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农三代》 第1章 小伙子是有脾气的 一辆破旧的老式黑色桑塔纳，在尘土飞扬的沙路上颠簸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停下。 就在车刚停下来的那一瞬间，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白着一张脸猛的打开车门冲了出来。 然后跌跌撞撞的扑过去趴到一棵树下面扶着手臂粗细的树干干呕起来。 他叫高飞，是新考到青川乡的一名乡镇干部，今天是他上班的第二天。 他是从南方海滨小城安海来到这个距离省会金城市不过四十公里的兴隆县青川乡的。 来之前虽然已经预料到这里的生活条件不会很好，可绝对没想到，会糟糕到这种地步。 这个年代，居然还有这样难走的路。蜿蜒曲折就算了，还一路上坑坑洼洼的。再加上那辆桑塔纳破旧不堪的原因，一路走过来，颠簸摇晃，几乎让他的五脏六腑都移位。 晕车可比晕船还厉害啊！ 没想到，只短短的不到一个小时时间，就已经让他经受了一次非同一般的洗礼！经历了人生中从来不曾经历的遭遇！ 晕晕乎乎中，他听到一个讥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从城里来的小子就是没用，才几步路就晕成这样。” 西北的话，与普通话不是完全相同，但还是有些共通之处，所以，这一句话高飞听懂了。 他忍住难受，抬起头没好气的对讥讽他的年轻人说道：“往上推三代，谁家不是农民？我告诉你，我不是城里人，我是农三代！” 被高飞这话呛回去的年轻人愕然了，半晌没有说话。 他叫李海，是青川乡司法所的干部，是前年到青川乡的，与初来乍到的高飞比起来，也算前辈了。 他可没想到，高飞还是个有些个性的人，一般新来的人不都是应该夹着尾巴做人，别人说什么都不吭声的么？怎么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吃瘪了？ 另外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男人哈哈笑着说道：“这话说的好，往上推三代，可不都是农民！李海，以后可不能说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小高才来，难免有不适应的地方，你是老干部了，应该多帮助他！” 说话的这个人叫陈涛，是青川乡的党委副书记，也是齐家窑村的包村领导。 而高飞，昨天下午到了乡政府以后，就被任命成了齐家窑的包村干部，今天是他第一次到村上来。 最后下车的一名女干部拿出一瓶矿泉水给高飞说道：“你别理他，先喝点水，能舒服些。” “谢谢齐姐！”高飞忙就对司法所的女干部齐燕妮道谢。 齐燕妮瞪了一眼李海，又对高飞说道：“李海这个人就是嘴碎，心倒是不错，你别介意。” 高飞不应声，有些倔强的抿着唇。 不介意，怎么可能？他也没招惹他，凭啥要这么说他？ 他是南方人，安海成地势平坦，就算是郊外也是通途，从来没走过这样难走的山路，晕个车怎么了？ 不过，既然齐燕妮打圆场了，他也不打算继续围绕这个问题纠缠，不过，搭理李海显然不可能。 高飞喝了两口水，确实舒服了很多，他扭头看向陈涛问道：“陈书记，咱们到了？” “到了，前头那家就是！”陈涛抬手指指不远处的一个农家院落说道。 说话，陈涛已经迈步朝着那院子走去。 高飞瞥了一眼李海，什么话都没说，紧走两步跟了上去。 李海摸摸鼻子，对齐燕妮说道：“我也没说啥，这本来就是实话！” 齐燕妮低声的说道：“好了，这实话不说也罢，小高人还是不错的，虽然是从南方发达地方来的，可没有一点嫌弃我们这里，就凭这一点，我就觉得他不错。” 后面的对话，高飞听到了，不过，他一句话都没说。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说自己就是没嫌弃？ 这话他说不出口啊，他嫌弃，真的嫌弃。 但是，陈书记都这么说了，他就算再傻也不能说啊！ 李海却多看了高飞两眼，或许是想知道，高飞到底有没有嫌弃。 他是本地人，只不过是条件更好一些的川区人，都对青川乡这样的山区很嫌弃，他就不相信，高飞居然会不嫌弃这里。 不等李海说话，一行人已经到了今天的目的地齐发辉家门口。 李海才张开的嘴巴就又闭上了。 陈涛没有敲门，只是朝着院子里扬声喊了一句：“家里有人吗？” 听到里头有人应答之后，陈涛率先推开蓝漆铁门走了进去。 高飞也跟着走了进去，进门之后，他的目光就被吸引了，他好奇的打量着这与海安完全不一样的民居。 一溜儿红砖红瓦的砖木结构房子，应该是五间，不会超过七十五个平米。 青色的水泥台沿大概有一尺高，他们进门的时候，那女人正坐在台沿上做针线，因见了他们才站起来。 她手中的针线活，高飞以前从电视上看过，正是手工纳的千层底。 他上大学的时候，是看见过的，一直都以为，那是机器做出来的，没想到，原来是手工制品。 院子是水泥抹过的，平平整整，干干净净的。 唯一的例外就是在院子的角落里有一个高出的圆盘状物体，上头还有个圆形的盖子。 这东西，高飞还真不认识，好像今天早上他在乡政府的院子里也见了。 莫非，这是当地的讲究，院子里就必须要有这么个东西？高飞暗自揣测。 不等高飞打量完，就听到那女人说道：“我家掌柜的不在，去隔壁老六家串门了，我喊他去，陈书记你们先到屋里坐。” 那女人说完话，也不等陈涛回应，人已经走了出去。 陈涛似乎也是来习惯了，直接走掀开门帘走到了屋子里头。 高飞和李海、齐燕妮几个人也随之走了进去。 屋里家具很简单，就只有一组老旧的沙发茶几和一个电视柜，电视柜上面摆着的是一台老式的大屁股电视机，应该是二十九英寸的。 除此之外，就是炕上靠墙的地方还摆着一溜儿柜子，应该是放衣服被褥的。 家里的条件看起来确实不怎么样，可是各处都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 第2章 我死都不会认他 陈涛一点都不使心的在沙发上坐下来，又招呼其他人：“你们几个也过来坐。” 高飞愕然，人都不在，怎么就自顾自的坐下来了？人家主人回来了能高兴？ 不能这样随意吧？ 注意到满脸愕然的高飞，陈涛开口道：“你是新来的，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入乡随俗，咱们这里就这种情况。” 高飞没有回答，他实在没办法理解，这种情况是个什么情况，谁还能在主人不在的时候去人家家里串门？也太不当自己是外人了吧？ 正腹诽间，却看到李海已经熟门熟路的拿起茶几上的水壶和杯子给几个人分别倒了水。 陈涛一点都不客气的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看着还在好奇的四下打量高飞说道：“高飞，你才来，不知道情况，等下什么话都别说，要是说错话，可能会适得其反。” 陈涛从上班之后，就一直在乡镇上，现在也七八年的时间了，见过的新干部不少，怎能不知道，这种新来的干部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如果说话，往往说不到点子上。 而搞基层工作，说话方式很要紧，如果说错了一句，可能就适得其反。 而高飞，不光是昨天才报道的新干部，还是从几千里之外的南方城市里来的，再加上脾气看起来也不是很好，就更不可靠了。 他今天带着他来的最主要目的就是让他学习适应。 不了解就没有发言权，这个错他不会犯。高飞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本事，当时就郑重的点头。 “陈书记，您放心，我肯定不乱说话，我连一句话都不会说。” 话音未落，高飞的手机响了，拿出手机一看，是女朋友吕如蓝电话。 他抱歉的对陈涛看了一眼之后，才走出门去接电话。 从前天坐火车离开安海之后，吕如蓝一直都没有打电话过来。今天打电话，应该是要问他是不是安顿好了吧？ 他也迫切的想跟吕如蓝说说自己到新地方的心得，顺便吐槽几句对这里的不满意！ 他当然有不满意，绝对不像陈涛说的那样，对这个地方不嫌弃，实际上，从昨天到今天，他觉得受了老大的罪了，再不吐槽几句，会憋屈死！ “如蓝！”拿着电话，高飞躲在院子角落里接起电话。 高飞根本没注意，就在他打电话的时候，院门口有一个人走了进来，也正好看到了他，还特意对他多看了一眼。 “高飞，叔叔他还是希望能见你一面。因为你一直不接他的电话，他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 吕如蓝的声音隔着电话传过来，却不是高飞想听到的温情的问候和关怀，而是高飞最不愿意听到的。 高飞有一瞬间的失落，他可是坐着火车、汽车兜兜转转二十多个小时，前后用了两天时间才到的这里，作为女朋友，她怎么能不问一句是不是一路顺风，就只说这样让他心情不畅快的话？ 因为气恼，高飞态度也不好了起来：“你要是想认，那你就认他好了，反正我死都不会认他。” 吕如蓝许是被高飞的语气激怒了，声音也高了起来，甚至，就连三米开外都能听到她尖锐的声音：“高飞，他总是你的亲生父亲，你这样不认他好吗？要是阿姨还活着，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现在，阿姨都不在了，你为什么就不能认了叔叔？” 听到吕如蓝提起母亲，高飞气急，也顾不得这是在别人家里，就冲口而出：“当初他跟着那狐狸精远走，撇下我们娘俩的时候，怎么不记得他是我爹，我是他儿子？” 对这件事，高飞心里有一个打不开的结，就因为亲生父亲的不负责任，他才会从小是单亲长大，与母亲相依为命。 一路走来他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从小又是被人怎么样讥讽是个没有爹的野孩子？ 这些，别人不知道，但他却铭刻于心，一时半刻都不能忘。 至今，他仍然清晰的记得，哪一年，他才七岁。 父亲跟着一个打扮的十分时髦的卷发女人离开家里，只留下嚎啕大哭到不能自已的母亲。他跟在他的后面追出了很远，一直喊着让爸爸不要走，可是，他那所谓的父亲却连回头看他一眼都没有。 那决绝的背影，至今还在高飞的眼前挥之不去。 但是从那一刻开始，高飞就认定，他从此只有母亲。 父亲果然是个决绝的人，从离开之后，不要说有只言片语的问候，就连抚养费，也是一分没有。 失去了父亲的母亲精神垮了，还要每天辛勤工作养活他，短短几年时候，母亲老了，不过三十几岁就长了白头发。 而他有无数次在夜里听到母亲在偷偷的哭泣，却只能躲在一旁，什么都做不了。 终于，在他高三哪一年，扛不住生活的压力的母亲撇下他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他从那一刻开始成为孤儿，为了能继续读书，办完母亲的丧事之后，他在填报志愿的时候，不得不放弃了喜欢的专业，报考了学费最低的农业院校。 大学四年，他的学费靠亲留下的房子的租金，而生活费则是靠勤工俭学。 为了生活下去，他利用一切可以利用个时间打工，四年时间，他简直连一个囫囵觉都没有睡过。 那时候，他所谓的父亲在哪里？ 可曾有片刻想起过，他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儿子？ 就因为他的宝贝小儿子得了急性髓细胞白血病，所以，他才想起他还有个儿子。 最开始找他，不就是希望他能为他的小儿子做骨髓移植么？ 多年不见的父亲，见了他不是问他好不好，而是要带他去医院，天知道，他当时有多难受心痛。 他就是为了躲避父亲，他不惜背井离乡，报考了千里之外西北边陲的公务员。 这些女朋友吕如蓝都知道，也曾经与他同仇敌忾。 但自从知道，他的父亲原来是个s市知名的企业家之后，就一反常态，一直劝他认回父亲。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认回父亲，他既然不当他是儿子，他为什么要当他是父亲？ 第3章 你不是我 “他从当初就做出了选择，现在就不要再回头，这世上，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回头，不是每一件事都能被人忘却！我再说一遍，我从七岁开始，就没有爹了！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高飞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激动里，根本没有注意，才从院门口走进来的那人，因为他这一句话，变了脸色。 也根本就忘了，之前陈涛说，今天他们来这个家里，就是为了化解这家的家庭矛盾。 而那边的吕如蓝还在喋喋不休的劝他：“高飞，你想过没，如果你认了他，你的后半辈子就能吃香喝辣锦衣玉食了，既然有一条通途，你为什么要自己去闯荡？” “锦衣玉斯？吃香喝辣？哈哈！”高飞冷笑：“这样能弥补我从小吃的苦。能还回我妈流的泪？能让我妈重新活过来吗？” “阿姨已经不在了，再说了，高远总是你的亲弟……” “你告诉他，只要他能让我妈活过来，我就认他，也给高远做骨髓配型！” 高飞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不由扯过一抹冷意，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本事，他怎么会来认他？他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移动的骨髓库。 “高飞，得饶人处且饶人，叔叔现在也很可怜！”吕如蓝还是不死心的说道。 “我也很可怜，谁来可怜我？你不是我，你没有经历过我遭受的伤害，就不要劝我大度。” 说完这话，高飞也不再与吕如蓝多说话，而是直接挂断电话。 他抬头看着大山深处没有被污染过的湛蓝的天空，连一丝白云都没有，就像是他的心一样，空落落的。 他是在勤工俭学的过程中认识了女朋友吕如蓝的。吕如蓝不是大学生，而是他打工的酒店的服务员。 高中毕业之后，她没考上大学，就在酒店做服务员。她对高飞十分照顾，也勤奋好学，就算没机会上大学，可还是坚持看书学习。 最开始的时候，也可能是两个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年轻人互相依偎取暖罢了。后来，两个人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高飞甚至想过，等大学毕业奋斗两年，就与吕如蓝结婚。 可这一切却因为高成业的突然出现被打乱了，吕如蓝一天天变的陌生了。 他一直都不明白，难道诱惑真的会让人有如此之大的改变？ 在齐发辉家沙发上坐着喝水的陈涛，透过开着的窗户听见外头高飞说出的几句话之后，忙就从窗户上朝着院子里看出去，却正好看到齐发辉正站在院子里听高飞说话。 “坏了！”他低喊一声。 他想过高飞说话会搞砸事情，所以才事先要求高飞不要说话。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高飞一个电话也能让事情朝着坏的方向发展。 这小子，难道是天生带着破坏力的体质？ 他来不及出门去制止高飞，齐发辉已经进门，而且是黑着一张脸进门的。 当下，他的心彻底的沉了下去，努力了将近一个月，眼看着齐发辉的态度略微缓和，可是就因为高飞这混小子的几句话，又回到起点了。 这真是辛辛苦苦大半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发辉，我之前说的那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陈涛还是努力挤出一抹笑容问道。 固然知道已经彻底的砸了，但陈涛还是想试一试，万一呢？万一齐发辉没有受到高飞的影响呢？ 齐发辉一声不吭的拎起茶几上的水壶给陈涛的被子里续了水，坐在他的对面，良久没说话。 陈涛的心沉到了底，他真是要后悔死了，今天，他怎么就带了高飞这么个专门捣乱的来了？ 他才要开口说点什么，就听到坐在对面的齐发辉说道：“陈书记，我知道，你也是一片好意。可是，你们这位小干部说的话，就是我要说的话。” 得，人家活学活用了！陈涛真是无语问苍天啊！ 陈涛带着高飞走出齐发辉家大门的时候，只恨不得将高飞一眼睛瞪死算了。 高飞也觉得憋屈啊，不让他说话，他是真的一句话都没说，从头到尾就在打电话，等电话打完了，到屋里就出门了，怎么还是不对？ “陈书记，我可是什么都没对他说。”高飞辩驳了一句。 陈涛瞪他一眼，气的都不想说话了。 他心里只恨不得将高飞骂一顿，你小子是什么话都没说，可是就你无意中说出的那些话，可比你直接给他说杀伤力还大！ 但终究陈涛还是有些理智的，今天这事儿就是赶上了，也真怪不得高飞。 李海瞧见他们二人这幅模样，苦笑着对高飞说道：“高飞，你知道齐发辉家里是什么矛盾不？” 高飞翻了一个白眼，他怎会知道齐发辉家里有啥矛盾？从昨天下午到乡政府，到今天早上来到齐发辉家里，他就连齐发辉这个名字都没记住，怎么可能知道他家里有什么矛盾？ 再说了，齐发辉家里有什么矛盾，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犯得着去了解吗？他自家的矛盾还化解不了了，那有时间管别人家里的矛盾？ 李海看高飞不说话，但是一副不屑的样子，只能自顾自的接着说道：“齐发辉的父亲早年跟着外村的一个女人跑了，前两年带着一生的病痛回来了，可是齐发辉死活不肯认他。老人现在还在那边半山腰的一个破窑洞里栖身，你是没见过，那老人的日子过的是真的很难！” 这话原本是想引起高飞的共鸣，谁知道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高飞居然冷冷的哼了一声之后咬牙切齿的说道：“咎由自取，这种人，活该！” 李海愕然，他这话怎么会让这新来的小伙子有这么大的反应？ 接收到齐燕妮的冷眼，李海才忽然发现，他好像又说错话了。 虽然之前高飞的电话他们听的不是很清楚，但高飞家的情况，应该与齐发辉家有些相似。 陈涛也只是侧脸瞥了一眼绷着一张脸冷冷看着窗外的高飞，却什么话都没说，只开着他的破车朝前驶去。 第4章 人居环境 高飞一个电话，虽然将事情给搞砸了，可是他那句“你不是我，你没有经历过我遭受的伤害，就不要劝我大度”却不得不承认，还是有道理的。 或许，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处理这件事难进寸步的原因就是他一直都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劝齐发辉要孝顺，却忘记了，这件事本身最受伤的就是齐发辉。 他们都不是齐发辉，不能理解齐发辉心里的苦楚，只是一味的在对他提要求，现在想想，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 要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齐发辉心里的结能顺利解开，但这却不是一件容易事。 气氛都有些沉闷，几个人坐在车里面，看着外面的景物呼啸而过，却都不说话。 陈涛在想要怎么化解齐发辉心里的不满和委屈，李海和齐燕妮想的是，高飞究竟因为什么才会说出这样咬牙切齿的话？而高飞则是单纯的不想说话。 他扭头朝着车窗户的方向，只管专心的看着外面。 一路上触目所及都是干山枯岭，有零星的树，但不多。 延绵的山基本上就是光秃秃的，看到裸露着黄土比看到的草皮还要多。 偶尔，会有几个农家小院子从眼前闪过，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很难相信，在大山的深处，分明就是不适合人生活的地方，居然还有这么多的人生活着。 远处的山上还能看到白底红漆的大字写着：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 高飞只觉得有些讽刺，这里有青山吗？有绿水吗？ 真是不知道怎么弄的，居然能将自己生活的地方弄成这样。保护生态环境，都提倡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就一点效果没有？ 忽然，高飞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从昨天到今天，他也算是走了不少的路了，奇怪的事，连一点水源都没看到。 在这种没有水的环境里，这些人是依靠什么生存的？他几乎难以想象！ 高飞内心深处，第一次感受到了人常说的西北干旱山区这几个字沉甸甸的分量！ 原来，国家总说的精准扶贫是真的有需要，而不仅仅是一个口号。这里确实需要加大扶贫力度，改善人居环境。 脑子里想的多了，心里那点儿不畅快也就逐渐消散了。 他已经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开始了新生活，那些不畅快的事情，就让它随着这遥远的距离慢慢消散吧！ 思索间，一溜白墙出现在高飞的眼帘里，白生生的墙上写着几个鲜红的大字“为民务实清廉”。 紧接着，一个大铁门出现在眼前，大门上方是“齐家窑村”几个金灿灿的大字。 高飞这才恍然大悟，看起来他们不是回乡政府，而是到了村委会来了。 果然，陈涛的车头调转方向进了大门。 院子里一片狼藉，三间破损严重的老房子立在东边，北边靠山的地方，几个工人在盖房子，叮叮当当的，却不见他们脸上有什么生机。 许是听见汽车的声音，一个中年男人腆着肚子从东边的房子里走出来。 “陈书记，你来了？欢迎欢迎！”那人眼中似乎就只看到了陈涛一个人，在看到陈涛之后，很热情的上前握手。 对此，高飞不放在心上，是不是被人关注，从来不是他想的问题。 这时候，他却听见身后的李海低声说：“难怪人人都说齐书记眼里只有领导！我以前还不信！” 李海的声音很低，也就是靠他最近的高飞才能听见。 他回头看看李海，忽然觉得，或许李海这个人就是这么个脾气，什么该说不该说的话都说，就像齐燕妮说的那样，是个有口无心的。 “齐书记回来了？啥时候回来了？一路上可还顺利？”陈涛笑着说道。 那被称为齐书记的人马上就回答：“顺利顺利，我一辈子也没走这么远的路，好在现在外面出去都很方便。” “高飞，这是齐家窑的书记齐生域，齐书记，这是我们村新来的包村干部高飞。”陈涛客套完了之后，才给二人做介绍。 “高飞啊，可算是盼到你来了，你好你好，可不知道，我们村上，就等着你来帮忙呢。”齐生域很是热情的握住高飞的手说道。 对于齐生域这话，高飞没有太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不过就是齐生域客气的话罢了。 毕竟，他今天才来，齐家窑村怎么可能会等着他帮忙？ 高飞哪里知道，自从前任包村干部离开到现在一个多月时间，村上的工作已经积压了不知道多少，齐家窑村的几个村干部还真就在等着新来一个包村干部干活呢。 “齐主任和李果呢？”陈涛问。 “吴家沟老四和老六两兄弟又闹起来了，齐主任去处理他们的矛盾了，李果被叫到乡上去了，他骑摩托走的小路，你们可能错过了。”齐生域马上解释。 听了这话，陈涛点头道：“我们先去了齐发辉家里，应该是我们在齐发辉家的时候错过的。既然他们都不在，那我们也走吧。” “齐发辉这混球小子是怎么说的？他爹他不养，是等着谁呢？”齐生域爆了粗口说道。 这些话听在高飞的耳朵里，当真是有些不顺耳，可是，高飞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充耳不闻。 凭什么要养？只提供一颗精子就是父亲了吗？所谓父亲总要尽到父亲的责任吧？在儿女需要的时候不出现，等到儿女都长大成人了，才回来等着儿女供养，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换了他，他一样不养活，他养大了谁让谁给他养老去就成了，老了日子过不下去了，就想起来祸祸自己的孩子了？ “齐书记，你现在怎么说也是干部了，说话还是要讲究方式的，以后可不能爆粗口。”陈涛没有回答，反而不悦的皱眉之后说道。 这齐生域，就是个粗人，为了他说脏话，不知道得罪了多少村子里的人，可总是说不听！ “几十年了，我都习惯了，一时半刻也改不了，陈书记你可别介意！”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齐生域的表情显然不是这样。 第5章 山顶洞人? 高飞不自觉的蹙眉，对于齐生域说出这话，他心里其实是有些鄙夷。 作为一个村干部，就是这种素质吗？粗话连篇，张口就骂人，难怪现在干群关系这么紧张，也不是没原因的。 他现在也是一名基层干部了，以后绝对不能跟齐生域这种没有文化素质的人一样。 “改不了也要改，已经有好几个村民在我跟前反应了。”陈书记正色道。 齐生域显然对陈涛的话没有放在心上，高飞仔细观察，觉得齐生域这个人，就是个面子货。面上看起来对陈涛十分尊敬，可实际上对陈涛说的话却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再说了，现在只要想起齐发辉这父子俩，我就上火！总不能村两委就跟着他们一家人转吧？陈书记，要不然，咱们还是别管这些破事了，爱咋的咋的好了。”齐生域果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齐书记，话可不能这么说，该做的工作咱们还是要做。走吧，我们现在去齐炳生家里。”陈涛说罢了这话，也不容齐生域继续反驳，就直接上了车。 齐生域无奈，还是跟着上车了，但是满脸的不情愿却表现的清清楚楚。 剩下的高飞三个人也很快的上车。 一行人继续出发，汽车依旧在颠簸的沙路上继续前行。 很快就走到了一个山梁上，高飞这才发觉，好像已经有好一会儿没有看到人家了。 这里比起之前还不适宜人生活，真的有人生活在这个条件不便利的地方吗？ 要是真的有人的话，这家人是怎么想的，难道就不能想着搬家什么的？最起码住到公路的旁边，也比这坑坑洼洼的土路要好的多吧？ 这些人就是思想穷，扶贫先扶志，扶贫先扶思想，这话果然不错！ 食古不化，怎么能发展起来？要发展，思维方式和心态首先要改改！ 只是，那千百年形成的思维，到底要经过怎么样的一个洗礼才能变化？高飞陷入沉思之中。 不等他想明白这个问题，车忽然就停了下来。 “到了？”高飞傻傻的问道。 “到了，就是这家。”陈涛指着大概两三百米开外的一个就像从山坡上挖开的平台一样的地方说道。 高飞下车之后，愕然的看过去，分明只是山上的土被挖开了一小块而已，怎么会是一户人家？ 连一间房子都没有，能住人？难道山上有山洞？ 心中想着，高飞就将这话问了出来：“这里的山上有山洞吗？” “山洞？高飞你这话从哪里说起？”齐燕妮看了一眼齐炳生的家之后，也没想通，与山洞有什么关系。 李海也懵逼了，山上什么时候有山洞了？他来这里这几年了，也不知道山上有山洞啊，高飞这小子是从哪里发现了山洞？ 甚至他都开始认真的考虑，要不要到山上好好的搜寻一圈。说不一定真的有这么个山洞，顺便还能找到一些好东西！ “要是没有山洞，哪里怎么住人？”高飞一脸认真的问道。 这下，不光是李海笑了，就连陈涛和齐生域以及齐燕妮都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高飞越发不明白了，他这话好像没问题啊，电视上好像演过，有些古老的部族没有房子的时候，就会在山洞里安置。 “高飞，我们这里的山上没有山洞，但是有窑洞！”笑完之后，陈涛解释了一句：“你现在还不了解这里的情况，等以后熟悉了就知道了。” 到底南方沿海城市来的，不熟悉西北的情况啊！ 高飞却有些不相信，窑洞他以前在电视上也见过，延安就有很多，可是也不是这个样子啊。 李海贱嗖嗖的凑到高飞跟前说道：“高飞，这里住的就是齐发辉的父亲齐炳生的家里，你看看，他是不是很可怜？” 齐发辉的父亲家里？齐发辉的父亲住在山上？ 看高飞还不是很相信，李海说道：“走吧，咱们进到院子里你就知道了。” 而高飞，因为根深蒂固对齐炳生的厌恶，所以，根本没想过要同情这样一个人，甚至觉得，抛弃妻子的人落得一个凄惨的结局才是苍天给与的报应！ 但是，他也很清楚，这些就是他们的工作，虽然与想象中的不一样，却依然要干。 因此，在几个人都走进去之后，高飞也走了进去。 说是院子，其实也就是一块平地，跟想象中的院子完全不一样。 正常的院子，最起码应该有个围墙吧？可是，这巴掌大小的平地就这么敞开着，没有围墙，甚至连一道篱笆也没有。 院子里靠山的地方，一个黑乎乎的洞子，高不过一米五的样子，成年人要矮身才能进去。 他开始怀疑，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延安窑洞，是假窑洞吗？ 如果说，高飞这一刻心里没有起复，那是骗人的，但是，他所有的心情起伏并不是来源于对窑洞中人的同情，而是怀疑，在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之后，居然还有人住在这种地方？ 他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有人带着，就是路过也不会觉得这里是住人的地方。 他皱皱眉头，陈涛已经去那低矮的窑洞门口推门而入了。 带着疑惑和好奇，高飞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屋里的场景真的是震撼了他，这根本就不能说是一个屋子，他甚至都没有办法形容这是怎么样的一个所在。 这窑洞在他看来，充其量就是一个在山上挖出来的小洞罢了，洞里的总面积应该没有七八个平方米。 他不由想到，那处戏曲《五典坡》中，王宝钏苦守寒窑，那窑洞应该也比这眼窑洞要好些吧？ 进门就是一个不过两三平米大小的炕，看上铺着一条肮脏的床单，应该有几个月的时间没有洗过了。一个老人，佝偻着身子躺在一张脏兮兮的被子下面，如果不是被子还在起伏的话，高飞或许会怀疑，这真的是个活人吗？ 炕的最里面码着两三个鼓鼓的蛇皮袋，虽然没看到里面，但是从外形看，应该是粮食。 炕的旁边是一个灶台，是个土灶，上面放着一口锅，锅盖看起来油乎乎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彻底的清洗过了，上面甚至还爬着几只苍蝇。 第6章 开口骂人 炕的旁边是一个土灶台，上面放着一口锅，锅盖看起来油乎乎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彻底的清洗过了，上面甚至还爬着几只苍蝇。 灶台旁边，散乱的堆着一堆柴草，乱糟糟的。 而整个屋子的环境也如同这堆柴草一样，乱糟糟的。 这一切看在高飞的眼中是触目惊心的，他不由的再度想到今天一直在想的问题，这是人生活的地方吗？人真的能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吗？ 可是，他看着眼前的人却不得不相信，真的有人生活在这里。 他想到了曾经，他以为自己过的日子就很艰难了，可见过了齐炳生的生活，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生活艰难。 现在看来，他当时的日子，分明还不错，甚至可以说是幸福指数很高了！ 高飞的思绪彻底乱掉了，就算厌恶齐炳生，但是，他内心深处却也有些同情他了。 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如果他当初没选择与别的女人一同离开，今天就会与儿子一同生活在那敞亮的屋子里，共享天伦之乐。 “老齐，今天感觉咋样？”陈涛可不知道自己身后的小干部在短短时间，已经想了多少，只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开口问道。 “人老了，就这样了。”那老汉从炕上坐下来。 高飞正在细心地观察他，发现他的目光有意无意中朝着陈涛的身后看看，眼中显而易见的是失望的神色。 他在失望什么？ 都已经把日子过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值得那失望的？ “老齐，你就听我们一句劝，先搬到村委会后面的五保户的房子里住一段时间吧。天气预报说了，后天开始还有雨，你这里不安全。”陈涛在脏兮兮的炕上很随意的坐下来说道。 高飞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昨天见到陈涛的第一眼，就觉得陈涛是个土里刨食的农民，而不是个领导了。 这样的炕，他看起来都嫌弃，肯定坐不下去，但是，他一个副书记，居然就这么坐下了。 肯定就是因为如此，他的身上才会到处都是灰尘，整个人看起来都脏兮兮的。 他想到自己再未来可能也会像陈涛一样，心里不由就发毛，不，他虽然想躲开父亲远远的，可是却从来没想过要过这样的生活。 从到了青川乡之后，高飞第一次有了动摇，他觉得，这种日子与他之前想过的日子差距太大了。 “不去，那是五保户住的。”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高飞愕然了，他原本觉得，老汉在这种条件下生活，陈书记找他搬家，肯定不会拒绝，毕竟，谁不想过好日子啊？ 但是，他拒绝了，是他听错了，还是他真的就拒绝了？ 高飞傻傻的看着这样一个满脸都是执拗的老人，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他这是什么毛病？就他现在住的这房子，遇到下雨，谁知道会不会随时塌陷。 万一，要是真的遇到什么危险，那就是要命的事儿，就他这样子，只怕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高飞嘴角动一动，想说几句话，可又想到，他今天答应过陈书记不说话的。 所以，那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就被他这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老齐，咱们别这样犟行不行啊？”陈涛又道。 “我不是犟，陈书记，我有儿子，除了我儿子家里，我哪里都不去。”齐炳生梗着脖子说了一句。 陈涛无语，李海说道：“齐大叔，您有儿子这事儿，咱们都知道，但是现在这不也是没办法？” 李海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笑容，很欠揍的那种表情。 齐炳生忽然就怒了，说道：“我知道，他不养我，他不养我，我就这么住着，要是真的砸死了，看看会不会有人戳他的脊梁骨，他不养老子，就是不孝！” 几句话，高飞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陈涛等人说，做了好多次的工作，齐发辉就是不肯养活亲爹了，这样的爹，要是他是齐发辉，也不养活。 早年抛弃妻子就算了，到现在连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还在处处以孝道绑架，这样的爹，不如没有。 “齐大叔，这事儿咱们另外再说，可是，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那后悔都来不及了！您可别为了这个赌气。”齐燕妮也开口了，一样是好声好气的劝说。 “小姑娘，你们就别劝我了，我指定不能答应。我就等着我儿子养我！” 陈涛似乎已经缓过来了，接着开始劝，李海和齐燕妮两个也偶尔会说两句。 只是，车轱辘话一说就是差不多一个小时，却一点进展都没有。 不管陈涛他们三个人费了多少口舌，老人就是不为所动。 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那就是他有儿子，等着儿子养老，儿子不养活他，就是不孝顺。 高飞终于忍不住了，就算陈涛不让他说话，他也打算说几句，可是不等高飞开口，另外一个从进门就开始抽烟的人显然也听不下去了。 “我说你怎么就这么犟呢？为了你这事儿，陈书记跑了多少回了？就搬个家，哪里不比你这个草窝强？现在想起来让发辉养活你了？早干啥去了？”齐生域恼怒的呵斥了一句。 “老子生了他，他就该养活老子，不孝顺，迟早要被天打雷劈的！”被骂了的齐炳生也恼了。 听到齐炳生这样恶毒的诅咒，高飞终于忍无可忍了，开口就没有好话：“要是这世上真的有人要被天打雷劈，那也应该是你。只管生不管养，这时候还要摆出一副你是受害者的样子，给谁看呢？我告诉你，你要是我爹，我就去告你遗弃！” 陈涛要呵斥高飞，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高飞该说不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出来了。 这些他彻底后悔，今天为什么要带着高飞来了。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脾气比好的齐炳生居然没有马上开口反驳高飞的话，而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年轻小伙子。 李海则一脸崇拜的看着高飞，这些话，他想说很久了，可是一直都不敢说，高飞这小子，是个好样的。 第7章 想法各异 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李海甚至朝着高飞竖起大拇指。 而齐燕妮则是一脸的担心，齐炳生这个人有多难缠，她作为司法调解员可清楚的很，今天，高飞把他骂了，以后，估计他就更不配合了。 今天这事情要是砸了，别的不说，就书记都饶不了高飞。 毕竟，青川乡的齐炳生的生活环境问题，可是被记者报道过的，当时事情出来之后，上面要求，马上改变齐炳生的生活环境，不问原因，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因此，齐炳生不敢以前做过什么，现在有什么想法，他的问题都是青川乡的必须解决的问题，而且还是尽快要解决的问题！ 齐炳生从回来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骂过，一时间他真的傻眼了，这小子是什么人？怎么敢这么说话？ 他不怕他去告他？ “怎么，你还觉得委屈了？”高飞瞪了他一眼说道。 “好了，高飞，你先去外面转转，你才来，看看外头的环境对你有好处。”陈涛生怕这个初生不怕虎的牛犊子继续说出什么让人听不得的话来，因此，忙就说。 高飞不想出去，他骂人骂道兴头上，怎么可能想离开？但是，齐燕妮却已经将他连推带拉的弄到了窑洞外面。 “高飞，你啥情况都不了解，咋就开口骂人了？陈书记不是已经给你说了，让你什么都别说！”齐燕妮有些无奈的说道。 高飞气呼呼的道：“我说错了吗？他自己当年做错了事，现在还有脸说出这些话？” 他现在觉得，齐发辉之所以不肯管齐炳生，除了当初被抛弃的心结之外，更重的应该是齐炳生现在的态度。 要是齐炳生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或许，齐发辉就不会这样强硬了。 可惜的是，当年做错了事，如今还摆出一副我日子过不下去我有理，你是我的儿子就该养着我的态度，这怎么能不让人觉得恶心难受？ 是谁助长了这种人的想法？ 如果人人都不必为当初的错误买单的话，那所有的人都可以放肆的犯错了。 高飞憋着一口气，不能认同齐燕妮的说法，但到底一个字都没说，只是仰头看着湛蓝湛蓝的天空。 齐燕妮见高飞如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无奈的道：“你也别多想了，反正我们已经做了好多次工作了，都没什么效果，你说不说这些话，也没什么差别。” 到底是亲父子，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犟！ 齐燕妮和高飞两个人都站在院子里仰望天空的时候，陈涛面带无奈的离开了齐炳生的窑洞，也走到了院子里。 他走出了窑洞的门之后，马上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那窑洞里的味道，实在是太不好闻了，他甚至都觉得，他就快要窒息而亡了。 如果不是为了说动齐炳生，他又何必要一趟趟的找罪受？ 原本还想着来个新人能帮帮自己，可是谁知道才一个早上的时间，这小子就将这父子两个的矛盾激化起来了。 这小子真的是来搞工作的吗？怎么觉得他就是来捣蛋的？ 而高飞此时也在深刻反省，难道以后，他要参与的工作就是这样的？这分明与他之前想的不一样啊。 不是有很多人说，公务员每天就是喝茶看报纸吗？ 传说中的茶杯呢？传说中的报纸呢？ 他这是考了一个假的公务员吗？ 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婆婆妈妈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活儿，值得他浪费大好的青春年华吗？ 齐生域脸色也十分不好，他这几个月光是为了处理这父子两个的事情，就够上火的了。 他早就想骂人了，不过一直被陈涛管着没开口罢了，没想到，今天有人帮他开口了，他看到高飞的时候，不由赞许的看了两眼。 但是，关于齐炳生父子两个的纠纠缠缠，他还是有自己的不同看法。 他开口说道：“要我说，陈书记，您也别再来了，就让他在这里住着，狗肉包子不上台面，还要别人跟着受累，这种人，就该一辈子受苦！高飞说的没错，一个连自己错的认识不到的人，怎么能指望别人管他？” 齐炳生与他是同一族的人，还祭拜这同一个祖宗，从辈分上来说，他是齐炳生的叔叔。 这齐炳生，也算是齐家的一个耻辱了，毕竟，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时候，抛弃妻子跟着别的女人跑了，可是要被人戳断脊梁骨的，那些年，为了他，整个齐家都抬不起头。 他早年抛妻弃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一辈子还要回到这山窝窝里来等着儿子养活？ “齐书记，再说吧，还是要再动员，我回去再想想。”压下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陈涛倒是个十分有耐心的人。 陈涛这么说了，齐生域也不好多说，只能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陈书记，我们今天还干啥？”齐生域问道。 “下午还要去几家贫困户家里看看，市商务局的黎主任说，他们这几天忙，没时间来，让我们帮忙去他们的帮扶户里看看有啥微心愿。”陈涛一面朝着自己的破车走去，一面说道。 “微心愿？是个啥东西？”齐生域茫然的问。 他这次为了送孩子，前后离开了十来天的时间，怎么都听不懂陈书记说的话了？ 陈涛解释道：“就是跟农户了解一下，还有没有什么小的容易实现的心愿，要是有的话，帮扶人帮忙实现一下。” “微心愿有啥用，给上一桶油一袋面解决不了本质上的问题，大的问题，找干部个人也没办法解决。”对此，齐生域显然有不一样的看法。 齐生域这话，倒是让高飞多看了他两眼，他确实不喜欢齐生域，可是他这两句话，说的倒是没错。 陈涛却郑重其事的看了齐生域一眼，然后说道：“齐书记，你可是个党员，还是支部书记，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 他一眼看过去，齐生域也不开口了，作为基层党支部书记，应当随时保持与上级一致，他怎么又忘了？ 第8章 可恨之处 “我也就是随口抱怨一下，也没别的意思！”齐生域忙就说道。 陈涛瞪了齐生域一眼，高飞看见了，可是没弄明白其中的意思，不过，高飞不是那种会为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费心思的人，因此，也没有当一回事。 “陈书记，要不然，我们去吃个饭？”齐生域试探着问道。 陈涛随口说道：“不去了，一来一回不够费劲的，要是去吃饭，我还不如直接回乡上。” 高飞看了一眼陈涛，这话的意思是说，今天不吃饭了吗？ 干了一早上工作，早上喝的那点小米粥和一个馒头早就消化干净了，这不吃饭，可扛不住啊。 不过，看李海和齐燕妮都没开口，高飞也聪明的没开口说话，早上都吃一样的饭，他就不相信，他饿了别人不饿。 “齐书记跟我们去村上？”陈涛问。 齐生域摆摆手说：“陈书记，我就不去了，家里婆娘已经做饭了。我从这沟里翻过去，一会儿就到了。” 沟里翻过去？是个啥意思？高飞愕然。 许是看到高飞的表情，齐生域朝着对面的山上指一指说道：“高飞，我家就在那里，从这边坐车过去，要一个多小时，可是走路，最多半个小时就到了。” 高飞顺着齐生域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对面山上还有几户人家，可是，这山上没有路啊，怎么走？ “没路怎么走啊？”高飞想着，竟然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齐生域笑着说道：“那不是路吗？小伙子，以后，你就习惯了。” 说罢这话，他低头看看高飞穿的鞋说道：“这鞋子不错，适合走我们这里的路。” 虽然齐生域已经指了有路，可是，高飞还是没看见有路，直到上车，他还在想，到底路在什么地方。 上了车之后，齐燕妮解释道：“齐书记说的路就是山上你看到的那细细的羊肠小道，不好走，可是快，不浪费时间，有时候，我们也会走。” 高飞再度愕然，就拿一点点小路真的能走人吗？会不会从山上直接滚下去？ 瞬间，他明白了齐生域之前话中的意思，他穿着运动鞋，可不就是适合走这种路吗？ 高飞叹了一口气！ 以前只听说乡下人到了城里会一片茫然的迷路，可没想到城里人到了乡下，也会有这种困窘。 想想，其实，人离开时熟悉的环境，都有一个适应的过程，不光是农村的人到了城里需要适应，城市里的人到了农村，一样需要花时间和精力来适应。 一路上，陈涛给高飞介绍了一下今天去的这两家人的情况，后头去的这家的老汉叫齐炳生，是前头去的那中年汉子齐发辉的父亲。 年轻的时候犯了糊涂，丢下老婆孩子跟着别人走了，也没跟老婆离婚，也没跟后头找的女人结婚，一走就是二十多年的时间。 他走的时候，齐发辉只有十岁，等他回来的时候，齐发辉都快四十岁了。 听说，齐炳生当年跟着离开的女人也有个孩子，比齐发辉稍微小一点，算起来，齐炳生应该是将那个孩子拉扯长大还给娶了媳妇。 村子里的人都怀疑，当初那女人之所以愿意没名没份的跟着齐炳生，也不催促齐炳生离婚跟她结婚，就是为了让齐炳生帮她养活孩子，现在她的孩子长大了，齐炳生也就没用了。 反正两个人也没结婚，齐炳生只能从她家里离开。 因为腰椎受了伤的缘故，一个人在外面没有办法生活的齐炳生只能落叶归根，回到这个他出生生活过三十多年的地方。 可因为他当年的狠心，已经长大成人的亲生儿子齐发辉死活都不肯与他相认，更不要说养活他。 齐炳生在这山帮帮上找了一孔以前人废弃了的窑洞独自生活，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了。在此期间，村上给他办了一个人的低保，他每个月就靠那点儿低保金和自己在山边上开的一点荒地产出的粮食过日子。 乡上和村里的人虽然都知道有这么个人、这么个事儿，却都没有管过，可是就在三个月之前，事情忽然起了变化。 一个报社记者不知道怎么就到了村子里，还发现了齐炳生，并且将齐炳生的事情做了报道，自然报道的内容只是说，齐炳生这个独居老人如何困难等等，并没有报道他为什么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一时之间，齐炳生的事情引起轩然大波，上级要求青山乡必须解决齐炳生的问题。 如果齐炳生是个无儿无女的倒是好说，可以给他办理五保，偏偏，齐炳生是有儿有女的，儿子齐发辉条件不错，女儿齐发兰嫁到隔壁村子，条件也很好，所以，齐炳生办理五保基本上没有任何可能。 事情就这么僵持了下来，一直都没有办法得到解决，最后，村上只能决定，让齐炳生先搬到村上之前给村上一个五保户建的房子里，那五保户因为实在没人照顾，已经被送到了县上的养老院里，那房子就空下来了。 但是，齐炳生却坚持认为自己是有儿子的人，绝对不能去五保户的房子里住。 到现在为止，陈涛带着人已经劝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偏偏一直都劝不听。 “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被人利用养活大了孩子，就一脚踹出门了，现在才落到这个地步。”陈涛感慨一声。 高飞到底没忍住，还是说了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年轻的时候又力气赚钱，帮着别人养孩子去了，也不想想，自己家的孩子日子要怎么过，自己家的女人，日子要怎么过！” 这一刻，齐炳生与他的父亲高成业的形象重合了起来，他一直都觉得，那些背弃家庭的人，就应该有这种报应，可是为什么偏偏他的父亲高成业就连一点报应都没有？ 这么多年，日子过的别提多好了，甚至还成为s市首屈一指的企业家，老天何其不公！ 高飞这一席话，将陈涛原本还要说的其他话，生生的噎回去了。他看一眼高飞。 第9章 想离开了 这小伙子，与别的小伙子是不一样，谁家的小伙子初来乍到到新单位报道的时候，没有家里人陪着，可是这小伙子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结合之前听到高飞在电话里说的话，陈涛脑补了一下，觉得高飞可能与齐发辉有相似的经历。 不得不说，陈涛的猜测确实八九不离十，只是，陈涛没想到，高飞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与齐发辉有不一样的遭遇，一样是抛妻弃子，可是高飞的父亲却成为一个让人难以企及的存在！ “高飞，你才来还不懂，他一个人生活在这里，有个事儿连帮忙的人都没有，万一真的出事了，可就成了我们的责任了！”齐燕妮开口说道。 也就是今年雨水少，要是真的遇到了雨水多的时候，万一发生一点什么危险，就为这件事，不知道乡政府有多少人要被处理问责，这种责任，他们担负不起！ 高飞看看齐燕妮，真不知道应该怎么问了，这事儿，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人家自己愿意住在这里，就是将来窑洞塌了，不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吗？一个成年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这世上可没有牛不喝水强摁头的道理，他自己做错事也就算了，还不愿意听别人的话，坚持要住在这样兔子不拉屎逼迫儿子，别人有什么办法？ “下车吧！”陈涛从后视镜里看着高飞的脸色又有些不好了，正好车也已经到了村委会的门口，他马上说道。 对于高飞，陈涛还是挺喜欢的，高飞这小伙子，人挺精神的，虽然脾气大一点，但也算不得什么大毛病，年轻人嘛，血气方刚一点也应该，何况，这小子或许还有些心结。 今天这事儿倒是他的不是，之前不了解情况，贸贸然的让高飞跟着去了，倒是让他又想到了不好的过去，还是不要继续围绕这个话题了。 等车挺稳之后，高飞等人都下车了，看着高飞矫健的身姿，陈涛努力的想回响，自己当年初到乡政府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的？那时候应该也是这么年轻吧？ 一晃七八年时间，一个小伙子都快熬成中年人了。 年轻真好！ “陈书记，咱们今天就在村委会？”高飞看看一点烟火气息都没有的村委会疑惑的问道。 陈涛点头：“回一趟乡政府太远了，我们午饭就在村委会解决吧，下午还有几户必须去。” 高飞点头，才发现李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个纸箱子拎在手中。 高飞看到，那箱子上面的标识很清楚，是某牌的方面便。 “今天中午就吃这个了，高飞，你要吃红绕的还是香菇的？应该还有酸菜的，口味任你挑。”陈涛边走便促狭的笑着说道：“咱们这生活不错吧？” 高飞却实在没想到，中午饭居然就吃这个，他以前生活困难的时候，确实吃过方便面，但是，他的认知里，工作餐再怎么也不应该是方便面啊。 但是，看着别人都一脸无所谓好像已经习惯的样子，高飞终究什么都没说。 齐生域已经回家去了，村委会只有文书李果在，见陈涛等人进来，他忙就烧水。 “陈书记，要不然今天还是去我们家里吃饭吧，我做饭。”李果看看那一箱方便面，说道。 “算了，去你家做饭，还要让我自己烧火。你还是跟着我们吃一碗方便面算了！”陈涛摇头，表示敬谢不敏。 高飞听他们说了几句才知道，原来李果的媳妇去外头打工了，孩子也在县城里读书，所以家里只有李果一个人在。所以，李果中午饭一般也是乱凑合。 水烧开了，围着村委会的会议桌坐下来，各自选了自己喜欢的口味，热水注进去，很快，屋子里就都是方便面的味道了。 就算到了这时候，高飞还是觉得有些不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的。 以前总听人说，还有网上也都说，乡村干部胡吃海喝什么的，一年吃掉了多少钱，可是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只有吃方便面的份儿？ 他虽然不想做一个胡吃海喝的人，但是最起码对正常饮食的需求还是有的吧？ 现在都说方便面不健康，要是以后的工作每天都赤方便面的话，他能接受吗？ 就为了躲开亲爹高成业，就来到这个地方，真的值得吗？ 高飞再一次对自己当初的选择产生了怀疑，他觉得，就算要离开父亲的势力范围，也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而不是必须做出这样惨烈的选择。 如果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几年时间，高飞觉得，他可能会被压抑死！ 方便面很快就泡好了，几个人一面吃饭，一面说这话儿，都是些家长里短琐碎的事情，高飞听着觉得十分没劲，但是眼前其他的几个人却说的很是精神。 高飞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面条，想着就这些琐琐碎碎的事情，值得用这么大的精力去关注吗？ 这简直就是浪费年轻的生命啊！ 只是，当初的选择是他自己做出来的，现在他确实不好意思说，自己后悔了，想离开这里。 陈涛许是看出了高飞的心不在焉，笑着说道：“高飞，你是从南方来的，你给我们说说你以前过的日子都是啥样的，是不是跟我们这边的不一样？” 高飞一愣，嘴角随即划过一抹笑意说道：“也没啥说的，就那么过的，我妈妈在我高三的时候就没了，我是一个人过日子。” 高飞一席话，在场的几个人都愕然了，虽然早就知道，高飞的日子应该不是很好，而且很有可能是单亲家庭，可也没想过，他居然一个人生活了几年。 在这些话里，高飞从头到尾没说他的父亲，看起来，确实另外有故事。 “提起你的伤心事了！”陈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陈涛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对高飞这么有耐心，难道是因为今天高飞所说的那些话？还是因为高飞的那些可能存在的经历？又或者只是因为对一个远道而来的干部的关怀？ 第10章 泥土味道 “以后，你就不是自己一个人过日子了，我们乡政府就是一家子人。不管有什么事儿，你找我，我能帮你解决的肯定帮你解决。”陈涛拍拍高飞的肩膀说道。 陈涛的好脾气和那真诚的语气让高飞暖心，他想不起来，有多长时间没有人这么关心自己了，包括女朋友吕如蓝，也已经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没有对他说过一句关心的话了。 这一瞬间，高飞的眼中有些酸涩，但却终究还是将那些热热的液体压回到了眼眶之内。 虽然只来了一天时间，但是高飞觉得自己真的不太适应这个工作，他心里已经产生了退缩的想法。 他今天就一直在想，自己要不要会安海城去，就算是在哪里要被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打扰，但是也比在这里浪费生命要好的多。 那么现在他忽然觉得，跟着陈涛这样一个人工作，虽然这工作没什么意思，但是心里却觉得还是有些暖和。 几个人都不再说话，只是飞快的吃着方便面，然后将垃圾清理干净。 李果从柜子里拿出几个一次性纸杯，然后泡茶。 “不喝了，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出门。”陈涛摆手制止。 “先喝杯茶再走也来得及，陈书记。”李果笑着，手里的动作也没停下来。 “你给他们几个倒上，我就不要了，到了户里还要喝水，现在喝多了，到时候难受。”陈涛说着就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起来。 李海端了一杯茶给高飞，高飞说道：“我不喝茶，喝水就好了。” 高飞确实不太喜欢喝茶，而且，这茶叶一看就是最便宜的那种，看着就没有什么兴趣。 李海道：“我们这里的水可不是城里的自来水，是窖水，不放茶叶合起来有一股泥土味道，只怕你喝不习惯。” 高飞听了这话，并不放在心里，反而坚持要了一杯白开水。 可是，等到他喝了一口水之后，就后悔没有听李海的话了，这水确实不怎么好喝，就是李海说的一股子泥土的味道。 他差点儿一口就将那水喷了出来，李海两只眼睛却闪闪发亮了，就差鼓掌了。 他眉眼弯弯的笑着说道：“看吧，告诉你了，你就是不相信。” 他才不打算告诉高飞，当初他来的时候，也是如此，还口口声声说喝了白开水比较健康，到了最后，还是选择喝廉价的茶叶。 毕竟，有了茶叶的掩盖之后，比起白开水的味道要好上不少。 高飞看着李海这幅幸灾乐祸的样子，真是恨不得将李海拍一巴掌。 不过到了这时候，他也不讨厌李海了，李海这种人，应该就是没有什么心眼儿，有什么话都说什么的那种人。 这种人其实是最好打交道的，或许，以后他还能多一个好朋友。 高飞瞪了李海一眼之后，手脚麻利的将李海面前的那杯茶端过来，不客气的喝了一口。 李海冷不防高飞会做出这种动作，先是愣住了，然后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海也是个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也是爱说爱笑的年纪，很快，高飞就与他们都熟悉了起来。 陈涛闭目养神了半个小时之后，看看时间，说道：“走吧，下午还有四户人家要去，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几个年轻人正在笑闹，听了陈涛的话，马上收敛起来，将手中的茶水喝干净之后，再把杯子收起来放到垃圾桶里，就准备出发。 上路之后，高飞不由又想起早上的不畅快，他对入户什么的，没什么兴趣了，甚至是从心里排斥这件事。 但是，高飞是个有责任感的人，既然还在这里干着这份工作，他就只能先坚持着，而不是在半路上撂挑子。 车子七歪八拐的走了好一段路之后，停了下来。 高飞以为是到了目的地，可是没想到，下车之后，高飞竟然又跟着陈涛走了二十多分钟的山路。 说实话，山路难行这话今天高飞是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了。 他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跟着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路上的荒草给绊倒了。 因为陈涛而萌生的那点想留下来的想法在这一步步的前进中，又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高飞，我们要去的这家，是当年参加过援越战争老兵，战争中他负伤了，回到家乡之后，就一直一个人生活，现在已经七十多岁了。” 陈涛想着高飞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马上给他做了一番介绍。也省的这个小伙子再冒冒失失的闹出是非来。 高飞失笑了，说道：“陈书记，您放心吧，我也不是总乱说话，只是看不得不顺眼的事，咱们现在要去的这家，既然是个老战士，那我肯定尊重他。” 他这也算是给陈涛做保证了，但是，陈涛就算听到了他的保证，其实也还是不太放心的。 高飞之前也是说了不会乱说话的，但是到了最后的时候，那乱子还是闯出来了，虽然是无意，但是闯出来了就是闯出来了。 其实，这段时间陈涛一直都在担心，齐炳生是个多难缠的人他清楚，今天被高飞这一顿抢白之后，估计心里意难平，说不一定，又要给那个媒体打电话什么的，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 三个月之前的媒体记者说是无意间见到的，可是陈涛后来也听人说了，那是因为有人给记者打电话了，而那个打电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齐炳生自己。 这一次，他被高飞给骂了，肯定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只是现在事情还没有发生，陈涛也就装作不知道一样，根本没有向任何人提起。 又嘱托了两句该注意的，一行人就到了一个院子外面。 院子的外墙是用土垒起来的，看起来十分粗糙，这样的墙，高飞今天已经看到好几家都是这种墙了。 他很闹不明白这种用土直接垒起来的墙壁真的好吗？他觉得只要下雨，肯定就会倒塌。 “李哥，这墙没问题吗？”高飞看着那墙壁问道。 “这墙壁有啥问题？”李海一愣问道。 “不会塌吗？” 李海乐呵呵的笑了起来，那表情就好像高飞说了一个多可笑的话一样。 第11章 齐家老伯 高飞可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本来就是，这墙体看起来就不结实。 陈涛不觉莞尔笑道：“高飞，你是不知道，这种墙最结实不过，是我们这边的特色。你不要小看这种墙，别的不敢说，十来个小伙子要放倒都不容易，就别说无缘无故的塌了。” “真有这么结实？”高飞可不敢太相信，现在钢筋红凝土的墙都未必敢说有多结实呢，何况是这种土墙。 “不相信你自己推一下试试，就算你尽最大力气推，估计连一点摆动都不能有。”陈涛笑着怂恿了一句。 高飞还真就走过去了试了一下，但是，他心里还是害怕推坏，所以只是轻轻推了一下，那墙体当然不能有动静。 “用点力气，一个小伙子，怎么跟没吃饭似的。”陈涛道。 高飞又用了一点力气推过去，依然是纹丝不动。 这时候的高飞愕然了，他知道自己是个力气十足的人，一拳打下去的时候，就是钢筋混凝土的墙只要背后没有依靠都会晃动一下，可是眼前这堵看起来十分简陋的墙壁，居然一点都没动。 他不信邪的又加大了力气一下子锤了过去，这一下，响动是有了，可是墙体依旧是纹丝不动。 陈涛也被高飞这一拳给吓到了，这小伙子，力气很大啊，也不怕手疼。 就在这时候，院子里传来了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谁在外面干啥呢？打算拆了老头子的房子？” 高飞浑身一个激灵，他太专注居然忘了，这可是别人的家，他怎么就直接动手了。 当下，高飞就看向陈涛。陈涛马上冲着院子里喊道：“齐老伯，我们看您来了。” 院子里声音传出来：“陈书记来了，快进来吧，我正在做饼，还没吃饭吧，正好吃点儿。” 陈涛推门进去，高飞跟在他的身后，进门就看到干干净净的小院子里，三间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砖瓦房，因为长年累月的烟熏日晒，裸露出来的木头已经发黑了，但看起来还算结实。 院子的边上，还有一个不足三十平米的小菜园子，里头种着两垄碧绿的韭菜，一垄青嫩的小葱，几株挂了果的茄子，两株茂盛的西葫芦，还有一垄挂着红通通果实辣椒，以及几颗已经长大的白菜。 在看到这恬静的农家小院的时候，高飞的心情觉得宁静平和了不少。 这才是他想象中的农家生活，虽然可能不太富足，但是很质朴。 看得出来，这院子的主人是个会过日子的。 只是，陈涛没有让高飞打量多长时间，就已经掀开门帘子走到了屋里，高飞也只能跟着进去。 屋子是很陈旧，但是却收拾的干干净净，就连炕上的床单都铺的整整齐齐的，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心里舒服。 尤其是高飞在看过了齐炳生的那个屋子之后，对着屋子的干净程度就更是感慨。 这就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按照他之前听说的，这院子里生活的也是一个孤寡老人。 一样都是老人独居，这差别还真是够大的。 “齐老伯，我给你介绍下，这个小伙子是咱们乡上新来的干部，叫高飞，昨天才来报道的。”陈涛指着高飞对屋里正在烙饼子的老人说道。 那老人抬头看看高飞，笑着说道：“是个精神娃娃，看着就让人稀罕。” 齐老伯这话音才落，李海马上就不依的说道：“齐老伯，您这话的意思就是我们都不招人稀罕呗！” 齐老伯一愣之后，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可没这么说，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再说了，你招不招人喜欢，自己没点儿数？” 高飞愕然，不是说干群关系很紧张吗？为什么眼前这一幕看起来这么融洽？竟然就像是一家子人或者朋友一样在相处？ 他这一瞬间觉得，以前对这份工作的了解好像都是假的，那些网络间流传的东西，看起来未必就是真的啊！ 高飞虽然在惊讶，可也没忘了给齐老伯打个招呼。 “不是本地娃娃？”齐老伯听高飞说的是普通话，所以问了一句。 高飞马上解释道：“我是安海人，不会说方言。” “没事，没事，你一个海边上的娃娃，咋就跑到我们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来了？” 齐老伯这话让高飞很有些意外，齐老伯不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民吗？怎么还知道安海在什么地方？ 莫非，齐老伯以前也去过安海？ “老伯您去过我们安海？”高飞问。 齐老伯一面将锅里的饼子翻个个儿，一面说道：“我没去过，不过我有个战友是安海的，那个时候，总听他说起小时候去赶海的事！” 老人说这话的时候，思绪也好像是拉回到了几十年前一样。 不过，这样的情绪却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就被收回去了，再看过去的时候，老人面上平静无波，还是与之前一样，只流露出一点属于老人的慈祥和和蔼。 “你们中午吃了啥？”齐老伯盖上锅盖，又去案板上揉面，一面揉还一面不忘记问问他们。 “方便面。”李海快嘴快舌的说道。 “那东西没营养，听电视上说，对身体也不好，以后还是不要吃了，到村里来的时候没饭吃就来我这里。”齐老伯很热情的说道。 李海嘿嘿笑着说道：“老伯，我就等着您这句话呢。” “你就是个吃货！”陈涛瞪了李海一眼说道，虽然听起来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可是语气里到底没有一点责备。 李海显然也习惯了，根本没有将陈涛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兀自在锅边上凑来凑去的等着锅里的油锅盔熟。 “自己去院子里拔几根葱就着吃。”齐老伯笑着冲李海说道。 李海脆脆的应了一声，人已经到了院子里。 今天与李海打交道大半天，高飞第一次发现，这李海居然还有这么利索的时候，还真是让人想不到啊。 “齐老伯，您就别招呼我们了，我们也是来看看您就走。再说了，我们也不能在您这里吃饭，被别人看到了，影响不好！”陈涛忙就推辞道。 齐老伯瞪了他一眼说道：“有啥不好的？我一个孤老头子，给你们烙个饼子吃，就影响不好了？谁要说啥，让找我来！” 第12章 工作职责 陈涛瞪了一眼从院子里拿着一把小葱进来的厉害，心里埋怨，都是这臭小子贪吃！ 对于这样一种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干部和群众相处方式，高飞觉得恨奇妙。 虽然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继续留在这里，可是，高飞却觉得，这样的生活哪怕只是短短一两天时间，也会是生命中难以磨灭的一段经历。 形形色色的人，不同的相处方式，完全不一样的感情，让他相信了，这世上毕竟还是有真实情感存在的。 同时，高飞也很好奇，到底他们到齐永生家里来是做什么，毕竟，前面两家去的时候，都是要处理问题，可是这家他现在没发现有什么需要处理的。 高飞一直等了半个多小时，一直到他们出门，都没发现，今天来的中心思想到底是什么。 虽然陈涛跟齐永生说了不少的话，可就像是天南海北的聊天一样，根本没有一点重点。 不过，从两个人的对话中，高飞能感觉出来，这位参加过援越战争的老兵是个乐观向上的人，虽然一辈子都是孤身一人生活，但是，对生命却是很尊重，对生活很乐观。 高飞不由又想到了之前那位叫齐炳生的老人，他如果是这种心态的话，日子会不会就不会过成现在的样子了？ 如果是只从报纸或者网上看到一个那样的老人孤零零的生活，并且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估计他也会义愤填膺的喷一喷当地政府，喷一喷官员，可是，现在确实看到了两个老人不同的生活状态之后，高飞觉得，有句老话说的不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每个人的一生，或许都要面临一次一次的选择，多年前的选择会影响到现在的生活，而当前的选择，更会影响到生活的质量！ 不拘是什么人，生活总要自己努力奋斗过下去才好，只等着依靠别人，永远都不会有幸福生活。 出门的时候，齐永生与陈涛等人告别，然后笑着对高飞说道：“小伙子，以后要是到了村子里，就多来我这里转转。” 陈涛有些怪异的看看齐永生，再看看高飞。 齐永生是什么人，他也算是清楚，虽然他是个热情的人，但是绝对没有热情到这个地步，能对一个才见面的人如此热情相邀。 高飞对齐永生老人的印象十分好，虽然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要选择离开村子，但是他觉得，即便是要离开，他也会来找齐永生老人告别。 因此马上就说道：“齐老伯，您放心吧，我肯定再来看您。这是我的电话，您要是有什么事，只管给我打电话，能帮忙的，我一定帮。” 他一面说话，一面将自己手中的一张纸送到齐永生老人的手中。 李海啧啧称奇，一直都在一起，他怎么就没发现高飞什么时候写了这么一张纸条的？ 他之前看着，还以为高飞是个冷淡的人呢，原来他的冷淡也是分人的。 也是，之前的两户人，就是他都不愿意多牵扯，齐炳生就不说了。 齐发辉虽然好一点，但也许是早年被父亲抛弃的原因，性格上还是有些执拗。 倒是齐永生老人，基本上来过的人都喜欢他的乐观热情的性格。 下午又走了几乎人家，大体上都是说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简直就没有什么重点。 一天的工作就这样结束了，高飞坐在回去的车上还是觉得茫然，这样的工作有啥意义？ 分明就是在浪费时间说闲话，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干啊，这也能叫工作吗？ “小高，今天感觉如何？”陈涛一面开车，一面问道。 高飞想一下才说道：“陈书记，我们的工作就是这些？” 陈涛笑道：“我们的工作要做这些，可是不仅仅限于这些，我们的工作范围广了。李海，你给高飞介绍介绍。” 李海听了这话，马上就开口说道：“高飞，你可要认真听好了。别的我今天就先不给你说了，等你的业务工作安排下来了，我再给你细说，现在就先说说包村干部的工作职责。” 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嘚瑟的机会，李海这种性格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马上就拿腔拿调的开始说教。 “我们的工作从大的方面来说，有以下几大项，一是抓好村上两委班子建设，二是宣传党的各项政策法规，三是监督并组织村两委落实各项工作任务落，五是化解矛盾纠纷，六是其他工作。” 高飞听的满头雾水，这前面的他都能理解，只有这个其他工作，是个什么意思？他怎么有些闹不明白？ 到底哪些工作能包含到其他工作里面去？ “其他工作是指哪些工作？”高飞问。 “问的好，其他工作的涵盖范围就广泛了，这么跟你说吧，你是齐家窑的包村干部，以后，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跟齐家窑有牵连，但是又不在其他五条里面的就是其他工作。”李海嘿嘿笑着说道。 高飞表示，自己还是有些不懂，这不是什么都没说么？只要与齐家窑有关的事情？到底哪些算有关？ “不明白了吧？这么跟你说，包村干部这个包村两个字是很有学问的，既然包了这个村，那这个村所有的事情你就都包下来了，你看，前头哪里有个涝坝，你得管着不能让村子里的人下涝坝游水，防止发生溺亡。还有那一片荒山造林，你得管着不能让羊啃了树苗，也不能让人放火烧了树苗。谁家办红白喜事，你得关注着，不能让发生食物中毒……反正就是一句话，只要是齐家窑的事儿，就是你的事儿，除了这些琐碎的事情，大的方面就是精准扶贫，齐家窑是山区村，自古以来穷，你得带着这些人想办法脱贫致富奔小康……” 李海说的唾沫乱飞，高飞听得一脸懵懂，陈涛终于忍不住了，说道：“你别听李海吓唬你，就是些日常工作，慢慢干着就熟悉了，下村入户也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一项工作，也是我们工作的重中之重。你不要觉得我今天就是连闲逛的，这关系到到了年底考核时候的满意度测评。” 第13章 男女比例 说完这一席话，陈涛还警告的回头瞪了李海一眼，这小子，这是唯恐天下不乱，要是被他这么说下去，高飞都要被吓走了。 他们山里的乡镇，来个小伙子不容易，就算来了，只要是精神些的，也是不长时间就被别的单位各种理由调走了。 就是李海，如果不是人才引进，必须在乡镇五年，只怕也早就调走了。 现在好不容易才来这么个看起来精气神都不错的，可要重点保护。 去年隔壁乡镇长梁乡一个新招考的公务员上班一个月就离开了，他可不希望高飞成为第二个。 毕竟，高飞是从南方发达地方来的，更不容易接受这种艰苦的工作环境吧？ 高飞简直要无语了，他再度开始拷问自己，这样的工作真的有什么意义吗？ 一行人到了乡政府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一抹夕阳已经挂在天际，将山上不多的树木映照的红彤彤的，像是披上一层华裳一般，给贫瘠的大山增添了几分姿态。 跳下车，陈涛对高飞说道：“先洗漱一下就去灶房吃饭。” 高飞应了一声，转身朝着自己的宿舍走去。 青川乡的大院是一个两进的大院，外院除了南边之外，其他三面都是常见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之前的人字梁的房屋。高飞估计，这些房屋的时间也不会太短，应该最少有三十多年了吧？ 里面院子也一样，是人字梁的三面老房子。 从外院到里院有一个窄窄的过道，过道开在北边平房中间，应该是一间房子改造出来的，只能容人通过，车什么是绝对进不去。 高飞的宿舍就在里院，路过过道的时候，高飞有意无意的朝左边墙上的公示栏，上面贴着不少的照片，上面的人高飞基本上都不认识，甚至都没看太清楚。 里面院子里有一个大大的花园，里面种了几株高飞说不上名字的果树，还有一些上不得档次的花。 花园的后面一排房子是书记李成，乡长赵云峰，人大主席常庆佐、副书记陈涛四个人的办公室。 东边厢房依次是纪高官林玉玲、副乡长高星辰、武装部长梁玉和、司法所长韩深的办公室，西边厢房依次是副乡长范庭、党建办主任曾路远、食药监所所长李春明，这十一个人就是青山乡的所有领导。 高飞的办公室，就在西边第四间，在他之前，那里面只有党委秘书谭明宇一个人。 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隔着玻璃窗，高飞看到同宿舍的谭明宇正在窗户跟前的办公桌前对着电脑打字。 他推开办公室门，办公室最里面摆着两张简易的单人床，两张床中间靠着墙壁的位置放了一张床头柜。 这是他们的住宿区，基本上就占去小小办公室的一半地方。 高飞的床就是左边的那张，床头靠门的一边摆着一张不知道是那个年月的老式办公桌，上面放着一台电脑，那是高飞的办公区。 右边是谭明宇的床，谭明宇的床头位置没有放办公桌，只放了一个老式木头柜子，也不知道到底是装衣服用的，还是放办公用品用的。 反正高飞还没用，也没打算用，他的衣服都还在行李箱里，就放在床下面。 柜子旁边靠着门的位置放着一个简易塑料洗脸架子，上面放着洗脸盆和洗漱用品。 这办公室给高飞的感觉就是还不如大学时候的宿舍好，以前总听人说，做公务员有多好，他还很羡慕，现在他自己就是一名公务员，才知道，原来道听途说的好，未必就是真的。 高飞的心不由又沉了一下，他心底里叹了一口气，才在洗脸盆里倒了水，打算洗手。 谭明宇见了高飞笑着问道：“第一天上班，感觉如何？” 谭明宇是党委办的秘书，也是青川乡仅有的四个年轻男干部之一，算的上是青川乡的宝贝。 你说这是为什么？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青川乡的干部构成奇葩！ 说起青川乡的干部构成，书记李成就蹙眉。 全乡领导干部一共三十一个人，三个正科级领导，八个副科级领导，剩下二十名干部，只有三名男干部，其他十七名都是女干部。 当然，这个数据是高飞来之前的数据，随着高飞的到来，现在有二十一名干部，其中四名男干部，男女比例算是稍微好了一点。 而在基层工作过的人都知道，乡镇工作，男干部能起到的作用显而易见比女干部要大一些，尤其是在山区，不管是下村、丈量梯田还是化解矛盾等工作中，男干部更是方便许多。 李成一直都试图找县上的人社部门要几个男干部，可是，得到的答复都是：现在大环境如此，女干部都么有多余的，何况男干部！ 谭明宇是党委秘书，当然知道，高飞的到来，李书记的心情很不错，甚至还给他交代，高飞是从外地来的孩子，让他多照顾些。 “累了吧？你才来有些不适应，等以后就好了。”许是看出高飞恹恹的态度，谭明宇又说道。 高飞只是无奈的笑一笑，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难道说，他已经打了退堂鼓，打算打道回府了？ 这话当然不能说，除非是真的打算走的时候，要不然，别人怎么看他？ 谭明宇见高飞不回答也不勉强，毕竟，两个人现在也算不得是熟人，就是才认识一天罢了。 他笑着说道：“跑了这一天，饿了吧？赶紧去吃饭吧，我们都吃过了，大师傅给你们留了饭。” 高飞应了一声，将洗脸盆里的水倒在旁边的污水桶里，然后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自己的饭盒去食堂吃饭。 青川乡有食堂，因为距离县城遥远，所以乡政府的干部们只有周末回家，平日里都是住在乡政府，也因此，每天三顿饭都在食堂里吃。 这种感觉对高飞来说还有些奇妙，之前在大学时候用的饭盒到了现在，居然还能用到，这让他有些难以相信。 食堂在乡政府里面院子的在西北角落里，不过二十个平米的面积，最里面隔出来一个小小的操作间，外面是一个不大的餐厅，里面摆了三张大圆桌，坐满的话，也就是三十个人。 第14章 吃饭问题 “高飞，过来坐。”看到高飞，正端着一碗面条吃的香的陈涛忙就喊他。 高飞在食堂里看了一圈，发现大师傅不在，就自去操作间盛饭。 窄小的操作间里，摆着一张案板，角落里还有两套锅灶，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油腻腻的柜子，上面摆着不少的食材。 饶是里面物品摆放的如此简单，剩下的空间也就只能容许一个人转身。 高飞四下打量，才发现案板上放着一个铝盆，里面盛着半盆面条。 那些面条可能是因为时间长了的关系，有些糊化，黏黏糊糊的，一点都么有印象中面条的劲道，看着就让人觉得没有食欲。 高飞瞧着这样的面条，有些嫌恶，嘴角不由就撇一下。 他有心不在这里吃饭，可是，很清楚，只要错过了饭点，基本上今晚就吃不上饭了。 今天早上起床之后，他就去外面的街上转了一圈，一个小小的不过二三百米的街道上，除了几个小杂货店之外，只有一家小饭馆，门脸不大，看起来破破烂烂的。 高飞猜测，这样小的饭馆，饭菜应该不会太好吃。 可是，让他吃这些面条，他是真的不能接受。 他本来就是南方人，习惯吃米饭，面条如果做得好的话，还能凑合吃一点，可是这样的面条，真的让人倒胃口。 高飞蹙眉，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应该盛饭。 盛饭的话，这饭他真的能吃下去吗？如果不盛饭的话，今天晚上吃什么？ 中午已经吃了一顿泡面了，总不能晚上还要吃泡面吧？ “咋了？”李海进来盛饭，看到拿着饭盒发呆的高飞，随口问了一句。 “这面条看起来不太好。”高飞低声说道。 李海扬起嘴角说道：“这就不错了，回来晚了还能有饭吃。要是陈书记不提前打电话，我们连这个面条都吃不上。” 说完了这话，他朝着外头看看，看到陈涛正在专心的吃饭，并没有注意到他们里面的动静，所以就压低了声音说道：“高飞，是不是不习惯这饭食？” 高飞点头，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吃不习惯就是吃不习惯。 “你得适应，我们这里，中午吃馒头，晚上吃面条，都是面食，一个礼拜最多吃一顿米饭。” 李海的话让高飞懵了，一个礼拜才吃一顿米饭，这怎么可以？ 难怪人总说南北差异，原来这就是南北差异，原来他并没觉得这有什么，现在这个社会，南北早就互通有无了，可是到了这里，他才真的感受到了，原来差异是没有办法回避的问题，从生活习惯到饮食习惯，无处不存在。 高飞也压低了声音问：“李哥，除了在食堂吃饭，还有别的地方能吃饭吗？” 如果还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吃饭的话，高飞决定每周去吃三四顿，不要问为什么每周吃三四顿，因为高飞没钱，要是天天在外面吃饭的话，鬼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剩不下几块钱。 他从小到大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尤其是母亲去世之后，他的生活更是陷入贫困。 既然他不打算靠那个人过日子，也不打算用他的钱，更不打算为了钱出卖自己，那他未来的日子就只能自己奋斗。 虽然现在大学毕业上班了，可是上班之后还要存钱结婚，以后还要过日子，都是用钱的地方，也不知道工资一个月到底多少，到底够不够用。 李海摇头说道：“你也看见了，我们外面就只有一个小饭馆，而且，这饭馆里面的饭菜也是以面食为主，根本不做米饭。高飞，这里可是西北，不出产大米。” 听了这一句，高飞也算是彻底明白了，除非离开，要不然以后就只能吃面条了。 也是，这个城市最有名的不就是牛肉面么，米饭什么的，听说西北这边的人吃不习惯，他只能入乡随俗。 罢了，好在他也没打算留在这里太久，或许两三天之后就能下定决心离开了，这两天就先凑合一下吧。 想到回去，高飞不由又想起那些烦心事，如果他回到了安海城，他那个所谓的父亲会不会又来纠缠他？ 让他捐献一个肾救他的小儿子，怎么也不想想，凭什么？就凭他当年贡献过一颗精子吗？ 不，他绝对不会捐献自己的肾给不相干的人！绝对不！ “高飞，还是吃点儿吧，要不然，坚持不到明天早上。”李海已经盛好了饭。 高飞虽然嫌恶，但总还是盛了一碗饭，跟着李海到了外面的食堂。 等高飞和李海坐下来吃饭的时候，陈涛的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他笑着说道：“高飞，赶紧吃饭，晚上还有些事。等你吃完了，来我办公室一趟。” 高飞点头应了，陈涛也不多说话，而是起身去洗饭盒。 “你们齐家窑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包村干部了，活儿也攒了不少，就等着你呢。”李海笑着说道。 高飞看在眼里，总觉得李海这笑容里有些幸灾乐祸。 他一面用筷子搅和着饭盒里的面条，一面疑惑的问道：“不是下班了吗？还要工作？” “下班？你想多了，兄弟，怎么可能？我们白天主要是去村上，其他的工作都是在晚上干！”李海拍一下高飞的肩膀说道。 “你们，哦，我们经常要加班吗？”高飞问。 “我们这里，一般是周六保证不休息，周末不保证休息，至于周一到周五，基本上过的就是白加黑的日子，有女朋友吗？”李海叹了一口气之后又问道。 李海觉得，高飞既然是南方的孩子，如果不是为了追求爱情，想不通还有什么理由让他来这个穷乡僻壤的西北农村。 高飞点头，说了一句：“有！” “你女朋友在什么地方？是在市里还是县里？你是为了她才来我们这边的？”李海两眼闪闪发光，一副十分八卦的模样。 他确实十分想知道，是一个多有魅力的姑娘，才会让这样一个南方的小伙子，放弃那样好的地方到这里来！ 高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在老家那边！” 第15章 你会后悔 李海正好夹了一筷子咸菜，因为高飞这句话，那一筷子咸菜终究没有喂到嘴里，而是掉到了桌子上。 “那你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来了？南方不好？”李海的表情就是一个词，就是惊讶。 他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不是为了追随爱情，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南方的小伙子跑到西北来了？ 他原本就有些不够用的脑袋是真的没有办法想象到其他的原因。 可不要说是为了追求理想，为了社会主义建设什么的，他不太相信。 高飞说：“为了躲开一个人，这里足够远。”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嘴角有一抹苦涩，当初一气之下就想着离的越远越好，所以才选了这么个地方。 李海定定的盯着高飞看了半晌之后说道：“兄弟，听哥一句话，你会后悔的！” 那眼神中，竟然是怜悯，这让高飞更加愕然了，怜悯？他看错了，还是多想了？ 就算这里地方环境什么的都不好，但是这工作在外人看来还是不错的吧？公务员啊，多吃香的工作？只要说出去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 “别人不是都说公务员好吗？怎么你还说我会后悔？”虽然高飞也觉得自己可能会后悔，但是他还是多问了这一句。 李海诡异的笑了一声之后说道：“我只能告诉你，我以前也这么想，如果你在这里留几年，你绝对知道我今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说完这句话，李海似乎才想到他可能说错话了，索性就专心吃起饭来，也不多说话了。 高飞也没心思说话，今天在村子里，他其实已经萌生了回去的想法，可是，现在李海这么说，让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多留几天看看，这多少也是一份经历。 毕竟，回去之后，他应该就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 而此时的陈涛，则在书记李成的办公室里汇报工作。 “陈书记，那你说说，还有什么办法，能让齐发辉心甘情愿的接齐炳生回家？”李成皱着眉头说道。 这个问题不解决不行啊，上面的领导一直在盯着，说不定哪天就要问责人了。 陈涛摇摇头说道：“如果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不能化解的话，可能不大。” 之前他还没想到这个问题到底有多难解决，可是今天高飞的那几句话，让他又有了不同的想法。 李成面上有些不好了，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了，半晌，才直接开口：“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这个问题一定要尽快解决，我再给你一周时间。” 一周时间？陈涛苦涩的笑了，不要说一周时间，就是给上一个月的时间，也未必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啊，这不是难为人吗？ “李书记，我只能尽量。我是想说一下高飞的问题。”陈涛觉得，对于他今天的猜测，还是应该给领导做个汇报。 “高飞有什么问题？”李成听到高飞两个字，又问道。 高飞这个小伙子，看起来倒是不错，不过，做事情的时候，不免有些糊涂。 这么大的一个小伙子，居然能坐错车，以至于昨天晚上到了半夜才到乡政府。 就因为这一点，他对高飞还是有些看不上。 第16章 你打算走? 原来，昨天高飞在前来报道的时候，因为不熟悉方言，所以乘车的时候没注意到了其他的地方，一直到昨天晚上半夜的才到的青川乡。 而且还是陈涛去接的。 如果陈涛没有去接的话，高飞估计今天天亮也到不了青川乡。 对此，李成确实有些不满意，一个大小伙子，还是从大城市里来的，怎么就能在这样的小地方走错路？ 陈涛笑着说道：“书记，我知道高飞昨天的表现有些不好，可是换个角度想，高飞是个城里长大的孩子，到了农村，就跟农村的孩子到城里没什么两样。” 停顿了一下，陈涛接着说道：“实际上，农村的孩子到城里，倒是比他一个城里娃娃到农村还要好适应。别的不说，城里的人说普通话，就是乡下的孩子去了城里，起码能听懂。可是高飞是个南方来的娃娃，根本听不懂我们这边的方言。” 他估计，昨天高飞之所以坐错车，就是这个原因。 这里的方言他最开始的时候，都有些不适应，这还是一个县的，高飞那样从千里之外来的人，又怎么可能听懂？ 这些话，李成听进去了，实际上也确实如此，高飞是南方来的，口音上有很大差异。但是，在他心里，终究觉得这件事是高飞自己的问题，毕竟，就算听不懂，还能看对不对？怎么也不至于就坐错车吧？ “我这不是也没多说什么。”李成笑道：“我是觉得高飞不堪大用，但是咱们现在都是女干部，男干部少，高飞来了，总是好的。” 要不是因为这么想他今天也就不会安排让谭明宇对高飞特别照顾了。 陈涛笑了说道：“高飞的家庭可能有些跟我们不太一样。” “哦？”李成有些疑惑的哦了一声。 陈涛遂将自己今天听到的话和推测出来的都说了，又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更应该对高飞多关心一些。” “这事儿我不管，你看着办，这段时间，你先带着看看，要是个中用的，咱们就要好好用起来。”李成十分不在意的说道。 干部的家庭是什么样的，他不是太关心，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个干部会不会干活儿，现在精准扶贫的任务越来越重，他需要多一些能干活的干部。 陈涛也看出来李成确实是不想管这件事，也就只能作罢。 他又与李成说了几句话，想起来之前让高飞找自己的安排，就起身离开了书记办公室，回到了他自己的办公室。 高飞到陈涛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正好陈涛也到门口，二人一起进去。 陈涛的办公室与高飞的办公室差别不大，就只是少了一张床，多了一张沙发，仅此而已。 “坐吧！”陈涛一面招呼高飞，一面给他倒了一杯水。 “陈书记，您找我有什么事儿？”高飞坐下来问道。 “有些工作给你安排一下，顺便看看你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陈涛在办公桌前坐下来笑着道。 高飞虽然存了离开的心思，但对陈涛释放出来的善意还是很感动的，笑着说道：“是有些不适应，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入乡随俗的道理我懂。” 陈涛点头，这想法没问题，人不就是如此吗？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积极努力的去适应环境，而不是等着让环境适应人。 “你要是有什么不适应的，就告诉我，工作上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当然了，也可以问问其他的老干部。”陈涛语气十分亲切的说道。 “陈书记，您放心，只要我在这里一天，就肯定认真工作。” 高飞这句话，却让陈涛心里马上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笑道：“莫非你才来就打算走？” 陈涛就这么没有任何回避的问了出来，高飞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今天第一天上班，就打算离开，确实不是很有脸面，但是这里的自然环境真的太差了，在安海城，就算随便的乡村里，条件都比这里要好上十倍不止。 他是想着躲开高成业的纠缠，但是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个原因，就将自己一辈子葬送到这里吧？ “高飞，你大学学的是农学对吧？这个专业可不太好找工作，正好到了我们这里能学以致用。”陈涛忽然又说道。 高飞一笑，他大学学的是农学没错，可是他就算种地也完全可以回到安海城去种，说句不好听的话，哪怕就是种庄稼，安海城的产量也比这里要高。 看到高飞不说话，陈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随即，陈涛又想到，高飞这么选择，其实也没错，别说高飞是个南方长大的孩子，就是这里本地的孩子，也很少有选择回到家乡发展的。 这里的条件真的是太艰苦了，不要说别人，就是他也曾经不止一次的后悔过，为什么要将大好的青春年华都葬送到这个地方。 可是，家里当时的情况就是那样，他没有办法毫无后顾之忧的去外面闯荡，只能选择了这条没有什么挑战的也不会有大前途的路。 后来，条件允许了，他的年纪大了，也少了那份闯荡的心思了。 好在这份工作虽然比不上其他的工作赚钱，但是稳定！ 不过，在他的目光划过高飞青春的脸庞的时候，忽然就想通了，高飞到底还年轻，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想有一番作为也能理解。 “好了，高飞，你还没走，就证明你还在犹豫。这样吧，你先在我们这里生活一个月，要是真的不能适应，再回去也不迟。”陈涛笑着说道。 这话与高飞之前的想法也算是不谋而合了。 高飞确实想回去，但是又觉得来了就该体验一番，对自己将来也是经验。 随后，陈涛又拿出一大摞的表格给高飞，安排让他先去了解一下齐家窑村的基本情况。 本来，他的打算是让高飞直接介入工作，但是因为高飞忽然说了要离开的打算，他也只能跟着变。 “这些也不忙，你明天再看也来得及，今晚还是早些休息，这几天，你应该也累坏了！”陈涛安排完了之后，又笑着说道。 第17章 饮用水源 回到办公室，谭明宇还在电脑跟前忙碌，高飞看着陈涛给的那些资料，也没心情看，索性就放在桌子上，自己则仰头躺在床上。 “高飞，你怎么了？”谭明宇看出高飞似乎有心事，回头问道。 “谭哥，你每天都会加班？”高飞怀疑的问道。 谭明宇摇头：“不是每天都加班，不过，晚上加班的时候比较多。反正我们住在乡政府，不加班也没事干。” 高飞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大山里的生活确实有些无聊，甚至连最基本的娱乐活动都没有，以至于他见到的这些年轻人们显得暮气沉沉一点朝气都没有。 “谭哥，那晚上有什么娱乐活动吗？”高飞再度问道。 即便不想留在这里，高飞也想了解一下这些所谓公务员们的真实生活。 谭明宇也不干活了，将椅子挪了方向，朝着高飞坐定，打算与高飞进行一次长时间的会谈。 他没有回答高飞的问题，反而反问一句：“你觉得我们应该有什么娱乐活动？” 高飞摇头！ 他是真的想不出来才问的。 “有个段子你听过没？虽然不知道是谁编出来的，但是感觉就是说我们这里。”谭明宇双手随意的敲打着桌面说道。 “什么段子？”高飞饶有兴趣的问道。 “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取暖基本靠抖，挖掘基本靠手，耕地基本靠牛，娱乐基本没有！这两年确实好些了，交通方便了很多，也有一些现代化的农业工具了，手机也普及了，可是就是娱乐方面，一点改善都没有，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我们这里才能跟城里人一样，白天工作，晚上可以有娱乐活动。”谭明宇叹了一口气。 一样是大学毕业，他现在都不敢给同学们说他到底是什么工作环境。也就只是靠公务员三个字撑面子罢了。 可是作为一个最基层的公务员，还是山区乡镇的公务员，谭明宇在结婚之后，已经深切的感受到了，这纯粹就是要了面子丢了里子。 “谭哥，你后悔过吗？”高飞问道。 谭明宇摇头：“没什么后悔的，虽然环境不好，但我从小就是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我爹一直都说，我比他有出息，他一辈子就是个农民，而我能当乡政府的干部就不错了。” 父亲很骄傲他的儿子成为一个乡镇干部，成为吃皇粮的人，他也觉得自己过的还不错，虽然每个月的工资确实不怎么高，但是稳定啊，每个月的工资不会被节流不会被扣，这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高飞恍然，谭明宇应该是本地人，所以，对于现在的生活环境，也许他已经习惯了。 对于他来说，现在的生活虽然不算好，但也算光宗耀祖了。 这一点上，他跟他完全的不一样，所以，二人说这些话，其实没有什么意义。 一旦确定了这一点，高飞也就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了，他打了一个呵欠笑着说道：“谭哥，你还不睡吗？” “我要先把这份文件弄出来，明天就要。水我已经打好了，你先洗洗睡吧。” 高飞从暖水壶里往水盆里倒了些热水，又添了一点凉水开始洗漱。 他其实想洗澡，可是，今天跟李海打听过了，乡政府没有澡堂，所以，洗澡是不可能的。 通过李海，他也知道，乡政府的干部最多就是每周回家的时候可以洗澡，而那些土生土长在山里的人，一个月也未必能有机会洗一次澡。 这样的生活，是高飞没有想过的，也不敢想象的。 西北干旱缺水，他早就听过，可到底怎么缺，他不知道。 今天一天，他走了好几户人家，也忘了问，这里的水源在哪里。 “谭哥，我今天一直都没发现有河流湖泊，水从哪里来？”高飞一面擦脸，一面好奇的问道。 谭明宇听了这话，却好像听到了多奇怪的话一样，定定的看着高飞，然后问道：“你没发现？” “发现什么？”高飞一愣问道，有水源吗？ “你入户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家家户户院子里有窖？”谭明宇问。 “窖？”高飞懵了，窖是个什么东西？不是用来储藏酒的吗？ 谭明宇站在窗户跟前，朝着外面院子里指了一下说道：“就是那个，你看见了吗？水泥盖子的那个。” 高飞这时候才忽然想起来，窖应该就是今天他好奇每家每户都有的那个院子里的圆形突起物。 “那个是窖？窖是干啥的？”高飞再度问道。 不懂就问的精神，高飞这一刻可是发挥的淋漓尽致，反正他就是不懂，多问问也没什么。 谭明宇道：“窖是用来储藏水的，每年有雨水的季节，将整个院子里的雨灌到窖里，就可以解决日常的用水了。” 高飞这下更是傻眼了，甚至，他觉得自己有些犯恶心。 从昨天到今天，他喝了水，也吃了饭，这么说起来，那些水都不是自来水，而是从院子里流淌灌到窖里的雨水？没有经过净化的水，应该很不干净吧？ 而且，院子里有很多人走来走去，一定非常的不干净。 脑补了一下那院子里的人鞋上都沾染过什么物品之后，高飞越发觉得恶心的难受，甚至连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 谭明宇注意到高飞的表情，问道：“你怎么了？” “谭哥，我们喝的水也是吗？”高飞想起今天李海说的关于窖水的话，他当时没放在心里，只觉得那水有一股子泥土的味道，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这个原因。 谭明宇不疑有他，直接点头说道：“是啊，我们这里都是饮用窖水，不过……” 不等谭明宇这句话说完，高飞终于没忍住，呕了一声，不过，倒也只是干呕，什么都没呕出来。 谭明宇瞬间明白了，高飞这是不能接受这种水，他忙就说道：“都是烧开的水，没什么关系的。我们这里也没什么污染。” 高飞最终觉得，还是不能接受，他很快跑到外面的小商店里，拎着两大瓶的矿泉水回来。 第18章 走错门的女人 看着高飞急匆匆的冲出去，又很快的拎着水瓶子回来，谭明宇但笑不语。 他才不会提醒高飞，其实这样做没有什么意义，也不会劝高飞，窖水其实也是安全水源，这里的人祖祖辈辈都饮这个水，也没听说过谁被这个水喝坏了。 而且，乡政府的水也是经过简单净化的，安全上更是没有问题。 他到乡政府三年时间了，见过的新干部不少，以前也不是没有干部这么做过，但不过坚持一两个月就都放弃了。 高飞应该很快也会成为其中之一。 算了，由着他去吧，过几天适应了就好了。 “谭哥，以后，咱们还是喝这个水吧。”高飞一面拧开水瓶的盖子，一面语气有些涩涩的说道。 即便是到现在，只要想到他喝了那些被很多人踩过的水，心里就觉得十分不舒服，胃里还会一阵阵的犯恶心。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有人敲门，谭明宇隔着窗户往外一看，有些愣住了，随即嘴角划过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看了一眼高飞。 高飞可不明白谭明宇这笑容里的意思，他兀自忙着将水壶里的水倒出来，然后将自己才买回来的矿泉水倒进去，准备烧水。 那个被谭明宇称之为朱姐的女人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穿着黑色的短裙，上面搭了一件黑色的风衣，越发衬托的本来就纤细的腰肢越发不盈一握。 高飞只看了一眼，就没继续看，这种女人给人的感觉不是很好，最起码在高飞认为，作为乡政府的干部，这样的装扮有问题，脸上的浓妆要是在城里显得不是很突兀，可是在青川乡这样的地方，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不过，这是别人的事儿，与他没关系，他只要操心自己就成。 朱姐嗓子略微有些沙哑，说话的声音很大，与脸上的温柔大不一样。 “我就是过来看看，咱们的新同志在单位适应不适应。作为同事，总该关心关心新同志。” 高飞虽然不怎么喜欢这样的女子，但是，既然人家开口就说要关心新同志了，高飞也实在没有办法不搭茬，因此跟着喊了一声朱姐。 朱姐也不用两个人招呼，自己随手拉过高飞床边上放着等椅子坐到了旁边闲置的一张椅子上，就与高飞攀谈起来。 虽然第一感觉不是很好，但是，能被人关心，高飞也觉得心里暖暖的。 “高飞，你今年多大了，有么有女朋友？要是没有的话，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呗？你看，就是朱姐这样的，你觉得可还行？”朱姐掩嘴笑着说道，可是那一双眼眸中，却明明媚眼如丝的冲着高飞眨啊眨的。 高飞看着觉得有些不自在了，忙就开口：“朱姐，不用了，我有女朋友了。” “有女朋友了啊，长的漂亮不？比我好看吗？”朱姐搔首弄姿的摆出一个姿势说，她一面说话，一面还将手有意无意的就朝着高飞的身上贴过去。 高飞吓坏了，他觉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有误会，总觉得朱明丽是在调戏他一样。 这是正常的同事之间能做的动作吗？何况还是个才第一次见面的同事，这女人是脑子不合适吧？ 高飞属于那种性格比较内敛的人，面对这么一个性格外向到有些让人胆战心惊的女干部的时候，一张清秀的脸庞简直烫的能烙鸡蛋饼了。 实在招架不住的时候，他甚至将求救的目光看向谭明宇。 可是谭明宇却只是连头都不回的在电脑跟前忙着打字，也不知道是真的专注工作没听见朱姐的话，还是故意的。 高飞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办公室就这么大的一点，这边说话就算再小声，那不存在听不到的问题，何况，这个朱姐是个破锣嗓子，声音还那么大，生怕别人听不清楚一样。 许是因为高飞一再的向着谭明宇看过去，朱姐笑道：“小谭，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朱姐好不容易来你们办公室一回，你也不说陪着朱姐聊聊天。” 谭明宇被点名了，无奈之下，只能回头匆匆说了一句：“李书记还等着看，朱姐，你们先聊着，我先忙。” 这句话说完，谭明宇就继续装模作样的在电脑跟前忙活起来了。 朱姐也不以为意，继续与高飞说话，只是，那些话说的越来越露骨了，差点儿就明说，我这是在勾引你。 到了这时候，高飞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 要说之前只是怀疑这女人有病的话，现在高飞就彻底确定了，她就是有病，而且病的不轻。 “朱姐，我今天忙了一天，有些累了，打算休息了，要不你就先回去吧！”高飞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始赶人了。 这女人，不是投错胎就是走错地方了，这是乡政府的干部吗？怎么感觉跟那种不正经的女人差不多？那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就一股子风尘味，还盲目自信觉得自己很有魅力。 有意无意中摆出一副很暧昧的样子给谁看？他就算没女朋友，也不可能看上这么个人吧？ 太侮辱人了！ 朱明丽被高飞开口赶，脸色马上就变的有些不好看了。 起身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高飞就拉开门出去了。 等朱姐出门，谭明宇瞪大了眼睛对高飞竖起大拇指：“厉害了，我的哥！” 高飞还在生气，觉得被人平白侮辱了一般。 “谭哥，这是谁啊？是我们乡上的干部吗？” “是的，她叫朱明丽，等以后你就知道了，她可是个厉害人，你且小心着吧。”谭明宇低声说了这一句，也不多说。 谭明宇不多说话了，高飞就算再想知道，也没办法知道了，只能气恼的躺下来睡觉。 本来以为这么生气，肯定一下睡不着，可谁知道，人一松懈下来，高飞觉得倦意席卷而来，他很快就进入梦乡。 谭明宇终于做完了手头的活儿，他回头再看高飞，高飞已经睡熟，还发出轻微的呼噜声，只能无奈的摇头，轻轻说道：“你小子，也不知道会不会遭遇浩劫！” 第19章 这么多贫困户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高飞看看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了，忙就翻身起床。 谭明宇被惊醒，看看手机说道：“才刚七点半，早着呢。” 高飞一看手机，上面果然显示才七点二十九，他疑惑的说道：“才七点多啊，看天色，我以为已经快九点了。” 谭明宇道：“我们这个办公室早上见太阳早，有些亮晃晃的，你住几天就习惯了。” 两个人说话各自起床开始洗漱，都是男生，不像女生那样麻烦，都是匆匆抹了一把脸。 二人收拾好的时候，还不到八点钟，谭明宇又道：“八点就是早餐时间，你要是想锻炼的话，早上可以早点起来去外面跑步。” 早餐时间，高飞昨天就知道了，不过锻炼这个事，还真是可以考虑，他上大学的时候，也是每天都会跑步锻炼。 只是，在外面的路上跑步好吗？不会影响车辆正常行驶？ “你不锻炼吗？”高飞问。 谭明宇笑道：“我是个懒人，晚上睡觉晚，早上起床也就比别人稍微晚一点。” 昨天晚上，高飞睡觉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谭明宇还在忙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 今天已经七点多了，高飞也就不打算去跑步了，喝完一杯水之后，从抽屉里将饭盒拿出去，打算去吃饭。 “一起走吧。”谭明宇也从抽屉里拿出饭盒说道：“今天早上应该是小米粥。” 高飞昨天晚上就没吃多少饭，本来盛的少，到了最后还倒掉了一多半，这会儿是真的饿的难受了，尤其是听到小米粥三个字的时候，就更觉得饿了。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也就到了食堂里，因为吃饭的铃声还没响，食堂里还没别人，就大师傅一个人里里外外的忙着。 三张桌子上都摆着一样的菜色，一个凉拌的辣椒圈和一盘咸菜，高飞也说不上是什么咸菜，白生生的，半透明，切的细细的，调了一点红油，看起来就勾人食欲。 这个咸菜高飞昨天就吃了，脆生生的，味道确实不错，他喜欢。 只是，这早饭到底简单了一点，就小米粥就咸菜，偶尔吃一顿也就算了，要是天天吃，高飞觉得肯定受不了。 “你们两个来的早，小米粥熬好了，我给你们盛。”大师傅一面从二人手中接过搪瓷的饭盒，一面说道。 饭盛好了，高飞接过饭盒，跟谭明宇一起寻了位置坐下来，然后开始喝粥。 “就着馒头吃。”谭明宇从桌子上的盘子里拿过一个男人拳头大小的馒头，一掰两半，将其中的半个送到高飞面前。 高飞接过馒头咬了一口，食堂里的馒头其实还是挺好吃的，就算高飞这个从南方来吃不惯面食的人都觉得味道不错。 “我们食堂里的饭菜虽然简单，但是面啊油啊这些都是从农户家里直接收购的，味道不错。”谭明宇一面说话，一面将剩下的半个馒头掰开，往里面夹了两筷子咸菜，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一会儿工夫，又来了好几个人，食堂里也热闹了起来。 三张桌子基本都坐满了，说话的声音，笑声，吃饭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高飞忽然觉得，这种生活其实也很好。 他回顾望去，就看到了朱明丽，朱明丽此时就坐在一个男同事的旁边，整个人几乎就要贴到那男同事的身上了，两个人也不管是众目睽睽之下，就那样贴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吃饭。 高飞甚至看到，朱明丽给那男同事夹了一筷子咸菜送到了嘴里。 瞬间，高飞愕然，这都是什么情况？莫非这两个人是两口子？ 谭明宇看到了高飞愕然的表情，只是诡异的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李海也看到了高飞的表情，他冲着高飞做了个鬼脸，然后埋头开始吃饭。 朱明丽大概感觉到了高飞的眼神，刻意的回头看了一眼，那眼中，依然带着媚态。 高飞忙就端起已经空了的饭盒去洗，不再理会食堂里的其他人。 吃完饭，陈涛又喊高飞去村上。 高飞上车，没看到李海和齐燕妮两个人，遂问了一句：“陈书记，他们俩呢？” “他们两个只是偶尔去一趟齐家窑，他们还有自己的村子。”陈涛解释了一句，就发动了他的老爷车朝着村子里飞驰。 “陈书记，我们今天还是要去那几家吗？” 陈涛说道：“不是，今天要去齐巨和家，昨天我们不在的时候，他来乡上找了，李书记让我们去看看。” 高飞反正也不知道齐巨和是谁，跟不知道家里是什么情况，因此也就不搭茬了。 倒是陈涛说道：“你才来不了解情况，要慢慢开始适应，将齐家窑的家家户户都熟悉起来，等人熟悉了，工作就好开展了。” 说完这话，陈涛自己想起来高飞昨天晚上表露的打算离开的想法，又苦笑说道：“当然，你要是打算离开的话，就只当我什么都没说。” 好不容易来一个年轻小伙子，还没开始干工作，就打算离开，看起来地方太差，到底留不住人。 高飞没说话，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走的心思从到了这里就产生了，他没办法保证自己不走。 “陈书记，虽然我打算要走，可我暂时还没走，您先给我说说村里的基本情况呗！”良久，高飞打破沉默说道。 陈涛笑着给高飞介绍了齐家窑村的基本情况。 齐家窑村，现有人口298户1060人，共四个社，上庄、上沟、中庄和下庄。 听到这里的时候，高飞嘴角划过笑容，这地名还真是简单到了极致，听着就连一点特色都没有。 陈涛可没注意高飞的表情，而是继续说着。 齐家窑村现有低保户57户，贫困户136户。 听着这个数据的时候，高飞真是不知道应该露出什么表情了，一个村，统共298户，低保户加贫困户就有193户，基本上是百分之七十的人是贫困人口。 这样的村子，还能有发展吗？而且，齐家窑村连自己的集体经济都没有，要发展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20章 两个研究生 从昨天到今天这些具体的工作中，虽然没人刻意的对高飞说过，但是从他们的谈话中，高飞听出来了，就这个村子，在2017年，要实现整村脱贫。 这个任务能完成吗？高飞都想摇头了，一个没有资源，没有产业，没有经济实体的地方，要怎么做才能在短短的两年时间里走上脱贫的通途？ “陈书记，真的能脱贫吗？”高飞愕然了好一会儿才问道。 陈涛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应该可以吧！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车到山前必有路。” 这话自然是冠冕堂皇的话，实际上，陈涛自己也不知道，真的等车到了山前的那一天，是不是能找到一条通过的路。 他这就是用来应付高飞的。 可高飞是个有想法的年轻人，对这一番话，他不能苟同。 车到山前必有路这话不错，可是这事儿能与其他的事儿一样吗？要脱贫，那是硬性指标，只要不达标什么都白说。 这一瞬间，高飞下意识里觉得，陈涛也是个不作为的干部，他的心里，对陈涛甚至有了那么一点鄙视。 高飞年轻，不懂得掩饰情绪，陈涛只一眼就看出了高飞的情绪。 他苦笑着说道：“高飞，你以后如果能留下来，你就会知道，我今天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做决定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上面的要求做的更好。” 高飞感受到了陈涛的无奈和苦涩，却不能理解这份苦涩因何而来，又是为什么会如此无奈。 陈涛不想继续说这个话题，毕竟，眼前这个小伙子已经说了，他可能要走，那说这些也就没有太多的意义了。 “高飞，今天我们要去的这一户人家是因为要求低保才去的，主要就是做动员工作，让他放弃这种想法。”陈涛换了话题，主动说起今天的工作任务。 高飞又是一愣，人家穷想要享受低保政策，这本来就是作为村民的权利，为什么要劝他放弃？ “为什么要放弃，直接给他名额不就行了？”高飞说话也是没经过脑子，直接开口就将这话说了出来。 陈涛原本开口打算说话，却被高飞这话给怔住了，他开始后悔今天带着高飞去到底合适不合适？ 怎么有一种预感，就是高飞会把今天的工作搞砸？ 这小伙子，自带无敌破坏力啊！ 他脑子飞快的转动，想着是不是就近将高飞放下，自己一个人去处理这件事。 高飞看到陈涛嘴巴半张着，好久没有说出一句话，猜测自己可能说了不该说的话，遂马上说道：“陈书记，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您给我说。” “今天我们要去的这一户家里户籍人口三口，但是实际人口是五口人，昨天户主齐巨和去乡政府闹了一场。”陈涛简单的将情况说了一下。 “既然是要求享受低保政策，那就应该很穷吧？”高飞问。 陈涛点头，但是随即又摇头。 高飞傻眼了，点头又摇头，到底是穷还是不穷嘛？ “他们家之前确实条件不好，村上也给了低保待遇，今年春天调整的时候，调整到了更需要的人家，所以他们一直在闹。”陈涛简直都不愿意想这个问题，太让人头疼了，可是又不得不去处理。 连续说出傻傻的话，这次高飞聪明了，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等待陈涛说话。 “齐巨和家里五口人，有个七十岁的老母亲，他们两口子今年一个四十七，一个四十八，都是正经的劳动力，还有两个儿子，一个二十七一个二十五。” 高飞一面听一面思索，怎么感觉，一家五口人，四口人都是劳动力，这样的家庭构成，只要自己愿意干点儿活，养活自己没什么问题，不至于要享受低保啊。 可是，如果日子能过下去的话，为什么要去乡政府要求享受低保？享受低保，应该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吧？ “齐巨和两口子都是能干的人，也能吃苦，两口子这几年不容易，辛辛苦苦没白天没黑夜的，才将两个儿子都供了出来，现在他家两个孩子都已经研究生毕业了。也就是为这个，村上就将他们家的低保给调整了。” 高飞愣住了，一个农村家庭，能培养出两个硕士研究生确实不容易，可是，都已经研究生毕业了，难道就不能赚钱养家糊口，还要等着让政府救济吗？ 这样的人家，在村子里也是人人羡慕的体面人呢，怎么还要享受低保？这不是给两个儿子面子上抹黑吗？ “老大去年研究生毕业之后，就留在青岛工作了，小儿子今年七月份也毕业了，不过没找工作，还在准备考博士生。”陈涛说这一番话的时候，语气中有一抹无奈。 他以前的时候见过这两个孩子，当时看着都是本本分分的孩子，可是这才几年时间，怎么也就糊涂了？ 父母有情绪，不劝就算了，还帮着写举报信。 高飞彻底的傻眼了，青岛他没去过，但是在青岛工作的话，工资应该不会很低吧？ “想不通是吧？”陈涛看了一眼高飞说道。 高飞点头，他确实有些想不通，换个角度，如果是她的话，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他这些年就算在没了母亲之后，也没有想过要政府的救济过日子。 毕竟，一个人既然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吃饱饭，为什么一定要拿救济款？ “低保不是给吃不上饭日子过不下去的人给的么？他们家吃饭没问题吧？”高飞讷讷的说道，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陈涛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们家吃饭没问题，但是，就是觉得自己家现在也是体面人，所以就应该享受低保。”陈涛语气十分无奈，他也很困惑，怎么现在的人心变成如此了？ 高飞彻底想不通了，什么叫做体面人就应该享受低保？享受低保，本身就应该说明生活条件不好吧？都享受低保了，还算体面？ 二人一言一语的说着，就已经到了一户人家门口的大场上。 第21章 什么困难? “到了，高飞，进去之后，你别说话，我说你听着就行了。”陈涛真是有些害怕高飞了，所以不得不再多说了一句。 看着陈涛不信任的目光，高飞无奈的翻一个白眼，他好像也没说错过太多话吧？怎么就这么不信任人呢？ 二人下车站在大门口，半旧的大门没锁，半掩着。 猜测屋里应该有人，陈涛喊了一句。 侧耳听了一下，没人回答。 “我们进去看看。”陈涛回头对高飞说道。 说完这话，也不等高飞回答，他推开了破旧的大门走了进去。 高飞心里还是觉得，这样的举动不好，毕竟这是别人家里，人家都没说可以进去，怎么就能自顾自的走进去？ 但是，看着陈涛似乎习惯了的样子，高飞只能紧跟在后面走进去。 进到院子里，一个小小的院子，一览无余。一溜儿五间土木结构的房屋，比起村子里新建起来的房子低矮了很多，应该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修建的。式样就是当地惯用的，与别家没有太大的差别。 房子前面，有一个不过二十平米的小菜园子，里面种了各色的蔬菜，包括西葫芦、茄子、葱、韭菜、辣椒都有。 高飞从昨天到今天也已经看明白了，村子里的人只要是勤快一点的，都会在自己家里种菜，小小的一个菜园子，就能解决家里大部分的蔬菜需求。 这户人家给高飞的第一感觉是条件不怎么好，但是从菜园子的干净清爽就能看出来，这绝对是一个整洁的人家。 出来菜园子之外的院子是水泥地面，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 这样的农家小院子让高飞觉得舒服。 他喜欢看种田小说，也经常想着，如果自己也能有一个农家小院子，然后安安静静的过上一辈子，其实也是不错的生活。 只是这也就是想一想，根本是不可能达到的目标，在这个已经虚浮的社会里，要享受这种岁月静好的生活，需要有巨大的财力物力支持。 寻常的人根本做不到。 高飞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然就听到陈涛的声音再度响起。 “齐巨和在不在？” 陈涛站在院子中间，朝着屋里大声的喊，只是，还是没有人应答。 “陈书记，应该没人吧！”高飞对大门开着却没有人的现象很惊讶。 难道村子里现在已经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我们去外面看看，人应该就在周围干活。”陈涛一面说话，一面转身离开。 出门之后，陈涛并没有上车，而是转身就朝着院子后面走去。 高飞一愣，跟了上去，却发现，原来院子的后面还有一块地，地里长着高飞不认识的农作物，中央正好有一个中年妇人在干活。 “嫂子，齐巨和在家不？”陈涛扬声问道。 那中年妇女抬头看了一眼，起身说道：“陈书记来了？快到屋里坐。” 陈涛忙就连连摆手：“不了不了，嫂子你忙着，我今天来就是跟你们聊聊，这里也一样。” 说完这话，陈涛席地而坐，坐在了地上。 高飞愕然的瞪大了眼睛，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陈涛可是一个干部，不都说现在的干部架子大吗？这陈涛也太接地气了一点吧？虽然乡镇上的领导算不得高官，但是这么随意，确实有些让人眼珠子掉下来。 他这边愣神的时候，就看到那中年女人走了过来，在陈涛的对面坐下，将手上脏兮兮的手套脱下来放在身边。 她抬头看了一眼高飞，发现不认识之后，也不多说话，继续与陈涛对视。 而高飞也打量着中年女人，这女人应该就是今天来的这家的女主人，齐巨和的媳妇，那两个山区飞出的金凤凰的母亲了。 这样一个女人，看起来一点都没有想象中的尖酸刻薄，反而是一副长期处在社会最底层的畏畏缩缩模样，怎么就会一意孤行的要求要低保？ 莫不是，这家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困难？如果是这样的话，陈涛会怎么解决？ 反正陈涛也不让高飞说话，所以他打算，就这么在旁边看着听着，看看陈涛到底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陈涛脸上堆起笑容用方言说道：“嫂子，齐巨和呢？怎么不见他帮你干活？” 好在这边的方言，高飞虽然不会说，但是多少能听懂一些，北方话多少与普通话接近，而高飞自觉自己是个对语言接受天分挺高的人。 对于这一点，高飞还是很得意的。可是，却没想到，在下一刻，高飞就被打脸了，因为这女人说了一句话，高飞居然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他一脸懵懂的就看向了陈涛，可是陈涛也没有给他解释一句，只是在那里专心的与眼前的女人说话。 陈涛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嫂子，你家两个娃儿，现在在外面还好吧？” 提起儿子之后，那女人原本有些木讷的脸上就增加了神采，她的眉眼之间露出一点骄傲，在这一刻脊背也挺直了许多。 高飞暗道：也是，在这样一个山区农村，培养出一个大学生都不容易了，何况一个家里居然还供出了两个研究生，确实值得骄傲。 女人语气中带着骄傲说道：“他们都好，老大昨天还打电话过来，说谈了一个女朋友。老二说这一阵正在复习准备考试。” 这句话高飞还是听的很费劲，但是，他是个不服输的性格，觉得不能就这么等着，到了最后连一点都没听懂，因此，他格外认真的听着，连每一个音节都不肯放过一般，还真就听懂了几个字，比如女朋友。 结合刚才陈涛问的话，他连猜带蒙的，觉得眼前这女人说的是自己儿子有了女朋友了。 当下，他心里就是一顿，难不成这就是他们家要享受低保的原因？ 就是因为儿子有了女朋友，要结婚要买房子，所以这风雨飘摇的家就更加不稳固了？这才又想到了政府？ 在高飞没有留意的时候，陈涛嘴角不经意的扯动了一下，才笑道：“还是嫂子有福气，有这两个孩子在，你以后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第22章 哭能解决问题吗? 高飞想到的，陈涛也想到了，二人不经意中对视一眼。 现在要娶个媳妇，确实很困难，别的不说，光是彩礼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何况还要买房子什么的，条件好一点，或许还能行，对于这种已经敖干了精血的家庭来说，根本就不能承担。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只是低保根本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啊。就算是最高的农村低保，一个月二百八十元能解决什么问题？ 陈涛不觉得低保能解决这么重大的问题，而且，低保也不是用来解决这种问题的。 高飞不知道低保一个月到底有多少钱，但是从他看到的，这边普遍的生活状态，他觉得，肯定不会很高！ 那女人的脸色在听了陈涛的话之后，却沉了一下。 终于，她抬起头说道：“陈书记，你就别说这种话了，啥好日子啊，孩子们在外面也不容易。您是当官的，不知道我们农户人家的苦。” 她一面说，一面在不经意中看着陈涛，而高飞则一直在看着她。 如果说，之前觉得眼前的女人就是淳朴的典型的话，现在高飞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就算是最寻常的乡村农妇，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许是因为陈涛不说话的缘故，女人在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这几年为了这两个娃，一家子人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苦啊！陈书记，我们现在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才找政府解决问题的。” “不是我们不解决，而是你这个问题，不符合享受低保的标准。”陈涛又开口说了这一句。 那女人因为陈涛这句话，脸色当场就变了，声音也越发的高了起来：“为啥我们家就不符合标准了？陈书记，你看看，村子里比我们家还穷的人有几个？为啥他们都能吃低保，我们家就不能吃？” 女人一面说，一面就哭开了，那泪水顺着面颊毫无形象的一串串滚下来，看的高飞心里难过极了。 他想开口说点儿什么，但是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同情她没错，但是他也对他们这边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如果真的开口了，可能就真的要说错什么了。 这时候，高飞将所有的目光都投向陈涛，他倒是要看看，陈涛会怎么说。 可是，陈涛依然是在坚决的摇头：“从一零年到现在，你们家享受低保也有六年时间了，那时候，你们家里因为供两个大学生，比较困难，所以符合条件，但是现在，两个孩子不光大学生毕业了，就是研究生都毕业了，该将低保给更需要的人家享受。” 那女人哭着继续说道：“陈书记，这低保要是不让我们家里吃，我们这一家老小就要饿死啊，你是共产党的干部，咋能看着老百姓被饿死？” 女人边哭边说，声音越发的不清楚了，就算高飞费尽力气听，到了最后，也基本没听清楚几个字，他有些挫败的看看女人，再看看陈涛。 虽然听的不是很清楚，但是高飞也算明白了，这女人的意思归根结底一句话就是要享受低保，不给还不行的那种。 还真没见过这种，这家里虽然穷，但是两个儿子都研究生毕业了，只要不好高骛远，很快家庭条件就能改善，虽然不说有多好，但过日子没问题。 “嫂子，我们不会看着谁家饿死，你们家里的情况也确实比较特殊，但是，这低保，你们家确实不符合享受的标准。”陈涛一脑门子黑线的说道。 他不怕别的，就怕这些女人们哭哭啼啼的闹腾。 听了陈涛这话，那女人哭的越发厉害了，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看见了，十有八九都会觉得是陈涛这个做干部的怎么欺负老百姓了。 “陈书记啊，别人懒得不动，啥都不干，你们就给吃低保，我们两口子辛辛苦苦的为国家供养出两个人才，欠下一屁股的债，咋就不能给个低保？这世道还有天理吗？”那女人一面哭一面说道。 陈涛苦恼的摸摸脑门子，好好说话不成吗？为什么一定要哭？哭能解决问题吗？哭了，低保就能给你吗？ 要是哭能解决问题，那他不上班了，成天哭算了！ 陈涛无奈的腹诽了几句，但是腹诽解决不了问题啊。 “嫂子，你就别哭了，哭也没用。你家的情况我也都理解，可是你家老大现在的工资水平，你也该知道，不低了，继续享受低保，别人怎么说？”陈涛无奈的说道。 “那是我娃有本事，也不是别人给的。咋的还不能自己努力赚钱了？再说我娃现在挣钱了，也要成家买房子，那价钱可不低啊，也不知道要背多少的贷款，这日子咋过啊，呜呜……”齐巨和的媳妇一面哭泣一面抹了一把脸，结果手上的土就都抹到了脸上，花花绿绿的。 陈涛真的害怕了，他连一分钟都不想留在这里了，就只因为害怕眼前这人的哭泣。 “好了，我先走了，你回头跟齐巨和说一下，这事儿就先这样吧。”陈涛这话说完，就带着高飞落荒而逃了。 陈涛跑的很快，生怕被眼前这女人的眼泪给淹没了一般。 高飞站在身后，看着落荒而逃的人，不由就笑了，他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出现呢。 他觉得，这两天的生活，确实让他的感官被一次次的刷新，那些以前想都没想过的故事，居然就在眼前发生，形形色色的人，在这个小村子里都能见到。 还真别说，这种生活其实很有意思。 虽然想继续看戏，但是，高飞还是乖乖跟着陈涛离开了。 毕竟，陈涛走了，他留下干嘛？ 如果他不走的话，眼前这人的泪水会不会转而将他淹没？ 回到车上，高飞问道：“陈书记，这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陈涛苦恼的说道：“什么解决了啊，这事儿，我看不好解决。” 齐巨和两口子现在应该是认定了要享受低保，而且还是说不通的那种。 这件事还真要回去跟领导们好好商量一下，齐巨和家的情况确实特殊，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政策能解决一下。 回头还是去民政局看看，有没有相关的规定。 第23章 职责到底是什么 离开了齐巨和家，陈涛再度发动了他的老爷车。 高飞以为现在就应该回乡政府去了，毕竟，今天来的时候就说了，是解决齐巨和家的低保问题。 “先不着急回去，我们去前面看看，前面那个山洼里种了几十亩的中药。”陈涛说道。 “中药？这里还种中药材？”高飞意外的问道。 就这样一个在他看来干旱的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怎么还能种植中药材？质量能成吗？ “隔壁乡镇都开始种植中药材了，我们这里应该也可以，所以今年春天就动员齐家窑的一部分村民种了些中药材。”陈涛解释。 可能是看到高飞怀疑的表情，陈涛又说道：“你可不要小看了我们北山，我们北山地大物博光照充分，除了干旱之外，其他的自然环境都还不错。” 光照是很充分，紫外线也很强烈，即便已经是秋天，但是昨天一天下来，高飞发现他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留下了一丝晒过的痕迹。 “陈书记，既然是村民种植的，那肯定有人管护，我们还去干什么？”高飞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作为乡政府的干部，难道除了要管着这些人之外，还要管着田里的庄稼？不管是种什么，不都应该是老百姓自己的事吗？ 乡镇干部的职责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看着越来越糊涂了？ “你不知道情况，自从六月底下了一场雨之后，我们这里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下过一滴雨了，在这么干旱下去，只怕这试验的几十亩中药就要完了，我先去看看情况，也好及早做准备。”陈涛苦恼的说道。 高飞恍然大悟，既然是用来试验的，那就是下一步需要扩大种植面积形成规模。 不过，自然环境就是如此，在这个根本连水源地都没有的地方，就算庄稼干旱到要绝收，怎么做准备？难不成能去百十公里之外的河边上挑水救庄稼？ 这根本不现实啊！ “陈书记，看了不是也白看？有什么意思啊！”高飞对此表现的不是很热衷，在他看来，陈涛这就是在做无用功。 陈涛看一眼高飞，简直句无语了，这娃娃怎么净说老实话？ 他说的不错，其实，他也就只能去看看，除了看看，还真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从百十里外运水灌溉，得不偿失不划算。 “小高啊，你还不熟悉我们乡镇工作，我们这工作就这样，不管是什么婆婆妈妈鸡毛蒜皮的事，我们都要管，就算我们能力限制管不了的，还要心里有一本账。”陈涛无奈的说道。 就是因为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做，所以才会出现没有休息时间的情况。 高飞没有再说话，他确实不熟悉乡镇工作，虽然已经萌生了离开的想法，但是既然暂时还没离开，跟着看看，了解一下也好。 而且，中药材他还没见过在地里生长的呢，就当是长见识了。 “陈书记，管这么多的事，精力能赶上吗？”高飞疑惑道。 人常说，术业有专攻，可是乡镇上这些人，怎么就不专精于一行呢？这么多的事情能操心，懂吗？ 陈涛哈哈大笑，说道：“你是想说，我们能懂这么多吗？” 高飞点头，他说的比较含蓄，但还真就是这个意思。 “不懂又能怎么样，一点一点学呗。” “我们每天都要在村子里这么转吗？”成天这么奔波，对于一个晕车的人来说，高飞觉得真心受不住。 “也不是，我们大部分时间会在村上，但还有一份时间要留在乡上做软件资料。今天我们看完地里的庄稼就回去，下午就不入户了，还有不少软件资料。”说完这句话，陈涛才想起来，高飞昨天就说要走，也不知道他决定的怎么样了。 “你可能不会做，我让李海先帮帮你，带你一下。” 陈涛其实不太想给高飞安排那些琐碎的工作，可就现在这种情况，不安排又能怎么样？只要高飞还没有，那就是乡上的干部，就是齐家窑的包村干部，也只能先用着，所以这时候即便是已经想到高飞要走，还是做出安排。 “我知道了！”高飞没有太大的反弹，只是应答一句。 嘴上不说，可是高飞心里在腹诽，与其坐在办公室里做软件资料，还不如在村子里入户呢，起码在村子里能见到形形色色的人，可不是比对着电脑好多了？ 陈涛是在乡镇上浸淫了十来年的老麻雀了，高飞这点子心思就算是经过掩饰，还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不过，高飞这个干部有些特殊，他也不好多说什么，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高飞，我们这份工作，虽然乏味了些，但是工资很稳定，现在工作也不是很好找，这个工作应该也算不错了。”对于高飞没有直接拒绝干工作，陈涛觉得是不是他的想法有变化了？ 高飞沉默了，这工作确实没什么太大的意义，最起码就现在为止，他不觉得这里能实现人生价值。 只是，那边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还在等着他给他的亲亲小儿子捐献骨髓，所以他不打算回去，只能暂留。 至于长期在这里生活，他没有这个打算，如果哪天高成业找到了合适的骨髓，他就回去过自己的生活。 看高飞沉默不语，陈涛继续动员：“你就不能再想想，留下来，或许三年之后，就能做个副乡长了。” 高飞笑道：“陈书记，副乡长什么的，我也没兴趣。我暂时就是不想回去，还要在这里留一段时间，我估计最多到过年之前，我还是会离开的。不过，我离开之前这段时间，还是会认真干工作。” 听了高飞这话，陈涛有些失望，但对于高飞说的在离开之前会认真干工作还是很满意。 乡上现在人员流动大，尤其是小伙子，如果没有特殊原因，一般情况下，在乡政府超过一年的也不多。 高飞能在乡政府留到过年的时候，也算不错了，现在才八月底，过年是二月份，高飞还能留差不多半年时间。 也许，到了半年之后，就有新干部来了呢？过一天算一天吧！ 他其实挺习惯高飞这种性格，有什么说什么，不藏着掖着的！ 第24章 再见齐永生 二人终究没有到地里，因为陈涛接了一通电话，说是下午两点半，县上有个会议，党委副书记参加。 而这时候，已经十一点了，距离开会时间三个多小时，而从齐家窑到乡政府，因为路不好走，要四十多分钟的时间才能到。 “高飞，我先送你回乡上。”陈涛觉得时间还够，所以说道。 高飞看看陈涛现在这一副邋遢的模样之后，摇摇头说：“算了，陈书记，您还是早些去县上吧，您身上这套衣裳，也该换换了。” 到底是陈涛本人不修边幅，还是乡镇工作干的时间长了，就都变得不修边幅了？ 对此问题，高飞很疑惑。 陈涛被高飞这一提醒，再低头一看，也明白了高飞的意思，可不是么，他身上这套衣裳，已经穿了一个礼拜时间了，而且，因为天天下村的关系，看起来确实有些惨不忍睹。 既然是去开会，这样也未免太邋遢了。 他笑着说道：“多亏你提醒，我们上周末就没休息，我也有些日子没回家了。” 这话说的高飞目瞪口呆的，上周没休息，那到现在，已经多长时间没回家了？今天是星期四了，上周没回家就是说，上周七天，加上这周四天时间，十一天时间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陈涛现在看起来这么沧桑了，连续十一天都留在乡上工作，大部分时候，还要来村子里入户，加上陈涛那种接地气的做法，变成这样子才合理。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还真没想到，乡镇干部的工作现状是如此呢，以前看着，不是挺好的？每天随便走走看看，一个月就有公子可拿，旱涝保收的。 果然是外人看着好的，里面人未必就真的好。 “我走了，你怎么办？一个人能回去吗？” 虽然已经决定直接回县城了，可是看着高飞，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高飞在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靠他一个人，肯定回不去，要不然给司机打电话让来接一下高飞？ “要不，您就送我去齐老伯家里？”高飞也皱眉了。 这里距离乡政府可不近呢，要是让他一个人回去不太可能，那就只能找个落脚点。 高飞觉得，那齐老伯确实是个不错的人，他也想通过跟齐老伯聊天多掌握一点齐家窑的实际情况。 陈涛点头：“也成，我看齐老伯还挺喜欢你，你就去陪他多说说话，老人家一辈子不容易，也是为共产党干过事情的人。” 高飞到了齐永生家里，而陈涛则直接去了县上开会。 “老伯，我又来了！”高飞进到屋里，笑着说道。 对于高飞忽然到来，齐永生有些惊讶，毕竟，这小伙子昨天才来过，怎么今天又来了？ 但是，齐永生老人对于高飞的到来，还是挺开心，他乐呵呵的说着：“今天中午，就在我这里吃饭，我给你做面条吃。” 高飞笑着说道：“今天本来就是来您这里讨饭吃的，我跟陈书记来的，陈书记有事儿要去县上，我就厚着脸皮来您这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李海表现的很随意的缘故，高飞觉得，自己好像也挺喜欢在齐永生家里的，而且就算是第二次来，却很亲近。 齐永生笑道：“现在啊，就是会多。” 打开柜子，要舀面的时候，齐永生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哎呀，我忘了，你是安海人，不习惯吃面条，喜欢吃米饭，那中午我们就吃米饭。” 对老人忽然说出这样的话，高飞很惊讶，一个可能连大山都没怎么走出去过的老人，怎么就能想到自己喜欢吃米饭？ 不过，他确实喜欢吃米饭，对面条实在是爱不起来啊。 老人拍拍脑袋开始从米袋子里舀米，两个人，一碗米足以。 “这米还是帮扶我的那个李主任上次来的时候给我带来的，我习惯吃面条了，也没怎么吃，以后你要是想吃米饭了，就来我这里。”老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让高飞的心里不由就是一暖。 高飞说：“老伯，我偶尔吃一顿也就罢了，哪里能总来打扰您。” 齐老伯撅着羊角胡子笑着说道：“你当我不知道？你们那边的人不习惯吃面条，可是我们这边的人一般都吃面条，就乡政府的食堂里，也是天天吃面条，你要是吃得惯才奇怪。” 这话高飞真是赞同，果然是明白人，知道他现在的困境，不过，就算再怎么艰难，他也不能天天吃老人的啊。 高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老伯，您说的是，乡政府就是吃面条。而且，那面条都糊了，真是不好吃。我昨天晚上就饿了一个晚上。” 想起昨天晚上的面条，高飞还是很头疼，看李海和陈涛脸色不变的将那些汤汤水水的面条都一股脑的吃下去，他猜测，可能是已经习惯了。 高飞忽然又想起来，他之前听谭明宇说的，水源的问题。 齐老伯家里，也应该是集雨窖吧？水是从院子里集流的？那水干净吗？ 现在这种情况，高飞也没办法开口问，但是心里总觉得不太舒服，索性就亦步亦趋的跟着齐老伯看了起来。 他今天就是要看看，齐老伯家里的水到底是干净的，还是不干净的，要是不干净的话，今天这饭他还真就不吃了，哪怕是米饭也不吃。 齐老伯从桶里舀出一缸子水开始淘米，高飞特意看了，那水还真是看不出有什么问题，都是清清亮的。 难道这水还经过特殊处理了？这可绝对不是雨水的颜色。 “小伙子，想啥呢？”齐永生老人已经手脚麻利的将米饭煮上了。 高飞笑道：“老伯，您一直都是自己做饭？就没想过……” 他听陈涛说了，齐永生自从从战场上回来之后，就一直一个人过，难道就从来没想过找个媳妇一起生活？ 齐永生的脸色在一瞬间有些变化，但是随即就笑了说道：“都习惯了！一个人过着也挺好。人啊，能活着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脸上一闪而过的伤痛，没有瞒过高飞，但人家不说，高飞也不好意思问。 第25章 和平就是好 齐老伯是个有故事的人，高飞心里暗暗想着，不过却没好意思说什么。 “走，老伯带你摘菜去。”齐老伯说话，找了一个盆子就要往外走。 “摘菜？”高飞一愣。 “小伙子是城里人吧？今天让你尝尝最新鲜的菜。”齐老伯哈哈笑着说道。 他一面说，一面就自顾自的往屋子外面走去。 高飞对此很有兴趣，他亦步亦趋的跟着，走到了院子里的小菜园子里。 “我们中午吃个韭菜炒鸡蛋，再吃个炒豆角？”老人问。 高飞笑着说道：“老伯，我就是不喜欢吃面条，其他的不怎么挑食。” 自从母亲没了之后，连生活都成问题，怎么还能让他挑食？而且，在别人家里蹭饭还要挑食的话会被人嫌弃的。 齐永生笑着拿了一旁的铲子，就在韭菜垄里铲了几下，一把新鲜青嫩的韭菜就到了手里，他又走到豆角架旁边，搜寻了一番，从本来就不多的豆角架上摸出一把豆角。 就两个人，这些菜已经足够了。 “老伯，您这菜真新鲜，我帮您择菜吧。”高飞看着欢喜，忙就接过齐永生手中的盆子说道。 齐永生乐呵呵的笑着说道：“小伙子，你会择菜？” 高飞点头：“我当然会，我不光会择菜，我还会炒菜，今天我就给您老人家露一手！” 齐永生乐呵呵的说道：“现在会做饭的年轻人可不多了，我们山里娃都有好多不会做饭，你这个城里娃还真不容易。” 高飞嘴角划过一抹苦涩，如果条件允许，谁不愿意过那种什么都不用操心的生活？ 只是他命运不济，才不得不自己为自己操心，如果不自己做饭，那就没饭吃。 高飞沉默不语，齐永生猜测，高飞应该也是个过惯苦日子的孩子，所以，不继续说这个话题。 一时，两个人就沉默了下去。 高飞不想让气氛一直这么沉默，所以找了话题说道：“老伯，陈书记说，您是参加过援越战争的，能不能给我讲讲那个年代的故事？” 齐老伯笑着絮絮叨叨了两句：“有什么可讲的啊！就是拼人命。现在和平了，就是好啊，和平就是好！” 对于这几句话，高飞感觉到了齐永生语气里的沉重，心里也有些沉甸甸的，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就曾经说过，小姥爷也是当年参加过援越战争的，可是到了后来，就再也没回来，也不知道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高飞觉得，十有八九应该是死了吧？要是活着，不可能这么多年不寻找家人。 “老伯，您现在还能自己种地吗？”高飞疑惑的问道。 “老了，有些活做不动了，好在有个侄儿能帮帮我。”老人笑着说道，一副对现在生活十分满意的样子。 可是高飞觉得，或许老人心里也有苦，只是不肯表露出来罢了。 想到齐永生老人，高飞又想起了齐炳生，两个人的年龄应该差不多。 不说两个人是不是有儿女这个问题，总之都是无人赡养，可是两个人的精神状态却完全不一样。 都是姓齐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老伯，齐家窑的人都是姓齐的吗？”高飞见了这么多的人，也就一个李果不是姓齐的。 “也不都是，可是也差不多都是齐家人。只是，我们这些齐家人也不是一门子人，我们是三个大户。”齐永生老人说道。 对于齐永生说的不是一门子人这样的方言，高飞听不懂是个什么意思，但是猜测应该说的就是不是一个祖宗的意思。 “您给我说说呗，我才来，什么都不知道。”高飞想着自己可能还要在乡上留一段时间，多了解一些也好。 齐永生说道：“村子里有四个社，上庄和中庄的齐家是一大户人，村支书齐生域就是中庄的，他们这一户，是上河齐家，上沟社的齐家是一大户人，这一户我们叫他们上沟齐家，村主任齐强明就是上沟齐家。剩下的下庄是崖上齐家，也就是我们这一支。” 高飞认真听，认真的记，忽然就想到一个问题，昨天他好像听齐书记说，主人去吴家湾处理问题了，那吴家湾又是个什么地方？是齐家窑的吗？ “老伯，吴家湾也是齐家窑的社吗？”高飞秉着不懂就问的原则开口了。 齐永生笑着摇头：“不是，只是一个自然村。” 高飞听完这话，越发的蒙住了，齐家窑不就是一个村子吗？怎么又出来自然村这种说法？自然村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齐永生看了一下，也了然了，高飞是个城里娃，不知道也正常。 “自然村是早时候就集聚起来的小村子，一般也就是一二十户人，到了后来，建立的村子，自然村这个话就没怎么说了，但是小地名都保存下来了，我们齐家窑就有不少的小地名，等过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你说的吴家湾是上沟的一个自然村。”齐永生乐呵呵的说着。 高飞恍然大悟，又问道：“那咱们这里叫什么？” “我们这里叫阳屲。” 二人一面聊天一件择菜，倒是其乐融融。 李果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笑着说道：“高飞怎么在这里？陈书记呢？” 高飞起身道：“陈书记开会去了，我就来齐老伯这里蹭饭呢。” “要不然，就去我家里吃饭吧，我媳妇在家里做饭呢。”李果说道。 高飞拿起手中的韭菜朝着李果扬扬，说道：“这都已经准备好了，饭也已经做好了。” “就在我这里吃吧，我老头子一个人，有个人陪着吃饭挺好。”齐永生在盆子里舀水，然后开始手脚麻利的洗菜。 “李果，你过来有啥事儿？”齐永生问道。 第26章 根源 李果也不讲究，很自然的从院子里拿了个小凳子坐下来说道：“也没啥大事儿，就是过来问问，姨父你要不要建个羊圈？” “有建羊圈的项目？”齐永生问道。 李果点头，看着高飞一脸茫然没听懂的样子，又用带着乡土味的普通话给高飞讲了一遍。 高飞这才知道，原来今天早上，乡上通知，为了扶持村民大力发展养殖业，有一个新建羊圈的项目，现在正在统计数字呢。 齐永生眼中闪过一抹欣喜，但是很快就摇头说道：“我就不要了，也活不了几年了，就不给政府添麻烦了，一个羊圈不便宜吧？” “补贴五千块钱，我算过了，连砖瓦砂石料都算上，肯定够了。姨父，也不让您花钱，您真的不考虑一下？”李果问。 许是考虑到高飞听不太懂的问题，李果说这些话的时候，刻意的放慢了速度，这样高飞也能勉强听懂了。 高飞咋舌，一个羊圈补贴五千块钱，那确实不少了。不过，作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高飞只是侧耳细听。 “不要了，家里就两只羊，卖了还不如一个羊圈的钱，不值当。”齐永生还是坚持摇头说道。 “等有了羊圈，您就可以多养几只了。”李果继续动员。 齐永生说道：“养啥呀，我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能养几个羊？老了就养不动了。再说了，现在党的政策好，我有五保户的钱，还种着几亩地，一年下来够吃够喝了。” 看到齐永生的态度很坚决，李果也不强求，笑着说道：“那姨父我就不给您登记了。” 说罢这话，李果起身又道：“高飞，我这会儿还忙着，你在我姨父这里多待一会儿，下午来我们家吧。” 高飞一时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倒是齐永生老人开口道：“下午高飞就在我家里给我帮帮忙，你先统计羊圈去，这活高飞也帮不上忙。” 李果当然知道初来乍到的高飞根本没有可能帮自己，听了齐永生的话，遂笑道：“姨父说的是，那我就不管你了，高飞，你晚上要是不回去，就来我家里住。” 高飞这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晚上会不会回去呢，也就只是笑笑说道：“我看情况吧，陈书记走的时候说了，让司机来接我。” 李果点头离开了。 高飞很好奇的问道：“老伯，我听说，您一直都没结婚，为啥李果一直叫您姨父？” 齐永生愣了一下之后，哈哈笑着说道：“这是我们这里的土话（方言），姨父的意思就是丈人岳父，李果的老丈人和我同辈人。” 知道自己闹出一个大乌龙，高飞也不由红了脸，看起来要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的话，还得好好学学才成。 高飞从来是个好学的，即便是想着自己不久之后就会离开，可是心里也没有得过且过的思想，反而觉得，自然辛辛苦苦来了这里，那就先干好眼前的工作。 齐永生笑过之后，端着洗好的菜到屋里说道：“小伙子，你们是赶上好时候了，现在全国形势一片大好，有的是你们发光发热的时候。” 高飞蹙眉说道：“虽然现在全国形势一片大好，可是，咱们这里的条件也太差了些。” 就因为大部分地方的日子都好过了，才显得这里越发的困窘。 “国家的政策好，给农民补贴的多，只是我们这个地方，天然条件太差了，没发展啊！” 对于齐永生说的地理环境差这个话，高飞赞成，这里的自然条件确实很差。 只是，天生差的条件真的就没有发展的空间了吗？也未必吧？有些省市不是条件也很差？甚至比这个地方还差吧？ 最起码这里还有吩咐的土地资源，但人家现在的发展也不错，虽然不能与南方那些省市相比，为啥这里就发展不起来？ 高飞觉得，这归根结底还是观念的问题，如果观念得到改变了，一切都会有所改变。 不过，这世上，别的东西改变起来都容易，唯独只有观念这个东西要改变起来，很难！ 尤其是这种根深蒂固祖祖辈辈都觉得自己天生就应该在这里过穷日子的思想就更是要不得。 别的人不说，就说齐炳生，如果他不是在观念中认为他生了儿子，儿子就应该养活他的话，所以只是每天躺在他的破窑洞里，或许现在的生活应该与齐永生差不多。 就因为一念之差，两个老人的生活有了天差地别。 再比如今天早上去的那个齐巨和家里，在家里已经有两个研究生的这种情况下，如果观念得到改变的话，应该不会想着要享受低保，而是会想着如何让儿子们有更加长足的发展，然后让这个家走向良性循环。 齐永生可不知道沉默不语的高飞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想了这么多了。 他在高飞沉默的时候，已经开始切菜了。 齐永生的年级虽然不小了，但是做起事来手脚麻利，刀工更是不错，虽然不能与大厨相比，但是切出来的菜确实很漂亮。 等他的菜切完的时候，却发现，高飞还在沉思中。 他不由问道：“你这小娃娃，想啥呢？” “老伯，我在想，我们这里发展不起来真的只是因为自然环境的问题吗？我这两天跑的地方虽然不多，但是我看外面的庄稼长势还算不错，那就说明，这里也不是纯粹不适宜人类生存的地方，换句话说，应该有发展的空间。” 对着齐永生老人，高飞心里并没有拘束，反而觉得，有些想法应该得到印证。 而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高飞也不知道这些话应该对谁说，所以只能选择齐永生。 齐永生愣住了，他抬眸看看高飞说道：“小娃娃，你倒是个敢想的。这里几十年来，都说没有办法发展是因为环境的制约，包括一届一届的领导，都是这么说的。但是像你一样，说环境还可以能有发展空间的，少见，少见。” 高飞一愣，但是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这里要发展起来确实不容易，那也就是说，如果不能沉下身子做事的话，就要为自己的不做事找理由。 而这个自然环境问题无疑就成为最佳借口。 第27章 立身之本 高飞笑了，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齐永生继续去炒菜，高飞则继续想刚才已经想到的问题。 吃了中午饭，高飞跟着齐永生起了地里。 到了村子里这是第二天，高飞没想到，他就能得到机会去地里看看，虽然他对农活是真的没有什么兴趣。 当走到山上的地里的时候，高飞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讶了。 他从来不知道，庄稼也能是这样的美，一大片的紫色将黄土整个掩盖了起来，那细细碎碎的紫色小花蓬勃向上的生长，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带着苦涩的香甜味道，十分独特，就与眼前这一片庄稼一样的独特。 “老伯，这是啥庄稼啊？”高飞狠狠的嗅了一口，开口问道。 他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种农作物。 齐老伯哈哈笑了起来说道：“高飞，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高飞一听，乐了，这齐老伯还真是好，他只是想知道这庄稼叫什么，他就给自己讲故事。 “有一个小伙子，考上了大学，放暑假的时候回家，路过一片庄稼地的时候，看到地中间有了老汉在干活，就用普通话问：大爷，您这地里红杆杆绿叶叶的这个是个什么东西。” 高飞乐了，齐老伯说的这红杆杆绿叶叶的，可不就是眼前这农作物吗？因为紫色的话开的绚烂多彩，高飞甚至都没留意到他的叶子和杆儿，这会子被齐老伯提醒之后，才注意看了一下。 不过，他没有开口，怕打扰老伯讲故事。 齐老伯砸吧了一口旱烟之后，接着说道：“这时候，地里的老汉抬头，正好看到了地边上站着的年轻小伙子，然后顺手抓起手边的一根棍子说，我打死你这个小兔崽子，才出门多长时间，就连老本都忘了。” “老汉认识这小伙子？”高飞饶有兴趣的问道。 齐老伯笑而不答，接着说道：“那小伙子马上说道，爹啊，您别打我，我知道，这是荞麦，这是荞麦！” 高飞听完，也是一乐，随口又说道：“老伯，您这就是个笑话。” “这可不光是个笑话，高飞啊，人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忘本，庄稼就是我们庄户人家的根啊！”齐老伯弹弹旱烟锅子里的烟灰正色说道：“你是城里娃，但是现在到了我们乡下地方，也要牢记，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立身之本是什么！” 说完，他也不等着高飞回答，又开口说道：“我是个农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守着我这一亩三分地，看着地里的庄稼茁壮成长！所以，我每天都会来看看地里的庄稼长的好不好。都这些年了，形成习惯了。” 高飞不能理解为什么齐永生有这种习惯，但是，他却尊重他的这种习惯。 而且，高飞觉得老人的话说的很有道理，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立身之本。 他是个农民，就守着庄稼，而他现在呢？应该何去何从，应该坚守什么？ 正在这时候，高飞的电话响了，却是吕如蓝打过来的。 对于女朋友这时候打电话过来，高飞还是很激动的，他忙就低声说道：“如蓝！” “高飞，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叔叔那边可是又在催了。”吕如蓝有些埋怨的说道。 从她的语气里，高飞就能听出来，这是对他不满意。 一时之间，高飞对吕如蓝也有些不满意了，这几天以来，吕如蓝一共就打了两个电话，都是劝他像他那个所谓的父亲妥协的。 可是，高飞心里就是憋着一口气，为什么一定要妥协？他是他的儿子没错，可他也是个活生生的有感情的人。 在需要的时候，就想起他，在不需要的时候，就一点都不顾念父子亲情。这样的爹，真是是亲爹吗？ “如蓝，我已经说了，我肯定不会答应的，我不是他的移动骨髓库，我还有我自己的生活要过！”高飞的语气也冷了不少。 他有些恨，吕如蓝到底还是不是当初的吕如蓝了？ 她怎么没想过，捐献骨髓，医学界都说是不会对自己的身体有影响，可是实际上，到底也是伤筋动骨的大手术，对于以后的生活，多少还是会有些影响。 作为女朋友，吕如蓝难道就真的不考虑他的身体吗？ “高飞，叔叔已经说了，只是要你捐献一点点的骨髓，不会对你的身体有影响的，再说了，叔叔说，只要你愿意，以后他的家产，有一半是你的。”吕如蓝说起这一半家产的时候，高飞甚至都听到了她语气里的兴奋和激动。 但是，高飞的心却越发的沉了下去，果然是商人啊，这时候就会用金钱来压人了，一半的家产？ 他要来有用吗？他有了这一半的家产，母亲就能活过来吗？就能补偿他当年缺失的父爱？ 不，他已经长大了，能自己养活自己，确实不需要这些钱了，而且他高飞就算是缺钱，也不能出卖自己换取。 “如蓝，你不用再劝我了，我肯定不会去捐献我的骨髓给他！哪怕我捐献给一个陌生人，都不会捐献给他！”高飞斩钉截铁的说道。 因为情绪激动，高飞的声音也逐渐的高了起来，一旁的齐永生听着高飞语气里难以抑制的情绪，不由担忧的看了一眼。 但因为高飞还在打电话，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旁边静静的听着。 挂了电话，高飞的情绪就有些激动了，他的眼睛红了，但是泪水却始终都没有流下来。 “小伙子，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常有，总会过去的。”齐永生拍拍高飞的肩膀说道。 高飞苦笑着说道：“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常有，可是，世上有几个人如同我一样的不如意？” “老伯，您知道，一个孩子从小没有父亲，是如何被周围的人欺负的吗？您知道，一个女人被丈夫抛弃之后，带着年幼的孩子是如何生活的吗？” “您想过，一个父亲可以抛妻弃子，对年幼的孩子不闻不问多年，只当不存在吗？您想过，一个父亲可以为了自己的一个孩子，而去逼迫另外一个孩子捐献骨髓吗？您想过，一个父亲，对儿子没有一点的感情，只会用金钱来压制吗？” 第28章 往事 多年的委屈化成心酸涌上心头，高飞的眼泪终于再也压制不住，这一刻就对着一个几乎算是陌生人的人哭了出来。 那些委屈化成一串串的泪珠儿从眼眶中滑落，顺着年轻的脸庞落下来，随着山野里的清风一颗颗的散落。 晶莹的泪水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之后，快速的落到地面上，消失不见！ 开始的时候，高飞只是在流泪，只是在抽泣，那种压低的声音让人觉得窒息。 但是慢慢的，声音就越来越大了。 齐永生看着高飞如此，确实有些心疼的厉害，这孩子，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这样失声痛哭？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那时没有到伤心的时候，眼前这个，充其量也就是个孩子，还是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他着急，想上前安慰几句，可是，偏偏他就不是个会安慰人的，只能站在一旁默默的听着高飞越来越高的声音，和越来越难以抑制的哭声。 高飞恨恨的哭了一场，他从来没想过，即使是已经被逼的走到了这里，他那个所谓的父亲还是没有放弃然他成为移动骨髓库的想法。 “好孩子，哭吧，哭完了就好了！”齐永生喃喃的说道。 齐永生虽然没有听高飞说自己的身世，但是就这几句话，他已经从中提炼出了大量的信息，知道高飞肯定是受了许多的委屈。 到底是个小孩子，没有经历过事情，现在这些压力就让他没有办法承受，哭一场，心里多少能舒服些。 他因为在战场上伤了身体，也就想着别害了其他的人一辈子，所以选择了不结婚，这一辈子也就主动了没有孩子。 但是，却觉得，作为一个父亲，对孩子疼爱应该是天性，怎么能舍得让孩子受到伤害？ 不过，随即，齐永生又想到了，也不是每一个做父亲的人都会心疼孩子，这也是要因人而异的，毕竟，村子里不是还有个齐炳生吗？ 高飞终于不哭了，他抬起红红的眼睛，十分不好意思的看着齐永生。嘴巴张了又张，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定定的看着齐永生。 “没事，没事，我们这是在山上，你就是哭的声音再大，别人也听不见。”齐永生看出了高飞的不好意思，遂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老伯，我失态了。”高飞眼眸之中闪过的难过可骗不了别人。 “没啥，小伙子，心里难过就说出来。我不会安慰人，但是听听还行！”齐永生诚挚的说道。 高飞沉默了良久，就在齐永生以为高飞可能什么都不会对自己说的时候，忽然就开口了。 爷儿两个就这么席地而坐，也不嫌弃地上的土会弄脏衣服。 “我是安海城来的，老伯您知道吧？安海那是一个南方的小城，靠近海边，安静祥和，因为靠海的缘故，条件也不错，最起码比起咱们这里要好很多。”高飞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的说道。 “我知道，我虽然没去过安海城，可是以前听人说过，是个好地方。”齐永生点头说道。 高飞有一瞬间的疑惑，眼前这个老人怎么可能知道安海？不过，这不是重点。 “我七岁的时候，我父亲就跟着别人的女人走了，我至今都还记得，我跟在他的身后跑了好几条街道，可是我的父亲，还回头都没有。”高飞的思绪似乎是回到了多年以前。 那一天的太阳是那样的刺目，深深的灼伤了年幼高飞的眼睛。 “从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我的父亲，都是我妈妈带着我生活。可是当年父亲的决绝的离开，深深的伤害了我妈妈。加上我妈妈是个没有什么工作经历的传统女人，为了养活年幼的我只能去做最苦最累的活儿，每天早上凌晨就去扫大街，晚上还要摆摊子，就是为了让我能生活的更好。” “可是，我妈妈并不知道，因为我父亲的离开，我在学校，不知道被同学们讥笑了多少回。他们都说我是没爹的孩子。为此，我打架闹事，不肯好好读书，我妈妈带着我求情让学校不要开除我。” “一直到我在初二的视乎，看着我妈妈弯着九十度的腰给被我打了的学生家长和老师还有校长道歉的时候，我终于清醒过来了，我不能继续这样过下去，我不能一辈子就这样自暴自弃。” “到了我高中的时候，我的成绩已经非常不错了，算是学校里前几名的好学生，如果一直就那样生活下去，或许我的命运就不会走到今天。可是，就在我高三的第二个学期，我妈妈终于撑不下去，一病不起，短短几天之后，就离开了我，从此，我成为一个孤儿！” 齐永生的心里一个格登，高飞是有父亲的，但是他却说自己是孤儿了，显而易见，这意思就是他已经拒绝承认。 而且，提起他母亲的时候，他语气中的亲昵与提起父亲时候的陌生根本差别真是太大了。 不过，这也不是孩子的错，大人当年种了什么样的因，现在就要承受什么样的果。 “我当时想过不读书了，可是我的外婆和舅舅说，让我一定要坚持读书，那是我妈妈的最后心愿。但是我的成绩终究因为这件事受到了影响，我最终考上了大学，是我们当地的农业大学，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农业大学的收费是最低的，补贴是最高的。” 齐永生点头，这个他知道，村子里的孩子也有因为这个原因去读农大的。毕竟，不是每个家庭都有足够的钱供孩子上好大学。 尤其像是高飞这样，连最后依仗都失去的孩子，就更是没有太多的选择了。 “我舅舅曾经说过，要供我读书，被我拒绝了，我舅舅家的条件不是很好，还要供我表哥和表姐读书，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能拖累舅舅。” “大学四年，我的学费和生活费主要靠我妈妈留给我的那套房子的租金，还有我打零工赚取，就算这种情况下，那时候真的很苦，尤其是到了假期的时候，别人都回家，我却已经没有家了，只能一个人留在学校里。” 第29章 说出来就好了 “那种空旷到没有一个人的感觉，真的会腐蚀人心，我从那时候开始就发誓一定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可就在我那样艰难的时候我那个所谓的父亲，也从来没有看过我一趟！后来，我有了一个女朋友，不是很漂亮，也不是大学生，但是她让我感觉到了温暖，那种可以彼此依偎取暖的温暖。” 说这些话的时候，高飞的眼睛里有委屈，有失望，有暖意，也有不能掩饰的恨意。 “孩子，这不是都过来了吗？以后，你就好好的生活，我想，你妈妈也愿意看到你生活的很好。”齐永生低声说道。 “可是，老伯您知道吗？事情如果一直这样也就算了，我只当我是个孤儿，已经失去了父母，然后我可能会找个不好不坏的工作，就这么一直生活下去。可谁知道，到了我大四第二学期的时候，那个从来不曾找过我一次的父亲忽然出现了。” “见到他的时候，我心里虽然有恨意，但是更多的却是激动和孺慕。这么多年了，我的父亲终于出现了，他终于想起我了。而且，那时候他已经是个知名的企业家了。”高飞冷笑着说道。 齐永生心里狐疑，父亲找来了，就算迟了一点，也应该最终被原谅，可是高飞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不过，他知道，高飞既然已经打开了话头，就肯定会继续说下去，因此最终也没有开口问为什么。 “因为他的小儿子被诊断出得了白血病，需要有人捐献骨髓救命，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他要求我捐献骨髓，给他的小儿子，还口口声声说，那是我的弟弟，我应该救他一命。我怎么可能同意？怎么可能？”高飞有些激动了。 齐永生其实很想说，能救人一命的时候，还是应该救人一命，但是再看看高飞此时激动的情绪，最终选择了叹息一声。 “我当然没有同意，后来他倒是再也没有来过，但是他的妻子，就是当年那个女人前后到了我们学校好几次，甚至想方设法的给我施加压力，让我同意捐献骨髓。为了摆脱这一切，我选择远远离开，正好当时公务员考试报名，我就报了最偏远的地方。” 高飞说完这些的时候，嘴角露出一抹苦涩，当初他虽然是选了最偏远的地方，但脑子里还是有些理智，选的是省会城市，可是却怎么也没想到，在省会城市，也有这样贫瘠的地方。 “老伯，我不想做别人的移动骨髓库，我是一个有感情的人啊！”高飞的眼眶再度红了起来，声音也有些呜咽。 高飞说完这一句，就再也不说话了，周围只有轻微的山风吹过的声音和齐永生砸吧旱烟的声音。 一老一小两个人，就这样静默无语的坐在半山腰。 良久之后，高飞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他挤出一抹笑容说道：“老伯，谢谢您能听我说这些。” “孩子，都说出来，自己心里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了。”齐永生一双睿智的眼睛盯着高飞说道。 高飞一愣，问道：“您难道不怪我不救人？” 自从他拒绝救人之后，学校里的同学就有不少不明真相的指指点点，说他冷血等等的，反正就是指责他。 就连他的女朋友现在都说，他不应该这么冷血，要救的那个人可是他的亲弟弟，为什么不能大度一点云云的话。 那是他的亲弟弟吗？他妈妈就只有他一个孩子，他哪里还的亲弟弟？ 那个女人的孩子，与他没有关系。 “虽然在老伯的心里，也觉得你应该救人，但是，你现在不救，那就有你不救的理由。当年有什么样的因，今天就该有什么样的果，而且，我们救人应该是自己心甘情愿，而不是被人强迫。”老人继续砸吧旱烟说道。 他如何听不出来，如果从一开始，不是被人逼迫施加压力的话，或许高飞还有救人的可能，可是就因为一次次的强迫，让高飞有了逆反的心理。 “老伯，谢谢您！”高飞诚挚的说道。 “孩子，记住，顺从本心就好。”拍拍高飞的肩膀，老人起身打算下山。 二人才走了没两步，高飞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不说高飞的神经就是一个激灵，就是齐永生，也打起精神看着，生怕高飞又接到让他失控的电话。 好在，电话虽然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是上面显示就是本地号码。 却原来是乡政府的司机老魏打电话过来，问高飞现在在什么地方，他要来接他。 可是，高飞这时候却不想回去了，因此，说自己要在村子里住一天，等明天再回去，又客气的对老魏道谢之后，这才挂了电话。 “老伯，我不想回去，我想今天在您家里住一个晚上。”高飞挂了电话，就冲着齐永生说道。 齐永生笑道：“那就住我这里吧，炕宽着哩。” 二人边说边走，一路上，却连个人都没看到。 “我们这里，都是三里一家人，五里一家人的。这片山上的地，除了我的，就是我本家两个侄儿家的地，他们现在都不种地，在城里打工，这些地就送给了我另外一个本家侄儿种着。”齐永生边走边指着周围的土地给高飞介绍着基本情况。 高飞一愣，这么一大片的山地，就只有一户人家种？那就算是庄稼的产量低，也有不少的收入吧？ “其实，只要不是懒汉，肯干活儿的，家里条件也不会很差。”许是看出了高飞的心思，齐永生开口解释了一句。 高飞点头，不管在什么地方，不都是如此吗？人只要肯动，肯干活，日子总不会太差。怕就怕的是已经从骨子里生出了惰性。 快到齐永生家里的时候，高飞才见到了一个人，那人手里牵着一头驴，还扛着一些农具，高飞不认识是什么，只是觉得，这种农具还真是古老啊。 “叔，您又去山上了？家里来亲戚了？”那人熟稔的与齐永生打招呼之后，又盯着高飞问道。 第30章 还是缺水啊 “不是亲戚，我家有几个亲戚你还不知道？”齐永生乐呵呵的说道。 两家本来就是本家，而齐永生一生没有结婚，家中的亲戚就只有原来的那些老亲戚，当然都认识。 那人也笑了，说道：“那这是谁啊，看起来挺精神的小伙子。” “这是新来的包村干部，是个城里娃，我带他看看咱们村子。”齐永生笑着说了一句。 那人似乎见惯不怪一样的看着齐永生，自家这老叔就是这个性格，不管对村子里的人还是对乡上的干部都挺好的。 因为他对乡政府的干部也好，村子里也有些人说他是奉承干部。 那人看看高飞说道：“现在乡上来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了，不像前几年，一个干部一干就是好多年，我们都认识。” “我叫高飞，是前天才来的。”高飞落落大方的说道。 虽然他的性格还是比较内敛，但到底是城里来的孩子，与人打交道什么的，基本没有问题。 “高飞你多转转，了解情况才能开展工作。”那人说着又吆喝了一声，就打算离开。 齐永生道：“你这是要去犁地？” 那人点头说道：“是啊，我去把沟底下的那些地再犁一遍，天气预报说，过两天有雨。” 说罢了这话，那人还抬头看看天，但显然，天空中连一丝云都没有。 这个夏天真的很干旱啊，要是一直这么干旱下去，秋粮可就绝了。 “是该下一场雨了，这都多长时间没有下过雨了，我昨天看了，窖里的水还有不到二尺了，这么下去可不行。”齐永生也是忧心忡忡的说。 “可不是，叔你家里没有样牲口，窖里还能有二尺水，我这样养牲口的，还有老九那样养羊的人家窖里可连二尺水都没了。我今天打水的时候，只有半桶水，说不定再过两天就彻底没了。”说起这个，二人又少不得要感慨几句。 高飞却彻底的凌乱了，窖里只有半桶水？哪能干啥？够干啥的？吃一顿饭要是做菜多一点，应该都不够洗菜的吧？ 不过，因为是陌生人，高飞到底也没说出这话来，但是心里却还是将这件事存了下来，打算回到乡上之后，就问问陈涛，这该咋办。 老百姓都没水吃了，这可是大问题，城里要是断水一天都受不住。 感慨了两句，那人离开了，齐永生背着手继续走，高飞紧跟在他的后面。 齐永生边走便说：“高飞啊，我们这里别的都不缺，就是缺少水源，这自来水，已经修了两年了，可到现在还没修好，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修好。” 高飞说道：“修了两年了还没修好？” 他想起自己之前进山的时候，一路上看到有埋管道的，难不成那就是修自来水管道？ 不过，对于修了两年还没修好，高飞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一路上都是山，要在山巅挖出一个自来水管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而且，投入也不少，就这样穷乡僻壤的地方，政府财政收入应该也有限，能修自来水管道就不错了。 至于速度那就是奢求了，也许还要一年，又或者还要两年时间，谁知道呢？ “也不着急，我们祖祖辈辈这么多年了，没吃过自来水，也就这么过来了，窖水吃惯了，其实也挺好。只是，什么时候有了自来水，我们这里也能稍微发展一下。”齐永生感叹的说道。 村子里缺水，而且不是一般的缺水，所以，才会制约了发展，如果有水了，是不是就能有大发展？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契机啊。 高飞心中感慨，这就是朴实的山区老百姓啊，忍耐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不过，不强又能怎么样？ 高飞忽然又想起来一个问题，遂说道：“老伯，不都是春天耕地吗？这时候庄稼都还在地里，怎么犁？” 作为一个农大毕业的学生，这些基础知识还有的，就算是种冬麦也不会在这时候犁地，刚才他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尴尬，倒是没想到这个，现在冷静下来了，也就想到了。 齐永生笑道：“我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地，但是土地干旱，产量不行。后来有人发现，地种一年歇一年产量高，所以，土地多的人就将地换茬种，今年种的明年不种，让歇着，其间多犁几次，明年产量高。这就是我给你说的，种着我本家两个侄儿土地的那个侄儿，叫齐昌明，他现在大概要种一百多亩地，要是一年全种了，根本顾不过来。” 高飞听到齐永生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了，虽然一早就知道，这里不缺土地，但也没想过不缺到这个地步啊。 一家人能种一百多亩地，地主啊，这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地主。 高飞只觉得自己的世界有些凌乱了，还真不知道，一个家庭能有这么大的一片土地。 这么大的土地，就算产量不高，也能弄起家庭农场了。而且，就算不弄家庭农场，只是最寻常的传统方式种植，那也是不菲的一笔收入啊。 高飞在脑子里飞快的开始盘算起来，种一百亩地，一亩地只要能收入一百块钱，那就是一万块，何况，不管种什么庄稼，收入都不会只有一百块。 “那他的日子过的应该也很殷实！”高飞半天，总算挤出这么一句话。 齐永生点头：“可不是么，两口子就靠种地，供着两个娃娃，还盖了房子，是村子里很殷实的人家。可是，吃的苦也多啊，一年到头，除了冬天，都在地里。” 这个，高飞能想到，从古至今，农人的日子都辛苦，而且收益少。 不过这种情况现在在南方发达地区自己改善了不少，农业机械化的实现，解放了许多农民。 也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能实现农业机械化，其实，这里的地多，而且，都是梯田，虽然不像平原上那样平整，但是机械化生产也不是不可能。 “老伯，咱们村子里，一家人种这么多地的人家多不多？”高飞有些激动的问道。 第31章 感觉到了压力 “多，村子里有一半的人家有这么多的地，不过官方数字没有这么多，大概也就是三分之一吧。”齐老伯想一想才开口说道。 高飞彻底激动了起来，这么多的耕地，这简直就是一笔巨额财富啊，有了这么多的土地资源，怎么能不发展起来？ 至于官方数字什么的，都被高飞忽略了，他现在吃惊的是这里一家人可以耕种的土地，与统计报表没有任何关系。 等等，一家耕种百十亩地，居然是用这种原始的农耕方式吗？ 高飞在瞬间就想起刚才那人赶着牲口，驮着犁头。难道山外面那些先进的农业工具还没有传入这里？ “老伯，现在不是有不少地方都在使用机械？怎么这里没有吗？”高飞秉承着不懂就问的精神开口了。 齐永生看着高飞一变再变的脸色，也猜测高飞这小伙子心里应该是有什么想法。 他摇头说道：“也有，不过都是小型机械，也就比牲口稍微好一点。” 高飞虽然有这么一点点的失望，但是整个来说还能接受。 毕竟，就是这样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有小型机械就不容易了。 既然小型的机械已经有了，那等到以后，中型和大型机械在这里出现，也不是不可能啊，这就需要发展，需要大发展。 高飞的家庭确实比较贫寒，但是他这几年却都是靠自己一步步走过来的，见识倒是不少，且他当初就读的学校里还真有几个老师确实都是尖端型的人才，他又是那种勤奋好学的学生，见识到的就更多一些。 最起码高飞觉得，他与这些农民相比较，还算是十分有见识的人。 “高飞，你既然来了，又是个有见识的娃娃，能不能看看，咱们村子里还有啥能发展的路子？”齐永生看着高飞蹙眉，知道高飞是在想村子里的事情，心里到底就对高飞又多了一点认同感，遂又试探说道。 高飞瞬间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增加了不少，但是他却不知道，这一席话，齐永生在这些年里，不知道跟多少的人说过。 可是，一次次，换回来的只是失望，只是他在夕阳下越发佝偻的背影。 对此，齐永生也能理解，毕竟，谁都不会在这样的一个地方留很长时间，在这里熬心费力不划算。 何况，就算有人愿意为此筹谋筹划，但能来村子里的，不过是个最基层的小干部，就算生出那么一点心思，也很快就会残酷的现实被打击的一点不剩。 你就是一个小干部，能代替上级做出决定吗？ 你就是一个小干部，能招商引资引进项目吗？ 你就是一个小干部，能解决大环境下缺水的现实吗？ 你就是一个小干部，能动员带领所有村子里的人吗？ 归根结底，你就只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小干部。 你可以有追求，但是，现实约束下，你的追求注定了只能是个追求，而不会在一天天一年年里对这个地方有丝毫的改变。 “老伯，我不敢保证别的，我只能尽量想办法，尽量改变这种情况。”高飞半晌才郑重的说道。 高飞如果一开口就直接表示自己全盘接手的话，齐永生或许还会担心高飞这是在应付，但是高飞明显是慎重考虑过了才说出这番话的，倒是让齐永生心里难得又升起一丝希望。 而此时的南方安海城，高飞的女朋友吕如蓝则是焦躁的在小小的出租屋里转来转去。 “这该死的高飞，就这么一走了之，真是太可恶了！他就不能为我想想吗？要走最起码带着我啊。再说了，不就是捐献一点骨髓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怎么就这么不识大体，能回到高家，他以后的日子还会像现在这样艰难？”吕如蓝面目有些狰狞的埋怨着远在千里之外的高飞。 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吕如蓝一个激灵，她知道，那个会逼迫自己的人来了。 即便是磨磨蹭蹭的不愿意走到门口，最终却还是走到了大门口。 万般无奈的打开大门之后，吕如蓝如同变脸一样，脸上的焦躁和狰狞在门开的一一瞬间就消失殆尽，只剩下谄媚的笑。 从简陋的门里走进来一个大概四十来岁的女人，穿着打扮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存在，根本不是吕如蓝这个档次的人能接触到的。 那女人看着吕如蓝脸上的谄媚，只是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那浓浓的鄙夷丝毫都不掩饰。 “阿姨……”吕如蓝谄媚的张口，却不想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就被人打断了。 那女人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说道：“不要乱叫，我没你这样的侄女。” 吕如蓝眼中一闪而过的事阴霾，可是等她抬头的时候，面上却还是赔笑：“是，高太太！” 可是，吕如蓝的心里在疯狂的叫嚣着，让你嚣张，不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三上位吗？只要高飞回去了，以后看你还怎么嚣张！ 如果此时高飞在眼前，肯定能看出来，眼前这人正是当初来家里带走了父亲高成业的周林佳。 “我交代你办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周林佳冷冷的说道。 她当然看到了吕如蓝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阴鸷，可是，她并不会放在心里。 不要说这女人什么都不是，就算是她跟高飞结婚了，又能怎么样？她有本事让高成业十几年不管不顾高飞，就有本事让高成业在未来的日子里依然不会管高飞。 这高飞，果然是小家子气，看看找的这都是什么人，就这样的女人，也就只能配高飞那样的出身。 “高太太，高飞不肯！”吕如蓝嗫嚅的说道。 她这两天已经给高飞打了两个电话了，可是高飞都拒绝了。 “你是怎么办事的？之前不是说，你肯定有办法让高飞同意？”周林佳有些恼火的提高了声音呵斥道。 她安排人监视高飞，却没想到，就在她的人的眼皮子底下，高飞居然不见了。 他打工的那个小酒店的老板说，高飞已经辞职走了，他们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第32章 有技巧 她本来打算通过其他的途径找到高飞的落脚之处，可是家里那该死的老头子居然不同意，还一再的警告她不能伤害高飞那个贱种。 万般无奈之下，所以她才找上了吕如蓝。 她早就打听过了，吕如蓝与高飞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两个人的感情还算稳定，高飞去了什么地方，吕如蓝肯定知道。 但是周林佳在见到了吕如蓝之后，却改变了想法，只是让吕如蓝说出高飞的下落肯定容易，这女人就是个拜金的，随便花点儿钱肯定能得到消息。 可是，就算得到了消息，高飞只要不同意，还能将他绑架不成？ 所以，周林佳就想到了让吕如蓝给高飞做动员工作，让高飞心甘情愿的回来给她的儿子做骨髓移植。 而吕如蓝也答应了肯定会做高飞的工作，让高飞心甘情愿的回来。 如果时间充足，她倒是愿意多等吕如蓝一些时间，可现在他的宝贝儿子却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高飞再不回来，可就失去最后一丝希望了。 可恨这吕如蓝，却连一点用都没有，早知道，就直接找她要地址了。 “我也劝了，可是高飞性格很执拗，我还没劝动他，高太太您稍微再等等，再等等我一定将高飞劝回来。”吕如蓝舔着脸笑着说。 那神态语气中说不出的谄媚和卑微。 “等你？只怕你在高飞心里根本就不重要！”周林佳冷哼一声说道。 只是这一句话，却让吕如蓝瞬间觉得心里整个不好了，会不会真的是这样？ 她就是个酒店里的餐厅端盘子的服务员，高飞现在可不一样了，他大学毕业了，有工作了，还是正式的公务员，是不是真的就看不上自己了？ 不行，这可不行，她的后半辈子还指望着高飞呢。 “高太太，我去找高飞，就算是绑我也将高飞绑回来！”吕如蓝心里产生了恐惧，也就顾不得其他了。 周林佳哪里看不出来，她这句话是戳中了吕如蓝的痛点。 “那你用几天时间可以将高飞带到我的面前，让他同意做骨髓移植？”周林佳面无表情的说道。 “高太太，只要高飞答应骨髓移植，您真的能给我钱？还能让高飞回到高家？”吕如蓝这时候倒是难得的精明了起来，知道应该讨价还价了。 而高飞，根本不知道吕如蓝现在正在与周林佳做着什么样的交易，他只是觉得，吕如蓝现在的变化太大了，与最开始的那个朴实带着一点土气但是乐意与帮助人的小姑娘大不一样了。 这几天时间，除了打电话劝自己回去做骨髓移植之外，她根本连多余的一句问候都没有。 难道在她的心里，自己就是个骨髓库？还是一个能为她换来钱财的物件？ 让他去为仇人移植骨髓，她就不会为他觉得心疼吗？ 高飞坐在齐永生院子里的一棵果树下，在微信上编辑了长长的一串文字之后，最终还是咬咬牙将那一串文字都删除后，将手机扔在了一旁。 “小伙子，还有心事？”齐永生看出了高飞心理变化，笑着问道。 高飞却不想继续想这个问题了，所以开口说道：“我没事，老伯。” 见高飞不愿意多说，齐永生也不问。 高飞这孩子，也真是个可怜的娃娃，他心里有结啊，今天虽然说出来一些，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化解这些结也不是一天半天的功劳。 “老伯，我帮您打水吧！”高飞甩甩头，不想继续纠缠那些不开心，所以在看到齐永生从窖里打水的时候，马上上前说道。 齐永生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看高飞，那表情就是极度不相信高飞。 高飞有些不服气，不就是打水吗？他这么大的一个小伙子，还能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那样也太没用了！ “老伯，您放心，我虽然没啥大出息，可也不能连这么点儿事儿都干不好。”高飞信誓旦旦的开口。 齐永生看着高飞的表情似笑非笑，分明就是在说：小伙子你别吹牛，这事儿，你还真就干不了。 高飞骨子里不服输的劲头就这么被激发了出来。 齐老伯不是觉得他干不好吗？那他一定好好干，让齐老伯看看。 可是，随后的实践却让高飞认识到了，有时候，他这个大小伙子还真是有那么一点没用。 农家用的水桶就是最寻常的铁质水桶，桶上面拴着一根绳子。 上午的时候，他看过齐永生打水，觉得挺容易的就打了一桶水上来，因此，心里对于齐永生的怀疑颇有些不以为然。 他很自信的从齐永生的手中接过了吊桶之后，就照猫画虎的拽着一根绳子的一头，将水桶一点一点的放到窖里，感觉差不多之后，就往上提起来。 可是水桶露出头之后，他傻眼了，居然是空的，一点水都没有！ 怎么可能？ 随即，高飞想到了，应该是他还没有放到水里面，中午的时候，齐老伯不是说了，他这个窖里水不多了？ 嗯，没错，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个可能，高飞将水桶再一次的放下去，这一次，他放的很彻底，除了手中捏着的一点绳子之外，其他的绳子都被他放了下去。 他就不相信了，这一次还会是空桶上来。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高飞这一次再桶到了半路的时候，就明显的感觉到了，应该还是空桶，因为没有重量。 果然，桶依然是空的。 而齐永生就在旁边眯着眼睛笑着，看着高飞一次次的将水桶放到窖里，再空着提上来。 “齐老伯，会不会是没水了？”高飞满脸疑惑的问道。 除了这个可能，他真的想不出还有其他的可能。 齐永生摇头说道：“今年夏天虽然干旱，但是春天的时候雨水不错，窖还有水。” 高飞只能再一次将水桶放下去，但是水桶依然是空的。 他彻底的傻眼了。 “老伯！”高飞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喊了一声。 齐永生从高飞手中接过水桶，然后扔到窖里，手腕抖动了两下之后，才将绳子交到高飞的手中说道：“现在试试。” 第33章 什么情况? 高飞只是往上提了两把，就明显的感觉到了水桶这一次是沉甸甸的。 而这一次，高飞打水上来之后，果然是满满的一桶清亮的水。 “老伯，你是怎么做到的？”高飞两眼冒光，带着崇拜说道。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笨人，但是前后试验了好几次，连一杯水都没有打上来。 “不管做啥事，都有个方式方法，要讲究技巧。就是这最简单的打水也是一样，看着轻而易举就能做到，可如果不懂得掌握技巧，就只能一次次的拉着空桶上来。”齐永生笑着说道。 高飞一听之下，十分赞同，可不就是么，这世上的事，很多都要讲究方式方法和技巧的，而他是不是也应该多学一点技巧，尤其是与人相处的技巧呢？ “高飞，你是从南方来的娃娃，不会这些很正常。以后，还会有很多你不懂和不理解的事，你慢慢的就能理解了。” 高飞不懂，为什么齐永生要说这一番话，不过想着他不过是短暂的留几个月的时间而已，所以也没太放在心里。 他迟早是要离开的人，能不能理解这一方世界，其实对他来说，影响不是很大。 晚饭依然是米饭，就齐永生而言，是更愿意吃面条的，可是，因为高飞在，他就做了米饭。 对此，高飞很感动，虽然只是一碗饭，可是从中却能看出，齐老伯的细心和体贴。 “老伯，其实我也不是不吃面条，您不喜欢吃米饭，那咱们就吃面条。”高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齐永生吃米饭的时候吃的很慢，而且吃的不多。 “偶尔吃吃米饭也挺好的，你就别管我了。”齐永生笑着又招呼高飞：“你多吃菜，自己家里的菜，没啥污染，现在市场上可没这么好的菜了。” 这话高飞承认，不管是南方的市场还是北方的市场，这么新鲜的蔬菜肯定是没有的。 二人吃罢晚饭，齐老伯家里只有一台二十一英寸的彩色电视机，用的卫星接收器，齐老伯问高飞是不是看会儿电视。 高飞摇头，其实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看过电视，也不习惯看电视了。 齐老伯笑着与高飞拉家常说闲话，一老一小，却说的格外投机。 而此时的乡政府，党高官李成听到高飞晚上没有回来的消息，很是惊讶。 虽然干部们下村的时候，经常会有回不了乡政府的情况发生，但是像高飞这种初来乍到的干部却鲜少有住在老百姓家里的。 这高飞，倒是个与众不同的，就从来乡政府第二天就能与村子里的人住在一个个炕上，最起码证明了，这个小伙子能与村子里的人打成一片。 因为这点，他对高飞的印象倒是略微有了一丝改观。 而在李成想象中与群众打成一片的高飞，这时候确实与群众打成一片了。 他与齐永生拉闲话没多长时间，齐永生家里就又来了几个村子里的老人，都是齐永生家附近的人，晚饭后没事干，老哥儿几个就商量好来找齐永生打牌。 却没想到，齐永生家里有个小孩子，而齐永生想着要是他们打牌，只留下高飞一个人很无聊，所以就提议大家聊天说话，不打牌了。 而这几个老人对高飞这个小伙子也很有兴趣，就开始攀谈聊了起来。 当然了，高飞说话的时候很少，他主要是带着耳朵听老人们说话，遇到不懂的地方才会问一两句。 虽然有很多听不懂的地方，但是今天一天与齐永生相处下来，对于原本就与普通话有些接近的方言倒是能领悟个大概了。 聊天的时间过的总是很快，一不小心，聊天就聊到大半夜了，以至于高飞一觉睡起来的时候，都已经九点多快十点了。 他出门就看到齐永生正在院子里的菜地里拔草，因看到高飞起来，笑着说道：“看你睡的熟，就没喊你。桌子上有馍馍，你吃点儿，咱们就做饭。” 高飞有些不好意思的应了一声，来别人家里做客，结果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杆，确实有些惭愧。 高飞进屋自己倒了水开始洗漱。 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挺喜欢现在这种生活，恬静安逸，村子里的人也都听朴实憨厚，如果能一辈子如此，其实也挺好的。 洗漱完之后，高飞吃了一块馍馍，这才走到外面。 手机已经彻底没电了，齐永生不用智能手机，他的充电器高飞也不能用，高飞只能讲手机装回到兜里，打算今天回到乡政府再充电。 反正现在这个手机卡是新办的，除了吕如蓝和几个关系十分好的同学之外，别人也不知道，所以，就算关机也不要紧。 “齐老伯，高飞还在吗？”高飞这边还没走到院子里，就听到院子门口传来陈涛的声音。 高飞知道这是陈涛来接自己了，当下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忙就笑着迎上前说道：“陈书记，我在呢。” “你手机怎么关机了？”陈涛问完这一句，与齐永生打了个招呼：“齐老伯，昨天真是麻烦您了。” “没啥，有人陪着说话吃饭，其实挺好的。”齐老伯笑着说道。 陈涛听了这句话，马上笑着说道：“齐老伯，我看您还是找个老伴儿吧，一个人这么过日子，可不行。” 齐永生马上摇头说道：“不了不了，都这把年纪了，黄土都埋到脖子了，还找啥老伴儿。再说了，就算我现在想找，哪里有这么合适和贴心的？” 陈涛点头，这却是实话，这把年纪确实不好找了，附近没有合适的，太远的也不知根知底。何况，山里的人一旦到了六七十岁都不会选择再婚。 “陈书记既然来了，我们就一起吃饭，吃完饭你们再忙去。”齐永生从地里摘了两个茄子两个辣椒，又拔了几颗小白菜说道。 陈涛忙就说道：“不了，下午乡上还有事儿，我这就带着高飞回去了，改天再来看您老人家。” “高飞啊，改天到了村上，记得要来看老伯。”齐永生从菜园里走出来，乐呵呵的对高飞说道。 陈涛若有所思的看看高飞，总觉得挺起来的，齐永生虽然之前也对乡上的干部好，可是却没见过这么好的，好像他对高飞有一种特别的疼爱。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第34章 抗洪? 到了路上高飞才知道，昨天去县上开会的不只是陈涛一个人，还有乡长赵云峰。 而他们开会的主题很鲜明，那就是兴隆县大部分地区近两天可能会有暴雨，让各乡镇做好防洪工作。 高飞愕然了，就青川乡这个干旱到都快冒烟的样子，与抗洪有半点关系吗？ 上头这些领导是不是糊涂了？眼看着连人喝的水都没有了，下雨不正是好事吗？只要一场大雨，绝对能解决青川乡目前最主要的问题。 可是，居然还要抗洪？ 这不是乱弹琴么？还能不能愉快的干工作了？ 心里虽然怨怼，但高飞却没有直接这么说出来，而是开口道： “陈书记，我昨天听人说，村子里很多人家都没水了，就剩下半桶水了，下雨了不是正好？” 陈涛先是一愣，随即才明白，高飞这是理解错了，遂解释道：“他们说的半桶水，不是真的就只有半桶水，而是窖里的水已经打不上来满桶了，每一次只能打上半桶水的意思。” 这下轮到高飞不好意思了，他确实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意思，他还以为真的就是只有半桶水了。 不过，就算是窖里还能打上来半桶水，应该也不多了，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由是，高飞还是满心欢喜的想着马上就会到来的一场喜雨。 陈涛在开车的时候，还不忘分心看看高飞的表情，看到他一喜一忧的表情之后，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 一个年轻人，能主动了解这些，融入到群众中，这可是好事。 只可惜了，这娃娃怎么就不能一直留在这里？要是他能一直留在这里，应该能踏踏实实为群众做些事情。 “高飞，你做的很好。”陈涛不吝夸赞。 冷不防就遭遇了一次表扬，高飞的脸更加的红了。 这下，他也不敢自己揣测了，毕竟，虽然有些领导不好，但是像陈涛这样务实认真的领导也不好，他们既然说未来的雨势会造成灾难，或许还是有些理由。 他马上就开口问道：“陈书记，您说是要防洪什么的，我有些想不明白。咱们这里这么干旱，下雨了不是正好？我看田地里的庄稼都干了。” 陈涛的表情就有些变化了，他看看高飞之后，叹息一声道：“要是只下小雨中雨，倒是无所谓，但是，就怕真的是暴雨。” “一场暴雨，降临到别的地方，问题或许不大。像是我们县上南部那些乡镇，山上的树多草多，涵养就足，只要不是大暴雨，根本不会造成洪灾。” “但是我们这里不行，你也看到了，山上光秃秃的，一眼看过去都是黄土。黄土的涵养不足，如果是小雨慢慢下还能渗透到土里，万一是暴雨，甚至大雨都会随时引发山洪。” “而且，就算是小雨，如果下的多了，一样不是我们这种黄土地能承受的。单从这一方面来说，我们这种干旱山区在大雨来临的时候，面临的问题往往比川区乡镇要更加糟糕，局面也更加的难以控制。” “虽然暴雨不一定会下在青川乡，但是万一呢？万一真的有这么一场暴雨的话，青川乡到底有多少地方抵抗不住？所以事先的预防就尤为重要。” 陈涛一口气就将自己能说明白的都给高飞说了，当然，这些话不一定全面也不一定对，但是陈涛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他毕竟不是研究这一行的。 高飞思索了一下，也明白了陈涛话中的意思，他虽然对土壤这一块不是很了解，但大学时候学习农业多少也有所涉猎，对于这些浅显易懂的道理很快就弄明白了。 “陈书记，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高飞也有些焦虑起来。 陈涛道：“中午十二点半在乡上开会，乡村两级干部都要参加。” 很快，车到了村委会，村上三个干部都在，陈涛就将他们都捎带到了乡政府。 一行人到乡政府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四十了，高飞打算回宿舍去，却被书记齐生域给叫住了。 “高飞，我们中午一起去外面的饭馆里是个便饭吧。”齐生域站在破旧的桑塔纳旁边说道。 高飞迟疑了一下，吃村干部的饭合适吗？虽然这两天他都吃齐永生家里的饭，但是，他这时候却不敢应下来去吃齐生域的饭。 陈涛笑道：“高飞，我们今天中午没有在食堂报饭，估计也没多余的饭给我们吃，就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既然陈涛开口了，高飞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陈涛是个领导都要去，他不过是个小喽啰，还能拒绝？ 高飞笑道：“我先去充个电。” 他回到办公室，谭明宇不在，他翻出包里的充电器，给手机充电，然后才打算出门。 但就在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遂回到床边上，从包里翻出钱包打开。 他的钱包里现在就只有三百多块钱，这是他现在身上最后仅剩的一点钱了，他还要靠着这些钱生活到发工资，可是今天去吃饭，高飞又不想让村上的干部掏钱，那他成啥了？ 等他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陈涛和村长书记三个人已经不在了，只有李果还站在院子里等他。 而乡政府的大院子已经陆陆续续进来一些农用车和摩托车，还有小轿车。 原本有些空落落的大院子就显得有那么一点拥挤和凌乱了。 嗯，怎么说，这个院子里看起来很有些田间地头的感觉，根本让人看不出来是一个政府大院。 想起之前陈涛说的，今天的会议乡村两级干部都要参加，他猜测，院子里这些各种车辆都是村干部的。 如果是他来青川乡的第一天，可能会不了解，但是这两天时间，他觉得对这里的环境还是有些了解了。 据说，他包村的齐家窑还不是距离乡政府最远的村，最远的一个村，村委会距离乡政府有五十多公里远，不要说村民，就是村干部来一趟也不容易，同理，乡政府的干部去一趟也不容易，车是很有必要的。 第35章 荒凉 青川乡是一个山区乡，自然条件艰苦，没有经济支撑，包括村干部在内村民们的条件都不是很好。 买小轿车，不太现实，所以，摩托车和农用车就成为最主流的交通工具。 想到这些，高飞就有些心疼这些村干部了，他已经听说了，现在村干部的工资并不高，村长和文书一年一万八，村支部书记一年两万，算下来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是一千多块钱。 在当前这种经济大环境下，一个月一千出头的工资真的不算多，而且算很少。 不过，以前就听说很多村干部除了工资之外，还有其他的灰色收入，他现在对这些都不了解，也就不敢断定是不是有。 看到高飞出来，李果笑着说道：“走，今天带你去见识见识我们这里最豪华的饭店是什么样的。” 高飞怎么听，都觉得这话中带着一丝的促狭和自嘲，豪华饭店？说的是街道上那个小饭馆？ 对于李果口中的“豪华饭店”高飞虽然们进去过，但是路过的时候看到门脸，也知道就是个最普通的，可能都没什么生意的小饭馆。 可是，在这个独家经营的地方，却不能否认，他是最“豪华”的。 小饭馆距离乡政府不过几十米的路，李果与高飞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也就到了门口。 李果很客气的掀开有些油腻腻的门帘，高飞心里却是有些不舒服。 他虽然以前过的也不是什么好日子，但对卫生条件还是要求比较挑剔的，在他看来，作为一个饭馆，最起码的卫生条件还是要保证吧？ 这门帘有多长时间没洗了？有些地方油乎乎的，有些地方都已经发黑了。 这里头的卫生能保证吗？ 李果是干文书的，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马上就发现了高飞有些不乐意，忙就开口道：“高飞，我知道，你是从南方发达城市来的，可能不习惯，可我们这里条件限制，就只能这样。” 这下，倒是高飞有些不好意思了，可不是么，在什么地方说什么话，入乡随俗啊。 高飞还是走了进去，进门之后，小小的十几个平米的大堂里，只摆着两张桌子，桌子上搭着厚塑料布，也许是因为时间太过长久，原本应该透明的桌布上明显有污渍。 桌子的周围，零零散散的放着几张凳子，看得出来上一批顾客走了之后，就原样放着了。 高飞朝着周围的打量一眼，门的旁边放着一张窄条桌子，上面摆了两个暖水壶和几个一次性塑料水杯，已经看起来就十分廉价的茶叶。 桌子的旁边，是一个玻璃柜，柜子里摆着几块卤肉，看颜色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陈设了，甚至连一张菜单都没看见。 很寒酸的豪华酒店！ 不过，高飞也注意到了，大堂的周围有三个小门，挂着门帘子，看不清楚后面究竟是什么，但因为没有看到齐生域等人，高飞猜测，这些门帘的后面应该是包厢。 果然，李果指着正面的一个门说：“陈书记他们在这个包厢里面，你先进去，我找老板娘点菜。” 说完这话，李果径自掀开最靠边上的一个门帘子走了进去，里头传来说话的声音，很浓重的方言，高飞听的不是很明白，索性也就不听了，而是走向李果所指的包厢。 不过，高飞心里还是感叹，这生意做的，也没谁了，客人来了不出来招呼，又是在这样的地方，难怪都没有客人。 高飞推开门进去，陈涛等人正在说话，声音不大，因见到高飞，齐生域马上招呼他坐下。 村主任齐强明也起身招呼高飞坐。 高飞有些腼腆的笑一下之后，坐在了陈涛的身边。 “小高，到我们村上这两天还习惯吧？”齐强明开口问。 “还好！” “能让你说一句还好我也就放心了，哈哈！”齐强明倒是个爽快人，哈哈笑着说道。 “高飞，我们这里与你们那儿的差别在哪里？”齐生域忽然开口问道。 高飞一时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不是因为不知道差别在什么地方，而是因为差别太多，他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半晌，高飞开口：“偏僻了点儿！人也少了点！” 齐生域和齐强明对视一眼，无奈的苦笑：“哪里是一点啊，虽然我没去过你们那边，但也能想到，差距绝对不是一点。” 这话高飞绝对的赞同，可不就是不止一点么，可是他没办法这么说啊，实话实说，那不是打击人？ 在他离开之前，总还要与这几个人打交道，甚至要与更多村子里的人打交道，可不能有看不起这里的思想，最起码面子上的功夫要做。 齐强明笑道：“我估计，与你们那边比起来，这里不是偏僻，是荒凉。” 这话高飞不好回应，但是陈涛笑了说道：“安海不是大城市，但绝对比我们这里繁华，你们还是别找差距了，要不然会被打击死！” “现在不是有帮扶项目和精准扶贫项目吗？这里很快也能发展起来吧？”高飞想到扶贫这个话题，遂开口。 陈涛等人的目光却都是一个闪烁，很明显，就是连他们在内，都不是很相信这里真的能得到本质上的改变。 祖祖辈辈在这山大沟深干旱少雨的地方生活，要是真的能改变，早就改变了，也不至于等到如今。 虽然不能否认当前的扶贫政策确实不错，可是造成贫困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这里自然环境不好，要发展起来还真是不容易。 李果这时候却忽然开口了：“高飞，你说你一个南方成立的娃娃，怎么就跑到我们这里来了？难不成真是来扶贫的？” 高飞的脸瞬间就不好看了，李果这也算是哪壶不太提哪壶了，虽然李果什么都不知道。 李果不知道，陈涛知道啊，他马上开口说：“今天你给我们要了什么饭？” “我们前头还有两桌人定了大盘鸡，等会儿就过来，我们时间又赶，我就要了炒面。”李果不解，但是陈涛问了，还是回答。 第36章 挺有钱的 高飞也不想回答之前李果的问话，遂问道：“这里还有人排队吃饭？” 就这么小一个饭馆，连大堂带包厢，一共有五张桌子没有？居然有人排队吃饭？ 李果哈哈笑道：“高飞，你才来不知道，这个饭馆在我们这里开了二十年了，你可别看着门脸卫生都不怎么样，可是老板的大盘子做的不错，不光是周围十里八乡的人来吃，就是隔壁安定市的人都来吃。” “你别听李果吹，那是因为过了对年那条沟就是安定市的地方。”陈涛忍不住开口。 “虽然只是过了一条沟，那也是安定市不是？而且，我给你说，高飞，你可别小瞧了这个小饭馆，他们这两口子在这里二十年，现在已经买了两套楼房，一个小轿车。” 这话说出来，别人都没有反对，高飞猜测，这是真的，也有些愕然，真没想到，这么一个小饭馆，就能给老板带来这么大的利润。 他随后就听到陈涛感叹一声：“其实，只要能扑下身子做事，总有一天会取得回报。这条街道上这几年也不是没有其他的饭馆出现，可都没坚持住。只有他们两口子坚持住了。” 高飞在这一瞬间明白了，最要紧的可不就是踏踏实实的不要好高骛远吗？ 可是，这世上的多少人更加愿意做一个不切实际能一日暴富的梦想，却不愿意脚踏实地的一点点拼搏出一份家产？ 这一时，高飞又想起陈涛，其实能在这距离县城距离家如此遥远的地方上班，经常半个月回家一次，还待不了一两天的时间，这些干部其实也不容易。 这便是为了生活啊！ 他认真想了一下，如果换成是他，应该做不到这些，毕竟，就算以前大学的时候要打工赚取生活费，那样的时候他觉得苦觉得累，可是真的跟这里生活的这些人相比，都不算什么。 而这时候，话题已经变了。 “下午要开会，要不然我们倒是能喝点酒。” “还是算了，这几天情况特殊，就是到了晚上，你们也不许喝酒，村委会也要有人时刻值班。” “知道了，陈书记，我虽然好酒，可还知道轻重，肯定不会耽误事儿。” “就从我先开始吧，今晚我在村委会值班。” “好在现在都有电话，联系起来也方便，要是放在二三十年前，就难喽！” “齐书记，你就别说二三十年前的事了，就是十年前，我刚来到青川乡的时候，我们还是用的电信小灵通，很多地方没信号。现在基本上各个地方手机都能打通了。” ……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高飞只是耐心的听着，并不答话，可是从这几个人的对话中，高飞倒是听出来了，这几年，青川乡的发展还算不错，路修开了，去县城的主干道是柏油路，乡村公路是砖化路，村社道路是砂路，比几年前好了不少。 随着大片梯田的修建，种地的收入高了不少，也有人开始试探着走出去，到外面务工了，整体来说乡上几个村子的经济水平都有所上涨。 高飞都不敢想几年之前的青川乡，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贫困所在，难道就是电视里说的那种，三里五里无人烟，出门连身好衣裳都没有的日子？ 而最让高飞不敢想的是，陈书记居然已经在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待了十年。 十年，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小伙子，两鬓已经略显斑白，虽然还不算老，但到底过了正当年华的时候。 也不知道像陈涛这样在这里一呆就是十年的老干部多不多。 “陈书记，咱们乡上像您这样在山里一呆就是十年的人多不多？”高飞问。 “不多，现在的年轻人来了这里也待不住，去年，九阳乡就有一个干部来了一周就受不了这种苦辞职离开了。” 陈涛说完这话，才想起高飞从来就说要走，要辞职。 也是，能有别的选择，谁愿意留在这样一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啊。 “其他的干部就算能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不舍辞职，也会想办法找其他的途径离开。我在这里，不知道已经送走了多少的年轻干部，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就能轮到我走。” “这几年情况好多了，要是七八年前，出山的名额可值钱了，一个出山的名额就能值三五万的，有时候，捧着钱还不一定弄到。”齐生域感慨了一句。 他也算是个老书记了，说出这话肯定不是无的放矢，高飞相信这是实话，其实就在几年前，这种现象不光是在这里有，估计就在大部分的地方都很不新鲜。 陈涛道：“齐书记，这些话咱们就别说了。” 齐生域也知道，自己可能说多了，因此只是笑一笑，正在这时候，一个大概四十四五岁的女人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盘卤肉五碗炒面。 “好了好了，咱们先吃饭，已经十二点过了，赶紧吃完饭就该去开会了。” 高飞猜测，几个人的这些饭应该也不会超过一百块钱，因此，他想好了，等吃完饭就出去主动结账。 一个村干部，一个月一千多块钱，让人家结账不合适。 他虽然还没拿到工资，可是，因为老家安海那边这两年发展迅猛，许多外来人员，家里那套房子租出去，一个月也有三千多块钱呢。 那些钱在安海生活可能有些问题，但是要在这边生活，估计很容易。 高飞这么一想，倒是觉得，自己与这些人相比，其实还是挺有钱的，心里一直以来的郁闷之气都消散了不少。 这时候陈涛等人已经在碗里加了醋和辣椒开始大口的吃了起来。 高飞不习惯吃面，吃的就慢了一些，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家饭馆看起来确实不怎么样，可是这面片做的确实不错，挺劲道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高飞才能将这一碗面都吃完。 只是，等他吃完放下碗，其他几个人都已经快一步起身了。 第37章 怎么不紧张? 等高飞出门，就看到陈涛已经抢先付了钱，五个人，一共吃了八十几块钱，确实不多。 但是，齐生域和齐强明却坚持要将钱还给陈涛。 “陈书记，怎么能让您花钱呢？也不是什么好的，就是一碗炒面。” “是啊，陈书记，这钱您还是收下吧。” “到了村子里去，在你们家里吃饭，到了乡上，我管饭，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陈涛将齐强明递过来的钱推回去。 高飞也清楚，这时候，自己就没必要掺和进去了。 众人也没争多长时间，不过片刻之后，就以陈涛的胜利而告终了。 等他们到了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里大半的人都到了，这些人高飞基本上都不认识。 他青川乡一共三天，基本都是在村子里，不要说其他村的村干部没见过，就连乡政府的同事们也基本都没说过话，只是吃饭的时候见过一两次。 “这个小伙子是谁？挺精神的。” “听说乡上新来了一个干部，是从南方过来的，可能就是他吧。” “咱们这边的人都去南边打工，怎么还有人来我们这里。” “就是啊，我们这里穷乡僻壤的，进到大山里，动不动十天半个月连山都出不去，这小伙子，怎么这么想不开？” …… 众人低语的声音高飞也听见了，不过，他也就是听一听，闲话这种东西，存在于全国的角角落落里，不会因为南北的地域差异或者城乡的生活差异而消失。 高飞在偏后面的地方选了一个位置坐下来，他估摸着全乡九个村，参会人数有二十七个，加上乡干部，应该就五十多个人，他选择这个位置，刚刚好。 “高飞，你回来了？”高飞刚坐下，一个略带沙哑的大嗓门在他耳边响起。 高飞抬头看过去，可不就是那个曾主动去过他宿舍里表达过欢迎之情的朱明丽么。 对朱明丽，高飞不了解，可是也说不上喜欢，所以，只是淡淡的开口道：“朱姐。” “高飞，你要是以后在村上回不来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朱明丽坐在高飞的旁边很是热心的说道。 而另外一人，也在朱明丽的身边坐了下来。 高飞打量过去，那人大概四十岁左右，高飞还是第一次见，他猜测，应该是村干部。 “小朱，这是新来的干部？”那人看着朱明丽问道。 “高飞，这是杜家湾的书记马会刚，马书记，这是我们乡上新来的干部高飞，现在是齐家窑村的包村干部。”朱明丽笑容灿烂的给两个人做了一番介绍。 高飞忙就向马会刚打了招呼，对于不熟悉的人，高飞其实并不怎么习惯多聊天，所以，在打完招呼之后，高飞就低头开始在笔记本上无聊的画圈。 而朱明丽也不再与高飞说话，而是与马会刚两个人低声说笑起来。 二人说的很热络，甚至还说上几句浑话。高飞确实有点听不下去了，可是这时候，他也不好直接起身离开去别的地方坐，因为周围的座位上，人差不多都已经坐满了。 好在，就在这时候，李成和赵云峰两个人拿着笔记本端着水杯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因为书记乡长的到来，原本吵吵闹闹的会议室里声音很快就小了下来，就是高飞旁边的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也尽量的压低了声音，便是坐在二人旁边的高飞也听不清楚二人在说什么的。 许是因为说话声音低了不容易听清楚的关系，二人又往一起凑了凑。 高飞看着二人没打算专心开会，而是一副要将聊天工作进行到底的样子，索性也就不关注了。 主席台上，李成和赵云峰两个人已经坐定了，在低头环顾周围一圈之后，也发现了还在头碰头说话的两个人。 李成蹙眉，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但是，两个说的正开心的人根本没有理会。 主席台上的两个人表情都有些不太好了，一时，会场上的目光都朝着这个地方看了过来。 虽然不是在看自己，但高飞还是觉得脸上有些发烧，他暗暗想着，以后开会，还是要离朱明丽远一点。 赵云峰皱眉开口道：“现在开始开会，请大家注意会场纪律。” 两个人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下说话的声音恢复了正常的表情正襟危坐准备开始开会。 会议很简短，一共开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比高飞想象的要简短的多，高飞原本以为，这个会肯定要开两三个小时的时间才能结束。 而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在未来的几天之内，兴隆县范围之内将会有一场强降雨过程，要求在座各位尽责履职，做好防范工作，确保家家户户的生命财产不能受到损失。 “看起来，这个周末又只能加班了，我上周就没回家，这周还回不去！”一旁的朱明丽小声嘀咕着。 虽然声音不高，但是周围的人却都能听清楚。高飞这才恍然想起，今天已经星期五了，明天可就是周末了。 他因为离家远，也没想过周末要回家什么的，早就想好了周末在乡政府过，因此，听到加班的话，也没什么太强烈反应。 但是其他的人就不一样了，就在这时候，高飞前面坐的一个干部也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还想着这周能回家，都答应了带着孩子去齐云山玩。” “你还好些，孩子大了，我家小丫头只有四个月，我要是一个月不回去，估计都要不认识我了。” 高飞仔细的听，从中能听出不满，但是更多的却是无奈。 这才是最基层的乡镇干部的真实现状？ 台上的李成和赵云峰两个人已经发表完了简短的讲话，从主席台上走了下来，而会议室的其他人也已经站起来准备退场。 关于这样一场未来可能会有暴雨降临的会议，却好像没有引起太大的涟漪。 高飞有些不太理解，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这般时候，不是应该气氛十分紧张起来？这时候，所有的人不应该是小跑步朝着村子里前进，然后发动群众准备抗洪，防患于未然么？ “高飞，你还不走？”李海经过高飞旁边的时候，看高飞还傻乎乎的站着，遂开口问。 第38章 你比我老很多? “走！”高飞利索的拿起桌上的笔记本说。 “李哥，大家怎么都不紧张？”高飞最终有些不解的问。 “紧张什么？暴雨这不是还没来么？再说了，就算暴雨真的来了，就我们这些人，能干啥？”李海反问。 “先告诉大家一声，让大家都准备起来。”高飞不假思索的开口。 李海忙就开口制止高飞的想法：“你可别，你刚才没听李书记强调，消息暂时就限于我们这些人知道？你要是说出去了，引发恐慌怎么办？” 高飞哑然，他还真没想过，要是村民们听了这消息，是不是会产生恐慌情绪。 “小伙子，还是年轻了一点！”李海拍拍高飞的肩膀说道。 高飞哑然，貌似李海比他也没有大两岁啊，何必做出这样一幅老成模样。 “高飞，你才来，还不知道，我们上周就没休息，连家都没回，这周还不回去，这样可就要连续上班二十天时间。这工作，磨人啊！” 李海说着话，人已经走出了会议室的门，高飞回头一看，会议室里连一个人都没了，他成了最后一个离开的人。 高飞走出会议室的时候，院子里三三两两的人各自朝着办公室走去，看背影就十分疲惫。 他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些干部即便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都缺少了精气神，不管什么行业，疲劳战都不是好事。 好在他已经决定了，过上几个月就离开，如果长期过这种生活，高飞觉得，他的状态也不会比现在这些人好多少。 高飞才回到办公室，打算看看手机，就听院子里有人喊，说陈书记找他。 应了一声，高飞忙就快步走到陈涛的办公室，齐生域和齐强明、李果三个人已经在陈涛的办公室了。 “我们几个人再开个小会，做个具体的安排。”陈涛示意高飞坐下，然后说道。 几个人都没有开口，都看着陈涛，等陈涛下一步做出安排。 “我们村只有四个社，还是分组负责，这样会好一点。”陈涛说道：“要怎么分组，你们都考虑一下。” “陈书记，我想，我和高飞两个人负责中庄和下庄，齐主任和李果两个人负责上庄和上沟。这样的话，就是李果稍微辛苦一些。”齐生域一面说，一面将征询的目光看向李果。 李果本是下庄的人，现在要去负责上沟和中庄组，确实有些远。 以前分组的时候，都是他负责下庄，可是这一次，为啥要让他负责别的社？ 只是，领导都已经这么安排了，他就只能顺从，因此并没有说别的。 “我没问题。” “我就是想着高飞才来，许多事情都不懂，我可以带带他。”齐生域最终还是解释了一句 对这样的安排，陈涛并没有反对，而是继续开口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先这么安排。高飞，这两天我还抽不开时间，等会儿你准备一下，你先在村上给驻守两天，我忙完手头的工作再下去。” 高飞点头，会上已经要求了，包村领导，包村干部在会后一律去村上做好防汛安全工作，所以，对马上要去村上这种事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齐书记，高飞才来，许多事情都不懂，你多教教他。”陈涛到底还是不放心年轻的高飞，还是多说了一句。 齐生域颇有些得意的开口笑道：“没问题，陈书记，您就放心吧。不要说现在雨还没下，就是真的发大水，我们村子也没问题。地址安全隐患点，全乡就我们村没有。” “齐书记，这是大事，事关村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陈涛正色道。 齐生域在村上干了好多年了，是从文书开始干的，哪里看不懂陈涛的脸色，马上开口保证：“我知道了，陈书记，该做的工作，您放心，我肯定不折不扣的完成。” “不过，有一点还是要牢记，在村子里不能表现出来未来会有灾情，要做到外忪内紧。” 齐生域等人俱都点头。 高飞已经听李海说了其中的厉害，也不会继续傻的说出来。 但他还是觉得，这样严重的事如果不让群众知道，真的有什么事发生可怎么办？ 不过，他也清楚，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发言权。 随后，齐生域、齐强明、陈涛又开始研究村子里的一些情况，他们提到了不少的人的名字，但是高飞都没听说过，听了半天时间，就只听说过齐炳生一个，所以，他真的就是在听。 陈涛看看时间，又说：“我下午四点还有个会要开，没时间送你们回村上，等下你们看看有没有便车，没有的话，我让魏师送下你们。” “陈书记，就让魏师送我们到村委会吧，我的车在村委会。”齐强明说道。 “高飞，你下去了住在李果家里，还是住齐书记家？”陈涛看一眼高飞，又问。 “我还是住在齐老伯家里吧，我觉得齐老伯人挺好。”高飞想一想，说道。 陈涛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也行，我看齐老伯对你也是真好，也不知道你从什么地方就得了齐老伯的喜欢了。” 对此，高飞也很奇怪，齐永生对他确实很好，至于为什么，齐永生没说，他也没问。 不过，既然总要在齐永生家里打扰，他就不能这么白白的打扰，总要有所表示才对。 从陈涛的办公室走出来，高飞找到李海问：“李哥，咱们乡政府跟前有没有买衣服的地方？” “你要买衣服？”李海问。 “我打算给齐老伯买套衣服，总去他家里吃饭，我有些不好意思。”高飞也没打算瞒着。 李海赞许的说道：“好，是个明白人，咱们不能无缘无故的占人便宜。走，我带你去买。” 二人一前一后的从乡政府大门里走出去，李海带着高飞走到一个铺子里。 铺子门脸也不大，里面的货物并不多，衣裳占了小小的一个柜台，可是，那些式样，高飞总觉得有些不好看。 “李海，这小伙子是谁？”铺子的老板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得出来，与李海很是熟稔。 第39章 李海是个好同志 “这是我们乡上新来的干部高飞，高飞，这是赵五洲，你叫他五哥就行。”李海一面打量着商店里的食品，一面随口说道。 “高飞，你打算买个啥？你可别看我这铺子小，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要你想要的，肯定有。”赵五洲笑着招呼。 “五哥，我打算买一套适合老人穿的衣裳，可是这些衣服的式样看起来都不怎么好。”高飞有些失望的说。 赵五洲笑：“你是给家里老人买？” 高飞摇头。 “你要是给我们这边的人买，肯定没错。我们乡下人买衣裳可不像你们城里人，就喜欢这种新鲜式样，就这样的最好。”赵五洲拿过一套衣服放在高飞面前说道。 高飞仔细一回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好像村子里见到的几个人都是穿这种式样的衣服。说不一定真是这里的喜好和风俗。 “那就这样的吧，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不是很胖，穿什么号码合适？”高飞问道。 赵五洲利索的翻出一套给高飞说道：“这个拿去试试，要是不合适，你再来换。” “这衣服多少钱？” “一百二。” 高飞听着价钱不是很高，就打算掏钱，他才将钱包拿出来，还不等给钱，就听到李海说话了。 “五哥，你可不能看着高飞是新来的就要高价，前天大保来买，不是才九十五？” “李海啊，那是进价了，你总不能不让我赚钱吧？再说了，你们是干部，和咱们小老百姓不一样。”赵五洲嘿嘿的笑着说道。 “你成了，五哥，咱们之间还说这个，可没意思了，就按照大保的价格给拿。” “成，你都定了价格，我还能说啥。”赵五洲应声从高飞手中接过一张一百的钱，然后找回来五块钱。 高飞都有些傻眼了，一套衣裳一百二他都觉得很便宜了，可没想过，还能用九十五的价格拿下来，这要是在城里，怎么也买不到。 李海商量好了价格，又钻到其他货架跟前去了，一面伸手从柜台上拿东西，一面开口喊：“高飞，既然来了，随便买点儿吃的东西，到了村上，也不是每一顿饭都能吃上。” “啊？” “别啊了，看看你喜欢吃啥，李哥请客。”李海爽朗的说道。 李海说话的功夫，已经拿了方便面面包蛋糕等东西过来。 “李哥，我自己来。”高飞可没想过会吃不上饭，而且他去了是住在齐永生家里的，怎么会吃不上饭？ 不过，听人劝吃饱饭。 高飞要付钱，被李海阻止了：“等你发了工资再请我吃好的。” 李海从心里多少对高飞有些怜惜之情，因此很豪气。 高飞也不能说自己现在有钱，实际上，他确实没什么钱了，这个月的房租还有十天时间才能打过来，而他手中，也就只有二百块钱了。 罢了，等他的房租打过来了，再请李海吃饭吧。 李海拿过来的都是两份，赵五洲分别装在两个塑料袋里，送到两个人手里。 二人回到乡政府，就看到李果正在找他。 “高飞，你这是干啥去了？魏师这会儿就送我们下去，找你好一会儿了。” “我去买了点东西，我会办公室取下手机就走。”高飞说完，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拔下手机，找了一个随身的小包，将洗漱用品和手机充电器装起来，再将刚才买的东西都装上，高飞这才出门。 乡政府有三辆车，一辆是书记李成开会下村专用的，不是什么好车，就是一辆上面单位淘汰下来的旧车，却是青川乡最好的一辆车。 另外还有一辆桑塔纳，比陈涛的那辆好一点，但也没好太多，另外就是一辆面包车，而今天要送高飞他们去村上的就是这辆面包车。 司机魏师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脸上总是带着笑容，见高飞出来，这才将车发动起来。 就在这时候，乡政府的很多人都已经到了院子里准备出发。 朱明丽也在院子里，她正在擦车，因瞧见了高飞，马上笑着喊道：“高飞，走，我送你去村上。” “朱姐，不用了。”高飞虽然不喜欢朱明丽，但还是很有礼貌的说了一句。 “小伙子，有前途啊！”李果哈哈笑着促狭了一句。 高飞看看李果，并没有太了解李果这话里的意思。 “高飞，坐到前面来，陈书记说你晕车，让我开慢一点。”魏师开口说。 高飞笑道：“我也不是晕车，只是，这里的路太难走了。” 他长这么大，确实没有走过这样的的山路十八弯。陈书记确实是个挺体贴的人，连这么细小的事都能操心到。 魏师哈哈笑着说道：“没事，过一段时间就习惯了，你还是好的，之前有些女干部来的时候，可是一路走一路哭。” 高飞愕然，这里条件确实艰苦，可是，既然不愿意，索性不来就行了，哭，有必要吗？ “既然不喜欢这里，可以去其他地方找工作啊，不一定要来这里。” “我们这里不像你们南方，工作机会多，我们这里没有好的企业，这份工作虽然在山区，可说出去也体面，而且熬一段时间，还有机会调动，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会坚持下去。” 高飞点头，确实如此，这边基本上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企业，也就是说，如果不想去外地打工的话，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而且，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公务员啊，虽然与传说中的公务员云泥之别，但说出去，确实体面。 “高飞，你手机怎么一直关机？”李果忽然开口问道。 高飞这才想起来，他昨天没回来，早上起来手机就关机了，到了乡政府充了电，却一直忘了开机，这才忙就将手机拿出来开机。 才开机，就接连弹出好几个短信，打开看，却是吕如蓝发过来的消息，问他为什么要关机，让他回电话。 而微信上，也有几个未读信息，有吕如蓝的，还有两位比较要好的大学同学的。 高飞先看吕如蓝的留言，一看之下，却让他惊讶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40章 原因 高飞马上给吕如蓝回拨电话，可是电话里只有冰冷的机械女声一遍遍的重复说明，客户不在服务区或者已关机。 他只能颓然的放下手中的手机，心里却越发沉甸甸的。 吕如蓝要来了，他怎么都觉得想不通，自从他离开安海之后，吕如蓝与他有限的几次通话，无不是再商量让他回到老家去，让他去给那个所谓的弟弟捐献骨髓。 这一次，吕如蓝突兀的表示要来兴隆县找他，这让他心里难免就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甚至怀疑，吕如蓝此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觉得自己对吕如蓝已经失去最基本的信任了，他不相信吕如蓝只是想他了或者别的原因。 许是看着高飞的表情有些不太正常，李果关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事？” 高飞没打算将自己家里的事让别人知道，所以摇头说道：“没事，就是错过了一个重要的电话，现在回电话又无法接通。” 李果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促狭的看看高飞说道：“是媳妇打的电话吧？” 高飞脸就有些红了，马上说道：“是女朋友，李哥，我还没结婚呢。” 以前的时候，也有人笑称吕如蓝是他的媳妇儿，当时他还觉得挺甜蜜的，可是现在，高飞却有些排斥这个称呼，而是一本正经的澄清，只是女朋友。 “是不是媳妇有啥关系？重点是关系好。你才来几天，女朋友就追过来了。”齐强明也哈哈笑着说道。 “我看，有些人在你身上的心思白费了，哈哈！”李果也促狭一句，还用那种特别的眼神看着高飞。 这句话说出来，高飞虽然不是十分明白，却还是猛的意识到李果话中所指。 莫不是李果说的是朱明丽？ 朱明丽看着年龄可不小了，总不会还没结婚吧？ 不过，不管朱明丽到底是什么情况，都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朱明丽那样的女人，不是他喜欢的。 高飞到了村子里，吕如蓝的电话终于打通了。 “你在干什么呢？发微信不回，短信不回，电话不通。”电话里的吕如蓝抱怨的道。 “我的手机没电了，刚才开机一会儿。” “我的留言你看了没，我买了今天的火车票来看你。” 高飞之前就觉得，这件事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但是，却想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对，现在吕如蓝再度说起，他心里的不安再次升起。 “如蓝，你怎么忽然要来看我？你的工作怎么办？” “工作工作，你就知道我的工作，难道你一个男人还不能养活我？” 高飞沉默了，他听李海说过了，他这样刚上班的干部，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是两千多块钱，连三千都不到，这么一点工资，如果在兴隆县这样的小县城里生活，也许能养活一个人，但是要在安海养活一个人，肯定不行。 罢了，吕如蓝既然来了，那就让她在这边生活，实在不行，在兴隆县租一个房子，让她暂时也留在这边。 “如蓝，你如果生活在安海，我这点工资，肯定养活不了你，不如你这次来就别回去了。” “你不都是公务员了？还连女朋友都养活不起？”吕如蓝明显的不相信高飞的话。 “公务员的工资真的不高。”高飞还是耐心的解释。 可是，高飞能有耐心解释，却不代表吕如蓝有这个耐心继续听下去，在吕如蓝的心里，高飞这些杜氏托词而已，因此她飞快的打断了高飞的话，直接开口： “先别说这些，我已经到飞机场了，三个小时之后就到了，你来接我。” “不行，如蓝，我们这周加班，不能去接你，再说了，三个小时的时间，我都没办法赶到飞机场。” 虽然都在一个市里面，可是，飞机场和兴隆县南辕北辙，要去一趟，还真不容易。 何况，现在全单位的人都在加班，让他怎么开口说要去机场接人？ 电话彼端的吕如蓝明显不高兴了，想发火，可是想到这次来的目的，她最终还是将火气压下来说：“那我自己去市区，你来市区接我。” “如蓝，你从机场坐大巴到市区，然后转车到兴隆县县城吧，我……等我这边忙完了，我就去县城找你。”高飞心里也暴躁的很。 但是，他这边的话没说完，吕如蓝却已经挂断了电话。 高飞怔怔的看着手机，很久之后，才长叹一口气。 如蓝以前真的是个善解人意的小姑娘，那时候，两个人都挣不了多少钱，可是却很快乐。 可为什么现在如蓝就这么浮躁了？ 到底是以前看错人了，还是周林佳那边给如蓝的诱惑太大，让她的心理失衡了？ 高飞觉得，他有些不认识吕如蓝了。 吕如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是从她知道，他的父亲是高成业之后？ 还是知道如果他给高成业与周林佳的小儿子做骨髓移植就能重回高成业身边之后？ 又或者是在更早之前就变了，只是表现的不是那么明显，他没有发现？ “高飞，跟女朋友吵架了？”李果出门打水，看到院里站着的高飞之后，喊了一声。 “没事，女朋友要来看我，让我去接她，可是我们加班，我也不好意思说。”高飞挤出一抹笑容说道。 李果笑道：“高飞，跟女朋友的关系不错嘛，这才来几天，人家姑娘就来看你了。” 高飞略带羞涩的笑了一下。 “高飞，你是个老实的，又在我们村子里，虽然接触不多，但我做哥哥的不想你吃亏，有句话，哥可要提醒你，你都有女朋友了，就离朱明丽远一点，省的没吃到羊肉惹上一身腥。”李果忽然正色说道。 高飞看看李果十分郑重的神情，问道：“李哥，朱姐到底是咋回事？” “你就别问这个了，我也不好给你说，等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李果拍拍高飞的肩膀说道。 高飞心里却越发的狐疑了起来，朱明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这些人说起她的时候，表情都有些不对？ 第41章 脾气暴躁的老头 这样的念头在高飞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也就抛在脑后了，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想别人的事。 他现在还有工作要做，而且，还有女朋友吕如蓝的到来，他不知道对他来说，会带来些什么。 高飞在外面稍微捋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再度回到了村委会的办公室里。 “高飞，咱们先去先去入户，有几户人家的房子周围水路有些不通，我们要去督促一下。”齐生域看到高飞回来，开口说道。 他们两个人一组，但是，高飞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所以，根本不可能分组，只能是两个人一起行动。 高飞点头说道：“好的，没问题。” “你女朋友那边不需要你去接？”李果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 高飞的女朋友，应该是城里来的姑娘，那样的姑娘，一般情况下应该都是比较娇气，又是千里万里到他们这个地方来，人生地不熟的，如果高飞不去接，会不会有问题？ 高飞摇头说道：“没事，我会给她解释的。” 其实，他也知道，就算是解释，也是一点意义都没有，吕如蓝要是到了市里，还见不到自己，肯定要生气。 但是，生气就生气吧，他也没办法，谁让这周就要加班呢？ 齐生域笑道：“小伙子，工作重要，可是女朋友也重要，要不然，我先去入户，你去接你女朋友？” 高飞这点儿觉悟还是有的，当下就开口对齐生域说道：“齐书记，没事，我以后总不能经常为了个人的事情耽误工作，就这么一点儿困难，我自己能克服。” 高飞既然这么问了，齐生域当然也就不勉强了，虽然高飞什么都不懂，但是高飞毕竟是从乡政府下来的干部，有些事情做起来比自己这个村子里长大的人会有力度一些。 “那行，下午我们开始入户，各社将社长都叫过来，一起入户，实在家里没有劳动力的，咱们还的想办法。”齐生域又道。 众人自然都同意，而这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都已经三点半了，所以，没有耽误，几个人就分头开心行动了。 齐生域带着高飞先到了上庄社，开始入户，一路上，齐生域给高飞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上庄社的基本情况。 高飞说话的时候不多，都是默默的将齐生域说的一些情况记下来。 二人走了一段路，就看到路边的崖下面有一户人家。 齐生域说道：“这是社长家里，我们喊了社长一起走。” 说罢这话，齐生域朝着那院子里高声喊了两声，院子里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精瘦的男人来，看起来一副老实木讷的样子。 “书记，你咋来了？快到家里来。”社长站在院子里高声回话。 “不来了，有些工作，你上来咱们说。” 很快，社长就上来了，齐生域简单的说了几句，三个人就出发了。 先后进了两户人家，社长和齐生域都是说让他们将院子周围的水路清理一下，那两户人虽然觉得十分没有必要，毕竟，都已经这么久的时间连一滴雨都没有下过了，别的不说，山上的草都已经干枯的快要能点燃了。 但是，因为齐生域等人一再的强调了，便也答应下来，会将水路清理一下。 谁知道，就在三人从第二户人家里出来的时候，齐生域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挂了电话，齐生域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高飞，村委会有些事情要让我去处理一下，你先跟着社长两个人入户，我一会儿就回来。” 高飞点头，也就是到农户家里说这几句话，他觉得还是挺轻松的，就算齐生域不在，他觉得自己也完全能够应付。 他虽然对这个工作不是很熟悉，可到底跟着入了两户，难不成连着两句话都还没学会？那也太笨了吧？ 齐生域匆匆离开了，高飞也不疑有他的就与社长两个人就到了第三户家里。 村子里的人家，大部分的条件看起来都差不多，半新不旧的砖木结构房屋，高飞也看不出来条件好坏。 “七爹，在家不？”到了门口，社长齐发路大声喊道。 “有人，进来！”屋里传出了回应的声音，齐发路这才带着高飞推开木头大门走了进去。 屋里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在，此时正坐在炕上抽着老旱烟，虽然三间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却也将整个屋子都弄的云雾缭绕，根本就看不清人。 高飞进去之后，实在是被熏的不成，连连咳嗽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下来。 他心里暗想着，这是抽了多长时间的烟，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咋，这进门就咳嗽上了？”一个不太友好的声音响起，高飞不得不将自己的咳嗽拼命压制住。 “七爹，你看看，好好的房子都被你给熏成啥了！”社长齐发路将门帘搭起来，有些埋怨的对屋里正在抽烟的老头说道。 “我不抽烟还干啥？都忙了一辈子了，也该到了我歇歇的时候了，咋，你小子还有意见？我给你说，少给我上纲上线的，我不吃你这一套。”那老头不大乐意的看着社长说道。 高飞就不明白了，这人怎么说什么都没一句好声气？这脾气还真是够暴躁的。 社长与这老头本来就是亲房人（本家），哪里能不知道这老头子的脾气，马上笑着说道：“我不说了还不成？七爹，这是乡上来的干部，叫高飞。今天来，主要目的就是看下您家里的水路是不是通畅。” 听到齐发路介绍自己，高飞忙就微微笑着看向老汉，正打算开口，却听到那老汉说道：“就知道了你们这些干部都是不干正事的，这都多长时间没下雨了，你们不说抗旱救灾，还来这里看水路。” 那语气却是十分不好，只是一句话就将高飞弄了个大红脸，他想说，这两天应该就有大雨，可是，又清楚这话不能明说。 不过，好在之前的话里高飞已经听出来了，这老头不是个好说话的，因此也没生气。 第42章 被打脸了 “老伯，虽然现在还没下雨，可是这么长的时间没下雨了，总不会一直不下雨吧？万一呢？要是真的下大雨了，您家里周围这些水路要是不畅通，那可是要出事的。”高飞将心中的恼火之气硬生生的压下去，保持着微笑着说道。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与老百姓打交道，最要紧的不就应该是态度和蔼可亲吗？ 之前总听人说干群关系紧张的很之类的话，高飞心中是不以为意的，甚至还觉得，那是因为干部做的不够好。 在高飞看来，群众就是群众，是这世上最质朴不过的一个群体，高飞相信，对于这些最淳朴的人，只要你对他好了，真心总能换回来真心。 所以，即便是这老头现在已经张口骂人了，但是，他还是能耐下性子说话。 甚至，高飞觉得，这老头之所以这样，可能是以前的干部做的不太好，所以激化了矛盾。 可是，现实就是如此打脸，高飞自觉这话说的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态度也十分的和蔼可亲，就是那个笑容也绝对是无懈可击。 可没想到的事，他的话音才落就被人给怼了回来。 “你少拿这些官话套话压我，你们这些干部，成天吃饱了没事干，就来折腾我们老百姓。” “老伯，我这也是为了您好……” “我呸，什么为了我好，你行行好，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安安生生的过几天日子行不行？不要总来我家里祸害人行不行？”那老汉骂完这话，又狠狠的砸吧了一口旱烟。 “老伯，这怎么就是折腾人呢？这不也是防患于未然么？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后悔都来不及啊！”高飞苦口婆心的说道。 可是，有些人你说了好话他会听，但是有些人，就算你说了，他也未必会听，反而会按照自己的理解，觉得你这就是在害他。 而眼前这倔强的老头子就是其中之一。 进门之前，齐发路并没有给高飞说过这老头的基本情况。 这老头叫齐炳明，比齐发路年长一辈，在老一辈人里行七，齐发路这一辈的人都叫他七爹。 齐炳明在村子里绝对是个很有名的人，不是因为别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个人说话却是撅的厉害，不管是谁，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只要他情绪不对，绝对张口就骂。 就算是他情绪好的时候，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也一定会将人噎回去。 所以，村子里的人基本上没有人愿意与他说话。 “你这死娃娃，咋这么说话呢？好好的你咒我家出事儿干啥？我招你惹你了？”老头子霍的一下从炕上站起来赤红着眼睛冲着高飞就嚷嚷开了。 高飞瞬间懵了，这是怎么了，他就是在说好话啊，也没说别的不中听的，怎么就咒人出事儿了？ 是他的表达能力有问题，还是眼前这位老伯的听话能力有问题？ 高飞来了这几天，还真没有遇到这样的人，齐炳生虽然有些不讲理，但是说话的时候，态度还是很不错的，就别说齐永生那样的人了。 看着齐炳明气势汹汹的就要冲着他扑过来的样子，高飞觉得，那钵大的拳头可能就要朝自己砸下来，更是心慌了起来，连忙就从炕上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老伯，我只是说让您家里清理一下水路，没说别的啊！”觉得到了安全处，高飞才讷讷的说道。 齐炳明却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你这个王八犊子，进门一句好话没有，就咒我出事，我要去乡政府告你，我要去县上告你，你别以为我年纪大了啥都不知道，我要让你连这碗饭都吃不上。” “老伯，你怎么骂人呢？”高飞勉强听懂了一两句，脸色有些不好的问道。 “你个逼娃娃，年龄不大，事情还不少，我就骂你咋了？有本事你骂我？你一个当干部的，你要是敢骂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社长似乎是到了现在才反应过来，忙就开口劝道：“七爹，人家小高也没说啥，你咋就这么恼了？人家说让你收拾一下水路，也是为了你好不是？” “啥为了我好？逼娃娃到我家来摆啥领导的架子？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屁事没有光找事的人。我看他就是等着我家里出事儿呢，没安好心的烂东西，给我滚出去。”齐炳明虽然是在回答齐发路的话，可是，却是冲着高飞说的话。 高飞虽然一直觉得，对群众要有耐心，要好好说话，可到底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 好端端的说几句好话还要被人骂一顿，这时候也有些受不住了，虽然他没听懂眼前这老头到底说了那些骂人的话，但就听懂的那几句，已经让他火冒三丈了。 “老伯，看您年纪大，我才给您说好话，可不是我就应该挨骂受气！”高飞口气不好的说道。 “咋，你还不服气？我告诉你，不要说骂你，我就是打你，你还敢还手不成？”齐炳明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得意的说道。 “高飞，咱们不要说了，先走吧！”齐发路忙就拉了高飞一把。 虽然他也想让高飞吃点儿苦头，但是并没有想让高飞被人打。这要是打起来，就不好了。 高飞虽然不乐意就这么吃亏之后离开，可还是没拗过齐发路，被拉了出来。 出了门，还能听见齐炳明骂骂咧咧的声音，高飞气坏了，还想冲进去，了不起就不在这里呆了，也不能受这种气。 齐发路一把将他拉住说道：“小高，你也别生气，他这个人就这样，对谁都一样。” 高飞蹙眉，他很是不明白，这一户到底出什么问题了，怎么进门都没怎么说话就闹起来了？ 而且，在他们吵起来之后，齐发路似乎等了很久才开口帮忙。 高飞看看社长，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话，而是闭口不言。 “走吧，消消气，我们去下一户人家。”齐发路拉扯了高飞一把说道。 “下一户不会像这家人一样吧？”高飞问。 齐发路连连摆手说道：“不会不会，这样的人，我们社就这么一户。高飞啊，你是不知道，就这一户我们的工作都不好做。” 第43章 人去哪里了? 笑话，就这一户就够受的了，要是再多几户，他这社长早就不做了。 高飞听齐发路说社里就只有这样一户这样的人家，他心中不由又升起一点疑问，只有一户这样的人家，为什么就选在了书记不在的时候去入户？ 他看看齐发路，最终还是选择将心中的疑惑压下去，齐发路没有必要这么给他下马威吧？ 二人绕了好一段路之后，总算又走到了下一家。 高飞在院子外面大大的喘了好几口气，才算将心里的气都压下去，虽然在上一家人那里吃亏了，但是不能将这种脾气带到下一家。 这一家又是一个老汉，只是，这个老汉不是坐在炕上，而是坐在院子里搓玉米。 高飞进门笑着道：“老伯，您这忙呢？” 那老汉抬头看了一眼高飞，直接开口说了一句：“小伙子，既然到了我们这里，就要入乡随俗，我们这里的人都不说官话。” 很明显，这是对高飞居然开口就说普通话有些不满意。 被老汉直接这么说了，高飞心里不是很畅快，不是他不想说方言，而是他一个南方人，不会说西北的方言啊，不要说，就是听都听的不是非常明白。 但是，他最终却还是将心里那一抹不痛快压了下去。 社长齐发路要开口说话，却被高飞制止了。 他这一次可以靠齐发路帮忙，但是他能一直靠齐发路帮忙吗？而且，齐发路真的那样可靠，会帮自己吗？ 高飞笑道：“老伯，我知道你们这里都不说普通话，我刚到村子里，还没学会咱们这里的方言呢，您老先凑合听几天，等过一段时间，我应该就学会了，到时候再找您唠嗑。” 老汉听了，抬头看看高飞：“你是城里娃？” “我是从南方来的，算是城里人吧。我家在一个县级市里。”高飞还是一脸笑容的说道。 那老汉听了高飞这话，态度马上就有些不一样了。 笑着说道：“原来是南方来的娃娃，小伙子，坐下，我给你们倒水。” “老伯，我们就不喝了，还有其他的户里要去呢。”高飞忙就说道。 “有啥忙事儿，也不耽误喝口水。”老汉说话人就已经到了屋里端水去了。 高飞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了，他还真怕再遇到一个像齐炳明那样的人，他估计，要是一连遇到两个那样的人，他可能就要跟人打起来了。 老汉端着水出来，高飞接过一个杯子，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他之前确实有些嫌弃窖里的水，但是，在齐永生家里住，齐永生给他说了不少，他也就试着接受了。 这也算入乡随俗吧！ 齐发路看着二人说的开心，有些百无聊赖的就朝着周围打量了一圈，忽然，他发现好像有些不对劲。 “那边怎么那么大的烟？”齐发路站到台沿上朝着对面山上看过去。 他这话问出来，高飞也忙站起来看过去。 “对面山上应该是齐发荣家，这看着怎么像是着火了？”老汉也起身看过去。 高飞听到着火两个字，浑身就是一个激灵，他可是听说了，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下雨了，要是着火，连救火的水都没有。 “社长，我们过去看看！”高飞当机立断的开口说道。 “好！”齐发路点头。 二人匆匆就朝着疑似着火的地方跑去，因为没车，二人只能快步的朝着那边跑过去。 齐发路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又提醒了一句：“高飞，赶紧给乡上打电话汇报一下。” 高飞这才想起来，忙就拿出电话，但是乡政府的电话他不知道，所以直接打给了谭明宇，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下。 “我们从这沟里翻过去，速度快。”两人这时候已经走到了沟边上，齐发路道。 “好！” 二人花了十几分钟，就到了沟底下，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那边的浓烟越来越多了。 “应该是谁家的草垛着火了。”齐发路道。 高飞听齐发路说可能是草垛着火了，心放下了不少，只是草垛着火，那问题还不大。 二人又开始爬山，虽然人常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实际上往上爬的时候，对体力的要求还是很高。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距离已经能看清楚了，齐发路惊呼道：“不好，不是草垛，是发荣家里的杂物房着火了。” 高飞忙就道：“怎么也看不见人救火？” “今天有个亲戚家里办酒席，大部分人都去了，庄子上剩下的肯定就是老人和孩子。”齐发路一面说话，一面加快了脚步。 高飞本来就没走过这样的山路，不免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但还是坚持往前走。 好不容易，高飞终于走到了着火点，原来是齐发荣家里的草垛着火之后，又点燃了旁边的柴房，而此时，草垛已经着的差不多了，柴房也已经着了半边了。现在滚滚浓烟呼啸着朝天空喷涌。 “社长，怎么办？”高飞环顾四周，连一个帮忙救火的人都没有，焦急的问道。 已经很长时间没下雨了，就水窖里仅剩的哪一点水，根本没有办法浇灭这么大的一场火，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要打119？ 可随即，高飞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且不说火警能不能赶到，就算能赶过来，也要两个小时的时间吧？ 齐家窑村距离县城太远了，等两个小时火警赶到的时候，这里应该什么都剩不下了，还是要想办法自救。 眼前着火的只是柴草房，应该没人吧？只要不出人命，其他的都好说。 “也不知道火是怎么着起来的，发荣哥家里今天应该就只有他老娘和小孙子在，怎么着火了，人还没出来？”社长焦急的说着，人已经朝齐发荣家跑过去。 可是，院子门开着，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 “坏了，人总不会在这里头吧？”齐发路觉得有些不好。 高飞只看到齐发路飞快的跑到这家院子里去了一趟，又飞快的跑回来，有些猜不透他在做什么。 “五妈，五妈？你在不在里面？”齐发路焦急的对柴房里面喊道，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第44章 冲入火海 齐发路的这话让高飞也意识到了什么，莫非齐发路怀疑人在这柴房里？ 他不得不担心，万一人在里面，这么大的火，还能不能救出来？ 侧耳细听，没有回应，高飞得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 没有回音，就是好事，或许只是有事情出去了，又或者今天正好人不在呢？ 但是，就在他觉得心里稍微放心些的时候，忽然就听见里面噼噼啪啪的火声里，有小孩子的哭声嘤嘤嘤的传出来。 “里面有个孩子！”高飞说着就将目光看向齐发路。 齐发路脸色瞬间变的不好看了，小孩子，三哥家里可不就是有个小孩子？莫非这火就是小孩子点燃的，然后将自己也困住了？ “咋办？”齐发路也没主张了。 这几间柴房不光冒着滚滚浓烟，还能看到火焰，可见火势在短时间内已经没有办法控制了。 高飞听着那微弱的哭声，只觉得心里压抑的难受，那是一个孩子啊，如果他不去救的话，于心难安。 可这么大的火，如果他进去了，能安全的出来吗？ 外面看起来火势已经很凶猛了，里面不知道是何种光景，万一进去了再出不来怎么办？ 不，应该还有机会，他经常锻炼，体能不错，只要手脚快一点，应该能将人救出来。 “进去吧！” “不，不能进去，太危险了！” 高飞的心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拉锯战一样。 许是因为听到外面有声音传出，那小孩子的哭声越发的大了一点，也凄厉了一点，而且，还夹杂着呼喊的声音，只是听不清楚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进去看看！”高飞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 齐发路其实一直都盼望高飞能进去，但是真到了高飞开口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反而迟疑了。 他带着高飞来的，如果让高飞进去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再说了，高飞也是一个如此年轻孩子，要是真的出了事儿，人家父母该多难受？ 可是，让他自己进去的话，他还真有些害怕，虽然他听着火里的声音也心疼，但别人的命到底不能与自己相比。 从他们发现到现在，火已经着了有四十多分钟了，里头还不一定都烧成什么样儿了。要是进去，谁都不敢保证一定能毫发无伤的出来。 高飞看齐发路一言不发，只是蹙着眉头，便知道，这人也是靠不住了。 时间可不等人啊，要是再耽误下去，人就真的救不出来了。 高飞一把将身上的外套扯下来，快步跑到水窖旁边，正好水窖旁边的水桶里有半桶水，来不及细想，他一股脑的将那半桶水都泼到外套上，然后手脚麻利连一点迟疑都没有的将外套搭在脑袋上就朝着屋里冲进去。 等齐发路看清楚的时候，高飞已经冲到了火焰里。 他想拉住高飞，可是最终却将伸出的手还是放了下来。 那屋里哭的孩子可是三哥家里唯一的宝贝孙子，总要有人去救。 高飞比自己年轻，手脚应该也比自己麻利一些，应该能平安的救出来吧。 虽然这火势凶猛，但里面应该还好，只是一个孩子，抱起来就能跑出来。 那热辣辣的火焰烤的他身上都要冒出油了，但他不光没有往后退，反而一步步的朝着着火的地方靠了过去。 “齐社长！”一道声音，将几乎就要贴近火焰的人拉了回来。 齐发路回头看过去，原来是乡上的车来了，第一个从车上下来的正是乡政府的副乡长高星辰。 高星辰是个个头高高的年轻干部，在乡上已经有五六年的时间了，与村社干部都很熟悉。 “齐社长，里面什么情况？”高星辰有些焦急的问道。 “高乡长，旺旺那孩子在里面，高飞已经进去了，但是人还没救出来。”齐发路有些愧疚的说道。 明明是他们家的娃娃，可是他不敢进去，最后还是不相干的高飞进去救人。 高飞刚进去的时候，他还能安慰自己高飞年轻些，肯定能将孩子抱出来，可现在，高飞进去都有三四分钟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他的心里就越发的愧疚了。 他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忍心让一个孩子冲进去救人？就是冲到火里，那也应该是他去啊。 “高飞？”高星辰一愣，新来了一个干部叫高飞，他听说了，但是连人长什么样都没有认清楚。 “高乡，怎么办？”李海等人也从车上下来了，他们的手中还拖着各种灭火器材。 齐发路看着李海手中的水泵，脸上越发的苦了，现在这些器材用处不大，他们的窖里基本都没水了。 “先救火，窖在什么地方？用水从门口打开一条通道，高飞应该就能冲出来了！”高星辰冷静的开口问道。 人已经进去了，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只能尽量想办法给里面的人创造条件。 “窖在那边，可是快没水了。”齐发路朝着水窖的方向指过去，却摇头说道。 高星辰虽然有些失望，但想着水窖里哪怕多少有点儿水，应该就能压住火头，给里面的人一条通道。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水泵放下去，那水居然还没有水泵的高度，根本就没办法抽水。 “还有水窖吗？”高星辰也焦急了起来，忙就问。 齐发路心神不宁的说道：“那边还有一个，应该也没水了，三哥家里有十几个羊，本来就缺水。” 高星辰彻底的失望了，没有水，那就是说，他们今天拿来的这些设备就是摆设，而火里面，还有一个年轻的干部。 不管怎么样，也要将人救出来啊。财产可以损失，但是人命不能有损失！ 今天乡上的其他领导都没来，这里只能是他主持，一瞬间，两条姓名就化作沉甸甸的责任压在了高星辰的心上。 “高飞，你能听到吗？”他大声喊道，不管怎么样，要先确定人是不是还安全。 “我在里面，里面火很大，角落里有一个小孩子，半路上还有一个老奶奶，老奶奶晕过去了。”高飞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三言两语将里面的情况说清楚了。 第45章 救出一个 高飞这话说出来之后，高星辰的心里越发的沉重了，里面居然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如果不能及时将人救出来，事情就麻烦了。 也不知道高飞到底是什么情况，能不能将人救出来。 “高飞，你先将小孩子抱出来。”高星辰马上大声开口朝里面喊道。 这是高星辰在瞬间做出的取舍，如果高飞能救出一个人的话，还是先救小孩子吧！ 不是他冷情冷心，这是最好的选择。 “抱不出来，有两根木头挡住了我的路，小孩子自己过不来。”焦急的声音从里面再度传出来。 高星辰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救火基本没有可能，现在里面有三个人，但是他没有办法再安排一个人进去帮忙，现在进去的人越多，危险就越大。 要不要将高飞喊出来？现在，唯一能出来的就是高飞了。 可是，他又很清楚，他不能说这样的话。 “高乡，怎么办？耽误下去，高飞也有危险！”李海有些着急的说道。 “我也没办法！”他没有权利让任何人进去涉险，也没有勇气自己进去。 本来就是随便搭起来的几间柴房，远不如住房安全，现在火已经烧的很厉害了，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再安排人进去，那是涉险。 从上班以来，高星辰没有过这样没办法下决断的时候。 “我去！”李海说。 “不行，我去帮高飞救人！”高星辰最终还是下了决心，这种时候，他不能让干部涉险，而自己在外面冷眼看着。 李海已经窜到了水窖旁边打水，不管谁要去救人，都不能没有任何安全措施。 “咋了？咋了？”就在几个人围着水窖打水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一个焦急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齐发路回头看，大喜过望，原来是齐发荣等去走亲戚的人回来了。 车上除了齐发荣，还下来了四个人，都是村子里的人，这下可好了，人多了，办法也就多了。 齐发路忙就说道：“三哥，你可来了，我们在对面入户，看到你家里失火，就赶过来，过来之后才发现旺旺在里面。” “旺旺在里面？”齐发荣一个踉跄，差点儿就跌倒在地上，幸好旁边有人拉了一把才站稳。 旺旺是齐发荣唯一的小孙子，平日里当成宝贝疙瘩一样的看着护着。这时候听到这消息，齐发荣要是能冷静才奇怪。 “五妈也在里面呢，已经晕过去了。”齐发路又说。 这下，齐发荣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双眼睛都有些赤红了，一趟酒席，家里留了两个人，居然都深陷火海，早知道他就不出门了。 怎么几个小时时间，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这是要他的命啊！ “旺旺，娘！”齐发荣声嘶力竭的大喊一声，人就朝着火堆里冲去。 “三哥，你冷静点！”齐发路一把拉住了齐发荣。 可是，齐发荣的两个亲人在火里面生死不知，他怎么可能冷静。 “你放开我，老九，我要进去救人，我娘和我孙子在里面。” 别人不进去，齐发荣能理解，可是里头的人是他的老娘和唯一的小孙子，怎么可能不进去？ “高飞已经进去了，说有两根木头挡住了路，他还没够着旺旺，你别着急，也许马上就出来了。”齐发路道。 齐发荣已经是六十岁的人了，让他进去，说不一定，被火一烤，被烟一熏，自己个儿就晕在里面了。 而齐发荣，也来不及问高飞是谁，不管是谁，能进去救人的都是好人，都是他老齐家的恩人。 而李海，已经打了半桶水上来，利索的倒在了身上，打算冲进去帮李海。 这里这些人，就他年轻。 就在李海准备进门的时候，高飞抱着一个小孩子从里面冲了出来。 孩子的头上身上脸上都黑漆漆的，但是眼睛睁着，还在呜呜咽咽的哭着，可以肯定人还活着。 与小孩子相比，高飞就有些惨不忍睹了，他的衣裳已经烧着了，脸上头上都是一道道的烟火痕迹，尤其是胳膊上的衣裳，已经被烧破了，粘在皮肤上。 “旺旺，旺旺！”齐发荣忙就一把将孩子抱在怀里，大声的喊着。 其他的人也忙就将注意力集中在小孩子的身上，高飞看了一眼周围，咬牙再度冲了进去。 “高飞……”高星辰大喊了一声，但高飞已经再度冲了进去。 既然小孩子已经救出来了，按照高星辰的意思，就不用再冒险了，他感觉，眼前的房子，马上就要彻底垮塌了。 “高乡，我也进去。”李海这边说话，人已经跟着高飞跳了进去。 高飞进去了，李海觉得他更没有不进去的道理，毕竟，里面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如果能救，就没有道理不救，这一点上，高飞已经带头做出了表率。 而乡上虽然来了几个人，但除了他和高星辰，其他的三个都是女同志。 “小心一点，实在……”剩下的话高星辰没有说出来，他看看齐发荣终究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而这时候，村子里的一个年轻人也反应过来了，忙也跟着冲到了着火的屋里。 看着又是三个人进到火焰呼啸的屋子里，高星辰只觉得沉重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其他的人也都一样，为里面的人悬着心，只有年幼的旺旺，经过了这一场生死历劫，在看到了自己家爷爷之后，大声的哭着，发泄自己心中的害怕和恐惧。 “发路，你帮我抱着旺旺，我也进去救我妈！”齐发荣咬牙将孩子塞到齐发路的怀里说道。 他自己的娘，不能等着让别人救，这样他成什么人了？ 齐发路一把将其发荣拉住说道：“三哥，高飞和李海还有平娃子都进去了，你就别进去了。” 齐发荣也是六十岁的老人了，身体素质到底不能比年轻人，齐发路是真担心他进去之后反而成为年轻人的累赘。 高飞是谁，齐发荣不知道，但是李海齐发荣知道，是乡上的干部，还有那个平娃子，是他们本家的侄儿。 第46章 放弃吧 即便是知道已经有人进去救人了，齐发荣还是担心，他老娘是个什么身体，他清楚，那可是将近一百八十斤的胖老太太啊。 旺旺是小孩子，不过四岁，要抱出来容易，但是老太太晕倒了，身体又胖，只怕…… 齐发荣自己也不敢想下去，会遇到什么情况。 “三哥，我说不中听的，五妈也许……”一个已经晕倒在火里面的人，还是一个已经年迈的老人，不敢想象。 这一点在场的很多人都想到了，但是，在人没有被救出来之前，谁都不能说，也就是齐发路开口了。 他不得不开口，总要让齐发荣心里有准备才成。 齐发荣沉默不语了，他看看齐发路手中兀自啼哭的小旺旺，伸手一把抱了过来，紧紧的搂在怀里泣不成声。 齐发路沉默了，他想喊里面的几个年轻人出来，但是在齐发荣开口之前，他也没办法说。 而这时候，又有几辆车先后到了这里，整个场院周围，都是车辆。 齐生域坐着驻村帮扶干部的车到了，庄子上其他去走亲戚的车辆也来了，乡政府来了一辆车，最要紧的是，救护车也到了。 高星辰临走之前，也不知道这边是不是有伤员，本着防患于未然的想法，他直接给乡卫生院打了一个电话，要求安排救护车前来。 现在救护车到了，高星辰长舒一口气放心不少。 但是，就在高星辰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就听着里面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高飞，李海，里面什么情况？”高星辰又不淡定了，忙就冲着里面喊。 “平娃子，你们都出来吧，我老娘，这是她的命……”齐发荣似乎也被里面沉重的声音惊醒了，他开口。 只是，在声嘶力竭喊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的眼泪从眼眶中一滴一滴的滑落，最后汇聚成一条小小的溪流一般扑簌簌的自面颊上滑落。 如果有可能，他也希望老娘能被救出来，可是，他不能这么自私，那是三条年轻的生命啊，总不能给他老娘陪葬吧！ 但是，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意味着自己亲口放弃了母亲的生命啊，作为儿子，他没办法不心如刀绞的难受。 “娘啊，儿子对不起你！”齐发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老头子，你先起来，这不是还没到最后时候？”齐发荣的老婆张玉香从齐发荣的怀里抱过小孙子，然后用力拉扯自己家老头子。 周围的人脸上的表情也都是凝重与不忍心，这是万般无奈之下的放弃啊，换了任何人，都难！ 几个年轻的女干部和村子里才赶过来的女人们甚至都开始掉泪了。 就算是最早打算过放弃的高星辰，这时候心里也有些不忍心了，他暗自祈祷着，如果能救，人还是尽量救出来吧。 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声沉重的响声，外面的火焰扑腾腾的冒了起来，应该是上面的椽子被烧断掉了下去。 “你们快出来吧！”高星辰也着急了，忙就大声朝着里面喊。 “高乡，谁在里面？”谭明宇是后面来的，从来了之后，就没看到高飞和李海，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而这时候，齐生域也已经凑到了高星辰的身边，眼巴巴的看着。 “高飞和李海，还有一个小伙子。”高星辰语气沉重的开口。 谭明宇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噼里啪啦燃烧着的房子，高乡长的意思是，高飞和李海两个人都进去了？ 这种情况下，他们真的不管不顾的就进去了？这样大的火，房子随时会倒塌的啊！ 将心比心，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做不到不顾自身安危进去救人！ 不，不是可能做不到，而是一定做不到。 “出来了，出来了！” 就在谭明宇正在沉思的时候，不知道谁大声的喊了两嗓子。 众人的目光马上全都集中在一处。 只见浓烟滚滚中，三个年轻人连拉带扯的半抬半抱着老太太从里面蹒跚的出来。 进去的时候，是精神风貌都不错的帅气小伙子，出来的时候，一个个都已经没有个人样子了。 尤其是先后两次进去的高飞，更是惨不忍睹，一张脸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衣裳到处都在冒烟，有些地方甚至还有小火苗。 齐发路拿起早就准备好了一条浸湿的毯子快步的跑到了几个人跟前，手脚麻利的将那湿漉漉的毯子裹在高飞和老太太的身上。 身上残余的那些火焰被扑灭了，众人七手八脚的帮忙，将晕厥过去的老太太帮忙抬到了卫生院的大夫和护士抬过来的担架上。 “抓紧时间将人拉到县医院。”看着老太太不省人事，而且烧的很严重，高星辰马上开口。 停顿了一下，高星辰又说：“高飞和李海还有这个小伙子也一同去检查一下！” 就在高星辰这句话说完之后，只听见咔嚓的一声，那着火的柴房彻底塌了下来火焰和尘土呼啸着冲上半空中，灰黑色的烟尘落到每一个人的身上。 “好在出来的及时，要不然……”齐发路简直不敢想下去。 还是上天怜惜好人啊，几个人都出来了。 着吧，着吧，现在怎么着也没关系了。 李海说道：“高乡，我没事，就不用去了吧，高飞受伤了。” 他一贯吊儿郎当的目光这时候十分崇敬的看着高飞，如果不是高飞在关键时候将那木头撑住推开，他们几个人，也没这么顺利的出来。 这时候，或许都已经被埋在火堆里了！ 高飞手上和胳膊上都被烧伤了，火辣辣的疼，但是他的目光却一直都放在眼前被他救出来已经放在担架上的被大面积烧伤的老人身上，一直到老人被抬到救护车上，才离开。 “高飞，你也上车！”高星辰看着高飞的胳膊和手说道。 “我就不去了，去卫生院包扎一下吧。”高飞摇头说道。 “高飞，去检查一下，大家都放心，你别耽误时间！”高星辰拉下脸说道。 卫生院是什么医疗水平，高飞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也就是治疗最简单的感冒发烧，这样的烧伤，根本不可能救治。 第47章 被人告了 而高飞是真的不知道卫生院是个什么医疗水平，他觉得，自己这伤也就是上点儿药，然后打两瓶吊针消炎什么的，实在没有必要跑到县城里的医院里去。 齐发荣也已经上车了，那与高飞等人一同进去火场里的年轻人也上车了，他们正焦急的看着高飞。 救人如救火啊，早一分钟送到医院里或许就能救回一条命。 “我没关系，等会儿去卫生院包扎一下就好了，还是赶紧先送老奶奶去医院吧。”高飞看着眼前这个生死不知的老人，坚决摇头说道。 高星辰见高飞坚持，又看着老人因昏迷不醒，遂只能同意高飞的意见。 “你们先走吧！”高星辰看着坚持不去的高飞无奈的说道。 齐发荣感激的看了一眼几个人一眼，又从自家女人的手中接过小孙子旺旺，一家子人一起上车。 送走了救护车，看着眼前这一堆还在冒烟的火灾现场，确定周围没有会被点燃的易燃品之后，高星辰说道：“齐社长，你带几个人在这里盯着，无论如何不能让火情继续蔓延。” 已经着火的地方，肯定没有办法扑灭了，但是要确保不能有别的地方被点燃。 虽然这一堆火距离其他易燃物有一定的距离，但是万一起风就不好说了，所以，得安排人守着。 齐发路也知道，窖里没水，这些只能看着烧，根本灭不了。 “高乡，您放心吧，我带人看着。在火彻底熄灭之前，保证不离开一步。”齐发路保证。 之前还说有暴雨，谁知道，这暴雨没见到，火灾倒是先发生了，还伤了人，这算怎么回事啊？ 这时候，齐发路还真希望能马上来一场大雨，将这一场火给浇灭。 “齐书记，火灾的原因，你带人查一下，查清楚了，去乡政府给领导汇报一下。”高星辰又看看最后关头才赶到的齐生域说道。 今天的工作，安排的很清楚，要求所有的村干部一起入户，但是，这位齐书记居然不在。 对此，高星辰有些不满意，可齐家窑的包村领导不是他，他没办法多说什么。 齐生域忙就点头：“我回头就查。” 高星辰的不满意他看的清清楚楚，当初他确实是是找了借口离开。 他在村上干了这么几年，怎么能不知道，齐炳明就是个难缠的不要不要的人。 他离开就是不想去齐炳明家里挨骂，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才离开短短的时间，就出事儿了，而且还是这样的泼天大祸。 这件事，要是不给一个调查结果，他难辞其咎。 “高飞，你跟我们一起走，去卫生院看看！”高星辰可没想着继续留下高飞这样一个受伤的人在村子里。 就算可能会有暴雨，村子里也不差高飞这一个受伤的人吧？ 而他，也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发生这么大的火灾，总要抓紧时间去给领导做汇报。 至于这剩下的扫尾工程，交给村上就行了。相信齐生域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也会好好处理。 齐生域赔笑送高星辰等人上车，一直看着乡政府的车绝尘而去，只剩下尘土飞扬，才开始大声的安排其他人做善后工作。 他在关键时候虽然会偷奸耍滑，但是安排工作却没话说，几句话就安排的妥妥当当。 “齐社长，这事儿，你得多费心才行。”齐发路这下可是靠不上了，他不敢冒险让齐发路也离开这里。 说罢了这个话，齐生域又对跟着自己过来的帮扶干部说道：“张主任，还有很多户没有入，只能我们两个一起去了。” 被齐生域叫做张主任的年轻人是齐家窑村帮扶单位农业局安排的驻村干部，也是村上帮扶工作队的队长。 他今天本来已经开车离开了，半路的时候，接到通知说最近几天可能有大雨，只能调转车头回来。 听了齐生域的话，表示同意。 而此时，刚从村上回到乡政府的党高官李成，正在因为高飞的事而生气。 “这个高飞，怎么回事，才来几天，怎么就惹的群众给我告状了？”李成气呼呼的冲着对面坐着的乡长赵云峰说。 就在刚才，齐炳明将电话打到了书记李成的手机上，说村里来的包村干部咒骂他家里出事儿，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等等，还直接说，他要去县上告高飞，让纪委处理他。 李成不喜欢高飞，但是赵云峰觉得高飞这小伙子还不错。他觉得这小伙子应该不是一个会随意骂人的干部。 “书记，这件事谁是谁非还不一定呢，等高飞来了我们再问问。”乡长赵云峰说道。 “给齐书记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李成说道。 “书记，齐家窑村着火了，现在估计都在救火。还是等下再问吧。那齐炳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赵云峰可是领教过齐炳明的，对齐炳明并没有什么好感。 李成这才想起来着火这件事，因为每年都会有几个草垛因为各种原因着火，所以，他也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才会在发生火灾之后，只打发了副乡长高星辰下去。 二人正说话间，赵云峰的电话响了。 “是高乡长的电话。”赵云峰看一眼手机，说道。 “喂！” “赵乡长，我给您汇报一下齐家窑村着火的事。” “火灭了吗？”赵云峰对这件事其实也没有太放在心里，因此说话的语气也有些不以为意。 “有一老一小两个人被困在了火中，高飞和李海两人进去救人，人成功救出来了，只是老太太多处大面积烧伤，已经被卫生院的救护车送到县医院去了。高飞在救人的过程中也受伤了。”高星辰简单的将重点说了。 赵云峰的脸色却有些变化了，虽然每年都会有几次火灾，可是却从来没有有人受伤，而这一次，甚至伤了好几个人。 “高飞伤势如何？”赵云峰有点焦急的问。 一个干部受伤了，这问题可就严重了，人送到了乡政府，那就是他们的责任了，如果高飞的家人闹上门来，他们还真是不好给人家交代。 第48章 送到医院去 “胳膊和手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现在我们正在回乡政府的路上，打算去卫生院包扎。”车上的高星辰看一眼高飞之后，开口回答赵云峰的话。 “胡闹，马上送高飞去医院，你跟着去，其他干部就地放在路边上，我安排人去接。”赵云峰厉声说道：“还有李海，也去检查一下。” 高星辰应了一声，才挂了电话。 李成问道：“怎么了？高飞和李海两个受伤了？” 一场火灾而已，怎么能有两个干部受伤，到底是怎么搞的？ 对此，李成其实是有些不满意的，但是，人已经受伤了，他也没办法多说别的。 “书记，是这样的……”赵云峰开口将高星辰的汇报都说了一遍。 “这么严重？”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李成也愕然了。 原以为就是一场寻常的火灾，但是没想到居然受伤这么多的人，李成的脑子里迅速盘算着，要怎么才能将这件事的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之内。 这明显就是一起安全生产事故，要是传出去，青川乡今年的工作就被否定了。 “书记，我们还是去县上看看吧。”停顿了一下，赵云峰又说道：“一场火灾这么多人受伤，还有县上应急办那边也要报备一下。” 虽然这件事的影响范围要控制在最小，但是，并不是说要将事情整个压下去。 “你去安排一下，我们这就出发。还有，让齐书记好好查一查这次火灾的起源。”李成起身说道。 他是真的坐不住了，之前还在因为高飞导致群众告状的事生气，现在却又听闻这消息。 一个在乡政府盘桓了这么多年的人，他怎么能不知道其中的关窍，如果只是受伤还好说，万一出了人命，这事情可就严重了，他这书记只怕是也不好当了。 所以，人一定要想办法全力抢救。 而高飞最终还是拗不过高星辰被送到了县医院接受检查。 李成和赵云峰两个人到县医院的时候，高星辰和李海两个人还在医院里等着，而高飞则在里面接受检查。 赵云峰看看李海，说道：“李海，你检查完了？” “检查完了。”李海笑着回话。 “情况怎么样？不要紧吧！” “我没事，就是在火里时间长，吸了点烟。大夫已经开了药，吃几天就没事了。倒是高飞受伤严重，胳膊上和手上都有烧伤，正在检查。”李海担心的说道。 “那你先回家洗洗换件衣裳休息一下，这里有我们在。”赵云峰态度和缓的说道。 李海看看检查室，有心不离开，但是却也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模样，最终还是转身离开回家去了。 “高乡长，到底怎么回事？”看着李海走远，李成盯着看着高星辰问道。 高星辰摇头说道：“具体火灾是怎么发生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按照现场的情况看，应该是草垛被点燃之后，旁边的房子也因此着火。我下去的时候，高飞已经进到了着火的房子里，他先抱出来一个小孩，又第二次冲进火里，李海不放心，也跟着进去又与齐家的一个小伙子一起救了老人出来。” “他们救出来的人呢？”李成朝四周看看问道。 “大面积烧伤，县医院没有办法救治，已经送到市里面去了，现在应该还在路上。”高星辰他们到来的时候，那人已经被送走了，他们其实也没见到。 但是，他找了接诊的大夫问情况，大夫说，老人年纪大了，只怕是这一关闯不过去了。如果因为死了人，这事情就难处理了。 李成点头，心却越发的沉重了起来。 县医院已经没有办法救治了，这问题果然严重了啊。 几个人都没继续说话，只是盯着检查室看。 片刻之后，高飞出来了，胳膊和手上都已经被包扎好了。 “病人先住院观察两天，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就能出院了。烧伤了表皮，也可能留下疤痕。”大夫的声音响起。 高星辰忙就去办住院手续，留下高飞与李成还有赵云峰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高飞才来，与这二人不过一面之缘，基本上能算是陌生人，所以根本没有话可以说。 最后还是赵云峰打破了沉默说道：“高飞，这次多亏你了。” 如果不是高飞将人救出来，那这一场火灾死亡两个人的话，上面追究责任，他作为乡长，肯定没有好果子吃，而且不光是他，还有党高官和分管副乡长，肯定都要被连累。 但现在因为高飞的关系，只是有人受伤，高飞算是救了他们一命，最起码是救了他们的仕途之路一命。 李成的态度也和缓了许多：“受伤了就在医院里好好养着，别的事情就别操心了。”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赵云峰能想到的，他当然也能想到。 而且，他想不通，在那种情况下，是什么促使高飞奋不顾身的冲入火中救人。 将心比心，如果是她，也不敢轻易的涉险救人。毕竟，就算他不去救人，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高飞低声应了，也不再说话。 李成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继续与高飞说话，遂给司机打电话，让司机去买些水果送过来。 高星辰很快就办好了住院手续，是一个有两张病床的病房，但是目前只住了高飞一个人。 另外一张床空着，就算现在进来好几个人也不显得拥挤。 高飞住了下来，李成的司机这时候也已经到了医院，按照李成的吩咐，拎着好几样水果。 “高乡长，你先照顾一会儿高飞，我给李海打电话，让他晚上过来陪着高飞。等到了明天，再安排别人过来。”李成临走的时候才发现，居然没有可以留下来照顾高飞的人，只能说道。 “不用了，书记，我照顾着就行，李海也应该多休息。”高星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今天他退缩了，没敢进到火场里救人，现在照顾照顾高飞又有什么不对的？ “那行，高乡长你就先照顾高飞，我们先走了，明天再安排人接替你。”李成点头。 乡政府统共就几个男干部，现在还全都在村子里，县上实在没人，高星辰愿意照顾，那就先照顾着。 第49章 解决之道 等李成和赵云峰二人离开，高星辰给高飞削了一个苹果递过去说道：“高飞，哥还真有些佩服你！” 高飞不好意思的笑一笑说道：“高乡长，您也先回家休息吧，今天您也辛苦了。” 让一个副乡长在医院里照顾自己，高飞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而且他觉得自己完全不用别人照顾就能自理。 当然，如果是李海的话，他可能就会舒服很多，最起码有话说。 “我就是回去了，也不安心，还是让我在这里守着你吧，护士马上就要来给你扎针了。” 而此时的赵云峰与李成两个人正在车上讨论这个事，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总不能就这样等着被问责吧？这件事还要好好的运作一番，说不定坏事也就变成好事了。 当然了，这还要看伤者的恢复程度，但是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束手待毙。 “书记，我们还是分头给上面领导汇报一下，高飞这一次功不可没！”赵云峰笑着说道。 高飞救人受伤了，这就是功劳。一个乡政府的干部，为了救群众两次冲进火场，更为了救群众受伤，这就是最好的卖点。 李成也明白了赵云峰的意思，虽然推一个才上班不过三天的干部出来，成为一个英雄，他有些不甘心，但是，作为书记，只能大局为重。 高飞好了，他们乡政府才能在这一次火灾中绝地逢生。 要不然他这一次最起码也要被谈话问责。 到了晚上的时候，李海又到了医院里，虽然高星辰一再说了，让他回家休息，可是李海坚持要留在医院里照顾高飞。 “高乡，我是没结婚的，你好歹要回家一趟，看看嫂子和小侄儿吧？”李海嬉笑着说道。 李海这个人，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让人很难觉得，这是一个很正经的人。 可是，高飞经过今天，也算是看出来了，李海与他惯常表现出来的其实不一样，这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 高星辰回家去了，李海留了下来。 “兄弟，想吃啥，哥给你买去。”李海乐呵呵的笑着说道。 “算了，李哥，我一个人心，吊瓶打完了，也不用人照顾了，你先回家休息吧。”高飞固然不想让高星辰留在医院照顾自己，可是让李海照顾，他也有些不忍心。 李海今天没受伤是不错，但是他吸入了大量的烟尘，大夫说，这几天也要认真吃药，好好休息。 “在医院跟在家里也没啥差别。我在县上也就只有一间出租屋，一个人在出租屋里，也没什么意思。”李海苦笑着说道。 他既然一声，之前虽然有个女朋头，但是最终还是分手了，现在一个人待在出租屋里，他情愿留在医院里陪着高飞，最起码还有个说话的人。 高飞不说话了，二人沉默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高飞的电话响了。 是吕如蓝，今天这一天兵荒马乱的，高飞倒是忘记吕如蓝来看他的事情了。 “坏了，我女朋友来看我，让我去城里接她，我忘了！” 李海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也真是……” 他最终没多说话，而是从高飞手中抢了手机直接接听。 “高飞，你到哪里了？我已经住下来了。” “你好，你是高飞的女朋友吗？我是高飞的同时，今天发生火灾，高飞受伤了，现在在兴隆县第一人民医院。”李海噼里啪啦的说道。 他一面说还一面得意的看着高飞，那意思似乎就是在说：兄弟，你看看哥聪明不聪明。 可是，高飞对此却不是很有自信，只怕吕如蓝就是知道自己受伤，也未必就会心疼。 “你到底是谁？别骗人了，高飞又不是去做消防员，火灾发生他怎么会受伤？”吕如蓝凶巴巴的声音传入李海的耳朵里。 李海愕然，怎么没有预想中的关切和问候，就是质疑的声音？ “我没有骗你，高飞现在就在医院的病床上，你如果不相信，可以自己来看看，在五楼32床。”李海虽然狐疑吕如蓝作为女朋友，听到男朋友受伤为什么会不着急的询问病情，反而会质疑自己所说的话，但最终还是将高飞的病床号说了。 “神经病，让高飞接电话！”吕如蓝的声音再度响起。 李海冷不防就被人给骂了，当场嘴巴都合不拢了，不是说，南方的姑娘都是软言侬语的，怎么今天他遇到的这位就不是？ 无奈之下，李海只能讲电话送回到高飞的手中。 高飞用完好的左手拿着电话开始与吕如蓝说话。 “高飞，拿着你电话的是谁啊？怎么这么说话？骗人好玩吗？”吕如蓝不满意的念叨。 高飞看看李海，叹一口气说道：“如蓝，李海没有骗你，我今天救火的时候被烧伤了，现在正在医院里。” “你怎么这么傻？着火了，不会往后退一退？你凑上去干什么？是怕你命太长？”噼里啪啦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高飞脸色越来越苦。 果然如同预料到的一样，吕如蓝并没有关心他，而是在不断的责怪他。 李海看着高飞的脸上有些不自然，索性就说自己要去买饭出去了。 等李海回来的时候，高飞已经挂了电话，正仰头躺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买了米饭，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菜，就随便买了两样。”李海说话将手中的塑料袋放在床头柜上。 高飞笑道：“谢谢李哥，我不挑食，多少钱，我给你。” “你这是啥意思？不当我是兄弟？再说了，你这次是工伤，乡上肯定要解决，你就别管了。”李海一面打开一次性饭盒的盖子，一面说道。 李海是个心细的，虽然是从外面买饭回来，但菜都是最清淡的，一道上汤娃娃菜，一道松仁玉米，还有一道西芹百合。 这几道菜看着就不错，让高飞颇有食欲。 两个小伙子就在病房里开始你一口我一口的吃饭。 “等你病好了，咱们去涮火锅去，这些菜没啥滋味！”李海笑道。 这样素的菜，而且连点辣椒都没放，吃起来是真的不过瘾，可是他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口味，忘了高飞是需要人照顾的。 第50章 吕如蓝来了 两碗米饭三道菜，两个小伙子吃的干干净净的，李海江将饭盒塑料袋都收拾起来，拿出去扔了。 高飞的病房里，还有一张空床，床上没有人，李海也不讲究那床上没有床单被褥，直接就躺在床垫上，打算晚上陪着高飞睡。 “李哥，你回家睡吧，这里没床单被褥，不舒服！”高飞劝道。 李海摇头：“你女朋友来不来？她要是来了，哥就回家去。” 高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李哥，如蓝她从来没来过这里，只怕是找不到。” “这有啥，她找不到，我给她说啊，火车站就有来兴隆县的公交车，到了县上，我接她去。”李海大大咧咧的说着。 他说了几句，才发现高飞的面上有些不是很好看，也明白了，这两个人年轻人的感情怕是也有些问题。 李海遂住口不说了，说道：“现在也不冷，我就在这里睡了。” “可是，连个被褥都没有。” 李海笑笑起身说道：“你说的也是，我去找找看能不能借一套被褥来。” 看着李海走出去，高飞不由翻翻眼睛，这李海还真是，这是医院，去哪儿借被褥去？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不过十几分钟之后，李海真的就抱着一套被褥走了进来，看的出来，就是医院里的被褥。 “李哥，你医院里有熟人？”高飞问道。 “没有，就是与值班的小护士聊了几句，小护士就借了我一床被子。”李海一面手脚麻利的铺床，一面说道。 一个熟人也没有，还能弄到被褥，李海的沟通能力果然非同一般啊。 李海躺在床上，与高飞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高飞烧伤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心里因为吕如蓝的关系，也是火辣辣的疼，但因为有李海陪着说话的关系，倒是慢慢好了起来。 二人说这话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他们两个都是被来查房的护士超醒来的。 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阳光灿烂了，李海跳下床准备洗漱，昨天他回家的时候，就将洗漱用品都带来了。 高飞因为手被烫伤的关系，也没办法洗漱，李海给他拧了毛巾擦脸，又挤牙膏让他刷牙。 等二人收拾好之后，护士已经拿着吊针来了。 “高飞，我去买早餐，很快回来。”李海估计这一瓶液体要将近一个小时才能输完，他买个早餐来得及。 可李海才开门，就见高星辰进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女人。 “高乡，嫂子！”李海忙就喊一声。 高飞猜测，这就应该是高星辰的妻子了，忙要下床，却被高星辰喊住了。 “高飞，你好好的躺着，这是我媳妇，听了你的事，一定要来看看你。”高星辰走到病床跟前说道。 高飞打着吊针，本来就不容易移动，这时候也就乖乖在床上坐着说话，她向高星辰的媳妇白雪燕道谢。 “你们高乡说了昨天的事，我就想着来看你，可是昨天晚上家里有点事儿，没顾上来。我给你们做了早餐，你们还没吃吧？快吃点儿。”白雪燕是个很随和的女人，说话也柔和。 “多谢嫂子了，我们还没吃呢，我才说去买早餐。”李海笑嘻嘻的说道。 白雪燕已经帮着将饭盒里的早餐一样样的拿出来说：“你们以后的三顿饭，嫂子做，别在外面买了，没营养，还不好吃，哪有自己家里做的好？” 高飞听了忙就说：“嫂子，这怎么好意思麻烦您，我们买着吃就成了。” 白雪燕嗔怪说道：“你那种危险的时候，能钻到火里面救人，我就做个饭还算麻烦？” 她是个老师，在县城里工作，其实也挺忙的，如果是平常时候，肯定不会揽下这种事，但是这一次，高飞真的感动了她。 如果这个社会，人人都能为别人着想，人人都能为了别人奋不顾身的话，该是一种什么样让人感觉从心底里幸福的生活。 “你们嫂子一再说了，一定要给你们做饭，你们就别推辞了。”高星辰也笑着说道。 等高飞和李海两个人吃了丰盛的早饭，高星辰才说起早上书记李成给他打电话了。 “什么？今天我们县里的媒体要来采访高飞?”李海难以置信的问道。 高飞也是一脸愕然，采访自己？这是个什么节奏？ “高乡，他们能不来吗？”高飞讷讷的问道。 被媒体采访这种事，他从来没想过啊，虽然只是县上的媒体记者，可是，他也会有压力的。 “李书记说，这是上面领导安排的，还说你这是见义勇为，弘扬正能量，一定要好好宣传。”高星辰大概也猜出来这是乡上两个领导的意思，而且他们还花了心思用作。 高飞没想到，他到青川乡一共四天的时间，居然就从一个小人物变成了舍己为人的兴隆好人，甚至媒体记者还说，他是本年度兴隆县最具正能量的人。 这样的称呼，高飞确实觉得有些汗颜，当初他冲进火堆里救人，不过是觉得里面的小孩子一定要救，所以没多想就冲进去，至于第二次冲到火海救人，那也是因为看到老人宁愿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小孩子，深深感动而已。 李海也少不得露脸好多次，当天下午，电视台和报纸上都出了舍己为人好干部高飞的消息。 医院里没有电视也没有报纸，到底是怎么报道的高飞不知道，但是高飞从手机上看到了网媒的宣传。 就在这天下午，吕如蓝总算到了兴隆县，是李海去接过来的。 不过，吕如蓝看到高飞之后，也只是淡淡问了几句高飞的情况如何之后，就说自己很累，要去休息。 李海看着这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奇怪了，这真的是男女朋友？怎么能这样冷淡？ “那个，你先陪着高飞一会儿，我回一趟家，等我回来了，你再去休息可以吧？”李海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在的缘故，让这两个人少了久别重逢的激动。 李海说完，也不等吕如蓝说话，直接就从病房里躲出去了。 第51章 争执 而高飞与吕如蓝两个人竟然就这样沉默了。 “我说什么？高飞，你就不能为我想一想？你一辈子要待在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难道也要让我陪着你一辈子？”吕如蓝没好气的说道。 只要想到高飞做出这样的决定，吕如蓝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是真的不明白高飞心里是怎么想的，难道过好日子会让他觉得难过？ 他难道不知道，这个笑贫不笑娼的社会里，只要没钱，举步维艰？ 高飞蹙眉，久久沉默了下去，根本不想开口说一句话。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其实在他离开安海城的时候就已经出问题了，而且是很大的问题，当时，他想的是，他离开了安海，两个人都冷静一段时间，会好一些。 但是没想到，即便是分开了，还是如此。他更是怎么都没想到，吕如蓝会追过来。 原本知道吕如蓝要来的时候，他心里还是存了吕如蓝可能真的就是想要来看看他的生活环境而已。 而现在他也清楚了吕如蓝来的目的，吕如蓝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劝他妥协。 即便是想自欺欺人，高飞也做不到，他失望的倒头躺在床上。 “高飞，你说话啊！”吕如蓝着急了，推了一把高飞。 吕如蓝正好推到了高飞受伤的胳膊上，高飞吃痛，却没有喊出声，而是扯了一下嘴角，然后缓缓的坐了起来。 高飞清亮的眸子中，一抹淡淡的眼光朝着吕如蓝射过来，吕如蓝瞬间感觉到了不好，高飞是个温润的男孩子，他的目光中从来不会让人觉得有丝丝凉意。 吕如蓝忽然就觉得脊背一凉，好似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样。 “如蓝，你真的就这么希望我变成一个移动的骨髓库？”高飞淡淡的不带情绪的问道。 “高飞，你不要钻牛角尖好吗？”吕如蓝感觉到了不好，马上就开始想办法弥补。 高飞的目光还是很凉，不管是不是他在这里钻了牛角尖。 但是，他知道，他不想成为高成业眼中的移动骨髓库。他的儿子，与他有什么关系？ 吕如蓝嗫嚅的说道：“你都能舍己为人冒着生命危险救与你不相干的人，为什么不能救救你的亲弟弟？” 按照吕如蓝的想法，高飞就是脑子有问题，他只要愿意捐献骨髓，不光能救亲弟弟，还能让他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总比救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穷汉好吧？ 但是，这话她并不敢高声说出来，生怕让高飞更反弹。 高飞忽然就笑了起来，那笑容有些渗人。 亲弟弟？那是亲弟弟吗？对他而言，那不是他的亲弟弟，而是仇人之子。 如果不是他亲娘周林佳的介入，他的父母就不会离婚，他就不会从七岁开始就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更不会在后来漫漫十几年的时间里，连父亲都不曾得见。 虽然高飞知道，这事情其实更多的要怪高成业，如果不是高成业见异思迁，如果不是高成业自己愿意跟着周林佳走，就算周家林有心，也是枉然，但是他还是不能谅解。 许是被高飞的目光激怒了，吕如蓝的声音也嗖的一声拔高了。 “高飞，我看你的脑子就是有问题，情愿去救那些穷鬼，也不愿意救你弟弟，你就是嫉妒他是不是？” 一句话之后，吕如蓝看到高飞的目光看她像是看到陌生人一样，马上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她忙就摆出一副小女人的姿态靠近高飞：“高飞，周林佳答应，你只要救了她的儿子，她就让你回高家，还会当你是亲生的儿子一样。高飞，你就算是为了我好不好？你知道，我家里条件差，我想过好日子，想的心都疼。” “如蓝，我们在一起好几年了，我是什么性格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你就不能可怜可怜你的亲弟弟？” “我说过了，你不要再说什么我的弟弟，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孩子。”高飞终于暴躁了，脸上的淡然也消失不见了：“而且，我已经毕业了，会赚钱了，我们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到底是好几年的感情了，高飞还是希望有机会能缓和一下，不至于让这段感情就此夭折。 “好过了，好过了，你现在能赚多少钱？你一个月的工资，够不够租房子的？高飞，你如果不回去，你父亲那偌大的家业，就跟你没关系了！”吕如蓝见劝不动高飞，好不容易压制下来的情绪再度高涨了起来。 “吕如蓝，我最后说一遍，那个人那对我来说，不是弟弟，是仇人！”高飞斩钉截铁的说道，语气中一丝温度都不带。 对与吕如蓝，高飞也是真的失望到无话可说了。 别人不知道，她吕如蓝不知道吗？高成业一家人是他的逆鳞。 “高飞，你讲理不讲理？他有什么错？就算是他妈妈有错，他却没有对不起过你吧？你能就一个陌生人，怎么就不能救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左右已经撕破脸了，吕如蓝也大声的嚷嚷道。 “如蓝，如果你是来看我的，那你就住下来，等我好了带你四处看看。如果你是受了某些人的委托来劝我卖骨髓的，那还是早些回去吧，不要继续浪费时间了。”高飞闭上了眼睛，多余连一句话都不想说。 吕如蓝这才意识到出大问题了，如果继续下去，不要说高飞愿意不愿意为他的弟弟捐献骨髓，便是愿意，便是高飞最后回到了高家，与他吕如蓝也没关系了。 想到这个可能之后，吕如蓝马上就摆出一副小女人的姿态凑近高飞说道：“高飞，是我的不是，我这也不是可怜那个孩子只有十几岁的年龄就要受这样的苦，还可能送了命吗？” “我当然也是来看你的，你也知道，我现在没有工作，一个人在那边也没什么意思，就来看看你。可是，你到了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也就算了，还要救人，差点搭上自己的命。我真的只是心疼你。” 第52章 采访 “高飞，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不还不知道吗？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了，我从来都是全心全意为你着想的啊。我现在只是太想过好日子了，真的，我做梦都想过上好日子，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高飞，你难道忘了吗？我们以前到底过的是什么样艰苦的日子？难道你打算一辈子就让我过那样任人欺凌的日子吗？”说着话，吕如蓝还吧嗒吧嗒的掉下几滴眼泪来。 她的一席话果然就让高飞没有办法承受，两个人一起共患难的日子，高飞没有一时一刻忘记，如果说高成业是他的逆鳞，那这段日子就是高飞心里不能释怀的痛。那时候两个年轻人在一起过日子，彼此依偎取暖，不知道挨了多少骂，受了多少罪。 但是，就因为那样的日子都过来了，高飞就更不愿意为了钱财委屈自己。 那时候都能走过来，难道现在还走不过来了？ “如蓝，我会好好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我要放弃自己的原则。”高飞的态度也柔和了下来，他帮吕如蓝擦去眼角的泪水，柔声说道。 高飞心里，其实是有些怀念那个时候的，那时候的吕如蓝，是个十分不错的女孩子，淳朴善良，乐于助人，没有被繁华迷了眼睛。 如果那时候没有吕如蓝，高飞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这几年时间。 “高飞！……”吕如蓝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而是将梗在喉头的话都咽了下去。 几年的感情了，吕如蓝当然了解，高飞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她还是要好好的说说才成，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留下来，总还有机会。 这时候，李海回来了，他推门进来，才发现两个人的情绪都有些不对，忙就呵呵笑着说道：“我回来早了！” “不早，李哥，你帮忙送如蓝去宾馆，给她定个房间，回头我给你钱。”高飞也不想继续与吕如蓝独处下去了，李海的回来，正正好。 “行，你先自己待一会儿，我很快回来。”李海说话就要提吕如蓝的行李箱，却被吕如蓝一把拉住了。 吕如蓝改变了主意，她不能离开，离开了怎么劝高飞？ 她笑眯眯的对李海说道：“我守着高飞吧，我是他的女朋友，照顾他是应该的。” 李海听到这话的时候，真是快要被气死了，你要照顾高飞你早说啊，我也早早回去休息，偏偏要等这大半个小时，算怎么回事？ 高飞挺不错一个人，怎么找了一个这样的女朋友？ 不过，李海转念一想，觉得也有可能是高飞与吕如蓝两个人之前吵架了，而他离开这段时间，两个人和好了。 因为这样的想法，李海欢欢喜喜的冲着高飞使了个眼色就哼着歌走了。 送走李海，吕如蓝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她倒是没有继续说要让高飞现在就回去的话，而是体贴的给高飞剥橘子。 “高飞，给！”吕如蓝伸出莹莹玉手捏起一瓣橘子送到高飞的口边。 高飞伸出完好的左手，要接过桔子自己吃，但是吕如蓝拒绝了，嗔怪的说道：“我喂你吃！” 虽然有些赫然，但是，因为周边并没有其他的人，高飞也就释然了。 对于吕如蓝这样的曲意奉承，高飞虽然还是怀疑她没有放弃想法，但既然吕如蓝不说，高飞也就假装不知道。 两个人坐在一处说话，倒是没有继续吵架。 高飞都觉得，如果能一直如此，其实也挺好的。 翌日一早起来，高星辰的媳妇送了早饭过来，因看到吕如蓝还促狭了几句才离开。 “高飞，你们同事还真是不错呢。”吕如蓝笑着说道：“还能让家里人帮你送饭。”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但是嫂子坚持要送，我也推辞不了，等我出院了，该去他们家里道谢才是。” 二人话还没说完，门又响了，吕如蓝打开门一看，却是一伙陌生人，有拿着摄像机的，有举着照相机的，还有拿着本子录音笔的，大概有七八个人的样子。 高飞都不认识，忙就问了：“你们找谁？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他这个病房里可没大人物，这么多的记者来干什么？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轻小伙子说道：“你就是高飞吧？我是咱们县上宣传部的，这些都是市里和省上的记者，今天是来采访你的。” 经过这个自称是宣传部的人介绍，高飞才知道，原来今天来的这些记者都是采访他的，这些人里面，不光有报社的记者，还有一些做网媒的。 高飞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记者，有些不知所措的，他不过是遵从本心救人罢了，怎么还能闹的这样大了？ 而且，他当时确实将人救了出来，但那老太太伤势严重，现在人是不是活着他都还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记者来采访他？ 饶是如此，高飞还是在他们的引导下说了不少的话，这里头自然有很多都是拔高了高度，分明当时没有来得及想，但是在记者的引导下也变成了高飞心里百转千回做了大量的思想斗争之后才冲进火场里救人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高飞要被树立成为一个舍己为人的人民好公仆。 一直到采访结束，高飞都觉得一片茫然，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如蓝，我没说错话吧？”高飞等记者都走了之后，才茫然的问吕如蓝。 吕如蓝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我哪儿知道你说错话了没有，你自己说了什么不清楚吗？” 她听了高飞这些话，其实是很生气的，明明都能想到救人有危险，而且没有任何的好处，还要去救人，偏偏不能对那个自己应该救的，救了有天大利益和好处的人施以援手。 这高飞确实糊涂了，兴隆县是不能让高飞继续留了，这一次无路如何都要将高飞带走，要不然高飞总要被洗脑了。 高飞看吕如蓝似乎不太高兴，也就不问他了，只是一个人坐着回想之前到底有没有说什么不应该说的话。 第53章 县高官 吕如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李海这时候带着午饭来了，因看着高飞一个人坐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遂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刚才有记者来采访，我也不知道说错话没，李哥，你还是留在病房里吧，我年轻，有些事情实在不懂。”高飞忙就开口。 他现在觉得，自己一个人在病房里真的不行，李哥可比他精明多了，这些事他应付起来应该会容易许多。 李海笑着说道：“这可是好事啊，之前咱们县里自己的媒体对你进行采访，虽然会让你有知名度，但那到底有限，可这次不一样，上面的媒体采访你，那你是真的要火的节奏啊。兄弟，有句话咋说的？苟富贵勿相忘啊！等你发达了，可别忘了哥哥我。” 高飞没好气的白了李海一眼，知道这人就是这样，说不出别的好话来，遂也不说了。 李海殷勤的将带过来的饭菜放在床头柜上说道：“吃饭了，嫂子今天做了鱼香肉丝，土豆丝，还有干煸豆角，知道你爱吃米饭，嫂子今天做的还是米饭。” 三个人吃了饭，才刚将饭盒收拾起来，又有人敲门了。 李海打开门，病房里呼啦啦出现了不少的人，足足有十来个人，比早上的时候人还要多。 李海张口结舌的不说话了，高飞却没有李海这么震惊，这些人中，他只认识李成和赵云峰两个，至于其他的，连见都没有见过。 但是，高飞敏锐的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今天这个气氛，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李成与以往的趾高气昂有些不一样，原本一直都挺直的脊背这时候竟然是有些微微弯曲的，表情更是带着一丝谄媚的笑容。 而他谄媚的对象，是一个个头不会超过一米七五的十分严肃的中年男人，这人看起来大概四十几岁，穿着质地良好的蓝色夹克，而这个中年男人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一个个嘴角虽然含着笑意，但是神情的倨傲却瞒不住人。 而李海，在这个时候已经一闪身到了旁边的角落里面。 “高飞，县委郑书记看你来了。”李成一脸笑容看向高飞，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高飞听完这一句介绍之后，了然了，原来是如此，县高官来了，那可是县太爷啊，就算是乡党高官与县高官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也不是很多，也难怪李书记是这副模样。 虽然不觉得眼前之人身份特殊就应该如何，但高飞还是觉得要有最起码的礼貌，因此，他马上就要从病床上下来并问好。 “郑书记好！” 高飞才将脚放到床边上，就被人给拦住了。 “你好好坐着，你是病人，好好躺着。”郑书记和蔼可亲的对高飞说。 高飞有些不好意思的用完好的一只手摸着脑门子憨憨笑着说道：“郑书记，我没事，我好好的呢。其实包扎一下就好了。” 因为高飞这句话，郑书记脸上倒是露出了一抹笑容，说道：“既然伤了就应该在医院里好好治疗，可不能因为自己年轻就逞强。” “郑书记，高飞这小伙子，当天硬是不肯来医院，说是在卫生院包扎一下就好了，还是我们一定让他来的医院。” “李书记，你们做的对，干部有拼搏为民的精神是好，但是也不能让干部带伤上岗。要是留下后遗症就不好了。我已经给医院的院长打电话了，让他务必要让这个干部完好无损的出院。” “是是是，还是郑书记您关心干部，高飞还不谢谢郑书记的关心！”李成忙就对高飞使了一个眼色。 “郑书记，谢谢您的关心！”高飞心里也感动，到底是县高官，百忙之中为了他一个小干部的事情操心，怎么能不让他动容？ “你叫高飞是吧，你是个好干部，你放心，你这样的干部，组织一定不会亏待！”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跟老干部们比我做的好不够！”经过几次采访，高飞也会说话了，马上开口。 郑书记又笑了，说道：“李书记，有这样的干部，是你们青川乡的运气。” 李成忙就连连称是，可不就是他青川乡的运气么，要是这傻小子没来的话，这一次的火灾肯定会造成人员死亡，他们青川乡肯定讨不了好。 高飞这一个举动，算是救了青川乡的许多人，说他是青川乡的运气还真是不错，重点是，如果郑书记两三年之内不调动的话，高飞应该会有一个好前程。 “组织部的同志也要记着点，这样的干部，才是真正为民的干部，提拔任用的时候，要优先考虑。”郑书记又说道。 旁边又有人应了一声，高飞倒是才想起来了，这人可不就是他报道之前在组织部那边见过的？ 郑书记又十分体贴的与高飞说了几句话，然后又想起什么，问道：“我听说，当时救火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个干部，他的情况怎么样，现在在不在医院？” “郑书记，当时到火场救人的有两个干部，除了高飞，还有一个是我们青川乡司法所的干部，叫李海。”李成看了一圈，果然就看到了李海，忙就将他拉过来说道：“郑书记，这就是李海，火灾发生的时候，就是他与高飞一同冲到火海里救人的。” 郑书记看看李海忽然伸手拍拍李海的肩膀道：“都是好干部，这样的干部就是要重用！” 李海有些傻眼了，县高官这么平易近人吗？ 虽然早就听说现在这位县高官人不错，可怎么也没想过会如此的平易近人啊。 不由自主的，李海就伸手抹了一下被郑书记拍过的肩膀，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盛了。 赵云峰正好看到李海如此，不由嘴角也划过了一抹笑容，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这一次，他们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郑书记又随意的说了几句，不外就是要让广大的干部向高飞和李海二人学习之类的话，就在众人唯唯诺诺的应承声中离开了。 李成和赵云峰两个人也没有留下来，一起跟着离开了。 第54章 被洗脑了 送走了这些人，李海长长的哀嚎了一声说：“吓死我了，还真是从来没近距离接触过这么大的领导。” 李海到乡上不过两年时间，见过最大的领导也就是乡党高官，至于其他的领导到乡上来，是轮不到他这种小人物近距离接触的。 由是，面见县高官，今天也是第一回。 高飞笑了，这么大的领导，他也没见过，但是，他上班时间短，实际上还没有对官场的级别有多深刻的认识。 他才要说话，门里又走进来一个人，却正是高星辰。 高星辰笑道：“兄弟，你们两个这一次就红了，而且，前程不可估量啊。” 那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但却没有恶意。 高飞没说话，倒是李海说道：“可算了吧，我上班一共一年时间，高飞还不到一周时间，就算有提拔什么的，也轮不到我们两个。也不知道这次的事到了最后要便宜了谁。” 李海这话说出来，高星辰的眼神也黯然了一下，可不是么，这两个小伙子上班的时间太短了，就算是有什么好事，还真是轮不到他们两个。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次如果这件事一直向着这个方向发展下去，肯定有人要从中受益。 罢了，也不用想这么多了，还是好好干工作吧，这么多年都已经熬过来了，左不过是继续熬日子罢了？ 他随即笑着说道：“就算不能提拔，你们总能红一把，说不一定，成个网红什么的，就算成不了网红，要是能给你们两个评奖什么的，总是好的。” “我也不在乎这个，当初冲到火海里的时候，要是想这么多，那就真的不敢进去了。”高飞笑着说道。 他一直都打算回南方老家的，还真是没有想着在这边当个小领导什么的。当时不过是觉得里面的孩子很可怜，应该冲进去而已。 “今天晚上我在医院里陪高飞，我先回去吃晚饭，吃完饭顺便带高飞的饭过来，李海你回家休息休息。”高星辰笑着说。 “高乡，您吃了饭安心在家休息，我也要回家，给人家小两口留点儿时间呗！”李海嘻嘻笑着说道。 高星辰这才想起来，高飞的女朋友来了，笑着说几句闲话就离开了。 这时候，吕如蓝走了进来，其实她一直都在医院里，只是怕继续在病房里会与高飞吵起来，所以避开出去了，不过，对医院里发生的这些事，她在不远处都看到了。 她满脸的鄙夷，这些人还真是够虚伪的，带着记者来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就离开了，连一点实质的表示都没有，最不济，这种不是也应该给点奖金什么的？ 这高飞，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才会做这种事。 李海笑着说道：“我等下就回去了，高飞，你可能还要在医院里住两天，我估计周一就要去上班了。” 高飞其实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在医院里继续消磨时间，但是大夫说，必须让他在医院里再观察一段时间。 可是，如果李海走了，他就只能与吕如蓝独处，吕如蓝的心思他看出来了，如果李海走了，两个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冲突。 几个人都没说话，忽然就听到窗户外面一声雷鸣，几个人往外看去，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外的天已经暗了下来，伴随着那乌压压的黑云一同到来的是电闪雷鸣。 一声声轰隆隆的雷声敲打在窗外面，让人心里不由的就产生恐惧和胆颤。 紧接着，一道道的闪电划过黑漆漆的天际，照亮越来越黑暗的天空。 医院院子里的柳树在狂风的撕扯中如同一头狂暴的狮子一样疯狂的甩着巨大的脑袋。 李海打开病房里灯说道；“天气预报果然不骗人，这是真的要下大雨了。” 语气里的惆怅瞒不住人，他是本地人，就算不考虑青川乡的老百姓，也要考虑自己家里是不是要遭受损失。 “也不知道青川那边现在怎么样了。”高飞道。 这一场雨虽然还没有降下来，可是从现在的情况看，绝对不是小雨。如果真的落在青川乡那样的地方，灾害在所难免。 “应该没什么大事，我们那边基本上不怎么下大雨。”李海口中虽然这么说，但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朝着窗外看去。 忽然，李海的电话响了，是一条微信信息。 李海看了一眼说道：“高飞，高乡说，让我好好照顾你，他跟赵乡长进山去乡上了。” “这样的天气去山里，那路上……”高飞有些难以置信的开口。 这样的天气，要走那条山路的话，高飞觉得，这需要绝对的勇气。 实际上，他第一次坐车走那条路的时候，心都是揪在一起的，那还是天气晴好的时候，这样的天气，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危险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种时候，领导必须在乡上值守。”李海见惯不怪的说道。 可是危险是肯定存在的，所以，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乡长十有八九会在乡上值班，而书记则可能会规避危险不到乡上。 这一次应该也是，高乡长的消息里只说与赵乡长一同去乡上，没有提起书记。 “李哥，咱们不需要回乡上吗？” 到底还是年轻人，浑身都是热血沸腾，这种时候当然希望能在场帮忙，百姓的利益至高无上，作为一个干部，他应该站在第一线保护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 想到这个，高飞觉得，自己可能是这两天也被洗脑了吧？ 分明当初冲进火里面的时候什么都没想，现在却硬生生的认同了自己要将老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关键时候要冲在第一线保护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的话。 果然是假话说上一千遍就成真话了。 李海看看他半晌说了一句：“还是算了吧，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你现在是咱们青川乡的英雄，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安安心心的在这里养伤，然后等着县上嘉奖就行了。乡上就算下暴雨，也还有其他的人呢。” 第55章 惊动了纪委 高飞淡淡一笑之后就是默然。 他也清楚，这种事情，也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管得了的。 可是，他的心里就是觉得有些不安，总想要是真的出现问题，哪怕是能出一点力也是好的。 他只盼望雨势不要太大，不要让太多的人受灾。 “就是，你都受伤了，还操心这些干什么？好好养你的伤，大夫说，你这个虽然不是多严重的伤，可要不好好养着容易留下疤痕。那么多人，还能少了你一个地球就不转了？”吕如蓝嗔怪道。 “我是个男人，留疤也不要紧。”虽然知道自己去了也没用，但高飞还是笑着缓和一下气氛。 李海笑道：“你留了疤，小心吕家妹子嫌弃你。” 吕如蓝也笑了说道：“我才不会嫌弃高飞留疤。” 她就是个寻常人家的姑娘，如果高飞愿意妥协回到高家，那高飞就是高氏集团的太子爷，到时候，那里有她嫌弃高飞的？ 她现在应该想的不是这些，而是怎么劝高飞回家去，然后尽可能的为自己筹谋。 因为吕如蓝这句话，让高飞觉得，两个人似乎是回到了几年前一样。 高飞也露出了久违的释然笑容。 这时候，豆子大的雨磅礴而下，李海想回家也回不去了，索性就在医院里陪着高飞。 一场大雨，下了两个多小时就逐渐停了下来，这时候，天色也黑了下去。 高飞笑道：“我前面给高乡说了，今天下雨就别麻烦嫂子送饭了，你们两个要吃什么，我买去。” “李哥，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有如蓝照顾我，你就别操心了。”高飞还是觉得这几日麻烦了李海，笑道。 吕如蓝也对李海说自己去买就行，保证照顾好高飞。 她很清楚，只有自己真的用心，才能劝高飞答应，要是多个第三人，肯定不方便。 李海也知道自己不能过多打扰这两个年轻人，遂告辞离开。 不过，心里却想着，自己也该找个女朋友了，大学时候的女朋友，上班之后因为嫌弃他工作的地方，就与他分手了。 这一场大雨，比预计的要小很多，除了果园乡之外，其他的地方雨势都不是很大，并没有给兴隆县造成什么损失，反而缓解了北部山区的干旱情况。 因此，李海也被安排继续留在医院照顾高飞，暂时不用回到乡上去。 高飞这是工伤，单位留个人照顾也是应当。 吕如蓝也一直在医院守着高飞，她也清楚，这种时候要是离开的话，与高飞之间就真的有隔阂了，而且是那种再也弥补不了的隔阂。 这两日，依然会有记者来采访高飞，要求都差不多，就是要提高政治站位，树立一个高大的形象。 毕竟是好不容易出现的一个典型人物，最能弘扬正能量的，这种机会，没有媒体愿意放弃这种好机会，再说了，这件事上面的领导也很重视，媒体更是趋之若鹜。 面对采访的时候，高飞每次的回答也都差不多，反正就是那些话，他说的多了，也习惯了，有很多时候，甚至都觉得自己说的可能就是实话。 因为有院长关照过，高飞这个病房一直也没有安排别的病人，就只住着高飞一个人。 没有闲杂人等来的时候，三个年轻人就在病房里玩玩闹闹打牌取乐，就算是在医院里，也是欢声笑语十分开心。 可是，人活着，开心的日子不免要比其他时候少很多，如此过了两天，高飞的病房里就来了几个人。 这一次这几个人，可不是来采访高飞的，而是县纪委的干部。 三人进来的时候，做了自我介绍，也给高飞看了工作证。为首的中年男人姓徐，叫徐晓亮，是党风室主任。其他的两个人，男的叫刘俢余，女的叫李友瑞。 高飞愕然，他救人怎么还救出问题来了？连纪委都惊动了？ 李海上班早一些，比高飞见识多一些，他忙就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连纪委都惊动了？” 徐晓亮一脸严肃的说道：“上星期五，有人给纪委信访室打电话，举报青川乡干部高飞工作态度不好，不作为，我们今天就是过来了解这件事。” 高飞傻眼了，上周五，不就是他救火受伤的那天？ “谁告的我？”高飞开口问。 徐晓亮依旧是一脸的严肃，说道：“这个我们不能告诉你。” 高飞这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怕自己打击报复吧？不过，就他这样一个小干部，能有什么本事打击报复举报人？ 李海忙就开口：“领导，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上周五就是我和高飞两个人在火场里救人日子，总不是被救出来的人说高飞工作态度有问题吧？” 这事情还真是说不成了，救人还能救出祸根？要是真的出了这种事，李海觉得，以后救人都要谨慎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从报道中，他们知道，那一天这个叫做高飞的干部是在救人，但是，打电话举报的人确实说的是青川乡齐家窑村包村干部，而齐家窑村的包村干部就是高飞，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徐晓亮有些不好意思说了。 高飞却也释然了，他淡淡说道：“既然领导们都来了，有什么话那就问吧，我肯定如实回答。” “这两位能不能回避一下？”徐晓亮看看李海和吕如蓝说道。 李海倒是知道，纪委的人问话不让别人在场，但是吕如蓝不知道啊。 吕如蓝还想说什么，被李海一把给拉了出去。 “我们先出去吧，就是说几句话，没什么，你别担心。”李海一面说话，一面猛的朝着吕如蓝使眼色。 吕如蓝不情不愿的跟着出去了，等到了外面，颇有些不情愿的说道：“这算怎么回事？怎么还招惹上纪委了？不行，我一定要劝高飞回去。” 李海听吕如蓝这话，看她一眼说道：“吕妹子，你知道不知道，现在考个公务员有多难，这工作虽然不说能赚多少钱，但有基本的保障啊。” 第56章 不会流血又流泪 吕如蓝嗤之以鼻的说道：“你知道高飞如果愿意回去，能过什么样的日子吗？” 在吕如蓝的内心深处，是看不起李海的。 即便李海现在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又是读过大学的人，但是在吕如蓝看来，李海就是穷乡僻壤的一个穷小子，甚至是个土包子，什么见识都没有。 不知道南方现在过的事什么样的生活，更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广阔。 她觉得，相对于李海来说，她更有值得骄傲的根本。 李海之前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高飞家里绝对不会很有钱，因为高飞身上穿的衣裳甚至还不如他。 即便是听说高飞的父亲抛弃妻子，他也从来没想过，高飞的亲生父亲会是一个很有钱的人，只是觉得，南方人应该普遍比西北这边的人生活条件好些而已。 李海摇头笑道：“高飞家里有钱吗？” “高飞的亲生父亲家产百亿，是我们那边很大的一个房地产商人，你觉得呢？”吕如蓝有些鄙夷的看着李海。 高家那是真正有钱的人家，别的不说，周林佳身上的一件衣裳就要上万元，甚至是十几万元，随便一件首饰的价格，后面的零多的她几乎要晃花眼睛。 以前，她从来没敢想过过那种生活，但是现在生活给她开了一扇通往幸福之路的窗户，她不由就要多想一点。 李海听完这句话，觉得手脚都有些发软了，整个人当下就是一个踉跄。 富二代啊，原本一直觉得富二代什么的离他的世界太遥远，可真没想到，原来富二代居然就在身边。 家产有百亿的富二代，为什么要跑到这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来？这样的工作对他们这些农二代来说，那就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但是对高飞这种富二代，那就是浪费时间有木有？ 忽然，李海想起来他们第一次去村子里的时候，隐约听到高飞说的那几句话。 当下又了然了，这就是一场属于豪门的恩怨啊，高飞应该是对亲生父亲有怨恨，才会来这里。 他应该很快就会回去吧？毕竟，所有的人在面临困境的时候，都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高飞应该也如是。 “李哥，你就劝一劝高飞，让他回去吧，只要回去了，过的日子不比这个好？”吕如蓝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李海沉默了，劝，要怎么劝？这种事，根本就不是别人能插手的。高飞与他父亲的恩怨，他并不清楚，但是从当初高飞那几句激愤的话能听出来，高飞心里的怨恨不是一点半点。 “如蓝，你是高飞的女朋友，不管什么时候，站在高飞的角度想问题就不会错。高飞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就算他不回那个家，也不会让你冻着饿着。”李海忽然正色说道。 虽然认识不够数日时间，但李海觉得，高飞应该是个性格比较执拗的人，如果硬性的让他原谅，可能会引起他的反弹。 而且高飞是个成年人，他如果觉得自己应该回去，肯定就回去了，如果他自己认定了不愿意回去，就算别人劝就能有效果吗？ 不要说他李海，就是眼前这个女孩子，如果劝的多了，也未必就不会引起高飞的反弹，反而弄巧成拙。 对于李海这种回答，吕如蓝十分不满意，她这是为了高飞好啊，只要回去，高飞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是比现在这种日子好多了？ 拼命救人受伤也就算了还要被人告状，这种委屈，有什么必要？ 却说这时候再病房里的高飞已经基本上将那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高飞语气十分诚恳，也很中肯，对于当天的事，说的一点都不遗漏也不曾添油加醋，临了还说了，可以找社长去问。 徐晓亮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他干纪检也有十来年的时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这分明就是那告状之人故意的，这种人，不好打交道，一般都是村子里的刺儿头之类。 不过，现在这件事倒是不好处理了，事情很明确，而且从高飞能舍己为人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他虽然是个年轻干部，但却是个心里装着老百姓的。 “小伙子，你是好样的，你安心养伤，我们虽然不放过恶人，但是也绝对不会委屈一个好人。”徐晓亮拍拍高飞的肩膀说道。 他们是纪委的人，也知道高飞是现在兴隆县正在打造的一个干部标杆，后续会有很多荣誉加身，如果这时候出一点流言蜚语，对高飞不好，对兴隆县的形象也有损。 所以，这件事肯定要多方调查，然后为高飞正名！ 高飞没有说话，只是点头，只是心里终究角儿憋屈的厉害。 心里这几天因为救人而升起的一点火热和激情这时候都冷了下去，又开始沉思，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适合继续留在这个地方。 如果要留在这里再生活一段时间，是不是还会遇到这样的人？ 这一次也是侥幸，他正好救了人，所以他说话的时候，别人会多相信三分，但是如果没有这个巧合呢？ 一个干部与老百姓的话有矛盾的时候，相信不管是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是干部的错误，而老百姓就是受委屈的哪一个吧？ 人总是更同情弱者一些，却不知道，一旦弱者作恶的时候，往往比强者作恶还要让人痛恨。 这件事似乎就只是蜻蜓点水一样风过无痕了，之后纪委的人并没有再来过医院，倒是不时就有记者前来采访高飞。 但经过被调查的事情之后，高飞对此也是恹恹的，没有什么情绪。 这时候，党高官李成再度来到医院里。 “高飞，我听大夫说了，你恢复的不错，再有两三天就能出院了。等你回到乡政府，齐家窑村会召开村民大会，到时候，会当着所有的人给你正名！”李成见了高飞，别的话没说，直接切入主题。 对此，高飞倒是很意外，他确实没想到，居然要当众给他正名。 可是，这有必要吗？ “李书记，还是算了吧，村子里的人应该能明白。”高飞迟 第57章 我要回去 “李书记，还是算了吧，村子里的人应该能明白。”高飞迟疑的说道。 李成送了一口气，这事是县高官亲自安排的，说一定不能让干部流血又流泪，可是，他在基层数年，怎么能不明白，这种事其实不能这么做，要是真的这么做了，说不一定还会引起反面的问题。 齐炳明这件事虽然做的不地道，但齐炳明是齐家人，齐家窑百分之九十的都是齐家人，到时候，护着谁是显而易见的。 难为高飞年纪不大，却有这样的胸襟，他马上开口说道：“好，这事儿，我知道了。高飞，领导们都清楚你受委屈了，你的委屈就不会白受。” 委屈是不是白受了，高飞不知道，就像李海说的那样，兴隆县的补偿，他未必就能赶得上，总不能现在就提拔他吧？ 体制内的事情不可能这么离谱，破格提拔可能有，但是绝对不会是他。 因此，对李成这些话，高飞是真的没有放在心里。 终于高飞手上和胳膊上的绷带都拿下来了，他的伤口愈合的不错。 按照大夫说的，因为烧伤不是特别严重，只要回去之后认真吃药敷药，手上不会留下疤痕，胳膊上会留疤，但是不会很明显。 高飞到了这时候，才算是放下一颗心。 他虽然说不在意会不会留疤，但是内心深处还是不希望留下疤痕的。 在医院住了十来天时间，高飞是真的不愿意继续住了，能出院最好不过。 尤其是吕如蓝更是不愿意在医院里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从她到了兴隆县，就一直留在医院里。 “总算能出院了，我可要去宾馆里好好的住两天休息休息。”吕如蓝有些嫌弃的说道。 这破医院，条件这么艰苦的，真是委屈死了。 李海已经帮高飞在他的隔壁租了一间房子，李海租的是县城里自己盖的单面楼，一个月二百块钱，高飞觉得也挺划算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条件不是很好，要是条件再好一些，他肯定更愿意租一套楼房住着，那多方便啊。 “如蓝，我让李哥帮忙租了房子，等下我们过去看看，添置一点该添置的东西，就能住进去了。”高飞低声说道。 吕如蓝没想到高飞已经租房子了，当下脸色就更不好看了，租房子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高飞根本不打算回安海去了？ “高飞，你真的打算要在这个破山沟沟里一辈子？”吕如蓝板着脸说道。 听了这话，李海无力的翻翻白眼，这叫什么山沟沟啊，好歹也是个县城吧？要这里是山沟沟，那青川乡算什么地方？ 不过，他没开口劝，吕如蓝的意思他清楚，高飞的心思他也明白，不管怎么说，这事儿终究不是他能开口的。 高飞说道：“我打算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等到了过年的时候，再考虑看要不要回去。” 吕如蓝听高飞说过年考虑回去，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可是随即她又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为什么周林佳这段时间没有再给她打电话？这已经有六七天时间了吧？ 难道是那边发生了什么？不应该啊，据说那孩子不是还能坚持几个月么？ “高飞，现在回去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多在这里留几个月的时间？我才来这些日子，皮肤都粗糙了很多，我可不要在这里生活。”吕如蓝一面说，一面抬手摸摸她依然白皙的面颊。 高飞看起来，吕如蓝的皮肤还是很白皙娇嫩的，村子里的女人就没有一个能比得了吕如蓝的。 吕如蓝走出去，绝对是这里看起来皮肤最白皙最漂亮的女孩子。 “如蓝，你的皮肤在我看来，一直都这么好。”高飞这话带着一点点哄女孩子开心的意思。 吕如蓝听了，可是开心不少，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一时也不与高飞闹了，反而与他一起去了出租房里。 可是，到了出租房里之后，吕如蓝的脸色就不好了。 原以为，高飞就是租房住，也该租那种好些的房子，绝对没想过，高飞会租这样一间连人都转不开的房子，这房子最多不会超过十个平米吧？ 里面摆着一张一米二的床，并一张柜子，就只剩下小小一块地方。 “这里怎么能住人？”吕如蓝语带嫌弃的说道，一双秀气的眉头也是皱起来。 此时的吕如蓝总觉得高飞是富二代，她跟着高飞就应该住的好一点，浑然忘记了，之前那个十五平米的房子里住了八个人的时候了。 “这里条件还不错，虽然房子小了点，卫生间也是公用的，但好歹是干干净净的，布置一下，很不错。”高飞不嫌弃，反而觉得这里真的不错。 他上大学那几年时间，什么样的日子没过过？这种日子，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过。 再说了，李海不是也住这样的房间？李海能住，他高飞自然没有不能住的。 吕如蓝转身拎着行李就离开了，连一句话都没说。 高飞喊道：“如蓝，你去哪里？” “我去住酒店，你这地方，我不住，等明天我就回去，你爱住就住吧。”吕如蓝说着话人已经下了楼梯朝着院门走去。 高飞手里还端着不少的东西，忙就放下去追吕如蓝，可是吕如蓝这一次是铁了心要走。 周林佳好几天时间没有打电话了，连催促她一下都没有，她得回去看看，这可是高飞唯一回高家的机会，也是她吕如蓝过上好日子的机会，不能错过。 高飞没有劝住吕如蓝，只能送吕如蓝去县城里最好的酒店住下来。 但是，高飞却坚持离开了酒店。 高飞刚回到住的地方，李海就笑着迎了上来。 “你怎么把东西放门口就走了，你女朋友呢？” “如蓝去酒店住了，她不想住在这里。”高飞有些挫败有些失望的说道。 如蓝以前真的是个能吃苦的好姑娘，怎么才短短时间就变成这样了？ “那你怎么回来了？你就留在酒店哄哄她嘛，女孩子都是要哄的。”李海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道。 第58章 两只醉鬼 高飞苦笑说道：“算了，人各有志，她的志向与我不一样，可能过了今天，我们以后……” 他是真的说不下去，两个人到底是多年的感情了，要是真的这么放弃，高飞也会觉得难过。 可是道不同不相为谋，高飞清楚，他与吕如蓝终究渐行渐远了！ 李海看出来高飞的难过，唯恐自己再说出什么让高飞难受的话，遂也不多开口了。 他不继续说这个话题了，而是另外找了一个话题说起来。 “高飞，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李海兴高采烈的道。 高飞却有些恹恹的，只开口淡笑到：“什么好消息？” “我打听到，齐家老太太送到市里的医院以后，一直在重症监护室，今天早上才宣布脱离危险，这会应该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李海乐呵呵的说道。 这可是个天大的好事了，不管是对他们两个谁都是大好事，毕竟，他们花了那么大力气救上来的人，要是活不成了，也真是够郁闷的。 高飞也不由洋溢出一抹真心的笑容。 “确实是个好消息。”高飞也露出一抹笑容。 李海这个人真的是个天生的乐天派，基本上没有看到他惆怅的时候，总是一副乐呵呵的，什么都难不倒哥的样子。 什么时候，他也能像李海一样？ 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培养出一个这样乐观的人。 人活了就是好事，这些天在医院，他嘴里虽然不说，可心里一直在担心呢，这老太太伤势严重，到底能不能救活？ 因为这件事，他承担了无数的荣耀光环，如果人死了，那又有什么意义？ 因为这个高兴事，高飞因为吕如蓝而产生的伤感情绪都好了很多。 翌日，吕如蓝不顾高飞的阻拦，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兴隆县。 高飞不得已只能送她去了机场，左右这两天还不上班。 看着那一架银色的飞机飞上天空，高飞的眼神逐渐暗淡了下来。 这一段感情，应该会就此结束了，就算两个人还没有明确的说出要分手的话，可是实际上已经分手。 “如蓝，希望你以后真的能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高飞在心里默默的祝福。 只可惜的是，因为高飞的身份骤然发生变化，吕如蓝到底不是当年那个吕如蓝了，要想过上她期望中的生活，对于吕如蓝来说，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儿。 而此时，在飞机上的吕如蓝，也想到了很多，只是，她想到的不是高飞，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周林佳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都不催促自己了？ 她一定要抓紧回去确定一下，只盼望一切都还来得及，触手可及的荣华富贵绝对不能就这么飞了。 高飞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兴隆县的出租房里，此时已经是夜幕降临。 李海听到隔壁有动静，走过来看，是高飞回来了，只是一脸的哀伤与失魂落魄。 他拍拍高飞的肩膀说：“兄弟，没什么大不了的。走，哥带你喝酒去。”！ 高飞摇头：“我不想去！” “那行，我去外面买两箱啤酒，咱们就在屋里喝。”李海脸上一贯保持的笑容这时候也消失不见了。 李海很快出去，很快又回来了，除了拎着两箱啤酒之外，还有几个凉菜。 “来，兄弟，咱们边吃边喝！有什么心事，醉上一场就全都没了。”李海也不管高飞欢迎不欢迎自己，直接就到了他屋里。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高飞这才知道，即便是一直以来脸上都是笑容的李海，原来也有这许多伤心难过委屈的时候，不光是他高飞难过痛苦，或许这世上，人人都会有痛苦。 许是因为平日里不怎么喝酒，又或者是高飞心里有事儿，不多时候，竟然就醉意朦胧。 李海也没比高飞好多少，一样是醉眼朦胧的扶着高飞的肩膀说道：“兄弟，你的感情，哥不能多说，你的生活，哥也不能多说，可是你不地道，居然没说你居然是个富二代！” 这话说完，高飞却立刻就翻脸了，没好气的对李海说道：“李哥，你再说这话我就翻脸了，我不是富二代，从来都不是富二代，我就是个农三代，我外公就是农民，是地道的农民！” 高飞这话说的不是很连贯，但是，李海还是听清楚了，他轻轻一笑说道：“你是农三代，我是农二代，哈哈，兄弟，为了都是农后代，再干一杯。” 二人不知不觉，又是不少酒下肚，到了这时候，两箱啤酒所剩无几，而两个人已经跌跌撞撞的醉成一团倒在高飞简易的床上。 这一番吵闹，也亏得是今天晚上他们周围的房间里都没人，要不然，肯定有人会上门来找他们。 “李哥，我真的不想回去，我不想成为他眼里的移动骨髓库。如蓝怎么就不能理解一下我？为什么不能？”高飞低垂着脑袋喃喃的说道。 “十几年没管过我一次，上门就让我给他的宝贝儿子捐献骨髓，他怎么能？怎么能？怎么忍心?”高飞歇斯底里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而眼角终究有一滴不甚听话的眼泪，顺着高飞面颊缓缓滑落。 李海抱着他说道：“没事，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咱们不回去，一辈子都不回去。兄弟，我们，我们这里虽然条件差点儿，但你好歹，好歹也是公务员，饿不死的。咱们咱们就在这里好好过。吕家妹子总有一天会想开的，到时候她就来找你了。” 高飞痛哭，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说的人醉话连篇，听的人也不清醒，两个人就这么絮絮叨叨的说着，连生命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高飞一觉醒来的时候，屋子里一片狼藉，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又一瞬间不知道此时身在何处。 四下打量，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的出租屋。他竟是糊涂了，连自己的屋子都不认识了。 不过，他还记得，昨天晚上，他与李海一同喝醉了，可是李海人呢？ “李哥？”高飞从床上爬下来，开口喊道。 可是，没有人回答，高飞再看过去，桌子上除了零散的放着啤酒罐之外，还有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包子，旁边还有一杯豆浆，豆浆杯子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第59章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高飞挪开豆浆，拿起纸条，却是李海的留言条。 原来李海已经接到通知上班去了，让高飞自己照顾好自己。 高飞一想，吕如蓝已经走了，自己的伤势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索性也去上班吧，一个人在县城里人生地不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也很无聊。 之前就打听过，从兴隆县城去青川乡有两趟车，一趟是早上八点，一趟中午十二点。 高飞看看时间，现在才十点，他收拾一下屋子，然后吃饭去车站，时间正正好。 主意打定，高飞一面喝豆浆解渴，一面收拾昨天晚上被两个醉鬼弄的一片狼藉的房间。 他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整理房间这种事情做起来轻车熟路，不过二十分钟，小小的房间就被他收拾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拎着一大袋垃圾，高飞正打算去扔垃圾，手机响了。 高飞拿起电话，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虽然不认识，但高飞还是接起电话。 “高飞啊，我是你朱姐。”一个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 高飞一愣，朱姐？朱姐是个谁啊？他认识吗？ 随即，高飞才想起来，应该是朱明丽。 朱明丽这时候打电话来做什么？他跟她好像没有什么地方能牵扯到啊。 “高飞，你受伤了，我有些担心呢，一直说要来看看你，可是乡上这段时间都没休息。我今天有个会，在县城里，想来看看你，你现在在哪里？”朱明丽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关切。 不知道为什么，高飞总觉得，这话虽然是关切的话，可总带着一些魅惑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听错了。 忽然想起之前李果的话，下意识的，他马上说道：“朱姐，谢谢你了，不用了，我都已经好了。” 语气中的疏离就算是在电话中也能听的清清楚楚，但是，朱明丽却依然说道：“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我们谁跟谁啊，你说地方我就过来了，快中午了，正好请你吃个饭。” “朱姐，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太客气了，什么不用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没人照顾可不行，我这个做姐姐的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声音里还是带着一些魅惑，这让高飞越发肯定了，李果的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高飞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这朱明丽，什么意思？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不用了，朱姐，这几天都是我女朋友在照顾我。”高飞马上开口继续拒绝，并且拉出吕如蓝做挡箭牌。 他与吕如蓝现在关系不好，很可能会分手，而且，吕如蓝已经回去的消息只有李海知道，用这个借口再好不过。 电话彼端的人因这话，终究有些失望的挂了电话。 但是，此时的朱明丽坐在她的车里面，紧紧的捏着电话说道：“这么明显的拒绝？女朋友是吗？” 她也没想到，这个高飞看着是个绵软的人，却是个不入套的，不过，总要再试试。 不就是有个女朋友吗？千山万水的，她就不相信，他那个女朋友能一直守在身边，只要不守在身边，总有机会下手，男人不偷腥怎么可能？ 就目前来说，高飞是最适合她要求的人，一个人到这里举目无亲，而且简历上也写的很清楚，母亲早亡是个孤儿呢。 只要她得手，凡事还不是她说了算？而且最重要的是，高飞这个人很腼腆，看着就是那种很容易拿捏的人，上哪儿再找这么合适的人？ 蹉跎了这两年，她可不想继续浪费时间了。 “高飞，你等着吧，你终究是我裙下之臣。”红唇了轻轻吐出一句势在必得的话。 高飞挂了电话，却没有太将这件事放在心里，更不知道，他已经被别人盯上了，他只想着这个朱明丽还真是有些问题，他远着一点才好。 心下想着，高飞一手拎起随身小包，一手提了垃圾袋锁好门离开出租房。 随便吃了一点饭菜，高飞到了汽车站坐车。这一次他很留心的看了，是去青川乡的车没错。 第一次去乡上，他就坐错车了，以至于到了晚上十一点才到乡政府，还是陈涛去接他的，这一次可不能重蹈覆辙。 虽然距离发车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可是车上的人已经不少了，原本只能坐十九个人的车上大半座位上都已经坐了人。 高飞环顾四周，终于找到了一个偏后的不靠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是一个双人座位，靠近窗户的位置坐着一个二十岁刚过的年轻女孩，皮肤比起车上大部分的人要白皙很多，但是在看惯了吕如蓝那种白皙透亮皮肤的高飞眼中，还是觉得有些粗糙黝黑，不过五官长得倒是挺漂亮。 高飞没有无缘无故与人搭讪的喜好，只是端端正正目不斜视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拿出了手机。 他之前并不晕车，可是自从到了兴隆县，他对自己不晕车这个认知开始有了怀疑。 山路十八弯可不是说着玩的，而且，那一条叫做焦石沟的路是真的难走，那弯弯曲曲的路就好像是从山崖上切开的一样，一面是凌空悬着的巨石，一面是悬崖，看着就让人害怕。 想着那条路，高飞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心里这个念头升起，那种晕车的感觉居然这么出现了。 高飞紧皱眉头，忍下心里的不舒服。 他并不知道，就是这一个表情，给别人看来，就是很嫌弃周围的环境。 浑然不觉的高飞带上耳机点开了音乐。 他本来打算到了车上玩一会儿游戏，可这时候他觉得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所以决定，还是乖乖睡一觉才是上上之策。 听着舒缓的音乐，高飞靠在座位上眯起眼睛专心的睡觉。 许是因为昨天晚上折腾的确实晚了些，而且不怎么喝酒的人一次性喝了那么多，今天他的状态还是有些不好，很是疲惫。 是以，高飞很快就沉沉入睡了。 第60章 你冷面冷心 虽然车上很颠簸，但高飞还是沉沉睡着了。 睡着的高飞根本不知道，他旁边的女孩子深深的朝他看了一眼，那一双美丽的眼睛里，很有些鄙夷。 去山区的车不会考虑会不会超载的问题，只要有客人，就会停车。 在出发了半个小时之后，本来就座位不多的车上已经没有空座位了。 就连前面引擎盖上面也挤满了人，车上很多人都是彼此认识的，座位相邻的人大都会高一声第一声的说话，饶是如此，也没能惊醒高飞。 高飞旁边座位上的女孩子看着再看一眼高飞，到底没有露出什么表情，而是继续低头看手机。 就在这时候，小巴车又一次停住了。 一名大概六十四五岁的老人上车了，环顾一周发现没有座位之后，那老人扶着手抓杆一步步的就走到了高飞这个座位的旁边，然后扶着座位站了下来。 高飞旁边的女孩子看着高飞一点表示都没有之后，一双秀眉紧蹙起来。 低声的念叨一句：“这小伙子还真是让人没话说……” 随后她推了一把高飞。 可是，高飞只是转了一个方向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你起来让一下行不行？”女孩子不由怒从中来，拔高了声音说道。 “小姑娘，算了！”老人低声说道。 这时候，周围的人都看向还没醒来的高飞。 一车的人，也就是高飞和高飞座位旁边的女孩子是最年轻的，车上其他的人，年龄最小的也应该有四十多岁了。 那小姑娘却明显的更加生气了，加大力气退了一把高飞：“不让你让座位，我让！” 这话中的赌气成分明显，原来在她看来，高飞就是在装睡，而且，在自己推他之后还是继续装睡，分明就是害怕给老人让座位。 高飞这时候终于醒来了，他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身边的女孩子，颇有些好奇，为什么这女孩子要推他。 “我压到你了？”高飞略带歉意的问道。 “你让让，我要给这位老大爷让座位，你自己不愿意让座位不要紧，别妨碍别人。”女孩子的语气十分不好，直接就怼了过去。 高飞这下算是听懂了，可是，就算听懂了，也不代表他能接受女孩子这种说话方式，当下，高飞也怒了。 “你这是怎么说话的？不要说我不知道有人站在我旁边，就算我知道有人站在我旁边，是不是要让座位也是我自己的事，麻烦你不要道德绑架！” 女孩子听了这话，脸都气的通红，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人。 “我有说让你让座位吗？我就是让你让开，我要给这位老大爷让座位！”女孩子的语气很冲，直接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高飞。 高飞就算原本有心让座位，这时候也没心思了，不过他也懒得继续与旁边的女孩子吵嘴，而是直接起身站到了过道里。 那女孩子起身也站在了过道里说道：“大爷，您坐吧！” 老大爷本来因为两个年轻人吵架的事情，十分不好意思了，这时候忙就说：“我没事，姑娘你自己坐吧，我虽然上了年纪，可身体还硬棒的很，站一会儿没事。” “大爷，我是真心给您让座位的，我到底比你年轻，而且，我可不想有些人，冷心冷面的！”那姑娘说着这话，还得意的看了高飞一眼。 高飞真是要气死了，想回嘴，才发现周围的人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看他的眼神都不是很好。 他这时候也算弄明白了，今天他就是被这么强行绑架了一回。 也是倒霉催的，好端端的，招谁惹谁了？不就因为晕车在车上睡了一会儿觉吗？ 至于这么被人上岗上线的？他冷面冷心？他要是冷面冷心能冲到火里头去救人？ “蛮不讲理！”高飞到底还是没有忍住这口气，低声斥了一句。 “对你这种人，不需要讲理。”那姑娘也没好话。 大爷看着两个人就要吵起来了，忙就开口说道：“你们别吵了，快别吵了。” “大爷，您赶紧坐下，前面就是盘山路了。”那姑娘换了一副笑脸对老大爷说道。 老人再三道谢之后坐了下来，而高飞也没客气的直接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可是，他分明感觉到了周围人看他的眼光十分的不友善，只不过这时候的高飞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搭理他们。 就这一会儿时间，他觉得晕车时候那种恶心难受的感觉又出现了。 高飞闭上眼睛不去理会周围的人和事，只是，要睡着却不可能了。 那女孩子站在高飞的旁边，一双眼眸看向高飞的时候，带着鄙夷和嫌弃。 车走到齐家窑路口的时候，那姑娘下了车，临走的时候，还没忘记对高飞怒目以对。 倒是老大爷，有些歉意的看着高飞笑了一下。 高飞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受的笑容，然后就不吭声了，不是他不想开口说什么，而是感觉，只要自己开口，那股恶心就要冲出来了。 下午将近三点的时候，高飞终于到了乡政府，他冲下车第一件事就是蹲在在路边干呕起来。 好一会儿，才算舒服了一些，他没好气的念叨了一句：“都怪那丫头，要不是她，我好好的睡着，何必遭罪！” 随即他又失笑了，那姑娘本来也没太大的错。毕竟身边站着一位老人，视若无睹的话，确实有些不对。 高飞苍白着脸走进乡政府的大门，这时候，正好看到谭明宇。 “高飞，你怎么回来了？”因看到高飞，谭明宇十分惊讶的问道：“你身体还没恢复，就不应该来上班，快，我扶着你会办公室休息休息。” 高飞此时面色苍白，似乎是大病一场的样子确实吓到谭明宇了，他连自己正要去做的工作都抛在脑后了，马上扶住高飞。 “我没事。”高飞苍白的一笑说。 “这时候就别逞强了，赶紧回去休息休息，我找卫生院的大夫来给你看看！”谭明宇不由分说的拉着高飞就朝二人的办公室走去。 高飞有心辩解，但到底觉得精力不济，遂可不多说话了。 第61章 我要吃低保 到了办公室，谭明宇打算给高飞倒一杯水，才发现已经没水了。 暖壶空空如也，他笑着说道：“这几天太忙了，总忘了打水，你先休息休息，我去打水。” 高飞要自己去，谭明宇如何能答应，他将高飞按在椅子上坐下，自己拎着两个暖壶出去了。 高飞才到宿舍坐在椅子上，想着自己回来了，就要开始工作，之前就听陈书记说，齐家窑因为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包村干部，有很多工作拖了下来，他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不等他想明白了，谭明宇进来了，说道：“高飞，齐家窑村上来了个人，陈书记不在，你去看看吧。” 高飞起身出门，果然，院子里站着一个人，年龄应该不会超过五十岁，穿着最寻常的蓝布衣服，脚上踏着一双鞋，沾满了泥巴，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洗了。虽然没有走到跟前，还有三四米的距离，但是，高飞似乎已经闻到了发馊的味道。 本来就因为晕车而恶心的感觉更加严重了，高飞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呕吐出来了，但他也清楚，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吐出来，要不然今天这工作就没办法做了。 “这位大叔，您来有什么事吗？”高飞站定之后说道。 那男人看了一眼高飞，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我的事你管不了，我要找领导，乡长在不在？” 找乡长的？高飞下意识的就想告诉他乡长的办公室，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这个应该是不能说，要不然谭明宇就不会将他叫过来了。 “大叔，乡长今天不在，您有什么事对我说，我是齐家窑的包村干部，您有啥问题，我肯定给您帮忙协调。”高飞直觉这个人应该是比较难缠的人，所以说话的时候十分谨慎。 毕竟，上次吃亏，要是吃一站不长一智那就真是糊涂了。 那人显然是十分看不起高飞，直接在院子里嚷嚷开了：“你一个毛头小子，算个啥东西，我的事情你解决不了，不要拦着我，我要找乡长。” 许是因为看着高飞年纪比较小的原因，那人更嚣张了起来，一副根本看不起高飞的模样。 “大叔，您别生气，乡长今天真的不在，要是他在，我肯定会带着您去找的。”高飞称心诚意的说道。 “我要低保，你能给我吗？”那人还是说出了目的。 高飞片刻的愕然之后，马上开口说：“大叔，您要享受低保待遇？这个，要有个程序，我还不太熟悉……” 不等高飞话说完，那人就生气了，直接张嘴骂道：“就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个碎子子子还口气大得很，我还以为你本事大的很哩。要是你没本事解决我的问题，就给我找个能做主的来！” “大叔，您别骂人成不？我这不是在称心诚意的给您解决问题？”高飞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我骂你咋了？你们这些人，要是不骂就不知道老百姓也不能欺负，我告诉你，我今天就骂你了，你能怎么样？”那人越发的嚣张了起来。 高飞是真的接受不了了，他一张清秀的脸庞整个红了，内心之中的火气已经升了二尺高，几乎就要压制不住了。 “哎呀，老齐，你怎么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是李海来了。 李海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招牌笑容。 高飞送了一口气，李海出现就好了，要是李海现在不来，估计他就要压制不住情绪跟人吵起来了。 “李海啊，你们这个碎子子子啥都不知道，就来应付我，当我是个傻子？”那个被李海叫做老齐的人看到了李海，态度倒是好了一些，最起码没有用侮辱性的语气说话。 高飞捏紧了拳头，最终还是决定将这口气给咽下去。 “老齐啊，他是新来的，上班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这些规定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你给我说说吧，你有啥事儿？要不，去我办公室里喝杯茶？”李海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说道。 高飞看着有些愕然，这种人招呼道办公室去，那味道不是要熏死人了？ 这个人的年纪不过四十岁，却一点都不知道自己上进，反而这么大言不惭的要享受低保待遇，凭什么啊？ 那人瞪了高飞一眼，然后跟着李海去了李海的办公室。 毕竟是自己村子里的人，高飞虽然十分不情愿，还是跟着李海去了办公室里。 果然，那个老齐的身上味道根本就熏人的接近不了，高飞估计这衣裳最少也有三五个月的时间没有换过了。 这样的人，日子怎么能过下去？要是他的日子过好了，那才是真的奇怪了。 心里这么想着，高飞的眼神中不由就带了一些嫌弃。 李海笑眯眯的倒了一杯茶端过去给老齐，态度十分好的说道：“老齐，先喝杯茶消消气！” “你说我这气能消吗？你看看这碎子子子的眼睛，咋就瞪我哩？”老齐瞪了一眼高飞说。 “没有，老齐，你别多想。给我说说，你今天来有啥事儿？” “李海啊，我就是想要个低保，可是你们就是不肯给我，我就只能来找你们了。可是，这娃娃还拦着我不让我找乡长，他自己说了又不算，你倒是给我说句老实话，乡长在不在。” “老齐啊，乡长在县上开会呢，是真的不在，你今天来的时间不太对，不光是乡长不在，书记也出去了。”李海十分诚恳的说道。 “那你给我说说，低保我能吃上不？”老齐捏扁了找领导的心思，直接开口问李海。 “低保现在是有规定的，你这样是有劳动力的，按照规定不能吃低保，而且，之前咱们村子里不是召开大会投票了，你的票数也没超过三分之二，肯定享受不了。” 听了李海这话，老齐霍的一声站起来又暴怒了：“你也是哄我，凭啥我就不能吃个低保？我有劳动力咋了？你们怎么不看看，我现在的日子都过成啥样了？低保，不就是给没钱花，日子过不下去的人吃的吗？咋到了我就不行了？” 第62章 我给你消毒 高飞憋了很长时间的一口气终究憋不住了，不要说他本来就是个脾气不太好，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就是个年纪大的，这么被人骂上半天，也肯定忍不住了。 “凭啥？就凭你年纪轻轻的不思进取，你今年才多少岁，家里有啥负担，你倒是说说！”高飞本来就不是没脾气的人，只不过觉得与这些人计较不划算。 “你个求娃娃，你当你自己是个啥东西，还教训到老子身上了！”老齐骂骂咧咧的就撸袖子打算上前打高飞。 李海忙就阻拦：“老齐，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啥。高飞啊，老齐家里原本有个老娘，去年也没了。现在就老齐一个人，今年四十三岁，也不太容易。都有难处，都有难处！” 老齐一把将李海推到一旁，胳膊就朝着高飞的身上招呼过来了：“看老子今天不教训你这个杂碎娃娃！……” 可是，老齐的话音未落就没了声音，他抡圆了挥过去的手被高飞轻而易举的捏在了手里，一动不能动。 老齐本来看着高飞是个孱弱少年一样的人，才敢对高飞动手，却没想到踢了铁板，现在被高飞捏着手腕居然没有还手之力，甚至连挣脱都不能。 “你小子打算打人？我，我要去告你！”老齐虚张声势的颤声说道。 “告我？好啊，我等着你去告呢，又不是没人告过我。大不了我这份工作不干了，今天也要给你好好的洗洗嘴，让你张口就骂人。”高飞一面说话，一面眼睛朝着周围瞄了一圈儿。 这时候李海也不劝了，就站在一旁看戏，他觉得，高飞不是没分寸的人，而且，老齐这种人，就该让他知道厉害，要不然总来闹算怎么回事？ 老齐知道自己不是高飞的对手，马上开始大喊大叫起来：“杀人了，干部杀人了……” 高飞却扯着老齐的胳膊一步跨到了暖壶旁，然后脚下一绊，老齐就半倒在地上。 高飞一把拎起暖壶作势就要往老齐的嘴里灌下去。 “你再喊一句，你试试看我今天敢不敢用开水给你这张臭嘴消消毒！”高飞冷笑说道。 在他看来这些张嘴就骂人的人，真是被惯坏了。 虽然说，做干部是要为人民服务的，但不是为这种蛮不讲理，只顾自己的人服务的。 才四十三岁，就不干活，只等着享受低保，这都是一种什么要不得的思想？ 别人怕惹了这些刺儿头丢了工作，可是他高飞不怕，最多就是这工作不要了，今天这口气也要出了。 李海虽然没有上前，可是一双眼睛却一直都盯着高飞，生怕他真的一时压制不住，把人给烫坏了。 这是他今天早上回来的时候打的开水，这温度可还高的很呢。 老齐是个不讲理的人，这也是因为这些年没吃过亏，别人总觉得犯不着与他这种赖皮的人计较，所以避开了走。 可没想到，居然遇到高飞这么一个浑的，哪里有不怕的？ 这时候，声音已经颤颤巍巍的了，脑袋晃荡的过程中，瞧见了旁边站着的李海，他马上带着哭声求救：“李海，你帮帮我，快救救我。” 现在，在老齐的心里，高飞就是个疯子，是个不按理出牌的疯子。 他不是乡上的干部吗？咋就敢打人呢？不怕被处分？不怕挨骂？ “老齐，也是你不对，你好好说话不就行了，咋就能骂人呢？高飞手里拎着暖壶，我可不敢上前。”李海瑟缩一下，朝后退了一步，才又开口说道：“高飞，老齐这个人，就是嘴巴臭了点，心不错，要不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高飞的水迟迟没有倒下来，李海也知道，高飞就是在做样子呢，他也乐意跟着唱戏。 “哼！就是因为嘴巴臭，我才要帮他消毒，看他以后还臭不臭了！”高飞手中的暖壶说话又倾斜了两分。 老齐看着更慌乱了，忙就连连告罪：“高飞，是我错了，您大人大量饶了我这一回，我骂你是我不对，我错了还不成吗？” 说着话，一个大男人，居然带上了哭声。 李海憋住笑艰难的说道：“高飞，你听老齐认识到错了，看在哥哥我的面子上这一次就算了吧？” “你当真觉得自己错了？”高飞瞪了老齐一眼说道。 “错了，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老齐连连说道。 “那你以后还继续这么混日子，还是打算好好过？”高飞又问。 “我好好过，明天就去打工，明天就去！”老齐唯恐高飞拿开水烫他，近在咫尺的暖壶让他清晰的感觉到开水的滚滚热气。 不要说高飞刻意倒下来，就是一个不小心倒下来一点点，也要了他的命了。 高飞一把丢开老齐，老齐跌倒在了地上，却连一句闷哼都没有，忙就爬起来站在了距离高飞最远的地方，嘴角嗫嚅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却没开口。 李海这时候才上前将高飞手中的暖壶接过来说道：“兄弟，老齐其实人还不错，你接触接触就知道了。” 老齐感激的看看李海。 “年龄也不大，才四十多岁，只要自己好好干，还能过不下去？成天来乡政府闹事，日子就能过去了？你看看你身上这衣裳，都能熏死人了，还穿？”高飞没好气的呵斥。 老齐赔笑说道：“我这就回家洗衣服，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一面说话，一面慌乱的朝着门口走去，一双眼睛还一直看着高飞，就怕高飞气大了再扯住他。 “老齐，高飞性子不好，可他也是为了你好，你这样，我们看着也着急不是？”李海送老齐出门。 “我知道，我知道，谢谢你们了，我先走了，先走了！” 话音落下，那老齐已经飞快的朝着乡政府的大门口跑去，就好像背后跟着鬼一样。 等人跑远了，李海不由大笑起来，他开始的时候还担心高飞又要闯祸了，可没想到，这老齐原来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主儿。 “你笑什么？”高飞可没觉得这件事有多可笑。 这种人，就不能好声好气的说话！ 第63章 你是我的男神 “兄弟，还是你有办法。”李海对高飞竖起了大拇指。 “你们是怕得罪人，反正我也没打算在这里长期生活，不怕得罪人！”高飞浑不在意的说道。 他今天教训这个人，是为了这个人好，年龄也不大，一辈子还有好长时间可以活，干啥就这么懒呢？ 如果一辈子就这么生活下去，就彻底毁了，还不如早些死了算了，省的浪费粮食。 现在不是总说，好日子是干出来的，幸福是努力奋斗得来的，这人还抢着吃低保？丢人不丢人？ 高飞不是反对享受低保，如果是那种实在没有劳动力的，享受国家政策的扶持，很正常，可是这老齐显然不在这其中。 他这个年纪，随便找个事做，挣个小钱，过平常日子应该不难吧？ 这段时间，他也了解清楚了，一个一类低保，一个月一口人也就是两百多块钱，要是三类四类低保，那就更少了，几十块钱，外面打工，一天就挣够了。 高飞一面说话，一面帮李海打开窗户通风，这个老齐，实在是太糟糕了些，身上的味道能把人熏晕了！这屋子要是不通风，他可都不敢继续待下去了。 李海拽了一张椅子坐下来说道：“你可不知道，这老齐是个村子里的老大难问题，他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懒，只恨不能躺在炕上吃饭。那时候她老娘还活着，村子里觉得他老娘养活这么个儿子不容易，就让他们娘儿两个享受低保。年年底，他娘没了，就剩下他一个，又是没病没灾的壮劳力，村子里的人有意见，后来村两委召开会议，年底时候就把低保给取消了，谁知道，他就一直闹。” 基本上，老齐这几个月闹下来，乡上没有人不知道的，只要老齐到了乡政府，所有的人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省的被他看见。 高飞今天出面，应该是谭明宇自己不敢处理，所以才甩包给高飞。 可却没想到只是一个回合，老齐就被高飞给震住了，还真让人意外！ 虽然不知道他这一次是真的能改，还是明天就故态复萌。 但现在对他也没有太多的要求，只求他少来两次乡政府句阿弥陀佛了！ “怎么就有这种人？”高飞愕然。 一家子就一个人，自己干活挣钱虽然辛苦，可总比现在这样没有尊严的在这里闹腾要好吧？ “你以后就知道了，村子里，千奇百怪的人多了。不过高飞啊，你这脾气可会吃亏，估计你这事儿，很快就要惊动领导了，到时候领导肯定得找你谈话，不一定就是约谈什么的。” 李海善意的提醒高飞，虽然今天这事儿就只有他们三个人，但是，保不齐老齐想不通了，就会去找领导。毕竟，老齐可是什么事儿都做过的人。 高飞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找我也没事，我其实也就是吓唬吓唬，老齐还不是好好的？他还能指正我不成？” 李海这才想到，可不是么，连一点油皮都没蹭破，好的不能再好了。 到了乡政府，工作就自觉的涌上来了，尤其是齐家窑村有很多工作现在都处于欠账状态，高飞只能在第二日一早就打电话喊了李果上来到乡政府填各种表册。 高飞业务不熟悉，李海主动来给他帮忙，一面教会他，一面也帮着填写一部分，算是大大减轻了两个人的工作量。 三个小伙子年龄相差不是很大，就算是工作的时候也是欢声笑语的十分热闹。 “说起来也奇怪，我今天来乡政府的时候，看到齐明了，差点没认出来，那好几个月都不洗一次，跟毡一样的头发洗干净了，身上的衣裳也能看到本色了。”李果忽然想起什，开口说。 一个一贯邋遢惯了的人，忽然变了一个样子，怎么能不让人觉得意外？ 他甚至都怀疑，齐明是不是去相亲了。 不过，又想起来之前也不是没人给他介绍过，可是他每次见面的时候，都是那副邋遢的不能再邋遢的样子，所以，就一直单身到了现在。 李海和高飞两个人对视一笑，原本还担心这个老齐不改，现在听着，倒是挺有效果啊，如果能自己去干点儿活就更好了。 老齐这样的人呢，估计自己去找活儿也没人愿意要，在这个事情上，还是要帮一把才成。 高飞因此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要人打工的？” “你问这个干啥，你也不去，在这里也没个亲戚朋友。”李果埋头填表随口回答。 “自然是有个人要推荐，到底有没有。” “有倒是有，不过就是码砖头的活儿，要是干得好，一天能赚两三百，可是干不好的，就不怎么挣钱了。”李果抬头看着高飞问：“你有啥人要推荐啊？” “就是老齐，他答应我要找个活儿干。”高飞很随意的说道。 可是，听在李果耳朵里，跟听到了惊天雷一样，高飞不会是说错了吧？齐明要打工？咋听着比他之前看的那些玄幻小说还玄幻呢？ “他会打工？”他不是以要求享受低保为职业了吗？怎么还能想到打工赚钱过日子？ 高飞一撇嘴说道：“他是这么答应我的，会不会遵守我不知道。” 就算高飞如此说了，李果还是道：“高飞，我忽然发现，我有些崇拜你了，你是咋做到的啊？那齐明是听人劝的人么？” “我没劝他！”他自然没劝他，只是威胁他而已，可是实践证明，威胁确实是有效果的，最起码，他现在吧自己个儿收拾干净了不是？ “李海，你得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中午请你们两个吃大盘鸡去。”李果瞪圆了眼睛，一脸渴望的看着李海说道。 李海笑的贼兮兮的说道：“这事儿说起来也简单，就是高飞用了些威胁的手段，告诉老齐，要是他不改，见一次打一次！” 说简单了，可不就是这样？这是实话，可是李果怎么能相信？ 李果越发惊讶的问道：“真的就这么简单？怎么都觉得这不可能啊？” 第64章 你积大德了 不过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他们这些人从来都是劝着齐明，什么时候有人敢说打他啊。 现在想想，就因为这种姑息的想法，才会让齐明一天天的走向今天的地步，他那懒病可不就是这么被惯出来的么！ “高飞，你能让齐明改过重新做人，真是积了大德了！”李果颇有些夸张的说道：“就为了这个，我今天也要请你们两个去吃一顿。” 一个村子里的老大难被高飞给制服了，还真没看出来，高飞这个面上看起来十分绵软的小伙子还有这种本事呢。 “李果，是不是觉得，高飞就是你后半辈子的偶像了？”李海看着李果一脸崇拜的模样，促狭说道。 李果马上点头：“你说的对，以后高飞就是我的偶像了，之前他能冲到火里面去救人，我就已经很崇拜他了，没想到他还能劝动齐明，这就更让我崇拜的不得了了。” “得了得了，收起你这猥琐的眼光，省的别人都以为你对高飞有不轨的心思呢。”李海嫌弃的看一眼李果说道。 李果嘿嘿的笑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高飞说：“我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真的很能干。” 高飞看一眼笑的欢畅的李海说道：“你可别听李哥咋呼，他这个人就是嘴上没有一个把门的。” “别说这些了，说正经的，忙了一早上，我都饿了，你不是要请我跟高飞吃饭，还不快着点儿？”李海毫不客气的开口问李果。 “这个没问题，我马上就办！”李果说话，已经拿出了手机。 订好了午饭，挂掉电话，李果说道：“我们先填表，等饭做好了，就给我打电话了，咱们再出去吃饭。” 齐家窑的工作拖了不少时间了，要是不抓紧干，说不准哪天又没人管了。 别人能拖，可是作为文书，李果实在是不敢继续拖下来了，他一定要趁着现在有人，抓紧时间将这些活儿都干完。 三个人一面说说笑一面继续忙着手中的工作。 作为青川乡的菜鸟，虽然到乡政府有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了，可是真正在乡上的日子不过三天，高飞对这些工作基本上是什么都不知道。 秉着不懂就问的良好习惯，他一以贯之的坚持着李海和李果说什么他就填写什么良好作风，手底下倒是也不慢。 “你们两个对这些人的情况真熟悉。”高飞不无羡慕的说道。 “要是你，这些表填上十遍八遍的，不用看都能记的清清楚楚，包括谁家家里几口人，几个牲口几只鸡，你都能朗朗上口的说出来。”李海话中带着抱怨的说道。 这些表，都不知道填了多少回了，今天改一个栏目，明天改一个项目，此次发下来的表看起来都不一样，可本质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这会儿干的时间长了，真是憋屈！ 大概四十分钟之后，李果的电话响了起来，正是门外饭馆里的老板娘。 “走吧，兄弟们，咱们去吃饭了，忙了一个早上，真是要饿死了！”挂断电话，李果伸个懒腰站起来说道。 高飞和李海两个人也饿了，忙就丢下手中的笔起身去外面吃饭。 三个人本着节约时间的原则，吃饭的时候，一点时间都么有浪费，连走路加上吃饭的时间，前后用了也就不到一个小时。 对那饭馆的卫生，高飞还是不敢恭维，可是，正如当日李果所说的，这小饭馆里的卫生虽然不太好，但是饭菜的味道确实不错。 可是，这一次高飞的容忍度高了很多，毕竟，见过齐明之后，高飞觉得，真没什么可以挑剔的了。 “下午咱们再多做些，剩下的，明天再来一天，估计就能赶的八九不离十。”回乡政府的路上李果笑着说道。 这么长时间的工作，他虽然做了很多，但拖下来的这些，也确实不少，而这些表也就是这几天就要上交，再不填完，估计就要被通报了。 李海斜睨一眼李果说道：“你这就是当我们是便宜劳力呢，这么长时间的活儿，你居然让我们两天完成！” 这些表格确实是一个多月之前安排下去的，当时齐家窑一个没有包村干部了，就只有李果一个人在忙碌。 所以，其他的村子都基本完成的时候，齐家窑才刚开始，可也就是因为如此，第一遍的废表齐家窑几乎没有，现在他们填写的这些表格是半个月之前重新发下来的。 “嘿嘿，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了么，你们也不是不知道，陈书记指望不上，高飞这半个月的时间，基本上没在，就我一个人，顾了东头就顾不了西头……”李果的声音哑然而止。 高飞和李海顺着李果的目光看过去，却发现乡政府的门口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一套半旧的蓝色衣服，样式一看就是七八年前甚至是十余年之前的样子，反正是过时很久了，一副上面有很明显的压出来的折痕，显然这衣服叠起来放了不知道多久了。 一张还算清秀的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一看就是没怎么见过阳光的。 这个人的面容高飞觉得有些熟悉，可是却想不起来是什么人了。 他在乡上时间短，见过的人也少，这个人到底是谁？ 与此同时，李海也在蹙眉，他也没有认出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候，李果开口了，问道：“齐明？你怎么来了？” 因为李果开口，李海这才恍然大悟发现眼前的人可不就是齐明吗？ 只是，今天的齐明，头发洗干净了，身上的衣裳也是干干净净的，最重要的是，那张一直以来都被污垢盖住的脸面终于见了光。 “真的是老齐？”高飞难以置信的张大眼睛问道。 这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与昨天那个脏的没有人样子的人，真的很难看出来是同一个人啊。 老齐被高飞这一句问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就是，高主任，我按照你说的把我自己捯饬了一下，你看看还行吗？” 老祁说这些话的时候，面上居然有些羞涩，这对于看惯齐明一副邋遢有难缠样子的人来说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呀。 第65章 当刮目相看 “老齐，真是没看出来啊！”李海上下打量一圈齐明说道：“你这样子，估计所有的人眼珠子都要被你惊的掉下来了。” 从到了乡上，他一直都没见过老齐的本来容貌，毕竟，那张脸上一直都是污垢，让人很难认真去看。 他也从来不知道，老齐长的其实还不赖，这容貌在村子里也算中上了，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小帅哥一类的。 只可惜自己把日子过程这样了。 被李海这么一说，老齐更加不好意思了，年近半百的人了，居然还露出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其实他昨天烧了好几锅的水才将自己上上下下清洗干净，然后看着镜子里那个大不一样的人的时候，他的心理就已经有变化了。 他觉得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样子，其实也挺好，最起码比以前那样别人见了都躲开要好的多呢。 正像李海说的那样，几个人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村子里的人谁不知道，老齐这个人是齐家窑村脾气最坏，最懒惰，而且最没皮没脸的人，但是现在不光将自己收拾利索了，还会表现出这种羞涩的。 李果开始思索，一个人的变化到底要多长时间？难道真的有一夜之间就改变的吗？ 但眼前的老齐让他不得不相信，人真的能在一夜之间就有变化。 难怪古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诚不欺人也！ “走，老齐，到我办公室说话去。”李海热情的说道。 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老齐改过了就是好的。 李海的办公室里另外一个人到村子里去了，他们说话也不会打扰到别人。 老齐端着李海送过来的茶红着脸说道：“昨天回去后我仔细认真的想了一下。高飞这也是为了我好，我都混混噩噩过了半辈子了，总不能一直都这么过下去吧，高飞年纪虽然小，可比我这个活了半辈子的人通透。” 说完这话，老齐居然站起来给高飞鞠了一个躬。 高飞忙就躲开说道：“老齐，你这是干啥，我只是劝劝你，你能想开就好，等回头找个活儿干，以后日子也就红火起来了。” 他的年纪比老齐小了很多，当时也不过是年轻气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会动手，原本都做好了老齐告状的打算，可是没想到，老齐却因此被触动还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你年纪虽然比我小，可你比我强多了，如果不是你，我这一辈子估计都就这么过下去了。” 高飞笑道：“早上我们还说起你，李果说今天早上见你的时候你就大不一样，我还有些不相信，现在见到你，我真的相信了，老齐，你打算以后找个什么活？” 不管是什么人，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有所改变都是好的。浑浑噩噩过半辈子，总比过一辈子要好。 “我没啥手艺，也没本事，就是干些出力气的活，我们村子里不是在修路，我就去路上干活，我就算干的慢，一天应该也能挣百八十块的，养活自己够了。” “齐明，你光养活自己还不行，总得找个女人把日子过起来吧？”李果笑道。 按辈分来说，齐明是李果媳妇的侄儿，是李果的晚辈，所以，李果说话的时候，也不是十分客气，想说什么就说了。 “那有女人愿意找我这样的！”齐明红了脸说道。 “会有的，等日子过好了，自然有人愿意跟你一起过。”李果拍拍老齐的肩膀说道：“齐明啊，你要是早些有这样的改变多好啊。你娘也就不至于担心着你离开了。” 说起来齐明也是个苦命人，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他是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带大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齐明的母亲对他格外的宠溺，从小他不想去上学就不勉强他去上学，长大以后他不想干活就不勉强他去干活儿，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老齐习惯依靠别人的懒惰习惯。 可饶是如此，齐明的娘还是没有觉察自己的错误，而是放任儿子越来越懒惰，懒惰到连衣服都不愿意换，连脸都不愿意洗，甚至十天半个月不下炕。 一直到她快要不行的时候，终于后悔了，但那时候，齐明的恶习已经养成，再加上没有人规劝，成为被人所放弃的热闹。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李海的娘去世的时候，口口声声说的还是不放心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她一再的说等自己死了以后这个儿子迟早是要被饿死的。 齐明的脸上有些不好看了，他也后悔，他娘为了他辛苦了一辈子，可是他长大了也没让他娘过上一天的好日子，他是个不孝的儿子啊！ “没事，你只要好好生活，你娘会知道的。”这句话是高飞经常对自己说的，现在他把这个话转送给了齐明。 送走了齐明，李海感叹道：“齐明现在瞧着是不错，可就怕只是一时兴起，过上两天就故态复萌。” 一个人养了半辈子的习惯，哪里能一夜之间就改了。 “最起码现在已经成功了一半，我会盯着他的。”李果说。 高飞点头：“他能在一夜之间有这些变化，我觉得他心里应该也后悔自己这些年应该也是有些后悔，只是缺少了一个让他改变的契机，而这一次接着这个机会，他逼着自己做了些改变。等他发现，自己改变之后，周围的一切都会改变，就会彻底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不管李果还是李海，说起他的时候，都说他懒，除此之外，倒是没提到其他的，如此，起码证明他本身还是好的，本质上没有太大的问题，高飞愿意相信，他以后能彻底改过。 “我们一起努力，回头我就去路上找工头给他问问，让他去路上干活。” “要是他真的能改过，再给他找个媳妇。”高飞笑道：“有个媳妇盯着，可比你盯着要好的多。” 三个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可不是么，有个媳妇，就有人管着，也有人督促了，对齐明来说，应该更好些。 第66章 凑份子喝酒 花了三天时间，高飞和李果等人才将那些该报送的表在最后时间填写完成，这其中当然少不了李海帮忙。 李海是个手脚麻利的人，对基层的情况也熟悉，虽然不是齐家窑的包村干部，但这段时间也帮齐家窑做过不少工作，对齐家的情况也算得上十分熟悉。 “总算完成了，我明天就去找路上的人，给齐明找个差事。”李果将最后几张表摞在厚厚的一摞，大概有一尺左右表格上面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 高飞笑道：“这事儿就要麻烦你了，初来乍到路上的人我也不认识。” “这有啥，你能让齐明改了过去的恶习，我做这点事还不是应当的？” “李哥，也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帮忙，我和李果这几天肯定做不完这些工作。”高飞又笑着对李海道谢。 “别整没用的，要是真心感谢我，请我喝酒！”李海倒是个着实不客气的，揉着有些发酸的手腕说道。 高飞哈哈笑道：“不就是喝酒么，有什么，等到了县上，咱们一醉方休。” 乡政府院子里到底不是喝酒的好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因此，高飞才如此说。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吧，现在已经下班了，我们喝个小酒也没什么。”李海应该是酒瘾犯了，听高飞痛快答应，马上就说。 李果听二人这就开始筹谋晚上喝酒了，马上开口：“你们先商量，我这就回去了。” “你忙什么，一起喝酒吧！人少了也不热闹。”李海马上开口。 “不了不了，你嫂子是个啥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回去的迟了，就该跪搓衣板了。”李果哈哈笑着说道。 这话，自然是打趣，不过李果是个顾家的男人，这一点周围的人都清楚，李海也知道，遂取笑两句，也就送了他离开。 要喝酒，肯定就不是两个人的事儿了，李海与高飞一起拎着酒到了食堂里，然后吆喝几下，就来了不少的。 高飞原本以为，乡政府女干部多，男干部少，肯定没有几个人，谁知道，喝酒的时候，不光是干部们来了，领导居然也参与其中。 尤其让他意外的是，党高官李成居然也到场了。 “书记，咱们这么多人喝酒，总不能让小高花钱。”人大主席常庆佐看看一张桌子坐满了，十来个人，遂笑嘻嘻的开口。 人大主席常庆佐已经过了五十岁，在乡镇上混了一辈子，现在做个人大主席，也就算是到头了，经常说的话就是，有酒了就喝点，有肉就吃点，不能亏待了自己。 “这酒是外面铺子里的？”李成开口问。 李海笑道：“书记，刚从外面提进来的。” “钱付了没？” “还欠着呢。”李海抢先说道，一面说话还一面冲着高飞使了个眼色。 高飞本来想说的话就没说出来，酒钱自然是已经付过了，可李海这么说的意思，高飞还没弄明白，所以就只顺从的点头。 “小谭，你出去结账，再弄点下酒的。”李成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来两张一百的钱交给谭明宇。 谭明宇一怔，也不知道该收不该收，不是说今天晚上是高飞请客吗？怎么变成凑份子了？ 就在这时候，乡长赵云峰开口说道：“主席说的对，没有让小高掏钱的道理，书记拿了二百，我也拿二百。” 乡长的钱也递了过来，主席笑道：“书记和乡长都掏了份子，我也不能没表示。” 高飞愕然的看着，谭明宇手中很快就凑了一千多块钱，他也算看明白了，应该是有惯例的，正科级领导二百，副科级领导一百，干部们就不用花钱了。 既然是凑份子，谭明宇花钱也没压力，拿着钱喊了两个干部就走了出去。 “李海，你去把剩下的干部都喊过来，咱们今天晚上搞个活动。”李成笑眯眯的说道。 “大家忙了这些日子，连周末都在加班今晚让大家放松一下！”赵云峰说道。 “乡长，明天就是周五了，咱们这周休息不？”有胆子大的人已经开口问了干部们最关心的话题。 高飞循声看过去，说话的人正是朱明丽，在坐的九个人，唯独只有朱明丽一个女干部。 朱明丽今天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正好将杨柳细腰衬托的更加不盈一握，脸上细细描绘过的妆容将她整个人的姿容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尤其是现在置身于乡政府这些大老粗男人中，她就更显得有些鹤立鸡群了。 高飞明显感觉到，周围有好几道眼神火辣辣的看着朱明丽，朱明丽却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反而越发的搔首弄姿起来。 朱明丽虽然苗条，可是身上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加上妆容细致的妆容，一副风情万种的模样，加上说话时候有意无意漏出来的媚眼如丝，就更是让在场的男人们有些坐不住的感觉。 只是这样的美，高飞觉得自己当真是欣赏不来，从看了第一眼到现在，他都觉得，朱明丽确实不适合生活在这个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朱明丽，高飞忽然想起来他坐车时候见到的那个火辣辣的姑娘，那姑娘十分朴素，脾气又不是很好，但不知道为什么，高飞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她挺顺眼的。 不等高飞打量完，就见赵云峰看一眼李成才说道：“要是明天县上不安排其他的工作，我们就正常休息。” “那就太好了！”朱明丽嗲嗲的说道。 可是高飞觉得，朱明丽一个诱惑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就飞到了自己身上，他忙就低垂眼眸，假装自己没看到。 就在这时候，谭明宇已经拎着许多东西进来了。 高飞帮着谭明宇一样样的摆放，所谓的下酒的东西也很简单，几袋花生米，几包瓜子，还有几袋泡脚猪皮和鸡爪子，除此之外就是些水果，种类也简单，只有苹果和桔子香蕉，而且卖相都不是很好，可见已经放了有一段时间了。 不过，高飞觉得这也正常，这地方要是真的买到了好东西才奇怪。 毕竟，就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要求不能太高。 第67章 如此诡异的气氛 “一千三百块钱，用了一千一百五，还剩下一百五我先收着，下次一起用。”谭明宇显然是很熟悉这个流程，只是简单的报备了一下。 高飞记得以前的时候听人说，公务员吃的喝的都是公款，可今天看起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到底是自己当了个假公务员，还是今天才看到了真相？ 这时候，又有些干部进来了，围着另外一张桌子坐好。 李海道：“书记，老刘说他不能熬夜要早些休息，小魏怀孕不能来，其他在乡上的人都来了。” 李成点头说道：“我身体不好，最近吃着药，不能喝酒，就陪着你们坐会儿。大家难得放松一次，不要心里有顾虑。” “书记，别的事情我可能组织不好，但酒局我一定能组织好。”常庆佐乐呵呵的说道。 常庆佐从年轻的时候起就是个喜欢喝酒的人，到了现在还是喜欢喝酒，每次酒局肯定少不了他，在乡政府，被干部们戏称为“酒主席”！ 几个领导你来我往的说几句客套话之后，酒局就算正式开了。 乡政府有不少的女干部，但女干部们都比较内敛，围坐在一起嗑瓜子吃水果，说些与工作不相干的话题，不外就是那个牌子的衣服打折了，那个牌子的化妆品用起来比较好之类的。 只有朱明丽是个例外，她坐在赵云峰与副乡长范庭的中间的位置，正在与范庭推杯换盏，一张原本粉白的脸上多了些许红晕，看得出来已经喝了不少的酒。 而此时喝酒的人也都自顾自的凑在了这一桌。 高飞想离开这一桌去别的地方，却被李成喊住了：“高飞，你是今天的主角，你总不能一点不喝！” 书记的话说出来了，其他的领导们都应和起来。 除了人大主席常庆佐是爱喝酒的，乡长赵云峰也是个喜欢喝酒的人，而且赵云峰年纪不大，几杯酒下肚与干部们称兄道弟的气氛很是融洽。 高飞逃不脱，只能依旧在李海的身边坐下来，他的酒量不行，能推脱的时候推脱，推脱不了就喝少许。基本上每次都是浅尝辄止，唯恐喝醉了当场丢人。 “高飞，你这样可不行，怎么能这么喝酒，来来来，喝干了！”一来二往，常庆佐已经喝了不少酒，人也有些摇摆起来，看着高飞一杯酒喝好几次，他马上上前劝酒。 “主席，高飞年轻，才从大学毕业，不会喝酒就算了，慢慢锻炼。”李成看高飞面有难色，马上开口。 现在，高飞可是青川乡的重点保护对象。 “书记，你还没听说吧，高飞可不是一般的年轻人，他有魄力有本事！”常庆佐端着一杯酒凑到书记跟前说道。 李成将身体稍微往后仰了一下说道：“这话怎么说？” “书记，齐家窑有个齐明，你知道吧？”常庆佐开口道。 高飞也有些意外，常主席怎么知道齐明的事情？他将征询的目光看向李海。 李海凑近他低声说道：“我们常主席，你别看着这么大的年纪了，可他是个万事通，只要是咱们周围发生的事情没有他不知道的，当然了，他怎么知道的我也不清楚。” 李海的酒量不错，到了这时候，还是脸不变色心不慌的样子，说话的时候，语气态度十分正常。 高飞点头。 “齐明怎么了？”李成蹙眉道。 作为青川乡的党高官，他当然知道齐明这个人，齐明简直就是青川乡懒汉的代表人物，能懒到那种地步，也算是奇葩了。 难不成，齐明又来闹了？ “书记，我昨天路过齐家窑的时候，见到齐明了，这一次，齐明跟以前可大不一样，没有拦着车要求吃低保，而是说要去打工，去路上干活挣钱。”常庆佐虽然有些微醺，但条理清楚，言简意赅的说了自己知道的事。 李成果然奇怪了，这是真的？齐明能说出这种话？ “主席，你喝醉了吧？怎么都觉得不可能！”赵云峰正在与高星辰划拳，因听见常庆佐这话，很不相信的开口问一句。 常庆佐笑了两声说道：“我也不相信，可是你们看看我还拍了照片，这样的齐明，你们谁认识？” 他一面说还一面真的就从手机上翻出来一张照片送到李成和赵云峰的面前。 “主席你确定这是齐明？”李成看过之后，率先问道。 “如假包换，真的是齐明，他说啊，他想开了，好日子要自己努力，还说，他有这样的改变多亏了高飞！”常庆佐一面说着一面端着酒走到高飞面前说：“高飞，为了你改变齐明，我一定得给你敬一杯酒！” 高飞算是明白了，说这么说，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让他喝酒，仅此而已。 “主席，我真的不能再喝了，我酒量差！”高飞忙就推辞。 他今天也算看到了，与这些人一同喝酒，他确实扛不住，就他那点儿酒量，估计连半场都坚持不下去吧？ 就在这时候，常庆佐手中的酒却被人端了过去，不是别人，却是朱明丽，朱明丽笑道：“主席，高飞既然不能喝酒，我代她喝就是！” 朱明丽这话出来，现场的气氛就有些诡异了起来，好些人的目光在朱明丽和高飞的身上来回的转了好几个圈。 高飞如坐针毡，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索性也就将目光回避了一下，结果却发现，周围的人目光中带着诡异，甚至，似乎有些看戏的想法。 “明丽，高飞自己都没开口，你这么主动做什么？”副乡长范庭蹙眉说道。 只是，高飞敏锐的从中感觉出一些不一般，虽然不能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时候，他必须开口说话。 “我自己喝，自己喝，多谢朱姐！”高飞一把抢过常庆佐手中的酒杯仰头就将一杯酒全都喝下去。 朱明丽笑着说道：“高飞，真没看出来，你是个海量啊！朱姐也敬你一杯！” 她一面开口，一面已经拎起酒瓶倒了满满一杯酒送到高飞的眼前，一双眉眼中带着电光一样的瞥向高飞。 第68章 分手了 高飞酒量不好，之前喝了一些，感觉再喝就要醉了，他有些为难的看着朱明丽，这一杯酒着实不愿意接过来，实际上高飞也是因为此时的气氛如此诡异而不愿意接酒。 “朱姐，我是真的不能喝了。”高飞连连摆手说道。 “你这是看不起我？主席的酒你接了也喝了到了我这里，怎么就不能喝了？”朱明丽一个漂浮的眼神看向高飞，那眼中的柔情与埋怨表露无疑。 高飞一瞬间就觉得气氛又凝固了几分，然后就听到范庭说道：“明丽，算了，别勉强年轻人了。” 范庭说话就要接下朱明丽手中的酒杯，却被朱明丽躲了过去。 高飞这时候越发觉得不对劲了，他忽然就做出一副欲呕吐的样子然后朝着食堂外面冲出去。 赵云峰马上喊道：“李海，你跟过去看看，高飞可能醉了。” “嗯，要是他醉了，我先扶着他过去休息。”李海忙就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朝着外面追了出去。 李海正好看到高飞的身影出现在厕所外面，遂不迟疑的跟着过去。 “高飞，你还好吧？”李海在卫生间找到了高飞。 高飞有些嫌恶的站在卫生间里，乡政府的卫生间是旱厕，高飞一是情急之下就想到了到卫生间躲起来的想法，可是这时候才发现他错了。 就算躲也不应该来厕所啊，这味道难闻的不吐的人都要吐了。 “李哥，走吧，我没事！”高飞见进来的人是李海，也不装了。 “走，回你办公室去。”李海哪里还能不明白高飞的意思，真是没想到高飞还是个聪明的，在短短时间就发现了问题，然后想到了这种办法。 二人一起到了高飞的办公室，李海才说道：“你是装的吧？” 之前他与高飞喝酒，虽然喝的是啤酒，但高飞的酒量应该不止如此。 高飞不好意思的摸摸脑门子说道：“感觉有点不对劲，就躲出来了。” 李海一言不发，只是冲着高飞伸出大拇指。 高飞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哥？” 他问的什么，李海自然懂，但是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了也不能说不好说，遂笑道：“你慢慢看着就知道了，不过，远着那些不该接触的人，别傻乎乎的做了接盘侠。” 高飞愕然但转瞬之间就明白了什么，冲着李海笑笑说道：“李哥，麻烦你去告诉李书记和赵乡长一声，就说我喝醉了，已经睡下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有什么问题，但是高飞觉得，自己远远的避开总没错。 “我知道了，你就一个人先待着吧。”确定了高飞好好的一点没醉之后，李海开门离去，离开的时候，还体贴的替高飞关上了门。 高飞这小伙子还真是个机灵，朱明丽心里想什么呢？她这是打算给高飞招嫉恨是吧？ 可是，有些话，就算他跟高飞的关系好，也不能说啊。 李海出去了，高飞一个人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又不能开灯，就只能玩手机了。 打开微信看着一长串的最近聊天记录里，居然都没有吕如蓝的消息，高飞才想起来，自从吕如蓝回去之后，他就只关心了一句她到了没，而她没回话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说话了。 他这个男朋友做的真不够好，到底还没分手，可是他这些天居然都没有问候一声吕如蓝回去之后过的好不好。 想到这里，高飞给吕如蓝发了一条微信：“如蓝，最近几天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等了半天，一点消息都没有，高飞只能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吕如蓝终于接通了电话。 “你有什么事儿吗？”吕如蓝淡淡的声音传来。 高飞被噎住了，他是个不会哄女孩子开心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现在应该说什么。 “哦，我就是好几天没给你打电话了，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高飞说。 吕如蓝却更加生气了，她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男朋友，一点情趣都没有，不愿意屈从于现实过好日子，甚至远远的去了那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感觉是脑子里有坑！ 不对，不对，是她的脑子里有坑，才找了这么个人。 以前还能想着让高飞回来，回到高家，然后一起过好日子，可是现在，却完全没有这个可能了。 “高飞，我们分手吧！”吕如蓝忽然灰心丧气的说道。 即便是她重新找个男朋友，只要是在这个海滨城市里找，也比高飞要有前途的多。 高飞无语，虽然之前就已经想到这个可能，但是当吕如蓝真的提出来的时候高飞心里还是很难过的。 “如蓝，一定要这样吗？我最多一年时间就回来了。”高飞低声说道。 语气里的难过被他掩饰了去，但是眼中的酸涩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毕竟是好几年的感情了，就这么分手了，还是感觉难过！ “你等一年回来？你就是现在回来也没用了，你回来干什么？他们找到了合适的骨髓，你没用了，没用了！”吕如蓝语气有些激动的说道。 听着吕如蓝暴怒的近乎声嘶力竭的声音，高飞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原来在吕如蓝的心里，更在高成业的心里没什么差别，他都只是个移动的骨髓库而已。 一时之间，高飞心如死灰，连吕如蓝什么时候挂了电话都不知道，原本的三分酒气到了这时候，就变成了七分，高飞将头埋在枕头里痛哭起来。 翌日早上，再见高飞的时候，李海都被吓了一跳，昨天晚上离开的时候分明都是好的，怎么几个小时不见，高飞就脱了像了？ “高飞，你怎么了？”李海关切的问道。 高飞却说道：“我就是昨晚喝醉了，今天的状态有些不好，没什么，你哥你别担心了。” 见高飞不想说，李海就不问了，反而是旁边正在吃饭的李成听见了，关切的问了一句：“高飞，酒量不行，以后就别喝酒了。” 常庆佐也说道：“早知道高飞这娃娃这么不能喝，我就不劝酒了。” 第69章 我不怕留疤痕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常庆佐的脸上可真没发现不好意思的，反而有些兴味盎然。 高飞也不在意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想法，只是保持微微颔首的笑容，对几个正在吃饭的领导表示了自己的感谢之意。 李海拉着高飞坐下来，拿了他的饭盒去给他打早饭，体贴的端过来。 他就是觉得高飞没有说实话，昨天晚上，高飞可没有喝醉，这一点他很清楚，今天早上绝对不应该出现这种难看的脸色才对。 不过，高飞不说，李海也不会多事的去问。 与以往的任何一天没有差别的早饭吃完，宣告一天工作的开始。 填了三天表，高飞觉得有些无趣，那些表格看起来繁复精细，可是仔细想起来，其实都是些数据罢了，且就高飞目前的格局看起来，意义确实不大。 因此，高飞对今天工作的安排是打算去齐家窑村，离开这么长时间，高飞想去看看齐老伯，顺便跟齐老伯说说话。 虽然齐老伯没有说过什么大道理，但是高飞就是觉得与齐老伯说话能让他的心更加宁静。 可这一周陈涛去市委党校培训了，不在单位，高飞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齐家窑了。 那么远的距离，还是山路，高飞觉得，要走过去的可能不是很大。 “谭哥，我今天想去村上，有便车没有？” 谭明宇一面敲电脑，一面头也不回说道：“今天是礼拜五了，下午就能回家了，一般没人去村子里，你怎么想去村子里了。你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别人都不喜欢去村子里，这高飞倒是好，闲不下来的性格，这时候居然要去村子里。 听到不能去村子里，高飞有些兴味索然。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觉得想去转转。” 到目前为止，他确实没找到在乡政府待着的意义，反而觉得去村子里更有意义。 何况，村子里的一些人对他态度可不是很友好，虽然他不是很在意别人怎么想他，但还是觉得，在这里留一天时间，就应该将这些问题都了解下，如果只是因为惯性的干群关系问题，他可能也解决不了，但如果是对他个人不满，就应该积极化解。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句话他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他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包村干部，算不得官，也没有造福一方这样宏大的想法，但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也不能等自己走了之后留下一片骂声吧？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见外面司机小徐在喊自己，高飞忙就应了一声出门。 小徐正在擦车，看到高飞出来，高声喊道：“高飞，书记说要去齐家窑村，让你准备一下。” 书记要去齐家窑村？高飞一怔，书记去齐家窑村是什么事儿？他可什么都不懂，万一问起要怎么回答？ “小徐，你知道书记去齐家窑村是什么事儿吗？”高飞快步走到小徐跟前，低声问道。 小徐爽朗的笑着说道：“没什么事儿，书记只要闲了就会去村子里转转，你也别紧张。” 这不是小徐的安慰，而是小徐一直跟着书记，自是知道书记现在对高飞的态度可不是高飞刚来的时候了，毕竟，高飞算是给乡上争光了，现在是县上炙手可热人人标榜的好干部，就是书记出门，也有脸面。 高飞这才放心了些，又问：“那我应该准备些什么？” 小徐大笑起来说道：“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自己有什么想要带到村上去的文件之类的就带上，没有的话，直接上车就行了。” 高飞点头，看着小徐还在车下等着，他也站在车旁边等着，李成和赵云峰两个人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年轻小伙子在车旁边说笑。 “上车吧，我们去齐家窑转转。”李成边说话，边走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车。 高飞以前上大学时候学过一点礼仪，记得是副驾驶是秘书或者随从的位置，重要的领导坐在后排。 可是到了乡镇上，高飞发现，在这里这些通用的礼仪知识一点用处都没有，坐车的时候，副驾驶一般是领导的位置，随行人员坐在后面。 高飞与赵云峰坐在后面，车窗外的树木和大山飞快的后退，车里的气氛却有些沉默。 “高飞，你的伤势恢复的如何？”赵云峰打破了沉默问了一句。 高飞道：“大夫说恢复的不错，留了一点疤痕，过上一段时间也能消退的差不多。” 说起疤痕，高飞又想起之前在医院的时候，与吕如蓝说起，吕如蓝还说不会嫌弃他留下疤痕，当初他还挺感动，可现在想起来，居然只剩下眼泪。 她是不会在意自己是不是留下疤痕，他她只在乎的是，自己是不是能成为高成业希望的移动骨髓库，为他的宝贝小儿子移植骨髓。在乎的是移植骨髓之后，自己能从高家得到多少的利益。 想到这些，原本就有些灰暗的脸色越发不好了，赵云峰也发现高飞的脸色忽然就有些变了，还以为是年轻人担心留下疤痕，才忧心忡忡，遂笑着劝了几句。 倒是李成这时候开口说道：“高飞，你的表彰还有一段时间应该就能下来了，到了那时候，荣誉加身，你就不会忧心这点儿疤痕了。我还听说，现在的科技发达，就算留下疤痕，也能磨平，不用太担心。” 面对两位领导的关心，虽然不在重点上，但高飞还是十分感动，忙就说道：“我不是因为这个，李书记赵乡长你们别担心。” “这就对了，小伙子，好好干，你这么年轻，又是从南方过来有眼界的，以后肯定大有前程。” 李成和赵云峰两个人果然就只是去村子里看看，也没有具体的去做什么，就是走到哪里看到哪里，从村委会的建设到地里的庄稼，还顺便去了几户村民家中。 不过，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常庆佐的话，李成和赵云峰两个人决定去齐明家里看看。 齐明家里，高飞也没去过，他也很好奇，齐明到底是个怎么过日子的。 第70章 蹬鼻子上脸? 车在齐明家门口停了下来，高飞下车，眼前入目的是一个破破旧旧的小院子，按照高飞这段时间的了解，这种房子，最起码也已经有三四十年的历史了，应该是家里老人盖的房子。 推开院子门走进去，院子里一片荒芜，除了一条小路之外，其他的地方全都是到人腰高的荒草。 如果不是知道这里住人，高飞一定会以为，这里肯定是个荒芜掉的没有人住的院子。 高飞有些恼火，这个齐明，不是说改了吗？他就是这么改的？只把自己收拾干净就行了？家里这个样子，像个过日子的样子？ “齐明，在不在？”李成朗声喊道。 齐明应了一声，从耳房里跑出来，因看见了院子里几个都算是熟悉的人，忙就搓搓手说道：“我在收拾房子，没听见。李书记，赵乡长，你们怎么来了？高飞，你也来了？” 因为有两个领导在，高飞也不好说话，只是十分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手指了一下院子里的荒草。 “我们到屋里看看。”对于身上还算干净的齐明，李成有些不敢相信，所以决定去看看屋里是不是有改变。 高飞并不知道，李成以前也来过齐明家里，只是齐明家说是狗窝都高抬了，根本就没有下脚的地方，就别说有坐的地方了。 齐明忙就招呼几个人往中间的正房走去，一面走，一面还说道：“李书记，这么长时间我糊涂，让你们笑话了。” 说话之间，就到了门口，掀开门帘走进去，李成的目光中透露出的是惊奇，赵云峰也觉得很惊奇。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赵云峰开口笑道。 这屋子的变化还真是很大，虽然还是那些破旧的家具，但是很显然屋里被彻底的打扫了一遍，家具擦拭的干干净净的，炕上的床单虽然很破旧，但显然洗过了，虽然还有些顽固污渍，但那应该是洗不干净的。 “回头让民政上的小杜给齐明准备一套床单被套，把这个换换。”李成开口安排。 高飞点头应了，这里就只有他一个干部，肯定是要他去办。 “谢谢李书记，谢谢赵乡长，谢谢高飞！”齐明马上道谢：“我给你们烧水喝。” “不喝了，我就是过来看看，齐明，你要是早就这么过日子，日子还不早就过好了？不过现在也不迟，好好干，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们，不过，别说你要吃低保！”李成促狭两句。 齐明越发不好意思了，忙就说道：“李书记，还真有个事情要给您说说。” 听齐明真的开口了，李成笑不下去了，这齐明，还真是会等机会啊。 不过，话是他说出来的，总不能这时候反悔吧？ “你说吧，我能帮忙的肯定帮。”李成黑着脸说道。 高飞忽然就觉得乐了，只不过顾忌着眼前的情形没笑出来而已。 “书记，我想去路上干活，李果也帮忙去问了，可人家不要我，您能不能给说说，让我去干几天。”这话说出来的时候，齐明的脸色却是不好看，但他也知道，这也怪不得别人，本来就是他自己不好，才让人都看不起他。 李成听了这话，倒是笑了：“这个事情好办，我给路上的蔡经理打个电话。” 虽然修路的事乡政府现在管不了，都是县上公路局直接负责的，但协调什么的还是要通过乡政府，李成相信他这点脸面还是有的。 几个人从齐明家里出来之后，李成的脸上一直都带着笑容。 “连齐明都能有这种变化，真是没想到，高飞，你到底是怎么劝的？”赵云峰很好奇的问道。 他问到的消息是，高飞与齐明谈了一会儿话，齐明就有了这么巨大的变化，对此，赵云峰真的好奇了。 高飞却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难道他能说，他差点儿把齐明给揍了？要是这么说的话，估计两个领导马上就要找他谈话了吧？ 上次什么都没说呢，就把纪委给招惹来了，这一次，可是真的动手了，虽然没有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也没什么，还是齐明自己想开了，嗯，是他自己想开了！” 对高飞这个回答，赵云峰可不相信，自从当了青川乡的乡长到现在，他给齐明说的话都不知道几大车了，齐明要这么听话，早就改了，还能等到现在让高飞来说？ 不过，高飞不说，他作为乡长总不能下命令让高飞说吧？因这种想法，也就只有不问了，反正除了高飞这里，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知道。 须知，乡政府基本上是没有什么秘密的。 除了齐明家这一站之外，其他的地方高飞就没什么事儿了，大体上就是跟在后面充当背景板。 高飞虽然只是跟在后面，不过一直都在观察，通过入户，他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对于乡上两个领导的到来，村民的态度都不算好。 他这下也确实感觉到了，总听人说现在干群关系紧张，这果然没说错啊。 不过，高飞觉得，这些人对他这个新来的包村干部还算客气，倒是没有说难听的话。 一圈儿下来，中午回到乡政府，食堂里的饭已经做好了，高飞直接去吃饭。 今天吃饭的人比平时要多一些，看起来大部分的干部今天都没去村上。 吃过饭，干部们也没有休息，一个个都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高飞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想问问别人，可是看着别人都忙着，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就有些百无聊赖的在大院里转圈。 在高飞转了第二个圈的时候，穿着一袭大红连衣裙的朱明丽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高飞，你的脸色不太好呢。”朱明丽语气带着十分关切说道。 可是，这让高飞觉得不是很舒服，不知道为什么，高飞越看朱明丽越觉得不太舒服，尤其是已经有人不止一次的提起过让他远离不应该靠近的人，即便没有说的很明白，可高飞就是觉得，这是在提醒他远离朱明丽。 第71章 谈话 “谢谢朱姐关系，我没什么，就是昨天晚上喝的多了一点，有些不舒服。” “不能喝酒以后就找我，我给你代。”朱明丽笑着说道。 对于朱明丽这样自来熟，高飞确实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只能找了一个理由说自己要去卫生间，第二次尿道。 朱明丽看着高飞落荒而逃的样子，嘴角划过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就在高飞离开之后，范庭出现在了院子里，与朱明丽隔着一辆车说话。 “明丽，你到底要做什么？”范庭蹙眉问道。 “没什么，我也不小了，应该找个人结婚了。”语气十分平淡。 范庭看着她，半晌说道：“明丽，高飞不是适合你的那个人。” “适合不适合总要试过了才知道！”说完这句话，朱明丽直接离开了院子回到办公室去了。 范庭看着远去的窈窕身影，长长叹了一口气，几不可见的摇摇头。 高飞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朱明丽已经不见了，他怕在院子里转圈，再遇到朱明丽，就打算回到办公室去。 走了一半，却被范庭喊住了。 范庭与高飞并没有说过几句话，只是知道这是青川乡唯二的两个副乡长之一，就高飞现在的工作，与范庭还真是没有什么交集。 “范乡长，您喊我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随便聊聊。”范庭挤出一抹笑容说道。 高飞心中暗道，咱俩的关系很亲近吗？有什么随便聊的话题？可是，这话不能这么回答。 因此，高飞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站着看范庭，一副聆听的模样。 范庭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人是他喊住的，总不能说让人家离开吧？ 他只能开口说：“高飞，你是哪里人？到我们这里还习惯吧？” “我老家是安海的，地区有差异，不适应肯定有，但我会努力适应。” 这话回答的中规中矩，基本上就是你问什么，我回答什么，多余的话一句都不会说的感觉，这让范庭也有些接不下去了。 “以后我们都在一个锅里吃饭，有什么事儿别客气，给我说，能帮忙的我一定帮。”范庭只能再度开口表示自己作为领导对一个远道而来干部的关心。 可是这话高飞却不太相信，毕竟，他在医院里这么长的时间，也没见这位副乡长看过一次，他虽然不计较这个，可是现在他说出这话，他就有些不相信了。 但不相信是不相信，高飞还是表示自己十分感谢。 聊天聊到这里，基本算是被高飞这不冷不热的态度给聊死了，但范庭还是一副誓不罢休要聊下去的样子，再度开口说道：“家里还有什么人？你离家这么远，家里人能放心吗？” “家里没什么人了，只有一个女朋友，还在安海。”下意识的，高飞还是说自己有个女朋友。 范庭听到高飞有个女朋友的时候，表情有些怪异，可是，却也没有多问，只说自己还有事儿，先去忙了。 高飞目送他离开，疑心更重了，朱明丽与范庭这两个人到底在筹谋什么？ 怎么都感觉，这两个人对自己有算计，可是他就是一个小干部，有什么值得他们两个算计的？ 他决定，还是要找李海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高飞带着怀疑的心思，回到了自己办公室，才进门，手机响了，却是李果的电话。 到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乡政府的车一个个发动起来，高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倒是谭明宇问还在玩手机的他，有些疑惑的问：“高飞，你还不准备走吗？” “走？走哪儿？”高飞也是很疑惑，这时候走哪里去？ “回家，今天通知休息了。”谭明宇一面将打印好的文件装好，一面说道。 高飞哑然：“这还没下班呢。” “我们一般都是这个时候走，县上各机关六点钟下班，我们现在出去正好报送文件，去的迟了，别人都下班了。” “可我没文件报送，也能这时候走？”高飞还是觉得应该确定清楚。 “没事，就这时候走。” “没人管？咱们这时候走不算翘班？” “我们都已经在单位住了一周时间了，难不成早走几个小时还不成了？就是县纪委和督查室对我们北山的干部也是睁一眼闭一眼。”谭明宇已经收拾好了。 高飞忙就起来收拾，好在他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也就是拿上剃须刀和充电器。 “高飞，高乡长喊你坐车。”李海在外面大大咧咧的喊道。 高飞应了一声，问谭明宇：“谭哥，你坐谁的车？” “我坐王主任的车，你先去吧，我锁门。”谭明宇挥手示意高飞先离开。 高飞才要出门，有人站在门口堵住了他的路，却是朱明丽来了。 “高飞，今天坐我的车吧！”朱明丽笑着说道。 “不了，我坐高乡长的车，已经说好了。”高飞忙就摆手说道。 朱明丽脸上的笑容一滞，却也没多说什么，只侧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看着高飞离开。 高飞坐上高星辰的车，高星辰的车倒是比陈涛的车要好一点，但也没好太多，就是新一点，至于价格并不高，就是六万多的雪佛兰。 车上除了高飞和李海，还带了一个干部齐燕妮，也算是高飞比较熟悉的。 “我们走吧！”高星辰看几个人都坐好了，遂发动了车子朝着乡政府之外驶去。 高飞朝外看去，范庭上了朱明丽的车。 “范乡长自己不开车吗？” “范乡长没有驾照，都坐别人的车。”李海扭头看过去，也看到了这一幕，遂笑道。 “干部们都是拼车？”这话高飞觉得还是应该问清楚，因为今天他看到院子里的干部都是上了私家车，应该就是拼车了。 “我们乡上里县城很远，班车又少，交通不方便，大家为了方便都是拼车。高飞以后就坐我的车吧。”高星辰说。 “就怕高乡长的会多。”李海促狭一句。 高星辰笑了道：“会多不要紧，你的本事我还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高飞交给你！”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第72章 原因 到了县城，高飞与李海二人一同回去。 李海不愿意一个人待着，索性就过来找高飞。 “高飞，你今天有点不对劲，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海今天一直都在观察高飞，总觉得高飞不太对劲。 高飞叹一口气说道：“我分手了！” “分手了？她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李海难以置信的问道。 虽然之前已经有预感，但李海觉得，不应该这么快啊？ 高飞却道：“其实就是迟早的问题，李哥，咱们去外面吃饭吧，涮个火锅走？” “走，哥请你涮火锅，不过我们两个人涮火锅没啥意思，还是多叫两个人热闹？晚上再去唱歌放松一下？” “还是我请李哥吃饭吧。”高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算了，你有钱吗？你的工资还没发呢，等发了，给哥来份大的就行，发工资之前，你先跟着哥混。”李海大气的说道。 高飞虽然很想坚持，可是手中没有银子，是真的没办法。就之前租房的钱，还是借的钱。 反正他与李海两个人性格相投，索性高飞也就不客气了，遂笑着应了下来。 二人前脚刚走到火锅店的门口，高飞的手机就响了，高飞摸出来一看，却是朱明丽。 高飞问道：“李哥，你给我说说，朱明丽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明丽？怎么忽然问起她？”李海瞥了高飞一眼问道。 高飞扬扬手机说：“这不是又给我打电话了？” 他最开始的时候，以为朱明丽对所有的人都如此热情，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后来高飞却发现，她也不是对所有的人都热情。 李海看他一眼，说：“我如果说，她看上你了，你怎么想？” 高飞被李海这话给吓的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朱明丽看上他了？怎么可能？他到青川乡才多长时间，朱明丽怎么就看上他了？ “李哥，你可别吓我，我胆子小。”高飞做出一副怕怕的样子说。 李海正色说道：“我不骗你，朱明丽应该是看上你了。” 有些事情，他之前不想告诉高飞，因为他觉得作为一个男人说这些像是在嚼舌根，可是现在朱明丽表现的确实很明显，就是要让高飞坐接盘侠，他与高飞关系好，当真不能看着高飞做了这个接盘侠。 高飞看李海说的认真，不由也正色说：“李哥，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先进去，坐下慢慢说。”因已经在火锅店的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服务员都看了他们好几次了。 二人一起走了进去，找了一个雅间坐下来，服务员已经拿着菜单走上前。 这时候时间还早，火锅店里的人并不多，李海接了菜单点菜：“高飞，咱们两个人有点少，要不然喊高乡长和嫂子出来一起吃个饭吧，咱俩在医院的时候，嫂子可是给我们天天送饭。” 高飞其实也有这个意思，只是今天李海请客，他不好意思说，才没提，这会儿李海说起，当然没有不同意的。 “先给我们倒杯水，我们等人来了一起点菜。”李海江手中的菜单重新交回到服务员的手中说道。 服务员给二人倒水之后，很快下去。 高飞的电话又响了，还是朱明丽，高飞依然没接。 “还是她？”李海问。 高飞点头：“李哥，你就给我说说吧，我总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肯定不是好事。” “你先等等，我给高乡长打个电话再给你说！”李海拿出手机打电话。 高飞有些焦急的等着，这一会儿的时间，都打了两个电话了，他怀疑，朱明丽会将他的电话给打爆。 挂了电话，李海说道：“高乡长说，他和嫂子一会儿就到。高飞，朱明丽与范乡长两个有些关系，你看出来没？” 高飞点头：“他们两个在谈恋爱？莫非朱明丽想让范乡长吃醋才对我献殷勤？” “他们两个是在一起，可不是谈恋爱，范乡长有妻子还有一个儿子，今年三岁了。” 高飞听到这话的时候，傻眼了，这么说，范乡长与朱明丽不是谈恋爱，可他看到的，两个人分明有些不对劲啊，那一举一动，如果不是那种关系，怎么可能会那般？ “朱明丽到乡上的比我早，当初具体情况我不知道，可是我听人说过，朱明丽到乡上的时候，范乡长的媳妇正怀着孕，不知道怎么的，范乡长就与朱明丽扯在一起了，这一牵扯就三年时间。”李海捡着要紧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忽然对你这么好，是想让范乡长嫉妒还是别的原因，但是你远着她总没错。” “范乡长怎么能这样？”高飞没想到，就在一个小小的山区乡政府，这种传说中潜规则的事情都有发生。 此时的高飞，倒是有些同情朱明丽了，在他的认知里，应该是范庭用权利逼迫了朱明丽。 李海笑着摇头说道：“你可说错了，我听人说，当初是朱明丽主动的，实际上，朱明丽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我也弄不明白，我只听说，她来乡上之前是有男朋友的，就是她跟范乡长在一起之后，与她男朋友也没分手。后来，她男朋友知道了，她又不肯与范乡长断了，二人这才分手。” 毁三观啊！原以为，现在的城市有些浮躁，可没想到，就连小小的山区乡镇也有这么让人没办法接受的事！ 这一时，他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李果和李海先后劝他远着，既然当初她有男朋友的时候，都没让她与范庭断了，那现在即便是找个新的男朋友，应该也不会断了。 将来娶朱明丽的人，岂不是注定了要做王八？而现在，朱明丽对他这样殷勤，分明就是打算让他做这个王八了！ 高飞只觉得一股怒气从腹中升起，简直要把他给气死了。 “这些事情你心里有数就成了，别的我也不好给你说，你自己观察着就行！”李海又劝了一句。 “李哥，我也不傻，虽然才从大学出来，可该明白的我都明白！”高飞点头。 第73章 未来的路 二人正说话，从窗户上看到高星辰和白雪燕两个人携手走了过来。 高飞笑道：“高乡长和嫂子的关系倒是不错。” “他们两个是咱们乡上的楷模了，我们乡上的干部，没有不知道高乡长家嫂子好的。”李海赞同的说道。 二人话音未落，高星辰两口子已经走了进来，李海忙就站起来冲着他们摆手。 “李海，高飞，你们两个这么客气做什么？还请我们吃饭！”白雪燕送了多日的饭，与高飞和李海二人都很熟悉，见面笑着说。 “嫂子，我们在山里呆了一周的时间，嘴里一点味道都没了，出来了，就想着改善下伙食，这不就想到了您和高乡长嘛！”李海一面招呼服务员来倒水，一面笑着说。 “也是，你们在山里一周，吃的都是大锅饭，到县上了改善改善也是应该的。”作为乡镇干部的家属，白雪燕很能理解这种心思。 毕竟，高星辰也是一样，到了家里，就想着法子要改善伙食。 “菜点好了没？”高星辰问道。 “还没点呢。”高飞笑着喊了服务员过来。 四个人点了菜边聊边吃，其间高飞的手机又响了两次，看过是周明丽之后，高飞只是将手机扣在桌子上。 四个人吃了差不多有两个小时才结束，高星辰与白雪燕二人携手回家去了，只留下两个小伙子在原地。 高飞与李海两个人百无聊赖的提了一箱啤酒，打算回去了消磨时光。 兄弟两个边聊天边喝酒，很快一箱啤酒就见底了，李海也回去睡觉了。 高飞原本以为，喝酒之后会很快睡着，可没想到，喝酒之后，他反而异常清醒，竟然睡不着了。 以前什么都不想的时候，也觉得没什么，这个晚上，他想的多了，竟然觉得有些茫然了。 自从到了青川乡，这短短的时间里发生的事，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这样的生活与之前想象中的差别太大了，高飞甚至都不知道未来的路应该怎么继续走下去。。 虽然来到青川乡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还有一大半是在医院里度过，但他觉得他正在经历一些与以前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事和人。 他也不知道，现在所经历的这些，对他的将来有什么影响。 如果说，一个月之前的他，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毕业的大学生，现在的他，却成为一名贫瘠的不能再贫瘠的乡镇的干部，除了手中的钱没有变化之外，短短时间，他的心态却已经在他没有发觉的时候，有了太大的变化。 高飞更是在这个茫然的夜晚发现，他不是从现在才开始茫然的，而是从当初母亲去世之后，整个人就茫然了，根本不知道未来的路到底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可是尽在今天，他忽然发现，迷茫的不是他一个人，那些处在社会最底层的在贫瘠的土地上苦苦的挣扎的山区农民们，何尝不是迷茫的？前途是什么？未来在哪里？这样深层次的命题，他们可曾考虑过？ 就像齐明，懵懂了半辈子，耽误了半辈子，前半生应该从来没想过，自己应该过什么生活，年届五十，还在为了低保而拼搏。 就像是齐巨和两口子，儿子都已经研究生毕业了，还在执着于享受低保待遇这个问题。 还有许许多多将改变自己家生活现状寄托于享受低保和国家政策上的村民们，他们何曾深刻的考虑过，他们的未来到底在哪里？ 他们可曾想过，通过自身的努力，会过上比享受低保待遇更好的生活？ 大山深处是贫瘠，可是再贫瘠的地方，应该也有自身的优势，通过努力，应该也会过上好生活。 一瞬间想明白了的这些，让高飞的心态又有了一次深层次的变化。 既然来了这一回，总要给这个地方留下点什么，即便是不能改变现在这种情况，总要让这些人知道，他们的未来还是有路可以走的。 他自己迷茫不要紧，总要让别人不再迷茫！ 在睡着之前，高飞终于决定了自己未来几个月应该要做的事，也是他觉得，自己唯一能为青川乡的人民做的事！ 一觉醒来，高飞觉得神清气爽，因为已经有了预期的目标，高飞觉得，他的精神状态比起昨天好了很多。 洗漱之后，李海过来了，瞧见高飞也觉得有些怪，可是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却没看出来。 二人去外面简单的吃了早饭，在外面逛了一圈之后，也没找到什么事儿，遂回到出租房里。 “要不，咱们今天去陆都逛逛去？”李海捏着手机倒坐在椅子上，扶着椅背说道。 百无聊赖的高飞与李海两个人面面相觑，但是，听到李海说逛街的话，却是没什么兴趣的。 两个大男人去逛街，确实没什么意思，何况他现在手中没银子，没有钱还去逛街，那就是虐待自己呢。 他摇头说道：“李哥，我怎么觉得，咱们这样还不如不要出来，就在乡政府待着呢。” 两个没有女朋友的人，只能面对面的坐着发呆，唯一的娱乐活动，也就只有喝酒了，可是喝酒伤身啊，偶尔一次也就算了，天天喝，人受不了啊。 李海白了他一眼说道：“现在不是应该在乡政府守着的时候，应该找个女朋友，等有了女朋友就无聊了。” 待在乡政府，一辈子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女朋友，这高飞真是傻的可以！ “还是算了吧，我没打算让别人知道我跟如蓝分手了。”高飞忙就摇头说道。 这也是高飞深思熟虑的想法，他暂时没有打算让别人知道，他已经分手了，也没有在这里再找一个女朋友的想法。 如果真的与他们想的一样，朱明丽将那些不纯净的心思放在他身上的话，有个女朋友就是最好的挡箭牌，即便是这个女朋友不在近前也不要紧。 李海了然的说道：“你放心吧，哥不是个会乱传闲话的人，绝对不让别人知道！” 李海的话，高飞很是相信，李海这人，外表看起来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可是高飞却觉得是个难得正派的人，他答应了，当然就会做到。 第74章 思路 高飞想到自己昨天晚上才定下的目标，开口说道：“李哥，你说咱们青川乡都适合种些什么啊！” “不知道，祖祖辈辈种的就是麦子、谷子、土豆、豌豆，再就是胡麻子。”李海板着指头数：“还有荞麦也还可以，其他的就不怎么样了，到底没水，靠天吃饭影响收成。” “这么说，其实有好几种小杂粮都是可以种？”高飞兴趣盎然的问道。 之前好像听说过一些，小杂粮市场现在还算不错，随着人们注重养生，对小杂粮的需求量可比以前增加了许多，如果能从这方面着手的话，对齐家窑乃至青川乡的发展是不是会有大的影响？ “你想到了啥？”李海看着高飞的面上闪过神采，遂有些好奇的问道。 “李哥，你说，咱们青川乡小杂粮都能种，为什么不发展小杂粮市场？”高飞略带不解的问道。 按道理，小杂粮的市场发展这么好，如果能将小杂粮发展起来，对于青川乡来说，也未必就不是一条脱贫致富的路子。 现在全国都是精准脱贫，对青川乡来说，发展小杂粮难道不是一条十分精准的产业发展路子？ 李海苦笑：“也不是没想过这条路，但是现在条件还不成熟，你这了这两回，难道就没发现，咱们青川乡的路太难走了？” 记得他小的时候，总能见到一些“想要富，多修路”“想要富，多植树”之类的标语，这些标语现在消失不见了，但是仔细想起来，这话却是十分在理的，只有路好了，生态改变了，才能过上好生活。 可偏偏，青川乡这两样要什么少什么，生态还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路更是坑坑洼洼的没人愿意去收购。 李海的话，让高飞沉默了，对啊，项目就算再好，如果连一条通往外界的路都没有，怎么发展？可是，修路的花钱多了，寻常办法根本不能解决。 而且，应该不光是这个现实的问题，还有产业加工的问题，小杂粮市场是不错，但农民地头上的收购价格肯定不会很高，这也就是说，农民辛辛苦苦一年下来，其实也不会很赚钱。 现在要发展，就算不能实现深加工，最少也要粗加工之后，才能多赚钱，这些都需要好好的规划筹谋推动发展才能实现！ 罢了罢了，这事儿先等等再说吧，等他将这边的土寄过去给老师化验之后，看看能不能走出一条其他的路子来。 周一早上，还是乘坐高星辰的车到的乡政府。 才进到乡政府，就看到了朱明丽，朱明丽今天穿着一套淡紫色的连衣裙，将她的腰身勾勒的十分纤细。 高飞不得不承认，朱明丽的身材还是非常不错的，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算得上是玲珑有致充满诱惑。 不过，这种人他还是敬谢不敏！ “高飞，周五给你打电话约你去吃饭，怎么一直都不接电话？”朱明丽主动靠上前说道。 高飞回头看看李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周五啊，周五有事儿，手机没带！” 就算决定远着她了，可到底是一个单位的同事，高飞也不想说太难听的话。 他只盼着朱明丽能看懂自己的疏远，不要再在自己身上下功夫就好。 朱明丽正要说什么，电铃响了。 “高飞，赶紧将东西放到办公室准备开会。”李海说着话，已经朝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高飞也歉意的对朱明丽笑一笑，然后转身回自己办公室去了，只留下盯着高飞背影看的朱明丽。 朱明丽是挫败的，她这几年，只要是看得上眼的，就没有得不到手的，可是这高飞，却让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挫败，可她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吗？ 肯定不是！ 越是难得到的，她才一定要得到，她倒是要看看，高飞能有多好的定力。 有女朋友，是吗？ 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女朋友和一个天天能见到面的有所企图的女人，她倒是要看看，谁更能让高飞魂不守舍！ 高飞很感激这时候响起的电铃声，如果不是电铃声响起，高飞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费心与朱明丽对话。 今天的会议只是乡政府干部的会议，在小会议室里举行，会议是乡长赵云峰主持的，会议主题也很简单，那就是易地搬迁和危房改造项目开始了，让包村领导和包村干部做好摸底动员工作。 简短的动员之后，要求所有干部马上赶赴自己所包的村上开始工作。 高飞也觉得青川乡的老百姓有很多住房确实太破了，现在有这样的好政策，确实不错。 可是，散会之后，高飞却在大家的脸上看到了惆怅和压力。 “李哥，这工作不好做吗？这是好事啊！”高飞低声问李海。 李海看看高飞说道：“等你下去做动员工作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这活儿可一点都不好做呢。” 高飞有些不理解，这么好的政策，当然要利用起来，尤其是还有一口人交五千块钱就能搬到县城附近的楼房里去的选项，在高飞看来，就算只是西北小县城，连十八线城市都算不上，可是一平米的房子也要五千块钱呢，现在一家四口人，花上两万块钱就能搬到七十五平米的房子里，是做梦都做不到的好事。 如果是他的话，遇到这种好事，估计做梦都要笑醒来了，怎么会有人不愿意吗？ “高飞，早上吃了没？要是吃了咱们就准备走。”陈涛冲着高飞摇摇笔记本喊道。 高飞忙就应了一声，这个星期陈涛在，他心里也就没什么压力。 这也不是他推卸责任还是怎么的，而是他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语言不通，在入户的过程中，还是有些难。 而且，他没有做过这些工作，什么都不了解，就好像今天，他与大家对这件事的看法就完全不一样，他可不觉得是这些人杞人忧天，他们的经历比他丰富呢，应该是真的会有困难。 有了陈涛，这一切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他不会手足无措。 第75章 我相信 小伙子出门可不像女生，需要抹防晒霜还是戴帽子换衣服什么的，很是利索。 不到两分钟时间，高飞就已经站在了陈涛的破车跟前，陈涛笑道：“这速度倒是挺快的，上车吧！咱们早点去早点回来。” 高飞也不客气，打开车门抬脚上去就准备出发了。 “我听说，上周你们把精准扶贫一户一册的表格都填完了？”陈涛问。 对此，陈涛其实还是有些惊讶的，虽然高飞是个看起来很利索的小伙子，可他一直都知道，高飞是打算辞职离开的。 他没想到天天喊着要离开的高飞还能有这种敬业精神。按说，他都打算离开，应该抱着过一天算一天的态度。 “填完了，李海帮忙了，要不然没这么快。”高飞点头。 对于那些琐碎的表格，高飞其实不懂有什么意义，但是既然上面的人上填写，总有填写的道理吧？ 陈涛看一眼高飞，心道：这小伙子，别的都好，就是老实了些。按说也是南方来的人，怎么比他们这里土生土长的娃娃还要憨厚腼腆三分？ “高飞，我这几周都不在，不过也听说你英勇救人的事迹了，你倒是说说，你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陈涛好奇的问。 他可不相信媒体上说的那些，高飞经过了多少的心里斗争，最后舍己为人的思想占了上风，才冲进火海英勇救人的。 要真的斗争那么长的时间，只怕人也救不出来了。那些媒体记者们，艺术加工的太厉害了。 “陈书记，我要说我当初也没想什么，一时头脑发热觉得应该进去帮忙，你会相信吗？”高飞试探的问。 当初他是在媒体记者的引导下说了不少的话，但是，他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也没有报道出来的那样煽情。 不过，这种稿件，找煽情点是必须的，要不然怎么能引起别人的关注？ 陈涛侧脸看看高飞笑道：“你倒是老实。我相信，你要是真的想了那么多，估计也就不进去了。” 毕竟，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下意识就会生出怯意，不多想的时候也就罢了，想的多了，怯意就会更重，高飞要是真的思想斗争了，恐怕也会怕。 这话不是他说的，而是高星辰对他说的。 高星辰说，当初他就是想了又想，思前想后想了很多，结果越想越觉得害怕，始终都没敢走出哪一步。 可陈涛不知道，高飞与李海当时的想法与他现在的想法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毕竟，高飞第一次冲进去将孩子救出来之后，又进去了第二次。 高飞憨厚的笑了，腼腆的脸上有一抹放松，终于有个人认同他什么都没想的说法了，他甚至都觉得，这件事可能一辈子就都要被认定成为他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了呢。 “不过，高飞，站在私人的感情上，我还是得说一句，以后遇到这种事，要三思而后行，咱们毕竟不是专业的救火队员！”陈涛这话也是考虑了良久才说出来了。 高飞救人没错，但如果进去之后，不光没能顺利将人救出来，反而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话，事情就更复杂了。 听完这个话，高飞点头，能说出这个话的领导，最起码是真的关心干部。 “高飞，凭你这一次的功劳，你以后在兴隆县应该会顺风顺水，你还决定要走吗？” “我也不知道了，不过就算是走也不是现在，在我走之前，我总要做点儿什么。”高飞说的这是实话，他确实有些茫然。 陈涛对高飞这话很感兴趣，遂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上大学的时候，也是学农的，我打算将咱们这里的土壤采样之后，给我的老师寄过去，看看能不能分析一下，看看我们这边的土地适合种植什么作物。”高飞也不打算瞒着陈涛。 陈涛赞许的笑道：“高飞，我就觉得你是个有思想的，如今看起来果然不错，咱们这么多的人，也没有谁想到这个。” 高飞确实是个务实肯干的干部，这样的干部，如果让这么离开的话，陈涛都觉得有些遗憾。 “我就是觉得，我们这里不应该这么贫穷，应该也有适合走的一条发展之路。” “高飞，我代替青川乡的老百姓谢谢你！”陈涛诚挚的说道：“今天入户的时候，我顺便带着你取土样。” 他虽然算是碌碌无为这几年，但心里还是希望青川乡能有一个良好的发展，只依靠目前种植的这些农作物要发展起来，几乎不可能。 随后，陈涛又给高飞说了今天他们入户的主要是那些人家，具体情况都如何等等的。 高飞并没有发现，今天陈涛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嘱托他不要多说话。 实际上，陈涛却也是觉得，现在的高飞，因为救人的缘故，子啊齐家窑老百姓的心里，估计地位比起乡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高。 “我们从最下面开始跑吧！”陈涛一路上都没有停车，而是朝着村子最偏远的地方直奔而去。 村子的尽头，有一户人家，距离所有的人家都很远，如果不是有人带路，高飞根本想不到，在这样的地方，还孤零零的住着这么一家人。 “这家人怎么住的这么远？不说生活方便不方便，就是家里有个事儿喊个人都喊不到。”高飞愕然的说道。 “这是齐小军家，他们家里六口人，有一个常年患病的老母亲，还有两个正在读高中的孩子，家中主要劳动力就是他们夫妻两个，是我们村子里的建档立卡户，这一次，我们的主要目的就是动员他们同意易地搬迁。” 易地搬迁项目，是他们县上定的一个政策，就是让农户从原住地离开，搬到村子里更加适宜生活的地方，易地搬迁安置点的房子是统一修建的，资金很大一部分是财政补贴的，农户只需要将原本的宅基地复耕，然后花少量的钱就可以了。 这是高飞之前已经了解到的信息，在高飞看来，这样的政策其实真的很不错了，毕竟，旧宅子换新院子，花钱还不多，何乐而不为呢？ 第76章 你别想骗我 尤其是高飞在看到眼前的齐小军家的情况的时候，更是觉得，只要有机会，他们家就没有不同意搬迁的道理。 齐小军家与这个村子里所有的贫困户一样，没有太大的差别，外面是一个场院，里面是将近半亩大小的院子，院子里有两眼窑洞，除此之外，就只有两间十分破旧的，也不知道是那年那月才盖起来的房屋。 加上屋里的陈设和布置，在高飞看来，这就是实力演绎贫困户啊。 可是，就在高飞以为这种动员工作根本不需要做的时候，却被打脸了。 他们到齐小军家里的时候，齐小军不在，据他媳妇刘燕说是去路上打工去了。 在路上打工是村子里惯用的一种说法，就是村子里没有办法长期离开家的人在村子里修路的时候码砖头，一个成年劳动力一天下来能靠劳力赚一二百块钱。 刘燕开始的时候还耐心的听他们说话，可是再听了两句话知道他们的来意之后，表情就有些不好看了。 即便是刘燕的脸原本就黑，但高飞还是看出她一步步的黑了脸。 “你们给我出去，我们家不搬，你们别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刘燕忽然就发作，就将他们二人一同从自己家的屋子里推了出来。 高飞还没来得及考虑为什么刘燕不同意搬家就被人给推出门了，有些哑然，不明所以的看看还在笑着说话的陈涛。 “嫂子，这也是好事，你怎么就不同意呢？你还是和齐小军商量一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陈涛的语气很是和缓，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 高飞不得不佩服陈涛的定力是这么的好，难为他好歹也是个乡政府的领导，居然能如此。 刘燕却一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的样子，叉着腰站在自己家门口，拒绝两个人再度进门，如果只看此时三个人的表情，估计所有的人都会认为，是陈涛与高飞两个人做了天路不容的事。 “你不用说这些好听的，谁知道你们这些人又有啥算计，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儿？我才不相信你们会真心为了我们这些下苦人着想哩。”刘燕还是一副坚决的样子。 说了一堆话，简而言之就是一句：我不信任你！ 高飞也算是听明白了，不信任就不信任吧，可是这种好事，错过了真就没了，眼前这人到底明白不明白啊？ “嫂子，这是真的，我这么大的人，难道还能哄你不成？”陈涛脸上的笑意不减，还是苦口婆心的说着。 高飞看只有陈涛一个人在劝，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说了，遂开口说道：“阿姨，这是真的，现在国家的政策好，才能有这样的机会，你看看你们家这几间房，都已经破旧成这样了，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吧？也不安全是不是？” 向着陈涛学习，高飞的态度也极好，脸上更是满满的笑容。 细节决定命运，高飞觉得，只要态度好，应该能解决问题。 只是让他再度错愕的是，刘燕根本不吃这一套，她瞥了一眼高飞没好气的说道：“你是谁，我家的事情，你凭啥说？我家房子破怎么了？破也是我们家自己的，不是你们的！” 她语气中的防备之意甚是浓重，那意思到好像高飞要骗他们家什么一样。 高飞都觉得失笑了，他就算有心行骗，也不会选这样贫穷的一个家庭吧？除非是傻了！ “阿姨，这家自然是您的，我也没说过是我的不是？”高飞有些憋屈的说道。 这人怎么就不识好歹呢？他明明是为了他们家好才说的这话吧？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想霸占我这个院子，我这个院子外面有九分地，院子里有五分地，你们就是看上我这块地了。”刘燕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一下，高飞是真的笑不出来了，她以为她家这地在黄金阶段呢？值得人花心思骗？他们家这院子是真的很大，可是在这样穷乡僻壤交通不便的地方，不要说有个一亩多大的院子，就是有个十亩大的院子也不会有人羡慕吧？ 就这样的地方，估计征地拆迁什么的，一辈子都轮不到，要了也没有价值啊！ “阿姨，您误会了，我们真的没这个意思，我们只是觉得，您家这里实在是太偏远了。阿姨，您先别着急，您就耐心听我说几句话，行不？”高飞还就不信邪了，他就不相信说不通。 刘燕警戒的问道：“你是谁我，我怎么没见过你？不是骗子吧？” 高飞彻底哭笑不得了，真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地方，居然还有人有这样的防范心理。 “阿姨，我不是骗子，我是齐家窑的包村干部，我叫高飞，以前你没见过我，以后就知道了。”高飞耐心的介绍自己。 “你就是高飞？就是救了旺旺和五奶奶两个的高飞？”刘燕上下打量高飞问。 “我是救了两个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两个。” “那就没错了，你是个好的，我听你说。”刘燕的戒备心放下了很多，虽然没有邀请高飞和陈涛两个人到自己家屋里，但叉着腰的手却放了下来，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陈涛看着刘燕如此表现，知道她的态度有了变化了，高飞走出了第一步。 他不由的会心笑了，高飞的面子果然比较大。 这其实也是早就料到的，毕竟高飞是真心实意的用自己的行动让齐家窑的人看到了他的付出，用真心换回了真心。一个能为了陌生人舍得性命的人，肯定能赢得尊重。 高飞忙就满脸堆笑的说道：“阿姨，我是个外地娃娃，才来咱们这里时间不长，您也不用觉得我有什么别的心思，就是我觉得这一次这个政策真的不错，才来对您说的。您要是能听我一句，也就算是享受到了国家的好政策，要是您觉得我说的不合适，您就继续住在您这里，也没人勉强你一定要搬，您说是不是？” 刘燕迟疑的点头，表示赞同高飞这个话。 第77章 我是个实诚人 而刘燕的态度缓和，主要就是因为高飞说了，搬不搬她自己说了算。 高飞说话的时候还是在小心的观察着刘燕，看到刘燕并没有对自己的话有反感，这才继续说下去：“阿姨，我是个实诚人，真的不会骗人，所就实话实说了，要是说的不对，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也不知道是高飞态度的关系，还是高飞之前在村子里的人心里流留下了十分好的影响的原因，刘燕笑了。 “你这娃娃，还说自己不会说话，我看到底是读过大学的，很会说话哩。” “阿姨，您说笑了，我就是喜欢说实话。” “说实话好，我就喜欢说实话的，可别一天满嘴跑火车，说的天花乱坠的，到了最后，都是哄人的。”刘燕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朝着陈涛看看。 陈涛觉得，他这就是躺枪了，分明他从来都老老实实的，可没胡说乱说过。 “阿姨，肯定不会，您放心吧，我都说老实话。”高飞忙就笑着说。 刘燕点头：“我知道了，你说吧，我听听你能说出个什么道道，这娃娃，就是嘴甜。” “阿姨，您家的房子看起来确实差了一点，您自己住着也不要紧。可要是孩子上了大学，谈个朋友带回家，到时候人家姑娘看了您这屋子还能愿意不？您就是不为自己考虑，还能不为孩子考虑考虑？” 之前就听说，这家的儿子学习挺好，已经上高三了，高飞这才灵光一闪说出这一席话。 只要是个有责任的父母，都想着为孩子，不会因为自己而影响到孩子，高飞就是在赌刘燕拳拳之心。 刘燕本来也没觉得自己家里条件不好有什么，但高飞这一席话，却触动了刘燕的神经。 刘燕迟疑了，她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去，觉得高飞这些话其实也没什么不对，她们自己住的差一点不要紧，但将来要娶媳妇的时候人家姑娘能乐意？会不会看轻了儿子？ 还有女儿的年龄虽然小一些，可也上高中了，就算上大学，也不过几年时间，很快也要出嫁，总不能让新女婿上门就看到这样破落的家吧？ 陈涛看着刘燕的表情变化，知道高飞这话有效了，暗暗冲着他伸了一下大拇指。 真是没想到，高飞还能有这本事呢，他都以为今天又要无功而返了。 这才多长时间，高飞的变化居然有这么大，他刚来的时候可是什么都不懂呢，现在居然懂得猜度人心了，孺子可教也！ 他这些话是真的入情入理呢，从孩子身上着手，只要做父母的还心疼孩子，就肯定会深入的想一下。 “阿姨，这次的政策其实就是想让住的地方太糟糕的人还有太偏僻的人换一个更加适宜生活的地方。您想想，您家里距离主干道要这么远，平日里就是去个县城也不容易不是？要是您搬到安置点上住，最起码去县城容易多了。” “可不是，我要去县城，早上八点半的车，我从家里五点多就要出发才能赶上车。两个娃娃县城读书，每次回来也不容易。”刘燕叹息一声说道。 “那阿姨您还是想想，就花这么一点钱，不是比您自己盖房要便宜的多？” “可是，我的院子这么大，搬过去了，我听说一家就只有三分地。”刘燕还是迟疑的环顾自己家的大院子。 陈涛这时候也听明白了，刘燕考虑的应该是她的大院子换了小院子不划算。 实际上，农户的宅基地法定的就是三分地，可是因为山区地广人稀，很多农户的宅基地都严重超标，安置点的分配确实是按照三分地的标准配的，村民不免就有不满意的情况，这可能也是这个工作不好做的原因吧？ “嫂子，我觉得高飞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要不然您还是想想？也不知道，我给你留个电话，要是你想通了，就给我打电话。”陈涛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是催的急了，说不一定就适得其反了。 刘燕没想到陈涛说话这就要离开了，莫非这一次是真的不勉强他们？不勉强的话，是不是就是说，这次真的是很划算的？ “陈书记，你们这就走了，给我再讲讲吧，等齐小军回来了，我也好给他说。”刘燕着急了，忙就说道。 “嫂子，你要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我给你解释，不过我时间不多，等下还要去其他的人家里。”陈涛暗暗发笑，面上却不显，还是做出一副马上就要离开的表情。 刘燕忙就又问了几个自己关心的问题，觉得自己都了解的差不多了，这才送陈涛和高飞离开。 二人上了车，陈涛笑道：“其实，让齐小军家里易地搬迁，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原因，他们家太偏远了，要是不搬出来，光是给他们家修路，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以前的时候，没有想过还能将人都搬到一起去住，只是想着给他们修路，可是慢慢发现，修路的代价太大了。 别的不说，就说齐小军这家人，距离最近的一户人家都要有三公里的路，现在修砖路，一公里是四十万，要是不动员搬家，光是给他们家修路，就要花一百多万，性价比不高啊。 高飞笑道：“这是好事，我想她会想明白的。能在这种条件下供两个孩子读书的人，脑子总不会是糊的。” 齐小军家的条件在村子里算不上好，可是，他们夫妻两个却能尽心尽力的供孩子读书，就冲着这一点也能看出来，是有长远打算的人。 对此，陈涛倒是赞同，他深深的点头。 而高飞却在想，像是刘燕，不同意搬迁的原因好像是对乡上的干部不信任啊。 如果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那工作做起来就难了。 “是不是觉得，怎么刘燕对我们如此不信任？”陈涛好像看出了高飞的心思一样，开口问。 高飞点头：“是有这么一点！” “其实，不光是刘燕，村子里的很多人都不信任我们！”陈涛低沉的说道。 第78章 为什么 高飞可怎么都没想到，会从陈涛口中听到这么一句话。 很多人不信任乡上的干部，岂不是说，有信任危机？ “为什么？”高飞直接问道。 “你才来，不知道情况，我们对老百姓失信的时候太多了。”陈涛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尽是无奈。 “那我们不能不失信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一旦丧失了，关系就不好相处了！”高飞一本正经的说道。 陈涛看看他，笑道：“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只是，有很多时候，我们说的未必就能算，原本上面安排的好好的，可是事到临头就又变了。” 多年以前，他也像高飞一样的想法，可是现在他已经不这么想了。 “很多时候，好事不一定就能办好。上面的领导们觉得我们这些最基层的干部无能，老百姓也不相信我们，我们这是最苦的一层。可有几个人知道，我们也冤枉啊。”陈涛吐槽道。 高飞没有回话，作为一个新干部，许多事情他都不懂，正好听听陈涛的肺腑之言。 “在基层，许多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乡政府有无限责任但是没有权利，我们只能执行上面的决定，可是上面的政策又是会变化的，他们变化我们就只能跟着变化。老百姓不理解，觉得是我们朝令夕改，言而无信，久而久之就不相信我们了。”陈涛叹息说道。 这样的事在基层其实很普遍，上面的人一句让他们照着文件办理就完了，所有的问题就要在基层化解。 “陈书记，我们不能自己决定？” “不能！”陈涛摇头：“乡镇工作，制约我们的地方有很多，而且都是我们不能改变的。” 要是乡政府也有一点点能决定的权利，工作大概就不会这么难了吧？但大势所趋，这也是没办法解决的问题。 “上面一纸文件，乡镇干部就要跑断腿。只是这样这也就算了，偏偏上面各个单位发文件的时候，根本不互相协调，发下来的文件，难免就有冲突，我们要执行就更难了。” 高飞倒是从来不知道，原来还有这种情况，也是，上面各个单位都是分开的，不协商协调也是有的，但到了乡镇上，就都是乡镇的事了。 “我没到乡镇之前，总听人说，上面的政策是好的，只是基层的干部不作为乱作为，把好政策给执行歪了！”高飞倒也是实诚，直接开口问。 陈涛哈哈笑了，说道：“现在的老百姓都这么说，我也不止一次的听到，政策肯定是好的，可是具体情况是千变万化的，哪里是那薄薄的几页文件就能全都涵盖的？” 说完了这话，陈涛看看高飞又说道：“你现在年轻，又是现在全县学习的模范，估计很快就要调动工作了，到时候，就没有现在这么艰难了。” 按照惯例，这么年轻的还被领导注意上的干部，很快就会调动到县城里去了。就是不知道，有了一个可能会更好的前程的时候，高飞到底会不会留下来。 “陈书记，你说我调动工作，为什么啊？”高飞对陈涛这话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他可是才到青川乡呢，这就要调走？不太可能吧？ “我估计下一步组织部会对你进行考察，只要你表现的不差，就能去政府办或者县委办了，那就等于你半只脚踏上了副科的位置，高飞，你继续留在这里，其实也不错。”陈涛忽然就有些舍不得让高飞离开了，所以多劝了一句。 这样的好干部，留下来总是好的，虽然高飞现在什么成绩都没做出来，但是假以时日，他总觉得，高飞能做出一番成绩。 高飞笑道：“陈书记，到现在我还是觉得我会离开，不过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说完这话，他忽然又开口：“陈书记，我看前面有一块地，要不然我就去这里取些土吧。” 陈涛这才想起来，高飞今天还要取土壤样品的，马上停下车，跟着高飞去地里取土样。 高飞取土要的也不多，就只取了一小袋。 二人上车重新出发，这一次，去的是齐发辉的父亲齐炳生家里。 高飞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这个人让他总是想到他的亲生父亲高成业。 虽然高成业已经找到了合适的骨髓移植源，不再搭理他。可是，他还是对于曾经他被高成业当成骨髓库的事耿耿于怀。 “陈书记，这家我不想去！”高飞怕自己去了，会骂人，遂开口说道。 陈涛看了一眼高飞，说道：“高飞，有些事情只靠回避是没有用处的，你总还是要面对，只要是生活赋予你的，不管你是不是乐意都只能接受。” 他不是很了解具体情况，但是从他的推论来看，高飞经历的不过就是个十分老套的故事。 高飞抿着嘴不说话，如果有可能，他真的不愿意接受命运的这些折磨，但是，他有办法拒绝吗？不管合理还是不合理的，只要降临到了自己的头上，他就只能被动的接受。 他连看别人的事都不能承受，又如何能承受自家的遭遇？难不成他就只能一辈子回避？ 高飞沉默了，不过最终还是跟着陈涛去了齐炳生家里。 到现在为止，齐发辉还是坚持不肯给齐炳生这个当年抛弃了自己的父亲养老，甚至说的很明确，就是齐发明去告他他也不养活。 陈涛对此也是无能为力了，既然这条路走不通，他也就只能从这次易地搬迁上做文章，一个人可以登记最小的二人户房子，个人只需要花上几千块不到一万块钱。 “陈书记，我要是有钱还能过这样的日子？我手里如果有钱，齐发辉那小子不早就把我接到家里好吃好喝的伺候了？”齐发明坐在炕上，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也不很多，就是几千块钱，到时候你就不用住在这里了，一室一厅带厨房和卫生间的小房子，还有个小院子，可不是比你现在住在这里好多了？” “还是之前的那个话，我要是单独住出去，我怕别人戳脊梁骨！” 第79章 我有儿子 高飞听了这话，就差翻白眼了，就这样没有责任心的人，脊梁骨早就被人戳断了，还用得着等这时候再戳？ “你这就是说笑话了，怎么可能有人因为这个戳你的脊梁骨？”陈涛笑着说道。 他也有下半句没说出来，那就是，你的脊梁骨早就断了好吧？现在村子里谁还当你是个人？ 可是，这些话不管是陈涛也好，还是高飞也好，都很清楚，这话他们不能说。 “咋就没了？我有儿子没人养活，还不被人戳脊梁骨？不光是我的，就连我儿子的脊梁骨都要被人戳断了。” 高飞总觉得，齐炳生说这些话的时候，态度有些奇怪，好像是得意洋洋的。 他现在只恨不得让所有的人都戳亲儿子的脊梁骨吧？ 而且他应该还有想通过自己现在日子过不下去这种状态吸引别人注意的想法吧？ 这个齐炳生，倒是个脑子活泛的，只可惜，从年轻到了年老，他的脑子从来都没有用到正地方上，如果他能信守本分好好过日子，何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不过，他想通过舆论，压迫齐发辉养活他，这可能不大啊，他们家这种情况，估计就是法律上应该也不会支持他的。 这种人，就是在作，如果不是他不停的作，能好好的与齐发辉说说，说不一定关系也比现在要好呢。 路果然是自己走出来的，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可是，你家里的情况不是特殊吗？现在这个机会对你来说，是最好的机会。” 齐炳生摇头：“这种机会我不要，我只要我儿子养活我，陈书记，你们是政府里的人，怎么就连这么点问题都解决不了？” 高飞怒极反笑，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说这话的时候不觉得亏心吗？ 高飞觉得自己的怒气都要压制不住了，他只能扭身离开齐炳生的屋子。 如果有可能他真的不愿意再见齐炳生这个人了，他很少厌恶一个人，齐炳生就是一个！ 陈涛看到高飞走出去，也不拦着，高飞的脾气他现在也算了解了一些。这小伙子，要是恼了，可是个不顾前顾后的，这时候出去也好，要是恼了再把齐炳生给打了，问题就大了。 高飞出去透了一会儿新鲜空气，才将之前在齐炳生的屋里呼吸的那些难闻的气味都给排出去。 每一次到了齐炳生的屋里，他都觉得自己忍不住要吐出来，那种脚臭汗臭甚至是尿液的味道混杂，也难为陈涛能在里面待那么长的时间。 一样是过日子，这齐炳生一个人，就不能好好的过？就算条件差，打扫一下为什么有这么难吗？ 他自己睡在这样难闻的屋里，不觉得难受？ 高飞在外面好一会儿，陈涛才出来。 “陈书记，怎么样？”高飞问道。 陈涛摇摇头：“不怎么样，我们先走吧，回头再说，这个齐炳生，越来越不要脸了。” 对这样的人，陈涛也觉得厌烦，可是，厌烦又能怎么样？该管的还是要管，要不真的出了人命可就不好了。 他都怀疑，齐炳生有一天会自己把自己熏死在屋里！可是这个人就是个油盐不进的，说什么都没用，就是一句话，有儿子就应该儿子个自己养老！ 他也不想想，他这个父亲尽过责任没有？就让儿子养老，还没说他当初的抛弃罪名呢。 归根结底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又走了一户，是要搬到县城附近的安置点去的，倒是没有费心就说好了，也将协议书签订了。 “还是有明白人啊，我还以为这齐家窑的人有便宜都不知道占的。”高飞笑道。 陈涛也因为高飞这一句话笑了：“你说的可不是，也不知道现在怎么了，明明是好事，就是不愿意，让人求爷爷告奶奶的，才能完成。” “不过，这一家是要去县城的，肯定愿意。要是跟我要这么点儿钱，我也愿意搬。”高飞不得不感叹，这扶持力度真的很大。 “走吧，找个地方吃饭去！”陈涛说道。 “去村委会吃方便面？”高飞问。 “不是，我们去齐老伯家里。你这些日子不在，齐老伯打听好几次。”陈涛说道。 “老伯也给我打电话了，我们去看看他吧。”高飞笑道。 同样是孤寡老人，可齐永生就比齐炳生好的多了，那小日子过的好着呢，可见，还是要自己努力才行啊。 二人很快就到了齐永生家里，齐永生笑道：“我听说你们今天来了，猜着就要来看我，早就做好了饭，忙了一个早上，饿了吧？” 说话，齐永生就端了一锅米饭过来，又从锅里舀出温热的菜，是红烧肉。 高飞都觉得心里暖暖的，忙就笑道：“老伯！” 一句称呼出来，语气却有些哽咽了。 明明就是两个陌生人，可是，却让他感觉到了温暖，反而比他那些亲人们还要亲近些。 陈涛也奇怪，这齐老伯虽然是个热情的人，但却从来没对一个人这么好过，他对高飞好的有些让人奇怪。 “今天还有肉呢？”陈涛笑着帮忙将饭菜摆放好。 “昨天小山家杀了一头猪，我割了些肉，正好你们就来了。高飞，知道你喜欢吃米饭，快吃吧！”齐永生眼底眉间都是笑容。 高飞应了一声，接过米饭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罢了饭，二人也顾不得休息，只喝了一杯水就出发了。 一天时间，高飞和陈涛两个人跑了十几户人，有马上表示自己愿意搬迁的，也有坚决不同意的，形形色色的人，高飞都觉得这些人的想法好新鲜，他都想不到的想法，这些人居然就想到了。 高飞在入户的过程中，在几个不同的点上取了土样，打算到周末再次出山的时候，将那一包一包的土都寄出去，齐家窑这边能不能有更大的发展，就看他这些土壤的化验结果了。 到了下午五点的时候，陈涛说道：“走吧，今天一天也动员不完了，等明天再来一趟，也就差不多了。” 第80章 劳动法呢? 跑上这么一天的时间，陈涛也觉得累了，再加上讲了一天的话，苦口婆心的劝这些人，他也觉得口干舌燥的，想休息休息了。 二人到了乡政府的时候，正好赶上晚饭，吃罢了晚饭，微信工作群里又通知要加班填表。 对于加班填表这个事，高飞表示不能理解，国家不是有劳动法吗？这都下班时间了，为什么还要加班？ 可高飞也清楚，既然通知了让加班那就只能加班。 “高飞，你把表领上，到我办公室，我们两个一起填。”陈涛很自觉的给高飞说。 在陈涛看来，高飞对情况还不是很熟悉，他还是要带一带。 “陈书记，你交给高飞做就好了，何必要自己做？”范庭正好听到了陈涛的话，接了一嘴。 高飞看一眼范庭，并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范庭在针对自己，难不成是因为朱明丽的关系？ 可天地良心，他对朱明丽一点兴趣都没有好吧？不知道她跟范庭那些事情之前没兴趣，知道了之后，就更是避之唯恐不及了，他针对他有什么意义吗？ 高飞在心里腹诽：有本事离婚将朱明丽娶回家守着吧，这样针对无辜的人有什么意思？ 陈涛笑道：“高飞才来多长时间？村子里的很多情况都不知道，我教教也好。” “还说咱们今天晚上喝酒呢。”范庭笑道。 “不喝了，先干工作吧。”陈涛笑着与高飞一同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加班。 二人忙到了十点多的时候还没有做完，高飞有些瞌睡了，但因为就只剩下不多的工作量，所以决定加班完成再睡觉。 谁知道，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巨大的响声，似乎有人在踹门。 高飞与陈涛二人对视一眼。 “出去看看！”陈涛说话人已经走了出去，高飞尾随其后也走了出去。 院子里许多门都打开了，就连书记李成和乡长赵云峰两个人也站在门口看着。 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好几个人，这会子大声的说着什么，因为说的太快了，本来就对方言不是很懂的高飞就有些听不懂了。 可是，他看到了，那些人围着的是范庭的办公室门。 “你继续干活去，我过去看看。”陈涛说道。 高飞应声回到办公室里继续填表，外面依旧在吵吵嚷嚷的，也不知道在闹些什么。 但因为对范庭的不喜欢，高飞并没有关注这件事，等他将手中剩吓的工作做完的时候，外面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包括陈涛在内的很多人集中在书记李成的办公室里，他们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高飞也没留心听，只回到自己办公室睡觉去了。 在村子里跑了一天，又忙了这几个小时，他都累死了，可不打算因为好奇别人的事耽误了自己睡觉。 谭明宇还没有回来，高飞等了一会儿等不到，想着他可能有别的事情在忙，就自己睡了。 等高飞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谭明宇也已经起来了，因见高飞醒来，笑着说道：“看起来你昨天真的累了，我回来都没吵醒你。” 高飞坐起来，不好意思的说道：“昨天确实累了，开始话说等你回来，谁知道太瞌睡了。” “你不用等我。” “谭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高飞忽然想起昨天晚上范庭办公室门前的事，遂打听一句。 “也没什么，就是两口子吵架，闹到乡政府来了，李书记协调解决了。”谭明宇说道。 可是从谭明宇的目光中，高飞觉得，事情肯定不是这么简单，谭明宇的目光分明是有些闪烁。 事情还是很快就传到了高飞的耳朵里，毕竟几十个人的单位，流言蜚语自然不少，高飞就是想听不到都难。 范庭的媳妇周末回娘家去了，回家之后，却在家里发现了蛛丝马迹，并根据这些蛛丝马迹断定范庭出轨了，而且，出轨的对象就在乡政府，因此才带着人闹到了乡政府来。 昨天晚上，范庭给媳妇赔不是，并且保证以后会一心一意的照顾家里，绝对不会在外面勾三搭四。 而作为事件的另外一个主角朱明丽，昨天晚上在范庭的媳妇到乡政府的时候，正好在范庭的办公室里卿卿我我，冷不防范庭的媳妇闯进来，被抓了个正着。 范庭的媳妇本来还只是怀疑，这一次倒是拿住了实际的证据，怎么可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朱明丽这一次也没讨到好处，被当即扇了两巴掌，范庭想阻拦，却被人拉住了，朱明丽许是因为心里有怯意，以至于脸都被刮破了一个口子，也没敢反击，只是在今天一早就请假去医院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高飞感慨了一句，心里却对这二人跟厌恶了几分。 原本就因为父亲的关系，他最见不得这种事，偏偏才拉这单位时间不长就遇到了这种事。更可怕的是，朱明丽还将主意打在了他的身上，之前不明白，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朱明丽是害怕这件事事发，所以想找个背锅的，许是觉得他腼腆，而且不是本地人，所以才将目光投向了他吧？ 只是这么乱的事，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陷入其中？ 且在高飞看来，朱明丽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是咎由自取，范庭固然做的不对，但也不代表朱明丽就没有错。 明明知道范庭有妻子和儿子，还要介入其中，甚至能登堂入室的到范庭的家里，那就是不要脸面。 她愿意过什么样的生活是自己的事，但破坏别人的家庭就是不对的。 范庭与朱明丽的事情在乡政府传的沸沸扬扬的，就连高飞下村的时候，都有消息灵通的老百姓问起。 高飞又一次感觉到了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以后，这两个人在青川乡这小小的范围之内，可还有脸面出现？ 为了这么点事儿，至于吗？ 他就想着，经过了这一次，希望朱明丽和范庭两个人以后能不这么糊涂，好好的过各自的日子。 第81章 如此干部 齐家窑村符合搬迁条件的一共二十三户人，二人苦口婆心的挨家挨户动员了三天时间，有十七户人答应搬了，两家人说要考虑考虑，剩下的四家人坚决表示不肯搬。 面对这些怎么都说不通的人，高飞一点法子都没有了，毕竟，他也就是偶尔会有突发奇想，能让这些人为之动容一下罢了，更多的时候，是无能为力的。 陈涛有些苦恼，这一次的搬迁是有任务的，要求务必覆盖到每一户，而齐家窑村还有最少四户的村民不肯搬，这就是没有完成任务。 不过，在了解了全乡的情况之后，陈涛也就不是如此焦躁了。 全乡符合条件一百二十三户人里，有十九户不肯搬迁，坚持要住在自己的破房子里，原本以为是一个村的问题，现在却成了全乡的大问题。 周三的晚上，又召开了一次全乡干部会议，会议的议题与之前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就是一定要动员这些符合条件的人都搬家。 会上，赵云峰还说了，现在全县各乡镇都在动员那些符合条件的的人同意搬迁，还说了这是政治任务，必须完成！ 高飞对此很是有些不了解，是不是要搬家，那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勉强呢？人家觉得就是自己的狗窝好，还能牛不喝水强摁头不成？ 还提升到了政治任务的高度，有意义吗？ 可是，高飞听了几个领导的分析之后，也算是明白了，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哪怕是这些人不愿意搬迁，还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动员，要不然，真的出了事，那就全都是乡政府的责任了，可与别人没关系。 于是乎，到了第二日，陈涛带着高飞又到了村子里，村子里四户不搬的人，齐炳生是一户，这个陈涛基本上放弃了，但是其他的三户人还是可以动员的。 在路上，陈涛就给齐家窑的村支部书记齐生域和村主任齐强明两个分别打了电话，让他们去配合工作。 在村委会，高飞又见到了这两个人。 “高飞啊，你现在全好了？”齐生域挺着啤酒肚问。 “好了！”高飞简单的回答了一句。 “陈书记啊，不是我们不愿意配合工作，而是这几家人，各有各的不同，就像这个常久明家，这么多年因为计划生育没有让他生下一个儿子，只有四个女儿这个事情，一直都与村委会不对付，不管是谁当村干部，都不配合。说什么都没用。”问候完了高飞，齐生域就开始诉苦了。 陈涛只是坐着喝茶，一句话都没说，但是从他的表情上，高飞猜测到了他的想法。 他估计，陈涛此时就是在想，要是一点困难都没有，那有什么做动员工作的必要？ “就是啊，陈书记，还有这个齐小明家听说是要存钱给儿子在城里买楼房，所以根本没有这个想法，再就是齐晨，两口子都在外面打工，这都好几年没回来了，家里就只有两个老的带着两个小的，老的说了也不算，齐晨两口子又不接电话。”等齐生域说完，齐强明也马上开口接着诉苦。 陈涛听完了这些，才语气不悦的说道：“要是没困难，我跟高飞也就不会一次次的跑了，有困难，咱们就要迎着困难上，克服困难不是？难道你们今天这么说的了，问题就不存在了？” 齐家窑村这两个村干部，与陈涛打交道的时间长了，陈涛当然知道，这就是两个有事躲得比谁都远的人，没事的时候，成天在村委会，什么时候都能找到，只要有事，基本上就是见不到人影儿。 高飞只是安静的坐在旁边听着，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不是不想说点儿什么，而是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说了什么不会错。 实际上，就他现在的想法，觉得是不是要搬迁，应该是自己的决定，而不是别人不停地动员，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老百姓的身上。 谁还能不为自己负责不成？ 看着陈涛的语气不是很好，齐生域和齐强明两个都不敢继续说什么了。 “对了，今天还有个好事儿呢，齐发荣的老娘今天出院，下午就回来了。”就在气氛冷下来的时候，齐生域忽然开口说。 因为这一句话，气氛再度热烈了起来。 “真的？人现在好了？”高飞忙就问。 “亏得救的及时，虽然大面积烧伤，可是命到底保住了。”齐生域说：“我也没见，只听说身上留下了不少伤疤，可人活着就好，都这么大的年级了，就算留疤也没关系。” 高飞对此倒是很认同，都是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了，在经历那样一场浩劫之后，活下来就已经十分不容易了，留疤算什么？ 他的胳膊上还留下了一条疤痕呢，虽然大夫说，坚持用药过上一段时间基本就看不出来了，可是高飞却觉得，哪里有这么容易？这些皮肤到底是遭受了重大的伤害，要恢复起来只怕不容易。 亏得他是个男子汉，要是个姑娘，只怕就要成天的怨天尤人，抱怨命运的不公平了。 “留疤也没事，也不是图好看的时候了，高飞胳膊上还有一条疤痕呢，也不知道他女朋友看到了嫌弃不嫌弃。”因为此事，陈涛原本有些着恼的面上也好看了一些。 人好好的出院了，对于齐发荣家是好事，对青川乡也是好事，对高飞就更是好事了。 齐强明看看高飞问：“高飞，你真的留了一条疤？” 他其实一直都在怀疑，当初高飞到底是怎么进到火场里去的，难道这小子就不害怕？ 换成是他是绝对不敢冲到火场里救人的，别人的命重要，可是自己的命更重要啊。这之间的轻重不是很明显的吗？ 高飞却不知道齐强明的心里想了些什么，他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留个疤，我是个男人，又不是女孩子，怕什么？” 陈涛促狭道：“你不在乎，可要做好女朋友的思想工作，如果女朋友心里有疙瘩嫌弃你了，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第82章 你们别管了 这一席话原本就是在开玩笑，可是高飞听在耳朵里，却不是很舒服，可是他又不能说，他已经与女朋友分手了，现在是个单身汉吧？ 虽然朱明丽那边现在应该不会继续缠着他让他做那个背锅侠了，可这件事他还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高飞无话可说，也就只能笑一笑，倒是陈涛又道：“既然人下午就要出院了，我们早上抓紧去动员动员这几户人，下午去齐发荣家里看看老人。” “陈书记您说的是，我也正好有这个想法。”齐生域忙就说道。 “我今天入户的时候，顺便问问，谁家有鸡蛋，我买上些带上。”齐强明也表现的十分热络，可比说要去入户做动员工作的时候态度积极多了。 高飞看着也觉得失笑了，这种人，这种态度，工作怎么可能做的过去？ 早上做了一个早上的工作，被人骂了，工作还没有做下去，高飞都觉得有些郁闷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是一副恹恹的样子。 “小伙子，被打击了？”齐永生端着碗一面吃饭，一面乐呵呵的问高飞。 高飞只能点头，确实是被打击了。 “老伯，你说说，这么好的政策，他们那房子又是那样的，怎么就是劝不了呢？”高飞放下吃了不到一半的饭说道。 那几户人家的条件是真的很差，尤其是只有四个女儿没有儿子的常久明家里，大的两个女儿出去打工了不在家里，剩下四口人，住着一个窑洞，窑洞里只有一个不会超过六个平米的炕，也不知道一家子人是怎么在那炕上挤着睡觉的，便是这种条件，居然也不愿意搬家。还口口声声的说，他也没儿子，要房子做什么？ 真是想不明白这种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难不成没有儿子，自己的日子也不过了？没有儿子这不是还有四个女儿？比村子里多少人家里的孩子都要多。 计划生育政策执行了这么多年，村子里有四个孩子的人家凤毛麟角，常久明估计都算少有的了，要别人看着，不一定还觉得他占便宜了。 可是他自己偏偏想不通，真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了。 “过上一段时间你习惯了就好了，村子里的人就这样，形形色色的，你也犯不着为了这种事情就连饭都吃不下去。”齐永生慢悠悠的说着。 “这娃娃，来的时间短，还有些不适应呢。”陈涛又添了一碗饭说道：“老伯，等我下次来的时候，给您带些米，也不能总在您这里吃饭。” 齐永生瞪了陈涛一眼说道：“陈书记你要这么想，以后就别来我这里吃饭了，我老汉难道连一碗饭都管不起？” 陈涛忙就笑着说：“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着，高飞喜欢吃米饭，我也不讨厌米饭，以后少不得要来您这里吃饭，让您多做米饭不是？” 齐永生的脾气，陈涛还是很了解的，这个人其实就是个热心肠的人，就算一辈子没有成家，也没有个孩子，但人绝对是好的，比起村子里那些难缠的人，实在是太好了。 “要我说，这几户人，你们两个就别管了，让书记和村主任两个去动员，责任到人，保证到了明天就能动员清楚。”齐永生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高飞不明白，陈涛却从中品味出了什么，遂笑着说道：“还是您老人家高，我知道了。” 他扒了两口饭，又笑着对高飞说：“下午去看完齐发荣的老娘咱们就回乡上休息去。连续跑了四天，我也跑不动了。” 高飞虽然不知道这背后有什么，但听了这二人的对话，却也有些明白了，因此忙就笑道：“可不是么，我这衣服都脏的看不成了，就这样到县上，都会被人笑话。” 说起这个，高飞又想起之前第一次见陈涛的时候，陈涛那一套看起来就很久没洗的衣服，不由脸上笑容又灿烂了许多。 下午，陈涛带着高飞到了村委会，齐生域与齐强明还有李果三个人都在，也不知道从谁家买了些鸡蛋，装在一个篮子里。 高飞看着就觉得新鲜，城里的鸡蛋现在都不装在篮子里，一个个都是包装过的，难为在村子里还能看到这样原始的包装。 看着高飞盯着鸡蛋看，齐强明笑着说道：“高飞，你可别看着鸡蛋小，都是土鸡蛋，营养价值可比你们城里的鸡蛋要高的多呢。” 说起这话的时候，齐强明也是很骄傲，农户人家自己养的鸡下的蛋，没有喂过鸡饲料，鸡蛋的味道都要更好一些。 高飞却忽然又想到了，这些可都是齐家窑乃至青川乡的优势啊，农家土鸡蛋，如果能推广出去，也是赚钱的，听说，有些地方，农家土鸡蛋一个就要一块钱，甚至还有更贵的。 “咱们村子里养鸡的人多不多？”高飞马上开口问。 齐强明摇摇头说：“有几家养着几只鸡，但也不多，找这么一篮子鸡蛋可不容易呢。” 这话让高飞升起的想法瞬间破灭了，养的人不多，那就没有办法形成规模，罢了，还是专心看看土里面能不能长出黄金吧，养鸡虽然不错，但却被局限了范围，就算推广，也很难推广到其他的地方去，来来回回都是小打小闹。 陈涛一直在观察高飞，看着高飞的脸色一变再变，知道高飞肯定是又想从鸡蛋上做文章了。 这小伙子，虽然一直都在强调自己要离开这个话，可是每次做事的时候，却比其他的那些从来不说要离开的干部还要认真的多。 就青川乡，估计也没有几个人一天会想着怎么才能让村子里有更大的发展，哪怕就是乡上领导班子里，大部分的人也都是抱着混日子的思想，根本没想过，青川乡的发展在哪里，农户的出路又在哪里，所谓的精准扶贫到了最后，到底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目标。 想到这些，陈涛觉得有些汗颜，因为他自己都没有想过这些，现在却被一个才来没几天的干部先想到了，作为一个副科级领导干部，他应该自我反省。 第83章 恩人啊 下午，几个人都去了齐发荣的家里，齐发荣一家人也是刚进门，连屋里都乱糟糟的还没来得及收拾，就看到来人了。 其他的人齐发荣都是很熟悉的，也就只有高飞他只是当时见过一次，并没有看的太清楚。 “这位是？”齐发荣有些疑惑的问。 齐生域笑着说：“你看看你，恩人来了，你还说这话。” 齐发荣一听，就知道这是高飞没错了，忙就上前一把拉住高飞的手说道：“谢谢你啊，高同志，要不是你，我娘可就没了，你是我们家的恩人！” 淳朴的话，厚实温暖的手掌，高飞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当初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 “您别客气，当时那种情况，换了任何人都要救的。”高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他也没想到一次救人的举动，让他收获了那么多的感谢和荣誉，实际上，他现在确实觉得不好意思。 齐发荣连连摇头说：“这可不中，我们庄户人家，最讲究的就是知恩图报了，你是我们家的恩人，我跟你客气两句，还有啥不对的？” 高飞只能任由他拉着。 “老婆子，你赶紧去把我们从城里带来的那些东西做上，我要跟高同志喝两杯。”齐发荣激动的脸色都红了起来。 今天回来之后，他还说要去乡政府给高飞送锦旗表示感谢呢，哪里知道，才说罢这话没几分钟，高飞就到了。 高飞真是个好的，当初他自己都打算放弃老娘了，没想到这娃娃还能冲进去救人。 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这些日子，每次说起这个话，他都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如果当时真的放弃了老娘的命，他也许这一辈子就寝食难安了。 被齐发荣这样左一个高同志右一个高同志的喊着，高飞也不由不好意思了，这都是什么称呼啊，多少年没听过了吧？好像电视剧和电影里有。 高飞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热情的对待过，到底有些不适应，一时之间连眼睛该看哪儿都不知道了。 陈涛笑嘻嘻的站在旁边，看着一脸局促的高飞，甚至还拍了两张张照片，打算发个朋友圈。 “大伯，我想去看看奶奶，奶奶现在恢复的怎么样啊？”高飞半晌才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齐发荣的手劲儿很大，又是用了力气捏着他的，手生疼！ 高飞是这种心思，却不好说出来，而齐发荣根本没发现，自己的手劲儿已经让高飞难以承受了。 “我娘好着呢，就是路上有点晕车，这会子正在炕上躺着，我们这就去看看！”齐发荣拉着高飞的手，就要往外走，却在临出门的时候，与一个年轻人撞上了。 “爹！”那年轻人唤了一声。 他刚从门口进来就看到自己父亲抓着一个年轻人的手，猜测这可能就是自己家的恩人了，不过，父亲还没说话，他也不好多说，只是看着高飞。 “大国，这就是咱们家的恩人，你儿子和你奶都是他救出来的，要是没有他，我们家可就真的家破人亡了。”齐发荣马上对自己家儿子开口介绍。 被称呼为大国的年轻人听了父亲的介绍，忙就上前拉住了高飞的另外一只手说：“兄弟，多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们家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儿呢。” 他的儿子还那么小，他们两口子在外头打工，没时间照管，就放在老家，谁知道孩子年纪小，居然会玩火，而且还因为害怕自己跑到屋里躲了起来。 要没有高飞及时冲进去救人，后果真是不敢想象啊。 “没事，没事，是我应该做的。”高飞的两只手都被人捏着，这会子都被捏疼了，可是又不好意思说，只能忍着。 “以后，你就是我亲弟弟，但凡有什么事儿能用到我的，我在所不辞。”大国豪爽的开口说。 陈涛则趁着这个机会，抓紧时间拍下了好几张照片，这些照片可是难得一遇的，现在正宣传高飞救人的事迹呢，有了这些照片不是更能说明问题？更能感动人？ “那我以后就叫你一声哥。”高飞也不是那种拉不开的人，马上笑着说道。 “中，这是好事儿，以后高飞就是我的另外一个儿子！”齐发荣也开口了，咧着一张大嘴，欢喜的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齐生域失笑了，揶揄着说道：“你倒是个精明的，人家救了你家的人，最后还要给你们家做儿子！” 齐生域这话说出来，所有的人都笑了，能不笑吗？还真就像是齐生域说的，这次怎么算都是齐发荣家里赚了。 到了此时，已经没有人想着问下高飞到底是不是要答应做别人的儿子，似乎所有的人都已经认定，两家就这么结成缘分了。 乡下地方，遇到人救了自己的孩子之类的，一般会让孩子认恩人做干爹干娘，可是这高飞的年纪也太小了，要是认旺旺做干儿子也确实有些失笑。 “我瞧瞧，我听说恩人来了，我得看看！”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却是老太太被孙媳妇搀扶着走了进来。 刚进门，高飞就看到了老太太的眼中含着泪水，一副只恨不得将高飞搂在怀里的表情。 “奶奶，您怎么来了？我们去看您才对。”高飞乘机将手从齐家父子二人的手中抽出来，然后笑着说道。 原来太热情了也不是好事啊！ “好孩子，我听说了，就是你救了我，为了救我，你还受伤了。”胖胖的老太太手伸过来，皮肤上被烧伤还有愈合的疤痕十分明显，高飞看着都觉得有些疼。 那日他也是亲眼看到了的，老太太身上有大面积的烧伤，能救过来应该是十分不容易，由此应该也能看出来，齐发荣最起码是个很有孝心的人，也就是因为他有孝心，才舍得花大代价救回母亲的命。 “奶奶，您可别这样，您这么说，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高飞少不得又要客气一番。 高飞等人原本打算看看就走的，结果，齐发荣家里实在是太热情了，坚持要高飞吃一顿饭再回去。 第84章 为你加班 不得已，高飞等人只能留在齐发荣家里吃饭，吃饭的时候，齐发荣还拿出了一瓶酒。 “这可是我珍藏了好多年的一瓶好酒，一直都舍不得拿出来。”齐发荣拿着酒瓶乐呵呵的说道。 大国笑着说道：“我之前还说呢，也不知道这一瓶酒存了这么长时间，到底是要便宜了谁，现在我才知道了，原来是给高飞存着。” 高飞也笑了，这个酒他认识，确实是一瓶好酒，在农户家有这么一瓶酒确实不容易。 “其实我也不怎么喝酒，一两杯就醉了，还是别打了吧？”高飞觉得自己可不能接受这么大的礼，要不成什么人了？ “你就是不喝，今天这个酒我也要拿出来，我高兴啊。”齐发荣有些哽咽的说道。 这个粗犷的汉子今天是真的开心，这么长时间在医院里度过，他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好在从今天开始一切都好了，救命恩人也见到了，老娘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齐发荣还是打开了酒，高飞本来酒量就不好，坚持不肯喝，拗不过齐发荣，最后只能喝了两杯，却也就再也不肯喝了。 陈涛因为要开车，也不喝酒，喝酒的主力就成了齐生域和齐强明。 对齐生域和齐强明这种作态，高飞很是不喜欢，但这是在别人家里，他实在是没办法说什么，只能忍着。 既然开始喝酒了，那就一时半刻离不开了，这一瓶酒也没够，少不得又打开了一瓶。 一会儿时间，又有人过来，到了晚上的时候，人倒是越来越多了。 高飞以为人多了，陈涛肯定要离开，谁知道，陈涛却连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坐下与这些人拉家常。 开始的时候他不明白有什么意思，到了后来才发现这时候才是与群众联络感情的最好机会。 高飞也就开始跟这些人聊了起来，因为高飞救人的缘故，比起其他的人更容易被接受，很快就与这些人打成一片。 一顿饭就吃到了半夜，等高飞与陈涛二人回到乡政府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高飞生怕吵醒谭明宇，打算蹑手蹑脚的进门，谁知道谭明宇竟然也还没睡，还在电脑跟前忙着。 高飞问：“谭哥，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没睡？” 谭明宇回头看看他说道：“还不是为了你？” 高飞摸摸脑袋说道：“是我的不是，回来的晚了，我以后一定早些回来。” 知道高飞这是误会了，谭明宇说道：“就是你回来的再早，我也不能早睡，要写一个你的典型性材料，我这不就要加班嘛！不过，高飞，这事儿好，是好事，你和李海两个人应该都有嘉奖。” 谭明宇笑眯眯的看着高飞：“等以后你发迹了，可别忘了谭哥今天熬夜给你写材料的情分啊。” 这话只是开玩笑的话，高飞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忙就说道：“谭哥，你说的这是哪里话，等我发迹可不容易呢，你也知道，我就是个普通小市民。” 谭明宇笑道：“小市民也比小农民好不是？我可是个小农民。” “往上推三代，谁家还不是农民了？小农民和小市民，又有什么差别？” 高飞这话说出来，谭明宇开心了，笑着说道：“你说的可不是，往上推三代，确实都是农民，咱们两个就别讨论这个问题了，你赶快洗洗睡吧，忙了一天，累了吧！” 听谭明宇这么说，高飞还是有些心虚，他哪里有忙一天，这一天也就是早上忙了一会儿，下午都在齐发荣家里吃吃喝喝的了。 “我不累，谭哥，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没有？”高飞想到谭明宇熬夜写的可是自己的材料，就更不好意思先睡觉了。 谭明宇说：“马上就写完了，你洗漱完我也就完成了！” 一宿无话，到了第二日，高飞正在想，到底要不要再去村上的时候，就接到了通知，说今天可以正常休息。 高飞开心了，他的办公室现在可放着一大包的土呢，这些土样也要及时寄出去才好。 下午，除了值班的干部，其他的人都离开了乡政府。 到了县上，高飞带着一大包的土去寄快递，绕是见过许多包裹的快递员看向高飞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了。 这么大的一包土，也不知道有啥用处，就这么花钱寄出去，现在的人还真是奇怪！ 快递员一次次的看向高飞，那一次次看过来的眼神让原本就容易脸红的高飞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他总不能对陌生人解释一番为什么要寄这些土吧？ 在快递员诡异的目光中，高飞总算将快递成功的寄了出去，通过微信告知他的老师已经寄出去之后，高飞一个人在街上逛了起来。 他到兴隆县也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却都没好好看过这个县城，今天时间还早，李海去送文件还没回来，他一个人左右也无事，不如就在这里逛逛。 高飞只是随意逛着，并没有一个确切的目的，因此，很随意的在路上走着。 谁知道，他走了没多远，就看到马路对面有个熟悉的人，却正是这周请假看病没有在乡上上班的朱明丽。 朱明丽的对面站着一个男人，高飞没见过，但是两个人的动作十分亲昵，看起来就像一对恋人一样，只是那个男人的年级似乎要比朱明丽大上几岁。 莫非这朱明丽因为这次的事，抓紧时间找了一个男朋友，甚至不挑不拣的找了个老男人？ 这样也好，起码过了今天之后，自己也就算了彻底的安全了。 高飞想到这个结果，心情愉悦的哼着歌慢悠悠的继续向前走去。 这时候，高飞的电话响了，是李海打过来的，问了高飞的位置之后，让高飞在原地等着他，说自己很快就过来。 高飞这时候也不能走了，只能留在原地等着，但对面的两个人也一步都不挪动，高飞觉得，如果这两个人抬头就能看到自己，所以环顾周围之后，躲在了一棵树后面。 好在这棵树够大，隐藏高飞藏身没有任何问题。 第85章 颠覆三观 挂了电话之后，不过五六分钟的时间李海就赶了过来，比高飞预想的要快的多。 “你怎么躲在树后面，差点没看到。”李海老远就说道。 高飞忙就对着李海比了一个禁声的姿势，然后朝着街道的对面指一指。 李海不明所以，顺着高飞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了正站在马路对面的一男一女。 二人此时倒也不是之前那交颈鸳鸯一样的姿势了，面对面的站着说的热络，尤其是朱明丽，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 “你看到他们了？”此时的李海靠近了高飞，也站在了树后面。 “我们走吧。”高飞只是不想被朱明丽看到，并不是怕什么，因此这时候也就走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要在这里继续躲着看戏呢。”李海揶揄了一句，跟着也从树背后走了出来。 “有什么好看的？我一个才失恋的人，对这种卿卿我我的事情没兴趣！”高飞兴趣缺缺的说道。 李海看着高飞促狭道：“那就说说，你对这一对有什么感觉？” 高飞一愣，问道：“什么有什么感觉？” 李海看着高飞茫然的样子，恍然大悟说道：“哦，对了，你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你认识？”高飞倒是有些意外，看看李海问。 “认识啊。”李海这时候似乎也起了八卦之心了，低声对高飞说道。 “他和朱明丽是男女朋友？”高飞疑惑的问道。 “不是男女朋友，是男女关系。”李海一张略微有点胖乎乎的脸上满是贼兮兮的笑容。 高飞却愕然了，男女关系？是自己理解中的男女关系吗？那她与范乡长是什么关系？ “不用意外，咱们这位，可不是简单人。”李海笑着说道。 “那她和范乡长是什么关系？”高飞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也是男女关系啊！”李海一副高飞少见多怪的样子。 高飞沉默了，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朱明丽以前可不在青川乡，她当时的工作在县城，比现在好了不知道多少。只是后来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男方的老婆给堵住闹了一场，为了就被调任到青川乡了，也算是惩罚吧！” 高飞嘴巴都合不拢了，这算怎么回事？朱明丽才几岁？好好的日子怎么就不好好过呢？这样真的有意思吗？ 这里不是偏远落后的小县城吗？怎么会有这样开放的思想？ “就是这个人，我还以为两个人早就断了，谁知道这还好着呢。” 李海这些话，如同惊雷一般在高飞的耳边响起，让高飞觉得自己的三观在分分钟内被颠覆！ 高飞越发沉默了！ “你也不用太意外，以后你就知道了，这样的事儿，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李海很不经意的又说了这么一句。 这话高飞很是赞同，一个才因为男女问题被人打过差点毁容的人，在短短时间里就能与人谈笑风生，这心理绝对强大。 李海此时看着高飞如此，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说这么多话，毕竟是才从大学毕业的小年轻，心思可纯洁呢。 也是高飞这小子命不好，才来乡政府，就被她给盯上了，要不然，他就不用苦口婆心的说这些话了。 周一到乡上之后，高飞听到最好的消息就是，之前不同意搬迁的那三户人都同意了，现在齐家窑村就只剩下了被放弃的齐炳生这一户。 不是别人要放弃他，而是连他自己都放弃了他，别人有什么办法？ 高飞非常不喜欢这个人，所以，想到这个人的时候，心里多少就有些不舒服。 早上开会要求任务没有完成的村子包村领导和包村干部继续下村督促，而已经完成任务的，则可以在乡政府将表格汇总完成，高飞就留在了乡政府没有下去。 高飞看到，回到乡政府的朱明丽开车带着范庭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去了两个人谁的村子里。 对此，高飞只是摇头，表示自己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人和事。 翌日一早，高飞才吃完早餐，就听见李海在院子里大声的喊着：“高飞，走，带你玩去。” 高飞应了一声走出去：“去哪儿玩啊？今天可是上班时间。” 他一面说话，一面朝着周围看了一圈儿，好在领导都不在，这李海怎么越来越冒失了，这么大大咧咧的在院子里喊，被领导听见了怎么？ “别看了，等会儿估计大家都要去，我们把高乡长喊上先走一步。”李海哪里不懂高飞在看什么，因此马上开口。 “大家都要去？”高飞更是不明白了，上班时间，偷偷溜出去玩，他能理解，就跟大学时候翘课差不多，可是还能组团吗？ 领导知道了真的不会生气？这分明是没有将领导放在眼里啊。 “今天是铁龙山庙会，我们县里有三座有名的山，一个叫铁木山，一个叫玉龙山，还有一个就是咱们青川境内的铁龙山。只是，现在其他的两个都比铁龙山要名气。不过，铁龙山一年一度农历七月二十九的庙会人还是挺多的。”李海详细的解释了一下。 高飞思索了一下说道：“今天是农历七月二十九？” 对于农历的日子，高飞还真是不清楚，毕竟，现在的人，谁用农历这个纪年方法啊。 “是啊，今天就是农历七月二十九。等会儿庙会上人就多了，每年到了这一天，乡政府的干部们就要去庙会看着，防备着有什么突发情况。”李海一面说，一面催促。 高飞没有了后顾之忧，手脚麻利的收拾了一下，就到了院子里，高星辰已经将车发动起来了，二人上车之后，很快就驶出了乡政府的大门。 今日却朝着齐家窑村相反的放向行去，这边高飞从来没有路过过。 “铁龙山在哪儿？”高飞好奇的问道。 他自从到了青川乡之后，除了齐家窑，其他的地方还真没去过，也不知道，其他的地方是不是与齐家窑一样。 “在蔡家湾村，离乡政府比较近，大概十几公里的路程。”李海这个向导确实是很敬业的，马上就开口介绍基本情况：“铁龙山上有一座古庙，传说是宋朝时候的遗址，不过我不懂这个。” 第86章 萧条的庙会 “这个庙里供的是那一尊菩萨？”高飞好奇的问道。 宋朝的话应该是一座千年古刹了，高飞虽然不信佛，但这时候也有了些兴趣。 李海又摇摇头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不懂这个，你要是有兴趣，等会儿去了可以自己看看。” 高飞笑了，他也就是一时好奇才问问，李海不懂，他自己也不懂呢。 十几公里的路很快就到了，与高飞想象中庙会的情形完全不一样，没有人山人海和诸多摊位，只是比他平日里所见的人稍微多了一点而已。 零星的几个摊位，孤零零的摆在街道的旁边，摊位上的货物也很少，就是过时的衣服，各种农具杂货，水果蔬菜之类的，还有两个摊位是小吃，一个烧烤，一个酿皮子。 人也不是很多，稀稀拉拉的散落在各个摊位之前。 “今天不是庙会吗？怎么会这么少的人？”高飞有些惊讶的问。 高飞还记得，他小时候就喜欢逛庙会，到了庙会上，人山人海，有各种各样的摊位，他经常会从第一个摊位逛到最后一个摊位，边吃边玩，十分欢乐，等到逛完庙会的时候，肚子总是吃的圆溜溜的，也会黏着母亲让母亲给他买些便宜又好看的小玩意儿。 可是眼前这个庙会与他记忆中的差别也太大了些！ “这就算不错了，要是冬天的庙会，还没有这么几个人呢。不过，时间还早，等会儿人会多一些！”高星辰笑着说道。 李海又道：“到了中午会有大戏，这时候人都还不来，就是摆摊的人会先过来占地方，其他的人要等到快到中午的时候才来。” 高飞懂了，原来是时间还没到，就说么，怎么可能人就这么少呢？ “我们先在周围看看，虽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预防万一嘛！”高星辰打开车门下来说道。 三个人才站定，就看到一个人急匆匆的跑过来：“高乡长，你来了？” 此人一面说话，一面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包陆都香烟，抽出一根递过来。 高星辰笑道：“我不抽烟，高飞，你还不认识吧，这是蔡家湾的蔡书记。蔡书记，这是我们乡上的干部，包齐家窑村的高飞。” 蔡书记是个五十多岁的人，年龄很大了，但说起工龄却没几年时间，就是上一次换届选举的时候才当的支部书记，之前当了三年的村主任。 高飞急忙跟蔡书记打招呼。 蔡书记哈哈笑着说道：“难怪觉得眼生，原来是高飞，我可是听说过你，是个好干部啊！” 青川乡的乡村干部乃至村民们，现在基本上没有不知道乡上来了个新干部名叫高飞的，毕竟，高飞能舍身救人，这可是十分能吸引人眼球的。 高飞有些不好意思了，摸摸脑袋说道：“我也没这么好，都是夸出来的。” 蔡书记说道：“高飞，你可别谦虚啊！不是这么回事，要是你没做出点什么，就是夸也要有些实际的东西才能夸。你确实是个好干部！” 敢冲到火堆里面救人，且不管当时到底是什么想法，光是这个勇气就够让人敬佩的了。这样的年轻人，将来前程可是远大着呢。 说话的功夫，又围过来几个人，李海给高飞一一介绍，都是蔡家湾的村社干部，有些高飞曾经在乡政府见过一次，有些却从来没见过。 高飞一一打招呼之后，就不多说话了。 高星辰很仔细的询问了一下情况，这才点头：“这种时候，我们的干部就要多辛苦一点，要是出了事，咱们后悔都找不到地方。” 文教卫生是归高星辰分管的，这也是为什么高星辰今天来的比其他的领导干部要早的原因。 “高乡长，今天中午就去我家吃饭吧，我让我婆娘做点儿好吃的。”蔡家湾的村主任马友河笑着说。 “不了，中午我们回乡上去吃。”高星辰婉拒。 许是早就想到了，马友河也没表现出失望来。 几个人说了没几句话，又来了几辆车，乡长赵云峰，副书记陈涛，人大主席常庆佐、还有司法所长等人都来了。 在后面一辆车是朱明丽的私家车，车上坐着范庭。 看到范庭从朱明丽的车上下来，高飞不由多看了几眼。 经过了上一次之后，两个人竟然还是一点都不避嫌，这让高飞觉得有些奇怪，不管怎么说，之前的事情都闹的沸沸扬扬的，这两个人怎么能这样有恃无恐？ 只是，别人都不说，高飞自然也没打算多管闲事，现在已经清楚了朱明丽的为人，他留再没打算多与朱明丽接触。 看到高星辰等人都在，几个领导也走了过来。 赵云峰看着高飞，笑容越发的灿烂了一些。 高飞的材料已经送了上去，听说上面的领导很满意，赵云峰对青川乡能树立起一个这样舍己为人顾全大局的好干部而觉得开心。 只要坐实了高飞和李海两个人的嘉奖，对青川乡也有极大的好处。 多亏高飞当初做出了哪一步，要不然，青川乡要面临什么处理还真想不到呢，反正，他和书记李成，还有分管领导一个都跑不了。 高飞看着这里也没自己什么事儿，索性就去早李海说的宋朝的古刹。 可是，走了一圈，只看到一个破落的不能再破落的寺庙，根本没有想象中庄严宝相的千年古刹。 难不成是李海说错了？高飞疑惑的想着。 “高飞，你怎一个人跑到这来了？”高飞正出神，忽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却是朱明丽来了，高飞立刻就起了防备的心。 “朱姐，你怎么也过来了？”不自觉的高飞后退了几步说道。 “我看你一个人找什么呢，就过来看看。”朱明丽脸上洋溢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说道。 只是，她却也清楚的看到她过来之后，高飞退后几步的举动，手便不由的捏在一起。 高飞急忙回答：“我只是听李哥说，这里有个宋朝的庙宇，过来看看。” 他已经说不出千年古刹的话来，分明没有嘛，有什么可说的？ 第87章 我想喜欢你 朱明丽努努嘴说道：“这不就是么。” “嗯，朱姐，我过去看看，你忙去吧，不用管我。”高飞再退后几步，转身离开。 朱明丽却喊道：“高飞，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飞被她这一喊，回过头看过去，却发现，朱明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怒色。 “朱姐，怎么了？我说错话了？”高飞脸上的笑容也隐藏了下去。 朱明丽的脸呢？上周闹出那样的事情，她周末的时候还能与另外一个男人调情，这也就算了，可现在，她居然还能若无其事的与他说话。 “你为什么躲着我？是不是因为上周的事？”朱明丽说着这话，忽然就掉下几滴眼泪来：“我是被冤枉的，我就是跟范乡长关系好些，走的亲近些，怎么就被人诬陷到了这个地步？连你居然也误会了我。” 朱明丽一面说话，一面一步步的走进高飞，高飞四下一看，周围基本上都没人，他瞬间就觉得不好了。 朱明丽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打算？要做什么？ “朱姐，我们过去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高飞一面说着话，一面就打算夺路而逃，可谁知道，才走了没两步，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高飞，你不能误会我，我和范乡长真的什么都没有，他们都冤枉我了。”朱明丽一双手死死的将高飞抱在怀中，高飞就算背对着她都能清晰的感觉得，朱明丽的脸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高飞忙就挣扎，心里却在疯狂吐槽，这算怎么回事？这还要不要脸了？打算赖上自己是怎么地？ “朱明丽，你松开！”高飞声音也犀利了起来，就连一句朱姐也不肯叫了。 “我不，高飞，我喜欢你，我不想让你误会我。”朱明丽不光是抱着高飞的腰，而且一双手还若有似无的在高飞的身上轻轻的抚摸。 “我有女朋友！而且，我不喜欢你！”高飞却恼了，这大庭广众之下，朱明丽是打算毁了他一辈子吗？ 对这样一个没皮没脸的女人，高飞不觉得还有什么需要留面子的地方。 “高飞，你别误会我好不好，你听我解释！”朱明丽还是不死心的说道。 在她看来，只要是个男人，就没办法抵挡住女人的主动，高飞这样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就算有女朋友，又不在跟前，那不是与没有一样？ 这就是她的机会，她现在的名声已经坏掉了，要是不抓紧时间找个人嫁出去，以后只怕就难了。 这一次，范庭的媳妇能找上门来，将来谁知道还会怎么闹呢。 高飞忍无可忍的将朱明丽的禄山之爪从身上掰开，然后狠狠的将她甩在一旁说道：“请自重，你不要脸我还要，以后不要再接近我！” 说完这一句话，高飞就要离开，谁知道迎面就遇上了范庭。 “明丽，你到底想做什么？”范庭的目光中有些沉痛，看向高飞的眼神分明有些敌意。 他也不明白，朱明丽为什么要这么犯贱的倒贴上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伙子，他有什么好的？ “范乡长，我没想做什么啊！”朱明丽捋一捋头发，一点都不在意的说道：“我就是喜欢他了，所以打算追他！” 高飞真是恨不得回头啐上一口，这天下，有她看不上的人吗？还是他当自己是个傻子？ “他有什么好？而且，他不喜欢你！你感觉不出来吗？”范庭看看高飞，再看看朱明丽，有些沉痛的说道。 朱明丽脸上闪过一丝魅惑的笑道：“他现在是不喜欢我，可是以后他一定会喜欢我！范乡长，你是有妇之夫，就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我可以离婚！”范庭忽然就冲口而出。 高飞在旁边都有些无语了，果然物以类聚，这两个人还真是三观一致啊。 他却不想继续留在这里被污染耳朵了，这些话，哪怕只是听一听，他都要觉得难受好多天。 “范乡长，你别嘴上说的好听，你舍得吗？就算你舍得她，难道连你的儿子你也舍得？”朱明丽冷笑着说道。 范庭果然迟疑了一下。 “你看吧，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管我？我有我的生活要过，你有你的生活要过，何必呢？高飞，我喜欢你！”朱明丽两眼炯炯有神的冲着高飞说道。 高飞却无语了，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才会搅和到这两个人中去。 “我再说一遍，我有女朋友，我也不喜欢你，你要过什么日子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要将我牵连其中！”高飞闪身从范庭的身边绕过去，然后离开古庙朝着古庙旁边的广场上走去。 朱明丽看着高飞远去的背影，却捏紧了拳头暗暗发誓：你不要我是吗？那我一定要将你拉下水，我朱明丽看上的男人，还没有能逃开的，你高飞注定了！ 高飞只觉得如芒刺在背，不由加快了脚步。 范庭却堵住了朱明丽看向高飞的视线说道：“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明丽，我对你的心，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他说出这一席话的时候，拼命的压抑着内心的痛苦一样。 “范乡长，你媳妇都找上门来了，我还这么不要脸的贴着你？我想过了，我还是应该找个适合我的男人嫁了！”朱明丽说完这话，也跟着高飞的脚步走了。 离开看到高飞步履匆忙的走过来，脸色也有些不好，遂问道：“高飞，你怎么了？” 高飞摇头说：“没事。” 有些话，即便是对着李海他也没办法说，他真是低估了朱明丽这个女人。 李海不疑有他，笑着说：“没事就好，等一会儿高乡长将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咱们就先回去吧。” 高飞这时候也是真的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马上点头：“好，我们先回去吧。” 说完这话，高飞又看到了朱明丽，他马上又往远处走了几步，他决定，从此之后，绝对不靠近朱明丽十米之内。 朱明丽当然看到了高飞的动作，可在她看来，这也没什么，毕竟之前范庭的媳妇闹上门来，高飞也是知道的，他现在避开她，肯定也是被这件事影响到了，但这有什么？她花一点功夫就能解决了。 第88章 去与留 回到乡政府，李海单独找了高飞，说要与他聊聊。 “咱俩天天在一起，还能有什么聊的？”高飞失笑说道。 自从到了青川乡，高飞大部分时间都是与李海在一起的，两个人说的话还少吗？至于就要这么郑重的约起来谈话？ “是陈书记让我找你聊聊的。”这原本就不是应该隐瞒的事，所以，李海也没打算隐瞒，而是直接开口。 高飞一愣，陈书记让李海找自己聊？那要聊什么？有什么话是陈书记不能自己对高飞说的？必须要通过第三人？ “走，去我的办公室吧。”李海说道。 高飞跟着李海过去，二人到了李海的办公室，李海给高飞倒了一杯茶。 高飞看李海这架势，都有些心慌了，忍不住开口：“李哥，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不用如此。” 李海一屁股坐了下来，也不迂回，直接开口说：“高飞，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说了啊，陈书记让我劝劝你，说你留在咱们青川乡也很有前途，是不是可以不回去。” “不回去？为什么？”高飞送了一口气，居然是为这个吗？他反问一句。 “陈书记说你是个务实的人，他想为青川乡留下你！”这是陈书记的原话，李海一点都没有添加其他的。 除了这一句话，李海不知道还应该用什么话来给予高飞一个合适的赞誉。 高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说道：“我哪有那么好？” “高飞，不光是陈书记这么认为，就是我也觉得你确实是一个挺务实的人。”李海苦笑一下说道。 以前，他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干部，可是自从见了高飞之后，目睹高飞干工作时候的状态，他的想法就改变了。 与高飞相比，他根本算不上什么好干部，与他这种个性相比，高飞才是真正的好干部。 高飞没想到李海也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他不觉得自己来了青川乡做过些什么，通过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少半的时间在医院，真正在乡上工作的时间少之又少。 什么时候，他的表现有这么好了？居然值得陈书记安排人来对他说这些话？一顶一顶的高帽子戴上来，他还能说离开吗？ 李海看高飞沉默，遂又开口说道：“陈书记本来想自己找你，可是又觉得我跟你比较熟悉，所以让我找你先说说，可这话真正的就不说是我应该说的。” 他自己还不想在青川乡这样的地方待着呢，又怎么能劝别人留下来？ “李哥，说句实话，我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了。留下或者离开，对我来说，其实都是很难选择的事。”高飞苦笑着说道。 从来的第一天，高飞觉得自己随时都能走，可是等他在这里习惯了之后，才发现，要离开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地方有了感情的？ 是从当初陈永生对他的关心开始的，还是从他救人的时候开始？又或者是他在农户家中劝那些农户好好干的时候找到成就感开始的？ 李海有些错愕的看着高飞，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高飞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他听到的意思吗？ 一个来自南方的孩子，要留在他们这里，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高飞也不是个没有本事的人，只要回到南方，相信他在那种宽松的环境下肯定能有一番作为，可留在这里，一辈子，也就是个乡镇干部。 乡镇上，一辈子苦熬的人有很多，到了退休的时候，还是科员的人也不少，高飞难道真的打算这么过一辈子？ 他傻了吗？这么短的时间，就在山里呆傻了吗？居然要做出这么自毁前程的事！ “高飞，你可要好好想想，留在这里，或许你的后半生就会跟以前大不一样，你真的愿意要这种结局吗？”李海本来是劝高飞的，结果居然说出这番话。 高飞笑了说：“陈书记知道你说这个话吗？他到底是让你劝我离开的，还是让你劝我留下的？” 高飞的语气很是轻快，甚至带着些促狭，可是听在李海的耳朵里就有些嫌弃了。 李海冷哼了一声，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你别说这没用的，我说的是实话。你想想，留在这里，基本上就没有发展前途了，你的一辈子真的就全都毁了，你愿意吗？” 他这是为了他好不好？居然还说这种话，真是太没良心了。早知道他是这种态度，他才不要与他说这些，真是一片好心白费了。 高飞的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表情从促狭换成了郑重说：“李哥，我何尝不知道你说的意思。” “知道你还开这种玩笑？”李海没好气的说。 “最开始我来这里的时候，只是为了找一个远远的地方躲避我的父亲。我当时就在想，等我父亲那边的事情解决了，我就回去过我自己的日子。可现在，我的思想好像发生了转变，就算那边已经不找我，不需要我捐献骨髓了，可我却也淡了回去的心思。” 对出现这种情况，高飞自己都觉得很意外，这实在是不应该啊，但不应该的事情多了。 李海无语了，他天天与高飞在一起，竟然没有发现高飞的心里居然有这样的变化，这可如何是好？这家伙，在外面随便找个事情干，还能不如现在？ “高飞，你自己可要拿定主意啊！”李海郑重的说道：“你现在走，或许来得及，等你留的时间长了，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 高飞笑道：“我如果想走，随时都能走，可李哥，你也知道，我走到哪里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以前还有个吕如蓝，现在连她都已经离开我了，就算回到安海，又能怎么样？” 高飞说这话的时候，孤独之情一点都没有掩饰，整个人看起来脆弱无比！ 看的李海都有些心疼了，与高飞比起来，他们其实都是很幸福的，最起码还有个家，可是高飞却没有。 第89章 想法与规划 李海不由伸手拍拍高飞的肩膀说道：“好了好了，不想这些了，要不你就留下吧，咱们兄弟们一起奋斗！” 高飞听了这句话，一时之间，豪情油然而生，大笑道：“好，咱们兄弟们一起奋斗，不改变这里贫困落后的面貌，我绝对不回去。” 李海却笑不出来了，他是答应陈书记劝高飞留下没错，可是他骨子里想的是让高飞离开啊，怎么到了最后还是劝人留下了？ 完了，高飞的一辈子不会就这么被他给耽误了吧？ 人一辈子能有几年的青春？等到大把的青春岁月都抛到了大山里，再后悔就迟了！ 可这些话，现在来不及说也不能说了，或许，高飞就只是现在动了这心思，以后还是要离开呢？ 但事情往往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李海希望高飞能早早的离开这里，去更加广阔的天地里翱翔，可高飞偏偏就像一棵大树一样，扎根了，不走了。 从这以后的日子，高飞工作起来那是十分的拼命，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将村子里几乎所有的人家都了解了一遍，虽然现在了解到的只是最表面的，但高飞觉得对于他来说，这就是成功的迈出了第一步！ “高飞，来，说说，你这段时间入户，有什么感想？”陈涛知道高飞是打算留下来了，满心欢喜的很，尤其是看着高飞每天精神饱满的工作，更是开心的不得了。 “穷！”高飞开口缓缓的吐出了这一个字。 陈涛哑然失笑：“这就是你这么多天的结论？穷的根都在这里，谁都知道，咱们北山穷。” “可是我觉得，北山还是有路可以走的，并不是完全无路可走，只能等着国家的扶持政策的倾斜，不管什么时候，机遇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我们这个样子，就算机遇来了，真的就能抓住吗？”高飞反问。 高飞的这个问题，其实早几年陈涛就考虑过，但一直都没考虑出什么结果。 “我了解到，我们齐家窑村，有百分之二十左右的农户现在是全家外出的情况，而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走出去的那些人，条件普遍要比在家里务农的好些。” 高飞开始一点点的剖析，就连陈涛都不得不说，高飞功课做的很扎实，这些都是事实。 “那些人先一步走出去，条件肯定要好。” “可是，为什么分明有人走出去了，条件变好了，还是有很多人不愿意迈出这一步？我想，这可能是理念问题，这里的人与我们那边的人想法不一样，总觉得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是舒心日子，根本没有想过外面的人现在都过的是什么日子。” 陈涛点头：“这种情况确实存在，你还看出了什么？” “等靠要的思想很严重，遇到问题首先说的就是政府没有扶持我们家，没有项目，我家连低保都没评上这些话，从来没想过，其实不依靠这些，自己也有可能改变状况。” 既然开始说了，高飞索性就将自己这两天感悟到的全都说了一遍。 有些观点，陈涛不能苟同，及时的指正了出来，但是大部分高飞说的都是在理的。 “高飞，你能在短短的时间就看出这么多的东西，确实不错。你说到的这些问题确实存在，而且，就是上面的领导也已经发现了，所以才提出了扶贫先扶志的口号。”陈涛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窗户外面荒凉的大山说道。 扶贫先扶志，这话说起来容易，可是做起来哪里是这么容易的？长期以来形成的等靠要的习惯，怎么可能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改变的？这些不是他们苦口婆心做动员工作就能解决的问题，但又是面临的亟待解决的问题。 “扶贫先扶志是个大口号，虽然好，但我觉得在具体操作过程中，就不一定有可行性，我们还是要找一套适合我们齐家窑的路子走出去。”高飞信心满满的说道。 陈涛也被感染了，已经有很久没有听到这么鼓舞士气的话了，真不敢相信，这是从一个才大学毕业的年轻人嘴里说出来的。 到了乡镇上，总是会被潜移默化的教导多向老同志学习，可也正正是这种学习，磨灭了年轻人身上的朝气和锐气，在朝气和锐气来不及激发的时候，就已经暮气沉沉了。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陈涛觉得，高飞应该还有想法，所以又问。 高飞却摇头了：“我还没有任何的头绪，毕竟，我也不熟悉，就是我这段时间边入户边想到的一些问题，我都记下来梳理了一下。我觉得，咱们可以利用的资源优势有很多人，比如这里的阳光充足土地肥沃，而且有大片大片的土地，可以生长各种农作物，这些都是我们的优势啊，如果能将这些优势都发挥起来，调动起来，我们的村子要发展，村民要富裕就不是纸上谈兵了。” 陈涛虽然觉得高飞这些话没问题，但是高飞只是说出了问题所在，这并不是最终的解决之道，不管要做什么，必须要有钱款支持，离开了钱款，什么都只是白说罢了。 “高飞，你的想法很好，我以前也想过，我们这里的土豆这么好，是不是可以进行土豆深加工，可你也发现了，这里连水都没有，怎么能启动这么大的项目？”陈涛苦恼的说道。 “现在上水工程不是已经到了我们这里了？马上我们就能有水了。”高飞兴致勃勃的说道。 他也是才听到这个消息，听说到了下个月，自来水就通过来了，到时候，很多问题都能及时得到解决。 “不光是水的问题，还有其他的一些列问题，都要解决，工厂建设用地的审批，工厂的规划等等等等，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上面没有这个扶持项目，说再多都没用，到了最后还是两个字没钱！” 陈涛这一盆水泼过来，高飞也从喜悦中沉稳了下来，可不是么，还牵扯钱的问题，齐家窑村没有集体经济，但要办一个加工厂也不是一万两万能办起来的啊。 第90章 适宜种植的作物 高飞冷静下来自己也失笑了，说到底还是自己年轻见识少，还是只会在纸上谈兵。 “陈书记，我说了这么多，你一句话就找准了要害。”高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他还觉得自己挺能干的，挺会想的，可是这才多少时间，就被打脸了，人家老干部一下子就找准症结所在了。 陈涛忙就摆摆手说道：“不会不会，你的想法不错，是符合我们齐家窑村未来发展的，只是，咱们现在还有一点困难，要如何解决这个困难才是最根本的问题。” 高飞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啊，一时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他沉默不说话，陈涛也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忽然，高飞的手机响了，是微信的声音，高飞打开一看，却是他的老师发过来的消息，是一份检验报告，高飞忙就打开看下去。 不等他看完，第二条消息又过来了，却是他老师的语音，大概意思就是说，这些土壤都是非常好的，适宜种植多种农作物，按照他所说的海拔高干旱光照充分的特性，给他推荐了几种适合这种地方种植的作物。 因为是语音，高飞放了外放，陈涛也听见了，等那边话音落了，他马上开口：“高飞，你老师说的这几种，别的我没听说过，但藜麦我听说过。” 高飞正在给老师回话，冷不防就听到陈涛这话，他回头问：“藜麦？” “没错，就是藜麦，我是在一次农产品的推介会上看到的，我还记得当时介绍说藜麦是一种原产于南美洲安第斯山区的农作物，是印加土着居民的主要食物，有5000多年的食用和种植历史，被古代古代印加人称之为“粮食之母”。联合国粮农组织认为藜麦是一种单体植物即可基本满足人体基本营养需求的食物，正式推荐藜麦为最适宜人类的全营养食品。联合国将2013年宣布为国际藜麦年，以促进人类营养健康和食品安全，实现发展目标。”陈涛倒是好记性，一口气就将自己知道的那些知识都说了出来。 而且越说，陈涛越是兴奋的不得了了，以至于最后一句话竟然是用了比平常大几倍的声音，人也直接从自己办公桌前面窜到了高飞跟前。 “最最要紧的是，藜麦价格高啊，一斤就要十几块钱呢，可顶的上其他庄稼十来斤价格！” 听到陈涛对藜麦说了这么多，高飞可有兴趣了，马上就开始跟他的老师你来我往的讨论起来藜麦的种植条件，高飞觉得，还是应该先确定一下，藜麦到底适合不适合在青川乡这种环境种植。 如果藜麦的种植条件过高的话，要发展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而陈涛则一直都守在高飞的身边看着二人聊天，顺便将高飞不知道的一些地方特点说给高飞听。 二人就这样配合着与高飞的老师聊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最后就听到高飞的老师说道：“高飞，你是个不错的，我当初不看好你去西北，可现在看起来，这一步你或许走对了。” 高飞沉默了， 曾经他也是老师的得意门生，当初老师说过，让他考研继续走科研的道路，但是高飞却选择了一条这样的路。 “高飞，藜麦应该适宜在你们那边种植，回头有什么不懂的，你就来找老师，老师这张老脸还能解决些问题的。” “谢谢老师！”高飞说这话的时候，眼眶分明是湿润的。 在大学四年时间，老师给过他很多的帮助，也曾经希望继续留在学校读研究生，可高飞为了能摆脱父亲，选择了一条远离家乡的路。 饶是如此，老师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这让高飞如何不感动？ “高飞，你是好样的。你也有个好老师！”面对此情此景，陈涛也是不得不感动。 他真的很庆幸，帮着青川乡，帮着齐家窑村留住了这么好的一个干部。 “陈书记，要不然明年想办法种些试试？”高飞平静了情绪之后，再度开口。 陈涛沉默了一下说道：“肯定要试试，如果明年没有人愿意种试验田，我就在齐家窑租五十亩地种！” 许是被高飞给感染了，陈涛觉得，他也不能就这么碌碌无为的混日子，他的年龄也不大，不过三十几岁还不到四十岁，怎么就已经暮气沉沉了？ 高飞一个新来的干部，都能为了村子里的发展这么用心尽力，他作为一个老干部，还能没有一点这样的血性？ “行！等到了明年，要是实在不行，我跟着您种！”高飞也哈哈笑着说道。 就在这时候，一个脑袋从窗户那边冒了出来说：“有啥好事呢，别忘了我！” 却是李海来了，陈涛笑骂道：“哪儿都有你！进来吧，我跟高飞正在整大事儿呢，欢迎你来参与啊!” 高飞与陈涛说完了这些话，也就先放在脑后了。 藜麦虽然好，可是需要等到明年秋天才能见到成效，而很多老百姓见不到效果是不会舍得花钱投入的，所以，真正等到老百姓见到效果，还要等两年的时间，太长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身上有一种紧迫感在逼迫着他往前走。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在这里好好的生活下去，工作下去，他就不能只花钱不办事儿，总要另外筹谋赚钱的项目，一个能让齐家窑的村民在短时间之内，尤其是在今年就见到效果的项目。 可是，这世上可以做的事有很多，却都需要一大笔的钱做前期投入，要是没有最开始的投入，什么都是红口白牙白说罢了。 高飞不得埋头开始研究，到底还有没有投资小见效快的好项目能在齐家窑这样的地方落地生根。 每天除了上班必须要做的那些工作，诸如填表、做材料、走村、入户之外，高飞利用了大部分闲暇的时间上网查资讯，与同学们聊天问消息，争取从方方面面搜集有用的讯息。 高飞就只差在互联网上发一个我要找项目的广告了。 以至于这段时间以来，高飞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连李海都说，高飞真的是走火入魔了。 第91章 看笑话 对此，青川乡的许多干部都抱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甚至有几个老干部还说，看看这个年轻人什么时候才会撞的头破血流。 也有人说，多少年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怎么会这么容易解决？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能脚踏实地，总想一步登天。 还有人说，这年轻人就是个傻的，每天这么拼命的给谁看？ 总之一句话，就是没人对高飞现在所做的这件事持肯定的态度，都觉得，高飞这就是在玩，把工作当成了游戏一样在玩！ 这些话，高飞也听到过，但是都么放在心里，总觉得，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他只要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足够了。 只是，赚钱投入又少的项目，怎么能轮得到高飞此时来找？ 况且，青川乡那样的地方，自然环境的制约太厉害了，首先，缺水就是个十分严重的问题。很多项目是不错，但是对水的需求量都不小，如果没有水源，根本不行。 高飞最开始的时候也想过弄个薯片加工，毕竟，青川乡的土豆确实不错。 可是多方打听之后，觉得这个投入太大，贫穷的齐家窑村集体根本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多的钱。 很快，将近一个的时间就要过去了。此时，已经到了农历八月，很快是双节了，青川乡的天气也一天天的冷了下来。 眼看着大雁往南飞了，高飞却依然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之前那些看好戏的人每次看到高飞的时候，也会有意无意的多说两句，看着高飞有些挫败的面孔，他们很高兴。 高飞通过这一个月的努力，与齐家窑的村民们建立了十分良好的关系，可以说，高飞是齐家窑村历任包村干部里面与村民关系最好的一个。 对此，陈涛都表示不太可能，毕竟，一个语言都不是十分通的外地年轻人，居然能做到多少本地人都做不到的事儿，这让人不得不意外。 只是，让陈涛惆怅的是，种植藜麦这件事，他已经给乡上两位主要领导分别作了汇报，可是这二位的态度空前的一致，那就是对此事持不置可否的态度。 陈涛如何能不明白，这件事，他只能与高飞自己解决了，如果解决不了，肯定就要泡汤，他是得不到来自乡上的支持的。 高飞却还没有想这么多，此时的他还不知道，想推进一件事，不是他所想的那样简单。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和阻力往往会导致一件原本不错的事情流产！ 出租房里，高飞有些怏怏的躺在床上，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了，他却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李海推门进来，就看到高飞这幅模样，遂开口：“行了，不是哥说你，你也太较真了，这么大的事，那是要党委和政府来考虑的。不是有句话说的好，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党委和政府才是带着我们跑的马车。” “可是，在村上来说，我们也勉强算是车头了吧？”高飞却提出了反对意见。 “算，也不算，真正的车头是村支部和村委，有什么事情需要村两委来决定，包村干部这个身份很尴尬啊。”李海斜靠在房中唯一的一张椅子上说道。 如果村干部想为老百姓做点什么，确实比包村干部要容易，毕竟，他们手中还是有一定权柄的。 但是大部分的村干部都是抱着私心，而不是公心在工作，包村干部到了村上，也是什么事情都要听村上的安排，如果不听，那就很难在村上扎根，为了能在村上工作的时候轻松一点，包村干部都会顺着村干部的意思。 高飞倒是走了一条与别人不同的路，他得到了村上大部分村民的喜欢，也没有与齐家窑的两个村干部起冲突，这归根结底来说，是因为当初那一场火灾，给高飞带来了荣耀和光环。 就因为高飞能冲到火里面救人，就已经感动了很多村民，加上上面现在给高飞报送了好几个荣誉，高飞的风头正盛，所以，齐家窑的两个村干部才没有在这时候选择对高飞发难。 当然了，最根本的问题是，高飞现在所做的这些，没有触犯到他们的利益，要不然，或许齐书记早就找李书记申请调换包村干部了。 可是，这些话，李海没办法对高飞说，每一个人都是从如此热血的时候走过来的，他那时候也是如此。 总要碰的头破血流，让生活教会生存法则，才能慢慢认可生活的潜规则。 李海点到为止的话，高飞没有听懂。 他也不强求，笑道：“走，今晚哥请你吃火锅去，就别苦着一张脸了，你这样也影响我的食欲！” 高飞应了一声，却有些心不在焉的。 “发啥呆呢？有火锅不赶快走，你傻啊？我可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高飞心里想的却是，他是不是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好高骛远了呢？ 这里这么多的人，有不少比自己精明能干的都没有解决的问题，自己想这么短的时间里解决，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实在不行慢慢来，你说的那个藜麦种植项目不错，等到了明年，咱们先弄些试验田，要是弄的好了，不怕老百姓不跟着干。”李海无奈的拍拍高飞的肩膀，一副老大哥的样子说道。 心中却暗道：痴儿！ 高飞却因为李海这句话而提起了精神捏紧拳头说道：“行，李哥，我知道了。我一步步的走，反正我决定了，不让齐家窑村发展起来，我不离开！”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这世上断然没有一口吃成个大胖子的道理，他从最开始选择的路或许本来就有误差。 他就慢慢来，大不了就一辈子留在这山里了，有什么？哪里不是人生活的地方啊。 与那冷漠的没有温度的所谓家人相比，高飞觉得，村子里的这些人更热情，更好！ 李海还真是惊讶于高飞的执着，这个小伙子，个性还真是强啊。 也罢也罢，总有一天，他也会和自己一样学乖的。 第92章 伤心 二人起身离开出租房去了火锅店里。 县城不大，吃火锅的地方也少，等他们二人过去的时候，包厢和雅间已经没有了，二人就在大堂里坐了下来。 点菜之后，汤底和食材很快送来，二人又要了几瓶啤酒边涮火锅边说话。 只是，二人在说话的时候，高飞明显兴致不高，只是李海在说，他在听，偶尔回答一句两句罢了，只是他喝酒的时候却比平日急躁了一些，李海喝了一杯，他已经三四杯下肚。 “高飞啊，你也别太着急，慢慢就有办法也不一定。”看着高飞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李海只能安慰。 高飞仰头又喝了一杯啤酒说道：“李哥，你不用安慰我，我好着呢。” 李海瞥了一眼说道：“你就别哄我了，开心不开心我还看不出来？你也别这么喝酒，容易醉。” “李哥，醉了好啊，人醉了，所有的烦心事就没了，多好啊。”高飞有些怪异的笑着说道。 李海看着高飞又是一杯酒下去，而且眼神都有些迷离了，忙劝他：“你也别光喝酒，有什么不畅快的给我说说，说出来就好过了。” “说啥？说我其实还是挺希望有个父亲能疼爱我？李哥，你不知道，以前我被人欺负说是没爹的孩子的时候，多希望我的父亲能像天神一样出现在我面前，保护着我。”高飞这时候已经醉了，醉眼朦胧的说道。 李海只是静静的听着，一句话都没说，这种时候，他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话来安慰他。 这种事说白了就是心事，总要自己想开了才行，不是别人能解开的。 “我一直在想，哪怕在我大学毕业之前，我父亲能来找我一次，我也不会这么恨他，可是，他一直都没来，好不容易判他来了，又是为了那样的事！”高飞说话，竟然开始呜咽了，然后埋头在桌子上再不抬头。 李海只能给他送上两张纸巾说道：“高飞，你醉了，咱们回去吧！” 高飞却不搭理李海，只是一直在抽泣，别人倒是也看不出来他在哭，但是在身边坐着的李海还是清清楚楚感受到了高飞的悲痛之意。 他只能不停的拍着高飞的后背表示安稳，但是高飞却好像浑然未觉一样的只是埋头不理。 良久之后，就在李海不知道应该怎么做的时候，高飞这才红着眼睛抬起头。 高飞不好意思的看着李海，他已经在李海跟前哭了几次了？ 想想都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一个大男人，居然总是哭，亏得是李海，如果是别人还不要笑死他了？ 李海说：“兄弟，不管有多少困难，都会过去的，等以后就好了。” 眼前这个才成年未久的年轻人，如果有疼爱自己父母的话，现在还会在父母跟前撒娇吧，可是他却要自己出来大屏一切，确实很让人心疼。 他越发好奇，高飞的父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怎么会冷血如此，只有需要救小儿子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高飞却已经好多了，虽然眼睛还是红红的，但还是笑一笑说道：“哭过之后好多了，李哥，谢谢，咱们继续喝酒吃火锅。” 哭了一场，高飞觉得连酒气都散了很多，觉得闲杂喝酒也没压力了 李海却不放心让他继续喝酒了，要是继续喝下去，估计高飞又要失态了。 “不喝了不喝了，咱们先吃，锅里的汤都快煮干了。”李海讪讪笑着说道。 高飞也不答话，两个人又开始吃了起来，只是气氛逐渐就沉闷了下来，并不想最开始的时候那样热络了，他们两个人不说话了，旁边桌子上的话就清晰的传到了高飞的耳朵里。 “今天这宽粉一点都不好，最近都没见过好粉条了。”一个女人有些嫌弃的语气清晰的传到了高飞的耳朵里。 高飞看看李海，李海显然也听到了，低声说道：“我们这边的特产其实还有粉条，可是现在本地的人做粉条的越来越少了，大部分的粉条都是从外地运来的，工业化生产出来的，总不如我们本地真材实料的好。” “为什么本地的粉条好，反而被市场淘汰了？”高飞好奇的问道。 不应该啊，如果品质真的好，就不应该被市场淘汰啊。 “没办法，现在市场上的粉条一斤不过五六块钱，可是我们本地的一斤成本价就要八块钱，便宜了赔本，赚钱的话，就太贵了。” 高飞就更不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价格？ “我们都是用土豆粉，品质很高，而且，都是小作坊生产，投入本来就高，我们家以前也做过粉条，但是都赔进去了。”李海苦笑说道。 家里赔了不少的钱，到现在才好过了一些。 “如果大规模生产的话呢？”高飞忽然福至心灵，开口问道。 李海惊讶的问：“你不会觉得这个生意可以做吧？我劝你还是算了，虽然咱们的粉条是不错，但价格太高的东西，容易被市场淘汰。” 高飞却笑道：“未必，只要是真的质量好，那市场肯定会有的，现在大城市的人，追求品质的人很多，咱们齐家窑才能生产多少粉条，我保证有办法推销出去。” 对此，高飞十分有信心，他相信，只要是真的好，就不怕没有市场，现在这个社会的人，不缺钱的还是更多一些。 李海没想到，高飞真的决定要做这件事，他忙就又劝了一句：“高飞，此事不可行，我不骗你，不信你去问村子里的老人，肯定都会反对，就是村子里也不会跟着你胡闹的。” 高飞这是肯定要赔本的生意啊，他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高飞如此冒失。 他甚至后悔，今天就不应该带着高飞来这里吃火锅，要是没听到这一番话的话，高飞也就不会有这么冒失的想法了。 高飞却笑道：“李哥，你放心我，我会仔细考察考察的，如果不可行，我不会一意孤行了，相信我！” 李海知道劝不住，也就只能算了，高飞看起来是个柔和的人，可骨子里实际上还是个倔强的。 第93章 上架感言(大家千万不要点vip章 里的上架感言哦) hello，大家好，我是作者九辕1，这本《我是农三代》已经坚持了三个月，也写了二十万字了，在今天终于要上架了。怎么说呢？一路走到这里九辕1十分感谢各位朋友的陪伴，虽然这本是到现在为止看的人也不是很多，但只要有人看，九辕1就会坚持下去。虽然每天的更新不会很多，但九辕1不会轻易断更，也不会轻易放弃，更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关注到这本书。 当然了，九辕1也希望各位能多多支持，尽量多一些收藏，多一点打赏，多几张月票，支持九辕1坚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在此，九辕1不光要感谢一直给农三代投票的朋友们，也感谢编辑青柠。 最后，说说这本《我真是农三代》吧，农三代的主人公是一个从南方比较发达的小城市到西北最贫困农村的应届大学毕业生，从最开始的不情愿留下，到现在的心甘情愿留下，高飞经历了不少的事情，故事中那一场大火，还有闹上门的低保户，都是真有其人，甚至故事中的每一个人都是真有其人，都是九辕1身边的一些最熟悉的人，故事也是发生在西北乡村最平常的故事。在未来，我们的主人公高飞，会带领村子里那些善良的，带着一点点小自私的村民们一步步的走向发家致富的路。开设粉条厂只是第一步，未来的高飞会尽可能的发掘齐家窑这个村子的最大潜力，找精准的到村子里最利于村民发展的路子，让齐家窑村的村民们成为脱贫攻坚中最先脱贫的那一部分人，也成为最先富裕起来的那一部分贫困人口。 齐家窑村最后会腾飞，青川乡会被带动，那些村民们最终会认识到自己的局限性，与高飞一起为了未来幸福的生活而奋斗。 高飞的努力，不光会感动村子里的人，也会感动很多身边的同事，他们每一个人，在齐家窑的变化中看到了一个原本以为没有任何潜力的山村的美好未来，也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像高飞一样的人。 自然了，这么努力的高飞总不能没有一个前程似锦的未来，他不光会有一个前程不错的将来，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女孩子陪伴在身边。 剧透，这个女孩子已经在前文中出现过了，不知道各位能不能猜到是其中的哪一位呢？嗯，本文中出现的女性不是很多哦，很容易猜到的，如果猜到了，留个言呗！ 好友高飞那个十分有钱的父亲，在未来也会出现在文中，在座的各位，希望看到怎么样的一个高成业？如果有想法，要多多留言哦，因为人少，九辕1目前没有建读者群的想法，如果大家有什么想法，就在后台留言吧，每一条留言，九辕1都会认真的看，并且做出回复！ 最后要说的是，你们的支持就是九辕1的动力，在你们的支持下，九辕1相信，未来的创作之路会越来越顺利，谢谢各位！ 马上就要元旦了，也祝愿各位支持九辕1的朋友们在新的一年里幸福安康，全家幸福，也希望能与九辕1成为长久的朋友！ 第94章 上架感言 hello，大家好，我是作者九辕1，这本《我是农三代》已经坚持了三个月，也写了二十万字了，在今天终于要上架了。怎么说呢？一路走到这里九辕1十分感谢各位朋友的陪伴，虽然这本是到现在为止看的人也不是很多，但只要有人看，九辕1就会坚持下去。虽然每天的更新不会很多，但九辕1不会轻易断更，也不会轻易放弃，更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关注到这本书。 当然了，九辕1也希望各位能多多支持，尽量多一些收藏，多一点打赏，多几张月票，支持九辕1坚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在此，九辕1不光要感谢一直给农三代投票的朋友们，也感谢编辑青柠。 最后，说说这本《我真是农三代》吧，农三代的主人公是一个从南方比较发达的小城市到西北最贫困农村的应届大学毕业生，从最开始的不情愿留下，到现在的心甘情愿留下，高飞经历了不少的事情，故事中那一场大火，还有闹上门的低保户，都是真有其人，甚至故事中的每一个人都是真有其人，都是九辕1身边的一些最熟悉的人，故事也是发生在西北乡村最平常的故事。在未来，我们的主人公高飞，会带领村子里那些善良的，带着一点点小自私的村民们一步步的走向发家致富的路。开设粉条厂只是第一步，未来的高飞会尽可能的发掘齐家窑这个村子的最大潜力，找精准的到村子里最利于村民发展的路子，让齐家窑村的村民们成为脱贫攻坚中最先脱贫的那一部分人，也成为最先富裕起来的那一部分贫困人口。 齐家窑村最后会腾飞，青川乡会被带动，那些村民们最终会认识到自己的局限性，与高飞一起为了未来幸福的生活而奋斗。 高飞的努力，不光会感动村子里的人，也会感动很多身边的同事，他们每一个人，在齐家窑的变化中看到了一个原本以为没有任何潜力的山村的美好未来，也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像高飞一样的人。 自然了，这么努力的高飞总不能没有一个前程似锦的未来，他不光会有一个前程不错的将来，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女孩子陪伴在身边。 剧透，这个女孩子已经在前文中出现过了，不知道各位能不能猜到是其中的哪一位呢？嗯，本文中出现的女性不是很多哦，很容易猜到的，如果猜到了，留个言呗！ 好友高飞那个十分有钱的父亲，在未来也会出现在文中，在座的各位，希望看到怎么样的一个高成业？如果有想法，要多多留言哦，因为人少，九辕1目前没有建读者群的想法，如果大家有什么想法，就在后台留言吧，每一条留言，九辕1都会认真的看，并且做出回复！ 最后要说的是，你们的支持就是九辕1的动力，在你们的支持下，九辕1相信，未来的创作之路会越来越顺利，谢谢各位！ 马上就要元旦了，也祝愿各位支持九辕1的朋友们在新的一年里幸福安康，全家幸福，也希望能与九辕1成为长久的朋友 ！ 第95章 不撞南墙不回头 罢了，回头他自己调查的时候，肯定会发现此事真的没有可行性，高飞虽然性格执拗，但不是个蛮干的人。 可是，高飞从这一日开始，就有了明确的目标，为了将这个想法落实到实处，高飞又开始了在村子里走家入户调查的事业。 乡政府本来没有什么秘密，高飞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其他的人都听到了，对于高飞最后居然要进行这样一个项目，众人都觉得高飞这是打算造钱呢。 有为人和善的，就劝高飞几句，劝他放弃这个想法，耐心的说，他不过是个小干部，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事情根本不用理会，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 是那刻薄的，直接讥讽，甚至说，等着看高飞怎么碰的头破血流。 高飞听到了这些话，却不以为然，不调查的时候还好，越是调查，高飞觉得此事好事很可行的。 过了两周时间，高飞觉得自己掌握的基本上差不多了，就去拜访齐永生。 在这个村子里，要说高飞最信任的人是谁，那肯定就是齐永生了。 对于高飞的到来，齐永生很是开心，忙就将高飞招呼到了自己的屋里。 “你这孩子，这两周都在村子里，也不说来我这里。”齐永生有些埋怨。 高飞呵呵笑着说道：“我今天这不是来了么，这些日子是真的忙呢。” “我听人说，你打算弄个加工坊，加工粉条？”齐永生招呼高飞坐下，给他倒了水问道。 高飞抹去头上的汗珠子，点头说道：“我是有这个打算，而且我觉得，此事肯定能行。” 齐永生摇头说道：“乡政府没人跟你说，咱们这里的工坊原来有好几个都倒闭了？” 显然，齐永生也不是十分赞同这件事。 “老伯，我已经与我一个同学联系过了，他们家有一个连锁超市，说只要粉条的质量好，他们一家一年就能吃的下100吨。他还说，要是有可能，还帮我推销一部分。” 齐永生说道：“质量肯定没问题，只是，咱们的粉条成本高。” 高飞点头：“我都说了，他说，现在市场上就是缺少高质量的粉条，要是粉条的质量好，价格高一点没关系。” 这段时间，他可不光是在与农户咨询，还广泛的联系了一些同学老师，还有厂家。 “可是高飞，你想过了没，做这件事要有十分大的投入。”齐永生还是不想让高飞冒险。 虽然为村子里的人做事是好事，可要是将自己搭进去，就不划算了。 “村子里筹措一点，再借一点不行吗？我已经咨询过了，一个一年能生产500吨粉条的机器需要的也就十几万，而且，咱们也不需要那样高产量的，有一年能生产200吨的就行了，价格不过四五万，加上其他的投入，有十万块钱，尽够了。”高飞喝了一口水，理所当然的说道。 在他的认知里，十万块钱对于一个村子来说，不是大数字啊。齐家窑村虽然穷了一点，不至于连这么点钱也拿不出来吧？ 一个村子再怎么穷，还能比不上一个家庭？十多万的钱，对于条件好些的人家来说，都是可以拿出来的。 就算青川乡的人穷，就算齐家窑的人穷，也不会穷到这个份上吧？ 齐永生摇头说道：“你还是太年轻了，且不说，齐家窑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的钱，就算能拿得出，村子里也不会同意将这么多钱用来冒险。” 这件事，连他这个最支持高飞的人看起来，都是冒险，何况是其他的人看起来？ 高飞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销售不成问题，大规模生产的话，成本也会降低，这是肯定会赚钱的。虽然不能说没风险，但是要赚钱，多少都是有风险的，这个风险已经很小了。” “高飞，你听我说，村子里以前不是没人做过这个事，都赔进去了。包括村支部书记家里，也做过这个，都赔了。你要想动员他们同意，可不容易。”齐永生叹了一口气说。 村子里的人，也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根本不可能会同意，高飞这娃娃，注定要失望了。 高飞沉默了，他以为稳定能赚钱的东西，到了最后注定要让自己失望了吗？这怎么可以？就此放弃他不甘心啊！ “高飞，算了吧，你的努力村子里的人都看到了，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好的，可是要改变咱们村子的贫困面貌，你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做不到，不一定还会得罪了人。”齐永生忧心忡忡的对高飞说道。 高飞是个不错的孩子，他不希望这个孩子吃亏，所以，情愿这时候让他留下遗憾，也不想他最后头破血流甚至血本无归。 可是，让齐永生没有料到的是，高飞居然格外的坚持。 “如果村子里的人都不支持，我就自己花钱弄起来，只要见到效果了，相信村子里的人就不会反对了，到时候，再把加工厂给村子里运行，就是村集体的资产了。”高飞态度坚决的说道。 马上就到了挖土豆的时候了，这个时候的成本价格最低，要是不大量收购土豆的话，过段时间也就涨价了。要是继续耽误下去，这事儿今年可就没戏了。 齐永生看看高飞，问道：“你有这个钱？” 高飞是个什么出身的孩子，他还是知道的，就高飞这种情况，能拿出十万块钱？ 高飞沉默了一下说道：“不要紧，我可以贷款先弄起来。” 齐永生没想到，高飞已经坚决到了如此地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这孩子的性格，太执着了。 不过，这是好事，有一个能为了村子里办实事的好干部，是齐家窑的福气啊。 “老伯，我打算找陈书记协调一个现成的厂房，然后进机器，我已经联系好了，只要钱款到位，就能发货。”高飞笑着说。 齐永生本来还打算劝什么，这时候却不知道该怎么劝了，连货源都联系好了，这证明这孩子已经决定了，这事儿一定要做，他就算是劝也没有意义了。 第96章 原因 罢了，既然劝不住，他就豁出去这把老骨头帮着这个孩子吧！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只能帮你一把。” 听了齐永生这个话，高飞欢喜坏了，能得到齐永生的支持，就是最大的动力了。 他现在可是很清楚了，齐永生虽然就是个孤寡老人，可是在村子里却也是有些体面和威信的，能得到齐永生的支持，应该能带动一部分人的支持。 “谢谢老伯，您能支持我，那就太好了！”高飞忙就握住齐老伯的手激动的说道。 “高飞啊，现在咱们应该做的就是要降低投入，我想过了，厂房有现成的，村子里的小学现在空着，如果乡上能帮你出面联系一下的话，应该能接用。”这般时候了，新建厂房肯定不可行，但一时之间，村子里别的地方哪里有这么大的场地？何况，既然是厂子，还必须要有房子，要不然，说什么都白搭。 高飞又是一喜，有现成的厂房还能白用的话，就更好了，一瞬间，他的脸上笑容又灿烂了三分。 “只是还有两个很重要的问题要我们去解决。”齐永生正色说道。 高飞抬眸看他问道：“老伯，还有什么问题？” 齐永生说道：“第一，我们这里缺水，水源的问题怎解决？那可不是我们窖里的这些水够用的。其次，村子里的人不同意，这事儿你只能用个人的名义，那你打算怎么注册？注册在谁的名字下面？” 高飞说道：“水源的问题不用担心，我已经打听好了，明天最迟后天，咱们这边的自来水就通了，前几天已经试压结束，听说水管什么都没问题。” 齐永生听到这个消息也裂开嘴笑了，祖祖辈辈的人，现在居然要用上自来水了，之前虽然一直在铺设自来水管道，可是都两三年的时间了，谁也没看到一滴自来水，都失望了。 谁知道大家伙儿都没希望的时候，忽然能传来这样的好消息呢，真是想都想不到的好事啊。 难不成这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要让高飞做成这件事不成？ “至于注册在谁的名下，这还真是个问题。”高飞沉吟。 他个人花钱，总不能以村子的名义注册，但是，现在有规定，他是公务员，不可以经商办企业的，要不然就违纪在先了，这还真成了个没办法解决的事情。 他倒不是舍不得将这个公务员给辞了，可是，一旦辞了这个公务员之后，他就没有立场留在这里继续做这件事了。 “老伯，只怕还要麻烦您帮这个忙了。”高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他自从到了这里，什么都没帮过齐老伯，反而经常打扰齐老伯，现在还要让齐老伯帮自己这么大的忙，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愧疚。 齐老伯一愣，问道：“我帮忙？” “是，请您帮忙。我把合作社放在您的名下，您看可以不可以？”高飞眼巴巴的看着齐永生：“我也问过了，有五个人就能成立合作社，您要是答应了，我在村子里再找几个人，成立一个合作社，然后再注册一个商标，您看成不？” 在听了高飞说完这些话之后，齐永生沉默了，并没有开口回答高飞的话。 高飞以为齐永生有所顾虑，因此，忙就开口解释：“您放心，钱我出，不用让您操心，只要您担个名儿。” 齐永生半晌之后，就在高飞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时候，忽然开口：“成，这事情我帮你！只是，高飞啊，你这么多的钱投入进去，又是放在我的名下，万一赚钱了，你就不怕我昧了你的钱？” 高飞哈哈笑着说道：“齐老伯，您就不是那会昧了我的钱的人，您是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 真要打算昧了钱的人，还能说出这话来？ 齐老伯看着高飞这理所当然的表情，不由也就笑了起来，这孩子还真是个实诚的。 “你这性格，还真是跟我一个老战友很像！”齐老伯笑着开口，可是等这一句话说完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却逐渐的淡了去。 高飞问道：“齐老伯，您这个老战友现在在哪里？既然和我像，我都想去见见他了。” 齐老伯却晦暗着一张脸，说道：“见不到了！他已经走了几十年了，当年，他比你现在还年轻。” 高飞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他这是提起齐老伯的伤心事了。 “老伯，对不起！” “没事，都是那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再说了，他是为了国家的荣誉，死得其所！”齐老伯说着，眼眶到底还是红了，一丝泪光出现在眼中。 “老伯，您能给我说说这个故事吗？”高飞低声说道。 他一直想听齐老伯讲一讲当年的故事，可是都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到现在却依然没有抽出时间听一听。 齐老伯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高飞也不打扰，只是静静的坐在齐老伯的对面。 “高飞啊，你知道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齐老伯忽然开口说了一句根本与之不相干的话。 高飞摇头，齐老伯确实很疼爱他，可是他并没有想太多，只想着，可能是真的投缘，但现在看起来，应该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故事。 “因为，我说的这个老战友，就是你们安海人。”齐老伯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语气中带着沉重和伤痛。 高飞怎么也没想到，齐老伯说出的居然是这样的一番话，那是一个安海人，就因为那个人是安海的，所以在听到自己是安海人之后，齐老伯就对他有了特别的关照。 “我们是同一天入伍的，也是同一天到战场上的，他是一个很开朗的少年，我还记得，他脸上的笑容永远是那么的灿烂，不管在多么艰苦的时候，他的脸上永远都有笑容。”齐老伯缓缓的说着，肃穆的脸上，竟然带了几分微笑，就好像见到了曾经的好战友一样！ 高飞有许多的话想问，可是在这一刻却不敢开口了，他怕自己开口，会破坏了气氛，破坏了齐老伯的追忆！ 第97章 沉痛的往事 齐老伯的脸上表情十分复杂，有甜蜜有喜悦，也有哀伤与难过。 高飞觉得，他应该是已经彻底的沉浸到当年的回忆里去了，只是，回忆里的那些事，让他喜悦的同时也让他难过。 是啊，对于任何人来说，那样的一场经历，都会成为一声铭刻于心的记忆吧？ 在越国的战场上，到底发生过什么？齐老伯与他的那个战友之间，该是怎么样一种生死与共的感情？ 枪林弹雨里，两个年轻的小战士彼此依偎着回忆着年轻的生命力最美好的一切，约好将来要一起回家，一起娶妻生子。 “我是个胆小的人，在战场的时候，我害怕了，甚至有了逃回家的想法。是他劝住了我，他说，我们是军人，既然到了战场上，就没有不战而逃的道理。” “他还说，我就算能顺利的逃回来，难道良心就不会一辈子受谴责？他每天陪着我劝我，让我安心，说他会保护我好好的！”齐永生泣不成声的说道：“他年纪比我还小，却能在那样害怕恐惧的时候还安慰我，我是个没用的人。” “我还记得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等胜利了，我们能衣锦还乡。可是，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我回家了，他却为了保护我，永远的留在了越国的战场上！”齐永生老泪纵横，一双手微微颤抖着，看得出来，他很是悔恨。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他就能好好的回来了，那是我们经历的最后一场战斗，那之后，就停战了，他完成了他要保护我的誓言！可是我，可是我……”齐永生说不下去了！ 当初那么多的人，大部分留在了越国的战场上，他是少数回来的人之一，是那一场战争中的幸运者。 那一场惨烈的战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再难团圆，多少父母失去了亲爱的儿子，多少妻子失去了挚爱的丈夫，又有多少嗷嗷待哺的孩子在襁褓中就失去了他们敬爱的父亲？ 这么多年了，齐永生从来不敢刻意的想起当年的一切，可是自从高飞来了之后，他就不断的想起当年那些事，到了今天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将这些都说了出来。 几十年里，每次想到他就难以抑制心中的不安。 他不是个好战友啊，这么多年了，他竟然再也没有去给那些曾经的战友们扫一次墓，没有去祭奠过他们一次。 尤其是韩元亮！他在九泉之下是不是也在怪他？怪他没有完成他最后的遗愿？ “老伯，他如果知道你一直都记挂着他，也会很开心的。”高飞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听着这些也是动容。 他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可以说的，所有的语言在这份经历过血与火的感情面前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正是当年那些年轻的生命埋骨他乡，才有了今天的幸福生活。 齐老伯却因为高飞这句话失声痛痛哭起来，捶胸顿足的哭道：“我答应过他，要找到他的亲人，将他的遗物交给他的亲人。可是到现在，我都没找到，我有负他所托啊！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她啊。” 高飞看着齐老伯痛哭，一双眼睛酸涩难忍，泪水差点儿就滑落下来。他忙就将眼泪逼了回去，找了纸给齐老伯擦拭眼泪，一面安慰他。 “齐老伯，您说，他是安海人？那我可以帮您找，我是那边土生土长的人，找起来比您容易！” 安海不是个大地方，本来就是一个县，后来因为经济发展的不错，就成了安海市，但也就是名头好听，实际上还是个县级市，如果用心找个人，也不是完全没希望！ “找不到，找不到，当初我去找过，我在安海找了三年多时间。可是他们那个庄子，已经被淹没了，大部分的人都被洪水吞没了。听说有侥幸活下来的人，但被政府安置了，安置到了那里，我到最后也没找到。”齐永生擦拭了一下泪水，双眼无神的摇摇头说。 “老伯，这不是您言而无信，您去找过了，可是没找到，这真的不是您的错。”高飞怕老人太激动伤了身体，忙就低声安慰着。 到底也是七十岁的人了，再弄出个万一来就不好了。 齐永生却忽然站起来，颤颤巍巍的走到一口陈旧的大箱子跟前，小心翼翼的打开箱子，从里面抖抖索索的摸出来一个小小的布包捧在手心里。 高飞看齐永生颤抖的几乎要站不住，忙两步上前扶住他说：“老伯，您可不能太激动。小心身体啊。” “与他们相比，我都已经多活了这么多年了，高飞啊，这就是韩元亮的遗物，如果我有生之年找不到他的亲人，你就将这个带回你们安海去，找个地方埋下。”齐老伯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陈旧小布包说。 高飞明白了，齐老伯其实已经相信，他这一辈子可能再也找不到那个叫做韩元亮的烈士的亲人了，所以才有了将烈士遗物埋在故乡土地上的想法。 “我老了，已经不可能再去安海了，高飞，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的到来，或许就是为了完成这个心愿的。” “您放心，只要他们家里还有活着的人，我肯定帮您找到，现在不是有很多寻找人的栏目吗？实在找不到，我们还可以求助，总能想办法。”高飞却不忍心齐永生如此遗憾一生，忙就说道。 这只怕不光是当年那个牺牲在越国战场上的战士的遗愿，也已经成为齐永生一生的执念了，甚至，这个小小的布包里，不光包着韩元亮烈士的遗物，也包着齐永生对当年牺牲在异国他乡战友们的浓重感情。 齐永生哀伤的眼神因为高飞的这一番话有了一丝的神采，但随即又有些暗淡了。 “几十年时间都已经过去了，高飞，要在那么大的一个地方找到一个只有名字的人，谈何容易，谈何容易啊！”齐永生喃喃自语着，当年，他用了三年时间的走村串户，也没找到韩元亮的哥哥一家人，何况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当年的知情人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的，要找就更不容易了。 第98章 我跟你干 高飞无语，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当年那一场洪水，他也曾经听说过，多少家庭流离失所，多少家庭，无一人生还，多少孩子成为孤儿，多少女人成为寡妇！活下来的人不过是少数，况且又是时隔多年，要找知情人还真是不容易…… 等等，齐老伯与他想到的是同一个地方吗？ 高飞有些颤抖的问道：“老伯，您说的是安海伍家桥吗？” 齐永生看着高飞也有些错愕的道：“是，你怎么知道的？” 高飞这年纪，知道当初那一场洪水？ 高飞沉默了，他当然知道，他的外祖父，便是当年经历过洪水的人。 从小，他就听外祖父说起当年的事，说起从洪水之后，他们一家人背井离乡到了他处讨生活的经历，少不得要感叹伍家桥一场洪水，死了很多人，他们家虽然失去了家园，但到底活了下来，已经比许多人都要幸运之类的话。 “我外祖父便是伍家桥的人，老伯，也许，我真的能帮你找到你要找的人。”高飞有些激动的说道。 外祖父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外祖母还健在，说不得能知道些什么，伍家桥并不是多大的地方，也许齐老伯所说的人，外祖母能知道些，便是不知道，说不得也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听到高飞如此说，齐老伯却打量着高飞说道：“高飞，其实你与他倒是有几分相像。虽然已经好几十年了，可是，我也已经老了，但是他的样子我却隐约还记得，尤其是见到你之后，更是越来越清晰了。” 齐老伯话虽然这么说，但高飞却不敢相信，他只觉得，齐老伯或许看错了，他有可能是见到之后，将心中残留的那个影子与他的容貌重合了。 “齐老伯，你放心，我肯定会帮你的，我今天晚上就给我舅舅打电话。”高飞马上回答：“您说，您的那个老战友叫韩元亮是吧？我记下了，回去我就打听。” “好，我等着你的消息。”齐永生在知道高飞就与伍家桥有些关系之后，明显也有了信心。 高飞心情沉重离开了齐永生的家，一路走着他还兀自沉浸在齐老伯所说的故事里。 他之前并不曾听说过这种故事，今日乍然听了，对他的触动还是十分深刻的。 当年那些年轻的生命堆积出了一个崭新的共和国，如果没有那些流血牺牲，就不会有他们今天的幸福生活。 可是，现在的人却多了几分私心，少了当初那些人勇于牺牲勇于付出的精神。 高飞走了半个多小时，却也只走了不多的路，高飞觉得，这样下去，估计等回到乡政府就要半夜了，就这时候，过来了一辆三马子。 “高飞，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车上的人高飞也认识，叫齐小庆，是个有些头脑的人。 高飞笑一笑说道：“打算回乡政府去呢，齐大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走吧，我要去街上买东西，捎你一程，虽然上头的人总说不让我们三马子载人，但遇上了，总不能不捎你一段。”齐小庆说道。 高飞也知道，齐小庆这话中的意思，三马子载人出现的问题太多了，所以上面有规定，三马子严禁载客。 可是在乡下，实际上这是禁止不了的，毕竟，村子里最多的代步工具就是三马子，三马子这种农用车基本上村子里大部分的人家都有，村民们出行，也都习惯了开着自己家的三马子。 遇上了村子里的人，少不得就要捎带一程，高飞以前不理解，现在却理解了，这么远的路，只靠两条腿走那是几乎不可能的。 实际上，这几天，他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路上堵三马子。 随着他与村子里的人感情越来越好，现在堵上三马子的几率越来越高了。 高飞也不客气，熟门熟路的跳到三马子上就坐稳当了。 “我们走喽。”齐小庆吆喝了一声，将三马子再次启动。 “齐大哥，你怎么不去外头找个活儿干？随便干点儿什么，不比在家里强？”高飞笑着说道。 齐小庆叹了一口气说道：“还不是因为我爹固执，说是庄稼不能不种，他现在种不动了，就一定要我留在村子里种地，还说这是咱们庄稼人的本分。” 按照他自己的意思，早就离开这里去外面闯荡一番了，他又不比别人差，别人在外头都能闯出一番天下，他要是去了外面，总能赚钱养家吧？ 高飞听了，只能一笑，村子里这样的老人是不少，总觉得庄稼人最应该做的就是种庄稼，而不是去外面打工。 “高飞啊，我听说，你想在我们村子里弄个粉条厂？”齐小庆想起这两天村子里的人都讨论的事，遂开口问。 高飞道：“是啊，我打算弄个粉条厂，只是现在还要牵扯办手续什么的，有些麻烦。” 齐小庆惊讶的问：“你真的决定了？” “决定了，咱们村子里要发展起来，可不能没有产业，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就依靠咱们种的土豆发展是最好的。齐大哥你觉得呢？”高飞也不打算瞒着，反正这件事很快就要开始做了，瞒也没意思。 沉吟一下，齐小庆说道：“这事儿其实也不错，只是，高飞啊，说句不中听的，你是打算给村子里的人做点事儿，还是打算给自己赚钱？” 高飞笑道：“齐大哥您这话说的，要是我打算给自己赚钱，跑这里来不费劲么？在安海随便做点儿什么，说实话，都比在这里赚钱要多。” 齐小庆也知道，高飞这话是真的，他虽然没有能在外打工，却也不是没去过南方，南方的发展与他们这里相比，确实要快很多，高飞这样有学历有想法的年轻人，在南方的发展肯定比在这里好。 “既然这样，我想跟着你干，你觉得咋样？”齐小庆又开口，他这话说出来，可让高飞意外的不得了。 “齐大哥，你相信这事儿我能干成？”支持他的人可不是很多呢，齐小庆怎么就能这么相信自己？ 第99章 好钢用在刀刃上 齐小庆古铜色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整齐的牙齿越发的洁白。 “这事儿，我老早之前就已经研究过了，只是那时候条件还不成熟，加上我自己也没这么多的至今投入，所以一拖再拖。”齐小庆也没打算瞒着高飞，他就是觉得此事可行。 而高飞在听了这话之后，却迟疑了，迟疑的原因也很简单，他是打算将这个场子建起来之后，当成集体资产的，如果与齐小庆合伙的话，这个场子的归属就会有问题，可别到了最后，他反而为别人做嫁衣了。 “我没那么多的钱投入，我现在最多能拿出三万块钱。”似乎是明白了高飞的迟疑，齐小庆又说道。 三万块钱，如果占股的话，最多也就是三成的股份，高飞松了一口气，有一个齐小庆带头的话，这件事应该会容易很多。 “那成，这事儿，咱们就这么定了，我预计，初期投入应该有十万，后面还要追加一部分，到时候有多少算多少，咱们再算你占的股份可好？”高飞也是个爽快人，马上就说道。 齐小庆笑道：“成！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高飞没想到此事会进行的这么顺利，他到了乡政府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 “高飞，你回来了？”进门就见到了陈涛，陈涛问。 “陈书记，我回来了。”高飞满脸笑容的说道。 陈涛有些奇怪，这些天，高飞回来的时候，可不是今天这样子的，难不成是真的有什么喜事？ “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有事儿同你说。”陈涛想起这些天高飞折腾的事儿，遂开口道。 高飞也没多想，跟着陈涛就到了陈涛的办公室。 “陈书记，我也正好有事儿要给您汇报呢。”进门之后，高飞也不客气，直接开口道。 陈涛笑道：“可是有什么喜讯？进门就看到你满面笑容的。” “是好事，不过，还要您帮忙才行。”高飞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 “你说说！”陈涛给高飞倒了一杯水，坐下来听高飞汇报工作开展情况，越听越觉得诧异了。 这件事，就陈涛的想法，肯定是行不通的，但是，却没想到，高飞居然做成了，而且不光做成了，甚至还成功吸纳了一笔资金的投入，这说出来应该都没人相信吧？ “你说，这件事你已经有了头绪，齐小庆打算与你合作？而且，齐老伯答应帮你了？”陈涛半晌才惊讶的问道。 到底是高飞的运气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怎么觉得这么难以置信呢？ “是啊，陈书记，齐小庆说，他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条件不成熟。”高飞乐呵呵的说道。 他甚至都开始考虑，也不知道其他的人还有没有能一起投入资金共同创业的。 可是，陈涛却摇头说道：“齐小庆愿意投入，那是他的事情，我不操心，我只是想知道，齐老伯是自己愿意帮你的，还是有别的原因。” 看着陈涛的一双眉毛紧蹙，高飞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齐老伯帮他有什么不对吗？为什么陈书记会是这样一幅郑重其事的样子？ “有什么问题吗？我提出来了，齐老伯就答应了。”高飞有些盲人的说道。 他不明白，为什么对于齐老伯要帮自己这件事，陈书记会这么惊讶吗，就好像齐老伯不应该帮他一样。 “高飞，有些政策你不清楚，齐老伯现在是五保户，又是建档立卡户，享受了很多优惠政策。但是按规定，他的名下不能有企业，如果有企业，就要放弃大部分的优惠政策，这会给他的生活造成困难。”陈涛盯着高飞说道。 齐老伯的年纪越来越大了，如果政策不能享受，会对齐老伯的生活造成困窘。这个高飞不知道，齐老伯自己应该清楚，为什么会答应高飞做这种损害自己利益的事情？ 高飞愕然，还有这样的规定，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可是，高飞也不是糊涂的，他马上就想到。既然这样，那就真的不能让齐老伯出面了，齐老伯现在也没有太多的收入，大部分的经济来源就是国家的扶持。 虽然他预料中粉条厂开张之后会赚钱，但是万一呢？他不能让齐老伯承担这样的风险。 他沉默了起来，半晌开口：“那我再想办法，我不能让齐老伯承担这个风险。” 此事一定要进行下去，但是怎么进行还需要再慎重的考虑，好在，现在有个齐小庆了，要不然，就让齐小庆牵头做这个事好了。 看着高飞依然不改初衷，陈涛又开口道：“高飞，你是确定要做这件事了？你想过没有，如果你赔进去了，你未来好几年可能就要将你的工资全都投入到偿还贷款里去，没有人会为你承担。” 他虽然希望高飞能有所成绩，但是没想过让高飞将自己的后半辈子都搭进去，高飞还年轻，都还没有结婚，如果背负这么一大笔债务的话，会影响他的将来。 他们是公务员不假，可是工资也是真心的低，他上班这么多年，一个月也不过三千多块钱，高飞的话，现在最多三千块钱，十万块钱，高飞就是不吃不喝也要存三年时间。 高飞咬牙说道：“陈书记，我想好了，总不能因为害怕承担风险就什么都不做吧？现在是困难，但是等这事情做成了，以后就不会这么困难了。” 只要赚取第一桶金，未来的发展就会容易许多。最不济，就算赔进去了，他也只是紧张三四年时间罢了，但如果成功了，齐家窑村就会有一个大发展。 “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我也不劝你了，回头，我给你借一万块钱，如果赚钱了，你还给我，如果不成功，那就算了！”陈涛无奈的说道。 别的他做不到，唯一能帮的也就这么点儿了。 高飞却摇头：“陈书记，钱的事儿，我另外想办法，倒是现在还有个要紧的事情要找您帮忙呢。” 钱的问题相比场地的问题要好解决的多，所以，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第100章 人怎么没了? 知道高飞是要让自己帮忙协调一下场地之后，陈涛当时就应允了。 这事儿，还真的就要他去帮忙协调，就高飞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成的。 因陈涛答应了，高飞也算是安心了，他觉得，自己这就算走出第一步了，只要这一步走出去，以后的路应该会顺很多。 回到自己办公室的高飞，忽然又想起来答应齐永生的事情，忙就给舅舅打了一个电话。 “高飞啊，你在那边过的还好吧？要是觉得不适应就回来吧。”舅舅慈爱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让高飞的心里多少有些温暖。 “舅，我好着呢，这边还好，我挺适应的，就是有些想你们了。”因为舅舅慈爱的声音，高飞不由也动了思乡之情。 “高飞，有个事儿，我得给你说一下，你心里得有个准备。”忽然，那边高飞舅舅的声音凝重了起来。 高飞只觉得心里格登一下，就以为是家里的人有什么事，忙就问道：“舅舅，是不是外婆的身体不好？” 外婆的年龄越来越大了，尤其是在母亲去了之后，这几年身体更是一天不如一天了，高飞只觉得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唯恐听到舅舅说出他不想听到的话。 “不是不是，你别胡思乱想，外婆好着呢，就是想你了。”高飞舅舅忙就说。 高飞这才安心很多，可是，舅舅的语气里到底带着些沉重，高飞又问：“舅舅，那是什么事儿？” “就是，你父亲的那个儿子没了！”高飞舅舅沉默一下之后，说出来这样一句话。 高飞一愣，才反应过来舅舅到底说了一句什么。 之前吕如蓝不是说，已经找到了合适的骨髓捐赠者？怎么又没了？ 曾经高飞以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会开心，可是真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高飞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开心，甚至是有些难过和压抑，毕竟是一条命啊，就这么没了。 高飞也不是冷血的人，怎么可能就像没听到一样？ “舅舅，你是怎么知道的？”两家人早就没有来往了。 “这么大的消息，咱们这里都传遍了，我怎么能不知道。”高飞舅舅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 高成业毕竟是安海城最成功的企业家，他们家里的消息，就算不刻意的打听，还是会听到不少，何况是这么重大的消息，怎么会听不到？ “舅舅，与我没什么关系，您就别管了，也许，这就是高成业抛妻弃子的报应。”高飞最终还是咬牙说道。 人总应该为了自己的选择付出些什么，不是他冷心冷血，而是，这些因果都是高成业和周林佳种的，当年他们伤害无辜之人的时候，就该想到，善恶到头终有报。 只是，为什么报应不是报应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要让一个无辜的孩子来承担呢？ “高飞，我就是担心你，他们那边的孩子没了，还是在你不肯移植骨髓的情况下，我害怕他们会迁怒于你。”高飞舅舅担忧的声音响起。 高飞这才想到，自己可能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觉得此事与自己没有关系，可是，他这么想，别人却未必就会这么想，将这一切算到他的头上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他现在远在千里之外，高成业和周林佳就算是再有本事，应该也不会将手伸到这里来吧？ “舅舅，你放心吧，我现在在这么远的地方，不是高成业的势力范围，他应该不至于能在这里对我动手。”高飞语气轻快的对舅舅说道。 高飞舅舅叹一口气说道：“我倒是不担心你父亲，我担心周林佳，一个母亲没了孩子，可是会疯狂的。至于你父亲，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应该不会想再失去一个儿子。” 可是，高飞听了这话之后，却不能赞同，那个是他的儿子没错，可是自己，在高成业的心里，应该是不存在的吧？ 难不成，真的会像舅舅担心的那样，失去了唯一儿子的夫妻二人会对自己展开报复？ “高飞啊，你还是小心一点，千万别疏忽大意了，要是真没什么事儿，就算舅舅小人之心了。”高飞舅舅又说道。 高飞也不想让舅舅继续担心自己，遂开口说道：“舅舅，您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倒是你们也要保重，尤其外婆的年纪大了，更要好好保重。” “你操心好自己就行了，别管我们了，我们在你家里，总比你在外面要好过的多。”高飞舅舅因为高飞的保证，倒是松缓了许多。 “对了，舅舅，外婆在不在，我有些事情想问问她。”高飞说道。 “吃了饭去外面散步了，还没回来，算时间应该快回来了。”高飞舅舅说道：“你有啥话问我还不是一样？” 高飞笑道：“舅舅，我不是怕您不知道么，我问的是四五十年前的事情了，您不一定知道呢。” 高飞舅舅笑道：“四五十年前的事情，我不一定知道，可是你这个臭小子，不是更不可能知道么，怎么还想起来问那么早之前的事情了？” “就是这边遇到了一个人，要打听几十年前的一个人，所以我问问外婆看看是不是知道。”高飞笑嘻嘻的说道：“不过，要是外婆不知道的话，可能还要麻烦舅舅帮忙打听打听呢。” 齐永生对他好，他也不能白白领受了这份情，总要回馈一二，别的忙他帮不上，可这件事，总要尽量想办法帮帮才行。 “行，只要是能帮上忙的，我肯定帮，只是那边的人，怎么会打听我们这边的人？”舅舅有些好奇的说道。 高飞遂简单的说了一下齐永生这个人，又说道：“他就是想找到当年那个战友的家人，我就答应了下来，也算是完成老人大半辈子的心愿吧！” “这都几十年前的旧事了，你要问我我还真的不知道，哎呀，你外婆回来了，你跟你外婆说吧。”高飞舅舅说着话，将手机递给了才进门的高飞外婆：“妈，是高飞的电话。” 听到是外孙的电话，高飞外婆很高兴的接了电话与高飞说起话来，自然又少不得要问候一番。 第101章 玄幻了? 祖孙二人说了一会子话，高飞这才切入正题说道：“外婆，我还有一件事要向你打听。” “有什么事你说就成，外婆要是知道，一定告诉你。”老太太眉开眼笑的说道。 “外婆，我们家以前是在伍家桥住是吧？”高飞记忆中，应该是这样没错，但是万一呢？万一记错了怎么办？ “我们以前是住在伍家桥，只是后来发大水，才搬的家。”老太太脸上的笑容逐渐的淡了去，虽然那一场大水他们家的人都没有遇难，可是，周围的邻居亲友却有很多都丧命在了那一场浑水之中。 对于老太太来说，那就是灾难，是连提起都不愿意的灾难，但是今天，问的人是她的外孙。 “外婆，我跟您打听个老人，年龄应该跟您差不多，叫韩元亮，您听说过吗？”高飞忙就问道。 让高飞没想到的是，听到这三个字，高飞外婆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高飞有些奇怪，忙就追问：“外婆，这个人您知道吗？” 高飞舅舅站在母亲的旁边看着母亲激动的表情也好奇了，问道：“妈，您怎么了？” 老太太深深呼吸了一下，才说道：“高飞，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 高飞心中一顿，外婆这么说，很显然是听说过这名字的，他马上就激动了起来。 “外婆，您真的听说过这个名字？”高飞语气里的兴奋抑制不住。 “你先说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老太太很执拗的问道。 “我现在包的这个村上有个老兵，说他与韩元亮是战友，拜托我帮他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韩元亮的亲人。”高飞不疑有他，开口说道。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道：“韩元亮还有亲人，只是……” 话没有说完，就停顿了下来，面色也越来越凝重了。 “妈，……”高飞舅舅看着母亲的脸色不对，开口问道。 老太太摆摆手说道：“我没事！” 高飞在电话的另外一端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有些急切的问道：“外婆，您没事吧？要是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就不问了。” 高飞觉得，外婆欲言又止，肯定有原因，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不能对人言的？ 老太太叹息一声说道：“这个秘密在我心里也压了好几十年了，我原本想着，这一辈子再也不要说出来，可是没想到，你今天问了。” 高飞一愣，这其中居然还有秘密？怎么会？ 他还来不及想清楚，就听到老太太说道：“高飞，韩元亮是你亲外公的弟弟！” 高飞手中的电话差点滑落，他外公的弟弟？韩元亮是他外公的弟弟？可是，外公不是姓赵吗？ 等等，外婆说，亲外公，是什么意思？他难道还有一个外公？ 老太太却没等高飞继续问，就开口将其中的故事说给高飞听。 原来，那一场水灾，高飞的外公韩元明一家遭难，只五岁的小女儿阴差阳错的活了下来，邻居赵家便收养了这个幸存下来的小姑娘，并且当成是女儿一样抚养长大，这个小姑娘便是高飞的母亲。 高飞真是觉得难以置信，这么说起来，韩元亮在这个世上的亲人就是他了？他是韩元亮唯一的亲人？ 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不管怎么想，高飞都觉得这事情有些难以置信，兜兜转转，难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一直到外婆挂了电话，高飞还有些傻愣愣的，他确实没想到齐老伯要找的人到了最后居然会是自己。 谭明宇看着高飞傻愣愣的样子，喊了一声问：“高飞，你怎么了？” 高飞这时候还觉得有些晕晕乎乎的，听见了谭明宇的话，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是说道：“我没事，只是有些事需要消化一下。”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高飞觉得自己还是晕晕乎乎的，难以相信，他居然有一个叔外公是光荣的烈士！ 可是，不等高飞继续消化这件事，陈涛就找过来了，说场地的事情已经商量好了，只要高飞的其他没有问题，场地随时可以进入。 “高飞，我今天正好要去县上，要是有时间，我顺便帮你去工商局问问，你这个场子的手续要怎么办。”陈涛这时候也只能全力以赴的支持高飞继续走下去。 而他觉得，有些事情他出面办的话，会比高飞自己出面要有效果很多，毕竟，高飞就是个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 “谢谢陈书记！”高飞客气的道谢。 虽然这些事不是为自己做，但是得到帮助的时候，说一句客气的话是应该的。 送走了陈涛，高飞这才想起来，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没做，他忙就去找李海。 贷款的事是李海帮忙联系的，商量好的今天就去办，既然场地什么的都弄好了，那贷款的事情也不能耽误了。 李海将贷款联系到了青川乡农村合作银行，这是本土银行，客户基本上都是本地人，且人也熟悉了，比较好办理，尤其是面对乡政府干部的时候，并不要求有抵押，只要有一个担保人就可以了。 要说唯一有什么不好的，那就是贷款的利率稍微有些高，比起其他银行要高三成左右。 但高飞现在着急要用钱，也实在没有办法继续找其他的银行谈，利率高一点就高一点，反正也就是用几个月的时间。 李海与高飞二人走到农村合作银行门口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最后确定了一句：“高飞，你真的决定了？” 高飞郑重的点头说道：“李哥，你放心吧，我决定了，肯定不会后悔的。” 都走到这一步了，还能怎么后悔？要是现在后悔，估计自己就会沦落为笑柄了，而且，这么长时间做的努力也会付诸东流。 贷款在李海的帮忙下，很顺利的就办了下来，对乡政府的干部贷款，农村合作银行还是很帮忙的，说三天之后，贷款就能放到高飞的卡上了，到时候高飞就可以用这笔钱。 高飞很客气的道谢，还要请合作银行的人去门口的小饭馆里吃饭，却被拒绝了。 第102章 据理力争 陈涛是第二天回来的，回来的时候，给高飞带来一个好消息，说他已经帮忙联系好了办手续的事，只要高飞这边联系好了，就可以直接去办手续，保证一路绿灯。 高飞得了这个消息可是高兴坏了，他之前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要办手续应该不会很容易，不知道要跑多少回路，没想到，这个问题这容易就解决了。 他心情愉悦的就去村子里找齐小庆商量办厂子的具体事宜。 陈涛却在刚回到办公室被李书记叫到了书记办公室。 “陈书记，高飞是个年轻人，莽撞些我能理解，可你是多年的老干部了，怎么能这样莽撞的跟着胡闹？”李成十分不乐意的开口，一双本来就浓的眉毛更是拧成了疙瘩。 陈涛有些不明所以，这分明是好事，怎么到李书记的嘴里就变成胡闹了？ “书记，我觉得这事没什么不好的，高飞乐意做，也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村子里的人走向富裕。”陈涛觉得还是应该据理力争。 李成看一眼冥顽不灵的陈涛说道：“陈书记，你想的太简单了，这件事一旦开始做了，其他的村子怎么办？” 陈涛被李成这一句话惊醒，这才恍然大悟，他只站在齐家窑村包村领导的立场上想了这件事，倒是忘记了，此时不光牵扯到齐家窑村，还牵扯到其他的村子。 而李书记是站在全局的高度在考虑这件事。 “你知道不知道，这两天已经有几个干部来找我了，说因为你们齐家窑村要建厂子的事，他们的村没办法包了。”李成喝了一口茶之后，又说：“不光是其他村子的包村干部对此有意见，齐书记和齐主任两个也找过我了，说高飞这是无组织无纪律，这么大的事情，并没有经过村委会，就擅自决定了。” 听了这话，陈涛蹙眉，齐书记和齐主任两个人，本事不大，事情倒是不少，自己不想办法带领大家脱贫，好不容易来一个愿意干些事情的高飞，他们还要各种掣肘，这种村干部要来有什么用？ 自然，这话陈涛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他只能将这口气憋在心里。 “陈书记，你也不要觉得齐书记和齐主任有什么不对，换成是你，你也一样不能乐意！”虽然陈涛什么都没说，但李成是在这个行道里浸淫这么多年的人，哪里能看不出来陈涛的这点儿心思。 他在心里腹诽，这个陈书记，工作上没问题，就是不能提高站位，想问题的时候总有局限性。 陈涛自然不乐意，因为心里不畅快，他也没有开口回答李成的话。 却没想到，李成又说了一句：“齐书记和齐主任说了，高飞这个包村干部，他们以后就不要了，让我调整到其他的村上去。” 要说之前陈涛只是不满意的话，现在就是彻底的暴怒了，这两个人还这是够了，自己不作为，不让别人作为，还要为了这事儿找领导换包村干部。 他们也不想想，现在要是换了高飞，别人谁去包这个村？就算有人愿意去包村，村子里的人能认可？ 高飞虽然到村子里的时间短，可是做的工作多，现在不敢说村子里百分之百的人都认可高飞，但最起码有百分之七十的人对高飞是十分认可的。 “李书记，您同意了？”陈涛板着脸问道。 李成摇头：“这种事，我肯定不会同意，我们的干部也不是村干部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 陈涛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就心里轻松一些，李书记这话他也算是听懂了，什么意思？不就是说他本身也不支持高飞的工作吗？ 连党高官都不支持高飞的工作，高飞以后的路不好走啊，他虽然有心支持，但他不过就是个党委副书记罢了，根本没有太多权利。 “陈书记，你劝劝高飞，放弃现在的想法，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前天组织部王部长还给我打电话问起高飞的情况，你就告诉高飞，好好工作，总有他的出头之日，何必弄这么多的噱头。”李成皱眉，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高飞这个小伙子，他倒是低估了，之前可没看出来是这么有心计的一个人，在全县火了一把，得了表彰不够，还要继续炒作自己，南方的人果然比他们这边的人精明。 陈涛张嘴，想说什么，可最后却没说话，怎么高飞做这么多的工作，到了最后在李书记的嘴里就变成噱头？有人为了一个噱头自己贷款花钱的吗？ “陈书记你还有话说？”李成看着陈涛不动如山，问道。 高飞这小伙子，怎么连他的副书记都给带坏了？很明显，陈涛对这件事可是不太乐意啊。 “书记，我觉得你对高飞有误会，高飞他只是想做好事儿，根本没想过噱头不噱头的事，您不能这么说他。”陈涛最终还是没忍住，将自己心里话说了出来。 他帮不了高飞其他，却不能接受高飞被人这么误会，明明是啊拼命的做事，怎么到了最后就被说成是弄噱头了？要是这么下去，以后谁还能认真干活儿？ 他承认，高飞如此确实让其他的包村干部有了压力，但那又怎么样？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工作做法不一样，其他的人有压力，可以向高飞学习，不能因为要顾忌其他人的脸面，就否定高飞的努力吧？ 李成有些吃惊的看着陈涛，陈涛以前可是个很听话的，只要他说的，陈涛肯定会无条件的执行，怎么这一次就为了高飞反驳自己了？ 看起来，陈涛这个小伙子不能长期留在青川乡了，要不然以后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情来呢。 想到一个从来不与自己犟嘴的人忽然开口说这样的话，让李成本来就不好的心情越发的不好了起来，他现在想的是，自己的权威绝对不能被人挑衅。 “陈书记，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要清楚，你现在是在对你的上级说话！”李成恼火的说道。 第103章 他还有后人 陈涛一愣，却并没有因为李成的恼火就表现出胆怯，反而是一反常态的开口说道：“李书记，您是领导没错，但是乡上的事情我作为党委副书记也有发言权。” “你居然跟我谈发言权？陈书记，你别忘了，在乡上我是一把手！”李成的脸彻底的黑了下去，语气也越发的糟糕了起来。 他在青川乡做党高官已经两年多时间了，这两年多，就是乡长赵云峰背地里虽然不是很痛快，但明面上也不曾对他这么说过话。 今天，陈涛居然敢这么对他说话，他怎么可能不生气？如果放纵了这一个，以后是不是班子里的人都可以有恃无恐的顶自己了？ 陈涛也知道自己这话虽然没说错，但李成肯定不乐意听，但都已经说出来了，还能怎么样？ “李书记，我不是想与您争夺权力，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我应该发言而已。”陈涛压下心中的怒火开口说。 “好，好，我承认你有发言权，你是打算现在说，还是我们召开党委会，在党委会上你说。”李成气极反笑的说道。 陈涛却一点都不相让的说道：“李书记，如果您能平心静气的听我说完，那我现在说，如果您坚持认为我这么做是挑衅了您的权利，那么我们在党委会上说也不是不行。” 李成想到之前有好几位领导已经在自己跟前说过，反对高飞搞这些事情，所以，他认为，这件事就算上了党委会，也一定没有人支持，遂说道：“既然你要上党委会，那我们就召开党委会，研究这件事！” 他倒是要看看，等党委会上否决了这件事之后，陈涛还有什么好说的！ 而且，这陈涛以后势必不能重用了，一个不懂得尊重顶头上司的副科，重用只能为自己惹来祸端。 此时，已经到了村上的高飞并不知道，在青川乡的领导班子里，因为他这件事，已经引起了一场争执。 高飞正在与齐小庆商量办粉条厂的具体事宜，毕竟是要办起来一个加工厂，就算高飞之前已经想到了很多问题，现在两个人再商量的时候，细节上还是有所缺失。 高飞与齐小庆坐在一处说了一个多小时，基本上将该捋清楚的都捋清楚了，高飞这才长舒一口气说道：“现在能想到的差不多也就是这么多了，至于剩下的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高飞，还有人愿意参与进来，你是啥想法？”齐小庆喝了一口水，有些迟疑的说道。 高飞听完这话却是脸上一喜，然后笑道：“是谁像参与进来，人品咋样，要是好的，自然没问题。” 齐小庆就只怕高飞不同意，这会子听他表态了，马上说道：“也是咱们村子里的，一直在外面的打工，昨天晚上和我通电话的时候我说了这事儿，他很有兴趣，就想回来一起干。你放心，这人一点问题都没有，是个有想法的，人品也好，能吃苦，正义。” 高飞点头，人品是最重要的，他办这个粉条厂，本质上是为了村子里大部分的人，可不能让那品行不行的人进来，要是有那种品行不成的人参与进来，只怕到了最后，加工厂不能富裕村子里的人，反而只富裕了个别人。 “那行，这事儿你跟他联系联系，这周你去办手续，我周五出去的时候，我们见见面，再仔细谈谈。”高飞将此事应承下来，然后起身就要告辞。 “高飞，快中午了，还是在我们家里吃了饭再回去吧？”齐小庆看高飞要回去，忙就开口邀请。 “以后再吃吧，我先去一趟齐老伯家里。”高飞心里记挂着韩元亮的事儿，遂有些迫不及待的说。 齐小庆知道，村子里高飞与齐老伯的关系最好，他也就不阻拦了，笑着说道：“既然你坚持要去，那我送你过去吧，走起来还远呢。” 高飞知道齐小庆也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也就不拒绝了，实际上却是还有些距离，有齐小庆送他也快些。 齐小庆还是开着三马子送的高飞，一直送到了齐永生的家门口，齐小庆这才回去，高飞则有些忐忑不安的走进了齐永生的大门。 瞧见高飞的时候，齐永生笑了说：“高飞啊，你来了？咋看起来不太开心？可是你要做的事情有人不同意？” 高飞哪里知道，齐永生是积年的老人了，很多事情可比他这个毛头小子要通透的多。 齐永生总觉得，高飞整件事要做起来没有这么容易，就乡政府那些人，未必就能同意高飞下大力气做这些。 所以，他才问了这一句，只是，他这话问的早了，高飞到现在为止，除了知道陈涛十分支持之外，对于其他领导的意思根本就不知道，当然也就不会说出有人不同意的话了。 高飞摇摇头说道：“办加工厂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陈书记不光帮忙联系了场地，还帮忙联系了工商局办手续的事儿，而且，齐小庆也有这个想法，我们刚才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齐小庆今天下午就去县上办手续。” 听高飞这么说，齐永生点头：“那这事儿倒是挺顺利的。你咋还不开心？” 高飞看着齐永生，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半晌才说道：“齐老伯，您哪位占有韩元亮的哥哥韩元明在当年的那一场洪水中已经不在了！” 韩元明，居然是他的外祖父，而他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的齐永生果然也脸色有些不好了，但终究也只是叹息一声，有停顿了半天，这才开口说道：“早就该想到的，如果当年能活下来，我也不至于找了那么长的时间都找不到，这也是命啊！” “不过，他还有一个后人！”高飞语气有些涩涩的说道。 介绍自己，高飞觉得，还是有些困难的，帮忙找人，到了最后，竟然找到了自己身上，高飞都不得不承认，这真的是一个巧合，而且是个极为巧合的巧合！ 第104章 平局 而此时的青川乡政府党委会议室里，青川乡的全体党委委员除了纪高官在县纪委以案代训还没有回来之外，其他的人都在。 “以上就是我的理由，我承认，高飞此举可能让乡政府的一部分干部心里不舒服，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自己心里不舒服，就否定了高飞为之付出的努力。”陈涛坚持己见。 他之前也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原以为这就是一件好事，却没想到到了最后居然会困难重重，而这些困难还不是来源于村子里，而是来源于他们内部。 常庆佐与李成对视一眼开口了：“陈书记，你也别生气，这事儿，我们也没说高飞做的不对，就是觉得高飞稍微有些激进了，你想想，他自己花钱在村子里建厂子，别人怎么想？现在的形式这么严峻，说不一定，高飞又要被人告了。” 常庆佐是个什么人，陈涛还是知道的，他惯常会扮演白脸，如果是以前也就算了，可现在，他却只觉得心口上堵着一个疙瘩。 “现在上面不是已经有容错纠错了，不要说高飞这件事到最后是不是错的，便是错了，难道一心一意的为了齐家窑村，为了齐家窑村的群众，还不能适用于容错纠错？”归根结底一句话，这些人就是不希望高飞的这件事做成。 他今天也算看出来了，会议室里这些人，有一多半是不赞成这个事儿的，这应该就是书记要召开党委会的原因了。 虽然今天要争出来个高低很难，可是陈涛却觉得，如果这次不为高飞据理力争，让这件事顺利的办下去，他愧对高飞的努力。 “陈书记，你这是盲目自信，如果出了事，你能帮着高飞扛下来？”李成黑着脸说道。 可就在他这话说完之后，就听到乡长赵云峰忽然开口：“书记，此事我倒是觉得可行。就像陈书记说的，就算错了，难道还不能适用容错纠错了？” 陈涛没想到关键时候，赵乡长会忽然开口给他支持，他抬眸看看赵云峰，只见赵云峰的脸上就是一片平静，就好像他只是说了一句应该说的话一样。 赵乡长开口了，副乡长高星辰这时候也开口了：“我赞成赵乡长和陈书记的意见。” 因为两位乡长接二连三的表态，会场里气氛发生了变化，不要说书记李成有些没想到，就连陈涛也觉得难以置信。 青川乡的党委委员，一共九个人，今天少了一个农民党员的委会和纪高官，在场只有七个人，加上一个副乡长，一共八个人开会，现在表态的五个人，已经有三个人表示赞成，还有三个人没反对。 “我反对，这事情本来就不可行，陈书记不能被高飞的花言巧语给蒙骗了。”说话的是范庭。 范庭的反对，在陈涛的意料之中，现在剩下没表态的就只有武装部长：梁玉和与党建办主任曾路远两个人。 不过，有两个人支持，已经在陈涛意料之外了，他的心里也安定了一些，并没有之前的焦躁了。 先开口说话的是曾路远，他是青川乡最年轻的党委委员，今年只有二十五岁。 他也是李成最信任的人，他开口之前，陈涛便已经能猜测到他会说什么，果然不出陈涛意料之外，曾路远表示支持李成的意见。 现场没发言的就只剩下武装部长梁玉和，梁玉和也是个年轻人，今年只有二十八岁，在青川乡党委委员中，只比曾路远年龄大一点。 陈涛不知道梁玉和会说什么，如果梁玉和支持书记的话，他们这边还是弱势，但有人支持，这件事总还能继续做下去。 “我觉得，还是让高飞试试吧，年轻人，总要有年轻人的样子。”梁玉和缓缓的开口。 这话说出来，现场的气氛凝滞了起来，八个人，出现了四比四平的局面。 “既然大家有分歧，索性这事情咱们也就别管了，看高飞自己的能耐吧！”赵云峰忽然又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李成为之气结，讨论的核心不就是到底让不让高飞去办这件事呢？现在出现四比四的局面，又说让高飞自己去搞，那不是跟没讨论一样？ 但现在他却什么都不能说，总不能强硬的逼迫高飞放弃吧。 可是，如果一点都不作为，李成又觉得不甘心，他不能放任自己手底下出现这么一个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的人。 很快，李成的主意就打定了，既然不能听他的话，那就让他离开吧。 而此时，高飞与齐永生两个人坐在炕上面面相觑，高飞很艰难的说完了自己的身份之后，齐永生长久的沉默，一直都没有回答。 “齐老伯，您不相信我说的话？”实在是等不到齐永生开口，高飞迟疑道。 齐永生摇头：“怎么会不相信，从见了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与他有些像，只是却没想过会如此巧合。” 高飞这小子居然是韩元亮在这个世上唯一活着的亲人，难不成，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齐老伯……呃，我应该叫您一声齐爷爷才对！” 齐永生笑道：“你是应该叫我一声齐爷爷。他的后人，就跟我的后辈人一样。” 韩元亮给了他一条命，又将自己唯一的亲人送到了自己跟前，那他就要尽全力照顾好这个孩子。 他虽然无能，但是在齐家窑这个地方，还算是有些威信，说话村子里的人还能听一听。 高飞一直以为，情不知所起，对于齐永生特别喜欢他照顾他这一点，他一直都觉得可能是两个人有缘分，但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并不是。 “齐爷爷，我小外公是个什么样的人？”高飞忽然开口问道。 “他是一个很活泼的年轻人，那时候，我们都还很年轻，即便是在战火纷飞的时候，他也能保持灿烂的笑容。他和你一样，是一个十分执着的人，只要认定的事情，就会不计后果的去做，哪怕头破血流。”齐永生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思绪也好像回到了几十年前的枪林弹雨中…… 第105章 找人 回到乡政府的高飞，被乡长赵云峰请到了乡长办公室里。 高飞并不知道在他不在的时候，乡上发生了什么，因此，被乡长请过去的时候，还是一脸茫然。 但是，他听到赵云峰问他关于成立粉条厂这些事情的时候，高飞还是很开心的将自己的打算都说了。 “齐小庆可靠吗？”赵云峰并不知道这个齐小庆是什么人，便问了这一句。 这虽然是好事，如果信错了人，那就会适得其反。 “听村子里的人说，齐小庆是个比较老实的人，且我也会与他签合同做公正，赵乡长您放心吧，我虽然不懂经商，但是与别人请教过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高飞乐呵呵的回答。 赵云峰点头：“那就好，如果有什么不懂的，你也可以来找我，我虽然没有做过商人，但总比你年纪大一些，见过的事情也多一些。” 高飞点头，赵云峰这话说的很朴实，是真心为他好才说的话。 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件事已经被乡长认可了？之前除了陈书记，可没有一个人对他要做这件事表示赞同和鼓励，就是与他关系不错的高星辰也没有说过一句。 “赵乡长，我会好好努力的。”因为赵云峰的鼓励，高飞觉得，身上的干劲更是足了。 “齐书记和齐主任不赞成这件事。”赵云峰忽然又说了这么一句。 高飞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这二人不同意，他早就知道，但是，不管他们是不是反对，这件事他还是要坚持做下去，走到今天，已经容不得他回头了。 “赵乡长，您放心吧，他们反对，也就是一时的，等盈利了，就好了。”高飞勉强笑道。 那二人是村子里的领导，村子好了，对他们二人也有好处，现在反对不过是害怕承担责任罢了，等到了明年，厂子赚钱了，村子里有钱了，他就不相信，这两个人还能反对。 赵云峰道：“行，你心上有个谱就行了，学校的事儿，陈书记已经找过教育局协商了，我也会找教育局的领导再说一下。” 教育局那边，应该会出问题，李成不同意，他们又坚持，就李成的本性来说，是不会就如此放任不管的，现在哪怕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李成也会坚持拆台。 可是，这些赵云峰没打算让高飞知道，毕竟，这是他们领导之间的问题，没有必要让一个小干部知道，没得惹人笑话。 等高飞出去，赵云峰就去了县城找教育局局长商量将学校临时改建成粉条厂的事。 教育局的魏局长以前与赵云峰是一个乡镇的，魏局长是书记，而赵云峰是副书记，二人的关系还算不错。他直接就去了魏局长的家里。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魏局长吃完饭正在看电视，见赵云峰过来，招呼他坐下喝茶。 赵云峰也没打太极，而是开口直接就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云峰，这事我本来已经答应陈涛了，可是……”魏局长欲言又止。 这青川乡到底是怎么回事？几个领导前前后后的找自己，为的是同一件事，但要求却完全不一样。 “您是我的老领导了，我知道您为难，应该是李书记找过您了吧？”赵云峰索性就开口直接说出了魏局长的为难之处。 “既然你都想到了，我也就没有必要瞒着你了。云峰啊，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当然希望能帮到你，可是李书记既然反对，你又何必如此执着？”作为老上司，魏局长苦口婆心的想劝劝赵云峰。 “我知道李书记不同意，但事情确实是个好事，而且，那年轻人满腔热情的要做成这件事，我们做领导的难道能不扶持一把还要打压？魏局长，您也说了，我是您一手扶持起来的，正是因为有了您的扶持，才有了我的今天，现在我也希望能扶持几个年轻人，能让青川乡的老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赵云峰也很诚恳的说道。 只是，这这还算诚恳的话中，却多了几分带高帽子的意思。 魏局长脸上的笑容果然真挚了一下，但他还是说道：“你要知道，从来乡长与书记……总之是乡长会吃亏，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伏低做小，而不是与李书记争锋。过完年，应该就要换届了，你这时候要是闹出点什么，可会影响你自己。” 他这话就是肺腑之言了，如果不是因为眼前之人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他肯定也不会说这一番话。 赵云峰苦笑：“您说的我何尝不知道，只是，事已如此，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这一次要是这事情做不下去，以后在青川乡估计我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都是在乡镇上待过的人，赵云峰的话虽然没有说透，但其中的无奈，魏局长却已经领会到了。 “罢了，我也没答应李书记，只说之前已经答应陈涛了，现在不好改。我本来就想问问你的意思再给李书记回话的，既然你是这个想法，那我就再帮你这一回。”魏局长最终还是决定帮着自己的老下属。 赵云峰忙就道谢说道：“我要连夜回乡上去，等周末出来了，我请您喝酒。” “可不能用公款。”魏局长没有推辞：“而且，你还要带上你说的这个干部，我得看看，你为他这么费心，到底值得不值得。” “要说起来这个干部，您也知道，就是之前救火自己被烧伤的那个干部。”赵云峰说。 魏局长笑道：“那小伙子看着挺不错的，难怪你要支持他。我知道了，也就不担心了。” 当初宣传的那些就算有水分，大概也是差不多的，一个能为了救人差点儿搭上自己的人，本性应该是好的，也应该是全心全意为了村子里考虑的，他答应这件事，应该不会带来坏的影响。 谨慎了一辈子，他也不想临了的时候，为了别人毁了自己的名声。 “那行，您先休息，我这就要回去了。”赵云峰说道。 他今天出来的时候，没有给书记打招呼，要是晚上不回去，就会成为小辫子。 第106章 又被谈话了 “去吧，谨慎些，帮别人也不能搭上自己！”魏局长又说。 送走了老下属，魏局长无奈的摇摇头，青川乡这些事，只怕是有麻烦，而且，麻烦不会只有这么一点点。 高飞并不知道乡政府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只知道，现在这件事已经有了希望，只要好好努力，应该能见到效果。 他在忙着与厂家联系发货的事，也在忙着与同学联系出售的事情，就是没有操心乡政府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气氛有些怪异他倒是感觉到了。 等他知道乡政府因为他要新建粉条厂的事情召开了专题党委会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消息是谭明宇泄露给他的，作为党委秘书，谭明宇一直都在场，对于每个人的意见，他都如实做了记录。 这个消息他不能泄露，但是这两天班子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他因此已经受了好几次的水了。 所以，谭明宇找高飞商量，就是希望高飞能放弃这个想法。 这事情，在谭明宇看来，与高飞本身也是没有损害的，不管干多少事情，每个月不就是三千块钱的工资吗？ 干的多，也是这么点钱，干的少也是这么多的钱，有些时候，他都不懂，高飞为什么要这样做。 “高飞，要不然，就算了吧。” 高飞却坚定的摇摇头：“如果是最开始，不做也就不做了，但到了现在，只能做下去。” “高飞，你得听劝，你要是这么一意孤行下去，会吃亏的。” “如果不做下去，我现在就要吃亏。”高飞苦笑说道：“且不说手续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就是机器都已经上路了。” “什么？”谭明宇惊讶的道。 这才多长时间，连机器都已经发货了？这高飞，还能更快一点吗？ 不对啊，高飞这段时间连县城都没出去，怎么就能联系到货？就算网上订货，这么大的生意，难道不是应该亲自去看看？ “我一个同学正好就在厂家附近上班，我拜托他帮忙的，谭哥，你说我就是想做点事儿，怎么就这么难呢？”高飞有些恹恹的跌倒在床上说道。 他老早之前就预想到会有问题，可是却从来没想过，问题会出现在这里，不管是李书记，还是常主席又或者是其他的领导，他们难道就不想为村子里做点儿好事？ 村子的经济发展起来了，也是为青川乡增光添彩的事儿啊。 谭明宇知道，这事儿现在劝不住了，罢了，劝不住那就不劝了，小伙子太年轻，总要吃亏之后才知道厉害。 “高飞，以后不管做什么，要三思而行，你这一次，我估计会面临很多的具体问题，你要有思想准备。”谭明宇只能如此说。 在青川乡这个地方，高飞想要逆天而行，那是不可能的，领导一句话，多少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这一句话，高飞此时并没有什么感触，可是不久之后，他就懂了。 纪委的人再一次找到了高飞。 高飞上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却已经被纪委召见了两次了，对此，高飞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上一次，他在医院里，纪委的人去的医院找的他，当时因为正好被包装成救火英雄，所以，纪委的人对他还算客气。 这一次，就没有之前那样的待遇了，高飞被请到了纪委，与他谈话的也不是上一次的几个人，而是一男一女两个干部，高飞都不认识。 “高飞是吧？”开口的是一个女干部，看起来不过三十三四岁。 “是的。”高飞有些忐忑，他确实不知道最近又犯了什么错。 “我是林玉玲！”那女干部自我介绍道：“这位是县纪委第三监察室的黎主任。” 林玉玲？高飞一愣，这名字感觉有点儿熟悉啊，不过他还是忙就向两个人问好。 那名被林玉玲称之为黎主任的男干部笑着说道：“林书记，他还没见过你吧？” 林玉玲也笑了，说道：“是没见过。” “高飞，这是你们青川乡的纪高官林玉玲，现在在县纪委以案代训。”黎主任介绍了一下林玉玲。 高飞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可不是熟悉么，这居然是青川乡哪位他从来没见过的纪高官。 “林书记好！”高飞不得不又开口问好。 他之前在公示栏里看过林玉玲的照片，不过照片上与现实中的人还是有些差距的，倒是不怎么像。 但眼前这位纪高官看起来似乎少了纪检干部身上应该有的那种气势，尤其是在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十分随和。 这样的人能干得了纪委的工作？估计她谈话，震慑不住人吧？ 这是林玉玲给高飞的第一印象，随即，他才想起来，他是真的想多了，林玉玲是不是能做一个合格的纪高官，不是他该考虑的，他该考虑的是，他又被谈话的问题。 嗯，在高飞觉得，这就是谈话的问题，他相信，只要自己没有犯错误，就只能是一次谈话，再没有其他。 “高飞，你这是第二次被检举了，兴隆县还真没有出现过一个才上班两个月就被检举到纪委两次的干部，你算是开先河了。”林玉玲很是随和的笑着说道，甚至，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点促狭的意思。 这一席话，说的高飞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可这不是他愿意的啊。如果他能选择，肯定也不会选择被人检举，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但他不能这么说啊，在纪委谈话，这也算一个非常严肃的事儿了。所以他只能无奈的苦笑一下。 以前总觉得，干群关系搞不好，肯定是干部不作为，所以群众才对干部有意见，但现在才知道，有时候未必就是如此。 他兢兢业业的想做点儿什么，单位上的领导不支持也就算了，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连群众都这样？如果不是为了让齐家窑的群众生活能得到改善，他何必如此费心费力？ 这一次做这件事，可都是他豁出脸面找人帮忙的，赚钱了，是齐家窑的，但人情欠的却是他自己的。 第107章 两委会议 想到这些，一时之间，高飞只觉得像是被泼了一桶凉水一样，浑身冷冰冰的，不管之前多少的热血，都已经沸腾不起来了，到了现在甚至凉透了。 黎主任坐正身体，看看高飞之后，开口说道：“有人检举你违规经商办企业，所以今天正式找你谈话，希望你们一五一十老老实实的说，不要有企图欺瞒的想法。” 他一面说话一面打量着高飞。 这干部，还真是个能折腾的，上班两个月的时间，表彰得了，被当成典型学习了，这也不算什么，偏偏被当成学习对象的同事，还被检举了，当下，被人检举，被纪委谈话都不算什么，可是，才两个月的时间，就两次，这频率也算很高了。 尤其，眼前这位可不是领导也不是老干部，就是个才上班的年轻干部，被人一次次的检举，真不是什么好事，就算之前曾经做过一些值得表彰的事，但被问话的次数多了，还是会受到影响。 高飞点头，并没吭声，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反正不管说什么，对方该问的话都还是要问的。 但对方却一直都在等着他表态，高飞无奈之下，只能应了一声：“是！” “那我们就正式开始谈话！你的年龄籍贯，身份证号码，是否中共党员，还有你的电话号码都说一下！”黎主任一面说话，一面示意林玉玲做笔录。 高飞看到这一次比起上一次在医院里的时候，要正式很多，便也正色开始回答。 基本信息问清楚之后，就切入了正题。 “高飞，有人检举，你在你所包的村齐家窑办了一个粉条厂，可有此事？” “有，只是，那粉条厂我不是为了自己办的，而且也不在我的名下。”高飞冷静的说道。 只是，没人知道，他现在浑身出了一身的冷汗，正在暗自庆幸早有防备。 “你说说具体情况，既然是你办的厂子，怎么会不是你为了自己办的？难不成你还能拿着自己钱贴补别人不成？”黎主任这话中的怀疑很是明显。 不要说黎主任，就是林玉玲，也觉得这话太荒谬，既然自己办了厂子，那肯定就是自己的，怎么会不是为自己办的，而且还不在自己名下？ “高飞，你要老老实实的说。”到底是自己乡上的干部，她不能不多说这一句，但是再多的就不能说了。 高飞点头：“我就是在老老实实的说。” 高飞遂不加隐瞒的将自己的想法以及整个过程都说了一遍。 黎主任听完之后，却摇头说道：“我们之前已经问过齐家窑村的负责人了，他们表示，并不知道这件事，也就是说，你这厂子就是自己办的，与齐家窑村没有任何关系。” 理智上，他相信这个年轻人可能真的是一腔热血想为村子里做点什么，但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不能证明他是在为了村子办厂子，这小伙子草率了。 高飞面上就是一冷，他之前虽然就知道，齐生域和齐强明两个人并不赞同他办这个场子，但是到底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在纪委的人跟前说出这种话。 这时候，高飞隐隐觉得，这件事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一些，不支持他办这个厂的，何止这两个人！ 等不到高飞回答的黎主任又开口催促：“高飞，对此，你有什么话说？” “黎主任，此事是在村两委是商议过的，齐书记和齐主任虽然反对，但其他的人却是支持的，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这件事确实是这么决定了的。”高飞想到之前陈涛说过的话，冷静的回答道。 林玉玲都有些意外了，之前齐生域和齐强明一口咬定，说这件事他们不知情，可是高飞现在又说，这件事已经经过两委会讨论，到底是谁说了谎？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件事确实经过两委会讨论？”黎主任有些怪异的看着高飞问。 “有当天的会议记录为证，还有其他的村两委委员为证。会议记录上应该记录的清清楚楚。” 听到高飞如此说，黎主任也就不多问了，高飞坚持这件事村两委讨论过，而且还有会议记录，那就只能进行进一步的调取证据了。 高飞离开之后，黎主任对林玉玲说道：“林书记，你是第一次见这个干部？” “第一次，之前在宣传稿上见过。” “你觉得这小伙子说谎了，还是村上的两个干部说谎了？”黎主任随口问。 林玉玲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感觉，高飞不像是给会说谎的人，但是齐生域和齐强明两个人应该也不会在纪委说谎，毕竟是要负责任的。” 对于齐家窑村要办一个粉条厂的事，林玉玲之前就听说了，当时还觉得是好事，可没想到，这原以为是好事的事到了现在居然闹到了纪委，而且还是这样一种情形，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闹到现在，青川乡的脸面都是丢了。 作为青川乡的纪高官，她不希望青川乡丢脸，但作为一名纪检干部，在这个时候，她无能为力，只能顺势而为，用证据说话。 “我听说陈涛是齐家窑的包村领导，你可以问问他，我们先从侧面了解一下，到底有没有高飞说的两委会。”沉吟片刻，黎主任开口说。 林玉玲点头，给陈涛拨了一个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林玉玲说道：“确实是开过两委会，只是因为齐生域和齐强明两个人都不同意，所以就只当这个两委会没开过，好像连当时的会议记录都销毁了。” 林玉玲的表情有些凝重，她还从来不知道，村干部可以嚣张且糊涂到如此地步，销毁会议记录？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当真以为，村委会是他们家开的吗？ 黎主任显然也很意外，居然会有这种事，他看看林玉玲说道：“林书记，看起来，青川乡可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啊，你的未来任重而道远啊！” 一席话让林玉玲当场就红了脸，颇有些难堪了。她一直觉得，青川乡的村干部们还算不错，这两年查出来的也少，也谁知道，竟然发生这么目无法纪的事！ 第108章 我必须要管 黎主任看到了林玉玲的尴尬，笑着说道：“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你是一直在基层工作的，村上的干部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这些年他们称王称霸的习惯了，不是一时半刻能改变的。” 这两年纪委的力度虽然大了不少，但都是多少年累计下来的老问题了，要解决也不是一时半刻的。尤其是在村子里，有些干部还保持当年的老思维，总觉得自己当了村干部就是一方霸主，可以为所欲为，置党纪国法为无物。 且就现在乡纪委的人员力量来说，一个乡镇两个到三个人，加上都是从其他业务口专任过来的，力量确实有些薄弱，要解决这些成年积累的问题，并不容易。 林玉玲点头，这是个实际的问题，之前也就觉得，嚣张一点就嚣张一点吧，只要好好干工作就行，可现在才知道，这还真就是一个大问题。 想到这个，黎主任又说：“你们乡上这个问题还是要早些解决才行，高飞是县上现在比较关注的一个干部，古书记昨天专门要求要将这件事查的清清楚楚！” 古书记言下之意还是比较相信这个干部的，所以当时说的是不能冤枉了好干部。 林玉玲何尝不知道，发生这种事之后，影响有多大，且高飞从上一次被宣传出去之后，县上的几位领导都对这位从南方来的小伙子比较感兴趣，甚至又传言说，这个干部很快就会调任到县上来了。 她点头说道：“等我培训结束之后，回去就给李书记汇报，彻底的解决一下村干部的作风问题。” 齐生域和齐强明如果真的如陈书记说的那样嚣张的话，她如果不处理就是失职了，可是，在乡上这几年时间，她哪里能不知道，这事儿绝对不会像她说的这么简单，基层乡村两级千丝万缕的联系，背后的关系网深着呢。 “林书记，古书记的意思是，你虽然是个女同志，也要有动真碰硬的强硬手段才行。”黎主任将上面领导的意思表达清楚之后，转身离开了。 林玉玲在椅子上坐了很久，长久的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高飞离开县纪委之后，看着外面亮晃晃的大太阳有些茫然。 刚才谈话的时候，他表现的确实很冷静，但是出门之后，他只觉得心酸难忍，。 他不懂，他从到了村子里之后，就一直在努力为村子里做事，且也是实实在在的付出了很多，村子里的人应该是有目共睹的，就算不能对他点赞，也不能就这么冤枉他啊。 连续两次被人举报到了县纪委，就连林书记都说只是绝无仅有的干部了，这又有什么意思？ 他与这个地方本来没有任何的关系，为什么要为了一些基本上能算作是陌生人的人这么付出努力？ 之前他还觉得自己的努力和付出是有意义的，但现在竟然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村子里那些人已经没救了，活该他们一辈子一直穷下去！有了一颗不思进取的穷心，还谈什么发家致富过上好日子？ 难怪人常说，人穷不是因为能力不够，而是因为理念有问题，村子里的人不想着怎么好好的过日子，这日子能过好？ 既然如此，他这么努力又何必呢？ 高飞竟然就这么对自己现在做的事情产生了怀疑，他觉得不管付出多少的努力都不值得！ 等高飞想清楚这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走到了车站门口。 他为什么会走到车站？难不成已经有了离开的心思？ 罢了，离开吧，这个地方终究不是自己能久留之地，离开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高飞正要迈步踏上去省城的车，手机响了起来。 是齐永生打过来的，高飞想起看到齐永生三个字的时候，终究还是将手中的手机接通了。 “高飞啊，我这边有些事要你帮忙，你抓紧来一趟成不？”齐永生的话清晰的传入高飞的耳朵里。 高飞到底说不出拒绝的话，这么长时间，这是齐永生第一次说有事需要他帮忙。 “好，齐爷爷，正好今天还有一趟去青川的车，我这就去坐车。”高飞看看时间说道。 “好，我在家里等你！”齐永生老人说完这一句就挂了电话。 高飞觉得有些奇怪，他来县城这事儿，难不成齐爷爷知道？要不然怎么一点都不惊讶？还有，齐爷爷到底有什么事儿要找自己帮忙的？ 青川乡的车一天两趟，一趟是早上八点一趟是中午十二点，现在是十一点半，而他又在车站，正好合适。 高飞最终还是转头离开了去省城的车，上了去青川的车。 高飞看着外面，叹息了一声心中暗道，即便要走，总要给齐爷爷说一声告辞吧，齐爷爷是自己小外公的战友，而且当年两个人的关系还很好，对他也好，就这么走了，一辈子都不会安心吧？ 却说电话彼端的齐永生挂了电话，带着疑惑看向对面的陈涛。 “陈书记，你说的是真的？” 虽然按照陈涛的话打了这个电话，但齐永生还是怀疑陈涛说的是不是真的。 陈涛看看齐永生说道：“齐老伯，我们认识也有些时间了，我什么时候骗过您？” “这倒是没有，可是，陈书记，我就想不通了，高飞给咱们做这些事是好事，咋就这么多的人反对呢？”齐老伯一辈子都是个正义的人，根本不能理解这种心思。 陈涛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走到这一步，明明是好事，反对的人居然比赞成的人还多。 “陈书记，你到底是咋知道的？” “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来源，这个我不方便给您老说，但我能肯定的是，虽然不知道他具体的说了什么，但这件事是他做的肯定不会错。”陈涛很诚挚的说道。 齐永生保证说道：“这事儿，我一定要管，要是我不管，这娃岂不是要委屈死了？我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难过！” 第109章 照顾我几天 “我今天来找您就是这个意思，有些事情您出面，比我出面要强的多。”陈涛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感激之情说道。 有些事确实不是他能出面的，但是作为一个村民，而且还是村子里德高望重的村民出面解决的话，许多的问题反而会更好的解决。 高飞是他动员留下来的干部，可不能被毁了！只要他还在青川乡肯定会想办法照顾他！ “我懂，陈书记，你是真的为了高飞这孩子好，我代替他谢谢你了。”齐永生很诚挚的说道。 陈涛有些不好意思了，高飞是他手底下的干部，保护帮助高飞是他应该做的，可现在反过来要让别人说谢谢，成什么了。 “你不用觉得有什么，高飞我是当成我的后代晚辈一样看待的，实际上，他也是我唯一的后代晚辈。”齐永生也没打算继续瞒着他跟高飞之间的联系。 陈涛有些好奇的追问了一句。 齐永生将他这几十年的事都说了，最后又说：“我这条命，是他小外公给的，他又是他小外公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现在又到了我们这里，我可不就是他的亲人？” 陈涛却没想过，齐永生之所以这样照顾高飞还有这个原因，不过有了齐永生的照顾，高飞在村子里做事阻力会少很多。 这高飞也不知道到底是运气好还是不好，说运气不好吧，居然能有这样全力以赴支持他的人，说好吧，总是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 他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拜托您老了，高飞是个好样的，我不想让别人毁了他我希望他以后能在青川乡闯出一片天！” 齐永生砸吧一口旱烟说道：“陈书记，交给我吧。村子里的人，我去解决，上面的，我就无能为力了，还要靠您周全。这世道咋就成这样了？付出了没回报就算了，唉……” 齐永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表达出了自己的所有不满，陈涛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事实便是如此，高飞上一次被人举报，如果说是意外的话，这一次就是有预谋的。 “我就是担心高飞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他才上班多长时间，就被纪委找了两次，换成谁，心里都不会舒服，何况他还是那样一个一心为大家考虑的干部。”陈涛苦笑着说道。 多少不作为的成天碌碌无为的混日子，也不见被约谈谈话，偏偏是这样的好干部总是犯错误。 不过话说回来了，不是总有人说“干的不如看的，看的不如捣乱的”嘛，现实情况就是如此，能有什么办法？人家什么活儿都没干过，就不会犯错误，什么事也不会找到头上。 “陈书记，高飞这娃我相信，能坚持住，您就别担心这个了。”齐永生自信满满的说道。 高飞不管怎么说，也是烈士的后人，怎么可能连这么一点抵抗压力的能力都没有？ 陈涛点头说道：“希望如此吧！” “我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陈书记，还要麻烦您去路口上接一下高飞。”齐永生说道：“我给他做饭，他喜欢吃我做的饭。” “成，我今天也还没吃饭呢，齐老伯，您也做个我爱吃的呗。”陈涛也不使心，马上就笑着说。 “知道了，我这就准备。” 目送陈涛上车之后，齐老伯才回到屋里开始做饭。 高飞进门的时候，果然就见到热腾腾的饭菜已经放在桌子上了，米饭，还有简单的几个菜，都是农家菜，不过在村子里也算是十分丰盛了。 “齐爷爷，我来了。”高飞笑着说道。 可是一句话说完，高飞的眼眶却有些红了，今天一天的心酸到现在终于有些抑制不住了。 不过，高飞的眼泪终究没有流出来，他不想让别人笑话，泪水，是流给最亲近的人看的。 陈涛听到高飞喊了一声齐爷爷，这才忽然想到，原来高飞是跟着他一样喊齐老伯的，可现在叫齐爷爷，那就是他们知道了彼此之间还有一层关系之后，才改了称呼的吧？ 齐永生笑着拍拍高飞的胳膊说道：“来了就好，来，咱们先吃饭，吃完饭慢慢说。” 高飞早上就喝了一碗稀饭，现在已经两点多了，肚子早就咕咕叫了，所以也就不客气了，招呼陈书记一声，开始大口的吃了起来。 看高飞还能咽下去饭菜，陈涛和齐永生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长舒一口气。 能吃下去就好啊，他们之前还担心，高飞经过这一次会被打击的厉害，现在看起来，高飞的抗打击能力可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好上不少呢。 高飞吃饭的速度很快，他吃饱了，陈涛和齐永生两个人还在吃，高飞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只能坐在旁边陪着。 好不容易等两个人都吃完了，高飞问道：“齐爷爷，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啊？”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这几天总觉得不太舒服，想让你在家里陪我几天，省的我要是病的厉害了，连个知道的人都没有。”齐永生随口说道。 高飞看向陈涛，陈涛笑道：“你在村上一样工作，既然老伯想让你陪着，你就陪几天也无不可，我去了给领导们说，你这几天驻村干活。” 包村干部是可以驻村干活的，这一点也算不得违规违纪，所以陈涛和齐永生两个人才想到了这个办法。 毕竟，这时候回到乡政府去，只怕少不得要面对流言蜚语，就是高飞自己心里也不会畅快。 高飞听陈涛应允了，也没不答应的。 齐永生一个人生活，要是不舒服，还真不能没有个照应的人，他老早之前就想着劝劝让齐永生找个合适的人一起过日子，可是齐永生却不同意。 只是，高飞总觉得有些不对，齐老伯说自己身体不好，可是面上却一点都看不出来，还是红光满面的。 “齐爷爷，您这是怎么了？要不我们去县城的医院里看看吧？”高飞还是有些担心，遂开口说道。 “都是早年在战场上落下的病根儿，去医院也没啥意思，熬过去就好了。”齐永生说的很是随意，那语气态度，就好像在说别人的病而不是自己的一样。 第110章 免职 齐永生不去，高飞也不能勉强，但是他却留在村子里照顾了齐永生。 这几天时间，说是高飞照顾齐永生，可实际上，高飞什么活儿都没干，每天就是陪着齐永生各处转转。 连饭菜都是齐永生做的，理由就是，齐永生觉得高飞做饭不好吃。 高飞觉得，这哪里是他陪着齐永生，分明是齐永生在照顾他。 他也有些明白了，这应该是齐永生知道了自己被纪委叫过去的事儿，怕他心里难过，所以让他来村子里散心。 齐永生每天都会带高飞来的地方就是村子里的小学校。因为要将小学校改成工厂，这时候齐小庆已经找了不少村子里的人动工开始改造了。 高飞看着每天都有变化的小学校，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尤其是看到齐小庆很拼命干活的样子，高飞很是开心。 “休息休息吧，干了这么长的时间，累了吧？”高飞喊满头大汗的齐小庆。 齐小庆从善如流的走过来，拉着高飞在一旁的破板凳上坐下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 “高飞，我都听说了，你也别放在心里，总有那么些人，是见不得别人好的。” 高飞看看齐小庆说道：“我最开始确实想不明白，但现在都想清楚了，他们不是不想让我将这件事做成吗？那我就偏偏要做成，而且还要做好。我的将来不能被别人安排，只能我自己决定！” 他本来就是一个性格执拗的人，这时候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又被激发出来了，所以说这话的时候，很是意气风发。 齐小庆点头说道：“就知道你不是个容易被打垮的。好兄弟！” “这个粉条厂我不光要开起来，还要扩大规模，我看这个学校挺大的，如果充分利用起来，一年应该能创造不少的价值。” “说起这个，高飞，大概下个礼拜就要开始挖土豆了，咱们收购的也该准备起来了。你可有物色到合适的人选？”他们现在算是白手起家的，用人都有困难，尤其是现在村子里的波涛汹涌的。 “我看着齐长林齐长河两个都不错，就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来帮忙。其实李果更合适，只可惜他现在在村子里忙，肯定没时间做这个。”高飞有些遗憾的说道。 就他看来，李果其实也是个有想法的年轻人，只可惜是村上的干部，村子里的工作忙，他肯定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忙厂子的事。 “你还没听说？李果不在村上干了。”齐小庆看看高飞，有些意外的问。 高飞被惊讶到了，忙就问：“为啥？” “听说是齐书记的决定，齐书记说李果做文书不合格，这两天让他移交工作呢，听说新换的是刘芳梅。”齐小庆确定高飞是真的不知道李果已经在移交工作的事情，便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高飞这几天在村子里，根本没有去过乡政府，跟因为心里不畅快，也没有打电话问过工作上的事。 倒是真的不知道村子里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陈书记知道吗？”高飞问。 李果被换了？陈书记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要是没了李果，村子里很多事情做起来就更费劲了。 “应该知道，但这事儿，齐书记很强硬，坚决要撤换了李果，陈书记反对，但是齐书记都闹到李书记哪里去了。高飞，李果这次应该是被你给牵连了。”齐小庆压低声音说道。 “为啥？”高飞更是惊讶的一下就跳了起来。 “你坐下，我慢慢给你说。”齐小庆将高飞拉了一下，让他重新坐下来，才说道：“之前纪委来村子里，李果也谈话了，虽然不知道李果说了啥，但听说没有与村长书记保持一致。” 齐小庆的声音很低，仅仅容坐在旁边的高飞听到。 毕竟，这些事也就是村子里的人私下流传罢了，齐小庆虽然相信这事可能是真的，但是却不好大声说，让周围的人都知道。 高飞没想到能听到这种消息，他失神了，不知道应该想什么，又应该做什么。 这齐生域和齐强明两个人，也未免太霸道了一些吧？李果虽然只是文书，是直接任命的，不是经过村子里人选举的，可总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把人给撤换了吧？ 齐小庆继续去忙了，高飞原地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找齐永生。 “齐爷爷，我要去一趟李果家。”高飞坚定的说道。 齐永生早就听说这个消息了，只是没有告诉高飞，他是怕高飞激动了，再闹出些什么。 “高飞啊，咱们有什么话慢慢说，有什么事儿慢慢解决，李果现在不干也好，一年到头一万多一点钱，也没啥搞头。”齐永生拉着高飞说道。 高飞笑道：“齐爷爷，您想到哪里去了？我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就找齐书记和齐主任拼命吧？刚才齐小庆说，需要有人出面张罗收土豆，我打算找李果帮忙。” 停顿一下，高飞再说：“就像您说的，一年下来一万多块钱，也不是大数字，让李果在我们这个厂子里干，以后前途大着呢。” 别的自信没有，但是这点儿自信，他还是有的。 二人很快就到了李果家里，李果并不在，据说是去乡上交账了，高飞却等不及李果回来了。 “齐爷爷，您身体怎么样了？”高飞看着齐永生说道。 虽然他已经在怀疑齐永生根本没病，但是万一呢？ “我这两天觉得好些了，要不然你就先回乡上去，总不能让你一直留在这里吧？” 他满意的看着脸上满满都是自信的高飞，十分满意。这小子恢复的还真是挺快的，就是听到李果被免职的消息，也没有暴怒，果然是个可造之材。 “齐爷爷，您这样一个人，我还是担心。”停顿片刻，高飞说道：“要不然，您还是找个老伴吧？两个人搭伙过日子，可比您一个人过要强。” 高飞最终还是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齐永生的年纪越来越大了，面临的问题也就越来越多了，要是身边有个人，就能放心一些。 第111章 劝人 齐永生没好气的瞪了高飞一眼，说道：“咋，你是陪了我两天，嫌弃我了？” 高飞忙就笑着说道：“看看你老说到哪里去了，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我只是担心我不能总陪在您的身边。” 他这是实话，毕竟，他是要上班的，这一次能留在村子里也是陈书记打掩护的缘故，以后总不能经常住在村子里吧？ 齐永生嫌弃的冲着高飞挥挥手说道：“你一个小娃娃，别管我的事儿了，还是赶紧回乡上去吧，你这两天在村里，还不知道又攒了多少事儿呢，尤其是李果现在被免职了，新换的人肯定什么都不会干。” 现在的乡上工作多，尤其是那些表表册册的，就没有做完的时候，为了学会那些，李果不知道花了多少的心思，现在说免就免了，还不知道有多少后遗症呢。 以前看着齐生域也就是专横跋扈些，现在才发现，根本就是个没有心胸的。 好好的齐家窑，只怕是要毁在他的小心眼上了。 高飞到路上拦车去了，齐永生却没有闲着，反而去了齐炳明的家里。 这事儿他找了好几个人打听，才算打听出来了，是齐炳明坐下的，高飞两次被纪委找谈话，都是齐炳明做的，第一次，他打了一个电话告状，这一次，他自己不辞辛苦的跑了一趟县纪委告状。 自己的日子不想着好好的过，成天搞这些祸害人的事儿。 别人能忍，他齐永生可不忍，别人怕他齐炳明，他齐永生不怕。 如果不是为了这两天宽慰高飞的心，他早就去找齐炳明算账了。 高飞却不知道，他走了之后，齐永生就在村子里帮他做了一件大事，他急急忙忙的堵车到了乡政府，李果正好骑着摩托车要出门，被高飞拦下来了。 “李果，走，我请你去吃饭！”高飞看看乡政府的院子，猜测此时李果应该不愿意留在乡政府，所以他开口说道。 李果脸色有些不好，看得出来，这两天人确实经历过一番天人交战。 最终，李果还是答应了高飞，二人去了门外不远的小饭馆里。 已经六点多了，到了下班时间，高飞不光要了已经卤肉两碗面，还破天荒的要了一斤酒。 小饭馆里没有太好的酒，都是几十块钱一瓶的，高飞捡了其中最好的打开。 “李哥，我知道这一次是为了我，才让你受这些委屈，我敬你一杯！”高飞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送到李果面前说道。 “没事，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这么大一个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就算这活儿干不成了，难不成还不能另外找个活儿？”李果苦笑说道。 他也天人交战过了，原本也不是没想过违心的说，根本没有那样一个会议，但虽然不是很正式的会议，却是确确实实存在过的，最后，他还是选择忠于自己的良心。 “李哥……” “高飞，啥也别说了，人这一辈子对得起自己就行了，我无愧于心。”李果又倒了一杯酒笑着说道：“你是为了我们的村民，不是为了你自己，如果说了违心的话，我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看得起自己。” 高飞与他碰杯之后说道：“李哥，我知道的太晚了，要不然我肯定不能让你走这一步。” 李果拍拍高飞的肩膀说道：“这有啥，不干就不干了，你可要好好的把厂子给我们弄起来，别让那些人看了笑话。” “李哥，我今天找你就是要说这个事，齐小庆今天说，下周就要收洋芋了，我这边一时也没有合适的人，你看看，你能不能帮忙做做这个？”高飞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李果笑道：“这活我倒不是不能干，可是我才被免职，你就让我做这个，我自己总是绕不过这个弯儿。” “李哥，你刚才不是还说，不能让那些人笑话？你要是一蹶不振了，可不是被人笑话了？” 停顿一下，高飞又说：“我知道，这个厂子现在很小，可是以后一定会壮大起来的，李哥，你相信我，我会带着大家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李果还有些迟疑，高飞又说道：“李哥，你就当是帮帮我吧。” “我可不能就这么帮你，正好，我们家里还有些存款，我就拿出来入股，我猜你这边的钱应该也不宽裕。”李果沉吟片刻之后，忽然决绝的说道。 村文书已经不做了，那就要另外找个路子，与其给别人打工，还不如给自己打工呢，虽然只是入股一部分的，但总比靠劳力挣钱要好。 “现在入股的人已经有三个了，你是第四个，他们分别入股的资金是三万和两万，你打算入股多少？”既然谈到合作了，高飞放下手中的酒杯，正色说道。 李果说：“最高能入股多少？占多少股份。” “现在最高的是齐小庆，入股三万，占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如果你也入股三万，你们四个人一共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成，我今晚回去就跟你嫂子商量，将这件事做起来。高飞啊，别人要做这个事，总要找项目拉资金什么的，你是个实干的，自己花钱做了这么多。”李果感叹了一句。 真是明白，这么好的事儿，怎么就有人反对？而且还不惜将高飞给毁了？难道看着村民们过穷日子很舒服吗？ 高飞又倒了两杯酒说：“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这可比我最开始预计的要好的多，我最开始的时候，只打算进一套生产线，现在资金比我预计的多了一倍，我回头就联系厂家，让给我们发第二套生产线。” 两个人都是很爽快的人，李果听高飞这么说：“成，咱们要做，就将这件事做好，等咱们做出成绩了，看看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脸面面对！” 他这也是憋着一口气，他原本觉得，实话实说的结果，最多就是被骂一顿，谁知道，居然是要断了他的工作。 说到底，还是他太单纯，觉得只要兢兢业业的干活就能有个好的回报。 第112章 招人眼了 “李哥，我这边还有工作，实在是没有太多的精力，厂子的事就交给你和齐小庆了。” 相对于齐小庆来说，高飞更相信的是李果，毕竟两个人的接触时间更长一些！而且，李果是在文书岗位上锻炼了好几年的人，不管是眼光还是什么，总比齐小庆还要强一些。 李果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以前做文书的时候，兢兢业业，现在不做文书了，要跟着高飞搞厂子，自然也是会尽心尽力，当下就表示： “行，你安心去工作吧，我明天就去找齐小庆，厂子保证弄的好好的，你是个外地娃娃，都能为了我们做这么多，我们这些人要是还不努力成啥了？” 高飞本来还想着要好好的劝李果呢，谁知道几句话就促成了两个人的合作，这可在他的意料之外了。 二人都很欣喜，正好肉也做好端上来了，二人边吃边喝，很快一瓶酒就下肚了。 送走了李果，高飞回到乡政府的时候，还有些醉汹汹的，李果要骑摩托车回家，所以一瓶酒大部分都到了高飞的肚子里，高飞又是个不胜酒力的，回到办公室就晕晕的倒在了床上。 “高飞，快起来了，李书记要开会！”就在高飞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谭明宇推了他一把，有些焦急的说道。 “开会？”高飞茫然的朝窗户外面看了一眼：“天都还没亮，开什么会啊！” 谭明宇哪里能不知道高飞是真的喝醉了，可是他作为党委秘书，何尝不清楚，这两天李书记就等着抓高飞的把柄呢，这时候喝醉要是再不参加会议，那就正好授人以柄了。 甚至，他都有些怀疑，今天李书记忽然就要召开会议，应该就是发现高飞喝醉了，说不一定就是等着抓高飞的把柄呢。 “高飞，你还是洗把脸清醒一下，咱们去开会吧。今天李书记的心情不太好。”谭明宇拉扯高飞，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总是在一个办公室里这么长的时间，谭明宇是真的不希望高飞吃亏。 高飞原本觉得谭明宇是做梦做糊涂了，可是看过时间之后，却觉得可能是真的要开会了，现在是晚上的八点半，按照李书记的素性，开会不是不可能。 但今天好像没有重大的事情要发生啊，也没有听说有什么紧急工作要做，为什么要开会？ 这李书记，白天不知道在干什么，到了晚上就开会这毛病，真是改不了了。 不过，就算是喝大了，他还记得，自己是一名干部，既然领导要召开会议，他只能服从。 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洗了一把脸，然后跟在谭明宇的后面去会议室。 “高飞，你等会儿进去了，自己找个位置做好，尽量低调啊。”谭明宇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高飞喝醉的时候不多，他也不知道高飞到底酒风如何。 高飞也知道自己喝多了一些，正打算到了会议室找个角落里躲起来，安安生生的等会议结束，省的惹人不开心，就听见谭明宇的话，忙就笑着说道： “谭哥，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保证把自己摆成木桩子。” 被他那举手发誓一样的模样逗笑的谭明宇也算是放心一些了。 可是，你不找事不代表事儿不找你，尤其还是在高飞正在被人极度惦记的情况下，就更是如此了。 “高飞，你站起来！”会议才开始，李成什么话都没说，环顾四周一圈之后，就直接点名。 这话一说出来，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向高飞的方向，高飞喝酒了他们从进门就发现了，却没想到李书记会在这时候让高飞站起来。 高飞自己也傻眼了，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小角落还是没有能逃脱被点名的命运？ 他虽然脑子昏昏沉沉的，但还是会执行命令，在听到李成的话之后，终究是站了起来。 “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你可是我们全县都学习过的干部，怎么能这样？”李成不等高飞站稳当，已经噼里啪啦的一顿骂劈头盖脸的下来。 高飞整个人越懵了，他做什么了？下班时间喝酒有什么不对吗？因为这么点事儿就挨骂？ “李书记，我做什么了？我是全县学习过的干部，就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了？现在可是下班时间，都晚上八点半了，是谁给您的权利让您在这个时候占用干部的休息时间开会的？要开会，是给大家调休还是给大家发加班费？”高飞虽然脑子有些木木的，但一席话说的倒是有理有据，不要说李成懵了，就是在场的干部们都被高飞这一席话弄懵了。 高飞还真敢说啊？青川乡总是夜里开会，可不止一个人有意见，但一直以来，都没人敢说出来反对的话，没想到，现在却被一个新来的小干部给说出来了。 虽然大家都屏声静气的没说话，可是，有几道赞许的目光却暗暗的看向高飞，那意思似乎是在说：“高飞，我给你点赞了！” 高飞这一番话本来就是肺腑之言，所以到现在为止，都没发现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反而在众人没有开口的时候再度说话了。 “李书记，您是书记没错，您是领导没错，可是您能尊重尊重您的干部吗？不管什么时候，尊重都是互相的，您不能尊重您的干部，怎么指望干部能尊重您？”高飞这一番话像是绕口令一样的说出来，让李成都怀疑，高飞这是装醉了，一个喝醉的人还能口齿如此伶俐？ 心里有了这样的怀疑，李成原本板着的脸现在就整个黑了下去，那眼神，只恨不得将高飞直接穿透！ 如果说之前的话只是让李成懵了的话，现在的这一番话就是彻底让李成怒了，这高飞越说越不像话了，还有没有一个身为干部的意识？ “高飞，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也知道李书记是领导还敢说这样的话？”范庭忍不住暴跳如雷的开口了。 他看高飞不顺眼很久了，就是高飞有李成护着，还有高星辰明里暗里的照顾着，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今天总算让他等到这个收拾高飞的机会了。 第113章 醉言醉语 高飞却只是斜眼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开口：“你是谁啊？你胡咧咧啥？领导怎么了？领导就不是人了？就不能在领导跟前说人话了？” 这么不客气的一番话说出来，算是将范庭和李成的面子里子都丢在地上踩了。 李成气的全身发抖，他自从做了书记以来，不，是从当了领导以来还真没有那个干部这么对他说过话，高飞这是什么意思？是打算造反吗？ “高飞，你这是打算造反？你要是愿意干，就好好的干，要是不想干，明天就给我滚！”李成自负已久，这样的委屈自然不能受，说话的时候也就口不择言了？ “造反？李书记，你是乡党高官，可不是总书记！我怎么就造反了？再说了，你让我滚我就滚？凭什么？”高飞越说居然越勇敢了，犟嘴的时候一点都不客气。 李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连手中拿着的手机也忍不住摔在了桌子上。整个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就连每一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见。 高飞却一点都没有意识到现在的气氛整个不好了，他还拧着脖子等着继续犟嘴呢。 这些日子心里的不痛快到了现在，全都淋漓尽致的被激发了出来。 赵云峰看着不成样子，忙就开口说道：“小谭，高飞既然喝醉了，你就送他回去，等明天早上醒来了，让他给李书记道歉。李书记，您跟一个喝醉的人计较什么啊？” 话虽然是对谭明宇说的，但赵云峰却又给了李海一个眼神。 李海也从来没见过高飞的这一面，很是惊愕，高飞居然还能有很气壮山河的时候，他一时也没想到要将高飞送回去，此时听了赵云峰的话，又看到了赵云峰的眼神，忙就起身说道：“喝醉的人力气大，我跟谭明宇一起送他回去。” “快去快去，让他早些睡觉，也不知道怎么就喝多了。”陈涛开口催促一句。 这时候，要是让高飞继续说下去，估计就要吃亏了，虽然现在党高官不能开除干部，但要让一个干部吃亏，那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高飞这一次是真的闯祸了，这孩子，怎么能这么鲁莽？被人抓住把柄，以后这日子怎么过？ 李海和谭明宇两个人反应过来要将高飞拉走，可是高飞却不走了。 “高飞，赶紧走吧，别惹麻烦了！”李海低声的哀求，他现在都恨不得忽然生出一把子力气将高飞给扯走。 可是，即便是喝醉酒的高飞也是力气不小，两个人折腾了好一会时间长才将还在犟嘴的高飞拉扯离开。 “约谈、处分，这样的干部还了得？”李成拍着桌子暴怒的呵斥道。 “李书记，只怕不行，现在是下班时间，谁也没规定过，下班时间不能喝酒。”赵云峰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忽然开口又提醒了这么一句。 乡政府确实没有晚上不许喝酒的规定，毕竟，干部们成天待在单位上，晚上也需要有些娱乐活动，所以喝酒打牌只要不是在上班时间还是允许的。 “那就从今天开始，增加这条工作纪律！”李成恼羞成怒的说道。 他一个堂堂的党高官，就这么被一个干部给骂了，要是传出去还有没有脸了？这一次，如果不收拾高飞这个无法无天的东西，他的李字倒着写！ 李成没有注意，其他的人面上都有些不好了，增加这条工作纪律，虽然说是为了高飞今天的事，可是增加了，那就是妨碍所有的人了。 一周两周的在单位，除了工作连一点排解压力的方法都没有，还不让喝酒了，这日子怎么过？ 李成半天没有听到别人赞同的声音，有些怪异的环视一周，如果说，支持高飞的几个人不赞同他能理解，那么站在他一边的几个也是这种态度，他就有些不理解了。 此时的李成确实昏了头了，他忘了，喝酒的主力就四常庆佐、范庭几个人，此时哪里会率先表态，赞成禁酒令？ 要是真的公布了，他们以后还能喝酒吗？ “李书记，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情，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高飞一个小孩子计较了。”常庆佐为了自己未来额福祉不受损失，只能硬着头皮豁出去一张老脸开口。 他是人大主席，虽然是没有实权的领导，但位置紧靠书记，而且平日里不管有什么事，都是站在书记这一边的，在他看来，书记就算生气多少也该给他一点脸面。 但他忽略了，李成此时有多么生气，根本不管开口的人是谁直接就抢白了回去。 “这种干部，还要让我原谅？要是我原谅了这一个，是不是以后都要骑到我头上来了？” 赵云峰看着越闹越不成样子，只能开口说道：“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会咱们明天再开。”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却忍不住腹诽，事情到这个地步怪得了谁？明明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就因为发现高飞喝醉了，就要开会，为的就是揪住高飞的小辫子，谁知道现在被一个醉汉给没留一点面子的怼回去了，还不是他自己的问题？ 要是之前没有存着欺负别人的心，怎么会自己吃亏？还是在这么多干部都在的时候吃了这个亏，这一次，算是面子里子都丢了！ 赵云峰想到这个，嘴角都忍不住弯了一下。 干部们很快就退了下去，今天高飞说出了他们的心声，他们确实想继续看笑话，但是这笑话看的时间长了，谁知道会不会变成炮灰？现在离开再好不过！ 等干部们都走了，会议室里就剩下几位领导，赵云峰确实也想离开回办公室睡觉去，可是，却又清楚，这时候绝对不能离开。 “给纪委林书记打电话，让她回来处理这件事！”李成看着干部都走了，也觉得只在了一些，语气虽然还是一样不好，但却有些理智了。 “书记，林书记培训，还有三周才能回来，而且，就是林书记回来了，也要有个合理的理由才能处理人！”陈涛慢悠悠的说道。 第114章 软抵抗 这位李书记，是嚣张的时间太长了，根本不记得，就算是纪委要处理人，难道不需要理由？那处分是随便给的么？ 何况，高飞还是乡上今年极力捧起来的干部，现在要给高飞停职，跟打自己的脸有什么差别？ 他倒是要看看，能给高飞找个什么处分的理由，又怎么全自己的脸面，全青川乡的脸面。 陈涛从来都是一个听话的副职，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这样与领导对立的时候，但没想到的事却这样发生了！ “不遵守工作纪律，这一条还不够？扰乱村上的秩序，让村干部不能正常开展工作，这还不够？撺掇村民，对举报人打击报复，这还不够？”李成一叠声的问。 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陈涛，看着这个以前十分温顺的副职居然为了一个干部与他对着干，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陈涛哑然，还真能找出这么多的理由？不过，这些理由成立吗？ 高飞喝酒是下班之后，与工作时间无关，也没有造成不良影响，又不是涉嫌腐败，就算纪委也不会管这么鸡毛蒜皮的事情吧？如果这样能给处分，那兴隆县大部分的干部都要背处分了吧？ 至于干扰村委会不能正常开展工作就更可笑了，高飞只是个小小的包村干部，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干扰村委会的正常工作吧？ 如果被干扰了，那就是村干部的能力问题，证明齐家窑的村班子软弱涣散。当然，陈涛一直都觉得，齐家窑的村两委班子确实是软弱涣散，可是因为李书记的支持，他也没办法强硬的解决这个问题。 只是，这最后一条撺掇村民打击报复举报人，这是个什么话？李成这人确实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 “你们还不知道吧？高飞仗着与齐永生关系好，撺掇齐永生，打击报复举报他的齐炳明。”李成看着众人都有些疑惑的眼神，得意的说道。 这是开会之前他刚得到的消息，这些人肯定都不知道。高飞这小子，以为现在得了表彰就有嚣张的资本了？ 有了这一条，还怕不能收拾了高飞一个臭小子？这种风气要是打压不下去，以后他这个党高官也就真的没脸了。 “还有，鉴于高飞这段时间的表现实在是太差，我建议对高飞予以停职！”李成这句话，算是让在场的人都闪瞎钛合金狗眼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管是站在谁一面的，都怀疑自己应该是听错了。 “李书记，对高飞停职没有正当依据。”陈涛依然是不紧不慢的说道。 反正现在他已经被化成了对立派的人，也无所谓到底需不需要顾忌李成的脸面了。 李成气的脸当下就涨红了，陈涛这是打算造反吗？他什么意思？他说一句，他顶一句，难道这个副书记不想干了？ 不过，这个高飞，坚决不能留了，继续留在青川乡，他这工作没办法开展了。 “陈书记，你是一名党员，还是领导干部，要有最起码的政治素养，你现在是站在什么角度说话？你说话之前，必须要维护班子的团结，维护党委的权威！”李成拍了一下桌子黑着脸呵斥。 一顿高帽子戴下去，原以为陈涛肯定会有所收敛，可是没想到高飞却还是不硬不软的顶了回去。 “李书记，您别多心，我知道我是一名党员干部，这一点我时刻牢记，我也记得我是一名党委委员，在党委会上，咱们都有发言的权利，我只是在履行我的权利。还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上面的政策有了新的变化，党委会议上，别的党委委员都不能说话了？” “你不要强词夺理，我说什么时候不让你说话了？我只是在强调，你要站在合适的立场。”李成被一番顶撞，竟然找不到合适反驳的理由。 “立场什么的，我不是很清楚应该怎么站，但我知道，我们是人民的公仆，是为人民服务的，所以，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站负责任的立场上。按照规定只有接受审查并且有确凿证据才能停职，我们就因为这些事停职高飞会违规。”陈涛却依然保持面上的笑容不变说道。 就因为顶撞了书记停职？还真当自己是一回事。 赵云峰赞许的看了一眼陈涛，虽然很不想承认，虽然想站在书记这一面，维护书记的权威，可是陈书记说的不错，如果这一次低头了，以后党委会议可能就会变成一言堂，别人绝对没有说话的权利，包括他这个乡长！ 李成被陈涛软软的顶过去，简直要气的吐血了，他狠狠的瞪了一眼陈涛之后，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大踏步的朝外走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冷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情绪。 李成走出去了，留下会议室里几个人面面相觑！ “陈书记，书记可是生气了！”范庭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陈涛看看范庭，笑着说道：“书记既然是生气，就有消气的时候，可要是真的颁布工作纪律，下班时间也不能喝酒，我们以后的日子……” 这一句话，陈涛没有说完，可是其他的的人都听明白了，自从到了山里工作，所有的业余爱好都没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喝一口小酒，要是再被禁了，不敢想象啊。 实际上，这些人里，陈涛不是顶喜欢酒的人，相反，范庭和常庆佐两个人才是酒中豪杰！ 由是，等陈涛说完这句话之后，所有的人都不敢开口了。尤其是惯常喜欢站在书记一边说话的常庆佐和范庭，都不开口了。 赵云峰看看剩下的几个人，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笔记本说道：“既然没什么可以讨论的了，咱们也散了吧。对了，我办公室里还有两瓶酒，不是什么好酒，但是能喝！” 一句话，成功的勾起了常庆佐的酒虫，常庆佐立刻忘记了适才的事情，笑着说道：“赵乡，咱们去你办公室？” “咱们就去食堂里，我办公室喝完酒，一晚上都是酒味！”赵云峰笑眯眯的说道。 第115章 喝酒的问题 “走，范乡，难得赵乡有酒，咱们就别客气了。”常庆佐不光打算自己去，还打算再喊几个人一起去。 反正禁酒令今天还没下，等下了再说吧。 今朝有酒今朝醉啊！万一今天禁酒令真的下来，岂不是都不能喝酒了？ 范庭有些迟疑，这一次这件事，他可是站在了书记这一边的，这时候就喝酒，真的好吗？ 可是，就在他迟疑的时候，常庆佐又说道：“你还迟疑什么？怕赵乡的就不好喝？” 赵云峰瞥了范庭一眼，说道：“怎么，范乡是嫌弃我的酒？” 范庭虽然站在了书记一面，可是作为副乡长，也不能公然的违背乡长的意思吧？ 面子上该有的，他还是要表现到位，省的乡长有意见，毕竟，再有几个月的时间就要换届了，到时候书记只怕就要走了，说不一定，赵乡长可就成了书记了。 因此，范庭最终还是决定，赞成他们的意见去喝酒，不管天是不是要塌下来，等明天酒醒了再说。 既然常庆佐与范庭都表示要去喝酒了，其他的几个人基本上就么有拒绝的道理了。 一行人直接就去了食堂里，让食堂的大师傅随便做了两道下酒菜，开始热热闹闹喝酒，浑然不记得，就在片刻之前，还因为喝酒的事情惊天动地的闹了一场。 看着划拳喝酒的人，赵云峰的嘴角划过一抹几不可见的笑容，只要这酒还有人喝，就好办了！ 高飞可不知道这些，喝了酒的他一夜好眠，等到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八点钟了。 他有些痛苦的摸着脑袋，这劣质酒喝完之后，果然头疼，而且，他昨天喝的确实多了一些，很久没有这么放开喝过酒了。 可是，等他看清楚眼前谭明宇担忧的目光的时候，口中的呻吟声也停了下来。 “谭哥，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长花了？”高飞摸摸自己的脸说道。 “高飞，昨天晚上你干了啥，你还记得不？”谭明宇凑过来，坐在高飞的床上问道。 高飞愕然，半晌才说：“我干啥了？不就是喝了酒？” “你昨天晚上把书记给骂了！在会议室，当着全体干部的面骂的，你真的不记得了？”谭明宇难以置信的盯着高飞问道。 高飞这家伙，真的不记得了，还是害怕今天被骂，所以假装不记得了？ 可不管记得还是不记得，这一次，只怕书记都饶不了他。 毕竟，书记自从到了青川乡，可还没吃过这样的亏呢，要是不生气才奇怪！ 就算只是为了自己的脸面，高飞这亏都是一定要吃的。 “我骂了书记？为什么？”高飞扶着脑袋想着，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可是无奈脑子跟浆糊一样，根本想不起来。 谭明宇绝倒，这人还真是，自己骂人，问别人是为什么，他怎么会知道他为什么要骂书记？ 可是说句实话，他心里其实也是有些赞同的，书记这个人，总是在夜里开会，根本分不清什么时候是上班时间，什么时候是休息时间！ 为了这个，干部们早就怨声载道了，可是没人敢当着书记的面说而已。 “算了，算了，我看你现在脑子里也都是浆糊，什么都想不起来，还是先洗漱吃饭，等会儿就上班了。”谭明宇看着时间，催促一句。 书记这会子就在食堂里坐着生闷气呢，要是高飞再迟了，可就是把柄了。 高飞谢了谭明宇，很快起床洗漱之后，才八点十分，还有二十分钟才上班。 他从抽屉里取出饭盒打算去食堂吃早饭，昨天晚上喝酒，现在胃里十分不舒服，要抓紧吃早饭，要不然胃会更加难受。 “高飞，书记在食堂！”谭明宇又提醒了一句。 高飞真诚的笑道：“谭哥，谢谢你！” 这时候，能提醒自己的都是真心为了自己好的，这个道理高飞懂。 如果他昨天晚上真的骂了书记，不管是不是喝醉，想来今天都有一场十二级的台风降临。 才出门，就碰到正要进门的李海，李海见了高飞，容不得他出门，一把又将他推了回去。 “李哥，你这是干啥？我还没吃饭呢！”高飞不满的嘟囔。 李海盯着高飞看了半天，说道：“好小子，够生猛的，不过，你现在还是别去食堂吃饭了，万一惹恼了书记，要吃亏！” 他才从食堂里出来，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书记现在整个人就跟电冰箱似的，浑身挂了一层霜。他都觉得很是不自在，何况是要处在风暴圈里的高飞。 高飞却坚定的摇摇头说道：“李哥，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事儿，我越是躲着，才越被动！” 他虽然不记得自己骂了书记，可是被谭明宇提醒之后，隐约还是有那么一点印象。 不过，此时不是躲着的时候，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干部，骂了书记就是不对，总该有个自己的态度出来，要不然，只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高飞很快想通了这一点，坚定的朝着食堂走去。 可是，高飞已经下定了决心，虽然他骂了李成，但是，绝对是李成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要不然，他绝对不可能发飙骂人，他的酒风不算差！ 他到食堂的时候，食堂里还有好几个干部正在吃饭，因看见高飞进来，一个个都不吭声，只看着高飞和李成二人。 食堂里的气氛，在这一瞬间就诡异了起来，高飞却好像浑然味觉一样的，一步步的朝着食堂里走去。 看到高飞走进来，李成的面色黑的几乎要掉出墨水来，而通身更是流露出一种我很生气生人勿进的气息。 只有那一双眸子里流露出的恨意，让周围的人都能清晰的感觉到，除了高飞！ 高飞淡然的走到李成面前说道：“书记，我昨天晚上喝酒了，我这个人，平时都好，就是喝了酒之后就犯浑，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大人大量多包涵，千万不要与我计较。” 李成原本听到高飞的道歉之后，还是觉得挺受用的，甚至想好了要说教几句，找回面子。 第116章 没有利润 可没想到，高飞就只是说了这么几句，就自顾自的到里面操作间去打饭了。 原本都要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下去，李成郁结的心情没有一点舒缓，反而更加难受了。 他将手中的饭碗狠狠的墩在桌子上，一双眼睛里流露出阴鸷，那目光清晰可见的恼火和愤恨！ 当领导这么多年，他确实没见过高飞这么嚣张的干部，太过分了！ 高飞却浑然不觉一样的，端着小米稀饭走了出来，还笑着对李成说道：“书记，今天的稀饭很好呢，熬出油了！” 他这一副态度，浑然就是一点都没有将昨天晚上的事情放在心里的样子。 想到这个可能，李成觉得更憋屈的不成了，他昨天晚上可是翻来覆去一个晚上没睡着。 眼前这我倒好，显然是没将这件事放在心里，而且，他那样子，似乎根本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说了什么。 “高飞，等吃完饭，你到我办公室来！”李成丢下这一句话，起身离开了食堂。 高飞丝毫都不在意的就着小咸菜吃热热的小米粥，昨天晚上喝醉，今天喝热粥再好不过了。 饭后，高飞真的就去了李成的办公室里，至于两个人到底谈了什么，没人知道，但是高飞出门的时候，还是笑意盈盈的，而李成再次出现的时候，眸中还是一片阴鸷。 干部们都猜测，肯定是没占到便宜，被高飞给怼了，要不然不可能还是如此表情。 高飞却在中午不到就去了村子里，不为别的，是因为第一套粉条加工生产线到货了。 他毕竟是乡上的干部，要多做什么也不可能，所以，基本上都是李果出面收货，陪着安装之类的。 “李哥，我听说，齐爷爷把齐炳明给骂了？”高飞基本上帮不上忙，站在旁边看着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之前李成说的话，遂问道。 李果回头看看他，说道：“何止是骂了，还给打了。” 高飞听这一句就是一个趔趄，齐爷爷居然打人？他的身体不好，打人能行吗？ “我当时不在，真是太遗憾了。不过，我今天早上听人说了，齐炳明挨了好几下，疼的龇牙咧嘴的，最后挨不住说出来了，说是齐书记给他两瓶酒，让他去告的。”李果长叹一口气说道。 真不知道这都是为了什么！好在，这世上还有明眼人，还有像是齐永生这样没有私心的人，要不然，齐家窑才真的是完了。 高飞无语，两瓶酒，就买了他的良心吗？居然就为了两瓶酒，他差点儿想不通离开兴隆县回安海！ 还有齐生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村子发展起来了，他这个当书记的脸上没光？ “李哥，你说这齐书记，他为啥就是见不得村子好呢？”高飞问。 李果笑道：“他哪里是见不得村子好，你这件事要是做成了，跟他没关系，不要说对他有好处，很可能他还会变成别人促狭笑话的对象。他自然丢不下那样的人，肯定不能赞同。” “可是，我从开始就找他商量了，是他自己不同意。”高飞气咻咻的说道。 “你傻啊？你要是答应让他管着这个工厂你试试，他肯定能同意，要是不让他吃点儿甜头，他会答应就怪了。” 李果在村上干了也有几年时间了，一直都跟着齐生域，对齐生域还是比较了解的。 高飞笑了下，他当初来时做这些的失火，确实没有想这么多。 “算了，不管他了，等下我去看看齐爷爷。”高飞摇摇头将脑子里那些不好的东西都甩开。 李果说：“一大早就带着齐炳明去县上了，也不知道两个人干啥去了。” 去县上了？高飞确实意外了。不过，既然不在，高飞也就不多想了。 两天之后，粉条加工厂的雏形就已经具备了，李果果然是个能力派的人，将加工厂的一切都打理的妥妥帖帖的。 收购洋芋的人，看守库房的人，还有各个车间里从事生产的人，李果都已经物色好了，就等着正式开工了。 连齐小庆都说，他可没有李果这本事，李果想到的很多事，他之前都没想过。 因为佩服李果的本事，对于李果来就抢占了厂子一把手的位置，齐小庆也没有表达不满的意思。 而李果这时候又找到了高飞。 “高飞，广告已经打出去了，我们厂子今年要收购洋芋，不过我听旁边安定的人说，今年洋芋的收购价格比去年低了五分钱，咱们要不要也调整一下价格？”李果开门见山的说道。 天气已经逐渐冷了下来，想来再有几天村子里的人就应该会陆陆续续开始挖洋芋了，收购也就要开始了，可是价格却有些不正常，之前他打广告的时候是按照去年的价格加上今年洋芋市场的调查定下来的，谁知道现在的价格居然比他预计的低了。 一斤洋芋要低五分钱，这个价格对辛辛苦苦一年的农人们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意味着今年的收入会降低很多。 可是，对于他们工厂来说，却是有好处的。 一般五斤洋芋产出一斤洋芋粉，也就是说，降低收购价格的话，一斤粉条的原材料就会降低两毛五分钱，一万斤就是两千五百元。 高飞沉默了，这个他也会算，可是，粉条加工厂从最开始就是为了改变村子落后的面貌啊，要是跟着降下价格，岂不是正好与最开始的初衷相反了？ 而且，就按照现在定下的六毛钱收购的价格，算下来，加工厂还是能赚钱的。 “李哥，洋芋的价格确实有些低，你怎么看？”价格忽然降低，总感觉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李果苦笑：“还能有什么问题？不外就是有本地的洋芋霸勾结外面的客商人为压低了价格。” 这种事屡见不鲜，这五分钱的价格，其实也不是收购的客商压下来的，而是本地那些洋芋霸压下来的，目的就是他们要自己获取每斤五分钱的利润。 高飞听懂了李果话中的意思，他再次沉默了。 第117章 还是缺资金 这种事其实在很多地方都很普遍，种菜的地方有菜霸，种药的地方有药霸，却没想到，在这样一个贫瘠的地方，还有洋芋霸的存在。 “就没人管吗？”高飞良久才开口。 “这种事情都已经司空见惯了，不管是老百姓还是政府都很清楚，左右也没犯什么大的错误，也就没人管。”李果有些无奈的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就不要降低价格了，毕竟，咱们也不光是为了能让自己赚钱，你说呢？且，我们也降低价格，等于在无形中做了与那些洋芋霸一样的事。”良久之后，高飞开口，语气却带着征询的味道。 这厂子虽然是他最开始弄的，可李果他们也都投入了不少钱，如果才开始就闹矛盾，对厂子的发展也不好。所以，不管是遇到什么事儿，都要有商有量的解决才是长久之道。 “高飞，我赞同你的意思，我们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且也要为了齐家窑村的村民们。可是，还有齐小庆和刘良，他们不一定同意。”李果也有自己的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他们两个是这种想法，可是别人又是什么样的想法？如果不是憋着一口气，想做点儿什么，李果觉得，他的想法应该也会与现在不一样。 钱谁不喜欢啊，能为自己赚钱，为什么要帮着别人？齐小庆和刘良最开始的想法肯定也是要给自己赚钱，而不是帮别人赚钱吧。 “回头你们三个商量一下，我就不参与了。”经历这么多，避嫌的道理高飞懂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他什么都没做，就能被人冤枉成那样，要是真的插手太多，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 李果点头，这个他也明白，高飞现在是被人盯着的时候，万一有些什么，真的伤了他就不好了。 “回头我们商量好了，我给你打电话说。” “好，我先想办法回去了，你们商量之后给我电话。” 高飞是在晚上接到李果电话的，结果与他预想的有些不一样，齐小庆同意按照之前定下来的价格收购，但是刘良却坚决认为应该随行就市。 而且，刘良还说的很清楚，如果他们坚持按照原来的价格收购的话，她就退出不参与了。 工厂还没有开始经营，就有人要退股，这让李果有些难受，可是不是要参与是别人的自由。 “退就退吧，既然不是一条心，就算是现在不爆发，将来总还是拧不到一块儿却。”高飞叹一口气说道。 他有些后悔，自己太着急的就定了第二套生产设备，之前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发生，也是他想的太过于乐观了。 不过，已经走到这一步，让他屈服是不可能的，哪怕前面是大山，他也要将大山给挪开走出去！ “其实，退股也没事，咱们现在手中的钱还能收购一些土豆，然后加快生产步子，如果粉条能及时的卖出去，咱们手头就活了。”李果安慰高飞。 高飞苦笑，这话估计就连李果自己都不相信吧？挖土豆能坚持多长时间？最多也不会超过一个月，就算他们的加工厂再速度快，也不可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将土豆变成粉条再变成钱的。 “李哥，也就是万把块钱，不要紧，实在不行，我再去借，我这么大的人，还能缺了这点儿钱不成？”高飞反过来安慰李果。 二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也就挂了电话，高飞躺在床上，有些恹恹的，李海进来了。 “今天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开心！”李海看着有气无力的好兄弟，开口道。 “刘良退出了，说我们不会做生意，怕跟着我们赔进去血本无归！”高飞怏怏的回答了一句。 他脑子里在飞快的盘算着，要怎么才能盘活，实际上，就他手中现在的钱，要收购洋芋也收购不了太多，可是如果不能趁着这个季节多收购洋芋的话，等过了季节，洋芋的价格肯定会涨起来，到时候，无形之中的成本就会增加。 他先后购买两套设备，这两套设备一天就能加工五百公斤的粉条，也就是说一天需要五千斤的洋芋，五千斤洋芋按照现在六毛钱一斤的收购价格，就是三千块钱，可是最初的估量不足，他手中可以用来收购洋芋的资金只有六万，哦，不，只有五万了，刘良不参与了。 这点儿钱，原来还觉得挺多的，可现在才知道，这算什么啊。 “我手里还有两万块，是存起来打算以后买房子的，要不然先借给你吧？”李海很仗义的说道。 高飞却摇头了，两万块钱，算下来其实也不能解决他的根本问题，而且，这是李海压箱底的钱，他正不好意思要。 “这有什么，跟我你还客气？我回头就去取钱，你先拿着用，等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还我，反正我短时间内也不买房。” 高飞从来不知道李海是个大嘴巴，反正他知道他缺钱之后，很快就有好几个人送了钱到高飞这里，分别是陈涛、高星辰和赵云峰三个人，每个人都给高飞借了一万块钱，加上李海的两万，高飞的手中又增加了五万块钱。 这五万块钱，可以收购八万多斤的洋芋了。八万多斤，也就只够他加工厂半个多月的用量，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就在高飞的资金还没有彻底解决的时候，村子里已经有人零星的开始挖洋芋了。 高飞在村子里看到山上都是零零星星的人在用最原始的方法挖土豆，便觉得这点钱赚的可真不容易，可就是如此，还有人要从中作梗，让他们少赚钱。 高飞只恨自己能力不够，不能帮着这些村民们。 但是，看着汗流浃背的村民们，他忽然又有了新的想法，青川乡是典型的地广人稀，只靠着这种最原始的用劳动力的方法耕种，到底还是累，能不能实现机械化作业呢？ 不过，高飞也知道，路要一步步的走，饭要一口口的吃。他现在根本没有能力想其他的，还是应该想办法多拉一些资金过来。 第118章 去县城的原因 但资金可是个硬头货啊，少了没用，多了没有。 高飞试探着联系了好些同学，可是，他的同学大部分跟他一样，都是才上班的，手里哪有什么积蓄。 除了家里开超市的徐超然给他转账三万之外，其他的同学跟前，总共才借到了三万元，如此，高飞手中又有了六万元，这都是因为高飞在上学的时候人缘好的关系，要不然只怕连这三万都没有。 可是这与收购土豆所需要的资金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高飞，其实咱们也不一定就要现在将所有的土豆都收购囤积起来，那样也太冒险了，咱们还是先尽量收购一部分。要是真的能赚钱的话，原材料还是能购买到的。”李果看着高飞焦急的嘴上都起泡了，忍不住劝他。 现在的洋芋便宜是没错，但是如果积压了大部分的洋芋，到最后粉条厂不赚钱的话，高飞赔钱可就并不是现在这么多了。 “你说的对，是我想的多了。” 高飞这几天确实是走入死胡同钻了牛角尖了，因为被人打压的次数多了，就想做出点成绩，所以用力过猛了，现在被李果这么一提醒，也就想通了。 “李哥，咱们现在是收购了多少洋芋了？”高飞问。 “已经收购了三万斤洋芋了，有咱们齐家窑的人，也有隔壁村子里的人。”李果十分开心的说道。 短短三天时间，收购了三万斤的洋芋，这还是因为才开始挖洋芋，面积不是很大，再过上两天，肯定会有更多的人来这里交洋芋，这样的速度很快就能完成洋芋的收购了。 “那我们的机器启动了没有？”高飞这两天忙着借钱，还没来得及去村子里看新机器的运转。 “昨天下午开始的，找了个先生看的时辰，原本想叫你去，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毕竟这个事是带了迷信的色彩，你去了反而不好。”李果说道。 别人不清楚，他可是清楚的很，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高飞呢，高飞的一举一动，或许都会成为别人算计的把柄。 高飞笑了：“还是你们考虑的周全，不过我去了也就去了，谁现在还能把我怎么样？” 李果也失笑了，说道：“行了，别自吹自擂了，知道你厉害。” 停顿了一下，李果又贼兮兮的说道：“高飞，给你说一个好消息！” 看着神秘兮兮的李果，高飞也好奇的问道：“什么好事啊？” “齐炳明从县城回来了，老爷子也跟着一起回来的，你猜猜，他们上县城去了哪里？”李果此时的表情就像是一个热衷于八卦的人一样。 “去哪儿了？”对于这两个人去哪儿，高飞并没有太多的兴趣知道，但是李果如此卖力的表演，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捧捧场的。 “据说他们是去了县纪委，专门就他举报你这个事情做说明去了，他不是党员，所以被县纪委的干部教育了一番就回来了，我估计这事儿，可能会牵连到书记和主任。”这一番话，李果说的有些幸灾乐祸。 能不幸灾乐祸嘛，这两个人嚣张了这么长的时间，甚至将村子当成是自己家的，现在受连累也是应该的，让他们知道，纪委那不是摆设，是要处理人了！不要以为，就他们能想办法坑高飞，坑人的人总会被人坑！ “你看着很高兴啊？”高飞也有了性质，尤其是看着李果脸上那幸灾乐祸的表情，也乐了！ “那是，我有什么理由不高兴啊？”李果说的理所当然。 李果也没想到，齐永生带着齐炳明去县城居然是为了这个，不过，这齐炳明也真是个没出息的，眼皮子浅的很，不过是两瓶酒，就让他没良心了。要是村子里的生活好过了，还能没有酒喝？ 但那齐炳明是个蛮不讲理的，也就是老爷子出面能震慑一番，换了别人找上门，不知道要被骂成什么样儿呢。 对于李果猜测的村支书和村主任可能会被连累，高飞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如果这事情真的就像传说中的一样，是两瓶酒贿赂了别人举报的话，齐生域和齐强明两个人这次肯定要被处理，虽然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问责，但讨不了好是绝对的。 “要我说，还是老爷子给力啊，他出马这么重要的事情就给干了。高飞啊，你遇到老爷子，也算是遇到贵人了，要没有老爷子给你保驾护航，还不知道你还要遭遇多少的困难呢。”李果仰面躺在高飞的床上说道。 他这话，高飞是绝对的赞成啊，齐爷爷对他从一开始就好，不光教了他不少的东西，管他吃喝，还会给村子里的人说很多话，让他的工作好做起来，要不然凭着他一个外地娃娃，能这么快站稳脚跟就奇怪了。 高飞忽然想到了什么，好奇的问道：“现在收洋芋这么忙的，你怎么还在这里？” 李果嘿嘿笑着说道：“那也不用我一直跟着不是？” 高飞看看李果，忽然开口：“你来不会就是特意告诉我，齐炳明回来这件事吧？” 李果嘿嘿笑着不说话了，他今天巴巴跑这一趟，还真就是因为这个事儿，他听了这事觉得大快人心，忍不住就跑来找高飞显摆来了。 高飞无奈的说道：“你这几岁了？这么幼稚！” 被高飞嫌弃，李果也不在意，只要他高兴，幼稚就幼稚吧，有什么关系？ “行了行了，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你赶快回去吧，厂子里的事儿，你盯着点儿。自从你不干了，新换的这个文书，人虽然很积极，但是什么都不会，大部分的事都要我跟着，累啊！”高飞长叹一口气说道。 以前没觉得李果多能干，但是村上没有了李果之后，高飞深切表示，李果实在是太能干了，比现在这个新文书不知道能干了多少。 他有时候都在想，齐生域和齐强明两个不是有本事将李果换了吗？索性就让他们两个来填表好了。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填表默认了就是村文书和包村干部的事儿！ 李果却不回答，只说了一声要回去了，就撤退了！ 第119章 又出事了 李果走了，可是，高飞的心里却越发的沉甸甸了起来，三天时间收购了三万斤的洋芋，这确实是好事，可是这也意味着他手中的钱越来越少了。 三万斤洋芋，就是一万八千块钱啊，连赵云峰几个人借给他的，加上跟同学借的，加上货款，一共才多少钱？这样下去，连半个月都坚持不上，应该就没钱了吧？ 到时候，会不会还有很多村子里的人来买洋芋？还有，机器已经开动，就需要很多工人，一个月之后，也需要开工资，这都是问题。 粉条的加工虽然很快，但是真正要回本却也需要时间。他现在怀疑自己有没有能力闯过第一关了。 思来想去，高飞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去村子里看看，倒不是他不放心李果和齐小庆，而是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盯着才放心，算是安慰自己的一种方式吧。 翌日一早，高飞吃了早饭就去路上堵便车，结果陈涛打电话说，他也要去村上。 “陈书记，你怎么要去村上了？”坐在车上，高飞问道。 陈涛叹了一口气说道：“村上出事了。” 高飞一愣，忙就问道：“出什么事儿了？昨天李果上来，也什么都没说。” 要是村子里真的有什么事，李果肯定会说，难不成是夜里发生了什么？ “今天早上有人闯到齐选明家里，将齐选明给打了。” “啊？”高飞大惊失色。 闯到别人家里把人给打了？谁？这么嚣张？ 齐家窑的人大多数都是齐家，平日里虽然不见得多团结，可是关键时候，还是挺有友爱精神的，莫名其妙被人给打了，那打人的人能走出村子？ “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这次要去看呢。”陈涛也是一脑门子的官司，好端端的，怎么就出这种事情？ “陈书记，什么原因知道吗？” “我听说来打人的是裕禄乡吴家洼老刘家的人，齐选明有个儿子，与老刘家的姑娘谈对象好上了，老刘家要二十万的彩礼，两家应该就是为了这事儿搭起来的。”陈涛蹙眉说道。 要彩礼这事儿，虽然现在舆论反对比较多，但这也是默认的规矩，只是这两年，这股风气却越来越歪了。 读过书的女孩子还好些，那些没上过大学的女孩子，彩礼一个比一个高，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 “可是，就算齐选明家拿不出彩礼钱，也不能上门打人啊，这就犯罪了。”高飞有些不能理解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可是，一时之间恼火了，也就做出这种匪夷所思一的事情了，现在后悔只怕来不及了。”陈涛也是觉得打人的人绝对是猪油蒙了心了，要不然怎么能闯到别人家里去？ 听说人已经被村子里的人堵住了，也已经报警了，估计等他们到了的时候，派出所的民警也应该到了吧？这事情闹起来，对谁都不好啊。 二人心中有事，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高飞跟着陈涛先到了齐选明家里，才到他们家大门外面的场上，就听到院子里吵吵嚷嚷的，能听出来有很多人在。 陈涛带着高飞走进去，果然，院子里男男女女站着二三十个人。 “陈书记，你来了？哎呀，高飞也来了？”有人看到了陈涛，忙就上前打招呼。 这个人高飞也认识，是齐选明的邻居，也是齐选明亲堂兄弟，叫齐亮明，两家住的不远，关系也好。 高飞点点头，陈涛则直接开口问道：“我听说了，就过来看看，人没事吧？” 村子里发生打架的事，不管谁有理谁没理，都不是好事，现在还是要抓紧时间消除影响。 只盼着人没什么事儿就好，只要人没事，就容易解决了，左不过是赔一点钱道歉的问题。 “幸亏发现的早，才闯进来厮打没一会儿，就有人进来了，要是来的吃了就说不一定了。”齐亮明感叹说道。 “人送医院了，还是在屋里？”陈涛又问。 “人在炕上躺着哩，老九过来看了，说都是皮外伤，没伤到要害，吊几瓶子水就好了。”齐亮明一面说话，一面带着两个人往屋里走去。 听了齐亮明这个话，陈涛的心里松快了一些，人没出什么事，其他的问题一步步的解决就行。 “那老刘家那人呢？”陈涛听自己村子里的人没事，这才来得及问打人的人。 “两个人都被抓住了，这会子安排了几个人看着，就在后头的院子里，正等着派出所的人来。”齐亮明说了这一句，又道：“这两个还真是胆子大的，单枪匹马就敢闯到我们村里来。真当我们村子里没人了？” 高飞听着这语气，却觉得有些不顺耳，村子里的人别的没什么不好，就这一点，凡事总想用蛮力解决有些不好。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不管做什么事儿，都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 不过，想着齐家这一次是被人上门，要是都没人管，以后，只怕村子里的人心也要散了。 高飞和陈涛二人进去的时候，齐选明的妻子正坐在炕沿上抹眼泪，另外有几个人也坐在屋里各处说话。 受伤的齐选明躺在炕上，一个吊瓶里的液体正一滴一滴的滴落，流淌到齐选明的胳膊里。齐选明的旁边坐着的事村子里唯一的村医老九。 老九叫什么，高飞其实到现在都不是很清楚，反正从到了村子里，不管老的还是小的都叫他老九，高飞也就跟着叫老九。 屋子里的人看到陈涛和高飞进来，都站了起来。 “陈书记，您来了，高飞也来了，快坐下来。”沙发上坐的两个人让开了位置又端了小板凳过来，一再的招呼高飞和陈涛二人坐下来。 可是陈涛却先走向炕前，看着齐选明清醒着，就问道：“现在觉得怎么样了？不要紧吧？要是不舒服，就去卫生院瞧瞧，或者去县医院看看，可不能耽误了。” 打架这种事，也又可能当时看着没问题，到了后来又出现后遗症的，因此，陈涛才有此一说。 第120章 还是因为钱啊 齐选明说道：“我没啥大事，陈书记，让您来这一趟，我真是不好意思。” “我之前不是听说你们两家要做亲家，怎么就打起来了？”陈涛确定齐选明没什么大问题之后，开口问道。 齐选明叹了一口气，这才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原来，两家的孩子确实是在谈对象，可是，老刘家却要求齐家必须拿出二十万的彩礼，还说了，要是彩礼拿不出来，女儿就不许配给他们家了。 齐选明两口子辛辛苦苦这些年，也只攒下五万块钱，哪里能拿出这样一笔天价彩礼，就劝儿子算了，放弃老刘家的闺女。 原本想着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可谁知道，齐家的小子倒是个有胆量的，索性就带着老刘家的姑娘一走了之了。 最可恶的是，临走前，两个年轻人还将结婚证给领了。 老刘家的人这才会不依不饶的来闹这一场。 “也是我家这个混小子的不是，这事儿不行，咱们另外找一个就行了，为啥偏偏要哄人家姑娘去领证。”说完这些，齐选明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齐选明倒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也认为是自己家儿子做事不地道，但是事情已经做了，又能有证明办法？结婚证都扯了，总不能让两个娃离婚吧？可是二十万的彩礼却到底也拿不出来。 高飞愕然，这一场打架斗殴却是为了彩礼的缘故？两个人都已经领证了，那这两个对打的人就是亲家了，两亲家打架，弄得惊动了乡政府的人，也惊动了派出所的人，还真是够了。 但是，再仔细一想，他又觉得，发生这种事其实也不奇怪，两家人的立场不同，各自有不同的想法，又没有能好好的沟通，打起来不奇怪，要是发生这种事还云淡风轻的才奇怪。 陈涛松了一口气，说道：“老齐，我想，你们两家现在也是亲戚了，人常说，冷水激下的都是疙瘩，我们还是把这疙瘩稍微改一下，别让越结越死了。” 两家已经成了亲戚，继续这么闹下去，那就是都没脸了，而且，两个孩子感情好，以后还要过一辈子，就这么闹肯定也不好。 齐选明不说话了，可是齐选明的媳妇却明确表示不同意。 “陈书记，这可不行，他们老刘家的姑娘上赶着要嫁到我们家里来，他做老子的管不了自己闺女，咋就有脸来我们家里打人了？” 陈涛听了齐选明的话，觉得这事儿还能缓和，可是齐选明的妻子开口，他觉得这事儿只怕没有这么容易解决了。 婆媳关系本来就是千年难题，现在又是这种情况，很显然，齐选明的媳妇已经对亲家和儿媳妇的心里都有了气。 这两个年轻人，也正是太鲁莽了，就算心里有想法，难道就不能好好的跟长辈们沟通？只要他们好好沟通，难道还能解决不了？ 但现在问题闹大了，只怕就不好解决了。 “陈书记啊，我们家老齐一辈子憨厚老好，可再怎么也不能被人就这么打上门吧？要是这口气都咽下去了，只怕以后老刘家的姑娘都要骑在我们老两口的头上屙屎屙尿了。”齐选明的媳妇不等陈涛开口，又振振有词的说道。 陈涛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开口与齐选明的媳妇说话，索性就到了沙发跟前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齐选明瞪了一眼自己的妻子，说道：“陈书记，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别听他的。” 齐选明的媳妇还要说话，可被齐选明用眼神给制止了，只能不情不愿的将到了最边上的话给咽下去，只是到底气不过，索性出门离开。 “陈书记，我也知道，你说的有道理，冤家宜解不宜结，可是我真的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我也知道，人家养姑娘长到二十几岁不容易，要是有钱我也不吝啬，肯定将钱都给他们家。”齐选明为难的说道。 陈涛笑道：“老刘家的人也应该就是一时之间转不过这个弯，才来你家里闹，要是你们坐下来谈谈，说不一定矛盾就化解开了，你大度一些，诚心诚意的给人家老刘家道歉，然后尽量办好两个孩子的婚事，我想老刘家也同意的。” 他话虽然说的爽快，可是心里却担心，老刘家如果是不知道轻重的，或者根本就是存了利用女儿发家致富或者娶媳妇的心思，这事儿就没这么容易摆平了。 高飞却听懂了，说来说去，还是因为缺钱啊，如果村子里的人钱多了，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说不一定，其他地方的姑娘更希望能嫁到齐家窑来呢。 只是，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回本都还要很长时间，就别说赚钱了。且目前这种情况下，能靠着厂子过日子也是少数人，大部分的人还是没办法收益，看起来还是要另外找路子解决赚钱的问题。 高飞很清楚，自己的本事是不可能协调解决这种问题的，这种问题还是让陈涛出面解决，他耐心的想想，看看还有没有能让村子里的人尽快富起来的办法。 藜麦是不错，但村子里的人未必会接受，如果村子里的人不接受的话，推广会存在问题，就现在这种情况，种洋芋是村子里最赚钱的，但洋芋收的这一茬能让人掉一层皮，所以，家家户户种的都有限。 如果能实现种植机械化，会不会就能改变这种局面呢？ 高飞的思想已经跑到不知道多少里之外去了，根本没听到陈涛说了些什么。 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就听见陈涛说道：“就这样，我们先将老刘家的人请过来，你们好好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和平解决，如果能解决，我们就让派出所的人别来了。好好的人，因为一时之气落下个污点不好。而且，两个孩子已经结婚了，要是有了孩子，那就是老刘的外孙子，老刘被抓进去，也会妨碍。” 高飞听着陈涛如此说，不由想到，陈涛果然也是个能切中重点的啊，只要还心疼自己的子子孙孙，肯定就会考虑，只是不知道，那打上门的老刘是何等人物。 第121章 有这种机器 老刘要是个跟老齐一样的人，那就没问题了，如果真是个只要钱的，那这事儿只怕还有的闹呢。 索性的是，老刘也只是生气女儿这么跟着人走了，让他没面子，听到老齐家没有因为他女儿已经领了结婚证就不给彩礼不办婚事之后，也很开通的表示，老齐家尽力以后别委屈了他的闺女就行。 既然双方都是开通的人，调解工作就好做的多了。 因此，此事在陈涛的调解下，就这么解决了，等民警过来的时候，问题都已经解决了。 对于这种情况，民警自然有些恼火，这可算报假警了。 好在有陈涛在，对他们解释了一番之后，两名民警也就接受了。 倒是老齐的妻子心里还有些气不顺，觉得儿子挺有本事的，都将媳妇哄到手了，何必还要花钱？家里存那点儿钱也不容易，何必白白给了别人？ “你这个婆娘，懂个啥？人家一个人都到你家里了，你就连几万块钱都舍不得花？我那时候还花了不少钱才娶的你，要是当时什么都不给你你乐意？”老齐呵斥妻子。 老齐的妻子虽然还是不甚开心，但却也不埋怨了，低头说自己要去做饭，就去了灶房里。 问题顺利解决了，陈涛的脸上也带了笑容，二人谢绝了老齐一再挽留吃饭的提议，上车朝着小学校而去。 “高飞，听说你那边闹腾的还不错？”陈涛问。 高飞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我还是没经验，想的太简单了，现在资金链有些问题，我估计再有三五天的时间，就没钱收购土豆了。” 陈涛笑道：“没事，一步步的来，有多少钱先收购多少，原材料的问题，有了这些下一步再解决。” 钱是硬头货啊，没钱，说什么都白搭，可是他们也就是挣死工资的人，想帮高飞也无能为力。 高飞点头，这个道理他懂，他现在想的就是怎么才能尽快的将第一批的粉条加工出来，推向市场，只要成功卖出去第一批货物，那资金回笼就快了。 说话之间，二人已经到了小学校。原本冷清的小学校再改建成了工厂之后，现在可是热闹的很，里面十几个工人正在忙碌，有忙着洗土豆的，也有忙着打土豆粉的，有忙着烘干土豆粉的。 “陈书记，高飞，你们怎么来了？”李果瞧见了两个人忙就迎了上来。 “怎么不见有人卖土豆的？”高飞看着收购点上冷冷清清的，问道。 李果和陈涛二人一起笑了。 高飞有些茫然的看着两个人，他这话应该没错啊？为什么他们要笑话？ “我说错什么了？”高飞问。 李果道：“我们这边挖洋芋，都是早上挖，攒够一车才拉过来卖，这时候，基本上的人家都没挖够一车，肯定没人，到下午人才会多起来！不过，过两天早上也就有了，那都是前一天挖好没卖掉的。”李果耐心的给高飞解释。 高飞这才恍然大悟，他原本觉得自己的话没问题，现在才知道，真的有问题呢，他还是缺少基层的经验。 “看起来我要学的还很多呢。”高飞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 “你学的已经很快了，这些东西，等你过了今年，不用学也就知道了。”陈涛笑道：“李果，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好吧？” 李果是个不错的村文书，只可惜的事，这一次却被就这么换掉了，齐生域和齐强明两个打定主意，又有李书记支持，他也无能为力。 “开始的时候，有些想不通，但现在在这里，觉得比在村上填表有意义的多。”李果不带一丝勉强的笑着说道：“也多亏了高飞，要不是高飞有这么好的项目，我肯定还在自怨自艾的难受。” “你在这里，你家里的洋芋谁挖？”陈涛又问。 李果笑道：“我丈人丈母娘和我老婆在挖，他们说让我专心在这里干，总要干出点成绩才行。” 高飞笑道：“你放心吧，等咱们的第一批粉条出来，我亲自送过去，到时候，带着钱回来，你就有成绩了。” 陈涛有些意外的看着高飞，似乎是在奇怪，高飞怎么会这么说。 李果和高飞二人却都没有将陈涛的表情放在心里，而是依旧开开心心的笑着说话。 “今天第一批淀粉就能生产出来，明天开始，启动粉条机，开始制作粉条，要是天气好，最多五天时间，第一批粉条就只做好了，不过，肯定数量不够。” “这个我知道，我们这是小机器，肯定生产量有限。等咱们以后有钱了，就进最大的那种机器，到时候肯定速度就快了。”高飞也是乐呵呵的说道。 要说之前还有些担心的话，现在他所有的担心都没了。有李果在，果然值得放心！ 真是感谢齐生域和齐强明将这么好的人给他送了过来，要是没有李果，他还不知道要多操多少心呢。 “齐小庆呢？怎么没看到？”高飞又问。 “今天请假去家里挖洋芋了，他爹病了，没办法帮忙干地里的活儿。”李果解释：“他爹也是个病多的，要不然齐小庆早就去外面了，也不能年纪轻轻的就留在村子里消磨时间。” 高飞道：“你也是，回头齐小庆忙完了，你也回家帮两天忙，我看着挖洋芋这活儿苦的很，你也要多干干才行。” “这活儿可不是苦嘛，其实，咱们庄稼行里的活哪有不苦的？啥时候，我们农村也能实现机械化就好了！”李果感叹。 “快了，只要咱们有钱了，就能购进各种机械，我已经打听过了，确实有挖洋芋的机器，只是，挖洋芋的机器要有配套的种洋芋的机器才行，要不然，坏薯率太高了。”高飞一板一眼的说道。 这让李果和陈涛都有些惊愕，他们也不是没听说其他的地方有人买了挖洋芋的机器，可是没想到高飞也知道了，还知道具体情况，看其里，高飞果然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啊。 陈涛再出觉得，高飞真的是一个非常尽心的人！ 第122章 小社会 只是，乡政府等于一个小社会，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并没有那样自由。高飞到底还是太年轻了，都不知道这些。 想着这个，陈涛又多看了眼高飞，决定还是提前给高飞说一下比较好。 回去的路上，陈涛看着高飞，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说话：“高飞，你打算自己送第一批粉条？” “是啊，除了我别人不熟悉，我打算带李果或者齐小庆过去，等下次就不用我去了？”高飞笑着说道，并没有觉得他这么说有什么不对。 陈涛语重心长的说道：“高飞，你是一个干部，要被制度管辖，不是你想离开就能离开的。” 高飞并没有将陈涛这话放在心上，他笑着说道：“我家是外地的，按照规定我每年有探亲假，我就用这个假期去就行了。” 陈涛无可奈何的笑着说道：“高飞，事情没有你想象中这么简单，虽然确实有规定外地的干部可以享受探亲假，但那也要领导批准，如果领导不批准，说什么都没用。” 高飞一愣，他还真不知道会这样，可这不是法律规定的吗？难道还能权大于法不成？尤其是，他们可是个乡政府啊，有多大的权利？ 看着高飞难以置信，陈涛又解释：“所有的干部请假必须经过主要领导，你现在……” 他说了一半，并没说完全，可是高飞听懂了，陈涛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说，他已经得罪了书记，肯定不可能给他假期让他回家的，如果这样，那还真是难处理了，总不能抱着规定去找书记吧？ “那我再想想，要是不行，只能让我同学自己来提货了。”高飞惆怅的说道。 “虽然你请假是找赵乡长，可是，按照乡政府的规定，超过三天的假期要找书记批准才行，高飞，你最好还是有准备让对方过来吧！”陈涛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十分荒谬，可是，这般时候还真是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了。 高飞恹恹的点头说道：“我知道了，陈书记。不过，我真的没打算得罪李书记，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他！我只是想做一点事罢了，难道这样的要求也过分吗？” 陈涛淡淡的笑着说道：“有时候，你就算没做什么错事，可是你做了事就会错。” 高飞愣了一下，说：“我懂了，这就是人常说的不做不错，少做少错，多做多错！” “高飞，你是个年轻人，难免血气方刚，可是有些事情，还是要柔和些来。”陈涛再度提醒高飞。 高飞这样的魄力能力，难免有木秀于林的嫌疑，他是真的不希望高飞还没有成长起来就夭折。 二人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就这么回到了乡政府。 这段时间，因为村子里的人都在挖洋芋，除了上面安排的表卡册要正常的填写之外，并不是很需要去入户走访，高飞也就安安心心的在乡政府待了几天。 但高飞与其他的人不一样，总还想着要去村子里看看情况，毕竟，他的钱就只有那么多，用一点少一点。 这一日，高飞正坐在办公桌前填表，忽然手机响起来，高飞一看，是李果打过来的。 “喂，李哥。”高飞乐呵呵的接通电话。 “高飞，我们的洋芋收购点被人给砸了，说我们破坏市场行情。”李果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高飞也是大惊，忙就问道：“人都没事儿吧？” 在他的心里，只要人没事就好，至于其他的，都可以稍等片刻再说。 李果说：“人没事，就是秤被人砸了。还威胁我们，最好是跟他们保持同样的价格，要不然，下次就不是砸我们的秤，而是砸我们的人了。” 就算是隔着电话，高飞也能感觉到李果的焦急和忧虑，看起来，这是一股惹不起的人呢啊。 高飞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李哥，是什么人动的手？” 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这一次用的人可都是齐家窑的，敢来齐家窑村上闹事的，肯定是本地人，可是齐家窑到底是谁会做这种事？高飞还真是猜不出来。 李果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说道：“高飞，也是我们齐家窑的人，他们帮着外地的客商收购洋芋，但是村民们因为我们的价格高，而且称足斤足两，所以都来我们这里交洋芋，他们收不到货，自然就要闹。” 他也很为难，如果这一次退让了，以后难不成一直要退让，可是要闹起来的话，对两方人都不好，又该怎么办？ 高飞已经猜到可能是这种结果了，所以并没有太惊讶，既然是齐家窑村上的人，那就不能硬来，要是别人，可以报警什么的，但是对于自己村子里的人，只能采取劝道的政策。 可这些人，本来也是为了牟利才做这个，劝他们，就等于是断了他们的财路，想来也是不可能会同意。 且这些人应该都算是本地的地头蛇，要不然在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这个工厂是做什么的之后，难道还敢对他这个厂子动手？ 等等，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就算这些人是地头蛇，但中国自古以来就有一种说法说：民不与官斗。 他高飞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官，但在村民的心里，也算官一类的人了，这些人怎么会直接对他领头办的厂子动手？ 难道是背后有人有预谋？ 高飞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应该是真的，他可能猜到了真相。 而在齐家窑，在青川乡，要说谁想对他动手，那就是齐生域和齐强明这两个村干部了，当然也难说李成和范庭之类的人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也是值得揣测一番的。 高飞越想越觉得太可怕了，他觉得脊背都要冒出冷汗了，只怕他想出来的就是真相了。 可能确实有人在背后做小动作想着要将他打垮，虽然这样做对老百姓来说没什么好处，但是对于他们自己也难说就有什么好处呢。 这些人都是私心重的不能再重的人，也难说为了一己之私就做出这些事。 不得不说，高飞这样一时之间冒出来的想法还真就无限接近真相了。 第123章 到底谁说了算 对高飞粉条厂收购点动手的那一伙人就是村子里的洋芋霸，往年的时候，他们赚了不少的钱，可是今年都这么长的时间了，还是没有能收到多少洋芋，这严重的损害到了他们的利益。 他们一年到头基本上不干农活，靠的就是这一茬洋芋出售的季节赚钱，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利益被别人损害？ 原本打算让高飞吃个教训的齐生域与这里头的老黑一碰头，当下臭味相投，就达成了共识。 而此时，老黑正在齐生域家里喝酒。 “齐书记，有事儿您说话，这村子里还没有我摆不平的事情，不就是个毛头小子，毛都没长齐全，也敢来搅我们齐家窑的水！”与齐生域碰了一杯酒之后，老黑张狂的说道。 这村子里，做了好些年书记的齐生域那就是霸王一样的存在，可是现在，这霸王却要讨好自己，请自己喝酒。 想到这个，老黑就觉得要飞起来一样，他这个人人瞧不起的老黑也能有今天这样体面的时候。 齐生域有些嫌弃的看了老黑一眼，但面上还是堆笑说道：“老黑啊，你是不知道，我这书记做的有多难，村子里那些老头子们说三道四也就算了，可现在就连高飞那小兔崽子也想骑在我头上屙屎拉尿的。” 他一面说还一面做出十分委屈的样子，似乎有说不出的心酸一样。 老黑却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几杯酒下肚子，再听这么几句话，脾气当场就暴了起来，他猛的拍一把桌子说道：“我还就不相信了，外来的沙子能压住本地的土！” “老黑啊，你是我们村子里的人，也是个正义的人，现在村子里其他的人都被高飞那毛头小子给哄骗的服服帖帖的，我这心里的委屈也就只能跟你说说。”齐生域又给老黑斟了一杯酒，无限委屈的说道。 老黑被这么一捧，简直觉得自己就是正义的化身了，哪里还能想到平日里这位支部书记是怎么对待他的，甚至觉得，这简直就是知遇之恩呢，村子里的人，谁还能这么说他？ 他浑然忘记了，他平日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村子里的人又有什么理由要说他好话？ “书记，您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了，我老黑肯定不能让人欺负了你，我们是什么关系，欺负了你，可不就是欺负了我？”老黑拍着齐生域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说道。 齐生域不露痕迹的将老黑的手从他的肩膀上拿下来，然后说道：“老黑，你也别生气，都怪我没本事，要是我是个有本事的，也就不至于这样了。” 就在这时候，齐生域的妻子杜梅端着一盘菜从门外走了进来，正好听到了这句话，遂开口：“老黑兄弟啊，你哥他不容易，这些年为了村子里的事儿，连自己家的事儿都耽误了，为了这个，我们两口子都没少吵架。可就这么一个人，到了最后还要被个娃娃给欺负，这口气堵在心里，他晚上可是连觉都睡不着。” 齐生域白了一眼杜梅呵斥道：“你个老娘们家家的，胡说八道什么，快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能做的菜抓紧做过来招呼老黑兄弟，今天我跟老黑要一醉方休。” 杜梅放下手中的花生米走了出去，临走的时候，意有所指的眼神还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已经有些得意忘形的老黑。 老黑并没有注意杜梅的表情，他此时正沉浸在被书记看重的得意忘形之中。 “书记哥，你放心，等喝完这场酒，我肯定给你出气去！” “咱们今天就喝酒，不说这些，不说这些，你要是再说这些，我可要生气了！”齐生域一面给老黑倒酒，一面一再说道。 “书记哥，不瞒你说，这高飞也破了我的财，我也想收拾他了，就是不为了书记老哥你，我也要为了我自己收拾他！”老黑又说道。 这一番话说出来，齐生域便再次劝他喝酒：“我知道，这村子里也就你是这样仗义执言的人，来，咱们俩今天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二人再次推杯换盏的开始了，喝得已经差不多的老黑到了现在也没发现，说是让杜梅给他做下酒菜，可是到了现在也就只做了一碟花生米和一盘凉拌黄瓜而已。 而在老黑没有注意的时候，齐生域的眼中也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就知道这个老黑是个没脑子的，只要给他两杯酒，连自己姓什么都能忘掉。 不过，就是要有这样的人才好，要不然，他用谁去？ 又喝了几杯之后，齐生域就喝醉了，而且是醉的连坐都坐不稳了，只能爬到炕上去睡觉。 老黑一个人喝酒也没什么意思了，索性就将酒瓶子拎起来摇摇晃晃的朝着外头走去。 杜梅看着离开自己家门的老黑，啐了一口，厌恶的说道：“就是个泼皮，还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你可别这么说，这个人现在对咱们有用呢，就一瓶四十块钱的酒和两盘不值钱的菜，算什么？”齐生域接口说道。 此时的齐生域站在自己家的院子里，眼神中一片清明，哪里还有以前之前醉眼朦胧跌跌撞撞的样子？ 如果此时老黑回头，肯定能透过敞开的大门看到，只可惜老黑喝了不少，临走的时候还带了半瓶，哪里还能想到回头看看的！ “只是担心他没本事帮你办事，要是能顺利解决，莫说是一瓶酒，就是多给几瓶，我也乐意！”杜梅笑着说道：“那陈涛也是，怎么就偏帮着一个才来的毛头小子，真是不知道给了他什么好处。” 齐生域冷笑说说道：“陈涛要是愿意好好的，我就让他安安生生的，如果他不打算好好的，那我就让他知道，齐家窑到底谁说了算，不过是个小小的副科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他齐生域在齐家窑村兢兢业业的经营了这么多年，怎么能被这么两个不是村子里的人给斗败了？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还不如早些别当这书记了，一个说话不算的书记有什么意思？ 第124章 又出事了 高飞并不知道齐生域已经给他造成了麻烦，他找到了李海，想通过李海帮忙看看能不能处理一下这个问题。 在高飞看来，李海在乡上的时间长一些，了解情况肯定比他多，如果李海能出面的话，解决问题应该容易一点。 “李哥！”高飞进到李海办公室的时候，李海正在电脑跟前写汇报材料。 “怎么了？”看着高飞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李海只能将手中的活儿先放下问道。 高飞也不客气，直接开口说道：“李哥，我的粉条厂遇到一些问题。” “怎么了？”李海疑问。 他之前听说高飞的粉条厂现在一切都很平顺吗？怎么这时候又遇到问题了？应该说，现在有赵乡长和陈书记后面支撑，应该没问题啊。 “有人在粉条厂的收购站闹事，而且还是齐家窑村上的人，李哥，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呐？”高飞真是要被愁死了，自己村子里的人，总不能来硬的吧？ 这要是再闹出点儿什么事情，还不将自己这段时间打好的基础都给毁了？高飞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结局。毕竟辛辛苦苦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要是折回头，可是心有不甘啊！ “怎么会？”李海可不是很相信呢，齐家窑村的人现在只怕都恨不得要当高飞是恩人一样的捧着，毕竟，高飞的努力和付出大家都已经看到了。 “怎么不可能？老黑，你知道吧？”高飞问。 老黑他之前好像听谁提起过，可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都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人。 “老黑？”李海惊诧。 高飞点头。 “如果是老黑的话，这问题可不太好解决了，老黑是村子里的老油条，而且，还是个洋芋霸，他平日里也不种地，就只靠收洋芋的时候赚钱，一年下来能赚几万万块钱过日子。” 做司法工作的，哪能不知道老黑，老黑这个人，就是个痞子，这几年，不知道做了多少的坏事，成天在村子里偷鸡撵狗的。他都不知道找了多少回他谈话了，可是每次谈话的时候说的好好的，说是以后再也不捣乱了，可是每次连一个月都支持不过去，肯定还会出各种各样的事儿。 高飞听李海这么说，就知道事情确实有些麻烦了，村子里什么时候居然多了这样的人？看起来自以为对村子十分了解，其实了解还是不够啊，只知道有那些贫困户，有哪些孤寡老人，有哪些留守儿童，有哪些空巢老人还远远不够啊。 “老黑很难办？” 李海郑重的点头：“是很难办，这几年我没少和他打交道。要不等明天我陪着你过去看看？说不一定能劝劝他呢。” 在李海的心里，高飞的事情就是他的事，他肯定要帮忙，绝对不能不管。毕竟，粉条厂寄托了高飞所有的期望，也投入了高飞太多的钱，如果办不好，对齐家窑村有损害，对高飞而言，损害就更大了。 高飞笑道：“那就太好了，李哥，那我们明天一起去？” 只是，这时候两个人都不知道，事情远远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高飞才回到自己办公室，手机就响了。拿起来一看是李果的电话，忙就接通。 “喂，李哥，有什么事？”因为李海答应了要跟他一同去村子里找老黑，高飞一声轻松，连说话的语气都欢快的很。 “高飞，出事儿了。”李果焦急的声音传来。 “出什么事儿了？”高飞听到李果的声音十分焦躁，忙就问道。 “老黑喝醉了，刚才来粉条厂把齐小庆给打了。我已经找了车送齐小庆去县医院。” “我知道了，我马上赶过去。”高飞这时候也焦急了，甚至连往外跑的脚步都有些踉跄。 老黑喝醉把人给打了？怎么会这样？之前好办，可是出了事儿之后，问题就大了。高飞两步跨出门去冲着李海的办公室而去。 就连路上遇到谭明宇也没来得及多说两句，不过短短几十米的路，他因为跑的太快，冲到了李海的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 办公室的门被人直接用大力推开，李海有些生气的抬头朝着办公室的门看过去。 “谁啊！” 待看清楚是高飞之后，李海惊诧了，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他第二次见到高飞，而且这一次见到的还是大喘气的高飞，这有几步路，能走出这种效果？他是用破世界纪录的奔跑方式吗？ “高飞，你怎么了？这么着急干啥？着火了？” “李哥，出事儿了，比着火还要命，齐小庆被老黑给打了！李果已经找车送他去县医院了。”高飞不等一口气喘匀称了就开口说道。 他这话说出来，饶是李海也着急了，就连手中做了一半的文件都来不及继续做了，霍的一声站了起来。 “走，我们抓紧去看看，另外，抓紧报警，让派出所协调处理。”李海到底次高飞有经验很多，用极短的时间就想到了这些。 高飞忙就拿出手机要打电话，李海又说：“等下，我们给李果打电话确定一下是不是已经报警。” 虽然说和派出所的关系还算不错，但也不能重复报警吧？ 高飞忙就将电话给李果打过去，然后飞快的问清楚是否报警，人现在是什么情况之后，这才算舒缓了一口气。 “人虽然被打伤了，但不是要害之处，就是被割了一刀口子，要抓紧送到医院缝合。已经报警了，派出所应该会很快就来，现在是齐爷爷正在坐镇。” 高飞觉得，他之所以能舒缓的主要原因就是齐爷爷在现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这样依然齐永生了，只要是齐永生在的地方，他就觉得肯定能摆平。 “齐老伯在？那应该还能震慑，不过，老黑喝醉了，也就不一定了，咱们还是快点走，别耽误了。”李海催促。 “我们找陈书记吧，你也没车，我也没车，去不了啊。” 李海点头，二人忙就朝着外面走去，才到了院子里，还没来得及去找陈涛，就看到乐赵云峰。 第125章 秉公处理 “你们两个急匆匆的这是去干什么？”赵云峰看着两个人脸上都是焦急之色，有些好奇的随口问道。 “赵乡，齐家窑又出事儿了，老黑把齐小庆给打了！”高飞忙就说道。 这种事是不是应该汇报给乡长他还不是很清楚，但是既然赵乡长问了，那还是要说清楚的，总不能瞒着，反正迟早还是要知道的。 “要紧吗？”听到发生打架斗殴的事，赵云峰也不淡定了，忙就问道。 虽然说，村子里发生个别打架斗殴这种是算不了什么，但如果有人受伤之类还是很麻烦的。 高飞摇头说道：“具体不清楚，人已经往医院里送了，只听说受伤了，没有伤到要害。” 赵云峰听到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到底维持不了淡定了，对李海说道：“你抓紧找陈书记过来，咱们去齐家窑。” 这个齐家窑，这段时间事情可真是不少，光是打架的这都几回了？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那老黑就是个混世魔王，可是，齐小庆是个不惹祸的，怎么能被老黑给打了？ 等等，齐小庆现在应该是在粉条厂干活吧？ 忽然间，赵云峰觉得好像扑捉到了什么信息。 这是有人有预谋的要将高飞办工厂这件事给搅黄啊，这可不行，要是之前他没参与的时候就算了，现在既然已经参与了，那就一定要管下去，要不然别人怎么看他赵云峰？ 想到这个，赵云峰又说道：“你们等陈书记来，我先去一趟卫生间！” 说罢这话，赵云峰扭头就离开了，李海和高飞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这么着急的时候，居然去卫生间？ 不过，去就去吧，人有三急不是？ 陈涛接到李海的电话之后，很快就到了院子里，还来不及多问什么，赵云峰已经回来了。 赵云峰喊几个人上车之后，马上发动车出了乡政府的大门。 一路上，几个人都有些沉默。 “可报警了？”到了半路，陈涛才想起这个要紧的事情来。 李海这才想起来，最开始的时候还记得这事儿，可是一转眼的时间就给忘了，到现在也没给陈涛汇报。 “已经报警了，我们到了估计派出所的人也就到了。”高飞开口说。 “放心吧，这事儿，派出所肯定能秉公处理！”赵云峰忽然开口说道。 他这不明所以的一句话让几个人都有些惊讶，这是怎么回事？赵乡长说，派出所会秉公办理？ 他们谁也没有质疑派出所的人会不公平对待吧？ 忽而，高飞觉得他明白了什么，秉公办理啊，秉公办理好啊，他就少了很多麻烦了。 高飞都明白了，陈涛和李海二人也当然明白了。 陈涛本来还打算自己找找人呢，现在赵乡长出面了，他就不用再麻烦了。 毕竟，赵乡长的力度可要比他大呢。 这件事，说严重不严重，可是说不严重却又是一件极其严重的事，弄不好，会影响到之后的许多计划。 高飞早就找他谈过了，粉条厂的运营不过是第一步，等到了过完年，还要想办法进行新的工程，可现在才走出第一步，就被人给连续打击，也亏得高飞是个性子好的，要是换了别人，还不知道是不是早就撂挑子走了呢。 想到这个，陈涛回头看看一脸严肃中带着担忧的高飞，忍不住开口说道：“高飞，你放心吧，你要做的，总会做下去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赵乡长会全力以赴支持你。” 如果是在大地方，一个正科级领导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对于青春像来说，赵乡长的支持那是十分有用的。 即便李书记打压反对，但只要赵乡长支持，也是能分庭抗礼的。 高飞点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陈书记，谢谢你的支持，赵乡长，要是没有您的鼎力支持，我也许早就走了。” 说完这一句，高飞又回头看向李海说道：“可是，我最应该感谢的还是你，李哥，我从到了这个乡上，就是你一步步的帮着我，如果没有你的帮助，绝对不会有我的今天。” 几个人被高飞这么一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最后还是陈涛开口说道：“你这是什么话，大家有缘在乡政府遇上就是缘分，你可别这么客气，你也就是才来，很多事情不懂，等以后，你都知道了，我们想帮你都帮不了了。” 赵云峰开车走到岔路口转头向齐家窑村走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这时候有一辆车，正朝着青川乡的方向驶去。 与他们预料的一样，等他们到了粉条厂的时候，派出所的民警已经到了，一个是方警官，还有一个是辅警小魏，二人正在问话。 粉条厂的院子里站着不少的村民，也不知道是请过来帮忙干活的工人，还是附近干活被惊动的人，但这么多的人可在高飞的意料之外。 老爷子齐永生坐在台沿上生闷气，气呼呼的连着砸吧了好几口的老旱烟。 “齐爷爷！”高飞伸手将老爷子的烟斗取下来不满的说道。 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抽烟多了晚上睡觉都不能好好入眠，所以，高飞总是会劝他少抽几口。 齐永生看着高飞，却一句话都没说，但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愧疚。娃是个好娃，可是他没照顾好，让这个一心一意为了村子发展而努力的娃娃受委屈了，前前后后，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这些人，还有没有完的时候了？咋就不让人好好的干点儿事呢？难不成，村子里多了这么个粉条厂，碍着谁的路了不成？ 这些王八犊子，一个个腔子里装的都是私心，就没有为村子着想，为这些村民们着想。 这些年，他也是瞎眼了，居然没看出来，这几个人私心这么重，还只当是能力不行，现在看起来，哪里是能力不行，分明就是品行不行！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高飞继续受委屈了。 就在齐老爷子打算跟高飞说话的时候，却冷不防原本瘫软在地上的老黑这时候朝着高飞冲了过来！ 第126章 要亲自收拾他 齐老爷子看着老黑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想阻止，但到底年龄大了，手脚不灵便了，只来得及大喊了一声，人到底没能冲过去护着高飞。 高飞听见齐老爷子的喊声，看着齐老爷子变了的脸色，意识到有事发生，忙就一个错身朝着旁边闪了一下，老黑手里拿着一块石头，就从高飞的旁边一个跟头栽了过去。 这些动静惊动了旁边正在了解情况的两位警察，他们大惊失色，刚才来的时候，看到老黑醉成那样，简直就像一摊子泥，所以就先与别人了解情况了，谁知道这老黑居然死性不改，前头的人被他用酒瓶伤害了之后，现在又想用石头伤害人。 “老黑，你还敢伤人？”方警官大声呵斥一句，就要冲过去将老黑抓起来。 高飞却说道：“方警官，您先去问案子，这边就只当没看到可好？” 方警官看着高飞，觉得这小伙子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肯定不能如此笃定的让自己避开，他点头应下。 小魏想说什么，却被方警官给阻止了，甚至，他们还找了个角落，与别人问话去了，只留下高飞面对老黑。 此时与二位警察谈话的是粉条厂帮忙的一个工人，名字叫做齐宇的，他有些担心的问道：“方警官，您真的不去管？万一……万一咋办？” 方警官笑着问道：“你是担心老黑还是担心高飞？” “呸，我才不会担心老黑，我就担心高飞手上，老黑是个能下狠手的，而且有力气，高飞到底是个奶娃娃，万一受伤咋办？”齐宇啐一口表达了对老黑的鄙夷之后才说道。 “高飞不会受伤，我估计高飞是要自己动手教训他！”方警官一点都不担心的说道。 “可是，师父，……”小魏也开口，很明显对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高飞不怎么看好呢。 方警官说道：“你们也别替高飞担心了，高飞刚才那一个动作，我就已经看出来了，他肯定不是一般人，绝对有真本事！” 那小子，一个动作那样的利落，要是没有多年的训练，绝对做不到。这样的人要是能让一个醉鬼给占便宜才真是奇怪了。 如果说老黑是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动手，那也就罢了，现在明显是高飞要对老黑动手，估计老黑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小魏虽然还不放心，但是看自己师父说的应该没错。 齐宇却明显没有什么状态与方警官谈话，他是真的为高飞担心，村子里难得来了一个给他们这些老百姓办事的人，怎么也不能被老黑这种人给下黑手了。 “方警官，要不然咱们等会儿谈话，我先去看看？”齐宇试探问道。 方警官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走了，我们两个不就没事干了，快过来，我们谈话。” 笑话，齐宇走了，他们两个就没有不在场的证据了，总不能警察看着乡干部打人不管吧？这成什么了？ 可是就老黑这样子欠教训的，他是真的愿意他被人教训！ 第127章 打人 看到高飞一副撸起袖子准备打人的样子，赵云峰和陈涛两个人面面相觑，高飞从到了乡政府，给他们的影响就是个文儒书生，可是此时，那股子气势却带着十分的狠戾啊。 这分明是没打算与老黑善了的样子，只是，高飞能打过老黑？别吃亏了才好啊！ 老黑之所以能在村子里称王称霸别人都不敢管的原因就是老黑身高将近一米八五，而且十分魁梧，那拳头就跟蒜钵一样，招呼在人的身上，承受不住。 高飞个头虽然也不小，但与老黑比起来，还是有明显的劣势，加上他的身材可没有老黑的魁梧，怎么看起来，都是高飞要吃亏的节奏啊。 “陈书记，高飞应该比较听你的话，要不你劝劝？”赵云峰担忧的说道。 打了老黑也就算了，没看警察都离开了，肯定不会有大事。但要是高飞吃亏就不划算了。 陈涛摇头说道：“怕是劝不住了，赵乡长你看看高飞现在这样子，哪里是能听人劝的？” “要不然让齐老伯劝劝？”赵云峰也听说了，高飞从到了这里之后，与齐永生相处的最好。 陈涛更是连连摇头说道：“赵乡，这可不行，你看看，那老黑现在是个喝醉的，齐老伯的身体不好，要是吃个亏，那就真是出大事了。” 赵云峰连续被陈涛给反驳回去之后，也是气恼的不行，却将所欲的不满意都看在了老黑的身上。 “也是这老黑不明是非，高飞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村子里的人？别的不说，光是卖洋芋，齐家窑每家每户就能多收入几百块钱。”赵云峰有些嫌恶的看着还醉汹汹的骂骂咧咧的老黑。 这种人活着，简直就是糟蹋粮食，自己不好好过日子就算了，别打扰别人好好过日子啊？简直就是臭狗屎一坨，可偏偏，对这种人，你就是没办法，打架斗殴抓到派出所，关到拘留所，到了时间，你还是一样要把人给放出来。 放出来了，该怎么闹腾，他还是怎么闹腾，一点改变都没有。 “赵乡，可不就是为了洋芋收购价格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这老黑，也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跟高飞干上的。 可是，在一瞬间之后，陈涛觉得，这事情可能是自己想的简单了一点。 “高飞你个**崽子，毛都没长齐的怂娃娃，就敢在我哥跟前耀武扬威的，我今天要不把你打的你老子都不认识你，我就不是老黑！”老黑也看出来高飞这是打算跟他打架，所以骂骂咧咧的更厉害了，只不过可能是因为喝酒之后，人还是软的，所以踉踉跄跄的，并没有冲到高飞跟前。 却说高飞，冷笑着看看老黑，他爹本来就不认识他好吧？十多年就见了一面，怎么会认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今天绝对要让老黑知道，他高飞可不是面子上露出来这样人人都能欺负的样子，敢对他高飞动手，总要让老黑知道知道，他高飞也是有底线的。 敢伤了齐小庆，他现在对老黑可是恨的只恨不能活撕了他才解心头之恨。 所以，就连院子里还站着其他的人都无所顾忌了，只管撸起袖子将还没有完全清醒的老黑抓在手中一顿拳头砸下去。 高飞这时候却也没有因为愤怒而失去判断力，他打人只朝着屁股上大腿上这种别人不容易看到伤痕的地方招呼，毕竟，他打人已经不对，要是被人拿住把柄就更不好了。 “赵乡，刚才老黑说，高飞在他哥跟前耀武扬威？”陈涛看着高飞单方面殴打老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才想起来之前的疑问，遂问。 赵云峰正看高飞打人呢，哪里有时间理会陈涛：“有吗？他说了这个话？还真是没看出来，高飞瘦是瘦了点，打人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含糊啊，比老黑厉害多了！” 听着赵云峰声音里的喜悦，陈涛觉得，眼前这位要不是青川乡乡长的话，这会儿大概会摇旗呐喊给高飞助威吧？ 赵乡长，您这样真的好？您的干部在打人？如果打伤了人，或者被人拍了视频什么的，可是大麻烦呢。 想到这个，陈涛一个激灵，忙就朝着周围看了一大圈，看到没有人拿着手机拍视频，这才放心了。 就在这时候，老黑又被高飞给甩在地上了，周围围观的人也不知道从谁开始，居然开始鼓掌叫好了。 “赵乡长，咱们可不能继续看下去了，还是去那边吧？”陈涛这时候才明白，两个警察问话为什么越走越远，躲到角落里去了，合着人家早就猜测到高飞能打败老黑？ 赵云峰还是有些理智的，之前也就是担心高飞吃亏，才围观，现在显而易见高飞不会吃亏之后，他马上顺着陈涛的话，朝着方警官和小魏问话的地方走去。 “陈书记，你说的是，咱们也该去听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赵云峰边走还边对陈涛煞有其事的说道。 等他们走到墙角转角的地方，才发现，名义上问话的三个人，正探着脑袋看场之中间高飞打人的。 因看到赵云峰和陈涛过来，方警官有些不好意思了，咳嗽了一声，假意的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大盖帽说道：“赵乡长，你怎么过来了？” “到底是我辖区内的事情，我找方警官了解一下基本情况，看看该怎么处理才好。”赵云峰也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道。 小魏却在一旁用拳头砸着手掌为高飞欢呼：“对，就这么大，打死这丫的，都被关进去几回了？他不嫌烦，我都觉得烦了。” 一旁的方警官听到自己带来的小辅警这么直白的说话，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赵云峰挤出一抹笑容，赵云峰也回报他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笑容。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么，这老黑，他们没办法，好不容易出来一个高飞，给整治整治也好，要是以后能弃恶从善也是好的，总比现在这样子要强吧？ 高飞这是在做好事呢，他们可不能妨碍高飞做好事啊，还是说正经事要紧。 第128章 谁打人了? 嘴里说的要说正经事，但这般时候，哪里还能说什么正经事儿。 几个人对视一眼之后，都知道了彼此的心思，就是打算躲在这里看高飞收拾人的。 既然目标都一致，那就不用遮遮掩掩的了，索性，几个人都探头探脑的看高飞在场院里打人。 高飞虽然瘦弱，但是那一拳头一拳头的砸下去，确实看着十分的有力度。 陈涛和赵云峰等人看不明白，但方警官确实行家里手，哪里看不出来，高飞的每一拳头都是朝着最疼但是却不留疤痕的地方招呼，今天这老黑可算是踢到铁板了。 真是没见过这样赖皮的人，把人给打伤也就算了，丝毫都不反省，居然还继续喝酒喝成泥一样，这样的人，现在挨打也是活该！ 连续被高飞给狠狠的揍了十几拳之后，老黑已经没有了最开始那副龇牙咧嘴十分嚣张的样子，那被打压下去的气势现在可是弱的不得了，一副我是孙子求你放过的样子连连告饶。 那副怂的不能再怂的样子，与以往那趾高气扬耀武扬威的样子大不一样，看的周围围观的人都忍不住要开口叫好。 “你也有今天啊，看看，都快跪地求饶了！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小魏欢喜的说道。 “小魏，看着就好了，看着，看着。”方警官提醒快要得意忘形的小魏说道。 小魏这才想起来，他好歹还穿着这身警服呢，可不能这样，要是被人看见了，不得说警察没素质？可是，他是真的想欢呼啊。 他就是本地人，虽然不是这个村子的，但对于老黑的恶名也是早就听说了，见到能制住老黑的人，可不要开心一番？ 陈涛也一直看着场中的情形，苦于身份不能跟小魏一样发泄几句。 他包了齐家窑村三年时间，这老黑不知道给他找了多少麻烦，每一次，他苦口婆心也得不到半点的效果。 真是没想到，高飞今天竟然把这个人给打服了，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清醒之后是不是也能心服口服，但现在告饶，已经不错了，取得了阶段性的效果了。 只盼望经过了这一次，老黑能涨点儿教训，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让他欺负，以后村子里的人也能安生些！ 又过了片刻，许是觉得差不多了，又或者是担心高飞继续打下去留下伤痕对高飞不好，方警官这才对赵乡长说道：“赵乡长，咱们事情也说的差不多了，留下场院里那些人，要不然过去看看？” 赵云峰赞同的点头，这些时间，老黑该受的教训也受到了，只怕他以后对人动拳头的时候，也会想一想，别人的拳头会不会更硬，砸在身上的时候，是不是更疼。 以暴制暴不好，但是有时候想想，还真是爽啊！ “老黑我告诉你，不要想着这天下个子高就厉害！我十几年的锻炼不是白练的，不要说你一个，就是三五个你，我一样放倒！”说话的功夫高飞又几拳头招呼下去，倒是比最开始打人的时候还利索了许多。 说起来，高飞也有好几年没有这么打过人了，这一次还真是觉得爽啊，将心头的那股子怨气都发泄出去了！ 老黑这时候也已经不是醉汹汹的样子了，被高飞打的早就清醒了，他一面哀嚎一面喊道：“高飞，你就别打了成不？乡上的干部打人了，公务员打人了！” “老黑，咋就没打我们呢？你这种人就是该打！你打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打人不对？”旁边有早就看不惯老黑的人这时候看到老黑被打，也胆子大了起来。 “打你怎么了？你这种人，难道不该打？你打别人的时候，可知道，拳头招呼在身上会疼？”又有人说道。 “谁打你了啊？乡亲们，你们都看到了没？”有更加聪明的人开口说道。 这时候，大家也许都想明白了，一个个的都做出一副茫然的样子说道：“可不是么，刚才不是老黑在打人？” “就是，小庆都被打的送到医院里去了，这老黑，每次喝了猫尿就打人，这毛病可不好！” 众人七嘴八舌的话听在老黑的耳朵里，真是连肺都要气炸了，这些人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是挨打的人，怎么变成打人的了？ “你们敢落井下石，你们给我等着，等老子缓过这口气，有你们好看……”老黑一句话没有说清楚又是哎吆的两声。 原来是高飞的拳头又招呼到了身上。 “我看你就是死性不改，老黑我告诉你，今日我就是要让你知道，这天下可不是你的拳头硬，比你拳头硬的人多了！” “我改，我改……”老黑叫唤了两声，正好看到方警官和赵乡长等人走过来。 “警察同志，公务员打人了，你们管不管啊，哎呦，我要被打死了！”他忙就哀嚎连连的说道。 而高飞这时候，一把将老黑摔在地上，然后拍拍手，冷眼看着。 真是个蠢货，如果这方警官和小魏是个能为他出气的，肯定不会之前就躲开，等他人打的差不多了才出现，这两个人还等着他们给他做主？ 方警官回头问小魏：“小魏，你看到谁打人了吗？” 小魏一副理所当然的摇头说道：“没有，咱们今天不就是为了有人打人这件事来了解情况的吗？咱们来的时候，挨打的人都已经送到医院去了。” “打人的人还在呢，要不然，咱们就将打人的人先带到派出所问问情况再说吧。”方警官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时候，老黑却不依了，忙就扑上前对方警官说道：“刚才你们不在的时候，高飞打我了，打的我全身骨头都散了，你看看，这还有伤痕呢。” 老黑一面说话，一面就要扯开衣裳让方警官看伤痕。 可惜，方警官早就想到了他身上的伤痕不会很严重，就算是有，难道不能说是喝酒打人的时候自己撞伤的？随便找几个理由，那还不简单？ “你们谁看到高飞打老黑了？”但该摆出的样子还是要有，方警官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问周围围观的人。 第129章 什么因得什么果 这时候，只要是不蠢的人都能看出来方警官的意思，而且，这些人现在巴不得出现这种情况呢，他们都是齐家窑的人，高飞是为了他们好的人，老黑则是平日里欺负他们的人，这时候要帮谁可不是显而易见的？ 由是，根本不用谁组织，他们一个个都连连摇头说道：“没看见，我们只在前面看见小庆被老黑用酒瓶子划伤送到医院去了！刚才还有人打人吗？” “就是，齐小庆好可怜，好好的就被酒瓶子给划伤了，也不知道是招谁惹谁了。” “可不就是招惹了不能招惹的土霸王？咱们辛辛苦苦一年，给别人赚钱，齐小庆这可是帮着咱们的人呢，就是掰了别人的馍馍。”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大堆的话，归根结底都是没用的废话，以及自己的不满。 方警官嫌弃的瞥了老黑一眼说道：“你听见了，这么多的人这么多双眼睛，可都没看见你被人打了，只看见你打人了！” 老黑挨打之后，酒劲早就过去了，他瞪着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周围这些人，他就是想不明白，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村子里的人吧？都是齐家的人吧？怎么这些人居然帮着高飞没有人帮他？ “你们——你们……我可是齐家窑的人，你们的胳膊肘怎么能往外拐？高飞就是个不知道什么路上冒出来的人，你们居然帮着他欺负自己人！”老黑龇牙咧嘴的冲着周围的村民们大声的说道。 只可惜，他现在说这些没有什么意义了，这些人谁没被他欺负过？到了现在才来打感情牌显然是没有一点用处的。 虽然村子里的人会维护自己，高飞已经预料到了，但是这么多人齐心协力的帮着他，他还真是没想到呢。 他这时候也不好意思多说话，只能朝着周围的人群感激的看过去。 就在这时候，齐永生忽然起身走了过来站在老黑的面前，狠狠的甩了老黑一个巴掌。 “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一步步的会走歪到今天这一步。你现在知道你是齐家窑的人了？怎么刚才对齐小庆动手的时候，你没想起来你们都姓齐？平日里你在村子里为非作歹的时候，你没想起来你也是齐家窑的人，这些被你欺负的人都是你的乡亲？这次进去了，你还是摸着良心想一想，你这些年到底都做了些啥！”齐永生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老黑可没想过，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要挨打，刚才被个外人打也就算了，现在为啥自己村子里的人也动手了？ 他想与平时一样高声呵斥几句，谁知道，张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方警官，是我打了齐永生这个不孝的畜生，你就连我一起带走吧，我倒是要听听，我打他一个巴掌，能给我定个什么罪！”齐永生铿锵有力的对方警官说道。 方警官忙就含笑说道：“齐老伯，瞧您这话说的，您这不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吗？一个巴掌而已，谁还能把您老人家给请过去，您放心吧，我会写清楚，因为老黑伤了齐小庆，您打了他一个巴掌的事儿，您还是在家里好好休息，不用去我们所里了。” 这老头子忽然冒出来这一巴掌，想来是打算给高飞当替罪羊呢，他哪里不明白？ 齐永生连连摇头说道：“这可不行，方警官，你不带走我，可是没办法交差。” 他是真的担心万一有居心叵测的人将高飞今天打人的事情检举出来了可怎么办？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承担，他情愿是自己，也不能毁了高飞这娃娃。 高飞也明白了齐永生的意思，可是，他自己冲动之下做的事情，可不能让别人为他顶罪，尤其齐永生是个身体不好的老人，要是真的去一趟派出所，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儿呢。 于是乎，上前打算对齐永生说两句话，却被陈涛给拦住了，陈涛冲着他轻轻的摇头。 “高飞，你就放心吧，方警官肯定能将这件事摆平。”这时候，高飞还是尽量不要说话的好。 果然，高飞马上就听到方警官说道：“哎吆，您老说的这是什么话，就这么点事儿，还用得着您亲自去交代？您老人家就当心疼我成不？您过去了，我可不是还要送了您回来？您就让我少麻烦一趟吧！” 言下之意，周围的人都算是听清楚了，老黑今天只怕是回不来了，真是活该，让他平日里不与人为善，以为老子天下第一！ “老黑，你这就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该自我反省。你可看清楚了，这么多的人呢，怎么就没一个人给你说话的？人啊，平日里还是多做些好事！”方警官冷笑着说了这一句就拖着老黑朝着警车上走去。 原本众人猜测应该会大闹一场的老黑，这时候却只是顺从的跟着方警官走了，根本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怎么可能？众人都有些疑惑，但是还是没人开口说一句话。 看着警车远去，高飞走到齐老伯身边说道：“齐爷爷，其实，您不用这样，我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能担当！” 赵云峰说道：“齐老伯这也不是完全为了你，他也是想让老黑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老黑这个人，读算得上是齐家窑的一大害虫了，如果能因为这一次的事情警醒，也算好事一件！” 他刚才一直在观察着，因此开口说这话的时候有理有据，他确实觉得，齐永生不光是为了高飞，多少也有一点为了老黑，至于老黑这一次到底会不会有变化，那他还真猜测不出来。 毕竟，这人已经进来出去的在派出所拘留所好多回了，一直也没有看到一点效果，这一次会不会有还真是很难说。 齐永生没有说话，只是长长的叹息一声，算是承认了。 可是其他的村民却有不同意见了。 “就老黑这种人，怎么可能改？要改早就改了！” “可不是，他能改，那太阳就该从西边升起来了！” 第130章 开会 村子里的人显然不相信，老黑这样的人还有改好的时候，但是，对于老黑能不能改好，其实也没有太多的人放在心里。 甚至有人觉得，只要将老黑多关一段时间就是村子里的福气了。 李海赞赏的看着高飞，甚至偷偷给高飞竖起了大拇指，这高飞实在是太帅了，他今天做了多少人都不敢做的事情，不过，话说回来了，就老黑那种体型，没有两把刷子还真是没办法拿下。 他决定，以后跟着高飞练练，就算不能打人，总能强身吧。 “高飞，你今天要留在村子里，还是一起走？”陈涛看着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遂开口。 “我们先回去吧，厂子是李果和齐小庆负责的，他们都不在，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高飞虽然打人之后觉得心里不那么憋屈了，但总还是觉得有些不畅快，语气也有些闷闷的。 “那行。”陈涛点头，又给齐老伯说：“老伯，这厂子里的事儿，你先帮忙照应着，我们去县上看看齐小庆！” “我知道了。”齐老伯应了一声。 赵云峰带着陈涛几个人上了车，也不多说话，只是沉默着驶出村口。 许是因为心情太过压抑的缘故，几个人一路上也没什么话说，就连最喜欢说话的李海这一路上也都是沉默着。 到了县城之后，陈涛给李果打了电话，知道齐小庆已经做了手术包扎好了，现在就在病房里。 高飞和李海在医院门口买了些水果之类的拎着到了病房里，病房里两张床，但显然另外一个上面没有住人，只有齐小庆住在靠里边的床上。 几个人进去的时候，齐小庆躺着玩手机，看到赵云峰等人进来还是很有些意外，忙就要坐起来。 陈涛忙上前轻轻扶着他的胳膊说道：“你好好躺着，起来做什么？” “领导们怎么都来了？”齐小庆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 他就是一个小老百姓，受伤了，怎么也不能惊动乡长书记们来看自己啊。 “我们就是来看看你，还好吧？”赵云峰问道。 “好，没啥大事，就是划开了一道口子，里头留了些玻璃碎片，已经清理干净了。”齐小庆憨憨的笑着说道。 “那就好。” “高飞啊，我这一下住到医院里，李哥也跟到医院里照顾我，只怕要耽误厂子里的事儿了。”与赵云峰说完话，齐小庆又对高飞说道。 “厂子里的事儿咱们不着急，已经收了不少的洋芋了，粉条也加工了一些，我回头就联系我同学过来提货，你好好养着，争取早些出院，就别想着这个了。”高飞看着齐小庆的起色还好，就不十分担心了。 “李果呢？”陈涛看李果不在，遂问了一句。 “这一瓶水马上要完了，他找护士换液体去了。”齐小庆话音未落，病房门响了，正是李果带着护士走了进来。 “赵乡、陈书记、高飞、李海，你们都来了？”李果有些惊诧的问道。 陈涛打电话了，他知道陈涛要来，猜测高飞也要来，但是赵云峰和李海的到来就有些意料之外了。 “过来看看！” “齐小庆还好，没有伤到要害的地方。”李果一面说话，一面在病房里找凳子让赵云峰等人坐下。 赵云峰十分平易近人的说道：“老黑已经被带走了，先养好伤，别的都回头再说。李果，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就给我们打电话，我也行，陈书记也行。” 陈涛有些意外的看着赵云峰，赵云峰的性格其实他还算比较了解，应该说，赵云峰是抱着做太平官的想法，就等着李成走了之后平稳过度书记呢。 但自从高飞来了之后，赵云峰好像有些变化，他竟然一再的表示对高飞的支持，进而与李成的关系恶化。这对于作为乡长的赵云峰来说，可不是好事。 毕竟，等将来李成要卸任的时候，新书记的人选，组织会征求李成的意见，万一到那时候李成说点不好听的影响就大了。 这时候的陈涛浑然忘记了，会影响到的不光是赵云峰一个人，就是他还有高星辰这几个明显不听话的人可能都会被李成穿小鞋。 李果却不懂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只笑着说：“大夫说了，没啥大事儿，七天之后看恢复的情况，要是好就能出院了。领导们就放心吧。刚才他媳妇打电话了，说再有二十分钟就到医院了，等他媳妇来了，我就该回去忙厂子里的事儿了。” 粉条厂这段时间正是关键时候，可不能撒手不管。为了这粉条厂，现在付出的已经太多了，绝对不能半途而废。 “对，粉条厂是我们的心血，也是我们村的人致富的路，绝对不能自己挖断。”齐小庆也赞同的说道。 对于这二人如此表示，高飞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好在村子里还有人支持他，而且很多人都支持他，要不然，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坚持下去了。 赵云峰点头道：“我知道了，既然都好，我们就先走了，今天出来的匆忙，给书记没打招呼，也该回去了。” 这边话音未落，陈涛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谭明宇的电话。 他有些疑惑的接起电话，就听到谭明宇说：“陈书记，刚才李书记通知，十分钟之后开会。” “十分钟之后开会？”陈涛重复了一遍，然后将征询的目光看向赵云峰。 赵云峰如何不清楚，这很明显就是听到了风声之后，特意选这个时候开会的。 这个李成，真是越来越没水平了，这么做有意义吗？ 这些腹诽的话，赵云峰当然不会说出来，只低声对陈涛说：“就说齐家窑村发生了事情，我们现在在齐家窑，回去要一个小时，参加不了十分钟之后的会议。” 陈涛按照赵云峰的话给回答了，并且说清楚，是他们三个人没有办法参加会议。 挂了电话，赵云峰、陈涛和高飞都出门离开医院。 李海与高飞对视一眼，看起来，今天这事儿比他们想想的还要复杂啊，不过就是个小小的乡政府，也这么尔虞我诈的，真是累死了。 第131章 他怎么来了 “赵乡长，我们这就回去？”陈涛问。 赵云峰却有些气恼，半晌说道：“不回去，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去吃饭。”赵云峰有些赌气的说道。 作为一个书记，这么做是不是太小气了一点？说起来，只要是青川乡的发展，哪一样不是给他增光添彩的事儿，所有的政绩到了最后难道不都是给他镀金？凭什么他就不能接受呢？ 就在这时候，高飞的手机忽然响了，高飞从口袋里摸出来一看，表情却有了变化。 “怎么了？”李海看着高飞死死的盯着手机，却不肯接通，遂问道。 高飞叹了一口气，最终却将电话给挂断，然后将手机重新放回到口袋里。 “没什么，就是广告！” “那我们走吧，今天我请你们吃火锅去。”赵云峰说道。 “赵乡长，嫂子呢？要不要叫出来一起吃。”陈涛问道。 好不容易出来了，总要见见媳妇吧？这是陈涛的想法。 赵云峰说道：“算了，等一下就要回去了，再说，明天就是周四了，再有两天也就出来了。咱们吃火锅说话就行。” 在山里待上几天的时间，吃的是大锅饭，嘴里总是没有什么味道，所以，吃火锅是他们大部分人解馋的方式，平日里周末出来的时候，他们也会几个人凑份子去吃火锅。 吃火锅的气氛相对之前就要热闹一些，就连一直在生闷气的赵云峰这会儿也是满面笑容的。 几个人原本以为，到了开会的时间，见不到他们，李成应该会让人再度催促他们回去，但是很奇怪，他们吃着火锅，却一直都没有人打电话过来催促他们。、 既然没有人催促，他们也就不着急了，只管慢悠悠的享受这难得的晚餐。 “赵乡长，您不知道，高飞决定办一个粉条厂，就是从吃火锅的时候开始的。”李海夹了一根宽粉之后，忽然说道。 赵云峰饶有兴趣的问道：“怎么？” 李海就将当日两个人吃火锅的时候，无意中听到别人的对话学了一遍。 赵云峰笑道：“果然是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啊，不过，高飞到底是南方来的人，这脑子就是比咱们这些人好使，你说我们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想到能通过办粉条厂发展经济的？” “也是赶上了，要不是正好有自来水了，哪里就能办起来。咱们缺水是最大的制约因素啊！”高飞并不居功自傲，实际上，如果早上一年时间，他这也就只能是个想法罢了。 吃罢饭之后，赵云峰几个人才上车回青川乡去，因为有赵云峰和陈涛二人在，李海和高飞并没有太多的担心，因此，一路上二人还能偶尔说上几句话。 气氛到底比上县城的时候好了很多，但赵云峰和陈涛二人却依然沉默的很，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压着。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等他们回到乡政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高飞下车回到办公室，谭明宇说道：“高飞，今天下午来了一个人，说是要找你，看起来挺气派的，现在在李书记的办公室呢。” 高飞心里一个激灵，一个挺气派的人来找自己？会是他吗？应该不会吧？当初上大学的时候，那么近的距离，他都不曾来看过自己，何况是这么远的路。 “知道是什么人吗？”高飞问道。 谭明宇摇头：“五十岁左右，挺体面的，不过，要是瘦一点的话，应该跟你有些像，不会是……” 他不敢继续说下去了，因为高飞来的时候就说过是孤儿的话，说是母亲一手带大的，母亲在他高三的时候就没了。 可是，越看，那人确实与高飞挺像的。 高飞听了这个，哪里有不明白的，他也没想到，居然是高成业来了。 山高水远的，高成业怎么会到这里来找他？这一次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上一次找他是为了让他做移动骨髓库挽救他亲爱的儿子，那么这一次呢？他身上还有什么值得高成业记挂的？ “李书记说，等你回来了，让你去他办公室。”谭明宇这才想起来领导的安排，忙就又说道。 可是高飞却一头倒在床上扯过枕头将自己的头整个捂住说道：“不去！现在是下班时间。” 谭明宇想劝两句，可是知道高飞这时候又是执拗的毛病犯了，估计劝不动，也就只能作罢。 而且，他怎么看着高飞听到有人来看他的时候，表情很是悲痛呢？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高飞的父亲？如果不是高飞的父亲，也应该是高飞的叔伯之类的吧？寻常的人，不可能会那样像啊。 “高飞，李书记让你过去他办公室。”这时候，院子里有人喊道，却是李海的声音。 “我晕车，已经睡了，不去！”高飞没好气的说道。 谭明宇看到李海走进来，轻轻对他摇头，表示高飞的心情很不好。 李海就有些奇怪了，分明刚才一路上走过来的时候，高飞的情绪还是不错的，怎么短短时间就变成这样了？ 还用枕头把自己捂住，难道不怕窒息？ “行，那我去给李书记说一声！”李海说了这一句，也不劝高飞，扭头就出去了。 此时，李海觉得，高飞应该还是在为了今天的事情与李成闹别扭呢，毕竟，这种事，如果不是因为当书记的李成一再的纵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发生的。 高飞对李成有意见也是理所当然的，就是他都有些埋怨李书记呢。 李海走了出去，高飞将脸上的枕头扔到旁边，问道：“谭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谭明宇回忆了一下之后说道：“就在李书记喊开会的时候。不过，他好像是走错路了，不知道走到哪里又折回来的。他到了乡政府之后，找你没找到，就去找了李书记，然后就一直在李书记的办公室，本来说开会的事情也就作罢了。” 李书记今天要开会是故意的，可最后却因为来了这样一个人而放弃开会了，真是有些奇怪呢，这不像李书记的一贯做法啊。 第132章 他早就死了 谭明宇对此时真的是非常的好奇，他想知道，到底是谁能有让李书记改变想法的能力，而这个人与高飞又有什么关系。 且看高飞现在的表情，如果说两个人没有关系，他干打赌绝对不可能。 “我出去一会儿，要是别人问起，就说我去外面了。”高飞呼的一声站起来，不等谭明宇继续说话就已经开门出去了。 办公室的门再度关闭的时候，高飞已经不见了，办公室里剩下了谭明宇一个人。 正在疑惑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 谭明宇开门一看，却是今天白天就来到乡政府的那个人，不过，李书记并没有在门口。 “请问，高飞在吗？” “他出去了，应该是去外面了。”谭明宇说道：“需要我帮您找他回来吗？” 那人摇头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吧。” 谭明宇也不勉强，他猜测，高飞忽然离开应该是预料到此人要来办公室找他，才故意避开出去的。 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他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他就没有必要一定要知道。 “应该是从大门出去了，您去街上看看。”谭明宇笑着说。 “谢谢!”那人谢过谭明宇之后，径自离开去找高飞了。 而此时的高飞，就站在乡政府大门外面的一个大树下面，他仰着头看满天星斗。 记不得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看过星星了，记得小时候，他还是经常会看星星的，那时候，还有一个是他父亲的人陪在他的身边，那时候，安海城还没有被工业污染，天上的星光与这大山深处一样明亮灿烂。 想起多年之前与父亲的相处，高飞心中酸涩无比，如果那时候，他没有离开，或许，今天的一切便都不会发生。 可是，这世上能有入股吗？ “高飞！”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高飞的耳边响起。 高飞却不愿意回答一句话，依然看着天空中灿烂的星河。 “高飞，你怎么能在这样的地方？”高成业不忍心的开口。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的儿子，他真的不忍心他留在这样一个荒凉的地方，这根本不是适宜于人居住的地方，而且他的哪位领导，也确实不是个怎么样人品出众的人。 “这里的星星和二十年前的安海城一样灿烂！可是，这里的人却比当初的人要淳朴善良很多！” 这一句话，让高成业的心里百味陈杂，高飞恨他，这一点他从来都很清楚，但是，不管高飞是不是恨他，都不能成为高飞留在这样地方荒废年华的理由。 “高飞，跟我回去吧！我们回家！”高成业低声劝道。 “家？”高飞笑了：“我还有家吗？从五年前，我妈妈走了以后，这世上就没有一个能称之为我的家的地方了。” “高飞，你是我的儿子！”高成业不由的提高了声音。 高飞却冷静的摇头说道：“你的儿子不是我，我的父亲，早在我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如果他有父亲的话，为什么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不出现，如果他有父亲的话，为什么多少年来，参加家长会的永远都只有母亲？如果他有父亲，为什么在一个个万家团圆的日子里，他只能独自窝在床上抱着膝盖流泪？ 高成业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被人这样不留情面的指责了，他到底有些怒了，但面对自己唯一的儿子，他还是压下心中的怒气低声说道：“高飞，即便是你恨我，也不能否认，我是你的亲生父亲！” “我说了，我父亲已经死了，早在当初那个小巷子里，我哭喊不回来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高飞失声喊道。 当年父亲与周林佳携手离开的一幕，成为他这么多年难以摆脱的梦魇，无数个寂静的夜里，折磨着他。 当初，他走了，现在他的儿子死了，他又想到了他？ 他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他了！ “高飞！”被儿子这样说，高成业终于也忍不住抬高了声音。 “如果不是我妈妈不允许，我情愿我不是高飞！”高飞深恶痛绝的说道。 “可你就是高飞，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高成业也大声的说道。 这个孩子，怎么就成这样了？之前就知道他执拗，可是，他都已经从千里之外跑到这里来找他了，这还不够吗？他还要怎么样？ “是，这里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我只恨不能刮骨还你，可是，即便是如此，我也不会认你。你走，你走啊，别脏了这一片灿烂星空！”高飞失声大喊一句，然后忽然就朝着街道的另一头跑了。 他都已经要遗忘他了，为什么他又出现了？就这么安静的离开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再度响起这些伤心事呢？ 高成业因高飞的话，还在生气，可是却因为高飞忽然失控的跑远而担心。 天已经黑了，而这周围连人家都没有几家，要是跑远出事了怎么办？ 情急之下，他忙就朝着高飞的方向追了过去。 可高飞在这里这么长的时间，已经习惯了这条坎坷不平的路，所以他跑的很快，高成业却从来都不曾在这条路上走过，更是多少年不曾跑步，哪里能跟上高飞的脚步？ 眼看着高飞的身影在黑暗中越来越远，高成业焦急了，情急之下，不由就加快了脚步朝着高飞追过去，却一个不小心踩到了一块比拳头还小的石头上，重重的摔倒在路上。 “高飞，你回来！”夜风吹过，高飞听到了高成业的声音，却一点都不愿意回头。 回去？怎么会？怎么可能？当初他跟在他的身后求他回去的时候，他不是也不肯回去吗？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回去？ 负气的高飞又往前跑了好一段路，才站在路边上喘气。 山里的夜色是那样的静谧，就连灯火都没有几点，高飞却觉得压抑极了。 “啊——”对着山的另一边，高飞大声的喊！ 寂静的山谷中，只有他压抑喊声的回声回荡，久久不息！ 第133章 谈话 高飞曾经以为，在这里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让他的心宁静下来，甚至他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度想起高成业，不会想起那个让他伤透了心的人。 可是他没想到，在见到高成业短短的时间里，他的心里变化会有这么大。 那原本以为早就愈合的伤口，在这样的时候，竟然被再次撕裂，鲜血淋漓的！ 嘶吼之后，发泄了心里所有的压抑和难受，高飞全身无力的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小土堆上。 他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传了很远，被路上石头崴倒的高成业龇牙咧嘴的蹲在路边上也听到了。 这份压抑和痛苦让高成业的心也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在这一瞬间，他觉得他的心竟然有些疼。 这个孩子到底还是意难平啊！可是，他也有为难之处，为什么这孩子不能为他想一想？ 再说李海知道高飞离开乡政府院子里，不放心高飞单独与高成业相处，所以跟了出来。 没想到，才走了不远就听到高飞撕心裂肺的喊声，他忙就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唯恐去的迟了高飞出什么事儿。 就乡政府这一段有路灯，到了前面可是漆黑一片呢，万一滚到了山下可要坏事！ 谁知道，他才跑了不远，就看到路边蹲着一个人，路灯下，那人影影绰绰的看不太真切，但能看出来这人西装革履，就算蹲在地上，通身的气派与村子里的人也是大不一样。 他猜测，这人应该就是高飞的父亲高成业，他今天并没有见到高成业，但是之前听高飞说过，知道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如果说青川乡政府这么多的人有谁了解高家恩恩怨怨的话，那一定是李海了。 李海好奇，高成业蹲在路边上做什么，高飞又在哪里？ “你是高叔叔！”李海问道。 高成业看看眼前这小伙子，猜测这应该是乡政府的干部，他点头说道：“是的，我是高成业。” “我是高飞的同事，我叫李海。高叔叔，高飞呢？”李海焦急的看了周围，没有高飞的身影，而且，高飞之前的声音有些远，应该还在前面。 “高飞朝那边跑过去了，我追他的时候崴了脚。”高成业有些恨自己竟然如此无能，跑几步路都做不到，高飞现在都不知道跑了多远了。 对于高成业这个人，李海并没有太好的影响。毕竟，要让他对一个抛弃妻子的人有好感，是有点勉为其难了。何况，还是一个为了自己后妻所生的儿子逼迫前妻所生儿子的人！ 所以，他并不打算太过关照高成业，而是淡淡的说道：“高叔叔，您自己能走吗？” “我在这里蹲一会儿，应该没有太大问题。”高成业也是人精一样的人了，哪里不知道眼前这小伙子是担心高飞，所以根本没有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而且，他有一种感觉，这小伙子话虽然说的客气，可是却带着一丝轻蔑。 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他都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了，之前见到的人，哪一个不是对他卑躬屈膝的？ 看起来，眼前这个小伙子可能知道些什么！ 想到李海可能会是高飞最好的朋友，他有了想与李海谈谈的想法。 高飞现在究竟是什么处境，他虽然听李成说了些，但他总觉得李成没有说实话，那人是个满嘴跑火车的。 李海听高成业没有太大问题，起身就要继续寻找高飞，却听到高成业说道：“你叫李海是吧？我能跟你说会儿话吗？” 李海愕然，惊讶片刻才问道：“您确定是打算跟我说话？” 他真是想吐槽啊，他跟他有什么可说的？不过是陌生人罢了，他难道不是应该与高飞好好的聊聊吗？ 放着自己的亲儿子不管，与不相干的人聊天，这人可真是够了。高飞真是好可怜啊！ 高成业当然不知道李海心里有这么多不满意的地方，他郑重的点头说道：“是的，我想与你说说话，说说高飞在这里，在这里的工作和生活。他从到了这里，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海哑然失笑说道：“就我们这个地方，兔子不拉屎，本地人都不喜欢，你觉得高飞一个从南方城市里来的年轻人，会有什么样的生活？再说了，我要是没说错，就算高飞在老家的时候，您也什么都不知道吧？” 他语气中不由就带上了讥讽，在李海看来，高飞其实是可以不来这里，主要就是因为高成业逼高飞，如不然，高飞完全可以在南方小城里找个工作，赚钱或许不多，但会生活在熟悉的地方，恬静安逸的生活。 哪里需要这么背井离乡的来这里？别的不说，光是吃饭，高飞就已经很不适应了。每次看着高飞端着饭碗难以下咽的时候，李海都有些心疼高飞。 李海的这话中有多少的怨气，高成业听出来了，他苦笑，是啊，这话有什么说的必要？这样的地方，如果换成是现在的他，应该是一天都生活不下去吧？ 这几个月的时间，高飞到底是怎么在这里熬过去的，晚上，他吃的是食堂的饭，那饭菜的味道，他真是一点都不能适应，高飞应该也不能适应吧？ “我知道高飞在这里过的不太好，可是我说话他不听，你跟他的关系应该不错，你能帮我劝劝高飞，让他回去吗？”高成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提出自己的要求。 李海气极反笑说道：“不是您将他逼到了这里的？您将他逼的不得不放弃熟悉的生活到这个远离你的地方，现在却又想让他回去，您心里，高飞到底是什么？” 这话中多少带了怒气，就连李海都觉得，这对高飞来说，太不公平了，作为父亲，到底是有什么自信，觉得儿子就应该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李海强硬的语气让高成业有一瞬间为之气结，他现在的身份，多少人要巴结他，哪里容得人这么不敬？凭什么眼前这个小伙子可以这么说他？ “你——” 第134章 错了回不去 高成业想发火，可是还不等他说完整一句话，就被李海打断了。 “是你要找我说话的，我也只是把我心里话说出来罢了，可能您不爱听，不过，就算不爱听，您也还是听听的好。”他也不理会高成业还蹲在地上，直接站起来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作为父亲，你这些年对高飞到底做了什么？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明白？现在，高飞好不容易在这里生活的习惯了一些，可就因为您的突然到来，就要让他放弃现在的一切跟着您回去，如果我是高飞，绝对不会回去。所以，你让我劝高飞回去，这话我说不出口！”李海很是嫌弃的看了一眼高成业，他真的很不喜欢眼前这个看起来高高在上的男人。 说完了这一席话，也不管高成业是不是能够接受，他径自扬长而去。 高飞一个人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他得去找高飞，至于高成业…… 哎，算了，还是让谭明宇来扶他去卫生院看看吧！ 想到这里，李海还是给谭明宇打了一个电话，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 安顿妥当了高成业之后，李海才急匆匆的继续向前走去，再往前面就没有路灯了，黑漆漆的夜色笼罩着周围的山峦和村庄，李海觉得有些害怕，可还是坚决的继续前行。 等李海找到高飞的时候，高飞一个人坐在山梁上看着远方和黑夜发呆。 李海原本以为高飞是要痛哭的，可没想到，高飞竟然没有哭，只是神情有些呆滞。 这是被伤害的厉害了，所以都没有什么反应了吗？ “高飞！”李海坐在高飞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给予安慰。 高飞回头，看看李海，依然将头转过去，继续看着未知的地方。 “高飞，要是心里不舒服，就对我说说。” “李哥，你知道吗?几个月前，我也是这么坐在路边上。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路边坐了很久，连一辆三马子都没堵上。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个被整个世界都抛弃的可怜小狗。可是，在我最孤独无助的时候，陈书记开车来接我了，我当时有多欣喜，你都想不到。”高飞开口，却说的是与高成业没有任何关系的事。 高飞在来上班的第一天就迷路的事，虽然没听高飞自己说过，但是全乡政府的人都知道。 听说，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李书记好像就有些不喜欢高飞，觉得高飞是个没出息的。 不过，他倒是觉得，高飞作为一个外地的孩子，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便是语言也有不通，走错路其实很正常。 “我听说，那天你坐错车了。”李海说。 “是啊，那天我坐错车！李哥，有时候我在想，或许我这一生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坐错车，而不光是在那一次坐错了车！”高飞苦笑说道。 “有些时候，坐错车了，会有人来帮你找到正确的路，但更多的时候，要回到原来的路上却不可能了！李哥，他现在来找我，不过是想让我回去，可是我已经错过了十五年的时间，怎么能回得去？我回不去了，他也回不来了！” 李海似乎听懂了高飞话里的意思，却又似乎没有听懂。是啊，错过了这么多年，要回头谈何容易，不管是高飞也好，还是他父亲也好，彼此之间十几年的隔阂绝对不是一夕之间能消失不见的。 “李哥，他难道不明白，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们都已经在另外一条路走的太远，已经不可能回到原来的路上了？” “高飞，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做，不想回去就不要回去了，在咱们这里，日子可能过的不好，但也不算太差。” “我只是想不通，他有什么理由这个时候来找我？”高飞激愤的说道：“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不曾出现在我身边的人，有什么理由这时候又来找我？他觉得我是什么？是个被他抛弃了，这么多年，只能站在原地等他回头的傀儡吗？他从来没想过，我也是个有感情的人吗？” “或许，他意识到自己错了才来找你的！”李海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只能如此说。 可是，这样的说辞显然没有办法说服高飞，高飞冷笑着说道：“他不是意识到自己错了，而是意识到，他可能只有我一个儿子了。” 他最心爱的儿子没了，他就想起来这个世上还有另外一个儿子了？ “高飞，或许这些年，他有自己的苦衷，又或者，有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原因在其中。”李海虽然也看不起高成业，但是背着高成业的时候，他还是想多说两句，劝劝高飞，看看这对父子之间是不是还有缓和的可能。 他已经不是刚从大学校门里出来的人了，现实生活中有多少的艰难困苦，他心里很清楚，如果高飞真的能回去，能继承家业的话，肯定要比现在这样靠自己奋斗要好的多。 “李哥，你不用劝我，所谓的有苦衷，有不为人知的理由，都是骗人的罢了，这世上，绝对没有牛不喝水强摁头的道理，如果他不是自己愿意做出那样的选择，就算有人逼他也没用。”高飞脸上全都是凄楚之色。 多年以来受过的苦，受过得罪，让他没有办法原谅那所谓的父亲。 “那咱们就不回去，咱们哥儿两个好好的在这里闯出一番事业，总有一天，高飞你也会站在顶端，不需要再仰人鼻息！”李海拍拍高飞的后背笑着说道。 “李哥，就这样的自然环境和现实条件之下，我真的不知道，我的路能走到那一天。”高飞有些怏怏的说道：“不过，自然条件的艰苦算不得什么，这些说不定通过努力都能改善，最没有办法改善的是人心里的穷根，人的意识改变不了，这里的现状就没有办法得到改善！” 这是高飞今天一天都堵在心里的话，他不知道在村子里还有多少心已经穷了的人，也不知道这些心穷的人多长时间之后才能有所改变，才能想到生活通过努力可以改变。 他今天能打老黑，可是没有办法天天通过武力改变所有的人。 第135章 有意义吗? 高飞跟着李海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谭明宇不在，他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居然坐在他的床上，手中拿的是他的工作笔记。 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人，高飞扭头就想直接离开。 “高飞，你等等，我们聊聊可以吗？”高成业忙就朝着儿子喊道。 在他站起来的时候，脚踝处剧烈的疼痛，让他差点儿跌倒，高飞看了一眼，却生都没说。 高飞本想拒绝，被李海给拦住了。 “高飞，有什么话还是说清楚更好。” 李海说完这话，转身离开，体贴的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了，屋子里一片寂静，寂静的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高飞最终选择站在距离高成业最远的角落里，靠着办公桌站立说道：“说吧，你有什么话。” 说清楚也好，省的以后还要如此纠缠不清，高成业现在的心态，他多少也能了解。 看着儿子的态度不是很好，高成业却无话可说，不管有多少的迫不得已，这是他种的因，到了今天，承受这样的果要是无可厚非。 高飞开口，那就只能是高成业说话。 “高飞，我今天来，才知道，你在这里过的这么艰难，是我对你疏于关照。”高成业这真是心里话， 高飞是他高成业的亲生儿子啊，居然过这样的生活，做这样的工作。也难怪这个孩子对他如此，这些年，他确实一心将心思都放在体弱多病的小儿子身上，对大儿子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高飞疏离的笑着说道：“您误会了，我现在过的很好，不算艰难。毕竟，我这是铁饭碗不是？” 铁饭碗，在南方未必吃香，但是在这西北确实是非常不错的职业了，这一点也是高飞最近才悟出来的道理。 铁饭碗三个字深深刺痛了高成业的心，他的儿子，需要这份一个月三两千块钱的铁饭碗吗？ 高飞敏锐的察觉到了高成业的心思，他嘴角划过一抹讥讽说道：“高总这是看不起我这份职业？是不是觉得，三两千块钱太少了？” 高成业想说，确实少了，但是到了最后却终于什么都没说出来。高飞那一声高总，让他只觉得心里的怒气又攀升了许多，本来想对儿子说几句温情的话，到了这时候也一点都说不出来了。 “高总可知道，我大学的时候，每天出去打工，一个月才能赚多少钱？三两千，对我来说，是三四个月乃至一个学期的开销！” 高飞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主要来源于房租，每个月能用的生活费确实不多，也就是到了大三后半年才好些，功课少了，有时间出去打工了，能赚点钱了，生活费也才多了一些。 高成业一愣，脸上却浮现出一股莫名的怒气。 “三两千块钱是你四个月的生活费，你一个月的生活费不足一千块钱？”高成业难以置信的问道。 一个月一千块钱都不到，也就是说，一天连三十块钱的生活费都没有，高飞当时真的过的这么艰难？ 高飞鄙夷的眼神丝毫都不加掩饰的看过去，他是不是人上人做的时间太长了？ “一千块钱，不够高总随便吃一顿便饭吧？可是，我一个月确实就只有这么多的生活费，那样寒酸的日子，我都没有觉得艰难，何况是现在，单位管住，伙食费也很低，我一个月有两三千块钱可以用呢，与以前相比，是不是天上与地下的差别？”高飞一副非常满足的样子。 可实际上，他现在说的确实是气话，现在的日子，虽然手头比之前宽裕许多，但是，即便是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高飞还是有诸多不适应之处。 不过，这些话，他不会告诉高成业的。 高成业这时候却已经没有与高飞继续谈下去的想法了，他似乎知道了，为什么高飞对他有这样大的怨怼之气。 原来，高飞曾经过的是那样艰难的日子，而他作为亲生父亲，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高飞，以前你受苦了，你就跟着我回去吧，等你回去了，我会好好的培养你，以后，你就再也不用过这种生活了。”高成业打量一下办公室寒酸的陈设，语气中略带嫌弃的说道。 他的员工宿舍也比这里要好吧，起码陈设要比这个办公室见宿舍的地方要好的多，而且，这里居然还是用炉子这样落后取暖工具。这很危险，高飞知道吗？ 高飞听了这话，忽然就笑了起来，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才说道：“高总，您不觉得太迟了吗？您这是打算培养我当您的继承人？只怕来不及了，我已经定型了，您现在就算要培养我，估计也来不及了！而且，您觉得，我会稀罕吗？” 高成业没想到高飞最后会说出他会稀罕吗这样的话，怎么就不值得稀罕了？他的身家现在可不低呢，只要高飞回去，就是妥妥的富豪。 那样巨额的财富，对一个月才挣两三千块钱的人来说，就是一辈子都不能企及的高度，高飞为什么不稀罕？他觉得自己有什么本事应该不稀罕？ 高飞看着高成业愕然的表情，脸上的鄙夷更加明显了。 这就是他的父亲，到现在为止，依然不知道，对于他来说，亲情比财富更加重要。 难道他以为，所有的人就该与他一样，将财富看的比亲人还重要？ 是啊，不是早就应该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了吗？如果不是为了财富，当年或许他还不至于抛弃妻子跟着周林佳走呢。 “你觉得稀罕的，别人未必会稀罕。你这一辈子几十年的时间，现在回头想想，你觉得你真的过的有意义吗？”高飞最终还是没忍住，反问了这么一句。 有意义吗？他这一生有意义吗？ 高成业被高飞这句话给问住了，他这一生有意义吗？应该是有的吧，毕竟，能达到他这种身家的人很少，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羡慕他。 可是，他失去了小儿子，大儿子又不愿意回到他的身边，说起来，他到最后竟然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第136章 对不起 谭明宇这一个晚上都没回来，到底去了谁的宿舍，高飞不知道。 这一夜，高飞与高成业住在一起，二人面对面的躺在单人床上，不仅仅是无话可说，更多的是压抑。 到了凌晨，父子二人都没有睡着，没有说话的声音，只有翻来覆去的响动。 “高飞！”高成业终于顶不住压抑，开口道。 可是，高飞却一声不吭，他不愿意与高成业说话，哪怕只是多说一句，他担心自己都会忍不住再次发飙。 “高飞，我当初的错已经造成，可是，你不能因为与我赌气放弃你大好的前程，你放心，我不逼你，我给你足够的时间，你好好的想想。”高成业最终还是将这一番话对儿子说出来了。 他有不薄的家底子，自然不希望辛辛苦苦一辈子打拼出来的家业到了最后落到别人的手中。 高飞即便是如何恨他，终究不能否认他是自己唯一骨血。 只是，高飞却连一句话都不肯说，即便是他很清楚的知道，高飞还没有睡着，却也不肯说话。 高成业只能再度保持沉默，可是，不说话，不代表不想，他还是想到了高飞小的时候。 那时候的高飞是个很可爱的小孩子，与他也亲近，但是，他却最终选择了放弃这个孩子，那时候高飞多大？七岁还是八岁？哪一年，他应该是在小学一年级还是二年级？ 离开了高飞母子，这些年他过的不错，算是一帆风顺的打造了一份颇有分量的家业。 也许是运气已经用光了，他一直呵护在手中的小儿子居然就那样病了，当时，他也是慌乱了，在知道自己不能与小儿子配型之后，他想到了这个已经久别的儿子。 可就是因为这一次的相见，将这个儿子彻底的推到了对立面。 是的，就是因为那一次的见面，现在想起来，当日见到已经长大的高飞的时候，高飞的眼中对他还是有孺慕之情的，但是，在他说清楚来意之后，高飞的脸色就变了。 高成业仔细的回想当时的一幕，却怎么也想不起当初的细节到底如何，他不记得除了说让高飞去为弟弟配型之外，是不是还说了什么。 想不起来，应该就是没有吧？ 他这才惊觉，自己当初到底做错了什么，十几年没有见面的儿子，居然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甚至都没有问一句，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过的可好之类明面上的客气话。 想不起太多的细节，但是当时高飞表情的变化却意外清晰的出现在高成业的眼前，并且无限放大，他甚至觉得自己又清晰的看见了儿子当时眼中流露出来的失望。 是啊，他当时担心小儿子，却让大儿子受伤了，他怎么能那样的糊涂呢？ 只因为小儿子是从小生活在自己身边的，所以感情更加深厚吗？还是到底多年的分别让他与大儿子之间已经疏离到连一句关切的话都说不出来？ 夜色中，高成业低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高飞听到了，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在这一瞬间加剧了，但是，随后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高飞怀疑，到底是高成业真的说了这样一句话，还是他太过希望得到高成业的愧疚之心而幻听了。 高飞只觉得眼眶又湿润了，却终究只是滑落了一滴泪水之后，就将所有的眼泪强逼了回去。 这一天的时间，高飞经历了太多，最终还是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高成业已经离开了，谭明宇正坐在办公桌前面工作，因瞧见高飞醒来，笑道： “高飞，你醒来了？我给你打了早餐，你快起来吃点儿。” 高飞对谭明宇道谢说道：“谭哥，昨晚多谢你了！” “嗨，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谭明宇不经意的说了这一句，继续开始干工作。 高飞洗漱然后吃了还有些温热的稀饭，这才恹恹的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面。 他现在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连动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高飞忽然听到手机短信提示音，他打开手机一看，上面显示，他的工资卡上进账了二十万块钱。 不用想，这些钱肯定是高成业给他的，可是高成业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是打算用这二十万买断他的愧疚之情吗？高飞又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不太清晰的对不起三个字。 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吗？可是，他觉得，他一句对不起，二十万块钱，就能买断对他曾经的伤害吗？ 不，绝对不能，伤害既然已经造成，那就不是这样轻而易举能弥补的。 至于这些钱，高飞没打算还回去，笑话，他现在这么缺钱的，有了这二十万的钱，粉条厂的很多问题都能解决了。 别的不说，就是收购洋芋的资金都已经不足了，他这几天都一直在想，要是在弄不到钱，就只能等资金回笼之后高价收购洋芋了。 现在这笔钱来的刚好是时候啊。 至于骨气什么的，高飞这时候觉得完全没有必要，骨气能当饭吃？骨气能让粉条厂办好？骨气能让村子里的人脱贫致富？ 高飞想到这么多需要钱的地方，甚至还觉得，作为高成业，只给他这么多的钱，那真是小气死了，虽然不知道高成业到底有多少钱，但是二十万的话，也许就是他小儿子一年的零花钱吧！ 贫穷限制了高飞的想想，作为一个上大学期间，一天生活费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块钱的贫寒人家的孩子，高飞想象不到有钱人家的孩子日子是怎么过的，但绝对不会是他那样过就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二十万元钱忽然的到账给高飞补充了精力，高飞觉得他好像能站起来了，这么长时间，即便是不说，但是各种压力还是让他有些不能承受，说到底，他也就是个才刚刚从大学校门里走出来的年轻人罢了。 高飞站起身，拉开办公室的们走出去，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青川乡的天永远都是这么蓝，这么漂亮！ 第137章 猜测 湛蓝的天空连一丝云都没有，山里的蓝天是那种很纯粹的人，就像山里的人一样的纯粹。 如果说以前的高飞多少有些不喜欢山里的话，现在他忽然觉得生活在山里其实也是一种幸福，最起码能远离尔虞我诈，即便是有老黑那种不讲理的人，但是那也是没有心眼的人。 在这一瞬间，高飞忽然觉得村子里的人都是那样的可爱，这些人值得他全力以赴的付出和帮助。 她欢喜的敲开了李海的门，李海，看着眼前的高飞，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明明昨天晚上的高飞还是那样一副哀伤欲绝的表情，现在不过短短的几个小时时间，他的变化怎么会有如此之大呢？ “你满血复活了？”李海难以置信的问道。 昨天晚上，这父子两个人谁在一起，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高飞现在这样好的精气神，要说没有高成业的功劳，李海觉得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有人给我输血了，我当然满血复活。”高飞笑着说道。 李海楞了一下，输血？是个什么意思呢？ “走吧，反正我这边现在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我们找陈书记一起去村子里，昨天太忙了，都没管粉条厂，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高飞语气中透着轻快。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高飞可是高飞也很清楚他的很多来自经济上的不足，在他手中有了钱，所有的问题应该都能迎刃而解，粉条厂未来的前景可以看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有什么担忧的呢？ 李海不疑有他，毕竟昨天他们是真的没有安顿一下厂子里的事情，齐小庆和李果两个主力都不在，只怕是厂子里现在应该乱套了吧。 “你给陈书记打电话了没？”李海问道。 “还没有，我先来找你，我这就去找陈书记，然后我们一起下去，李果应该回来了，厂子里可不能没有他。”高飞笑着说完这一句便出门朝着陈涛的办公室走去。 高飞神清气爽的走在乡政府的院子里，就在他即将走到陈涛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却被人喊住了。 喊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党高官李成。 李成今天看起来比平时和善的多。 往日高飞看到的李成都是一副板着脸别人欠他钱的模样，可是今天的李成却是一脸笑意，那表情，如果不知道的人只怕要以为高飞才是上级。 不过，对于高飞来说，李成是什么表情对他其实没有太大的影响。 左右，李成也是个不会支持他的人，他理会他那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既然如此，高飞现在的态度就是李成说话他听着，可也仅仅是听着而已。 “李书记，您找我有事儿？”高飞态度良好的说道。 李成笑道：“是有点事儿，哦，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找你说说话，你到了咱们乡上这么长时间，我这个做书记的，都没怎么关心过你。” 高飞本来欢愉的心情就因为李成这句话变的有些不好了，还关心，关心个什么？ 只要您老人家平日里少给我找些麻烦，我就知足了，自从到了青川乡，您老人家帮忙的事儿没见到过，只见您找麻烦了，这时候何必做出这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关心我？高飞无力的在内心深处吐槽。 李成不是看不出来，高飞对他的尊敬就是浮于表面的，那眼神早就出卖了高飞的真实想法，如果是以前，李成早就暴怒了，可是现在的李成却硬生生将已经冒起来的火给压下去了。 当然要压下去，昨天，那个自称高飞父亲的人虽然说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李成却敏锐的感觉到那个人绝对不是一个寻常的人，从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可以看得出，那是一个颇有阅历而且很有见识的人，用非富即贵来形容那样一个人是绝对不会错的。 他李成虽然是一个没有本事的人，但是却能看出一个人的高低贵贱，这么多年他也是凭着这个本事才在乡政府游刃有余的混到今天。 今天他找高飞的主要目的就是想问问，高飞的父亲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高飞在来的时候，一口咬定他现在是个孤儿呢？听说有些领导，为了锻炼儿女，坚决不同意儿女暴露自己的父母是谁，难不成高飞也是这种情况？ 高飞可不知道，李成心里现在竟然是这么想的，如果知道的话，他可能都会大笑三声。 不过既然李成找他，他也只能跟着李成去他的办公室。 李成今天竟然殷勤的给高飞倒了一杯茶，然后才在高飞的对面坐下来。 “李书记，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去村子里处理一下。”看着李成如此表现高飞有限无奈的提醒。 “村子里的事情不着急，我们这边慢慢说，等会儿让司机送你下去。”李成笑容满面的对高飞说道。 要说之前高飞只是心里觉得有些奇怪的话，现在简直就要闪瞎了他的钛合金狗眼。说出这个话的人真的是李成吗？怎么感觉见鬼了一样？ “李书记不用了，您的司机您留这用，我等会与陈书记一起下去就好。”高飞忙就说道。 他才不会同意让李成的司机送他去村子里，李成的司机那就是李成的人，他去了村子里，万一说了什么话或者发生什么事儿，还不是一转眼就到了李成的耳朵里？再说了，他要是真的敢用李成的司机送他，来日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的白眼儿呢，这种事儿要是真的做了才是个蠢货。 这话李成本来也就是说一说，见高飞不同意也就笑着说罢了。 “高飞呀，你的家是在宁海？那里我还没去过。”李成笑嘻嘻的说道。 “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罢了，前些年也很穷，就是这几年发展的很快，人们的条件普遍要比我们这边好一点，与南方的其他城市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高飞不卑不亢的说道。 高飞觉得，要做到不卑不亢其实也容易，就是不要有所求，很容易就能做到。 第138章 变化的原因 但是，李成可不这么想，在他看来，这就是高飞底气十足的一种表现。 因为他自己心中的这种揣测，李成对于高飞的态度反而越发的好了。 高飞自己都觉得奇怪了，李成竟然会对一个他嫌弃的不得了的小干部如此？他是今天吃错了药吗？ 只是这些话，高飞从心里想一想也就罢了，到底并不能说出来。 但是到了此时他如果还没有感觉到，李成如此的变化与他父亲昨日到来有关的话，那他高飞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了。 “高飞呀，以前是我没有看到你的优点，所以对你有些误会，你可不要介意呀。”李成继续笑着说道。 高飞忙就开口道：“李书记，您这么说让我如何敢当？我就是个小干部做的不好的地方，您批评那也是应该的。” “你知道就好，我对你严要求也是为了你好。高飞呀，难为你年纪轻轻还能考虑到这些，我这一片苦心也算没有白费。”李成顺杆子往上爬，做出一副老怀安慰的样子说道。 高飞看着李成这副道貌岸然伪君子的样子，真是觉得要被恶心到了。嫌弃就是嫌弃，作为领导，嫌弃干部，喜欢干部，那是他的自由，又何必说出这么多不想干的话呢？ 他没有兴趣继续与李成说下去，遂开口说道：“李书记，您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李成心里的话还没有说完，本来是想拉着高飞多说几句的，但是又担心说的多了，反而惹了高飞不高兴，因此只能笑着说道：“好，你去吧，好好干，我支持你！” 高飞出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李晨李成的脸上还是之前那样谄媚的笑容，高飞真是觉得疑惑了。 昨天高成业到底对李成说了些什么？为什么李成对她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 这样的变化就说是换了一个人也不为过。 从李成的办公室出来，高飞扭头就到了陈涛的办公室。 这时候陈涛正站在窗户旁边看着外面见高飞进来，这才坐下问道：“高飞，我看见书记找你了，有什么事儿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点淡淡的担心，能不担心吗？李成好像一直都不太喜欢高飞这个干部，从头到尾一直都在掣肘，就昨天那件事他也打听过了，或许与书记李成也有关系。 “我也不知道李书记找我干什么，反正怪怪的感觉。”高飞到现在还在茫然呢，李成的态度变化的太快了，就他这脑瓜子跟不上这反应。 陈涛担心李成找高飞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因此又问道：“可说起昨天了？” 高飞摇摇头说道：“没有的事儿，他就是跟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打听了一下我老家的情况。” 陈涛释然了，笑着说道：“应该是猜测你的父亲是一个有名声有地位的人，所以才跟你打听这些的吧。” 就昨天一个晚上，乡政府的人都在说，高飞的父亲应该是一个成功人士，也不知道这话是从谁开始说的，但就是这么流传开了。以至于连陈涛都已经听见这样的消息。 作为昨天直接见过高飞父亲的人，想来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 “他是他，我是我，他跟我并没有什么关系。”高飞的脸有些冷。 陈涛觉得很怪异，按说有一个父亲照顾自己，这是好事，尤其这个父亲，如果真的是个有能力的人，那对孩子的成长来说就更有助力，为什么高飞说起父亲的时候会是这样一副表情呢？ 但是陈涛是个讲究的人，高飞竟然不说他也就不问。世上谁没有自己的秘密的，何必去挖掘别人的秘密，让别人心疼？ “那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陈涛索性扯过别的话题开始说。 高飞这才想起来，今天自己一大早就来找陈涛的目的那就开口说道：“昨天情绪有些不好也没管粉条厂的事情，今天才想起来，应该去看看，就想问问陈书记又没有时间跟我一起去。” 陈涛瞪了高飞一眼说道：“话倒是说的好听，当我不知道你这就是想让我开车送你去？” 高飞嬉皮笑脸的笑着说道：“陈书记，也就知道您是真心对我好的，我才能这样找您不是？刚才李书记说让他的司机送我去，我可是一点都没敢答应。” 听了高飞这话，陈涛更惊讶了，这算怎么回事儿？李书记那辆车可是别人轻易都坐不到的，不要说是高飞一个小干部，就是乡长赵云峰书记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让司机专门送他。 莫非昨天高飞的父亲真的说了什么让李书记觉得有利可图的话？ 李书记那个人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如果不是觉得高飞有利用价值的话，肯定不会这么热忱。尤其是之前都看着高飞不顺眼，现在却忽然之间这样对待他，就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走吧，我们到路上说。”陈涛从桌子上抓起车钥匙说道。 他在办公室，隔音效果可不怎么好呢，或许他们在办公室里说话，外面的人就听见了，还不如在车里说话更安全有保障。 高飞跟着陈涛走了出去，顺便也喊上的李海，三个人就上了车，等车慢慢的驶出了乡政府的大门，陈涛这才有开口问道：“高飞，你父亲到底是个什么人？李书记对你的态度变化，应该跟你父亲有关系。” “他就是一个商人，一个有点小钱的商人，不过陈书记他早在我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抛弃我了，所以与我没有什么关系。”高飞本来一脸灿烂的笑容，这时候也就变得有这么一点不好看了。 他这时候对高成业的怨气就更多了，他不过是到乡上来了一次，难道就要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困境吗？他甚至都开始怀疑，高成业到底在乡政府说了些什么？ 到了此时就连入账二十万的事情对于高飞来说似乎也有些膈应，他甚至想到，要不要直接将二十万给高成业退回去。 可是，最终，高飞还是决定，将这二十万花出去，他给他制造了这么多的麻烦，二十万而已，也算不得什么。 第139章 后柱子硬的很 此时，齐生域接到了李成的电话，听李成说完之后，齐生域整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好了。 “李书记你没说错吧，怎么忽然想法就变了？”齐生域难以置信的问道。 李书记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他之前不是都已经答应好自己，要帮着自己？现在怎么又要开始转而支持高飞？ 高飞那个粉条厂可是已经建起来了，听说第一批的粉条都已经生产好了，要不是他找了老黑去闹一场，说不一定人家现在都发货了。 要是再不把他压制一点，高飞这个小子迟早会把自己压得死死的，到了那时候，他在村子里说话还能有人听？ “老齐啊，事情是有变化的，我本来想着高飞就是一个毛头小子，凭着一股子傻劲儿折腾了，谁知道这小子可能是个有背景的。”李成无奈的开口说道。 其实他现在心里更多的是后悔，如果早知道高飞是一个这样有后台的人，他就不应该从一开始就针对，而是应该尽全力的支持，说不一定，还能从中得一点好处呢。 这些大人物们也真是奇怪，好好的孩子不让留在身边，好端端的送到青川乡这种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锻炼？有啥可锻炼的？放在重要岗位上锻炼不好吗？ 这不是活脱脱的坑人吗？要不是这一次高成业的到来，他还真猜不出来，高飞的出身竟然是不一般的。 要是再让他折腾上这么一年半载的，估计他这仕途也就走到头了，他奋斗了半生也就是一个科级，人家真正有后台的人随便说一句话就能让他完蛋。 “李书记，您这是想多了吧，要是真有后台的人还能到咱们像这种地方来？”齐生域表示他非常的不相信这种可能。 兴隆县这地方各个乡镇之间差别太大了，像是青川乡这种最偏远的山区乡镇，基本上没有哪个干部愿意来。历年来能分配到青川乡来的干部，基本上都是家里没有人脉的，这已经是默认的事实了，基本上就没有错的。高飞这小子从南方跑到这地方来还能有什么本事啊？ “你可别掉以轻心，这事儿你绝对要听我的。”李成有些轻微恼怒的说道。 齐生域就是个没出息的，要不是看在他人还算机灵，懂得讨好自己，他才懒得为他周全。 “李书记呀，就算高飞这小子是有些后台，那还能有多大？不过是县上哪个局的副局长之类的吧？”齐生域还是觉得自己的猜测不会有错。 “老齐！”李成的声音变得有些锐利起来：“我要是没几分把握能说这种话？为了护着你，这一次可真是要把我坑死了。” 想到之前与齐生域的几次对话，李成真是生气了，说完这一句话，李成狠狠的挂了电话，留下一脸茫然的齐生域。 冷不防就被书记给挂了电话，齐生域这时候觉得自己无辜的很，怎么就是因为他坑了他呢？ 不是你说自己也看高飞不顺眼吗？他也就顺势而为罢了，到现在咋都怪到他的头上？ 再说了，高飞这小子从来到现在也没看出来哪儿有个强悍的后台呀，李书记也不会是弄错了吧？不行这事儿他得好好打听打听。 其实与当下就决定还是要去找齐邴生好好的打听一下，看看齐炳生知不知道高飞的情况。 这村子里要说谁最了解高飞的情况，那肯定是齐邴生，问题就是这齐邴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喜欢高飞，要是他就这么去问的话，凭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会不会挨骂？ “他爹，你这是干啥呢？发啥呆呀？咱们今天地里去不去了？”齐生域的老婆走过来看着傻傻发呆的自家男人，不由好奇的问道。 齐生域看了看女人开口说道：“今天地里不去了，你等下去找找李果的丈母娘。” 女人一脸高高在上的说道：“找她干啥呀？就是个农村妇女，啥都不懂。” 她说这话的时候丝毫都不掩饰她面上的鄙夷，如果是不认识她的人，猛然间听了这话肯定觉得她本人最起码也应该是个贵妇。 “你说的这是啥话？你不是个农村妇女？跟她说话咋了？真当自己人五人六的是个人物了？”齐生域在李成那儿没讨到好，这会儿对着自家女人倒是有底气的很，骂人的话一溜儿的就跑出来了。 自视胜高的女人被自家男人这一顿抢白，当下就愣住了，她说错什么了，怎么就挨骂了？ 李果那丈母娘可不就是个土得不得了的农村妇女吗？她不管咋说也是个书记的夫人，两个人的身份地位能一样吗？ 可是这话她现在不敢说，齐生域正恼火着呢。 “嗯，我等会就去找她，那去找她我说什么呀？”女人到现在还是没搞懂，自家男人到底要干啥。 “就跟她拉扯拉扯家常，问问她知道不知道高飞家到底是什么情况。”李果从不干文书以后就跟着高飞干了，说不一定能知道一点消息呢？ 女人听了自家男人的话，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了。 “他爹，你真是糊涂的不成，高飞那小子能有个啥？不就是个大学毕业，家里啥都没有的穷学生？学的专业不好，找不着好工作就跑到咱们这儿来了。”女人自以为有理有据的说道。 没错，在她的心里高飞就是这么一个人，谁让她家男人在村上干了这么多长的时间，她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乡镇上的事儿，人家都说就是最没出息的，才会到青川乡这样的地方来，高飞肯定也是这种情况。 “你懂啥？人家李书记刚才都打电话了，说高飞有个后柱子硬的很，李书记都惹不起。你说要真是这么回事儿，咱们惹高飞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手指头不疼硬往门缝里夹？”齐生域觉得李成应该不会无的放矢，他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应该是有些缘故的。保险起见要打听清楚。 “你去李果家问一下，我去找齐邴生问问，这事儿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搞清楚。”齐生域强硬的说道。 第140章 折磨 高成业坐在飞机场，一直在等着儿子给他回电话，他临走之前从青川乡会计哪里查询到了高飞的银行账号，给他转了二十万过去。 不是他不想多转，而是担心高飞不肯接受，毕竟，高飞到现在对他还是只有恨意。 他听说，高飞现在很缺钱，有二十万，应该能让他度过眼前的难关了吧？ 高成业在飞机场已经坐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这一个小时他都不记得这是第多少次盯着手机屏幕看了。 可是终究也没有见到儿子给他来电话，甚至连一条短信都没有。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儿子也是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失望了。 看起来，与儿子相认的这条路，任重而道远啊！ 他正打算将手机收起来，手机忽然响起来了。 高成业忙就将刚才收起来的手机拿出来，但是瞬间，他的脸上充满了失望。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不是高飞的电话号码，而是他的妻子周林佳的名字。 周林佳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是为什么？难不成…… 迟疑了一下，高成业还是接通了手机。 “高成业，你到底去什么地方了？”周林佳声嘶力竭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高成业被这声音震到了，他忙就将手机拿的离耳朵远了一点。 自从小儿子不在了以后，周林佳就变得神经兮兮的，整个人经常会失控。 高成业对周林佳其实还是比较体贴的，他能体谅她骤然失去儿子的痛苦。但是人的耐心总是有限的，周林佳闹腾的时间长了，他也会有承受不住的时候。 尤其是在高成业偶尔表露出打算接高飞回家的时候，周林佳的表现就更是激进，往往都是一连串的咒骂之声。 但是，作为父亲，高成业最终还是难以抑制的来早自己的儿子了，只是，他临走的时候，说自己要去出差。 现在周林佳忽然出现这样的表现，很明显是已经知道他此行的目的。 担心自己开口说话，会对妻子造成更大的伤害，高成业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 “高成业你说，你是不是去找高飞了？那个小崽子自私阴狠，害死了我的儿子，你竟然还去找他。你难道打算把他找回来？高成业你说话啊，你究竟想做什么？”周林佳几欲疯狂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或许是因为嘶吼的原因，那声音听起来有些破碎，哪怕此时看不见人，也知道她现在表情应该是怎样的狰狞。 “林佳，你冷静一点。”高成业蹙眉说道。 他的妻子把他的儿子称呼为阴狠毒辣的小崽子，而且在怪罪高飞害死了他们的儿子。 不管怎么说，听在他的耳朵里，都有些难受，但他却没有办法对妻子说什么。 “冷静，我怎么冷静，你都要带着仇人到我家里来了，我还怎么冷静？”一叠声的话从手机里传出来，甚至就连高成业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扭头看向高成业了。 高成业嘴角划过苦笑，他是真的想带着高飞回去，可是高飞却一点跟着他回去的想法都没有。 “林佳，你冷静一点，这事儿不能怪高飞。”高成业耐着性子说道：“就算高飞愿意配型，也未必就能配上。” 周林佳这段时间似乎是魔怔了一样，坚持认为，高睿之所以没救回来的原因是高飞不愿意配型，可是这如何能怪得了高飞？ 最开始的时候他也觉得高飞冷血无情了一点，但是仔细想过来，确实也不能怪高飞什么。 虽然说两个孩子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可是，这十几年的时间里，二人甚至连见面都没有。 因为当年毅然决然离家的原因，高飞甚至恨他入骨，更不要说有感情了，现在他们出事了，就理所当然的找高飞帮忙，高飞又有什么理由必须得帮着他们呢？ 最后高睿没有熬过去离开了这个世界，那只能说是高睿自己的命，怎么就能将这一切都怪罪在高飞的身上？ 可是这些话高成业现在对着周林佳说不着，她根本不会听，而且会执拗的认为这是他在偏袒他的儿子。这几个月的时间，他们两口子已经为了这件事不知道吵了多少回了。 “高成业，我可怜的小睿才去了多长时间你就去找高，这个害死了他的仇人，你对得起高睿吗？你怎么不想想高睿死的时候是多痛苦？他还那么小，凭什么就不能好好的活下来？”周林佳带着哭腔难以自制的说道。 周林佳此时确实是难受的难以自已，只要想到她可爱的儿子那样笑的年龄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她就觉得浑身都是痛苦，只恨不得能随着自己的儿子去。 可是她的丈夫不能在身边陪着他也就算了，反而心心念念的想着他们的仇人，这更让她不能忍受。 如果当初高飞愿意捐献骨髓救回她的儿子，她倒是也不介意家里多添一口人，多添一碗饭，只要高飞不与她的儿子争，养一个闲人对于他们家来说，算不了什么。 但是，高飞自私狠毒的，居然不肯捐献骨髓，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这样一个人到自己家里，哪怕是玉石俱焚也不能。 “林佳，你冷静一点。小睿已经不在了，我们的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你不能一辈子都沉浸在痛苦之中，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高成业语气沉痛的说道。 高睿都是他从小疼爱到大的儿子，他的心里何尝好受？相对于高飞来说，肯定是从小生活在他身边的高睿更加让他心疼，如果高睿活着，他也不会想到来找高飞。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现在，高飞是他唯一的骨血，他不带回高飞，难道要将偌大的家产拱手让给别人吗？ “好啊，高成业，你终于说实话了，我折磨你了，是吗？我早就该知道，你是个凉薄的男人，呵呵……”周林佳的声音有些尖锐，但到了最后却是泣不成声。 高成业此时非常的想说一句是，但他知道不能说，如果这一句说出来周林佳会更加声嘶力竭的折腾，甚至会做出什么样决绝的事情他都不敢想象。 第141章 坚持 分明之前是个温柔的如水一样的女人，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变得这样不可理喻呢？ 失去儿子的不止他一个人，她为什么不想一想他也一样失去了儿子，这种时候，他难道就不痛苦？ “我也很痛苦，高睿不光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高成业只能耐心的对妻子说话。 “高成业，你如果还记得高睿是你的儿子，那你就再也不提起高飞这个人，他是我的仇人，是高睿的仇人。”不等丈夫的话说完，周林佳再度歇斯底里的说道。 高成业听着妻子这样的话，不由叹了一口气，她这是钻了牛角尖了，到现在还是坚持认为高睿的死是因为高飞。 她为什么不想一想得了那种病又有多大的几率能救回来？就算高飞不愿意帮忙，到最后合适的骨髓不是也找到了吗？ 但是终究高睿还是没有熬过那一关啊，这又怎么能怪得了高飞？谁又能保证就算高飞捐献了骨髓，就一定能救得回高睿？现在想想也真是未必啊。 这些在最初的时候高成业也是想不通的，那时候，他也怨恨高飞，觉得是因为高飞的冷情冷心才导致了这一切后果。 但是后来在无数个睡不着的夜晚，他想到了这件事的时候，试着站在高飞的角度想，慢慢的竟然也能理解高飞的想法了。 如果一定要说这件事是谁的错，他觉得是老天在惩罚当年他和周林佳当年的错，那时候，他们二人自私自利，以爱情的名义伤害了不少的人。 爱情固然没错，但是爱情之间还有责任，尤其是作为一个男人。 在他当年放弃了责任，选择了爱情，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但现在报应终于来了，这个报应却是他难以承受的，他失去了他最疼爱的小儿子。 至于高飞不愿意救高睿，那也是他们的错，高飞小时候是个非常热心的人，哪怕是在路上看到别人有困难，都会帮忙。 现在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他早年的无情抛弃？当年，为了能顺利离婚，他答应了高飞的母亲，从此再也不见高飞，他也真的做到了这一点，十几年来，从来不曾去看看高飞，哪怕是偷偷的看一眼也不曾。 如果他不是早早就放弃了高飞这个儿子，高飞心里的恨意怎么会如此多？ 这难道不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事到如今，他只剩下高飞这唯一的骨血，但高飞却不愿意承认他是他的父亲。 就算是他千里万里到这里来找高飞，高飞依然连一句父亲都没有叫，甚至话里话外对他只有怨怼，连一点感情都没有。 思来想去，其实，高飞才是受伤害最深的那个人。他失去了儿子，痛苦到不能入睡，可是高飞呢？幼年时候，就失去了他这个父亲，高飞当年应该是很痛苦的吧？ 在高考之前，又失去了相依为命的母亲，当初的高飞，甚至连一个能让他依靠的人都没有，他当时该是如何的痛苦？ 哪一年，高飞多大？应该是十八岁吧，一个十八岁的大孩子，成为孤儿，当初他到底承受了多少？难怪学习成绩还不错的他，最后只能选择农学大学。 可恨的是，他因为从来没有想过去见高飞，所以对高飞的一切浑然不知，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做一个父亲应该做的，给他一点支撑。 想到这里，高成业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痛苦。 可是，周林佳并不了解丈夫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失去了儿子，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人。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了高飞那个小崽子，打算带着他回来了？”久久听不到丈夫说话的周林佳开口道：“我终于知道了，高飞就是等着我的儿子死，只要我的睿儿死了，他就能继承你的家业了！” 周林佳说出这话之后，觉得自己说的没错，她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事情的本质。 可是，高成业却听不下去了，第一次，他没有再开口劝妻子，而是直接挂了电话。 周林佳还在那边喋喋不休的指责高飞，却冷不防丈夫已经将电话给挂了。 她心里的怒气更加的盛了，再度拨丈夫的电话，却只听到关机的提示音。 周林佳这下简直快要气疯了，他居然挂了她的电话还关机。 这一瞬间的周林佳觉得，丈夫已经变了，他的心里已经没有她了。 在失望中，周林佳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开始吐槽丈夫的薄情。 高成业看着黑屏的手机，心里却没有一点轻松。 他想认回自己的儿子，可是儿子不认他，妻子不让他认回儿子，他究竟该怎么做？ 高飞却不知道他的父亲心里居然想了这么多，他与陈涛和李海到了村子里的时候，李果已经回到了村子里，正在粉条厂里指挥工人们加工粉条，看到高飞等人出现，忙就迎上前。 “高飞，咱们的钱可是不多了，我想，要不然就先不收购洋芋了吧？” 这一次，之所以引出这么大的祸端，归根结底的原因就是他们用高价收购洋芋。现在钱不多了，正好收手。 可是，高飞坚决的摇头说道：“钱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你就别管这个了，该做什么，咱们还是继续做，难道因为恶势力的胡作非为，我们连正常做的事都不敢做了？” 在骨子里，书生意气还是比较浓的高飞坚持不向恶势力低头，这在陈涛的意料之中。 “没错，只要还有钱，就放心的收，咱们可不能因为这么点事儿，就放弃了初衷。”陈涛赞许的说道。 李果看看陈涛，再看看高飞，最终点头说道：“好，那咱们就继续收。” 老黑虽然是个刺儿头，可是只要是打压下去了，要翻身其实也不是很容易，这一次，估计他要出来并不会很容易，等他出来了，这边的事情差不多也该了了，就算要闹腾，也闹腾不出来什么。 只是，要继续收购的话，需要的看不是小钱，高飞在这么几天时间里，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第142章 这样没意思 不过，高飞不说，李果也就不问，他只管做好高飞安顿的事情就行。 他现在也算看清楚了，高飞绝对不是个没成算的，他只要想做的事情，总能不屈不挠的做下去。 高飞将自己想到的说了些，却难免有些不周到的地方，陈涛少不得又要安顿一番。 李果一一都应了下来，他一面留心记着，心里却觉得奇怪，之前陈书记好像不怎么管粉条厂的事，就算是进来了，也都是不闻不问的，今天倒是一反常态呢。 他将征询的目光看向李海，那意思分明就是想问问，李海知道不知道什么情况。 李海轻轻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他只觉得为什么就短短的一天时间，所有的人想法都好像变了。 等将厂子里未来几天要做的一些细节性的事情都说清楚了，李果看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已经到中午，今天中午就去我们家吃饭吧，我昨天从县上带了一只烧鸡回来。”李果笑着说道。 “还是不要了吧，我想去齐爷爷家里看看。”高飞有些迟疑的说道。 昨天发生那些事，多亏了齐炳生主持大局，守在粉条厂，要不然，估计还会更乱，无论如何他都应该去感谢一下，而且，有些事情，他也想找齐炳生帮忙解惑。 李果笑道：“已经让我媳妇去请了他老人家了，今天中午都在我们家吃饭，我已经给我媳妇说了，饭都做好了。” 以前他好歹也是村干部，怕别人说闲话，也不敢请高飞他们吃饭，现在他不是了，请高飞他们吃饭，也就没什么压力了。 “那就去你们家吧，正好也放松一下。”陈涛应声说道。 这些日子要说起来，其实也没做什么，但就是觉得很累，确实需要放松一下。今天下午索性就什么都不想了，在李果家里偷得半日闲好了。 “好，咱们今天下午就松快一下，陈书记，要不要整两瓶酒？”李果乐呵呵的说道。 “别，喝酒就算了，到你家里坐一会儿，吃个饭聊聊天就行了。喝酒要是给人看到了，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是非来。”陈涛忙就连连摆手拒绝道。 李果也知道，陈涛说的这话不假，村子里的人虽然现在都在忙，但难说有闲来无事盯着他们看的，万一真闹出点儿什么，反而不美。 “成，那咱们就吃个便饭。” 想到下午可能不来厂子里，李果又给其他的人安顿了一番，这才与高飞等人上车一同回家。 才到李果家门口，高飞就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人，但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这不是杜梅？”李海忽然开口道。 高飞一愣，杜梅是谁？怎么有点熟悉？ “还真是，她到我们家里干啥来了？”李果有些狐疑的问道：“我们两家平日里可没怎么走动呢。” 他还当文书的时候都没怎么走动，现在他都不当文书了，怎么反而来自己家里了？ 这事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诡异。 陈涛自然认识杜梅，他还将车窗摇下来与杜梅打招呼道：“嫂子，今天没去地里？” “没去，今天不想干活，来串个门，陈书记下来了，怎么也不去我们家里？”杜梅脸上堆起笑容说道。 高飞这时候也想起来了，杜梅可不就是齐生域的妻子？ “哎呀，高飞和李海也来了，你们早些说，我给你们做饭，咋还跟我生分上了。”杜梅脸上笑的都能开出花儿了。 可是，车上的几个人谁不知道，这也就是杜梅随口说说罢了，他们也不是第一天来村子里工作，从来还不知道能在杜梅家里吃上饭的。 “嫂子，这不是高飞有事儿找李果，我和李海都是陪着他来的。”陈涛笑着说道。 杜梅脸上的笑容一滞，竟是笑不出来了，半天才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行，那我先走了，你们聊着。” 说完了这话，杜梅又挥手向李果的媳妇和丈母娘两个道别。 杜梅走了，高飞等人也下车了，看着杜梅远去的的背影，李果问妻子：“她怎么来了？” 李果的妻子齐晓荣其实也没弄清楚，杜梅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她摇头说道：“也不知道，说话也没啥重点。” 倒是李果的丈母娘说道：“我咋觉得，她今天来是打听高飞的来历来了。” 高飞的来历？李果看看高飞，高飞不就是个大学毕业生考中公务员到了青川乡？难道还有别人不知道的来历？ 李海饶有兴趣的看着高飞说道：“看起来，别人对你上心了。” 高飞冷嗤一声说道：“上心了又能如何？我就是我！” 他对齐生域可真是没有什么好感，齐生域那样的人私心作祟，只想着自己，根本没有想过村子里的人。 只是，杜梅来打听他的消息，难道是齐生域听到了什么消息不成？昨天才发生的事，他今天就来打听了，看起来，他在乡政府里有眼线啊。 此时的高飞可没有想过，齐生域的眼线会是李成。 更没有想过，李成会因为高成业的到来，对他产生了诸多的猜测。 “我们先进去吧，别搭理就是了。”李果没好气的说道。 这杜梅也不是个好的，仗着自己家男人是村支部书记，这几年，也是嚣张的不得了，明里暗里的总将自己当成齐家窑的第一夫人，语气中大有看不去村子里其他人的高傲。 齐生域固然有很多不是，但其中也没有少了杜梅的影子，要是没有杜梅的话，估计齐生域也还会比现在好一点。 高飞也没有放在心上，知道情况的也就只有李海一个人，只要李海不说话，别人就不可能知道。 李海也清楚，最熟悉高飞身份来历的就只有他一个，所以他两步走到高飞的身边说道：“你放心，我没给任何人说过。” 高飞几不可见的对李海笑了一下，说道：“李哥，别管那些人，都是闲的。” 他的身份，他们想知道的话，直接问他不就是了，何必要在背后弄出这么多的是非？ 这样真没意思！ 第143章 村民口中的英雄 李果家中果然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虽然简单，但看的出来是用心了。 一桌家常菜，有荤有素，看起来卖相不怎么样，但是食材却十分新鲜，香味十足。 “李果，弟媳妇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陈涛笑着不吝夸奖。 齐晓荣一面招呼几个人坐下来，给他们倒水，一面说道：“陈书记可别夸我了，我就会做个家常菜，你们不嫌弃就好。” 高飞问道：“李哥，不是说齐爷爷也来，怎么没见？” 高飞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人都笑了，李海笑道：“难怪齐老伯心心念念都是高飞，我才算知道原因了。” 听了李海的话，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齐老伯已经到了，刚才出去了。”齐晓荣说道。 这按话音未落，就见齐老伯从门口走了进来。 “齐老伯，您可是来了，要不然，高飞只怕是要去找您了。”陈涛促狭问道。 李海也不失时机的笑着说道：“高飞心里，除了齐老伯，我看别人都没地位。我的心被伤到了！” 李海惯常就是个会耍宝的人，此时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样子，让众人不由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高飞将齐老伯扶着坐到沙发上，这才问道：“齐爷爷，昨天您没什么事儿吧？” “我能有啥事儿，不过是说几句话罢了！”齐老伯底气十足的开口说道。 高飞放心了，齐老伯的年龄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要是气到了就麻烦了。 难得有一个能对他像亲人一样的人，他自是珍惜这段感情，不会让任何事情伤害齐炳生。 “我今天去厂子里，就听说了高飞昨天的丰功伟绩，高飞，那真是你做的？”想起今天早上听说的消息，李果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高飞看起来就是个性格绵绵软软的人，怎么可能打人？而且还是打老黑那样的人，要说高飞打架输了，他也不觉得奇怪，可问题就是，厂子里的人都说，高飞单方面的揍了老黑。 高飞有些腼腆的笑一笑，并没有开口说话。 李果看着高飞如此模样，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嘛，这才是高飞应该有的样子，众人口中那一副天神模样的英雄人物，怎么也不可能是高飞啊。 他笑着开口说道：“我就说嘛，高飞打老黑，根本不可能嘛！” 这时候，李海神秘兮兮的笑着说道：“果子哥，我给你看个东西。” 说着这话，李海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凑在李果面前给他看。 众人猜测，这手机里应该是昨天高飞打人的视频。 果然，李果的表情越来越惊讶，甚至有些难以置信的长大了嘴巴。 “相信了吧？”李海得意的将手机收起来说道。 “还，还真是……”李果甚至有些结巴了。 人常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下他真的看到了，由不得他不相信啊！ “李海，这视频可不能让别人看到，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可就要害了高飞。”陈涛正色对李海说道：“李果，你也背后打听下，看看昨天还有没有其他的人录了视频，要是有，想办法删除，不能让流传出去。” 在场的人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因此，都对陈涛这话表示赞同。 李海哈哈笑着说道：“放心吧，陈书记，我懂。要不然，我怎么没给果子哥发过去，而是让他在我手机上看？” 李果也赶紧说道：“我会留心打听，不过，在咱们厂子里干活的工人都是好的，应该不会做出背后插刀子的事。” 那些人都是李果一个个选出来的，自然是可靠可信的人。再说现在的村子里，好多人对高飞的都是喜欢的，这些人绝对不会做出对高飞有伤害的事。 “你们边吃饭边说话吧，一早上就做了荞面凉粉，你们尝尝。”齐晓荣端了一个红漆木头盘子，盘子里放着六七个碗，碗里面装的食物是高飞从来没见过的。 荞面凉粉对高飞来说，还真是一个陌生的词，不过，这看起来有些发灰的东西，浇上调味料，看起来跟凉皮的吃法有些相似。 陈涛却笑了：“还真是有好长时间没吃过荞面凉粉了。” 他说话的功夫，已经伸手帮忙端碗。 李果哪里能让陈涛自己动手，他忙就从自家媳妇的手里接过一碗碗的荞面凉粉。 “高飞，这东西，你应该还没吃过，是我们这里的特色吃食，做一次不容易呢。”李果乐呵呵的说道。 “婶子和齐大叔呢，怎么都不见？”陈涛看到李果的老丈人和丈母娘都没出现，忙问。 “我爹前两天去县城看我妹子了，还没回来。陈书记，你们快吃，别客气了。”齐晓荣拎起木头盘子说道。 “弟媳妇，你也别忙活了，跟婶子一块来吃饭。”陈涛还是坚持说。 “你们先吃，我们厨房里还有些事，等忙完了再吃。” “这些够了，嫂子，一起吃吧。”高飞也忙就起身招呼。 村子里的老规矩，要是来客人了，女人们一般不会上桌吃饭，对此，高飞还是有些不适应。 “算了，我姨娘和小荣她们自己吃就行了，咱们说话，她们也插不上嘴。”李果不由分说的将筷子分别递到众人的手中说道。 陈涛将碗里的荞面凉粉拌了下，鲜红的辣子油和油炝过的蒜泥的香味被激发了出来，伴着农家醋的清香，刺激了每一个人的味蕾。 高飞也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一碗荞面凉粉拌好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凉粉的味道还真是不错。”高飞边吃边赞美。 “你喜欢吃就多吃一点，我早上做了不少，就是家里头调料不齐全，要是放上些芥末，味道会更好。”齐晓荣笑着说道。 “我以前都没吃过。”高飞又吃了一大口，才说道。 “你们那边应该没有，荞面是粗粮，味道也不好，就弄出了这种吃法。”李果慢吞吞的将自己碗里的荞面凉粉拌匀说道：“凉粉味道不错，就是做起来复杂了一些。荞面是昨天就去皮泡好了的，要不然今天也做不出来。” 第144章 当年的约定 荞面凉粉看起来劲道，吃起来却不难嚼碎，就是齐老伯吃起来也完全没有压力。 “那时候，在战场上，每次上战场之前，我就是想吃一口荞面凉粉。”齐老伯的思绪又回到了多年以前：“高飞啊，那时候，我还总给你小外公说，等胜利了，我就带他来吃我们这里的荞面凉粉。他也说，等以后胜利了，我们就回家挣钱，让大家都过好日子。可惜，我最终也没能带他回来，村子里的人几十年过去了，日子还是不好过。” 话题沉重了起来，高飞看着气氛就要凝滞下来，忙就说道：“难怪我当初在那么多的地方里就选了青川乡，原来是为了当年您与我小外公的约定啊，齐爷爷，虽然我小外公没机会来您这里吃一碗荞面凉粉，可我不是来了吗？” 齐炳生也笑了，说道：“是，你说的没错。高飞啊，我看的出来你是个真心为了咱们村子里考虑的孩子。我这一辈子，就想着，能让村子里的人过上好日子，可是咱们这里穷乡僻壤的，确实没啥特点，我努力这些年，也没做到。以后，村子里人的日子过的好不好，就要靠你了，我这一辈子没做到的，你要帮我做到，我老了，也就只能守在你的身边看看。” 高飞撇了一下嘴说道：“我怎么觉得身上压力这么大呢？不光要代替我小外公吃荞面凉粉，还要帮着您带领村子里的人发家致富。” 这话就有些耍宝的意思在里头了，众人知道这是高飞为了让齐老爷子不难过，因此都笑了起来。 李果说道：“还是您老人家有眼光，看得出来高飞是个有本事的。” “你小子可比我有眼光，你这都跟着高飞干起来了，以后村子里的人真的富裕了，还能忘了你的好？”齐炳生没好气的瞪了李果一眼。 “只要村子里的人不骂我，我就阿弥陀佛了，哪里敢奢求村子里的人念着我的好啊！”李果瘪嘴说道。 虽然村子里大部分的人都不错，可总有那么一些人不通情理！ “这世上的人，哪里能让所有的人都说好的？村子里的人有七成能说你李果好，你就是真好了！李果啊，你跟着高飞好好干，就算不是为了村子里，只是为了你，也不能放弃！”齐炳生语重心长的说道。 高飞的出息绝对不是这一个粉条厂，他的规划只怕还有很多，只要有时间，将来总能一步步的实现。 却说杜梅一个人在角落里盯着李果家的院子，一直看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也不见一个人出来，不由气恼的骂了好几句。 “都是些没良心的！哼，以后最好别来我们家里！” 杜梅愤恨的念叨着，手机响了。 “你咋还不回来？让你去李果家里探听几句话，你又野到哪儿去了?”齐生域不满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 杜梅原本不悦的心情更是不好了，她恨恨的骂道：“你知道我在李果家里到谁了？” “谁啊？你见了谁也不能不回来做饭，饿死老子了！”齐生域显然不将杜梅这话放在心里。 “你会饿死？村子里那些婆娘，抢着给你做饭的还少？”杜梅不满意的说道。 “好了好了，说几句话咋就扯到这上头去了！”齐生域显然不想提起这个话题，遂没好气的说道。 “就知道对着我耍横，对我耍横算啥本事，你看看人家李果，虽然不当文书了，可是跟陈书记他们的关系处的比你好，我咋就不见陈书记到我们家里去找你。人家现在可是跟李果在一起呢。”杜梅气呼呼的说道。 她虽然对着外人的时候，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可是实际上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这男人自从当了书记以后，就生了花花肠子，这几年，在村子里也有几个相好的，可是她却管不了，每次只要说起来，两口子都要吵架，为了这个，杜梅气的牙都快要咬碎了。 “你说陈书记在李果家里？”齐生域从妻子那一堆抱怨中，提炼出来这一句有用的信息。 他奇怪，陈书记怎么就去了李果家里？李果现在可不是村干部了，还是被村子里开除了的人，陈书记咋会去他家里？ 肯定是高飞带着去的，自从李果跟着高飞在粉条厂里干，两个人好的跟啥似的。 这陈书记也是真糊涂了，到了村子里，不是应该首先联系他这个村支书，咱们跟那些落后分子在一块？ 不行，他可不能看着李果讨好陈书记，他就知道，李果这小子，从新不良，肯定是有想法的，得亏压着没有让他入党，要不然，这小子只怕是要从他手里抢了书记。 心念一动，齐生域也没时间去埋怨自家女人了，他忙就从院子里推出摩托，飞快的朝着李果家里赶去。 陈涛等人吃了饭，还斜靠在李果家里的沙发上喝茶说话，却听到有摩托声响起，随后就传来齐生域的声音。 几个人对视一眼，陈涛笑道：“看起来，今天松散一天的想法不成了，咱们也吃饱喝足了，还是早些走吧，齐老伯，要不要送您回去？” 要是以前的话，陈涛觉得还能容忍齐生域，但现在他对齐生域真是连一分钟都不想容忍了。 “我等会儿自己溜达回去就行了，您只管忙去，就别操心我了。”齐老伯乐呵呵的说道。 等齐生域走进李果家正房的时候，就见到陈涛等人正站起来打算走，他忙就说道：“陈书记，怎么这就要走了？我才听说您到了村子里，忙就赶过来。” “去粉条厂看了一圈，正好到了吃饭的时候，就到李果这里吃个便饭，现在也该回去了，下午乡上还有事儿。”陈涛淡淡的说道。 齐生域怀疑，这几个人是故意的，但是，这时候他们都已经找到了合适的理由，他真没什么可说的了。 “陈书记，您来了，咋的也该给我打个电话，要不然别人就该指指点点我这个村支书了。”齐生域一副都是他们不对的样子，软软的指责道。 第145章 气不顺 第142章气不顺 陈涛怒极反笑，这齐生域是属猪的吗，怎么就擅长这猪八戒倒打一耙的把戏？ 不过，他今天来的可比预想中的要晚一点，原以为杜梅离开，他就应该来了。 “齐书记说笑了。要是为了村子里的事，我肯定找你，可今天不是为了村子里的事，就算我不找你，村子里的人应该也不会说啥吧？”陈涛脸上还是带着笑意，只是这笑意怎么看着都觉得有些不对。 表情能对吗？陈涛与齐生域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能不了解齐生域这根本就是在打嘴炮？ 齐生域那就是个遇事情绕着走的人，之前就算是为了村子里的事到村子里来，也未必就能找到齐生域。 当然了，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就更不要想着他能管一顿饭了。 也因此，在齐家窑村下村，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吃方便面。 可这人这性格也真是够了，眼下看着他们跟李果走的近了，他心里又不自在了，跑来说这些没什么意思的话。 “陈书记，我总是村子里的一把手，您这样我很难做。”齐生域还是打算多说说自己的艰难。 陈涛看看他笑着说道：“陈书记，我知道了，这样，正好明日需要入户，我一早就跟高飞来村上，中午可能需要在齐书记家里吃饭，麻烦齐书记了。” 他就不相信，齐生域会因为一次刺激就转了性子。 果然，齐生域不假思索的就开口了：“陈书记，您看看这事儿凑巧的，我明天正好有事儿要去走亲戚，要不然明天就让齐主任陪着您入户？” 陈涛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高飞和李海两个在旁边听着，也是乐了，这种人，也是够了。 “那行，等哪天齐书记有时间了，我们再来入户就行，齐书记不会让我们等很长时间吧？” 齐生域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他这是被陈涛给涮了，他忙就要开口解释。 可是，陈涛却没打算听他啰嗦，直接不假辞色的说道：“齐书记，好做还是难做，其实都在自己，你要是想好做，也不难，就看你怎么想了。咱们有缘分凑在一起，就要彼此配合，如果只是想着自己，盘算这那点儿小九九，这日子肯定不好过。好了，今天我们也没时间好好唠了，改天要是有时间，咱们再说这个。” 说完这话，陈涛根本不理会还打算发表一番见解的齐生域，招呼高飞等人都出门离开。 齐生域辛辛苦苦的追过来一趟，到了最后却连多余的话都没有说上几句，反而被陈涛一顿抢白，那心情可想而知。 不过齐生域是个脸皮厚的，他只装作自己没有听懂，摆出一副如常的样子。 看着陈涛等人上车离开，齐生域真是恨得不得了，但是一腔怒火却没有办法发泄，只能瞪了李果几眼。 李果相信，如果眼神能商伤人的话，他的身上现在应该是千疮百孔了。 “生域，你也不要瞪李果，你总觉得别人都有不是，你自己都是对的。你怎么不反过来想一下这几年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村子里的党员们相信你，才将你推到书记这个位置上，那是想让你打着大家伙儿找出一条路子，可不是让你作威作福的。”齐炳生苦口婆心的说道。 齐生域以前看着还行，可是人做了官这本性怎么都能变呢？ 只可惜，此时的齐生域哪里能听进去这样的话，在他看来，这就是齐邴生等人结成一伙欺负他。 齐炳生这老不死的倚老卖老，已经好几次不给他脸了，可是村子里的人都尊着他，让他有苦说不出。 “你自己要是没本事，就该帮着别人做些事，让村子里的人条件好一些，可是你却处处掣肘，真是让人太失望了！”齐炳生说这话的时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李果等人看的有些尴尬了，却也不好多说什么，至于齐生域，心里虽然有诸多不满意，可却也没有办法开口说，只能说还有事情就要离开。 “齐书记，既然来了，就在我家吃个便饭呗！”李果招呼。 可是齐生域觉得，李果这时候才开口让自己吃饭本来就是没几分真心的，因此虽然肚子很饿却依然闷闷的上了摩托车离开。 一路上的山风吹到他的脸上，没有将他吹得更清楚一些，却将他的怒气全都吹了出来。 齐生域越想越觉得恼火，他固执的认为，他之所以走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因为高飞的出现，没有高飞出现的时候，他这个支部书记什么时候在村子里这么没有人气了？谁看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带着谄媚的笑？ 如果没有这个多事的人出现在村子里，哪有这许多的麻烦事？可是，现在连李书记都不帮着自己了，以后该怎么办？怎么才能将高飞这个人给撵出齐家窑村去？ “高飞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谁是地头蛇让你知道。你小子太年轻了，都不知道过路的沙子不压本地土的道理！我才是齐家窑的一方霸主，尊严绝对不能被人侵犯！”齐生域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这一番话自然没有别人听到，当然也不会流传出去，但往往是这样没有办法流传出去的话，到了最后会像种子一样，在他心里生根发芽，然后茁壮成长成为他心里祛除不了的死结，日日夜夜折磨着他！ 齐生域此时便是这种情况，他每天都在呕心沥血的想着，怎么才能将高飞给撵出去，可是，经过了这段时间，高飞在村子里的人气越来越旺了。 要说之前还能找到个把人给高飞整事，现在根本就连个这样的人都找不到了。 当然这也不是说高飞就笼络了村子里所有人的心，而是因为老黑被关了十天时间才出来。 他这次回到村子里之后，乖顺了许多，与之前几次出来有明显的差别。 看得出来，这一次进去之后是受了些苦楚的，村子里那些不安分的人有了这前车之鉴，到底不敢继续闹腾。 齐家窑村就这么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就是一些以往很难解决的事这时候竟然也变得意外的容易解决了。 第146章 不是孤儿? 半个月之后，齐小庆出院回到了村子里，在医院里呆了半个月的时间，齐小庆恢复的不错，身上一点问题都没有，就只是留了一道疤而已。 齐小庆对此倒是十分豁达的说，反正他也是个男人，留疤不留疤的也不用放在心上。 他是个闲不住的，到了村子里的第二日，就跑到粉条厂里来了。 这时候，村子里以及村子周边的洋芋都已经挖的差不多了，洋芋的收购也已经接近尾声，粉条厂里扩大生产规模，又雇佣了一些人，比起前段时间可是热闹了许多。 现在，粉条厂里已经有三四十个人在干活了，这些人都是李果从村子里的人中挑选出来的，一个个都是干活的能手，且老实本分。 李果将这些人分成好几个小组，各组各自负责自己的工作，井井有条。 厂子看起来也有厂子的样子了，这让齐小庆惊讶的连连说道：“我这才离开几天时间，厂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变化，还真是没想到啊！” 李果说道：“高飞说了，咱们的厂子要扩大规模，各种规章制度就必须要建立起来，要不然，就是个乡下小作坊，肯定没有市场竞争力。” “高飞说的没错，这粉条厂可是花费了咱们这么多的心血呢，总不能就变成一个小作坊，那咱们折腾这一回有什么意思？”齐小庆也是在赌这一次能让他有长足的发展。 现在他觉得自己是真的赌对了，粉条厂按照这种发展趋势下去的话，肯定有前途。 “小庆，跟你商量个事儿，咱们的第一批粉条已经好了，我跟高飞商量过了，近期就将货送过去，我走了，厂子里只怕还要你费心管着。” “行，果子哥，你尽管去吧，厂子里有我在，你就安安心心的去。”齐小庆点头。 “你才从医院回来，只怕精力有些不及，也不用天天都过来，偶尔过来看看就行。”李果虽然不放心厂子，但是也一样不放心齐小庆的身体。 毕竟是才出院的人，就算是恢复的再好多少还是有些损伤，这时候太辛苦，万一留下后遗症就不好了。 可是齐小庆却浑然不将这伤放在心里，大大咧咧的开口说道：“果子哥，这里的事交给我，你放心，我肯定能办的妥妥帖帖的，我的身体我保证，连一点的问题都没有。” 李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可别不将我说的话当成一回事，仗着自己年轻，就觉得无所不能，等到老了留下后遗症你才知道严重性。” 齐炳生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上留下了伤，一直都没好，所以年纪大了，身体到底不怎么好。 齐小庆瞥了他一眼，促狭说道：“果子哥，你这话说的，好像是你老过了一样，你跟我年纪相差可不多啊。” 李果气的简直就不想跟齐小新继续说话，索性就给齐小庆的媳妇打了一个电话，仔仔细细的嘱托了一下，让她好好照顾齐小庆。 而此时的齐小庆，却已经咋厂子里转悠起来了。 他在厂房后面看到了一堆一堆的洋芋的时候，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厂子里居然收了这么多的洋芋，这可是真的要大干一场的节奏啊。 “哎呀，我的哥，咱们居然收购了这么多的洋芋？咱们有那么多的钱吗？”齐小庆不相信的眨巴着眼睛喊道，他觉得他的眼睛都差点掉下来了。 “我们厂子里什么情况，你还能不知道？就那点儿钱，你去了医院之后，就没了，收这些洋芋的钱，都是后来高飞又给的。”李果很是随意的说道。 “高飞又给的？高飞可就是个在上班的娃娃，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可别是一时想不通，借了高利贷啥的周转，那要吃大亏的。”齐小庆一惊一乍的说道。 李果狠狠的瞪了齐小庆一眼说道：“我怎么就觉得你伤的是脑子呢？从医院里出来越来越傻了，也不想想高飞是那样的人吗？他又不是跟你一样傻！” 鄙夷的意思溢于言表，惹得旁边正在干活的几个人都大笑了起来。 齐小庆也不放在心里，只是摸摸脑袋说道：“我这不就是这段时间在城里正好听说了这些事，所以随口问问。高飞本来就是个在上班的，工资有多少，我们也不是不知道。之前那些钱还是他贷款得来的，还背着利息呢，怎么忽然之间就能拿出这么多的钱，你就不觉得奇怪？” 齐小庆可不相信高飞忽然中了大奖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才忽然之间有钱了，那他钱财的来源就很值得怀疑了。 为了村子里的发展，总不能让高飞一个人承担这么多的债务吧？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这么多的钱，会把他整个人压垮。 好吧，齐小庆同志是个好同志，在骨子里还是在为高飞考虑。 李果瞪了他一眼，将他拽到办公室里，然后关上门才说道：“就在你受伤的那天，乡上来了一个人，据说那个人是高飞的父亲。” 齐小庆被李果这话给惊讶到了，他之前听说高飞是孤儿，无父无母了，怎么又忽然出现了一个父亲？ “你没听错？” “我肯定没听错，别人说错了没我不知道。”李果对于此事信众其实一直也是有些狐疑的。 “那你见到那人没？跟高飞长的像不像？”李果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人我没见到，但是乡政府的干部都说，与高飞有四五分相似，应该是父子关系没错。而且，乡上的干部们说，那人肯定是个非富即贵，说不一定是家里有大背景的，就为这，这段时间，书记对高飞的态度都好的多了，没怎么招惹高飞。要不然你以为咱们能这么顺利的收购这么多的洋芋？” 李果这一番话话说的齐小庆更加诧异了。 “果子哥，要真像你说的，高飞有那么厉害一个父亲，他跑到我们这样一个兔子不拉屎的村子里来做什么？就为了有一番作为？”对李果的说法，齐小庆到底还是表示有所怀疑。 第147章 还不够 “这事儿，你知道就行了，可别再给人说，咱们现在跟高飞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要维护他！”李果郑重的对齐小庆说道。 毕竟此时高飞一直都没有从正面回应过，他们最好还是不要无缘无故的总议论才是。 “姑且不管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总之对我们有利就行。李书记真的不折腾了？”齐小庆问道。 他就想不通了，这李书记是怎么回事？成天的就盯着高飞，给高飞捣乱。 要是有人捣乱，你想做点什么，总是有各种麻烦，就算没有实质性的伤害，总是让人觉得恶心难受不痛快不是？ 这段时间看着高飞，他都觉得心疼。 “不针对了，只是，如果知道高飞可能没有后台，就不知道了。”李果无奈的说道。 高飞家里究竟是什么情况，他是真的不知道，所以，也猜不透李成什么时候又会开始折腾。 “那就太好了！” “趁着这段时间李书记不针对我们，料想，齐书记也不敢针对，我们得抓紧时间后的发展。等咱们发展起来了，他们就是想做点什么，也必须得考虑一下。” 李果早就考虑过了，要想不受制于人，只能是将自身发展起来。等他们有足够的实力了，还怕别人？ “行，我这段时间也考虑考虑看看有没有好点子。果子哥，你到了南方给咱们好好的考察考察，说不定咱们这边还有其他的东西有市场，村子里这么多的人只靠一个粉条厂，只怕是发展不起来。”齐小庆正色说道。 他也不是没有想法的人，他自然也是想着要发展的更好。 粉条厂成立的初衷是为了让村子里的人日子好过，但是现在也才只雇佣了三四十个人，村子里还有更多的人出了农活没有其他的工作可以做，收入来源也有限，要想让村子里的人都能过上好日子，总要给其他的人也找个合适的活儿，要不是时间长了，村子里出现了贫富分化，也得有意见。 高飞不是村子里的人，不了解这些，他们可都能想到。 “这个不用你说，我早就想好了，也跟高飞商量过了。我这次去可能需要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回来。” 李果是真的没想过，他这辈子还有出差的机会呢，而且一走就是这么长的时间。 “只是不知道高飞能不能请到假跟我一起去，如果他能去，自然要方便很多。”到底是第一次出远门，李果还是很忐忑。 虽然这段时间里程已经不针对高飞，但是对于高飞要请假这件事，李果还是觉得心里没底，就是高飞自己也说未必能有机会回去。 “果子哥，咱们不能什么事情都总想着依靠高飞，高飞已经把路给我们走出来了，剩下的路总需要我们村子里的人自己去走。”齐小庆一改嬉皮笑脸的样子说。 李果点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没错，高飞这个身份，受制于人，现在的公务员不能经商办企业，就是插手都有风险，有些事情还是要咱们自己出面去做，省的拖累了高飞。” 粉条厂是高飞一手筹办起来的，但真的获得收益了，高飞却不能从中获利，就他都觉得为高飞不甘心，可高飞要想参与厂子里的事儿，必须要先放弃他现在的身份，上面的规定如此，谁都不能改变。 也就是说，这粉条厂要是没弄好的话，赔钱赔的都是高飞的，可要是赚钱了就跟高飞没什么关系了。 “高飞也是个傻的！不过，要不是遇上高飞这么傻的人，咱们哪能有今天？”齐小庆道。 “算了，高飞傻不傻的，咱们句不说了，总之，咱们得记住，盐从哪儿咸，醋从哪儿酸！” 最终高飞也没有跟李果一起去，因为高飞没有请到假。 当然这一次不能请假并不是针对高飞一个人，而是因这段时间乡上有一个十分重要的检查，需要准备很多的资料软件之类的，因此党委会商议决定，在检查结束之前，全体领导干部一个都不能请假。 青川乡整合全乡之力，全心全意的为了迎接检查而努力，高飞自然也不例外。 干部们没白天没晚上的准备资料，之前做的那些资料，据上级部门说，当时的表格有缺陷现在都不能用了，要推翻重来。 高飞看着新发下来的半米多高的那些表格，简直都快要气死了。 要说刚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清楚，领导安排什么就做什么的话，现在高飞对这份工作中的无奈和苦楚也算有些了解了。 别的不说，就说这一次这些表格，他来之后，这是第三次更换表格了，之前听说也更换过，他就搞不懂了，就这么一份表格，天天更换有意思吗？ 而且，最让人生气的是，这表格必须全部人工填写，不能用打印的。 他已经对比过最近这三份表格的具体内容，也就是一点零零碎碎的不一样，大的框架都差不多，可是说推翻就推翻了。 多少干部呕心沥血几个月的时间，上面那些人说一句不合适就全都推翻了，这不是劳民伤财吗？ 但心里不满意归不满意，该做的还是要做，毕竟，上面来检查的人可不会听他们的解释。 干部们开始了新一轮白天入户核实情况，请村民签字，晚上回乡政府填表的日子。 高飞是齐家窑的包村干部，齐家窑的文书又换了，之前的女文书觉得自己做不了这活儿，所以主动请辞。 这次换上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的，叫齐生禄，只有初中学历，这些表格对他来说，真的是很有难度，高飞教了好些时间，还是不懂，没办法，高飞只能自己一个人上手做。 至于齐生域和齐强明，这个时候不用问，都是各自有事情，根本不可能来帮忙填写表格的，他们是领导，这种事儿，哪儿是他们干的？ 陈涛去县上开了两天会，回来之后也帮高飞做了一点，但大部分还都是高飞在承担。 这次李海没有办法帮高飞，他自己村子里的也有很多，一时半刻做不完。 第148章 有啥意思 “高飞啊，你说说，隔几天就让我们签字，有啥用啊？还一次要签三份，我咋想都觉得没必要。昨天老五还跟我说，签了十几回的字，也不给一分钱，没意思！” “贵叔，上头这么要求的，我们也没办法，就麻烦您了！”这是高飞不知道第多少回给村子里的人解释这个问题了。 其实，就现在，高飞这边还算是比较好的，他因为一直全力以赴为了村子里的发展努力，村子里的人多多少少对高飞还算是信服的，所以签字的时候，也就只有抱怨的声音，听说还有其他村子里的村民们对此已经厌烦的不行，甚至都开口骂包村干部了。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有一个女干部的眼眶红红的。 就是因为她白天去找人签字的时候，那户人家不配合，还用了十分难听的字眼儿骂了女干部，女干部委屈的不行，回到乡政府之后大哭了一场。 但是，人总是要屈从于现实，不管遇到了什么样的委屈，只要还打算吃这碗饭，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一点都少不了。 即便是在外人眼中，十分清闲，只是喝茶看报纸的公务员，其实也有许多身不由己委屈万分的时候。 高飞从心里已经有些厌烦这份工作了，他觉得自己将大好的年华丢在这些根本就是做无用功的事情上，一点意义都没有。 所谓的精准扶贫，不应该是这样一种精准，精准两个字绝对不能体现在表卡册上，而应该体现在政策的落实上。 在高飞的想法里，村民们家里有几口人，养了几只羊几头驴，有几只下蛋的鸡，这其实都不是精准脱贫必须要统计的数据。 如果只是统计这些就能精准脱贫的话，村子里大概就没有贫困户了吧？ 隔壁镇上一个与高飞一起来的公务员辞职走了，说是不习惯过这种憋屈的生活，打算去城里重新找自己的将来。 高飞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有些触动的，他从刚到乡上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要离开的问题，可如今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他竟然还留在这里，而且，最近连离开的想法都没有了。 他苦笑着，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放弃了离开的想法的？ 不过，他也清楚，他现在一时半刻是不可能离开了，村子里的日子一天好不起来，他就不可能离开。厂子一天没有见到效益，他投入的这么多资金一天不能回笼，他就根本没办法离开。 已经踏上了这条路，就是跪着也要走完啊！宁可牛累死也不能让车翻了！ 用村子里人的话说，就是**走到半坡了，不走也得走！ 就在高飞带着些许负面情绪忙着填写表格的时候，李果一个人负责押送第一批三万斤粉条去了南方的小城，除了三万斤的粉条，李果还带乐两千斤品质上好的洋芋。 这笔货物其实是付了定金的，但是当时可能是也不能确定这笔生意是不是能做成，所付的定金却非常少，一共支付了三万块钱的前期订货款。 可是高飞知道，就这三万块钱，其实那也是因为是同学的缘故，才能得到的，毕竟，他这边算是一穷二白，连最基础的都没有，人家凭什么相信你真的能生产出来他们所要的货物？ 当初既然得到了别人的恩惠，高飞现在也就没打算过河拆桥，有了货物，肯定优先考虑对方的需求，毕竟做人要诚信，做生意也要诚信！ 好在很快李果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说是已经与对方联系到了，接待他的正是高飞的同学徐超然。 徐超然坦言，他当时并没有与预想到高飞这边的货会真的有这样高的品质，现在货品已经见到了，他很爽快的与李果签订了一份购货合同。 这是一份一年一百吨的供货合同，而这一次，李果去的时候，就带过去了十五吨，剩下的也商量好了，按照批次由粉条厂负责送过去。 至于粉条的价格，对方也给的很优惠，以每吨一万三千元的价格收购下来。 第一笔的款项，在收到粉条之后，已经打到了粉条厂的账户上，一共十九万五千元，扣除了之前徐超然给高飞的三万元之后，一共是十六万五千元，一分不少。 还有那些跋涉千山万水的洋芋，徐超然试过了口味之后，也留在了超市了，虽然李果一再表示，他多余带的两千斤洋芋是作为感谢送的，但徐超然却不同意。 “高飞去了什么地方我不清楚，但是从他当时的情况我能猜出来，你们那里的条件肯定不好。这些洋芋我按照一斤一块钱的价格收购，虽然只是个小数目，但是，对你们来说，也算聊胜于无。”徐超然不是个占便宜的性格。 “不过，我还是有个意见要提一下，你们厂里的粉条质量确实好，但是却连个包装都没有，如果能包装起来，加上自己的商标，肯定会更受欢迎。当然，这就是我个人的想法。”徐超然也对李果说了他不满意的地方。 对此，李果虚心接受，人家说的是实话啊，他也意识到了自家的粉条厂里只注重货物本身的品质，忘记了好包装能让货品提升档次这码事儿。 如此，粉条厂的账目上，明明白白的多出来十六万七千元的钱款。 这是粉条厂从建成到现在第一笔收入，之前都是在支出，不停的支出。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们花出去的那些钱，都是高飞个人名义借过来，还有他们自己辛辛苦苦好几年时间才存下来，万一打了水漂，那就等于这些年都白辛苦了。 现在总算能放心了，不用担心血本无归了，走出了第一步，在踏出第二步就快了。 李果激动的不得了，他们盈利了，前期的投入很快就能全部都回笼，就算要增加包装这些也有资金可用了。 他激动的难以自已，马上就给高飞拨通了电话，这电话只能打给高飞，只能是与高飞分享他的喜悦。 第149章 赚钱的连锁反应 李果这时候连拨打电话的手都是轻微发抖的，就更不要说他的声音了。 他用带着一丝的颤抖声音说：“高飞，咱们赚钱了，咱们真的赚钱了！” 没错，他们确实赚钱了，厂子是没有花一分钱就从教育局协调过来的，就只是花了一笔整修的费用而已，那也只是一小笔的钱，算不得什么。 粉条成本价一斤不过是三块左右，就算是算上机器的折旧以及人工费用等等各项，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块钱，这笔生意还真是赚大钱了。 李果之前想过粉条厂可能会赚钱，但是从来没想过，粉条居然如此赚钱。 高飞已经从徐超然跟前得到了这个好消息，但听到李果亲自说出来，还是十分激动，两个人隔着电话说了好一会话，让正好进来的李海笑话说是两个男人煲电话粥。 笑话完了，李海又真心诚意的对高飞说道：“高飞，恭喜你，这件事情总算是成了。” 话虽然说的真诚，但是李海的心里多少有些酸涩，他到乡上也有些时间了，最开始的时候，也确实想过要为村民们做些什么。 可是，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放弃这种想法的？是从陷入无休无止的表格中开始的，还是从一再被冷了心肠开始的？ 不管怎么说，在高飞来的时候，李海那一腔抱负已经屈从于现实了。 或许，他们每一个人刚上班的时候，都有为民请命，带领村民们脱贫致富做个好干部的想法，可是在日复一日沉闷的生活中，大部分的人都放弃了这个想法，向高飞一样执拗着坚持下去的人就成为了其中的特例。 可是，到了最后能成功的也正是这些能坚持下来的恒心。 高飞却没有觉察出李海的情绪，而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哪儿就成了，这才第一步，还差的远呢。李哥，我最近又有些想法，等李果来了，到时候再具体商量。” “成，你到时候把我也喊上，武家坡村也需要发展发展了，你都不知道，现在武家坡的人有多羡慕齐家窑的人，我要是再没有作为，只怕武家坡的人就不要我了。”李海促狭的笑着说道。 有了高飞珠玉在前，就算他再怎么努力，肯定也越不过高飞去，但从这一刻开始努力，也比不努力的要好。 李海觉得，他现在重新捡起当初那些心思，为时不晚！ 粉条厂赚到第一笔钱的消息，就这么突兀的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先是在乡政府传开了，几乎所有的干部都不敢相信，高飞弄起来的粉条厂居然赚钱了。 自然，也有很多人根本不相信，区区一个粉条厂居然能赚钱。毕竟，这些年也不是没人往这个方向努力过，可是最后却都是失败告终。 可是消息的来源又是那样的可靠，让他们不得不相信，齐家窑的粉条厂真的赚钱了，而且，据说在未来还会十分赚钱。 这让那些当初想要跟着高飞干，最后又因为各种原因放弃的人懊恼到不行，可是，现在懊恼也来不及了，机会不用永远摆在面前，放弃了，就没有了。 但村子里大部分的人还是比较开心的，高飞之前就一再说过，这厂子开始盈利了，就归村子所有，到时候他们都能从中得利。 可也有人不乐意，当齐生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就好像打翻了五味瓶，只是他这个五味瓶里，甜的滋味少，苦涩多罢了。 他之前根本没想过，高飞真的能赚钱，就只是一个粉条厂罢了，怎么可能真的赚钱？ 这几年，也不是没人试图办过粉条厂，可到了最后，还不是都失败告终赔了进去？ 为什么到了高飞就赚钱了？到底是这小子运气好，还是粉条真的就能赚钱呢？ 如果是前者，别人除了羡慕还能说什么？可如果是后者，是不是意味着，有钱大家可以一起赚呢？ 对于高飞说要将粉条厂归村子里的说法，齐生域从一开始就是不相信的，高飞又不是傻子，为什么会将赚钱的买卖白送给别人？ 所以，他也就觉得，这粉条厂的利益，他要获得那是十分不容易的。 不过，齐生域可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他是个会钻营的人，看不到的时候，他固然想不到，但现在眼前的例子活生生的，他自然知道学习。 他是不是也应该开一个粉条厂？听说，粉条厂的投资可不少呢，他家里确实拿不出来这么多的钱。 如果是别人，可能就只是想一想，但是，齐生域不是一个寻常的人，他既然敢想，那就敢干！ 再与几个人通了电话之后，齐生域决定去县上拜访党高官李成。 眼看着就能赚钱的买卖，他不想放弃，想来，李书记应该也不愿意放弃。 与李书记接触了这几年的时间，对于这个人，他还是了解的，李成的心可不会比他红多少。 实际上，齐生域一直都觉得，人的心都差不多，未来的路会怎么走下去，很多时候，不是自己想法决定的，而是周围环境造就的。 当一个人到了一定位置的时候，或许他本身是不愿意走上一条与人民对立的路，但到了最后，总有各种难以抗拒的原因会让他走上歧途。 诸如，李成就是如此，当年的李成其实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变成这样，是从当了乡长开始的！ 青川乡政府，赵云峰、陈涛、高星辰以及林玉玲几个人正在赵云峰的办公室里坐着闲聊。 闲聊的中心话题，少不得就是正当红的粉条厂了。 “真是没想到，高飞这个小伙子能有这样的魄力，我之前还以为，他就是一时兴起。”高星辰对高飞的关注不是很多。 他之所以一直选择站在高飞这边，不外就是当日高飞闯到火场里将人救出来，算是间接的避免了他的处分。 倒是真的从来不曾想过，高飞居然真的将这条路给走下去了。 “现在，其他村子里的人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咱们的干部很多工作越不好做了。”林玉玲说道。 第150章 抢人 林玉玲因为之前两个月的时间都在县纪委议案带训，所以是青川乡领导班子里与高飞接触最少的一个人，对于高飞这个人，她没有特别的好恶，只是说出了实情。 因为齐家窑出来这么一个包村干部，两相对比之下，其他村的村民对本村的包村干部就十分不满意了。 赵云峰也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对此，其他村子里的包村干部也有抱怨。 高飞这样的干部，基层固然需要，但是他到底是太年轻了，做事不免有些激进，现在他在齐家窑的地位倒是巩固了，可是其他的包村干部因为他的出现，就更艰难了。 至于为什么不像高飞一样努力去做点什么，赵云峰能理解，人的想法各有不同，高飞从小所处的环境与别人也不一样，而且，他现在觉得，最重要的是，高飞是有人在背后做支撑的。 高飞的父亲在临走之前找会计要了高飞的账户，而后高飞就有了充足的资金，就只是这一点，别人都比不上他。 所以，就算作为乡长，赵云峰也没办法强求别人都与高飞一样破釜沉舟的做这份工作。这样的事，有人做，他表示支持，没有人做，不能勉强！ “其他村子里的情况，咱们想办法化解，我相信问题是暂时存在的，不会永远存在！”赵云峰说道。 第一步高飞已经走出去了，而且走的很好，他作为乡长，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也要有所建树才行。 高飞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干部，他能做到的事，他作为一个在基层这么多年的老干部，还是手中有些实权的乡长，怎么能做不到？ 赵云峰的心情，就是陈涛等人此时心里真实的想法。 “我们还不如高飞一个小干部啊。我们做的唯一对的事，就是没有在关键的时候跟其他的人一起打压高飞！”陈涛苦笑着说道。 “现在说这个，也没意思了，还是想想，明年其他的几个村子要怎么办？我们可还有六个村子的人正在盯着乡政府看呢。” “说不定，等不到明年，就有人来找您要高飞做他们的包村干部了。”高星辰促狭笑道。 就在这时候，赵云峰的办公室门响了。 进来的却是吴家湾的村支部书记常俊和村主任徐小波。 “常书记和徐主任怎么来了？”赵云峰笑着招呼二人坐下。 其他的几个领导都起身要走，却被常俊给阻止了。 “正好几位领导都在，我今天确实是有些事儿，想求各位林哦啊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给我解决一下。”常俊笑呵呵的说道。 “常书记，有什么事您找赵乡长汇报就行了，只要赵乡长答应了就行。”陈涛话虽然这么说，可到底还是重新落座了。 “你们两个一起来，可是有什么大事？”赵云峰总觉得，这两个人的表情有些怪异，让他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听了赵云峰这话，常俊就有些嗫嚅起来，欲言又止的，说了好几句话都没有说到重点上。 “常书记，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赵云峰也是忍不住了，只能开口说。 “那我就说了啊，赵乡长，要是能考虑，您可一定要多多考虑一下！” 赵云峰气笑了，说道：“你先说事情，能不能考虑，我说了也不算，还是要请示李书记。” 其他几个副科领导也都被常俊这样的做法给引起好奇心了。 常俊素日里可是个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性格，今天这是怎么了？ 没听说吴家湾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啊！ “是这样的，赵乡长，就是我们村两委开会商量了一下，让我和吴主任代表村上来找乡上商量下，看看能不能将高飞调整到我们村上。”他说这话的时候，确实觉得有些难为情，历来，包村干部都是由乡上决定调整的，还真没有主动上门要人的。 但是，现在村子里有意见，已经有好些村民来找过他们村干部了。 赵云峰等人集体石化了，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高星辰，那眼神似乎就是在说，你什么时候变成神算子了？ 高星辰自己也没想到，不过是随口说的一句话，居然就成真了！ 看到几个领导都露出怪异的表情，常俊更加不好意思了，他搓着手说道：“我也知道，这个是给领导们造成麻烦了，可是，我听说，齐家窑的齐书记和齐主任都不喜欢高飞，早就想让高飞离开齐家窑了，不行赵乡您考虑考虑，他们不稀罕，我们稀罕！” 赵云峰无力吐槽了，你们稀罕，你们肯定稀罕，可是，你能保证就你们一个村子稀罕？现在高飞只怕成了香饽饽了，不光你等着要吧？ 今天你们来了，谁知道明天是不是还有人来？一个个的都要高飞去村子里，让我上哪儿找这么多的高飞给你们？ 这话，赵云峰到底没好意思说出来，只是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 “赵乡，您看，这是对我们两个村子都好的事，您就考虑下成全了我们吧！”常俊虽然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但还是坚持说道。 高飞是个宝啊，现在外面的人都说，高飞有魄力，还有资源，要是挖过去了，说不一定，一两年，武家坡也发展起来了。 赵云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这话你也好意思说，也就是给我说，要是李书记，看他不啐你一口。乡上安排那个干部去你们村包村，难道还要经过你们村两委的同意？” 常俊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他哪里不知道，要是李书记，说不一定直接开口说：“要不要我这个党高官换你来当？” 所以，他才特意挑了一个李书记不在的时间来找赵乡长商量。 “赵乡长，您看，要是齐家窑真心稀罕高飞，我们就啥话也不说了，问题就是他们不稀罕啊！” “他们不稀罕也由不得他们，乡上的事情，轮不到他们做出当家！”想起齐家窑两个村干部的态度，赵云峰也是生气，分明是一块宝，怎么就不当成宝贝来对待，反而要嫌弃？ 真是两个蠢货，一点眼光都没有。 第151章 商机 此时的高飞等人可不知道乡政府里发生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更不知道，他这个从到了乡政府就被人嫌弃的包村干部，在这个时候身份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变成香饽饽了，竟然有人直接去领导跟前抢着要。 几个年轻人这时候正在李果家里商量事情，都是年轻人，颇有共同话题，而且，目的都是一样的，为的就是村子的发展，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说开了。 “我这次去，发现在南方亚麻很有市场，那些亚麻成品的价格还很高。这东西，咱们这里可不缺，只是这些年，都被当成柴草给烧了。现在想想，真是有些可惜！”李果咋舌说道。 以前真是没什么见识，现在才知道，到底错过了什么。 李海问道：“亚麻是个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咱们的胡麻，咱们村子里家家户户都种胡麻，可是，胡麻籽榨油了，胡麻杆就都当成柴火烧了，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就觉得烧了的那都是钱啊！”李果龇牙咧嘴的说道，那表情一看就是心疼坏了。 他这可不是做样子，而是真的心疼，分明聚宝盆就在身边，却一直都不知道，要是早些知道，村子里的人日子只怕早就好过了。 “看起来，果子哥你这一趟可没白跑啊，刘姥姥进大观园，长见识了！”齐小庆揶揄了一句。 高飞之前也没想这么多，现在李果一说，倒是觉得这其中确实有商机。 只是，这件事要做起来，又是一大笔的开支，他们现在才赚了第一笔钱，哪里能拿出那么多的钱来投资这个？ “是个不错的发家致富路子，只是，咱们现在连粉条这件事都还没做好，就再沾手其他的，是不是有些激进了？”高飞蹙眉说道。 最开始他是破釜沉舟，但现在已经得到了第一笔回报之后，反而不敢像之前一样大踏步的走了。 路总是要一步步的走，村子里的发展也要一点点的进行，如不然，只怕要摔跤跌重啊。 李果点头，他同意高飞的想法，但是，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时不待我。 “要是现在不做，就要等到明年，我的意思是，咱们还是找些村名们来一起商量一下。”迟疑片刻之后，李果说道。 为了粉条厂，高飞已经投入很多了，总不能村子里做什么，都要让高飞解决吧？村子里的事，还是要让村子里的人都参与进来才好。 资金虽然有大缺口，可要是村子里的人能相信他们，这事儿倒是不难解决。 “最近可是有不少人在懊悔，当初没有跟着高飞干呢，要是高飞现在振臂一呼，估计参与的人不会少。”齐小庆笑着说道。 他觉得他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果断的跟着高飞干了，如果当初他也和大部分的人一样迟疑后怕，哪里有现在？ 高飞笑了，是啊，现在村子里的人想法与之前已经有差别了，说不一定，有人会愿意投资这个呢？ 他最开始的想法，就是要让村子里的人都富裕起来，虽然说给厂子里打工是能赚点钱，但远远不够。 可要是村子里的人能主动投入资金，到时候，家家户户都是股东，赚钱的路子要比现在宽许多。 “要不然，这个亚麻的厂子，放在我们武家坡去？我们武家坡的小学校现在也闲置着，正好利用起来！”李海不失时机的说道。 他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啊，成天跟高飞在一起，高飞这边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发展，他自己的村子却没什么动静。 自从高飞粉条厂赚钱的消息传出来，村子里有很多人已经找他说过了。 只是他这话才说出来，就被李果和齐小庆一起给鄙视了，齐小庆甚至伸着胳膊虎视眈眈的说道：“李海，你要是存了这种心思，可别怪哥们不讲究！” “高飞，这可不行，以后不能让李海再来咱们村子里了，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引狼入室了！”李果还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行，我们现在就先将这匹狼给撵走！”高飞也是煞有其事的说道。 “小庆哥，果子哥，高飞哥，咱们好歹也是一起摸爬滚打过来的，这点儿革命友情还是有的吧？怎么就能这么无情的抛弃我呢？我就听听，就听听还不行吗？”李海忙就做出一副投降的姿态嘻嘻哈哈的说道。 几个人笑了几句，又说起正事。 “亚麻加工的事，也不是很着急，咱们从长计议。当下重要的是咱们的粉条厂，我这次过去，徐总给我们提了建议，我觉得很好，这几天我也想过了，咱们这样粗放可不行，要精细化！”李果道。 “怎么精细？”齐小庆不明白的问道。 粉条这东西不就这样了，还怎么精细？咋人去了一趟南方，就变了样子呢？ “是不是要给我们的粉条加上包装之类的？”高飞笑着问。 “可不就是？我们之前忽略了这个！”李果觉得这是他工作做的不到位，厂子里的事情，高飞已经全都交给他了，但是他都没做好。 高飞摇头说道：“不是忽略了，而是我们当时时间太紧张了，要弄出精细化的东西，根本来不及。我已经托人设计包装了，这一两天应该就好了，他们会给我发设计图过来，到时候，咱们一起看看。” 李果听到自己想了一路的东西，高飞都已经在着手做了，不由又是一番感叹。 他原本以为自己去外面见识了一番，现在的想法应该能赶得上高飞了，但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见识这东西不是一朝一夕能培养出来的，高飞是从小在发达地方长大的孩子，见识想法肯定跟他不一样。 “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的？怎么连我都不知道？”李海好奇的问道。 高飞笑着说：“就这么点事儿，难道我还要四处宣扬不成？” 李海很想反驳高飞的话，但是再想想对于高飞来说，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他做了多少大事了？只是设计一个商标，当真算不了什么。 第152章 青山 李海忽然就有一种感觉，高飞天生就应该是那种站在高处俯视他们这些人的人。 从最开始来的时候，他虽然给人的感觉很生涩，但实际上却一直都做的很好，几个月的时间适应了工作，还帮着村子里的人赚钱了。比他那时候强了不少啊！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我认为设计的时候直接用的是青山农场的商标，当时有点忙，我也就没找你们商量，这个没有问题吧？”高飞问道。 高飞想过了，这个商标如果设计出来了，还是要去注册一下。只是就是不知道其他的人都有什么想法，万一他们不同意呢？ “青山农场？听起来好像很不错啊，很接地气的名字。”李果并不反对，他觉得这个名字还是挺不错的。 齐小庆就更没有其他的意见了，自从知道粉条厂赚钱了，他现在对高飞那是盲目的崇拜，只要高飞说的话，他绝对全部执行，无条件的执行。 倒是李海颇有些不同的意见：“为什么是青山农场不是青川农场呢？” “咱们这个农场扎根于青川乡是没错，但是咱以后要发展啊，不能永远都守在青川乡这个地方，最起码要把兴隆县的北山整个都覆盖进来吧？” 高飞可是已经有远景规划的，第一步走出去，捞到了第一桶金，后面的发展就有了最基础的条件，不怕没有办法继续走下去。 “问题是咱们这儿哪儿像个青山呀，人常说青山绿水，我们这儿又没有青山，也没有绿水，叫这名字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李海还是觉得这个名字不够好。 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自欺欺人的感觉。 高飞可不同意这个说法，他直接说道：“没有青山，咱们难道不会让荒山变成青山？没有绿水，也只是暂时的，只要有了青山，绿水还会远吗？” 这一番话高飞说的荡气回肠的，青山绿水什么的，也不是天生的，谁说这荒山就不能变成青山？只要肯努力，青山绿水什么的，将来总会有的。 “等咱们以后有钱了，等咱们的青山农场彻底的建起来，有了资金的扶持，雇一些人，买些树苗，再用上几年十几年的时间，这青山可不就出来了？” 这确实是一个任重而道远的过程，但是高飞相信只要是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达成这个目标。 “高飞呀，你这话说的十分有道理，就为了你这句话，今天咱们也得喝一杯！”李果拍手叫好。 他想找个由头喝酒的时间长了，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总算让他遇到了这么个时机，要是再不喝两杯，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了。 高飞连连摆手说道：“这可不行，这可不行，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呢。” “且，上班时间怎么了？你们左右现在也不用回到乡政府去，就在我们家里呆着，谁还能来我们家里看看你们是不是喝醉了？”李果反驳说道。 高飞这小子，别的都好，就这点儿不好，总是前怕狼后怕虎的，这有什么啊？不就是吃饭喝酒，也不是用公款1 齐小庆也开口说道：“可不是，今天晚上我看你们也就别回去了，要不然等会儿去我们家住一个晚上，明天再回去吧，今天晚上，咱们不醉不归，也算是庆祝一下我们的粉条厂初见成效！” “那要不要把陈书记也喊过来？在我们家里整两个好菜，我们好好的喝一杯。”李果说。 高飞确实被这两个人给说的有些意动了，自从到了青川乡这么长的时间里，高飞其实觉得是挺压抑的，今天难得有这样一个放松的机会，他决定也就不管不顾了。 会不会触犯纪律之类的，等到以后再说吧。 “要是连陈书记都请过来，那牵扯的人是不是就多了？请了陈书记总不能不管赵乡长，还有高乡长。当初他们可都是给咱们粉条厂借过钱的人，这些钱现在肯定是还不了，可是人情总得要记着吧。”高飞想起这些也开口说道。 还钱，高飞暂时可没这样的想法，虽然已经开始赚钱了，但就当前来说，用钱的地方可比赚钱的地方还要多，这几万块钱，还是先留着吧！ “高飞说的很有道理啊，咱不能不记着别人的人情，要不然索性就连他们都一起请过来。就怕赵乡长不肯来呀！”李果赞同的道。 “这事情就要交给李哥了。”高飞说着，一双眼睛就看向李海。 “你看我做什么？”李海开口说。 “请领导来喝酒这种事，自然要找李海哥帮忙了，谁不知道，李哥是最会说话的？”高飞笑嘻嘻的说道。 “你们村子里的事情，关我什么事，我就是个蹭饭吃蹭酒喝的。”李海不满的嘟嘟哝哝说道：“你们村子里赚钱的时候，也没我们出什么事儿啊，怎么这时候就知道找我了？” 高飞才不管你还有多大的意见呢，他知道这种事情李海做的最好了。 几个人商量的结果，电话最终是李海打过去的，赵乡长听说是为了庆祝粉条厂赚钱这件事儿，倒是也没有多推辞，只说带着陈书记等人很快就来。 “看吧，我就说这种事情还是要李海哥出面。”高飞得意洋洋的伸出大拇指笑着说道：“李哥出马，一个顶俩！” “你可行了吧，也就这种事情才能想起来我，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掉到你的坑里了？”李海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却看不出来一丝自己掉到坑里的感觉，反而看起来十分的开心。 这边，李果让妻子收拾弄几个菜出来，又翻出了自己家里的两瓶好酒，打算招呼众人。 这么长的时间，其实李果也是憋着一口气，他只不过是遵从本心帮了一把高飞，没有跟着书记和村主任两个同流合污，就将他的文书给免了。 可是没想到他真的是因祸得福了，现在在粉条厂里干，可一点都不比在村子里干差呢。 别的不说，不受气了，也自由了，这就是最大的好处啊。 他们村子里这两位领导，职位不高，可是真心不好伺候啊！ 第153章 久违的人 “高飞呀，今天你是有口福啦，我回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你们安海城的特产。”李果想起这个才说道。 “那太好了，从来了这里，我总是想着，难为你带来了。”高飞也笑了。 “我当时就想着，你都没有能跟我一起回来看看，我总要给你带点什么回去！只是，我也不知道你们安海城的什么好，就随便买了些，大家尝尝。” “果子哥，咱们商量一下，你带回来的这些特产能不能匀出来一部分给齐爷爷送过去？”高飞忽然想到了齐炳生。 之前他与齐邴生说起往事的时候，齐炳生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再去一趟安海城，在安海城里走走转转，这样等到哪一天，他到了地下的时候，也能给老战友一个交代，告诉他安海城现在很好。 但高飞何尝不知道，就齐邴生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做长途旅行，安海城那样遥远的地方，他这辈子应该是再也去不了了。 现在有这些来自安海城的特产，多少于他而言也是一点安慰。 “这个没问题，我带了很多，本来也就给他老人家准备了一份。”李果与齐邴生是有些亲属关系，但是并不亲，按说李果应该不至于想到他。 不过因为齐炳生算是村子里有些分量的老人，又是五保户，因此李果平日里多有照料，这几年下来，也成习惯了。 “要不然咱们现在也把他老人家接过来？”李果问道。 老人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孤零零一个人，接过来吃饭也好。 “那我现在开车去接他吧？等我们回来了，陈书记他们应该也就到了。”齐小庆忙就说道，甚至他说话的时候，人已经打算出门了。 高飞却忙就喊住他，然后摇摇头说道：“还是算了吧，今天我们要喝酒，齐爷爷要是高兴了，说不定也喝两杯。他那个身体状况确实不能喝酒了。” 齐邴生的性格高飞还算是比较了解的，那就是一个率性而为的人，只是身体状况现在很差了，如果喝酒，只怕是会严重损伤身体。 再者，如果让他喝酒，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又怎么办？ “那就算了吧，他老人家的身体确实是不行了，好生照料着，或许还能多过几年好日子。”对于高飞这话，李果还是比较赞成的。 喝酒是个问题，再者，在这今天来的都是年轻人，说话的时候可能会没上没下的，说一些放肆的话也可能是有的，老人家听了也不一定能听的习惯。 此时的李果还不知道，今天没有让齐炳生过来，是一个多么正确的决定。 “回头我让你嫂子给他老人家送些吃食过去。”李果又体贴的说道。 以前他对齐邴生虽然是多有照顾，却到底也没有现在这样用心，归根结底，不过是在粉条厂这件事情上，齐邴生也算是出了大力。别的不说，就高飞投入的那些资金，因为当时与村子里没有达成共识，所以，还是挂在老人家名下的。 且从粉条厂成立开始，老人家隔三差五的就会到粉条厂里转转，要不然，村子里在粉条厂捣乱的肯定不止老黑一个。 这么长的时间，多亏齐邴生总是坚定的站在他们的背后，如果没有老人的鼎力支持，或许他们还没有现在这样的顺利。 过不久之后，赵云峰和陈涛、高星辰等人就来了，高飞等人到院子外面迎接。 可下车的不光是他们三个人，林玉玲也跟着一起来了。 高飞与林玉玲不是很熟悉，除了在食堂里，也没有一起吃过饭，因此点头笑一笑就算打过招呼了。 谁知道，随后，车上居然又下来一个人。 却是朱明丽！ 高飞整个人在这一瞬间都有些僵硬了，她怎么来了？ 这段时间朱明丽不在乡政府，高飞几乎都要忘了这个人。 怎么就在他都要将她忘记的时候，她忽然又出现了呢？ “陈书记，她怎么也来了？”趁着别人都不注意，高飞凑近到陈涛的身边，低声问道。 “我们刚要出门，她正好进来，赶上了！”陈涛无奈的说道。 朱明丽这个女人不像是别人，如果是别人，肯定不会主动提出要跟着来。 但是朱明丽是什么人？只恨不得能多有这样的机会呢，只要是让她看见了肯定死皮赖脸的跟着一起来。 “他不是去学习了吗？说的要一个月呢。”高飞又低声的问道。 “你这还傻着呢，她去学习何止一个月了？一个月之后又续了另外一个学习，现在都一个月零一星期了！”陈涛好笑的说道。 这得是有多嫌弃朱明丽啊！ 想到之前朱明丽对高飞动心思，陈涛又了然了。 高飞这才惊讶的察觉真的已经过了好久了，忙起来的时候，时间过得果然很快呀。 从发生了范庭的媳妇儿找到乡政府，正好将范庭和朱明丽两个人堵在办公室的那件事之后，领导可能是为了消除影响，就打发朱明丽出去学习了。 这段时间高飞难得觉得清闲，没有人成天在耳朵旁边刮噪，谁知道这人又来了。 高飞都想不通，好歹也是一个干部，怎么就能这么无耻呢？就这种人怎么配待在干部队伍里？ 还有范庭，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党员领导干部，怎么就是那样的素质呢？ 虽然心里在吐槽这两个人究竟要脸不要脸，但是这些话高飞却不能开口说出来。 不过他也打算好了，今天离朱明丽远远的就对了，省得被牵连到其中去。 范庭到现在看见他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啥要受无辜牵连啊？ 高飞虽然有避开的心思，但是无奈朱明丽没有。 “高飞我们都这么长时间没见了，见了我你怎么也不知道打个招呼？”朱明丽很热情的凑到高飞的身边说道。 高飞看着朱明丽几乎就要扑上来的身影，忙就退后了一步，尴尬的笑一笑。 “朱姐，好久不见了！学习一趟就是不一样啊！” 第154章 醉了 “你躲什么啊？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朱明丽飞过来一个媚眼冲着高飞嗲嗲的说道。 高飞忙就说道：“朱姐说的哪里话，你这学习一趟就是不一样啊！” “可不是嘛？去外面学习总是能找些见识。而且，城里的水土养人啊，你看看我是不是白了很多？我觉得皮肤都好多了。” 朱明丽一面说话，一面还搔首弄姿的摸摸自己的脸，表情十分的满意。 现场的人都有些尴尬了，纷纷朝着屋里走去，朱明丽也只能收起这幅表情，快步的走到赵云峰的旁边，钻到了赵云峰和陈涛两个人中间。 到了屋里，李果忙就让赵云峰等人坐。 正面一张三人沙发，赵云峰坐在了中间，一左一右坐了陈涛和林玉玲两个。 沙发的位置并不是很大，上面坐了三个领导，已经占满了，可是偏偏朱明丽就一定要凑上去，她硬生生的就挤在了赵云峰和陈涛的中间。 坐在赵云峰另外一边的林玉玲，看着朱明丽挤不进来不罢休的架势，嘴角扯过一抹轻蔑的笑容，这人，还真是死性不改啊！ 之前赵乡长接到李海邀请电话的时候，她正好也在，因知道是要来喝酒，对此她没有兴趣，所以并没有打算一同来。 可谁知道，正好被朱明丽碰到了，因朱明丽坚持要来，赵乡长和陈书记为了避免尴尬，就硬生生的拉着她一同来了。 陈涛看看朱明丽，只能无奈的挪了一个位置坐到了茶几旁边的小凳子上。 “陈书记，您就这么嫌弃我？连跟我坐一起都不愿意？”朱明丽咯咯娇笑着说道。 她话虽然说的方便，但是语气却一点诚意都没有，根本没有觉察到自己坐的有什么不对。 赵云峰有些不悦的瞪了一眼朱明丽，但对方却一副恍然未觉的样子。 “赵乡，今天您的酒喝不下去的都算我的。”朱明丽根本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尴尬，直接开口说道。 与周围的尴尬不一样，她此时表现的十分的随意自在，根本就没有察觉自己坐错了位置。 正在这尴尬的时候，齐晓荣已经端了几道菜上来，李果忙就将菜摆在桌子上招呼大家。 “领导们先吃点儿菜，垫垫再喝酒。”李果一面说话，一面动手打开酒。 青川乡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屋子里早就生起火炉子，李果将打开的酒瓶搁在炉面上温着。 “李果，我们今天来带了酒，你这酒先存着吧！”陈涛见状忙就开口说道：“来村子里喝酒总不能让人村上的人掏酒招呼，传出去成什么了？” 李果给炉子里添了几块炭笑着说道：“陈书记，您这么客气干啥？到了我家我管两瓶酒，难道还不行？你们拿来的酒，我也不客气，咱们存起来下次再喝。” 陈涛听了这话也就不勉强他了，东西拿来了，是不是要现场消化倒是无所谓。 他笑着说道：“你家有洋芋没有？有的话烤几个我们尝尝。高飞，咱们这里的烤洋芋，你值得尝尝，味道肯定好。” “我都吃过了，那味道是真的好。”高飞不吝夸奖。 青川乡的洋芋味道确实非常好，与他之前吃惯的那种脆生生的不一样，是一种绵软糯的口感。 李果应了一声，喊齐晓荣端了一个洋芋来烤起来。 原本李果请几位领导过来，是打算说说粉条厂的事，顺便感谢感谢，谁知道，多来了一个朱明丽，原本打算说的话，就不能说了。 既然话不能说了，那就只有喝酒吃饭了。 于是乎，菜吃的不慢，酒喝的很快，人醉的也快。不到一个小时时间，几个人都有些大舌头了。 一来二去，不光几个男人们喝多了，朱明丽也喝了很多。 她果然是个酒量不错的女人！高飞觉得，朱明丽的酒量比他好多了，毕竟，她不光自己喝，还主动给赵云峰代酒，算下来喝的可不比这些人少。 而且，这时候，她还没有表现出十分的醉意。 不过，虽然没醉，却也差不多了，她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有些直了，而人更是整个软绵绵的扑在了赵云峰的怀里。 赵云峰想推开，但朱明丽就像牛皮糖一样的黏在他的身上，而且，众目睽睽之下，手还有些不老实。 也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感觉到尴尬，反正周围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赵云峰推不开朱明丽，只能将两只手悬空放着，无奈之下，只能朝着林玉玲不断的使眼色，希望她出面解决一下。 林玉玲并没有喝酒，只是坐着吃菜，她可是清醒的不得了，当然看到了赵云峰的眼色，可是她实在是懒得不想管。 朱明丽是个什么样的人，乡政府谁不知道？这种场合，为什么要带着她来？这本来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能怪别人？ 但是不管的话，今天只怕大家都要丢人。 思前想后，林玉玲还是决定管一管，她站起身走到朱明丽的面前说道：“你喝醉了！” 朱明丽也不知道是真的醉了，还是借酒装疯，哪怕是林玉玲站在她的面前，她也好像浑然未觉一样，只管继续在赵云峰的怀里扭来扭曲的。 赵云峰温香软玉抱满怀，可是，这种感觉不舒服，且如坐针毡。 他此时心里只剩下懊悔，早知道朱明丽会这样，他绝对不会带着她来，只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这朱明丽之前听人说，是个开放的不得了的，他还觉得可能没有那样夸张，但现在，他相信了。 赵云峰这时候，只能说是欲哭无泪啊！ 高飞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整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好了，他还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女人，能够疯狂到如此地步。 绕是他只是谈过一段时间不算太长的恋爱，算不得经验丰富，但是，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女人的目的何在。 可是勾引这种事情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吗？这种事不是应该在月黑风高夜，夜半无人时吗？ 这样大胆的女人，还真是刷新了他的三观啊。 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事的，高飞觉得，整个青川乡也就只有这一位吧？ 第155章 遗憾啊 事不关己，加上喝了一点酒有些兴奋，高飞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林玉玲却乎有些怒了，她敏锐的感觉到了高飞看戏一样的表情，这更是刺激了她。 在林玉玲看来，高飞虽然是乡政府的干部，但终究是个从外面调入的干部，是个外地人，又是个新干部，这种肮脏的事让他看见了，面子上真是有些过不去。 丢人算是丢到千里之外去了！ 林玉玲可不知道，自从高飞来了之后，朱明丽已经对高飞动过不该有的心思了，朱明丽是什么样的人，高飞也是早就有所了解。 朱明丽却尤不自知，她依然攀附在赵云峰的身上说着醉言醉语。 林玉玲忍无可忍的伸手对着朱明丽一巴掌甩过去。 众人只听见啪的一声，林玉玲的手掌已经搁在了朱明丽的脸上。 朱明丽原本很是享受这种感觉，冷不防就被人给打了，当场就跳起来了。 这时候酒劲似乎也不是那么厉害了，她直戳戳的站在林玉玲的面前怒目而视。 她还没吃过这样的亏，当下直觉就想反抗，可是，到底是喝酒多了些脑子有些短路，身体也不能协调，才伸出手想打过去，就被林玉玲给拦住了。 这样的变化让所有的人都吃惊了，发生了什么？一双双的眼睛朝着林玉玲和朱明丽看过去。 “怎么，你还想还回来吗？”林玉玲冷冷的问道。 朱明丽看着一脸冷肃的林玉玲，却忽然有些害怕了起来，但是这点儿害怕很快被她抛在脑后。 她也不是没人支持的人，怕什么？ 于是乎，朱明丽张牙舞爪的说道：“你居然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凭你的生活作风问题！”林玉玲中气十足的道：“今天打你是为了你好，如果不是在村子里，我都懒得动手！” 赵云峰也没想到林玉玲的解决措施就是打人，而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打人，这要是传了出去可不好。 尤其朱明丽是个能豁出去的女人，万一她继续闹，这事儿只怕不能善了。 别的也就算了，说不定，对林玉玲也有妨碍。 赵云峰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才最好，却看到朱明丽扬起艳丽的脸庞，冲着他摆出一个十分委屈的样子。 那一双眼眸之中盈盈泪意清晰可见，眼看着马上就要坠落。 作为男人，看到女人露出这种表情，一种想法是怜香惜玉，一种想法是惧怕。 “赵乡，林书记就算是领导，也不能动手打人啊！我做什么了？怎么还给我罗织罪名，我怎么就作风有问题了？我哪里有问题了？” 朱明丽许是知道，同为女人，她在林玉玲这里肯定捞不到好，索性就对着赵云峰开始作了。 “是我的不是，不该拿出就来，怎么才一会儿就都喝醉了，醉话哪能当真。”李果忙就打圆场。 对于朱明丽，他自然没什么好感，可是，毕竟是在自己家里闹起来，着实有些不好看。 他不开口说话就算了，这一开口，朱明丽却委屈的不能自已，直接哭了起来。 开始的时候，还是小声的抽噎，但是紧接着就开始连哭带闹，口口声声说被人给打了，这辈子没吃过这样的亏，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等等的话。 最后，赵云峰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说道：“行了，这样闹，也不嫌丢人。我看林书记打的对，一个女干部不知道自重！” 赵云峰这话说的有些咬牙启齿的，这个干部，他一定要打发出去，不管是去哪个单位，总之青川乡是不能留了。 这要继续留下去，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的是非呢，这几年，朱明丽给乡上造成了多少的麻烦？要是继续留在这里，真是想不到还能出多少是非！ “赵乡，您怎么也这么说……”朱明丽一句话说的九曲十八弯的，那嗲声嗲气的语调，让在场的人都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赵云峰也是无奈了，他的心这会儿还砰砰乱跳呢，如果不是还有一丝自制力，如果不是还有这么多人在场，他都不能保证自己就能完好无损的全身而退！ 坐怀不乱，那真是传说中的事儿，男人，有几个能抵御得了这种诱惑？ 可是，这样的女人，要是真的沾染上，只怕就是扯不开的牛皮糖了。所以，还是敬而远之吧！ 朱明丽被赵云峰这么一说，也忘了继续哭，她分明觉得，赵云峰已经有些意动了，怎么忽然又变了？难不成她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你听到了？现在安心了？”林玉玲语气冷冷的说道。 她之前还是有些忐忑，生怕赵乡长会护着朱明丽，现在总算放心了。 对朱明丽，她想收拾的有一些时候了，这女人，仗着脸皮厚，这几年不知道折腾了多少的事。 就前段时间她与范庭那件事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县纪委领导的耳朵里，她当时正在县纪委议案带训，也被县纪委的领导给说教了一顿。 说她对干部的监督不力之类的，一顿无妄之灾从天而落，林玉玲心里那个憋屈就别提了。 她辛辛苦苦努力这些年容易吗？就为了这件事，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影响，偏偏今天还挡着她的面折腾，这不是硬生生的撞枪口？ 却说朱明丽又被挑衅之后，泪眼汪汪的看着赵云峰，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被赵云峰给打断了。 “都喝醉了，回去！林书记开车，高飞和李海两个人要是回不去，今晚就暂时留在村子里。”赵云峰果断的开口做出安排。 这人都丢到村子里来了，继续留在这里，等着别人看笑话？ 高飞正摆好一个舒服的姿势打算继续看笑话，谁知道，赵云峰就要走了，他是真觉得有些遗憾啊！ 林玉玲会打人，这还真是出乎意料啊，不过，那一巴掌蛮帅气的啊。 他之前就想甩巴掌，没想到今天，林玉玲完成了他的心愿啊！ 高飞从心里给林玉玲点了十八个赞！ 虽然没有戏可以看了，但是高飞并不能说让他们留下来不走啊。 高飞颇有些遗憾的起身送几个人出门。 第156章 瞎眼呢还是瞎眼呢 送走了赵云峰等人，李果乐呵呵的盯着高飞促狭的说道：“你看戏看的可自在啊？以前追着你的女人，现在去追别人了，心里啥感觉？” 李果这也算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对于高飞来说他最不想提起的就是曾经被朱明丽追逐的那段时间。 被女人倒追，那是好事，可是这也要看对象啊，要是是个不错的女人，高飞很乐意。可是，这样的女人，还是算了，能离开多远离多远的好。 “果子哥，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什么叫追过我的女人去追别人呀？那样的女人，倒贴我也不要啊！”高飞也喝得有些醉了，傻笑着说。 他也是挑剔的好吧？这样的女人，敬谢不敏啊！ “好兄弟，也是个好样儿的！”李果也是傻乐着拍拍高飞的肩头。 “不过这个女干部我是第一次见，我还真没见过这么豪放的女人。”齐小庆咋舌道。 齐小庆之前没有见过朱明丽，今天这是第一次，感觉天雷滚滚的砸下来。 他以前在外面打过一段时间的工，那时候就觉得外面的女人很豪放，却没想到，最豪放的原来还在他们这儿呢！ 啧啧，这要是没有别人在，是不是户更劲爆，只可惜看不到啊！ “这事儿啊，咱们以后还是别提了，只当没看见就行了，万一闹出点什么，谁知道会引发多大的问题。”李海还勉强保持清醒。 朱明丽确确实实做出了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但是这些事情如果传出去的话，会对青川乡造成不好的印象。 乡政府还有好多没有结婚的男男女女，可不能因为这样一个人，就坏了大家的名声。 几个人也就是随口一说，心里yy一下，听李海这话都点头称是。 “算了，咱们也不想他们了，继续喝酒！”李果抱着酒瓶子还要坚持喝。 “喝的也差不多了，我困了，要睡觉！”高飞本来就是个酒量不行的，早就坚持不住了。 虽然对李果家里不是很熟悉，但他也习惯了在村里入户的生活，所以不等李果招呼，自顾自的爬到了炕上，拉过一床被子就倒头睡觉。 齐小庆还想劝高飞继续喝酒，却被李海给阻拦了。 “他的酒量喝这么多已经尽力了，咱们仨继续喝，让他休息一会儿再说。”不得不承认李海对高飞还是有诸多照顾。 高飞喝醉了酒品还是不错的，躺在炕上，他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睡过去，等到他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到了第二天。 就算是睡了一整夜，起床的时候，高飞的头还是有些疼。 “高飞，你醒来了？”李果正在给炉子添煤，看到高飞起床，遂问道。 李果分明喝酒喝的比高飞多，但是看起来却比高飞状态好多了，这时候看来好好的了。 “嗯，我起来了。”高飞的动静进行了旁边睡着的李海。 李海睡眼惺忪的坐起来，看脸色倒是还好。 “早饭已经做好了，昨天喝酒，咱们今天喝小米粥，养胃！”李果将炉盖子盖上之后，笑着说道。 高飞等人起床梳洗吃饭之后，又去了一趟粉条厂，这才给司机打电话，请他来接。 两个人回到乡政府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他们才到乡政府，就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 二人很快就从别的干部口中听到一些流言蜚语，原来昨天晚上，朱明丽回到乡政府之后，总还是咽不下这一口气，她哭哭啼啼的找到范庭说自己被林玉玲给欺负了。 这范庭早就被朱明丽给迷的神魂颠倒，哪里还能考虑其他，当下就为朱明丽抱打不平去找林玉玲的麻烦。 范庭是拥有实权的副乡长，在乡政府的职位比林玉玲低不了多少，林玉玲不过是一个女同志，多少有些吃亏，这时候闹起来，两个人算得上势均力敌。 只是事情发展到最后，林玉玲并没有吃亏，反而是范庭很没脸。 高飞很是怀疑事情的真伪，范庭真的是这么糊涂的人吗？难道也不问问为什么朱明丽会在林玉玲的手里吃亏？ 还有林玉玲，真的能斗过那两个不要脸的人？ “你可别小看林书记，她虽然是个女同志，却是个硬棒人，要不然这纪高官的位置她也坐不住啊，我们青川乡，可不是你看到的这么简单，背后的水不浅！”李海似乎看出了高飞的疑惑，压低声音说道。 高飞倒是十分赞同李海这个话，纪高官这个位置，算不得一个好位置，要是么有几分霸气的人，还真是坐不稳，人稍微软和一点，就要被其他的人挤兑。 听说林玉玲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两年多的时间，她应该是有些本事的。 只是，青川乡不过就是一个山区小乡镇，居然这样波澜诡谲，他不得不说自己真的是个傻的。 “这种事儿咱们听听也就行了，不用放在心里。朱明丽那样的女人沾染不起，你可别陷到泥潭里出不来！”说完这一句，李海想一想，又低声的说了一句八卦：“你听说了没有？范乡长正在闹离婚！” 李海本来不是一个喜好八卦的人，可是他在乡政府的人缘真的是太好了，那些八卦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他的耳朵里。 青川乡的八卦传播速度确实很快，毕竟，在这个乏味的生活状态里，如果再不说一些八卦，那日子就更是没法熬下去了。 高飞可是被李海这个突如其来冒出来的八卦给吓到了，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范庭正在闹离婚这件事。 实际上从高飞刚来的时候开始，就因为朱明丽的关系，与范庭并不是十分和睦，对于范庭的事情，他基本是采取回避的态度，保持着不闻不问，不听不看。 他手里的业务是高星辰分管的，村子的包村领导是陈涛，两个人也没有工作上的往来，倒是能避免大部分的接触。 “为了这个女人闹离婚？”高飞愕然问。 范庭这是眼瞎了，还是眼瞎了？看不出来，朱明丽就是那啥的女人？ 第157章 需求 “乡政府的人大部分都知道了，也就你这样的，才不知道！”李海小声的说道。 高飞不光是没有八卦的心，而且，连八卦的时间都没有。 村子里那些十分琐碎的工作都是高飞的，加上还要筹谋粉条厂的事，高飞一直都很忙。 “当初刚出了事儿的时候不是也好好的，怎么现在反而闹起来了？”终究没有抑制住自己的八卦之心，高飞问了一句。 按说，这事情都过了一个多月快两个月的时间了，怎么才闹起来？ “前些日子，朱明丽找了一个男朋友，就给范庭说要断了关系，还说她要结婚了，范庭哪里舍得，这不就闹出了这么多的事儿？”李海嗤之以鼻的说道。 高飞脑补了一下，看起来范庭对朱明丽倒是动了真心了，所以舍不得朱明丽琵琶别抱。可是，他怎么不想想，朱明丽是那种能守着他一起过日子的人吗？ 他虽然只是猜测，但也算是将事情猜测了个八九不离十。 因为父亲高成业的关系，高飞对于这样的人十分嫌弃。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高飞鄙夷的冒出这么一句。 他真是不知道，这范庭的脑子还存在不存在，就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他就要抛家弃子？还真不知道脑子里是怎么想的，难道他的孩子也不要了不成？ 如果朱明丽是一心一意想跟他过日子，那倒也是就算了。可很显然朱明丽不是这样的人，范庭注定了要为现在的选择付出代价。 这一点高飞丝毫都不怀疑，如果朱明丽真是打算跟范庭一辈子长长久久的过日子，昨天就不会对赵云峰做出那样诱惑的动作，有理由相信，如果昨天赵云峰被拖下水了，也就没有范庭什么事儿了吧？ “算了，别人的事情咱们就不要管了。高飞，我给你说这些，是为了提醒你一句。”李海忽然正色说道。 高飞看一眼李海，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好好的说别人的八卦，跟他有什么关系？ “现在乡政府的人可都在沸沸扬扬的传说你家非富即贵，这个消息如果被朱明丽听到了，我估计，你还有危险！” 李海说到这话的时候，高飞怎么看着他都有些幸灾乐祸。 误交损友啊！高飞不由得从心里感叹了一句。 “我家哪是什么非富即贵的，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高飞十分不想提起这个话题的淡然说道。 他家自然是贫寒人家，他更是孤儿一个，最值钱的产业莫过于就是安海城的那套老房子。 至于高成业的家业，与他没关系！ “兄弟啊，我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用，我总不能挨个去对别人说，你跟你爹两个人，根本整不到一块儿去？而且，你不觉得，现在你那个弟弟已经不在了，你就是你爹唯一的儿子，这份家业将来总躲不过就是你的。”李海很中肯的说道。 高成业之所以会纡尊降贵的来找高飞，存的应该也是要接高飞回去的想法吧？ 这般时候，不是培养继承人，还能是什么原因？ 高飞却露出了无奈的苦笑：“李哥，你多想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且不说我愿不愿意要这份产业，就算是我愿意，难道周林佳我愿意拱手让给我？我猜测她现在知道我是杀子仇人呢！” 虽然高成业是他的父亲，但是，他父亲所有的产业并不是与她母亲在一起的时候打拼出来的。 虽然当年父亲抛弃妻子离开的时候，将家里所有的存款带走才能有后来的成就，但那些财产与他也没关系。 他名下所有的产业共有人永远都是周林佳，那个与他的关系都不能用糟糕来形容，算是不共戴天的女人。 别人的东西他不会去觊觎，收下高成业一点小钱，只不过是因为现在太过于需要钱，不得不屈从于现实。 但是，高飞也只当是借款，等到哪一天，他经济好转了，肯定还是要还给高成业的。 他是恨周林佳，她的出现导致了他幼年失去父亲，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抢走属于周林佳的财富。 说起来那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中年丧子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十分痛苦的事情，这或许就是上天给她最大的报应了吧。 想通了这些的高飞，觉得自己释然了很多。 对于高飞这样的理论，李海也是有些不知应该怎么回答了。 就高飞而言，这都是事实，即便他的父亲有钱，但就因为他父亲的妻子不是他的母亲，所以这份产业可能真的与高飞么有什么关系了。尤其是在高飞拒绝救他的弟弟之后，那关系更是没有缓和的可能了。 算了，这些事情就不愚人自扰了，反正，高飞现在在乡政府工作，还能赤手空拳打出一片产业，这样的人不怕将来没有饭吃，就算不继承那些家业，难道这一辈子就不能好好过了？ 李海拍拍高飞的肩膀，表示他理解之后，转回自己的办公室去。 李海前脚出门，谭明宇后脚就进来了，看到高飞的时候先是露出一点惊讶，随即又笑了起来。 “谭哥，你这是笑什么呢？”高飞被他笑的有些莫名其妙。 谭明宇脸色诡异的说道：“听说你们昨天在村上发生了一出好戏。” 高飞说道：“我也是刚回乡政府才听见的，这事情还真是有戏剧性啊，只可惜我昨天喝醉了，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面说话一面还做出一副很遗憾的样子。 这事他不想说，虽然昨天很兴奋的看戏，可看戏是一回事，说八卦又是一回事！ 谭明宇见此知道高飞是不打算就此事发表意见，也就不多说了。 至于那份压抑的八卦之心，倒是不用担心，反正现在朱明丽回来了，只要朱明丽这个女人在乡政府，乡政府永远都会有看不完的戏。 虽然赵云峰最开始的处理太多就是不希望这件事被流传开，但是到底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件事在短短的时间里，还是被传得沸沸扬扬，很是引起了一番动静。 第158章 还是不够啊 没办法啊，在这个没有娱乐活动的山村乡镇里，八卦的流传速度总是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传播，尤其是这种男女关系的八卦，速度更快。 高飞本来以为，这样的流言蜚语只是流传一段时间，就淡下去了，可谁知道，此事竟然一直没有平息，而是在不断的发酵之中。 这当然只是集中在乡政府领导班子之中，领导内斗，干部们在百忙中，倒是很乐意与看这样一场与工作无关的八卦。 高飞却没有这份闲情逸致，他请人设计的包装已经来了，在与李果齐小庆等人商量了之后，决定就用这个包装。 既然都定下来了，几个人分开行动，李果去县上注册商标，高飞联系厂家印制包装袋，齐小庆负责加班加点的生产粉条。 这时候，徐超然那边也打过来电话，说是他们的粉条出售之后，反响很好，现在已经有几个粉条大户在他们那边订货，请高飞他们近期再送十五吨粉条过去。 “超然，我这个粉条厂的产量可有限，这才多长时间，你居然又要货，我可真是拿不出来了！”高飞有些惆怅的说道。 他衡量过了，这段时间，粉条厂虽然已经扩大了产量，但是，存货也不多啊。这时候送货，根本不具备条件。 之前担心生产出来的粉条卖不出去，现在却要担心粉条的产量不够，看起来，就连经营这么一个小厂子也不容易啊！ “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我也没想到，你那边的粉条会这么有市场，说实话，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卖不动，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火起来了。”对于来自山村的粉条能这么有市场，徐超然也很意外。 最开始说起这搞事情的时候，他的想法就是帮高飞一把，毕竟，高飞真的不容易。 可谁知道，那粉条的口感真的就像高飞说的那样，十分好。而且纯天然无添加，很快就占有了市场。 就算粉条的价格比寻常的价格还要高一块钱，依然供不应求。 十五吨的粉条放在他们家的几个超市里，按照现在这种速度，根本支持不了太久，为了不断货，还是要提前订货才成。 高飞苦笑着说道：“超然，我真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也知道，我最开始的时候，根本没有足够的资金，就是到现在也才只有两套设备。就这，还是举债得来的，为此我身上现在还背着贷款呢，那可是不知道，我这贷款的利息也是真的高。” 如果不是粉条厂已经盈利，高飞真的要惆怅怎么偿还那些利息了。 “那就再进一套设备呗！”徐超然很随意的说道。 “我的超然哥，你说的轻松，你这就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啊！我哪里有这么多的钱？现在手中可用的统共就是你上次打过来的货款，定了包装，给工人发了工资，剩下的就不多了，哪里能购买设备？”高飞更加无奈了。 徐超然家中有钱从小没有为了钱难心过，虽然不能说要风得风，但是绝对不会懂得他现在的苦楚？ 高飞的话让徐超然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这样，我商量一下，提前将下一笔货物的订货款打过来，百分之五十的订货款。虽然不多，但你这边的周转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这一次与之前可不一样了，之前高飞这边什么都拿不出来，就只有一句承诺，徐超然也不敢挪用太多的钱给高飞，实际上，他给高飞的那三万块钱还是他自己的小金库。 “好哥们，太谢谢你了，你简直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啊!”高飞夸张的说道。 “得了，你我之间说这个干啥？高飞啊，当初我还想不通，你怎么去了那样一个兔子不拉屎的穷山沟，现在我才知道，凤凰原来还是要从山沟里往外飞啊！”徐超然感慨万千的说道。 他毕业之后，就接管了家里的部分产业，现在虽然风生水起的，但总感觉少了一些成就感，倒是不如高飞，才毕业短短的半年时间，就已经走出了这么大的一步。 “你要是不寒掺我的话，我会更加感谢你！”高飞说。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言归正传，你可要保证粉条的质量。好不容易打出的局面，要是质量出问题，可就要坑了。”徐超然不得不再多叮嘱一句。 虽然高飞值得放心，但是对于这个村子里的人，徐超然不是很信任，毕竟是小地方的人，短视也是有的，为了赚钱，降低质量的例子比比皆是。 “这个你放心，虽然用了大型机械，但还是按照村子里的人自己家里吃的标准制作出来的，质量能保证，而且，绝对没有添加剂。”高飞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那就行，我就放心了！”徐超然应声。 “之前我们没有自己的包装，现在有了，到时候看起来就高大上了。”高飞喜悦的说道。 “行，我相信你的本事！”徐超然笑道。 “超然，你放心，产量的问题，我会考虑，我想办法再弄些钱，将厂子扩大一下。”高飞又说道。 这其实也是他一直的想法，不能扩大生产，粉条厂不过就是一个小作坊罢了，他要的可不是小作坊，而是正经的现代化厂子。 高飞现在唯一开心的就是之前他们收购了不少的洋芋，这还要归功于高成业留给他的那一笔钱，如果没有那一笔钱作为支撑，缺乏资金的他根本收购不了太多的洋芋。 要是缺少原材料，现在就看着是个商机也抓不住啊。 不过，让高飞忧心的是，现在还有一部分农户的洋芋款没有结清。而目前的情况，这些钱他还真是没办法结算。 当初收购洋芋的时候。即便是有高成业留下的二十万，但是，他还是没有能坚持到最后。 他所有的资金用光之后，还是有不少的农户将洋芋送了过来，他们一再解释因为资金问题，已经不收购了，但那些农户却坚持要让他们收下，还说这些洋芋的钱等他们的货出售之后再给也成。 第159章 谁之过 也因此，没钱之后，他们的粉条厂还是收购了将近四十万斤的洋芋，那些钱，至今还欠着。 当然，后来高飞也知道这些村民之所以还是愿意将洋芋买给他们的，除了信任之外，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的洋芋收购价格比别的地方高。 而且很多收购商其实也都是等货物转手出去之后才给货款的，他这样的做法也跟别人一样。 既然大家的做法都一样，那选择收购价格高，还相对可靠的人就是十分必要的了。 也因此，高飞今年才能收购大量的洋芋，竟然比其他的人收购的都多。 再说乡政府两个副科闹起来，到了后来，似乎还有扩大的情形，不得已，最后李成与赵云峰二人不得不很正式的给他们做工作。 结果就是两个人各打五十大板，然而对于这样的处理结果，两个人都不是很服气。 林玉玲觉得两个领导这是在包庇范庭和朱明丽，这两个人分明已经在乡政府造成了极坏的影响，领导不处理就是姑息。 范庭和朱明丽则坚持认为，朱明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林玉玲给欺负了，作为一个领导干部，打人就是不对。 可既然两位主要领导都开口了，即便是心里不情愿，二人终究还是得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至于是彻底的咽下去，还是堵在心里，别人就不知道了。 两人作为副科，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只是知道领导们说的不错，这事情闹得太大了，对谁都不好，毕竟，乡上这么多的人看着他们呢。 不管怎么说，范庭和林玉玲两个人总算不闹了，赵云峰长舒了一口气。 可是，等几个当事人出去之后，李成却又黑了脸，对赵云峰说道：“赵乡长，听说这件事最开始的时候，你也参与其中了？” 从这件事出来，赵云峰就知道，肯定是瞒不住的，但是李成一直都没有因为这件事找他，他还以为李成转性子了，谁知道人家在这里等着呢。 “李书记，我当时在现场，但也不能算参与其中吧？” “我早就说了，不让你们喝酒，就是不听，现在闹出事情了，知道麻烦了吧？”李成没好气的指责，语气咄咄逼人。 赵云峰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只能默然赔笑。 可是，李成难得占了一回完全的上风，哪里能轻而易举的放过赵云峰？ “赵乡长，作为乡政府的主要领导，你要以身作则，严以自律，可不能将自己混同为一般干部，要不然，如何有立场管理干部？……”李成开始喋喋不休的教导赵云峰。 赵云峰自从当了乡长之后，倒是不曾这样被教训过了，开始的时候，脸上还能陪着尴尬的笑容，做出一副耐心聆听的模样，可是越到后面，他的耐心就被熬干了。 如果不是这件事他真的被人拿捏了把柄的话，他肯定没有这样的好脾气。 “赵乡长，你也别摆出这种黑脸给我看，到底是你做的不对，你要平日里能听我的话，何至于如此？……” 一口气教训人教训了半个小时的李成还打算说下去，可是听的人却不肯继续听下去了。 忍无可忍的赵云峰抬头说道：“李书记，得饶人处且饶人，您已经说了这么长的时间了，不需要休息吗？” 说几句就算了，这么说下去，谁能忍得住？ 被赵云峰打断了话题的李成脸越发的黑了下去，原本不怎么高涨的脾气也大了起来：“怎么，你做错了事，我作为党高官说你几句还不行了？” “说没问题，总要有个度，不要口口声声说我做错了事，我这做了多大的错事？书记你就没做错过？难道打算让我一件件的给您列举一下？” 李成被这一句话噎的半晌没有说出话来，虽然依然黑着脸，但是到底没敢开口继续说什么。 赵云峰看李成不说话了，他打开门扬长而去！ 留下李成一个人在办公室了狠狠的砸了一巴掌办公桌，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脏话，紧接着，一直杯子碎裂的声音从李成的办公室里清晰的传来。 已经走到门外的赵云峰听见了，却也不放在心上，李成这是顺风顺水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他自己都以为是这一片山上的土皇帝了。 也不想想，现在可不是古代，他也不是占山为王的土霸王，大家不过是配合搞工作罢了，至于如此盛气凌人吗？ 这边的事情闹的越来越激烈，连两个主要领导的关系都微妙起来了，原本除了工作就只能百无聊赖的对着门口那连树都么有几棵的干枯荒山发呆的干部们这下都活跃起来了，看戏看的十分嗨。 领导们不睦他们的工作确实有些不好开展，但是能让他们看这样一出戏，这点儿不方便忍忍就过了。 就在这时，高飞在村子里听到了另外一个消息。 齐生域居然放出话来，打算在村子里建一个粉条厂。 而且，齐生域这一次给自己的举动戴了一个高帽子，他打算以村委会的名义新建厂子，美其名曰要在青川乡率先建立集体经济。 据说两天之后，就要在村子里召开村民大会了，到时候要求全村的人都在村委会的大院里开会。 “高飞，你说，咱们现在怎么办？”李果有些惆怅的说道。 高飞的粉条厂从一开始建起来的时候，就打算以后充作集体经济，但是，现在齐生域闹出这一处，李果就有些纠结了。 这时候，将发展的正好的粉条厂移交给齐生域，而且还是在齐生域逼迫的情况下，真的好吗？ 齐生域是什么样的人，跟着他几年的李果心里还是有数的，能力是有，但是私心太重，如果将粉条厂交到他的手里，只怕没一年时间，就变成他自己家里的了。 “你担心什么？我这粉条厂虽然从一开始说，以后要移交给村上，但也我也没说就是现在啊。只要咱们守住了不交出去，难道齐生域还能巧取豪夺不成？粉条厂的法人是你，最大的股东是齐爷爷！”高飞笑话道。 第160章 不是傻子 李果却摇摇头说道：“高飞，你能说出这话是因为你对他们不了解，如果你了解了，就不会这么说，他们巧取豪夺也不是不可能，齐生域说不一定会煽动人心来逼迫你，总之，你要小心！” 小心？他当然会小心，齐生域和齐强明是什么人，他并不知道，但是却很清楚，这两个人绝对不是那种能为了村民们考虑的干部。 “你放心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总能有办法！” 高飞的话说的虽然轻松，可是心里却已经将此事打了一个转儿。 齐生域有了这种想法，高飞的想法不得不跟着变一变。 他们之所以要召开村民大户，肯定不是没原因的，只怕到时候就要做手脚了。 只是，他想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巨大好处，那也要看看他是不是配合不是？ “你要心里有数，别到时候几句话给人带到沟里去！”李果还是觉得不放心。 高飞虽然能干，但到底是个年轻人，哪里能与齐生域那样的老油条们相比？ 高飞冷笑！这齐生域倒是个会算计的！而且，是个心黑脸皮厚的，这种人，要应付其实并不容易。 但是，他就抱着一个态度，作为包村干部，齐生域打算搞集体经济，他肯定在精神上全力支持，绝对不会成为其身遇的掣肘，但是，也仅仅就是在精神上全力支持，别的就算了！ 他搞他的集体经济，他绝对不会参与其中，至于粉条厂暂时还是挂在齐邴生的名下吧，省得真就被人巧取豪夺了去，一朝回到解放前！ 却说齐生域在算计好了之后，就想着要如何做的最妙的将那赚钱的粉条厂弄到自己手里。 他难得心情愉悦的坐在家里沙发上喝茶，甚至得意洋洋的哼着小曲子。 “今天咋这么高兴？”杜梅进门，正好听到自家男人嘴里的变调的小调子。 “等过几天你就知道了，以后，你就能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了，咱们的好日子就要到了！”难以抑制心里的喜悦，齐生域激动的脸都有些发红了。 他可不相信，高飞那样一个才走出大学校门没半年时间的毛头小子能算计得了他！ 他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等明天之后，那粉条厂就要归他管了，到时候，钱还不是如流水一样的淌到自己家里来？ 这可是名利双收的好事儿啊，他自己赚钱了，村子里也有了集体经济，谁敢说那不是他的政绩？那时候，估计他就要成县里的名人了！ 只是，这消息放出去也有今天时间了，高飞怎么还没有来找自己？ 按道理说，高飞这时候不是应该找他来说关于集体经济的事儿？那厂子现在可还在别人的名下呢，总要有个移交手续吧？ 齐生域想的很美妙，在他的想法里，高飞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哈子，他现在开始振兴集体经济，高飞肯定会将粉条厂拱手让给他。 但是几天时间过去，高飞居然一声不吭，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个消息，还是太忙了，没有时间找他？ 不过，这都不要紧？明天就是召开村民大会的时候了，到时候，高飞还是要乖乖的让出啦。 如果没有这个粉条厂，让他搞集体经济，他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搞集体经济，他拿什么搞啊？ 村子里连多余的一块钱都拿不出来，难不成要让他像高飞一样，去借钱办个厂子？ 他可不是高飞那样的傻子，绝对不会去做这种没有好处的事。 而齐生域眼中的傻子高飞，此时正在银行与银行协商贷款的事情。 虽然已经收到了徐超然打过来的订货款，但高飞觉得钱依然不够，开始的时候，他还是想的简单了，根本没有想到后续会需要这么多的资金投入，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去银行贷款。 既然是要贷款，那就必须要有抵押，这一次高飞与上一次可大不相同，粉条厂现在盈利了，他的底气足了，这些银行也能看到，高飞倒是比第一次商量贷款的时候更容易了。 所以贷款这件事，就是跟李果两个人去银行找了一趟，高飞并没有犯太多的难心。 “那这件事就多谢吴行长了，没有您的鼎力帮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高飞带着李果和齐小庆两个人，客客气气的对吴行长说道。 吴行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但是高飞却知道此人与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根本不一样。 能在银行里当上行长的绝对都不是一般人，绝对不会是这样一弥勒佛的样子，甚至，高飞觉得，眼前这位吴行长，就是一直笑面虎。 不过，笑面虎就笑面虎吧，对于他来说，倒是无所谓。 现在能解决他资金上的缺口，那就足够了。 吴行长的脸上笑容越发灿烂了，他的眼光是挺毒辣的，对于那种基本上无力还款的人，还是能看出来的。 这一次他却直接开口答应了青山粉条厂四十万的贷款，何尝不是看出来，粉条厂是具有潜力的。 吴行长对青川乡的大事小事都挺关注的，没办法，他的客户可都在这里，今天他能这么痛快，这也算是变相的肯定了高飞的成绩。 “高飞啊，你是个有魄力有能力的小伙子，我看好你。”吴行长十分客气的对高飞说道。 “吴行长，您客气了，以后说不一定，咱们会常来常往。”高飞也忙就说道。 这位财神爷，可是不能得罪，高飞有一种预感，以后要找他帮忙的地方，可能还要多，今天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 吴行长笑的眼睛都眯到一起了：“今天我还有事儿，要不然就该请你喝一杯！” “吴行长，改天您到了县上，我请您喝一杯，到时候您可务必要赏光啊！”闻言知雅意，高飞马上堆起笑容说道：“咱们这里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也不方便。” 吴行长不由多看了高飞两眼，果然是个聪明的小伙子，有前途啊！看起来这南北差异还是很明显的！ 第161章 吴行长其人 送走了高飞，银行里的小职员刘黎明有些疑惑的问道：“行长，从来都只有别人求你贷款的，哪里需要您对贷款的人这么客气啊？” “你还是太年轻了！” “啊？”刘黎明不明白，这跟他年轻有什么关系？ “高飞这小伙子现在虽然是求到了我们了，但是他以后的前途可远大着呢！”吴行长很自信的说道。 他看人的眼光还是准的，高飞将来绝对是个人物，以后谁求谁帮忙还真不一定。 “我怎么没看出来，我听人说，能分配到山区乡上的干部，都是没啥前途的！”刘黎明道。 “那是指先天的原因，可不是永远。有句话说的好，莫欺少年穷，少年人的将来很难说啊。”吴行长颇有些感慨的说了一句，才又教导刘黎明说：“你看看高飞，才来青川乡多长时间，就已经打造出一个青山粉条厂了，假以时日，会如何？” 刘黎明不说话了，确实是啊！听说，这高飞到乡政府上班也就几个月的时间，这么快的速度，还真是够可以的。 “我们跟客户，其实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客户有求于我们，可是我们何尝不是依靠客户？小刘啊，以后我们的业绩如何，说不一定他就有至关重要的地方，趁着他现在有求于咱们的时候搞好关系，以后也就不会被动了。” 吴行长看刘黎明似乎还是不太理解，只能无奈的又开口说道：“咱们在这样的小地方分别的大乡镇的银行不一样，咱们的客户只有这么多，能帮忙的地方肯定要尽量，只有扶持起来几个企业，才能改变咱们的处境。” 因为青川乡比较小，他这个行长当的也有些憋屈，每年的业务量完成的都是最少的，年年都是吊车尾，以至于这都多少年了，他也没有能够往前一步，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一点黎明，自然要抓住不放。 这小刘是亲戚家的孩子，他才愿意多教导几句，只可惜是个孺子不可教的，咋高飞那样的孩子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呢？ 难怪人常说，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以前不信，现在开开可不就是这么回事？ 吴行长虽然心里觉得小刘不信，但该说的还得说啊，谁让亲戚家的孩子呢？ 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其实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年轻人好？等他发展起来了，这里就真的是你们的天下了！” 刘黎明还是有些不理解，但是他相信吴行长说的肯定没有错，毕竟，这些年以来，吴行长还从来没有看错人的时候。 高飞说不一定真的就是一条还没飞起来的龙呢？ 可是，忽然，他又开始怀疑了，粉条厂真的能赚很多钱吗？怎么感觉都不可能啊，就是一点土特产罢了，还不是那种高大上的。 想到这一点，他又忍不住自作聪明的提醒：“吴行长，万一赔了呢？这些年也不是没人开过粉条厂！” 这可是四十万呢，要是粉条厂赔进去了，他们支行今年就要倒霉了！他还是觉得有些冒险。 “我自然了解过了，他们的粉条厂现在盈利可观，现在的投入，不过是为了赚取更多的钱。你放心吧，只要有市场，与生产什么关系其实不大。” “既然都盈利了，为什么还要贷款呢？而且还一次贷款四十万这么多？”刘黎明越发的糊涂了。 “都是年轻人，你比高飞可是差多了，以后可要长点儿心。”吴行长最终没忍住，将这话给说了出来。 说了这句话，吴行长实在也是累了，傻就算了，偏偏还总是只以为聪明，不肯脚踏实地，这种孩子…… 他也不继续与刘黎明废话，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留下一脸茫然的刘黎明站在当场，脸上多了几分扭曲的不满。 高飞走出银行的大门之后，感觉天都蓝了很多。 有了四十万的贷款撑腰，高飞觉得底气足了很多，钱果然是让人腰杆子硬起来的必备物品啊！ 虽然这些钱目前还是欠银行的，但是高飞相信很快就能赚得回来。 齐小庆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高飞啊，咋的吴行长这么痛快就给咱们贷款了？” 他可不是没听过，吴行长就是个雁过拔毛，生肉也要咬一口，见不到兔子不撒鹰的主啊，今天怎么就这么痛快？他们就连一条烟都没给送，只说事后请喝酒，怎么就成了？ 高飞笑着说道：“他是个聪明的，不过，回头还是要请他吃个饭，要不然，以后打交道就不好办了。” 吴行长的性格他不了解，但与人交往，该做的还是要做到位。 “高飞，咱们将你名下那些贷款先还了吧？”李果说道。 高飞笑道：“怎么，怕过了明天这粉条厂就不是咱们的了？” 如果不是这种想法，李果很显然不可能说这话，可是他没有什么可怕的。 明天，应该是个晴朗的好日子，就算天气越来越冷了，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又能冷到什么程度？ 第二日，陈涛带着高飞就去了齐家窑，本来陈涛是不打算去的，可是高飞再三邀请，陈涛也动了高飞的心思，这才答应过去看看。 “其实，咱们都别去了才好！”陈涛开车随口说道。 他可不相信，齐生域真的就换了性格，能将心思放在村子的发展上去，那就真不是他认识额齐生域了。 高飞却笑着说道：“陈书记，咱们要是不去，齐书记的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既然问题存在了，总要去看看的，何况，如果不去，还不知道齐生域要怎么对村民们说呢，说不定煽动的村民们跟他对着干，这段时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陈涛好笑的看着高飞说道：“你这样的人也算个怪人了！这有什么好看的？” “今天可热闹呢，有些问题，总要解决！”高飞笑着说道。 他不去不就只能任由齐生域一个人发挥了，今天，就是去捣乱的！ 陈涛有些怪异的看着高飞，这小子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看他这笑容都带着那么点儿算计啊，他心里想的什么？ 第162章 小算盘 两个人一路说着话，很快就到了村上。 他们来的不算早，这时候已经有很多人聚集在了村委会。 新的村委会办公楼前期建设已经完成了，是两层的小楼，但还没有正式交工，临时办公的地方在小楼旁边三间平房里。 小小的三间办公室，摆了桌椅就没多少位置了，村民们太多，根本容纳不下，所以只能在院子里三个两个的凑在一起说话。 因瞧见高飞和陈涛来了，熟悉的人就上前打招呼，认识的含笑点头。 高飞到村子里的时间确实不长，但是与村民却十分熟稔了。 “你小子，人气比我高啊！”陈涛揶揄一句。 他这可是实话，一般村子里很难出现这种干部比领导受欢迎的情况，毕竟，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领导，在村民的眼里，那也是地位不一样的。 但是，高飞这小子居然就做到了，只要是高飞出现的地方，他基本就是绿叶在衬托高飞这朵红花。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高飞听了陈涛这话，心下不由就多想了一点，如果齐家窑的包村领导不是陈书记，而是范庭的话，出现这种情况，他应该不能接受吧？ 要不要以后还是稍微低调一点？ 不过，随即他就想到，他是多想了，如果是范庭，也不会有今天的这一幕了。 从一开始他做这些的时候，陈书记帮忙的地方固然不是很多，但也算是尽力了，每一次帮忙都在关键点上，也因为有他明里暗里的扶持，才有今天这点儿成就。 许是听到了车的声音，齐生域和齐强明都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陈书记，高飞，你们来了？会议马上就开始了，我们还想着，你们是不是临时有事不过来了。”齐生域眉开眼笑的看着两个人说道。 高飞却觉得，齐生域的眼中带着一点算计和精光，要不然为啥不是跟平时一样，只盯着陈书记看，而是将目光专注于他？ “既然是村子里的大事，那我和高飞肯定要来。”陈涛笑着说。 齐生域请陈涛和高飞到办公室里面坐，可是高飞却不愿意，坚持在院子里站着，说是外面太阳好。 齐生域再三的邀请高飞，还是被他拒绝了。 对于高飞这样不识抬举，齐生域有些不满意，但脸上的笑容却还算能维持住。 陈涛虽然有些奇怪高飞为什么会这么坚持，不过也没多想，说笑着就随着齐生域进到了办公室里。 进去办公室之后，陈涛确实后悔了，他为什么就跟着齐生域进来了？就算在外面跟村子里的人聊聊天也是好的啊，也比在办公室里被人算计强啊！ 齐生域对于他的计划长篇大论了一番，虽然说的天花乱坠的，但是陈涛总结了一下，不过就是一句话，只要高飞的粉条厂成为村子里的产业，他肯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陈涛不由在心里吐槽，这都当了书记几年了，怎么就没干出一份大事业来？ 还非得等人高飞出现了，把一手一脚打造出来的厂子白白送你面前你才能干大事业？ 这是当别人是傻子呢，还是觉得自己聪明呢？ “陈书记，您看这事儿，咱们是不是就先这么决定了？”说完了要求之后，齐生域腆着脸道。 陈涛的脸色却有些变了，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看起来温和，但眼眸之中却没有一点温暖之意。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陈涛说道。 齐生域要办集体经济只是幌子罢了，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要高飞费劲千辛万苦创办起来的粉条厂。 他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份心胸呢？ 高飞那小子是早就发现齐生域这个算计了吧？难怪今天一定要拉着自己一同来。 齐生域没想到陈涛居然直接说做不了主，这是什么意思？ “陈书记，您说笑了不是？这事儿当初开始的时候，您就是知道的，总不能现在又不算了吧？”齐生域这时候倒是将当初的事情记的清清楚楚的了。 陈涛本来不想与齐生域计较，可是听了他这话，到底是气极了。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商量这件事的时候，你可是反对的。后来在县纪委介入调查的时候，你也说了你的态度。也因此，这粉条厂成立的时候，可不是以村委会的名义。这些难道齐书记都忘记了？”陈涛冷哼了一声说道。 那时候，坚决不同意，现在知道赚钱了，又想空手套白狼了，怎么就从来都不知道，齐生域是这样的人呢？ 嗯，让他想想，齐生域在村子里干过什么为别人好的事儿吗？好像没有，那这一次，恐怕也不是为了村子的发展着想吧？ 齐生域的要求没有达到，脸上的笑容逐渐的淡了下去。 刚才高飞死活不进来，现在陈涛又说这样的话，看起来他们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嘛！ 他一个眼神飘过去，示意齐强明开口。 “陈书记，您看看，这事情咱们村子里的老百姓都已经知道了，要是这时候说不算了，只怕村民们有意见呢。”齐强明接到齐生域的暗示，马上开口说道。 “是村民们有意见，还是你们两个有意见？当初决定这件事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不同意老百姓有意见的话？”陈涛冷笑说道。 齐强明果然就是个叭儿狗一样的存在，只要是齐生域说的，他都捧着，丝毫没有自己的逐渐，就是跟在齐生域的背后喝点儿残汤。果然一丘之貉，齐家窑的班子配备确实有问题！ “陈书记，咱们可不能总抓着过去不放不是？那时候是我们糊涂，但现在我们也想通了，这不也想着给村子里办点儿实事。”齐生域挤出一抹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说道。 本来齐生域想着，陈涛作为包村领导，应该会维护村子里的权益，到时候肯定能帮着他们劝服高飞，让高飞将粉条厂交出来，可谁知道，陈涛竟然是这样的态度。 此时他倒是浑然选择遗忘，他这可不是为了村子里的利益，而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可是，齐生域这个人的想法，总是比别人多点儿什么，比如这一次，一样想多了一点点！ 第163章 我想讲几句 齐生域几乎是在陈涛拒绝之后，就直觉性的想到陈涛之所以反对此事应该是担心他们弄走了粉条厂不给好处。 他自然也想到了高飞这个粉条厂之所以能得到陈涛和赵云峰的支持，肯定是给了这二人不少的利益，要不然这两个人有什么理由。 “陈书记，您放心，这事只要是成了，我绝对不会忘了您的好处。肯定不能让您和赵乡长吃亏！”齐生域自作聪明的将这话给说了出来。 这下可好，陈涛的脸色整个都不好看了，这个齐生域，厂子还没弄到手，就已经生了这种想法，这要是真的把厂子给他了，会是什么结果？简直都不用想！ 陈涛只要想到以后可能会面临的情况，整个人的情绪就发生了变化。 他再看看齐生域殷切的脸，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想的好不够深入，这时候许诺给他们分好处，这很明显根本已经将粉条厂当成了囊中之物。 而且，只怕他们打算彻底的将厂子给霸占了吧？ 陈涛脑子里百转千回，却越发坚定了信心，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粉条厂落到这两个人的手里。要不然，才真是将高飞的一片心血喂了狗了！ 这一个粉条厂是他看着建起来了，高飞为此花了多少的心血？ “齐书记，人的吃相不要太难看！”陈涛说道。 “陈书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齐生域霍的站起来，脸红脖子粗的冲着陈涛就嚷嚷开了。 “好了好了，咱们开会吧，等会儿听听村民们怎么说。”齐强明看到陈涛的脸色不好了，忙就开口说。 反正他们已经有准备了，到时候，只要闹起来，不怕小菜鸟高飞不答应。 办公室的动静，外面的人自然不知道，依旧热热闹闹的。 陈涛冷着脸走出去，院子里已经摆好了一个简易的会场。正面摆上一张长桌子和三把椅子，下面是一排排简易的凳子，上面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村民，大部分的人都在周围袖着手在周围站着。 陈涛扫视了一眼直接走到正中间的位置上坐下，然后又招呼高飞过来坐在自己右手边。 如果是以前，高飞是不可能坐在这个位置的，陈涛的左右一般都是村支部书记和村主任，但是现在他觉得，不需要这样继续给这两个人体面了。 高飞从他的表情中已经猜测到办公室里肯定发生了不愉快，他走过来坐在陈涛的右手边压低声音问道：“陈书记，怎么了？” “你应该早有准备吧？”陈涛也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小子要是没准备，他才觉得奇怪呢，今天，齐生域想达到目的应该不容易吧？ 人已经注定要得罪了，那就索性得罪到底。 就算高飞年轻镇不住场子，他也不会白白便宜了这两个吸血鬼！ 高飞得意的笑了下低声对陈涛说道：“别人要算计我，我就要乖乖的听着？世上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笑话，他又不是鱼肉，要任人宰割！ 这边两个人说着话，那边齐生域和齐强明两个人的脸色可十分不好，三张椅子的意思就是根本没打算让高飞有机会坐，可是谁知道，陈涛居然来了这么一手。 他们二人死死的都盯着这边看，看到陈涛与高飞两个人脸上露出笑容，他们的心情瞬间变得不好了。 要是这时候还看不出来他们两个有已经盘算好了，他们就真的是傻子了。 两个早就盘算了好几天却没有能够达到目的的人对视一眼，却已经明白了对方心里的意思。 高飞是不是要继续留在村子里当包村干部，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陈涛一定要换了，只要来一个与高飞不睦的包村领导，到时候，饶是高飞有多少的本事，也只能是处处被掣肘。 不过，也都是以后要做的事，暂时还是应付当前的问题更重要，人都已经召集过来了，总不能白白放过这样的机会。就算艰难，也要办到，那可是巨额的利益啊。 二人冲着人群里使了个眼色，然后齐生域也走过去坐到了主席台上，让齐强明坐在下面的位置上去。 齐强明招呼村子里的人落座，但是这样冷的天在外面坐冷板凳，还真是有些受不了，因此，很多人情愿站着也不肯坐过去。 招呼了几声，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动，齐强明也就不再开口说话了，齐生域带着威严的神色扫视了一圈之后，等觉得他已经足够引起别人的重视了，才宣布会议开始。 这期间，陈涛和高飞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齐生域和齐强明两个人表现。 齐生域既然开口说话了，那就不可能只是说一句，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废话。 等到齐生域的前期致辞都说完之后，猜测到下面就要切入正题了，陈涛忽然开口打断齐生域的话。 “齐书记，你讲话这么长的时间，口渴了吧？” 陈涛这话说出来，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只是众人不过认为是领导们之间促狭的话罢了，并没有多想。 “陈书记，哪里，哪里！”齐生域一口气差点儿没杀上来，但脸上还是只能维持笑容。 “这样，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就几句话说一下。乡亲们，一般情况下，按照程序，在村子里开会的时候我都是最后讲话的，但是今天我想把这个程序调整一下，先开口说几句话，你们觉得如何？”陈涛大声的对在场的村民们说道。 村民们哈哈笑了起来，他们来开会，谁先开口谁后讲话，又有什么重要的？ 陈涛本来以为绝对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了，可偏偏这时候，就有人开口反对了。 反对陈涛的不是别人，却是高飞。 高飞笑眯眯的开口对陈涛说道：“陈书记，反正今天这个会议的程序已经有调整，不如再调整一下，我先说几句吧。自从到了青川乡当包村干部以来，我还真的没有在这种大型的会议上说过话。” 他甚至还很接地气的搓搓手，好像真的有多么期待能在这种场合说几句一样。 第164章 守着宝山 齐生域的脸黑漆漆的，他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会抢在他之前切入正题之前开口说话。 他本来的算盘今天这个会议，就让这两个人当摆设，然后被他逼的不得不答应他的要求，可谁知道，他们还真的能拉下面子抢话头。 这是当领导的人该做的事情吗？还要不要脸了？ 齐生域埋怨别人要不要脸的时候，浑然忘记了，这个世上最不要脸的人其实应该是他！ “陈书记，既然是开会，咱们就要有个程序，您是领导，现在可不是您说话的时候，我看还是我先说吧，等我都说清楚了，您再总结总结？”齐生域也顾不得脸面了，马上开口说道。 笑话，今天开这个会，抢的就是谁先发言的权利，他怎么可能将这个权力拱手让给别人呢？ 陈涛自然可以有个总结性的发言，但是高飞，还是算了吧，能不让他发言，还是不让他发言好了。不过就是乡政府的一个小干部，连毛都没长齐的，怎么配在这样的场合发言？ 陈涛看了一眼齐生域，又看看身边正给他使眼色的高飞，站起来冲着在场的村民们大声的说道：“现在不都是在讲究改变讲究创新吗？今天这个会议我看还是让高飞先说吧。就像高飞说的，他自从到了我们村上工作倒是做了少，可是却很少有机会能有这样的机会对大家伙儿说几句心里话，我们完成一下他的心愿可好？” 陈涛这话说出来之后，在场的人已经是一片欢呼之声，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高飞对村子里的贡献，也说让高飞好好的讲几句话。 甚至还有说，高飞说的话，他们可要好好的听听，说不定就是发家致富的门路之类的话。 齐生域的牙都要咬碎了，说什么了却心愿，高飞又不是马上要死了，完成什么心愿！ 他当然的开口反对了，可是村子里的人却对高飞讲话很有兴起。 也是，齐生域那老生常谈的讲话他们都听了好几年了，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是听听年轻人是怎么想的吧！ 这些村名中，不乏有当初没有果断跟着高飞干现在后悔不已的，他们现在可都等着高飞提供他们发家致富的路子呢。 高飞满意的笑了，他早就预想到肯定能够顺利抢到先开口说话的机会。 他也不客气，一把从桌子上拿起话筒就开始说话了，可是没有一点怯场的意思。 “各位大叔大伯大爷大娘哥哥嫂子们，大家都知道，我不是咱们本地人，我到村子里也不过只有将近半年的时间。这半年时间里我工作如何，不用我自己说，大家应该是有目共睹的。” “好！当然好！” “你的工作没话说！” “高飞，你明年可要带着我们大家一起赚钱啊！” 七嘴八舌的声音在人群里传出来，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原本沉闷的气氛活跃了很多。 高飞轻轻咳嗽了两声，等村民们都笑够了，这才开口：“我今天要说的不是我的工作，而是想对大伙儿说说我们的青山粉条厂。” 高飞说完这两句话，所有的人都不吭声了，知道这是重头戏开始了。他们都盯着高飞看，如果不是高飞胆子够，这时候只怕连说话都有些难了。 村民们在下面叽叽喳喳的说话，倒是没人大声说，唯恐声音太大，漏听了什么。 之前就听说过高飞要将粉条厂建起来之后，当作集体经济来发展，今天这个会议通知的时候，也说是专门为了研究集体经济发展才召开的，莫非就是为了这个？ 高飞真的要将粉条厂给村子里？ “我刚到村子里的时候，想法和大家都没什么差别，觉得这样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怎么有可能发展起来？但是在，在我调查了一番市场行情之后，我发现，我们齐家窑不是一个没有发展的地方，我们是守着金山换不回来钱啊！”高飞字正腔圆的话通过扩音器传了很远，在场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的。 他们激动了个，高飞说什么？说他们齐家窑的山是金山？他们齐家窑的黄土山上真的能长出金子来？咋觉得这么不可能呢？ 可要说这真的不可能，为啥高飞真的就带着几个人弄出一个赚钱的厂子来？ 齐生域却显然与其他的人想的都不一样，他冷眼看着高飞，心里却在想着，吹，让你吹，等你吹够了看你怎么收场，就那贫瘠的连庄稼都不长的地方，还说是金山，你咋不说是聚宝盆呢？ “高飞，你说说，我们这土山咋就成了金山了？”有与高飞熟识的人大声开口问。 “咱们这里有充足的光照，也有优质无污染的土地和空气，这可都是宝啊，这样土地里长出来的庄稼，也不是别的地方能相比的，就说咱们的洋芋，那质量可是上乘的。” 高飞说的是实话，可是却没有几个人相信，他们祖祖辈辈种洋芋，也就才看看解决吃饭问题，就洋芋疙瘩，哪里能称之为金山？这年轻娃娃说话就是夸张！ “大家别不相信，我了解过了，洋芋要是种好了，产量其实很好，只是因为现在的种植方式比较落后，所以每家每户能种的有限，我们按照现在的一亩地最少一千五百元算，要是一家种上二十亩，那就是三万块啊。”高飞算账算的自己都激动起来了。 村民们现在收入不高，要是一家一年能收入三万块，在村子里绝对是高收入人群了！ “可是，高飞，要是我们种的多了，洋芋就不值钱了，到头来，还是赚不了多少钱钱！”有人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确实是事实，不管什么都是物以稀为贵。 高飞笑了：“这个问题大家不用担心，明年粉条厂还将大量收购洋芋，而且保底价格与今年一样，我保证价格只高不低。” 这是高飞之前已经想好的，现在很流行的公司加农户的运作方式，或许也适用于他们的粉条厂，在年初的时候，就跟各家各户签订供销合同，这样他们的货源有了保障，而且村民也不用担心没有销路。 第165章 我的计划 这话说出来，可想而知，已经在村民中引起了多大的轰动，明年还能有今年的价格，那可不得了啊。高飞刚才给他们算的时候，一亩地算了一千五百亩，其实，要是安心种地的人家，一亩地洋芋的产量绝对能卖出两千块往上的价格。 要是真的像高飞说的这样，一直卖出这样的价格，对于他们这些庄稼人来说，收入就高了。 “我也不用瞒着你们，青山粉条厂已经开始赚钱了，粉条是一个很有潜力的产业，现在的需求量十分大，尤其是优质的粉条，更具有非常广阔的市场。明年，粉条厂肯定会扩建，到时候，只怕大家的洋芋都送过来也不一定够。”这是高飞的梦想，也是他为之努力的目标。 “高飞，那粉条厂赚钱到底多不多啊？”忽然有人开口，高飞看了一眼，这是个亲近齐生域的，估计这话就有诱导作用。 “我想，大家都想知道我们的粉条厂现在到底赚了多少钱吧？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到目前为止，粉条厂还是负债经营状态。就在昨天，又在银行里又贷款了四十万，作为周转资金。而之前欠的钱也还都欠着没还。”高飞不方便看齐生域的表情，但是齐强明的表情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看他那两眼闪闪发光的样子就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且，你这不是哄我们玩？都不赚钱还说什么明年扩建，真当我们都是傻子了？” “是不是傻子，这要看自己怎么想了，如果一定要当傻子，我也没办法！”高飞不置可否的说了这一句。 高飞的这一些话说完，很多村民都开始鼓掌，有人喊道：“高飞，我们相信你，我们是庄稼人，厂子咋样我们不懂，但我们知道，你给我们的收购价格优惠！” “就是，我们也不是厂子里的人，洋芋能卖出去就是钱，别的不计较！” 要知道，今年粉条厂收购洋芋的价格就比外面高了五分钱，听起来五分钱好像算不了什么，但是，如果这个数额巨大呢？ 洋芋是一种产量很不错的农作物，尤其是在他们这一片，洋芋的产量非常好，一亩洋芋的产量就算年景不算好，最起码也有三四千斤，要是遇到好年景，加上种地的人操心，一亩地达到五千斤左右也不是不可能。 也就是说一亩地他们保底收入都要有一千五百块钱，好一点的能有两千多块钱的收入，按照这个数字累计，着实不少。 但是，他们更看重的是高飞说的每斤多五分钱，听起来五分钱算不得什么，但是一斤多五分钱，一亩地就能多收入就有一百五十块，要是种上十亩地的洋芋，光是多出来的钱就够上大学的孩子一学期的生活费了，就是家中老人一年的药费了。 不过什么事情都不是这么完全的，有人称赞也就有人表示不以为然。 “切，我还以为要说什么呢，原来是说这没用的东西，这还不是我们自己靠自己的本事吃饭？”有人嘟嘟囔囔的，说出了不满的话，周围的人正好听得清清楚楚。 此人不是别个，正是齐生域的堂弟，齐生域这个堂弟虽然与齐生域只是一个曾祖父的后代，但是两个人走得极其亲近。 当然啦，因为齐生域当了书记的关系，他这个堂弟从中也得了不少的好处，虽然条件不算很差，却堂而皇之的享受了低保。 陈涛曾经说要取消他的低保指着，可偏偏他手中居然有一本残疾证，还是二级的残疾，这就符合条件了，陈涛也没办法。 要说是齐生域也不是个没用的人，反而是个很有沟通能力的本事不小的人，只是用陈涛的话来说就是，这个人有脑子没有用到正地方上去，都想着歪门邪道了。 “你说这话是个什么意思？我们农民不就是靠自己种田吃饭？难道你还打算这一辈子让别人养着，看就是党的低保把你给吃成个懒汉。”旁边立刻有不同意他这个意见的人反驳。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们说，你们就被个外地人忽悠着，现在就折腾，等到他哪天走了我看你们怎么办。”齐生域的堂弟，说了这一句之后也就不再说了。 这边小小的动静并没有影响到上面的人，高飞依然在说自己的展望和未来的计划。 “另外我还有个想法，就是从明年开始，青山粉条厂所有的收益，每年会拿出百分之五用于村子里的公益事业发展。另外拿出百分之五用于帮助村子里的孤寡老人和无人抚养的孤儿。初步的设想就是这样的，具体得等到明年，应该就会公布出来，到时候咱们大家再一起商量，钱到底怎么花。到时候大家如果有什么好的意见和建议，欢迎大家提出来。” “这不就是给我们画大饼吗？都是个负债累累的厂子，还说什么帮别人！”说话的又是齐生域的堂弟，这一次，他的声音比之前高了一点。 不过，周围的人对他是嫌弃的，并没有人附和他的话，这让他很意外。 “另外我还要说的是，只依靠种植洋芋这样的传统农作物，我们虽然能吃饱饭，但是却没有办法发家致富。这段时间，我请我学校的教授帮忙，确定了咱们齐家窑适宜种植藜麦。藜麦大家可能没怎么听过，我给大家解释一下，藜麦不是我们国家的原产农作物，而是原产于南美洲安第斯山区，是印加土着居民的主要传统食物，古代印加人称之为“粮食之母”。这两年藜麦的营养价值逐渐被发现，已经确定了是十分适宜人食用的食物，现在在我国也有很多注重养生的人将目光投向了藜麦，但是我国种植藜麦的地方并不多，藜麦的价格现在非常不错。不过，为了预防万一，目前不打算扩大种植面积，就想在我们村搞些试验田看看情况。要是谁想试试的，回头找我，第一年的种子免费。我要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下面大家听听，我们的齐书记要怎么带领大家搞集体经济。”高飞自己的话说完了，将锅甩了出去给齐生域。 第166章 上门女婿的怒 高飞的话说完了，将话筒给齐生域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十分嘚瑟，让齐生域的心情越发的不美丽了起来。 这臭小子，给村子里的人画出这样一个大饼，用洋芋高五分的价格骗了一大部分人，剩下一小部分没有劳动能力的，有用百分之五的扶助款给收拢了！ 太毒了！ 不过，最让齐生域不能接受的就是，高飞这已经说的明明白白的了，青山粉条厂事不可能拱手让给他让他拿着耍的。 没有粉条厂让他怎么搞集体经济？啥都不给他，他可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齐生域呼吸了几次之后，总算是平静了很多，他挤出一抹笑容说道：“高飞，你是不是漏了啥没说？” “没有啊，我想说的都说了，再说了，就是些计划，漏了也没啥。”高飞大大咧咧的笑着说道：“反正就是一心一意的让村子发展起来，让村民富裕起来，至于怎么做，还要看具体情况！” 齐生域道：“我记得当初你可是说过，粉条厂建好了，就算是咱们村子的集体经济了，这事儿，你咋不提？等我说？” 你不给没关系啊，你不给我张嘴要，看看你能怎么办！ 这时候，果然就听见下面有些人开始喊了，高飞看过去，正好是几个平日里就与齐生域蛇鼠一窝的人，他们分别站在不同的位置，这时候正一个个大声起哄呢。 “就是，当初话说的漂亮，可是现在咋就舍不得了？” “高飞，你可不能言而无信！我们村子里的人这么信任你，你要是食言而肥，以后可别怪我们对你不好！” “高飞，你可要知道，你是公务员，是不能经商办企业的。” …… 这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这些，确实是有煽动民心的意思，看起来，这就是齐生域之前准备的杀手锏了。 高飞整好以暇的说道：“当初我确实说过这话没错，但是咱们的齐书记却一口咬定不需要，甚至为此让纪委的领导们来查我，最后我只能放弃这个想法，动员了李果、齐小庆还有齐炳生等五六位乡亲投资启动了这粉条厂。不过，这也不要紧，反正咱们的齐书记本事不小，肯定能搞活集体经济，咱们要相信齐书记！大家说是不是啊？” 既然齐生域自己不要脸，非要将脸放在他手边上让他打，那他就不用客气了。 村民们对这件事也是有所耳闻的，毕竟当初闹的很大，甚至，李果就是为了这件事被齐生域和齐强明两个人给免了的，一脚从村委给踢了出去。 齐生域可没想到，高飞真的能将这话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出来，且说那些话的时候，还十分的委屈和遗憾。 当初这些事知道的人不少，他似乎已经感受到了村民们冷飕飕的目光。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见齐炳生说道：“是啊，咱们要相信齐书记能让村子发展起来。” 齐生域可不敢继续给其他的人说话机会了，他忙就笑着说：“感谢大家信任我。只是高飞啊，当初是我没见识，对那件事有些误会，你就别放在心上了。这样吧，我以后都支持你，还有李果，继续回来做文书，算是我为当初的事情赔罪！” 他只是想着怎么摆平高飞了，却忘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现在可是有文书，他又要让李果回来，那可不就是说，对现在的文书不满意？ 高飞看了一眼坐在会场里的新文书，果然就看到他的表情十分不好看。 哈，这下可好，估计要内斗了！ 高飞才想着看他们会怎么斗的时候，却冷不防李果站了起来开口了：“齐书记，你让我回来，我就回来？” “你看你，这还是跟我别上气了，年轻人，可不能做一时意气之争啊！”齐生域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教训。 “让我回去，好将粉条厂移交给你？那样我的损失不是大了？你倒是聪明啊！” 这齐生域，以为天下就他一个聪明人，其他的人都能让他捏在手里玩？ “李果，你咋能这么说话，我也是好意。”齐生域对于李果不领情这事儿很是生气，板着脸道。 “你倒是好意，可惜我不领情，现在在粉条厂干，我开心的很呢！”李果不客气的开口嗤笑说道：“说句不中听的，可比那时候在村上干畅快多了！” “李果！你可要知道，你就是个上门女婿！”齐生域被李果这一挤兑，口不择言的说道。 他之所以能顺口说出这话，主要原因就是，在他心里，李果就是个上门女婿，不是齐家人，是要低人一等的。 当初之所以选择李果做文书，就是觉得他一个上门女婿没有什么根基，就算是扶持到了文书的位置上，也不会对他的书记位置有妨碍。要不然，村文书哪里能轮到李果？ 既然是个低人一等的角色，那就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惹人讨厌！ 李果因为这句话却恼了，虽然说，对此他心里并不是十分在意，可是别人的眼光是怎么样的他看了很多，因此，到底成为他心里的一根刺。 只是，他是上门女婿，上门女婿怎么了？就要让人这么指责？ “我是上门女婿，我老丈人我婆娘没嫌弃我，你凭啥说我？我是吃你家的饭了，还是喝你家的水了？”李果呼的就冲到了主席台前面，站在了齐生域的面前大声嚷嚷开了。 “李果，你要干啥？”齐生域想后退，可是被椅子挡住了，只能硬着头皮说。 “我干啥，你说我干啥？你也不想想，你自己算个啥东西？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儿龌龊事儿呢？” “我心里怎么就龌龊了？我这不也是为了村子着想？村子发展起来了，大家的日子才能好过，我一心一意的为了村子，还要被你这么指摘！”齐生域也不依不饶了起来：“你今天要是不说出来我怎么龌龊了，我跟你没完！” “还用我说？”李果嗤笑：“你不就是想霸占我和高飞他们费心费力建起来的粉条厂吗？还说什么为了村子里发展，你当村支书几年了？快有五年了吧？前三年还行，这两年，你为村子里干过啥？都想着给自己兜里捞好处了吧？” 第167章 负债太多了 前三年，齐生域确实还行，就算本事不大，但还是能为村子里的人着想，可是等顺利换届之后，他整个人就变了，或许可以说是原形毕露了，反正做了第二届书记，这村支部书记的位置也算是坐稳了。 李果并不知道，他这样的想法其实也不尽然，前三年的时候，他还不是村子里的文书，对齐生域的接触是浮于表面，也就是这两年接触的多了，他才对齐生域有了更多了解。 “这粉条厂当初建的时候，就说好了是村子里的，怎么就是我龌龊了？难不成你们说话不算数也有理了？”齐生域也豁出去撕破脸了，要是现在软了下来，可不是以后说话都没人听了？ “还说自己不龌龊，别人的钱，你咧着嘴巴说两句就想要？你当你是做小姐的，舒舒服服躺着就能拿别人家辛苦赚来的钱？”李果今天也算是彻底的暴怒了，说话也越发的不客气了起来。 这话可真是让齐生域没有办法接受，他咬牙切齿的铁青着脸看着李果，只恨不得当场就冲过去活撕了李果。 “你——”齐生域半晌，只从牙缝里憋出这么一个字来。 李果却似乎没看见他黑了的脸色一样，实际上，李果就算看到了，也只当做没看到，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的脸这时候比他的还要黑一分。 “齐生域，我明明白白告诉你，这粉条厂的法人是我，为了这粉条厂，我前期林林总总投入了八万块钱，后来又贷款五万，全都投入进去了。昨天在银行里又贷了四十万，这些可都在我的身上背着呢，你现在想要厂子，没问题啊，只要你把我们这些钱都给我，顺便把利息也一分不少的给我，厂子马上给你！要不然，就算我是上门女婿也不能拿着这么多的钱讨你开心。没错，你不是上门女婿，可你算个啥东西？”李果十分嚣张的说道。 他就不相信了，知道了厂子现在的负债，齐生域还打算要这个厂子。 李果的话虽然还是很不好听，但是齐生域听了李却在心里飞快的盘算起来，这也就是五十多万的钱，还真是不算多，毕竟，粉条厂光是两套设备就要二十多万，还有那些洋芋，他估算着，怎么也有三百万斤呢，那可都是钱啊，怎么的他拿出五十万也不算吃亏。 果然是人为财死，本来脸色黑的不能看的齐生域，这时候也已经 “这个是自然，这是自然！”齐生域说话的时候脸上已经露出了喜不自胜的笑容。 只是，他高兴的太早了，就在这时候，齐小庆又开口说话了：“齐书记，要是这样的话，我的钱是不是也要给一下，这厂子你才能拿走啊？” “啥？这粉条厂还欠着你的钱？”齐生域的脸色又有些变了，五十万啊，已经不少了，怎么还有欠账？不是说这粉条厂现在赚钱了吗？ “可不是咋的？”齐小庆利索当然的说道：“要是厂子您打算要，也是一分钱不能少的要给我。我算算啊，前后投入了十一万，连着利息，您算算，该给我多少，还有我这几个月的工钱，嗯，差不多就这么多了。” 齐生域的脸色不是很好，又增加了十一万的欠账，哦，不止这么多，还有其他的呢，这齐小庆的工资加上利息，还不得一两万？ 可是，他没想到齐小庆这时候可还没说完呢，他看看齐生域变了的脸色，接着说道：“还有老六，他也投入了七万块钱了。今日他不在，我顺便说一下，这钱总都是要给的吧？” 齐生域长出一口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一会儿时间，负债就到了七十万了，这样的厂子，要了有用？ 在他迟疑的时候，又听见齐小庆开口了：“八爷，您投入多少了？” 此时的齐生域可是十分不喜欢齐小庆开口啊，这小子一开口就是钱。 齐炳生捻着胡须说道：“我可是连棺材板都拿出来了，我这一辈子的存款一共六万块钱都拿出来了。除了这些，我还借了三十万投入在里头了，要不然，我怎么能是厂子最大的股东。不过，你们几个臭小子说是赚钱了，我看着就卖洋芋的人赚钱了，我可没见过你们之前承诺的分红。”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都是笑容，似乎对自己所做的这件事十分骄傲，即便是埋怨的时候，似乎也并不是真的生气。 “现在好了，村子里要这个粉条厂，我的钱也能回来了，我真是担心你们没有给我赚到钱，反而把我的棺材板都搭进去。” 听完齐炳生的话，齐生域的脸算是彻底的黑了，这算怎么回事？莫非今年这厂子虽然是赚钱，但是又都搭在里头了？就这一点东西，居然欠了一百多万。 怎么会欠了这么多的钱？要是要了这个粉条厂，就算以后会赚钱，可这时候，让他上哪儿找这么多的钱给这几个人？ 再说了，这粉条厂是不是真的赚钱啊？要是真的没有赚这么多钱的话，那是不是他会亏死？ 等等，这几个人是不是做了局骗他啊？粉条厂是真的欠了这么多的钱吗？ 他这么想，可是村民们这时候的想法不一样了，今年他们或多或少的都因为高飞这边洋芋价格比较高，所以多挣了一些钱，这时候心里对粉条厂自然多了一些感激之情，这份感激顺便也就落在了人身上。 “你们总不能信口开河的说欠钱了，就真的欠钱了吧？”齐生域冷着声音说道。 “自然有账目为证，不过您相信不相信的，其实也不大要紧，是您打算算计我们辛辛苦苦弄起来的粉条厂，又不是我们要将这负债累累的粉条厂一定给您推销过去不是？”齐小庆好笑的看着齐生域说道。 “你这是怎么说话呢？好像我是巧取豪夺一样！”齐生域恼羞成怒。 “书记，您可不是就要巧取豪夺？不过，粉条厂您说了，是要给村子里做集体经济的，既然是集体经济，那就是咱们大家伙儿的了，到时候，粉条厂的收购价格总不能比现在低吧？”有村民开口了，可是说出的话却是齐生域十分不喜欢听的。 第168章 对上了 这粉条厂还没收拢过来呢，就要承诺这个，这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啊。要是真承诺这么费钱的事，他不就也成了高飞这样的傻子了？ 他脑子飞快的转着，希望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回答，可是，村子里的人可么这么有耐心。 “齐书记，你怎么不说话了？到底行不行不就是一句话？” “我看还是算了，什么集体经济，还不如现在呢。” “人是咋样的，咱们都看着呢，可别再上当了。”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话让齐生域有些头疼了，这个粉条厂一百多万的负债呢，划算不划算还不知道，现在还要这样？ 齐生域其实也是忽略了，他只听到了一百多万的负债，却没有问清楚粉条厂的账目上有多少钱。 齐小庆这时候又唯恐天下不乱的开口了：“齐书记，李果是上门女婿，您看不起他，可我是咱们齐家窑土生土长的，难不成您觉得我也低人一等？也是，自从您做了咱们的支部书记，可不就觉得咱们这些平头百姓都低人一等？” 这话说出来，果然气氛又凝滞了很多。没错，他这话就是咋挑拨，他倒是要看看齐生域能怎么样。 这其实也不能怪齐小庆，但是齐生域平日里确实表现就是如此，现在如此与被人直白的指出来，村民们也就越发的有意见了。 齐生域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两年，村子里反对他的人不少，现在被齐小庆这么一挑拨，反对的人只怕要更多了。 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齐小庆，齐小庆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兀自开口：“哦，对了，我还忘了说，咱们厂子里堆的那些洋芋，还欠着几十万的钱呢。要是您接手了厂子，可得将这些债务都接下去。” 齐小庆看着齐生域脸色越来越难看，心情可是愉悦的很。只知道赚钱了却不知道还欠钱，他倒是想的美，空手套白狼将辛辛苦苦才弄起来的粉条厂给霸占了？ 齐生域这时候已经绷不住了，如果说之前还算计那些洋芋值点儿钱的话，现在连这心思都没了。 他怎么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钱啊，要是手里能有这么多的钱，他还呆在村子里干啥？ “村子里真没钱，要不然，这些钱咱们以后再说？”齐生域想的很好，先将厂子弄过来再说。 反正钱也不是欠在自己身上，又有什么可怕的？ “这可不行，厂子是我的赚钱赔钱我自己心里有数，要是厂子给你，你给弄垮了，我这些钱找谁要去？”齐小庆混不吝的说道。 齐生域以前并不知道，齐小庆居然是个这样混不吝的性格，今天一看，可比李果要难搞的多。 “就是，齐书记，总不能为了村子的集体经济，就让几个人掏钱吧？您可是支部书记，就是掏钱，不也应该是您先掏钱？要不我看这样，您先给村子里的发展拿出十万块钱来？”村子里有与齐小庆交好的马上出来声援齐小庆了。 这话说出来，其他的人也就有话说了，七嘴八舌的说着齐生域是村支部书记，带领大家走致富路是他的应尽责任之类的话，一再要求齐生域先拿出来十万块钱用来发展集体经济，还说了，这是十万块钱，等以后村集体经济盈利了，肯定还给他。 这一下，村民们七嘴八舌说的话就算是彻底的翻车了，几乎七成的人也明白了，今天这会到底是为了啥，所以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现场的气氛十分热烈。 虽然现场有齐生域安排的几个人，可是他安排的那几个人的声音哪里能盖过这么多的人？ 主席台上的齐生域清楚，局面失控了，并没有按照他之前预想的发展。他拼命的个自己的几个人使眼色，希望能力挽狂澜，可是终究无能为力。 从心里长叹一声，他有些茫然了，村子里的人心思都与他差不多，应该是希望能将那厂子算到集体经济里，所以安排了几个煽动情绪的就以为万事大吉了。 实际上，村民们的想法不可能与他一样，对于村民们来说，村集体经济什么的，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 村子里有了集体经济，要是发展起来了，大家都能分红得利益固然好，可是，如果只是小打小闹，一口人一年下来分个五块十块的确实没意思，有这些心思，还不如躲在地里下一把苦，那还能多收入不少呢。 尤其是高飞都说了粉条厂给他们的优惠条件，更是要好好在地里下苦了。 如果能在农闲的时候去粉条厂帮帮忙多赚一点钱那就更好了，可是粉条厂要是放在齐生域手里，这点好处他们也就没了，既然如此，何必呢？ “齐书记，要不然，咱们这么说吧，都是村子里的人您是领导我是村民，要是您能拿出来十万搞集体经济，我也拿出三千块来，要是您能拿出来二十万，我就拿出来六千块，您看怎么样？” 齐生域只恨不得掐死齐小庆了，十万和三千，他也好意思说？ “大家伙儿说说，我这个提议好不好？”齐小庆看齐生域不说话，马上火上浇油的说道。 这时候要是还看不出来，今天齐小庆就是针对上齐生域了，那这些村民就真的都是傻子了。 高飞坐在主席台上，很满意的看着下面这一幕，还不失时机的开口说道：“齐书记要搞活集体经济，这是好事，我作为包村干部，肯定鼎力支持，可是大家也知道，我就是一个才上班的小干部，也没啥钱，以后还要买房子娶媳妇什么的，也是真拿不出钱来，我就从精神上鼎力支持齐书记带着大家大步向前走！” 齐小庆好歹还说要拿出三千块呢，可是高飞这里更好了，直接说精神上支持，齐生域真是要吐血了，合着集体经济，就是让他自己掏钱搞起来？ 那他还不如给自己搞个厂子赚钱呢，还能拿的光明正大的。 “大家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钱？十万块啊，那可不是小数目，我们种地的农民，就是存上三年五载的，都不见得能有这么多钱。”齐生域尴尬的说道。 第169章 打架 这话说出来，马上又有捣乱的人嚷嚷了起来：“可别说您是农民了，您是领导，我们才是农民，您可是好几年没种地了，怎么能算农民？” 这话倒是不假，很多人都知道，齐生域自从当了村干部之后，开始两年还会种地，但是现在却根本连地头上都不去了，每天就是斜披着衣裳在村子里来来回回的耀武扬威。 “切，齐书记，你既然都没有实心实意搞集体经济的想法，喊我们这么多人来开会有个啥意思？不是忙费我们时间？我们可不是您，不用种地，我们还忙着呢！”村民里头，有耐不住性子的已经起身打算离开了。 他这话自然就是找事，这个季节了，地里怎么可能还有活儿干？当然就是不想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就是一点想法，找大家过来，群策群力，看看有没有啥好点子。”齐生域看着已经有好几个起来要离开了，马上着急的大声说道。 这时候，不得不庆幸，主席台上是有扩音器的，要是没有扩音器，这会儿下面的声音可比主席台上大多了。 一场以发展集体经济为主题的村民大会，就这样从轰轰烈烈开始，眼看着就要失败告终了，传出去可不是就成笑话了？ 齐生域气的肝疼，他之前也是想的好好的，这事情肯定就搞定了，谁知道，那高飞居然指示齐小庆这么闹一场。 他可不相信这都是齐小庆的想法，肯定是高飞的鬼点子。就知道南方来的城里人比他们村子里的这些人要阴险的多。 高飞这臭小子，总有一天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只是，来不及给高飞厉害，台下的村民们已经有一部分起身离开了。 最开始之所以愿意来，主要是觉得可能村子里真的能搞起来点儿什么，可是现在才知道，这村子只要领导没换，就别想着有所改变了。 齐生域还是那个齐生域，一点都没变。 倒是高飞是个真心实意给村民着想的，虽然他建起来的粉条厂现在没有变成村子里的集体资产，可是，他是切切实实给村民们带了实惠来。 齐生域看着人一个个站起来，眼瞅着大部分的人都打算离开了，就想再喊一下让大家回归座位。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李果气势汹汹的冲着他就过来了。他满脸的阴郁之色，一看就是打算闹事的样子。 齐生域心里暗暗叫苦，这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今天还没完没了了？ “李果，你这是打算干啥？”他颤抖着声音问道。 “我打算干啥？你不知道吗？”李果在齐生域的对面站定之后，冷着脸说道。 “我怎么能知道，李果，你可不能乱来！”齐生域忙就说。 “乱来，我怎么可能乱来？我只是岘港你给我解释下，我是上门女婿怎么了？你要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李果一面说话，一面还捏的手指嘎嘣作响。 齐生域害怕了，李果块头不小，人还比他年轻，不管从那个方面说肯定都是比他要强，要是真动手，他也就只能吃亏了。 “李果，我就是说了一句实话，咋的实话都不让人说了？”齐生域看着李果这幅要打人的样子，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实话？你这当然就是实话，你的实话就是我是上门女婿低人一等？”李果咄咄逼人的说道。 “我没有这个意思！”齐生域忙就赔笑说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只说你是上门女婿，可没有你低人一等的意思！” “你道歉或者咱们打一架，你自己选！”李果可不容他狡辩，几天本来就是闹事的，索性就闹大一些，总要让他知道，自己是个李海的，绝对不能任由他欺负。 这些年，李果在村子里委屈也受了不少，今天，他决定不忍了。 “李果，冷静，冷静，打人是不对的。”齐强明忙就站出来维护齐生域。 “打人是不对，所以我没打算打人。齐主任，咱们好好说话成不？我知道你和齐书记好，但也不能这样污蔑人吧？”李果看了一眼护在齐生域面前的齐强明，有些蔑视的说道。 齐强明就是齐生域的一条狗，为了能当这个村主任，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听到李果说不打算打人，齐强明长舒一口气，可是没想到，李果接下来的话，让他剩下的半口气硬生生的噎在了嗓子眼里。 “我这是要找齐书记打架，互相打，你听不懂？” 李果说完这句话，还真就摆出了一副我要决斗的架势。 齐强明噎住了，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话了，但是其他的人也没噎住。 村民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在下面欢呼着：“决斗，决斗！” “打架是不对的，李果，你好歹也是当过文书的人，咋连这点儿觉悟都没有？”齐生域看着齐强明看靠不住了，只能自己开口。 “我要觉悟干啥？被别人看不起啊？再说了，你也说我是曾经当过文书的人，又不是还当文书！”李果今天也是没打算让齐生域好过。 他是上门女婿，哪有咋了？家庭和美，日子过的不比别人差！可是，村子里就是有些人总觉得他是上门女婿敌人一等，今天之后，他要让村子里的人不敢再小看他。 “大家伙儿作证，今天是齐书记侮辱了我，我要找齐书记打架，我输了再不计较这件事，我要是赢了齐书记给我道歉！你们觉得怎么样？”李果态度强硬的说道。 “有道理，就算是书记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李果，是个汉子！哥佩服你！” “齐书记，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你欺人太甚了！” 下面欢呼声连连传来，齐生域的心里压力更大了，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今天这件事，还真是不好弄啊！ 这些人，都是从趁机作乱的，等回头总要让人知道，齐家窑村是他齐生域说了算，还是李果这个上门女婿说了算。 不过，暂时的问题还是要赶紧解决，要是真的因此挨打了，那就是面子里子都没了，得不偿失啊。 第170章 道歉 忽然，他看到了旁边坐着的陈涛和高飞，心下顿时一喜，不管怎么说，有这两个人在，也不能看着自己被人给揍了吧？ 他忙就冲着高飞和陈涛二人说道：“陈书记，我可是村干部，您怎么也不能看着我挨打？” “你说错了话，就该给人道歉，不能因为你是村干部就有特权。”陈涛凉凉的说道。 表面上虽然看起来他的表情大义凛然，但实际上，从眼中流露出来的那点儿笑意就能看出来，他这时候心情可是愉快着呢。 高飞就更是不用说了，这时候恨不得坐着看戏拍手叫好，他直接笑眯眯的开口说道：“这事儿我管不了，等你们打完了，我给派出所打电话，让派出所来处理这件事。” 这齐生域的吃相也太难看了，这种人，就该被人收拾。 二人都表明了态度，齐生域的心觉得哇凉哇凉的，这就是不管了？怎么可以？怎么能？他们都是干部啊。齐生域真是恨啊！ “其实，齐书记，说错了话，给人道歉就行了，总不能明明知道自己错了，还硬是不承认吧？”陈涛终究是有些于心不忍的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对于齐生域在村子里的一些行为，陈涛也是知道的，他也曾经找齐生域谈过几次话，但是齐生域每次都不放在心里，到了后来陈涛也就索性不说了。 但是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齐生域居然能说出这样没有素质的话，让人教训也是应该的，只有吃过亏了才知道，他自己确实不是土霸王。 不过，他要是真的眼看着齐生域被人打了却不管，那还是有些说不过去的。但是，话说了，听不听就看齐生域自己的了。 齐生域眼看着所有的人都靠不住了，原本就胆怯的人更是心里没底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对李果说：“李果，你看这事儿，我也不是故意的，你总不能就这么逼着我吧？” 这几句话，他说的可是咬牙切齿的，那态度根本不像觉得自己错了，反而像是要吃了李果一样。 连陈涛和高飞在一旁看着，都有些替他牙疼。 “我只是让你道歉，如果你不道歉，那就我们打架，我打赢了你你再给我道歉！”李果既然闹到了这份上，自然不能不坚持下去。 今天这件事，如果坚持不下去以后可能都只会被齐生域给欺负，齐生域是什么人，他还是清楚的。 齐生域看着李果一点都不缓和的神情，他也知道今天这个歉倒也得倒不倒也得倒。可是，自从做了支部书记，他还从来没有给人道歉过，今天这算是面子里子都丢了！ 无奈之下，齐生域只能低声的对李果说了一句道歉的话：“李果，对不起，是我错了！” 他本来就是想在低声的说一句，只要李果听见就好，这样多少还能保住一点面子。 谁知道，他身前的话筒音量居然是开着的，所以他那一句对不起我错了通过话筒传出去之后，被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很多村民听到之后，都哈哈大笑起来了，原来，这位齐书记也就是个欺善怕恶的人啊！ 齐生域越发觉得自己脸面尽失，也不等李果说什么，他扭身就走了。 他离开的速度那样的快，只恨不得能长了飞毛腿一样的飞速离开。 村民们见此情况，笑的更厉害了，高飞和陈涛等人到底不好意思大笑出声，所以只能艰难的憋着。 几个人憋着笑意，一直到了粉条厂，这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好一会儿，几个人才逐渐的安静下来。 “你们也别得意，齐生域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你们今天让他没脸，估计他改天就要让你们没脸！”陈涛提醒。 齐生域就会睚眦必报的人，吃亏了没有不还回来的道理。 “我们的脸不值钱，有脸没脸的，不用放在心上，倒是今天他这位大书记真的没脸了，哦哦，不对，是脸被打肿了。”齐小庆傻乐着说道。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齐生域既然惦记上了，估计以后还得想尽办法的折腾。今天也就是齐生域没算清楚，要是算清楚，有点儿破釜沉舟的决心，他就真能拿出这些钱来。”高飞苦笑着说道。 当时他们也是真的冒险，就想着齐生域被猛然间听到的数据给吓害怕。可是实际上，厂子虽然还在负债，但绝对不是资不抵债。 李果却坚定的摇头：“这不可能，齐生域是什么人，我比你们都了解，那人只要是拿到手里的钱，绝对不愿意逃出来，让他花钱买粉条厂，根本不可能！” 陈涛其实对于今天的这一组数据也是持有怀疑态度的，就这么几个人，怎么可能投入如此之多的钱？ 他问：“你们的粉条厂，真的已经投入了这么多的钱了？”“是啊，陈书记，就是投入了这么多。这数据还真是真的，而且，这里还不包括您和赵乡、高乡的三万。”李果说。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要做大事业，大投入是必须的，如果只是小打小闹，咱们这粉条厂肯定也支持不了多长时间，其实今年我们的产量最多也就能保证供应康微连锁的供货。”李果笑着说道。 这其实是一种新的理念，那就是用钱赚钱的方法，他们看起来虽然投入了很多，但是一年之后，这些钱肯定全都能回笼。等到了第二年，如果不继续加大投入的话，粉条厂就只剩下赚钱的部分了。 之前有人确实看到了粉条厂的商机，却没有抓住，归根结底的原因就是他们都只是小打小闹，不管是从供货方面还是生产方面都存在极大的弊病。 “天气越来越冷了，咱们这么多的洋芋放在外面，可要受损失，当时没想那么多，现在可得抓紧解决。”高飞感受到冷飕飕的空气，感觉快要下雪了，这时候山里的天气可是非常的冷了。 粉条厂才起步，要是真的蒙受损失的话，可就真的要吃亏了，会影响以后的发展！ 第171章 还是差钱 “咱们的机器，理论上是每天能加工一万斤，可实际上的产量并没有这么高。”齐小庆说。 在具体的操作过程中，确实有不少的问题存在，所以，加工的速度就要比机器的官方数字产量低一些。 这个道理高飞也懂，他蹙眉说道：“如此，只怕还是不够啊！” “现在有钱了，要不然抓紧再调一套淀粉加工的机器过来？”李果说道。 高飞笑道：“只怕是来不及了，我估计这些洋芋应该放不到那时候，还是要就近想办法才行。” “放在这些教室里，可以暂缓一段时间，但终究放不到寒冬时节。”李果说。 “我们农户自己家里的洋芋都是下到窖里的，我和李果家里都有窖，可是也放不下这么多啊！”齐小庆也惆怅的说道。 洋芋这种东西实际上是不能放太长时间的，尤其是冬天的时候。都是吃了没有经验的亏了，要不然何至于如此被动。 “最好的办法还是要将洋芋都加工成粉，这样有利于存储。可是，这么多的洋芋，总需要时间消化。” “当时想的不够周全，以至于现在陷入困境了。”高飞苦笑着说道。 齐小庆自然也知道他们当时确实是激动了，以至于很多事情，都没有想明白，就开始干了！ 实践已经证明这样的想法，要不得以后还是要深思熟虑之后，再开始行动。 可是，这话现在说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他们目前还是要迎难而上解决问题，在这里讨论当初是不是失误了，实际意义并不大。 “其实，有两台机器，全力开动，在找些私人的加工设备仪器开动的话，应该还能行。距离天彻底冷下来，怎么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仔细盘算之后，李果说道。 天气彻底的寒冷下来，应该是在十二月之后，而现在才刚到十一月，这样的天气，只要给洋芋加盖上一层保温层，倒是不至于将洋芋冻坏，所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消化这些洋芋。 高飞听了这话，心里倒是轻松了一些，这样就好。 齐小庆说道：“要是找别人帮咱们一起加工，等咱们现在加班加点的把洋芋都加工成粉，我们的机器可就没有什么大的用处了。” 想到有两台机器，要在厂子里闲置大半年乃至更长的时间，齐小庆还是觉得有些浪费。 他这话成功的让高飞沉默了，是啊，厂子才发展起来，机器就这么闲置着，确实是一种资源上的浪费，不行这事儿还是要跟厂家多沟通沟通看看能不能改进一下加工其他的淀粉，现在淀粉产品还算是很有市场的。 机器闲置，显然是不可取的，一则是因为工人们没有事情做，就没办法挣工资，二则是对于厂子来说，也是极大的浪费，他们可没有这样的实力浪费。 “咱们先加工，等到了过完年再说机器的问题！”高飞一锤定音说道。 “等到了明年，咱们还是建一个储存库比较好，有些设施虽然花钱不少，但总要都建起来才行。”李果说。 要是之前这话他可不敢说这个话，但是现在说起来就没有压力了，毕竟粉条厂在赚钱，而且未来还会赚更多的钱，明年增加一些基础设备已经是势在必行了。 且因为大笔资金的回笼，下一步的投入，也就没问题了。 高飞点头表示赞成，只是高飞想的更多一些，就只有这些钱，似乎还是不够啊，明年是不是应该想办法争取一些扶持资金，再拉拢一些资金投入，这样厂子的发展才能更快。 李果和齐小庆可没想到，高飞这时候就又开始嫌弃资金不足了，都已经开始打算怎么多弄钱了。 回去的路上，高飞就与陈涛说起这个话题：“陈书记，咱们这边可有扶持项目？粉条厂走到今天，并不容易，但是资金上的缺口还是太大了，并不利于我们的发展。” 扶持项目自然是有的，但是在青川乡，高飞要弄到这个项目应该并不是很容易，毕竟，每一笔项目资金的落地，都需要李书记拍板才行。 之前高飞的父亲来过之后，李书记对高飞确实有一段时间是比较好的，就怕得罪了高飞，但是高飞这一次却是真的得罪了李书记。 齐生域之所以敢这样肆意的折腾，应该是离不开李书记的支持。 “有倒是有，可是并不是很好争取，我回去了找赵乡长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帮帮你。”陈涛说了这么一句，却并不是十分肯定。 高飞也知道难度肯定是有，所以，只点头说道：“陈书记，麻烦您了！” “你说的这是啥话啊，你这也不是为了你自己，要你是为了你自己，我也懒得帮你了。”陈涛瞪了高飞一眼说道。 高飞笑了，好在，还有陈涛和赵云峰等人对他的支持，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走到现在。 “对了，高飞，你明年真的要种藜麦？你觉得这个可行不？”陈涛又问。 因为从高飞这里听说了藜麦，所以陈涛倒是打听过藜麦这种农产平，只是到底还是觉得心里没底。 高飞摇头说道：“理论上可行，但是没有经过实践，还真是没有办法保证，我只能说尽力，好在我也没打算种太多，百八十亩就行了。” 陈涛点头，这小子，虽然有闯劲儿，但是并不是蛮干，如此就好。 “陈书记，我们还打算明年要开始一个亚麻项目。” “高飞，你可要知道，贪多嚼不烂，你现在要是弄起来的太多了，到时候资金上绝对会有很大的问题，你个人承担风险的话，实在是太大了。”陈涛忙就劝。 他这是真心的为了高飞考虑，他不觉得高飞现在这样下去，对自己有好处。 虽然说，对村子里可能是天大的好事，但是对于高飞个人来说，真是祸福难料！ 高飞只是个年轻干部，他不想看到高飞撞得头破血流，他这些事情本来有风险，何况还有人在背后虎视眈眈！ 第172章 长期规划 陈涛有自己的担心，但是高飞也有自己的想法。 高飞的性格就是如此高飞的性格就是如此，不管怎么样只要是认定的事情他都会坚持下去，绝对不可能半途而废绝对不可能半途而废。 尤其是粉条厂这件事情，他已经进行了这么长时间，如果现在放弃，他怎么也不会甘心。 因此他想的再三还是决定婉拒陈涛的好意，他笑着说道：“陈书记您放心吧，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我不是那种鲁莽的人，如果要吃亏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这个话陈涛倒是非常相信，毕竟高飞是从南方来的孩子，精明着呢。 “行，你自己心里有主张就行，我就是担心你吃亏。” 这小子闯劲儿太大了，一个人贷那么多的款全都投入进去，又是为了村子里的事业，要是真有什么事儿，他可是于心不忍啊。 他的这份担心高飞能切实的感受到，因此他十分感激的冲着陈涛笑一笑：“陈书记，谢谢你了，这么长时间要是没有您的话，我可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陈涛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哪里有这么多客气的话说，好好干你的工作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高飞，我看好你啊。” 怎么可能不看好呢？这么多年也就遇到了这么一个有闯劲儿的干部。 只可惜的是这个干部也算生不逢时啊，到了这个地方总是被人质疑。 “陈书记您就放心吧，高飞有我们照顾着呢，在村子里我和齐小庆俩人虽然不能算挺有势力，但是多少也能照顾着高飞点儿，村子里的人对我们也还算服气。再说了，就是我们两个人搞不定了，不是还有齐老伯吗？”如果也能看出来，陈涛这是真心的为高飞着想，因此他打了保票说。 这话要是以前的时候他还真不敢说，但是现在说起来没有任何的压力，毕竟他们在村子里做的这些事情，村子里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不光是高飞被村子里的人认可，就是他和齐小庆两个人的地位也逐渐的在提升。 且他们比高飞占的优势就是他们是长期生活在村子里的人，与村民的感情基础本来就十分良好。 “行，你们俩既然说了这个话，那以后有什么事儿我就只管找你们两个了，让我知道你没有对不起高飞的地方或者是没有帮到高飞的地方，我饶不了你们俩。”陈涛似真似假的说道。 对于这两个人，他并不是完全的信任。毕竟财帛动人心，万一这两个人财富的时候动了心思，辜负了高飞的希望，那高飞那就真惨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李果立刻对陈涛说道：“陈书记，这个你就放心吧，我们俩人也不是不是好歹的人，如果没有高飞也就不可能有我们两个的，今天我们不会做对不起高飞的事情。” “陈书杰，您尽管放心，高飞是对我们村子里有贡献的人，我们就是辜负了谁，也不能辜负了他，再说了，如果以后没有了高飞我们这厂子也未必就真的能经营下去。”齐小庆说。 就目前来说，这个厂子所有的经营都是高飞在背后指引，而且最大的客户又是高飞的同学，如果失去了高飞的支持，真的未必就能做好。 陈涛点头，这两个人既然保证了应该会做到，而且他也会不停的关注这两个人，绝对不会给他们损害高飞和集体利益的机会。 公司里有一个齐生域就够了，不能再出现一个齐小庆或者李果。 几个人又说了一阵闲话，陈涛就带着高飞离开了，今天的事情目的已经达到了，齐生域也已经吃亏了，他们没有道理继续留下去。而且这时候齐生域应该已经找过李成告状了。 就是不知道这为目的没有达到的齐书记到底是怎么对李成说的，而李成到底又是怎么想的？ 不过该面对的事情终究还是要面对，暂且等回去再说吧。现在李成心里顾忌着高飞到底是什么样的出身，背后是不是站着强有力的后台，倒是不敢对高飞太过苛责。 实际上他也一直在怀疑这件事情，甚至背地里找过李海打听。 只是李海那小子平日里倒是话很多，偏偏在这件事情上一个字都不肯露。 这样也好，他都打听不到的事情，李成就更不可能打听到了，就让李成继续猜测下去。只要一天不能确定高飞的真实身份，他就一天不可能对高飞下手，这也算是变相的保护了高飞，挺好。 二人一边走一边闲聊着，说的不外就是高飞下一步要怎么发展，资金的来源又在何处？粉条厂最终会达到什么样的规模，以及亚麻厂是不是能顺利建起来的问题。 通过这一些谈话，陈涛可以确定高飞不是个心里没有成算的，而且对于这一系列的事情他都已经算得清清楚楚。虽然只是两个人在闲聊，但是陈涛分明感觉到了，高飞已经有了三年到五年的长期规划，甚至也许是更长的时间的规划。 这小子只是当个干部，真是亏了，要是给他一个职务的话，他做的或许会比今天更好。 只可惜这是不可能的，其他人员干部是有规矩的，最起码要在基层干满三年才可以获得提拔的机会。即便是干满三年的，也未必一定能够提拔起来，还要看本单位领导怎么想，上面的领导怎么想。 不过凭借高飞现在的成绩，等到将来符合条件的时候，贴吧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盼着高飞到时候还能保持现在的精气神。 等到了乡政府的时候，陈涛对高飞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他决定立刻就去找赵云峰说说这件事情，这样的事情只是靠高飞个人的努力会举步维艰，不知道前面会有多少的困难。 他们作为领导应当予以全力的支持，上面争取资金项目什么的，高飞现阶段根本不可能办到，但是他们出面就要容易很多。 从车上下来，陈涛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没回去，直接就到了赵云峰的办公室。 第173章 意义 陈涛的忽然到来，赵云峰很是有些意外问道：“你今天不是去祁家窑，怎么这么快回来了？齐家窑那边还好吧？齐生域到底打算做什么？” 陈涛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对赵云峰说了一遍，陈涛这才说道：“高飞这小子应该早就是想到了，连应对之策都有，虽然应对的有些粗糙，但是有时候对付齐生域这种粗糙的人细了还真是没效果。” 只要想到今天齐生域那一副吃了大便的模样，陈涛就觉得好笑。 赵云峰看着陈涛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便知道今天齐生域应该是吃了不少的亏。 反正他们现在与李成基本上也算是撕破脸皮了，就算是齐生域，那也是站在了对立面。 对于齐生域能吃亏，赵云峰还是挺开心的，此消彼长，别人吃亏了那就等于是自己占便宜了。 “好了，给我说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不会就是来告诉我，你们把齐生域给收拾了吧？”赵云峰斜靠在椅背上，抽出一根烟扔在陈涛的手中说到。 “自然不是为了这件事，给您说这事儿就是为了让您高兴一下。正事儿，这不是正要打算给你汇报吗？”陈涛点了烟说道。 “他竟然吃相这样难看，收拾了也就收拾了。我看到了明年年底换届的时候要彻底的把他给收拾了才好。” 以前的时候或许还可以忍耐齐生域这样的人，但是自从见了高飞之后，赵云峰觉得齐生域这样的人其实不值得忍耐。 “就是怕李书记不可能同意，全乡谁不知道，齐生域那就是李成的死党？李成要是能同意换了齐生域才是怪事。” “这事儿咱们到时候再说，估计今年就是李书记想保着他，也未必就能保得住。” 之前齐生域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嚣张，而且那时候并没有人作为参照物让大家看到齐生域有多么不堪。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高飞的出现让大家看到了什么样的人才真正叫做干部。 李成虽然是党高官，但还不能做到一手遮天！ “也是啊，现在群众对他意见确实很大。反而是高飞现在支持率居高不下，或许到时候可以扶持高飞。”陈涛忽然想到，既然高飞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提拔，那么做个村干部也是不错的。 对于他这个话，赵云峰却没有回答，只是笑着。 “赵乡，我今天来主要就是想说，高飞是一个绝对有能力、有魄力、有想法的年轻人。通过今天与他聊天，我才了解到高飞，其实已经对齐家窑作出了未来三到五年的长期规划。” 对此，赵云峰饶有兴趣的说道：“是吗？说说我听听！” 三到五年的长期规划，虽然每个乡都有，但实际上不过就是有本册子罢了，真正能用的不多，但是成套刚才说是经过谈话知道高飞对齐家窑有了长远的规划，那就是说，高飞这个计划是切实可行的。 陈涛将之前与高飞的对话都说了一遍，这才道：“虽然他的计划未必就是尽善尽美的，很多地方还值得推敲，可是我们不得不承认，他的想法确实很不错，具有绝对的可行性。” 作为一个长远的规划，具有可行性是最重要的，至于不够完善的地方，继续完善就是了。 “你说的不错，还真没想到，高飞是个这样能干的。”赵云峰也赞许了两句。 “赵乡，我可不是来找您夸奖高飞的，我是想请您帮忙。”陈涛不客气的开口说。 “找我帮忙？帮什么忙？”赵云峰显然没有理解陈涛的意思，随口问。 “咱们县上每年还是有些扶持项目的，今年肯定已经来不及了，但是明年的项目，最近应该要开始申报了。”陈涛说。 赵云峰马上明白了陈涛话中的意思，是打算弄个扶持项目帮着高飞啊？ “这事儿，回头我操心着跑一跑，或许还真是一条可行的路！”赵云峰觉得，这确实是个机会。 “陈书记，听说，过完年就要调整一批干部了，你有什么想法？”赵云峰答应了这件事之后，忽然又说起来与二人相关的事。 陈涛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 调整干部，这种事听起来好像是和所有的人都有关系，可是实际上，却不是这么回事，每一次调整干部，都只和个别干部有关系，与大部分的干部，还是没有关系的。 “我也没什么想法，听天由命吧？如果我能有什么办法，就不会在这个地方一待就是这么多年了。”对于提拔调动之类的，陈涛早就失去念想了。 赵云峰笑道：“你也不用这么失望，我听说，李书记要走了。”赵云峰压低了声音说道。 对于李成要调走的消息，陈涛有点不太相信，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他怎么一点都没听说呢？ “消息是不是准确并不知道，但是有这个话，如果你想进步的话，这段时间，还是要好好表现才行。”赵云峰提醒。 现在，兴隆县的提拔干部除了组织部那边有一定的决定权，其实大部分都是在原单位的推荐上。 陈涛不由又苦笑：“赵乡，别人不清楚，您还不知道吗？我现在可是站在了对立面，他就算是推荐谁也不可能推荐我啊。” “事在人为，也未必就一定如此，这段时间，他对高飞不是也投鼠忌器？”赵云峰将手中只剩下烟嘴的烟掐灭，神秘的笑着说道。 陈涛却不敢这么想，他现在对高飞投鼠忌器是一回事，但是并不是对他投鼠忌器，只怕，他现在恨不得将自己一脚从青川乡踹出去吧？ “我现在，好好工作就算了，别的事情，不放在心里，要不然，这日子就该过的艰难了。”陈涛微微摇头说道。 高飞到底是什么身份现在并无人知道，可是，高飞的出身，并不会对他的将来有什么影响。他还是安安生生的干活挣工资吧！ “高飞就没对你说过他的身份？”对于这个问题，赵云峰也很有兴趣。 陈涛说道：“不知道，问过，高飞没有说。其实，他到底是什么人，关系也不大，我们知道他是个好干部就够了。” 第174章 不甘心 赵云峰却摇头说道：“不够，自然是不够。高飞如果出身真的非同一般，咱们青川乡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我们这几年到底面临的什么困境，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现在这个时代要发展，招商引资是重中之重，但是，就青川乡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不要说招商引资了，就是政府的投资都鲜少考虑这里。没办法，在这样的地方投资，简直就是白瞎钱啊！ 如果高飞真的有非同寻常的出身，而他又愿意为了村子考虑的话，只要有投资来源，青川乡或许能走个捷径也未可知。 只是，这么长的时间了，从高飞的身上却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属于豪门出身的那种气度，赵云峰确实不太相信高飞的出身会特别高。 甚至，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觉得，李成应该想错了。 而高飞在与李果和齐小庆商量之后，决定将贷款得来的四十万用来收购亚麻的原材料。 不是高飞不想继续扩大粉条厂，而是就目前这种情况来说，粉条厂的销量虽然不错，但应该在一段时间之后就饱和了，如果没有找到新的销售渠道就盲目扩大产量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且现在他们最需要做的就是加大洋芋粉的加工，要不然那些收购的洋芋会因为保存不利而受到损失。 不光如此，如果这时候扩大产量，几个月之后，工厂就必然面临停产，他们主打的就是天然无添加，如果从别处购买成品洋芋粉，一方面会增加投入，另一方面也不能保证质量，所以高飞不打算冒险。 粉条厂高飞落到齐小庆的身上，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高飞觉得齐小庆还是一个不错的人，有能力也有魄力，只是欠缺了一点磨练，但这不是最要紧的，缺少磨练不怕，只要坚持一段时间，肯定能磨练出来。 至于李果，亚麻厂的一切事宜索性就交给他好了。 他现在深深觉得，作为一个公务员现在已经成为他的掣肘了，好多事情，即便是有心也是无力， 也亏得身边还有这么两个人能帮着他，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有多少问题呢。 不过，高飞也没闲着，他这段时间正在做一件大事，那就是制定一套切实有效的管理方法。 粉条厂的管理严格来说还是有些混乱，主要靠李果和齐小庆两个人的监督，以及村民们的自觉性，短时间内倒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可是时间长了，总是难免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 且现在第二个项目很快也要开始实施了，到了那时候，只依靠目前的管理方式，可是要出大事的。稳抓稳打方能长久，他们努力这么长时间才有今天的成绩，必须要将现在的江山守得稳稳当当的。 高飞本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他很努力的与自己熟悉的人打听，从网上搜集各种资料，如此坚持了半个月的时间，第一份属于青山农场的管理制度算是制定出来了。 对于这一套制度，在与李果齐小庆两个人研究之后，确定可行。 三个人一致认为，用制度管理人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这样也是在给未来厂子的发展奠定良好的基础。 而这半个月的时间，高飞要在村子里再建一个厂子的消息也传遍了村子的每个角落，村子里整个都沸腾起来了。 之前的粉条厂赚钱了，这是村子里的人有目共睹的事。不知道有多少人后悔过当初为什么不勇敢的跟着高飞干，倒是便宜了齐小庆和李果这两个小子。 但是这一次村子里的人都聪明了，知道一定要跟着高飞干。 至于要跟着高飞干，那就要从第一步开始，现在不是要收购胡麻秸秆吗？他们家里都有，平日里就是用来烧柴。现在高飞那边需要，抓紧送过来，至于钱什么的，没有必要。 李果本来不打算白收这些胡麻秸秆，但是，总有人趁他不注意的时候送过来，偷偷的放在收购胡麻柴的场地里，最后，李果也没办法了，只能同意大家将胡麻秸秆都送过来。 齐生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要气死了，他这边打算筹办集体经济，支持的人连一个都没有，高飞那边只是才露出一点消息，就有这么多的人趋之若鹜的要跟着干，这不是活生生打他的脸吗？ 最可气的是高飞，早就说好的粉条厂是集体资产到了最后，又后悔不肯兑现诺言，不行，这事儿，他怎么也要弄成。 说好的事情，不能不算数，他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赚钱没他什么事儿。 十分憋屈的齐生域骑着摩托到了乡政府，去找李成商量研究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李书记，这事儿您可不能不管呀，要是再放任高飞如此下去，以后不要说是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便是连李书记您只怕也没有人敬重了！现在村子里的人可只知道乡政府有个高飞，不知道有书记您呢！”齐生域直接开口切入重点说道。 对于李成这个人，齐生域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这就是一个心眼不大的人，且平日里有些自负，总觉得自己是青川乡的一把手，就应该得到青川乡所有人的尊重，这样的话说出来，肯定能让他心里不舒服。 果然，李成的脸色就有些不好了，联想到这段时间其他各村的村干部不时的就有人来找他，要求高飞去他们村上做包村干部，他就越发相信齐生域这话不是白说一句，而是真的。 他在乡镇上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干部或者领导在村子里会如此受到欢迎，且不光在一个村子里如此有威望，更重要的是在每个村子里都有威望，假以时日，是不是真的就没人知道青川乡的党高官是他李成了？ 当下，李成就下定了决心，这个高飞，绝对不能让他继续留在青川乡！ 可是现在这样轰轰烈烈的干部，他也没有办法给他找麻烦呀？且高飞的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他还是没有搞清楚，这总让他有些畏首畏尾。 第175章 结局 “还不是你自己没用，你要是有点用处的话，至于落得这个地步？”李成心里有怒气，却没有办法对着罪魁祸首发泄出去，那就只能冲着撞在枪口上的齐生域了。 当初把高飞放在齐家窑就是个错误，原本还觉得齐生域这个人不错，现在才发现就是个没用的东西，只会嘴巴上说，真正到了要干活的时候什么都不懂。 连一个初来乍到的小毛孩子都对付不了，这种人，也不知道要来有什么用。 齐生域本来是来找李成商量收拾高飞的，却没有想到她无缘无故的先挨了一顿骂。 他这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啊，可是他并不敢迁怒于党高官李成。那他心里的这一股憋屈自然就迁怒到了高飞的身上。 在他看来，如果没有高飞的出现，就不可能有这么多麻烦出现。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寒冬腊月的时候，高飞到村子里也有半年时间了。 回顾这半年时间的经历，高飞觉得他还是学到了很多东西，在一步一步的学习中他变得逐渐成熟了起来，好多以前不敢想不敢问不敢干的，现在他都试过了。 他觉得相对于同班的其他同学，他付出的努力很多，但是得到的回报却是最多的。 其实他也很清楚，现在根本不是松懈的时候，要是现在松懈下来，就会影响以后的发展。 对于其他村的村干部来找领导，要他去当保存干部这个事情，他也已经知道了，但是他却很清楚，不管是从哪方面考虑，领导都不可能让他换一个村子。 就此事来说，李成也很憋屈，这样一个不受他待见的干部，到了最后反而成为，一个那样受群众欢迎的干部，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但这就是现状，即便是打了他的脸，他又能如何？ 让他更惆怅的就是，县上，现在要报一个致富带头人，他本来是打算报齐生域，可是就在刚才召开的党委会上，大部分的领导居然都反对上报齐生域，而是要报高飞。 还从来没有听说致富带头人报乡镇干部的，一般都是选择村干部，高飞的粉条厂毕竟是在一起加油，那就是齐生域的政绩。 只可惜抱着这样想法的人很少，也就是他以及范庭。 实际上，李成也很明白范庭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并不是他觉得这个真的就是齐生域的成绩。 因为这一次投石问路，李成忽然觉得高飞的存在，或许在未来会对他也有所影响。 现在这份功劳不能挂到齐生域的身上，那么将来再发展起来的时候，能与他李成有关系吗？ 似乎现在这个粉条厂已经变成了高飞的个人成绩，而不是他们集体的功劳。 这样发展下去可不好，看起来他得找班子里的领导们以及高飞做一个个人谈话了。 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以集体利益为重，都要以组织的利益为重，而不能凸显个人的能力，没有集体的培养，没有组织的培养，哪里有个人的发展？面对集体的时候，个人永远都是最不重要的！ “林书记，齐生域这个人难道你就不能过问一下？”陈涛问道。 林玉玲无奈的笑了：“不瞒陈书记说，昨天我才就此事找过李书记，只可惜书记说齐生域到问题暂时不让我处理。” 不过，这是暂时的，终究，她还是要处理齐生域这样的人，即便是李成反对，但是等她手里有切实的证据的时候，就是处置齐生域的时候。 话说的如此直白，陈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领导反对查处一个下属，唯一的可能就是两个人有利益之间的纠葛。 早就听村子里的人说，齐生域没少给乡上的领导送礼，现在看起来这句话可能是真的。 不过如果只是送礼的话，问题可能还比较好处理，就怕是有更深层次的勾结。 他们虽然是山区乡镇，但是这两年，扶贫项目和资金还是比较多的，如果有人在这个上面动了心思，对于青川乡来说并不是好事。 “不能从其他的方面解决一下这个问题吗？它总是在那里上窜下跳的，确实不怎么好！”陈涛有些嫌弃的说道。 “再坚持一年吧，一年之后不就换届了吗？作为包村领导，你要换一个支部书记，那还不是非常容易的事？再说了，就其实你现在这种情况，明年怎么着也不可能是他继续做支部书记了。”他现在背后也做了一些功夫，但是还远远不够。 再说了，齐生域现在不管怎么说也是有保护伞的人，而这个保护伞又是他一个小小的乡镇委纪高官不能撼动的。 果然人说的不错，一个乡镇就是一个小社会呀。 就是不知道高飞会不会是这个小社会里存在的变数，就他现在看到的，高飞会改变这个乡的局面。 “陈书记，我听到一个小道消息。”林玉玲压低了声音说道。 陈涛看看她，并没有说话，只是示意让她继续讲下去。 “最近县里要几个人，我听说李书记正在积极的将高飞推荐出去。”林玉玲的声音很低，也就只够坐在他对面的陈涛听见。 陈涛果然还是不知道这个消息，只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忽然之间也就懂了李成的意思，就高飞现在这种情况，要打压并不容易，那就索性叫他送走好了，这也不是为一个好的处理办法。 不管是谁，到时候只会夸李成是一个为干部考虑的领导，而不会觉得他这样做只是为了不想让高飞继续留在青川乡。 “无妨，他肯定是白费心机了！”陈涛十分有自信的笑着说道。 “你一点都不担心吗？”林玉玲有些好奇的问道。 齐家窑有今天的局面，应该说都是高飞的功劳，如果高飞离开，可能会一朝回到解放前亦未可知。 平日里陈涛对于高飞不是挺看中的嘛？这时候为什么一点都不担心呢？ “即便是他要往外面推，那也要征求干部个人的意见，我相信高飞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齐家窑。”陈涛说道。 “你可不要太高估高飞了，咱们乡政府这几十个人谁不愿意离开这里，到县城去？有这样的机会，高飞肯放弃吗？”林玉玲不相信。 “要是不相信你就拭目以待，这件事情他肯定做不成。高飞这几年时间肯定不会离开青川乡。”陈涛自信的说道。 或许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能调到县城是一件可盼不可及的事，但是对高飞来说，未必如此，要离开这个地方，高飞只要辞职回去就可以了，何必这么麻烦？ 对此林玉玲虽然还有怀疑，但是却没有多说。 高飞可没操心这么多，他最近正在物色一个人选，亚麻纺织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行业，但是这个需要技术的支撑，所以高飞联系了一个厂家打算弄两个人过去学习。 原本是想将亚麻厂交给李果，但是后来考虑到亚麻厂要招工都是女工，李果出面反而不如找个女人出面更好。 “我觉得，让嫂子和刘芳梅两个人去学习比较合适，他们两个学历高，人也年轻精明。”高飞选择的是齐晓蓉和刘芳梅。 刘芳梅就是当时接任李果的文书，但是后来只干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就自己辞职了。 对于这个人，高飞多多少少也算是有些了解，确实还是一个不错的人，最起码不会与齐生域这样的人同流合污，她之所以只干了一个月就不干，表面上说是她适应不了文书的工作，可是实际上是因为她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不愿意屈从于齐生域，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 “我们家里现在我成天在忙好多事情，只怕就要你嫂子操心，她应该没有这么多的精力。”李果笑着说道。 “果子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难道就你自己干事业，嫂子就不需要干事业吗？说起来嫂子在咱们村那也是也是一个高学历的年轻人，说不定，干起事业比你做的还好呢。”高飞促狭的说道。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今天晚上回去问问你嫂子的意见，可是话先说好了，要是你嫂子不同意，你可不能勉强。”李果也不是那种看不得自家媳妇有发展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了，刘芳美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她还上过中专，如果只去一个人的话，她比你嫂子更合适。”李果很诚恳的说道。 虽然之前刘芳梅顶替了他文书职务的时候，他确实有些迁怒，但后来也就想通了，而且他现在的发展也不错，也就不纠结当初那点儿事情了。 “我也觉得这个人不错，果子哥，粉条厂咱们主要是解决村子里男劳力的问题，这个纺织厂未来就是要以女工为主了。”高飞语带试探的道。 李果哈哈大笑说道：“你的意思我懂，咱们都是为了村子里的发展，可不是为了咱们自己的利益，刘芳梅这个人不错，你放心用吧！而且他也算是一个，有些领导能力的，纺织厂如果交给她的话，或许能走出一条不同的路子。” “咱们现在也没有别的能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的解决村子里富余劳动力的问题，只要大家都有活干了，那才能谈到下一步的发展。” “总之，我们大家一起努力，村子总会好起来！” 三个人很默契的将手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