暂时不可挪动,便还在围场。 朝中有项大将军和项黎川,林丞相主持大局。围场也被项黎川派了重兵把守,暂且无碍。 如今只有等到皇上醒来。 第242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47) 坐在满是药味的大帐之中,时若棠只觉得脑子胀胀的,精神都有些不济了。 看到皇上的头有些许的挪动,时若棠连忙凑过去,“皇上,皇上?” 皇上慢慢的睁开眼睛,一入眼便是一脸憔悴,眼底一片青黑的时若棠,费力的动动手,“朕这是怎么了?” 时若棠眼里含着热泪,激动的看着皇上,“皇上,您可吓死臣妾了……”伏在龙床边上一边留着泪,一边将这三日的情况一一告知皇上。 皇上看着时若棠这般激动的模样,心里说不出的熨帖,到底这个时候还有她陪在自己身边。 “让福成和太医进来吧,你先去休息一下。本就身体不好,怎么能苦熬着呢。”声音虽然虚弱,但是听着却是没有什么大碍。 时若棠念念不舍的看了一眼皇上,“皇上,你可要好好的呀,欢儿和我还等着皇上和我们去江南游玩呢。”倒也不拧着非要留下来,皇上找福成定然有事要问福成,她是不能介入的,做人还是要知趣一点儿。 这一句话一出口,让皇上的眼神更加的柔和。这个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棠儿,而不是皇后淑妃德妃,这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走出龙帐,时若棠松了一口气,慢慢的用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她的激动是真的,毕竟皇上这个时候死了于她于欢儿并无好处,再者皇上对她也还算好,这些年她看了不少的权谋争斗,倒也懂了一些。 时家的灭亡或许真的只是顺应时势,盛极必衰,时家树大根深,注定会成为帝王的眼中钉,灭亡只是早晚的事儿而已。皇上或许只是做了一个帝王该做的事儿,将可能会威胁到南朝的潜在威胁提前灭杀在摇篮里。 她的进宫,项家的陷害加速了皇上灭掉时家的速度。 皇上在围场休息了好十来日便强撑着病体带着众人回了皇宫,京都这段时日并未出什么大乱子。 只是朝中立太子的声音多了起来,毕竟这次皇上出事真的吓到了某些人。若是皇上哪一日再出这样的事情,不若这次幸运一命呜呼了,未曾确立太子,那南朝怎么办?难道便任由两位皇子争抢不休? 时若棠对皇上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看着躺在床上还不忘看奏折的皇上,时若棠眉头微拧,“熠郎的身体才刚好一些,这么辛苦作甚,一点儿也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一脸的不赞同。 皇上抬起头,看着一脸担忧的爱妃,心里暖暖的,伸手负责时若棠的头,“我没事儿。你放心吧,我就看一会儿。” 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关心自己真好。 晚上皇上躺在床上,已经失眠好几日了,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立太子的事儿。 这次围场出事,虽然没有查到凶手,但是他心里明白恐怕是自己那两个孩子做的,虽不知道是哪个孩子做的,但是他无比确信,那两个孩子对自己都起了狠心。 这样的狠心,让他厌恶和痛苦,若是没有另外的继承人,他是怎么都不会选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若是这次自己死了,他们便会召集朝臣来一场对抗,争夺皇位;自己没有死,他们也可以借机生事,利用朝臣和国家逼自己立太子。 如今他虽然被朝臣逼着请着立太子,但是他也不是不可以硬扛着不立太子。可是若是不立太子,他便会与两个孩子彻底的离心,而且他能感觉到他的身体被这次刺杀伤到了根基,恐怕撑不了几年了。 若他不立太子,几年离去之后,棠儿和欢儿怎么办?那两个孩子无论是那一个孩子坐上皇位都不会轻易的放过棠儿和欢儿。 毕竟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宠爱棠儿和欢儿,自己死咬着不立太子,在天下人的眼里恐怕会觉得,他不立太子,便是为了留着太子之位给欢儿。 这样的猜测在他死后会害了棠儿和欢儿。 与其因为心里的芥蒂死咬着不立太子,还不如卖一个好,在这两个孩子之中选一个立为太子,若是得到了太子之位,应该就不会刻意的针对欢儿和棠儿了吧。 若是没有时若棠和南宫欢,这位记仇的皇帝应该会死咬着不立太子,就算心里有了太子的人选,也会写下遗诏藏起来,等到他百年之后才拿出遗诏,让那两个逆子先争得头破血流再说。 可是有了时若棠和南宫欢的存在,这位皇帝也有些投鼠忌器了。 侧过头去,伸手将枕下的香囊掏出来,虽然看不清香囊上的绣样儿,但是手轻轻的在香囊上描绘那个图案,闻着香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皇上觉得心安的温暖。 每一季时若棠都会为他绣一个香囊,她送的香囊他一个也没有扔,都放在一个小匣子里,如今匣子都快装满了。 皇上曾笑着说过,等他百年之后,那匣子是要陪着他入土的。 将香囊凑近鼻尖,闻着那淡淡的清香,脑子里尽是时若棠的脸。很难想象一个在皇位上坐了二十几年的男人会在四十几岁的时候遇见一个姑娘,并且在她一日一日的陪伴中爱上了那个姑娘。 皇上想,他应该是爱时若棠的吧,她在他心里的位置只比江山低一点点。 伴着那缕清香,皇上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御书房里一个人都没有,皇上坐在案桌上翻阅奏折,等到放下批完最后一个奏折才放下笔,甩甩酸疼的手腕儿,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疲惫。 福成连忙走到他的身旁,将一碗补药放在他的身边,“皇上,这是贵妃娘娘亲自给您熬的,娘娘还嘱咐奴才劝着您一些,让您不要太辛苦了。若是您累到了,娘娘第一个便找奴才的麻烦。” 语气里带着点点笑意,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调还向上扬了扬,让人听着便想发笑。 皇上闻言果然笑了,一张严肃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声音里也是笑意,“她呀~” 端起补药一口一口的喝下肚子,或许是因为心里因素,他觉得喝下时若棠的补药之后精神都好了许多。 拿起一旁早早便放好的空白圣旨放在面前,拿起御笔,却犹豫了。 “福成啊,你觉得大皇子和三皇子谁更好?”语气淡淡的像是浮在空中一样,没有着力点,有些玄之又玄的味道。 福成的身子弯的更低了,皇上还是皇子时他便跟着他了,一晃这都四十几年了,皇上信他,他了解皇上,这个时候他应该什么都不说,皇上也不是真的在问他。 皇上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了决断。 第243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48) 皇位他给了大皇子,说实话其实三皇子的性格和能力或许更适合坐上这个位置,可是三皇子心胸狭隘一些,他又是淑妃的孩子,淑妃不喜棠儿,他怕三皇子坐上皇位会折腾棠儿和欢儿。 大皇子性子要傲一些,不如三皇子灵活,可就是这样的傲气,才能让他不会对手下败将欢儿和老三做些什么。皇后一向好面子,虚伪,这样的好面子的人,才不会为难棠儿。 皇上想了想,又将三皇子的封地安排在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那个封地周围都是极为刚正的官员,那些官员有一些是大皇子安排在那里的人。这算是又卖了大皇子一个好。 放下御笔,皇上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圣旨,心里沉沉的,说不出的复杂。 深吸了一口气,又写了一份圣旨,那是对欢儿和棠儿的安排,犹豫再三,还是将江南给了欢儿,准许棠儿以后和欢儿一起去江南,欢儿和棠儿喜欢哪儿。 因为给欢儿的封地在江南,皇上看着圣旨上的江南二字,沉默了好一会儿,“福成,找个匣子放起来吧。” 江南可是个好地方,欢儿的封地在那儿,恐怕有人心里会不舒服吧,这立太子的圣旨再缓一缓,等到他在江南安排一些人再下旨吧。 他总想在有限的范围内给欢儿和棠儿最好的,他想为自己的幼子多安排一些。 时若棠坐在软塌上,拨弄着手上的护甲,碧色坐在另一边核对着宫外产业的账目。 “碧色,让宫外宫里的人这些日子都注意着点儿,宫里恐怕要出动静了。” “是,娘娘。”瞥了一眼散散的靠在软垫上的时若棠,恭谨的回答。 打了个哈欠,以她对皇上的了解,皇上这些日子应该就要立太子了。她能想到的,估计项家人也想得到,项家人可不会让皇上轻易的立下太子。 至于项家人怎么做,她并不是很关心,她的棋局已经布好了,项家人已经在棋盘上,怎么蹦跶无所谓,反正他们跳不出她的棋盘。 立太子的事情已经在朝堂上闹得满城风雨了,连百姓都在议论纷纷,皇上为何还不确立太子。 时若棠一如既往的稳得住,大皇子和三皇子就有些狗急跳墙的架势,但是基本上他们还没蹦出什么大的动静儿,都是小打小闹。 这一日,皇上在朝堂之上,看着大殿之上,朝臣吵得不可开交,皇上只觉得脑子胀胀的,看底下的大臣眼睛里都有重影了。 一个大臣吵着要他立太子,一个大臣支持大皇子,一个大臣支持三皇子,话里话外全是让他立太子。 皇上怒喝一声,“都给朕闭嘴!”声音极大,明显带着怒气。 朝臣纷纷都闭了嘴,低着头一副乖顺的样子。 一声怒喝之后,皇上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心跳的极快,呼吸急促,就像是要喘不过气来了似的,眼前天旋地转,身体一软。 皇上竟然在朝堂之上晕了过去,他这一晕便激起了千层浪。 坐在皇上的龙床边,看着昏睡不醒的皇上,时若棠沉默了许久。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皇上的身体不都好的差不多了吗,这次怎么会突然晕过去? 卧龙殿外大皇子和三皇子还有一些朝臣跪在那里。毕竟皇上极有可能是被他们气晕的,若是他们不摆出姿态来,恐怕也说不过去。 一夜过去了,皇上一直未醒,但无性命之忧,太医的话带着千钧的力道砸在每个人的心头,皇上精气耗费过多,劳累过度,伤了根本,不宜再劳心劳神,恐有性命之忧。 一石激起千层浪,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激动起来了。皇上无力朝政,那势必会确立太子。 宫里宫外都在动作着,唯有时若棠静静的坐在卧龙殿里。 福成有事离开了,是来禄守在这里,冯太医在殿中配药。此时的卧龙殿内殿就只有五个人,时若棠,来禄,冯太医,碧色,碧水。 五个人都是时若棠的人。 “说吧,皇上究竟怎么了?”时若棠坐在龙床边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冯太医,不威自怒。 冯太医恭谨的瞥了皇上一眼,“回娘娘,皇上是精力透支过度,精气流失太快,怕是只有不到半年的活头了。” “怎会如此?”时若棠抿着唇,脸崩的静静的。 “恐怕是与皇上的吃食有关,皇上或许每日都在食用透支精气的东西,才会如此。”冯太医想了想,才谨慎的吐出一个答案来。 皇上素来对丹药深恶痛绝,万万不可能吃丹药的。平常吃的东西都是经过太医检验,小太监验毒的,祸从口入,到底是哪个吃食出了问题? 时若棠想了许久,眸光一闪,“碧水,去,将我每日给皇上喝的补药药渣带来。昨日的补药应该还有,一并带来吧。” 碧水领命出去了,殿中没人开口,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让人觉得压力倍增。 时若棠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皇上,若是真的是那补药出了问题,那这件事可就严重了,项家人真是好本事啊。 很快碧水就回来了,经冯太医检验,补药药渣没有问题,可是补药有些问题,补药的气味有异怕是有人在里面掺了什么。再检验,发现那盛补药的碗有问题。 那碗恐怕是被人浸泡在特制的药汁里,碗上渗进了药力,倒进滚烫的补药,药力从碗里渗出融入补药,便是一碗害人的药。 脸色沉沉,像是乌云密布的天。 “好,好得很,项青泽真是好本事啊。借我的手,算计皇上。好本事。”眼里迸发出锐利的光,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此时的时若棠像是一把刀刃锋利,闪着银光的利刃。 “我该好好想想该如何回敬他了。” 又过了几日,这一日刚一入夜,一个其貌不扬但身形高大的宫女便悄悄溜进卧龙殿。 “娘娘,宫外有变。三皇子带兵围住了京都,似乎是要反。”那宫女有些急。 “项大将军,项小将军呢?”时若棠皱着眉头,三皇子那个蠢货,想要做什么? “项大将军似乎早有准备已经带兵和三皇子对上了。项小将军,也是如此。而且项小将军还派了一部分的军队镇守皇宫。” 在书架上拿出一块黑色镶着金边的令牌,“拿着这块令牌去找御林军的黄统领,让他派人去皇后那里,淑妃那里,德妃那里,将她们都监视起来。还有让他们围住皇宫,除了项小将军的人,不要放任何一个人进来,项大将军的人尤其要警惕。” “是。”那宫女,拿着令牌走出了卧龙殿。 第244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49) 福成站在一旁,一脸的难看,看着时若棠的眼神也古怪得很,震惊愤怒惊惶恐惧都在他的脸上有过,最后他脸上的表情还是归于平静了,到底是见惯了风雨的御前总管。 碧色在一旁看着他。他只要不做些什么,碧色是不会为难他的。 此时卧龙殿寝殿里有十数人,他们在此的目的便是保护时若棠和昏迷不醒的皇上,偏殿也有十来人,欢儿在那儿。卧龙殿外还悄咪咪的守着几十人。卧龙殿尽在时若棠的掌握之中。 “皇上该喝药了。碧青去把药拿过来。”时若棠深吸一口气,今夜过后,谁输谁赢便见分晓了。 三皇子的起事与项家人脱不了关系,或许一开始就是一场局,先是借她的手让皇上昏迷,皇上的昏迷助长了三皇子的野心。 野心大了,便谋反,他们便正好镇压三皇子,镇压三皇子也借机将京都握在手中,谋反的三皇子在这场谋反中死了便正好如了他们的愿,恐怕如今大皇子也是腹背受敌,举步维艰吧。 好算计,可惜啊,有项黎川在,有她时若棠在,他们恐怕不能如愿了。 碧水将药碗端来,放在时若棠的身边,“娘娘,我来喂陛下喝药吧。” 时若棠摇摇头,“皇上最是不喜旁人动他,还是我来吧。” 将皇上从床上扶起,让他倚靠在靠枕之上,端起药碗,拿着汤匙,吹凉汤匙里的药,喂进皇上的嘴里。药汁沿着皇上的嘴角向下落,时若棠又轻轻的给皇上擦拭药汁。 动作细致温柔,无一不妥帖。态度和从前皇上还健康是一般无二。 “来禄,把皇上写的圣旨拿出来吧。”注意力一直在皇上身上,就好像这话只是随口说出的一样。 来禄点头,“是。” 福成看着对时若棠恭谨至极的来禄一脸的震惊,这是他精心培养了多年的徒弟啊,他怎么会对棠贵妃如此的恭谨。 难道……,想到那个可能福成变了脸。极其隐晦的用目光瞥了一眼正昏迷着被时若棠喂药的皇上。 很快时若棠就将一碗药喂完了,虽然药浪费了一部分,但好歹皇上还喝进去了一部分。 温柔的将皇上扶着躺在床上,还为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时若棠的气息都粗重了几分,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来。 碧青连忙递上一张手帕,“娘娘,擦擦汗吧。” 时若棠擦擦汗,来禄此时也将福成藏好了皇上拟下的圣旨取来了,奉到时若棠的面前。 时若棠结果圣旨,来禄便走到一旁去候着了。 “来禄儿,你竟然背叛皇上。我竟然养了个白眼狼出来。”福成一脸的悲愤的看着来禄,那眼神饱含着痛意。 来禄有些羞愧,低下了头,说句良心话,这些年干爹对他真的极好,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可是时丞相救了他的命,他必须报答时丞相,只能对不起干爹了。 来禄有些气短,低下头,嘴唇蠕动了一下,“干爹,来禄儿对不起您。您放心,这件事过后,我就求娘娘,给您在宫里找个好地方住着,来禄儿给您养老送终。” 忍不住抬头看了福成一眼,见福成脸色依旧难看,又飞快的低下了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在家长面前道歉求原谅。 福成听过来禄的话,脸上的表情有些怔松,脸色缓和了一些,不若之前那般难看了。 来禄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是知道的,这孩子挺重情义的,人又机灵,又聪明,他原本还以为棠贵妃许以重利才让来禄叛变的,可是听来禄这口气,又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来禄儿,你说实话,为什么做对不起干爹和皇上的事儿?”眼神如钩子,紧紧的勾着来禄儿。 来禄舔了舔已经起皮的嘴唇,眼神躲闪,并不敢看福成,“时丞相救过我,来禄儿要报答时丞相,干爹,来禄儿只能对不起您了。” 福成沉默了,原来里头还有这么一回事。 看着皇上写下的前两封圣旨,时若棠一点儿也不惊讶皇上的选择。 看到最后一封圣旨的时候,时若棠愣住了。皇上竟然会,竟然会将江南作为封地给欢儿,还破天荒的准许她跟着欢儿去江南。 要知道从来没有过宫妃在先皇去世之后随着儿子去封地,原因很简单,宫妃留在宫里就像是人质一样,她们在封地的儿子便不敢轻举妄动。在封地的王爷也会更认真的做事,为在宫里的母妃提供更好的生活。 母亲是儿子的掣肘,儿子在另一方面也会是母亲的护盾。 皇上竟然会这么做,他居然让自己去江南……看向病床上的皇上,时若棠的眼神复杂了。 细细的打量着皇上,审视着这个和自己同床共枕十几年的男人。 殿内很安静,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也听得见。所有人的呼吸都下意识的变得缓慢,慢慢的同步,似乎是怕惊扰到了时若棠。 一声油灯里油脂爆裂的噼啪声惊醒了时若棠,也打破了满室的寂静,时若棠将圣旨递给碧色,“将它烧了吧。” 走到书架面前,打开了一个隐秘的暗格,玉玺就在里面。 将玉玺沾上印泥,盖在了自己带来的圣旨上。圣旨上的字和皇上的一般无二,再盖上印泥,便真的像是皇上亲手书写的圣旨了。 将圣旨放在书桌上,“福成公公,这圣旨还是你当着众人的面念出来比较有说服力。” 福成抿着唇,似乎是不愿意一样。 “你不愿意?也行,但有句话我可得说到前头。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不喜欢动武,项家人可不一样了。我准备的圣旨至少还能保护南朝,保护皇上;若是项家人给的圣旨就不一样了,他们的心思,你应该懂……”时若棠慢慢悠悠的说,像是娓娓道来的说一个故事一般。 福成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娘娘,真的不会伤害皇上吗?” 时若棠扭头看了一眼静静躺在床上的皇上,“不会。我不会伤他。”她和他到底还是有着十数年的情分在,她不伤他。 他活不了多久了,她会把他囚在一个地方,好吃好喝的供着他,让他寿终正寝,毕竟他也替她安排了一个不错的出路,同样,她也回报他。 福成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点点头,他同意了。 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不出所料,三皇子败了,败得一塌糊涂,受了伤,所幸还没有死,大皇子这一夜被囚禁在皇子府中。 第245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50) 天刚泛起鱼肚白,文武百官便进宫了,项大将军带着小儿子项骐和一队的军队还有狼狈不堪的三皇子走到北门。 他刚想带着这些人直接走进皇宫,便被侍卫拦住了,“大将军,您不可以带着手下进宫。” 项大将军这个时候还被人忤逆,自然是怒火中烧,他都快成为天下的主人了,竟然还有不知死活的东西拦他。 他拔出宝剑,剑尖直指守门侍卫,“本官平定了叛乱,怎么不可以带着人进宫述职?” 守门的侍卫却也不怕他,“这是命令。” “哪门子的命令,本官怎么没听到过?”项大将军拿着剑在侍卫面前肆无忌惮的挥舞着。 因为他的拔剑相向,其他侍卫也围了过来,堵在了北门宫门口,“项大将军,请息怒,这是娘娘的命令,所有人都不可以带着人进入皇宫。您也是如此。您虽然不可带人进入皇宫,但是娘娘给了您一个特权,您可以拿着武器进宫。” 说话这人看穿着比那个守在宫门口不让项将军带人进宫的侍卫高上一等,这人弯腰赔笑,整个人看起来尽是阿谀讨好的小人风格。 项大将军铁青着一张脸,看着弯腰讨好的守门官员,心里的火气稍微的小了一点点,脾气也收敛了一些。 “所有人皆是如此?项黎川也是如此?”项大将军问到。 那守门的官员坚定不移的点点头,“却是如此,还请项大将军不要为难下官。” 这为守门官员便是时若棠专门派来忽悠项大将军的人,这人可是忽悠人的一把好手,骗人连点腹稿都不打的。项大将军交给他,时若棠很放心。 项大将军还是不死心,光带着武器有什么用,他要把人带进去才最有用。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小儿子拉住了衣袖。 项骐从项大将军的身后走了出了,他天生嘴角便往上,给人一种好相处的感觉,当然这只是光看嘴角的好相处,若是将他的五官拼凑在一起,便会给人一种邪佞的不适感。 朝守门的官员一拱手,“有劳这位兄台提醒了。我们这便进宫。”他还没有官职,称这位官员兄台毫无问题。 官员也朝他一拱手,“三公子客气了,这本就是下官的职责所在。” 项大将军带着项骐和被捆的五花大绑的三皇子进了宫。 刚一进宫,这一行人便往卧龙殿赶去。 项大将军脚下如风,走的极快,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数落着儿子,“刚才你怎么不让我继续说了。若是将人带进来,于我们更加有利。” “相信此刻那些狡猾的老狐狸已经在卧龙殿了,时若棠那个蠢女人恐怕难以应付。父亲在门口与那下等人扯皮岂不是浪费时间。若是因为这个,坏了大计,岂不是得不偿失。等事成之后,不过是一守门的,要杀要剐随父亲的便。”项骐的花花肠子还是很多的,脑子也转的极快。 项大将军被他说服了,倒是这个理儿。 刚一走近卧龙殿,便看见殿前乌泱泱的几十个大臣站在卧龙殿的殿前,卧龙殿殿门紧闭,门前站了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小太监。 项大将军和几个相熟的大臣了打了招呼,站在了人群的前列。 众人朝他投来了各种各样的目光,项黎川并不在此,林丞相倒是站在不远处,却是一派淡然,就好像昨夜之事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淡定的吓人。 他的淡定,让其他大臣心里发毛,也不敢接近他,导致林丞相的身边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项大将军看着林丞相,眯起了眼睛,大跨步走上前去同林丞相说话,两人却是打了好一会儿的太极,说了许多话,却没有一句是对方想要的话。 很快皇后,淑妃,德妃便都来了,她们虽然看起来还是雍容华贵的,但是眉眼之间可见疲惫。 最后姗姗来迟的是项黎川,项黎川还带来了大皇子。 看着项黎川身后跟着的一小撮人,项骐的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不是说所有人不可以带着人进宫吗。为什么项黎川会带着亲信进宫,为什么项黎川会带着大皇子进宫。 事情好像有些超出他们的预料了。 猛地回头去看紧闭的卧龙殿殿门,项骐抿着唇,眉眼之间全是阴沉。像是要用目光将那殿门盯出一个洞来一般。 强压下心里的不祥预感,再去看德妃,德妃身边根本就没有大哥的踪迹,按照计划,大哥会在宫里和德妃一起把控宫中的局势。 为何不见大哥?眼睛像剑一般射向德妃,询问发生了何时。 德妃却隐晦的朝他摇了摇头。 不祥的预感渐深了,心跳的极快,仿佛是要跳出胸膛似的。 那守门的小太监,见人都齐了,“各位大臣都等一等,娘娘和福成公公马上出来。”说完便转身走进了卧龙殿。 很快卧龙殿的殿门就被打开了,时若棠走在最前面,福成慢她一步,走在她的身侧,他们的身后还跟了不少的侍卫。 时若棠一身绯红的宫裙,一脸的肃穆,眼角有些发红,美人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依旧是国色天香。 大臣们看见她和福成都开始议论纷纷,一时间殿门前喧闹的像是菜市场一般。 时若棠冷眼看着他们,任凭他们说,等到声音小了几分,才示意小太监安抚大臣,令他们都安静下来。 “昨夜三皇子意图谋反,皇上醒来后惊闻此事,写下圣旨之后又晕了过去。皇上乃是气急攻心,暂且无事。由福成公公宣读圣旨,各位大臣无异议吧?” 菜市场又开始了。林丞相和项大将军站在一起,两人齐齐的看向时若棠。 林丞相在想什么暂且不知,项大将军却是皱起眉头,心里极度的不爽,这与计划不符,原来的计划应该是皇上惊闻噩耗,气急攻心,死于非命。如今皇上这么还活着,难道,老大出手失败了? 对了,老大怎么不在? 四顾望去并没有大儿子的身影,难道宫里还有事情没解决大儿子解决事情去了? “本相无异议,娘娘,还是请福成公公宣旨吧。”林丞相率先开口,他的开口像是点到了什么开关似的,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各位大臣面面相觑之后,不少的文官也附议。林丞相是文官之首,不少文官以他马首是瞻。 第246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51) 众人跪下听旨,唯有福成一人站着。 他拿出明黄色的圣旨,宣读起来,这封圣旨的大意便是,皇上封七皇子南宫欢为太子,太子监国;时若棠为皇贵妃掌管后宫,项黎川为摄政王,林丞相为太子太傅和摄政王一起辅佐太子。三皇子谋反囚禁于皇子府内,大皇子封为端王,择日去往封地顺南。 项大将军护国有功,封为护国公。 这样的一封旨意有人欢喜有人忧。 项黎川和林丞相算是平步青云了,而项大将军虽有了护国公的名头,却是明升暗降,空有一个官位,却没有了实权。 众人听完这封旨意,目光已经在林丞相、项黎川和项大将军身上转了好几圈了。 他们都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感,心中诸多揣度,却不敢宣之于口。 跪在地上却迟迟不肯说出接旨领命的话。 时若棠率先打破了寂静,接旨领命,众人也囫囵的随着她站了起来。 没有人说话,场面非常的寂静和之前如菜市场般喧闹有着天壤之别。 大皇子紧紧的盯着站在不远处的矮个子欢儿,心里涌起不忿来,他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可是他不是蠢人,光看如今这形势,他已经知道自己恐怕是无力回天了。 至少,至少我还能去封地,得到自由,不像三弟被囚禁在皇子府。大皇子自我安慰的想到。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却是一闪而过,低着头一言不发。 最先打破寂静的人是项大将军,他死死的盯着时若棠,这不是他准备的圣旨,很显然这是时若棠暗地里准备的圣旨,他竟然被这么一个女人摆了一道,白白给他人做了嫁衣,不,他才该是摄政王,他才该是,而不是那个逆子。 “这圣旨真的是皇上写的吗?我怎么觉得不像啊。该不会是……” 他这是引战,这样的结果是他不能接受的,他不好过,自然要折腾。 各位大臣因为他的这句话开始议论纷纷,无数的眼刀子落在时若棠的身上。 站在时若棠身边的太子欢儿也遭受了不少的眼刀子,欢儿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反应过来之后,小心翼翼的侧过头去看母妃的神色。 时若棠一张艳丽的脸上面无表情,就像是冷若冰霜的神女一般,她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大臣们的议论纷纷。 欢儿敬仰的看着时若棠,母妃她好厉害呀。他也要像母妃一样的厉害,似乎时若棠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他向前一步,像是护食的狼崽子一样,挡在时若棠的身前,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那些大臣们,特别是引战的项大将军,“这圣旨上有父皇的玉玺印,字迹也确实是父皇的,若是你们不信自可以拿去看。若是看不出什么问题,你们可就是污蔑皇贵妃和太子,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声音介于少年和孩童之间,却字字坚毅,像是一把锤子,重重的击在那些议论的大臣心头。 那些大臣很快就住了嘴,低着头,缩着身子,像一只只胆小的鹌鹑。杀头,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项大将军一阵气结,这些人也忒不中用了吧,一个黄毛小子的几句话便将他们吓着了。而且他的孙子竟然向着别人,抨击自己。 欢儿对于自己的威慑效果很满意,激动的扭头去看时若棠的脸,像一只做了好事寻求主人夸奖的可爱狗狗。 时若棠心头发烫,对于儿子的维护很是受用,低头看着欢儿给了欢儿一个鼓励的微笑。 欢儿看到时若棠的鼓励,眼睛都亮了几分。扭过头去继续像是填满弹药的火枪,说话有理有据,将在场的大臣都打的蔫头耷脑的。 欢儿的表现时若棠很满意,欢儿做的事出乎了她的意料。 很快场面又恢复了寂静,项黎川和林丞相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瞧着站在殿门前的两母子,他们像是看客看着眼前的闹剧。 项骐开口了,“娘娘,我们能去见见皇上吗?” “皇上还未醒,等到皇上醒了以后,自然可以让各位大臣见皇上。”时若棠淡漠的说了一句话,项骐此人不能小看。 “皇上既然下了旨,我们自然要面圣谢皇上隆恩的,皇上没醒也没关系,我们可以站在龙床前谢恩。”总之就是一句话,他们想要见皇上。 项骐都想好了,只要他们能靠近龙床,他便有办法让皇上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床上。届时皇上是怎么死的,还不是靠他们一张嘴。 时若棠冷着脸,声音也是冷的,矛头直指项骐,话中有话,“昨夜有人下药毒害皇上,幸好被太医识破,那人此刻还关在牢里,这个时候还是谨慎一点儿好,至于各位的谢恩还是等皇上醒了以后再说吧。” 说完这句话,还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项骐。 项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下药,毒害,牢狱,联想到到现在还未曾露面的项青泽,项骐不由的谨慎了一些。 “既然如此,那还是听娘娘的吧。”项骐歇菜了。 项大将军却还是不依不饶的,他并未听出时若棠的话外之意,“娘娘推三阻四,不让臣等拜见皇上,莫不是皇上出了什么事?” “项大将军,你这是在质疑本宫?”时若棠挺高音量,语气是霸气侧漏,看起来真是威风凛凛。 她的声音,成功的让有些官员身体一颤。 一位随大流的官员,偷偷摸摸的擦擦头上的冷汗,这位皇贵妃娘娘看起来娇滴滴的,怎么这浑身的气势这么厉害呀,之前怎么没看出来。难道女人都是深藏不露的? “不敢,只是见不到皇上,本官不放心。”项大将军仰着头,目光直直的对上了时若棠的眼睛,旁人怕了这个女人,他可不怕。 说完,项大将军还朝前走了几步,似是要冲进殿中一探究竟。 时若棠见他要冲上来,下意识的将欢儿拉到身后,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转身,从身后侍卫的刀鞘里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刀直指项大将军。 “项大将军,这是要以下犯上?”时若棠早料到项大将军不会轻易的接受,她如今便是要用项大将军震慑下面的百官。 项大将军是从战场走出来的人,自然是不怕时若棠的抽刀,他断定时若棠一个女流之辈不敢做什么,杀他,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他身后可是有不少的百姓和官员拥护的。 项大将军不仅不怕,他还挑衅的朝前走了几步。 时若棠心一横,算准时机一刀挥去,刀尖在项大将军的脸上划过,划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血液立马从伤口流出,虽然不多,但是到底是见了血了。 第247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52) “项大将军,还是不要挑衅皇权的好。”声音带着杀气,让人听着便一阵的发颤。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皇贵妃会真的敢动刀。 见到从项大将军脸颊上滴下来的血液,百官跪了下来,“皇贵妃娘娘息怒。” 项大将军只觉得脸上一阵刺痛,用指尖一抹,便看见了手指上鲜红的血迹。细算下来,他都好久没流血了,今日竟然被一个弱质女流伤了。 他看着指尖的鲜红,眼睛都红了,他本就是易怒的性子,如今又发现自己被时若棠耍了一通,本就气急,加之见了血,脑子里那条名叫理智的线一下子就崩断了,虎目圆睁,青筋暴起,手握住了腰上佩剑的剑柄,“你竟敢伤我……” 在他握刀的一瞬间,不知从那里冒出来了百多名士兵将殿门前的一堆人都围了起来,时若棠身后的一众侍卫都挡在了她的身前。 一瞬间,场面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这场局时若棠布了许久,要想克制项家的确不容易。项家人在宫里安插了不少的人,项青泽便是宫里暗桩的主管 想要瞒过项家的暗桩掌握皇宫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啊。幸好她做到了。 此番虽然不能杀了项骐,项华,但是折腾他们一下还是可以的。只要今日自己威慑到了项华,那么余下站项华那队的武官也就不足为虑。 “你,竟然……”项大将军这回可算是彻底的看清了时若棠了。 他扭头去看项黎川,毕竟在场之中,也只有项黎川手下有人了,“老二,有人拿刀对着你的老子,你还干看着作甚?”可以说得上是疾言厉色了,语气来还带着点点的高高在上的指使意味。 项黎川这才动了,慢慢的走到项大将军和时若棠的面前,“护国公,既然皇上都下了旨了,我们做臣子的还是听旨的好。” 今日卧龙殿前的事,时若棠早已传信与他细讲过,他知道了父亲的野心,自然是选择帮着时若棠的。他效忠南朝,皇位对他而言无甚吸引力。 项大将军瞪着项黎川,“谁知道这旨意是真的是假的,我看这女人,就是为了……”话还没说完便被项黎川捂住嘴。 “护国公,慎言。” 圣旨的真假在场的心里有杆秤,他们知道,却不希望项大将军拆穿,毕竟有些事还是含糊一下好。 气氛再一次陷入了凝滞当中。 便在这时,有眼尖的瞟见了那一抹黄色。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是谁最先开口。 其他的官员自然也是看见了被福成扶着蹒跚的朝他们走来的皇帝,也跟着拜见皇上,乌泱泱的跪了一地,煞是壮观。 时若棠和欢儿一回身,便看见了被福成扶着的虚弱皇帝。 两个人完全是不同的心理,时若棠是一种尴尬,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尴尬,就好像是你披着羊皮装了很久的小绵羊,一遭恢复狼的本性却被人发现狼的尴尬。 尴尬的同时,时若棠的内心升起了一股警惕和紧张。她不知道皇上会说什么,会做什么。 欢儿却极其惊喜,父皇已经在床上昏睡了很久了,他可想可想他了,有好多的话想要和他讲。他想要告诉他,自己刚才特别的勇敢保护了母妃。 像是欢快的小鸟儿一样奔到了皇上的面前,非常熟练的扶住皇上的另外一边手,仰着头叽叽喳喳说,“父皇,你终于醒了。刚才,刚才我保护了母妃哟,我是不是很勇敢呀。”在父母面前,他便是这样的孩子气。 在场只听见欢儿叽叽喳喳的声音,没有人开口,谁能想到皇上突然就醒了。项大将军此刻看着皇上,心里极为的心虚。 林丞相看着被福成扶出来的皇上,脸上没有其他人的诧异,仿佛他早就知道了一样。 时若棠看着皇上,心里升起了一阵窘迫的感觉。 谁知皇上也在此时抬头了,两人四目相对,便是这四目相对之际,时若棠竟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对不起皇上,竟然内心有一点点的愧疚感,有些狼狈的移开视线。 见时若棠挪开了视线,皇上也收回了视线,将注意力放在了欢儿身上,见到孩子孺慕敬仰,渴求夸奖的眼神,皇上揉了揉他的头,“嗯,欢儿很勇敢。” 勇敢到他改了主意,或许这个孩子真的能成为太子。 棠儿原来也不是那么单纯的小白兔,原来还是有野心,有爪牙啊,有爪牙也好,能保护自己。看来他之前对她的担忧全是白担忧了。 “你们闹什么?在宫里上演武打戏呢?”皇上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却让不少人冷汗淋漓。 项大将军抿着唇,皇上的醒来让他觉得很是恐惧,恐惧到害怕说话。恐惧之后,他又有些庆幸,庆幸如今搬出假圣旨的人是时若棠而不是自己。 项大将军亲近的一个武将,耿直的回了句,“皇上,贵妃娘娘拿出来的圣旨,让微臣们惶恐,项大将军也是为了南朝,因此才有这一出。还请皇上恕罪。” 他的开口正中项大将军的下怀,项大将军也觉得这圣旨是假的,如今时若棠搬出假圣旨,可是谋反的死罪,他刚好可以将一切都推在时若棠的身上。 就是可惜了七皇子了,不过也没关系,一个对时若棠言听计从的孙子,不要也罢。 时若棠身体一僵,她心里明白,皇上醒过来了,大势已去。 低着头,她脑子乱极了,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此时她的手里还握着那把划破项大将军脸颊大刀,丢也不是,继续拿着也不是。 “钱爱卿,你应该唤皇贵妃。护国公,你越举了。”皇上的这句话,间接的承认了时若棠拿出来的圣旨的真假。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项大将军和时若棠。 项大将军诧异的看着皇上,表情有些懵,脑子似乎是凌乱了。 在场的有些大臣脑子也凌乱了,他们也认为那是假圣旨,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时若棠也惊讶,但是脸上的惊讶只是一闪而过。表情很快就变成了平静,只是她的内心有多乱,只有她自己知道。 林丞相看着皇上,眼神里闪烁着光芒,最后化为了平静,他已经猜到了皇上的想法了。 他该这么说,他什么也不能说,也不敢说,毕竟那是皇上的决定。 第248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53) 等到外面的大臣都散了,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了。 时若棠和皇上走进了卧龙殿,皇上挥退了所有的人,内殿里就只剩他们二人。 皇上坐在龙床上,时若棠站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两个人都不说话,一时间内殿里一片寂静。这样的寂静让时若棠心如擂鼓。 过了好一会儿,皇上才说,“皇贵妃好生威风啊。”这话听不出情绪,让人更加的不安。 时若棠抿着唇,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皇上不也瞒着我吗?” 她很聪明,很快就将今天的事情串联在了起来,想起林丞相的态度,令她很是生疑。想到林丞相原本就是皇上的人,时若棠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皇贵妃,很聪明。”皇上像是在感叹着什么一样,意味深长。他这话是真心的,他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的聪明超过了他的想象,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和项大将军搭上线的,但是不得不说她对时势的把握极准,对人心的把握也堪称完美。若她是个男子,封王拜相也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被她骗的团团转,但是他还是有几分欣赏她的。 时若棠无力地扯扯嘴角,“还不够聪明,若真的聪明,便不会出这样的纰漏。” 两个人都知道她说的纰漏是什么。 皇上沉默了一会儿,“皇贵妃,心还是不够狠啊。若是心够狠,今天之后,欢儿便是新皇了。” 皇上昏迷将近半个月的功夫,后宫在她的掌握之中,时若棠完全可以在这半个月的时间让皇上的病情急速恶化,无药可医,迅速去世,但是她并没有那么做。 “心不够狠?臣妾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够狠了。”她的手上可是沾了不少的鲜血。 “那皇贵妃为何不对我下手呢,明明有那么多机会不是吗?”皇上追问道。 时若棠沉默了许久,过了许久才抬起头看向虚空,像是在看着什么,“或许是下不了手吧……,皇上您或许说得对,我还是不够心狠。” 嘭的一声,双膝跪在了地上,背绷的直直的,额头紧贴在地面上,“皇上,欢儿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都是臣妾利欲熏心,是臣妾该死。” 皇上到底还是和时若棠做了十几年的夫妻的,他自认为还算是对她有几分了解,他觉得她不是重利的人。她爱权吗,答案是不。 “朕想听实话,朕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别想糊弄朕。” 时若棠只是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石雕一般。 皇上见她如此便知道自己说对了,她想要扶欢儿上位,并不完全是为了皇位,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猜测,“是为了时家对吗?你恨朕灭了时家。” 时若棠一直没有说话,久到皇上还以为自己不能在时若棠的嘴里得到答案了,谁料时若棠开口了,“从前是为了时家恨皇上,后来便不那么觉得了。时家的灭亡或许只是因为时势。皇上或许只是做了一个皇上该做的。在其位谋其事,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我真正不想放过的人是项家,若不是项家在算计时家,在时家身上撕开了一个口子,皇上也不会顺势而为,灭了时家。我知道项家一直有取代皇上的野心,他们要一个棋子,我做了他们的棋子。其实与其说我是他们的棋子,倒不如说他们入了我的局。我要让项家在无限接近那个位置的时候,又错失了那个位置,我要他们一辈子望着那个位置,抓心挠肝的想要,却得不到。他们趁机将时家玩弄在鼓掌之中,侮辱我的父亲,我也让他们感受到那种感觉……”娓娓道来,语气淡淡的,唯有提到项家人的时候语气里才会有波澜。 皇上沉默了,看着跪伏在地上,却脊背挺直的时若棠,她虽然跪下了,可是她是不屈的。便是这样的态度,让他既气又无可奈何。 “朕要你将这些年怎样和项家合作的事全部说出来。” 时若棠眸光一闪,她不解,皇上此时的态度让她捉摸不透,“是。臣妾最开始和项家有交集还是臣妾小产,时家抄家之后,项青泽主动借把脉诊治之由接近臣妾……”一五一十的将这些年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隐去了最重要的事情,欢儿的身世。 皇上听过之后,看向时若棠的眼神变得怪异起来,她比自己想的还要聪明。 “平儿呢。他真的死了吗?还是你把他藏了起来。”提起长平宫失火一事,皇上极快的抓住了重点。他的心里怀着极大的希冀,若这是个局,那平儿或许还活着。他不觉得时若棠是一个为了仇恨连亲子都能杀害的人。 时若棠身子一颤,像是有些无可奈何的说出,“我用了一个和平儿差不多大的病死的孩子代替了平儿。我派人将平儿偷渡出宫,连夜送去了江南,改名时平。他有他自己的人生,一个远离皇宫的人生。皇上,若是可以,臣妾求您不要去寻他。” 内心极为忐忑,但是她在赌。皇上愿意给她圆谎,这给了她赌的勇气和把握。若是她赌赢了,那可就…… 内殿又是一片寂静,皇上看向时若棠的眼神复杂极了,“来人,送皇贵妃回宫。” 将头磕在地上,“谢皇上。”时若棠站了起来,拍拍双腿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衣冠,凤仪万千的走出了内殿。 在皇上还没有做出决定之前,她绝不能狼狈的出现在旁人面前,她不能让旁人生出揣度之心。她有七分的把握,她能赌赢。 看着时若棠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皇上收回眼神,福成将一碗药汁端到了他的面前,“皇上,该喝药了。” 皇上接过药碗,将一碗药囫囵的灌进了空中,药汁顺着嘴角流了出来,这次没人替他擦拭嘴角的药汁,深褐色的药汁落在了明黄色的中衣上,染上了深色的痕迹。 将药碗扔在了案桌上,接过福成手里的白帕擦干净嘴角下巴上的药汁。 将白帕扔进福成的怀里,余光却看见了案桌上的一方手帕,青色的薄纱手帕上绣着润红色的海棠花。这方手帕是时若棠的。 “福成,你觉得皇贵妃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皇上挑着眉,目光看向福成。 福成却是一脸的哭相,这是个坑啊,他总觉得自己怎么答都是错的,皇上圣心难以揣度,他也不敢胡乱的说。 只能示弱的看着皇上,一张满是褶皱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像一只可怜巴巴的皱脸沙皮狗,让人觉得好笑,“皇上,您可别为难奴才了。” 第249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54) “那你觉得皇贵妃对朕如何?”皇上又问他,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这又是一个大大的坑,这个问题也不好回答。福成避过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却是不好再避过了,苦着一张脸,沉思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娘娘虽然心里有算盘,但是对皇上还是好的,心底里还是有皇上的。” “何以见得?”皇上一副拭目以待的表情。 福成觉得自己后背都起白毛汗了,心道,皇上啊,你可真会为难奴才,心里是这般想的,嘴上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皇上昏迷的这段时间,娘娘对皇上一如既往的妥帖。而且娘娘也知道皇上对大皇子和三皇子的重视,并未太多的为难两位皇子。娘娘还保护了皇上,免受奸人的毒害……” 他指的是昨日项青泽派人在皇上药中下毒一事。 见皇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福成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说的话并未戳到皇上的痛点。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心里又想到了另一桩事,那桩事让他内心颇为忐忑,也有些拿不定主意。福成纠结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向皇上提这件事。 好在皇上还是有些善解人意的,发现了福成脸上的为难,主动开口问他,“想说什么便说吧。” 福成是他的亲信,这次也为了他做了不少的事,他愿意听他说说,心里也知道福成要说什么。 福成闻言在皇上的面前跪了下来,眼一下子就湿润了,泪水在脸上滑落,“奴才如今厚着脸皮,想要求皇上一个恩典。奴才那不成器的徒弟,背叛了皇上,是他的错,还请皇上念在他是奴才唯一的徒弟的份上留他一命,奴才还要靠他养老送终呢。” 福成虽然恨来禄儿背叛了他,背叛了皇上。但是来禄儿的背叛是为了报恩,可见他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而且他还说他要求皇贵妃留他一命,他要给他养老送终。 他作为皇上的贴身太监,又知道了这等辛密之事,若是皇贵妃杀了他,也正常。可是他那徒弟却愿意为他求情,到底他心里还是有他这个干爹的,不算是个彻彻底底的白眼狼。 他这一生无子无女,来禄儿可以说得上是他的孩子,孩子说要给他养老送终,他怎么能不动容呢。 因此福成愿意给来禄儿求情。 皇上哂笑一声,作势要去踢福成,嘴里笑骂道,“你这老货,在这里给朕装哭呢。得了吧,你这哭相甚是难看,朕看着都觉得磕碜,还是不要再哭了。” 福成感觉到皇上的心情还好,便稍微往侧面躲了躲,避开了皇上的脚,连忙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皇上,奴才老了,哭起来自然是不好看。” “你那徒弟也不算是大奸大恶之人,性子也算是端直,朕就留他一命吧。不过活罪难逃,杖责三十。”皇上下了旨意,杖责三十也不算是怎么大罚。 福成松了一口气,连忙欢天喜地的行了礼,甜话儿不要钱似的使劲儿的往外蹦。 “朕累了,先休息一会儿。”说完便有些疲惫的躺在了床上,福成连忙去帮他理被子,脱鞋。 见皇上如此的疲惫,福成又想到太医说的话,不禁悲从心来。 皇上慢慢的磕上眼,思绪发散开来,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时若棠,往下便是欢儿和平儿。平儿还没有死,多好呀。 他是在朝堂上气急攻心昏迷的那天夜里醒来的,知道他醒来的人只有福成和两个小太监,还有他的心腹太医。 在那之前他已经发觉了前朝后宫开始有了波动,索性就想着借着这次昏迷,看看是谁在背后搅浑水。 他开始了白天昏迷不醒,只有夜里无人之时才醒来,吃点心喝水解决生理问题的生活。福成觉得他这样辛苦,他不必这样做,可是他却觉得很有这样做的必要。事实证明这样做真的有必要。 皇后只在他昏迷的当日来过一次,还是见了他一面便匆匆离开了,淑妃和其他妃子更是来都没有来见过他,那时的他真的觉得糟糕透了。 只有时若棠守在他的身边,为了更好的照顾他竟然带着欢儿搬到偏殿居住。 他正为时若棠的举动而感动呢,结果上天给了他一个晴天霹雳,原来他最爱的棠儿竟然与项家有瓜葛,她每日送来的补药更是害了他的罪魁祸首,虽然她并非有意害她的,但是他觉得糟糕透了。 他的心凉了半截,后来随着‘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他把他柔弱单纯的宠妃看的越来越清楚。哪儿是什么单纯无辜小白兔呀,那简直就是有心计有手腕的狡猾狐狸精。 他的后宫竟然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大半势力都被这个柔弱宠妃捏在了手心。 他从最开始的震惊,愤怒,慢慢的开始变得平静,甚至还有些欣赏。他觉得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事,他也不会惊讶了。 可是到最后她还是让他惊讶的合不拢嘴,原来她竟是如此厉害的角色。 惊讶之后,他的脑子里生出了一个有趣的想法,他想啊,若是她知道了自己其实一直都是醒着的,并且发现了她的真面目,这位狡猾的狐狸会作何反应? 事实证明她的反应,真的很有趣。也从侧面证明了她是个极聪明的女人。 值得一提的是,他一个九五之尊,傲气的没办法的男人,在得知自己被一个女人骗了十几年之后竟然只是生气和愤怒,从未想过杀了那个胆敢骗他的女人。 林丞相还有其他两位大臣知道他其实早就醒过来的事,他静静的躺在龙床上,用手中暗处的势力在前朝后宫运作着。 卧龙殿前的对峙,明着看是两方势力的交锋,其实不然,是三方势力,棠贵妃,项大将军,还有他皆是这场对峙的推动者。 福成宣读那份假圣旨的时候,他其实是坐在内殿里听着的。 那封假圣旨的内容,简直聪明到了极致,项黎川,林丞相一文一武,各领文武官员,有这两人辅佐欢儿,欢儿的太子之位是稳的。对两位皇子的处理,也像极了他本人的处理方式。项大将军的明升暗降也处理得当。 皇上突然想,若是自己真的死了。有时若棠这么聪明的女人教导,还有那一文一武的辅佐,南朝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吧。 可是欢儿毕竟太小。这个想法刚一落下,便听到欢儿有理有据,有勇有谋的反驳项华那个奸贼。 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改了主意,或许欢儿真的能坐上那个位置,真的能让南朝走的更远。 突然不想当面拆穿那个狡猾的狐狸了。 第250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55) 听着殿外的热闹,听了许久,他觉得是时候该他出面了,他一出面,底下的人脸上精彩至极。特别是项华的脸色,倒是狡猾的狐狸不动声色。 脑子里有想起了福成说的话,‘娘娘对皇上还是好的……,心底还是有皇上的。’ 有他吗?或是是有他吧。 时若棠靠在倚月楼的围栏边枯坐了许久,看着明亮的的阳光洒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驱走黑暗,本来不安的心神奇的平静了下来。 脑子里想了许多,漫无边际的胡想着。想到远在江南的平儿,平儿如今也该九岁了吧。为了彻底的隐瞒下平儿还活着的事实,她切断了和江南的联系,因此她也不知道平儿如今过得如何。九岁的年纪应当会写好多字了吧。 “娘娘,累了一夜了,您吃些东西吧。”碧色小心的走过来,担忧的看着时若棠。 她也不知道她们的事是成了,还是败了。前途未定,一片浓雾,看不清前路。 虽然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做,但是碧色已经想好了,大不了随着主子一起去了。 时若棠动动坐的有些发麻的腿,腿上麻麻的,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那只腿不是自己的一样。 碧色见她动了,连忙去扶她。 “走吧,吃饭。”说完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像徐徐绽开的海棠花。 她坐在餐桌边,吃了不少的饭菜。放下筷子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儿,“放心吧,皇上或许不会对我们做些什么。” “可是……”碧水想说些什么,却又住了口。 时若棠也没心思去宽慰碧水了,原因很简单,皇上派人来请皇贵妃去卧龙殿一趟。 时若棠极快的整理了衣冠,走向了卧龙殿,阳光洒在她玫红色的长裙上,再由长裙上的金线反射,显得那件长裙华贵异常,散发着惊心的美丽光芒,不仅衣服华贵,人看着也是高贵的不可方物。 一些在一旁洒扫的宫女见了她,都愣了愣,被身边的同伴提醒才慌忙的跪在地上。 等到时若棠走过去了,才站了起来,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里全是惊艳,“皇贵妃娘娘真是美啊。” 另一个同伴接嘴到,“娘娘什么时候不美过,只是今日格外的不同,美的让人忍不住一直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时若棠入宫十余载对宫人从来都是很温和,从不打骂宫人,因此她在下层宫人的心目中还是具有很高的地位滴。 卧龙殿又只剩下皇上和时若棠两个人,皇上坐在椅子上,时若棠站在一旁,两人一脸平静的看着对方。 许久以后时若棠才走出卧龙殿,从那天以后,太子代替皇上上早朝监国。摄政王和太傅也在朝堂之上十分的活跃。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似乎那一日的对峙只是一场梦,唯一对这个局面感到不爽的恐怕只有护国公了吧。 护国公手里握着的兵权被摄政王收了大半。护国公还大骂摄政王不孝子,连父亲的想法都不顾了,摄政王依旧是雷厉风行,我行我素,收起兵权来毫不手软。 后来护国公病了几日,太医说,那是心病。所有人都觉得护国公的病都是收兵权闹的,心里对摄政王颇有微词,却不敢说些什么。 没人知道,太医院里少了一位姓项的太医,乱葬岗多了一具无头死尸。 护国公病好以后,众人才知道,护国公那个在宫里做太医的大儿子,得了天花病死了。 德妃病了,病的很重,闭门不出,似乎随着她的病,她在宫中也开始变得透明,地位岌岌可危。 三个月以后皇上病到了,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皇上这一病病了一个多月也不见好。 皇贵妃处理后宫事物的同时,也在日日侍奉在皇上的身边,照顾皇上。 皇后也想来照顾皇上来着,却被皇上疾言厉色的拒绝了。 皇上的病越来越严重,皇贵妃眼下的青黑也越来越浓,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命不久矣。 这一日时若棠刚给皇上喂完了药,皇上一伸手便将手盖在了她的手背上,时若棠的身体一颤,这还是这几月皇上第一次主动触碰她。 低着头看着盖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那只手已经苍老,布上了皱纹,看起来有些皱吧。手的温度有些微凉,不再是从前的温热。 皇上发现她一直盯着他的手,也朝那儿看去。这一看,他却忍不住有些悲哀。 他那长满皱纹的像是丑陋树皮的手盖着的那只手多么的美,多么的年轻啊。 纤细柔嫩的手像是珍珠粉一样的白皙,手指上涂着朱红的蔻丹,配上白皙的手指,美的像是一幅画。 这只手有多美,就衬的他的手有多么的丑陋。 皇上忍不住心慌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时若棠却轻轻的将另一只手盖在他的那只手上,两只手将皇上的手合握在一起。 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却弥漫着少见的温情。 “朕老了。”皇上像是感叹一样说出这句话。 时若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拉着皇上的手。 又过了一月,皇上已经病得迷糊了,太医说便是这几天的事儿了,所有的妃嫔和皇子公主都齐聚卧龙殿殿外,在殿外凄凄惨惨戚戚的哭。 夜深了,殿外的哭声哭的人心烦,像是一群女鬼索命的呜咽声一样,皇上饶是病得糊涂了,意识不太清楚了,也还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殿外的哭声。 “你说,朕还没死呢,她们这么急着哭什么。吵人,若是朕死了,都是她们哭死的。”皇上皱起眉头,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折磨。 时若棠一张小脸儿上没什么血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眼圈青黑,从来都是整整齐齐的鬓发也少见的有些凌乱了,“臣妾这就去将她们赶回去。” “你去吧。”这三个字吐出来似乎废了不少的劲儿,话音落下之后还喘了许久。 静静的躺在床上,侧耳去听,很快那阵恼人的哭声就没有了,耳朵终于得到了清静。 过了一会儿时若棠回来了,又坐回了床前的凳子上。 皇上迷迷糊糊的在床上躺着,思绪飘散,漫无边际。太医断言,皇上活不了几日了,随时都有可能驾崩。 蜡烛悄悄的燃着,时光在卧龙殿里慢慢的流淌着,三更天了。 第251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56) 时若棠一直都在打量着,龙床之上的这个男人。他很瘦,看起来就像是只剩下一把骨头了,脸上爬上了深深的皱纹,脸上是那种病人特有的苍白色彩。 便是这个男人让她入了宫,让她走上了一条从前从未想过的路,面对他,她能确定她不爱他,但也不恨他,那是一种奇怪的感情,不像是男女之情,离亲情也相去甚远。 时若棠想不懂这种情,便索性丢开,不去想了。 正入神的看着皇上呢,却听见皇上轻咳了一声,回过神,连忙将皇上扶起,端起参汤喂进了他的口中。 一盏参汤下肚,皇上似乎精神了许多,他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时若棠,“棠儿。” 伸手想要去碰时若棠的脸,时若棠忙用手握住了皇上的手,“皇上。” “我记得你以前都是叫我熠郎的,你再叫我一声熠郎。”皇上较之前好像清醒了不少,也精神了不少。 这个要求让时若棠犯了难,她从前在他面前演戏,一口一个熠郎叫出口毫无羞耻感,如今被拆穿了,这声熠郎倒不好叫出口了,毕竟听羞耻的。 “皇上,你……”思考着该如何圆过去,皇上却不给她避开这个问题的机会。 “棠儿,叫我熠郎。”一双沧桑浑浊的眼睛亮的惊人,直勾勾的看着时若棠,脸上带着期盼。 时若棠顿了顿,然后无可奈何的叫了一声,“熠郎。”声音小的像是奶猫的叫声。 也不知道这个病入膏肓的男人是怎么听清的,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 他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时若棠连忙去拍他的背,顺他的气。 皇上的咳嗽声音渐渐地小了,朝时若棠挥挥手,示意自己不用她为自己拍背顺气了。时若棠才又坐回了凳子上。 “棠儿,你答应我的你可都要做到呀。”皇上望着头上明黄色的龙帐喃喃的出声。 时若棠抿唇一笑,“皇上,放心吧。臣妾答应皇上的都会做到的。臣妾发誓。” 她答应皇上的有三件事,第一件,让欢儿成为一个明君,河清海晏;第二件,彻底拔掉项家的爪牙;第三件,他要让她死后和他合葬在一起。 这三件事,前两件难,最后一件说不难也不难,说难也难。 “那就好。”皇上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拍拍时若棠的手。 “棠儿,你先出去吧,朕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时若棠顺着他的话站了起来,“臣妾告退。” 走到内殿门口的时候皇上却突然出声叫住了她,“棠儿,你心里可有过朕,你爱过朕吗?” 时若棠站在阴影之下,阴影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余下那一袭华美的裙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时若棠没动,面对皇上希冀的眼神,时若棠觉得自己的嘴像是被糊住了一般,她本可以欺骗皇上,像从前一样,可是她却不想那么做。 “臣妾告退。”只能掩耳盗铃,像是没有听到皇上问的那句话一般。跨出了门槛,走出了皇上的视线。 皇上失落的垂下眸子,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连骗朕一下都不愿意了吗?”声音散在了内殿之中,无人听见其中无奈和叹息。 细想起来也是,她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她喜欢他,她爱他。她只是做足了她喜欢他的架势,让他误以为罢了。 这位曾经手握世间最高权力的男人脸上此刻竟然出现了难以掩饰的脆弱。 大限将至,皇上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了,他特意将时若棠支出去,便是为了不让时若棠亲眼看着他死。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他总觉得若是自己死在时若棠面前,那是很难以忍受的事情。 费力的将枕下的那个香囊从枕头底下拽出来,紧紧的抓在手心,看着不远处的灯罩,里面跳动着活跃的烛火。 瞳孔渐渐的在溢散,找不到焦距,眼前一片昏黄。 脑子里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他大半夜偷偷的摸进长平宫,掀开被子,看到了两个睡的红扑扑的小脑袋紧紧的靠在一起,一张小脸儿像他,一张小脸儿像她。他的宠妃睡在一边,脸上全是娇憨,睡的香甜。 时若棠站在卧龙殿外,今夜的月亮可真圆啊。圆的她,看着竟然想流泪。 感觉到脸上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的滑落,指腹一抹,竟然在指腹上看见了一颗晶莹的泪。看到那滴泪她是茫然的,脸上带着少见的茫然和迷惑。 她已经有好久没流泪了,她还以为自己的泪早已经流尽了呢,为什么今夜还会流泪呢?这滴泪是为了谁流的,皇上吗?她为什么要为皇上流泪,她傻了吗?始终得不到答案。 元武帝驾崩了,在中秋之夜的第三天夜里驾崩的。 值得一提的是元武帝的陵墓旁还留有一个陵墓的位置,元武帝死前下旨,那个陵墓是为皇贵妃留的。只有皇贵妃才能与她生同衾,死同椁。 这道圣旨让满朝文武的震惊了,不少的大臣上书求元武帝收回成命,可是元武帝却像是铁了心似的,死前狠狠的叛逆了一把。 皇后得到这个消息,当时便气疯了,在众人面前第一次失了皇后的体统,失控的将桌上的茶杯挥落在地上,疯了似的指着长平宫的方向破口大骂。 元武帝死后一月不到新帝继位,这位新帝还不满十三岁。 时若棠以皇太后的身份垂帘听政,也有许多的大臣不同意,可是人家摄政王和太傅都同意了,他们不同意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太后听政。 这位三十岁的年轻皇太后看起来美丽柔弱却真真的是个狠角色,第一次听政就砍了一个直谏大臣的头。 后来这位皇太后像是疯子一般,在朝堂之上一言不合就杀人,好几个朝臣都被她冠以莫须有的罪名砍杀,抄家了。 直到这位皇太后以卖官卖爵的罪名抄了一位正四品官员的家,百官才反应过来皇太后是为了什么在朝堂上‘发疯’。 这位官员正是当年举报时家意欲谋反带人抄时家的官员,他姓刘。原来皇太后是为了替时家报仇啊。 弄懂了皇太后如此疯狂的原因,不少和当年时家灭门有关联的大臣如丧考妣。在朝堂上缩着身体,恨不得自己是个透明人,没做什么坏事的大臣还好,身上有错的大臣简直恨不得辞官连夜跑出京城,唯恐丢了性命。 果然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啊,如今皇太后得了势,该倒霉的人就是他们了。 第252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57) 他们的缩头缩脑并不能保全他们的性命,一个月的时间皇太后就以各种理由杀了七八个大臣。 一时间朝堂之上竟有一种风声鹤唳的感觉,百官人人自危。 摄政王教导完新皇武术,出宫之时,在一处宫道和时若棠夹道相逢。 项黎川主动站在宫道的一旁,避开时若棠的銮驾,时若棠坐在銮驾上,一身太后的明黄色凤袍,头上戴着几支凤钗,眉毛斜斜的向上勾,飞入鬓角,使那张艳丽的脸多了几分凌厉,她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威严和疏离感。让人下意识的想要低下头避开锋芒。 项黎川这下终于能够稍微放下一点儿尊卑之感,仰着头,直视时若棠的身影。 在銮驾和项黎川擦身而过的时候,项黎川突然开口了,“太后娘娘请留步。” 时若棠闻言,将目光放在了项黎川的身上,示意太监们停下脚步,“摄政王是有何事要和哀家说吗?” 她其实是才注意到项黎川,最近朝堂之上的事情压得她有些分身乏术,她刚才分神去想政事了,若不是项黎川出声叫住了她,她还没注意到他呢。 项黎川看着她平静的眼,不知道怎么的,好多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最后才无可奈何的吐出一句话,“太后娘娘,如今朝堂之上局势未稳,娘娘还是不要如此的锋芒毕露才好,便是真的想要报时家的仇,也请娘娘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项黎川此番出言完全是为了时若棠和南朝考虑,如今新皇和太后根基还未稳,实在是不宜大动干戈。 时若棠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她笑了,眼下已有淡淡的细纹,身上的少女感消失殆尽,有的全是成熟女性的魅力,这一笑,便能让人明白为何皇上会独宠她十几年,“多谢摄政王关心。哀家自有打算。” 示意太监继续走,太监稳步抬着銮驾走远了。 项黎川看着坐在銮驾上时若棠的背影,眉头微微的蹙起,他总觉得她在谋算着什么,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在谋算着什么,但他总觉得她的谋算不是什么好谋算。 往后的三月间,朝堂上可谓是血雨腥风,不是那种无形的血雨腥风,而是真真实实的血雨腥风。皇太后简直就像是失了智一般,在朝堂之上杀了不少的大臣。 放眼去看朝堂上的大臣,便能发现少了十来个熟悉的面孔,那些面孔所坐的官位还都不低,最次的也是个五品。 皇太后娘娘杀人的速度很快,将人提起来占据被杀大臣位置的速度也很快,快到让人觉得皇太后娘娘一定是收了官员的贿赂,才在朝堂上杀人,以便让那些贿赂者有官位可做。 一时间皇太后在朝堂上的名声坏透了,就连民间也有了不少的风言风语。 有了皇太后这个坏例子在,处理政事极为稚嫩的新皇就显得可爱多了,毕竟新皇处理政事的能力虽然不是那么的好,但是他至少不随意杀人,还会虚心求教。 皇太后的名声越来越坏,新皇在各位大臣心里的印象就越来越好。 欢儿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一步一步仰首阔步走的极为威仪,这样的威仪落在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身上有些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滑稽感,特别是欢儿脸上还有肥嘟嘟的婴儿肥,这更添了几分可爱的滑稽感。 见到母亲,明显的眼睛一亮,似乎下意识的想要小跑到母亲的面前,下一秒就想到了自己的身份,脚步较之前慢了几分却仍是很快,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儿臣拜见母后。”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 时若棠扶起欢儿的手臂,“起来吧。你们都下去。”前一句是说给欢儿的极为温柔,后一句是说给欢儿身后的太监宫女的冷中带硬。 等到欢儿身后的太监和宫女都走了,欢儿一下子像个活泼的小兔子一样扑进了时若棠的怀里,“娘亲~”孩子软软的撒娇,让人心都化了。 若是御史在的话必定会提醒皇上注意身份,这样的行为着实不妥。 “欢儿,今天累不累呀?”时若棠偶感风寒,这几日都没有去听政,故而有此一问。顺手将皇上头顶的龙冠取了下来,龙冠是用纯金打造,上面镶嵌了各色宝石,戴起来极为重,这样的重量戴在头上简直是对脖子的折磨。 龙冠被时若棠随意的放在了桌子上,欢儿的头发都松散开了。 欢儿的脸色都松快了不少,扭扭脖子,脖子有些酸痛,但还是可以忍受的。心里暖暖的,快活极了,还是娘亲疼他,知道他戴着鬼东西难受。 靠的离时若棠越发的近了,小兽亲昵的依偎在母兽的身边。 声音有些闷闷的,“那些大臣就知道哭穷,说没钱,真讨厌。那个朱大人,胖的都快成一头肥胖肥胖的大白猪了,还跟我哭穷,说没钱。我就不相信他那一身膘是吃土吃出来的。哼!” 南朝前不久和外邦打了一场仗,虽然胜了,但是也让不少的好儿郎折戟沙场,这些儿郎死了,必将厚待他们的家人。国库里的钱都被大臣们借走了,若是想让他们把钱吐出来,可是不容易。 时若棠伸手轻柔的按摩着欢儿酸疼的脖子,欢儿最是怕痒了,时若棠摸他的脖子,把他弄得咯咯咯笑个不停,缩头缩脑的想要避开时若棠的手。 欢儿笑的快乐,时若棠脸上也有了笑容,“何苦跟他们说废话,明日母妃就将他们的钱掏出来。” 欢儿看向时若棠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写满了崇拜。娘亲好霸气呀! 时若棠揉揉他的头,“以后欢儿一定会比娘亲更厉害的。” 欢儿拍拍胸脯,“我也是那么觉得的,我以后一定好好的保护母后。” 以后……时若棠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欢儿却是没发现,“好,母后等着欢儿以后照顾母后。” “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其他的事让欢儿心烦呀?” 欢儿歪着头,将自己其他心烦的两件事都说给了时若棠听。时若棠听过后,想了想,“这两件事不算是太难,娘亲相信欢儿可以自己解决的。” 有些事她会为欢儿做好,有些事只能是欢儿自己做,做的不好也没关系。但必须是他自己思考,毕竟这天下是他的,他需得自己处理。 “嗯,娘亲放心吧,欢儿一定会好好做的。”握紧拳头,一脸的认真。娘亲是为了他好,他知道。 母慈子孝,并不是旁人以为的母亲严厉强势,儿子弱唧唧无力反抗。 第253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58) 第二日早朝,朝堂之上风声鹤唳,原因无他,皇太后病好了,又来折腾大臣了。 虽说隔着一层珠帘和薄纱,但是各位大臣还是觉得胆战心惊,看都不敢看那珠帘一眼,生怕看了一眼便被皇太后发现,以意图窥视皇族而斩首,之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 一个个都死命的将头低下,唯二面不改色的便只有摄政王和太傅。 “听闻近日国库空虚,没办法给战死士兵家属补偿?”单刀直入,也不绕圈子。声音淡淡的,却像是惊雷一般在诸位大臣的耳边炸开了。 有些大臣一听到时若棠说这个,冷汗刷刷的往外冒,就跟不要钱似的。 朝堂之上无人应答时若棠的话,时若棠也不在乎,继续慢悠悠的说,“哀家呢,最看不得百姓过苦日子,诸位爱卿这可怎么办呀。” 像是恶魔正在慢条斯理的磨刀,准备磨刀霍霍向“猪羊”。“猪羊”们忍不住瑟瑟发抖。 太后娘娘这话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明晃晃的就是要他们归还借朝廷的欠款,若是不还钱,谁知道太后娘娘会不会杀人。 大臣都被时若棠杀怕了,听她这样说,有几个大臣,连忙站出来,“太后娘娘,臣最近手头宽裕了一些,正好可以归还国库的借款……” 时若棠的声音从珠帘之后传出来,“王大人,孙大人,李大人,不错。”仅仅只是不错二字,便让这三位大臣兴奋的浑身颤抖,妈妈呀,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太后居然夸他们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呀。 这三位大臣之后又有几个大臣稀稀落落的站出来,表示自己可以归还欠朝廷的欠款。 不过这几位大臣都还不是借钱的大户,真正借钱借的多的,还在装听不懂话的木头呢。 这几个大臣借的钱还不如那几个借钱大户的零头呢。 时若棠主动的揭开帘子,向朝堂之上站在前列的大臣们看了一眼,然后懒懒的放下帘子,那一抹细腻的白在项黎川的眼前一闪而过。 她又想要做什么?项黎川这想法才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呢,就听见时若棠慵懒的声音,“来人呀,将朱大人带下去,关进天牢里。” 便是这短短的一句话,让不少的大臣傻了眼。朱大人是一名二品官员,做人圆滑,在官员这之间也算是比较吃的开,加上与太傅有那么一段姻亲,在朝堂上大小也算个人物。这人是个贪财的,借了朝廷不少的钱,今日太后娘娘竟然拿他开刀了。 朱大人明显的愣了愣,然后忙不迭的跪伏在地上,穿着粗气,浑身颤抖,结合他那庞大的身躯让人不由的想到了一头穿着红衣服的大白猪。 “太后娘娘,臣做错了什么让太后娘娘如此生气,臣改,臣改还不行吗?求太后娘娘饶了臣吧,饶了臣……”声音粗哑中带着数不尽的惶恐和激动,声音在偌大的朝堂上回荡着。 不少和他交好的大臣看不下去了,也纷纷下跪替他求情,“求太后娘娘息怒,朱大人即使有错,也不至于送入天牢啊……” 不少的求情声音,可见朱大人多会做人,才让这些人精似的大臣替他求情。 “朱大人犯了什么错?”语气向上挑,带着点点的妩媚感,语速极慢,让人的心提的高高的,就像是钝刀子割肉一般的焦灼疼痛,“朱大人身形硕大,丑到我了。这还不够吗?” 这算是什么狗屁理由啊。不少的大臣在心里默默的吐槽着。 “这算是什么理由。”一个嘴快的大臣说出了旁人的心声。 时若棠揭开珠帘,一双眼睛看向那位大臣,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那位大臣的喉咙,使他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不算是理由吗?吓到了哀家,杀了他都不为过。若是还有大臣要替他求情,那我也不介意再关几个人进天牢。” 不少为朱大人求情的大臣都熄了声,面面相觑之后,将目光移到了百官前列的摄政王和太傅身上。 “摄政王,您倒是说句话呀……” 项黎川转过身来,看着那些焦急的大臣,他们如此着急倒不都是为了朱白,还为了他们自己,都说唇亡齿寒,他们和朱白是一丘之貉,都借了朝廷不少的钱,若是朱白落马了,他们势必会被迫还上那笔钱,吞进肚子里的钱再吐出来,谁愿意? 若是今日不敲山震虎,以后再想要回那钱怕是难喽,因此他格外坚定的站在太后的一边,不只是为了太后,还是为了那些失去儿子,父亲,兄弟的家属。 “朱大人冲撞了太后娘娘,虽然罪不至死,但是也算是罪过,太后娘娘此举并无不妥。”冷着声音说出了这句话,项黎川到底是行伍出身,那一身的气势是时若棠不能比的,他这一说话,摆明了是向着太后,各位大臣也不敢再向他求情了。 只得把目光放在了最后的救星林太傅的身上,只见林太傅将目光放在了大殿的一根朱红梁柱上了,那梁柱上雕刻着双龙戏珠的图案,看起来真是巧夺天工。 林太傅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看梁柱,“太傅,您倒是说句话呀?” “啊?哦,这柱子挺好看的,皇宫里的东西就是精致连梁柱都如此的精致。”林太傅一脸的搞不清楚状况揣着明白装糊涂,让人有些绝望,最绝望的还要数朱大人,朱大人差点儿厥过去了。 他的那一身官服已经湿透了,脸上的汗水简直就像一跳小溪流一样,流个不停,从脸上蜿蜒的滑落在地上,积成了一小滩水渍。 天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他若是进去,不死也得褪层皮。 为了让自己免受牢狱之苦,朱大人终于抵不过内心的压力,“太后娘娘息怒啊,臣突然想起臣内人昨日已将借朝廷的钱都准备好了,只等着臣今日入宫还钱,可是臣记性不好,忘了这回事,还请娘娘息怒啊。” 他这话一出口,和他一样借了朝廷不少钱的大臣脸都是一僵菊花都是一紧,一口银牙都快 咬碎了,妈的,吞下去的钱居然要吐出来,这不是要命嘛。 可是不还钱能怎么办,太后娘娘已经在他们之间撕开了一条口子,又杀鸡儆猴,若是不还钱,便和朱大人一样的下场,天牢里和那些狱卒相见,能不能出来还两说。 时若棠听过这话,不以为意,竟然把弄着手上的护甲,朱大人更加的紧张了,他都快哭出来了,这也太熬人了吧。 等到朱大人几近崩溃的时候,时若棠才将目光重新放在朝臣身上,“哀家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不过这银子,你们也借了忒久了。” 妈的,听这意思好像还要收利息。银牙又咬碎了几颗。 第254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59) 这时候朱大人还管什么利息不利息的哦,直接便说,“太后娘娘请放心,臣懂的,懂的。” 见朝堂之上大部分的人都一脸的菜色,时若棠才像是满足了一般,“其实朱大人也不是那么难看嘛,来人啊,哀家心情好,便让朱大人回府思过半月吧。” 这场闹剧似的早朝在其他的各位大臣都几乎小死(心死)了一回之后才结束。 早朝结束之后,项黎川进了后宫,他的任务之一就是教导皇上习武。 前面走着太后母子,他静静的走在后面,目光一直隐晦的在时若棠母子身上扫。 皇上侧仰着头看着时若棠,“母后,你好腻害呀。”有外人在叫母后,没外人在叫娘亲,这是时若棠和他的约定。 “欢儿,你记住,面对不要脸的癞皮狗,你就要比他们更不了脸。横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时若棠向欢儿传授着自己处事经验。 “哦~,真的吗?”欢儿还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的教导,因此脸上的表情是那种恍然大悟。 项黎川有种捂脸的冲动,这种教坏单纯正直孩子的场面好像似曾相识。在哪儿见过呢?哦!他当年便是这么教棠儿的,棠儿当时的表情和皇上现在一模一样。 他是该感到欣慰,还是该感到羞愧。欣慰的是徒弟将他教的招数用的极好,还打算教给下一个人,给他找了一个‘徒孙’;羞愧的是,他好像不仅带坏了棠儿,还间接的带坏了皇上。 项黎川的羞愧和欣慰,时若棠自然是不知道的。 第二天,朱大人将欠朝廷的钱都还回来了,还缴纳了不少的利息。 之后的几天,连续又有不少的大臣来还钱了。还过钱以后,朝堂上将近一半的大臣都穷了,真正的‘两袖清风’。 好在所有的战死士兵的家属都得到了相应的补偿。 等到朱大人思过回到朝堂之后,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在礼部的地位岌岌可危,就在这几日的功夫,他的下属就已经快要把他取代了。 嗯……,没过几天之后,朱大人就包袱款款的滚出了礼部,真是让人‘难过’的消息啊。 之后的半年里,时若棠在朝堂之上玩弄权术,杀人抢钱,杀的人自然是大臣,抢的钱自然也是来自大臣,大臣们个个都被她折磨了一道。心里对时若棠那叫一个恨啊。 都说恨意聚集到了一定的地步会让人做出疯狂的事情,这些大臣们做出的疯狂事情就是在民间大肆传播太后的流言,败坏太后的名声。 太后在民间也算是臭名昭着,新皇在朝堂之上的存在感极低,但是处理政事起来也越来越娴熟了。 项黎川身为摄政王,也算是权倾朝野,享受到权利带来的乐趣的同时,他同样也感受到了权利带来的压迫感。 他被权利束缚着,被身后拥护他的大臣们推着向前去,和太后在朝堂上站在各自的立场上针锋相对。 这样的针锋相对并非他的本意,他想要获得权利的初衷是为了保护时若棠,而现在却与初衷背道而驰。 他被迫的站在了时若棠的对立面,看着她的横眉冷对,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有时午夜梦回他也会想,为什么都十几年了,她都为旁人生儿育女了,他还是放不下她,他还想要保护她,爱她。 这个问题注定无解,因为爱本就无解。他也曾仔细的剖析过他对她的感情,很复杂,除了爱情以外还包含着什么,那些东西加上爱促使着他继续喜欢她。 那她呢,她对他还有感情吗? 每一次的和她对视,看着她的眼里有他的身影,这让他雀跃;可是她的眼里尽是尖锐和淡漠,他又忍不住伤心和心痛。 他们之间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这一日太后宣布了一个让朝臣哗然的消息,她要在全国开设女子学院,让民间的女子也读书习字,知礼仪晓道理。 朝臣们纷纷提出反对意见,甚至还有一个言官触柱而亡,血溅当场。 朝臣们虽然反应激烈,但是抵不过太后强硬和新皇的默许,他们只能将希望放在了摄政王和太傅身上,希望他们能够劝服太后。 太傅偶感风寒,今日未能上朝,因此只有摄政王能说话了。 看出了些门道的大臣,在心里默默的吐槽林太傅鸡贼,这人怕是早听到风声,才称病不来的吧。真是的,他们在朝堂上冲锋陷阵,他林太傅却在背后稳坐钓鱼台。 奈何今日摄政王的状态也不对,半天未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早朝就这么散了。 御书房里气氛有些凝滞,摄政王和皇太后各坐一边,看起来是泾渭分明,两人都端着茶杯喝茶不说话。 项黎川终究还是熬不过时若棠,他放下茶杯,一脸的严肃,“太后娘娘,此事不妥,别说大臣们不答应了,百姓们也不会答应的。女子上学堂,这根本就不现实。太后与其提出这样不现实的建议,还不如多提些让大臣,百姓高兴的建议。” 他这是为了时若棠好,这样的建议只会让她在朝臣和百姓之间更加的站在对立面。 时若棠冷笑一声,一脸的嘲讽,“男子不想让女子上学堂,不就是为了禁锢女子的思想吗,他们就是想要一个傀儡一般的妻子,一个什么都听他们的妻子。我不觉得女子哪儿比男子差,女子就应该被男子支配。她们也应该有知礼仪懂道理的机会。” “您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百姓就未必领情,那些女子也未必领情。太后娘娘,这样做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项黎川如何不知道时若棠是为了什么才提议兴办女子学院。 这或许是为了少时的一件事,少时江南闻风盛行,有一个乡绅家的女儿,女扮男装到学堂里去读书。 读了半年的样子才被人发现。 那时不少的人都说那女子伤风败俗,不知羞耻,就连那乡绅也是这么觉得的。 后来那女子就被亲人浸了猪笼,那女子死前说了一句话,“女子为何不能读书,我偏要读书,我不比任何男儿差。” 她死了,死在了亲人的手里。所有的人都拍手叫好,甚至有人夸赞那乡绅深明大义。 这件事传得很远,江南几乎人人都知道了。人人都嘲笑那个女子异想天开,不知羞耻。就连一些女人也是这么骂她的,她们将那女子钉在耻辱架上,大肆的讥讽和羞辱。 第255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60) 这件事给少时的时若棠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他还记得,还不及他肩膀高的姑娘,挥舞着拳头,壮志凌云的说,“我以后一定要开一家女子学院,让女子都来读书。让那些人都知道女子并不比男子差!” 如今她成了太后,那个理想还藏在胸中,并且她还想要将那理想付诸为现实。 他该支持她的,但是他不能支持她。这个建议会害了她的,所有人都会选择阻止她,她这是在与天下人做抗争。 他希望她好好的在皇宫里待着,坐着她那太后之位,一生无忧。前朝有他在呢。 她抿着唇,一脸的不屈和抗争,脸绷得直直的,“哀家说过的话绝不收回,女子学院哀家办定了。” “哀家累了,摄政王还是请回吧。” 她的不合作,让项黎川极为心累和担心。 后来太后和朝臣在朝堂之上一次又一次的扯皮,一次次的针锋相对。终于双方都做了妥协,女子学院可以办,但是要先在京都办两年,看看情况,再考虑是否推行至全国。 女子学院终于在京都办起来了,但是学生少的可怜,几乎没有什么人愿意报名。 终于经过艰苦的招生活动,女子学院有了第一届学生有十三人。 本以为能步入正轨了,却没想到,京都里流言蜚语一个劲儿的往外冒,抨击那十三个女学生的话也络绎不绝,最后还是有五个学生顶不住压力退学了。 时若棠那段时间格外的沉默,看的皇上极为的心疼,甜话儿一个劲儿的往外冒,让时若棠甜的都觉得齁甜齁甜,有些掉牙。都说女儿是娘亲的小棉袄又暖又贴心,在时若棠这里欢儿便成了她的小棉袄极为贴心。 本以为还剩七个女学生的,结果又发生了一件事,让时若棠彻底的被千夫所指。 女子学院采用住宿制,有一伙儿采花贼潜入了女子学院,将那七个女子的其中两个***了。 此时的时若棠站在了悬崖的边上,朝臣们和百姓们一步步朝她逼近,誓要将她逼下悬崖。 她去看了那两个女子,面对那两个女子惊恐的面容,时若棠只觉得自己的心碎成了两半,哗啦啦的往外滴血。 待她回宫以后,她得到了消息,那两个女子中的其中一个,因为受不了侮辱,悬梁自尽了。 时若棠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她病了,病的很严重,不只是身体病了,她的心也病了。 又有三个女子离开了女子学院,女子学院现在包括那个受伤害的女孩子在内只有三人了。 不少的大臣都在为自己抗争的胜利而弹冠相庆,在他们眼里,太后被他们彻底的打击到了,并且还病了,这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如今时若棠的名声坏透了,不少的百姓都在背地里议论,说她不配做南朝的太后,请求皇上夺了她太后的名头。 这样的流言愈演愈烈,甚至传到了宫里。 有些崩坏是一瞬间的,百姓的请求百官们自然是知道的,趁你病要你命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百官之中有不少的人上书请求皇上惩处太后,夺去太后封号,让太后去万佛寺静养。 这样的奏折像是雪花一样飞上皇上的案桌,摄政王也开始有些顶不住压力了,他身后拥护他的大臣也开始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让他出面对付太后。 京都甚至出现了太后银乱后宫的流言,据说太后从前还假扮宫女和侍卫私会。 这样的流言传到时若棠的耳朵里,她便知道是谁出的招,护国公。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在暗地里报复她。 她还没怎么呢,皇上就先绷不住了,他在朝廷之上大发雷霆,还派人当着黎民百姓的面斩杀了那传播此流言的人。 皇上杀人之后,流言倒是平息了一段时间,而后又愈演愈烈,到处都是流言蜚语,甚至有人还说皇上根本就不是先皇的种,是太后和一个侍卫的种。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让人怀疑这就是真的。 宫里的侍卫宫女看向皇上的目光也开始有了变化,变得探究和怀疑起来。 甚至皇上走过御花园的时候,还在假山后面听到有人揣度他的身份。 皇上又开始举起屠刀,想要以杀止流言。项黎川阻止了他,告诉他,天下的百姓都有嘴是杀不完的,他越是杀的多,他们便越会觉得他心虚了,越会大肆揣度。 时若棠看着欢儿一脸焦躁的在长平宫走来走去,都快把长平宫的地都出凹痕了,心里也是说不出的疲惫。 因为慈宁宫还未修缮好,因此这一年里时若棠一直住在长平宫。 项家人为什么这么做,他们啊,就是为了逼她,逼死她,只有她以死证明,才能让人信服,她未曾做出对不起先帝的事,皇上的身份才不会让人生疑。 死,又何妨,她本就是将死之人,时若棠想。早在先皇去世之前,她也被太医诊断,心血耗尽,精气不足,寿数无多。 这一年里,她为欢儿铺的路够多了,在朝廷各处都安排上了人,足以让欢儿在朝堂之上立稳脚跟。 中秋的夜里,本是阖家欢乐的日子,却只有太后和新皇两相对坐,吃团圆饭。 吃过晚饭,母子两,坐在院子里,手边是一壶清酒,母子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酒来。 喝到微醺之时,时若棠对欢儿说,“欢儿,今夜娘亲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欢儿那张白净的脸上红彤彤的,像是天边的红霞,脸虽然红,但是还没有醉的很凶。他和项黎川是一个毛病,只要一喝酒必脸红。双眼里写上了醉意和迷茫,“娘亲,要讲什么故事呀?” 时若棠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很是平稳的给欢儿讲述,“丞相家有一个女孩儿,她年幼时便去了江南居住,在那里她遇到了一个男孩儿……”没错,这便是时若棠自己的故事。 她也想过到底要不要把欢儿的身世说给他听,说了或许欢儿会接受不了,会恨她,若是不说的话,欢儿以后从旁人的口中知道,那有些事情就会变了味道,她不希望欢儿以后听别人说出变了味道的身世。 有些事她不能瞒他,他有权利知道。 听完这个故事以后,欢儿愣住了,眼里的茫然更深了,还带着无助和不知所措,“所以,所以,他们说的是真的?我真的不是父皇的孩子?” 时若棠点点头,“是,欢儿,娘亲对不起你。” “所以我是师傅的孩子?”欢儿一直跟在项黎川的身边习武,他很喜欢项黎川,所以当他知道自己是师傅的孩子的时候,他满心觉得震惊。他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第256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61) 欢儿的眼一下子红了,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我不信。”声音里全是慌张和无措,跌跌撞撞的往长平宫外跑去。 时若棠连忙想要去追他,可是刚一站起来,身子就顿住了,看向空荡荡的宫门方向,像是脱了力一般,轰的一下子又坐回了椅子上,看得出她很寥落。 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看起来极为的凄凉,碧色轻手轻脚的走到她的身边,给她披上了一件披风,“娘娘,夜里凉,还是到屋里去吧。” 三碧的年岁也不小了,都是做管事姑姑的人了,她们没有出宫去嫁人,打算一辈子陪着时若棠在这深宫里生活。 幽幽的一声叹,“碧色,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告诉欢儿呀。” “皇上,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娘娘告诉了皇上也无妨。”碧色整理着时若棠身上的披风,扶着时若棠的手,两人走进了屋内。 一连两日,皇上都没有像往常一样,一下朝就往长平宫里跑,他连长平宫的一块地皮都没有踩过。 这对皇宫里的人来说是件稀奇的事情,要知道皇上可是黏太后黏得紧,这次一连两日都不踏足长平宫,难道是母子俩闹矛盾了? 第二日的夜里,时若棠支开了所有的宫人,只留碧色在身边。 碧色紧闭着唇,在倚月楼里洒满了灯油,倚月楼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灯油味。 时若棠跪在小佛堂里,虔诚的念着佛经。 过了一会儿碧色来了,“娘娘,都准备好了。”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时若棠的身后。 时若棠睁开眼睛,能看出来她的脸色极为苍白,丰润的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病态和孱弱,像是久病不愈的病人,浑身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死气。 “那两封信,给摄政王的那封一个时辰后送到他手上;给皇上那封信,等到明日才给皇上吧。” 碧色将她从软垫上扶了起来,低着头,掩住脸上的难过,“是,娘娘,奴婢早已经吩咐下去了。” 这话娘娘一个时辰之间对她吩咐过了,娘娘自从吃了冯太医配的药,记忆是越来越不好了。 “哦,是吗?我这记性。”时若棠说话的声音缓缓的,声音悦耳,但是碧色听着却是极为难受的。 “给我打扮打扮吧,就穿那件红色的宫装。”那是她封皇贵妃的时候先皇特意找最好的绣娘做的,她才穿过两次呢。 碧色静默的给时若棠打扮着,她挽发的手艺极好。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时若棠抚上了眼角的细纹,“碧色,我都三十二岁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我这么快就老了。” “娘娘不老,好看着呢。”碧色透过镜子看着时若棠的容颜,还像从前那样,美艳的不可方物,让人一看便痴了。 “老了,你看,我眼角都有细纹了。再怎么保养,皮肤也不如从前了……”时光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她能找出一大堆佐证出来。 碧色看向时若棠的眼神很是柔和,泛着柔光,牛角梳梳着时若棠的头发,双手灵巧的挽出一个一个发髻,“岁月从不败美人,娘娘如今还是很美的,是和从前不一样的美。” 听她这般说,时若棠勾唇一笑,竟然与他开起玩笑来,“徐老半娘,风韵犹存吗?” 碧色看着女人眉眼间的俏皮和狡黠,不禁有些眼红了,忙低下头去,将注意力放在了时若棠的发上,掩住心中的悲切。 时若棠敏感的发现了碧色的悲切,将手伸到肩上抓住了碧色拿梳子的手,“碧色,我这一生早就注定要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宫里,如今也快得到解脱了,你不必难过。” 时若棠温热的手握住碧色颤抖的手,碧色的泪一下子滑落,“娘娘,要不还是算了吧。娘娘不是一直想要去宫外看看吗,我们死遁出宫好不好。” 今日便是先皇去世的一周年了,娘娘为了皇上选了今日自焚,为的就是以死止住流言,只有娘娘做出选择,那些人才不会再揪着皇上的身世不放。 “不好。碧色,我都说过了,我一生都在这宫里,我啊,没办法走出去了。碧色,以后欢儿就拜托你了。等到欢儿能够独当一面了,有人照顾了,你就带着碧水,碧青离开皇宫吧。去找碧玉,去过你们的快活日子去。”时若棠拿起眉笔,细细的为自己描眉。 碧色摇摇头,“娘娘既然不想出宫,那奴婢陪着娘娘吧。” “我不要你们任何一个人陪,你们也老大不小了,该为自己考虑了。若是能遇到心意相通之人就嫁了吧。” 碧色低着头不语,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了。 碧色不说话,却是已经表达了自己的决心了,时若棠内心苦笑一声,她并不希望碧色陪她共赴黄泉。 “给我眉心画一朵海棠花吧,三个丫头就你的手艺最好了。”转移了话题。 待到时若棠穿好那一身的华服,风采不减当年,让人看着就仿佛当年艳冠后宫的皇贵妃又回来了。 柳叶眉,丰满的唇,大眼睛,细腰长腿丰胸,无一处不美的。 看着镜子前的自己,时若棠的目光落在了左侧有些空荡的发髻上个,“碧色,你去将皇上从前赐给我的白玉簪子拿来。” 那白玉簪子时若棠一戴便是十余年,老物件了,碧色不疑有他,便出了内殿,往侧房去寻了,那东西因为戴着不符合时若棠的身份,这一年才被搁到了偏房去。 等到碧色找了一圈没找到那簪子,心里猛地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撒开丫子往回奔,等到走到殿门口,她才发现,进入内殿的门早已被锁死了。 按说她不该这么容易就被支开的,不知道今日是怎么的突然就犯了蠢。 “娘娘!”内殿一股浓烟往外冒,她透过门缝,隐约可以看见燃烧着的帘纱。 急的用身体取撞门,却撞也撞不开,里面的火势蔓延的极快,橙黄的火舌已经蔓延到了木质的案桌,梁柱上了,“娘娘,娘娘……”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大门不堪重负的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响声。 “碧色。”那声音从门的另一头传来,时若棠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门后。 “娘娘,娘娘。您放我进去,您把门打开呀。”碧色的眼泪像是断掉的珍珠项链一般,落个不停。 “碧色,你要答应我,照顾好那两个丫头和你自己,还有欢儿。”碧水和碧青不如碧色稳重,她总要更担心她们一些,今日之事也只告诉了碧色一人。 第257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62) “娘娘,娘娘……”手指使劲儿的扣着门缝,指甲断裂,指缝中渗出血,她扒在门上,透过门缝使劲儿的朝门里望去,她想要多看娘娘一眼,再多看一眼。 那抹耀眼的红却毅然决然的走向她看不到的另一边,那一边有阶梯,阶梯通往倚月楼。 “娘娘!”撕心裂肺的叫声传得很远。 今日是先皇的忌辰,宫中不少的人都去宝华殿了,长平宫地处偏僻,今日的火便如同十年前除夕的那场火灾一样,不会让人第一时间察觉。 一手用帕子捂住口鼻,使劲儿的咳着,便仿佛要将血给咳出来,不只是血连肺也要咳出来似的。 另一只手拿着火折子,漫不经心的点燃着到处悬挂这的布帘,浓烟在她眼前升起,火光在她的眼前亮起,带着一股炙热的温度。 时若棠并不在乎,若是没有冯太医的药,她还挺不到今日,挺到今日,她已然累极,虽然放心不下欢儿,但是这一生需要欢儿自己走,她陪不了他。 一路走,一路点燃了周围一切可以点燃的东西。 等到她到倚月楼二楼的时候,已然累极,纵然喘着粗气,却一点儿也不影响她的美丽。 眺望着远方,那里灯火通明,那里的灯火却并不属于她。 伸手抚向发间,发间赫然插着先皇赠予她的那支白玉簪子。 “皇上,你要臣妾做的,臣妾大都做到了,以后在底下相见,你总该不会怪我了吧。”喃喃自语,只有风声回应。 端坐在软塌上,看向漆黑的夜,想起了许多的过往,少时和项黎川的相知相许相伴;在家时,父母慈爱,兄友弟恭;入宫后的激荡起伏;和皇上相处的点点滴滴;欢儿平儿的每一个动作…… 这一生遇到的人,见过的事,做过的孽,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要问她后悔吗,答案未知,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后不后悔,或许是后悔的吧,又或许不后悔,毕竟她有了欢儿和平儿。 这一生她与两个男人有牵扯,第一个男人是项黎川,不可否认,她爱过他,这一生她只爱过他;第二个男人皇上,她也说不清她对他是什么感情,但她知道哪些感情很杂乱,唯独没有爱,她不爱他,一直都不爱。但不可否认这个男人占据了她这一生很大的一部分。 听到楼下的声音越发的杂乱起来,她知道有人发现长平宫失火了。 突然内心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期待,她期待看到项黎川的表情,她想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那个表情应该很有趣吧。 她看向宫门的方向,虽然她知道她什么都看不见。 项黎川骑着马直直的从长街往宫门口冲,此时的宫门已经关闭了。 见他来势汹汹,宫楼上的侍卫看不清他的脸,用弓箭对着他,“来者何人?” “是我。”项黎川大喝一声,勒住马的缰绳,胯下的枣红马喷了一口气,然后在宫门口走来走去。 侍卫松了一口气,将弓箭收了回来,示意楼下的人开门。 宫门还没有完全打开呢,只打开了一个能够供马匹经过的缝隙。 项黎川夹紧马肚子,马儿便向前冲去,冲进了宫门。 开门的侍卫都被项黎川这急吼吼的架势吓了一跳,挠挠后脑勺,“摄政王这是怎么了?怎的如此着急?难道宫里出事了?” 骑着马飞快的朝长平宫的方向奔去,他只看见长平宫的方向一片亮光。见那亮光,一颗心不安的急速跳动着,心里疯狂的祈祷,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啊。 胸口的贴身衣襟里还藏着一封信,那是一封写着惊天秘密的信。 ‘项黎川,有件事我想是时候该告诉你了,皇上,是你的儿子。要是想知道,为什么欢儿是你的孩子,你就去问你父亲吧。你要照顾好欢儿,一定要照顾好他。若是你没能护好他,等到你死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的招呼你。还有,照顾好你自己。时若棠。’ 这封信不像是时若棠的风格,十分的简单粗暴,但是项黎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时若棠的笔迹。这封信像是遗书,让项黎川觉得浑身都在战栗。 来不及多分辨什么,也来不及去想当今皇上为什么会是自己的儿子,看过信后,他便径直来了皇宫。她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看到长平宫的一片火光,他浑身都冒出了冷汗。 再看见那倚月楼二楼摇摇欲坠的身形,项黎川的心差点停跳。 该说的都和项黎川说过了,深深的看了一眼欢儿,目光一点点的掠过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敛下眸子,转身走进摇摇欲坠,燃烧着的倚月楼里。 听到不少的惊呼,火舌舔上肌肤和墨发,一股焦臭的味道传进鼻腔,很疼,但是很快她就感觉不到疼了…… 卧龙殿里,欢儿一脸呆滞的坐在床边,不远处项黎川坐在椅子上。 就在一个时辰以前,他的母后死在了倚月楼,倚月楼的火终于熄灭了,他想要在炭火里挖出母后的尸体,却被这个有血缘关系的男人一掌打晕,昏迷着送到了卧龙殿。 眼珠像是机械一样,木讷的转了转,瞳孔的焦距对准了项黎川,“我母后呢?” 项黎川用喝茶掩饰心中的紧张,他平日里和皇上相处的极好,现在知道了皇上是他的孩子,他就有些不自在了。就像是那种想要使尽浑身解数拉进和孩子的距离,却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说话。 听到欢儿的问话,项黎川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没放稳茶水顺着桌边洒在了衣服上,连忙站起来将衣服上的茶水都擦干净,动作间全是紧张和拘谨,天知道,这种紧张拘谨已经多少年没在他身上出现了。 “已经让人去安排灵堂了,皇上放心。”干巴巴的说完这句话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欢儿。 都说家长看自家孩子越看越高兴,他如今看皇上便是这种感觉。欢儿长的很像棠儿,而眼睛又像极了他,这多好啊,项黎川的心里开心和紧张参半。 想起时若棠,那种欢喜大打折扣,他已经派人回项家去问了,相信很快就能问出欢儿的身世。 聪明如他,他大概能猜出欢儿是怎么来的,只是想要再确认一下罢了。欢儿今年十三岁,结合起十四年前的那场旧事,他有一种预感。 想起时若棠,再看眼前的欢儿,他心里的紧张少了不少,至少背在身后的手不再颤抖了。 第258章 皇上,这顶绿帽不知您喜不喜欢(完) 欢儿木木的将眼珠转向了另一边,像是毫无生机的木头玩偶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生气。 哪怕他贵为天子,他也没办法在两天前刚知道自己的身世,两天后就经历母亲的死亡这样的重大的打击里平静面对。 时若棠将他保护的太好了,纵观他的十三年人生,习文习武,骑马射箭,这些技能方面的事情,时若棠对他倒是严苛,可是刨除这个,在感情方面,他是个极为幸福的小孩子,父皇宠爱,母亲疼爱,可以说他的精神世界极为的富足和温暖。 一朝得知这样的温暖其实有些是虚构的,他怎能接受得了? 母亲占据了他情感的半壁江山,母亲的离去相当于毁了他内心的半壁江山,这样的打击,怎能不让他崩溃。 时间像是在这间屋子里停住了一般,一人呆坐一人傻站,没说话,各有各的心事,各有各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来禄来报,“皇上,灵堂已经布置好了。太后娘娘的遗体也安置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话还未说完,只见天子光着脚跑出了卧龙殿,掠起一阵风。 摄政王紧追在其后。 来禄瞥了一眼龙榻,发现塌边是一双绣着龙纹的鞋子,皇上没穿鞋? 抓起鞋子,就跟在了皇上和摄政王的身后,“皇上,您忘记穿鞋了……” 最后还是摄政王一把拉住皇上的身体,强制他穿上鞋子,皇上是一脸的非暴力不合作。 摄政王阴恻恻的威胁道,“若是不穿鞋,便不许去灵堂。” 皇上不甘的瞪了摄政王一眼,一脸的倔强,见摄政王态度坚决,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穿上了鞋子。 来禄儿在一旁看着,觉得有些莫名,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父子相处的场景?严父和叛逆儿子? 哦~,真是罪过,罪过,他怎么能这样的胡想呢。 入眼是一片全白,只有那合上棺盖的乌木棺木静静的停在堂中,碧色姑姑沉默的将一片片白色的纸钱扔进火盆,火焰贪婪的卷吞着纸钱,将那纸钱烧成灰烬。 鼻尖全是纸钱燃烧后的味道,环视着灵堂,南宫欢只觉得天旋地转,脸上出现了茫然的神色。 跟在他身后的项黎川,看着欢儿有些茫然无助的表情,就好像他是个懵懂孩童,找不到皈依,只能无助的站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 心中一痛,默不作声的走到欢儿的身边,伸出手想要揉揉他的头,告诉他,别怕,他还有他在呢,他会照顾好他的。 可是话到嘴边却停住了,伸出去悬在空中的手转了个方向,落在了他的肩头。 南宫欢吸吸鼻子,眼眶红红的,扭动了一下身体,将项黎川放在他肩头的手给甩落,“别碰我。”声音冷漠,带着尖刺。 他没办法接受这个男人,在娘亲的故事里,这个男人扮演的角色并不算坏,甚至还有些可怜,毕竟娘亲算计利用了他。但是他并不可怜这个男人。 若是,若是当年项家人能够让母后嫁入项家,或许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娘亲或许会很幸福,或许也不会这么早死。他突然很恨项家,同样身为项家人的项黎川自然也是他憎恨的对象。 他甚至有些恨自己的身体里流着项家卑劣的血液。 快步走到时若棠的棺木前,跪在地上,“你们都给朕出去。” 碧色深深的看了南宫欢一眼,然后招呼着灵堂里的人退出了灵堂。 项黎川是最后一个走出灵堂的人,按他的想法,他是不想走出灵堂的,但是碧色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他只好走出了灵堂。 碧色贴心的关上了灵堂的门,她想皇上应该有很多的话想要对娘娘说吧。 灵堂的门被关上了,灵堂里一下子暗了几分,而香烛的橙黄的光却亮了几分,看起来格外的刺目。 南宫欢烧纸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等到手边的纸都烧完了。他跪着挪到了时若棠的棺木身边,伸手抚上了乌黑的棺木,木质淡淡的香味刺激到了他。 让他不禁想起了先皇,先皇逝世的时候,他便是和今天一样跪在先皇的棺木钱烧纸,唯一不一样的是,那时候娘亲还陪在他的身边,如今娘亲也去了。 想到此处悲从心来,一下子扑到了时若棠的棺木上,抽噎了起来“娘亲……” 听着灵堂泪传来的抽噎声,门外的人个个心情都不轻松。 欢儿看到了时若棠留给他的那封信,‘别哭,娘亲,只是先走了而已,去找你父皇告罪了。娘亲本已时日无多,能为了欢儿多做些什么,娘亲很高兴。娘亲对你说过的话,你要记得。至于摄政王,你对他什么态度,娘亲都不在意。给你在朝堂上安排的人,碧色会一一告诉你的。吾儿安,为娘放心!’ 看完这封信,欢儿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惠仁皇太后在十几日之后下葬了,不到半月的时间,皇上瘦了许多,活像个披上人皮的骷髅架子,眼睛深深的凹陷了下去,脸色苍白,嘴上都起皮了。 不太爱笑了,也不爱说话了,行为做事微微有些偏激,最让人看不懂的便是皇上处处和摄政王作对,还将护国公一家以污蔑太后为由通通罚了一遍。 这样的偏激和雷霆手段让不少的大臣看的胆战心惊,但是更让他们奇怪的是,无论皇上怎么朝摄政王出招,摄政王都没有还手,甚至还对皇上带着莫名的宠。 …………………… 从回忆里走出来的时候,怀里的小粉猪已经睡的流口水了,憨态可掬的样子,让时若棠有些沉重的心松快了不少。 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那些都是从前的事了,她如今不是南朝皇太后,而是冥界殊阳王的得力助手。 欢儿,平儿,他们都有自己的人生,应该都会过的挺好的吧。 伸出手指理了理桑久久额间的发,又拿出纸巾将桑久久额头上的细汗给擦干,动作行云流水,做起来极为的娴熟。 这样的事情她做过许多次了,桑久久诞生的时候也是如人类的婴孩一般是个白嫩的小婴儿,这个白嫩的小婴儿是冥府所有的在职人员一点点的带大的。 冥府的女子不多,因此她带久久的时间也不少,照顾起久久来,也是得心应手。 捏捏肥嫩的小脸蛋儿,滑嫩嫩的肌肤捏起来可舒服了,她特喜欢捏这丫头的脸蛋儿。可这丫头爱美,醒着的时候是极力的反对,她捏她的脸蛋儿,因此她只能在这小丫头熟睡的时候过过手瘾了。 第259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1) 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冥府各部门的小哥哥小姐姐开始了忙碌的一天,他们需要在下午五点以前做完一天的工作,只为赶上最重要的晚上聚餐。 这个聚餐本来呢,是没有滴。奈何某位小强盗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大肆宣传,疯狂的讨要礼物,让不少健忘的同志都记起了这个重要的日子。然后就有了这次聚餐。 请容我介绍一下这次聚餐的主人公,桑久久同学。这位可爱的小树灵今年刚好一万岁,嗯,真是一个整齐的数字呢。 对于树灵来说一万岁显然是个很重要的寿数,一万岁有一个劫,能否度过这个劫,决定了桑久久小朋友能不能有一万五千岁生日聚会,两万岁生日聚会。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万岁的劫若是渡不过去,桑久久小朋友就要完蛋了。 这让冥界的不少小哥哥小姐姐都很担心,但是主角桑久久小朋友似乎一点儿也没有担心的样子呢。 “绒儿,你就让我摸摸你的小尾巴好不好呀?”努力的睁大眼睛,让眼睛里的真诚多一些,再多一些。 对着面前的白净小崽子努力的释放善意和真诚。 两三岁左右的样子,奶里奶气的。一双水汪汪的黑色大眼睛,又浓又密的长睫毛,嫩乎乎的白净小脸蛋儿,搭配着一头微微泛黄的小卷毛儿和额上金色的小痣看起来格外的可爱,坐在椅子上耷拉着头,蔫哒哒的玩着自己圆润的小指头。 任谁看了也会软下心肠来,恨不得使劲儿的在它的头上撸两下。这么可爱的孩子一定是个女孩子,嗯~,至少桑久久是怎么认为的。 “绒儿,我求求你了。你就让我摸摸你的小尾巴吧。我超想摸的。”绒儿的尾巴摸起来可舒服了呢,她最最最最喜欢的就是摸绒儿的棉球尾巴了。 “娘亲说了,尾巴不可以随便给人摸的。”声音也是软软小小的,像是一样,甜甜的,让人对着它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小声一点儿,再小声一点儿,免得惊扰到了这个软软的小家伙。 虽然久久摸的时候,很舒服,但是尾巴是不可以随便给人摸的,娘亲说了,尾巴只能给喜欢的人摸。 “可是,我是绒儿最好的朋友啊,为什么最好的朋友不能摸呢。”桑久久小脸儿的气鼓鼓的,明显很不高兴。只是眼里的狡黠和灵动使她露出了破绽。 要是有大人在,一眼便能看出这个小混蛋是装的,可惜在场的只有一个涉世未深的小白兔崽崽荣儿。 荣儿见桑久久有些生气,白嫩的小脸儿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慌张,“久久,你别生气,娘亲说了,尾巴只能给喜欢的人摸。” 桑久久的眼睛一亮,脸上的生气立马都收了回来,转而是一种狼外婆诱惑小红帽的兴奋。 荣儿见她的表情转换的如此之快,有些愣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绒儿啊,你喜不喜欢我呀。”狼外婆诱惑小红帽的语气,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 荣儿歪着头,看着桑久久,又把桑久久给萌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慢腾腾的说,“喜欢。” “那你既然喜欢我,我就是你喜欢的人,你喜欢的人是可以摸你的尾巴的。”眼睛无数次的往荣儿的身后瞟,苍蝇搓手的兴奋,嗷嗷嗷,好想摸摸软软的小尾巴呀。 她的这套理论成成功的让荣儿陷入了思考,好想久久说的有道理哦,可是,可是好像又有哪儿不对劲儿,是哪儿不对劲儿呢,嗯……没想到。 “既然我是绒儿喜欢的人,那绒儿把尾巴放出来,让我摸摸吧。”朝着绒儿眨巴眨巴眼,眼里尽是渴望的光芒。 荣儿这个脑子慢的小傻瓜,也真的放出了耳朵和尾巴。 两只又白又大带着些粉色的长耳朵从头发里伸出来,一直无力的耷拉着,一直呢耷拉了一半,配上那张懵懂无辜的小脸蛋儿,真是可爱到让人想犯罪呢。 桑久久蠢蠢欲动的手,几乎便是在荣儿放出耳朵尾巴的一瞬间迅速的伸出去捏住了荣儿的耳朵。可见居心不良,觊觎良久。 白白的耳朵附着着一层浅浅的绒毛,兔耳朵的支撑软骨又带来了略硬的手感,软硬兼具,摸上去还暖呼呼的,真是一种享受啊! 桑久久的脸上出现了享受的表情,啊……好幸福! 桑久久在荣儿的耳朵上过足了手瘾,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荣儿的尾巴上,尾巴的手感和耳朵的手感不一样,她都爱。 黑色的小短尾巴像一个毛茸茸的毛球儿,摸起来软软的,捏一捏,揉一揉,真爽~~~ 然而桑久久还没有摸上荣儿的小尾巴,小尾巴就不见了。 瞪大了眼睛,眨了又眨,还是没有那个觊觎已久的小尾巴,桑久久怒了,气呼呼的问荣儿,“小尾巴为什么没有了,你为什么不给我摸了?” 本来就要吃到嘴里的肉肉没有了,不开心,不开心,很生气,除非荣儿给我摸十分钟,不然就不理她了,哼!(双手叉腰表示生气) “我对久久的喜欢不是娘亲说的那种喜欢,尾巴只有娘亲说的那种喜欢的人才能摸。”好家伙都过了好久了才反应过来,真是反应极慢啊。 “那白芜阿姨说的是哪种喜欢?”不管是那种喜欢,她都要得到,哼,休想剥夺她摸小尾巴。 荣儿皱起了眉头,一脸的苦恼,“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能确定,我对久久不是娘亲说的那种喜欢。” 桑久久都快气死了,什么那种喜欢,喜欢不都是一样的吗。 虽然很气,但是无奈尾巴是人家的,她想要再摸上尾巴,只能靠舔,“嗯嗯嗯,绒儿,你就给我摸摸吧,就一下,一下下,我求你了,我把我最喜欢的零食给你吃,你让我摸一下好不好呀……”嗯,毫无骨气的求摸。 真的是有舔狗的风范呢。都说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可惜荣儿虽然脑子转的慢,但是还是很坚定的一个崽崽的。 所以最后桑久久只能像个怨妇一样咬着小帕子,哀怨的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她可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今天她生辰,要穿最好看的小裙子,梳最好看的发型,惊艳的出现在各位哥哥姐姐的面前。 虽然没有尾巴摸,但是一想到晚上就能痛快的拆礼物了,桑久久表示有被治愈到。 第260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2) 还没到晚上呢,桑久久就已经穿好了最好看的小裙子,梳起了最好看的发型。像个淑女一样端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个大大的镜子。 嗯,沉醉在自己的美貌当中无法自拔。(小小年纪就已经显现出了臭美爱美的性子了呢。) 正当她沉醉在自己的美貌当中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打断了她的自我欣赏。 一身可爱的白色小袍子,袍子的一角绣着几朵玉兰花,小脸儿红扑扑的,一脸难为情,看着桑久久,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似的,“久久,我的尾巴给你摸,你能带我去找我父亲吗?” “啊?”桑久久是一头的雾水,还没搞懂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呢。 “可以吗?”眼圈微微的泛红,脸上带着不好意思。 虽然没搞懂为什么找父亲就给摸尾巴,但是并不妨碍她一口答应下拉,那可是摸尾巴呀,不会有人真的能抵住诱惑不答应吧,不会吧? 然后桑久久就把荣儿拐上了沙发,并且毫不犹豫的向荣儿的毛球尾巴伸出了自己的魔爪。 “唔~,好舒服呀。”脸上露出了享受的表情,开心! 荣儿呢,一对又大又长的耳朵,一会儿无力的耷拉着,一会儿有兴奋的挺立着,耳朵动来动去,活跃极了。这就是为什么他不愿意让久久随便摸他尾巴的原因。 兔子的尾巴都特别的敏感,旁人一摸上去,就会让兔子舒服的想要瘫在地上,任人揉捏。 “绒儿,为什么要找你父亲呀?”桑久久还没忘记答应过绒儿的事情呢。 一提到这个,绒儿本来被刺激的挺立的耳朵,一下子就蔫哒哒的耷拉了下来,垂在肩头。 “因为,因为,我不想要娘亲难受。” “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事情还要从桑久久离开绒儿家说起,桑久久离开绒儿家之后,绒儿便到院子里去采花了,好看的花花要送给好看的娘亲。 抓着一大捧粉蓝色的鲜花走进娘亲的房间,费力的伸手去够白芜房间桌子上的花瓶,可是人小又爱,怎么够都够不到花瓶。 他太小了,连爬椅子都费劲儿,努力了半天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才在屋子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不高的小凳子,只要踩上小凳子,就能通过小凳子爬上椅子,爬上椅子之后就能够上桌上上的花瓶了。 想到这里荣儿的眼睛一亮,对于自己的小聪明感到了高兴。 抱着一捧小花儿,屁颠屁颠的跑到角落里准备搬椅子。 刚走到椅子附近的时候,就听见两个脚步声,一个脚步声他恨熟悉,是娘亲的。 刚想跑到娘亲面前,亲手献上它为娘亲摘的花呢,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勾起了荣儿不好的回忆,那人是冥府最恶劣的家伙,冥后的弟弟——盛源秋。 这个家伙也是阎王之一,却是个不干正事,整天游手好闲的家伙。 他最喜欢做的就是吓唬人了,目前冥府未成年的崽崽就两个,第一个桑久久,第二个白家荣儿。 桑久久那家伙,盛源秋吓唬她,她立马就能摩拳擦掌准备吓唬回来,盛源秋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倒是荣儿是兔子,胆子最小,盛源秋每回都能成功的吓到它,每次成功盛源秋都会笑的乐不可支,成就感满满。 故而荣儿对他极为的不喜,谁会喜欢一个总是吓唬自己的人呢? 听到盛源秋的声音,荣儿不仅没有第一时间冲出来去向娘亲献上自己的鲜花,反而还往放凳子的角落躲了躲。 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不知道是不是荣儿虔诚的默念起了效果,走进卧室的两个大人的确没有发现角落里蹲着一个假装自己是朵小蘑菇的荣儿。 走进来的白芜手里抱着一个不大的木盒子,将木盒子放进了她神秘的小宝库。 荣儿经常看见娘亲将东西放进那里,它问娘亲,娘亲却只是揉揉它的头,并没有告诉他为什么要将东西放进那个需要荣儿仰望才能看到的柜子里。因此在荣儿的心目中那个柜子是个神秘的宝库,里面藏着娘亲所有的珍宝。 盛源秋走进卧室,像是主人一般,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极为顺手的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到了一杯茶。 白芜将木盒子放进柜子里以后,很是认真的将柜子锁了起来,回头看见盛源秋那行云流水的一系列举动,眼角抽了抽,“你倒是不见外。” “小白白,你希望我见外吗?”盛源秋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里像是带着钩子一样,一个劲儿的往白芜的身上勾,多情又不羁。 白芜只觉得一阵头痛,“盛源秋,你……真风骚。”原谅白芜在一堆的词中,实在是找不到最贴切的形容词来形容盛源秋,只能找到这么一个勉强算是贴切的词来形容他。 盛源秋却丝毫不在意风骚一词,甚至还有点沾沾自喜,“真的吗?小白白?”矫揉造作的朝白芜飞了一个媚眼。 白芜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要暴起伤人,但是想到盛源秋今日给她拿来的东西,她忍住了打人的欲望,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软。 蹲在角落装蘑菇的荣儿虽然脑子转的慢,但不代表它不聪明,他那慢腾腾的小脑瓜第一次转的如此之快。他想到了盛源秋这个坏叔叔做他的爹爹的‘美好’画面,一脸的嫌弃,有些想要拒绝怎么办。 要是娘亲很喜欢他,它不想要这个坏叔叔当它的爹爹,娘亲会不会很难过。默默的想办法,到底该如何提前拒绝这个坏叔叔当他的爹爹。 他正在想办法,白芜显然已经有点被盛源秋逼的想要打人了。 面对盛源秋接二连三的逗弄,白芜处在了暴怒的边缘。 盛源秋也是个极有眼色的家伙,知道自己不能在逗弄下去了,不然自己很难不被打。 前一秒还没个正型的盛源秋,下一秒就一本正经起来,脸上轻佻的笑容收了起来,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 “小白白,还有什么东西要爷找,爷一定替你找到。”盛源秋的声音总想是含着笑意一样,让人觉得带着漫不经心的轻佻,却不惹人厌恶,反惹得人一阵心跳加速。 白芜闻言,脸上隐隐的怒意消散了,转而是一种感激,她知道盛源秋这个家伙总爱口花花,虽然她每次都会因为他的口花花而感到愤怒,但她也并不真的生他的气。 她知道盛源秋这个人虽然爱好口花花,但是为人不错,是个仗义的家伙。 第261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3) “目前,该找的材料都集齐了,只有等到荣儿满三岁就能动手了。”说着,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盛源秋一手撑着脸,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你就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我的建议?” “不了。”一愣之后,果断干脆的拒绝了盛源秋的提议。 盛源秋听过她的果断,放下了茶杯,一脸严肃的看着白芜,他的严肃是少见的,若是看到他的这个表情,就应该知道他此刻无比的认真。 “白芜,我知道你爱荣儿,可以为荣儿付出一切,可是你要知道,换掉荣儿体内的佛骨再抽取你的妖骨替换上去这件事真的很危险,搞不好,你就真没了。”顿了顿,紧接着又说,“你就不再想想,若是你的没了,还怎么保护荣儿。你只有命在,才能更好的保护荣儿。” “况且,那个男人只是爽了一时,便要你付出这样的代价,这对你不公平。白芜,荣儿也是那个男人的责任。我们只是要那男人身体里一半的血而已,又不会要了他的命。抽血和抽骨哪样更严重,你应该很清楚……” 盛源秋从来不喜欢做人生导师,苦口婆心的劝人,白芜是他的朋友,才有幸得到了他如此诚恳的劝告,不然他鸟都不鸟,管她去死。 白芜垂着头,一副乖巧听说教的样子,可是盛源秋知道,自己说的话,她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得,又白说。盛源秋喝了一口茶水,缓解嘴唇的干渴。唉,嘴皮都说干了,人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白说了。 “我先走了。我说的你再考虑一下吧。认真的考虑,不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尊重我一下,好吗?”盛源秋站起身来语重心长的对白芜说。 白芜站起来,送盛源秋的出门去。 等到盛源秋走到了门口,白芜才说话,“你说的,我都听见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但是,我真的不想再打扰他了。我们压根就不是一路人,我不想耽误他。” 神他妈的不是一路人,不是一路人,你们咋把荣儿搞出来了?哼,也就是白芜这样的傻女人才会替渣男找借口。 盛源秋看向白芜的眼神有些恨铁不成钢,“呵呵,你高兴就好。”郁闷至极的走出了白芜的家。 白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真的不想再去和他有牵连了。 因为心情实在是不好,所以白芜并没有回房间,而是径直去了前面的酒楼。 房间里的蘑菇荣石化了,他刚才听见了什么?阿巴阿巴…… 娘亲要死?要为了他抽骨?他其实是有爹的? 这一段对话信息量爆炸,原谅荣儿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在地上起码蹲了一刻钟才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站起来。 腿都蹲麻了,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像个可怜的小垃圾袋,茫然的抬起头,可怜弱下无辜.jpg。 又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等到腿不麻了,才一摇一晃的从地上爬起来。 他现在该去哪儿?他不想要娘亲抽骨。但是他有好多东西没有搞清楚,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娘亲不抽骨。 他要找人帮忙和他一起想办法,嗯……,久久很聪明,一定可以想到办法的。 这么想着,他就循着桑久久的气息去找桑久久了。兔子的嗅觉还可以,荣儿小小年纪已经可以循着味道找人了。 在找桑久久的途中,荣儿想到了一个‘绝顶聪明’的办法,他去找到爹爹,让他爹爹抽血,这样的话娘亲就不用抽骨了。 眼睛亮晶晶的,这个办法真聪明。 听完荣儿的讲述,桑久久捏着荣儿的尾巴陷入了沉思。这里面明显有事啊。 桑久久的阅历好歹比荣儿多了几倍,飞快的将零星的信息整合了起来,得到了一个结论。 荣儿是有着佛和妖族血脉的孩子,父亲是佛,母亲是妖。妖佛不能在一起,他们的孩子自然也会被天道所不容。 难怪当年白芜阿姨挺着大肚子来到了冥界,冥界受到天道的管制相对较小,在冥界妖佛之子可以避开天罚雷顺利的出生。 妖佛之子成长不易,很容易夭折。若是不想妖佛之子轻易的夭折,便要换掉妖佛之子身体里佛的一部分或者妖的一部分。 这些知识都是顾瑛姐姐告诉她的。 妖界和佛界之间有着血海深仇,当初妖族和佛修处在同一世界,妖族修习之法千奇百怪,妖族也是有好有坏,比如兔族和狐族,兔族吃草生性胆小,她们的天性决定了她们善良的妖族,吸收日月精华修炼;狐族个个都是风情万种的大美人,狐族修行适合双修,或者食人精气,这也就注定了她们的臭名昭着,虽然也有不少的狐族是好妖,但是狐族的总体名声摆在那里,不少人只要一遇到狐族就会下意识的觉得狐族都是坏的。 佛修便是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和尚杀妖,妖怪恨和尚。 不少的和尚因为杀了足够多的妖而历练成佛,佛便是踏着妖族的血肉成佛的。 便是因为这个佛和妖彼此厌恶,若是有妖和佛修有牵连,那妖会被妖族打压厌恶,甚至杀死。佛修也不会允许他们在一起。 所以千百年来就没有一对佛修妖族有好结果的。 想到这里,桑久久看向绒儿的眼神有些像是看到珍惜动物,可不是珍惜动物吗,这可是千万年难出一个的妖佛之子啊。 荣儿被桑久久看的心里发毛,“久久,你怎么了?” 不安的扯扯桑久久的裙角,“你是不是不想帮我了呀?” “帮,怎么不帮。”桑久久一脸坚定的看着荣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肯定是要帮你的。” 绒儿是她最好的姐妹,她是不会让绒儿死的,她要好好的保护绒儿。 两个小崽子密谋了半天,终于确定好了计划,偷溜出冥界,去百妖界找荣儿的爹爹。 百妖界可是个危险的地界,百妖界是妖界和佛界交集界。以他们两个法力低微的小东西,若是没有万全的准备极有可能一去不回。 两人兵分两路,桑久久回自己的小窝去拿各位哥哥姐姐送的法器宝物了,力图能安然无恙的找到绒儿的爹爹。绒儿呢,白芜压根就没给他什么防身的宝物,他回家只为留封信让娘亲安心的在家等他,等他找到爹爹,凯旋归来。 若是白芜知道了荣儿的想法,只会冷笑一声,然后一巴掌拍在荣儿的小屁股上对他进行爱的教育。 第262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4) 荣儿收拾了一套日常穿的衣服,然后又带了一些吃的,用留声石奶声奶气的给白芜留了一则短言,‘娘亲,我去找爹爹要血了,你在家里乖乖等我哦,我很快就回来了,我爱你,么么哒。’ 背着自己的小包裹走出了家门,走出家门以后,想了想,又将小包裹放在了一个干净的地上,钻进了一个小门。 小门的另一边就是白芜开的酒楼,此时酒楼里的客人并不算多,还算是清闲吧。 白芜此时正坐在柜台边算账,这个月的收入可以,嗯,可以给荣儿买一个巨型胡萝卜玩偶了。 想到荣儿呆着一张小脸儿,抱着一个比他还高还大的玩偶的样子,白芜的心软成了一片,她家荣儿一定会是整条街上最可爱的崽。(这条街好像只有荣儿一个小崽子。) 正陷入美好的想象呢,衣角就被拉动了,低头一看,是自家崽崽。 荣儿胆小,性子又慢,因此不大喜欢到前面的酒楼来,一般只在酒楼后的家里玩,今日怎么突然来了酒楼了? 难道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白芜伸头想要去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只见天上笼着一层薄薄的黑雾,根本就看不出太阳来。哦,冥都因为接引各种鬼怪,阴气太重,完全看不到太阳。 在冥界待了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有些接受不过来,这个看不见太阳的事实。 “怎么了,荣儿?”低头,温柔的拉起荣儿软乎乎的小手。 荣儿一张白净的小脸儿泛上了可疑的红晕,像是红霞一样,遍布整张脸,甚至把他可爱的耳垂都染红了。 这是,害羞了?白芜有些不确定的想。 “娘亲,你能把头低一下吗?”声音小小的,又软又萌,让人听着心都要化了。 白芜一头的雾水,“怎么了?为什么要低头呀?” 荣儿不说话,只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白芜,白芜没办法只得投降,满心疑惑的朝荣儿低下了头。 “娘亲把头低下来了,荣儿可以可娘亲说悄悄话了……”本来还以为荣儿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呢,没想到是这个。 ‘吧唧’一个吻落到了白芜的脸上,软软的带着热气的奶香四溢的吻,让白芜成功的愣住了。 荣儿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唇,一脸的害羞和不好意思,“娘亲,荣儿喜欢你。” 觉得么么哒还是要亲到娘亲脸上才算数。 说完便啪嗒啪嗒的以极快的速度跑出了白芜的视野。 白芜一手捂住脸,心里那叫一个震惊,荣儿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亲她了。 要知道以前,自己使劲浑身解数求着他亲,荣儿都不亲,这次突然袭击,让她还有些手足无措呢。 荣儿害羞的整个人都泛起了粉红色,心跳的极快,好害羞,好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平复一下心情啊。 但是一想到久久在等着他呢,荣儿就放弃了躲起来平复心情的想法,拿起自己的小包裹就去找桑久久了。 两人约好了在冥都到冥府的入口集合,一路上荣儿可谓是费劲了千辛万苦,东躲西藏的,好不容易才避开了大多数行人走到了冥都和冥府的交界处。 没办法,兔子的天性就是胆小,荣儿更是胆小界的佼佼者,年纪还小有没有出过远门,第一次出远门便是要搞大动作,难免有些偷偷摸摸,缩手缩脚。 这次出发去百妖界找爹爹可能就是荣儿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情了。 等来了桑久久,两人又偷偷摸摸的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这次桑久久学聪明了,提前偷到了一本世界手册,有这本册子在手,她就可以打开想去世界的世界门,穿过世界门,就可以到达那个世界了。 两个偷偷摸摸的小崽子,就这样做了人生中的第一件大事儿。乖宝宝荣儿跟着桑久久头也不回的去了百妖界。 在百妖界落地的以后,桑久久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巡视一圈,嗯,是个森林,还是个挺大的森林。 “绒儿,我们到了。”去看绒儿,却发现自己好看的小裙子有一块裙角不翼而飞,和裙角一起不翼而飞的还有绒儿。 “绒儿,绒儿,绒儿……,绒儿妹妹,你在哪儿啊?”声音放大,空荡荡的林子里只有她的呼唤声。 桑久久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糟糕绒儿丢了,事情大条了。 她当然知道绒儿胆小,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绒儿这么胆小,这么活得下去呀。如果绒儿没了,她可怎么跟白芜阿姨交代呀。 伸手敲了敲身旁的大树,“叔叔,你看见一个小朋友没有啊?”她是树灵,在森林里可以和植物沟通。如果荣儿也掉到了这片森林里,她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她。 只见大树的树叶抖了抖,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我看到了。” 桑久久惊喜的想要一蹦三尺高,期待的看着大树,“叔叔,那个小朋友在哪儿呀?” “就在我的面前。”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 桑久久默默地看了一眼大树前的自己,蔫了下去,“叔叔,我说的小朋友不是我,你看见另一个小朋友了吗?她是个和我一样可爱的小女孩。” “那我去问问。”说着大树的树叶抖了抖,以它为中心的其他大树的树叶也抖了抖。 过了很久,这颗大树才回答桑久久,“我问过了,其他树也没有看到过小姑娘,你可以去其他的地方找找看。” 桑久久泄了气,她觉得自己吃枣药丸,早知道就不带绒儿出来了,这下绒儿找不到了,她可怎么办呀。 她不希望绒儿妹妹,因为她的错误而死去。呜呜呜,绒儿妹妹,你在哪里呀?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桑久久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龟甲,这个龟甲完好无损,散发着一种莹润的光泽。 桑久久的眼睛亮了,绒儿没事。这龟甲可是大有来历,乃是大名鼎鼎的伏屠龟的龟甲。 伏屠龟乃是冥界特有的乌龟,这种乌龟总是一雄一雌的出没,一雌一雄为夫妻,它们之中的任何一方死去,另一方也绝不会独活。但是这种乌龟大部分都是自然死去,因为外力因素死去的极少。 普通的外力是很难伤到这种乌龟的,这乌龟的龟甲极为坚硬,无论是天雷劈,还是地狱火烧,就算是诛仙剑砍劈也不会损伤这龟甲分毫。 因为这龟甲实在是太防身了,所以伏屠龟 一般都是自然死去,伏屠龟的寿命十几万年,嗯,命真长。 第263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5) 这龟甲便是冥王特意寻来给冥后护身的,冥后嫌弃被龟甲保护太猥琐了,就将龟甲转赠给了桑久久。 一共有两个龟甲,是一对。桑久久把另一个龟甲给了绒儿,如今自己手里的龟甲完好无损,那么说明绒儿此时也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特别说明一下,这伏屠龟的龟甲有一个特点,就是其中一个龟甲损坏,另一个龟甲也会损坏。 如今自己手里的龟甲完好无损,这说明绒儿暂时还是安全无事的。有龟甲护身,桑久久相信自己一定能在绒儿出事之前找到绒儿的,一定。 但是桑久久忘了一点,她和绒儿其实一样的危险,都是没有什么法力的小崽子,唯一她比荣儿好的一点是,她比荣儿胆子大。 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桑久久踏上了去找绒儿的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森林的另一边,荣儿正瑟瑟发抖的蹲在一颗大榕树下,吸着鼻子,眼泪汪汪的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久久姐姐,你在那里呀?” 他手里还拽着一块布料,正是桑久久裙子缺失的那块布料。 一睁眼就来到了这里,他知道这是森林,但是身边并没有可以依赖的久久姐姐。 作为一只胆小如鼠的小兔子崽崽,荣儿唯一能做的便是蹲在树下害怕的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等待久久姐姐来找他。 面对着瑟瑟发抖的兔子崽崽,大榕树有些心疼,这么可爱的崽崽,哪个丧尽天良的把他丢下的。 唔~,要不是这个兔子崽崽是个小男生,他都要以为这个崽崽是林子另一边的同族要找的同伴了。 有些怜爱将树冠我那个太阳的方向倾斜了不少,遮住了太阳,可别把这可爱的小崽崽晒伤了。 荣儿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反正就是很久很久,久到天都黑了,久久姐姐都还没有来找他。 呜呜呜,好害怕呀。 一阵风在林子里吹过,偌大的林子里的树叶被吹动了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低吟一般。 荣儿身体一僵,然后迅速的转过身去,紧紧的贴伏在树根处,只留出一个后背来,吓得连小尾巴和大耳朵都吓出来了。 圆乎乎的小手紧紧的拽着那一块裙布,似乎这块从桑久久身上的扯下来的裙布能给他莫大的安全感。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树叶上,投下斑驳的树影,今日乃是月圆之夜,月之精华最盛的时候,不少的精怪都会出来吸收日月精华。 大榕树舒展了枝叶,强硬的盖过其他树的枝叶,疯狂的吸收着月之精华,要知道这可是好东西。 一次性把月之精华吸了个爽,正舒服的打着饱嗝儿呢。 感受到伏在自己身上的那个小兔崽子害怕的瑟瑟发抖,大榕树对他起了怜惜。 晃动着枝叶,将自己完全将欢儿遮住的枝叶挪了挪,然后银白色的月光就直直的照射在了欢儿的身上。 欢儿也感受到了自己被一种奇怪的东西包裹着,还别说被这么一包裹还挺舒服的,就好像,好像是娘亲抱着他一样,眼前也不是一味的黑暗了。 小心翼翼的将眼睛睁开了一道缝,发现眼前的确被月光照亮了,不是那么的黑暗了。 放下心来,也不是那么的害怕了,睁开了眼睛,环视着四周,却发现除了自己这块小小的地方,其他的地方还是一如既往的黑暗。 就在他好奇的看着周围的时候,从他小小的身体上散发出了一道道金色的光芒,金色的光芒和银色的月光纠缠了起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像是两股水流交融嬉戏一般。 大榕树看着如同灯泡一样闪闪发光,又散发着香甜气息的小崽子,满是疑惑,这不是兔妖崽子吗,他身上怎么会有佛家的气息。 佛和妖的气息交融在一起,古古怪怪。 这种古怪是危险的,这小崽子太香了,很容易招来不好的坏东西的。 想到此处,大榕树长在底下的根系钻出地面,紧紧的用根系将荣儿包裹在了一起,以荣儿为中心,根系包裹成了一个圆形的罩罩将荣儿罩在其中。 根系的缝隙之间还是会露出一些光芒来,榕树想了想,最后将罩罩拉入了地底,只留了一个出气的口子。 这些荣儿都不知道,他此刻就好像陷入了一种玄妙的环境里一样,幻境里金光闪闪,这种金光不是娘亲说的那种闪瞎眼的土豪金,而是一种极为柔和的金色,就好像一看到这种金色内心都受到了洗涤。 荣儿眨眨眼,金光之中飞着几本巨大的书,这书大的吓人,荣儿使劲的望也看不到顶。 书上有很多的字,这些字排列的极为规整,可惜荣儿还不足三岁并不会认如此复杂的字,若是有认识这字的人,一定会认出这在荣儿面前飞舞的几本大书,书上写的是梵文,是一种极为深奥的佛经。 这对于佛修而言可是想也想不到的宝贝,可是对于大字不识的小宝宝荣儿而言,这就是鬼画符,还是没有他自己画的好的鬼画符。 等到荣儿醒过来的时候,他正躺在大榕树的树下,对于昨夜的事,他只记得一片柔和的金光了。 茫然的看着这个世界,林子里传来了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清晨的晨露并未将他沾湿分毫,嗯,大榕树深藏功与名。 颓废了一小会儿之后,从自带的包裹里掏出了一个又大又松软的饼子,幸好他还带了吃的来。 填饱了肚子以后,荣儿拍拍肚子,嗯,不饿了。 又蹲在大榕树下装了好一会儿的蘑菇,荣儿才鼓起勇气在大榕树的周围走了一圈,除了野草啥都没看到。 叹了一口气,久久姐姐什么时候才能来找我呀。若是,若是久久姐姐出事了,她不能来找我了这么办呀? 只要一想到久久姐姐可能会出事,荣儿一张肉乎乎的包子脸都皱紧了,嗯,不行他要去找久久姐姐,他不能让她出事。毕竟久久姐姐是为了自己才来这里的,他是男子汉要好好的保护女孩子。 这样的想法给了荣儿极大的勇气,这个胆小的小兔崽子最终还是背着自己的小包裹,选了一个方向走了。 当然他的每一步都走的格外小心,半个时辰了,他才走出了两百米不到。 太阳照在他的身上,暖暖的,却也让荣儿出了一身的汗,掏出娘亲给的小帕子,极为认真的擦干了身上的汗水。 要是出了汗必须得擦干,不然的话会感冒的。这是娘亲说的。 第264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6) 小帕子很快就有些濡湿了,满是汗味,这让爱干净的小兔崽子有些难以再继续用了。 四顾望去,荣儿充分的发挥了自己作为兔子的本能,很快就循着空气中的湿润感找到了森林里的一个湖泊。 森林里有树,可是除了树还有不少的动物,动物成精,小崽子荣儿对于妖而言便是鲜嫩嫩的唐僧肉。 几十年不挪动一下的大榕树搞不清荣儿的来历,森林里动物成精的妖可是把荣儿认得真真的。 有妖和佛修血脉的孩子,那可是好东西呀。妖和佛修生来为敌,佛修可杀妖积功德成佛,妖自然也是可以吃佛修的血肉精气提升修为。 但是吃掉佛修那可是不容易的事情,先不提如何将佛修吃到口,便是能吃到佛修,修为低下的妖族也不敢随意的吃下佛修。 佛修大补,若是修为低下受不住佛修的大补便会爆体而亡。 这森林里的妖族都是小妖,便是吃不得佛修的。 但是荣儿不一样,佛和妖的血脉集于一体,这意味着修为再低的妖吃下荣儿也不会虚不受补。不仅不会爆体而亡,还能飞速提升修为。 荣儿可不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唐僧肉吗,每个妖都想要咬一口。 他一路走来,可是招了不少小妖的眼,之所以还没有一个妖来攻击荣儿,全是因为小妖们因为荣儿的归属问题争论不休,甚至还打架了。 这样的好东西,哪个妖不想独占,分享对于它们而言是不可能的事情。 荣儿蹲在湖边,认真的清洗着自己的小帕子,又认真的拧干了帕子。他做事虽然慢腾腾的,但是莫名的给人他做事特别认真的感觉。 还没有将小帕子塞进包包里,脚下的土地就是一软,像是踩空了一般,脚踝像是被什么的东西拉住了。 那东西将他的身体向下拉,他掉进了身下的土洞里,“啊~”害怕的尖叫出声,手里的帕子也因为猝不及防的拉动脱手了。 正在打架争夺荣儿的所有权的小妖中的一个蛤蟆妖发现荣儿不见了,大喝一声,“别打了,人不见了。” 所有的小妖都围在了荣儿消失的那个深邃的土洞口,洞口散发着淡淡的臭味,那是黄鼠狼特有的味道,所有的小妖都闻出来了。 一个满脸是黄色绒毛的小妖咬牙切齿的说,“该死的黄鼠狼居然摆了我们一道,明晃晃的在我们面前偷人,真是该死。” 要知道他们之所以会打起来全是因为黄鼠狼的挑唆。 另一个五大三粗的黑熊精瞪大了眼睛,“兄弟们跟我走,我知道黄鼠狼家在哪儿。” 然后他带着一大堆小妖雄赳赳气昂昂的去黄鼠狼家找黄鼠狼算账了。 黑熊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脑子不行,这堆小妖也有个特点,脑子不行,他们都没有想过狡兔三窟这么一句话。 难怪能被黄鼠狼摆了一道。 眼前是一片黑,鼻尖全是土腥味,他能感觉到他正在被一个臭臭的东西拉着在地下穿梭。 在地下穿梭了很久,那东西还拉着他在地下穿梭,惊慌和害怕都在漫长的穿梭中消耗殆尽了。荣儿甚至还能想自己安危问题,他有久久姐姐送的龟甲应该不会出事吧。 安危的事情想过了(拜托,那是要命的东西,你能不能再严肃的想想?),便开始想其他的了。感觉到自己的脸上糊了好多泥点子,这样的泥点子是难以忍受的,荣儿刚想掏出自己的小帕子擦擦脸上的泥点子,却发现自己的小帕子不见了。 它不见了,娘亲亲手做的小帕子不见了,这显然对荣儿来说具是个巨大的打击。 要知道那个小帕子可是荣儿一直用的,用了好久好久的东西。 小帕子的遗失让荣儿愤怒了,都说是愤怒壮人胆,自然也是壮兔子胆的,荣儿用脚使劲儿的踢了一脚拉住她脚踝的东西。 只听见‘哎呦’的一声,荣儿又再接再厉狠狠的踢了那东西好几脚。 “哎呦,哎呦,哎呦,你个小东西,再敢踢你黄鼠狼大爷,大爷我就吃了你。”那声音一听就是个奸诈小人。 荣儿瞪大了眼睛,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很愤怒,“我就是要踢你,都是你,害得我丢了娘亲给我的小帕子。” 奶声奶气的宣泄着自己的愤怒,甚至还又踢了一脚。 这一脚不知道踢到了黄鼠狼的哪里,黄鼠狼竟然尖声叫了起来,声音震耳欲聋,让荣儿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便是捂住了耳朵,那声音还是魔音灌耳。 没过一会儿,荣儿就觉得眼前一亮,他被黄鼠狼带出了地下。 紧紧的将自己的小包裹抱进怀里,一脸警惕的看着黄鼠狼。 黄鼠狼已经修成了人形,虽有人形但是头却是黄鼠狼的兽头,穿着一条脏兮兮的棕色裤子,四肢附着着一层厚厚的棕黄色绒毛,一条棕黄色的大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 那黄鼠狼用爪子捂住自己的眼睛,哎呀呀的叫唤了起来。荣儿那最后的一脚踢中了黄鼠狼的眼睛。 等到眼睛的痛意消散了,黄鼠狼看向荣儿,面露凶光,“你个该死的小崽子,本大爷这就吃了你。” 话音刚落便一个虎扑,扑到了荣儿的面前,两只尖利的前爪在荣儿的面前挥舞着。 荣儿下意识的用手臂护住了自己的脸蛋,整个人抖个不停,心砰砰砰跳,久久姐姐,我好害怕呀~~~~ 黄鼠狼见荣儿害怕了,眼睛都在发光,表情更加的凶狠了,正当他要扑到荣儿身上的时候,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他。 只见一道泛着淡淡青色的护身罩罩在荣儿的身上,护身罩上隐隐的透着乌龟壳的纹路。 黄鼠狼在护身罩上挥舞着自己的爪子想要抓破这护身罩,奈何,护身罩滑不溜秋的像是玻璃罩子一样,他根本就抓不到。 荣儿等了半天,还是没有痛感传来,小心翼翼的错开了手臂,眼睛微微的睁开了一道缝,只见那个丑陋的黄鼠狼张牙舞爪的挥舞着爪子,却伤害不了他分毫,他被罩子保护了。 荣儿兴奋的睁开了眼睛,自己安全了。 黄鼠狼郁闷归郁闷,但是让他放弃到手的嫩肉,那是万万不能的,抓不到,那他就把这罩子咬破吧。 想到此处黄鼠狼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朝着护身罩咬了过来。 这张泛着血腥气的血盆大口,荣儿握紧了小爪子,害怕的闭上了眼睛,虽然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但是奈何这张嘴实在是太吓人了。 第265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7) 黄鼠狼趴在护身罩上,一口咬上了护身罩,一口之后,他张大了嘴巴,像是呆愣住了。 只见黄鼠狼的一颗带血的犬牙落在了护身罩上,又从护身罩上滑落到了地上。 血液从落牙处喷涌了出来,是真的喷出来了。 痛感的传达让黄鼠狼痛的跳脚,他的牙啊,他的宝贝牙齿呀,今日居然掉了。 捂住嘴,在荣儿的面前跳起了‘踢踏舞’,跳来蹦去的样子属实滑稽,血液从他的指缝出流出,沾湿了他棕黄色的毛发,看起来格外的引起人的不适。 荣儿最是爱干净了,因此错开眼睛去不看在自己面前痛的跳脚的黄鼠狼。 黄鼠狼跳了半天,好容易血止住了,这才又把注意力放到了荣儿的身上,见荣儿一脸嫌弃,不愿意看他的样子。 黄鼠狼勃然大怒,指着荣儿,“好你个小兔崽子,你黄大爷如此的英武不凡,英俊神武,你居然不看我。” 讲真,这只人形黄鼠狼长得真的很有损市容,辣人眼睛,他竟然还恬不知耻的说自己英俊。 荣儿是个耿直的孩子,“你长得其实不好看,要不,你去湖边照照?”诚恳耿直的孩子,提出的建议也是诚恳耿直的,天地良心,荣儿真的没有任何人参公鸡的意思,奈何黄鼠狼总觉得荣儿是在嘲讽他。 瞪大了黑色的兽眼,兽眼里冒出了愤怒的火焰,“今天你黄大爷不把你这个小东西吃了,我就不是你黄大爷。”语气向上扬起,全是愤怒的语调。 “你本来就不是我黄大爷,我没有大爷。”又是一次耿直的发言。 黄鼠狼被气了一个仰到,他决定了,就算是死磕他也要把这个气人的小兔崽子从这鬼东西里给弄出来吃掉。 于是一场黄鼠狼和龟甲护身罩的斗争开始了,黄鼠狼可谓是使出了千般武艺,用石头砸,用脚踩,用火烧,用水淹……都拿这护身罩没有办法。 从太阳初升搞到日暮西垂,中间荣儿因为太无聊还睡了一觉,这大半天的功夫,龟甲完好无损,倒是把黄鼠狼气的够呛,也累的够呛。 他恨恨的看着刚睡醒,还在揉自己睡眼朦胧的眼睛的荣儿,“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 他决定了他要集思广益,林子里的其他妖怪虽然蠢了一点儿,但好歹也是长了脑子的不是,大家一起想办法,他就不相信拿着小兔崽子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黄鼠狼试过了,他虽然不能击破这个鬼东西,但是他可以挪动这个鬼东西,于是黄鼠狼抱起青色半透明的护身罩就准备去找那些蠢蠢的小妖,一起想办法。 荣儿倒是丝毫不急,反正龟甲破不了,他们爱怎么折腾就这么折腾吧。这样处变不惊,稳得一批的性子倒真有些像懒懒且慢吞吞的乌龟。 被黄鼠狼抱着走,荣儿觉得自己的视野都开阔了不少,因为视野的变化,他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新奇的,虽然有些害怕,但是架不住他好奇啊。 像个小傻子一样,一边用手捂住眼睛,一边又将指缝打开,通过指缝看着这个‘高人一等’的世界。 走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吧,黄鼠狼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一样,啪嗒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怀里的荣儿也飞了出去,护身罩撞到了一颗树上,然后回弹到了地上。 虽然经历了这样的颠簸,但是荣儿在护身罩里坐的依旧是很稳。无论外界有什么变化,护身罩都是恒定的,不抖不晃。 这样的撞击回弹,吓了荣儿一大跳,像小动物一样,四肢蜷缩在一起,两只手臂紧紧的护住脑袋。身体也抖个不停,甚至连耳朵和尾巴也出来了,耳朵死死的盖在头顶,颇有种掩耳盗铃的感觉,尾巴颤抖不停,像是震动小毛球一样。 “谁什么鬼东西绊倒了你黄爷爷。”黄鼠狼撑着腰站了起来,骂骂咧咧的叫嚷着。 他的腰啊都摔痛了,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什么都不顺啊。好好的在林子里走着,也会被绊倒。 “是我。”一个略显沧桑的女声传入了黄鼠狼的耳朵里。 四顾望去却不见人,“你搁哪儿呢?” 然后他的脚背就被东西狠狠的打了一下,那叫一个痛,黄鼠狼都要怀疑自己骨头碎了,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身着素色衣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打他的东西正是老太太手中的红木拐杖。 黄鼠狼变成人形大约有两米高,而这老太太顶天只有一米四,黄鼠狼没看到老太太实属正常。 风吹过,黄鼠狼只觉得自己这一颗心哇凉哇凉的。 尴尬的扯扯嘴角,“原来是您老人家啊。”语气尽是阿谀讨好,说不出的谄媚,配合着他那张处处透着尴尬和僵硬的脸,整只黄鼠狼说不出的诡异和奇怪。 这森林里全是修为不高的小妖,但也有例外,几年前林子里搬来了一个兔妖,这兔妖年纪大了,是个看起来便没几天活头的瘦小老太太。 因着这老太太瘦小,其他的小妖便合起伙来上门去找那老太太麻烦,却遭遇了惨败,一个个被那老太太打的惨不忍睹。 后来森林里的小妖心里都有了一个共识,千万不要去惹那个老太太,那老太太占据了林子里的一块地盘,通常情况下是不会出那块地盘的,因此两方也算是相安无事。 今日真是走了背运了,不爱出门的老太太今日竟被他给撞上了。黄鼠狼的内心那叫一个内流满面,他这是肿么了,先是被踢伤了眼睛,而后又摔到了腰,现在脚也负伤了,什么运气这么差呀,难道这就是忽悠那几个蠢货打架的代价吗? 老太太淡漠的看了那只黄鼠狼一眼,“这个崽子我要了。”用手里的拐杖指指趴在护身罩里害怕的瑟瑟发抖的荣儿。 黄鼠狼脸色都变了,但是脸上长着毛,也看不出他脸色变成啥样了,忍着脚上的痛意和心头的痛意,卑躬屈膝的对着老太太笑,“您要是喜欢,尽管拿去。” 嘴上说着尽管拿去,心却是在滴血。兽脸上的表情明明该是谄媚的笑,却带着深深的肉痛,笑中带痛格外的狰狞。 看得出他是不舍的,但是老太太是什么妖呀,你不舍归不舍,我拿走归我拿走,你要是打得过我,你就可以留下。打不过我,就把不舍憋回去吧。 于是兔妖老太太就半路截胡的把荣儿带走了。只留下黄鼠狼一个人在风中流泪。他不仅心痛,他还脚痛。 第266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8) 老太太用妖力带着荣儿走出了老远了,听到身后的林子里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嗷……” “就打了一下叫成这样,真没用。”老太太对黄鼠狼表示了嫌弃。 要是黄鼠狼知道老太太这么评价他,他一定会用眼刀子杀老太太个千百回。 什么叫就打了一下,老太太你是对你的力量一无所知啊,他的脚背都肿了,走路是一阵钻心的疼,他简直怀疑他的骨头裂开了,不然为什么会这么疼。 荣儿就这样从黄鼠狼妖的手里落到了兔妖的手里。 等到老太太把荣儿带回了自己的地盘,天已经黑尽了,一个极大的山洞出现在眼前,像是要吞下一切的嘴巴。 荣儿一直都是趴着蜷缩着身体的,他好害怕,好想家。 老太太用晶石将山洞点亮了,山洞里散发着柔和的冷白色光芒和月关有些相似。 “小家伙,不用怕,没事了,安全了。”老太太的声音很温柔,温柔有耐心的安抚着荣儿的情绪。 “你看,你是小兔子,我是老兔子,我们都是兔子,兔子是不会伤害兔子的。乖乖,别怕……”为了安抚荣儿,老太太甚至还把自己的兔耳朵给露了出来。 老太太的耳朵并不是很大,至少看起来比荣儿的耳朵小了很多,耳朵是挺立着的,看起来极为精神。兔耳朵上的那层细绒毛有些暗淡毛糙了,那是因为她老了的缘故。 荣儿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怯生生的看着老太太,老太太看起来很是慈祥的样子,让荣儿松了一口气,他用手指指了指老太太的兔耳朵,“为什么你的耳朵这么小呀?” 老太太一愣,似乎是没有预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很耐心的解答着,“因为我是侏儒兔呀。”侏儒兔,兔子中的小个子,老太太的这么瘦小也是与她是侏儒兔有关。 “那我是什么兔子呀?”瞪大了眼睛,好奇的将老太太的耳朵和自己的耳朵作为对比,自己的耳朵大大的,她的耳朵小小的。 老太太细细的打量着荣儿的大耳朵,得出了结论,“你应该是垂耳兔。” “哦~,我原来是垂耳兔呀。”一脸的恍然大悟,看起来又呆又萌。 老太太仔细的看着荣儿,在看到荣儿额上的金色莲子状小点时,愣了一下,“你还这么小,怎么来这里了,你娘亲呢?” 荣儿能够从老太太的身上感觉到善意,他觉得这个老太太给他一种特别温暖的感觉,就好像是娘亲给他的感觉一样,因此也愿意和老太太说话,“我是来找爹爹的,我娘亲在家里。”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荣儿身上的护身罩逐渐消散了,护身罩的开启有两种方式,主人觉得受到了威胁会开启,旁人对主人有恶意和杀意会开启。 如今荣儿既没有受到威胁,龟甲也没有感受到恶意,所以护身罩自动的消失了。 “就你一个人来的吗?”老太太在一个角落里掏出了一颗水灵灵的菜,递到了荣儿的面前。 荣儿眼睛一亮,抱着才就啃了起来,他饿极了。 “不是我是跟久久姐姐来的,可是久久姐姐找不到了。”虽然久久姐姐找不到了很让他失落,但是有菜菜吃又让他很高兴。 原来是迷路了呀。老太太很少出门,今日出门也并非是凑巧,盖因昨夜月圆之夜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气息,佛修和妖掺杂在一起的味道,让她格外的敏感。 因着这股气息,她今日才出了门,才恰好从黄鼠狼精的手里救下了荣儿。 看着这个孩子,她眼里尽是怜爱,若是那个孩子还在,她的曾孙也该是这般可爱吧。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瞪大了眼睛仔细的打量着荣儿,“孩子,你的娘亲是谁?” …………………… 荣儿此时安然无恙,桑久久这边可遇到了危机。 走了一天的样子才走出森林,桑久久整个树都要变成一颗废树了。 当她看到一望无际的绿色平原的时候,她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天呀,她终于走出来了。 她此时所站的地方是森林和平原的交界处,举目四望,桑久久有种天大地大四海为家的感觉。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循环播放着之前在梦俞姐姐那个世界看的电视剧的情节,一个走丢了的孩子,提着一个破破烂烂的袋子,浑身穿的脏兮兮的,四处捡垃圾为生。 想到自己穿的破破烂烂,邋里邋遢,四处流浪着去寻找绒儿的样子,桑久久的身体打了个寒噤,画面好美,她不敢想。 心里隐隐的生出了几分退意,但是只要想到绒儿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真可怜巴巴(并不)的等着她去找她,桑久久又觉得自己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握紧小拳头,坚定不移的迈开了从森林跨向平原的第一步。 奈何注定第一步是难走的,桑久久跨出去的那只脚还没有落地呢,她整个身体就被一个东西卷了起来。 手下的触感是那种冰冰凉凉的,带着鳞片的感觉,桑久久看着卷起自己的东西吸了吸鼻子,她想要不淑女的尖叫肿么办。 好大一条蛇啊!!!救命啊,谁来救救可怜无辜的小可怜树灵啊~~~ 这是一条大约有二十几米长的青色巨蟒,浑身遍布鳞甲,若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着它那密集的鳞甲定要昏过去,它的蛇身能够轻易的将桑久久给卷起来,庞大的身躯,冰冷的黄色眼睛,让人看着便觉得不寒而栗。 桑久久看清这条青蛇的第一瞬间脑子里就想起了一段上头的旋律,‘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之前桑久久在徐梦俞那个世界的时候可喜欢看新白娘子传奇了,可是现实中真让她看到小青,她还是很接受无能的。 这条蛇的移动速度极快,几秒钟不到,桑久久便被它带离了几十米远。 桑久久挣扎着,用粉拳捶打着青蛇的身躯,但是她那点力道给青蛇挠痒痒都不够,更别提对青蛇造成物理伤害了。 “小青,你放开我,放开我。”初生牛犊不怕虎啊,竟然面巨蟒还能叫嚷。 可惜小青并不是那个能变成美丽女子的小青,桑久久的身边也没有能制服小青的法海,小青一开口,桑久久就觉得自己的梦碎了,“闭嘴,你个小娃娃。” 一口很纯的大老爷们的声音,带着东北的大碴子味道,任何人一听便觉得这就是个纯爷们,还是那种浑身肌肉,长有胸毛男子汉气息十足的大老爷们。 第267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9) 桑久久沉默了,她觉得自己想象中的美丽又讲义气的小青变成了一个抠脚大汉的形象。 她的沉默显然让青蛇很满意,它以为桑久久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被它极有魅力的声音给吓唬住了。 心里那叫一个得意洋洋啊,带着桑久久约莫走了四五里地,回到了自己的老巢。它的老巢是一个满是瘴气的沼泽地。 它将桑久久放下之后,在她的身边盘旋了一圈,似乎是在寻找好下口的地方。 桑久久看着在自己周围转来转去的蛇头,那双如同灯泡一样冰冷血腥的蛇眼在她的身上游弋着,默默的咽了一口口水。 自己有龟甲护身应该不会出事吧。 青蛇伸出了巨长的舌头,在空气中探来探去,最后那个粉红偏大红的舌头落在了桑久久的脸上。 “唔~,好嫩呀!”听听多享受的声音,看看多享受的表情。 就好像时若棠是一块巨大的肥肉,不忍心一口吞下,只能一点点的品尝。 桑久久摸了一把自己被舔过的小脸蛋儿,咦,黏糊糊恶心扒拉的口水。她觉得自己有点不舒服,因为这个口水上还带有血腥的臭味,闻着有点想吐。 四顾望去,想找一个能擦脸的东西,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擦脸用品,于是桑久久只能忍住心痛将目光对准了自己身上穿的漂亮的小裙裙。 小裙裙可以再有,但是她的脸蛋可不能被臭口水弄脏了,万一口水有毒破了相,她就不漂亮了。 做好了心理建设,桑久久默默的将脸上黏糊糊的蛇口水抹到了裙子上,还用掀起裙子干净的地方使劲儿的擦擦脸蛋儿。 这一套动作下来毫不掩饰自己对蛇口水的厌恶,青蛇在一旁看着,见到桑久久如此的嫌弃自己,那双冰冷的蛇眼更加的冰冷了,带着杀意和怒火。 “你竟然敢嫌弃我?”在桑久久的面前张开嘴巴说话,桑久久可以看到他鲜红的口腔和红色的舌头,还有口腔深处的喉咙,还有那几十颗闪着寒光的尖牙。 青蛇说话的时候,他的口水喷在了桑久久的脸上和头上,桑久久抹了一把脸,咦,好恶心。 将手使劲儿的在小裙裙上擦了擦,她的小裙裙不干净了,它脏了。 “小青,你有口臭,你知道吗?”到了这个时候桑久久的关注点还是明显的有些不对劲儿,“小青,你刷过牙吗?” 青蛇看向桑久久的眼色越发的不对劲了,他本想细细的品尝这个嫩崽崽,但是鉴于这个嫩崽崽嘴巴实在是太臭了,又不讨他喜欢,他决定提前解决这个小东西。 “现在我要吃了你了,你还有什么遗言尽管说,其实你说不说遗言都可以,反正就算你说了遗言也只有我听见……”青蛇张开嘴巴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的话。 桑久久脑子里就只有六个闪着金光的大字,反派死于话多! “小青,电视剧里的反派话好多,然后就被主角拍死了。你的话也好多哦。”作死的挑衅,虽然她并不是故意挑衅的。 青蛇一听桑久久说他话多,一下子就不乐意了,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子就想咬住桑久久,把桑久久吞下肚子。 然后青蛇就遇到了人生的瓶颈,以桑久久为中心出现了一个青色半透明的圆球护身罩。 这个圆球护身罩正好卡在了青蛇的嘴里,桑久久也得以近距离的观察青蛇的口腔内部构造。 圆球卡在嘴里,青蛇吐也不是,好像咽下去也有些艰难。 他懵逼的像个孩子,长长的舌头在护身罩上舔来舔去,想要把圆球顶出去,似乎有些舍不得,可是不顶出去,又好像吞下去艰难。 纠结了半晌,桑久久都观察口腔观察累了,青蛇终于决定要把圆球吞下去。反正他消化系统好,一定能把这该死的圆球给消化掉的。 经过了两个时辰的艰难吞咽,圆球终于被青蛇给吞到了胃里。 桑久久的眼前也一片黑暗,“这是哪儿啊,好黑呀。都没有一个灯的吗?”桑久久吐槽着,还用手敲了敲护身罩。 青蛇志得意满的吞下圆球之后听见桑久久在他肚子里说话的声音,一下子愣住了,“你还没死?”难以招架的看着自己很明显鼓起的肚子。 青蛇本来流线型,纤长的身体中部出现了一处很明显的鼓胀,就像是怀胎四月的妇女。 “还没呢,我这是到小青的肚子里了吗?小青的肚子里好黑啊,可以点灯吗?小青,你觉得撑不撑呀……”桑久久像是十万个为什么一样疯狂的输出问题。 青蛇那小脑仁回答不了这么多的问题,于是青蛇大喝一声,“你闭嘴。” 他的这声怒喝显然很有用,桑久久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只是效力不长,闭嘴没多久后,桑久久就觉得无聊了,继续问青蛇问题。 青蛇觉得肚子里的东西就是一个折磨,他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早日将桑久久给消化掉。 然而三天过去了,怀胎四月的青蛇同志还在有气无力的应付肚子里好奇宝宝桑久久。 “你怎么还不死啊?”青蛇的声音显然不如三天前中气十足,甚至有些有气无力的,他快要崩溃了。 桑久久靠在护身罩上,无聊的用手敲击着护身罩,“我也不知道,我是树灵,吃的东西是情,不吃不喝也不会死。小青,你若是要等我死,怕是有的等。” 青蛇有些绝望了,他蠕动着身体里的各块肌肉,把身体里的圆球向下推动。 桑久久感受到了圆球的移动,有些好奇的问,“小青,你要做什么呀?” “既然我消化不了你,那我就把你拉出来。与其继续被你折磨,我宁愿不吃你了。”青蛇正在努力的想要把桑久久给拉出来。 然而悲伤的事情接踵而至,青蛇的洞洞并不大,他竟然便秘了,无法将圆球拉出来。 桑久久感受不到圆球的移动了,心下好奇,“小青,你为什么不继续了?” 青蛇龇牙咧嘴,他倒是想继续呀,可是他拉不出来呀,而且洞洞有种撕裂的痛苦,他可不想继续受苦。 “我想了想,还是再消化消化吧,把你拉出来太便宜你了。”青蛇故作镇定,若无其事的说。 桑久久有些沮丧,“哦~” 青蛇听出了她的沮丧,心里抓狂的想杀人,你是什么怪东西,竟然还敢沮丧,你有你蛇大爷我沮丧绝望吗? 第268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10) 桑久久就这样又在青蛇的肚子里待了五天,这五天青蛇都在老巢里一动不动,企图消化掉桑久久。奈何龟甲实在是厉害,桑久久本人呢也实在是太能活了,不没被青蛇消化掉,反而还把青蛇撑个半死。 青蛇是在是承受不住着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痛了,决心找个方法把桑久久给弄出来。 于是青蛇的折腾之旅开始了,桑久久自然是感受到了青蛇的折腾的,坐在护身罩里,护身罩在青蛇的肚子里,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每次桑久久想要问问青蛇在做什么,都会被青蛇一脸暴躁的给骂回来。导致桑久久都不敢对青蛇说话了,毕竟暴躁老兄是真的暴躁。 等到青蛇发现自己怎么折腾也没办法把桑久久折腾出来之后,他绝望了,于是想到了一个馊主意,求助自己的食物,也就是人类。 嗯,人类有医生,或许能帮他看看怎么把肚子里这个麻烦鬼给弄出来。 于是青蛇踏上了寻找人类的旅行,当然凭他庞大的身姿和会说话这一特点,成功了吓退了不少的凡人。 半个月的时间,人类倒是见了不少,但是能帮他的却是一个都没有,毕竟那些弱唧唧的凡人不是被吓晕就是被吓跑,实在是没办法帮他。 桑久久还在他的肚子里稳如老狗,虽然桑久久也很想念外面的时间,但是没办法,谁叫小青消化又消化不了她,放过也不愿意放过她,一蛇妖一树灵就这么耗着。没错到现在桑久久都还以为青蛇不愿意放她走。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青蛇对于自我颜面的维护,他尼古拉斯.青蛇绝不能在食物面前丢脸。 于是青蛇一直在苦不堪言的硬挺着,他已经快要放弃希望了。 这一天他在一个林子里的古树上盘着,不住的唉声叹气,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肚子里的这个东西弄出来呀。生活不易,青蛇叹气。 细长的舌头在空气中张扬着,突然他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气息,这种气息好像是,好像是……捉妖师。 青蛇感觉到了威胁和棘手,捉妖师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慢腾腾的从几十米高的古树上溜下来,他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下树下的并不快。 刚从树上下来准备跑路,还没开始跑路呢,就听到了一个声音,“大师,就是它,它就是那个拦路吓唬村民的蛇妖。” 寻声看去,蛇妖觉得自己眼睛都快被闪瞎了。 过了几秒才看清那个闪瞎蛇眼的大师。那人是个秃驴,一身白色的僧袍,手上拿着一串佛珠,背上背着一把刀。身上自带金光,让人一看便忍不住生出膜拜之心,就好像被那人净化了一样。 按照人的审美来看,这和尚无疑是极为俊美的,长相先是不提,光凭那一身的气质也已经是世间少有,身形消瘦,身姿缥缈,气质清冷,带着不问世事的冷淡,好像又带着普度众生的宽容慈爱。 像是世外之人,又像是世间之人,他淡漠如仙,普度众生如佛。 蛇妖突然觉得有些羞愧,自己竟然让这样如仙如佛的大师劳累亲自来杀他,自己真不是东西,这样想着蛇妖并未第一时间逃跑。 他没有逃跑,那佛修却一步步朝他逼近,佛修身后藏着一个瘦小的男人,男人佝偻着身体,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看向蛇妖的眼神带着深深的恐惧,“大师,这条母蛇妖已经吓病了不少的村民了,您一定要为民除害呀。” 蛇妖听到这话,突然清醒了,他刚才是脑子瓦特了吗,居然不跑,还有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大师升起了古古怪怪的想法,竟然有种不忍心让大师杀他弄脏大师手的想法。 妈的,这个秃驴有毒吧。还有谁他妈是母蛇妖,他是公的好吧,公的,这人类的眼睛是不好吗,他打哪儿看出他是条母蛇妖的。 “清醒了吗?”摒尘拨动佛珠的手一顿,声音淡淡的,像是松风之音,极能洗涤人的心灵。 摒尘天生便有一种迷惑妖的能力,能逃过他这能力的妖并不多,青蛇呢,倒也不是靠自己的意志逃脱这种迷惑力,它纯粹是被气醒的。 “你个死秃驴竟然敢用手段,迷惑你蛇大爷我。”一出口便是大碴子味道,极为纯正的男音,只不过这男音有些萎靡罢了。 青蛇昂扬起上半身,虎视眈眈的看着摒尘和那瘦小的男人,与其逃跑还不如和这死秃驴打一架。 听到他的声音,瘦小的男人似乎吓了一大跳,“什么鬼东西,这不是一条母蛇吗,怎么是男人的声音。” 青蛇似乎是被激怒了,大吼一声,“你哪儿看出蛇大爷我是母蛇了。” 那瘦小男子往摒尘的身后躲了躲,一脸的委屈,“肚子那么大,一看就是怀孕的母蛇,我还纳闷呢……” 肚子大,这三个字刺进了青蛇的脑子,他默默的看向了自己的肚子,那里圆滚滚的,的确好像是怀孕母蛇的样子。 青蛇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委屈,吃了个不该吃的东西,拉又拉不出来,吐也吐不出来,就这么不上不下的撑着,为了这个该死的肚子,他还出了深山,遇到了死秃驴。 这回不死也伤,他怎么那么倒霉呢。 都说先下手为强,青蛇挺着上半身,蛇眼中的瞳孔危险的竖着,然后猛地用头朝摒尘攻击了过去。 摒尘抽出身后的刀,一手拎起瘦小男人,后退十几米,将男人放下之后,又飞快的朝青蛇迎了过去,一切都发生在片刻之间。 青蛇皮糙肉厚和摒尘的大刀相撞之后激起了火花,一人一蛇妖缠斗在了一起,打了十几个回合,蛇妖露出了颓势。 一人一蛇妖缠斗后,又飞快的分开了,蛇妖的一截舌头都被砍掉了。 此时的摒尘哪还有之前的超凡脱俗。他浑身带着凌厉的杀气,手中拿着的那把刀散发着血腥的味道,这是一种染了许多血之后便是擦干血也去不掉的血腥味,青蛇敏锐的感觉到了,那把刀一定夺去了不少妖族的性命。 这人那还是什么普度众生的圣佛,此人简直就是杀妖如麻的杀佛,不得不说蛇妖真相了。 缠斗期间摒尘一直没有睁开自己的眼睛,青蛇那小脑仁儿转的飞快,想着脱身的方法。 若是在没打之前,他还有会打败这个秃驴的想法,现在那个想法早已经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不能再和他打了,他必败,“原来你个死秃驴还是个瞎子。” 摒尘速度不减,招招凌厉,满含杀意。 最后蛇妖虚晃一招,想要借机脱身,却被摒尘识破,并且摒尘追上了蛇妖。 蛇妖跑的极快,所到之处留下了一条不浅的沟壑,开玩笑,逃命啊,能不快吗。 第269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11) 蛇妖飞快的回头看了一眼摒尘,摒尘离他不过七八米的距离,看着摒尘闭着眼睛还如履平地的飞速朝他追来,青蛇有些绝望。 一边逃跑,一边用尾巴卷起地上的沙土草皮朝摒尘扬去,摒尘显然被干扰到了,速度也慢了许多,但一人一蛇的距离基本也维持在了十米左右。 都说时也命也,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青蛇命该绝于此,他回头观察摒尘动向的时候,没注意到前面,他的蛇头呲溜一下穿过了一个树根交织组成的树洞,蛇头过得很顺利,蛇身过得也是基本顺利,到了接近蛇尾的一部分了,按道理来说,蛇尾尖细更容易通过,哪知出了桑久久这么一个例外。 桑久久所在的护身罩刚好在蛇身的中下半部分,蛇身里卡着一个圆球,圆球竟把蛇身撑的比青蛇任何一个部分都大。就这样青蛇成功的卡在了树洞里,进退两难,眼瞧着摒尘就要追上来了。 青蛇使劲的挣扎,他虽然身体大,但是也算是灵活,挣扎之后,刚能调整姿势通过树洞,就被摒尘一刀斩下蛇头。 青蛇当场死亡,蛇头咕噜滚了一米左右,蛇身还在剧烈的扭动着,血溅到了摒尘的脸上,更添妖异的美感。圣洁和妖异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让摒尘的容貌更添一层。 摒尘收回自己的刀,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布,细细的用白布擦拭着刀上的血迹。 桑久久像只鹌鹑一样不敢说话,不敢动,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去听外面的动静。 通过之前的动静,她能推断出小青现在已经挂掉了,那个秃驴应该是个佛修,也是个捉妖师。 咦~,好可怕呀。她可千万不能被捉妖师逮住啊,她还没有找到绒儿,她不能死的呀。 此刻摒尘在桑久久的心里,就是那种平平无奇,满口佛经的粗暴捉妖师。 摒尘擦拭斩妖刀的手一顿,他虽目不能视,但是耳朵极为的灵敏,他好像听到了蛇妖身体里还有活物的心跳声,心跳声有力急促,呼吸也是急促的。蛇妖身体里有人? 顺手用斩妖刀的刀尖划破了蛇身。桑久久终于重见天日了,看到亮光和高大树木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都要感动到哭了。 然而下一秒桑久久就不敢动了,她敢都不敢动。因为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刀尖正抵着护身罩。 摒尘看不见,但是他的能力也不用他看见,他的神识像是无数条触手铺天盖地的蔓延到他所处地方的百米之内,这些触手回馈给了他不少的信息。信息在他的脑海里整合,他便能不看也知道所处世界的模样。 同样他此时也知道自己刀尖抵着的是一个圆球,圆球里有个东西,这东西应该是个人,还是个三四岁的小人,嗯,淡淡的甜香味道,是个小姑娘。 也不纯然是个小姑娘,是个树灵,至于是什么树灵,他分辨不出。这世间还有他分辨不出的妖灵,有趣,摒尘鲜少会有觉得有趣这种情绪 用刀尖敲了敲护身罩,“你是什么东西?” 桑久久仰着头看着摒尘,一个闭着眼睛的帅和尚,他就好像是被圣洁的佛光笼罩着,我佛慈悲,大爱无疆。便是再不信佛的人,看着这位帅和尚都会觉得,世间真的有佛,并且佛就站在我面前。有点想捐香火钱的赶脚。嗯,就挺洗脑的。 抛开那身圣洁的气质,这位和尚长得绝对是很下饭的那种,就算是面前摆着的全是素菜,看着他的脸都能吃下三大碗白米饭。 “你是什么东西?”摒尘很有耐心的问了第二次。 桑久久依旧沉浸在摒尘的容貌和气质当中,呜呜呜,越看越想捐香火钱,不知道这位大师在哪儿高就呢。 第二次问话没有得到回答,摒尘收回抵在护身罩上的斩妖刀,将斩妖刀上的血迹彻底的擦干净,然后绑在了身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虽然他觉得桑久久有些有趣,但是有趣不等于他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摒尘走了,桑久久瞪大了眼睛,大师怎么走了呀,大师救了她,她还没有报答他呢。 桑久久绝对是个老双标狗了,没看见人之前怕的瑟瑟发抖,恨不得人家掠过她,没发现她;见到人家,并且发现人家貌美之后,恨不得黏在人家身上,以身相许。 摒尘明明脚步迈的不大,走的也不快,却一下子就走到了十米开外。 桑久久眼睛一亮,大师不仅长得好看,实力还高强。这样的人特别适合当她找绒儿路上的保镖。 “大师,你等等我呀。”桑久久迈开自己的小短腿飞快的跟上了摒尘。 桑久久从来都是叽叽喳喳小麻雀,这回她有心和人套近乎,话便更加的多了。 摒尘觉得自己的耳朵受到了伤害,“你走开。我是捉妖师。” “捉妖师又如何。大师既然救了我,那我肯定要报答大师的。”桑久久一脸的殷勤。 “捉妖师,也杀树灵。”摒尘说话十分的言简意赅,高冷范儿十足。 桑久久的身体僵硬住了,默默的看着摒尘走在前面,想了想又像个小尾巴一样跟上了摒尘,“那大师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杀掉我。”桑久久不是笨蛋,不仅不笨,她还很机智,反问了摒尘一句。 的确摒尘要是对她有杀心,早该在将她从青蛇肚子里解救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杀了她,她现在还活着,还能在摒尘耳边叽喳,这说明了摒尘对她并无杀心。 桑久久觉得大师是个好和尚,大师应该不会伤害她的。嗯,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反正她就是很自信。 摒尘沉默了一瞬,淡漠的说了一句,“因为你没有作恶,若是你做了恶,我会第一时间杀了你。” 听到摒尘的这句话,桑久久的眼睛亮了,看向摒尘的眼神也越发的灼热,摒尘很快就感受到了来自桑久久的炙热视线,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略微有些烦人罢了。 “大师,我和你商量一件事吧。我跟在你身边,你监督我不作恶,好不好。我会……做饭,洗衣,打扫卫生……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掰着手指头细数着自己能做的事情,企图打动摒尘。 做饭,洗衣,打扫卫生,桑久久自然是不会的,现在这个时候瞎说还是很有必要的,目前能够留在大师身边最重要,其他的都是次要的,毕竟要把自己推销出去可是一件大工程呢。 第270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12) 桑久久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的向摒尘推销自己,摒尘觉得自己的耳朵遭了秧了。 “我不会将你带在身边,你做不做恶与我无关。”摒尘很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说法够不够委婉,会不会伤人。 桑久久瘪瘪嘴,这位叔叔真冷漠啊,和尚不都是慈悲为怀的吗,自己一个无辜单纯小树灵,他就没有丝毫的想要帮助自己的欲望吗? 若是摒尘知道了桑久久的想法,他一定会嗤笑一声,和尚慈悲为怀又如何,与他无关。他杀妖的目的可不是为了什么解救凡人普度众生,他的责任是杀妖,他需要杀妖积攒功德仅此而已。 “可是我若是做了恶,大师来杀我不是很麻烦吗?”桑久久朝摒尘眨眨眼睛,企图说服摒尘。 可惜啊,媚眼都抛给了瞎子看,摒尘是真的冷心冷肺,心如铁石,“杀你不麻烦,一刀而已。” 桑久久被摒尘的话给噎住了,虽然这位大师说的是实话,但是这实话,有些寒她的心呀,她其实也不是很弱的好吧(其实是特别的弱)。 她就是想要一个保镖,为什么这么难呀~~~ 桑久久决定使出自己的绝招,死皮赖脸,她瞄准了摒尘僧衣之下的大长腿,准备扑上去抱住,一哭二闹三纠缠。 开足马力,桑久久摩拳擦掌像个小炮弹一样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摒尘,奈何摒尘的速度比他的还要快,一闪身便躲到了一米开外。 桑久久没了可以抱的大腿,又刹不住脚,自然是悲剧了,她以极快的速度撞上了一颗大树,撞得眼冒金星,看向摒尘都觉得带着重影儿,眼前有好几个摒尘。 摒尘听到了那极大的一声撞击声,抿着唇,冷着一张脸,转身就走了,他的善意几乎为零。 佛普度众生,可是众生并不在佛的心中。看似佛最为慈善,其实佛比什么都薄凉。摒尘就是薄凉之中的佼佼者。 等到桑久久从头晕目眩中缓过来以后,摒尘早已经不知所踪,桑久久不仅没有抱上大腿,而且还撞了一头的包。 头上的那个青紫色大包隐隐的做疼,那包约莫有一个汤圆大小,摸上去便痛的要死。 桑久久靠在树下缓了半天,才重新站了起来。生活不易,久久叹气。 得吧,大腿没了,这寻亲之路还是只有自己一棵树走。 ………… 一个月之后,悦城到长漠城的官道上,一个穿的破烂的小姑娘坐在路边哭,那身衣服破的哦,简直是补丁摞补丁的,那一件衣服就像是补丁凑起来的一样。 一个车队慢悠悠的走在官道上,赶车的马夫看见路边哭的小女孩儿,伸手敲了敲马车车厢的木板。 一颗略显沧桑的头从马车里探出来,“老袁,怎么了?”声音很是粗犷,不像是悦城本地的,甚至不像是南方的,倒像是北方的口音。 马夫指了指路边哭泣不止的小姑娘,“瞧。” 冯黑子看了一眼路边的姑娘,朝后招了招手,示意车队停下来。 车队很快就停了下来,冯黑子手脚灵活的跳下马车,走到啼哭不止的小姑娘面前,“丫头,你在这儿哭什么呢?你家人呢?”冯黑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一些,奈何他实在是太过五大三粗,温柔起来反显得面目狰狞。 路边坐着哭泣的小姑娘抬起了头,怯生生的看着冯黑子,一双眼睛都有些哭肿了。 就在小姑娘抬起头的一瞬间,冯黑子的眼睛亮了几分,对待桑久久的态度也更加的殷勤温柔了。 这小姑娘长得也忒好了一点儿,虽然脸上挺脏的,但是依旧呢个看出她五官的精致,粉雕玉琢的像个小仙女,虽然还小,但是眼下已经能想象出她以后的美貌了。 “丫头,你家人呢?”冯黑子见小姑娘神情间落出了几分踌躇,弯下腰来,“你别怕,叔叔是好人。丫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 桑久久内心一阵吐槽,我是不怕,我就是怕你一会儿怕,还有莫要用你那恶心扒拉的语气跟我说话,你让我很出戏呀。 虽然内心一阵疯狂吐槽,但是表情还是很到位的,怯生生的看着冯黑子,“我,我,我娘亲带我去投奔亲戚,可是人太多,我找不到她了。” 悦城不远处的蓉城闹了饥荒,不少的灾民涌出了蓉城,想必这丫头的母亲带她逃难的时候,两母女被人潮挤散了吧。 既然是灾民,那他便不客气了。 冯黑子的循循善诱着,“原来是这样啊,丫头,这荒郊野外的你一个人在这儿也不安全,要不,你跟着叔叔我走,叔叔带你去找娘亲好不好。”眼睛里闪着精光。 若是她能够跟着他走皆大欢喜,若是她不愿意跟着他走,那可别怪他动粗了。只是这么乖巧的丫头,被他粗手粗脚的弄坏了那可就不美了。 冯黑子可不是什么做正经生意的人,他手下可是联系着不少的拐子团伙,他做的是那买人卖人的勾当。 桑久久点点头,“好,我跟着叔叔走,叔叔可一定要带我找到我娘亲啊。”提起娘亲,那双眼睛又流出了不少的泪水。 冯黑子将桑久久抱上了他坐的那辆马车,这可是个好货色,可不能跟着那些下等人住一起染上那低俗味道。 坐上马车的桑久久很是听话的坐在一边,坐着坐着便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有了晚霞了,冯黑子带着一群人在野外安营扎寨,车队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五六辆马车。 桑久久像个可怜巴巴的小兽,寻求着冯黑子的庇护,一路小跑跑到了冯黑子的身边,“叔叔,我害怕。”害怕的依偎在了冯黑子的身边。 冯黑子被如此软绵绵的小团子一撞,倒也没发怒,而是将桑久久护在了身边,“丫头,别怕,有叔叔在呢。” “呦,这就是冯老大路上捡的小东西?”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笑着走到桑久久的身边,一伸手想要摸桑久久,“让我来看看长什么样儿。” “郭柳子,你少他妈给我动手动脚的,谁不知道你是什么性子,这丫头可不是你身边的那些能比的,给我放规矩点儿。”冯黑子像是护崽子一样将桑久久护在了身边,一把将郭柳子伸过来的手给拍开了。 冯黑子力气不小,这一拍便把郭柳子的手给拍红了,郭柳子捂住手,嘟囔着,“至于吗,不就是看看,又不做什么。” 第271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13) 郭柳子这人爱好幼童,被他弄死弄伤的幼童不在少数,因此冯黑子才格外的防备他。 冯黑子这人虽然做的是买人卖人的勾当,但是从不欺辱妇女和幼童,他只是负责买卖,从来不对妇女儿童做些什么。 当然手底下的人想要做些什么,只要不碰他的上等货,把女人的身子破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看见。 被冯黑子护着的桑久久松了一口气,刚才那人的味道好臭啊,幸好没碰上她,不然的话她肯定要撂挑子不干了。要不是那几个家伙说可以帮她找绒儿,这麻烦活儿,她才不爱干呢。 桑久久瑟缩在冯黑子的身旁,一脸的弱鸡可怜相,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拿到那东西。 百妖界盛产妖怪,妖怪肆虐,凡人自然有凡人的法子,像冯黑子这种走南闯北的买卖人,自然也有着自己的护命法宝。 冯黑子腰上有一物,是捉妖师所制,这东西能够抵御妖族,让妖怪不得近身。 这东西是冯黑子和整个车队的倚仗,也是桑久久此行要拿到的东西。 车队里除了有一个女人,其余的全是男子。男人在一起除了喝酒吃肉唠嗑儿似乎没别的事儿干了。饭吃到一半,坐在冯黑子对面的那个长了胡子的魁梧女人站了起来。 这女人名唤刘珊,虽然是个女人,但是长得魁梧又黑,五大三粗的同男子没有什么分别,甚至她比一些男人还男人。 刘珊朝旁边的车厢走去,不一会儿便在那车厢里拉出一个男人来,男人颈上戴着锁链,一声灰色的衣裳,头发蓬乱,看起来狼狈至极。 和刘珊站在一起,男人看起来比刘珊要瘦弱得多。就好像两人的性别对调了,刘珊才是个男人,那男子是个女人。 刘珊拖着男子颈上的锁链,将男子像拖狗一样的向一旁的林子里拖。 一个好事的男人起哄道,“刘珊,你可稳着点儿,别把这男人给搞坏了。” 另一个男人接茬道,“是啊,刘珊,可别把人压坏了,还得卖钱呢。”一群人哄笑起来,唯有冯黑子没笑,冯黑子拿起一块棒子骨正啃着呢,这热闹他并不爱看。 刘珊跟着车队,除了想要赚些钱生活以外,还为了车队里的‘货物’,刘珊长的丑没嫁人,这车队里的‘货物’有不少长得尚可的和她做过一夜夫妻。刘珊也喜欢和这些男人搞上一搞,按她的话来说,这些男人就是伺候她的,她便是他们的主子,这些‘货物’上赶着伺候她,让她格外的舒爽。 刘珊啐了一口,“闭上你们的臭嘴,老娘就是玩玩,玩坏了大不了赔钱给冯老大就是了。”看起来极为的泼辣,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她扯了扯手中的锁链,男子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摔在地上,好在男人最终还是稳住了。 刘珊拖着拽着将男子拖进丛林,走进密林的前一刻,男子的眼睛和桑久久的眼睛对上了。 一双写满沉郁充满死气的眼睛和一双闪着微光和好奇的眼睛在空气中相遇了。 男人追着那双眼睛去看桑久久,很可爱一小姑娘,还未细看便被刘珊大力的拖拽进了林子。 男人突然有些恐惧,他恐惧于那双眼睛的主人,那个可爱的小姑娘知道他在这里面和这个肥胖如猪的女人做什么样的勾当。 刘珊一把将男人搂进怀里,矫揉造作的笑着,“郎君真俊,让奴家来伺候郎君吧。”手不安分的伸进了男人的衣服里。 自她在车厢里见到着男人的时候,她便心如擂鼓,这男人虽然看上去有些落魄,但是那浑身的气质和那张俊美的皮相还是第一时间虏获了她的心。 她一见到他,便想与他共赴巫山云雨,暗暗发誓,这男人她一定要吃到嘴里。奈何连着几日,车队都在赶路,她没逮着机会。好不容易今夜有了机会,她一定要吃够本。 男人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别碰我。”声音嘶哑,带着喘息声,他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刚一开口还有些不适应。 刘珊一把按住了男人挣扎不休的身体,将男人拘在自己的怀里,她能留在车队里本身就说明了她的能力,她可不仅仅只是长得壮,她的力气也不是一般的大。 双手被刘珊紧紧的束缚着,男人愤恨不已,他虽是个男人,奈何他只是一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他完全挣脱不了刘珊。 刘珊如今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对男人说话也算是好言好语,“郎君还是不要反抗得好,只要郎君从了我,我便向冯老大赎了你。你我以后便以夫妻相处。若是郎君不从,我便对郎君用强的,郎君依旧是是我的。等我玩腻了,便将郎君送到兔儿馆去。孰轻孰重,郎君应该想得通。”恩威并重,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不得不说刘珊还是有些脑子的。 若是寻常男子,或许已然被刘珊说动,可惜这男人并非寻常男子,他还是有几分见识的。 从与不从,结果都一样。从他这一路都被宽待来看,他定然不会被卖去做下人,不做下人,便只有一种可能,卖皮肉。他这一副容貌还是值上不少银子的,至少这银子这女人是拿不出的。 “你放开我。放开我。”若在之前,刘珊对他如何他不在乎,这条命拿去了又何妨。可是现在他不能,他总有一种感觉,他不能在那小姑娘面前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男子的挣扎让刘珊怒火中烧,她自做了这种勾当以来,还没有哪个男人当面如此不识抬举。 这人简直给脸不要脸,刘珊气急,一巴掌打到了男人的脸上,男人当时便偏过头去,脸迅速的红肿了起来,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喘着粗气,半天没缓过来。 刘珊打完那一巴掌也愣住了,的确如男人所想,刘珊并不能为男人赎身,这男人是上等货值钱,冯黑子打算将他买到兔儿馆去的。且不说她拿不出为男子赎身的钱,便是她拿出了,冯黑子也不会允许她为男子赎身的。 现在自己竟然打了这男子一巴掌,要知道冯黑子可是明令禁止了,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上等货的皮相。自己这可是犯了冯黑子的忌讳了。 愣了几秒钟以后,刘珊发狠了,打都打了,冯黑子的责骂铁定是少不了的,无论她做什么都要被骂,倒不如先痛快痛快。 刘珊一把将男子推到在地,跨坐在男子的身上,手伸向了男子的裤腰带。 第272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14) 桑久久坐在冯黑子的身边,小手一下又一下的揪着地上的小草,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回放着刚才那个男子的眼神。 他刚才好像在向她求救呢,她到底要不要就他啊。桑久久表示这是一个很令人纠结的问题。 要不偷东西偷快一点儿,把东西拿到手以后立马去救他? 这是个很好的想法,桑久久的小胖手一点点的靠近冯黑子的腰间,那里有一块圆形的琥珀色石头,这东西能让所有的妖不得近身,而且若是有妖幻作人形近身,这圆石会一闪一闪发出警示。 当然这石头只是不让妖近身,并不能不让灵近身,要知道妖和灵是不一样的。 “啊,有蛇。”桑久久猛地凑近冯黑子,下手极快,飞快的从冯黑子的腰上扯下了那块石头。 冯黑子被有蛇二字吓了一大跳,“哪儿?哪儿呢?”飞快的站了起来,往旁边一躲。 围坐在一起的人也都站了起来,除了那些酒醉听不见惊呼的人,几个大男人乱作一团。 定睛看去,并没有传说中的蛇的身影。冯黑子的眉头皱了起来,看向桑久久的眼神也带着一些狐疑,“蛇在哪儿呢?” 桑久久瑟缩在地上,看起来可怜极了,朝一个方向指了指,“那儿。” 冯黑子定睛看去,哪是什么蛇,只是一根青色的树藤罢了,松了一口气,想来是孩子眼睛不好,看岔了。 众人纷纷都松了一口气,也未想到是桑久久故意诓骗他们的。这些人走南闯北这些年,还从未遇到什么大的麻烦,这些人的机警心也少了许多。 还未等众人都坐回原位,刘珊便捂着头从林子里出来了,她的指缝中流出来不少的鲜血,头发被鲜血凝成一缕一缕的,半边脸也沾上了血迹,整张脸看起了有些狰狞可怖。 郭柳子最先开口,“刘珊,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在林子里遇到东西了?” 刘珊啐了一口,嘴里骂骂咧咧的骂开了,“妈的,那个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敢趁老娘不注意用石头砸老娘的脑袋。要不是老娘反应快,就被他砸死了。” “快点给我找些药和布来。”刘珊对着一个瘦小男人说,这男人是车队里的医生。 听刘珊这样说,众人这颗心便放了下来,只要不是遇见了妖,什么都好说。 有人笑话刘珊,“终日打雁,这回被雁啄眼的滋味怎么样?”另外的人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刘珊一脸的暴躁,“呵,你去尝尝这滋味就知道滋味怎么样了。” “人呢?人怎么样了?”有人问那个男人的情况,倒不是他担心那个男人,车队里受伤死人的事情经常发生,他们都麻木了。问这个也只是想知道刘珊有没有好好的教训那人。 在车队里,这些人就是说一不二的王,敢反抗,要打要杀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反抗的人被打死了打残了,便是上等货冯黑子也不会说什么的。 刘珊不屑的回望了一下拿出密林,“还剩了一口气呢,不过也快了,我的意思是把人都从车里带出了,让他们看看敢反抗的下场。杀鸡儆猴。” 有人附和道,“是该让那些生着反骨的都见见血了,不然一个个都反了天了。” 他的话又被不少人附和着,冯黑子想了想,允准了,“那动作都麻利点儿,把车里的人都放出来,让他们看看反抗的下场。” 车队有十七八辆马车的样子,这行人有二十来个,放出马车里的人,着实是个麻烦事,毕竟一辆马车里大约就有十三四个人。 这些人都被拴狗一样的拴在马车里,个个一脸的麻木和惊恐。 就在这群人忙着架台子杀鸡儆猴的时候,没人发现刚才还待在冯黑子身边的小姑娘不见了。 桑久久拿着那块从冯黑子腰间顺下来的石头往林子里钻,她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等着那几个家伙出场了。 想到那个壮壮的女人受着伤从林子里出来,桑久久小小的身体又往那女人之前进入林子的方向钻去。 到了地方,桑久久被吓了一大跳,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桑久久蹲在男人的身边静静的看着他,死亡对于她而言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冥府全是亡灵,亡灵会保持死前的模样,死状什么样的亡灵在冥府都有。她见多了,其实也不怕。她之所以会被男人吓一跳,完全是因为太突然了,她不是很能接受之前还是鲜活的一个人现在气若游丝的躺在地上。 他就好像随时会断气一样。 男人躺在地上,血从男人的后脑勺往外流,流出的血液沾湿了他身下的泥地。 去除头发的遮挡,看男人的脸,会发现男人其实长得挺好的,一张脸说不出的韵味,带着书生气。只是可惜男人的左半边脸肿了起来,脸上也沾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男人身上的衣服像是破布条子一样挂在身上,其实是遮不住什么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白皙的皮肤和黑黑的泥地呈现出鲜明的对比。 他的手臂呈一种扭曲的形状摆在地上,他的骨头错位了。 一双眼睛微闭,眼皮上沾着已经凝固的血液,嘴唇无力的张开着,唇角有些伤痕。整个人的状态怎是凄惨两字可以说完的。若不是他的胸膛还有微微的起伏,都要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像是感觉到身旁有人来了,男人睁开了眼睛,他睁眼的速度很慢,有些费劲。 看到桑久久的那一瞬间,他有些想要躲开,但是他动不了,除了脑子还是清醒的,他似乎失去了对身体别的地方的控制权。 “别,别,别看……”男人的声音很小,小到让人恍惚觉得他并没有说话一样,他只是嘴唇无力的开合。 “你,要死了。”桑久久吐出这么一句话,这句话很平淡,就像是问询对方喝水加不加蜂蜜一样的平静,不带其他的情绪。 男人自嘲似的勾勾嘴角,“是呀,要死了。”他无力做些什么,甚至遮羞都做不到,他只能如此不堪的赤果果的躺在这个单纯的小姑娘面前。 他恨不得自己马上死掉,这样的话才不会陷于羞愧的情绪之中难以自拔。 桑久久敏锐的感受到了对方的情绪,这种情绪很奇怪,她从未感受到过的一种情绪。 这种情绪勾动了她的心,让她不由的想要说些什么,便是说废话也可以,“你不要怕,你这一生未做什么恶,来世一定会是个幸福的人,你会过的很好。这一生的苦难,都会过去的。” 第273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15) 这一生有太多的人对他说过不同的话了,唯有这一人叫他不要怕。 杜熠这一生得意过,也张扬过。家中良田千亩,仆从百余人,父母恩爱,娇宠长大,不曾受过一丝苦楚。长大后读书读得好,年仅十七便成了秀才。 明明再过一年便能更上一层楼考取举人的功名。奈何家道中落,父母俱亡。他不善经营,亦无心机,家产尽都被二叔二婶夺去。 二叔二婶怕他争夺家产,构陷他与妖族勾结来往。他名声尽毁,又被二叔二婶灌下药卖给了人贩子。 人贩子远远将他带离故土,又将他转手卖出,到了这些人的手上。本以为为奴为仆便是最差的,没想到还有更差的,秦楼楚馆,兔爷小倌儿,卖一身皮肉过活。 杜熠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桑久久,似乎是要将桑久久的容貌印在脑子里一样。 眼皮上凝固的血块掉进了他的眼里,他不在意,眼睛眨都没眨一下,任由血块在他的视网膜上糊着,血块滑到了他的眼角,惊心动魄的红色。 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她,这样的画面有些恐怖,一个奄奄一息,满身是血的人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你,你会觉得不寒而栗,会陷入荒诞的幻想,就好像你杀了这个人,这个人瞪大眼睛,想要记住你的容貌,然后回来索命。 桑久久并不怕,她只觉得这人可怜,想要为他做些什么,没由来的,就是想要为他做些什么。 她能为他做些什么呢。貌似她什么也不能为他做,桑久久有些沮丧。 目光在杜熠的身上游走了一圈,却没想到招致杜熠极大的反应。 杜熠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爆发力,竟然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伸手捂住了桑久久的脸,“别,别看,我求你了。”给我留一点儿尊严吧。 旁人看了,我无所谓,你看了,比杀了我还难受,我怕,脏了你的眼。毕竟你那么干净,我却那么肮脏。 他本想捂住桑久久的眼,却没想到他的手太大,竟然将桑久久的整个脸都捂住了。 桑久久愣住了,眼前的黑暗让她有些不适,男人的手很凉,是那种失血过多的凉。睫毛在杜熠的掌心扫来扫去,勾动了杜熠的心。 杜熠的爆发只是一瞬间的,他的动作加快了他的流血,很快那只捂住桑久久脸的手无力地垂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看。对于桑久久而言,男女的区别并不是很大。别看她如今是以小女生的形态出现的,但其实她是无性别的,只要遇到喜欢的人的时候,她才会拥有性别。 杜熠经过那一剧烈的动作更加的奄奄一息了,他的眼皮疲惫的想要垂下,他却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不要死的那么快,再多看她一眼吧。 毕竟她是你最后这段人生遇见的最后一点纯洁和光。 明明很无力却很努力的想要将手合拢,像是要抓住什么。 一个东西被塞进了他的掌心,“我没有什么能送给你的,这个送给你。”稚嫩的声音像是仙乐一样传进杜熠的耳朵。 费力的将那东西紧紧的握在掌心,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杜熠视若珍宝。 桑久久塞进杜熠手心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她从冯黑子腰间扯下来的那块琥珀色石头。桑久久想,这算是借花献佛吧。 杜熠的神志很是不清醒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很沉,精神却轻飘飘的,就好像灵魂即将摆脱身体的束缚。 忽然一阵求救声和惊呼声传进两人的耳朵,随之而来的还有痛苦的呼号。 杜熠本来就快要不行了,却在听到这声音之后,强撑着睁开眼睛,脸上绽出一个脆弱的笑,“你快走,别被他们抓到了。”语气有些急,但是他的语速又很慢,仿佛说出这句话已经耗费了他毕生的心力。 桑久久没动,“你别怕,我保护你。身体很痛对不对,闭上眼睛就不痛了。”杜熠很明显是在苦熬着。 杜熠直直的看着桑久久,眼里带着急切和担忧,他没闭眼,在桑久久回头去想要看看林外的状况的时候,杜熠停止了呼吸和微弱的心跳。 他死了,便是死他也仍旧是睁着眼睛看着桑久久,临死之前似乎还在担心桑久久的安危。 桑久久沉默了,原来死亡是那么的迅速啊,从前她见过的死亡都是很慢的,从未想过死亡竟是来的这么快的东西。 她伸出手轻轻的将手盖在了杜熠的脸上,都说死亡时不闭眼的人,还有心愿没了,这人的心愿又是什么呢? 桑久久尝试了几次都没办法让杜熠的尸体闭上眼睛,她放弃了,催动自己弱小的灵力,让周围树木的根长出地面包裹着杜熠的尸体,将杜熠的尸体包裹好之后,树根带着杜熠的尸体回到里地底。 这样也算是入土为安了吧。 解决好这一切之后,桑久久站起身来,慢腾腾的走出了树林。 树林之外的场景血腥到了极致,到处都是残肢碎片,血液溅的到处都是,到处都弥漫着血液的味道。 桑久久皱起了眉头,显然对这种血腥的杀人现场不太能接受。但也没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在场的三只妖杀人吸取人气。 现场的三只妖分别是狐狸精,螳螂妖,犬妖。虽然不知道这三只妖怪历经了什么,但是桑久久明显能看出这三只妖身上带着冲天的怨气。他们的怨念正是来自于人类。这怨气或许正是他们杀人如此凶残的缘故。 想到和这三个家伙的初见,桑久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这是踏进了贼窝了,还是那种深几十米,四周光滑爬都爬不出来的那种。 一切都要源于半月之前,她跌跌撞撞的终于走出了大山,到了繁华地带。刚一走进城镇,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困境。 年纪很小还身无分文,漫无目的且弱小可怜。孤身走在街上旁人都不带搭理她的,再加上一路风尘仆仆,此时的她哪儿还有刚出冥府那会儿的光鲜亮丽,蓬头垢面的简直像个小乞丐。 累了几天了,虽然她一路上偷偷的吃了不少凡人的情,肚子并不饿,但是她累啊,是非常累的那种累。 没有钱不能住店只能找个街头巷尾隐蔽之处休养生息,一屁股坐在街角,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桑久久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是多么的无助。 不仅没能带着绒儿找到绒儿的爹爹,还把绒儿给弄丢了,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桑久久做事从来都是一帆风顺,这次却惨遭滑铁卢。 第274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16) 细算下来,她这一万年的岁月里做什么都是一帆风顺,似乎她不用费什么心力就能过的很自在。 别的树灵几万年才能幻化成灵,她不到一万年便有了灵;她招人喜欢,一有了灵便被冥府的众位哥哥姐姐娇宠长大,从来没受过什么苦;几次跑出冥界都完好无损的回了冥府,在其他世界也是有人照顾,有人宠爱。 这次的百妖界之行,她本来自信满满,却未成想刚一降落就出了大岔子。 这时她才发现原来她除了那些哥哥姐姐送的宝物,一无所有,她现在连基本的寻人之术都不会,只能在偌大的世界里漫无目的的胡找一气。 桑久久时至今日才开始慢慢的看清自己的斤两,原来自己除了一些先天优势,一无所有。细想起来,她九千九百七十一岁成灵,在冥界生活了二十九年,这二十九年里,她除了吃喝玩乐,竟然什么也没有学会。 桑久久觉得有些茫然,自己竟然这么的废吗?她的内心不停的审视拷问自己。 这或许就是桑久久的万年劫,这场劫的目的就是让桑久久认清自己,最后这场劫能否渡劫成功全看桑久久自己的领悟和造化了。 想到自己是个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的废废,桑久久只觉得一阵的心绞痛,整个人的情绪怎是沮丧二字可以表达的。 两只略微有些脏的小胖手撑着肉乎乎的两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还没等她叹完气呢,几个小乞丐朝她走了过来,这几个小乞丐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一身脏兮兮的,头发油腻的脏成一缕一缕的挂在头上,领头的那个小乞丐比其他的小乞丐都要高一点儿,看起来他是这行人的领头的。 这些人一步步朝桑久久逼近,领头的小乞丐用手上脏兮兮的竹棍在桑久久身边的石台上敲了敲,“喂,新来的?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你就往这儿做?”语气有些豪横,嗯,大哥气势。 桑久久看着这些人,就像是看到了野草一样,倒不是说这些人像野草,只能说他们便像是野草一样在城市里扎根,风吹雨打,无归处。 如今自己也好像一点点的向这些人靠近。她不敢回冥界去,她害怕回去,又不愿回去。她心里立过誓了,没有找到绒儿她不回冥界,她犯的错,她来承担。 承担二字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时至今日她还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不知道找到绒儿是那年那月的事情去了。唉~~~ 桑久久愣神之际,领头的小乞丐又将竹竿狠狠的抽打在桑久久身边不足十厘米的地面上,发出了啪啪的声音,可以想见这样的竹竿打在人的身上会是多么的难受。 “老子问你话呢?你是哑巴吗?”别看那领头的小乞丐年纪不大的样子,但是江湖习气一点儿也不少,看他那架势,若是不看他那年龄还以为是哪个受保护费的大佬出街了呢。 桑久久站了起来,仰着头看着那个乞丐,“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你们的地盘,我只是在这里歇歇,我现在就走。” 低着头,挪动脚步便想离开,却被那领头乞丐身后的人拦住了,“你就打算这么走了?你坐了我们老大的地儿,就不打算给我们老大一些补偿?” 桑久久嗫嚅着嘴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低着头,眼圈微微发红,表情似哭非哭。现在的她格外的脆弱,她本不是脆弱之人,只是刚才的审思让她认识到了自己,这样的认识,让她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我没钱。”拖着尾音,吸吸鼻子,她觉得自己挺委屈的。 “没钱?没钱你还敢坐这儿?”领头的小乞丐用竹竿拍在地面啪啪作响,“既然没钱,那就把你卖给于狗,于狗可是人贩子。”恶狠狠的威胁道。 桑久久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爆发力,一把将面前拦着她的两个人推开了,这两人没防备被她一把推倒在地,桑久久迈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儿飞快的逃走了。 小家伙到底是树灵,力气还是很大的,速度也很快,瞧她跑路的速度,脚上就像安了风火轮似的,脚和路面都快磨出火星子了。 领头的小乞丐看着桑久久已经消失的背影,愣了几秒之后,“我艹,见了鬼了吧。”跑那么快? 桑久久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跑了多久,等她回过神来以后她发现自己已经跑出了城镇。 回望隐隐约约能看清形状的建筑,桑久久没了再踏进那些建筑的想法。 她一个人往山林里走去,相比都是人的城镇,山林更让她感到自在。 一个人坐在树桩上发呆,看着周围的树木草地,她只觉得自己好失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我该去哪儿求索呢? 正闷闷不乐呢,一直纤细的手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这只纤细的手托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往上抬,“呦,这是哪儿来的小可怜呀。瞧这可怜见儿的,我心都要化了。”这声音妖妖绕绕的,带着颤音和妩媚感,按照闱墨哥哥的说法,一听便不是什么良家妇女。 桑久久顺着她的力道抬起了头,眼前的女子长相极美,妖娆多情,一看便是不安于室的。这女子乌发之间露出一对红色毛茸茸的尖耳朵,一身红衣,行动之间可见雪肌如玉,极为勾人,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毛尾巴。 桑久久几乎一眼便认出了这是一只狐狸精,倒也不是她见多识广,而是冥府里她的各位哥哥姐姐之中便有狐狸精。 那人可算是古今狐狸精第一人。若说风情和妖娆多姿眼前这位狐狸精小姐姐还要比那人差上许多。桑久久这么多年来,就没见过比那位还妩媚妖娆的美人。 “红纱,走了,理这小东西作甚?”一个冷漠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桑久久扭头一看,倒是被吓了一跳,一只巨大的螳螂妖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螳螂妖,螳螂身人头,单看那人头生的倒是俊美,让人一下子就想到了行走江湖的冷面刀客,可是配上那妖身便让人觉得怪异的可怕。 红纱轻柔的抚摸着桑久久的脸蛋儿,眼神里带着说不出的温柔,“螳客,你看这小树灵多可爱呀。我们能养着她吗?” “红纱,汪汪汪,你疯了吗?汪汪。”一声狗叫吸引了桑久久的注意力,一只口吐人言,身披黑褐色长毛的巨型大狗坐在地上,看着她。 这狗大约有四五米长吧,四肢遒劲,油光水滑,一看便知道这是只烈犬。 第275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17) 红纱越看桑久久她越是喜欢,一把将桑久久搂进怀里,桑久久被迫在波涛汹涌之间翻滚,她觉得自己都要呼吸不过来了,又软又大有时候也是不好的。 “我就是疯了,我早疯了,犬,我想带着他,我喜欢她。”桑久久好不容易才从波涛汹涌之中脱身,又被红纱给按了回去。 螳客皱着眉头,有两只后足不安的来回摩擦着地面,看得出来他很烦躁。 三只妖无声的对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犬和螳客退步了,他们虽不想带着桑久久,奈何红纱魔怔了。 “既然你想,那就随你吧。”这三只妖三言两语的就定下了桑久久的归属问题,桑久久小朋友一句话都没插上。 等自己从波涛汹涌之中解脱出来以后,桑久久很是认真的说,“我不跟着你们一起。” 她这这一声石破天惊,让三只妖齐刷刷的看向她,一时间桑久久成了目光的中心。 嗯,被三只看起来各有各的怪异的妖看着桑久久还是有些瑟缩害怕的,但是她大着胆子来了一句,“我要去找我的朋友,我不能跟你们一起走。” 螳客特别有风格的来了一句,“爱走不走,随便你。”说完便迈起四根后足往一边走去。嗯,头也不回的那种。 红纱不似螳客那般没有耐心,她抱着桑久久跟在螳客的身后,“小家伙,你跟我们走,我们也可以带你去找你朋友啊,你一个人要找到猴年马月去。跟着我们走,人多力量大嘛。而且姐姐的妖脉广,朋友多,说不定很快就能帮你找到朋友呢?”循循善诱,耐心至极。 桑久久默默的点点头,“那好吧,谢谢姐姐。”她不傻,也知道红纱说的极有道理,这是其一。其二嘛,红纱抱着她都不撒手,她倒是想做个独行侠,可是一直被红纱抱着,她往哪儿走? 于是桑久久就加入了这三只妖的团伙。 嗯,加入三妖团之后,桑久久领到了自己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混入车队,盗取护身圆石。 很显然桑久久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回神之后,才发现现场更加的血腥了,咦,血液,内脏,残肢到处都是,现场的气味混合下来是一种非常难闻的味道,还有人没有死,他们痛苦的呻吟尖叫着。反正桑久久觉得浑身不适,倒是那三只妖看起来很享受的样子。 现场显然成为了这三只妖的狩猎场,车队的二十来个人贩子都成了这三只妖的猎物。 桑久久看向那几十个衣衫褴褛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人,说怜悯吗,或许是怜悯吧。 明明身上没有枷锁了,但是他们竟然没有一个想要逃跑,或许身上的枷锁没了,心里的枷锁还沉沉的压在身上吧。 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最先发现桑久久的存在的是红纱,红纱嘴角沾上了鲜血,一脸的享受,脸上散发着红润的光,就像是采阳补阴之后的女妖,不是像,她就是。 见到桑久久,红纱皱起了眉头,“小孩子怎么能看这种场面呢,久久,去,到林子里玩儿去,没有我叫你,不许出来。” 她显然不是很想让桑久久接触到这血腥的一幕。 螳客却一脸的冷厉,“红纱,让她看。她虽然是灵,可是与我们妖又有何异。若是不早早的接触这些,以后必然是人为刀俎她为鱼肉。从小就学着面对这些,长大之后才不会受伤。”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螳客第一次在桑久久面前说这么多话,也第一次这么的严厉。 他的严厉和话语很显然打动了红纱,红纱虽然嘟囔了一声,‘怕什么,以后有我保护她’(遭了螳客一记横眼),但是还是同意了螳客的说法,“久久,你还是可以听你螳客叔叔的。” 桑久久强忍着反胃的冲动,眼睁睁的看着现场的血腥。一直以来她都在象牙塔里,是时候该走出象牙塔,直面生活了。 她并不觉得这三只妖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这就是这个世界生存的法则,人恨妖,杀妖;妖亦是如此。 况且这一行人明显不像是好人,杀坏人,她能接受。这三只妖说他们坏,他们杀人或许是坏,可是他们只杀车队的人,并没有伤害任何一个被当成猪狗一样买卖的无辜者。世界并非非黑即白,人也是,妖也是如此。 虽然内心是这么说服自己的,但是桑久久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等到将这伙人贩子都弄死了以后,天也快黑了,三只妖带着桑久久离开了现场。 临走前,桑久久特意的看了一眼那些没有逃跑静看血腥的被卖者,他们眼里只要恐惧麻木和劫后余生的喜悦,但是他们依旧没有逃走。 红纱一把将桑久久抱了起来,“今天吓着了吧?别怕,姐姐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一只手搂着桑久久的小屁股,另一只手轻轻的拍着桑久久的后背安慰她。 桑久久静静的靠在红纱的怀里调整心态,今日她内心受到的冲击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大。 因为天已经黑了的缘故这伙妖并没有再赶路,而是在一个溪边休息。 红纱去洗澡了,她的身上虽然没有沾血,但依着她的话来说,沾上血腥味儿依旧很恶心。爱美的女士可受不了这个。 等到红纱洗完澡回来以后,桑久久愣住了,因为在火光的照耀下,红纱那张美丽的脸,左边脸竟然有许多斑驳的痕迹,这些斑驳的伤痕毁了她的左边脸全部的美感。整张脸可以说是一半天仙,一般恶鬼。 这样的一张脸,总能让人联想到许多不好的事情。桑久久也不例外,因此看着红纱的脸愣神的时间格外的久。 久到红纱感觉到了桑久久的异样,意识到桑久久不对劲以后,红纱脸色一变,飞快的往阴暗处跑去。 螳客看了一眼红纱跑去的方向,第一次主动对桑久久说话,“你别怕她,红纱喜欢你。” “我不怕,只是红纱姐姐的脸……她怎么了?”更丑的桑久久都见过,这对于桑久久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她只是担心红纱,毕竟红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 螳客看向桑久久,火光的映照下,螳客的脸时明时暗,“红狐若是食人,修行五百年左右便可修得人形,红纱足足修了一千年,皆因她选了最笨的办法,不食人,吸收天地灵气修行。修成人形之后,她遇到了一个商人,两人相恋成了夫妻。” 顿了顿,螳客的眼里出现了异样的神色。 第276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18) “一次商人朋友来家里做客,客人走后第三日,家里便来了捉妖师,那捉妖师打伤了红纱,红纱的左脸毁了,肚里六个月大的孩子也没能保住。逃脱之后,入山林休养了一年才出山,去寻那商人,那商人已经另娶妻,妻子腹中有了三月身孕。 红纱气急之下,夜间闯入商人的家,细问之后得知,原来那捉妖师竟是商人找来的。商人那朋友腰间有一察觉妖族的宝石,宝石有异,朋友便让商人找捉妖师。 原来一腔深情错付,红纱杀了那商人,又想要寻那商人朋友报仇。” 这一段故事明明再老套的不得了了,但是桑久久还是觉得难过,从前听过类似的故事,桑久久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听闻红纱姐姐的故事,才觉得商人可狠,狐女错付。 桑久久也算是聪明,联想能力也不错,“今日那个腰间有原石的叔叔便是那商人的朋友?” 螳客点点头,“红纱喜欢你,虽是因为那个早逝的孩儿,但是她对你是有真情的。你莫要怕她,躲她。” 正当桑久久要开口打包票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声声嚎叫,朝嚎叫的声音看过去,原来是犬在远处山崖上扬天嚎叫。 “犬呢?他也有这般的故事吗?”桑久久问。 “它呀,山野间一只犬儿成的精罢了。成精之后,捡了一个弃婴,养到七八岁,一时不察,那弃婴竟被旁人带走。后一路追寻,那弃婴被人买到斗兽场,与虎狼打架,被虎狼咬死了。”螳客面色冷凝,嘴角扯出讽刺的笑,极其尖锐,“也是那伙人造的孽。” 桑久久心叹,原来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一场杀戮啊。咦~,既然红纱姐姐和犬是因为和车队有仇才报复车队的,那螳客是不是也和车队有仇啊? 好奇的看着螳客,火堆的映照下,桑久久的眼睛格外的亮,“螳客叔叔……” 螳客像是猜到了桑久久要问他什么,冷着一张脸站了起来,“我去看看犬。”说完快步朝阴暗处走去,他的速度极快,像是后面有人在追他似的。 火堆旁只剩下桑久久,桑久久看看火堆,有气无力的朝火堆里扔了一根树枝。 唉~,好无聊啊。蹲坐在地上,头靠在膝盖上,歪着头望着火堆,发了一会儿呆,红纱回来了。 红纱坐在火堆的另一边,并不像往常一样亲昵的贴在桑久久的身边坐。 红纱没有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桑久久偷摸的看了她好几眼,她左脸上的伤痕已经消失了,左脸又光滑如初,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遮掩。桑久久瞧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过了半分钟不到,桑久久就慢慢的蹭到红纱的身旁坐着,等她亲昵的贴在红纱身上的时候,她能感觉到红纱的身体一僵,然后又飞快的松弛了下来。 “红纱姐姐,螳客叔叔和车队里的人有什么仇啊?”伸手亲昵的挽着红纱的胳膊,头靠也在红纱的胳膊上。好奇的打听着。 红纱用棍子戳了戳火堆,让火堆里的火燃的猛烈了些,“想知道啊?”尾音向上扬一副引诱的口气。 两人极有默契的绝口不提刚才的那一幕。 桑久久撒起娇来她自己都怕,嘤嘤嘤的娇吟着,手也摇着红纱胳膊,声音要多甜有多甜,甜死人不偿命的那一种,“红纱姐姐,你就告诉我吧。” 红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看起来她很高兴的样子,不太优雅的挑眉翻白眼在她的脸上都是美丽的,“好呀,既然你都这么求我了,那我就告诉你吧。”有些大发慈悲的意思。 “螳客之所以恨那些人,全是因为他的妻子。”红纱说起螳客的妻子,脸上带着几分向往。她挺想到亲眼见识一下那个能征服螳客的女妖。 “妻子?”桑久久歪着头想了想,她所知的为数不多的知识告诉她,螳螂丈夫可不好当,“母螳螂好像要吃掉公螳螂,螳螂妖也是这样吗?”满满的求知欲。 红纱伸手揉揉桑久久的头,坏心眼儿揉乱了桑久久的头发,将头发揉成了鸡窝状,一脸的坏笑,“是这样的,便是修成了妖,两只螳螂妖相恋,女性螳螂妖怀孕之后也会吃掉男性螳螂妖。螳螂女妖怀孕之后若是不吃掉夫君,她会修为尽失,身体虚弱连人类女子都不如。只有吃掉夫君,她才能拥有自己和夫君的修为顺利的将孩子生下来。这是螳螂妖的生存法则,是天性,却也更能说明两只妖之间的真情。为了你,我甘愿被你吃掉。这也算是另类的浪漫吧。”脸上的黯然一闪而过,快到桑久久根本就没有捕捉到。 “男性螳螂妖选择配偶的时候会极其的小心谨慎。螳客那样的性子,找媳妇儿更加小心谨慎。这样的一只妖,要么不遇到不心动,要么遇到了至死不渝。螳客很幸运,遇到了他毕生所爱。反正按他的话来说,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你听听这话,听着多酸啊。”红纱嘴上虽然是嫌弃万分,可是眼里却明显的是羡慕。她羡慕这样的感情。 “后来呢?”桑久久倒是对感情故事不那么热衷,她更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结果应该是不好的吧。 “后来,那女妖怀孕了。为了克制住这种天性不吃掉螳客,那只女妖选择了离开。结果显而易见,失去修为连人类女子都不如的女妖勉强维持着人形,昏倒在路边,就像你今日一样被那伙人捡到了。 被那些人捡到后的第三天,那女妖维持不住人形,现了形。现形之后,被那伙人打死了。螳客想要为那个女妖报仇,拼上了半生的修为,只杀了几个人罢了。没伤到主犯,反倒耗尽修为,变成了如今这不人不妖的样子。” 听完故事,桑久久落寞了许久。 她倒躺在红纱的双腿上,看着火堆,看了许久,看着看着便有些困意翻涌了,迷糊之间问了红纱一个问题,“红纱姐姐,我们之后该去哪儿呀?” 红纱将桑久久的身体往怀里搂了搂,“我们去找久久的朋友,答应久久的事情姐姐一定会做到的。” 桑久久的精神一松,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犬和螳客回来了以后,桑久久已经睡的流口水了,憨态可掬的像只小猪儿。 螳客依旧是冷着一张臭脸,只是说话的声音小了许多,“你真想一直带着她?” 犬蹲坐在一旁不开口,他一般是不开口的,毕竟他是个大嗓门,一开口那可是能把人耳朵震聋的。 第277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19) “我想做她娘亲,我想一直陪着她。”红纱的身上隐隐的散发着一种母性的光辉。缘分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她见过不少的小娃娃,可从未升起过做小娃娃娘亲的想法。 直到那一日,一见到久久,她就想,这个小树灵真可爱,若是她甜甜的叫上一声娘亲,她的心该会化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做她的娘亲,没由来的就是想。 “我要陪着久久去找她的朋友,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我们就分道扬镳吧。”红纱一脸的认真,看向这两只妖的眼神都带着笃定,这两个家伙没有别的去处了,以这两人的性格,他们会选择跟着她一起走。 红纱的自信是有由来的,不出她的所料,螳客和犬沉默了一分钟不到就给出了答案,他们一起走,一起去找桑久久的朋友。 毕竟他们没有归处,去哪儿不是去。 于是这三妖一灵就踏上了寻找绒儿的道路,虽然他们还是一无所获,但是好歹一路上也算是快活。 这一天,三人正在赶路,因为听说,不远处的华兰镇出现了一只兔妖。 正在山林里穿梭呢,犬突然停下了脚步,一脸的严肃,螳客和他这几年也培养出了不少的默契,见他停下脚步,也不由的严阵以待起来。 气氛一下子就绷紧了。 桑久久一颗心都提起来了,她挺害怕出什么意外的,这些日子她都开始喜欢上了这两个看起来不太好惹的叔叔了。当然,最喜欢的还是红纱姐姐。 “是捉妖师吗?”红纱问犬。 犬点点头,朝身后看去,浑身遒劲的肌肉的紧绷起来了,可见其紧张。 红纱的心一紧,捉妖师素来都是妖的天敌,若是个弱鸡的捉妖师倒还好,万一是个强的,他们今日便要团灭于此了。 “红纱,你带着这小家伙先走,一会儿免得被误伤了。”螳客冷声对红纱说,他也躲到了一旁的丛林里去了,显然是想偷袭对方。 那位捉妖师来的太快了,气息也极为强横,说明了来者不弱。他们四只妖一起跑,显然不现实,分头行动或许还有希望。 红纱并不想走,她想要和同伴一起战斗。可是看了一眼怀里明显有些紧张的娇滴滴小姑娘,她咬咬牙,选择了带着桑久久离开,去找藏身之地。 很快两人就找到了藏身的地方,那是一个不大的山洞,山洞里很干燥,还有不少的人类日常用品,用红纱的话来说山洞的空气里还弥漫着人气。 可能这里是猎户的暂住地,而且猎户才离开没几天。 红纱对此很满意,她说,人气可以掩盖妖气。 两人依偎着在山洞里坐了一会儿,突然红纱开始焦躁起来了,不停地看向山洞的外面。 又等了一会儿,红纱猛地站了起来,扭头对着桑久久说,“久久,你在这儿等一会儿,姐姐出去帮叔叔们。”说完顿了顿,又将身上不少的好东西扒拉给了桑久久。 “你乖乖的在这儿等着,千万不要出去,知道吗?”非常认真的在桑久久的头上揉了很久,这是唯一一次桑久久没有反抗她在自己的头上胡作为非。 红纱直直的朝山洞外跑去,背影有些决绝的味道。 桑久久想要追上去,却发现红纱使用妖力将洞口给保护起来了,她走不出山洞。 呆坐在山洞入口的边边上,趴在有些透明的保护层使劲儿的往外看,桑久久希望看到三个熟悉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保护层突然消失了,桑久久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些日子红纱给她恶补了不少的知识,比如一只妖用妖力弄出来的东西突然消失了,要么是那只妖主动抽回了妖力,要么是那只妖受伤了或者是死了。 桑久久更倾向于前一种,或许应该说她更希望是前一种。飞速的朝之前的地方奔去,风冽冽的割在脸上,桑久久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红纱姐姐,螳客叔叔,犬叔叔…… 她本可以听从红纱的话,躲在山洞里不出来,可是她不愿意听。心里知道若是在这里死了或者受伤了,那她就真的玩脱了,搞不好会挂掉。她也害怕,也想做躲起来不闻不问的胆小鬼,但是她的脚不停她的使唤。 等到跑到之前的那个地方的时候,她看到了不少的血,还有一些黑棕色的毛发,甚至还有螳客的一只前肢,这锋利的像镰刀一样的前肢本该好好的长在螳客的身上的。 桑久久有些绝望,她沿着打斗的痕迹朝前找去,最先看到的时候犬的尸体,一只巨大的犬死在林子里,身边是一根拦腰折断的大树。 犬的身下全是血液,他的身体上全是伤痕,皮开肉绽,深可见骨,桑久久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她突然很想再听听那能把耳朵震聋的声音,犬不爱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己嗓门大,怕吓着她。 催动自己薄弱的灵力,用树根将犬的尸体埋入土里。 她有一种预感,前面的景象会比现在的更加惨烈。或许她也会被那个捉妖师杀死。 前方传来了巨大的声响,桑久久心猛的一跳,飞快的朝前奔去,速度是那样快,这该是毕生的最大时速了吧。 等桑久久到了地方的时候,她简直想要晕死过去,晕死过去就不会看到这样血淋淋的画面。 只见那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大师,手里挥舞着斩妖刀,一刀刺向了红纱的心脏,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时若棠的眼。 地上躺着一只巨大的螳螂尸体,螳螂的头不翼而飞,他的六足也是不健全的,残缺了三只。 桑久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直直的站在草丛里看着这场杀戮,她的内心发出了巨大的悲鸣。她到此刻才知道原来难过到了极致浑身上下都会剧烈的疼痛,越是难过她的泪越像是被冻住了一般,一滴也流不出眼眶。 她想啊,若是他们不帮着自己找绒儿,是不是他们都不用死啊。这样的想法深深的在她的内心扎了根。 红纱死了,她将头歪向一边,露出了有着斑驳伤痕的左脸,一阵红光闪过,红纱落到了地上,变成了一只瘦小的红狐。 “出来吧。”摒尘的声音极其淡漠,砸向桑久久的耳膜。 桑久久见识过这位大师的本事,因此对于自己被发现了并不意外。 她一步步走到大师的面前,说她是从容赴死吗,也不是,她不傻,她脑子里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如何为红纱、螳客、犬报仇。 第278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20) “你倒是极有本事,一月不到,便助纣为虐。”摒尘‘看’向桑久久。虽然他闭着眼睛,可是桑久久觉得他正在看着自己。 桑久久不服,什么叫做助纣为虐,这叫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她倔强的抬头看着摒尘,“大师,那车队里的人也杀人,他们个个都不是好人。我红纱姐姐这叫替天行道,您这才叫助纣为虐。” 气的眼睛都快冒火星子了,若是眼里冒了火星子,桑久久想她第一个烧死的人就是眼前这个臭和尚。 摒尘倒是没想到桑久久能说出这番话,人不大,倒是胆子很大,“诡辩。”冰冷的吐出这句话,他没有发怒,语调连丝毫的起伏都没有。 “诡辩?呵,我这不叫诡辩,我这叫就事论事。”桑久久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那种粉粉糯糯的娃娃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看起来有些诡异,却也极为可爱。 “那些人个个都不是好人,他们被红纱姐姐杀了,那是罪有应得。大师,替那些人报仇,在我眼里和那些人没有什么不同。”桑久久这番说辞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看起来莽撞到有些犯蠢的地步。 摒尘慢腾腾的用刀尖指着桑久久,一些未曾凝固的血沿着刀刃滑到了刀尖,又从刀尖滴落到了地上。 桑久久捏紧拳头,她甚至能听到血滴滴落到地上的声音,悄咪咪的咽了一口口水。 她还是怕的,她怕死。她欠了好多东西呢,欠绒儿的,欠红纱姐姐的,欠螳客叔叔的,欠犬叔叔的……她欠了好多东西,她不能死。 尽量的让自己淡定下来,仰着头,毫不畏惧的直视摒尘的脸,嗯,阳光照在摒尘的头上,让桑久久想起了一句话,好亮的一颗‘灯泡’啊。 嗯~?跑题了吧。 “我未曾杀人,大师说过,不杀未曾作恶杀人的妖灵。”桑久久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摒尘的脸,生怕错过了摒尘脸上出现的一丝表情。 不知是不是桑久久的错觉,她总觉得眼前的这位光头和尚嘴角往上勾,他好像在笑、 他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难道她说的话很可笑吗?桑久久此时的状态像一只炸毛的猫崽儿,明明无甚威胁力,却还是努力的龇牙亮爪。 下一秒桑久久就知道那笑容不是自己的错觉了,这是两次见面以来,摒尘的脸上第一次出现别的表情,他嘴角一勾,说不出的邪魅和阴暗,配上那光头,让人觉得圣洁和阴暗奇异的结合到了一起,凑成了气质如此矛盾的他。 语气缓缓的,就像是一只猫伸出爪子漫不经心的逗弄无处可逃的老鼠,“我说的话,自然是可以收回的。我现在反悔了,你,我想杀就杀。” 桑久久很明显的一慌,“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之前说过的话,怎么能收回呢?” “呵呵,什么出家人不打诳语。出家人最会说谎了。都是满口谎话,道貌岸然的小人。”摒尘抬眼看向天际,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此刻的他才活生生的像个人,而不是无欲无求的神佛。 桑久久默默地看着摒尘的光头,大师,你也是和尚,你忘了吗?有骂人把自己也骂进去的人吗。 “大师,你也是和尚。”不怕死的提了一句。 不知何时摒尘将他那串佛珠拿到了手中拨弄着,摒尘拨弄佛珠的手一顿,指向桑久久脸颊的刀尖一颤,“是,我是和尚。所以我也是满口谎言,道貌岸然的小人。” 话音一转,“小东西,你还挺有趣的。那我就让你死的痛快一些吧。” 染着鲜血的刀猛地刺向桑久久,桑久久没有躲开,她有龟甲作为倚仗,应该不会死吧。 桑久久不仅没躲开,反而迎了上去,双手合十掐了一个诀,一道幽绿的光直直的冲向摒尘的脑门。 一道金光出现在了摒尘的身前,一道道金光环绕在摒尘的身边,细看便知道,那金光有字,是金刚经上的字。 于此同时摒尘的眉心出现了一颗金色的点,那点像极了莲子,与绒儿额头上的痣一模一样。 摒尘被金光环绕,桑久久身上浮现出了青色的护身罩,一时间两人谁也伤害不了谁。 “原来是声东击西啊,假意与我说话,实则暗部杀招。小东西,挺聪明的。”摒尘的语调又恢复了之前的平缓。这话既不是夸奖也不含讽刺。 “想为他们报仇?你还嫩了一点儿。”摒尘刺向桑久久的刀更加的用力了。 那龟甲竟被他刺的凹陷了下去,虽然未曾破损,但是看样子护身罩并不能撑多久。 桑久久抿着唇,脸色发白,“嫩不嫩,不是你说了算的。”手中的决掐的更加复杂了。 她是扶桑树树灵,神树的树灵,自然是有自己的传承秘法的,桑久久的传承术法,便是精神攻击。 只要被她的术法攻击到精神,人就会陷入脑海中最美好的回忆之中,丧失攻击能力。但精神攻击的前提是,她要离被攻击者尽可能的近,这样才能发挥术法的最大作用。 桑久久的精神攻击更加的猛烈了,摒尘的力道也在加强。 此时两人各有攻各有守,谁胜谁负便要看谁的矛先刺穿谁的盾了。 桑久久的护身罩被摒尘的斩妖刀刺的几近破裂,护身罩无可奈何,缩了一圈,缩小之后,护身罩上的青色浓郁了些,感觉护身罩也更加结实了。 桑久久的脸更加的白了,一张小脸儿煞白煞白的没有血色,让人一看便心疼得紧。 可惜摒尘看不见,就算看见了,他也不是个怜香惜玉,怜贫惜弱的人。 两人对峙之际,桑久久也在细细的观察摒尘,看见摒尘额间的金色小痣,这小痣和绒儿的一模一样。又想到绒儿的爹爹,这人也是个修佛的和尚。她心下微动想,想着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朝着摒尘的身后大喊一声,“白芜阿姨,你怎么来了。” 摒尘周身的金光一顿,手上的力道一松,桑久久借机猛地用力,她将术法打入了摒尘的脑海之中。 摒尘察觉到自己受骗了,大为震怒,若是桑久久用别人的名字来声东击西,摒尘还会感叹一句,兵不厌诈,聪明的做法。可是桑久久偏偏唤的是白芜的名字,这就让摒尘有一种自己的隐秘心事被旁人知晓的愤怒感。 他手中的佛珠,串珠子的线竟被他生生的扯断了,要知道这串珠线可是千缠丝做成的,几百斤的力道也未必能将这线弄断,此时这线竟被摒尘生生扯断了,可见摒尘用了多大的力道。 第279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21) 佛珠洒落了一地,就像是摒尘坚固的心墙被打的七零八碎,露出了心里最宝贵的隐秘。 隐秘心事被戳破,摒尘气急,加大了力道,护身罩竟被他生生的刺穿了,护身罩没了,桑久久身上的龟甲也碎裂了。 “你怎敢?”气急发一语,若非摒尘没有头发此时便是怒发冲冠。 斩妖刀划破了桑久久肩上的皮肉,带着灵力的鲜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与此同时冥界里,忘川河畔的扶桑树,桑久久的本体立马缩小了一倍不止,而且树形都萎靡起来了。 一直有观察扶桑树动静的屠门呦呦急了,扯着顾瑛的手,“阿瑛,久久出事了,久久出事了。”记得都顾不得自己平时的伪装了。 顾瑛也是面色凝重的看着扶桑树,一边伸手拍着屠门呦呦的后背安抚着她,“别怕,别怕,扶桑树只是萎靡了,这说明久久只是受伤了,并没有危及生命。这是久久的万年劫,我们没办法干预。呦呦,你别担心,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久久那么聪明不会有事的。” 百妖界的时间和冥界的时间相差的不快,顶多是冥界一日,百妖界过十日。 其实桑久久带着绒儿出走的那天,冥府的各位大人就发现了。可是他们并没有让人去将两个小娃娃带回来。 原因很简单,这次百妖界之行就是久久的万年劫。万年劫不许任何人人为干预,若是干预了,便是万年劫渡过了,桑久久也会被天雷劈死。俗话说得好有得必有失,久久那丫头化形容易,万年劫过不去的话必定会玩完。 “可是,阿瑛我就是担心。你说,久久会不会……”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话中的意思两人都懂。 屠门呦呦恹恹的靠在顾瑛的肩头,看着扶桑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那死孩子,什么都不会,去百妖界那么危险的地方,怎么办呦。”越想越急,泄愤似的拉起顾瑛的手,像是小孩子一样,一口咬上了顾瑛的手指。 顾瑛也叹了一口气,这冥府谁不担心久久那蠢丫头的情况呀。 “你咬轻点儿,不知道我不耐痛吗?”报复似的用手指勾了勾屠门呦呦的牙床。 然后又得到了饿虎扑食,‘嗷呜’,屠门呦呦一口咬在了顾瑛的指腹处,还特别幼稚的用牙齿磨蹭着顾瑛的指腹。 顾瑛一脸的嫌弃,然后使出了自己的绝招,挠屠门呦呦的痒痒肉,屠门呦呦受不了了,只得松开了叼着顾瑛手指的嘴。 撇撇嘴,“讨厌就知道用这招欺负我。”然后她看着自己的裙衫一脸的震惊,难以置信的看着顾瑛的动作,“你,你,你……” 原来顾瑛嫌弃自己手指上的口水,便很是顺手的将手指上的口水蹭到了屠门呦呦的裙子上,然后一脸无辜的看着屠门呦呦,眼里却是恶作剧得逞的窃笑,“我这不是物归原主吗?” “嗷嗷嗷,我鲨了你。”屠门呦呦气愤的朝顾瑛扑了过去,像一只挥舞着爪子,但实际上并没有具有杀伤力的物理攻击的小奶猫。 顾瑛成功的引起了屠门呦呦的震怒,但至少,屠门呦呦不再担心桑久久的情况了。也算是一件好事吧?可能是件好事。 两个女子‘扭打’在了一起,嗯,美好的画面,有种断背山下百合开的既视感。这是目击者路人甲发出的感叹。 桑久久的术法显然很有用,因为摒尘的面色开始有了极大的变化。 摒尘因为被脑中的记忆影响,脸色时而舒缓,时而紧绷。虽然有些时候那张脸还有些扭曲,但是美男子什么时候都是美男子。好看的桑久久都有些想犯花痴。 突然摒尘猛地睁开了眼睛。 桑久久见到那双眼睛的第一刻便楞住了,这是怎样一双眼啊,美到了极致的感觉。突然理解到了顾瑛姐姐有些时候看到美丽的人想要制成标本收藏起来的感觉。 因为她也好想要这么一双眼睛啊,她也想把这双眼睛收藏起来啊。啊啊啊啊~~~~~,内心发出土拨鼠的尖叫。 (亲,你还记得你还在流血吗? 桑久久表示:我当然记得,但是我现在又木有药,况且我是树灵,树灵的伤口自动愈合的可快了呢。) 金色的瞳孔像是上好的琥珀,又像是剔透的琉璃珠,散发着奇异的光泽。眸中淡淡的泛着柔和的光芒,看着你的时候,你会不由自主的陷进这双眼,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这双眼美得有些惊心动魄,桑久久却觉得眼熟至极,好像在哪儿见过。 抿着唇,唇线绷成一条拉的紧紧的弓,皱着眉头,似乎有些难以接受,眼神里带着审视和难以置信,这样的表情配上那张圆圆的包子脸看上去可爱极了。 她甚至顾不得自己还在流血的肩膀,直愣愣的看着摒尘。 摒尘的眼睛虽然睁开了,可是直愣愣的看着某处虚空,显然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他手里拿着的刀垂到了地上,刀尖刺进了泥土里。身体有些向左倾斜,就好像别人轻轻一推就能将他推到在地。 显然这个男人已经失去了攻击能力。 过了半分钟的样子,桑久久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手动合拢自己惊讶到完全合不拢的下巴。气愤的催动身体里的最后一丝灵力,费力的将螳客和红纱的尸体埋进土里。 若是在之前,她还想着如何对付摒尘,现在她完全不想对付摒尘了,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摒尘就是绒儿的爹爹。 她刚把绒儿搞丢了,又在如此突然的情况的见到绒儿的爹爹,她觉得自己有些没脸见他。现在的心情复杂的就好像麻辣火锅,什么味道都有不说,还又麻又辣的。 其实她有些不想让绒儿认这个爹了,一个杀妖如麻的男人,一个凶残血腥的男人如何有资格做辣么可爱的绒儿的爹爹。 甚至桑久久联想到了另一方面,为什么白芜阿姨会怀上绒儿,该不会是这个和尚强迫白芜阿姨的吧。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白芜阿姨从来都不提这个男人的存在呢。 还有白芜阿姨把这个男人藏得很深呢,藏在记忆的最深处,若不是觉得不堪回首,为什么会将他藏的那么深。 桑久久之所以能够凭着摒尘的一双眼睛认出摒尘,还是因为她曾经有幸不小心窥探到了白芜的记忆,但白芜将自己和摒尘的记忆藏得太深了。 以至于桑久久只看到了那双令人惊艳的眼睛,未曾看到全貌。所以桑久久才未能第一时间认出摒尘。 第280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22) 虽然只是在一息之间,但是桑久久那小脑瓜转的极快想了许多东西。 只要一想到白芜阿姨有可能是被这个臭和尚强迫生下绒儿的,桑久久就觉得很生气,虽然绒儿很可爱,很好看,很软萌巴拉巴拉(此处省略一千字赞美),但是也不能磨灭这个男人犯下的错。 这样一想,桑久久又不想那么快走了,她想要好好地报复一下这个臭和尚。又一次满怀希望的想要打开自己的储物袋,她记得储物袋里有一颗面目全非丸,人吃下丹药,那人就会丑的面目全非。但是储物袋还是纹丝不动,她用尽全力也打不开储物袋。 没错,自从桑久久来到百妖界之后,她的储物袋就失灵了死活打不开,不然她就不会混的这么惨。 唉,说起来便是要流一脸的伤心泪的。 见摒尘面露挣扎的神色,桑久久敏锐的感觉到的自己设下的术法有些不稳定。 牙一咬,心一横,飞快的奔到摒尘的身边,对着摒尘的脚就是一阵猛踩,一连踩了十数脚。然后飞快的逃走了,嗯,还是怂怂久没错了。 她一个小娃娃能往哪儿跑呢,最后桑久久还是跑回了之前红纱安置她的洞口。就好像只有哪儿才能给她一点点儿的安全感。 当然跟着她回到洞口的还有别的小东西,此番按下不表。 空荡荡的林子里散发着血腥的味道,偌大的林子里安静至极只能偶尔听见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别说鸟叫了,就连一声虫叫也没有。 早在摒尘和三妖打架的时候,林子的虫儿鸟儿能走的就都逃走了,逃得没那么快的也都悄悄咪咪的躲在暗处不出声,生怕一出声就被摒尘给砍了。 毕竟摒尘那一身的气势不是盖的,未曾化形的飞虫鸟兽最是敏感,它们自打摒尘踏入林子开始就已经感觉到了摒尘身上满满的血气,那是杀了很多妖,沾染了很多血才积聚起来的血气。 这样的血气,哪个小动物能不怕? 摒尘静静的站在林中,忽然像是脱了力一般,跌坐在了地上,眼睛望向虚空处,过了许久嘴才开合了一下,微小的声音在空中消散了,“兔子。” 此时的他沉浸在精神的世界里,再一次经历这一生。 佛界有不少佛,这些佛也算是各司其职,各有所长。最有名的还要数那五十一圣佛,圣佛之外还有一佛,此佛算是众佛中戾气最重的佛,他主杀戮,他因杀戮成佛。 此佛为杀佛,因杀气太重被佛祖收到身边,日日聆听佛祖的教诲。一日杀佛受不了佛祖的教诲,私自出了圣地。(圣地是佛祖讲经说法的地方。当然是我瞎编的,本人并不了解佛。) 出圣地之后,杀佛和几个性子火爆的佛打了起来,这一打毁了不少的佛界建筑,甚至连几棵万年菩提树都被他们毁了。 佛祖深感杀佛顽劣,便将他送到百妖界投胎转世让他历练历练。其实也就是让他来下界杀妖,把精力都搞光,这样才没有精力霍霍佛界。 杀佛投胎转世为一个弃婴,被丢到了普若寺门口,被普若寺的方丈取名为摒尘抚养长大。 至于为何叫做摒尘,摒弃俗世前尘,超脱苦短人世。方丈说,摒尘投身红尘除了来杀妖以外,还为了遇见一个人,渡过一场劫。取这名字希望他能好好地渡过这一场劫。 从襁褓中的婴孩长到翩翩如玉美和尚其实很快,那一年摒尘十七,明明年纪不大,在普若寺的辈分却不小。 自摒尘十三四岁有少年高挑之姿,褪去稚气以来,普若寺的女香客不知多了多少。那些女香客来此的目的从来都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上香拜佛是假,偶遇摒尘是真。 那些女香客甚至还在私下里打赌,赌的自然是谁可以勾动这位禁欲俊和尚的心,让他蓄发还俗。 摒尘不爱说话,面对穷追不舍的女香客也只是冷眼相待,不知拒绝了多少含情脉脉的少女,少妇。 一日,普若寺后山,摒尘刚拒绝了一个向他吐露心声的少女,还没走出几步呢,就又被另一个女子拦住了。 那女子看起来正处于花信年华,长得是那种极为端庄的大家闺秀的样子,眼角向上挑又自带一种妖娆多情的美感。身体便更与那张大家闺秀,良家妇女的脸更不相称了。 白而细长的脖颈,往下是一大片的细腻肌肤,一对浑圆大半都裸露在空气中,穿的极为轻薄和贴身,腰细细的,像是柳枝一样,配上那对浑圆,真真是勾人异常。 走起路来,丰满的臀自然的扭动,配上她那特有的步伐,看起来让人忍不住扑上去。按照有些男人的话来说,这女人除了那张脸,整个人风尘到了极点,若是走进飘香院,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什么惯熟风月的娼妓。 见到这女子朝他走来,摒尘的视线落到了虚处,便是这女子走到了他的面前,他也不曾看这女子一眼。 摒尘的举动,让那女子心中略略升起了一丝不高兴,可是眼睛在接触到那张恍若天人的脸的时候,那丝不高兴尽都散去了,留在心中的是欣喜和小女儿见到情郎时的羞怯。 一双温柔的金色眸子,额间一颗金色的小痣,淡粉色的唇微微向上扬,高鼻梁,眼眶有些向下凹,很是深邃,特别是他看人的时候,那双深邃的金瞳里好像全是情深,就好像他的眼里只有你,他的注意力也全在你身上,让人感到无与伦比的被重视的感觉。不知这人是怎么长的,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摒尘师父,做完功课了?”那女子熟稔的走到摒尘的身边,一副更摒尘很熟的样子,一双手甚至是大胆的挽上了摒尘的胳膊。 这女子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云国长公主,当今皇上的亲姑姑——云淑华。这女人也不是什么寂寂无名的女人,坊间最为津津乐道的便是她同驸马成婚以后还在府中养了几个面首。 后来在普若寺见到那方丈之徒摒尘和尚,惊为天人。甚至为了这摒尘和尚闹着与驸马和离,遣散了身边所有的面首,一心只为摒尘和尚。 摒尘淡漠的抽回自己被云淑华紧紧挽住的手,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请长公主自重。” 云淑华被他这样不给面子的对待也不恼,而是面含笑意,继续温柔的说,“我给摒尘师父带了一些素斋来,是广和楼大师的手艺。不知摒尘师父可否赏脸,品尝一二?” 语气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动作之间却带着无与伦比的强势感,她很不希望摒尘拒绝她,特别是当着情敌的面拒绝她。 第281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23) 眼睛往周围一瞟,和她目光有所接触的女子都下意识的回避了他的目光。 这些女子无不是想要借机搭讪摒尘的女子,她们显然也知道长公主的身份,碍于长公主的身份她们都鸟兽四散,谁也不敢继续在这儿做电灯泡,要知道长公主可不是什么善类。 一时间这处小道只剩下摒尘和云淑华。 那些散去的女子,个个都对云淑华颇有微词,一个性子冲的女子直接就对身边的好友说,“长公主真是不知廉耻,同那么多男子有过肌肤之亲,也好意思来接近白玉无瑕的摒尘师父。” “就是,就是。二十四的老女人,比摒尘师父大七岁还好意思纠缠摒尘师父。”另一个女人也是一脸的怨念。 显然这两人的话得到了周围姑娘的一致认同。 这些女子什么想法云淑华并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她甚至会得意会高兴,那些女子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她能如此贴近摒尘而她们不行。 风轻轻吹过,胭脂香粉的味道从云淑华的身上传到摒尘的鼻翼间。摒尘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有些难耐,他的嗅觉很是灵敏,对于刺激的香味一向都是敬谢不敏的。 可是这女人每日都来纠缠,他也日日都在忍耐这种难闻的香粉味道。他的拒绝之意从来都是明显的,可这长公主偏是个脸皮厚的。 “长公主殿下,您的素斋我就不吃了。我还要去见师傅,见完师傅,便会去后山练功,恐怕没有时间吃斋饭。”摒尘的拒绝还算有礼。 若是旁人日日被一个不喜欢的女子日日以不同的理由纠缠,那人早就忍不住爆发了。摒尘的脾气却依旧很好,也可以说是他根本就不在意云淑华的纠缠,只是将拒绝当成了自己的任务。这样的说法怕是会更加的扎心。 他所说的练功其实就是习武,毕竟如今和尚都是佛修,佛修主营业务是杀妖,武术不过关,自然是很容易在杀妖的路上死去。 说完摒尘微微朝云淑华行了一个礼,径直朝前走去。 云淑华看着摒尘的背影,眼里的征服感愈发浓重。或许她对摒尘却有喜爱之心,但更多的或许是征服之心吧。都说摒尘师父是佛家大能转世,她若是能将这位大能受作裙下之臣,那该是多有面子的事情。 一个很多女子都没有办法征服的男子,被她征服了,这世间再没有比这个更让人激动的事情了。 摒尘一身白色的细棉布僧袍穿在身上,走过山间的小道,小道一侧是连绵不断的枫树林,枫叶红红黄黄像是晚霞一般,风吹过,枫叶片片纷飞。 这样的画面如诗如画,若是画下来必定会是副美丽的画卷。 奈何唯一能够欣赏这幅画卷的人并无心赏画,一个小沙弥匆匆的跑向摒尘,“师叔等一下,师叔等一下。” 摒尘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唤住他的人,小沙弥一身姜黄色的僧袍,光着一个圆咕隆咚的脑袋,怀里抱着一个白白的东西。 等到法照跑到摒尘的面前的时候,摒尘才认出法照怀里抱着的原来是一只白色的兔子。 这兔子有些肥(胡说,明明人家是长大了的大兔子,才不是肥兔子),浑身雪白像是一朵又大又蓬松的棉花,被法照抱在怀里,两只长长的耳朵耷拉在法照的手臂处,一双红色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师叔,你能帮我抱着白白吗?”小沙弥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一脸的小雀斑配上那张缺了门牙的嘴,笑起来给人一种滑稽可爱的感觉。然而摒尘只是觉得这小师侄看起来有些傻。 摒尘一向不喜欢和人接触,当然也不喜欢和动物接触,让他主动抱一只兔子,显然是有些让他为难的,“为什么?”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就像是一潭死水。 “啊?”法照的小脑瓜转的不太快一时间没理解过来摒尘的意思,主要是他的注意力不在摒尘的身上。双腿死死的合拢,腰微微的向下沉,动作微微的有些扭曲,像是在憋尿一样。 那大白兔怔怔的看着摒尘,就像是被摒尘的美色惊艳到了一样。 这兔子看起来也不太聪明的样子,看来是随了法照了,摒尘心里微微的有些嫌弃,“你这兔子打哪儿来的?还有为什么要我帮你抱着这只兔子?” 法照的小脸儿都快憋红了,若不是他实在是想上厕所,才不想把白白给最冷漠最严厉的师叔呢,他还怕师叔委屈了他家白白呢,“师叔,我想上厕所,你帮我抱抱白白,就一会儿,一小会儿。” 见法照实在像是憋不住了的样子,摒尘勉为其难的接过了法照怀里的肥兔子。 接过来的时候摒尘下意识的掂了掂,嗯,果然是只肥兔子,好重。 肥兔子自然是不知道摒尘心中所想的,她在摒尘的怀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尽量让自己在摒尘的怀里待的舒服一点儿。 调整好一个舒服的姿势以后,一双红宝石一样的大眼睛,一直盯着法照。 法照将兔子递给摒尘之后,飞快的朝一旁的草丛奔去,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急,急不可耐的那种急。 “你为何不将兔子放在地上,然后解决?又不是非要人抱着这肥兔子不可。”摒尘抿着唇,他这人向来是极有时间观念的,现在抱着肥兔子等着法照上厕所显然是很浪费时间。 肥兔子?白白的耳朵一下子立了起来,歪着头,直愣愣的看着摒尘。那张兔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内心疯狂的吐槽,‘你说什么?谁是肥兔子?我那是毛多,虚胖,虚胖你懂伐?’ 虽然内心活动丰富,但是白白还是怂怂的不敢在摒尘的面前造次,毕竟她可是看过这和尚练刀法的,那刀挥舞的可猛了。 并且她现在已经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感觉到了隐隐的烦躁感,若是自己再撒野,搞不好会被这个男人一刀结果了。 这样想着,白白打了一个战栗。兔兔害怕,兔兔不想被他抱,兔兔委屈。 法照理所当然的说,“我家白白怎么能踩在满是泥土的地上呢?这泥地可别把我家白白弄脏了。” 昨日下了一场雨,后山通往寺庙的小道的确满是泥泞。 “你这兔子倒是金贵。”摒尘的这句话没啥情绪,但是被他抱着的事主兔和法照都听出了讽刺的味道。 事主兔表示:亏得我还沉浸在你的美貌里了一会儿,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阴阳怪气的和尚。哼,我发誓,我再也不喜欢你的。还是我家小法照好啊。 第282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24) 可惜这只黑兔子毛太长了,不仅没追上摒尘,还把自己给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吃屎。摔的狗吃屎的长毛黑兔子也很可爱就是了。 其实就算是他没摔倒,也没机会追上摒尘的,谁叫摒尘会术法,作弊了呢,奇踪步,普若寺的看家术法之一,只要练到一定水平,就是妖中速度最快的豹子妖也追不上。 白白看向草丛的眼神越发的柔和了,哎呀,虽然法照小和尚又贪吃又胆小,但是他至少处处为自己着想。白白表示以后要喜欢法照小和尚多一点儿,再多一点儿。 法照听罢,默默的加快了自己提裤子的速度,嗯,以后再也不让师叔抱白白了。绝对,他发誓! 法照上完厕所,从摒尘的怀里接过白白,两个和尚一起朝山上走去。 一时间两人一阵无言,法照觉得这种两人默默走路谁也不说话的感觉有些怪怪的,摒尘表示看不出有哪里怪。 “师叔,你以前有养过兔子吗?”这纯属是没话找话。 “没有。”摒尘秉承着沉默是金的原则。 “哦~”法照表示,实在是没话和师叔说。和师叔说话还不如和他的白白说话有趣呢。 被法照默默提及的白白此刻正舒舒服服的靠在法照怀里打盹呢。还是法照好呀,这抱兔子的姿势,多得劲儿啊。 长得美有什么用,还不是不会抱兔子。这样想着白白有些不屑和傲慢的看了一眼摒尘。 这样的眼神恰好被摒尘捕捉到了,摒尘见这兔子有些得意洋洋的样子,心下一堵,虽然不知道这兔子为何得意,但是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你这兔子浑身带着淡淡的妖气,它是兔妖,你知道吗?”摒尘本不是一个多嘴的人,但是偏偏面对这样一只肥兔子,他忍不住多嘴了。原以为这句话是揭了肥兔子的老底,会看到法照和肥兔子同时大惊失色,却万万没想到。 万万没想到法照一脸的‘你是傻子吗’的表情,他怀里的肥兔子和他的表情都是同款的,果然是宠随其主吗。 他们的同款表情,让摒尘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一句很傻缺的话。 法照或许是觉得摒尘的表情实在是有些难看,主动开口解释道,“师叔,你难道不知道吗?后山南山的兔子都是兔妖。” 普若寺后山分为南北两边,普若寺身后是北山,南山不属于普若寺的范围,一般也少有人去。 “兔妖生性良善,所以寺里所有的小沙弥都可以去南山找一只喜欢的兔子,一个小沙弥只可以养一只兔子。若是感情好,一只兔妖可以伴着我们一直到死呢。”说完法照还一脸得意的举了举怀里的白白,“我家白白肯定是要一直陪着我的。”(然鹅并没有呢。) “其实我们养兔妖也算是一种双赢,兔妖可以陪伴我们成长,我们可以将兔妖带进寺庙,兔妖接受佛光洗礼,化形的速度会比平常修炼快。” 巧了,这件事摒尘还真的不知道。从小他就不愿意和其他小沙弥一起玩,再加上他的辈分高,不爱说话,在寺里一直也没有玩的好的人。这就导致了他的信息闭塞,这件事还是第一次听到。 见摒尘一直不说话,法照也渐渐的闭了嘴。无数次用目光瞟向摒尘,佛啊,他为什么是个如此八卦多嘴的人,但是他真的好想知道摒尘师叔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法照的视线一直往摒尘的身上放,导致摒尘的脸色又有些发黑了。 走到一条分叉路的时候,两人一兔妖便分道扬镳了,摒尘往平日里练功的地方去,法照抱着白白往南山的方向去。 从这天以后,一向除了练功参禅不问其他俗事的摒尘开始观察小沙弥了。 他发现果然是小沙弥人手一只大肥兔。这还不止,就连他的一些师兄师弟也是人手一大肥兔,甚至是他的师父也有相熟的大肥兔。 这种感觉就让人很不舒服了,就好像是被孤立了一样。人人都有大肥兔,而他就没有。当然摒尘好歹也是一个参悟佛理参悟的很深的和尚,他虽然因为这件事心堵了,但是也仅仅只是心堵了一小会儿。 很快他又开始变得无欲无求了,真正让他的心一直堵的,还另有其人。 从那天以后,摒尘觉得自己碰见法照的几率直线升高,就感觉哪哪儿都有法照,法照无处不在。 特别是法照每次出现必带着那只肥兔子,一人一兔,嬉戏打闹,亲密无间。每次听到法照近乎猖狂的笑声,摒尘就觉得自己心里一堵。但是每次都忍不住回头去看看法照为什么笑的这么猖狂。 每次或是看到法照犯蠢,或是看到肥兔子发傻,似乎每次都能看到有趣的画面。 摒尘关注法照和肥兔子的次数逐渐增多。摒尘有一次甚至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为什么每次都能遇到法照,肯定就是法照故意带着肥兔子到他面前来眼馋他,法照就是欺负他没兔子。 天地良心,法照冤枉,他哪里是故意到师叔的面前晃悠,明明他以前也是这般出现在师叔的面前,之所以师叔以前没发觉他,还不是因为师叔从来都不关注自己身边有些什么人。 渐渐的摒尘的目光停留在白白身上的时间越来越长,有些时候摒尘甚至希望自能够拥有这么一只白兔子。 这一日,摒尘走上了南山,南山里有着浓郁的妖气,他在南山上看见了不少的兔妖,各种颜色,各种体型。 这些悠然吃草的兔妖都是还没化形的兔妖,它们其中的有些停下吃草,用后腿支棱起身体来好奇的看着摒尘。 一直黑色的长毛大兔子,跑跳着蹦到了摒尘的面前,口吐人言“你来这儿做什么?” 这只黑兔子的毛长的把脸都遮住了,让人都看不见他的眼睛在哪儿,若是不细看,还以为是染了色的黑色棉花成精了呢。成精的黑色棉花口吐人言,让人觉得既惊诧又莫名的觉得好笑。 摒尘面对这一众兔子各种目光竟然觉得自己即将要说出口的话有些难以启齿,“我想找一只兔子,作为我的宠物。” 宠物二字在妖族听起来有些傲慢无礼,甚至有些侮辱妖。但是南山的兔子可不是普通的妖族,他们与普若寺和谐相处了三百年。早已经习惯了作为宠物陪伴僧人的日子了。 “哦。”黑兔子回应了他一声,然后回头对着一众兔子就是一阵吱呀吱呀的叫。 很快有一大堆的兔子离开了,又有一些兔子跑了过来。 “你选吧,这些就是喜欢你并且想成为你宠物的兔。”黑兔子看向摒尘的目光里全是艳羡。 若是他有这样的兔缘就不愁找不到媳妇儿了,唉,人比兔,气死兔,比不得,比不得呦。 这些想要成为摒尘宠物的兔兔,大多是被摒尘的脸吸引的,另外一小撮是对摒尘觊觎已久。 摒尘在南山兔妖中就是属于那种,哥虽不在江湖,但是江湖到处都有哥的传说。 有些兔早就对这个没有兔兔的和尚心仪已久,奈何这人始终不找兔妖做朋友,今天终于找兔兔做朋友了,可把这些兔兔高兴坏了。 第283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25) 摒尘一路看来,总能从这些兔妖身上看见各种各样的缺点,这个太黑(人家明明就是黑兔子好吧),这只太小,这只太瘦,这只太肥,这只太丑,这只看起来有些蠢,这只太活泼了……总之摒尘挑剔的令人发指。 就在他挑选兔子的时候,一直灵巧的雪白兔子从远处蹦了过来。这只兔子白的像雪一样,身姿窈窕,动作矫健,一看就是一只好兔子。 看这只兔子的品种也极为有趣,她很是娇小,看着像是侏儒兔,却生了一对长长的几乎能垂到地上的长耳朵。 一看便是混种,还是混的极好的混种兔子。这只兔子怕是很多人都喜欢吧。 她的到来让一些满怀期待的兔子有些踌躇退缩了,这兔子名叫白柔,是兔妖中有名的美人儿,她一来,旁人还有活路吗。 当然白柔也是这么以为的,她觉得自己又白又好看,性格还很好,这个美丽的人类一定会选择他作为宠物的。 她挺挺身体,仰着头极为傲气的从一众同类面前经过。所走之处都有同类给她让路,这架势就跟明星走红毯似的。 白柔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摒尘的身边,尽情的向摒尘展示着自己的美丽,你看我,你看我,多白多柔软,摸起来肯定很舒服,抱出去走一圈多有面子啊。 而且我还从来没有给别人做过宠物,你是我的独一份。白柔那双兔眼直勾勾的看着摒尘,有些含情脉脉的味道在里面。 摒尘和她对视一秒,恍惚间好像看见了那些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的姑娘。 想到那些对自己穷追猛打的女子,又想到了长公主,摒尘厌恶的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那些女子,连带着对白柔也不太喜欢了。 摒尘放在白柔身上的目光久了一些,给其他的兔子和白柔一种错觉,这人类看上白柔了。 白柔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她兔族最好看的兔兔,找的人类一定也是最好看的人类。她找的人类这么好看,哪是别人可以比的,哼! 摒尘还没说话呢,八字还没一撇呢,白柔便主动蹭到了摒尘的身边,用身体去蹭摒尘,那黏糊劲儿,让人看着恍惚间还以为看见了一直谄媚讨好的狗儿。 青青绿草地上一直雪白的兔儿兴奋的在一个人的脚边打转,这一幕羡煞旁人。 摒尘却觉得有些难耐了,刚想挪动脚步就听到黑兔子的声音,“你既然选中了白柔,那就要好好对白柔呀。” 选中,什么选中?他什么时候选中脚边这只兔子了,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摒尘不顾白柔的谄媚讨好,冷漠无情的收回了自己的脚,“她太瘦了,我不喜欢。” 白柔整个兔身都靠在摒尘的腿边,志得意满的等着摒尘来轻柔的抚摸她的身体,结果摒尘冷漠的一挪脚,这位自视甚高的兔族美人儿就摔在了青草地上。 她一双圆圆的兔眼都瞪大了,眼里写满了委屈和难以置信,看着摒尘冷漠的继续朝前走去,目光扫过每一只兔儿,她的心‘卡啦’一声碎了。 白柔心碎,其他的兔儿却兴高采烈,她们还有机会呀,高兴。 摒尘看了一圈,其实都没有看到心仪的兔子,正有些意兴阑珊,他甚至在想,自己来这里找兔子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养兔子那么麻烦作甚? 他为什么会一时想不开想要做养兔子这么麻烦的事儿?他是被法照刺激的魔怔了吧。 正这么想着便瞧见从不远处奔过来一只肥兔子,这只肥兔子浑身上下透着傻气,见这么一大堆兔子围在一起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发生呢,激动的朝这边奔了过来。 摒尘一见到它便眼睛一亮,还未等肥兔子有多靠近,便朝肥兔子走去,眼疾手快的一把将肥兔子揽进了怀里。 白白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一个比较熟悉的味道包围住了,这个男人身上带着淡淡的松香味,不是她喜欢的法照身上的青草味。 抱过她的,唯一身上的松香味的好像就只有那个不喜欢她的,嘴巴特别毒的,法照的师叔,那个美和尚了。 嗯,我真是个聪明的兔兔,白白自我肯定,呆里呆气并未第一时间反抗摒尘的怀抱。 “这只兔子我要了。”摒尘声音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但是眼睛都在发光,抱着白白就不撒手了。可见他的内心还是很喜欢怀里这只肥兔子的。 白白一愣,歪着头看向摒尘,只能看见摒尘光洁的下巴和有些性感的微微凸起的喉结。这人在说什么屁话呢,什么叫做这只兔子他要了,明明她是法照的好不好。 他居然肖想她,她是他能肖想的兔儿吗?刚想反抗,就被摒尘一手给按在了怀里,一手镇压了。 摒尘转身朝山下走去,速度极快,就好像是生怕有人从他的怀中夺走肥兔子。 黑兔子踮起后脚,支棱起身体想要看清摒尘怀里的肥兔子,奈何摒尘转身的太快,抱起兔子就跑的速度也太快,它根本就看不清摒尘怀里抱着的是哪只幸运兔。 好在白白反抗的声音被黑兔子听见了,给了黑兔子提示,“你放开我,放开我,我才不要跟你走,我是法照的兔兔,你放开我。” 摒尘一掌拍在白白的背上,当然拍的很轻,就跟轻柔爱抚一个力道,“乖,别闹。小心摔了。” 十七岁的少年虽然已经结束了变声期,但是声音还是有些微微发哑,温柔如松木一样的声音配上那微微的发哑,简直是行走的的人间杀器。一瞬间就击中了最爱听好听声音的白白,白白当时就愣住了。 虽然我发过誓,再也不为你的美色所迷,但是我没发誓不为你的声音所迷,好吧,你赢了,让我再沉迷一下下。等我沉迷够了,我还是会反抗。吸溜,吸溜…… 嗯,我真是只意志坚定的兔儿。法照小和尚你放心,我的心还是向着你的。 感受到怀里的肥兔子停止了挣扎,摒尘的脸上绽放出了淡淡的笑容,温柔又缱绻带着少年的气息。 当然如此美好的一幕没人看见,唯一有可能看见的白白,正沉浸在好听声音的洗礼之中。 黑兔子听出了白白的声音,这不是白奶奶家的白芜吗?白芜可是有小主人的,一宠可是不能跟二主的。 黑兔子连忙向摒尘离开的方向跑去,“和尚,和尚,白白是有主人的,你不能带走她,和尚……” 第284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26) 白柔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已经四分五裂了,满脑子都是问号,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漂亮的人类不喜欢一样漂亮的自己,而是选了那个又懒又馋的白芜。 悲从心来,呜呜呜的哭个不停,一众兔子围在她的身边哄了又哄,才把白柔给哄住了。 白柔在心里默默的发誓,自己一定要增肥,和白芜那个家伙一样肥,那个漂亮的人类应该就会更喜欢自己了吧。 因为摒尘这个兔族的美人朝着吃胖的道路上猛奔,一去不复返。 被摒尘紧紧抱在怀中的白白,她觉得自己好难啊。 从好听的声音里爬出来的白白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这个人类声音很好听是没错拉,但是他也是真的不会抱兔子,他抱的它好难受啊。 小脚脚不安的在摒尘的怀里动了动,努力的想要调整一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因为不知道这个人类要干什么,所以她一时间也没有反抗,确定不是因为你没办法反抗? 摒尘抱着白白走进后院,迎面便撞上了背着一捆柴的法照。下意识的摒尘用手将怀里的白白捂住了,心里升起了窘迫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偷了人家的东西,而正主此时就站在他面前。木错,摒尘从看见白白的第一眼其实就认出了这只肥肥的兔子是法照的那只。 其实也不是想跟法照一个小孩子争,但是奈何手比脑子快,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呢,这只肥兔儿已经被他抱进了怀里。 等到怀里有了沉甸甸,摒尘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按他的想法应该把这肥兔子放回去的,毕竟它是有主的兔子。 但是想法归想法,他却是抱起了这只肥兔子就撂不开手了。不仅舍不得放回去,还给自己为自己想了个冠冕堂皇的说法,这只兔儿自己走到他的面前的,这说明这只兔子是喜欢他的,也愿意跟他走。 嗯,就是这样。这兔子肯定是不耐烦法照那个小和尚了,才另觅良主。 主动跑到他面前,想要另觅良主的白白有话说,‘你个臭不要脸的,谁主动跑到你面前来了?我那是寻思着是不是有热闹看,才跑到兔堆里来的。而且我还没走到呢,就被你一把捞起来抱进了怀里。我才没有不耐烦小法照,我可喜欢小法照了呢’。 当然白白反抗的动作和吱呀乱叫摒尘并没有看懂也没有听懂。 摒尘面不改色的从法照的面前经过,一脸的冷淡,法照也习惯了师叔的冷漠,只是好奇师叔的怀里抱着的是个啥。 伸着脖子一个劲儿的我那个摒尘的怀里瞧,摒尘却一闪身避开了法照的视线。 虽然他躲的很快,但是法照还是从缝隙里看见了雪白的绒毛,和白白在一起待久了,法照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兔子的毛。 “师叔,你抱的是只兔子?”法照觉得很是惊奇,毕竟在众人的心里摒尘绝对是和动物沾不上边的。 没看见师叔的房间里从不招耗子吗。 说来也是有趣,摒尘好像是天生不招小动物喜欢一样,普若寺里养了不少抓老鼠的猫儿,那些猫儿通常是极为温柔的,见谁都友善,唯独一人例外,那些猫儿一见到摒尘便恨不得离他八丈远,只要有摒尘的地方,绝不会见到其他的小动物存在。 他的卧房就连老鼠也不愿意光顾,因此法照才会如此惊讶于摒尘的怀里抱着一只兔儿。 摒尘极其淡定的抱着白白往前走去,“今日的功课都做完了吗?” 法照脸色一变,瘪瘪嘴,低着头一副心虚的表情,“没,没。我马上就去做功课。” 法照的功课不像摒尘是习武,法照的功课便是研习佛法,参禅念经。像法照这般年纪大的孩子,一向都是坐不住的。法照最不喜欢的就是静坐参禅了,让他念经参禅还不如让他上山打柴。 被功课缠身的法照,自然也就没心情关注摒尘抱着兔子的事。 摒尘把白白抱回卧房之后,将白白放在床上,一人一兔四目相对。 白白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摒尘,一人一兔就像是在比耐力一样,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还是白白觉得无聊了,红宝石似的眼睛环视着所处的环境,卧房虽然不大,但是架不住里面空啊,除了一个床榻以外,还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茶壶,几个茶杯,一个蒲垫。 就这些东西,少的可怜。看起来卧房格外的空荡。白白都有些嫌弃了,她的小洞里的东西都比这儿的多。 然后对着摒尘叫了几声,就好像在问,我在哪儿,你要干啥? 摒尘虽然对兔子语不太了解,但约莫还是猜测出了一点儿,“这是我的卧房,既然你喜欢我,那以后你就是我的兔子了。” 白白的耳朵被这句话刺激的居然立了起来,兔脸懵逼,你说啥?谁喜欢你了?你从哪儿看出我喜欢你了?还有谁是你的兔子,你搞搞清楚? 白白气愤的对着摒尘吱呀吱呀叫个不停,可惜摒尘听不懂,摒尘的手抚上了白白的皮毛,带着温热手感的皮毛软软的,摸起来很舒服。 “我知道你很高兴,既然你这么高兴,那你就好好在这儿待着。我去给你找一些吃的。”摒尘的语气很温柔,带着小小的雀跃,从今天开始他也是有兔的人了。 摒尘又狠狠的在白白的身上摸了一把,满眼的满足,转身朝门外走去,脑子里全是,兔子喜欢吃什么呢,白菜,还是包菜,还是萝卜…… 白白心里很是郁闷,这人是听不懂兔子说话吗?一个劲儿的自说自话。 见摒尘要出门,一跃从床榻上跳了下来,跟在了摒尘的身后。 摒尘将门打开了,白白瞅准时机从摒尘的脚下往外一窜,按照她的话来说,当时她离那扇门,也就是离自由只有一个半爪的距离,只要再过一点点她就能逃出魔爪了。 但是见了鬼的,摒尘的速度极快,白白向前一弹跳,眼看着就要跑出去了,身体在半空中就被摒尘给揽住了。 摒尘在半空中将白白的身体揽住,极为潇洒的将白白抱进了怀里。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你不用跟我出去了,腿又短,长得又肥,跑的也慢,我自己去就行了。”摒尘嘴里说尽了嫌弃的话,手上的动作却极为温柔,将白白重新放回床上。 第285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27) 白白的四肢不停的挣扎着,余光看着门口的方向,心里发出了悲鸣,我可去你的吧,你那么嫌弃我,那你倒是放我走啊。 摒尘很快就喜欢上了摸兔子,走出卧房的时候还又下重手撸了一把白白的毛,然后走出了卧室,顺手还将卧室的门关的严严实实。白白就是想跑也跑不出来。 白白跳下床榻,仰着头看着耸立在自己面前的木门,心里有种哔了狗的感觉。这是哪儿来的傻缺,这么傻。 仍是不死心,用小爪爪拨弄了好久的门,爪子都拨痛了,门还是没有开,她终于死心了。 在屋子里找了个小角落蹲着,暗自神伤,唉,命苦啊。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动静,白白的那对大耳朵动了动,她听出了这个脚步声,那个和尚回来了。 一推开门摒尘下意识的就往床上看去,却并未看到那一坨白,忍不住忧心的皱起了眉头。 在卧房里扫了一圈,在一处墙角捕捉到了白白的声音,此时的白白正耷拉着耳朵‘面壁思过’,摒尘眼里盛开了笑意。他很高心。 要是有人看见摒尘就会很惊讶,这位一下不爱说话不爱笑的高冷和尚竟然会为了一只兔子笑的这么开心。 这个少年无论表现的多么的成熟老成,多么的冷漠,但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他的性格里拥有着十七岁少年该有的东西。 佛寺将他养大,却也给了他许多孤独。因为是拜与方丈为师,又是方丈最小的徒弟,他在山寺里并没有玩的好的伙伴,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孤独一直伴随着他。 与其说是冷漠,倒不如说少年是经历了太多的孤独之后把自己伪装起来,让自己看起来强大一点。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都尽可能的用伪装来显得自己强大一点儿。 走到白白的面前,将白白抱进了怀里,脸蹭在白白的背脊上,皮肤下是温热细腻的兔毛,鼻翼间全是兔子身上淡淡的草香味,“你怎么在地上呀?你看我给你带了吃的,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我都拿了一点儿。” 将白白抱进怀里,献宝似的将桌上的蔬菜拿给白白看。 摒尘的兴奋并没有感染到白白,甚至白白还有些嫌弃摒尘。哼,一看那个小白菜就不新鲜,她才不吃不新鲜的菜呢。 然后白白就被打脸了,还是她自己打她自己的脸。主要是一个俊美的少年凑在你的面前,一脸期盼的看着你,用好听的声音问你,怎么不吃呀,你要乖乖的……殷切的劝你吃饭。你吃不吃? 白白自然是选择吃,因为美食含泪打脸。 摒尘特别喜欢白白,具体表现为晚上睡觉,他也要抱着白白睡。白白表示,和美男同床共枕过于刺激,不过她很喜欢~嘻嘻~吸溜~ 都说最难消受美男恩,白白表示,美男恩有什么不好消受的,她最好消受美男恩了。这美男伺候她,伺候的还挺舒坦的。除了出不了这位美男的房间,不能撒丫子奔跑,其他的都还挺好的。 这种生活和白白以前期盼过得生活基本相似。 就这两天的时间,这只懒懒的肥兔子已经占据了摒尘大半的时间和心田。 若不是怕被法照看到这只肥兔子,摒尘肯定练功的时候也要带着白白。 第三天,摒尘喂完白白,便出门去了,按理说他也是心细的人,可是偏偏这一日忘记了将门完全合拢。 白白这只小机灵鬼,自然是瞅准了机会,等到摒尘走后,一下子钻出了卧房的门。 等她跑出卧房之后,她立在卧房门口,觉得就连呼吸都清新了,虽然什么都不做被人养着真的很舒服,但是白白觉得自己还是一只有志向的兔。 她的理想可是像奶奶一样修炼出人身,而不是沉醉在美男恩里。 法照最近很不高兴,因为他可可爱爱的白白三天没有出现了,见不到白白的第一天,想它;见不到白白的第二天,很想它;见不到白白的第三天,非常想她。 就在想白白的第三天,一直肥肥的白兔兔撞到了他的腿上,低头一看正是三天没有露面的白白,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守株待兔? 法照很高兴,非常的高兴,抱起白白,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麻雀一样问个不停,虽然白白并不能回答他,但是他脑补能力强啊,自问自答的按自己的想法将白白不见的原因给解释了一通。 就这样白白从摒尘的兔儿又变成了法照的兔儿,从摒尘卧房里逃了出来。 等到摒尘回到卧房之后,发现自己养了三天的兔儿不见了,心里说不出的落寞。 沉默的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道,“养不熟的兔儿,走了便走了吧。” 这天后的一连好几天普若寺的僧人都发现一向冷淡但是脾气很好的摒尘好像心情不好了,不仅心情,就连脾气也有些不好了。 就连方丈也找到摒尘旁敲侧击的询问摒尘这几天是怎么了,摒尘就是死鸭子嘴硬,一个劲儿的说自己没事儿,可是看他那表情,那动作,也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 这日白白一只兔独自跑到北山,所有的兔儿都不喜欢来北山,因为北山有不少的和尚在习武修行,他们说修习的术法无一不是捉妖杀妖的术法,这样的术法对于妖怪来说是难以忍受的。 毕竟要是不小心撞上那些术法,可是要要了兔命的。。 白白也不喜欢来北山,但是北山有几株长得特别好的红果,小小一个酸甜酸甜的可好吃了。兔子都喜欢这种红果,但是南山的红果早就被兔吃光光了,为了口腹之欲,白白只得铤而走险。 小心翼翼的找到红果植株的所在地,白白用小爪爪摘了不少的红果,也吃了不少的红果,吃的撑肠拄腹,都快走不动道儿了。 摘下来的红果是要拿回家孝敬奶奶。将红果放进脖子上挂着的布兜兜里。这个布兜兜是法照特意给她做来装东西的,她可喜欢这个布兜兜了呢。 带着一小袋子的红果白白穿梭在丛林里,不少的苍耳勾住了皮毛,白白很不喜欢苍耳,但是没有办法,常在丛林飘,哪能不挨刀。 一个转弯钻进了一出茂密的草丛,这是一条会南山的捷径。 从草丛里跑出来以后,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草地上看书的摒尘,光头和尚一边看书,一边用手掐诀,嘴里念念叨叨的,尽是些白白听不懂的。 第286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28) 秋日的阳光洒在那人的肩头,头上,身上,给人一种极美好的感觉,如画卷一般,赏心悦目。四周寂静,便仿佛天地之间只余他一人独坐,看人看着便忍不住沉沦于他的眉眼之中。 白白的关注点却并不在此,她直勾勾的看着摒尘的头,心想,这头真亮啊,比奶奶洞里的那颗夜明珠还亮。 坐在土坡上静静的看着摒尘,虽然这个和尚脑子有点不太灵光,但是这张脸是真的好看啊,最好看的就是那双眼睛了。 白白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对那双眼睛的形容词,那双眼睛就像是八月的金桂,让人看着便觉得甜蜜,带着浓浓的甜香。 虽然这个形容烂透了,但是这已经是白白的小脑瓜里能想到的最高级的赞美了。 就在白白欣赏美男子的时候,摒尘感觉到了窥探的目光,朝她看了过来。 一人一兔隔空对望,一兔眼睛写满了呆愣,一人眉头微簇,眼里带着埋怨和淡淡的委屈。我都对你这么好了,你还逃跑。 白白见摒尘看着自己,浑身的毛毛都快竖起来了,她是真的怕摒尘再把它关在房间里了,虽然被伺候的很舒服,但是不自由啊。 对望了十秒钟以后,白白选择一头扎进了草丛里,嗯,她还是跑为上策。 见那一抹白消失在丛林里,摒尘失望的垂下了眼睑,他还以为,她是特意来找他的呢,原来不是啊。 “没良心的兔子,以后再也不要对它好了。”喃喃自语,难掩失落。 之后的每一天白白都会来北山采红果,因为奶奶要做红果干,需要大量的红果。 每次白白都能在这儿遇见摒尘,从一开始的见他就躲,到最后的大摇大摆经过只花了五天不到的时间。白白之所以这么大胆,全是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出现再也不会让摒尘有更多的侧目和关注。 一人一兔便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五天,第六天的时候白白像往常一样带着一小袋子的红果从摒尘的不远处经过。 因为前一天山里下过雨,土质疏松的原因,白白一脚踩空,竟然直接从不高的山坡上滑落到了草地上。 都说守株待兔,今日摒尘就是那个‘株’,白白就是那只兔,白白直直的撞上了摒尘的腿。 本来一只白白的大兔子被搞成了一只泥兔子,美丽柔软的皮毛被稀泥包裹,美丽的好形象一下子就木得了。 她不仅自己脏了,还把湿泥土蹭到了摒尘的裤腿上。红果洒落了一地。 一人一兔大眼瞪小眼,然后摒尘蹲下来,戳了戳还没反应过来的装死兔,“你是故意的吗?” 白白此时四脚朝天,面对摒尘的问话,白白恨不得立即死过去。真是丢脸,丢脸都丢到家了。 默默的一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浑身上下散发着生无可恋的气息,倔强的用后背对着摒尘,掩耳盗铃的想让自己从尴尬中解脱出来。 说实话白白在摒尘面前还是有一点点的偶像包袱的,偶像包袱的来源大概是摒尘对她的喜欢,她觉得摒尘之所以喜欢自己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美貌和性格,虽然摒尘的喜欢有些让她避之不及,但是这并不妨碍白白虚荣心爆棚。 如今在自己的‘粉丝’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白白觉得自己的内心升起了一种巨大的忧伤。这种忧伤就好像是偶像在迷弟迷妹面前偷吃臭豆腐被逮住了,被逮住了的时候还放了个又臭又响的屁。 尴尬,尴尬的都可以用后脚脚抠出一个能容纳五百只兔兔的山洞了。 白白倔强的后脑勺和后背传达给了摒尘一个白白不喜欢自己,看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的信息。 心里的郁猝都快化为实质跑出身体了,“你很讨厌我?”目光沉沉,脸也沉沉,就连声音也是沉沉的,整个人浑身上下写着四个大字,我不高兴。 白白闻言一愣,飞快的转过身来,瞪大了那双兔眼看着摒尘,和尚,你从哪儿看出我讨厌你来着?你这眼神挺好啊,好到再不去医馆就要瞎的地步了,你知道吗? 虽然我躲着你,但是我不讨厌你好吧,我只是不喜欢你把我关着而已,仅此而已。 默默添一句,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的声音和你的脸的。 有些时候脑回路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摒尘听不懂兔语,所以他大部分的时候都和白白的脑回路都对不上,而这一次,他莫名的居然和白白的脑回路对上了。 面对白白默默吐槽会说话的眼睛,摒尘福临心至,“还是说你其实是不讨厌我。” 这句话问出口,摒尘的心就提起来了,他期待着一个答案。 面对摒尘‘如狼似虎’的饥渴目光,白白竟然有一种被森林里大灰狼盯上的错觉,纠结再三默默的点点头。 点头的动作极小,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她没有动呢。 这般微小的弧度竟然也被摒尘捕捉到了,一瞬间一股巨大的欣喜在心口蔓延,他笑了,笑的那样满足。原来这个冷漠的少年是个如此容易满足的人啊。 竟然会因为一只兔子的不讨厌而欣喜若狂。 这一次他的笑容被白白看见了,白白立即便沉醉在了这个少年的笑容里。原来世界上真的会有人笑的如此好看啊,就像是以前奶奶带回来的桂花糕,香香甜甜,香甜的感觉直接从胃里传达到心里。突然间白白很想吃桂花糕。 正当白白沉浸在摒尘的盛世美颜里无法自拔的时候,空气中传来的一些响动让白白那双常年耷拉着的耳朵支棱了起来。 长耳朵在空气中细细的聆听着,捕捉着那细微的声音。 奶奶,是奶奶在叫她了,她必须回家了。白白恋恋不舍的多看了一眼一笑便冰雪消融的摒尘,然后飞快的朝南山的方向跑去。 泥兔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跑走的动作有些滑稽,看起来有些好笑,但是摒尘笑不出来了,一种巨大的失落在心头蔓延。 摒尘看着泥地上那一排有些凌乱的脚印,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将胸口的郁气给吐了出来。 蹲下将白白遗留下的红果一个个捡了起来,他还在地上发现了意外之喜,肥兔子脖子上得那个丑丑的布兜兜。 摒尘颇有些嫌弃的将那布兜兜给捡了起来,细看之下那个沾了泥的布兜兜更丑了,针脚跟个蜈蚣趴在布上似的,做工极为简陋,也不知道是那个手残党做的。 第287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29) 继方丈爱徒心情不佳阴着脸之后,方丈爱徒最近又开始闭门不出了。 寺中有人揣测摒尘是因为日日被长公主殿下缠着才郁郁寡欢,心情不佳,不愿出门的。 这样的揣测得到了大部分僧人的认可,他们一致同意这样的说法毕竟长公主殿下缠着摒尘是有目共睹的。 大家都为摒尘感到默哀,默哀归默哀,除此之外他们并不能为摒尘做些什么,要知道普若寺背后靠着的是皇家,他们这些僧人能吃好住好除了依靠杀妖和香火钱以外,就靠着皇家了。 长公主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算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了,衣食父母想要做些什么,他们这些人哪敢反抗呢。 甚至有些僧人公然庆幸的对同伴说,幸好他们长得丑,不然啊被长公主缠着的人就是他们了。 这样的传言传到了方丈的耳朵里,方丈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去过问多少,只是让僧人不要去打扰摒尘。 而舆论的中心,因为长公主纠缠而郁郁寡欢的摒尘和尚正在卧房里偷摸着做手工。 有了十几次的失败,摒尘也不得不承认缝补东西还是很有难度的,做废了十几个布兜兜以后,摒尘终于做出了一个拿得出手,看得过眼的布兜兜了。 一个灰棕色的布袋子,小巧玲珑,针脚细密,一看便是做的人用了心做的。 东西已经做好了,该寻个合适的时间送给那只肥兔子了。 摒尘将布兜兜揣进怀里,便往后山走去,走到常去的那个山坳处,那只白白的肥兔子并不在。 摒尘有些失落,但情绪还好,盘腿坐在草地上闭上眼睛认真的默念的佛经,这几日他都在认真学习做布兜兜,倒是把参禅打坐放在了脑后。 到底是因为心里有牵挂的缘故,摒尘想要沉浸在经文中真的很难,山林间的一丝动静都会成为他睁开眼睛满怀期待看去的理由。 就算是山林间一丝动静也无,摒尘也会在脑子里反复的想,那只肥兔子会不会喜欢他做的布兜兜,翻来覆去,思来想去的想。 这也就导致摒尘坐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了,一页佛经都还未默背完。 到底摒尘没有白等,一刻钟之后草丛里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摒尘循声望去,一只憨憨的白兔子从草丛里大摇大摆的钻了出来。 一瞬间眼底变得柔软起来,冰消雪融。 白白看到摒尘倒是愣了愣,她已经好几日没在这儿看见这个和尚了,她还以为这个和尚另找地方修行去了。 本能的她该走的,毕竟她又不是他的兔子。可是对上那双满含期待的金色眼睛,白白挪不动脚。 或许她真的是一只色欲熏心,无法自拔的兔子吧,她真的好喜欢这个和尚的样子,喜欢的都挪不动脚了。 摒尘朝白白找找手,“你来。”声音很是轻快。 这样的招手按理说是会遭到白白的嫌弃和白眼的,按白白的话来说,这种招手的姿势就跟召唤小狗儿似的,她可是正经兔妖,那能与那种灵智未开的狗相提并论。 可是白白真的是被美色迷了眼吧,竟然违背了自己的心,径直朝摒尘走去。 走到摒尘的面前,摒尘也蹲了下来,虽然一人一兔的视线还是不那么对等,但是好歹,摒尘的行为还是对白白透着那么一丝尊重的。 这人兔白白很满意,孺子可教也。这人也不算是除了脸和声音一无是处嘛。 摒尘从怀里掏出一个灰棕色的布兜兜递到白白的身前,“这是我给你做的,应该会合适吧。”眼神里闪烁着忐忑,这是他第一次送人礼物。 白白看到布兜兜愣住了,诧异的仰着头看着摒尘,法照给她做的布兜兜那天丢了,该不会是这人捡到了吧。 “你不喜欢吗?”小心翼翼的试探,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投下了一抹阴影。 白白被这声音刺激的兔身都酥麻了,这感觉就和她第一次吃桂花糕时没什么两样。 嗯,默默的低下头,仔细的看看摒尘手里的那个布兜兜,这个布兜兜一看就和法照给她做的有天壤之别。法照做的那个就很粗糙,针脚也很稀稀拉拉,有些地方都能透光;而这人做的就很好,处处可见有心和精致。 而且那个布兜兜还不是法照主动给她做的,别的小和尚早早都给他们的兔兔做了,法照才给她做的,那时法照还说,别的兔子有的,他的兔子一定要有。或许出发点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和其他小和尚攀比吧,但是白白还是很感动,那是她第一次收到人类送的礼物。 两厢对比,白白心里本来朝法照身上倾斜的天平,微微的摆正了一些。 顺着布兜兜白白的目光落到了摒尘的手上,摒尘的手指很纤细,骨节分明,看起来很好看。嗯……,勉勉强强比她的爪爪好看吧。 第一次白白主动用兔脸蹭了蹭摒尘的手背,你做的很好,我很喜欢。 摒尘的眼里立马盛开了巨大的喜悦,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发光,烟花在夜幕中炸开的美也不过如此了吧。 “你喜欢对不对。”摒尘心猛地一跳,然后用小心翼翼的伸出另一只手摸摸白白的头,动作慎之又慎,就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品,动作间带着无与伦比的珍视。 白白顺从的被摒尘抚摸着,她能感觉到摒尘对她的喜爱,他喜欢她,那他就不会伤害她,她就可以让他摸对吧,对吧。 虽然这个和尚摸兔子的手艺确实不行,摸的她并不是很舒服,但是谁叫他喜欢她呢,她对喜欢她的的人,还是有优待的。 就在白白默默的接受着摒尘的爱抚的时候,她问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这味道极淡,还被另外一股檀香的味道遮掩住了,但是白白还是闻出来了。 别的兔子可能闻不出来,但是白白可是只把所有的天赋点都加在可以辅助吃东西的技能上面的兔子。 白白用粉嫩的鼻子在摒尘的手上拱着,嗅探着那一丝血腥味的来源。 摒尘以为她在习惯自己的味道,便任由她嗅探了。 等到摒尘的手心翻开来,白白看见了血腥味的来源,摒尘的指腹上有着不少的孔洞,这些小洞洞发红,里面好像还带着血丝。 第288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30) 这种孔洞白白认识,当初法照给她做了布兜兜还特意伸出手指让她看手指上的针眼,他说,都是为了给她做布兜兜,他的手指才扎伤的,叫她一定要记住,他是为了她才受伤的。 当初白白格外的心疼法照手上的针眼,对那个粗陋的布兜兜也格外的珍视,毕竟这个布兜兜可是法照的心意。 如今再看摒尘手上的针眼,白白那颗心啊,五味杂陈,说不出的复杂。 伸出粉嫩的舌头舔舔摒尘的指腹,不痛不痛,痛痛飞走了。动物受了伤都会本能的舔舐伤口,加速伤口的愈合,白白也这么对摒尘做了。 柔软温热的触感给人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这种似有如无的痒极大的勾动了人的心。 摒尘觉得自己的心忽然间好像塌陷了一部分,露出软软的内馅。心软的一塌糊涂,自己这几天的功夫没有白费呢,很高兴。 摒尘不仅不嫌弃白白的舔舐还很喜欢,他觉得这是肥兔子对他的认可。 从这天以后一人一兔的关系就开始缓和了,摒尘每日都会在这里念经打坐习武,白白呢每日都会从这里经过,经过的时候有时也会停下来驻足观看。 一连十几日的和谐让白白也观察到了一些旁人观察不到的东西,比如和尚其实并不太爱笑,不是他不想笑,而是枯燥的生活里并没有太多能让他开怀一笑的东西;和尚看起来冷漠成熟,其实内心有些时候比法照还像小孩子;和尚不爱说话,不是因为他不想说话,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和尚很矛盾,有些时候他能展现出来惊人的成熟和惊心的冷漠,但有些时候他又能纯粹的像个孩子,单纯质朴又有点笨拙。 这样的矛盾感让白白不由自主的想要更深入的探索摒尘,在不知不觉之中白白放在摒尘身上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多。 这一天白白蹲在草皮边上,看着法照和一群小和尚玩水说话。 虽然法照长得并不算是这群小和尚里最突出的,但他绝对是最醒目,人缘最好的,因为嘴甜会说话的关系,寺庙里不少的小和尚都喜欢和他说话和他玩。 看着笑的开心的法照,白白联想到了摒尘,好像俊和尚就从来没有和其他和尚一起玩乐过,他好像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他没有关系要好的其他和尚吗? 若是他一直都是孤独一人,这个想法让白白的心里不由的对摒尘生出了几分可怜来。 兔白白是只肥肥的贪吃的,同情心爆表的兔兔,想到摒尘一直都是孤独的,没有朋友,她心里就一阵难过,同情心一下子就起来的。 第二天是个好日子,这是奶奶一个月里唯一一次会下山去集市的日子。 白白的奶奶可不是一只普通的老兔子,她是南山兔族里唯五能化形的兔子,她的朋友,也可以叫做饲主是普若寺的方丈,她虽然已经一百多岁了,但是身体极好,寿命悠长,有兔揣测,她的寿数应该在三百年左右。 三百年是没有化形的兔子可望而不及的数字,没有化形的兔妖这一生大约只能活五十年左右,虽然已经比普通的兔子长寿了,但是和三百年比起来还是短的。 南山的兔子有不少都盼望能够像白奶奶一样成功的化形为人,但是真正能够化形为人的兔子少的可怜,白白的梦想就是能够像奶奶一样化作人形。 白奶奶一个月的十五都会下山一趟,去采买日常所需。 白白最期待的就是白奶奶下山去采买了,因为每一次白奶奶都会买白白最喜欢的桂花糕回来。 不出意料这一次奶奶也给白白带回了五块桂花糕,白白当即便吃了一块桂花糕,还剩下四块。 剩下的四块白白分配的格外仔细,一天吃一半,六天吃完,剩下一块是给法照的。 每个月奶奶带回来的糕点白白都会留一块给法照,这都快成了她和法照约定俗成的事了。 白白用粉嫩的小舌头舔舔唇瓣,似乎唇瓣便还残留着桂花糕香甜的气息,要把残留的所有桂花糕的气息都吃进肚子里。 乖巧的蹲坐在白奶奶的双膝上,此时白奶奶化为人形,正在用手将白白留给法照的桂花糕用油纸给包了起来,放在了白白脖子上的布兜兜里,等到放好以后,白奶奶伸手摸了摸白白的兔耳朵,“这是法照小和尚新给你做的?” 一看便是用了心做的,做的这样的精细。 白奶奶虽然已经一百多岁了,但是那张脸看着也才四十几岁,虽说布衣荆钗,但是看着灵气逼人。身形小巧玲珑,自带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像是不经意间的一吓,就能让她吸着鼻子红着眼。 本来四十几岁的女人摆出楚楚可怜的姿态会让人有些不适,但是这份楚楚可怜落在白奶奶的身上,只会让人想要把她搂进怀里好生怜惜。 白白舔唇瓣的动作慢了几分,然后对着白奶奶吱吱了几声,不是法照做的,是另外一个喜欢我的俊和尚做的。 白奶奶的面容泛着柔和的光,眼里全是温和和慈爱,顺着白白皮毛的手也不急不缓的,“那看来那个和尚真的很喜欢阿芜,阿芜也要好好和人家相处啊。” 好好和俊和尚相处。白白歪着头,默默的想了一会儿,然后吱吱吱的对白奶奶说,“那再给我装一块桂花糕吧,我也送一块给他。” 白奶奶从瓷盘里捡了一块桂花糕放进油纸袋里,语气轻松中又带着些许的揶揄,“看来阿芜也很喜欢那个和尚呢,不然怎么会愿意将自己的桂花糕给对方呢。” 白白兔脸一红,当然因为兔脸上有毛毛遮挡,她的脸红谁也看不见,“只是喜欢他的脸和声音而已了啦。” 这样的见色起意,兔奶奶并不反对,还与有荣焉,“你这性子和奶奶一样,奶奶以前也是看上了老木鱼的脸才给老木鱼做宠物的。” 老木鱼这是称呼方丈的,这么多年了白奶奶一直唤方丈老木鱼。 白白想了想方丈如今皱皱巴巴的脸,原谅她想象力贫乏实在是想象不出方丈年轻时候的样子,“悬慈大师,年轻的时候很好看吗?” 白奶奶脑子里一时间出现的就是,白衣和尚迎风而站,一脸的温和和慈悲,那时的他若是蓄起发应当也是个风度翩翩的大家公子吧。 见白白一脸的难以置信和好奇,白奶奶笑了,“好看,很好看。那时啊他的人气不输如今的摒尘师父。喜欢他的女子多如牛毛,就连外邦公主也看上了他呢……”忆起往事一脸的追忆,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 第289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31) 这样的笑容白白在白奶奶的脸上见过多次,每一次都觉得这笑里好像带着粘牙的甜蜜。 到底白白还是未经历过情爱,并不懂这笑里更多的东西。 她对于奶奶说的话还是存疑的,“奶奶,你说的是真的吗?”摒尘她日日见,每次似乎都能被他惊艳一把,让她将方丈和摒尘放在一起,她是真的难以接受啊。 白奶奶弓起手指在白白的头顶敲了敲,敲得很轻,但也起到了警告的作用,“奶奶还会骗你不成?” 白白飞快的瞟了一眼白白,然后嘟囔着,“上次奶奶说过要给我吃红豆糕,可是奶奶都没有给我。” 白奶奶有些哑然,然而璀然一笑,“你不是不喜欢吃红豆糕吗?” “奶奶给我,我就喜欢了。”白白大着胆子顶了一句的嘴,然后飞快的从白奶奶的双膝上跳了下来,一溜烟的钻出了兔子洞。 出了兔子洞以后,还又伸出自己的小脑袋在兔子洞口张望了一下,对着白奶奶说,“我知道悬慈大师喜欢吃红豆糕,那我就不跟悬慈大师抢了。” 这次说完才真的跑了,她可机灵了呢,知道再不跑就遭殃了。带着桂花糕踏上了去找法照和摒尘的路。 看见白白的背影,白奶奶眼里说不出的温和,“这孩子……”。 又想起那个和白白一样爱吃爱玩的不争气儿子,白奶奶眼里又闪过伤痛来。 白白的爹并不是她的亲子,虽说是她捡来的,但是抚育之情怎能忘却,是个好孩子,就是命不好。 难受过后,白奶奶将一个油纸袋揣进了怀里,从一条小路往普若寺走去。走的是小道,小道上斜伸出了不少的枝丫,虽说碍事,但是并不影响白奶奶健步如飞。 走到山寺附近,转过拐角,一个老和尚出现在她的眼前,那人七八十岁的年纪,看起来苍老不已,虽然看起来很是清瘦,但是背挺的直直,一脸的和蔼和温柔。 确实是老了,难怪阿芜都不相信他年轻的时候比摒尘师父好看。 心里虽然嫌弃,但是走路的速度明显快了几分,“我如今都不怕这佛光了,你还来接我作甚?老胳膊老腿的,摔到哪儿谁来心疼?” 语气多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埋怨,埋怨归埋怨,但幸福和快乐是藏不住的。 悬慈向白奶奶伸出手,“都习惯了,摔不着。便是摔到了,自有人来心疼。” 白奶奶像是乳燕投林一般奔向悬慈,就像若干年前一般,一只小小的兔子奔向那个心中的少年。 虽然很急切的奔向那人,但是走到悬慈身边不足一米的距离时,白奶奶顿住了脚步,他们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不曾僭越一步。 他不能,不敢,她不舍,便这样掩下情意,过了一生。 将油纸袋递到悬慈的面前,“诺,红豆糕。” 悬慈接过红豆糕,“正想着这一口呢。” 两人走在小道上,悬慈走在前面,白奶奶稍稍落后一步,走在后面,看着悬慈的背影,白奶奶想,她现在就很幸福啊。 白白带着桂花糕跑到了北山,第一个遇上的人是摒尘,摒尘正一边看着膝上放着的书,一边伸手在空中比划。 白白知道那是在学习作妖术法。京都有普若寺坐镇极少见到妖,但是在别的地方妖怪还是很多的。僧人除了坐在佛堂之中念经打坐以外,还负责习武捉妖。 等到摒尘学习的差不多了,他也会像其他和尚一样出寺去捉妖杀妖吧。法照长大了也会。 等到摒尘停下画符之后,白白飞快的朝摒尘扑去。 摒尘也张开双手迎接白白的到来,顺利的接住了白白。这段时间摒尘终于学会了如何抱着一只兔子,摸一只兔子能让兔子舒服。 白白示意摒尘拿出布兜兜里的东西,摒尘对白白的肢体语言理解的还算透彻,很快就将油纸包裹着的糕点拿了出来。 看到雪白雪白的块状糕点,摒尘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十七岁从未下过山,糕点对他而言是新奇的存在,他很少吃,也从未收到过糕点作为礼物。 (送他糕点的姑娘哭晕在厕所,你是个没有心的和尚吗?我送你的糕点你明明就不要好吗?) “送我的?”收到礼物先是很开心,而后又是小心翼翼的询问,像一只看到喜欢的东西,小心翼翼伸出小爪爪,想要将礼物揽进怀中却又不敢的小动物。 或许是少年眼里的氤氲太过动人,白白鬼使神差的点点头,都是你的哦,你快吃吧。 摒尘小心的捻起那块不大的糕点放进了嘴里,糕点甜滋滋的,带着桂花的香气,其实这桂花糕做的并不算是最好吃的,但是摒尘就觉得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糕点。 “很好吃。”少年的眼里全是幸福,伸手想要摸摸白白。 白白直勾勾的看着他,注意力却不在摒尘的身上,而是在摒尘的手指上,摒尘的手指上还有桂花糕的碎屑。 爱惜食物的白白想也没想,一口就咬上了摒尘的手指,摒尘愣住了,白白也愣住了,就连空气也愣住了似的。 白白为自己的鲁莽感到一阵心虚,嘴巴里的手指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之后白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既然手指就含在嘴里了,那把手指上的糕屑舔干净也不过分吧。 摒尘呆愣的看着正在舔着自己手指的白白,这是什么意思? 手指先是一痛,然后被舔到了,痒痒的感觉从手指直冲脑海。这种感觉怪怪的,但是也不耐,能接受,能接受。 最后白白是怎么离开摒尘去找法照的,白白不知道,反正她这一路上都是晕晕乎乎的,根本没去关注其他的。 等到看见法照的时候,她才发现,她给法照的礼物没了,都因为色欲熏心给了摒尘。 哎呀,就蛮尴尬的。 好在法照失望归失望,转眼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继续没心没肺的和白白说话玩闹。 于是白白又将自己仅剩的两块糕点中的其中一块给了法照,她就只剩下一块了,桑心。 就这样白白脚踏两只船的过了半年,她和摒尘的关系很好,和法照的关系也一直维持了下去。有些像是渣兔的行径呢。 后来白白就在法照和摒尘的面前翻车了,如何翻车的暂且不提。 白白以极快的速度被法照批斗了,法照鼓着一张小脸,向白白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他想要的是那种只是他一个人的兔子的兔子,他才不要和别人分享白白。 第290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32) 渣兔白白表示,真的对不起嗷,我也不是故意的。法照表示我不听,我不听。 后来法照噘着嘴对白白说,“我就想要一只只是我的兔子,白白,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和师叔好了呀。我不想你和师叔玩。” 喜欢一样东西就会对那样东西升起极大的占有欲,神佛也不例外,更何况是年纪不大的法照。法照只让想白白只是他的兔子,不想让白白和师叔玩得好。 白白沉默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了,到底在她的心里法照比较重要一点儿。毕竟她最先遇到的人是法照。 为了法照她就只能对不起摒尘了。心里对摒尘万分抱歉,但是白白还是坚守了对法照的承诺。 这天以后白白再也没有去主动遇见过摒尘,偶尔看见摒尘也是极快的躲开了。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去了,一日白白坐在草地上看着法照对着一直侏儒同族玩的很高兴。这只侏儒同族甚至和法照玩起了白白不愿与他玩的你追我跑的游戏(因为跑得慢,也懒得跑所以一向不喜欢和法照玩这个)。 一连几日这只侏儒同族都和法照玩的很开心,甚至法照好几次都忽略了白白。看着法照鼻尖沁出的汗珠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脸,白白有些难过,好像,好像不是只有她一只兔能让法照高兴,原来法照并不是非她不可。 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法照小和尚移情别恋,法照小和尚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那只小小巧巧的侏儒同族身上了,对白白有些爱答不理的。 白白默默难过,她并没有对法照生气,她觉得是自己先对不起法照和俊和尚关系好的,也不怪法照和别的兔子好。 一直看着法照和侏儒同族开开心心的玩,白白的心难过的要死。 有时也会感到委屈,她和俊和尚虽然关系也很好,但是她从来都不会因为俊和尚忘记法照,法照在她的心里排序也一直都是在俊和尚的前面的。 可是法照呢,他好像都快忘了她的存在了。 几天之后,法照对白白说,“我现在更喜欢小小了,你可以去找我师叔玩了。对不起哦。” 白白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兔子窝,她好难过啊。 她能接受因为法照放弃和俊和尚玩,但是不能接受法照因为另外一只兔子放弃她。 兔白白在兔子窝里颓废了好几天,一直都没有出门也无心饮食,很快就从一直肥敦敦的兔子消瘦了一点,是的虽然难过的要死要活,但是凭本事长出来的肉,消瘦下去一点儿也已经算是给白白面子了。 白白轻易不再去北山了,一连几个月都没有去北山一趟了。 红果一年两季成熟,北山的红果又熟了,白白又踏上了采摘红果的日子,不出所料的又遇上了摒尘。 见到摒尘皱着眉头直勾勾的看着他,白白傲娇的一扭头,不去看摒尘,她再也不要和人类做朋友了。法照因为别的兔子放弃了她,其他人也一定会,她才不要理会人类了呢。 然后白白高傲的头颅就遭了秧,一头撞上一颗小树,小树因为她的撞击无力的颤抖了好几下,白白的头也被撞痛了,痛的龇牙咧嘴的好久都没有缓过来。 摒尘以极快的速度跑到了白白的身边,一把将白白抱起,关心的摸着白白的头,“没事吧?” 白白一双红眼睛里都带着湿润,她痛得都想哭了,这个和尚还问这种没营养的问题,他撞一下试试就知道痛不痛了。 摒尘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多余,只能伸出手尴尬的揉着白白的头,希望减轻白白的痛楚。 白白在摒尘的怀里挣扎了一番,摒尘知道白白不愿意在他的怀里,万般不舍的将白白放了下来。 白白一被放下来,就一溜烟的跑了,就跟背后有人在追她一样。 摒尘的失落可以想见,“明明我才是那个被你放弃的人,你跟我生什么气啊。” 这一撞白白和摒尘的关系走向了另一个方向,经历了将近一个月的纠缠,白白终于微微的接受了摒尘,一人一兔的关系总算是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状态更明显的变化是在冬日里,兔子窝虽然是冬暖夏凉,但是并没有屋里烧炭来的温暖。 白白就这么被摒尘温暖的房间吸引了,成功的入住了摒尘的屋子。 冬日过去了,摒尘成功的晋升为了白白的饲主。 春暖花开之际,白衣僧人面白如玉,色如晓春之花走在山林小道之中,怀中抱着一只肥而不腻的白兔,一脸的冷淡,只有在看见怀中兔子眼里才会流露出一丝温柔。 这样如皎皎明月的男子,若是换上一身女装梳起飞仙髻一定便是那月宫里清冷如月的嫦娥仙子。 不少的女子都被摒尘惊艳到了,一季不见摒尘师父又俊美了不少,整个人的气质也温和了不少。冬天风雪大,普若寺处于山腰之处,山道路滑,因此禁止香客冒雪上山。 被惊艳到之后,不少女子又开始羡慕起摒尘怀中的白兔,那只白兔可真幸福啊。若是能得到摒尘师父的温柔以待,她们也愿意变成一只日日守在摒尘师父身边的白兔。 这种羡慕加嫉妒的心理在云淑华的身上最为明显,她觉得变成怀里抱着的白兔碍眼至极。 虽然她觉得白白碍眼,但不妨碍她借着白白接近摒尘。 “摒尘师父,你怀里的兔子好可爱啊。”声音一贯较柔造作,身上的香粉味道一如既往的浓重,穿着一如既往的青楼女子风。 那雪白雪白大波浪让白白看直了眼,原谅她,她是真的第一次见到女子是这样的穿着的,还有,她不冷吗,虽然此时已经是春天了,但是还是有点冷的,她作为一只自带毛草的兔兔都觉得冷,这个女人居然穿的如此轻薄。 白白正揣测这个女人是不是穿了什么东西才如此抗冻的,便闻到了一股极为刺鼻的味道。 这种味道白白表示接受无能,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摒尘默默的朝后退了几步。 “小僧还有事,便先行告辞,长公主莫怪。”说话虽然彬彬有礼,但是骨子里透着的避之不及还是刺痛了云淑华的眼。 话音刚落摒尘便利落至极的转身离开了,给了云淑华好大一个没脸,还是当着云淑华的几个情敌的面。 云淑华手里的锦帕都被撕破了,狠狠的看着摒尘离去的背影,早晚,早晚,你都会是我的人。 云淑华在心里发誓,立下了她的g,然而g并没有实现的那么一天。 第292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34) 白白这下可是兴奋不动了,摒尘长得又高,虽然看起来瘦,但是分量却是一点儿都不少,压在她的身上,她挣扎不得,就连呼吸都感觉被压迫住了。 她只得慢慢的让自己从兴奋的状态中冷静下来,过了一小会儿,才朝摒尘眨眨眼,声音含糊的吐出几个字,“饼饼,你的呼吸好重哦,都喷到我的脸上了,痒痒的,有些怪怪的。” 此时两人的距离格外的近,摒尘的脸离白白的脸不超过十厘米,眼神呼吸都亲昵的交缠在了一起。 摒尘像是触了电一样,飞快的从床上爬了下来,站在了离床榻最远的墙角,捂住胸口,衣衫凌乱,一副被强迫了的良家妇女的模样。 “白白,你……”你了半天,一个字都没蹦出来。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最后只得说了一句话,“男女授受不亲,你要自重自爱。” 这句话也算是苦口婆心了吧,奈何白白并不理解摒尘的苦口婆心,她好奇的捏捏自己的手臂,捏捏自己的脸颊,还揭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好奇的捏捏自己的胸。 这一幕摒尘并未得见,他从下床开始就没有往床上看,连飞快的瞟一眼都不敢。 白白一点儿都不淑女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了,变成人就是有这么一个好处,翻白眼别人可以看到她的眼白了,表情也变得丰富了。 “饼饼,我如何不自重自爱了,我还是黄花大闺兔一只,至今连雄兔的兔嘴都没有亲过呢。” 摒尘抿着唇似乎有些难为情,但是还是说了一句,“我是男子,你是女子,你在我面前还是要注意一点儿。我的衣服在柜子里,你穿上吧。” 白白欣赏够了自己的人身,才慢腾腾的伸出身体往柜子那边探,摒尘放衣服的柜子在床榻的不远处,坐在床上努力一点儿还是可以够到柜子的。白白动作慢,说话也是慢悠悠的,“才不一样。饼饼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这三个字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在摒尘的心间划开一道口子,这道口子里面装着的是七情六欲。 心猛地跳了几下,“不一样?怎么不一样?”摒尘也说不清自己问出这句话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问出口的。 白白撇撇嘴,“饼饼是人啊,人和妖种族不同,所以饼饼看了也没有什么的。” 白白从来没有离开过南山,自然是不知道人和妖是可以相恋的,再加上白奶奶出于私心,从未在白白的面前说过人妖可相恋的事。在她的脑子里固有的印象就是人只能和人在一起,兔子也只能和兔子在一起。 说不出为什么心里会有一丁点儿的失落,失落之后摒尘又像是松了一口气,“但是,我也是个男子啊。”还是想要白白注意一点儿男女之防。 白白的后背暴露在空气里,跪趴在床榻上,努力的朝柜子伸出了自己的手,被子滑到了腰线那里摇摇欲坠。整个画面香艳无比,可惜摒尘清心寡欲看不得。 一只手往柜子的方向伸,另一只手撑在床边上,费力的拨开柜门,指尖勾出了柜子里面的衣服。虽然这整套动作的技术难度并不大,奈何白白才刚化形,手脚用的还不是那么灵活,这一系列动作做下来僵硬至极。 指尖勾着衣服往床上拽,眼瞧着就要成功了,白白松了一口气,这一松气,竟然另一只手卸了力道,差点以倒栽葱的姿势摔在地上。 摒尘的耳边传来了一声惊呼,他睁开眼睛朝白白看去,明晃晃的白皙在他的眼前晃动。 白白大半个身体趴在床边,差点就要掉下来了,手里拽着他的中衣,中衣落在地上。 这样的一幕,怕是不少男人都会血气翻涌吧。不冲动的都不是男人,摒尘虽然并无对于这方面的经验,但是男人都是无师自通的。 血气朝下奔涌,摒尘脸都红了,急忙移开了眼睛,慌忙的背过身去,心里反复的默念了好几遍经,这样话画面对他来说还是太过于刺激了。 白白好不容易才从床榻上爬了起来,笨手笨脚的穿好衣服已经是一炷香之后了。 “饼饼,你看我穿好了。”声音极度兴奋,情绪是那种小孩子求夸奖的自豪得意,看啊,她第一次穿衣服就把衣服穿好了,很聪明鸭。 摒尘睁开眼睛,小心翼翼的转过身朝白白看去,动小心又小心,谨慎又谨慎,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所幸衣服穿得虽然不太妥帖,但好在衣服是都穿好了的。 松了一口气,将一直提着的那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有了人类的双脚,白白想试试好不好用,翻身下床光脚踩在地上,冬天的青砖地冰冰凉,心飞扬,冷的让人打寒颤。 “嘶,好冷。”白白又缩回了床上,眼巴巴的看着摒尘。 摒尘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好了心情,为了两人的清白,飞快的从床头拿起衣服便往身上套。 穿衣服的时候离白白起码有八丈远,就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从某处掏出一双新鞋放在了床榻前。鞋子刚一落地,摒尘就躲着避着站回了原来站的地方。 “谢谢,饼饼。”穿好鞋子站了起来,其他都还好,肢体配合也算和谐,就是这一双腿啊有点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儿。 白白在摒尘面前转了一个圈圈,然后以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摒尘,“饼饼,我好看吗?” 摒尘抿着唇一副不敢看白白的模样,就不知道怎么回事,长公主的穿衣风格也算大胆,他尚能心无旁骛的直视长公主,而白白如今裹得严严实实,他却看都不敢看一眼,便是余光触及到也会心如擂鼓的挪开。 摒尘不说话,白白却以为他没仔细看,“饼饼,你可看仔细了,我兔身挺可爱的,人身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吧。”用言语暗示摒尘夸自己。既然饼饼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她暗示的如此明显,饼饼总该懂了吧。 说完又在摒尘面前转了一圈,到底才变成人形没多久,这双人腿虽然是原装的,但是还是不太协调,平衡白白也没掌握好。 这一转竟然两只脚绊在了一起,向前一倾,摇摇晃晃的像只笨企鹅,啪叽一声摔在了地上。 摒尘反应极快,本想捞白白一把的,可是原谅他的没捞住。这真的是意外。 白白摔倒的方向正对着他,倾倒的时候衣襟里的那一抹白让摒尘成功的愣神了,这一愣神自然也就慢了一步,没接到白白。 第293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35) “哎呦,这地真硬。”软肉转上了硬石地,自然是肉疼得很。 “你没事吧?”处于人道主义的关怀,又是出于没接住的内疚,摒尘心慌意乱之下问出了一个非常没有营养的问题。 白白仰着头,对着摒尘就是一顿喷,“你说疼不疼,饼饼,你平时练武的时候速度不是挺快的吗?这回为什么没把我接住?饼饼,你故意的吧……” 摒尘急忙解释,天地良心他真不是故意的,然而白白就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好在这样让摒尘心力交瘁的场景并没有持续多久,白白的人形biu的一下在他的眼前消失了,一只雪白的大肥兔从衣服里爬了出来。 大兔子的脸上全是懵逼和惊讶,似乎是在对自己突然变回兔身感到委屈。 摒尘却是松了一口气,变回兔身好啊,这样他就不至于如此的尴尬了。 某兔白白生无可恋的瘫在床上,摒尘贤妻良母的收拾了一下房间,然后用被子盖住白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完成了开门出去关门的动作。 白白怕冷,虽然长了一身厚厚的皮毛,但依旧是怕冷,冬日里每日摒尘出门必然要用被子将白白盖的严实,才开门迅速出去,然后关上门。避免冷风灌进屋子冷到白白了。 这也是为什么摒尘只敢站在墙角,没有立即开门出去避开白白的原因。毕竟房间里只留有余温,若是开门出去冷风一灌,没有皮毛护体的白白一定会冷的连连抱怨。 摒尘出门去做早课了,因为这场变故,不出所料的迟到了,但好在并不影响什么。 跪在佛祖的面前,摒尘的脑子里想的却是和佛一丝关联都没有的。他从早上一醒来便开始心突突的跳,直到现在还没有平息下来的意思。 满脑子都是那只突然变成人身的大肥兔,摒尘觉得自己魔怔了。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每天早上摒尘迷迷瞪瞪醒过来以后都会闭着眼睛感受一下身旁的动静,判断一下身旁是兔子还是人。 若是兔子,便睁开眼睛顺手揉揉白白的皮毛,然后起床穿衣上早课。若感觉到身旁的是个人,就闭着眼睛极为顺手的用被子将人裹住,只露出一颗头,闭着眼睛穿衣洗漱,然后出门去上早课。 用被子裹人期间没有触碰到对方一丝一毫的肌肤,还没把对方吵醒,这样的熟稔是摒尘一点点的练出来的。 没办法,怕冷的白白还没有熟练的掌握人兔之间的转换,又因为怕冷不愿意回兔子窝去住,就只能为难摒尘了。 日子一长,摒尘就淡定下来了,这日子都过成这样了凑合过呗,还能不要肥兔兔不成。 又一次看着被子里伸出来了一只白嫩的手,摒尘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走上前在那只带着肉感的手里塞了一个馒头。 说来也是很有趣,白白浑身上下长得都好,她都满意,但只有一样她不太满意,那便是她那双肉肉的手,像是小孩子一样的小肉手虽然也很可爱,但是长在一个美女的身上还是非常的不协调。摒尘倒是很喜欢白白的小肉手。 “今日去晚了,膳堂只有馒头了,你凑合吃吧。”话语刚落就听到床上传来了娇气的不满声。 但不满归不满白白也知道今日摒尘因何去膳堂去晚了,还不是因为自己。 自从变成了人身白白就不太爱吃草了,她更喜欢人类的吃食,因此继床之后,摒尘又将自己一半的膳食分了出去。 正盘坐在蒲团上念经参禅呢,身后贴上来了一个人,无可奈何的睁开眼睛,“白白,我打坐的时候,你不要来扰我。”语气老气横秋活像上了岁数的人。 他对白白的态度从来都是一退再退的,就像是大人在看不懂事的小孩子,小孩子犯了错,可怜巴巴的看着你,你又舍不得惩罚她,只能降低自己的标准和过高的底线。 一睁开眼睛愣住了,眼前是大半个馒头,鼻尖传来了馒头的甜香。 “你……”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白白趴在摒尘的身上,头靠在摒尘的肩头,说话正对着摒尘的耳朵,很亲近的一个姿势,“饼饼也应该没吃东西吧,给饼饼的。” 因为去的晚膳堂只有一个馒头了,摒尘将它留给了白白,在他的眼里,不能苦了白白,自己少吃一顿也饿不死。 眨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是欣慰,眼睛却有些酸涩,“你吃吧,我吃过了。”兔子的胃口很大的,这个馒头还剩了一大半,应该没吃饱吧。 白白却不由分说的将馒头塞进摒尘的嘴里,动作虽然粗鲁,但是暖心。 “饼饼是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的,饼饼却骗我。”小女儿的娇气展现的尽致淋漓。 馒头上沾了自己的口水了,却是再不好让白白吃了,听着白白的指责,摒尘微微一笑,“出家人是不打诳语,但师父说过,若是诳语为善,便是可说的。” 伸手揪揪摒尘的耳朵,摒尘的耳垂肉肉的,摸起来手感很不错,白白最喜欢的就是摸摒尘的耳朵了,“我才不喜欢饼饼骗我呢,饼饼是我的,在我面前不可以说谎。”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饼饼是我的’这五个字在摒尘掀起了惊涛骇浪,震得他浑身都麻木了,眼神说不出来的复杂。 明明知道白白说话从来都不经过脑子,有些话只可听听,但是摒尘还是不由的被这句话给牵绊住了心神。 “你去床上待着,地上脏,别把被子弄脏了。”心率快的过分,为了不让兔子发现什么异样,便找理由支开兔子。 兔子像是恶作剧似的,伸手在摒尘的头上盘了一把,“知道了。”鼓着脸,有些不开心呢。 转身踩着摒尘的鞋子,拖着披在身上的被子往床上跑,被子的一角在地上拖拉着,像是拖着一条小尾巴。 而后摒尘听到了床榻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撕下馒头一点点的塞进嘴里,带着麦香的甜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直至心头。 听见身后的床榻连续不断的发出吱呀声,摒尘下意识的回头去看,白白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一个严实,裹着被子像是一条小虫子似的,在床上滚来滚去。 幼稚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摒尘却觉得这样的尤其的可爱。 从白白化形开始摒尘就觉得自己对白白的态度和感觉有了变化,但是摒尘拒绝去思考那种变化。 如今这样就好,就很好…… 第294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36) 春天的到来意味着白白又将回到兔子窝居住,这让摒尘一度极为担心,担心这家伙哪天无意之间变为人形被别的兔子看见。 他还怕这家伙看上南山的某个雄兔子,然后就见色忘义了。按照这家伙的性子,见色忘义是很正常的事情,当初不就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才和他走近的吗。 总之摒尘的心里有着各种各样的担心。 好在在白白搬回兔子窝之前,她在摒尘的严厉督促下终于能自如的掌握人兔之间的转换了。 白白搬回兔子窝的第一夜,摒尘失眠了,身旁没有毛茸茸的大兔子让他特别的不习惯。 好不容易才在后半夜睡着了,第二天在生物钟提醒下摒尘迷迷糊糊的从沉睡中醒了过来,下意识的查探身边的动静,身旁什么动静都没有,立马就把摒尘给吓醒了,掀开被子看着空荡荡的床铺,怅然若失。 无意识的环视着卧房,觉得这个住了十数年的卧房有些陌生。怎么会觉得陌生呢,明明已经在这儿住了十几年了呀。 入春以来,摒尘整日整日的往后山跑,轻易见不到人影,想借上香之名来偶遇他的姑娘无不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云淑华也扑了好几次的空了,四年的时间,这位云国最尊贵的长公主身边的面首换了一个遍,却还是对摒尘贼心不死。 按理说她本不是长情之人,却对摒尘一直念念不忘,说到底还是不死心,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越难得到的越想要征服。 接连扑了几次空,云淑华的心里那叫一个不舒服,她以为是摒尘在刻意的躲着她。心一横,住在了普若寺。 几月以来第一次见到摒尘,是在入住普若寺的第一天的黄昏里。 他从后山走向后寺门,身后是一片夺目的彩霞和连绵的青山,一身白色的僧袍,手里拿着一把刀。 彩霞夺目,他更夺目。他一出现,万物都黯淡了几分,让人下意识的看着他。 二十一岁正是最好的年纪,褪去少年的青涩感,多了青年的成熟感。因为一直待在寺庙从未下过山,虽然已经是青年,眉眼中却还残留一些少年人独有的单纯执拗。 云淑华看着他一步步朝她走来,眼里全是惊艳和势在必得,每一次看见他都在加重她对他的喜欢。 “长公主。”一张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琥珀一样的眼睛里也是一片澄澈,干净的让人忍不住失落,努力了那么久那双眼里还是没有她的身影。 云淑华几近痴迷的看着摒尘的那双眼睛,她想伸手碰碰那双美丽的眼睛,却被摒尘躲开了。 脸色一阴,摒尘的躲避让她极为的不爽,为了拉近距离,又掩下脸上的阴沉,转眼一副笑脸挂在了脸上。 “摒尘师父如此勤奋,是云国百姓的福气。”彩虹屁是必要的手段,不会有人不喜欢彩虹屁的。 “摒尘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还请长公主不要如此盛赞,摒尘担不起。”巧了,摒尘还真的不喜欢彩虹屁。彩虹屁他只认准白白的。 长公主面色一僵,显然摒尘的话让她有些下不来台。倒是她身边的丫鬟知趣,给了她一个台阶下,“摒尘师父莫要如此说,摒尘师父如此优秀,自然担得起长公主的称赞。” “是啊,摒尘师父担得起。”转而又说起其他的话,“不知摒尘师父是否有空,本公主有一些经文未曾弄懂,还请摒尘师父指教。” 这样的邀请,若是摒尘再拒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摒尘抿着唇,面露为难之色,他不是一般的为难,抬眼看着长公主嘴角噙着势在必得的笑容,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长公主的企图心太重,他不喜。 正在为难之际,一个穿着一身蓝褐色短打的和尚从旁边经过。这人是摒尘的十师兄,武力值爆表,为人也耿直。 摒尘迫不及待的拉着十师兄的手臂,将十师兄强行拉到长公主的面,“长公主,论起对佛经的研读,我不及十师兄,若是长公主需要,还是让十师兄来指导长公主吧。” 近日山下出现了一只妖,这位十师兄刚从山下除妖回来,此时一身的汗味和腥味,站在人的面前都能把人熏晕。 他长得也高大,站在长公主面前几乎能把长公主笼罩住,长公主差点没把嘴气歪。 脸黑了不止一个度,看向摒尘的视线也透着不虞。 十师兄和摒尘的关系还算是不错,被摒尘推出来挡长公主,虽然一脸的懵逼,但还是本着师兄弟之情,站在了摒尘这一方,“长公主,哪儿的经文看不懂,尽管来问贫僧,贫僧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因为顾忌着面前站的是长公主,说话格外的文绉绉。这样文绉绉的说话,听起来怪别扭的。 声音如洪钟,那叫一个大,站在长公主面前说话,长公主觉得自己的耳边嗡嗡作响,脑门儿都快炸了,脸色铁青。 “既然长公主有人指导了,那摒尘便先告退了。”极为快速的退场,让每一个看着他背影的人,都知道他的急切。 长公主危险的眯起眼睛看着摒尘的背影,她对摒尘的数次推拒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她这一生还从未遇到过如此难啃的骨头。 从前一直都是用软的,想要这人心甘情愿的拜倒在自己的裙下,现在她有些不耐了,心甘情愿现在好像有些可有可无呢。他还年轻,他耗得起,她可耗不起了,红颜易老啊。 若是手段强硬能让这人快一点向自己靠拢也无不可。 十师兄看着长公主有些阴沉沉的目光,汗毛都竖了起来,这女人的眼神也忒可怕了一点儿。 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心里那点微薄的师兄弟情驱使这十师兄主动挪到长公主的面前,彻底的遮住了长公主看向摒尘的目光。 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热情,“长公主殿下,您现在有什么不会的吗?贫僧现在就有空给长公主指导一二。” 酸臭的汗味混合着奇怪的腥味就像是生化武器,疯狂且无情的攻击着长公主的鼻腔。 长公主被这浓重的味道包裹着,差点厥过去。 拿着手帕的手在眼前挥着,“师父能离我远一点儿吗?”一脸的嫌弃和难受。 她现在急需新鲜干净的空气。 和尚大大咧咧的一笑,浑然不在意长公主的嫌弃,“哎呀,是贫僧想差了,等贫僧回去洗漱一二,再来找长公主。” “别,师父除妖辛苦,就不用来找本公主了。”长公主冷着一张脸拒接了十师兄的好意。 第295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37) 接下来的几天,摒尘早出晚归,每每都让长公主扑了一个空。这样的躲避无疑是加深了长公主想要来硬的决心。 长公主的心思摒尘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如今全部心思都扑在了白白的身上。 或许是因为白白化了形的原因,南山兔族里不少的少男兔都向白白表达了爱慕之意。要知道兔子之间也是可以双修的,一方若是修出了内丹,另一方也会在双修中加速修出内丹的。 因为这个白白体会到了被少男兔簇拥的感觉。 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坐在半山坡的青青草地上,一头墨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这身鹅黄色衣裙虽然衣饰简单,但更显出女子的天然干净。 青青草地就像是巨大的地毯,那女子就是地毯上开的最美的花儿。 女子坐在草地上,路过的清风调皮的带起她的墨发,女子却一点儿也不恼,只是伸手梳理着自己披在肩上被风带起的发。 一只白白的兔儿从远处朝女子蹦过来,嘴里衔着几朵粉红的小花儿,白兔将花儿放在女子的手边。 “是给我的?”白白拿起小花儿,小花儿开的正艳,散发着淡淡的花香为,低头轻嗅,人比花娇。 那只白兔子回应到,“自然是给你的,鲜花配美人,正好。”小嘴甜的,更恰了蜜似的。 白白很给面子的笑了,显然她很喜欢这样的彩虹屁。 见她笑了,围在她周围的其他兔子纷纷各出奇招的夸她,彩虹屁不绝于耳。夸的白白都不好意思了。 摒尘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刺眼,朝白白走了过去。 见他来了,围在白白周围的兔子都散开了,摒尘身上自带佛光和凌厉的佛气,他所站之处,会让在他周围的妖感到不适,自然不会有兔妖愿意处在摒尘的周围,哪怕有白白这只美人兔在也不行。 白白仰起头,看着摒尘,暗红色的眼睛亮亮的,嘴角扬起甜甜的笑,“饼饼,你来了。” “嗯。”摒尘在白白的身后蹲下了,抽过白白手里朱红色的发带,灵巧熟练的为白白挽发。 白白这只手残党并不会挽发,就连将头发扎起来也是扎的歪歪扭扭的,所幸她有摒尘在,摒尘虽然没头发,但是他挽发的技术可比白白好多了。 摒尘在白白的身后为她挽发,白白就坐在草地上用手指拨弄白兔子送的小花儿,小花儿被她不太怜惜的拨弄着,歪下了头,有些蔫儿了。 摒尘余光瞟了一眼,那几朵碍眼的小花儿,脸色一沉,“这花有些蔫儿了,颜色也有些艳俗,就几朵,花还小,一看就是没有用心的。” 白白有些茫然的‘啊?’了一声,显然摒尘的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脑子里回味过来摒尘说的是什么以后,噗嗤一笑,“饼饼,这好歹也是人家的心意,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好。” “你看上那只肥兔子了?”语气淡漠,手上的动作也是一顿,他在等白白的回答。 白白噘噘嘴,一脸的娇俏,“饼饼,你打哪儿知道我看上柏木了?” “你收了他的花,还维护他。”你还知道人家的名字。这不是看上是什么? 不知为何白白在摒尘这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些委屈的感觉。 “才没有看上柏木呢。” “那你收下他的花?”感觉收花这一茬过不去了一样。 白白撇撇嘴,“我这不是想享受一下被雄性簇拥一下的感觉吗?谁叫他们以前都看不上我来着,我这不是想要报复回来吗?还别说,这感觉真爽。这就是凡人说的左拥右抱的感觉吗?” 说完这话,白白有些想要回头看看摒尘的表情,还没回头呢,就被痛感袭击了。 “嗷嗷嗷啊,痛。”委屈的回头揉揉自己的头皮,一双圆圆的眼睛沾湿,可怜巴巴的看着身后的人。 这一眼怕是看得人心都软了吧,摒尘也的确有着略略的后悔,不该扯她头发的。但是这哪是他能控制得住的,听到她那样说,他心里就冒出一股火气,然后最后绑头发的那下手重了。 也说不出道歉的话,只能默默的揉揉她的头,“哪儿疼了?” “饼饼,你生气了?”白白眨巴眨巴眼,看着摒尘,一副迟疑的口气。 摒尘一愣,‘生气’,他为什么要生气?脸色微微一变,站了起来,“没生气。就是怕你被骗了。”对,就是怕你被那些别有用心的兔子骗了,才不是因为你的话生气。 朝山坡之下走去,他怎么可能生气呢,他为什么要生气,他能生气吗,有那个资格生气吗? 摒尘此刻心绪紊乱,找不到头绪,急需冷静,白白见他要走,一伸手拉住了摒尘的袍角,“饼饼,你去哪儿?你没生气干嘛要走啊?” “我有事。”摒尘抿着唇,一脸的难看。 白白见他如此,心里也是极为不舒服的,她有些时候也弄不清自己的心思,但她知道她在乎饼饼,隐约间,她觉得饼饼该生气才对。 犟脾气一上来,白白便顾不得了,“你能有什么事?莫不是你要回去给那个长公主讲经?”一想起那个女人,她就很生气,很生气。 “你提她做什么?” 这一人一兔都在生自己的气,竟然同时拉扯起来,白白拉着他的衣角不让摒尘走,摒尘偏要走。 两相用力,袍角倒是最先罢工的,袍角发出‘撕拉’的声音,竟然撕裂了。 摒尘一时不察竟然朝下倒去,要知道她们此刻处于一个陡坡,虽然陡坡弧度不大,但是摔下去也少不了要受些皮肉苦。 白白想都没想,一下子扑在了摒尘的身上。 两人抱在一起,滚下了山坡。白白抱着摒尘,紧紧的将摒尘的脑袋护在自己的胸口。 等到两人滚落在山坡之下之后,白白的额头上出现了个鸡蛋大小的青色疙瘩,那是在滚落过程中被石头撞的。 (无辜路人石头表示:什么叫被石头撞的,明明是你主动撞的我好不好,我还没告你碰瓷呢,你居然恶人先告状。) “你没事吧?”白白把摒尘的脑袋从自己的怀里扒拉出来,捧着摒尘的脸一个劲儿的瞧,可别把这张脸给撞坏了。 嗯,脸是完好无损的,就是,就是脑子好像有些不正常了。 摒尘睁着眼睛,一脸的呆滞,那张如玉一般的脸通红,眼神也有些散乱了。 “饼饼,你没事吧?撞到脑子了吗?”可不能撞坏了,她记得她把他的脑袋护的死死的啊,这是搁哪儿撞到的。 第296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38) 摒尘的目光呆滞的从白白的脸上,转移到胸口,然后又像是被惊吓到了一样,猛地将目光落到了白白身后的草地上。 动作表情都很可爱,像是受惊的小动物。白白想。 “没,没,我没事。”声音都结巴了,带着抖音。眼神飘忽,就是不看白白。 白白总觉得饼饼的表现有些奇怪,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 “要是撞到哪儿了?你直说,我不会笑话你的。”白白还以为摒尘是爱面子,不肯说出隐痛呢。 摒尘面对白白的关切,内心有些复杂,“我真没事儿。你放心吧。”他的确没撞到哪儿,但他宁愿被撞。 鼻翼间全是女子的馨香,整张脸都埋进柔软之中,呼吸都被压迫不畅,这感觉对他而言有些糟糕。此刻他都不敢直视白白了,不得不承认,他的心乱了。 白白狐疑的看着摒尘,眼神躲闪,满脸通红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没有事的样子,这话也忒没有说服力了吧。 她素来是个刨根问底的兔,摒尘也知道这点,赶在白白的前面接过话头,“你的额头痛不痛,脑袋晕不晕?” 注意到白白额头上的大包之后,摒尘暂时忘却了害羞,心疼的看着白净的脸上那个突兀的青色大包,伸手想要触碰,却又不敢触碰,生怕弄疼了白白。 摒尘一提起这个,白白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手爪子也不知轻重,往额头上一摸,这一摸让白白知道了原来自己是可以发出杀猪般的叫声的。 “嗷~,好痛。”眼泪汪汪,好不可怜。 摒尘见状是又好笑又心疼,“你傻不傻,扑过来作甚?”手轻轻的触碰着那个大包。 身体向后仰的下一刻,他本来是可以稳住身体的,但是谁叫有个莽撞的小可爱朝他扑了过了,他再多的本事都被她的这一扑给扑没了。 白白闻言,眼睛立马就瞪圆了,“我那还不是担心你,我好心,你还不领情?我倒是白白受伤了。”怒目圆睁的样子落在这张脸上,倒是极为可爱,半分严肃都没有。 摒尘也知道这时候该顺毛了,不能再逆毛撸了,“好好好,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话。你便饶了我这次吧。” 语气诚恳,两人的对话倒像是老夫老妻,熟稔而自然,白白便是那个脾气不好,一点就着的妻子,摒尘便是万般好话说尽哄妻的丈夫。 白白斜瞥了摒尘了一眼,小眼神儿傲娇不已,“看在你态度诚恳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吧。”傲娇的小语气便好像是大发慈悲了一样。 摒尘勾唇一笑,这一笑倒是有些绝代风华的味道,干净纯粹,“那,谢谢白白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 声音既有少年的干净清朗,也有青年的成熟醇美,这样的一句话凑在人耳边倾泻而出,是耳朵的享受,酥麻从耳蜗传到了全身。 白白本就是个声控,此时被这声音酥的骨头都软了,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张带着浓艳红的唇,饱满多汁,好听的声音便是从哪里吐出来的。 白白浓稠的目光定在摒尘的唇上,带起了暧昧的粉红。 摒尘也像是感受到了这层浓稠的像麦芽糖一样的暧昧,他本该第一时间避开的,却并未那么做,只是静静的看着白白。 两人此时挨的极近,呼吸似乎都在难分难舍的纠缠,摒尘目光闪了闪,似乎有些不安。 粉红的舌尖轻轻的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一颗小尖牙将唇瓣的一点咬的凹陷了下去,这是诱惑,又是一个信号,一个暗示对方发起进攻的信号,或许这只是摒尘无意间的行为,但白白的确接收到了这个信号。 像是被蛊惑了一样,脸慢慢的靠近摒尘,灼热的呼吸,在两人的脸上喷洒。 放在草地上的手紧张的攥紧地上的青草,他的掌心已经被汗濡湿了。 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遮住了眼里的光芒和情绪,唇轻轻的勾动着,密密麻麻的不安和紧张纠缠着他的心。 白白的脸凑的前所未有的近,摒尘甚至能数清白白的睫毛,就在白白即将触到他的时候,摒尘猛地侧开了脸,呼吸急促,胸膛剧烈的起伏,目光落到一侧的草地上,紧紧攥住青草的手猛地抓紧,而后又如蒙大赦松开了手。 浓稠的暧昧因子尽散,空气又开始自如的流通。 暧昧散尽之后,白白一片空白无法转动的脑子开始了工作,她差点就亲到饼饼了,虽然并没有经历过情爱,但是白白这一刻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摒尘不只是想做他的朋友,她想要和他有更亲近的关系。 这样的想法让她慌乱,兔子怎么可以喜欢人呢,妖怎么能喜欢人呢? 随后她又在害怕,害怕这样的感情被摒尘发现,她害怕摒尘因为她的喜欢而远离她。 有生以来第一次反应的如此之快,伸手在摒尘的衣领处捏起一根青草,“这草怎么沾到衣领上了。”语气尽可能的轻松,可还是不可遏制的带着一些紧张。 好在她的紧张并未被心神紊乱的摒尘捕捉到,摒尘的目光看似落在白白手上的青草上,其实他什么也没看,精神完全的沉浸在乱糟糟的思绪里。 佛啊,他居然,他居然差点犯了色戒,他差点犯错。他居然对白白有非分之想……他,真是个杂念颇多的俗人啊…… 差点犯了色戒,这对于摒尘而言是最最最最难以接受的事情。 “摒尘,我有事找你。”就在一人一兔陷入自己的烦恼之中的时候,一个人打破了沉默。 这人是普若寺的都监,做的是惩戒监察僧人的工作,是普若寺的武力担当,也算是摒尘习武方面的师傅吧。 长得虎背熊腰,一身的腱子肉将身上的僧衣崩的紧紧的,一身的煞气,看着倒不像是和尚,倒像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屠户。 嘴上虽然叫着摒尘的名字,但是那双虎目一直紧紧的盯着白白,那眼神锋利的像刀子一样,似乎是要在白白的身上刮下一层皮来。 白白身体一抖,她最怕这人了,凶神恶煞的,煞气太重,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气,那是妖族被杀,死而不甘特意留在杀妖者身上的精血,也是为了告诉同族,此人杀妖,速速逃离。 摒尘站了起来,不动声色的挡在白白身前,恭谨的弯腰,“是,师叔。” 都监走前还狠狠的看了白白一眼,摒尘跟在他的身后走了。 第297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39) 慧深走路的速度极快,若不是摒尘修为不低,是绝对跟不上他的。 便这样速度极快的走了一路,慧深率先忙下脚步来,瞥了一眼身侧的摒尘,眼里是满意的,转念又想到了那只女妖,眉头又紧锁了起来。 早有僧人向他提过摒尘和他的兔妖关系亲近,那兔妖前些日子化为女儿身,两人的关系似有更进一步的兆头,他先不以为意,摒尘自小便在佛祖坐下,佛缘深厚,自然不会被女妖轻易勾动。 可近日向他提及此事的僧人越发的多了,这才让他重视起来了,今日一看,果然两人的关系不浅,虽未看到什么越举的行为,但亦是让他忧心。 摒尘来历不简单,他是知道的。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不能放之任之,他要将他拉回正道。 感觉到师叔身上情绪的变化,摒尘的头低了几分,心里约莫猜到了为何师叔会有如此变化。 “摒尘。”慧深开口,声音极度威严。 “是,师叔。” “你是和尚,那女妖还是不要再有牵扯了,有碍修行。”短短几个字一锤定音,连让人出声反驳的资格都没有。 摒尘心道,果然是为了这件事。也不开口辩驳,师叔的性子满寺皆知,便是师傅也拧不过他。 见摒尘没有反驳,慧深的脸色好了许多,阴云渐散,“师叔,也只是担心你。你前途光明,为一兔妖毁了前程,不值。夏河郡最近不太平,出了妖孽,我有意让你去。你可愿意?” 夏河郡里此地百里之遥,来往一次所需月余时间,暂且将那兔妖隔开也可。 摒尘眼里倒是有惊喜闪过,这不是瞌睡来了递枕头吗,他正想避开白白一段时日,师叔就提出让他出门杀妖。惊喜之后,摒尘心里泛起一丝愁,该如何告诉白白呢? “是,师叔。”虽然愁,但是还是应答了。语气认真坚定。 “就定在两日之后出行吧,你和智明一起去,他有经验,可以带带你。” 鉴于摒尘还从未出过门除妖,慧深打算让人陪同。智明是摒尘的十师兄,两人相熟,结伴出门也可安心。 白白已经一天没见过摒尘了,自从摒尘和那个凶神恶煞的家伙走了以后就没来过后山了,白白好想摒尘啊。 化为原形趴在自己的小窝里,唉声叹气,这气叹的白奶奶耳朵都疼了,走到小窝边抱起白白,手轻轻的顺着白白的皮毛,“怎么了?唉声叹气的?这可不像你。” 白白蔫头耷脑的靠在白奶奶的手臂上,“奶奶,你说人和妖会有结果吗?” 白奶奶顺毛的手一顿,像是没想到白白会问出这个问题一样,这也的确不像是白白会问的问题,从前能让白白唉声叹气的不过是吃这一字罢了,如今又多了情这一字。 本该一语断了白白的心思,但是白奶奶对上白白闪着光的红眸迟疑了,“或许会有吧,极少数,奶奶也不确定。”不忍心将话说死。 白白眼里的光,亮了又熄灭,熄灭了又亮起,明明灭灭,看的白奶奶一阵心软,“白白喜欢上人了?” 便是不动脑子也想得出傻丫头喜欢上的人是谁,只是想从她嘴里得个准信儿而已。 白白从不瞒着奶奶,在她的心里,奶奶是无所不能的,“嗯,我好像喜欢上饼饼了。”少女的喜欢那样的直白,不带一丝犹豫。 白奶奶既欣慰,又难过,爱上一个人注定很苦,爱上的还是和尚,那更苦,摒尘的来历,她听老木鱼说过,命中注定的不可能。 “阿芜觉得自己可不可以放下对摒尘的喜欢呢?”虽然心疼白白的这份初生的喜欢,但白奶奶还是不愿白白飞蛾扑火,既知是飞蛾扑火,何必执着呢。 白白愣住了,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她从不觉得奶奶会阻止她的喜欢,她还以为奶奶会支持她呢,没想到……奶奶好像并不支持她。 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睑,更加恹恹的靠在白奶奶的臂弯里了。 “喜欢怎么能轻易放下。” 白奶奶知道她的难受,她从前也这般难受过,“阿芜,你和摒尘和尚没有结果,你和他无缘,奶奶不希望你执着下去。” “可是我觉得他对我应该也有感情的。”白白不喜欢无缘两字,她觉得凡事可争取,她就是想要争取一下摒尘,争取都不争取,那就真没意思了。 白奶奶因这一句话为难了,有感情又如何,能如何,“万一,他只是把你当做宠物呢?” 这个万一让白白久久的沉默了,下意识的她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万一,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这种万一的存在。 “奶奶……”可怜巴巴的看着白奶奶,眼里湿湿的,看起来可怜至极,好像她下一刻就要落出泪来。 若说白白除了吃还有什么天赋,这就要数这双眼睛了,那双红眼睛是那种浓艳的深红,深红里闪着微光,以至于只要她的眼一湿,总让人疑心她是不是哭了,心便要软上一大半。 白白的这招对白奶奶十有九中,对着摒尘更是从无败绩。 白奶奶这回心硬了个彻底不为所动,前路太难,她不愿这孩子孤注一掷的走上去,她总想再劝一劝。 虽然以这孩子的轴劲儿恐怕劝不回来,但总要试一试。 “阿芜,奶奶便直白的跟你说了吧,你和摒尘和尚从不是一路人。他和你不一样……,他是下界历劫的佛,历完劫他是要回佛界的。他历的劫是情劫,哪怕退一万步来说你就是他的情劫,孩子,你注定是要为他的大道让路的。他不能给你任何的结果……”白奶奶说的正经,一脸的忧愁。 白白却已是目瞪口呆,白奶奶接下来说的话,她是一个字都没听见,满脑子盘旋着的就是,饼饼是下界历劫的佛,话本子里的故事居然是真的。 佛,那可是佛啊,妖族的死对头,那可是上界的人物,她从小便听着各种成佛传说长大的,对传说中的佛是又敬又怕。未曾想自己竟然能有幸爱上一个佛。突然觉得很刺激是肿么回事,她疯了吗? 脑子里不着边际的想着,表情也是游神天外的,白奶奶叹了一口气,刚才的话这孩子一定没听进去。 这孩子一听训就是这毛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奶奶,你说,饼饼是哪位佛的转世啊?他的故事我听说过吗?”一脸的好奇,求知欲爆棚。 第298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40) 白奶奶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晕过去,这孩子想些什么呢,这是她现在该想的吗,“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呢?我让你想的可不是这个。”怒其不争啊。 有种想要拎着这丫头后脚,把她倒拎着,将脑子里进的水抖出来的想法,并且手有些蠢蠢欲动呢。 “可是奶奶,你不觉得这很刺激吗?我居然喜欢上了一个佛的转世呢。而且我还有可能是他的情劫,我觉得我好厉害呦。”白白这叫盲目崇拜,无脑吹捧,得意洋洋。 见白白还得意起来了,白奶奶觉得自己额上的青筋猛地跳了好几下,隐隐的头都开始痛了。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居然想的是这个。 “如果说,我就是饼饼的情劫的话,那饼饼其实对我也是有感觉的对不对,不是那种主人对宠物的感情。”开心的都想原地转圈圈了。 “万一你不是摒尘的情劫呢,你能忍受他看上别的女人吗?”白奶奶经过白白脑回路的洗礼,放弃了温柔劝说,改用猛火急攻。 白白歪着头,一脸的得意,“可是饼饼身边除了我就没有别的女人了呀?难道饼饼的情劫还能是个男人吗?” 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呢。 像是想到了什么,得意的表情一顿,然后像是火烧了屁股一样,猛地从白奶奶臂弯里跳下来,朝兔子窝外跑去。 “糟了,糟了……”声音一路远去。 白奶奶扶额叹气,她怎么有这么一个拧不清恋爱脑的孙女呢?罢了,罢了,还是去见见老木鱼,看看他有什么法子吧。 白白化为人形一路小跑着向普若寺去,心里全是懊恼,她怎么忘了,普若寺里还有一个对饼饼虎视眈眈的长公主。 哎呀,佛祖保佑,保佑那个臭女人不是饼饼的情劫,饼饼的情劫可千万要是我呀。 为了摒尘,白白拼了,连门都不走了,抄近路翻了普若寺的院墙。 刚一爬上院墙,浑身传来一种热感,‘咚’的一声,白兔子落在了地上。 一张有着类人类丰富表情的兔脸上是龇牙咧嘴的,可见是真的摔痛了,身上倒是没沾上什么泥,就是菜被压坏了。 靠近院墙的地上被和尚们种着蔬菜,白兔子这么一落地,鲜嫩嫩还未长成的小白菜被压坏了几颗。 白白也顾不得对小白菜进行什么补偿了,挪动自己的身体就要往摒尘的卧房跑去。 还未走动几步呢,白白就走不动了,院墙太高,她从上面摔下来的时候摔到了后腿。刚一落地的时候还没觉得,主要是浑身都疼,腿上的疼便不那么容易被注意到了,现在身上的疼劲儿过去了,自然后腿的疼就显现出来了。 腿是真的痛,但是只要一想到摒尘和长公主,白白又觉得自己充满了动力,拖着后腿,深一脚浅一脚的朝挪到了摒尘的卧房门口。 “咚咚咚”卧房的门被撞响了,摒尘心头一跳,能发出这样的动静只一人了。 坐在蒲团上,手持着经书,看向门口的方向,摒尘没动。 过了一小会儿,卧房的门又被撞响了,单薄的门板被撞的抖个不停。就好像,很快这扇薄薄的门就会撑不住被撞开来。 摒尘深吸了一口气,将经书放在了身侧,站起身来为白白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摒尘并未像从前一样第一时间俯身蹲下尽可能的让目光和白白平视。 他只是低头淡漠的看着白白,语气冷淡,身体站直挡在门口。 摒尘的变化被白白第一时间捕捉到了,白白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摒尘的变化让她的心颤抖了起来,仰着头看着摒尘,这样的姿势看摒尘,白白特别的不习惯,“饼饼,我想你了。” 下意识的用撒娇的口气对摒尘说话,谁料摒尘的脸色不仅没有阴转晴,还更加冷淡。 “明日我要同师兄出一趟远门,你不必来找我了。”摒尘纠结再三还是决定和白白保持距离,他和她不是一路人,早早了断才好。 白白一愣,她没想到摒尘会说这话,“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或者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呀。”说罢小心翼翼的看着摒尘。 摒尘抿着唇,那张丰润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俊美的脸也绷的紧紧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平静之中破土而出。 “路途遥远,你不必跟我去了。等我回来之后你也不必来找我了,我此去是为杀妖,染上血气,你在我身边会不舒服的。”摒尘这话看似是为了白白着想,但是白白浑身都战栗起来了。 饼饼是在推开她,他在推开她,在抗拒她。为什么?难道饼饼喜欢上什么人了? 一想到这里,白白的一双兔眼里沾上了湿润,仰望着摒尘,眼里的湿润和惶恐刺到了摒尘的心上。 摒尘僧袍下的手紧紧的攥着,手心里也多了几个白色的月牙。 “饼饼,你不喜欢我了吗?”这样的语气任谁也不可能无动于衷,摒尘就更加不可能无动于衷了。 心里早已是波澜起伏,面上却是不显的,“没有,只是你我都长大了,男女有别,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这样的话从前摒尘便说过无数次,可是白白全当没听见,该咋地咋地,摒尘也像是只是随口说说似的,和白白还是亲昵无比。 如今摒尘再提起这话,白白惊惶的意识到,这次摒尘说的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是认真的,他来真的! “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饼饼。”白白唯一能想到摒尘变化的缘由便是昨日的大和尚。 “那些话,饼饼可以不用听的。我是饼饼的宠物啊,又不是别的什么,和饼饼亲密一点也无妨。”别的先放到一边,目前还是要待在饼饼身边才能以图日后。 白白这话都带着细微的哭腔,摒尘紧紧的抿着唇,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坚决。 一人一兔四目相望,都没开口,都在看着对方,以图用目光告诉对方自己的坚持,让对方退一步。可是这两人同样的坚持,谁也不肯向后退一步。 无声的对峙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样的对峙总有人来打破僵局。 这回来打破僵局的人是长公主身边的侍女,“摒尘师父,我们公主请您去禅房为她讲读佛法。还请您赏脸。” 侍女刚一走进院子,便看见一人一兔的对望,虽然惊诧,但也并未多想。 摒尘松了一口气,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既然长公主有请,那小僧便走一趟吧。” 不带犹豫的同意,倒是让侍女觉得更见了鬼似的,今日竟然这么好请,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第299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41) 白白失魂落魄的看着摒尘跟在侍女身后远去,连一丝半毫的眼神也不给她。 一颗情窦初开的心酸的不成样子,委屈的拖着疼痛不已的后腿往后山走去。 来的时候想到饼饼,这疼尚且可以忍过去,可是回去的时候这疼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她还以为饼饼会心疼的抱着她嘘寒问暖,结果饼饼压根就没注意自己受伤的事,并且还想要把她推开。 饼饼不想让她做他的宠物了。这世间大概没有比这再让她伤心的事了。 这段路白白来时只走了两炷香的时间,回去却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等到她回到兔子洞的时候,奶奶并不在,白白也没心思关注为什么一向宅家的奶奶不在。她需要用睡觉来爱抚自己这颗受伤的心,将自己摔进软绵绵的窝里,白白蜷缩在一起,静静的躺在窝里。 身在窝里,心却挂在了摒尘的身上,睁着眼睛,感受着时间的流逝,怎么也睡不着。 长公主看着又一次走神了的摒尘,心里堵着一口气,却不好发作。往日请都请不来的人,这次一次就请来了,虽说心不在此,想到之后的谋算,便能忍一忍他的心不在此。 脸上神色莫名的变幻了一番,然后变为了笑意,这样的笑容带着势在必得的功利,幸好摒尘并未看见,不然又要厌恶一番。 心神再一次被白白带走,想起那只可怜巴巴的大兔子,心里闷闷的,就像是胸口被大石头压住了一样。 天色渐晚,摒尘看着昏沉沉的天,出言告辞,却被长公主给拦住了。 长公主脸上堆着笑容,一脸的热切,眼睛里像是能喷出火来似的,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摒尘。 她的眼神,莫名的让摒尘觉得自己像是一块肥肉,他已经被食肉动物锁定了。 这样的想象让摒尘更加迫切的想要离开,长公主却言辞恳切的让他留下。 摒尘不得已只得心不在焉的又留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摒尘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发软发热,左手撑在书桌上,若是不撑着身体,恐怕就要像软脚虾一样瘫软在地上。 低头调整着呼吸,却控制不住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右手按压着头上的穴道,以求自己能正常过来,却不见效。 听到脚步声,摒尘抬起了头,晕晕乎乎的看着眼前的人。 男人红着脸,一双眼睛带着迷茫的水雾,呼吸急促,看着既有种禁欲感又有些色气。秀色可餐便是如此了吧。长公主心如擂鼓,跃跃欲试。 眼前的长公主的变了模样,眼前的人那还是让他厌恶的长公主呀,那是他最可爱的白白呀。 ‘白白’一身单薄的白纱衣,隐约可见白皙的肌肤,站的离他极近,仿佛只要他一伸手,她就能被他拉入怀中。 摒尘觉得有些东西在他的心里破土而出,那处抬起了头,心里蠢蠢欲动他想要伸手去碰一碰‘白白’,却又不敢,他怕一抬手一切就不可收拾了。 那双淡金色眸子亮晶晶的,直勾勾的看着人,眼里有着动人的专注,流动着让人面红耳赤的温柔。 长公主明明没有中药却莫名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她伸手勾住了摒尘的下巴,“摒尘……”呵气如兰,声音带着诱惑和缱绻,仿佛她勾住的人是她最爱的人一般。 摒尘被她强势的勾住下巴,他没抗拒,潜意识里他并不想抗拒‘白白’。 软软的身体贴在摒尘的身上,熟练的蹭着摒尘的身体,勾着火儿。 强势的搂住摒尘的颈,将他的头压低,一张涂着口脂的唇慢慢朝摒尘的唇靠近。 越靠越近,长公主的内心膨胀起来,兴奋的浑身都在颤抖,终于这人要被她吃进嘴里了。 就在她的兴奋到达顶峰的时候,一股极大的力道袭来,她摔倒在了地上,一身娇养的肉痛极了,不用看也知道肌肤被摔出了青紫。不顾摔得生疼,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着摒尘。 她用的药可是最烈的那一种药,贞洁烈女都会变成汤妇,不举之人都能重整旗鼓的那种,摒尘怎么还能推开她。 长公主用的药的确是最烈的那一种,可惜摒尘做了二十年的禁欲僧人,又未曾开过荤。未开荤的狼自然是比开过荤的狼更能忍住欲望,况且这只狼的心里还有人。 长公主身上的脂粉味太重,摒尘的嗅觉又敏感,自然闻出了与白白截然不同的味道。 这样刺鼻的味道接近,倒是因祸得福,把摒尘刺激的清醒过来了。 他以为眼前人是白白,因此下意识的放纵自己的沉沦,等意识到眼前人不是白白,自然就强迫着自己清醒过来。 现下摒尘不只是脸,浑身都通通红,就连头顶都红成一片了,耳垂更是红的能滴血,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一脸的难耐,“冒犯长公主了,小僧这就离开。” 跌跌撞撞的想要破门而出,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侍女给拦住了。 长公主肉痛的从地上站起来,“摒尘师父若是走出了这扇门,本公主便会向方丈告状,说你唐突了本公主。你敢走?” 眼里的欲火惊心,今天便是霸王硬上弓,这人也得是她的。 说罢便不顾一切的朝摒尘扑了过来,摒尘中了药,身体自然不比之前灵活,却还是颤抖着身体躲开了长公主的猛扑。 快要撑不住了,摒尘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也不顾挡门的侍女,粗鲁的推开侍女便跌跌撞撞的奔出了禅房。 长公主第一反应便是追,刚一踏出门外,便被傍晚的凉风袭击了,山里的晚风总是凉意逼人的。 这阵凉意也将长公主冷醒了,是了,此时她穿成这样,追出去只能是丢人。 不甘心的退回了禅房,心里的火气达到了顶峰,一巴掌打在了侍女的脸上,“连人都拦不住,你有什么用?” 这一巴掌下去,侍女的脸立即便红肿了,一个红艳艳的巴掌印出现在了侍女的脸上。侍女也不敢辩驳,跪地求饶不止。 长公主仍是气不过一记窝心脚踢在侍女的胸口,侍女被踢翻在地,这下连求饶都不能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呻吟。 “明日便回宫,我要向皇上求一道恩旨,将他要过来。我就不信了。”长公主一脸的愤怒。 不知好歹的男人,她就不信了,什么样的男人是她得不到的。等她将他要过来,看他还怎么跑。 第300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42) 摒尘晕晕乎乎的跑出了长公主的禅房,冷风一吹清醒了不少,颤抖着双腿走回了卧房。 刚一走进卧房,被压抑许久的欲望便喷涌而出,还不等将门合拢便摔倒在地上。 身体抖个不停,那处更是如铁一般,热的惊人。像只虾米似的躬身躺在地上,手用力的扶住门槛,手劲大到木质的门槛都被捏的变形了。 汗水决了堤似的大滴大滴的往下掉,虽然已经咬紧了牙关,但是还是有细碎的呻吟从喉头溢出,发了情的猫儿怕是都不能叫的如此春情四溢。 眼前闪过的全是细碎的光芒,最后细碎的光芒散去,白白的巧笑嫣兮出现在他的眼里。 “唔~,白白,哈~”这等妙音可惜无人听得。若是有人听见,怕是要面红耳赤,不能自已。 理智已经被欲望摧毁,摒尘的手最终还是挪向了那处,男人在某些方面总是无师自通的,摒尘亦是如此。 在第一次发泄之后,理智总算稍稍回笼,当他发现自己门都未关,就做了那等污秽之事,脸都黑了,比陈年的锅底都黑。 幸好现在是晚课的时间,同住一院的师兄弟都没有回来,不然的话,他的脸就要丢尽了。 抖着双腿从地上站了起来,颤抖着手关上了房门。背靠在门上,脑子里全是,自己竟然想着白白自读,这样的事实比任何心灵上的抨击都来得重。 刚一想到白白,摒尘就又开始不能自已了,情欲的火席卷着他的全身。 不得不说长公主手里拿出来的东西,真是精品。这一点点药,便破了摒尘的色戒。 以这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摒尘一只手放在眼前,因为欲望而殷红的双唇紧紧的抿着,另一只手伸向罪恶。 这间小小的屋里,细碎零散的呻吟在空中飘荡着。这等春情竟引来了几只灵智未开的野猫。 等到药力过去已经是半夜的事了,摒尘眼睛还残留着泪痕,朱唇上有着几个明显的咬痕,浑身上下一团糟。 无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屋里的味道,让他面红耳赤,抖着腿,打开了窗户,冷风的吹来,将屋里浓重的味道带走,摒尘红彤彤的脸,终于开始褪去红色。 那双被泪洗过的淡金色眼睛,平静中带着寂寥感,而后又变成了一种空洞。 过了很久,久到一双腿都站麻了,身体都被冷风吹得凉透了,摒尘才收拾好自己。 为了避免尴尬,摒尘就这月光,蹲在院子里,用院子里大缸里的水清洗着衣物。 半夜尿急,起来起夜的一位师兄,看着月光下清洗衣物的摒尘,愣住了,“师弟?” 有些不太确定的唤了一声。这一声让摒尘僵在了当场。 过了好久才含糊不清的回应了一声,“嗯。” “你大晚上,搁这儿干哈呢?吓我一跳。”这位师兄声音特大,这一句话在院子里飘荡了好久。 把摒尘羞的恨不能一头埋进地里,不问不看。 “忽然想起还有衣物未洗,反正也睡不着,干脆便洗了吧。” 那位师兄也是粗枝大叶的人,迷迷糊糊的回了一声,便缩着脖子,如厕去了。 回来的时候路过院子,还吼了一声,“师弟,这天忒冷,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别冻住了,明天不是还要和智明出门捉妖吗?” 摒尘有了心理准备,这回的回应流畅了许多,“知道了,师兄。” 夜深人静,月下洗衣,心情说不出的羞愤与复杂。 白白这厢在昏昏沉沉中就这痛意醒来,一睁开眼睛,便看到奶奶正在为她处理后腿。 “莽撞的很,这是怎么弄伤的?”说罢还用手指戳了戳白白的后腿。 得到了白白‘嘶’的一声,一脸委屈和指责的看着白奶奶,缩回了后腿。 “奶奶,我都这样了,你还戳我。”小女孩儿的黏糊感,声音闷闷的,软软的指责,让人有些想笑。 白奶奶叹了一口气,“怎么弄成这样?摒尘和尚没心疼心疼你?” 白奶奶一提起摒尘,白白便蔫了下去,幽怨的眼神像深闺怨妇一样,“奶奶,你能别提这事儿吗?” “得,我不提。”白奶奶手上的动作不停,翻了一个白眼,这丫头…… 白白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自己想要找人倾诉的欲望,对着白奶奶发了一通牢骚。 白奶奶自她一张口,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这丫头什么时候憋得住话过。 “饼饼,居然想不要我了,他居然还跟着那个臭女人的侍女走了。还要和那个对他有企图的臭女人同处一室。啊啊啊啊……讨厌,讨厌,讨厌死了……”不知道是在说人讨厌,还是事讨厌。 白奶奶沉默了一小会儿,“孩子,既然他都这样了,那你还是放弃吧。” 白白更加蔫儿了,像是一株失去阳光照耀儿枯萎的小花儿。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她在脑补什么,竟然又振奋起来了,“不行,我喜欢白白,才不要放弃呢。我要再争取一下。” “我要跟着他去捉妖,我们日日在一起,他总能发现我的好的。”斗志昂扬。 白奶奶给白白揉腿的手一顿,内心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怎么就怎么倔呢……” 白白的后腿骨头摔错位了,白奶奶本想给她把骨头接回去,见她如此的倔,白奶奶熄了这心,罢了,还是就让她这么痛着,明天腿痛着跟不上摒尘和尚最好。 想到老木鱼说的‘随缘’二字,白奶奶愁的眉头一直都没松开。 “你这腿怕是最近都不能走动,还是在家好好待着吧。莫要折腾。”白奶奶面不改色的宣布了这件事。 缠着白奶奶,缠了许久,白奶奶还是只说,这腿暂时好不了,让她好好待着。 这天夜里,白白一直没有睡,她等着白奶奶睡着了,才慢腾腾的挪动自己的身体,忍着腿痛,收拾了一下小包裹,背着小包裹,化为人形,往外走去。 她既然腿痛走不快,那就笨鸟先飞(笨鸟先飞是这么用的吗,长姿势了),先下山等着饼饼,反正到时候缠着饼饼,饼饼肯定舍不得赶她走,一定会让她跟着他的。嘿嘿,她真聪明!!! 等到白白偷偷摸摸的出门以后,呼吸平缓‘沉睡’中的白奶奶睁开了眼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最近叹气的时间越来越多了,都是那个不肖子孙害得。 性子如此倔,痛一痛,吃点苦也好。 第301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43) 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又是一叹。认命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服跟了上去。 白白这厢一瘸一拐的往山下走去,走路的速度比龟速快不了多少。 白奶奶看着她的背影,默默的又跟了几步,见她踉踉跄跄的差点摔下山坡,心一紧。 罢了,罢了,儿孙都是长辈的债。这要债的玩意儿,如此巴巴的把一颗心奉上去,到时候伤心了可别哭着鼻子诉苦。 看到眼前的白奶奶,白白下意识的将包裹藏在了身后,一脸讨好的笑,“奶奶,你也来赏月啊?” 正这么说着呢,天公却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似的,下一刻乌云便将皎洁的月遮完了,大地一片漆黑,只能听见虫鸣。 妖族的视力都不差,便是在夜里白白也将白奶奶的脸色看的分明。 白白尴尬的用脚趾扣地,都快扣出两室一厅了,脸上的笑容僵硬的不成样子,“奶奶……” “你以为藏起来我就看不见了吗?”语气有些严厉,这样的严厉对于白白来说是很少见的。 严厉的语气一出现,白白就不敢造次了,只得乖乖的低头认错,“奶奶,我错了。” “不,你没错。”白奶奶语气十分的不好,一步步走向白白,“是我的错,养出来你这么一个讨债的玩意儿。” 一只手朝白白伸了过来,白白下意识的缩起了脖子,倒不是怕白奶奶打她,而是怕白奶奶把她拎回去,小时候和别的兔兔打架了,奶奶就会拎着她的后脖领把她拎回家。这样的拎走,小时经历的多了,自然而然的生出了条件反应。 这次白奶奶却并未打算将她拎走,这只手落在了她的头上,“阿芜啊,奶奶希望你幸福,不希望你情路如此坎坷,你知道吗?”可谓是语重心长了。 这样的语重心长,倒是让白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嗫嚅着唇,回了一句,“奶奶,我愿意。” 愿意什么?只要是他给我的,我都愿意一试。 “也不知这份倔劲儿是谁给你的。”叹了一口气。 而后林子里发出了一阵杀猪般的叫声,这阵叫声惊飞了不少在林中歇息的飞鸟。 白白眼泪汪汪的继续踏上征程,好在腿终于不是一瘸一拐了。 白奶奶看着她的背影,暗骂,没良心小兔崽子,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也不知道回头看她奶一眼。难怪凡人说,女生外向,有了男人忘了娘。 此时已经是半夜了,若是熬到天明也使得,若是再回去睡了回笼觉也无不可。白奶奶被这么一搅,早没了睡意,没回兔子洞,而是往普若寺而去。 夜晚的普若寺静谧至极,虫叫声也少听见,像一只巨大的兽,匍匐在山林中,安静的睡着。 白奶奶一刻钟不到,便饶过诸多院落,走到方丈的禅房外,看见了禅房里还亮着昏黄的烛火,心头一暖。 推门走进禅房,“大晚上不睡,等谁呢?”她一向自由随性,进出老朋友的禅房也从来都是直来直往。 悬慈方丈盘坐在蒲团上,手里转动着深棕色泛着柔和光芒的佛珠,听见门被打开的吱呀声睁开了眼睛,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温柔的光。 那张脸若隐若现的在烛光里,温柔慈祥,“还是心软了?” 白奶奶一屁股坐在悬慈方丈的身边,“那孩子,死倔死倔。不心软,难道还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瘸着腿?” 方丈闻言,眼里更加的温柔了,温热的手盖在了白奶奶的手上,“那孩子像你。” “像我?哪儿像我了?我有她那么倔吗?”反应激烈的瞪圆了眼睛,看着悬慈方丈,似乎是想让悬慈方丈给她一个说法。 悬慈方丈看着她,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那样,温和包容,看的白奶奶都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她才不承认她害羞了。 “我从前见过一个小姑娘,和那孩子一样的倔,不,比那孩子还倔。倔起来啊十匹马都拉不回来。”那个姑娘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白奶奶更不好意思了,虽然将脸侧了过去,但是又红又烫,似乎散发着热气儿的耳垂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思,“大晚上的不睡觉,想什么小姑娘,不正经。” “是是是,是我不正经。”悬慈方丈从来都是宠他的小姑娘的,哪怕他们一直都是这般不越雷池,哪怕他们已经白发苍苍,他还是宠她。 “夜深了,你该睡了。老骨头一把了,还熬夜。”嘟囔着,别扭的关心。 “夜深了,山路难走,你不要回山上了,在这里歇一晚吧。”悬慈发出了邀请。 白奶奶的夜视能力极好,晚上走山路同白日走山路并没有什么区别。悬慈方丈知道这点,但是他还是担心自己的小姑娘。 他的邀请让那个白奶奶惊住了,猛地回头看着他,眼神里的诧异都快化为实质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莫不是她真的老了,耳朵不好了,幻听? “老木鱼,你说什么?”惊讶万分的问出声,嘴唇都在颤抖,紧紧的抓着和悬慈方丈和她交握的那只手。 悬慈方丈眨眨眼,似乎一点儿也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惊雷一般的话,“我说你不如在这儿留宿一夜吧。” 白奶奶再三确认自己听清了悬慈的话,有些怀疑人生,脸上出现了呆滞的表情。倒也不能怪她一把年纪还这么不稳重,实在是这些年她和悬慈心照不宣的柏拉图式的爱爱久了,如今悬慈乍一让她留下,同处一室住一夜,她实在是反应不过来。 悬慈当然知道他的这句话有多惊人,他承认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坏心眼的想要逗逗小软。当然也是担心她一个人走山路。 “还有一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我睡不着了,你便睡在我的床上吧。”也不能逗得太过,不然兔子急了可是要咬人的。 白奶奶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那什么呢,原来是这样啊。 “老骨头一把了,还不睡觉,你是真要成佛飞升啊。”撇撇嘴,对于悬慈的不睡觉发出了指责。 悬慈方丈笑容温柔,岁月从不败美人,他从前便是温柔的人,年岁渐长也不曾抹灭他的温柔,如今的温和宽容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让人同他待在一起便觉得舒服。 “你是知道的,我从不想成佛。” “哼!”╭(╯^╰)╮轻哼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第302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44) 摒尘也是一夜未眠,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全是长公主和白白。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长公主所做之事告诉师傅。 他倒不是怕长公主因为这事儿为难师傅,主要是想要提醒一下师傅,好让师傅有所应对。 长公主放的狠话其实并无什么用,虽然贵为长公主,身后靠着皇权;但是普若寺不是一般的山寺,时下妖怪遍地走,京都附近之所以安稳不见妖怪,主要是有普若寺坐镇。 皇族依靠普若寺捉妖,维护京都平静。普若寺虽领着皇族的香火钱,但也不是离了皇族的香火钱就过不下去了。只是清贫一些的问题罢了。 所以皇族不会轻易对普若寺做些什么,这个他不担心,长公主虽然对他执念颇深,但从未来过硬的,这次强迫也只是下药行事,不敢动用武力。 其实以长公主的性子,哪是不愿意动用武力,怕是不能用武力吧,只敢做些鬼鬼祟祟的事情。 不得不说摒尘真相了。真相的确就是如此,皇上早就对长公主放言,她想要普若寺的和尚可以,但必须是那和尚愿意,不能惹得普若寺不快。 要不是皇上这话,长公主早就没心思和摒尘纠缠了,早就打昏了扔上床,用武力解决问题。 等到摒尘下山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中午的时候了,白白站在一棵树下抱着自己的小包裹,眼巴巴的望着山道的方向。 饼饼怎么还没有出来呀??? 当见到那一身僧袍的俊美和尚的时候,白白的眼睛亮了起来,朝着摒尘就飞奔了过去。 眼瞅着就要飞奔到摒尘的怀里了,那只刚被接好骨头的后腿作起了妖(白奶奶:我都跟你说了,你的腿还没好全让你稳着点,你又跑,这能怪你的腿吗?还不都是怪你自己?),腿缝处蔓延出一种酸疼的感觉,那条腿一软,竟然直直的朝摒尘扑了过去。 摒尘本来已经打算后腿,避开白白的饿虎扑食,但是见白白动作有异竟然直直的朝他扑倒了过来,若是他后退一步,白白定然要被摔痛。 身体比脑子快,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做出了诚实的选择,一把就搂住白白的腰,将白白接住了。(请自行脑补电视剧里英雄救美的美好画面) 白白靠在摒尘的怀里,耳朵贴在摒尘的胸膛上,她能听到摒尘‘砰砰砰’急速跳动的心跳,鼻尖全是熟悉熨帖的味道。 脸蹭了蹭摒尘的胸膛,在他的怀里,她安心。 “你在这儿做什么?”摒尘还没忘记十师兄在旁边,飞快的和白白拉出距离,一脸疏离的看着白白。 白白是谁呀,摒尘的冷漠脸虽然她看着不太欢喜,但是接受度还是很良好的,使出了自己的撒娇大法,“饼饼,我想要和你一起去捉妖,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从前向来都是摒尘照顾白白比较多。 “不行。回去。”摒尘企图用冷言冷语击退白白,奈何白白从来都不知道退缩是什么意思,反倒是得寸进尺她熟得很。 “不嘛,不嘛,不嘛……”白白撒娇的功夫素来都是炉火纯青,无论是白奶奶还是摒尘都吃她这一招。 这次摒尘倒是出乎意料的不吃白白这一招了,毕竟昨晚上的事对摒尘而言打击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别看他现在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其实脑子里全是浆糊,浆糊都快糊成一块儿了,他此刻那还有心思来理会白白的撒娇。 “此行危险,你去不合适。”摒尘哪怕此刻脑子里全是浆糊都还是没办法对白白说出多重的话。 “我可厉害了,绝对不会给饼饼你拖后腿的。”白白双手合十握在胸前,眨巴眨巴圆圆的眼睛,眼里水汪汪的,鼻头泛起了可爱的红,“求你了,求你了……” 这样的撒娇谁顶得住?摒尘坚硬如冰的表情有了皲裂的征兆,内心也因为白白的祈求而动摇了。 转念又想到了昨夜的荒唐还有外出捉妖的危险,内心又坚硬起来了,“不行,外面很危险,你又没有自保的能力……”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的劝阻话语,态度却不算是很强势,导致白白同学又开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智明看着他俩这样子,觉得有些无语,摒尘师弟这是在拒绝吗?有点不像呢。怎么看,怎么感觉这两人是在调情,而且摒尘师弟被吃的死死的,是他的错觉,是错觉吧,他也不太确定呢。 幸好这处没有什么普通人出没,不然的话这纠缠的两人就要被人围观了。虽然他们也许可能并不会注意到自己正在被围观,毕竟这两人目前就当自己不存在。 默默的旁观了一会儿,智明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好像自己不该在这里。 “师弟,师兄先去找个地方坐着等你,你完事了喊师兄一下就可以。”虽然很不想开口,但自己强融不进去待在这儿也有些多余还是避避吧,开口有些尴尬呢。 摒尘回神了,看着智明,虽然冰块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智明觉得,这张冰块面具好像有些裂开了。 “师兄,先去坐着吧。我将她打发了就来找你。”虽然很尴尬,但是摒尘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淡定。虽然很想淡定,但只要一想到在师兄面前和白白如此的‘不成体统’还是觉得有些尴尬呢。 想到这份尴尬的来处,摒尘非常不妥当的在智明的面前与白白‘眉目传情’了一波——瞪了白白一眼。厚脸皮白白一脸无辜,她用眼神表示,咋地了?我做错了什么了吗?饼饼为什么要瞪我呀? 这两人的‘眉目传情’有些刺激到了智明,智明灰溜溜的躲开了他们。 他当然知道师弟和这女妖不太正常,或许师弟对着女妖已经生出了情意,但是那又如何,情而已。师傅说过,不入世,哪能出世。不动情,便从来不知戒色戒情的真意。 和尚又不是不能还俗成亲。这个做师兄的倒是想的很开。 等到智明听到师弟的呼唤回来的时候,看见了热情似火抱着自家师弟摇来晃去的女妖,脚步一顿,然后又淡定的朝他师弟走去。 他就知道,师弟对着女妖怜香惜玉的样子肯定下不了重手,这不,看样子要三人同行了。 智明还没开口问,摒尘就做贼心虚的解释了一番,自己为什么没有把白白打发掉。啰嗦的一逼。 第303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45) 听到师弟的官方说法,智明沉默了。师弟,你师兄虽然没有喜欢过姑娘,但是没吃过猪肉,又不是没见过猪跑。 你为什么没把人家打发掉,还不是因为你自己下不了心,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糊弄你师兄做什么?难道你觉得你师兄是个蠢蛋? 无论智明如何的腹诽,三人行还是上路了。一路上看着师弟对女妖脸上一脸的疏离抗拒,动作上又妥帖万分的照顾,智明觉得自己牙疼不已,这都什么事啊。 你说你对人家有好感,就直白一点儿告诉人家吧,冷着一张脸给谁看呢,还俗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这些年普若寺里还俗的和尚也不少,也不差你一个;你说你想和人家断了,不想沉溺情爱,一心向佛,你就对人家绝情一点儿啊,把人家对你的心思一刀斩断多好,优柔寡断像什么样子。 总之智明内心对摒尘的吐槽颇多。 两个当事人呢,白白总是在想,饼饼到底喜欢不喜欢她,你说喜欢吧,那张脸,那说话的口气实在是不像;你说不喜欢吧,白白对她的照顾也的确是无微不至。 摒尘的内心也在复杂的纠缠着,他能确定他对白白起了心思,白白对他应该也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是他是和尚啊,他早已在佛前许诺过一生一世信仰佛祖,远离红尘……若是和白白在一起了,他就是背叛了佛祖,这与他的信仰背道而驰。 摒尘甚至有些弄不懂自己了,明明想要远离白白,却又不由自主的靠近。他曾经对长公主如此的快刀斩乱麻,怎么放到白白身上就不行了呢?每次白白那双圆圆的眼睛看着自己,自己怎么就能心软了呢。 这或许就是爱与不爱的关系吧,摒尘不喜欢长公主自然能视长公主为无物,对她冷心冷肺;但是他喜欢白白,就算内心克制这份喜欢,但是喜欢还是会从身体里跑出来,从眼里流出来。 三人怀揣着如此纠结的心情到达了夏河郡。夏河郡处于三面环山的盆地之中,周围的三座高山极易生出妖物。夏河郡的百姓因为那三座高山上的动物获利,也深受那三座高山上妖族的侵扰。 白白被两位武力值爆表的和尚留在了客栈,两个和尚呢就出去打探情况了。 白白从未离开过南山,这次跟着摒尘出来,一路上虽然苦恼,但是也乐坏了。 虽然很想听饼饼的话乖乖留在客栈,但是还是很想出去玩,那……就在附近逛逛应该没事吧。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白白走出了客栈,乡巴佬进城各位都见过吧,她就是如此,什么都要看一看,问一问。 客栈附近有一条横穿城市的小河,小河里飘荡着几个漂亮的莲花灯。 白白有些好奇,拉住一个路人大叔一问,才知道,昨日是夏河郡的女儿节,不少待嫁闺中的姑娘就会买下一个莲花灯,将心愿写在纸条上,纸条放在莲花灯上,莲花灯顺河而下,据说这样河神听到便会完成心愿。 白白蹲在河岸旁的阶梯上,手里拿着一根又长又细的棍子捞莲花灯。(建议不要这么干,毕竟有点缺德。白白不怕,她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德,她不怕更缺德。) ‘河神保佑,我不想嫁给皇甫铁柱,请您让皇甫铁柱娶别的姑娘吧。’喂喂喂,你不喜欢不代表别人就喜欢了,你这样推锅不好吧。 ‘愿我喜欢的顾姑娘能够幸福。’这字迹是个女子写的,女子也能喜欢女子的吗?白白表示长知识了。 ‘希望我的郎君是个有钱人,这样我就能每天都吃猪肘子了。’这愿望朴实,和白白的有的一拼。 ‘河神啊,河神,你说我喜欢的男人长什么样子呢?希望他勤快一点儿吧,毕竟我懒。’…………河里莲花灯上的愿望千奇百怪,白白表示长知识了。 蹲了半天,也捞了半天的莲花灯,白白将愿望写的不真诚的莲花灯都留了下来,那些愿望真诚的莲花灯自然是放归河道。 回到客栈向掌柜的借了一些纸墨笔,在将纸裁剪成纸条,在每一张纸条上都写着,‘白芜和摒尘,一定要在一起!’ 白白写的字其实歪歪扭扭不太好看,主要是因为白奶奶教她习字的时候,这家伙不专心。 每写完一张纸条,白白都要好生的自我欣赏一番,脸上的傻笑就没停过,活像个花痴。是个可爱的花痴!!! 晾干纸条,白白又回到河道旁,她要将纸条都塞进莲花灯里,让河神知道她的愿望,完成她的愿望。 虽然心里知道河神其实是骗人的,但是白白还是很认真的将每一张纸条都放进莲花灯里,看着每一盏莲花灯顺流而下,心里默默的祝愿着,一定要在一起呀。 这种做法很傻吧。但是这也是傻姑娘力所能及的傻方法了。 看着每一盏莲花灯都在缓慢的飘走,白白心满意足的打算回到客栈等摒尘。 刚一上主街道,就遇上了麻烦。 “妞儿,在这儿等谁呢?是在等哥哥我吗?”一个吊儿郎当的二流子一副拽破天际的样子朝白白走了过来。 白白看着眼前这个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男人默默的后退了一步,这男人多久没洗澡了,有味儿~~~这还不是一般的有味儿。 娇娇小小的小个子,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裙,怎么看怎么软弱可欺。 “妞儿?长得还挺不错嘛。”伸手想要摸一摸白白滑嫩的肌肤,一副色欲熏心的模样。 白白灵活的躲开了男人的鸡爪子,“我劝你还是走开吧。”明明是甜嗓儿语气却冷冰冰的,感觉有些奇妙,但出奇的好听。 “哥哥不走,哥哥就想和妹妹多相处一会儿。”男人似乎并不因为白白的冷漠而生气。 你大爷的,占谁便宜呢,还哥哥,你配吗,你配个几把。 两颊的嫩肉因为气恼一鼓一鼓的,像是一只正在进食的小松鼠,有些可爱呢,“你要是不走的话,我就生气了。” “呦呵,妹妹还会生气呀?来,给哥哥生个气瞧瞧,让哥哥看看妹妹生气是什么样子的?”男人一挑眉,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放荡,明明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做出如此放荡的表情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这种韵味并不让人觉得厌恶。 白白握紧了小拳头,一副气的想砍人的表情。 男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的挑衅,似乎根本不怕白白发怒似的。 第304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46) 看着朝自己凑近的丑脸,白白一挥拳,一拳打在了男人的脸上,‘卡啦’一声,听得分明。 男人朝后仰着重重的摔倒在地,鼻血直流三千尺,流的凶猛,重重的咳了几声,一口血水被他吐了出来,血水里还掺杂着一颗牙。 可见白白的力道有多大,可别小看兔妖,兔妖虽然软软糯糯,但是力气还是很大的。一拳打落几颗牙,不是问题。 白白表示,我虽然是吃素的,但是我的力气可不是吃素的。 “兔子妹妹生起气来还挺厉害的。”男人擦擦鼻血,喘着粗气说。 街上的人本来看见登徒子调戏姑娘都围了过来,准备维护白白,可是见识到娇娇小小的姑娘一拳打到一个大男人,又都默默的退回了原处。 怕了,怕了,这姑娘那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啊。虽然地上躺着的这个男人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肾虚样儿,但是好歹也是个男人不是,居然被这小姑娘一拳打飞。 惹不起,惹不起,女大佬,您随意。 旁人都没注意到男人的话,白白却注意到了,‘兔子妹妹’这四个字让白白狐疑的看着男人。 “你……是什么来路?”竟然认出了我的真身。下意识的伸手碰触自己的头,兔耳朵没露出来呀,这才认认真真的正视地上躺着的这个男人。 男人脸上勾出满含恶意的泄气笑容,“兔子妹妹,你说哥哥是什么来路。” 明明还躺在地上,嘴边是鲜血,却舒适的用一只手垫在头下,一脸的逗弄,这样倒不像是躺在满是尘土的地上,反倒是像躺在舒适的铺满锦缎柔软的大床上与不远处的姑娘逗趣儿。 这样的闲适,让白白愈发的确定,这人不是普通人,很有可能是妖族。 可到底是什么妖呢?白白很有探索的精神的没有第一时间逃跑,而是认真的打量着地上躺着的男人。 倒也不是她不想跑,主要是她想拖住这个男人,等到饼饼回来就可以捉妖了,她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不得不说白白是一直极为大胆的兔妖。 “你……是黄鼠狼?”试探的语气,配上那副怀疑不敢确定的小表情说不出的灵动。 男人的脸色却变了,一改刚才的闲适从地上站了起来,浑身的气势都凌冽起来了,语气虽然缓慢,却像是一只冰凉的手拂过全身,带来惊心的战栗感,“你说什么?黄鼠狼?妹妹,你是怎么猜的?” 怂包白白咽了一口口水,用干巴巴的语气勇敢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因为你身上很臭,黄鼠狼的身上也很臭。” 男人一愣,抬起袖子闻了闻,“哪里臭了?明明是很香的味道。” 白白沉默了,狐疑的看着男人,这人鼻子是不好吗?明明就是有一股腐臭的味道,恶心的让她想吐。 男人将袖子放下,一脸的恍然大悟,“哦~,我怎么忘了,妹妹是吃素的兔子,兔子自然是无法欣赏这样的味道。” 白白到底是吃素的,又一直被保护的很好,自然没闻出男人身上的臭味来源。这样的腐臭味,与死人腐烂的尸体同宗。 “兔子妹妹再猜,若是猜不对,我就一口吃掉妹妹,让妹妹在我的肚子里猜。”语气虽然带着笑意,但是却让白白的内心警铃大作,危,危,危。这只妖绝非是善类。 白白眼睛转的很快,心里有十数只大肥兔在狂跳不止,饼饼啊,你在哪儿,你快来呀,你再不来,就见不到你的兔白白了。 犹豫了很久,白白始终没说出自己的猜测,这样的时间让男人有些不耐烦了,他素来不是什么有耐心的妖。 要不是看在这只兔儿胆子挺大的份上,他才不会玩这么无聊的游戏,他通常都是一口吞进肚子里的。 “妹妹。”语气里带着不耐烦,白白的心又狂跳了几下,“哥哥的时间很宝贵的,妹妹若是再猜不出来,哥哥可就不客气了。” 白白支吾着,“你就让我再想想,这可难猜了。” 男人却噗嗤一笑,像是在嘲笑白白一样,一步一步朝白白走近,带给她极大的威胁感,白白想后退,却是不能了,不知何时一双腿都麻木了,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妹妹啊妹妹,你该不会以为那两个和尚会来救你吧?兔子妹妹啊,你可就太天真了,我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你眼前,你真觉得我是没筹谋过的吗?” 白白听到男人的话,脑子里窜出了一个不好的想法,声音发抖不说,还破了音,带着哭腔,“你杀了饼饼?” “那能啊,那两个和尚又不弱,可惜笨了一些。随便就被我设计带到山上去了。左右他们赶不回来救你了。我吃了你就离开着夏河郡,他们找不到我的。只要我把你消化了,我的修为必定更进一步。”若是这个男人看过电视就该知道,反派死于话多。 可惜他没看过,就在他向白白倾吐自己的计划的时候,一把飞刀从他的面门飞过,若不是他灵活的朝后一闪,这把飞刀就会砍向他的面门。 白白此时和男人离的并不远,这把刀从男人面门划过的时候,自然也在白白的眼前划过。 一把闪着寒光的大刀从眼前飞过,刺破空气,掠起一阵令人心惊的凉风,这样的感受,谁试过谁害怕,别人怕不怕她不知道,反正她挺害怕的。 虽然她知道救兵来了,但是这不妨碍她怕的瑟瑟发抖,奶啊,阿芜害怕,怕死了。 害怕至极的白白动都没动,站在原地,看着周围的百姓尖叫着,疯狂的跑动着,面无表情一副淡定至极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害怕的,她怕死了,别说她不想跑不想尖叫,她可想跑到角落里去瑟瑟发抖的蹲着了。 但是她怕的手脚都麻木了,动不了啊。 男人那双平平无奇的眼睛,变成了黄色的竖瞳,那是一双冰冷的蛇瞳,看着人的时候,让人觉得阴冷无比。 “妹妹的拖延还是挺有用的,救兵来了。”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跑,装什么逼呢。 白白正想着,就发现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腰间是一条粗壮的蛇尾,“啊啊啊啊,饼饼,救命啊~~~”托蛇妖的福,她的惊恐的叫出了声,好歹不是之前那样吓得一个音儿也吐不出来的样子。 半人半蛇的男人一出现,在场的百姓都疯狂起来了,摒尘和智明明明是在对岸,一跃而起,踩在水面就飞到了河岸的这边。 不得不说,这蛇妖还是很厉害的,不知使了使了什么障眼法,竟然在摒尘和智明的缠斗中,带着白白溜走了。 第305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47) 看着白白瑟瑟发抖的被蛇妖带走,摒尘的脸色难看的一逼,那眼神好像要吃人一般,一拳打在河岸边的石栏杆上,石栏杆都承受不住的裂开了一道缝。 智明听到这石破天惊的一声,浑身一抖,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师弟的脸色,然后默默的缩起了脖子,像个小媳妇儿一样怯生生的跟在摒尘的身后,他生怕自己被摒尘找个借口炮轰。毕竟师弟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一说话那嘴啊就跟涂了毒似的,刺的人心窝疼。 两人沿着蛇妖沿途留下的妖气追了上去,一路上摒尘的脸色就没有好过。 其实倒也不是摒尘和智明打不过这蛇妖,主要是这蛇妖忒狡诈,卷着白白当挡箭牌,摒尘和智明又害怕伤到白白,于是处处受制。 等到白白适应了被蛇妖卷着,一颠一颠的逃走之后,她问了一句,“大哥,你带着我不好跑路啊,很快就会被人追上了。你干脆放下我,独自单飞,这样逃走的概率要大一点儿。” 这算是很良心的建议了吧,奈何蛇妖不肯啊,“我不,我就要带你走,我就是为了你而来,怎么能放下你呢。不然我的努力就白费了。”说的真是情真意切啊。 若是不看其他的,光听这两人的对话,还以为蛇妖是为了救所爱之人才与那两个和尚对上,现在在逃跑的路上也不愿意放下所爱之人独自逃跑。 真的就,很感动呢。白白表示,不敢动,不敢动。这位蛇妖兄弟是会生吞人的。 又被蛇妖带着跑了一路,蛇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最后的落脚地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蛇妖将白白放下之后,狠狠的在白白的肩头咬了一口,白白能感觉到随着蛇妖的毒牙穿刺肌肤,有些东西被毒牙注射进了体内。 白白想到了毒液,心凉了半截,她觉得自己半截身体都踏进了棺材了,不禁悲从心来,一只手捂着伤口,眼泪汪汪的看着蛇妖,“你干啥咬我?” 人家都要吃了你了,咬你一口又咋地了? 蛇妖咬白白的目的倒也不是为了把白白吃进腹中,他能感觉到身后的那两个尾巴甩不掉了,既然甩不掉,那就要想办法多谢倚仗。 他能看出来白白对于那两个和尚而言很重要,既然很重要,那他就不客气了。刚才咬兔子的那一口里,注入了足量的蛇毒。 要解毒可以,放过他,他自然会给兔子解毒。这只蛇妖的花花肠子真是多啊,比得上狐妖了。 可惜啊,一切的设想连同他本蛇都化为了泡影,消失于天地。 让我们来看看摒尘同志为什么要大开杀戒。他沿着妖气匆匆赶到密林里,从他的角度一眼看见的便是,白白眼泪汪汪的捂住衣襟,一脸的绯红,这样的画面让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蛇妖色心大发想要对白白动手动脚。 有妖想要对他的兔子动手动脚,这怎么能忍,没把那只妖砍成肉沫都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摒尘看到这一幕,提起斩妖刀就朝蛇妖砍去,不管不顾的杀神样子,把慢他一步的智明吓了一跳。 蛇妖还没开始谈条件呢,就被摒尘疯了一样的攻击着,一人一妖的对打精彩极了,智明虽然慢了一步,但还是冲了上去。 两人联手,蛇妖节节败退,巨大笨重的蛇身伤痕累累,蛇妖心里那叫一个悔啊,早知道这两和尚那么厉害,他早该出逃了。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刚想张嘴说出自己的谋算,迎面便是一刀,摒尘的斩妖刀斩下了蛇头不说,还将蛇身剁成了十数截,还不解恨,一脚踩爆了蛇妖的内丹。 智明看着激情杀妖泄愤的师弟,默默的挪开了,离摒尘远远的,他虽然杀妖无数,但是也没有这么折腾妖的尸体啊。 自己这师弟不该修佛的,该做个四方散客。这个世界是佛修的主场没错,但是也有其他的修行者,道修,散客。 其中散客便是四处游历的捉妖师,捉妖的手段也是三个修行者中最凶残的。 好不容易才压住了心里的暴怒,念了好几段佛经才稳住内心。 白白坐在地上背靠大树一脸的绯红,眼神散乱迷茫,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烫,就像是身在火炉之中,骨血都在被高温压榨蒸发,总之浑身都不舒服,扒拉着衣服,想要撕开衣服让身体凉快一些。 摒尘一走过来就看到了白皙的肌肤和若隐若现的丰盈,根本来不及害羞,想到的全是在场还有一个男人在。 眼神幽幽,泛着绿光,像是林子里对领地有极强占有欲的狼,智明被自己的联想吓了一跳。 “师弟,你……” “转过去。”声音沉闷,像是利刃一般直刺人心。 智明虽然是摒尘的师兄,但是听到摒尘这样的声音,也不敢惹摒尘,转过身去,不闻不看。 摒尘这才松了一口气,将白白搂进怀里,整理白白的衣襟,将那白皙和丰盈遮的严严实实,此时的他心无旁骛,一心只想安慰他可怜的兔子,“白白,别怕,我在。” 用手理了理白白额头上被汗濡湿的碎发,声音温柔,又带着深深地后怕和不安,就差一点儿,他就再也见不到他的兔子了,“白白,别怕,饼饼在呢。” 白白听到他的声音,身体不管不顾的朝他依偎过来,缩在摒尘的怀里,极尽可能的汲取他带来的安全感。 摒尘搂着白白的身体,就算是隔着衣服,他也能感觉到她灼热的身体。 这位除了冷淡从来都是彬彬有礼的普若寺小师叔,极尽自己所有的词汇攻击着那只已经一命呜呼的蛇妖,当然咒骂的对象不只是那只可怜的蛇妖,还有他自己。 若是他再小心细心一点儿,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然悔之晚矣,白白已经这样了,后悔于事无补。摒尘伸出手为白白把脉,当手触到白白滚烫的肌肤时他的手都在抖。 行医者不能心静便是再高的医术都使不出来,摒尘亦是如此,把了一会儿的脉,除了白白紊乱的心率,他竟是什么都没有把出来。 “师兄,你医术比我好,你来看看白白。”声音虽然平稳,但是尾音处带着颤抖。 智明也不来虚的,直接走到两人的面前,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智明竟然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应该往哪儿放,好像放在那儿都不对一样。 “师兄,傻站着做什么?”摒尘的声音重了几分。 “师弟,要不,你把衣服拢一拢?”智明的眼神忽飞,左手摸了摸鼻子,又摸摸脸,那叫一个不自然。 第306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48) 摒尘闻言,低头一看,瞳孔一缩,身体瞬间僵硬的不成样子了,就像是木头做的人一样,连呼吸都好像暂停了。 “师兄,你可否转过身去,容我整理一下仪容。”语气飘忽,很显然是故作镇定。 智明表示,理解,理解,毫不犹豫的就转过身体去了,甚至还朝前走了几步,留给了摒尘收拾自己的时间和空间。 用手轻轻的推了推贴在自己胸膛肌肤上的‘兔头’,“白白,你先起来。” 白白蜷缩在摒尘的怀里,身体也紧紧的和摒尘的身体贴在一起,双手更是过分的从摒尘的衣领处扒开露出了大片的风光,笑起来有些肉感的小脸紧紧的贴在摒尘的胸膛上,呼吸急促的喷洒在肌肤上,激起一股酥麻的战栗感。 白白不动如山,摒尘有些急了,用手推拒着白白的头,虽然是在推拒,实则没用什么力气,他怕伤到白白哪儿了,想到刚才那一幕被师兄看见了,摒尘就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子。 像是听到了摒尘的声音,白白动了,然而却是让摒尘更加羞耻的动,手更加放肆的将摒尘的衣襟拉开,眼瞧着更多的美好风光就要出现了,摒尘慌了,连忙去夺白白手里的衣襟,然而白白的力气大的惊人,摒尘竟是拿她没办法。 好不容易趁着白白不注意将衣襟从她手里抽了出来,这只意识昏沉的兔子竟然将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炙热的手拂过每一寸肌肤,都掀起一阵热浪,摒尘可算是受了苦了。 “热~,我好热啊。饼饼凉快,好凉快~”白白闭着眼睛,鼻头红红的,用脸蹭蹭摒尘微凉的肌肤,一脸的幸福。 摒尘此时恨不得堵住白白的嘴,不让她说话。这话说的也太羞耻了吧,他刚才可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师兄动了动,想必是听到了这句话。 想到这么破廉耻的话被师兄听到了,摒尘感到一阵窒息。 但是斗争还在继续,白白可不是一个安分的兔子,不仅是手不安分,连嘴也不安分了,一口小白牙竟然直接咬上了摒尘锁骨处的肌肤,薄薄的皮肉被小尖牙摩挲着,这滋味~啧,绝了。 摒尘此时也感觉到身体的苏醒,这样的苏醒是不合时宜的,至少在摒尘的心里是不合时宜的。 一是师兄还在,二是现在还在外面。两个不合时宜的原因一出,摒尘都忍不住心惊,他在想些什么,他竟不为自己的欲望而感到羞耻和惶恐,如此顺当的接受了欲望的发生? 摒尘一时间的紧张,让身体的肌肉也紧绷起来了。一身精肉紧绷起来,倒真的让白白有些咬不住。 白白为了惩罚嘴里不乖顺的精肉,咬肉的力道不仅大了几分,还用舌头舔舐着精肉。舔着好吃肉骨头的小狗儿。 这样的刺激让每个防备的摒尘闷哼出声了,摒尘的声色本来就极为出色,这样的一声闷哼勾人至极,让人忍不住耳红。 智明听到这么一声真心觉得尴尬极了,不好意思的又往前走了几步。他这么一走,搞的摒尘更加不好意思了。 看着怀里闭着眼睛,一脸绯红还不安分的白白,摒尘深吸了一口气,如今不是由白白胡闹的时候,还是先看病要紧。 强硬的将白白作乱的手从衣服里拿了出来,想要把白白的脸掰向一边,却遇到了难题,白白不配合呀。 只要摒尘一动她,她首先就不满意了,咬肉的力道加大不说,还哼哼唧唧的叫了起来。小东西意识不清的情况下的撒娇耍无赖还是让摒尘软了心肠。 能怎么办,怀里的就是一个祖宗,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由着她也不太妥当。 摒尘愁的眉头都打结了,最终还是没拧得过白白,只得把衣襟扯吧扯吧,遮住大片风光。 智明听到摒尘唤他,扭头看到眼前这一幕并不意外,自己这个小师弟对这兔妖哪次不是一退再退,退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便只能缩在墙角任这兔妖施为。 有道是一物降一物,小师弟这降不住的,遇到能降住他的竟然是这般模样。 摒尘尴尬异常,一张脸红的像是能滴下血来。 好歹智明的诊断出来了,没什么大事,就是中了蛇毒,蛇毒不致命,就是催情而已。摒尘松了一口气,先前他就揣测这毒不致命,如今得了准信,心便更放下去了。 “师兄,解毒的法子?”有道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摒尘的脸在智明面前丢尽了,此时倒是能恢复淡定了。 “解毒的法子……”智明意味深长的看了摒尘一眼,让摒尘心里生出许多不安来了,“有两个,第一,服食那蛇妖的内丹。” 这哪儿还有什么内丹呀,早被摒尘一脚踩爆了。 摒尘觉得自己的脸像是被火烧着一样,火烧火辣的,“第二个办法呢?”底气颇为不足啊。 “第二嘛,师弟,就要辛苦你一下了。”师兄挤眉弄眼的看着摒尘,眼里全是狭促。 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摒尘甚至觉得空气都稀薄起来了,胸腔发出了轰鸣,“师兄的意思是?” “反正师弟都要还俗和这女妖过一辈子,洞房花烛,早一日迟一日应当不碍事的。”智明拍了拍摒尘的肩膀。 “师兄,你说什么?慎言。我和白白清清白白。”像是被棍子戳了一下的猫儿,浑身都炸起毛来。 清清白白,我信你个鬼,智明默默的看着将头埋在摒尘胸膛上的白白,那意思不言而喻。 摒尘只觉得这眼神针扎似的,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了。 “师弟啊,不是师兄说你。你男人一点有什么不好的吗?明明喜欢人家,还对人家冷言冷语的,现在还说这些连你自己都不信的话。寺里又不反对僧人还俗,你何苦为难你自己呢,也为难人家。人家为你东跑西跑的,你就吊着人家……”智明虽然长得是个沉默寡言的沧桑大汉,但是其实他内里是个唠叨的‘大婶子’。 智明的话可以说是犹如一道道的惊雷炸响在摒尘的耳边,也炸开了他内心为自己堆砌起来的围墙。 这样的直白,让摒尘第一次开始避无可避的认真思考起他和白白之间的事。 一只手擒住白白四处游荡乱摸的手,“师兄,有没有什么办法让白白安分一点儿。”这样的四处乱摸,还是挺让他分心的。 智明从来不是有怜香惜玉的心的人,手指在白白的身上点了几下,白白便软软的昏在了摒尘的怀里。 第307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49) 天色渐晚,滞留在林中也不好,需得早些回到客栈。 摒尘抱着白白回到客栈,一路上一言不发。摒尘是有心事,无心发言,智明是不敢打扰摒尘认清内心。 回到客栈,摒尘将白白放在客栈的床上,白白浑身泛着甜蜜的粉红色,睡的还算是安稳。 摒尘坐在白白房间的小凳上,一身的疲惫,满心的煎熬,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这些日子的事情。 有些时候有些事真不是你想想通就能想通的,摒尘如今的思维就像是现在迷宫里,走也走不出来,一个劲儿的绕圈圈。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今的摒尘还没智明看的清楚。 过了一会儿,天已经昏暗起来了,摒尘点起小灯,昏黄的灯火映在他的脸上,他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最后止于白白的饿虎扑食,白白醒来之后,倒还是清醒了几分,却依旧是被欲火困扰着。 摒尘自然就成了她嘴边的肥肉,她一下子就从背后偷袭了摒尘,摒尘被她按在桌上上下其手。白白的脚步声其实并不小,但是摒尘还是被她扑倒了,可见其实摒尘的内心拒绝的声音有多小。 “饼饼,我热,我难受……”像是小狗舔骨头一样,在摒尘的脖颈处,侧脸舔咬着。 摒尘闭上眼睛,良久才睁开眼睛,淡金色的眸子在灯火中摇曳,闪着细碎的光芒,里面有些东西正在慢慢的破碎着,又有些东西正在聚拢,“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佛祖应当不会怪罪弟子吧。” 到了这个地步了,这人还端着一副‘禁欲圣僧’的样子,说完这句话,摒尘才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摆脱了某种束缚。 抓住白白胡闹的手,“白白,别闹。”气息有些不稳,呼吸急了几分。 饶是白白如今意识昏沉,看人眼色的技能也是满点的,这一声别闹,倒真不像是拒绝,倒像是欲迎还拒,白白便打蛇上棍,赖上了摒尘。 转移了阵地从摒尘的背后,绕到了他的面前,两人的脸凑的很近,一个眼神没有焦距,眼里全是情欲和迷离,一个眼里有些失神。 白白一口吻上了那觊觎已久的唇,这男人,该死的甜美。 摒尘不是一般的不适应,哪怕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是还是下意识的想要侧头避开那紧追不舍的丁香小舌。 白白那叫一个硬气,将摒尘的头牢牢的扶住,摒尘动弹不得,默默的接受这个热情的吻。 两人肢体纠缠着,不知不觉便到了床边,当小腿触到床沿的时候,摒尘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又顺从的被白白推倒在床上。 禁欲的僧人,貌美的兔妖,这本该是针锋相对的一对如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呼吸交融,极尽缠绵,难舍难分。 房间里的灯火早不知在何时熄灭了,只留下满室的月光。 忽然一只节骨分明的男人的手伸出了床帐,男人的手紧紧的攥着床帘,手上有淡青色的青筋浮出,像是玉雕一样无暇的手在月光下有着莹莹的光泽,美玉无瑕便是如此了吧。 那只白玉一样的手不多时便被从帐子里伸出来的一只微微带着肉感的修长美手盖住了,那只女子的手手指强势的挤进那只手的指缝中,十指相扣。 月光下的十指相扣,床帐之中的粗喘和呻吟奏成了和谐的乐章。 从那日之后,摒尘一连几日都在躲着白白,智明腹诽了多少次,自家这师弟不是个男人,也劝了多少次,摒尘还是躲着白白。 每日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智明叹了又叹,面对白白那从期盼到失落的眼神,相劝,又不知从何说起,他素来不是当知心姐姐的料,无法开解人。 白白眼里的光越来越少,最后暗淡了下来,没人知道她在夜深人静之时内心有过多少起伏,有过多少挣扎,流过多少泪。 往事浮现在脑海里,每一帧都像是裹着糖的玻璃渣,扎的心痛,却还是一次次的想。白白瘦了,最先发现的是她日渐宽松的衣裙。 终于白白忍不住了,裹着糖的玻璃渣她不想再吃了,她想要一个决断,一个和摒尘的决断。 白白从来不是优柔寡断的女子,虽然长得绵软,可性子一点儿都不绵软,敢爱敢恨,不然就不会不顾一切的为爱奔波了。 摒尘是披着一身银白的月色踏进客栈的,客栈大厅只留下一盏昏黄的灯。 轻巧的踩着楼梯往二楼的房间走去,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刚走到二楼,他就想退回来,修行的人夜视能力还算尚可,他几乎一眼就看见了靠在他房间门口的那团人影。 才往后退了一步,就听到,“我们谈谈吧。”语气里严肃和疲惫交杂,成功的阻止了摒尘往后退的脚步。 摒尘定在原地,直直的看着那团黑影,两人便这么无声的对峙着,最终还是摒尘朝白白走了过去。 他清清楚楚的明白,他就是一个懦夫,彻彻底底的懦夫,他也想负责,可是他怕。他怕自己和白白走不到最后,虽然从未出过寺庙,可是他见过太多和妖相恋最后情感破裂的人。 他不只是怕自己和白白走不到最后,他还怕白白对他的感情不是他想的那种感情,他怕她对他的感情只是因为他是她的主人,因为依赖才有了喜欢。 这样的喜欢对他而言是难以接受的,他怕有朝一日白白懂了这种感情不是真正的爱离他而去。他受不住的。 他怕的太多,于是选择了最懦弱的方式,那便是躲。 一步步走到白白的面前,故作轻松的想要岔开话题,“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可惜白白没给他这个几乎,“摒尘,我喜欢你,是那种想要给你生兔崽崽的那种喜欢,你喜欢我吗?” 对于妖族而言繁衍是刻进了骨子里的本能,一只妖说,我想给你生崽崽,这算是妖族中最深情的告白了。不必怀疑他的真心,他是认真的。 摒尘作为一个人类,这样深情的告白他并不明白意味着什么。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白白的那句反问身上了,他的心乱的很,不知道该说喜欢还是该说不喜欢。 总之满心的无措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白白的问题。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白白感受的到,她的那颗心也从炙热一点点的变凉,从心口凉遍全身,凉到她的身体忍不住颤抖。 白白眼睛里的光一点点的熄灭,最后尽是黯然,她的苦笑摒尘没看见。 第308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50) 眨眨眼睛,逼回即将夺眶而出的泪,尽可能的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我知道了你的意思了,摒尘师父。我不是不知趣的人,你这么一表达我就明白了。” “我就不打扰你了。”从摒尘的身旁走过,衣袖的袖边拂过摒尘的手指,摒尘下意识的想要抓住,却颓然的阻止了自己的动作。 他不知道,在白白走过他身旁的那一刻,白白的眼泪夺眶而出。 听到身后木门发出了吱呀一声打开的声音,他想回头,疯狂的想要挽留,却张不开嘴,迈不开腿,只能听着那扇木门关上的声音。 木然的站在走廊里,四周安静得很,万籁俱寂,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一人。 摒尘的心密密麻麻的泛着疼,痛到有些难以呼吸,可是他并没有挽留住白白,不是他不想,是他不能。 他在想要挽留白白的时候,心里泛起一种莫名的预感来,便好像,他只要留住了白白,白白就会彻底的离开他,她会死。 不知道这种预感的来源,但他对这种预感十分的笃信。摒尘是佛修,极有佛缘,他觉得这种预感是佛给他的提示,让他不要做出错误的决定。 不知道是怎么挨到第二日清晨的,摒尘从小凳上站了起来,踉跄一下,幸好扶住了桌子,不然便要摔在地上了。一夜的枯坐,他的脚早已麻木不已,一动便如千万只蚂蚁啃食,又麻又痛。 房门被敲响了,智明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摒尘的早餐,“师弟,蛇妖已除,我们该启程打道回府了吧。” “好。”摒尘没反对,顿了顿又开口道,“不若我先行一步,你带着白……白姑娘一起走吧。” 听到摒尘这话,再结合今早小二说的话,智明懂了,这两人怕是谈崩了,这是要一刀两断的节奏啊,他这脑子竟然想不通这两人的想法,特别是这个师弟的想法。 明明喜欢,却为难自己,也为难对方,瞧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拧什么。 苦笑一声,“师弟便和我一起走吧,白姑娘今晨一早便走了。” “什么?走了?”摒尘的惊讶溢于言表,他没想到。 “她一只小妖,又没什么武力,一人上路,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急的像是火炉上的蚂蚁,团团转。 “师弟,你这……既然你和白姑娘都做出了选择了,又何必……”如此牵肠挂肚。即决定放下,便不要做出如此姿态。藕断丝连,情之大忌。 摒尘颓然的坐回了凳子上,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白粥,眼神缥缈,没有落脚点。 最后长长一叹,“师兄说的是。” 等到两人收拾好,下楼在柜台前与掌柜的结算这些日子的费用。 虽手握佛珠,心里想的却不是佛,而是那个傻乎乎的兔子。 客栈掌柜的算盘声响的极有韵律,忽而顿了顿,掌柜的抬起头讨好的笑着,“前几日那位姑娘还用了店里的一些纸笔……小本生意,您看?” “算上吧。”智明如今经费充足,这自然也不是大事,只是好奇白姑娘还会写字? 摒尘本游离于此事之外,听到掌柜的提起白白,猛地抬起头看着掌柜的,“她用纸笔做什么?” 掌柜的闻言,看向了他,表情和目光都有些古怪,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这……” “你说吧。”摒尘注意到了那目光,便意识到可能是关于自己的。 “那位姑娘左右闲着无事便将外头河中的莲花灯捞起来了,又借了纸笔,写下愿望,放进了莲花灯里。也不是什么大事。”那掌柜尴尬的笑了起来,笑声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叫。 “你可知是什么愿望?”摒尘心里打着鼓,咚咚咚,响的耳膜都在震动。 摒尘问起这个,掌柜的就更难说了,他有些不好意思,“我说了,师父可别气,那姑娘也是至纯至性之人,少年慕爱也是正常。” 摒尘抿着唇,心里大约知道了那愿望的内容了,明明猜到了,却仍是想听一遍,“但说无妨。” “那姑娘写的是,白芜和摒尘,一定要在一起!”掌柜的记得很清楚,虽然他觉得女子爱慕和尚有些离经叛道,但那日那姑娘献宝似的将纸条捧到他的面前,对他说,我写的可好? 那双眼荡漾这喜悦和快乐的眼睛他记得很清楚,当他说,姑娘写的极好的时候,那姑娘欢快的像一只雀鸟,活泼欢快,一路蹦跳着出了客栈门。 这样纯粹的姑娘,这样纯粹的喜欢,让他有几分动容。 两人走出客栈的门,智明在前,摒尘在后。 清晨的光照在两位僧人的身上,特别是后一人的身上,仿佛蒙上了一佛光,大慈大悲。摒尘的侧脸落在掌柜的眼里,掌柜的最为一个男人也不得不承认,摒尘长得极俊美。 “难怪那姑娘会喜欢,长成这模样谁不喜欢呀。看着倒也相配,可惜啊……”掌柜的叹了一口气,又埋头去算账了。 沿着河道便能走出夏河县城,一路走着,周围不少的目光落在了摒尘的脸上。 摒尘不在意,智明便更不在意了,两人都不是多言的性子,如今一路沉默的走着,倒也还好。 眼睛落到了河里稀稀落落的莲花灯上,如今河里的莲花灯都狼狈不堪,不复前些日子的光鲜亮丽,更多的莲花灯都已沉入河道。 回寺庙只用了来时的一半时间,两人急急赶路,倒不是归心似箭,主要是想试着看看能否追上早他们一步离开的白白。然而直到回到普若寺也没有看到白白的影儿。 心想着或许白白始终快他们一步,如今已经回了南山了。这样想着才把担忧暂时放下。 交了任务,回来自然是要去拜见他们的师傅悬慈方丈的。 悬慈初一见到智明,只觉得有些风尘仆仆的狼狈,一切都还好;见到摒尘的时候,委实吓了一跳,自己这徒弟怎的瘦了如此之多。 看着就像是一根竹竿立在地上,僧袍里空荡荡的,一张脸青白,像是好几日没吃没喝。 “你怎的弄成这样?”悬慈出言关心,却只得了摒尘一个恍惚的笑,那人只说自己没事,只是没休息好,让师傅担心了。 这两徒弟刚一离开,白奶奶便来了,来势汹汹,“你的俩徒弟都回来了,为何我家阿芜至今未归?” 悬慈眉头一皱,刚才他确实并未在两个徒弟身上感受到浓郁的妖气,若是那孩子是跟着这两人回来的,便不至于没有妖气沾染在两个徒弟身上。 难道出了岔子,卜算了一卦,睁开眼睛悬慈的脸色巨变,“出事了……你快和我走。” 第309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51) 这一年对于摒尘而言是极难熬的,先是与白白断绝,而后对他有养育之恩的师傅,悬慈方丈圆寂了,令众人想不通的是,悬慈方丈圆寂之前告诉众人,他的尸身要让南山的一直修炼成形的兔妖带走。 众人不解,却还是照办。接任方丈之位的是摒尘的二师兄。 后来,皇宫里传出旨意来,说太后寿诞在即,让他进宫抄写佛经,为太后祈福。 推不过,进宫才发现入了龙潭虎穴了,长公主紧追不舍,像是贪婪的狼。 他无力的在宫里待了一段时间,出宫时,已然形销骨立,长公主终究顾忌太多未能得手,但是宫里的这段时日已经让摒尘成了惊弓之鸟,身心俱疲。 这次能出宫还要得益于京都附近出了一只厉害的大妖,普若寺求皇上让他出宫帮忙捉妖。 那是一只瞎了一只眼的虎妖,虎妖瞎了的那只眼明显是新伤,一众师兄弟围着这虎妖,一时间两方进入了僵持。 虎妖被眼前的这些僧人围在阵中,心里暗暗想着脱身之法,当虎目触及到一个瘦的惊人的和尚时,眼睛一亮,他有了主意。 “你们这些和尚也忒烦了。上次也是,我捉了一只兔妖刚准备开吃,就被一个和尚给打断了。那老和尚真当是有几分本事,竟然将我的眼睛给弄瞎了。不过我也报复回去了,那老和尚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吧。”这虎妖说话洋洋得意,说话间还刻意的朝围着它的僧人说起那老和尚伤到哪儿了,如何伤的。 “是你害死了悬慈方丈?”一个和尚首先开口了,言语间的激愤溢于言表。 他这一开口,其他的和尚便稳不住了,围在虎妖周围的和尚,大多是悬慈的徒弟,摒尘的师兄,他们看向虎妖的眼神说不出的愤怒,便好像要将虎妖拆骨抽筋一般。 “哦~,原来那个老和尚叫悬慈啊。啧啧,什么时候死的?我猜是半月前。”虎妖这句话这表情不是一般的欠扁。 它如此欠扁,自然是惹得极为脾气暴躁的师兄动了手,他们的出手导致困住虎妖的大阵不稳。 虎妖趁着大阵不稳一跃挥开了眼前的一个和尚,那和尚被重重的打落在地上,身受重伤,吐了一口血。 僧人和虎妖打作一团,各有伤残。最后挡在虎妖面前,阻止它逃走的人是摒尘,摒尘此时也是一身的血污,他拿着斩妖刀挡在虎妖的面前,刀锋直指虎妖。 “你说你捉了一只兔妖,那只兔妖呢?”声音上扬,悲与恨掺杂在一起,像是喉间掺着一口血,血腥气在滚动着。 虎妖回头一瞥,身后伤残占了大半,有几个能活动的,也不足为虑,自然也就不怕死的开始了挑衅之旅,“那只兔妖和你有关系吧。我在你身上闻到了那只兔妖身上的味道,虽然很淡。你们欢好过了,人兔相女干,你这和尚也下得去手。那兔子的滋味不错吧,一定让你很享受……” 其实它并没有吃掉那兔子,但在这和尚面前撒谎,很有趣,让它看看这人类的恨意有多深吧。 摒尘不否认,也不承认,刀尖在颤抖,一如他颤抖不已的心,“那只兔妖呢?”声音提高了八度不止,此时愤大于恨。 “我吃了,嗯~,兔子的味道真不错,肉质嫩滑……”一脸的享受,作死的在摒尘面前详细的描述,兔肉的味道。 摒尘那一双淡金色的眼睛,此时泛起了浓郁的金色,眼白部分发红,一看便知道他此时极怒。 “你该死。”一把大刀舞的虎虎生威朝虎妖攻去。 等到一人一妖交手十数招以后,虎妖发现它倒是轻视了眼前的和尚,虽然瘦的惊人,体内却蕴藏着丰沛的力量。 “原来你才是真正厉害的人啊,可惜年轻了一些。”虎妖舔了舔自己受伤的前爪,虎目微眯,眼里全是凶残和血腥。 摒尘彻底的激出了它的杀戮之心,若说之前他它还有逃走的想法,如今那种想法尽数消失,脑子里就一个字,那就是战! 摒尘咳了几声,口腔里全是血液的腥甜味道,擦去下巴上的血滴,虎妖如今想要战,他又何尝不是,他也想战,便是战死也不惧,若是战死定要将这虎妖一齐拉下地狱。 两人的招数越发凌厉,处处是杀招,每一招都带着浓浓的杀气。 摒尘伤的不轻,手臂狠狠的中了虎妖一爪子,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便是用不顺手的左手,那把斩妖刀也虎虎生威,颇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虎妖纵身一跃朝摒尘扑来,摒尘不躲,反而迎了上去,他被虎妖一爪子从半空中挥落在地上。 虎妖也没讨到好,斩妖刀尽是一刀扎进他的脖颈,扎破了它的血管。 虎妖倒地,溅起一层厚厚的尘土,空气里尘土味混合着血腥味,让人觉得喉头发痒。 摒尘颤抖着身体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朝虎妖走去,虎妖如今奄奄一息,失了力气爬都爬不起来了,喉咙里发出拉风箱的‘呵呵呵’的声音,它的头颅底下是一滩从脖颈处流出来的血,那血红的刺目。 摒尘看着虎妖,面无表情,无悲无喜,愤恨哀乐全都不见了,用力拽出那深深插入虎妖脖颈的斩妖刀。 虎妖受痛,发出了一声震耳的长啸,惊飞了无数的林中飞鸟。 睁大眼睛看着摒尘,哪怕它如今动弹不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它也不求饶,嘴里尽是讽刺的话语,“和尚也会喜欢妖吗?和尚,你的佛心呢?戒情爱,你……也未能做到啊……假和尚……” 它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如此挑衅带来的结果是什么,但它就是要挑衅,都要死了,不多说几句怎能够本。至于那兔妖未死的消息,它才不想说,就让这个和尚独自痛苦去吧。 不怕死的挑衅并未能成功的让摒尘变脸,倒是让不远处匆匆赶来的智明一行人变了脸色。 智明是亲眼见过摒尘杀妖的架势的,那凶残的模样至今还刻在他的脑子里。 “师弟。”匆匆朝摒尘走来,希望摒尘不要在其他的师兄弟面前展现那凶残的一面。 毕竟他们佛修杀妖,讲究让妖死得痛快,虐杀那是万万不可的。 可惜他并未能成功阻止摒尘,摒尘的凶残暴露的一览无余。 在场的师兄弟们有幸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血腥和凶残,据说看了那一幕的和尚,大多都吐了。 那虎妖是生生的被剖腹的痛楚痛死的,虎妖痛死之后,摒尘还亲手挖出了虎妖的胃,割了虎妖的舌头,敲落了虎妖全部的牙齿。 你吃了我的兔子,我掏你的胃,割你的舌,打落你的牙齿,算作两清。 第310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52) 虎妖伏诛以后,摒尘被带回寺庙在普若寺里躺了半个多月才能勉强下床。 因着他杀虎妖太过凶残,如今的掌门,他的二师兄来劝诫过他好几次,寺中好些人都避着他。毕竟杀妖是他们的责任,而虐杀那就有些变态了。 唯一守着摒尘,待摒尘如初的人是智明。 看着死气沉沉躺在床上的摒尘,智明开解过,却是无用功。摒尘固执至极,并不接受他的开解。 又是在摒尘面前唠叨了半个时辰,本以为这次摒尘也会一声不吭,未想到,摒尘说话了,这算是他半月以来说的第一句话,“师兄,若是当日在夏河郡,我和白白在一起了,会不会一切都不会发生啊?师傅也不会死,白白也不会死。” 智明哑了声,张张嘴,什么话也吐不出来,世人总喜欢做哪些无用的假设,不愿意接受这般现实,困与自己给自己设下的幻梦之中。 “师弟,往事已矣,你该知道的。向前看吧,日子还长着呢。”智明只能说出如此劝说之语。 “日子还长着吗?师兄,我觉得每日都过得艰难,就好像如今的一日比从前的一年还长。”摒尘苦笑一声,转过身去,用背对着智明,明晃晃的透着两个字,送客。 智明叹了一口气,走出了卧房,独留摒尘一人躺在卧房之中。 伤好之后,摒尘日日往后山去,日日都去。 一日他去了后山,一连两日未归,等他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不少早起的僧人都看见他了。 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这位师叔的脸上满是泪痕,一双眼好像红肿了。 智明冲到他的卧房时,见他似乎是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气似的,整个人透着一种死气沉沉。 便好像是那种日薄西山的老人般的死气沉沉,浑身不见一丝青年人的精气。这两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智明急切的想知道。 “师兄,我看见了。”摒尘眼里全是空洞,眼底空落落的,一片荒芜,“白白的坟墓,它就立在南山,它就在那儿。” 便是这个时候,宫里又来旨了,让摒尘进宫为皇后念经祈福。 摒尘闻言苦笑一声,然后走到方丈的禅房,‘砰’的一声跪下,“师兄,你便将我驱逐出寺吧。我心有所牵,不适合再在寺中待着了。” 后来,普若寺的摒尘师父被驱逐出寺,理由是,与妖相恋,不配向佛。 这是摒尘特意向方丈提的,这样的理由是他愿意的,他想用这样的方式与白白有牵扯。 普若寺少了一僧人,世俗中多了一个游僧,游僧长得俊美,却闭着眼睛,身后背着一把斩妖刀。 一声白色僧衣带着禁欲的美感,惹人心驰神往,见过他杀妖的人却对他避之不及,盖因他杀妖手段残忍,半点不像是和尚,倒像是妖物杀人的手段。 ………………………… 回到山洞,桑久久瘫坐在野草铺成的草床上,脑子里乱哄哄的,心里积压的忧虑和对前路的未知一股脑儿的涌上心头。 红纱,螳客,犬的死亡让她遍体生寒,原来这就是百妖界,妖杀人,人杀妖。同时愧疚也涌上心头,若不是她,他们或许不会死。 自己就像是个拖油瓶,拖累了他们。桑久久开始后悔,后悔在冥界的时候只想着吃喝玩乐,从未想过学习法术。 若是自己武力值高一点儿,或许他们就不用死了。 蜷缩着躺在草床上,明明知道那个疑似饼饼父亲的和尚一定会找到自己并且会杀了自己,但是桑久久没有逃走的想法和动力了。 有种你来任你来,爱杀杀,不杀拉到的咸鱼思想。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躺着躺着竟然睡着了。 一小股月色透过遮住山洞的杂草钻进山洞,在山洞里撒下银色的光辉。 过了一会儿,山洞外面的杂草丛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茂密的杂草也在月色中轻微的晃动着。这样的动静并未能惊醒桑久久,就这一日桑久久经历的太多,实在是累极了。 不多时一只黑灰色的老鼠钻进了山洞,这只老鼠可真不小,大约七八斤的样子,竟然生的一双红色的眼睛,那对红色的眼睛像是顶级的红宝石。值得注意的是那双眼里并没有兽性,那双眼更像是人类的眼睛,带着人类的情绪。 老鼠看着躺在草床上的小团儿,眼里尽是欣喜,速度极快的朝桑久久奔了过去。 跑到桑久久的身边,伸出短短的前爪小心翼翼的触到桑久久的肩膀,温热的触觉,让他心安。 并没有出声,他看得出小团子已然累极。便让她好好睡一觉吧,杜熠想。 身体贴在桑久久的脚边团成一团,虽然是在桑久久的脚边团着,可是身体离桑久久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他沿着她的气息赶了许久的路,此刻已经累极,见到她,他所有的疲惫都是值得的,一颗心也松快起来,心灵放松起来,苦熬赶路的身体也被疲惫侵袭,是该好好睡一觉了。 没错这只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老鼠就是杜熠,准确的来说是有着杜熠灵魂的老鼠。 杜熠死后并未被接引灵魂的鬼带走,而是以老鼠的面目再次出现,可以说是机遇缘分缺一不可的存在。 杜熠死后,因为挂牵桑久久并未第一时间灵魂离体。被桑久久入土为安以后,身上的血偶然沁入了桑久久塞给他的圆石里。 这颗圆石与杜熠也算是有缘,圆石被杜熠的灵魂吸收。便在同一时间,一直修行百年的老鼠精闻到血腥气,啃食了杜熠的尸体。 杜熠的灵魂也随着自己的血肉钻进了老鼠的身体,两个灵魂的对撞,杜熠因为吸收了圆石成功的吞噬了老鼠的灵魂。 从此这只修炼百年的老鼠精成了杜熠,杜熠也成了老鼠精。 缘分二字玄之又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妙极! 第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山洞,桑久久表示不虚,翻个身继续梦周公。 杜熠醒了过来,围着桑久久转了一圈又一圈,除了昨夜的小触碰,他未曾触碰过桑久久一下。到底在他的心里,还是有着深深的自卑感。 看着睡的像头小猪的桑久久,心里被喜悦充盈着,想到早餐还没有解决。 转身钻出山洞,他要为小团子找一顿可口的早餐。他知道桑久久不是一般的小孩子,但那又如何,她现在是一个人,没有人照顾她,所以他宣布,这个崽子以后归他养了。 今天又是干劲满满的幸福一天呢。 第311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53)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除了没唤醒桑久久,该唤醒的都唤醒了,摒尘靠坐在树边沉溺于回忆里过了一夜。 清晨之际,那场关于回忆的幻梦终于消失了,幻梦消失摒尘也醒了过来。 因为是靠在树旁凑合了一夜的关系,摒尘一动,浑身便酸痛不已。这股酸痛对他而言倒是可以忍受的。 只要一想到是谁将他拉入幻梦中的,摒尘就忍不住黑脸,一双眼里全是阴霾。 沿着桑久久残留在空气中的气息,寻了过去。 眼前矮小的洞口让他微微蹙起了眉头,弯腰踏进洞口,明明腰已经弯的很低了,但还是被凹凸不平的洞口撞到了头,这样的疼痛倒是不打紧,只是有些让他感到羞辱。 走进山洞,才发现,这山洞极有意思,洞口小,里面的空间挺大的,说不上很大,但是摒尘直起身体也不至于撞到头。 现在桑久久还毫无危机意识的睡的正香,摒尘看着草床上的小团子,伸出脚踢了踢桑久久的腿弯。 桑久久很快就被他不算温柔的动作弄醒了,醒来之后发现自己不妙的处境。桑久久连滚带爬的爬到山洞的另一边,恨不得离摒尘远一点,再远一点。 “你要做什么?”桑久久握紧小拳头,蜷缩在墙角,挺起胸膛,一副我很厉害,我不怕的样子。 这幅模样委实没有威慑力,像极了明明很弱鸡却还是挥舞着小爪子的小奶猫。 其实站起来的话,威慑力可能要更足一些,奈何桑久久腿软站不起来了,只能勉强如此。心里暗骂自己这双腿不争气,不过是个和尚罢了,竟然也能怕成这样。 若是她的双腿能说话定要反讽她一句,‘不过是个和尚罢了,说的容易,这可不是一般的和尚。’ “你不跑?明明昨夜你有机会跑的,可你竟然留在这里睡大觉?”摒尘委实弄不懂桑久久为什么不连夜逃跑,而是睡大觉。难道跑路它不香吗?若是她跑了,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她不跑,可就必死无疑。这小东西竟然蠢到跑也不跑,难道她知道自己跑不过,认命打算伏诛了? “我跑不跑管你屁事。”大着胆子爆了粗口。 “有胆子。”还能怎么说,动手就完事了。 之间摒尘的斩妖刀直对着桑久久,大刀一挥,眼看着刀风就要落到桑久久的身上了。 桑久久首先想着的就是双手抱头,护住脑袋,嘴里大喊一声,“你若杀了我,你就找不到你家孩子了。” “孩子?”摒尘倒是收回了斩妖刀,那阵刀风也落在了桑久久的身侧。 明明是挥刀产生的劲道,落在地上却留下了一条极深的刀痕,溅起的尘土兜头就让桑久久吃了一嘴的灰。 不远处正在兢兢业业找吃的杜熠也感觉到了这动静,猛地朝山洞的方向回头,连吃的也顾不上带,疯狂的朝山洞的方向跑去。 山洞里的对峙还在继续,桑久久‘呸呸呸’将溅到嘴里的灰都吐干净,两只小爪子在空气里挥一挥的,企图挥散周围的烟尘让鼻子得一喘息时候。 她‘活泼’的动很快就被制止了,她的额头被一样东西抵着,她几乎能闻到抵在她额头上的东西散发出来的血腥味道。 额上的触感是那种冰冷而锋利的,似乎只要她一动便要被那东西割破血肉,不做他想,这东西应当是摒尘手里的那把斩妖刀了。 桑久久一时间僵硬的像个木头似的,动也不敢动,连下意识的颤抖也不敢了,生怕一动,这刀就刺破血肉,直插头颅。 “什么孩子?你说清楚?”耳边响起摒尘夺命般冰冷的声音。 桑久久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睁开自己的眼睛,一睁眼就看到冰冷无情散发着凌厉刀锋的斩妖刀,吸吸鼻子,她怕死了。 “你大概不知道,白芜阿姨怀了你的孩子。”桑久久抖着声音说出了自己的倚仗,她不跑一为心知肚明跑不掉,二为这和尚真是绒儿的爹爹的话,那她就可以让他去找到绒儿了。既能保下命,又能找到绒儿,完美的计划。 桑久久提起白芜让摒尘的手一抖,刀尖也向下滑落,幸好桑久久的肌肤还挺坚韧的,并未被斩妖刀划出什么痕迹。 虽然身上并未受伤,但是冰冷锋利的刀尖在肌肤上滑落的感觉还是让桑久久恐惧的要命,这颗心啊受的伤大了去了。 “你稳着点,行吗?”声音都带着哭腔,好不可怜。 摒尘一双金色的眼冷漠的瞅着桑久久,那双眼带着浓稠的金色,直勾勾的看着桑久久,就像是要看透桑久久的心。 “兔子不是被虎妖吃了吗?那孩子又是怎么回事?她没死?我看见她的衣冠冢了……”一个个问题像机关枪射子弹一样朝桑久久扫射过来。 桑久久表示,你这样拿刀指着我,我说不出来,你把刀移开先。 摒尘果然将刀移开了,倒不是他不担心桑久久使计跑了,而是他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能力,只要他不想,桑久久就跑不掉。 他刚将斩妖刀放在身侧,耳朵一动,听到有一活物从洞外以极快的速度奔进来。 刚一转头便看见一只黑色的老鼠,这老鼠身上带着淡淡的妖气,它跑的极快,便是一眨眼的功夫,这老鼠,便跑到了摒尘的腿边。 杜熠见一和尚拿着刀对着他的小团子,他的小团子害怕的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这和尚伤着,眼都急红了,便来就是红色的眼睛,这下急的更红了,像是能从里面滴出血来似的。 一头撞上和尚的腿,对着和尚的腿就是一咬,他的牙齿有毒,只要咬人一口,那人便会动弹不得,皮肤也会开始溃烂。 摒尘哪能给这老鼠精咬他的机会,一抬脚便将老鼠踢飞。老鼠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噗嗤’一声,光听声音也知道伤的不轻。 摒尘这一脚之后便不再理会这老鼠,他这一脚有了四分的力道,这老鼠精如今怕是动弹不得了吧。 扭头继续看着桑久久,他急需从桑久久的嘴里知道一些关于白芜的事,有孩子,那白芜是不是还没有死? 这个猜想让他瞬间亢奋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桑久久,让桑久久真的压力山大。 她可是眼睁睁的看着摒尘踹飞那只黑乎乎的大老鼠的,脑子将自己带入那只老鼠的身份,想到自己被摒尘一脚踹飞,桑久久只觉得浑身都在隐隐发痛。 第312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54) 摒尘到底还是太过轻视杜熠了,杜熠虽然是老鼠身子,但是灵魂可不一般,有他的灵魂在,老鼠的身体无论受到多大的损伤都能好的极快。 被踹飞刚一落地,他的确是身受重伤,差点便奄奄一息,魂归阴间,但是在灵魂的滋养下,他的身体里的损伤以极快的速度得到了修复。 有了这个外挂在,杜熠绝对是打不死的小强,不,他比小强还要难缠一些。 见摒尘看着小团子,似乎是要为难小团子,杜熠顾不得身体还未好的完全,拖动这身体,挡在了桑久久的面前,‘吱吱吱’叫个不停。 可惜在场的每一个能听懂杜熠的鼠语。 摒尘皱起了眉头,他可不是有耐心的人,老鼠两次打断他的问话,让他有些不耐烦了。 手一动,眼看着他就要拿刀劈向杜熠,桑久久眼疾手快的将老鼠护在了身后,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瞪着摒尘。 似乎只要摒尘敢动手,她就自行解决,不让摒尘从她嘴里得到一点儿消息。 这样的威胁对于摒尘而言甚是有用,摒尘果然不敢轻举妄动了。 杜熠被‘生命最后的光’护在身后,整只老鼠都愣住了,那双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桑久久,她又保护了他一次,她真的好善良,好好啊!(杜熠目前对桑久久加了一百层滤镜,桑久久做什么都是对的,桑久久做什么都是好的,舔狗无疑。) 其实桑久久保护杜熠,倒不是因为心善,主要是她觉得这老鼠感觉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明知道摒尘惹不得,还来惹摒尘。算了,看在他也不喜欢摒尘的份上,她就护护它吧。 没错,杜熠两次的保护,被桑久久曲解成了,摒尘曾经惹到了这老鼠,老鼠记仇,报仇来了。完全没有想到杜熠是在保护她。主要是她也没见过这老鼠啊,她可不相信这老鼠会无缘无故的保护她一个陌生人。 保护她图啥啊?图她弱唧唧,还是图她长得可爱? “说吧。”摒尘可没功夫和桑久久扯闲篇,她想保护这老鼠就保护这老鼠吧。 桑久久这才娓娓道来,她对白芜的记忆知道的不多,因为白芜来冥界来的也不算太早,她所得到的记忆和情感很少。 但是出奇的是,她对白芜是怎么来到冥界的,这段故事知晓了个大概。 故事很简单,白芜本来是沿着去时的路回京的,虽然是个路痴,但一路上连打听带蹭车的走到了京郊附近。 一个人走在京郊附近的一处林子里,不知是不是命中带衰,竟然遇上了虎妖。 被虎妖捉去之后,幸得白奶奶和悬慈方丈的营救。回到兔子洞之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妖与佛修的孩子本无什么大事,但是摒尘不是一般的佛修,他可是佛的转世。妖与佛的孩子,天道不容。 孩子还未满一个月,便让白芜受了不小的苦楚,明明还未成型却折腾异常。折腾就不说了,那团未曾型的孩子还在不断的吸取母体的营养。 白芜因着腹中的孩子,连人形都不怎么能稳定住。 白奶奶急了,与悬慈方丈商量了又商量。最后这一人两妖铤而走险。 悬慈方丈受了重伤本就活不了多久,悬慈方丈的意思是,等自己死后,让白芜手握自己的舍利去找冥王要一个恩典,得道高僧的舍利能让魂魄在冥界有优待。 若是白芜魂归冥府,腹中的胎儿便会变成鬼胎,鬼胎虽然也难成活,但是总比妖佛之子好活。 这样的办法太过于险了,若是冥王不让白芜留在冥界,那白芜就白死一回。 白芜同意了,她说,大不了和孩子一起死。 于是白芜怀着对悬慈方丈和白奶奶的亏欠感,赴了死。好在冥王最后允许她留在冥界,她成冥界的公民,也成功的诞下了绒儿。 这个故事讲完,摒尘立在了当场,他没说话,没动,就像是一块腐朽的木头,浑身透着颓废。 “原来如此……”摒尘勾唇,唇边绽出一个苦笑来,“原来我欠了白白和师傅那么多。” 桑久久动动脚脚,讲了那么久的故事,她的脚都蹲麻了,‘嘶~’,这滋味真酸爽。 “那个孩……荣儿,如今在哪儿?”照着小东西说,荣儿和她一起来了百妖界,那他怎么没看到荣儿的影子,莫不是那孩子出事了? 摒尘的脸色巨变,难看至极,眼底迅速聚拢起风暴来,浑身的气压那叫一个低。 桑久久都觉得周围的空气都稀薄起来了,但想到自己把人家的崽弄丢了,一时间也不敢造次,只能乖乖的说,“我和绒儿的着陆点不一样,我这也正在找绒儿。” 摒尘的脸色更差了,桑久久觉得周围不仅空气稀薄了,连气温都在骤降,打了一个战栗。妈妈咪呀,这人的脸色好难看呀,他该不会要杀人了吧。 杜熠被桑久久护在身后整个身体都紧贴在桑久久的身上贪婪的汲取着桑久久身上的温度,这次是她主动触碰他的,她应该是不嫌弃他的吧。 杜熠化身老鼠从地里爬出来以后,立马循着桑久久的味道找了过来,一为报答桑久久的恩情,二来他确实是无处可去,天大地大无归处,桑久久是他唯一的心安处。 虽然他对桑久久喜爱到了痴迷的地步,执着的想要得到桑久久的注视和喜爱,但另一方面,他也在深深的自卑着。 他如今是人见人恶的老鼠,没人会喜欢老鼠吧。他迫切的想要触碰桑久久,却又不敢触碰桑久久分毫。 如今桑久久主动触碰他,将他护在身后,这对他而言不亚于天降甘露,喜悦之情,可想而知。 “虽然我不知道绒儿在哪儿,但是绒儿身上有护身龟甲,不会有危险。”见摒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桑久久主动安慰着。 摒尘的脸色稍好一些,就又被桑久久刺激黑了,“但是我身上的护身龟甲损坏了,绒儿身上的那块龟甲也应该不能用了吧。”低语嘟囔着,但是摒尘听得分明。 摒尘额上的青筋紧绷,他有些想砍人的冲动,深吸气几口气才能压下心里的冲动,不停地暗示自己,这小树灵有用不能杀,不能杀。 好歹才把心里的冲动压制下来了,“你那龟甲是什么来路,有何作用?” 第313章 和尚,你的崽在我手上,你敢伤我?(55) 桑久久一股脑儿的将自己那龟甲大夸特夸,夸完还一脸的可惜,小眼睛不断的瞟摒尘,心里的小九九如下,那龟甲如此重要被你弄坏了,你该赔我一个吧。 桑久久这般暗示,真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不忘薅羊毛,也是奇了。 她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摒尘对于桑久久的暗示充耳不闻。 摒尘的充耳不闻,让桑久久有些失落,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叹气之后,她又暗暗的给自己鼓劲儿,虽然这人不补偿龟甲的损失,但是好在自己的小命是保住了。 摒尘让桑久久把龟甲碎片拿出来,他要好生研究一下,桑久久从怀里掏出碎成极快的龟甲递到摒尘的面前。 摒尘接过龟甲就在山洞里找了个地方坐着研究了。 山洞里总算是气氛松快了一些,桑久久的坐姿总算是不用那么紧绷了,催催有些酸软的大腿,又是一叹,这命苦的。 山洞里的寂静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山洞里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这阵声音最开始还是能够忍受的,但是声音越来越大,严重的影响了摒尘对龟甲的研究。 摒尘扭过头,一双眼睛像是两把利剑,立即刺中了因为无聊拿着石头在地上写写画画的桑久久。 敏感的感觉到了这两把‘利刃’,桑久久默默的抬起头,然后将石头扔到一边,向摒尘举起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我不打扰你了。” 摒尘收回了目光,桑久久撇撇嘴,她刚才的声音大吗?明明就很小声好不好,这个和尚也太龟毛了吧。 若有外人在场,定要为摒尘分辨一二,那声音何止是大哦,那不是一般的大,这个山洞形状特殊,任何声音都会被放大,桑久久刚才出的响动,在山洞里循环播放,杜比音效也自叹不如。 没有石头玩了,桑久久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百无聊赖的扯着身边的干草床。 无所事事的她终于想到了身边还有一只胆子奇大不怕死的老鼠。 小肥手往身后一捞,一下子便将身后那只一动不动装玩偶的老鼠给拎了出来。 老鼠七八斤的样子都相当于一只兔子了,让人看了就会浑身冒起鸡皮疙瘩,如此大的老鼠怕是活了许多年头,都成精了。 桑久久却一点儿也不害怕这又大又肥的老鼠,将一动不动浑身僵硬的老鼠放在双腿上,翻来覆去的仔细端详着。 老鼠也顺从的任由她蹂躏,没办法,现在杜熠因为桑久久的亲近脑子里一片空白,桑久久如何蹂躏他的身体,他都僵硬着身体下意识的顺从着。 等到她将老鼠翻了一个身,打算仔细看看这老鼠是雌雄的时候,老鼠动了。 杜熠身为一个雄性怎么可能让桑久久看他的下半身,他又没穿裤子,那处的毛也短,被桑久久看了,岂不污了小姑娘的眼。 杜熠的反抗让桑久久找到了一些乐子,兴致勃勃的和杜熠抗争,抗争的结果自然是杜熠惨败,让桑久久看了个干净。 没办法,杜熠真的没办法,他又不敢太过剧烈的反抗,生怕伤到桑久久哪儿了,畏首畏尾的结果就是惨败。 “原来是只雄性啊,难怪不让我看。”嘟囔了一声,这一声让杜熠羞臊的恨不能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被桑久久看过了之后,杜熠又恢复了之前的一动不动的‘玩偶’鼠的状态。满脑子都是他被桑久久看了,虽然他现在是老鼠,但是他还是有作为人的羞耻感的。 杜熠‘玩偶’鼠的时光其实很短暂,因为很快摒尘就在龟甲上研究出了一些门道。 这龟甲虽然已经破碎,但是只要在上面施加一些法术,这龟甲便能暂时充当指路盘,为摒尘指明另一个龟甲的所在地。 桑久久就这样被摒尘拎着往荣儿的方向赶去,是真的拎,是那种桑久久被摒尘装在一个大袋子里,只露出一个头,被摒尘拎着走。 别误会,摒尘真的不是怜惜桑久久小短腿奔波赶路辛苦,而是嫌弃她腿短走得慢。 桑久久对摒尘的行为表示了强烈的谴责,发出了抗议的最强音,被这样毫无尊严的拎着,让她的形象被损伤,这是万万不行滴。 她的抗议最强音刚张开嘴,就被摒尘的一个眼神杀灭在了腹中。默默的闭上了嘴。 含泪坐进了袋子里,顺便还带上了死活不肯离开她的老鼠精。 被摒尘拎了一段路以后,桑久久的眼睛亮了,这样被拎着好舒服哦,不用走路,又不累,除了有些晃悠但真舒服啊。 怎么之前她没这个待遇呢。这下桑久久再也不嫌弃坐在袋子里有损她的形象了。不得不说不管什么物种的都有真香的本质。 实际上一路上也没什么机会损坏她的形象,因为摒尘他拎着桑久久一直往山里钻,美其名曰抄小道近,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哪有机会让人看到她的形象。 就这么晃悠着晃悠着,桑久久被摒尘带着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之前落地的那片树林。 至于桑久久是怎么知道,自己又回到了那片林子的,那全仰仗于她是树灵能听到开了灵智的植物的声音。 刚一被摒尘放下,桑久久就发现眼前的树木有些眼熟,还未曾细想,耳边就传来叽叽喳喳的兴奋讨论声。 “小姑娘,你回来了?找到你的小妹妹了吗?”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你身边的人是谁啊?” “这人给树的感觉不是很舒服,妹子,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诸如此类的话从四面八方传来,吵得桑久久耳朵都在嗡嗡作响,但是它们的关心还是让桑久久很是受用。 桑久久被关心之语炸的头皮发麻,但是在摒尘眼里,周围的树木并无异样,风从它们的枝叶上拂过,发出簌簌的声音。 龟甲只能指示个大概,荣儿具体的所在地是没办法给出的,但定位就在这片林子里。 见桑久久傻站着笑眯眯的抱着黑老鼠,摒尘微微一皱眉,这老鼠精看起来脑子不太灵光,连带着这树灵如今也有些傻愣。 见桑久久脸上绽开一抹诡异的笑容,摒尘忽觉有异,明明无风,这树林里还有树叶簌簌的响动,联想到桑久久是树灵,摒尘懂了,“你问问它们,有没有看见那孩子的下落。” “啊?”桑久久正在与树木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突然被摒尘打断,顿时一脸的懵逼,不解其意。 然后她就顿悟了,“你是说,绒儿在这儿?不会吧,我当初就是在这里落地的,我也问过它们了,它们都说没看到绒儿。若是绒儿在这儿,我怎么会到其他地方去找绒儿呢……” 桑久久炸了毛,她才不愿意相信绒儿就在这个林子里,她在外面白找一通的事实,“怕不是龟甲出错了。” “你问它们有没有见过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摒尘不理会桑久久的大吃一惊,说话的声音很冷淡,就像是找到荣儿只是他的任务罢了,不带一丝其他的私人感情。 事实上摒尘也确实将找到荣儿视为一个任务,荣儿是他的孩子没错,可也仅仅只是他的孩子。 如果要在这个未曾见过的孩子身上加上什么标签让他对他重视起来,那么,这个标签是,这个还是是白白为他生下的孩子。 他的在乎都只是因为,白白,只是因为白白。 桑久久半信半疑刚想问一问大树,便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循着那种熟悉的感觉,回头一看,身后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鹅黄色的人影不紧不慢的朝她走来。 那人走的近了,桑久久的眼睛亮了起来,“白芜阿姨。”像是迷路的小兽一样,飞快的朝她的皈依和安全感奔去。 桑久久的一声,像是惊雷一般在摒尘的耳边炸响,摒尘的身体僵了一瞬,像是四肢不协调的木头人一般,木楞的朝后转身。 直愣愣的看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心里说不出的波涛汹涌,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发言。 白芜轻轻一笑,“久久。”朝桑久久扬了扬手,她的另一只手里抱着的正是桑久久苦寻的荣儿。 桑久久朝白芜扑过去,抱着白芜的腿,泪流了出来,她的泪里带着太多的东西了,喜悦,委屈,难过…… 这是桑久久化形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真正的流泪。 白芜揉揉桑久久的头,眼神温柔。 本来她不该来的,到底还是抵不住内心对荣儿和桑久久的担心。 另一股熟悉的气息朝白芜包裹过来,白芜慢慢的抬头,将目光投注在摒尘身上。 眼神里的复杂可见一斑,最后璀然一笑,“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