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今天祸害男主了吗》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1) “吴祸!我他妈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你真是让我恶心透了!” “我告诉你!就算不是甜甜,我叶霆华喜欢的人,也绝不会是你这样恶毒的女人!” 沉着脸的俊美男人抱着怀里的女人,那双往日沉静的黑眸此刻满是怒意,直勾勾的刺进她的心底。 “要是甜甜真出事了,我绝不会叫你好过!” 他皱着眉抱起怀里昏迷过去的女人,大步往外走。 咚—— 吴祸被推得后背往墙壁上一撞,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跟着冰冷下来。 刚刚这样说的男人,是叶霆华叶总裁。 一个陪了他十三年,让她陪着他上同一所学校,报考同一所大学,同他一起出国,又一起回国,陪他创业,度过了那样多的岁月,她爱的入骨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更是她的未婚夫。 名义上的。 今天是他们的订婚宴,可也就是在今天,这场订婚宴成了个笑话。 原因无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叶总不论感情,在他身边十三年最后也只以商业联姻才谋得‘未婚妻’一位。 而这样的男人,突然找到了他的真爱。 而这个真爱不同于吴祸这样的大小姐,是个漂亮却又可怜的小秘书。 她单纯不做作,柔弱却又坚强,自强不息,完全不一样,和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 他动心了。 所以吴祸成功的成了一名恶毒女配,嫉妒让她丧失了理智、没了智商,不顾一切去陷害小秘书。 就像坏人越阻挠,男女主就越要在一起一样,赵甜甜赶上订婚宴,当着大家的面,虚弱又可怜的说出了真相。 吴祸恼羞成怒之下,冲了上去,两人拉扯之中,本就虚弱的赵甜甜往后一跌,直接从阶梯上摔下来,摔在碎掉的玻璃杯渣上。 叶霆华瞬间脸色大变,才有了刚刚的一幕。 “丢人丢大发了。” “要不要报警啊?按照刚刚赵小姐说的,这是杀人未遂吧?” “嘘,她还是吴家的千金呢,别掺和,等叶总处理吧,看刚刚叶总气的,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真是没想到啊,堂堂吴家大小姐会做出这种事。” “……真是把吴家的脸都丢尽了!” 耳边的声音响起,嘈杂声一直不断,吴祸安静的靠在那,看着自己的手——刚刚拉扯之中,赵甜甜摔的满身是血,可她的手也被玻璃划破,现在潺潺的流着血,顺着她细白的指尖滴落在地上。 滴答。 鲜艳的一滴,像是血泪般。 她定定的望了两人离去的背影良久,陡然跌跌撞撞的转身往后走。 “她去哪呢?该不会要逃吧?” “可那也不是离开的路啊。” “那是……去楼顶的路吧?” * 咚—— 眼前一个黑影闪过,从高空坠落下来,就在他们眼前几步的地方,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落在了面前的地面上。 “我的天!” “天哪!” 叶霆华揽着赵甜甜,周围的一众人都睁大了眼,看着眼前的吴祸。 她身体扭曲的倒在那,轻微抽搐,带着血泪的眼睛却不瞑目的睁大,看着这边—— “她、她……”赵甜甜小脸煞白。 “甜甜别看!她就是故意的!”旁边她的朋友立刻露出厌恶的表情:“这是想畏罪自杀吧!” “就是!以为这样就能把自己做的事情消除的一干二净,还想让你背上骂名。” “这女人,太恶毒了!竟然临死还想陷害甜甜!”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2) 赵甜甜脸色更加苍白的瞧着那边。 叶霆华眼神变了变,抬着锋利冰冷的眉眼,漠然的瞧着那不断抽搐的女人,启唇:“……确实歹毒!” 女人的躯体,又颤了下。 他漆黑的眼睛里,倒影着女人盯着自己的模样。 她盯的不是赵甜甜,而是他。 她那双流出血泪的眼睛,不瞑目的望着他,浮现痛楚,她动了动唇,仿佛想说什么。 可最后,还是闭上了眼,流下了不甘的血泪。 【滴,你的愿望已收到。】 陡然,一个轻快的孩童声在这时候响起。 紧接着,空中出现了一团圆滚滚的黑气,和那听上去不太聪明的孩童音莫名契合。 【因角色‘恶毒炮灰女配吴祸’意外提早死去,导致剧情线无法继续。】 【宿主大人请接管剧情……唔,宿主大人?】 小圆球转身,茫然的看向身后。 [真蠢。] 【哎?】 [有胆子自杀,没胆子拉着那女人一起死么?] 那是另一团黑气,飘在上空中,身形却显得修长。 那人盘腿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瞧着地上女人的尸体,眼神里的漠然与轻蔑仿佛都要实体化了般。 [她要是真不想那男人和那女人在一起,直接拎着那女人小脑袋瓜,让她去死啊!自己死个什么鬼!] [真是没用,还还得我来替她善后!] [啧!] 字字句句,将她的不悦充斥到了极致。 【哪、哪有那样做的呀!那可是她爱着的人所爱的人哇!那样做她爱的男人会恨她的!肯、肯定不至于做到那种地步嘛……】小系统被她的想法吓得抖了抖。 [那不做,他就爱她了吗?] 【哎?】 [反正他也不爱她,那就让他恨呗。] 小系统侧头看去时,看见黑影里的漂亮女人模糊的眉眼上带着漫不经心,却语出惊人。 系统机械的小脑袋瓜子还没来得及消化,旁边却突然响起一个轻柔的声音。 “你说得对。” 突然响起的声音和飘在空中的灵魂让两人同时吓了一跳,小系统扭头。 【吴祸的灵魂!】它惊叫【你怎么还在?】 没有理会那个黑乎乎的不明生物,‘吴祸’慢慢的飘到那团更大的,仿佛隐约是一个女人身影的黑气面前,她的眼睛认真的盯着她。 “你是要延续我生命的人,对吗?” 雾气没动,隐约漂亮的眸子却冷冷瞧着她,瞧不出情绪。 吴祸心一颤,忍不住往后瑟缩了下。 她突然觉得,眼前女人眼底的冷,才是真正彻骨的冷。 这种冷,叶霆华的眼神都根本不及她半分。 但…… “你说得对,反正他也不爱我,所以……就干脆让他恨我吧!”‘吴祸’垂下眼,鼓起勇气弯下腰去—— 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大概也并不觉得一个区区人类的灵魂能够伤害到他们。 唰—— 因此黑气只来得及后退一些,但‘吴祸’的手还是轻轻触碰到了她的周身黑气上。 瞬间,虚无的灵魂化成了光点,消失在了空气里。 却留下了她的声音。 “延续我生命的陌生人,我希望你也能延续我的心愿。” “那个让我用尽了一生、用尽了生命去爱的男人。” “我希望他……” 女人不甘到咬着牙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蹦出,最后,她脸上的表情一顿,才眼神柔和,缓缓吐出最后一句。 那一刻,她脸上的表情悲伤到了极致,她闭上眼,才消失在了空气中。 听清楚她每一个愿望的小系统呆住,在听到最后那句消声了,它却听到了的话时,觉得自己机械的心脏都被揪紧。 最后,沉甸甸的。 [怎么回事这是!]旁边的人却根本没听进去她说的那些愿望,她瞪圆了美眸气急败坏的低头看自己周身的那些光点[靠,她往我身上塞了什么!] 【不知道……糟!】 [怎……] 那人皱着眉疑惑看它,听着它稚嫩的孩童音,陡然变得冰冷机械。 【任务已更改……】 【任务已更改……】 【新任务重新发布……】 【支线任务……】冰冷的机械音又开口【消除‘吴祸’的怨念。】 【支线任务为另外开启,为必须完成的任务,若任务失败,将给予惩罚。】 [啥???] 【另,吴祸怨念值为——】 【——。】 [………………………………] 日! 黑雾逐渐散去,露出一条秀美的小长腿,脚踝上隐约挂着个骷髅头似的的铃铛,陡然往原先吴祸消失的地方霸气一踩。 [他娘的!你让那女人回来!立刻回来!老娘不打的她魂飞魄散我就不叫秦祸祸!!!]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3) 【嘤嘤嘤!】 小系统被吓得瑟瑟发抖,但却颤巍巍的伸出小胖手,不要命的陡然把某人一推—— 【总之,宿主你就加油吧!】 它这一推,直接把黑气猝不及防的往吴祸尸体的方向推去。 [日!] [小胖子你给老娘等着!!!] …… 眼前一黑,又一白。 女人睁开眼的一瞬间,那双眼睛里染上的戾气与杀意,叫那双美眸瞬间生出不一样的光彩。 分明是同样的样貌,却和先前的模样截然不同,气场过人。 她盯着面前雪白的天花板,咬着牙,直接坐起身。 [妈的,小胖子,你给老娘出来!看我捏不死你!] 小系统显然还没傻到这份上,出来送死,所以没吱声,只留秦祸祸一个人咬牙切齿。 这时,低沉不满的磁性男声响起。 “醒了?” 秦祸祸皱着眉抬头,就瞧见了靠在门口抱着手臂,冷眼看着自己的俊美男人——男主叶霆华。 “你以为假装要跳楼就能盖过所有你做的肮脏事情了?要不是服务员把你拉下来,你是不是还要跳死在我和甜甜的面前来陷害她了?”叶霆华不耐烦的瞧着她,扫过她浑身上下都没事的身体,直接抿起薄唇,冷声道:“吴祸,别做让我更恶心的事情!” “在我耐心告罄之前,快滚过去!给甜甜道歉!” “……” 坐在那的女人笑眯眯的瞧着面前的男人,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真是,十分让人‘愉快’呢。 【警告!警告!】 【请、请宿主请勿起其他念头,此世界为法制世界,禁止杀人。】 小系统努力假装镇定的小奶音里仿佛十分冰冷生硬,可顿了几秒后,声音又染上哭腔,泄露了本性。 【切、切片也不可以!】 不着急不着急,她迟早弄死这小胖子! 【请、请继续剧情……】 “愣着干嘛?”发现身后病床上的人还没动,叶霆华皱眉回头,“还不走?” “知道了。”秦祸祸拳头捏了又捏,最后深吸一口气。 * “甜甜……”推开门,叶霆华眼神温柔的看向病房里。 “霆华。”女人仰起灿烂的笑脸,却在瞧见他身后跟进来的人时吓得小脸一白:“她、她怎么来了?” “别怕,吴祸是来给你认错的。”叶霆华安抚她一句后,沉着脸扭头:“还不滚过来道歉?你今天不给个交代,这件事没完!” “什么交代?”秦祸祸走进来后,就左看右看,仿佛新奇的瞧着这病房的布局,最后又新奇的瞧着那病床上的可怜人儿。 她挑着眉的那眼神,不像是来认错的,反倒像是来看热闹的。 “你对甜甜做的这些事!捏造我们的关系,联合父母瞒着我设下订婚宴,还有派人把甜甜关起来……不让她赶来。”叶霆华周身的寒气仿佛要实体化,冷眼盯着她:“这些事,你不打算有个解释吗?” “捏造?”掸掸衣服,秦祸祸想了想,悠悠然的一歪脑袋:“怎么捏造了?你是我未婚夫的事情难道不是真的?” “你——” “至于订婚宴嘛,我不让她参加不是为了她好吗?不然让她瞧见咱们两订婚,你的宝贝小情人得多难过呀?” 她眨巴眨巴眼,故意看向赵甜甜。 “保不准看了得啪嗒啪嗒掉眼泪,哭的多伤心呢!” “吴祸!!!”叶霆华咬牙:“你少装傻,你明知道我们根本就没有感情!而你对甜甜做的那些!你分明是雇凶要杀她!” “证据呢?” 一改之前泼妇似的要和赵甜甜拼命的样子,眼前的‘吴祸’从容悠然的一摊手,无辜的眨眨眼。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一身惨兮兮的到了现场就说明她说的是真的了?我要是现在直接摔地上扯着嗓子喊‘杀人了’是不是也能讹你要杀我了?” 那张往常精明的秀气脸蛋上,此刻美眸无辜的睁着,显得灵气不少,但更多的——竟是欠揍! “你要是说‘是’,那我可就躺下了啊?可就开喊了啊?”秦祸祸提起病服宽大的裤脚,认真的往地上瞅瞅,仿佛真准备找个合适的位置躺下。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4) “你!”叶霆华咬牙切齿,那张沉稳冷峻的俊脸上竟然崩出青筋,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还有,没有感情就不是订婚关系了吗?那你也是我未婚夫吧?” 玩笑开够,秦祸祸才放下裤脚,懒洋洋的抬起眼皮,盯住了他身后的赵甜甜。 秦祸祸忽的勾起一边嘴角:”她也是小三啊,所以我真派人把她揍一顿了,又如何?她要当小三,我还打不得了?” 针针见血! 一击必中! 嘴炮达人! 似乎完全没想到吴祸会这样理智的蹦出这样的话! 在这无脑的爱情里面,她竟然还能揪出这样的理论! 实在是…… 实在是…… “呜,吴、吴总监说得对!都、都怪我……我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的,是我的错,霆华,我不该爱上你的,呜呜呜……你走!你走啊!”赵甜甜懵了两秒,‘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不!不是你的错!我和她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你不是知道吗?”叶霆华立刻手忙脚乱的扭头哄起她来,“我的心里只有你,爱的人也是你啊!”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呜……可是,可是她说我是、我是……” “小三。”那边的秦祸祸不嫌事大的笑眯眯道:“看你说的辛苦,我替你说啦,不用谢我。” “哇!”瞬间,赵甜甜又哭了出来! “你给我闭嘴!”叶霆华一见,没了办法,只好恶狠狠的扭头,指着秦祸祸:“吴祸,就算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别以为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别给脸不要脸!” 秦祸祸淡定的盯着他指着自己的那根手指,盯了两秒,突然两步上前—— “你妈没教你,说话的时候别拿手指指人吗?”秦祸祸从容的将他的手指一掰,笑眯眯的弯起眼看他:“老娘准了吗?” “……艹!” 叶霆华脸色瞬间煞白,彻底傻眼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盯住掰断自己手指的女人。 女人弯起眼,笑的十足好看。 那瞬间,眉眼弯弯的样子,像极了罂粟花。 不同于先前的泼妇模样,现在的她,优雅,却又狠毒,招招致命。 哪里,有先前那副泼妇又无脑的模样。 赵甜甜呆住,叶霆华愣住。 瞬间,整个房间陷入了三秒的安静。 “你在做什么啊啊!霆华!” “吴祸!!!” 除了两人的低吼声外,一个更为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 【宿主你做了什么啊啊啊啊!!!】 [你不是看得到吗?掰断他的手指咯。] 【我是问你为什么对男主出手!而且还……还……】 一出手就这么凶残!!! 你这是个正常人会做的事情吗? [没忍住,谁让他拿手指指我的?] 【你还挺无辜是吧!】 不理会系统,这边的病房里。 “吴祸!你疯了吗?”叶霆华忍着巨痛,咬牙恶狠狠的盯住她。 “我疯没疯不知道,但之前那个‘吴祸’一定是疯了。”秦祸祸漂亮的美眸里带着点遗憾,仿佛很可惜的瞧着他:“也不知道看上你什么了,这么弱,还这么蠢的男人,这也值得喜欢?” “什……你在说什么?你说什么疯话?什么喜欢?”叶霆华皱眉,却看着她冷笑:“你是想说你喜欢我?” 秦祸祸淡笑不答。 叶霆华按住自己受伤那只手,俊美的容颜上,眉眼锋利冰冷的瞧着她,轻启薄唇,声音更冷,咬牙道:“别痴心妄想了,就凭你做的这些,我一根手指都瞧不上你!”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5) “……”秦祸祸淡淡的笑容收敛几分,低头瞧了眼自己的胸口,半眯起眼。 胸口里,莫名残留的感觉让她觉得绞痛一瞬。 仿佛那个人不在了,但因为他的话而动容的心还在。 ……真是让人不爽啊。 “怎么了?” “医生!医生!快救救霆华!他的手……” 听到动静赶到的医生,焦急的赵甜甜,脸色铁青的叶霆华。 嘈杂中,秦祸祸毫不犹豫转身,退场。 医院外。 【宿主,您到底想做什么啊啊啊!】 [完成任务啊!]秦祸祸懒洋洋的[这不就是‘角色吴祸’该做的事情吗?我刚不是嘲讽女主去了吗?] 【……您嘲讽是嘲讽了,可您连男主也一块嘲讽了啊!!!】 小系统隐约有些崩溃。 【宿主!提醒您,虽然吴祸的支线任务在那,可是主线可是……】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在完成么~] 【您这样招惹男主,让他这么恨你,也叫完成任务吗?】系统忍不住质问,同时冷冰冰的开口【宿主,我要警告您,任务完不成,您的惩罚可是很惨重的,违背主神规则的下场,您不会想知道的。】 在它说完后,突然没了声音,于是它忍不住看了眼宿主。 只见宿主站在那,半抬着的漂亮美眸里,黑瞳平静无波,冷得像冰一样。 悄无声息,叫人的心狠狠颤栗了下。 【宿……】 [小系统。] 在它开口前,女人懒洋洋的声音先开了口,她半眯着眼,声音隐约带着笑。 只是那笑,也冷的叫人心底发颤。 带着一股,冥冥的血腥气。 [我也警告你一件事怎么样?] 【什、什么?】 [太多管闲事的话……]女人抬起眼,眼底红光一闪而过[你的下场,你也不会想知道的。] 【………………】 小系统吓得瞬间噤声,瞧着恶劣笑出声的那坏女人,又不禁想起和她初次绑定时的场景。 它又吓得一个哆嗦,忍不住含着泪,老实了。 虽说她是被迫与自己绑定,但只有它清楚,自己的程序里,却有一条不为人知的规则。 ——抑制她的力量。 没错,就是抑制。 它既是她的系统,也是她的封印。 这样特别的规则,它不知道从何而来,但它知道一点。 这个女人,绝不简单。 秦祸祸抬起细白小手,摸了摸胸口,半眯起眼睛。 消除……怨念么。 呵。 那既然要消除,那就消除吧。 管它男主女主,全都弄死,那她总该满意了吧? * 次日,叶霆华顶着包扎的像个球的手,沉着脸坐在办公室内,侧头阴沉的盯着身旁的女人,冷冷启唇。 “我记得上次x-b的方案出了不小的失误。” “是的总裁。”旁边的人回。 “吴总监是负责人之一吧?”叶霆华盯着秦祸祸,眉眼冷漠,声音更冷,“这点方案都处理不好,吴总监的心思俨然不在这上面,这总监位置也没必要坐了。” 周围的人一震,大家面面相觑的抬起头,看看叶霆华,又看看‘吴祸吴总监’。 直到叶霆华淡淡的下了命令:“回到原来的部门主任位置吧。” 这是……降职!?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6) “总裁,只是因为这个小案子,不至于到让总监降级的地步吧?况且这点小错误……”会议室内很快有人想劝,可立刻被身旁的人拉住,被使了眼色狠狠摇了摇头。 明显就是总裁故意要针对吴总监,那是咱们能掺和的事吗? 【原剧情中,此处,吴祸即将面临被降职,也是她逐渐失去工作重心的开始,更是她彻底失去接近叶霆华的开端,应当是她怨念之一】 【提示,吴祸为了叶霆华,为公司做了很多事】 【建议说出那些事,以此博取他的心软和同情,缓解降职,继续接近他】 秦祸祸听着小系统的话,半抬起眼,瞧着叶霆华:“尘里和慕思两家公司的单子都由我在负责,m国那边的项目也是我在一直处理,包括r国的工程也在我的名下……” 【对,就是这样!】 可谁知。 “这些合作方,信的是我吴祸,不是别人,如果我辞职……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会毫不犹豫的撤离项目呢?”秦祸祸彻底抬起眼,却突然蹦出这句,她笑着看着叶霆华。 【……啥?等等!】 “你什么意思?”不止小系统懵了,叶霆华也愣住了,盯着她。 “意思就是,叶总要将我降职,可以。”秦祸祸悠然的将文件往桌上一丢,随意的开口:“我辞职。” 唰—— 她这一番话,瞬间引起轩然大波! “吴祸!?”叶霆华难以置信的双手拍桌,站起身来,“你在干什么?把工作当儿戏吗?” “不是总裁先当儿戏的吗?”秦祸祸同样起身,单手撑着桌面,悠然的将身子前倾,笑着盯住他:“总裁非要因为我欺负了您女人的事情,这样子拿公司的事情当儿戏,来欺负我的话,那我也只能这样处理,选择辞职了。” 女人抬起手,拍拍自己的小胸口,无辜的睁眼瞅着他。 “毕竟宝宝也受不了这委屈啊!” “…………………………” 【宿主!你为什么不选择装可怜?分明那才是最好的选择!】 【还有,宿主你这也太荒唐了!这样怕是会增加吴祸的怨念吧?虽说原剧情她也是被降职了,但也没辞职啊!毕竟这工作她也付出了不少精力,你就这样辞了——】 小系统懵了,正准备气得跳脚跟她辩论之时,还没说完,突然顿了下,随即,它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机械音脱口而出。 【吴祸怨念-1000?!】 卧槽!? 为什么? 吴祸的怨念不但没有增加,还减少了! 这时,女人懒洋洋的声音的响起。 [工作?那种东西根本无所谓好么。] [因为,她所做的一切,无论是工作,还是交际,都只是因为……] [叶霆华。] * ‘叶总冲冠一怒为红颜’,‘吴总监不堪屈辱选择辞职’的事情很快就在公司传开了。 作为和叶霆华创业就一起,成为他得力一把手的吴祸,对公司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她这一旦走了,必然会对公司造成很大的影响。 东西都懒得收拾,准备直接走人的秦祸祸很快被拦下。 “吴总监,你不能走!” 看着眼前堵着自己的小身影,秦祸祸一挑眉。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7) 看着眼前堵着自己的小身影,秦祸祸一挑眉。 “赵甜甜?” “对,是我!”赵甜甜点头,昨天还在医院,今天听到事情后赶出来,小脸难掩苍白。 “这就出院了,看来伤的也不怎么样嘛。”秦祸祸笑眯眯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下。 赵甜甜脸色僵了下,咬住下唇:“上午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不能走,不能就这么离开公司!” “哦?”秦祸祸挑眉。 “如果你是因为我们之间的事情,那是我们私人恩怨,没必要把公司牵扯进来,不是吗?”赵甜甜坚定的看着她,像是要劝她:“虽然我们之间的事情闹得不愉快,但这好歹也是你付出了精力,努力了这么多年的公司啊!” “所以呢?”秦祸祸淡淡的回。 “所以,如果你也真的在乎这家公司,就不该这样离开!” 青春靓丽的少女认真的瞧着她,那执拗又认真的模样,活脱脱像个劝人向善的活菩萨。 看得秦祸祸就差指挥小系统掏出一面照妖镜出来,照照自己这个妖孽没有没被这位‘活菩萨’给感化。 盯了小姑娘两秒,秦祸祸慢慢勾起一边的唇。 “赵小姐觉得我该留下来?” “是的。” “是觉得真的应该为了我自己着想,还是……为了叶霆华?” 赵甜甜僵了下。 “赵小姐。”秦祸祸悠然弯下腰,笑眯眯看着她:“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也只不过是很清楚我对公司和叶霆华的重要性,怕你的叶总撑不过去才来挽留我罢了。” “我没……”赵甜甜硬着头皮想要辩解。 “想我留下啊?”秦祸祸细白的小手指点了点红唇,弯起眼:“可以哦。” 赵甜甜立刻睁大眼看向她。 “那就你走吧!。”秦祸祸一歪脑袋,笑的又恶劣又邪肆:“要是赵小姐愿意离开的话,我或许会考虑考虑留下来呢。” 赵甜甜迟疑的站在原地,却睁大无辜的星眸看着她。 “怎么样?拿一个没用的自己,换一个你的叶总得力的干将,划算吧?”秦祸祸还在挑衅,歪着脑袋:“赵小姐不是要想帮叶霆华吗?该不会只是说说而已,想着光用一张嘴,就全都如你所愿吧?世上可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宿主可真是个完美的恶毒女配哇!!! 嘤嘤嘤,这恶毒又欺负人的劲,换它,它都想替‘女主’揍她两拳了嘤嘤! 太欠扁惹! 太欠揍了! 简直太可恶了哇! “我……”赵甜甜的眼圈逐渐红了,脑袋里仿佛也在思考,迟疑。 最后,她闭了闭眼,仿佛终于鼓起勇气,甘愿牺牲的张了张口,哽咽的小嗓音开口。 “我愿……” “我不愿意!”低沉磁性的男声陡然响起,将赵甜甜的话打断。 秦祸祸的面前陡然出现一张俊美的怒容,男人直接将赵甜甜挡在身后,抬头冷眼瞧着眼前的秦祸祸。 那双眉眼冷的可怕,他沉声开口:“就算是十个你,拿来和甜甜换,我也不换!” 说完,叶霆华侧头,皱眉盯着身后的赵甜甜。 “你在做什么?干什么傻事!”他回头,又看秦祸祸,冷声说:“你真以为公司缺她不可了?我叶霆华,还没有没用到要靠女人的地步!” 无论是秦祸祸,还是赵甜甜!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赵甜甜红着眼圈,十分委屈:“我也想帮上你的忙,我知道她对公司很重要……” “所以你就这样擅做主张来求她?”叶霆华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只是皱眉盯着她,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忍心说她什么,只好扭头,冷冰冰的看向秦祸祸:“就算你求她留下来了!我也不会让她留下!” “那你们倒是别挡道,让我走啊。”秦祸祸无辜的指着被两人堵住的门口。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8) ! 赵甜甜有些尴尬,却又看了眼叶霆华的脸色,小心的退开。 秦祸祸也没客气,直接抬步就要往外走。 “走了就别回来!到时候就算是你求我,我也不会让你回公司的!”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叶霆华冷着眉眼蹦出一句。 秦祸祸脚步一顿,侧头拿漂亮的眸子瞧了男人俊美的容颜一眼,突然笑了。 “呵。” “你笑什么?”叶霆华皱眉问。 “笑叶总天真的真像个孩子。”秦祸祸忽的一歪头,伸出细白的小手指,突然按在了叶霆华的肩头上,似笑非笑的说:“我呀,知道叶总很强,也有实力,当然不会缺了我,就怎么样。” 不然也不会短短几年,就将这公司做到这一步。 他狠厉、果决,强大。 公司当然不会因为缺了吴祸一个人就运作不起来,再大的影响,他也都有能力让它过去。 毕竟他可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天运之子,天道的亲儿子。 “可是啊,叶总该不会以为您驰骋商场这么多年,这样顺利,真的全是靠自己一人吧?”她抬起眼,镜片下那双意外漂亮的美眸瞧着他。 “你什么意思?”叶霆华冷着眉眼,周身仿佛都带着寒气。 “若不是你我两家的家族在背后助力,你该不会真以为就凭我们两个小年轻,能将公司做到这一步?” 听了她的话,叶霆华沉下脸,可抿起唇,下意识想要反驳。 旁边的赵甜甜却愣了愣,悄然的皱起小眉毛。 可他还没来得及张口,他低头,盯着肩上那根手指。 它又小又嫩,还纤细,轻轻的在他肩上点了点,却像是点下了千斤重量。 “叶总既然选择了她,自然也要牺牲点什么交换,否则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她侧头瞧了眼另外一边的小姑娘,又看回了叶霆华冷峻又傲然的眉眼,唇角一勾:“叶总能护着她到哪一步?我拭目以待。” 叶霆华紧皱起眉头,秦祸祸却轻笑,身子前倾,凑到他耳边,压着嗓子贴着他的耳朵突然暗哑的来了句。 “要试试看吗?”她坏笑的弯起眼,恶劣十足的轻声咬字:“看看离了我和叶家与吴家的帮助,叶霆华,你,还是个什么?” 在叶霆华发怒前,女人已经起身,悠然转身离开。 搞不清楚她目的的叶霆华,盯着她的背影,听着她先前的那些话。 那双漆黑的眼神沉沉。 血液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翻涌。 * 叶霆华和吴祸订婚宴虽然泡汤,但两家长辈那边却还没表态。 订婚宴上看似是吴祸做了什么,但突然闯入的小姑娘虽然说出的那样的话,但没有证据,自然被两家压下。 可就在这个时候,赵甜甜和叶霆华在一起出入宴会等等的照片,却送到了叶家那边。 当时,秦祸祸正跟着吴父坐在叶家老宅里和叶老爷子喝茶,老爷子收到照片的时候,‘哗啦’摆了整桌。 吴父看着照片上自己的‘准女婿’抱着别的女人的画面,旁边自家女儿就坐在身旁,当时整张脸都变了,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家女儿头顶的绿光闪烁! “叶老爷子!这是怎么回事!”吴父怒道。 叶老爷子也愣了愣,看着照片,抬头看向秦祸祸。 轮到她秀演技的时候到了。 秦祸祸悠哉的放下茶杯,盯着桌上的照片,看着看着,眼圈就红了。 “这件事,我早知道了。”秦祸祸红着眼圈盯着照片:“可我以为订婚宴上已经是最后一次了,可没想到……”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低下头,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这时候,抽噎声响起。 “嘤!” 最后…… 她抬起头,漂亮的小脸上眼角泛红,挂着泪痕,泪珠欲掉不掉。 “算了!叶爷爷,父亲,不是我的,我强求不来,我与霆华的婚约……还是算了吧!反正,霆华的公司我也已经离开了。” 说着,她不忘来了最后一击,冲着叶老爷子抬头,牵强又动容的一笑。 “不能当叶爷爷的孙媳妇了,是我对不起您了,呜!”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9) 暴击! “!!!”叶老爷子当场被秒杀,忙道:“小祸你说什么呢!你就是我认定的亲孙媳妇!除了你,我谁也不认!” 老爷子看着桌上照片,气的直接把照片一摔,骂道:“这个孽子!混账东西!小祸你放心,爷爷一定给你个交代!他要是认定了这样的人,为了这种女人抛弃小祸你,那我叶楼也绝不认这种孙子!” 随后,叶老爷子断了给叶霆华所有暗中的帮助,并且严令禁止叶家和叶霆华公司所有的联系。 并且明令表示,在他和那个女人断掉关系之前,他们叶家没有叶霆华这样的大少爷! 叶霆华本以为到此为止,所以他也不惧,毕竟他的能力,就算不靠叶家,他也能够将公司继续做好,他有这个能力。 然而事实却是,这还没完。 吴祸离开公司后,没有大受打击治疗情伤,反而悠哉的接下吴家公司,并且将旗下一间老公司接手,着手了之前在叶霆华公司里的很多项目和相关地皮。 将原本可以由叶霆华稳住的一些客户尽数抢走,直接和他开始作对! 这时候,叶霆华才终于明白,也才清楚的意识到吴祸的锋芒与危险。 以前这种锋芒,只对别人,对他,尽数收敛,只剩柔情。 可现在,这种锋芒对上他,叶霆华才察觉到,她是一个很聪明、很有手段的女人。 一直都是。 “霆华……” 傍晚的办公室内,门被轻敲两下,端着咖啡的赵甜甜满脸担忧的探头进来,看着办公桌前仍旧在工作的英俊男人。 “是不是很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现在没那个时间。”叶霆华抬起脸,看了赵甜甜一眼,眼神才柔和下来,“你累了吧?先回去休息吧。” “霆华!”听他根本不理会自己的劝,赵甜甜有些着急的喊了一声。 “没事的,你是不是又听公司人瞎说了?事情没那么严重。”叶霆华揉了揉太阳穴,才抽空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还不忘安抚她:“相信我,嗯?” 赵甜甜盯着他完美的下颚上带了点胡茬,往日俊美的脸上此刻难掩憔悴和颓废,但实际上仍旧还在奋斗并且斗志与野心满满的男人在赵甜甜眼里,却怎么瞧怎么都有些狼狈。 或许是那天吴祸的话她放在了心上。 说叶霆华的公司是靠吴家和叶家背后的支持才做到这一步,撇开这些他什么都不是。 眼前男人的光华终究在她眼中褪色了。 他……到底靠的也只是家族么。 于是赵甜甜动摇的盯着叶霆华,最后半蹲下来,抓着他的衣摆,试探性的开口:“要不,咱们服个软吧?” “什么?”叶霆华疑惑。 “向你爷爷。”赵甜甜小心的盯着他,看他的脸色,“他毕竟是你爷爷,只要你去服个软,他一定不会真的不管你的。” “不。”叶霆华脸色收敛几分,低头看回文件:“不需要。” 目前的难关,他自己能够解决。 叶霆华否决之后,旁边沉默了一会儿。 他疑惑的抬起眼,结果对上赵甜甜红着眼圈一副要哭的样子。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10) “甜甜?”叶霆华愣了下,连忙慌张道:“你怎么了?” “都是因为我。” 这些时间,赵甜甜不是傻子,当然也知道叶家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看着叶霆华的模样,她也濒临崩溃。 她红着眼圈,哽咽的说:“其实我知道的,都是因为我,才会这样,你知道只要有我在,你爷爷一定不会妥协……所以才不愿和叶老爷子服软对不对?” 她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知道的,要是没有我在就好了,当初离开的是我就好了……” 说着说着,她终于憋不下去,哭着扭头跑了出去—— “甜甜!”叶霆华急的站起,回头看了眼桌上的文件,头疼不已,但最后一咬牙,还是追了出去。 * 【宿主,你玩的好开心呀】 叶霆华那边忙的头大,秦祸祸这边却风生水起,优哉游哉的在酒吧里摇头晃脑。 蹦~沙卡拉卡~ 蹦~沙卡拉卡~ [如果我是dj你会爱我嘛!嘿!艾瑞巴蒂跟我一起来!哈!嘿!] 【……】 秦祸祸挑起唇,看着酒吧里的灯红酒绿,疯来疯去的身影,愉悦的不行。 【宿主,虽说您帮吴祸的父母和家族躲开了他们该有的祸端,可你就这样把吴家做大……也还是斗不过男主的呀】 秦祸祸依然摇头晃脑,蹦啊蹦,跳啊跳。 【男主女主在这个世界是自带气运的,就算您短暂的压制,他们也终究会以强大的气运化险为夷的!】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遇到了危险,都会主动有人跳出来替他们度过危机的哦!】 【所以,以他的天运之子的庇护,叶霆华迟早依然会站到最顶端的!】 [哦,是么。] 秦祸祸依然蹦蹦跳跳,看上去根本不放在心上,弄的小系统也实在搞不懂她到底想做什么。 报复叶霆华,好消除吴祸的怨念? 可就算她再做多少次,真的和男主斗,最后赢的也会是男主,毕竟他有天道庇佑啊。 就在小系统疑惑之际,突然它顿了顿。 咦? 怎么好像察觉到了女主的接近? “臭婊子!跑什么跑?都跑这里来了,跟我装什么清纯呢!” 就在秦祸祸优哉游哉继续蹦着的时候,身子被挤了下,仿佛有什么突然从她旁边挤了过去。 下一秒,她就被另一边的人恶狠狠的抓住了手腕,然后一扯—— 她一抬头,就对上了一个大汉凶神恶煞的模样。 “嘿!抓住你了吧?再跑啊!” 她眨巴眨巴眼,还没反应过来,侧头瞧了下,就发现了另外一边躲在自己身旁,瑟瑟发抖,担忧又惊恐的盯着自己的眼熟女人——女主赵甜甜。 秦祸祸那边躲在角落里穿着白裙子的赵甜甜,又看了看右边凶神恶煞的男人,最后落在自己身上的白衣服上。 脑海中突然想起了系统先前的话,仿佛为了验证她的话,小系统的声音也蹦了出来。 【呀,女主!】 【这……好像是女主遇到危险,宿主你自动被天道归类到替她解决麻烦的替身了呢!】 [………………去你妈的吧。] ——求——票——票——留——言——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11) 叶霆华查到赵甜甜到的那间酒吧,赶到的时候,酒吧里面就已经清了场,地上破碎的玻璃渣还有狼藉一片的场地上,还有发生过什么的迹象。 他赶到的时候,几个收拾东西的服务员还在议论着。 “真是看不出来啊……” “那么漂亮的小姑娘,竟然……” “不过也不奇怪哎,那小姐姐看上去就凶巴巴的!只是没想到她居然……” 叶霆华皱着眉。 漂亮的小姑娘? 凶巴巴? 叶霆华上去问了,大概描述了下赵甜甜的长相,几个服务生立刻反应过来。 “那个穿着小白裙子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小姑娘是吧?” “对。” “刚刚她跟着那个凶巴巴的小姐姐,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去那边房间了。”服务生指了个方向。 凶巴巴小姐姐?男人? 叶霆华的脸色变了变,大长腿迈出,有些急忙的朝着那个方向赶去。 “你有完没完?怎么还在哭?” “没完了是吧?” “你到底走不走?” 房间半开的门,叶霆华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吴祸扯着赵甜甜的手腕,一脸的不耐烦。 而她手上的赵甜甜,哭的小脸上尽是泪痕。 而她们身后的(窗)上,就躺了个男人。 那瞬间,叶霆华的脑袋空白,一股火气袭上心头,先前服务生们的话,联合这画面,让叶霆华瞬间‘明白’过来。 “吴祸!!!”他怒吼一声。 房间内的吴祸和赵甜甜同时抬头看来,一个惊讶,一个意外。 没等吴祸挑眉瞧着出现的这位男主大人,就看到他大步冲了过来,直接把她的手使劲一扯,狠狠一推—— 砰! 秦祸祸被猝不及防的一推,撞上墙壁,疼的她小脸揪了一下。 但她还是抬头,对上男人的视线。 “吴祸,我真没想到你不惜做到这一步!做出这种事!”叶霆华的眼神冷的可怕,声音也冷得彻骨:“对我出手,也就算了,你竟然还带人对甜甜下手。” 后背疼的秦祸祸耐心全无,没什么表情的抬起头,冷眼瞧着眼前发脾气的男人。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误会了什么。 但她没解释,只冷眼瞧着。 “霆华?”叶霆华没凶完,怀里哭唧唧的赵甜甜却反应过来,红着眼圈抬起头,看着出现的男人,‘哇’的一声扑进他怀里:“哇!霆华……霆华……” “没事,没事了,我在。”叶霆华咬着牙,俊脸上脸色隐忍,却还是温柔拍着她的后背,只是眼神却更冷更寒的盯着秦祸祸,“你放心,我绝不会放过她的!” “什、什么?不、不是的,不是吴小姐。”靠在叶霆华怀里,赵甜甜红了眼看了看那边的秦祸祸,抿了抿小嘴,才小声解释:“是……是那个男人,吴、吴小姐是救、救了我的……呜!” 赵甜甜回想了一下先前的画面,吓得小脸煞白了几分,但还是小声说。 “是吴小姐她……她把那个男人揍了一顿。” 回想之前女人揍人的那画面,赵甜甜越想越心悸。 也不知道吴祸那小小的身躯,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像是有什么生气的事情,泄愤一样,全发泄在了那个男人身上。 最后要不是酒吧的人上来阻拦,她真怀疑那男人要被吴祸活活打死! 叶霆华也反应过来,皱眉看回(窗)上。 这才发现躺在那的男人,鼻青脸肿,脸上血糊糊的一片,几乎看不出是个人脸,差点以为是一颗猪头。 叶霆华:“…………” ——求票票留言!爱我!——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12) 叶霆华的脸色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回头朝着吴祸方向看去时,她已经温吞的站直了身子,冷眼瞧着他,轻笑着,先开了口。 “对她下手?我犯得着?”秦祸祸似笑非笑的盯着叶霆华:“就算我不对她下手,以叶总现在的处境,又能护得住她吗?用得着我动手?” 叶霆华怀里的赵甜甜一僵,回想先前的情景,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身旁的叶霆华。 叶霆华当然听得懂她指的是叶家的事,于是脸色微沉,没有反驳。 赵甜甜却眼神一黯,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秦祸祸轻笑一声,起身就走。 叶霆华看着要走的秦祸祸,低头看看已经缓过来的赵甜甜,权衡两秒。 “甜甜?” “嗯?”赵甜甜努力挂起笑容,温柔的回声。 “你没事吧?自己可以吗?”上下检查了下,发现她没事,叶霆华轻声道:“我有些事要和她说,你先坐这休息会可以吗?” “……”赵甜甜张了张口,无声一秒,才牵强的笑着点头:“嗯!……好。” 叶霆华也没多想,点头,便转身追了出去。 身后,他没发现赵甜甜低下头,黯下眼神。 * “站住!” 叶霆华追了出去,喝了一声,前面的女人压根没停。 “吴祸!”叶霆华皱着眉,追上去,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回来,才止住她的脚步。 女人被他扯的牵动了后背的伤,皱了下眉,才不耐烦的抬起漂亮的眉眼。 “干什么?” “我爷爷那边,是你搞的鬼,对不对!”叶霆华沉着眼,开口便问。 “叶总是来算账吗?”秦祸祸听着他的口吻,笑了起来:“哎呀呀,好凶的口气呢。” “回答。”叶霆华冷声质问。 “是又如何?”秦祸祸一歪脑袋,疑惑瞧他:“我做的不对?照片、毁约,哪件不是事实了?我这不是帮叶总替我们解除婚约吗?好让你和你的亲亲宝贝光明正大在一起啊。” “……”叶霆华皱起眉。 “至于叶总和小情人目前的处境,不过是你们两迟早要面对的,我只不过让这些提早到来。”秦祸祸轻笑一声,眉眼半眯起,带出几分讥讽的笑意:”叶总该不会就因为这,又要教训我不成?” 听着她的话,叶霆华无法反驳,因为确实是事实。 至于最后那意有所指的嘲讽,让叶霆华的脸色缓了缓,他想起刚刚误解她的事情。 叶霆华缓过来,冷静下来,抿起薄唇,生硬吐出两个字:“抱歉。” 秦祸祸挑起眉,有些意外:“哟呵,叶总居然会道歉?” “就事论事,一码归一码,爷爷那边的事是爷爷那边的事,误会你的事情,是我错,我该道歉。”叶霆华严肃又正经,沉声开口:“抱歉。” “无所谓。”秦祸祸撇撇嘴,转转手:“话说完了?说完了松手。” 叶霆华没松,被她的态度也弄的有些不悦,皱眉道:“不过那也不怪我,谁让你不反驳的?你要是早跟我说,我也不会——” “我说了,你会信吗?” 叶霆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清脆而慵懒的嗓音打断。 他愣住,对上女人不耐烦的漂亮脸蛋,却唯独那双眼,很清澈,倒影着他。 她不耐的盯着他,讥笑,像是嘲讽。 那笑,仿佛让他无所遁形。 “你会信吗?”她又说,瞧着愣住的叶霆华,勾起唇角:“你从来都不了解吴祸,不是吗?又怎么会信‘她’?”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13) 叶霆华的心头一震。 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的将他颤动了一下。 “你……”叶霆华眉头依然皱的紧紧的:“怎么说的就像‘吴祸’不是你,而是其他人似的。” “是哦。”秦祸祸点头,看着他,漂亮的美眸弯着:“因为以前那个吴祸确实死了呀!” 【宿主!!】小系统惊叫。 叶霆华怔住,不解的望着她。 “以前那个喜欢你的吴祸,已经死了。”秦祸祸歪着脑袋,瞧着他,认真的说。 “呵,那我现在眼前的是谁?‘钮祜禄·吴祸’?”只当她说的是玩笑,犯的中二病,叶霆华眯起眼不以为然的轻嘲一声。 “唔。”秦祸祸思考两秒,盯着他,认真的说:“一个很简单的,要让你在我脚边跪下唱征服的女人!” “呵!”叶霆华瞧着她的眼神,听着这话,血液里的什么东西又在翻涌,他眯着眼,强大又自信的启唇:“你可以试试!” 秦祸祸轻笑一声,不理会他的挑衅,从容的抽出手,转身又打算走。 叶霆华却伸手,又扯住她。 “又做什么?没完了是吧?”秦祸祸往后踉跄了下,终于不耐的瞪住他。 “之前对甜甜下杀手的,真的不是你?”叶霆华迟疑了许久,盯着她,才吐出这句话。 秦祸祸不答,只看着眼前动摇的男人,却笑起来。 “你觉得呢?” “……”叶霆华抿起薄唇,却也看得出她不想回答自己。 “是不是我,从来都不重要,因为她是你中意的女人,所以在你眼里她一切都好。”秦祸祸挑起唇角,“而我,你心中早已认定我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做了什么事,你都不会放在眼里。” 秦祸祸眯起眼,微笑起来。 “无论是以前为你做的事,还是你觉得的某些事。” “……” 叶霆华一声不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因为无法反驳。 “手。”直到秦祸祸抬起手,细白的手指指着还被他抓着的手腕:“叶总,我的背上还留着你刚刚推我时撞出来的伤,你还不松手的话,我会怀疑你是不是因为商场上我对付你的事情想要报复我,想活活疼死我。” 叶霆华一听,立刻松开了手,愣了下,往她后背上看了眼——当然什么都看不到。 但他视线挪回来,落在秦祸祸的手腕上,那如玉般雪白的手腕上,两条青痕那样明显。 一条他刚刚抓的,一条他先前抓的。 “抱歉。”叶霆华皱起眉,思考两秒:“一码归一码,弄伤了你,抱歉,我送你去医院,医药费我会负责。” “你觉得我会缺?”秦祸祸一脸匪夷所思的看他。 叶霆华反应过来,俊美的脸上郝然的红了几分,不过干咳了一下,他重新冷着脸,冷硬的开口。 “那你要什么?我补偿你。” 再次陷入沉默,他疑惑的抬起头,对上秦祸祸更为匪夷所思和新奇的表情。 “叶总,你现在还觉得……你有什么是你能给我,我自己却拿不到的?” 叶霆华怔住,看着她前倾身子,又笑着,拿手指轻轻点了两下他的肩膀。 “叶总呀,我想要的,我自己争取。你呀,还是自己保重吧~” 意有所指的说完,她笑着转身离去,留下身后瞬间沉下脸的叶霆华。 但他脸色变换了好几翻,最后落在秦祸祸的背影上。 许久,他才冷静下来,皱起眉。 甜甜的事……真的不是她做的么。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14) 她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还是说,他本来,就从未了解过她? 【宿主……】 [嗯?] 【男主的好感又负辣!!!】 [哦] 【你缩你干什么嘛!好端端的干嘛又气他?明明刚刚他好不容易都对你改观啦!】 [呵。]。 【不过,宿主是不是早猜到会这样啦?你之前对男主说的那些话,是不是也是对我说的呀?】 小系统想了一会儿。 【这也是你一开始没有听我的话,用扮可怜来挽回他好感的原因?】 [嗯哼] 秦祸祸懒洋洋的回。 [你不在乎的人,就算你做了再多的事,他也不会在乎,就像吴祸] [而你在乎的人,哪怕出了一点小事,你也会关心的不行] [人性本能罢了,所以在心中早已认定的形象,就算他知道吴祸为他做了再多,他也不会有太多的触动] 小系统精神奕奕的听着。 [除非……] 【除非?】 秦祸祸抬起眼,笑着停下脚步,回头。 看着身后的酒吧,她眸光流转,溢出漂亮的光彩。 [事情有了转折] [人一旦对一个人有了改观,那么……] [接下来的很多事情,都会出现连锁效应] 她唇角勾起,那双漂亮的美眸里,隐约有着什么恶劣的情绪在汹涌跳动。 事情,彻底开始有趣了。 * 砰—— 眼前模糊一片,淡淡的血腥味弥漫。 秦祸祸额头蔓延开血迹,贴着冰冷的车窗,冷眼瞧着那辆撞上自己的跑车上跳下来一个青年。 他两步走到自己车窗边,弯腰往里看了进来,仿佛在辨认着什么,最后眯起眼。 “看着像是没错了。”男人嚣张无比的盯着车内秦祸祸流着血的惨样,满意的挑起唇。 那是个长得不赖的英俊青年,看上去痞气十足。 他伸手,敲了敲车窗玻璃,扯着唇,恶劣无比的开口,撂下狠话。 “听着,叶霆华那怂包不敢管的事,老子管!” “记着,老子叫刘致,下次再敢动你不能动的女人,就不是今天这点小伤这么简单了,记住了吗?” 秦祸祸靠着玻璃,没吱声,眼神平静死寂的盯着他。 刘致压根没注意她的眼神,扭头看着赶过来的交警。 “刘、刘少!?”认出了这位小魔王少爷,交警有些惊慌失措,看了下那边车里的女人:“怎、怎么回事?” “小事情,这女人惹了老子,随便整了下。”刘致无所谓的指了下后面,看着小交警,半眯起眼:“该怎么处理,你明白吧?” “明白明白!”小交警忙不迭点头,讨好的笑笑。 “很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刘致摆摆手,回去开走了自己的跑车,扬长而去。 小交警看着那离开的大少爷,叹了口气,回头,小心的敲了敲车窗。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哎,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招惹上这位小魔头的,总之,你就当自认倒霉,算了吧。” “这位呀,咱们真惹不起,我送你去医院吧?” 小交警苦口婆心的劝着,浑然未觉车内的女人没有理他。 呵,小魔头? 他怕是不知道,他撞的这位,可是大魔头!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15) 【……宿、宿主?】小系统战战兢兢开口。 许久不说话,它仿佛也能感受到那股低气压。 秦祸祸冷冷的睁开眼,盯着前方。 【这是男二刘致,原剧情中,他也是为了女主赵甜甜,帮忙解决吴祸的人之一】 【现在,他应当也是为了之前订婚宴上的传闻,给赵甜甜出气的!】 小系统尽职的解释了,可某人还是没声音,于是它心虚又小声的补了句。 【咳,这也确实太过分了哦?这下手也太重了呢……】 呵。 岂止是重? 秦祸祸慢吞吞的坐起身,摸了下额头,低头一看。 细白的手指上,黏糊糊的血迹沾染一片,那样触目惊心,就连血腥味,都那样刺鼻。 她盯着手,眼神死寂,不吱声。 过了许久,小交警才竖起耳朵,仿佛听到女人说话。 “嗯?小姐?怎么了?” “呵。” 漂亮女人坐在车内,陡然发出一声笑。 那笑,又冷,又可怕。 像是从什么地狱深处传来的,恶魔之音,叫人毛骨悚然。 “一个两个的,真拿老娘当面团捏是吧?行,既然你们非要这样,那我就陪你们玩!” “好、好、玩!” 隐约的嘀咕声小交警没听清,但却莫名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另一只细白小手轻轻一翻,翻出一部手机,秦祸祸垂着眼,通了一个号码。 “喂?” “叶霆华。” “之前说要补偿老娘的话还算数吗?” 女人抬起漂亮到褪去慵懒和漫不经心,缓缓露出锋利与凌厉的美眸。 “现在,我需要了。” * 典雅酒店,406号房。 叶霆华本来听到是酒店的时候,犹豫了两秒。 结果被电话那头那个女人的一声轻笑。 “叶总该不会是怕我对你做些什么吧?” 他被一激,才直接应了下来。 现在依言,拿到房卡,他看着眼前的房门,皱眉迟疑两秒,还是用房卡开了门—— 咔擦。 他往里看了眼,当场愣住。 因为里面一张大(窗)摆在那,而那(窗)上隆起的被窝,明显像是个人形。 叶霆华还没来得及沉下来发火,身后就陡然传来了一声故意放大像是要喊给走廊上所有人听的声音。 “叶霆华先生!您的甜蜜蜜套餐!!!” 叶霆华被惊了一下,转身,就对上了服务生红着脸推着推车停在门外的模样。 “什、什么?” “叶霆华先生!这是您点的套餐!”服务生认真的看着他。 叶霆华顺势低头,看着他推来的东西,那是一个盒子,上面摆满了密密麻麻不堪入目的‘颜料’物品。 “………………”叶霆华脸色瞬间铁青,抬起眸,寒眸盯着眼前的服务生。 服务生假装没看见,放下东西扭头就溜了。 留下叶霆华看着脚边的东西,理都没理,直接恶狠狠‘砰’的关上门。 他转身,咬着牙冲着(窗)上吼:“吴祸你到底——” 然而话还没说完,身后又是‘叮咚’一声。 紧接着,是那耳熟的声音,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叶霆华先生!您的火辣辣套餐!!!” “叶霆华先生,您的热情似火套餐!” “叶霆华先生,您的威武先生套餐!” “叶霆华先生……”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16) 走廊上的人,和其他房间的人都探出头来瞧。 嘭! 叶霆华沉着脸,听着那一声又高过一声的喊声,盯着这灼热的目光。 “够了!”他喝住门外的服务生,一拳砸在门框上,恶狠狠盯住了服务生。 “先、先生。”服务生被吓得一颤,害怕的瞧着他。 “艹!到此为止,再敢出现,我就让你在这所酒店彻底消失,滚!”撂下狠话,吓跑了服务生后,叶霆华又沉着脸,往门口的周围扫了一圈。 唰—— 大家齐刷刷的乖乖缩回脑袋。 叶霆华这才转身,他气的大步流星的走过去,伸手就要掀开被子。 “好玩吗?玩够了没有?这就是你要的报复是不——” “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叶总不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吗?” 然而手还没伸过去,那轻笑着的熟悉嗓音却从背后传来。 叶霆华的手一顿,眼露疑惑,转身—— 身后,懒洋洋倚在门口,似笑非笑看着他的人,不是秦祸祸又是谁? 叶霆华疑惑的看着站在门口好端端的女人,又回头看了眼被窝,反应了两秒,才明白过来这被窝可能是她故意弄出个人形耍他的。 想起之前服务生的事,叶霆华的脸色更沉,盯着她。 “好玩吗?”他沉声问,瞳色冷了几分:“这么耍我,这就是你要的报复?” “叶总在说什么?什么报复?我这分明是好意啊,你怎么能冤枉人呢?” 秦祸祸一歪脑袋,随意的往被遗弃在门口的推车上看了眼,随手挑出一瓶红酒,姿态优雅的取过两个玻璃杯,倒了两杯,然后笑眯眯的走向上前。 “叶总难道看不出?这瓶可是叶总最喜欢的吧?我分明是给你送酒喝啊。”秦祸祸留了一杯,递出一杯,眉眼弯弯:“喏。” 叶霆华没动,垂眸扫了眼那红酒,抬起眼,盯着秦祸祸,冷笑。 “你当我傻?” “怎么?叶总怕我下毒?”秦祸祸轻笑一声,不予置疑的淡淡看了眼酒杯,然后送到了嘴边:“我自己喝,总行了吧?” 唰—— 酒杯还没被送入口中,就被男人伸出的有力手腕抓住。 “哎呀!”秦祸祸的手一抖,半杯酒撒了出去,却尽数泼在了叶霆华的身上。 “……” 叶霆华的脸一沉,看了眼被泼湿的衣服,周围寒气更甚。 “哎呀,你瞧瞧!都浪费了!”秦祸祸全然没有闯祸的自觉,反而恶人先告状。 叶霆华这才看了眼半湿透的衣服,又瞧秦祸祸的模样。 仿佛隐忍许久,忍不住了,叶霆华终于改抓她拿着酒杯的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恶狠狠将那杯酒送到嘴边。 他一仰头,把那杯酒硬生生吞下。 看的‘吴祸’目瞪口呆,禁不住睁大眼看他。 “这杯酒喝完,我不欠你什么了!但你想的事情,想都不要想!我绝不会叫你得逞!”叶霆华脖颈和额头上青筋都有些爆出,仿佛隐忍着什么,却冷冷盯着她。 “叶总什么意思?”‘吴祸’瞬间变了脸,小脸上像是有些生气的咬了下下唇:“以为我下了什么别的东西?” 正准备生忍着,就和她杠到底的叶霆华一顿。 那张俊美的面庞上,略显狰狞的隐忍表情一缓,满是冰冷的寒眸里竟露出了几分迷茫与疑惑。 竟有些意外的泄出几分可爱。 “不……不是?”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17) 看着叶霆华露出这副模样的吴祸反应过来,小脸浮现几分恼怒,直接翻出手机冷笑。 “那按照叶总的想象,我是不是该发个消息给你的亲亲宝贝,让她来捉奸了?”‘吴祸’盯着他依然冷笑:“那我的计划可真是巧妙啊!” 叶霆华皱着眉,迟疑的盯着她。 当着他的面,吴祸像是赌气般,还真把酒店的住址,房间号,发给了赵甜甜。 随即,她抬起眼,冷冷的盯着他:“怎么样?配合你所想的,满意了吗?” 看她这样坦然,赌气似的做的这些。 “不是吗?”叶霆华皱着眉,狐疑的瞧着她。 “在你眼里,我的手段就这么点?”‘吴祸’用力的捏紧手机,气得不行,咬着牙:“那我是不是也太蠢了点?” 叶霆华怔住,眼底情绪陡然变深。 他想起来。 是,这个女人,可是能陪着自己把公司做大。 离开了公司,重新创办公司,更是把自己逼上困境的人。 她怎么会蠢到,做这么低劣,又容易揭穿的手段。 也太蠢了! 叶霆华眼底情绪陡然变了。 他抿起薄唇,扶着额,有些头疼的吐出一句:“是我想多了。” “不是你想多了。”吴祸抿起小嘴,身体轻微的仿佛气的有些颤,却还是强撑着冷笑:“而是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呗,不是吗?” 叶霆华陡然安静下去。 先前女人打来电话时,说的模棱两可。 “典雅酒店,406号房,你在里面呆上半小时,就当你对我的补偿吧。” 所以看到那些套餐,已经被气的昏头,随后看见吴祸,又看她拿着红酒要灌自己,就理所当然想歪了。 可现在看她的样子,他才明白,没他想的那么肮脏,她的目的大概只是让他难堪,小小恶作剧罢了。 至于在房间呆上半小时这个要求。 大概也只是为了让他就在这房间里憋屈的丢人罢了。 叶霆华盯着她红着的眼睛,瞪着自己,叶霆华的心悄然的软了下去,愧疚袭上心头。 不过是小小的恶作剧,他却想的那么严重,就像她之前说过,他早已认定她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才会……一度又一度的误会她吧。 一次、两次,三次。 “是我误会你了。”叶霆华闭了闭眼,又吐出一句,俊美的面庞上,黑眸这才重新睁开,恢复冷静自持:“我去洗漱下,换件衣服。” “怎么?”瞧见他起身要去浴室,吴祸又冷笑一声:“你还敢去换衣服?不怕如了我的愿,待会你的宝贝儿来了更误会了?” 叶霆华的脚步一顿,侧头看了她一眼。 他的寒眸里,却突然露出几分笑意,柔和下来。 他说:“你不是那样的人。” 唰—— 说完,他就起身,利落往浴室走去。 这个他认识了那样多年的好友,青梅竹马,他是怎么会开始觉得她会是那样恶毒的人的呢? 分明,她不过一直都是傲得很,嘴硬心软罢了。 叶霆华的眼神缓和下来,带着终于释怀的畅快笑意。 可等他洗漱好,只能穿着浴袍出来,刚打开浴室门的那一刻。 他眼前模糊了一瞬,莫名有些晕,陡然往前栽去—— 唰! 一双早已等候多时的小手稳当当将他接住。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他头顶响起。 “不好意思了,我还就是这样的人!” 叶霆华茫然的从那带着淡淡香味的怀里抬起头,迷迷糊糊的瞧着,却对上女人似笑非笑的漂亮美眸。 小狐狸似的,狡黠至极。 仿佛在看着,终于上饵的鱼儿。 “……………………”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18) 秦祸祸美滋滋的抓着叶霆华的双手,拖死猪似的,作势就要把他往‘窗’上拖。 唰—— 谁知手上陡然一紧,没力气的男人不知哪里豁出来的力气。 咚! 下一刻,她猝不及防就被扣着手腕,抵上了墙。 “你……”灼热的呼吸贴着她的耳边,咬着牙。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她瞳孔一缩。 男人眉眼如画,俊美冷厉,黑瞳平静无波,却冷的结冰一样,盯住了她。 一瞬间的阴冷戾气,竟叫她有那么一丝的危险。 秦祸祸半眯起眼。 他不是没力气了吗? 药没用? 叶霆华咬着牙喘息:“你骗我——” 他眼底带着羞恼、愤恨,活脱脱看她的眼神,像是什么负心汉似的。 秦祸祸还没反应,就看到他低下头,咬着牙仿佛要硬生生扛住似的,蹦出一句。 “老子不会从了你的!”活脱脱像极了宁死不屈的黄瓜大闺女。 “哈!”秦祸祸明白过来,看着他硬撑着要把自己怼在墙上,怎么都不愿被她带上‘窗’的样子,好笑道,“叶总,你又想歪什么了?” 叶霆华恨恨的盯着她,俊脸微微染上一层薄红,不知是羞恼还是什么。 “你以为是我要对你做什么?呸!美得你呢!” 没等叶霆华反应,眼前的秦祸祸陡然一兜脚。 唰—— 脚下被兜了下,叶霆华瞬间失重,下一刻就被秦祸祸猛地一推,往后一倒。 他还没来得及挣扎,终于跌入(窗)内,手臂才在‘窗’上一撑—— 他陡然僵住,猛地扭头! 这里居然有个人!那个人形被窝的里面竟然真的有个人!!!! “你!”叶霆华羞恼愤恨的扭头,眼睛都红了,怒视秦祸祸。 “老实呆着吧!” 秦祸祸又将他一推,叶霆华才倒了回去,先前的挣扎已是强弩之末,现在彻底没了力气,倒了下去。 只是他恶狠狠的瞪着秦祸祸,迷瞪之中,他还仿佛看见了被窝里的另一个人。 怎么好像……还是个男的??? ……日! 【……………………】 小系统默不作声的看着宿主哼哧哼哧的把被子一掀,露出另外一位‘受害者’——先前撞了宿主,扭头就被她给敲黑棍打晕了绑在这的男二刘致! 嘤嘤嘤! 这大魔王该不会要弄死他两吧? 宿主要谋杀世界位面的男主男二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好在,小系统看着她哼哧哼哧的鼓捣来,鼓捣去,最后只是将两人的姿势摆好,掏出手机。 咔擦—— 咔擦—— 咔擦—— 她左拍一张,右拍一张,满意的看着手机上的照片,一声轻笑。 “呵!” 做完这一切,她就收起手机,拍拍衣摆,悠然的离开,等在外头,坐等好戏上场。 * 砰—— “妈的!叶霆华!!!” “滚!” 刘致率先醒来,先看到的就是旁边穿着浴袍的叶霆华,他是个暴脾气的,上去直接就是一拳! 叶霆华被一拳揍醒,醒来就对上刘致叫嚣着要杀了自己的狰狞模样。 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直接开始还手! 两人就在房间里打了起来,你一拳,我一脚的! 刘致来之前被秦祸祸狠狠揍过一顿,往后脑勺上敲了老大一个包,加上叶霆华本来就有些身手,很快就被单方面按在地上教育。 而赵甜甜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场景。 她无辜的睁大眼,看着发信息叫自己来的叶霆华,把帮她许多,又温柔又对她很好的‘致哥哥’按在地上揍的样子。 她颤巍巍的开了口。 “……霆华?” 她红着眼,又受伤,又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19) 刘致一身的伤,尤其是脸上,赵甜甜忙不迭扑过去。 “致哥哥!” 瞧见赵甜甜扑过去的是刘致,正准备伸手接她的叶霆华愣了下。 他的手停在空中,盯着赵甜甜浑然不觉紧紧抓着刘致手腕的小手,他的脑袋里‘嗡’的一声——眼睛红了。 这时,赵甜甜却红着眼,看向他,软软的嗓音,却带着几分颤。 “霆华!你太过分了,我和致哥哥明明什么都没有,你不信我也就算了,居然还这样把他绑来,还对他这样!” …… * 悠哉靠在门口看戏的秦祸祸听着里面的闹剧,唇角无声的勾起。 【宿主!警告!警告!】 【随意出手搅乱剧情会改变主角们的人生轨道!】 [我弄死他们了吗?]听到系统的警报声,她懒洋洋的问。 【……没有。】 [为了角色‘吴祸’的人身安全,我解决刘致这个麻烦,又哪里不对了吗?] 【……也没有。】 [那么,哪里有问题呢?]秦祸祸笑眯眯的,笑的十足危险。 【可是……】小系统忍不住开口【你这样会改变男主的人生轨道,导致出现不可测的意外。】 [我知道哦。] 【你知……你知道!?】 秦祸祸侧头,眯着眼看回那间房。 她当然知道呀~ 会改变那个男人的人生轨道,出现什么意外。 * “霆华,我们分手吧。” “下午我就去人事部递交辞呈。” 办公室内,少女低着头,小声的对着办公桌后头的俊美男人,说出这几句话。 房间里沉默了许久,悄然的气氛蔓延,让人的心头压得喘不过气。 半晌,男人低沉隐忍的声音才响起。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赵甜甜低着头,小小的瑟缩在那,整个人看上去又弱小又无辜。 然而叶霆华却抬起漆黑的眸子,盯着她,薄唇吐字,“因为刘家二少爷?” “…………” 少女低着头,没吱声,房间内的气压却越来越低。 唰—— 男人陡然起身,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走到了少女的面前。 他高大的身影,将本就娇小的赵甜甜整个笼住。 “为什么?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选择别人?”叶霆华低下头,凑到她面前,沙哑的嗓音隐忍极了的问。 赵甜甜有些意外,又有些害怕的抬起头,看着眼前尽管颓废,却难掩俊美的男人,吓得小心脏却扑通扑通的跳。 “霆华?”赵甜甜露出恐惧的表情。 记忆里的叶霆华虽然冷,可一直是个温文尔雅、冷静自持的男人。 眼前的人,虽然依然冷静,也没什么都没做,可莫名的却叫她觉得危险。 像是那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就快绷不住的,野性,与危险。 瞧见赵甜甜害怕的眼神,叶霆华像是猛地惊醒过来,紧抿着薄唇,狠狠闭了闭眼。 “我要个理由。” “没有理由。”看见他像是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赵甜甜这才松了口气,只是重新低下头,小声说:“就当让我们都轻松点,就这样,算了吧。” “算了?”叶霆华轻轻咬牙。 赵甜甜抬起头,才对上他的眼,眼圈禁不住就红了,仿佛无限委屈终于憋不住了。 “你真的爱我吗?你真的喜欢我吗?如果你真的喜欢我……早就愿意退让了,不是吗?又怎么会在我每一次哭的时候都不在我身边呢?” “一直陪着我的,是致哥哥的,给我出气,去帮我教训吴祸的,也是他!” “而你呢?” “你只抱着你这个早已没救的公司!不愿意妥协,还忙的不见天日!” “你有想过我吗?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女朋友吗?” 赵甜甜染上哭腔,红着眼,看着他。 “致哥哥为了我,一听到我有事,连工作都不管了,抛下就来见我,而你呢?” “如果你真的爱我,早就愿意放手了,舍下公司,我们一起去做我们想做的事情,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过日子,可你没有!” 赵甜甜擦着啪嗒啪嗒掉着的眼泪,无限委屈的瞧着他,仿佛劝人向善似的。 “就当对你我都好,我们分手了,彼此都能轻松点。” “而你也能早点向你爷爷妥协了,就这样吧。” “叶总。”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20) “最近公司到底是怎么了啊?” “好像离开了不少人了。” “几个高管早就辞职,听说去了吴总监的公司。” “好像叶总的那个小秘书也辞职了!” “下午的时候好像看她去了总裁办公室一趟哦?” “公司还有传闻她和总裁在一起呢……啧啧啧,看来都是谣言呢,这要是真喜欢,怎么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离开公司呢?” “是啊,那总裁得多伤心啊!” 伤心的总裁停在门外,手停在把手上。 俊美无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漆黑的眸子却沉又寂。 “听齐总说,总裁好像要让位了。” “哎?这公司不是他一手创办的吗!?现在虽说是公司的难关,但也没有到放弃的地步吧?” “是啊!所以是叶总自己放弃的噢,打算把公司全权交给马董。” “哎……” “说起来,公司变成这样,好像是从吴总监离开开始?” 小职员们仍旧在八卦,八卦着八卦着,声音就弱了下去。 门外,一直安静靠在墙边不动弹的身影终于动了动。 他缓缓抬起那双乌沉的眸子,那黑眸里,宛若一滩死水,忽的被拨动了一下。 立刻,泛开了大片的涟漪。 “吴祸……” 他忽的动了动唇,磁性的声音暗哑的像是裹了滚烫的砂砾,听上去灼热又危险。 他动了动眼皮,脑海里,突然又想起一句话。 ——一直陪着我的,是致哥哥的,给我出气,去帮我教训吴祸的,也是他! ——教训吴祸。 ——刘致。 原来如此。 黑眸陡然闪过不一样的情绪,男人周身的寒气缓缓蔓延,仿佛要实体化般。 * “阿嚏——” 【宿主,怕不是有人在骂你!】 不理会依然聒噪的小系统,秦祸祸悠悠然的翻开报纸,看着上面记着的关于叶霆华那家公司的消息,满意的半眯起眼。 【……男主好像有点儿惨啊。】 【按理说不会啊,男主天道庇佑,应该不可能落到这一步的,就算你对他下手,可按照天道规则,你怎么样都不可能斗得过他的。】 [你还没明白?]秦祸祸手指轻点报纸。 【嗯?】 [我一个小小‘炮灰’的气运是斗不过,那么,女主加男二的呢?] 【……………………】 小系统惊醒过来。 【卧槽!】 因为之前宿主的行为,悄然的让男二刘致和男主对上了!导致男主气运消减,所以才会到这个地步! 【等等!】 小系统惊醒过来。 【你的目的该不会是……让女主和男二在一起,再去针对男主,把男主彻底弄完蛋吧?】 [你可算聪明一回了呢。] 秦祸祸悠悠然的晃着腿,同时懒洋洋抬起美眸,疑惑的眸子里露出几分笑意。 [说起来,减掉的怨念呢?] 【啥?】 [我做的这么完美,还不减少怨念吗?至少能减大半了吧?]秦祸祸支着下巴,疑惑的想着[难道‘她’要叶霆华落到更惨的地步?]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小系统没吱声,不过也明白过来,这全都是宿主的计划。 为了减怨念。 毕竟吴祸的怨念因叶霆华而起,所以宿主的目的简单粗暴。 弄垮叶霆华!!! 但…… 【咦,等等,数据好像确实有变化了!】 [嗯?]秦祸祸期待的抬起眼。 【怨念……………………+????】 秦祸祸的笑容成功僵在脸上,她缓慢的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21) 秦祸祸的笑容成功僵在脸上,她缓慢的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什么?] 最后,她狠狠一咬牙,把报纸狠狠一摔。 “马丹,那女人到底想怎样啊!” “这还不满意吗?我不都帮她教训那男人了吗!她还想怎么样!” “有本事让她活过来!她到底想怎样她有本事自己来啊!” 【宿主消消气,消消气!不过也确实很奇怪噢?怎么帮她整男主,她的怨念不减还加了?】 秦祸祸气咻咻的,瞪着被她拍在桌上的报纸,上面是八卦新闻,拍下的是叶家大少,曾经的天之骄子叶霆华如何落魄买醉的模样。 她瞪着瞪着,突然一眯眼。 等等。 她抿起小嘴,盯着报纸,眯起眼。 她好像……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该不会…… 秦祸祸扶住额头,眼神阴测测的。 [……艹!] 她一开始,就弄错了! 【什么意思?让男主变惨不是吴祸的希望吗?】 [是她希望的,不过……] 【那是什么?】 秦祸祸敲了敲桌面,小脸上脸色微微显得难看。 [她还要一样东西。] 【什么?】 秦祸祸抬起清冷的眸子,罕见的,在知道这个真相后,她没有生气,也没有恼怒,更没有痛骂那位吴祸。 甚至显得平静盯着前方。 [叶霆华的爱。] …… …… 【……】小系统噎了下【那、那怎么办?】 小系统快跳起来嗷嗷叫了! 那可怎么办呀! 男主现在都被宿主坑到这地步了!要是还能爱上她,就有鬼了吧! [不是问题。] [在我这,最廉价和轻易得到的……] 女人眉眼间散漫的笑意褪了下去,显得凉薄与冷血。 [就是‘爱’啊~] 小系统瞧着悠然坐在沙发上的漂亮女人,莫名给它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它分明没有血液。 但在那一刻,它听到女人的话,却有种浑身上下的血液都一瞬间冰凉的错觉。 像是她口中的爱,不是叫人脸红心跳,觉得世间美好的一种感情。 而是一种不屑一顾,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垃圾。 素手一翻,秦祸祸掏出手机就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秦祸祸一歪脑袋,声音甜美,笑容灿烂:“叶总吗?” 她弯起眼,嗓音娇娇软软。 “有空吗?一起出来吃个饭?我请你呀~” “滚。” 嘟—— 男人低沉沙哑的只吐出一个字,下一秒,电话就被挂断。 【………………】 小系统瞧着抓着手机僵住的宿主,憋住笑。 噗哈哈哈哈哈—— 果然吧,大魔王终于栽跟头了! 不过也是该,让你之前那样欺负人家男主,要是会接受才见鬼了! 秦祸祸笑容僵硬的拿下手机,盯着屏幕,依然微笑。 【警告!警告!宿主请收敛你的杀意!】 【男主杀不得!谁也杀不得的!这里是法治社会!】 【警告!!!】 秦祸祸闭了闭眼,才重新睁开清冷美眸。 [没事,小问题,一个男人罢了,我还搞不定么?] 他不见她,那她就去见他。 这世上,就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 “我找叶霆华叶总,他在吗?” 公司前台,女人眉眼弯弯的笑着问前台接待。 “小姐你好,请问有预约吗?您的名字是……”接待小姐姐微笑礼貌的询问。 女人眨巴眨巴眼,无辜的瞧着她,弯起眼又笑了下。 “不记得我了吗?”在前台小姐姐疑惑的眼神下,女人垂下眸,乖巧十足的冲着她露出了一抹羞怯的笑:“我叫吴祸。” “什、什什什……什么!?”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22) “听说吴总监来找叶总了!” “快看群!刚刚前台小琴发消息说的!” “已经上电梯了!” 叮咚—— 电梯到了,剩下的老员工都是知道吴祸的,所以齐刷刷的紧张的朝着电梯看去。 然而电梯门打开,走出来的只有一位。 “人呢?” “没看到啊?” “等等!这个小姑娘……好像就是吴总监!” “真的假的!?” “卧槽!她怎么把眼镜摘了?” “吴总监原本长这样吗!!!” 电梯下来,走进办公区的身影让大家疑惑,可很快被爆出是吴总监后,大家又愣住,猛地扭头,傻眼般的看着那一步一步走进来的女人。 原本遮掉她半张脸的眼镜一摘,大家才知道传闻中精明到不近人情的女魔头竟然有着这样一张秀气精致显得又稚嫩的漂亮小脸。 乌黑的长发被盘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脆弱脖颈。 清丽的面庞上那双美眸弯弯,随意对上你眼神时,眼里仿佛又散漫的笑意,莫名叫人脸红心跳。 一改往常精明的职业装,她只穿了一件柔软的白色碎花裙,整个人更是显得柔和。 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莫名舒服。 像是踏入了人间的小仙女,哪里还有半分女魔头的踪影。 这模样,说是十八岁的小姑娘,都有人信,柔软又干净,实在难叫人讨厌的起来。 “……突然爱了。” “又有能力又好看,我到底以前是怎么觉得她可怕的?” “卧槽,用这张脸,回想一下吴总监当初凶的我的样子,呜呜呜,对不起!是我当初不懂得珍惜!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让她再凶我一百遍!!!”顶着这样稚嫩好看的脸,凶人也都萌的人心肝颤哇! “我突然觉得,有点刺激哎!” “什么?” “你们说,吴总监这回来,是来找叶总的吧?” “对啊!” “我记得吴总监是挺喜欢叶总的哦?所以你们说吴总监在公司这时候来找叶总,能是因为什么呢?” “……” “……” “……昨日你爱答不理,今日我你高攀不起?” “在你不需要我时离开,在你需要时我回来,哇,这也太浪漫了吧!” “不!我更觉得是美人的逆袭和报复!《回家的诱惑之吴总监版!》” “我站吴总监!太酷了吧!” 公司内八卦的一堆,职员们见到这样的秦祸祸都惊艳,那么……叶霆华呢? “你——”叶霆华愣了愣,看着敲了两下门后推门而入的少女,愣了许久。 吴祸与他青梅竹马,一直一起上学,他记得幼年时,小吴祸确实漂亮又可爱,是众多长辈口中的瓷娃娃。 可自打高中,她要努力追上自己学习,而戴上眼镜后,他就不太记得她长什么模样了。 因为她一直都是那副精明严谨的模样,脸上带着遮住半张脸的眼镜。 可这一刻,看着那张脸,叶霆华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忘了什么。 瞧着秦祸祸那双漂亮的美眸带着散漫的笑意与自己对上。 叶霆华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目光忽的落在她的白裙上,他几乎就快想起来了自己忘记什么,但很快却又皱眉。 “你怎么突然穿白色了?” “不好看吗?”秦祸祸笑眯眯的提起裙摆,哒哒哒的转了一圈,歪头笑着看他:“不像你家小情人吗?”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23) 她说的是赵甜甜。 她总是一身白色,纯白无辜,还坚强,小白花似的。 叶霆华晃神一瞬。 确实,那一瞬间,他确实觉得她有些像赵甜甜。 不过,赵甜甜没她现在这样漂亮。 赵甜甜的好看,是青春靓丽透出来的鲜活气。 不像眼前的她,五官透出来的漂亮,都叫人惊艳。 两人的仙,若是要比较,就像是一个是人间的小仙女,让人捧得高高的,确实好看优秀不假。 可另外一位,却本就一开始,就是高高在上的仙女啊。 叫人望尘莫及,抓不住,摸不着。 居高临下望着你,散漫而又不经意。 听她提起赵甜甜,叶霆华瞬间脸色一沉,眼底的情绪淡去,直接语气不善的启唇。 “谁把你放进来的?我不是说了让你滚?” “你的职员们,一听到是我,就问都不问有没有预约就把我放进来了。”秦祸祸走到他面前,自己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双手托腮,笑眯眯的看他:“大概他们也觉得这个时候,你一定很需要我?” “不需要你管,出去。”叶霆华眼也不抬,直接冷声逐客。 “叶总不问问我来找你做什么吗?万一是来帮你的呢?” 【……帮他下地狱咩。】小系统忍不住吐槽。 小系统都不信的鬼话,叶霆华当然也不可能信。 所以他抬起头,眼神沉沉的盯住她。 “需要我叫保安来抬你出去吗?”他声音很冷。 “别急着拒绝,你会需要我的帮助的。”秦祸祸也不纠缠他,从容的起身,细白的小手朝着他挥了挥,笑的灿烂:“记得给我打电话哦。” …… 【宿主,你这是打算乘虚而入,给叶霆华当赵甜甜的替身咩?】 【呜呜呜,假装成别人的替身,想让他把你当成赵甜甜好爱上你,好虐哇!一听就好虐哇!】 【宿主,没想到,你竟然为了任务,做出这么委屈的事情,我好感动呐!】 “替身?”秦祸祸悠然的拨了下自己的小白裙,轻笑一声。 她抬起眸,懒洋洋的。 [你知道叶霆华当初为什么会对赵甜甜一见钟情吗?] 【嗯?】 [又知道为什么赵甜甜一直喜欢穿白裙吗?] 【嗯嗯嗯?】 然而面对小系统的疑惑,秦祸祸一个字都没解答,只从容的点了下太阳穴,笑了笑。 都在这,吴祸的记忆里呢。 只可惜,那个傻女人,根本就看不透。 * 虽说要退位,但工作他还是打算整理好再移交给老马。 趴在办公桌上睡着的时候,梦里昏昏沉沉,叶霆华仿佛做了个梦。 那是一家别墅的后花园,但周围的建筑都很高……不,不是那些建筑很高,是他太矮了。 他好像还是个小孩,草丛里的小树对他而言都像是小迷宫。 他跌跌撞撞的在里面走了好久,连他小白西装都有些脏兮兮了。 小男孩漂亮精致的小脸上抿着小嘴,小小的脸蛋小表情却严肃,像是生气的样子。 唰—— 这时候,一只软软的小手伸过来,突然抓住他的衣摆,把他吓了一跳。 可下一秒,一个更软更稚嫩的怯怯小声音响起。 “你、你也迷路了吗?” 小男孩眨巴着大眼睛,侧头一看,才发现是一个同样脏兮兮的小女孩,却穿着漂亮的小裙子。 那张瓷娃娃似的漂亮小脸上,水汪汪的眼睛红红的,怯生生的盯着他,用软软的嗓音问。 “我、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吗?” 她害怕的样子,像只小白兔似的,红红的眼睛,比他记忆里老师养的小兔子,还要可爱。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24) 小男孩红了小脸,闷闷的从小嘴里‘嗯’了一声。 …… 记忆里,那是他第一次脸红心跳,小手都紧张的不知道往哪里放。 记忆里,那是他第一次觉得真的会有小女生像小兔子一样娇小可爱。 记忆里,他不记得到底是怎么走出去的。 他只记得,最后小瓷娃娃崇拜的小眼神,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像是在发着光。 “你好厉害噢!” “居然真的走出来啦!” “我下次还可以来找你玩吗?” “你叫什么?我叫……” 声音慢慢的淡了下去,小声音逐渐远去,他听不清,也听不见了。 他记忆都很模糊,但印象里唯一深刻的,就是那个瓷娃娃,她蓬蓬的小仙女裙—— ——是白色的。 * 叶霆华迷茫的盯着前方,他刚刚好像做了个梦? 可梦里的东西,他却记不清了。 扣扣扣—— “总裁!不好了!” 门外,陡然响起声音。 “老马?”门打开,叶霆华起身,疑惑的看着慌忙赶进来的老马,笑着说:“你来得正好,怎么?知道我文件没处理完,这就想着提早接手了?” “不是!叶总!”马董走了进来,脸色凝重的看着他:“出事了!有人来了,带走了人事部的人和账本,咱们被人整了!” 叶霆华赶到外面时,正对上外面的那批人,瞧见叶霆华,带头的那位也认识,叶霆华沉着脸走过去。 “你们什么意思?” “叶少,不好意思啊。”叶霆华那人还是尊敬的,毕竟是叶家大少爷,所以他也不敢得罪,只讪笑两声,指了下后面:“公事公办。” “公事?”叶霆华眼神冷极了。 “您消消气,我也没办法,上头的命令。”那人无奈的瞧着叶霆华,暗示的说到。 叶霆华瞬间就明白了,沉下脸。 马董说的没错,确实有人故意要搞他。 可就算爷爷说不许叶家帮忙,那他也是叶家的大少爷,除了吴家那个女人吴祸,谁又有这个胆子敢动他? 和‘官’字有关的,敢不怕叶家,动他的,只有一家。 ——刘家。 ——刘致。 叶霆华一查才知道,今早吴祸来的时候,是开着跑车大张旗鼓的来的。 所以吴祸去公司见他的消息,不一会儿就传到了刘致那边,自然也传到了赵甜甜的耳中。 刘致瞧着有些失魂落魄的赵甜甜,直接便恶狠狠的开了口。 “甜甜你放心!这两个狗男女,伤害你还想这么逍遥快活?哪那么容易!” 赵甜甜红着眼无辜的抬起头,看他。 “老子保管叶霆华绝对翻不了身,我看他们上哪快活去!”刘致抱住她,得意的咧嘴一笑:“老子给你出气!乖,嗯?” 赵甜甜盯着他无比自信的模样,心脏扑通扑通跳,忍不住看了眼报纸。 心,悄然的心动了。 她红着脸靠进他的胸膛,没吱声,只盯着照片上吴祸进入公司的照片,秀气的脸庞上,眼神里染上清楚的恨意。 虽说她选择了致哥哥,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呀。 但是他们…… 他们怎么能在一起呢! 就算她离开了霆华,霆华也不该和她在一起! 更别说……是那个女人! ——求票票和留言辣——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25) 刘致发现这话惹得美人开心,这才一挥手,让人立刻去办。 这才有了下午,叶霆华公司直接被查的事。 查当然查不出问题,但以刘家的实力,真想查出点问题,也不是个事。 这事要是不解决,叶霆华的公司别说留给马董了,还能不能存在都是个问题。 叶霆华盯着同样那份八卦报纸,沉着脸没吱声,缓缓攥紧手。 这要不是吴祸故意的,他根本不可能信! 最后,他还是如她所说,拨通了她的联系方式。 “喂?”电话拨通,那头女人笑盈盈的声音响起:”叶总?想通了?” “来公司。” 叶霆华只冷冷的吐出这三个字,便把电话挂断。 * 叶霆华闭了闭眼,也懒得跟她废话,只睁开眼,平静看着她。 “我不想和你说废话,切入正题。” “行。”秦祸祸单手托着腮,也不跟他啰嗦,弯着眼便开口:“那就看看叶总的诚意吧!” 叶霆华不吱声,只盯着她。 笃笃—— 秦祸祸悠然伸出另一只手,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现在叶总的难关呢,除了去求刘二少松手之外呢,只有我能帮你了,你是知道的。” 吴家不比剧情里的后期,现在还有点关联,能帮得上忙,解决刘致带来的小麻烦不是问题。 “我大可去找我爷爷。”叶霆华冷冷瞥了她一眼,启唇。 没错,放在叶家,叶老爷子一出马,别说一个刘致了,八百个刘致都不是事。 “你不会找叶老爷子。”秦祸祸笃定的摇摇头,笑着看他:“你的自尊不允许。” “妥协你,我的自尊就允许了吗?”叶霆华黑眸深邃,显得俊美的面庞更加冷毅。 “会允许的。”然而秦祸祸却点点头,笑眯眯的瞧着他,突然冲着他抛了媚眼:“要不我给你看个宝贝?” “……………………” 叶霆华噎了两秒,看着她低头像是要掏什么东西,觉得那画面实在有些刺眼。 那么好看的小仙女似的小姑娘,这要是真掏出什么……妈的。 “你给我住——”于是叶霆华一咬牙,正准备阻止。 只见秦祸祸已经从大腿……旁边的包里,掏出了两张照片,悠悠然往他面前一摆。 “喏。” 叶霆华低头一看,愣了两秒后,俊脸瞬间一红,随即又一黑,整个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啪—— 他一巴掌盖住那张照片。 叶霆华阴测测的抬起头,怒对秦祸祸。 “你!” “你要是不妥协,那我只能把这张照片发出去了。”秦祸祸双手托着腮帮子,佯装困扰的问他:“哎呀呀,叶总和刘二少真是特别上相呢!你说,咱们是发给刘二少看看?还是发给叶老爷子瞅瞅?” “………………艹。” 去他妈的小仙女!这根本就是个女魔头!!!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叶霆华原本心动迟疑的情绪清空的一干二净,俊脸上表情甚至有些狰狞的瞧着眼前的秦祸祸。 “很简单。” 秦祸祸起身,走到他面前,弯腰,笑眯眯的瞧着他这张俊美无俦,着实出色的俊脸,轻轻吐字:“要、你、啊。” ——打劫票票和留言啦——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26) “……………………”叶霆华咬着牙,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我替你解决公司难题,作为交换……你要陪我,全天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陪吃陪喝陪……咳。”秦祸祸直起身子,悠悠然的笑着说:“当然,不免费,一天一百万,叶总的公司真处于难关,也缺钱,我知道。” 秦祸祸掰着手指数了数,困扰的半抬起漂亮的小眼睛瞧他。 “诶,特殊服务者都没这么贵,要不是看叶总长得这样好看,我也舍不得呢~”她瞧着他的小眼神,仿佛带着小钩子,像是认真垂涎他美色的样子。 “……” 瞧着叶霆华冰封过似的俊美眉眼,秦祸祸也不着急,只认真的看了眼他手下盖着的照片,无辜的眨眨眼。 “愿不愿意,叶总慢慢考虑,我不着急。” 照片。 叶霆华脸色一僵,眼神冰冷的盯了她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算你狠。” “这才对嘛。”秦祸祸满意一笑。 唰—— 话音刚落,谁知眼前的男人却陡然起身。 他忽的弯腰—— 比她高大许多的男人瞬间将她娇小的身躯笼罩的严严实实,秦祸祸瞧着压下来的男人,却依然眉眼弯弯的微笑。 “怎么?”她笑着瞧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叶霆华不吱声,只垂眸,目光落在她精致脖颈上,露出雪白肌肤的白领花边,雪白的,却衬的肌肤更白。 他的目光温吞的从脖颈扫到裙摆,薄唇才冷冷一勾。 “就算穿的再像她,你也和她不一样。” “她没你这么无耻,也没你这么——肮、脏!” “……” 秦祸祸心脏略微抽痛一瞬,依然笑的优雅漂亮,笑眯眯的,像是并不在乎他所说的。 “随你怎么说。” * 自那天之后,秦祸祸就让叶霆华真的随叫随到,喊他陪吃陪喝陪逛街。 他那么老大一个人,就臭着一张脸,跟着她后面。 那脸上的寒气,仿佛能把周围的人和物冻出去三米远。 但尽管如此,俊男美女的搭配,走在街上,大家也还是忍不住往那个漂亮的女人身后,肩宽腿长、俊美无俦,冷着脸跟着女人的男人身上瞧去。 在他们眼里,反而觉得这幕格外温馨。 像极了不愿陪小女朋友逛街,却只能妥协的男朋友。 叶霆华不情愿的模样简直不要太明显,不止如此,秦祸祸偶尔先去找他的时候,他也基本都在酒吧。 这时候秦祸祸瞧见也不生气,叫走了他身旁的人后,她就坐到他旁边,安静的坐在那等着他喝完,然后把他送回家。 唰—— 瞧着醉倒在沙发上的男人,秦祸祸悠然的伸出手准备扶他,却突然被反过来攥住手腕! 她惊了下,看着半抬起颓废的俊脸,通红的黑眸里难掩戒备的男人。 他沙哑着嗓子眯着眼,语气危险的说:“你做什么。” 她眯了下眼。 醉了还能这么戒备,不让人接近,这男人好像有点儿不简单。 “没事,扶你起来,送你回家。”秦祸祸哄小孩似的摸摸他的头:“不害你哦,乖,睡吧。” “我不信你。”然而叶霆华红着眼,却有几分幼稚和愤怒的盯着她:“就是你!害我!” “行吧,那你说害你,那就害你吧。”秦祸祸一点头,然后毫不温柔的伸手往他脑袋上一拍。 啪—— 直接把他敲晕,再把人拖起来,秦祸祸冲着周围这才笑着摆摆手。 “我送他回去啦!掰掰!” 十分豪迈!干脆利落! “……” “……”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27) 日子长久下来后,x-b商场里的人都知道他们的boss吴总有个帅炸天的‘男朋友’经常陪她逛街,可温柔了! 而叶霆华这边圈子里的兄弟们也知道他有个不闹不作乖巧大方的‘小女朋友’,纵容着他,也十分温柔。 有时候瞧见包厢里有女孩子她也都不吃醋,然后体贴的把醉酒的叶霆华送回去,简直大方体贴堪称模范。 对于这件事,叶霆华第二天醒来,看着陌生的房间,一打开门,却发现秦祸祸一身白色的睡裙悠哉的坐在客厅和她打招呼时,才脸色大变。 “早呀。” “你!”叶霆华懵了,愣愣的站在原地两秒,才立刻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又紧张极了的去瞧秦祸祸身上的睡裙。 “这。”秦祸祸悠然的一抬手,指向他的旁边。 他顺着看去,才瞧见另一扇半开的门。 这时,才听到身后女人因为清晨显得软糯的小嗓音。 “我昨晚的睡的房间在这,看到了没,想什么呢你?” 瞧见那房间,叶霆华才反应过来,松了口气,可很快又面色复杂的回头去看秦祸祸。 他抿起薄唇,俊脸上眼神晦暗不清。 他发现他有些搞不懂这个女人了。 说她不喜欢自己吧,她又提出这种奇怪的要求。 说她喜欢自己吧,可瞧见自己在酒吧,身旁有女人她也不吃醋。 看到自己喝醉了……也什么都没做。 妈的,按照她的流氓行径,按理说不应该是——连强上都不敢!还谈什么喜欢!就是上! 这样才对吗? 秦祸祸到底想做什么,她不说,叶霆华也不问。 【宿主,你这样有用吗?男主的好感度可是一点都没增加哦,日久生情这套貌似不管用哇!】 [急什么。] 这样的‘表面’关系一直持续到—— “这是什么?”秦祸祸伸手抽出他压着的请柬:“你家小情人要订婚了?” 这是一张邀请函,订婚宴的。 未婚夫是刘致。 未婚妻——赵甜甜。 “刘二少这就让家里愿意承认她了?有些本事嘛。”秦祸祸喵喵他,十分坏心眼的故意说到。 唰—— 叶霆华伸手把请柬夺了过来,准备撕掉。 “撕掉干什么?”秦祸祸单手托着腮帮子,不经意道:“刘二少都给你发请柬了,当然是希望你去,你要是不去,岂不是显得你怕了?” 秦祸祸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他。 “况且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家小情人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吗?” “……”叶霆华的手一顿。 “不过,这请柬应该刘二少发的吧?”秦祸祸不经意的吐出一句。 听着这话,叶霆华盯着请柬,眼底的情绪深了几分。 * 订婚宴上,刘致和赵甜甜郎才女貌,看上去十分般配。 哪怕旁边的刘致母亲脸色臭的可怕,但也架不住刘致看赵甜甜时温柔的眼神。 而赵甜甜,一身白裙子打扮的跟个小仙女似的,笑靥如花。 过了一会儿,刘致被父亲叫去有事,赵甜甜则跟着赵母这走走,那认识认识人的时候。 赵甜甜一抬头,隐约瞧见了角落里的身影。 她随意一瞥看去,忽的一顿。 穿上西装的男人,哪有半分先前她记忆里颓废的模样,穿上反而如同初遇时叫人心动的强大帅气,存在感极强。 俊美无俦的面容清隽不凡,身姿颀长,穿上西装,显得矜贵无比。 而那眉眼凌厉得叫人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心颤。 她的视线与那双熟悉的沉墨似的眼神对上—— 她的心,蓦得一跳。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28) 叶霆华顿住,赵甜甜则愣了下,还没来得及做出表情,男人就已经平静的挪开了眼神。 “…………” 赵甜甜忍不住气闷的抿起小嘴。 什么嘛! 至于这样嘛! 赵甜甜气呼呼的想着,目光却一顿,视线忽的停在了男人的身旁——那个挽着他胳膊,笑靥如花的白裙少女。 一向不喜欢人靠近和触碰的叶霆华,竟没有推开她。 赵甜甜的表情一僵,她那双杏眸缓缓睁大,眼也不眨的盯着那女人。 忽的,她咬了下唇,清澈的杏眸里缓缓聚起不甘与恨意。 她攥紧了双手,身上的白裙都因为脸上狰狞的脸色,黯了下去。 * “小姐。” 去了下洗手间的功夫,出来的时候,路过小花园,被身后熟悉的声音叫住。 一转身,是笑的甜美和善的未婚妻小姐——赵甜甜。 她眼神清澈,带着灿烂的笑容:“你是霆华带来的女伴吧?” 少女停下脚步,垂眸瞧着她。 “你是霆华的……女朋友吗?”赵甜甜像是有些拘谨的瞧着她,却冲着她露出一抹和善又温柔的笑,担心道:“本来我还挺担心他的,毕竟最近他的公司……好像都很艰难,前段时间还听说他好像被吴祸纠缠,我还以为他要这样一直堕落下去,真的和那个坏女人在一起了呢。” “今天看到你和他一起,我就放心了。”赵甜甜面露庆幸,像是终于放心,陈恳的瞧着她:“霆华就交给你了噢!” 像是以什么身份,对她说出这番话似的。 那张秀气清纯的小脸上,带着满满的善良与真诚。 少女歪了下脑袋,瞧着眼前未婚妻小姐担忧与释怀的模样,慢慢的,她勾起一边唇角。 “‘……未婚妻小姐和霆华是有什么关系吗?’”少女无辜的眨眨眼,又一顿,忽的语调一变,狡黠的弯起眼:“你是要我这么问吗?” 赵甜甜的笑容一僵,看着少女眨巴眨巴漂亮的美眸,熟悉的坏心眼的模样,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我不是这个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漂亮少女似笑非笑的拿那双美眸瞧着她,忽的笑眯眯的将身体微微前倾,轻轻吐字:“小、秘、书?” 这声音…… 这语气…… 赵甜甜盯着那张脸,缓缓睁大眼,露出惊恐的表情。 “你——” 赵甜甜认出来了。 “你是吴祸!” “是哦,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你都不认得我了吗?”秦祸祸一歪脑袋,笑的比赵甜甜先前还要灿烂几分。 赵甜甜心脏忍不住狂跳,咬着下唇不甘心又不信的瞧着眼前的女人。 她怎么会是吴祸? 吴祸怎么会…… 怎么会长这样? 她是吴祸的话,那岂不是说明—— 赵甜甜脑海中回想起了先前男人俊美又冷静的模样,又瞧着眼前少女这张漂亮极了的脸蛋,心里莫名忍不住泛酸,酸的她有些承受不住,更有些无法容忍。 她可以接受叶霆华被迫妥协与吴祸,毕竟那是被迫的,他也没办法。 但—— 赵甜甜盯着眼前这张好看的脸蛋,心里禁不住的有些扭曲。 那个记忆里又过分又丑陋,空有背景的恶毒女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也会长得好看呢? “你整容了!你整容了对不对!” ——求票票和留言哦~冲鸭!——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29) “你猜?”秦祸祸歪着脑袋,继续笑眯眯瞧她。 赵甜甜也知道自己是自欺欺人,吴祸本来是有一副眼镜的,摘掉眼镜后,或许会好看一些,只是她没想过会这样漂亮! “小秘书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回去啦?”秦祸祸心情不错,见她低头萎靡了,懒得再欺负她,转身便准备走。 “甜甜!” 远处,是回来找赵甜甜的刘致,发现了她,正往这边走来。 赵甜甜余光往那边看了眼,发现除了刘致,还有叶霆华! 那一瞬间,赵甜甜脑袋空了。 她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朝着秦祸祸伸出了手—— “你等等!” 秦祸祸的手一紧,有些意外的侧头,只看着赵甜甜突然抓住了自己的手,然后往后退了两步。 而她的身后,是几个阶梯。 只见她目光坚定的盯着自己,像是要故意抓着自己的手,让她掉下去的样子。 秦祸祸:“……” 秦祸祸眉眼冷漠的瞧着她,被她扣住的那只手陡然一发力! 唰—— 赵甜甜诧异的抬起头,身体停在空中。 竟然没掉下去! 吴祸竟然单手把自己整个人都给拽住了! 虽说自己是个女孩子,但那也是个成年人的重量啊! “赵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呢?好低劣呢。”秦祸祸轻松又从容的拽着她,似笑非笑的看她。 赵甜甜尴尬的维持那个姿势,瞧着自己被她拽住的手,也不好挣脱,一张俏脸又红又白。 这时。 “甜甜!你这女人!想对甜甜做什么!” 身后,刘致惊雷般的声音响起。 从他那个角度看过来,就是快要掉下阶梯的自家未婚妻,和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女人。 唰—— 他二话不说冲了过去,直接狠狠的把秦祸祸一推—— 可他不知道这一推,赵甜甜自然要摔了下去。 然而赶过来的却不止他。 “啊!”赵甜甜惊呼一声。 这时,一只有力的手及时的伸出,拽住了赵甜甜的胳膊,轻轻把她往上一拽,便提了上来、 赵甜甜看着手臂上那只大手,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男人的面庞,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霆华……”她呢喃喊出对方身份。 “怎么了甜甜!你怎么也在!”刘致浑然未觉一回头,就瞧见这画面,直接眼红了,冲过去恶狠狠推开他:“放开我未婚妻!” 叶霆华被推开两步,淡淡的瞧着这两人,目光却落在了赵甜甜身上。 赵甜甜被刘致抱怀里,心虚的瞧了叶霆华一眼,忍不住挣扎了两下。 “甜甜你没事吧?”刘致没察觉她的不对劲,只紧张的把她上下检查。 “没事,吴总监她——”赵甜甜柔弱的摇摇头,只是像是担忧的往那边看去。 撇开他们这边三人团队,那边被刘致推的撞上柱子的秦祸祸孤零零站在那,悠然靠着柱子,瞧着这边。 不恼,反笑。 只是那眼神…… 那笑…… 怎么看都像是看好戏的模样,着实让人恼火。 “吴总监?她就是之前欺负你的那人?”刘致看了眼赵甜甜。 刘致当然记得赵甜甜第一次对自己‘敞开心扉’时说过的那个‘坏总监’。 “妈的!臭女人,还敢找上门来欺负老子女人,上次教训不够是吧?老子这就让你知道老子也是打女人的!”当场松开赵甜甜,刘致挽起袖子恶狠狠走过去。 准备上去就先给她一巴掌!扇的她妈都不认识她! 但那手扬起到一半,快要扇到秦祸祸脸上之前,就先被一只有力修长的手轻松的抓住—— ——求票票留言——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30) “你干什么!”刘致瞪着出手的叶霆华。 高大的身旁杵在他身旁,比刘致要高出半个头的他居高临下的盯着他,颇有气势。 叶霆华不偏不倚的挡在他对着秦祸祸的面前,巍然不动的像个大山,淡淡启唇:“她是我的女伴。” 俨然,是一副保护的姿态。 刘致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作势要直接和叶霆华动手。 这时身后赵甜甜的声音才姗姗来迟。 “致哥哥!” 两人侧头,站在那边的少女失魂落魄的看着这边,眼神有些黯然,瞧着刘致和叶霆华,一副伤心欲哭的模样。 可她抿了抿小嘴,却什么都没说,只红着眼把两人都看了看,最后转身跑了—— “甜甜!”刘致急的立刻追了出去。 …… “不追?” 瞬间安静下来的小花园这边,女人轻笑的声音响起。 叶霆华才回头,目光冷冷的落在她身上:“好看?” “唔,挺有意思的。”秦祸祸点点小脑袋:“可比电视剧有趣多了!” “……”叶霆华的眉眼更冷。 “不过你确定不追吗?刚刚看见你替我拦下那家伙,你家小情人的表情可是伤心坏了呢!”秦祸祸歪着脑袋说。 “她不是我的小情人了,少乱说。”叶霆华看回赵甜甜离开的方向,眼神沉沉,复杂又晦暗不清:“她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了。” “只是订婚嘛,又还没结婚。”秦祸祸却不怕事大的笑眯眯将脑袋凑过来:“况且结婚了也不是不能抢婚呀~没准人家正等着呢~” “抢来的,终究不属于我。”叶霆华盯着那边,明显理智又自持。 “可你不抢,就一定不属于你哦。”女人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唰—— 叶霆华愣住,意外扭头的看她。 “真正的爱,本就该是不理智的、疯狂的、想要夺走一切的。”秦祸祸身子微微前倾,笑着瞧他:“除了我,那个人不可以属于别人,想要夺走他的一切……真正的爱,本就是疯狂的。” 对上秦祸祸笑眯眯的模样,她的流氓思想让叶霆华半晌没反应过来,不过眼神却复杂的盯着她。 “你……” “嗯?” “你不是喜欢我吗?” 秦祸祸挑挑眉,没承认,也没否认。 “怎么还这么想要怂恿我去把她追回来?” “我希望你幸福嘛!”秦祸祸托着腮帮子,无辜的眨眨眼,佯装可爱。 “可你不是说真正的爱是夺取,是疯狂吗?”叶霆华冷笑:“希望我幸福、喜欢我是假,想看我和刘致打起来才是真吧!” “霆华!你怎么能这么污蔑人家!”秦祸祸捂住嘴,露出一副大受打击,伤心欲绝的样子,红着眼瞧着他,“嘤嘤嘤!” “……………………”叶霆华瘫着脸看着她:“一点都不像好么。” “哎呀,看出来我是在学你家小甜甜了?”秦祸祸收起戏精的模样,笑的十分灿烂。 叶霆华臭着脸扭头就要走—— 秦祸祸笑眯眯的又跟上。 瞥了眼身旁跟上的小女人,叶霆华没理会她,于是两人走着走着,叶霆华突然一顿。 “怎么?”旁边秦祸祸问。 叶霆华低头,盯着地上的血,皱起眉,回头又往后看了眼,发现走过的地方有几点血迹——顺着血迹他抬头,看向身旁的秦祸祸。 漂亮的女人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他,叶霆华却低头,目光落在她的膝盖上,瞳孔一缩。 “你——”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31) 秦祸祸低头顺着看去,才发现自己的小白裙上带着点儿红,她弯腰,直接豪迈的撩起一点裙摆——露出膝盖。 这才发现,膝盖上竟然有着擦伤,血顺着细白的小腿流下。 “怎么回事!?”叶霆华反应了两秒,目光又落在她手肘上,发现那里也有血,“你哪来的伤!” “你说呢?”看了眼膝盖,秦祸祸在身上摸了摸,发现没找到手帕,头也不抬的懒洋洋回。 叶霆华这才想起来,之前刘致把她推出去时,她撞上柱子那一下……俨然不轻,那柱子上并不光滑,能摩擦出这么大的伤口也不奇怪。 “你!”叶霆华沉着脸,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拽过来,盯着她手腕上的伤,咬牙:“你受伤为什么不说?” “小伤罢了。”秦祸祸无所谓的侧头笑着瞧他:“更重的我都受过,这点小伤哪会注意到。” “……” 叶霆华不吱声,只盯着她手上和脚上的伤口,缓缓抬起乌沉的眼—— 他盯着视线里依然笑靥如花的白裙女人,瞧着她好看到依然挂着漫不经心神色的脸蛋。 “她一点儿委屈,就会主动说出来……就算不说出来,也会主动示弱。” 他咬着牙,沉下脸,低沉的声音隐约带着怒意。 “你要是真想扮她,就扮得像一点! “……” 秦祸祸侧身被他拽着,半个身子都靠在他怀里,懒洋洋的靠着他。 愣了一瞬,听到他的话,她深深的看了他两眼。 她又想了想,一弯腰,两只小爪子捂住肚子。 “哎哟!好痛吖!站不住了!” “……” “……” “……你他妈受伤的是手和脚,你捂什么肚子!!!” * 一番闹腾后,最后叶霆华还是扶住了她,将她半抱住。 几乎是挂在他身上的女人浑然不客气,勾着他的脖子把重量全压在他身上。 叶霆华:“……” 这他妈要不是一直有锻炼,他觉得能被她故意压死! 叶霆华有些无奈,却低头盯住了她,想着她学赵甜甜装柔弱,却闹出这样乌龙的模样,突然蹦出一句。 “画虎不成反类犬这句话不适合你。” “哦?”秦祸祸一挑眉。 “你才是那只老虎。”叶霆华半抬起眼。 秦祸祸半眯起眼,狐疑的瞧着他,心却一跳。 哦? 难道他记起来了? “因为你更凶。”叶霆华认真的蹦出这句话。 “……”对不起,是她高估他了。 最后,叶霆华把她一路扶到了休息室,去喊人带着医药箱来给她处理伤口。 处理完了,秦祸祸也倦了,懒得出去,便懒洋洋的在休息室闭上眼养精蓄锐。 小憩中,迷迷瞪瞪的,一个身影去而复返,停到了她的面前。 小腿上传来动静,她迷糊的半睁开眼,才瞧见俊美的男人蹲在她面前。 微暗的灯光下,打在男人的脸上,睫毛打下淡淡的阴影。 那低敛的眉眼上的认真,将他冷毅的面容褪去了几分凌厉,却显得安静又柔软,。 他小心翼翼的涂着她膝盖上的伤口。 秦祸祸眸光闪了闪,动了动眼皮,又缓缓闭上了眼。 这时,她听到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 “其实我看到了。” “是甜甜伸手拽住了你……”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32) 秦祸祸在睡梦中翘起唇角,没吱声。 叶霆华顿了顿,又开口。 “之前刘致问我为什么会在这的时候,我才知道,给我寄请柬的不是他……”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显得沉重。 “是甜甜。” “有些事情,我觉得也该弄清楚……” “更该做个了断了。” 说完,他放下她那只上完药的小腿,把药放在旁边,盯着睡梦中的她,声音沙哑。 “你,等我回来。” 像是下定了决定,他终于转身离开—— 休息室的门被关上,里面的女人缓缓睁开眼。 那双眼里,带着几分散漫的笑意,全然清醒。 * 叶霆华很快就找到了刘致赵甜甜两人,他过去的时候,刘致正还在弯腰哄赵甜甜。 赵甜甜却闷闷不乐的仍旧坐在那,根本听不进去。 “甜甜。”叶霆华出声。 两人这才侧头,赵甜甜一愣,刘致却沉下脸。 “你怎么在这!你——” “我想和你谈谈。”叶霆华不理会他,只盯着赵甜甜。 “你他妈和谁谈呢!这是老子未婚妻,你想干嘛?”刘致沉着脸上来就要找事。 叶霆华却只侧头淡淡看了他一眼,一句话止住他。 “刘二少,我想你也有理智的,你也不想事情一直没个结果吧?” “……” 刘致皱着眉停下脚步眼神复杂的盯了他两秒,才回头看赵甜甜,像是先听听看她的想法。 赵甜甜眼神恍惚,却柔声开了口:“我和他聊聊吧。” 刘致抿起唇,盯着赵甜甜的表情,眼神闪了闪,沉默两秒才转身离开。 没注意到他的情绪,赵甜甜抬起头,瞧着走过来的男人,心跳砰砰加快。 然而走到她面前的俊美男人却低头。 “请柬。”叶霆华盯着她,声音暗哑的单刀直入:“是你送的?” “嗯?”赵甜甜反应两秒,才小声说:“你是说订婚宴的请柬吗?” “嗯。” “对呀,是我送给你的,因为我希望你能来。”赵甜甜拘谨两秒,才冲着他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强撑着的坚强。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哎?” 唰—— 叶霆华陡然弯下腰,居高临下的盯住她,眼神晦暗不清,声音却沙哑。 “是想让我来看看你有多幸福?还是——”叶霆华眼神幽沉的盯着她:“希望我来做些什么呢?” “霆华你在说什么!什么我希望你做些什么啊!”赵甜甜的脸瞬间就红了,“我怎么可能那样想!” “那就是想让我过来看看你过得有多幸福?”叶霆华沙哑的问。 “我没……”赵甜甜张口想要解释,可对上叶霆华执拗到仿佛要寻求一个答案的眼神时,又忍不住心虚的晃开。 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只能低下头,盯着地面。 “只要你说你愿意。”叶霆华深吸一口气,低头眼也不眨的盯着她,说:“我现在就能带你离开。” 赵甜甜的身体一颤,心一动,忍不住抬头对上叶霆华灼灼又幽沉的视线。 可她又觉得有些撑不住,仿佛在他坦荡荡的视线下,烫的她有些无所遁形。 “致哥哥……他对我很好,虽然伯母很反对,有时候对上他母亲,他也很不坚定,但他是千辛万苦才说服他们愿意让我嫁进来的。”赵甜甜低头,搅了搅手指,小声说:“我……我不想在躲躲藏藏了。” 相比跟着叶霆华没有名分,她已经有名分能够进入的刘家,她不愿放弃。 “我明白了。”叶霆华闭了闭眼。 他起身,转身准备离开。 唰—— “霆华!”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33) “霆华!” 衣摆突然被拽住,他回头,对上赵甜甜慌张的眼神。 叶霆华盯着那张到现在都犹豫的小脸,眼神终于缓缓黯然了下去。 低头,他盯着衣摆上那只小手,他伸出手——缓缓将她的手指残忍的拨开。 “刘致很喜欢你。”男人的声音沙哑,却冷淡到已经没了一丝一毫的柔情,只显淡漠:“好好珍惜他吧,希望你们幸福。” “霆华!!!”赵甜甜慌了,还想留他,瞧见他这副模样,大约明白可能有什么东西,真的要彻底消失了,她急的哽咽的喊:“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的,不是吗?” “霆华!!!” * “说完了?”看着推门而入的男人,秦祸祸笑眯眯。 叶霆华的动作一僵,立刻抬起黑眸灼灼的盯着她,俊脸微红,有几分羞恼:“你……之前没睡着?” “我什么时候说我睡着了?”秦祸祸无辜的瞅着他。 “……”叶霆华俊脸又红又白,可最后抿起薄唇,闭了闭眼走过去,伸手就把女人就椅子上拎了起来—— “诶!你干嘛!?气急败坏对女人动手!可不是正人君子啊!” “我没有欺负伤者的癖好。” 叶霆华淡淡瞥了她一眼,当然没揍她,只是将她半抱起来。 “回去了。” “等等……谁说我要回去了?订婚宴都还没结束呢!我不走——”秦祸祸正准备挣扎。 “行了。”叶霆华侧头瞧了她一眼:“别闹了,我知道你想干嘛。” “想干嘛?”秦祸祸挑眉。 “捣乱,搞砸这么订婚宴。”叶霆华斜睨着她。 “我为什么要搞砸这个订婚宴?”秦祸祸似笑非笑,挑着眉:“因为当初赵甜甜搞砸我们的订婚宴?所以我就也搞砸她的?因为你?叶总你好大的脸啊。” “不是因为我。”叶霆华平静的垂眸瞧着怀里的漂亮女人,启唇:“是因为刘致。” “哦?”秦祸祸依然笑着。 “你这家伙,记仇的很,当初他惹的你,只是小小恶整下他,肯定没出够气,所以今天在这等着了。”叶霆华平静的说完。 “真了解我。”秦祸祸狡黠弯起眼,轻笑一声,才抬起另一只手,指着被他架住的胳膊:“既然知道了,还不放我下来?” “没必要了。” “干什么?既然你都知道了,还不帮忙?要知道,我要是成功搞砸他们的订婚宴,你和你的小情人可是更有机会了哦~” “我和她已经结束了。”叶霆华顿了顿,才侧头看她,盯着她笑眯眯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行了,走吧,放那小子一马吧。” “我才不——” “拿东西跟你交换。” “哦?” “城北mn的合作案,我替你解决。” “呵!” “s-k老刘那边,我也能替你去说一下。”叶霆华淡淡睨了她一眼:“这两件事都困扰你挺久了吧,换你放过一个也不重要的人,划算。” “哼,那我就勉勉强强接受吧!”秦祸祸顿了顿,小嗓音又装模作样的补充一句:“我这可是看在叶总你的面子上噢!” “……真是荣幸。” 高大的男人从容的搀扶着怀里娇小的女人,低沉的嗓音隐约带着几分笑意,混着女人软糯甜美的嗓音,两人渐行渐远。 竟莫名的,像是一副美丽的画卷。 却又像是云里的幻境,只是假象。 轻轻一晃,怕是就会消散。 ——求票票留言哦——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34) 伤口秦祸祸懒得搭理,可叶霆华却记着,每天准时把她拽到沙发上,抓着手腕和细脚踝给她上药。 原本应当是她要求叶霆华每日来报道,现在成了叶霆华主动赖在她的客卧里不走。 他言出必行,说了那两件案子替她处理,果真就办的妥妥当当。 不止如此,还留在公司替她解决了一些头疼的文件和方案。 原本她偶尔就带着他去公司,不过那些时候他大多都冷着脸坐在旁边沙发上,抱着手臂臭着俊脸。 现在倒好,办公室内,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的吃着水果的变成了她,坐在办公桌前皱着眉,认真处理文件的变成了叶霆华。 有次她的小秘书偶然撞进来还吓了一跳。 “吴、吴总!咖啡!”小秘书放下两杯咖啡,红着脸就蹬蹬蹬飘出去了。 “她脸红什么?”叶霆华疑惑,眼尖的瞧见了刚刚小秘书的脸色。 “不知道,大概是被我们叶总的帅气给迷倒了吧!”躺在沙发上的秦祸祸一仰头,后仰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瞧办公桌那头的人。 叶霆华顿了顿,俊脸微红,却拿凌厉的黑眸假凶的又瞪了她一眼。 唰—— 外头,小秘书激动的小嗓音压着嗓子传出去。 “呀啊啊啊!吴总带来的那个小男朋友在替吴总看文件!” “你才知道?我们早知道了!之前好多文件和方案他都和我提了不少错处呢!” “我还以为他只是个小白脸来着!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 “呜呜呜,突然觉得好有爱怎么回事,刚进去的时候看到吴总躺在沙发上吃水果!他不但没意见还乖乖看文件,忠犬配女王!嘤嘤嘤,这也太宠了!甜哭了!” 忠犬? 咬着小樱桃的秦祸祸弯起眼,动了动耳朵,听到外面的这声音,笑着往办公桌后头看了眼。 男人在身后窗户虚无的光下,显得俊美无比,本就出色的眉眼因为认真显得凌厉。 这男人,确实是有着叫人无法小瞧的资本。 哪怕是站在她身旁,也不会叫人觉得是一无是处的小白脸。 只是,他真的会是只忠犬吗? 这可是,天之骄子啊。 叶霆华抽空抬起眼瞧了眼那边的沙发,签着文件的修长的大手一顿。 他将钢笔放下,他随手拿起手边空空如也的烟灰缸,起身走了过去—— 秦祸祸一侧头,便瞧见男人走过来,很自然平静的弯腰将她面前装满果皮的烟灰缸端走,把那个空烟灰缸放下。 修长有力的手,仿佛能掌控万物,可现在却捏着个小小的烟灰缸,给她换垃圾。 “新的皮扔这里。”男人磁性的嗓音从薄唇里吐出,他抬了下眼皮,“满了都不愿意换个地方扔,懒死你算了。” 虽然这么说,他的语气却带着几分无奈,有种莫名的宠溺。 秦祸祸咬着樱桃,仰着小脸冲着他笑笑。 叶霆华却一顿,盯着她。 他的眼神一沉,微微弯下腰。 女人不躲不避,只依然笑着看着男人缓缓弯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就在还有两指的距离时,他停了下来,盯着她笑盈盈的眼睛,沙哑的开了口。 “我把公司全都交给老马了。” “哦。”她笑着软软的应着。 “所以现在什么都没了。” “然后呢?” “你。”男人盯着她,眼神幽暗,灼灼的,带着侵蚀的温度似的,锁定她:“要不要我。”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35) 那天之后,‘忠犬叶总裁’走上了转正路。 空降部门主任后,一步一步上位,替吴祸,帮她把公司一步一步做大。 直到有一天一个合作伙伴的投资商不小心认出,公司的人才知道,他们boss的男朋友,压根不是什么他们叶总捡来的宝,而是那位传闻中的商业大佬——叶霆华! 竟然真的不是同名同姓,而是同一个人! “吴吴吴、吴董!”小经理终于忍不住来问了:“叶总真的是那个……那个叶霆华?” “唔。”他们的吴董坐在休息室,抱着半个西瓜,拿着个小勺子无辜的看他:“叶霆华难不成还有两个?” “啊啊啊啊啊啊!”小经理快要晕过去了,“那我们岂不是……岂不是一直在他手下做事?我竟然才知道!我要去告诉老慕老钱他们!” “老慕和老钱他们早就知道了哦。”将甜甜的西瓜送入嘴里,秦祸祸弯起眼:“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他的手下嘛!” “!!!!”小经理倒吸一口气。 可她顿了顿,又激动又忍不住偷瞄自家董事长。 “还有事?”秦祸祸眉眼弯弯。 “那个……叶总就是叶大佬的话,那么他之所以会留在这……”小经理激动的攥了攥拳头,亢奋道:“是因为您吗?” 嘎吱—— 这时,身后的门被推开。 小经理鼓起勇气的声音已经响起。 “所以……吴董您是在和叶大佬交往吗!!!” 响亮而又透彻。 眼前他们吴董睁着美眸无辜的瞅着她,但低沉磁性的嗓音却从背后传来。 “是这样,你有什么意见吗?” “……………………” 小经理的笑容僵住,僵硬的扭过头,便对上推门而入的那位大佬平静的视线。 唰—— 小经理的双腿一软,猛地摇头。 “没有没有!吴董和叶大佬您……十分般配!特别般配!祝福你们!”小经理忙不迭把自己缩起来,迅速的说到:“哎呀!我还有文件没处理!我就先走了!” 说完,小经理激动的挥了两下拳头,迅速的溜之大吉。 咚—— 走之前,她不忘带上休息室的门。 吴祸盘腿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男人迈开脚步,平静的走了进来。 肩宽腿长的高大身影走到自己面前,平静的弯腰,将他手上的袋子取了下来,把里面的一盒盒买来的小吃摆在了她的面前。 小经理要是还在,估计能激动的哭出来。 怪不得上午叶大佬不在,他们吴董可真是了不起,竟然差使叶大佬当跑腿,去给自己买吃的! 不过叶大佬也太宠了,竟然真的去买了,看看桌上摆的那些个,哪样不是地方又偏又要排队的。 “呀,那家小笼包也买到了?” 秦祸祸双眼一亮,当场放下西瓜,卷起袖子,拿起筷子。 对着叶霆华刚打开盖子的盒子里的小笼包伸出筷子就夹了一个! 唰—— 有力的手,突然伸过来,稳当当的抓住了她即将把小笼包送入嘴里的手。 “嗯?”秦祸祸睁大眼,疑惑的看着蹲在面前的男人。 “你对刚刚的话,有什么意见吗?”叶霆华略显紧张的盯住她,冷毅俊美的脸上,薄唇抿起。 “唔?是需要我去解释一下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秦祸祸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只是小手臂被抓住后,手腕轻巧的一用力。 叶霆华也不阻止,就那样蹲在她面前,黑眸眼也不眨的盯着那只小手把小笼包送入小嘴中,咬了半口。 这时,他沙哑的嗓音响起,配合着眉眼如画上漆黑的瞳眸。 “我的意思是……” “吃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人。” “把这包子咽下去,我就当你同意了。” 男人薄唇勾起,他的眼底,缓缓溢出可见的笑意。 似黑沉的湖水,泛起点点涟漪。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36) 秦祸祸咬着那小笼包瞅着他。 都到这时候了,还能吐出来不成? 于是她‘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你答应了!”于是,得逞的叶总愣了两秒,冷静自持的俊脸上,漂亮的眼睛却缓缓弯起,像是终于尝到了糖的孩子。 他起身,凑过去,眼也不眨的盯着秦祸祸。 见她没拒绝,才小心又紧张的,侧头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 男人垂下来的安静眉眼,俊美温柔的不像话,叫人禁不住心动。 秦祸祸笑着瞧着他。 “还要吃吗?”叶霆华坐到她身旁,替她把那盒小笼包拿过来,却瞧见她:“笑什么?” “笑叶总长得真好看。”秦祸祸盯着他那张脸,一歪脑袋,弯起了眼。 叶霆华的动作一顿,睨她一眼,才平静的夹起一个小笼包送到她嘴边。 “是你男朋友。” “唔?”她张口咬住。 “是你的男朋友,长得真好看。”男人平静的进行投喂,磁性的嗓音更加平静的‘纠正’。 秦祸祸心一跳。 盯着叶霆华的俊脸,她弯起眼,更加甜美的笑了起来。 * 过了一段时间,叶霆华在公司更加站稳脚跟,不止吴祸的公司,就连吴家的公司,他都逐渐融入。 叶霆华和吴祸在一起的消息,很快吴家和叶家也就知道了。 吴父吴母虽然很不满意,但架不住自家女儿喜欢啊! 吴祸有多喜欢叶霆华,看她陪伴了他多少年就知道了。 打从吴祸高中起,她就一直想要努力的跟上他,跟他一起考进一所大学,一起出国,一起回来,又一起创办公司。 有关叶霆华,吴祸是什么都不会听的。 所以只能认了。 倒是叶家那边,叶老爷子一听这消息,大喜过盛,当天晚上就大手一挥把叶霆华叫回了老宅。 并且让他回到原来公司,也会让叶家的人给他帮忙,允许他回到原来的位置。 可谁知,叶霆华却拒绝了。 “不必了。”叶霆华站在那,垂着眉眼,轻声呢喃:“就保持现在这样吧。” “哦?”叶老爷子皱眉疑惑:“你小子,自小不是就野心很大吗?怎么会不愿意回去?” “我想陪着小祸。”叶霆华抬眼对上叶老爷子,那双漆黑的眼里瞧不出情绪,却显得温柔:“就让我留在她这边,一直陪着她吧。” “霆华。”叶老爷子怔了怔,也有些意外,十分动容的看着他:“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喜欢小祸。” 叶霆华笑笑。 “行吧,也好。”叶老爷子眼神柔和下来:“那丫头啊,自小就喜欢你,谁也都看出来了,就你不知道。现在你能回头和她在一起,也算她得偿所愿,爷爷也很欣慰……” 叶霆华愣了下,抬眼,动容的盯着叶老爷子。 ——自小,就喜欢他。 他心头一动,但很快又恢复平静,看着叶老爷子。 “不过啊,男人嘛,哪能一辈子依附女人过活?总要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才是!”叶老爷子认真的盯了他两眼:“既然你想开了,小祸也是我认定的孙媳妇,爷爷也相信你长大了,有能力担任起叶家整个家族了!” 叶霆华略微一震,睁大眼,意外的看着眼前的爷爷。 叶老爷子看着他,眼神里却是充满信任的和善笑意。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37) 叶老爷子把叶家陆续交给叶霆华的事情是秘密进行的,所以谁也都不知。 而叶霆华本人依然是每天雷打不动的去吴氏报道。 陪自家小女朋友,处理事务,还偶尔带她去看电影、逛街,给她买她爱吃的美食。 除了婚宴什么的没办,叶霆华几乎将吴祸宠上了天。 办公室内,托着腮帮子的秦祸祸朝着办公桌后男人的脸伸出手—— 唰。 叶霆华抓住那只作乱的小手,看她:“又怎么?想喝冰可乐了?你手还凉的,今天已经偷喝一瓶了,不许再喝了。” 那语气,又纵容,又无奈。 “哪有。”被戳穿的秦祸祸心虚的眨眨眼,小手挣扎了两下。 叶霆华心领神会,抓着她的小手往自己俊脸上放,让她摸到后,才温声道:“怎么?” 任凭那吃了樱桃还没洗的脏兮兮小手放在自己俊脸上,全然纵容。 这哪里是把她当女朋友宠,简直当太后供。 “黑眼圈,很重。”秦祸祸细白的小手指却轻轻刮了下他眼睛下的一片青黑。 “嗯。”男人捏了捏她的小手,平静的低下头看文件,“最近事情是有些多,也出了点问题,有个合作案有点儿麻烦。” “唔?我瞧瞧。”秦祸祸侧身过来,往桌上文件瞧去。 “这个。”吴祸并不是全然不管事,所以叶霆华也很自然的翻出文件给她瞧,还温声给她解释:“这个,是吴氏目前最大的合作伙伴,从吴老爷子那辈起就开始合作了,不过近期这个集团有些变动。” 秦祸祸睁大眼,疑惑的将文件拿起来瞧了又瞧,随即侧头看他。 “董事长换了?” “嗯,听说上个月变动的,新上任的这位很神秘,而且听说很不简单。”叶霆华半眯起眼:“处事也十分果断狠辣。” “有几分你以前的风格。”秦祸祸拿着文件,笑。 “嗯。”叶霆华愣了下,才盯着她。 “看来你是遇上对手咯?”秦祸祸笑眯眯的瞧他。 “说对手也不太对,我们要做的是和他继续合作才是。”叶霆华有些无奈,对于她看好戏的小模样依然宠溺。 “我来吧。”秦祸祸拿着文件。 “嗯?” “吃了饭,总得干活吧?”秦祸祸拿着文件小声嘟囔:“难不成还真只压榨你不成。” “呵。”叶霆华低低笑了一声,伸手捏了下她的小脸,也没反对,只温声道:“别勉强。” “怎么可能?有什么是我搞不定的?” “搞不定,来求求我?”有时候,叶大佬还挺腹黑的,似笑非笑的瞧自家女朋友:“我就考虑帮帮你。” “呸!”秦祸祸抱着文件掉头就走。 留下身后笑得开怀的俊美男人。 秦祸祸的心思自然全然放在这重大的合作案上,公司全然交给叶霆华打理……虽然本来也几乎全由他负责了。 收到消息,这家集团的boss近日已经回国,但不知道落脚点,从哪里都打听不到。 这集团子公司的负责人也压根不见她,仿佛一副真的不打算和吴氏再合作的样子。 秦祸祸托着腮帮子想了两秒,想起之前玩手机时偶然听到的一个段子,当场一打响指,派人去了那家集团在这的分公司。 派的不是别人,是个正怀孕六个月的漂亮女手下。 每次去也不说别的,也不问相关事宜,只挺着大肚子温柔的问前台‘刘总(子公司负责人)在不在’。 这样下去,一个星期不到,子公司的负责人刘总顶着被拧的通红的耳朵,和被自家媳妇揍的青紫的黑眼圈,屁滚尿流的找上了秦祸祸。 “吴董我错了!我错了!求您收了神通吧!让那位女同事去和我媳妇解释下行不行?”刘总痛哭流涕:“我和她真没关系啊!” ——求票票、留言、爱我!——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38) “刘总这是怎么了?”秦祸祸捂嘴,故作惊讶:“呀,这耳朵……这眼睛……怎么了这是?被谁打啦?” 刘总幽怨的看着她。 “刘总不是不愿意见我吗?”秦祸祸这才放下小手,笑着看他。 “是我错了还不行吗?”刘总幽怨的嘟囔:“吴董这也太不厚道了……” “不是刘总先不厚道在先?”秦祸祸敲敲桌面,悠然的说:“现在,刘总愿意说了吗?” “……”刘总拧着眉想了许久,瞅瞅她,才小声说:“说了,您就愿意让那位女士去和我媳妇解释了?” “当然。”秦祸祸微笑。 刘总叹了口气,松了口。 他只报了个时间和地点,但对秦祸祸来说,也足够了。 * 刘总告知地方之前,也透漏了一些消息。 比如这位雷欧先生性情古怪,暂住的地方是城南郊外的一处别墅,也是曾经首富秦家的老宅。 不过秦家没落后,老宅就卖了。 可惜这秦家,还曾经和吴家与叶家是故交,小时候很多家小孩都去这家玩过。 后面大花园做成了个小迷宫,从楼上看下去,还颇为精致独特。 秦祸祸路过的时候,多瞧了那小花园一眼,很快又平静的挪开眼神,往老宅里走去。 走到门口时,进大门的时候很快被人拦下。 “我们boss不喜人多。”门口黑西装的保镖板着脸往她身后看了眼:“要进可以,只能一个。” “吴董!”身后的保镖立刻皱眉,不赞同道:“您不能独身一人去,这位雷欧先生是什么样的人还不清楚,况且这屋子里有什么,还不知道。” 就算撇开他们吴董是个女孩子不说,就算是个男的,一个人进这,那不也等同进龙潭虎穴吗? 万一那雷欧先生是个大肚肥肠的下流大叔呢?太危险了! 秦祸祸也看向他们身后的门内,傍晚的光并不通亮,将里面衬的有些昏暗,道路瞧不见尽头。 “走吧。”然而秦祸祸很是平静的抬起眼,笑道。 “吴董!” “门口等着,有事我会喊,两个小时内我不出来,再带人进来。”秦祸祸丢下这句,跟着门卫进去。 秦家的屋子打造的很有古代中式风格,亭台楼阁、蜿蜒宫殿。 顺着那昏暗的走廊一路过去,才走到了那间阁楼面前。 一步一步踏上旋转的阶梯,到了阁楼的二楼,面前隔着一层薄纱。 薄纱后头,一个男人就坐在那红木椅上,悠然的翘着腿。 旁边的桌上放着红酒,瞧不见面容的情况下,依稀能看出是个俊美的青年。 他倒了杯红酒,昏暗的光线与朦胧的薄纱下。 他低头,睥睨着被带上来的秦祸祸,居高临下,带着压迫的强势气场。 “这是谁?”男人磁性的嗓音显得低沉,却透着慵懒,问带路的人。 “是吴氏的吴董。”带的路人毕恭毕敬的回。 “啊。”隔着薄纱,男人睨向秦祸祸,嗓音慵懒,轻笑一声:“就是那个已经被分权的小董事?” 男人一歪脑袋,笑眯眯的说。 “公司都快没了,还有空来找我?” 秦祸祸一顿,瞧他:“雷欧先生什么意思?” “小吴董还不知道吗?”男人单手托腮,嗓音听不出情绪的说:“你的公司,已经完全被叶霆华掌控了。” 秦祸祸微微蹙眉,还没来得及开口。 “你却还在这跟我玩捉迷藏,傻乎乎的找我这么久。”男人修长的手指在桌面敲了敲,发出‘笃笃’两声,暗哑的嗓音听不出情绪:“被人骗了都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蠢好呢?” 秦祸祸面无表情:“雷欧先生就算不愿合作,也不必说出这种挑拨离间的话吧?” 面纱后男人的视线仿佛一直锁定着她。 黑眸瞧着她,男人唇角一勾。 “是或不是,你问问,不就知道了?”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39) 秦祸祸沉默两秒,却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自己手下的号码。 “嗯?吴董!” “……” “公司?对啊,公司的变动,你不知道吗?我以为叶总已经通知你了!” “……” 电话挂掉,秦祸祸盯着手机屏幕,小脸一阵煞白。 叶霆华确实早就动了手脚,他悄无声息的把她所有的权利都卸了,把她的公司完完全全的掌控了。 虽然过程有些麻烦,没那么简单。 但对叶霆华来说,却是易如反掌。 而彻底动手的时间,就是把她支开,来找这位雷欧先生的日子。 所以…… 她抬起头,盯着面前的薄纱后的男人。 “怎么样?我说的可对?”男人依然听不出情绪的问。 “你告诉我这些,什么意思。”秦祸祸捏紧手机:“你和叶霆华是一伙的?” “是,也不是。”男人低沉的嗓音显得随意。 秦祸祸盯了两秒面前故弄玄虚的男人,毫不犹豫的转身就准备离开——“你真的要走?想好了,唯一能帮你的,只有我。” 秦祸祸的脚步一顿,小脸脸色难看的回首,盯着男人,咬牙。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不是说过了吗?”男人刻意压得暗哑的嗓音变得高深莫测,轻笑一声:“你求求我,我就考虑帮帮你啊。” 秦祸祸的身体却一颤,漂亮的瞳眸略微一缩。 ——“搞不定,来求求我?我就考虑帮帮你。” 这熟悉的话,仿佛有些相似的嗓音。 不同于上次那人低笑的温柔嗓音,这次这人的声音,只有恶劣。 秦祸祸毫不犹豫,转身,一步上前,狠狠的扯开了面前那薄纱。 唰! 薄纱滑落,露出了坐在那的男人的全貌。 男人缓缓抬起头,冷冷的黑眸对上她的视线。 秦祸祸恍惚的僵住,身体的血液仿佛都凉了大半,小脸煞白几分,她动了动唇。 “你……”她颤抖的开口:“你是雷欧。” 男人冷冷的勾起唇角,俊美的面容上,却从未有过如此彻骨寒冷的冷漠表情。 “对。”男人声音陡然一变,恢复了那低沉冰冷的嗓音,叫人熟悉至极:”意外吗?” 唰—— 叶霆华站起身,瞬间居高临下的瞧着面前的女人。 “你啊,该不会真以为我要跟你玩什么情情爱爱的小把戏吧?”叶霆华面无表情:“什么幡然悔悟,被赵甜甜伤透,明白你才是我的真爱,甘愿留在你身边,一生陪着你,哪怕一无所有?” 秦祸祸的身体微颤。 “吴祸,你忘了,我可没忘。”叶霆华略微倾身,薄唇停在她耳边,那双冷厉的黑眸眸底一片冰冷,“我会落到那个地步,一无所有,不正是……拜你所赐吗?” 所以,没有什么幡然回首。 也没有什么忠犬。 更没有什么甜甜蜜蜜的真爱。 有的,只是他费尽心思的一番报复。 从一开始,就全都是报复。 【天哪!!!】 【完了完了!翻车啦!!!】 【我就说嘛,男主是天运之子,和他斗一定完蛋的,这下彻底完了!】 秦祸祸慢慢的侧过头,瞧着近在咫尺那张冷的可怕的俊脸,“所以,这全都是报复?” “不然呢?”叶霆华面无表情的说:“你以为,我会真的喜欢上一个……让我落到这地步的女人?”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40) 叶霆华垂下眼,目光落在她的衣服上。 她今天,穿的是白裙,是他挑的,让她特意穿上,说可以见雷欧先生的时候用。 她试穿上的时候,他还温柔的看着她说:“这白裙你穿的很好看,很漂亮,很适合你。” 可现在…… 他却盯着那白裙,抓着她雪白的衣领,眼露讥讽:”我早说过,就算穿上白色,你也不是她。你以为穿上这白裙,我就会喜欢你了?属于她的白——你根本就不配穿。” 昔日,她如何击溃他的事业,毁了他的爱情。 今日,他系数奉还。 字字句句,如同刀割,扎在心脏上,鲜血淋漓。 他终究,还是那个天之骄子,天道的亲儿子。 哪怕是宿主,也无法抗衡……么。 小系统都几乎要为‘翻车’的宿主掉下两滴同情的眼泪了! 少女的身躯仍旧在轻微的颤着。 “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报复我?”少女强撑着问。 “只是夺了你的公司,当然没这么简单,我也没那么容易放过你。”叶霆华眼神冰冷的看着她:“除了你手上的公司,接下来就该轮到吴氏了吧。” 少女的身体又是轻微一颤。 “你也不想你父亲的公司,就这样毁于一旦吧?”叶霆华的手,从她的衣领,缓缓落在她的脖颈上,轻轻掐着她,他面无表情:“那就接下来的日子,在我手下,好、好、臣、服。” “好。” 他本以为会看到她露出不甘的表情,不堪屈辱的表情,露出愤怒模样,大受打击,红着眼瞧着自己。 可出乎意料的,一声平静清脆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叶霆华反倒愣了下。 他侧头,对上少女的清眸。 他没想到,她的眼眸微红,却依然清亮。 “这就是你要的报复吗?”少女苍白的小脸上,却笑的好看,漂亮的清眸倒影着他。 “怎么?又想跟我说什么,让我动摇?说什么都没用——”叶霆华冷眼看着他。 “你想要,那就拿去吧。” “……?” 叶霆华突然皱了下眉,盯着她。 “公司给你,你要,就给你。”少女反过来倾身,突然往他面前一凑,睁大清眸,望着他:“不过,原来你想要的,就只是这样啊?” “你想说什么?”叶霆华忍不住皱起眉,忍住了想要后退的欲望,冷冷睨着她。 “你不觉得,你想要的报复,有些熟悉吗?” “呵,当然熟悉,因为这不就是你当初对我做的吗?”叶霆华冷笑。 “我说的不是这个。”秦祸祸摇摇头,认真盯着他:“我是说你想要报复我的,这个结果。” 叶霆华拧起眉,听着她忽的蹦出一句。 “拿走我的公司,反客为主,作为总裁,让我臣服的留在你身边。”秦祸祸抬起眼,看着他,轻轻吐字:“你想要的报复的这个结果,像不像——两个月前的你我?” 叶霆华睁大眼,心蓦得一突。 一瞬间,心一路下沉。 他听着她,清脆的嗓音,清清楚楚的说。 “区别不过是,一个自愿,一个被迫。” “两个月前的我,自愿留在你身边罢了。” “原来,你想要的……” “就是这样吗?” “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不过就是……最开始,你舍弃的吗?” 她的声音,清清楚楚。 叶霆华瞳孔收缩,瞧着面前的少女缓缓的收起表情,脸上那些灿烂的、自信的、明媚的神色,全都黯淡了下去。 她收起了全部的表情,仿佛回到了最初。 那个没什么表情,没什么情绪,只是一直默默无闻留在他身边的吴总监的模样。 “那么,就如你所愿。” 少女伸手,解开了白裙上面的扣子,面无表情的脱掉了那件白裙,露出了里面精简利落的黑色利落的运动背心。 一身黑的少女面无表情的踩在地上的白裙上,缓缓弯下腰,声线清冷。 “叶、总。” ——4更送上,求票~求留言~爱我!——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41) 微风轻拂,吹起旁边的薄纱。 安静的楼阁内,只剩下坐在那的叶霆华一人。 他恍惚的盯着地上的那件漂亮白裙,上面的脚印踩在上面,将雪白践踏的一片泥泞。 唰—— 脑袋嗡嗡的,让他无法安静思考。 她凭什么离开? 她凭什么走? 又凭什么露出刚刚那副模样? 明明……明明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 半晌后,他一咬牙,陡然起身,冲下楼去。 吴祸离开的方向需要绕开后花园,从后门离开,而最快追上她的路,就是直接穿过后花园! 他毫不犹豫穿进了秦家这片迷宫,大步流星的跑了很久很久,直到…… 终于从迷宫出来的那一刻,他停下脚步。 回头。 他瞳孔收缩,盯着身后出来的迷宫。 这迷宫…… 这路…… 一瞬间,脑海中被尘封的记忆汹涌溢出。 …… “儿砸,你去哪呀!宴会还在继续呢,你乱跑什么。” “诶,就随他去嘛,老秦这后花园他都来了多少趟了,那小迷宫他都玩遍了,你还怕他迷路不成?” “也是,那小迷宫的路,他比老秦家孩子都熟了。” 宴会上,他一眼就瞧见了那个跟在大人后头,瓷娃娃似的小女孩。 怯生生的,小兔子似的。 他眼睁睁瞧见那小女孩一边茫然的走着一边走入了那小迷宫,他立刻站起来! 麻麻说,要学会乐于助人,他…… 他只是进去帮忙,带她出来而已,她一定会迷路哒! 没错,就是这样! 小霆华这样想着,就跟了进去。 分明可以通知一声阿姨,去带她出来,可他却什么都没说。 可他在里面找了好久好久,都没有找到那小女孩。 直到他垂头丧气的低着小脑袋,幽怨的盯着面前高高的树丛时。 “你、你也迷路了吗?”一声奶声奶气的小声音,才从他旁边响起。 那一刻,他立刻惊喜扭头,看着那脏兮兮却难掩精致的小脸蛋,大眼睛泪汪汪的瞧着自己。 噗嗤—— 仿佛小心脏被击中。 仿佛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不争气的,他只来得及小脸通红,闷闷的‘嗯’出一声。 他撒谎了。 可却不觉得哪里不好。 “你好厉害噢!” “居然真的走出来啦!” “我下次还可以来找你玩吗?” “你叫什么?我叫……” 所以,自始至终就没有什么巧合。 他从未迷路。 也并非也不巧闯入。 他从一开始,就是奔着她去的。 听着那小女孩惊喜的小奶音,他攥紧了拳头,故作老成的可爱小脸上,慢慢也绽放了一抹笑容。 “好!”男孩笑弯了眼,认真的说:“我叫叶霆华,你以后……” “随时都可以来找我玩!” “我会一直,一直在的!” 之后,就是他的父母车祸出事,他大受打击,萎靡不振,忘了这件事,也忘了她。 但她,却履行诺言,一直来找他,一直陪着他。 而他,却食言了。 是他,先走错了路,找错了人,弄丢了她。 那件白裙,最开始的初心,就是她。 他喜欢的,一开始就是她,一直都是她。 或许,他想要的,并不是报复。 那他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 叶家,宣布继承人的宴会如期召开,圈内人并不意外。 叶家交给叶霆华,是迟早的事,更别说—— “听说,吴家最近都快凉了?” “当初吴大小姐侮丶辱叶大少,拿叶大少当小白脸‘抱’养的事,不也人尽皆知吗?这不!遭报应了呗!” ——求票票~留言~——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42) 吴祸和叶霆华的明争暗斗,两家公司斗争,最后叶霆华落败,这件事他们还是看在眼里的。 而之后,叶霆华进入吴祸公司后,两人恩爱的事情没传出多久,吴家就遭遇此事,大家瞬间心中明了。 叶总和吴大小姐在一起是假。 叶大佬一场计谋反杀才是真! “叶霆华狠也是真狠啊!” “现在叶总接手叶家,吴家怕是凉透了!” “也是,那吴祸也不想想,那可是叶霆华,是她随便能欺负的?” “叶总还是叶总啊,看看现在的吴家,啧啧啧!” “现在那吴大小姐想要吴家度过这次危机……怕是难咯!” “话说,我们吴大小姐呢?” “喏,那边呢……这落魄的凤凰呀,好歹也是凤凰嘛,叶大少瞧不上,总有人瞧得上嘛!毕竟她现在还长得那么好看。” “噫!有人敢为了她,得罪叶总?” “所以咯,不过就是纯粹去占便宜的呗!” 宴会里,黑裙少女被那刘总逼在一个角落里。 周围一群人都在偷瞄这边,可没一个出手帮忙,全在幸灾乐祸的看热闹。 “吴小姐,我和你爸可是老朋友了,小侄女有事,只要你求求我,你说我这个做叔叔的,怎么会不帮呢?是不是?”和他嘴里的话不同,他脸上的表情,尽显下流。 瞧着那小姑娘,中年男笑眯眯的伸出手—— “刘叔叔。”他伸出的手被少女一脸淡漠的截住,她抬起眼:“您自重。” “小丫头,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得罪的是谁,你自己心里有数!”刘总冷笑一声,眯起小眼睛,往周围努了下下巴:“你看看,周围这么多人,哪个不是等着看你热闹的?” 秦祸祸跟着他的视线往周围瞧了一圈,确实多数都是瞧见了这边,但谁也没打算多管闲事的。 “你什么意思?”秦祸祸抬起眼,冷眼瞧着他。 “意思很简单,你以为没有叶总授意,我敢在叶家宴会上这样?”刘总眸光闪烁,故意说着,往前倾,压低声音:“你瞧瞧那边的下人和保镖?哪个有过来阻止的?” 少女扫过那边的人,还真是这样! “所以啊,我劝你乖乖从了,否则等叶总来了,怕是又更难堪的等着你!可别怪叔叔不救你!” 她怔了怔,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唰—— 中年人乘机伸出手去,可那手还没来得及抓到她的手臂。 ‘砰’的一声! 一条腿都伸过来,恶狠狠的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刘总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倒在了宴会中央的地上,疼的老脸煞白,整个人都缓不过来。 男人挟着一身寒气,走了出来。 “谁!你——”刘总眼前发晕,看不清人,捂着肚子就怒道:“你小子谁啊!敢多管闲事!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今天这叶总叶霆华的表叔!刘——” 男人面无表情踹开脚边的椅子走过去,一步一步的,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居高临下的瞧着他,裹着怒意,黑眸眸底更是彻骨的冰冷。 他冷冰冰的启唇。 “你说,你是谁?” 一瞬间,宴会中央安静几秒,紧接着,议论声响起。 “卧槽!谁啊这是?居然敢出手帮吴大小姐?” “就是,这不是摆明了和叶总作对吗!” “嘘,你们没认出来吗?”认出他的人脸色略白,小声开口:“他就是——” 那人脸色凝重的看着场地中脸黑的如同修罗罗刹的男人。 倒在那的刘总顿了顿,睁大眼,终于看清,瞧着面前俊美无俦的脸上仿佛凝了一层冰霜的男人,本来煞白的脸,瞬间就青了。 “叶叶叶叶……叶总!?” “叶霆华啊!!!”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43) 他弯下腰,黑眸冰冷的凝睇着他。 “你是谁,我不感兴趣。” “可这个女人,除了我,谁也不能动!” 那瞬间,男人周身的寒气,仿佛要凝固。 带着凶狠的血腥气,他仿佛从地狱而来的恶鬼罗刹。 * 他起身,走回秦祸祸的面前,皱着眉将她上下检查了一遍。 “你,没事吧?”他拧着眉,担忧的问。 “所以,叶总是要亲自动手吗?”秦祸祸抬起眼,少女冷漠的眉眼上,眼底没有情绪的看他。 看的叶霆华心口一疼,他眉头皱的更深。 “什么?” “他说的。”秦祸祸平静睨了眼他身后,“这一切,都是叶总授意,劝我乖乖的,如若不然……等叶总来了,有更难堪的等着我。” 平静叙述完,秦祸祸冷漠的看回叶霆华,启唇。 “所以,叶总是要亲自动手吗?当着这么多人面?” “……………………” 这平静的两句话,听的叶霆华瞬间沉下俊脸,当场就扭头。 拎起地上的那中年男,又恶狠狠的揍了一顿。 “啊!叶总我错了!” “呜,我不敢了!” “呃啊……我真的再也不敢了啊!” 他一拳一拳的下去,拳拳到肉,直到那人半张脸上全都是血,他也没停。 场地内,安静的不得了,只剩下那俊美的男人一人恶狠狠的把中年男往死里揍的画面。 周围,没有一个人阻止。 也没有一个人敢动弹,只剩下他们屏息,眼也不眨的看着那画面中的男人身旁。 几步远的地方,少女一脸冷漠的安静站在那。 她垂着漂亮的眉眼,美艳不可方物。 他们想,这哪里是吴家要凉啊。 他们瞧着那少女,心头一片哇凉,只觉得……比起那心狠手辣的叶总。 身旁那位少女,才是最最恐怖的人儿! * 最后,那中年男被揍的有进气没出气,才被人送去了医院。 满手是血,脸上都溅了血的叶霆华转身就抓着秦祸祸的手腕,把她拉入了休息室那边的房间。 宴会厅内,大家麻木的站在那,跳舞的跳舞,喝酒的喝酒,一群人,全都安静如鸡。 …… 见鬼的看吴大小姐热闹。 去他妈的吴家要凉。 喝自己的酒吧,让你们多管闲事! 人家小两口之间的闹腾,管的最宽就是你们这群吃饱了撑的! *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秦祸祸被推了进去,灯都没来得及开。 黑暗中,她被抓着手腕跌跌撞撞的硬塞到了沙发上坐下,还没坐稳呢,一双灼热的手就摸到了她的脸上。 滚烫的指腹在她的脸颊上摩挲,仿佛在确认她有没有事。 同时,男人低哑的嗓音响起。 “你别生气,他欺负你,我欺负他!”怕她生气似的,男人极尽温柔,哄小孩一样:“他说的话不算,我不会对你做那种事,别气,好吗?嗯?” 然而少女却没有回复他,一句话也没有。 没得到回应,男人才半起身,按开了墙上的灯。 啪嗒—— 房间大亮,他低头,看着少女脸上带着血迹,一双眼,冷漠至极的瞧着他。 那瞬间,叶总又一噎,有些无措,又有些委屈。 “我不是故意蹭你一脸血的。”他小声说。 哪有不久前那副嚣张又凶狠的把她逼到绝路的模样。 眼前男人只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似的。 叶总委屈巴巴的低头把她脸上的血擦掉。 擦完之后,瞧着那张恢复白净的漂亮小脸,他眸光闪了闪,低沉沙哑的嗓音却委屈的撒着娇。 “我给你擦干净了,你也给我擦擦好不好?” 大型犬似的,他举起两只血淋淋的爪子,递到她面前,双眼发着光。 然而,少女却冷着眉眼,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叶总,你脑子是有坑吗?有病请去治病好吗。”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44) “我就算有病,也是相思病。”叶霆华眼也不眨的盯着她:“想你想的。” 叶霆华见她没反应,放下自己的手,委屈巴巴的。 “我知道错了,可能说出来你不信,可是……”叶霆华低下头,“我真的是在你离开后,才明白,我已经喜欢上你了,而我也是在你说完之后才明白……” 他顿了顿,抬起黑眸,眼底的柔情倒影着少女冷漠的小脸。 “什么报复,什么报仇,我想要的,其实从始至终,或许都只有你。” “这是什么?”秦祸祸冷笑,却不屑:“新的报复手段?” 叶霆华伸手抓住她的小手,认真的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会让你信我的。” 说完,他就拉着秦祸祸的手,走出了宴会厅。 这时,台上老爷子已经西装革履,笑呵呵的在说将叶家交给他宝贝孙子的事情了。 瞧见两人从休息室出来,老人洪亮的声音响起。 “今个啊,除了是我孙子继承叶家的日子之外,同时——” “也是我家孙儿订婚宴!” 话音落下,在宴会厅里引起轩然大波。 大家全都意外的朝着那边看去,有人眼底有意外,有人眼底有八卦。 订婚宴? 刚才叶大少还为吴大小姐出头呢!这会儿老爷子却又宣布是他订婚宴? 啧啧啧,难道有八卦? 叶大少当场表演虐恋情深狗血情节?爱着一个,娶着另一个? 秦祸祸的身体一颤,被叶霆华拽着的手就要抽出来,可却被叶霆华更用力的握住。 他抓紧她的手,立刻低声道:“别缩,别怕。” 说着,男人坚定的握着少女的手,抬起眼,对上叶老爷子和众人的视线。 “想必大家也看到了。”叶老爷子笑呵呵的:“我的准孙媳妇,就是吴家的小吴祸……来来来!” 叶老爷子招呼两人上台,叶霆华也坚定的抓着秦祸祸的手腕,把她拉了上去。 台上,俊美无俦的男人抓着少女的手,低垂着眉眼笑的温柔。 他说。 “我和她,在一起很久很久了,从青梅竹马,到考入同一所大学,同时出国,回国,创业,创办公司。” “她一直都在我的身后,可我却未曾发现。” “我伤害过她,让她痛心过,难过过,离开过……” “直到我终于明白我对她的爱意时,却是我伤她最深的时候。” 叶霆华顿了顿,轻轻握紧她的小手,低沉的声音沙哑几分。 “对此,我想对她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小祸。” “或许我明白的有些晚,醒悟的有些晚,懂得的时候也已经晚了,但我仍旧想说——” “我喜欢你。” “我愿意倾尽我的所有,去让你明白,我要找到的那个人——” 漂亮的黑眸里,溢满了柔情,倒影着少女抬眸瞧向他时,精致惊艳的小脸。 “只有你。” 啪啪啪—— 一旁的叶老爷子老脸兴奋的猛地拍着双手,台下仿佛被塞了一嘴狗粮的观众们也只好硬着头皮鼓起掌来。 刹那间,大家望着台上对视的俊男美女。 一时间,被闪瞎狗眼的众人实在无法直视那画面。 咔擦—— 那美好的画面,被叶老爷子早已安排的记者拍下照片! “好好发布,好好写文案。”老爷子无比严肃的盯着记者,比叶总裁还要霸气的下了命令:“我要让全世界知道!吴家的吴祸!是我叶楼的孙媳妇!” ——4更送上,求票~求留言~爱我!——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45) 接下来,叶霆华说到做到,不仅将之前的所有威胁和手段悉数解除,并且将秦祸祸本来拥有和他所有的,全都奉还。 不止如此,他还把他名下关于叶家的所有不动产,都加上了秦祸祸的名字。 有关叶家的所有,也都让她插手。 “这样。”那天,叶霆华温柔的低头,侧头对她说:“你如果还不信我,就像我对你做的那样,拿着这些,来威胁我,威胁叶家。” 秦祸祸抬起头。 “还有。”叶霆华低头与她对视,薄唇勾起的弧度越大,他的眸子也溢满了柔情:“这样,如果我背叛了你,你就可以拿着这些,彻底的毁了我.” 秦祸祸的心一动,漂亮的眸子盯着他。 “这是你最喜欢的了,不是吗?”他低下头,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十分了解的笑着说。 他低头抵着她的肩膀,所以,他没有看见,他瞧不见的地方。 面容淡漠的少女,缓缓勾起唇角。 那漂亮的眸子里,流转出了不属于吴祸的狡猾。 她早说过,不是吗? 所有的一切,唾手可得。 这世上啊,最廉价和轻易得到的……就是‘爱’啊。 不过…… 还不够呢。 她低头,瞧着抬起头,冲着她温柔笑起来的男人。 少女依然没什么表情,面容淡淡。 叶霆华的心一疼,难掩失落,却还是抱紧了她。 没关系,他会继续努力的! 是他伤她太深了,但他相信,他终会打动她,让她重新对自己敞开心扉的。 他闭了闭眼。 她等了自己,十三年,或许更长。 自己才等她过久,他不能着急,不能。 * “刘二少~~” 虽说已经订婚,刘母也因为儿子不得不妥协。 但对于要身份没身份,要礼仪没礼仪赵甜甜,她仍旧还是不满意,一会儿说她这里吃饭姿势没礼仪,一会儿那里衣服穿着挑选首饰没眼光,因此还特意找人来教她,特意盯着她一步一步学。 应付完了刘母的刁难,赵甜甜满身疲倦的去找刘致,结果一进办公室,就瞧见了那个年轻貌美的小秘书要往刘致身上蹭。 “刘致!!!” 赵甜甜眼睛瞬间通红,哽咽的大喊一声。 “甜甜!”刘致惊了一秒,瞧着门口的女人,连忙一把把身上的女人推开,“你听我解释!” 唰—— 然而赵甜甜已经红着眼,跑了出去。 刘致连忙追了上去! 啪! 赵甜甜关上休息室的门,趴在桌上便嘤嘤嘤的哭了起来,只无限委屈。 她本来就是因为刘致喜欢自己,也因为刘家家大业大,所以才愿意和刘致在一起,可谁知道豪门里却有这么多的不如意,这些积压在她身上的委屈和压力,比辛苦赚钱勉强度日还要辛苦。 早知这样…… 早知这样…… 赵甜甜红着眼抬起头,突然发现桌上遗留了一份今早的报纸,她眼睛通红的拿过来看了眼,突然身体一僵。 她看着报纸上,那占了大半板块,明显是叶老爷子特意嘱咐才放大的照片。 叶大少叶霆华继承叶家,与吴家吴祸小姐订婚。 那俊男美女的模样,瞧着照片上男人低头温柔冲着少女笑着的笑颜。 她的心像是猛地被扎了一下。 扎的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明明曾经他这温柔的笑脸,只对自己露出的。 “甜甜!” 这时,门被推开,刘致找到她后,连忙赶进来。 “你听我解释!我和小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刚刚她不小心崴了脚,才摔到我身上!” ——求票票、留言~爱我!——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46)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赵甜甜回过神,抬起头,红着眼瞪他:“她往哪摔不好,偏往你身上摔?我不信你难道不知道她是故意的?” “我承认,我知道她是故意的,但我也是没来得及防备!”刘致头疼的扶住额头:“况且你知道的,对我有意思的人那么多,想攀上我的那么多,我哪来得及全戒备着呢?我总不能全辞了吧?况且那还是我妈的人……” “你妈你妈你妈!都是你妈!是啊!我是比不过你母亲重要!”提及刘母,赵甜甜更气愤:“要不是我盯着,怕是你妈真给你塞个女人,你早就从了吧!” “怎么可能!”刘致吃惊:“甜甜你在说什么!” “不是迟早的事情吗?”赵甜甜咬住下唇:“你本来就花心,当初交过那么多女朋友,玩过多少女人,你当我在不知道吗?你迟早还是会做的!有什么区别!” 刘致身体一僵,满脸难以置信的盯着她,略带痞气的俊脸上,黑眸里瞳孔收缩。 似乎万万也没想到,哪怕是吵架,她也不至于说出这种赌气的话。 “你不信我?” “你要我拿什么信你!” “甜甜!”刘致一步上前,急的一拍桌面,可掌心却撑在那报纸上,蹭出去几分—— 两人同时一愣,赵甜甜瞧了眼,发现那报纸刚好被自己压住,现在被刘致拖出去—— 神使鬼差的,赵甜甜下意识就想盖住那报纸。 她是气急,但不是没脑子,要是这时候被刘致看见自己趴在这哭,还抱着叶霆华的照片…… 可还是晚了。 她没来得及护住,刘致就已经把报纸拖到了他的面前。 刘致瞳孔收缩的盯着她急忙忙护住的这报纸,看着上面的头条,盯着照片上的男人。 一时间,怒气盖过了哄她的脾气。 “这是什么?”刘致的声音在颤抖:“怪不得……” “这只是刚好放在这,我没有……” “你说我花心,说我迟早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也是这样吗?”刘致满脸怒意的抬起眼,阴狠的盯着她:“你不也是惦记着其他的男人?至少我没真的做些什么!” “那我就做了吗?”本想解释的赵甜甜一听,嘴边的话一顿,呆呆的开口。 “谁知道呢。”刘致冷笑。 “刘致!”赵甜甜羞恼道。 “可不是么,现在叶总不比我好?继承了叶家,可比我这位二少爷要好的多,你怕是很后悔吧?当初选的为什么不是他?”刘致的话愈发的尖锐,冷笑。 “是啊!我当初为什么不选他?”被他激得,赵甜甜也红着眼,赌气道:“可刘致啊刘致!你想清楚了,当初要不是你撬他墙角,我又怎么会舍得和他分手?” “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带走,不然你两早就恩恩爱爱了是吧?现在站在他身旁的也是你了!是吧?”刘致狠狠攥紧手,把报纸攥成一团,恶狠狠道:“行啊,现在也不晚啊,你想回到他身边是吧?我让你如愿!” 说着,刘致眼神阴冷的盯着报纸上男人身旁的女人,骤然转身,直接冷然的往外走去—— 留下身后懵了两秒的赵甜甜。 “刘致!!!”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47) “小祸呢?” 公司内,叶霆华找了一圈,没在秦祸祸的办公室瞧见她,于是侧头问她早已被自己买通的小秘书。 “少夫人今天的日程是……”小秘书查看了下,一一回道:“这个时间,应该在s-k的电视台做采访。” “知道了。”叶霆华拿起西装外套,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 秦祸祸穿着光片闪闪的雪白长裙,秀发披在肩上,衬着精致漂亮的小脸,整个人优雅又惊艳。 可她却瞧着身旁沙发上悠然坐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男人,漂亮的小脸上,美眸弯弯。 主持人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按照流程走着。 “今天除了请到我们的吴氏集团女总裁吴祸之外,我们还有幸请到了刘二少——刘致!” “提起刘致,大家可能不认识,实际上他……” 主持人的一番介绍之后,才看向沙发上的两人,笑着说。 “哎呀呀,我也是没想到,刘二少如此帅气不说,我们的女总裁竟然还长得这么漂亮,真的让我好心动呀!”主持人笑着开了个玩笑后,看向刘致:“刘二少您说是吗?说起来,两位认识吗?” 刘致没吱声,只勾着唇,满脸痞气,似笑非笑的看向秦祸祸。 “我和刘二少,有过几次接触。”秦祸祸微笑:“不过不太熟。” “哦?” “吴小姐说这话就太让人伤心了。”主持人还没来得及接话,刘致嚣张的声音便响起,他半起身,长臂轻而易举的捏住了秦祸祸的下巴:“明明我都差点让吴小姐‘yu、生、yu、死’了,吴小姐怎么能说的这么轻飘飘呢?” 刘致说的是自己当初差点撞死她的事情,但被他刻意说的暧昧,一下子叫人想歪。 那边主持人都猝不及防的愣了两秒,捂着嘴,又惊讶又慌张。 现场安静几秒。 主持人迅速的和那边导演对视了一眼,默契的暂停了采访和拍摄。 只是导演留了小心机,摄影机还对着这边继续拍摄中,要是真拍出什么,能泄露出一点儿,可都是爆炸头条! “这……刘二少这是什么意思?”主持人矜持又小心的开口,讪笑:“我记得吴小姐前段时间才公开和叶总的订婚关系?刘二少自己好像……也有个未婚妻?” “有未婚夫,就不能再有个小情人了吗?”刘致半眯起眼,仍旧捏着她的下巴笑着看她:“人总要接触些刺激的,才会觉得有乐趣,吴小姐你说呢?” 他故意倾身过去,缓缓靠近,垂下眼,用压低了的声音暗哑的开口。 “吴小姐应该比我清楚叶霆华和甜甜的过去吧?” “你什么意思?”秦祸祸微笑着看刘致。 “既然他们都有过一段。”刘致眯起眼,唇角勾起,像是要往她唇上凑,故意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我们不也来一段什么,才叫公平吗?” 盯着摄像机上两人愈发接近的画面,齐导演的心跳扑通扑通跳,觉得头条就在眼前! 刘家二少出轨漂亮女总裁!总裁竟是叶霆华未婚妻! 就在他觉得爆火就在眼前的下一秒,一只脚陡然伸出,踹在了那架摄影机器上。 砰—— 陡然。 机器倒地的那一秒,一条腿跟过来,直接将摄像头踩爆! 彻底踩爆了他的希望! 啪! “啊!我的相机!!!” 我的头条!!! 唰—— 然而导演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发火,就看见一个浑身上下都带着寒气的男人从自己面前穿过。 男人踩着相机残骸跳上了台,身上的风衣飞起来,猎猎作响。 带起的寒气,叫人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48) 叶霆华赶到的时候,相机后头,坐着那个漂亮到让他一眼就只有她的女人。 他愣了愣。 她的身上是雪白长裙,那是他要死要活哄了她许久,她都再也不愿穿上的颜色。 自那天他报复她,说完那话之后。 他见到的吴祸,再没有穿过一件白色的衣服。 仿佛就为了刺激他那句,她不配。 可就在今天,她穿着那熟悉的白裙,对着笑靥如花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他缓缓看去,盯住了刘致的侧颜。 那瞬间,叶霆华的脸便沉了下来。 在刘致伸出手触碰她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冲了出去。 终于,在他接近她,快要亲上去的那一刻,他一脚踹开了摄像机,踩爆了摄像头,跳上了台! …… 一个紧绷着青筋的拳头直接揍上了刘致的脸!又快又准又狠! 几乎是瞬间,叶霆华便把他掀翻在地,摁在地上,一拳一拳砸在他脸上! * 而晚来一步,也是好不容易才查到刘致行程的赵甜甜。 然而等她赶到时,却正好瞧见这一幕。 她瞳孔收缩,身体在止不住的发颤。 看着那个记忆里对她温柔至极,深爱自己至极的男人。 此刻发了疯似的,凶狠血腥的把她的未婚夫往死里揍,而为的……是另一个女人。 那是真真儿的像是要杀了刘致似的! 那眼底的凶狠、血腥、杀意,那样的明显。 像是那个女人,谁也动不得,谁也不该动!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副模样。”赵甜甜忍不住呢喃,眼眶发红:“为什么……为什么……” 哪怕是当初因为自己,吃刘致的醋,叶霆华也是理智的,冷静的、自持的。 绝没有像现在这样。 * “叶总!” “刘二少!” “行了行了!快住手吧叶总!再这么打下去要死人了!” 摄像机泡汤,瞧见是叶霆华,导演敢怒不敢言,之后才回过神,连忙派人上去劝架,去拦着。 最后,叶霆华被两个人架着拉开,黑眸冰冷的凝睇着那边的刘致,还带着凶狠。 “你再敢动她,碰她一下,下次……老子直接废了你那只手!” 那瞬间,男人周身的寒气,仿佛要凝固。 赵甜甜又是一颤,随即眼神黯然下去。 他没有提及一句自己,甚至连一句‘刘致你抢了我一个又一个女人,你到底要抢几个才罢休’都没说。 仿佛,她早已无关紧要。 她抬起头,盯着叶霆华,忍不住更委屈的想。 如果…… 如果当初刘致接近自己时,叶霆华也是这个态度的话。 自己,又哪里会动摇呢? 他是真的…… 那个曾经那样喜欢自己的男人,是真的…… 爱上了那个女人啊! 赵甜甜的眼神一点一点暗沉了下去,最后,彻底无光。 * 闹剧终于结束,满手是血的叶霆华沉着脸拉着秦祸祸离开。 而赵甜甜上前却去扶着刘致进了休息室,等救护车到。 安静的休息室内,刘致闭着眼,躺在沙发上满脸狼狈,却抿着薄唇,不吱声。 赵甜甜就坐在旁边。 半晌,刘致才睁开眼,黑眸忍不住瞧身旁的未婚妻。 可他的未婚妻却抬起头,盯着他,那张清丽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的开口。 “我要她死。” “……”刘致怔了怔,半晌,才动了动唇:“……谁?” “那个女人。”赵甜甜依然面无表情。 刘致盯着她,沉默了许久,那张痞气的脸上,黑眸里的光亮也彻底黯了下去。 最后,男人沙哑的开口。 “……好。” ——四更完毕!爱我~记得票票留言哦!——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49) 抓在她手腕上的力度大的出奇,一路上叶霆华一声不吭,只沉默的用那只血淋淋的手,抓着她的手腕,往外走。 “疼……” 秦祸祸终于挣扎了下,转了下手腕。 叶霆华这才愣了下,低头看着自己将她细白手腕上抓出来的手印,抿起薄唇。 手上的力道松开,秦祸祸才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她又陡然被抱住! 男人低头,无声的抱紧她,把她抱紧在怀里的力度仿佛像是要勒死她,力道紧的可怕。 “喂!”秦祸祸从他怀里微微抬头,看着他沉默低头的侧脸。 “你说过……”沙哑的声音抵在她耳边响起,炙热滚烫:“真正的爱,是疯狂的、不理智的、想要夺走一切的;除了我,那个人不可以属于别人,那个人的一切……都该属于我。” 秦祸祸顿了顿。 “现在我体会到了。”叶霆华眼底的情绪深沉、复杂,“我真的快疯了,恨不得把你藏起来,只能我一个人看到,只可以属于我。” “……” 他低下头,更用力的抱紧怀里的女人,抿起薄唇。 “所以……”他依赖似的在她脖颈蹭了蹭,他眼底的情绪、柔情而又痛楚:“你不要喜欢上别人好不好?” 秦祸祸一顿,仰起小脸,清亮的眼睛疑惑的去瞧他。 “叶霆华?” 叶霆华红着眼低头盯着她,紧绷着的俊脸上,黑眸对上她眼睛。 “你到底怎么了?”秦祸祸微微皱起眉,疑惑的看他:“生气刚刚的事?刚刚是刘致突然那样,我也没办法,况且你不是都已经揍过他了吗?把他都打成那样了,还气?“ “我不气他,虽然他也很可恶,但是……”叶霆华顿了顿。 “那你是气我?”秦祸祸挑眉。 他微微起身,低头看她,盯着她清亮漂亮的美眸,又看她身上的裙子。 那双凌厉的黑眸,忽的就溢出了几分委屈:“你从来没有在我面前穿过白裙子,我明明跟你道过歉,认过错了,也求你好多次了。“ 他低下头,跟小孩子闹脾气似的,闷闷的又抱紧她。 “你都没穿过,可你今天却穿给那小子看了,还对他笑……” “……” 大约沉默几秒,怀里的少女才略微一挑眉。 “啊,你是吃醋了?” “嗯,很醋。”抱紧她,叶霆华认真的点头,用力道:“恨不得揍死刘致那种醋!” “说的你好像没把他揍的快死似的。” 怀里仰着小脸的少女笑得开怀。 叶霆华重新抬起头,看着她那灿烂的笑颜,愣了两秒。 那张满是寒气和戾气的俊脸上,神色才缓下来,禁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走吧?”叶霆华重新牵起她的手,这次牵的小心翼翼,却又无比认真,仿佛他抓住的不是她的手,而是他毕生的宝物似的。 秦祸祸也没意见,笑着跟着他往外走。 叶霆华这才觉得心头的大石放下,瞧着身旁的少女,眼神不禁放柔。 他忽然觉得,就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也许真的很不错。 如果能这样一直下去,他大概……一辈子都无憾了吧。 唰—— 身后的车声响起。 叶霆华若有所觉的一回头,瞧见身后的那一刻,他瞳孔一缩,抓着秦祸祸的那只手陡然将她一推。 秦祸祸睁大眼,漂亮的眸子里尽是意外。 这是第一次,他亲手松开抓住她的手,把她推开。 跌落在地上的秦祸祸一抬头,血液仿佛都凉了。 那突如其来的车,猛地向原来她在的位置撞过去—— 砰! 叶霆华被撞翻在地,血液顺着他的身体在地上蔓延开来。 “叶霆华!!!”她爬起来,惊叫出声! 驾驶座上,满脸是血的刘致粗喘着气,面无表情的抬起头。 那眼底,亦无光。 ——打劫票票~留言!爱你们吖!——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50) 撞车声迅速引来了周围的人,远处瞧见这一幕的保安连忙赶过来把刘致连拖带拽的从驾驶座上扯下来制服。 刘致嘴里却还呢喃着:“还没完成……她还没死……还没死!” 秦祸祸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过去,伸手抓住叶霆华的手。 “叶霆华!叶霆华!” 叶霆华动了动手指,想要握住她的手,却也握不住。 他只能红着眼,依然温柔的看着她,吃力的吐字。 “你说过……” “爱是……自、自私……疯狂……” “我要那个人,只……可以属于我……” “但是……” 他红着眼,血和眼泪一起从他眼里溢出,他笑了起来。 “在刚刚……那一刻,我……却觉得,真正的爱……是对方的存在……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他颤抖的手指,仿佛用尽了全力,才握住了她的一根手指。 他极近温柔的嗓音,轻轻吐出最后一句感慨。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他弯起眼,却缓缓闭上眼。 秦祸祸却睁大眼,看着自己被他握住的那根小尾指。 她闭上眼。 掩去了眼底,所有情绪。 可那根被握住的小尾指…… 却轻轻颤抖,无法停歇。 * 《最新消息报道,刘家二少竟患精神问题,暴起杀人》 “听说了没?刘家出大事了!” “嗨,你是不知道,那是叶老爷子动的手啊!你还不知道吧?刘家那二少爷发疯了,居然开车差点撞死叶家独苗苗叶大少啊!” “噫!那叶大少没事吧?” “现在情况不清楚,但刘二少要弄死叶大少这事被叶老爷子知道了,这能善罢甘休?” “怪不得现在整个叶家都……” 唏嘘的声音在外面传遍,刘家内部整个更是乱成一团,刘家当家那边被查出问题,整个集团受牵连,连几个兄弟那边的职位都岌岌可危,更别说顾上刘致父母了。 而刘家老宅内。 “都怪你!你个灾星!我们家致儿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然要和你这么个灾星在一起……“ “自从你出现后,我们致儿就没好过过!” 刘母指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已的女人痛骂,红着的眼睛和模样更是又狼狈又愤怒。 赵甜甜一声不吭,只瞧着眼前落魄不已的老宅和女人,她低下头,红着眼。 这不是她要的…… 这不是啊…… * 手术室外,叶楼震怒的回来时,就瞧见那少女仍旧守在那。 “老爷子?您不过去吗?”身旁的管家开口。 “嗯。”老人红着眼瞧着那少女:“小祸怎么还在?” “吴小姐守在这已经快一天了。” “好孩子……好孩子啊。。”老爷子红了眼眶:“不过还是喊她去休息吧,再待下去她身体会撑不住的。” “是,那您呢?” “我……”老人抬头看了眼手术室,气血又有些上涌,他按了按太阳穴,沙哑开口:“我就在这边等着吧,我怕……” 他怕万一出的是不好的消息,他会撑不住。 “好,那我扶您到这边休息吧。”老管家在心中也叹了口气。 几人劝了一下,可少女依然没打算离开,最后劝了几句,实在劝不动,就算了。 不知过了多久,老爷子想睡都不敢睡,怕睡着之后,会做噩梦。 唰—— 直到那扇门打开,医生从里面走了进来。 “老吴!怎么样了!”老爷子连忙上前。 吴医生眉宇间凝重一片,他皱着眉,在老爷子和众人的视线中……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51) 吴医生松开了眉头,笑着看着众人。 “手术很成功,已经度过危险期了!接下来就是观察和调养,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脱离生命危险了!” 这话一出,现场终于集体松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孙儿吉人自有天相!”老人扭头,红着眼看向身旁的少女:“小祸!” 少女疲倦的小脸上抬起眼,对上老人的视线,也终于露出了笑颜。 * 叶霆华重新睁开眼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家爷爷那张老脸。 他眨了眨眼,然后直接忽视爷爷,往病床周围看了一圈,发现没找到要找的人,他恍惚了两秒。 “臭小子!”然后,看到这一幕的老爷子气的差点往他手臂上拍了一巴掌,笑骂道:“一睁眼就找谁呢?捡了一条命回来,把爷爷吓得要死,看到我老人家还不安慰我,还顾着找谁是吧?” “爷爷。”叶霆华这才看回老爷子,虚弱的开了口,有些歉意的笑笑,只是那眼底难掩失落。 “少难过了,你家小祸先前一直守着你呢,实在扛不住了我让让人押着她去休息了。”老爷子叹了口气,这才轻轻拍拍他,安抚道。 这话一说,这才瞧见叶霆华的眼睛一亮。 “没良心的臭小子,有了媳妇忘了爷。”叶老爷子又笑骂,只是那脸上却没有半分生气,只满脸的欣慰。 * “您的手术做了二十多个小时!!” “吴小姐就在手术室外守了二十多个小时!” “不吃不喝不睡!” “一步都没离开呢!” “我们赶她走,老爷子都让她去休息,她都不去呢!硬是等到了您手术成功出来!” “太感动了!” “太感人了!” 唰—— 秦祸祸一推开房门,就瞧见老爷子身旁那两保镖一左一右的守在叶霆华的床边,一脸激动的给他说着之前发生的事。 她走进去时,看着那两装的跟熊似的硬汉正红着眼。 秦祸祸:“………………” 那画面…… “来了?”叶霆华笑眯眯的瞧着她,那难掩苍白还打着绷带的俊脸上,笑得无比灿烂。 “干什么呢你们?”秦祸祸瞟瞟他们,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听小李和小钱跟我说感人的爱情故事呢!”叶霆华笑着看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睛一弯:“关于某人守在我的手术室外,不吃不喝寸步不离的爱情故事~” 那模样,那嘚瑟的小表情,仿佛比吃了蜜还甜。 秦祸祸没什么表情走过来,淡淡看了两位壮汉一眼:“是么?” “是大少爷非要听的!” “缠着我们非要说的!” 权衡两秒,记得叶家一向都是妻管严制度,于是两位保镖瞬间就把叶总裁给出卖了。 然后…… “我们还有事!” “就先走了!” 随即,两人迅速撤退,默契的都关上了门。 被揭穿了的叶霆华干咳两声,然而好在秦祸祸也没跟他继续讨论这个问题的意思,只淡定的打开食盒。 “吃饭。”她掀开后,倒出一碗粥。 “你给我熬的?”满眼满心恋爱脑的叶总眼睛一亮,感动的望着自家未婚妻,“那一定很甜……” “你家阿姨煲的,趁热吃吧。”秦祸祸无情将他的话打断。 叶总成功一噎,随即,狼狈的俊脸上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一点都不配合他的感人重逢画面!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52) “没关系。”叶总很快重整旗鼓,冲着她笑笑:“是你送来的,也会很甜。” “是管家送来的。”秦祸祸淡淡的吐出一句:“我是从门口刚好遇到接手的。” “………………” 很好,一而再,再而三。 叶总成功蔫了。 连唯一一点儿甜,都是从保镖嘴里听到的。 叶总幽怨的看着眼前表情淡淡,看不出喜怒的少女,差点忍不住咬手指了。 他拧着眉头,严肃的想着。 他记得没错的话,人家小说里电视剧里,男主为女朋友挡枪挡子弹,陷入危机醒来后,都是两人恩爱深情,女主嘤嘤嘤的扑进男朋友怀里哭的哇。 为什么到自家未婚妻这,她一点儿反应都没了呢? 叶总拧着眉低头瞅了眼自己身上的病服,认真思考。 是他受伤了,他家小祸体贴,怕他伤情变种,所以不敢扑吗? “咳。”叶大佬重新抬起头,严肃的盯着她:“小祸。” “嗯?” “其实我觉得我身体好很多了!”暗示,所以快来扑进我怀里吧! “所以你要自己吃?”已经倒好了粥,舀起一勺准备送过来的秦祸祸手一顿。 “……”叶霆华顿了两秒。 唰! 他‘嗖’的立刻躺了回去,摆出一副快断气的模样。 “没有没有!” “啊,我突然发现刚刚是错觉!我身体又不舒服了,一点儿力气都没了!” “没有别人喂,实在吃不了一点儿饭!” 差点错过这等福利的叶总无辜的看着她,变脸比翻书还快。 秦祸祸也没有细究,淡定的把粥一勺一勺喂到他嘴里。 叶大少躺在那,笑的眉眼弯弯,俊脸上苍白的脸都泛着点红光,哪里有一点儿病人的模样。 “好甜呐!” “大少和少夫人可真恩爱哇!” “那可不是,那可是我孙子和孙媳妇哇!” 门外,偷窥的两个保镖小声嘀咕,后面却突然响起同样一个猥琐笑嘻嘻的声音。 两人一扭头,对上叶老爷子笑着的老脸,差点没吓得灵魂出窍! * 尝到甜头,觉得世界都亮了几分的叶总,觉得希望就在前方。 接下来的调养日子他可能将会尝到自家未婚妻无微不至的关爱!!! 想想未来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日子,他就忍不住幻想到笑出声。 然后,他家小未婚妻,就再也没来过医院了。 …… 一天没来,他觉得可能是忙。 两天没来,可能有事。 三天没来,叶总觉得问题大发了。 让人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才知道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单纯的她不来罢了。 就连老爷子都忍不住问他是发生什么,是不是他惹她生气,叶总却一头雾水的时候,管家却突然蹦出一句。 “是不是吴小姐也吓到了呀?毕竟之前出车祸的时候,她不是也在现场么?” 叶总一顿,沉静的黑眸眯了眯,“我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嗯?”老爷子好奇的看他。 “没事。”叶总轻笑一声,镇定的看了眼管家:“麻烦管家帮我做件事吧。” * “吴小姐!不好了!大少爷的病情又反复,送回手术室了!” “什么?” ——4更送上,爱我嘛~想要票票和留言!——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53) 秦祸祸赶到医院时,那位传闻中病情反复又被送进手术室的男人悠然的坐在那,似笑非笑的看着急忙赶回来的她。 “你……”反应过来被骗的秦祸祸瞪他:“你们合伙骗我?” “不这样说,你会来?” 叶霆华勾起一边的唇,朝着她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摊开。 “过来。” 秦祸祸没好气的瞪着他,却还是走了过去,扫了眼周围。 “怎么一个人都没看见?” “我故意把人支开的。”男人沙哑的低笑道。 “你好全了?就把人支开,不需要人照顾了是吧?”少女嘴里埋怨的小声音念念叨叨,却还是走到他身边。 “不是有你吗?” “我是你请的护工吗?” “哪有护工这么不负责?”叶霆华无辜的看她,轻轻抓住她的手,:“一连这么多天都不上班的?” 秦祸祸没好气的又瞪了他一眼,抽出手。 “怪我咯?” “没有。”叶霆华宠溺的笑笑,看她抽出手不愿意被自己抓着的样子,也不气,也不失落,只眸光闪了闪,声音暗哑的和她闲聊起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仿佛听上去没有任何异样。 少女就坐在他面前不愿的地方,距离他有些距离,也不愿坐在他病床旁边。 可叶霆华也没勉强,直到过了一会儿,叶霆华忽的垂下眼,动了动眼皮。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秦祸祸一怔,立刻有些紧张道。 “不是。” “嗯?” 叶霆华抬起头,黑眸锁定她,眼神略深,却笑。 “我想上厕所。” “我去叫护工。”秦祸祸连忙站起来,正准备转身去帮他叫人。 “不。” 谁知,身后的声音传来,秦祸祸的手被抓住。 脚步一顿,她疑惑的扭头。 她对上男人情绪很深的黑眸。 “我就要你。” 他薄唇微勾,俊美无俦的脸上,因为这笑,显得恶劣十足。 叫人的心禁不住一跳,骤然失控。 …… …… 秦祸祸硬着头皮,红着小脸,半架着他,把他送进病房的洗手间时。 “然后呢?”头顶沙哑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 “剩下你不会自己来吗!”小脸险些红透的少女抬起头瞪他,“你难不成还要我替你解裤——” 话还说完,低头对上她视线的男人便已经压了下来。 唰—— 她瞬间被抵上墙壁,猝不及防,微微睁大了眸,看着把她困在墙壁和手臂之间的男人。 “你——” 她恼羞成怒,还没来得及开口,低沉磁性的嗓音就在耳边响起。 “我没事哦。”低头抵在她肩上的男人,在她耳边暗哑低语:“我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秦祸祸一顿,浑身僵硬了一秒后,慢慢缓和下来。 他一声一声的哄着,仿佛知道她的害怕,知道她在意什么,一句一句,一声一声的卸去她的心防。 终于,少女慢吞吞的抵上他的肩膀,安静的靠在他怀里。 “我知道你是因为害怕,但我不是没事吗?”叶霆华的脸上终于也露出更浓的笑意,他轻轻抱紧她,垂下温柔的眉眼:“所以,不要躲着我,以后多来看看我,陪陪我,好吗?” “我不是因为害怕。” “嗯?” “而是气。” 叶霆华一怔,意外又疑惑的低头,看她。 “我气你推开我,气你做出那种事!”少女仰头,红着眼瞪他。 “为什么?”叶霆华罕见的愣住,疑惑而又认真的看她。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比起你为了保护我的命,我也——”少女盯着他,缓缓张开口。 仿佛要说出什么很重要的话,可就在这时! 扣扣—— “霆华?人呢?” 外头,老爷子走进来扫了一圈,没在病房看到人,于是来洗手间敲了两下门,直接拧开—— “啊!” 老爷子一抬头,看着里面的画面,瞧着自家孙儿把未来孙媳妇怼在墙上,吓了一跳,随即红了老脸。 “哎呀呀,打扰你们了?” 老爷子坏笑两声,连忙就准备退回去。 不过在关上门之前,他不忘瞄了瞄自家孙儿身上的病服,给了他一个眼神。 “不愧是我孙儿!带病上阵!厉害哦!” ——求票票和留言!爱我嘛~——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54) “爷爷!”叶霆华着急的看了他一眼。 “好啦好啦。”叶老爷子嘿嘿坏笑两声:“我就不打扰你们啦,你们继续!” 说着,还替他关上了门。 可是…… 叶霆华连忙低头看回怀里的少女,少女却像是回过神,红着小脸,猛地把他推开。 “老爷子应该是来说去见吴医生的事,我去陪他一起!” 唰—— 秦祸祸直接蹬蹬蹬的跑开。 “哎!”叶霆华伸出手想挽留时,已经晚了。 人早就跑的影子都没了! 他只能哭笑不得的看着那边的门,无奈的叹出一口气,只是眼底依然是无尽的甜蜜,心脏忍不住都加快跳动。 她先前想说的那句…… 到底是什么呢? 她也…… 她也什么? * 扣扣—— 解决完问题,洗完手出来的时候,敲门声刚好响起。 叶霆华抬头,眼里泛起笑意。 “回来了?直接进来就是了,我就知道你……” 唰—— 门打开,却不是秦祸祸那张惊艳的精致小脸,而是一张难掩憔悴的清丽脸庞。 “霆华……”赵甜甜瑟缩了一下,看上去柔弱可欺,十分狼狈的样子。 “怎么是你?”叶霆华温柔神色收敛几分。 “我是打听了好久,才知道你在哪,所以来看看你的。”赵甜甜红着眼,小声说:“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叶霆华准备走回病床边。 “霆华你小心点!我来扶你!”赵甜甜惊叫一声,连忙过去扶他,然而叶霆华已经自己走过去坐下了。 赵甜甜只好满脸担忧的看着他,仿佛很紧张他似的,目光落在他满是绷带的身上时,眼眶情不自禁就红了。 “对不起……”她小声道歉,声音哽咽。 “你对不起什么。”叶霆华懒洋洋的抬起眼皮,语气平静:“撞我的又不是你。” “可是……”赵甜甜顿了顿,更低下头。 “行了。”叶霆华脸上没什么表情,显得平静镇定,启唇:“还有事?” “我……”赵甜甜听出逐客之意,更觉得委屈,禁不住小声又开口:“刘致现在那样了,刘家也处境困难,刘致的母亲全都把过错怪在我身上,说我是害人精……呜。”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了下来,仿佛委屈忍不住,只能跟他倾诉似的。 换做以前,早已温声安抚她了。 可如今,叶霆华淡淡的望着她,开口。 “那你跟我说,是想让我怎么样呢?” “霆华?” “让我放过他?”叶霆华轻轻歪了下脑袋,平静看她。 似乎没想到叶霆华会是这个反应,赵甜甜的眼泪都憋在了眼眶里。 “霆、霆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唰—— 穿着病服的男人陡然缓缓将身体前倾,凑到了女人的面前。 那双冰冷的眼盯着她,冷峻的容颜上,眼神冷的可怕。 他缓缓启唇。 “你知道吗?他是抱着杀意来的,他想弄死我,我不能弄死他吗?” 况且—— 叶霆华眼底的冷意浓黑的仿佛要溢出来。 他如果真的只是单纯奔着自己来,也就算了。 可是—— 他要动的,是她。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55) “我、我不知道!”赵甜甜眼神闪躲,像是要逃避掩盖什么似的,连忙道:“我也不知道他会突然杀人啊!” 她低下头,红着眼。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还那样对你,像发了疯似的,还自己开车去——” 她哪里又不是吓了一跳?哪知道刘致当时会亲自动手! 赵甜甜忍不住微微抬起头,欲言又止,仿佛暗示什么似的,小声说。 “也许……他是想错了什么吧?也或许是因为我。” “?”叶霆华眯起眼,盯着她。 “他大概以为我和你还有什么吧,所以才会突然发疯……”赵甜甜偷偷瞄他,故意暗示的低下头,仿佛很内疚似的:“毕竟我一直放不下你,哪怕在他面前,也一直想着你,都怪我……” 她哭哭啼啼的,仿佛把过错全往自己身上揽,可那字里行间,哪里不是在暗示她还挂念着叶霆华? 她缓缓抬起头,红着眼,可怜巴巴的看着叶霆华。 “霆华……” “……” 她禁不住,缓缓的,朝着他靠近。 然而叶霆华却盯着她的模样,眼底慢慢浮出的……却是失望。 “赵小姐。”叶霆华淡淡的垂下眼:“你的未婚夫,还在看管所,你……就是这样选择他的吗?” “……”赵甜甜的身体一僵。 叶霆华垂眼盯着她,眼底是失望与失落。 “甜甜,人一旦选择了自己该选择的,就不该回头。”他冷冷开口:“没有人永远会在原地等着谁,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霆华!”赵甜甜的眼圈更红,忍不住喊出声。 “行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吧。”叶霆华冷漠的推开她:“至于刘家,爷爷怎么处置,他是长辈,我也管不着,他要是因为刘致对我下手的时候,对刘家不客气,我也不好阻拦,你……好自为之吧。” “霆华!”听到后面那句,赵甜甜整个都懵了。 叶霆华如果不接受自己,没有回头的意思,那她的希望还是只在刘致身上了! 要是刘致真的出不来,那她该怎么办? 那她能怎么办? 情急之下,赵甜甜连忙反手抓住叶霆华的手臂! “霆华!不要!你不能不管啊!”赵甜甜哭出声,慌张之下,脱口而出:“刘致他……他本来也不是要杀你啊!也不是冲着你去的啊!” 叶霆华的动作一顿,准备挣开她的手臂也一停。 他蓦然侧头,盯住了她—— “……你说什么?”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臂,反问。 当时,赵甜甜并不在现场。 而刘致那边,在老爷子的锁定下,更是没人能去见他。 所以,她怎么可能知道? 当时的刘致,根本不是冲着他去的! 明明这消息,半点都没透露出去! “我……”赵甜甜当然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只茫然的还没来得及反应。 唰—— 本就没关上的门就被推开,少女清脆的嗓音响起。 “爷爷那边非说不需要我,让我回来,你应该好……” 少女停在那,睁大眼,看着里面的画面,她呆呆的把后面半句话说完。 “……好了吧?” 病房内,安静了几秒。 那瞬间,赵甜甜看着呆在门口的少女,反应奇快无比。 她连忙假装要把手挣脱出来,欲盖弥彰似的故意解释到。 “吴小姐你别想多!我和霆华没什么的!” ——顶好锅盖求票和留言~——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56) 秦祸祸的目光果然就落在她不断挣扎,被叶霆华抓住的那只手上。 赵甜甜那副可怜的模样,简直不要太无辜,像极了是叶霆华非要抓住她似的。 唰—— 秦祸祸看了一眼,脸色冷了下去,直接不犹豫转身。 “小祸!” 叶霆华愣了两秒,连忙松开赵甜甜的手,追了出去。 “小祸!” 叶霆华一把将她的手腕攥住,将她扯了回来,叶霆华低头就急忙忙解释。 “我和她确实没什么!她只是来看我的而已!” “你以为我会信?”少女仰起小脸,漂亮的美眸泛着红,瞪着他,冷笑:“她只是来看你?她只是来看看你死没死吧!” “小祸!” “然后你就颠颠的凑上去,高兴的不得了吧?毕竟那可是你的亲亲小甜甜啊,好不容易回头到你身边了,你哪顾得上她是不是刘致的团伙,是不是看你死没死呢?是吧?” “小祸!”听着她咄咄逼人的清脆嗓音,叶霆华沉下脸,抓紧她的手腕往自己那边一扯:“别因为生气就说这种话!” “况且……”叶霆华皱着眉,禁不住压低声音:“甜甜她不是那种人!” 秦祸祸被抓的身体微微一踉跄,踉跄到他面前,才抬起头。 “呵。”她一挑眉,漂亮的美眸冷冷睨着他:“是啊,她多无辜,多纯白无瑕,怎么会做那么肮脏的事,又怎么可能和刘致一伙呢?” “你别……” “是,她不是。” 唰—— 少女抓着他的手,狠狠的扯开,抽出自己的手臂。 她平静的抬起冷眸,睨着他。 “可我是。” “什么?”叶霆华惊诧于她突如其来的蛮力,茫然的抬眼看她。 安静的走廊上,少女清脆到冷漠的清冷嗓音响起。 “还记得当初订婚宴上,绑架赵甜甜,对她下手的那批人吗?” 叶霆华一怔,隐约觉得什么东西要失控,他下意识就想阻拦。 “小祸!” “是哦。”少女一歪脑袋,微笑起来,一字一顿的缓缓道:“是我的请的呀。” 轰—— 宛若惊雷落下,在叶霆华的脑袋里炸开了花。 他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只能听着少女好听的嗓音,说着残忍的真相。 “害她的,雇人的,包括她曾经所说的所有难堪的事情……” “都是我做的。” “你不是知道吗?曾经的我多么恶劣。包括让你从她身边离开,让你身败名裂不得不留在我身边,这些事,都是我机关算尽做到的。” 唰—— 叶霆华往前一步,俊美的脸上带着难以置信,低吼。 “吴祸!” 可下一秒,少女却微笑着抬起小手,放在他的脸庞上,轻柔的开口。 “所以叶霆华。”秦祸祸摸着他的脸:“我们让一切回归原本的轨道上吧。” “你——”叶霆华咬牙。 “让所有的一切,回归最开始的样子。”秦祸祸面无表情:“刚好你心目中最纯白的小白花,也可以回到你的身边了,成全你们。” 那只手往常就微凉的手,此刻,却温暖至极。 他双目赤红的盯着她,俊脸上充斥着欺骗与侮辱,愤怒和隐忍,生生咬着牙关。 可他却觉得,这只他曾经抓住的手,没有比此时,更冰冷的时候了。 * “怎么就霆华你一个人回来啦?“ “吴小姐呢?” “该不会真误会了我们了吧?” 瞧见叶霆华一个人回了病房,赵甜甜假惺惺的蹦出这几句,可沉着脸的叶霆华面无表情的掠过她。 “霆华。”赵甜甜眼珠子转了转,才低下头:“说起吴小姐,其实哦,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机会告诉你。” ——4更送上~乖巧等票票和留言!——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57) 叶霆华终于抬起眼。 “你还记得当初差点杀了我的那批人吗?你和她的订婚宴前。”赵甜甜低头翻了两下,从包里拿出什么:“阿致之前查到,我一直没机会跟你说,那批人哦——” “真的是吴小姐雇的呢。” 他一定会生气,一定会无法容忍的。 赵甜甜是这么想的。 因为叶霆华的世界,非黑即白。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自己认定的事情,就会永远的坚持下去。 就像他不会知道,也不会相信自己不是他眼中纯白无瑕的小白花。 所以,他也不会相信,更不能接受,自己的未婚妻,会是这样恶毒的女人。 她到现在都记得,他第一次看到自己时,他盯着自己的小白裙,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忽的就笑了起来。 他说。 “白色,很好看,很适合你。” “像白纸一样,纯白无瑕,我很喜欢。” 众人口中那样冰冷的总裁,却笑的那么温柔,那眼神…… 那一刻,她就已经心动。 可等到很久之后,她才恍惚觉得。 她不知道他喜欢的到底是自己,还是自己身上所谓的‘纯白’。 所以,他绝不会容忍自己的未婚妻,会做出这些肮脏的事情! 可是,坐在那的叶霆华却冷冷的睨着她手里拿出来的照片,却丝毫没有反应。 赵甜甜一怔。 这……到底哪里不对? 他不相信自己吗? “你看这照片,不是p的,完全是真实的哦,真的是她去找的这批人!” “霆华?”赵甜甜摆出受害者的姿态,垂下眼,红着眼:“我没想到刘致会是这种人,做到这一步,你……应该也没想到吴小姐会真的会是幕后元凶吧?” 她叹出一口气,仿佛和叶霆华站到统一阵线,同病相怜似的。 “他们怎么会这样呢?做着这些肮脏的事情!” “赵甜甜。”叶霆华终于启唇,开了口。 “嗯?”赵甜甜立刻抬起头,期待的看向他。 “刘致做的事情,你真的不知情吗?”他抬起眼,瞧着她。 “什、什么?” “真的,和你无关吗?” “……” 男人俊美的容颜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毫无起伏,只那双漆黑的眸子倒影着她。 “当然了。”赵甜甜用力的点头,无比认真的说:“我要是知情的话,怎么可能让他这么做呢!这种错事,我当然不会允——” “呵。” 男人低低的轻笑一声,听的赵甜甜耳朵仿佛都酥麻了一瞬。 她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期待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然而,下一秒,男人的声音却冰冷彻骨,是她全然陌生的语调。 “你知道吗?” “你的谎言,在我眼里,全都一清二楚啊。” 霎时间,整个病房安静。 …… …… 赵甜甜笑容僵硬的看着眼前,缓缓抬起寒眸的男人。 他,一个能将公司做到这么大的叶总,见过多少伪装的面孔? 怎么可能真的会被她一个才做过一段时间秘书,涉世未深的小丫头,真的蒙骗过去呢? “从以前开始,你所有的谎言,我都看得清楚,只是……未曾戳破。”叶霆华一歪脑袋。 “因为……” “我选择了一次又一次相信你。” 男人低头,平静的伸出手,捞起她耳边一缕秀发,垂眼冷漠的瞧她。 那双漆黑到只剩冰冷戾气的寒眸,倒影着她。 “但不代表,我就真的会被你骗到。” “……” 分明没有被他触碰,但从被他抓住的发丝开始蔓延,她觉得浑身上下都僵硬住了。 禁不住的,开始微颤。 这情绪,叫害怕。 “霆……” “但最令我失望的……”叶霆华喟叹出声:“是你连演戏,都做不到从一而终啊。” ——投票留言可召唤更新辣——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58) “霆华!”赵甜甜的声音尖锐,又颤抖。 “‘喜欢我,被迫与刘致在一起’还是‘喜欢刘致,对我仍有感情’,连自己演的人设都无法坚定。”叶霆华垂下眼,轻蔑又冷漠的启唇:“你还想,骗过谁?” 赵甜甜那张俏丽的小脸,青白一片,难看至极。 “口口声声说着她肮脏,不堪,可你……又和你口中的她有什么不一样呢?”叶霆华垂下眼,冷漠的启唇:“至少,她还比你坦诚。” 唰—— 叶霆华松开手,坐了回去,闭上眼,眼也不抬。 “现在,离开病房。” “我不想,在我接下来清净的养病时间,还看到你。” 赵甜甜压根来不及解释,就被进来的两个保镖给制住了。 她懵了两秒,在即将被拖出去之前清醒过来,俏脸上又青又紫,直接尖锐的吼出来。 “叶霆华!!!” “是,我是假的没错,我是装的没错,可你又真了吗!?”赵甜甜红着眼,大吼:“你要真喜欢那个女人,当初又怎么会看上我!你要看上了我,又凭什么放弃我!” “是,我是骗了你,可我爱你难道是假的吗!至少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啊!” “可是你呢?” “你从来没喜欢过我!你喜欢的只是我装出来天真无邪的样子罢了!你喜欢的只有那白色!可你以为你想要的纯白无瑕就真的存在吗?你又真的是那样的纯白吗?” “纠结于礼义廉耻!隐忍于克制!就因为这样,你就放弃了我!你要是真爱我,又怎么可能让刘致抢走我?” “你要是真爱我,就早把我抢走了啊!” 赵甜甜被硬生生扯到了门口,手却抓在门口上,狰狞而又狼狈的红着眼,她盯着里面坐在病床上的男人,一字一顿。 “所以,最肮脏,最假的那个人,是你才对!” “叶霆华!” “你根本就不配别人爱你,也不配爱上任何人!!!” 咚—— 门被重重的关上,发出巨响。 叶霆华也震在原地,他瞳孔收缩,呆呆的看着那关上的门,先前赵甜甜绝望之际痛骂出声的话,在他耳边嗡嗡回响。 他是假的。 他的爱也是假的吗? 他所谓坚持的纯白,喜欢的白色,又到底是什么呢? 他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就是小女孩穿着小白裙,泪眼汪汪看着自己的模样。 可紧接着,又是少女提这白裙,笑着在他面前转了个圈样子。 他的心蓦得一跳。 忽的。 男人的眼神,缓缓沉了下去。 慢慢的,他紧抿薄唇。 眼底的情绪,终于变得浓郁,又黑沉一片。 * “今天的宣传会,就到此为止,十分感谢吴小姐能愿意来参加呢。” 主持人笑着朝着一旁一身黑裙,肩上披着小黑西装,黑色调将她整个人显得帅气又可爱的少女道谢。 秦祸祸微笑:“我也很荣幸能够参加。” “那么吴小姐下去的时候小心点哦。”准备结束,主持人笑着让她小心下台。 毕竟下台的时候那边无关群众挺多的,保不准就有一些凑热闹的粉丝要挤过来看看她,作为颜值逆天的漂亮女总裁,她的粉丝也不少。 唰—— 就在主持人紧张担忧的眼神下,少女从容微笑的从那边下去。 人群里,果然有几个粉丝要挤过去,想要和她近距离接触。 然而那边吴祸的两个保镖却反应更快的直接冷着脸把人全部一挡! 就当他们想要再挡下一位的时候,忽的抬起眼看了下,手突然就抖了下,放走了那唯一一个! “哎!吴小姐小心!那边漏了个!”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59) 主持人惊叫着提醒,秦祸祸疑惑的转头睨了他一眼。 怎么可能? 那两保镖靠谱的很,别说这么一群人了,就是再多一倍,他们也不可能错放一个人来接近自己的! 唰—— 然后就是这么一侧头,她疏忽了一瞬,脚下一空,踩了个空。 就当整个人即将跌下去的那一秒,人群里都传来了担忧的惊叫声。 “啊!” 下一秒,她的两条小胳膊被稳当当的两只手抓住。 人也稳稳的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她瞳孔一缩,缓缓抬起小脸,仰着头,看着接住自己的男人,垂着眼,勾着薄唇含笑看着自己。 男人身形颀长,穿的悠闲又帅气,一张冷淡的俊脸上,垂下来看她的眉眼却温柔又带着笑意。 叫人心动,旁边距离很近的几个小女生瞧见他的侧颜,都忍不住脸红了。 “叶霆华?”秦祸祸疑惑出声。 “嗯。”叶霆华低沉的嗓音满是宠溺的应了。 “你……怎么在这?” “来找你的。” 叶霆华轻轻的握了握她的小手腕,低头睨了眼,干脆弯下腰——他单手一兜她的小腿,就将她整个人从一半的阶梯上抱了下来! 那动作,那姿势…… “我的天!” “哇啊啊!” “嗷嗷!!” 立刻就在身旁的人群里响起一阵尖叫。 “你……”秦祸祸坐在他的手臂上,吓得连忙抓住他的肩膀:“你来找我干什么?” 叶霆华沉默了一会儿,把她放下来,一低头,又将她抱住—— 两个保镖拦着的人群之外,尖叫声连连,可男人却不管不顾,只兀自抱紧她。 “来认错。”叶霆华闭了闭眼,低哑的嗓音开口:“你那天说的那些事情,那些话……” 秦祸祸表情淡淡,却听到他隐忍的嗓音,认真的说着。 “我都可以原谅,也……可以释怀。”叶霆华睁开眼,微微退开一些,盯着她,漆黑的眸子的闪烁着坚定的光:“但我查过了,派人抓赵甜甜的是你,但你根本没有想过要杀她,只是把她绑起来,对吗?” “那又如何?”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想告诉我——”叶霆华抓紧她的双手,一字一顿的开口:“你就是这样的人,要不要爱你,都随我便,对吗?” 秦祸祸不动,却挑起唇。 “所以呢?”秦祸祸一歪脑袋:“那也改变不了我是个坏女人,我就是陷害了赵甜甜,也对你做了那些,都是事实,不是吗?怎么?高贵的叶总,要打破自己的原则了?这样肮脏的女人也要?” 叶霆华轻轻摇摇头。 “都不重要。” “哦?” “我的原则,不是早就被你一一击溃了吗。”叶霆华眯着眼看着她,眼底尽是柔情:“在你面前,我哪还有原则?” 说着,他低头看了眼她披身上的小黑西装。 唰—— 他突然伸手,将她的小西装褪了。 然后,认真的把自己身上的白西装,披在了她的身上。 他抬起头看着。 大大的白西装披在少女身上,像极了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将她罩的严严实实,却愈发显得可爱。 但撇去可爱,还有一种更浓烈的意味。 那就是,宣誓主权。 叶霆华手上搭着她的小黑西装,却抬起眼,挑起唇,当着周围和台下那么多人的面。 他半跪了下去,执起她的小手,仰头望着她。 男人清朗的声音,响亮的传出。 “吴祸,我叶霆华,在这里,重新向你提出请求。” “请你做我叶霆华……” “一辈子的,唯一的,未婚妻。” 叶霆华缓缓的弯起眼,冲着她极近温柔的笑了。 他说:“就当是回到起点,回到最初的轨道,我重新走向的——也只会是你啊。” 他终究,还是喜欢她的白。 哪怕这白西装,是披在黑裙上的,自欺欺人。 他也终究,还是想看着她穿上白色的模样。 他终究还是沦陷了。 如果这个人是她的话,无论怎样……他都不愿放手。 人群之中,空出的那一小块位置,男人仰头眼前穿着男人衣服的少女,笑的温柔灿烂。 仿佛勾勒出了一副,极为漂亮唯美的画卷。 叫人羡慕,又心动。 而身上披着白西装,穿着黑裙的少女,黑白色调将她那张没有表情的小脸却衬托的愈发美艳不可方物。 终于,少女笑了,笑的甜美又蛊惑。 她说:“看来,已经成了呢。” ——票票超过1200~召唤更新!么么啾!——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60) “什么?”叶霆华愣了下,依然笑着望着她,温柔的眸子里尽是柔情。 “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喜欢你?” 叶霆华怔住,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茫然的看她。 “小祸?” “还记得当初你的报复吗?”秦祸祸缓缓低下头,微笑着弯腰凑到他面前,轻声吐字:“你以为,我就不是了?“ 叶霆华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下去,他微微睁大眼,看着眼前的漂亮少女。 他满心欢喜送到她面前的那颗心脏,被瞬间扎透。 鲜血淋漓。 她垂着眼,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凑到他耳边。 “等到对方动心,非自己不可,再残忍的告知真相,让对方崩溃,明白一切都是假的,比起叶总当初才维持一周不到的反击。” “这。”秦祸祸弯起眼:“才是真正的报复。” 少女笑靥如花,从未如此耀眼过,那张漂亮的脸上尽是恶劣。 仿佛,这才是她本该有的模样。 已经成了。 她最开始那句话,在叶霆华耳边响起。 “不过啊。”秦祸祸抬起流光四溢的眸子,轻笑:“比起叶总的半吊子,我啊,可是从一开始……就是这个目的呢。” 【怨念-】 【怨念-】 【怨念-】 【怨念-……】 微笑之下,系统疯狂刷屏的声音响起,秦祸祸丝毫不意外。 直到,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没关系。” “……”秦祸祸的笑容一顿。 她低头,看着男人沉着眼盯着她,满眼痛楚,眼也不眨,却缓缓笑了起来。 他抓着她的手,忍着心脏那剧烈的疼痛,慢慢接近,闭了闭眼,虔诚到宛若最忠诚的信徒,亲了下她的指尖。 “报复也没关系,全都是假的也没关系,你不爱我也没关系。” “那我也……爱你。” 他笑着,起身,抓着她的手,缓缓将她拉入怀里,抱紧她,抵在她的肩上,他沙哑而用力的哑声道。 “我爱你,我爱你就足够了。” “………………” “这一次,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放手的。” “……” 男人非但没有崩溃,反而用力的抱紧她,仿佛要把她嵌入怀里。 【宿主!好像哪里不对了!】 【啊啊啊啊,说好了虐渣男,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男主和炮灰女配痴情相爱,这不是我们要的结果啊!(尔康手)】 [嚷嚷什么。] [我都没慌,你慌个屁。] 话虽这么说,但她抬起眼,看着外面咔擦咔擦的照相声,微微抿起小嘴。 【吴祸的愿望将男主击溃到尘埃里】 【不过现在看这样子,男主反而越挫越勇了哇!!(含泪哭唧唧)】 [那女人的怨念还剩多少?]秦祸祸眯起眼。 【吴祸怨念剩余值:】 [知道了。] 秦祸祸垂下眼,盯着肩膀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眯起眼。 她的任务,绝不会失败。 * 两人的照片第二天就被肆意报道了出去。 【叶家大少与吴家大小姐恩爱非常!羡煞旁人!】 新的订婚宴,在叶老爷子的要求下,也再办了起来。 然而订婚宴上,却又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上台的那是谁?” “那女人好像有些眼熟啊!” “那女人——” “不是上次吴小姐和叶大少订婚宴上!叶大少袒护的那个女人吗!?” “这……” “该不会今天的订婚宴,又要成个笑话吧?” 叶老爷子也发现了,脸色瞬间难看,气的直接扭头。 “谁把她放进来的!上去,把她给我抓下来!扔出去!快点!” 唰—— “都别碰我!走开!我有话要说!”台上,看着上来的几个保安,赵甜甜连忙抓住话筒,眼神慌张的急忙开口:“我!我怀孕了!” ——四更送上!爱我!票票留言在哪里!——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61) 唰! 瞬间,整个厅内,都安静了下来,无一不惊讶。 台上,只有赵甜甜假装不小心说漏嘴,捂着嘴,又可怜又无助的模样。 “霆华……”赵甜甜泪眼汪汪的看向台下的叶霆华。 她没说孩子是谁的,只那欲语还休的可怜模样,大家想不想歪都不行。 然而台下的叶霆华只冷冷盯了她一秒,便侧头看向身旁,那穿着白裙,脸上挂着淡笑的少女。 “是你放进来的吧?”他轻声问她。 “嗯。”秦祸祸点头,懒洋洋的认了,笑的慵懒:“人不是我请的,不过我默许门口的人放她进来了哦。” 她无所谓的一歪脑袋,轻笑。 “刘致因为老爷子没松手,刘母更因为儿子的事情根本不打算放她走,她日子非常不好过,唯一能解脱的就只有让叶家放过刘致,但你一直不见她。所以看到我们的订婚宴,她当然会想办法进来咯~” “所以你就任门口的人放她进来了?” “嗯哼。”秦祸祸笑得很甜。 叶霆华定定看了她两秒,宠溺又无奈的笑了。 “你是想看她捣乱我们的订婚宴?” “是呀。”秦祸祸弯起眼,笑的灿烂:“就像上次一样嘛!” “还是想试探我?” “唔?” 叶霆华眼神深深的瞧着她,“你料定了,我舍不得阻拦她,对她怎么样,是不是?” 叶霆华眼神缠绵的瞧着她,带着深意。 “你吃醋了?觉得我一定对她还余情未了?” “……”秦祸祸淡笑不出声,丝毫没有被揭穿的难堪。 唰—— 然而叶霆华已经转身,收起所有只对她的温柔表情,面无表情的走上了台。 咚! “卧槽!” “天哪!” “啊!” 台下,一群惊呼,伴随着赵甜甜的一声惨叫,大家睁大眼,难以置信的看着那男人单手掐着女人的脖子,将她卡在墙上的画面。 叶霆华冷冷盯着不断挣扎、几乎要窒息的赵甜甜。 她眼珠子仿佛都要瞪出来,痛苦的抠着他掐在她脖子上手背。 “我不是说过吗?”他冰冷的启唇:“你的谎言,我全都能看透。” “呃啊——”赵甜甜眼角渗出眼泪,红着眼痛苦的看着他,眼底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 唰。 半晌,叶霆华终于松开手,冷眼看着滑落在地上,终于重获呼吸,狼狈的颤抖着,不敢再动弹的赵甜甜。 他侧头,笑着看向台下的少女,眼底才重新染上温柔。 顶着叶霆华这样的眼神,秦祸祸走上了台。 她低头,看着脚边害怕的直缩的赵甜甜,又看回身旁的叶霆华。 “这样,够吗?”他眼底,带着期待,宛若邀功的笑意。 “你想用这样向我证明,你对她已经没感觉了?”秦祸祸笑了。 “不。”叶霆华摇摇头,温柔的看她:“我不需要证明什么,她早已不重要,我只是……想替你出出气。” “哦?” “对于她曾经让你变成个笑话,以及今天还想让你变成个笑话这件事。” 地上的赵甜甜又颤了下,被戳穿了心思,她恐惧更甚。 “哦。”秦祸祸弯起眼:“那这样,可不够。” 叶霆华疑惑的看她。 下一秒,他就看见眼前的少女盯紧了自己,眼也不眨的拿起手上的酒杯。 啪—— 毫无预警的狠狠朝着旁边敲下。 “啊!!!” 酒杯瞬间碎裂,赵甜甜抱住脑袋,红酒和血水顺着她的头顶流下,她惨嚎出声,倒在地上。 “这样,才够呐。” 她的漂亮的眸子依然盯着他,弯起眼,满是恶劣的笑意。 ——求票票留言~爱我吖~——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62) 叶霆华愣了下,才又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她故意的。 想让他更清楚的看到,她狠毒、又狠辣的画面,彻底暴露在他面前。 唰—— 叶霆华,果然眼神深了几分,朝着她的手,缓缓伸出。 他掰开了她抓着残破就被的手,然后把她手里的酒杯扔在地上。 就在秦祸祸唇角准备翘起的时候,男人却抓起她的手,往她手背上亲了亲,温柔的嗓音清楚又纵容。 “弄痛了没有?” “???” 秦祸祸瞬间收起笑容,瞪大眼,瞅着眼前的男人。 叶霆华抬眼看她:“下次觉得不够出气,要做的坏事,告诉我,我替你做。” 他轻轻抓着她的手,垂着眼,满是温柔。 “不用脏了你的手。” “……………………” 【……】 【这是黑化了吧?】 【这是病娇了吧?】 【天哪男主!那是你的女主啊!】 【……虽然在大魔王宿主的嚯嚯下,早已走歪(小声bb)】 【但……】 不止小系统崩溃了,就连秦祸祸都大吃一惊,瞧着眼前全然陌生的俊美男人。 可让他们吃惊的还在后面。 叶霆华垂眼扫了眼地上痛苦哀嚎的女人,睨了眼她痛苦的同时抬头看了下台下的方向,叶霆华立刻也跟着看过去。 他扬声冷喝到。 “把那个拿着相机的抓住!” 唰! 瞬间几个保镖和手下反应过来,冲过去把藏在人群里,把刚刚那一幕拍下来的男人给制住! “后招是吧。”叶霆华看回地上,冷冷勾起唇:“装怀孕想要破坏订婚宴不够,又想故意拍下这几张照片传出去……” 赵甜甜眼底痛苦更甚,这转折让她也猝不及防,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暴露了。 她恐惧的抬起头,对上叶霆华冰冷的眼睛。 “刘家指示的?还是……也有你一部分计谋?”叶霆华冷然的启唇:“看来,我是真低估你了啊,知道我这里无路可走,开始想尽办法救出刘致?哪怕前提是,毁了我,毁了叶家?” “霆、霆华……”赵甜甜哀嚎出声,掉出眼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无路可走了,求求你,你救救我,放过我好不好?” 全然被拆穿,她才深刻意识到了叶霆华的可怕。 秦祸祸也心惊,不过同时眼神暗沉几分。 不过…… 不奇怪。 这可是,天道之子啊。 “我早已放过你,是你自己不放过自己。”叶霆华眼神冰冷的可怕,他毫不留情的收回眼神,抬头重新看回秦祸祸,眼神才柔和下来:“走吧,继续我们的订婚宴,我会给你——” 他认真的盯着她,极近温柔的笑着。 “早就该给你的一切。” 仿佛他的眼里,只剩她一人。 话音落下。 【警告!警告!】 【男主即将受到生命威胁!】 【来自女主,按照天道规则,就像男主对女主造成的伤害被天道允许,女主不会恢复一样。】 【女主的气运对男主造成的伤害……将也是有效!】 【也就是说……】 秦祸祸低头,看着那地上被逼到了绝路,瞳孔收缩的赵甜甜,颤抖的伸出手,抓起地上一片酒杯的碎片,就爬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她发了疯一样的朝着叶霆华扑了过来! 【男主,是会死的!】 ——今天票票满1400可召唤更新~——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63) 【男主,是会死的!】 只有女主对他的伤害,天道庇佑都救不回他! 和上次刘致造成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而现在的他…… 【还不能死啊!】 【警告!警告!】 【男主一死,所有的一切,将全部失败!】 唰—— 小系统睁大眼,看着宿主一脸连自己都想不到的一侧身,抱住叶霆华。 ……挡在了他的面前。 …… 叶霆华呆住了,缓缓低下头。 周围的尖叫声,惊叫声,包括远处叶老爷子暴怒的声音,全都安静了下去。 他的耳边,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也感觉不到。 他唯一的触感,就是倒在怀里的少女。 他揽着她,慢慢抬起搂在她腰上的手,看着自己掌心的血。 他睁大眼,瞳孔收缩,黑眸逐渐的红了,他动了动唇。 “小……祸……?” 怀里的少女,仰着小脸,微微睁大美眸,仿佛想说什么。 可,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缓缓的……闭上眼,倒在了他的怀里。 到最后,她都没有说她爱他。 可是…… 啪嗒—— 透明的眼泪,顺着他那张脸滴落,落在少女的白裙上。 她被染红的白裙,和闭上的眼,让他丝毫无法挪开半点目光。 他从未有比现在,更痛恨她穿上白裙的那一刻。 那白裙衬得她腰间的血色,那样的鲜艳、刺眼。 叶霆华傻傻的看着怀里的少女,突然就止不住的眼泪,汹涌肆意的溢出。 他抱紧她,动了动唇,颤抖着。 直到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当初在医院里,她闹别扭时,没来得及说出的那句话是什么。 ‘比起你为了保护我的命,我也——’ ‘我也可以啊。’ ‘为了你,我宁可付出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哦。’ ‘叶霆华,我也……’ ‘我也很爱你啊。’ ‘你知道吗?’ ……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祸!!!” “小祸!!!!” “啊!!!” “呃啊啊啊啊啊——” 台上,男人抱着少女的身体,崩溃的痛哭出声。 一声一声的低吼。 那极近悲鸣的声音,充斥着懊悔、痛苦,还有那诉不尽的,深深爱意。 久久徘徊,消散不去。 * 【宿主!】 【太感人了呜呜呜!我万万没想到你为了任务,居然不惜让自己受伤到这一步!】 要知道!当初刘致撞了她一下,她可是记仇了那么久的! 现在,她却为了男主,差点付出了整条生命! [我说这是意外你信吗?] 秦祸祸苍白着小脸,面无表情的捂着腹部的伤口。 【哎呀呀,宿主你就别谦虚啦!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您的计划呢!】 【在先前您为男主挡刀的那一刻,男主对您的爱意值已经飚满!】 【因为已经满足条件,吴祸怨念也成功消减30w呢!30w哦!】 [那还剩下的20w呢?]她抬眼。 【……咳。】 [………………憋说了,老娘肝疼。] 【就是有点可惜了……或许当时您就该直接去死!没准怨念就清空,任务就完成了呢!】 [……我倒是想死的,可谁叫某个死系统不让呢?] 秦祸祸抬起头,咬牙切齿的冲着空中微笑。 【咳咳咳……没办法,当时的时间线,并不是您该离开的时间呀!】 小系统也十分遗憾的说。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吧!】 [……想死吗?] 【我错惹。】小系统从善如流的迅速认错,同时又很快的欢脱起来【不过这样也好呢!没准规则是默许您可以和叶总恩恩爱爱在一起呢!】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64) 【宿主你不知道!您快挂掉的时候,男主他哭的可惨了!】 【美好结局也很棒啊!】 【一起恩恩爱爱,美好结局吧!】 [恩尼玛。] 某大魔王面无表情的按着腹部,蹦了句脏话。 【???宿主你怎么可以这样凶我qaq。】 秦祸祸冷笑一声,牵动了腹部的伤口,懒得和某个天真的小系统理论。 【哎呀!男主醒啦!】 这时,小系统飞快的装死。 秦祸祸这才垂下眼,看着病床边趴在那睡着的男人迷迷瞪瞪的睁开眼。 “醒了?”秦祸祸虚弱的蹦出两个字。 “小祸!你醒了?”叶霆华那张俊脸上满脸胡茬,眼睛都布满了血丝,可见他守了她多久,见她醒来,他立刻轻轻抓住她的手。 “你知道吗?你的手术做了二十多个小时,我差点以为……”他声音沙哑,带着苦楚和不敢想象。 “嗯,我知道。”因为她全程都感受到了!很清楚! “我一直在外面守着你,在那一刻,我才知道当初你在手术室外守着我的感受。”叶霆华垂下眼,面露愧疚,声音沙哑:“对不起……” “还好,当初守着你的时候,才二十出头,比我这少两小时呢,没你等的多。” 叶霆华噎了两秒,才红着眼抬起头,瞅着某个没良心的家伙。 秦祸祸无辜的瞅着他两秒,才慢慢的无奈的扯了下唇角。 “好啦,逗你玩的。” “你还笑得出来。”叶霆华闭了闭眼,轻轻握紧她冰凉的小手,颤声道:“你都不知道我多害怕,以为你已经……的时候,我差点要和你一起去了。” “那我也没办法啊。”秦祸祸垂下眼,呢喃:“当时的反应,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啊。” “嗯?”叶霆华茫然的抬起眼。 秦祸祸盯着他,沉默着没吱声。 这具身体的本能啊。 没得到回应,叶霆华才没继续追问,只垂下眼,黑眸里动容的浓黑情绪在汹涌翻涌。 “我在那一刻啊,才知道你多重要,如果真的要失去你,我大概会彻底崩溃,也不想活了吧。”他轻轻抵住她的手背。 “……” 唰—— 下一秒,叶霆华的额头就被弹了下。 他茫然的抬起头,对上大魔王的怒目。 漂亮的美眸瞪着他。 “你说什么呢?我好不容易让你活下来的,结果你又想死?你敢死一个试试?” “小祸……”叶霆华动容的瞧着她,禁不住缓缓靠近。 “满脸胡茬!丑死了!”秦祸祸吃力的轻轻推开他:“你是不是压根没洗漱,快去洗了再来见我。” “……”明明守着她才这样的叶总被嫌弃到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其实哪怕这样,叶总还是帅的,只是可怜巴巴盯了她两秒后,还是乖乖起身:“那你等我回来哦。” “嗯。” 叶霆华低低温柔一笑,这才离开,可等他出了病房。 病房门又重新打开,走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满脸憔悴,仿佛老了许多的叶老爷子。 他一进来,就看向秦祸祸。 “老爷子?” “小祸……”叶老爷子神色悲伤的看着她。 秦祸祸神色一缓,反应过来,平静的笑了起来。 “您都知道了?” ——4更送上,记得票票留言喔~——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65) “怎么了你们?爷爷?”重新洗漱回来的叶霆华推开病房,瞧着里面两人,疑惑的看了眼老爷子:“爷爷你怎么眼睛红红的?” 叶老爷子的眼圈是红的,看了眼自家孙儿,有些紧张。 “爷爷担心我呢。”这时,秦祸祸轻柔的嗓音飘来。 “没事的,爷爷,小祸现在不是没事了吗。”明明之前比老爷子还夸张的叶总却笑着安抚他。 “嗯。”叶老爷子揉了下眼睛,起身沙哑开口:“你们聊。” 说着,他就准备离开了,只是走之前看了眼吴祸。 那眼神里的情绪,有些复杂。 秦祸祸冲着他笑了笑。 咚—— 病房门被关上,叶霆华才看回病床上的少女。 他眼睛一弯,便低下头,将俊脸凑到她面前。 “你摸摸?看看干净了没有?”他仿佛带着小钩子的黑眸略深的锁定她,带着笑意。 秦祸祸盯着他那张恢复俊美干净的面庞,视线往下,落在他连衣服都换一套的身上。 衬着他似笑非笑的面庞。 帅的叫人心动。 秦祸祸配合的伸出手,摸在他的俊脸上,笑着说:“胡子好像确实刮干净了?” “再检查的仔细点?”叶总粘人的低下头。 哦豁。 秦祸祸略微挑眉,眼底的笑意更浓。 他们叶总成长了! 居然还学会用美男计了! “唔,那我要怎么检查呢?”秦祸祸笑着问。 “亲亲?”叶总一歪脑袋,无辜又期待的看向她,宛若一只乖巧到期待主人摸摸头的大型犬。 看上去真是一点儿坏心思的没有的样子呢! 唰—— 然后下一秒,他的脸就被轻轻揪住,用力捏紧他俊脸的少女微笑。 “这样‘亲’吗?” “……”叶总怨念十足的盯着她,不过很快就又宠溺无奈笑了起来。 秦祸祸这才松开手。 “爷爷找你说什么了?”叶霆华坐下来,轻轻抓着她的小手。 “说赵甜甜和刘家的事。”秦祸祸懒洋洋抬起眼:“你把赵甜甜放走了?” 叶霆华怔了怔,才像是想起这茬。 “忘了,当时没顾上。”叶霆华半眯起眼:“怎么?她把照片带出去了?“ “嗯。”秦祸祸懒洋洋的一点头:“你揍人的照片,我敲她的照片,虽然她逃不掉,但照片应该交给刘家了。” 所以刘家理所当然拿这几张照片做文章。 什么叶家大少爷靠着家大业大为所欲为啊,什么富二代竟做出这种事,竟然手持凶器行凶啊! 总之以刘家搞事情的态度,肯定势必要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目的就是为了让叶家自顾不暇,再不能插手刘致的事情。 “这事情,我会处理。”叶霆华眼神直接一沉,那周身的寒气瞬间四溢,整个人气场都不一样了。 “嗯,对了。”秦祸祸一歪脑袋,弯着眼:“爷爷还说着联系我转医院的事情。” “转医院?”叶霆华疑惑。 “嗯,虽说手术做完,度过了危险期。”秦祸祸轻轻一歪脑袋,笑着说:“但爷爷联系了一家更好的医院,更有助于术后的调养。” “这样啊,那也挺好的,还是爷爷想得周到。”叶霆华笑着捏了捏她的小手。 “所以——” ——求票票和留言~么么哒!——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66) “所以——” “你还记得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吗?”秦祸祸似笑非笑,几分狡黠的看他。 “什么?”叶霆华怔了怔。 “你当时说的。”秦祸祸清了清嗓子:“‘下次觉得不够出气,要做的坏事,告诉我,我替你做。’” 叶霆华愣了下,才再度宠溺的笑了起来,他往前凑了凑,全然纵容的柔声道。 “那我们小祸,想做什么坏事了呢?” “唔,赵甜甜和刘致嘛,首先是不能放过的。”秦祸祸掰着小手指,认真的说:“一个撞了你,一个刺了我,这要是还放过了,下次还指不准要开几辆车、带几把刀来呢!” “……好。”叶霆华眼神闪过杀意,眼也不眨的温柔应下。 “二呢,就是叶家。”秦祸祸笑眯眯的看他:“我记忆里的叶总,可是天之骄子,要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哦,所以叶家的难关,你可得好好解决~然后成为那个站在最顶端的男人。” “毕竟,你可是有把柄在我手里~要有更大的产业,我到时候嚯嚯起来,威胁你,才能更让你心疼不是?” “好。”叶霆华全然宠溺的捏着她的小手:“到时候再风风光光娶你过门,让你成为世界上最棒的叶太太。我的所有,都任你嚯嚯。” “嘻嘻。”秦祸祸美滋滋的一歪脑袋,才翘起唇角:“最后呢……” 叶霆华认真的凝睇着她,颇有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唰—— 少女抬起苍白的小手,摸着他的俊脸。 “我要你小心的,好好的,别在出现上次或者我这种事了。”她弯起眼:“我要你好好的活着,健健康康的……成为这世上最帅的小老头。” 听着她的话,想起那画面,叶霆华忍不住跟着笑了两声。 “那小祸也会是世上最漂亮的小老太太。” “!”少女立刻鼓起嘴,有些生气:“那不行,我才不要!” “好好好,不当小老太太。”叶霆华讨好纵容的轻笑:“我们小祸永远年轻,永远十八岁。” “这才对嘛!”少女得意的挑起小眉毛,那张难掩苍白的漂亮小脸上,笑的开怀又灿烂。 * 【归来的天之骄子——叶总!】 【曾经的一流世家刘家,竟落魄至此!】 【真相爆出,当初被‘富二代’‘迫害’的女人真面目竟然是这样的!】 叶霆华还是那个叶霆华,做起正事来,手段雷厉风行,果断又狠辣。 秦祸祸交代的事情,他处理的快速又果断。 刘致和赵甜甜尽数被处理,就连刘家都没在他手下撑过几个回合! 天之骄子的怒意,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住的。 而叶家,在他的手上,也一步一步的,踏上顶端。 而他,自然也成了那个金字塔上,最高的男人。 …… “叶总,您定制的戒指和花都到了!” “放那吧。”换上纯白西装的俊美男人抬起凌厉的眉眼,瞧见小礼盒的时候,他的眉眼可见的柔和下来:“车准备好了吗?” “在外面候着了。” “嗯,走吧。”整理了下领带,叶董弯起眼,神色柔和得仿佛都要融化了般:“去接未来的叶太太。” “是!” 因为要精心调养,除了爷爷,这段时间他都不准自己去见小祸。 一想到即将见到她时的画面,叶霆华的眼神几乎要柔得要淌出蜜来。 那家疗养院在郊外很远的地方,确实十分安静。 等到了吴祸那间病房前时,身穿白色西装的俊美男人手捧着鲜花,花里的小礼盒里藏着戒指。 嘎吱—— 他缓缓推开门,抬起头。 那瞬间,微风拂过,扬起窗上的帘子。 一瞬,美好而又梦幻的画面仿佛定格在了那一刻。 他满心欢喜期待的画面,最后却只落在了那病床上。 那张病床,空荡荡的。 什么…… 都不剩下。 ——票票到1700可召唤更新~——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67) 心中其实早有预料,他隐约也早就猜到。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连她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小祸她……”叶老爷子红着眼,看着面前的自家孙儿,沙哑的开口:“其实早就查出来了,她自己的病,她早就知道了,她没剩下几个月的寿命了。“ 叶老爷子揉了揉眼睛。 “那天手术之后,医生就拿着病例告诉我了,我没忍心告诉你,这也是小祸希望的,所以我们就都瞒着你了。” “……什么时候查出来的?”男人俊美的脸上,显得平静的出奇。 “老吴说,是四个月前。”叶老爷子红着眼,小声说。 叶霆华顿了顿,平静的黑眸波动了一瞬。 四个月,这么久。 算算时间,大概是……她从他公司辞职的那段时间。 叶霆华低头,看着桌上的病例,还有那份死亡报告。 他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情绪也没有什么波澜,他看着自己的那只手,突然动了动唇。 “啊。” “嗯?” “原来,她都是故意的呢。”叶霆华低垂着眉眼,不哭,反而缓缓笑了起来,他弯着眼,笑着说:“早知道赵甜甜并不是能够陪着我走上顶端,还会是耽误我的人。所以她才会选择辞职,一路刺激我、阻挠我,让我认清现实,同时也不得不选择用报复她的手段,重新振作。” 叶霆华敛下眸,极近温柔的嗓音轻声说着。 “但她又知道,她不剩多少时间了,不能一直陪着我,走完剩下的路。” “所以才会一直、一直拒绝我。” “霆华?”叶老爷子担忧的喊了孙儿一声。 “瞧。”叶霆华神色依然宠溺,有几分骄傲,又有几分笑意,“不愧是我家小祸,多聪明,多厉害呐。” 步步为营,早已计划周全,那样完美,又那样聪明。 “霆华!”叶老爷子声音哽咽,着急又慌张的喊了他一声,同时伸出手,抓住他肩膀:“你要哭,就哭出来吧!你别这样!” “我没事。”叶霆华抬起头,依然温柔平静的冲着他摇摇头,笑道:“我没事,爷爷。” 叶老爷子的眼圈已经彻底红了,里面带着眼泪,听着他的话,他只更难过。 那样好的孩子,小祸为他做了那么多,自己难受的都要哭出来了。 自家孙儿,知道了这些,更得多难过呢? “小祸的后事,我来办吧。”叶霆华抬起眼,轻轻拍了拍老爷子的手背,柔声安抚:“我没事的,放心吧爷爷,真没事。” * 吴祸病逝的事情公布之后,整个头条都炸了。 外面风风雨雨,可叶霆华却显得平静。 从知道吴祸离开的消息后,安慰老爷子,置办后事,他显得有条不紊,从没露出过半点颓废和难过的模样。 他冷静的仿佛不像话,和当初赵甜甜离开街头买醉的模样浑然不同,几乎要让人怀疑死的真的是他深爱的未婚妻吗? “吴祸吴祸。” “我们当初给小祸起这个名字的本意,是希望她无祸无灾,安好度过这一生的意思啊。” 叶霆华坐在沙发上,对面,是红着眼眶的吴父吴母。 “原本小祸离开了你,帮我们振作吴家,我还以为她终于想开了,把吴家做大,我们还挺开心的。” “可早知道……” 吴父痛苦的拿双手捂住脸。 “我们宁可不要这些,只要我们的女儿啊。” 吴母更是受不住的哭出声,而面前的叶霆华却连眼眶都没红的轻拍着他们后背,安抚他们。 “让你看笑话了。”终于,还是吴父反应过来,揉揉眼睛,哑声道:“小祸的房间在楼上,东西……你去收拾吧。” 他们,不忍再进去,触景生情了。 ——投喂票票和留言可召唤更新~——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68) “好。”叶霆华轻柔应声,又轻拍了拍吴父,才起身,转身向楼上走去。 楼下沙发上的吴母红着眼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侧头,责怪道。 “这孩子,怎么回事,真的喜欢我们家小祸吗?”吴母忍不住难过道:“看他平静的,连眼圈都没红,一点儿难过的意思都没有,他真的喜欢咱们家小祸?听说他知道消息后,就没哭过呢。” 吴父叹了口气,红着眼看着叶霆华离去的方向。 “我也不知道,或许……他可能一直强撑着,或者,本来就比较坚强,不会怎么哭吧?” “但当初第二次订婚宴上,他抱着小祸哭的也挺伤心啊。” 怎么人真去了,他反而一次都没哭过了呢。 “真是个怪胎。”吴母忍不住红着眼圈:“也不知道小祸喜欢他什么。” “那也没办法,那丫头,从小到大就是喜欢他啊。”吴父有些难过,又有些醋。 “你说……”吴母动了动唇,神色悲哀下来:“如果小祸没有遇见他,没喜欢过他,是不是,也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 吴祸的房间,很久以前他来过一次。 他依稀记得,那还是高中时候,吴祸生病,和自己约好考试比赛她没能参加。 于是他来给她送她落下的资料。 那时候他就有些意外,原来那样冰冷精明的眼镜妹,也会有这样粉红可爱的房间。 整个房间布置的可爱的完完全全就是少女的公主房,尽管一个柜子里摆满了她的奖状和各项证书,和他的也没差,但还有一张桌子却是粉红色。 桌上摆满了小娃娃,下面的好几个抽屉,都是粉红色。 可爱的叫人心颤。 叶霆华眼里带着笑意,伸手一点一点的摸过那些证书和奖状,又戳了戳粉红桌上的那只小粉猪。 “喜欢你呀。” “喜欢你呀。” 叶霆华一愣,看着那戳完之后发出声音的小粉猪,这竟然发出了声音! 那居然是个能录音的小猪! 听着那明显稚嫩很多,大约是吴祸十七八岁时候的嗓音。 他的手微颤,又去轻轻戳了一下。 “喜欢你呀……” 那嗓音带着几分害羞,还有几分羞怯的笑意,像是带着少女的期待,与诉说,听的他的心却愈发的颤抖。 他的眼神,再度柔和下去,满满的,带着柔情。 他摸了摸那小猪,没再动,而是继续往下看,疑惑的目光落在抽屉上。 粉红色抽屉上还贴了个便利贴,是吴祸的字体。 ——秘密吖。 瞧着那三个字,叶霆华的手顿了顿,但还是忍不住伸出手,禁不住轻笑着小声说。 “该不会是小祸你以前移情别恋,偷偷喜欢上别人的秘密吧。” “那我要是发现了是这样,会吃醋的哦。” 与此同时,他还在想,他记得以前无论是高中还是大学,或是出国留学,她的身边好像都没什么男的,更别说长得帅的了。 叶董甚至自恋的想着,还有男的,比自己更优秀更帅气吗? 要是有…… 他认真的想着,他就把那人找出来。 ……虽然过去这么多年,那也不能放过! 于是,叶董抱着可怕的念头,拉开了那抽屉——唰! 一瞬间,几乎快满出来的信封,让他瞳孔一缩。 那满满的,竟然真的像是情书! ——四更送上!爱我!——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69) 【你好,叶霆华同学,我是你多年的同学,吴祸。 或许有些突然,但我有个秘密,一直想告诉你,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其实你那样聪明,应该也想到了吧? 是哦,我喜欢你。 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啦。 或许你会觉得我这样的人,不该喜欢你。 你永远站在最顶端,我也想追上你,有资格去站在你身旁,可是我却发现好难好难。 我努力的追上一段,你却又已经走远,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够站在你的身旁,和你站在一起呢? 但我至少希望,你能够给我这个机会。】 【你好,叶霆华同学。 今天是模拟考结果出来的第四天,我只考了第三名,我很难过,哭了三天了,可发现眼泪还是止不住。 我没办法做到和你最近的距离了,但是我不会放弃的,我会继续加油的。 下一次,你第一名下面的第二名,距离你最近的地方,会是我的。】 【你好,霆华。 今天是留学的第249天,也是我和你一起出国的第249天,今天你拒绝那个外国女孩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 可又有些难过,那样漂亮的女孩,你都不瞧一眼,那什么样的女孩,才能够让你看到呢? 我要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 才能配得上你。】 【你好,霆华。 今天是咱们创业的第176天,才这么短的时间不到,你已经把公司变得这么厉害,果然不愧是你呀。 所以我也要更努力,让我们的公司变得更好,也让你得到你想得的! 不过,你今天招的秘书有些好看,我有些不舒服了,但你不会喜欢别人的,对吧?】 叶霆华停住,看着自己打开的不知道第几封信,瞧着上面最后的这几个字,心突然一阵刺痛。 他忽的,就想起来当时,见到赵甜甜的那一刻,带着眼镜的女人,当时怔了怔,她突然就一言不发转身回了办公室的画面。 原来,是这样么。 叶霆华垂下眼,修长的手指微微颤了颤,但还是继续打开了下一封。 【终究,和我最不想发生的那样,你还是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了。 她到底有什么好呢?我不太懂,她又笨拙,又不聪明,无法理解公司的重要性,更没办法理解你。 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为什么你却选了她呢?】 【我好难过,为什么喜欢你,会这么的痛苦,这么的难以承受,又这么的——让我疯狂嫉妒,让我变得不像自己。 我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我会做出疯狂的事情,那大概也不会奇怪吧? 因为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今天听妈妈提起,其实她也有个错过的初恋,不是爸爸,那个男人她一直记得,也一直没忘记,但没有后悔,因为她觉得自己现在很好。 正因为放弃了那个人,她才遇到了更好的父亲。 所以她也劝我放手。 我想了,也考虑了下,发现……我做不到。】 ——因为。 ——我所有的苦难是你,痛苦是你。 ——可我唯一的光彩,亦是你。 ——我从没后悔过喜欢上你。 ——我只后悔,为什么我没有履行诺言,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从不后悔,遇见你哦。 ——我唯一挚爱,和深爱的……霆华。 “喜欢你呀。” “喜欢你呀。” 粉红的猪,被轻轻再次戳了下。 少女滚烫而又炙热的心,伴随着她羞怯到压抑不住,却只能说给它听的声音,在房间里一阵一阵的回响。 同时响起的,是男人终于抑制不住,崩溃痛哭出声的声音。 宛若决堤的洪水,再也……止不住。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70) “小祸……” “小祸……” “吴祸!!” “啊……啊啊啊——” 男人失声痛哭的声音,饱含着崩溃、绝望。 像是被苦苦支撑包住的东西,早已涨成了一个大大的气球。 可就在某一天,被不小心戳破。 你苦苦压抑的,自欺欺人的那些情绪,终于被全部瓦解,瞬间崩塌。 …… 楼下,吴父和吴母都震惊的抬起头,听着男人那如何都盖不住的崩溃哭声。 两人懵了几秒后,同时瞬间红了眼眶,捂着脸,跟着痛哭出声。 有时候,真的不是不难过。 而是你还没反应过来,那个人,真的已经不在了。 …… 房间内,男人崩溃的抱着那一大堆的粉红信封,终于哭的不能自已。 也终于明白,那个深爱着她的女人,他亦深爱着的女人。 早已离去。 ——那穿着白裙被血染红倒在他怀里闭上眼的少女。 ——与那从高楼一跃而下,倒在血泊里的白裙女人。 ——悄然叠合。 他早已失去了她,早已弄丢了她。 穿着白色婚纱的吴祸,早在他们的订婚宴上,穿着白色礼服,早已死去。 * 【宿主?】 [怎么。] 浑身上下都轻松了的黑影伸了个大懒腰,修长许多的小长腿跳了跳,脚踝上的铃铛轻声作响。 [我任务完成的不完美?] 【非常完美,只是……】 【太虐了哇qaq哭瞎了!我的叶总啊呜呜呜呜!】 [哭个屁,早就知道这结局,你装个屁呢。]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你真的做到了完美啊啊!!!】 小系统红着小眼睛……如果它有的话,它已经泪眼汪汪的抬起头,回想起了第一天时的那画面。 * “延续我生命的陌生人,我希望你也能延续我的心愿。” “那个让我用尽了一生、用尽了生命去爱的男人。” “我希望他……” 女人的灵魂,飘在空中,女人不甘到咬着牙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蹦出。 “被击溃,卑微到尘埃里!” “经历过一无所有!被最亲爱的抛弃!散尽所有,什么都不剩下——” 她咬着牙,极尽恶毒的诅咒,随即,脸上的表情一顿。 她眼神陡然柔和,才缓缓吐出最后一句。 “然后……” “我还是爱他。” “爱他……” 她的神色,悲哀到了极点。 缓缓闭上眼,终于消失在了空中。 小系统却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心脏沉甸甸的。 那是她的愿望,真正的,叫人永远无法释怀的愿望。 * 【吴祸怨念清零。】 【主线任务:维持炮灰女配活到该有的时间线后离去(完成)】 【支线任务:消除吴祸的怨念,达成吴祸的心愿(完成)】 【任务完成度:sss+】 停顿两秒。 【不过……宿主你真的没动真感情吗?没同情过,对叶总动过心吗?】 【哪怕一丝?】 [你觉得,可能吗?] 听着小系统的汇报,秦祸祸懒洋洋的抬起眼,忽的侧头,往那房间里看了一眼。 [我不是说过吗?这三千世界,我最最瞧不起的,就是‘爱’这一字呀~] 瞧着身后的画面,她轻笑一声。 * 粉红色的房间内,失声痛哭的男人头顶,仿佛一个虚无的灵魂飘着。 那眼神,悲伤,又浓郁。 可很快,她的眼神又变了。 “就像我爱你,却再也得不到你一样。” “你也终于爱上了我,却也永远得不到我了。” 病娇的染上愉悦。 “真、好~” 像她一样,生而不得,死而不能。 求、而不得。 这才是她真正的愿望。 那灵魂,仿佛缓缓俯身,在男人额头上,落下一吻。 “喜欢你呀~” 那清脆的嗓音,和小猪发出来的声音,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悄然叠合。 久久回响,无法停歇。 ——《穿成霸总炮灰未婚妻》又名《求而不得篇》,完。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1) 陈朝帝王陈言,昏庸无道。 陈朝二十年。 城门已破,叛兵破宫而入,旧帝陈言带着人早早逃路,剩下尚未逃窜的朝臣等等被一一诛杀、捕获。 血腥味和硝烟味弥漫在整个宫殿内,破城的投石车更是将一些宫殿毁的破烂不堪。 为首,提剑的男人满身戾气,他手中沾满血气的剑,一身金红盔甲勾勒出他高大身形,颀长挺拔。 然而,再俊美如玉的面庞,也掩不住那人满身的杀戮。 他冷冰冰的琥珀色眼瞳扫过周围,冰冷低沉的嗓音叫他更更显几分戾气。 “人呢?” “回主上,前帝陈言已从密道逃窜。”身后的士兵禀报后带路。 男人沉着脸跟上,闯入那后宫。 宫殿之内,机关开启的密道已然被陈帝逃脱时毁坏,碎石落下,堵住入口。 那么,这一时半会还真追不上了。 “狗皇帝,果真是狗皇帝。”提了下手中的剑,男人薄唇轻掀,冷笑一声。 已是死路,如此逃窜,还不如死个悲壮,倒让他还能赞他一声尚有帝王担当! 可现如今,他却慌乱逃窜,留下这整个宫殿。 “派人去追。”男人挥剑,甩去剑上血滴,冷着眉眼下令:“另,逃窜的宫人一律捉回,一个不许放过,如若再逃,直接杀了。” “是!”男人的杀伐果断,手下早已习以为常。 如若不狠,眼前的男人就不会是那铲除陈朝百年根基,推翻那狗皇帝之人了! 整个皇宫内,硝烟已过,显得安静。 能逃的全都往外逃窜了,整个后宫该破的破,连一路上的花草都被践踏的不成模样。 …… 啪嗒—— 男人正准备扭头离开,忽的脚步一顿,侧头瞧去—— 那破旧的废墟之中,碎石落下的宫殿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动静,叫他皱起眉。 停顿一瞬,他朝着那边抬步迈出—— “主上!?”身后手下立刻担忧急呼。 男人直接一抬手,面无表情止住了他的话,毫不畏惧的直接朝着那边走去。 废墟里的碎石中,碎石滑动,露出隐约一个人形。 男人怔住。 暮色沉沉,废墟昏暗,碎石成堆。 坐在那之上的这样末世绝境中的,竟是一个小孩,她白白嫩嫩,小小的一只,瑟缩在那碎石之中,身上的衣服几分破烂,显得狼狈不堪。 叫男人紧绷着的脸色一缓,不过下一秒。 唰—— 他面无表情的刺出一剑,穿过小孩肩膀处的衣服,将她提起。 哗啦。 将小孩从碎石中拎出,他低头,对上她的眉眼,还没瞧清楚她的脸,却先对上一双惊慌失措的眸子。 湿漉漉的,像小兔子一样,微微抖着,害怕茫然的瞅着他。 他皱起眉,掀起薄唇:“宫女?” “主、主上!?”身后,手下的声音却颤着,难以置信的忙道:“不是!看她衣服——” 男人这才跟着往下看去,目光落在她明显宽大许多,穿在她身上,活脱脱像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可那暗红色的金袍上勾勒的华贵,却叫人瞬间愣住。 那是——“凤袍!?” “主上!”身后手下立即道:“她好像就是那陈朝的小太后——洛惑儿!”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剑上的小孩颤巍巍的抬起那只纤细白嫩的小手。 啪—— 他的剑,被小手拍的晃了下。 少女红着眼眶,声音都害怕的发颤了,却梗起小细脖子,红着眼,强装十分有气势的蹦出一句。 “放、放肆!” 那声音,软糯糯,奶乎乎。 真是……太他娘吓人了呢。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2) 现场,寂静一片,谁也不敢吱声。 哪怕那是前朝的小太后,可俨然她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你面前的,可是那杀伐果断即将登基的新帝! 也是能动动手指就能要你们宫里所有人都丧命的阎罗王! 你还真当你还是那万人之上的太后了? 可叫人出乎意料的是,那小孩梗起脖子,依然软绵绵的开了口。 “我知你是那叛军头领琰华!我军不如你们,虽败北,任你攻入宫殿,但我陈朝皇族颜面不容污蔑。”她说着,便闭上眼,漂亮浓密的小睫毛小扇子似的颤巍巍的,嗓音虽软,却清甜有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男人身后不少士兵愣住,脸色微变,减了几分轻蔑,只是现场气氛仍旧凝重。 “嗤——” 冰冷的气氛里,谁也不敢吱声,率先打破这安静的,是来自男人喉咙里的一声轻笑。 男人垂着眼,瞧着肩上满脸脏污瞧不清面容的小孩,勾起唇。 “陈言那狗东西没有的气魄,在你一个小女子身上倒是尽现。” “你、你少辱骂我儿!”小孩应当还是怕的,可却瞪圆了那双湿漉漉的眼,鼓起一边腮帮子,几分怕,几分气的瞪他。 儿? 男人盯着那大概连二十都没有的少女,半眯起眼,嗤笑一声。 “你倒是袒护他。” “那是自然!”她又抬起小下巴。 唰—— 下一刻,男人捏住她的小娃娃脸,施力,冷笑。 “可你这样袒护的宝贝儿子,可没瞧见他出来救你呢?怎的偏把你抛下了?” “……” 小脸立刻被捏的生疼,眼底又聚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红彤彤的,像小兔子似的,却瞪着他。 “让他出来啊。”请扣着她的小下巴,指腹摩挲了下,琰华的薄唇勾起,嘲弄道:“喊他救你啊!” 带兵杀人的人,力气能多大? 那哪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太后能吃得消的? 脏污的小脸蛋立刻被捏的生疼,疼的少女滚烫的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了出来,落在他手背上,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瞅着他。 那瑟瑟缩缩,难以置信他居然这样捏她。 瞧着那双湿漉漉的眼。 “……”艹! 怎的这就哭了! 心痒难耐的琰华喉结滚动。 “主上。”身后手下的声音响起。 琰华这才回过神,瞅着手上憋着泪瞧不清小脸的小孩,这才面无表情的松开手。 “啧。”琰华挪开眼,不满道:“押下去。” “是!” 很快她就被架起送走,站在原地的男人面无表情的将自己的手背在衣服上擦了擦,可那灼人的温度却怎么也消不去。 “主上,这小太后要杀吗?留下她,怕是她会给那逃走的狗皇帝通风报信。”手下面色沉沉的提议,“听闻那狗皇帝虽然昏庸无道,但端的一副好面相,惑得不少女子对他死心塌地,这小太后保不准就是其中一位。” “操。”他们主上关注点抓的俨然不对,一抬眼皮,寒眸染上不耐:“什么?那狗东西连自家娘亲都下得了手?”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3) “……”手下沉默两秒,憋出一句:“陈言并非洛惑儿亲生,那小太后不过芳华二八。” 狗皇帝都快二十了,比那小太后还大上几岁呢! “不是亲生的了就能下手了吗?”双眼沉沉,男人更不爽的掀唇骂了句:“一点礼义廉耻都不懂,那她也是他母后吧,什么狗东西。” “………………” 回想了下自家主上先前还捏着那位理应被尊重的太后小脸蛋,差点没把人家欺负到哭出来,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默了两秒,决定改口。 “主上说得对。” “洛惑儿,洛家是吧?”琰华半抬起冷厉的寒眸。 “是。”手下点头,皱眉:“洛家权势极大,当初先帝死后,就是洛家扶持陈言上位,这位小小太后亦不会简单,陈言把她留下,极有可能是故意留作陷阱!” “那就把她关起,暂且留下。”琰华冷笑一声,勾起薄唇:“这小太后到底是真是假,是故意还是碰巧被留下,总能撬出答案的。” “是!” 琰华垂下眼,盯着自己的手背,半眯起眼,瞧着上面一层血污中,一点干净。 那是先前少女眼泪落在上面的痕迹。 ……日。 他摩挲了下手指,半眯起眼,莫名心头躁动不安。 * 穿着凤袍的小孩被拖回仪凤殿,打开门就扔了进去,冰冷的殿门立即被关上。 外头是守着的些许士兵,丝毫没有逃跑的机会。 可被扔进去的小孩温吞将小手撑在地面爬起来,抬起的小脸上却是一片平静。 哪还有先前的泪眼汪汪,强装强势却反添可爱的模样。 她垂着眼,小手抬起,柔软细腻。 再低头。 身上华贵的凤袍早已破烂不堪,狼狈不已。 【宿主这次的身份没有太惨呢,是万人之上的太后吖!】 [太后倒是太后,就是来晚了,刚下台是吧?] 秦祸祸懒洋洋一歪脑袋,不甚在意。 [行了,说剧情吧。] 【是。】 很显然,系统规则没那么便宜她。 开头没有上两次简单粗暴,那么剧情和任务上自然便要弥补回来。 前太后洛惑儿,陈朝以来最年轻的小太后,万人之上,尊贵无比。 儿子是陈朝帝皇陈言,当然,并非亲生,还比她大两岁。 若是她早些穿越,剧情怕就是‘霸道儿砸爱上我’‘爱上年幼小丶妈’这种闪瞎人狗眼的剧情。 奈何她穿晚了,刚落地—— 我大陈亡了! 按照原剧情,大陈已破。 她这万人之上的尊贵太后成了前太后,不止如此,还成了阶下囚。 城破人逃,前帝陈言在城破之时顺着密道逃了,却落下了前朝太后。 于是,攻入城中的新帝杀伐果断、手段残忍——将她生生囚在殿内,日**问,势必要拷问出那先帝陈言的下落! 年幼的太后撑不住,死在了那种种酷刑之下。 终于,得知母后亡故的消息,悲痛万分的陈帝带兵杀回皇宫,这才夺回了属于自己的陈朝! 啪啪啪—— 听完故事的少女仰起脸,微笑着抬起小手用力的啪啪给小系统鼓掌。 [太感人了,好一段帝王复仇史啊!太精彩了!] 说着,她眨巴眨巴眼,十分陈恳的问。 [所以我在里面负责什么?负责死对吗?就是从刚落地就被关起来拷问,拷问到死,最后作为帝王愤怒的垫脚石那种对吧?] 【呜呜呜。】 感受到那灿烂的微笑之下隐藏的杀意,小系统瞬间飙泪。 [你们可真是越来越会玩了,这回倒好,不用让我死而复生,直接让我来负责死了!] 两只小爪子拍得一合,少女直接捏起拳头,将关节捏的啪啪作响。 [来,小胖子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4) 在小系统哭瞎了的声音下,压下自己的杀意,秦祸祸才重新睁开眼。 [所以呢?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这原主想要什么?] 小系统只一句,已经足够道清所有。 【原主洛惑儿她,是男主陈言的白月光。】 [……] 沉默两秒,磨着牙的少女弯起眼。 [你们真是让我来晚了啊,早来几个月,还真能来个‘火辣小丶妈爱上我’是吧???] [你们要点节操行吗!!!] 皇位没了、皇宫没了,所有都没了。 落魄帝王逃出皇宫后,荒唐度日,却被误打误撞绑进了土匪窝,和那山大王的女儿相爱,山大王的女儿对他一见钟情。 外有女主助力,内有洛惑儿通风报信。 不消多久。 才有了之后陈言慢慢崛起,杀回宫内,夺回陈朝。 不过在这之前—— 【女配洛惑儿受那反派琰华万般折磨、受尽屈辱、言行逼供——生生受了三年,才死去。】 【而这期间,陈朝灭亡,新帝上位——这新帝琰华,杀伐果断、满手血腥、极度残忍,是个满眼满心只懂杀戮的杀神暴君!】 言外之意,她这小身板能抗三年,都算不错了。 因此,杀入宫内后,陈言直接生生剐了那反派琰华,将他暴晒了三日三夜,才送他的命去给洛惑儿陪葬! [啧啧啧,都是狠角色呀。] 少女拍拍胸脯,一副害怕的模样。 [太可怕了!所以这柔弱的小太后到底是怎么在这群变态手里坚持这么久的?] 【所以,这不,原主被碎石砸死,宿主您补上了嘛。】 [……] [你现在是真的不想活了是吧?] 小系统迅速闭嘴,不过在闭嘴前,它又飞快蹦出一句。 【请宿主努力完成任务,另:请勿ooc1,否则视为任务失败】 砰—— 秦祸祸还没来得及张口骂,旁边的宫殿门又豁然被打开。 俨然是之前城破逃亡的宫女太监,又被抓了回来,直接被粗鲁的踹了进来,士兵丢下狠话。 “主上有令,再敢逃的,杀无赦!” 一群人吓的颤巍巍,殿门才又被关上。 几个宫女太监吓得泪眼汪汪,结果一扭头——就对上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瞪圆了眼睛瞅着他们。 “啊啊啊啊啊啊!!!” 一群人又被吓得险些灵魂出窍,等到有人认出那衣服时。 “太、太后!?” “是本宫。”秦祸祸板着小脸,点点头。 “您怎的也被抓回来啦!?” “那皇、皇上呢?” 她哪知道那小皇帝跑哪去了? 人群突然蹦出一人,上前就捉住她的肩膀,忙不迭问到。 “皇上没事吧?你被捉回来了,皇上该不会也被抓回来了吧?”那是个穿着宫女装,样貌却清丽的少女,担忧着急问到。 “本宫不知。”她睨了她一眼。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那宫女一听,气的直接把她一推,嘴上直接气的就骂:“真是没用,就算你逃不了,也该掩护着皇上逃才对吧!” 啪—— 她的小身板被推的往后踉跄一下,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瞬间,秦祸祸直接傻眼。 等等。 她瞪圆了杏眸,难以置信的瞅着眼前气呼呼到仍旧没有推了太后自觉的宫女。 周围几位宫女太监也并不差诧异,仿佛这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 [日,你给我出来说清楚!] [这小太后到底是什么性子?怎么还任由自己宫女欺负了???]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5) 【洛惑儿的性格较为温和】 [说白了就是软弱好欺负吧?] 【咳,也不是的,只是这位宫女是洛雅儿。】 这名字…… 【洛惑儿同父异母的妹妹】 秦祸祸这才瞬间明悟,不过随即挑眉。 [那怎么一个是太后,一个是宫女?] 【洛雅儿乃是外室女,无名无分,名义上只是洛惑儿陪嫁的丫鬟罢了。】 秦祸祸这才看回面前秀气清丽,表情却难掩嫌恶的小宫女,想了想,直接踹出一脚—— “哎哟!”洛雅儿脚下一滑,直接摔在了洛惑儿坐着的地面旁边,疼的她嚎叫一声,直接懵了:“你干嘛!” 【宿主!警告!请勿ooc!】 “脚疼。”少女泪眼汪汪的捂住自己的膝盖,又晃了晃自己的小脚丫,仿佛不太舒服的样子。 可顿了两秒,她又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倒在自己身旁的宫女。 “你怎么啦?”那无辜的小眼神。 仿佛浑然未觉自己刚刚抻了下腿的功夫踹倒了个人。 【…………】小系统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本想骂她还不是你踢的,可看她茫然的模样,洛雅儿只好气急败坏的憋回去,狠狠瞪了这傻子一眼。 “我要沐浴。”秦祸祸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才软着小嗓子冲着眼前的一群下人们开口。 “你还沐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以为自己是太后呢?”洛雅儿不耐的开了口,挥挥手:“去,一边玩去。” 洛雅儿都这么说了,自然也没人给她烧水备水。 她半抬起眼皮。 [以前这种情况洛惑儿会怎么办?] 【哭。】小系统犹豫的吐出这个字。 那边的宿主大人便了解的一点头。 下一秒。 坐在地面上的小太后‘哇’的一声哭出来,那生生嚎着的小嗓子几乎要把整个宫殿的屋顶都嚎穿。 “哇!我要沐浴!我要沐浴……我不管,我就要沐浴呜呜哇哇——” 说着,她就连滚带爬的扑到了旁边正准备爬起来的宫女身上,又拉扯着对方衣服,又拽她的头发,哼哼唧唧的。 “我要沐浴!” “我就要沐浴呜呜呜!” “啊啊啊!”洛雅儿捂住自己的头皮,疼的也惨叫出声:“快拉开她!快拉开她!洛惑儿你疯了吗!我的头发!!!” 这一出,看的几位宫女太监都惊呆了。 砰—— 殿门被打开,门外的守卫沉着脸不耐的开口。 “吵什么吵,找死是不是?信不信给你们全宰了!” “大人,是她……是她……”洛雅儿呆了两秒就要解释。 守卫瞥了眼她身上的小孩,认出了这是那小太后,犹豫两秒。 “主上已然见过这太后,也没杀她,想必留着有用。”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沉着脸才看向里头一群太监宫女,直接警告。 “她要沐浴,就让她沐……你们要是再吵,我就直接杀了,换一批新的来!” 瞬间,那群宫女太监吓得脸色惨白,不少人立刻爬起来。 “我、我这就去烧水!” 倒在地上的洛雅儿则直接懵了,头皮又被秦祸祸拽了两下都不敢吱声,只惊恐的睁大眼,可又很快反应过来。 她立即回头,神色怪异的瞧她。 洛雅儿忍着头皮的痛,扭头捉住她的手,神色怪异:“姐姐姐姐,你已经……见过那活阎王啦?”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6) “什么?”洛惑儿茫然的看她,却不解。 “刚刚那守卫说他已经见过你啦。”洛雅儿立刻往后看了眼,等到殿门关上,才抓着洛惑儿的手,匪夷所思:“那活阎王居然没杀你吗?” “嗯?”洛惑儿依旧天真烂漫的一歪脑袋,没等洛雅儿继续问,那边宫女已经来话水备好了。 洛惑儿自然扔了她的爪子起身就走,朝着浴池那边走去。 留下身后神色有异的洛雅儿。 * 仪凤殿自带浴池,城虽已破,但仪凤殿内还备着的东西还在。 撒了花瓣,少女舒舒服服的进去泡了个澡,旁边的东西一应俱全,她一抬眼便能瞧见。 那边浴池上面的小长条凳子上还摆拍了一堆上妆用的胭脂水粉眉笔等等——落在最后面,竟然是个小铜镜。 毕竟是个芳华少女,也还是爱美的。 所以她慢悠悠的游过去,去瞧那铜镜里的人儿。 隔了些许距离,瞧不太清楚,却也能看出模糊的大概。 少女的肌肤吹弹可破,白嫩似雪,五官精致漂亮,那秦祸祸自带的慵懒眉眼轻轻一弯,泄出几分散漫的笑意,叫人莫名心跳加快。 可是瞧见少女轮廓的那一秒。 镜中自带御姐气场的娃娃脸却一僵,随即瞪圆了那双圆眸。 并非镜中少女多丑。 相反,那可爱的娃娃脸、将精致的五官衬的明艳漂亮。 可是—— 少女瞪圆了眼,瞧着镜中的少女。 无论看多少遍。 那他娘的……都像极了成年后的凉卿啊!!! [系——]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让那小胖子滚出来解释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身后帘子外却先响起了动静。 “你、你们怎么闯进来了!”宫女惊呼。 “让开!主上来这,还需得你们过问?”守卫的怒喝声响起。 “主上!?”紧接着是一群宫女太监齐刷刷跪地的声音。 秦祸祸隐约觉得不妙,就听到外头男人低沉耳熟的不悦嗓音响起。 “人呢?” “您、您是问……” “呵。”那男人轻嘲的笑了声,磁性的低沉嗓音似笑非笑:“你们的主子,能是谁?” 沉默几秒,大约所有宫女太监都觉得震惊,但更多的是害怕。 尤其旁边的洛雅儿,她一边害怕,一边庆幸,心里幸灾乐祸的想着。 果然如此,这活阎王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前朝的人? 更别说那还是前朝太后! 他肯定是来杀她的! 于是她想也不想欲盖弥彰的喊道:“太、太后她正在沐浴,大人若是有事,我这就进去喊她!” “沐浴?”那边手下立刻看了眼自家主上,皱眉立刻道:“先前才死里逃生,回来就沐浴?主上,我觉得怕是谎言,怕不是极有可能和那陈言一样,回了这宫殿的哪条密道——” 他话音还未落下,琰华直接眯起眼,大步流星的迈出去,直接闯了过去—— “大人!” 洛雅儿假惺惺的还要拦,可很快被一脚踹开。 琰华沉着脸直接闯了进去—— 哗啦! 掀开帘子,瞧进去的那一刻。 缩进水里只露出一双杏眼的少女睁大眼惊慌失措的瞧着他。 可很快,那双漂亮眼里的惊慌失措只顿了两秒,就变成了真的惊诧。 她的黑眸里,倒影着掀开帘子走入的男人。 先前脸上的血污已经被擦去,彻底露出了他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庞,上面寒眸裹着戾气,是温和如玉的漂亮五官也压不住的戾气。 分明有着同样的一张脸,却是截然不同的气势。 一个高高在上,堕魔之后,也宛若仙人。 一个满身戾气,再温润如玉的五官,也是杀神。 没错。 [艹!] 秦祸祸爆出粗口,瞪圆了眼瞅着那男人俊美到宛若天神的面庞。 怎么看——都是墨瑾啊啊啊啊!!!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7) 没等她问清楚怎么回事,男人先是愣了一瞬,随即盯着那水面露出一双眼。 原本他是打算退出去的,可对上那双戒备的小眼神时,他一愣,突然改变了主意,脚下一顿。 他抱起手臂,勾起一边的唇,似笑非笑的开了口。 “原来真的在浴池啊。” “你!”漂亮的杏眼湿漉漉的瞧着他,带着几分羞恼,小手气咻咻拍水面:“放肆!出去!” “就不出。”琰华唇角勾起更甚,低醇的嗓音却故意放轻,学着她那气咻咻的小嗓音:“‘呀,这个叛贼逆子简直放肆,好想出去打他!’” “!” 男人恶劣的弯下腰,凑到浴池边,盯着她的眼睛,笑眯眯的。 “快出来打我啊,嗯?” 少女又被气的眼眶红红,眼泪差点就要啪嗒啪嗒掉出来了。 瞧见她哭,琰华莫名觉得心口某处有些微涨,仿佛空荡荡的心里终于有东西填了进去。 于是他更加恶劣的弯下腰,盯住她的眼睛。 “怎么还不出来?”他朝着她的小脸伸出手,唇角恶劣的勾起:“是要我亲自下去请你吗?太、后?” “你……” 哗啦—— 少女的小脸被轻而易举的捏住,抬出水面。 洗去了之前的满脸灰尘,呈现在他掌心的小脸暴露无遗,巴掌大小,肌肤吹弹可破,白嫩的宛若奶豆腐。 这应当是叫人十足心软心动的漂亮小脸。 可琰华再看清那张脸的那一刻却愣住。 那张恶劣的俊美面庞上,直接晃神,瞳孔收缩了一瞬,他的呼吸一瞬间放轻。 他眼也不眨的盯着那张脸。 心脏处,仿佛被一只手攥住,无形的收紧。 痛的他脑海和眼前都空白了一瞬。 唰! 也就是那一瞬间,少女立刻一扬手,水直接撒了他一身。 咚。 他也被猝不及防的往后一推,跌到了地面上,他仰躺了许久,脑海中反反复复闪过那张小脸。 等他坐起身时,少女裹着小衣服,顺着浴池边,蹑手蹑脚的正准备往外溜。 他眼也不抬,只按了按太阳穴,沉声。 “捉住她。” “是!” 下一秒,外头的士兵手一伸,就把她跟个小鸡崽似的拎起。 等琰华拍拍衣摆,重新出去的时候,就瞧见了小孩憋屈到气成河豚的可爱小脸。 “跑?接着跑啊!”琰华眯起眼,冷笑过去:“动作还挺快,生怕我对你做些什么是吧?你以为躲就能躲得掉了?” 他走过去,又捏住她的小圆脸。 洛惑儿俏脸通红,红彤彤的杏眼瞪着他,一副受了屈辱,宛若他就是色狼的模样。 “混、混蛋!流氓!” 瞥了眼少女衣衫不整的模样,再瞅瞅那边宛若色狼的自家主上。 几个手下陡然脸红几分。 没、没想到主上这么重口味! 不过也难怪,这小太后确实长得很好看啊! 琰华被骂的脸色一沉,瞥她。 “你真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我那是怕你逃跑,不然就你这干瘪的小身材,以为我会感兴趣?” 琰华垂眸轻蔑的瞥过她的小身板,冷哼一声。 什么?! “?” 少女一听这话,气鼓鼓的小脸又有些不服气,突然挺了挺小胸口。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8) “咳!”琰华陡然被呛了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小动作弄的懵了两秒,随即俊脸微红的瞪了她一眼。 少女却很是无辜,瞅着缩回手去恶狠狠瞪着自己的俊美男人。 “缩回去!”琰华忍不住低吼,瞪她:“再做这种动作试试看!” 少女被他吼的一激灵,吓得又缩了小脑袋回去。 “一个小姑娘家家!成何体统!”琰华恶狠狠的又瞪了她一眼。 “……” 旁边手下万万没想到自家主上气的是这个,忍不住又匪夷所思的看了眼他。 主上? 您到底有意识到这是曾经当朝太后的自觉吗!? 瞧着少女又哭唧唧的缩回去的模样,琰华这才满意,可紧接着又一顿—— 等等。 他是来管这小家伙体统不体统的吗? 他分明是来严刑拷打逼供让她说出实话的! “来人!”随即回过神的琰华按住太阳穴,一咬牙,指着少女,头疼不已:“给我绑起来!” “是!”手下这才松了口气,心想主上您终于想起来咱们是来干嘛的了! 啪—— 清脆的一鞭抽下。 “啊!”少女痛吟出声。 “说!”士兵铁青着脸,“那密道的出口在哪!” 小太后被绑在柱子上,才随意裹上的小白袍上血红斑驳,尽是鞭痕渗出的血迹。 她泪眼汪汪,痛的轻喘连连。 “找到你的地方就在密道附近,你敢说你不知情?” “你定然知道!” “快说!早些说,还能让你少吃些苦头!” 沉着脸的几个士兵直接将她逼问,让她吐出那密道出口的下落,追回那狗皇帝陈言。 先前是忘了,之后想起,他们才立刻回头,把这小太后绑起。 那一鞭子一鞭子的下去,生生抽在少女的娇躯上,打出血痕,渗出血迹,染在白裙上——疼的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哗啦! 随即,又是一桶冷水生生泼上去。 将她生生冻的清醒。 少女瞬间睁开泪眼汪汪的眸子,却半抬起,泪眼婆娑的看向那边冷着眉眼坐在那的男人。 俊美无俦的男人面无表情的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冷眼瞧着这边残忍的逼供画面,对上她的泪眼,却不为所动—— 疼的龇牙咧嘴的少女悄然的咬紧下唇。 [他不是墨瑾吗?为什么这分明是凉卿的脸,他居然都不动摇,他真的是墨瑾?] 这真是那生生护了凉卿一路,最后至死都不愿伤她分毫的墨瑾? 【回宿主,窝、窝不能透露相关信息。】它努力憋住。 [……艹。] 少女抿抿小嘴,低下头,痛楚的垂下眼,呜咽。 “我不知道。” “呜……” 少女咬着下唇,娇滴滴的身体哪里受过这些,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一遍一遍的冷水往她身上泼,她的身体颤抖,唇色也变得苍白—— 砰—— 终于,摆在旁边的冷水桶被陡然一脚踹翻。 “主上?”手下吓了一大跳,看着大步流星沉着脸走过来的主上。 可下一秒,男人低下头,面无表情恶狠狠的捏住了少女的小脸。 “说,陈言到底在哪?”琰华冷冷凝睇着她:“那密道的出口到底在哪。” “我不知道……”洛惑儿红着眼,唇色惨白,虚弱的盯住他,迷蒙的眼涌出眼泪,滚烫的眼泪烫了他一手,呜咽的说着:“我真的不知道……”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9) 那绵软的小嗓音,呜咽呜咽的,简直可怜,喊的人心头发软。 日。 被烫的手立即缩了回来,琰华沉着脸,攥紧那只缩回来的拳头。 “主上?” “算了。”琰华面无表情的睨了眼少女的惨状,生硬的抿着薄唇:“看来她确实不知,没必要在她身上继续浪费时间。” “是。”手下想了想,看了眼少女伤成这样,也不愿开口。 又不是什么死士,到这地步她都不愿说,要么就是真能忍,要么就是确实不知情了。 “抓个御医过来,给她看看。”琰华皱着眉瞧了眼那惨兮兮的小孩,却又蹦出一句。 “?”手下诧异的抬起头,看向他。 这……要看吗? 这点逼供,比起他们拷问俘虏的手段,万分之一都不到吧? 手下惊诧,可他们主上却冷哼,沉沉的低沉嗓音不悦道。 “她这小身板,一看就脆弱至极,保不准待会就折了。她这条命,留着还有用,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是。”手下想了想,也觉得没毛病,应声听令。 绑起来的少女立刻被放下来,软绵绵的倒在地上,琰华只是冷眼瞧了一眼,转身便走。 唰—— 可衣角忽的一紧,让他脚步一顿。 低头一看,一只细白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裤脚,少女倒在他脚边,抓住他。 “好痛……” “我好疼呀……” 宛若梦话,她意识不清的呢喃。 琰华的心头一颤,蓦然一跳。 心脏那一瞬间的失控,叫他措手不及。 不过他很快闭上眼,压下情绪,面无表情的退后一步,挣开了那只小手。 紧接着,冷然得离开了那宫殿—— 登基仪式,外加整理朝政,包括所有事物办妥,已是半月以后。 新帝登基,活阎王、暴君的名号名副其实,他一上来便斩杀了不少以前陈朝的官员。 当然,皆是清清楚楚的昏庸官员。 关于琰华的消息,整个旧陈朝的人也早有耳闻。 传闻他杀人如麻,手段残忍……对他而言,杀人就和呼吸一样简单。 旧陈朝的官员和人留下来不少,就连陈言的后宫的女人也尽数被他捉了回来,关回了后宫,但他却没碰过——但架不住有妃子蠢蠢欲动。 毕竟是新帝,并且比起温润如玉的陈言旧帝,新帝琰华虽然面容俊美,可更多的却是强势的气息,叫人确实心动。 第一个吃螃蟹的是陈言旧后宫里美艳的刘贵妃,买通了琰华身边的人后,就寻了个机会去送了一碗粥。 结果陈贵妃还没来得及施展自己的妩媚,坐在龙椅上的男人眼也不抬。 “拖下去斩了,连同放她进来的人一起。” “是!” 于是,整个后宫瞬间偃旗息鼓,宛若鹌鹑,缩头做人。 传闻他不近女色,但总有例外。 琰华接连做了半个月的梦,梦中无一例外,全都是雪山之上,一个陌生的美艳少女捧着刀,扎入自己的心脏。 那少女笑靥如花的瞧着他,说。 “师父。” “好痛,我好疼呀……” “你救救我好不好?” 他的心脏被那噩梦缠的快不能呼吸,他想伸手,可什么都做不到,想阻止那一幕幕重复的噩梦。 想拦下那少女再度将匕首一遍遍扎入心口的动作。 可怎么也拦不住,阻止不了。 终于,他睁开那双漆黑的寒眸—— 他粗喘着呼吸,陡然咬牙。 他记得这个少女,那是他从小到大的噩梦,亦是——他久久执念,放不下的美梦。 可他已经很久没梦过她了,今日才重新梦起,不因其他,而是因为——那日临走前少女呢喃出的那句梦话。 “摆驾。”终于,男人抬起寒眸,抿起唇:“去后宫。”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10) 手下唤来太监的手一哆嗦,难以置信的看他,犹豫的开口。 “主上您终于开窍了?”他顿了顿,“不过那些都是陈言的妃子,虽然确实都不错,但您好不容易开窍,咱们不如找个年轻的?小的?好歹干净。” “?”琰华疑惑的看了眼手下:“她不就挺小的吗?” “啊?您已经有人选了吗?”手下茫然的问:“谁呀?” “洛惑儿。”琰华板着俊脸,理所当然的掀开薄唇,吐出这三个字。 “谁???”手下睁大眼:“太、太后娘娘?” 手下整个懵了。 他们家主上是不是有点儿太牛逼了? 虽说旧帝的后宫接手倒也没什么,但您也不至于一上来就要税先帝娘亲吧!!! 旧帝陈言:我以为你要绿我!没想到你是想当我爹! 摆驾到仪凤殿门口时,琰华便摆手让人不用跟着了,他皱着眉大步流星的走进去时。 整个宫殿内已经没什么人了。 冷冷清清的,哪像曾经的一朝太后的宫殿。 琰华推门而入的时候,里头的动静很小,听到他的声音,里面立刻传来‘啪嗒’一声—— 他抬眼看去,就瞧见一只‘小耗子’嗖的缩到了角落里。 将小脑袋往柱子里一藏,只露出小屁股,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藏起来。 那鸵鸟似的把头扎进地里藏起来般,欲盖弥彰的小举动,差点被把琰华逗笑。 半月以来的沉闷瞬间一扫而空,他勾起唇,恶劣低醇的嗓音却在殿内响起。 “你恭迎朕的方式真是别树一帜啊,朕该喊你平身吗?” “……” 缩在墙角的‘小鸵鸟’顿了顿,才扭头露出巴掌小脸,茫然的仰头对上身后俊美帝王居高临下瞧下来的视线。 他似笑非笑,俊美的模样叫人霎时间心跳漏了半拍。 她愣了两秒,又连忙扭头,仿佛把地上什么东西藏起来,才重新温吞的站起身。 她红着眼,扭捏两秒,才很不习惯的冲着他行了个别扭的礼。 “拜、拜见皇桑。”软软的小嗓音,喊皇上的时候听上去和别人的格外不一样。 头一回觉得这称呼也蛮好听的琰华半眯起眼,陡然弯下腰—— “!”看着突然凑到自己面前的男人,少女瞪圆了眼,却看着他左右晃着身子,新奇的将她上下左右瞧了一遍,才勾起唇。 “唔,姿势不太标准。”琰华直起身,低醇的嗓音慢条斯理的下了命令:“再行一遍。” 少女愣了一瞬,可也不气不恼,只乖乖的站起身,又歪歪扭扭的冲着他行了个礼。 “拜见皇桑。”她缓缓一弯腰,又喊了一遍。 被她喊的心痒难耐的琰华弯起漂亮的眼,勾起恶劣的唇,重复。 “再来一遍。”“拜、拜见皇桑。” “呵,这回这么听话了?没说我‘放肆’?”让她连喊三遍都没生气,琰华难得的挑起眉,黑眸里盈满笑意,还没来得及说完—— 啪嗒。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宫殿里响起,琰华的笑意未褪,就瞧见了从少女怀里掉出来的东西。 “……” 一把亮晶晶的匕首。 他的笑容瞬间凝固。 瞬间,整个宫殿,寂静无声。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11) 下一秒,面前的帝王瞬间脸如黑炭。 “啊!”少女却惊呼一声,忙不迭就想把那刀藏起。 唰—— 然而琰华的动作更快,长臂一伸,就先一步捡起那把匕首! “这是什么?你想暗杀我?”他攥紧那把匕首,五指收紧,眼神狠厉的盯住眼前的少女,磨牙冷笑:“呵,我倒小瞧你了,怎么?为你儿陈言报仇,以为弄死我,你那狗儿子就能回来重新登基了?“ “本宫没有……本宫不是……”少女一愣,红着眼眶就要解释。 然而眼前沉着脸的男人没给她解释的机会,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把玩那把匕首,陡然伸出—— 哗啦! 少女呆住,低下头,看着肩上被划开的衣服。 “啊!”她惊叫一声,红着脸立刻捂住肩上那快要掉下去的袖子。 唰—— 然而防得住这边,防不住另一边。 眼前男人眯着眼,又是一刀。 她另一边肩膀又一凉,整个袖子直接被割开,顺着她顺滑的小胳膊滑到了地面,露出了她白嫩的小手臂。 瞬间,小脸通红的少女捂住自己的两小胳膊,红着眼瞪着那恶作剧的男人。 太、太坏了!!! 这家伙是故意的!!! 然而下一秒,没等她气呼呼,匕首冰凉的触感瞬间抵上她的脖颈。 她一呆,小脸一白,傻眼的瞅着弯下腰来抵近到她面前的俊美男人。 他的眼睛是琥珀色,十分漂亮,可此刻里面却冰冷渗人,冷冷的倒影着她被自己抓着匕首的手——顺着冰凉的刀刃,从她的脖颈上缓缓划到胸口。 “想拿这个杀我,有想过你那小手攥得住这匕首吗?会用吗?”琰华抿着薄唇,仿佛生生忍着怒意,低醇的嗓音裹着寒意:“要不要我教教你?你说我是从你这小脖子开始割开好呢?还是从这里……” 那刀刃未伤到她分毫,可冰冷的触感足以吓得她小脸煞白。 唰! 他以为少女肯定会吓哭,哭着说她再也不敢了,他至少是这么想的。 可他没想到,少女小脸煞白,却突然一抬小手——软软的抓住了他持着匕首的大手。 他一怔,意外的抬起眸,对上少女湿漉漉的眼睛。 “本宫不是要杀你。”少女软绵绵的小嗓音带着几分哭腔,强忍着害怕,小声说:“这、这刀,本宫是给自己用的——” “?” 琰华皱眉,没明白怎么回事,却先一步看到了她小胳膊上的伤。 唰—— “啊!”少女惊呼一声,泪眼汪汪的看着男人脸色阴沉用力捏住自己的小胳膊往那边一扯。 琰华沉着脸,看着跌到自己怀里的少女。 低头,瞧着自己掌心里她白嫩小胳膊,盯着上面的红痕和淤青,半眯起眼。 “这个伤,不是上次鞭子打出来的吧?”琰华沉沉的抬起黑眸,盯住少女,“这是哪来的?” “呜。”少女泪眼汪汪,还没来得及开口,憋着一泡泪。 啪嗒—— 外头的动静就先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带着惊喜。 “我方才好像看见皇上的龙辇在附近,是皇上来这了吗?” 下一秒,琰华没反应,就瞧见眼前分明应该最怕的人是他的少女听到那声音,小脸瞬间惨白。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12) 她的身体在抖。 权衡两秒后,他瞥了眼门,突然松开手。 纵身一跃,他矫健的跳上了房梁,藏去了身形。 少女仰头瞪圆了眼惊呆了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没等她反应,那边门已经被推开。 唰—— “咦?人呢?” 琰华半蹲在房梁上,瞧向下面。 走进来的清丽宫女往里头扫了一圈,没瞧见人,才浮现失望。 “什么嘛,他没来找你呀。”随即,才看那少女,像是有些撒气般骂道。“你看看你,亏得他还留你一条命没动你,结果也没什么特殊的嘛。” 说着,她走到了少女身旁,瞪她。 见少女又是低头懦弱的模样,气的直接推了她一把。 “你还楞在这干什么?还真当自己还是那个万人之上的太后了?陈朝都没了!你这太后也没什么用了好么,还想让我给你烧水洗澡啊?还不自己去做事!”宫女气咻咻的:“不做事,还想别人白给你饭吃吗?” “可是,饭菜都让你吃了啊。”少女将匕首藏在身后,捏紧,小声嗫嚅,泪眼汪汪。 “什么叫都被我吃了!你没吃吗?”宫女气骂。 “本宫只有粥……都吃不饱。”少女啪嗒啪嗒掉出两滴眼泪。 “我看你真是好日子过多了,粥还不满足?还想吃肉?”宫女气的又鼓起一边腮帮子,瞪着她,这回不客气,直接朝着她手上拧了过去—— 那一刻,琰华的眼神一沉。 这才明白了少女手臂上的伤痕哪来的了。 他又想起自己最开始进来之前,听到的那一声‘啪嗒’,大概是因为他闯入,吓得她把匕首落在了地上。 那匕首,确实不是用来刺杀他的。 而是……她用来自杀的。 想到梦里少女也是持刀扎向自己的画面,琰华瞬间心脏如同刀割,疼的他满身戾气尽现。 啪—— “啊!” 洛雅儿猛地往前一跌,痛的她懵逼两秒,才惨嚎出声。 她扭过头,看向踹了自己一脚那人。 “谁?你——”洛雅儿对上男人泛着血丝与杀意的黑眸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呆了,吓得颤抖的动了动唇:“皇、皇上!?” 新帝面无表情生生踩上了她的膝盖,弯下腰,黑眸沉沉,宛若夺命罗刹般。 “谁准你动她的?”宛若唇齿间都溢出杀意戾气,他残忍的半眯起眼,脚上施力,直接踩折了她一条腿,“嗯?你胆子不小,朕的人都敢动?” “啊啊啊啊啊!”痛的飙出眼泪的洛雅儿整个人都呆了,哭嚎着,痛到窒息:“皇上!皇上饶命……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啊!” 然而那活阎王却眼也不眨,当真是手段残忍的暴君,直接伸出那只铁手——要直接扭断她的脖子! 可手还没碰到她,就听到地上的宫女鼻涕眼泪横流的朝着洛惑儿惨嚎求救。 “姐姐!姐姐救我啊!” 琰华的手一顿,这才半眯起眼,迟疑的看向身旁的少女,掀起薄唇。 “她是你妹?”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13) 小太后红着眼,有些没反应过来,对上暴君不耐的眉眼,才傻愣愣的点点小脑袋。 “啧。”琰华这才松开手,嫌恶的看了眼脚边生生疼昏过去的女人,把她一脚踢开,“自家妹妹还这样欺负你?你先前那副骂朕放肆的小模样可不是这样的。” 少女低下头,扭捏的搅了搅小手指,小脸红了红。 琰华挥挥手,让人把那哭得痛昏过去的女人抬走,这才看回身旁的少女。 他抬起手,朝着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少女小脸红扑扑的,却抱住自己两条小胳膊,没动,犹豫的拿红红的小眼睛偷瞄他。 “?”琰华挑眉:“喊你过来,没听见?” “本、本宫不过去。”少女小声忤逆道。 “什么?”琰华瞧着她戒备的小眼神,半眯起眼,高高挑起眉。 少女红着小脸,半晌才从小嘴里挤出一句:“你刚刚说……本宫是你的人。” “本、本宫不是陈贵妃他们,就算也留下来了,也该是你的太后,不是你的后妃的!”少女小身子晃啊晃,扭捏害羞。 “????”喜当儿的暴君额头青筋直跳,狠狠挫了挫后槽牙:“你他娘还想当我娘?” “如果你愿意留本宫下来,也不是不行。”洛惑儿小脸呆了一秒,才嗫嚅道:“本、本宫会当一个好太后哒!” “滚!”琰华气的直接在旁边柱子上踹了一脚,铁青着俊脸,恶狠狠又瞪她:“我那话的意思分明是你的老子的俘虏!” “!” 看着那石柱上龟裂开来的大坑,她吓得瞬间噤声。 可呆愣楞的仰起小脸看向他,又鼓起一边腮帮子。 “可是本宫就算是你的俘虏,也不该是你的人呀,是你自己话说的不对!”她哼哼唧唧的反驳。 “我就说你是我的人怎么了?你还有意见了是吧?”琰华冷笑,颇不服气,隐约有些幼稚的和她杠上来:“现在整个皇宫、整个天下都是朕的!你自然也是朕的,有什么问题?” 说着,他伸手就要把她扯过来,往怀里扯—— 少女踉跄的跌进他怀里,惊叫着红了小脸,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流氓!放肆!撒手撒手……本、本宫咬你辣!” 她挣不开他的力气,只能气咻咻趴在他胸口软绵绵的骂。 清甜软糯的小嗓音一点儿都不吓人,反倒可爱的紧。 “你咬啊,你咬咬看。”琰华慢条斯理低下头,收紧手臂,恶狠狠的凑到她耳边,低声威胁:“你敢咬,我诛你九族。” “!”少女瞬间气红了眼:“本、本宫是太后,你敢!” “是吗?”捏着她的小脸,摩挲着她的小下巴,琰华恶劣的勾起半边唇,手上施力:“那你看朕敢不敢?” 放在她腰上的大手将她的小细腰轻松掌控。 看着她更加羞愤通红的小脸,他唇角更甚勾起,可下巴上的力道却没轻没重。 少女瞬间飙泪:“疼!”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14) 听到这个噩梦般的字眼,琰华身体陡然一僵,直接抬手将她小嘴捂住。 “闭嘴!”暴君几分狼狈,低沉磁性的声音仓皇狼狈的低吼:“不许说那个字!” “可我就是疼呀,你捏疼我了!”洛惑儿红着眼抬起细白的小爪子,摸摸自己小下巴,泪眼汪汪的嘟囔。 接连又听到她喊了两声疼,琰华狼狈的松手,挪开了视线。 他闷闷的嘟囔:“朕根本没用力好么,小姑娘家家就是小姑娘家家,这么娇滴滴的……” 他本是埋怨,可小太后却听的一顿,脸一红。 “干嘛?不服?”暴君眯起眼,不悦的睥睨过去。 “没有。”洛惑儿哼哼唧唧小声说,漂亮的眼睛却弯起,像是有些开心:“好久没人这样说我了。” “嗯?” “说我是‘小姑娘’。”少女双手捂着小脸蛋,俏脸通红,眉眼弯弯。 仿佛这一个小称呼都叫她那样开心。 几分羞怯。 几分开心。 笑的那样好看。 “咳。”琰华愣怔一秒后,狼狈的将拳头抵在唇边咳了一声,又恶狠狠凶她:“不许笑!” 见鬼了。 笑那么甜干什么! 以为他是来夸她的吗! 少女被凶的一噎,只好委屈巴巴的又噘起小嘴,小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琰华搂着小孩,低头瞧她气鼓鼓的小脸,薄唇却不自觉的勾起。 咕—— 然后他就听到两人之间突然响起一声。 他一楞,少女下一秒就立刻捂住自己的小肚子,小脸通红。 琰华一怔,挑眉,想起之前她和那丑丫头说的吃不饱的话,这才半眯起眼,轻笑。 “饿了?” “没、没有。”小脑袋拨浪鼓似的摇啊摇,不承认! “肚子叫的那么清楚还不承认?真不是你啊?”他挑眉,随即眼底闪过趣味,拖长了尾音:“那可能是朕饿了?” 少女立刻点点小脑袋,小脸认真。 是的!是你! “行叭。”一手揽着她将她困住,暴君悠然的抬起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刚好午膳未用,就在这吃吧。” 少女立刻睁大眼,漂亮的眼睛里冒出小星星般,晶亮晶亮的。 然而,男人却恶劣的侧过俊脸,几分邪肆的挑着唇,盯住她,却残忍的轻启薄唇。 “你,看着。” “???” 这男人,说让她看着,就真的让她只是看着! 佳肴摆满了整桌,还倒了杯清酒,男人悠然的拿着筷子全都只是简单品尝,嘴里还并不满意的评价着。 “这个今天的有些嫩了。” 那个就是嫩的好吃呀嫩的好吃! “这个的略微过火了。” 这个焦焦的才最香了啊可恶! “这肉也不行,老了。” 稍微老的才有嚼劲啊嚼劲! 男人在旁边评价,身旁的少女急得大眼睛里全是想说的话,眨巴眨巴的瞅着他,悄悄舔了舔小嘴,满眼全是期待。 被盯得后脑勺都要被穿出个洞的帝王终于慢条斯理的侧头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想吃啊?” “!”少女扭捏的停顿两秒,才红着脸准备点点小脑袋—— 然而脑袋还没动。 “啊!”然而帝王却忽的睁大眼,朝着她一歪脑袋,几分恶劣的痞气:“忘了您是太后娘娘了,怎么能吃别人吃过的呢?” 说着,他从容的将筷子一扔,下了命令。 “都撤下去吧。”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15) 唰—— 琰华的话音刚落,少女就扑了过去,两只小手连忙抱住了他的胳膊。 摇头啊摇头。 “你、你新帝登基!尚有许多地方需要动,不可铺张浪费!”少女红着小脸,严肃的抬起小下巴,故作姿态的脆声说着:“本、本宫并不在意那些,就这样用膳,亦可!” 琰华的手一顿,盯着自己胳膊上那两只细白柔腻的小手,唇角一勾。 “这样啊?” “嗯!”点头。 “可是,太后娘娘要这样用膳……这屋子里,除了朕屁股底下这凤椅,也没地坐了。”琰华眯起漂亮又凌厉的黑眸,抵近过去瞧她:“太后娘娘要坐哪里用膳呢?” “那边——”少女侧头就准备指旁边。 “不不不,那种椅子,怎能让太后坐呢?”男人低沉的声音轻笑。 洛惑儿茫然的侧头瞧他,对上他慢悠悠的坐回去,靠回椅座慵懒邪肆的模样时,才终于明白他要做什么。 琰华指着自己的大腿,修长的手指懒洋洋的点了两下,薄唇一勾。 “想用膳,就坐这。”带着几分故意捉弄,仿佛就是要戏弄她般,他恶劣的拖长了语调:“不过太后娘娘,敢吗?” 太坏了! 这俨然就是故意戏弄她,羞辱她! 琰华似笑非笑的等,等她红着眼泪眼汪汪气哭的模样。 可谁知少女圆溜溜的眸盯了他两秒,两只小爪子一提裙摆,转身就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干脆利落,毫不扭捏。 然后少女捧起小碗,拿起筷子,自然而然的美滋滋用起膳食来。 坐在他腿上的少女轻飘飘的,却又软的叫他愣神到现在。 他一低头,就能看到坐在自己怀里的少女。 小脸吃的鼓鼓的,小仓鼠似的,眉眼弯弯,幸福的仿佛要冒出泡泡来。 光洁的小额头上冒出点点热出来的小汗珠,头发却又软又香,那香气直逼他的鼻尖。 扑通—— 扑通—— 被捉弄的人开开心心,捉弄人的一方却浑身僵硬。 他狼狈的扭过头,抿着薄唇,沉着微红的俊脸。 思考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不过很快,他又鬼使神差的将视线转回来,就那样安静的盯着她吃呀吃。 眼神不自觉柔和下来。 终于,见她吃得差不多了,小爪子却还朝着下一个糕点伸出手时——“够了。” 琰华伸出手,捉住她的小手。 “本宫还能吃。”洛惑儿噘起小嘴。 “不给了。”琰华面无表情的将她抱起,从腿上拎下去,这才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瞥她,拍拍腿:“朕的腿都被你坐麻了。” “明明是你让本宫坐的。”她小脸微红,不服气,却又瞅着那边的糕点,泪眼汪汪。 “哼,和朕顶嘴时候就特别能说是吧?”瞅着她红红的小眼睛,他冷哼一声:”拿出对付朕的这气势,也不会被几个小宫女太监欺负成这样了。” 小太后登时低下头,不吱声了,搅着小手指。 “你,不一样。”她嗫嚅道。 琰华心一跳,挑眉看她:“哦?” “我怕他们,不怕你。”洛惑儿抬起眼,认真的说着。 琰华的唇角一勾,心头莫名愉悦。 他挪开眼,清了清嗓子。 “总之,下次再让朕看见今天这一出——”暴君斜睨回她,“朕就打你板子。” “?”少女瞪圆了眼抬起头匪夷所思的看他。 “打屁股那种。” “!!” “有意见?你自己都不会保护好自己,还想别人保护你?你刀都拿手里了,不会捅别人?就想着捅自己了?”暴君眯起眼,甚是凶残的启开薄唇:“再有下次,直接拿起刀,扎穿她的小脑袋瓜!懂?”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16) 迷迷瞪瞪,觉得哪里不对劲的小太后傻乎乎的跟着点了点小脑袋。 “很好。”成功教坏小朋友的暴君满意的一点头,紧接着又一顿,挑眉:“咳,不过你刚刚说你不怕我?” “嗯呐!” “真不怕?” “……”她顿了顿,才犹豫的握紧小拳头,摇头:“不怕!” “为什么?”黑眸里渗出笑意。 “因为有人跟本宫说,‘做太后的,怎么可以怕皇帝呢’。” 琰华一怔。 没等他反应,少女又认认真真的说。 “况且你也没有对本宫做什么呀,虽然坏心眼,还欺负本宫……可是刚刚你捡了本宫的刀,以为本宫要刺杀你,你都没拿刀真的割伤本宫呢。”她弯起眼,歪着脑袋笑得甜美。 那匕首,从始至终都没伤她半分。 她不傻,怎会看不出呢! “做太后的,怎么可以怕皇帝……”然而暴君眯着眼,却没听到后面那句,只把先前那句隐约宠溺满满的话呢喃一遍后,沉着脸抬起眼:“这话谁跟你说的?陈言那狗东西?” 他脑海中,自然而然的脑补出温润如玉的旧帝微笑着揉着少女的脑袋,无奈又宠溺的说出这话的模样。 瞬间心塞的暴君磨着牙,冷笑。 “那狗东西对你还挺好是吧?” “什么?”洛惑儿一呆,小脸茫然,自然的开口:“言儿吗?言儿自然对本宫不差呀!” 额头青筋爆出,琰华的怒气更甚。 言、言儿? 叫的还他娘挺亲密! “是了。”琰华俊脸更沉,阴测测的盯着少女,“朕倒是忘了,你可是那狗皇帝的母后。” “你、你怎么又骂人。”洛惑儿红着眼,几分气。 “朕骂他怎么了?他骂不得吗?一个靠女人的坐上皇位的狗皇帝,有什么脸不被骂?”琰华板着俊脸,阴气森森,低沉磁性的嗓音裹着杀意:“朕是不知道他的下落,朕要是知道,不止骂他,朕还要杀了他呢!” “你!”洛惑儿瞪圆了眸。 “怎么?这么袒护他,该不会被我说中,你也是他靠着的众多女人之一吧?”琰华冰冷的眸子锁定住她,心头躁动不安,杀意渐起。 他想,她要是敢点头承认,他就掐断她的小细脖子! “荒唐!本宫是他母后!”少女气咻咻的一甩袖,小脸上满是受了屈辱的模样。 男人铁青的脸色上,眼底的杀意这才消散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冷哼一声。 “哼,又不是亲的!”但口气明显缓和不少。 “你!无耻!不要脸!”要不是礼仪不允许,眼前的少女怕是能气的脱下小鞋子砸他! 瞧着少女气炸毛,眼圈都红了的小模样,恶劣的帝王这才挑起唇,心情终于不错。 可少女很快就气鼓鼓的抱着小手臂,坐到一旁,扭头不理他了。 帝王瞥了两眼,不与她计较,很快也就哼着小调调离开了这宫殿。 …… 出了仪凤殿,坐上龙辇时,身旁的手下这才问。 “主上?可问出什么了?” “什么?”琰华挑眉。 “拷问呀!”手下理所当然的睁大眼,回。 啊。 琰华一怔,这才反应过来。 他好像,是来逼供的来着?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17) “拷问的怎么样?您下手是不是太重了?那小太后哭了吗?”手下认认真真的问。 不过皇上状若平常,半点异样都不露的皱起眉。 哭了吗? 他回想了下小姑娘被自己捏住下巴哭红了眼。 被逼着坐在自己腿上。 然后又被自己的说话的气哭了的小模样。 “自然是拷问的无比严厉。”帝王勾起唇,无比理直气壮的轻启薄唇,几分凶狠的眯起眼,认真道:“她哭的可凶了!” “!”手下满眼崇拜,“不愧是主上!” 天哪! 一向下手十足凶残,不是见血就是要命的主上都说严厉! 手下捂住小心脏,忍不住想。 那得多可怕,那小太后的小命还在吗?还活着吗?得流了多少血啊!十八酷刑怕是都比不过吧? “那……”于是手下再接再厉期待的问:“拷问出什么了?” 新帝哑然两秒后,拧着眉严肃的蹦出一句:“尚未。” “那小太后的嘴巴这么严吗?” “……”想了想那软软的小嘴巴,新帝的脸色又变得凝重几分。 严不严不知道,甜不甜他倒是有些感兴趣。 咳。 “无妨。”他的手指悠然的在椅座上点了点:“朕明个再来。” “!” 手下心惊胆跳的捂住胸口,无比可惜的想着那小太后。 这还要来毒打拷问吗? 这小太后……也太可怜了! ‘可怜’的小太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那仪凤殿内,每日新帝准时报到。 来的时候也不是别的,偏就是那用膳的时间, 就让小太后站在旁边看着。 不给吃也不给坐,气的她只能干瞪眼,气呼呼的将小腮帮子鼓的高高的。 偶尔给两个窝窝头,让她在旁边啃着。 气的少女就在旁边故意哼哧哼哧的啃着窝窝头,发出很大的声音。 听的琰华额角青筋一跳,斜眼看过去时,少女又气咻咻的一扭头,别过小脸,把小后脑勺留给他。 “……” 琰华看回面前满桌的佳肴,挫了挫后槽牙,沉着脸,直接一拍桌。 “什么御厨,做的菜难吃死了,拖出去斩了!” “!”小太后一听,急了,气呼呼的扭过头,惊叫:“那是本宫仪凤殿的厨子!!” 琰华这才半抬起眼皮,俊美的面庞上戾气不减,冷笑。 “不想他死啊?” “当然!”她气咻咻。 “想朕饶他一命?也成啊。”琰华悠然的往后一靠,几分戏谑的瞧她:“那你拿什么来换呢?” “你要什么宝物?这仪凤殿内的,只要本宫有,给你就是!珍珠?宝石?”少女疑惑的瞧他。 男人似笑非笑,灼灼的黑眸盯着眼前的少女。 那漆黑的瞳孔里,倒影着眼前这仪凤殿内,最为宝贵的那颗‘明珠’,他缓缓勾起唇。 少女在他叫人招架不住的眼神下,紧张的捏紧小手,就听到新帝低沉慵懒的嗓音懒洋洋道。 “你这仪凤殿都算是朕的,里面的所有东西……自然也都是朕的。” 她的心骤然一跳,就听到那男人又慢条斯理平静的说。 “你要拿朕自己的东西,和朕交换?” “那、那你要怎样嘛!”少女懵了,气的小嗓音都有几分委屈,更有些像撒娇。 琰华眯起眼,一歪脑袋,几分慵懒。 “那就,明晚朕要出宫赴个宴,你打扮的好看些,陪朕去吧。”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18) “?”少女傻眼了:“你当本宫是你随意带出宫的妃子咩!本宫可是太后。” “陈言的太后,不是朕的。”琰华眼也不抬:“你当陈言是儿子,朕还当他是孙子呢。” 少女困扰的搅着小手指。 他好像说的没错,可好像又哪里不对。 …… 前朝太后洛惑儿,年芳二八。 权势滔天的洛家嫡女,十二岁时。 先帝便以制衡洛家为由,要洛家送女进宫。 当时洛家并无适龄少女,先帝便强娶了那洛家嫡女,传闻风华绝代,才年仅十二就出落的精致漂亮的洛惑儿。 尚且懵懂的少女才十二,便被送入宫内举行大婚,封为皇后,成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皇后。 可这皇后的位置还未坐稳。 洞房都还没进。 先帝就死在了那封后大典上——遭人暗杀而亡。 于是,十二岁嫁人、封后,一日未到的洛惑儿屁股下的皇后位置就挪了个窝,直接又成了史上最年轻的太后。 洛家直接扶持先帝那十四岁的小儿子陈言登基。 就这样,虽然才十四,那也是先帝的种。 登基几年,陈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扩大后宫,朝内各大重臣的女儿他尽数收下,朝中局势甚会掌控,却偏偏治国无方,打仗屡战屡败。 最后,被早已拿下几国的新帝琰华一举攻下皇宫,落败而逃。 少女洛惑儿,从始至终都在那皇宫之内,后宫之中。 从十二的小孩,长成了二八芳华的少女。 她没见过外头的山、高山的树、漫山遍野的花。 亦没见过激流的水、温和的溪、广阔的海——最最重要的是,她从未尝过寻常人家少年少女爱慕相恋的滋味。 她的记忆里,真正的男人,大约只有自己的儿子,理应唤她母后的皇帝。 十二岁的太后,十四岁的皇帝,一齐携手长大。 收到这关于洛惑儿的所有消息时,琰华莫名烦躁又不安,盯着那纸张上陈言二字,几乎想把它给抠了。 可最后,还是烦躁的把纸张一甩—— 回想少女先前红着脸,就因为一句‘姑娘家家’就红着脸欢喜的模样。 啧。 次日,唤人把洛惑儿接来时,坐在马车上等着的帝王听到车帘撩动的声音。 抬头一瞧,少女正弯腰进来—— 那一个照面,琰华便怔住了。 “皇、皇桑?”少女迷茫的一歪小脑袋,有些紧张的捏住裙摆:“这衣服……行吗?” “咳。”琰华随即狼狈的挪开眼,咳了一声:“挺好。” 少女这才欢喜的爬进马车内,在他身旁坐下。 马车驶动,帝王却从始至终看向窗外。 整个马车内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和少女身上传来淡淡的清香。 出了皇宫,很快地方就到了。 洛府门前,洛丞相等不少官员出来迎接之时,只瞧见了他们的新帝从容的掀开车帘,利落的跳下了车。 可没等他们行礼,俊美年轻的帝王却转身,伸出手去—— 众人睁大眼,几乎是瞬间屏息。 从马车内,一只细白柔腻的小手伸出,怯怯的放在了他的掌心。 下一秒,却被他轻轻一拽—— “啊!”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19) “啊!” 被拽出来的少女跌入他的怀里。 众人却瞧清楚了那少女的相貌。 珍珠色的发带将她如瀑的青丝系起,露出秀气精致的五官,卷翘的眼睫下一双湿漉漉的眼尽显委屈,趴在他肩上,小嘴微微噘着,身上的粉裙更是衬的她少女气十足。 头顶的阳光氤氲下,高大俊美的男人垂眼单手揽着怀中的少女,却更像是一只野兽捉住了一只从天上下凡的仙子,将她困住,困在怀中,捧在手心。 “这位娘娘是……”洛丞相瞬间瞧出不对劲,讪笑着看向帝王怀里漂亮得惊人的少女。 “嗯?”琰华一挑眉,单手将少女从马车上抱了下来,手却依然放在她腰上没挪开,低沉的嗓音懒洋洋的响起:“洛丞相连自家女儿……都认不得了吗?” 唰—— 在身后众多官员倒抽了一口气的惊诧中。 少女也有些恍惚与诧异,似乎没想到琰华要带她来的地方是——洛府! “爹爹。”洛惑儿呢喃出声。 “惑儿?”洛丞相脸色微变,终于认出来,却一扭头,猛地看向那位帝王。 年轻的帝王弯起眼,搂着人,看向怀里的少女,声音暗哑的凑到她耳边。 “不过嘛,洛丞相唤娘娘也不错。”琰华意有所指,几分暧昧的故意说到:“毕竟朕早晚,确实也要给惑惑一个名分的。” 洛惑儿瞪圆了美眸抬起头,对上这满口胡话的男人。 男人却笑的十足恶劣。 入了宴,满桌都是前朝留下来的旧臣,与他新封的官员。 所有人都瞧着那上头的新帝,与坐在他身旁的少女,旧臣们的视线都禁不住落在了那掌控朝中不少势力的洛丞相身上。 洛丞相默不作声,心情沉重复杂。 新帝这出,确实够狠,亦够刁钻。 他若是拿下了洛惑儿,还愁洛家不会归顺吗? “你!故意的!”宴席中,大家眼中两人‘恩爱’的画面,却是少女气咻咻的拽着男人的衣角,红着眼。 “是又如何?”帝王挑眉。 “你先前还说言儿靠女人。”洛惑儿气的眼圈通红,瞪着他,咬牙,气咻咻的抬起小下巴:“你也要,靠女人么!” 年轻俊美的暴君瞬间沉了脸,眯起眼,抵近她,咬牙。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靠女人!”洛惑儿抿起小嘴,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把本宫故意带到这宴席上,我们分明不是那种关系,你却瞎说,不就是为了要洛家么!”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琰华瞬间沉下脸,冷笑。 “不然?”少女小脸更奶凶奶凶的瞪他。 盯了她两秒,暴君冷笑。 “那你没想到,还有一种说法吗?”男人轻轻扣住她的小下巴,冷笑:“老子不能是威胁吗?” 少女瞪大眼,听着暴君同样带着几分隐忍怒火的声音说。 “朕把你带到这,完全可以是警告,警告洛家那老头子,你家女儿在我手里,他要是敢动什么手脚,朕就杀了他的宝贝女儿!” “你!”洛惑儿呆了,瞪圆了红彤彤的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仿佛完全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个目的。 啪嗒—— 然后,少女下一秒就落下泪来,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那睁得大大的漂亮眼睛里,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的从巴掌大的小脸上留下来,惹人心疼。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20) 气得和少女对着干的暴君直接一怔。 落在他手上的泪珠滚烫,烫的他心头仿佛都被烫了一下。 唰—— “那你杀啊!”少女盯着他,忽的红了眼:“你真当,我怕死吗?” 没等他皱眉抬手擦掉那小脸上的眼泪,少女却又呢喃出一句。 “我早就不该活。”就陡然把他一推,瞬间站起。 瞪着他,没等他反应,少女转身便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红着眼离开了宴席。 下头瞬间哑然无声。 “没事。”琰华愣了两秒,才一歪头,勾唇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跟朕闹脾气呢。” “简直胡闹!皇上能将惑儿带出来,已是她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命,她竟还如此发小脾气!”洛丞相恼怒的声音立即响起。 琰华一顿,半抬起眼,瞧他。 “是臣管教不严,臣这就让人去把她捉回来!”洛丞相面无表情,口吻理所应当,仿佛他口中的‘她’不是女儿,更只是个随他摆弄的玩具。 琰华搁在桌上的手一顿,听到他的话,突然皱眉。 他沉沉的眸光锁定住洛丞相,在他抬手喊人之前。 啪—— 面无表情的新帝手撑在桌上,裹着几分戾气,声音寒的彻骨。 “洛丞相。”他斜睨着他,气势极强的盯住了他。 “皇、皇上?”洛丞相被那巨大的声响弄的一楞。 “朕,就喜欢她这小脾气。”琰华弯起眼,似笑非笑,“朕与朕的女人的事,还请洛丞相别多管闲事吧?” 无论是以洛惑儿以前的地位,还是现在的身份,这老头都没资格对她那样态度才对。 除非—— 琰华眼神沉沉,那丫头从一开始,就是这老头送进宫里的傀儡。 什么高高在上的太后,不过是旧朝他们手里为了利益权势的利用工具。 想到这,再想之前的对话—— 该死。 找到小太后时,是在洛家的后花园里,她躲在凉亭后头,抱着膝盖坐在那。 啪嗒—— 听到头顶的动静,洛惑儿抬起红彤彤的兔子眼,头顶阴影落下。 身形颀长的男人停在她面前,背着光,叫她瞧不清面容。 却一时间,宛若天神。 “娘……”然而少女却泪眼模糊的呢喃出一句。 瞬间,‘天神’气急败坏的伸出手,拿袖子往她小脸上狠狠揩了下。 “好好看清楚朕是谁!” “呜。”小脸上眼泪被男人粗鲁的擦掉,她皱起小脸,呜咽又气的说:“本宫才没有认错,本宫又不是喊你娘。” 她低下头去,哭唧唧的抱紧小膝盖,哼哼唧唧。 “只是小时候我藏在这,每回来找我的……都是娘亲。”说着,她红着眼瞧他,小声说:“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霎时间,心就软了下来。 “暗卫。”他叹了口气,才无奈的吐出两字解释。 少女瞬间惊奇的左看右看,也没瞧见人,随即又撇撇小嘴。 “你在我身旁安排了暗卫?什么意思?怕我跑咩?好方便随时把我捉回来是吧!”她还有几分气,耷拉小脑袋。 “是保护你的。”额角青筋直跳,却还是解释。 “哦,怕这么好的人质挂了,再没有更好利用的了是吧。”少女又气呼呼的顶。 啪—— 少女的额头突然被猛地弹了一下。 “嗷!”少女红着眼拿小爪子捂住额头,难以置信的瞪着出手袭击的某人:“你打我!” 少女气呼呼的想蹦上去咬他,男人低沉磁性的平静嗓音先一步响起。 “朕唬你的。”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21) 少女一顿。 嗯? 唰—— 男人直接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把你带到这的目的,不是为了警告那老头,更不是为了要洛家。”男人沉着俊脸,缓缓轻启薄唇。 “?” “而是为了护住洛家。”琰华斜睨着她:“旧朝之时,洛家权势之大,新朝已立,你以为这样下去,你爹还能活?“ 少女一顿,费劲的想了想,才抬起眼,犹豫瞧他。 “所以,今天这出,你是为了护我爹?为了保护洛家?” “呵。”琰华不言语,只轻笑一声,捏了下她的小脸,似笑非笑的瞧她,声音暗哑的启唇:“朕真正要护的,可不是他们。” “……” 少女心一跳,脸一红。 这样下去,洛家迟早要完,洛丞相也在劫难逃。 洛家一完,她哪里还能活? 她唯一的结局,只会是阶下囚,一个彻彻底底用来逼问出陈言下落的工具。 “为、为什么?”少女红着脸,犹豫的盯着他。 “朕只是不想让你死。”琰华轻哼一声,口是心非道:“你要是这么轻易死了,朕还怎么逼供出陈言那狗东西的下落。” 少女盯着俊美的男人傲娇挪开眼,又偷偷瞥她的模样。 分明是凌厉到叫人可怖的俊颜,却简直可爱。 听到他这故意的话,她也不恼,只盯了他两秒,突然低下头。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啊。”少女小嗓音忽的失落。 “!”琰华心一跳,莫名揪紧。 可没等他急忙看回少女,眼前清香的气息却先扑鼻而来—— 他呼吸一窒,瞪大眼。 衣摆一紧,拽着他衣角的少女睁着泪汪汪的圆眸凑到他面前。 小嗓音贴着他的面颊,软绵绵的传出—— “亏得,人家还特意挑了件漂亮的衣裙想穿给你看呢。”少女的小嗓音仿佛要哭出来:“原来,在陛下眼中,我终究不过是逼言儿出来的道具么?” “没有,不是!”男人一听,瞬间慌了,顺势搂住她的小细腰,几分狼狈的闷声道:“怎么可能!” 不过刚等他解释完,就察觉出不对劲。 抬头一看—— 果然就对上了少女坐在他怀里,居上临下瞧着他,狡黠的像只小狐狸的模样。 “好呀你!”琰华臭着脸,伸出铁钳捏住她的小脸蛋,磨牙:“敢诈我?” “不然陛下怎么肯说实话呢?”少女哼哼唧唧。 瞧着她可爱又得意的小模样,男人的气恼全消,只盯了她两秒,凑到她耳边—— “喂。” “嗯?”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男人动了动耳朵,俊脸微红,凑过去缠着她,瞧着她身上的小粉裙,眼里添了几分笑意:”裙子,是特意穿给朕看的?” 顿了几秒,少女才偷瞄他,脸红红的点了点小脑袋。 不止如此,她还极其乖巧的凑过去,靠在他肩上,拿小手指,勾着他的尾指,小声说。 “还有哦。” “?” “那日说的那句话,不是言儿说的。” 他一怔,略微侧头,对上少女洋溢着明媚笑容的狡黠小脸。 “是阿嬷说的哦。” 他的心,猛地一跳。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22) 瞧着那弯着眼,甜甜冲着自己笑着的人儿。 ……日。 他尾指上那只软软的小手将他勾了勾,带起一片酥麻。 酥麻的不止是他的尾指,还有心头。 “所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嘛?” 少女的嗓音甜甜的,带着几分撒娇。 ——做太后的,怎么可以怕皇帝呢。 原来,她是那样的聪明,早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昔日的吃醋,此刻全成了满满的心疼。 初入宫的小孩得多害怕,才会被自家嬷嬷教导不许害怕那小皇帝。 “嗯?” “哼。”男人反手抓住她的小手,把她往怀里一拉,闷闷的开口:“朕本来也没生气!” “是吗?真的?”少女在他怀里歪着脑袋新奇的瞧他,故意要看清楚他的表情似的。 宴席结束,准备回宫的时候,众臣……包括洛丞相在内,也依然没瞧见洛惑儿。 “皇上?这……小女惑儿呢?”洛丞相犹豫两秒,问出来。 “自然在马车里。”新帝懒洋洋的一歪脑袋,当着众臣的面,低醇的嗓音几分慵懒:“还跟朕置气呢。可朕能怎么办呢?朕的人,自然也只能宠着了,哎,真是令人困扰啊。” 众臣瞧着帝王眼底的笑意。 ……可真是没看出来您特别困扰呢! 仿佛被秀了一脸的众臣心塞塞!好想回家抱抱媳妇求安慰! 咚—— 然而身后马车里,捂着自己小嘴的少女气咻咻的踹了脚车壁。 她瞪圆了眼。 到底是谁和谁置气? 这位皇上你敢再要点脸? 次日,新帝身旁的大太监亲自前来,往仪凤殿内送去了百八十件的新裙。 什么少女裙、粉裙、蓝色纱裙。 不止如此,引得前来围观的众人还没来得及缩回脑袋,那大太监又招人往那仪凤殿内送了一箱又一箱的首饰。 那一整天,整个后宫内,端着东西往仪凤殿里送的太监宫女们就没停过! 羡煞死了后宫的一堆妃子。 然而不止如此,新帝依然每日准时前去仪凤殿报道,和先前专门去欺负小太后不同,往后日子的每次用膳,守在门口的太监都能听见里头传来的嗓音。 “这个要不要吃?啊,朕喂你。” “这个更甜一点,来,朕给你盛。” “这个要不要?亲朕一口,朕给你剥。” “乖,分朕半口?” 没等少女同意。 唰—— 洛惑儿睁大眼,看着弯下腰来自然的咬去半块糕点的男人。 差点没瞬间气成河豚!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23) 瞧着眼前气鼓鼓的少女,他薄唇勾起,舔去嘴里甜味。 “乖,不气,明个想吃什么?朕让御膳房给你做?”年轻的帝王一歪脑袋,十分纯良的眨眨眼,无辜的问。 纯良到……秦祸祸简直想一拳打爆他的狗头! 就这样,门外的大太监听着, 新帝低沉磁性带着笑意的声音一声一声的传出,带着三分捉弄,七分宠溺。 可不出意外,最后永远都是男人弯腰哄着腿上的少女收场。 大太监表示自己不知要眼瞎,耳朵也要聋了。 他太难了! 然而,事实证明,难的不止是他—— 还有宫中巡逻的侍卫们! “前辈!刚刚空中好像飞过去个什么!” “哦,没事,是皇上。”前辈侍卫瘫着脸,十分淡定的摆摆手。 “?”那年轻侍卫茫然道:“是皇上吗?” 他立刻惊喜,崇拜的开口。 “不愧是皇上,这功夫当真是出神入化,要不是我眼力好,还真没瞧出来呢!” 前辈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就这?还眼力好?连皇上怀里还有个人都瞧见呢吧! 不过没瞧见也好,免得怕你那小胆子吃不消! 前辈捂着心脏,回想起几日前瞧见抱着少女从屋顶上飞的男人时,还没来得及提剑惊叫刺客——就被他们皇上冷厉的眼神下吓得缩在了原地。 差点没被吓得心脏骤停! 只见他们皇上动作温柔的把怀里的少女放在屋顶上,回头瞥了他一眼,嫌弃的摆摆手,示意他们滚蛋。 然后一扭头,便笑的温柔,又带几分傲娇的拿那朝上冷厉冰冷的嗓音,此刻却柔的快化出水来的对少女说。 “乖,别气了,朕带你看月亮?。” “瞧,这里瞧那月色,是不是格外清楚好看?” “唔,还可以。”少女哼哼唧唧的小嗓音响起。 “那,以后每有月亮的日子,朕都带你来看?”皇上坐在她身旁,笑眯眯的问。 “唔,也不是不行。”瞧脚下的皇宫,抬头是皎洁月光,少女却双眼亮晶晶的。 先前被他抱在怀里从屋顶上飞过的感觉就已经叫她兴奋,现在她小脸兴奋的通红,弯起眼,灿烂的笑起来。 简直想把月亮摘下来给她的皇上弯下腰,凑到她面前,沙哑的问。 “唔,那朕的奖励呢?” 少女红着脸,拿毫无气势的小眼神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 然而男人已经很自然的低下头,往她嘴角亲了一口。 “你不动,那朕就自己拿了。”他甚是理直气壮。 身后闪瞎眼侍卫含着泪退下。 “新帝登基,臣妾等人都害怕的紧,一直不敢出来,因此才忘了给太后娘娘请安,还请太后恕罪。” 昨晚又被琰华拉着跑去看月亮,生生看了半宿的洛惑儿困得不行,结果一大早就被拉起来。 坐在凤椅上,她困倦的揉着眼,瞧着底下跪了一片说是来请安的前妃子们,打着哈欠。 “唔,无妨。”她支着下巴,软绵绵的开了口:“陈朝已去,新朝已立,本宫也算不得太后了,你们不必向以前一样日日来向本宫请安也无妨。”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24) “太后!”然而其中一位样貌清丽的妃子却睁大眼,瞧着她,陡然开口:“这话怎能这么说呢,臣妾等人对太后的恭敬万分,就是陈朝已去,您也是我等的太后吖!” “就是,况且保不准日后……您还能是这后宫的主子呢!”另外一位清丽妃子口气有几分酸的开口,带着藏不住的阴阳怪气。 可上头的小太后依然懒洋洋的支着脸,宛若没听见,要睡不睡的样子。 众人面面相觑,见她不配合,只好她们自己演起来。 “嗨!你说什么呢!”最开始的黄衣妃子笑着说:“太后重新当回这后宫之主,这不是迟早的事吗?” “就是,我们太后本就天生丽质,倾国倾城,瞧我们新帝被迷得那神魂颠倒的模样,不就知道了嘛!”另外一位娇嗔的配合开口。 凤椅上的小脑袋都快掉到椅子下了,困得几乎要让她们觉得她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不过呀!”黄衣妃子陡然抬高了音调:“新帝虽然待太后如此,却好似也没给太后个名分呢?” 唰—— 被她吼的一个激灵,椅子上的少女终于睁开眼,揉了揉眼睛。 “对对。”她连忙抬起小脸,小脸严肃,跟着点点头,假装没有睡着,配合她们的话:“你们说的对!说得好!” “………………”你装的也太敷衍了!!! 不过她们也不可能揭穿,甚至忙不迭配合,笑着开口。 “不过也没关系,没准新帝对您呀,确实是真心的呢!” “就是就是。”绿衣妃子笑着配合:“听闻那位新帝残暴不堪,可没见对谁这么温柔过呢,只是呀——” “这到底有多真心,不试试又哪里知道呢,是吧?”黄衣妃子与她对视一眼,笑着说。 终于,她们抬起眼,看向上头。 对上凤椅上少女似笑非笑的眉眼时,他们莫名心中一惊。 那一刻,说不出的惊恐让她们头皮发麻,有种尽数被看穿的错觉。 “所以呢?”少女轻笑一声,不甚在意的懒洋洋开了口。 软绵绵的嗓音依然无害。 他们面面相觑,鼓起勇气:“作为一个体贴的后妃,自然是要去给皇上送粥作为慰问的。” “不过听说上一个送粥的刘贵妃是直接被斩了呢!”绿衣妃子故意说着:“就怕太后去,怕是也——” “你说什么呢!那刘贵妃和太后娘娘怎么能比?况且新帝若是真心喜欢娘娘,怎么会不让娘娘去呢?”黄衣妃子冲着她笑着:“是吧?” 盯了他们两秒,少女那似笑非笑的戏谑眼睛才缓缓睁大,露出无辜与认真的纯良模样。 “本宫觉得你们说的对!”她认真的拧着小眉毛,一点头:“去,熬碗粥,本宫这就亲自去给皇上送去。” 众多妃子迅速心中暗喜,她们偏就要看看,那新帝是不是当真如此宠爱她。 一个前朝老太后罢了!还当真能把那俊美的新帝迷得神魂颠倒? 她们就看她怎么被拦在门外!如何被直接问罪,要了她的小命!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25) 说去送粥,就真去送粥,被坐辇送到御书房附近时,洛惑儿才提着小篮子,一步一步走过去。 身后一众妃子偷摸摸的派人去盯,也有些自己偷偷跟上去瞧。 就为了看这处好戏。 “皇上与几位大臣尚在议事。”陈贵妃一事,让许多太监侍卫也引以为戒,不敢轻易放人:“请太……娘娘稍等片刻,晚点奴才们便去禀报。” 本来是唤太后,可想想这保不准是未来皇后,新帝已换人,再喊太后就不合适了。 于是他们聪明的改了口。 “好。”洛惑儿也不为难他们,甜甜笑着应了声,便在门口等了起来。 “瞧吧!还备受宠爱呢,不也还是在门口等着?”远处瞧见的人忍不住酸。 “就是,且等着吧,待会等皇上知道了,没准能把她直接拖出去斩了!”那绿意妃子也冷哼:“真当这也是她能来的地方了?” 御书房内的琰华与众臣谈论完事情的时候,太监便上来通报了。 “皇上,门外娘娘给您送粥来了,您看——” 那太监还没来得及说清楚是哪位娘娘,琰华便蹙眉,眼也不抬的沉声道。 “又来?”琰华抬起冰冷的眉眼,冷哼着启唇:“爱送粥是吧?那就让她在外面候着!我看她们能站到什么时候!” 那太监硬着头皮,把这消息带出来的时候,洛惑儿愣神不过一瞬。 身后的一众宫女太监神色有些同情。 帝王无情啊,牵扯朝政的事情,果然帝王的那些宠爱,就全都化为虚无。 哪怕是这样被宠爱的太后,也不过如此啊。 瞧见洛惑儿愣住后,提着篮子依然站在那,没被放进去,这边的妃子们却乐疯了。 但洛惑儿愣神不过一瞬,微微侧头,余光瞥向身后,眼底的笑意一闪即逝,软绵绵的嗓音便乖巧道。 “知道啦,那本宫便在这等着吧。” 这一等,少说要几个时辰啊,皇上明显就是故意的啊! 太监同情的看向她的小身板,心想太后娘娘这小身板,怕是一个时辰都站不住吧? 然而,事实却是她连半个时辰都没站得了。 御书房内,琰华瞧着奏折,忽的抬起眼,听到外面隐约有笑声,他皱眉。 “什么声音?”他站起身,不悦道:“怎么有女人的笑声?” “回皇上,好、好像是太后娘娘。”身后的小太监无辜的开了口。 皇上却愣在原地,猛地扭头看他—— “你说什么?她怎的在外头?”琰华反应过来,沉下俊脸:“你说的先前送粥的娘娘是惑惑?” 没等小太监回话,琰华已经沉着脸一步上前—— 但等他推开门时,那边却不是他家小可爱可怜巴巴等候的背影,反倒是少女站在清俊男人面前,冲着他笑靥如花。 少女甚至笑出银铃声,伸出手帕亲昵自然的替他擦唇,软绵绵的清甜嗓音撒着娇。 “慢点吃嘛~”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端着手里的粥,慢条斯理的尝着,瞧他身上的朝服,俨然是他的臣子之一! 日!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26) 本以为急忙忙赶出来准备哄小姑娘的皇上瞬间气懵了,磨着牙吼出一声。 “洛惑儿!!!” 那声音,瞬间惊醒角落里偷看到犯困,同时还有嘀嘀咕咕骂她不守妇道的几位妃子。 她们瞬间清醒,瞧着那修罗场般的一幕。 来了来了! 这傻子太后当真是自己作死啊!先前不乖乖在外面等着,甚至还拉住了其中一位要进御书房的官员,就把手里的粥送给他! 真是,自己找死! 现在好了,还被皇上当场抓包,看你怎么死! “皇上?”然,少女一歪脑袋,瞧见他,却反而清甜的笑了起来:“您会见完众臣啦?” “你这是在干什么!”琰华大步流星的冲过来,沉着脸,阴测测的盯住她:“朕不过是不知送粥的是你,让你在外头等了一会儿,你就因此赌气,做出这种事吗!” “什么?”少女茫然的眨眨眼,甚是无辜。 琰华盯着身旁男人手里捧着的粥,气的直接把它一拍—— 啪! “这不是送给朕的粥?你就这么把它送给野男人?还他娘和他勾搭上了?你当朕是死的吗!” 那小篮子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里面的粥翻出去,撒了一地。 少女愣了两秒,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琰华却已经怒气滔天。 直到—— 身旁男人清朗的声音响起。 “皇上何必如此动怒?就算不喜家姐给您送粥,也不必让她如此弱的身子骨在外头站这么久吧?”男人清朗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意,不过隐忍压制下去,仍旧克制的开口:“而臣也不过是觉得您应当不会稀罕那粥,想着不浪费家姐一番苦心,才将它喝了!” 这狗男人还敢说话? 琰华沉着俊脸扭过头,对上身旁的男人时,才一怔。 瞧那少年俊秀的五官,尽管比洛惑儿高出一个脑袋,却难掩稚气,分明才十六七岁的模样。 盯着他的眉眼,忽的想起他刚刚的称呼。 等等。 ……家姐? “你是……”琰华拧起眉,还没来得及问清,身后便响起了少女冷飕飕的声音。 “他是我同胞的弟弟,洛洲,亦是皇上的洛爱卿——我的野、男、人、啊!” 往常清甜的嗓音,此刻听上去……好像没那么甜了。 可怕的帝王拧着眉,身体僵住,那张叫众人畏惧的俊脸上,此刻冒出点点薄汗。 他板着脸,生硬的转过头—— 对上少女面无表情的小脸。 洛惑儿小脸上的双眼逐渐红了,也不理他,只低头看回地上被打翻的粥,蹲下来,将小篮子收拾。 “姐,我来吧。”身旁的洛洲皱了皱眉,满眼心疼的蹲下来准备替她收拾。 唰—— 然而他的后领却陡然被一揪,被拽到了后方,退了几步,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少年傻眼的看着前方代替他,蹲到他姐姐身旁的帝王委委屈屈的拉住他姐姐的手,闷闷的道歉。 “朕错了。”琰华抓着她的小手,轻轻晃晃:“惑惑,朕错了还不行吗?”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27) 说着,琰华侧头看向地上,那是被他亲手拍落的汤盅。 瓷碗碎成两半,其中一半粥全淌在地上撒了半片,还剩一半还在碎碗之中。 他伸出手—— 修长如玉的手指捏起那碎碗,张开口,竟将那半碗粥倒进嘴里。 “皇上!?”身后的洛洲吓得爬起来难以置信的看他。 “你干什么!”身旁红着眼委委屈屈的洛惑儿也顿住,懵了。 急忙抓住他的手腕,她睁大圆眸,瞧着竟要喝那摔了的粥的男人。 他随意的一擦嘴,捏着那碎碗,抬头。 黑眸灼灼的倒影着少女。 “先前是朕气过头了,不知道那是你弟弟,才那样子的,不是真的要辜负你的好意。”他垂下眸,另一只手依然抓着她的小手,委屈巴巴:“况且,这是你亲手送来的粥,朕不想还没尝到就被朕毁了……” 他低哑的嗓音仿佛裹了炙热的岩浆,烫的少女心头一懵。 先前凶的时候那样凶。 可现在软起来……又叫人实在招架不住。 她低头,瞧着手腕上紧紧捏着她的铁钳——果真是从战场上出来的铁汉,他依然不知道自己的力气多大,却尽他可能的收敛了力度。 只是这样,依然捏的她很疼。 手疼,心也密密麻麻的,泛开莫名的疼。 “你傻不傻呀。”少女瞬间就软和下来,娇嗔骂他:“你要想喝,我下次给你送就是了。” “那不一样的。”瞧见她笑了,琰华这才也跟着露出笑颜,黏黏糊糊的凑上前,低低的凑到她身旁闷闷撒娇:“这是你第一次送的啊。” 瞬间心都化了的洛惑儿噘起小嘴,又甜蜜又苦恼的一歪脑袋,翘起唇角。 “真拿你没办法。”洛惑儿弯着漂亮的美眸,开心的说,“那我去让人给你再煮一碗,再给你送来吧?” “嗯。”皇上垂下眉眼,柔和下来,捏捏她的小手:“不过脚站酸了吧?别累着自己,朕让人送你回去。” 洛惑儿诧异的睁大眼,瞧着男人自然极了的招来龙辇,弯腰又将她亲自抱上去。 洛惑儿正有些不安的坐在这龙辇上,想跳下来,手足无措的瞧着他。 “没事。”瞧着轿子上的小可爱,琰华柔下眼神,弯腰凑过去,亲在她唇角上:“朕准的。” 他低沉有磁性的笃定嗓音落下,当着周围太监与侍卫的目光,他弯起眼。 笑的三分霸道,七分宠溺。 仿佛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他们——这龙辇上的人,有资格坐在那。 他准的。 龙辇上的少女愣了一瞬,才渐渐红了脸,弯眼灿烂的笑了起来。 龙辇渐渐被抬回仪凤殿,身后站在原地的帝王瞧着她离开,仍旧恋恋不舍,满眼柔情。 “皇上。”直到身后的洛洲拍完身上的灰尘,抿唇开口:“您这样,过于厚爱家姐了,那龙辇——” “闭嘴。”先前要淌出蜜来的男人嗓音瞬间变得冷冰冰,新帝懒洋洋的一侧头,半眯起眼,瞧他:“看在你是惑惑亲弟的份上,惑惑送给朕的第一碗粥被你吃了这笔账,朕就不与你计较了。” 那半眯着的黑眸,危险又真实,叫洛洲一僵。 “不过——”面无表情的帝王话头一转,忽的半抬起眼,危险十足的蹦出一句:“你已然成年,还让姐姐替你擦嘴像什么话?” 说着,他摊开手,语气毫无起伏,平静坦然,理直气壮。 “手帕给朕,朕替你还给她。”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28) 抢走了少年的手帕,帝王又懒洋洋的一侧头,瞧见门口,径直下令。 “以后太后若是要来此处,不必拦下,直接放行。” “是!” 这还没完,琰华又一侧头,忽的抬起眸,往那边妃子们的藏身之处看了眼,眯起眼。 “那边是谁?” “是……是几位娘娘们。”太监硬着头皮回。 “呵,朕就知道,那没良心的小家伙好端端的能记得给朕送粥?” 瞬间,他便明白怎么回事。 眼神沉沉,与看少女时不同,此刻的男人才是众人口中真正的活阎王模样。 冰冷的眸光里溢满了杀意,那冰冷的嗓音径直下了命令:“去查清楚,主要煽动的,拖出去斩了,连同背后家族一起……直接处理了。” “是!” “另外,只是随行的,便直接关进牢里。”懒洋洋的摩挲了下手中的手帕,男人眼神柔和下来,只慵懒惬意的嗓音依旧不夹丝毫情绪:“剩下的,后宫里那些个家伙,找几家尼姑庵,直接送进去吧。” “!” 太监侍卫们皆是一惊,不过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立刻应声。 “是!” 皇上这一出,这一举的目的——那就不要太明显了啊。 这意思俨然就是,这后宫佳丽尽散,只留洛惑儿一人啊! 这皇上,俨然是要独宠洛惑儿一人啊! 那日被皇上狠狠教训后,伤好不容易养好回来的洛雅儿就瞧见那本该死在众妃刁难之下的洛惑儿坐着皇上的龙辇回来了。 非但没事,反而次日,煽动她的妃子们尽数被斩。 不止如此,皇帝更是遣散六宫,将陈言那些美艳无比的妃子们全都送尼姑庵去了! 一扭头,洛雅儿又瞧见那日日都来仪凤殿的皇上将洛惑儿宠着哄着的模样,简直眼都绿了。 不过她不敢露出端倪,只能乖巧的在她身旁当个小宫女,不敢在皇上在的时候露出一丝不对劲。 她不怕洛惑儿,但怕洛惑儿身旁那个护她跟护犊子似的暴君。 直到终有一日,她日日跟着洛惑儿前去给暴君送粥。 那日的路上,途径一位官员时。 唰—— 少女粉袖下的纤细手腕被陡然抓住。 “嗯?”走廊上,洛惑儿茫然的一侧头,对上身后身形颀长,眉宇清俊,难掩温润如玉气场的清俊青年。 只听那清俊的官员盯住她,对上洛惑儿茫然的眼神,忽的低低一笑。 “母后。” 洛惑儿当场怔住。 会叫她这个称呼的,只有一人。 “……” * “路上遇到谁了?” 御书房内,新帝搂着少女的小腰,低头往她身上嗅了嗅,半眯起眼,霸占欲极强的哼出一句。 “好像有别的狗男人的味道!” “?”洛惑儿半抬起眉眼,软绵绵的气咻咻骂:“你是狗吗!” “哼,你不说,朕也知道。”琰华捏捏她白嫩的小脸,低醇的嗓音慢悠悠的说:“陈言——” 洛惑儿身体悄然一僵,直到听到他顺畅无比的说出下半句。 “那狗东西的双胞兄弟,陈语对吧?”琰华垂眼睨着她:“听闻他与那陈言长得极像,朕倒是见过一次,进宫之时他帮了些忙,就暂且把他留着了……怎的?你今天停下与他聊什么了?” 他眯着眼,盯着她的小脸,仿佛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微妙变化。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29) “能聊什么?我与他又不熟。”洛惑儿镇定无比的一歪小脑袋:“他与言儿不一样,自小我就未见过几次,不过是瞧见我出现在这,有些诧异罢了。” “哼。” 这个陈语,他老早就查过了。 虽与陈言是同胞,但和被洛家扶持上位的陈言不同,他自幼就什么都不争,毫无权利、手里也无兵力。 与自己同胞兄长的联系,还不如朝中任何一位官员。 也正是因此,琰华登基后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也并未在意过。 不过—— “他和那陈言狗东西是不是真的很像?”他挑眉问怀里少女。 “同胞,自然像。”洛惑儿茫然的半抬起眼:”怎的?” “没。”帝王低声一笑,捏着她的小手,故意瞧她,几分恶劣的启唇:“就是想着,你说那狗东西伪装成陈语模样的可能,有多少呢?” 洛惑儿一怔,呆呆瞧他。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琰华低头,凑到她耳边,懒洋洋的咬她耳朵,声音陡然一沉:“以防万一,朕要不要直接弄死这个陈语呢?” 原本这么个人存在,他是不在意的。 可今日听到她见了那陈语的消息后,莫名便心头躁动难安。 一想到她瞧见他那张脸,就想起陈言。 他就无论那陈语到底和陈言是否有联系,他都想直接弄死那男人! “你。”洛惑儿拧起小眉毛:“哪有这样的!小语虽然与言儿长得极像,但他又和言儿没有联系……加上从未牵扯进这些斗争里,你就这样要杀他,也太不讲道理了!” “哼,你还袒护他?”暴君轻哼一声:“你袒护的到底是他,还是同样长着那样脸的人?嗯?” 空气里仿佛都能闻到酸酸的味道。 没等洛惑儿瞪圆了眼生气,男人已经低下头,捏着她的小手,哼哼唧唧的开口。 “放过那家伙也不是不行。” “?”洛惑儿噘着小嘴看他。 “答应老子。”男人半眯起眼,不容置疑的下了命令:“以后,都不许再见他!” “本来我也没打算再见他了呀。” 洛惑儿乖巧的点下脑袋,暴君这才满意,笑着捏捏她的小脸,低头作势就要亲她。 少女脸红红的立刻捂着小嘴扭着小身子就要躲,却不小心往旁边墙上一撞。 啪—— 墙上挂着的一幅卷起的画卷忽的松落。 直接展开,瞬间暴露在她面前。 少女茫然的侧身,却一怔—— 那幅画像,惊掉了她半张脸的伪装,露出了几分真实的错愕。 “这是朕反复做过的梦。”身后,耳边男人低低的嗓音传出,“这是朕梦中的女子,我求而不得,生生望着她一次次离去。” 瞧着那画,少女顿住,画卷上是一片雪山,雪山顶端,红衣似火的少女瞧不清面容。 那是——她。 男人闷闷的声音仍在响。 “仿佛执念,仿佛噩梦。” 可那幅画,却笔笔勾勒,瞧的出作画人的丝丝执念,遒劲有力。 那画,仿佛穿过空气,将她缓缓包裹,让她足以喘不过气来。 陌生的情绪,丝丝的蔓延开来。 可耳边落下一吻。 “吃醋了?”她一侧头,抬起眼,瞧见男人俊美的容颜低下,在她耳边落下一吻,含糊哄她:“别醋,虽是梦中之人,但我不认得她,亦没见过她,更不记得她是谁。” 男人自然的一歪头。 “也或许是我那素未蒙面,早已逝去的母亲吧。”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30) 喜当娘的某人:“……” 秦祸祸鼓起腮帮子,瞪他:“可我见这模样,就觉得一定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呢!” “不,我瞧不清脸,也从未瞧清过。”然而琰华却皱眉,摇摇头,“许是个丑八怪也说不定,否则我怎的看不清呢?” “@!¥@!¥@¥” 少女小牙齿磨的咯吱咯吱响,气的抱着手臂忽的一扭小脸,瞪着墙壁。 喵的。 亏得她还被那自己的画像吓了一跳。 结果这家伙……简直气人! “嗯?”瞧见她生气的小模样,男人垂下眉眼,拉拉她的袖子:“生气了?” “哼!” “那朕把这画卷扔了?” “!”秦祸祸一听,立刻瞪圆了小眼睛瞧他,想发作,可忍了下来,咬着一口小白牙:“这不是你的执念吗?不是你的梦吗?你就这么随便扔了?” “比起你,自然什么都不算了。”自以为情话满分的暴君挑起唇,弯下腰,捏住她的小脸,哼唧的蹦出一句:“所以呢?在你心中,朕是不是也该比陈言那狗东西好上百倍?” “好个屁!” 少女的回答是气的两只小爪子抱起桌上的砚台,往他脑袋上一敲。 “啊!” 捂着额头上敲出的大包,琰华退后两步,倒抽了一口气,没来得及发怒她大逆不道,竟敢对他行凶! 就瞧见眼前的少女小手往墙上一够,取下那张画卷,抱在怀里,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咻咻的扭头就跑—— 瞧着她抱着画面气呼呼就跑的小背影,琰华哑然两秒,才反应过来,随即哑然笑了起来。 呵。 她定是吃醋了,瞧,她一定是取了那画卷想抱回去烧了呢! “真可爱。”凶残的皇上被砸伤了也不恼,只瞧着眼前的少女背影,挑眉问身旁已经被洛惑儿行凶惊呆了的小太监:“对吧?” “………………”小太监盯着皇上脑门上的大包,颤巍巍的含着泪:“是。” 当晚,琰华难得的再次做起了那个梦。 可这一回,梦中的少女没再拿刀扎自己,而是睁着那双美眸,微微弯起,甜甜的说。 “我不疼了哦,师父。” 他想,是么,她终于不疼了吗? 但下一刻,少女却倾身凑到他面前,那张陌生又熟悉的美艳脸蛋清楚至极,却眉眼弯弯的在他面前落下一句。 “可是,你疼吗?” 他一怔,低下头—— 这才瞧见,他那玄色的衣袍上,心口的位置,破了好大一个窟窿。 你疼吗? 唰—— 那清甜的嗓音,叫他瞬间清醒。 琰华满身冷汗的惊醒过来时,盯着头顶,冰冷的夜色弥漫,叫他同样冰冷的黑眸里漫开冷冰冰的气息。 沉默半晌后,他下榻—— “啊!!!流氓!!!!” “滚!” “你滚出去吖!” 一炷香后,仪凤殿内传出少女气咻咻的惊叫,侍卫太监们吓得爬起。 一出门,就瞧见月色中,他们的皇帝陛下被自家小太后抡着小枕头气呼呼砸出来的画面。 只看一眼,他们便吓得全都缩回脑袋,回屋的回屋,当做没瞧见。 仪凤殿院内。 “祸祸,我做噩梦了。”男人两下便轻巧的将少女制服,将少女软软的小身子抱在怀里,不顾她气呼呼的表情,往她肩上蹭了蹭,抓着她的小手便往自己心口上放:“梦见这里多了个窟窿,好疼好疼,你给我揉揉好不好?揉揉就不疼了。”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31) 他低沉的嗓音委屈,又磁性,叫人耳边酥麻麻的,有几分招架不住。 她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 软软的小手放在他胸口的位置,顿住。 掌心下,是他一下又一下有力跳动的心脏。 扑通—— 扑通—— “因为我把你的画卷抢走了?所以你做了噩梦?”她挑挑小眉毛。 “不是噩梦哦,是美梦。”可皇帝却笑着在她耳边这样说。 “嗯?” “因为……梦里的那女子说,她不疼了。”琰华精致俊美的眉眼晕染开无尽的笑意,他低声温柔的说:“她终于不疼了啊。” “若是可以选。”他微微半闭上眼:“若是再梦,朕希望以后的那个梦,都被这个替代,便好了。” 那一声一声…… 叫她心头发颤。 不知是他声音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笑的原因。 “哪怕你心口破了个窟窿?”她问。 “嗯。”他轻笑。 少女被迫支在他肩头平静精致的小脸上,漂亮的眸子却轻轻晃动,叫她微微一歪脑袋。 “皇上。” “嗯?”琰华一怔。 “你不来仪凤殿也可以哦。” “嗯?”琰华立刻退后几分,瞧她的表情,俊美的脸上半挑起眉,轻笑:“朕又与你说梦中那女子的事,又吃醋了?” “不是,只是——”洛惑儿一歪小脑袋,认真的说:“我或许也会像你梦中那女子一样。” 唰—— 她放在他心口上的小手忽的收紧。 她清甜的嗓音却说:“往皇上心口上扎一刀,让你的心口也破个窟窿也说不定哦,所以现在皇上后悔,还来得及呢~” “你说的是,陈言的事吗?若有一天朕与陈言对立,你终会选他?”琰华却瞬间沉下脸,目光灼灼的盯住她。 洛惑儿表情淡淡,却不答。 “朕不怕。”暴君俯身,面无表情的拿黑眸瞧着远方,薄唇却贴着她耳边,低沉的嗓音恶狠狠的落下:“真有那么一天,老子就打断你的腿和手,让你碰不到他,见不到他,只能见我一个!” “那样的话,我还能伤着皇上哦。”她抬起眼,软软的说。 “没关系。”灼灼的黑眸缓缓被冰冷的乌沉所替代:“如果你真的有一天,要拿匕首对向我的话,朕也会先一刀了结你的命。” 然后…… 他沉着眼,想。 再自杀。 他不会让这只白净的小手,染上血迹的,哪怕是他的。 他未尽的话,被他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他懊恼又气恼的想着,自己也不知是怎的了,她的在自己心中的分量,日渐加重。 现在竟重到,他萌生出与她一起殉情的念头——都丝毫不悔,甚至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可肩上的少女却眸光一闪,那双晃动的眸子一点一点,归于冷漠。 她若是要杀他,他就会先杀她? 她弯起眼,无声的甜甜一笑。 呵。 她倒忘了。 虽是墨瑾,可眼前的人,也不是那被自己捅了一刀,也眼也不眨受了的墨瑾了啊。 “皇上对我可真狠心。”洛惑儿垂下眼,失落的嘟囔:“明明梦中的少女让您心中有窟窿,都无事,可我不过一番试探,却得出这个答案。” “试探?哼,朕就知道,你是醋朕梦中的那女子,对吧?朕可早说了,那女子可没你重要,”琰华捏住她的小脸蛋,却轻哼:“倒是你,到现在还未跟朕说,朕与陈言那狗东西,到底谁更重要?”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32) 洛惑儿垂下眼,哼哼唧唧,却不答。 次日,顶着白嫩小脸蛋上的一个牙印,瘫着小脸的少女气的一天都没去御书房看他。 仪凤殿内。 清丽的宫女才从门外偷摸摸的回来,心虚的仿佛怀里藏了东西似的,她眼神左闪右闪,最后猫进了别院。 糕点前,宫女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小纸包。 她温吞的打开,盯着那盒糕点,正犹豫不决之际——“莲叶酥琰华更爱一些。” 洛雅儿的手一抖,睁大眼,吓得直接扭头! 正对上身后美艳少女漠然的眉眼。 她的心一惊,立刻把纸包藏在身后,就瞧见少女眉眼一弯,却似笑非笑的吐出惊人的后半句。 “下在莲叶酥里吧。” …… 约莫午膳时间。 “皇上驾到!” 仪凤殿外准时响起那耳熟的声音,琰华进来时,里头是早已等候的少女气鼓鼓的板着小脸坐在那。 “还气呢?”琰华瞧她白嫩小脸上那清楚的牙印,黑眸里渗出几分笑意,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蛋:“朕错了,给你揉揉,嗯?” “哼。” 少女别过小脸,不理坐到自己身旁的俊美帝王。 人逐渐散了下去,洛雅儿紧张的侯在后头,生怕露出半点端倪。 送来这的御膳都是检查过的,但唯独这边洛惑儿自己的东西不会被试菜,不仅如此—— 实际上流到宫里的许多东西,都是被检查过的,一丝药都难得,更别说毒了。 到底还是忍不住,洛雅儿偷摸抬起眼,偷瞄那边男人低垂着眉眼轻笑着哄少女的模样。 一会儿给她夹菜,一会儿温声与她说话。 直到吃了一会儿,终于瞧见那盘糕点——“唔,还生气呢?不过生气归生气,还是给朕备了糕点?看来惑惑还是欢喜朕的呢。” 他低笑,洛雅儿却身体一僵。 但更让她惊的在后头。 “别气了好不好?你看,平日里朕最喜这莲叶酥,今个,就让给你?” “!”洛雅儿猛地抬起头。 完了! 那莲叶酥,她知有毒的,她怎会吃? 可要是不吃,露了端倪—— 洛雅儿连呼吸都不敢,眼也不眨的视线里,少女眼也不眨的张开口。 没有丝毫犹豫。 唰—— 洛雅儿忍住了哆嗦的手,看着那莲叶酥快要被少女咬住之前。 男人先一步缩回手,一口将那莲叶酥吃掉,随即恶劣的勾起唇,一挥手。 “啊,没了。” 少女抬起眸,对上男人恶劣十足的眼神。 “唔,真甜。”琰华轻笑着瞧她,挑眉:“怎么?想吃啊?” “哼。”少女鼓起小腮帮子,扭过头,更气了! 整个过程,仿佛没有一点儿奇怪,就这样……用过了午膳,琰华便离开了仪凤殿。 整个殿内,都与往常一样。 只有洛雅儿缓缓的瘫软在地上,双目发滞,背后一身冷汗。 她寻了个机会,只有她与洛惑儿的时候,忍不住问了。 “你是不是,让人把那糕点换了?”洛雅儿眼神复杂瞧她:“还是说——你让他提前吃了解毒的?” 否则先前怎会那样毫不犹豫的要吃那莲叶酥? “没有哦。”少女抬起漂亮的眉眼,笑的清甜:“那毒,已经成功。”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急呼。 “太后娘娘!大总管那边传来消息,皇上……皇上他中毒了!现在情况危急,怕是凶多吉少!”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33) 洛雅儿懵了,她万万没想到。 毒真的下成功了。 而那洛惑儿分明发现了,却也任由她下了。 “哈!”洛雅儿忍不住笑起来,轻嘲的瞧着眼前的少女:“瞧他对你多好,我还以为你要从了他呢!啧啧啧,结果最毒还是妇人心,果然,姐姐最喜欢的也还是我们陈言皇上,对吧?” 洛惑儿垂下眉眼,轻笑不语。 笑少女临死还不知情。 那毒,险些是真的要了琰华的命。 太医院熬了三天三夜的药,才制出了解毒的汤药。 “要不是皇上底子好,怕是真熬不过去啊!” “谢天谢地,皇上可算挺过来了!” 琰华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时,便是身旁太医们松了口气的声音。 再一侧头—— 对上的,是最亲近的手下凝重的脸色。 “咳……”琰华咳了一声,手抵在唇边,平静的擦去血,苍白俊美的脸上,黑眸覆上冰冷:“说吧。” 那声音,冰冷彻骨。 当真是如同地狱而来的活阎王。 三日前,他从仪凤殿回来,批着奏折,批着批着,就吐出一口黑血,昏迷过去。 俨然是中毒之兆,太医院的人救了三天三夜,才将他救了回来。 手下沉着脸,这期间,也依然没闲着,他们知道,那个在战场上多少次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男人——不会倒在这。 “已经查清,毒是从先帝胞弟陈语那流出来的,交接的是仪凤殿的宫女雅儿,毒——”手下抬起眼,眼神沉沉:“是从仪凤殿下的。” 就这三个字,足以说明一切。 殿内安静一片,谁也不敢吱声。 直到苍白俊美的男人面无表情的一伸手,从床上挣扎着下来,低沉诡异的命令声落下。 “摆驾,仪凤殿。” …… “啊!” 少女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整个仪凤殿跪了一片,宫女太监们都也不敢抬。 “皇上!皇上!奴婢是被逼的!” 洛雅儿还正坐在那,幻想着待言帝归来,自己会得到怎样大的恩赐,万万没想到恩赐没等来—— 等来的,却是那未死的活阎王琰华沉着脸带人杀到,直接把她捉住。 立刻就知道了事情败露,洛雅儿不打自招,想也不想的哭喊着,指着坐在高座上的少女—— “是太后!太后指示奴婢下的毒啊!”洛雅儿哭喊着,抱住旁边侍卫的腿,掉着眼泪呜咽着:“太后还特意告诉奴婢,您最喜的是那莲叶酥,让奴婢特意下在那里头的呀!” 站在殿内的男人抬起俊美的面容,黑眸锁定着那凤椅上的娇小少女。 他眼神沉沉,低沉的嗓音响起。 “她这样说,惑惑。”头一回,他瞧她时,脸上无笑,只声音暗哑,辨不出喜怒:“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少女未动,只瞧着下头数十个侍卫,宛若逼供架势,垂下眼。 “本宫,还需要说什么吗?” 俊美的男人兀自一咬牙,咬紧了牙关。 “解释呢?” 琰华目光深沉,陡然迈开长腿,一步一步的,像是挟着强大的气势,登上那阶梯,走到了凤椅前。 居高临下,他轻启薄唇,声音裹着冰霜。 “朕,只听你说——”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34) 少女抬起平静的黑眸,软软小小一人,与她先前怯懦的模样都不同,她恍若隔世的瞧着那苍白的青年。 仿佛想要伸手摸他苍白的脸,可却又放了下去。 她垂下眼,敛眸,小声说:“我,无话可说。” 唰—— 琰华宛若终于忍无可忍,咬紧牙,陡然一弯腰,狠狠捏住她的小脸。 “你连骗朕一句的谎言,都说不出口了吗!你明知道——”琰华宛若难以容忍的盯住她,黑眸渗出几分猩红:“只要你说,我便会信,就像你欺我你心悦我,我便当真了一样!” 少女的身体一颤,抬起那双黑眸—— 瞧向他的眼神里,满是错愕。 仿佛错愕,他怎会知道。 “你真当我不知情吗?你那样聪慧,从朕一进洛家,你便猜测出可能的目的;你那样聪慧,自然也很快就明白,你想活,只能假装也对朕动心——”男人猩红了眼,低下头,抵在她耳边,咬牙狠狠道:“既然你那样聪慧,知道对朕妥协才是最好的选择,那你怎的不知道——” “朕与陈言,谁才是对你而言,最好的选择呢?” 他的声音,仿佛夹杂了万千隐忍与痛楚。 字字句句,都在剐心。 可剐的,不是她的心,是他自己的心。 “你……”少女瞪圆了眼,瞧着眼前的男人。 “你那样聪慧,我不信你看不出,朕对你,是真动了心。”捏在她脸蛋上的手指,兀自加重,仿佛添了他心脏生疼的力气,叫少女疼的拧起了眉。 可对上眼前帝王猩红痛楚的眼神,她所有的声音便消失了。 唰—— 琰华目光幽沉的低下头,嗓音恼怒又痛楚,沉重又沙哑。 “可你,仍旧是选了他。” 明知选他才是最好。 明知他是真心悦她。 可她仍旧是选了陈言。 洛惑儿眼神晃动,半晌,泪光闪过,才缓缓闭上眼,软糯的嗓音,只轻轻吐出一句。 “本宫乃,陈朝太后。” 仅这几字,已是答案。 琰华顿在原地,薄唇被他自己咬出鲜血都不自知,他仿佛生生忍着那比身体更痛的疼痛。 直到气血攻心。 “噗——”他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皇上!”身后手下急呼。 少女却怔住,侧头,瞧着自己肩上被蔓延开来的血迹—— 可下一秒,她却被他捏着小脸,偏开视线。 耳边,男人冰冷彻骨的命令落下。 “那宫女,拖出去凌迟。” “皇上?”旁边以为终于逃过一劫,甚至觉得洛惑儿必然替自己受过一切的洛雅儿呆了。 “罪女洛惑儿。”紧接着,琰华冷声下令:“打入天牢。” 洛雅儿被凄惨的拖出去,一路喊叫,可很快就被捂住嘴,生生拖了出去—— 临走前,她挣扎着扭过头,余光之中,隐约仿佛瞧见被男人困在怀里的少女小脸平静无波。 好似早已知道结局。 可洛雅儿永远也不会知道。 早在自己被捉回宫,推了那软弱姐姐一下时,哪怕暂时留着自己,自己的命运,也早已奠定了结局。 唰—— 琰华松开手,瞧着少女失魂落魄的被侍卫们捉住,生生带下去时——“惑惑。”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35) 洛惑儿的脚步一顿,侧头—— 俊美帝王冰冷的侧颜上,黑眸冷寂的锁定着她,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陈语,朕已派人将其满门抄斩。”琰华面无表情:“朕也知,陈语只是替罪羔羊,陈言必然早已逃窜。” 洛惑儿一楞。 “可你且等着吧,若这是你想要的——”薄唇冷冷的勾起:”朕自然会让你如愿。” 在洛惑儿愣神之中,暴君冷沉的声音掷地有声。 “送陈言的尸体,与你团聚!” 说完,少女的身躯一颤,心如绞痛,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在他冰冷的视线里,她缓缓被拖了下去—— …… 【进度加载中……】 【主线任务:保留女配洛惑儿性命活至三年(01)】 【支线难度:度过三个死劫。】 冰冷的地牢内,少女抱膝蹲在地上,听着系统复苏的声音响起。 【宿主宿主!您先前分明可以将所有过错赖给洛雅儿的,为何偏要不解释呢?】 【被暴君打入地牢,岂不是凶多吉少?有好日子不过偏要选这个,岂不是更难活?】 天真的小系统又咕噜咕噜的冒泡,表示不解。 抱着膝盖的少女素手一翻,瞧着地上的枯稻草,轻巧捏起一根,反问它。 [这个世界,需得历经三个死劫,一是暴君,二……是什么呢?] 【是陈言。】 [是了,一是暴君,二是陈言。] 少女抬起眉眼,轻笑。 [因为第一死劫是暴君,所以我不得不清楚琰华动心的同时,立刻也假装喜欢他。] 【……】呜! [可还有这第二死劫,可就度不过了啊。] 她垂下眼,眉眼染开笑意。 【所以这下毒,进入地牢,亦是您的计划?】 [陈言出现,将所有进度提前,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因此,这独一无二被宠爱的小日子自然也过不下去了啊。] 她叹气,同时漂亮的美眸却闪烁着兴奋的光。 [很遗憾,自然只能搞搞事情啦!] 【……宿主您看上去可并不像遗憾的样子呢!!!】 [有洛雅儿的因素在,就算琰华大怒,也不会杀我。] 秦祸祸懒洋洋的一歪脑袋,耸肩。 [接下来,就全看结局吧。] 【什么结局?】 [陈言与琰华,男主与反派,究竟谁会赢的结局。] 【唔,师父父的力量已然逆天,哪怕在这世界,气运也和男主不相上下的——】 【不过有宿主相助的话,必然就不一样。】 说着,小系统的孩童音顿了顿,迟疑的问。 【宿主您帮的……是师父父,不是男主,对吧?】 [唔,你猜?] 剧情进度因陈言的出现提前,琰华因中毒重伤,陈言若是不傻,必然会趁机出手—— 而她的选择,会是什么呢? 是帮男主陈言,将剧情拉回正轨。 还是选择反派琰华,除去这第二劫难陈言! 秦祸祸闭上眼,脑海中回想那日听的话。 ——上一世,他知自己不是左祸。 ——这一世,他又知洛惑儿并未真心动心。 她垂下眼,瞥着肩上血迹。 “啧。” 她细白小手抚上那血迹,垂眸烦躁的咂舌一声。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36) 地牢被处理的很干净,可依然是阴气森森,潮湿难受,自然比不过那仪凤殿。 而每日三餐,也都是白粥青菜,不算美味,不过也没饿着她。 狱卒瞧着那天牢最里头那间里的小姑娘,知道那是前朝太后,亦是曾经新帝盛宠一时的洛家姑娘洛惑儿。 皇上一直没提她问罪,可却也没提过她,因此大家不敢惹她,却也不敢讨好她。 毕竟新帝到底是要她死,还是只是欺负欺负她,哪天又把她带出去了,谁也不知道。 只牢头时不时与她聊两句,瞧着小姑娘时不时盯着她那件小破衣裳上肩膀处的血迹失魂落魄的,瞧不下去。 “洛姑娘,这里有备用的囚服,虽说没您身上的衣裳舒服,不过总比沾染着血迹干净。”牢头递出囚服。 “不用了。”少女却摇摇头,依然摸着肩上早已干涸的血迹,垂下眼,苦笑一声:“我……更喜欢这件。” “行吧。”牢头也不勉强,点点头,将囚服放在她旁边。 两日后,传闻旧帝陈言联合一批御林军,又带了一批高手,里应外合,杀入了皇宫之内。 直接杀进那殿上。 整个皇宫内,再度引起纷乱,逃窜的逃窜,躲起来的躲起来。 就连地牢值班的几个狱卒牢头饭都顾不上发了,一听旧帝带人杀到,又起战乱,吓得扔下饭勺就跑。 同样听到这消息的牢里头一群人扯着嗓子喊。 “那他娘的倒是把我们放出去啊!” “老陈!老陈!什么玩意嘛,亏得老子之前还给你买了两锭银子的好酒!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不放老子出去!!!” 和牢房里一群骂骂咧咧的人不同,洛惑儿一听这消息,便扒上栅栏,眼巴巴的瞧向了那边的入口—— 言儿动手了? 那……那个男人呢? 到底是谁赢了? 洛惑儿漂亮的小脸上浮现慌张,又几分茫然,只漂亮的杏眸紧盯着那入口。 砰! 直到一声巨响,地牢的入门被豁然踹开。 “老陈你他娘良心发现,终于回来要放老子出去了!?”隔壁牢房激动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却又一顿:“等等,老陈你他娘啥时候变这么帅了?” “老陈个屁,那不是老陈!”另外一间的直接开口,愤愤道:“那是那狗日的新帝暴君——活阎王琰华啊!” 踹开牢门的俊美男人如天生降临,眉宇间却沾染着血迹,如罗刹鬼神—— 狼狈颓废,却难掩倾城之姿。 那漆黑的眸子,迅速扫过牢房后,锁定在了洛惑儿那间。 洛惑儿漂亮的瞳眸里,倒影着那一步一步,朝着这间走来的俊美男人。 她动了动唇,眸光闪烁。 “你……”洛惑儿红着眼,颤抖的发出声音:“你赢了?” 啪—— 停在她跟前的琰华面无表情,抬脚直接踹开了她眼前的门。 在少女狼狈退后中,他伸手,将少女擒住。 “不。”琰华垂下眼,单手按着她的后腰,看她动弹不得的困在自己怀里,瞧着她,挑起唇,低头凑到她耳边:“怎么办?惑惑,朕输了——” 洛惑儿身体一颤,被迫趴在他胸膛上,这才闻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血腥味。 他的后背上,老大一条口子,似是剑痕,鲜血淋漓,叫人触目惊心。 可男人灼热的口气却贴着她的耳朵,落下更可怕的一句。 “可朕说过,在朕死之前,肯定要先了结你——” 他的黑眸灼灼,藏着万千情绪,裹着万千情意,病态、却又叫人胆颤。 “所以,惑惑,陪朕一起死,好吗?”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37) 他落败后,逃出殿内,没有离开。 做的第一件事,竟是赶到天牢,要杀了她! 【啊啊啊啊啊!】 不止系统惊叫,秦祸祸都懵了半秒,竟没料到琰华竟病态到这种地步—— 他竟要,杀了自己? 从未想过会翻车。 趴在男人胸膛的少女颤了许久,才缓缓抬起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抓紧他胸前的衣裳,颤巍巍的声音,却是难以置信。 “你……你怎会输?你为什么会输?” 琰华一顿,低下头,瞧着怀里的少女着急慌张的往上够,急忙问他。 “你怎么会输呢?我分明让小洲给你报信了才是……也早就通知你了呀!”少女红着眼,低头瞧他满身伤痕,整个眼圈都红了,“有小洲报信,洛家助你,你怎还会输?” 琰华的手一顿,按着她腰上的大掌仍旧收紧,沙哑的嗓音传出。 琰华搂紧她,沉声平静的启唇:“洛洲从未给我报过任何消息。” “怎么会!?”少女小脸瞬间煞白:“他骗我?他没听我的话吗?我分明已经告诉了他陈言的所有计划——” “你怎会知道陈言的所有计划?”然,琰华抬起眼,却忽的打断她。 少女一顿,怯怯的瞧着他,小眼睛瞪的滴溜圆。 可琰华却瞧着她,忽的低笑起来。 “朕就知道,陈言那个只靠女人的狗东西,哪有朕对你好?”琰华那双深沉到宛若能藏万千杀意的眸子里,点点温柔的溢出笑意:“给朕下毒是假,被迫委身于陈言,查清陈言的消息,好找机会让洛洲给朕报信才是真,是不是?” 他的嗓音,满是欢喜。 宛若冰雪融化后的春水,温润腻人。 “呜——”少女红着眼,趴在他肩上,却泣不成声,哽咽的小嗓音,哭到崩溃:“可是、可是全都白费了呀,全都白费了。” “洛洲没有听话……我的努力都白费了。”洛惑儿红着眼,抚着他苍白的脸色,掉出眼泪,“若早知如此,我何必与你演戏,倒不如与你说出实情,留在你身边陪你一起度过。” 琰华恍惚的瞧着怀里的少女哭的泣不成声的模样,温柔的笑着。 “你才知道啊。” 他伸手,大手盖住她哭红的小眼睛。 粗鲁又温柔,低头亲她的唇角。 “天塌了,不是还有老子给你顶着吗?你不信我,却偏要信那小屁孩,你说你傻不傻?” “呜呜呜……” “别哭,别哭,哭的老子肩膀疼,心更疼。”沙哑的声音,细碎的吻,温柔的亲去她半张脸上的泪水。 唰—— 洛惑儿红着眼,抬起两只小爪子,将他盖在自己眼睛上的大手拉下。 终于瞧见了,那双熟悉的温柔眼眸,盈满了深情。 洛惑儿擦了擦小脸上的眼泪,眼泪却止不住。 “呜。” “朕错了对不对?”琰华温柔的瞧着她,这回当着她的面,缓缓俯身,凑到她面前,一指之差,沙哑开口:“朕那日说你从未对朕动心,错了,对不对?” 他温柔的瞧着她,那张素来暴躁的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全部温柔。 “祸祸。” “你也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38) 濒临绝境,他才敢将那最后一点不敢奢望的心,捧出来,赤城的问她。 少女红着眼瞧着他,恍惚许久,才慢慢的……轻微点了下脑袋。 唰—— 琰华瞬间低笑起来。 “值了呢。” “皇……上?” “喊琰华。” “……琰华。” “啊,突然舍不得让你陪我一起去死了呢。”听着那软糯的嗓音,琰华一歪脑袋,瞧着怀里的少女,眼里满是深情。 洛惑儿又一怔,眼圈更红。 “无论你是为了活下来骗我这一次,还是……当真是真心的,都舍不得了。”琰华垂着眼,捏着她的小手,温柔的笑起来:“总之,你说了,我便信了,所以我当真了。” 秦祸祸的心一跳,恍惚的瞧着眼前脸上沾染着血污,却仍旧难掩俊美的男人。 仿佛,时光流转。 眼前的人,变回了那个抓着她的手,温柔的笑着说愿意再来一刀的魔。 “其实说着若是祸祸要给我一刀,我定会在那之前先杀了你——再自杀。”琰华半闭上眼,苦笑。 秦祸祸的手一抖,漂亮的瞳孔收缩了几分。 “可到底还是……下不了手呢。”琰华半睁开眼,抬眸笑着瞧她,盈满了笑意,“就像是……若是亲手杀了你,大概会是比那纠缠了我数年噩梦,还要可怕的噩耗吧。” 少女一愣,恍惚的同时,手在颤,心也在颤。 她垂下眼。 她又怎会不知道呢? 所以,她宁可惹恼琰华,也不与陈言断绝关系—— 正是因为她知道。 陈言会不会杀她,她不知。 但她知,琰华不会杀她。 更或者说,墨瑾不会。 砰—— 头顶地牢入口的门却再次被踹开。 洛惑儿抬头看去—— 持剑而入的男人带着盔甲,身后带着清一色的盔甲御林军,金丝镶边的银面具下——男人只露出一双难掩温润的黑眸沉沉,很快就找到了下头牢房深处的男人。 “陛下!找到了!”身后御林军惊呼,指向地牢深处。 为首持剑的男人直接跳下地牢,兀自一咬牙,怒火中烧的冲着困住少女的男人剑刃相向——“放开朕的母后!” 那隐忍的嗓音难掩清朗,却因怒气显得颤抖。 “可是……”瞧见陈言杀到,琰华却依然没松手,反倒一侧头,含笑瞧她:“怎么办呢?我也不想把你留给这个狗东西啊……” 洛惑儿的视线里,琰华笑着的俊颜上,薄唇溢出血迹。 俨然,身上的伤,让他已是强弩之末。 唰—— 他一个踉跄,跌坐到了地上,可搂着她的双手依然没松。 “琰华!”洛惑儿吓了一跳,急忙抱住他,眼圈更红。 “那日,你说你不选我的原因,是因为你是陈朝太后。”搂紧她,男人仰着头,看坐在自己怀里的少女,弯起眼:“那我们就不当那什么太后,好不好?” 洛惑儿伸手按住他背后伤口,可那血却依然在流—— 她带着哭腔,恍惚:“那,你要我当什么?” “我要你当我的皇后,琰华的皇后。”他空出一只手,执她的一只小手,弯起眼笑:“就当,圆我最后遗愿——” “骗我也没关系,我要你选我一次。”血顺着他唇边溢出,他却笑的愈发温柔:“当着他的面,选我一次。”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39) “我选你!我选你!”少女想也不想哭喊着回答,漂亮的眼睛里掉出金豆豆:“我不骗你……不骗你,你不是知道吗?我选的……分明早就是你了呀!” “那你……愿意嫁于我,当我的皇后吗?”琰华勾起唇,煞白的俊颜却笑的极近温柔。 “我愿!” 少女含着泪一点头,瞧着男人苍白的脸色,摸着他的俊脸。 她低下头,认真的宛若承诺。 “我愿意。”她弯起眼,比他煞白的脸色,更显狼狈的小脸,却显得更加恍惚的宛若透明:“从今往后,再无陈朝太后,只有琰朝皇后洛惑儿。” 说着说着,她突然破涕而笑。 “不过好像这个皇后……很快也要成为前皇后了吧?” 少女笑的几分傻气,却漂亮到让他觉得极美。 像他第一次把她从废墟里提出来的模样,软软小小的一只,脏污覆盖了那张漂亮的小脸,只有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明亮又透着光。 照进他心底。 其实他知道的。 他这一辈子,除了杀戮,仍是杀戮。 唯独遇见她起,只有她,成了他心头的那一点干净。 原来只有她。 是他威逼、利诱、凶狠、杀戮、残暴……任何手段,都度不过的劫。 她小小娇娇的一只,只能被他捧在手心、供在心上,半点伤都舍不得。 仰着头,他瞧着少女笑起来,极甜的模样。 他忍不住想。 前世她定是自己的毒,才会叫她今世成了他的糖。 甘之如饴,尝了还想尝。 “那你是答应了哦。”琰华沙哑的嗓音贴着她白嫩的小脸。 “嗯。”她轻笑。 “喏,你们也听到了?”琰华收紧搂着她的手,却笑着陡然蹦出一句。 “?”少女茫然又疑惑的瞧着眼前仍旧脸色苍白,但比起先前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慵懒随意。 “是。” 那端,低沉利落的整齐应声划破了空气,传来。 “臣等都听见了!” “???” 洛惑儿愣住,瞪圆了眼—— “所以……”俊美的帝王狡黠的弯起眼,搂着她的小细腰,仰起头:“答应了,可就不能反悔了,说了要当朕的皇后,可不许食言。” “你……等等!他们!”少女惊诧的抬起眼,瞧着那。 为首的‘陈言’抬手,扯下银色面具,露出清俊的面庞。 青年毕恭毕敬的冲她行了礼,却不是陈言的模样,嗓音很快变了个调调:“见过皇后娘娘。” 唰—— 然后,那边人群后头,一个手脚被绑住的少年便‘唔唔唔’的被放出来。 被藏在后头的洛洲气的眼睛都红了,被人摘了口中的布才脱口而出。 “姐姐别上他的当呀!他简直太无耻了——”洛洲气的直跳脚:“我分明乖乖报信,他也早有防备!早就把前朝余孽铲除干净了!却偏要过来还跟你演戏,还不许我来通风报信!居然还污蔑我什么都没说!” 在琰华懒洋洋的一瞥下,洛洲一噎,迅速的闭上嘴,可又憋不住蹦出一句。 “姐夫你这样是不对的……嘛!”他的声音立刻软了下去。 “哼。”琰华轻哼一声,看回少女,几分得意、几分紧张,盯紧她:“总之,你答应我的,不可以反悔……对吧?”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40) 他紧张的捏住她的小手,凑到她耳边撒娇。 “你隐瞒我一次,我也瞒你一次,算扯平了嘛,况且——”他闷闷的说:“不这样,哪能逼得你的实话?” 虽说这样,他还是紧张的盯着她。 少女噎了两秒。 万万没想到,骗过别人数万次的她,还能被区区凡人给骗了! 她在他怀里动了动,往他背上一摸——“嗯。” 男人立刻闷哼一声。 “姐!”那边洛洲吓得惊叫:“那伤是真的!姐夫见陈言的时候,被那狗东西偷袭砍的!” 说着,那边手下也板着脸点头。 “是的娘娘,皇上无论如何都不愿先上药,要先来这骗……咳,见您。” “惑惑。”不顾背后的疼,男人凑到她耳边,含糊的撒娇,低哑的嗓音依然叫人耳边酥麻,招架不住:“我的伤是真的,心也是真的,没骗你。” 说着,琰华退后。 “你答应我的,这一次,陪我一起。”他紧张的捏紧她的小手:“也不骗我。” “好。”盯着他良久,瞧他肩上的血迹,无奈的叹出一口气,她才缓缓低垂着眉眼笑了起来:“不骗你。” 她笑的那样甜,却没有他的心头更甜。 帝王当即抱起她的皇后,将她抱出地牢—— 然而没走两步,就一头栽了下去——“琰华!!!” 耳边少女急呼出来的清脆嗓音里裹着的,几分焦急,几分担忧,却让他彻底放心。 “失血过多,加上伤势不轻,旧毒未去……不过好在皇上身体体质极好,好生休养,必能醒来的。”御医如此说到。 琰华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少女拿着小毛巾紧张的给他擦汗,日夜不歇的守在他旁边照顾。 看在眼里的手下觉得皇上要是知道,梦里估计都得笑醒。 然而事实上,他不止知道,甚至半夜里都会醒来,瞧着趴在他床边睡着的少女,在她白嫩小脑门上啵啵啵的亲了好几口。 直到少女第二天小脸严肃的盯着铜镜里自己小脑门上的那个牙印。 一咬牙,气呼呼的扭头去捏塌上男人的脸。 “你早醒了是不是?是不是故意的!骗我是吧?” “呵,别闹。”琰华闭着眼从自己脸上抓下那只白嫩软软的小手,自然的往唇边亲了亲。 ”咳,伤没养好呢……陈言那剑刺的丝毫没留手,确实有些重,自然得歇着,没骗你,就是见我们小惑惑这样关心我的模样,想多见一会儿。”他睁开眼,眼里含着笑。 所以才一直装睡。 提及陈言,洛惑儿恍惚一瞬,一歪脑袋,瞧他。 “他人呢?” “留了一命,暂且关着。”琰华半睁着黑眸,灼灼的瞧她,薄唇忽的勾起:“要见他吗?” “你敢让我去见他?”洛惑儿挑挑小眉毛。 “没什么不敢的。”琰华抓着她的小手,放在自己心口,勾起唇,邪气一笑:“你都亲口承认选我了,当父亲的,还能跟儿子计较不成?” “……” “更何况成王败寇,老子能打赢他一次两次,自然便不怕那第三次!”俊美的帝王张扬跋扈,带着与生俱来的的自信与张狂。 洛惑儿无奈两秒,不过笑着瞧着眼前仿佛整个人都洋溢着得意的帝王,缓缓弯起眼。 “那我就去见一趟啦?”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41) “去吧!”琰华仿佛不甚在意,十分宽容,俨然大度的模样。 洛惑儿点头摸摸他的脑袋,便走了,结果她前脚刚走,后脚塌上的帝王便沉下俊脸,抬手急呼。 “来人!” “皇上。” “去盯着!不用偷听……就看着就行,不许让那狗东西碰她,也不许他多看!”琰华板着脸气咻咻的磨牙,阴测测的发话:“那狗东西敢摸她一下,等她一走,手给他剁飞了!!!” “是。”身旁手下满脸汗颜的应声,心中忍不住想。 不想让娘娘去见他,那您就直接说不想她去见嘛! 装了大度,醋的又是自己! 陈言被关在宫中深处的一处别院底下的地牢里,守卫森严,洛惑儿进去的时候,一身白的青年手脚上都锁了铁链,被束在角落里。 听见了动静,那青年才缓缓抬起那双乌沉的眼。 视线里,少女一身粉裙,精致漂亮的脸蛋上带着淡淡笑意,眉眼弯弯—— 当真是京城第一美人儿,不,这整朝第一美人儿,都不为过。 “母后……”陈言沙哑开口,瞧着她,恍惚许久,才扯出一抹牵强的笑:“这衣裳,很适合你。” “是吧?漂亮吧?”提着裙摆,洛惑儿甜甜的笑了,弯起眼:“不过你好似已经见过啦。” “嗯,上次宫内,便见过了,漂亮得儿臣险些没认出来。。”陈言仍旧恍惚的瞧着少女,温柔笑起来。 他记忆中的母后……不,洛惑儿,便是一身极为不适合她的大红,厚重的色彩的将她身上所有的少女气都压了下去。 活脱脱像个偷穿了大人衣裳,少年老成的小大孩,天天板着漂亮的小脸,分明怕的不得了,却还要装出太后气场。 可笑,又可爱。 他记忆中第一次觉得她可爱时,是太傅教他治国之道,他错的离谱,太傅要打他手板—— 金红色的凤袍在眼前闪过,一只软软的小身子抱住他的手臂,带着哭腔却强忍着的小孩声音响起。 “子、子不教,母之过,太傅还罚他的话,就连本宫一起罚了吧!” 太傅的板子没收住,一下子打在了抱住他的小手臂上。 那白嫩的小胳膊一下子,便浮现了红痕。 当时他愣了一瞬,瞧着身旁比自己还要矮上一个脑袋的软糯小孩瞬间红了眼眶,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却仍旧带着光,这才想起。 这是他那,比他还小上几岁的‘母后’。 自那以后,他这小母后便宠着他,依着他,仿佛要将他当亲生儿子来疼一样。 可是…… 那也是,儿子啊。 逐渐年长,这样掏心掏肺对他好的小孩,出落成了漂亮的少女。 要说不动心,是假的。 可那是他的母后,他不敢,也怕。 所以娶的第一个妃子,鹅蛋小脸,眼圈红红,哭起来时梨花带雨,叫人心疼。 ——有她的影子。 他想,若她会吃醋就好了,会难过就好了,那他……哪怕无法给她名分,他也愿意的。 哪怕违背伦理道德—— 他也甘愿。 可少女却欣慰的摸着他的手,夸他,赞他,让他早日为陈朝诞下子孙,俨然一副长者口吻。 少女弯弯的眼睛里,唯独没有难过。 而他亦明白,他心中的少女——终究只会是他藏在心中,遥不可及的白月光。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42) 城破,落败,他被从高高的皇位上拉下。 却也不悔,仍旧想着杀回去,夺回自己的皇帝之位。 可没等来消息,却等来的——是那洛家少女洛惑儿,得新帝盛世恩宠。 那一刻,他便按捺不住,替了弟弟陈语的身份,进了皇宫,见了她。 瞧见少女一身华裳的模样,漂亮到他次次梦中少女欢喜的跳到他面前,与他梦中梦见与她生在普通人家,青梅竹马的少女模样,像的可怕。 可这一幕成真了。 少女的粉裙,却是为他人穿上。 “为什么?”陈言温和的瞧着少女,却眼神缓缓不甘,往前倾些许,不甘的盯着她:“母后是选他了吗?是骗我的对不对?母后那样爱我,怎会为了外人,而不帮儿臣呢?” 陈言那张温润如玉的俊颜上,表情缓缓变得扭曲、不甘。 恍惚之中,他仿佛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个事实。 洛惑儿叹了口气,蹲到了他的面前,小爪子托着腮帮子,茫然的瞧青年。 “为什么不选你呢?难道言儿自己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陈言摇头,红着眼:“定是你骗我的,这全都是母后为了我做出的牺牲对不对!” “母后一直都是这样的,母后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其实你是为了保住我的姓名,才委身于他对不对?”陈言往前倾,认真的盯住她,压低了嗓音问她:“其实你会找个机会,偷偷毒害他,再让我重新继位,是不是?” “诶。” 洛惑儿叹出一口气,遗憾的瞧他,弯起眼,甜甜的说。 “琰华说你是狗东西,当真是说的一点不假呢。” “母后?”陈言怔了,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我本是选你的呀,可为什么,到后面却变了卦呢?因为琰华太好?不是哦。”洛惑儿笑着摇摇头,美眸溢出冰冷瞧他:“原因有三。” 陈言皱起眉。 “一,你昏庸无道,治国无道,只想着怎样掌控朝臣,却瞧不清天下大势!” “二!你无能平庸,只想着利用女人达到自己的目的,朝臣的女儿被你尽数耍的团团转,聪明只用在了这里!” 洛惑儿摇摇头。 “当然,这些都不是我放弃你的主要原因。” “三,是什么。”陈言听的脸色煞白,颤动着唇,问:“因为您爱上了琰华?” 洛惑儿不答,只淡淡瞧他,垂下眼,捏着自己白嫩的小手指。 “你啊,可记得那日走廊外,你见到我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陈言愣愣的,没反应过来。 “你给我塞了一包粉末,我想也不想就知道那是毒,是你想要让我毒害琰华的毒。”洛惑儿一歪脑袋,嗓音清甜:“我没接。” “就因为这?”陈言懵住,紧接着咬牙,脱口而出:“我让你弄死琰华,那样我就能进宫救你出来,有何不对?” “不对,哪里都不对。”洛惑儿身子往前倾,冰冷的瞧着他:“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为何才落在琰华手里的?” 陈言还没回,洛惑儿自己平静回答。 “是因为我没来得及跟你一起逃进那密道——” “您怪我没来得及回头救您?当时那种情况,儿臣救您,也是与您一起死,倒不如事后再寻机会救您!”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43) “呵。”洛惑儿弯起眼:“不再逃入那密道,乃是惑儿自愿,惑儿愿意留下……哪怕是受尽折磨留在那暴君身旁,至少能帮上你分毫,受万种刑法,惑儿也愿。” 那是原本的洛惑儿,就做了的事情。 陈言眼神柔和下来,听着这话,才觉得眼前的少女是他熟悉的母后。 “可是,你重回皇宫,见到‘我’的第一面——”洛惑儿眼神平静,丝毫无光:“是怎样的呢?” 陈言愣住了。 “不是瞧我有没有受伤,也不是问我是不是被迫屈服于那暴君。”洛惑儿冷冷睨着他:“而是让我毒他,不顾我是否会被发现,更不顾我是否愿意,也未曾想过后果如何——” “我不接之后,你便秘密找上了洛雅儿,让她帮你。” 唰—— 少女轻嘲的捏起青年的下巴,吐气如兰,呼在他的俊颜上。 “你的心里,有的只是你自己,你理所当然的觉得本宫该为你做所有一切——因为你知道,在本宫眼里,你,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母后!”被清楚的揭开所有的隐藏的面纱,暴露出丑陋的现实,陈言慌张至极,脑袋却更是乱成浆糊。 “可你不知道吗?人心是会变的,也会凉的,没有人理所当然对另一个人掏心掏肺的好,父母也不行……更别说你还不是我亲生的。” “母后……”陈言的声音开始发颤,这些他早年知道的事实,在这些年洛惑儿无尽的宠溺下,他却忘了。 他红着眼盯着她,俊颜郝然、难堪,脸色煞白。 她可以觉得为了他掏心掏肺是理所当然的。 但你不能这么以为。 “母后,是我错了……”陈言垂下眼,含着泪,痛苦懊悔的模样。 他抬起那双温润的仿佛能叫人沉溺的黑眸,缱绻的瞧着她。 “母后,其实……儿臣也从未将你当做母亲。”他轻抿起薄唇,几分悲伤,几分依恋:“儿臣知道大逆不道,可儿臣的皇后之位一直空着,是因为儿臣心中,只留一人。” “哦?”洛惑儿挑起眉。 “是您。”陈言苦笑一声,“儿臣本想这次回宫若是能成,就算排除万难,儿臣也想让您成为儿臣的皇后的。” 他垂着眼,狼狈的俊颜上,几分真诚、几分俊美,叫人心动。 “可那皇后之位,琰华也能让本宫坐。” “……” 陈言一僵,抬起头。 唰—— 少女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瞧着他,陡然一抬脚—— “嗯哼!”陈言闷哼一声,脸色更加煞白,只难以置信的看着方才冲着他两腿之间踢出一脚的少女。 “你知道吗?养不熟的狼,连狗都不如啊。”洛惑儿低头瞧他,甜甜的笑了起来:“而你,非狼非狗,只能算个垃圾。” 扔下这一句,少女提起裙摆,迈着轻快的步伐,便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只留下身后脸色煞白,双眼彻底呆滞无望的旧帝。 …… 又休养了一段时间,琰华便能下地了,不过御医严令警告过,琰华身上的伤极重,余毒也未去除干净。 可不能再让他误食毒药了。 所以他每日的膳食都要再三检查。 啪—— 秋季已过,冬季来临。 御膳房外,就是一声响亮的摔跤声,吓了里头新来的小太监一跳。 “什、什么声音!”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44) “嘘!”身旁的前辈立刻让他噤声,按着他的脑袋让他连忙跪在地上行礼。 唰—— 御书房的门立刻打开,男人大步流星的走出来,气急败坏的低吼。 “怎么回事!你们怎的伺候娘娘的!怎的又让她摔了!” “不怪他们,是这衣服实在太厚了!”地上被绊倒的少女气咻咻的骂着,因为快到冬季,身上的衣服一层裹了又一层,为了保暖,着实厚重。 重的她一天摔两回! 气都气哭了! 琰华走过去,连忙将少女抱起来,半扶着让她半坐在自己肩上。 少女娇滴滴的一只,软软的坐在他的肩上,小手撑在他另一边肩头,小脚晃呀晃。 唰—— 身旁偷瞄的宫女太监们齐刷刷都红了脸。 结果这还没完,琰华心疼的捏着她的小胳膊,沉着脸瞧着她白嫩手心擦破皮的地方,抿起薄唇,脸色沉得不像话。 “鞋!鞋!”少女抬起小脚,往那边掉下的一只鞋那够了够。 “我来。”琰华垂下眼,直接长臂一伸,捡起她的鞋。 “嘶——” “皇上!” 在周围倒抽了一口凉气,和身旁大太监的惊呼声中,琰华头也没抬,捉着她的小脚,替她穿上那鞋。 连洛惑儿都愣住了。 低头瞧着蹲在自己身旁的俊美帝王,安静的蹲在自己面前,宛若卸下了所有凌厉与高傲。 捏着她的小巧玉足,毫不嫌弃,认真的替她将鞋穿上。 洛惑儿安静的瞧着那画面,一歪脑袋,唇角禁不住翘起。 或许,这样的日子,确实不错。 穿完,男人起身,捏着她的小手扶着她往里走。 “穿着这么多,还要往御书房跑太累了,我不想来了。”少女在他怀里噘起小嘴,不满道。 “……”琰华思考两秒,罕见好说话的一点头:“可以。” “咦?”洛惑儿惊讶的侧头瞧他。 分明伤差不多养好,不需要她照顾,她当即翘班两天后,立刻被他杀进仪凤殿,气呼呼的拉着她,咬着她的小脸蛋,命令她必须每天至少去御书房两趟见他的也是他呀! 不由分说,怎么也不肯妥协,至少每天都缠着她要见两次来着。 怎么突然这样就妥协了? 洛惑儿狐疑的小眼神瞅瞅他。 直到帝王翘起唇角吐出一句——“反正把你送回洛家的时候也快到了。” “嗯???”洛惑儿瞪圆了眼。 “置办成亲的事宜,洛家那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到时候朕派人送你回洛家。”他唇角翘起,黏糊的贴着她的小脸蛋,“别急,三天就够,忍一忍……到那时,你就是朕名副其实的皇后了。” 洛惑儿整个人都懵了,傻眼般的瞧他,脱口而出。 “什么?成亲?” 琰华漂亮的黑眸睨了她一眼,修长如玉的手指勾着她的小手指,低沉的嗓音不悦道,“惑惑难道要不认账不成?答应我的,你忘了?” “我没忘,只是……”洛惑儿讪笑两声,漂亮的小眼神左闪右闪:“这、这么早吗?要不我们再等等。” 最好再等个三年! “不,等不了了。”抓着她的小手指往唇边亲了一口,站在门前的俊美的帝王幸福的弯起眼,双眼透着灼热的光,瞧着她:“一刻,我都等不了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瞧见少女穿上嫁衣,彻彻底底变成他的皇后的模样。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45) 洛惑儿晃神两秒,抿起小嘴,困扰的一歪脑袋。 “不成亲不行吗?”她低下头,无辜的睁着漂亮的眸子:“就算不举行大婚,我们也可以做夫妻可以做的事情哦。” “……” 暴戾的君王俊脸一红,却捏着她的小手,不容置疑,憋出一句。 “不行。”琰华认真的瞧着她,眼底无限柔情:“我想给你,寻常人家的少女,该有的一切。” 洛惑儿心一跳,歪着小脑袋,瞧着他的模样。 她禁不住弯下腰。 “可是成亲不比金屋藏娇,会有天下人反对哦,无论是你的朝臣,还是你的臣民。”少女俯下身,环着他的脖子,娇滴滴的软声说:“娶前朝妃子也就罢了,偏偏你要娶的……是前朝太后。” “我何事在意过他人?”琰华抬起漆黑的眼,锁定着她:“我在意的,只有你。” “嗯?”洛惑儿软软的应了一声。 “说来你或许不信。”琰华倾身,将脸轻轻埋进她香软的发丝里,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低哑的开口:“有时候我觉得,我是为你而生。” 洛惑儿的身体一颤。 “为救你逃出那陈朝的牢笼,沉闷的宫殿——”琰华半睁开眼,透过她的发丝,瞧向后方,沉沉的声音,仿佛穿过万物:“给你所有,让你活的畅快,活的自由——长命百岁,瞑目闭眼。” 仿佛那才是他生生的执念。 洛惑儿垂着眼,听着他的话。 小心脏,无限膨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涌跳动,即将挣脱出来。 宛若,在他心中,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小太后。 更不是那克夫歹毒的妇人。 在他心中,在他眼里—— 她只是个纯粹的小姑娘,天真的少女,他心头的唯一一点干净。 洛惑儿安静瞧着他。 他不止是墨瑾,还是琰华。 凉卿的墨瑾。 洛惑儿的琰华。 [再确认一遍,墨瑾是因我而出现在这个世界,对吧?] 【是的,若无师父,洛惑儿不能ooc,宿主很大可能性很难度过‘琰华’这一关。】 秦祸祸静默几秒。 “好。” 洛惑儿清甜的声音落下,少女笑着抱住他的脖子,笑的甜美。 “那我们就成亲吧!” 琰华愣怔两秒,跟着笑了起来。 …… 临近成亲前一日,琰华才将少女送了回去。 可当天晚上,洛府少女的阁楼外,便悄无声息的闯入了个男人,来来回回的在外头踱步。 那沉着的俊脸上浮现纠结,频频往那有倒影的窗户纸上瞧着—— 最后,还是里头的少女率先忍不住,推开窗,笑意盈盈的托着腮。 “这位‘采花大盗’公子,若是想进来,可得早些进,晚了,明个本姑娘可就嫁人啦?” 门外的男人万万没想到她会突然开窗,吓得立刻窜上了树。 半晌,才传来男人不悦又无奈的宠溺嗓音。 “少胡说。” “你躲那上头干什么?”洛惑儿险些没笑出声,哑然两秒,无奈笑道:“来偷偷看我就看我嘛。” 她托着腮帮子,弯起眼。 “我知道皇桑是想我了呢~” “咳。”树上缓慢的露出一颗英俊也难掩凌厉的俊脸,黑眸犹豫的偷瞄她,拧着眉:“可是那群老古板说,成亲前不好相见,会有不好的结局。” 这世上最可能会创造不好结局的就在你跟前。 你不怕我,怕那些传言? 少女挑挑眉,表示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46) “是吗?堂堂活阎王琰华,还怕这个?”少女挑起眉。 “嗯,事关你,得小心。”男人认真的点点头,将脑袋缩回去,闷闷的开口:“所以你就当今个没瞧过我,我走了。” 唰—— 没等洛惑儿开口,树叶微动,藏在里头的人便顺着那边的墙头,跳了下去,跑了。 洛惑儿无奈一笑,正准备扭头回屋,忽的一顿。 一低头。 窗边放了个东西。 那是宫里专用的食盒,她愣怔了一秒,伸手将它拎进来,打开了。 每日宫里御膳房都会给她和皇上那边备些糕点,那那两份里面,都只有一块琰华最喜欢的莲叶酥。 他最喜欢的就是逗她要给她吃,最后又自己吃了,看她气的鼓起腮帮子的小模样。 哪怕上次被洛雅儿在莲叶酥里下毒,男人也没对莲叶酥的爱,少半分。 可现在这饭盒里,躺着两块莲叶酥。 今日的份,总共就两块,他一块都没尝,全都给她送来了。 瞧着那两块安静躺在那的莲叶酥,她恍惚一瞬。 ——我最爱的,全都给你。 那一瞬间,洛惑儿抬起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 【宿主?】 【呜呜,您是也被师父父感动到了吗?】 少女恍惚的,站在原地。 心口的位置,里头灼热的陌生情绪,几乎要将她烫伤,她强迫自己闭了闭眼。 “没事。”她强迫自己冷静,重新睁开眼,最后挑起唇:“啊,我觉得墨瑾变了。” 变得,太狡猾了。 【……】 瞅着宿主归于平静的模样。 呜,无情! 仪凤殿内,只是瞧了两眼,难解相思之苦。 于是皇上一回宫,就回了洛惑儿的仪凤殿,钻入了她的房间,男人从善如流的左看看,右瞧瞧,最后摸着她床头的小枕头,眼神都柔和下来。 这房间跟她的人一样,香香的。 正当他准备在塌上坐下时,忽的一侧头,目光停留在床边那卷起来的画卷上。 有些眼熟,他眯起眼,伸手轻轻运气一弹—— 啪。 画卷瞬间展开,那副他瞧过多少遍的雪山少女图,映入眼帘。 叫他一楞。 原来,她没有烧掉么? 琰华站起身,走到画卷前,伸手抚上,摸着那画卷,他已无最初作下这画时的心如绞痛了。 现在,更多的是平静坦然。 但—— 修长的手指摸上画中瞧不清面容的红衣少女时,他却陡然身体一晃,猛地往前栽了一下。 眼前黑了一瞬。 他手撑在墙上,才缓住身体。 可那一瞬间,仿佛有万千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 头疼欲裂,他咬紧牙关,生生忍住。 紧接着,那双漆黑的眸……缓缓变得愈发幽沉,叫他闭上,又睁开—— 琥珀色的瞳眸,淡淡溢出不一样的色彩,略浅,却将男人凌厉的俊美面容,显得更甚几分冰冷—— 皇上大婚,封后大典。 这些放在次日,今日,依琰华的要求,以寻常人家的嫁女流程进行。 宫内暂且不送,洛府却大摆宴席,宴席上朝臣尽在,却不见洛洲的人影。 提及时,洛丞相笑笑不语,只侧头,瞧向内院—— 中年人那双黑沉的眼里,忽的涌起野心勃勃的笑意。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47) 啪—— 门被轻巧打开,外头媒婆热热闹闹的声音响起,闹腾了许久,才安静了下去。 穿着红袍的新郎转身,关上了门,看才回床上。 坐在那的少女头蒙着盖头,周围布置的喜房,红艳艳的,仿佛红火了他的整片心脏。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画面。 终于成真,可他却半晌都不敢迈出一步—— “琰华?”直到,坐在那的少女软糯糯的,怯怯的喊出了一声。 门口的男人才终于动了,迈开轻缓的步伐,走到了她的面前。 洛惑儿暗红的视线里,一只如玉的手落在了她的盖头下,伸到了她的面前,揭开了她头顶的红盖头。 唰—— 少女缓缓抬起小脸。 本就漂亮的眉眼沾染了胭脂,化了淡妆,那双弯弯的眼睛在火红的烛光下,仿佛都闪烁着暖人的光。 少女一身火红的嫁衣,漂亮的叫人心悸,那漂亮的小脸上几分红,都叫人看的心尖儿发颤。 想弯下腰,咬上一小口。 “琰华。”她弯起眼,软软的笑着问他:“你如愿了吗?” “嗯。”琰华伸手,摸着她的小脸蛋,温柔的垂下眉眼,应了声。 他低哑的嗓音,灼灼的吐出。 “简直,梦寐以求。” “嘿嘿。”少女笑的极甜。 少女身穿嫁衣漂亮的模样,简直比他记忆里想象的任何画面都要美好。 “不过你该唤的,不该是‘相公’吗?”他垂下眼,沙哑的嗓音问。 “还没成完亲呢。”少女娇嗔的噘起小嘴,无辜的一歪脑袋,睁大漂亮的美眸:“交杯酒还没喝呢。” 他一顿,轻笑一声。 “我倒忘了。” 他转身,取来托盘,身前的少女伸过小手,先他一步取出托盘内的酒壶—— 少女小手细腻如脂玉,轻巧的倒了两杯,琰华也并不在意,任她递出一杯放在他手心。 “喏,你的,我的。”然后,少女放下酒壶,捏着小酒杯的手,娇软的缠上他的手腕:“这样子喝哦。” 琰华一歪脑袋,平静的笑着,任她摆弄。 直到她低头,那双含笑的眼眸里,倒映着他,笑着弯下腰—— 要将她手中那杯酒喝下时。 唰! 他勾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捉住了她要将酒送入口中的小手。 “嗯?”洛惑儿茫然的瞧他,含笑:“怎么了?” “祸祸。”他笑着瞧她,脸上的笑容不变,温柔低醇的嗓音却忽的蹦出一句:“你还要,再死在我怀里,第二回吗?” 这陡然的话语,如惊雷落下。 叫洛惑儿僵在原地。 她眨巴眨巴眼,茫然疑惑。 “琰华?你在说什么呀?” “红衣似血,笑靥如花——”琰华低下头,凑到她耳边,轻轻蹭着她的秀发,低哑的开口:“和画中我梦见的你,简直一模一样呢。” 洛惑儿漂亮的美眸仍旧满是茫然,她微微后退,对上俊美男人灼灼的黑眸,直到听到低沉磁性的嗓音平静的响起。 “人物洛惑儿,身份陈朝太后,主线任务为以洛惑儿身份活下去。” “劫难有三,一为暴君琰华,二为儿子陈言,三——为洛家。” 男人的嗓音一字一顿,没有丝毫的波澜与起伏,却叫少女的心猛地一沉。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48) 少女脸上的笑容不变,男人却俯身,凑到她耳边。 “先帝为何坐了那样久的位置都无事,偏在那封后大典上遭人暗杀,动手的又是谁呢?” 琰华垂下眼,轻声吐字。 “是洛家,你的父亲,对吗?” “他想要那个位置,想要所有人都只是个傀儡,所以先帝才会在与你成亲当日,便遭人暗杀。” 大手,轻轻抚摸着微颤的少女的后脑,他低醇的嗓音温和道。 “你知道,若我与你成亲,我便会成为第二个陈浩(先帝),会死在这。” 他垂下眼,捏着少女的小手,瞧着她手里自己要喝的那杯酒杯。 “所以,这里的酒,是毒酒,对吗?” “……” 琰华笑起来:“你想,只要你死在成亲前,我便不会被你父亲所谋害了,对吗?” 唰—— 俊美的男人,笑得温柔,却盯住她。 仿佛他依然是那个温柔又难掩暴戾的帝王,而不是先前那个可怕到说出全部实情真相的男人。 洛惑儿的笑容不变,盯着他:“你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重要到……会让你不惜任务失败,也想护着我,让我活一次吗?” 琰华的眼里,盛满了笑意,他低下头—— 吻在了她的唇角上。 “你是不是,也有那么一丝,终究对我动了心的?”他笑着说:“小卿。” 听到后面那个名字,秦祸祸小脸瞬间变了色,脱口而出。 “墨瑾!” “嗯~”他弯起眼,乖乖应了声,俊美的脸上低垂着眉眼,瞧上去十足乖巧,还有几分萌萌哒。 ……萌个屁! 大魔王掀桌! “你!少自作多情了!”少女瞬间炸毛,恼羞成怒的将他一推,紧张的攥紧了手中的酒杯,直接抬起小下巴:“谁会为了你不惜任务失败?我这分明是不惜为了逃脱与你成亲!才这样的!” 男人一顿,漂亮的浅眸茫然的瞧她。 倾城之姿,配上这无辜表情,着实让人招架不住。 良心有些痛的大魔王纠结的捂住自己的小胸口。 “我啊,分明是最后一点念想也不愿给你才是。”她笑起来,抬起漂亮的眸子瞧他:“难道你看不出?我这分明是不愿与你成亲完成,才故意选在这时候对交杯酒动了手脚啊!” 师父父委屈的抿起薄唇,俊美好看的脸上垂下浓密的眼睫,小扇子似的颤啊颤。 委屈的让人良心大痛! “况且——”大魔王不为所动,甚至眯起眼,面无表情的指着自己手中的小酒杯:“谁说我这是毒酒了?我这分明是药酒!” 琰华半抬起眼,漂亮到如同琉璃琥珀的眸子疑惑瞧她。 “诈死那种,懂吗?”大魔王小鼻子哼出气:“我本来是准备直接诈死偷溜的!这样你活我也活,骗过洛家那老头,我就拍拍屁股潇洒的浪迹天涯去!你也只娶一个衣冠冢!你真当我会为你死?你算老几哼!” “………………” 师父父又眨巴眨巴小扇子似的眼睫毛。 “真哒?” “自然是。” 少女抬起小下巴,身后仿佛都有小尾巴晃来晃去,一副小霸王龙的模样。 “那,我们要赌一把吗?” 沉默几秒,这句话,陡然响起。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49) “什么?”少女一顿,疑惑瞧他。 然,男人却弯起眼,依旧宠溺的笑了。 “赌这酒,到底是毒酒,还是像你说的那样,只是药酒。” “?” 没等她反应,他们两只勾着做交杯酒姿势的手腕,忽的被轻轻带过去—— 她抓着酒杯的那只手,被勾到了他的唇边。 男人低醇的嗓音仍旧温柔,却低低响起。 “若只是药酒,便算你赢,我信你无心。” “若是毒酒,便算我赢。” 那磁性的嗓音一顿,溢出温柔的笑意,与那灼灼的眸子带着笑意锁定她一样,陡然烫的她脑海清空一片——“那便说明,你终究对我是动了心的。” 唰——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琰华启唇,将她手中那杯酒,一饮而下! 微凉的酒,顺着他的喉咙淌下,却烫得他险些呛出,却最后落入腹中。 “墨瑾!!!”她瞳孔收缩,咬牙切齿的将手臂一拉,急呼而出。 然! 男人却不予理睬,反过来抓着自己手中的酒杯,递到她唇边。 那双灼灼的黑眸,瞧着她,盈满笑意,更甚开口。 “惑惑(祸祸),喝下交杯酒,这一世——你便是我的新娘了。” “……” 少女被生生逼红了眼,冰凉的酒杯抵在她唇边,她没动。 可男人执着酒杯的手,那样坚定,微微倾斜,似想要她喝下哪怕一滴—— 冰凉的酒水,顺着少女嫣红的唇溢出,缓缓流下。 却有几滴,被她抿起唇,在唇齿里溢开。 “娘子。”他凑上来,缱绻温柔的念出这个称呼——闭上了眼。 新郎重重的身体,在少女的怀里滑落,被两条小细胳膊虚虚的抱住。 唇,溢出血。 新娘垂下眼睫,被胭脂染红的脸颊,与那嫣红的唇瓣,衬的她倾国倾城的脸蛋,美的叫人心惊。 琰朝五年,杀入陈朝,将陈朝灭亡后。 琰帝大婚当日,封后大典前一日。 琰帝琰华、皇后洛惑儿,双双殒命。 命丧洞房花烛夜。 传闻乃是琰帝中毒身亡,皇后深情,立即随他而去。 次日,新帝登基,琰帝早有遗诏,传位于此生挚爱皇后亲弟——洛家洛洲。 新帝洛洲为纪念家姐,新朝更名为——祸国。 取名祸,却佑祸国天下太平,无祸无灾,国泰平安之意。 * 祸国一年间,某处小溪旁的一处小村庄内,小孩儿被自家父亲揍的屁股开花。 “狗蛋儿!让你不听话!说了不要去那姐姐家吧?为什么不听话!” “呜呜呜,可是那姐姐会给糖吃,谁让爹爹娘亲不给狗蛋儿买糖吃!”小孩扯着嗓子哭,哼哼唧唧:“姐姐好看!还给糖吃,我就去!就去!” 被自家娃儿坑的龇牙咧嘴的那父亲暗自咬牙。 马丹,老子能不知道那姐姐好看?还给你糖吃? 可这糖咱吃得起吗? 他偷偷搓了搓自己的屁股,回想之前被那俊美的公子笑着一脚揣进河里的模样。 那温润的嗓音带着笑意,听不出半分可怖,可就是叫人莫名觉得杀气肆意,从骨子里都渗出凉意。 他说。 “能否劳烦你家小孩不要再来我家?我只想与娘子过两人世界,不想看到除我们之外的任何一只活着的东西呢。” 他打了个寒颤,莫名觉得那话的意思是……要是再去打扰的话,他家狗蛋儿还能不能活,就不知道了!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50) 可惜了呀,分明那公子长得那样一副好脾气的模样,怎的这样坏脾气呢? 不过他回想了下他家娘子的模样,小心脏禁不住跳快几分。 也是。 要是他家娘子长的那样好看,换他,他也不想让其他人多瞧上一眼呢! …… “干嘛去了?”小屋内,男人的腿刚迈过一条坎,里头的少女便抬起眼,眯着眼朝他瞧来。 唰—— 面不改色的琰华平静的举起手里的纸包,笑着说。 “给娘子买点心去啦。”他从善如流的一歪脑袋,甜甜的说:“还有你喜欢的糖葫芦哦。” “哼,谁说我喜欢糖葫芦了?”少女轻哼一声,却睨了眼他的脚,挑眉:“裤脚怎么湿了?去小镇上需要路过小溪那边吗?” 男人面上镇定的放下纸包。 “顺便去看了眼昨个放进去的篓子里捕到鱼了没。” “靠近小溪的只有张渔夫一家,去看捕到鱼没是假,跑去又揍了狗蛋他爹一趟才是真吧?”大魔王一眼看破,冷哼出声。 “……” 他放下纸包,不吱声了。 “连个小孩的醋你都吃,你是个人吗?”少女气咻咻的一拍桌子:“你知不知道那狗蛋儿多可爱!每回来都给我带小黄鱼呢!现在你把我的小黄鱼弄跑了!你怎么赔!” “我明个给你煮鱼吃。”前·万人之上·帝王·琰,现·农村煮夫·华乖巧的立刻答:“你前几天不是还夸我煮的鱼好吃吗?” 她能不夸吗??? 男人当时期待的眼神差点没把她给盯穿! 杀鱼时手上弄到小伤口险些没怼到她脸上去! 就差没在那张俊脸上写上‘求夸奖’‘要抱抱’‘要亲亲才能好’这几个大字了! “早知你这么麻烦,我那日就该扔下你,自己偷摸跑了的!”小爪子托着腮帮子,少女气鼓鼓的蹦出一句。 “我们已经成亲啦。“琰华听到这话,偷瞄她,闷闷的低下头,小声说:“那样子就是抛夫弃……咳,是不对的。” “弃什么?弃子是吧?弃你个头,我跟你说,你少污蔑我名声啊!”少女一听,一拍桌子,立刻一转漂亮的眼珠子,瞪他:“那酒只是诈死的,你醒来的时候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可不喜欢你噢……你可不能瞎说!” 琰华一听,也不反驳,只低笑几声。 “晚饭吃什么?红烧肉要不要?” “要!还要小排骨!”少女立刻应声,脆生生,响亮亮的。 他转身,便进了里头的小屋,站在灶台前,从容的拿那修长如玉到可持剑杀人、亦可指挥万物的手,拿起小铲子。 他抬眸,瞧向窗外—— 他记得醒来那日,便在那马车之上,躺在少女的怀里。 少女垂着眸,那双凉薄淡漠的美眸瞧着他,勾起唇,吐出一句。 “瞧,你赌输了噢。” “……” 马车之中,裹着淡淡的沉香味,和少女身上柔软的清香。 他轻笑:“好似是的呢。” “原本呢,是想直接把你扔下就跑的,可想了想……世界你都能跟来,我怕是自己溜了,也得被你满世界的找吧?”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51) 秦祸祸睨着他,直接抻直了小长腿,小手捏起俊美帝王的下巴,调戏良家妇女般,挑起唇。 “所以呐,倒不如把皇桑捉了,给人家当个小太监呢。” 她弯下腰,凑到他耳边,几分蛊惑,甜甜的问。 “你觉得呢?皇上。” 当时,他颤动着眼睫毛,沙哑的嗓音低低的蹦出。 “为夫能做的事情,太监可做不了呢。” “……” 马车内,安静几秒。 啪—— 刚下台一天的帝王就被自家娘子从腿上扔了下去,摔在了马车内。 自那之后,两人便寻了个地方定居,偶尔换换。 男人从始至终都以少女夫君身份自称,刚开始少女还炸毛的抗议,到之后发现根本解释不清,就干脆不解释了。 祸国二年,男人带她去瞧过外头的山、高山的树、漫山遍野的花。 激流的水、温和的溪、广阔的海—— 带她行侠仗义、带她路径土匪山寨——“啊,大侠我错了!我们错了还不成么!”“呜呜呜我们不知道这位小姑娘是您的人哇!还你,还你还不行吗?” 当时,踩着那山大王脑门的俊美公子弯眼笑起来。 “唤夫人。” “夫人!夫人饶命啊!我们错了,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让您夫君饶了我们吧!”山贼立刻认错。 瘫着脸,咬着他们山寨里最后一只鸡腿的少女直接上去。 啪—— 对准了他们两腿之间恶狠狠踹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 “谁他娘是他夫人?谁他娘是我夫君?找死是吧?”少**测测的恨恨咬下鸡腿上的一块肉,漂亮可爱的小脸凶神恶煞的瞪他们。 “呜呜呜呜!” 山贼:他们太难了! 唰—— 没等少女气咻咻的一个个踹过去,身后的俊美公子终于一伸手,将少女捞了回来,将她单手抱在手臂上,拍拍她的小脚,皱眉不悦道。 “别乱踢脏东西。”他弯起眼,凑到她耳边亲亲她白嫩的小脸蛋:“要碰,只准碰我的。” “???” 山贼们偷偷抬起头,偷瞄了一眼。 隐约觉得要不是打不过,那公子怀里的少女能气的跳起来踢爆俊公子的脑袋瓜! 祸国三年,在小屋周围种了一圈山楂的男人正在亲手为娘子摘那小果子,摘到第三颗的时候,陡然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少女赶回来时,照顾了他三天三夜,他才醒来。 醒来时,男人躺在塌上,宛若回光返照,精神焕发。 身旁坐在那的少女,抬起平静的眉眼,瞧他。 “时间到了,对吗?”他弯起眼,瞧着她。 “嗯。”洛惑儿平静的应声。 “三年,时间过得,竟这样短暂呢。”琰华垂着眼,捏住她的小手,弯起眼。 “确实,不算太长。”秦祸祸一歪脑袋,却笑着瞧他:“但我会陪你到最后一刻。” “真是幸运呢。”他苍白的俊颜上,黑眸瞧她两秒,忽的弯起眼,“最后,能抱一下吗?” 秦祸祸想了想,倾身过去,小手臂换上他的脖子,抱住他。 墨瑾则抬手,将少女按进怀里—— 我是太后,今天我下台了(52) 他侧头,轻轻蹭着她的脖颈与发间,半睁开眼,低声问她。 “祸祸。” “嗯?” “你当真,没对我动过心吗?” “当然。”少女平静着小脸:“只为任务,你不是知道吗?” “那为什么……”墨瑾一歪脑袋,含着笑说:“你三日前,不直接离开呢?” “………………” “完成任务的期限,是三日前,没错吧?”墨瑾抬起漂亮的眸,笑着问她:“为什么多留这三日呢?为谁?为我,对吗?” “我总不能抛下个伤者自己跑了吧。”秦祸祸眸光闪烁,小嘴硬得很:“可我不还是给你的山楂树下了毒?” “呵,是这样吗?”他低笑,眼底渗出笑意,不拆穿她,反倒说:“所以,祸祸是自己要走了,也要把我带走吗?” “墨瑾。”少女不答,只仰着头,问他:“上辈子没能陪你走完的,这次陪你走完了,你如愿了吗?” “……嗯。”他低笑。 “那,圆满了吗?”她一歪脑袋,又问。 “没哦。” 男人回,少女却一顿。 下一刻,她的脖颈,被男人的手掌轻轻掌控住,按在她的脉门上—— 秦祸祸正想动,却被柔软的薄唇抵住耳朵,低哑的嗓音,裹着笑意,却出乎她意料的陡然落下。 “怎么办呢?区区三年,我还是觉得不够呢。” “墨——” “我知道哦,那日的酒,是毒酒。”滚烫的灼热,贴着她的耳畔:“我中的毒,不是那山楂树,而是三年前的那杯毒酒。” “!!!” “是我赢了哦。” 秦祸祸浑身僵住,咬牙,没来得及动手,就听到男人的声音继续说。 “想用三年,给我画上圆满,让我不再纠缠——祸祸是不是,太小瞧我这个做师父的了呢?”那声音,盈满了笑意。 “墨瑾!”脖颈上,有什么东西,在顺着她的灵魂渗入,她觉得不妙,咬牙惊叫。 “我啊,很贪心。”黑眸睁开,红眸闪烁,男人似魔非魔,似神非神:“三年不够,只是动心,也不够。” 【绑定成功】 【灵魂契约已经签订,跟随系统开启。】 从他指尖点下的脖颈上蔓延开来,一颗小小的红色花朵在她纤细的脖颈上绽开。 另一只如玉的手指,悄然爬上她的胸口,点在她心口之上。 他低下头,指着她的心口。 “我要这里,整个都要。” 红眸闪烁,落下此等宣言的神如此说到。 【主线任务:保留女配洛惑儿性命活至三年(已完成)】 【支线难度:度过三个死劫(已通过)】 【任务完成度sss+】 伴随着男人抬起眼,笑着将灼灼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我救你出三千劫难,你赎我整颗真心——” “若是祸祸真想摆脱我,就取走我整个心脏吧,到那时……我必然不会再纠缠你了。” “祸祸,下个世界,我等你。” 等你个大头鬼啊啊啊!!! 面前招惹怒了大魔王的神缓缓闭上眼,缓缓脱离。 下一秒,秦祸祸感受到自己的灵魂也在缓缓脱离—— 她一咬牙。 [艹!等等!小胖子你给我出来!你刚刚说的那绑定的是什么玩意!给我解释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顿了两秒,小系统心虚的小声音才响起。 【是宿主把神的力量想象的太简单了好么,师父父可是进行空间跳跃,将主神都暴打了一顿呢。】 回归虚空之中,漂亮的少女臭着小脸一怔。 【宿主为何过任务,您心知肚明,您该做的是历万劫——所以先前那些个原身,哪个不是凄凄惨惨戚戚?】 【为何偏偏这个世界,洛惑儿却一丝苦难未受?】 系统顿了顿,才重新开口。 【因为墨瑾与主神做了交换呀。】 [什么交换?] 【芽、芽芽不能说。】小系统捂住小嘴巴,第一回蹦出自己的小名,可犹豫一会儿,又说【总之,绑定已经成功,接下来宿主的每个世界都会有师父父,并且成为那个世界的反派大boss!】 [然后虐回来是吧!] 大魔王一咬牙,气呼呼的想着。 [这个狗东西!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肯定是要报复我!] 她一撸袖子,恶狠狠的臭着小脸。 [行!那老娘就看看……是他的脑袋瓜子硬!还是我的爪子硬!] [他不是要我得到他的心脏吗?好!下个世界老娘找到他,第一件事就是捏爆他的心脏!!!]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1) 咕噜咕噜—— 秦祸祸睁开眼时,眼前是一片水域,水草在面前飘着。 她自己……正处于窒息状态。 呛了好几口水,就快被溺死了! “咳咳咳咳——”她双手一使力,将脑袋从小河里抬起来的那一刻,才重获呼吸,捂住小嘴猛咳起来。 什么情况? 瘫坐在草地上,她懵了几秒,才低头瞧向归于平静的水面。 倒影着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长发湿漉漉的,浓妆艳抹,眼睛通红,模样狰狞——活脱脱像个疯了的天山童姥! 她看向周围。 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自己。 也就是说,她刚刚正自己坐在河边,要淹死自己??? 秦祸祸心情毫无波澜甚至想炸个世界! 【……】 [芽芽童鞋你出来,给我解释一下,我保证不打死你!] 【咳,宿主想的没错,原主确实是要坐在河边,淹死自己。】 [……] 完了,这回的世界不止要找出墨瑾弄死,还要治好自己的精神病! 【不是宿主想的那样,原主顾念辞并无精神问题。】 【原主这样不过是为情所伤,半个时辰前正被男主青阳派掌门韩涯提出分手,因此心如死灰,想要自杀。】 话音一落,剧情便到了。 这个世界重回她最熟悉的修真界,而她,第一反派的究极女魔头——顾念辞。 [这个身份我喜欢。]秦祸祸立刻给系统竖了大拇指。 不过她却还有个痴恋的人儿。 [……] [哦,来了,你们的传统套路,渣男前任是吧?] 【正是这个世界的男主,正派第一掌门人——韩涯】 [又一个墨瑾?] 【韩涯并无师父那样强哦,而且和最开始无欲无情的墨瑾不同,韩涯与顾念辞是相恋的。】 两人一开始呢,也不是完全的正反两道,而是很平凡的青梅竹马。 两大门派的掌门,互相扶持着将门派做大,金童玉女,十分般配。 但等到两人彻底站在了最高处时,有些东西就变了。 男主韩涯为维护世界正道,观念愈发遵循规矩死板老套,顾念辞则恰恰相反,行事与想法愈发跳脱起来。 两人之间的矛盾越发多了起来,感情已经濒临冰点,终于—— 天下历劫,魔物苏醒,通往最顶端的天梯遭魔物侵蚀。 韩涯想将它修复,而顾念辞却觉得,若天梯不再是天梯,不能叫人继续修炼往上,不如毁了。 于是顾念辞持剑正欲动手,韩涯出手阻止—— 还未来得及对天梯动手,两人却将通往天梯的第三界的通道给打了个稀碎。 两人落回地面,对视几秒后,韩涯板着脸提出了分手。 “我本以为我们只是观念不和,总会说通,现在想来是我异想天开。”清俊的眉眼,持着剑,冷冰冰的对着身旁的女人启唇:“我们本就不是同类人,像你这种异类,一开始,就与我并非同道!” 说完,他持剑离去,留下身后失魂落魄的顾念辞。 她虽行诡谲之事,但对韩涯却是一片真心,听到这话,万念俱灰,便一头落下了一处小河旁,一头扎进了河里——要淹死自己! “……………………”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2) 然! 她早已不是凡人,一条小溪哪淹得死自己? 在水里泡了三天三夜,人没死,身上的灵力倒是分了一截,顺着溪水一路往下,吸引了万千魔物聚集。 太强死不掉也是一种困扰,从水里出来的顾念辞更郁闷了,看着聚集周围的魔物,气的把那万千魔物屠了个干净,让整个飞星山成了血山! 自那之后,女魔头顾念辞究极进化,开始了作死之路! 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究极女魔头!韩涯口中的异类,最后被正派人士齐力捉住,被已与自己最亲的漂亮女手下结为道侣的韩涯诛杀,血祭天梯。 ——完。 [啧啧啧,惨哦!] 秦祸祸同情两秒,一歪脑袋,咂舌做总结。 [简单来说就是道貌岸然的渣男男主抛弃女配,找到真爱后,毫不留情的打着除魔卫道的名义,干掉女配,走上人生巅峰咯?] 【是顾念辞要的太多,却执迷不悟,男主韩涯也没做错什么。】 [啧。] 捋了捋自己湿漉漉到如同疯婆子的发丝,捏住发尾,她垂下眼,不以为然的轻笑。 [爱你的人,总嫌给你的不够,不爱你的人,才会嫌你要的太多。] 说什么清醒他们本就不是一条道,不过是他已经不爱她的另一种说法罢了。 韩涯无错。 顾念辞不过坚持自己的想法,又何错之有? 不过秦祸祸不是神,不判对错。 “掌门你头洗好了没?洗好了咱们回去吧?” 正在秦祸祸愣神之际,身后一个畏畏缩缩的小声音响起,吓她一跳,回头。 “卧槽!你什么时候在这的!” “小的在这好几天了。”树后佩剑的小弟子无辜极了:“只是看掌门一直在洗头,没好意思打扰。” “……” 现场死寂几秒后。 少女暴躁的声音响起,连带着小弟子被按进河里扑腾的水声清楚。 “我让你洗头!你全家都洗头!你家洗头拿脑袋往水里泡三天是吧!” “呜哇哇哇掌门我错了呜呜呜!” 半个时辰后,整个人都湿透的小弟子委屈巴巴。 “弟子真不知道您不是在洗头嘛,下次我保管来救您,成吗?” “你还想有下次???”暴躁的大魔头半眯起眼,瞧向他。 “没了没了。”小弟子立刻摇着头,泪眼汪汪,不过伤心不过两秒,眨巴眨巴眼:“咦,掌门您脖子上这是什么?” “什么?”秦祸祸懒洋洋的一倾身,双手撑在地面往前一看,在水面映照下。 少女干净白皙的侧颈上,一朵火红的小花绽放。 秦祸祸立刻便想起之前墨瑾按在她脖颈上那下。 她嘴角一抽,爆了句粗口。 日! 那狗东西到底是多喜欢糖葫芦啊去他妹的!!! 居然他娘的给她印了个山楂花! 山楂花!!! “艹!” “没、没关系的!掌门天生丽质!长了个花也好看!人比花儿还好看!把妆洗了更——“小弟子立刻花式拍马屁,弯起眼笑着看向自家掌门,紧接着一顿,眼睛都看直了,愣愣的脱口而出:“更、更好看了!” 小弟子看直了眼,瞧着眼前洗去了火红霸气胭脂妆,露出原本精致美艳五官的美艳少女,觉得小心脏仿佛都瞬间停了。 此刻的少女,仿佛自带霸气的气场,青丝肆意的垂在背后,被微风轻轻扬起,吹的眉眼都凌厉惑人。 一瞬间,没别的念头。 就想给她跪下!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3) 飞星山往西,万里门山上,血腥气弥漫。 整个门派之内,尽成废墟,往日恢弘的门派仙气渺渺不见分毫,只剩无尽的魔气弥漫。 那群肆虐的魔物已经杀进仙门之内! “他们定是冲着那东西来的!” “绝不能将它落入这群魔物手里!我们万里门已镇压其将近百年,再镇十年,即可圆满,难道当真要在这时候功亏一篑不成!?” “没事,小陆还在!”另外一位咬牙:“只能期盼小陆能顺利带它逃走,没有被这群魔物发现,否则的话……” “以那东西现在的模样,也不会轻易被认出的!毕竟我们万里门百年心血,没那么容易被夺走的!” 千年仙门前的石阶上,万里门两大门主满身狼藉,浑身是血的倒在那,瞧着头顶的魔气弥漫,已然绝望。 抱着最后渺茫的希望。 “三大长老已经败阵,掌门也已被那魔物生生撕碎,我们万里门千年基业,当真要被这魔物尽毁——” “盟内呢?盟内传信没有?为何救援的仙人还未到!”悲戚声音十分绝望,回头看向空中却一顿,“等等!好像有人来了!” 啪—— 视野之中,黑气弥漫的天空上,一道白光闪过。 瞬间,数十道雷电落下。 他们周身瞬间,所有的魔物即刻焦黑一片,魔物尸首们尽数化为灰烬。 “来了!我们的救援终于来了!” 可没等他们狂喜,电光褪去,浮在空中的——竟只有两人。 一个是二十出头的明艳少女,另一个则是青袍青年,作谄媚模样,俨然是手下。 “怎、怎的只有两个?”地上挣扎爬起的门主却两眼发黑,“你们是哪门哪派的!怎的救援只派了两个。” “这不是胡闹么,只派两个来,这不是送死么。”另一位忙不迭问:“后头呢?后头是不是还有人即刻就到?” “并无。”顾念辞懒得理他们,不过瞧他们满嘴血的凄惨模样,才蹦出两字回复。 “什么!?”两人眼前更黑,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样。 “你们几个意思!”那手下一听,立刻不高兴了,瞪了过去,叉着腰气的叫嚣:“什么人啊你们这是,我们掌门好心杀魔物的路上顺路过来替你们剿灭下魔物,你们还说我们掌门是来送死?是不是欠揍?” 小狗腿气的拉拉掌门袖子。 “掌门!咱们不救了!咱们可受不了这委屈!咱们走!” “掌门?”那边一听他的称呼,两人这才回神,忙不迭苦涩开口:“两位仙人别气,我们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就算是掌门,怕是也打不过啊。”另一位摇头晃脑,恐惧的开口:“要绞杀我万里门,带着万千魔物杀入的,是那魔界的血魔将军,就连我们掌门加上三位长老,都没能敌过,你们掌门一人,又怎能斗得过?” “是啊,若说掌门,要是青阳派第一人,韩涯掌门前来,怕是还有一线生机。” 两人潸然泪下的模样,全然绝望。 “嗤——” 然,头顶的嗤笑声响起。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4) 两人茫然的抬头,对上少女不屑的模样。 “你们的意思是,里头那个魔物,只有韩涯才打得过咯?” “尚、尚有一战之力。” “毕竟韩涯公子,是那最强门派青阳派的第一人啊。” “最强门派?第一人?问我了没?”少女嗤笑的小嗓音响起,叫两人同时一怔。 唰—— 少女素手一翻,挑起唇,几分挑衅,几分轻蔑的瞧他们。 “他是最强,那老娘是什么?拿我顾念辞当人了吗?” “……”两人懵住,反应不及。 顾、顾念辞? 那唯独不入正道联盟的唯一门派——其掌门,魔女顾念辞? 两人心中一惊。 韩涯确实为最强,但前提是不算这个门派! 毕竟顾念辞行事诡谲,大家从未认知过她的真正实力,更从未将她和谁比较过! 那少女那眼眸一弯,渗出笑意。 “若是韩涯尚有一战之力的话,那老娘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挑衅张扬的模样,似有无限的自信,肆意的在那张漂亮的明艳小脸上绽放。 “什么叫更强!”猖狂的小嗓音响亮。 血腥味弥漫更甚,整个仙门之内到处都是魔物纵行。 万里门正门阁前,里头惊叫着往里逃窜的弟子门主们还在喊。 “快!带着小弟子们先逃,从那后门逃离!”青裙女子脸色惨淡,却指挥着年纪稍大的弟子们带着那群小弟子们往后逃。 “陆门主!” “陆师父!” “呜呜呜,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呀!我们是不是会死吖?” 终究年纪不大,一群小孩哇哇大叫,哭的眼泪鼻涕全裹在一起了。 陆燕只觉头疼,可又只能咬牙让他们继续往外逃,等到瞧见脚边小孩不动时,才一楞,连忙蹲下。 “小亦?” “陆陆。”小孩恍惚的抬着小脸,看着青裙女人。 “没事,没事的。”陆燕温声哄他,抓着他的肩膀,眼神悲伤,口吻却凝重:“小亦,你听着,没关系……掌门虽然死了,但我还在,哪怕我不在了,这世上也总会有更强的人在,你要相信……邪是永远不能胜正的,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坚强的、好好的活下去!决不能叫那些只知道杀戮死亡的肮脏魔物得逞!” 小孩呆呆瞧着她—— 轰! 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 头顶的巨响声响起,整个楼阁的屋顶被掀翻—— 露出了那浮在半空中,身高八尺满脸狰狞的血魔将军。 “哈,找到了!”他血红的双目一亮,瞧着那群小孩,“跑,你们接着跑啊!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往哪跑!” 唰—— “你们先走!带着他们——跑!”陆燕直接持起腰间佩剑,毫不犹豫挡在众人面前。 丝毫不犹豫,她持剑而上——她已经,没得选。 明知死路,可她只能选这一条了! “陆师父!!!” “陆门主——” “路路!!!” 身后众多弟子含泪哽咽的喊声响起。 “不自量力!”血魔将军冷笑一声,抬起那只比青裙女人人还大的大手正欲落下,就是这一掌,让先前万里门三位门主加掌门,全都死在这掌下。 陆燕心生绝望,众人也都万念俱灰之际。 啪—— 身后,一道电光袭来。 血魔将军一顿,立刻收回大掌,警觉的转身,挡下那劈下来的青白长剑——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5) “哦哟!” 清脆的少女声笑嘻嘻的响起,带着几分诧异。 “还有点厉害呢!” 血魔将军睁大眼,愤怒的盯着头顶持剑砍下的白袍少女,怒吼。 “哪里来的小毛猴子!敢阻我!找死!?” “这话应该我送给你。” 少女手中持着被他宽厚手掌挡下的雪白长剑未动,那张张扬明艳的漂亮小脸上唇角忽的一翘。 啪—— 从那剑刃周围,忽的闪出电光! 那血魔将军察觉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晚了。 轰—— 一道雷豁然劈下! 剑法为虚,雷电为实。 身体焦黑,血魔将军死不瞑目轰然倒下的那一刻。 万物安静。 雷电逐渐散去,少女安然无恙。 空中,少女悠然的甩了个剑花,把自己的雪白长剑收入刀鞘,得意的一抬小下巴。 “傻了吧唧的,这年头,能动法术的,谁还跟你耍剑呢?要不要老娘还给你来耍套剑法呀?哼!”说着,少女一侧头,摇头晃脑的往后一瞧,几分痞气,几分恶劣,露出两只可爱的小虎牙:“喏,都给你们说了吧?” “让你们瞧瞧,什么叫更强!” 懒洋洋的小嗓音,得意又嘚瑟。 现场依然安静,除去之后被小狗腿扶着过来的两位重伤的门主目瞪口呆之外。 没了屋顶的殿堂之内,一众小孩都仰着头,瞧着那画面。 那大概,是他们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最美画面。 持剑的白袍少女浮在空中,英气动人,瞬间解决了那叫他们整个门派都险些灭亡的魔物。 那漂亮精致的眉眼之上,带着笑意,跳脱不羁,似魔更似仙。 “叶门主?唐门主?”持着剑,僵了许久的陆燕才回神,看到那边被扶着过来,也吓得不轻的两位门主,她这才惊喜:“你们还活着!” 两人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却苦笑。 “亏、亏得顾掌门来的及时。” “顾掌门?”陆燕也还是懵的,看向那少女,“我们盟中,有如此厉害,姓顾的掌门吗?” 陆燕茫然。 两位门主有苦说不出,与他们一齐抬头瞧向缓缓落地的少女。 “多谢……顾掌门是吧?”陆燕冲着她立刻行礼,感激不已道:“要是您,我们整个万里门怕是都要完!” “不……”顾念辞懒洋洋的还没来得及说不用。 漂亮的小脸就忽的一僵—— 【(^o^)耶!恭喜宿主成功救下师父父~】 [……啥?] 顾念辞瞪圆了美眸猛地抬起头,看向眼前的青裙女人。 [这是墨瑾!?!?] 没等小系统开口,她的小眼神就已经把陆燕整个上下偷瞄了一眼,往她玲珑有致的胸口格外多看了几眼。 [啧,便宜他了!]她用力咂舌。 【当然不是好么!宿主你想什么呢!师父父不是这位,而在你后头救下的那一堆小孩里面。】 【他乃万里门被灭门掌门闫鹤之子。】 [真是可惜。] “没事,我和闫鹤也有过几面之缘,来帮个忙也就是顺便。”顾念辞十分遗憾的抬起眼,笑着看向眼前的青裙女人:“我来晚了,没能救下闫掌门我很遗憾,不过他好似还有个儿子?他没事吧?拉出来我瞧瞧?” “顾掌门是问闫亦吗?这位就是——”对待救命恩人,陆燕十分恭敬,让出了身后视线,往最左边的小孩指去。 顾念辞兴冲冲的看过去,心想墨瑾小时候能长什么样?还真没瞧见过。 然后定睛一看—— 便瞧见了一只约莫能有普通小孩三个那般重的小胖墩。 “……” “哈哈哈哈哈哈哈!!!”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6) 沉默两秒后,少女突然捂住肚子笑的前仰后翻。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墨瑾吗!他小时候居然长这样!?] 【……】 小系统沉默几秒,无情的蹦出下一句,让宿主大人瞬间笑不出来了。 【主线任务发布。】 【第一主线:养成落败万里门掌门闫鹤之子,将其养大成人(01)】 […………] 秦祸祸的笑容瞬间僵住,瞪圆了眼。 [什么?] 养娃? 养娃也就算了!养的还是墨瑾那狗东西? 是墨瑾狗东西那也就算了!那第一主线又是什么,难道还能有第二主线不成? 没等秦祸祸气的问清楚,小系统就迅速的进入了死机状态,只好瞪回眼前小胖墩,盯着他的绿豆眼,她咬牙切齿。 墨瑾! 闫亦! 狗东西! 靠! “你就是闫亦?长这么丑,要不杀了算了。”十分无情还狠毒的仙女姐姐瞬间变成恶魔,瘫着小脸咬牙蹦出一句,故意吓他。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可小胖墩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只是那小胖墩小脸一白,还没来得及反应。 一个奶声奶气的哭腔却从他背后响起。 “小、小亦不丑,呜……不要杀小亦。” “……” 顾念辞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从小胖墩的身后探出一颗小脑袋。 怯怯的露出一颗小脑袋,小小的身子藏在小胖墩的身后。 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在那小脸蛋上泪花闪烁,小小的一只,却精致又漂亮。 那是一张极为漂亮的小脸,一看就是造物主亲手捏出来的那种,嫉妒都嫉妒不来。 那白嫩的小脸蛋,仿佛能掐住水来,垂着的小眼睫毛跟小扇子似的扑闪扑闪,怯怯的瞅着她。 望着眼前漂亮少女,又想靠近又害怕的小模样。 说是漂亮的小女孩都有人信。 少女只盯了两秒,就直接伸出手,两根手指捏住小孩的小脸蛋——“呜!” 小孩瞬间泪眼汪汪,泪花闪烁,简直叫人母爱爆棚,心疼极了。 “!” 顾念辞也盯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快两秒。 只不过,她却兴奋又愉悦的翘起唇。 看着那张和墨瑾那张俊美无比的脸蛋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漂亮小脸蛋上一副快要被欺负哭表情。 [这个小孩!我养了!]她跃跃欲试。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狗东西!你也有今天!] 【???】 大魔王磨拳擦脚,盯着那泪眼汪汪的小脸蛋,幻想着把他的小脸蛋捏出花儿来,哭出一盆子泪水又一盆的画面。 她握拳。 哼,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顾掌门?”漂亮少女捏着他们少掌门阴森森笑着的画面着实有些可怖,惹得陆燕忍不住开口。 顾念辞半抬起眼,还没来得及回她。 空中,一声叱喝响起。 “魔女!放肆!” “顾念辞!还不放手!?” 顾念辞和众人同时抬起头去,便瞧见空中浮现几十人的身影,其中为首的清俊男子持剑,脸色难看的盯着她对小孩‘下手’的模样。 叮—— 他直接拔剑出鞘,沉声开口。 “没想到你执迷不悟,因我说出那种话,所以你便偏激,反过来更甚于做出这种事是不是!既然如此,也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说着,一脸正气的清俊男人直接持剑豁然攻下。 瞧着那剑裹着强大力量,势不可挡,直逼她面门而来。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7) 万里门惨状,周围魔物仍在,血魔将军却被她轰成了渣。 他们赶到时,只剩魔女顾念辞正捏着小孩脸蛋一脸阴测测的诡笑,周围一众人等不敢吱声。 想也知道,被他们误会成了什么。 虽说,也确实像是魔女顾念辞会做的事。 叮—— 瞧着那迎面而来的剑。 顾念辞眼也不眨的把脚边小孩拎起,往胳膊下一夹,跳了起来的同时。 “韩掌门!这是误会啊!”底下,陆燕脱口而出,报出对方身份。 啪—— 侧身躲开了那柄剑,少女一脚,直接踹在了韩涯的腹部! 近在咫尺,洗脱了妆容的少女眉眼精致清丽,叫韩涯愣神一瞬。 下一刻,少女却讥讽的挑起唇,盯着他,蹦出一句。 “狗东西,老娘给你脸了是吧?” “!?” 韩涯愣神不过瞬间。 砰! 豁然出剑的空中青阳派第一人韩涯掌门瞬间落地,在地面砸出一个窟窿,手中的剑,也落在了不远处。 他狼狈的倒在废墟里,还没缓过神。 “嘶——” 随行而来的一众弟子掌门惊呼出声。 “这少女是谁?怎么一脚还把韩掌门给踢下去了?” “居然还躲过了韩掌门的剑?” 有些人不认得,可也有人认出了她。 “顾念辞!”韩涯的女手下柳倾看不过去,跳了出来,指着她:“你这魔女,要不要脸!要不是靠着掌门,你哪能建立起你那破门派,你能活到今日?结果你不知好歹,纠缠掌门不说,恶念未果。” “现如今竟为了引起掌门注意,就行魔物之举,滥杀无辜,纵魔物掠杀万里门!简直叫人恶心!”柳倾沉着漂亮的脸,眼神厌恶的开口。 听到这话,胳膊上被夹着的小孩就动了动。 顾念辞低头,对上小孩仰起的小脸蛋,瞳眸无辜澄澈的瞧着她,奶声奶气的问。 “杀我父亲,让师叔他们死掉的魔物……是你放的吗?”小孩竟然艰涩的听懂了那少女的话,抬起漂亮大眼,忽的瞧向她。。 “不是。”顾念辞瞥了他一眼。 小孩想了想,怕掉下去,紧紧抓住她衣服的小手攥紧。 “嗯!窝信仙女姐姐!”他奶声奶气的回,声音糯糯的。 “……”被萌的心颤颤的大魔王竟然动摇了一秒!就那么一秒! 她心虚的挪开眼。 日。 墨瑾这狗东西小时候的模样,还真有些可爱! 顾念辞重新抬起头,冷眼看向柳倾。 “说够了?” 柳倾怒瞪着她。 “韩涯那狗东西不要脸,连他的走狗,都更不要脸!”顾念辞却冷笑,“到底是谁纠缠谁?谁靠着谁?他这掌门之位怎么坐上的,这第一门派怎么做大的,要我提醒吗?” 柳倾脸色瞬间难看,“你、你胡说什么!” 唰—— 顾念辞直接低头,看向那从废墟里爬起来,抬头看来沉着脸的清俊男人,她冷冷的勾起唇。 “韩涯,你真当自己有几斤颜面,能开染坊啦?为了你?说出那种话?哈!你说什么话了?不好意思,我和你熟吗?你说了什么话了我就得记住啊?因为你,就偏激,干坏事?踏魔道?”顾念辞随意的一歪脑袋,讥讽的翘起唇角:“你算老几?”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8) 嘲讽技能开满! 简直句句刺耳,字字珠玑。 底下的韩涯脸色青一阵紫一阵,没等他反应,那边万里门所剩的人已经急呼开口。 “韩掌门!是个误会,顾掌门不是那魔物,那血魔将军已经被顾掌门诛杀,顾掌门是来救我们的!” “真的假的?” “那唯我独尊派的女魔头还能救人?假的吧?” 身后,来的人群里嘀嘀咕咕。 “唯我尊尊派是什么吖?”胳膊下的小孩又抬起小脑袋,奶声奶气的问。 顾念辞正想说她他娘哪知道。 “是‘唯我独尊派’!”飘过来的小狗腿就骄傲的挺起小胸膛:“我们门派的名字,霸气吧?好听吧?” “???”顾念辞迅速的一扭头,难以置信的盯住自家狗腿子。 什么!? 顾念辞的门派叫这个? 也太他妈羞耻了吧! 怪不得被排挤,成为魔派啊啊啊! 秦祸祸气的跺脚,暗搓搓磨牙,心想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门派名字改了! 结果就听到胳膊下的小孩又奶声奶气的缩:“好听哒。” 顾念辞低头,对上小孩卡姿兰的大眼睛,她眼神复杂的盯着他:“孩子脑子不好,多半是废了,扔了吧。” 说着,她嫌弃的把小孩往狗腿子怀里一塞—— 小孩立刻窝在他怀里憋起小嘴,委委屈屈的像是要哭,可小嘴噘了一会儿,又自己憋了回去。 那委屈巴巴的小模样,简直不要太可怜。 “哈哈哈哈!原来是个误会!”人群之中,走出一位颇具威望的青年,他笑着看向韩涯,“那确实是韩掌门你的不是了,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说顾掌门不是呢。” 说着,青年李呱呱眼神温和的看向顾念辞:“那按照这样说,顾掌门是凭一己之力解决了那血魔将军?那可真是救了不少人的性命呀!万里门也多亏了有你,如若不然,怕是我们到了,也要经历一番苦战了!” 这人说话还算好听,看着也像个人,顾念辞不悦的小模样这才缓和几分。 “不过可惜了,哪怕是这样,我们也来晚了。”李呱呱叹了口气,惋惜又难掩痛楚的看向狼藉一片的万里门。 万里门的除了这一批小孩和那三个门主,已经不剩下多少人了。 和被灭门,也没什么差别了。 说着,他指挥着人,让人上去给他们一一疗伤。 “万里门再立,怕是不可能了,晚点剩下的人,就随我去我门内吧。”李呱呱惋惜。 “诶!”一听这话,她喊住他们。 “顾姑娘还有事?”李呱呱闻言立刻应声,温和的看向她。 “你要带他们走?”她瞧他。 “是,怎么了?”李呱呱好脾气的应声,茫然的看她。 “我救下的人,你们想带走?问过我的意见没?”顾念辞当然不可能让他们把人带走,眯起眼。 “那你的意思是……”李呱呱脸色微变,但还是谨慎又小心的问到:“您……要自己带走他们?” “没错!许你们救他们,就不许我救他们了?”顾念辞瞪圆了眼,叉着小细腰,抬起小下巴:“放心,我带他们走,也会好生安置他们的。” “什么?”这回换做李呱呱懵了。 女魔头说要……救人?还要安置人? 是他们幻听了吗? 总感觉救人是假,带他们回去嚯嚯才是真吧?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9) 唰—— 没等他想清楚怎么回事,少女已经倾身凑到了他的面前。 “嘿,李前辈是吧?” “是!” 瞧着她那张好看的脸瞬间凑到面前,李呱呱呼吸都窒息两秒,莫名紧张。 那边已然重新飞起,被连同柳倾都怼骂了一通的韩涯瞧着那边万里门剩下的人,看回少女,才明白确实是自己误会。 他眼神复杂的盯着顾念辞的侧颜,瞧着那张他都许久未曾见过的漂亮素颜,看到她突然凑到李呱呱面前,他也禁不住一皱眉头,脸色微沉。 “我想清楚了,特立独行是没前途的!我们决定改邪归正,打算跟着你们一起混了!”白衣少女突然伸出小手,小脸严肃的往他肩上一拍:“怎么样?收吗?以后当兄弟!有酒一起喝!有魔一起除!” 李呱呱懵了两秒,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的脑袋空白了半晌。 “您要加入我们联盟吗?行啊!当然行!求之不得呀!”他有些惊喜。 唯我独尊派从一开始,本就不是魔派。 只是独立独行久了,独成一派! 才被称作邪教,可里头的弟子根本算不得魔人,也不沾边。 不仅如此,顾念辞这门派,不比那第一门派青阳派差半分。 更别说这顾念辞更是实力与韩涯都不相上下。 多加这样强的一个门派联盟,傻子才不要呢!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啦?” “自然!”李呱呱欣喜不已,觉得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唰—— 李呱呱自然的伸出手,笑着说:“欢迎顾掌门加入!” “好滴好滴。”顾念辞也高高兴兴的与他握握爪子,弯起眼,“那这万里门的人,我暂且收了,没什么问题吧?” “自然没有!”李呱呱笑着应声:“有唯我独尊派收留,如此安全,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话虽这么说,李呱呱却往万里门那边瞧了眼,笑了笑。 “我这就去和万里门剩下的几位门主通知一声。” 与那几位门主一个对视,几人竟默契的都往外走去,避开了顾念辞。 她抬眼瞧了眼,没计较。 几人一走,剩下其他弟子则去万里门内瞧还有没有剩下的活口和未灭除的魔物。 眨眼间,整个殿内只剩几人。 “你当真要入盟?”清俊男子持剑走到她身旁,冷着眉眼启唇。 “是。”少女甜甜应声,弯起眼,朝着他伸出手:“韩掌门不欢迎我加入吗?以后可就是同伴了喔。” 韩涯盯着她那张洗去铅华的明艳小脸,挂上清甜的笑容,少女模样,叫人心动。 他早就忘了,她那张浓妆艳抹的皮相之下,有这样好看的小脸蛋。 他低头,盯着她伸到跟前的白嫩小手,心头滋味莫名陌生,挣扎两秒,才伸出手—— 唰! 细白小手却瞬间缩回。 “啊呀,对不起噢,我怎得给忘了呢。”少女缩回小爪子,困扰的拿小拳头砸了下自己的小脑袋瓜,娇嗔道,半抬起眼,露出的美眸里尽是讥讽的笑意,倒影着韩涯:“我呀,不和异类为伍,所以和韩掌门,可不算同伴呢。” 韩涯的脸色瞬间难看,忍不住低吼。 “阿辞!” “韩涯掌门!”然,少女的嗓音更冷:“别叫的那么亲密,万一叫别人听见了,以为我们有什么关系,您不要名声,我还要的。”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10) 韩涯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他和顾念辞的关系,在一起那样久,但却一直没有外人知晓,现在从她口中说出,却只觉得可笑。 他没唯恐别人知道,她反倒生怕他们曾经的关系暴露,给她丢了脸似的。 异类。 同道。 更别说这几个当初韩涯亲口吐出的字眼,现在更是火辣辣的打回他的脸上,生疼生疼。 “掌门,异类是什么意思?你不以后不和男的说话了吗?”旁边的小狗腿听见,抱着小孩过来补刀:“那我以后还能和您说话吗?” “我指的异类,不是指和我不一样的男性哦。”顾念辞挑眉,笑着答。 “那是什么?” “是人渣呢!”他们掌门一歪脑袋,笑的十足甜美,清脆的嗓音也清楚至极! 那边铁青着脸的韩掌门脸色更加难看,禁不住抬起头盯着顾念辞的侧颜,咬牙。 “顾念辞。” “干嘛?”她抬起眼,不耐烦。 “你入盟,到底为了什么。”他的声音,裹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怎么?该不会你又要说是不是因为你吧?”顾念辞捂住小胸口,惊诧的瞧他:“要点脸行吗兄弟。” “当初我劝你那样久,你分毫不退,可现在却又突然改口要入盟——”韩涯恶狠狠的盯着她:“所以你所坚持的东西,也不过如此是么,简直可笑。” “是啊。”顾念辞顺畅无比的一点头,弯起眼笑了起来,眼底冰冷:“我曾经坚持的东西可笑,所坚持的人……最可笑。” 少女分毫不让,像是非要拿那字字珠玑,剐的他鲜血淋漓,难堪至极,半分都待不下去不可。 唰—— 少女抬起手,挑起唇,细白的手指抵在男人的心口之上。 “你坚持的东西不愿放弃,我坚守的东西也不愿退让,我们才会有今天。”她抬起眼,冷冰冰的瞧他:“所以,我坚持的东西早已不在,我自然也要让你瞧清楚。” 韩涯皱起眉。 “你所坚持的东西,又到底算什么。” “……”韩涯脸色煞白,自然也听懂了。 韩涯在乎的,坚守的,是他那高高在上,第一门派第一人的地位! 而顾念辞一旦入盟,以她门派的实力,谁又敢保证,她不会成为第一? 她想把他从第一的位置上拉下去! 韩涯血液中有东西在翻涌,叫他兴奋又恐惧,觉得害怕又想要去挑战。 “你大可试试!” “哼!” “不过我先提醒你,万里门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魔物也没你想的那么好对付。”韩涯斜眼瞧她:“盟内的人也暂时没那么容易相信你,所以有关万里门的事他们暂时可不会告诉你。” 唯我独尊派是一个好的保障,所以他们会愿意把万里门剩下的人送进去。 但隐藏了什么秘密,他们却不会告诉顾念辞的。 顾念辞一挑眉。 “哦?” “能派出血魔将军诛杀这万里门,这万里门里自然定有魔界想要的东西,你若收了万里门的人,必然是个麻烦。”韩涯瘫着脸:“所以什么时候后悔了,来与我说,我会考虑考虑替你接下这个麻烦。” 顾念辞一怔,呆呆的瞧着他,仿佛被他这话给动容了。 “哼。”韩涯挪开眼,臭着俊脸:“别说我不念旧情,我这也是——” “是不是第三界那一架把你脑子打坏了?”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11) “我是不是该跪下来感动的痛哭流涕谢谢你?”少女捂住小嘴,难以置信,泪眼汪汪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一侧头,看向自家小弟子:“天呐狗腿子你快看!真的有人自恋到这个程度呀!” “我还用得着你帮忙解决麻烦?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顾念辞一歪脑袋,看回韩涯,轻蔑出声:“我什么时候怕过麻烦?” 最大的麻烦就在老娘脑子里,老娘说什么了? 【???】 韩涯的脸色再度难看,他觉得分手之后,顾念辞这个女人真是更讨人厌了!!! 沉默许久,小弟子怀里的小孩却先开了口。 “仙女姐姐……不怕麻烦吗?” “自然不怕。”听到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她斜眼看向那小型墨瑾。 小孩睁着漂亮的眼睛,瞳眸倒影着她:“那,魔物也不怕吗?” “也不怕。”顾念辞挑起唇,伸手捏住他的小下巴,略微抬起小孩的小脸:“管它什么魔物还是将军,来一只,我杀一只,来一对,我杀一双。” 小孩眨巴眨巴大眼睛,瞧着白衣少女挑起唇,宛若唯我独尊般,猖狂的突出字眼。 “小东西,记着,今天开始你就归我罩了,以后跟着我,只能让我一个人欺负。” “那、要还有像今天那样,可怕的怪物来呢?”小孩红着漂亮的眼睛,委屈巴巴,像是今天的事情,还仍旧记得,受到了惊吓。 “我会让你知道的。”少女弯起眼,冲着他恶劣的笑起来,“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什么是真正可怕的。” 扑通—— 扑通—— 小孩小心脏仿佛都被吓得扑通扑通跳。 晶亮晶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 明明是恐吓。 明明更为可怕。 可小孩扑通扑通害怕的小心脏,却逐渐安定下去。 晶亮的大眼睛倒影着白袍少女张扬明艳的漂亮眉眼,名为嚣张二字。 他小手抓紧自己的小衣裳,仰着小脸蛋,软糯糯的笑起来。 “小亦知道啦。”萌的人心肝颤颤。 “……”日。 捏着小孩小脸蛋的大魔王疑惑的眯起眼,困惑的想着。 她这不是在恐吓吗? 咋小孩反而挺高兴? 她诡异的瞄了两眼的小孩白嫩漂亮的小脸蛋——啧,果然是墨瑾那狗东西,连变成小孩都像个受虐狂! 瞧见少女张狂落下宣言的样子除了小孩,还有韩涯。 他鬼使神差的挪开眼。 李呱呱与万里门几位门主回来之时,稳重的俊脸上略显凝重,瞧见顾念辞后才缓和几分。 “顾掌门。”李呱呱笑着说:”我与万里门几位门主已经谈妥了,除了两位门主要跟我走,将这魔物突袭万里门一事彻查清楚之外,其他就同陆燕陆门主一起送往顾掌门门内了,可以吗?” “自然可以。” 就这么定下,带着万里门所剩无几的人回到那所谓唯我独尊派时。 刚一落地,顾念辞就被吓得差点没窜回天上去! “恭迎掌门回门!” “掌门天下第一!” “掌门举世无双!” 唰—— 刚一落地,瞧着下面浩浩荡荡的一众弟子,齐刷刷的朝着顾念辞跪下,宛若魔教邪教般,响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山头。 那阵仗,不是天下第一也觉得是天下第一的大魔王捂住自己的小心脏。 ……这真他妈不是邪教吗???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12) 他们‘举世无双’‘天下第一’的掌门僵在原地没有动弹。 “嗯,不错!”旁边的小狗腿‘唰’的上前,赞赏的一挥手:“今个的恭迎仪式不错!再接再厉,词也要改进一下,争取把我们掌门盛世美颜也要歌颂起来!” “好的李门主!”“是的李门主!”“李门主说得对!” “我们掌门除了是世上最好看的掌门!还是世上最厉害的掌门!” 顾念辞小脸复杂的捂住自己的小心脏,瞧着眼前的这阵仗。 作为一群无脑舔狗的掌门是什么感觉? 意外加震惊之余,竟然还有那么一丢丢的……过瘾! 不过旁边被带回的万里门一众老小就不太一样了,陆燕的表情有些复杂,而万里门一众小屁孩的想法就很直接了。 一群小孩双眼放光,瞧着那浩大的阵仗,瞧着那前头被众人跪拜的少女。 想起她之前如同天神降临的画面。 “以后你们就也是我派的人了,不必客气,有什么需要就问。”顾念辞摆摆手,让那群人收了神通,自己侧头瞧向万里门那群人:“当然,若是觉得不适,你们想要另入其他门派,我也不会阻止,总之随你们吧。” “好的掌门!” “我、我们愿意留下的掌门!” 还有不少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女直接红着小脸,攥紧小拳头,闭上眼,豁出去似的憋出一句。 “我想留在这!掌门是最好看的!我要跟随掌门一辈子!!!!” “……” “……” 强者为尊,陆燕并不奇怪,顾念辞强到这个份上,会将弟子们俘获也并不意外。 只是她不奇怪,顾念辞却瞪圆了美眸,神色怪异的瞅着这群小弟子。 [日。] [小芽子你快给我查查,这顾念辞身上是不是自带什么备受吹捧体质?这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 没等他们弄清楚,陆燕就很冷静的上前启唇。 “掌门愿意收留我们,已是大恩,我们并无打算离开。”青裙女人弯起眼,甚是温和的开口:“若顾掌门愿意,我们愿意就此拜入门下。” “行。”顾念辞也很干脆。 万里门已被灭门,按照韩涯的说法万里门必然还有说不清的危险,他们想要寻求庇护也可理解。 于是眨眼间,大概了解了唯我独尊门的各自山峰与门主所擅长的之后,陆燕便安排各个小弟子陆续拜入。 后山峰上,收徒仪式举行的利落干脆,顾念辞赶到的时候,差不多都已经拜了师。 “掌门。”独留陆燕犹豫的看向顾念辞,领着小孩走到她面前。 “都拜完了?”顾念辞走了过去,自然的瞧了一圈周围,目光落在她脚边的小孩身上,目光一顿——是闫亦。 “我们少掌门还未。” 陆燕犹豫两秒,陡然跪下—— “陆门主!?”顾念辞有些诧异,伸手就准备去扶。 “顾掌门!”陆燕红着眼圈,抓住她伸过来的手,双目通红的瞧她:“陆燕知道,顾掌门救下我们万里门已是大恩大德难以回报,但陆燕在这厚颜无耻,还想向顾掌门求一件事。” 顾念辞隐约猜到了,挑眉:“闫亦?”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13) “是!请顾掌门收闫亦为徒!只此要求,若是顾掌门愿意,我们万里门所剩之人,愿为顾掌门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咚—— 说着,陆燕双膝跪地,一头磕下。 她脚边的小闫亦也跟着软绵绵跪了下去,小身子趴伏下去,小脑袋朝着顾念辞跪了下去。 瞬间,周围齐刷刷跪了一片万里门剩下的弟子们。 收……徒? 被这两个字砸的顾念辞脑袋空白,她本以为系统所说的养大,也就是让闫亦在自己的门派里好生养着,养大就行,从未想过这方面的事。 顾念辞的目光落在小闫亦软软小小的小身子上,五六岁的小孩小脸还嫩着,乌溜溜的眼睛黑宝石似的,抬起小脸时软糯糯的,像个小糯米团子。 还是个特别漂亮的小糯米团子。 秦祸祸低下头,在心中暗自细数了一下之前两个世界被墨瑾那狗东西欺负时的画面。 又回想了下墨瑾板着脸,弯下腰,捏着她的小脸蛋,面无表情的吐出‘打断腿’三个字的模样。 “顾掌门?” 唰—— 陆燕茫然的抬起头,就瞧见强大到甚至不比韩涯差的少女掌门握着她的双臂将她扶起,甜甜的开口。 “啊呀!当然可以辣!我和闫鹤可是有过数秒之缘,闫掌门的儿子,我自然愿意照顾。”她漂亮的美眸滴溜溜的一转,忽的看向身旁的小孩:“唔,不过当我的徒弟可是很辛苦的噢,我顾念辞,可不收无用的废物。” 她的眼底,尽是愉悦的笑意。 顾念辞说的是她可能要给闫亦布置很多历练,对他十足坎坷,为着手欺负小糯米团子做准备。 而陆燕则以为她说的是担心闫亦不够强。 “这点顾掌门不必担心。”因此陆燕笑着应声,导致顾念辞错过了知道一个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真相。 唰—— 趴在地上的小孩头顶被细白小指轻戳了下。 “抬头。” “……” 小糯米团子乖乖抬起小脸,黑宝石似的眼睛澄澈的瞧着她。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师父啦。”捏着他的小脸,少女挑起唇,几分恶劣:“叫声师父父来听听。” 小糯米团子十足乖巧,奶声奶气的便喊了出来。 “师父父。” “!”唔! 身心都得到了满足的少女漂亮的眼睛弯起更甚。 “再喊一声。” “师父父。” “知道我门规矩吧?”少女又眼珠子一转,忍住狂笑出声的冲动,清了清嗓子,故意问他:“谁是这个世上最漂亮的人?” 小糯米团子沉默两秒,奶声奶气的声音才温吞的蹦出。 “是师父父。” “最帅的人是谁?” “也是师父父。” “这天下第一强的人呢?” “还是师父父。” “连起来,自己说一遍。”蹲在他面前的少女弯起眼,恶劣到活脱脱像一只调戏良家奶团的恶霸少女。 小糯米团子瞧上去特别平静,大大的黑宝石似的眼睛盯了她两秒,才接着顺畅无比的将话重复。 “师父父是世上最漂亮的人,最帅的人,天下第一强。”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唰—— 魔爪伸上白嫩小脸蛋上,捏了一把。 “乖!”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14) 可惜,就算夸出一朵花儿,她也没打算放过他! 拜了师父,顾念辞就把小糯米团领到了自家门下,陆燕也没意见,她相信顾念辞的实力,连韩涯都敢叫嚣,若说这世上还有人能护住他们少掌门。 大约只有这少女了。 所以陆燕扭头便去教导其他弟子了,留他们少掌门一人落在魔女手下,迎接那为止的‘危险’。 拜师的第一天,天还未亮,小闫亦就被漂亮的惊人的白袍少女从塌上拎了起来。 少女那双亮的惊人的眼睛瞧着他。 “小徒弟,我告诉你哦。”少女拿脆生生的嗓音笑眯眯的说:“修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变强要从小开始!” 小糯米团子困得不行,一头如绸缎的黑发乱糟糟的垂下来,披在身上,却衬得嫩白的小脸更加漂亮,漂亮的黑宝石眼睛却蒙上一层迷糊。 “师父的意思是?”他奶声奶气乖巧的问,小手揉了揉眼睛。 “从今天开始,你每日要从寅时(四点)起床,便蹲上一个时辰的马步。”少女美滋滋指着外头微亮的天色,脆声发令:“去吧小徒弟!” “………………” 小孩盯了她几秒,默不作声,什么意见都没有的爬起来,自己穿好鞋,便乖乖出门了。 少女推开窗,托着腮帮子笑眯眯的瞧着窗外竹林里,还没竹子小半截高的小孩乖乖蹲着马步的模样。 瞧着那小萝卜腿、小胳膊肘,抿着小嘴小孩认真的模样。 兴奋的少女能在原地打个滚。 她握拳,斗志盎然。 墨瑾! 你也有今天! 小系统都忍不住在脑子里叹气,这个世界你的对手韩涯你不对付,跑这欺负个小孩!宿主您要点节操行吗? 不过这也是不是变相说明。 韩涯什么的她根本就不在乎,但墨瑾给她留下的记忆……她却格外在意,所以才会在这世界变相报复? 小系统隐约觉得自己仿佛摸到了真相!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一个时辰,小孩满头大汗,小萝卜腿哆哆嗦嗦的抖,好几次摔在地上,又默不作声自己爬起来继续蹲。 瞧的卯时起床巡逻的弟子们都吓了一跳,瞧的有些心疼,正准备问。 “咳——”旁边竹林另一端,少女清咳的声音响起,几个弟子看去。 他们掌门倚在竹林旁,似笑非笑看这边。 “掌门!”他们惊喜,双眼放光。 “我给小徒弟布置课业呢,你们巡你们的去。”掌门摆摆小手,发话。 “是!”他们兴奋的乖乖听话,扭头激动的就外走,边走还能隐约听到他们的惊叫与羡慕:“呜呜呜,掌门亲自布置课业呀。” “我也好想要!蹲一天我都愿意呀!呜呜呜,那小孩真幸福。” “……”先前还被同情的小孩板着小脸,不做声的继续蹲着。 一个时辰过得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少女懒洋洋的守在树林内,时不时的从乾坤袋里掏出书籍翻来覆去的看,一本接着一本。 小闫亦偶尔抬眼看了一眼,发现她手里的书籍越来越厚。 最后。 “时辰到了?”少女抬眼,瞧着一屁股坐在地上,轻喘着气的小孩。 “嗯。”小孩乖乖的点了下小脑袋,吃力的爬起来,走到少女面前。 “那我们接下来学别的。”少女捧起手中比她脑袋还厚的书,低头冲着他甜甜一笑:“这本书,师父给你一天的时间,把它给背了叭!” “……”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15) 【魔鬼!】 【宿主你是魔鬼吧!!!】 小系统在脑子里的惊叫直接被顾念辞忽视,她将那本又厚又重的书毫不含糊的放入了小孩的怀里。 那重量,压得力气本就耗空的小孩差点没一头摔下去。 不过很快,小孩就抱着书本稳住的小身子,不过他懵了两秒,才抬起眼瞪圆了小眼睛看向少女。 “这是修身决,对你身体好的。”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本最厚的,少女嗓音清甜,眉眼弯弯,可突然又瞪圆了眼,作吓唬状:“必须好好背哦,否则师父要生气的。” 她的细白的手指悠然的在自己小长腿上点了两下。 “师父生气了,会做出什么更严厉的惩罚,可就说不定了喔。” “……” 小孩的小身子吓得抖了两下,不过很快他的恐惧就被憋了回去,他冲着少女仰着小脸,挤出一抹笑,奶声奶气的缩。 “知道啦师父。” 瞧着他乖巧到毫无怨念的糯米团小脸,少女抬起小手捂住自己的小心脏。 感觉到自己的良心有一点痛。 就那么一丢丢! 但很快,就被‘这个小糯米团是墨瑾’‘他压着你的脑袋去老瓦那里去上课的时候可不是这么乖哒’‘吃着美食让你在旁边看着的时候比这可过分多辣’这些念头所压下去。 很快她就毫无愧疚之心的看着小孩抱着书本温吞啃着的模样,心情大好。 那么厚一本书,想也知道不可能一天背完,所以背失败了,顾念辞便板着漂亮的小脸,也不做声。 小孩乖巧的就站在旁边,抿着小嘴。 “师父惩罚我吧。”说着,他闭上眼,皱着小脸,伸出小手。 顾念辞面无表情的瞧着伸到面前的小胳膊和小手,小心脏可耻的有些动摇。 日。 那样高大可怕,还霸占欲极强的家伙,小的时候怎么可以这么的……这么的……该死的可爱!!! 盯着那皱着的小脸蛋,觉得可爱归可爱,可她却没有心软,小手指敲了两下桌面。 她面无表情的开了口:“背的动水桶吗?” 小糯米团茫然的睁开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睛。 “我记得房里好似有个小水桶。”少女一歪脑袋,淡淡瞧着他:“山上有条小溪,你房间的水缸,自己去挑满。” 小孩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盯着小手,其实这还不如直接打他小手板。 一个是疼一会儿,另一个是累好久。 不过小孩依然没怨言,奶声奶气的应了声,就去照做了。 蹲马步、背书,这些也就罢了。 可让个五六岁的小孩去挑水,这确实有些过分了。 小孩往山上一趟上下走下来,小萝卜腿能走稳都算不错了,哪怕水桶再小,斤把重还是有的。 可他一个字的怨言也不说,奶声奶气的就去照做了,乖巧的不像话。 “真乖呀。” 如此感慨的少女在小孩终于分成许多趟,挑完了那水缸的水后,小喘气呼呼,额头上都冒着点点薄汗的小糯米团子终于回到屋子里时,她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歪着脑袋瞧他。 “讨厌我嘛?”少女似笑非笑的瞧着那小糯米团子:“生气吗?觉得我在欺负你,分明这些历练,慢慢来也可以。”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16) 小糯米团抬眼偷瞧了她两眼,低着小脑袋,摇摇头,奶声奶气的声音却清楚。 “窝知道,师父是为了我好。”他垂下眼:“只有变强,才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别人。” “……” 小糯米团一句怨言都没有,话说的,仿佛那些道理,他一个被教育的比她这个教育人的还懂。 着实叫人心疼。 说到底,也还是一个才历经加重变故的小孩罢了。 顾念辞沉默许久,才蹦出一句:“知道就好。” 说完,她便‘唰’的起身。 “今个你就休息吧,今天看在你还算乖的份上,明个可以晚一个时辰起来再蹲马步。” “是。”小孩愣了两秒,瞧着少女,声奶气的应了一声。 唰—— 顾念辞扭头就走,她扶着额头,心想。 算了。 看在这小孩这么乖的份上,就放他一天。 结果哪知道,就这么一天,就出现了变故,四个时辰前还觉得小孩乖得不行、奶萌奶萌的少女沉着脸,抬起眼,听小弟子汇报。 “你说什么?” “小师弟!闫亦小师弟他昨个没回来!”守门的小弟子急的一拍大腿:“昨天晚上小师弟说是您吩咐的,让他去山下买东西回来,我们就放了行的。” 瞧着掌门脸黑几分的脸色,守山弟子瑟瑟发抖的开口。 “结果直到今天早上,其他弟子也都确认过了,闫亦小师弟也没回来。” 唰—— 顾念辞瞬间站起身,沉着小脸,连她都有些诧异。 怎么回事? 什么意思? 小孩昨晚还乖萌乖萌的说知道是为他好,结果今天就裹着包袱逃了? “陆燕呢?”她臭着小脸。 “陆门主那边还未通知,她好似还在后山那边。”弟子乖乖回答。 “那就先别通知她,至于闫亦——”顾念辞冷笑一声:“我亲自去找!” 说完,她神识扫过闫亦的屋子,发现包袱确实被收起来带走,直接沉下漂亮的脸蛋,一挥袖,飞了出去—— 小孩比她想象的还有些本事,她本以为一晚上,他大概两座山都爬不过去。 结果她是在几百里外的一座偏僻山头找到他的。 小孩当时正背着小包袱,手里抓着一把还算尚可的灵器匕首,沾着血,正从一只已经死了的小野兽身上拔出—— 顾念辞从空中看下去的时候,血溅了几滴到小孩白嫩的小脸上,他懵了一秒,可随即漂亮的小宝石眼一沉。 那瞬间,他轻咬着小牙齿,黑宝石似的瞳眸里闪过红光。 咬牙将灵器彻底拔出。 那冷酷的小表情,在那张奶萌漂亮的小脸上不显违和。 哪里还有半分那奶萌无害的小模样。 那瞬间,小孩反倒比他手中的野兽,更像只长齐了獠牙的小兽。 “呵。” 少女凉飕飕的冷笑声响起,让小孩的小身子一僵。 小孩寻着声源,仰起小脸,看向空中从天而降的少女。 他的小身子僵硬,面对面无表情的少女,他小脸蛋仍旧可爱。 但黑宝石的眼睛却沉沉,婴儿肥的小脸冷酷异常。 顾念辞却盯着那张冷酷的漂亮小脸,勾起唇。 “这才是你的真实模样吧?小东西,装乖这么久,真是辛苦你了啊。”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17) 小孩板着小脸,局促半晌,捏着那把带血的匕首,半晌后,那冷酷的小奶音才蹦出两个字。 “师父。” “师父?我可当不起你的师父。”顾念辞抱着小手臂,眯缝着眼瞧他:“万里门少掌门闫亦多了不起,我一个只晓得虐待你的女魔头,哪配当您的师父呢?” “……我没那样想过。”小闫亦生硬的小嗓音响起。 “呵。”顾念辞却不信,眯着眼依然冷嘲热讽:“不这样想,何必逃?还特意逃得这么远,生怕我这个大魔头找到是吧?” 小孩抿着小嘴,板着小脸的模样,哪里还有先前半分乖巧奶萌的痕迹。 可听到顾念辞的话后。 “不是。”他小手捏紧匕首。 “不是?”她凉凉的勾起一边的唇。 “我从门内离开,不是因为师父。”闫亦低下头,小声说:“小亦也并不觉得师父先前是虐待,更不是因为吃不了苦,所以才要离开。” 顾念辞面无表情,俨然不信,也没打算接他的话。 可她不回,小孩却自己乖乖说了出来。 “我只是……”闫亦捏紧手里的小匕首,看着脚下小野兽的尸体,小脸上浮现几分狰狞可怖的表情,生生逼红了眼:“想杀魔物。” 顾念辞一怔,被小孩身上涌出的杀意震住了,她眼底的冷意褪了几分,皱眉看他。 “什么意思?” “我想杀魔物、魔人,魔兽也行。”漂亮的小孩红着眼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的小嗓音,却咬紧了小牙,愤愤吐出:“我要给父亲报仇,给师兄师姐们报仇,杀光那些魔物!” 顾念辞瞧着他的小脸半晌,盯着他眼底的恨意,才终于反应过来。 小孩没撒谎。 也不是刻意伪装。 或许之前的乖巧是有几分装出来的,但对她的安排没异议不假,他不恨她。 只是在她面前确实装作乖巧,为了骗她松懈,好找机会逃出——自己寻魔物去杀。 遭此变故,他哪能毫无反应呢? 和陆燕等成人的理智不同,小孩想到的报复,就只能是出去找魔物杀。 幼稚又单纯。 单纯又愚蠢。 不像个五六岁的小孩,反倒像十几岁的冲动少年。 瞧着面前还没自己腰高的小屁孩,顾念辞却瞬间冷静下来。 她安静的盯了他两秒:“所以你就偷溜出来,哪怕会受伤,哪怕会死?” “我不怕疼,也不怕死,可我想报仇,只要能杀魔物,一个也行。”小孩不傻,虽有送死的嫌疑,他垂下眼,红着眼,却瓮声瓮气:“爹爹他们因魔物而死,我却还好端端的在师父的庇佑下经受一些毫无危险的考验,温吞的成长——” 他红着眼,呜咽的咬住下唇。 “我会觉得对不住爹爹他们。” “……”顾念辞甚是复杂的挑起眉,“你还嫌我的考验简单了?” “徒弟不敢。”闫亦低下小脑袋,小手指紧张的在自己捏着的小匕首上抠啊抠。 顾念辞又盯了这糟心的小孩几秒。 “行。”她轻笑一声,伸出手,突然拎起他的后领,在小孩瞪圆了眼睛时弯下腰,凑到他面前,笑的恶劣:“你要杀魔物是吧?我成全你!” 说着,她话音一落,将小孩提起,往自己剑上一扔。 她踩剑而起,‘嗖’的高高飞起,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18) 顾念辞的御剑术极快,加上缩地术,耳边呼啸风声全都被挡在屏障之外。 可看着掠过的风景,小孩还是吓得抱紧了少女的小腿,略微发抖。 听到那些声音全都安静下来,画面定格时,他们停在空中。 小孩仰起小脸,对上少女低头看下来的慵懒模样,似笑非笑。 “从门内下山,你再跑多少里地,都难遇到一只魔兽,你要杀魔兽呀?你早说嘛!我成全你呀!”说着,少女弯腰又将他一拎,另一只细白小手悠然的往下一指:“喏,看见没?” 小闫亦低头往下看去,高度极高,看不清楚,看大略却能看出是一片紫红的森林,隐约散发着魔气。 扑鼻而来,都叫人恶心。 除了恶心之外,还有为止的恐惧,仿佛不去深探,都能知道其中危险。 “知道这是哪吗?”少女低头,凑到小孩耳边,笑眯眯问他。 “不知道。”小孩小脑袋摇啊摇。 “这里叫魔雾森林,是距离魔界最近的一处,魔物纵横、魔兽更多,全都是高阶的,就连那各大门派的弟子们呀,都不敢轻易踏入,往常踏入这里的,十个有九个都要丧命至此。”清脆的小嗓音解释的清清楚楚,说的十分动听。 “!”小孩的身子一抖。 “不过我们小闫亦自然是不怕的。”少女弯起眼,甜甜的说:“因为你不怕死,还想杀尽天下魔物,自然能在这杀个痛快,对吧?” “我……” 小闫亦的小身子僵硬,对上少女弯起的漂亮眼眸,来不及拒绝,就被她手一扬—— “去吧!” 说着,她竟真松开了手!任他从万丈上直接落下——“啊啊啊啊啊!!!” 他惊叫的小奶音都破了音,带着飙出来的哭腔,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却抵不过而扑面而来的漫天魔气—— 高空中的少女真的没打算阻止。 小孩惊恐的看着底下的森林越来越近,坠落也没有停止。 他被吓得手脚僵硬,一瞬间什么反应都来不及,真气来不及运转,包里的符咒灵器也全都没来得及涌上。 唰! 小孩吓得闭上了眼,等到下坠终于停止,他也没有摔死,才颤颤巍巍的睁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 小孩茫然的看向周围,发现自己落在了树上,悬在空中,后领被一根树干勾住,才没能摔落在地。 他松了口气之余,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瞧见底下一只长着八只眼睛的大蜘蛛横着走过——他的小脸瞬间煞白,不敢吱声,两只小爪子捂住自己的小嘴。 他听师姐说过,八只紫红色的眼睛,比十个人还大的蜘蛛,是紫焰魔蛛! 最喜欢吃人的眼珠子了! 就连大师兄都打不过,一次历练他们曾经遇到过,三个金丹期的弟子都皆丧命! 那紫焰魔蛛就顺着他脚底下爬过去,没发现他,不过小闫亦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漂亮的葡萄眼都瞪圆了,瞧见树下的另一端——躺着一只比普通大小四倍有余的老虎,尾巴闪烁着金光。 金尾豹虎! 这比那紫焰魔蛛还毒! 它闭着眼,尾巴甩来甩去,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吓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的小闫亦眼睛又红了。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19) 就这样,闫亦在树上生生挂了一天一夜,底下路过的魔兽一只接着一只。 一只比一只恐怖。 他不敢动弹,也不敢吱声,就连抬头喊师父的声音都没半声。 在空中等了许久的顾念辞嗤笑一声。 [你说他是怕出声招惹所以不敢喊我,还是有骨气呢?] 【芽芽不知道。】 [又或是……怕我也被牵连其中?]少女漂亮的眸子里,情绪难辨。 等到挂了一天一夜,底下的魔兽不减反多,饿的气力都不剩多少的小孩依然谨慎的没吱声。 可肚子却‘咕’的一声响起。 闫亦瞬间瞪圆了眼,这声音,在安静的魔雾森林内,如同惊雷响起,亦惊醒了底下的金尾豹虎。 它睁开眼,懒洋洋的朝着头顶看去—— 闫亦的呼吸都吓得静止,小身子禁不住挣扎了下,也就是那瞬间,他听到了背上挂住的那树枝轻微的‘咔’的一声。 下一秒! 他的身体就一空,径直落了下去—— 宛若生生送入虎口,生怕它吃得不够有滋有味似的。 那瞬间,闫亦的脑袋一片空白,漂亮的眼睛里盈满了泪花,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是这样的死法。 爹爹和师兄师姐们好不容易护着他活下来的小命,却要这样葬送。 “知道错了没?” 直到头顶少女懒洋洋的嗓音,如天籁般响起。 唰—— 他的身体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少女两条小细胳膊稳当当的抱住他,一脚踩在那金尾豹虎的头顶,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轻盈落地。 闫亦人都吓傻了,瞧着少女那近在咫尺的那张美艳脸蛋,她却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己。 “你不是要杀魔物吗?怎的给你机会,偏躲在树上一动不动呢?”她甚至平静,单手抱住他,将他托在手臂上,懒洋洋的接着说:“你不是还要给爹爹报仇吗?那血魔将军,魔界少说还有五六只,可比这些小小魔兽,还要强上百倍呢,你不是还要杀吗?” 小孩泪花闪烁,低下头,不作声了。 只那只小手,紧紧的揪着她衣服,如何都不松手,看他小爪子指关节都攥的泛白,就知道他攥的多紧,怕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哎。”少女摇摇头,叹了口气,似是无奈。 “嗷呜——” 耳边,那金尾豹虎的怒吼声却响起。 闫亦吓得瞬间抬头,那金尾豹虎尾巴上金光闪烁,张开獠牙大口,直接朝这两人扑了过来。 闫亦的小奶音还没来得及惊叫,少女便眼也不眨的抬手一挡—— 唰! 金尾豹虎刚冲着她的小手臂落下一爪,在她白色的衣袖上划出三道爪痕,可少女却眼也不眨,抬起小长腿直接一蹬—— 噗嗤! 少女分明是人类的小长腿,却生生将那一只金丹期以上都奈何不了的金尾豹虎瞬间踹爆! 血污爆开的一瞬间,少女及时开启了屏障,漫天落下的尸首和血污,没有沾染到两人身上半分。 顾念辞冷静的想着,老娘这个b装的满分! 这漫天血花,唯她一人雪白,简直帅呆了! 于是她故作冷静的侧头,准备好迎接小孩崇拜的晶亮大眼,结果就对上了小孩泪汪汪的大眼。 啪嗒—— 两汪泪水说掉就掉,无声的从那张漂亮的小脸上流了下来。 日?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20) 小孩哭的一点儿声音都没,先前受了她那样的欺负,他到底都没真哭出来。 可现在,小孩却瞬间落泪,小脸蛋儿哭的梨花带雨,叫人心疼极了。 “哎!”顾念辞瞬间着急,忙不迭道:“我就吓唬吓唬你罢了,怎么还真哭了!” 顾念辞连忙又道:“你这样可就犯规了噢,是你自己说要杀野兽呀,我不过是让你看清楚你现在这想法多稚嫩多天真嘛,让你变强了再去报仇呀!又不是真的要拿你喂魔兽呀!” 完了完了! 玩崩了! 这小孩,怎么这么不禁吓唬呀! 少女有些郁闷的想着,却也不想想,怎么说都是五六岁的小孩,没被她扔下去的时候就哇哇大哭算不错了! 可哪怕顾念辞这样说,小孩的眼泪也丝毫没停,只是他泪汪汪的眼睛却瞅着她的手臂。 闫亦小嘴一瘪,终于从那张小嘴里呜咽的蹦出一句。 “师父,窝错了……” 正准备拧着小眉毛丝毫小孩要怎么哄才能不让他哭,拿两棉花把眼睛堵住有用吗? 如此想着的少女忽的一顿,歪头:“啥?” 小孩捏紧她的衣服,低下头,奶声奶气的哽咽道:“我不该偷溜出来,自不量力,让自己深陷困境,还害师父受伤。” “……啥?” 小孩弯下腰,去抱住她那条被金尾豹虎划破袖子的小胳膊,白嫩的小脸蛋上双眼含着两泡泪。 先前那张冷酷的小脸上,终于化成了一滩温水。 变回了那奶萌的小模样。 他瞧着那白袍上的爪痕,仿佛小心肝都悔青了,呜咽呜咽的小声掉着眼泪。 浓密的小睫毛垂下来,一颤一颤的。 他果然还是好没用。 害爹爹死了,害师兄师姐们死了,现在连新认的师父……都害她为自己受伤了。 瞧着小孩安静的侧颜,两只嫩白的小爪子小心的捧着她那只手臂,一只紧紧攥着她的衣袖,手在抖,小身子也抖。 安静了两秒,少女慵懒的小嗓音响起。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认错,才道歉?才认识到自己错了?” “……”闫亦红着小眼睛抬起头。 少女盯着他,一歪脑袋,唇角一扯:“谁告诉你我受伤了?” 还掉着眼泪的小孩一顿,泪珠子还挂在眼睫毛上,颤啊颤的瞧着少女。 唰—— 顾念辞平静的一抬手臂,袖子顺着滑落到手肘,露出她白嫩的小胳膊—— 金尾豹虎落下爪痕的地方,没有丝毫伤痕,虽然划破了衣袍,却没划破她的皮肤。 闫亦一愣,小眼泪戛然而止,他眨着漂亮的小眼睛,盯着那手臂,小爪子在上面摸来摸去,又惊讶,又疑惑,最后迟疑的看回少女。 “区区一只金尾豹虎罢了,还能伤的着我?十个人进这魔物森林里,能死九个不假。”顾念辞勾起唇:“可我偏偏是那进个十遍,都安然无恙的唯一一人,等你变到我像我这样强,也自然不会被小小魔物伤到。” 少女得意的抬起小下巴,轻蔑傲娇的小眼神瞧着小孩。 “所以说,小东西,真想杀魔物,想报仇,那就让自己变强,强到像师父这个地步,再谈报仇吧。”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21) 说着,她素手一翻,从背后御出那把青白长剑。 唰—— 剑瞬间出鞘,当着小孩的面前,她漂亮的眸子一沉。 瞬间,周身那些先前从小孩脚下的魔兽尽数被一剑穿过—— 魔雾森林内,少女抱着手臂上五六岁的小孩,周身尽是魔物尸首。 那画面,即血腥又暴力,却反倒生出了几分不一样的美感。 像是为了让小孩不再害怕,所以少女故意闲庭信步的走到了那堆尸体旁边,拎起其中一条蜘蛛脚,兴致冲冲的问手臂上的小孩。 “一天一夜没吃,饿了吧?师父给你烤蜘蛛腿吃?” 小脸又白了白的小孩的回答就是直接‘哇’的吐了出来。 饿了那样久,就算吐,也吐不出什么,苦胆水吐了一地。 看着小孩小手撑着树干还在干呕的小模样,身旁少女委屈巴巴的将蜘蛛腿扔了,有些遗憾的瞅着那边满地的尸首。 “不吃就不吃嘛,师父跟你开玩笑呢,师父还能真让你吃这些魔兽不成?”她舔了舔小小嘴巴,心虚的过去拍拍小徒弟的后背:“晚点师父给你摘果子吃哦,好啦好啦。” 顾念辞皱着小脸,心想这么好吃的东西他都不晓得享受,还怕起来了。 哎,养娃真难。 饿了一天一夜,没睡加上又惊吓过度的小孩吐了一场后,扶着树干颤颤巍巍的就昏了过去。 “哎!怎么就晕了?”接住小孩的顾念辞往他额头上摸了下,又皱起小脸:“好像有点儿凉?” 拎起他,御剑而起,赶回门派也来不及了,只好寻了个普通的小森林。 给自己烤了兔腿,给小孩摘了点果子,捏成汁水往他嘴里灌了一些。 啃着兔腿,顾念辞瞥了眼旁边小孩煞白的小脸,睡梦中他似乎还有恐惧,小身子抖啊抖,小嘴唇颤啊颤,好似在做噩梦。 啃完了兔腿,顾念辞便把小孩拎了过来,往怀里一塞,随意的抱着了。 感觉到了热源,小孩抖着的小身子终于好转了些许,没抖得那么厉害了。 顾念辞垂下眼,目光柔和朝着他的小身子伸出手——拿满是油的两只小爪子认认真真的在他衣服上擦了擦。 【……】 等把小手擦干净了,她才又盯了他两秒,捏了下他白嫩的小脸蛋,闭上了眼,跟着睡了过去。 闫亦睡得迷迷瞪瞪,梦中噩梦频繁。 万里门被灭门的噩梦。 一朝变故的噩梦。 魔雾森林中许多魔兽张口要把他吃了的噩梦。 可最后的画面,竟变成了一个—— 少女捏着那紫焰魔蛛的蜘蛛腿,拼了命的要往他嘴里塞——“吃呀!徒弟弟你听我的!可好吃了!” 少女惊喜的声音听上去可怕极了! 他不要吃,可少女却偏要塞,吓得他哇哇大哭,漂亮的大眼睛惊恐的瞅向少女,却忽的定格。 少女头顶满是血污,魔兽的尸首全在周身飞舞。 可她白净的小脸却漂亮嚣张到张狂肆意,哪怕恶劣的宛如魔女,却也好看的叫人瞬间忘记了挣扎。 然后那只蜘蛛腿就杵到了他的小脸蛋上—— “啊啊啊啊!”小闫亦飙着泪,呜咽的惊叫醒来,瞪圆了眼瞧着眼前白色的衣袍,贴着他的小脸,冰冰凉,却叫他茫然的眨眨眼。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22) 他好似在一个人的怀里,贴着他脸的衣服冰冰凉,可这怀抱却暖呼呼的。 对方一只手搭在他身上,另一只手在他呜咽出声的时候,忽的落在了他的头顶,不轻不重的揉了两下。 闫亦睁大了眼,仰起小脸往上看去。 少女闭着眼休息,安静的睡颜依然精致好看,浓密的眼睫毛轻颤,哪怕睡着的模样,也叫人觉得强大到安心。 闫亦拿漂亮的眼睛安静的盯了她许久。 分明已经睡着,可听到他的呜咽声,她仿佛早已习以为常的揉揉他的脑袋安抚他。 闫亦垂下眼,漂亮的眼睛里氤氲着不一样的情绪。 宛若渐渐安心。 他小心的低下头,重新趴回她怀里,两只小手小心翼翼抓住她的衣摆,缓缓的攥紧。 他满身信赖的闭上了眼,小胳膊小腿的,将她抱紧—— 好似,他终于找到了他可以信赖的人。 在她身边,他终于不会担心噩梦,不用担心失去,不会害怕一睁眼,保护自己的人就死在了自己面前了。 他抱紧她,像是抱紧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死,也不愿意放。 …… 次日,小闫亦睁开眼时,少女正盯紧了自己的衣摆,小脸严肃,仿佛在研究怎么样在不弄醒小孩时,把他死命拽着自己衣摆的小手指掰开。 “师父。”小孩软糯的声音响起,小脸也凑过去疑惑问她:“你在做什么呀?” “!”少女吓了一跳,抬起漂亮的眼,连忙正色:“你醒了呀?” “嗯!”小孩高兴的一点头,将她偷偷掰开半截的小手指重新攥紧她的衣服。 不止如此,他还伸出小胳膊,抱紧她的小细腰,仰着小脸看她。 “师父!”他糯糯的喊了一声,乖巧十足。 “你先撒手。”顾念辞脸色微变,指着他搂着自己腰的两条小胳膊,严肃道:”像什么样子!” “可是昨晚醒来,师父就是这样抱着的我。”闫亦愣了两秒,乖乖的小声说:“怎的一觉醒来,师父就不喜欢我了吗?” “???”顾念辞挑起眉:“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你了?” 小闫亦一懵,顿了两秒,漂亮的眼眶里忽的泪水就开始打转。 那种没有声音的泪眼汪汪,叫人格外招架不住。 像极了没人要的小可怜。 “哎哎哎!不许哭!”顾念辞吓得连忙瞪眼:“憋回去!” “师父还在怪我吗?我以后会很听话的。”小孩用力的憋回去,不撒手,更甚至小胳膊抱紧她,漂亮的眼睛垂下,小声说:“徒弟保证以后再也不乱跑了,肯定好好听师父的话,不会再自不量力,会好好修炼,直到变得像师父一样强,再谈报仇一事的。” 顾念辞听的十分满意,不自觉就忘了那两条小胳膊,连连点头,不过听着听着,又偷瞄他。 “又装乖说给我听呢?” “不会了。”小脑袋拨浪鼓似的摇啊摇,小孩仰起脸,认真的盯着她:“这次是认真的,而且闫亦发誓,再也不会瞒着师父,若再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魂飞魄散!” 小爪子抬起,像是认真的。 “咳,倒不至于这么严重,总之……唔,乖了就行。”顾念辞翘起唇角,心想。 唔,看来教育的挺成功的! 结果,下一秒她的手就被小手轻轻牵住,她一低头,就对上小糯米团满是信赖的乖巧模样。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23) “那师父父,我们回去叭!”小孩仰着小脸,糯糯的开口。 “?” 顾念辞低头,盯着自己手上的那只小手,挑眉,又看闫亦。 “这是什么?” “牵手。”小孩乖乖回答。 “谁准你牵我了?”顾念辞接着挑眉。 “不可以牵吗?”小闫亦愣了两秒,瞧着她,忽的漂亮的眼睛里泪水都开始打转:“师、师父还生我的气吗?” “没有!牵牵牵!牵行了吧?不许哭!憋回去!”头疼的顾念辞连忙把话吞回去,凶神恶煞的瞪了他一眼。 小孩心满意足的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瞧着小孩收放自如的小模样,顾念辞狐疑的瞅着他:“我总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 “唔?”小孩无辜的抬起漂亮的眼睛。 “好像哪里不对劲。”顾念辞拧着眉。 小孩不比成人,她不太懂五六岁小孩这个年纪的反应该是怎么回事,她只能眯缝着眼瞧他。 “好像和之前哪里不一样了……” “没有不一样。”小闫亦奶声奶气的声音认认真真的给她缩:“只是小亦知道了世上最最好的师父的好,知道了这世上只有师父才是最最可靠哒,所以想要与师父亲近,听师父父的话了。” 顾念辞认真的想了想。 好像是这么回事? 之前的小孩虽然也会奶声奶气的这么夸人,但都是被她逼着说出来的,可现在—— 她将目光落在双眼晶亮瞧着自己,小手抓着自己的手,满眼信赖看着自己的小孩。 他的眼睛里仿佛都有字——师父最最棒!师父最最好!师父父是世上最最强的人儿! 小孩好像……变狗腿了? 顾念辞狐疑收回视线,心想。 大概是被她的强悍给折服了吧! 毕竟这个年纪的小孩,遇到强者,还是自己师父,会被自己的实力彻底折服,也实属正常! 顾念辞不再多想,拎着他直接上剑,带他飞回门派。 “小亦!”两人落回主峰之上,顾念辞就把他扔回饭堂,恰好撞上陆燕,她疑惑的瞧向自家少掌门:“你与掌门去哪了吗?” 顾念辞不想陆燕多操心,还得解释,于是抬了下眼皮,随意回了句。 “带他出去历练了一番。” “这样啊。”陆燕自然信了,走到闫亦身旁,笑着低头:“那小亦历练的如何了?有没有让掌门瞧瞧你的厉害?” “???”顾念辞随手取了个馒头啃了两口,茫然的半抬起眼,看向陆燕。 心想这女人说啥呢? 让她瞧瞧闫亦的厉害?什么厉害?哭的厉害吗? “没有,师父很强,比小亦强太多了。”小孩奶声奶气的声音冷静,小脸蛋上是顾念辞找到他时的那番冷酷模样:“我还是太弱了。” “小亦你说什么呢?”陆燕却温柔的揉揉他的脑袋:“八岁的金丹高手,放在哪里,都已是天赋过人的天才了呀!” “……………………” 啃着馒头的少女一顿,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错觉。 于是她继续淡定的啃着馒头。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24) 直到陆燕走到她面前,笑着温和问她。 “听闻掌门昨日已经给小亦安排了修炼啦?不过万里门的心法和书籍小亦都看了个通透,加上又是金丹高手,普通的修炼怕是难不倒他,但既然是顾掌门,布下的课业怕是也不会简单!”陆燕认真的瞧她,实打实的感激:“以后我们小亦,就放心的交给顾掌门啦!” 吧唧吧唧。 啃馒头啃得十足悠然的少女眨巴眨巴眼。 “金丹高手?”她疑惑的发出声音。 “嗯?”陆燕自然的应声。 “谁?” 陆燕眨眨眼,无辜的看她,迟疑的开口:“小亦呀。” “哪个小亦?” 陆燕迟疑的往身后自家少掌门那看了眼,又迟疑的看回顾念辞,犹豫了两秒,反应过来。 “啊,顾掌门先前并不在盟内,未听说过也正常。”陆燕清了清嗓子,指向脚边那怎么瞧都是五六岁的小奶娃,温声介绍:“闫亦,我们万里门掌门闫鹤之子,少宗主,三岁筑基,七岁结丹,万里门的特例,天赋卓越,万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现今八岁,已是金丹后期。” “……” 顾念辞温吞的扭过小脑袋,看向地上那个漂亮的小糯米团。 怎么看,都像是只仅有五六岁的小奶娃,眨着漂亮的眼睛,无辜看着她。 金丹……后期? 那是普通人几百岁,达到都尚算天才的年纪。 他,八岁? 【墨瑾十七岁结丹,亦为万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顾念辞静默几秒,直接扔了馒头,蹲到地上,扯过小孩的小手——灵气探入他的体内,很快她就查到了他的真实境界。 确实一颗圆润饱满泛着红光的金丹躺在他的丹田处。 死寂几秒。 搭着他的手腕,顾念辞严肃的回想了一下之前对他的那些刁难——再又回想了一下,他收拾包袱出去说要杀魔物时,她觉得他一个小萝卜头简直自不量力,怕是刚出门就要弄死,简直找死的念头。 最后,定格在她找到他时,他冷沉着小脸,冷静的刚宰完一只野兽的漂亮模样。 原来,不是他自不量力。 一个金丹期的高手,想去宰个魔兽,确实不算什么。 若她扔他进的不是魔雾森林,而是其他有着零星魔兽的地方,怕是他还真能横着走,杀个精光!!! “师父?”小闫亦茫然的歪着小脑袋,软软的喊了她一声,小爪子自然的握上她的手,撒娇般晃了晃。 身后的陆燕却一怔,瞧着自家少掌门主动搭上的小手,心中暗自一惊。 他们少掌门瞧着软萌,可万里门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外热心冷的小人儿,看着乖巧可爱,实际上性子挺冷酷的。 哪里主动亲近过别人?还是以这样当真软萌无害的模样? 压下惊讶,陆燕又觉得庆幸。 看来,把少掌门交给顾掌门,果真是最明智的选择了! “没事。”顾念辞努力稳住自己的形象,淡淡睨了他一眼:“金丹又如何,比起师父,还差得远了。” “嗯!”小孩乖巧的一点脑袋,弯起漂亮的小糯米团般的弯月眼:“师父说的是,我会努力变强,强到让师父放心哒!”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25) 四年的时间过的极快,瞧着小糯米团子竹子般的拔长,顾念辞才信那小糯米团子当时当真有八岁了。 现在小孩十二岁的年纪,已经与她一般高了。 “师父。”漂亮的小脸上已然有了棱角,长得愈发靠近墨瑾少年时的模样,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仍旧泪水打转,专拿这眼泪克她师父:“是不是小亦又有哪里做得不对?为什么师父不听话?” 以前的小糯米团爱挂在自己腿上,长高了的少年倒是不好挂她大腿上,改挂胳膊上! 少女一歪脑袋,瞧着挂在自己胳膊上,两只手横抱着自己的漂亮小少年,嘴角抽搐。 她睁着漂亮的眸子,气咻咻的瞪他:“我就只吃了一根!” “可我也说了那是给刘师弟的药糖吧?”小少年依然搂着她的胳膊小声说:“师父要吃糖,徒弟给你再做就是,干嘛偷吃刘师弟的药糖?是徒弟弟对你不够好,虐待你了咩?” “……” 顾念辞瘫着小脸,看向天空。 觉得这徒弟多半是养歪了。 这一晃就是四年,当初的小糯米团子离家出走被她揪回来后,她也没手软,当时扭头去书阁找了一堆针对金丹高手也能吃力的修炼与刁难。 当初一日一次比脑袋还厚的书换成了一周背诵一次。 她与他自己房里的水桶也不许他用法术,只能自己去每日挑满。 可饶是这样,都没难倒小糯米团,小孩一边把她每日布置的任务完成,一边还能抽空挤到她身旁与她一起看书练功吃饭。 小跟屁虫似的跟在她后头。 眼见欺负不成,十分不甘心的黑心师父改从其他地方刁难,例如——让他做饭。 把还没灶台高的小糯米团往厨房一扔,本打算在门口美滋滋等着个小黑球出来。 结果小黑球没出来,小脸黑乎乎的小孩倒是端了几盘看上去不是好看,但也凑合熟了的菜出来,当时小孩漂亮的眼睛期待的瞅着她,顾念辞硬着头皮尝了几口。 正准备张口表示不满,小孩的泪水就开始打转,她直接暗骂一声,板着小脸蹦出句。 “唔,还不错。” “真哒?”小黑糯米团瞬间笑开了花,脆生生的说:“那以后小亦都给师父做。” “……” 顾念辞盯着筷子头上的鸡蛋壳,严肃的想着到底是折磨他,还是折磨自己? 不过她的苦难日子好在没过多久,小徒弟的厨艺就愈发长进。 但她嘴挑,加上故意欺负他,爱吃归吃,却都吃的不多。 每样只吃一些就扔下去吃另一样,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 这时候小徒弟也不恼,说着下次会再做得更好后,就任劳任怨的全都消灭。 那样多的食物,进了他的肚子就跟无底洞似的,让顾念辞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要横着长成小胖墩。 可最后胖是没胖,也多亏了这样,那小个头却像是终于恢复了正常七八岁小孩的身高,之后就跟坐火箭似的蹭蹭蹭的往上长。 想到这,顾念辞低头,盯着少年有力的小胳膊,静默几秒。 想起那日——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26) 改入联盟后,唯我独尊派这羞耻的名字果断被她改了。 但在全门上下哭天喊地中,才留下了‘念辞派’这个以她名字命名的名字。 毕竟几大门主都趴在地上大哭了,凄厉的喊着掌门就是他们的信仰,要非要的改的话,他们只认她! 然后,不再特立独行,来拜师的尚有不少,于是门主们便开始正规的举行收徒仪式。 全都交给手下门主们去做,但最后她这个做掌门的还是要露个面的。 结果当时她赖在塌上不肯起,闫亦过来喊了她几趟,最后却被少女无赖般的拉着袖子,嘟囔着。 “我是师父,你听我的,你跟师叔他们说,你没找到师父,乖。” “师父。”事关正事,小徒弟格外难说话,只是却仍旧嗓音温和的劝她:“可你答应了师叔他们的呀,况且这一年新生弟子极多,你才是本门的信仰,只有看见你,才让他们真正有变强的动力哦。因此,露一面还是需要的,不可以逃哦。” 说着,他不由分说的端来水,给她抹脸漱口。 师父哼哼唧唧的任他摆弄,靠在自家小徒弟的肩上,忽的低头看了眼,忽的才发现。 自己靠着的这个肩膀,不知何时,已经不是软软的小身子了。 这肩膀结实有力,支撑他师父整个身体的重量都绰绰有余,已经是个小少年了。 没等她走神的这样想着,她的身体陡然一轻—— 竟是小徒弟单手托着她的小腿,将她整个抱了起来! 日!? 她趴在他的肩上,半晌还都没反应过来,小少年已经两条胳膊将她抱住,整个抱了起来—— 不止如此,竟还脚步稳当的往外走。 大约以为她还睡得迷迷糊糊着,少年侧头冲着怀里比他还高几分的少女温声道:“只可以再睡一会儿哦,待会到了地方,师父可就要打起精神来啦。” “………………” 现在就瞬间精神的少女瞪圆了兔子眼,偷偷往下偷看了一眼。 发现自家小徒弟搂着自己的小胳膊结实有力,肌肉的纹理线条并不可怖,托着她的腿膝,十分有力,竟生生将她像抱小孩似的抱起! 心中滋味莫名,走了一会儿,发现徒弟弟不是硬撑,她就很没良心的闭上眼,趴在他肩上接着睡了起来。 等到临近大殿前,少年便把师父放下,给她整理了下衣服,抬出手帕仰头擦了擦她的脸,才将迷迷糊糊的少女轻推了出去—— 瞧着走上台,在那新入门的不少弟子的仰视下,台上的白袍少女懒洋洋的打着哈欠,打着招呼,依然是那不负责任的小模样。 却在阳光映照下,显得强大漂亮,触摸不得。 少年低下头,瞧着自己有力的胳膊,缓缓攥紧双手,弯起眼。 原来,在她眼里只是小孩的自己,已经长成少年。 现在,那样娇娇小小的师父,在他眼里,才日趋像个小孩。 可他却觉得没什么不好。 他弯起眼笑了起来。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模样。 师父在他心目中,都是他最最强大的师父。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27) 闫亦觉得师父睡得迷迷糊糊,应当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 结果自家无良师父刚从台上一下来,就蹦蹦跳跳的来到自己身边,小手自然的掐了一把他的漂亮脸蛋。 “哎呀呀,没想到徒弟弟看着瘦瘦小小的一只,力气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变得这么大啦?连师父都抱得动啦?”她似笑非笑的,几分恶劣。漂亮的眼里带着几分调侃和戏弄。 直接让小少年的脸羞的一红。 “什么?抱得动师父?”顾念辞身后冒出一颗脑袋,那是万里门与他同出来的小师兄,他一听立刻瞪圆了眼:“什么抱得动师父?” 顾念辞正准备懒洋洋解释,却被闫亦立刻接过了话头。 “刚刚送师父来的时候,师父迷迷糊糊差点从阶梯上摔下去,我接了师父一把,把她抱住了没让她摔。”说着,闫亦拉着自家师父的手,把她拽到身旁,偷偷侧头瞄她,压低了声音说:“刘师兄的嘴巴不严,师父想让整个门派都知道您赖床到错过收徒大典吗?” “!”顾念辞瞬间反应过来,立刻严肃的看过去:“对,就是这样!” 好险! 还是她家小徒弟靠谱,为了稳住自家师父的形象,简直反应灵敏! “这样啊,小亦你连师父都抱得动?力气这样大吗?”小师兄闻言有些感兴趣,立刻张开双臂,兴冲冲的冲他嚷嚷:“来来来,你抱抱我试试看?看你力气大到什么程度了!” “滚。” 看着扑过来的少年,闫亦眼都没抬,直接面无表情抬腿踹过去,一脚将他踹飞—— 那清冷的口吻,声线仿佛降低了几个调调。 “嗷!我的腰子!”捂住腹部的少年倒在地上委屈唧唧的控诉:“小亦好无情!” 没见过他与其他人相处的顾念辞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发现冷下脸来的闫亦,安静漂亮的侧颜,竟出奇的像墨瑾。 那瞬间,她竟觉得自己软萌爱哭的小徒弟,像极了那清冷到高高在上的墨瑾仙人。 她心中禁不住一惊,连忙掐了自己一把。 [我真是疯了!] [闫亦这么爱哭又可爱,怎么可能是墨瑾那个凑不要脸的狗东西?] 她瞪圆了眼,禁不住稳住心境。 哪怕是墨瑾,可闫亦也不是墨瑾那个任打任骂只求她一人的流氓仙人。 这是她的徒弟—— 哪怕被她虐待、欺负,却也从头到尾规规矩矩,一心崇拜她,绝无他念的徒弟! 这可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娃。 【……】 [我和闫亦是纯粹的师徒情!往深了说,这叫母子情深!怎么会和墨瑾一样呢?] 顾念辞轻哼一声,很是得意的问小系统。 [所以闫亦不会变成墨瑾,对吧?] 【是的。】小系统干巴巴的回,在心中默默吞了两个字。 暂时。 至少……暂时是的。 不过瞧着这样,她还是不放心,于是往日从来都不理会闫亦其他时间做什么的顾念辞有了新的癖好。 ——偷看闫亦练功! 不观察不知道,一观察吓一跳。 无论是以前万里门的人,还是新的念辞派的师兄妹们,作为掌门唯一亲徒弟,巴结他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可小小年纪已有如此高的境界本就让他与同龄人拉开一截,但顾念辞没想到真正和其他人相处的小徒弟会是这样的——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28) 宛若泾渭分明的两条线。 闫亦在这边练功,另外一群小弟子在那边练功,划分的干干净净,没一个人靠近他周围。 顾念辞随意捉了个小弟子,往那边一指,问:“这是怎么回事?闫亦一直是这样练功的?” “掌门!?”那小弟子激动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半晌才反应过来,紧张的回答:“是、是的!闫亦师兄一直都是如此,没人过去的!” 他的本意是没人敢去打扰他,可听在顾念辞的耳朵里就是——没人愿意过去。 顾念辞默了两秒,觉得有些心酸。 这或许……就是强者的寂寞叭! 她懂这种感受,因为太强,其他人却反而不敢靠近! 顾念辞心酸两秒,同时握紧小拳头。 不愧是我的徒弟! 不过—— 毕竟才是十二岁的小少年,要是当真一点儿同伴都没了,那也太可怜了。 顾念辞回去,把这件事想了又想。 而这边,她却错过了得知真相的一幕,在她才离开没多久,休息的时间内—— 那边泾渭分明的两边就立刻被几个小师妹打破了规则,她们扭捏了好久,才捧着自己的小饭盒过去。 “闫亦师兄。”少女脆生生的声音喊着:“这是我亲手做的小吃,你要吃一些吗?” “闫亦师兄!我今早摘了许多新鲜的果子,榨成了汁,师兄要喝喝看吗?” “闫亦师兄,赵门主今个教的这个招式我不太懂,您知道怎么回事吗?可以教教我吗?” 若是顾念辞还在,怕是便能清楚的瞧见少年头也不抬,冷淡的与待她时动不动红着眼的小少年判若两人。 他那张漂亮的脸蛋上,一片漠然,嘴里只蹦出冷冰冰的几个字眼。 “不吃。”“不喝。”“不知。” 那生生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哪里是遭人嫌弃,分明是冰成冰窖! 少年安静的瞧着手里的书卷,捧着那本比脑袋还重书,认认真真的背着,瞧见其中一条略显晦涩的文字时,眼底才禁不住闪过笑意。 想着到时候背到这段时,听的师父定然会又犯困的睡过去吧? 分明她自己那样烦这文绉绉又枯燥无聊的书卷的,却偏要他背诵,为了盯他,自己都要听着这些枯燥的内容。 四年来,雷打不动,从未变过。 不过这样的日子没多久,一件轰动整个修真界的消息便传出了—— 前万里门掌门闫鹤之子,现念辞派掌门之徒,那万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三岁筑基,七岁结丹。 现今十二岁,破金丹,化元婴! 成了这修真界唯一一位年仅十二岁,就修成元婴的大能! 这消息一出,整个念辞派欢天喜地的恭喜闫亦,联盟内其他门派也皆发来祝贺,只盟内有些门派却也惋惜,惋惜为何当初收下万里门的人不是他们呢? 不过他们还没惋惜两秒,他们掌门却眼也不抬。 “有什么可惋惜的,你们以为,这是好事吗?”掌门眼神沉沉,看向窗外,目光落在手边盟内发来的信件上,脸色凝重。 唰—— 念辞派内,顾念辞也把玩着手中盟内发来的信件,听着门外陡然响起的声音。 “掌门!陆燕求见!” “陆长老?”陆燕加入念辞派已然四年,现如今已算门内长老,顾念辞懒洋洋道:“进来吧。”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29) 陆燕推门而入,瞧见了少女手中的信件。 “是盟内发来的信件?我等已经看过了,是关于修真大会一事,对吗?”陆燕陡然单膝跪地,沉声道:“关于这件事,我想向掌门求一事。” “你说。”顾念辞懒洋洋的应。 唰—— 陆燕抬起头,眼中挣扎犹豫,才蹦出字眼。 “请掌门此番修真大会,不要带上闫亦。” “?”顾念辞觉得自己听错了,她一歪脑袋,瞧她:“你说什么?” 应当是务必带上闫亦才对吧? 她眯缝起眼,此次修真大会,乃是盟内召开—— 这一召开的意义,就很明显了。 天下第一派,怕是要重新选比了。 这也就意味着,正派内许多大能都会参加,也会进行很多有机遇的交换。 很多大能,意味着很多资源,丹药、书卷等等,都能拿来交换,这是众多修真之人求之不得机会才是! 带上闫亦,才能让他去见识更多更广,去参加大比,才能让他变得更强才是! 怎的偏偏陆燕却不要闫亦参加? “不要带上闫亦!”陆燕抿起唇,脸色煞白,咬牙:“小亦还小,加上他才修成元婴,更需休养!” 顾念辞沉默,没等她回应,外头却响起了一声冷喝——“小燕你说什么呢?正是因为才修成元婴,小亦才更需要更多的实战让他变强才是!” 听到那声音,陆燕的脸色微变,扭头看向门外。 “唐师兄?” 门外是当初万里门残留的三位门主中,那因和李呱呱查清万里门魔物入侵一事,离开的两位其中之一。 三年前他便回到了念辞派,并且亦拜入门下,而另一位叶门主却没有跟着来,改拜入青阳派门下。 “掌门!你别听小燕胡说,她就是心软,怕小亦受伤,可这样心软,怎能让小亦变强?分明是妇人之见,害了小亦!”唐门主一抱拳,直接冲着顾念辞单膝跪下:“请掌门务必带上闫亦,让他参赛!算为门内争光,也为他自己的实力着想。” 顾念辞两人的话,一个都没听,只轻巧将信件一收。 “到底去不去,你们说了不算,看小亦自己的。” 很快闫亦被带到,瞧见陆燕和唐门主时,他愣神不过一瞬,很快就弄清楚了事情。 “师父去吗?”小少年默了两秒,直接抬起眼,看向少女。 此番修真大会,俨然是青阳派第一门派的位置动摇,正是她一脚把韩涯踹下去的机会。 “我?自然是去的。”顾念辞勾起一边的唇,似笑非笑:“我还等着把第一门派的称号拿回来,把韩涯那狗东西从天下第一的位置上踹下去呢。” “那我就随师父一起。”闫亦想也不想:“师父去,我就去。” “会很危险。”她睨着他。 “不怕。”他摇头,亦眼神坚定:“我想要变强。” “好。”顾念辞平静点头。 事情就这样定下,已经无需再提,陆燕和唐门主离开,留下来的闫亦抬眼瞧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安静的垂下眼,拉紧了顾念辞的衣角—— “陆燕。” 一离开那山峰,唐门主便沉下脸,看向身旁的青裙女子。 “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30) 他的声音很冷。 “可是……”陆燕的身体一颤,到底是不忍的闭上眼:“没那个必要不是吗?有顾掌门在,也许我们担心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陆燕低下头,小声说。 “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啊。” “顾念辞再强,又能强到什么程度?连韩涯都不敢保证的事情,你能确定她做得到?”唐门主面色不改,冷沉说到:“陆燕,别做妇人之仁,也别赌。” 陆燕抬起头,看向唐师兄的侧颜。 “我们,赌不起。”唐门主的侧颜冷厉。 “……” 陆燕再度一颤,这一回,她绝望的闭上眼。 …… 此番修真大会,盟内十二大门派,二十四小门派,尽数参加。 地方选在无极山上,每个门派可带百十弟子,顾念辞站在山门前,小手指点啊点的,十分随便的就点了几十个境界不同、年龄不同的带上了。 而门主与长老,也带上了几个。 但仍旧有长老劝说:”掌门,虽说您带上小亦,已是胜算极大,算是碾压了,可保不准还有一些也出了不少高手呢?还是多带上几位长老吧!” “不用,足够。”顾念辞摆摆手,眼也不抬:“境界再高的,掌门我亲自打,全摁在地上挨个教育,不用操心,你们留在家好好看家就成,不过小小的第一门派争夺,把家都不顾了。” “掌门说的是!” “不愧是掌门!” “掌门是最帅的嗷嗷嗷!” “是我们太蠢了吖!还是掌门深谋远虑!” 顾念辞的话,一如既往的就是信仰,只要她说的,念辞派全派上下都觉得掌门说的最对! 久违的又享受了这一顿崇拜,顾念辞满足的拍拍小胸口,御剑而起——“师父。” 结果下一秒,少年就委委屈屈的在底下抬头看她。 “作甚?”顾念辞一挑眉,对上他委屈的小眼神:“你都元婴了,自己不会飞吗?都多大了,还要师父带着你,丢不丢人?” 少女瞪圆了眼睛,叉着小细腰,看上去十分的有威严。 闫亦委屈极了的抿起小嘴,也没说什么,乖乖的自己御剑而起,跟上了少女。 “去——”结果刚凑过来,就被师父小手一指,懒洋洋的说:“长老门主都在后头呢,你一个小弟子,跟着师父飞在前头像什么话,去后头和师兄妹门一起。” “……” 闫亦停在原地,漂亮的眸子瞧着她,禁不住有些委屈。 他是被师父嫌弃了吗? 最近有做什么让师父不高兴的事情吗? 老老实实的小徒弟认真的把自己三天前怕师父嘴馋糖吃多了牙疼,为她好扣下的三块点心,细数到昨天糖醋里脊少放了些糖这些‘错事’全都数了个干净。 因为顾忌还有小弟子们,路程刻意放缓,中途寻了个城镇休息。 一些女弟子们许久没出来过,自然想出去逛逛,还有些想要买糖葫芦和发簪点心等等,却被门主们严厉的一一要求不许乱跑,明日还得赶路。 “你们哪里来的气力,要还有余力不耽误明天的路程,你们就去,我不反对。” 众多女弟子偃旗息鼓。 唰—— 结果这边闫亦便站起来,和和气气的冲着刘门主开了口。 “刘师叔,我想出去买点东西。” “小亦啊?去吧去吧,早去早回哦!”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31) 十分双标的刘门主立刻放行,二楼瞧见的顾念辞却一挑眉,瞧着小少年出门,有些感兴趣。 神识一放,才瞧见他竟是出去买东西去了。 先是买了些糕点,随后又买了发簪,回来的路上瞧见糖葫芦的也买了。 顾念辞见状唇角一勾。 哎呀呀。 这个小徒弟,她本以为他可怜巴巴,不讨人喜欢,没想到还有些小聪明,知道师姐妹们不能放出去,他便出去替他们买。 于是—— 顾念辞便笑盈盈的瞧着满载而归的闫亦立刻受到了师姐妹们眼神的洗礼,那期待和惊喜的眼神在他身上扎根,几位师姐更甚已经惊呼。 “闫亦师弟!”其中一位颇受感动的过去,准备替他接过怀里的东西:“还是你好哇,瞧那群死木头,最后还是我们闫亦小师弟替我们买来这些点心送给我们——” 唰! 然而瞧见那师姐过来,抱着东西的漂亮少年淡淡退后,从容避开。 他半抬起眼,瞧向她,平静漠然的黑眸里浮现几分疑问。 “?” “???”手停在空中的师姐更茫然无辜的看他。 “赵师姐这是作甚?”闫亦客客气气的平静问。 “你这……不是给我们买的吗?”师姐妹们懵逼。 “我几时说过这是给你们买的?”小少年平静的望着她,将东西往后一收,淡定从容:“这是给师父的。” 原本还有些不是滋味和懵逼的师姐妹们瞬间反应过来,虽然失落,不过一听是掌门,就没意见了。 “这样啊,那你去吧去吧。” “呜。” 师姐妹们全都难过的收回眼神,闫亦顶着那些目光,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的带着东西上去了。 坐在房间里听到全部的顾念辞:“………………” 扣扣扣—— “师父。”门外,少年与先前冰冷嗓音全然不同的温和声音响起。 “进。” 顾念辞扶住额头,瞧见闫亦走了进来,漂亮的眼睛瞧向自己,捧着满怀的点心,迟疑的开口。 “方才我见时间还早,出去随意逛了下,买了些点心,希望师父喜欢。” 说着,他就将那些点心放下,摆到了她的面前。 “嗯。”顾念辞瞧了眼,捻了一块尝了下,又无奈又觉得甚甜的开口:“乖。” 她突然不明白这孩子是懂人情世故还是不懂? 说他懂吧,师兄妹们相处却又那样—— 说他不懂吧,却又待她不错。 顾念辞心情复杂之际。 “师父。” “嗯?”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下次小亦不再扣你点心了。”她的袖子一重,侧头一瞧,蹲到她身旁少年闷声道。 “我什么时候生你气了?”顾念辞茫然的瞧他。 “那我明日可以不和师兄们一起,可以和师父一起吗?”少年期待的小眼神瞅着她。 “……” 顾念辞盯着手中的点心。 原来如此。 她既觉得好笑,又无奈,看着少年期待的眼神,觉得让他与同辈们友好相处这事可能急不来。 她叹了口气。 “随你吧。” 少年瞬间开心,可等到闫亦离开,顾念辞瞧着桌上的糖葫芦和点心,才猛地反应过来。 咦。 少年买的簪子呢?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32) 发现簪子没有送给自己,顾念辞不气反笑。 她弯起眼,几分暧昧的笑着。 哎呀呀,看来小徒弟还是开了窍的,还是留下那簪子,想要送给哪个师姐妹呢。 觉得十分安慰的师父还没来得及高兴半天, 次日清晨,她懒洋洋坐在桌前打着哈欠,任少年摆弄她青丝长发。 半睁开眼,就从铜镜前瞧见了她头顶的东西,随即一顿—— “这是什么?”她笑容僵住。 “簪子。”身旁替她梳好头发的少年偷瞄了眼她头顶的红玉小簪,坠着小链子,将她漂亮的眉眼衬托的依然美艳。 少年弯起眼,几分局促几分欢喜的小声说。 “昨天瞧见,觉得好看,就买下来想送给师父的,但怕师父不要,所以想着直接给你带上,师父懒得重新梳头,必然不会再摘下了。” “……”你可真他娘是个小机灵鬼呢!!! 安排的明明白白啊! “你买簪子,送我?”顾念辞立刻盯住他。 “嗯,师父怎么了?”闫亦一歪脑袋,无辜又茫然的瞧她,笑了起来:“只是恰好瞧见,觉得这红玉应当很师父罢了。” 盯着他坦荡荡的笑容,并不羞怯,也不脸红。 顾念辞心想她真是想多了。 徒弟孝顺师父有什么问题呢? 他们可是纯粹的社会主义师徒(母子)情啊! 闫亦确实没多想,所说也都是实话,他瞧着师父头顶的红玉小簪,忍不住弯起眼笑了起来。 真的很适合她呢。 …… 几日赶路,御着法器,终于赶到无极山。 诺大城镇,果真是修真界繁华第一镇,各大门派已然尽数落脚也不显拥挤,大的可怕。 修真大会的比赛,由颇具威望的李呱呱李前辈的门派正初门负责。 比赛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为各门派弟子互相切磋比较,在实战中进步,互相切磋,最后选出各个阶段的第一人,所属门派,挂上名号。 从筑基阶段开始,筑基、结丹、元婴、出窍、大乘—— 愈往上越多,算的分数愈多。 第二阶段,才再是各门派第一高手的比试,一般第一大都是掌门,这也算是比出第一高手——往年都是韩涯,无一例外。 可今年,却多了个顾念辞,可不好说了。 最后出来的总结果,才算得定出第一门派。 第一高手、第一门派—— 这本应当不该计较这些虚名,但有对手,才有进步,这也是盟内为了让大家的修为更进一步。 不止如此,胜利的奖品也是丰富异常,各种仙丹法器,数不胜数。 “掌门!那魔女当真来了!” 念辞派赶到时,柳倾若有所觉的一抬头,立刻脸色微变的看向身旁的韩涯。 “少乱说。”韩涯一听,皱眉冷声纠正:“顾掌门如今是盟内念辞派的掌门,休得无礼!” 柳倾却不服气:“掌门又如何,那也不过区区魔女!” 虽然顾念辞带着门派‘改邪归正’在修真界引起轰动,其他门派觉得幸运,可青阳派的却不满不已。 不过一个魔女带领的门派罢了,凭什么与他们相提并论? 况且更别说这魔女还对他们掌门图谋不轨许久!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33) 韩涯与顾念辞的爱恨情仇,谁也不知。 但青阳派与念辞派却隐约知道些许,但已知的却有限—— 比如那从来都是不羁的魔女顾念辞喜欢到处乱跑,但最喜欢去的却是那青阳派,动不动就去找那青阳派的掌门韩涯。 可每次都是被满脸怒容的韩涯赶出来——实情则是两人每次都吵得不欢而散后,顾念辞甩袖离开,韩涯则沉着脸关门。 再比如韩掌门偶得机缘拿下宝物——次日便传来那顾念辞手持那仙器,招摇过市,斩杀魔物。 这样的消息一次次传出,两人的关系并未公开,在他人耳中自然便成了‘魔女顾念辞觊觎韩掌门不成被他屡次所拒’‘魔女顾念辞强取豪夺毫不讲理仗着韩掌门脾气好夺走他的宝物还拿出炫耀’。 顾念辞生性不羁,也懒得解释,韩涯更是忙得不能在忙,压根听不到这些消息传入耳中。 等到谣言已经定型时,韩涯想要解释时,他们已然分手。 随后就是顾念辞‘改邪归正’,带领念辞派入盟。 因此盟内也有不少听闻传言的,却也没有多嘴,只唯独青阳派韩涯的得力手下柳倾明目张胆的表示不满—— “徒弟,立罩,防身。” 仍在空中的顾念辞隔得老远也听到了柳倾的声音,她瞥了眼下方,忽的轻笑开口。 “?”闫亦虽然疑惑,但乖乖照做。 唰—— 顾念辞领着闫亦缓缓落地的前一刻,她平静的释放出威压。 瞬间! 落地的那一刻,在场所有的掌门高手感受到心头一沉,除了韩涯面不改色外,周围的所有高手都面色一凛,立刻运气护身,没有被她的威压压得露出狼狈。 可唯独在场韩涯带来总归实力稍逊一筹的柳倾却‘噗’的吐出血来。 柳倾狼狈不过片刻,便脸色难看的擦去唇边血迹。 “顾念辞!”她怒瞪向她:“你什么意思!仗势欺人吗!” “啊呀,瞧见李前辈在这,我还当这里都是高手,准备和大家打个招呼呢。”顾念辞弯起漂亮的眉眼,无辜的小细手指点在唇上:“怎的没瞧见这里还有只这样弱的小狗崽子?还这样会吠呢?” “顾念辞,你骂谁是狗呢!” “谁仗势欺人你心里没点数?真当你家掌门在,我不敢动手是吧?刚一口一个魔女的话,当我没听见呢?”顾念辞沉下漂亮的小脸,勾起一边的唇,当着她的面,直接抬起小手,指向她。 那瞬间的威压,单独将她一人包裹。 柳倾瞬间僵在原地。 “再叫我听见你出言不逊半个字,当着韩涯的面,老娘连你和他一块儿揍!”顾念辞冷冰冰的声音不讲情面,嚣张至极的叫嚣道。 “……”柳倾还想开口,可浑身上下的寒意让她半个字都蹦不出,备受屈辱的小脸上狼狈至极。 “阿辞。”身旁,韩涯没有贸然出手,只沉着脸喝了她一声。 他知道顾念辞的脾气,他若出手,她能更气。 “管好你的狗,第一门派这个虚名戴久了,还真当自己也挺强了是吧?”顾念辞冷眼扫过韩涯,淡淡启唇:“韩涯再强,也轮不到你叫嚣,他要是真强,让他自己来跟我比,何事轮到你这只狗说话?”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34) “所以,真要说老娘坏话,回去躲回你娘的怀里偷偷骂去,当着我的面,再叫我听见一句——” 噗—— 柳倾脸色煞白的又吐出一口血来,眼前少女却诡异的笑了起来。 “割、了、你、的、舌、头、哦~” “……” 在场哪个大能没有杀过人?哪位又会允许实力不如自己的人当面辱骂自己? 所以顾念辞这出在他们眼里看来再正常不过,没有一人为柳倾说话。 若顾念辞并非盟内人,他们怕是还会出手,可现如今一个是青阳派长老,一个是与青阳派不相上下的念辞派的掌门。 他们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多管闲事,没替顾念辞出手处理柳倾都算给韩涯面子。 “柳倾,你先退下。”韩涯脸色略嫌难看,不过还是侧头冷声道:“你出言不逊在先,对念辞派掌门无理,回去记得自行罚抄门规三遍。” “是。” 虽然仍旧不甘,柳倾却还是咬牙退了下去—— 柳倾一走,顾念辞这才懒洋洋的将威压一收,现场气氛瞬间一变。 “阿辞,柳倾她并非真心,你不必与她计较。”韩涯迟疑两秒,走过来板着脸缓和。 “韩掌门?”顾念辞一歪脑袋,茫然看他。 “嗯?”韩涯清俊的面容上抬起眼,瞧向她,随即一怔。 他的目光落在她头顶的红玉小簪上,那玉血红,衬的她的肌肤格外的白,精致的眉眼都显得格外美艳漂亮。 “我和你很熟吗?”然而漂亮的少女却弯起眼,蹦出这句。 “……”瞬间气到的韩掌门沉着脸,扭过头去。 周围的其他掌门瞧着这两人宛若小情侣赌气的小模样,又听刚刚韩掌门的称呼,他们面面相觑。 心想这和传闻中的根本不一样啊! 他们又不是柳倾那等小女人,只会感情用事,他们讲究实力为尊,顾念辞很强,他们是傻了才会真敢对她放肆。 于是他们温声开口:“这就是顾掌门吧?” “哎呀,顾掌门可比传闻中好看太多了呢!” “人长得漂亮,实力又强,我等听闻顾掌门入盟后,早就想一睹真容了,奈何一直没机会呢。” 之前盟内许多安排都是长老门主替她去的,顾念辞根本懒得动弹,自然没露面。 “师父她一贯喜欢自行修炼,众位前辈一直没机会见她也正常。”顾念辞没开口,身后一直乖乖运气的闫亦见柳倾一走,才出来温声替她应付。 “咦?这位是?” 瞧见顾念辞身后走出一位与她一般高的漂亮少年,众人有些意外。 一旁扭头的韩涯也立刻看了过来,盯着闫亦那张漂亮又斯文的俊气脸蛋,不禁皱起眉。 “师父?”一旁的李呱呱却反应极快,挑起眉:“难道你是……闫亦?” “闫亦?他就是那十二岁修成元婴,闫鹤掌门之子,天才少年闫亦?” 人群之中,一半惊讶,一半凝重。 但几乎是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少年身上,但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尽是复杂。 就连韩涯都暗吃一惊。 可少女却将少年的胳膊一挽,懒洋洋的得意开口。 “没错,我徒弟,厉害吧?”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35) 现场沉寂两秒,才有人讪笑出声。 “十二岁的元婴,何止是厉害啊。” “那可不么,天赋这样了得的弟子竟被顾掌门收去做弟子了,还是顾掌门慧眼识珠啊。” 不少人讪讪开口,顾念辞笑眯眯的应下那些奉承,只是有些人话里藏话,还有些瞧向闫亦的眼里竟还有……惋惜? 顾念辞眼尖瞧见,一闪而逝的疑惑,却没细究。 但等到之后,她却终于明白—— 他们的惋惜,到底是什么。 “不过闫亦既已元婴,怕是之后的比赛,可就不简单了。”李呱呱却温声开口。 确实,若只是金丹期,闫亦之后比赛遇上的大约也就是一些大门派的精英弟子,小门派的长老等等。 可一入元婴期,对上的可就全是大门派的长老门主也不为过了。 顾念辞一怔,倒没考虑到这点,于是侧头看向身后的闫亦—— “师父不必担心,我会小心行事,况且这也算个机会嘛。”少年仿佛一眼就知道她要说什么,立刻弯眼笑起来,温和开口:“与这样多高手交手的机会,可不多见。” “嗯。”顾念辞也点头赞同。 与高手对决才能变强,这是事实。 毕竟只是盟内盟友的比赛,就算不留手的切磋,也不至于凶狠到哪里去。 可很快,顾念辞就明白了自己的想法到底有多天真。 比赛举行得很快,几天下来,从低阶到高阶,瞧着那榜上遥遥领先的两大门派的名字挂在最顶端。 青阳派、念辞派。 顾念辞淡淡瞧着排在第一的名字,青阳派好歹还是稳坐了那样久第一的门派,实力强大的小弟子还是不少。 念辞派的高手也不少,尽管这样,却还是只拿了个第二。 但才入比赛,不熟知规则,小弟子们能拿到这个排名,已是十分优秀了。 顾念辞笑着夸了一遍,夸得小弟子们红光满面,高兴不已。 身后—— “师父。”少年闷闷的声音响起。 她的衣袖一重,侧头往后一瞧。 少年漂亮的脸蛋凑到跟前,黑眸弯弯,瞧她。 “我给师父拿个第一回来,师父也夸夸我。” “?”顾念辞这才想起,接下来,已然到了元婴期的比试。 唰—— 她盯他两秒,不知这时候其他师父该怎么鼓励要临近比赛的徒弟的。 她想了想,干脆直接笑了起来,拍他的肩膀,脆声道。 “好!那徒弟就去给我拿个第一回来吧——” 瞬间,少年的眼里生出光亮,像是突然卯足了劲。 “嗯!”他一点脑袋,持剑帅气上场。 顾念辞瞧他的背影,斗志满满,她也满意至极。 果然,她简直是个合格的好师父啊! 【……】 元婴期的比试,是一场混战,飞出场外或自己认输的,淘汰。 一天一夜后,站在场内的,算分。 李呱呱等人与其他门派掌门并未参赛,因为早已确定与第一无缘,留下来与那些小门派的掌门争夺反倒跌份。 念辞派除了小徒弟之外还有几位门主,青阳派也是亦然,柳倾与叶门主等人都在其中。 但顾念辞却未想过,这元婴期的混战,会是这样! 那无极山诺大山顶为赛场。 比赛开始的一瞬间,所有人同时朝着念辞派和青阳派的十几人围攻而去! [……日???]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36) 俨然,是要合力把念辞派和青阳派的人先行去除! 看的顾念辞又错愕却又忍不住惊叹。 确实,哪怕同为元婴期,也都分个强弱,例如仙丹啊、法器啊、灵器啊、屏障啊、阵法啊。 也都不一。 大门派有着过人法器的,哪怕同为元婴期,解决两三个小门派的长老也不是问题。 因此最后胜利的只会还是念辞派和青阳派的人,他们毫无机会,所以倒不如众志成城,先解决了这两大门派的人。 [这群人,挺聪明啊,也够无耻!像我!]她给这群人竖了个大拇指。 【??宿主你还记得你是被围攻的是你的人吗!?】 [咳。] 确实暂时忘了的顾念辞重新看了过去。 虽然意外,但念辞派与青阳派的人却反应极快。 很快联合起来御敌对外,沉下脸来的念辞派与青阳派一一将那些小门派的长老掌门等人踢出场外。 但饶是这样,抵不过人多势众,双方都有折损。 其他门派淘汰的居多,可青阳派与念辞派淘汰的也不少。 到最后,赛场上零星只剩下十几人。 而两派之人,却只剩下叶门主、柳倾……和闫亦。 顾念辞瞧着底下小徒弟冷着漂亮的眉眼对敌,也知道防着柳倾那女人,背后只交给之前亦是万里门的人的叶门主。 三人联合对外,再次击败几个他派之人。 柳倾一剑过去,飞到闫亦前面,率先给了那人一剑,击溃对方后,那人跪地认输。 没等闫亦喘一口气。 场中情况陡然生变! 身前的柳倾转身,毫不犹豫回头给了闫亦一掌—— “靠!我就知道!青阳派这狗东西——”身后,下来的念辞派的人忍不住气愤骂出声。 闫亦早有防备,沉下漂亮的脸蛋往后一退,躲了及时! 脚下的剑与此同时直接穿出—— 正中柳倾的肩上,将本就没有余力的她重伤! 但谁也想到,就在闫亦退后,轻巧落地的那一刻。 身后一爪从后方,贯穿过他的腹部,叫他当即怔在那。 闫亦恍惚的回头——对上眉眼同样冰冷的叶门主。 那一刻,整个赛场内外,全都安静下来。 紧接着场外,一片哗然! 闫亦动了动唇,脸上带着几分错愕与难以置信,漂亮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恍惚。 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对他出手的,会是与他同出一门的叶门主。 他低下头,瞧着腹部那只爪子虚无的抓在他的丹田处,缓缓收紧——要的,不止是他淘汰,还有…… 啪。 丹田瞬毁。 他的,全部修为。 叶门主面色平静的垂下眼,难掩沉重:“小亦,抱歉。” 唰—— 座位上的顾念辞瞬间站起,漂亮的小脸上狰狞瞬间浮现,周身的杀意险些没瞬间直逼赛场之上! 在她起身之前,一只手很快伸到她面前,将她拦下。 “让开。”顾念辞抬起眼,咬紧牙:“别逼我在这就对你动手。” 韩涯抬起头,皱眉看她,不让。 “叶林也不想的。” “不想?这叫他不想?离开万里门,不与自家少掌门一起,我当他是不想进我念辞派,。”顾念辞抬起眼,冷沉的盯住他:“现在,他不止偷袭,对自己救命恩人的徒弟下手也就算了,那还是他的前少掌门!若是普通下手也就算了,他毁的是我徒弟的所有修为!” “阿辞——” “今日,就算是你,也救不了他的命。”顾念辞咬牙,字字狰狞:“这忘恩负义狗东西的命,老娘要定了!”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37) 唰—— 作势,顾念辞就要御剑而出。 可韩涯的动作更快,他伸手捉住少女的胳膊,似是想要将她制服。 “你别冲动!” 顾念辞运气而起之前,韩涯忙道。 “这也是为了闫亦好!” “放你娘的狗屁,把我徒弟修为尽毁也叫为了他好?那我把你金丹掏了你是不是还要对我感激的痛哭流涕啊!”顾念辞咬牙大骂。 “是真的!这是盟内所有人的决定——”眼见制不住她,情急之下,韩涯憋出一句:“你现在出手,才是真的害他!你要让他现在就死在这无极山上吗?” 顾念辞的动作终于停下。 她难以置信的抬眸,神色难辨的看韩涯。 “你说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 “多的不能告诉你,总之我不骗你,叶林出手,是盟内的决定。”韩涯见她终于停下,才松了口气,沉着俊脸缓和着开口:“你若现在出手救他,盟内所有人反倒会直接要了闫亦的命。” 顾念辞冷静下来,隐约明白过来,她盯着韩涯。 “当初你说过万里门有危险,指的就是闫亦?” 韩涯心虚的挪开眼:“多了我不能说。” “闫亦身上有秘密。”顾念辞一语道破。 而且这秘密,可能不只是他少年成才,乃万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这件事,肯定还有原因。 [系统?] 【事关主线,剧情还没到,芽芽不能说。】 小系统也不吱声,可顾念辞却冷静的了解了个大概,咬牙。 “那闫亦呢?就这样子?你叫我怎么算了!?” “修为尽失不会死,但若你现在出手救下他,不止救不下他,还会与他一起脱离盟内,成为盟内所有人追杀的对象。”韩涯抿起唇:“就是我,也救不了你。” 原剧情中,顾念辞就是与所有人为敌,被众人追杀,最后死于韩涯的手下。 “我用你救?”顾念辞冷着脸,语气不善的反手挣开他的手。 韩涯本还想阻止,结果见她没有要再出场,这才松了口气—— 秦祸祸闭上眼。 顾念辞不是左祸。 闫亦也不是墨瑾。 顾念辞虽然强,但还没有强到像左祸那样拥有与全世界为敌的实力,就像韩涯所说,怕是救不下闫亦也就算了,连她自己都会丧命。 赛场内,柳倾重伤,闫亦修为尽毁,站在台上的叶门主稳住神色还没两秒—— 那边剩下的几人便脸色大变。 “叶林!你竟至于下手至此!?” “你这也算同为盟内中人吗!” 那元婴期的长老不知情,只瞧见叶林对闫亦痛下狠手,直接沉下脸,聚众而上。 叶林有些错愕,没有同伴相助,应接不暇,双拳难第四手,被三人暴怒之下的袭击直接重伤,跌出场外! “闫少年?” “你没事吧!” 那几位小门派的长老却十分厚道,忙不迭落地接住闫亦,对视一眼,毫不犹豫背起闫亦往台下冲了下来—— 念辞派的人连忙上去接过。 “闫师弟!” “呜呜呜……你没事吧?这怎么办呀!怎么会这样——” 众人慌张无主,闫亦痛到意识模糊。 一只细白小手却伸过来,往他额头上轻轻摸了摸,昏迷的闫亦皱着的眉头这才缓缓舒展开来,仿佛疼痛都缓解几分。 他们掌门平静的嗓音从头顶响起。 “把他带回去疗伤。” 只这轻轻一声,已是定海神针,叫人心头,瞬间安定。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38) “掌门!呜呜!” 众人抬头看去,闫亦也意识模糊的睁开眼,瞧着面前模糊的人影,只看得出一袭白袍。 “师父……”他呢喃出声。 “嗯,我在。”顾念辞收紧藏回袖子下的小拳头。 “我没……拿回第一。”少年垂下眼,颤着还挂着汗水的眼睫毛。 周围念辞派的人瞬间红了眼眶,咬牙切齿,还有暗自唾骂的。 可他们掌门却一晃神,瞧着少年煞白的小脸,眼神却柔和下来,她像是平常那样,轻捏了下他的脸蛋。 “没关系,不是还有师父在吗?”顾念辞的眼底,浮现冰冷的寒意:“这第一,师父亲手去拿。“ 说着,她松开手,让他们将闫亦带下去疗伤—— 唰! 少年的小手却抓住身旁人的手,一旁的柳师兄诧异的看他:“闫师弟?” “我想留下来。”闫亦垂下眼,又抬起眼。 少年漆黑的眸子,盯着转身的少女,御剑飞向山顶的身影。 他红着眼,咬住下唇,忍住口中溢出的血。 “我想亲眼看看。” “闫师弟!” “看师父拿回,我没能替她拿回的东西。”他红着眼,眼底是恍惚。 他想亲眼看见,自己错过的东西。 亦是他可能永远,也不能替师父夺回的东西。 至少要亲眼看她,亲手拿到。 拗不过他,一旁的同门兄妹们也不忍,几位元婴期的长老们也觉得他可怜,于是就任他去了,拿丹药的拿丹药,运气给他疗伤的运气给他疗伤。 就这样,留下的闫亦忍着剧痛,坐在那,眼也不眨的盯着上方—— …… 几位他派的长老为了救闫亦自己下去了,所以整个赛场瞬间只剩下重伤的柳倾一人。 连她都没反应过来。 “滚下去。” 直到头顶少女冷冰冰的嗓音响起,她才意识模糊的抬头,对上顾念辞冷得吓人的漂亮脸蛋。 她还没来得及从赛场上只剩她一人惊喜中回过神,便对上从天而降的顾念辞,于是捂着肩上的伤。 “我们赢了!”柳倾怒道。 “赢?这种肮脏的手段,也配叫赢?”顾念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直接抬起眉眼,清冷的视线穿过空气,直逼台上:“叫你们掌门滚下来。” 唰—— 少女一抬手,青白长剑从她背后飞出。 衬得她肤白似雪的脸蛋更显雪白。 可她的声音,却比冰雪更冷。 “让你们瞧瞧,什么叫真正的赢。” 头顶,李呱呱向来公正,这种情况,他如何也无法厚着脸皮说是青阳派获胜,于是宣布柳倾重伤,他派成员自愿弃权。 这场元婴期的比赛,没有胜者! 在柳倾不甘不满的控诉下,她被抬了下去—— 韩涯看向场中,少女怒极过剩,响彻整个无极山的声音传出。 “韩涯,滚下来!挨打!” “……” 少女这句话咬在唇齿间,清脆利落,响彻整个场地。 众目睽睽之下。 韩涯竟真的御剑而起,落入场中,他清军的眉眼上,冷冷淡淡的模样对上少女更冰冷的神色。 第一门派之称。 第一修真之名。 这一战,即出结果。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39) 空气中,弥漫着安静。 整个无极山上,都陷入了万物静止的状态。 众人眼也不眨的,盯着韩涯腰腹的那一剑—— 青白长剑,沾染着冷冽的气息。 不过再冷冽,也比不过美艳少女眉眼间的清冷。 所有人,盯着上方不为所动的少女,宛若她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个神祗,不为感情所撼动,世间万物——都入不了她的眼。 几乎所有人,都想起了之前那一幕。 那是连天地都为之撼动的一战,少女与男人各自付出了全力,分出胜负的是最后那一剑—— 汗水浸湿发丝,男人抿紧薄唇,问她。 “可否平局?”韩涯脸色冷沉:“你没有手软,我也不会,再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顾念辞使出的是全力,韩涯自然也只能全力以赴。 可这样下去,最后结果可能只能是死亡……或者重伤。 这只是比赛,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顾念辞的回答是勾起一边的唇,轻嘲的笑一声。 韩涯盯着她的眼,明白了答案,重新持剑,豁然出手—— 韩涯的剑不慢,可少女的青白长剑到底还是快上半秒! 只是在最后那一刻,韩涯盯着眼前发丝飞舞的少女,瞧着她眉眼清冷眼底无他——只有剑。 那一刻,他的剑停了下来。 任那青白长剑,穿过了他的腹部。 他本可以不收手的。 也本可以让她也重伤的。 但他,却收了剑。 “掌门!” “韩掌门——” 底下青阳派的弟子已经急呼,已然沸腾。 可与他们的悲愤与愤怒不同,韩涯却脸色苍白,奋战许久,难掩狼狈。 因为—— “不收剑,我也输了。”他垂下眼。 “嗯。”顾念辞眉眼清冷,不为所动,动唇:“但你可以拼那一成平手的机会。” 他那剑不收,若是能重伤她,有一成的几率,是可以平手的。 “在你眼里,平手……什么都不算吧?”韩涯抬起眼,薄唇溢出血,他却轻笑出声。 顾念辞不答,已是答案。 就算他搏了个平手,在她眼里,亦什么都不算。 那一刻,他鬼使神差的,明白了这件事。 她的心,已不会被动摇。 所以哪怕平手,败的……也只是他。 韩涯闭上眼。 她是她,可她却又……不是她了。 结果出人意料,但在少女站上赛场的那一刻,仿佛冥冥中却已经早有预料。 青阳派门主毁了念辞派少年天才的所有修为。 念辞派掌门将青阳派掌门打致重伤! 几乎所有人都不会相信,今年的这比赛,会是这样的精彩,又会是这样的……出乎意料。 最后结果出来,第一门派、第一高手——全部易位的那一刻。 整个盟内,彻底轰动! 韩涯本以为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哪怕顾念辞入盟,参赛……但至少也会与他纠缠许多年,不相上下,只是威胁他的地步。 可他万万没想到,只一次,她就这样轻易的夺走他一直努力维持的第一。 被弟子们扶下去时,他垂着眼睫,禁不住回头。 瞧着上方那不为所动站到了李呱呱身旁的少女——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40) ——“你坚持的东西不愿放弃,我坚守的东西也不愿退让,我们才会有今天。” ——“所以,我坚持的东西早已不在,我自然也要让你瞧清楚。” 他忽的想起四年前,少女决定入盟的那一天,笑着拿手指抵在他心头上,说的那番话。 ——“你所坚持的东西,又到底算什么。” 这一刻,曾高高在上的第一掌门眼里浮现茫然。 他想。 他这么多年所坚守的,到底是什么呢? …… 同样撼动的不止韩涯,还有闫小可爱。 少年直到结束,耳边念辞派的师姐师兄们欢呼的声音响起,也没能让他回过神。 他漂亮的眸子倒影着他师父清冷到毫无表情的模样,眼也不眨的盯着她上台,受了那第一掌门和第一门派的名号,领了奖励,受万人瞩目,依然没在那张漂亮的小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和动容。 他的脑海里,就是如何也抹不去的,毫不留情朝着韩涯刺过去那一剑的清冷模样。 别人不知道,可他自己心里清楚。 他过目不忘。 四年前还是个小糯米团,被她夹在怀里的那一日,他记得。 韩掌门喊师父阿辞,与她格外亲密,师父却烦他得很,两人的关系……难说。 但至少绝不是陌路人。 可这样子,她都没手软,丝毫没有留情。 韩掌门留手了,但她没有。 唰—— 小少年垂着眼,想到走神的时候,是俊脸被轻轻一捏,才回过神。 一抬头,对上师父挑着眉的漂亮小脸。 “为什么还留在这,没让师兄带你去疗伤?”顾念辞挑眉瞧着小徒弟,低头往他身上检查了下。 “是我想留下来的。” “想亲眼看见韩涯挨揍?我懂你心情!”扫过他的丹田,顾念辞漂亮的小脸上脸色还是沉了沉,咬着牙:“果然光揍一顿韩涯还是不够出气。” 唰。 她忽的往周围偷瞄了下,才凑过来,拉着他的衣袖,凑到他耳边小声说。 “徒弟你放心,晚点找个机会,我带你去找叶林……弄死他?”她小脸认真,小手横在脖子前,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 可小闫亦却听得一愣,看着眼前师父挤眉弄眼的可爱模样,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他的心,却缓缓静了下来。 仿佛叶门主对他出手的万千的委屈,突然就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陆陆明知此番有危险,不告诉他实情,是不能说。 唐师叔有事瞒他,也知道有鬼,但却不能阻拦。 小时候那般陪他许久的叶林师伯也突然出手,毁他所有修为,亦是有因。 所有人都有理由,都有苦衷,可只有眼前的少女蛮不讲理,不管对错,就只管给他出气。 身上的疼仿佛都淡了下去,小少年笑了起来。 他伸手拉住她的衣袖,温声说:“师父,不必啦。” “嗯?” “是我技不如人,大意了。混战本就如此,我……认命的。”少年面色平静,表情淡淡,仿佛从那天之骄子一朝变成废物的人,不是他一样。 少女盯了他两秒,莫名的,心头被揪紧。 可这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 下一秒,她就又捏了把他的小脸。 “听你的,不弄死他。”她垂下眼,嘀嘀咕咕:“只弄残吧。”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41) 她最后半句话声音压得很低,没让小徒弟听到。 所以让人把小徒弟送回客栈后,新任的正道第一掌门人就杀到了青阳派的客栈,按着叶门主的脑袋,笑眯眯的说。 “认得我是谁吧?” “……顾掌门。”重伤的叶林脸色难掩苍白,狼狈的贴在墙上,却吐出这个称呼。 “知道就好,许久不见,上次见你,好似叶门主也是这样狼狈的被我救下,还说感激不已呢。”顾念辞弯起眼,漂亮的脸上仍旧温和无害,她睁大眼,无辜的瞧着他,仿佛只是不解:“所以,叶门主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对前任掌门之子痛下杀手不说,还要毁了你救命恩人徒弟的所有修为呢?” 唰—— 顾念辞垂下眼,按在他脖颈上的拇指施力,将他瞬间脸色难看。 “不给个合理的解释,我怕叶门主走不出无极山呢。” “……”叶林抿起薄唇,沉默许久。 “和韩涯那狗东西有关?在他门派呆了四年,让你也成了个狗东西?”她挑眉。 “与韩掌门无关。”叶门主终于开口,他侧头,盯住她:“有些事情,顾掌门不知情,若是您知道……也会像我们这样做的。” 顾念辞冷笑。 “我理解陆燕把小亦交给您,但是您不该对小亦真的动情的。”叶门主皱眉:“更不该把他教的那样强大。” “什么意思?”顾念辞皱眉。 “到那时,为难的只会是你自己。”叶门主别过脸,看回墙壁,脸色很冷:“我的话,只能说到这,若顾掌门还要为小亦出气,随便。” 顾念辞眯着眼盯了他半晌,明白他说的不是谎话,他确实有苦衷说不出口。 这个大部分盟内人都知道的秘密,只有她不知情,哪怕逼问,他也不会愿意说。 大概真杀了他,他也不会说出口的。 顾念辞皱眉,只好松手作罢,但她垂下眼—— 却往他嘴里塞了个丹药。 “唔!”叶门主惊恐的看向她。 “哪怕有苦衷,你毁了他一身修为也是事实,所以这滋味,你也自己尝尝,这才叫公平。”顾念辞平静的说:“不过你放心,我没毁你丹田,只去了你半身修为罢了,毕竟我家小徒弟说了让我不追究,那么他的那份我就不算了,这份——是我这个做师父的气不过,容不得自家徒弟被欺负的气。” 说完,她甩甩衣袖,从容的走了—— 留下原地痛楚倒在地上的叶门主。 闫亦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让整个盟内的人,就连万里门的前门主都对他忌惮不已。 很快,她就知道了。 回来的时候,她溜进少年的房间偷看了两眼。 身上的伤已经被门主用灵力修复的差不多,可他空耗的丹田和被毁的经脉却修复不了。 少年蜷缩在塌上,抱住腹部,满身冒汗,小身子在颤抖,宛若陷入噩梦无法自拔。 他呢喃着。 恐惧着。 脆弱的像只小幼崽。 塌边少女低头看了许久,她终于动了动眼睫。 这个脆弱又温柔的少年,不是强大到从容淡定的墨瑾,而是她的徒弟。 活生生的小少年。 他会疼、会脆弱、会做噩梦。 还会软软的叫着她师父的小徒弟。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42) 终于,她动了动手,正要朝着他伸出手前——她的手忽的一顿,清楚的察觉到,躺在塌上少年的丹田,竟有隐隐修复的迹象! 错觉吗? 她睁大眼,意外又诧异的皱起眉,正准备手撑着过去检查清楚。 手刚撑上榻—— 【剧情启动,第二任务发布——】 小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忽的响起,让她一僵。 【第二主线:去除反派boss灭世念头(01)】 她眨眨眼。 [反派boss?] 【是哒】 [谁?] 【墨……咳,闫亦吖!】 [灭世?] 【对的】 [谁?] 【闫亦!】 少女匪夷所思的瞪圆了眸子,气呼呼的十分护短道。 [你说我有灭世念头也就算了,毕竟我确实想炸个世界!但你说我这么可爱的小徒弟有灭世念头,你忽悠谁呢!] 她家小可爱可是连认识了多年的师伯亲手掏了他的肚子,毁了他所有修为,都能十分温柔的拉着她的衣袖说不计较,没关系的小天使呢!!! 瞧不起谁呢! 【闫亦确实没有灭世念头。】 [这才对嘛!] 少女一点头,这才平衡的又一挑眉。 【所以这才是这个任务的难度所在。】 [??] 绕口令?她挑眉。 [什么意思?] 【想要去除灭世念头,首先得让他有灭世念头……】小系统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委婉的做了提醒。 下一秒,秒懂的大魔王笑眯眯的问。 [不如我给你表演个灭世?玩真的的那种。] 【呜呜呜呜没办法呀!毕竟墨瑾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这个吖——】 【不然你以为你的任务为什么那么简单!】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把男主韩涯揍成那样都没有被天道惩罚?因为反派大boss的存在,混淆了整个世界的气运呐!】 【况且,是您自己把徒弟养歪了!】 小系统说的理直气壮。 【按照原本剧情,若不是您把闫亦的性子养歪了,被叶林毁了修为的闫亦已经走上了报复之路了!】 隐约明白了什么,顾念辞还没开口,那边的小系统就已经嘀嘀咕咕。 【哪知道大魔王能养出个小天使?本来按理说应该是大魔王养出个小魔王,再让你去让小魔王改邪归正,这才是正常的主线哇。】 这回顾念辞是彻底明白了,只是她顿了两秒,沉默不过片刻,便冷沉出声。 [所以,我徒弟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没等小系统回答,塌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小徒弟便睁开了眼——“师……父?” 他软软的小嗓音还带着几分少年的软糯,漂亮的眸子却茫然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 窗外月光并不明亮,少女却白的晃人。 盯着那张漂亮的脸蛋,迷迷糊糊的少年瞬间惊醒。 他的小脸瞬间通红,吓得不敢动弹,漂亮的黑宝石眼睛瞪的滴溜圆。 然,少女回过神,瞧着小少年,却没退开。 只盯着他。 “徒弟。” “……嗯?”他的小声音都是颤的。 “你晚上睡觉不盖被子吗?”少女小脸严肃的把旁边的被子往他身上一糊,拍拍他的小被子:“乖哦,徒弟弟好好睡,没事,师父只是来看你一眼。” 说着,她便起身,从容的转身离开。 卸去了那所有的紧张。 留下身后塌上愣了两秒,便小心翼翼抓紧小被子,嗅着被子上干净的气息,慢慢闭上眼的小少年。 他闭着眼,梦中的噩梦渐渐褪去—— 只剩少女安静又叫人安心的清新气息,叫少年缓缓弯起了眼。 可他却缓缓抿起小嘴,敛去黑葡萄似的黑眸眸底,点点情绪。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43) 【宿主???】 小系统惊诧于她什么都不做的举动。 出了门的少女头疼的按住太阳穴。 [急什么!] [你好意思冲着一个刚修为全失的人问他要不要炸个世界啊?] 她气咻咻的说。 [那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嘛!] 于是这件事暂时搁浅,一搁就是三天。 无极山还没离开,奖励还在一箱一箱的搬,顾念辞这第一掌门之名却先传了出去。 因为顾念辞拿下第一,她的天才徒弟,十二岁的元婴期丹田被毁一事反而更为轰动了起来。 叶林半身修为退去的事情只能打碎牙和血吞。 但整个盟内,小门派或者大门派的弟子们,除了青阳派,其他的人倒是前仆后继的想要送小孩到她这里来。 原因无他,大家觉得闫亦能修为大进肯定和这掌门有关为一。 二就是,闫亦修为被毁,她必然还是要再收徒弟的。 顾念辞全都不做理会,因为她正纠结和自家小徒弟提炸世界的事情。 结果磨磨蹭蹭,刚走到这边,抓了个人问。 “小亦呢?” “闫师弟?”那位小弟子茫然:“不知道啊,今天好似一天都没瞧见他了?” “前两天喊他吃饭他也是避着人呢,不过遭此变故,不想见人,只想自己静一静,也属于正常啊。”那边另外一位师兄严肃的点点头。 好几天? 避着人? 顾念辞挑眉,扔下两人,直接朝着自家小徒弟的房间过去。 她敲了两下门,见没动静,直接推开—— 入眼,就是干干净净,已经收拾干净空空如也的房间。 …… “要不要考虑分我半只啊?徒弟弟。” 听到头顶少女轻笑的声音响起时,少年正在宰一只小山鸡准备烤的小手一顿。 这片已是远离无极山极远的森林,他头也没抬,就认出了那声音。 少年僵住不过两秒,扔下鸡扭头就跑—— 身后的少女没动,只懒洋洋的抬起眼,平静的吐出一句。 “再跑,师父就亲自替你把你修复的丹田再掏出来如何?” “……” 少年小长腿僵住,停在原地。 缓慢的,才扭过漂亮的小脸,抿着唇,偷瞄自家师父冷着的眉眼。 “您……知道了?”他的两只小手不安的放在肚子上,眼神惶惶不安,可最后却抬起头,对上了少女的视线。 拎着他扔了的那只山鸡的少女走到他面前,面不改色的伸出小手——往他腹部一摸,感受着那修复好的丹田,她面色平静的开口。 “修复好了?” “嗯。”少年紧张的应了一声。 “但修为没回来,空空如也,就算再修炼……也要个十几二十年,但……已是奇迹。”顾念辞平静的说完这句。 少年的身体已然微微一颤。 “呵,怕我发现,也会像叶林一样毁你修为,所以才跑的?”她抬眼瞧他,冷笑。 “不是。”他抿起小嘴,才摇摇头。 “那为什么。”顾念辞小脸很是冷酷。 “怕拖累师父。”少年捏紧衣摆,慢慢的垂下眼,少年的小嗓音仍旧带着几分少年音,很是好听:“丹田被毁,还能修复的,只有怪物,对吗?”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44) 顾念辞不答,安静看他。 “师父已是第一掌门,要什么样的徒弟没有?若是废物,也就罢了,可若是怪物——”少年平静起来时,眉眼都显得清冷:“只会拖累师父,还害师父也会被盟内其他门派质疑。” 他垂下眼,睫毛微颤。 “小亦不傻,知道叶师伯对我下手有原因——”他抿着唇,少年挺直的身板显得不卑不亢,与她一般高的少年看上去不似十几岁的少年,反倒像个冷静的男人:“而这亦是盟内所有人默许。” 唰—— 他终于抬起眼。 “与其师父为难,倒不如我自行离开。”他弯起眼,笑的很温柔,也很甜:“师父已经对我很好了,小亦觉得很满足了。” “……” 顾念辞顿了两秒,面不改色的一抬脚——“那我真走了?” 闫亦一怔,随即笑着点头,“嗯。” “真走了?” “……嗯。” 闫亦依然笑着。 顾念辞转身正准备走,却迟疑的侧身,半眯着眼瞧少年强撑着笑着的温柔模样。 “喂。” “嗯?” “四年前……”顾念辞忽的开口:“我把你扔到迷雾森林,你挂在树枝上一天一夜不吱声的事还记得吗?” 少年一楞,乖乖点头:“记得。” “那时候,为什么不喊我救命?”顾念辞盯着他:“觉得我不会救你?还是……” 大约觉得这是与师父最后一次见面了,少年也不隐瞒,哪怕知道少女知道了可能要生气觉得小瞧她,他还是乖乖开口。 “怕连累师父,那时候我都打不过那魔兽,怕师父也打不过,喊了你,反倒喊你一起死。”少年眼神陷入迷茫,却低下头,难得说出实情:“我从小就是个怪物,为了我……万里门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我见过太多为了护我而死的人了。” 无论他们到底是为了保护他而死,还是畏惧他而死,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些人是因他而死。 他见过太多太多,哪怕明知少女很强,他也害怕。 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他而出事了。 顾念辞沉默,盯着少年安静的模样,终于叹了口气。 “所以,师父在你眼里,也这样弱?” “……” 少年茫然的抬起眼,看她。 少女拎着山鸡走到他重新走到他跟前,与他对视,盯着他—— “收你那天我就说了吧?师父不怕麻烦,也不怕魔物,你归我罩着,就只能让我一人欺负。”她捏着少年的小下巴,笑起来:“徒弟是好找,可师父懒,你知道的,要是再去找个做饭好吃,烤鸡也香喷喷的徒弟,可就难了。” 少年仍在愣神,漂亮的小脸蛋疑似被师父调戏了也没自觉。 “所以,我再问你一次——”少女低下头,凑到他跟前,笑眯眯问他:“真的要我走吗?” 少年仍在发呆,没答。 唰—— 少女却收回小手,毫不犹豫转身。 可腿刚迈出一小步! 咚! 少年就从背后扑了上来。 两条铁钳似的小胳膊在她腰间搂紧,小脸贴着她的后背,闷闷的开口。 “不要……” 她停下脚步,挑起唇,在他的臂弯里挣扎着转过身,睨着身前低着头的少年。 “呜……我骗师父的,我不想师父走……我还想当你徒弟,当一辈子!” 他终于抬起头,眼眶红红的,抿着小嘴,无限委屈。 终于有了几分,以前糯米团小哭包的痕迹。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45) 不过和以前一样,哭起来没声音,掉眼泪安安静静的啪嗒啪嗒掉泪珠子。 漂亮的小脸上哗哗的安静的流眼泪。 叫人觉得心疼。 可少年兀自搂紧她的小细腰,闷闷的收紧手臂,带着哭腔,闷闷地说。 “想我死的人很多,救了我,却并不是真的想我活的人也很多。”少年睁开泪眼朦胧的漂亮眼睛,里头闪烁着不一样的情绪:“师父是唯一救下我,也想我活的人了。” 他低下头,小脸贴在她的肩上。 “所以想让师父走是骗你的,我想师父陪着我……我不愿意放手。”他小声说。 他不愿意放手。 真的不愿意。 并不是因为她能是他的屏障,而是她是他唯一的光。 哪怕只是冰山之下偶尔吹过的暖风。 也叫他暖的心脏都滚烫。 “早这样说不就好了?真是的,哄我装哭委屈时一阵一阵的可会演了,真委屈了就偏要装坚强,一滴眼泪不掉,不知道跟谁学的,就爱死撑。”捏捏他的小脸,顾念辞这才垂手乖乖抱住自己的小徒弟,拍拍他的后背,翘起唇角:“好啦好啦,师父还真能不要你了?结结实实养了这么些年的大徒弟呢!猪肉都涨价了呢!好歹个大活人!丢了多可惜!” 不理会师父不正经的小嗓音,少年兀自将她搂的很紧很紧。 他像是终于敞开心扉,攥住自己依赖之人的小兽。 他悄然睁开眼,盯着少女瘦弱的小肩膀,垂下的漆黑眸子里,安静的淌过别样的情绪。 他只剩师父了。 师父愿意让他抓着,那他就不放手了。 他垂下眼,小手收紧。 反正怎么样,也不会放手了。 顾念辞却垂着眼,小脸平静,心到底是软了。 她歪着脑袋想着。 闫亦的身世果然有问题,但再有问题,那也是她养大的小孩,他有多乖,她一清二楚。 所以…… 灭世想法是不存在的,她也不打算培养出来。 她一歪脑袋。 [那个反派boss……我也可以吧?] 【……】 她轻笑一声。 [算我欠墨瑾那狗崽子的,他作为琰华护老娘一世,这回,换我护他。] [一个小糯米团罢了,我养得起。] 既然墨瑾可控天道,那她自然也能钻个漏洞。 小系统没答,不知是不可以,还是早知道接下来的剧情。 “好啦。”少女提起手中的烤鸡,笑眯眯的冲着眼前的少年说:“去替师父把这只鸡给烤了?我惦记半天——” 然而,话还说完,面前禁不住破涕而笑的少年还没彻底笑起。 少年便一怔,陡然脸色一变,将她一扑——“师父!” 咚! 仰头倒地的少女懵了两秒,看着死死咬牙将她护在身丶下的傻徒弟,她抬眼瞧见了头顶扑过来的巨型魔物—— 要说不错愕,那是假的。 少年,满身修为都没了,遇见这魔物的第一反应却还是救她—— 她愣神不过一秒,心情复杂的正准备抬手将这小小魔物给去除,可没等她动手。 她忽的浑身僵住。 因为从抱紧她的少年身上涌动的气息,却叫她浑身僵硬。 她眼睁睁盯着那少年忽的变红的双眸,生生僵住。 下一秒。 【滴,剧情线索已经集齐,所有主线开启。】 【第三主线:与魔王闫亦契约,成仙。】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46) 系统的机械音响起的同时,她眼睁睁瞧见少年赤红着双眸,抬起眼—— 宛若护食的凶兽,只看了那巨型魔物一眼。 唰! 那魔物忽的就像是见了天敌般,吓得忽闪忽闪的扇着小翅膀一溜烟的飞走了。 怎么回事? 魔王是什么鬼!? 契约又是什么! 这第三任务又是什么啊啊啊! 没等顾念辞反应,赤红着眸子的少年便僵了两秒,甚至没给她开口问他的机会。 咚—— 少年便闭上眼,忽的像是浑身上下的气力都用尽了似的,昏了过去,一头栽了下来。 少女抱着少年坐起来,将他全身上下检查了一番,发现刚刚那一瞬即逝的魔气宛若错觉! 他身上,已无半分魔气。 可那先前一闪而过铺天盖地的巨大魔气,却骗不了人! 她脸色难看,心想这系统可真是坑人。 她就知道任务没这么简单。 可哪知道任务压根不是让她拯救什么小可怜,而是让她养个大魔王啊啊啊!!! 日! 她抱起人,还没从小天使其实是个大魔王这个事实中回过神。 她先沉着脸便往念辞派赶,同时给留在无极山的弟子们发了信,无极山剩下的事物让他们处理—— 哪怕魔气一闪即逝,和无极山也有些距离,其他人没有察觉。 可盘坐在院里休息的韩涯却忽的睁开眼,抬头往空中看了眼,他愣怔不过两秒,便立刻沉下脸,陡然消失在原地。 “闫亦呢?”韩涯单刀直入,抓住念辞派一位弟子问。 “韩掌门!?”那小弟子吓了一跳,对付仇敌般瞅着他,可到底不敢放肆,只硬声硬气的说:“韩掌门找我们小师弟作甚?他现在不在!” “那阿辞呢?”韩涯又皱着眉问。 “阿辞是谁?”小弟子却很茫然。 “……顾念辞。”韩涯无语两秒。 “!!!”小弟子一副被侮辱的模样瞪着他,大胆敌派掌门!还是掌门手下败将,居然敢直呼掌门其名。 “说。”韩涯皱眉,懒得多废话,有些着急,直接施展威压。 “自然是回门派了!”小弟子登时倍感压力,可还是气呼呼开口:“第一掌门第一门派都拿了,自然没必要留下来了,咱们掌门回去了,怎么滴吧!” 话音刚落,眼前的敌派掌门就消失在了原地。 次日。 盯着塌上昏睡一天一夜也没醒来的小徒弟,顾念辞才听到弟子汇报门派外有人求见。 刚把人放进来,出门一看,就对上了韩涯清俊冷肃的眉眼。 “人呢?”他盯住少女,先前重伤虽已愈合,他的脸色却难掩苍白。 “……”狗日的,这韩涯狗鼻子这么灵敏的吗? 顾念辞瘫着小脸,装傻。 “什么人?” “闫亦。”韩涯眼也不眨,丝毫不被唬过去,冷沉着俊脸:“那日,是他对吧?苏醒过来,会有这么大魔气的,只可能是他——唔唔唔!” 顾念辞扑上去就捂住他的嘴,小脸凶神恶煞的瞪他。 “我告诉你,你少胡说啊,什么魔气!我可听不懂!” 韩涯板着脸,伸手将她的小爪子拎下去,垂着眼,沉默两秒,明白他不说实话,她也不可能说实话。 因此他俯视她,终于启唇。 “万里门,实为封印之地——”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47) 听到韩涯说正事,顾念辞才收回爪子站了回去,乖乖听他说。 系统已经告知,有些东西她也已猜到些许。 可韩涯却还是没告知她全部,只盯着她,吐出一句。 “而闫亦,就是真正被封印的那样东西。” 万里门,名义上是供他为少宗主,可实际上,都只是为了监督他而生。 包括陆燕,把他送到顾念辞手下,也并不是为了让顾念辞保护他。 而是为了以防万一,若是发生什么——为了强大到与韩涯不相上下的顾念辞,能够将她诛杀。 顾念辞愣了一瞬,忽的想起昨天,少年哭唧唧的说她是唯一一个想他活的人。 其实小孩心里很清楚。 哪怕是陆燕,到了需要抉择的时候,她也是不想他活的。 哪怕陆燕,是真的挺喜欢小孩的。 因此,闫亦才年仅十二,修成元婴期,就这样让盟内的人恐慌,立刻让叶林毁了他的修为。 他们怕的不是元婴期,他们怕的是魔王。 到底闫亦是魔王,还是说他魔王呆在他身体里,闫亦只是个驱壳? 顾念辞不打算研究,也不打算知道——“说完了?” 韩涯一怔,有些意外的瞧着顾念辞,看她平静的模样,忍不住皱起眉。 “你听懂了?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吗?我是在说,你护着的那个人——” “是我徒弟。”顾念辞淡定的接过他的话,笑眯眯的指着他后头:“韩掌门说完可以滚了,念辞派不太欢迎你,所以劳烦你赶紧走,别等我喊人,待会他们出来给韩掌门扔臭鸡蛋可不太好了。” “……”还、还真是念辞派能干得出来的事,也是她干得出来的。 韩涯盯了她两秒,知道她不会放行,他抿起唇沉默两秒,起身真的走了。 这让顾念辞有些意外,毕竟他正派第一章门人坐这么久,听闻她要护着个魔头,他能不盯着? 该不会要动什么小手脚吧? 她摸着下巴严肃的想着。 结果才一晃眼,弟子又来报,有人来见—— 她懒洋洋的叫人一放行,半抬起眼开口:“干嘛?又回来了?看来你是真想被臭鸡——” 她话还没说完,彻底看清来人的那一刻,忽的一噎。 她瞪圆了眼,盯着眼前只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清俊少年,那五官神似韩涯,只是缩水了的少年却冷静自若的启唇。 “顾掌门好,我是青阳派送来给您当备用弟子的,从今天开始,就跟着您学习了。” “……”顾念辞面无表情,“韩涯,你当我瞎吗?” “我听不懂顾掌门在说什么。”少年韩涯面不改色,可憋了两秒,还是抿起唇,撑不住,抬起眼,冷冷盯住她:“就算不是我,盟里也会派出别人,总会来派一个人盯他的。” 他的意思是,现在他给个台阶下,反而对双方都好。 顾念辞盯了他两秒,忽的笑了起来。 “我想了下,好像你说的也对?”顾念辞走上前,捏了下他的小胳膊,冲着韩涯阴测测的笑了:“既然是青阳派送来的小弟子,那我……就不客气收了吧。” “……”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48) 韩掌门觉得不妙的时候,已经晚了,实际上他就算觉得要遭,也不会走。 顾念辞懒洋洋的领着‘新小弟子’回山上的时候,闫亦已经醒了。 漂亮的小少年就站在门口翘首以盼,活脱脱像一尊望夫石。 瞧见自家师父回来时,少年眼睛还没来得及亮起,身后小狼狗似的瞧不见的尾巴还没来得及欢快的摇起来。 “醒了?”顾念辞就懒洋洋指了下身后板着脸的清俊少年:“这以后就是你小师兄了,喊师兄就成。” 闫亦懵了两秒,盯着那与韩涯如出一辙的清俊五官,忽的悄悄攥紧小手,垂下眼,小声说。 “这位师兄……是我师兄吗?”那瞬间,顾念辞隐约觉得自己瞧见了一只耷拉下脑袋的小奶狗。 “不算。”顾念辞弯起眼,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青阳派派来的小弟子,以后什么粗重杂活全交给他就对了。” 顾念辞似笑非笑的侧头,看身后,假惺惺的冲着韩涯说。 “这都是我们念辞派的规矩噢,跟着我顾念辞的新弟子啊,都要负责这些的。”她说的像模像样。 韩涯哪怕知道她是故意的,也面不改色的应了。 “好的,顾师父。” “……”听上去像食堂的大厨师父! 少女立刻气呼呼的瞪他,清俊的少年面不改色,却看上去颇为沉稳。 那边漂亮的少年偷瞄这画面,不知为何心头很不是滋味。 顾念辞一回头时,就瞧见自家徒弟低垂着眉眼,拉着脸,明显看出不太高兴的模样。 “怎么啦?没睡好?”她自然的伸出小魔爪捏了下他的小脸蛋。 “没。”少年闷闷的,低头盯着脚尖,自己都说不出的气鼓鼓。 顾念辞笑着低头又逗了他两声,又揉他脑袋又捏他小脸的。 身旁的韩涯却抬起眼,安静的看着这一幕。 少女不正经到懒洋洋的与他开玩笑的画面有些刺目,却又有些眼熟。 他晃神一瞬,忽的想起。 曾几何时,少女也是这样坐在他身旁,察觉到他不高兴,故意逗他。 可那时,他正为门派的一些事焦头烂额,只觉得她在胡闹,和往常一样,不着调。 可现在想来—— 她只是想让他开心些罢了。 因为她在意他,哪怕只是皱眉,他的喜怒哀乐,她都在意。 想到这,韩涯忽的觉得荒谬,却又忍不住攥紧双手—— 现在,对她来说,喜怒哀乐,有着微小变化都让她在意的人,变成了他吗? 他盯着眼前的少年少女,忽的忍不住闭上眼,不去想。 傍晚,韩涯被顾念辞颐指气使的指挥去砍柴、挑水、做饭。 总之一些打杂的事情,全都让他干。 这些韩大掌门哪里会?别的不说,至少做饭就保管不会。 “啊呀呀,小弟子呀,像你这样连顿饭都做不好,我要你何用呢?” 瞧着眼前盘子里的黑炭,顾念辞那眼底的得意与恶劣笑意却怎么也盖不住。 冷峻少年难得红了俊脸,有些难堪。 这样的画面还不止。 次日,冷峻少年在竹林里剑舞的一套又一套,剑气凛然,就算不贴近,不亲自感受。 也能叫人瞧的出冷峻少年的强大。 “帅气吗?”耳边,少女声音响起,闫亦愣神,侧头,对上自家师父挑眉的小模样。 没等他回答,少女便轻哼一声,挑起眉。 “叫你瞧瞧更帅的!”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49) 话音一落,他家师父便持剑,气哼哼的上场了。 一剑过去—— 不由分说,蛮不讲理,持剑攻入! 竹林里的冷峻少年不过愣神片刻,很快就接下了她的招式。 两人你来我往,剑气凛然,竹林之中,几分比试中,将少年冷肃的模样,与少女认真的模样,衬得那样夺目。 闫亦不过愣神片刻,小手垂下,放在了自己的丹田上。 空空如也。 就是仍在元婴期时,他也从未与师父对过招,其实不对也知道。 他做不到这个地步。 他抬起头,看着那站在少女面前,有资格与她持剑相向的少年,心头隐约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膨胀。 越来越鼓起,叫他如何也压不住。 原来,哪怕他成了那个唯一,留在了她的身边。 他也还是距离她,那样的遥远。 …… 他想离她近一些。 再近一些。 …… 一套剑法比试下来,顾念辞两下就把冷峻的少年戳树上去了。 她美滋滋的跳下来,准备走到美少年身旁邀功。 “小亦怎么样?是不是还是师父最帅——”她漂亮的眼睛里带着光,刚蹦蹦跳跳到少年面前,就对上他阴沉的灼灼目光,吓得一噎。 她瞪圆了眼,小手指往少年面前一晃。 “徒弟?” 唰—— 然后那只小爪子就被少年捉住,少年灼灼的黑眸盯着她,清朗的少年音此刻有些沙哑。 “我……” “嗯?” “我也想与师父这样过招。” “说什么呢?”顾念辞一怔,却像是想起什么,却还是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哄小孩似的:“你只要乖乖呆着就行,师父是欺负他呢,哪是跟他过招啊。” “那我给师父做饭。”少年抿起小嘴,小声说:“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动弹了,不需要休养了。” “还是再休息休息吧,师父又不差你这口饭,干嘛啊。”顾念辞瞥他,偷偷吞了下口水,却理直气壮说:“说的师父好像是个嘴馋的吃货似的,压榨徒弟是吧,师父什么都不要你做!你好生呆着就成。” 可这话一出,少年的漂亮小脸却沉了下来。 难得瞧见少年如此不高兴的模样,顾念辞觉得新奇,却摸不着头脑,摸着小下巴只认真想着。 ……叛逆期吗? 不过她琢磨着小孩刚被亲近的长辈掏了肚子,正脆弱呢,还是不欺负他了,于是也没多说,摸摸脑袋顺顺毛便溜了。 留下原地的闫亦抬起眼,瞧向眼前的冷峻少年。 小少年却走到他面前,闷闷地问。 “师兄想拜师父为师吗?” “……”韩涯平静的瞧着眼前这个似是小孩,却又不似小孩的少年,他启唇:“不是。” 小少年皱着的眉头还没松开,就听到眼前显然比他年长几岁的少年清冷的嗓音沉静的传出。 “顾掌门她,于你而言,是特别的吗?”少年韩涯忽的问他。 “……” 被一语道破,闫亦头一回有些慌张,他有些不知所措,盯着少年,却冥冥中,不愿否认,所以支吾的‘嗯’出一声。 可话音刚落,就听到眼前少年清冷的声音响起。 “我也是。”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50) “她于我,也是特别的。但若说我想让她当我的什么人的话,那个位置——”韩涯冷静的抬起黑眸,对上少年愣神的眸子:“绝不会是‘师父’。” 那轻轻的一句话,撞的小少年头晕眼花,心头猛地震颤。 他茫然,不解。 可心头的慌乱却叫他茫然不已。 不是师父,那会是什么呢? 次日,大魔王照例过来欺负韩掌门,却被他忽的蹦出一句。 “小心你那徒弟。” 啪—— 顾念辞垂着眼,一脚踩碎了他脚边塞火的柴,她似笑非笑的抬起眼,瞧着他。 “韩掌门。”她的语气里,带着不善的警告:“我允你留在这监督他,已算是给你面子了,你再这样不由分说往他头顶上乱扣帽子,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我指的不是他的魔气。”韩涯俨然被她这幅不开窍的样子气到了,咬牙。 “什么魔气?我听不懂,你少乱说啊。”顾念辞却依然不当回事,不是魔气能指什么? 她瞪着他,冷峻少年也瞪着她。 停顿两秒,反应过来的顾念辞差点被气笑。 “韩涯。”她匪夷所思盯着他,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你少恶心人好吗?你当谁都是你?对自家徒弟下手!” “……我什么时候对自家徒弟下手了?” “手下和徒弟有差吗?” “我和柳倾没关系!你要我说多少遍!” “啊呀,我没说名字你就知道是柳倾了?欲盖弥彰啊。” “你从以前开始就吃她的醋,可我也说了很多遍了,我和她很清白!”韩涯扶住额头,想要解释,觉得头疼,可说着说着,有些气闷:“要不是你老因为这件事跟我闹,咱们估计也不至于走到分手那一步!” “……” 韩涯这话一出,场地中安静两秒。 韩涯也反应过来,抬起头,对上顾念辞似笑非笑的讥讽模样。 他想起分手的原因,有些难堪的挪开眼,可又忍不住看回少女。 终究,他还是叹了口气,服了软。 “其实,我也没有真的想与你分开——”他安静看着她:“或许说到底,我也只是赌不过那口气罢了,你不愿服软,还在第三界与我那样对着干,我终究还是面子上过不去。” 他看回前方,垂眼瞧着自己的小手。 “可被你挤下那个位置吧,换了个角度看事情,我才明白,其实我坚持的东西,也不过如此,我当年那样执拗的不愿与你妥协的事情,其实也就那样。”韩涯垂下眼,抿起唇:“阿辞……” 顾念辞冷静的站在身旁,神色漠然。 “对不起。”少年低沉的声音,裹在风里,轻轻吹散。 这声抱歉,不是为当初与她死犟拌嘴而抱歉。 这声抱歉,是为了—— “原来我没有想象中那么爱你……” 韩涯垂下眼,轻声呢喃。 “……对不起。” 顾念辞平静的看着前方,神色淡漠。 她想说没关系。 毕竟,你该说出这句话的人,已经不在了。 而她,大概也不会想听到了。 “现在……”冷峻的少年却侧头,平静的黑眸盯着她,倒影着少女:“我想挽回,还来得及吗?”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51) 顾念辞没回答,也没办法替‘顾念辞’回答。 如果是顾念辞,她会愿意,还是拒绝呢? 于是她沉默许久,侧头笑着看他,只轻轻吐出一句。 “以前爱你那个顾念辞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韩涯恍惚两秒,点头。 如果顾念辞但凡还对他有感情,当初无极山上那一剑,先收剑的,就不会是他。 “所以……”顾念辞瞧他的眼里,尽是笑意。 “如果我还想再继续争取呢?那我还有没有……那么一丝丝的机会?”韩涯蹲在她身旁,仰着头瞧她,黑眸灼灼。 顾念辞盯着冷峻的少年不似作伪的模样。 此刻,他的感情是真挚的、真诚的。 于是她不打算骗他,慢条斯理的弯下腰,笑着瞧他——“七情六欲我有,可唯独爱这一字,我最最不屑。” 她垂下眼,漂亮的眉眼里,泄出几分韩涯都觉得毛骨悚然的冰冷。 “所以,想要我的心,你就是将你那可怜到只剩一点儿的心脏刨出来,鲜血淋漓的递到我面前——”她轻笑一声:“我或许考虑会动容半分?” 那瞬间,眼前的少女好似不是顾念辞,而是别的谁。 韩涯面无表情的看回前方:“我是傻子我才会刨心。” “是滴。”她点头同意,看向前方,神色难辨,轻轻呢喃:“只有傻子,才会将自己的心刨出来,递到别人面前。” 所以,已经不需要答案。 韩涯忽的一顿,往身后门外看了一眼—— 不过又宛若错觉,他重新看回眼前的火,认真烧火做饭。 …… 自那日起,三人的相处模式没变,韩涯也说不清他到底是放弃了还是没放弃。 他对待顾念辞的态度仍是那样,顾念辞更是雷打不动的优哉游哉的过日子。 唯独一个有变化的,是闫亦。 小孩自那日起,忽的开始发愤图强! 韩涯练剑的时候他爬起来,也在旁边练剑。 韩涯做杂物的时候,他也不做多,就在旁边时不时的指导,漂亮的小脸沉下来,严格的作指导状。 这样下来,韩涯默不作声,任他继续,直到一日—— 冷峻少年半睁开眼,瞧着身旁抿着唇粘着自己不放的小少年,似笑非笑。 “那日我与阿辞对话,你在门外偷听到了吧?” “……”小闫亦脸一红,可却忽的瞪了他一眼:“你和师父已经分手,还请韩掌门尊称她!” 哦。 这是不高兴他喊阿辞了。 韩涯安静盯着少年两秒,一歪脑袋,轻笑:“比我想象的要聪明,还知道我是谁。” 与对待师父时的软萌乖巧不同,漂亮的少年眉眼冷下来时,漂亮的小脸蛋上即冷酷又可怕。 几分气势强大,竟不输眼前掌门。 可韩涯盯着他,盯着盯着,忽的倾身,凝睇他——“气我与她分手,也怕我缠着她,所以故意这样粘着我,不给我接近她的机会。这等心思,当真不是个小孩会有的呢。” 闫亦脸色不变,冷冷瞧着他。 韩涯眉宇间笑意不变,可和他沉稳的模样不同,他的手,骤然出手——直逼他的脖颈。 他卡着少年的脖颈,冷峻的眉眼上,几分笑意渐渐消退,他俯身抵在他的耳边,另一只手正在他腹部之上,他冰冷启唇。 “普通人,也没有丹田被毁,还自行修复的。所以……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小东西。”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52) 丹田被抵着,脉门被制衡。 掌心下的少年却平静的抬起冰冷的眸子,与他对视。 那一刻,韩涯鬼使神差的,竟觉得有些心惊。 少年平静的,不似被他所制,而是瞧着一个无关痛痒的跳梁小丑,甚至,笑看他的小小把戏。 韩涯演不下去,嘴角抽搐两下,仍旧做冷酷表情:“我揭露了你的秘密,你不怕?” “韩掌门不就是为此而来的吗?”闫亦平静的冷着漂亮小脸,一点面子不给:“当初抛弃师父时那样果断,我可不信韩掌门是为了师父而来。” 这是拐着弯骂他渣呢。 韩涯嘴角抽搐两下,又瞪他:“怎么不能是?大人感情的事情,你懂个屁。” 不过同时他又心中一凛。 这狗崽子果然不简单,保不准就在阿辞面前装乖呢! “呵。”闫亦也气:“至少师父现在待我比待你好!” 她可不待见他了! “不过是大人唬小孩罢了。”韩涯也怄得很,酸溜溜的说:“你师父也不过拿你当儿子养,你可别会错意,也千万也别有些不该有的念头,否则啊——” 韩涯声音故意一沉,阴测测的说。 “你师父要是清理门户,保不准能把你当场捅了个对穿。” “怎么个捅了个对穿法?有当日无极山上师父给韩掌门捅的那剑凶狠吗?”漂亮的小少年看着乖巧,却眼也不抬,说出的话毒的能瞬间噎的韩涯闭气。 真他娘的……气死个人! 韩涯沉着俊脸,扭头又去给顾念辞打小报告了,说她这个徒弟大逆不道,肯定没什么心思,让她小心点。 顾念辞的回答是给他翻了个白眼甚至拿过自家小徒弟送来的小点心吧唧吧唧吃的十分开心。 四年一晃而过,韩涯这个监督人当的却十分不严格,反倒让被监督者反过来使劲的盯住他了! 不过,这四年下来,韩涯确实从他身上没有瞧见过一丝魔气。 仿佛四年前无极山下那一晃而过的逆天魔气只是错觉。 只是,闫亦丹田修复的事情却瞒不住,最后还是韩涯沉着脸说:“你就不知道随便找个理由,说你为了自家徒弟寻到了宝物丹药,给他治好了吗?” “啊!”顾念辞恍然大悟,就拿这个蹩脚的理由给糊弄了过去。 这一日,头顶乌云逐渐弥漫。 顾念辞若有所觉的抬头。 “雷劫。”韩涯反应极快,抬头看天空,心中略微一算:“是你们唐门主的雷劫。” 顾念辞挑挑眉。 “凶多吉少。”韩涯平静的启唇:“这雷劫,我们当初历过,你知道的……能度过这个雷劫的,整个修真界,都寥寥无几。但那日唐门主的修为我看过,并不实。” 顾念辞没印象,但韩涯这样说,怕是确实凶多吉少。 但人各有命,她只能等消息。 韩涯平静的喝了口茶,外头雷劫从有到无,最后门外小弟子惊呼时。 “掌门!” “如何?是否度过了?”顾念辞正准备挑眉问。 就瞧见扑通一声跪进来的小弟子连爬带滚,小脸煞白。 “唐门主渡劫失败……” 顾念辞蹙眉,没等她再问,就听到小弟子紧张的急呼。 “还剩最后一口气,可他却闯入主峰,抓着闫亦师兄要掏他的金丹啊!!!” 瞬间,韩涯与顾念辞同时脸色大变,消失在原地。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53) 小徒弟丹田修复,四年的时间重新炼回了金丹期。 唐门主渡劫失败,就算再留一口气,也不可能真的能掏得了闫亦的金丹。 可是…… 漂亮的少年垂下眼,十六岁的年纪,已经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十分俊美。 他有力的手,搭在腰间那将他腹部的小手上,那细白的手细腻的却沾染了血迹,是女人的手。 穿过他的腰腹,停在他丹田上,正要取他的金丹。 这女人不是别人……“陆陆。” 少年垂着眼,少年变声之后的嗓音低沉磁性,却轻柔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他呢喃出这两个字,趴在他肩上正要取他金丹的女人便眼眶一红,潸然泪下,哽咽的声音裹着颤抖。 “小亦……”陆燕垂下眼,哭腔明显:“取了金丹……你不会死,先前你的丹田不是也修复了吗?你会没事的,怪我也没关系,可是……我想要他活,你知道的。” 两年前,唐华与她结为道侣,她本就喜欢唐华许久,自是两相情愿。 或许早有猜测,陆燕终究不会选他,可到底还是疼的。 闫亦恍惚的瞧着腰腹上那只手。 好疼啊。 他不会死,可他……会疼啊。 但他没哭,却笑了,反倒低哑的哄着她:“我知道哦,陆陆,我知道的。” “小亦,是我对不住你……我疼你是真的,可我得救他也是真的。”陆燕一听,眼圈更红,她心疼的拿另一只手抱住他,垂下眼,沙哑的开口:“你要不是……就好了。” 她中间含糊说了个什么,闫亦没听清,却心中有答案。 陆燕哭着说,没停:“你若不是怪物,我肯定就会选你了,小亦,别怪我们这样伤你……” “跟他费什么话!快把金丹给我!”身后,唐门主的脸色却难看,唇角溢出血,扑上来就要抢,怒气冲天,怪陆燕叽叽歪歪:“我们护他那样久,已够仁至义尽!我们又不是要他的命,当初万里门以命相护,现在要他回报点怎么了!” 披头散发扑上来的唐门主直接伸手抓住陆燕停住的那只手。 唰—— 带着陆燕那只攥住他金丹的手,生生拔出。 裹着血,唐门主却像走火入魔般,欣喜若狂的接过来就往嘴里塞—— 那可怖的模样,比起仙人,更像魔物! 陆燕看的心中大恸,不忍直视,扭头,却看向身旁跌坐到地上的少年。 他满身血迹,垂着眼,却很平静,仿佛她掏出他的金丹,对他下手,也对他来说,并不叫他动容。 神使鬼差的,陆燕的眼圈更红,只觉得羞愧不已,对不住这个自己养了许久的孩子。 “怎么回事?”然,身旁的唐门主却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眼里满是惊恐,他呢喃:“为什么我破碎的丹田没有修复!哪里出错了?” 分明闫亦的却修复了啊! 唐门主眼神更加疯狂的看向地上的少年,呢喃。 “难道……只是金丹不管用?”陆燕瞧向自己的道侣,看他的眼神癫狂,仿佛要将闫亦扒皮脱骨,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唐哥……”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54) 陆燕一见,连忙扑上去抱住他,红着眼痛楚道:“已经够了!或许他根本不能修复别人的丹田呢?或许他本就只能修复自己的呢?我们……算了好不好?我再替你寻丹药来,我们总能找到办法的。” “他就是最好的丹药!我不信他没办法!那样被生生掏了的丹田也能修复,他必有他的奇特之处——” 唐华咬牙,赤红着双目,眼神和周围的气息已然变得不太一样—— 陆燕更是惊恐的发现唐华身上有魔气在弥漫,在唐华破碎的丹田中央,魔气在缓缓盘旋。 “唐哥!”陆燕惊呼,要扑上来抱紧他。 唰—— 然,唐华却眼里只有闫亦。 一手往前—— 当下安静。 脸色煞白的闫亦缓缓抬起头,呆住了般,盯着眼前这一幕。 陆燕丝毫没有防备,唐华那只带着血的手,在女人的腹部穿了过去。 血淋淋的,呈现在闫亦面前。 陆燕也恍惚的呆住,唇角溢出血,愣愣的望着眼前的唐华。 “燕……儿?”唐华被染红的眼里,迷茫闪过一瞬。 下一刻,他就被少年猛地扑到了身上,少年有力的胳膊掐住他的脖子,咆哮般的低吼在耳边响彻。 少年通红的双眸里,冷戾的杀意呼之欲出。 “唐华!!!” 随即而起的,是铺天盖地的魔气! 然而,唐华很快又回过神,看回魔气覆盖的少年,瞧着他腹部缓缓修复的伤口,眼里冒出红光。 “果然!果然!我就知道!修复了……你看!你果然是怪物!你身上果然有宝藏!” 他的手,伸出,准备直取他心脏—— 可他的手伸到一半。 “噗——” 就忽的吐出一口血来。 他茫然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缓缓裂开的丹田,腹部上,一柄长剑将他捅了个对穿。 怎么回事? 他茫然的回头,瞧着身后眉眼清冷的冷峻男子。 为什么? 他动了动唇,想问。 可韩涯却面不改色,看他的眼神宛若垃圾,只动了动唇:“人各有命,渡劫失败,是你的命。可你却贪心不足,还犯下大错,魔头的金丹你都敢吃,你不入魔,谁入魔?” 而他,诛魔物,天经地义。 然,少女愤怒的声音紧接着在耳边响起。 “韩涯!你是狗吗!你连老子徒弟一块儿捅了!” “我故意的。”韩涯眼也不抬,伸手,把唐华扒拉下来,抬眼看向眼前捂着腹部退后两步的少年,他的眉眼冰冷的蔓延开寒意,冷笑:“四年,我的判断没错,你终于露出马脚了。” 可是露出马脚的漂亮少年却捂着被伤及的腹部,看都没看他一眼,扭头便跌跌撞撞的往地上一坐。 少年伸手,要扶起身旁地上已经没有多少气息的女人。 女人的视线呆呆的锁定在那被韩涯一剑捅死,死不瞑目的唐华身上。 她呆愣了许久,她红着眼缓缓收回视线,看回闫亦。 “小亦……” “我在,可我不知道怎么修复,我不知道我身上哪里有用,血行吗?”少年颤抖着声音,低头作势就要割开自己的手腕,要往她嘴边喂血。 女人却愣住,偏头躲开了,她抬眼瞧着红着眼的少年。 忽的,就忍不住,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55) “我不要你的血……也不要你救……”她哭的愈发汹涌,若历劫失败的是她自己,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舍得伤闫亦的,可偏偏是唐华。 她不是狠得下心,可她还是选了唐华。 可现在唐华一死,她万念俱灰,瞧着这样非但不记恨她,反而还想要她活的少年。 陆燕终于落下眼泪。 这是她教大的……那样善良的少年啊。 她轻轻摇头,虚弱的抬手,抱住了少年,忽的就垂下眼。 “对不起,小亦,对不起……” “……” 陆燕哭着的缓缓闭上眼,苦涩又心疼,最后却只叹息出一句。 “你若真的只是闫亦,就好了。” “……” 趴在他肩上的女人,说完这句,挣扎着回头,看回地上唐华的尸体。 少年不作声,却沉默的将她抱起,放到了唐华的身旁。 陆燕拍了拍少年的手,便虚弱的笑笑,回头抓着唐华的手,缓缓闭上了眼。 少年从始至终都安静的跪坐在旁边。 瞧着地上的两具尸体。 只有他,腹部的伤口缓缓愈合,什么伤痕……仿佛都没留下。 …… “看来结束了?”韩涯往他身上瞟了眼,发现这个事实,面不改色的启唇:“看样子你已经没事了。” 少年依然不理他,只安静的盯着地上的尸体。 直到,身后少女平静的嗓音响起。 “疼吗?” 少年终于一动,缓缓侧头,仰起脸—— 山顶上,少女背光而立,瞧不清面容,只白衣似雪,漂亮的恍若仙人。 “疼个屁,两个被捅了个对穿的全死了,他还什么事都没有,有什么可疼的,就算是伤口疼,那也愈合了。”韩涯却板着脸冷声道。 唰。 少女却蹲了下来,盯着少年恍惚的俊美面庞,细白的小手指,落在他的心口上。 “我问这里。”少女的双眼澄澈干净,却安静的倒影着他的模样,她笑着问他:“疼吗?” 她的轮廓周身还笼罩着一层浅色的光。 在他眼里,她亦是他的光。 他只顿了两秒,从始至终,只在唐华伤了陆燕那一刻才暴怒露出魔气,除此之外全都冷静的少年。 忽的,就红了眼眶。 俊美的脸上,漂亮的眼睛里泪水开始打转,终于泄出真实的情绪。 “……疼。”声音沙哑。 少女笑着朝着他伸出双手,温柔的嗓音说。 “那师父抱抱好不好?” 她缓缓倾身,抱住地上的少年,她垂下眼—— 少年抬手,将她紧紧嵌入怀里。 本是少女抱少年,可他抬手的力度,却让少女娇小的身躯落在他怀里,被他紧紧扣住。 少年抱紧怀里的少女,嗅着她身上的味道,闭紧了眼。 仿佛终于抱住了他毕生的宝物。 如何,都不愿意撒手。 他只剩下她了。 也只有她了。 可如果……她有一天,也选择了别人呢? …… 少女却垂着眼,半睁开的漂亮眸子里一片冷静。 就算她再将任务置之不理。 这天道,也仍旧在把少年往灭世路上推。 说是要她完成任务是假,要她眼睁睁看着事态发展,如何阻止才是真。 所以…… 少女抬起眼,抱着满身魔气的少年,半抬起眼,忽的把目光落在眼前持剑的男人身上。 忽然觉得有些不妙的韩涯:“……”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56) 上次魔气乍现,让韩涯盯了四年。 这一回,少年身上的魔气久久散不去,还被韩涯抓了个正着,以他曾经正派第一章门人的身份,会善罢甘休就有鬼了。 看看他之前捅唐华那一剑!都连她家宝贝徒弟一块儿捅了!!! 杀人灭口。 毁尸灭迹。 这几个念头在现任·正派第一掌门人的脑海中冷静的闪过,一眼看出她杀意的韩涯直接咬牙开了口。 “你给我打住,你那眼神什么意思?杀人灭口?好好谈谈不行吗?我还能真直接当场把这小魔头给诛杀了不成?”韩涯气得够呛:“我要是真这么不讲理,还跟你在这磨磨唧唧?没看到这周围封闭的结界都是我布的吗?要不是我,这小鬼头身上的魔气,早就引得你整个念辞派的人都来围观了好吧!” 护犊子的少女瞄了眼周围的结界,才发现还真是。 眼底的杀意这才褪了几分,可仍旧带着敌意。 唰—— 然,炸毛的少女却很快被少年抬起手,捞回了怀里。 将她按回了怀里后,师父炸毛,徒弟少年反而冷静的侧过头,抬起眉眼,直视韩涯。 “那韩掌门,要怎么谈。” 他冷静得,仿佛才是那个成熟的大人。 “你想怎么谈呢?”韩涯不怒反笑,看着少年冷静的模样:“现在你这模样,你还敢说你并非魔物?” “……”闫亦的身体轻微一颤,不过俊美的面庞仍旧沉静:“我从未否认过。” “那你说该怎么办呢?”韩涯抬了下持剑的手,轻笑。 “韩掌门要诛杀我吗?可也没那么容易吧。”闫亦平静的抬起黑眸:“我到底是什么,你们大概比我更清楚,虽然我尚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想我的身世也并不会简单吧?虽可能是魔物,但也没那么容易动手。” 十六岁的少年,介于成熟男人与少年之间的俊美,他抬起漂亮的黑眸,目光灼灼。 “如若不然,万里门早在八年前就把我直接诛杀了,不是吗?” 不说八年前,就是他活着的这十六年间,盟内的所有人也早就把他直接诛杀了才对。 但他们没动,只能是一个原因。 他不能死。 连顾念辞都从未想过,却被闫亦亲口说出,她瞪圆了漂亮的眼睛,坐在他怀里,仰头看徒弟近在咫尺的帅气侧颜。 忽的发觉,自家小徒弟比她想象的还要冷静聪明。 ………………好帅!!! 不愧是她徒弟! 星星眼的师父美滋滋的继续听着,同时也抬了下小下巴,也十分嚣张。 “没错,有本事你就动手,不过你要真敢动手,我保管就把你当场打趴下!你知道的,你现在根本打不过我。” “师父。”闫亦愣了一瞬,低下头,看她。 “徒儿乖。”少女一听,冲着他笑了笑,吃力的从他怀里挣扎着抬起小手,往比她还高一个脑袋的高大少年头顶呼噜呼噜的顺着毛。 俊美少年垂着眼,恍惚了一瞬,紧接着眉眼间……尽是温柔。 被师徒两合伙欺负的韩大掌门嘴角抽搐,最后目光恶狠狠的瞪向某只无良少女。 “顾念辞,你到底搞清楚没有,他很可能是个魔物!!!”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57) “你自己也说了是‘很可能’,你能保证他一定是?”顾念辞想也不想的抬眼,“当初我还被铺天盖地的骂魔女呢,那我入魔了吗?” 这句话一出,韩涯反倒瞬间冷静了下来。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无法挽回。 这是他最近才明白的道理。 他盯了眼前抱团取暖相依为命的两只小师徒一眼,深吸一口气,才重新睁开眼,沉静的启唇。 “可他作为万里门被封印的魔物,十六年前魔阵消失,最后只剩了个他,这是事实。”他顿了顿,才又沉声道:“虽说我们谁也不能保证他到底是魔王的容器,还是魔王本身,虽然杀不了,但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见得不会出手。” 盟内人不敢动的原因,是怕他只是个容器。 一旦杀了他,会真的放出魔王。 但若是真到万不得已。 他还是会杀他! “但。”韩涯话锋一转,皱眉:“若闫亦不是,我也不会滥杀无辜。” 唰—— 在顾念辞眉头缓缓松开之前,韩涯的眼神忽的杀过去。 “但你,现如今也是正派第一掌门,哪怕这是你的徒弟,我也希望你心中有数!若真到万不得已,你才该是那个阻止他犯错之人!” “……”用你说?第二条任务摆在那呢,她不想做也得照做啊。 顾念辞冷沉着小脸,很不给面子的‘哦’了一声。 韩涯觉得面子上很过不去,可在这两位面前,他好似从来也没什么面子。 于是他瞪了两人一会儿,才伸手把少女从她家小徒弟怀里提溜出来。 “你先出来,把这事情处理了,我和他还有事要谈!” “什么事?我不能听吗?”顾念辞一听不干了,扭头扑着回去,抱回自家小徒弟劲瘦有力的腰腹不撒手,顺带还偷偷摸了两下。 唔……手感很好! 惹得小徒弟俊脸通红,可又没推开她,只手足无措的僵在那。 不过到底还是任韩涯把他带走了。 毕竟韩涯要是真想对他下手,这四年来早动手了,不必在这和她假一套。 陆燕与唐华双双殒命之事,很快她就让弟子来处理了。 现场狼藉,但看过的众人也都默不作声,先前唐华渡劫失败疯了一样要找闫亦说要掏他金丹的模样他们记得。 所以这结果,他们也都心里有数。 无非就是渡劫失败的唐华门主走火入魔要对闫师弟出手,掌门出手阻止,他们只剩唏嘘和惋惜。 韩涯把闫亦带走后,将他的丹田检查了一番。 魔气已经消散,眼前的少年恢复了那人畜无害的温和模样,比起四年前。 眼前的少年沉稳的不似个少年,反倒像个缓缓成熟,逐渐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的男人。 可韩涯从始至终仍旧觉得他危险,未曾变过。 “魔气呢?” “不知道。” “不知道?你身上的魔气,你能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俊美的少年垂眼淡淡瞧他,冷淡启唇:“魔气从何而来,我不知,如何操控,我也不知。” “那之前是怎么回事?如果我没记错,四年前——”韩涯冷冷凝睇他:“也有过一次。”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58) 他说的是那次他离山出走,顾念辞出来找他,却偶遇魔物,他一闪即逝泄出魔气那一次。 那也是……他第一次,泄出魔气。 虽然当时昏迷,他之后也有印象,师父没提,他也就装傻任它过去了。 他知道那是自欺欺人,他身上的封印已经启动,哪怕装的再温和无害,也无法掩盖他的身体已经出现了不对劲的事实。 闫亦没说,但韩涯已经聪明的猜了个大概。 “万里门当初的封印从阵法改挪到你身上,封印松动也有可能,但目前来看……”韩涯盯住了他:“一定有什么原因,才会叫你有魔气泄出的契机。不过得需要你再出现那种状况一次,我才能确定那种状况的你到底是危险还是安全的。” 闫亦一顿,他抬起黑眸,忽的盯住他:“危险的,如何,安全的,韩掌门又要如何呢?” “危险的,我便会将你诛杀,安全的……”韩涯皱眉:“我也劝你别离阿辞太近,你到底是什么,你自己都不清楚,今日瞧你对待陆燕那一幕,我确实有所动容,我也信你不会真心伤人,但——” 韩涯面无表情。 “配她,你终究不配。”韩涯声音陡然一沉:“这话,我是对身为男人的闫亦说的,当然,你若只是想当她的徒弟,这话便当我没说过,若你无害人之心,她拿你当徒弟护,我自然也会。” “不必。”少年往日温和漂亮的脸蛋上黑沉一片,他抿唇冷声道:“我的师父只有顾念辞一人,韩掌门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也不用韩掌门拿我当徒弟!” 说完,少年便转身,甩袖准备离去。 韩涯面色不变,但少年走了几步,却又忽的停下,他抬头看去。 门边,少年俊美的侧颜安静的盯着他,唯独黑眸又冷又沉。 “说实话,韩掌门,我不怕死,从小到大,我没怕死过,被当魔物也好,被当废物也罢,所以韩掌门这番‘危险我便是魔物,安全我也只是个器具’的口吻,我并不生气。”少年的嗓音低沉磁性,却又几分暗哑:“可陆燕死前说了一句话,叫我醒悟。” 韩涯一怔,微微蹙眉。 听到少年不卑不亢的低醇嗓音平静的传来。 “她说。” “‘你若真的只是闫亦,就好了。’” 少年红着眼,漂亮的脸蛋上,那双温柔的黑眸里,此刻盈满了不一样的情绪。 “所以——”他幽深如墨玉的漂亮眸子锁定男人,连带眼底忽明忽暗的野心,都那样清楚:“我想当闫亦,不再隐忍克制,不再畏畏缩缩,不再害怕的,放放肆肆的当一回闫亦。” 韩涯莫名的,觉得危险,身为男人的斗志被挑起,他也沉声开口。 “闫亦?哪个闫亦?是身为她徒弟的闫亦,还是作为男人的闫亦?或是——” “无论哪种!”少年沉着声音将他打断:“我也都是闫亦!” 俊美的少年站在门口,平视着他,一字一顿。 “无论是她的徒弟,还是——” 她的男人。 他未尽的话语,那四个字,他没有说出,韩涯却已经明白 他心头,登时警铃大响。 韩涯沉着脸色,忽的觉得……这个少年,当真开始危险了。 不止是他的身份,还有……他这个人。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59) 他拿自己当麻烦,所以叶林毁他修为,他不恨。 他拿自己当怪物,所以陆燕背叛,他也不怪她。 可却也因为这样,他遭所有人背叛,更失去堪比姐姐的陆燕。 因此他不禁想,这样的想法,是不是错了? 他只剩师父了。 也只有她了。 他不想再失去她了。 少年垂下漂亮的眉眼,想。 如果退让注定失去,如果不争取就会被扔下,那么—— 他要当一回闫亦。 真真正正的,放肆到不再隐忍克制的,闫亦。 …… 愤怒、杀意、敌意。 这些都是会让人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泄露出本来面目的情感。 韩涯再度观察了少年一日后,忽的沉默的垂下眼,眼底平静的闪过异光。 拜完了陆燕的墓之后,少年回到山峰时,还没踏上小路,就听到前方笑声传来。 他抬眼看去,脚步一顿。 前方的石桌前,少女坐在石椅上歪着脑袋轻笑,身旁冷峻的青年眼底也带着几分笑意。 两人似在说着话。 说着说着,青年突然低声含糊的说了句什么,少女茫然的抬起眼。 唰—— 闫亦瞳孔一缩,瞧着视线里,青年缓缓朝着少女的方向低头,少女不偏不避,仰着小脸,看着他低下头来。 那瞬间,闫亦的瞳孔收缩,手脚麻木,心脏处蔓延开来的陌生情绪。 险些要将他吞没。 可在千钧一发的那一刻,他瞧见少女抬起小手,捏住了男人的下巴。 韩涯一顿,黑眸盯着近在咫尺的少女。 少女弯着眼,似笑非笑的瞧他,清脆的小嗓音清楚:“这种小手段,我可不爱玩呢,韩掌门。” “配合一下,都不行?”韩涯垂眸,轻笑一声。 “你觉得呢?”少女漂亮的眉眼,蔓延出几分冷意。 顾念辞伸手,直接捏着他的脸将他推开—— 随即,平静侧头,看向身后。 她冲着不远处的少年弯起眼,甜甜的喊了声。 “徒弟!” “……”那瞬间,闫亦恍惚的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重新有了温度。 他盯着那起身,笑靥如花蹦蹦跳跳朝着自己扑过来的少女。 跳到了自己面前,少女便踮起脚,伸出小手往他的头顶摸啊摸,哄小孩似的软软的小嗓音问他。 “去看完啦?” “……嗯。”闫亦的声音略显沙哑,他垂手接住她,才重新露出温和的笑意,柔声道:“师父和韩掌门,方才在干嘛呢?” “哦,没什么,就是有人不要脸,要耍流氓,被我看穿了。”顾念辞挑起眉,几分嚣张,似笑非笑的看他:“徒弟弟你说这种人,师父要不要揍他一顿?” 那边,韩涯眼也不眨的平静接话。 “我很早就说过了,我喜欢你,所以想亲近你,有什么问题?” 闫亦恍惚两秒,却突然一顿。 耳边仿佛听到了什么字眼。 叫他身体一僵。 “没问题啊,但你耍流氓就有问题了,所以我打你也没什么问题吧?”顾念辞扭头冷哼,可又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一侧头,看向身旁的少年:“小亦?” ……喜欢。 喜欢。 喜……欢。 闫亦低头,黑宝石般的瞳眸里,倒影着少女茫然的模样。 啊。 原来,如此。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60) 头顶的乌云覆盖,风呼呼的刮着,头大的雨点忽的一颗一颗的落了下来。 顾念辞睁大漂亮的眸子,瞧着眼前忽的将她抵到墙角的少年。 左右瞅了瞅他两条结实有力的小胳膊,被困住,她不怒也不恼,只轻歪了下脑袋,笑了起来。 “小亦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天色阴沉到了极点,少年在雨幕中,肩背紧绷,俊美的眉眼上裹着锋利与隐忍。 与他漂亮的眉眼不同,他沙哑的嗓音,和说出的话。 仿佛带着沉甸甸的力道。 “我说,我喜欢师父。” 叫人的心头,猛地一沉。 “我也喜欢小亦呀!”少女听着,眨眨眼,没有丝毫犹豫,伸出小手扑上去抱住少年的腰,笑眯眯的在他怀里仰头瞧他:“徒弟弟真乖,偷偷把师父父拽到墙角告白呢?不过嘛,这种话不用偷摸摸说也可以哦,喜欢师父这种话,当着其他门主面,大声的说给他们听也可以!羡慕死他们!” 少年一怔,心脏跳的极快。 不过他没有被欢喜迷失了心智,而是盯紧了怀中的少女。 “师父知道,我指的喜欢,是什么吗?” “嗯?” 没等少女回应,少年已经低下头,贴着她的耳畔,沙哑低醇的嗓音裹着滚烫的气息,缓缓吐出。 “是道侣之间的喜欢。” “………………” 轰隆—— 头顶的雷声落下,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瞬间,就将人浇了个措手不及。 可再措手不及,也不及顾念辞。 唰! 怀中被少年搂紧的少女忽的抬手,将他猛地推开,漂亮的眸子盯着他,那张好看的脸上,没了表情,盯着他,一字一顿。 “你说什么?” “我喜欢师父,想要师父……不止是师父。”闫亦的眸光闪动,语气却坚定。 “开什么玩笑!”顾念辞愣了一瞬,才抬起小手,去揉他的俊脸,笑眯眯:“小亦耍我玩呢?欺负师父很好玩?师父养你这么久,可不是让你调戏师父的。” “这不是调戏,我是认真的。”闫亦抬手,捉住她的小手,垂着眼,语气轻柔却不似玩笑:“我喜欢师父,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不清楚,但我很清楚我的感情是什么,我不想看到师父与韩涯接近,不想看到师父属于任何人,徒弟也可以,男人也可以,我只想要师父属于我。” “放肆!” 多年前,还信誓旦旦笑韩涯简直荒唐,自家养的徒弟绝不会有其他念头的少女此刻被狠狠打了脸。 她抽出小手,漂亮的脸上尽是怒容,低声怒吼。 可她的眼底,确实恍惚和错愕,宛若措手不及,她皱着眉。 怎么可能? 怎么会? 她盯着少年,很快正色,抿起唇:“这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你肯定是想错了。”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重新冲着他笑了起来,踮起脚,想要揉揉他的脑袋。 “你是因为陆燕因为唐华而背叛你,慌张了对不对?怕师父也离你而去?不会哦,师父可以向你保证,师父不会离开你,师父可以永远是你的师——” 唰。 小手刚落到他的头顶,少年的回应则是低下头,wen在她的唇上。 ! 少年抬起灼灼黑眸,对上少女近在咫尺的圆眸,眸底沉沉。 “这样,足够表明,我说的话,不是玩笑了吗?”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61) 咚—— 闫亦弯着腰,狼狈的倒退两步,擦去唇边的血迹。 可少年却抬起眼,抿紧薄唇,低沉的嗓音沙哑。 “我说了,我不是开玩笑。” “闫亦!” 少女从未用过如此愤怒的嗓音与他说话,她低吼,脑子乱成一团,却怒瞪着他。 怎么会这样? 又怎么能这样! 艹! 简直想爆粗口的少女冷冷的凝睇着眼前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狗东西,她声音冷到了冰点。 “我给你一次机会,把话收回去。” “收不回去。” “那你的意思就是,让我再不认你这个徒弟是吗?”少女冰冷的嗓音吐出。 少年一怔,不过很快回过神,抿起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少女继续说到。 “我顾念辞,不需要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徒弟。”少女盯着他:“若是你存着这种念头,我念辞派不留你,你自己滚。” 这一回,少年直接身体一颤,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她。 他颤抖的动了动唇:“师父要我滚?” “是!” “就因为我喜欢你?” “对!” 少女的眉眼从未如此冰冷过,可少年也从未如此错愕过。 他没有收回话,也没有妥协,只缓缓的咬紧牙,忽的红了眼眶,盯着少女。 “所以,师父容得了我是魔,却容不了我的心?” “对!” “我是真心的!”闫亦怒吼。 “狗屁真心!”顾念辞也吼,跳脚般骂。 “那师父要我把心掏出来给师父看吗?”少年黑眸死死的盯住她,忽的往前一倾。 这话,却让顾念辞一怔,可少年哽咽的嗓音,却低吼的继续说道。 “师父曾与韩掌门说过,我偷听到了,您说您有七情六欲,唯独爱这一字,您最最不屑。”闫亦一字一句重复,声音沙哑:“想要您的心,就掏出心脏给你看,鲜血淋漓的递到你面前,或许……你会考虑动容半分。” 听着这她与韩涯说过的话分毫不差的被他说出来。 顾念辞只觉得毛骨悚然。 自家徒弟太聪明不说,还他娘过耳不忘,真是个麻烦! “师父要我掏出来,递给您看吗?丹田被毁,能修复,可这心若掏出来,还能不能活——”少年狠狠的将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盯紧了她,“闫亦不知,但,师父要赌一把吗?” 仿佛她一句话,他就真能掏出来似的。 赌。 赌! 听着这似曾相识的声音,顾念辞再盯着那张俊美到恍若隔世的面庞。 这个字眼。 那一瞬,叫她想起了琰华。 那一日,他手持一杯毒酒,也是这样,说要和她赌一把。 其实,那杯酒,是毒酒。 却,也是药酒。 她松了口,饶他一命,想在那个世界,留他一条活路是事实。 所以,还他一劫。 但她还没到对他动心,为了他而任务失败的地步。 所以那杯酒虽是毒酒,却也是让她昏迷三年,留下一具驱壳过任务,她自己则拍拍屁股直接开溜的毒酒。 是他,不由分说的喝下那杯酒,自以为是的觉得她终究动了心,打破了她所有的计划。 可他以为这样,就能叫她动摇了吗? 恩是恩,爱是爱。 她是欠他,可她不爱他。 “那就再赌一把如何?”少女缓缓勾起唇,漂亮的眉眼上,残忍的瞧着他:“看你这条命,这颗心,能不能换我动容半分?”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62) 瞧着少女轻笑着的漂亮面庞。 一点一点冰冷的气息,才顺着他的脊背,爬满了他的全身。 血液仿佛都逐渐冰冷。 闫亦晃动着眼神,看着眼前的少女。 终于,他闭上了眼,颤抖的手,到底还是没挖下去—— 不是他怕死,是他终究不忍,他怕的是。 他若真的挖下去,将心脏掏少女面前,她也仍旧是这副讥讽的模样。 那才是,比死还要叫人难受的事情。 雨还在下,少女已经不见。 只有少年孤零零站在雨幕中的身影,宛若被全世界抛弃。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被那一人抛弃了。 可那一人。 就是他的全世界。 …… “戏好看吗?”走进屋内,轻巧的掐了个法诀,便叫身上干透的少女眼也不抬,问墙角的青年。 “不太好看。”靠着墙,韩涯的脸上瞧不出情绪,他只盯着少女,动了动唇:“哪怕作为他的情敌,看到这一幕,我都高兴不起来,真是狠心啊你。” “我狠心?”少女半抬起眼,漂亮的小脸上浮现愤怒:“到底谁狠心?老娘这么辛辛苦苦养他这么多年,就是让他欺师灭祖想睡我的吗!?” “…………还没说到睡的问题呢。”韩涯被噎了下,禁不住道:“人家小少年只是想喜欢你,你不喜欢他,拒绝他就成,何必说到那地步?” “???” 少女气呼呼的瞪他,觉得甚是屈辱,可气着气着,忽的又一顿。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只是拒绝他,也还是能做回师徒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韩涯忽的嘴角又抽搐两下。 虽然没有按照计划进行,少年也没有浮现魔气,但不知道为何,听到这话,他突然有些同情那小鬼头了。 “对啊!我养这么久的娃,怎么可能突然就歪了呢!”顾念辞一拍大腿,拧着眉头笃定的说:“我就说嘛,一定是青春期到了,叛逆着呢,可能和春心萌动也有关系,是我这个做师父的没处理好!” 韩涯眉头皱得更深,突然有不妙的预感。 这个预感持续到第二日,果然兑现。 轰—— 旁边的竹屋,瞬间轰榻。 从废墟里爬出来的小师妹哭唧唧的带着一身伤跑来和顾念辞哭。 “掌门,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怎的我一进去,说是您派我去的,闫师兄就让我滚,我不走,他就气的打柱子了?” 顾念辞瞄了眼那边塌了的屋子,看回眼前哭唧唧的少女,拧着眉,摆摆手示意没事,让她回去。 身后的韩涯看不下去,摇摇头,走了。 这边的顾念辞却怒瞪着那从废墟里缓缓爬起的少年,隔着灰蒙蒙的灰尘,少年那双黑眸穿过空气,落在她身上。 没由来的,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心头有点儿毛毛的。 但她撑住了。 她板着脸,看着少年陡然迈开脚步,一步步走到自己跟前。 顾念辞先沉着脸开了口:“给你塞了小师妹你也不要,给你台阶下你也不干,你到底想做什么?真想让我赶你出门是不是?” 那双漂亮如黑宝石的瞳眸里,被她的一句话砸下,仿佛丢入了滚烫的油锅。 叫他生生逼红了眼。 “我不要那些。” “……” 他生生红了眼,咬着下唇,可清晰的字眼,却传入了她的耳里。 灼热,又滚烫。 “我只要你。”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63) 少年并没有挖心,可她却觉得,少年仿佛已经将那颗滚烫的心脏捧到了她的面前。 他红着眼望着她。 “不行吗?” 那瞬间,顾念辞的脚底发软,只觉得整个世界一阵一阵的晃。 少年低着头,伸手抓住了她的手,他低哑的声音,陡然吐出。 “我只想要你,不行吗?” “……” 安静许久,顾念辞连生气跳脚的谩骂,都再也没有。 她呆呆的站在那,盯着眼前已然比她高大的俊美少年。 她实在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可眼前的闫亦,终究长成了墨瑾。 她心中清楚的知道,这依然是她的小糯米团徒弟,却也是那个墨瑾。 纠缠她,不死不休,至死也不休的墨瑾。 终于,极轻的声音在少年的头顶响起。 “你确定要这样吗?” 闫亦茫然的抬起通红的眼。 “我再问一遍,你不愿改,也不愿退,是吗?”顾念辞瞧不出喜怒的看他,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是。”闫亦沉默两秒,毫不犹豫点头。 “行。”顾念辞脸上的表情全都淡了下来,声音也轻的恍惚:“既然你不顾师徒情谊,偏要选这条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之路,我成全你。” 闫亦复苏的心脏狂跳,可来不及欢喜,更多的是紧张。 他眼也不敢眨的盯住了少女。 可少女却冲着他,弯起眼,甜甜笑了起来。 她伸出手,摸着他的面庞,笑的十足甜美。 “那么,从今日起,我便不能再单以我徒弟的身份瞧你了吧?” “……”闫亦的心头一跳,眼底生出璀璨的星光。 “阿亦。”少女倾身,踮脚凑到他面前,吐气如兰,轻声呢喃:“既然是你自己选的,那么……别哭,也别悔哦。” 闫亦不明,只当师父是在说他们若要在一起,前路坎坷。 所以他垂眼,捉住她的手,眼睫投下阴影,透出几分柔软。 俊美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稚气的笑。 宛若初见的糯米团,乖巧的宛若天使。 “只要有师父相伴,哪怕明知此路永无终点,徒儿也愿。” “……” 少女的小手只颤了一下,随即垂下冷漠的眼,眼底没有丝毫温度。 死机许久的小系统被放出来时,面对的就是从萌娃中清醒的大魔王。 [那第三条主线是什么意思?] 瞧着那仿佛恢复原样的大魔王,小系统的心肝仿佛都颤了颤,它猜测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含着泪给她解释。 【就像芽芽说过的第二主线的灭世念头要灭,首先便要让他有。】 【第三任务也是亦然,要与魔王闫亦契约,首先……便是要让他变回魔王。】 [怎么变。] 【解开封印。】 夜晚,外头月色正亮,闫亦的榻前,却悄无声息的站了个白衣身影,宛若女鬼。 ‘女鬼’伸出小手,阴测测往少年的脖子上比了比,又往腿上比了比,最后落回少年安静俊美的恬静睡颜上。 女鬼面无表情的小脸,忽的气鼓鼓起来。 好歹养了这么久,说翻脸就翻脸,她还没情绪收拾的那样快。 可说不气,那是不可能的。 她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既然他这样选了,她还纠结什么? 于是她一咬牙,狠心伸出魔爪——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64) 唰。 正当她在和少年的衣服做搏斗时,磁性低哑的声音响起。 “师父?”闫亦睁开眼,半坐起身,茫然的看着胸前低着的小脑袋,只靠头发丝,他都认出了她。 “……” 少女僵硬的抬起头,对上闫亦迷蒙的眼睛,她的眼睛也瞪的滴溜圆。 两人对视两秒后。 噌—— 少年终于反应过来,脸瞬间就红了。 正无措之际,可他心脏却又砰砰狂跳。 如何也舍不得这个师父主动投怀送抱的机会,于是忙不迭闭上眼,同时小声补充了句。 “我、我说梦话呢,没有醒,师父可以继续哦。” 说着,他闭上眼躺了回去,只是那通红的耳朵和俊脸上的红晕如何都盖不住。 顾念辞懵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登时差点气红了脸。 “??”你当我来偷袭你呢!? 虽然我确实是来偷袭你的! 但绝不是你想的那个偷袭好吗! 顾念辞气的直接撒手,作势扭头就准备走——“师父?” 察觉到的少年睁开眼,忙不迭伸手拉住她的衣角。 宛若楚楚动人的良家妇男,他眨着漂亮的眼睛,脸红红的问。 “不、不继续了吗?我、我不是故意醒来的。” “……”隐约觉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少女板着脸:“闫亦。“ “嗯?” “我只是忽的想起你的身份,想起韩涯说的那个封印,准备来瞧瞧你身上是否有的,你想成什么了?” 她这样一说,闫亦的脸更红了。 不过少年低下头,光速认错。 “我错了。” 这才脸色好转的顾念辞指着自己衣摆上他攥紧的手指,“撒手。” “师父来都来了,不如坐一会儿再走?”然闫亦却愣了两秒,坐起身,忙不迭开口,双眼闪着光,但很快又道:“我、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这还没完,少年很快又红着脸,几分娇羞,几分甜甜的低声道。 “但如果师父要做什么,是可以的。” “???”疑似有被污蔑成色狼嫌疑的某少女恶狠狠的瞪住了俊美少年。 “我说的是……师父不是要看封印吗?”顶着自家师父杀人似的眼神,求生欲极强的小徒弟反应极快,仍旧乖巧的开口。 他忽的捞起衣袖,露出结实有力的胳膊,然后轻轻一侧,送到了她的跟前。 “在这。” 少年细白的胳膊却俨然比她的粗了一圈,但肌肉的纹理线条却柔和,只显得有力。 但这样的手臂内侧,却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圈圈。 很小,但顾念辞却眼尖的发现,再小,那也是个阵法。 阵法,她最擅长了,所以一眼便瞧出,那确实是个封印的阵法—— 魔王的魔气极重,想要直接诛杀基本不太可能,也鲜少有修真人士有这般大的能力。 所以只能利用阵法,逐渐消融魔王的魔力,将其封印阵法中百年,即时消散。 而如今这个阵法不止缩小,在上头,还有两条裂缝—— 她瞬间便想起闫亦的两次泄出魔气的画面。 盯着拇指盖大小的封印。 唰—— 她细白的小手指往上头一按,蹦出一句。 [封印解除!] 【……】 什么都没发生。 约莫安静两秒,顾念辞平静的收回手,当做什么都没做过。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65) “师父?”闫亦茫然抬头。 “没事。”顾念辞面不改色:“我就随便看看,不过只是这个,无法知晓你到底是魔王还是容器。” “嗯。”闫亦的眼神柔和下来。 分明韩涯当初也说过这话,闫亦一脸冷意。 可如今从顾念辞口中说出,闫亦非但没觉得被侮辱,甚至满脸温柔,觉得师父定是关心他。 “我方才瞧过,那个阵法上已出裂痕,说明阵法已然维持不住,泄出魔气是迟早的事,到那时你可就要被整个修真界追杀,还可能会被魔界捉走。”顾念辞冷静开口。 “那怎么办?”闫亦想也不想的看向她,满眼信赖。 “无极渊下有一灵物,可褪魔骨,洗髓经。”顾念辞抬起眼,平静启唇:“明日出发,我带你去取。” “好。”心中雀跃,闫亦的眼底的光亮更甚。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禁不住弯起眼,笑了起来。 …… 顾念辞带着闫亦不告而别,韩涯知晓的时候,只有一封书信,上头简单的记了一句话。 ——第一掌门还你,替我看好念辞派。 韩涯看着这书信,只觉得不妙,隐约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闫亦金丹被毁,丹田二次修复,但失去的修为没那么容易回来,才短短几天,只回到筑基。 因此顾念辞一路带着他飞至无极渊。 山上有休息的地方,她将闫亦放下,便嘱咐。 “东西在下面,我待会去拿,你在上面乖乖等着。” “好。”俊美少年乖乖点头,在她临走前捏了下她的小手,温声道:“师父小心。” “嗯。” 顾念辞并不犹豫,御剑而下,飞至无极渊中。 约莫等了半日,少女便踩着剑回来了。 手中拿着个小荷包,里头装着东西,她晃了下,挑起唇。 “拿到了。” “不愧是师父,真厉害。”闫亦立刻迎上去,忙将她上下检查,眼里满是紧张:“师父有没有受伤?” “当然没有。”顾念辞将荷包轻轻一攥,抬眼瞧向少年。 “师父?” “此物,可褪魔气,洗髓不假,不过——”顾念辞小脸平静的看他:“洗的,只能是魔气。” 闫亦一顿,正色看她,“师父的意思是……” “解除封印吧。”少女忽的蹦出这句,她的眸子盯着少年,“无极渊的渊底,我刚瞧过,魔气纵横,可以冲破你的封印,封印一解,再将这灵物一吃,便可永绝后患,你便可永远呆在我身边了。” 闫亦怔住,脑袋霎时间被她这句话砸的一片空白。 心,却陡然一跳。 少女伸出小手,放在了他的脸庞,她倾身凑到他面前,轻声问。 “我不怕你入魔,你……怕吗?” “我不怕。” 少女离他极近,他抬起眼,便能瞧见少女明艳漂亮的面容,他的语气缓缓温和下来。 他垂下眼,极近温柔的笑着低声说到。 “就按师父说的,这样做吧。” 少女敛眸,不动声色,伸出手,朝他摊开。 少年的大掌,放入她的小手上,反过来将她紧紧握住。 踩着同一把剑,两人径直飞起,直接朝着无极渊下飞去—— 耳边呼啸的风声,和骤降的温度。 没让少年脸上的温度降下半分,他半搂着少女,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忽的轻柔呢喃出一句。 “师父。” “嗯?” “我知道哦。” 少女半抬起眼,听着耳边落下的话。 “这世上,从未有什么褪魔的灵物丹药。” 她的呼吸,陡然一顿。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66) 高度仍旧在往下降。 终于,两人选了峭壁边的一处凸起停下,落在上头。 少女转身,抬头瞧他。 少年低头,安静看她。 “无极渊下,究竟是什么,我也知道哦。” “……” “是噬魔血海。”少年敛眸,睫毛微颤:“潮起潮涌,一日两次。由万千魔物尸骨魔气血水构成,可吞世间万千魔气。” 寒风凛冽,闫亦在夜幕中看她。 少女只觉得寒风席卷她的心脏,蔓延在身体的每一处—— 她大概没想到,少年竟然全都知道! “师父就连撒谎,都不知道说个好圆一些的呢。”闫亦轻笑着,摸着她的脑袋,语气中带着宠溺。 仿佛,她并不是骗他进血海般。 顾念辞复杂的抬起眼,眼神沉沉的盯住他。 “别这样看我嘛,会叫徒儿难过的。”少年低下头,忽的弯下腰,亲昵的蹭着她的小脸。 在顾念辞浑身僵硬的同时。 “闫亦!”她冷声低喝。 “师父说,解除封印,便让我吃下灵物,洗去魔气,便可以绝后患。”闫亦闭上眼,声音越来越低:“可师父明明都不知道我是个什么,又如何保证,解除封印后的,一定是我呢?” 顾念辞的呼吸都放轻,少年沙哑的嗓音却不变。 “除非,师父从一开始,便没打算让我活。” “若我只是那魔王的器具,解除封印后,闫亦便彻底消失了。” 闫亦终于睁开眼,对上顾念辞的眼睛。 从她的眼里,他看到了冷漠,看到了无情。 更看到了一个愚蠢的相信着她,满眼通红的少年。 “师父,您有心吗?”他心脏生疼的沙哑问道,生生红着眼,淌出泪:“您真的有心吗?” 他想过顾念辞会因愤怒不要他活。 可他却没想过,她当真会要他去死。 他所有的都没了,只剩她是最后一点坚持…… 所以哪怕前途坎坷,哪怕她厌恶恼怒,他也要往前走,抓紧她的衣角。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 她,也不要他。 眼前少女再错愕,那张漂亮的小脸上也是冷漠,那双漆黑的眼底——容不下他。 “你是魔,你不知吗?”顾念辞冷着脸:“若你是魔,我作为正派第一掌门,自然本该就将你诛杀,若你只是器皿闫亦,那也是念辞派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孽徒闫亦,我何必留你?” “呵。” 少年陡然一声轻笑。 没有愤怒,没有被欺骗后的勃然大怒的挣扎,他只低低笑了一声。 “所以从徒儿动了那不该有的念头开始,师父早已不打算让我活。” “是。”顾念辞点头承认,一歪脑袋:“我给你选择的机会,你知道的。” “嗯。”他轻笑一声,几分苦涩。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眉宇间漠然的少女朝着他伸出手,摊开掌心—— “你认错,收回你那可笑的念头,为师带你出去。” 看着那伸到面前摊开的手,宛若最后一次机会的救赎。 是她最后一点仁慈。 可他盯着那只手,红了眼,将手放上那掌心,陡然抓紧。 顾念辞的脸色一沉,以为他要拉自己一块儿死! 可下一秒,他的手却猛地一扬—— “闫亦!”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67) 脚下的剑,竟托着她往上飞去—— 那是他最后一点气力,他御剑让她飞起,飞向那无极渊的顶上,朝着他逐渐远离。 少女睁大了眸,错愕的看着下方的少年,他笑。 “徒儿从未觉得喜欢师父,有何错之有,这感情……亦收不回。” “我天生魔物,死不足惜,若这是师父所愿,我甘之如饴。” 运着他最后一丝灵气,他将她送回了顶上。 少年的周身裹着残留的灵气。 那瞬间,光芒万丈。 啪—— 少女落地,跌坐在地上。 只要是她要的,无论是要他生,还是死,他都甘愿。 看着那无极渊底,猩红的血海弥漫上来。 缓缓的,将少年的身形淹没。 少女愣住。 其实他从来都没变过。 那一直都是墨瑾,是闫亦,也是墨瑾。 只要是她要的,他的命,他也毫不犹豫给出。 【滴——】 【第三任务进度30%……】 沉默几秒,小系统软糯的孩童音才响起,犹豫的开口。 【宿主,您动心了吗?】 [你不是知道吗?] 少女垂着眼,瞧着脚底那片猩红的血海,垂下眼。 它当然知道,因为她的情绪,它有数值。 于是它打开,查询。 【宿主情绪波动值为……】 【0】 孩童音的最后一个音调落下,宛若淌了一地的落寞。 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忽的之间,小系统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不知该为墨瑾,还是为她。 宿主说过,七情六欲,她都有,唯独爱这一字,她最最不屑。 因为唯独这个字,她最最不为动容。 秦祸祸,出自九州。 海底的那天牢,一出世——她的力量便大过于天。 她的母亲,乃是狐族魅惑过九州万千大能,酿下大祸的天狐,被封入海底。 饶是如此,也不安分,不知魅惑了谁,生下了她。 自小她便听母亲耳濡目染,那九州世界所有男女,都过不了情字这一关。 爱你时,宠你上天入地,不爱你时,便要将你碎尸万段。 她也没什么错,不过是将那些承诺爱她陪她,若是一旦背叛,就掏心掏肺的仙人的心,全都掏了出来罢了。 她又做错了什么? 那些心,本就是她的,不是吗? 少女抱着膝盖,坐在锁链环身的眉眼女人身旁,歪着脑袋,不言语。 她听母亲轻柔说着那些过往事迹,听她说。 “爱一个人呀,没什么错,可不爱一个人,又何错之有呢?”美的恍若不似凡人的女人弯起眼,冲着身旁的少女说:“可错就错在,你不该把交出的心,又收回去,这样美味的东西,你怎能随意交出,又随意收回呢?” 哗啦—— 带动着锁链,那只白若凝脂的手温柔的落在她的头顶。 “所以呀,我们祸祸最好永远都别碰呢。” “它是毒,是蛊,是索命的东西。” “守好你的心,它,不该动。” “谁,都不该撼动。” 少女点着小脑袋,表示知道了,然后侧头,望着倒在圆盘里的女人。 她伸出手,捏住困住母亲的那两条锁链,平静略一用力。 那束缚了女人万年的锁链,在少女的手中轻巧碎开。 那日,天地动摇,天帝降临,主神笼罩。 海底力量过天的少女秦祸祸消失。 可得历经万千世界的灵器‘万世芽’中多了一位秦祸祸。 困逆天力量。 历万千劫难。 偿弥天大祸。 方回始初。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68) 血海涌起的血潮将少年淹没,汹涌的漫出。 那铺天盖地的魔气,汹涌而来—— 若不是她立罩防身,怕是早已魔气入体。 而在这样的状况下,筑基的闫亦根本不可能活。 但,封印破除。 若是魔王,必能出世。 她坐在悬崖上许久许久,底下的血海终于有了动静。 宛若清楚的划分成两分,血海如同退潮般朝着两边划分开来。 从中间缓缓而出的身影,挟着漫天的魔气,仿佛要将整个无极渊,都陷入魔都之中。 顾念辞眼也不眨,瞧着那男人浮在空中。 不再是小孩、不再是少年。 那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一身玄黑,额间蔓延开来的金纹将他俊美的五官刻画的更加锋利,垂下来的眉眼也如刀锋一般凌厉,那比起闫亦更为冷厉的眉眼,充斥着倨傲之意。 他缓缓飞起,落在顾念辞前方不远处。 强大的威压,已叫她动弹不得。 那不是闫亦,那是—— “魔王。” 顾念辞轻声呢喃出这两个字。 唰! 青白长剑飞起,停在她面前,直逼眼前男人。 少女毫不艰涩,无比顺畅的沉声开口。 “看来,你就是万里门封印百年的魔王不假了。”顾念辞请冷着眉眼,淡淡瞧着那魔王:“我以正派第一掌门之名,给你一次机会,与我契约,跪服我顾念辞名下,我饶你一命,否则——” “呵。”还要低哑磁性的嗓音响起,裹着力量,叫人心头一颤。 顾念辞微微蹙眉,却听那男人低笑着开口。 “师父都不问问我,到底是谁吗?” “……” 顾念辞的手指微微一动,没等他反应,男人已经彻底抬起眼。 “果真是无情呐。” 【宿主!】 顾念辞正觉得有哪里不妙的时候,小系统正巧惊叫出声。 【建议快跑!】 [?] 快跑是什么鬼! 还没等她想明白,她便对上了那双眸。 闫亦的眼,分明是黑色的,可面前的那双眼里,闪着猩红。 下一秒,她陡然不受控制的飞起,无形的魔气将她制衡,朝着男人的方向飞去—— 唰! 她直接心头一动,青白长剑直接劈下。 男人一手捞住她,另一只手悠然的赤手接下那柄长剑,低头笑眯眯的凑到少女耳边。 “师父要契约是吗?”男人睁着漂亮的眸子,氤氲着无尽笑意,咬着她的耳朵:“想要我跪服在师父脚下吗?那我就成全了师父好不好?” “闫亦!!!” 周身魔气宛若绳索般丝丝将她缠绕。 动弹不得的顾念辞气的低吼。 “我没死,师父不高兴是吗?”闫亦一歪脑袋,低沉磁性的嗓音透出几分疑惑:“可是看师父先前那样与我说话的模样,仿佛又好似很期待‘我’出现呢。” 唰—— 魔王眨眨眼,无辜的看她。 “啊,对了,方才师父说契约。“魔王弯起眼,俊美的面庞上那笑得蛊惑人心:“师父想要的东西,命我都愿意给啦,小小契约,又算得了什么呢?” “等等!我说的契约是指我来——”顾念辞听的莫名慌张,忙不迭正准备开口。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69) 唰—— 可那魔王却不听她的,低头拿修长的手指摸上她的脖颈。 他黑眸里闪着红光,透着笑意,闪烁着侵略性的光,盯着她侧颈上那一点不起眼的小红花。 “我喜欢这。”男人宣誓主权般,笃定的落下这句。 说完,便张口,咬下—— “就契在这吧。”含糊的嗓音,伴随着血珠溢出,落下。 “闫亦你他妈是吸血鬼吗!居然用咬的!松口啊啊啊!!!” 顾念辞懵了,立刻动用灵气,想要挣脱开来。 然,小系统颤巍巍的一声,却叫她动作陡然一停。 【契、契约成功。】 【任务进度更新……】 【第二主线:去除反派boss灭世念头(01)】 【第三主线:与魔王闫亦契约,成仙(70%)】 她的脑海霎时间空白,懵了。 万万没想到,这魔头定下的契约,竟然也算!? 咚—— 顾念辞回过神,按着闫亦的肩膀猛地将他推开时,捂住脖子,怒瞪着他。 “你!”她咬牙:“你究竟给我签了什么契约!” 舔去唇边的血迹,漂亮的魔王弯起眼,仿佛尝了世上最最甘甜的血般。 “师父觉得呢?” 闫亦低下头,那只修长如玉的魔爪顺着她的腰间摸过去,落在她的手心。 取出了她攥着小荷包,先前拿来糊小闫亦的东西。 他轻巧将它打开,捏出里头的小果子。 他一歪脑袋,捏着果子弯起眼笑着。 “师父亲口答应我的哦,待我从无极渊出来,解除封印,再吃下这灵物,便可永远呆在师父身边了。” 说着,他便捏着那果子,缓缓吞下。 “说话,要算话噢。”他的眼,从始至终盯着她。 她没骗人,那确实是可以隐藏魔气的灵物。 只是不能洗去魔气罢了。 他仍是魔,只是……身上所有的魔气,消失得一干二净,一丝外漏的都没有。 瞧着眼前纯良无害的俊美男人抱着自己,弯起眼,幸福的像个终于尝到了糖的孩子。 “我们回念辞派吧?师父。” “………………” 看上去,竟和普通修真人士无异。 她被困住的两只小手微微颤抖。 她突然觉得…… 被坑的,好像他娘的是她自己!!! 回去的路上,顾念辞臭着小脸坐在自己的剑上。 被男人轻易操控的剑御在脚下,她坐在前头,男人坐在后头,她铁青着小脸看身后男人也坐在自己的剑上,还未来得及开口。 男人有条有理的温声开了口:“本尊的法器早在百年前被那群人收了个干净,只能借顾掌门的一用了。” “哦。”顾念辞瘫着小脸怼他:“你现在又是魔王了?” “顾掌门想要我是闫亦,本尊自然随时都是师父的徒弟。”男人借着身高优势,悠然自得的将少女拦在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搂着她的腰。 “徒弟?”顾念辞冷哼:“有这样大逆不道的徒弟?对师父心存那样的念头不说,还拉着师父弄什么奇奇怪怪的契约?” 说着,她忽的侧头,怒瞪后方。 “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和我签了什么契约!” 男人垂眸看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声音便突然响起。 “好软。” “……”顾念辞一顿,皱眉盯着眼前好像没开口的俊美男人:“什么?你刚说话了?” 魔王大人无辜的瞅着自家师父,乖乖摇头。 “没有。” “好香!”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70) 那声音却又响起。 顾念辞瞪着他,指控:“这分明就是你的声音!” 可魔仍旧无辜的瞅着她,薄唇没动,可那声音却还在响——“喜欢师父!”“可是师父不喜欢我。”“但我还是喜欢师父。”“想和师父一直坐在一把剑上,坐一辈子~~~” ??? 听着那欢脱的嗓音,俨然低沉动听,但跳脱的却毫不沉稳。 顾念辞上下左右将他瞧了一遍,在想这到底是腹语还是传音的时候,眼前搂着自己的魔王大人连忽的一点一点红了起来。 在那锋利入刀锋的漂亮面庞上,红的仿佛要自燃。 一秒。 两秒。 三秒。 顾念辞终于反应过来:“心声?” “……嗯。”魔王红着脸,却假装十分沉稳的启唇:“师父不是想要我的心吗?那我便把我的心声交给师父听好了。” 他低下头,敛下的眸底,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疼。 “这样,师父是不是就会稍作动容了呢?”拿命都换不来的心动,他将心赤城的摆在她面前,就会有用了吗? “所以你不惜咬我一口,契了个约,就契了个这玩意???”顾念辞甚至憋屈的蹦出一句:“让你当魔王真是屈才了,请问你今年几岁?三岁有吗?” 魔王徒弟哼哼唧唧的不太高兴,双臂搂紧,很是霸气的蹦出一句。 “本尊乐意!” 然而,和他这副做派截然不同的时,那欢脱的小嗓音又蹦了出来。 “#呜哇哇哇哇好软好软,师父身上好香!哼哼哼!” “………………” 顾念辞又好笑又好气,磨着牙就很想挣脱出来打爆他的狗头! 大约也是有些心虚,魔王大人努力找回场子,干咳一声。 “那个契约自然不是这个,这个心声只是本尊在契约中另加的。” “那契约是什么?”她挑眉。 “总之是对你好的。”闫亦乖巧的低下头,下巴蹭在她的肩膀上,闷闷的说:“我几时害过师父?我又怎会舍得?” “……” 一时间,顾念辞哑然的闭上了嘴。 瞧见乖巧的少女,隐约觉得她应该是内疚了。 闫亦偷瞄了一眼,禁不住有些得寸进尺的低声控诉。 “反倒是师父,三番两次,伤人家的身,还伤人家的心,还要人家的命——” “……”那低沉磁性的嗓音撒起娇来,叫人招架不住,耳边都酥麻。 “师父真是一点都不爱我,明明我辣么爱师父。” 嘴角抽搐,忍无可忍的顾念辞半抬起眼,瞅他,忍不住质疑。 “你真的是那被封印百年的魔头???” “是。”闫亦点头,把玩着她的小手,小声说:“但我也是闫亦啊。” 顾念辞表示十分不信! 闫亦也不瞒她,低沉的嗓音慢条斯理的说起了百年之前的事情,也告知了这个封印的真相。 虽是魔王,可他却也才出世三年。 “还真只有三岁啊?”少女忍不住蹦出句。 三岁魔王不理她,继续说着。 生于魔界禁地,刚一出生就力量逆天,在他自己都懵懵懂懂之际。 还未来得及做些什么,便被闯入的那群修真人士布下的阵法封印。 不少魔物死在了那阵法之中,只有他——反被封印。 闫亦眸光闪烁,忽的低下头,瞧她。 “师父知道为何吗?”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71) “因为你特别?” “对。”闫亦一点头,忍不住夸她:“师父好聪明~” “……你哄小孩呢?”他娘的,到底谁才是师父? “因为我有特别之处,就像师父知道的那样,丹田被毁可以修复,力量亦可逆天——”闫亦眼里闪过茫然:“仿佛我从出现在这个世界,就是特别的,封印我的那人,我窥过他的识海,才知晓——” 顾念辞挑眉。 “他对我施展的封印,并非是消灭我的。”闫亦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而是消除我的。” “消除?” “对,记忆、契约……百年一成,我便会成为一片空白,什么记忆都没有。”闫亦低下头,声音暗哑的开口:“那契约,也本是百年一到,他准备对我施展的。” “早知道再等两年了!”顾念辞小声嘀咕。 马丹,早知道再过两年他自己会失忆,她还坑他干嘛! 让他自己直接失忆不就好了! 现在倒好,直接把他放出来,不会失忆了也就算了,还把自己坑进去了! “虽然不清楚,但我隐约能知道,那是个双生契约,并非同生共死那种,而是——”闫亦一字一顿,声音清楚:“共同修炼的。也就是说,只要我的修为逆天,他亦会跟着得到好处。” 想着闫亦的逆天修为,那十二岁元婴的逆天境界。 确实! 闫亦的修为进度确实快的惊人,这契约若是与他签下,当真有益处的话,进度怕是也是飞快! 而当时的闫亦已成一片白纸,自然就成了那人的傀儡,随他欺骗。 瞬间,顾念辞想到那条第三主线—— 与他契约!成仙! 原来如此,她心头一动。 所以这第三主线……就是与他契约,一同成仙!? 那这样想来,她岂不是已经完成大半? “当真?”她立刻抬头。 “师父听得到我的心声,我有没有说谎,还能骗过你不成?”闫亦又捏了捏她的小手,闷闷开口:“我说了,我不会害师父,只要是师父想要的……我都会做到。” 想起之前少年毫不犹豫为她投下血海那一幕。 顾念辞顿了一顿。 不过很快,她便又重新抬起眼,看向身旁的成熟男人。 是她徒弟,又不是她徒弟。 她沉默几秒,却又忽的看向前方。 [好像一切都在往主线上发展,但为毛我高兴不起来,为什么还心里毛毛的?] 【芽芽可以理解!】 小系统表示十分理解。 [哦?] 【徒弟突然变成大魔王,自己还受制于他,尤其自己还刚刚坑过他……换做谁,都是会担心自己的小命哒!】 小系统很快又欢快的说到。 【不过宿主不必担心自己的性命,因为乖乖闫亦一定是不会要宿主的命哒!】 可不是么。 他当然不会杀她,不然也不至于为她死了。 不过—— 他要的,能是什么呢? 顶着身后炙热的眼神,顾念辞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 ……马丹。 “阿辞!你没事?你先前那封书信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第一掌门人还我?害我还以为你要出什么事了!”才飞至附近,韩涯便若有所觉,直接飞出来迎接她,结果刚停到空中,过来抓住少女的手,就瞧见了少女身后的男人,立刻沉下脸,皱眉:“等等……你是谁?”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72) 韩涯的语气不善,冷着俊脸,眯着眼戒备的盯着那俊美男人。 闫亦沉着脸没开口,顾念辞却率先听到了那铺天盖地陡然响起的不满声。 ‘不许抓我师父的手!’‘师父是我的!’‘我都还没摸够呢!’‘想剁了!’‘弄死他师父会生气吗?’‘应该不会怪我,杀了算了……’ “……………………” 顾念辞咬了咬牙,又咬了咬牙,最后忍无可忍,怒瞪着回头。 “闫亦!” “师父……”魔王委委屈屈的哼唧出声,瘪着小嘴,要不是这副模样说不过去,他大概能哭出来。 “闫亦?他是闫亦?”韩涯却猛地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看那高大的成熟男人,觉得不可思议:“他……你们……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念辞皱眉,不太好解释。 但闫亦身为被封印的魔王这件事终究要解决,按闫亦所说,他终究是个令修真人疯狂的宝藏,之后难保会再有人像唐华那样要对他下手。 虽说解除封印,如今的闫亦的实力,按魔修来说,至少有魔君的境界。 但真要对上许多修真大能,还是不够。 “我带他去了趟无极渊。”她开口。 “无极渊?”韩涯略微一怔,皱眉,反应极快:“噬魔血海?” “对。”她点头,犹豫之下,神色微变,她冲着韩涯,缓缓笑了起来,几分苦涩:“我前些日子与他的纠缠,你也瞧见了……” 她低下头,叹了口气。 “毕竟是我养大的孩子,要说不动摇,怎么可能呢?” “阿辞。”韩涯皱眉。 “可你也说过了,他究竟是个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万一他是个魔物呢?”顾念辞编的无比顺畅:“所以,我便把他带去无极渊,直接破开了他的封印,想着他若是魔王,我便将他亲手诛杀,若不是——” 唰! 韩涯身体紧绷,听着少女缓缓低声温柔笑着道出一句。 “我才好陪在他身边不是。” “!!!”身旁的闫亦也是身体一颤,他眼底的情绪登时变深,看着少女的侧颜。 哪怕知道她是在演戏,可他的心脏,却仍旧止不住狂跳。 “结果呢?”韩涯声音低哑的问。 “结果——”顾念辞的神色一凛,冰冷的抬起眸:“小亦果然只是容器,封印一破,那魔物便他身体里逃出。” “然后?”韩涯呼吸跟着紧张。 “然后,我与那魔物纠缠打斗许久,终究封印九十多年,他的魔力大约削减的少说八九成。”顾念辞挑起唇,无比自信的一抬下巴:“自然被我一剑斩于噬魔血海之中,被血潮吞没,渣都不剩!” 顾念辞的实力,韩涯是信的。 所以这番说辞,他还是信了一半的,只是—— 韩涯迟疑的看向闫亦,那边的顾念辞懒洋洋的一侧头:“小亦没事,我拿早就备好的丹药给他一股脑全塞下去了,不但伤势全部愈合,个都长了一截,你也瞧到了。” “我能看看吗?”韩涯谨慎开口。 闫亦默了两秒,自然配合师父的说辞,乖乖伸出手去—— 韩涯伸手,捞起他的衣袖,看他手臂内侧。 封印的阵法印记,确实消失。 他抬眼,盯着眼前的少年——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73) 不过筑基实力,封印消失,可他身上,也无丝毫魔气。 韩涯抿起唇,沉默半晌,才松开手。 “若是这样,那便甚好。”韩涯抬起眼,看回闫亦,眼底的情绪很深,声音却很沉:“那你便好好的陪着你师父,莫叫你师父失望。” “不用韩掌门多言,我也会。”闫亦的眼神一沉,他比如今的韩涯略高一下,垂眸看他,眉眼尽是冷意。 仿佛对他这话很不爽。 韩涯脸色不善,不过终究没有多言,正准备收回手—— “不过,我仍要去无极渊一趟,回来后,再去盟内告知这件事。”韩涯说。 “韩掌门这是不信我?”少女眼也不抬。 “阿辞我自然是信你的。”韩涯侧头温声道,但眼神却冷了几分:“只是我对那魔头不放心,得去确认下是否死透。” “随你。”少女淡淡的扯了下唇,并不在意。 能找到那魔王的尸首就有鬼了,所以她也不怕韩涯去无极渊看。 “嗯,我走这段时间,你好好照顾自己。”韩涯淡淡瞥了眼余光里的男人,依然温和的看向顾念辞,柔声道:“你向来重感情,自己护着的人愿意一直护着,我知晓,但——该防着还是得防着,毕竟他现在已是个男人,不是个小孩了。” “……”顾念辞心想我能不知道吗! 况且,那家伙从来也没是小孩过! 就很后悔!收什么徒弟!直接放养养大多好! “嗯,我知道。”她懒洋洋一点头。 身后抿着唇的魔王盯着两人的侧颜,俊脸黑的不能再黑。 韩涯刚一走,顾念辞抬脚便回山峰,结果刚一回竹屋。 咚—— 她就被从背后扑上来的男人抱了个严严实实。 “撒手!”顾念辞掰他的手臂,气咻咻回头瞪他:“你他娘还以为你是以前那个能挂在我身上的小孩吗!” 以前少年从后面扑她,将脸贴在她后背装委屈一套一套的。 特别萌。 可现在—— 高大的男人能把她整个罩住! “阿辞,我吃醋了!”低沉的嗓音哼哼唧唧的在头顶响起,男人很是醋意的闷闷道:“我不喜欢你与他亲近,也不喜欢你与他说话。” 顾念辞本以为这人是在无理取闹,直到他又突然蹦出一句。 “看一眼都不行,刚刚瞧他那样看着你,真想把他眼珠子都挖出来。” “!”顾念辞猛地抬起头,瞪圆了眼睛瞅男人。 闫亦状若平常,不似玩笑,眼也不眨的低头捧住她的脸,额头抵在她额头上。 他俊美的面庞与她漂亮的脸蛋贴的极近,他的呼吸都轻轻吐出来。 “阿辞是我一个人的就好了,只看我一个人,只属于我一个人,也只容得下我就好了——”他眨了眨漆黑的眸子,认真的盯着她瞪圆了的眼:“阿辞,以后你不要看别人好不好?你看一个,我就想杀一个。” “你走火入魔了吗!!!”顾念辞惊叫出声后,才猛地反应过来,爆粗口:“日!好像本来就是魔!” 虽说把他带回来,她却忘了这茬,脑袋直接空白了一瞬。 “没关系,为了阿辞,我会忍住不杀人的。”捧着她脸的魔头乖乖说到,只是纯良的眨眨眼:“不过阿辞亲亲我好不好?亲亲我,我就乖了。”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74) 说着,他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低头就轻轻碰了一下。 “闫亦!!!” “我在。”魔王动了动耳朵,隐约有些兴奋的应了一声,随即弯起眼,暗哑的嗓音毫不掩饰的袒露心意:“方才师父说‘才好陪在我身边’时,我真的好欢喜,哪怕明知道师父是骗人的,我也高兴。” 听到这话,少女放在他手臂上准备掰他下去的小手一顿—— “作为魔王的记忆我只有三年,昏迷了那样久,我的人生,只有闫亦这十六年。”闫亦搂紧她,低声缓慢说道:“而这十六年,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师父。” “救我、护我,我唯一的师父。”男人漆黑的眸底,坚定的倒影着少女漠然的侧颜:“所以,血海之时,哪怕师父要我死,我也都甘愿——” “只是被血海吞没的那一刻,我想的却是……” “我若死了,师父要怎么办呢?” “她会不会有一丝丝的难过?她会再收徒吗?收徒的时候,可会想起我?” “没了我盯着,韩涯那个伪君子定要接近师父,师父会不会念及旧情,就此沦陷了呢?” 顾念辞一怔,愣愣的站在那,被他困在怀里,听着他这低低的一句又一句。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顾念辞却很清楚,被血海吞没会有多疼。 可以说是筋骨血脉全都被洗刷褪去,重塑了一遍也不为过。 “想到这,我就不能容忍;想到这,我就想……哪怕是死,哪怕是变成一具尸骨,我也想回来,回到师父身边。”手臂收紧,勒得她生疼,那力道重的,就像男人低沉隐忍的嗓音一样沉的可怕:“哪怕师父厌我、恨我、憎我,我也不会放手。” 闫亦的声音一顿。 “所以,师父当真带我回来,还在韩涯面前替我圆谎时,我真的好欢喜。” “好欢喜好欢喜……” 低低的呢喃,裹着哭腔,带着几分哽咽。 顾念辞抬头时。 一滴滚烫的泪,刚好落在她的脸上。 她瞧着那泪眼朦胧,抿着薄唇哭得委屈巴巴的俊美男人,盯了他模糊的眼许久,才叹了口气,抬起手——“怎的还哭了呢。” “师父,我可以留在念辞派吗?”男人红着眼,委屈的盯着她,沙哑的嗓音低沉带着哭腔:“我不要当什么魔王,我只想当闫亦,师父的闫亦,顾念辞的闫亦。” 好似,他不是魔王。 不是魔物。 只是闫亦。 那个她初遇时,红着眼,软糯的小嗓音说着‘不要杀小亦’的小哭包。 好似,他不是魔王。 不是魔物。 只是闫亦。 那个她初遇时,红着眼,软糯的小嗓音说着‘不要杀小亦’的小哭包。 这终究…… 是她的徒弟啊。 她对他无爱,但,师徒之情却还是在的。 她从小养到大的孩子,说是丝毫不心疼,是假的。 他就算是魔,也是会疼的啊。 被骗下血海,明白自己竟真是魔王,重新回归,哪怕牢牢抓紧了她,他也是惶恐不安的啊。 他仍然只有她。 也只剩她了。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75) “你不是,从来都是闫亦吗?”顾念辞的声音,终于响起,虽仍旧冷漠,却显得平静:“契约都签下了,谎都撒了,我还能赶你走不成?” “师父!” 男人低沉的声音惊喜的响起。 没等顾念辞缓和脸色,那耳熟的欢脱心声又陡然响起。 “#喜欢!” “#喜欢师父!” “#好想亲亲师父!” “#亲耳朵可以吗?嘴巴也好想亲亲!刚刚没尝到甜!好想再来一口!” “#衣服……衣服好像很薄的样子,想……” “…………………………” 顾念辞面无表情的扭头,看向身后陡然松手,捂住嘴,无辜的眨巴眨眼,试图萌混过关的魔王。 “讲道理,我后悔了,现在就想把你赶出去!!!”顾念辞咬牙切齿的举起小拳头。 “师父饿了吗?我饿了呢!说起来快用膳了,我这就给师父做饭去!”三岁魔王大人反应极快,扭头就跑。 可等他跑到门口,却又突然扒拉着门,探出半颗脑袋,露出那张俊美漂亮的眉眼。 “阿辞……”闫亦想了想,歪了下脑袋,期待的望她:“喜欢你!” “!” “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不后悔,就算阿辞想让我再死一次,我都甘愿的那种喜欢。”成熟俊美的男人弯起眼,低低的嗓音吐出滚烫的爱意:“喜欢你哦。” 空气中,到男人终于离开,也都残留着那低沉嗓音的回响般。 如何都散不去。 一遍一遍的,宛若魔音灌耳。 少女咬住下唇,几分狼狈,几分招架不住,她闭上眼,捂住耳朵—— 马丹。 马丹! 啊啊啊啊啊! 疯了! 成了魔王,闫亦倒是什么都没变,唯一有变的……大概就是没了羞涩和害羞。 唔,害羞大概还是害羞的,但不妨碍他就是要说! 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顾念辞扶着额头,头痛的表示。 她怀疑无极渊上被骗的到底是谁,被逼得生生去死的又是谁。 好像被伤害的不是他,而是她似的! 她都把他骗去跳血海了啊!怎么他还更…… 她作为无情无义女魔头的尊严仿佛被踩到了脚底,她从未想过……坦诚的闫亦,比隐忍的墨瑾,更加难缠! 变回了魔王的闫亦,宛若解开了绳子的二哈,再也控制不住了。 仿佛她用来骗韩涯的一句‘陪在他身边’,就已经足够让闫亦豁出命去也甘愿了。 ……他好像已经豁出命过了。 分明她也没有接受他,那句话甚至也算不上表白。 但对闫亦来说,已经足够。 只一句话,就已经叫他甜的冒泡泡。 但—— 很快,顾念辞就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魔王……终究还是魔王! “掌门呜呜呜呜!” “我的掌门呀!!!” “掌门!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用完膳,好好休息了一番,下午起床的时候,顾念辞打着哈欠,迎面就对上了门外铺天盖地跪了一地的自家弟子们。 她吓得瞪圆了眼,张开的嘴都忘记合上。 “怎、怎么回事?你们哭什么?跪在这干什么!?” “呜哇哇哇哇——”狗腿子大弟子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含着泪哽咽的蹦出一句:“掌门你才出门几天,怎的一回来就多了个道侣,您这让我们怎么活哇!!!” “……”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76) 什么? “道……什么?”顾念辞低头望着脚边的狗腿子:“道侣!?” “嗯!”狗腿子含泪点点头,一副他们就要多了个后爹的凄惨模样。 怎么回事? “我哪来的道侣!你们从哪听说的!”顾念辞持续懵着,反应不及。 “就是您屋子里那个男——”狗腿子打着哭嗝,正准备解释。 啪—— 下一秒,他的两只手一疼,他‘嘶’的缩回来,正要生气,抬头一看敲他手的人,委屈更甚。 “别乱抱。”从旁边走过来的男人黑眸淡淡的扫过那群人,眼底暗藏危险与警告:“我的!” “就是他啊啊啊啊!!” “掌门快告诉我们这不是真的呜呜呜!” 那群弟子立刻抬手指控,顾念辞看着他们指过去的男人,落在走到身旁的俊美男人身上。 危险的魔王大人秒变乖乖徒弟,他眨巴眨巴眼,沙哑的嗓音无辜道。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阿辞?不是阿辞说要陪在我身边的吗?还把我带回念辞派——”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勾住她的衣摆,低沉的嗓音撒着娇:“契约都定了,阿辞要对我负责才是。” “?????” 虽然你说的这些好像都是事实! 但根本哪里都不对好吗! “可我从未说过要与你结为道侣吧???”顾念辞伸手凶狠的捏住他的下巴,蛮横的咬牙道:“你是不是真当我不会揍你了!?” 娘的! 果然她就该从小揍起,才不会让着大逆不道的狗东西放肆到这个地步! “阿辞想打就打好了,只要是阿辞留下的痕迹,我都甘愿受着。”男人愣了两秒,不但委屈,反而高兴起来,更甚于把手搭在腰上,一副作势就要干什么的模样,同时迟疑的一侧头,淡淡瞥过那边:“唔,是要现在就来吗?” “???” 为什么只是家暴而已,从你口中仿佛却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没等顾念辞开口,闫亦便已经眯起眼,冲着那边低沉下嗓音,不悦的蹦出一句。 “你们还想接着看是不是?” 唰—— 那群弟子立刻反应过来,含着泪都看了眼自家掌门一眼,随即瞬间消失在原地。 全都一溜烟的跑了! “等——”顾念辞懵了,觉得好像更加洗不清了似的,刚伸出手。 她的那只手立刻被捉了回来,放在了他的衣服上,身旁捉着她手的男人无比认真的问她。 “师父?要拿鞭子吗?还是小竹棍比较好?”非但不害怕,反而很是高兴的魔王徒弟兴冲冲的说:“要不拿洗衣板来?我听师兄们说过,凡间夫君犯错,娘子们都是罚跪洗衣板的呢!” “闫!亦!” “在呢~”高兴坏了的俊美男人一歪脑袋,捧着脸,俊脸上微红,几分害羞:“阿辞,我愈发觉得我们像极了凡间夫妻呢,等结完了道侣仪式后,我们寻个时间,去凡间一趟,也学他们那样拜个堂好不好?” “闫亦!你开什么玩笑!” 顾念辞提高的音调,裹着几分威压,让整个山顶都颤了几颤。 瞬间,整个山顶,终于安静。 几秒后,从未被她如此勃然大怒吼过的闫亦才呆呆的盯着她,缓缓放下手——“我知道的哦。”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77) 他柔和下来眉眼,轻笑着说。 “知道师父不会愿意与我结成道侣。”他敛下眸,轻声说:“也知道原因。” 因为韩涯。 “原因?什么原因?”顾念辞当然不会与他结成道侣,但听他这话,却又茫然。 “没什么,刚刚不过是我与师兄们开的玩笑罢了……“闫亦笑着不答,只轻柔的改口:”我晚点,就去与他们解释,师父莫气。” 他妥协的极快,认错也认的极快。 说完,便转身,当真准备下山去与他们解释去了—— 隐约觉得哪里不对,顾念辞瞧着男人落寞的背影,宛若跟个耷拉着脑袋的大金毛,失落的仿佛她伤透了他的心似的。 顾念辞却不解,她压根没做什么吧? 比起之前所做那些事,这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分明是他不由分说胡闹一通,她不过是制止他,怎么就跟个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负心汉行径似的? 顾念辞没再多想,而是很快抬眼问系统。 [第三界的天梯损坏,就算修炼到极致,也成不了仙吧?] 【是的】 顾念辞沉默两秒后。 [知道了。] 小系统没再言语,它很清楚,它的话撼动不了宿主。 而宿主要做的事,也从来无人撼动过。 很快,整个念辞派上下就知道了之前那个声称是掌门道侣的俊美男人并不是掌门的道侣,而是闫亦小师弟。 当时整个门派上下惊喜又惊讶的将他上下摸了个遍,惊就像顾念辞随便扯了个理由一样,他也以丹药为借口把自己的个头掩饰了过去。 “闫师弟变得更帅更好看了!” “呜呜呜确实是闫师弟哎!” “想嫁!闫师弟不是掌门的道侣没关系,和师姐结道侣吧!” 顾念辞走到门口时,便瞧见了被众人包围的男人低垂着眉眼,简直备受欢迎。 比起之前小时候孤僻的遭人‘排挤’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可师弟现在可只有筑基期啊。”旁边喜欢那师姐的师兄醋意满满的说。 “筑基期也没关系呀!师弟天才着呢,我知道的,未来修为定是不低——”那师姐十分豁达道:“况且低点也无妨,我罩着他嘛!” 顾念辞一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那边。 从她一进来,闫亦便察觉到了,此刻听着那些话,他也不反驳,瞧见顾念辞看过来。 他蠢蠢欲动,黑眸灼灼的盯着顾念辞,陡然忍不住开口:“师父觉得呢?” “我觉得什么?”顾念辞哪能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可她唇角淡淡一撇,似笑非笑。 闫亦抿起薄唇,闷闷的:“师姐向我求婚呢,师父觉得呢?” “掌门快替我们做主!”那师姐也兴冲冲说。 “好呀。”顾念辞一歪脑袋,平静的说:“要定在什么时候?” “…………………………” 顾念辞憋着笑,看着男人周围的气压仿佛都低了一截,那黑沉沉的眸子盯着自己。 她笑着笑着,突然笑不出来了。 心底莫名发毛。 “咳,怎么?”顾念辞稳住,问:“有什么问题?” “师父就这样同意了?”闫亦的嗓音又冷又低,幽幽的盯着她。 “……不是你问我的吗?”顾念辞却也有些心虚。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78) “#我问你,你就把我送出去了吗!” “#原来徒儿在师父心中这样不重要!随便是个人都能送出去!” 男人腹诽的声音气鼓鼓的响起,往日欢脱的心声此刻也全是闷闷的。 不过面上男人却半分不露,甚至只是沉着脸,盯着她许久,才一侧头—— “师父同意了,我还没同意呢,师姐愿意罩着我,师弟很是欢喜,不过——”闫亦面无表情,甚是疏离的淡淡开口:“师姐这等修为,怕是罩不住我,师弟脆弱,还是只能师父保护才是。” 察觉到闫亦身上阴森森的寒气,周围的弟子们面面相觑,也都乖乖讪笑接话。 “这样啊。” “也是哈,闫师弟可是掌门的徒弟呢,况且才多大,小桃儿你过分了。” 那师姐也没多纠结,笑着说了几句,便也作罢。 闫亦三言两句便要告辞,走出人群后,直接朝着顾念辞的方向走去——“师父,徒儿有一招数不明,还请师父教导一下。” 说着,没给顾念辞反应的机会,便拽着她的手腕往外走去。 “哎!等等!” 登时炸毛的顾念辞想要扒住旁边的柱子不打算走。 唰! 然而男人眼也不眨的弯腰,一捞她的腰肢,将她轻松的抱起,给拖了出去—— “咋办?” “掌门好像被闫师弟掳走了!” “……当没看到吧。” “嗯!毕竟掌门为了偷懒,假装没听到师弟说话,然后被师弟教训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没错,毕竟是掌门啊!闫师弟难道还敢大逆不道,真做出什么吗?哈哈哈!” “哈哈哈哈……” 山顶上,众人口中绝不会大逆不道的男人正哑着声音说。 “师父,徒弟可是弱得很呢,师父想要让桃子师姐罩着我,怕是不够呢。” “师父难道不亲自来吗?我这样弱——师父快治治我啊。” 仗着这山峰没人来,无形的魔气缠绕在少女的手臂和腰肢上,让她被迫坐在魔王的怀里,一张漂亮的脸蛋气得通红。 “大逆不道!孽徒!狗东西!你是真仗着没人发现……非要胡闹是不是!”她瞪着那魔王。 “是师父先不理我的。”他气闷的咬着她耳朵:“我在师父眼里,就这样不重要?” “什么叫不理你?说话要负责啊!”顾念辞耳边都麻了,一听,立刻气呼呼盯住他:“分明是他们开的玩笑,你自己跟着附和,关我什么事?” “可你没阻止,在师父眼里,是不是徒儿喜欢上别人就好了?师父就开心了?当真跟了桃子师姐就最好了对不对?师父就甩掉了个大麻烦。”闫亦抿起唇,闷闷开口:“当然了,徒弟和小弟子,当然是绝配,像我这种这样弱的弟子,还是魔王,怎么配得上师父,更别说和师父结为道侣了,是不是?” 又! 又是这件事! 他到底是有多纠结道侣这个问题! 顾念辞甚至于怀疑这个东西到底是谁告诉他的,为什么尽让这家伙揪着道侣两个字不放了? 顾念辞瞅着身旁活脱脱像个委屈小媳妇似的魔王,与他大眼瞪小眼。 陡然,像是若有所觉,两人脸色同时一变。 “快!” 不用顾念辞说,闫亦也已飞快的收起自己身上的魔气,只沉着脸,很是不爽的抬头看去——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79) 空中,御剑而来的男人刚一落地。 顾念辞便心虚的冲着他笑起来:“你怎么这就回来了?” 韩涯刚落地,还未站稳,便瞧见向来对他冷淡的少女这样笑着,心蓦得一跳,冷峻的面容都跟着温和下来。 “不过随便去看了眼,我就直接回盟里了。”韩涯温声开口:“盟内我已经通知过了,虽然许多人半信半疑,但有我在,他们不会再为难闫亦,” “多谢。”顾念辞眼神也温和下来,正准备伸手去拍他肩膀。 唰—— 韩涯却伸出手,接住她那只手,轻轻握住,他眼底闪过笑意,唇角勾起。 “我不是为了他,你知道的。” “……”顾念辞盯着自己被他抓住的手,愣了一瞬,还没反应。 啪! 韩涯早就料到,退后一步,躲开了身旁男人要拍他的手。 他一挑眉,望着沉着脸的闫亦,似笑非笑:“小鬼,我与你师父说话,还轮不到你插手吧?” “少动手动脚!我师父她不喜欢你!”闫亦黑着脸,低吼。 “那她就喜欢你了吗?”韩涯眯着眼,不客气的怼了回去,冷笑:“就算这副模样,你在我们眼里,也只是个小孩。” 两个男人怒视着,无形的电光火石,剑拔弩张。 “……” 顾念辞眨眨眼,看了两秒,扭头就走,手一抬——“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说走就走,她拍拍衣摆溜得从容。 身后的韩涯却反应极快的跟了上去:“对了,关于盟内的一些事……” 身后的俊美男人顿住,看他们的背影,眉眼间的冷厉呼之欲出。 从他身上,仿佛有什么鲜明的尖锐寒意,在无形涌动。 如何,都压不下去。 他的…… 明明,那该只是他一个人的。 …… 夜晚,躺在塌上的顾念辞蓦得睁开眼,小脸一沉。 她坐起身,下榻,侧头看向窗外。 瞬间,消失在原地。 笃—— 竹屋外,韩涯的黑色长剑落在青白长剑上,险些穿入的黑剑被直接挡下! “阿辞!”韩涯一怔,看见出现挡下的少女,低吼。 头顶的月光明亮,打在少女明艳的小脸上,裹着几分肃杀的寒气。 可那月色再美,也盖不住她身后的竹屋传来的,漫天魔气! “你骗了我是不是。”韩涯紧抿唇,森冷的开了口:“闫亦根本就不是什么容器,他就是魔王本身!” 韩涯不信,摇摇头,自欺欺人的沉声道。 “告诉我,其实你也被骗了,你也不知道对不对?”他深吸一口气,咬牙:“我知道你不忍,你让开!我替你诛了他!” “韩涯,别多管闲事。”顾念辞盯着一脸正气的韩涯,忽的笑了起来:“就算那里头的是魔王,该杀,也是该由我来。” “阿辞?”韩涯皱眉。 “收剑。”顾念辞眼神一冷,沉声道:“再不收,别逼我还手!” “……” 韩涯沉着脸犹豫两秒,到底还是收起了黑色长剑。 顾念辞这才跟着收手,她一转身,看向面前漫天魔气的竹屋。 她皱眉,还是抬步迈入——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80) 韩涯立刻跟着她进去,竹屋里,倒在地上的男人单膝跪在地上,拼命的捂住自己的心脏,俊美的脸上,魔气四溢,可怖至极。 他周身的魔气,像是控制不住,四处溢出—— 若不是顾念辞先前的结界立的及时,早已轰动其他大能。 现在好在魔气只在这一个山峰萦绕。 “闫亦!”顾念辞一踏入,直接开口。 唰。 周身的魔气动荡,男人缓缓侧头,那双猩红的眸子,盯住了踏入的少女。 “师……父……” “师父……师……” “我……我……” 他吃力的开口,俊美的脸上青筋凸起,红眸浮现痛楚,仿佛承受着巨大混乱。 顾念辞皱眉上前,伸手扶住他,可她刚伸出手。 就被男人两只手立刻反过来抓住。 下一秒,她便被往下一拽…… 韩涯正欲动剑。 “别动!”跌入他怀中,少女一愣,立刻一喝:“他没要伤我!” 韩涯这才停住,发现确实是这样。 那地上的魔王意识不清,可将少女拉下去后,只是抱住她,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闭着眼不停的呢喃。 “师父……师……父……” “顾……念……顾念……辞……” 像是哪怕意识混乱,他也认出了少女。 顾念辞有些茫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能垂手抓住他两条胳膊,低声在他耳边问:“闫亦你怎么回事?疯了?快醒醒,告诉我怎么回事,不然我可开揍了啊!” “果然是魔王!我就说他是魔王吧!你们师徒竟然合伙骗我……”韩涯凑近了,才把他看清,忍不住控诉。 “别叨叨,再叨叨杀人灭口了啊!”顾念辞抬起眼,瞪他。 韩涯一噎,有些委屈,“阿辞,你骗我也就算了,这分明是……” “烦死了,要么你现在出去直接告诉盟里!要么就把嘴闭上,不然我真动手了!”顾念辞额头青筋一跳,冷冷看过去。 韩涯这才顿住,沉默两秒,顶着顾念辞的视线,才闭了闭眼。 “我没说我要通知他们,也没有要出卖你的意思。”韩涯重新睁开眼,眼底沉沉,眼神复杂:“你要护她,我帮你就是。” “……” 顾念辞一愣,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但还是狐疑的盯着他。 韩涯不理会她的小眼神,直接蹲下来,盯着闫亦的侧颜,想要朝着他伸出手—— 唰! 魔王的反应极快,一道魔气闪过。 韩涯‘嗖’的缩回手,但看着自己手指上的血迹。 “嘶,反应倒是不慢,说明不是走火入魔,只是力量不受控制——”韩涯顿了两秒,试探性改朝着顾念辞伸出手,眼神却紧盯着闫亦。 “闫亦!”顾念辞反应很快,抬手抱住想要朝着韩涯扑过去的男人。 韩涯也反应不慢,瞬间回到了门口,盯着里头的两位,一挑眉。 “果然。” “什么?” “这小子,太弱了。” “哈?”顾念辞挑眉。 “太弱了,想变强,奈何力量他吃不消,一时间消化不住——”韩涯想了想,换了个通俗易懂的话:“简单来说就是,他吸收力量的速度很快,想要变强只是眨眼的事情,但消化却很慢。” 韩涯抬起手,指着空气里的魔气。 “这些,全都是他想要融合的力量,但。现在他撑不下了。” “…………”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81) 简单来说,吃撑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韩涯又一歪脑袋,“他想变强的原因,在你。” “……”顾念辞一怔。 “大约是因为我下午的话吧,说他是个小孩,毕竟在你我的眼里——”韩涯眼神微冷:“他就算是个魔王,实力也还是低我们一截,可不就是个小孩么。” 顾念辞这才明白了。 她抿起唇,低头,看怀里抱紧她的男人。 “阿辞。”站在门口的韩涯脸色不太好看,大约是看见顾念辞脸色好转些许,才重新开口:“你……当真要与他在一起?” “不可以吗?”顾念辞抬起眼,回答的模棱两可,似是承认,又似是没有。 “他是魔王!” “我之前还是魔女呢。” “可那你也没入魔啊,你到底还是修真人士,未来也是要成仙的。” “魔王,也可以修成仙,不是吗?”顾念辞平静低头,很镇定的吐出这句,仿佛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她却细心的发现,在她说完这句话后。 怀里抱紧她的男人突然手指动了下。 顾念辞的眼底闪过笑意,不做声,也不揭穿。 “那你要等他成仙吗?”韩涯觉得不可思议:“分明能与你一起最快成仙的,是我,待天梯修复,你我已能成仙!” 天梯。 顾念辞想起这茬,愣了下,微眯了下眼。 “就算等一等,又何妨呢?”顾念辞低声道:“我若想他成仙,等不得吗?” 韩涯怔住,没想到顾念辞真的坚定至此。 他的心情复杂,脑海有些混乱。 他盯着屋里相互抱住的两人,少女垂着小手,任男人抱着她。 仿佛—— 那才是她愿意纵容的,宠着的,等着的,唯一之人。 韩涯已经不止一次这样想过了。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 若当初他没有提出分手,她守着的人,是不是就是他了呢? 韩涯沉默许久,才闭上眼,狠狠深吸了一口气。 “若这是你想的,那我便陪你。” “?”顾念辞诧异的半抬起眼。 “闫亦的事,我帮你瞒,只你一个人,很难每次都及时的立下屏障,封住他外泄的魔气让别人发现。”韩涯重新睁开眼,眼神复杂:“所以,我陪你一起,你等他,我等你。” 顾念辞略微一怔,大约没想到韩涯会这样执着。 丢下这句话,韩涯没有犹豫,转身离开了竹屋,回到了他的住所去。 顾念辞安静两秒,才低头看怀里的人。 “还没装够?”她挑眉:“你早清醒了吧?” “……师父。”魔王睁开红眸,俊脸上不太高兴,搂紧她,闷闷的。 仿佛自己最爱的人,被别人抢走了似的。 哪怕明明人还在他怀里。 唰。 直到他的脸上一暖,他一怔,愣愣的抬眼。 对上少女看下来含着笑意的眼神,她的小手摸着他的脸庞。 他的心一跳,眼睛生出光亮。 “师父?” “我刚刚和韩涯说的,你都听到了,对吧?”顾念辞轻轻捏着他的下巴,似笑非笑的问。 “……嗯。”闫亦默了默,乖乖点头。 宛若黑豹,男人闷声收紧搂着她的手臂,那张俊美的脸上,几分阴沉,几分危险。 但在少女手底下,他却像只被驯服的兽,只发出一些低低含糊呼噜声,闷闷的开口。 “师父刚刚说的,是真的?”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83) 她的小手落在他耳朵上,与他全身上下硬邦邦的肌肉不同,手心的耳朵很软。 像是野兽露出柔软的肚皮。 “当然。”她笑着应下,轻轻捏着他的耳朵,让他抬起脸。 魔王露出俊美无俦的眉眼,危险与锋利并存,唯独看向她的红眸却几分委屈与柔软。 “所以,师父想成仙?” “是哦。”她点头。 “……”魔王闷闷的搂紧她的腰, 少女低下头,亲在他的脸颊上,含糊又带着笑意的开口。 “你要是成仙了,我就与你结成道侣好不好?” “……” 闫亦愣住,呆呆的看着她,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 他的眼睛猛地生出无限光亮,低沉磁性的嗓音都抬高了几个音调。 “你、你说什么?!”他抬起手,抓住她的小手,惊喜的开口:“阿辞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你若成仙,我便答应你——”她低头,凑到他耳边:“与你结成道侣呀。” 闫亦的呼吸急促,分明阴沉俊美的面庞,却因为瞪圆了眼,看上去显得几分稚气,几分傻气。 他似乎还在懵着—— 可很快,他又像是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抓住她的手,像是怕她反悔似的。 “你!答应我的!” “嗯~”顾念辞懒洋洋的一点头,空出另一只手摸他头顶,眼底带着笑意:“你愿意为了我变强,我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便动容了呀,不过你终究是魔,这样答应了你,未免太随便。” 闫亦的心脏狂跳,乖乖的将头靠在她手心里,讨好的蹭了蹭。 “所以……”顾念辞低下头,丝丝发丝滑落,落在她脸颊旁,瓷白的肌肤与发丝的乌黑,衬得她漂亮的美眸都深上几分:“我们一起成仙,我等你,好吗?” 闫亦觉得,他终于抓住了他梦寐以求救赎他的那缕光。 打在他身上。 那一刻,他竟觉得,哪怕她是骗他的,他也甘愿。 他眯起眼,十足幸福的弯起眼,轻轻出声。 “好。” 他摊开手,勾住她的手指,闷闷开口。 “说话算话,我会努力变强,成仙,不过……阿辞既然答应我了,就不可以乱爬墙哦。” “……” “不许与韩涯太接近,不然等我成仙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他!”终究还是魔的魔王徒弟闷闷说:“师父只许看我一个,摸我一个,只许与我一个人亲昵。” “……”毫无心理负担,觉得所有事情都在她的主线任务上撒腿狂奔的少女弯起眼,脆声应道:“好哦!” 这本就是闫亦最初的目的。 他要变强,一点一点的变强,至少……要变得比韩涯强。 他要让师父的眼里、心里……只剩下他,也只有他! 这本就是他,一直的执念。 闫亦的修炼极快,按照魔修的实力里,他只比顾念辞与韩涯他们低一个境,已是天才。 修炼…… 修炼…… 修炼! 就快突破境界的边缘,顾念辞一挥手,直接让他闭关修炼,说着她与韩涯会在门口坐镇。 闫亦满心信赖,没有犹豫,便进去闭关—— 只是在闭关石门关上那一刻,他最后的视线里,是少女走向韩涯的背影。 “走吧?” “……嗯。” 两人的声音隐约传来,闫亦没太听清楚,已经闭上了眼。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83) 封闭的第三界内,韩涯望着霞光中全身无垢、宛若蒙了莹莹一层浅光的少女,仙气环绕,漂亮的叫人窒息。 这只最高境界能破入的第三界内。 这世间暂时只有他们两人能够踏入,而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踏入。 闭着眼的漂亮少女缓缓睁开眼,额头带着汗,韩涯立刻开口:“怎么样?” “不好说。”抿起小嘴,顾念辞的脸色略显难看。 “那就只有这个选择了。”韩涯侧头,冷静的看她:“与我一起吧,反正闫亦就算突破境界,也只是初阶,你想再等他,怕是还要一段时间——” 顾念辞皱眉,迟疑的抬眸看他。 “所以不如和我一起。”韩涯眼神柔和下来,轻柔开口:“本来最开始,也是我们一起的,就像回到了最初——” 顾念辞一怔,抬头看韩涯。 “回到了最开始我们第一次踏入这里的时候,就当我们回到最开始。”韩涯眼神添了几分怀念:“就当你没有对我出手。” 顾念辞迟疑,缓缓张开口—— “好。” 轻柔的声音落下的那一刻。 咔—— 裂纹声在安静的第三界响起,突兀的叫两人顿住。 静寂的第三界除了他们应当不会再有他人,入口也已经被封锁,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宛若让死水陡然掀起了波澜。 两人同时扭头,朝着裂缝处看去。 第三界的封闭空间被缓缓破开。 入口的方向,男人玄衣黑发,一身磅礴的魔气,铺天盖地,叫人心头一沉。 走出的闫亦红眸落在前方两人的身上,目光沉沉,宛若黑沉沉的湖水映着淡淡光亮。 “小亦?”顾念辞一怔,定睛一看,唇角忽的勾起:“你破镜了!?” “这才多久……”韩涯却更诧异:“你怎得这么快就又突破了?” “再不快些,师父都要跟着别人跑了。”他低沉的嗓音呢喃,却听不出喜怒:“不是吗?” “什么?”顾念辞只是楞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突然笑出声:“嗤,你以为我和韩涯是故意丢下你跑了?所以不惜追到这里来?” 顾念辞摇摇头,似笑非笑的瞧他。 心想真觉得好笑。 这孩子到底是多怕她跑了,她和韩涯先一步来第三界,分明是准备修天梯的! 天梯损坏,要么除去,断去上下界所有联系,再无人成仙。 要么修复,但需要庞大灵力,韩涯一人不够,需得他们两人一起。 她方才先行查看,发现两人的灵力或许够呛。 韩涯先前那话的意思,就是让他们一起,尝试一次,就像当初最开始那样,当她没有对他出手,如最开始那般,两人合力修复天梯。 可没等顾念辞再解释,男人沙哑的嗓音已经先一步响起。 “所以——”闫亦抬起红眸,身后的魔气汹涌的溢出,已与顾念辞韩涯同等境界的他,缓缓咬牙:“师父,又骗我了,是不是?” “等等!不是!”顾念辞瞧见他那模样,正准备开口解释。 【滴——】 【剧情成功开启,魔王灭世启动——】 顾念辞的动作一顿,因系统这一声,让她解释的声音慢了半拍。 也就是那瞬间。 唰! 她的眼前魔光一闪,巨响声在身后‘轰’的响起。 “闫亦!” 韩涯的怒吼声响起。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84) 她回首,力量逆天的魔王已出现在身后。 正垂着眼,面无表情的将韩涯制衡住。 顾念辞愣了两秒,心中一惊。 同等境界,他方才突破,竟已能瞬间将韩涯制住,可见力量之强! “没关系哦。” 魔王周身的魔气四溢,将韩涯的剑裹上。 下一秒,那些魔气便爬上韩涯的全身上下。 韩涯狰狞的咬着牙,御力抵抗。 可闫亦红眸沉沉,却面无表情的启唇:“只要把你杀了,师父便不能再跟你跑了……“ 他轻声呢喃出的一句,轻描淡写,却又叫人瞬间毛骨悚然。 他手上施力,周身的魔气更甚,竟是真的要杀了韩涯的架势! “闫亦!”顾念辞懵了半秒,沉下眼,御剑而出,青白长剑直逼那魔王—— 唰。 闫亦偏头,躲过那长剑,手上的力道不减。 可顾念辞的反应极快,一剑不中,她便自己飞身上前。 一掌在劈开闫亦之前,闫亦的反应更快,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轻巧往后一退,便拽着她的手腕让她跌入怀中。 闫亦垂下眼,抱着怀里的少女。 “阿辞……”闫亦呢喃出声。 “我没有要和韩涯跑!没有跟你通知一声,是我以为时间差不多了,和他先来第三界,是准备与他先行修复天梯!”顾念辞被他困住,想也不想,立刻仰头迅速解释:“先前我与他说的,也只是讨论先用灵力与他一起先行修复天梯的!” 闫亦只愣了一瞬。 “真的!”她抓住他的衣襟,认真盯他:“信我!天梯不修复,你我怎么成仙?你我不成仙,我答应你的,还怎么兑现呢。” 她睁大了眼,凑到他面前,似是哄他。 “你说对吧?” “……” 他的周身,沸腾的魔气缓缓安歇下去。 他盯着少女焦急的面容,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滴——】 【第二主线:去除反派boss灭世念头(完成)】 直到小系统的声音响起,顾念辞这才松了口气。 可又禁不住一顿。 或许,闫亦真的很爱她。 爱到什么程度呢? 大概是……她说的所有话,他都愿意当真。 哪怕他知道是谎言,就像现在……哪怕她说的是实话,可这种情况,就算换成她,她就不会信。 甚至会觉得她是为了救韩涯,临时编出的谎言。 可哪怕闫亦不信,他也还是当真了。 只要是她说的话,他全都愿意当真。 想到这,顾念辞忍不住抓紧他的手,盯着垂着眼默不作声,乖巧的魔王,温声开口。 “乖,既然你来了——”顾念辞弯眼笑了起来,牵着他过去:“也已经破镜,那刚好,我们便三人合力,将那天梯修复吧!” 闫亦盯着手上牵住他的那只手,登时脑子里什么杂念都没了,乖乖的任她拉着前行。 身后狼狈坐在那,只想汪汪两声的韩涯深吸一口气,才起身跟着过去。 天梯大道。 三人看向前方高不见顶的天梯,从中间生生碎了一截,那漫天的灵力之中,唯独中间那段逐渐淡薄。 天梯破损,乃是上一位上升者导致,不知为何,那位前辈再成仙入了上界之前,临走时毁了那天梯一截。 天梯修复,需得耗费大量灵力。 没有人敢轻易尝试,可这次韩涯和顾念辞已经决定,因此灵力直接灌入。 韩涯睁开眼,看着上方那缓缓修复的天梯。 轰—— 天梯成的那一刻,天梯本就存在的巨大灵力,瞬间在第三界弥漫开来! 然,下一秒,三人却被巨大的力量冲击的猛地跌回地面——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85) 顾念辞闷哼一声,捂住心口,脑海中万千画面被那冲击力砸的七荤八素。 不止她,就连韩涯都扶住额头坐起身,狠狠闭了闭眼,咬牙。 “这是什么?刚刚我脑海中好像闪过很多东西——”韩涯茫然的呢喃:“好似是我很久以前的事,还未修真之前,作为凡人的记忆,好清楚。” 说着,韩涯捂住胸口,呢喃出声。 “母亲……徒弟……师兄弟们……” 最后,他脑中的画面定格,让他抓紧心口。 那冲击力,仿佛并非天梯的力量。 而是让第三界内要攀天梯的人唤醒所有以前自己早已遗忘的记忆和七情六欲! 包括那些感情。 “修真的后辈们……”这时,空中一个幻影出现。 韩涯抬头看去,愣了一瞬,惊呼:“上一个修仙度过天梯的凌云师姐!也是毁了天梯那位师姐!这……这是她残留的意识?她怎么会把残留的意识留在破损的天梯里?” “你们瞧见我时,大概我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了。”那师姐声音飘忽,却裹着悲伤:“我这一辈子,自求修仙,可修到最后,临上天梯成仙之前,我却瞧见了天梯之上的光景。” 那师姐顿了顿,才继续轻声道。 “那是……神的世界。”师姐垂下眼:“无望的、无限生命力量……却也空寂的,只一神的,神的世界。” “主宰了世界。” “却失去了任何意义。” “我在踏入之前,窥得了那光景,才明白这修真只是一场骗局,不过是前仆后继一个又一个主宰空间的把戏。” “所以在踏入之前,我用所有的力量,毁了天梯,留下这丝残念——”那师姐弯起眼,忽的笑了起来:“我不劝你们不再成神,但只想你们三思——” “那什么都没有的世界,真的是你们想要的吗?” 所以,她还残留了力量,故意藏在天梯里,让他们修复天梯的同时,被冲击力冲的想起了所有。 七情六欲,所留恋的人,是否……真的让你舍得抛下所有,成仙成神呢? “原来……如此。”想着刚刚记起的那些故人,韩涯恍惚的呢喃出声:“怪不得师姐要毁掉天梯。” 他按住胸口,心底澎湃的位置,安静不下来。 “只有无情无欲毫无留恋之人,才适合成仙成神。”韩涯抿起唇,脸色凝重侧头看去:“我承认,我做不到,也不想成仙了,阿辞?” 与认真听着师姐说话的韩涯不同,身旁两人都愣在原地,低垂着眉眼,同样俊美漂亮的脸蛋上,敛下的眸里情绪复杂。 “阿辞?”韩涯将身子前倾,想要去轻推她:“你听到师姐说的了吗?就算成仙,也只有一人!这样你还要成仙吗?算了吧,要不我们——” 顾念辞没理会他,只是忽的抬起手,放在后颈那朵山楂花上。 沉默许久,她才缓缓侧头,那双眸,安静的看向身旁的魔。 “闫亦。” 唰—— 坐在地上的魔王,缓缓抬头。 那双红色的眼睛里,笼罩着一层浓郁的,名为痛楚的雾。 他忽的牵强的勾起唇,沙哑的开口。 “饶是这样,你也要成仙,对吗?” 那瞬间,顾念辞盯着那双眼,读懂了他眼里的情绪,亦明白。 他记起来了。 “祸祸。”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86) 他记起来了,不止如此—— 她也记起来了。 她不惊不慌,只冷静的望着他。 大约是太过于信赖系统,她竟忘了这个系统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她历劫。 经历万千劫难。 所以它的任务,怎么可能真的是让她恩恩爱爱的与闫亦在一起成仙? 她的手指,抵在山楂花上。 那契约,雷同与阵法。 先前那道冲击波将她冲的头脑清醒,才让她明白过来,那所谓的契约,只是双生祭品。 就像那师姐所说,成神的世界只有一人。 那么…… 成仙的,也只能是一人。 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契约后双向变强的契约。 只有炼到最后,一方只成祭品,一方方可成仙的魔契! 也就是说,闫亦一旦变强,她也会跟着变强不假,但在最后的那一刻,另一方的所有力量,便会化为祭品,为ta所用。 闫亦被那修真人骗了。 而她,也被系统骗了。 与他契约,成仙。 指的成仙的—— 只有她。 叮! 剑声响起。 被闫亦揭穿,顾念辞面不改色,手持长剑。 青白长剑的剑端,落在魔王的脖颈前。 “闫亦,我不杀你,你自断魔根,断了魔契,我饶你一命。”秦祸祸眉眼冰冷,垂眼瞧着坐在地上的魔王:“随后你另修功法,韩涯会帮你。” “那你呢?师父呢?”闫亦轻笑一声,眉眼含笑,笑着看她:“成仙,离开吗?” 顾念辞不答,只将剑又往前送了几分。 闫亦也不躲,任那剑刃割开他的脖颈,沁出几滴血珠。 他仍笑着:“若我说……不呢?” 顾念辞愣了一瞬,似乎没想过他会拒绝,因为她已然退步,没有直接继续魔契,将他真的当真祭品,已是手下留情。 “闫亦。”她的声音很冷,暗藏警告。 “我是听话的哦。” 顾念辞皱眉。 “师父要我变强,我便变强,师父要我不杀韩涯,那我便不杀——”闫亦与她对视,薄唇轻扬:“师父说要我成仙,那我便成仙。” “闫亦!”顾念辞惊呼:“我现在没有要你成仙!你——” 然,魔王恍若未闻,他周身的灵气在铺天盖地的聚集。 仿佛那第三界的所有灵力,都将被他吸收。 周遭的灵力浓的惊人,顾念辞惊恐的发现那魔王体内的力量在逐渐变强。 与她接近,然后……缓缓超过她,触摸到成仙的屏障! “住手——”顾念辞睁大眼,低吼:“你快停下来!” 她伸出手,想要去阻止他,却被周遭巨大的力量阻挡的迈不出半步。 “闫亦!”顾念辞忍着胆寒,怒喝出声:“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给我住手!你知道魔契是什么吗!你再这样下去——” 顾念辞陡然一顿,生生红了眼。 “我会死。” “……” “你真的,想让我死吗?” 实际上,她不怕死,但比死更可怕的,是任务失败! “闫亦!!!” “就算我停手,师父也会离开,不是吗?”头顶巨大力量的中央,俊美的男人衣袂飘飘,垂眼看着她,分明是笑着,却叫她的心一路下沉:“师父从来都看不见我,从来都是舍弃我的,就算我再退让一万次,祸祸也依然都不会动容,不是吗?”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87) “那么这一次,便换一下吧。”闫亦恍惚瞧着她,弯眼温柔的笑起来:“我不再退让。” “闫亦!” “那么,师父是不是就可以终于看见我的身影了呢?” 秦祸祸懵了,难以置信的看他。 闫亦周身的力量仍在变强,他真的在往那成仙路上走! 他一旦成仙,她面临的就是任务失败……和消失。 “你真的要成仙?哪怕代价是我?” 秦祸祸握紧剑,手中的剑却毫不犹豫持起,她抿起唇:“既然这样,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她沉着眼,驭起周身灵气,直接出手! 饶是巨大力量护体,她想伤他,却也容易! 秦祸祸冷静的想着。 只要赶在他成仙前,将他诛杀,他一样成不了仙,任务便还有机会! 啪—— 头顶的乌云遍布,是他成仙的雷劫到来。 在这雷劫之中,顾念辞毫不犹豫的加持助力,让那劈下的雷劫威力更甚,正中魔王头顶! “嗯……”里头闷哼声传来,夹杂着男人痛楚的声音。 秦祸祸面色不改,看着那狼狈跪地的男人。 她抬手,引动雷劫,再次劈下! 唰。 闫亦垂着眼,手中强大的力量轻轻一划,引动力量,将那雷劫改劈在了他的脚边。 接下来的大部分雷劫,都被他引走。 眼见这样不妙,秦祸祸一咬牙,将青白长剑祭于空中,她人身往前,咬破指尖,逼出心头血。 ‘唰’的让它们飞向男人的周身,无形的阵法落下。 困住他后。 轰隆—— 那一道雷劫落下! 闫亦跌坐到地面,唇角溢出血丝,那玄色长袍上,一道深色的血痕立现。 秦祸祸扫过只一眼,手一顿,隔着一段距离,她沉声入耳。 “闫亦,你可悔。” “……” 血迹逐渐蔓延,他的半边身子都已被血浸透,搁在地上引动雷劫的手微微颤着。 他抬起眼,红眸恍惚的瞧着她。 “不悔。”恍惚的轻声呢喃。 “好。” 秦祸祸一点头,不犹豫,伸出手! 雷劫再次落下! 一道又一道的雷劫,生生劈在坐在那的俊美男人身上,接下来的每一道雷劫,他没再引开,而是生生抗下。 她亲眼瞧见他血肉绽开、逐渐焦黑,那覆盖的魔气褪去又重新聚集。 尚未来得及修复,又重新破开。 轰。 直到最后一记天雷落下。 顾念辞眼也不敢眨,她不是这个世界的神,她只能干预,不能定局。 死了吗? 没有。 感受着脖颈上那滚烫的印记,没有消失,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反而逐渐透明的双手,明白过来。 ……她输了。 秦祸祸紧紧咬着牙,抬起眼,不甘的望着那魔气逐渐散去,仙气缓缓弥漫的人。 她想,她真的输了。 那是墨瑾。 终究是那首次成神的男人。 他的第一次成神,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其实她早该猜到的,也或许是她早就欠他的,她终究还是没能斗过他。 秦祸祸恍惚的站在原地,身体微颤,止不住的发抖,却又难以置信。 她要输了。 真的要消失了吗? “师父。” 她恍惚的,听到了那人的声音。 她抬头,看着正中央的男人,又宛若少年,笑着瞧她。 “真好~”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88) 什么? 她想,他在说什么? 闫亦轻飘飘的抬起那只那掌控万物修长的手。 下一秒,秦祸祸便发现自己不受控制的飞起,朝着他的方向飞去。 唰—— 她落入他的怀里。 少年低下头,抚上她的眼睛。 瞧着她漆黑的眸子里倒影的身影,少年弯起眼。 “这里,终于有我了。”他痴迷又病娇的wen上她的眼睛。 “……” 顾念辞却红着眼,生生闭上了眼。 她的身体在颤抖,止不住的愤怒、恐惧、害怕。 “可是,又好像再没有我了呢。” 头顶,少年轻轻一声叹息,苦笑。 顾念辞清楚感觉得到脖颈上契约的印记滚烫。 她知道,那是魔契的力量,她终于要消失了……等等,不对,魔契的印记滚烫,为什么她的力量没有抽离? 而且系统没有提示她任务失败。 她的眼睛隔着眼皮被轻轻碰了下,紧接着,顺着脸颊,落在了她的唇角。 那沙哑的嗓音,含糊又恍惚的呢喃出,叹息。 “我那样了解祸祸,为什么祸祸却不了解我呢?” 唰—— 她猛地睁开眼。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男人,她先看到的,却是那双满是刺痛的浅眸——褪去了猩红,那双眸子温柔又痛苦。 清楚的倒影着她。 “无论是师父,还是你。” “无论是闫亦,还是墨瑾。” “我怎会舍得真的伤你……” 看着缓缓睁大眼,震惊的少女。 那距离成仙一步之遥的男人俯下身,吻在她唇上。 “如你所愿,你想要的,我全都还你。” “我不求仙、不求神……” 他缓缓闭上眼,无数的星光点点在他周身散开,他所有的力量缓缓抽出,她所触碰到的这个人。 男人低笑,温柔的笑意在他逐渐透明的眉眼间蔓延开来——“只求你啊。” 秦祸祸的心脏,在缓缓的跳动。 脖颈上印记滚烫的温度,在逐渐退却。 她瞧着眼前空气中化为点点的星光,久久都未回过神。 她忘记了反应。 大概没想到,那说着不会退让的男人,却在最后一刻,终还是退让了。 “魔契是不死不灭的。”身后,从始至终都被困在屏障之外的韩涯恍惚,声音却终于传入:“从一开始,你们两个之间,就只能活一个了。” 而他定是知道的。 所以才会选择最后一刻,才了结自己。 “我明白的,他的目的。”韩涯看着坐在地上,久久都未曾反应的少女,亦觉得痛楚的呢喃:“他只想让你眼里有他。” 只有这种方法。 才会让他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都让她看得清楚,眼里……只有你。 [你早知道,对吗。] 契约一成的那一刻,她和他,便只能活一个了。 听着宿主平静的声音,哭晕的小系统不敢吱声。 [这是他的命,亦是我的命。] 秦祸祸垂下眼,将手放在心口处—— [早就。无法改变了。] 好疼。 她恍惚的摸着心口。 她恍惚的动了动唇,眼也不眨,却忽的动了动小手。 “徒儿……我手疼。”她沙哑的开口。 但—— 那个红着眼哭唧唧的蹲在她身旁,一边瘪着小嘴哭一边哄她吃药的少年。 已经不在了啊。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89) 她低下头,看着手背上的那滴眼泪。 啪嗒—— 又是一滴滚烫的眼泪落下。 她泪眼模糊的看着手放着的地方,那心口。 啊。 原来,疼的不是她的手。 是她的心啊。 终是不忍,小系统的小声音带着哭腔响起。 【这是你的命,却不是他的哦。】 【他的命是可以改的,这只是他自己选的。】 秦祸祸的手一颤,忽的抬起通红的眼。 [什么意思。] 【……】 小系统脱口而出,想要闭上嘴的时候已经晚了。 于是它只好顿了顿,开口。 【这就是他与主神做的交换。】 【你所在的每一个世界,他都会先行进入——经历万千磨难,所有你该渡的劫,尝的死亡与痛楚,都由他替你偿】 【这是你的命,却是他的选择】 而他的选择,就是续她的命,替她的劫。 ——“我救你出三千劫难,你赎我整颗真心——” ——“若是祸祸真想摆脱我,就取走我整个心脏吧,到那时……我必然不会再纠缠你了。” ——“祸祸,下个世界,我等你。” 那瞬间,上个世界,琰华笑着说下的话,陡然在耳边响起。 啪嗒—— 啪嗒—— 那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再也止不住的汹涌溢出。 她弯下腰,痛苦的捂住仿佛撕裂了一般的心脏,她闭上眼。 好痛。 好痛啊。 他本可以解脱的,本可以后悔的,本可以放弃的。 可直到最后一刻,他也没有犹豫。 万千世界。 他只求你。 “唔……”少女的喉咙里,泄出一丝痛楚到极致的呜咽,她缓缓抬起头,红着眼,挣扎着往前,才想起要去抓住那些早已消失在空气中的光点。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啊。 她扑了个空。 少女看着抓空的手心,缓缓攥紧,指甲嵌入手心,却红着眼。 万千世界。 我只求你。 万千世界。 我却弄丢了你。 “好。”少女闭上眼,周身的灵力聚集,她却用低到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呢喃,缓缓收紧小手,睁开那双恍惚的眸:“下个世界,我等你。” 【滴——】 【任务:主线三条完成√】 【任务完成度:sss+】 韩涯从第三界离开时,最先回到的不是青阳派,而是念辞派。 他回到了那对师徒原本所在的山峰,将手中的青白长剑,埋在了一颗山楂树幼苗下。 他恍惚的记得她临走前,留下的遗愿。 “我答应他的,成仙了,便与他结为道侣。”少女垂下眼,小声说:“做师父的,总是说话算话的呀。” 少女侧头,那张明艳的小脸上,缓缓弯起眼,她笑了起来。 韩涯看着她的笑,隐约觉得她身上,仿佛多了什么。 那是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叫人更挪不开眼。 “所以韩涯,替我把我的剑带回去,然后帮我种一颗山楂树,就当圆他的梦吧。”少女迟疑的捏着自己的小下巴,自言自语般呢喃:“那家伙那么喜欢山楂花,就当这玩意是他吧!” “阿辞——”韩涯隐约察觉到她要干什么,沙哑开口:“你别这样!他已经离开,你就算也……也找不回他了啊!” “我会找回他的。”少女却笃定的开口,笑着弯起眼,毫不犹豫道:“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徒弟养歪了肿么破》又名《欺师灭祖篇》完。 我真的是那个球(1) 啪—— x市首富谢家别墅内,下人默不作声的上来扫掉刚刚摔碎的杯子。 “哎呀,不好意思哦,我真是不小心的呢,没有将茶水撒到你身上吧?”娇滴滴的女声响起,女人脸上画着淡妆,黑色的衣裙将身材勾勒的玲珑有致,她尚且年轻的脸上眉眼无辜的瞧着眼前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嘟着红唇:“夫、人。” 她面前的女人慵懒的坐在沙发上,一身柔软的白色长裙,头发柔顺的披撒下来,整个人看上去温婉又可欺。 “可是呀,人家说的都是真的呢。”那娇滴滴的年轻女人垂下眼,微微噘着嘴,仿佛很困惑的模样:“同为女人,我也不好让夫人一直被蒙在鼓里呀,谢先生这段时间……确实与我在一起呢。” “所以呢?”白裙女人嗓音也是柔柔的:“你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难道夫人不懂我的意思吗?”年轻女人惋惜道:“换做我,可受不了这委屈,更别说夫人还是苏家的小姐,这能忍受得了?” “这有什么不能忍受的?”白裙女人轻轻一歪脑袋,眉眼含笑的瞧眼前的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愣住,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反应,禁不住半抬起眼瞧她。 可她才一抬眼,就愣住—— 白裙女人已经站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忽的弯下腰,轻捏住她的下巴。 “夫……人?”她忍不住心中生怯,茫然的看她。 “谢华的钱,都在我这,没我的允许,他半分钱都动不得。”白裙女人垂下眼,轻笑:“那,他是怎么与你在一起的呢?” 年轻女人愣住,盯着那张脸,没由得心底有些恐惧。 因为她没想过,温婉的女人脸上会露出这样似笑非笑的模样,带着几分侵略性。 但这都不及她吐出的下一句话。 “一分钱都没给你花,你还愿意与他在一起,那他这算白piao啊。”白裙女人眨眨眼:“那我赚了,不亏。” 年轻女人懵了,似乎没想到自己找上门后,苏馨儿会是这种反应。 听着这话,她想了想谢华这段时间与自己在一起的日子,回想自己得到的东西。 她不甘心的一咬牙:“我、我怀孕了!” 唰—— 年轻女人仰起小脸,理直气壮:“我怀孕了!” “哦,那也是他的事,你得去找他,跟我说,有用吗?”女人挽起耳边的秀发,露出整张脸来:“还是说,你想让我替你告诉他这个消息?” 露出她的脸庞后,她的整个眉眼都显得锋利,尤其是那双眼。 又冷又有气势。 宛若一瞬间从温婉可人的妇人,变成了那个高傲的苏家小姐。 “那可就不必了。”苏馨儿轻笑一声,瞧着年轻女人的眼神仿佛像在看个笑话:“就算借他一百个胆,你看这个孩子他敢不敢要。” 说着,她似笑非笑的扫过女人的肚子。 “怎么不敢要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呢?你和阿华不过是联姻!你就算给他生了个儿子又如何!谁不知道你那个儿子——”年轻女人脸色难看的捂住肚子,忍不住退后一步,脸色瞬变的开口。 啪—— 可没等她说完。 楼上落下来的烟灰缸狠狠砸在了她的脚边。 “住口!” “!” 年轻女人一怔,抬起头,随即脸色大变,脱口而出。 “阿华?” 我真的是那个球(2) 二楼的谢华不怒自威,快要四十的年纪,脸上却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攀着栏杆,他沉着脸,只瞧了那年轻女人一眼,便眼也不抬的开口。 “拖出去,扔远点。” “是!” “阿华!你听我解释……你怎么会在?我不知道你在,而且我刚那个话不是那个意思……阿华!”年轻女人很快被走上来的保镖生生拖了出去,一路喊着,却脸色煞白。 苏馨儿眼也不眨,听到男人的声音后,脸色便冷了下去。 她淡淡的半抬起眼,平静的看向那男人。 “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些时间了,一直在书房处理文件,就没出来。”谢华脸色也略嫌难看,但瞧着苏馨儿那冷淡的侧颜,却也还是忍不住开口:“这次是个意外,我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还追到了这里来。” “呵,不知道?”苏馨儿一听,冷笑:“你真当接近你的所有女人都不知道你的身份?要不是因为你是首富谢家的独子,你当真以为他们会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吗?那图你什么?图你渣?还是图你不要脸?” “苏馨儿!”听到那分明瞧上去温婉的女人却吐出如此尖酸刻薄的话,男人的脸色难看至极,忍不住低喝一声。 “老爷、夫人……”两人隐约要吵起来前,一旁的下人忽的喊了一声。 两人这才一怔,扭头看去。 从花园里走回来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客厅里,正面无表情的站在他们身旁,那双毫无焦距的瞳眸倒影着男女。 “逸、逸儿?”谢华立刻反应过来,瞧着面前自己的独子,立刻有些心虚的挤出一抹不擅长的温和笑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爸爸妈妈吵架吓到你了吧?对不起哦,没事没事……我们只是因为一些小误会呢。” 少年没有理会,只依然站在那,一声不吭,也不动。 仿佛听不到两人的声音似的。 瞧见少年,苏馨儿的脸色才缓和几分,不过她却低下头,看着少年脏兮兮的手,愣了下,才笑。 “逸儿去后花园种草玩了呀?好玩吗?手里拿的什么啊?” 少年也没有理她,苏馨儿忍不住眼神黯了下去,难掩失落,但也没有泄气。 “是我挡到你的路了对不对?我这就让开。”她仍旧笑着,往后退了两步。 唰—— 少年这才动了。 他迈开脚步,视若无睹的穿过两人,朝着二楼的楼梯走去。 两人一路盯着,看着少年上了楼梯,消失在走廊上,这才收回视线。 少年理都不理他们的状况没有叫两人生气,反倒让谢华深深皱起眉,禁不住道:“瞧你怎么照顾的逸儿,看他这不还是不理人吗!” “怪我是吧?你有脸说逸儿?要我说,不是逸儿不理人,是他压根就不想看见你!更不想看见你那些莺莺燕燕!”苏馨儿忍着怒意:“谢华我警告你,今天这是最后一次,要是再让我看见你的这些女人找上公司和谢家,别怪我亲自找爸说!到那时……我让你彻彻底底变成个废物!” 听到这话,谢华难以置信的看着女人。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才真的看上了你!” 我真的是那个球(3) 然苏馨儿却不理他,甚至并不为他的话感到愤怒,只平静的转身。 “没什么事你就可以滚了。” 谢天华深吸一口气,似是气得不轻,瞪了她良久,才一咬牙,恶狠狠的转身,摔门离去。 砰—— 门被重重摔出声音。 “逸儿呢?回房间做什么呢?带我去瞧瞧。”自己丈夫离去,苏馨儿反而平静下来,重新露出温和笑容,柔声道:“方才我看逸儿的手挺脏,刚从后花园玩回来吧?记得叫他洗手哦。” “是,方才少爷在花园里玩土,我们本开始以为他是要把花挖出来,结果……”下人毕恭毕敬的回报,脸色略显难看。 “结果?”苏馨儿一边疑惑,一边已经上了二楼。 她轻敲了两下房门后,没等里面回应,已经打开门,推了进去。 里面的少年仍旧视若无睹的坐在桌前,像是摆弄着什么东西。 “结果少爷却挖了一堆虫子回来。” 苏馨儿走到桌前,低头看少年手里的东西,脸色瞬间变了。 少年拿了个小盒子,脏兮兮的小手里藏了一堆虫子,放在那盒子里,他的细白手指轻轻戳着。 有黑色的虫子,还有毛毛虫和爬虫,还有扭曲的像蚯蚓般的白色虫子。 少年垂着眼,他的脸上瞧不出喜怒。 苏馨儿捂着嘴,差点被恶心的吐了,不过她忍住了,盯了好一会儿,脸色煞白的深吸一口气。 “夫人?要扔了吗?”下人问。 “算了。”苏馨儿纠结的盯着那一盒子的虫子,最后盯着少年的侧颜,眼神温和下来:“难得逸儿喜欢,就随他吧,看下里面有没有虫子是有毒的,全都没事的话,就让他玩着吧。” “是。” 苏馨儿瞧着少年的侧颜。 十二三岁的模样,少年却出落的十分漂亮,肌肤白的似雪,垂着的眼睫浓密且长。 那五官,像极了他的母亲, 只可惜那睫毛下的一双瞳眸,毫无焦距,没有光。 并不是他看不见,而是他感知不到。 其实早已让医生看过了,却查不出原因,有些说是自闭,却也有些说是心理问题。 苏馨儿叹了口气,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七年前,从姐姐去世的时候吧。 苏馨儿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他却仍旧没有反应,苏馨儿的眼底难掩难过,叹了口气,还是离开了房间。 “啧,假惺惺!看她关心逸少爷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是逸少爷的亲妈呢!” “难道不是吗?” “是个鬼哦!逸少爷的亲妈早在七年前就死啦!” “那现在这个……” “是原夫人的亲妹妹!”门口看守的下人忍不住八卦,压低了声音说:“原夫人才死的第二年,这位就进来了……你说见鬼不见鬼?” “你的意思是……”另外一位下人脸色大变,禁不住道:“难道逸少爷的母亲可能是她害……” “嘘!这可不能瞎说哦,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噢!” “豪门啊豪门,啧啧啧,可怕!” 两人的唏嘘声响起,里头的少年却依然没有反应,只轻轻戳着那些虫子,毫无焦距的瞳眸里仍旧——无光。 我真的是那个球(4) [……] 【……】 系统与宿主陷入了双双沉默中。 最后,是小系统率先撑不住,痛哭出声。 【宿主我错了!芽芽认错还不行吗!可这就是事实!宿主您酷爱认清现实——】 【您真的变成了个肉团!!!】 秦祸祸冷静几秒,脑海中只闪过一个念头。 斩杀系统的话,她需要划几刀呢? 半个小时前,她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新的世界,还没等她磨拳擦脚准备找她家小亦亦的时候—— 却发现自己没有手可以磨,也没有脚可以擦。 日! 她没手没脚,成了个球! 球还算不上,只能算个虫!肉呼呼的一条小虫子,拇指大小。 等她一睁开她瞪圆了眼,看着面前的一堆虫子爬来爬去,还有腐烂的虫子尸首躺在她身旁,附着蛆虫,吓得她差点窜起来! 结果发现,她也是其中的一员! [玩我呢???] [你家过任务是这么过的啊!炮灰、魔女、刚下台的太后、唯我独尊的智障掌门……这些也就算了,这回倒好,人都不是了!] [直接变成了肉团!] [你们他娘的也太会玩了叭!!!] [来,小系统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小系统当机立断,直接死机。 然,没等她扭动着作为虫的身体,气咻咻的表示这到底是什么玩意,怪物世界?灵异世界?精怪世界?聊斋? 这时候,她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指捏住,差点把她捏闭气之前。 天旋地转,她就和其他的一堆虫子一起,被闷在了一只手心里。 系统被她吓得装死,她还没来得及了解世界和剧情。 视线再次恢复光亮时,她躺在一个红檀木的盒子里,周围是她的虫子伙伴们,没等她表示恶心。 扭动着她的小身子,一抬头—— 她便呆了。 沃日! 美美美美、美少年! 不! 究极美少年啊啊啊啊! 盒子出口是一张脸,那是个漂亮的少年。 少年的五官漂亮到介于男女之间,却隐约能辨认出是个少年。 漆黑漂亮的眼瞳宛若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没有情绪,可他生来的安静气息,喧腾恣肆的透出一股冷漠。 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傲贵气,简直叫人欲罢不能。 若说有什么遗憾,大约是少年那双漂亮的眼里无光,空洞的倒影着盒子里的画面。 但……禁欲美少年!依然棒呆! 唰—— 少年的细长手指微凉,又往她身上戳了戳,可这回她却眼也不眨的盯着那美少年,心脏砰砰狂跳。 [喂!] [他是我的小亦吗?] 【无可奉告。】小系统努力装做冷酷,假装自己是个木得感情的系统。 [……] [没关系。] 可耻得有些动摇的某大魔王想着。 [……就冲这张脸,我觉得我可以!就当他是我的小亦吧!] 喂! 闫亦会哭的!! 真的会哭的哦!!! [逗你的。] 在小系统快要憋不住之前,大魔王笑眯眯又蹦出一句。 [该告诉我剧情了吧?还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该不会真要让我以一个虫子过完虫生吧。] 话音一落,小系统这才反应过来,屁颠屁颠乖乖送来了剧情。 宿主所在的世界,既不是怪物世界,也不是灵异频道,更无关精怪和聊斋。 宿主的身份暂时保密,但她所在的地方却是谢家。 未来女主所在的家庭。 她面前的美少年叫谢逸,是女主同父异母的哥哥,自幼自闭,却是谢华唯一一个儿子。 【主线任务:助攻谢逸为女主创造出完美世界(01)】 我真的是那个球(5) 秦祸祸大概了解了剧情,大约因为上个世界她拍拍屁股走的果断,这个世界……她反而来早了。 女主还在她妈肚子里,也就是之前客厅里叽叽喳喳结果被苏馨儿瞬间反杀的小三女。 那是女主的妈妈。 三年后,女主才会出场,打不死的小三女会抱着她登堂入室。 以谢华的亲骨肉为由,把她送入谢家,成了谢家的千金谢锦妍。 自此,女主虽身为私生女,却过上了仙女般的生活,大约因为父亲天性使然,谢华对这个女儿宠上了天。 就是那种,喝水都得是人工从天泉山上接下来的天然泉水,吃饭也要是鱼子酱就饭,空运波士顿龙虾尝味的那种。 奈何能力不足,谢家的老爷子去世后,谢华接手谢家,谢家日渐败落。 最后……谢锦妍在十七岁生日的时候,被饿死了。 [????] 是的,没听错,就是饿死了! 因为谢华的过度宠爱,谢锦妍什么都不会,饭需要人喂,鞋都要别人穿,真真儿被养成了个公主。 所以谢家宣布破产的七天后,女主谢锦妍就因饿死,导致剧情崩坏,世界崩塌。 而现在她的任务,就是为了以防那天的到来。 让谢逸接手谢家,为女主打造出能够让她这个仙女继续生活下去,活到男主出现的完美世界! 那就不能让她调教女主吗? 凭毛非要给她创造出世界? 秦祸祸想要开口,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最后只能憋屈的咬牙。 [算了!为了小亦,老娘忍了!] [不过我要怎么继续任务?你总不能让我以这个身体劝美少年拼搏向上吧?] 【宿主的身份,得到足够线索后,会恢复人身的。】 恢复? 她准确的捉到了这个字眼,觉得有哪里不对,不过也没着急。 既然系统这么说了,那她便等着吧。 她安详的闭上眼。 反正,以那个男人和主神做的交换,剧情自己会推向主线,她的小亦到时候不需要她找,也会出来的。 ……就找最倒霉那个就没错了! 作为虫子,她缓缓昏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下人的声音。 “噫!果然,这些虫子全爬出来了!” “遍地都是……好恶心,要清扫掉吧?” “少爷会不会生气啊?这不是他昨天特意抓回来的吗?” “少爷懂个屁,就算我们把盒子扔了他都不会知道的。况且这些都死了,还有些爬的遍地都是,晚点爬出去到走廊上让老爷看见了,还以为我们打扫不干净呢,被辞了怎么办?” “那就扫了吧!” 她意识不清的继续睡了过去。 等到外头天色亮了,她睁开眼时,一抬头,又是美少年那张漂亮的脸蛋。 他坐到了桌边,瞧着盒子里头的光景。 秦祸祸费劲的扭动身子,往左右看了看,才发现——日!其他虫友全爬走了!就剩自己了! 她禁不住有些紧张,抬眼瞅着那美少年,心想他不会因为看到只剩自己一个人,觉得她寂寞,又去给她抓一堆虫子来吧! 昨天那群就够恶心的了! 唰—— 正当她不安想着的时候,脑袋瓜子就突然被戳了下。 她茫然的抬头,看着少年如玉手指轻轻戳着她,忽的蹦出两个字。 “大了。” “……” 她先是一愣,第一反应是想他说的是自己吗? 第二反应——沃日,他会说话! 而且,那低低如玉的嗓音,像是轻轻拨动的大提琴,略低,陡然轻轻一拨动,却动听的叫人耳边……瞬间酥麻。 我真的是那个球(6) 秦祸祸懵了懵,觉得小心脏砰砰跳。 她想,这一定是作为虫子抵抗力下降的原因……她怎么会觉得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的声音都好听的不行不行的呢? 没等她沉迷少年动听嗓音无法自拔,少年便已经又揉了揉她的脑袋。 好、好温柔。 她可耻的有些心动,还没来得及动摇两秒。 下一秒。 啪—— 少年便面无表情的把她头顶的盖子又给盖上了。 “!@¥@!¥@!” 秦祸祸气的狂翻白眼,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只是昏昏沉沉中,她隐约感觉到那盒子的盖子时不时就被打开,少年似乎往里看了一眼,又盖上。 再是晚上,她感觉自己在盒子里晃晃悠悠,仿佛从桌子上拿起,隔着木盒,陷入了一个很暖的地方。 那是个,很温暖的怀抱。 …… “逸儿!?”外头,女人的惊叫声响起:“你怎么睡在角落里啊?为什么不睡床?还有手里抱着什么?盒子?” 苏馨儿认出了蜷缩在角落里少年怀里抱着的盒子,发现是之前装虫子那个。 “是你之前捉的虫子吗?这么喜欢呀?”苏馨儿眉眼这才柔和下来:“可是就算喜欢,也不该这么抱着不撒手呀!来,放到旁边,咱们先回窗上睡觉,乖。” 苏馨儿想要从他怀里拿走盒子。 可少年却抱住盒子不撒手,两只手紧紧抱着。 苏馨儿抢不过,愣了下,不小心把它扯开—— 少年立刻抬手护住,苏馨儿才发现。 “咦,里头怎么才一只了?”盖子被掀开,苏馨儿看见只剩一只胖嘟嘟的白色肉虫,觉得有些难看,想要挪开眼。 可突然又看回少年抱紧盒子不吱声的样子,只漂亮的小脸沉着,死死保护小盒子,像是怕别人夺走的样子,反应过来。 唰—— “谁让你们动逸儿房间的东西的!” 片刻后,女人沉着脸,把所有下人都叫过来痛骂一顿。 “以后!不是我的吩咐,没有我的允许,不是我的要求……哪怕是打扫!都不许乱进三楼,听到了没有!” 谢华的房间在二楼,三楼的是她和谢逸的。 “是,夫人。”果然挨骂的下人们有些害怕,却乖乖应声,只是忍不住在心中嘀咕。 不过几个虫子罢了,他们不也是为了逸少爷好么。 结果尽是她做好人了。 果然这个女人,恶心得很,自己姐姐的老公都能抢,也怪不得老爷在外头红旗飘飘了。 只可怜他们逸少爷哦,什么都不懂,只能任她这个女人惺惺作态。 “好了,逸儿,以后这个盒子只是你自己的,盒子里的东西也是你的。”苏馨儿回到房间,温柔的摸摸他的头,只眼神陡然冷厉,弯腰凑到他耳边,笑着哄他:“逸儿这样做没错哦,属于自己的东西……早就该自己攥紧,真乖,真棒呢。” 她不住的夸奖,仿佛不止因为他做得很对。 更因为他这行为,叫她满意,禁不住让她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 少年低头,仍旧抱着怀里的盒子,仿佛没听到,也仿佛什么都感知不到。 盒子里睡得很香的肉团打了个哈欠,睁开比米粒还小的眼睛时,对上少年看下来的眸子。 少年盯着她,那双毫无焦距的眸子里,眸底什么情绪忽的闪了下。 ——眼睛。 他垂下眼,心想。 啊,它……有眼睛。 我真的是那个球(7) 次日,盒子再度被打开时,她迷迷瞪瞪的觉得少年盯她的眼神仿佛多添了几分灼热。 但当她看过去时,少年的眼神依然没有焦距。 可很快她就知道哪里不对了—— 因为少年伸出手,戳了已经有他拳头大小的她,忽的又蹦出一句。 “肉片。” “……” 秦祸祸惊恐的扭动身体,低头一看,才发现昨天瞧不见的身体,现在已经能瞧见了! 褪去了蛆似的身体,她仿佛长大了一些。 拳头大小的肉片,有了肉球的形状,有眼睛,却更像怪物。 像极了熊猫刚刚出生时还是肉色的模样。 像只没长出手脚的肉色小耗子! 但更像一团肉啊啊啊啊!!! 秦祸祸痛哭流涕,顶着少年灼热的冷漠视线,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第二天出现在谢家餐桌上的画面!!! 红烧好呢?还是清蒸好呢?建议选一种,因为这点肉,不够塞牙缝! 然,少年却没有露出害怕诧异的表情,甚至平静的盯了她两秒后,忽的起身—— “???” 两分钟后,她瞧见少年端了个盘子回来,里面装着牛奶。 她正茫然之际,牛奶放在桌上,她被捏了起来—— “长高高,长大大哦。”少年拿动听的嗓音低低的呢喃出两句。 随后,把她放进了装着牛奶的盘子里。 他竟觉得她还能再长大,还希望她长大吗??? 咕噜咕噜—— 然后,她沉底了。 粉色的肉片飘到了牛奶低端,牛奶直接漫过了它的头顶,将它淹没。 “……” 房间内死寂了两秒。 少年才反应过来,连忙把险些呛死的‘小耗子’救出来—— 重新放在了盘沿上,某大魔王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浑身冒着奶味的某祸:“@!¥@%@¥@¥@!” …… 少年的概念里,喝牛奶就是长高高,所以接下来的每天,某大魔王都侥幸进行了牛奶浴。 眼见她越长越大,少年似乎并不怕她,仿佛他的认知里没有怪物两个字。 秦祸祸想。 要么就是少年是个智障,脑子不好。 要么……就只能他是个变态了! 她觉得是前者,于是心中叹气,也还好是个智障,大概只有三岁智商,否则怎么会看不出她是个怪物,还养着她呢? 大概少年只当她是阿猫阿狗了。 “嗯?逸儿又开始养别的了?这是什么?是仓鼠吗?好像没有毛呢。” “咦,今天又换啦,是之前那个小仓鼠吗?好像长大了不少呢。” “这是什么呀?” 不许下人再来谢逸的房间,可苏馨儿自己却时不时的来看看他,偶尔陪陪他,大多时候都只是想和他说说话。 但有一日,苏馨儿发现他那个红檀木的盒子已经装不下他养着的那个东西时。 终于察觉了不对劲。 这时候—— 秦祸祸已经长成了手臂大小的一大块肉块。 盯着那不明生物,苏馨儿的脸色难看,眼底是明显的厌恶与恶心,还有几分惊恐。 ……好奇怪的生物,有点儿恶心。 秦祸祸有不妙的预感,果不其然。 当天晚上,苏馨儿便偷溜进谢逸的房间,忍着恶心,拿出一个袋子,将她套起—— 【啊啊啊啊啊!宿主快挣扎!快跑呀!要杀团了!!!】 我真的是那个球(8)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小系统的惨叫声率先响起。 她现在这鸟样,能挣扎到哪里去? 不过秦祸祸还是给面子,意思意思的挣扎了两下,惹得苏馨儿又是一阵尖叫后,才把她往后花园外的围墙那边一扔—— 被砸的七荤八素的秦祸祸在脑海中爆了八百遍粗口。 【呜呜呜宿主好惨,现在怎么办呀!等谢逸明天来找我们吗?】 从袋子中滚了出来,肉片沾了一身的泥土。 它龇牙咧嘴。 [找个屁。] 【唉?】 [谢逸不会出来找我。] 秦祸祸冷静的说。 【为什么!?这可是他养了这么久的肉团呀!】 [因为他没有认知情感,哪怕养了几天,我对他而言也只是虫子——] 【那怎么办!】 秦祸祸没吱声,只费力的扭动自己肉团的身躯,往院子里爬了进去,穿过了后花园,她费劲的顺着墙壁的水管往上爬。 次日。 少年重新走到檀木盒前,打开盒子时,看着里头躺着的大肉丶虫,愣了两秒。 他细白的手指摸了摸它,他没吱声,只在端来牛奶之前,先端了一盘清水。 [他知道了。] 秦祸祸困倦极了的闭上眼,心底平静的想着。 当天晚上,又不出意外,苏馨儿脸色难看的再次溜进来,忍着恶心,这次把它扔远了。 远远的扔到了隔着别墅老远的树林里头。 可第二日,少年打开盒子时,依然瞧见了它。 少年仍旧不吱声,又先端来了清水。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日,等到第三天,苏馨儿盯着袋子里恶心的肉虫,她脸色怪异的嘀咕。 “这到底是什么恶心的东西,耗子?杂猫?没有毛的狗?” 她没再多想,只是这回把她扔到了外头走廊的垃圾桶里,彻底盖上了盖子。 她就不信,这样它还能爬回来! 第三日,少年照例打开盒子—— 终于,这一回他没有再瞧见那肉虫。 【这回他应该会找您了吧!】 [不会。] 秦祸祸冷静的说。 [他也不会找的。] 【哎?怎么会?】 什么跑回来两天,第三天再跑回来,他就一定会来追,这种欲擒故纵的小把戏,那是对普通人的。 窝在窗户外边缘的肉团没吱声,少年却也没动,他只依然坐在那,保持着那个姿势—— 盯着檀木盒,真的没动。 秦祸祸心里盘算着时间,估摸差不多了。 窗外的天色已黑。 她终于直起肉呼呼的身子,用肉呼呼的脑门往窗户上‘咣咣’敲了两下。 房间内,少年抬起头,愣神的望着窗户外那隐约的肉团。 他没有惊喜,很是平静,站起身,却比平时动作更快一些的伸手去打开了窗户—— 唰。 肉团看也没看他,只等他打开门后,吃力的挪动身子。 一下一下的,自己爬回了紫檀木的盒子里。 少年愣神的盯了许久,盯着闭上眼乖巧睡觉的肉团。 那双毫无焦距的眼睛,忽的动了动。 他伸出手,揉揉肉团的脑袋。 这世上,比欲擒故纵吊胃口更叫人动容的一种,叫做——‘ta永远不会走。’ 我真的是那个球(9) 当晚,苏馨儿再次摸进房间时—— 啪嗒。 灯瞬间被打开,她直接对上站在门口的少年乌沉的眼睛,瞬间吓了一跳。 “哎呀我的天哪,吓死我了,逸、逸儿!?你、你怎么站在这啊?” 谢逸不吱声,只那漆黑空洞的眸子盯着她。 “逸儿?”苏馨儿茫然的看他,忍不住往他身后看去,目光落在他背后的檀木盒子上,心略微一动。 可没等她开口,也没等她再多看一眼。 唰—— 少年忽的面无表情的挪动一步,挡去了她的视线。 “逸儿?”苏馨儿有些意外,去看他,结果对上他的眼神,心蓦得一惊。 少年那双死寂的黑眸里,仿佛添了几分情绪,没有焦距,但苏馨儿却读懂了他的情绪。 不许动。 不许碰。 再靠近一步,再多做一下,他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 “逸儿,你知道小姨要做什么,对吗?”苏馨儿深吸一口气,笑:“你想养那只……唔,小虫子对不对?可是那只小虫子很奇怪,小姨都不知道是什么,你要是喜欢……小姨给你捉一只狗来,猫也行,好吗?” 苏馨儿劝他。 “总比这个好啊,你养的那个,都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说是猫狗,可连手脚都没有!只有恶心的肉团模样。”苏馨儿脸色难看,脱口而出:“简直就是个怪物啊!” 少年不为所动,只依然站在那。 “乖啊,听话。”说着,苏馨儿就要进来。 唰—— 可她才伸出手,少年便眼也不眨的捉住她那只手。 “啊!”苏馨儿当场惨叫出声,脸色煞白的盯着手腕上那被生生捏住,泛白的地方,她惊恐的抬起眼:“逸儿?” “……” 谢逸依然没说话,只用力的抓紧她的手腕,眼神沉沉。 苏馨儿脑袋空白,疼得不行,只好妥协。 “好了好了,小姨不进去,不碰了,好不好?” 谢逸立刻松手,苏馨儿这才退后两步,谢逸则平静的转身,走回房间,抱起木盒。 他将它抱在怀里,垂着眼,缓缓抱紧。 苏馨儿瞬间便想起来了。 逸儿曾经也养过一只猫儿,在姐姐还在世的时候,可就在姐姐离去后—— 第二天,他抱着那只猫儿上了高楼。 那只全体通白的猫儿粘人的舔了舔他的手心,扭着身子挣扎两下,从他怀里跳了下去,小孩反手捉它时来不及。 它脚下一滑,从高楼上摔了下去。 猫是不会摔死的,但那只限于楼层不高。 小孩赶下来时,猫儿躺在草丛里,迷蒙的猫眼瞧着他的主人,却动弹不得。 小孩就站在不远处的地方,安静的看着它,却没有再靠近一步。 直到最后小猫没了气息,它没有向他爬过来,而他……也没再向它靠近一步。 当时她蹲下来,温声安抚他:“没事哦逸儿,猫猫是去陪妈妈了,没关系的,他们都在天堂呢,他们都会很想你的。” 可当时的小孩却很平静。 “这个世界不存在天堂,死了就是消失了。”小孩侧过头,拿漆黑的眼睛盯着她:“他们全都离开了,离开就是离开,再也不会回来。” 无论是猫,还是母亲。 已经离开的,注定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除了它。 我真的是那个球(10) 自那以后,少年对任何宠物都不再上心,她送来过猫和狗,可他没有看过一眼。 苏馨儿这才发现,除了几日前他抓回来的那一把虫子,少年竟再没有在乎过任何东西。 而他身后的怪物,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想到这,苏馨儿的心鬼使神差的软了下来。 但她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侧颜,却忽的开口。 “逸儿。” 抱着盒子的少年微微抬头,没看她,但苏馨儿知道他在听,于是直接开口。 “你想养它也可以哦,但这种怪物……其他人看到总会被吓到的,而且谢家可不能轻易养这种怪物。”苏馨儿弯起眼,柔声道:“你想养的话,小姨可以帮你。” 谢逸抱紧盒子,沉默。 “但你要答应小姨一个要求。”苏馨儿蹲下来,抬头瞧着他,眼底藏着野心的笑意:“过几天爷爷的生日宴,你要陪小姨参加,只需要到场就可以了。” 只需要到场,她就能靠着他,跟老爷子提要求,足够收敛谢华更多的钱权! …… 谢逸抱着盒子,没吱声,苏馨儿也不多说,说完便离开了。 少年打开盒子,摸着盒子里肉球巴掌大的脑袋,在他手心里。 他平静的摸了摸,又摸了摸。 …… 几日后,它知道少年一早就被苏馨儿带着离开了。 到晚上才回来,秦祸祸自己顶开盒子,探头出去看时。 少年关上门,靠着门板,安静的站在那,便不动弹了。 他一身白色的西装,颀长矫健的少年身躯看上去几分帅气、几分漂亮,眉眼低垂,整个人却透着淡淡的低气压。 秦祸祸安静的盯着少年落寞的侧颜。 等到自己回过神时—— 【宿主!!!】 小系统的惊叫,让她反应过来,盯着那双与她脸贴着脸的漂亮眼睛抬起,近在咫尺时。 她才反应过来—— 她爬到少年脸上去了啊啊啊啊啊啊! 不不不。 她发誓,这绝对不是美色诱人! 只是那一刻,少年落寞的样子,像极了小徒弟难过时候低着头耷拉着脑袋的模样,叫她禁不住心软,想要安慰一下。 结果等她回过神时,自己就已经爬人家脸上去了! 没等她吓得爬下去,少年便已经抬手,将她拿了下来,捧在手心。 盯着有他两个巴掌大的肉呼呼的肉团,他垂着眼,出乎意料的平静。 “你在做什么?”他转动琉璃般的眼睛,瞧肉团,少年清越的嗓音有些暗哑。 他竟不怕,还对着它说话。 秦祸祸翻了翻白眼,心想……兄弟你看上去有点儿毛病哦,有人会对着怪物肉团说话吗? 她扭了扭,不吱声。 “你在安慰我吗?”少年垂着眼,却又开口。 对吖对吖! 她配合的扭动身子,拿肉呼呼的小脸蹭了蹭他的拇指,有几分傲娇的仿佛在哼唧。 没错! 看我多爱你! 所以快告诉我,你就是小亦对不对,我会更爱你噢! “我不需要安慰。”然,少年却平静的摸摸她的脑袋,“我没什么可难过的。” 啧,少胡说了! 分明你那张死鱼脸上,都快哭出来了好么! 就算没有表情,你也休想瞒过你师父我! “哼!” 从软绵绵的怪物肉虫身上忽的响起一声软绵绵的小孩音。 摸着她脑袋的手,陡然停下。 整个房间,忽的陷入安静。 我真的是那个球(11) “…………………………” 肉虫眨眨绿豆大小的黑眼珠子,又眨眨。 她吃力的扬起小脑袋,对上少年看下来,一瞬不眨的黑眸。 “……你会说话?” 那一刻,她再度觉得自己的虫生,走到了终点。 她瞪圆了眼,想学谢逸,假装不说话,不吱声。 奈何少年却不放过她,戳戳她的小脸,平静的叙述。 “我听到了。” “……”这绝不是个智障该有的冷静和反应! “说话。”他又轻轻戳他。 “话。”实际上也没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能开口了,说的还是人话的肉团被戳的没法子,软糯糯的小孩音跟着重复。 秦祸祸十分冷静,她想的十分机智。 就当是鹦鹉吧,一直像鹦鹉的不明生物。 也好过一只有意识的怪物。 那就真的是个怪物了。 这些日子观察下来,谢逸明显不是智障,所以她不可能冒险,至少……在确定他会纵容之前,不能冒险。 虫生只有一次,且行且珍惜。 “只会重复吗?” “重……复。” 肉团与他大眼瞪小眼,又蹦出两个字。 谢逸怔了怔,将她往怀里捧了捧,仿佛有些珍惜的抱紧她,轻轻低下头。 少年漂亮的面庞,抵着粉色的不明生物的躯体,却敛眸,开口。 “你不会走。” “……”秦祸祸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少年会突然走柔情路线,可顿了顿,稚嫩的孩童音吃力的开口:“走……” “我、不、会、走。”少年仿佛有着十足耐心,一字一句的重新教它念。 “我不会走。”她盯着他。 “我会一直都在。” “我会一直都在。” “我会陪着你。” “我会陪着你。” “直到永远。” “……”绿豆眼睛盯着少年一点一点添了温度的眼睛,它弯起眼,甜甜的说:“直到永远。” 扑通—— 扑通—— 少年改抱着怪物,轻轻的环住它,垂着眼。 那颗平静的心脏,像是终于恢复了清楚的跳动。 他像是抱住了终于专属自己的宝物。 属于他一个人的,不会离开、没有杂念、不会利用他、不会假意关心他、只有他……也只陪着他的。 专属他一个人的,宝物。 “你是我的。”少年垂着眼,小声说。 “你是……”然,怪物没有停止重复,仰着头,盯着少年的侧颜,再度弯起眼:“我的。” “……” 少年再次顿住,重新侧头,对上怪物的眼睛。 他低下头,弯起眼,像是笑了下,又仿佛没有。 “真好。” “真好。” 次日,许久不回家的谢华终于杀回谢家,他第一件事就是闯进二楼,直接抓住了桌前的少年,气的低吼。 “逸儿你怎么回事!昨天为什么跟着那个丑女人到爷爷的宴会上去,你不是最不喜欢这种宴会吗?也不愿意出门吗!” “……”少年一遇到别人,就恢复了那不说话的自闭模样,眼神毫无焦距也不吱声。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昨天那出,害我又丢了一份项目!爷爷就因为你跟着她出场,觉得她待你好,把项目给他了!”谢华脸色难看,抓着自家儿子的肩膀猛晃,一咬牙:“你跟我去见爷爷,让他看看你和我也很亲,他没准就改变心意了!” 我真的是那个球(12) “听到了吗?你得去!也必须去!听到了没有!”见少年没反应,谢华抓住她的肩膀,咬牙又猛地晃了晃他。 少年依然不理会。 “谢逸!!!”谢华终于忍不住低吼,抓着他的肩膀,一狠心,打算扯着他直接往外走去。 啪—— 他扯着少年,大步流星往外走。 谁知刚巧踩到了地上的一支笔,脚下一滑,他的身体陡然失重,往前栽了下去。 砰! 直接摔了个鼻血模糊,昏了过去。 外头,赶来的下人惊叫声,以及赶回来的苏馨儿愣了下随即冷笑着痛骂活该。 整个谢家三楼乱成一团,苏馨儿一边骂一边让人把地上的谢华搬了出去,扭头只匆匆安抚了少年两句,便带人出去了。 少年留在原地,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反应。 只等到房间终于安静下来,他低头,才盯着地上那只‘不巧’被男人踩到的笔。 他蹲下来,如玉的修长手指捏起那支笔,走回桌边。 他把笔放回笔筒里,平静的侧过头,打开盒子—— 某肉团瑟瑟发抖,狐疑他是不是瞧见了,发现真相的时候。 少年平静好听的嗓音响起:“出来,洗澡去。” 某团这才松了口气,扭动着肉呼呼的肉虫身体,从盒子外爬,乖乖的爬到桌边。 它将身子一扭,让自己滚到了盘子里去。 那是一段时间前少年给她换的,是一个崭新的深盘子,让她躺进去之后,刚好露出一颗小脑袋。 每天她就拿这个泡澡澡,一般是傍晚的时候准时泡澡。 可今天才上午,怎么就洗澡澡了呢? 等她滚到盘子里,乖乖窝好的时候,满足的眯起眼,才猛地意识到这个事实。 然后—— 小身子一僵。 “呵。” 头顶陡然一声轻笑。 那笑声略轻,却很好听。 但又叫人忍不住绷紧了皮,只觉得不妙。 但更不妙的在后头,她的头顶被那只熟悉的微凉手指温柔的摸了摸。 “果然,你是听得懂人话的啊。”少年俯下身,他的声音仿佛贴着她耳朵传出。 她僵住不敢动,少年却垂着眼,听不出情绪的嗓音平静的说。 “还要继续装吗?” “……” “没关系哦,反正我已经知道。” 少年不惊不恐,只将她从碗里抱起,轻柔的抱在怀里,温柔的抚摸她的脑袋。 低低的重复那两个字。 “真好。” “……” 少年平静的嗓音里,隐约藏着几分病态,叫人莫名毛骨悚然。 这时候,秦祸祸才惊觉哪里不对。 比起担心少年会不会害怕她,她或许……更应该担心自己会不会害怕这个少年! 谢逸明显不是智障,也不是脑子不好,相反——他聪明到惊人的地步。 虽然看上去孤僻自闭,但只有作为怪物的她知道,他能够顺畅的与人交谈,会说话,有思想,明白、亦能看穿所有人。 可这样冷静聪明的少年……明知她是怪物,却还是养着她。 甚至,将她养大,从苏馨儿手里把她护下。 正常人……会留着这样一个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怪物吗? 正常人,会这样抱着这样丑陋的怪物,亲昵的给它洗澡、泡牛奶浴,还温柔的摸它吗? “…………………………” 好像。 更应该害怕的是她啊啊啊啊啊啊! 我真的是那个球(13) 接下来的日子,掉了马甲的某怪物少女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智障! 少年抱着怀里的怪物,摸摸她的脑袋,平静的一歪脑袋,眼神十足温柔的柔声道。 “没关系,不管你是什么,你都是我的,我不会扔掉你的。” “……”更见鬼的是,这少年聪明到完全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更不会把你送去切片的。”少年垂下眼睫,语出惊人。 “!!!” 日。 谁说他智障的! 这分明就是比正常这个年纪少年还要聪明一百倍好吗! 某怪物瑟瑟发抖,少年却恍若未觉般,仍旧欢喜的抱着它,低语。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给你起过名字。” “……”不我不要! “你那么喜欢泡牛奶……” “……”突然觉得不妙。 “叫你牛牛好不好?” “……”你他娘怎么不叫我奶奶! “不太好听呢。”少年微微蹙眉,仿佛意识到这个事实,于是他认真的又想了想:“那叫什么呢?” 他忽的抱着她,将她掂了掂。 “唔,你最近好像又长大了很多,变重了很多,已经是个胖虫虫了。”少年抬起眼,与她对视:“叫胖胖吧?” “……” “胖胖。”少年低下头,欢喜的叫它:“胖胖,胖胖,我的胖胖……” 终于,怪物忍不住了,一扭身子,拿身体卷过旁边的笔筒,‘哗啦’往少年脸上一糊! 唰。 少年反应很快,退后一步躲开了它的袭击。 瞧着笔筒里的笔落了一地,他非担没有不高兴,瞧着那地上的笔,他的眼里笑意更浓。 他抬起眼。 那双毫无焦距的黑眸里,缓缓地,生出光亮。 像是雪山中一朵缓缓绽开的梅。 那双亮起来的漂亮黑眸,宛若落下激流的溪水,掀起波浪,溅出清澈的水光。 紧接着,缓缓弯起。 少年突然笑了。 那张倾城绝艳的漂亮脸蛋上,第一次出现不一样的情绪与表情。 亦是第一次笑。 只这一笑,都足以让万物失色,倾城绝代也不为过。 “胖胖生气了吗?”少年弯起眼,笑的极近温柔,嗓音也极近宠溺:“那我就不叫这个名字好不好?” 他非但没有被吓跑,反而上前,又伸手揉她的脑袋。 “骗你的哦。”他伸手,重新抱起她,将她温柔的抱入怀里,“胖胖一点儿都不胖呢。” “!¥!@¥@!”真打你了哦!!! “特别轻。” 少年低下头,鼻子温柔的在那怪物的头顶轻轻碰了下。 小怪物气咻咻的抬起眼,瞪向他,没等反应。 “轻轻。” 少年的声音清冽,像是山涧中的泉水落下,陡然叫人心头一清。 近在咫尺的少年眉眼弯弯,甜甜的温柔与它说。 “叫你轻轻好不好?” “轻轻,轻轻,我的亲亲。” 被他抱住的肉团僵了僵,在他一声一声宛若情人低语的缠绵呼唤下。 那怪物忽的在他怀里蜷缩起来,将自己蜷缩成了一个球。 “咦?”少年却茫然的一歪脑袋,轻笑道:“轻轻还在生气吗?” “……”其实是害羞到蜷缩起来的某轻。 “不生气啦,我错了好不好?”少年轻轻戳戳她,小声说:“轻轻与我说说话嘛。” 羞成粉红色的怪物:嗨呀,她家主人好烦噢! 我真的是那个球(14) “今天喜欢牛奶味还是甜瓜味?” “甜瓜味!” “那今天要泡十分钟还是十五分钟呢?” “五哒!” “出来的时候拿小粉毛巾给你擦好不好?” “嗯!” 首富谢家的三楼房间内,少年好听的嗓音温柔响起,回应他的却是一个清脆的孩童音,听不出男女。 等到窗帘被拉开些许,少年低头温柔对话的,才露出全貌。 那隐约像是一只大胖橘猫,少说十几斤的重量。 只是它的毛发却并不是橘色,而是一层浅浅的绒毛,整体是粉色的,更像是一只怪异的肉团。 那,只是一只怪物。 可少年却欢喜的抱着它,比起宠物,他把它更像是一只宝宝来宠着。 少年把甜瓜味的牛奶温和的倒入盆里,看着肉团躺在碗里满足又幸福的眯起绿豆小眼睛的模样,少年也欢喜的跟着弯起眼。 他侧头,取过粉色的毛巾,便在旁边等着。 掐着点,时间差不多了,肉团便自己先睁开了眼。 它睁着圆溜溜的绿豆眼,似乎等着少年抱自己出去。 可少年没动,于是它困惑,绿豆眼茫然的瞅向少年。 “轻轻今天好像忘记对我说什么了。”少年温和的提醒她。 “……”怪物翻了个白眼,才脆声开口:“我不会走,我一直都在!我会陪着你,一直一直~” “乖。” 少年这才满意,把它抱出来。 …… 三年的时间,转瞬即逝。 轻轻抬起眼,困惑的问。 [是今天了吧?女主出场的时间。] 【是哒。】 系统乖巧回答,她则安静等到,肉团在少年的床上滚来滚去。 最后,趴在那,眼巴巴的看着门口。 毕竟是个怪物,她不想真被拉去切片,所以这三年她基本都是在少年房间度过。 而今天,是少年罕见还没回屋的时间,平时他吃完饭,早已回到房间骚扰……啊不是,陪她玩了呀。 她闭上眼,才隐约听到了楼下的声音。 “谢华你什么意思?你居然把这个女人带回来?还有这个小孩又是怎么回事!”苏馨儿难以置信的看着谢华身后的女人,以及她脚边两三岁的小女孩。 她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这不是三年前找上门的那个年轻女人又是谁? “孩子是无辜的。”谢华沉着脸,知道谢逸没用后,又得知那个孩子被留了下来,起初还不耐烦,可之前谢逸的事情后,谢华才愈发觉得自己的女儿小棉袄简直可爱。 所以女人提出的时候,他终于还是心动了。 把小孩和她带了回来。 “你疯了,疯了!”苏馨儿怒吼,立刻沉着脸叫保安:“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苏馨儿!这也是我家!” 瞬间,楼下乱成一团,苏馨儿和谢华的争吵声照例响起。 不用看,她隐约都能知道那些人的丑陋嘴脸。 而这时候,她的主人在哪呢? 少年安静的蹲在角落里,垂着那双无光的眸子,修长的手指平静的在地上划来划去。 唰—— 他的那只手,忽的被攥住。 紧接着,一个奶声奶气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葛葛,这样脏脏。” 我真的是那个球(15) “葛葛,这样脏脏。” 少年的身体一颤,盯着捏住自己手指的那只小手。 他的身体僵硬,苏馨儿率先察觉到异样,注意到这边。 “你在干什么!”苏馨儿冲过来,直接将那两三岁小孩扯过来:“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碰我们逸儿!滚啊,我警告你,快把你的贱种带走,否则真别怪我不客气!” “苏馨儿!”一旁的谢华见状,也连忙冲过来,低吼:“你冲个小孩发什么脾气,你有毛病是不是!” 谢华气得不轻,抱起那小女孩,瞧见她要哭不哭的瓷白小脸,才温声哄了两句。 可这时候,才察觉到旁边的谢逸。 他犹豫两秒,顿了顿,才冲着谢逸挤出一抹笑:“逸儿,这是妹妹哦,你们是兄妹哦,以后要好好相处呢。” 虽这样说着,可谢华却没有把她抱到谢逸面前,更甚于盯着谢逸不吱声的模样,默默将女孩抱离。 015 仿佛他心底还是有些害怕的。 怕谢逸也像苏馨儿那样对小孩做些什么。 然谢逸只是低下头,依然没吱声,只那只被小孩摸过的手指僵硬没再动过。 “呜呜呜。”小女孩被吓得仍旧在哭。 “好啦好啦,小妍不哭了,乖哦,没事没事,爸爸在呢。”谢华抱着她,连忙低声哄着,看着她哭哭啼啼的小模样,心都化了。 “还有,妈妈也在哦,来,看,这是妈妈哦。”谢华眼见哄不好,只好把小女孩又抱到女人身旁。 年轻女人这才跟着哄她。 唰—— 一旁的谢逸仿佛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抬起眼,安静的望着那边的画面。 仿佛和睦的一家人,谢华的脸上是从未对他有过的慈父笑容。 “谢华!”一旁的苏馨儿反应很快,厌恶道:“少恶心我们了,你们要演什么恩恩爱爱一家人,就滚别的地方演去,少在这碍我和逸儿的眼!” 最后,谢华还是带着女人走了出去,走之前他恶狠狠丢下一句。 “随你,反正我也就是带来给逸儿看一眼的,这个女儿,我迟早会让她回谢家的,我明天就去亲自和爸说!” 说着,谢华直接带人离开。 毕竟是女主,天运之子之一,小女孩见过谢老爷子后,到底还是对这个孙女心软了。 谢老爷子决定让她留下,只是那个女人,绝不可能放进来! 谢华想了想,觉得可行,反正和苏馨儿离婚也不可能,就把女儿送进谢家也够了。 “好了逸儿,没事了,回屋吧。”苏馨儿扶着额头,脸色阴沉的想着:“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一天,整个谢家,他们父女包括那个女人,都休想得到任何好处!” 啪—— 门被缓缓关上,停在门边的少年靠着门板,缓缓滑落,坐在了地上。 他抱膝,不吱声。 只盯着自己搁在地上的手。 盯着先前被小孩捏过的那根手指,毫无焦距的黑眸里暗沉一片。 窸窸窣窣。 等他回过神时,手指被温热的触感包裹。 他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时。 “轻……轻?” 我真的是那个球(16) “哼!”肉团爬到了他的手上,傲娇的哼出一声,孩童音有些生气:“去哪辣?才肥来。” 少年回过神,将它抱起,抱到怀里,才低语。 “今天父亲回来了。” “哦。” “还带回了一个小孩。” “哦?” “说是我的妹妹。” “妹妹?” “她好小好小的一只,很脆弱,却伸手过来,抓住了我的手指。”少年抬起那只手,垂着眸,低语:“然后小姨就冲过来,把她扯走了。” “?” 它歪着脑袋想着,少年这话的意思是很遗憾没能和小妹妹多聚一会儿吗? 就在它这么想的时候。 “轻轻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小姨把她扯走。”少年的目光沉沉,冰冷的蔓延开可怖的情绪:“我会把她甩出去。” “!” 小肉团茫然的抬起头,绿豆眼瞪得圆圆的,瞅着他。 “我不喜欢她,连接触一秒都叫我忍受不了,父亲说那是我的妹妹。”少年的手微微颤抖,他敛眸,声音也在颤:“可我不喜欢她,我很奇怪对不对?” “才不!”肉团想也不想的裹住他的手,它弯起眼:“逸逸才不奇怪!” 少年顿了顿,低哑的开口:“不会觉得我冷血吗?” “才不!” 谢逸的手指略微颤了下。 小怪物将他的手指卷起来,然后拿小脑门往他手指头上戳了戳。 “是这里咩?这里被摸过了吗?” “……嗯。”他愣愣的点了下脑袋。 “啵啵啵!”那恶心的宛若肉球的怪物低头,拿小脑门却往他手指上凑了凑,‘啵啵啵’的往上撞,仿佛在亲亲他的指头一样。 在谢逸愣神之际,小怪物圈着他的手指,又仰起小脑门。 “消毒!”它仰着小脑袋,理直气壮的脆生生道。 “消……毒?” “逸逸不喜欢,就不喜欢吖!不喜欢一个人,要什么理由?”小怪物缠着他的手指,甜甜的说:“她是你妹妹,又不是你媳妇,谁规定一定要喜欢她辣!” 谢逸傻傻的盯着它,手指上先前僵硬厌恶到仿佛裹了一层异物的触感,已经消失不见。 剩下的,只有它肉呼呼的触感,暖呼呼的。 分明是更叫人恶心的怪物。 可谢逸盯着它理所当然的模样。 他的心,陡然一跳。 “?”它猛然的瞅着突然抬手捂住心脏的少年,“逸逸?” 十五六岁的少年已经渐渐有了男人的轮廓,那张依旧难掩绝色的漂亮脸蛋上,只动了动唇,微弱的仿佛说了什么。 “什么?”肉团茫然弓起身子,往他那边凑了凑,“你缩什么呀?” “喜欢……”少年眼睛一亮,仿佛生出了光彩,盯着它的眼神仿佛有些不对劲起来。 “哎?”它茫然。 “喜欢!”少年捂住心脏,盯着怪物的眼神,染上炙热的温度,他呢喃:“是心动的感觉!” “………………” 觉得哪里可能不太对劲的某怪物! 喂喂喂! 他说的喜欢……只是对待宠物的那种,对吧? 少年低下头,眉眼弯弯的低下头,抱紧怪物,在它的脑门上轻轻落下一吻。 像是抱着自己毕生的宝物,少年笑的无比的甜。 “轻轻要一直,一直陪着我哦。” 我真的是那个球(17) 谢锦妍住进谢家之后,谢华便开始每天都会回谢家。 虽然看见谢华,苏馨儿依然会生气,但到了后面,她就基本无视他了。 虽说谢锦妍的母亲是个小三,但苏馨儿到底也干不出欺负个三岁不到的小孩的事,于是连同大人小孩一起无视。 只是谢家每天多了些欢闹声。 因为小锦妍实在太可爱,仿佛全世界看到她,都会忍不住心软与心动。 无论是谢华,还是谢家的所有下人。 可是哪怕谢锦妍住入谢家后,谢逸的日子也是一成不变的,他不与小孩亲近,也不见。 只谢锦妍偶尔瞧见他,大眼睛里满是新奇。 “葛葛……”她奶声奶气的看向少年离去的方向,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眼里有些失落,还有困惑。 她那么小的年纪,当然不懂是为什么。 不过当晚,小孩偷偷爬到了连谢华都不会来的三楼,摸索着来到了那扇亮着灯的门口。 门没有关,里头传来灯光。 她眨巴眨眼迈着小短腿走了进去,缓缓将门推开—— 旁边,浴室的门是关着,里头却传来水声。 小孩歪着小脑袋没有理会,而是看向卧室里面,她想了想,迈动小短腿走了进去。 “洗好辣?” 门口传来脚步声,它以为是谢逸,便哼哧哼哧的爬到床边。 结果一抬头,与小孩大眼瞪小眼。 “……………………” 看着走进来的那瓷娃娃似的漂亮小女孩,小怪物僵住。 很明显,就冲这张小脸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女主谢锦妍了! 可是……………… 秦祸祸冷静的想。 一般三岁小孩遇到它这样怪物肉团,会觉得新奇还是会吓哭,哪个可能性比较大? 咳,当初谢逸童鞋就很冷静,谢锦妍作为他的妹妹,而且还是女主,应该不会被吓……哭!!! 三秒后,房间内响起的巨大哭声,已经告诉了它答案。 “呜哇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怪物啊啊啊啊啊!!!” 小孩吓得小脸都白了,瞧着床上的那不明生物,直接吓得一屁股蹲跌坐到了地上。 仰着小脑袋便哭了起来。 那震天哭声立刻惊动了下人,更惊动了浴室的少年。 少年急忙忙赶出来时,小孩扭头看见他,跟看见救星似的,扑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 “呜哇,葛葛!有怪物!有妖怪呜呜!不要吃妍妍……” “……” 谢逸整个人都懵了。 看着腿边的小不点儿,门外,赶来的下人惊叫。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谢逸的反应很快,伸手直接关上了门。 砰! 门发出巨响,门外的下人顿住,面面相觑,有些惊恐,不知道怎么回事,可又不敢把谢锦妍留在里头。 “少爷!逸少爷!小姐是不是在里面?她是不是吵到你了?你开开门,我们这就把她抱出来!” 谢逸不答。 “呜呜呜呜……”里头的小锦妍不停的哭啊哭,哭的愈发凄惨。 直到过了一会儿,谢逸的房门才打开了一条缝。 下一秒,哭的眼睛都肿了的小孩被扔了出来。 “小姐!” “呜呜呜……”吓得小脸惨白的小孩还在哭,仿佛被吓得不轻。 等到谢华起床时,谢锦妍还在哭着,小身子还一颤一颤的发抖,打着哭嗝。 “怎么回事!” 我真的是那个球(18) 谢华沉着脸,低吼。 “你们怎么照顾小姐的!怎的让她哭成这个样子!” “回老爷……” 下人们面面相觑,他们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他们知道的,只是三楼突然传来小姐的哭声,他们赶上去时,谢逸猛地把门关上。 小小姐被困在里面,发出更凄惨的哭声。 他们在门口喊了半天,谢逸才把门打开,把小小姐放了出来。 下人们说的不太清楚,但他们面面相觑,那模样,那架势,意思也够清楚了。 谢逸平时的性格就孤僻。 说是自闭吧,可医生却也说的不清楚。 虽然脸蛋儿漂亮,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从不下三楼的模样,也挺可怕的。 小锦妍那么可爱,他都不看一眼,甚至难得小锦妍出现在他房间一回,那样可爱天使的小小姐居然都哭了,还吓成这样。 谁知道是不是逸少爷做了什么。 谢华愣了几秒,就沉着脸看向小锦妍。 小孩还在哭着,吓得嘴里奶声奶气的念叨:“呜呜……怪物……别吃我……妍妍怕。” 看那小孩恐惧害怕的模样,谢华直接扭头便冲上了三楼。 “谢逸!” 砰—— 他将门锤的哐哐响,愤怒的低吼,隔着门就破口大骂起来。 “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不理爸爸!是因为不爱理人,性格孤僻!可我没想到你居然这样!” “和你小姨学的是不是,你故意的是不是!就算想报复爸爸,也没必要对个小孩下手吧,更何况那是你亲妹妹啊!她才三岁都不到!” 谢华越想越愤怒,越想越心有余悸,觉得恐怖。 他难以置信的盯着门板,脸色阴测测的。 “就算因为你母亲的事,这么多年也过去了,爷爷那样疼你你都不理会,也不吱声,现在又对你亲妹妹这样——” 谢华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头皮都发麻,一字一顿。 “谢逸。”他冷沉的盯着门板,缓缓的张口:“你真的有感情吗?懂什么叫亲情吗?” 更难听的话,隔着门板,从他的亲生父亲口中传出。 “就算冷血无情,也该有个底线吧!” “你这样,还算个人吗?” “我到底是怎么样,生出了你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怪物的!” “………………” 门外,下人回过神,连忙赶上来劝。 他们也都这样想过,可从未曾说过。 苏馨儿今天有事情,没回家。 所以等到下人你一句我一句把谢华劝的冷静下来时,他也差不多把话说完了。 谢华被生生拉下三楼时,那扇门也自始至终没打开过。 房间内,被骂做怪物的少年安静的坐在床沿上,漂亮的脸上依然没有情绪。 可小怪物却爬到了他的手边,圈住他的手腕。 “轻轻。”少年像是才回过神,垂下眼,看它,他小声说:“我是怪物吗?” “你不是,我才是。”自觉闯祸的小怪物把小脑袋往他手心底下塞,“是他乱讲,他坏蛋!” 谢逸揉了揉它的脑袋,却还是说。 “可他说的是事实,我不喜欢那个小孩,也不懂什么叫亲情。”他垂着眼,眼神一点一点暗了下去,声音也一声一声的低了下去:“我全都不喜欢他们,也不叫他们喜欢。” “可我喜欢呀。” 宛若陷入黑暗中的少年一顿。 我真的是那个球(19) 少年半抬起眼,空洞的眸子里,倒影着怪物圈着他手腕的模样。 那只怪物弯着绿豆眼,甜甜的冲着他说。 “可我喜欢你呀。” 它喜欢他呀。 喜欢这个拿它当朋友一样相处的少年,喜欢这个对待它极其温柔的少年。 这个少年,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好。 自己没有体会过的温柔,他却想让它尝到。 自己尝过的苦楚,却不让它受到。 他承受过遭人议论的痛楚,也明白来自其他人类的伤害会有多么的痛。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门,任外面所有人误会、议论,任他的父亲痛骂他,让他背上欺负亲妹妹的罪名。 也要保护好它。 这个少年,是世上最好的少年。 “我喜欢逸逸!最喜欢逸逸啦!” 它圈着少年的手腕,。 少年愣神后,盯着那小怪物,忽的缓缓柔和了眉眼。 “我也喜欢你。”他低笑一声,那低哑温柔的嗓音,轻轻的说:“只喜欢你。” “……” 扑通—— 仿佛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盯着少年只给自己的温柔笑颜。 小怪物想。 它第一次,想为一个人类,做些什么。 它低下小脑袋,将自己蜷缩起来,闭上了眼。 它想让他,不再受到那些伤害,想让所有人都给不了他的爱,它都替他们给他。 …… 孤寂的月色中,月光照不进黑暗的房间。 那黑不见光的房间里,少年抱着怀中的怪物,缓缓闭上眼。 像是大怪物,抱着小怪物,他们只有彼此,也只需要彼此。 …… 次日清晨。 少年迷蒙的睁开眼时,觉得怀中有些异样,他低头看去,愣了下,随即浑身僵硬。 他怀中的,不是他家小怪物肉球似的身体。 而是个很小的小姑娘,约莫和他差不多大的年纪,十四五岁的模样,娇娇软软的缩在他怀里。 细胳膊细腿的,黑色柔软的发丝黏在她瓷白干净的小脸上。 显得睡颜恬静,却五官精致漂亮。 谢逸的浑身僵硬,下一秒,就毫不犹豫的伸手将怀中少女猛地一推—— 砰! 巨响响起,直接滚下窗的少女四脚朝天的醒来,瞪圆了懵懂的杏眸,瞅着头顶的天花板。 身后硬硬的,是地板。 眼前是天花板。 反应了好几秒,她才意识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 她被虐待了吗! 昨天才‘告白’完,她家主人就把她扔地上睡了!? 渣男……啊不是,渣少年吗你是! 于是她挣扎着爬起来,小脑袋直接够在床上,软若无骨的瞪圆了漂亮的大眼睛,控诉的瞅着窗上推她下来的少年。 她没有自觉,仿佛还以为自己是软若无骨的肉丶虫身体。 “逸逸?”她清甜的嗓音甚是无辜,只两个字,仿佛就已经在问。 你为什么把我扔地上了! 少年漂亮的脸蛋上脸色有几分煞白,眸子盯了她许久,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 “……轻轻?” “嗯!”少女气咻咻的从小鼻子里哼出一声,仿佛有些生气,有些傲娇。 唰—— 少年这终于有了反应,他动了。 我真的是那个球(20) 忙不迭爬过去,他冲着地上少女伸出手,将她抱了起来。 等到少女被少年那两条有力的胳膊轻松的抱起来,抱入怀里后。 她才委屈的将下巴支在他的肩上哼哼唧唧。 “对不起哦轻轻。”少年搂住她,小声的给她道歉:“我不是有意把你推下去的,有没有摔到?哪里疼吗?” 少女正准备哼哼唧唧说不疼,可又陡然一僵。 她瞪圆了眼,瞅着前方的衣柜。 又低头,看着自己靠着的少年肩膀。 她略一侧头,对上少年的脖颈,近在咫尺的少年下颚与侧颜,都显得安静漂亮。 …… 她……平时看他,是这样近的吗? 这样清楚的吗? 等等。 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的少女挣扎起来,但手脚却没动,仿佛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可以有手有脚似的。 “怎么了?”少年却松开她,茫然的拿眼瞧她。 被他松开些许,平视着少年,少女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她将他左看右看,又低头看自己。 “!!!” 人、人类!!! 瞅着自己的身体,少女反应两秒后,‘嗖’的低头往被子里一钻。 “……” “轻轻?”少年侧头,困惑的看向她。 “我……我……”少女窝好,红着小脸,茫然:“我变成人了?” “好像是。”少年显得十分镇定,点头。 “???”少女反应过来,疑惑的看他,忍不住说:“逸逸你为什么这么冷静。” 她可是都被吓了一跳啊! 她身为一个怪物,怎么突然就变成人了! 少年的反应更奇怪,不惊喜,也不害怕,仿佛接受了她是轻轻的事实后,就显得格外平静。 “我为什么要不冷静?”少年却反问她。 “我……我变成人了!!” “我知道,也看到了。” “不奇怪吗?”就算不高兴不害怕,也应该有几分抵触吧?他分明,很讨厌人类的触碰和接近的。 “为什么奇怪?”少年仿佛明白了她在问什么,他侧眸看了她一眼,只轻声吐出了一句:“你是轻轻。” 他理所当然的淡淡开口到。 “你是轻轻,无论变成什么样,也都是轻轻,不是吗?” “……是。”少女心脏又快跳一瞬,她捂住自己的心口,泪眼汪汪。 呜呜呜,她家逸逸简直天下第一好! 少女朝着他伸出小手。 少年平静的握住,捏着她的小手,仿佛对于怪物时的她截然不同的触感,让少年觉得有些新奇,他捏了又捏。 少女还没来得及感动两秒,少年突然将她的手轻轻抓住,略一施力—— 像是要把她拉出来。 “???”少女抓紧布,瞪圆了眼,“逸逸你干什么!” “教你穿衣服。” 少年的眼睛微微亮起,仿佛找到了新的乐趣般。 “还有刷牙,洗脸……很多很多。” “………………”觉得哪里不对劲的少女忙不迭张口:“这些我会!” 说着,她挣扎着就要下窗,结果刚一落地—— 她脚上一软,栽了下去。 身后少年的手臂及时伸出,捞住她的腰,让少女挂在了他的手臂上,避免摔了个四脚朝天。 “看来,还有走路也要学。” 少年低笑一声,在头顶说着,嗓音听上去,十分愉悦。 我真的是那个球(21) 少女穿着少年对她而言过于宽大的t恤,脚踩上地板上吃力的一步一步的踩着。 身后少年捉着她两条手臂,像是婴儿学步般,她走的认真。 过了一会儿,少年又捉着她的手,让她学用手拿东西。 仿佛已经过了许久的怪物生活。 她不太擅长运用手脚,她知道怎么走路和拿东西,但是小手的手指头却是软的,抓的略显吃力。 少年却教的双眼微亮,眼底带着笑意。 如果他的头顶有耳朵,此刻大概已经竖起,精神的一动一动了。 仿佛对他而言,这是有趣的事情。 这比养成,还要有趣! 她变成人的所有,都由他来教会。 想到这,少年眼底便生出无限光亮。 …… “葛葛……葛葛的房间里有怪物,怪物!” 次日的小锦妍还在呢喃,吓得不轻。 赶回来的苏馨儿简单听到后,又听了事情的经过,她脸色怪异,直接便冲着谢华低声叱喝。 “那也不是你对逸儿发脾气骂他的理由吧?这分明是你女儿她乱闯逸儿房间,谁知道她乱看到什么,自己把自己吓到了?她身上根本没受伤,凭什么你就认定是逸儿欺负了她?” “……”谢华却沉着脸,之后发现小锦妍身上没伤后,他也有些心虚,但还是说:“那他也肯定做了什么,不然小妍会吓成这样吗!” “蛮不讲理,荒唐!”苏馨儿与他骂了两句,心里也心虚,便扭头去三楼了。 她赶到三楼,敲了两下门,推开门进来的时候。 少年坐在桌前,把玩着自己的盒子,不吱声。 “还是之前那个怪物是不是?”苏馨儿沉着脸。 她许久没来过少年房间了,也好久没看过那怪物了,也不知道它长成什么样了。 但经过这事,她盯着少年的侧颜,深吸一口气。 “是它把小妍吓到了,对吗?”苏馨儿往周围看了一圈:“它现在在哪?” 谢逸眼睫动了动,往衣柜那边看了眼,却没动。 “以前你小,我当这只是你的兴趣,可现在小妍进了谢家,你父亲也天天在这,还好看到的是那不懂事的小孩,否则看到的要是你父亲,他与你爷爷一说,说你性格孤僻也就算了,还养个怪物,你我都要玩完!”苏馨儿沉着脸说:“他现在有了女儿,是巴不得我两都完蛋了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馨儿深吸一口气。 “把它交出来!这回,是必须扔掉不可了!”苏馨儿阴测测的说:“你爷爷最近也有些松动,身体也快不行了,你现在又是这样,保不准他就真的把所有都交给谢华,到那时……我们两就真的完了。” 苏馨儿说到这,便在周围开始找起那怪物来。 像是真的要把它扔掉似的。 躲在衣柜里的少女偷偷将自己缩起来,也有些害怕……现在变成这副模样,被她发现了应该不至于被扔。 但一旦被发现,也就麻烦了。 怪物变成人这种事,她肯定也不信,他们也不必担心苏馨儿会往这上面想。 但他们又要怎么和苏馨儿解释自己呢? 她又还能留在逸逸身边吗? 但至少—— 少女捏紧小拳头。 比起怪物,她作为人,至少有资格保护他,也不必怕少年会因此被他们伤害了。 我真的是那个球(22) 苏馨儿从桌子上找到窗边,眼看就要摸到衣柜,她嘴里还在念着,沉着的脸上有些忧愁。 “毕竟不比之前,这些年了,你爷爷虽然他还挂念你,但你一直这样状况,他到底还是失望了,所以不再把希望寄托给你也正常,哪怕谢华他再废柴,也是他的亲儿子不是。” 说到这,苏馨儿看了谢逸一眼,眼神有些黯然。 “只可惜啊,你要是好端端的就好了,像之前那样,也不至于这样畏手畏脚了——” 她这话里的意思,仿佛还夹杂着什么秘密,让衣柜里的少女有些困惑和好奇。 像之前那样? 苏馨儿的手,终于摸到了衣柜上,像是要把它打开检查。 “恢复以前那样,就可以了吗?”少年暗哑的嗓音,陡然响起。 苏馨儿的手一顿,停在衣柜的把手上,她浑身僵住。 以为自己听错。 苏馨儿难以置信的扭头,看向少年。 少年面无表情的抬头,漂亮的脸蛋上,黑眸沉沉,安静的倒影着她的模样。 他启唇:“只要以前那样,我就可以养它了吗?” “逸儿你……你开口了?你说话了?你……”苏馨儿仿佛惊喜万分,可反应过来他的话,才连忙说:“对!当然!只要你好了,只要你告诉爷爷,只要让爷爷满意!” 少年站起身,一句废话都没有。 “走吧。”他只吐出这两个字。 衣柜里的少女蠢蠢欲动,似乎想要出来阻止他,可又想起少年的嘱咐,紧张的动了动小脚。 结果屁股下的布料太滑,她直接仰头在里面摔了下,后脑勺‘咣’的撞上旁边。 “什么声音?”正准备迈出去的苏馨儿脚步一顿,立刻看向衣柜。 她立刻看回少年,迟疑的开口:“你养的那个?” 听到那边的巨响,少年脸色微变,也顾不上苏馨儿了,直接走过去。 唰—— 他伸手拉开了衣柜门。 便瞧见了缩在里面捂着自己脑袋,龇牙咧嘴疼的悄悄倒抽气的少女,小脸皱到一起。 “轻轻。”少年忙不迭将她抱出来,往她小脑门上摸了摸,结果摸到了好大一个包,少年漂亮的脸上脸色都沉了几分,将它揉揉:“疼不疼?是不是好疼?” 少女晕晕乎乎,正想说还好。 可突然一顿,抬起眼,发现少年身后,那边探头出来的苏馨儿瞪大了眼看着衣柜里的她。 “逸、逸儿?这……这……”苏馨儿俨然大吃一惊,瞧着少年怀里的娇小少女。 她身上穿着简单的t恤,五官却秀气漂亮,漂亮的眼睛澄澈干净,像是世上什么污垢都沾染不了的纯粹。 没等她再看两眼,少女便缩进了少年的怀里。 苏馨儿脑袋略乱,正想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少年已经将少女放下,揉着她的脑袋,平静的侧头。 他只淡淡看了眼苏馨儿,想了想。 “她便是那肉球。” “逸逸!”身后的少女吓得拽了下他的衣摆,似乎没想到少年会这样坦诚的说出来! 要知道她这么想变成人,为的就是怕大家知道他养了只怪物哇!!! 结果他怎么自己给捅出去了! “!” 苏馨儿倒抽了一口气,脑袋一片空白,没等她消化。 少年盯着她,启唇。 “我要留下她,我知道,你能处理的。” 我真的是那个球(23) 他说的平静,仿佛只是提出要求。 而不是征求她的意见,问她能不能处理。 苏馨儿从未听过少年如此冷静的口吻,像是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逸儿!”苏馨儿想也不想:“这简直荒唐,这怎么可能?你在开玩笑?还是说这其实是逸儿你的女朋友?你在逗小姨玩对不对……” 谢逸不吱声,平静的盯着她,苏馨儿的心却一沉再沉。 她看向少年的怀中,脑袋一片空白,她脸色煞白的呢喃。 “所以,这才是你愿意跟小姨去和老爷子说你好了的原因。” “有得到,就要有交换。”谢逸平静的垂下眼:“我知道你在他那的要求是什么,我可以做到,前提是……我要她留下。” 这话小怪物听不懂了,少女茫然的在他怀里一歪脑袋。 她家逸逸说什么呢? 苏馨儿听到这话后,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她闭上眼,咬着牙,仿佛权衡了许久。 “没别的选择了是吗?” “你也可以不选,但我不会再松口第二次。”少年平静的搂紧少女:“而你如果想要将她捅出去,那么和她一起消失的,会是我。” “……”苏馨儿的身体一颤。 她眼底的情绪晃动许久,最后才看回少年的怀里。 少女乖巧的任他抱着,漂亮的眼睛与她对视。 看上去,与人类无异。 并不丑陋,也没有尖嘴獠牙,她乖巧的比人类还似人类。 …… “老爷子。” 谢家老宅的铁门被缓缓打开,一辆低调的黑色豪车缓缓开入,车门有下人前来打开。 人下来的时候,眉眼冷厉的老爷子正被人扶着出来。 苏馨儿立刻挤出一抹笑,冲着他微微鞠躬,十分恭敬与敬畏的模样。 老爷子却看也不看她,只瞧向她身后,口吻里难掩急切与惊喜。 “你电话里说的可是真的?我孙儿他……逸儿他真的好了?” “真的。”苏馨儿眸光闪烁,“我还能骗您不成?” 说着,她侧头跟着看向车那边。 车门打开,身穿着白色西装的少年迈开长腿,下了车。 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面庞俊美又安静,低垂着眉眼内敛又沉静,他没看向两人,而是先侧头,看向身后,他伸出手。 车内一只细白小手伸出,放在他手心。 被他牵出的少女一身苏馨儿先前带她小白裙,秀气又乖巧,就是脚下踩着的步伐极小,被少年小心翼翼的扶着。 “这是……”谢老爷子茫然。 “那是我远方亲戚家的小姑娘,叫苏轻轻。”苏馨儿反应极快,轻笑着开口:“逸儿挺喜欢的,也多亏了她,逸儿才能慢慢与人说话,才逐渐好转了呢。” 谢老爷子连连点头,忍不住欣喜,丝毫没怀疑苏馨儿说谎。 只眼巴巴看着那少年,等到他走到跟前来,老爷子才沙哑的喊了一声。 “逸、逸儿。”他的眼底,带着期待,看着少年,却又有几分害怕。 少年一手扶着少女,一手悄然的抓紧她的小手,垂眼看了下少女乖巧的小脸,才呼吸逐渐稳了下来。 他抬起眼,口吻略冷,喊出口。 “爷爷。” 我真的是那个球(24) “诶!”老爷子高高兴兴应了声,那双本就凌厉的黑眸登时亮了起来,他略弯的身子,陡然直了几分,他上前,捉住了少年的手:“你真的是逸儿,对吗?我的逸儿,对吗?” “是。” “那……”老爷子缓缓张口,略深的眼神盯着他。 谢逸仿佛不用说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他平静的侧头,看向少女,轻拍她。 “在这等我,别乱跑。” “逸逸?”少女茫然的看他。 “照顾好她。”谢逸又抬眼看向苏馨儿。 苏馨儿莫名有些气闷,又无力。 自家侄儿这么多年不开口,也不与自己说话,一说话就是因为这个小怪物,现在和自己说事还是因为这个小怪物。 “用你说?”她都忍不住有些生气的冲着自家侄子说。 她不傻,谢逸能因为这个小怪物,十年都舍不得松口的事情最后都妥协了,这小怪物要是出现什么意外,还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那边,老爷子立刻带人把谢逸带上离开了,这边的苏轻轻还没来得及伸手,身后便飘来苏馨儿的声音。 “追什么呢,待会就回来了。”苏馨儿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 少女这才转身,看回她。 苏馨儿直接带着她走进别墅的客厅里,寻了个沙发坐下,周围的下人和保安都在一段距离之外。 刚坐下。 唰—— 少女跟着她旁边坐下来,小脑袋突然凑过来,盯住她。 “逸逸做什么去了?” “……” 瞅着近在咫尺的小脸蛋,苏馨儿放在沙发上的手一抖,小心脏悄然的惊了下。 她努力镇定的看着那张小脸,可怎么样都能想到之前那只怪物,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但她更意外……这怪物竟然能顺畅交流。 “你居然还会说话。”苏馨儿压低了声音,压下恐惧,嘀咕。 “嗯,逸逸做什么去了?”少女一点头,又重复问了一遍。 “检查去了,老爷子带他去重新做了遍测试吧。”苏馨儿扶着额头,想着这是自家侄子的小怪物,也半睁开眼,瞧着她,没隐瞒:“你大概不懂,逸儿他是个天才。” 天才? “他母亲也是个天才,很厉害很厉害的天才,十六岁的时候,她就已经是整个家族的骄傲,若不是嫁给了谢华,她现在的成就已经是顶端了。”苏馨儿垂下眼,眼神冷了几分:“也正因为这份天才,才让老爷子看上,安排她与谢华在一起了。” 少女歪着脑袋安静听着。 “你明白吗?”不怕她乱说,苏馨儿才难得说出实话,眼神复杂的盯着她:“为了所谓的基因,打造出这商业帝国的谢首富为了不让自己的心血和产业白费,他需要一个强大的继承人,谢华是个废柴,他只能指望谢华的儿子。” 而谢逸,就是那个期待。 “而不负所望,姐姐生出来的孩子,确实……是个天才。” “我知道的也不清楚,但我依稀那时候听他们说过,老爷子带他检测过一切,他比普通的天才还要厉害,加上因为是谢老爷子。”苏馨儿抿起唇:“更叫他成为了,前所未有的天才。” 又名,怪物。 我真的是那个球(25) 少女的表情无比认真,像个合格的倾听者。 叫苏馨儿忍不住卸了心防,难得的将所有的话倾诉出来,她低低的说着。 “所以,逸儿他从小就要接受那些知识,被老爷子像个合格的继承人那样教学,姐姐她……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馨儿略微咬紧牙关:“看着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像个机器人一样活着。” 四岁的谢逸,每日的日程便排满了,活的不像个小孩。 从时候她就见过那孩子一面。 瓷白的小脸干净,黑宝石似的黑眸冷静,他站在老爷子面前,眼也不眨的背诵着那些就连成年人都显得艰涩难懂的东西。 那小孩侧颜冷静的,已经不似个小孩。 她见过小孩背完之后,回屋之后,她姐姐欢喜又担心的迎上来,询问他累不累,要不要喝水时。 小孩依然冷静的模样,她眼睁睁看着姐姐暗下去的眼神,到之后她逐渐憔悴。 后来,她的姐姐就疯了。 因为什么?不知道,苏馨儿至今都还在查。 是谢华?谢老爷子?还是……谢逸? 她全都不知,她只知道。 那样骄傲的姐姐,那样厉害的姐姐,最后却像花儿一样逐渐枯萎凋落。 直至死亡。 苏馨儿捏紧了手。 在姐姐去世后,谢逸便开始自闭,成了三年前那个样子,谢老爷子找了许多医生看,有些说是自闭,有些说是心理原因,也有些说没问题,只是他不愿意说话。 总之到最后,谢老爷子也别无他法。 这时候苏馨儿出现,提出愿意代替姐姐在与谢家联姻,苏家的人反对不已,可苏馨儿并不犹豫,故意与谢华巧遇。 惹得谢华心动,将她带回家。 她心生报复,便从谢华手中一点一点夺过谢家的权利,还与谢老爷子成功做了交易。 筹码是谢逸。 只要她能让谢逸恢复,谢老爷子便会承诺给她诺大好处。 现在,那个天才回来了。 那个叫谢老爷子如痴如狂,恨不得将谢家所有都交给他的少年,回来了。 苏馨儿垂下眼,眼底的情绪疯狂蔓延。 太好了,太好了。 这样,她想做的事情,才会更加顺利。 少女歪着脑袋安静的听了个大概,不止是没听懂还是压根不打算理会,她最后消化的只有一件事。 ——谢逸果然不简单!!! 她双手捧着小脸,眉眼弯弯的想着。 身世这样凄惨的小可怜。 一定是她家小闫亦没跑了! 不过这样天才,她家逸逸果然好厉害呐。 但—— 有多聪明,生在这样的家庭,给他带来的痛苦,亦是成倍的。 没关系,从今以后,有她爱他呀。 “唉。” 从那头传来声音时,两人抬起头,朝着那边看去。 被众人搀扶的老爷子眉宇间忧愁重重,仿佛很是失望,身旁的下人却还在劝。 “这个年纪,加上休息了这么久,逸少爷能还有这个水平算不错了。” “我哪里又不知道呢?就算已经成了普通人的程度,也已经比谢华那崽子好上许多倍了。”老爷子温和的侧头看向身后的少年,眼底难掩失望:“总之,先把逸儿转到名城学校吧。” 我真的是那个球(26) “什么意思?”苏馨儿有些意外,也有些急切的看向老爷子:“没、没成功?逸儿……没恢复原来的模样?” “倒也不是。”谢老爷子微微蹙眉,不过还是温声开口:“逸儿还是很聪明,只是……” 简单来说就是,天才没有变庸才,只是变成了普通。 但这个普通的概念,也已经是平凡人的许多倍了,他依然聪慧无比,只是没有像以前那样逆天的像个怪物了。 “逸逸!” 唰—— 苏馨儿在担心他的状态,少女却起身,跌跌撞撞的扑向他。 少年愣了一瞬,接住扑进怀里的小姑娘。 她搂住他,却软软的仰起小脸,冲着他笑,脆生生喊着。 “逸逸!” 他们管他聪明不聪明,可她只管他开心不开心。 少年愣了两秒,瞧见她,心瞬间化得柔软,低垂着眉眼温柔的笑了起来。 看见他笑,少女才起身,牵住他的手,谢逸反应很快的反过来握住她的小手,温声问她:“有没有乖乖的?” “有哒!” 一旁的谢老爷子有些倦了,虽然有些失望,但总得还是高兴的,于是摆摆手。 “就这样,逸儿你先去名城学校学习,看下课程,把状态调整过来,我会和名城的人通知一声,空余的时间你再过来,我让人教你其他的课程。” 谢逸捏了捏少女的小手,忽的半抬起眼:“她也要进名城。” “逸儿?”身旁的苏馨儿一听,吓了一跳,立刻看他。 “行,我让人也去安排下。”老爷子却并不在意,应了。 说完老爷子便转身回去休息了。 这边苏馨儿与他们出来时,却禁不住心惊的对谢逸说。 “逸儿?你想干什么?怎的把她也带进去了?你不是说她是——”苏馨儿顿了顿,左看右看,才抓紧方向盘,冲着身后:“她怎么能读得懂!” 就算转进去,也是读高一。 她一个怪物,怎么可能看得懂课程。 “读不懂也没关系,反正我只是要她陪着我而已。”谢逸声音恢复平静,看向苏轻轻时眼神才一暖,“就算全挂科也不要紧,有爷爷在,你还担心她会被退学吗?” 他的嗓音平静,冷静的不像个少年。 苏馨儿登时不说话了,只捏紧方向盘,又气又没办法,忽的觉得他不说话时……还比较可爱! 她往后视镜上看了眼,少年无声的抱着少女,垂着眉眼的模样,乖巧又安静。 她不禁想,难道他的病,真的是这个小怪物……治好的吗? 又或者说,他真的……病过吗? …… 名城发生了几件大事。 第一件就是高三转进了个十六岁的小少年,是个学神,连学霸都不是,直接成神了! 之后的考试,更是碾压他们学校一众学霸,能拿满分的从不多客气。 再一件,就是高一转了个小学妹,转学那天一身小白裙,格外惹眼,那张漂亮的小脸蛋上梨涡浅笑,瞬间将他们校花秒杀成了渣渣。 在校内引起小小轰动。 休息的时间不少人涌过去偷看。 少女软软的趴在书桌上耷拉着小脑袋正睡觉,恬静的睡颜睫毛轻颤,精致的五官漂亮的叫人连呼吸都不敢,实在不忍叫她吵醒。 怕把她喊醒了,她会回到天上去。 我真的是那个球(27) 可相处下来,众人才知道。 这个漂亮的小仙女,是个小傻子,科科挂零蛋不说,上课也全是睡觉。 人还傻乎乎的,别人送的零食,全都照单全收,小仓鼠似的咕叽咕叽的啃着那些小饼干。 瞧的人心都化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儿? 同桌脸红的将刚刚趁着午休去买的奶茶放到她的手边,“这个你喜欢吗?” “喜欢哒。”抱过奶茶,苏轻轻弯起漂亮的眼,冲着他笑,脆生生的说:“谢谢。” 清俊的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皮,俊脸上微红,挪开眼,却又鬼使神差的看回少女。 他顿了顿,小声说:“苏同学,我可以叫你苏苏吗?” “随便你。”小口小口喝着奶茶,幸福的眼睛都眯起来的少女满不在意。 少年托着腮帮子,温柔的笑着看向窗边坐着的少女,连外头同伴喊他打球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 “喂。” 少女正认真的把课桌里的;零食全都掏出来,放进书包里。 那不大不小的书包,里头一本书都看不见,全都装着她的零食。 头顶不满的女声响起,她才半抬起眼,茫然的看着脚踢在自己课桌前的少女。 那少女化了看不出的淡妆,头上扎起的头发略显蓬松,那张清秀的脸蛋上却带着讥笑,半眯着眼挑衅的瞧着苏轻轻。 “你说你是不是个傻子?成绩这么差,脑子还这么不好,还上什么学,我看你不是来学习,是专门来勾丶引男人的吧。” 苏轻轻眨巴眨眼,无辜的瞅着她。 “啧,装什么无辜?”这人仿佛是她的同班同学,叫杨子童,她抓住她的书桌猛地晃了下:“当我们瞎的?把我们宣浩勾的那个神魂颠倒的样子,你要点脸行吗!” “宣浩?”苏轻轻一歪脑袋。 “你同桌!校草!”杨子童登时怒了:“你喝了他那么多奶茶你不知道他叫什么吗?” “啊!”苏轻轻反应过来,给了她一个认真的眼神,竖起白嫩的大拇指:“他是个好人哒!” “……我他娘当然知道他是好人,不过那也不是你勾引他的理由!”杨子童气得不行,上来直接改扯她书包:“我警告你,你最好离他远点,否则的话——” 她恶狠狠的准备将她连人带书包一扯! 结果……没扯动! “?” 杨子童瞪着她,苏轻轻也无辜的与她对视。 两人大眼瞪小眼,下一秒,外头少年的质问声。 “杨子童,你在干什么?” 杨子童心一惊,立刻撒手,回头对上宣浩的眼神,立刻心虚的讪笑:“我、我和苏同学聊聊天呢。” 宣浩长得高大,人也俊气,作为校草当之无愧,不笑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几分冷酷,他只淡淡看了她一眼。 便走了进来,来到苏轻轻身旁。 “没事吧?”他温声开口,伸手揽住她的肩,淡淡道:“我送你回去。” 背好自己书包的少女转头乖乖往外走。 宣浩跟在她身后跟着,没回头,身后的杨子童气红了眼,跺了下脚。 “苏苏。”宣浩跟在她身后,哪能看不出女生那些弯弯绕绕,瞧她单纯的跟张白纸似的模样,犹豫的提醒:“你以后小心点哦,刚刚要不是我来的早——” “刚刚要不是你来得早,她已经被我打哭了。” “……” 我真的是那个球(28) 安静了两秒,宣浩愣神的看着平静抬起漂亮眼睛,说出这话的少女。 “噗——”宣浩弯起眼:“苏苏真会开玩笑。” “是真的。”少女一抬小下巴:“她这种,我一个能打十个。” “是是是,苏苏真厉害。”宣浩低头瞧她小胳膊小细腿的,忍不住笑了,只当她逗自己玩,“不过你以后当真要小心哦,现在嫉妒心极强的小女生挺多的,以后可不能乱接别人东西了,还有……遇到麻烦,可以联系我,唔,你手机号多少?我报我的,你存一下。” 少女一歪脑袋,茫然的看他。 “或许你把手机拿来,我替你存?”宣浩脸微红,觉得自己有些厚脸皮,可他就是想要少女的联系方式,想与她在亲近一些。 唰—— “给。” 少女没动,从她身后却伸出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手上拿着手机,平静的嗓音响起。 宣浩下意识就要接过来,可手刚抓住那手机,便顿住了。 咦,这声音—— 他盯着那只有力的少年手臂,那白色袖子,是他们学校的男生校服! 他猛地一抬头,对上不知何时站在少女身后的少年漆黑的双眸。 那是一位眉眼冰冷的俊美少年。 他的眼神沉沉,平静镇定的不像话,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却莫名带着叫他毛骨悚然,心中生怯的气场。 少年长得十分漂亮,俊美的面庞上神色镇定的站在她身后,个头比她足足高出一颗脑袋还有余。 那盯着他的眼神,平静的却像是能把他切开解刨,杀人再抛尸! 还没等他胆颤的思考这少年是谁时。 “逸逸!”面前的少女已经惊喜的一转身,扑进了那少年的怀里。 少年垂眼,一手护住少女,一手捉着手机还抬着。 他半抬起眼:“号码,不要吗?” “我……”宣浩深吸一口气:“我想要的,是苏苏的。” “苏苏?”少年眯了下眼。 “苏同学。”宣浩指了下他怀里的少女,抿起唇,不去多想两人的关系,只硬着头皮掏出纸,写下号码,准备递过去。 唰—— 少年抬手接住。 “这号码,是给苏苏的。”宣浩急了。 少年轻笑一声,平静瞧着他,淡淡启唇。 “可她,是我的。” 没等他反应,少年已经平静的将他的纸条捏成团,扔在了地上。 随即,他揽着少女,转身带着她离开。 身后的宣浩抿着唇,似乎也有些生气,可他却皱着眉沉着脸,盯着两人离开的身影,他瞧着少年的侧颜,脑海有什么东西闪过。 这少年—— 他茫然的想,这少年,他怎么感觉好像在哪看过? “呜呜呜……” 谢家,少女抱着自己的书包,泪眼汪汪的扯住一角,瞅着面前的少年,试图萌混过关。 “逸逸……” “这些,都是别人送的,对吧?”少年将里面的东西一包一包的往垃圾桶扔:“不许要。” “逸逸!”少女扑上去,含着泪抱住他的手臂:“可是这些,是他们自己要给我的呀!” “别人的,都不许要。”少年直接把书包给扔了进去,顺手拦住了要扑过去的少女。 他将她抱进怀里,低头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 “只可以要我的。” 我真的是那个球(29) 少年的低沉的嗓音裹着几分磁性,酥的她半边耳朵都麻了。 少女的脸瞬间就红了。 噌—— 然后下一秒,他的怀里空了。 一颗粉色的肉团躺在他的膝盖上,整只通红的滚进了旁边的床铺里。 少年只愣了一秒,那张冰冷的漂亮脸上,便立刻柔和下来,化成了水似的。 他伸手摸了摸那只小怪物。 “轻轻乖,对吗?” “哼!” 少女的嗓音闷闷的从被子里气咻咻的传来。 “美男计,是不对的!”小怪物气哼哼的说。 少年愣了下,眼底的笑意才更浓:“轻轻还知道‘美男计’?看来是在学校学习了很多东西呢。” “……………………” 仿佛把自己坑了的小怪物扭啊扭的,露出一颗脑袋,绿豆眼瞅着少年。 “哪有逸逸学得多?”小怪物哼哼唧唧:“忙的都瞧不见人,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把我心爱的零食全扔了!” 少年从善如流的歪头瞧她,笑。 “轻轻心爱的,难道不是我吗?”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很低,却故意裹着几分缠丶绵,叫人招架不住。 “!”我跟你说,你这样是犯规的哦! 小怪物瞪圆了绿豆眼,瞪了好一会儿,才仿佛耷拉下小脑袋。 “逸逸是最心爱,零食是心爱,不一样哒。” “……” 最。 反过来被瞬间攻略的少年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才弯眼笑起来,揉了揉她脑袋。 “我给你买。” “!” “给你买更多,好不好?” “说话算话!”重新变成人,一条小细胳膊伸出来,小尾指勾上他的手指,软绵绵的小嗓音娇滴滴说:“拉钩钩。” 少年低头,看着自己的尾指上勾上一只小手指。 少女认真的说。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谢逸瞬间被她逗笑,那漂亮的脸蛋上,只有对待她时,是全然温柔的笑意。 只是—— 他勾着那只小手指,忽的低下头,凑到少女的耳边。 他压低了声音,只说了一句话。 “……”他含糊的说出口,少女却听得清楚。 “!”少女一听,瞪圆了眼:“不可以!我不答应哒!” “就这么定下了,说话算话。”然,少年却不打算听她的话,勾着她的小手指,低笑着拿好听的嗓音学她之前的话,重复:“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少年好听的嗓音在她耳边落下,却如恶魔的耳语般,叫她泪眼汪汪。 “呜呜呜!逸逸坏蛋,再也不是我最心爱的逸逸了!” 少年却不恼,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慢条斯理的说。 “被我发现违约的话,以后所有的零食,全部没收。” …… 次日,宣浩闷闷的,像是和她赌气一般,一整个上午都没和他说话。 可到底还是忍不住,午休回来的时候,他还是带回来一杯奶茶。 但他没送过去,而是故意放在两人中间。 可他等了一下午,少女也没有盯它,更没有眼馋的模样。 最后还是他没憋住,闷闷地说:“奶茶,是给你的。” “我不要。”少女眼也不抬。 “!”宣浩一听,慌了,急忙抬起头:“苏苏你是生气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跟你赌气的,你别跟我生气,我给你再买一杯赔罪好不好?” “我不收别人的东西了,以后任何人给的零食也不能收了。”心在滴血的少女捂住小心脏,含着泪:“包括奶茶。” 我真的是那个球(30) “怎么了?是……”宣浩立刻反应过来:“昨天那位不准吗?” “嗯!”少女含泪点头,恋恋不舍的瞅着奶茶:“所以你以后……” 宣浩以为她要说别给她送了。 谁知道她蹦出一句。 “也别喝了。”少女捧着脸,困扰的说:“我会馋的。” “好。”宣浩愣了下,禁不住被逗笑了,眼底满是笑意。 果然,苏苏最可爱了。 旁边,不远处一道阴冷的视线灼灼,少女眼也不抬,懒得看这种小女生似的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抵不过的渣渣战斗力。 唰—— 然,当杨子童把她堵在厕所,沉着脸俨然来者不善时。 “我不是说了,让你离宣浩远点吗!” “唉。”少女叹了口气,抬起眼无辜的瞅她:“本来呢,我是不太爱理你们这种小姑娘的,但你今天不走运——” 杨子童嫌恶的皱起眉:“什么东西。” “我今个心情不好,所以呢,就不和你废话了。”苏轻轻笑着走到她跟前,冲着她微笑。 “你,你要干什么?”杨子童忍住了退后的念头,凶神恶煞的瞪她。 只见少女慢吞吞的伸出两根小手指,往她的肩上一搭。 轻描淡写的,就那样按了下。 “啊!”杨子童瞬间脸色煞白,额头冷汗直冒,直接痛呼出声,捂住肩膀半跪在地上。 她懵了,愤怒的抬起头,低吼。 “你、你拿什么戳的我!” “手指呀。”少女无辜的瞅着她。 杨子童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俨然不信,她一咬牙,爬起来,陡然朝着她扑了过去—— 砰! 少女没有客气,抬脚就是一蹬。 杨子童直接又被她踹回地上。 她漂亮的小脸阴森森的冒着寒气,像是泄愤一样,她面无表情的按住少女,直接便把她收拾了一顿。 等到她和杨子童双双被拎到校长办公室时,眼前的教导主任反复确认。 “你确定?” “我确定。” “你再说一遍。” “我们是互殴。”少女脆生生的重复。 “……”教导主任噎了下,盯着眼前毫发无伤的漂亮少女,又指着旁边还躺在沙发上鼻青脸肿头发都被揪掉不少的杨子童:“你跟我说,你这样,她这样,你两是……互殴???” 这怎么看都是你把她单方面按在地上打吧!!! “是哒!”苏轻轻点头。 “那你告诉我,你哪里受伤了?”教导主任板着脸。 “这。”苏轻轻闻言立刻伸出脑袋给他看,抬手在拨开头发。 教导主任一听立刻认真的低头看,心中一惊,难道她确实受伤不轻?挨的还是更严重的头部? “哪呢?”教导主任紧张的左看右看,甚至伸手按了按,没摸到包,也没摸到血。 “这!这!”少女认真的指着上面头发根部,随即抬眼,认真的跟他说:“我被扯掉了三根头发!” 唰。 少女伸出三根白嫩嫩的小手指,无比认真的跟他说。 “三根噢!三根!!!” “………………” 教导主任‘嗖’的站回去,瞬间恢复了面无表情,从牙缝里,咬牙切齿的挤出三个字。 “叫家长!” 那三个字,被他说的杀气腾腾。 十分钟后,校长室门口出现了他们的高三班的谢逸同学,少年抬手轻轻叩了两下门,冷静的启唇。 “老师们好,我是苏轻轻的家长,谢逸。” 我真的是那个球(31) “谢同学?”一见是他,教导主任都懵了。 这位谢同学他们太清楚了,校长让他入学的时候就叮嘱过了。 这是谢首富的独苗孙儿,而且还是那个传闻中的天才少年,十多年前谢家出了个小神童的事情市内传了不少。 前段时间他转入之后,考试结果一出,整个名城都欢天喜地,不止是谢首富的独苗,还是个学神,他们可捡了大便宜了! 可现在,他却出现在门外,说是这位问题少女科科挂零蛋的苏轻轻的家长。 “逸逸!”一见谢逸出现,苏轻轻瞬间高兴,抬起小手冲着他高兴的挥啊挥。 少年立刻走了进来,停到了她的旁边,忽视了校长室内的几个老师,直接低头温声问她。 “怎么了?” “我和别的女同学打架了!”苏轻轻脆声乖乖开口。 “打赢了吗?”谢逸温声问。 “赢啦!”少女特别开心特别得意的说。 “轻轻真厉害。”少年夸她。 “谢、谢同学……”一旁,看不下去的教导主任板着脸:“你是苏同学的亲戚吗?你代做家长可不行的,叫她的家长必须是她的……” “我能解决问题,这就足够了,不是吗?”谢逸抬起脸,与教导主任说话时,脸色瞬间恢复冷漠。 那一瞬间的冷,叫教导主任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盯着少年沉静的黑眸,莫名觉得这不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孩。 于是他点头,咬牙:“行吧,那我跟你说一些这个情况,苏轻轻与杨子童同学他们两——” “这件事,我相信学校会处理好,给我一个交代。”谢逸半垂下眼,平静的说完后面的话:“关于我家轻轻,被人欺负这件事。” “……”教导主任顿了顿,头顶缓缓冒出问号:“?” 谢逸看他的眼神沉静又认真,不似玩笑。 教导主任憋了半天,直到谢逸一歪脑袋,平静的又问。 “还是说,主任觉得我依然不能作为家长,需要我喊爷爷来?” “不用了不用了!”教导主任忙不迭开口,沉着脸:“我们一定会查清真相的!” 本来只是两个孩子打架这件小事,在谢逸单方面的恐吓下,他们只好不再追究,只是也意思意思的查了一下。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位杨子童同学平时还真干了不少校园欺凌的事情。 在苏轻轻之前,所有有意接近宣浩的女生,都被她堵进厕所或轻或重的全都欺负过了,她力气不小,所以一般女生都打不过,今天是碰上了苏轻轻这么个硬茬,才栽了。 查出这种事,教导主任自然不客气,将她劝退了。 而这边,苏轻轻被谢逸送回班级的时候,还在班门口引起小小的轰动。 “刚刚那个送苏轻轻回来的帅哥是谁?” “天哪也太好看了叭!!!” “神仙颜值神仙颜值!” “他身上穿的是我们学校的校服呀!难道是哪位师兄?” “好像有些眼熟啊,我怎么觉得在哪看过?” 最后说那句话的女生立刻被团团包围,被紧接着追问。 “是谁?是谁?” “啊!”那女生一拍桌子:“这不是我们谢学神吗!” “谁?” “高三秒杀所有学霸的谢学神,和苏轻轻同一天转学来的,当时都围观苏轻轻去了,去高三教室围观他的没多少,但也有人知道,之后考试更是一鸣惊人,长得又好看学习又好看的大佬好吗!” 我真的是那个球(32) 唰—— 门外还没走远的谢逸只回头瞥了眼。 教室内,回到座位的小家伙立刻被同桌的少年凑上来紧张的追问。 “怎么回事?苏苏你怎么啦?” 少女歪着脑袋满不在意的回着,少年却伸手抓着她的小手仔细的检查了下。 门外,漂亮的少年只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只是当天放学时间,校门口便引起了小小轰动,漂亮的学神美少年垂着眼等在门口,向来低调的他,在门口站了许久许久。 这等颜值,还是传说中的人物,很快就引来了大部分放学离开的同学的围观。 就在这众多的视线下,高大俊美的漂亮少年半抬起眼,瞧见了从学校里头蹦蹦跳跳出来的少女。 …… “逸逸?”苏轻轻隔着老远,一眼便瞧见他了。 瞧见今个少年竟难得没有被谢老爷子的车子接走去老宅学习,她满心欢喜瞬间就扔下身旁假装只是碰巧跟着她一起放学出来的宣浩。 唰! 少女直接扑进少年的怀里。 少年宛若习以为常的接住她,任她挂在自己身上,他抬手托住她,将怀里的小家伙抱紧。 “逸逸今天怎么有空辣?”苏轻轻的嗓音脆生生的,眉眼弯弯:“特意等我的咩?” 少年默不作声的点头,将她搂紧,抬手揉揉她的脑袋。 “回去。” “好!” 少女从他身上跳下来,改把自己的小手塞进他的手心。 谢逸愣了下,随即眼里添了几分笑意,将她的小手认认真真的牵住,唇角都不自觉的勾起。 俊美的少年与漂亮的少女手牵着手离开。 身后的人群议论声分别炸开。 “天哪!” “真的假的!” “高一那个小傻子仙女是高三谢学神的!!!” “靠!”有人忍不住悲愤的蹦出一句大部分人心中所想:“好像有点儿配!” 很明显,少年就是故意的,高调的来了这么一出,就是故意让他们知道。 ——那个小傻子仙女,是他的。 回去的路上,少女乖乖跟在少年身旁,抬眼偷偷瞄着少年镇定的握紧她手的俊美侧颜。 她的唇角,悄然翘起。 她家的逸逸,可真是可爱吖~ “谢逸。”校门口,被遗忘的清俊校草愣愣的站在原地,忽的嘴里呢喃这两个字。 随后,宣浩盯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沉着俊脸,终于想起来了这少年是谁。 …… 谢逸牵着她,没把她带回谢家,而是同她一起坐上了谢老爷子派人开来接他的车。 于是少女迷迷瞪瞪的,跟着谢逸抵达了谢老爷子的老宅。 她一路跟在他后面,看着少年面不斜视的牵着她往里走,把她牵进了最后的房间。 她发现里头已经早已等候了不少人,大都是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也有几位妆容利落一瞧就不简单的干练女人。 若是苏馨儿在场,大约便能一眼认出这其中有许多都是金融界的操盘大佬,还有一些则是之前商业的传奇人物,竟全被谢老爷子请到了这里。 除了最开始瞧见少年身后的小姑娘时,有些意外。 之后他们清一色的表情,竟都是对谢逸有些恭敬。 其中一位女人则笑着用一口外语流利的笑着看谢逸:“逸,这是你的小女朋友吗?” 我真的是那个球(33) 谢逸顿了顿,回头,看少女茫然的小表情。 他想了想,张口回了句。 “是的。” “哇哦,很漂亮,和你很般配呢。” “谢谢。” 少女听着他们的对话,不太听得懂,但乖巧的拉着谢逸的衣摆没吱声。 “乖乖坐在那边,等我。”谢逸摸着她的小脸蛋,俯身,眼神一柔,柔声开口:“乖乖的,待会回来给你奖励?” “好。”少女点点小脑袋,冲着他仰头笑起来:“我超乖哒!” 被少女萌的眼底温柔更甚的少年摸摸她的小脸,这才转身离开。 身旁先前开口的女人盯着少女的笑颜,同样被萌的心肝颤,但当她看到谢逸的表情时。 “哇哦。”女人侧头,新奇的看谢逸:“逸,你居然也会有这种表情,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少年转身那一刻,脸上的表情就消失了。 “什么。” “温柔、笑。”女人表情古怪,却不带恶意的笑着说:“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以为你是个强大的机器怪物。” 这个‘怪物’,是褒义。 可却叫少年还是一楞,但很快他就恢复常色。 “是么。” “是的,不过你的这表情,只对那小姑娘吧?”女人笑着一歪脑袋:“那小姑娘确实很漂亮呀,刚刚笑起来,我的心都要化了,换我,我也会被迷得神魂颠倒了!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她!” “……” 唰—— 女人忽的背脊一僵,侧头对上少年看来的黑沉眼神。 “你说得对,不过……”少年死寂的黑眸里透着淡淡警告,他启唇:“别乱惦记,我的。” “!”女人捂住被吓到的小心脏,却并不害怕,只胆子更大的嘟囔:“这可说不准的,你给那小姑娘定记号了吗?谁说就一定是你的了?” 女人也只是说说而已,就觉得逸这个小子,强大冷静的简直不像个十几岁的小孩,就想逗逗他。 女人回想自己十几岁的时候。 啧,还在泡帅哥呢! 然谢逸却盯着面前的资料,平静的启唇。 “不需要记号,她只会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少年低醇到趋势磁性的嗓音叫人耳边酥麻,而女人却从这话里听出了几分莫名的危险。 “有那个时间,不如提前做好准备怎么样?待会的比较,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怪物!”女人立刻反应过来,又暗骂了一声,连忙走了过去。 …… 小姑娘在外头乖乖等着,等了没一会儿,就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等谢逸走出来时,看到的便是少女趴在沙发上,还咬着抱枕的一角,睡梦中仿佛还在吃美食的模样。 谢逸走到她身旁,蹲下来,抚开她耳边的碎发,摸着她的小脸。 “逸逸?”苏轻轻迷迷瞪瞪的睁开眼醒来,瞧见是少年,意识迷糊都下意识朝着他伸出小手,声音含糊:“奖励。” 这是还惦记着他走之前说的话。 “奖励呢。”少女噘起小嘴,小嗓音软软的冲着他撒娇,“我想要糖。” 少年看着她伸到自己面前的小手,软软白白的一只。 抬眼,他又盯着她。 两秒后。 唰—— 少年垂着眼。 少女瞧着那张脸不断靠近、放大,她瞪圆了眼,承受这突如其来的一吻。 我真的是那个球(34) 淡淡的薄荷香蔓延开。 落在她唇上。 剩下的,是少年身上的淡淡清香。 一触即离。 “给了。”少年退回去,起身,好听的嗓音略显暗哑,他转过身去,“好了,起来,回家。” 身后,少女呆了,盯着少年的背影。 她坐起身,目光忽的落在少年漂亮的侧颜上,那半边脸和耳根,红了一片。 她愣了下,眼底才闪过笑意。 这颗糖,好像确实有些甜吖! 出去的路,少年没有牵着她与她同行,而是早早的走在前面,让她跟在后面。 少女也乖乖的跟着他走。 直到谢逸走了一段路,快走到外面时,他才回头偷偷瞄了眼。 结果发现身后没人,他心下一慌,脑海霎时间一片空白。 手脚都跟着冰冷了下来,他还没来得及僵硬的迈出腿去找。 唰—— 旁边伸出来一只小手,将他轻轻往下一拽。 下一秒,从身后冒出来的少女踮起脚,就在他脸上啵了响亮的一口。 “还逸逸哒!” “……” 偷袭完,少女便扑到他身上抱住他,漂亮的小脸上得意洋洋,仿佛恶作剧捉弄得逞的小狐狸。 “逸逸是不是以为我走辣?我在这呢,没走!” “……” 谢逸余惊未定,双手搂紧她,兀自收紧双臂。 “以后不可以做这种恶作剧。”他的声音有些颤。 “为什么?”少女纯良的眨眨眼,笑的更加灿烂:“吓到逸逸啦?” “嗯。” 谢逸搂紧她,低声说。 “我以为你真的走了。” 在被他那一吻吓到后,真的离开了—— 想到这,他禁不住有些紧张的抬起眼,偷看少女灿烂的笑颜。 少年先前所有冷静自持的沉稳瞬间破裂。 仿佛在她面前,只有面对她的时候,他永远是那个少年。 他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在乎她。 “可我答应逸逸,永远会陪在你身边的呀。”少女小胳膊搂在他腰上,低下头,下巴支在他胸口上,仰头笑眯眯的看他。 扑通—— 扑通—— 少女听着从他胸腔内传来律动的心跳。 又快,又有力。 将他所有的不冷静,暴露无遗。 听到她这话,他深深的看了她两眼,眼底……才重新漫出笑意。 他将她更用力的抱紧。 “嗯。” 像这依然是……他最最珍贵的宝物。 …… 两人未曾察觉,花园的另一端,谢老爷子被搀扶着站在那,淡淡瞧着两人的背影。 “轻轻?”难得来见一次谢老爷子的苏馨儿懵了,压低声音:“她怎么会也在?” “课程呢?”谢老爷子忽的侧头问:“逸儿完成的怎么样?” “该学的七日前已经完成了,这几日学的都是新的,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个月,少爷应该就可以参与公司的项目和管理了。” “不愧是逸儿。”谢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 身旁的苏馨儿却心下一惊。 她想过谢逸厉害,但没想到会聪明到这个程度。 如果这都只是一般的话,那么之前的谢逸,该多聪明呢? “馨儿。”谢老爷子开口。 “我在!”苏馨儿立刻反应过来。 “那女孩,叫苏轻轻,是你亲戚家的女儿,对吧?” “是。” “我挺喜欢那孩子的,她帮了我们谢家很大的忙,不过……”谢老爷子看向她,仍旧在笑,眼底却很冷:“真正的强者,是不能有累赘的,你懂我意思吗?” 我真的是那个球(35) 苏馨儿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谢老爷子。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 可很快,她就连忙低头,藏下自己的情绪,她握紧双手。 “我知道了。”收敛了情绪,她的声音都显得低哑。 …… 有了谢逸昨天那高调的一出,之后找苏轻轻的男生们逐渐淡了下去。 同桌的宣浩几次想找她谈,却都没找到机会。 因为天才孙儿失而复得,他未来谢家的产业延续有望,谢老爷子的生日宴开始着手大办,他打算在宴会上告知所有人,他的孙儿重新归来一事。 宴会当天,苏轻轻被迫穿上那火红色的小礼裙,肩上的肩带衬着她精致小巧的锁骨,分明是鲜艳的红,却将少女盈盈一握的腰肢和清纯漂亮的脸蛋衬的明艳又可人。 一双笔直细白的小长腿匀称的恰好,少女不情不愿的踩着小高跟,攀在少年的肩上,小脸哭唧唧的。 少年一身合适的西装,也显得俊美到自带气场,看上去沉静又帅气。 可他却瞧着身旁的少女,抿起唇。 今天的轻轻,很好看。 好看到,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了。 他单手搂着少女,垂着眼想着。 要是轻轻能一直变成最开始那副模样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永远把她带在身上了。 “好了,逸儿你还要去老爷子那边,待会先和他上台呢,别缠着轻轻了,我照顾她,带她去随便吃点东西先。”一旁的苏馨儿走过来,从他身上轻轻拉下少女。 “!”少女一听去吃好吃的,登时眼睛亮起,乖乖任苏馨儿将她拉走。 “乖乖的,别乱跑,待会我下来了就来找你。”谢逸却伸手轻轻抓住她的手腕,不放心的叮嘱到。 “嗯嗯嗯!”少女满心都是好吃的,敷衍的点点小脑袋,挣开他的手,便跟着苏馨儿走了。 身后谢逸却愣愣的看了眼自己的掌心,心中隐约有着不安,却压下情绪,恢复冷静。 …… “轻轻呀。”宴会周围,放着吃的桌旁,苏馨儿安静看着苏轻轻小仓鼠似的小腮帮子鼓起,开开心心吃着东西,忽的开口。 “唔?”少女茫然抬起眼。 “你看那边,是不是你的同学呀?”苏馨儿抬手,指向人群旁边的一个方向。 苏轻轻跟着看去,发现那边身穿黑色小西装的高大少年,不是宣浩又是谁? 她愣了下,就听到苏馨儿淡淡在耳边说到。 “那是宣浩,是宣家的三少爷,他们家是有名的医学世家,家里不少医院,他也算含着金汤匙出生了。”苏馨儿忽的一侧头,笑着看少女:“我记得,他也是你同学吧?你不过去和他聚聚吗?” 苏轻轻眨巴眨巴眼。 “去聊聊吧,晚点逸儿忙完了,大概就会去二楼的小阳台了,待会你去二楼的小阳台等他就是了,我跟逸逸说一声。” 没等苏轻轻点头,那边宣浩也已经瞧见她了。 少年先是一愣,整个人直接看呆了,紧接着有些脸红的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苏、苏苏?”他有些不敢认,瞧着这身穿红裙的漂亮少女:“是你吗?” 我真的是那个球(36) 苏馨儿识相的退开,苏轻轻便对上宣浩炙热的眼神,咬着小蛋糕,含糊的应了声。 “你也在啊?”宣浩看上去颇为高兴,小声说:“听父亲他们说是谢家的宴会,我就猜是不是了,刚刚台上看了眼,果然是……” 宣浩抬起眼,看少女,眼神有些复杂。 “这个谢逸,就是之前来接你那个男生吧?” “嗯。”她懒洋洋的点头。 宣浩犹豫,不知该说什么,只沙哑开口:“你和他……” 少女放下蛋糕,似笑非笑的看他,让宣浩本想问出口的话,又有些害怕的吞了回去。 他怕得到确定的答案,就真的彻底死心了,他还不想放弃。 所以他改口:“很熟吗?” “嗯。”少女又懒洋洋点头。 “这样啊。”宣浩胸腔内的心脏跳的越快,酸涩的滋味让他醋的很不像自己。 少女不怎么搭理他,懒洋洋的往外走,宣浩下意识的跟上,跟在她身后,他鼓起勇气。 “苏苏,你很了解谢逸吗?其实……其实或许他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宣浩跟在她身后,有些纠结的说着:“当然,我也不是要说他坏话的意思,只是这件事……是我母亲他们告诉我的,可能真的是真的!” 少年搅了搅手指。 “如果是真的的话。”他闭了闭眼,一咬牙:“我不想让你陷入火坑。” 唰—— 少年睁开眼,看着走到阳台上左看右看,像是在找什么的少女。 “什么?”仿佛听到他的话,少女茫然的回头瞧他。 “传闻中的谢逸,我认知的谢逸,他——”少年屏息,咬牙,一字一顿:“可是个亲手把自己母亲逼死的怪物啊!”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少女已经走出阳台。 站在阳光下,她明媚又可人,那样的耀眼。 她未曾反应过来宣浩的话,宣浩便盯着那样叫人惊艳的漂亮少女。 她这样的阳光耀眼,那样本该就生在黑暗里的男人怎么配待在她身旁?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所以,你跟着我好不好?我带你走,以后……我来保护你!” 少年说完的那一刻,整个人都紧张的,俊脸几乎红透。 然,少女却听着他的话,本想开口追问。 可又像是隐约听到了什么。 她茫然的抬头。 阳台的顶上,头顶的房间窗户大开,一个诺大的花盆正被缓缓推出,摇摇欲坠。 她正想退后躲开。 可花盆却已被推落,正朝着她的方向落下。 “苏苏!!!” 眼前瞧见的宣浩反应极快,只两步的距离,他猛地扑了上去,将她抱住,朝着阳台那边扑去。 可那花盆太大,不大的阳台根本闪躲不开。 砰! “嗯!” 整个花盆落在抱住她的少年背上,少年被砸的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花盆溅开的碎片,也划破了她的手。 她傻傻的侧过头,看着抱紧她的少年脸上的血色渐退,瞬间煞白。 阳台那边响起惊叫和倒抽气的声音。 “天呐!” “浩浩!!!” 苏馨儿捂住嘴,和身后宣浩的家人们一起惊呼。 宣浩气若游丝的抓紧少女的手,盯紧她。 “苏苏……”他吃力的挤出一抹笑:“我喜欢你,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了。我真的……真的喜欢你啊。” 我真的是那个球(37) 少年的感情来的炙热又纯粹。 为爱受伤的少年仰头望着火红衣裙的少女,他赤城一片的爱意,暴露在阳光下。 仿佛他们才是最般配的俊男美女,生在阳光下的。 与他……截然不同的。 “逸逸?”直到少女被猝不及防的抱住,她才恍惚的抬起头,念出了来人的名字。 抱住她的少年脸色阴沉,眼神又沉又暗。 一瞬间,宛若像极了暗夜匍匐而出的野兽,张开獠牙,可怖又危险。 “浩浩,你有没有事?老公,老公!你快来给他看看呀!”那边赶过来的宣浩母亲吓得脸色惨白,赶紧呼唤作为医生的丈夫。 宣父来的极快,连忙检查了一下,才让人把他抬到一旁休息室去。 那花盆不大却也不小,除了溅开的碎片划出了小伤之外,落在少年背上的那一下也砸的属实有些狠。 这边沉着脸的谢逸抱起苏轻轻便要走——“等等!” 他怀中的少女却忽的挣扎起来,朝着宣浩被抬走的地方伸出手:“他——” 唰! 谢逸沉着脸便把她伸出的小手捉回来。 “逸逸?”少女茫然的抬头看他。 “这个小姑娘是我们浩浩刚刚护着的吧?”宣母却回头看了眼,注意到了,她的眉眼温柔,瞧见了少女手上的伤,想到之前自家儿子与她说的话来:“那就也一起过来吧,让他爸给你看看,看看伤严不严重。” 谢逸当然不愿意,搂着少女沉着俊脸,胸腔内莫名的情绪沸腾的叫他无法冷静。 “逸儿。”直到苏馨儿的声音传来。 谢逸沉着脸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神,他也没松手。 直到苏馨儿笑着说:“轻轻也受伤了,你总该让她去看看的。” 谢逸才不情不愿的缓缓松开手。 少女只看了谢逸一眼,便眼巴巴的盯着宣浩离去的方向,竟真的毫不犹豫跟着宣母走了。 少年站在原地,望着少女的背影,神色恍惚。 那瞬间,少年孤寂的站在原地,仿佛抛弃了全世界,又被全世界抛弃。 “逸儿。”苏馨儿走到他身旁,侧头看少女离去的方向,眼里平静:“看来你的小轻轻,也并没有那样喜欢你呢。” 她轻笑。 “不过一场英雄救美,就把她的魂儿给勾走了?”苏馨儿低笑,侧过头:“这样的小怪物,倒不如不要,你觉得呢?逸儿。” 少年不做声,只周围的温度越发阴冷。 他没理会她,只是突然低头,看向脚边花盆的碎片,里头还有一些血,他的眼神很冷。 目光扫过那些碎片,最后忽的伸手,拿起其中一片—— 身旁看清楚的苏馨儿脸色微变,因为少年拿起的那片反面,隐约能瞧见指纹。 不过她镇定的没吱声。 直到少年抬头,目光很冷的看向头顶的那扇窗。 “是你,对不对。” 少年低沉冰冷的嗓音响起,犹如鬼魅低语。 “逸儿你在说什么呢?” 谢逸面无表情的侧头,伸手陡然抓住了苏馨儿的手腕——“啊!” “疼!”苏馨儿被他捏的生疼,忍不住叫出声,伸手去掰他:“松手,逸儿你松手!” 可少年面无表情,眼底没有丝毫情绪,手上的力道不松反而加重。 苏馨儿疼的冷汗直冒。 那瞬间,她觉得少年当真要活活把她的手腕捏断似的! 我真的是那个球(38) “是我,是我行了吧?”苏馨儿明白他是知道了,只好妥协的承认。 少年的眼神更沉,缓缓开口:“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 “我没忘,但想她消失的不是我,是你爷爷。”苏馨儿脸色难看:“我不傻,还没蠢到明知道她对你多重要,还对她下手的地步。” 苏馨儿抬起头,与他对视。 “所以,指示的是他,我只负责服从。”苏馨儿深吸一口气,脸上没了表情:“这次我手下留情了,知道她对你意味着什么,所以她才侥幸留了一命,但下次别人下手,可就不敢保证了。” 少年咬紧牙,脸上的表情阴沉一片。 “逸儿,你能骗过老爷子,骗不过我。”苏馨儿盯着他,缓缓开口:“你能隐藏十年不与一人交谈,自然也能隐藏自己的实力。你之前跟着老爷子做的测验,是隐藏了实力的,对吗?” 少年不动,苏馨儿却抬起眼。 “你以为你装的平凡一些,老爷子就会放过你,不逼你了?结果还是一样的,只要他想,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变强,同时除去你身边的累赘,就像现在的苏轻轻——” 她的声音陡然一沉。 “当初的你母亲。” 苏馨儿的声音又沉又狠,话里明摆的意思,像是在说当初害死他母亲的正是谢老爷子。 她深吸了一口气,冲着他笑起来,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小姨模样。 “逸儿,你也不想你的宝贝轻轻真的再被爷爷盯上对不对?”苏馨儿眼神炙热的盯住他:“那就把谢家夺过来好不好?把整个谢家……全都攥到我们自己手里!” 她抬起手,另一只手反过来握住他的手腕。 “我知道,你的话,做得到的,对吗?” “……” 谢逸仍旧没动,只抬眼,盯着她期待的模样。 他的手背上,苏馨儿手的温度炙热滚烫。 唰—— 谢逸冷漠抽出手,漂亮的脸上依然漠然到没有表情。 “你自己想清楚。”被他躲开触碰,苏馨儿也不恼,只笑着说:“毕竟,你要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该自己掌控在手里的,不然……总有一天你会抓不住的。” 说完这话,苏馨儿便离开了,往回走的路上,她看了眼手腕。 上面一圈,紫红一片,她还是后怕了。 她确定。 那瞬间,她这个侄子,是真的想生生捏断她的手腕的。 …… 身后的少年眼神却一点一点暗了下去,他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 他不知站了多久,也不知站到了什么时候。 头顶的阳光缓缓被屋顶遮住,二楼的阳台再无一点光亮。 少年整个人都陷入黑暗里,生不出半点光亮。 那垂着的眼里,毫无焦距的墨黑,重新蔓延。 仿佛,那才是他本该有的颜色。 “逸逸!” 直到一声清甜脆亮的声音响起。 少年才动了下,他毫无焦距漆黑的眼动了下。 但,他又怕是错觉。 “逸逸!” 直到他的手臂挂上两条小爪子,抱住他胳膊的少女弯腰低头往上看。 漂亮的小脸近在咫尺,那双澄澈的眼眸忽闪忽闪的瞅着他,脆生生的问。 “你在这发呆干嘛呢?” 那瞬间,少女澄澈漂亮的大眼睛,将他的世界,瞬间点亮。 叫他的眼前,重新出现色彩。 我真的是那个球(39) “轻轻?”少年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不确定。 “嗯!”少女一点头,扑进他怀里,抱住他劲瘦的腰,笑盈盈:“刚刚窝有事要问宣浩,就急着追过去啦,你怎么还在这站着呀?” “有事……问他?”少年跟着重复。 “对呀。”少女小爪子揪住他衣摆,满心信赖的同他说:“他刚刚跟我说哦,说逸逸的母亲是逸逸害死的。” 少年一愣。 少女鼓起腮帮子,气呼呼道:“所以我才要去找他,问清楚!” 她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仿佛是要过去跟他理论理论的小模样。 所以…… 她不是要跟他离开?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少女气的跳脚的小模样:“问什么?问我母亲是不是真的是我害死的?” “才不是!”少女一听,立刻连少年一块儿瞪了:“逸逸才不是那种人!” 谢逸看她气呼呼的模样,眼里忍不住闪过笑意。 “是吗?” “当然!” 少年伸出手,手指摩挲着她的小脸,拇指抵在她的眼角处,轻轻摩挲。 “轻轻这样信我?” “当然啦!我的逸逸,是世上最好的逸逸!才不是他们口中的怪物呢!”少女愤愤不平的嘀咕:“要说怪物,只有我呢,干嘛偷偷偷人家名号。” “轻轻不是怪物。”少年低头,笑着抵着她的脸,亲昵的蹭她脸颊:“轻轻也是世界上最好的轻轻。” 他半垂着眼,极近温柔的呢喃。 “我最好的轻轻。” “哼哼哼。”少女噘着嘴,却抬起小拳头,还是恶狠狠的挥着:“我本来准备追过去,就是要问清楚他到底是听谁乱说的呀,好找出那个人!” “找出那个人,然后呢?”谢逸眼底笑意更浓。 “然后打爆他的狗头!撕掉他的嘴!”少女张牙舞爪,凶的不行。 “轻轻好凶啊。” “对待坏人,就是要这么凶!”少女侧头瞪他,“不然呢?还要把他供起来,让他再诬赖你吗!” 少年抱着少女,轻轻喘气,仿佛在平稳他耐不住的气息。 过了半晌,他才冷静下来。 他搂紧怀里少女,半抬起眼,双目沉沉,看向前方—— “好,那我们就凶一点。” “唔?”少女茫然的抬眼看他,自然没察觉到他话里的意思,只苦恼的半托着腮帮子,“只可惜没问出来!不然我一定能把他们全都打趴下!我力气可大了!” “是,轻轻力气可大了。”谢逸点点头,捉住她的小手,跟着配合她说着。 他捏着她白嫩的小爪子,忽的一顿。 “轻轻。” “嗯?” “你手上的伤呢?”谢逸捏紧她的小手,往她小手臂上摸了摸:“我记得刚刚这里划伤了……” 他记错了? 他捞起她另一只手臂也看了看,发现也没有。 “它自己好了。”少女一歪脑袋,老实的回答。 谢逸立刻沉默,他之前将少女照顾得很好,没让她受伤过,所以不知道她受了伤,是会自己痊愈的,并且愈合速度快的惊人。 但谢逸眯起眼,却沉静的抬起眼,忽的开口。 “什么时候好的?有其他人看到吗?” 我真的是那个球(40) 片刻前,休息室内。 “苏苏……” 瞧见跟过来的少女,疼的呼吸都显得虚弱的少年眼睛却亮起。 宣父已经替他处理完伤,去外头嘱咐下人拿药了。 苏轻轻攀在沙发上,盯着上面的宣浩。 “你先前说,说逸逸的母亲是他害死的。”少女单刀直入:“是听谁说的?” “我……”宣浩怔了怔,眼神暗了下去,有些难过的望着她。 可少女却面不改色,笑着看他。 “告诉我呀。” 宣浩抿起唇,失落的开口:“是我母亲,几年前的时候,他们一群妇人在宴会上,提及谢家的事情时,说出来的。” “说的是什么?” “说……谢家第一位夫人的死,说她跳楼,其实是那个小怪物推的。” “是哪位亲眼看到了吗?谢家的下人?还是哪位亲戚?” “是下人,但也没亲眼看见,只是……”宣浩抬起头,犹豫的道出了那画面:”他有亲眼看到,他母亲坠亡的时候,小孩站在高处,就在她母亲先前跳下来的地方——往下看着。” 下人当时已经被吓得脑海空白,可抬起头看去时—— 小孩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望着。 瓷白的小脸上,那双冷冰冰的眼里安静倒影着他母亲的尸体,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害怕,一丝波澜都没有。 仿佛死的不是母亲,而是无关紧要的人。 少女听的心一揪,抿起小嘴,她森冷的抬起眸。 “那他也还是没有亲眼瞧见他推她下去?如果人真的是他推的,那谢家的人怎么会没反应?为什么他还好端端的?你们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我……” “你们只是道听途说,就因为你们觉得他是个可怕的怪物,所以觉得他连母亲都能杀死。” 少女陡然站起,好看的小脸上气鼓鼓,仿佛带着几分气意。 “苏苏!我错了!”宣浩一听,忙不迭开口,他摇摇头:“我不乱说了,是我错了行吗?” “不,你没错。”少女收起生气的神色,反而平静下来,冲着他笑笑:“反而我要谢谢你。” “什么?” 谢谢他让她确定,谢逸应当就是闫亦了。 少女不多言,转身便准备走。 唰—— “苏苏!”宣浩连忙伸手抓住她衣角,他眼神晃动:“我先前的在阳台上的话——” 少女侧头,瞧着少年紧张的模样,仿佛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活力与璀璨。 那炙热的追求着爱的模样。 叫她觉得有些刺眼。 谢逸分明也是一样的年纪啊。 他本该也拥有这些的。 “谢谢你的喜欢。”少女俯下身,笑着凑到他面前。 “那……”宣浩的眼睛亮了起来。 “可是,我不喜欢你。”少女弯起眼,轻声说:“我有喜欢的人啦。” “是谢逸吗?为什么?他哪里好?我也可以学,也可以做到的!” “不,他做的事情,你永远都做不到,任何人也做不到。”苏轻轻难得恍惚了一瞬,随即笑着看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更像是一个长辈在哄小孩,她温声说:“你还会遇到适合你的,喜欢你的人的,谢谢你今天的保护哦。” 尽管,她根本不需要。 换做以前,她根本连解释都懒得开口,可这一次……她却难得坦诚的回复了少年的感情。 我真的是那个球(41) 如此温柔,又如此耐心。 而这些温柔,是谢逸教给她的。 未曾尝过任何人温柔对待的少年,却给予了她全部的温柔。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她家逸逸身旁辣! “小姑娘?这就走了吗?”苏轻轻正欲离开,却在门口被回来的宣父轻轻抓住手腕,他眉眼温和的开口:“还没上药呢,你没事吧?” 苏轻轻不甚在意的摆摆手。 “没事没事。” “可是我瞧你先前也受了伤,这边有药,还是涂一下——”宣父轻轻抓着她的手腕,低头正准备看。 可忽的一愣,盯着她洁白无伤的胳膊,浮现茫然。 “怎么……” 唰—— 少女挣出小手,却满不在意。 “我没事哒,我还有事,就先走啦!”说着,她蹦蹦跳跳的离开。 只留身后愣神的宣父,看着自己的掌心。 他分明记得……她的手上是有伤的。 …… “不知道。”苏轻轻低头也困惑的盯着自己的手臂,禁不住眯了下眼,回想之前宣父的异样。 日。 该不会她的这个怪物身份,还真有什么问题吧。 “没事。”少女低着头沉默了许久,少年才伸手把她重新揽入怀里,轻拍她:“没关系,有我在。” 谢逸的眼神陡然一沉。 “别怕。” “嗯!” 之后的谢逸莫名其妙的忙了起来,连学校的课程偶尔都会落下。 但接她却很准时,只是每天放学把她接到谢老爷子那,改成了接到了公司。 十六岁的少年,就这样进了公司,逐渐接手。 最高兴的无疑是苏馨儿,她毫不犹豫的动用自己目前所有的人脉和势力,替谢逸更快地接手公司,谢华在公司的影响很快就微乎其微了。 不过两年的时间。 谢华终于离开公司,只能抱着最后一点股份回家的那日。 苏馨儿站在落地窗边,低头看着底下狼狈的谢华坐上车的模样,笑的很是灿烂,眼底却很冷。 “不愧是逸儿。”苏馨儿眸光微闪,甚是满足,轻轻开口:“接下来,就是老爷子了吧?” 她笑着看向身后身姿挺拔站在那的男人。 高大俊美的面庞上,十八岁的少年的稚嫩褪去,已有了男人的轮廓,只更加俊美沉稳。 他不答,只垂眼看了眼手表,低醇的嗓音平静的开口。 “轻轻还有十分钟下课。” “?”正准备得意微笑与他交换计划成功心得的苏馨儿僵住。 “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男人从手表上收回视线,取过旁边的包,将桌上命令秘书买来的一堆零食,一一放进那价值不菲应当放着重要文件的公事包里。 他的神色认真严谨,仿佛这是什么比文件还要重要的事情。 他走得干脆,苏馨儿几乎没反应过来,就只来得及看见男人离去的背影。 苏馨儿禁不住瞪圆了眼。 等等。 把谢华逼走,把谢家拿过来,这不是才是他们最重要的计划吗? 怎么好不容易完成一大半,在你眼里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甚至还不如接那小怪物重要? 苏馨儿郁闷的一拍桌子,气咻咻的想着。 这个小侄儿果然,越长大越不可爱了! “逸逸!!!” 我真的是那个球(42) 肩宽腿长的俊美男人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里头扎起马尾眉眼精致的漂亮少女便一下子扑了出来,挂到了他的身上。 谢逸从善如流的一手接住少女,一手摸了摸她额头上的汗。 “累了吧?” “还好!”少女直接伸出小手从他兜里摸出一瓶饮料。 啪嗒—— 她随意的轻巧一拧,便轻而易举的拧开,她抬手便咕噜咕噜的灌下去半瓶。 她另一只小手又从男人公事包里十分熟练的摸出一袋零食打开,吃了起来。 咕叽咕叽的,小仓鼠似的瞬间消灭了一袋。 比起两年前雪白精致的少女,现在的少女肤色显得健康些许,似是被太阳晒得,虽然比以前黑了一些,却还是显得很白。 俨然青春活力的运动少女的模样。 两年前,谢逸直接保送进了辰南之后,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将所有的课程学完后,他便挂名在辰南,不去也没事。 辰南的老师教授们也没意见,开玩笑,少年所学到的知识已经在他们之上了。 他们还有什么可教他的?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而苏轻轻则因为全科挂零,名城的老师们也实在没办法,机缘巧合发现少女的运动神经不错,于是改从体育方面培养。 无论是跑步各项运动项目,少女总是轻而易举的能够完成,身体素质愈发好起来,简直就是怪力少女。 随后在接连拿下两个全国冠军后,少女保送大学的名额也已确定。 喝完一瓶饮料,少女的小手将空瓶轻巧一捏,随即直接轻轻扔下。 脚一抬。 啪—— 那被她捏扁的饮料瓶准确无误的被她踢入前方的垃圾桶内。 动作连贯帅气。 少女却仿佛在也平常不过,继续咕叽咕叽吃着自己的零食。 一包又一包,等到男人公事包里的零食全部被搬空。 “我们待会去吃什么呀?”少女将最后一块小面包塞进嘴里,亮晶晶的抬起眼,已经开始惦记待会的晚饭了:“今天去灵膳宴吃好不好?我能吃三碗!” 两年前,谢逸进入公司升职之后,谢华便气的带着谢锦妍搬离了谢家,自己寻了个舒适的小别墅住下。 苏馨儿也并不在意,她要得到的都差不多可以得到了。 她还能在意那个男人去哪里,和谁住? 所以谢逸和苏轻轻经常便在外面吃饭,偶尔是旗下的五星级酒店,偶尔是市内不少美食的店面。 “我想吃灵膳宴的糖醋排骨了!”苏轻轻想的两眼放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轻轻。”头顶低沉的嗓音响起。 “嗯?”少女茫然的抬起头。 唰—— 身旁男人的手伸了过来,少女浑然没打算躲,直到他修长如玉的手指落在她平坦的小肚子上。 “!”少女瞪圆了眼,无辜的瞅他:“逸逸???” “摸摸你的肚子是什么做的。”谢逸的眼底带笑:“怎么这么能吃?” 少女并不是一直这么能吃的,而是在半个月前开始。 突然饭量见长,吃下去的零食和饮料像是个无底洞,可却没有见到少女长胖一丝。 而半个月前只发生过一件事。 那就是她参加比赛时,意外受伤—— 他立刻赶到,将她带回去,吩咐了家庭医生来看。 当时的医生仔细的将她检查过后,捏着那只先前摔断的小腿,茫然的抬起头。 “苏小姐她……并没有受伤呀。” 我真的是那个球(43) “没有断?”他盯着医生,心一惊,跟他确认。 “谢总您开什么玩笑呢,这好端端的骨头,怎么可能断了嘛。”医生笑着捏了捏少女的小腿骨头:“别说断了,苏小姐的身体简直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不过谢总要是还不放心的话,可以再做个详细检查,或者我现在替她抽个血,带回去化验也是可以的。” “那大概是我担心过度了。”谢逸压下情绪,道:“既然没有受伤,那就不让她遭罪了,她怕疼,还是不了。” “好的。” 医生恭恭敬敬的收手,很快收拾东西乖乖离开。 自那以后,少女的饭量便开始变大,不过也是从那天起,谢逸开始愈发谨慎。 流血的伤口可以愈合。 断掉的骨头也会再生。 他的轻轻到底是什么,他不是没有问过。 可少女却和他一样茫然,说她醒来见到的就是他了,她也不知道。 “小偷!有小偷!抓小偷啊!” 苏轻轻跟着谢逸往车那边走去,耳边却陡然响起一个妇人的惊叫。 “妈,钱不要紧,你别乱追呀,别伤到你!”旁边的一个女声急忙忙的也喊她。 苏轻轻略一侧头,便瞧见了那边互相搀扶的母女,她目光落到身旁。 一个相貌猥琐的男人抱紧手里俨然不是他的最新款女包朝着她这个方向跑来—— 想也没想,苏轻轻直接抬腿绊了一脚,在那男人快要摔下去之前。 唰! 她伸手,抓住了男人的后领。 那瞬间,男人在少女的手中竟整个悬空两秒! 下一刻,少女抓着他猛地把他扔下,脚踩了上去—— 紧接着也追上来的两位见义勇为的好汉扑了上来,凶神恶煞的制住那小偷。 “好家伙,光天化日的还敢抢东西!” “就是!把包交出来!” “哎,多亏了这个小姑娘,刚刚是你出手帮忙吧?咦?人呢?” 那两人抬起头,正准备笑着与苏轻轻打招呼,结果发现少女已经不见,茫然的往周围看了看。 “说起来,刚刚那小姑娘好像单手把他整个抓住了!” “还停顿了好几秒呢。” “应该是错觉吧?正常小姑娘哪有力气那么大?” 周围也小小议论着,但大都当做错觉,没当回事,很快小偷就被抓住,包被送回了那妇人手里。 “谢谢,谢谢啊。”妇人吓得余惊未定的感谢,被身旁的小姑娘扶住后,才侧头冲着她埋怨:“瞧瞧你表哥这学校,门口都一点儿不安全,才来接他一趟,就出了这样的意外。” “我们还是先回车里吧,反正也是要回去的,还真怕表哥他走丢不成?”小姑娘也跟着点头,她抓紧手里的手机,看了眼屏幕,又说了句:“我给表哥发个消息,让他待会自己打车回去吧。” 妇人觉得也是,于是点头答应。 等回到了别墅内,妇人余惊未定的把这事给家里人一说,那边她自家哥哥抬起头。 “真的假的?”宣父皱眉。 “那小姨有受伤吗?”赶回来宣浩看了眼自家小姨和表妹。 “当然是真的啦!妈当时都吓坏了呢!”一旁的小姑娘闻言立刻抓起手机,高兴的说:“那姐姐还长得可好看了呢,还好当时我正准备拍表哥学校,刚好拍下来了,你们要看看吗?” 我真的是那个球(44) 先前那一幕,竟正巧被她拍下,宣父过来看了一眼,盯着她手机上拍摄清楚的画面。 少女整个将小偷拎停的两秒清清楚楚,而她的侧颜也显得平静到并不吃力。 宣父盯着她的侧颜,忽的愣了下。 虽然五官有些许变化,长开了的少女更为漂亮了不少,但—— “浩儿。”宣父盯着少女力气大的有些可怕的这一幕,忽的眯起眼,抬头喊了一声:“你过来看一下,这个小姑娘,是不是你那个同学?” “哪个同学?”宣浩过来看了眼,便愣住了,一眼认出:“苏苏?” 他从告白被拒后,就刻意与她拉开距离了。 加上座位调开,一放学她就被谢逸接走,确实也没怎么接触了。 但他心里却没放下她过,所以一眼认出,他盯着那视频,眼神柔和下来。 “是她帮了小姨的吗?”宣浩笑着低声说:“她还是那么好。” “哪个哪个?”一旁才回来的宣浩小叔宣涛抓了下头发,瞧见自家侄子这样笑着,挑眉有些感兴趣:“哥给我瞧瞧。” 宣父正有事要和自家弟弟说,见他也要看,便伸手递了过去。 戴着金丝边框的清俊青年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俊美气息,他漫不经心的侧头睨过去,目光落在定格的少女漂亮的小脸上。 忽的,他一楞。 紧接着,他的身体一僵,脸色煞白了一瞬,呢喃出了一个名字。 “冰秋。” “阿涛?”听到这名字,宣父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变,抬眼看他。 “冰秋?谁叫冰秋?”那边宣浩小姨与女儿都茫然,连带宣浩也不解。 宣浩开口笑道:“什么冰秋?她不叫冰秋,她叫苏轻轻,是我同学。” “你同学?苏?”宣涛有些狼狈,又有不可思议,急切的看向少年:“哪家的苏?她是苏家的?” “不……小叔?”宣浩有些被吓到,看着猛地抓住自己肩膀的自家小叔,他瑟缩了下:“我、我不知道啊。” “阿涛!”最后是宣父喝住他,起身捏紧手机,拉住他:“回书房,我有事要与你聊。” 宣涛猛地深吸一口气,斯文的面庞上表情隐约有些可怖,但还是跟着宣父上了二楼。 “小舅他研究研疯啦?”小姑娘吓得够呛,拍拍胸脯小声说:“么突然这样凶,好可怕!” 宣涛是宣家难得的医学天才,当初十几岁的年纪已经读完医学院所有课程与知识。 未到二十的年纪,已经深入宣家的医学机构。 砰—— 二楼的书房门被关上。 宣父便直接抬起头,沉声问到:“你说的冰秋,是当初你说的那个冰秋,是不是?” 青年沉着眼,点头,没犹豫,指着宣父手中拿的手机:“这个小姑娘是谁?” “是浩浩的同学,但这个小姑娘——”宣父犹豫两秒,眼神复杂的盯着他:“有点儿问题。” 宣父犹豫了一会儿,眼神幽沉,深深的盯着眼前的自家弟弟,张口。 “阿涛,你还记得……当初你那个研究吗?” 宣涛瞳孔一缩,眼神晃动,没吱声。 “这个小姑娘,我两年前见过她。”宣父眼也不眨的盯着他:“当时浩浩与她一起出了意外,他们两都受伤了,我将浩浩的伤处理完,准备再看她的伤时,发现她胳膊上的伤,已经不见。” 我真的是那个球(45) “这是学校组织的检查,待会记得排好队,维持好秩序!” 座位的最后面,少女趴在书桌上睡得香甜,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瞧见周围的同学差不多都陆陆续续站起往外走。 “怎么啦这是?” 苏轻轻拉过一位同学,问。 “轻轻你睡迷糊了,又没听到呢?”女同桌满脸无奈的笑笑,伸手替她揉揉睡出印子的小脸,给她解释:“前段时间x校不是出了件学生生病,结果传染了不少人的事情嘛,上头比较重视,所以带了专业的医疗设备和团队在各校进行检查呢。” 她给苏轻轻整理好睡的乱糟糟的头发后,便笑着继续说。 “今天轮到我们啦,一个班一个班的检查,就去后头医务室。”她顿了顿,瞅着苏轻轻愣住的模样,以为她是饿了,低头从兜里翻了翻,才偷偷塞她一块巧克力:“你是不是饿啦?没事的,抽个血做个简单的检查就可以回班上啦,不耽误时间的。” 苏轻轻捏着手里的巧克力,安静垂下眼。 [我的血会检查出问题吗?] 【普通医疗设备的话,不会。】 苏轻轻半眯起眼。 [普通?] 【……】 [说起来,到现在你都还没告诉我我到底是个什么?] 【线索不够,不足以开启身份揭晓】 小系统努力装作冷静的声音顿了顿,很快却又开口,小声说。 【宿主不用着急哒,等线索够了,记忆会自动传输的。】 记忆? 她眯了下眼,十分敏锐且聪明的抿起唇。 果然—— [我的身份果然不止是怪物这么简单吧?] 被大魔王抓住关键点的系统以防多说多错,立刻让自己死机了。 既然它说普通医疗设备不会检查出问题,那也就是说—— 她的血,确实有问题。 “我想去嘘嘘。”走出走廊的少女一歪脑袋,笑着冲着同桌说:“先去洗手间,待会再回来。” “好。”女同桌乖乖点头。 这样说着,少女脚下一拐弯,却溜了出去,摸出包里的手机,按了两下,便收起手机。 她转身拐向旁边的洗手间,走到那边的窗户旁,双手往上一扒。 仗着身躯娇小又瘦,她轻松的从那小窗户翻了出去。 轻盈落地的那一刻,她甩甩小胳膊小腿,轻松的拍拍小手,一抬下巴。 得意的便要往那边校边围墙溜出去。 唰! 边伸过来的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 苏轻轻一惊,侧头惊讶的瞧去,便对上一双戴着金丝眼眶的丹凤眼。 身穿白大褂的青年似笑非笑,瞧着她,捉着她的手腕。 “这位学生要去哪?翘课吗?”白大褂的青年弯起眼,笑着盯着她的脸:“这样不乖,可不行呢。” “我……”苏轻轻眼珠子一转,清甜的开口:“我要去厕所!” “厕所不是你刚刚跳出来的那里吗?” “啊。”少女心虚的转转眼珠子,盯着陌生的青年,忽的又一抬下巴,蹦出一句:“你看不出来吗?我、我要去的是男厕所呀!” “……………………” 我真的是那个球(46) 宣涛愣神不过一秒,盯着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唇角才一勾。 “这样么。”他一歪脑袋,笑着说:“那刚好,我也要去,不如我们一起?” “这就不了吧,你是老师吗?怎么这么变态?上厕所还要一起,你是小女生吗?”少女清甜的小嗓音佯装硬声硬气起来,作势大气的将他一推:“去,要上厕所自己上去。” 说着她就要挣扎出自己被捏住的手腕。 奈何眼前的宣涛俨然也有些身手,在她挣扎的同时,他眼也不眨的轻巧两下,反过来将她又扣住。 “!” 苏轻轻眼见居然挣脱不开,瞥了眼他的白大褂,直接加重了几分力道,猛地将他一推。 “你干嘛呀!别拉着我,好恶心哇你!” 突如其来的力道大的惊人,宣涛一时间竟真的被她猛地推开。 不过他这后退一步,往后跌下去的同时,他眯了下眼。 伸出的手,拽住了少女的衣摆。 “诶!” 青年倒下去,整个身体的重量拉的她猝不及防,跟着往后倒了下来。 “啊!”倒下去的时候,她摔在了青年的身上,不过手臂却擦过地面,疼的她小小抽气。 “你没事吧?”身后,青年闷哼一声后,忙撑着地面坐起,去瞧怀里少女。 少女也连忙爬起来,捂住自己的手臂,却摇摇头。 “没事没事!” “受伤了?我瞧瞧。” “不用不用。” “我是医生。”青年却捉她的手臂,执拗要瞧,甚至温声开口:“受了伤不处理可不行,还是去医务室吧。” “真的不用!” 苏轻轻挣扎不过,被他强硬扶起来,往医务室带。 她死死捂住手臂,一路上磨磨蹭蹭,故意放慢了脚步。 宣涛的眼神却很沉,低头目光落在少女纠结的漂亮小脸上,又落在她死死捂住的手臂上,等到终于来到楼下。 唰—— 苏轻轻盯着那边的楼梯,还没来得及想做最后挣扎。 她的身体却陡然一轻。 紧接着下一秒,落入一个熟悉又清新的怀抱。 宣涛也没来及反应,只知道自己怀里一空。 抬头一看。 对上少年俊美沉静的面孔上一双冷沉幽深的黑眸。 突然出现的少年拉过少女,抱住她,宛若护住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一分都不允许别人碰。 他启唇,声音很冷。 “不好意思,不知道这位先生搂着我的女朋友,想做什么?” 宣涛愣神不过一瞬,便将礼节性的笑容挂到脸上:“哎呀,原来这位学生是你的女朋友吗?我不过是看她受伤,想要送她进医务室。” “逸逸!”反手揪紧他的衣裳,少女惊喜的喊了一声。 “咦,宣教授?你怎的在楼下呀?”听到动静出来的几位老师往这边一看,其中教导主任愣了下,也认出了谢逸:“谢同学?还有……苏同学?现在好像是你们班的检查了吧?你怎么还在这?” 谢逸自然是收到苏轻轻消息赶过来的,知道要体检一事。 于是,他只低头压低了嗓音,蹦出一句。 “装昏。” “???” 苏轻轻反应了两秒,明白了,双眼一闭,小嗓子一吼。 “啊!晕了!” 说着,她一歪脑袋,直挺挺的往谢逸怀里倒去—— 演技……简直拙劣! 我真的是那个球(47) 少女挺尸般的倒进他怀里,演技拙劣的仿佛在喊‘啊,死了’。 但这并不妨碍谢逸的发挥。 他弯腰从容的将少女打横抱起,搂在怀里,抬眼慢条斯理的看向教导主任。 “老师不好意思,我们轻轻身体不太好,检查什么的就不必了,我们家有设备更齐全的检查,至于体检——”谢逸面不改色:“学校不放心的话,晚点我会把轻轻今年的体检报告送来。” 说着,他微微点头。 “所以我就带轻轻先回去了。” 这位可是谢家的大佬,这两天关于他的消息不断传来,简直为学校增光。 教导主任也觉得他们谢家体检自然不会落,于是自然没有拦。 旁边的宣涛虽然想拦,不过还是忍住了。 他眯了下眼,目光扫过他怀里少女的胳膊。 先前摔的那下,他看得清楚,她手臂确实有擦伤,带出血迹。 可刚刚少女的手臂上,只有些许灰尘。 没有伤口。 …… 不妙的预感埋下,那个金丝边框的青年着实太奇怪,预感兑现就在第二天。 谢老爷子难得出现在谢家老宅,身后跟着脸色惨白的苏馨儿。 除此之外,他的另一旁还站着昨日才见过的金丝边框的青年医生,他换了一身休闲装,整个人显得更加斯文。 “爷爷?”谢逸将少女护在身后,半眯起眼,开口。 “逸儿,这小姑娘在我们家住了不少时间了吧?我一直没过问,今天你老实告诉爷爷。”谢老爷子神色温和且激动,双眼里隐约带着过剩的笑意:“她到底是谁?” “什么是谁?”谢逸的俊脸微沉,带着几分不妙的预感,看向那边的苏馨儿。 她的脸色惨白,偷偷冲着他缓缓摇头。 俨然,示意已经暴露。 “我可是都查清楚了的,她根本不是馨儿家的亲戚吧。”这件事仿佛让谢老爷子还挺高兴的,他笑呵呵的指向旁边的宣涛:“人家家的家长可都找上门了。” 这话一落,现场除了宣涛和谢老爷子之外的三人都齐刷刷的愣住。 谢逸更是蹙眉看向那青年。 “什么?” 唰—— 宣涛慢条斯理的一步上前,朝着谢逸身后护着的少女伸出手,他笑着开口。 “又见面了。”宣涛似笑非笑的:“小姑娘。” 苏轻轻自然认出了他,下意识往谢逸身后一藏。 谢逸护住少女,面无表情看向老爷子。 “爷爷?什么意思?” “我来解释吧。”这边的宣涛却先一步开口,收回那只友好握手却没有人配合的手掌,悠然的伸进口袋,摸出自己的钱包,打开后。 他将钱包上的照片,展露出来,放在两人面前。 那只一个在阳光下身穿白裙的漂亮女人,温婉到仿佛哪怕只是静止的,也能想象到那会是怎样一个温柔的女人。 照片看上去有些年份了。 而这个照片上温柔的漂亮女人。 那张脸,和少年身后护着瞪圆了眼睛的少女,竟有七八分相似。 那眉眼,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大概沉默几秒后,少女惊叫声响起。 [卧槽!] [所以你们半天隐瞒的身份,就是其实我已经是个三四十多岁的大妈了!?!?] 我真的是那个球(48) 少女瞪圆了漂亮的眼睛,瞅着照片上的人,脱口而出。 “这是我吗?” “…………” 谢逸也忍不住皱起眉,往身后看了眼,对上少女无辜又懵懂的小眼神,欲言又止。 “你在说什么呢?”那边的宣涛却笑,“长得很像对吧?所以我才确定的——” 宣涛的目光,灼灼的落在她身上。 “你是她的孩子。”宣涛收起钱包,目光灼热的盯住她:“在此之前,我查过了,你虽然住在谢家,但并不是谢家的孩子,名义上是苏馨儿的苏家的亲戚,可苏家并没有你这个亲戚。” 宣涛闭了闭眼,才重新睁开时,声音显得有几分暗哑。 “终于找到你了。”宣涛朝着苏轻轻伸出手,似是想要抓住她的手:“我带你回家,好吗?” “……” 他伸出的手,被半路截下。 谢逸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修长如玉的手轻巧的攥住宣涛的手腕。 宣涛的手臂上被他捏住的地方,微微泛白,可见他力道之大。 “逸儿。”那边的谢老爷子略带警告一声:“宣教授不过是来接回自己的孩子。” “我不认识他!”身后的苏轻轻反应极快,回了一句。 “你当然不记得我。”宣涛面不改色,仍旧含笑瞧着她,眼底透着几分悲伤:“你母亲带你离开的时候,你还很小。” 有多小? 虫子一样大小吗? 苏轻轻俨然不信,冷冰冰的瞧着他。 “找到她时,已经没有了你的踪迹,她说你病故了,我一度伤痛过很长一段时间。”宣涛柔声说:“但还好,你还活着,我一眼便认出了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轻轻有种说不出来毛骨悚然的感觉。 让她不禁偷偷眯了下眼。 不过面上她还是睁大眼,无辜的瞅着他:“那她呢?” “去世了,病故,九年前。”宣涛耐心的回她,他眼底渗出笑意:“如果她知道我找回了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低声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很高兴很高兴的。” “……”那种不妙感愈发强烈,让苏轻轻忍不住揪紧少年的衣摆。 “你说是就是了?”谢逸却眼也不抬,瞬间抓住关键点:“你不是说那个女人说她也病故了吗?那你怎么知道轻轻就一定是她女儿?” “是啊,或许只是长得相似。”苏馨儿也笑着补充,讪笑。 “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做dna检测。”宣涛淡笑开口,仿佛根本并不担心和怀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我女儿。” 那边的谢老爷子闻言点点头,有些不太高兴的看向谢逸,只是脸上还挂着笑。 “逸儿。”谢老爷子不太满意的说:“我知道你喜欢轻轻,但你总不能阻止她和她家人相聚呀。” 说着,谢老爷子和气的看向宣涛,意有所指道。 “况且你要与轻轻真心相爱,宣教授还能阻止你们不成?” 谢老爷子满脸和气,仿佛对于缠着自家孙儿的小姑娘其实是宣教授女儿一事十分满意。 能够和宣家联姻对他来说,对谢家来说,无意是如虎添翼。 谢逸沉着脸不吱声,苏轻轻也不想走,可架不住这‘千里强行认亲’的一出转折啊。 我真的是那个球(49) 苏轻轻被强行接走,谢家整个别墅内都变得阴气森森。 苏馨儿甚至觉得背后凉嗖嗖的,不过在这之前,她拉过谢逸,狐疑的盯他。 “你告诉我,你家那个小丫头,真的是之前那个小怪物?” “……”谢逸的回应是拿冷冰冰的眼神冷飕飕的瞥了她一眼。 “那她怎么会好端端就成了宣教授的女儿?那照片是真的,我也查过了,那女人真的是宣教授前女友。”苏馨儿看看自家侄子,欲言又止后,才笑了起来:“说实话,真要是这样的话,宣家教授的独生女,加上轻轻长的那样漂亮,追她的可就不止学校那点小孩了。” 谢逸看回茶几,眼也不抬。 “她不会走。”他的嗓音很低,透着笃定。 “这么信她?唔,就算她不会走,那可能也由不得她哦。”苏馨儿漫不经心的拿手指轻轻在沙发上点了点:“毕竟有老爷子在上头压着,你就算想和轻轻联姻,也得看两家的家长愿不愿意。” “况且那个宣涛一看就很奇怪吧?我见他就莫名毛骨悚然的。” 终于,谢逸抬起头,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似乎想看她到底想说什么。 苏馨儿正色,笑着看他:“抓紧你想要的东西的最好方法,就是站在最顶端,让谁也没有资格干涉你的选择,更没人再逼你从你身边夺走她。” 唰—— 苏馨儿的单手撑在沙发上,倾身过去,即危险,又带着侵略性。 她眯着眼,缓缓开口。 “逸儿,该动手了,把老爷子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她缓缓启唇:“谢家,从此你说了算,自然就没人再能阻止你了。” 少年冰冷的面庞上,黑眸冷静的盯着她。 面无表情,沉默许久。 最后,他才在苏馨儿的视线下,缓缓摩挲了下手掌,他垂着眼。 掌心,原本抓着少女的地方。 空空如也。 半晌,十八岁的少年听不出情绪的低沉嗓音响起。 “如你所愿。” “……” …… 苏轻轻回到宣家的第二天,便收到了她家逸逸发来的消息。 ——“等我。” 安静的两个字,却叫她突然心头一跳,莫名有些不安。 仿佛他将要去做什么事情似的。 她立刻发消息过去,忙不迭追问。 “等你做什么呀?” “逸逸要过来吗?” 那边的消息很快就回过来了。 ——“不是现在,但很快,我就会去找你。” 看到这条消息,苏轻轻才隐约有些不安,她抓着手机就想出去,却很快被端着牛奶进来的青年拦下。 宣涛笑着开口:“宝宝要去哪呀?” “我不是你的宝宝。”苏轻轻下意识就回了句,看他手里的杯子:“这是什么?” “牛奶。”青年顿了顿,歪头微笑:“多喝牛奶长高高,对小孩身体好。” “我不是小孩了。”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小孩了。”宣涛的眼神柔和下来,似笑非笑的看她,感慨:“我真是不敢相信啊,当初那样一只小不点,现在竟长成了这样的大姑娘。” 说着,他朝着她的小脸伸出手。 苏轻轻偏头避开,漂亮的眉眼上是谢逸在场时截然不同的冷漠。 她淡淡瞧着他。 “我要出去。” “不可以哦。”青年却轻轻摇头,目光灼热的瞧着她:“dna还没有做,爸爸不会就这样放你离开的。” 我真的是那个球(50) 你是个锤子的爸爸! “哦。” 苏轻轻点头,漠然的脸上似是并不在意,她直接从容的撸起一条胳膊的袖子。 “既然好好说跟你说不通,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乖巧漂亮的少女忽的笑着露出虎牙:“一个个的,真当谁都是我家逸逸,觉得我都会惯着了?” 不收拾收拾你们。 还真当她是乖巧的小猫儿了是吧! 宣涛的眼前陡然一暗,看见少女抡着小拳头朝着自己呼过来时,他已经疾步后退了。 可还是躲不过她扑过来的身影,眼前一黑,宣浩倒在地上昏过去的最后一刻。 隐约瞧见少女那张漂亮小脸上的漠然表情,眼底的情绪,冷的似乎将万物都不放眼里。 仿佛,那才是她本该有的表情—— 谢家出大事了。 谢家老宅内,老爷子的手都是颤抖的,整个人强撑着站在沙发前,看着眼前的少年与女人,怒吼的声音都在颤抖。 “放肆,荒唐,孽子啊!孽子!”谢老爷子看着他们身后的几位律师,“我谢家怎么会养出你们两个白眼狼!” 谢老爷子怒不可遏,手边的杯子都被他甩了出去,碎片落了一地。 狼藉不堪。 苏馨儿却笑的妩媚,挽起耳边的发丝:“老爷子,你自己也都说了,是你自己养出来的呀。” 她低垂下眉眼,轻笑一声。 “况且你自己也知道不是吗?谢家之所以能够做大,很大一部分原因靠的是谁?是我姐姐。”她冰冷的抬起眉眼:“如果没有当初她的几次判断,谢家根本不可能走到这一步,你也不可能成为谢首富,可你却因此盯上她,将她逼着嫁入谢家。” 女人的手在颤抖,却缓缓放下,她冲着他微笑。 “这一切,都是报应。”苏馨儿咬紧牙:“你欠姐姐的,今天,她的儿子来讨还了。” 片刻前,谢逸已经出手。 谢家目前的掌控力,他所持有的比想象的还要大,动动手脚,直接向谢老爷子发出挑战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半小时前,她和谢逸抵达这所老宅,带着律师和保镖,少年坐在那,手边搁着他的两台电脑,平静的抬起眼。 略亮的屏幕衬着他镇定自若的俊美面庞。 他冲着走出来的谢老爷子,只说了一句话。 “谢家,给我,或者消失。” 随即,五分钟后,一脸懵逼的谢老爷子拿起手机,听着那边听到谢氏公司的变动,脸都绿了。 正如谢逸所说,谢逸动的手脚很干脆,直接操盘,让谢氏的股票暴跌。 也就是说,目前谢老爷子的谢氏正以每秒不可想的天文数字正在暴跌,端端半个小时,谢氏已经损失了几个亿。 而操控者,坐在电脑前的少年平静的不像话。 “老爷子,这本该就是属于逸儿的,早些妥协,对我们都好。”苏馨儿深吸一口气,恢复平静,微笑:“况且你也知道不是吗?谢家交给谢华也是完蛋,你迟早是会交给逸儿的,早一点交,晚一点交,又有什么区别呢?” 话是这样说,本来谢家也就是要交给谢逸,谢老爷子也是这么打算的。 但—— 那是在他老了之后!并且还是在他掌控下的! 他的打算,只是掌控谢逸,而不是全部交给他! “逸儿!” 谢老爷子低吼。 我真的是那个球(51) “5亿了。”少年平静的拿修长手指从容的敲了下键盘,只吐出三个字。 那边的谢老爷子脸色瞬间难看,觉得心仿佛都在滴血。 这是苏馨儿笃定的结果。 她冷着眉眼想。 这个人啊。 他看中的东西太多太多了,除了谢家、钱,还有他的面子。 他终究会妥协的,因为那是他的孙儿,那是他的产业,他还要活,所以不可能真的舍得自己临老了,却从谢家那样光辉的位置上跌下去。 所以最后哪怕只是虚的,哪怕谢氏再无他的半点痕迹,他也要谢氏辉煌。 …… 权势、面子。 苏馨儿捏紧双手。 在他眼里。 这些东西,远比人还要重要。 最后,移交、处理、转移。 谢逸有条不紊,将谢老爷子的所有后路全都断除干净,让他彻头彻尾只能变成一个在家养养花草养养鱼鸟的老人家。 “谢逸。”最后,脸色惨白,一瞬间宛若老了许多岁的谢老爷子脸上的威严犹在,他抬起眼,盯着自家孙儿:“你没有这个野心的,是她怂恿你的,对吗?” 他的目光落在苏馨儿身上,目光却冷然。 “我从小就知道他是个天才,只是他从不愿努力,只有作为威胁和动力时,他才愿意动,以前是他的母亲,现在是谁?”谢老爷子瞧着她:“他的那个小丫头?” “从两年前开始,你就是拿这个,威胁他,让他进入谢家的,对吗?” “不愧是谢老爷子。”苏馨儿轻点了两下手机,笑了声,看他:“真聪明啊。” “我就知道,当初从你要再进谢家,我就知道有问题了。”谢老爷子呼吸不太平稳。 “我进谢家的唯一目的,就是这个——”苏馨儿目光垂下来,点着手机屏幕,像是在戳些什么,才抬起眼,眼神冷的可怕:“我知道逸儿是天才,如果说还有什么能报复你们,大概就是这个了,因此不惜和你那个蠢儿子结婚也要进谢家,目的就是为了要亲手养逸儿。” 然后把他养成,乖乖听话,愿意跟着她一起报复谢华、谢老爷子,报复整个谢家! 女人冷笑着点在屏幕上,轻笑着开口。 “这一天比我想象的来得更早,不过木已成舟,就算您已经发现,也——”苏馨儿的声音戛然而止。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顿,她半抬起眼,陡然看向老爷子,声音略颤:“你刚刚,说什么?” “什么?”谢老爷子皱眉,拧着眉瞧着突然不对劲的女人,嘴里却还说着:“果然,你的目的只是为了报复我们谢家……” “你先前说……‘逸儿不愿意努力,不愿意动,只有威胁和动力,以前是他的母亲’。”苏馨儿不理会他的话,恍惚的呢喃:“什么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你突然之间发什么疯?”谢老爷子沉声开口。 面前的苏馨儿却陡然一扭头,看向身旁垂着眉眼安静的少年。 “你是为了你母亲才努力的?你是为了姐姐才接受那些课程的?”苏馨儿抓紧手机,像是猛地反应过来,她的手都在颤:“你……你……你为了她,她为了你。” 苏馨儿红了眼眶,突然疯了一样笑了起来,眼泪却陡然掉了出来。 “这叫什么?这算什么啊——” 我真的是那个球(52) “什么意思?”谢老爷子将她这话琢磨了下,才反应过来:“你想说逸儿的母亲是为他死的?” “不!”苏馨儿恶狠狠的扭头,却瞪向谢老爷子,狰狞而又尖锐的低吼:“是被你逼死的,姐姐是被你和谢华联手逼死的!” 谢老爷子愣住,看着面目狰狞、挂着漂亮妆容的漂亮脸蛋上却难掩怒意的苏馨儿。 “是你们,你和谢华,亲手一步步逼死了她。”苏馨儿咬紧牙,“让她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梦想不说,还又想囚禁她儿子的自由。” 苏馨儿闭上眼,第一次敢说出实话。 “我甚至不敢想象,当时的姐姐该是多么的绝望。” “她失去了梦想,可不想让她的逸儿也失去自由,所以才选择留下——” 苏馨儿睁开眼,红着眼看向谢老爷子。 “最后,因为不忍心再看逸儿为了她,而受你威胁,才选择自杀。” “这是你听谁说的?”谢老爷子怔了怔,脸色才冷了下来。 “需要说吗?我亲眼所见!”苏馨儿身体颤抖。 亲眼见到姐姐对逸儿的关切,亲眼看到姐姐如花般凋零,亲眼见到她的尸体,从高楼一跃而下时,她该多么绝望? 这些年,一直是她的噩梦。 更是她发誓用自己后半生,哪怕牺牲婚姻,牺牲她的所有,也要让谢家偿还的仇! 谢老爷子盯着她,却突然轻嘲的笑了下:“所以,这才是你千方百计也要帮我让逸儿回到原来的逸儿的理由?” 苏馨儿沉着脸。 “所以,你就千方百计,让一切回到了原点。”谢老爷子笑着瞧着她:“如果真的按照你说的那样是事实,那你岂不是把你姐姐好不容易放手自由的宝贝儿子,又拉回了这个坑里?” 苏馨儿是怔了怔,没反应过来,心里陡然一沉,可很快抿起唇。 “逸儿……”她沉下眼,自欺欺人执拗的说着:“逸儿他也愿意的,他也愿意给母亲报仇的!” “是吗?那可说不定。”大约是身上的担子一轻,谢老爷子反倒无所谓谢家交给谢逸的后续了,总之只要谢家辉煌,他并不在意与谢逸他们关系如何,所以他往少年那边看了眼:“既然你这么厉害,陪他这样久,教他这样久……那他竟然从未告诉过你,你姐姐死亡的真相吗?” 真相? 什么真相? 苏馨儿懵了两秒,才臭着脸:“你什么意思?想说姐姐不是被你们逼死的?逼得自杀?” “自杀?呵,你的宝贝姐姐,可从来都不是自杀啊。”谢老爷子戏谑的瞧着眼前的女人,老脸上盯着先前还宛若胜者,成功报复一脸痛快的女人,张口竟就说出一个炸弹:“她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还不知道啊。” 没等苏馨儿开口,那边的少年却半抬起眼,平静的喊了一声。 “爷爷。”似是阻止。 “现在爷爷可不想听你的,也不想看到这个坑了老子的小崽子在这放肆。”谢老爷子冷笑一声,脾气也不太好的眯缝着眼,盯着那女人:“你的姐姐啊,是逃跑途中,自己不小心摔死的。” 宛若炸弹落下,故意叫苏馨儿难堪般,生生吐出残忍的真相。 “而她想要逃离的,可不是谢家。”谢老爷子面无表情:“而是她的宝贝儿子。” 我真的是那个球(53) 或许最开始,谢母是憔悴过、心软过的。 瞧着自己的孩子被谢老爷子养的像个机器人一样活着,但她不知道谢逸是为了她,为了母亲的自由,小谢逸面无表情的接受那一切的课程安排。 他冷静的不似个小孩的和谢老爷子提出过交换。 他会按照爷爷的做,但作为交换,他要给自己母亲想要的东西。 当时谢老爷子都吓了一跳,随即而来的眼底便是狂喜,他的孙儿,比他想象的还要天才! 天才到,甚至于有些恐怖。 谢逸成功和谢老爷子达成了交易。 如果母亲想要回去做研究,就让她去。 如果母亲想要继续读书,也让她去。 但唯独一点不可以,那就是离开。 作为这样好威胁谢逸妥协的东西,谢老爷子唯一不能答应的,就是放谢母离开。 于是,重新投入研究自由的母亲开始了早出晚归的日子,偶尔关心谢逸的课程时,难得休息的时间给他做点吃的端点水果,谢逸全都是冷静的表示不用。 他心里很清楚,母亲也很累,他不需要她做这些也可以。 按理说,这样的日子应当反而让他们相处的愈发融洽才对,为什么却会出现意外呢? 甚至,到了让她要逃离自己儿子的地步? 因为谢母研究上受挫,抱着资料坐到儿子身旁一边安抚他,一边瞧着自己资料心想步骤到底错在哪时。 小孩吃着她削的坑坑洼洼的小苹果,盯了两秒,伸出小手,指在上面。 “这里,错了,应该是——” 那一刻,谢母的脑袋一片空白,盯着旁边八岁不到的小孩,自己的儿子。 听着从他口中吐出那些对于正常人来说艰涩难懂,甚至根本看不懂她这资料分毫的步骤。 第一次,觉得他可怕。 她颤声开口:“逸逸你看得懂?” “嗯,妈妈之前拿的类似,我看过几眼,明白是怎么回事。”小谢逸平静的点头,随即困惑的抬起眼,看她:“怎么了?妈妈?” “没事,没事。”谢母笑着说,温柔的摸摸他的脑袋:“逸逸真厉害。” 抱着小苹果轻轻啃着的小孩悄悄红了脸,那双并不善于表露情绪的眼底闪过几分难得的笑意,小脸微红。 只有谢母心有余悸的垂下眼,捏紧资料。 谢母是天才不假,但那仅限于普通人来说,她终究还是人,会出错,会遇到瓶颈,会遇到困境,更会遇到很多不一样的人。 谢家的媳妇,谢华的妻子,天才孩子的母亲。 这样太多的称号挂在她身上,让她惹得许多人嫉妒,遇到难题就暗地里骂她。 ‘都嫁入豪门了,还来这里假惺惺的做什么研究’‘她还能缺钱不成,有那个时间不如去逛街买买买当她的豪门阔太太啊’‘看吧,我就说已经生了孩子的中年妇女不行吧’。 那样充斥着恶意的话,压在本就处于瓶颈的她身上。 可她也没有放弃,她要克服,她要往前走—— 这是她深爱的研究,她必须要突破,哪怕再难。 难吗? 直到被小孩点破,她才彻底愣住。 恍惚之间,比起受挫,她更多的,却是觉得—— 眼前,她生出来的这个小孩,真的……是个怪物也说不定。 我真的是那个球(54) 于是,她终究还是被打垮了。 被自己研究的受挫,为自己才几岁的儿子或许比自己还聪明的打击,她有些无法承受,也不能承受。 第一次逃跑是在假装出差那次,三天没有回来后,谢老爷子派人去查,才知道她逃到了外省,谢老爷子沉着脸让人把她捉回。 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终于,在第十一次逃跑的时候,女人躲过了谢老爷子放在她身边的眼线和保镖,爬到了别墅的高楼处,大概是想要顺着水管爬下去。 结果脚下一滑,从高楼摔下。 坠楼身亡。 “这得是多狠的心,才要宁可抛下所有,也要逃离自己儿子身边。她和我又有什么区别?”谢老爷子冷笑,“我是掌控,她是逃离,不都一样吗?你还当真以为你的宝贝姐姐有许多苦衷,有多好?我就算权利再大,再霸道不讲道理,也不可能真的硬生生把一个人逼死吧?” 除非是她自己想要逃离,想要逃开—— 苏馨儿听到这,忍不住想开口‘那为什么你不放她走’‘不还是怪你’之前。 谢老爷子又开了口,他半抬起眼,忽的说:“我不是没有想过放她走,但我需要逸儿,你知道的,所以——” 所以谢逸也很清楚。 他又找了谢老爷子做了交换,作为他愿意一辈子留在谢家的交换,放她母亲彻底离开。 “那——”苏馨儿听的沉着脸,不解的开口。 “可谁知道在这个交易完成之前,她又一次逃跑了。”谢老爷子眉眼冰冷:“然后摔死了,也或许是命吧,这就是她应该——” 苏馨儿听的难以忍受,正准备再开口,一旁少年磁性的平静嗓音却响起。 “她不是摔死的。” “……” “……” 现场瞬间沉默。 谢老爷子和苏馨儿同时猛地抬头:“什么?” “母亲是自杀的。”少年修长如玉的手仍旧停在笔记本上,他平静的敲着,低醇的嗓音听不出喜怒,只平静的叙述:“并且,打算带上我一起。” 他的手,终于微微一顿。 他抬起眼,看向那边的苏馨儿,他开口。 “你想知道真相,我告诉你。” 如炸弹轰然丢下。 就连谢老爷子知道的都有误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谢母确实一直在逃跑,逃到第十次,谢母被抓回来时,她已心如死灰。 在小谢逸与谢老爷子达成交易后,还没来得及告诉母亲,他也没打算告诉她。 他打算让谢老爷子在她第十一次逃跑时,不再去追,让她以为自己逃跑成功,然后彻底的去过她自己想要的生活。 小谢逸想的很体贴,也很周到,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第十一次‘逃跑’,她带上了他。 “逸逸。”女人抓着他的肩膀,忽的将那双毫无焦距的黑眸笑着看向他:“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当时的小孩愣住了,瞧着母亲的那双平静的眼底。 小孩的小心脏,陡然跳动。 小孩歪着小脑袋,小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第一次感受到那里是会跳动的。 在母亲清楚的表示想要逃离他之后。 这是她第一次提出要带自己离开,也是最后一次—— 直到,女人抱着他,来到的,是那楼顶。 我真的是那个球(55) 当时小谢逸愣住了,搂着母亲的脖子,声音微颤。 “母亲?” “怕吗?”然而谢母却抱着他,忽的笑着拍拍他的后背,说:“别怕,很快……我们就可以解脱了哦。” 小孩愣了下,那张瓷白的小脸上,微微亮着黑葡萄似的眼睛,缓缓暗了下去。 最后,一片死寂。 小谢逸搂着她脖子,没撒手,因为她身上的温度,真的很暖。 记忆中就没有人抱过他的那个怀抱,真的很暖很暖。 “好。”所以他笑了下,小脑袋低下,埋进母亲的脖颈,他小声说,闭上眼:“母亲觉得这样是解脱的话,那我们就……解脱吧。” 最后,抱着他的女人颤了下,往前走了几步—— 可又突然停下,低头看小孩闭上眼的安静侧颜。 唰。 谢逸茫然的睁开眼,看着女人将自己放下。 她看着他,恍惚了两秒。 却又摇摇头。 “不,这不是解脱。” 说着,她眼神溃散,往后走了两步,跌跌撞撞的,陡然冲了出去—— 砰。 然后,自己一跃而下。 小谢逸怔住好久,才腿软的慢慢站起,往那边走去。 一步一步,走到边缘,低头往下看去。 女人倒在血泊里,脸上是释然的笑,不瞑目的眼里,满是空洞。 楼顶的小孩,愣住许久,眼神才终于缓缓暗了下去。 最后,眼底彻底无光。 之后,他抱着他养的那只猫,重新爬上屋顶过,他在母亲抱着他的地方,来回的走了几遍。 他站在那,想。 她是以怎样的心情抱着自己,来到这里想要带上他一起死的呢? 又是怎样的心情,狠心抛下他,不愿带上他的呢? 无论哪一种,都只有一种答案。 他或许真的只是一个怪物。 一个父亲讨好,爷爷想要掌控,母亲却又逃离,甚至于小姨也只有利用的,怪物。 唰—— 猫从他怀里跳了出去,挣扎的逃了出去,从高楼落了下去。 差不多的位置,差不多的画面。 他走到楼下时,看着地上倒在血泊里的猫。 它也离开了。 所有人都一样,抛弃他的,永远不会回来。 他也只是一个,所有人都不要他的,怪物。 “你、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苏馨儿难以置信,却又被这真相打击的无力承受,她抿起唇,看着自家侄子。 可她问完之后,又自己脸色一白,反应过来。 说了又有用吗? 苏馨儿到此刻看着平静的谢逸,她的手脚冰凉。 她和姐姐也一样,骨子里……也还是个冷透的人。 她的潜意识里,也害怕着少年。 她从始至终都是利用他。 但凡她后悔过一次,迟疑过一次,心软过一次,也都不会把谢逸拉回谢家这个大深坑里。 可她没有。 为了给姐姐报仇,她从未为谢逸想过。 看着眼前平静说出实情的少年,苏馨儿两眼一红,咬着唇,忍住要掉下来的眼泪,才反应过来。 这是,她的侄儿啊。 啪—— 谢逸平静的合上笔记本,半抬起眼,低沉的嗓音仍旧冷静。 “知道真相,足够了吗?” “逸儿……”苏馨儿不忍的开口,才像是想起什么,陡然拿起手机,声音发颤,恐慌道:“等等!等等!我——” “没成功哦。” 我真的是那个球(56) 苏馨儿猛地抬起头。 谢逸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淡淡启唇。 “全被我拦下了,没有转移,你的股份也还在手里。” 谢逸平静的盯着眼前愣住的女人, “一开始,我就知道你的目的就是什么,更知道你让爷爷将谢家交给我之后的后手是什么。”谢逸动了动眼皮,“你一直在暗地里操控的,我也知道,转移的那一刻……就是你想联合海外谢家对手弄垮谢家的那一刻。” 苏馨儿抓紧手机,心中余惊未定,没来得及去挽回,却先听到谢逸这样说。 她的脑袋整个空白。 谢老爷子听见,惊讶的看了眼苏馨儿,随即又冷笑一声:“你可真是蠢啊,连我都甘愿放弃不再挣扎相斗的逸儿,你以为当真能掌控他?算计他?逸儿的强,可不是你这小女人能想象的,指望这样算计弄垮谢家,还不如求求逸儿直接放手。” 苏馨儿的脸色惨白,抓着手机,看着上面方才接收到的消息。 原来—— 他们谁也都没赢。 谢老爷子遭她算计,败了不假。 可她又赢了吗? 谢家没有毁掉,反而知道了她这些年的报复,和她想象的真相全是笑话。 最后,就连她进行设计这样多年的报复,在少年的眼里,不过是早已暴露,轻松解决的戏码。 换做之前,她或许会觉得可怕。 现在也仍旧也觉得可怕。 但更多的—— 却是心疼。 苏馨儿红着眼,内疚又愧疚的捏紧手机,沙哑开口:“逸儿,我……” 少年站在那,眉眼清冷,似画卷般赏心悦目。 只是淡漠的可怕,冷漠的仿佛不似这个世间的人。 “我对不起你。”苏馨儿终于说出口,眼圈通红:“我要是知道真相是这样,一定不会这样做,还好……还好我没有成功,也还好你阻止了我。” 她想到这,抬起头不禁看向他,想到这些年自己对这孩子做的。 她捏紧手:“我现在做点什么,还来得及吗?” 她现在如果挽回的话,还来得及吗? 她不恨谢老爷子了,也不恨谢华了,但她想好好爱自己的这个侄子。 想将姐姐本该给他,却没有给他的爱,在或许已经晚了的这个时候,给他。 “不用了。”少年却显得平静,提着笔记本,一脸镇定:“我已经不需要了,你也选个时间和谢华离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苏馨儿听到这话,眼泪忽的就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米昂掰过来,原来谢逸最后阻止她毁了谢家。 为的也都不是谢家,不是他自己。 而是她。 他是不想让她越陷越深,想她从这泥潭中出去,包括告诉她真相,也是为了让她释然。 别再陷在过去了,往前走吧。 过她的生活去。 唰—— 少年转身,迈开长腿,平静的往外走去。 “逸儿!”身后,苏馨儿陡然开口喊住他。 谢逸微微侧头,瞧她。 “我想姐姐最后的放手,把你放下,没有带上你一起。”苏馨儿捏紧手,哽咽的开口:“也是因为爱你。” “她也一定,爱过你的,你明白吗?” 我真的是那个球(57) 谢逸回想了一下当时,女人抱着他的眼神与神色。 最后选择将他放下。 到底是因为害怕他仍旧跟在自己身旁而抛下他,还是终究因为心软而留下了他呢。 “不重要了。”少年轻轻摇摇头,唇角不甚在意的轻轻一勾,他平静的黑眸里安静的凝睇苏馨儿:“她爱不爱我,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他不需要她的爱了。 更不需要苏馨儿的。 任何人的,他都不需要了。 离去的永远都不会回来。 一如离开的母亲,从他怀里挣脱出去摔死的那只猫。 那一年,他将那只猫,埋在了后花园中。 几年后,那里长出了一朵小花儿。 他去看了一眼,娇小又羸弱,他只轻轻碰了一下。 它回来了吗? 变成了花? 太漂亮了,不适合他,那不该是陪伴他的东西。 小谢逸盯着花底下的泥土,伸手将那地方拨开,看着爬来爬去的那些虫子。 眼底没有焦距的少年神使鬼差的将它们抓起,带了回去。 之后,那些虫子死了很多,只剩下一个。 而唯一的那一个,被苏馨儿扔了,但它又自己爬了回来。 来来回回的,好几次。 他都知道。 可他不做声,装作不知情,直到那天苏馨儿终于将它扔远,第二天它没再回来。 他安静的在房间里坐了一天。 扣扣—— 直到窗户被轻敲。 外头,丑陋的小虫子扭动着身子,趴在窗户上,绿豆大小的眼睛盯着他。 它,又回来了。 它,好像不会走。 再然后,小虫子变成了大肉团,肥了不少,浅白色的绒毛浅浅覆盖了一层,小脑袋圆乎乎的,红褐色的肉团看上去很是怪异,绿豆眼更甚于可怖,但在他眼里却可爱的不得了。 跳进他怀里,暖呼呼的。 暖的他心脏都沉甸甸的,仿佛有了重量。 母亲的怀抱他记不清了。 但他只知道,这只小怪物的怀抱,真的很暖很暖。 全世界都不爱他,不要紧。 全世界都不要他,也不要紧。 还有人爱他,那只小怪物,她永远都不会走。 她说她是他的小怪物。 可只有谢逸心中清楚。 他,才是她的怪物。 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不会离开,只属于她,只要她的——怪物。 …… “给我捉住她!!!” 金丝边框的青年沉着脸,捂住额头上的伤,看着前头被一众保镖捉下的少女。 宣涛咬着牙,低声咒骂。 要不是他早在外面也谨慎的安排了一众保镖,险些真的让她逃走。 “靠!”又踹飞了两个保镖结果还是被擒住的少女爆了句粗口,小胳膊上的肌肉线条微微显现,依然纤细白皙,可她却陡然发力! 砰! 她沉着眼,竟单手举起了一个一百多斤重的保镖,将他狠狠的扔飞。 “我的天!” “好大的力气!” 周围的保镖惊呼,宣涛的眼神却陡然炙热起来,呼吸都粗重几分。 “成功了……成功了……果然!我就知道!”宣涛疯了一样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冰秋的女儿不会差,她千方百计想要隐瞒的,果然就是成功!!!” 唰—— 我真的是那个球(58) 他在说什么? 苏轻轻眯了下眼,正准备沉着眼再踹飞另一个壮汉时。 唰—— 身后扑上来的保镖才擒住她,没等她挣开,一个针管陡然扎在了她的手臂上。 ! 针剂打进她的手臂,苏轻轻眼前一花,跪倒在地的那一刻。 那边的男人终于难掩狂喜的走过来。 针管被拔出,走过来的宣涛摸着她手臂上瞬间恢复瞧不见针孔的雪白肌肤,他呼吸粗重的呢喃。 “果然,果然啊……” 这时的苏轻轻已经模糊,心想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这么变态,看上去都像个变态! 日。 果然这家伙,压根不是‘她’的什么亲人父亲吧。 那他到底是谁呢? 下一秒,她的手臂陡然一疼,叫她倒抽了一口气,模糊的视线中,她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掏出手术刀往她手臂上割了一下的青年。 那瞬间,她的耳边像是响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个声音。 “实验第1043次,伤口4.3厘米,深度2毫米,恢复速度观察中……” 那是一个冰冷的少年音,在她耳边响起,宛若噩梦。 和谢逸清冷却悦耳的嗓音不同,那少年的声音冷得就像被灌入冬夜的冰湖底下,凉透了她浑身上下的所有细胞。 【线索充足,记忆解封中……】 她疼的闭上了眼,那不止是手臂上的疼。 还有…… 刻在她骨子里的疼。 仿佛那些疼,是刻在了她的骨子里,深深刻在她记忆里,怎么也消散不去的。 脑海中,隐约的画面浮现。 瘦弱的小女孩抱膝坐在病床上,她的两条小细胳膊上满是割伤,包括两条细腿上也都是伤痕。 分明七八岁的年纪,可她却瘦弱的像个五六岁的小孩。 小女孩颤声冲着面前的女人说:“麻麻,我疼,我不想去了,可不可以?” “不可以哦。” 小女孩缓缓抬起头,看着坐在她病床旁的温婉女人。 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神色温柔,俨然就是宣涛照片上的女人——冰秋。 与照片上温柔的模样相通,可除此之外,她的屁股下多还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轮椅。 冰秋竟然是坐着轮椅的。 “宝宝乖。”冰秋一手抓着轮椅,一手温柔的摸着她的小脸:“妈妈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你生病了,需要这样治病的呀。” “可是为什么宝宝的治病,不是吃药呢?”小女孩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惶恐,像是易碎的玻璃,她小声的搂紧胳膊:“他们只往宝宝身上割宝宝,妈妈,宝宝疼,好疼……” 冰秋仍旧在笑,只是眼底很冷,嗓音却依然温柔。 “宝宝不懂,这个叫做手术呀,宝宝要做很久很久的手术,才会好哦。”冰秋的眼里生了几分光亮,柔声说:“到那时,妈妈和你一起痊愈,我们一起去旅游,妈妈带你去看花儿,看草,看山,看水,好不好?” 小女孩迷迷瞪瞪的点点小脑袋,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她迷迷糊糊睡过去,冰秋才转动轮椅出了病房。 “嗤。”门外,少年宣涛半抬起眼,似笑非笑:“阿秋真是一如既往的会说呢,骗的自家女儿为你做这样多次实验,还以为你是个好妈妈。” 我真的是那个球(59) 轮椅上的温婉女人半抬起眼,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只平静说。 “我生她出来只是个意外,给她一条命已经是恩了。”冰秋平静的开口:“我现在需要她,让她报恩,有什么问题?” “没有,怎么会有问题呢。”少年宣涛似笑非笑的低下头,伸手摸上她的膝盖,他半抬起眼,几分病态的瞧她:“像冰秋这样的天才,就这样死了,也太可惜了。我也希望冰秋能早些好呢,这个研究若是能成功的话——” 冰秋的眉眼冰冷平静,她只摩挲着屁股下的轮椅。 女儿的出生是个意外。 那是她一个混蛋生出来的孩子,不太理会的就那样养着,她对这孩子没什么感情,但她也不缺钱,所以养大个孩子对她来说没难度。 直到—— 她生病了,身体扛不住了。 她才发现人类是这样的脆弱,她不想死,更不想像个死人一样活着。 所以—— 她开始了一个可怕的研究。 如果能成功,必然是好的。 但如果失败—— 起初只是拿小白鼠试验,动物试验,到后来,逐渐成功后,她需要人体。 但当然没有人愿意给她试验,所以她只要和宣家合作,她知道宣家有个医学奇才,性格古怪,所以她成功接近了宣涛,让他感兴趣后,进度持续飞涨。 最后,冰秋的目的打在了自己女儿身上。 那是她的骨肉,如果说唯一大概率能救她的,大概只有她了。 所以她毫不手软的交出了女儿,一次次的试验,一次次的药剂,最后看着她的伤一次次好了起来。 可最后,那管试剂打入,他们眼睁睁看着玻璃器皿中的少女血肉逐渐脱落。 “妈妈……我疼……”小女孩蜷缩在玻璃器皿内,眼睛都是红的,盯着玻璃器皿外冰秋冰冷的眉眼,她缓缓闭上眼。 她缓缓闭上眼,想。 妈妈,我不想痊愈了,身体好了,面临的还是刀子,还是针管,还有那些打进她身体里的药。 为什么她会‘生病’? 为什么她要做手术? 好痛,身上越来越疼,好疼好疼啊。 如果还有下一次,她不想当人了,当人好疼。 如果还有下一次,她想长在花下,看着花草树木,就这样算了。 宣涛冰秋等人全都惊恐的看着那画面,盯着器皿里血肉脱落的不明物体。 “失、失败了?” “怎么可能!怎么会失败!”冰秋疯了一样呢喃:“不,我不信!我不信!” 最后停留在玻璃器皿内的,是逐渐模糊陈肉球的模样。 一天比一天缩小。 那不是重生,不是生长,分明是退化! 冰秋一日比一日绝望。 最后,他们的研究室遭人举报,所有的一切被封锁禁止,冰秋带着玻璃器皿离开,那个从小女孩变成不明生物的小玻璃器皿也被她带走。 后来听说她也去了其他的研究室,又去了其他的地方。 等宣涛找到她时,冰秋的病情已经很重,她吃力的动着手指,让宣涛替她去那研究室看。 宣涛赶到时,看着玻璃器皿里空空如也。 他一度以为是退化消融了,却没想过,是那只肉虫自己爬出去,跟着另外一个研究员走了—— 我真的是那个球(60) 最后,挂在谢母的身上,伴随着她高楼跃下,落入了泥土之中。 春去秋来,它到底是死了,又重新生长。 还是苏醒? 总之,等到少年从那泥土里抓出那条小虫子时,她已如愿了。 这一次,她不做人类。 这一次,她在花下长眠。 …… 记忆陡然涌入脑袋的那一刻,苏轻轻觉得浑身上下都是疼的。 那记忆里几千次的试验,几千次的割伤再重生。 冰冷的试剂打入身体的痛楚。 记忆里只是温柔哄着她却从不抱她的母亲。 日。 苏轻轻爆了句粗口,身体止不住的颤动。 ‘它’的本身,比她想象的还要凄惨。 怪不得记忆会被封印,这要是不封印,她大概每天晚上的噩梦都是被人拿针扎吧!!! 马丹。 就算被扎,她也只愿意被她家逸逸的针扎好么! 唔,当然,逸逸的……应该不是针。 看到苏轻轻的那一刻,宣涛就明白过来,研究成功了,当初的小孩不过是退化成怪物,再重新长成人! …… 麻醉剂已经发挥作用,她迷迷瞪瞪的睡过去。 再醒来时,身上哪里都疼。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绑在冰冷的仪器上,手脚被拷住。 而她的胳膊和小腿上,全都是一道一道浅白色……割开伤口又愈合的痕迹。 她的雪白长裙上尽是干涸的血迹,斑驳的血痕,触目惊心。 她愣神的盯着自己的手脚,记忆里的疼痛,从骨子里和身体里满出来—— 日。 这个狗男人竟然趁着她昏迷,又割了他几刀!!! 她强撑着闭了闭眼,抿起唇想着。 这得亏是自己,换做其他的普通人类,怕是已经被生生疼崩溃了吧? “醒了?”面前,穿着白大褂的青年拖了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他笑眯眯的瞧着仪器上的少女,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亮:“果然啊,冰秋的研究是完美的,无论是受伤的伤口……断掉的骨头……都是可以愈合的!” “冰秋啊冰秋,若你还活着,便能如愿了。”宣涛欣喜若狂的睁大眼。 唰! 宣涛扣紧少女的手臂,深吸一口气,兴奋难耐的说。 “现在,最后还剩下最后一步没有试验——” 苏轻轻吃痛的咬紧下唇,迷蒙的清冷眸子盯着他,冷冷睨着他。 青年的目光炙热的落在她的手脚上,他呢喃。 “只有愈合是不够的,还要重生,最重要的……就是重生!”宣涛目光灼热的望着她:“生生截断的手脚,还有挖去的器官,是不是也会重生呢?” 从青年身后缓缓提出来的,不是别的,而是一把斧头。 苏轻轻的瞳孔一缩。 她立刻挣扎起来,她吃力的想要动弹,却挣扎不开,于是低吼。 “你是个人吗!你想干什么!”苏轻轻沙哑的嗓音怒吼,难以置信的看着青年:“你疯了?” “我没疯,你不懂,一旦确认你这个实验体成功,那将是多大的成就!”宣涛笑起来,温柔的哄她:“宝宝乖哦,不疼不疼,很快……就过去啦。” ‘宝宝不疼,再来一刀好不好?’ ‘宝宝不哭,很快就过去了哦。’ ‘哎呀,真是个乖宝宝……’ 我真的是那个球(61) 记忆里,仿佛唤醒这具身体最深处噩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 苏轻轻闷哼一声,觉得身上好疼,胳膊和腿上,无形的疼痛不止是身体,还是有心理上的。 疼的她两眼发黑。 这种从骨子里传出的疼,她已经好久没尝过了。 诛神盘里的天罚都没有这样蚀骨过。 她最后的视线里,是青年狰狞的俊脸上,缓缓提起那把斧头,朝着自己猛地砍下的画面—— …… “苏苏!” “苏苏!!!” “我的天! “呜呜呜——”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我不知道小叔竟然这么变态,他这哪里算人啊!怎么对得起他身上的白大褂啊!!!” 耳边,是宣浩带着慢慢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懊悔不已的声音, 苏轻轻动了动眼皮,却睁不开眼。 下一刻,她便不能动弹的从椅子上,落入一个温柔而又熟悉的怀抱。 男人沙哑的嗓音从头顶响起。 “我来晚了。”她满是血污的那张小脸,被他轻轻蹭着,他仿佛并不嫌弃她此刻的模样,一遍一遍的亲吻她的脸颊,声音暗哑:“对不起……轻轻……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对不起……” …… 片刻前。 砰! 宣涛站在满是血迹的地下室内,眼神炙热的盯着此刻少女炙热的模样。 外头的巨响声响起。 宣涛才一顿,抬起头,神色有些不耐,“怎么回事?外头什么声音?” 很快有保镖去看,可刚走到门口,就瞧见了外头,惊呼。 “是宣浩少爷!”可那人又愣了下:“还有谢家的少爷!他们开车闯进来了!” 那巨响声,是跑车撞破栅栏的声音。 引擎声轰轰作响,宣涛刚一出去,就迎上了迎面从车上跳下来的宣浩。 “浩儿?”宣涛皱眉。 “小叔,你身上的血……”少年冲了过来,只愣了一秒,目光往宣涛满是血的白大褂身上看去,瞳孔一缩,便咬紧牙:“苏苏在你这,是不是?” 宣涛表情冷了下去:“你怎么来这了?谁准你过来的?” “我当然是来看苏苏啊!不止我,还有谢少爷。”宣浩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才重新睁开眼冷然的开口:“小叔,那天你和父亲在书房说的话,我都偷听到了。” “苏苏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先前谢少爷赶来我们家要找苏苏,我才知道你做了什么!”宣浩让开身后,下车的谢逸目光冰冷的盯着他满是血迹的白大褂,宣浩声音更冷的说:“小叔!你到底抓苏苏要做什么,做了什么!” 宣涛的目光对上谢逸,终究还是冷静了下来。 谢家的少爷,他还没不识趣到直接招惹他的地步。 于是他整理了下衣服,微笑:“当然是让她休息了呀,今天我带她出去玩了一趟,回来她就睡了,我身上的血……你觉得还能是人血吗?忙完了,我就去工作了,这是实验中溅到身上的血。” 砰—— 宣浩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身后的少年低沉冰冷的声音就已经响起。 “这是轻轻的血。” 如惊雷般落下,宣浩难以置信的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谢逸的表情。 少年就已经越过他—— 宣涛根本来不及反应,眼前便一花,少年将他扑倒。 有力的胳膊将他死死的摁在地上,冰冷的枪口抵着他的脑门。 少年居高临下的瞧他。 “在哪。” 我真的是那个球(62) 那冰冷的两个字,说的寒气肆意。 被他震开的气流叫宣涛目眦尽裂,少年的气场冷沉的不似个少年。 宣涛也万万没想到,少年竟然带着枪! 他脸色狰狞的没有吱声,少年面无表情的扣动扳机—— “谢少!?”宣浩难以置信的看自己带来的谢少。 宣涛却盯着少年乌沉的眸子,终于咬着牙,低哑的开口,妥协:“……地下室。” 唰—— 谢逸面无表情的拎起他,少年那条结实细瘦的胳膊,竟蕴藏着这样大的力气。 将宣涛生生拎起,枪仍旧在他脑门上抵着,推着他往里走。 一路的保镖没一个敢拦的。 直到打开地下室的门。 宣浩愣愣的看着底下的那画面,暗黑的地下室内,因为门一打开,才打进光亮。 里面全都是四溅的血迹,最中央放着一个不明的仪器,周围则全是装着各式各样的玻璃器皿,里面躺着断指残臂。 但那些可怕的画面,都不及最中央仪器椅子上的少女。 不,那已经称不上少女了。 她的手脚被生生砍断,落在周围的地面上。 那血腥的画面,是宣浩这辈子都未曾接触过,会看到过的画面。 宣浩当时就哭出了声,扑了上去,却停在仪器面前,哭红了眼,沙哑的一遍一遍的懊悔。 痛骂自家的小叔。 可他盯着椅子上的‘人’,却不敢上前,甚至不知道她是生是死。 直到—— 身后一双有力的胳膊,伸过来,将少女从那椅子上抱起。 安静的少年垂着眼,将她抱在怀里。 像是抱着他此生最重要的宝物,不顾她脸上的血污,亲吻她的脸颊。 沙哑的嗓音一遍一遍的呢喃。 “对不起……” “轻轻,是我来晚了。” “对不起。” 终于,少女睁开眼,迷蒙的瞧着眼前的少年。 她煞白到只剩血污的小脸上,忽的挤出一抹笑。 “逸逸。”她吃力的笑了下:“你怎么来啦?” “来让轻轻兑现诺言。”谢逸抚着她的脸颊,强撑着温柔笑起:“轻轻答应过我的,忘了?” 她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背对着光的少年。 他的眉眼浸在光里,如画般温柔。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旁。”他认认真真的,将那话贴在她耳边,用力的说出,宛若承诺。 他的怀抱很暖,暖到能够清除她身上所有寒气和痛楚。 护住她的少年紧紧抱住她。 就像她答应的,也做到的那样。 他要一直陪在她身旁。 如天神降临的少年搂紧她,仿佛去除了她身上所有的伤痛与苦楚。 可在这一刻,她想的却是—— 那只小胖子系统,说的大概是真的呢。 【经历万千磨难,所有你该渡的劫,尝的死亡与痛楚,都由他替你偿。】 她被当做实验受万重折磨,被母亲生生利用又抛弃。 谢逸被谢老爷子当做试验,被母亲抛弃,被小姨利用。 这些本该是由秦祸祸尝的苦楚,如同复制黏贴一样,全都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最后,她只尝了宣涛这一劫,已经够苦。 那替她尝过这所有的少年呢?他该是怎样从谢家走出来,走到自己面前的呢? 我真的是那个球(63) 她不敢想,只身上的疼痛,被少年胸膛灼热的温度褪的一干二净。 所有的感知仿佛都淡化了。 她身上不疼。 可心脏的疼,却疼的她撕心裂肺。 她又想起了眼前男人上上一世说过的话。 “我救你出三千劫难,你赎我整颗真心——” 救……赎…… 少女仰头望着搂紧她,仿佛要把她嵌入骨子里的少年。 终于在那一刻明白。 他,才是她的救赎。 救她出三千劫难,真正唯一的光。 …… “逸逸。” 少年抱紧她,微微侧头,低声温柔应声。 “嗯?” “我爱你啊。” 强撑起身子,少女倾身,弯起眼。 柔软的唇瓣贴上他的耳朵。 少女轻轻的嗓音,带着笑意,甜的叫他心头一颤。 他略微侧头,少女煞白的小脸上,眼里灿若星辰,她笑着瞧他。 “我爱你哦。” 仿佛是对他说,又不止是对他说。 “我知道。” 谢逸瞬间红了眼眶,俊美的脸上,那些冰冷的寒霜,瞬间全部褪去,只剩宛若濒临崩溃的脆弱。 他笑了起来,轻吻在她唇上,沙哑的开口。 “我知道呀。” 她爱他。 全世界都不爱他,也不要紧,还有她爱他。 少年抱紧对着他诉说爱意的少女,也低头凑到她耳边,似是警告,似哀求,一遍一遍的提醒。 “你答应我会一直陪着我的,轻轻记得吗?你答应我要一直陪着我的,不会抛弃我的,不会走。” “……嗯。” 少女的回应,是笑着闭上眼,下巴落在他肩上,小声说。 “所以,我会一直都在哦。” 下一秒。 他的怀里就一空。 那边仍在和宣涛做拉扯的宣浩一顿,像是有所感知的侧过头,朝着那边看去。 俊美的漂亮少年恍惚的抱着怀里闭上眼的少女,俊美少年神色恍惚,呢喃。 “你答应我的,答应我的……” “苏苏?” 宣浩也红了眼眶,松开了宣涛,难以置信的喊出声。 “怎么回事?”这边的宣涛也懵了,看向那边,难以置信的尖锐发出声音:“她死了!?她怎么会死!她会重生的,她分明是会重生的!她会活过来的,你们信我!!!” 最后,宣浩还是毅然决然的报了警。 宣涛以杀人罪名双双入狱,哪怕精神病的名号都没能救得了他。他只在被抓进去时还在呢喃,疯了似的。 “她真的会活!你们信我啊,她会重生的!!!” 苏轻轻没有葬礼,谢逸根本没有给她办的打算。 只苏馨儿赶到的时候,少年仍旧抱着‘少女’坐在后花园的树下。 那是他母亲跳楼离开的地方。 也是他遇到‘她’的地方。 少女安静的躺在他怀里,闭上眼,没有腐烂。 若不是那过分泛白的肤色,苏馨儿都要觉得她是不是真的没死,只是睡着了。 别墅的下人吓得全都辞职了,谢老爷子也懒得管他,也从来管不着,所以只有苏馨儿每天会来给他送饭。 公司的事情也是她在接手帮忙。 她没有打算把‘少女’从他怀里抢走,她更没有阻止他的意思,只盼望着有一天侄儿能够走出来。 可是这一日,她来送饭时,将食盒放在客厅,透过窗外往外看了一眼。 她愣住了。 我真的是那个球(64) 少年怀里的少女驱壳不见了,只剩下一个肉球般的怪物。 一动也不动。 苏馨儿浑身冰凉,却又猛地反应过来。 原来他说她是那只小怪物的话,是真的。 …… 苏馨儿不禁又红了眼眶。 作为怪物的侄儿。 她,却是他最宝贝的怪物。 冬去春来。 一年后,苏馨儿再照例来送食盒的时候,突然在后花园里瞧不见少年的身影了。 吓得她立刻冲进后花园找了一遍,生怕自家侄儿哪天想不开了,随着那小怪物的尸体一块儿去了。 结果找了一圈后花园也没找到,就当她要闯到外面去再找找时,通往后花园的玻璃门却突然发出轻响。 “逸儿?” 苏馨儿抬头一看,才发现洗漱完毕的青年从容的走出来,身形颀长的青年眉眼清冷,刚刚沐浴完的发丝还滴着水。 站在玻璃门的那边,可抬起的清冷黑眸却不再死寂。 只是还是一脸冷漠,嗓音平静,掀唇:“做什么?” “没,你没在后花园啊。”苏馨儿讪笑两声,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松了口气。 “嗯。”谢逸平静的擦着头发丝:“洗了个澡。” 苏馨儿紧接着又神色诡异的往身后树底下看了眼,又看看谢逸周围,心生疑惑。 “以后,你不用来了。”这时,面前青年的嗓音却传来。 “啊?”苏馨儿立刻收回眼神,看向他:“逸儿?是……是我多管闲事了吗?我错了,我保证下次只给你送吃的好不好?我……” 苏馨儿对他一度很内疚,所以真相揭开,加上‘苏轻轻’‘死’后,就对他千依百顺,一听这话,以为他不高兴了,连忙认错。 “不是。”谢逸却将她平静打断,他眼底闪过笑意,侧头看向客厅:“是‘不需要了’。” “啊?”苏馨儿茫然。 不过谢逸的决定无法改变,苏馨儿也只好妥协,硬着头皮去将食盒拎走,准备离开前。 她脚步一顿,忽的目光落在沙发上。 那上头摆着一个疑似猫窝的东西,里面安静的躺着那肉球。 苏馨儿先是一愣,叹了口气,可又忽的一僵,瞪圆了眼。 她肉眼可见的,猫窝里的肉球忽的动了一下,像是翻了个身,又重新睡了过去。 客厅内,不轻不重的呼吸声,轻微的响起。 叫苏馨儿立刻缓缓笑了起来。 她弯着眼,抓紧手中的食盒,禁不住轻笑。 啊呀。 看来,确实是不需要了呢。 她这根本不需要的‘爱’,谢逸不动声色的任她付出了一年。 然后,他等来了他终于需要的小怪物。 苏馨儿呼出一口气,看向前方,头顶的天空晴空万里。 真好。 …… 小肉球重新恢复了呼吸和跳动时,谢逸第一反应是欣喜若狂,然后他顿了顿。 不能冻到她,她会委屈的。 他还记得小姑娘软着小嗓音缩着小脚委屈巴巴的说‘逸逸我脚冷’的画面。 她怕冷,他知道。 于是他从仓库里找出柔软的猫窝,把小肉球放了进去。 可几日下来,小肉球虽然又呼吸,却不睁开眼,也不理会他。 他以为自己等错了,抱错了,青年委屈的瘪瘪嘴,俊美的脸上生出几分无辜。 我真的是那个球(65) 难道这不是他的轻轻了吗? 于是他天天便拿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戳它,低醇的嗓音轻轻喊它。 “轻轻……” “轻轻……” “你理理我,你是我的轻轻吗?” “轻轻、轻轻……” 终于,等到一日。 小怪物睁开绿豆眼,气咻咻的瞪了头顶的青年一眼。 “别吵。”软软的小嗓子骂了一句,嘟囔含糊的:“吵死了你。” 那声音,那嗓音…… 青年弯起眼,终于满足。 他凑过去,在小怪物身上亲了一口。 “好的,我乖。”谢逸笑着低语:“不吵了。” 她没有撒谎。 她真的,一直都在。 她不会离开。 阳光透过玻璃门,照射进客厅里。 俊美的青年弯下腰,亲在丑陋的肉球身上,颇有种绝美与丑陋结合的诡异美感。 画面定格。 …… 直到后来,青年走哪都抱着肉球,满足的时不时抱着她亲亲啃啃,小声说。 “果然还是轻轻这种模样最好了,永远离不开我,能被我上哪都带着,真好。”青年霸占欲爆棚的小声说着。 “……” 小肉球瞅瞅身旁的变态,不吱声,只窝在沙发上继续看电视。 哼! 直到后来的后来,小肉球依然没有化成人,青年才有些着急了。 “轻轻是长不大了吗?”不过他只闷声戳她,问:“为什么还没长大?” 小怪物理直气壮的说着:“你不是喜欢这个模样吗?” “喜欢是喜欢,可是……”青年有些动摇的转动眼神,修长的手指往她头顶摸了摸,又摸了摸,蠢蠢欲动,抿着薄唇,却不吱声了。 聪明的谢大佬垂着眼不明白怎么回事,等到之后偶然一次问了苏馨儿,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家轻轻生气了。 不过没关系,他总有办法愿意让她变成人的。 “今天是糖醋排骨。” “今天是山药炒肉哦。” “今天小姨送来了奶茶,可我不喜欢喝,只能浪费了。” 终于,吃的和喝的搁在茶几上,午休的空隙谢逸迷迷瞪瞪醒来时,耳边是小老鼠偷吃东西般咕叽咕叽的声音。 他半睁开眼,身上穿着他t恤的少女一手抱着薯片,一手捧着奶茶,喝的白嫩的小脸上一脸满足。 唰—— 然后下一秒,她的后脑勺就被轻轻揉了两下,青年含笑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抓到了呢。” “!” 少女瞪圆了眼,想要变回去,可腮帮子里的珍珠还没吃掉,又舍不得,只好瞪着青年。 啵—— 然后下一秒,她的脸颊就被轻轻亲了下。 “轻轻这个模样,我也特别喜欢呢。” “唔。”少女红着脸,瞅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青年温柔笑着的模样,耳根子也不争气的红了。 青年垂着浓密的眼睫,底下的黑眸里目光灼灼,带着蠢蠢欲动,盯着少女,却莫名叫人有些遭不住。 算、算了。 谁叫她这样宽宏大量,又这样爱他呢? 少女看着凑过来的青年,闭上了眼。 “唔……奶盖味。” 男人含糊的声音低语,呢喃说着。 “????” “嗯……挺甜的。” “喂!” “但甜还是轻轻最甜。” 青年闷闷又乖巧,求生欲极强的低语又补充到。 “我们家轻轻,最甜了。” 我真的是那个球(66) 【主线任务:助攻谢逸为女主创造出完美世界(11)】 【任务完成度:sss+】 谢华因为被赶出公司,谢逸却也没有亏待他,每年的股份分红也够他养活谢锦妍了。 和苏馨儿离婚后,谢华便和谢锦妍的母亲结了婚,虽说不比以前,但好在一家人和和睦睦,低调且平淡的过了一生。 没有给谢锦妍创造出完美的世界,却给了她个完整的家,这也算是一个世界了。 [可我好像什么都没做。] 完成任务的大魔王严肃的掰着小手指,认真的说。 不仅如此,还险些翻车! 【你爱他了。】 秦祸祸一怔,回头望着身旁安静抱着她的俊美青年。 他闭着眼,仍旧在睡,可潜意识里却抱紧她,低头在她肩上蹭蹭,满是信赖。 她反应过来,笑了起来。 是啊。 她爱他了。 对于谢逸来说,支撑他去做任何事情的动力,不就正是她的爱吗? 传闻中感情极好的谢总裁与谢夫人一直没要孩子,却恩爱异常,俊美非凡的谢总他的夫人简直漂亮的令人钦羡。 直到多年后,长大的谢大小姐与那传闻中仅次于谢总裁的商业天才杨总在一起时,郎才女貌令人羡慕。 但更叫人嫉妒的还在后头。 两人结婚那日,谢总宣布,整个谢氏将赠与自家妹妹,作为嫁妆,轰动全球。 而他本人,则和谢夫人全球旅游去了。 又过了十年,眉间隐约带着皱纹的女人登上一座海岛,踏入里面的一栋别墅,停在了一座墓碑旁。 苏馨儿安静的弯下腰,将手中的花放在了上面。 瞧着那无名墓碑,海风拂过她的秀发。 到死,她的侄子也没有叫她来见他们最后一面,苏馨儿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 小怪物是研究出物,寿命不长,而她的小侄子……仿佛就是为她而生的。 在小怪物离开后,他后脚便跟着她去了。 苏馨儿什么都没说,只瞧着那墓碑,她张了张口,又闭上了,最后轻笑。 “本来想问问你,在那边有没有看见姐姐,但想了想,还是不提她了。”苏馨儿的眸光柔和,抬头,看向头顶的大好晴空,她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不需要看到姐姐,你的路上,也已经有她相伴了吧。” 只要有她相伴,哪里都是最好的美景。 …… 《我真的是那个球》又名《小怪物篇》,完。 我爱你,哪怕你是个怪物,我也爱你。 ——谢逸、苏轻轻。 …… 离开这个世界前。 少女看着眼前被她养的乖巧又俊美的男人,除了变成了‘食肉系’之外,男人简直堪称完美。 估算了下,差不多该离开了,男人大概也有感知。 少女从窗上睁开眼,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察觉到男人摩挲着她脖颈上那朵山楂花的手。 谢逸一顿,才侧头对上少女似笑非笑的眼神。 “祸祸。”谢逸一顿,温柔的低笑起来,凑到她脸颊上亲了下。 “记起来了?” “嗯!” “现在算算账?” “……………………” 谢逸一僵。 某位大佬纯良的眨眨眼,看着眼前自家媳妇笑的甜美的模样,虽然心头有些荡漾,但求生欲叫他清醒! 我真的是那个球(67) “祸祸想要和我算什么账呢?”男人垂下眼睫,温声乖巧的问。 “上个世界。”少女伸手,攥住他的下巴,几分凶狠的危险笑了起来:“我的宝贝徒弟,死的可真是干脆呀!” 男人微红的耳朵动了动,却仍旧笑着看她,隐约几分腹黑,他低哑的嗓音说着。 “不这样,师父会看我一眼吗?” “……”秦祸祸的小手一顿,眼神才心虚一秒,但很快又瞪回他:“到底谁是师父啊。”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她暗自想着。 她作为他徒弟时,死在他怀里。 他作为她徒弟时,消失在她面前。 真是报应,欠他的! 可是—— “祸祸。”秦祸祸回神,对上近在咫尺的青年带着笑意的灼灼黑眸,她的脑袋瞬间空白,唇上被亲了下,他弯起眼,笑着灿烂:“谢谢你。” “什么?” “谢谢你愿意爱我。”墨瑾捉着她的手,恍惚的俊颜上,带着无尽笑意。 他未曾想过她真的会动心。 说恶劣也好,也引她入套也好。 他只是不信,她真的无心。 一次不够,那就两次。 还好,他的祸祸,终究为她动了心。 那个人说过,她无心。 七情六欲,她都有,唯独爱这一字,她是真的不会动。 可他不信。 任世人都说她无情,他也不信。 因为,他相信那些人是真实存在过的。 墨瑾的凉卿。 琰华的左祸。 闫亦的顾念辞。 还有……谢逸的苏轻轻。 这些属于他,为他付出,为他疼过的少女,都是存在过的。 就算她扮演的再完美,他也仍旧觉得,那些都是她的其中之一,哪怕只是其中一面,那也是她啊。 众人眼中无情的她,在他眼里,是有情的。 她是他最好的,祸祸呀。 “你是傻子吗?”秦祸祸愣了下,开口。 墨瑾笑着抱紧她,不做声,低头轻轻蹭她脸颊。 秦祸祸一歪脑袋,盯着甚是满足的青年,这才恍惚开口。 “那么现在,你满足了吗?” “没有。”墨瑾楞了一下,才抬起眼,目光灼灼的看她,他俊美的眉眼上,坚定的摇摇头:“没有哦,这还不够” 秦祸祸也不怒,不恼,反过来挑眉笑。 “所以,还要继续?” “嗯。” “哪怕疼?哪怕还要再经历这些痛楚?你这一世尝过了,你自己知道,有多苦。” “如果能叫你不再经历这些,这便是我愿的。”青年摩挲着她的脸颊,平静且深情的低哑道:“我愿替你偿。” “……”秦祸祸忽的一歪脑袋,陡然蹦出一句:“如果下一次,没有苏轻轻再救你呢?” 如果这一世的谢逸,没有苏轻轻做他的救赎呢? 墨瑾依然只是愣神一瞬间,随即便温柔的瞧她,毫不犹豫。 “那便让他没有吧。” “……” 墨瑾安静瞧着她,眼底墨黑肆意蔓延,浓的叫人心悸,他薄唇略微勾起。 “不过……” “嗯?” “如果苏轻轻没有再出现,谢逸也会一直等的。” “……” “等到,等来她的那一天。” 男人气定神闲的坐在那,从容的搂住她。 仿佛这根本并不是什么叫他困扰的事情。 唰—— 那双浓黑的墨色眸子被小手蒙住。 他听到一声叹息,带着几分笑意,几分无奈。 “所以我到底是招惹了怎么样一个执念深重,被咬了一口就死活不撒手,追我几条街的野狗啊。” 我真的是那个球(68) 某野狗大佬:“?” 虽然这么说,但少女嗓音里,却没有恼意。 墨瑾抬手,拉下那只小手,眼前恢复光亮,他看着少女笑盈盈的盯着自己。 唰—— 下一秒,她抬起手,点在他心口上。 “这里,已经归我了,对吗?” “嗯。” 男人虽然茫然,却毫不犹豫乖乖点头,下意识乖得像个大型犬。 “这里——”少女伸手,去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她目光灼灼瞧着他:“还不完整,但它已经出现了。” 扑通—— 男人俊美无俦的脸上凝了一层错愕,许久才反应过来。 紧接着,胸腔内的心脏,陡然加快跳动。 少女倾身,笑眯眯的瞧他。 “所以,你可要努力的……把它追到手哦。” “……” 男人缓缓弯起眼。 那眼底浓黑,携着无尽血腥气与寒气的男人。 那一刻,却笑的像个小孩。 “好。” 他沙哑低笑的声音,像是郑重做下承诺。 少女也笑的清甜,只是下一秒—— “等等……你脸红什么?” “……爪子放哪呢!让你摸心跳,你摸哪呢?” “墨瑾!!!” 许久,男人闷闷的小嗓音乖巧却又不老实的低声说, “现在还是谢逸呢,轻轻。” 一声轻轻。 一声卿卿。 一声亲亲。 …… …… 秦祸祸睁开眼时,眼前的仙气弥漫。 周身,她略微动了下手,手腕上的手铐轻微作响。 她略一低头,才瞧见了自己手脚上拷着的链子,两条小长腿略微动了下,细白脚踝上的骷髅铃铛发出叮铃的响声。 她像是终于回过神,随即抬起头,头顶无望的海底瞧不见尽头。 啊。 她反应过来。 这是回来了。 “宿主。” 奶声奶气的小声音从旁边响起,她一侧头,扎起两条小马尾,辫子是绿芽形状的七八岁小女孩怯怯的站在她身旁。 她那双青绿色的瞳眸无辜的瞅着她,小手指搅了搅。 “你醒啦?” “嗯哼。”秦祸祸懒洋洋的动了动手腕,挑眉瞧她:“哟,化形啦?” “嗯!”上古灵器‘万世芽’开心的蹦了蹦,头顶的两根小马尾都跳了跳,她奶声奶气的说:“宿主任务完成的极好,我跟着修为大涨,昨天回来的一日,就化形啦!” 秦祸祸漫不经心的点头。 “宿主你看清楚喔!”小女孩提着自己的小裙子往她面前转了一圈,认真瞧她:“我不是小胖子呢!人家可瘦啦!” “是是是。”秦祸祸跟着点点头,那张漂亮的脸上尽是敷衍。 小女孩气鼓鼓的鼓起腮帮子,委屈的抱膝蹲到了一边。 哼。 宿主一点都不关心她! 可她自己闹了一伙儿别扭,也不见少女哄她,小万世芽又委屈巴巴瞅了她一眼,自己傲娇的坐了回来。 “宿主不想知道……唔,师父父的消息吗?” “……” 懒洋洋盘腿坐在诛神盘里的少女抬起那双似笑非笑的美眸。 “我知道哦,他已经踏入这个世界了,对吧?”漫不经心的少女丢出一句炸弹:“我也知道哦,万世芽,可不止一根。” “!”小万世芽瞪圆了眼瞅她,忽的捂住小嘴:“那、那你——” “是啊,我都知道。”少女一点脑袋,转了转手腕,她瞧着自己的细白小手,眼里添了笑意:“继续吧,下个世界。”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1) 安静的别墅内,阴气森森。 门口站岗的保安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听到旁边另一边的同事在和同伴嘀嘀咕咕。 “嘿,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这座别墅,原来可是一座阴宅!” “阴宅!?” “是啊,听说本来住的是一对夫妻,妻子长得可漂亮了!可惜家花不及野花香,出轨了。”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妻子就不依不饶呀,结果争吵之中,被丈夫拿锥子扎穿了脑门!直直穿过了头盖骨,眼珠子都扎了个对穿呢!” “噫!!!”同事小张吓得一缩脖子。 “当时那个血流的呀!不过那妻子也够狠的,满头是血还顶着个锥子,生生摸过来一把水果刀,把她丈夫捅得血肉模糊,满身是伤的逃出了别墅呢!” “那男的居然还活下来了?那女的呢?” “女的死了呀,不过那男的也没活下来,逃出别墅,送救护车的路上也死了。”小李搓了搓手,才一脸认真的与同伴说:“听说从那天以后,这宅子就成了一座凶宅,每天半夜都有个白衣女人在里头飘来飘去,嘴里念念叨叨的,里头还有声音传来。” “什么声音啊?”小张茫然看他。 呼—— 轻微的冷气从他们背后吹过来,像是有什么东西飘了过来。 陡然,一个阴气森森的女声在他们背后响起。 “负心汉,还我命来……” “对对对!”小李高兴的一拍大腿:“就是这个声音!” 下一秒,小李的笑容一僵,小张也吓得瞪圆了眼。 嘎巴嘎巴—— 两人慢慢的转过头,对上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煞白的毫无血色,薄若纸张的雪白脸上,半张脸全是血。 而她的左眼处,清晰的凸起,可怖的露出锥子尖锐的口子。 咔咔咔。 然而,那被扎的血肉模糊的两颗眼珠子却突然动了动,朝着他们看去。 “啊啊啊啊啊啊!!!!” …… 头顶烈日下,街头处却出现了一出意外。 一辆银色的跑车停在那,从车上率先下来的是一条大长腿,紧接着便是一声微微暗哑的嗓音。 “抱歉,我的错,你没事吧?” 走下来的男人肩宽腿长,完美比例的身材往上,是一张如贵族般儒雅的俊美面庞。 鼻梁高挺,轮廓深邃,喉间的喉结都将他衬得有些性感,那是属于男性的魅力。 街边小小的惊呼声和倒抽气的惊艳声响起后,便是一阵小女生咬着小手绢嘤嘤嘤的声音。 “好帅呀,为什么被撞的不是我!” “???”旁边同伴直男瞪圆了眼看着身旁的朋友。 现在的女声要不要这么可怕!!! 像是小说电视剧中完美的邂逅! 那个小女生双眼都在放光,看着那男人走到车前,忙不迭将地上的少女扶起—— 那少女一身白裙,瞧不清的侧颜也显得白的透明,她恍惚的仰起头,虚弱的倒入了男人的怀里。 来了来了! 偶像剧般的剧情要来了! “先生!请您对我负责!”身旁的小女生立刻娇滴滴的伪装出嗓音,随即声音一变,她握拳:“她一定是这样说的!” 然后,他们视线里,眼睁睁看着少女仰起小脸,雾蒙蒙的眸子瞧着男人—— 啪!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2) 她吃力的掏出小手,往那俊美男人的脑门上‘啪’的贴了一张黄符! “……” “……” 男人脸上温柔儒雅的绅士笑容一僵。 现场,瞬间安静。 少女倒在他怀里,小嘴微微动了动,那软糯的小嗓音叽里咕噜还说着。 “阳气虽然很重,但你身上有邪祟之气,怕是恶鬼居家,难怪要有血光之灾呢。” “……” 忍住,忍住。 林深突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绅士的搂住少女的腰肢,另一只手从额头上摘下那张黄符,他低头低醇的嗓音慢条斯理的说。 “应当是我将小姐撞糊涂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我不去,我才从里面出来我还进去做什么?”少女漂亮的眸子瞅见他把黄符摘了也不恼,只软软的说:“那黄符可以救你喔,你摘了是你亏哦。” 搂在她腰肢上的手一顿,男人又一僵。 出来又进去? ……妈的。 林大少爷那双温和的黑眸眸底闪过一丝阴霾。 遇到精神病了。 “你要是真觉得撞了我过意不去。”少女顿了顿,低头白嫩的小爪子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她瘪瘪小嘴:“带我回家,给我做顿饭吃吧!” “小姐饿了吗?”林深从善如流的反应过来,桃花眼笑眯眯的:“那我就请小姐吃顿饭赔偿吧。” “我只吃家里的饭。”少女仰起小脸,认真瞧他。 “……” 林少爷深吸一口气,从脸上挤出一抹笑。 “好。”那带着笑意的声音里,藏着几分咬牙切齿,“我带你回家。” “可我脚疼。”少女又低头,盯着自己扭到红肿的小脚,仰头无辜的看他。 “……”林深面无表情的弯腰,将她抱起。 少女从善如流的抬起小胳膊,环住他的脖子。 可就在那一刻,林深陡然一顿。 心脏猛地紧缩,紧接着剧烈跳动起来,莫名的感觉从他后脊爬到了脑门,像是一股电流,电的他手一颤。 他陡然眼神加深的低头看向怀里的少女。 “你……” “嗯?” “你手上有静电?” “……”少女平静如常,半抬起雾蒙蒙的眸子瞧他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那刚刚……” “这叫触电的感觉。”少女软软的小嗓音,与她羸弱的小模样一样,可偏偏说出的话隐约透着一股厚颜无耻的理直气壮:“大概是你对我一见钟情了叭。” “……”见鬼的钟情! 偏偏她说的很平静,仿佛煞有其事。 “不信呀?”少女瞟瞟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下:“你没准真的喜欢我哦。” 林深十足绅士的微笑,表面功夫做的极好。 “小姐说话真有趣。”说着,林深从容的打开车门,将少女抱进了副驾驶。 他低头看了眼,看着少女自己乖巧的系上安全带,窝在那他连自家亲哥都没舍得让坐的副驾驶座上。 他暗自咬牙切齿的好一会儿,才生生直起身子,俊脸上恢复冷静。 他从容的关上车门,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 轰—— 引擎声响起,跑车飞了出去。 “可真是一出王子与灰姑娘的邂逅呀!” 原地,先前那位小女生一脸向往,冲着身旁的男人说。 “你信吗?这个男人一定会爱上这个女人的!”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3) 跑车一路直行,开到一处高档别墅区后,直接从打开的铁门里开了进去。 “家里佣人呢?”林深打开车门一下车,抬眼瞧见后花园只有自家哥哥,不禁愣了下。 坐在凉亭里的俊美男人与林深有着几分相似,只是比他更为成熟稳重,那不苟言笑的威严面容上微微抬了下眼。 “都回去了。” “怎么回事?” “几个保安被吓得全部摔伤住进医院后,佣人们不知道怎么了,就全辞职了。”林麟浅尝了一口茶,神色不变:“怎么?这处新买的别墅,发生过什么事?” “那我哪里知道?”林深想了想,耸耸肩,俊脸上满不在乎:“你不是说喜欢这里吗?就买了啊,那能发生过什么事?要说我,这群保安干什么吃的,这都能吓得把自己摔进医院?” 与先前街上的绅士儒雅的模样不同,肩宽腿长一脸慵懒的青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痞气与不在意。 可偏偏在那俊美的脸上却不生违和,甚至带着几分莫名的帅气。 “哦。”林麟一听,便也不感兴趣了,只是忽的往他副驾驶座上看了眼:“哟,今个舍得让你宝贝老婆坐人了?你哪位宝贝?铁树开窍了?我宝贝弟弟居然不是gay?” 宝贝老婆指的当然不是副驾驶座上的人。 而是他那辆宝贝车。 “被讹上的一个小丫头,我本来也不是gay好么。”林深略一侧头,提起这茬,颇有些头疼,揉了揉额头,才懒洋洋冲着车内开口:“小丫头,不自己下车,还等着我请你吗?” “……………………” 车门被温吞的推开,单脚蹦起来的少女慢吞吞抬起眼,瞅着青年那与先前全然不同透着几分不耐的模样。 她心中轻笑一声。 ……有趣。 “怎么?是不是想着我还有两副模样?”林深对上她的眼,忽的笑了,那带着几分邪气的笑,反倒另有几分魅力:“丫头,哥这是教你人心险恶,瞧见我长得帅,还开跑车,就敢傻乎乎跟着我上车了?怎的,没想过我会是个坏人?” 啪! 林深从容的迈出长腿,走到少女面前。 骨节分明的如玉大手从容的放在了车顶上,将少女困在车子与他中间。 他低头,似笑非笑瞧她秀气小脸,他勾着唇。 “万一我想对你做坏事,可怎么办呢?”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吓唬她。 少女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忽的也翘起唇角。 “请便。” 成功让装逼的林少爷僵在那,笑容僵硬,姿势也僵住。 “哦豁!”那边林大少林麟也勾起唇,挑眉:“难得鼓起勇气调戏回小姑娘,结果被反调戏了。” 确实。 从来都是看都不看女人一眼,只会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感兴趣的林二少压根不是那种花花少爷。 尽管他长了一张风靡万千少女的俊脸。 “不是说做坏事吗?不继续吗?”少女偏还一歪脑袋,无辜的瞧他,仿佛疑惑他怎么还不下手。 “………………” 身后,林大少爷面无表情的发出很大嘲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林深恼羞成怒的瞪了眼自己哥哥,随即又恶狠狠的扭头,瞪这小姑娘,“你不是要吃饭吗?吃了就给我滚,一秒都不许多呆啊我警告你!”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4) 瞧上去俨然一副大少爷的模样,可谁知得知佣人走了,家里厨师也不在后,林深悠然的卷起衣袖,露出有力结实的胳膊,从容的走进了厨房。 少女瞥了眼他的背影,青年身形颀长悠闲的模样,着实俊美的叫人心动。 会做饭的大少爷!这也太有魅力了吧! 她乖乖坐在椅子上。 笃笃—— 餐桌被轻敲了两下,她茫然的顺着那只如玉修长的手掌抬头看去。 对上一双淡淡的平静黑眸,林麟镇定自若的瞧着小姑娘。 “要吃糖吗?” “?”少女茫然瞅他。 林麟瞥了眼她白嫩茫然的无辜表情,从容摸出一颗糖,放进她手里。 “谢谢。”少女呆呆接过来,没反应过来,盯着那小糖果,一边剥开塞进嘴里,一边偷瞄林麟。 男人垂下眼重新看报纸的侧颜,与林深同出一辙的俊美,却显得安静沉稳。 少女将嘴里的糖用舌尖顶到腮帮子处,她不作声的想着。 唔。 该不会这位才是那家伙吧? 难道她认错人了? 直到香味传来,男人悠然的端了三碗清汤寡水的面出来,上面只有一个鸡蛋,少女瞪着那碗光秃秃的只有一颗鸡蛋的面,随即难以置信的抬眼瞅着先前信心满满走进去的青年。 说好的会做饭的男人最帅呢??? 结果你就给我端出来个这个??? “你还不会真以为我要给你做顿满汉全席吧?我还会煮面你就该庆幸了,吃吧。”林深懒洋洋瞥她一眼。 她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压根没什么味道的面叫她皱起小脸。 她再三怀疑,这个家伙不是她家全能的小亦亦! 面很快吃完,林深将碗往池子里一扔甚至没打算洗,拿着手机戳了两下,才挑眉,嫌弃的开口。 “啧,这群人怎么回事?” “什么?”林麟抬眼。 “在医院的保安来消息了。”林深收起手机,摊开手,一副离谱的表情:“他们竟然说这房子里有鬼,开什么玩笑?现在什么年代了,还玩鬼神的游戏吗?” “确实有喔。” 林深磁性到漫不经心的声音刚落下,少女软绵绵的嗓音便响起。 林深和林麟同时愣住,抬头看那仰头看向二楼的少女,她安静的侧颜仿佛在盯着空中什么地方。 莫名叫人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你、你什么意思。”林深反应最快,嗤笑一声,伸出修长手指悠然的捏住她的小脸:“先前拿张破纸吓唬我,现在又玩这种恶作剧?” 唰—— 林深改拎她后领,将小姑娘像小奶猫似的拎起。 “饭也吃了,便宜也占了,该走了你。” “……” 一米五几的小姑娘在他一米八八的个头面前完全不够看,简直轻松就被拎起。 “等等。”少女反应两秒,立刻小乌龟似的两只手划了起来。 “干嘛?还想蹭我一顿?”林深懒洋洋眯起漂亮的桃花眼,“你先前不是说只要一顿饭赔偿就够了吗?” “嗯。”少女点点小脑袋,却不看他,而是扭头瞧向餐桌那边的林麟,忽的扬高了软软的嗓音:“可你们的保安不是都住院了吗?” “所以?” “我可以替你们的保安!”少女小脸认真。 “噗哈哈哈哈哈!”林深瞬间没忍住,低头瞧她小身板,大腿还没人家胳膊粗,他憋着笑:“就你这小身板?”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5) “不信可以试试。”少女仿佛很自信。 林深这才把她放下来,不以为然的看她,仿佛有些感兴趣,唇角勾起:“怎么试?” “唔。”少女想了想,“打一架?” 林深又眯了眯漂亮的桃花眼,盯了小姑娘两秒。 唰—— 他慢悠悠的伸出手,嘴里还说着:“这样打吗?” 他的动作不算快也不算慢,但手却是个标准的擒拿姿势。 他捉住她的手腕,动作还算轻柔的将她的手肘往她背后一扭,陡然往怀里一带。 另一只手从容的垂下,从她面前绕过去,勒住她的肩膀和脖子,横在她面前。 少女落入青年怀里,动弹不得,只能抬眼瞧他得意又轻蔑的俊颜带着笑意。 几分恶劣,几分帅气。 “怎么样?”有些身手的林二少故意低头问怀里的小姑娘:“你不是要当保安吗?说好的打一架呢?怎么就这样动弹不得了?” 少女盯着他完美弧度的俊美下颚,并不惊讶也不意外,只慢悠悠的问了句。 “就这样吗?” “什么?” “那我还手了喔。” 话音一落,怀里的少女陡然往下一蹲,挣开了他束缚的同时。 唰。 扭头伸手,细白的小手却宛若铁钳般,陡然伸出。 直逼他的喉间。 “艹!”林二少整个懵了,不过反应也不快,急忙退后。 可谁知那作爪子形状的小手,却又陡然一变,猛地往下抓去。 “嘶!!!!” 林二少蹦着往后跳了两步,看着那在他裤边擦过去的小手,他捂住,吓得毫无形象的大叫。 “哇!你想让我断子绝孙吗!?” “……”本想是抓他衣摆的少女讪讪的缩回小爪子,“我又不是故意的。” 林二少扭身往旁边缩过去,却又瞪了她两眼,脸色这才稍缓。 “我承认你确实有点身手了,不过当我们家保安可还不够格。”林深缓和下来,才挑着眉重新看向她:“刚才我可没认真,这也还是躲掉了,看来你也就那样。” “林深。” 这时,身后林麟低沉的嗓音却稳当当响起。 “干嘛?”林深侧头,扬起眉看向自家哥哥。 “看她的脚。”林麟看回那小姑娘,却平静的吐出这句。 林深疑惑的回头看去,一低头,发现小姑娘站在那,一只脚站着,另一只白嫩的小脚却缩着。 他这才反应过来。 对了,这小家伙之前脚扭伤了来着。 所以,她一只脚是不能动的,也就是说—— 她从始至终都没动过。 先前她不能动,那只手都差点真抓住他,还险些让他断子绝孙。 这要是能动的话,她的反应得有多快? 这边的林麟起身,走到小姑娘面前,低头看她:“脚疼吗?” “还可以。”她乖乖回答,不甚在意的说:“不影响发挥,再继续的话,我还是能把他打趴下。” “???喂喂喂。”被质疑的林二少很不满的开口。 “叫什么名字。”林麟不理会自家弟弟,平静看她,又问。 “南栀。” “履历表之类的呢?详细资料有吗?现今住址在哪。” “没有。”南栀抬起澄澈的眸子,无辜的瞧他:“我是才被家里赶出来的,不过也是a市人。” “身份证呢?” 南栀乖乖从口袋里掏出来,递过去。 林麟捏起来,看了两眼,先是一愣,随即抬起眼,盯着南栀小小一只的模样,才勾起唇。 “你被录用了。”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6) 不理会身后林深的抗议,林麟的模样仍旧平静,却仿佛温和许多的瞧她。 “既然被家里赶出,应该还没有住所吧。” “嗯。” “楼上有客房,但你脚伤方便吗?”仿佛不用问,林麟已经自然的侧头,吩咐弟弟:“阿深,背南栀上去吧。” “喂!”被当苦力的林二少难以置信的看自家没良心的哥哥:“到底是她是保安还是我是保安了?” 话虽这么说,男人的脚却很诚实的朝着少女走近两步。 林麟笑着又看了眼南栀几眼,便转身先行回一楼的书房了。 林深却挑眉盯着自家哥哥的背影,心里不太舒服的想着。 怎么觉得哥哥对这小家伙格外温柔? 该不会看上她了吧? 这么轻易把她留下来,该不会是看她长得好看吧? 可哪里好看了? 留下来林深的目光落在还没自己肩膀高的小姑娘身上。 她的眉眼清丽精致,不算惊艳漂亮,却也看得过去,叫人莫名越来越舒服。 肤色是奶白色的,配上白裙,她就跟有几分透明似的,恍惚又轻盈,像透明的玻璃,不小心就会碰碎了似的。 唔。 林二少有些迟疑的想着,好像……看上去确实有些可爱? 等等等等,你疯了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林二少就猛地想起少女之前在街头说的话。 ——“大概是你对我一见钟情了叭。” 见鬼! 连忙把这念头甩出去,林二少有些狼狈的扶住额头。 “喂?” “我叫林深。”林深抬起眼,瞧弯腰疑惑看她的少女,才皱眉压低嗓音回:“先前那位是我哥,叫林麟,管他叫大少吧,管我叫……” “少爷。”少女甜甜的嗓音软绵绵的落下,叫人酥麻了半边耳朵。 林深陡然睁大眼,瞳孔收缩,忍不住抬头瞪了她一眼。 可恶。 这是哪家软萌小丫头喊少爷的称呼吗!!! 还叫得这么甜! “我就叫你少爷吧。”南栀轻笑着瞧他,仿佛是刻意般,又喊了一声:“少爷?” “…………” 被苏的两腿有些发软的林二少严肃的想着,这一定是哪里不对。 不! 这绝不可能是心动。 他宁可相信世上真的有鬼!也绝不相信他会有什么见鬼的一见钟情。 “吵死了,随便你。”抿着唇的青年走到她身旁,板着脸,随意的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朝她摊开,“还去不去看房间了?要背还是要抱。” “背吧。” 少女自然的伸出两条小胳膊,浑然也不跟他客气,仿佛等着他蹲下似的。 林二少有些不耐,却还是乖乖转身,蹲在了她的面前,任少女爬上了他的背上。 唰。 他晃晃悠悠的将少女背起,忍不住嘟囔了句。 “真沉,你是秤砣吗?” “哦,大概因为我是你的全世界吧。” “呵呵呵呵,小姑娘年纪不大,土味情话可真够老的。” “……” 少女瞪着青年的后脑勺。 这话分明是你个傻子自己说的好吗? 不认也就算了,居然还说是土味情话! 少女抬起小手,认真的摁下自己另一只想要锤爆他狗头的小爪子。 忍住忍住。 孩子不听话,多半是该打了。 再等等,等晚点,有他哭的时候!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7) 虽然说着她重,可男人背起她之后,脚下却仍旧稳当得很,兜着她两条小细腿,步伐丝毫没有受影响的往楼上走去。 上了楼梯。 寻了个间客房,青年就把她扔在了门口。 “这间可以吧?”他似是随意的说:“我可懒得再帮你挑了,就这间吧。” “你的呢?”少女立刻反应过来,仰头追问。 林深神使鬼差的挪开眼,闷闷回:“你问这个干嘛?” “好保护你啊,我不是你们的保安吗?” “嗤。”林深不以为然,磁性的嗓音很是悦耳:”我还需要你保护?” “会需要的。”南栀意味不明笑笑:“所以,在哪?” “……”林深挪开眼,含糊的说了句。 “什么?哪,我没听清。” “……隔壁。” 南栀只愣了一秒,便瞧着青年故作镇定的俊美侧颜,忽的唇角便翘起。 “这样啊。” “咳,我回去了,有事喊我。” 林二少面色如常的转身,迈开大长腿便往隔壁走,但还没走出去两步,衣摆就被轻轻拽住。 他回头,疑惑看着衣摆上的白嫩爪子,顺着往上看。 少女一手扶着门沿,一边倾身过来,忽的凑到他跟前。 那张分明并不惊艳的小脸上眉眼一弯,吐气如兰,轻声冲着他开口。 “晚上,记得别关门哦~” “……………………” 二十四年,身旁连女性朋友都少许,看上去像是花花公子,实际上别说女性,对人类都未曾感兴趣的林家俊美二少。 宛若铁树开花。 那颗沉寂了二十四年的心脏,陡然‘扑通扑通’的跳的飞快。 心头小鹿乱撞,搞不好很快就要被撞死在高速公路上! 但面子不能丢! 林二少俊脸上都染上了一层薄红,可唇角偏要一勾,更甚于低头,如玉的食指勾起小姑娘的下巴。 “哦?”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对上少女清亮的眸子,他故意暗哑着嗓音:“看来我家小保镖是要夜袭我的意思?” “是这样吗?”小保镖却笑笑,意味不明的回了句。 “哼。”勾着她的小下巴,偷偷感受了下那手感,他心底可耻动摇了一瞬的林二少偏偏傲娇的开口:“我就知道你图谋不轨,要我赔偿是假,看上了本少爷,要讹我才是真吧!” 他一抬下巴,俊美的面容上带着得意,笑起来时邪气四溢。 “说吧,是不是对本少爷一见钟情。”他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几分得意,笑脸灿烂:“还诬陷本少爷对你一见钟情,小丫头套路还挺深。” “哦,所以少爷的意思是,你不喜欢我咯?”南栀无辜的眨眨眼,睁着澄澈的眸子,看他。 “当然。”林深似笑非笑垂眼看她,磁性的嗓音漫不经心,“唔,不过你要是非喜欢我,爱我爱到无法自拔,非我不可,愿意为我牺牲还死皮赖脸非要缠着我留在我身边的话,我没准会心动,给你一丝丝的机会吧。” 南栀听完他说的话,憋着笑,无辜的看他。 “那还是算了叭!” “???” “那晚上少爷睡觉记得关好门喔!”南栀抬手,把他的贼爪捉下来,笑眯眯的看他,一歪脑袋,甜美说到:“只是呢,门就算关上了,挡得住我,可挡不住其他的什么东西哦!”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8) “那。”少女一歪脑袋,抓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身,甜美无辜的蹦出一句:“少爷保重喔~” 唰—— 她将他一推,让他往隔壁走去。 然而林深的所有重点全在那句‘挡得住我’。 林二少几分自恋,又几分得意,却又不争气的红了脸,走到自己房间门口。 他想。 哼。 看吧,他就知道她其实是想夜袭他! 哎。 林二少的脸更红,却忍不住想。 魅力太大真是没办法,长得帅也是一种困扰,我太有钱了我能怎么办呢?家世好性格还好你说气不气人? 遭不住遭不住。 可同时,他又疑惑的摸了摸心头,觉得自己的心跳委实有些失控。 不过…… 明明以前前仆后继接近他的女人,也不少啊,怎么就被个讹人的小丫头骗子给弄的有些心跳失控了呢。 回到房间的林深顿了顿,瞧着手上的门把手,在犹豫关门还是不关门之中挣扎了许久。 最后脑海中回想起少女笑眯眯凑过来,倾身凑到面前说出那句话的画面。 ——‘晚上,记得别关门哦~’ 不行! 林深立刻神色一凛,义正言辞的把门给锁上了。 他绝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少爷! …… 没还回去的身份证还在林麟的手中,书房里的男人悠然的将那身份证在指尖把玩了两秒。 他盯着上面的‘住址’一栏。 沉稳平静的男人忽的眯了下眼。 这个地方,他记得是—— 应该不太可能,那个家族隐秘的很,不可能允许族人流落在外,更不会允许族人离开。 按理说,他应该不答应那小姑娘留下来的,毕竟就冲这个住址,就知道那小家伙绝对是个麻烦。 但—— 林家俊美沉稳能力又强大的林大少有个不为人知的怪癖,他喜欢软萌萌的东西,比如小猫小狗小奶娃,还有…… 林麟回想了下小姑娘软软小小的一只,吃着他给的糖果时小腮帮子鼓起,小仓鼠似的认真模样。 硬汉柔情的林大少眼底闪过笑意。 管他呢。 真有麻烦,到时候再说吧。 …… “负心汉……负心汉……”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夜晚的别墅陷入安静,二楼的一角忽的飘出一个通体白色的身影,诡异的身影飘忽不定,时高时低。 它寻着二楼的墙壁,一间一间的飘过去。 等到进入一间房间后,它终于停了下来,看着窗上隆起的人形。 “桀桀桀桀——” 它发出怪笑声,随即,阴冷诡异的声音蹦出。 “找、到、了!” …… 林深从不相信世上有鬼,就算有,那也一定是自己的幻觉和错觉。 所以无论是少女的鬼画符,还是偶尔蹦出来的惊悚字眼,他都不以为然。 直到—— 夜半,他觉得身上陡然一沉,窸窸窣窣的发出声音。 他迷迷瞪瞪的半醒过来,隐约看见自己面前一个白影晃悠,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白?那个小丫头? 随即心脏莫名跳快,黑夜之中,他又期待,又禁不住脸红。 看吧! 他就是她要来夜袭了!果然对自己一见钟情,喜欢上自己了吧! 然后他的心脏莫名跳的更快,等他迷迷瞪瞪看清面前女人面目的那一刻。 心中那颗扑通扑通乱撞的小鹿。 当场被撞死在高速公路上!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9) 半边脑袋的血,顺着她的眼睛和额头往下流。 她凸起的左眼满是血迹,还带着锥子尖锐的口子。 她就浮在她的上空,拿她那张可怖的脸凑到他面前,半边漂亮,半边惊悚,反而更显可怖! 林深俊颜上血色瞬间退的一干二净,只睁大眼,盯着那只不明生物。 “负心汉……是你吗?负心汉……”她睁大眼球,往他面前凑,哀戚戚的开口:“阿俊,是你吗?” “……”不!他不是什么阿俊!也不是什么负心汉! 不过林深不敢吱声,只脑袋一片空白,连呼吸都不敢。 “是你,是你啊……”那女鬼缓缓张开红唇,吐出更为飘忽的声音。 “……”真的不是我! 可俨然那女鬼是不认的,只俯身,距离他越来越近。 “那……” 冰冷的气息将他覆盖,从周围遍布的将他包裹,仿佛在告诉他这不是幻觉,这是现实! “那就把我的命……还给我吧!!!”尖锐的女声响起。 啪嗒—— 那颗被锥子扎穿的眼珠子动了动,突然掉了下来。 落在了他身上的那一刻,女鬼也陡然压了下来! 那瞬间,林深整个窒息,差点被当场吓厥过去! 砰! 房门陡然发出一声巨响。 像是被人猛地踹了一脚。 压下来的女鬼和林深同时一僵。 砰! 随即就是一声。 砰!砰!砰! 那踹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叫林深和女鬼都禁不住侧头看去。 轰! 终于,房门轰然被踹开。 黑暗之中朦胧的月光不清晰的照在门口的少女身上,她探头往里一瞧,瞧见一人一鬼后,小脑袋上圆眸清亮。 “哟,果然来了呀?” “………………” 画面实在太过惊悚,林少爷俊脸吓得煞白,可少女那仿佛熟人打招呼的口气,显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林深很想开口说。 大姐!这是惊悚片场好么! 您是来打招呼的吗? 可他顿了顿,忽的又想起最开始遇到她时她说的话,以及她的那张黄符,最后—— 他终于想起了晚上告别前她说的话。 ——“门就算关上了,挡得住我,可挡不住其他的什么东西哦。” “你你你你你……”林深声音发颤,低醇磁性的嗓音都颤不成声,男人瞪着门口少女:“你早知道是不是!” “是的呀,不过没想到她果然来找你了呢。”少女抬脚走了进来,走到床边,瞧那一人一鬼,最后目光落在女人身上,眨巴眨巴眼:“噫,这模样确实挺吓人的呢。” “……………………”那女鬼恐怖的脸上没表情,只阴测测的盯着她。 大姐你给我点面子行吗? 老娘可是鬼! 那张可怕的脸上仿佛这样在说。 可显然这个小丫头没有给她面子的意思,又往她身上瞟了瞟,摸着小下巴:“扑的高兴不?我们家少爷好看吧?吓哭的样子是不是更好看了?” 她的嗓音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是阿俊的小三对不对?你们两个狗男女,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那女人眼珠子却又一转,陡然抬起那双长指甲朝着她扑了过来!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10) 啪—— 谁知少女眼也不眨一巴掌拍在她手背上。 “噫,指甲那么长,不剪也不修,脏死了,别拿鸡爪子碰我!” “嗷!” 女鬼直接被拍出惨嚎,那张可怖又漂亮的脸上瞬间气的跳脚,她忍不住怼回去。 “人家死都死了,哪有功夫做美甲嘛,你给我做哇!” “你不会自己修吗?”少女理直气壮怼回去。 “你!” 女鬼气得够呛,瞪了她两秒,见她不好欺负,委屈的一扭头—— 她拿通红可怖的面容,又瞪向身后的男人,迁怒般。 “都怪你!负心汉!都是你的错!我吃了你啊啊啊啊——” 唰! 女鬼扑过去之前,林深吓得脑海一片空白。 但身旁少女的手却伸的飞快,一下子把她揪了回去。 立刻被揪住命运后脊梁的女鬼吓得瞪大了眼睛,露出惊悚的表情。 不止是因为她被捉住。 而是因为—— 她侧头,瞪圆了眼盯着少女。 “你你你……”少女捏住她后领的小手上,还有一张黄符,她不是赤手拎住她,而是用那张黄符把她抓住的。 “这可不是你的负心汉喔,少乱认人,打你了!”少女作势举起另外一只小拳头,凶巴巴的对着她。 “嘤!”女鬼瞬间老实,“大师我错了!别收我!” “那是我的。”南栀认真盯着她,警告。 “你的负心汉咩?”女鬼委屈巴巴。 “你才负心汉呢。”南栀顿了顿,侧头瞥了眼那边吓得仍旧没有回归现实的男人,眼底闪过笑意,唇角才一敲:“分明是我家的少爷。” “男人都是负心汉,都是大猪蹄子的。”眼见少女又要以暴力威胁,女鬼才立刻改口:“不过大师的男人,肯定不一样,绝对特殊,一定不会是负心汉的!” “哼。”南栀这才满意的放下拳头。 女鬼很不服气的偷瞄那边的男人,南栀也侧头看过去。 慢吞吞坐起身的男人盯着眼前的画面,那张俊美的脸上却恍惚的瞪圆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因为懵逼,透出几分无辜和茫然。 竟还有几分稚气和可爱。 大约还没接受现实。 林二少瞅着眼前的画面。 像是强烈的反差感,叫人心头震颤。 与她轻松擒住恶鬼从容不迫的强势模样不同,少女小小的一只,淡漠冷静,却依然显得乖巧可爱。 只是她手中的女鬼模样实在太过恐怖。 白裙少女在月光下透明的恍若不见,她细白小手上却拎着一个成年女鬼,揪着她的后领,那女鬼那张可怖的脸上一只眼还空荡荡的,掉下来的眼珠子也不知道滚哪去了。 空洞的眼珠子啪嗒啪嗒的从脸上留下血水来。 “啊。”林深温吞的反应过来,自言自语的呢喃:“一定是我还没睡醒,我再睡一会儿就清醒了。” 说着,林深躺了回去,自己给自己盖上被子,安详闭上眼。 “这世上不会有鬼,不可能有鬼,全都是自己骗自己,是错觉……” “一定是错觉!” 胆大包天瞬间打脸的林少爷还在自欺欺人,这边的南栀却瞅着他那模样,果断的松开手,收起自己的黄符,指示着女鬼,一努下巴。 “算了,我后悔了,你继续,当我没来过。” “…………………………”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11) “真哒?”女鬼瞬间眼睛亮了起来,连那只空空的眼睛里,仿佛都生出了光亮。 她蠢蠢欲动的看向男人。 “那……我不客气啦!?” 唰—— 在女鬼扑过来之前,窗上闭上眼的男人瞬间睁开眼,立刻爬起来一滚,落到了地面上,扭头就往外跑。 身形矫健,步伐灵活。 路过门口的时候,他长臂一伸,将地上的白衣少女顺手也给捞走了。 凌晨两点。 别墅,房间内。 一只可怖的女鬼孤零零的停在空中,作吓人状,僵在那。 仿佛定格,恐怖的女鬼不在恐怖,只留有几分可怜。 啪—— 房间的门又打开,男人修长的手畏畏缩缩的伸进来,将门口遗落的鞋子拿了出去。 啪。 门再又重新关上。 空中的女鬼回头,瞪着关上的门,委屈巴巴,最后实在憋不住,委屈。 欺负鬼嘛这不是! …… “艹!我艹艹艹艹!”逃到楼下的客厅,沉着俊脸的青年愣了好久,才爆出粗口:“这世上居然真他娘有鬼!!!” “……” 被他顺手捞出来,还抱在怀里的少女饶有趣味的抬起眼,瞧青年吓出冷汗的漂亮下颚。 青年的蓝色睡衣被冷汗浸透,贴在腰腹上,勾勒出人鱼线与性感的腹肌线条。 哪怕俊脸吓得煞白,却也压不住男人身上的那股子劲。 横冲直撞的戾气和痞气,男人结实的躯干盖不住的阳气,性感的叫人窒息。 他先前是真的被吓狠了,但反应过来之后逃下来的动作干脆利落,宛若逃难。 但尽管这样,他逃出来的路上还没忘记把她捞走。 唔。 本以为一定会把他吓哭的某位灵媒师大佬偷摸摸转了转漂亮的眼珠子。 他家少爷,好像比她想象的还要有胆量喔? 真帅~ “少爷?”忍着笑意,怀里的少女抬起手,往他面前晃了晃,无辜的瞅他:“您这是干嘛呢?” 林深回过神,低头看自己仍旧抱着的少女,才反应过来。 客厅空荡荡的,他踩着拖鞋,怀里抱着被他捞起的少女。 “果然,是我的错觉,对不对?”林深神色诡异的瞧她:“刚刚那是你请来的演员,你故意吓唬我的吧?” “少爷还在自欺欺人呐?” “一定是这样!”林二少无比严肃的沉声说到:“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鬼!” 南栀憋着笑,乖乖窝在他怀里,朝着空中打了个响指。 “喏,你听到了?女鬼姐姐,我们家少爷很不尊重你呀!” “我也这么觉得!!” 然而,现实并不给他自欺欺人的机会。 他的话音刚落,二楼的女鬼就委屈巴巴飘下来,直接停到了两人面前,抬起小手,气咻咻的指着他。 “你这男人怎么回事!大师不怕我也就算了,怎的你也不怕,还把不把我别墅一霸放在眼里辣?” “就是!”怀里的少女也煞有其事的跟着点点小脑袋,补充道:“好歹恶作剧至少吓跑了好几个人的呢,可凶了!” “是十二个!”那边女鬼一听,有些骄傲的挺挺小胸口,给她纠正道,随即又亮晶晶崇拜的看向少女:“大师可真是厉害,这都看得出来呀?”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12) 女鬼与少女顺畅的交流让吓得险些灵魂出窍的林深缓缓回神。 “她……你们……”林深转动眼珠子,最后目光恐慌的落在少女身上。 “哦,忘记介绍了。”南栀一歪脑袋,才抬起细白手指,指着她自己:“我,少爷的小保镖外,另兼职……灵媒师。” 觉得这个世界都灵异了的林深深吸一口气,反应很果断。 “所以你是来抓她的?” “唔,可以抓,也可以不抓。”南栀很是无辜的眨眨眼:“就看少爷是想让她走还是让她留了。” “我留她过年吗!!!!”林深略低的嗓音气到破音。 “喂,这可是我家!”女鬼不乐意了,随手一招,把自己的眼球摸回来,按回眼睛里。 “???这分明是我家吧!”林深难以置信看向那女鬼,可很快又被她的动作吓得挪开眼,连忙看回怀里干净的小姑娘洗洗眼睛。 只是林深顿了顿,反应过来,偷瞄她。 “所以……老子那一堆保安是你吓进医院的?” “你这叫什么话——”女鬼一听,不乐意了,正要挺起胸与他理论。 唰—— 男人怀里的某位大佬只轻描淡写抬了下眼皮。 女鬼立刻乖乖缩了回去。 “是的。”女鬼委屈巴巴,搅着手指,老实交代,分明是可爱的动作,配上她恐怖的脸蛋却显得更加阴森:“可是,是他们待在我家里打扰人家睡美容觉,人家不过是把他们赶出去嘛~又没有对他们怎么样。” “是的,这个我作证。”怀里小姑娘点点小脑袋,“她没杀过人的,虽然是个恶鬼,但只是个小鬼,不算太凶。” 林深盯着她那半张可怖的脸,心想这还叫不凶? 可男人抿着薄唇沉默半响,才低下头,偷偷凑到了少女耳边。 “那……我说要是赶她走的话,会不会太过分了?” “这有什么过分的?” “你不是说她没杀过人吗?”青年俊气的眉眼上几分天真,也显得温柔,叫南栀的眼神都不禁一柔。 哎呀呀。 她家少爷真是又可爱又善良呀。 真帅。 少女瞧男人俊美无辜的侧颜。 南栀心动的想要凑上去亲一口,忍住了,只眉眼一弯:“把她赶走又不是消灭她,只是让她回到原本该死亡的轨道上而已,算解脱的。” “嗯?” “鬼魂留在世间的因素很多,但大都是因为执念,执念也包括很多,爱恨情仇心愿等等等等。”南栀安稳的坐在他怀里,抬手勾着他的脖子,笑眯眯道:“除开个别穷凶极恶的大恶鬼之外,一般的鬼魂只需要解开她的执念,她自己就离开啦。” 林深一听,害怕的小心脏才逐渐放下。 他犹豫两秒,看回那女鬼。 撇开可怖的半张脸来说,她另外半张脸着实好看,可以瞧出是个女强人的性子,妆容精致的十分漂亮。 “那……你愿意走吗?你的执念是什么?”林深鼓起勇气,低声问那女鬼。 女鬼小姐又惊讶又意外,瞅着这位先前还被自己故意吓到差点灵魂升天的少爷,现在他却愿意为自己解开执念。 女鬼小姐愣愣的盯着那优雅俊美的男人两秒,突然捂住心脏。 “天呐!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爱了!”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13) 在女鬼小姐即将被男人怀里的大佬少女跳起来打爆脑袋之前。 她求生欲极强的飞快又开口道:“开玩笑的,不过少爷愿意帮我,我当然是高兴的。” 林深默了默,听她喊少爷,和听怀里少女喊少爷,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你别喊我少爷。”说不上来的感觉叫他立刻开口:“我叫林深,你应该死了挺长时间了吧,看上去都能当我姐了,没准能当姨,喊我小林就行。” “不爱了。”瞬间被叫老的女鬼小姐不高兴的抱起胳膊,气咻咻的立刻改口。 南栀听到林深的话,眸光略闪的抬起眼,看向男人的侧颜。 唇角又悄然翘起几分。 “所以呢?你的执念是什么?”瞧见女鬼小姐幼稚的模样,林深忍不住笑了笑,没那么怕了,于是和气的问。 女鬼小姐郁闷的托着腮帮子,才把事情说了出来。 这别墅原本确实是她的,她和她丈夫是双方家庭都不错,偶然走到一起后,便结了婚,恩爱了挺多年了。 她的事业不错,丈夫的职位也蒸蒸日上,算是个幸福美满的小家庭。 可谁知搬进来没多久,丈夫就出轨了,对象还是她闺蜜。 被她发现后,气的与丈夫理论,不依不饶,争吵之中,平日里温和脾气好的丈夫竟像变了个人似的,突然就动起手来。 最后混乱之中,他抓着一把锥子扎进了她的头盖骨。 女人满头是血,疼的意识模糊,却也不是个善茬,攥紧手里的水果刀,凶狠的往他身上扎着。 之后丈夫浑身是血的赶紧逃了。 “所以你是想找你丈夫报仇?”林深反应过来,桃花眼疑惑的瞧她。 “不是。”女鬼小姐摇摇头,理直气壮:“我早知道他死了,保安讨论那么久,我又不聋!” “那……”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算个屁,已经负心的男人还想他干嘛?”女鬼十分豪放的蹦出这句后,眼神变了变,有些哀伤,有些难以释怀,声音也轻了下来,“只是……” 女鬼低下头,轻笑一声。 “我想知道那个为了个臭男人,连和我二十多年情谊都不顾的女人,到底过得怎么样。” 林深一怔。 “知道我死后,有没有后悔,还是说……”女鬼恍惚的声音飘荡在客厅里:“她更希望那个男人还活着。” “你没有去找过她吗?”林深声音柔和不少,问她。 “我出不去。”女鬼摇摇头,指着这个地方:“除了这个别墅,我哪也去不了。” 所以她只好吓跑一个又一个,其实不是她不想让人来这栋别墅。 只是…… 她想等的人,却从未来过。 “这……”林深皱眉,俊脸严肃的想着。 “少爷想帮她去见她那个闺蜜吗?”怀里清甜的嗓音却忽的响起。 “啊?”林深回神,低头看她,对上小姑娘似笑非笑的眼神,林深鬼使神差的挪开眼,干咳一声,硬声硬气的说:“我只是想让她赶紧离开,留个女鬼在家,又不是要和她演聊斋!” 你想演我还不乐意呢! 南栀一歪脑袋,甜甜开口。 “我可以帮她哦,离开这栋别墅。”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14) 少女笑眯眯的小脸上,看上去软萌又可爱,怎么瞧都不像个捉鬼大佬。 可偏偏女鬼刚刚一交手就知道,这是个大佬。 而且是个究极大佬! 别墅闹鬼,不是没有请人来过,但来的要么是半吊子,要么就是假冒,像小姑娘这样一出手的黄符,就叫她动弹不得的。 她是见也没见过的。 所以她一开口,当时女鬼就信了,扑上去就要抱她大腿:“呜呜呜我就知道大师一定有办法!大师果然厉害!” “喂!”先前还怕鬼怕的要死的林深一见那女鬼扑上少女的大腿,立刻就不高兴的要去推她。 唰—— 女鬼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也能碰得到自己,所以被一把推开,一屁股坐在地上时。 在场两人一鬼都愣了下。 “嗷!”女鬼捂住自己的肩膀,惨叫一声,翻开手一看,发现肩膀上有点点灼伤。 “咦?”林深愣了下,惊奇的看自己的手。 怀里的南栀也一挑眉,突然抬手就往他身上摸了过来—— “咦,你阳气还挺重的,元阳未泄,怪不得。” 林深自然也听懂了她的话,一张俊脸登时又气又恼,恼羞成怒的瞪她。 “夸你呢少爷。”南栀无辜的对上他的眼神,眉眼却一弯,又凑到他跟前:“哎呀呀,就是没想到我们少爷可真是纯情呐,居然真的一次都没——唔唔唔。” 林二少眼也不眨的捂住她的嘴,咬牙切齿的低声警告。 “再啰嗦,扣你工资了!” “唔唔唔(窝错啦)。”南栀笑眯眯的立刻认怂。 狗粮仿佛都吃饱的女鬼郁闷的又抱膝蹲在地上画圈圈。 林深这才愤愤的松开手,南栀这才看回女鬼,她悠然的从兜里摸出一张黄符。 “好了,不啰嗦了,先把你收起来,明个再带你去找你那闺蜜吧。” “好嘞大师!”女鬼登时满血复活,爬了起来。 林深到现在都觉得匪夷所思,瞧着少女掏出黄符,从容的念了两句咒语,女鬼就飘进她手中黄符里的画面。 他忍不住头疼的捏了捏鼻梁,半睁开眼。 “所以这才是你跟着我回家的真正目的?” “不是啊。”南栀收起黄符,抬起眼,清眸澄澈,带着笑意,“我不是说了吗?是因为你对我一见钟情,我给你机会呢。” “胡说八道!”林深的脸一红,死不承认的又瞪她:“我看你就是个神棍!” “随你怎么想,总之搞定了,可以继续睡觉了。”南栀又笑着看他,几分无辜几分坏心眼:“只是少爷还睡得着吗?” 今晚三观被毁,整个世界观仿佛都混乱,被吓得够呛的林二少的回答是凉飕飕看了她一眼。 他松手,把她放在沙发上,扭头就走—— 坐在沙发上的南栀哑然失笑,以为把他气跑了,可还没笑两秒,那边的男人却又去而复返。 啪—— 青年板着俊脸把拿回来的医疗箱往脚边重重的放下,很大一声,随即捏起少女的脚,往他的腿上一搁。 “啊。”少女吃痛的叫了一声,小小倒抽了一口气。 青年的动作很是粗鲁,仿佛有些生气,凶巴巴的。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15) 但卷起她的裤脚,露出她肿的老高的脚踝时,他又一愣,手上的动作立刻放轻。 俊美的青年抿起唇,脸色隐约有些难看,抬眼瞪了她一眼。 “早知道会有这么回事,干嘛不跟我说清楚,好好说让我不关门不就好了?” “说了少爷会听吗?”南栀无辜:“少爷不是压根不信这世上有鬼吗?” “……” 无力反驳的林深心虚的挪开眼,才又看回她的脚踝,拿出药给她上药,他的动作很是轻柔,垂下来的神色也安静的叫人心动。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林深低沉的嗓音忽的开口。 南栀本以为是她家少爷要追究她故意戏弄他的事了。 结果给她上药的青年忽的闷闷蹦出句:“说的那句让我别关门,也是因为这个。” “……………………” 小心脏突然跳了两下。 觉得自己知道少爷在生什么气的某位捉鬼大佬一弯眼,笑眯眯的转了转眼珠子。 “不然少爷以为是什么呀?” “……”上药的青年耳朵陡然一红,捏着那只脚踝,他偷看了眼少女镇定从容的小脸色,偷偷赌气用力的按了下。 “啊!疼!”南栀立刻就要挣扎的缩回那只小脚。 “疼死你算了,知道门锁了还用踹的,真以为自己力大无穷是吧!”俊美的青年凶起来,俊气的脸上几分凶狠却又可爱,却又捉住她的脚,只是自己的俊脸微微通红,耳朵也微红。 哎呀呀。 原来她家少爷一直注意着呢。 她愣住,瞧着他微红的耳朵,憋着笑。 “是,少爷我错啦,少爷别扣我工资。”她纯良的眨眨眼:“我保证下次不会啦~” “没有下次。”捉着她的小脚给她上药,板着脸俊气青年无情的蹦出字眼:“等这女鬼的事情解决,你就可以走了,我会跟哥说清楚,我们不会录用你的。” “????” 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自信到还在撩自家少爷的南栀傻眼了。 看着给她上药完毕的林深收起医药箱,站起身,把医药箱放回茶几上,才侧头看她,朝着她不耐烦的伸出手—— “走,抱你回房。” 南栀本想问为什么,可看着林深镇定到仿佛不打算再谈的侧颜,于是乖乖闭上眼,不再开口。 等到她一路被安静抱在怀里,送回房间,林深就扭头离开,没有丝毫犹豫,一句晚安都没有。 坐在床上的少女托着腮帮子,严肃的拧着眉。 想问题到底出在哪。 她都主动送上门了,还英雄救美(?)了,都那样帅气的不顾脚伤踹开门来救他了,按理说她家少爷不是应该感动的痛哭流涕,明白她才是那个捉鬼大佬,跟着她吃香喝辣走上人生巅峰吗? 怎么还上赶着把她往外赶了? 难道这个世界她长得不够好看!他不喜欢她了吗!? 大佬一惊一乍的捂着自己小脸,自言自语的嘟囔了好一会儿,听不下去的女鬼从她口袋里发出声音。 “您现在比较更应该担心的事情不是我吗?为什么你们小情侣还闹起别扭来了!”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16) “谁跟他小情侣了!少瞎说!”正气着的少女凶巴巴的瞪她。 “您逗他时笑的那么开心,我一碰他你就拿要把我活灭了的眼神剐我,还有他……逃跑时都不忘把你带上,吓得要死魂不守舍了还不忘给你上药,脸红成那样,这要说你们不是相互喜欢,你们简直在质疑我的眼睛!”女鬼很不服气。 “你眼珠子都没了,哪里不值得被质疑了?”南栀无情揭穿女鬼后,却又抿起小嘴:“不过……那家伙明显就是喜欢我对吧?那为什么还要赶我走?” “大概是觉得您太吓人了吧。” “我?吓人?你在开什么玩笑?”南栀一听,低头,冲着女鬼凶巴巴:“我哪有你吓人?” “我的意思是,男人都喜欢娇滴滴需要保护的,哪有像您这样一上来就生擒女鬼的!脚踹大门的。”女鬼哼哼唧唧:“再喜欢都不敢消受好么。” “你个把自己丈夫活活扎死的有什么资格说教我?”少女瘫着小脸。 “那我也好歹有过丈夫呀,您呢?” “……讨打?” 女鬼委委屈屈的把嘴闭上,不过南栀却摩挲着黄符,垂着眼,不甚在意的轻哼一声。 哼。 …… 女鬼看着凶巴巴,脑子不好的样子,竟还是一位上市公司的女总裁。 她的闺蜜则是那间公司的合伙人,住所不清楚她搬了没有,女鬼报出的是公司的位置。 将黄符带入口袋,坐上林深的跑车,开往那边的公司时。 南栀以为这位总监应该会很不好见。 前台小姐姐柔声开口:“两位找谁?” 唰—— 谁知肩宽腿长的林二少悠然的伸出手,将名片取出时,露出了南栀初遇时的优雅微笑。 “这是我的名片,我是深海集团副总林深,找秦总谈些事,可以帮我通报一声吗?”像是昨天那个被吓得俊脸煞白的青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又是风流倜傥帅气逼人的林二少。 “深海集团!?”前台被青年笑的有些脸红,取过那黑金色的名片一瞧,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才拨通号码,“秦总,深海集团的……” “这个深海集团很厉害吗?”南栀瞧那前台的反应,侧头往林深手里的名片看了眼。 林深瞥了她一眼,见她清眸灼灼,顿了顿,才也递给她一张。 “总裁是我哥,也就是林麟,昨天你见过的。”林深俨然很低调,淡淡说:“深海集团也没多厉害,也就目前国内第一,全球前十吧。” “………………”南栀捏着名片的小爪子一顿,瞟了眼十足装逼,淡定的某位二少一眼,她磨着牙,轻笑:“少爷好谦虚呢。” “哼。”林二少傲娇的哼了一声,又偷瞄她:“放心,遣散费少不了你的。” 怎么办? 好想打他! 南栀按住蠢蠢欲动的爪子,突然侧头发现青年仍旧在偷看自己,抬眼瞧去时。 唰—— 林深立刻从容的收回视线,假装在看前方。 南栀心头一动,突然一歪脑袋,拉了拉他衣角。 “少爷~” “做什么?”林深面无表情的微微低头,弯下腰来听。 “刚刚忘记告诉你了。”白裙上少女困扰的一歪脑袋,忽的看向他背后:“刚刚您进门的时候,有一只小孩鬼趴到了您的背上。” “……” “呀,现在正在摸你的头发呢。” “!!!!”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17) 几乎是瞬间,青年的脸色便白了。 煞白的站在那,不敢动弹,全身僵硬。 林深是个很要面子的人,所以他哪怕吓得都快窜起来了,可他仍旧板着俊脸,气定神闲的站在那,肩宽腿长的帅气模样惹得不少妹子频频看来。 可他身旁只有一只不到他肩膀的白衣少女,长得清秀可爱,那双带着散漫笑意的眸子轻轻一转。 “啊。”那少女压低了嗓音,仿佛无辜的在说什么:“摸到少爷的耳朵了。” “!!!” 林深终于憋不住了,像少女说的那样,他现在甚至觉得脖子和耳朵处都凉嗖嗖的! 唰! 他一扭头便抱住了少女,低头往她脑袋上一凑,压低了的嗓音带着颤抖,急忙出声。 “快快快!弄掉它!” “……”噗。 少女憋着笑,看着高大的青年抱住自己,搂紧她,分明是求助。 但在别人眼底,怎么看都是大帅哥跟自己的小女友‘撒娇’的画面,那些少女登时遗憾的收回目光。 啧! 大帅哥眼睛都是瞎的! 但那边休息区,却还是有两人的视线没有收回,全是一身休闲装的女子,其中一位一身白色衬衫眉眼清冷,只那双眼却微微眯起。 “那个人……” “小姐是说那边那个男人吗?长得好像深海集团的二少呢,但应该是错觉吧。”旁边的女人轻笑一声:“林二少怎么可能会来这种地方。” “不。”清冷女人眯着眼,却盯着那边:“我看的是那边那个女人。” “女人?” 抱住男人的少女微微仰起小脸,露出那张没什么表情的秀气面庞。 休闲装的女人一愣。 “咦,那是……南栀?” …… “好了,弄掉了。”少女眼也不眨的往青年什么都不存在的后背拍了拍,才开口。 “真的掉了?”林深睁开一只眼,狐疑的往背后瞧瞧。 “是的。”撒谎不眨眼的少女点点小脑袋,真像那么回事。 林深这才松了口气。 可等他重新回过头时,才发现自己两条胳膊搂在少女的腰肢上,几乎是紧紧把她抱进怀里的姿势。 一低头,就是小姑娘软软的小身子。 鼻尖,是少女的清香,软软的,透着几分清新的味道。 不奶不刺鼻,却反而有种春天的田野上,扑鼻而来的清新香气。 叫人身心都舒适。 他脸红不已的松开手,抱着手臂板着俊脸重新看回前方时,嘴里却还傲娇的说着。 “你、你不要以为帮了我的忙,就可以不走了。” “是是是。” “你还是会被辞退的!”林二少表示自己超凶的,一双桃花眼眯得显出几分刻薄,却将俊脸的漂亮衬的一览无余。 “……” 少女默默的挪开眼,按下自己想要家暴的念头。 身后,一个带着笑意的女声却先响起。 “呀,南栀妹妹这就已经找到下家了?”那人捂嘴轻笑一声:“不过我听到了什么?怎的这又要被辞退了?” 两人回头一看。 走过来的是三个女人,周围两个休闲装的年轻女人,在后面中间那位的则一身白裙,身上的白色裙子竟和南栀身上的有些相似。 南栀还没动静,这边的林深却半掀起眼皮看去,听到这话,悄然皱起眉。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18) 开口的是左边那个女人,她笑着走到了林深面前,眼神却轻蔑的落在南栀身上。 “哦?”没等南栀开口,林深却先一歪脑袋,似是感兴趣的挑眉看去。 那女人对上林深的视线,一愣之后,盯着林深那张好看的皮囊,俊美的面容上似笑非笑,着实迷人。 “林二少?真的是你?”肖荷愣了一秒,才认出他,发现真的是他,大吃一惊。 林深双手插兜悠然的站在那,不做声,俊美的脸上只还带着几分笑意。 “哎呀,没想到南栀的下家是您呀!”肖荷立刻惊喜起来,一脸奉承的迎上来:“早说是您,您何必找南栀这小废物?这不正巧……我们大小姐在呢,你有什么麻烦?我们大小姐可以替您解决呀!” 小废物。 林深眯了下眼,仍旧带笑的脸上瞧不出喜怒,只眯着眼瞧她,似乎辨认了一会儿。 “你是……?” “我是肖荷啊,您不记得了?”肖荷闻言忙不迭解释道:“我们家主两年前参加林老爷子七十大寿时我和家主一块儿去的。” “不记得了。”林深并不在意的笑笑:“你们家主是……” “肖牧群。”旁边的白裙女人清清冷冷的伸出手来,走到林深面前,漂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微微点头:“林二少好,我是肖家的肖楚楚,也是肖家继承人之一。” 肖牧群。 说起这个名字,林深才反应过来。 国内鼎鼎有名的一个大家族,传承了百年以上,他虽然不太清楚里面是做什么的,但知道这个肖家与不少大家族大企业都有合作,国内许多大佬都对它恭敬有加。 而这个肖家本身也有些奇怪,因为他们的传承是传女不传男,而家主肖牧群是个看上去颇为威严的小老太太。 进出哪里的时候,都是一身古袍,听闻叫巫装。 巫,从“工”从“人”,“工”的上下两横分别代表天和地,中间的“丨”,表示能上通天意,下达地旨。 以前他觉得这肖家神神叨叨,可现在他才反应过来,心下一沉。 心想卧槽,该不会这肖家就是捉鬼的吧! “如果林二少有什么困扰的,南栀她解决不了,不如来找我。”这时,大小姐肖楚楚的神色淡漠,朝着林深伸出手,一副略微高高在上,却屈尊纡贵的姿态。 林深一挑眉,忽的侧头看向身旁南栀。 “不必看她。”而那边的肖楚楚却误会了,略微抬起下巴,淡淡开口:“这冒牌货三日前,已经被逐出肖家,算不得肖家的人了。” “哦?”林深一听,愣了一瞬,眯起眼,有些感兴趣似的问到:“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废物呗!”那边的肖荷却轻笑一声:“生在肖家这么久,气息感知还那样弱,之前欧阳家那次,胡乱竟然说欧阳家的家主恶灵附身,感知不到不说,还乱说话,亏得还是嫡系的小姐,简直把肖家脸都丢尽了!” 肖荷说着说着,走了过来,直接扯住了南栀的胳膊,冷笑一声。 “现在又来招摇撞骗,连林二少都敢骗,瞧嘛,果然就被林二少揭穿了吧?我看哪还有人敢要你。”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19) 南栀被肖荷一扯,还没来得及扯过去。 男人听不出情绪的嗓音淡淡响起。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林家不算人?还是我林深不是人?” “……” 现场安静两秒。 那边向南栀找茬的肖荷一顿,有些没反应过来,抬头僵硬的看向男人。 “什、什么?” “你抓的这个。”林深陡然往前,伸出手,按在少女的肩上,俊美的脸上笑眯眯的扣着她的肩膀,往怀里一带。 唰—— 林深半搂着她,从她肩上抬起似笑非笑的精致眉眼,薄唇轻掀。 “我的人。” “……” 肖荷整个懵了,可很快反应过来急忙道:“林二少?您、您刚刚不是还说要辞退她吗?” “开玩笑的,昨天我家小南栀跟我闹脾气,本少爷生气了。”林深一歪脑袋,垂眼看向少女,漫不经心道:“就想着让她哄哄我。” 他叹了口气。 “谁知道我家小南栀不解风情,不哄我也就算了,还当了真。”林深凑过去,忽的凑到睁大眼的少女面前,他眉眼忽的一笑:“可她也不想想,小南栀这么宝贝,本少爷怎么舍得不要她呢?疼她都来不及了,是不是?” 青年笑起来,魅力无限。 骚包气场瞬间肆意。 可偏偏在他那张优雅俊美的面孔上,丝毫没有违和,反而叫人的小心脏都扑通扑通跳快。 南栀似是没反应过来,就被林深修长的手指轻扣住下巴,他故意压低了嗓音,声音几分暗哑。 “喏,现在小南栀,是不是该给本少爷道个歉了?” “道什么歉?”南栀却很茫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唰。 很快,她就被青年恶狠狠瞪了眼,那俊美的脸上,眼神瞪过去也是痞凶痞凶的。 他暗暗磨着牙根:“说,是不是小南栀可喜欢本少爷了?” “……………………” 啊! 恍然大悟的少女明白过来。 昨晚某位少爷要辞退她的原因。 这是气她说他对她一见钟情,喜欢她呢。 傲娇的少爷不是真的要辞退她,而是故意和她赌气,非要逼她说出自己喜欢他,才肯罢休。 他们少爷要面子。 就算是喜欢,也不能说出口,非得你说先喜欢他不可! “是。”于是南栀憋着笑,煞有其事的点点小脑袋,那双清眸里闪过笑意,只倒影着男人俊美傲娇的模样:“我,最喜欢少爷了。” “…………” 停在她下巴上的手略微颤了下。 极近的距离,男人又红起来的耳根同样出卖了它主人的情绪。 “咳。”林二少悠然的直起身,面不改色的抬起眼,眼神瞬间冰冷,“你们听到了?” 林深的目光落在肖荷身上,叫她瞬间有种被野兽盯紧的错觉。 “所以,再叫我听到一口一个小废物,本少爷不介意亲自去一趟肖家,找你们家主探讨一下教养问题。”林深一歪身子,悠然的往南栀身上一靠,逼得少女不得不连忙伸出小爪子搂住他的同时,他唇角悄然一勾。 “至于这位继承人小姐。” 这还没完,林深懒洋洋靠在南栀身上,半抬起眼,似笑非笑的看那白裙少女。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20) “冒牌不冒牌的,老子不知道。”他的目光不经意的从她的白裙上扫过,他陡然一声轻笑:“本少爷只知道,您这一身白啊,穿的只像奔丧,不像我家小南栀,穿的又清纯,又可人。” “……………………” 大约是不善这样直白的夸人,林二少夸完之后,自己的俊脸反而更红。 面前的肖楚楚脸色一瞬煞白,她悄然捏紧裙摆。 “你说什么呢!”一旁另一个女人忍不住了,直接开口:“这衣裳是我们肖家继承人专属,领口处是绣了专属我们肖家继承人的花的!和我们楚楚现任继承人不同,南栀那家伙的花和衣服不知道多少年前绣的了,南栀那个冒牌货怎么好意思和楚楚比?” “就是!”肖荷也禁不住开口,轻蔑的说着:“亏得还是十二岁就通灵的天才,结果就风光了那么一回,占了我们肖家那么久资源,当了八年的废物!” 林深悠悠然的听了半晌,大约明白了怎么回事。 “呀。”林深却不在意的一歪脑袋,似笑非笑的拿桃花眼笑着看手臂下搭着的少女:“原来我们家小南栀十二岁就那样厉害啦?” 那边的三人:“……” 喂喂喂! 重点在这吗? 南栀瞅着近在咫尺那张俊美的漂亮脸蛋,唇角才一勾。 他们家少爷,可真是一点儿没变呐。 就是护短。 “唔,比起‘大器晚成’的这位奔丧小姐。”林深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我们小南栀确实不够看呐!” 这可听上去一点儿不像夸奖呢! 而且大器晚成应该用在这吗? 少女低头,忍着笑,看来他们家少爷不止护短,嘴巴还毒! “咳咳……” 肖楚楚的脸色被气的一阵一阵的发白,甚至被生生呛了下,陡然咳了两声。 “大小姐!” “我们走!”肖楚楚清冷的小脸上,恶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终于一扭头,带着人离开。 哼。 林深轻蔑的瞧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回头瞥低着头的小姑娘。 他桃花眼里情绪略微晃动,以为小姑娘被欺负哭了,于是禁不住加重按在她肩上的手,低声哄她。 “喂,好啦,不难受了。”林深轻哼一声:“几个小丫头片子罢了,你还把他们的话当真呀?” “……”实际上在低头憋笑的南栀一顿,故意放轻了声音,没抬头:“所以,少爷刚刚说的话,只是说给他们听的?” “呃。” “其实少爷还是要辞退我,赶我走是不是?”南栀的小脑袋更往下低了低,仿佛特别失落的模样。 “没有啦。”林深神使鬼差的挪开眼,俊脸微红,闷闷地说:“你不是喜欢我么?咳,看在你那么喜欢我的份上,就不赶你走了吧。” “只是暂时不赶我走吗?”小嗓音失落难受,夹杂几分哽咽。 “咳,一直。”林二少眼神晃动,又道:“一直雇你也不是不行,本少爷还能差这点钱不成。” 俊美的青年别扭的扭捏两下,磁性悦耳的嗓音像是裹着砂石,却莫名低沉好听。 唰——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21) 林深正有些不忍,困扰的盯着小姑娘的头顶,心想这要怎么哄的时候。 低着头的少女忽的抬起漂亮的圆眸,亮晶晶的清亮一片。 “那,说话算话噢!”一点儿泪痕都没,眼睛都没红一丝的少女翘着唇角,上前就捉住他的手,几分得意,几分笑意:“少爷真好~” 那上挑的尾音,似是夸他,却叫人瞬间愣住。 日! 林二少气咻咻的盯着自己手背上那两只白嫩的小爪子。 好像上当了! 可他偷瞄了眼南栀眉眼不明显的笑意时,却又挪开眼,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什么都没再说。 肖楚楚他们扭头回到那边休息室。 林深不经意的瞥了眼,眯起桃花眼。 休息区那边人俨然对那几个小姑娘还是挺尊敬的,而她们中间那个叫肖楚楚的白衣女人,眉眼清冷的气场和姿态看上去还真有那么回事。 可林深却记得她之前那句‘冒牌货’。 心里哪哪不是滋味。 谁是冒牌货了?在他看来,她才更像个冒牌货! 一看就是装出来的姿态和清高,哪像他家小南栀? 林深收回目光,落在身旁,乖巧坐在他身旁沙发上的少女。 她乖巧低着的眉眼上安静又秀气,不笑时,整个人看上去恍若透明,干净小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从内到外,有种不需要扮演,也说不出来的清冷气质。 “喂……”林深有些好奇,于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在少女半抬起眼,懒洋洋的回答下,他才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就像他刚刚听到的那样,肖家是个大家族,为巫,会选适龄少女作为继承人。 九年前。 她,南栀,是肖家最早的一批,年仅十二岁,也成年龄最小通灵的天才少女。 气场清冷,悟性过人,当时她是肖家多少人羡慕嫉妒的对象啊。 “然后呢?”林深一听,往那边凑了凑,睁大眼好奇的瞧她:“既然你这样厉害,为什么那几个家伙还说你是废物?” “因为十三岁出任务的一次,我出现了次意外。”南栀平静的歪着小脸,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镇定的不像话。 “什么意外?”林深一听,立刻追问,甚至有些紧张的把她上看下看打量了一番:“哪里受伤了吗?” 南栀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回答。 “林二少。”那边,已经有助手前来,走到沙发旁温声开口:“久等了,我们秦总会议已经结束,我带您去休息室吧。” 啧! 虽然还想继续听下去,但林深只好站起身,起来前不忘捏了下她的小手,压低了声音说。 “回去给我交代清楚。” “好。”南栀笑笑。 助手将两人带到休息室,刚坐下没多久,门就被重新打开,一个成熟的女声在外面响起。 “不少意思,久等了吧?会议耽误了些时间。”那女声带着几分笑意,两人同时侧头看去时。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黑白衬衫修身长裤的漂亮女人便走了进来,看上去将近四十的模样,保养的十分得当。 她走进来后,便笑着朝着林深伸出手。 “您就是深海集团的林副总吧?久仰。” 而她,就是女鬼老公出轨的对象,亦是她的闺蜜,秦沐。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22) 林深盯了她两秒,心想这就是那个闺蜜? 看上去眉眼利落,是个光明磊落的精明干练女强人的模样,还真不像个会做出那种事的人。 林深顿了顿,侧头看南栀。 “去把窗户关一下。”南栀冲着林深温声开口。 “哦。”林二少下意识的应声,乖乖走过去关窗,等他把百叶窗关上,他后知后觉盯着自己的爪子。 日。 他为什么要这么听话! 到底她是少爷他是少爷了! “您是……”秦沐秦总却茫然的看向面前少女,又疑惑的看向那边仿佛很听她话的林二少,以为少女的身份还要更为尊贵。 结果休息室陷入略暗的光线后,少女抬起小脸,单刀直入。 “看上去秦总这段时间过得还不错?”少女瞧她保养得当的漂亮面容,平静开口。 “什么?”秦沐茫然。 “秦总认识思梦吗?”南栀一歪小脑袋,像是思考了一会儿:“好像是……这间公司的原老板?” 那边的林二少盯了秦沐的侧颜几秒,已经摸出手机,往上面戳了两下。 ——替我查下梦轻公司。 “你怎么会知道思梦?”秦沐一听,那张温和的面容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思梦是这间公司的老板,那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眼前的小姑娘也才二十左右。 怎么也不可能知道十年前的事。 那边问完之后等消息的林二少已经收起手机,轻笑着走过来。 “梦轻公司这么大的集团,没想到堂堂秦总竟然是个抢自己合伙人老公,还夺走闺蜜公司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林深懒洋洋走过来,话里带着轻笑。 “林二少是来找茬的?”秦沐脸上的温和笑容荡然无存,她冷着脸看向林深,沉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恕我不奉陪了,两位请便。” 说着,秦沐转身便要离开。 “思梦想见你。” 少女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秦沐的脚步一顿。 她扭头,干练的面容上几分冷厉:“你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吗?思梦她……” “已经死了,我知道。”南栀平静的从兜里摸出黄符,微笑看她:“秦总也不信这世上有鬼是吗?” 秦沐盯着她手里的黄符,反应了很久,才抿起唇,不作声了,可却也停下了脚步。 没有离开。 “她留在那栋别墅很久,也等了很久,她不愿离开,是因为她在等一个人,她想见一个人。” “好。” “……哎?”正准备长篇大论与她讲道理的南栀一顿,迟疑的看她。 秦沐毫不犹豫,直接开口。 “把尸骨带过去够吗?” “什、什么?”南栀仍旧没反应过来。 “我今晚就偷偷带人去挖坟。”秦沐皱眉,脸上有几分严肃:“只要躲开陵园看守的人,应该没问题。” “………………” 南栀觉得自己仿佛听懂了。 “等等。”南栀跟她确认:“你知道她要见的是谁?” 秦沐毫不犹豫,说出了那个名字,是女鬼老公的,也就是那个渣男的。 “不。” 唰—— 秦沐的话音刚落下,林深便抬眼瞧着看着出现在女人身旁的白衣女鬼。 女鬼安静的飘在她旁边,盯着秦沐的侧颜。 “她要见的,是你。”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23) 秦沐愣了一瞬,才像是感知到了,余光也瞧见了。 可她却不太敢转头去看她。 直到那带着冷意,女鬼飘忽的嗓音响起,她带着笑意。 “阿沐为什么不看看我?怕我吗?”思梦一歪那颗血淋淋的脑袋,故意凑到她耳边说:“怕我……杀了你吗?” 秦沐僵硬的转动脑袋,才看向身旁近在咫尺的那只女鬼。 女鬼可怖的模样,不需要再说,林深看过几次了,到现在都觉得毛骨悚然。 更别说秦沐了。 林深甚至在想,待会她会不会夺门而出,或者惨叫出声。 可这些她都没有。 秦沐只愣愣的盯着她眼球上的那锥子,瞧着她流下来的血水,咬紧牙:“阿梦……” 那声音,夹杂着苦楚和懊悔,却唯独,没有害怕。 林深愣住了,南栀却显得平静。 秦沐抬手,抚上女鬼的面庞,却从她的脸上穿了过去,她只愣了一瞬,便红了眼眶,却还是开口:“阿梦,这就是你当时的模样吗?” “殡仪馆的你,伤都处理过了,我当时瞧见的你,依然是那个漂亮的模样。”秦沐的目光定格在思梦的眼睛上,眼里的苦楚更甚:“我却不知道,原来当时的你,是这个样子。你分明那么爱漂亮,当初肠胃炎发作,也要硬化完妆才让我送你去医院。” 南栀动了动唇角,似乎是忍住了笑意。 “喂!”女鬼一听,不乐意了,偷瞄了眼那边两人,冲着秦沐不太高兴的低吼:“哪有你这样揭人老底的。” “阿梦。”然而秦沐却不介意她冲自己吼,只愣愣的继续说:“她刚刚说你想见的人是我,是我听错了吗?” “没有啊。” “那就是真的了。”秦沐一点头,盯着她的可怖面容,忽的一歪脑袋,笑了起来:“你还愿意见我?我以为……你是彻底不想再见我了的。” “总不甘心的嘛。”女鬼浮在空中,往周围看了一圈:“想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不过现在看来——” 女鬼恍惚一瞬,瞧着这休息室都与以前大不相同,又大又宽敞,布置的还很舒适。 不用看,都知道她现在将公司经营的多好。 “你过得确实还不错啊。” “……” 唰—— 女鬼陡然侧头,盯着秦沐,忽的裂开红唇。 “抢走了我的男人,继承了我的公司,现在还过的这样好……你怎么能过的这么好,又怎么有脸过的这样好?” 啪嗒。 房间昏暗下来,打开的灯却陡然一明一暗起来,那灯泡滋滋作响。 悄无声息的冷气在整个休息室内蔓延。 察觉到那股气息的林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睁大眼看着那边陡然白裙掀起阵阵波澜的女鬼。 女鬼的声音都变得诡异起来。 林深吓得连忙走到南栀身旁,偷偷握紧她的小手。 “阿梦?”秦沐愣愣的看着思梦那半张漂亮半张可怖的脸,血水从她的眼眶里肆意的流出,将她的那张脸显得更为恐怖。 她陡然朝着秦沐抬起那指甲老长的双手,猛地朝着她扑了过去。 “你怎么能过得这么好——” 秦沐下意识后退,后背撞上门板,她才猛地反应过来,脸上脸色瞬间煞白。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24) 她的手停在门把手上。 “愣着干什么,跑啊。”清冷的少女音响起,这边的南栀却陡然一开口。 秦沐反应过来,连忙转下门把手,转身跑了出去—— “那我们怎么办?也跑么?”身旁的林深紧张的凑到少女耳边小声问:“她是不是终于要变厉鬼辣?” “跑什么跑。”南栀却镇定的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笑意:“一点儿戾气都没有,变什么厉鬼。” “哎?” 林深茫然,南栀话音一落。 那边先前恐怖的像是要暴走杀人的女鬼瞧见秦沐一走,才立刻站了回去。 她悠然的把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子按了回去,半张漂亮的脸上带着几分得意。 “哎呀呀,这家伙真是和以前一点儿没变。”女鬼笑眯眯的:“又胆小,又傻了吧唧。” “???”林深懵了,不解的看眼前这一幕。 叮咚—— 这时,林深手机响了一下,他摸出来看了眼,愣住。 “怎么?”南栀侧头,疑惑看他。 “没,就让朋友查了下这梦轻公司到底怎么回事。”林深盯了一会儿,才抬起眼,脸色有些凝重的朝着女鬼递出了手机,让她看眼屏幕:“你要看下吗?” “什么东西?”女鬼挑挑眉。 林深抓着手机,又看了眼屏幕,才半眯起眼,开口。 “原来我们误会她了。”林深深吸一口气,语气略显凝重:“梦轻公司,你和秦沐主创,十年前你和你老公死后,梦轻公司就陷入了绝境,不少人已经离开,秦沐本可以放弃的,可她却带着所剩不多的几人坚持了下来。” 之后思梦老公的家里人因为她扎死她丈夫一事,还找到了公司的麻烦。 让当时的梦轻集团更是雪上加霜。 那样的情况,秦沐也没有放弃,生生坚持了下来。 虽然现在的梦轻看上去不错,但秦沐本人却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个地方,因为那边的人找到了她的地方后,动不动就给她的房子泼红油漆,丢死耗子。 这下三滥的手段,连j方都束手无策,拿他们毫无办法。 “以她的条件,去哪家大公司,都会有人抢着要,可她却到现在还留在这,能是因为什么?而那群人追着不放,偏要针对她这公司,又是因为什么?”林深抬起眼,看向女鬼,缓缓开口:“我朋友因为好奇,调查了下,才知道——” “早在十年前,你老公就和家里人说,想办法要从你手里把这家公司弄到手。”林深‘啧’了一声:“总之呢,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大抵当时你闺蜜接近他,也是因为这个事,结果事情没解决,先叫你发现了,才闹出了后来的事情。” 不能说闺蜜一定没背叛她,但很显然,从查到的资料来看—— 或许她的闺蜜,真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坏。 林深以为女鬼会诧异,谁知道女鬼却笑眯眯的瞧着他,眼底并不意外,只忽的一歪脑袋,看向南栀。 “大师哇,您家少爷是有点儿蠢哇!” “???”林深当场瞪圆了桃花眼,炸毛:“你说什么呢!” “我早知道了呀,我一开始就知道阿沐一定有苦衷的。”女鬼无辜的一摊手:“所以我也只是来看她一眼,也不是要复仇呀,不然的话你以为大师怎么可能愿意带我来?”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25) “………………” 林二少看上去像是含了一口血,气的随时都要吐出来的样子,磨着牙根,俨然气得够呛。 “我早知道哦,也隐约猜到了。”女鬼看向门口,眼神柔和下来:“我认识她那么久,再清楚不过她是什么样的人,是我识人不清,嫁错了人,她劝过我,只是我没听,恋爱中的女人最蠢,你们知道的。” “然后呢?”南栀挑眉:“圆满了?” “嗯。”思梦一点头,又轻笑一声:“其实不愿意走,也不是想见她最后一面,而是放不下她吧。” 思梦看着门口秦沐逃离的方向,那颗可怖的眼球里,仿佛都透着几分悲凉。 “她啊,看着很坚强,其实是个特别死心眼的家伙,没准到现在都觉得……我的死,是她的错。”思梦翘起唇角,轻声说:“所以哦,不来见她一面,让她觉得我真的‘恨’她,她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哒~” 她弯起眼,分明还是恐怖的模样,却让林深觉得,那张可怕的面容上所有的血污都褪去。 仿佛能瞧见她生前,那样漂亮又善良的模样。 林深皱起眉,忍不住想。 如果她没死,他们的结局是不是就会不太一样呢? 思梦是不是就可以早些发现误会,和秦沐一起渡过难关,而原谅不原谅那个渣男,也都可以选择。 这世上啊,很多东西都可以选。 可唯独只有死亡,却无法跨越。 一旦死了,你懊悔的,想要改变的选择,想救的人,思念的人,都再无能为力。 唰—— 南栀平静的伸出手,细白的小手白的恍若透明。 “愿意离开了?” “嗯!”女鬼欢欢喜喜的提着白裙蹦过来,小孩似的凑到她面前邀功:“大师,我刚刚的演技是不是特别好?阿沐是不是都快被我吓哭啦?” “是是是。”南栀敷衍的点点小脑袋。 “没准还能做几天噩梦呢,该,让她死脑筋,公司不扔,还被欺负,非要坚守这小破公司。”思梦美滋滋的说着,看南栀重新取出黄符的模样,眨眨眼:“大师是要现在就送我走吗?会不会疼呀?记得轻点哦,我怕疼的!” “不疼,你还算恶鬼,虽然没有到厉鬼的程度,但煞气还是要度化两天,先给你锁符里泡两天,两天后就能送你走了。” “好哒。”女鬼思梦乖巧的闭上眼,同时却不忘小声嘀咕:“怎么感觉像泡面一样。” 南栀伸出手,平静的一挥,瞧着女鬼化成光点,被她收入黄符。 “这就解决了?”林深这才走到她身旁,盯着那黄符左看右看。 “嗯。”南栀点头,见他好奇,干脆递过去:“要摸?” “不了不了!”林深连忙摇头,大长腿陡然往后一退。 南栀这才收回黄符,放入兜里,林深立刻跟上,与她一起往外走。 等到两人走到门外,脚步才一顿,抬头。 林深有些意外,挑眉。 她怎么在这? 秦沐平静的站在墙边,靠着墙壁站着,见两人出来,才抬起镇定的面孔,却没开口,只往南栀身上看了眼。 “她听不到。”似乎看出秦沐担心什么,南栀回答。 “那就好。”秦沐这才扯了下唇,眼神闪烁:“她……开心了?”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26) “你听到了?”林深有些诧异。 “嗯,我根本没走。”秦沐无奈笑着摇摇头:“先前被吓到,也是假装的,她啊。” 她低垂着眉眼,眼底尽是宠溺,“从以前开始,就那么好骗。” 林深忽的不再出声,只觉得有些难受,忍不住往南栀的方向靠了靠。 南栀疑惑的看了眼身旁忽的情绪有些不一样的俊美青年,不过也没多想,只看回秦沐。 “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秦沐温和笑着看南栀,禁不住柔声道:“谢谢你带她来见我。” “你早知道她没有怪你?那为什么不早去见她呢?”南栀却反问她:“你没去过别墅吧?不然的话,应该早见过她了才对。” “我不知道她还在,而且……也没想过世上真的有鬼,加上那别墅,我也不敢去。”秦沐苦笑一声,干涩道:“大概到底还是怕她,真的怪我吧,毕竟如果不是我……也许她就不会死呢。” 这世上没有如果。 任何假设,都只是将自己和别人,再伤害一次罢了。 南栀没再说什么,只一歪脑袋,看她内疚和无法释怀的模样,坦荡荡的朝她伸出手。 “劳务费给我吧。” “什么?” “本来应该是鬼魂家属给的,但我也找不到了,就找你要吧。”少女平静镇定,“度化,召唤,带她来这,总不能让我白跑吧。” “好。”秦沐应的极快,几乎是生怕她反悔似的,她高兴的低头从包里翻了一会儿,最后摸出一张卡,犹豫的递过去:“卡里有十万,够吗?不够我晚点再——” “够了。”南栀淡定的接过来。 秦沐这才如释重负,就像她终于有可以为她做的事情了,叫她的心头都不禁舒缓。 身旁一直安静的林二少在南栀接卡的那一刻忽的看了她一眼。 南栀有些疑惑,抬眼看回他,却发现男人很快又挪开视线。 南栀以为他介意这笔钱,于是一歪脑袋,凑到他耳边。 “少爷。”她小声喊他。 “做什么。”林深的嗓音低沉,微微侧头,不太高兴的应了声。 “分你一半?”南栀纯良的眨眨眼,试探性递出卡。 “……”男人拿桃花眼不高兴的瞪了她一眼,更生气了。 “???” 南栀满头雾水,傲娇的少爷自己生了会儿闷气,却自己又气咻咻的压低声音开口。 “你以为我是怪你没分赃?” “不然?” “你缺钱,本少爷不能给你吗?”少爷低下头,气咻咻的凑到她耳边闷闷道:“干什么找别人要钱,我不是你唯一的……咳,雇主了吗?” “啊!”少女恍然大悟,无辜瞧自家少爷:“少爷想当我的唯一吖?” 林二少的俊脸当场又红了,羞恼的瞪她,欲盖弥彰的补充:“唯一的雇主!” “可是我以后总要接其他单子的呀,总不能只顾着少爷一人,况且以前接的人也不少,少爷本来也不是唯一的雇主嘛。” 林深转动黑眼珠子,阴测测的盯着旁边的墙壁,那张俊美的脸上,分明是个人类,却有种比先前的思梦还要可怕的气场。 “所以少爷唯一的雇主怕是不能当了。”生闷气的男人衣角被拽了两下,他板着脸低头看去,对上少女清亮到带着笑意的黑眸:“但少爷是唯一的少爷哦。” “……………………” 男人的耳朵悄然动了动,像是只假装不为所动,实际上大尾巴已经疯狂在摇的大型犬。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27) 悄然驯服了她家傲娇的少爷,少女镇定的看回新奇瞧着林深的秦沐。 秦总默不作声的在心中想,传闻中的林二少长得一副风流漂亮的模样,没想到这么好骗……咳咳咳咳,单纯呢。 这也未免太纯情了吧! 轰—— “两位还有别的事要忙吗?要不我送两位一趟?”见事情告一段落,秦沐客客气气的问到。 “不用,我们自己离开就行,秦总有事就自己忙去吧。”一对别人,林深立刻恢复了那副风骚从容的俊美模样,似笑非笑的应了声后,便一歪脑袋,颐指气使般冲着南栀说:“该走了。” 试图找回场子! “好的少爷。”南栀笑盈盈的应声,也不恼,乖乖准备跟着他走。 可两人刚走出去一步。 整个走廊却陡然震了一下。 “什么情况?地震吗!” 走廊上几人都退后一步,连忙靠着墙,秦沐也吓了一跳,抬头往头顶看去。 啪。 走廊上的灯又开始一闪一暗,看上去尤为吓人。 “好像不是,这灯……”秦沐想起之前思梦吓唬自己时,好像也是这么一出,茫然又犹豫的看向南栀。 唯独镇定站在那的少女面无表情,看向隔壁。 轰隆隆—— 隐约有什么声音,从旁边传来,秦沐和林深立刻跟着看去。 “啊啊啊啊啊!!!” 直到惊叫声响起,林深眯起眼。 “是隔壁的声音!那也是休息室?”他没有贸然冲过去。 “不是啊,那是我们李副总的办公室。”秦沐却往那边走了两步,听到惨叫声,她立刻赶了过去:“今天他好像说是要请什么贵客,我也没过问,难道是客人到了?怎么回事?” 她抬起手,往门上猛地敲了两下。 “李副总?李副总?你开门啊!里面什么声音?怎么回事!你回话啊!”秦沐皱眉扬声问到。 可里面却依然是乱成一团的声音,没有回应,只听不清具体,叫秦沐有些慌张,正准备掏出电话叫保安。 “叫保安也没用,里头的不是‘人’在闹事。”身旁,也走过来的南栀却忽的开口。 少女镇定的嗓音,和莫名的话,叫秦沐的手一抖。 “难道——”身旁的林深反应最快,迟疑的看她,“又是……” “嗯。”她点头。 “什么?李副总!李副总!”秦沐也明白过来,有些担忧,连忙又拍了两下门,随即侧头,着急的看南栀:“那现在怎么办?他是不是有危险啊?大师你是不是有办法?您能帮帮忙吗?” 南栀盯着门,没动,只平静的蹦出一句。 “已经有人在里面了。” “什么?”秦沐却茫然。 “是先前那几个?”林深却十分聪明,一下猜出来了,点破。 “嗯。”南栀又点点小脑袋,清冷淡漠的面容上,清眸镇定。 只是她仍往前一步,素手轻轻一翻。 唰—— 在她掌心出现的,是一张绿色的符。 她将那绿符往门把手上一拍。 刚刚秦沐拧不开的门把手发出轻微的‘啪嗒’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开,秦沐连忙伸手,转开门,将门猛地推开。 一瞬间,从里面涌出来的阴冷气息,差点没把他们三人整个掀飞出去。 “那、那是什么?”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28) 门一打开,里头的黑雾弥漫,在那中央,先前的三人行。 肖荷和另外一个女人狼狈的倒在地上,而肖楚楚却悬在空中,被不可见的黑气紧紧缠绕,勒的脸红脖子粗。 那张清冷漂亮的小脸上,如今全是痛楚。 秦沐只愣了一瞬,才在办公桌底下找到他们的李副总,连忙喊了几声。 “李副总?李副总?” “秦总?”办公桌底下瑟瑟发抖的胖子瞧见了秦沐,就跟看见了亲妈似的,哭爹喊娘的就扑了上来:“秦总救命呀!快救救我呀!” “什么情况?怎么回事!”强烈的无形风压中,秦沐的身体都晃动的厉害,扶着墙稳住身子,才吃力的朝着底下的李副总伸出手。 可没等她的手朝着李副总伸过去,她才踏进去一步,巨大的风压就将她整个掀了起来。 唰—— 竟将她朝着中心区的肖楚楚那边卷了过去。 秦沐惊恐的睁大眼,露出害怕的模样,整个身体都在脱离地面朝着空中飞去。 这时,身后飞快的伸出一只手,细白的手腕轻巧的攥住了秦沐的胳膊,才生生将她从那边扯了回来。 少女只把她扯过来后,往门旁边一塞,随即小手往地上一划,指着。 “别超过这条线,超过了就要被卷进去的。” 地上的李副总一见,立刻顺着地板连滚带爬的也扑了出来,又抱住秦沐的大腿,嚎啕大哭。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秦沐余惊未定,才忙问他。 “呜呜……”李副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的断断续续,却也飞快的交代了事情。 李副总是她左膀右臂的手下,知道秦沐的现状,也知道她换一个地方就要被找到,就跟中了邪似的。 那群土匪简直不要脸,连带公司都带动的波折重重,李副总有些信邪,所以偶然认识了肖家的人,得知肖家大小姐肖楚楚刚好最近在市内落脚。 所以就把人请来了,想让她帮忙看看是不是风水不对,还是那群混蛋给他们秦总下降头了。 可算恭迎到肖楚楚来了,气场强大的女人平静的扫了一圈周围,皱眉说他们的这风水确实不好。 有煞气,但这煞气来源古怪,又不像是坐标导致。 于是女人从包里取出巴掌大的小罗盘,闭着眼在公司寻了一圈,最后才在他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他桌上摆着的套娃。 那套娃是他女儿送他的,女儿小的时候就给他了,说让爸爸带着,就像带着她。 肖楚楚却说这套娃有古怪,李副总当时还不服气,心想这鼎鼎有名的肖家难道是个神棍不成? 结果下一秒就‘啪啪’打脸,肖楚楚取出符咒,不知对那套娃做了什么。 忽的从套娃身上涌出漫天黑气,直接打了那三人措手不及。 哪怕应付的及时,另外两人也直接被震晕了过去。 而肖楚楚则落到了现在这个模样。 痛楚的停在空中挣扎的肖楚楚眼睛都红了,余光瞥见了门口的几人,眼珠子睁大,朝着南栀看去,她咬着牙,吃力的吐出字眼。 “南……栀……南栀……” “南栀!救我!” 肖楚楚仿佛十分愤怒,终于顺畅喊出口,那沙哑的女声比起求救,更像是命令。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29) 南栀还没动,身旁的林二少却颇不高兴的把她一拦,懒洋洋的冲着那边空中还被困住的女人开了口。 “哦,不需要我们小南栀的时候一口一个废物,一口一个冒牌货,现在要她了,才喊她救你?”少爷怼起人来时的模样,仍旧优雅俊美,似笑非笑的模样,却一点儿都不绅士。 他的声音懒洋洋,半眯起眼,十足没良心的悠然道。 “不好意思,南栀不在,你让你的‘废物’去救你吧!”肩宽腿长的青年悠然的往地上昏迷的两人一努嘴:“喏,就这两位。” 说着,林深转过身。 两秒前还趾高气昂的模样,一转身,立刻便紧张的像是暴露原形,捉住南栀的两只小手,漂亮的桃花眼偷瞄南栀的侧颜。 “怎么样?是不是有危险呀?我跟你说哦,要是有危险的话,你可别乱去!我不准!”他气咻咻的瞪她,大有她要是敢救,就和她拼命的架势。 “没有。”南栀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还担心自己安危,当时眉眼一弯。 “这样啊。”林深眼珠子一转,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开口:“那也不准立刻救,她一时半会儿应该死不掉吧?放久点也没关系吧。” “没关系。” “那咱们就晾她一会儿!让她哭会儿苦头,先前不是欺负你欺负的挺过瘾吗?”林二少幼稚的冷哼一声:“看她还嚣不嚣张!” “好。”少女颇为听话,乖乖点点小脑袋,听他的。 身旁全都听到了秦沐默了两秒,瞅着那边高大俊美的男人严肃的嘱咐清冷少女的模样。 她竟有种错觉。 像极了捉鬼大佬与她操心生气的小‘娇妻’! 秦沐严肃的拧起眉毛。 心想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那边肖楚楚听的咬牙切齿,可她被黑气包裹,挣扎的动弹不得的模样,却又拿他们毫无办法,大约如果不是动弹不了,她过来撕了南栀的心都有了。 “差不多够了吧,看那位小姐脸都绿了……待会真要闹出人命,叫救护车就不好了。”最后,还是秦沐哭笑不得的当了和事老。 然而南栀却没听她的,而是一歪脑袋,清眸看向自家少爷。 “够了吗?”像是遵从他的意见,她听他的。 “差不多行了吧。”林二少才勉为其难的点了下头。 南栀这才出手,在众人视线中,她眼也不眨的踏入圈中。 “哎!”身后林深懵了,下意识伸手想救她,着急的朝她伸出手:“你不是说不能进吗?” 他们不能进,不代表她不能进。 南栀似乎没想到林深会追进来,所以当她如履平地踏入中心的那一刻,手腕陡然被攥紧,她一怔,侧头看向抓住她手腕的男人。 “咦?”林深自己也愣住了,低头看不受影响的自己,懵逼的抬起眼,瞅着南栀,迟疑的开口:“这……没事啦?” 当然不可能! 南栀愣了一瞬,来不及细想,见他没事,就先不管他。 她侧头,清冷镇定的小脸上眼也不眨,赤着另外一只小手,朝着空中被困住的肖楚楚伸出手去。 在她的手下,那些黑色雾气被她生生扯了下来,像是扯开水里海草和绳子般,轻而易举的扯掉。 砰! 肖楚楚一落地,猛地咳了几声,才抬起脸,咬牙切齿劈头盖脸就是一句骂。 “你为什么才出手,故意的是不是,就是想让我死是不是?”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30) 这回,没等林深沉着脸开口,南栀便眼皮也没抬一下的轻笑一声。 “你自己废物,连个小小诅咒都挣脱不开,还怪我救你救晚了吗?”南栀漫不经心的扫过地上的肖楚楚,“你想清楚了,我完全可以不救你,任你去死。” 别人说再多,都没南栀自己一句轻飘飘的回怼,来的叫人哑口无言。 肖楚楚脸色难堪的缓和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的从地上爬起来,像是迁怒般,看着地上昏过去的两人,她伸手推了几下。 “给我起来!我喊你们来干嘛的,这么废物,我下次还用得着带你们吗?” “大小姐!您没事啦?” “已经解决啦?”肖荷和另外一个助理懵懵懂懂的醒来,没看到后面的南栀等人,只瞧着黑气已经消失的房间,高高兴兴的立刻夸到:“不愧是楚楚小姐,真是厉害!我们肖家继承人里当之无愧第一人!” “噗——” 肖荷这话一出,后头的林二少不给面子的笑出声,低哑的笑声明显是故意。 “闭嘴!”肖楚楚也脸色难看,瞪了这不识相的女人一眼。 闹剧不过片刻,肖荷很快就注意到了肖楚楚的脸色,识相闭上嘴,才看到身后的南栀,随即明白过来,脸色也跟着难看。 李副总还没不厚道到跟着嫌弃肖楚楚的意思,不过他很快恭敬的看向身旁两位。 秦沐回过神,问南栀:“你刚刚说诅咒……” “诅咒!”南栀没开口,那边试图找回颜面的肖楚楚便已经扬声开口,指着桌上那个套娃:“那个套娃上,被人刻意下了诅咒的,我先前不过是不小心,才中了招!” “就是。”肖荷也跟着开口,奈何又蠢的不行的补充了句:“如若不然哪会给你这个冒牌货机会出手?真当我们大小姐不行呢?” “………………”肖楚楚咬牙切齿,又恶狠狠瞪了眼肖荷一眼。 肖荷却很无辜,有些无措,心想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肖楚楚气的想跺脚。 可恶,她翻车的这件事,她还要反复提醒多少遍啊?就怕人不知道吗! 不理会那边几个女人的小心思,南栀径直走了过去,朝着桌上套娃伸出手。 “哎!”那边另外一个助理开口提醒:“那套娃上还有诅咒才被楚楚解开,还没解完全呢,哪能用手直接摸!” 谁知南栀理也不理,赤手捏起那小套娃,手中掐了个法诀,往那上面轻轻一拍。 啪—— 像是有什么破碎的声音,轻微响起。 助手和肖荷同时一愣,犹豫的开口。 “什么声音?” “碎了?好像是咒法破碎了。”那另外一位住手有些匪夷所思的抬起眼,盯着南栀的侧颜,呢喃:“明明楚楚大小姐都不敢轻易碰的,她怎么会……” 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解了? 那边包括肖楚楚在内,全都安静如鸡,脸色难看的看着少女镇定从容的侧颜。 少女不言语的侧颜,反而显得安静强大。 莫名的气场,叫人挪不开眼。 就连肖楚楚,都忍不住心惊,心底不禁浮现茫然。 她不是…… 已经是个废物了吗?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31) 将上面诅咒一破,南栀捏着套娃将它一翻,露出底座上的纹路。 肖楚楚凑过来一看,眯了下眼:“果然是咒,而这咒……有些眼熟。” 她反应了两秒,心下一惊。 “好像是同道中人布的!”肖楚楚沉着脸,才扭头看向那位李副总:“李副总……问题确实是出在这上面的。” “什么意思?”李副总追问。 “意思就是有关秦沐的一切怪事,确实是出现在这上面,下咒的人很谨慎,知道直接放在秦沐身上,她这么谨慎的人,一定会有所察觉,因此这人把咒下在和她最亲近的你身上。”南栀平静开口:“她的住址下落,自然能从你身上查到,包括其中气运影响,都可以操控。” “什么!”李副总一听,如遭雷劈,下一秒就红了眼眶,看向秦沐,他直接嚎啕大哭:“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原来是我害了你,秦总……” “哎哎哎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嘛,况且那群人明显是针对我,你只是被利用而已。”秦沐哭笑不得的立刻劝他:“加上我这不是也没事嘛,不都挺过来了嘛?” “你挺过来是因为你的气运太强,所以哪怕有所损耗,也都被你克服了。”一旁的肖楚楚盯了她两秒,瞧着秦沐的面向,眯起眼,小声说:“难得遇到面相这么好的人了,你有点儿厉害啊。” “???”秦沐却茫然,有些受宠若惊:“是在夸我吗?夸我厉害吗?真的假的?” “嗯。”肖楚楚矜持的点点头,微微抬起下巴,几分高傲的开口:“你是在质疑我看面相的水平吗?” “她说的没错。”这边的南栀眼也不抬,蹦出一句:“灵气感知她一般,但理论知识她很厉害的,什么看风水看面相,她确实是一流的。” “…………………………” 对肖楚楚来说这根本不算夸奖好吗! 于是她恶狠狠又瞪了南栀一眼。 “秦总……”那边的李副总却还是难过的不行,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家秦总,抓着她的手忙道:“我回去就去找我女儿问清楚,问问给她这套娃的到底是谁,这也太歹毒了,竟然下这么久的咒!连我的女儿都利用。” “问出来了和我说声。”那边肖楚楚闻言也立刻开口,皱眉沉声道:“这俨然是我们同道中人,但却利用这种咒对付普通人,我们肖家也不会放过。” “把咒下这么久,也没把秦沐怎么样,最后也只泼泼油漆,可见这咒大概也不是他们画的,没这个本事,不然早直接施展毒咒了。可能只是他们上哪买的,估计就算能问出是谁,也不会知道画咒人。”南栀清冷淡漠的嗓音却响起:“但是咒一解,对方一定感知得到,会找回那批人,要给他们再画也不一定。” 肖楚楚愣了愣,没想到这一出,但听到南栀后面的话,连忙稳住表情,镇定的瘫着小脸。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仿佛她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绝不是没想到下咒的人和画咒的可能不是同一人。 聪明的林二少则一歪脑袋,看向秦沐。 “很大可能是你的仇家吧?但长达这么久,除了那个男人那边的人,不会有别人了吧?”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32) “很有可能。”秦沐也点头,脸色略嫌难看的看了眼南栀手上的套娃。 如果真的是他们,那也太可怕了。 想要她和思梦的公司不说,竟然还给她下咒! 就为了那本就不属于他们的钱财,竟不惜做到这一步。 她闭了闭眼,咬牙,之前本想那好歹是思梦爱过的男人的家里人,就算看在思梦的面上,她也懒得追究。 可现在看来—— “李副总。” “在!” “收集证据,准备好东西,帮我调出以前我的住所泼我油漆的视频。”秦沐的那张脸沉下来时,本就显得冷厉,“准备起诉吧,既然他们做到这一步,我也没必要和他们客气了。” “是。” “无论这咒是不是他们下的,这事,也都该到此为止了。” “好的秦总!” 事情一结束,肖楚楚便带着两个助理准备离开。 南栀也准备告辞,只是在临走前,她拿着套娃盯了许久底下破碎的咒许久,才把套娃还给李副总。 出去的时候,几人同行,肖楚楚沉着脸,脚下却被不自觉的走到了南栀旁边。 林深半眯起眼,以为她又要找茬,脾气不太好的林二少偷摸往周围看了一圈,心中暗搓搓想着要不要在这请两个女路人,去把这几个烦人的小丫头揍一顿。 他不好打女人,但他能请人啊! 谁知肖楚楚一靠近,看着前方,却别扭的蹦出一句:“那咒,和你身上的是不是有些相似?” 林深偷偷顺过门口雨伞的手一顿,抬起眼,狐疑看向两人。 “这个下咒的人,该不会和你九年前遇到的那批人有关吧?”肖楚楚脸色略显凝重的问。 肖楚楚问的认真,结果一侧头,对上南栀的眼神时,却发现南栀一脸惊讶的看她。 “干嘛!”肖楚楚不高兴的低吼。 “没,只是意外你居然看懂了。”南栀轻笑一声:“而且九年前的事情,以及我身上的咒,居然你都还记得?” “可恶!”肖楚楚暗骂一声后,漂亮的小脸立刻扭过去,不看她,嘴硬的说着:“只是我记忆力比较好罢了!不然你以为我在乎你啊?你有什么好的,还能让我记挂这么多年不成!切!” 哪怕当时十二岁的少女,是所有肖家小孩眼中崇拜和模仿的对象。 她肖楚楚,才是那个模仿她的人,她也绝不会承认的。 “没有啊。”南栀淡淡的开口:“只是我以为你是个偷窥狂呢,不然怎么会把我身上的咒记得一清二楚?该不会这九年来一直偷看我洗澡吧?” “我是变态吗!况且我们都是女的,你有什么可偷看的!”肖楚楚一听,脸都绿了,气咻咻的扭过头瞪她:“你!你少污蔑我啊!” “那你现在离我这么近干嘛?”南栀指了指两人的距离,清冷小脸上小表情无辜:“我都被逐出肖家,不是肖家的人了,咱两没有这么熟吧?” “艹!”肖楚楚直接干脆爆了粗口,扭过小脸,气咻咻的跺着脚,往外走去:“我们走!谁他喵要凑你那么近了?你多大脸。”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33) 说着,她跺着脚带着两人离开,等到她气呼呼的坐上了车,才懵逼的反应过来。 “等等!我好像忘记问她之前是怎么空手碰到那些煞气的了!”她气的咬指甲,反应过来,咬了好几下,才嘀咕:“也忘记问她到底是不是好了!” 要知道,如果南栀恢复了灵力。 是该通知肖家,把她接回去的! 肖楚楚想了想,最后还是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警告似的看向身旁两人。 “今天遇到南栀的事情,不许告诉别人,尤其是族里的人,明白了吗?” “是。”肖荷等人自然以为是肖楚楚怕丢人,乖乖便应了声。 …… 南栀目送三人离开,才淡淡收回视线。 结果一扭头,就对上他们少爷阴测测眯起的桃花眼。 “少爷?”少女瞬间变成纯良小保镖,无辜的瞅着他:“怎么啦?” “你身上也有那咒?她说的那咒在哪?为什么洗澡才能看到?”林深憋不住,低沉的嗓音开口就是三连问。 “唔。”南栀眼珠子一转,不好说自己一穿过来就在系统的惨叫声中,直接解了吧? 但她还是乖乖抬起手臂,指了下后腰。 “这里。” “……”林深往少女纤细的腰肢那瞄了两眼,忍住了捞起看一看究竟的念头,皱起眉,严肃的开口:“所以她真是偷看你洗澡看到的?” “……” 南栀懵了。 那只是她开玩笑的啊。 “呃,我也不知道啊。”南栀继续无辜的开口。 “啧!”林二少重重的咂舌,把少女揪到身旁,凑到她耳边凶巴巴的低声警告:“我告诉你啊,先前那个冒牌货,你给我离她远点!既然离开了肖家,跟了本少爷,那是林家的人!” “也是少爷的人了吗?”南栀从善如流的笑眯眯的接上一句。 “咳。”男人的俊脸红了红,桃花眼偷瞄了她一眼,含糊不清的从喉咙里应了一声,随即欲盖弥彰般立刻又说:“总之,离那个什么楚楚远一点,那女人看着就奇怪,白色衣服那么多,干嘛偏偏穿的和你特别像?” 林深沉着俊美的脸蛋,眯着眼盯着门口,磨着牙根。 “搞不准就真的有什么特殊癖好!暗恋你也说不定的!”林深越想越担忧,瞅瞅身旁自己抓着的小丫头。 少女抬起的眸子清澈一片,白净小脸一片无辜干净。 白纸般纯粹。 估计这方面的事情想都没想过。 一想到这,林深就滋生一股浓浓的老父亲般担忧。 哎。 小保镖太乖了。 男女通吃,真要是被人拐跑了可怎么办呐! 可想着想着,林深又将目光落在少女小爪子反过来将他修长手指勾住的白嫩手指上。 她从容的勾住他的手指,仿佛牵着他,跟着他,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 咳咳。 林深脸一红,突然认真的把她的小手牵进手心,认真的握住。 他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俊脸上一派正经的神色,仿佛什么坏心思都没有。 唔。 管她什么楚楚清清,反正他家小保镖喜欢的是他。 小保镖这么喜欢自己,虽然自己不一定喜欢她,但就这么辜负她也不太好。 所以……咳咳,在自己遇到真爱之前,他就好好保护她叭! 总不能叫她被坏人骗了去吧。 哎。 他可真是个好人呐!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34) 回到别墅,没了女鬼的骚扰,林二少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他打个哈欠睁开眼时,外头的天色已经很亮,太阳高照。 他愣了许久,才一个骨碌爬起来,冲到了外面。 “少爷。” 楼下,清脆的嗓音传来,他顺着栏杆往下看去,客厅站着的少女仰头望着他,冲着他弯眼笑了起来。 她还是那套白裙,脸上却带着笑意,秀气的小脸看上去乖巧又可人。 林深的脑子这才缓缓回归,他意识到了两个问题。 一,这世上真的有鬼。 二,他真的多了个小保镖,能捉鬼的那种大佬! 但这两个问题很快就在他脑海中,被少女清浅的笑容击溃成了浆糊。 最后剩下的念头只有一个。 他家小保镖怎么可以那么可爱啊啊啊啊!!! “咳。”林深拳头抵在唇边,咳了一声,往楼梯下走:“你起这么早?” “已经中午了哦。”南栀仰着小脸看着他走下来:“大少爷已经出去公司啦。” “嗯,我今天休息。”林深很随意的问她:“吃饭了没?” “早餐吃过啦,午饭没有。” “饿了吗?”林深自然的走下来。 南栀顿了顿,以为她家少爷又要给她煮那没啥味道的面,忙不迭摇头,小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可我饿了。”林深的目光偷偷落在她的小白裙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偷偷看别的地方,“唔,点外卖吧。” 南栀这才松了口气,笑着应声:“好的。” 很快,就有人送来了安香居的寿司,除了那两大盒寿司之外,还有人送来了几个大袋子。 南栀疑惑的看着放在沙发上的几个大袋子,就听到了从餐桌那边传来了自家少爷镇定从容的磁性嗓音。 “打开看看吧,你的。” “?”南栀走过去,将那几个袋子拉开看往里看了一眼,愣住了。 发现里面全是衣服,女生的。 “我让朋友买了送了几件过来,给你换的,先暂时穿着吧,等下次再带你去店里,挑新的和你自己喜欢的。”林深有些不好意思,拿过水,又喝了一口,但漂亮的桃花眼却忍不住偷瞄那边。 唔,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站在沙发旁的少女突然从里面拎出一件。 那双清澈的圆眸迟疑的看向他。 “少爷喜欢这种呀?” “……” 林深愣住,看着她拎出的那件水手服。 “噗——”他嘴里的水直接喷了出来,水杯连忙往桌上重重一放。 他起身冲了过去,一把把那衣服夺下。 低头看了两眼,脸色难看,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接通那一刻,他俊脸通红,气的大骂。 “卧槽,你是狗吗?我让你送两件女人衣服过来,你送的什么!” “哎?不是你说让我送两件女人替换的衣服过去吗?”手机那头,懒洋洋的男声很无辜:“难得林二少铁树开花,我肯定按照您的喜爱来啊!怎么?这不是你喜欢的风格?” “你在说什么啊!”林深头疼的抓了抓头发,发丝被抓的几分凌乱,露出漂亮的额头,他几分不耐的俊脸上红晕更甚,他看了眼南栀侧过身去,压低了嗓音:“老子是给我保镖的!” “卧槽!保镖?原来阿深你喜欢这种!!!”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35) 那边的人想象了一下一米八九的壮汉穿上水手服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把手机都拿远了一点。 “怪不得阿深你铁树不开花!原来是这样子的?不过先说好,我和你可不可能哦。”那边的损友义正言辞的说到:“我还是喜欢漂亮小姐姐的!” “老子保镖就是个女的!” “……哦。”损友这才松了口气,可又不禁幻想了下一米八几满是肌肉的金刚芭比,噎了两秒:“那、那你也挺厉害的了。” “给我重新送衣服过来,这次换正常点,再捣乱,弄死你。”林深眯起眼,恶狠狠的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林二少凶恶的小表情还没褪干净,就对上南栀恍惚的小模样。 “怎么?”他迟疑的看她,抓着手机,心想自己吓到她了? “没。”南栀轻笑了一声,带着笑意的眼睛瞧着他:“就是觉得少爷,好像对其他人都挺凶的,唔,只有对我很温柔噢?” “……” 男人的背脊一僵,抓着手机的手停在原地。 青年僵在那的模样,活脱脱像是被人戳中了死穴。 “少爷是不是……”南栀一歪小脑袋,软糯的小嗓音温吞的开口。 “谁、谁喜欢你啦!”没等他问完,男人抓紧手里的衣服,陡然狠狠往地上一扔,又瞪了她一眼,低哑的嗓音有几分慌张:“本少爷这只是……咳,对女人一向温柔,你可不要胡思乱想噢。” 温柔的光线里,男人俊美的五官被光线修饰到近乎完美,那双桃花眼里带着几分慌乱。 扭过头去的俊脸上,带着薄红,傲娇的叫人瞧见了都忍不住想戳一下他通红的耳朵。 想看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到跳起来。 唰—— 下一秒,冰凉的小手就真的摸上了他的耳朵。 林深陡然一僵。 顺着那条小胳膊低头看去,对上一双小鹿般无辜的清眸。 少女脸上带着明媚又坦诚的笑意,轻捏着他的耳朵,却笑着说:“是这样吗?” “……” 林深怔怔的望着她。 少女的笑容如花一样美好又灿烂。 她的神色如白纸般干净纯粹,眉眼弯弯的样子,更是纯白到了极点。 林深无意识的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心跳的频率,委实有些太快。 他耳边脑海里,仿佛都能听到那砰砰砰的声音。 “可是少爷的耳朵好红哦。” “……” “啊。”少女睁大眼,仿佛是发现新奇事物般,陡然收回手去,严肃着小脸说:“一定是因为少爷看到了沙发边上你脚底上的那只青色小鬼了对不对?所以是被被气红的呀。” “…………………………” 安静两秒后。 俊美青年脸上的通红迅速如潮水般褪去,瞬间煞白。 “艹!” 原地抓着衣服和手机的青年一蹦三尺高,往少女身旁一窜,扑了上去,毫不犹豫将她整个抱紧。 “在哪!在哪!” “沃日!” “为什么这别墅还他娘能有鬼?老子是特殊体质招鬼吗?” “快赶走,快把它赶走啊啊啊啊啊!” 傲娇的林二少瞬间将少女抱紧,几乎要把还没他肩膀高的小姑娘整个嵌入怀里了。 吃力的才从他肩膀出仰起小脸的少女小脸上满是无辜。 “大概是路过的哪只诚实的小鬼,转挑爱撒谎的人跟着吧,因为少爷撒谎了,所以它就缠上你了呀~”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36) 抱住少女的男人一僵,终于低头偷瞄眼少女,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狐疑看她。 “你骗我的是不是?” “骗你什么啦?” “……”林深低头,往脚边偷看了好几眼,转了一圈也没找见她说的那只青色小鬼,立刻瞪向少女:“你说呢?” “真的。”少女表情淡淡,小脸镇定:“只是少爷看不到而已,要我喊女鬼出来给我作证吗?她肯定看得到。” 林深半信半疑,瞅着她,却又没全然不信,只是开口。 “女鬼不是留到秦沐那里去了吗?” “哦,对喔。”南栀这才想起来,她把女鬼的符放在了秦沐那里,让她暂时保管,两天后时间到了再去取的。 这宅子阴气太重,不适合女鬼呆着。 “那我给你再捉两个鬼来作证?”南栀甚是无辜的提议。 “……你到底是我保镖,还是祸害我的来了?”林深咬牙切齿的凑到她耳边凶狠的问着。 “唔。”南栀试探性的开口:“两者都是?” 林二少气急败坏的惩罚就是捏着她的小鼻子恶狠狠的扭了两下。 两只小爪子捂住红彤彤的小鼻子,看着男人大刀阔斧坐回餐桌前,恶狠狠吃着寿司,更像是在吃她的肉。 气得不行! 她想了想,没在意,只往周围看了一圈。 这栋别墅,她跟着林深来的第一天就发现了,是个阴宅。 所以女鬼能在这里成了恶鬼,可阴宅可不止是方位的问题,还有人为的因素在。 关于这别墅是个阴宅,容易吸引鬼魂的这件事她没告诉她家少爷,毕竟怕他能当场跳起来窜出去八百米。 叮咚—— 门铃声响起,林深就含糊开口。 “送衣服的来了,自己去开门吧。” 南栀乖乖过去开门,门一打开的时候,她就对上了一个打扮潮流,耳朵上钉着三个耳钉的俊气美男。 他随意的拎着一个袋子,瞧见南栀时愣了一秒,随即挑眉。 “呀,阿深什么时候还请了个小女佣?会玩嘛。”他痞气十足的笑起来。 南栀眨眨眼,冲着他乖巧点头,才道:“你是少爷的朋友吗?我是少爷的保镖,你好。” “……” 保镖? 仓浩直接愣住,盯着眼前小小一只,乖巧又秀气的少女,目光忽的落在她的白裙上。 她太适合白色了。 白的就像她自己本身都是透明的一样。 半晌后,来送衣服的仓浩坐在椅子上不肯走,只拉着林深的衣袖一脸新奇的问。 “卧槽,你真找了个女保镖啊!这也太可爱了吧?你上哪找的宝贝?”仓浩的眼神挡不住的要往少女身上飘,又拽了拽林深的袖口,小声说:“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呀?” “怎么可能!”林深毫不犹豫否认,压下自己的脸红,瞪了他一眼,才看向那边的少女,禁不住有些心虚,却说:“我只拿她当保镖好么。” “那这是你说的啊!她好可爱!!!”好友搓搓手,露出洁白的牙,笑了起来:“那我要是追这小宝贝,你没意见吧?” 林深当场愣住,侧头看仓浩。 瞧着仓浩带着笑意瞅着少女的模样,眼睁睁看着他起身,朝着南栀的方向走去——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37) “寿司你喜不喜欢呀?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嘛?” 仓浩走过去,在少女身旁坐下,自来熟般的和她笑着聊了起来。 林深根本没反应过来,只瞧着那边的画面。 莫名的,胸腔内有股很奇怪的感觉。 像是柠檬水被打翻,在他心口蔓延,他的喉间仿佛都能清楚的尝到那股酸味。 难受的他心口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瞬间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上不上,下不下。 他恍惚之中,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像是自己看中的跑车被人抢了,更像是自己发现的宝物却又被别人发现了。 更更像是…… 他本觉得应该理所当然属于自己的东西。 原来也可能会不属于自己。 他没由来的,有种莫名的恐慌,像是想要抓住一根快要从手中脱离而出的绳子。 唰! 林深陡然站起,椅子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少爷?”南栀茫然的看向他。 “寿司不好吃,我腻了。”林深面无表情走出来,催促她:“起来,出去吃!” 南栀自然是听话的,乖乖放下食物,跟着他走过去。 “我也去我也去!刚好没吃饭呢,我请客。”那边仓浩一听立刻高高兴兴提议:“我知道一家饭店,新开张的,还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呢,就在xx学校附近。” 林深臭着脸,本想开口说什么,可忍了下来。 …… “南栀你吃吃这个。” “南栀你尝尝这个。” 饭店里,仓浩讨好似的不停给南栀夹菜,少女乖巧的道谢,认真的吃着。 仓浩觉得这小姑娘是真可爱呀,拿着筷子小口细嚼慢咽的吃起来,她吃东西的时候不说话,认真的小模样仿佛她吃的是什么山珍海味。 于是他看的双眼放光,恨不得把桌上的美食全都呼呼的送到她面前呀! 南栀小仓鼠似的温吞吃着食物,只是余光带着笑意,扫过坐在另一边的男人。 身旁的青年沉着俊脸,狠狠咬着手上的牛排,撕咬着它的模样,不像是在吃牛排,更像是在生生扯着某人身上的肉。 他又不能说什么! 反正他又不喜欢她! 唔,她能遇到喜欢的人也挺好啊! 仓浩就挺好的,毕竟是他哥们! 自家保镖要走,他还能拦着不成? 哼。 林深阴测测的盯着面前的牛排。 “给我再来两盘!”他一拍桌子,气呼呼的叫来服务员。 “……” 唰—— 又吃了一会儿,南栀突然把筷子放下,擦了擦嘴,才笑着冲着仓浩温声说到。 “我想去下洗手间。” “好的好的。”仓浩立刻点头。 “可是我不认路,你能带我去吗?”南栀清冷的小嗓音带着笑意,清眸忽的坦荡荡看向仓浩。 “!” 林深的手一抖,看着被自己切出去的牛排一角,终于忍不住,抬头开口。 “他能知道在哪?喊服务员带你去!” “不不不,我知道在哪,我带你去,我带你去。”仓浩瞧着南栀清澈的眉眼,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立刻跟着起身,他满脸幸福的捂着脸,跟在少女身后走了出去。 啪! 两人一走,坐在包厢里的林二少便气咻咻的把刀叉一扔,他闷闷的鼓起腮帮子,嘀咕。 “坏丫头,果然都是骗我的,还说什么触电的感觉呢!” 结果就跑去电别人了嘛!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38) 林深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抬手忍不住放在自己的心脏上。 这里,酸涩的不行。 现在,甚至带了些许轻微的疼痛。 他一想到那个会贴在他耳边笑着吓唬他的小姑娘跟着别人离开,可能会成为别人的小保镖。 然后……小胳膊抱着别人,娇滴滴的喊别人‘少爷~’。 “日!”林深手撑着桌面,立刻站起身,脸黑如碳。 林深脸色难看的盯着桌面,慢慢反应过来一件事。 他也许…… 真的…… 喜欢那家伙也说不定。 林深神使鬼差站起来,跟了出去。 …… “仓少爷对这里很熟悉呀?” “还行吧。”仓浩带着笑意,忍不住得意:“这市里所有好吃的地方,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这么厉害?那看来是带不少人去吃过喔?”少女笑容淡淡的问。 “咳咳,也还行吧。” “那一定也有不少女生吧?”可爱的小姑娘突然抬起眼,无辜的瞅着他。 仓浩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在狂跳,眼前的小姑娘简直太可爱了。 “你这是在吃醋嘛?”于是他笑眯眯的问她,故意往那边凑近几分。 “没有啊。”南栀无辜的一歪脑袋,似笑非笑的突然往他背后看了眼,什么都没说的笑着转身,进了洗手间。 仓浩的心潮澎湃,愈发觉得小姑娘一定是也对自己有意思,不然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呢? 于是他在门口等她,等到小姑娘洗了手,出来的时候,仓浩清了清嗓子,将她堵在墙壁这边。 “南栀。” “嗯?”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你说。” “我喜欢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你愿意和我交往吗?”仓浩双眼放光,捂着胸口:“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喔!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如果南栀是普通到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大概就真的心动了。 那张俊气的面容上,他说的那样认真,俨然也确实是那样想的。 仓浩是个好人,不然林深也不会不阻止了。 所以南栀要是真的跟他在一起,仓浩估计真的能什么都给她,把她宠上天。 可是少女安静的带着笑意盯了他许久,那镇定笑着的模样,仿佛不像是在听他说话,而是在听别的什么东西说话。 “南栀?”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有些冒昧,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吧?”少女一歪脑袋,也笑着看他,将他那番话也说了一遍。 “你说。”仓浩一听,以为她要反过来跟自己告白,美滋滋的点点头。 “其实我除了是我们少爷的保镖,还是个灵媒师,就是能见鬼那种。”少女无辜的抬起手,往他背后一指:“就像现在,我就能清楚看到仓少爷背后有好多好多鬼呢。” “!”仓浩一僵,却又笑道:“这是什么?新的……拒绝人的方法?” “不是,我说的是真的,应该您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吧?”南栀小脸严肃,说:“从刚刚还在别墅里,他们就在说了哦。” “说什么?” ‘哎呀完了小浩又被狐狸精迷去了!’ ‘嗨呀我们小浩,怎么能只喜欢这么普通的小姑娘呢。’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39) ‘就是嘛怎么说也要是个大小姐吧。’ ‘上次那个就不错,可惜脾气太差了!’ ‘就是,把小浩迷得神魂颠倒,让他足足送了好几辆跑车呢!’ ‘结果最后还是把小浩甩了,和那位李总跑了呢,太过分辣!’ 南栀笑着只重复了几句,然后一歪脑袋,接着说:“现在他们全都很惊讶,露出害怕的表情,缩回了你的肩膀上。” 仓浩身体紧绷,觉得自己肩膀上仿佛凉凉的。 “左边是两个老太太,右边是两个老头子。”见他南栀还温声冲着他安抚道:“没关系哦,别怕,他们只是担心你,所以才留下来,没有恶意,也不会害你。” ‘嗨呀你这个小姑娘好像有点儿厉害呀。’‘你居然能看到鬼!’‘是吖是吖我们怎么会害小浩呢’‘你可真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呢!’ 仓浩抖了抖嘴唇,讪笑:“我、我当然不怕了。” “嗯,不怕就行。”南栀点点头,随即状若平常的一歪脑袋:“我们回去吧。” “好。”仓浩干巴巴的回。 路上的时候,仓浩还有些不死心,频频哀怨的朝着南栀看去。 南栀不经意的一侧头,又笑着说了句。 “仓少爷至今为止,都有五十个女朋友啦?” “……………………” 仓少爷瞬间安静如鸡。 他同手同脚的跟着南栀往回走,梗着脖子,仿佛连扭头都不会了,双眼木木的。 南栀推开包厢门的时候,瞧见他们家少爷也飞快的坐回了座位,像是也才回来的样子。 可他一脸镇定的继续切着剩下的牛排,仿佛像是一直坐在那压根没走。 他悠然的模样,那俊美漂亮的脸蛋上的表情与气场,和先前两人还没离开时已经截然不同了。 看上去属实心情不错的样子。 “回来啦?”甚至笑着同南栀打了个招呼,那双桃花眼里重新带上笑意,叫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帅气几分。 “嗯。”南栀勾了下唇,装作没发现,坐下吃饭。 只是这一次,包厢内先前热情的仓浩安静如鸡,他木着眼盯着餐桌。 直到身旁少女温和的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里。 仓浩眼睛恢复些许光亮的看她。 “你喜欢吃萝卜吧?”南栀眨巴眨巴眼,弯起眼,笑道:“多吃点哦。” “……………………” 仓浩瞬间垮下脸,哭丧着俊脸,苦大仇深的盯着那块萝卜。 呜呜呜,其实他最讨厌吃萝卜了。 但小时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知道,一直都让他不能挑食,所以此每次去见他们,餐桌上必有萝卜。 仓浩含着泪,把那块萝卜塞嘴里,分明是甜滋滋的,可他的嘴里却全是苦涩。 呜呜呜,好想哭! 居然是真的啊啊啊!!! 身旁,林深瞧见少女给男人夹菜,也没吃醋,只盯着仓浩那张苦哈哈的脸,唇角忍不住往上翘起。 又往上翘起。 哎呀。 这个嘴角呀,怎么都压不住呢~ “牛排挺好吃的。”林深漫不经心的切着牛排,忽的抬眼喊了句:“小南栀。” “嗯?” 她一侧头——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40) 唰—— 男人单手撑着椅子,另一只手举着叉子从容的倾身过来。 南栀只眼前一晃,下一秒。 一小块肉被塞进了她的嘴里。 她下意识嚼了嚼,满嘴肉香。 “好吃吗?”林深举着手,冲着她挑挑眉,笑着问。 “好吃。”南栀回了他一抹灿烂的笑。 “好吃就好。”林深点点头,坐回去,偷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叉子,俊脸红了几分,又叉了一块肉,慢慢送进嘴里。 嘻嘻嘻嘻。 真甜。 …… 吃完饭,仓浩便失魂落魄含着泪走了,在林深假惺惺的留他下,仓浩哀怨的瞥了眼那边的南栀,还是坚定的摇着头要走。 “我、我公司还有事,我要去努力向上!不能再偷懒了!”仓浩握拳,侧了下头,像是故意说给谁听一样:“我不会再沉迷女色,一定努力天天向上!将家里公司发扬光大!” “好的,加油哦~”南栀细声细语的也鼓励了他一句。 仓浩临走看她那一眼,十分哀怨。 南栀收回目光时,看到身旁林深抵着唇,唇角上扬,仿佛是憋着笑。 “少爷?”她状若没发现,无辜的喊了一声。 “没事。”林深的眼底满是笑意,极近温柔的瞧着少女,他单手插兜,悠然的将俊脸凑过去:“诶。” “少爷我在。” “记得你在那几个肖家人面前说过什么吗?” “嗯?” “你说你喜欢我。”男人故作矜持,低沉的嗓音却富有磁性,加重了语气:“最喜欢我了!” 南栀装作不明白,歪着脑袋无辜看他。 “还有你说,我是你唯一的少爷。” “是吖~” “做人。”林二少别过脸,耳根微红,漂亮的桃花眼瞧向旁边,含糊不清的说:“要说话算话的。” “嗯。”南栀盯着他通红的耳根,也轻笑了一声:“我说话从来都是算话的哦~” 林深的耳朵更红,不过还是扭过头,瞧见了乖巧的少女。 “咳。”他朝着她摊开自己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掌:“手给我。” 南栀乖乖把小手放上去,林深认认真真的将她的小手牵起,才冲着她勾唇几分嚣张的笑起。 “少爷带你逛街去!” “好~” “咳,不过先说好。” “嗯?” “不许把我怼在墙角,告诉我哪里有鬼。”林二少义正言辞的警告。 南栀回想之前自己把仓浩怼在墙角,告诉他他肩上有鬼的事。 她看了眼少爷俊美惹眼的侧颜。 果然,偷听到了呀。 …… 一天后,秦沐打电话来时,告诉他们人已经查到了,地方也找到。 林深等人这才动身。 秦沐发了个位置,让他们在这个小巷里等着。 林深等人到的时候,瞧见那边树下还有个白色身影也等在那。 女人清冷的脸上淡然的很,腰间挎着一个很大的包,似有感知,抬头朝着这边看来时,她并不意外,表情淡淡。 “来了啊。” “你怎么也在这?”林深皱眉,瞧着肖楚楚,往她周围还眯眼看了下:“还只有你一个?你那两个小跟班呢?” “你不是说是废物么,就没带上了。”肖楚楚高傲的抬了下下巴,像是故意般瞧向南栀,轻哼一声:“毕竟这可和同道中人有关,我作为肖家的人,当然要查清楚,不然还等你一个已经不是肖家的人处理吗?”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41) 南栀对她的挑衅仿佛根本不在意,只平静的问了句。 “李副总通知你的?秦沐他们人呢?” “我也不知道,大概在里面吧。”肖楚楚听到后,下意识回了句。 “我打个电话问一下。”南栀摸出手机,拨通给秦沐。 肖楚楚背好背包,乖巧的站在旁边,漂亮的脸上仍旧带着高傲,却听话的看着南栀打电话。 林深瞧见这一幕,忍不住皱眉。 怎么有种酷帅大佬和她的傲娇小跟班的错觉? 啧! 林深忍不住皱眉,往前一步。 高大的男人故意侧身挡住了肖楚楚看过来的视线,在她不满的抬起眼时,对上了林深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看什么呢?我们家小南栀有那么好看吗?” “……哼。”肖楚楚面无表情的别过漂亮小脸蛋。 身后的南栀却抬眼看了下男人的后脑勺,眼底闪过笑意。 无论男女的醋都吃了,还不承认喜欢自己呢? 嗨呀。 她家少爷可真是太可爱了。 “喂,秦沐?你现在在哪?”电话一拨通,南栀便问到。 “我们在里面,你们等等——”那边秦沐回了一声,只是电话里头的声音特别杂乱,隐约还有吵闹的声音。 “里面?哪个里面?巷子往里走吗?”南栀愣了下,抬头看向面前巷子深处。 陡然,电话里面传来一声咒骂。 “你想打电话干什么!是不是还想报警了!” “把她电话给我抢下来!” 随即而来的,就是尖叫的吵闹声,电话再下一秒被掐断。 南栀愣了一瞬,抬起头,看向两人。 三人一个对视,立刻朝着巷子里赶去。 巷子深处,里面有一户人家,门口停了几辆车,最里头那辆是秦沐的,现在正被几辆摩托车和三轮车堵在了里面。 里面的人很多,大都是穿着背心的壮汉,看上去俨然不善的模样。 在他们最中央的,是一个小老头儿和个小老太太,叽叽喳喳的朝着,冲着里面嚷嚷。 吵闹的声音里,夹杂着秦沐冷静又镇定的声音。 “事情是你们干的,敢做不敢当吗?” “我现在就是来找你们理论,你们事做了这么久,我找不得吗?” “我劝你们趁我还在好好说的时候,把东西放下,否则别逼我真报警——” “到时候的结果,你们不会想看到的。” 秦沐的嗓音还很冷静,可小老头子的尖锐恼羞成怒的一句。 “看你妈!” 紧接着响起的,就是李副总尖叫哭喊的声音。 “秦总!!!!” 下一刻,猝不及防,秦沐被一棍子狠狠的打在了腿上。 人朝着往后倒了下去,后脑勺正磕在阶梯上,血顺着她的后脑瞬间淌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 眼前一群人拿着铁棍和刀的壮汉一见都懵了,禁不住也退后两步。 “死了吗?” “……不会吧?” 那边的小老头只慌了一秒,就瞧见秦沐自己吃力的爬起来,摸了摸后脑,看着掌心的血,她怔了怔。 “你……”秦沐颤声开口,难以置信的抬头,脸上的厉色更甚:“你们敢真动手?看来你们是真想坐牢是不是?”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42) “吓、吓唬谁呢!”小老头只愣了一秒,紧接着吼叫:“你以为我们怕吗!有本事你就把我们都送进去啊!” 身旁的小老太太也撒泼似的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这日子没发过了,这贱人卷了我们儿媳的钱和公司跑了!我们要钱还不给,现在还要把我们告进监狱。”小老太太冲着她啐了几口,皱巴巴的脸上都是刻薄模样:“你告啊!你告啊!和那小贱人一样,到死居然都舍不得把东西给我们儿子,她的东西,不就该是我们儿子的么!” “有本事一起死!反正你要把我们告进监狱,我们也不如死了算了。”小老头子沉着脸,阴测测的说着:“死前还能带一个,一起去见我儿子儿媳!” “你们还有脸提思梦?”秦沐攥紧手,脸色难看:“她这辈子最大的错事,就是嫁给了你们儿子,你们儿子做了什么好事,还要我说吗?” 秦沐像是气得不轻,本该理智理论的,却都被气的身体颤抖,忍不住为思梦觉得不甘和委屈。 “现在还敢提?”秦沐深吸一口气,冷笑起来:“你们想见她,我还不想让他们见呢,免得脏了她的眼!” 秦沐抬手,落在自己腰间,眼神不禁柔了一瞬,才跟着抬起头。 那眉眼瞬间冷下去。 “你们这种垃圾,就该和你们儿子一起下地狱,少去烦她。” “你——”小老头子的脸色更加难看,手里的铁棍抬起,几分颤抖的指着她:“你、你不愿意算了是不是?” “你们要我算了吗?”秦沐同样冷着眉眼:“你们要的是我撤诉,还给你们一笔钱,老娘是傻了还是欠你们的?我没把你们直接送进监狱算老娘心善!还给你们商量的机会,是给你们交代清楚的机会!” “好、好好!”小老头子眼前发黑,攥紧手里的铁棍,表情逐渐凶狠,“你不让我们活,那你也别想活!” 唰—— 他抬起手。 小老头子看着精瘦,手上挥下去的力道丝毫不轻。 看着那裹着风声呼啸砸下来的铁棍,秦沐吓得闭上了眼,却咬紧牙,心想他要是砸不死自己。 她绝不会放过他们! 十年来她心软,放过他们,简直就是对思梦的一种侮辱。 这种人,做她的公公婆婆都不配! 然而,铁棍落在她脑袋上的那一刻,她的面前血色模糊,她往后倒了下去。 昏迷前的前一秒,眼前发红的血色中,她模糊瞧见了一个清楚可怖的身影从她身上飘了出来,发了疯似的朝着面前的人群扑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 “鬼啊!!!” “救命啊!是鬼……是鬼啊!” 耳边,是凄厉的惨叫声。 整个巷子里阴风阵阵,可怖的戾气蔓延开来。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模糊之间,却想着。 她也要死了吗? 自己是不是也要死了? 死了,是不是就能去见她了? 这一次,我不要你等我,我陪你一起走好不好? 思梦,等等我,我们说好要当一辈子闺蜜的。 这次,我们一起当一对鬼闺蜜好不好? 你,还愿意和我做闺蜜吗? 巷子里风声淡了下去,血腥味却慢慢弥漫开来——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43) 她意识模糊,仿佛瞧见了上空女鬼可怖的身影,她弯下腰,拿透明的手哭着晃自己。 可那只手却穿过了她。 “阿沐!阿沐!你别死啊,呜呜呜……”女鬼周围仿佛都带着可见的戾气,却红着眼,哭的像个小孩:“我自己死了也就算了,弄死那渣男也就算了,你要是也死了,那可怎么办呐,三个人又凑不齐一桌麻将,你来凑什么热闹嘛!” “……” 秦沐满腔感动瞬间噎在了喉咙里。 可她缓了缓,却吃力的开口。 “我……不怕死。” 思梦愣住,恍惚的瞧着血泊里的闺蜜笑了起来,不复十年前的青春靓丽,她的眉眼带着几分皱纹,却温柔的看着自己。 “我想来陪你,你不是等了我十年吗?”秦沐吃力的开口:“如果早点死,能陪你一起上黄泉路,就不用让你再等了啊。” “……” 思梦红着眼眶,瞧着她,低着脑袋,安静了许久,才哭着‘呸’了她一声。 “谁要等你了?”思梦盯了她一会儿,才破涕而笑:“和你当了二十多年闺蜜,我烦都烦死了,才不要你继续缠着呢。” 说着,她仿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那恍惚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呀,好好的……把我们的梦想继续下去,把我做不到的那份一起。” 梦轻梦秦。 那是她们的公司,也是她们的梦想啊。 她付出的够多了,剩下自己已经做不到的,也该将能够为她做的,做了吧。 …… 空中的女鬼缓缓侧头,盯着地上昏迷的一片人群。 血腥味弥漫的巷子里,女鬼赤红的眼里倒影着脚边的老头和老太太。 那个男人想她死。 而现在,那个男人的父母又想让阿沐死。 那就你们去死,你们全都去死吧。 女鬼一歪脑袋,可怖的脸上,混着血的眼球掉了下来,她却裂开红唇。 一家三口……嘻嘻,依然差个人凑麻将。 …… 南栀等人赶到时,肖楚楚先手臂一抬,拦住他们,脸色难看。 “等等!厉鬼的气息!” 肖楚楚从口袋里掏出罗盘,正准备抬起罗盘查看时,身旁的南栀眼也不抬的来了句。 “还查什么查,就在前头,眼睛不会看吗?” “……” 肖楚楚抓着罗盘的小手一僵,瞪了她一眼,可又别扭的抬头看去,才发现‘厉鬼’确实就在前方。 肖楚楚立刻谨慎的又抬手掏出黄符,抬起下巴。 “都让开!躲后面去!我来!”肖楚楚沉下脸,颇有气势的冲着前面的‘厉鬼’低喝:“前方何方厉鬼,竟然在此放肆,我以肖家继承人之一之名,命你乖乖束手就擒!否则别怪我打你个魂飞魄散!” 肖楚楚正紧张的盯着前方,同时也嘀咕。 “这感觉,这颜色……好像是刚化成的厉鬼吗?” “是啊。” 身后,南栀平静的声音又响起,肖楚楚茫然的一扭头,就看到少女从容的冲着那厉鬼招招手。 “过来,交代下,怎么回事?”南栀那张向来平静的小脸上,脸色竟有些难看,但她一张口,却是一句:“为什么杀人?不是让你乖乖呆在里面吗?思梦!”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44) “你认识?”肖楚楚一听,立刻难以置信看她:“你居然养厉鬼?” “没有!”身旁林深一听,出来护犊子般的手指差点没怼到肖楚楚脸上:“你少胡说啊,那鬼是之前我们小南栀抓了准备度化的,因为是秦沐闺蜜,才暂时放在她那的!过两天就会走了!” 林深眯着眼瞪她,仿佛容不得这死丫头污蔑自家小南栀半分。 “少骗人了!”肖楚楚也冷声怼回去:“过两天就能送走的鬼怎么可能就变成厉鬼了?她要是没杀人,是不可能变成厉鬼的!” 杀人? 林深愣了一瞬,才看向那边巷子。 地上潺潺的流着血,周围少说十几个壮汉都昏迷在地上,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 但那边秦沐却也昏了过去,头顶还带着伤。 可距离她最近的,那两个小老头和老太太,却七窍流血,死不瞑目的睁着眼,齐刷刷露出惊恐的表情。 怎么看,都像是被活活吓死了。 林深的心一惊,心下一沉,抬头看向停在秦沐身旁的女鬼,颤声喊了一声:“小南栀?” “思梦!”南栀也沉着脸,冲着低吼一声:“别逼我直接除了你!” “大师。”那边,女鬼低着头,却乖乖飘过来。 那张更显可怖的脸上,没有后悔,她安静的盯着南栀,平静的叙述:“他们想让阿沐死。” “那你就杀了他们吗?”南栀脸色难看:“你知不知道这样你会化成厉鬼?后果是什么知道吗?” “不知道,但不后悔。”思梦平静的说:“他们想让阿沐死,我还活着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两人就是蛀虫,以前和那个男人一起吃我的血肉,我死了……他们就缠着阿沐,吃阿沐的血肉。” “不给他们钱,他们就会一直缠着阿沐。就算给了,他们也不会罢休,可现在更过分,他们想让阿沐死。”女鬼低下头,小声说:“他们只要还活着,阿沐就会被他们生生拖死,可能还会害死阿沐,阿沐为我做了很多了,我人都死了,总要为她做点力所能及做到的事情吧。” 所以她最后能做的,只有替她带走这两个吸血虫。 南栀安静的站在那,轻咬着牙,小脸上脸色略嫌难看。 “早知道,我不该把你留给她。” “你不留我,死的就是阿沐了。”思梦却毫不犹豫,冲着她笑起来,开玩笑般软软道:“哎呀,大师别生气嘛,不怪你的。我反倒要谢谢你呢,让我有机会救下阿沐。” “只是变成厉鬼嘛,后果又怎么样呢?唔,不得好死?魂飞魄散?” 南栀攥紧小手,指甲嵌入手心,小脸仍旧难看。 思梦一见,有些急了,担忧的说。 “没关系啦,大师你要怎么处置我,动手就是嘛!我不会怪你哒!我不怕死的!” “你已经死了,当然不怕死。”南栀冷飕飕看了她一眼。 女鬼委屈的捂住自己中枪的小心脏。 呜呜大师扎心辣! 南栀不理她,干脆侧头,面无表情冲着肖楚楚陡然问到。 “普通恶鬼变成厉鬼的必要条件是什么。” 肖楚楚只愣了一秒,便立刻很快的背了出来。 “天、地、人。”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45) “这里天地人指的当然不是天时地利人和,而是天时、地利、人怨。”肖楚楚顺畅无阻的背出:“天时说的是必要的时间死亡的,很可能化成厉鬼,比如阴时;地利则是一些阴气很重的地方,也可能化成厉鬼;但前两者化成厉鬼的都较少,最后一种人怨的则最多。” “饱含怨恨死亡,带着怨气而生,为杀人而生的厉鬼,满心满眼都只有杀戮!”肖楚楚脸色凝重:“但这些只是化成厉鬼的方法,普通的鬼化成厉鬼,则就不同了。” 肖楚楚说着,一歪脑袋。 “大部分地方,有人的地方就有阳气,阳气很重的地方,普通鬼魂是不能够现身的。大部分的普通鬼魂,只能在自己死的地方出现,除非有灵媒师的符咒依附,那也只能在其他地方显形一会儿,是不足以有戾气可以杀人的,更别说化成厉鬼了。” “什么意思?”思梦听得一头雾水。 “意思是……”林二少却聪明的开口,瞥了眼那死板背书的肖楚楚,眯了下眼:“你不可能在这时候,在这里,化成厉鬼。” “对!”肖楚楚点头,然后低头从口袋里翻出一本巴掌大的小书,翻了一会儿,嘴里说着:“除非是有人故意炼化,或者灵媒师布下阵法有意为之,否则不是生来厉鬼的鬼魂,是不可能突然变成厉鬼的。” 肖楚楚翻了好一会儿,确定到那一页后,点头。 “对,就是这样!” 三人讨论的认真,这边的南栀已经抬步走到了两人的尸体旁。 她低头,看着那小老头和小老太太,伸手朝着他们身上翻了一会儿。 她拎出一枚木牌,将木牌一翻,盯着背面的咒法。 “又是咒!?”肖楚楚的脸色微变,正准备凑过去看清。 唰—— ‘嗡’的一声轻微的颤鸣声在空气中响起。 “南栀!!!” 南栀抬起头时,一枚硬币划破空气,带着风声,直逼自己面门而来。 耳边,林二少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下一秒,她就被身后的林深扑了过来,抱进怀里,和他一起跌到了地上滚了一圈。 两人才抬起头,看向先前那枚硬币的落点。 它深深嵌入那边的墙壁上,可见力度之深,威力堪比子弹! 南栀只愣了一秒,便扭过头,看向硬币弹过来的方向。 一个带着兜帽的瘦小男人蹲在墙上,瞧不见面容,手上却拿个了个小巧的像是用硬币当子弹的小型机关。 眼见没打中摸出他木牌的南栀,那瘦小男人扭头就跑,起身,顺着墙壁两下跳了出去。 唰! 南栀忙不迭从林深怀里爬起,手中木牌扭头抛给肖楚楚。 “拿好!” 她扭头,双手一扒,轻巧上墙,两步便踩着墙上,追了过去。 她猛地一个飞扑,就将跳上另外一边墙壁的那瘦小男人给扑下了那边的墙壁,和他一起重重摔向了墙壁的那一边。 “南栀!!!” 身后跟着爬起的林深脑海一片空白,青筋暴出,连滚带爬的就顺着墙壁这边赶忙追了过去——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46) 林深脑袋都空白了一瞬,脑海中想过一万种可能。 其中他家较弱的小南栀被按在地上捅了一刀,或是摔下去砸到脑袋,又或者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林深的手脚都一瞬冰凉,心想无论哪种情况,他都不会不要她。 他说了。 要雇他一辈子的,他有钱,雇得起。 所以…… 所以…… 但他万万没想到,追过来之后,看到的一幕,却是他家小姑娘轻松的一条细长小胳膊把那个瘦小的成年男子单手摁在地上。 另一只手攥成小拳头,毫不含糊的给了他一拳。 “跑?”少女的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小胳膊小腿迸发出的力道,将她整个人衬的凌厉又果断,她单手锢住成年男人,掀唇:“怎么不跑了?再动一下试试?要不要我直接把你小腿骨给敲了?” 她眯着眼,笑着的模样几分危险。 一点儿也不像开玩笑。 可下一秒,情况就陡然生变,被她轻巧制住的男人陡然一扭身子,在她的压制下忽的转了个身。 啪—— 他手中的那个小型机关对准了南栀的眉心。 南栀愣了一秒,立刻松开他,准备起身退开,躲开那机关。 谁知那瘦小男人的反应也不慢,俨然是个有身手的,当机立断往南栀的小腿上踹了一脚。 南栀猝不及防,身子一歪,还没来得及稳回重心,就被扑上来的瘦小男人亚倒在了地上。 那瘦小男人单手掐住南栀的纤细脖子,另一只手上的机关还没来得及举起。 砰! 旁边就陡然一条腿踹了过来,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南栀摸了摸被狠掐过的脖子,还没来得及反应,余光就看见她家少爷发了疯似的扑了过去,把那男人压倒在了地上。 她从未见过他那样凶狠可怖的模样。 林深从来都是优雅的,因为要面子,所以外人面前他更是温和的像个风流的富二代。 哪怕是偶尔被她气的郁闷炸毛,也是一副气咻咻的模样。 不像现在。 他那双桃花眼里满是阴冷,俊美的脸上的神色都透着几分狰狞,手上的力道更是一拳一拳的揍向那男人。 一拳见血。 两圈揍的那人就吐出一口血来。 “想死,你想死是不是!!!”林深的唇齿间都仿佛溢着森冷的气息,将那张俊美的面容衬的宛若罗刹,“你敢动她!!!” “啊!”地上的瘦小男人被揍得发出痛呼,全然不是他的对手。 坐在那的南栀懵了,脑袋一片空白。 突然想起最开始与他交手时,俊美男人似笑非笑的说‘就你’时的轻蔑模样。 南栀在那一刻才明白过来。 林深没有撒谎,也没有小瞧她,而是…… 他真的很强。 他这身手,俨然不是一个富二代随随便便意思意思练两下就能练出来的。 眼看地上的瘦小男人快要被他生生揍死。 “少爷!”身后南栀这才忙喊一声。 “……” 凶悍可怖的男人动作这才僵住,林深那双阴沉的桃花眼里,理智缓缓回归,他这才回过神,迷蒙的桃花眼恍惚的瞧着坐在地上的少女。 他的眼底,这才缓缓聚焦。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47) “小南栀?” “嗯。”南栀挣扎爬起来,冲着他笑:“我没事。” 林深这才缓缓回过神,像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可刚等他松开手。 地上已经气若游丝的男人却睁开眼,那双狭长又阴冷的眼睛里眼神一沉,陡然手一翻,手中出现一把匕首,突然就往身上的林深扎去。 “林深!”看的清楚的南栀一声急呼,想要上前阻拦的时候已经晚了。 但林深的反应很快,就那么一瞬间,他竟然及时往后撤退躲开了那把匕首。 可是匕首却还是往他手臂上擦了一下,划开了一道口子。 血腥味瞬间弥漫。 袭击成功的瘦小男人自己都愣了一瞬。 从林深身上弥漫出的血腥味似乎有些不一样,夹杂着一股异样的香甜。 那瘦小男人看了眼林深受伤的手臂上渗出的血迹。 他瞳孔一缩,动了动唇,盯着林深那张过分俊美的漂亮脸蛋,那略显嘶哑的嗓音却难以置信蹦出一句。 “你是……” 砰! 然而林深已经眼也不眨的沉着脸色对着他踹出一脚。 爬起来的瘦小男人直接被踹的滚出去两圈,他苟延残喘的趴在地上喘息一会儿,头顶的兜帽不知何时掉了下来,露出他那张过分苍白和难看的皱巴巴的老脸。 那是个约莫四十多五十的中年人。 可他只是惊恐一秒,抬手便将兜帽盖了回去,从兜帽底下阴暗的看了两眼一眼。 唰。 他爬起来扭头便又要逃。 南栀抬步正准备再追,脚上却吃痛,刚飞出去一步就落地了,‘吧唧’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眼前也正准备追的林深听到声音才一顿,一回头,看到他家小南栀摔了个狗吃屎。 “小南栀!”林深忙将她从地上扶起。 南栀捂着自己的小腿,‘嘶嘶’抽气,可还不忘惦记那边,朝着男人逃出去的方向伸手,“他……” “你脚都伤成这样了还顾得上别人吗!”林深目光落在她肿的老高的脚踝上。 这是之前扭伤的脚,还没好全呢,刚又挨了那人一踹。 现在细白的脚踝上肿的老高,看上去有些吓人。 林深想了想,毫不犹豫的将少女打横抱起:“先带你去医院。” “不行,等等,那个人很重要,他可能就是布咒的人,那个咒——”南栀却皱眉,还想说。 “不用看了,我认得那个人。”恍惚的女声从墙角传来,林深和南栀同时看过去。 手中攥着木牌的肖楚楚小脸苍白,藏在墙角,俨然刚刚全都看到了。 她看向瘦小男人离开的方向,想起之前他兜帽落下时露出来的那张脸,她的身体有些颤抖,恍惚的看向南栀的那双眼里,情绪复杂。 “那个人,是欧阳家的人。”肖楚楚闭了闭眼,苦涩的开口:“开年的时候,家主带我们去欧阳家去过一趟的时候,我见过他。” 欧阳家。 林二少眯了下眼,记忆力极好的他立刻侧头,看向了身旁的少女。 去找秦沐那天,在楼下大厅等着的时候。 肖楚楚那一行人里,那两个小跟班嘲讽他家小南栀的话里,那个叫肖荷的好像说过……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48) ——“生在肖家这么久,气息感知还那样弱,之前欧阳家那次,胡乱竟然说欧阳家的家主恶灵附身,感知不到不说,还乱说话,亏得还是嫡系的小姐,简直把肖家脸都丢尽了!” 欧阳家家主,恶灵附身。 林深和肖楚楚同时不由得看向南栀,被林深抱在怀里的少女却一脸平静,只低头看了眼林深手臂上的伤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诶。”肖楚楚率先忍不住,开了口,声音颤抖:“你之前说欧阳家主他……是真的?” 南栀不答,只抬手,指着她手里的木牌。 “这木牌,知道是什么吗?” 肖楚楚深吸一口气,将它翻过来,认真看了起来,她盯着上面的咒法,辨认了一会儿,才皱眉。 “不太认识,好像也是咒法的一种,蕴养?先前那个鬼变成厉鬼,也和这个有关系吧?” “嗯。”南栀盯着她,“记得之前的套娃吗?” “当然。” “你怎么被它差点弄死的,记得吗?” “谁差点被弄死了?说了那只是我大意了!”肖楚楚一听,立刻不高兴的瞪她,不过瞪了两秒,又反应过来,迟疑的说:“我是看出了是符咒,自然是准备解,结果……” “结果没解成功,反被反噬,知道如果当时我没赶到,结果会怎么样吗?”南栀镇定瞧她。 肖楚楚不清楚,于是摇摇头。 “反噬,吸干。”南栀言简意赅的解释:“有灵力的人类也行,化成厉鬼的鬼魂也可以,最后灵力和戾气全都吸收到里面,就像刚刚如果我们没赶到,思梦就会被吸收到这个木牌里。” 唰—— 南栀抬起眼,清澈的眸底眸光沉沉。 “那个男人,就是来收回这木牌的。” “你的意思是……”肖楚楚听完之后,背后一身冷汗,她颤声开口:“可他是欧阳家的人,难道说……” 肖楚楚深吸一口气,却又摇头,不敢相信的说。 “不可能,不会的!欧阳家与我们肖家合作这么多年,一定是那里有误会。”肖楚楚自己思考了一会儿,才突然道:“对了!这一定是欧阳家铲除恶鬼的手段,捉鬼的同时,也对付一些非我族类的同道中人!一定是这样!” 肖楚楚一口笃定的说着欧阳家这也是为了安全,也是一种捉鬼的正当手段。 可她说着说着,也觉得自己的说辞太牵强,最后丧气的低下头去,难以置信。 “怎么会呢……” 可低着头的肖楚楚失落了没一会儿,突然茫然的抬起头,吸了吸鼻子。 “什么味道?”肖楚楚陡然捂住鼻子,“好浓的血腥味,巷子里传来的吗?” 肖楚楚茫然的回头看了眼,可又吸了吸鼻子,发现不是从那边传来,而是他们身旁。 她疑惑的盯着两人。 南栀率先回神,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眼,她拉起自己的裙摆,瞧着上面沾染一片的血迹。 “南栀!”那边的肖楚楚脸色煞白,惊叫:“你孩子没啦!!!” “滚!”南栀头也不抬,骂了句:“你才怀孕了呢!”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49) “那……”肖楚楚脸色煞白,瞅着她裙子上的血。 南栀拎起来看了两眼,才低头,脸色瞬变,目光落在林深的手臂上,她拍拍他的肩膀,挣扎起来,催促。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南栀从他怀里挣扎着跳下来,单脚落地后,伸手抓起林深的胳膊。 林深那条先前被那中年人割伤的小伤口没有愈合,现在更是潺潺的流出血来,他结实有力的胳膊上,现在布满了血。 “怎么回事?”南栀抬头看他。 “没事。”林深只是愣了一瞬,便笑着抬手捂住了自己手臂上的伤,“从小就这样,受了伤不容易愈合。” 林深仿佛并不在意,甚至有些得意,似笑非笑朝着南栀抬了抬下巴。 “所以你家少爷从小就开始锻炼,就是以防受伤,一般人可打不过我。” 这也是他之所以身手这样厉害的原因。 南栀脸色难看的拉开他捂着手臂的手,准备撕开自己的裙子给他包扎,旁边的肖楚楚却从包里取出了绷带。 肖楚楚那包,竟和个小叮当似的。 南栀飞快的将林深手臂上的伤给包扎了,林深却瞅着自己胳膊上那个扎了个蝴蝶结的绷带,俊脸红了红。 有、有点可爱。 “你的脚呢?医院还是要去的!”林深回过神,严肃的盯着她,说。 “没事,不要紧……”南栀正准备解释。 可不用他们叫救护车,外头警车和救护车已经响起了。 …… 肖楚楚的脸色镇定,林深更是从容至极。 俨然这种在‘案发现场’出现的事情,对肖楚楚来说是习以为常,而林深……出现在警局他是从不怕的,因此坐在那他悠然的打了个电话给林麟。 很快就有律师带人过来了。 秦沐被送进了医院抢救去了,不过像肖楚楚所说,她的面相太好,根本不是薄命的人。 …… 医院内,脸色苍白的秦沐头顶绑着绷带,她满脸苦笑的看向旁边。 豪华病房内,她的房间里还是被塞了一张床。 少女坐在她隔壁床上,受伤的那只脚缠着绷带,搁在病床上。 身旁的俊美男人笑眯眯的捧着一叠切成小兔子形状的苹果,用牙签插起,送到少女嘴边。 “啊~”林二少将苹果塞进她嘴里,笑眯眯问她:”甜不甜?” “甜。”南栀乖巧点头,也笑着看他,随即又低头,也拧着小眉毛瞅他手臂:“手臂疼吗?伤怎么样了?” “不疼。”林二少仰起脸,骚话随口就来:“只要有我家小南栀在,什么痛啊苦啊,全都没了,只剩下甜。” 然而情话说的顺畅,刚说完,某人自己的耳朵和脸便先红了。 南栀偷瞄两眼,却当做没听见,反而一歪脑袋,眨眨眼,纯良看他。 “真的?” “当然。”林深的脸红更甚,却还是抬起手,捏住她的小下巴:“我们小南栀……就是我的小甜果儿啊,你不知道吗?” 少女并不害羞,反而眨眨漂亮的眼睛,将秀气小脸凑过去,凑到林深面前。 她弯眼,笑。 “那少爷要尝尝吗?” “……………………” 啊啊啊啊啊。 捏在她小下巴上的手微微颤抖,俊美的青年脸红的憋得几乎快要自燃。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50) 调戏人的林二少还没帅气三秒,就被少女瞬间反杀。 “咳。”身旁几乎快要闪瞎的病人秦沐干咳一声:“我突然肚子有些不舒服,先去上个厕所。” 说着,她吃力的爬起来,温吞的走了出去,停到门口的时候,还体贴的替他们带上了门。 秦沐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向那边的青年少女,带着笑意,满脸无奈的关上了门。 这病房明明是她的啊。 奈何一个只是脚伤,一个只是手伤,比起她这个脑袋差点都被敲碎了的重伤患者来说根本不够看。 可偏偏那两人却互相在意的不得了。 没办法,谁让那是他们彼此在意的人呢? 外面靠着墙壁的秦沐抬起头,看走廊上的天花板,眼神柔和下来。 她和思梦,又何尝不是呢? …… 秦沐打断他们的离开,叫林深回过神,脸红不已的松开手,才看了眼少女无辜的模样。 尽管脸红的不行,但他还是清了清嗓子,桃花眼弯弯:“确定要我尝?” 这话回的是南栀先前那句‘少爷要尝尝吗’。 “嗯。”南栀点点小脑袋,笑眯眯的。 仿佛笃定这个死不承认喜欢自己,傲娇又爱脸红,看着骚包风流,实际上一到实际行动就怂的青年一定不会下口。 然后下一秒,她的小脸蛋就突然轻微一疼。 她睁大眼,看着压下来的青年脸红的不行。 手抵着唇,男人退回去的时候,舔了舔唇,瞟她诧异的小脸。 他挑眉:“不是你让我尝的?” 南栀抬手,摸了摸小脸蛋上浅浅的牙印,瞪圆了眼,似乎没反应过来。 看着少女过分可爱的小模样,他的目光落在微微嘟起的小嘴上。 眼神一暗,他情不自禁又靠近—— …… 门外秦沐安静的站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陡然回过神,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脸色煞白的一扭头。 唰! “大师!” 身后病房的门又被秦沐打开,她冲这里面着急大喊。 正准备靠近少女的青年一僵,立刻炸毛的缩回去,瞪着又闯回来的秦沐。 “你上厕所这么快?”林深抿起唇,咬牙切齿低声道:“看来肾不太好啊!” “……”! 秦沐有些无辜,但还是急忙看向南栀。 “大师,思梦呢?”手术过后,她休养一会儿,险些都忘了。 南栀闻言,淡淡解释:“虽说她化成厉鬼了,但也不是不成度化,只是会需要一些……”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说……”秦沐迟疑的看她:“她现在在哪?” “你问我?”南栀疑惑看她:“不是在你身上吗?” “她还在黄符里吗?可我身上没有黄符,换下来的衣服也没有,我以为是您之前赶来的时候取走了。”秦沐的预感果然正确,她紧张的看向南栀。 南栀这回一怔,脸色也微变。 “黄符不见了?” “嗯。”秦沐点点头。 “你等等。”南栀立刻掏出手机,她没存肖楚楚的号码,于是问秦沐:“肖楚楚的号码记得吗?” 秦沐也掏出手机,问了下李副总,那边李副总立刻发来了一个号码,秦沐报给她。 电话一拨通,那边便响起肖楚楚别扭的声音。 “南栀?” “你怎么知道是我?”南栀闻言愣了下,她都没来得及开口呢。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51) “……”那边肖楚楚沉默几秒,这边听到的林深也眯起眼。 林二少暗搓搓的磨牙,很是醋意的偷瞄南栀的侧颜,心想。 那个臭丫头果然有问题! 保不准真的暗恋他家小保镖! 可恶! 居然连号码都偷偷存了!保不准天天晚上对着他家小保镖的号码yy些什么呢! “算了。”南栀也不是真的要问这件事,所以直接开口:“思梦在你那吗?秦沐身上的黄符是你取走了?” “没有啊,什么黄符?那个女厉鬼的?”肖楚楚也茫然,一头雾水。 病房内立刻陷入沉默,南栀的脸色瞬变。 她抬起头,小脸凝重的看向秦沐。 “大师?”秦沐紧张的抓紧病服,“思梦她……怎么了吗?” “被抓走了。”南栀怔了怔,漂亮小脸上几分凝重:“想过防他们偷木牌,但没想过他们能直接偷鬼。” 秦沐也直接懵了,紧张道:“那、那怎么办啊?知道是谁吗?报警能追回来吗?” “报警怎么说?说警察叔叔,有人偷了我一张黄纸,黄纸里有只我养的鬼?”南栀一掀眼皮反问。 “那怎么办?”秦沐噎了噎,她红着眼眶:“都怪我,没有考虑清楚就擅闯那里,结果落得这个下场。” 这还确实不怪秦沐。 毕竟谁也没想到那群老头老太太竟然这么狠,而且那个瘦小中年人也出现的很突然。 “没事,我会处理。”南栀却显得镇定。 “南栀?”电话还没挂,那边肖楚楚也听到了,这时候她却聪明的很,立刻听出来:“你难道要去欧阳家?你别冲动,你想清楚!如果真的和我们猜的那样,那欧阳家可就是龙潭虎——” 话还没说完,南栀直接把电话掐断,没给她再开口的机会。 “大师……”秦沐满是担忧的盯着她。 “厕所不上了?”南栀抬眼,打断了她的话,她笑了下。 秦沐仍旧皱着眉,直到旁边林深低沉的嗓音也平静的响起。 “老人家憋着可不好。” 秦沐也看了眼林二少,犹豫了一会儿,明白这是两人要把自己支开。 她叹了口气,只好起身,温吞的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病房陷入安静。 南栀看向坐在病床上安静下来的青年,她笑了下。 “少爷?” “你要去,是吗?”没了先前温和可爱的少爷模样,男人黑眸沉沉,镇定的仿佛恢复成了一个成熟男人该有的气场。 “嗯。”南栀乖乖点头,随即道:“所以少爷给我……唔,一周的时间吧,我把事情处理完了就回来找你。” 病房内,陷入安静。 南栀瞧着淡淡坐在那,平静盯着她,没有任何反应的青年。 没由得,她竟有种莫名的忐忑。 像是,怕他生气。 怕他不同意。 她低头,状若平静,实则忐忑的盯着地面。 “南栀。” 直到男人陡然喊了一声。 南栀才抬起眼,疑惑的抬眼看去。 唰—— 男人的手撑在床铺上,自然的倾身过来。 南栀眼前的阳光被覆盖,落下阴影的下一秒,唇上一凉。 含糊沙哑的嗓音,带着笑意,流进她的耳廓。 “我喜欢你哦。” “……” 南栀脑海刹那间,一片空白。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52) 大概是没想到怂的要死,还傲娇的要死的少爷怎么会突然表白。 但这猝不及防的一出,却叫她的心一跳。 她禁不住弯起眼:“少爷。” “我想清楚了,所有都是虚的,只有眼前的你是真实的。”男人满眼都是眼前笑起来十分漂亮的小姑娘,她冷静又强大,镇定又耀眼,他伸出手,摸着她清澈的眉眼,修长手指落在她眼角上:“南栀你知道吗?” “什么?”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我眼里就是闪着光的。” 南栀一怔,眨了眨眼,虽然有些怔住,但眼底的笑意却更浓。 “站在街尾,就在人群前面,当时那么多人,可我就看见了你一个。”林深歪了下脑袋,从容的俊颜上,满是温柔,低沉的嗓音舒缓的从薄唇轻轻吐出,“一身白衣,轻飘飘的像是一阵风就能把你刮走,站在阳光下,你整个人仿佛都发着光。” 他低下头,轻笑一声。 “所以我不小心错过了红灯,险些将你撞到,我下来的时候,瞧见坐在地上的你,小小的一只,我就在想,这是不是命运呀?” 南栀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一下一下的。 “命运。”林深抬起眼,深情的望着她,那双灿若星辰的桃花眼里,倒影着小小一只她:“把你送到我的面前。” 南栀想说是命运呀。 也是你的命。 就像你是为我而生。 我,也是为你而来。 可她却没有说出来,而是弯起眼,笑的更甜。 “可我不愿意承认。”他捏了下她的小脸蛋,又笑了一声:“我啊,林深,怎么可能会栽在一个还没我肩膀高的小丫头片子手里呢。” “?”笑的正甜的少女忽的瞪圆了眼,气咻咻的瞪住他。 就不能不提身高梗了吗? 申请下个世界做大高个! 一米九辣种! 踩在这货头上! “可是啊。”林深深吸一口气,眼神迷离:“在之前巷子那里,看到你遇险的那一刻,我才明白。” 南栀的心一跳,正色看向男人。 “我是真的喜欢你了。”林深认真的瞧着她:“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心脏生疼,无法呼吸,我当时特别害怕,从来没有那样害怕过。害怕你真的出事,害怕如果你真的摔出了个好歹怎么办。” “我啊,都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喜欢你呢。” “少爷……” “所以。”林深看回少女,指腹摩挲着她的小脸,沙哑开口:“可以把我带上吗?” “什么。”南栀怔了怔。 “那个欧阳家,你不是要去吗?肖楚楚说了,很危险对吧?那就把我带上。” “……” 窗外阳光撒下,俊美的青年笑的几分痞气,满是侵略性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无论哪里,只要你在的地方,我都想去。” “……” …… …… 别墅内,少女坐在客厅里,身旁是一男一女。 肖楚楚从那天电话被挂断后,便开始了连环拨通她的号码,势必打到她接不可。 南栀被她烦的没办法,才把她放进了别墅。 “你这别墅……”肖楚楚一进来,本想问南栀欧阳家的事情,结果一进门,清冷小脸上脸色一变,就掏出了罗盘,举起来对准了一会儿,嘟囔:“怎么是个阴宅呀?”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53) 林二少一听,身体一僵,立刻难以置信的看向肖楚楚。 肖楚楚一脸笃定:“是阴宅没错。” “小南栀?”林深默了两秒,立刻回头抓住了某只想要别过脸去当没听到的自家小保镖。 “咳。”南栀努力装的镇定:“能蕴养出女鬼,当然是阴宅了。” “不,这阴宅好像不太对劲。”肖楚楚却抬头,脸色略显凝重,有些复杂的盯着罗盘辨认了一会儿:“这方位,这周围的风水,等我看看。” “你也觉得不对劲?”其实之前也怀疑过的南栀见状一挑眉,“风水方面,你比我懂,你都这样说,看来确实是有问题了。” 那边的肖楚楚愣了一瞬,她第一次听到南栀夸她。 她偷瞄了眼南栀镇定的侧颜,肖楚楚突然捏紧手里的罗盘后,唇角隐约不可见的弯了下。 “不过到底是人为的,还是机缘巧合,等回来,再让她替你看一下。”南栀侧头嘱咐自家少爷:“这段时间让大少也别住在这了吧,对身体不好。” “我身体挺好的啊,伤都养的格外快呢。”林深嘟囔了句,不过还是听话的点点头:“行吧,刚好我和哥说一声,说我带你出去玩几天,让他去公司那边住几天。” “嗯。” 林深抓起手机出去拨给林麟了。 留下来的肖楚楚忍不住看向南栀,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大包。 “南栀。” “嗯?” 肖楚楚从口袋掏出一本笔记,往南栀面前一摆,翻开,给她看。 “这是套娃上的咒,这是木牌上的咒,这第三个……”肖楚楚盯着她:“我记得没错的话,是你身上的对吧?” 南栀愣住,没想到肖楚楚会会将这记得一清二楚,她盯着上面的咒,侧头,瞧她。 她笑:“所以呢?” “九年前你遇到的那场意外。”肖楚楚呼吸重了几分,声音都沉了下来:“和欧阳家也有关是不是?” 肖楚楚迷迷瞪瞪的,觉得自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所以哪怕没有这次厉鬼事件,你也迟早要找上欧阳家的,从你故意退出肖家开始,你就准备好了。” “你告诉家主了吗?”南栀没有否认,只平静的反问。 “没有,无论是你要去欧阳家的事,还是你故意脱离肖家,要做什么的事,我一个字没提。”肖楚楚盯着她,沉默了两秒,才又说:“我和他们都不一样,南栀你知道吗?我看了你整整十年。” “从你天才时期开始,到你从辉煌变成废物,我比家主还要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肖楚楚抿起唇:“所以我也知道,如果不是九年前那场意外,你或许比家主还要强!” 南栀依然笑笑,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你回来了,对吗?你恢复了,对吗?”肖楚楚眼神炙热的看着她:“你找上欧阳家,也是有理由的,对吗?” 又沉默了一会儿,南栀顶着女人炙热到不肯挪开的眼神,终于无奈的叹出一口气。 “嗯。” 她承认了。 南栀的声音,平静的响起。 “我要找出真相,这才是我的真正目的。” 【主线任务:真相只有一个。(01)】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54) 任务发布的那一天,秦祸祸几乎要觉得系统是在开玩笑。 这没头没脑的,算什么主线任务! 【可就只有这条呀。】小系统也很无辜【发布的就是这个,我也没办法。】 [真相只有一个。] 瘫着小脸的少女咬牙切齿。 [凶手就是你们!] [他娘的,真当是拍悬疑剧了是吧?] 【宿主猜得没错,这次刚好灵异位面呢!?(^?^*)】 当场秦祸祸被气得够呛,大约如果不是现在动不了,她能把小万世芽拉出来打一顿。 不过之后她思考了下。 她目前的身份是肖家从天才变成废柴的少女,因为九年前的意外,因此她想。 这里所谓的真相,会不会就是让她调查清楚‘南栀’九年前发生的事情,也就是幕后真凶呢? 所以她和肖楚楚一样,查了起来,不过她是在那套娃和木牌,以及那个瘦小男人出现后,才知道和欧阳家有关。 也就是说,这个真相可能藏在欧阳家。 “如果你确定要去欧阳家的话,那我陪你一起。”肖楚楚蹦出一句。 “?”南栀疑惑看她。 “我是看在肖家份上,你好歹曾经也算肖家一份子,我……我作为肖家继承人之一,没准就是未来的家主。”肖楚楚漂亮的脸上仍旧摆出高傲的姿态:“等到那天,我会让你回到肖家,施舍你成为我的左膀右臂也不一定,所以总不能这么早挂了。” 又是一枚傲娇啊。 不过她盯了肖楚楚一会儿,对她倒是改观几分。 “还有,没有我的话,你还不一定能进欧阳家呢。”直到肖楚楚蹦出这句。 这话,等到第二天他们出发,抵达欧阳家的时候,才明白过来。 南栀本来的打算是直接要求见家主,单刀直入。 上次见到欧阳家主,是偶然和肖家主一起时,碰巧瞧见,南栀只看了一眼,便嘀咕出声,被肖家几个小辈听到,嘲讽了一路。 她想着这次如果能见,那她就确认事实的同时,有必要就直接动手。 如果对方不见,那也必然会将他们暂时留下。 到那时,住进欧阳家,无论是找到思梦还是调查真相,都无疑很方便。 可谁知道一到地方,迎接的老人穿着黑色长袍,拿幽沉的眸子只看了三人一眼,他的目光从南栀的身上略过,就拿粗哑的嗓子阴气沉沉的说。 “我们家主不见客,欧阳家也不留人。” 南栀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半眯了下眼,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 身后,肖楚楚冷静的声音却先传来。 “我是肖家的后辈肖楚楚,关于有些事,想和欧阳家主说一声,还请这位前辈通融一下。” 那边黑袍老人正准备关门木门的手才顿了顿,他抬起幽沉的眼,看了肖楚楚两秒,辨认出来。 但他仍旧迟疑。 谁知肖楚楚却又眼也不眨道出一句:“若欧阳家主不愿见,那我只好回去告知我们家主,让她亲自来谈了。” 终于,黑袍老人脸上闪过异色,松口的松开了手,粗哑的嗓子才闷闷道。 “进来吧。”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55) 欧阳家处于郊外一处很偏僻的山上,很大的一个山庄别院,堪比古时的大宅。 三人穿过竹林,被安排在一个小院落落脚,虽是小院,却也不小,里面很多间小房间,好像在这边住下的不止他们几个。 老人给了他们两间相邻的房间后,老人便站在门口,拿粗哑的嗓子冷冷的说。 “今日家主已经休息,若几位有事要谈,明日我再替你们通报,至于到时候见还是不见,几位就等结果吧。” “好。”肖楚楚点头:“多谢老人家。” 老人微微颔首,不冷不热的态度,很快离开。 穿过竹林,踏回木质走廊。 经过花廊的那一刻,外面一道身影落下,一个同样显得阴冷的嗓音响起。 “这几个小辈倒是好本事,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找上来。”那隐约矮小的身影冷笑。 “还不是你做事不小心?”黑袍老人的脚步一顿,阴沉的抬起眼:“被几个小辈抓住了马脚。” “我哪知道里面掺和了一个肖家的小辈?”那身影跳进了花廊,露出了带着兜帽的模样,皱巴巴的老脸上,赫然正是先前那位瘦小中年男人,他拉了拉兜帽:“现在怎么办?要通知家主吗?” “这点小事,你还好意思告诉家主?”老人想也不想,面无表情:“既然他们发现了什么,总不能叫他们真的查下去。” “你的意思是……” “我们欧阳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枉死的鬼魂。”老人回头,眼神幽沉的瞧着身后:“若是一不小心哪个小弟子放出一只厉鬼,带走了几条命,也不算什么。” 瘦小男人微微眯起眼。 “不过肖家那位留她一命吧,免得肖家找上门来,比较麻烦。”老人冷冷的勾起唇:“虽说留她一命,但怕她纠缠不休,人还是要弄疯的。” “明白了。” 黑袍老人转身,准备走。 “等等,不过那里面那个小子……” “嗯?”老人停下脚步,疑惑看他。 “他的血好像有点儿不对劲。”瘦小男人拧着眉开口:“他的血带着一股奇异的异香,和家主家里的那位……有些相似。” 黑袍老人神色一凛。 “当真?” “我还骗你不成?” 黑袍老人一听,半眯起眼,迟疑了半晌:“那就先把这男人抓起来,到时候你试试能不能下手,若是能……” 瘦小男人眯了下眼:“那我就直接动手。” “嗯。”黑袍老人阴沉沉的点了点头,但随即垂下眼,又补充:“没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带着兜帽的瘦小男人嗤笑:“难道你还会担心我斗不过三个小崽子?到了这里,可就已经是我的地盘了啊。” 黑袍老人离开,继续往来时的路走去,瘦小的男人很快也消失了踪迹。 花廊陷入安静。 …… “这地方还挺大的,没想到a市还有这么一处世外桃源。”进来的一路林深便挑眉有些意外了,摸着下巴:“不过看这结构,还真不是轻易能建出来的,古色古香的,不过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因为是阴宅啊。”一旁肖楚楚开口:“这,才算真正的阴宅。”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56) “?”林二少瞬间抬头。 “不用担心,这是欧阳家故意布置成这样的,欧阳家和我们肖家不同,虽然也是灵媒,不过欧阳家信奉的是御鬼,阴宅反而有利于他们御鬼。”肖楚楚微微蹙眉:“按理说这种方法,是很遭灵媒圈唾弃的,但是能做到这么大,这样规格的,也算独树一帜,也就没人质疑了。” 所以这阴宅非但没让他们不好,反而叫欧阳家的人如鱼得水才对。 “御鬼?御的什么鬼?厉鬼?厉鬼还能御的?”林二少觉得十分新奇。 “能御的分两种,一种是还有怨念没有离开世间的鬼,另一种就是特意炼化的了。”肖楚楚撇撇嘴,有些厌恶:“不过后者很遭人唾弃的,毕竟这种是不顾鬼魂自己意愿,很容易造成反噬的,况且想要维持厉鬼的戾气叫他存活在世间也没那么容易的,必要时候还可能需要用别的厉鬼进行喂养。” 林二少听的俊脸一阵紫一阵白。 “喂?怎么喂?鬼吃鬼?” “可以这么说。” “鬼不是也是人化成的吗?”林深想了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搓了搓手臂:“那岂不等于人吃人?” “也差不多了,所以这种情况要是被其他灵媒发现,是不允许存在的。”肖楚楚拧眉,微微抬起下巴:“我们这次前来,也算是来调查清楚,看看那个藏在欧阳家的家伙,是不是做的这种事,欧阳家主又知不知情。” “看样子……”林深眯着桃花眼,禁不住吐出一句:“有时候,人比鬼,还要可怕万倍啊。” “对我们灵媒师来说,是的。”肖楚楚点头,漂亮的脸上透出几分冷漠的淡薄气:“毕竟鬼魂可防,人心难防。” 唰—— 肖楚楚恍惚之际,头顶突然落下了一只手。 她愣了一瞬,皱眉盯着那只揉着她头发的小手,正准备表示不满。 妈的。 谁啊,把本小姐当小孩哄呢? 结果顺着小胳膊看去,对上了一张秀气清冷的小脸。 南栀踮脚,吃力的抬起小手,漫不经心的揉了揉她脑袋哄着她。 小脸认真又单纯,可爱爆了啊啊啊啊!!! 瞬间。 肖楚楚所有的脾气消失的一干二净,她别扭的挪开眼。 却又偷偷低了低头。 好让她摸的更轻松一些。 “不用担心,但凡欧阳家主不是个傻子,就不会做出蕴养厉鬼的事情来。”一边被揉着脑袋,肖楚楚一边偷偷翘起唇角,语气依然高傲:“他又不是整个家族都不想要了。” “所以明个我们只需要告知欧阳家主,让他交出那个蛀虫就行了。”瞧见南栀收回手,肖楚楚才干咳一声,偷瞄那边的两间房:“所以今天就先睡了吧。” 说完,她蠢蠢欲动的眼神瞅向南栀。 她心想。 只有两间房呀。 她一定只能和南栀一间了。 哎,她可讨厌她了,但只有两间房了能怎么办呢? 也不知道是一张床还是两张,如果只有一张,她可不和她睡,到时候就先赶她去沙发。 要是她哭着求自己的话,唔……让她半张床也不是不行。 咳,她、她还是愿意分她半——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57) “行。”那边的林深桃花眼淡淡的一瞥,没等肖楚楚想完,俊美青年从容的一勾少女的脖子,将她往怀里一带:“那我们走,睡觉去。” 南栀被揽在男人怀里,踉跄的跟着他往那边走。 “哎!”肖楚楚一见,急了,“不是应该我和南栀一间吗?” “嗯?”林二少半眯起眼,从容优雅的勾起薄唇笑了:“你开什么玩笑?” “我和她都是女的!”肖楚楚沉着漂亮的脸蛋,不甘心。 “可你不是说了吗?鬼魂可防,人心难防。”林二少从容不迫的说着:“要是放你和我家小南栀一间,谁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 “我怎么可能那么做!” “谁知道呢?你不是讨厌小南栀吗?”林二少磁性的嗓音刻意一顿,漂亮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瞧她一眼:“怎么?现在不讨厌了?” “当然讨厌!”傲娇的肖大小姐想也不想的当然回嘴,可说完之后便闭上嘴,气得恨不得堵住自己的嘴。 “那就行了。”林深弯下腰,凑到少女面前,捏着她的小下巴,挑起唇:“小南栀,看来只有本少爷不讨厌你,跟着本少爷走吧?” 南栀看了眼那边气得脸红脖子粗使劲跺脚的女人,又看回眼前和先前欺负肖楚楚的张扬嚣张的模样不同。 此刻调戏她的那张俊颜上,说着骚包的话,耳朵却通红。 “好。”她弯起眼,憋着笑,乖巧应声。 “唔。”林二少认真的垂手,捏紧她的小手,小声嘀咕:“我可是你的男朋友了,睡一起也没什么了。” 觉得告白完,两人理所当然就是男女朋友关系的林二少如此想着。 可等到真的准备进房间前,他又止不住一阵紧张。 唔。 这会不会太快辣? 虽然什么都不做,但如果真的只有一张床—— 小南栀会不会觉得他很轻浮呀? 可是什么都不做,万一小保镖以为他不行怎么办! 唔,那就只抱着她睡吧! 林二少不禁幻想一下少女乖巧的依偎在自己怀里闭眼的小模样,再想想第二天起床,她软糯的小嗓音跟自己说‘早安’,自己再凑到她耳边特别帅气,声音沙哑的也说上一句。 早。 嘻嘻嘻嘻嘻嘻嘻。 “少爷?” 门被推开,前方的少女茫然的回头,坦然的伸过来的小手往他脸上摸了摸。 “你楞在门口发呆做什么?傻笑什么呐?” “谁傻笑了?少爷就算笑,也是笑的帅气非凡。”林深抬起眼,不高兴的反驳,但却抬手将她的小手拿下来,轻轻握在手里捏了捏。 他的耳朵动动。 唔,他家女朋友的小手都是软软的呢。 林深高高兴兴牵着她的手往里走,抬头一看,目光落在房间里两张大床上,笑容瞬间凝固。 …… 艹! “少爷?”南栀茫然的一歪脑袋,瞅着走到床边,面无表情的朝着床脚上狠狠踢了一脚的男人。 “没什么。”男人的表情阴沉沉的,幽幽的盯着其中一张床,磨着牙:“呵,床的质量挺好,真好啊……” 那夸奖,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58) 黑夜降临。 外面的寒风呼呼刮着,阴冷的气息将小院外的竹林都卷动着‘唰唰’作响。 小院外,一个瘦小的身影悄无声息的降临。 在这漫天的戾气里,他丝毫不受影响,甚至将瘦骨如柴的手从袖子里伸出,他拎着个巴掌大的一串白色小布袋,上面画着晦涩难懂的血色纹路。 他将那布袋取出,低哑的嗓音数着。 “一二三……先放第三个吧,不过几个小崽子,还用不着太厉害的。”他手上三个小布袋上,血色的纹路颜色仿佛不太相同,他取出的那一个,血色纹路明显比前两个要淡很多。 而手中第一个,颜色浓的像是沁了血一般。 唰—— 他将第三个布袋拉开。 一团可见的黑气从里面飘了出来,朝着他的面门扑了出来。 瘦小男人脸上浮现厉色,退后一步,抬手掐了个黄符,冷厉的直接打在了那黑气身上。 “啊!!!”黑气立刻发出凄厉的惨叫,蜷缩到了一旁,露出本来面目。 那竟是个浑身散发黑气的妇人。 她面目狰狞,却又有畏惧的瞧着瘦小男人,眼底藏着怨恨。 黄符打在她身上后,无形的红线将她困住,她的手脚仿佛都动弹不得。 “不识好歹的东西,到现在还觉得能忤逆我吗?”瘦小男人冷着眉眼:“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自己不怕被我打个魂飞魄散,这个你也不怕吗?” 他抬手,晃了晃手中剩下两个布袋。 那妇人一怔,红着眼盯着他手中的第二个布袋,瞧着里面隐约一个小婴儿的轮廓,咬着牙,才缓缓不甘的低下头去。 “哼。”瘦小男人冷哼一声,才抬起手,指着前方小院:“待会跟我过去,照着我的命令行事,要是敢不听话,我就弄死你,连你儿子一起。” 妇人鬼不情不愿的站起身,鬼魂似的身影飘在他身后跟了上去。 瘦小男人不满的看向前方,忍不住咂舌。 所以说他才烦低级厉鬼。 没脑子,脑海里只有怨气。 不过好在好操控。 稍微高级点的厉鬼虽然难操控吧,但会思考,擅长诡计,厉害起来甚至和人类没什么两样。 有时候一些灵媒师看走眼,连他们都辨认不出来。 他摩挲了下自己的第一个布袋,他的第一个布袋里,就侥幸收了一只。 瘦小男人想了想,决定先抓那个男人起来,确定下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先。 于是他先凑到一间房前,抬手用锥子戳开个小窟窿往里瞄了瞄,这间房里的两张床上都有人,朝着这边那张床上躺着那秀气的小姑娘,香甜的睡颜看上去颇为无害。 瘦小男人往另一张床上背对着自己的隆起看了两眼,心想这个是那小姑娘,另外一张床上应该就是另一个小姑娘肖家那后辈了。 那就暂时不管。 他转身,往隔壁房走去,指着房间,他压低声音冲着厉鬼说。 “就是这间了,你直接进去动手,把他抓出来。”瘦小男人沉着脸:“要是做不到,我就把你连你孩子一块儿弄死,反正像你们这种低级鬼,我多的可以换。”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59) 妇人鬼瑟缩了下,才不甘心的顺着窗户缝飘了进去。 结果一进门,就被窗边的符咒烫了个正着。 “啊啊啊!” 她惊恐的看着窗口的符咒,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抬头,就瞧见那床上的女人瞬间睁开眼。 肖楚楚坐起身,飞快的拿过床头的背包,取出里面的黄符,她冷冷的盯住女人。 那姿态,那架势—— 扑面而来的危险气息,叫妇人如临大敌。 “厉鬼?”肖楚楚嘀咕一声:“看上去还像是刚死没多久的,呵,做什么?想寻人替命吗?” 妇人鬼觉得不妙,可想起‘主人’的命令,不敢不从,硬着头皮扑过去。 …… 而窗外的瘦小男人却有所感知,心中大惊。 这间房里的怎么是肖家这丫头啊! 这丫头机警的很,居然窗边也布了符咒防备。 完了完了。 弄砸了。 若是肖家这丫头,擒这低等厉鬼实在太简单了,保不准还能看出是遭人指示。 怎么办? 意料之外,让他猝不及防,不过好在他反应很快,掏出布袋,盯着第一个。 虽然耗损个低级厉鬼有些可惜了,可能还要赔上些许代价,但总比自己暴露要好。 他伸手一咬牙,将血抹在第一个布袋上,瞧着它闪烁两下,才将它拉开—— 这次,飘出的身影没有扑向他,反而在他面前站定。 那是一个清俊温和的男人,似笑非笑的眼里透着精明。 “喊我出来,知道代价是什么吧?” “知道。” “这次,只有小鬼,可填不饱我哦。”那男人悠然的开口。 “那你要什么?”瘦小男人脸色难看的盯住他。 唰。 那男鬼似笑非笑的舔了舔殷红的唇。 “你的血。” “我还要,很多很多。” …… “呜呜呜,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啊啊啊呜呜呜。”被轻松制住的妇女鬼凄厉的哭喊着。 “什么意思?孩子?什么东西?”肖楚楚熟练的将鬼擒住,一套黄符打在她身上,看着被烫的动弹不得妇女鬼忍着痛,哭喊出声的话,她的动作才一顿,狐疑看她。 她迟疑片刻,犹豫要不要放了她,弄清楚之际。 外头却先传来声音。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叫肖楚楚立刻赶到门口。 唰! 她拉开门,还没来得及出去看,就对上一个颀长的身影。 男人站在门口,手里还捏了个什么,听见动静后,侧头看来。 那是张温润如玉,优雅无害的俊气面容,温和的仿佛邻家哥哥,一双丹凤眼瞧向肖楚楚时,愣了下,才弯起,柔和极了的开口。 “我没瞧过你,你是暂住的客人吗?” “啊?”肖楚楚盯着那张俊气的面容,脸不争气的立刻红了。 他一出现,仿佛空气里能呼吸的气息都变少了很多,叫她紧张得有些窒息。 “别怕。”男人往里一瞧,似乎立刻瞧见了那妇人鬼,温润的脸上眼神一沉,他抬起手,露出了手里的布袋。 肖楚楚茫然看着他手里的布袋。 见他拎着那布袋,指着里面的妇女鬼,他笑着冲着肖楚楚开口。 “能让我进去吗?里面那只鬼,是我之前捉的。”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60) “刚刚不小心让她跑了,她是来找她孩子的,能让我进去吗?”他晃了晃手里的布袋,笑着说:“她没有恶意的,让她见到她的孩子,她就会安宁下来了。” 肖楚楚想了下,觉得没哪里不对,于是乖乖让开路,放他进来。 她脸还有些红,忍不住偷瞄他的侧颜:“你、你是欧阳家的弟子吗?怎的这么不小心呀?咳,这好在是我,要是别人,你可能就不小心弄出人命了哦。” 温润男人冲着她笑了笑,不言语。 砰—— 只身后的门轻巧的关上。 陷入略暗的房间内,男人似笑非笑的拉开了手中第二个布袋的袋子。 …… 门关上的门外,肖楚楚丝毫没注意到。 那个瘦小的男人浑身是血的倒在门外,那迷蒙的眼里带着痛楚和懊悔。 完了。 完了。 都会死的。 全都会死的。 他闭上眼,高级厉鬼不受操控反噬的结果,就是他会杀光所有人。 会让所有的,都成为他的食物的。 完了! 完了! 瘦小男人的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正觉绝望之际。 “哦。”耳边不带情绪的少女清冷的嗓音突兀响起:“我就知道你会耐不住,自己找上门了。” 瘦小男人气若游丝的睁开眼,才瞧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 月光下,少女穿着单薄的衣服,似笑非笑的瞧着他。 垂着眼的清眸里,一片冰冷。 …… “门打不开!”林深扭了两下门把手,发现转不动后,才冲着里面低吼:“嘿!臭丫头,你在里面吗?你有没有事,吱声啊!!!” “没用的,门锁俨然被那厉鬼动了手脚,锁上了。”身后南栀平静的回。 “那怎么办?”林深回头,立刻担忧看她。 “只能用些特殊的办法了。” 瞧着少女镇定的模样,林深眼睛微亮:“难道……” “嗯?” “你会穿墙?”少女强大的气场,仿佛无所不能。 鬼都能见了,能做到这一步也不奇怪。 于是林深期待的看向她,南栀顶着他期待的眼神,微笑。 “你想试试吗?” “我也可以吗?” “嗯。”南栀点头,平静的小嗓音指挥:“你闭上眼。” 林深期待的闭上眼,听着指挥。 “往前走。” 他往前走。 “别犹豫。” 不犹豫! “迈过去——”少女拖长了尾音的清甜嗓音干脆。 砰! 然后林深脑门就撞上了门板,痛的他瞬间睁开眼,懵逼几秒,侧过头,茫然的桃花眼无辜的瞅着自家小女朋友。 “没过去啊?”南栀无辜的眨眨眼,问他。 “嗯。”林深瞧她认真的小表情,迟疑的想,难道是他没成功? “那就是不会了。”谁知道少女义正言辞的如此说到。 “……………………” 林深沉默几秒,伸出大手,恶狠狠捏住小姑娘的小脸。 “耍我?”他凶巴巴的。 “是少爷自己先犯蠢的。”小脸被捏的微红,少女也一脸理直气壮:“人类哪会穿墙!” 更别说是普通人类了! “那你刚刚说特殊办法!”林深气呼呼。 “我是说这个。”少女淡定的摸出一根铁丝,走到了门前,往锁眼上一捅——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61) 哒—— 林深正想自家小女朋友到底什么时候从灵媒师转行成撬锁的了。 然后那门就一声轻响,真的被她捅开。 嘎吱—— 门打开的一瞬间,铺天盖地的煞气扑面而来。 肖楚楚的包落在地上,里头黄符罗盘等等器具落了一地。 而她本人正躺在冰冷的地上,脖子被一双有力的胳膊紧紧掐住,她脸红脖子粗的模样,青筋都在小脸上爆出,那像是快窒息的模样,白眼都翻了过去。 而她身上的男鬼依然死死掐着她,眼底带着炙热的杀意,红唇咧起,发出可怖的笑声。 “你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桀桀桀桀——” 那笑声。 那煞气。 肖楚楚发红的眼睛里涌出生理性的眼泪,余光瞧见了南栀林深两人出现,痛苦的发出声音。 “跑……跑!!!”她沙哑撕裂的嗓音吃力的吐出这个字眼。 这是厉鬼。 这是戾气极重的厉鬼! 连她都未能辨认出来,她难以想象这个厉鬼到底会有多难缠! 会死的! 他们也会一起死的! 然,南栀却不躲不避,一步上前,赤手直接薅住了那男鬼的后领。 “嗯?” 那与人类并无异样,连肖楚楚一时都没能辨认出来的俊脸上,眼睛通红的盯住了身旁的少女。 “你给我下来吧!”少女毫不含糊,直接拽着他把他往下一掀。 咚! 男鬼摔在了地上,许久没有反应。 如获新生的肖楚楚连忙爬起来,猛咳了好几声,捂住自己生疼的脖子,才惊恐的看向地面,随即满脸崇拜的看向南栀。 “南、南栀……” 南栀不理她,只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脸色难看几分,盯住了地上的男鬼。 她嘀咕:“煞气比我想象的还重。” 她不敢再乱来,只好立刻从怀里掏出黄符,正准备往他身上拍去。 唰! 谁知男鬼阴冷的抬起那张可怖的俊颜,五指一爪。 她拍出去的黄符瞬间化成了粉末。 “!” 南栀一惊,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同时低吼。 “都退开!” 肖楚楚和林深反应很快的朝着墙壁旁边贴过去,退开来。 从那男鬼周身掀起的滔天煞气将南栀单薄的衣服都吹的鼓动起来。 “我要吃了你……吃了你!”那男鬼狰狞的咧开嘴,炙热的盯住了南栀:“你好像比她,更好吃!” “人!他是连人都能一块吃的厉鬼!”肖楚楚的声音颤抖:“欧阳家怎么会有这样凶残的厉鬼的!” 南栀盯着眼前的厉鬼,第一反应就是炼化。 她立刻咬破食指,蹲下来想要在地上画什么的时候—— 她的阵法只画了一半。 随即僵住。 她盯着地上画出来的东西。 她画了什么? 她在画什么? 南栀闭了闭眼,脑袋突然一阵剧痛。 “南栀!!!” 身后,肖楚楚的惊呼声响起。 南栀迷蒙着眼抬起头的那一刻,那可怖的男鬼已经朝着自己扑了过来,扑倒了自己,压在她身上,血盆大口张开,咬下来的前一秒。 唰—— 身后男人过来的动作更快,呼啸的风声从她身后袭来。 那身影从她身后扑了出来,将那男鬼扑倒之后。 男鬼毫不犹豫的抬起头,冲着林深的肩膀一口咬下—— 血,瞬间顺着他的肩膀漫出。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62) 房间内瞬间安静。 南栀的瞳孔一缩,声音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不能…… 不可以! 那瞬间秦祸祸的脑袋一片空白。 闫亦在自己眼前魂飞魄散的画面在脑海里重新掠过。 心脏瞬间像是生生裂开般疼痛难忍。 这个世界的林深身世很好,家世不错,又有钱,又有亲人,所以秦祸祸一度疑惑过这个世界他的劫难到底是什么? 但始终不得其解。 可在看到男鬼咬向他的那一刻,她的心陡然一沉。 这个世界,他的劫难,是死亡吗? 他就要死了吗? 不行! 不可以! “林深!!!”没等她眼圈通红的冲过去。 “啊!”那男鬼竟自己先捂着嘴惨叫出声,像是被灼伤一样松开了林深,捂着嘴他缩回了墙角。 黑色雾气般的血水顺着男鬼的下巴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他像是咬了什么他碰不得,也不该碰的东西似的。 男鬼惊恐的望着林深。 “为什么吃不了?为什么不能吃?你……你……” 烫的他大伤的男鬼咬牙吃痛了许久,随后看向林深身后沉下脸,抬手就要朝着自己打出印记的少女。 嗖—— 男鬼瞬间如游魂般从旁边的门立刻逃了出去。 他逃窜的背影飞快,几乎是瞬间就消失在了小院。 南栀本想追,但看向那滑落的身体,却先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了倒下来的男人。 “林深!” 滑落到她怀里的俊美男人蹙眉闭上了眼,那张温和俊美的脸上难掩苍白,莫名叫南栀恐慌。 她瞧着他肩上的伤口,男鬼那一口凶狠至极,漫出来的血几乎浸透了他半边身体。 现在流下来的血,沾染了她的整个怀抱,漫到了地上。 而她,只能僵硬的停在原地。 她怕她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阻止不了。 她红着眼,再清楚不过,如果死亡是这个世界林深的劫难,那么她就算做再多,也阻止不了他的离去。 “天呐!”南栀抱着青年,浑身发抖,身后的肖楚楚却反应过来,一步上前,“止血!止血!” 肖楚楚连忙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绷带,吓得一圈一圈的往林深身上缠。 “南栀?你愣着干嘛!快叫救护车呀!”肖楚楚一边给林深绑绷带,一边着急的嘀咕:“欧阳家也不知道有私人医生没,现在出去喊人还来得及吗?” 南栀依然没反应,只低头盯着肖楚楚麻木的动作。 林深之前说过,他受了伤,是不易愈合的。 所以不会轻易让自己受伤。 因为一受伤,就会血流不止。 可是…… 他却毫不犹豫为了自己,扑向了那只男鬼。 他明明那么怕鬼。 那么怕鬼啊。 “对不起,是我大意了,要是我早些察觉那不是人类就好了!”肖楚楚说着,却又松了口气:“不过血可算止住了。” “嗯?”南栀红着眼,却听到这句,愣了。 血止住了? 她呆呆抬起眼,看向怀里男人劲瘦的身躯,目光落在他肩上,绷带被黑红色的血液浸透,瞧不清他肩上的伤。 但那血红色的湿润果真没有加深。 血,竟然真的止住了。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63) “呼,不知道还有没有事,救护车还叫吗?”肖楚楚茫然的问,紧接着又迟疑一下:“说起来,刚刚那个男鬼怎么回事,为什么咬林二少一口,就吓跑了?” 肖楚楚狐疑的瞟了两眼少女怀中闭着眼的男人。 “难道是因为他的肉吃着太酸了?不好吃?”肖楚楚拧着眉,又觉得这么想法太过于奇葩,于是盯了一会儿少女怀里的青年:“不应该……大概是阳气过剩,给烫的吧。” 她干巴巴的瞧着她怀里的青年,忍不住赞叹。 “林二少确实是个罕见阳气还如此浓郁的男人了呢。” “……” 眼见血止住了,南栀懒得理她,吃力的抱起林深,将他半架在肩膀上,把他往床上扶去。 “我们今晚住这,待会你去隔壁睡吧。”南栀头也没回,“那鬼跑了,今晚应该不敢再来了。” “啊?”肖楚楚一听,干巴巴的应声:“好吧。” 不过她应得干脆,却突然想到,“这欧阳家,怎么会突然有只这样大的厉鬼呢?还有刚刚……” 肖楚楚还是把刚刚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先是妇女鬼袭击,结果被自己制服,还没来得及度化,那个男人就出现了。 她本以为是人类,毕竟那男人说的很顺畅,说是自己不小心放进来的妇女鬼,他进来把小孩放出来就好了。 结果他进来后,门就锁了。 他刚拉开那个布袋,就一个小孩的厉鬼朝着自己扑过来。 同那妇女鬼一起,她差点要丧命在那母子鬼手下,好在她防身的玉佩挡了一下,那母子鬼就被弹飞了出去,倒在了地上。 她正要问清楚是怎么回事,那温润如玉的男人就低笑说了声。 ‘你们怎的这么没用。’ 肖楚楚僵在原地,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那男人。 这时,她才察觉出不对劲。 他的身上,带着些许泄露出来的煞气,他诡异笑着瞧着肖楚楚,终于动了—— 接下来就是南栀他们闯进来看到的那样了。 “母子鬼?”南栀一听,小手一抬,指向墙角:“是那两个吗?” “对!”肖楚楚回过神,看向角落那两只,脸色难看,磨拳擦脚准备走过去,漂亮的脸上满是凶恶:“哟呵,还活着呢?正好,我现在就来打你们个魂飞魄散。” 那母子鬼被吓得不轻,不止被先前男鬼的煞气吓到,还被南栀先前灵媒之力威慑到,他们本就是低级鬼,现在灵体都摇摇欲坠,就要飘散。 可那妇女鬼却紧紧抱住怀里的婴儿,流下眼泪,那婴儿仿佛也有所察觉,哇哇大哭起来。 “慢着。”谁知南栀的手一抬,挡住了肖楚楚,她盯着那对母子:“你们是外头那个人御的鬼吧?” 那对母子瑟瑟发抖,瞧着两位漂亮的少女,目光盯着最前方的南栀。 那妇女的眼神才逐渐清明,她红着眼,小声哭泣着。 “你们也看到了,这个小姐姐很凶的,而且很无情,如果你们不老实交代出自己知道的事情。”南栀微微一笑,笑的无辜:“她可能真的要打你们个魂飞魄散喔。”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64) 那妇女一听,瞄了眼肖楚楚那张虽然漂亮,也确实刻薄不太友善的小脸。 吓得立刻抱紧怀里的孩子,断断续续的连忙交代:“我说,我说,你们放过我孩子,放过我孩子吧!我也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是那个男人逼我,逼我的,我不受控制,只能听他的,他还拿我的孩子威胁我。” “炼化?”肖楚楚若有所觉的侧头问南栀。 “那逃走那个男鬼呢?”南栀不理会,只又问。 “那也是他操控的鬼魂之一,不过他好像和我们不一样。”妇女困惑的说:“我后来才来的,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好像都不太愿意用那个男鬼,因为每次用都要用血喂他,他自己也嘀咕几次,说怕次数多了被反噬。” “居然还是用喂养的!”肖楚楚惊恐的开口。 “嗯,我出去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反噬了。”南栀带着肖楚楚出去时,瘦小男人昏迷不醒的倒在地上,身上还全都是血。 肖楚楚立刻蹲下来检查了一番,盯着他这张脸,脸色难看。 “果然是他!真是歹毒——”肖楚楚心有余悸:“他是想在我们联系欧阳家主之前,就把我们杀了吧?免得我们发现他的秘密,呵,结果自食恶果了吧!” 虽然这么说,可那厉鬼却跑了,后果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过这人虽然重伤昏迷,却还留着一口气,可能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只是体内大半灵力全都被那恶鬼吸收走了,那恶鬼吞噬的不止是血,还有他的灵媒之力。 “把人绑起来吧,明天再一起送到欧阳家主那去。”南栀说。 “嗯。”肖楚楚熟练的从自己的百宝包里掏出麻绳,利落的把地上昏迷的男人给绑了个结结实实,她的动作利落,一点儿也不要南栀帮忙的就把他拖进了隔壁她自己准备住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她才拍着手走出来,看南栀。 “行了你睡吧,也困了吧?方便吗?”肖楚楚往她身后,林深躺着的床上看了眼:“我看隔壁是两张床啊,要不你还是来这边。” “不了,我怕他半夜伤口复发,盯着好点。”南栀拒绝。 “好吧。”肖楚楚有些遗憾的将目光收回,但还是又掏出几张符:“不过以防那鬼去而复返,我还有些备用符,替你在房间贴了吧。” “嗯。” 肖楚楚进去,将符慎重的在门窗上贴上。 正准备离开,脚边一顿,低头看到了地上先前南栀画到一半准备对付那男鬼的咒法—— “咦?”肖楚楚瞧着那咒法,嘀咕:“这咒法我怎么一点儿也看不懂?是肖家的吗?” 南栀的眼神晃动一瞬,才平静开口:“不是,我另外学的。” “哦,我没学过,但好像有些眼熟……”只是她想了想,也没想起来,偷瞄南栀不打算解释的侧颜,也不再多问,乖乖离开了房间。 肖楚楚走后,房间归于安静。 南栀盯着地上的符咒,也皱眉。 [这是炼化厉鬼的咒法吧?]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65) 她问系统。 [为什么‘南栀’会?] 刚刚,她像是身体不受控制,本能的化出这炼化厉鬼的咒法。 [该不会又是什么记忆封锁那一套吧?] 【咳】万世芽干巴巴委屈屈的小奶音说道【这一次只是片段记忆封锁哦,必要时候宿主会想起来的。】 …… 南栀无语,只好又问。 [那他的劫难呢?他这个世界的劫难是什么也不能说吗?] 【事关主线,芽儿不能缩。】 万世芽依然委屈巴巴。 她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干脆不问了,侧头看回床上闭着眼紧皱着眉的男人。 昏迷过去的青年,眉头都是紧皱的,是男人对待外人时的模样,透着一股子不耐。 大概梦中还是她遇险的模样吧。 他啊。 无论是什么身份,好像在她遇险的第一时刻,总会下意识挡在她面前。 就像他说的那样,替她挡去万千劫难。 南栀趴在旁边,伸手将男人皱着的眉头推开,瞧他眉眼舒展开来的俊美睡颜,这才跟着弯起眼,拉过被子,盖好,闭上了眼。 睡吧。 只要没死,管他什么劫难,她都会救他。 …… …… 夜已深,闭着眼的俊美男人身上覆盖了半身的血迹在缓缓消融,仿佛在他身上消失了一样。 那在肖楚楚眼中过剩的阳气也在男人身上可见的消融了下去。 渐渐不见。 这还没完,他身上的温度都在缓缓降低,像是一下子从极热,切换到了极冰。 南栀迷迷糊糊睁开眼,感受到那股悄然弥漫的阴冷气息时。 才瞬间彻底睁开眼。 她的第一反应是那厉鬼回来了。 可紧接着又觉得不对。 一侧头—— 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黑眸,泛着红光,倒影着她的模样。 他撑着胳膊,见她醒了,忽的倾身过来。 将她困住,居上临下的看她。 分明仍旧是那张俊美惹眼的面庞,却说不出多了哪里古怪的地方,叫他那张痞气的脸上,滋生了几分阴冷的邪气。 他暗哑的嗓音,忽的开口。 “小南栀~”他拖长了尾音,喊了她一声, 随即那双带着邪气的眼底,滋生出不一样的情绪,他低着嗓音说。 “我饿了。”他压下来,抵着她的额头,刻意暧昧道:“你让我咬一口,好不好?” “……” 南栀面无表情,盯着眼前的男人,森冷的声音从她喉咙传出。 “你是谁。” “我是谁?”男人舔了舔唇,笑的愈发邪气肆意:“我是你的‘少爷’啊~” 南栀说不出口‘不是’。 因为…… 她冷着秀气的小脸,眼也不眨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心一阵一阵下沉。 他,确实就是林深。 南栀的目光落在他肩上不见血色的绷带上,终于明白。 林深害怕受伤,血流不止,更怕血流的过多,不是怕死。 而是…… 怕将‘他’放出来。 因为他一旦失血过多,他身体里的‘他’就会出现。 替他将血液——吸回。 “小南栀,少爷好饿,你给少爷咬一口好不好?”男人的眼底充斥着邪气,带着身体里最深处的血腥与暴戾,他缓缓低下头,张开口,“你,好像很好吃啊~” 那颗带着虎牙的牙齿,生生咬开了她脖颈上的肌肤。 血。 缓缓流逝。 她终于知道这个世界,他的劫难是什么了。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66) “嗯。”她闷哼,血液渐渐流逝,她却没能挣扎半分。 咬着她的人从她的脖颈缓缓转移,带着血的唇贴在她的下巴上,还要往她唇上转移。 南栀瞬间睁开眼,沉声喝到。 “林深!” “喊少爷~”男人起身,笑眯眯的将修长手指往她唇上一抹,沾了点血迹,却将她的唇瓣衬的殷红。 ‘林深’的眼一暗,低头就要压下来—— 咚! 南栀眼也不眨抬膝,直接踢了上来。 “嗯。”‘林深’闷哼一声,弯腰倒下来,低沉的嗓音却笑的愉快:“啊呀呀,小栀儿好凶呀~”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南栀推开他,眼神复杂的盯住他:“双重人格?附身?还是——” “你猜?”他凑近,伸手抚着她脖子上的伤口,目光灼热,眼神幽沉:“我是谁,小栀儿不知道吗?” 恢复记忆了? 不,不应该。 如果他真的恢复记忆,应该更害羞才对,不可能是这个无耻样。 所以他这话的意思是…… “我是因你而生啊。”他舔去那血迹,沙哑的说。 因她而生。 南栀眼底闪过迷茫,却又不解。 什么意思? …… “南栀!你脖子怎么了!” 次日,肖楚楚瞧见南栀脖子上的伤,惊叫,忙过来检查,慌张的问。 “昨天那厉鬼又去而复返了吗?” “……没有。”南栀无语两秒,小脸上拧眉严肃状。 “那这是怎么回……”肖楚楚担忧的看着她脖子,话还没说完,那边悠悠然的嗓音传来。 “我咬的。” “什么?” 肖楚楚顿住,侧头看去,站在南栀身旁的青年笑的邪气十足。 本就俊美的脸上,桃花眼带着笑意,看上去莫名勾人。 扑通扑通—— 肖楚楚不知道为何,自己莫名心脏加快。 明明还是林二少那张优雅绅士的俊美面庞,却莫名好像多了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我。”林深笑着伸手,点在他的薄唇上,勾起一角:“咬的。” “………………” 肖楚楚愣住,紧接着激动的扭头,像是有些承受不住,猛地拉了两下南栀的袖口:“怎怎怎怎怎么回事!” “别问我。”南栀瘫着小脸:“我也想知道。” …… 跌跌撞撞跑出去的男鬼在竹林里游荡了许久,捂着自己的嘴,却还余惊未定。 怎么会…… 他想。 他怎么会在那一群人类里面,撞上那样一个…… 他来不及多想,尽管猝不及防的叫他重伤,可是将‘主人’反噬吸取的力量也足够他挣脱他的操控了。 男鬼兴奋的想着。 接下来,他可以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再去吃更多的厉鬼,再变得更加强大。 很快,他就能成为所有厉鬼中最厉害的一个! 这样想着的男鬼忽的脚下一停,茫然的抬起头,看向面前茂密的竹林。 深处,隐约有悠扬的琴声传来,叫他禁不住有些迷醉。 这琴声…… 婉转动听,叫人忍不住往那边迈去。 他迷迷瞪瞪的走进,抬头看去。 竹林深处的木屋前,少女坐在石椅上,桌上摆着一张古筝,她安静的垂着眼,葱白十指正拨动着琴弦。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67) 这悠扬婉转的琴声,从她指尖拨出。 若有所觉,她的十指停下。 少女忽的抬起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看向男鬼。 “呀。” 男鬼瞧着她那张恍若从古画卷中走出的美人画皮般的脸蛋,心不由得一动,以为她会说出什么天真的话语。 然而那比她琴声更动听的声音笑着落下。 “怎的是只不小的厉鬼呢。” “你知道我是厉鬼?”男鬼心一惊,低头瞧自己的模样,应当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异样才对吧?他想,难道她是什么厉害的灵媒师? 但让他更惊的还在后面。 “是喔。”少女点点头,眼底笑意更浓,然而张口却是:“因为我也是嘛。” 男鬼一怔,瞧着坐在那怎么看都像是个人类的少女,不敢相信。 可很快又反应过来,身体颤抖。 “你……你……” 他吃了那么些鬼,吸收了不少灵媒师的灵力,才做到和人相似。 而眼前的少女,已经完完全全是个人了。 可见,炼化她的人力量该多强。 又或者…… 给她喂养了,多少强大的厉鬼,和人类! “你来得正好。”少女舔舔唇,娇滴滴的撒娇:“恰好我饿了呢~” 她弯起眼,笑的诡异。 “怏怏最近都没喂饱我。”她摸着琴,一脸落寞的瞧他:“怏怏越来越喂不饱我了,也不知道一个你,够不够呀。” …… 肖楚楚南栀等人,押着那瘦小男人去见欧阳家主的时候。 欧阳家主这才肯见。 带路的黑袍老人愣了下,随即目光落在那瘦小男人身上,眼神晦暗不清,才终于沙哑开口。 “这边请。” 穿过花廊,步入竹林的小路,往院落深处走去。 路上的瘦小男人一声不吭,黑袍男人似用眼神警告过,兜帽下的老脸仿佛苍老了二十多岁。 对普通人动用咒法,又偷走厉鬼,更炼化厉鬼御厉鬼,还遭厉鬼反噬。 这接连几出,已经奠定了他的灵媒生涯到此为止。 走过走廊,懒洋洋跟着南栀的林深走了几步路,突然一头栽了下去。 “林深?”南栀若有所觉,连忙伸手,将他接住。 她抱住倒在她身上的男人,将他轻晃,喊了几声。 “嗯。”倒在她身上的男人才缓缓睁开眼,眼神迷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聚焦,盯着南栀秀气的小脸,才沙哑的开口:“小南栀?” 南栀愣了一瞬,才盯着男人俊美面孔上无辜的表情,随即惊喜一瞬,试探性的开口。 “少爷?” “嗯。”林深温吞的点点头,头疼的按住太阳穴:“我们这是在哪?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南栀抬起小手,摸了摸他的俊脸,才眼神温和下来,温柔哄他:“你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有些梦游。” “………………” 唰—— 林深立刻气呼呼的眼神杀过去,瞪着自己小女朋友兼保镖。 那眼神很明显。 你当少爷傻吗?哪有人梦游梦到这的。 他随即又抬头看花廊外的天色,眼神茫然。 他不是…… 咦? 怎么天就亮了。 还有…… 林深的目光落在眼前和昨天踏入的走廊截然不同的花廊,他眯了下眼,小声说。 “这里,好像很熟悉。”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68) “熟悉?”肖楚楚和南栀一听,奇怪看他。 “嗯。”林深辨认了一会儿,沙哑开口:“好像……以前来过?” “怎么可能呢。”肖楚楚却开口,“就是这条路,我以前来欧阳家都没走过呢,俨然是去家主房间的另外小路啊,你连欧阳家都没来过,怎么可能见过?” 南栀听着,看回眼前的花廊。 肖楚楚说的不假。 但是…… 她蹙眉。 说实话,她也觉得很熟悉。 好像…… 以前来过。 她神色一动。 [和南栀九年前遇到的意外有关?] 【无可奉告。】 [啧] “接着走吧。”南栀摆摆手,哪种都无所谓了,“先把该做的事情解决了。” “好。” 步入那更为古色古香的房间内,几人抬头,瞧见了上头的帘子。 帘子后面,隐约可以瞧见一个苍老的男人坐在那,支着下巴,欧阳家主平静的听着他们的叙述。 肖楚楚冷静的把各项证据摆出,最后还拎出布袋中的母女鬼为证。 “样样证据俱全,还望欧阳家主给个说法!”肖楚楚的声音铿锵有力,有肖家大家弟子的风范。 欧阳家主安静了几秒,才半睁开那双浑浊的黑眸,隔着帘子盯着下方跪在那的瘦小男人。 “他们说的,可属实?”欧阳家主沙哑的嗓音传出。 “是。”证据确凿,厉鬼反噬已经要了他半条命,他闭了闭眼,认了。 “欧阳家,灵媒世家,包括我们这个灵媒圈!”肖楚楚一听,更怒:“老天爷老祖宗赏一口饭吃,是让我们努力将此发扬光大,可你却为了一己私欲,滥杀厉鬼,祸害普通人,你怎么有资格做灵媒师!” 帘子后欧阳家主听到这话,半抬起眼多看了肖楚楚一眼。 只那眼神里的情绪复杂,不过最后还是垂下眼。 唰—— 肖楚楚抱拳,朝着他单膝跪下。 “还请欧阳家主给个公道,清理门户!” 欧阳家主安静许久。 “剁了双手,扔出去。”沙哑的声音,才平静响起,他启唇吩咐:“不许他再踏入欧阳家一步。” 肖楚楚愣了一瞬,被他这干脆利落的决策弄的怔了一瞬,觉得这做法太残忍,可又觉得好像十分公道。 毕竟对他们家族的灵媒师来说,没了双手,也就没有画符的能力,再也不能踏入这一行,同样也避免了他离开后还用这方法害人。 “是。”身旁黑袍老人沉声应下,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把手臂长短的弯刀,一手拖住那瘦小男人,正准备把他带到外面去。 “等等!”身旁的南栀却开口喝住。 几人同时看她。 南栀扭头,看向帘子:“他捉走的那个厉鬼还没还给我,那本来是我留着的普通鬼魂。” “哦?”欧阳家主一听,半眯起眼,轻笑看她:“肖家的人,怎的也御起鬼了?” “她不是肖家的人。”身旁的肖楚楚一听,怕欧阳家主误会肖家也误会南栀,立刻开口。 “怎的不是?”欧阳家主笑着瞧她:“这不就是肖家九年前那个天才小姑娘吗?” 肖楚楚一听,怔住了,侧头忍不住看南栀。 “欧阳家主认得?”肖楚楚脱口而出:“南栀现在的模样,和九年前分明大不相同啊。”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69) 肖楚楚说完,眼神都不禁锐利几分,盯住了帘子后头的隐约人影。 她突然想到那些咒法。 还有南栀说要找到真相。 肖楚楚立刻侧头,看向南栀,眼露担忧与紧张。 “五官还是有些相像的,况且……”欧阳怏的嗓音轻飘飘传来,带着几分慵懒:“灵力这样强的,我见得可不多。” 南栀眸光晃动,笑笑,没否认也没承认。 “所以,我的鬼呢?” 欧阳家主垂眼,懒洋洋喊了声。 “老秦。” 黑袍老人立刻将弯腰抵在瘦小男人脖子上:“鬼呢?” 瘦小男人抬头,那复杂的眼神对上他。 那鬼到底在哪。 不得问你们吗?早交给家主了啊! 可他喉间滚动两下,才只能闭上眼,狼狈开口:“家主大抵是没注意,我将她以平日擒到的厉鬼为由,一并送到了家主的温室去了。” 这里的温室,当然不可能是养花花草草的温室。 而是大多留着鬼魂的温室。 “欧阳家主。”南栀立刻看向欧阳家主。 欧阳怏微微眯了下眼,手指动了动,盯着底下两个小崽子,沉默了许久,才沙哑开口。 “我晚点让老秦去找出来,还给你们。” “我想亲自去找,不行吗?”南栀却盯着他,一歪脑袋:“还是说欧阳家主怕我们偷您的鬼?不好意思啊家主,我是个急性子,等不及的。” 说是急性子。 怕他们联手,其实是在串供才是真吧? “呵。”欧阳怏轻笑一声:眯眼瞧着这精明的小丫头面子,才温吞的从那椅子上起身。 唰—— 他撩起帘子,露出那张苍白的老脸,耷拉的眼皮下,黑眸锐利。 “当然行,我亲自,带你们去,总满意了吧?” “家主!”底下的瘦小男人和老秦一听,全都抬起头,黑袍老人老秦更是难以置信,慌张的看向家主。 肖楚楚疑惑的皱眉,奇怪的看两人过激的反应。 什么意思? 他们干嘛这么慌张? “劳烦欧阳家主了。”南栀却镇定至极,点头示意。 “不过……”欧阳怏下阶梯,走向旁门的脚步一顿,他抬手,指着南栀后头的肖楚楚:“她不能跟来。” “欧阳家主?”肖楚楚一怔,诧异又意外。 大概是怕肖楚楚发现什么。 就冲肖楚楚之前说那瘦小男人的一番话,就知道这小崽子若是发现什么,不会善罢甘休。 “好。”南栀平静点头,应的干脆,随即侧头:“你和少爷在外面等着。” “我不。”林深一听,立刻伸手握住她的手,不太高兴的说:“我要陪你。” “他可以跟来。”欧阳家主懒洋洋抬起眼,却蹦出这句,随即转身,去推开旁边的旁门。 身后,唯一被留下的肖楚楚气得够呛,不甘心的咬了咬牙,一扭头,瞪着身后两人。 “看什么看!去剁手!我要亲自盯着!”肖楚楚瞪地上的瘦小男人:“昨个还想害我?我今天就看你怎么哭!” “……………………” 爪子都给你剁飞! …… 旁门推开后,是一条更漂亮的花廊,通向竹林那边的小院。 刚踏上花廊。 南栀脑海中仿佛就闪过什么。 这地方…… 好熟悉。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70) 身旁的林深仿佛也有这种感觉,不过和南栀的茫然不同,他却有些不舒服的踉跄两步。 “少爷?” “没事。”林深按住胸口,俊美上眉头微微蹙起,声音暗哑:“就是有点儿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肩膀吗?”南栀一听,就要扒他衣领准备看先前的伤口。 “不是。”林深眼神茫然,“我也说不出来……” “嗯?” 林深抬头,迷蒙着眼盯着这花廊,他压低了嗓音,只让她一人听到。 “就好像这里很熟悉,但眼前不熟悉,只有味道和声音……很熟悉。” 像是他不是来这里走过。 而是在昏暗的箱子里,狭小的洞口,叫他闻得见花香,听得见声音,看不见地方。 所以一闻到这味道,听到这声音。 他仿佛就回到了那个昏暗的箱子里。 窒息,又痛苦。 南栀听的一怔,一双手微微攥起,盯了许久林深的侧颜,才倾身过去,小脸靠着他的肩膀,抱紧他。 “没事了,小南栀乖。”林深一怔,低头看着胸口闷闷靠着的少女,立刻眼神柔和下来,心都软得一塌糊涂,揉揉她的脑袋:“大概是这两天没睡好,给娇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少爷多精贵的人呐,一点不舒服当然是正常的。” 南栀闷闷的搂紧他,踮脚往他下巴上轻亲了一下,含糊道。 “不舒服了跟我说,我陪着你呢。” “嗯。”林二少俊脸一红,登时脸红的迷迷瞪瞪,头重脚轻,登时觉得什么不舒服啊难受啊,瞬间抛之脑后。 哎呀。 他家小女朋友这么宠着他,这可一定是喜欢他喜欢惨了。 他弯起眼,忍着翘起的唇角。 没关系,反正他也超喜欢她的呀! 嘻嘻嘻嘻。 欧阳家主在南栀转身抱林深的时候,就转过身看向前方了,他平静的瞧着前方,等着。 那耷拉的眼皮下的黑眸,看向外面的竹林。 也不知在看什么,只整个人,仿佛显得温和许多。 过了一会儿,他继续带路,穿过花廊,才走到了那边的别院,推门进去的时候。 南栀先瞧见的便是院落里摆在石桌上的一张古筝。 那古筝很新,像是保养得当,被人经常抚琴似的。 南栀有些诧异:“欧阳家主还会古筝?” “我不会。”欧阳怏眼神柔和下来:“但我爱人会,这是她的琴。” “哦,欧阳奶奶会。”南栀点点头,表示了解。 “……”欧阳怏一噎,瞥她一眼:“她听到了,会气的打你的。” “那总不能叫欧阳姐姐吧?”南栀却很平静,又无辜,随即又问:“温室呢?” “我进去给你取。” 欧阳怏摇摇头,无奈转身往里走。 送来的鬼魂,倒也不是全都被她喂养了,就昨天送来的那批,至少还没被吃。 所以欧阳怏不担心拿不出来,能还给这丫头,让她离开就行。 不过……她呢? 今个好像没瞧见,最近几天她的状态似乎不错。 欧阳怏在想,或许克制进食,对她也没坏处也不一定。 喂太多了,反而容易引起反噬,虽然他相信她不会伤害自己,但总归小心一些好。 嘎吱——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71)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留在院落里的南栀安静站着,身旁的林深却忽的抬头。 “小南栀。” “嗯?”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什么声音?” “琴声。” 林深的目光落在那张古筝上,眯起眼。 “好像,就在这院落里传来。” “好像是有。”南栀静下心,认真听了起来,惊奇发现。 这除了他们,没有人的地方,却陡然响起了琴声! 那琴声,很动听。 像是海岸人鱼的美妙的歌声,诱人靠近。 更像是美丽的陷阱,漂亮的假象,却叫人不禁沉迷。 “好听吗?” 门口,很快出来的欧阳怏停在那,抬手将手里的黄符抛过来。 南栀立刻接住,看了两眼,放进兜里,才瞧见欧阳怏正抬头看向院落空中。 那张难掩苍老的脸上神色柔和,仿佛在听什么世间最美妙的声音。 “能听出什么吗?”欧阳怏笑着问她,眼神却仍旧看着空中,带着深情:“生的渴望,爱的留恋,还有……诉不尽的情感,带着无限的温柔,听得出来吗?” “听不出来。”南栀摇头,侧颜看向院落之中,眼神冰冷,开口却是一句:“我只听到了,满满的死气。” “……” 院落的琴声戛然而止。 整个周围也瞬间安静。 欧阳怏脸上的沉迷也跟着笑意,他侧头,盯着南栀,似乎还想维持着笑意。 “小丫头,有人告诉过你,你实在很不会聊天吗?” “因为我不捧场,还爱说实话吗?”南栀平视回他,冷静的问。 “哎。”欧阳怏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你走吧。” 然,南栀却侧头,看向一旁的空处—— 她笑,“可你确定,她会让我走吗?” 那什么都没有的空地上,逐渐显现一个少女的身影。 她姣好的面容,似笑非笑的瞧着南栀,身上的白裙将她脸蛋衬的更加稚嫩,看上去竟和普通少女无异。 “你孙女?”南栀看欧阳家主,挑眉。 “……我爱人。”欧阳怏说。 “哦,猜到了,故意逗你的。”南栀神色冷了下来,瞧他:“果然,你才是真正喂养厉鬼的那一位啊,先前那男人一声不吭全都应了,我就猜到了。不过真是没想到啊,堂堂灵媒界欧阳家的家主,竟这么多年来,一直以御鬼为名,喂养厉鬼。” 身后的林深脸色微变,瞧南栀的侧颜,心中一惊。 所以…… 他家小南栀进欧阳家的目的,一开始就是这个,她早猜到了? “我家爱人虽是厉鬼,可她并未吃过人与鬼。”欧阳怏眸光闪动,轻笑:“你不知道,御厉鬼,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喂养,另一种……则是炼化厉鬼的人本身就有很大的灵力,所以他炼化出的厉鬼,天生就与常人无异。” “我妻子,就是后者。”欧阳怏镇定开口:“我欧阳家一届家主的灵力,还用说吗?” “是吗?”南栀并不为他的狡辩感到意外,而是抬手,指尖夹着另一张黄符:“昨日那家伙反噬的厉鬼逃出前,其实我在他身上偷偷打下了印记,本想着思梦的事情解决完,再替你们查出它藏在何处。” “可直到清晨四点的时候,印记消失了。”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72) “印记消失,只有两种可能,他死了,或是——”南栀清眸里眸光灼灼:“他被吃了。” “大概是被我欧阳家的哪位弟子降服了吧。”欧阳怏垂下眼睫,“小丫头这样小瞧我欧阳家的人?” “到底是哪种,试试不就知道了?”南栀平静伸出手,催动手里残留的黄符上的印记。 黄符红光闪过。 欧阳怏的脸色微变,南栀手上黄符的红光逐渐暗了下去。 身后一直安静看着的林深很快发现。 “那边!”林深指着那边站在石桌前的少女。 她的身上,准确来说……是体内,那隐隐的红光,清楚的闪烁着。 “欧阳家主还有什么话想说呢?”南栀看他。 “我以为你的话。”欧阳怏轻笑一声:“是可以理解的。” “你炼化厉鬼,喂养厉鬼,甚至拿人和鬼去喂她!养了不知多少年!”南栀沉着小脸,冷笑:“你还让别人理解?无论我是不是肖家的一份子,至少我是个灵媒师,就不可能允许吧!” “我真以为你会理解的,毕竟……”欧阳怏不狡辩,只淡淡抬起那双夹杂着沧桑的黑眸:“你不也是吗?” 唰—— 欧阳怏这仿佛意有所指的话,被身旁陡然掀起的风盖掉了大半。 他瞧见那黑色的戾气席卷着风,朝着南栀扑过去时愣了下,随即下意识就要扑上去阻止。 “阿瑰不要!!!” 他伸手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那强大的女厉鬼陡然朝着南栀扑了过去,南栀抬起眼看到时,女鬼已经近在咫尺。 她抓住了她的肩膀,低下头,甜美的笑颜上喟叹出声。 “你好像,很好吃呢~”阿瑰眨眨眼,舔了舔她的眼睛,满足极了的开口:“九年前,我就想吃你啦,可惜叫你跑了。” 她弯起眼,像是捉住了最美味的食物。 “嘻嘻,还好,你又自己送回来了呢。”阿瑰深情的瞧她:“你的眼睛好漂亮,可以……让我尝尝它的味道吗?” ——‘你的眼睛好漂亮,可以让我尝尝吗?’ 一瞬间,南栀僵在那,脑海中潮水般的涌入一段记忆。 叫她瞬间头疼欲裂。 小系统弱弱的小声音响起。 【记忆恢复,主线开启——】 【真相只有一个,请揭开真相(01)】 眼前的画面倒转,她跪坐在地上,双手双脚全被绑起,那是个昏暗的房间。 里面有着不少与她年龄相同,差的不大的少年少女。 “这些都是灵力极多,阳气过剩的孩童,阿瑰你别急,等我把他们的力量转给你,你就又可以弹琴啦。”欧阳怏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带着几分懊悔:“对不起哦阿瑰,都怪我不够强,如果不是我的灵力开始衰弱,你也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 “没关系呀怏怏,我喜欢这样。”漂亮妇人的身影浮现。 “阿瑰?”欧阳怏似乎很意外:“你的模样……” “哦,因为吃了他们,所以变年轻啦,怏怏我这样好看嘛?”妇人捧着带着几分细细皱纹的脸蛋,笑着瞧他。 可欧阳怏的脑海却空白,看着她身后。 那是两具孩童的尸体,倒在血泊里。 “阿瑰?”欧阳怏的声音发颤:“我们不是说好……只要他们的力量吗?”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73) 记忆到此为止,她的头又痛了起来,重新睁开眼时。 女鬼阿瑰已经低头缓缓张开口,像是要咬掉自己整个眼睛似的—— 砰! 她回过神,单手猛地将她推开。 女鬼阿瑰猝不及防,被推了出去,漂亮的脸上狰狞的瞧她,似乎很生气。 “你居然不让我尝!?”他微张的口中流出口水,看上去更为可怖 “阿瑰!”欧阳家主扑过去的反应极快,抱住怀里的女鬼,他压低了嗓音哄她:“你饿了吗?我晚点再给你其他鬼好不好?你别胡闹,我们不吃人,不能吃人啊。” “不!我不!!!”女鬼挣扎起来,口水流的更厉害:“九年前就没吃到,现在好不容易她送上门了,我要吃她,我就要吃她,她一定很香,一定很甜!” 女鬼眼神炙热的喊了起来。 “吃了她,我一定能更年轻,更漂亮!给我!给我吃了她!!!” “阿瑰。”欧阳怏抱紧她,不做声,闭着眼,只将她死死束缚住。 他能将她收回布袋的,可他舍不得,也不愿意。 因为那样,就好像阿瑰真的只是他的鬼一样。 不是的。 她是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啊。 所以他从未将她收回去过,哪怕再危险,他也是抱紧她,让她慢慢安静下来。 可这一次,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躁动,庞大的煞气叫她无法冷静,愤怒更甚,她扭过头,凶狠开口。 “你不让我吃她,我就吃你!!!” “!” 南栀不敢相信的睁大眼。 就连欧阳怏都怔住了。 他侧头,看着凶狠的咬在他肩膀上,瞬间咬下他整个手臂的女鬼。 血色瞬褪,他抖着唇。 “阿瑰?” 然而女鬼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咬着手中的美食,像是吃着什么珍馐似的。 “南栀。”身后的林深难以置信的皱眉,上前就想蒙住南栀的眼睛。 可南栀却眼也不眨看那边,瞧着那女鬼吃完后,却还呢喃。 大概是因为欧阳怏的灵力已经不够充足。 “不够,不够……不香,还不够香。”她伸手将欧阳怏软绵绵的推到地上,不去理会他虚弱的模样,只抬起眼,通亮的眼,闪烁着红光,又看向南栀:“还是你最香,你最香了——” “反噬……”南栀和地上流着眼泪的欧阳怏一起,吐出这两个字。 欧阳怏的断臂血流不止,躺在地上,他流着眼泪,不甘又痛楚的瞧着阿瑰的背影。 他早该想到有这一天的。 从错误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喂养厉鬼的下场,就是不得善终。 他作为灵媒师的宗师之一,又哪里不知道这个事实呢?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他以为能留下自己的妻子,可是—— 他红着眼,看着那女鬼的背影。 他却亲手将她变成了一个怪物。 一个,连他都伤害的怪物。 先前那个大厉鬼,已是力量很强,吃了他,叫她瞬间达到会反噬的程度不奇怪。 可现在…… 她又吃了欧阳怏,吸收了他的灵力。 南栀犹豫。 头一回,竟生出了退意。 可她不能退,她一退—— 这厉鬼在世,失去理智,不需要一天,这欧阳家整个家族的人,都要死在她手里。 那到时候,才是真的难诛杀了。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74) 唰—— 女鬼阿瑰疯了一样朝着她扑了过来。 那漫天的煞气,整个院落的头顶都乌云遍布,蒙上厚厚一层的低气压。 仿佛天地都为之变动。 “接住这个!” 这时,那边欧阳家主吃力低吼的声音传来。 她侧头看去,欧阳怏竟是勉强的从怀里摸出巴掌大的红木钉,上面刻着略显深奥的纹路,可南栀一瞬便认出了。 那似是欧阳家祖传的法器。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彻底消灭这种级别的厉鬼,滔天的煞气的话。 大概,只有欧阳家的这个了。 “把这个,钉进她的心脏。”欧阳怏红着眼,他哽咽的嗓音,仿佛下定了决定,闭了闭眼:“我没办法救回她,那就……至少要带她一起走。” 他一扬手,就要把东西扔过去。 可谁知那边的女鬼反应极快,在那红木钉抛在空中投向南栀之前。 阴风刮过。 “阿瑰!”欧阳怏睁大眼,望着那边将红木钉卷起的女鬼。 她一手卷起红木钉,冷笑一声,同时依然朝着南栀扑了过去—— 灵气、符咒、法诀。 脑海中闪过万千对策。 可在女鬼临到面前的那一刻,她所有的办法全都消失。 那一瞬间。 周身掀起了更大的阴风。 整个煞气,在她周身卷起旋风。 可怖的厉鬼阿瑰没有一口咬下生生吃了她,反而停在了那里,忽的像是被困住了一样,她怔住,狰狞的吼着。 “你!撒手!别坏我好事!” “啊!” “是你!又是你啊啊啊!!!” 南栀的面前,两团煞气纠缠不清,像是两只强大的厉鬼裹在了一起,互相撕咬,互相缠斗。 …… 南栀乌黑长发被仙气,发丝在风中扬起,吹得飞扬。 可那张秀气的小脸上,却陡然红了眼眶。 她眼也不眨的望着眼前那画面。 在这缠斗的飓风之中,她闭上了眼。 【真相只有一个。】 脑海中的画面再次倒转,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昏暗的房间内。 年轻几分的欧阳怏懊悔的看着房间里血泊中的几个小孩,仿佛要劝身旁的漂亮妇人。 可妇人却不听,只攀着他的肩膀笑意盈盈的看向他身后—— 十二三岁的小南栀冷冷的瞧着那女鬼穿过欧阳怏飘过来,浮到了自己上方。 “你的眼睛好漂亮,可以让我尝尝吗?”她痴迷的低下头,张开那红唇,仿佛就要咬下。 “阿瑰不要!!!” 十二三岁的少女双脚被绑住,也眼也不眨的咬破舌尖,陡然对准了女鬼喷出一口血! “啊啊啊啊!!!”被少女饱含灵力的舌尖血喷的灼伤的妇人立刻惨叫起来,捂着自己浮现丑陋斑纹的脸:“我的脸,我的脸!!!” “阿瑰!” 瞧着欧阳怏抱起女鬼立刻往外冲去,房间里才恢复了安静。 小南栀深吸一口气,冷着小脸忍着生疼,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扫了一眼周围,便先听到一个少年压低了的冷静嗓音。 “找出口?” 南栀一怔,一歪头,率先对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紧接着便是少年清俊的模样。 他盘腿也坐在那,模样有些狼狈,看向她的眼里却带着笑意。 “我知道,我给你指路,跑路的时候带上我一起呗?大佬。”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75) 大佬。 少女听到这称呼,那张清冷漠然的小脸都被少年嬉皮笑脸的模样弄的愣了一瞬。 “咦?”少年一见,惊奇的瞪圆了眼:“你别告诉我,你不是打算逃啊?” “我是打算逃,可是……”小南栀默了两秒,看他:“你怎么知道?” “猜的。”少年笑嘻嘻凑过来,粘到她身旁,无辜看她:“诶!你刚刚怎么做到的呀?那样厉害,那女鬼那么恐怖,都要冲着你流口水了,你都不怕?还能拿血喷她一脸,把她吓跑了!这也太厉害了。” “我是灵媒师。”南栀看了眼贴着她小手臂的那只胳膊,想要退开,可又莫名觉得他身上暖暖的。 在这阴冷昏暗的房间里,他像个天然的小暖炉,暖的她不禁有些舍不得退开。 “灵媒师?那是什么?捉鬼的吗!这么厉害!”少年一听,更惊奇了,又往前凑了凑,将她白净的小脸左看右看,随即弯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呀,看着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嘛,真不像那么厉害的人呢。” “……” 少年自来熟的模样,叫南栀有些拘谨和不自在,她抿着小嘴没回应。 谁知少年也没再开口了,就那样靠着她,看着她笑。 最后,顶着那灼热视线,南栀才禁不住抬起清眸。 “你……应当是阳气太重,才被捉进来吧。”南栀微微蹙眉:“方才那个是欧阳家的家主,作为灵媒圈内宗师之一,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 “是吖是吖。”少年跟着点头,俊脸严肃,仿佛也这么认为似的。 “……”听他欢脱的口吻,南栀这才觉得不对劲,疑惑看他:“你不怕吗?” “?” 少年这才一顿,帅气的俊颜上笑容一缓,又瞅了她两眼,笑了笑。 却说出了一句叫南栀意外的话。 “我以为你会怕的。” “……”南栀一怔,傻傻看他。 少年脸上笑容才淡了下去,盯了一会儿南栀镇定的模样,才松了口气,笑道:“当然是怕的啊,说实话我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甚至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活下来,不过刚刚嘛,是怕你害怕,故意那样的。” 所以他刚刚所有的嬉皮笑脸和自来熟。 全都是怕她害怕,估计叫她放松的。 南栀的小心脏一跳,莫名的眼神左看右看,大概作为天才的她,还是肖家早早的天才强者,同龄人只有仰望。 这是头一回,仿佛比她大上两岁的少年,将她当小女生一样对待。 “谁知道你根本不怕,哎呀,看来是我想多了。”少年又笑,跟着点头:“不过不怕也好,不怕的话……万一咱们逃不掉,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接受什么? 接受死亡。 瞧着少年小小模样仿佛淡定接受死亡的模样,没由来的南栀心脏沉甸甸的觉得有些微疼。 于是她开口。 “我!会带你出去的!” “嗯?”少年一怔,意外的微微睁大眼,看她,随即又笑:“哎呀,喊你大佬,你就真打算罩着我啦?” 唰—— 少年陡然伸出手,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捏了下她的小脸蛋。 “怎么说,都应该是我保护你吧?” 小南栀鼓起腮帮子,有些不服气,却很快又回过神。 “等等。” “你手上的绳子呢?”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76) 少年的回应是飞快的缩回爪子,藏在身后,无辜的拿漂亮又狡黠的眸子瞧她。 “你什么都没看到。” “……” 南栀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这个又跳脱又奇怪的俊气少年。 她坐在地上,侧头安静的打量这个房间,目光又偷偷落在门口看守的几个欧阳弟子的身上。 眼神悄悄略过他们腰上的布袋,他们大都相同的是腰上都背了布袋,上面带着隐约的纹路。 天才少女悄然将那些阵法记下,心里清楚那是欧阳家御鬼的阵法。 但偶然她又瞧见,欧阳怏身上的布袋好像不太一样—— 她细细研究,仔细的将那些阵法拆开了仔细琢磨。 心中对欧阳家的阵法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欧阳怏还是有良知的,他的本意只是想让阿瑰吸收他们身上的灵力和阳气,可谁知道阿瑰却真杀了两个人。 所以他立刻开始阻止,南栀以为欧阳怏一定会拦下那女鬼。 就这样过了几天,她不爱说话,可少年却爱逗她,一口一个大师,一口一个大佬。 还十分戏精的表示‘小栀儿到时候可千万要保护我吖’~ 可南栀心里却很清楚,这少年狡猾的很,也没看上去那样软弱。 他聪明,没那么简单,能轻易挣开绳索,不需要她的帮忙,他也一定会找到机会偷溜出去。 所以他偶尔就欺负她还被困着,捏她小脸蛋,感兴趣的问她灵媒师是做什么的,还会什么。 “算命也会呀?那小栀儿给我算算?我能不能活着出去?” 她不耐烦,只好给他算了一卦,她和肖家还有个叫什么楚的不一样,这方面只是平平,但也能算个大概。 于是她简单算过。 “咦。”南栀疑惑的算出来后,偷瞄他。 “怎么?难道我是个短命相,注定我要死在这了吗!”少年故意露出夸张的表情,漂亮的桃花眼泪眼汪汪的看她,“小栀儿,快救救我。” “没,你且活的久呢,只是我有些奇怪你这命像不止是长命百岁。”她嘀咕。 更像是万万年的寿命,强大到万人之上,谁也无法动摇的绝情的仙人命脉。 南栀茫然。 这是他吗? 怎么感觉更像是……唔,不止是指他? “那就好那就好。”少年单手托腮,笑眯眯瞧她,又道:“既然本少爷命这样好,那就分一半给小栀儿吧。” “?”南栀一怔,疑惑的瞪圆了眼瞅他。 “这样,我就能和你一起活着出去了呀。”不止是他总觉得离不开这里,还是觉得她算出的结果是开玩笑,他笑嘻嘻的这样说。 小南栀低着头,不吱声了,只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想离这个傻少年远一点。 居然不信她天才南栀,哼,等之后有他后悔的。 阳气过剩,当然是可口的。 但再可口,都比不过灵力庞大到堪比欧阳家主的她本身。 所以南栀万万没想到哪怕欧阳怏尽力阻止了,可那女鬼阿瑰还是在那天晚上突然出现。 “我要吃了你,我一定要吃了你!!!” 她半睁开眼,瞧着那飘进来的女鬼扑向自己时,她睁大眼。 不能动弹,手脚仍旧被困住的她压根来不及起身。 可身旁的少年却陡然起身,本就没被绳子束缚的他,挣开绳索,朝着这边扑了过来。 ——挡在了她的身上。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77) 那一刻,南栀觉得自己的算命技术真的糟糕透顶。 那一刻,她觉得那个少年更是蠢得要命。 可她却红了眼眶,盯着少年,颤抖开口。 “你不是说,要我保护你吗?” “骗……你的……”少年倒在她身上,贴着她耳边的嗓音还带着笑:“哪能……真要你……保护嘛……” 她的身体颤抖,红着眼眶,眼泪在小脸上流下。 “别哭。”少年贴着她的耳畔,却闭上眼,仿佛有所感知,他笑着说:“也别……内疚,没准你也活……不了,我也……不算……救你呀……” 少年的嗓音仿佛怕她难过,仍旧还带着笑嘻嘻,吃力的说。 “顶多……算比你早……死一步嘛。”少年倒在她的肩上,虚无的嗓音说着:“也好,还能比你年长几岁,下辈子再遇见了,就真保护你……好不好?小栀儿~” 南栀吃力的仰起小脸,想要叫倒在她身上不再动弹的少年起来。 她想要他别死。 他怎么能就死在这。 他说好要和自己一起出去的啊。 他明明说要自己带他出去的…… 她说话算话,不能食言。 她说了要带他出去的,说了要保护他的—— “阿瑰!” 少年倒在少女身上,没了气息。 血腥味弥漫,慢了一步赶来的欧阳怏破门而入,立刻抱住女鬼阿瑰,然而她捂着嘴,不满的说。 “还不够好吃,他不好吃,我还要再吃她,她一定才是最香最甜的——” 说着说着,女鬼忽的一顿,她睁大眼,惊恐又意外的瞧着那边。 欧阳怏也若有所觉,侧头看去。 瞧见少女不知何时将少年放在了地上,她将困住的手,背对着她自己,眼也不眨的用指尖血,不看,只凭感觉,在地上画出了咒法。 她将少年推了进去。 然后坐在那,安静等待。 她的脸上一派平静,眼底一片死寂,空洞的没有情绪。 可欧阳怏低头看那阵法,一阵心惊和后怕。 因为,那是厉鬼炼化的阵法。 那与他当初炼化阿瑰时的阵法,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答应你的。”少女低下头,抵在少年的尸体上,半垂着眼呢喃:“要带你出去,我们都要活着,不是说好了吗?” 灵气缓缓灌入,血腥味渐起,煞气弥漫。 阵法,已成。 欧阳怏抱着阿瑰猛地跳开一大步,抬头望着那边少年厉鬼睁开眼,迷蒙瞧着少女的模样。 少女吃力的抬起头,瞧着他,笑。 “还记得我是谁吗?” “小……栀儿……”少年‘林深’一歪脑袋,温柔的低下头,抚摸她的秀发,露出温柔鬼魅的笑容。 “嗯。”少女点头,笑着瞧他,“今后,换我保护你呀。” …… ‘他’是因她而生。 她终于才明白了那天‘林深’所说的话。 她也早在那天晚上,明白了这个世界他为她所受的劫难,究竟是什么。 家世很好,性格也好,没有亲人离去,也没有家人虐待,更没有豪门纠纷。 这样完美的他,他的劫难是什么呢? 【真相只有一个。】 [少爷,是鬼。] 【正确,主线任务完成(11)】 他的劫难是…… 他早已为她死去。 停留在这个世间九年的他,只是一个因她强大灵力而存在的——厉鬼而已。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78) 南栀生生炼化出厉鬼,吓了欧阳怏一大跳。 瞧着那可怖的厉鬼,阿瑰也不敢贸然接近,最后是欧阳怏趁着南栀虚弱,敲晕了她,又将林深的厉鬼之魂压回他才死的身体里。 九年来,他在暗地里以林家的‘亲戚’为由,给林深布置的所有住所全都是阴宅。 目的就是为了保持他的肉身,叫外人看不出异样。 更是将林深送回林家,让他醒来忘记了一切后,让他习得各项武术,以免肌肉萎缩让他肉身僵硬到动弹不得。 所以‘人类’时的林深记不得一切,还身手过人并不简单,甚至在阴宅内住着也毫无异样。 …… 而南栀,欧阳怏本想把她收成欧阳家的一员,但又怕阿瑰会馋她,只好把她送回肖家。 但他却给她下了咒。 一个让她不得再轻易动用灵媒之力的咒,他怕她发现自己的能力,和再动用那咒法。 可今天,他的阿瑰到了极致,他所有隐瞒的一切也已经全部崩盘。 女鬼阿瑰凄厉的被那男人厉鬼啃咬的凄惨叫出声。 欧阳怏和南栀,都只能眼睁睁看着阿瑰被‘他’生生吃掉—— 记起了一切的南栀恍惚的站在那,她动弹不得,只红着眼眶,不害怕。 “小栀儿~”唇边还带着血,男人的眼睛也是通红,他停在那,整个人看上去又矛盾又欣喜,可最后瞧着南栀,目光才温柔下来,他擦掉唇边的血,笑眯眯:“这次,我好像救下小栀儿了呢~” “不止这次。”南栀仰起头,冲着他笑:“九年前,你也救下我了呀。” “是吗?”男人迷茫。 【任务完成】 【主线任务完成,宿主可选择进行脱离世界。】 【再次提醒,宿主!任务完成!】 【任务已经完成!】 【可进行脱离!】 “是啊。”秦祸祸点头,不理会小系统的声音,笑着朝着他伸出手,颤抖的嗓音笑着说:“我们少爷真棒呢。” “小栀儿更棒。”林深却弯起眼,他的眼神迷蒙了一会儿,才逐渐清明,他瞧南栀朝着自己伸出的手,没过去。 他俊美的脸上,勾勒出更加迷人的笑:“说要将我带出去,就真的带我出来了呢~” “嗯,我答应的。”南栀点点小脑袋,依然执拗朝着他伸出小手:“现在已经都没事了哦,” “还有小栀儿答应说保护我,就真的找到我,成了我的保镖呢。”林深像是记起了一切,一歪脑袋,他修长手指点在唇上:“唔,我就说我第一次见小栀儿,怎么会就一眼就看上你了呢。” 唰—— 林深满是温柔的眼神,落在红着眼眶的少女身上。 “原来,因为我家小栀儿是我早就定下的小保镖了呀~” “我不只是你的保镖。”南栀睁大清眸:“还是你的女朋友,你忘了吗?” 她摇摇头,不理会,依然朝着他伸出手,迈开步伐,朝着他走过去。 “好啦,你过来,我们回家。” 可林深没动,只歪着脑袋,忽的抬起手,把玩着手里的东西。 南栀瞧见他手里拿的东西,脑海一片空白。 “……林深?”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79) 先前女鬼已经被他吞的一干二净,煞气在他体内沸腾。 他几乎能清楚的感受到那股杀意,和压不住的煞气,在他体内汹涌澎湃。 ……濒临崩溃。 “小栀儿~”林深抬起桃花眼,露出手中捏住的东西,他笑着说:“先前那小老头是不是说杀死厉鬼的方法,是拿这个,钉入心脏?” “林深!”南栀红着眼,想也不想:“不要!你把它放下!那厉鬼已经死了,不需要它了!” “可是,不是还有个我吗?”林深抬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如他本人那样,仍旧漫不经心,他懒洋洋的抛了抛红木钉:“就像那个女鬼吃了那个男鬼,进行反噬吃了这小老头一样,我也总有一天会那样。” “不会!”南栀想也不想,清脆的嗓音笃定:“你不相信我吗?我很强的,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 她深吸一口气,冲着他笑。 “少爷,鬼也没关系,我是灵媒师,我能永远看见你,也能陪着你,我们依然可以在一起。” “刚开始的欧阳怏,也是这样想的。” 林深平静的抛出一句绝杀,叫南栀瞬间僵在那。 林深抬起眼,笑着望她。 “你要成为第二个欧阳怏?还是……要我成为第二个阿瑰呢?”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依然悦耳,却让南栀半分都动弹不得。 南栀红着眼眶,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顺着白净小脸缓缓流下。 无声无息。 却叫人心疼。 “可怎么办呢?”林深走过来,弯下腰,冰凉的手指抚去她的眼泪,他沙哑的说:“我舍不得伤害小栀儿呀,若是真叫我失去理智,要伤你,那我宁可被千刀万剐、万劫不复。” “……” 他带着轻笑的声音也微微发颤,他不是没有害怕。 只是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温柔的擦掉她眼泪,似乎还想要摸摸她的头,可还是忍住了,怕会不舍得。 他缓缓垂下了手。 指尖颤抖了几下,才又伸出,捏住她的小手。 南栀哭的更凶,红着眼眶,小手里却被强硬的被塞进红木钉。 “我不要……”她哭着挣扎,扭着小手。 “乖。”林深也红了眼眶,低头吻去她的眼泪,沙哑开口:“小栀儿乖。” “我不。”南栀声音颤抖,咬紧牙关:“林深你忘了吗?我给你算过命,你的命该是长命百岁,你还要活很久很久。” “可我不喜欢长命百岁。”林深想,似乎是从灵魂深处,脱口而出:“再漫长的时间,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他恍惚一瞬,才终于绽放了一抹比阳光还要璀璨的笑容。 仿佛天地都褪了色,所有的光都洒在了男人周身,他的身上是简单的休闲装扮。 可他微微侧头,乌云褪去,初升的阳光打在他俊美的眉眼上。 他捉着她攥着红木钉的手,缓缓挪到他的心脏上。 他垂下眼睫的模样,都仿佛能将所有不安与黑暗褪去,带着浓郁到化不去的温柔,叫人甘愿溺亡。 “小栀儿已经多给了我九年。”他低头,吻在她通红的眼角上,沙哑开口:“这九年,对我来说,再见到你的那一刻,已是足够。” 唰—— 红木钉在她手心,被他施力,缓缓推进他的心脏。 青年垂着眼,沙哑的开口。 “遇见你,对我来说。” “已比万万年的寿命,还要知足。” 乌云散去。 终见阳光。 “我爱你,南栀。”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80) 巨大的厉鬼,缓缓消散在空气中,在她的周围化成光点。 就像闫亦消失的那一刻。 无数的星光亲吻她的发间,在她周围跳动。 他仿佛还在,却又,已经不在了。 还留一口气的欧阳怏恍惚的瞧着那画面,红着眼,闭了闭眼睛,沙哑开口:“丫头……” “你后悔吗?”跪坐在地上的少女动了动眼睫,才抬起眼,忽的看向欧阳怏。 “我……说不出来。”欧阳怏亦是苟延残喘,他的眼神迷蒙:“说真的,喂养阿瑰这些年,我不是没有自责过,但我还是义无反顾的找来鬼魂喂养她了,我知道是错的,可我还是做了,只为她陪着我。” 欧阳怏苦笑。 “说自私也好,说不配做家主也好,说心里话,如果不是她反噬。”他顿了顿,垂着眼睫,落寞的说:“我,不悔。” “……” 秦祸祸瞧着掌心躺着的红木钉,她呢喃。 “可我悔了。” 她缓缓收紧手,尖锐的钉口扎破了她的掌心。 血从她的指缝溢出。 少女却仿佛没有知错,她平静的开口。 “我悔了啊。” 她红着眼眶,彻底跪坐到地上,虔诚的握紧那红木钉,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 这是他的劫。 她可以逆天而行,却唯独阻不了他的命。 唰—— 欧阳怏怔住,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少女平静的闭上眼,缓缓倒在了已经冰冷的男人身躯上。 她的心口,被她小手攥住,赫然是那枚也毫不犹豫扎入的红木钉。 她安静的‘睡颜’上一片平静。 仿佛没什么痛苦。 …… 无望的海底,少女睁开眸的那一刻,早已紧张等候在旁边的万世芽捏紧小裙摆。 那碧绿的大眼睛怯怯的瞅着被锁住的大魔王。 “宿、宿主?”她软着小嗓音,怯怯的喊她。 哗啦—— 秦祸祸微微动了手,手腕上的锁链才被牵动作响。 可她没理会,只低头,盯着自己的心口。 死亡的疼痛对她来说,她从来都没有感觉。 所以哪怕之前一次次毫不犹豫的离开,她也并不觉得疼痛。 可现在—— 她才知道。 原来死亡,真的好疼好疼啊。 所以,他是不是也这么疼呢? 秦祸祸恍惚的想着,眼圈逐渐红了,她慢慢抬起头,恶狠狠盯着万世芽。 她忽的蹦出一句。 “我做错了什么?” “什么?” 万世芽被她吓了一跳,那凶狠的眼神把她吓得都快哭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哭,却发现宿主先红了眼眶,眼泪从眼眶溢出。 少女凶狠的咬着牙,字字清楚,铿锵有力,带着浓浓的不甘与质问。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又问。 “他又做错了什么!” 万世芽瞬间沉默,禁不住也红了碧绿的大眼睛。 她当然清楚她问的是什么。 师父做错了什么? 秦祸祸又做错了什么呢? “芽芽不知道。”万世芽委屈的瘪瘪嘴:“我只知道,这都是主神设定的惩罚,芽芽也只能听从呀。” 秦祸祸深吸一口气,将眼泪生生逼了回去,她抬起通红的眼,眼底不甘又愤恨的盯着头顶无边的海。 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 一个遥远都很近的低沉嗓音,从万万里的头顶传来。 “那,你知错了吗?” 少爷,你背后有什么~(81) “错什么!”秦祸祸冷到了极致的声音响起,她红着眼,牵动锁链。 “改变世界的下场。玩弄人心的下场。”那遥远的声音冷沉至极:“你是,你母亲也是。” “你现在,愿意承认她错了,你也错了吗?” 那声音问她。 “我没有,她也没有。”秦祸祸咬紧牙关:“我没错!她更没错!” “宿主……”身旁的万世芽吓得泪眼汪汪,拉了拉她的衣角。 可被锁链困住的少女却执拗的盯着上方,那双被锁链困住的双手被牵动的哗哗作响。 从她的身上隐隐溢出不一样的波动,将整个无望的海底掀起层层波浪。 她身上涌出的力量,将整个海底都轰动。 那声音寂静下去,安静了许久。 “伤人者,以伤偿;伤心者,以心还;夺命者,以命抵。”秦祸祸字字铿锵,冷笑一声:“恩是恩,怨是怨,仇是仇,何错之有?” “那你母亲的过错,就该偿还,又有何错?”那声音仿佛高高在上,从无望的深海顶端传来,仿佛比那还要高。 “所以我放出她的错,我甘愿替她偿还,我赖了吗?”秦祸祸眉眼冰冷,细白小手带动锁链,忽的指向地面:“不然就凭这么一根万世芽,真当能困的住我?” 那缥缈的声音仿佛静了下去,那少女漂亮的眉眼上,仍旧是冰冷的气息。 “是罚是劫,我都甘愿偿,可我没错,就算再历万劫,我也无错!” “那你现在为何悔了呢?”那声音平静至极的传来,问。 秦祸祸顿住,她仿佛被问住了,停在了原地。 那声音,仿佛传来一声轻叹。 随后,仿佛有什么缓缓抽离,整个海底的气息陡然一轻。 秦祸祸知道,是他离开了。 她低下头,盯着脚下的玉盘,那双漂亮的美眸里,一派平静。 “宿主……”身旁万世芽怯怯的喊了她一声:“您、您没事吧?” 她至今为止,仍旧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恩是恩,怨是怨,再多的罚与劫,也无法让她认错。 可是—— “宿主。”万世芽鼓起勇气:“虽然主神发布的任务与劫难无法更改,但是万世芽可以相应的降低难度喔!毕竟宿主的力量逐渐回归,师父父的气运很强,也许能化解劫难也不一定哦。” 秦祸祸微微动容的抬起眼,目光落在天真可爱的小小万世芽身上。 “我知道,万世芽这世上,有两根,是相通的。另一根,在墨瑾那。”她忽的开口。 “唔。”万世芽拘谨的捏住裙摆,点点小脑袋。 哗啦—— “小芽儿。”秦祸祸朝着她伸出手,弯起眼,“手给我,好吗?” “!” 听到宿主这样温柔的喊自己名字,天真的小万世芽迷迷瞪瞪,开开心心的递出小爪子,放在她手心。 “我做错了什么,我不知道。”秦祸祸垂眸,抓紧她的小手,轻声呢喃:“但我知道,墨瑾做错了什么。” “宿主?” “他唯一的错。”少女漂亮的美眸眸底,恍惚的闪过痛楚,最后归于冰冷:“是爱上了我。” “宿主?” 万世芽睁大碧绿的眸子,察觉出异样,惊叫。 “宿宿宿宿主!你在做什么!!” 【警告,警告。】 我,星盗头子,偷心!(1) 【警告,警告!】 【能量波动,数据连接通用中。】 【是否进行情绪抽离……】 【是。】 【情绪抽离中……抽离完毕。】 万世芽难以置信的睁大眼,听着那万世芽的另外一端传来的声音,惊恐的瞪圆了绿眼睛,瞅着自家宿主。 秦祸祸跌回圆盘,吃力的抿起唇,额头冒出薄汗,仿佛做了什么耗损她许多力量的事情似的。 【宿主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借你的系统程序,用了一下。] 【???】 [不用担心。] [我只是抽走了他的感情。] 没有感情,没有记忆,再无替换。 她再不欠他什么的话。 他身上接替她的劫难,就终会消失。 头顶那位,就不得不放开他了。 她知道的,对付所有人的方法,包括头顶那……冠冕堂皇的那一位。 …… 她闭上眼,手指微微一颤,仿佛机械的动了一下。 她又轻笑一声。 如果阻不了他的命。 那就让所有回到起点。 只要墨瑾没有遇见祸,就再不会历万劫。 …… 正在进入万世芽的男人忽的睁开眼,低头,目光落在自己心口上。 他修长如玉,那只可控万物的手摸了摸胸口。 这里,仿佛被生生挖去了什么,很大一块。 像是什么糟糕的东西,被狠狠剐去。 明明应该身体一轻,可他却只觉得仿佛被刮掉了最为重要的东西。 他没有作声,也没有生气。 只轻笑一声。 “呵。” 男人低低磁性的一声,带着无尽笑意。 那张俊美到叫万物都窒息的漂亮脸蛋上,浅色的瞳眸里闪过温柔的笑意。 仿佛察觉到小猫儿恶作剧般,只留几分纵容与宠溺。 …… 星际501年。 帝国制星都内,皮阿星都存在四百年间,历代国王皆为s级精神力,实力过人。 皮阿星都在历代国王带领下欣欣向荣,愈发强大,成功成为星际中第一帝国。 而现今,皮阿星都的第一王子诞生,经测试,其精神力竟为sss+。 一时间轰动整个星际,第一王子即刻成为星都以来最为高贵的储君备选。 而在他的十八岁成年大典那天,更是受万人仰望。 那是所有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顶端,而他一出生却已经生在了最顶端。 星际519年。 皇室特质的金色飞行器上,众人仰望着空中坐在里面的那抹身影。 飞行器里坐着一个人,头顶的王冠垂下来的雪白玉珠半遮住他的眉眼,却能瞧见小巧的鼻与微翘的唇。 墨黑色的长发在脑后被懒散的束起,他坐在飞行器内。 王子特定的服装将他清瘦的身躯勾勒的挺拔修长,金色的纹路将他皮肤衬得过分的白,可王子骨节分明如白葱的细长手指却镇定的支住那张清俊的面庞下。 轻微晃了一下,头顶王冠的配饰滑到旁边,露出他的眉眼。 臣民们这才隐约瞧见王子的模样。 那是禁欲与淡漠的结合,他淡淡的琥珀色眼瞳里也仍是一片冰冷,毫无情绪。 十八岁的王子仍旧瘦小的像个少年,可从他周身散发的气场却过于强大。 仿佛只要他坐在那,星际万物,都奈何不了他。 这就是,他们的第一王子,精神力体术双修的天才。 他们未来的,王。 …… 那日距离皮阿星都很近的人,皆瞧见了那一幕,一时间底下仰望的男女都心动神驰,呆呆瞧着飞行器缓缓离去。 人群中,带着兜帽的男人平静的抬起手,按下帽檐,露出半边俊美的下颚与侧颜。 男人薄唇隐约勾了下。 ——王子,么。 我,星盗头子,偷心!(2) 一年后。 皮阿星都突生变故,国王重病,第一王子也跟着消失不见。 星际之中,遥远而狭小,下等的小星球目内星上。 传闻这边的一众小星球,是高等星球的众人都不屑来的地方。 因为这里遍布流氓,是传闻贫民、流氓与贵族三种分极化存在的星球。 这里确实有不少高等星球的贵族送奴隶来,更有流入许多高等星球遗留下来的各项宝物机甲等等。 在这里,人类的命算不得命,就连奴隶都是合法的存在。 其中这座星球的最大城市之中的拍卖场上,贵族们正在座位上等候着今日的‘物品’拍卖。 啪—— 诺大的拍卖场内,头顶的灯光陡然跳动了一下。 紧接着整个拍卖场内陡然一暗。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不少贵族惊呼,可很快光便回归,聚成一团,打在台上。 那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红发男人,身形颀长,瞧不见面容,也能感觉到俊美的气场。 红发男人笑着优雅的朝着台下鞠个躬,“大家好,众位可以叫我阿宁。” 许多贵族见状,松了口气,心想这应当是主持人了。 可谁知那红发男人笑着直起身子,露出面具中那双带着似笑非笑的红眸。 “我的职业,是星盗。” “!!!” 现场瞬间沸腾,不少贵族已经从椅子上跳起来,想要往外逃了。 可没等他们起身,才瞧见座位周围已经包围了一圈戴着面具扛着星子电炮笑嘻嘻的青年们。 “哎呀呀,大家冷静冷静。”台上的红发男人连忙劝慰他们:“众位不幸,不巧被我们选中,想必一定很激动,可以理解。” 啪啪—— 他无辜的拍拍手。 “但我希望大家能够心平气和的听我说,否则的话,我的手下们不长眼,本想只是取点钱财,变成了取几条性命,那可就不太好了。” 话音一落,众人吓得僵硬,坐了回去,惊恐的瞧着台上的红发男人。 “好了,接下来说一下我们需要的东西。” “所有值钱的东西……”红发男人悠然的一歪脑袋,拖长了尾音:“或者众位的命。” 他无辜的眨眨眼。 “这两样,你们总要交出一样,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拍卖现场安静如鸡。 “很好。”男人却满意的点点头,打了个响指:“从第一排开始,希望大家乖一点哦。” 不知道为什么拍卖场维持持续和安全的人不在,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停留在外面的手下也不见了,但在场的都是贵族和有钱人,唯恐丢了小命,全都很老实。 红发男人满意的看着自己手下依次收到战利品后,一个个将他们又依次敲晕。 ”头儿。” 过了一会儿,拍卖场后头也走出了几位穿着差不多衣服戴着面具的人,他们压低了声音。 “后头仓库的也全都拿到手了,里面少说四台机甲,其中有一台还是高等机甲,像是从高等星球流下来的,这次的宝贝格外的多,应当又是那个高级星球出事了吧。” “哦?”红发男人一听,挑挑眉。 “除此之外,我们还收了几个宝贝。”后面有个小胖子嘿嘿笑了一声,凑到自家老大跟前:“晚点给老大你送过去啊!” 我,星盗头子,偷心!(3) 红发男人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 “什么东西?” “晚点您就知道了!”那胖子嘿嘿笑了两声,笑的甚是古怪。 结果当晚,吃饭的时候,老四就咬着营养剂,就冲着他说。 “头儿,宝贝已经带来了,您瞧瞧?” “嗯。”宁衍懒洋洋擦了擦微湿的红发,似笑非笑的看他们:“可以啊你们,有长进啊,这回还知道孝敬老子?” “那可不。” 他以为是什么东西。 “行,那就端上来看看。”摘下面具的男人露出那张脸来,面具之下果然是一张过分俊美的面孔。 他身上带着一股洗不去的匪气,拔葱似高挑修长的身材里,蕴含着无限力量。 身上简单的衣服勾勒出笔直的大长腿,抬起的双手擦着头发,因为手臂上扬腰间的衣服也跟着抬起,露出结实硬挺的小腹,腹肌和人鱼线划出漂亮的弧度,充斥着澎湃的力量。 唰—— 可他本人却懒洋洋的擦了擦头发,那俊美容颜上有股说不出的慵懒,瞧着那边被带来的‘宝贝’时,却整个愣住。 被绑着压上来的男人狼狈踉跄的被他们扯着脖子上的锁链,清俊的面庞上额头脸颊带着薄汗。 可偏偏垂着眼的那张脸上眉眼却很是冷漠,仿佛不为所动,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这是什么?”宁衍抓着毛巾的手一僵,将毛巾放下,匪夷所思的看身旁手下。 “送给您的宝贝啊!”小胖高高兴兴的项圈的锁链,高兴的把锁链塞进了自家头儿宁衍的手中。 “……老子要个活人干什么?”宁衍努力稳住了情绪,才抓着锁链没惊叫着扔出去,他唇角抽搐两下,压低嗓音问。 “不是您当初说的吗?老花给您表白的时候。”小胖甚是无辜:“您说您不喜欢前丶凸丶后丶翘的女人。” “不喜欢前丶凸丶后丶翘的女人,不就是喜欢前后一样平的男人吗?”小胖严肃的抓了抓头发,瞧他:“头儿,为了兄弟们的安全,和您与我们兄弟之间深厚的情谊,以免您真的看上我们中的哪一位,我们也不好拒绝……从而导致组织内部出现矛盾。” 唰—— 小胖握紧他抓着锁链的手。 “我们只能给你找个外来的了!可咱们做星盗的,也不好找人,干脆只能绑一个了,这个是刚好那个拍卖场留下来的。”小胖竖起一根大拇指,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头儿我确认过了,这个长得不错,而且还没威胁。” “听说这位是精神力耗空,精神力基础被毁,没有比这更安全的暖丶被丶窝小宝贝了!”小胖嘿嘿嘿的笑了起来:“您好好享受哇!” 宁衍嘴角抽搐胡,差点没一抬手,把锁链直接糊到这胖子脸上。 可没等他松手,门那边忽的探出一颗脑袋。 老花漂亮的脸上尽是哀怨,她眼巴巴瞅着这边,仿佛带着不放弃,隐约有着他要是拒绝,她就能扑上来自荐席位的意思。 “反正您要是不喜欢,就当个奴隶使唤呗。” 我,星盗头子,偷心!(4) 这个时候,小胖的声音又响起。 “能被这种小星球拍卖行绑起来的,就算放了也照样会被别人绑去当奴隶的。” 于是宁衍抓着锁链的修长手指迟疑的摩挲了两下,最后才攥紧,略微勾了下唇,冲着胖子笑了笑。 “我又没说我不要。” “呜!”那边的老花泪眼汪汪,仿佛要哭晕了似的顺着门框滑座到了地上:“我如花似玉xing感可口的头儿哇!” 宁衍的眼神杀过去。 老花这才忙不迭改口:“威武霸气一咳八次的头儿!” 宁衍仿佛也没高兴到哪里去,无奈的摇摇头,收紧锁链,看那清俊男人。 “行了,跟我走吧。” 可站在那的男人却没动,一旁的小胖立刻不高兴了,直接一脚轻踹过去:“我们头儿跟你说话呢,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更似少年的男人被踹的身体轻微一晃,才终于抬起那双眼。 他半睁开眼,整个房间都安静几秒。 小胖惊呼:“呀,他的眼睛也是黑色的!”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分明应当是死亡的颜色,叫人厌恶。 可偏偏他眼底的漆黑,却犹如寂静夜空,沉的叫人心头一片宁静,仿佛身心都跟着放松下来。 他安静对上宁衍满是慵懒邪气的俊美面孔,与他血红宝石般的红眸对上,安静几秒。 他才重新低下头,终于迈开腿。 “呀。”身后的小胖还高兴的说:“头儿他还是听你话的,看来对您也很满意呀!” 宁衍不理小胖,抓着锁链领着少年往房里走,身后却传来小胖兴冲冲一句。 “头儿加油啊!把他干趴下!!!” “………………” 宁衍的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直接摔了下去。 他直接龇牙,露出洁白的牙齿,似笑非笑的扭头,危险看身后,威胁似的。 “胖子,再乱乱说话,你老大现在就换人,把你带上!” “那可还是算了!”小胖吓得惊恐捂嘴,缩了回去。 …… 回了房间,宁衍就把锁链一扔,让男人往门口站着。 他漫不经心的一歪脑袋,打了个哈欠,才斜眼瞧自己的小奴隶。 “叫什么名字?” 小奴隶没回。 “怎么落到那小星球上的?” 他依然没吱声。 宁衍终于看回他,半眯起眼,有些不太高兴,迈开腿,走到他面前。 他低头瞧那只比自己低半个脑袋的男人,意味不明的笑了下。 “小奴隶,你啊,该不会真以为我是什么好人吧?” “……” 他低哑下来的嗓音,透着几分沙哑,流入耳廓。 唰—— 宁衍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半眯着眼。 “你腰上的腰带是纹了金的,这纹路,不是贵族也绝不简单。”宁衍又是一声轻笑:“会落到那拍卖场,要么就是遭人陷害,要么就是突遭变故,无论哪种……你都不是之前高高在上的小少爷了,懂吗?小、少、爷。” 他刻意将最后两个字轻咬着吐出。 带着几分嘲讽。 仿佛笑眼前这位少爷还天真的搞不清楚状况,不知妥协。 “哦。” 我,星盗头子,偷心!(5) 如大提琴略沉的嗓音响起,却很温润。 更像是泉水叮咚,莫名悦耳。 宁衍只愣了一瞬,便笑:“哟,会说话啊?” “嗯。” “名字呢?”宁衍龇牙,露出几分威胁的危险模样:“不愿意说的话,我就叫你小黑怎么样?” 他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唇:“……琉云。” “就这么定了,小黑。”然而恶劣的星盗先生仿佛没有听到,点头就这么决定了。 “……” “小黑小黑,挺可爱的对吧?我就觉得很适合你。”宁衍依然捏着他的下巴,修长的手指摩挲了两下,嘟囔:“唔,皮肤挺好,手感不错。” 他的手顺着往下,落在他带着项圈的脖子上,发现那雪白的脖颈上,被项圈勒出血痕。 他挑了下眉,才松开手,转身走到桌边,拉开抽屉,像是在找药。 “知道你不简单,我暂时不动你,不过你最好交代清楚你到底是遭人陷害,还是家中落难。”宁衍漫不经心的翻了一会儿,最后取出一瓶巴掌大小的药,轻轻在指尖一转,轻轻捏着:“前者的话呢,老子可以陪你杀回去。” 他似笑非笑的侧头。 “顺便还能痛宰一笔,不过如果是后者的话呢——”他捏着那瓶药,恶劣的将冷冰冰的瓶身往他清俊脸蛋上一贴,故意冰他一下似的:“你的作用,可就只能是个给我暖丶被丶窝的小奴隶了。” 他的薄唇恶劣的勾起,那双眼都带着笑意,倒影着少年根本不为所动的禁欲面庞。 俨然一副恶劣十足的星盗做派。 算盘打的啪啪作响。 “你是他们的头儿?”少年却动了动唇,清越的嗓音只平静的吐出这句。 “是,怎么?”他故意调戏般低头,问他:“愿意从了我?” “你们是星盗?” “嗯哼。” “大概多少人?” “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少年平静瞧着他,忽的抬起手,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项圈,突然抬眼:“你喜欢左手还是右手。” “?” 宁衍眯了下眼,没来得及弄懂他的意思。 下一秒,他就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倒退一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被猝不及防抬膝顶在了腹部上,闷哼一声,弯腰正要摸腰间的匕首,肩膀就陡然一痛。 猛地一推,他被掰着肩膀整个掀到了‘窗’上。 腹部被单膝顶住,对方如玉的手指从容的摁在他咽喉上,琉云居高临下的坐在他身上压住他。 另一只手,悠然的摸到他自己脖颈上的项圈。 宁衍睁大眼,眼睁睁看着上方的少年摸出一把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钥匙,轻轻插进项圈。 啪嗒—— 项圈被他单手取下,把玩在手里,低头笑着看他。 他目光落在宁衍两只手上,重复先前那句话。 “星盗先生喜欢左手还是右手?” “应该是右手吧。” 琉云漂亮的黑眸里情绪淡淡,同样染上几分恶劣。 “毕竟刚刚这只手,好像魔的挺开心的?” 下一秒。 又是‘啪嗒’一声,他眼睁睁看着那可缩小的项圈被拷在自己的手腕上,成了手铐。 拍卖场的这项圈,是可以操控的。 没有钥匙,强行摘掉,是会爆炸的! 艹! 宁衍咬着牙,陡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 “我好像,小瞧小黑了?” 我,星盗头子,偷心!(6) 琉云不为所动,丝毫不被他激怒,而是平静的垂眼看他。 “现在,谁是奴隶,星盗先生搞清楚了吗?” “……” 他意带威胁的看了眼他的手。 “呵。”宁衍想要动一动,却被制得死死的。 这位小奴隶俨然没有看上去那么清俊无害的像个贵族小少爷,就凭这身手……他的体术至少是a+以上。 于是他干脆摊开身子,悠然的躺在那,仿佛接受了这个现状。 “算老子栽了,看走眼。”宁衍挑起唇:“想知道什么?” “你的状况,简单给我汇报一下吧。”琉云的手指,从容警告似的在他咽喉上点了点。 被点的喉间发痒的宁衍的思绪飘散,却注意到了一点不一样的。 这小奴隶的手指上都有薄茧,想也知道不可能是普通的贵族小少爷,不知道是练枪还是练冷兵器的。 啧。 他可真是彻底看走眼了啊。 于是宁衍眼也不抬,慢悠悠的交代清楚。 他叫宁衍,是个星盗头子。 目前在目内星落脚,目内星贫民窟六百来号人都是他的手下,有能力的在少数,但大都是不怕死的。 而他在目前目内星的机甲武器有限,存款为零,但随时都能去打劫,从来都不是问题。 他不滥杀无辜,但若是执意找死作风实在恶心的贵族,他动起手来是毫不含糊的。 他本人长相俊美,但十分挑剔。 手下有漂亮的女手下,但不感兴趣,更喜欢—— 宁衍的语气陡然一顿,那双漂亮的红眸似笑非笑的看向身上的少年。 “漂亮的黑发少年。” “……” ‘漂亮的黑发少年’琉云不为所动,只盯了受制于自己都不老实的俊美男人两秒。 他低垂着眉眼动了动手指,突然又从包里取出了个什么东西。 “吃了。”他平静的拿东西怼到了他嘴边。 “唔,什么东西?”宁衍含糊的被他强行摁了一管东西塞到了嘴边,挣扎两下。 “有毒的试剂。”琉云抬手,拇指拨开药剂口,给他灌了下去,他面无表情:“你敢耍花招,就能叫你肠穿肚烂,医疗舱都修复不回来那种。” “唔唔唔!”宁衍睁大眼,根本挣扎不开,被他捏着脸生生把那罐试剂吞了下去。 又苦涩又难闻,叫他俊脸都皱到了一起。 灌下去后,琉云面无表情收起试剂,才松开手,起身站了回去。 “今天开始,你是我的奴隶,乖乖听我的,给你解药,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怎样?”点了点唇,宁衍从床上坐起身,似笑非笑看他。 俊美的脸上,笑的更加恶劣,却惹眼的迷人。 依然没有妥协与服软的模样。 琉云看的一楞,没反应过来,男人便已经起身,那只带着手铐的手突然伸了过来。 ‘哗啦’一声。 琉云想要退后避开时,就已经手腕一痛,被他单手扯过手腕按在了墙上。 另一只手也轻松的将他另一只手制服。 琉云只愣了一瞬,就已经被双手困住,抵在墙壁与男人的中间,他猛地抬头。 “小黑真是不乖,拿一管贵族专用的药剂就要骗我是毒药。”他居高临下的瞧他,又捏他的下巴,仿佛故意和他之前的威胁对着干似的,又摸了摸他的下巴:“真当我是不谙世事、愚蠢无知的傻逼流氓了?” 我,星盗头子,偷心!(7) 俊美的星盗先生脸上没了笑,那冰冷的眉眼上仿佛都带着冰冷的戾气。 就像他低估了琉云一样。 琉云又何尝不是低估了他? 琉云被迫困在那,也不慌,只平静的抬起黑眸。 “你知道那是贵族专用药剂。”琉云抬眼看他:“你尝过,还是……你曾经也是个贵族。” “哦,了不起。”宁衍笑了一声:“还反过来试探我了。” 他咂舌,口中苦涩的味道还在,他却终于重新露出笑意。 只是这笑几分危险,反而更显恐怖。 “看来我确实小瞧我家小黑奴隶了。” “所以呢?”琉云镇定的抬起眼:“你是你真的需要我给你当奴隶?你会缺个使唤的人?不惜冒着我随意可以废掉你一只手的风险?” 他这是在提醒宁衍,他的手上还带着随时可以炸飞他手臂的手铐。 以目前这个姿势,他只能困住他。 要是真想杀琉云。 这还说不好结果的。 宁衍眯了下眼,仿佛也在权衡。 “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琉云镇定开口:“我们之间没仇,不至于做到这一步,况且是你先出言不逊在先。” 最开始不老实的,是宁衍。 说着,琉云又看了眼他的手腕,似是提醒,也是警告。 提醒他,真要动起手来。 宁衍占不到便宜。 “说的也是,有道理。”宁衍瞥了眼自己手腕上的手铐,觉得也是,盯了少年两秒,勾起唇,松开手,懒洋洋站了回去。 收放自如。 那瞬间,他仿佛恢复成了那个有几分危险,但更多却是慵懒的俊美红发男人。 两次交锋,彼此都知道对方不是简单人物。 都有所顾忌,够了。 可宁衍一抬手。 唰—— 琉云愣了一瞬,接住他抛过来的东西。 低头一看,手心是最开始他找出来的药。 “脖子上的伤。”宁衍点点自己的脖子,笑着瞧他:“涂一下吧,免得明个他们还以为是老子干的。” “……” 琉云顿了顿,没动,只攥紧药瓶,转身走向‘窗’边,才侧头,镇定看他。 “手铐钥匙,我明天还你,只要你将我送到安全地方,我会自己离开。”他的话外之音,你别动手脚,我也不会动。 “占你一晚‘窗’,明天还你。睡地上还是去和别人挤,随你。”他又说。 琉云转身坐下,可一抬眼,瞧见宁衍却又走过来,一脸理直气壮。 “这是我的房间,凭什么我要走?”他作势,就也要坐过来。 唰—— 黑发少年眼也不眨,一抬腿,就给他踹了下去。 “啊!”直接滚下地的红发男人立刻爬起来,漂亮的红眸瞪他:“你干嘛?” “我说了,睡地上,或者滚去和别人挤。”琉云的黑眸平静,自带优雅气场,在红发男人仿佛要咬牙上来和他打一架前。 琉云悠然的抬起右手,面无表情的晃了晃,作为警告。 宁衍这才一僵,想起手臂上的‘炸弹’,头疼的抓了抓头发。 “啧!” 他坐回地上,只抬手,气的揪了被子下来,团吧团吧塞到屁股下,才躺了下来。 琉云也跟着躺下,闭上眼,可没安静两秒。 地上的男人却又轻笑一声。 “喂,你那钥匙,是你早就偷摸到手的吧?”宁衍睁开眼,红眸精明的盯着头顶,半眯起眼:“就算我们不去,你也有办法从那拍卖场逃出去吧?” “……” 琉云跟着盯上方,却没吱声。 “这么聪明,体术也不赖,这样厉害的贵族小少爷,却沦落到被人送去拍卖场。”宁衍侧头,似笑非笑的看他侧颜:“小少爷真的不要我帮忙,给你报个仇?我真的很便宜哦。” 我,星盗头子,偷心!(8) “就是帮你把整个家族都翻了个天都可以。”宁衍接着怂恿,“而我呢,只需要一丢丢的报酬……唔,你家族产业的七成怎么样?六成也可以,实在不行五成,不能再低了。” 琉云的回答是直接闭上眼,不再听这满脑子打劫的流氓星盗废话。 “啧。”宁衍抬手,将胳膊枕在脑后,侧头看少年的侧颜。 盯着他黑色的眼睫毛如小扇子似的轻颤。 直到闭上眼,这小子也没贸然用自己给的药,哪怕他根本没打算害他。 啧啧。 戒备心够强的。 …… 次日。 地板硬邦邦的,很不舒服的星盗先生大晚上才睡着。 先起床的琉云看了眼脚边睡得跟猪似的俊美青年,没理会。 起身往外走。 嘎吱—— 他推开门。 门口路过的是个小胖子,见门打开,他笑嘻嘻开口。 “头儿你起……怎么起来的是你?头儿呢?”小胖瞧见出来的黑发少年愣了瞬。 “还没起。”琉云低声回了句。 “咦,你会说话啊,声音还挺好听的。”小胖一听,挺高兴,可听到他话后却又一愣,随即盯了他两秒,往后他身后看了眼,双眼惊恐:“啥?头儿还在睡?你起了,他还没起……” 这小胖子沉默几秒后,陡然捂嘴蹦出一句。 “头儿被榨汁机辣!?” “……”琉云反应两秒,才明白他的话。 那张清俊的脸上瞧不出情绪,只是他盯了那小胖子两秒,却也蹦出一句。 “是吗?” “嗯?”小胖茫然瞅着这黑发少年。 少年那双没有情绪的黑眸淡淡瞧他,突然走到了他的面前。 头儿有一米八八,少年只比他矮半个头,也有一米八的样子。 走到小胖面前,直接居高临下的看他,气场爆棚。 可他唇角略微一勾。 “你确定是他?” “啊?”小胖仰着头,茫然。 “不是我?”琉云慢悠悠的吐出一句。 小胖傻乎乎的盯了他好几秒,才猛地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小胖一掐大腿,都没忍住自己的惊叫:“卧槽!” 深藏功与名的少年悠然瞥了他一眼。 “呜呜呜!”小胖还捂着自己的嘴,却止不住的呜咽,仿佛不能接受:“可怎么可能?虽然我们头儿没啥节操,但他那么高,那么强,怎么可能……” 琉云看他还吃惊的模样,唇角悄然勾了下。 “在哪用早餐?有吃的吗?” “有有有!”连他们头儿都能降服,这个小奴隶也太不简单了! 小胖一边不能接受,一边连忙给他带路。 琉云坐在食堂用早餐,而那边宁衍起来的时候,整个周围已经传遍了。 所以当他懒洋洋漱口,靠向窗边的时候。 楼下有人压低了声音议论。 “诶,你听说没有?” “昨个头儿带回来的那个小奴隶……” 宁衍一听,竖起耳朵,有些感兴趣的凑过去想随便听听的时候,就听到他们蹦出后半句。 “成了我们头儿的男人!!!” “噗——” 宁衍一口漱口水,全喷到了窗外。 他攀着窗沿,沉着俊脸,冲着底下暴躁的吼到。 “你们说啥!!!” 我,星盗头子,偷心!(9) “啊!头儿!” “对对对对不起,我们不是偷偷说你坏话的!” “不对,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底下两人像是表忠心似的,陈恳看他:“头儿你放心,不管怎样,你都是我们心目中威武霸气的头儿!” 两人俨然一副认真的模样。 宁衍当然不会觉得是他们是故意抹黑自己,所以…… 唯一的可能,只会是那家伙说了什么! “日。” 宁衍爆了句粗口,赶出去,捉了人,问。 “那黑发小奴隶在哪?” “头儿?”那人瞧见他,也愣了下,随即连忙狗腿道:“您起来辣?身体还好吗?有没有事呀?” “滚!”看他瞟向自己担忧的眼神,宁衍的俊脸又沉几分,一脚直接踹了过去。 “哎哟,不愧是头儿,体质真好!”那人被踹的叫疼,却也不忘拍马屁,可对上自家头儿杀人似的视线,他才忙不迭开口:“您是找琉云先生吗?他现在在食堂哦。” …… 松开他,沉着脸的宁衍大步流星的赶到食堂。 背对着他的少年坐在桌前,左右各自坐着两个他漂亮的女手下,此刻正崇拜的望着他。 “琉云先生原来是不小心流落到这个星球的呀?” “那可真是太可怜了呢。” “也是哦,琉云先生一看就不像是这个星球的人,一看就是个大人物呢!” “可惜琉云先生的精神力受损,如若不然,应当也是个优秀的机甲战士吧?” 两个女手下你一言我一语的,声音不要太谄媚,听的身后的宁衍唇角直抽搐。 琉云小口的喝着香瓜味的营养剂,清俊的面庞上一派平静。 从这些人嘴里,他已经大概知道了现在所在的位置和大概的情况。 简单来说就是现在所在的星球是个连星都都不管,制度极差的星球,只有少量的管理人和大部分的贵族以及更多的贫民。 因此哪怕像他们这样打劫,除非是贵族们联手起来动手。 否则他们是根本不怕的。 “看来你们聊得很开心啊。” 琉云正继续思考之际,身后阴测测的响起一个耳熟的声音,叫他一顿。 唰—— 他侧头的瞬间。 笃! 身后的俊美男人大步流星走过来,一巴掌拍在他身后桌面上,居上临下的看自己,咬牙切齿。 “小黑,听说我不在的时候,你给大家说了很多关于我们的事?” “我们有什么事?”琉云却镇定的咬着营养剂,抬起清眸瞧他。 “你说呢?”宁衍笑眯眯的,脸上与眼底的危险尽现。 “……” 宁衍气的够呛,见他还有滋有味的啃着营养剂,直接伸手给他拽了,冷笑。 “吃的挺开心啊?这可是老子辛辛苦苦打下来的食物,说给你了吗?” 唰—— 营养剂被抢,琉云不怒不恼,只放下手。 他还没开口,身旁的女生却不高兴的开口。 “头儿!”一旁先前与琉云聊的正高兴的女手下不高兴的冲着自家头儿:“都是一家人了,怎么还计较这个嘛!” “就是,这么傲娇是不行的哦,会被讨厌的!”另外一个女手下也苦口婆心的劝他:“我有老公,你听我的,这样真的不行的。” 我,星盗头子,偷心!(10) 宁衍听的额头青筋暴出,恶狠狠瞪了两人一眼。 “给我闭嘴!” 两个女手下委委屈屈的闭上嘴,拿幽怨的眼神仍旧看他。 宁衍瞪回琉云,指着他。 “你,给老子过来!” 说着,像是怕琉云不跟,直接伸手扯着他的手腕往外走—— 琉云起身,虽然有些踉跄,但还是勉强跟上了他的脚步。 只那清俊的面容上仍旧脸色淡淡,在其他人眼里就变成了——“呜呜呜琉云先生好温柔哦。”“咱们头儿脾气这么暴躁这么凶他都不生气呢~”“真好!” 没走远的宁衍耳力更是好得不行,又回头恶狠狠瞪了他们几眼,可最后还是瞪着罪魁祸首琉云。 琉云似乎也听见了,淡淡启唇:“不是我让他们说的。” “那你敢说和你无关?”宁衍把他扯到拐角处,便抱着手臂冷笑着算账。 “我什么都没说。”站在那的琉云揉了揉自己被捏的微红的手腕,平静开口。 “呵。” 琉云抬眼,镇定看他。 “是小胖自己想成那样的。” “你以为我会信?” “坏你名声对我有好处?”然后琉云又抛出一句最有说服力的话:“况且我又不认识他们,如果只是我胡说,他们凭什么信我?” “………………” 宁衍微微蹙眉,觉得他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但他眯着眼,盯了琉云几秒,却又勾起唇。 “可怎么办呢?我还是觉得不可能和你毫无关系。” “……” 啧。 还挺敏锐的。 “吃老子东西,睡老子床,还坏我名声,最重要的是——”宁衍抱着手臂,冷笑一声,十足危险的掀唇:“还不给老子钱!” 唰。 俊美的男人十足危险的低下头,盯住他。 “你说,我还能轻易放过你吗?” “你胳膊上……” “哦,一条胳膊换一条命,你觉得谁比较赚?” “……” 少年面无表情悄然转动眼珠子。 “现在是不是在想,昨天当时把那项圈套老子脖子上就好了?”宁衍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危险的龇牙:“你怕被我手下发现,不敢的。” 啧。 黑发少年清冷的眸子又悄然沉了几分。 “怎么办呢?”男人冷哼,凑到他耳边,低沉磁性的危险嗓音问他:“你说呢?小黑。” 男人摆明了就是想从他身上敲一笔,想要利用他‘贵族’的身份,好以‘帮他’为由去狠狠敲诈一笔。 他大概很缺钱,也很缺武器。 能在这么贫瘠的星球上统领这么多人,这男人的野心俨然也不简单。 “如果我是你,我现在不是算账,而是想想怎么处理即将到来的麻烦。”琉云终于看回他,却开口。 “什么意思?”宁衍眯缝着眼。 “拍卖场除了目内星原本的贵族,还有个高等星球贵族的支系。”琉云道:“你们昨天劫的高等机甲,就是他们的。” “那又如何?” “你该不会不知道,那三个都是子机甲。”琉云抬起平静如琉璃的黑眸:“主机甲在他们手里,能够轻松掌控子机甲位置。只要主机甲拿不下,你们那几台机甲拿了也白拿。” 我,星盗头子,偷心!(11) “老四!”宁衍一听,立刻脸色一变,转身喊来他们:“把昨天拿到的机甲取来。” “头儿?” 几架机甲很快送到了宁衍的手里,他提起项链盯了两秒,直接到了外面空地直接放出来。 宁衍选了一台直接跳了上去,坐进去后,检查了一下仪器盘和显示屏,操控界面的画面宁衍全部一一检查过。 确定琉云说的是真的。 这四台机甲全都是子机甲,并不是说不能用。 要用也可以,只是得解开控制,或者将主机甲也握在手中。 定位。 “老四!”宁衍再一侧头,直接下了命令:“启动飞行器,我们换位置。” 这里他们只是暂时落脚,这次拍卖会打劫他们也只动用了十几个同伴。 所以在确定可能有定位的情况下,宁衍毫不犹豫选择换点。 宁衍往外走,擦肩而过的时候和琉云轻撞了下。 宁衍冷静下来的侧颜看上去颇为可靠,他只瞥了琉云一眼,没理会,继续往外走。 站在原地的黑发少年却忽的一低头,漫不经心的将顺手摸来的一架机甲拎在手中,抛了抛。 …… 目内星最大拍卖会被劫的事情传到目内星星都最快也已经是晚上了,等到他们赶到,再搜寻他们的位置。 一夜已经足够。 “头儿!” 飞行器上的指挥台是小胖在操控,他发现了仪表盘上的显示,立刻惊叫。 “有不明机甲正在接近!” “好像还不止一架!” “我们被包围了!” “可以打吗?”其他几位脸色凝重,直接抬起头,看向宁衍:“要么就和他们直接刚正面!头儿?” “不行,对面全是机甲,我们的机甲有限,这次也只带了三台,加上抢到的那四台,也才七台。”宁衍却很冷静,带着痞气的俊美面孔上透着几分森冷:“里面不清楚有没有这几架机甲的主机甲,想要在主机甲下操控这子机甲的难度系数太大,危险系数也太高。” 他们静默。 “初步判断,对面至少十二架高等机甲。”小胖的声音又响起。 “疯了吗?目内星就算哪个贵族一家也拿不出十架机甲吧?这到底是哪里冒出的土豪家族啊!!!” 这回真是踢到铁板了! “那要怎么办?” 他们想过撤退的路线,但没有想过最重要的东西里居然留有定位。 现在把机甲扔了也来不及了。 “头儿。”身旁的老四直接撸起袖子,沉着脸上前一步,提议:“留几个兄弟和我一起,启动那四架机甲,我们去拦下来。能打就打,不能打我们就尽量拖时间,你们抓紧跑。” “机甲不能用,这次的战利品再好,拿你们几人的命换,你们觉得值?”宁衍没有拒绝,只是冷冷吐出这句。 哪怕没有明确拒绝,这话的意思也是他不接受这个提议。 众人虽然感动,瞅着自家老大,但又不是感动的时候。 宁衍迈开长腿,走到仪器盘前,看着那愈发极近的敌人,心中明白这样迟早要被追上。 唰—— 他转身,面色沉静的往外走,路过他们时丢下一句。 “你们走,之后脱险了通讯器联络集合地点。” 我,星盗头子,偷心!(12) “头儿!” 眼看着宁衍往飞行器的门走去,几人惊呼,其中小胖脸色大变。 “您要干什么?” “我来拦,你们走。”宁衍的回答是扯下脖子上的红色项链,面如冷霜的推开门,一跃而下。 唰—— 几人连忙趴上窗户,根本来不及阻拦,就瞧见外面火红色的机甲很快一跃而起。 那线条流畅力量爆棚的火红机甲就像它的驾驶者一样,瞬间溢满的危险充斥整个周身。 他们瞬间眼睛都红了。 飞行器内,留下来的十几人脸色凝重,老花听见了动静,抬起眼,便看到了站在身旁的琉云。 “琉云先生……”老花见他皱眉,以为他担心:“您别担心,头儿不是去送死,他很强的。或许其他人做不到,但他的话,以一敌十也不成问题的。” 琉云闻言挑挑眉。 “他这么强?” “嗯。”瞧见他意外,老花的脸色缓和几分,才解释:“或许看不出来,但头儿的精神力和体质都是s+,这还只是因为目内星的仪器测试的上限只有s+。” 要知道,目内星星球最厉害的一批也大都是a。 a+的只有零星几个。 琉云确实有些意外,一个星盗头子,这个水平,就不止是有点儿强了,可以算强到爆炸了。 这…… 真的只是一个星盗? 所以他们才没有拦下宁衍,宁衍的命令他们不能拒绝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相信他。 宁衍就是这样,在无数次的风险中活下来,带他们走到这一步的。 所以他们只能选择无条件相信他! “我刚刚看到,他的机甲好像也不一般。”琉云忽的又开口。 宁衍的那架机甲,俨然不止是高等机甲,更像是特质的机甲。 “嗯,头儿的机甲是他自己的,不是抢的别人的。” “好像从最开始遇到他他就带着了。” 旁边几人没有防备,说了几句。 琉云的手指悠然的在自己腿侧敲了两下,忽的侧头看向窗外,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安静思索了许久,没有动弹。 直到小胖的惊呼声响起。 “那是什么?” 琉云走过去一看,瞧见飞行器后方倒影的遥远画面放大后,显示出宁衍的红色机甲和十几架机甲对峙交手的画面。 而在这之中,一架黑色的机甲陡然从远方一跃而起,朝着这边杀来。 仿佛带着和那十几架截然不同的速度,和那群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那是……”老花一眼认出,脸色凝重:“‘游恩!’” “什么?”身旁的老四不敢相信:“你确定?那不是星都第一机甲吗?” 游恩,目内星第一机甲。 除此之外,它的驾驶人更是目内星第一战士。 如果是一对一,宁衍遇到它,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可现在—— “回头吧!这游恩突然出现,头儿肯定危险了。” “艹,我们这次到底招惹上谁了,怎么会连游恩都出动了?” 飞行器内几人骂着,脸色全都难看,小胖也正准备操控飞行器掉头,众人做好战斗准备。 “你们去了也是送死。” 我,星盗头子,偷心!(13) 没等他们起身做好战斗准备。 唰—— 黑发少年从口袋里摸出先前顺来的其中一架子机甲,和宁衍豁然推开门跳下去的帅气动作不同。 少年先是温吞的推开门,在身后一众人惊呼的声音下。 “琉云先生?” “你要干什么!” “冷静啊!” 他取出机甲,平静的跳了下去。 老花等人吓得赶到窗边,往外看去,空中那辆银色的机甲瞬间召唤而出,少年的动作看似缓慢,实则利落的坐进了驾驶舱。 下一秒,那银色的机甲一跃而起,带着与先前宁衍全然相同的帅气,朝着身后的战局中冲去—— 飞行器上的一种人等看的并不清楚,但隐约好像看见那边的战局发生了变化。 老花和老四愣住,喃喃自语。 “头儿绑回来的小奴隶居然也是个机甲战士?” “真的假的?但就算是机甲战士,也应该不……行吧?” 游恩的出现打了宁衍一个措手不及,驾驶舱内的俊美男人脸色阴沉几分。 如果是其他时候出现,他当真不客气的想教教对方什么叫做强者。 可现在,被十几架机甲纠缠,他能做到这样全部拦下一架也不放过的地步,已经强的可怕了。 实际上,游恩的出现,完全可以直接穿过他,追向飞行器。 可他没有。 很显然,‘游恩’是想把他……直接弄死在这里! 呵。 男人俊美的眉眼都透着森森冷气。 想弄死他。 可没那么容易。 ……话虽这么说,但也确实棘手。 他既要保证不放一架机甲过去,又要对上这实力不弱的游恩,确实有些颇为头疼。 这时,手腕上的通讯器一亮,一个清冷平静耳熟的声音响起。 “右转侧身。” 宁衍只愣了一瞬,听出琉云的声音。 虽然没明白他的话,他却反应的极快。 唰—— 游恩里的目内星第一机甲战士也很意外。 这红色机甲很强,能够对上他手下十二架机甲还从容不迫。 目内星怎么会有这样强的人? 他脸色一沉,随即毫不犹豫,同时下了命令。 命令十二架机甲将他围堵,他要将他困死在这里,连人带机甲,直接彻底销毁。 可谁知,就在他将对方已然逼入绝境之际,红色机甲突然做了个和之前全然违和的动作,他忽的往右边倾斜几分。 他本以为对方该是自知没救,自寻死路。 可下一秒,空中一道银色机甲陡然落下,机甲手臂中的武器,径直朝着自己劈下! 千钧一发,‘游恩’舍了一条胳膊才退出了战局。 驾驶舱内,他脸色难看,心想这一定是措手不及导致,同时认出了那是自己的子机甲。 “老花的通讯器怎么在你手里?”另一边,宁衍见状,愣了一秒,看那边犹如天神降临的银色机甲,低吼出声。 “顺来的。” “这机甲又是怎么回事!!!” “也是顺来的。”少年低沉悦耳的声音依然从容。 “艹,你这理直气壮的口气怎么回事?而且谁叫你来的?你给我回去!”宁衍颇为头疼的抬手挡下旁边两架机甲的袭击,在空中走了滑步,才躲开了几次偷袭,反过来解决两架机甲。 我,星盗头子,偷心!(14) 他当场报废了两架敌方机甲,才回到那银色机甲旁。 琉云的出手相救没叫他感激,反而叫他头疼,他咬牙。 “你这架机甲根本用不得,我刚确定过了,这家游恩就有它的主操控权!”宁衍沉声道。 “现在回去不是也已经晚了吗?况且……”通讯器内,少年陡然轻笑一声:“我就是知道,才来的啊。不然你以为我真是来救你的?” 银色机甲的驾驶舱内,少年看着前方的那架通体流畅的黑色机甲。 漂亮的黑眸眸底,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银色机甲已经被主机操控,不受控制的朝着游恩飞了过去。 “喂!”宁衍看出不妙,正准备救。 “打你的,别管我。”这时,少年冷静的声音传来。 ‘游恩’里的人冷笑一声,一手操控主机甲,一手控制那银色机甲,心想这机甲里的人也太蠢了。 不知道这机甲自己也是可以操控的吧? 现在怕是已经惊慌失措完全毫无办法了吧。 游恩的独臂抬起,换到武器,正准备对准了毫无反抗飞过来的机甲对准驾驶舱一刀劈下时。 他的操控盘上突然就不受控制。 不。 不是不受控制。 而是—— 他控制不过对方! 主机甲对子机甲确实是可以操控,也有影响,想要摆脱操控再进行操作,难度系数太大,几乎是不可能。 可,在绝对的手速和理智操盘下。 所有的一切。 皆有可能。 瞬间挣脱他的控制,游恩内的人手忙脚乱的拿飞快手速想要继续操控,可发现根本跟不上,头顶的薄汗渗出,他汗如雨下。 最后他想放弃,改操控自己的机甲离开时。 也已经来不及,这样近的距离,他已经退无可退。 无论是计谋、技术、手速。 他全都被全方面碾压。 游恩另一只胳膊也被残忍挥下时,他只好咬牙启动安全舱,按下逃生设备,下了命令。 “撤!” 嗖—— 嗖嗖嗖—— 荒芜的空地上,瞬间只剩下几架残破的机甲,以及站在那的红色与银白色两架机甲屹立。 银色机甲在原地消失,黑发少年轻盈落地。 他毫不含糊的走到‘游恩’的面前,进入驾驶舱,三下两下给几架子机甲解了锁。 等他出来的时候,收起红色机甲的俊美男人站在空地上,抱着手臂,眯缝着眼瞧着走出来的少年。 那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友善。 “这好像不是对待恩人该有的表情。”琉云一抬头,顿住。 “你不是说你本来也不是来救我的吗?”宁衍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的瞧他,汗水还黏在脸上,墨黑色的碎发落在额前,将他锋利的眉眼衬得更显几分凌厉。 “但我救了你是事实。”琉云将手中银色机甲揣回兜里,理所当然的占为己用。 “也对。”宁衍想了想,承认。 没有点破就算她不来,自己其实也能安全逃离的事实。 唰—— 但他走到少年面前,眯着眼微微低头,瞧他。 “所以呢?你要什么?”满是痞气的俊美容颜上,红眸闪烁,蹦出这句。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琉云唇角勾了下,抬起清亮的眸子冷静的看他:“刚刚那批人,感兴趣吗?” 我,星盗头子,偷心!(15) 宁衍只愣了一瞬,就瞧见他悠然的一抬手,召唤出银白色机甲,似笑非笑的瞧他。 “要不要,劫一趟呢?” “……” 宁衍陷入沉默,瞧着眼前少年仿佛像说着去‘吃个饭’的口吻说出了这句比他这个星盗头子还要像个土匪的话。 他严重觉得自己的职业受到了侮辱! 为什么这家伙好像比自己还要像强盗? “反正他们也没打算放过你,你就算不盯上他们,也迟早会被他们盯上,不如先下手为强。”琉云摊手,清俊脸上理所当然的平静。 “回去再说。”宁衍却又多看了他几眼,才收回视线,按下通讯器,通知他们回来接人。 解决了眼前的矛盾,他带着人与几人会和。 又找了个落脚点,确定所有战利品再没有任何可以定位追踪的东西后。 “小胖你先带着东西回去。” “哎?”小胖一听,茫然看自家老大:“我一个人吗?那你们呢?” “剩余其他所有人,跟我一起。”宁衍红眸笑着看了眼坐在一旁琉云的侧颜,缓缓道出一句:“我们再劫一趟。” “啥?”周围剩下几人都吃惊不已。 可宁衍却冷静的取出另外三架机甲,将它们发给了另外几人。 “两人一组,晚点我们就改道去星都。” 一趟劫两次,这对他们来说倒是头一回,不过宁衍的命令他们向来都没意见。 到了星都附近,几人便收起机甲。 低等星球的星都连身份验证都不需要,几人直接进入,主城还是略显繁华的,寻两个落脚点后,定了几套房入住。 宁衍的卧室内,他抱着手臂有条不紊的下达命令。 “内雅家族,老花和老四打入内部,老赵弄清地图,穆欣准备好撤退路线。” “是。” 毕竟是打劫的老手了,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制定好计划。 发布好任务,就各自撤退,回到各自的房间。 琉云扭头也跟着走,身后宁衍悠悠然的嗓音响起。 “你去哪?” “回房。” “你的房间不就在这吗?” “?” 琉云侧头,几分疑惑,几分不满的眯着眼盯他。 “两人一间,你跟我。”宁衍挑起唇角,笑的仍旧几分恶劣,却又颇有他的风格。 “你才劫那么大一个拍卖场,连一人一间的钱都没有?”琉云嘴角轻微抽搐一下,“我替你赚了四架机甲,我觉得我有资格申请单独要一间。” “能省则省,不能浪费。”宁衍的神色颇为严肃。 “你到底是个星盗还是个抠门怪?” “你不懂,我要攒老婆本的。”宁衍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往桌上敲了敲。 “像你这样抠门,老婆只会跟别人跑。”琉云瘫着俊脸。 “你又不是,你怎么知道?”宁衍支着下巴,挑起唇角:“我对自己人还是很大方的……唔,前提你得是。” 这是暗指他身上秘密太多,哪怕救了他,也算不了自己人。 琉云的回应是直接走回窗边,抱起被子,往地上一扔,自己则仰头倒了下去,闭上眼,双手乖乖放在胸前。 “呵。” 瞧见他生气的模样,安静房间内只有宁衍低低的又一声轻笑。 我,星盗头子,偷心!(16) 第二天,琉云睁开眼时,地上已经没了宁衍的踪迹。 他愣了一瞬,只当他是刚起,结果一出门。 就听到那边某位星盗大佬悠悠然跟人吹嘘的声音。 “还在睡呢。” “哎,昨碗累坏了。” “去救我的时候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我好一顿安抚才哄好呢。” “哦,昨天我家小云儿是这样说的?” “诶,随他去吧,他喜欢就好。” 俊美男人支着下巴,笑眯眯的说着,那悠然从容的模样,笑的十分迷人,垂下来的眉眼带着笑意和纵容。 仿佛很是宠溺的模样。 这可是他们老大啊! 他们就说嘛! 老大长得又高又帅,还这么强,怎么可能‘低人一等’呢? “不愧是老大!”几个还没动身的兄弟一脸恍然大悟,崇拜的看着他。 可说着说着,外面的厅内突然安静下来,几个兄弟或多或少的看向宁衍身后。 宁衍若有所觉,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笑着转身,语气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 “起来啦?” “……”琉云瘫着脸看他。 省钱攒老婆本是假,故意要找回昨天的场子才是真。 幼稚到非要扳回一成的星盗先生无辜的看他。 “是饿了吗?我给你留了粥。”宁衍眨眨眼,俊美的脸蛋上十足纯良,继续演戏:“喝点粥好一点,对你身体好。” 琉云面不改色走过去,停到了宁衍面前。 他倾身,弯腰,捉住了他胳膊,顺着他的衣袖往下,手轻轻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琉云忽的危险低笑:“是吗?” 宁衍被他的笑晃了下眼,没等他消化好这几分危险却过分好看的笑容时。 手腕上袖子里藏着被他拷着的手铐被琉云轻轻警告似的捏了捏。 “……” 琉云仍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才想起还有炸弹手铐这回事的某位星盗先生咳了一声,立刻闭上嘴,瞬间乖巧。 懒得跟这幼稚的家伙再计较的琉云直接坐下,取过菜单,从容的扫了一眼。 “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旁边,自知心虚的宁衍凑过来,笑道。 琉云没跟他客气,哗啦啦便点了一堆。 宁衍也没问他吃不吃得完,打了个响指就让全上齐了。 周围几个兄弟面面相觑,只觉得这画面太过闪瞎狗眼,都自觉的捧着自己的早餐撤退了。 内雅家族,是高等星球的一个贵族的旁系,直系叫什么,大家都不太清楚。 内雅家族在星都有一些商铺和金店,但最值钱的还是竞技场,因为需要供应竞技场,下中上三种机甲里面数不胜数。 宁衍打的第一个主意就是这里。 再第二,就是内雅家族的内部,值钱的宝贝很多,但金库具体在哪却不清楚。 和他计划周全用蛮力打劫一个拍卖场不同,这回是星都,目内星最繁华的城,就算再贫瘠,这贵族们的保镖都还是齐全的,安全系数不用说。 “你打算怎么混进去?” 宁衍眼睁睁看着不大的少年将桌上的所有食物慢慢的消灭后,他浅浅喝了一口茶,才抬眼问他。 “你要一起吗?”宁衍懒洋洋问。 “嗯,我也去。”琉云拿纸巾擦擦嘴。 “也好。”宁衍想了想,像是想到什么,忽的笑了下:“带上你,没准刚好。” 我,星盗头子,偷心!(17) 内雅家族的地图和竞技场的所有地图几人很快弄到手,琉云不知道这几人怎么弄到手的,但俨然宁衍这几个手下挺有本事。 但—— 脸上贴了仿生面具,琉云瘫着脸,坐在目内星星都最繁华的夜店里。 他侧头,看着身旁同样坐在沙发上,悠然坐在那仿佛等着什么,同样带上了仿生面具的男人。 他们已经在这足足坐了四个小时了!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他们说内雅家族有个大少爷很爱逛夜店,尤其这种两个男人的。”宁衍长腿交叠,很无辜的看他:“我就想着晚上没准能把他等到。” 琉云:“……” 他心想自己真是信了邪,才会信这愚蠢星盗的话! 琉云瘫着脸,起身直接往外走。 “诶。”宁衍只好起身跟上去,高大的身影笑着跟在他后面,“再等一会儿嘛,没准待会就等到了?” 琉云懒得理他。 唰—— 刚从后门出来,旁边角落里就传来了小声的呜咽。 “救命,救命……放开我!你撒手啊,我保镖马上就来了,你要是再敢胡来,他们会打死你的!” 琉云侧头看去,发现是一个瘦小少年被个男人拽着,往巷子里拖。 他眯了下眼,正迟疑之际。 “咦。”就听到身后宁衍轻笑一声:“瞧,这不是就撞见了吗?” “…………” 琉云匪夷所思的侧头,对上宁衍似笑非笑的红眸,琉云瞪圆了眼。 这也行? 俨然,那个壮汉并不是那位少爷,那个被抓住的瘦小少年才是。 琉云都觉得匪夷所思,心想宁衍这家伙身上是不是装了什么自带气运的东西? 这么巧,还真撞上了那位少爷! ……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被救下的少年还哭唧唧的。 “看你样子,是个贵族吧?贵族家的少爷,不带保镖这样乱跑?没事吧?”身旁宁衍演的煞有其事,满脸担忧的模样,似是真的担心他。 “呜,保、保镖还在前面……是我乱跑,他们没跟上。”少年擦着眼泪,似乎也觉得委屈。 “可是连自家小少爷都跟不上,那还当什么保镖?这种水平,岂不是进个人群,自己保护的少爷就跟丢了。”宁衍摸着下巴,侧头看向身旁,同自己矮上一些的青年笑着说到:“至少换我们,就肯定不会这样,对吧?小……咳,墨。” 小墨是什么鬼? 琉云瞥他一眼,觉得他是想喊小黑,生生憋了回去。 “嗯。”但他懂了对方意思,应了一声。 “唔。”那少爷抬起泪眼汪汪的眼睛,有些迷蒙的看着两人,反应了两秒,才小声说:“你们……也是当保镖的吗?” “还在找呢,不过现在工作不好找啊。”宁衍苦恼的叹了口气,随即十分实诚的便拿漂亮的红眸瞧向那少爷。 意图不要太明显。 那少爷似乎有些迟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开口。 “那……你们要当我的保镖吗?我可以请你们。”只是少爷偷偷瞄两人的眼底,添了几分戒备。 我,星盗头子,偷心!(18) “不用。”宁衍却一摆手,无奈的笑了下,似乎有些苦涩,他耸耸肩,突然指了下身旁的琉云:“不瞒你说,这位是我爱人,我们这种关系,所以上个雇主就是这个原因,才将我们辞退。” 琉云:“………………” 琉云:“???” 唰—— 戏精的星盗先生苦笑着抬起眼,那眼神几分哀伤,几分悲凉。 “你们这种贵族的小少爷,是不会懂,也不会允许的。” “!”少爷只怔了几秒,随即在琉云和宁衍之间反复看了两眼。 琉云瘫着俊脸,不做声,只在心中默想。 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一定不会跟着他来!!! “小墨。”身旁的宁衍侧头,偷偷拿无辜的红眸冲着他挤眉弄眼,示意他快配合他演戏。 琉云沉默了许久,才板着脸伸出手。 “嘤嘤嘤。”宁衍立刻扑进他怀里,琉云忍着嘴角抽搐和动手的冲动,压下念头,拍他的肩膀。 这一米八八的大个头,扑进那比他矮上半个脑袋的男人怀里悲伤哭泣的画面实在太美,任谁来怕是都要表示不敢看! 琉云面无表情的想。 这他娘要是能被骗过去。 这少爷得多蠢!!! 可偏偏眼前的少爷瞬间被感动的眼圈通红,忙不迭道:“我懂得,我怎么会不懂,我理解你们!” 少爷立刻扑上来,感动不已的抓住宁衍的手。 那双泪汪汪的眼里戒备全褪,此刻只剩下陈恳与感动。 “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就跟着我吧,我可以雇你们。”少爷呜咽的开口,被感动的泪眼花花:“只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在一起。” 卧槽??? …… “少爷。” 两人顺利的跟着这位内雅家族的小少爷混进内雅家大宅。 一进门,院内的男人抬头给小少爷行了个礼。 “你回来啦?”小少爷叫骏驰,见到那人便温和的点点头,柔声问:“人抓到了没呀?” 琉云瞧见那人,不动声色的站直了身体。 发现那是之前那架游恩的驾驶员,目内星的第一战士华辉。 华辉一听到这话,脸色微微难看几分,抿着唇:“没抓到,出现了些意外,那批盗贼俨然不是普通的强盗,就我遇到的那两个,就俨然不是善茬。” 华辉话音一落,才注意到小少爷身后的两人,随即皱眉。 “这两位是……” 宁衍看上去从容不迫,悠然的站在少爷身后,不显慌张。 琉云也很镇定,盯着华辉狐疑的眼神,小少爷细声细语道:“是我的保镖,你刚刚说那强盗——” 小少爷担忧的看他。 “这样厉害吗?” “尚可吧。”华辉冷笑一声:“当时我是被偷袭了,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单挑,对方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华辉随即顿了顿,有些心疼。 “就是可惜游恩废了。” “游恩坏了吗?”小少爷一听,停顿两秒,迟疑了一会儿,毫不犹豫从脖颈上取下项链:“那,这个给你用吧!” “少爷?”华辉一怔,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客气,点头接了过来:“行吧,晚点如果再找到那群人的踪迹,有机甲我也好动手一些。” 琉云抬起眼,发现宁衍正似笑非笑的看自己。 对上他的眼神后,宁衍立刻挑了下眉。 如何? 我,星盗头子,偷心!(19) 大概是想问他听到华辉那话的感想。 他这样说哦?挑衅你哦?瞧不起你哦? 小黑怎么看? 不用听,仿佛都能读懂星盗先生的眼神。 琉云的回答是勾了下唇,似乎是笑了下。 那笑,莫名带着几分挑衅,叫宁衍瞬间睁大眼。 顶着那张平淡无奇的脸蛋,他都笑的有几分嚣张。 仿佛在说,那就让他来。 看看是谁先哭! 宁衍修长的手指忽的挠了挠下巴。 突然,他有点儿想看琉云那张禁欲脸,这样挑衅笑着的模样。 那一定—— 宁衍眼神迷茫一瞬。 带着高高在上,无人撼动的强大与自信吧。 定然,叫人挪不开眼。 很快华辉就告别,要去和家主通告这件事,不过走之前他看了眼小少爷,犹豫两秒。 “骏驰少爷你也注意一些,过几天上头不是就要来人了吗?”华辉劝道:“总不能主家看了我们笑话。” 小少爷抿起小嘴:“知道啦,这几天我都不会乱跑了。” 华辉点点头,他一走。 身后的宁衍便立刻开口,仿佛不知情似的。 “这位是谁呀?少爷做什么听他的?” “你不认识他吗?”骏驰少爷一听,有些意外,几分扭捏:“他是我们目内星的第一机甲战士的,大概对你们来说可能有些遥远,但他很强的。” 他理所当然的觉得这两位是平民窟搏出来的人,最多也就身手过人,不可能触碰得到机甲。 自然对于机甲,也就遥不可及。 身旁的琉云一眼看出:“少爷喜欢他?” “你、你胡说什么呐!”骏驰少爷一听,脸一红,可难得见不爱说话的琉云开口,便扭捏道:“也谈不上喜欢啦,就是对他有些好感,还不到喜欢的程度啦,也没必要,他还不算我的菜。” 少爷看上去很豁达,没有到喜欢的程度就是没有,但有过念头也就承认了。 “这样啊。”一旁的宁衍笑笑。 骏驰少爷点点头,带他们继续往里走。 成功混入内雅家族的内部,琉云和宁衍对视一眼,很快就决定按照计划进行。 “没问题吧?”琉云多问了一句。 “放心。”宁衍轻笑一声,唇角一勾:“威胁人这种事,我可是强项。” 琉云点头,毫不怀疑:“我觉得也是。” “其他交给你了?” “放心。”琉云抬起眼,眼底自信的笑意溢出:“搞破坏,我也很擅长。” …… 内雅家族的大宅里突然传来巨响! 竟是里面混入了机甲,直接将大宅南边的整个院落轰的一干二净。 里面的一队保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直接被伤的丧失战斗力。 “不知道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在哪混入的!” “很强,反应太快了,根本看不清!” 消息传到家主那边的时候,内雅家主整个脸色都变了。 “一共几个人?” “全是残影,我没看清。”安保队长也只是个a等高手,听到这话后有些郝然,但很快信誓旦旦:“但我猜测至少十个!那种程度,绝不是三四个人能做到的!” “一定是那批星盗!”一旁还在房间的华辉一听,立刻取出项链:“我去会会!” “等等,不行!”家主却十分怕死的连忙道:“他们现在在哪还不确定,你得留下来保护我,况且人那么多,你一个人去也没用啊!” 我,星盗头子,偷心!(20) 先前十几架机甲已经在昨天那一战全部报废,剩余的机甲也在安保那边全被轰了之后被那群人顺走了。 现在整个家族内可用的机甲有限。 家主很快开口:“从竞技场调人过来!让他们过来支援!” 华辉本想说什么,但想了想,确实家主和少爷们的安危最重要,于是闭上嘴,只脸色难看的等着那群人赶到。 竞技场的人一赶到,他就准备出去。 一定要找到昨天那两个,今天他势必要给那家伙好看! …… 整个内雅家里频频传来遭受破坏的声音,下人的惊叫声连连。 可路过之地,他们都只能看见残影。 对普通人来说,琉云的速度自然是快的! 听到消息一段一段的传来,破坏的地方越来越多,被描述的越发夸张。 “这不像是十几个人的破坏力啊!” “该不会其实是几十个人吧?” 家主听的从猜测十几人,变成了几十人,吓得他更催促竞技场那边立刻调人过来。 “家主。”华辉也开口,皱眉道:“我先带您去地下室吧,再这样下去,主宅也要危险。” “嗯。”家主连忙点头,脸色惨淡,跟着他往外走。 唰—— 门一打开,旁边一双手,悄无声息的袭击过来。 华辉只警觉的扭头,可已经晚了。 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宁衍从容的将他一掌劈晕,另一只手直接擒住那家主,他笑眯眯的凑到老头皱巴巴的老脸前,他笑的十分灿烂。 “老头,听说你追杀我的时候追杀的挺开心呐?” “!”家主浑身僵硬,盯着宁衍那张假面具,看了眼脚边昏迷过去的华辉,脸色难看:“你,你就是那星盗?” “答对啦~”宁衍一歪脑袋,纯良的眨眨眼:“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简单啦,是你自己乖乖带路去你的小金库呢?还是我捅你一刀让你废了半条腿拖着你去呢?” 威胁!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家主似乎还想嘴硬:“是你们先动了不该动的东西,现在还敢来打劫我!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招惹上的是什么人!” “哦豁?”宁衍理所当然的觉得他指的是那些机甲和宝贝,于是眯了下眼,轻笑一声:“看来是要我动手呢。” 他的手从容一翻,露出一把银色匕首。 “你不就是要钱吗?”家主一见,瞬间怂了,硬着头皮:“我给你还不行吗?前面左拐,往下走,地下室在那边。” 宁衍冷哼一声,这才架着他往下走。 …… 另一边,成功破坏了大半地方,等着计划进行,等他们把竞技场的人调过来后。 老花那边才会再从竞技场下手。 没错。 内雅家族是诱饵,实际上他们真正的目的是竞技场。 不过这边当然能打劫多少是多少,这是宁衍的想法。 而琉云呢? 他抬起冰冷的眉眼,操控着机甲,很快毫不犹豫飞向一个方向。 若是宁衍在场,就会发现很奇怪。 他好像就是冲着什么东西去的。 抵达了一处无人的地方,琉云瞬间收起机甲,落地的那一刻,他落在了宅子二楼的阳台上。 他身手矫捷的一翻,跳了进去,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落在那边锁着的保险柜上。 他直接伸出手,往上面的密码锁上熟练的按了两下。 啪嗒—— 那保险柜,竟真的开了! 我,星盗头子,偷心!(21) 那保险柜内,放了一些宝石首饰,琉云平静的将他们拨开,却拉开了第二层。 柔软的红布上,躺着两样东西。 一个,是银白色的机甲项链。 第二样,就是一枚通体金色的钥匙,上面的纹路,若是其他人在,大约便能认出。 那是,皮阿皇室的专属图案。 唰—— 琉云的手一挥,将这两样东西全都取了出来,放入储存空间。 同时在那堆宝石上停顿了几秒。 唔,那混蛋,好像挺喜欢钱的? 他伸出了手。 …… 他起身,正准备原路返回去向阳台。 谁知,耳边一个迟疑的声音却响起。 “小墨?” 听着这似乎有些耳熟的声音,琉云脚步停下,扭头,对上门口推开门,迟疑看向自己的骏驰少爷。 少年先前听到动静,所以推门而入。 他看了看房间打开的保险柜,又抬眼看向琉云。 脑袋空白了一瞬,却盯着他,下意识开口。 “你怎么会在这?等等,那是密码锁……这房间是‘他’的。”骏驰少爷虽然天真,然俨然不傻,呢喃自语:“你能打开,说明你是……你是……” “你不是失踪了吗?怎么会……” 怎么会突然回来,还是以他保镖的身份伪装进来的?甚至还这样偷东西! 骏驰少爷的脑袋混乱,下意识退后,满脸戒备。 “我不是失踪,而是被人绑起来,送入了拍卖场。”琉云迟疑了两秒,才启唇。 得亏宁衍不在,不然得跳脚。 因为琉云竟然是认识骏驰的! 骏驰的戒备松缓几分,茫然:“被人绑起来?被谁?有人害你?” 琉云平静看着他。 骏驰才反应过来,小声说:“父亲?” 琉云没否认。 “不应该啊,上头的命令只是让家族将你困住,没有说要害你,这一定是哪里误会了。”骏驰摇摇头,情急劝他:“你别怕,我去问问父亲,一定会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不必了。”眼前这位少爷也是个天真的,他知道的东西根本就是有限的,在他眼里黑是黑白是白。 他根本没想过,哪怕是家族上头,也不只有一个上头。 总有人会另外起心思。 他转身便准备走。 “二王子!”情急之下,骏驰脱口而出他的身份,随即咬牙:“你不能就这么走!” 琉云的脚步终于停下,回头。 少年戒备到贴着门沿,仿佛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喊人来的架势。 哪怕是再天真的少爷,他也知道他们家族的任务,就是看管住这位二王子,所以必然不会放他离开。 琉云还没到阳台,就算召唤机甲这里暂时也施展不开,等人过来,势必要一番缠斗,对目前的形势来说不妙。 于是他微微蹙眉盯了骏驰两秒。 “骏驰少爷。”琉云神色一动,忽的底下眼:“你知道吗?” 骏驰的眼底都是戒备,皱着小眉毛盯着他。 唰—— 琉云却忽的抬起头,蹦出一句。 “我差点就被卖了,是先前那个人救了我。”清俊的男人神色柔和下来,仿佛藏着无限柔情:“如果没有他,我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可是他却教会了我无拘无束的自由,那是以前的我从未想过的,你懂吗?” 我,星盗头子,偷心!(22) 骏驰怔住,不敢相信的开口:“你……” “对。”琉云眼底添出笑意,“我想和他在一起,去其他人再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我什么都不会要,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而已。” 琉云悲伤又难过的看他。 “只是这样,也不行吗?” “……” 这是琉云突然灵光一闪,想到的方法。 他依然低着头,仿佛失落的模样,同时却悄悄抿唇。 应该……不会信吧? 他心想对方要是不信,他再突袭过去! 虽然骏驰也有些身手,但拿下他应该还是可——“嘤!” 琉云的身体一僵,听到房间陡然响起的那一声憋不住的哭声,愕然的抬头,就对上捂着嘴,瞬间泪眼汪汪的小少年。 “太感人了,呜呜呜,真是太感人了!”骏驰含着泪拼命点头:“我懂的,我理解的!” 骏驰仿佛纠结了很久,才咬牙。 “你去吧!”他一梗脖子,抬起小下巴:“直接把我打晕然后逃走吧,我会当做没看见你的!” “……………………” 琉云都到了嘴边的话,不知道说什么,最后生生吞了回去。 看着已经闭着眼仿佛准备英勇献身的少年,琉云哭笑不得,心想少爷你这也太好骗了吧? 不过没等他走过去, “那就谢谢少爷啦。” 一个低沉带着笑意的熟悉嗓音却从他身后响起。 琉云瞬间僵住。 他眼睁睁看着从骏驰身后陡然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掌,一掌干净利落的劈在了骏驰的脖颈上。 他瞬间昏了过去,倒了那人怀里。 男人从容的将他拎起,往旁边一扔,利落的拍拍手,抬起那双红眸,看向琉云。 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里,尽是玩味。 房间内瞬间安静。 琉云的身体微微僵硬,却板着脸,不动声色。 “那老头太不听话了,我不过是搬空了他的小金库,他就嚷嚷着要和我拼命。”肩宽腿长突然出现的男人走进来,无辜的摊开手,率先开口解释了自己的到来:“所以我只好把他打晕了。” 他说着,晃了下手中的通讯器。 “然后把他的通讯器拆下来了。”说着,他点开了通讯器,神色微微收敛,喉咙里的嗓音立刻变了个调调,和先前那位家主的声音竟然有八九分相似:“人调过来了没有?你们怎么还没到!干什么吃的!” 那凶巴巴的口吻,竟还有模有样。 通讯器那边立刻传来了慌张的回声,宁衍才拧着眉。 “好,等到了,就去前门集合,听我命令,势必要把闯进这里的那群人抓到!”他硬声硬气的又开口。 “是!” 显然比他要合格太多的这位星盗先生才是戏精的鼻祖! 琉云安静的看着他悠然挂断了通讯器,才抬头朝着自己得意看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琉云狐疑的盯他,迟疑的问,“刚刚我和他的话听到了?听到多少?” 骏驰那声‘二王子’他听到了吗? “唔。”宁衍摸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瞧他:“没来多久,也没听到多少。” 他顿了顿,才眨眨眼,无辜蹦出一句。 “大概是……” “‘如果没有他,我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我,星盗头子,偷心!(23) 这还没完。 “是他却教会了我无拘无束的自由!”男人捂住心脏,无比深情的抬起头,伸手抬向天空,戏精似的带着几分刻意低哑的声音:“我想和他在一起!” “去其他人再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我什么都不会要,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而已!” 唰—— 宁衍捂住心脏,红眸泪眼汪汪的看琉云。 “我都不知道,我们家小黑竟然这么喜欢我!”宁衍依然戏精的继续表演:“嘤嘤!我太感动了!” “……”艹! 琉云现在只希望时光倒转,他要一巴掌抽死几分钟前的自己!!! 琉云瘫着脸,看着眼前的男人,拎起一袋宝石,冷笑一声。 “呵,本来我还给某人带了宝石,现在看来,不需要了啊。” “别别别!宝贝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演的正开心的男人闻言眼睛一亮,立刻认怂,扑了过来—— 琉云侧身躲开他的飞扑。 “不,我现在后悔了。”琉云面无表情收起袋子,转身往外走:“你去找你的宝贝要吧。” “我的宝贝就是你呀!小黑你忘了吗?”宁衍也不恼,只无辜的眨眨眼,立刻凑上来抱住他的胳膊讨好的露出一排大白牙:“我们还要浪迹天涯呢,永远在一起啊!” 真是够了! 琉云翻了个白眼,朝着阳台走过去,半边肩膀上挂了个又重又高的‘包袱’,拖着他前行。 琉云沉着脸,一点儿也不耽误宁衍继续发挥,他眨巴着眼。 “宝贝小黑才是我的天,我的地,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呢,唔……能陪着宝石一起就更好了。” 啪—— 终于,忍受不了的琉云抬手一巴掌把他脑门拍开。 他径直朝着阳台走了过去,留给宁衍一个背影。 在宁衍嘟嘴露出委屈表情之前,他的眼前一晃,一样东西朝着自己飞了过来。 他抬手一接,手里的袋子哗啦作响。 “伙食费。” 前方,琉云清朗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他一跃而下,翻身跳下了阳台。 潇洒利落。 宁衍则低头,看着手里的袋子,拎着袋子晃了晃。 一改之前财迷的模样,他愣了愣,薄唇忽的一勾。 那带了仿生面具也难掩俊美的脸上,笑意蔓延。 “呵。” 他轻笑了一声。 …… 小金库被那强盗搬空的一干二净,家主气的要和他拼命,结果被一下敲晕。 再度醒来的时候,对上华辉担心的表情。 “老爷!老爷您没事吧?” “快!快抓住那强盗!”他一醒过来,气得够呛:“决不能放他离开!!!” 老爷捂住胸口,要是他有的话,大概这会儿已经气的心脏病发了! 简直就是畜生! 就是强盗啊啊啊!!! 然而事实证明,他遇到的何止是一个强盗?而是两个! “搞定,差不多了。”藏在暗处等候多时,联络竞技场那边的几人,确定他们也成功得手后,宁衍便立刻通知了琉云:“我们也可以撤退了。” 说着,他正准备往外走,刚启动机甲,坐了上去。 耳边就响起一声惊雷般的声音。 “原来在这!” 他操控机甲抬头一看,发现是一架崭新的机甲,而那里面的声音——华辉? 我,星盗头子,偷心!(24) 宁衍一挑眉,华辉冷笑一声,往周围一看。 “看来这回,你没帮手了吧!” “哦。” 宁衍操控着机甲,悠然的半眯起眼,似笑非笑的看他。 “上次要不是那架白色机甲杀到,我已经把你打趴下了,还轮得到你现在来这里放肆?”机甲里的华辉冷笑一声:“那天他能赢我,打败我的游恩,也不过是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当然,打死他,他也是不会承认自己就是败在了手速和反应上。 但之后华辉又想。 那个手速,那个反应……那辆银色机甲里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太可怕了! 但……输给了那家伙,不代表他打不过这个家伙! 所以—— “今天嘛,你就没那么好运了!”华辉还要嘴炮,冷笑着找回场子:“受死吧你就!” “这话……”宁衍根本不慌,笑眯眯的抬起眼,带着笑意和漫不经心的嗓音陡然一变,低沉出声:“送给你才是!” 机甲内,男人那双红眸里的眼神都变了。 那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星盗会有的气场。 话音一落,红色机甲就动了! 华辉不是没见过那天他以一敌十的画面,但也不过如此,所以他以为他是知道这架红色机甲的实力的。 但…… 他没想过,当时的宁衍,目的只在拖住和拦截。 当什么顾忌都不在,目标只有一个,只有战斗的那一刻。 他的真正实力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华辉的视力和反应根本跟不上红色机甲的速度,瞧见的也只有残影,他只能凭借着微弱的余光和残影挡下周围的攻击! 怎么会? 怎么可能! 华辉的心里慌了,急呼:“你、你怎么会……怎么可能!目内星怎么会有这样的高手?你是谁,你不可能只是一个星盗!” 红色机甲里的人没有回他。 可华辉心里却一片清明,眼前却反倒一阵一阵发黑。 这样的压迫感,这样的反应和速度,他只在当初的高等星球见过,其中有过一个s体质的人,他观战过那个人的对战。 难道,他有这种程度? …… 安静的花园内,华辉满身是血的躺在机甲的残骸之上,看着头顶的天空。 他的周围,尽是他机甲的残骸。 那种连拼接再修,都接不回来的程度。 简直被击溃成渣! 华辉吐出血来,咬着牙:“不,不止……” 他可能,不止s。 他不甘心的闭上眼。 不。 好像也不一样,好像……这个人比当初那个人,还要更快!还要更强! …… 解决了一个绊脚石华辉,耽误了一些时间,宁衍往撤退路线赶的时候,路上已经停了十几架机甲将他拦住。 琉云拨过来的时候,他清冷的声音从通讯器传出。 “在哪。” “东边b3这里。”战意正浓的宁衍正磨拳擦脚,心想是直接解决还是找机会跑路,便回了句:“你在哪?我待会到。” “不用了,我来接你。” 话音一落,头顶传来声响,他抬头一看。 拦住他去路的两架机甲被对半轰开! 银白色的机甲从天而降,落在了另外第三台机甲之上,它手中的电子炮抬起,落下。 轰!!! 瞬间解决三架,宁衍愕然的看着那如天神降临般的银白色机甲。 “走。” 我,星盗头子,偷心!(25) 顺着撤退的路,从内雅家族离开,路上宁衍频频看向那边的银白色机甲,双眼放光。 琉云没有察觉,只是他打开通讯器,冲着宁衍。 “靠近点,舱门开一下。” “?” 宁衍没弄清怎么回事,但乖乖照做。 结果下一秒,身旁银色机甲消失,顺着他的舱门,满身是汗的少年跳了进来,关上舱门。 “你——”驾驶舱的宁衍吓了一跳,没来得及开口,却先瞧见少年立刻窝到角落里,抱住手臂脸色煞白的模样,立刻改口:“你怎么了?” “没事。”盘腿坐在那的琉云很快从储存空间取出一盒药,往嘴里一倒,脸色才缓和几分,他半抬起眼:“没有精神力,你不是知道吗?” 宁衍这才想起来,之前拍卖会老四把他押过来的时候就说了。 这小子精神力耗空,精神力基础被毁。 宁衍这才猛地反应过来,扭头看了他一眼。 “你……” “嗯?”满头是汗的黑发少年掀起眼皮,疑惑看他。 “所以你一直都是不靠精神力操控机甲,全是靠体质的!?”宁衍这才惊醒过来,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艹!你是变态吗?” “???” 一般来说,操控机甲的必须是b体质以上的,但同样也需要精神力为辅,毕竟运用精神力操控机甲的话,才会减少自己80%的消耗。 纯粹靠体质的话,那很容易精疲力竭,根本撑不了太久,也完不成太精细的操作的。 可现在宁衍才想起来,反应过来。 这家伙竟然从头到尾全是靠体质,才完成了之前到现在所有的操作。 而且都已经这样强。 那要是他精神力还在的话—— 宁衍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眯着的红眸里,安静倒影着不再理会他,打了个哈欠闭上眼好好休息的少年。 这家伙,比他想象的还要还要不简单啊。 …… “头儿。” 那边,竞技场那边的几人很快发来通讯。 “我们已经全都搞定了!” “机甲全顺来了!” “好多好多台啊,卧槽,我们发财了!” “而且我们把那竞技场也轰了!” “贼过瘾!” “人没动,都只是打晕了,不过临走前我们好像听他们说什么上头的人到了,已经赶到他们主家那边了,你和琉云先生没事吧?” 唰—— 身后窝在角落里休息的少年忽的睁开眼,瞬间出现在他身后,弯下腰,贴着他的耳朵传来声音。 “他说什么?” “……”宁衍悄悄动了动耳朵。 “咦?你和琉云先生在一起啊?你们没驾驶机甲跑路吗?”老四传来困惑的声音。 “在机甲里呢。”宁衍多看了眼身后脸色凝重的少年,回:“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们说上头的人已经到了呀,赶往主家了。”老四乖乖回,依然困惑:“在机甲的话,琉云先生怎么会和你在一起?你们在一个舱里?” 说完之后,老四就自己嘟嘟囔囔的反驳了。 “怎么可能嘛,谁不知道头儿你的宝贝机甲就是你亲老婆,就是几次任务,让我们四个人挤一个舱,你的副驾驶舱都没带让我们坐一下的!” 我,星盗头子,偷心!(26) “你懂个屁!”老四的话刚说完,就传来了老花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一个是自己老婆,一个是自己老公,让自己老公坐会儿自己老婆怎么了!” “???”老四无辜又懵逼的看她:“啥啥啥?” 什么老公老婆? 咋听不懂了? 那边两人的声音热热闹闹,这边的宁衍却抬头偷瞄了眼琉云的侧颜。 只见琉云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这件事,脸色略显凝重。 宁衍只好讪讪收回眼神,不过他操控着机甲,同时却不动声色的按下通讯器,平静的仿佛点了两下什么。 不同于宁衍的冷静,琉云的脸色略沉,直接坐到了他的副驾驶舱上,忽的点开屏幕也开始操控起来。 “……” 宁衍瞪圆了眼,仿佛张口想说些什么。 心想你是故意的吧! 让你进来呆着已经算好的了,你咋还动起手来了! 你绝对听到了所以是故意的吧!!! 唰—— 可少年却不理会他,抬手将脸上的仿生面具撕掉。 “呼……”秀发轻扬,露出了那张清俊秀气的面庞。 宁衍张口的话硬是被他吞回了肚子里,他看了两眼琉云的侧颜,嘀嘀咕咕,嘴边只剩下一句。 “你悠着点啊,还是不舒服的话去休息吧,要弄什么我来就行。” 琉云没理会他。 但宁衍很快瞧见他调出了周围的警戒,弯腰补了个能源后,琉云冷静的开始做准备。 仿佛面临什么大敌似的。 宁衍却漫不经心,看回前方的操控盘。 …… 家主畏畏缩缩,耷拉着脑袋停在那,心惊胆战的看着前方一身金袍冷着眉眼的男人。 他听着手下的汇报。 “星盗,打劫……然后你们还把二王子也弄丢了。”公孙真冷笑一声,转动那双冷冰冰的眼眸看向身后:“你们内雅支系可真是有本事啊,不过是把二王子暂时安置到这,才多久,你们就直接把他弄丢了。” “真先生,我、我只是听从你的意思,废了他的精神力,把他送到了拍卖场。”家主心肝胆颤,哭丧着脸:“我也不知道那个拍卖场怎么会刚巧被星盗盯上。” 而且这批星盗还杀回了他们这里! 把他们的宝贝全打劫走了! “会不会是他的意思?全都是他的计划?”身后,一个穿着蓝色长裙的女人却抬起眼,目光精明切锐利的看向公孙真。 “你觉得那第二王子有这个脑子?”公孙真低头,却笑着看她,不以为然的笑笑:“他有多废物,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蠢话?” “也是。”公孙桃点点头,可紧接着又道:“毕竟他又不像他哥哥,第一王子那位,才是最叫人头疼的。” “再头疼又怎么样?不还是……“公孙真顿了顿,往身后警告似的扫了一圈,才重新看向女人:“总之,第二王子也不能就这么放走,他总能派上用场的,他可以彻底成为这个星球的废物,但决不能叫他离开这个星球!” 同时公孙真心中暗骂这星球的这个支系真能惹事。 本来他们来看一趟就能离开,赶去第一王子那解决他了! 现在…… 啧。 “主人!发现位置!” “一辆红色机甲正在城外c8点方向往港口反向逃离!”通讯器里传来汇报的声音。 公孙真一听,直接召唤出自己的金色机甲,一跃而上,他脸色阴沉。 “追!” 我,星盗头子,偷心!(27) “那是什么?” 驾驶舱内,宁衍愣了一瞬,瞧着屏幕上后方不远处不断闪烁的金光。 “是机甲。”副驾驶位上的琉云反应极快,脸色一瞬间阴沉下来,盯着闪烁到不断接近的金光,抿唇沉默片刻。 “来抓你的?”宁衍半眯起眼,一瞬判断出来。 琉云愕然的侧头看了他一眼。 宁衍的脸上还带着仿生面具,却笑的几分恶劣,几分狡黠。 聪明的人是,真的有点烦! 他居然知道! 大概,他大都猜出来了。 自己要怂恿他继续打劫内雅家族的原因。 琉云挪开眼神,没否认,只陡然起身,扯下脖子上的机甲,像是准备出去应战。 “你干什么?”宁衍空出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拦住他。 “去应战。”琉云皱眉,挣扎出手腕:“他的机甲是顶级的,追上是迟早的事,等到时候他彻底追上来,你们都活不了。” 应个屁! 没有精神力,体力也已经耗空,他拿头去应战吗! “哦,所以小黑就是连累我们,要为我牺牲咯?”宁衍笑的几分危险,却低笑的嗓音却笑意更浓:“哎呀呀,真不愧是我家宝贝儿~嘤嘤,人家都要感动的眼泪汪汪了。” “别贫,没跟你开玩笑,松手!”琉云伸手就要去拨开他的有力的手掌。 “不过……” 宁衍的声音陡然一沉,虽然依然带着笑意,可身上的气势却陡然不同。 “宝贝这样不相信我,我真是有点儿难过呢。” “?” “谁说,我一定会被追上了?” 琉云突然一愣,抬头对上收敛笑容的男人。 宁衍周身的气场变了变,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男人略微勾着唇,似笑非笑却自信的看回屏幕,半眯起眼。 “就冲着小黑怕连累我,要走这一举动,我也舍不得抛弃你呀。”宁衍额头垂下微湿的黑色发丝,忽的开口:“琉云。” 他第一次,喊对了他的名字。 琉云怔住。 “你不是说要和我浪迹天涯,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 琉云想起这话是之前自己要忽悠骏驰时说的话。 重新听到这话。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一瞬。 “我准了。” 琉云一僵。 安静的驾驶舱内,宁衍带着笑意,宛若承诺的声音落下。 宁衍头也没回。 驾驶舱屏幕不明显的光,将男人的侧颜渡上一层薄薄的晕光,凌厉的红眸生出不一样的光亮,俊美的叫人挪不开眼。 唰—— 机舱内忽的摇晃了一下。 宁衍终于松开手,收手去操控机甲,他十指如飞,很快的操控起来。 被他松开的琉云没有出去,只是愣愣的站在那,目光落在自己被他攥过的手腕上。 那双漂亮的黑眸里,情绪波涛汹涌的晃动。 仿佛,被他惊到。 心脏。 扑通扑通狂跳。 身旁的副驾驶座上座位一沉,少年沉默的坐下。 呵。 俊美的红发男人悄然的勾起唇,凌厉的红眸眸底闪过笑意。 …… …… 然而,十分钟后,琉云冷到了极点的声音响起。 “你就是这么和我浪迹天涯永远在一起的?” “……” “原来,你所谓的永远在一起,是要和我一起死啊。” “………………” 我,星盗头子,偷心!(28) 琉云瘫着脸,仿佛不是手空不出来,他要给宁衍鼓个掌了。 “艹!” 帅不过三秒的男人一咬牙,盯着屏幕上就快追上的金色机甲,咬牙切齿的暗骂。 “你这仇人怎么回事?他娘的速度怎么这么快!难道没人告诉他,快是不行的吗!” 光速开车的宁衍也听到了少年的毒舌,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同时也为自己狡辩。 “我先说清楚啊,这可不是我跑不过他,这是刚刚为了拉你,我单手操作也耽误了点时间,才会被他给追上!” “哦,我假装我信了。”琉云不为所动,侧头看他:“你行不行?不行换我来。” “开什么玩笑,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宁衍气呼呼的,低沉的嗓音都被气的几分破音。 只是他沉了沉眼,看着那愈发接近的机甲,悄然磨牙,心里也有数了。 这家伙,俨然和之前的华辉不是一个级别,至少有s! “追上就是死。”宁衍已经急得跳脚了,旁边某人冷静的声音还在给他陈述:“他不止会弄死我,也会连你一起弄死。” “……” “实在甩不掉的话,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放我下去。”琉云眸光闪烁:“你放心,哪怕胜率降低很多,但我还是有三成把握拖住他,一成把握击溃他。” “……………………” “总比一起死要好。” 然而,宁衍侧头又瞪了眼这样说着的少年,瞪他。 “我在你眼里就这样不可靠?” “嗯?”琉云微微皱眉。 这时,宁衍瞥了眼地图,瞧着他,忽的一笑,朝着前方抬了下下巴。 “瞧,前方是什么?” 琉云茫然的看向前方,一怔,才发现他飞向的地方是港口! 什么意思? 滴滴滴滴—— 这时,机甲的警告声响起。 “后面!他已经到了!”琉云急呼出声,盯紧了后方倒影出来的画面。 唰! 金色机甲已经出现在距离他们不远的范围内。 那个距离,已在武器可攻击的范围之内! 果不其然,对方毫不犹豫的举起了电子炮,朝着他们的方向—— “准备好了吗?”琉云的手都要摸到机甲项链上了,而耳边宁衍带着笑意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什么?” 他一侧头,对上俊美男人扑过来的笑颜。 “当然是——” “跑路呀!” 轰!!! 对方强大的高等电子炮准确无误的轰来。 宁衍却操控最后的机甲飞起,最后的一个指令——竟是收起! 疯了! 疯了! 琉云的腰间一紧,被他搂住,周围的火光乍现。 电子炮的光芒之下,他的眼睛被刺的闭上,眼前一黑。 他整个人被抱着凌空而起,下一秒身体就一重,红色机甲消失收起的下一秒,两人重重的撞进了大开的舱门内。 …… 舱门? 在地上打了个滚,琉云茫然的睁开眼,看着合上的星舰舱门。 腰上的手臂收紧,身旁笑嘻嘻的声音响起。 “怎么样?我说了吧,要相信我啊!” “……” 琉云扭过头,对上肩上那只笑的灿烂的大脸,一排洁白的牙齿白的晃眼。 他立刻推开他,从地上爬起来,趴上窗户,往外看去—— 星舰高高飞起,底下的金色机甲抬头看他们,抬手还想要冲着星舰开炮! 我,星盗头子,偷心!(29) 但那点攻击力对星舰来说已经无关痛痒,没必要了,所以对方最后还是没有再浪费气力。 星舰! 琉云匪夷所思的回头,对上站在那,悠然单手叉腰,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俊美男人。 他眯着眼,笑的嚣张。 “怎么样?是不是计算的刚刚好?” “老大!头儿!” “琉云先生!” 琉云这才看到星舰内的其他几人,里面是老花老四等人早已在里面,通讯器打开,驾驶舱小胖的声音也传来。 “头儿,头儿!我的速度快吧?”小胖得意洋洋邀功的声音透着嘚瑟:“您的命令一发布,我就立刻把星舰开过来了呢。” “不错。”宁衍侧头,夸了他一句,笑着说:“东西呢?留给其他兄弟了没?” “留啦!” “很好。”宁衍点头,带着几人往驾驶舱那边走去,将门推开,他走到屏幕前,看着眼前缓缓便的渺茫,一望无际的星际,唇角勾起:“按照指定地点,出发去下一个星球吧。” “是!” 还是那十几人,显得活力洋洋,并不意外,仿佛对这个结果早已料到。 唯一错愕的只有琉云一人。 他反应过来,对着宁衍的后背问他:“这都是你算的刚刚好的?” “嗯哼,当然。”宁衍挑起唇,匪气十足的瞧他:“第一拍卖行都叫我们翻了天了,我不会蠢到还留在这个星球吧?” 早在昨晚他就已经联系小胖,让他把东西送给兄弟们后,便操控星舰,在这个港口与他们会和。 老花他们先一步赶到,直接上去。 再然后就是他们。 他就连刚刚的距离和位置都算的刚刚好! 他抱着手臂,“反正资源什么的,这个星球该打劫的也差不多了,我留了几个队长放在剩下那几百个兄弟那,让他们暂时维持目内星这里的据点,我们自然可以撤离了。” 第一拍卖行。 第一家族,第一竞技场所有机甲,包括第一家族的所有小金库。 这已经是匹敌这一整个目内星所有价值的东西了。 确实这个星球再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和可以抢劫的了。 他们自然可以离开了。 但—— 叫她意外的不是这个。 “嗯?” “你——”琉云看向周围,目光落在这就连高等星球的贵族拥有的都不相上下的高等星舰:“你怎么会有……” “我们家小黑到底要小瞧我到什么程度啊?”宁衍迈开大长腿,悠然的走到他面前,挑起他的下巴,笑着看他:“谁告诉你,我只有目内星这一个据点了?” 琉云错愕,瞧着面前仍旧带着仿生面具的俊美男人。 他笑的十足嚣张。 “我啊,可是——星、际、大、盗、啊。” 他的目标,是浩瀚星辰!!! 抬起下巴的宁衍仿佛这样说着,不过他没有得意两秒,便被琉云瘫着脸推开手。 宁衍幽怨的拿红眸看他两秒。 可随即却又一笑,朝着他伸出手。 “所以——” 他突然正色,端正态度,瞧向琉云,正式发出邀请。 “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和我们一起征战,星辰大海!” 我,星盗头子,偷心!(30) 琉云看着他伸到面前摊开的手。 骨节分明、修长如玉,有力的很想让人握住,但琉云却没伸手。 他抬起眼,盯他两秒。 “我可能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你觉得我怕?”宁衍唇角微勾。 “就是!那有什么?”驾驶座上的小胖还抬起手,指了指他自己:“你以为我们这里哪个不麻烦啦?我哦,我还是a级通缉犯呢!我说什么了?” 琉云意外的看向小胖:“你是a级通缉犯吗?你做什么了?” “偷看公主洗澡了!”这边老四笑着说。 “你才是呢。”小胖不服气的怼回去:“我要偷看也是看第一王子好吗!” “噫!你喜欢男的?”那边老四一听,立刻抱住手臂,戒备的看他:“那你可要离我远点,我怕。” 小胖用‘你死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老四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看自家头儿和琉云先生:“不是!头儿琉云先生,你听我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胖幸灾乐祸的才解释:“我也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好么,只是听说皇室的第一王子可比所有的公主都要好看呢!唔……当然,没咱们头儿好看,星际第一美人只会是老大!” “我看你才是真的在找死!”宁衍懒洋洋,头也不回给了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嗷。”小胖惨叫一声,单手揉了下脑袋,才委屈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嘛,不过那位第一王子前段时间已经失踪,皮阿星都也出事,皇室这次的麻烦看来是大了哦。” 老花耸耸肩,只是却也挑起眉:“说起这个,星际暗网上也下了通缉令呢。” “?”旁的几人疑惑看向老花。 她眯着眼,比了数:“有人出这个数,要第一王子的命。” 现场瞬间静默,十几人的脸色全都凝重。 一旁的琉云眸光闪烁,清冷的声音才响起。 “你们感兴趣?” “你在说什么呢!”那边小胖一听,立刻不高兴的看过来,瞪他:“第一王子虽说还没成国王,但怎么说都给咱们打下了不少胜仗和功劳吧?之所以许多星球还能这么安宁,亏得不就是他吗!我们要是这种钱都赚,那还算个好人吗!” 你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吧? 不是星盗吗? 琉云茫然看小胖:“你不是都被通缉了吗?还帮他们说话?” “通缉亏通缉,是非还是要分的!”小胖哼哼,不太高兴。 “怎么?”这边宁衍一歪身子,懒洋洋靠在他肩上,捏了捏琉云的耳朵:“小黑感兴趣?真惦记这笔钱不成?” 宁衍仍旧笑眯眯的,只是那模样看上去有些危险。 仿佛暗藏着什么。 “你们不会做,我也不会。”琉云皱眉,别扭的偏头躲开他的手:“我也是个好人。” “噗——”听到这话,宁衍周身的危险才一瞬间解除,只是他突然笑了起来,冲着他耳边吹气:“怎么办?我不信呢,小黑分明就是个小坏坏,偷走了我的心呐~” “………………………………” 琉云毫不犹豫扭头,看身旁的老四,面无表情的问。 “我现在想打死他,我干掉他,你们服我当我头儿不?” “我支持!”老花第一个举起手,随即吆喝:“冲鸭琉云先生!我无条件支持你!” 我,星盗头子,偷心!(31) 宁衍立刻瞪向老花。 “喂!”他瞪她:“你之前不是还爱我爱的死去活来吗?怎么这就瞬间倒戈了!” “谁叫琉云先生这么强!”老花惊喜的捂嘴,双眼放光的看他:“哎呀,头儿你这是吃醋了吗?” “对。”宁衍反应极快,笑眯眯又凑过去往琉云身上一靠,下巴支在他肩上,红眸笑盈盈的瞧他侧颜:“吃我们家宝贝的醋了~” 老花噘嘴,不过很快又偷瞄两人。 “老大。”一旁的老四看不下去。 “嗯?”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对琉云先生的态度变了好多!”老四严肃道:“突然变得好狗腿!” “这叫爱。”老花却推他一把,继续双眼放光的偷偷看两眼,骂老四:“你懂个屁。” 琉云:“……” “对啊。”宁衍懒洋洋的拖长了尾音:“毕竟之前我们宝贝可是给我告白了呢。” “什么!” “告白!” 一旁一阵惊叫,琉云觉得不妙,扭头正准备瞪他,宁衍却已经开始表演。 “宝贝说如果没有我,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是我却教会了他无拘无束的自由!教会了他无拘无束的自由!他想和我在一起!” “去其他人再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他什么都不要,只是我想和他在一起而已!” 宁衍的手放在胸口上,做感动和朗诵状,那深情重述的模样,简直不要太戏精。 琉云:“@¥@!¥!@¥” “哇哦!!!” “卧槽!!!” 旁边的兄弟们又羡慕又震惊,满眼惊讶和感动的望着琉云。 “没想到琉云先生您竟然喜欢头儿到这个地步了?” “老大你这也太幸福了吧!!!” 这还没完。 哗啦—— 俊美的男人一脸娇羞的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袋子,眨巴着眼无辜的晃了晃手里的一包宝石。 “嫁妆都已经送给我了呢。”他单手捧着脸,笑意满满。 唰—— 琉云忍无可忍,伸出手,按住他的后颈就要把他按在地上打。 “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好吗!那是演戏好吧!而且我不是说了这个是伙食费吗?你真当我不会打你了是吧!”黑发少年难得清朗的嗓音都带着几分破音,气的直接一按他后颈,抬脚踹在他膝盖上。 瞬间把他撂在了地上,扑了上去就开揍。 “啊呀!”宁衍抬手挡了下,却没有还手,只嘴里还嚷嚷着:“家暴辣家暴辣!” 老四老花他们对视一眼,默默的往外开溜,把位置让给两人。 “喂!”坐在驾驶位上走不开的小胖委屈的想哭:“你们别扔下我啊,留我一个人吃狗粮也太不厚道了吧。” “狗粮你妹!”地上又给了宁衍眼睛一拳的琉云直接抬起眼,恶狠狠的瞪向驾驶座。 立刻闭上嘴的小胖呜咽的缩起脑袋,嘴里嘟囔着。 ‘嫂子’也太凶了叭! 呜呜呜,这个武力值,就算他抗议,也打不过哇! 没看见头儿都被按在地上暴揍吗? “等等。”小胖委屈巴巴的看回显示屏,才忽的一楞,随即脸色微变,冲着身后开口:“先别揍了,别揍了,老大你快来看!” 唰—— 眼睛都挨了好几下的宁衍闻言立刻抬手,准确的捉住了落下那本就跟玩似的不算太重的拳头。 我,星盗头子,偷心!(32) “什么?”他直接起身,捉着琉云的手腕站起来,和他一起往那边看去。 算是出气的琉云皱着眉看着他过去,看向屏幕。 小胖指着显示盘,让他们看后方。 “有其他星舰正在靠近!” 宁衍只看了一眼,辨认出来,立刻侧头,惊讶的看身旁的琉云。 “是他们。”琉云沉下脸,吐字:“我就知道没这么好摆脱。” “怎么办?”小胖抬起眼:“要让他们一直跟着我们去下个星球吗?” 那等到了下个港口,一落地,就是一番大战了吧? 而且他们的身份可能还会暴露。 “甩的掉吗?”宁衍眯着眼问小胖。 “不太行,我刚刚就试了。”小胖哭丧着脸:“对方操控星舰的也是个高手。” “换线路,去这里。”如玉修长的手指伸过来,忽的点在屏幕的另一条航线上。 “你确定?”小胖愕然的抬起头,很快就摇头拒绝:“不行的,那条线路有陨石堆,很危险的,很可能通不过!就算通过,也需要很精细的操作……我不行的!会死的!” 可是话虽这么说,要是被追上,差不过也九死一生了。 笃笃—— 琉云伸手过来,在他椅子上敲了两下。 “让开。” 冷静又沉稳的声音响起。 “什么?”小胖懵逼看他。 “我来。” “你要操控星舰?真的假的?你会吗?”小胖不敢相信,却也迟疑的让开了座位,后头另外一堆兄弟也听到了动静,正探头也凝重的看向这边。 小胖让了位,黑发少年眼也不眨的坐下,动作娴熟的开始动用控制器,十指如飞的点在操控台上。 和操控机甲还是有微妙的差别。 进入陨石堆更是危险至极,穿过那里,更是需要太精细的操作和判断力。 那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到的事。 不过—— 却也有人做到过。 当初的第一王子,赶往诺克星,支援的时候,就是从陨石堆里最快的那条路线穿过的。 连打带躲,毫不含糊的选择了最近的直线,才支援及时,赢下那一战。 身后的人,包括宁衍在内,都眯着眼瞧着少年的侧颜。 驾驶舱内的灯没有打开,只有显示器的灯,映在琉云冷静的清俊五官上。 他的身上还是保安的那套制服,没换,里头的白色衬衫纽扣系到了最上面一颗,贴着纤细的脖颈。 不同于最初的温润优雅,此刻他的眉眼上,满是锐利,透着笃定的自信,莫名的叫人信服。 身后,连先前玩笑开的飞起,实际上压根没动过恋爱方面心思的宁衍,都微微一怔。 觉得眼前的少年,竟莫名的……吸引人。 身后那群人亦然,不过和宁衍安静盯着他侧颜不同,身后一堆人很快就压低了嗓子惊叫。 “卧槽,快撞上了!” “躲躲躲躲开了!” “右边,右边还有。” “天哪居然又躲开了。” “呜呜呜呜,太吓人了。” “嘘嘘,别说话!这个需要高度集中,待会把琉云先生吓得手一抖真撞上去,那我们所有人都要完!” 可是琉云却没有动摇一分,仿佛所有的声音和外界因素都影响不了他。 他冷静的看着前面的画面,抽空也瞥了眼后方那艘星舰,随后重新看回前方。 哼。 我,星盗头子,偷心!(33) 刚进去一部分距离,驾驶员就表示实在不行,再追下去的话,进了前面更密集的陨石堆,他们很可能会丧命于此! 于是他们只好原路返回,撤退出来。 “可恶!”眼睁睁看着那艘星舰逃离,公孙真一拳打在了墙壁上,骂他:“这都追不上去,要你有什么用?” “这也不怪我啊。”驾驶员也有些委屈,不甘心的解释:“他们肯定也会丧命在里面的,这陨石堆绝不是能轻易穿过的!除非,那艘星舰上,有高手在!” “不过一群星盗,和一个废物王子,能有个屁的高手!” “算啦哥。”身后的公孙桃过来,劝他:“实在追不回来就算了,一个废物罢了,还怕他能做出什么来不成?更别说还是跟的一堆星盗。” 公孙桃嗤笑一声。 “保不准他落在那群星盗手里,还不如留在那破烂星球任人欺负呢,下场或许更惨!而且他们能不能活还不一定呢。” 也可能是这样没错。 但—— 公孙真眼神沉沉的盯着前方,揉了揉太阳穴。 “算了。”他沉声指挥:“改变航线,去下个地点吧。” “哥?”一旁的公孙桃一听,眼神一亮,唇角一勾:“是去找……他吗?” “嗯。”公孙真的眼神闪烁:“有人来报信,说他就在那个星球。” …… …… “出来了!” “甩掉了!” “我的天哪!我们活下来了!!!” 出了陨石堆,身后的一群人看得清楚,立刻欢呼起来,抱成一团。 又是一次死里逃生!他们差点被吓死! 唰—— 琉云闭了闭眼,扔下控制器,松了口气,起身,招呼小胖。 “接下来换你。” “好嘞好嘞!”长了见识的小胖双眼放光,立刻乖乖接受,只是频频看向琉云的眼神带着崇拜。 “头儿,咱们这可真是捡到宝了!” “琉云你也太厉害了,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那边的老四都难得露出吃惊的表情,夸他。 琉云站在那,用修长漂亮的手指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纽扣,随即抬起另一只手,擦去额头上的薄汗。 “有空房间吗?我想去洗漱下。”他依然显得风淡云轻,却抬起还留有几分凌厉的黑眸。 那瞬间,帅的叫人忍不住发抖。 “有有有,这边这边。”老花立刻欢喜的凑上来:“琉云先生我给你带路。” 身后留在原地的宁衍也一歪脑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指尖落在喉结上,他悠然的点了两下,眯起漂亮的红眸。 …… 哗啦啦—— 浴室里水声传来,过了一会儿,门重新打开。 擦着细碎黑发的少年低垂着眉眼,还是一身白色衬衫,脖子上两颗扣子没系。 细白脖颈和精致锁骨一览无余。 “洗好啦?”盘腿坐在地上把玩着手里宝石,宁衍抬起头,笑着看向走出来的少年。 琉云的脚步一顿,瞧见他之后,下意识退后一步。 他攥紧毛巾,眯着眼戒备看他,往周围扫了一圈。 “你怎么在这?”琉云微微蹙眉:“老花不是说了这是我的休息室?” 宁衍不答,只收起宝石,起身,笑着朝着他走过去。 停在他面前后,他忽的将目光往琉云脖子上一落。 他勾唇,笑了下。 “我刚刚才发现,我们宝贝,怎么没有喉结呢?” 我,星盗头子,偷心!(34) 房间内瞬间安静。 琉云反应了两秒,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抿起唇。 “有,只是不明显而已。”他板着脸,抬起黑眸:“怎么?” “真的?我摸摸……”宁衍依然笑,朝着他咽喉上伸出手—— 啪! 琉云一巴掌把他的手拍掉,瞪他。 “宁衍先生,我觉得你应该尊重我一下。就算我加入了你们,作为老大,你也应该尊重手下,不该乱动手动脚吧?” “这就叫动手动脚啦?”宁衍却无辜的眨眼看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背,拿那张还没用治疗仪消除,他先前揍出的两只熊猫眼瞅着他,笑:“我都还没做什么呢。” “……”琉云忍无可忍:“你对其他手下也是这样?” “小黑吃醋辣?” “……我是好奇他们怎么还没造反打死你?” “可能是因为太帅了,舍不得下手吧。”宁衍笑意盈盈,眼也不眨的伸出手,在琉云抬手反抗之间,他两下简单将琉云的手制服。 日! 一时没防备,他的反应还真和自己不相上下! 琉云双手被他困住,俊脸铁青的瞪他,眼睁睁看着他的手顺着自己的脖子捏了两下,笑了下。 “果然。”宁衍低头,凑到他……不,应该是她的面前,笑着问她:“小黑,你的喉结呢?” “……说了不明显。” “摸都摸不出来?” “你摸的不清楚。”琉云沉着小脸仍旧不死心。 “那小黑是暗示我再仔细检查一下?”宁衍眨巴眨巴眼,双眼放着兴奋的光,那双红眸里的情绪都灼热几分,忽的往下看了眼:“那——” 琉云忍无可忍,抬腿直接踢了上来! “卧槽!” 宁衍吓得连忙松手,往后大步跳开,心惊的拍拍胸口,却瞅他。 “小黑你这是想要我断子绝孙吗!” “呵!”她冷笑。 “小黑这样,也会毁了自己后半辈子幸福的。”宁衍严肃的伸手指着她,教育她,那样俊美的脸上,偏生全都是不正经。 “宁衍!”她咬牙,危险的盯住他。 “不是应该喊老公吗?”宁衍笑着瞧她,唇角的弧度越来越高。 那红眸里,是怎么也藏不住的笑意。 …… 哎呀呀。 他这回,是真的发现宝了。 实际上,宁衍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这个来历不明,认识十天不到,却接二连三给他惊喜的少年……不,是少女。 最开始分明只是玩笑话。 明明这种玩笑,他不是很喜欢开,所以就连老花之前动心思,掺杂着半真半假的心意,为了拒绝。 他都不惜连‘奴隶’都用上了,好让她明白,自己真的没有这方面打算。 可从这家伙出现开始,他却觉得逗他,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大约是看着那张冷静镇定的脸上,终于出现情绪波动,只一件叫他自己都说不上来,很让他满足的事情。 仿佛终于得偿所愿。 到之后,听到他为了忽悠那小少爷,用蹩脚的演技说出那番话。 他站在门外听到,差点没弯腰忍不住笑出声。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家伙? 我,星盗头子,偷心!(35) 唰—— 听到这话,琉云的回应是面无表情的撸起袖子,一胳膊直接抡了过去! “哎哎哎,错了错了!”宁衍侃侃躲过她的攻击,堂堂星盗头子瞬间认怂,无辜的瞅他,心有余悸的摸摸自己漂亮的脸蛋,偷瞄她,嘀咕:“女孩子家家,这么凶可不好!” 可很快,宁衍却又冲着她抛了个媚眼。 “但是我喜欢。”他笑的不怀好意,在那俊美的脸上却不显违和。 “……”琉云沉着脸,仍旧打算死不承认:“女孩子家家可没这么高的!” 她一米八上下的身高,作为女孩子,这确实非常高挑了。 加上清俊到冰冷的表情,脸上应该也做了细微的调整,怪不得没有人丝毫怀疑过。 要不是宁衍这家伙过分敏锐。 她根本不可能暴露! “所以配我刚刚好啊。”宁衍却比她还要高,挑起唇,又眨眨眼,摊开手,朝着她伸出手:“抱起来刚刚好呢!” “………………”琉云眯着眼,终于看他:“你认真的?” 她似乎在判断。 他开的这个玩笑,像是喜欢她。 这到底是真是假。 宁衍终于顿了顿,漂亮的眸子瞧着少女脸上冰冷的神色,似是看出了什么。 他一歪脑袋,不动声色的又笑了笑。 “你猜?” “无聊。”琉云翻了个白眼,抬手重新系好扣子,随即继续擦了两下头发。 “嘤嘤嘤!”戏精老大捂住嘴,当场入戏,泪眼汪汪看着她:“所以小云云翻脸不认人,过河拆桥,利用完人家脱了险,就不认账了吗?呜呜呜,难道你忘记了那一晚——” “???”琉云瞪圆了眼睛瞅过去,心想他娘的哪来的那一晚? “我给你让的一张床吗!”宁衍眼也不眨说完后半句,漂亮的红眸雾蒙蒙的瞅着她,还真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嘤,你这个负心的吕人,永远只留寒冷的夜晚和冰冷的地板与人家为伴!” 见鬼的寒冷的夜晚和冰冷的地板。 不去演戏真是委屈您老了! 琉云被气的憋的满肚子的槽点想吐,可瞪着宁衍那张俊美的无辜脸庞,却更想直接动手开揍!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伙食费也付了,再算点医药费也够了! 于是她恶狠狠扔下毛巾,凶残的扑了上去。 “来!今天我就来打一架,今个不分出个胜负,我是你爸爸!!!” “啊呀!” …… …… 关上的舱门外,隔音效果有点儿好。 偷听的几人只能隐约听到里面很大的动静,哐哐哐,轰隆轰隆的。 时不时还传来‘小云云好凶’‘嘤嘤嘤,轻点嘛’‘哎哟,啊呀!’这样的声音。 老四严肃的说:“这么激烈的吗?” “好像是。”老花却激动的搓搓手,双眼放光:“我就知道琉云先生威武霸气!果然呐——” “嗯???”听不懂的老四却茫然的瞅瞅女人笑的猥琐到近乎可怕的漂亮脸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 琉云这回是真没留手,宁衍虽然挡了几下,但毕竟没还手。 所以几乎是单方面毒打。 用餐的时间,还是琉云出来端餐盘的。 “咦,头儿呢?”不知情的小胖被换下来,好不容易有休息时间,却只看到了琉云。 老花笑嘻嘻的冲着琉云说:“一定还在休息,对吧琉云先生?” 我,星盗头子,偷心!(36) 实际上,是她把宁衍被揍的鼻青脸肿不能出来见人。 不过她瞄了眼老花笑嘻嘻的模样,回想了下宁衍那无耻家伙先前做的欠扁事情。 “嗯。”她立刻高深莫测的应了声,似笑非笑的给老花一个眼神。 “!!”果不其然,老花暗自握拳,激动的小声说:“我就知道!琉宁cp不可逆!” 哼。 琉云优哉游哉端着两张餐盘回去,一盘放在了趴在地上不肯动弹的男人边上,一盘放在了自己跟前。 “吃饭。” 地上懒得动弹的男人这才慢悠悠爬起来,露出那张顶着两只熊猫眼的青色脸蛋。 琉云下手不狠,但拳拳都打在脸上。 宁衍当时一边挡着还一边嘴欠的嘟囔。 “别人都是打人不打脸,我们宝贝真特别,打人转打脸!” “宝贝一定是怕我太帅的这张脸蛋老在你面前晃,会深深爱上我,所以才会专挑脸打吧?” “哎呀我们宝贝就是不一样~~~” 琉云当时一听,收了拳头,只咬牙笑着说。 “你确定不是我觉得你压根不要脸,所以替你注意到它的存在?” “……” 嘤! …… “你有治疗仪吧?待会自己把伤去了。”取过蜜瓜味的营养剂,琉云直接咬破,说了句。 “怎么办?好不想去掉呢。”面前的俊美男人瞄了瞄少年镇定的侧颜,又悄然翘起唇角,压低了嗓音来了句:“宝贝给我留下的每一个印记,人家都好想留下吖~” 琉云额头的青筋仿佛都跳了两下,抬眼又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嘻嘻嘻。 盯着少年果不其然露出不一样的表情,他乖乖坐好。 “逗你的~”宁衍从餐盘里也挑了个蜜瓜味的,咬破。 唔,营养剂当然是没那么好吃的。 但,他却觉得这一回的。 嗯。 还挺甜的。 “下个落脚点在哪?”琉云咬着营养剂,恢复冷静,这才随口问道。 “业师星。”宁衍回想了下之前收到的消息,眯了下眼,忽的轻笑一声:“接了个任务。” “任务?”琉云一听,意外的半抬起眼,看他。 “嗯,你不知道吧?”宁衍单手托腮,懒洋洋的给她解释:“背地里身份是星盗,但明面上也总要有个身份的。” 唰—— 他抬手,笑眯眯指着自己。 “我,大红花雇佣兵小队队长。” “大红花?”琉云听到这名字,嘴角抽搐了了两下,同时反应过来,悄然睁大眼。 等等。 她想起了这个雇佣兵小队。 这是雇佣兵排行第一的那个! 那个小队的人神龙不见尾,接单的次数不多,但大都是刁钻且难度极大的。 暗网上那种只是单纯杀人的,他们不碰,那种肮脏到没有伦理道德的,他们也看都不看。 她略有了解,也听说过,当时她听到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名字为什么这么奇葩? 一个贫瘠星球目内星的奴隶,可不该知道这些事。 琉云不动声色很快压下情绪,只问:“这名字怎么回事?” “当时就随便起的,不觉得很好吗?”宁衍算的明明白白:“我们挑任务的,当然要选择做好事,做好事当然要奖励大红花了!当时我带他们几个接任务做,就只是为了赚钱外快。” “毕竟要养家糊口,很不容易的!”宁衍认真瞧她,漂亮的红眸又一弯:“更别说,现在又多了一位要养~” 我,星盗头子,偷心!(37) 琉云面无表情头也不抬的就要拿起旁边的杯子砸人。 “诶!我说的是手下!小黑以为是什么?”宁衍瞄了眼,改口。 杯子这才被放了回去。 “任务在业师星?”将杯子放回去,琉云才眯了下眼。 “对。”宁衍抬起眼,似笑非笑的看他:“我们来自贫瘠星球的小可怜琉云知道吗?和贫瘠但好歹还有人类居住的目内星不同,那是个矿星,除了大半星球的矿物之外,还有两成是不明星兽,很危险哦。” 听到他故意把她的身份说一遍,俨然是暗示的意思。 可琉云却眼也不抬,把‘贫瘠星球小可怜’这个身份给淡定的默认了,假装听不懂他的暗示。 不管。 别问。 问她就是小可怜,反正不会是别人。 琉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心中暗忖,黑眸闪了闪。 业师星? “什么任务?” “救个人。”宁衍的眼神冷了几分,手指在地板上轻敲了两下。 他垂下眼,几乎瞬间就能想起那次通话。 中年男人宛若上位者的低沉声音字字句句都带着命令。 ——你听到消息了吧?那个人他失踪了,我这边已经收到消息了,‘他’很可能在业师星。 那人顿了顿,才沉声道。 ——反正你也什么事都干不成,去帮我看一趟。 ——必要的话,就让他永远都不要回来。 那话里森冷的气息,叫人胆颤。 宁衍冷笑一声。 垂下的眼睫里,藏着无尽冰冷。 眼前的琉云似乎若有所觉,抬头看他。 脸上带着淤青的俊美男人抓着手里蜜瓜味的营养剂,顿在那,冰冷的眉眼都散发出莫名骇人的气场,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情绪。 透着几分厌世的气息,很不像他。 琉云愣了下,看着他不同于之前不正经,冷酷到不似人类的表情。 “喂。”她伸手,五指往他面前晃了下。 唰—— 宁衍眼也不眨的抓住面前晃着的手,抬头的瞬间,表情恢复常色,懒洋洋:“怎么?” 说着,他自然的把手中抓着的‘营养剂’送到嘴边一咬。 “!” 宁衍顿住。 看着面前瞬间脸色扭曲一瞬,立刻眼神森寒盯住自己的黑发少年。 他默了两秒,低头看自己‘咬’的‘营养剂’。 葱白如玉的指尖,明晃晃两个牙印。 “咳。”宁衍干咳一声,严肃的看她:“我说我咬错了你信吗?” “……呵。” “要不……”宁衍松手,试探性把自己修长如玉的手送过去:“你咬回来?” 琉云冷冰冰盯着他,又冷笑一声,直接低头。 “啊!!!” “给你留个深深的印记,你不是喜欢吗?不用谢。”端着自己的餐盘起身,琉云抬起下巴,冷哼一声,扭头直接大步离开。 身后,举着自己手,看着上面深深的两个牙印。 宁衍哭笑不得。 不过盯了两秒,他又蹦出一句。 “好像,牙口挺好?” “……” 之后,宁衍抱着治疗仪把脸上鼻青脸肿的伤给去了,可鬼使神差的,看了眼手指上的牙印。 最后把治疗仪放下了,等它自己慢慢消失。 抵达业师星的路程行驶了八天,星舰上储备了大量的营养剂。 我,星盗头子,偷心!(38) 吃了八天的营养剂,于是一下星舰,众人很默契的第一件事就是寻个餐馆,先大吃一顿! 众人饿的双眼都冒绿光,菜上桌的时候全都狼吞虎咽。 宁衍也是,虽然还算有几分优雅,但进食的速度一点儿不慢。 只有琉云,一直是那不紧不慢的速度,动作也优雅,像是受过高等教育,一些礼仪刻在她的骨子里。 之前没注意,这回老四才眼尖的发现,笑着脱口而出。 “琉云你看着真不像个贫瘠星球上沦落到被卖的凄惨小奴隶啊,反倒像哪家的贵族大少爷。” “我觉得比那还厉害,更像哪家皇室出来的小王子。”往嘴里塞了个鸡腿,小胖含糊道。 琉云的动作一顿。 旁边的宁衍听到,瞧了眼,唇角一挑,开了口。 “你们懂个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家宝贝当然是跟我学的。”宁衍一歪脑袋,笑眯眯看她,又冲着她抛了个媚眼:“毕竟我们家宝贝可厉害了,什么东西都能做到最棒,是吧宝贝?” “……” “…………” 瞬间,桌上安静如鸡。 含着泪吃着狗粮就饭的众人,多嘴的老四和小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让你们嘴欠,说琉云干啥! 被突然解围,琉云多看了他一眼,宁衍对上少年瞧过来的眼神,立刻觉得浑身是劲,搬起椅子就凑到了他面前坐下。 他将碗里的鸡腿立刻塞过去,美滋滋道:“宝贝儿多吃点,长身体!” “琉云这个头还用长吗?”那边的小胖闷闷的戳了戳碗里的菜。 “是要长的!”老花却闻言,严肃的点点头:“再长点好。” 不理会他们,宁衍只笑眯眯的歪着脑袋看她。 琉云斜睨了他一眼,含糊说了句。 “谢了。” 宁衍听到这句,愣了下,眼底的笑意瞬间变浓,知道对方说的是刚刚的事情。 他凑过去,贴着少年耳边,忽的开口:“小黑真感谢的话,该做点实际的才是呢。” 琉云瞬间明悟,默默的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在她犹豫要不要直接给这顺杆爬的家伙一拳时,就听到他懒洋洋的接了后半那句。 “晚点陪我去逛街怎么样?刚好衣服什么的也该置办下了,唔,虽然这里地方太小,能买的都不怎么样,但总比没有好嘛。” 琉云有些内疚的收起拳头,心想自己误会他了。 于是她平静应声:“行。” 可很快,一小时后的她,就恨不得给当时天真的自己一拳。 她是怎么会觉得这个臭流氓不是个混蛋的? 他就是个混蛋好吗! …… 顶着身旁销售员小姐的眼神,男人拎起手中漂亮的白色衣裙,往脸黑入碳的少年面前比了比。 “宝贝你觉得这件怎么样?是不是还是这间粉色的更好看一点?” 宁衍弯起眼,笑容又大又灿烂,冲着少年更灿烂的笑起来。 “好像粉色的更适合我们宝贝呢?虽然我们宝贝不管穿什么都好看!” 旁边几个销售小姐欲言又止,最后职业道德让他们乖乖闭上了嘴,瞧着那边的画面,看着那清俊的黑发少年额头青筋狂跳。 终于忍无可忍,少年单手勾住高大男人的脖子,直接来了个过肩摔。 砰! 我,星盗头子,偷心!(39) 巨响声响起。 少年霸气十足的把男人撂翻在地,单膝跪地,单手摁住他的脖子,气的咬牙切齿。 “你是不是欠打,我一个男的穿什么裙子!”少年粗声粗气的怒道。 “!!!” 旁边的几个销售小姐一惊,其中还有个在怀疑少年是不是其实是个少女的姐姐也立刻收起了自己的想法。 哪有小姑娘能这样单手把个成年男人撂倒的!!! 更别说那男人还至少一米八八以上!!! 被直接摔在地上的俊美男人懒洋洋的,干脆就躺在那,特别随遇而安,随即无辜看她。 “宝贝不喜欢穿裙子吗?”宁衍笑的几分痞气,匪气十足:“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宁衍歪着脑袋,幻想了一出少女为了不被人歧视,隐藏真实性别,努力变强变厉害,但实际上内心深处却还是有一颗渴望粉红少女心的故事。 心中都在冒着粉红泡泡的星盗头子甚至开始幻想少女换上裙子,泪眼汪汪感动的看着他,含着泪哽咽的喊出了一句。 ‘阿衍,谢谢你,满足了我的梦想。’ ‘嘤,人家好喜欢,也好喜欢你哦~’ 然后,少女迈着小步伐,小鸟般嗖的飞扑进他怀里,他深深将她抱住的美好画面! 琉云的脸色古怪,盯着地上捧着脸突然就笑起来的俊美男人。 “这附近哪里有药店吗?”她瘫着脸抬头,问销售小姐:“我儿子他脑子好像出现了点问题,我觉得他要吃点药才能好。” 也可能根本好不了,这多半没救了! 可宁衍俨然还没放弃,带着一大包衣服回去的时候,琉云直接回了休息室。 留下拎出一套粉红色小花裙的宁衍严肃的才额头问老花。 “老花,这裙子好看吗?” “!”老花瞟瞟那裙子,虽然有些嫌弃,但她立刻开口:“头儿你开窍啦?你居然舍得给我买裙子了?呜呜呜,好看的!” “你在想什么呢?这是给琉云买的。”宁衍满意的点点头:“好看对吧?” 他单手抬起,摩挲下巴,严肃的问。 “那你说她为什么不愿意穿呢?” “……”包括老花在内,除了出去置办东西的几位之外,剩下的兄弟都无语的看向自家头儿。 他们觉得琉云先生更想打死你啊头儿! 众人陷入了深深的,他们真的可能要换个头儿的担忧中。 他们头儿,能活着带他们从琉云手里离开这星球吗? …… 业师星可休息区不大也不小,出了星都,就彻底是危险的地方了。 出去的时候门口守卫的士兵再三警告。 “前方就是星兽横行的地方了,你们确定要出城吗?” 宁衍的回答就是干脆利落的取出雇佣兵小队的标识。 士兵立刻齐刷刷让开—— 业师星可休息区的区域和城镇占比30%,还有60%全是星兽横行的区域。 原本它也是个人类可以居住的星球,但星兽入侵后,居住上面的人类死了大半,后来帝国派人来救援,领队的就是第一王子,足足耗时一个月之久,才将凶残的星兽控制住。 才将业师星维持住了目前的安宁。 而业师星剩下的那10%区域,就是高度危险的区域,也就是当初第一王子带领的人与星兽打的那一战的地方。 我,星盗头子,偷心!(40) 传闻那里至今还有凶残的星兽潜伏,危机四伏,电子辐射都叫人不敢踏入。 不过他们早已查清楚了,所以进来之前装备武器也全都置办齐全,套上特质的安全服后,和身上普通的衣服瞬间融为一体,外表看不出任何异样。 “头儿。” 目内星出来后,基本人手一架机甲,领头的老四跳上旁边的一棵枯树顶端,回头看他们,来报。 “前面就是了。” “嗯。”宁衍点头,侧头吩咐众人:“都小心点,皮绷紧点,不能大意。” 潜伏的星兽种类太多,若是不小心陷入了星兽堆里,怕是要被渣渣啃的都不剩了。 “人应该就在附近的救难所,查下地图,看这片区域还有几个,分别在哪。”宁衍又道。 “是。” 星兽横行的危险区域里,不是没有人居住,毕竟这个星球不小,之前的原住民也挺多。 所以还是有一些临时的安全住所和救难区有人类居住的。 他们前去的途中,还是遇到了不少星兽的。 机甲到底还是受限,于是没有动用机甲,只是肉身搏斗,几人配合硬生生将那些星兽一只只消灭。 噗嗤—— 冷酷的黑发少年在空中跃起,跳到那只狰狞的星兽身上的同时,手中的电子刃毫不含糊扎入它的头颅! 他紧接着又一个翻滚,从空中落回了地面。 一甩手,甩去了电子刃上的绿色血液。 冷眼看着那只星兽轰然倒地。 琉云侧头,抬起眼时,对上老花和老四合力费了半天才弄死同样一只星兽,大汗淋漓目瞪口呆的表情。 他们欲言又止,最后是老四纠结的开口:“我以为头儿的s级体质就已经够变态了,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遇到更变态的!” “琉云你的体质是什么级别啊?一定也是s吧!”小胖爆了句粗口:“沃日,拿s体质的宝贝送去拍卖行当奴隶,那群人是傻逼吗?” 同时他们表露出了世界的不公平。 s体质的和他们这群凡人差别也太大了吧! 本来他们有a的已经很满足,觉得很幸运了! 这样想着的同时,众人偷偷瞄了眼那边同样身手矫健正解决了一只星兽,落地抬起红眸的俊美男人。 琉云此刻也往那边看了眼,不过她眸光悄然一转。 在他们嘀咕暗骂着‘怎么还没找到’‘人真的在这吗’‘头儿你是不是驴我们’的时候。 琉云看了眼周围的危险区域中的狼藉,荒芜的星球上,枯树和残破的建筑成堆,可见的救难所寥寥无几。 可她却看了眼周围,突然抬手指了下。 “刚刚这片星兽是有目标的,他们是打算往这个方向前去。”琉云清冷的声音响起:“这种星兽的特征就是吃人,而且嗅觉灵敏,有活人的地方他们才会聚集。” 走过来的宁衍立刻反应过来:“所以这个方向要么有着有人居住的救难所,要么就有活人!” 唰—— 宁衍立刻扭头下命令。 “走,去这个方向前进,看看地图上靠这个方向的救难所在哪。”说着,宁衍侧头,笑眯眯的伸手掐了下琉云的小脸蛋:“哎呀我们小云云就是能干。” 啪—— 我,星盗头子,偷心!(41) “手欠我不介意替你剁了。”琉云面无表情提起手中刚刚扎过星兽脑浆的电子刃。 “别别别。”见过她削星兽比他们人还粗的胳膊跟个削萝卜一样的画面,宁衍从善如流飞快缩回手,只是笑眯眯的摩挲了下指尖。 所以…… 剩下的兄弟们打赌。 猜琉云到底能坚持到削第几只星兽的时候,会顺便把他们老大一块儿削了? …… 然而万万没想到,根本不用等到那一刻,琉云不见了。 十分钟后。 他们没等来老大的惨状,却在终于瞧见救难所的时候。 “前面就是了吧?灯塔的灯是亮着的,里面有人。”可宁衍很快眼尖的发现不对劲,眯着眼:“等等,大门为什么是开着的?” “老大!”一旁的老花脸色难看,指着周围地上一众星兽尸体。 可以看出它们被炮轰过,是从救难所里面轰出来的。 大概能想象到他们面临星兽的攻击,想要反击,结果还是抵不过那些星兽,救难所的大门终于还是被毁坏。 那群星兽,闯了进去—— 有人立刻上前去检查了下,看了两眼。 “看尸体,至少有一天以上了。”那人抬起头,汇报:“头儿?” “快!”宁衍脸色凝重:“集合好,进去救人,不管还有没有活人……小心为主。” “嗯!” 星兽潮袭击,这个救难所的大门被打开,他们不敢保证里面还有没有活下来的人。 总之,总要先进去看一看。 宁衍提了提手中的刀刃,忽的往周围扫了一圈,陡然一怔。 “等等……小云云呢?” “诶?琉云先生不见了吗?卧槽!真的!” 他们迅速在周围找了一圈,怎么也没找到黑发少年的踪迹,最后还是有个兄弟开口。 “好像刚刚她就已经离队了,没瞧见去哪。” “……” 宁衍的脸一沉,不过抿起唇,思索半晌,对上身后一众兄弟的视线,还是毫不犹豫沉声道。 “先不管,继续往里,她的话……不需要担心她,她不会出事,你们要自己小心,务必要找清楚里面有没有被困的活口。” “是!” 若是这救难所里还有活口,早一秒找到就多一分生机。 至于那个离队的家伙。 虽然不清楚她怎么突然离开,但应该有她的原因,只能等目前的问题解决了再处理! 这个救难所并不是一日之间被星兽攻陷的,大概已经日积月累的被星兽光顾了许久,只是在最近,才终于将防御攻破。 因为这边太过于偏僻和荒芜,如果不是琉云那一指,宁衍怀疑他们大概找八百遍,也不会找到这个落难所。 因此没有来替换和加固防御装置的人员,防御终于被攻陷。 但稍微有点战斗力的,都会选择离开这,不可能留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困住自己一辈子,除非想在这躲到老。 所以他们进去检查的时候,路上只瞧见了很多老人和小孩的尸体,成年人的只有少许。 活口没有瞧见,但是他们撞上了好几只正在吃着尸体的星兽,他们一怔,紧接着毫不犹豫动手。 这个救难所,竟然出乎意料的有些大,他们还在途中找到了不少资源。 这里不缺吃的和喝的,大概如果不是被星兽攻陷,真能呆一辈子的…… 我,星盗头子,偷心!(42) 宁衍俊脸凝重,站在救难所外头的空地上。 要找的那个人,到底是不在这里,还是……已经被吞的渣都不剩了,他也无法确定。 直到—— “头儿!琉云先生!” 身旁,老花的惊呼声响起,几人才抬头看去。 唰! 从高楼一跃而下的黑发少年矫健的顺着围墙一路跳了过来,小兔子似的蹦蹦跳跳的,那清俊的面孔上一片冷静。 “小黑!”宁衍一瞧,才脸色凝重几分,立刻叱喝:“你干嘛去了?擅自离队是很危险的知不知道?万一出——等等,你背后是什么?” 宁衍临到嘴边的担忧立刻一噎,他瞪圆了红眸,瞅着走到跟前的少年全貌。 琉云的背上还背了个人,娇娇小小的一只,瞧不清楚。 身旁的小胖却凑过去,看了两眼,惊呼出声。 “是个好漂亮的小姑娘!卧槽,头儿,琉云要背着您有小情人了!” “!!!” 宁衍一听,也急忙跟着凑过去一看。 琉云冷冷瞪了眼两人,才小心的把背上的人放下来,她沉稳的虚扶着那人,低头温声说了句。 “好点了吗?” 宁衍压根没听过她这样温柔的口吻,心头一时间警铃大响,可很快又劝自己。 没事没事。 小姑娘而已。 他们家小云云也是个可漂亮的小姑娘呢,两个小姑娘能有什么? 可下一秒,却又听到小胖咋呼的声音再次响起。 “等等,好像不是个小姑娘,是个小少年啊!!” 宁衍当时就僵了,定睛一看,才看了清楚。 被琉云虚扶在怀里的,是个十六七岁瘦弱的少年,柔软的金发将他漂亮的脸蛋衬的更加精致,他泪眼汪汪的依偎在高大的黑发少年怀里,瞧上去十分娇弱。 他微微带着哭腔的嗓音,软软怯怯的唤了声,“阿云……” “嗯,没事,我在。”琉云立刻揉了揉他的头,低头安抚。 那瞬间,两人靠在一起的模样,像极了黑发大佬与他娇弱的小娇妻! 这时,身旁的老花激动的声音隐约响起。 “呜呜,这对也好般配,我要爬墙了怎么办!” “琉云。”看着那边的画面,觉得十分刺眼的宁衍沉着脸,走了过去,停到两人面前,低头看了眼那少年,又抬头看琉云,声音也沉的可怕:“怎么回事?” “后面那栋别墅找到的,当时他正躲在地下室。”琉云抬头,秀气的俊脸上面不改色,平静对上他的黑眸。 单独离队是去救人了。 没毛病! 但是—— 宁衍看了眼那金发少年,对上宁衍那张没有表情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凌厉危险冰冷气息的俊美面庞,小金毛吓得泪水立刻又在眼眶里打转,往琉云怀里又缩了缩。 “……”宁衍的脸又黑几分,从牙缝里挤出字:“你认识他?” 其他人好瞒,但俨然眼前这位,她根本不可能瞒得过。 于是琉云眸光闪烁两下,抿起唇,蹦出句:“他是我以前……嗯,家的少爷。” “那可真是太巧了。”一旁的老花瞧的双眼放光,忍不住笑:“哎呀呀,或许这就是命运的邂逅吧!” 我,星盗头子,偷心!(43) 重逢的英雄救美! 天啦! 太罗曼蒂克了! 见鬼的命运邂逅。 听到老花这话的宁衍铁青着俊脸瞪了她一眼,他和他家小云云才是命运的邂逅好吗! 从拍卖会中把她救出,误打误撞将她当成奴隶,多完美! 这不知道从哪冒出的小金毛算个啥! 不过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脸色铁青的宁衍盯了那少年一会儿,觉得正事要紧,于是沉声开口:“这救难所的活口就你一个了?” 少爷吓得畏畏缩缩,不敢开口,最后还是琉云哄了几句,他才支支吾吾说全了。 说这遇难所本来就只有一些老人小孩,以及他和他的手下保镖等人。 原本他们住的好好的,但星兽一直徘徊,防御系统逐渐衰弱。 就在一周前,星兽们闯入,他的保镖等人出去挡了,但没有再回来过。 他在地下室里躲了七天,里面有充足的水和食物,但他不敢出来,也瞧不见光,只听到外面狰狞的星兽咆哮的声音。 太可怕了。 “没事了,没事了。”琉云垂下手,轻拍他,安抚。 宁衍盯了两眼她落在他背上的手,侧头冲着身后命令。 “再去那边别墅搜查一圈,再找不到人的话,我们就准备撤退。”宁衍面无表情:“这里不能久呆。” 他们找了够久了,如果这些救难所都没有找到人的话。 可能人真的不在这边了。 “嗯。”琉云揽着少年,镇定的点点头,同时疑惑的瞄了眼宁衍的侧颜。 觉得他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不过没等她多看,宁衍便面无表情的离开,跟着小队也往那边去搜寻了。 留在原地的琉云照顾金发少年,在他缓缓平稳气息的情况下,听到少年茫然的抬起那双碧绿色的漂亮瞳眸,看向琉云。 “阿云……”他含着泪,抱住她的腰:“我好怕,现在我们怎么办?我真的不能回去吗?其实我一直呆在那也挺好的。” 她救他出来的时候遇到了星兽,把金发少年狠狠吓到了,所以现在他还心有余悸。 “你要龟缩起来,躲一辈子吗?”琉云听到,那张俊气的面容上却冷了几分,垂下眼,“况且,你怎么确定不会被找到?” 琉云想起目内星上那架金色机甲,眯了下眼。 他们远比她想象的,可能知道的还多。 所以听到宁衍来的地方也是业师星时,她的第一打算就是来接他,打算把他一并接走。 不过—— 琉云抬头,看向宁衍离去的方向。 她眯了下眼。 接的……任务么。 真的,只是偶然接到的任务吗? …… 出了遇难所,电子辐射的厉害,就需要安全服,否则会被灼伤。 金发少年没有,琉云毫不犹豫脱下了自己的,给他套上。 “阿云……”金发少年愣了两秒,红着眼眶,感动的望着她,可很快又担忧的瞅她:“那你呢?你怎么办?” 啪—— 旁边从金发少年出现,就没再和琉云说过话的宁衍默不作声走过来,直接抬手往琉云脸上盖了一件衣服。 琉云拉下来低头一看,发现是安全服,抬起头时,只看到了宁衍的背影。 对方冷冰冰的低沉声音传来。 “多的。” 琉云愣愣看着手上的安全服,眨了下眼。 我,星盗头子,偷心!(44) 脱离危险区域,回城的时候,一群兄弟已经累的精疲力竭。 “说真的,这要是再多呆上一天,我觉得我都能昏睡过去!”小胖一边嘀咕,一边累的往老四身上靠。 “你离我远点,别挤着我,臭死了。”老四几分嫌弃,推搡他。 “说的好像你不臭似的!”小胖立刻悲愤。 “都臭,别吵了,很快就可以回去了。”老花也拉了拉自己臭熏熏的衣服,嫌弃的也认真向旁边的自家老大说:“头儿,得亏你让我们撤退了,就这……多呆一秒,我真的觉得我可能就要脱离团队抛弃你了!” 俊美男人的脸色铁青,难看得很,听到话,漂亮的红眸阴测测看了她一眼。 “头儿?”老花吓得瑟缩一下,嘟囔:“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哇。” 宁衍什么都没说,只绷紧了身体,从薄唇挤出字:“回酒店吧。” 身后带着金发少年的琉云抬头,多看了他一眼。 之前办理的房间没退,但现在多了个少年,琉云丝毫没有犹豫就把他带到了自己房间。 大厅里,瞧着先离开带少年去休息的琉云背影。 几个队员都忘记了喊累,同时默默扭头,偷瞄宁衍的脸色。 宁衍‘啧’了一声,斜睨着身旁的一群人:“狗崽子们看什么呢?不想休息了?还想再进去一趟?” “没有没有!” “哎呀我先回房见了!” “头儿明天见!” 一群人,跑得飞快,生怕留下来就要被吃醋的‘老’男人给迁怒似的。 只有老花走之前,怜爱又同情的拍了拍宁衍的肩膀,“头儿你保重哦~你要相信,下一个会更好,总会有适合你的,愿意拿你也当小白花的老公出现哒!” 宁衍没动,只眉头皱了下,才抬起眼皮瞪了这家伙一眼。 嗖—— 老花嘿嘿一笑,立刻开溜。 身后,宁衍悄然呼出一口气,抬手轻轻揉了下肩膀,龇牙咧嘴。 ……啧。 还好发现他家小云云是女的之后,他就没和她一间房了,不然没准还真会被发现。 等等。 回到房间的宁衍猛地反应过来。 一间! 那个小金毛是男的啊!虽然小小一只,那也是个男孩子啊! 艹! 宁衍暗骂一声,扭头准备喊老花去再置办一间房的时候,手还没伸向门把手。 砰! 他的门就陡然被轻踹了下。 外头,少年清冷平静的声音响起。 “开门。” “!” 宁衍一怔,随即唇角一勾。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整理好着装,确定依然很帅后,才悠然的拉开房门。 他抬起漂亮的红眸,故作冷酷懒洋洋的瞧门口的黑发少年。 “怎么?” “让开。”琉云盯堵在门口没动弹,也没让她进去的男人。 “小云云还记得我这个现主人?还知道回头找我?”宁衍的唇角不可见的微勾了下,不过很快压了下去,俊美脸上仍旧冷酷,他单手插兜:“哦,房间不够用,想留给那个小金毛,所以来找我,想让我收留你吧?” “也不是不行。”宁衍眯着眼,几分恶劣的挑起唇:“小云云求求我?求求我,没准我就答应你了。” “……” 我,星盗头子,偷心!(45) 面对欠扁的这家伙,琉云的回答是面无表情伸出手,一把抓在他肩膀上! “啊!!!!” 装冷酷的男人瞬间崩盘,龇牙咧嘴的惨叫出声。 “果然。”琉云单手推他进去,从容的反手关上门,捉住宁衍的肩膀往里一推。 宁衍踉跄两步,被推了进去,才心虚回头,瞅着登堂入室的少年。 “脱。”琉云面无表情看他,指着他的肩膀。 “嘤。”宁衍默了两秒,才立刻眼珠子一转,装作惶恐,泪眼汪汪看她:“小云云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有了别的金毛了,居然还这样子对窝!” “动不动手?”琉云声音很冷,平静的抬起手,捏了下手指,指关节发出声音。 听上去,十分吓人。 “不过这样子我也好喜欢哦。”宁衍立刻就怂了,忙不迭开口。 他转转眼珠子,叹了口气,老实的动手。 琉云脸色凝重,盯着那背上斑驳的痕迹,俨然是被c型电子辐射灼伤出的伤口,她抿起唇,声音都显得森冷。 “给我那件安全服,根本不是多的,是你自己的,对吧?” “……嗯。”背对着她的男人心虚的对了对修长的手指。 “为什么?你傻吗?”黑发少年站在那,眼底带着困惑,又几分复杂,盯着男人的后脑勺。 “总不能叫你受伤吧?”宁衍侧过头,看她。 男人安静的侧颜上,红眸带着笑意,却很温柔,倒影着她。 那瞬间。 仿佛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 男人姿态随意的盘坐在地上,他后背的线条很完美,紧绷着,又有几分危险。 哪怕是斑驳的腐蚀伤口,也盖不住他浑身上下慵懒俊美的气场。 看着那一幕,琉云莫名很难挪开眼。 见少年怔住,宁衍眼底的笑意更浓,那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低颤的笑意,流入耳廓。 “这伤要是伤在小云云身上,我可是会心疼的。”宁衍的唇角翘起。 “……” “啊呀。”他突然故意凑过去,单手撑在地上,将俊脸凑到少年面前,眨眨漂亮红眸:“是不是这伤伤在我身上,我们小云云也心疼辣?” 啪—— 琉云的回答就是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冷声开口。 “扭头,我拿治疗仪,给你疗伤。”说着,她准备转身去取。 “不用。”宁衍抬手抓住她手腕:“这个治疗仪没用的。” “那怎么办?” 宁衍本想说不用,可看了眼琉云皱着眉的脸蛋,神使鬼差,他的眉眼柔和下来。 “有专用的药。”宁衍解释,可突然眼珠子一转,隐隐放光,他的手抵在唇边,故意偷瞄少年:“啊呀,背后刚好自己上不了呢,唔……” “………………我来。” 嘻嘻嘻嘻嘻嘻。 男人捧着脸,双手托腮盘坐在那。 突然觉得这伤值了! 琉云给他上药,忽的往他后背上看了眼,皱了皱眉。 怎么感觉这伤…… 好像自己减轻了一部分? 琉云看了眼手中还没来得及上的药。 是错觉吗? 她摇了摇头,开始认真给他上药,上着上着,她忽的抬眼问了句。 “你们要找的人,明天要去继续吗?” “啊,那个啊,算了。”宁衍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这样找都找不到,大概是找不到了,不找了。” 我,星盗头子,偷心!(46) “不找了?”琉云一听,歪了下脑袋:“那任务怎么算?算失败吗?” “唔。”宁衍似乎有些困了,含糊的回:“大概是吧。” 大概是? 琉云听到又皱起眉,眉头皱得更深。 “什么叫大概是,那不是你接的任务吗?”她的眼神悄然一动,又不动声色问他:“你接的任务是怎么说的?让你是来这个地上救人?还是找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大概知道。”宁衍说着说着,慢慢往后靠了过来,脑袋不知不觉抵在了少年的肩上。 琉云没把他推开,只是还想知道关键。 “大概知道?没有画像吗?”琉云低头,凑到他耳边:“那你知道是谁发布的吗?你在哪接的任务?” 瞧见男人闭上眼,恬静的睡颜,琉云登时无语。 她瞪着他,似乎想气得把他一把推到地上去,不过到底还是没那么做,而是轻晃他。 “要睡就去被子上好好睡。” “小云云不感兴趣了?”可谁知,睡着的男人唇角一翘,靠在她肩上的人忽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琉云愣了一秒,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红眸,下一秒就要气的要推他。 谁知男人就跟个把她整个看穿似的,一双胳膊先一步将她搂住,笑眯眯的黏在她身上。 “小云云对我任务这么感兴趣,是不是说明也对我感兴趣啊?”他凑到她耳边,笑。 “……撒手。”她咬牙。 “小云云这么关心我,我也想关心关心小云云呢。”宁衍眯着眼,凑到她旁边,漂亮的红眸里情绪有几分危险,像是吃醋与算账:“那个家伙是谁?小云云和他到底什么关系?你们好像很亲密的样子,是不是曾经有过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嗯?说啊。” “…………………………” 琉云推不开他,他背上还有伤,偏偏她又不好直接动用武力。 于是被迫被困,无语的听着耳边他闷闷的不满声音,只好瞪他。 “他只是……”她顿了顿:“我曾经的雇主而已,毕竟是我曾经的主子,多照顾一些是自然的。” “雇主,曾经的主子。”宁衍眸光微闪,凑到她耳边,双眼盯住她,问:“那我呢?” 琉云微微侧头,对上他期待又坚定的目光。 “我是什么?” 她恍惚两秒,才面无表情说。 “现在的老大。” “我是说……”宁衍勾起唇角,温柔且认真的盯住她:”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房间内,再次陷入安静。 琉云哑然,想张口,仿佛想说些什么,可又发不出声音。 直到宁衍伸出手,温柔的捏了捏她的耳朵,轻笑:“可以不急着告诉我答案哦,等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琉云闭上嘴,忽的有些招架不住的挪开眼,看向旁边。 宁衍也没有逼问的意思,只是笑着又低头,捉住她的双手。 “好啦,现在我们睡吧!”某星盗头子抬起俊美的脸蛋,上面漂亮的红眸放光,像是盯着肉骨头狗似的,笑的无比灿烂:“来来来,这边!” 琉云对上那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的眼神。 “……………………你当我傻吗?” 我,星盗头子,偷心!(47) 唰—— 然而猝不及防,她被宁衍的双手一带,已经跌了进去。 ! 她还没挣扎的爬起来,就被伸过来的大掌温柔的摸了摸脑袋,像是给她顺毛似的。 于是琉云没能直接弹坐起来,抬眼狐疑的看着男人温柔到狡黠,含着笑意的俊美眉眼。 “你……”她正准备推开他。 “我受伤了。”宁衍慢悠悠的低沉嗓音传出。 琉云的手一顿。 眼前的男人忽闪忽闪的眨着眼,无比纯良又无辜的看她,问。 “小云云还要让我去地下躺着吗?” 琉云面无表情:“你撒手,让我回屋,你就不用躺地下。” “然后你和那个小金毛一个屋子吗?”宁衍又捏了下她的小脸蛋,龇牙一笑:“小云云觉得我可能让你那么做?” “……” “乖,你再闹的话,我就真的只能去地上了。”宁衍的指腹在她脸颊上摩挲两下,磁性的声音带着低低笑意:“小云云舍得?” 琉云沉默了许久,与宁衍也对视许久。 最后,她看了眼他的肩膀,须臾,才沉默的闭上了眼。 “……嘿嘿。” 宁衍也乖乖闭上眼,只是唇角的弧度怎么也藏不住,压不下。 嘻嘻嘻嘻嘻。 …… 小金毛叫阿思,次日他找到琉云的时候,轻柔软软的嗓音问她。 “阿云你昨晚去哪辣?我怎么都没看见你吖?”他柔软的金发温顺的垂下来,整个人看上去又乖巧又娇弱,抬起漂亮的碧眼茫然看她。 “嗯……”琉云眸光闪烁,才垂着眼平静的说:“我另外去开了一间。” “这样呀。”阿思乖巧的点头,抬起小手又攥紧了琉云的衣摆。 他一副服帖的模样,乖乖呆在琉云身旁,仿佛只有她才是他的全身信赖。 “呵。”身后,某星盗头子听到琉云的解释,不明意味的轻笑一声。 琉云权当没听见。 直到老花的声音传来。 “头儿,照片传来了。”老花拿着打印下来的照片过来,给宁衍看。 “什么照片啊?”小胖打了个哈欠,也凑过来看了眼。 因为都聚在这边,几人也探头看了眼。 琉云半抬起眼,看着宁衍修长的手指中捏住的照片时,愣了一瞬。 “咦?”小胖惊奇的叫了一声,盯着照片几秒,又抬起头。 他目光落在琉云身旁乖巧恬静的金发少年脸上,对方精致柔弱的五官一览无余。 小胖又低头,看了看照片上那面无表情的金发少年的照片,脱口而出。 “老花你拿琉云先生家少爷的照片干嘛啊?” “……” 宁衍的手一顿,目光一瞬不眨的看着手上的照片,也抬头。 目光落在阿思的身上。 现场安静几秒,老花懵逼的声音才响起。 “这……不是他的照片啊。” “怎么不是?这不是长得一毛一样吗?就是照片上的他没笑而已哇!”小胖却茫然,生气的说:“你当老子瞎吗?” 老花也过来看了两眼,目光落在阿思身上,迟疑的开口。 字眼一字一顿,却清楚至极。 “这是……第一王子的照片。” 那瞬间,整个房间陷入死寂般的安静。 我,星盗头子,偷心!(48) 大约沉默了三秒,小胖的惊叫声才响起。 “啥!?” 金发少年似乎也没想到这出,愣了两秒后,才往琉云身后一藏,怯生生的唤了句:“阿云……” 琉云也愣住几秒,不过沉默的将阿思护在身后。 任务地点。 金发少年。 阿思。 唰—— 宁衍忽的站起身,一声不吭的抓紧照片,面无表情的走到了两人面前。 “让开。”宁衍抬眼看琉云。 “……”琉云沉默一瞬,才冷冰冰启唇:“有什么事,和我谈就可以。” “你早知道?”宁衍眯着眼,瞧她。 琉云眸光闪烁,半晌才从喉咙里应出一声:“嗯。” 宁衍神色难辨的盯了琉云许久。 突然,他忽的灿烂一笑,他扑了上去,抓住了琉云。 “哎呀小云云你做什么呢!难道还怕我们会害他不成?” 琉云猝不及防,被宁衍捉住往旁边轻轻一推。 她愣了两秒,扭头看他,伸手想拦住的时候,已经晚了。 宁衍眨着漂亮的眼睛捉住了阿思的小手,十分热情的说:“哎呀呀,早说您就是第一王子,我们哪里会怠慢嘛!供起来都来不及呢!” 他歪着脑袋,一副惊喜崇拜的模样瞧着金发少年。 “没想到您就是传闻中的第一王子,我们眼神不好,怠慢了你,可真是太不应该了。”宁衍陈恳的瞧着他:“您的事迹,整个星际都知晓呢,要早说你是第一王子,我们当然保护你都来不及辣!” “更别说我们本来的任务……”宁衍陈恳的捉着他的手,“就是来救你的呀!” 和之前个个看阿思都像是看夺走他们老大男人的小三不同,周围其他兄弟虽然诧异,不过眼神也全都柔和下来,带着几分尊重与恭敬。 唯独一只宁衍有些不正经,可他热情的却让阿思也并不再觉得他可怕。 于是他迷迷瞪瞪,猝不及防:“你、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对啊!”宁衍悠然的点开自己的通讯器,往上面戳了两下,将上头的任务列表打开给他看,笑眯眯的:“喏,利亚公爵的任务,我们接的就是这个,来业师星就是来找你的。” 之前去危险区域救难所找的也是他。 结果他却先被琉云救了出来,他们还以为没找到,任务失败了。 他们大概压根没想过,传闻中的第一王子会是眼前这个柔弱可欺的金发少年。 可又一想,那可是王子啊。 这少年,确实一看就像个娇贵的王子公主什么的。 “利亚公爵……”阿思迷迷瞪瞪看了两眼,才欣喜的露出笑颜:“原来是利亚阿叔让你们来找我的?” “对!” “阿云!”阿思听见了,高高兴兴的扭头去看那边的琉云。 宁衍闻言抬起眼,也笑着看过去,不过他半眯起眼,看向琉云,轻笑。 “所以我们的小云云,其实也不是什么落难的奴隶,而是第一王子的侍卫之一?”宁衍半眯起眼,吐出她的身份。 “……”琉云盯他两秒,才敛下眸,终于启唇:“我是阿思王子的侍卫队的队长。” “天哪!侍卫长!怪不得琉云先生这么厉害呢!” “我就说呢,琉云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我,星盗头子,偷心!(49) 得知金发少年是第一王子后,他在团队里的待遇整个就天翻地覆。 “这下我们的任务非但没有失败,反而还误打误撞完成啦!”小胖惊喜道。 宁衍更是笑眯眯的捉住阿思的手,陈恳的瞧他。 “王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必然全力满足。” “唔。”金发少年愣了两秒,害怕的小心脏才扑通扑通的落回了肚子里,知道他们是利亚阿叔派来的,他就彻底放宽了心了,他弯起眼:“好~” “那我们接下来,就尽全力,护送王子回利亚公爵那了,没问题吧?”宁衍唇角弯弯,轻笑着问。 “没问题啊。”阿思立刻点点小脑袋。 “王子。”身旁琉云一听,却皱眉,抬起眼看他,提醒:“您确定要去利亚公爵那?我建议您还是……” “阿云。”阿思不太高兴的看了她一眼,瞪圆了眼:“难道你还担心利亚阿叔也会害我们不成?” 琉云没吱声,那边的老花和小胖却面面相觑。 最后是老四试探性的开口。 “王子?果然您的失踪,是有原因的是不是!”他仿佛发现了天大的秘密:“包括国王出事也是,对不对?” “是呀。”第一王子抿起小嘴,登时委屈的看向几人,“你们不知道,其实当时——” “王子!”身旁的琉云喝住他。 “阿云?”阿思被吓了一跳,立刻瞪了她一眼,他知道琉云是什么意思,于是说:“你干嘛呀,他们是利亚阿叔的人,告诉他们又没关系。” “他们只是接了任务,完成任务而已。”琉云看了眼几人,对上小胖等人的视线。 她倒也不是防着几人,才不告诉他们。 “你说的这件事,是事关皇室机密,一旦告诉他们,等同把他们牵扯进来。”琉云看几人,平静说:“对他们而言,而不是好事。” 唰—— 她抬眼,看老花小胖几人。 是啊! 好像是这么回事啊! 对皇室都能出手,第一王子都落到这个地步,可见对方权势之可怕。 他们自己也就算了。 可小胖他们只是星盗,被牵扯进去,等于是无妄之灾。 除非他们想掺和进去,铁了心要帮阿思,不然的话……这随口一说,他们知道了,放在心上,都是祸端! 所以琉云阻止,不是防他们,而是帮他们。 听到琉云的话,他们才猛地反应过来,立刻摆手。 “那还是算了!” “是的!我们不想知道,算了算了!” “王子您可千万别说。”小胖哭丧着脸:“我们保护您没问题,但这种大事,我们小屁民还是不参与了。” 除非他们的头儿决心参与进去,那他们肯定没意见。 但若是只是听听而已,那还是算了。 没必要的好奇心,只会害死人! “什么嘛。”阿思听到,却不满的搅了搅手指,看几人,嘀咕:“你们不是来帮我的吗?况且皇室有难,让他们参与进来帮忙也没什……” “王子。”琉云面无表情的打断,她抬起眼,目光镇定的瞧他:“没有谁规定一定要帮谁,他们没有这个义务。” 金发少年鼓起腮帮子,似乎被她说的有些不高兴了,他扭过头,闷闷的不说话了。 我,星盗头子,偷心!(50) 瞧他生气,琉云才走过去,摸摸赌气少年的脑袋。 “好啦,我知道你也是想让大家帮你。”琉云低下头,神色柔和下来,像是哄他:“但这种事不是能轻易定下的,您心里也明白的,对吧?” 阿思这才闷闷的抬起碧眼,看身旁的琉云。 与她温柔的眼神对视几秒,他才乖乖转身,看身后几人,别扭的开口。 “刚刚的话,当我没说过,对不起噢。” “不用不用!”老四一听,和同伴们对视一眼,连忙摆手。 “王子和我们道歉什么啊,我们受不起,别别别。”老花也连忙说。 “呜呜!”小胖受宠若惊差点没感动哭。 王子居然和他们道歉了!!! 天啦噜! 老四和老花对视一眼,紧接着也跟着笑了起来。 现场的气氛瞬间释怀,整个气氛陡然一轻。 “那你们要送我回利亚阿叔那吗?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呀?”阿思才跟着笑起来,抿抿小嘴,疑惑看他们,他低下头,又鼓起小嘴:“这边儿一点都不好,床睡着也不舒服,吃的也好难吃,我好想早点回去呀。” 至少利亚阿叔一定不会让他受这种委屈了! 老花他们听到这话也没奇怪,只是没贸然应下,而是侧头看自家老大。 可宁衍却漫不经心盯着那小少年两秒,才勾起唇。 “今天就可以出发了,置办好东西,准备回星舰吧。” “好的老大!” “是!” “这回我一定要多带点吃的!我再也不想一直吃营养剂了呜呜呜!” 阿思站在那乖乖站着等候,小胖老花他们全都回屋收拾东西,琉云也自然的跟着离开。 她先去置办了一套少年穿的衣服什么,再把该带的东西带上,行李全放在了储物空间。 放不了的也全都背在了自己身上。 小胖他们觉得没什么,毕竟琉云本来的身份也就是王子的侍卫长,替他置办处理这个也正常。 可老花却看了几眼那画面,突然拽住了旁边另外一个女队友的衣摆,暗自激动的说。 “你看你看。” “嗯?” “我们琉云先生和王子……” “?”同伴茫然的跟着看过去,笑:“你是想说琉云先生照顾王子的事吗?可她曾经是他侍卫长,这事不是很正常吗?” “不是!”老花的嗓音暗藏激动:“这事不稀奇,你没发现吗?稀奇的是……” “嗯?” “王子很听她的话呀!!!”老花双手拖住脸,望着那边画面:“呜呜呜,娇弱的小王子和他可靠的忠犬手下,这也太般配了吧!” “刚刚哦!刚刚就是琉云先生两句话,喝住了王子呢,当时的琉云先生简直帅到爆炸!太酷了!”老花继续花痴:“而且在她说完后,王子就乖乖道歉了!道歉了哦!!!” “可见王子有多听她的话呀!”老花捂住自己小心脏:“太甜了,太般配了!呜呜呜,爱了爱了,我真的要爬墙了!像我们老大这种只有不要脸是天下无敌的狗男人,果然不配有宠他的温柔老公的!” “……我听到了哦。” 旁边,某位星盗头子冷飕飕的声音响起,叫某花瞬间僵在原地。 我,星盗头子,偷心!(51) “老大!?”老花惊恐的一扭头,看到身旁面无表情站在那的俊美男人,吓得花容失色,她眼珠子转转:“我、我还是支持你和琉云先生的,你信我!” “呵。”宁衍冷笑一声,眯着眼看她:“无聊是吧?” “没有没有!” “行李太轻了是吧?” “哪有!” “来,这些都交给你了!”宁衍直接抬手,指挥着那边一堆的行李。 “!!!”之后,只剩老花哭天喊地的声音:“头儿我错了啊啊啊啊!” …… 宁衍的星舰算很豪华了,但和皇室的当然没得比。 “星舰的舱房间好小哦。” “怎么会连单独洗手间都没有?” “唔,这间有呀?那我就住这间吧。” “食物可以给我端到房间来吗?谢谢。” 王子小声的埋怨并非有意,却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下的吩咐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那是本就处于王子的高傲,也没毛病。 甚至他们乐得如此。 其中最高兴的是小胖,被王子呼来唤去,他还觉得十分高兴。 毕竟那可是第一王子啊! 一旁的琉云本想阻止,但看他们高兴配合第一王子的样子,也只好叹了口气,任他们去了。 星舰飞离业师星,朝着下一个星球出发。 …… 抵达救难所的时候,看着手下在这里找了一圈,却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公孙真的脸色难堪至极。 “哥?”一旁公孙桃犹豫开口:“是不是咱们的信息接受有误啊?不是说他就在这吗?” “信息不可能出错!” “那怎么就是找不到呢?他们已经找的够仔细了!”整个救难所具体地点都被翻来覆去,就连这栋别墅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公孙真扫了一圈周围,目光忽的落在旁边的书柜上,他半眯起眼,走过去,突然往上面敲了敲。 里面传来空空的声音。 他立刻抬手指着这。 “给我砸开它!” 衣柜立刻被人砸开,露出了后面的铁门,费尽心思打开之后,才瞧见了那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几人跟着往下,公孙真很快看到下面的物资。 有水有吃的,还有睡的地方。 公孙真取出一袋饼干,看着上面半开的痕迹,他捏了捏。 没有特别软,说明这袋饼干拆了还没多久。 “回去!”公孙真立刻抬头,沉着脸:“去业师星几个港口的监控全部调出来!” 公孙桃立刻吩咐人去办,监控很多,但认真看起来,总会找到蛛丝马迹。 来业师星的星舰总归在少许,等他们找到一个港口熟悉的一架星舰时,公孙桃惊呼。 “哥!你看!”她指着屏幕:“这是不是我们之前追的那一架星舰?” “就是他们。”公孙真弯腰看了清楚,眯起眼。脸色铁青:”原来如此……是他!” “是第二王子?”公孙桃也明白过来,脸色难看:“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联合上星盗了,还来救了‘他’!” “真是没想到啊,这个小废物居然还知道帮他哥!”公孙桃愤恨道:“真是小瞧这家伙了!” 唰—— 公孙真又往后调了调,发现那艘星舰已经撤离。 我,星盗头子,偷心!(52) “哥,现在怎么办?现在追怕是已经追不上了吧?”公孙桃也看到了,担忧的说。 公孙真陡然冷笑一声。 那笑,莫名有些阴冷。 “既然查到了,还怕他们跑得掉吗?”公孙真抬起阴冷的眼神。 …… “头儿,你快看!” 星舰上,老四突然传来惊呼,声音略显凝重。 他打开网络,指着上面一条最顶上的消息。 “我们被通缉了!而且悬赏金好高!沃日!” “我就没见过这么高的赏金!” 也坐在旁边的琉云听见,直接抬头凑过去看了眼,瞧见那条消息,脸色凝重几分。 “是因为我们吧?还是连累你们了。” 乖乖坐在琉云身旁的第一王子小脸也煞白几分,有些凝重和内疚的瞅着他们,漂亮的碧眼带着担忧。 “嘿!琉云先生你说什么呢?”小胖一听,忍不住要笑。 就连宁衍,都似笑非笑的瞧两人。 “?” 琉云正茫然着。 唰—— 宁衍已经凑过来,勾着她的脖子,似笑非笑的凑到她旁边。 “哎呀,小云云是担心我们呐?”他眨眨漂亮红眸,无辜道:“可你好像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 琉云反应过来,茫然对上他的视线。 “这玩意啊。”宁衍勾起一边的唇,漫不经心的点点那悬赏令:“我们早就有啦,你还以为我们缺?我们会怕?” “只是没有金额这么高过!” “不过那也不低了!” “就是呀,琉云先生你也太操心了,真以为我们会怕呢?”老花也笑着说,和琉云先生开着玩笑,“我们做星盗的,哪个人身上没背几个悬赏令啊?” “就是就是。” 琉云瞅着身旁宁衍笑盈盈的俊脸,眸光微动,看他笃定自信到根本不慌的模样。 鬼使神差的,竟有种可以信赖的错觉。 她眸光晃动。 可就在这时,一个突兀茫然的弱弱嗓音响起。 “星盗?”第一王子茫然的看着周围几人,“什么星盗?” 现场安静几秒,先前最乐意被他使唤来使唤去的小胖笑呵呵的乖巧回答:“我们啊!王子不知道吗?” 他笑着指了指自己:“我们,都是星盗哦。” “!” 阿思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娇弱好看的小脸上,一阵煞白,他瞪大了眼瞅着他们,颤声开口。 “你们……你们是星盗?” “对。” “星盗!不就是盗贼吗!”阿思往后退了一步,去抓琉云的袖子,“阿云!他们……他们怎么是这种人?你知道吗?你早知情?” 琉云这才反应过来,正准备解释:“你别慌,他们虽然是星盗,但不是什么坏……” “怎么可能不是坏人!你在开什么玩笑?”阿思沉下脸,臭着漂亮脸蛋瞪着她:“既然能做星盗,就是盗窃了别人的东西吧?就算是劫富济贫,那人家有钱人的东西,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就理所当然要被他们取走吗?他们本也就是不容易得来的钱财,却被强盗不讲道理就那么取走!”阿思鼓起腮帮子,闷闷道:“不是坏人,是什么?” 他说的……倒也没错。 一时间,整个星舰内陷入安静。 小胖老四等人面面相觑,全都沉默下去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们……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啊。 我,星盗头子,偷心!(53) 星舰内陷入安静,谁也没有开口,小胖也没觉得他说错了。 只是眼神黯了下去。 如果不是没办法,他们也不会愿意做星盗。 但,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他们没办法否认。 琉云觉得头疼,阿思的逻辑是没问题的,但——“星际519年10月。” 低沉冰冷的声音,在星舰内忽的响起。 “第一王子攻陷木冷星时,对阵2万星兽时因为地势问题,借用木冷星居民200机甲外加很多资源。”宁衍冷冷抬起红眸,讥讽的翘起唇:“没有征求他们同意,直接动用,哪怕是因为打仗需要,可那也算抢劫吧?” 阿思愣了一秒,才立刻回:“还了的!之后我们双倍偿还了的!” 笃笃—— 宁衍修长的手在桌上轻敲,他懒洋洋的又开口。 “星际519年11月,檀木星一战,对方并非率先挑起战争,并没有表露出拒绝言和的态度,皮阿星便已经让第一王子率兵攻陷,拿下其中所有物资。”宁衍眯着眼:“这也算不算另一种抢劫呢?” “明明也是王子自己做过的事情,同样的道理,怎么套用别人身上,别人就万恶不赦了?”宁衍目光冰冷的盯着他:“我记得,王子自己分明也说过,永远不要以一件错事去判定一个人的好坏,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 “哪怕是您自己,也无法保证绝对的好坏。” “那檀木星上的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阿思仍旧想反驳。 宁衍倾身,冷笑着凑到他跟前:“那您,又能确定我们动的那些人,一定是好人吗?” “谬论,你这是谬论!”阿思气得不行,咬牙:“总之你们是星盗,这就是事实,早知道你们是星盗,我就不相信你们了!” 唰—— 气咻咻的扔着这话,他扭头便跑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留下来的琉云有些头疼,她以为他们会很生气,谁知道小胖他们只是失落,耷拉着脑袋,说。 “王子也没错啊。” “他也是害怕啊,毕竟我们是星盗的话……他有什么理由相信我们,真的只是完成任务,而不是害他呢?” “因为害怕,反应这么大,也是正常的啊。” “琉云先生你去帮我们劝劝他,给王子道个歉吧!说我们真不是故意瞒他的!” “是啊,我们不会害他的!真的!” 琉云目光柔和,瞧着这群可爱的星盗们,眼里渗满笑意。 “好。”琉云轻笑了下:“我会告诉他的。” 说着,她便朝着阿思的房间走去,好像是劝他去了。 身后,面无表情的宁衍却眯起眼,盯着琉云的背影,垂下眼。 他的手指,又在桌面敲了两下。 是啊。 全都情有可原,第一王子的反应也没问题。 可只有一点。 如果真的觉得他们是坏人的话,就这样贸然说出来,发脾气,会不会也太蠢了? 蠢到……根本不可能,是一个能够带领团队,传闻中那样强大聪明的第一王子。 因为他没想过吗? 如果他们真的是坏人,这样的反应,惹怒了他们,若是他们真的做出什么。 他该怎么办呢? 蠢,太蠢了,蠢到天真,蠢到极致! 传闻中那样优秀强大的第一王子,怎么会是这样的蠢人? 除非……他是假的。 我,星盗头子,偷心!(54) 阿思闹起脾气来,太难哄了,就是琉云在他门外说了半天,他都没带开门的。 毕竟作为王子,他接受的教育就是。 黑是黑,白是白。 星盗是破坏他们皇室管理纪律的人,他们手下的士兵那样千辛万苦的维持保护大家的安全。 却被他们一次次破坏。 他觉得星盗是坏人这种想法,实在太难改变。 就是琉云,都没能哄到他,只好叹了口气,离开,让他自己静一静了。 …… 整个星舰恢复凝重的气氛,小胖等人吃着食物都觉得不是很有滋味了。 琉云劝了几句,也没用,只好不再多说。 只是…… 她侧头看了眼宁衍同样平静的侧颜。 当晚。 扣扣扣—— 宁衍的舱门被敲响,他半抬起眼,走过去开门。 “谁?” “我。”他拉开舱门,对上琉云平静晃了晃手中的药的模样。 “哟,我们小云云今个居然知道敲门,而不是踹门了!”宁衍挑起唇,笑着瞧她。 琉云捏着手中的药,平静开口:“我问过了,辐射灼伤只要上一个月的药,后背你够不着,我来给你上药。” 宁衍挑挑眉,有些意外,迟疑两秒,还是乖乖让路,让她进来。 “唔,小云云这么关心我呀?是不是……”宁衍拖长了尾音,皮得很,故意又想些什么。 啪—— 身后的琉云面无表情一巴掌轻拍在他肩上。 “快点!” “嘶。”宁衍立刻打住,嘶嘶抽气,委屈:“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明明对你家少爷辣么温柔!” “……”提及阿思,琉云皱了下眉,才迟疑开口:“今天少爷的事……抱歉。” “嗯哼。”宁衍侧过身,对上琉云凝重的模样,才眯了下眼:“你道什么歉?” “王子他……”琉云正想解释。 “他,真的是王子吗?” 宁衍悠悠然的单刀直入,竟然直接把这话扔了出来。 琉云猛地抬头,看他。 “作为一个王子,他这样天真、尊贵,娇滴滴,没问题。”宁衍悠然的摩挲了下手指,漫不经心:“可作为第一王子,这就有些说不过去的吧?传闻中第一王子的事迹,不用我说,你比我也清楚吧?” 琉云捏紧手中的药,不动声色,她平静启唇:“王子他因为变故,打击过大,所以有些不理智……” “不理智到把脑子也弄丢了?”宁衍不客气的毒舌:“还是说把他双sss+的精神力和体质也弄丢了?” 唰。 宁衍伸出手,轻轻扣住黑发少年的下巴。 “小云云。”他似笑非笑的嗓音透着几分危险:“那几个蠢,没察觉,可你觉得我也蠢吗?他那个弱鸡样,能是第一王子,老子头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 琉云板着脸,不吱声,眼神晃动许久,才对上男人的红眸。 “所以——”宁衍瞧着眼前才更像是那个传闻中强者的少年,唇角缓缓勾起,微微倾身低下头,凑到她耳边,贴着她的耳畔:“你,才是那个第一王子,对吗?小、云、云。” 他的话,宛若在她耳边扔下炸弹。 叫她整个人耳边都嗡嗡作响。 心脏,仿佛瞬间停跳。 我,星盗头子,偷心!(55) 逆天到至少s+的体质,被毁的精神台。 还有那小王子对她千依百顺,唯独听她话的模样。 确实,他们的漏洞太多了。 扑通—— 扑通—— 她盯着眼前笑的几分恶劣的俊美男人,心脏狂跳,眸光闪烁,悄然攥紧双手。 直到—— 唰! 男人低下头,将她抱紧,摸着她的脑袋。 “哎呀我们小云云真是太可怜了呢、” “……” 紧张至极的琉云一懵。 可……怜? 不是可怕吗? “被人当做替身,还这样利用,还要给那第一王子做那样的伪装,却还没有名分。”搂着她的男人摸着她的头,气呼呼的说:“所以说啊,跟着那小金毛有什么好的,还不如跟着头儿我,我疼小云云呀!” 琉云抬起头,对上俊美男人认真的表情,终于明白他误会成什么了。 替身。 利用。 成为第一王子的伪装。 哦。 大概是以为阿思是第一王子没错,但真正传闻中第一王子的事迹全是她作为第一王子的替身完成的。 唔。 她想了想,这么想没毛病! 明白过来的琉云悄然松了口气,伸手推了推他:“起来,上药。” “不愿意?”宁衍一听,偷瞄她,抿起唇,红眸里情绪有几分危险:“小云云就那么喜欢他?” “药还涂不涂?”琉云懒得接茬,直接抬起眼皮问他。 宁衍气闷的起身,鼓着腮帮子动手,随即抱着手臂坐在那,背对着黑发少年。 那气呼呼的幼稚模样,三岁不能再多。 身后琉云无奈的摇摇头,看他后背,抬手准备涂药。 可她又一怔。 她怔怔瞧着他后背,他后背上先前斑驳遍布的灼伤,此刻看上去竟少了大半,有些地方竟恢复如初,丝毫没有像是又灼伤的样子。 好这么快的吗? 不是说辐射灼伤至少要一个月,而且必须涂药吗? 见琉云半天没动,宁衍才微微蹙眉,侧头:“怎么?” 他一抬眼,对上琉云愣愣盯着他后背的模样,宁衍这才往后背上摸了摸。 大部分地方已经不疼了,入手也没有过多的灼伤。 “你……” “啊。”宁衍反应过来,勾唇无所谓的笑了下:“好了大半了?” “……嗯。”她下意识回。 “不意外。”宁衍坐了回去,抱着胳膊,才不甚所谓的启唇:“这是我自带的本事,厉害吧?就是不管什么伤,都能很快修复。” 说到这里,宁衍像是愣了一瞬,突然扭过头,转身坐过来。 “不止如此。”他像是才想起来,眯起眼:“我还能帮助别人修复,你……要试试吗?” 对上宁衍眯着的红眸,琉云意识过来他说的是自己的精神台。 扑通—— 她的心忽的跳了下,不过没动,只眯着眼。 “怎么?不信我?”宁衍看懂她的表情,轻笑一声,凑过来,捉着她的手,往他那边带:“到底是不是真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等——”琉云以为他要捉着自己的手干什么坏事,吓得要缩回来。 谁知他一手捉着她的手,一手从容的摸出小刀,往她手指上割了一刀。 “嘶!” 她当场瞪圆了眼,气的瞪他。 可没来得及抽出,就被他抓着手,直接把那根手指送入口中。 我,星盗头子,偷心!(56) 湿润的触感让她下意识就要抽出手,可他捉着她手的力道不轻,一时间竟然没抽出来。 大约停顿了一会儿。 宁衍才松口,琉云立刻缩回爪子,捂住自己的小手指。 那张秀气的脸蛋上黑眸气呼呼的瞪他,几分恼羞,看上去还真有些可爱。 宁衍当场眉眼一弯:“瞧瞧?” 琉云觉得被耍,愤怒的瞪了眼自己的手指,可紧接着一楞,瞅着自己完好如初,没有血迹没有伤口的手指。 之前的痛不是错觉,确实割出一道口子了的! 懵了的琉云反应半天,扑过去掰开他的嘴眯着眼左看右看:“你在嘴里放了个治疗仪?” “……你就不能相信我说的话吗?”宁衍满脸无奈,含糊的低声道:“你家主子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可信?” “废话!哪有正常人会有这种本事?”她说。 “你家帅气的主子就有啊。”宁衍眸光闪了闪,轻笑:“或许我确实不是普通人呢?” 琉云的动作一顿,抬眼瞄他。 宁衍抬起手,单手揽着她的腰,似笑非笑的勾起一边唇,他歪着脑袋,像是随口给她说着。 “这个吧,也不算天生的,我也是偶然发现的。” 琉云皱眉,没挣扎,安静听着。 “要不是我的精神台和体质也接连被毁,我也不相信真的能够修复。” “……”也被毁? 琉云听着他轻描淡写说出这件事,瞳孔悄然一缩。 她的精神台是被有毒的试剂侵蚀毁坏,她明白那种痛。 可他,竟然两个都被毁过? 那该多痛…… 琉云抿起唇,垂下来的手落在他胳膊上,轻轻捏了捏。 他的轻描淡写下,藏得是怎样的苦楚。 精神台和体质被毁,男人会是在怎样绝望的情况下,才发现这份希望。 这本应该算天大的秘密。 可他却平静的说给她听了。 “当初小胖他们,也是这样被我捡回来,救了的,所以他们对我很忠诚。”宁衍悠然继续解释,他半眯起眼,笑着看她:“不过他们是另外的伤,不是精神台毁坏,所以我也不确定别人的精神台能不能修复。” “你……”他盯着她,问:“要试试吗?” 她当然要试! 精神力一恢复,代表着她完全就可以杀回去,把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来。 所有的一切,都瞬间变得简单。 至少在她眼里,就是手到擒来了! 但—— “你要什么?”琉云面无表情看他,问。 这个人,是星盗。 无利不起早。 给她好处,自然也要有利益作为交换。 琉云冷静的想。 “你觉得呢?”宁衍没答,只勾着唇,眼底带着笑意看她。 “你如果真的能将我的精神力修复好。”琉云想了想:“我可以命人将你们所有的通缉令撤销,并且给你们足够的金钱,如果你们要的是矿星,也不是不行,机甲也可以。” 她说出的偿还和利益十分的实际,似乎真的怕他不满意,也亏待他似的。 “小云云可真大方。”宁衍眯了下眼,眼底的笑意淡了淡,不过唇角却略微勾起:“不过,如果我要的不是那些呢?” 我,星盗头子,偷心!(57) “那你要什么?”她问。 “古时候一般救了人,人家的台词不都是……”宁衍漂亮的红眸无辜的瞅着她,透着期待,修长的手指在旁边画着圈圈,小声说:“‘小女子无以回报,只能以身相许’吗?” “……………………” 琉云眯着眼,盯他两秒。 宁衍对了对食指,笑眯眯的期待看她:“要不小云云也以——” 唰! 琉云的回答是面无表情的起身。 “哎呀呀我开玩笑的嘛。”宁衍立刻抬手抓住她。 “好玩吗?”琉云低头瞪他。 “小云云就这么不愿意从了我吗?”宁衍噘嘴,“难道小云云也嫌弃人家是个普普通通星盗吗?” 普普通通? “……您太谦虚了。” “那……” “我有我要做的事情。”她垂眼,淡淡瞧他,神色稍微正经几分,才平静说出:“给不了你要的。” “小云云知道我要什么?”宁衍忽的弯起眼。 琉云一僵。 下一秒,宁衍脸上的笑容没了,他盯她两秒。 忽的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下一拽。 ! 猝不及防,琉云整个倒下去的时候,被接了个满怀。 下一秒,他俊美的眉眼上一敛眸,微微侧头。 她唇上一暖,瞪圆了眼。 “宁衍!” 她猛地将他推开,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手背抵住唇,凶狠瞪着前方坐在那,悠然倒下的男人。 “你……” 他手肘撑着坐起身,却笑着抬眼看那边的琉云。 “哎呀,小云云当成什么了?”宁衍几分慵懒,几分无辜的摸了摸唇,声音暗哑的说:“这分明只是治疗小云云精神台的方法呀。” “……”老子信你个鬼! 琉云暗自挫着后槽牙,正磨拳擦脚心想要不要上去揍一顿时。 “不信你感受下,是不是有哪里不一样?”谁知宁衍却又说,他温吞的站起身,笑着走到她面前。 琉云半信半疑的看他,自己感受了下,随即一怔。 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腰腹。 本该是空荡荡的精神台这里…… “暖暖的……”她缓缓睁大眼,呢喃。 唰—— 下一秒,一只修长如玉的手跟着摸上来,在她柔软的小肚皮上也摸了摸,认真的说。 “是这里吗?” “嗯。”她下意识点头。 她瞧着宁衍严肃的盯着自己肚子上的那一块,他罕见认真的俊美侧颜有些迷人,叫她一时间看的怔住。 结果下一秒,认真的男人忽的就拧眉蹦出一句。 “应该是我的。” “……?” 宁衍抬起头,无比严肃的盯着她。 “生下来!我养!” “滚!” 艹! 琉云一咬牙,忍无可忍,一脚把他踹开。 宁衍直接被踹得在地上翻了个跟头,坐在地上,捂着自己被踹得生疼的肚子,委屈巴巴两秒。 可突然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抬头看了眼面前凶神恶煞的黑发少年。 瞅着他又忽的亮了亮的红眸。 琉云突然觉得不妙! 果不其然! 某星盗头子直接就地躺下,捂住自己的肚子,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小云云你怎么可以这样,那是我们的骨肉啊!” “…………………………” 我,星盗头子,偷心!(58) 琉云又气又好笑,磨着牙盯看了地上的戏精星盗头子几秒。 “骨肉是吧?” “对哒!”宁衍伸出手,委屈看他:“现在要抱抱或许还能挽回一下下它!” 它个鬼啊它! “那可得快点扶起来呢。” 琉云半眯起眼,忽的一笑,上前确实温柔的抱住他,作势要把他扶起来。 “不过……”在她肩上蹭了蹭的高大男人正准备就着她的力道起身,下一秒就听到黑发少年一侧头,危险十足的在自己耳边落下一句:“我要是把它救回来,十个月后你要是生不出来,我就给你剐一个出来!” “………………” 靠在少年身上两秒的男人僵了僵。 嗖。 男人瞬间乖乖站回去,偷瞄少年眯着眼的危险表情,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唔……”很是不怕死的某星盗忽的低头,往她的肚子上瞄了眼,“也不是不行。” 唰—— 琉云面无表情,当场掏刀。 “哇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怎么就掏电子刃了?机甲也别!呜呜呜小云云人家真知错啦!” 最后,来上药的琉云扛着刀走了。 应该被上药的某星盗头子捂着自己两只乌青的眼圈,委屈巴巴的吧唧吧唧嘴,却又忽的笑了起来。 “我们小云云真可爱~没有精神力小拳头都有劲。”十分痴汉的某星盗头子单手托腮,忍不住弯起眼想。 这要是恢复了,得多强呢? 他的手指突然敲了敲,却又一顿。 她那样强,本就是皮阿皇室的侍卫长,若是恢复了……她怎么可能不回去呢? 他不是不知道。 只是—— 他垂眼,不动声色的盯着自己的修长手指。 他更希望她是自愿留下。 而不是本是翱翔于天际的凤凰,却被迫屈于山谷,当一只默默无闻的山雀。 比起那个娇弱又麻烦的王子,他相信最后他们家可爱的小云云一定选的还是自己哒! 之后,琉云看了眼通讯器,发现那欠扁的家伙又发来消息。 她本来准备眼也不眨的按掉,结果发现上面的消息是。 ——小云云记得明天还要来治疗哦~ 治疗。 她的手一顿,这才想起刚刚那个吻。 艹。 她狼狈的挪开眼,将通讯器放下,不再看它。 “琉云先生你怎么啦?”路过的老花却新奇的看了她一眼:“脸怎么这么红啊?” “………………” …… “我不想呆在这了。”傍晚时间,琉云再去找阿思时,他终于开了门,把琉云放了进来,他臭着小脸闷闷说:“等到了地方,我就要脱离他们。” “他们真的不是坏人的……你就算不相信他们,也要相信我吧?”琉云劝他,“况且脱离了他们,我们要怎么办?去哪里?又怎么保护自己?你忘了吗?我现在的精神力没了,可保护不了你。” 黑发少年蹙眉盯着他,缓缓吐出那个字。 “……哥。” 面前,看上去比她还要矮的少年鼓着腮帮子,仍旧很气。 谁也不知道,传闻中的第二王子其实才是最早出生的那一个,但因为体质很弱,加上真正的第二‘王子’出生后,sss+的逆天体质和精神力,让国王鬼使神差的将第二王子,改成了第一王子。 我,星盗头子,偷心!(59) 所以,面前的金发少年,是第一王子,但更准确来说,应该是作为哥哥的第二王子——镜思。 镜思看了眼面前的妹妹,才鼓起腮帮子。 “我才不要你保护呢!” “哦,那你要一个人出去吗?不怕被坏人找到吗?你能还手吗?”琉云眯着眼,问他,见他哑口无言,才叹了口气:“哥,无理取闹也该有个限度,你知道吗?还有人在追杀我们的,如果不是我和他们来救你,你很可能已经被找到了。” “谁无理取闹了!谁要你救了!落在这群人手里,我还不如留在原来那里被他们抓到呢!”镜思一听这话,反应极大,眼圈当场就气红了,泪眼汪汪瞪她:“我可都听他们说了!” “说什么?”琉云愣了愣。 “说你和那个凶巴巴的红毛男人在一起了!”镜思更委屈的瞪着她,仿佛在怪她隐瞒自己:“他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愿意收留你的对不对!阿云,你可是王子啊!你怎么能这样委屈自己,还、还利用自己的身体——”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琉云怔住,难以置信看他。 “不然呢?你精神力都没有!你也说了你是带他们来救我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们凭什么要跟你来救我?”镜思更觉得委屈,愤愤咬住下唇:“总之,这样的救,我宁愿不要。” 琉云安静了许久,大概能想到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那几个还是想来劝镜思,就把她和宁衍的事情一说,本意大概是想告诉镜思她和宁衍在一起了,是绝不会害他们的。 可谁知,却弄巧成拙,被镜思更铁了心以为这群星盗不止为了钱,连他妹妹的身体都要。 “没有精神力,我就没有脑子吗?没有身手吗?”琉云深吸一口气,也知道难说通,但她还是冷冷盯着他:“镜思,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一个已经成了废物的弟弟吗?你以前不是这么看我的。” 以前的镜思,对她言听计从。 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和琉云的实力能做到的事情,给皇室和他带来的利益天大。 所以他选择无条件相信她,因为她是未来国王,可现在—— 镜思别开眼,闷闷的没作答,只鼓起腮帮子。 “你没了精神力,和以前当然不一样啊。”镜思红着眼眶:“况且,父皇都……我们也流落到这个地步。” 他低下头,抽噎着开口。 “你要是真的那么强,为什么还会让我们落到这个地步呢?” “……” 琉云不说话了。 整个房间陷入安静,琉云沉默了很久,才起身。 她什么都没做,站了一会儿,才闭了闭眼。 “你不信我,我说再多也没用,但我会保护好你,我只说这最后一次。”琉云睁开冷冰冰的黑眸:“就算他们是坏人,我也能从他们手里保护你,这样够了吗?” 镜思依然低着头,没吱声了,只是搅着手指。 砰—— 直到舱门被关上,留下坐在那的镜思,他的眼圈更红,最后鼓起腮帮子,像是做出了个决定。 我,星盗头子,偷心!(60) 当你一切都失去了的时候,是再不会有心思再去在乎其他人的好坏的。 就像琉云醒来的那一刻,她不在乎宁衍他们究竟是不是好坏,她只在意能不能利用。 当然,不是单方面的。 她给宁衍可以得到的利益,再用宁衍付出武力,去交换前去内雅家族,她拿回她自己的东西。 可这个道理,她就算和呆在象牙塔里的镜思说一万遍,他也不会懂。 所以,她没有多做解释,更没有和他多说自己精神力会恢复的事情,更别说恢复之后她的打算。 她只需要保护他,剩下的所有事,她会做。 …… 第二天,来修复精神台的琉云看着似笑非笑坐在那的男人。 宁衍单手托着腮帮子,像是故意,翘起唇角。 “小云云想要啊?自己拿呀~” 宁衍只是逗她的,想欺负得她满脸通红恼羞成怒,再勉为其难……嘻嘻嘻嘻。 他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可谁知道,面前黑发少年毫不犹豫的一步上前,捏住他的下巴,亲了下来。 房间内瞬间安静。 面前是少年面无表情平静贴着的清俊面庞。 宁衍却睁大眼,等到琉云松开手时,他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呆住。 他的喉结滚动一瞬,瞪圆了红眸,看向旁边站回去的少年,不敢置信的喊了一声:“小云云?” “好了吧?”琉云摸了摸肚子,感受了下,微微眯了下眼:“距离抵达皮阿星球差不多还要几天,在那之前应该可以彻底恢复。” 唰—— 他抬眸看宁衍,平静的说。 “接下来我会每天来找你,你不用发信息我也会来。” “……” 说完,琉云便转身离开,留在原地的宁衍却皱起眉。 怎么感觉她有点儿不对劲? 宁衍有些担忧的摸了摸下巴,该不会是他之前逗的过火了吧? 不过…… 他摸了摸唇。 回想她面无表情靠近的模样。 也很可爱!!! …… “琉云先生和王子吵架辣!” “闹别扭辣!” “王子这几天都没出来呢,饭都是我们送进去的。” “琉云先生就那天晚上去他房间过,之后就再也没理过他了。”老花一脸机智的断定:“所以两人一定是闹别扭了!” 宁衍听到这个消息后,眯起眼。 “小云云脾气那么好,那么顺着他,不可能生气,所以肯定是那家伙做了什么。” “什么那家伙啊,那是王子。”老花一听,小声回了句:“头儿你这样不恭敬是不对的。” “狗屁王子。”宁衍不以为然的讥笑一声。 “两人没准就是闹别扭而已,大概是琉云先生哄王子,王子不愿意听,所以就闹别扭了嘛!”老花想:“也正常的。” “我小云云对他那么好,他有什么资格闹别扭?给他脸了?”某星盗头子却不满的眯着眼:“这要是换老子,小云云这么对我……” “您早上天了!”老花说。 “哼。”宁衍眯着眼,理所当然的侧头看她,眯眼威胁:“怎么?我家小云云不好吗?” “好好好,您家琉云先生天下第一好!” 被塞尽了狗粮的老花无奈的摊手,正准备偷偷溜走。 结果一抬眼,却发现了墙角的黑发少年。 “琉云先生!” 我,星盗头子,偷心!(61) 宁衍听到老花的声音,立刻侧头看去,也瞧见了黑发少年,立刻眉眼一弯。 “小云云~” 琉云抬眼只盯了他两秒,面无表情蹦出一句:“我们王子他只是有些娇贵,爱生气,但他不是真心的。” “……” 宁衍的笑容瞬间一僵。 听到她这明显偏袒的话语,像是针对他之前所说镜思的话,叫宁衍脸上的笑容全都淡了下去。 她的言外之意。 镜思确实脾气不好,但她也不想他们说他。 宁衍俊脸微沉,盯着面前的少年,抿唇,神色难辨:“你这样为他说话,就见不得别人说他半点不是?” “嗯。”琉云点头承认。 “所以……你就那么喜欢他?”宁衍半晌才沙哑蹦出一句。 老花见状,识相的立刻撤退,顺着墙就跑了,把位置留给两人。 琉云听到这话愣了愣,觉得他话里好像还有别的意思,但她盯着面前的男人,沉默半晌。 最后,没有否认。 “我明白了。”宁衍闭上眼,他整个人的周身有些紧绷,俊脸绷得很紧,几分阴沉。 然后,他转身离开了原地。 转身的那一刻,他睁开眼,冰冷的红眸眸底,沉沉一片。 之后,琉云还是去找他了,只是—— 她嘶嘶抽气,回头瞪了眼身后的舱门,捂住嘴边的伤口。 ……他是狗吗? …… “小胖。”小胖瞅着他们老大苦着一张俊美的脸蛋,严肃的拿下巴支在桌上,十分忧愁的问他:“你说爱情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没结果啊?” “啥?你问我我咋知道!” “你不是也喜欢过人吗?就害你被通缉那位公主。” “呸,我说了我很冤枉好吧,我偷看的明明是她家侍女!”小胖很委屈,提起这事简直伤心:“我喜欢她那么久,她就因为我是个开车的就嫌弃我,我就想去看最后她一眼就不再纠缠她了,结果我就被通缉了。” “呜呜……最难过的是,举报的人还是她!”小胖泪眼汪汪:“女人都是大猪蹄子!” “……说得对!”同仇敌忾的他们老大也气呼呼的点头蹦出一句:“全是大坏蛋!” “之后她就嫁人了。”小胖低下头,搅着手指,却又突然蹦出一句:“但说实话,我还是喜欢她,也没怪她的。” 唰—— 宁衍一怔,抬头看他,瞧着小胖红着眼眶的模样。 “不管怎么样,因为喜欢她而让我这里很满足这件事。”小胖按住自己的心脏,抬起头,红着眼眶苦涩一笑:“是真实存在过的啊,至少这里……是真的只为她疯狂跳动过的啊。” “所以哪怕她嫁人了,我也没再去打扰过她的幸福了。” 宁衍愣了许久,也安静了很久,可最后—— “可我做不到。”宁衍皱着眉,却陡然沉声说。 “什么?” 宁衍的眼神沉沉,摸了摸自己心脏,抿起唇,他闭了闭眼。 他一想到她可能会和别人在一起这件事,这里就痛的快要窒息。 更别说嫁人了。 嗖—— 宁衍瞬间睁开眼,阴测测的凑到小胖身旁,眯着眼。 “小胖。” “嗯?” “你说我直接把那狗王子扔下星舰怎么样?” “………………啥?” 我,星盗头子,偷心!(62) 当然,这只是开玩笑。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宁衍都没再咬她,而是乖乖治疗。 只是从头到尾冷冰冰的,像极了铁了心不打算再言和似的。 直到临到皮阿星球的前一天。 琉云感受着自己原本空荡荡的精神台内逐渐修复,已经临近恢复的前一天,恰好看见路过的小胖。 她想起那家伙说当初救小胖的时候,也给他修复过。 她想着他给自己修复的这个方法,忍不住想了想宁衍捏着小胖的下巴亲下去的画面—— 她忍不住皱了下眉,抓住他,犹豫了会儿,问他这件事。 “咦?你也知道老大有这本事?”小胖新奇看她,忍不住蹦出:“那他可真是把你当自己人了哇。” 不然哪会把这种秘密说出来。 琉云愣了一瞬,呆住了。 可更叫她吃惊的在后面。 “是呀!治疗可用了好多天呢,当时我两只手都废了!”小胖举起两只爪子,认真的瞧她:“头儿足足来牵了我半个月,才把我的手修复好!” “……牵?”琉云茫然。 “对啊。”小胖睁大眼,给她解释:“你不知道吧?头儿的治疗手段是必须有部位接触在一起的,所以他和我手牵手牵了大半个月呢。” 他有些羞涩的搓了搓手。 “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小羞涩。” “……” 所以…… 根本不是只能用亲的! 琉云的第一反应是被骗,可紧接着想起男人低下俊美面庞面无表情安静的模样。 她恍惚了两秒。 所以为什么,偏偏只有她,他是用这种方法的呢? 恼怒之后的情绪,在她心口回荡,恍惚的叫她有些陌生。 …… 可没有多回味的机会,第二天利亚公爵所在的星球便到了,抵达港口前。 她已经心中有了打算。 她无法确定利亚公爵是自己人,所以打算先找个地方落脚,等查清楚了利亚家族是否和那边有关系之后,再考虑和阿思过去。 以免若是利亚公爵也其实早已叛变,那任务也只是个陷阱,那就彻底完了。 可谁知,一落港口,星舰一停,他们刚一下去。 下面清一色利亚公爵的机甲便早已等候好。 “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 小胖琉云等人也都吓得不敢动弹,面面相觑,不过好在他们没有擅自行动,而是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宁衍。 宁衍的脸色也几分凝重,不过默不作声扶稳了脸上的面具,侧头看琉云。 “小云云?” “是我。”琉云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少年理直气壮的嗓音却响起。 几人回头,看向走下来的金发少年仍旧戒备的盯着他们,傲娇的抬起下巴。 “我怎么知道你们一定会把我们安全送到?所以在这之前早就联系了利亚阿叔,让他在港口等我们。”镜思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这样他们就算以此想要敲诈,早已等候好的利亚阿叔也一定不会给他们机会。 宁衍等人脸色平静,可只有琉云一人沉着脸,看着镜思,吐字。 “……镜思。” 镜思被琉云冷沉的口吻吓了一跳,茫然又无辜的看她。 “怎么了嘛。” 没等他回答,那边带头的金红色机甲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 唰—— 下来的中年男人在众人面前走到几人面前,单膝跪下。 他们以为是冲着镜思,谁知道那人沉声开口吐出恭敬的称呼。 “镜云王子!” 我,星盗头子,偷心!(63) 镜云……王子? 云? 不是镜思吗? 他们茫然抬头,只看见站在镜思身旁的黑发少年抬起那清俊的眉眼,清冷的嗓音,平静的应出一声。 “嗯。”琉云平静的伸出手,将利亚公爵扶起,启唇:“辛苦公爵了。” 他们的身后瞬间安静。 小胖老花等人面面相觑,骇然惊恐的望着那边的画面。 难以置信! 什么情况! 她……她才是那个王子!? “不辛苦,镜思王子能够联系我,告知我两位还活着,我这心里啊,比什么都高兴!”利亚公爵笑着看向镜云:“所以收到消息就立刻赶来接两位了!” 说着,他茫然的看向两人身旁,宁衍一行人。 “这几位是……” 镜思‘哼’出一声,没吱声。 “送我们的佣兵小队。”琉云看了他一眼,在她的眼神下,镜思默不作声别过脸去,琉云这才开口,笑着看向利亚公爵:“利亚公爵不是发布了任务吗?也多亏了他们,才将我们救出。” 琉云没有说他们星盗身份的事情,更没有提其他的。 连‘朋友’二字都没提起。 “这样啊。”利亚公爵一听,淡淡扫过那十几人,不以为然,侧头便吩咐手下:“把酬劳和任务奖励给他们吧,剩下交给你们处理。” “是!” “镜云王子。”随后,利亚公爵看回镜云,弯起眼,眼底炙热:“我们回去吧。” 小胖老花等人虽然忍不住看向琉云那边,可宁衍没动,他们自然也没动。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宁衍抬眼瞧着琉云的背影,他站在那没动,只红眸眼也不眨的盯着她的背影。 直到她临上飞行器的时候,黑发少年似乎才抬起眼皮,隐约往这边看了一眼。 那瞬间。 宁衍愣住,才发现这一幕似曾眼熟。 满身华贵的少年坐在飞行器里,也是这个画面,头顶的首饰滑开,露出他清俊的眉眼。 第一王子慵懒的抬起眼往下瞧来时,居高临下。 那一刻,他高高在上的模样。 那是他们未来的,王。 那是,他的王。 宁衍浑身僵硬,愣住的那一刻,紧接着心脏狂跳。 …… “艹!”休息的酒店里,小胖捧着查出来的资料,哆哆嗦嗦的看眼前的同伴们,“原来第一王子叫镜云!不是阿思王子,而是琉云先生!” “所以,她才是那个精神力和体术双修,sss+的天才第一王子。”老花也怔了怔,捂住狂跳的小心脏:“我就知道琉云先生不简单!原来她才是真正的王子!” 几人聊了一会儿,小心脏吓得扑通扑通。 可过了一会儿,侧头看向沙发上坐在那揉着太阳穴的俊美男人时,几人面面相觑。 这下完了。 老公是侍卫长也就算了,那好歹还能离职。 这一下子老公变成第一王子了! 这怎么离哟! 这也就算了。 重点他还跟着别人跑了,这下是彻底回不来了! 呜呜呜。 他们头儿太可怜了,好不容易铁树开花,结果开的居然是朵比他还铁的铁花! 想想刚刚琉云先生头都没回,看都没看他一眼的模样。 “头儿……”老四体贴的坐过来,温声问他:“您没事吧?” 我,星盗头子,偷心!(64) 宁衍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俊美的面孔上眉眼都显得锋利冰冷,只是他蹙眉,先蹦出的一句却是。 “她是第一王子,那小金毛呢?他是谁?”宁衍半眯着红眸:“所以那小金毛才是侍卫?那这侍卫也太没用……” “是第二王子哦。”身旁的小胖乖乖回答。 “……” 宁衍的话瞬间噎了回去,将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吞回去。 他顿了几秒。 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小胖。 “她弟弟?” “对啊。”小胖点点头。 小胖脑袋刚点下去,就看到自己面前的自家老大整个人都愣住,随即抬起手,往自己的俊脸上给了一巴掌,蹦出句。 “卧槽!” “?” “那劳资之前都问了些啥!!!” “??” 宁衍心情沉重的回想了下之前他以为琉云爱那小兔崽子爱得深沉,不愿离开,甚至以为她就是个死守傻逼王子的傻子侍卫。 可现在—— 全他妈都是假的! 那是她弟弟!!! 所以他吃了自己小舅子八百年的醋? 虽然确实不懂事又幼稚,但那也是她弟弟啊,她不护着他护着谁? 宁衍打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头儿?”身旁的小胖却颤巍巍的开口:“您没事吧?是不是因为王子他离开你的打击太大,你——” 王子。 宁衍半掀起眼皮,想起这茬。 是啊。 他媳妇还是个王子! 比起吃醋这件小事,还有更大的问题摆在这。 他媳妇……他娘的是第一王子! “头儿。”宁衍正觉头疼之际,旁边的老花却暗搓搓凑过来,瞅着他:“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就帮你杀过去,把琉云王子抢回来!” “嗯?”宁衍疑惑瞧她。 “兄弟是不行的呀,亲兄弟不可以,我不支持!”老花含着泪摇摇头,握拳:“所以我还是支持你和王子!” “……………………” 宁衍看了老花两眼,虽然觉得哪怕不对劲,不过还是挑挑眉,拍了下她的肩膀。 “有眼光。” “嘿嘿嘿。” “头儿!头儿!”旁边,老四抬头往周围看了一圈,凑过来,压低了声音。 “怎么?”宁衍瞧出不对劲,略微正色的眯起眼。 “酒店周围刚刚偷偷调来了两架机甲,说着要给我们奖励,但我发现这酒店周围刚刚调来了很多架机甲,还有一部分人在偷偷监控我们。”向来都是最先察觉出问题的老四抬起眼,凝重几分看他:“有些不对劲。” 宁衍立刻皱眉。 “确定?” “嗯。” 宁衍思索两秒,立刻侧头看向剩下几人。 唰—— 老花小胖等人反应极快的站起身,摸过自己的机甲。 “想动手?为什么?怕我们把王子还在的消息传出去?”老四眯着眼,却很冷静的做推测。 “这不会是琉云先生的意思吧?”那边有人脸色微变,有些着急:“镜云王子他知道吗?” 他们看向宁衍。 “他不会。”宁衍蹙眉,毫不犹豫,“他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 “那就是镜云王子不知道,是利亚公爵暗自的决定?”老花的脸色微变,又看向宁衍。 这就有些……不对劲了吧? 如果是为了保护第一王子的踪迹,那没有理由根本不通知镜云,就对他们下手吧? 比起保护他们的行踪。 更像是—— 生怕大家知道第一王子还活着! 我,星盗头子,偷心!(65) “呼。”用完餐的镜思将餐具放下,看着下人们收掉东西,还替他擦了擦嘴,镜思这才弯起眼,站起身,高傲的抬了下下巴:“房间呢?” 他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带路。 等到镜思躺到舒适的床上,不理会床边的黑发少年,幸福的弯起眼。 “虽然比起宫里的还差些,不过比那些破星舰里的好多了。”镜思打了个滚,坐起身,“这才对嘛!” 唰—— 他抬头,嗔怪的瞪了眼黑发少年。 “你也听到了吧?利亚阿叔刚刚晚餐时候都说了,走之前他也再三确定了哦,说一定会帮我们的,所以说早点来找他多好。”镜思双手拖住下巴,天真的说:“要我说呀,幸亏我早些给利亚阿叔发了消息,不然保不准那群星盗还不知道要怎么困住我们,以此讹一笔呢!” 他依然觉得那群星盗一定是坏人! 计划被镜思全盘打乱的镜云沉着清俊的小脸,走到窗边往下看了眼。 她的眼神微沉,听到镜思又说。 “哎呀,不过就是没想到,利亚阿叔这边的这栋别墅,还挺豪华的呢。”镜思捂着肚子,有些不舒服的揉了揉:“就是刚刚吃的有些撑了,好像有些不舒服。” 说着说着,镜思捂着肚子,在床上忽的蜷缩起来。 “唔。”他露出几分痛楚的表情。 实际上刚刚根本没吃多少,有所戒备的镜云瞧见镜思的这个反应,立刻脸色微变。 “阿思?”她正准备上前去看他。 而又动了动耳朵,突然往门口看了眼。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反应过来。 当机立断顺着倒了下来,闭上眼。 “阿云?”捂着肚子的镜思抬起眼,慌张的看着倒下来的镜云,有些懵。 “成了?” 门外,脚步声和被拉开的门缝传来压低的声音。 嘎吱—— 门被推开,镜思迷迷瞪瞪的看着走进来的两人,下意识就要叱喝。 “你们!你们干什么?敢进我们的房间,哪个仆人?谁给你的胆子?”他的话断断续续,有些吃力,听上去毫无威慑。 走进来的两个黑衣人跟看傻逼似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随即才看上地上‘昏迷’的镜云。 “看来是搞定了。”那人侧头冲着同伴说:“你搬这个,我搬那个。” 两人直接动手,镜思先被扛起,被扛在肩膀上,挣扎起来。 “你们做什么,要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们好大的胆子,要对我们做什么!”他惶恐的喊着:“你们这样大逆不道,信不信我叫利亚阿叔杀了你们!” “都说镜思王子天真可爱,果不其然啊。”扛着他的那人嗤笑一声,“我们都能在这直接动手了,你说我们是做什么的?利亚公爵会动手吗?” 镜思再蠢,落到这地步也明白过来了,他脸色煞白。 “是利亚阿叔?”镜思立刻摇头,接着挣扎:“不可能!我不相信,利亚阿叔分明是和父皇一边的,他怎么会害我们?你放我下来,我要见他!你让我见他!” “真蠢啊。”那边准备扛镜云的男人都忍不住回头讥笑一声:“就这还王子呢,连咱们公爵是哪边的人都不知道就傻傻撞进来,送他们和那批见钱眼开的雇佣兵一起,见国王去吧。” 唰—— 他们身后的黑发少年陡然睁开冰冷锋利的黑眸。 我,星盗头子,偷心!(66) 电光石火间,她的手鬼魅般的从下而上伸出,捏在了背对着她的男人脖子上。 下一秒,他连防备都没来得及,后颈就‘咔擦’一声,歪着脑袋闭上眼倒了下去。 “艹!”那边扛着镜思的人愣了一秒,就立刻扔下镜思,朝着她这边扑了过来,他脸色难看,冷笑一声:“还想垂死挣扎?” 利亚公爵的这批人,可目内星那群渣渣可不同。 哪怕是眼前这个动手的家伙,体质都是s的,身手不比她差多少! 所以突袭让她解决了一个,另一个却有些难缠。 不过琉云也不慌,退后一步后,假装要跳窗而出。 唰—— 身后的男人立刻大步冲过来就准备追。 谁知! 琉云一个急刹,扭头一弯腰,就从他的手臂下擦了过去,反向逃向了门口。 男人立刻垂手准备抓住她,黑发少年的白色衣摆顺着他的指缝溜出,就在堪堪抓住他前,他的手陡然被烫了一下。 “嘶!”他看向手心上的伤口,无形的精神力刃!他猛地抬起头,脸色难看:“你的精神力恢复了!” 往外逃的琉云顺手将地上摔的泪眼汪汪,仿佛天都塌了的少年捞起。 听到这话,心下一沉,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更沉了几分。 她的精神力被毁一事,知道的人有限。 只有目内星那批还有宁衍他们,以及……谋害她的那批。 至少利亚公爵和他的人,是绝不可能知道的。 除非,他也是下手的一伙! 不过这样,她的脚下一点儿没松,直接扛着镜思就往外跑。 外头是几个早已等候的保镖。 已经下了药,觉得他们毫无防备,加上清楚知道琉云已经没了精神力,自然没有留过多的人。 但饶是这样,利亚公爵都谨慎的留了几十人在这别墅将她盯住。 不过好在之前上楼的时候,她就小心翼翼的观察过了。 早知道这边的门出来,另外一边有个阳台。 她带着镜思直奔那边,抱着他一翻而下。 “啊啊啊啊!”正哭唧唧的镜思红着眼,就瞧见自家妹妹抱着自己就要从四楼的高度跳下去,他的脸色瞬间煞白:“阿云!!!” 他惊叫出声,觉得她是抱着自己自杀了! 就连那边的队长都惊呆了,他脸色难看的追出来,看着琉云抱着镜思一翻而下—— “追!镜云王子的体质是sss+,跳个四楼不会死!”那队长的脸色难看,暗骂一句:“她以为这样她就能逃了?这别墅利亚公爵留了至少三十人,除非她横着出去,否则……别想安然无恙踏出这里一步!” 可谁知下一秒。 呼啸的风声响起。 站在阳台那边的众人还没来得及赶下去,就抬头愕然的望着那银白色的机甲一跃而起,飞向空中。 有人已经脱口而出。 “百叶凛!是镜云王子的百叶凛!” 百叶凛。 那是镜云王子的专用机甲,整个星际独一无二。 曾经她就是用这架机甲,在多少次战役中以一敌百,击溃了多少高等机甲。 她是王子,亦是战神。 而精神力恢复,体术恢复,百叶凛到手的第一王子到底有多强呢? “队长!底下十台机甲已经被毁!”旁边收到消息的手下沉着脸汇报:“就在刚刚……十秒内!” 我,星盗头子,偷心!(67) 队长的脸色瞬间难看,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片骇然与恐惧。 只是他沉下脸,当机立断。 “把所有机甲全部调出来,将周围的防护网全部开启,务必要拦下她!” “另外……去通知利亚公爵,给公爵汇报这情况,”他又道,眼神坚定:“绝不能叫她就这样离开!能拖多久是多久!” 若是让第一王子就这样离开,利亚公爵绝不会放过他们,不止如此。 利亚公爵都要完蛋! “是!” …… 她的百叶凛并非那种低等机甲,而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所以必须要用精神力为辅,才能运用。 所以,要不是宁衍替她修复好精神台,可以操控百叶凛。 她还真不一定有把握能带镜思离开。 银白色机甲内的黑发少年额头带着些许薄汗,眼神却锐利冷静,换上她的‘百叶凛’后,瞬间解决十架机甲。 她却眸光晃动,想起那个男人。 不过很快便压下情绪,抬头看天空。 琉云心下一沉:“防护网……” 利亚公爵这别墅周围的空中居然还设定了防护网!这下机甲就很难直接飞离,除非防护网解除,否则机甲是无法在这周围空中飞行逃离的。 琉云收回前言,想。 换上百叶凛,她也不一定能带他离开了。 “阿云。”琉云侧头看回舱内地上捂着肚子的镜思时,他呜咽不解的望着她:“怎么会这样呢?利亚阿叔怎么会……” “我说了,说到时候来之前先观察一下,无法确定利亚公爵也是不是叛变的那一份子。”琉云侧眸,平静看他:“这次叛变的人,大部分我都已经心里有数,唯独那几个无法确定。” “本来我是打算让你先来这里,我暂时不出现的。”琉云冷冷盯着他:“只要我还没出现,原本谁也无法对你动手的。” 镜思明白了她的意思后,小脸一白。 第一王子失踪。 本来就是阿云设下的陷阱,为了让那些还藏在暗处迫不及待想要给她最后一刀的人跳出来的陷阱。 那天出事之后,镜云以第二王子的身份流落在外,而镜思则以‘第一王子’的身份被安然无恙藏在了业师星。 知道‘第一王子’留在业师星的人有限,但若是‘第一王子’的身份暴露,就必然表明有卧底。 镜云自然就能知道是谁。 原本,就算有人找到了‘第一王子’,只要是认得镜思的自己人,就会立刻判断出中计。 但看不到真正的镜云出现,他们也不敢贸然对镜思下手,至少镜思绝对安然无恙。 谁知道她的精神台却意外被毁,才被迫上了那星盗的星舰,却误打误撞反而来到了业师星。 于是她就干脆直接救下了镜思,结果宁衍他们竟然也是来救他的。 所以,之前她有怀疑过宁衍他们,但知道只是他们接的任务后,才打消了几分怀疑。 随即,她就把这份怀疑落在了利亚公爵身上。 谁知镜思根本就没给她思考的机会,就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利亚公爵既然已经看到镜云出现,自然就不必客气! 直接对两人下手! “阿云。”镜思明白之后,眼圈红彤彤的,哭得更伤心:“所以是我害了你,是吗?我……你……你既然早有猜测,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星盗头子,偷心!(68) “我说了,你听了吗?” 琉云面无表情,冷冰冰的反问。 “呜。”镜思捂住脸,哭得更伤心了,哽咽到上气不接下气:“是、是我错,我没有相信你,呜呜呜……你怪我吧,骂我也行,是我活该的。” “行了,我不会骂你,已经发生的事情,说再多都是废话。” 琉云毫不犹豫扭头,看向头顶的电子防护网,往周围扫了一圈。 “位置不清楚,没有地图,不知道开启防护网的位置,不知道去哪里关闭,看来只能一个一个去硬打了。”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她实在不喜欢打莽夫战。 但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 总不能解除机甲硬走过去,那也不知道走到哪边才能离开电子防护网的范围。 而且赤脚走的途中,直接一个电子炮过来,当场就能去世。 所以她只能将这地方直接打穿,一个一个闯下,找出开启和关闭防护网的地方。 说做就做,她侧头。 “我要去将这地方打穿,你要我找个地方把你放下,你藏好,还是你就呆在舱内呆好?”琉云问镜思。 “我……我跟着你。”这回被吓狠了,镜思毫不犹豫便答,他抱紧膝盖,呆在舱内的地上,抱住旁边的椅子:“我会很乖,不给你拖后腿的!” “行,那你就帮我看屏幕。”琉云抬手,指了下副屏:“要是找到了有人看管的地方,就告诉我,我就打过去,去找是不是关闭防护网的地方。” “好!”镜思擦干净眼泪,立刻含泪瞅着屏幕,那哭唧唧的小模样,简直不要太可怜。 …… 砰—— 打穿第三个安保室后,依然没有找到关闭防护网的地方。 琉云暗骂一声,想早知道晚饭的时间先把他别墅逛一遍,找张地图了! “阿云。”这时,镜思带着哭腔的声音又急忙忙响起。 “怎么?”琉云皱眉看了他一眼,“找到了?” “没。”镜思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指着操控台:“能源……能源……” 琉云这才发现,剩下的能源所剩无几。 这架机甲她从内雅家族里取回来后就忘记留备用能源。 坚持不了多久了。 可他们地方还没找到,等能源耗空之后……他们会怎么样呢? “呜呜呜,我们死定了对不对?”镜思绝望的捂住小脸,“都是因为我,我害死阿云,也害死自己了,呜——” “别吵。”琉云闭了闭眼,揉了揉太阳穴:“我另外还有一台机甲,里面有能源,我去找个地方,换下来放进去就可以了。” 琉云想着,往周围扫了一圈。 利亚留下的机甲,安排在这个地方的,至少还有几十台。 换原来那台机甲,她是根本打不了的,所以能用的只有百叶凛。 她立刻找了个地方,解除机甲,调动出另外一台,先从百叶凛上跳了下来。 她跳上这边机甲驾驶舱内,取出能源,跳了下来,落在空地上,正准备收起这架机甲跳回百叶凛。 “阿云!” 身旁,身后还留在百叶凛上的镜思一声急呼! 她抬头,站在舱门低头看着她身后的镜思满脸惊恐,她再一侧头—— 才看见了一旁悄无声息跟着的一架机甲,直接出现,此刻正抬起电子炮,毫不犹豫朝着她举起。 我,星盗头子,偷心!(69) 重新回百叶凛已经来不及了,把能源塞回这个机甲再操控也已经晚了。 镜云的脑海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电子炮轰然打出。 下一秒,呼啸风声在耳边响起,她的眼前一黑。 并不是昏过去。 而是有什么东西罩在了她的身上,将她整个捏起。 紧接着,她身体腾空。 轰! 电子炮落下。 她跪坐在冰冷的机甲手上,望着下方她原本站着的位置炸出一个深坑,回头。 顺着那机甲手臂看上去,火红色的机甲充斥着她的整个视野。 “怎么样?主子是不是来的很及时啊?小奴隶。”男人带着笑意声音响起。 隔着机甲,她仿佛都能看到男人那张得意的笑颜上嚣张又充满邪气的模样。 机甲手拖着她,像是捧着视若珍宝的宝贝,将她收回怀里,送到了舱门口。 驾驶舱的舱门打开,琉云反应很快的利落跳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瞧见了驾驶舱上的红发男人勾着唇,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 看着他俊美到近乎嚣张的面容。 那瞬间,琉云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坐好。”然而,宁衍眯了下眼,朝着副驾驶位抬了下下巴, 琉云乖乖走过去坐下。 唰—— 宁衍这才重新看向前方眯眼,盯着那架先前对琉云下手的机甲,眼神一冷。 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得不一样起来。 琉云在旁边解释:“这是利亚公爵的人,小队里的人每个人都是s+精神力,操控的机甲速度很快,在同等机甲的情况下,可能很难跟得上他们的速度。” 就连她,要不是操控百叶凛,也很难轻易解决。 “s+精神力是吧?放心。”宁衍眯眼盯着前方,陡然冷笑一声:“欺负老子的人,就算他的精神力顶破天,老子也能给他拽地狱去!” 凶狠的声音恶狠狠落下,在琉云耳边震颤了一瞬。 扑通—— 她的心脏那瞬间像是猛地跳动一瞬,盯着宁衍的侧颜恍惚一瞬。 砰! 没等琉云反应过来,宁衍就动了! 哪怕她自己就已经是sss+精神力体质双丶修,但她也清楚的明白除此之外s+以上程度的罕见,更别说机甲的操控了。 可近在咫尺,她才看得清楚。 宁衍的精神力,和机甲的操控程度。 绝对不亚于她见过的任何一位机甲战士! 至少有ss+ 不! 有sss也说不定! 当那架机甲被瞬间解决,轰碎成渣的那一刻,她从显示器内清楚的看到宁衍操控着机甲踩在那堆破碎的残骸身上。 残忍程度,不比她曾经杀敌时好到哪里去。 可她却不禁侧头,想看清楚这样动作的男人的表情。 她想看清他的脸,她从未有这样一刻想要看清一个人的模样过。 没有笑容时,男人俊美的眉眼冷漠的像是冰霜浸透,一层冰渣渣裹在上面。 可偏偏此刻那红眸里除了冰冷,还有猩红的杀意。 陌生,却又熟悉。 琉云的心一跳。 不止一次的觉得,眼前的这个星盗,似曾相识。 像是藏在自己灵魂深处,被她压在心底,如何都不愿再掀起的东西。 “好了。”宁衍很快回神,抬眼的瞬间,宛若冰雪融化,几乎是立刻眉眼里淌出一汪温水,“小云云~” 我,星盗头子,偷心!(70) 他瞧她愣住的小表情,没忍住,伸手掐了把她冰凉的小脸蛋。 “唔,你救我一次,我救一次,扯平辣?” 他说的是第一次见面,他被众多机甲困住,她从天而降,救下他那一次。 “什么救你?”琉云却早就忘了,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很快压下情绪,才平静的拍开他的手,低头看下面,推他:“开门。” “……” 宁衍瞬间气成河豚! 他气鼓鼓的拍开舱门,看着某个没良心的家伙跳下去,不过还是气咻咻的操控机甲屁颠屁颠跟在她后面。 “阿云!!!”跳下来的镜思哭着扑进镜云怀里,将她上下检查,泪眼汪汪:“我差点以为你要出事了!还好你没事……还好!” 说着,他红着眼看向那边的红色机甲,茫然。 “不过这个是……你的手下吗?” “不是。”琉云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他是那批星盗。” 镜思瞬间顿住,整个人僵住,看了眼那边火红色机甲。 除他之外,身后还有几架机甲姗姗来迟,那边老四和老花的声音冷静的响起。 “头儿,防护网已经关闭,南门那边机甲有些多,撤离的话,从北门走吧。” “嗯。”宁衍懒洋洋应声,才看向地面,“小云云?” 那边,听到称呼的老花等人全都僵住,惊恐的透过机甲往红色机甲那看了眼。 他们头儿疯了? 知道琉云先生是第一王子了还敢这么喊她? 地上的第一王子俨然没有生气,而是将备用能源塞进百叶凛里,但没有立刻就用。 备用能源就剩这么多,以防待会出意外,她决定先留着。 收起两架机甲,镜云才走过去,敲了敲火红机甲的腿,抬头不客气的开口。 “开门,我机甲能源有限,先坐你的。” 唰—— 火红机甲立刻乖乖打开舱门,蹲下来,让她跳上来。 “阿云?那我呢?”身后的镜思急忙忙的问。 “那不是还有几架吗?你坐他们的。”琉云跳到舱门口,才回头,指了下小胖老花他们那边的机甲,随意道:“怎么?还是说星盗的机甲你还是不敢坐?还觉得他们会害你吗?” 镜思抬眼,瞧着琉云面无表情似乎在生气的模样,虽然还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含着泪乖乖听话了。 呜呜呜。 他才不是不敢坐呢,只是他觉得不好意思。 明明之前他还那样对他们了。 “阿思王子!”那边,小胖的反应很快,立刻蹲到他面前,打开舱门,笑着说:“坐我的吧?不介意的话。” 镜思红着脸,爬了上去,进了驾驶舱。 对上小胖温和的模样。 镜思红着脸,满脸愧疚与不好意思。 他给自己一巴掌的心都有了。 他相信的好人,利亚阿叔想要他们的命。 而他以为的坏人,这群星盗,却在被他那样对待后,却还不计前嫌的来救他。 呜呜呜。 镜思含着泪,红着脸,小声的冲着小胖说了句。 “对不起噢。” 小胖开了公共麦,所以这声音在他们所有机甲内传开,老花等人愣了一瞬。 宁衍的机甲内,他都抬起头,看了身旁泰然坐在那,仿佛早就料到的黑发少年身上。 他一声轻笑,似笑非笑的瞧她:“小云云故意的吧?” 我,星盗头子,偷心!(71) 她早知这种结果,才会故意丢下镜思,让他去其他人的机甲吧? 琉云不答,只抬起眼反问他:“你们怎么来了?” “我说是心灵感应,感知到我的小云云有危险,所以来救你了,你信吗?”宁衍板着俊脸,严肃的瞅着她。 “对我们下手的那两人随口好像提了句,所以利亚公爵是对你们也下手了是吗?”然而琉云根本不给他面子,冷静的判断的揭穿:“你们早有察觉,逃出来了?” 可琉云又皱皱眉。 “但你们能直接逃走的,怎么反而到这来了?” “都说了是心灵感应了!” “是察觉出不对劲,猜测我可能有危险?”琉云依然不给面子,已经猜出了大半。 说完之后,她一抬眼,才对上男人气鼓鼓的表情。 “……” 琉云沉默两秒,才弯了下唇角。 “不管怎样,都谢谢你来救我。” “感谢不能空口说,做点实际的。”宁衍毫不犹豫立刻接了句,本意是暗示她奖励一下自己,正准备指着自己的脸蛋。 可谁知身旁的黑发少年却毫不犹豫。 “好,之后等我回去了,多给你分配一点机甲。” “………………” 你是铁血直女吗? “我要的不是这个好吗!” 宁衍抗议的瞪了她一眼,某王子却茫然的看他。 “那你要什么?” 某星盗头子没回答,只气呼呼的戳着操控台。 琉云也不打算多想,于是慢慢闭上眼,坐在他的副驾驶座上闭眼休息。 之前利亚公爵在饭菜里下的淡淡毒素,加上之前高强度的操作而后席卷而来的疲倦,让她禁不住缓缓睡了过去。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松懈过了。 从父皇出事开始。 如今,彻底松懈下来的疲倦将她缓缓包裹,她头一回睡得这么沉,也这么踏实。 不必自己睡梦中都忍不住戒备,也不用怕醒来之后立刻就是逃亡,更不怕会有突然的意外叫她丧命。 因为…… 身旁的人会解决,实在解决不了,也会叫醒她。 耳边,昏昏沉沉的,只听到他冷静的操控着机甲的声音。 主驾驶位她坐过很多,但副驾驶位却零星没有几次,更别说这样全然信赖主驾驶座上的人。 …… 安静了许久,睡饱到睁开眼时。 她一睁眼,就是耳边一片安静,眼前蹲在她面前男人单手托着那张俊脸,笑眯眯的瞧着她睡颜的模样。 “醒啦?”他弯着红眸,似笑非笑看她:“睡得真香呀,都流口水了。” 黑发少年根本没有中计,略显沙哑的嗓音平静开口。 “我睡觉从不流口水。” “真自信啊。”见没骗到,宁衍也不失望,只笑了起来:“毕竟是我们王子殿下嘛,当然有这个自制力和自信是吧?” 王子。 琉云眸光闪烁两秒,才抿起唇。 “抱歉。” “嗯?” “我身份的事情。”琉云垂下眼,乖乖道歉:“不是故意瞒你的。” 她低着小脑袋,垂着清秀眉眼道歉的模样,有些可爱与乖巧。 扑通—— 看得宁衍愣了一瞬,心骤然跳快一瞬。 我,星盗头子,偷心!(72) 似乎没想到她会因为这个道歉。 因为他从没因为这个生气过。 就目前第一王子的状况来说,琉云要是遇到一个人就盲目相信,告知自己真实身份,那才是蠢吧? 可宁衍盯着她低头乖乖道歉的模样,唇角忍不住疯狂翘起。 “唔。”忍不住恶劣的想要捉弄她一下,他一歪脑袋,眯起眼,“如果我不接受这个道歉呢?” 琉云当即愣愣的抬起头。 “是不是没想过这种结果?” “……嗯。”琉云迟疑的点点小脑袋。 毕竟宁衍不计前嫌来救他们,她觉得无论冲着这个,她都得好好道谢,更别说瞒着他这件事。 “那你要怎么样?”琉云很直接的问,正准备开口:“我再给你多分配几架——” “我不要机甲。”宁衍眼也不眨的打断,哭笑不得:“你眼里的道歉和道谢只有送机甲吗?” “不是你说的?”琉云眯起眼,道:“道谢总要有实际行动。” “那你就不能给我点别的实际行动吗?”宁衍瞪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恨她不开窍的模样。 某星盗头子挫牙。 我恨媳妇是个木头! “别的?”琉云一歪脑袋,却茫然。 “比如——” 宁衍拖长了尾音,看了眼她微张的口,抬眼盯着她清澈透亮的黑眸,缓缓靠近。 琉云呆了两秒,看他带着笑意的温柔俊颜,竟忘了躲开和退让。 直到碰到。 她还是愣愣的望着他。 宁衍的唇角一勾,含糊的声音沙哑的响起:“不躲吗?” 他低沉的嗓音,像是瞬间点燃一切的炮仗,叫她耳边‘嗡’的炸开,瞬间清醒。 可她依然没退开,只愣愣的呢喃。 “你要的,就是这个?” “嗯。”宁衍笑着点头,深情的瞧着她:“我更喜欢这个道歉和奖励。” 半晌,黑发少年默不作声将他退开,看向外面。 “到了?” “早到了。”宁衍的唇角愈发翘起,笑的愈发灿烂。 “你怎么不喊我?” “看你睡得太香。”宁衍唇角一勾,懒洋洋解释:“放心吧,我摸了地图,人也都已经甩掉,现在的地方很安全。到底是驾驶星舰离开还是回头解决那公爵,看你决定,我都可以。” 琉云没急着回答,而是起身推开舱门,从机甲上跳了下来,抬眼才瞧见面前暂时休息的落脚点。 她走了进去,里面小胖等人已经在里面等候了,其中坐在他们中间的镜思俨然已经和他们和好,温和的聊着天,镜思气呼呼的跟他们说着利亚公爵叛变的事情,同样也说了这些都是他一个人犯错。 阿云只是被他连累。 老花等人立刻温声安抚他,让他不要内疚。 “不要紧,有我们呢!”老花瞧着金发少年可怜又柔弱的小模样,心都化了,立刻握拳:“我们可厉害了,回头那欺负你的那群人再揍一顿都成的!” “呜呜呜……”镜思吸取教训,登时乖了,摇摇头:“不用,我听阿云的话,看她怎么办。” 这回他是彻底相信镜云了。 不管镜云怎么处理,他都打算听她的。 走进来的琉云听见,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才开口。 “回头揍一顿就不必了,不过还是要麻烦你们。” 我,星盗头子,偷心!(73) “镜云王子!!!” “琉云先生!” 琉云一出现,那边几人立刻亢奋起来,激动的站起身,双眼放光的看她。 可之前以为镜思是第一王子的反应截然不同,他们此刻看向琉云的眼神简直炙热的不像话。 琉云被吓了一跳,不过崇拜她的很人多,之前也不是没遇到过,只是她没想到熟悉的人会突然这个转变,吓得她忍不住退后一步。 咚—— 身后跟进来的男人从善如流的将她接住,搂进怀里,抬眼便眯着眼危险的警告。 “都给我老实点。”说着,他却又低头,亲昵的凑到她耳边,“好了,别怕,他们也只是喜欢你。” 身后仿佛有他的尾巴疯狂在摇,他想了想,又补充了句。 “不过最喜欢你的人还是我!” “……” 琉云别过脸,挣开他的怀抱,含糊说:“撒开。” 宁衍偷瞄了眼她微红的耳根,唇角又翘起,装作没看见,冷静的问:“你刚刚说麻烦我们,是打算做什么吗?” “嗯。”琉云看那边被包围,像是无助的小动物看过来的镜思,才沉静的抬手,摩挲了下自己的通讯器,冷冷勾了下唇:“利亚公爵那边不必回去,我自有办法解决他。” 宁衍瞧见她笃定自信的模样,有些挪不开眼,下意识温柔的应声,大约明白过来,眸光微闪:“联系上你的人了?” “嗯。”琉云点头,自信一笑。 既然弄清楚了背后和公孙家联手的人就是利亚公爵,那就好处理了。 唰—— 琉云侧头,瞧宁衍,开口。 “就是可能还要麻烦你了。” “你说。”宁衍浑然不介意。 “可以送我们回皮阿星球吗?”琉云平静开口:“我的人还在那里,既然揪出了幕后叛变的人,我也不必再扮演失踪了。” 那边的老花小胖等人听的热血沸腾,立刻重新跳出来,握拳。 “王子是要杀回去了吗?” “要给那群人好看了对不对!” “噢噢噢噢!回宫翻身戏码,还是现场版,呜呜呜我好激动肿么办!” “王子加油,我们无条件支持你啊啊啊!!!” 可宁衍听到这话,眼神淡了几分,眸光略微闪烁。 只是最后,还是勾了下唇,笑着看她。 “好。” 没等宁衍笑着伸手摸摸她的脑袋,盯了他两秒的琉云忍不住鬼使神差的开口。 “就当是委托任务。”琉云抿唇,开口:“这次送我们的任务,因为我的出现,利亚公爵毁约了,让你们损失重大吧?” 更别说他们还另外救她。 无论是作为雇佣兵小队,还是星盗。 遇上他们这一趟,除了目内星那次交易他们得到了好处,除此之外任何好处都没有得到。 琉云下意识觉得他们吃亏了,所以想要弥补。 “等把我们送到后,我会以任务奖励,给你们应有的报酬。”琉云弯起眼,笑了起来:“不会亏待你们的,包括你们所有人的通缉令,我也会命人撤除。” “哇哦!” “呜呜呜王子你也太好了叭!” “天哪我们这是积了多少的福气哇!” 绑个小奴隶,救个人,居然救了他们整个未来! 那边,听到这番话的小胖等人立刻欢呼起来,雀跃的嗓音响彻了整个休息站。 唯独黑发少年面前站着的红发男人顿住,那张原本带笑意的俊脸上,忽的没了笑容。 我,星盗头子,偷心!(74) 当然不是因为琉云要撤除小胖他们通缉令的事情。 而是—— 宁衍眼神深沉的盯着她,嗓音里的情绪忽的听起来沙哑难辨。 “你要我们把这次送你回皮阿星球,当做任务?” “嗯。”琉云没觉得哪里不对,下意识点头。 “彻彻底底的……”宁衍眼神更深:“当做任务?” “对。” “……没有其他,任何的东西?”宁衍深吸一口气,那声音里,隐约夹杂着听不出的怒气。 琉云看着男人咬着牙,似乎像是笑着,又像是怒气滔天的模样,下意识点点头。 又怎么了这是? 宁衍又吸了一口气,低头,咬牙凑到她耳边。 “琉云,你把老子当什么了?” “星盗头子?” “所以你当老子跟在你后头这么久,就只是为了你那点机甲和奖励是不是?”宁衍俊美的脸上气咻咻的模样,活脱脱的像是被负心汉诬赖自己只图对方钱的小女友! 唰—— 没等琉云张口解释,宁衍便沉着脸直起身,狠狠挫了挫后槽牙,面无表情的站回去。 他脸上的表情全都消失了,面无表情的恢复了那冷酷强大又危险的星盗头子模样。 他半眯着眼。 “行,既然镜云王子这样说了,那我们再多说什么,也显得矫情。”宁衍将握成拳头的手攥紧,藏在身后,周身隐忍紧绷的气息明显,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就请镜云王子说话算话,可得好好履行诺言,也好让我们有动力完成任务才是。” 听这话,琉云原本想解释的话,只好吞了回去。 “好。”她抿唇,干巴巴的点头。 …… 砰—— 出了门,宁衍的一拳,狠狠的砸在门外的石板上。 看着脚下蜘蛛网般漫开的纹路,俊美男人的红眸里幽沉一片,遍布阴沉。 …… “阿云。”而回到休息室,等待星舰落地的时候,方才全都看在眼里的镜思却凑过来,蹲到黑发少年身旁,偷瞄她。 别人看不出,可他却看得出来。 虽然大事上不清楚,但唯独镜云的情绪,镜思感受的一清二楚。 他抬头看坐在那平静的少年,启唇揭穿:“你故意的对不对?” “什么?”琉云半抬起眼,不解。 “别装,别人看不出来,我看得出来,那是你故意演出来的,对吧?”镜思抬起小手,摸了摸少年的俊脸,他小声说:“我也看得出来,那个星盗是真的喜欢你,你心里也知道,对吗?” 琉云没说话。 “从以前开始你就是这样,无论是父皇和母后的喜爱,你都表现的不冷不淡。”镜思鼓起腮帮子,一歪脑袋:“我以前以为你是生性如此,可后来呀,看到你偷偷为他们做的那些,才明白,你只是不想他们在你身上付出过多感情。” 镜思清澈透亮的漂亮碧眼认真的望着她。 “只是你觉得你无法回应他们,不想他们在你身上感情错付,对吗?”镜思低下头,改握住她的手,小声说:“阿云。” 琉云转动黑眸,将目光落在干净如白纸,关于感情却敏锐的吓人的金发少年身上。 “你到现在还真的觉得,你不会喜欢任何人,也无法回应任何人的感情吗?”金发少年仿佛有些挣扎,有些醋意,还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软软开口:“虽然我也很不希望,但……你是真的,不喜欢那个星盗吗?” 我,星盗头子,偷心!(75) 房间里陷入了很久很久的安静,直到镜思觉得自己的脚都有些蹲麻了。 才传来了少年清冷的嗓音。 “不喜欢。” “是吗?”镜思歪了下脑袋,捏了捏自己的腿,却还是认真的对她说,笑:“我以为你刚刚的沉默,才是真正的答案呢。” 琉云愣了一瞬,抬起眼,对上镜思坦荡荡的目光。 金发少年笑了起来。 “阿云是个乖孩子,从小就理智的不像个小孩,什么东西能要,什么东西不能触碰,都再清楚不过。”镜思微微倾身,凑到自家妹妹面前,他弯起眼:“我也知道有些事情,或许你自己都无法确定。” 她的沉默,就是答案。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感情是怎么样的。 她又如何肯定的去回答呢? “但有些东西,你不去尝试,怎么知道一定不行呢?”镜思捏紧了小手,紧张的说:“我和小云不同,和父皇母后他们也不同,虽然我也喜欢舒适的生活,皇室的奢华,但是——” 镜思想了想,认真的说。 “如果我有喜欢的人,我觉得我大概会愿意舍得放弃这些,也不在乎这些。”镜思伸手,握紧镜云的手:“所以,如果阿云也是,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人的话……我支持阿云去试。” 他并不担心结果会很糟糕。 因为他反而觉得,太理智的阿云,反而不像个人类。 哪怕结果不尽如人意。 他也宁可看到的是一个会哭会笑,会因此难过开心的妹妹。 也多过于因为觉得不行,就尝试都不再尝试的机器人妹妹。 “你在怂恿我去尝试?” “嗯。”镜思点头,伸手虚空指着她的心口,他弯起眼:“我想让阿云的这里去选择,而不是阿云的这里。” 他又指了下镜云的脑袋,他弯着眼:“这里太冷静太理智了,像个机器人,我不喜欢~” …… 镜思说的这番话,她想了很久,也思考了很久。 可星舰抵达,这个星球飞到皮阿星球根本不需要几日。 等她还没想清楚,皮阿星球便已经到了。 星网上,她命手下去发布的自己归来的消息也已经发布了出去,临走之前,镜云都始终抓着自己的通讯器,脸上的情绪有些复杂。 休息站的时候,她的凛夜队驾驶着百十架机甲浩浩荡荡的抵达,将整个休息站都占满。 “镜云王子!”老花忙不迭赶进来,吓得连忙来通知:“门口!门口有个超帅的小哥哥来找你,好像是茂哲队长啊!” 茂哲队长。 关注第一王子的人都会很清楚,那是第一王子的直系属下,王子基本不怎么露脸,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但跟着她出生入死十几年的茂哲队长大家却很清楚,因为一般战役结束后,都是由他露面通报。 “好帅好帅的!”老花握着小拳头咬着自己的手指,呜咽的开口:“呜呜呜,我也要站这对了怎么办!” 身旁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宁衍沉沉的半掀起眼皮。 情绪不明,却没动弹。 唰—— “王子!!!”门外,一个金发碧眼的高大男人呜咽着就扑了进来,朝着镜云扑过去,抱住她的大腿就含泪大喊:“您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哇哇哇我好想你哇!吓死我了呜呜呜!!!” “…………………………” 角落里,隐约一声很低的暗骂声响起。 “艹。” 我,星盗头子,偷心!(76) 镜云面无表情的将脚边的帅哥拎开,只冷冰冰启唇:“事情办得怎么样?” “我您还不信吗?”身材高大的帅哥一听,立刻有些得意的抬了抬下巴,眯着眼的脸上神色变了变,多了几分那可靠的直属队长的危险味道:“当然全都搞定了,从您准备失踪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着手在办了。” 镜云归来的消息一公布,他就不可惜的带着手下直接动手了! 皇室里的那些软脚虾根本就不是对手。 茂哲嗤笑一声,眼神很冷:“若不是他们来阴的,杀了老国王一个措手不及,不然他们这群只知道坐在那金椅子上的家伙们,还真以为会是您的对手?” 多少个星球都拿下了。 这群老不死的只知道坐在家里阴谋阳谋的家伙,还真以为能斗得过他们王子了? 他们王子带队去星球杀人时,他们也只会躲在肮脏的臭水沟里只会来阴谋阳谋吧! 王子真正会的战略,远比他们那些肮脏的手段,还要雷厉风行凶狠太多! 只可惜老国王对他们没防备,而王子回来的又太晚…… 不过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无论是镜云王子,还是镜思王子,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想到这,茂哲又呜咽的扑上去要抱住她的大腿。 “要抱,还请王子回去抱,这种画面让我们这种看到不好吧?” 终于忍无可忍,旁边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阴测测的响起,咬牙切齿。 茂哲这才注意到旁边有其他人,他茫然的看向开口的那个红发男人。 那人俊美高大,好像比自己还要高些的样子,眯着眼看过来的红色眼眸也很漂亮,只是瞧上去很危险,不带善意,叫他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王子,这位是?” “送我和阿思回来的人,算是救了我们。”琉云顿了顿,迟疑的指了下老花他们,可手指指到宁衍那边时,忽的一顿,抬眼与宁衍不耐的红眸对上,鬼使神差的,她没挪开眼。 而是眸光晃动,下意识开口,又说了一遍给他们的奖励,让茂哲之后去办。 “好。”茂哲自然点头,欢欢喜喜的便迎上去寻了位好说话的——老花,带她去一旁就要加联络方式,之后好联系。 老花登时惊喜,高兴的不得了,频频回头给宁衍发光的眼神。 仿佛在说。 头儿你看! 我们赚大了! 镜云王子也对我们太好了叭! 茂哲队长也太帅了叭! 宁衍全都不理会,只依然与镜云没挪开的目光对视。 她想了很久,盯着那红眸,才鼓起勇气走了过来—— 宁衍坐在最角落里,所以镜云一过去,觉得周围的光都黯了不少。 但她停在了他的面前,还是开了口。 “答应你的,我都吩咐茂哲去做了。” “哦。” “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黑发少年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垂眸看自己,那秀气的小脸上,仍旧是坚毅冷静的模样。 宁衍盯了她两秒,才略微勾起唇,讥讽出声。 “我要什么,王子都能给吗?” 镜云不说话了,那闭上嘴的模样,让宁衍轻笑一声,听不出喜怒。 镜云下意识觉得他下一句应该是——我想要你呢? 可谁知,轻飘飘的声音却落下。 “放心吧,我没什么可要的了。” 她怔住。 我,星盗头子,偷心!(77) 她呆呆抬起眼,对上宁衍没了笑容的俊美面庞。 他悠然的坐在那,单手插兜,慵懒到满身邪气的模样和她初遇时相差无几。 那时第一眼,她就直觉这个男人很危险。 到后面愈发接近,她才觉得自己的直觉仿佛出现了错觉。 他蛮不讲理、不正经,戏精的要命不说,浑身上下哪有一丝危险的气息,分明就是个幼稚鬼。 可和他和自己作对时不同,他行事却又可靠到叫她安心。 更甚—— 他是她遇到的第一个,反过来保护她的人。 他不是不知道她很强悍,可哪怕知道,他还是在保护她。 “放心吧,我没什么可要的了。” 放心。 他要她,放什么心? 说不上来的感觉,叫镜云抿起唇,下意识想要再说些什么。 “你确定?通缉令全部撤销,小胖老花老四他们好像挺喜欢凛夜队的。”镜云侧头看向那边被那群星盗欢喜围住的茂哲,抿唇:“我可以特许他们也加入。” 唰—— 她侧头,仿佛怕他多想。 “不是挖你墙角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她抬起黑眸,定定的瞧着他:“你,也可以跟我一起走。” 宁衍愣了一瞬,仿佛没想过她会发出这样的邀请。 他的心狂跳了一瞬。 红眸亮了亮,不过随即眯起眼。 “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让你过上比现在更好的日子,也可以单独给你成立一个自由的小队。”镜云想着,抬眸,瞧着他:“你想怎样,都可以。” “……” 宁衍的眼神又淡了下去,他冷淡的启唇。 “所以,你是要收我当手下?” “……嗯。”镜云迟疑几秒,点头,“你很强,只是当星盗……有些可惜了。” “只是因为这样?”宁衍脸色更沉。 镜云茫然的望着他。 见她无辜的眼神,宁衍更气,他咬紧牙关,瞧不出喜怒的眯着眼盯她。 “没别的原因了?” “……”镜云不吱声。 “我们小云云想的挺好。”宁衍轻笑一声:“我答应你了,就可以留在你身边了,对我来说,确实挺好的,可然后呢?” “什么然后?”镜云茫然看他。 “然后……我就成了第二个茂哲么。”宁衍面无表情。 “什么第二个茂哲?”镜云依然茫然,更懵。 宁衍却盯着她,低沉的启唇:“你喜欢茂哲吗?” “?”镜云有些懵。 “男女感情那种。” “怎么可能!”镜云皱眉,立刻否决:“那只是我的手下!” “那就是了。”宁衍讥讽的勾起一边唇,“就算跟你离开,成为你的手下,又怎么样呢?成为第二个茂哲?只能留在你身边看着你?” “茂哲他和我不是那种——” “我要的。”宁衍沉沉的声音,重重的落下:“可不是这种啊。” 那瞬间。 宁衍的声音里,仿佛裹着什么沉重的东西,叫镜云的心头一沉。 莫名的,再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抬起眼,只能木木的盯着俊美的男人。 看他看着自己,忽的在那张叫她挪不开眼的俊美面庞上,勾勒出一抹极近温柔的笑。 像是离别的最后一瞬。 他抬起手,有几分大逆不道的意味,摸了摸她的面庞,他笑的几分苦涩与悲凉。 “你不爱我,我怎么样都没用,你懂吗?” 我,星盗头子,偷心!(78) 那瞬间,镜云整个僵住。 她秀气的小脸上,动容了许久,可最后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眼睁睁盯着宁衍又抬起拇指往她眼角处轻轻揩了下。 她垂下眼时,睫毛微颤。 她整个眉眼与面庞上,从来都是冰冷一片,在他玉白的拇指衬托下,唯独眼角这里,泄出几分柔软。 其实宁衍也曾想过,他是怎么会喜欢上这个这样冷冰冰到不解风情的家伙的呢? 可是啊。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他又哪里不是一个冷静到唯利是图的家伙呢? 可偏偏待她时,仿佛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掌控,唯独心头对她这点感情。 半分,都控制不得。 他没想过放手,也不愿放手。 但—— 宁衍红着眼眶,瞧着被他拇指揩过,垂下眼睫,满眼都是愧疚,同样也红了眼眶的少年。 “……抱歉。”她清越暗哑的嗓音,只能吐出这两个字。 宁衍红着眼,摇摇头,笑着说。 “你也没什么错,只是不爱我。” 那瞬间,镜云猛地一僵。 她也没什么错。 只是不爱他。 不爱他。 那一刻,从她心脏处蔓延开来的疼,被这句话残忍的撕开,叫她仿佛不能呼吸。 怎么办。 她的眼眶更红,她瞧着眼前闭上眼,坐回去的俊美男人抬起手,盖回自己的眉眼上。 那隐忍痛楚的模样,莫名刺目。 镜云抬起手,放在自己的心脏处。 怎么办。 她的这里好疼。 好疼好疼。 疼的她快不能呼吸了。 镜云停顿了几秒,到底还是转身,缓慢而又艰难的迈开步子。 离开了。 她转身的那一刻,宁衍便睁开了眼。 瞧着她离开的背影,万念俱灰的颜色一路从她的脚下蔓延到了他的身上,那无尽的灰暗颜色,将他所在的周身整个铺满,可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 一步一步的,离开他的世界。 明明只是几米的距离,他却觉得走出的,是两个世界。 仿佛一道沟壑,将他与她的世界,完整的划开。 直到凛夜队带着镜云王子和镜思王子彻底离开这休息站,往皮阿星都赶去。 整个休息站内,除了宁衍以外的一众兴奋的星盗才缓缓回过神,瞧见了角落他们瘫在椅子上仿佛快死了的自家头儿。 “头儿!” “头儿你怎么了!” “卧槽老大你怎么好像掉色了一样啊!你清醒一点啊!!!” 是他们的错觉吗! 总觉得他们光鲜亮丽帅气逼人的头儿就跟失去了灵魂似的,趴在那万念俱灰的模样,简直就像丢了魂魄! 宁衍没搭理他们,依然趴在那,沉沉的眼神里无光,他只在桌上画着圈圈。 一圈又一圈的。 “没事,失恋了而已,每个人都会经历的。”老花却残忍的补刀,摇摇头:“只是头儿比较惨一点,他是单恋失败!” “……” “……” 趴在那的宁衍终于有了反应,阴测测的瞪了眼老花。 老花甚是无辜,摊开手:“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刚刚镜云王子在角落跟你聊了那么久,难道不是聊拒绝你的事?” 虽然好像没错,但宁衍还是忍不住反驳,他臭着俊脸,蹦出一句。 “她让老子跟她走。” “……” “……” 我,星盗头子,偷心!(79) “你是傻逼吗头儿!” “镜云王子都让你跟她走了你为啥不答应!?” “还拒绝了!” 兄弟们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齐刷刷看他,小胖更是抓着他的手臂急忙道。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啊!头儿你是不是没钱?兄弟几个给你凑凑!买个飞行器咱们追上去吧!” “买个屁飞行器,直接开机甲追啊!” 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宁衍烦躁的抓了抓炸毛的红发,暗哑的嗓音不耐的说。 “你们懂个屁,她让老子跟她走,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不是我们想的怎样?难不成还是要拐卖你不成?”老花翻了个白眼,瞪他:“头儿头儿!你平时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呢!” 宁衍阴沉的半抬起俊脸,眯缝着眼瞧老花。 “就算是拐卖,也是拐小媳妇啊,你这么老大一个人。”老花瞪他:“不是拐你当老公,还能是拐你当小媳妇吗?” “……”宁衍别开眼,含糊的低声说:“老子宁可她是真拐老子当小媳妇。” “???”老花撇嘴,恨恨的说:“我的意思是!镜云王子手下那么多,而且还是这种时候,要不是对你有感情,怎么可能信任你,还在这个时候邀请你呢?” “就是,连我这个不聪明的都知道这时候正是镜云王子处理内政的时候。”小胖都嫌弃的说:“就算真招人,也不可能这时候和你提吧?” “你们不懂。”宁衍单手托腮,更烦躁了,眯着眼:“老子才不要当她手下。” “能留在她身边,你管他当什么?” “就是,况且就真当手下了又怎么样?”老四也摇摇头,看了自家头儿一眼,叹了口气说:“有机会,总比真的各自相忘于天涯好吧?除非……” 老四看他,平静蹦出一句。 “你是真的打算放手,彻底忘了她。” 宁衍画着圈圈的手指一顿。 但却没吱声。 他抬头看向门外,平静而幽沉的红眸里,情绪暗潮汹涌。 可是啊。 可是啊。 他们说再多,也不会知道。 道理他都懂。 只是,如果她不爱自己,他做再多的努力,也都只是徒劳罢了。 …… 星际520年,10月,第一王子镜云回归,铲除内乱,清除先前暗自谋害国王等一众余党,连同利亚公爵一网打尽。 星际520年,10月尾,利亚公爵直到被发配,也并未爆出同党消息。 星际520年,11月初,镜思王子回归后,开始认真从zhen,处理皇室事物,想为‘哥哥’分忧,稚嫩天真逐渐褪去,变得愈发可靠。 “阿云。”提起自己的长袍,走了过来,金发少年抬起碧眼,不同于逃亡期间的瑟缩软弱,少年此刻那张秀气的小脸上虽难掩天真,但眉宇间却坚定可靠,抓着手里的一份文件,晃了晃:“查到了。” “公孙家的?”镜云取过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垂眼看过来。 “嗯,目内星追杀你的那架机甲,确实就是公孙真的。”镜思指着上面机甲的照片与登记:“你瞧,是这一架没错吧?” “嗯。”镜云眯了下眼,眼神微沉:“那天我就认出来了。” “所以给你下精神毒剂的,也是他们。”镜思心情略显沉重的开口:“如果是公孙家的话,可能就有些难办了。” 我,星盗头子,偷心!(80) 与利亚公爵不同,公孙家可是皮阿皇室传下来许久的重臣,在皇室中的势力和兵力有些过重。 从这里一网打尽的不少卧底中,偏偏他们没有被牵扯进来,查不出丝毫蛛丝马迹就知道了。 不止如此,公孙家还和邗家走的极近,他们最忌惮的并非公孙家,而是——邗家。 “阿云,怎么办?”镜思皱着眉,紧张的问她。 “再来一次就是了。”镜云垂下眼,似是漫不经心,并不在意的抬起眼:“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吗?” “嗯?” “我,才是这个皇室的支柱,只要我一倒。”镜云抬起冰冷平静的黑眸:“他们就会想恶狗扑食一样迫不及待的冲出来的。” “这招不是已经用过了吗?再来一遍还能有用吗?”镜思却茫然。 “那次是真的,这次才是假的,不过——”镜云并不在意的又擦了擦头发,从容说:“不管真假,套路不管新旧,有用就行。” 说到这,镜云同时又晃了晃眼神,小声嘀咕。 “反正,就算骗不到公孙家,也总能骗得到别的什么人呢。” “别的什么人?”还是有些天真的镜思当然不明白自家妹妹的套路,只是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她:“对了,听茂哲说,小胖他们让老四过来拿完奖励,就已经离开了?” “……”提起那群人,镜云的手一顿,从喉咙里含糊的应出一声:“嗯。” “通缉令给他们撤了,奖励也给了,他们可以留下来呆一段时间的啊,怎么就这么走了?”镜思也觉得遗憾,抿起唇茫然看她:“听说你还特意让茂哲去找了下他们。” “嗯。”镜云取下毛巾,指尖摩挲了下柔软的毛巾,眼神恍惚,“不过没找到。” 那群星盗,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诺大的星际,毕竟他们不像镜云他们,有个皇室必须呆着。 他们太自由了,想去哪就去哪,如果不是他们愿意联系,是怎么也不可能找得到他们的。 “大概是故意躲着你吧?”镜思偷瞄了她一眼,小声说:“也是哈,拒绝了第一王子的告白,他们要是不怕死的话,确实不会再敢出现了。” 镜思抱着手臂,冷哼一声,气咻咻的噘着嘴。 “我家阿云的告白都敢拒绝,那家伙要是再敢出现在我面前,不用你动手,我骂死他!” “谁?”镜云一听,匪夷所思的抬眼,愕然看他:“谁告诉你他拒绝我告白了?” “那就是答应了?”镜思一听,吓了一跳:“答应了还跑路!?那个红毛是欠揍吗?” “不是,谁告诉你我告白了?”镜云自己都茫然。 “不是吗?”镜思鼓起腮帮子,瞪圆了漂亮的碧眼瞅着她,惊呼:“那你那天回来的时候,捂着心脏快死了的失恋样子是什么?不是告白被拒绝了吗?” 那家伙喜欢她的很。 她要是真告白,怎么可能拒绝? 镜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可很快又反应过来他的话,怔怔的瞧着他,听着他解释她那天回来的模样。 立刻就像被揭穿了什么似的,别开脸,黑眸狼狈的看向别处。 我,星盗头子,偷心!(81) “从小到大,我可没见过你那副模样过。”镜思觉得新奇,凑过去,却还说:“就连知道父皇病逝的消息,你也只是沉默,你记得吗?你说发生了天大的事情,饭也要吃,营养剂也要喝,可那天从早晨到第三天中午,你硬是一根营养剂没吃,觉也没睡,最后在书房昏睡过去。” 镜思拧着眉,晃了晃双手。 “最后我没扛动你,还是喊茂哲过来,把你扛回房间的!”镜思说到这,揉了揉手腕,拧着眉断定:“那样失魂落魄,除了失恋,就只能是告白被拒绝了!亏得我因为这个,气的都没想联系小胖他们呢!” “……” 镜云鬼使神差别过眼。 “所以听到你让茂哲找他们的事情,我还以为你是气不过,想要把那家伙抓回来揍一顿呢。”镜思鼓起腮帮子:“白高兴了!结果搞了半天,全是误会呀?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房间沉默许久,他家妹妹很轻的声音才响起。 “告白拒绝也没错。” “哈?” “不过是我拒绝他。” “……” “……” 镜思捂住胸口,难以置信瞅着她。 “所以你拒绝他,你反而一副失恋到快要死了的样子!”镜思悲愤的说:“阿云!葛葛没有教你这样当个渣男哒!!!” “……” “等等,不对。”镜思又敏锐的反应过来,看回她:“那你前段时间让茂哲找他们——是你终于开窍了?想通了?” “我不知道。”镜云茫然的摸摸心口,“我也不知道。” 镜思鼓起腮帮子瞪着她,恨恨的蹦出字眼:“你这样是不对的!” 她也不想的。 镜云闭上眼,摸着心口。 就像镜思说的。 她的感情,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要怎么回答他呢? 实际上,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拒绝过他,只是……也没有答应他。 因为她回答不了。 她没有办法准确的告诉他,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他。 但—— 镜云重新睁开黑眸,清俊的少年冰冷的眉宇上,眼里带着抹不去的复杂。 从离开那天,今天是一个月了。 明明也才一个月。 认识他的时间,都不足一个月。 可她却觉得,仿佛已经过去了十年,二十年,还要更久更久,久到她觉得……再长的时间,都那样难熬。 …… “第一王子病疾复发?”公孙真收到这消息时,还不确定,眯着眼侧头问手下:“你确定这消息可靠?” “是的少爷!”那手下眯着眼点头确认:“这是宫内我们的眼线传来的消息,王子已经卧病在床许久了!传闻就是旧疾复发!” “旧疾?他能有什么旧疾?”公孙真却皱眉,半信半疑。 “哥!”旁边的公孙桃欢喜的拽了下他的手腕,提醒他:“精神力啊!您忘了吗?” 公孙真猛地反应过来,看回自家妹妹,眯起眼。 “你是说……” “对,据目内星内雅的那批人描述,当初关押的第二王子压根就不是镜思,而是镜云!”公孙桃断定,欣喜若狂:“所以当初咱们发下去,让那群人给镜思下的精神毒剂,其实是下在了镜云身上啊!” 我,星盗头子,偷心!(82) “我就说嘛,利亚那老头子还说她精神力恢复了,我们亲自发下去的精神力毒剂,那可是能彻底毁坏精神台的呢,精神台一毁,怎么可能可以修复?”公孙桃不屑冷笑:“所以那压根就是骗人的!就是利亚自己犯蠢把人放跑了,被人救了,镜云也为了不被人发现,连星盗都雇佣上了,才侥幸回宫。” 精神力被毁的其实是镜云这件事,他们老早就知道了。 当初听到修复,也只是利亚公爵的片面之词。 按理说确实是这样,精神台被毁,哪里那么容易修复? 真当治疗舱万能了? 公孙真眯着眼思索这消息的真假:“说起来……这段时间处理公务的也确实是镜思,镜云回归后,连凛夜队都没见到她的人影了。” 换做之前,镜云经常时不时就去茂哲那里和他练两手,可听手下来报。 这一个月来,除了召茂哲去见,她都根本没有去主动找过茂哲队长了。 难道…… 真的是真的? 公孙真思索两秒:“先把这件事公布出去,找个秘密的渠道,发布到星网上去。” “哥?” “如果是真的,他们一定会想办法立刻压下来。”公孙真眯着眼:“而且按照镜云的性格,为了稳定民心,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旧疾发作,她都会出现,并且假装没事!” “哦!你的意思是……”公孙桃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到那时,自然一切就全都揭晓了。”公孙真勾着唇,轻笑,“那时,再动手也不晚。” “哥,还是你聪明!” “还有,先去邗家一趟,把这件事也告诉邗大人。”公孙真悠然的一侧头,又道:“听说邗大人家失踪的大少爷近日也回来了?去瞧瞧吧,说起他这大少爷,也挺可惜的。” “邗大人的大少爷?”公孙桃一听,立刻抬头看自家哥哥:“就是那个比第一王子还要早几年出生,一出生也是双sss+的天才?” “没有,只有体质是sss+,精神力只是ss+。”提起这事,公孙真眯了下眼,暗暗看了眼自家妹妹,眼神略显复杂:“本来要不是第一王子的出世,这天资,邗大人没准真能成为皮阿皇室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靠这逆天天赋上位的朝臣呢。” 毕竟以他那儿子的天赋。 若是皇子天赋平平,越位逼宫也不是不可能。 “但这天赋也不赖了吧?不见得比镜云差啊,怎么后来就没听到消息了?” “因为全毁了呗,因为第一王子的出世,邗大人不甘心,所以命人研发药剂,想要叫他突破极限,谁知道没能让他突破到sss+,甚至连他本身的精神台和体质全部尽毁,成了个废物后,就离开邗家失踪了。” “这么惨?”公孙桃唏嘘,“这也太可怜了。” “可怜个屁。”公孙真面无表情的往自家妹妹脑门上轻拍一下,嗤笑:“你真当那不是邗大人亲儿子呢?真要是有毒的药剂,怎么敢让儿子轻易尝试?” “哥?”公孙桃茫然抬头。 瞧着公孙真轻笑着垂眼看下来的冰冷眼神,公孙桃迷迷瞪瞪的想起来,陡然心一寒。 我,星盗头子,偷心!(83) 她想起来,母亲当初,好像就是因为参与过什么药剂的制作,所以他们一家才会至今被邗家提携到现在。 而她和哥哥,也正因为一个是精神力ss,一个是体质ss,才被邗家重用到现在。 难道—— “嘘。”公孙真笑着弯腰,摸摸她的脑袋:“乖一点哦,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知道的。” “嗯!嗯嗯嗯!”公孙桃忙不迭点头,捂着扑通扑通狂跳的小心脏,讪笑:“我当然知道的。” 公孙真当然也不担心她会瞎说,他这妹妹,有时候心,可比他还狠的多呢。 …… 可公孙桃再心黑,那也是看人的。 等到了邗家,她偶然瞧见坐在角落里安静的高大青年时,瞬间晃了神。 她几乎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花园中,男人坐在石椅上,桌上摆着一本书。 微风吹过,扑鼻而来的花香,将男人俊美的侧颜,都衬的恬静帅气。 扑通—— 公孙桃几乎要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男人太好看了。 是那种根本不夹杂女气的漂亮与俊美,张扬的红发和红眸充斥着内敛的危险,抬眼的那一瞬。 公孙桃觉得自己真的被那双红眸里的危险吞噬也没关系! 太可惜了。 公孙桃想。 这样看上去注定危险又强大的男人,却成了个废物,但可惜了! 公孙真没注意到自家妹妹的失魂落魄,只笑着与邗大人聊着。 红发青年从始至终便镇定的坐在那边,他隐约注意到了这边两人的视线,不过没动弹,也没理会,只是被公孙桃盯的后脑发烫,才终于抬眼瞥了她一眼。 可他的目光只在公孙桃身上停留一秒,便落在了公孙真身上。 他的目光落在公孙真脖子上露出的那架机甲项链上,机甲小型的缩放清楚可见,但那轮廓和金红色的模样。 红发青年眯了下眼。 “你喜欢机甲吗?”公孙桃趁机却走了过来,注意到他的视线,发现他在盯着哥哥的机甲看,立刻心疼的瞧他。 觉得他现在驾驶不了机甲,瞧见哥哥的,大概是有些羡慕。 于是她想讨好他,忍不住开口。 “你想坐坐看吗?想的话,我可以开启机甲。”公孙桃弯起眼,温声到:“你可以坐在我的副驾驶座上看哦~” 红发青年平静睨着身旁的少女,瞧她清楚可见的讨好模样,青年垂下眼,却落寞而失望的摇摇头。 “不用啦。”他的声音很柔弱,和他外表截然不同,却又和他现状符合的虚弱和轻柔:“这种东西,根本就不是我该碰的呢。” “!!”公孙桃一听,心都快化了,捂着心疼不已的心脏,咬住下唇:“怎么会呢,我倒觉得你很般配呢!比那镜云王子要适合多了!” 公孙桃仿佛想安慰他,还抬了抬下巴,理所当然也觉得他应该很嫉妒和恨那让他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镜云。 所以想也不想的开口。 “我跟你说哦,你大概也听说了吧?那镜云王子最近旧疾发作,你知道是什么旧疾吗?”公孙桃恶毒的冷笑一声:“是精神台被毁呢!你以为她还很强呢?其实她没准还不如你呢!” 我,星盗头子,偷心!(84) 红发青年垂着眼抓着书的手忽的一顿,抬起红眸,眼神冷了几分,不过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笑意。 “哦?”红发青年笑着说:“真的?” “对啊,今天我们来与你父亲谈的,就是这事呢。”公孙桃瞧见他笑,那张俊美脸蛋上的危险与柔弱一半一半,叫人更加沉迷,她想也不想的就点头。 这可是邗大人的儿子啊! 公孙桃自然觉得他也该是自己人,压根毫无防备,便和盘托出。 唰—— 红发青年听到这,终于收起书,脸上的情绪瞧不出喜怒,盯了眼前的小姑娘两秒。 “不好意思,我许久没回来,不太认识,你是……” “我是公孙桃!公孙家的公孙桃,那位是我哥哥,公孙家的大少爷,公孙真。”公孙桃立刻迫不及待的全交代出来。 红发青年垂下来的手悄然摩挲两下,唇角翘起,眼神却悄然暗沉下去。 旧疾发作。 精神台再毁。 啧。 …… “阿云!你看星网上的消息!”镜思发现了星网上传开的第一王子旧疾发作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来通知她了,他看她:“他们已经知道了对不对?这消息是他们放的?” “嗯。” “怎么办?” “压下去。”镜云抬起眼,平静的说。 “压下去?不让他们知道吗?” “听我的。” “好。”镜思点点头,问:“那接下来呢?” “明天的会议,我会出席。” “你要亲自出席吗?”镜思反应很快:“那我喊化妆师明天给你上点妆?打扮的虚弱点?” “不用。”镜云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我平时什么样,明天就什么样。” “不是要装病吗?”镜思却不明白,可对上镜云的眼神,就恍然大悟了:“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才愈发显得你可能是真病了!” 镜云轻笑一声,看向窗外,瞧着头顶的蓝天。 消息都传到星网去了。 那个人,大概也会看到了吧? 她单手托腮,漫不经心的想。 …… 会议之上,瞧见强撑着也要出来,宛若什么事都没发生,并且宣布之前的只是谣言,让大家不要信的黑发少年。 镜云仍旧是那副坚毅冷峻的模样,清俊的面容之上,眉眼仍旧带着凌厉的气场。 强大到叫人信服。 但会议结束,他就离开了。 可公孙真才在心中冷笑确认。 看来,是真的了。 …… “你说什么?”邗大人眯着眼,瞧着面前的自家儿子,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不是也无法确定第一王子到底是不是废了吗?”红发青年咬着手中的苹果,满不在乎的开口:“送我进宫,我帮你去看啊。” “嗤——”邗大人不以为然:“就你?在外头漂泊了那么久,上个月就让你去帮我去业师星找个人,结果你都没去成!还让那两个臭小子被一批星盗给救走了,你还觉得我能觉得你有用?” 在他眼里,他这个儿子依然还是那个废物儿子。 因为精神台和体质双双被毁后自暴自弃离家出走的青年。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眼前红发青年的真正身份是什么,现在的实力又是如何。 我,星盗头子,偷心!(85) “那不然你找其他人?”红发青年又咔擦咬了口苹果,像是并不在乎的说着:“反正我也没事做,你有人做你就换其他人去试探呗,不过能不能留下可就不确定了。” 邗大人沉默。 他这个儿子,废物虽说废物,但脑子还是聪明的。 “你……”所以他迟疑开口:“确定能够留下?” “不确定。”红发青年垂下眼,几分不明的情绪从眼底闪过,接着平静开口:“但这同样精神台被毁的王子,以前没机会见,这次……想去看看。” 唰—— 红发青年抬起眼,瞧着自家父亲,忽的轻笑一声。 “反正你们现在损失这么大,不确定镜云到底是不是真的出事,你们也不好下手,难道还等他将镜思培养起来,彻底把你们也揪出来么。” “……” 邗大人一顿,盯了他一会儿,才终于侧过头妥协,沉声开口。 “下午我让人送你进宫。” 镜思那边,传来邗大人那个失踪多久的儿子回来后,说是想让镜云王子给安排个职位,所以就要送到这边来给他看看。 来的茂哲单膝跪地,给镜云禀报。 “邗大人说他这个儿子对机甲有些感兴趣。”茂哲挠了挠头皮,无辜的说:“说是凛夜队缺人的话,能把他送进来么。” “这老头子搞什么鬼?”镜思新奇的看她:“怎么突然要把儿子送进来。” 镜云也是一头雾水,皱眉。 “儿子?他有儿子的吗?” “有的。”茂哲乖乖回答:“而且还是个精神力sss+,体质ss+的天才!只是早在多年前,精神台和体质双双损坏,就失踪了,不见踪迹。” 听到这里,镜云猛地抬起那张清俊的面庞—— 黑眸里,晃神的晃动。 “你……你说什么?”她呢喃出声。 茂哲自然把话重复一遍。 ——‘要不是我的精神台和体质也接连被毁,我也不相信真的能够修复。’ 很久之前,男人漫不经心说过的话,陡然在她耳边回响。 镜云按住自己猛跳的心脏,觉得应该不太可能,毕竟那可是邗宁的儿子! 但—— “下午。”镜云抿起唇,沉声道:“把他送到凛夜队,另外,凛夜队另外安排演习,不要留人。” “你要一个人见他?王子!这可不行,太危险了!”茂哲想也不想的就要拒绝。 “你在担心什么?”镜云抬起眼,镇定:“你不是说他的精神台和体质都被毁了吗?你还怕我被这样的人怎么样吗?” 茂哲迟疑一瞬,嘀咕:“也是哦?好像我更该担心王子你会不会把他怎么样才是。” “……” 镜云当场眯起眼,捏了下拳头。 “咳!是!”茂哲求生欲极强的听令,连忙下去:“我这就下去通知!” 两小时后,邗大人的少爷被送进宫的时候,直接送到了凛夜队那边。 茂哲带着人直接去参加演习,镜云到的时候,远远的只瞧见那边维修的机甲堆里,站在机甲脚边草坪上的一个颀长身影。 那男人单手插兜,停在她昨天才放进来维修的‘百叶凛’旁边,仰头瞧着她的银白色机甲。 黑色的背影,头顶的红发飞扬,侧颜冷漠又安静。 咔—— 镜云停在他的身侧,只盯着他的侧颜。 她清俊的面庞上,眼神一瞬间便柔和下来,紧接着。 漫起温柔的笑意。 我,星盗头子,偷心!(86) “邗公子。” 清朗的嗓音从身后传来,红发青年才回过神,将目光从那百叶凛漂亮的机甲线条上挪开。 唰—— 他一回头,对上黑发少年面无表情冲着自己点头的模样。 那张秀气的小脸上一派平静,声音也冷静的丝毫听不出异样,黑眸安静倒影着宁衍红发张扬的俊脸:“你就是邗大人的少爷?” “………………” 宁衍盯了一会儿她镇定到仿佛没有认出自己,也没有惊讶的模样,悄然咬了咬牙。 日。 怎么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按理说,她不是应该愣住之后,大惊失色,紧接着红着眼捂住嘴,说。 怎么是你! 难道你就是…… 呜!不!你怎么可以是邗宁的儿子! 然后一边哭着说想他一边扑进他怀里。 这样才对吗? 宁衍低头,还偷瞄了下自己一身黑色酷炫的休闲装,心想自己为此还特意检查了下自己的着装是不是足够帅气呢。 艹! 没良心的家伙! 亏得他还为她回来,就想看看她而已!听到她精神台被毁的消息后,还就急忙忙想办法进宫呢! “对。”悄然的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满肚子的烦躁,脸上却依然装作柔弱的模样,微微朝着她行礼,声音也换成了温润的声线:“见过镜云王子。” “不必。”镜云一步上前,握住他的手,笑着将他扶起:“起来吧。” “!” 宁衍瞪圆了红眸,瞅着自己手背上的两只小爪子。 细白修长的手指抓在他的手上,显得显然小了一号。 可宁衍的心却猛地一跳,抬头瞪圆了眼睛瞧她。 “怎么?”镜云王子微笑着瞧他,捏紧他的手,从容的往他手背上摸了摸,也温声开口:“邗公子身体不舒服?” “……没。”日,这是牵他了吧?这是牵住他没撒手了吧?还摸了摸! 什么意思? 应该是认出他了啊! 但刚刚明显是装作不认识,现在又摸他干什么! 宁衍的心脏狂跳,心中却又疯狂纠结,觉得自己原本应该是来打她个措手不及的,可现在手足无措一脸懵逼的为什么成了他??? 艹! 该不会其实她压根没认出来,只是单纯觉得他和之前的自己长得像,所以才吃自己豆腐吧? 之前正主投怀送抱都不要! 现在还是邗宁的儿子!有什么好摸的! 还有—— 宁衍悄悄怒瞪她。 他们说的精神台毁坏,旧疾发作又是怎么回事,你他娘到底是不是被那群人惦记到又陷入危险了啊! 你倒是说啊! “邗公子刚刚在看什么?邗大人之前好像说,您想来凛夜队?”镜云面上从容淡定的一歪脑袋,看向旁边自己的百叶凛,悠然开口:“你刚刚是在看机甲吗?邗公子对这个感兴趣?” “嗯。”宁衍压下情绪,笑着弯起眼,柔声道:“这是王子的百叶凛吧?真漂亮。” 演戏是吧? 我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 宁衍半眯起红眸,故意凑到了黑发少年面前,暗哑的嗓音故作轻柔的开口:“我好像没见过王子驾驶它的模样,我能有幸在今天瞧一瞧吗?” 我,星盗头子,偷心!(87) 看见他靠近,黑发少年不躲也不避。 与那作为星盗流氓时截然不同的温柔。 却又和那作为星盗流氓是截然相同的故意吃豆腐。 镜云却显得泰然,反而弯眼依然温柔的回应,黑眸带着笑意:“你想看?” “想看的。”宁衍点头,乖巧的就像只是一只天真的大少爷,他一歪脑袋,天真地说:“因为我没瞧过呢。” “好,那我带你上去瞧瞧?”也不揭穿,镜云笑着伸出手。 “……” 沃日! 他一定是在做梦吧? 宁衍瞧着伸到面前摊开的小手,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他难以置信的看她。 她认真的吗? 如果精神台毁坏,她是驾驶不了的! 不是说精神台又毁了吗? 无论是作为邗宁的儿子,还是偷溜进来隐藏身份的人,若她精神台无论是真的毁了,还是假毁了,她都不应该接受他的试探的! 她疯了? 宁衍深吸一口气,还是伸手将手放了上去,他笑。 “好啊。” 他要看看,她到底只是演戏,还是真的—— 唰! 黑发少年抓住他的手之后,直接握紧,将他往那边一扯。 宁衍身子一晃,撞进少年怀里,感受她拿细小的胳膊搂紧自己,猛地施力,抱着他往上一跃,跳上了机甲舱的舱门。 !!! 艹! 他被媳妇抱了! 还跟个小媳妇似的被抱上机甲了! 他抽空低头瞄了眼,他腰上少年的小胳膊搂的很紧,却很有力,叫他莫名有些头晕目眩。 可怎么办? 他不但不觉得丢人,还觉得有点儿幸福!!! 咔擦—— 舱门打开,他低头往里看去。 和其他的机甲舱也没什么两样,他侧过头,对上少年笑的温柔的眉眼。 “进去呀?” “……” 宁衍乖乖进去,像是小学生一样站好。 “要坐副驾驶操控看看吗?”镜云坐了下来,才抬眼笑着看他。 宁衍偷瞄她两眼,心想这是反试探吗? 想试试自己是不是宁衍? 这样想着,宁衍还是在副驾驶上坐了下来,他看着镜云眼也不眨的操控起机甲,开始启动。 “要去外面飞一圈吗?” 见她认真询问,像是真的要启动的样子。 唰—— 宁衍才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止住了她,攥紧她的手腕,恶狠狠瞪她。 “你疯了?飞出去被别人看到怎么办?” 像是终于演不下去,他原本嚣张低哑的声线都暴露无疑。 哪里还有半点温和。 “你不是想看吗?”镜云轻笑着反问。 “你!”宁衍额角青筋跳了跳,咬牙:“你不是还要装精神台又被毁了吗?那怎么还能操控百叶凛?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 镜云低头,瞧着自己手腕上的他那只手,弯起眼。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来看我的?”镜云抬起黑眸,笑的几分狡黠,隐约又有些腹黑:“担心我呀?” “……” 宁衍又好气,又好笑,勾着唇,红眸微眯,模样却勾人。 “小云云,你到底什么意思?坑我?试探我?” “没有。”镜云另一只手悠然在操控台上操作了两下,机甲才又回到地上,她才抬起眼,冲着他笑起来:“我不想骗你,就是想告诉你,我的精神力没有又出问题,想试验给你看,怕你担心。” 扑通—— 不想骗你。 这四个字,让宁衍的心猛地一跳。 盯着她的红眸里,情绪灼热几分。 他的呼吸也跟着加重几分,终于,他声音低哑的开口。 “老花说你让茂哲找过我们。” “嗯~” 我,星盗头子,偷心!(88) “找我们做什么?” “是找你。” “……”宁衍的心跳的更快,眼也不眨盯着她。却不敢轻信,只沉声问:“找我做什么?” 镜云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盯着他的手腕,突然伸手,拉开他的衣袖。 “你呢?”镜云眼底温柔的笑意更甚:“这个手铐的钥匙我明明还给你了,为什么你也至今还没解开呢?” 宁衍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有力的胳膊上,袖子藏着的手腕那里,竟然拷着一个奴隶般的漆黑手铐。 这是…… 他们初遇时,他戏弄这家伙,遭到反击,被她反过来拷在手腕上的铐子。 这么久过去了。 他竟然都没解开,钥匙分明已经给他了的。 镜云抬起眼,笑着看他。 那张清俊的脸上,她笑的很甜。 “放不下我?嗯?” “…艹!” 被她笑的心都荡漾的宁衍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瞪她,低哑的嗓音耐不住低吼。 “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说呢?” 安静的驾驶舱内,黑发少年清俊的面容上染上一层柔和的光,她垂下眼,从驾驶座上单手撑了过来。 宁衍眼睁睁瞧着她一点一点接近,停在面前。 她的声线带着几分沙哑,却男女难辨,那双黑眸像是一汪湖水映出淡淡光亮。 无端的,泛出几分邪气,勾的他心头都在发颤。 她说:“百叶凛的副驾驶……也只有我未来的另一半能坐。” 宁衍愣住,瞪圆了眼,气急败坏:“什么意思?要赶我下去?” 镜云没有答,只是仍旧在笑。 …… …… 大约过了三秒,某星盗头子瞪圆了眼,觉得头顶仿佛炸开了一颗烟花。 “艹!” 他反应过来。 “真的假的?你……你确定吗?”宁衍心脏跳的极快,突如其来的惊喜叫他措手不及,不确定的眯起眼,狐疑的瞅着她:“你不是在逗我吧?又耍我?” 唰—— 镜云的回答是直接伸出手,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 嘴巴会骗人,可心跳不会。 扑通—— 扑通—— 宁衍感受着那一下一下的心跳声,晃了神,他抬起眼,望着少年盯着他,歪了下脑袋,那男女难辨的嗓音传出。 她盯着他,缓缓开口:“我也以为我不会喜欢你,可是直到离开你我才明白,有些东西根本不受我控制。” “仿佛它不刻在我的记忆里。” “不留在我的脑海里。” “但它被深深的刻进骨头里,深深的嵌入灵魂里。” 哪怕重来多少次,也不会变。 可是她偏不信。 她不撞南墙,不回头。 就像现在—— 她明知道是错,明知道不应该,可她的本能却告诉自己。 真的松开他,放他走,才是真正会叫她后悔的事情。 所以…… “宁衍。”少年沙沙的嗓音响起。 红发男人安静盯着她的模样,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我好像……” “其实很爱你。” 她弯起眼,甜甜的说。 “很爱很爱你。”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她撑在椅子上的手就一松。 下一秒被猛地抱进怀里,过于强横的力道让她被紧紧嵌入怀抱,闷得快要窒息,半晌都没挣得开,带着浓郁笑意的声音落在她耳边。 “我也是!” 俊美的青年搂紧怀里的少年,那漂亮俊美的眉眼上,红眸里的情绪蔓延开来。 他低头,凑到她耳边,低哑的耳语认真的说给她听。 “很爱很爱你!” “连人带命,全都给你!” “全给你!” 我,星盗头子,偷心!(89) 邗大人万万没想到,自己那个废物儿子竟然真的被凛夜队留下。 他半信半疑,有时候怀疑这是不是镜云王子为了威胁他,把他儿子留下来当做人质利用的道具。 可很快,他就没有时间那么想了。 因为他发现公孙家动的一些手脚直接被揪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谁报的信,更甚于!还挖出了更大的秘密! 十多年前,他命人制造的精神药剂,也就是衍儿精神力体质双双被毁的那药剂,竟然是公孙家有意为之! 邗大人瞬间大怒,原来他多多白费了这么多年,那样天才的儿子被毁,也都是因为公孙家。 这回,不用皇室动手,他直接亲自命人就将公孙家处理得一干二净。 “你看!留下我,是不是宝贝多了?”当晚,第一王子的贴身顾问某位红发男人大逆不道的捏着他们王子的小脸蛋,凑到她旁边哼哼唧唧的问:“是不是多亏了我,你事情解决起来都简单了?” “……”别捏的小脸蛋通红的黑发少年抬起黑眸,茫然无辜的看他:“主人罩着我,不是应该的嘛?” 主人。 沃日。 久久没用的梗和旧账被媳妇翻出,某星盗头子有些心头一动。 瞅着她悠悠然的模样。 怎么办! 媳妇总有办法萌到我! 本来还准备逗她的宁衍当即手抖啊抖,半天都被萌的说不出话来。 “日!”最后,他气咻咻的抱住她的脸,啃了一口,“我严重怀疑你骗我回来就是想骗我给你当苦力!”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可以乱说噢!”脸蛋上多了牙印的少年立刻严肃的瞪了他一眼:“我分明是拐你回来当小媳妇生猴子的。” “……………………” 啊啊啊啊啊啊!!! 日常撩人反被撩的星盗头子低头立刻抱住自家媳妇。 要命啊啊啊! 太要命了!!! “生生生!八百个猴子都给你生!” “好,你说的啊。”被高大男人整个抱在怀里的少年挣扎的挤出一只小手,往通讯器上悠然按了两下,含糊不清的说着:“也不知道最近这项研究能不能成功研制出来。” 抱住媳妇的男人闻言一僵,偷瞄她认真的侧颜:“来真的啊?” 唰—— 某王子一侧头,对上那张皱眉严肃的俊脸。 她忽的一笑,往他薄唇上亲了一口。 “骗你哒~”她眨巴眨巴眼,又弯眼狡黠的笑了起来:“邗少爷这么好骗呐,这还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位流氓星盗头子吗?嗯?” “……” 宁衍被气得低头又咬了她脸蛋一口,“老子家小胖老花他们不早就被茂哲他们拐进凛夜队了吗?比起我,你才是那个真正的流氓头子了吧?” 镜云立刻瞪眼仿佛就要和他理论,结果宁衍抱紧她,哼哼的来了句。 “他们老大是我,我祖宗是你。” “……” 镜云瘪着的唇角立刻一弯,重新又笑了起来,她抬手摸了摸他的俊脸。 “该处理的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吧?”宁衍半眯起眼,才懒洋洋突然蹦出一句:“我爹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镜云默了两秒,这个本该很严肃的话题,在他们两人之间却仿佛显得很平静。 她抬起眼,没有隐瞒。 “我父皇的死,和他无关。” 我,星盗头子,偷心!(90) “加上如果没有我的话。”镜云歪着脑袋:“你确实有资格可以竞选下一任国王,你比镜思有能力,也远有资格,所以他所做的一切,也确实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没有她的存在。 邗宁是可以扶持宁衍上位的,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资格。 况且邗大人虽然和公孙家是一伙的,但远没有公孙家做的那么过火。 他顶多就是也有野心一些,但是—— 父皇的事情他没有参与,哪怕有镜云的出生,邗大人做的也不是毁了小时候的镜云,而是选择研究药剂突破宁衍的极限。 就冲这一点来看。 他就没打算毁了皮阿皇室,也没打算毁了镜云一家。 “所以呢?”宁衍听到她冷静的解释,眼底闪过笑意,低头将下巴支在她肩上,笑着问。 “所以——”镜云侧头,淡淡瞧他:“邗大人是个好朝臣,只是不甘忠于我罢了。” “然后?” “然后……”镜云伸出手,笑着捏住他下巴:“邗少爷听说过联姻吗?” 宁衍怔住,心一跳,咕噜一声咽了口口水,凑过去亲亲她。 “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我需要提个亲。”镜云摸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他:“去邗家,迎娶邗家大小姐。” “?”宁衍听的眉头直跳:“我家哪来的大小……” 他的声音一顿,对上自家媳妇亮晶晶看着自己的眼神,噎了噎。 总不能告诉大家,第一王子其实是个公主吧? 所以…… 比起她女扮男装的身份揭穿,俨然……邗家多个大小姐,才是最好解决的方法。 “不是命都要给我吗?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的名声,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吧?”某腹黑王子笑眯眯摸了摸眼前男人的下巴,故意道:“媳妇,嫁吗?” “………………”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嫁!” 反正谁才是媳妇,以后他会让她好好知道知道的! 邗大人收到消息的时候,气得差点没心脏病发,他坐在厅堂里,望着底下的自家儿子是对头王子,他吹胡子瞪眼。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想让阿衍作为邗家大小姐,嫁入皇宫,作为未来皇后。”镜云规规矩矩的开口:“还请邗大人成全。” “阿衍???”邗宁沉着脸,哆哆嗦嗦指向宁衍:“你!你和他……两个男人!” “还请父亲成全。”宁衍懒洋洋抬起眼,没揭穿镜云是女人的事情,而是轻笑一声:“反正父亲不成全也没什么,只是……父亲不要名声,愿意让我以男人身份嫁的话,我倒是无所谓。” “……………………” 反正丢人的是邗家。。 “原来是你!”邗宁气的捂住心脏,反应过来,在他和镜云之间看了看,明白过来,最后目光落在镜云身上,气急败坏的咬牙:“镜云王子好本事啊!怪不得……原来是直接把我儿子拐跑了!!!” 镜云想,这么想也没错,于是乖乖认了。 可宁衍却悠然的将镜云一挡,懒洋洋抬起头。 “错了哦,是我拐她才对。” “?”邗宁眯起眼。 “父亲不是想知道当初救下他们的星盗是谁吗?”宁衍懒洋洋的抬起手,指向自己,笑眯眯:“我呀。” 我,星盗头子,偷心!(91) 邗宁反应了许久,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他看了眼他身后的镜云,又看了眼宁衍,最后气急败坏的就要揍他! 原来一切搞砸全是因为这臭小子!!! 唰—— 然而宁衍护着她,她很快也抬手护着宁衍,拦住了邗宁。 “邗大人。”镜云哭笑不得的拦住他,抬眼,认真的看向邗宁:“其实所有一切,我都知道,包括您做的一切,我都知道。” “做什么?”邗宁眯着眼:“软的不行,来硬的,威胁我?” “不,您没做错什么,非要说错的话,反倒是我。”镜云摇摇头,笑着说:“因为我,你们父子才分离这么久,因为我……你们才会被公孙家陷害,也是因为我,阿衍才会当初精神台和体质双双毁坏。” 邗宁放下手中的棍子,冷冷盯着她,神色却缓和几分。 “他受过的罪,尝过的苦,都是因为我。”镜云恍惚一瞬,心脏砰砰狂跳,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脑海和心脏里呼之欲出,可她还在开口:“所以,真的要偿还他什么的话,那就拿我来偿吧。” 咚。 高贵的一国王子,那样高傲又强大的镜云王子,此刻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她清冷的嗓音,郑重的做下承诺。 “邗大人,希望你能愿意把宁衍托付给我,一辈子,我绝不会辜负他,我以我的灵魂发誓。” “……” 星际520年12月月尾,邗家‘大小姐’嫁入皮阿皇室,嫁于皇室第一王子镜云,嫉妒坏了一群以第一王子给梦中情人的少女们。 本就介于俊美与漂亮之间,扮起女人来毫无违和。 加上宁衍本就失踪许久,大家也根本不知道邗家大少爷长什么样,更不知道邗家大小姐长什么样。 只是婚礼上,众人偷瞄那个穿着婚纱的‘漂亮新娘’,再看‘她’身旁还要矮上一些的王子。 嘀咕声响起。 “王子也不矮吧?” “怎么在邗大小姐面前显得那么矮?” “……这至少有一米九了吧?” “邗大小姐长的也太壮了!好看是好看,总觉得哪里不对!” “呜呜呜,怪不得我们小姐没戏!原来王子喜欢这种!” 一旁角落里的邗宁听的差点心肌梗塞,捂着心脏,恨不得当场起兵造反! 可是—— 星际520年12月尾。 “赶在520过去之前在一起。”宁衍眯着眼笑着握住身旁人的手:“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呢?” “520过去了还有521呢?”镜云悠然的靠在他怀里,笑着仰起小脸:“不过你说得对,确实是命中注定呢。”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对不起噢。”她弯起眼,“也谢谢你。” 对不起,抹了我们的记忆。 也谢谢你,这样都没放弃。 男人眯了下眼,低头看她,含糊的低头亲她额头。 “都想起来了?” “……嗯。” “那,以后,别离开我了,嗯?” “这个可说不准呢。”秦祸祸弯起眼,似笑非笑的看他,捏他俊脸:“这个世界我的任务,是清除镜云登基路上所有障碍,能陪你多久……得看邗大人能活多久。” “最后一个人是他?”宁衍瞬间明悟,眯起眼,忽的低笑一声:“怪不得不解决他呢,故意留着呢?” 她翘起唇角,笑。 她想陪他久一点。 再久一点。 “我爱你哦,宁衍。”说着这话的少年忽的一顿,一歪脑袋:“直到……唔,你爹生命的尽头?” “………………” “嘻嘻,骗你的。”她仰起头,吻在他的唇上,她闭上眼,弯着眼:”我爱你,没有尽头。” 过了一会儿,男人低哑带着笑意的嗓音才响起。 “我也是。” ——《我,星盗头子,偷心!》篇,完。 蛇神大人,蛇羹炖汤了解一下!(1) 邗宁的寿命,是在十年后结束的。 但最后算作障碍的人却不是邗宁,而是宁衍本身,因为邗宁离开,他作为邗家的最后一份子,成了秦祸祸任务路上的最后一颗绊脚石。 所以他们足足在那星球呆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最后才让镜云亲手拿起电子刃,一刀穿过了两人的心脏。 才结束了两人的生命。 那一刻,宁衍倾身,吻在少女的唇上,两人一同倒在了他们共度余生的小星球上种的花海里。 【主线任务:扫清镜云登基路上所有障碍,完成逆袭(11)】 离开之前,宁衍迷迷糊糊之中,仿佛听到了少女笑着捏住自己的耳朵。 在他耳边笑着说。 “下个世界,别替我扛劫难啦,这点苦,我还是受的来的,傻瓜。” 他下意识就要拒绝,可当他睁开眼时,眼前已经重新弥漫的仙山。 一身白袍的俊美男人坐在花海里,那双浅眸里盈满了温柔的笑意,他只坐在那,唇边漾着浅笑的模样都叫人心动。 他低笑一声,不知对谁说。 “你觉得,可能吗?” …… 沉默许久,他面前一个小雨盘绿油油的圆珠子模糊的化出一只小女孩的身影。 她头顶两只绿色的马尾,搅着手指,仿佛有话对他说。 “有话说?”墨瑾支着下巴,俊美温润的眉眼,透出几分慵懒。 还有几分邪气。 不像属于他的味道,却仿佛又像是他。 “嗯。”万世芽几乎快哭出来了,带着哭腔:“虽、虽然你和大魔……唔,祸祸排除了难题确实还是走到了一起,可是她之前设定的抹除记忆和抽除情绪并不会恢复哦。” 墨瑾几乎是瞬间懂了她的意思,眯起眼,危险的轻笑一声。 “所以你的意思是……” “……”呜呜!!! 万世芽下的快要飙泪,瞧着面前好像也并不是很好惹的大佬。 看着那和自己告知大魔王时,同出一辙的危险表情,她吓得捂住双眼,飞快的嗷嗷叫出声。 “意思就是下个世界你们两人依然会没有记忆,没有感情!虽然大佬你的感情无法撼动,但祸祸的感情是很难找回来哒!”她语速飞快的说完,才敢将手指露出一条缝。 就像上个世界,宁衍选择离开,最后那句话,才唤醒了她的感情一样。 下个世界,她远不会像他那样对她一见钟情。 万世芽都忍不住搅着手指,觉得大佬追媳妇好难噢! 可是—— “为什么?”墨瑾半眯着眼,锐利而又聪明的点破:“有理由的对不对?” “唔。”万世芽鼓起小腮帮子,才软软的解释:“是哒,宿主她正在海底接受惩罚,原本进入万世芽渡劫就是一种惩罚了,而她本身,也早已受过惩罚了。” 那海底,可不是那么好入的。 秦祸祸入海救母,也远没有那么轻松。 万世芽蹲在圆盘里,分身软软的给他解释着所有的事情与经过。 听完之后,万世芽开心的跟他说。 “没关系哦,宿主很强的,再度过一些世界,她就可以出来了。”她安慰他。 “她在哪?”可谁知坐在那的新神听见,缓缓站起身,浅眸垂下,瞧着地上的小女孩。 “嗯?”万世芽愣了一瞬,“你要做什么?” “我想去看看她。” 蛇神大人,蛇羹炖汤了解一下!(2) “不行哒!”谁知万世芽一听,忙不迭把小脑袋要的飞起,立刻拒绝:“那无妄海不是能那样轻易进的!” 她抬起小胳膊,认真的比划起来。 “本来就是用来关押罪人的,所以以防他人踏入,也防止里面的罪人逃出,无妄海的海面,是浓郁的一层魔气!不可轻易靠近的!”万世芽碧绿的眼睛认真的瞪得滴溜圆。 “我想去看看。”墨瑾垂着眼,温柔的弯起眼,对那小女孩柔声说:“你知道在哪,对吗?可以给我带路吗?” “唔。” 万世芽捂住自己通红的小脸,瞅着好看的师父,扭捏了两秒,才竖起短短的小手指。 “那、就只是看一眼噢~” “嗯。” 摸了摸那约莫五六岁小女孩的小脑袋,他修长如玉的手指却穿了过去。 墨瑾也不意外,只眼底的笑意掩过幽沉的情绪。 原来,他的祸祸,被关在那无望的海底啊。 他被带着,抵达了那片无望的海面之上,居上临下瞧着那片海。 他几乎能够轻易感知得到那漫天的魔气,无法轻易靠近,也无法轻易闯入。 那他的祸祸,该是如何毅然决然的穿过这片海域,踏入海底的呢? “师父父?”旁边云端上的小女孩软软的喊了一声。 墨瑾这才回神,精致的眉眼侧头淡淡瞧了她一眼,听到这称呼,忽的笑了下。 “嗯?” “下个世界要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小女孩认真又陈恳的瞧着他:“提前通知你一声噢,因为宿主要求,这次的世界不需要你替她渡劫,所以她的身份不会有变化,而您的身份——” “按照您的气运,会很好很好哒~” 小女孩开心的声音愉快的落下。 “接下来,进入开始。” …… ……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小村庄,靠着高高的山边。 那仙山之上,住着一只护佑百姓安康的蛇神。 护佑他们不被外界魔气侵蚀,不被外界肮脏的气息感染,依旧成为这世间唯一一处桃源。 但蛇神并不是永远都会保佑大家,只有每百年送上一次祭品后,它才会护佑大家。 传闻若是不送,蛇神便会发怒。 到那时,整个村子的活口都会成为它的食物!包括村子里的所有人! …… 而今年,正是那百年之期。 可是哪怕祭品能保平安是真,可谁有愿意做那个祭品呢? “应当是玩笑吧?”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况且这是村长爷爷辈的人传下来的规矩,必定要遵守的!” “难道你想让整个村子都跟着遭殃吗?” “等那蛇神真的发怒,可就晚了!” 议论的声音纷纷响起,老村长与村里几位小声议论着,讨论着那祭品该如何送,送谁。 直到,一个细尖的女声响起。 “就送秦家那闺女呗!” 众人像是这才惊醒,互相之间看了一眼,似是毫不犹豫。 “是啊!秦家那闺女自幼就多病,能活到现在算不错了!” “村长,你看,我们凑一凑,去秦家找秦家那两口子说说,怎么滴他们都还有个儿子,就算为了儿子,肯定也是愿意的!”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3) “就这么说了算!” 就像这么定下了。 推开栅栏,众人一拥而入。 一行人拎着鸡蛋的拎鸡蛋,拎着几斤猪肉的拎猪肉,能带的东西全都带上了。 一众人将秦家的门口一堵,把这事给秦家那两口子一说。 两人对视一眼,略瘦的妇人抱住怀里五六岁大的儿子,往他们手里的箩筐看了眼。 “秦妹子你瞧嘛!只要你愿意把你那闺女交出来,这鸡蛋猪肉呀,可全都是你的啦!”其中一个小妇人瞧见她的眼神,立刻把手中箩筐送了送。 “就是,你瞧你家虎子瘦的,不养养,你还指望你家那病秧子长大养你们啊?你们不被她拖累就算不错啦!” “就是就是!” 那妇人搂紧怀里的小孩,又看了眼旁边当家的,两人对视一眼,男的先一拍桌子叫了起来。 “你们听听你们说的那是人话吗?那可是老子闺女!亲闺女啊!老子养了她十六年,就拿几个鸡蛋就想换她的命吗!”那男人眼珠子一转,嘴上凶悍的不行:“虽说有些病,那也是老子亲闺女,未来是能嫁人,还能养活咱们一家的,你们这就想把她换了?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本来听到前半句还觉得没希望的众人,又听到后头那些话。 老村长和几人对看了几眼,明白过来。 嗨。 这是要加价呢! “哪能啊?“其中一位立刻笑着开口,上去拉过老秦的破烂袖子,压低了嗓音:“嘿,这不是还能聊吗?还能聊。” 哪怕他们声音压得再低,这破烂的木屋也挡不住任何声音。 窝在柴房里,靠着门听到这声音的少女蜷缩起来,抱住自己的膝盖。 她那还没柴粗的小胳膊小腿都在轻微颤抖。 那是一张秀气的小脸,并不难看,只是苍白的脸色和病弱的模样将她整个人衬的瘦骨嶙峋。 黑睫毛垂下,睫毛轻颤的底下,黑眸里黯淡无光。 以活人为祭,可保安宁。 以少女为祭,可保富饶。 “你病弱,治不好,已经给家里带来多少负担了。” “这次啊,也算为了你好。” “这啊,也算对你的解脱了,你就去吧。” 祭祀的白袍穿在少女身上,如瀑的黑发垂在白衣上,长长的直到腰间,墨黑的刘海垂下,扫过她的眼睫。 身旁的父母在劝着,苦口婆心的母亲含着泪,抱紧怀里的弟弟。 少女小嘴抿起,苍白秀气的小脸上被画上淡淡妆容,显得静谧而安静。 恍惚的已不似人间之人。 她垂着眼,似是要落泪的模样。 她有的选吗? 她的双手被绑在身后,送入轿子,被人晃晃悠悠的扛上山。 她没得选。 她就算想活,可她敌得过村里那么多人的意愿吗? 少女绝望的闭上眼,意识不清的昏过去,只在脑海中无声的带着哭腔,念着心上人的名字。 成文哥哥。 救我。 救救白儿。 成文哥哥…… 可她闭上眼,再睁开时。 眼前已是昏暗的山林,她躺在深山中的巨石上,蜷缩的趴在石头上,迷茫的睁开眼。 面前的森林里,窸窸窣窣的传来隐约爬动的声音,叫她的心里更加恐惧。 可她只能瞧着前方—— 从那树木之中,昏暗的光线下,竟出现了一只金黄色的竖瞳! 那是一双,巨大的,蛇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 柔弱的少女哭红了眼,睁大圆眸,瞧见那一幕,尖叫出声。 扑通—— 她歪着身子,倒在了巨石上,闭上眼,吓昏死过去。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4) 那金黄色的竖瞳瞧见白袍少女昏了过去,似乎瞳仁收缩,随即窸窸窣窣的—— 树林里立刻爬出一条巨大的银白色大蛇。 那巨蛇通体巨大,身上银白色的鳞片瞧着都极为吓人,它缓缓爬出来后。 看着石头上软软的白袍少女吓晕过去,立刻爬了过来,高高的直起蛇身,弯下可怖的蛇躯——拿脑袋小心翼翼的拱了她一下。 “……” 若是有人在场,大约能吓的怔住。 这……它不吃要吃人吗!? 怎么反而……那样小心翼翼的拱了她一下。 而且这动作,怎么看,竟都透出几分……可爱? 大蛇探出巨大的蛇头,拱动那少女的身躯,似乎想叫醒她,却发现她依然没动静。 它的尾巴焦急的在地上猛地拍了起来,拍的灰尘扑扑飞起,又把自己拍的打了个喷嚏。 “阿嚏——” 整个周围的树林都在震动作响,鸟雀全都飞起! 急的大蛇又在地上盘旋了几圈。 嘿! 这是吾的地盘! 谁扔了个这么个小团子放在这! 这分明是它的窝吖! 巨蛇哼哼唧唧,表示不满,委屈的似乎想要把少女拱下自己用来晒太阳的巨石上。 可拱了半天,发现少女太小了,小小的一只,好像一不小心就能被它碾死。 大蛇只好委屈又小心的试探性的伸出尾巴——避开她所在的位置,爬上那巨石,将少女为中心盘起,这才安稳的窝在了巨石上,它闭上了竖瞳。 这才委委屈屈睡了过去,不像只大蛇,更像只可怜巴巴窝被人占了的大狗。 …… …… 山林之中,巨蛇盘旋着娇小着少女,将她护在自己巨大的蛇躯中间。 头顶昏暗的晚霞打下来。 那画面,竟莫名显得温馨恬静。 竟比之前十几看似人类的村民,抬着一瘦弱少女,将她送入山林中的画面,远要温馨太多。 …… 少女叫秦白,本就是村里一个普普通通出生的小姑娘,只是她比普通少女还要凄惨一些。 自幼便体弱多病,家里没钱治,也不愿治她一个女娃,因此她自小到大全都是自己扛过来。 躺在柴房的稻草堆里,高烧退了又来,来了又退,泪水和痛楚全都呜咽的埋进稻草堆中。 爹娘也怕她还有别的什么病会传染,将她关在柴房里,也不敢放她出去。 外头的世界她没见过,就连普通少女上街游玩她都没能去过一次,能活着已是不易。 但这样枯燥的日子里,她却还是有盼头的。 那就是她的成文哥哥。 成文哥哥是村子里唯一一个要考秀才的读书人,和她截然不同。 可偶然一次,他瞧见了柴房里的自己,吓了一跳,说什么都要救她出来。 后来听她爹娘说她是有病,才将她关着,才不挣扎。 只是他偶尔还是会来看她,给她带糖葫芦,偶尔还有小糖块。 她吃过两次,可甜可甜了。 可她觉得更甜的,是她成文哥哥的笑。 成文哥哥趴在窗户上,给她说故事,说外头的山,外头的水,跟他讲好多好多奇妙的故事。 那个时候,她不在乎外面到底有多好看。 她只知道,成文哥哥所说的一切,她都好喜欢。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5) “所以,小白要好好养病。” “我娘说了,等我考上了秀才,我想要什么她都会答应我的。” 清俊的少年趴在窗户上,笑眯眯的看她,伸手穿过窗户,摸摸她苍白却秀气的小脸蛋。 “到那个时候,我跟娘亲说,让她去和你爹娘说,放你出来好不好?”少年睁大眼,认真的说:“我娘说的,你爹娘或许就会听啦。” “然后,我带你去看花灯,逛庙会,看夜景。”成文哥哥笑着说:“所有你想做的一切,我都陪你去!好不好?” 少年那张清俊的脸上,笑的温柔又灿烂,明媚而夺目。 小女孩怔怔的瞧着他,趴在窗户上,小声又认真的说了句。 “好~” 随即,她弯起眼,灿烂的笑了起来。 …… 再然后,成文哥哥就念书去了,考试去了。 她在狭小的柴房里等了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 也没能等来他,只等来了那一众村民,堵在门口。 说山上的蛇神大人要祭品,你家闺女反正活着也是受罪,不如送她去给蛇神大人,也算解脱。 她没法反抗,没法挣扎,只在爹娘讨价还价明显是也要把她送走的声音下,她悄悄摸过了柴房里的刀,藏了起来。 她想,等她被送上山,若是真遇到那蛇,她就用这刀,捅了它,再逃下山去。 她要见他的成文哥哥。 她想见他。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救她的。 唰—— 于是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的处境时,吓得小脸煞白,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小心翼翼的扭头,目光落在身旁盘住她的巨蛇。 它仿佛已经陷入了睡眠,那双可怕的金黄色竖瞳已经闭上眼。 好可怕! 近在咫尺的巨蛇太可怕了! 她就是要被送给这样可怕的生物吗? 不,她不愿意! 秦白咬牙,鼓起勇气,从腿边摸出那把小柴刀,她瘦小的胳膊却捏紧,盯紧了面前巨蛇那银白色的身躯,一咬牙—— 她举起柴刀,砍了下去! 就在柴刀快要砍下的那瞬间,巨蛇的竖瞳忽的睁开,盘住少女的躯干陡然收紧。 “啊!”被勒紧的少女手一抖,落下的柴刀却没收手,生生砍在了那银白鳞片上。 划出了一道口子的同时,因为没收力,继续往下,也砍在了她的小腿上。 “嘶!” 她瞬间抽气,松开手,看着小腿上瞬间冒出的血珠,她疼的飙出眼泪。 可没等她伸手捂住伤口,身上被划了一小道口子的大蛇也勃然大怒,陡然挣扎起来,卷着少女的身躯就狂甩。 唰! 秦白被摔得飞了出去,撞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滑落,跌在地上,满身狼狈。 可她顾不上疼,睁大眼,瞧着面前巨石上的巨大白蛇不停挣扎的身躯。 那画面实在太可怖。 她吓得脑海空白一瞬,下一刻就顾不上小腿上的伤,一瘸一拐的扭头就往山下逃去。 快跑。 快跑。 她还要去找成文哥哥,她不想死,她还想活着! 少女提着白袍逃得极快,所以也没注意到身后的白蛇之所以挣扎,并不是因为那屁大点伤口,而是因为落在它伤口的人类的血。 巨大的石块上,底下的祭品阵法启动。 浓郁的雾气中,巨大的白蛇逐渐褪去,趴在巨石上的,只剩下一个一丝不挂,脸色却衬的可怕的俊美男人。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6) 一瘸一拐的少女跑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身上全部的气力,怕被其他人发现。 所以她跑回村子后,刻意避开了秦家,瞧见了结伴的几人,正想躲开,就听到了隐约的声音。 “真是太好了!” “没想到就这么轻易解决了呢。” “要我说啊,秦家那病秧子丫头,没准就是为了给大家当祭品才出生的呢。” “我觉得也是,要不然怎么病了那么久都挺过来了?不过也没用,就她那小身板啊,迟早也要死的。” “倒不如送去当祭品,保大家平安太平呢。” 那议论的声音里,藏着掩盖不住的喜悦,仿佛解决了村子的大难题,整个村子都陷入了祥和的气氛。 “哎呀,那年我家汉子还生怕我生个闺女,还好是个儿子,前几年我都还在担心呢……”一个尖细的嗓音响起:“这要是到了今年没祭品,真要出了事,我家成文可怎么办哟!” “这不是解决了嘛?不过说起李姐你家成文,今年应该有戏了吧?” “那可不。”那尖细的女声笑了两下,捂嘴得意笑了起来:“明年呀,你们就等着好消息吧。” 说着,她扭着屁股一扭一扭的走了。 留下身后两个面面相觑的妇人,瞧见那李姐一走,立刻不屑的啐了一声。 “得意什么嘛,考了这么多年了都没考上,今年就能考上了?做梦呢吧!她那儿子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数?读书没啥本事,骗小姑娘的本事一套一套的。” “你还不知道吧?明年还没准真有戏呢。”旁边的一听,立刻愤愤不平道。 “为啥?” “人家哄小姑娘呀,还真哄到了个厉害的,就刘知府的女儿,还被他给骗到手了!”旁边的妇人一撇嘴:“你说明年的,能没戏吗?” “噫!那这秀才,岂不稳过了?” “过段时间大概就要办成亲的事了!” “怪不得瞧她那得意的嘴脸,啧啧啧。” 成文哥哥? 成亲? 躲在栅栏角落里的少女怔怔的抬起头,心想一定是她听错了。 不可能的。 不会的。 少女望着那最先离开的李姐离去的方向,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连忙朝着那个方向追过去—— 唰! “哎哟喂!” “那是什么东西跑过去了?是个人吗?” “怎么看那衣服——” “这不是之前送上山,秦家那个祭品小姑娘吗?怎么让她给跑下来了?” “看她跑的方向!是成家!快!通知村长,可不能让祭品跑了呀!” 身后两个妇人瞧见少女跑过去的身影愣了下,认出来后急忙惊叫,立刻扭头去通知其他人了。 …… 烛台的灯光下,成文撑着下巴,懒洋洋打着哈欠,瞧着桌上的书卷,一阵一阵的犯困。 他砸吧砸吧嘴,忍不住回想起之前刘知府家的大小姐,哎呀呀,那大小姐那叫一个水灵,要不是她外出恰巧扭伤了脚,他刚巧路过,村里那些小丫头,哪里有她那般漂亮哦。 不过说起好看,村里的小丫头们长得都一般,唯独一个还算还可以的……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7) 是谁来着? 成文迷迷瞪瞪的回想,他依稀记得好像之前还在少年期间时,路过哪家后门,从窗户里头瞧进去时。 一个瘦弱的小姑娘,那娇弱的身躯,苍白的小脸,也柔弱的另有一番美感。 抬头迷迷瞪瞪朝他看来时,他的整个心脏都加快跳动起来。 那个小丫头。 若不是脸色太苍白了,一定啊,也是个大美人儿了。 只可惜,他依稀哄了好几次,也不能把她骗出来,便只能作罢了。 那好像是,秦家那小破户家的丫头吧? 说起来,今早娘他们熙熙攘攘的说的什么祭品,好像也说了秦家那丫头什么来着? 扣扣扣—— 想着想着,房门突然被敲响,门外一个弱弱的嗓音响起。 “成、成文哥哥……” 房间里的成文怔了怔,抬头看门,起身过去开门的时候。 唰。 门一打开,门口脸色苍白的小美人儿泪眼汪汪的抬起头,红着眼望着他,那欲语还休的模样。 瞬间叫成文愣住。 她一身白袍,苍白的小脸上虚弱又漂亮,眼睫上挂着泪珠。 若不是这张小脸有些熟悉,她还有影子,他就要怀疑是不是哪家女鬼降下来的艳福了! “你……”成文才一张口。 “成文哥哥!”少女便哭的扑进了他的怀里,仿佛一眼认出了他,抓着他的衣襟仰起小脸,红着眼:“成文哥哥你救救我……救救我!” “你、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搂住漂亮的小姑娘,成文心脏都跳快两秒,眼睛眯了下,反应极快的稳住形象,端住了稳重可靠的模样。 秦白揉了揉眼睛,看了他两眼,才红着眼,笑了起来。 “成文哥哥真是一点儿没变呢。” “……”她认识自己? “成文哥哥。”秦白张口,似乎想说祭品的事情,可眼眶红红的,想起之前听到的话,犹豫的瞧了他两眼:“我听他们说……成文哥哥你要成亲了?” 盯着那张漂亮的小脸,辨认了许久,成文才心中一惊。 这……好像就是柴房里当初那个他没骗成功的漂亮小丫头! 听到这话,成文的反应极快,瞅着那秀气的小脸,成文眼底悄然划过别样的情绪。 “对,不过我是被逼的。”成文叹了口气,扮出忧愁悲伤的模样。 “成文哥哥?”少女一听,果然紧张:“怎么回事?” “我不过是凑巧路过救下了她,结果那大小姐就缠上了我,偏让我娶她。”成文捂住胸口:“可我的心里一心只有考试,你是知道的,而且……” 而且? 少女呆呆望着他。 清俊的男人低头,黑眸里几分深情,倒影着她。 “而且我的心里,还有真正喜欢的人。” 年少的梦想成了真。 秦白的心脏立刻扑通扑通跳,眼圈情不自禁就红了。 “成文哥哥?” “我不想娶她。”成文低头,握紧她的手,声音故意放低:“我想娶的……是你啊。” “成文哥哥!”少女呜咽一声,立刻重新扑进他怀里,眼泪哗啦的往下掉:“我也想嫁给你呀,我想和你在一起!” 成文极为心动,唇角悄然翘起,垂手搂住她。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8) “那……” 少女茫然的抬头,看着缓缓低下头接近的男人。 秦白果然有些松动,推开他的手没有那么坚决了。 “小柏……”成文故作深情的念出她的名字,想要让她更为动摇。 可谁知,这名字一念出,秦白却怔了怔,抬头茫然的看他。 “成文哥哥?” “嗯?” “我叫小白。”秦白茫然,迟疑的开口:“你是不小心念错了吗?” 成文心一惊,脸色白了一瞬。 他只是凭着印象念的,时间那么久了,他哪里记得那么清楚! “啊,是,抱歉,我喊错了……”成文的反应极快,立刻做出伪装,困扰的说:“小柏是我堂妹的名字。” 这理由明显太牵强了。 但天真的少女还是半信半疑的松开了手。 “可是……”她低下头,红着眼:“怎么办?村长他们已经决定把我当做祭品了,我……” “没关系。”成文现在哪里还顾得上那些,立刻想也不想的假意安抚她:“那些之后我都会解决的。” 说着,他急的就要去扯她的衣服。 少女吓了一跳,肩膀上的手抓的她生疼,让她忍不住痛呼。 “疼。”不止肩膀疼,腿上的伤口也疼。 可她这才发现,男人根本就没发现,他根本就不在乎。 终于觉得可能哪里不对劲的少女想要挣扎,可男人已经抓着她的肩膀低下头—— 不过,事情还没来得及发生。 砰! 外头的栅栏猛地被撞开,一群熙熙攘攘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 “是不是在这?” “是不是往这里跑了?” 门本就没关严,先前抬着轿子把她抬上山的那批人,包括村长提着锄头等等赶到的时候,直接就过来推开了门。 瞧见了门里的两人。 身后跟着先前那两个报信的妇人,其中一个立刻一指。 “瞧!村长你看!我没说错吧?真的是她逃下来了!” 笃! 带头的壮汉直接提着杀猪刀凶神恶煞的上前,往成文鼻子上一指,愤怒道:“成文你小子什么意思!窝藏祭品!你是不是要护着这丫头?” “好啊成文!”村长也气得不行,拐杖往地上一杵,怒喝道:“村里的规矩,你不知道是不是?你是不是要害我们整个村子都丧命!” 传闻。 蛇神。 大山。 祭品。 作为从村子里土生土长的人,成文当然也听说过传言,瞧见那一群拎着刀和锄头的人,他吓得脸色煞白。 哪怕再胆大包天,他也不可能触犯这样的禁忌! “没有!”成文看了眼怀里的少女,又瞧那边的人堆,登时清醒,几乎是想也不想的把秦白一推,指着她:“是她!是她自己找上来的!我没有要窝藏她,也没打算带她走的!”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9) “成文哥哥?” 被推的往桌子上一撞的少女捂住自己的肩膀,茫然看那边变脸的男人,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看了眼她,当然还是命最重要的成文冲着闯进来的人便解释。 “我可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怎么的就闯进我房间来找我!”成文退后一步,做嫌弃状,“谁知道是不是想要逃跑,特意想利用我呢。” “成文哥哥?”秦白的声音都在颤抖:“你刚刚分明不是这样说的,你怎么了?” “什么刚刚,你少瞎说啊!”瞧见那边几个人脸色变了变,成文立刻板着脸,做出六亲不认的模样:“我未来娘子可是知府的女儿,漂亮又大方,我都快成亲了,我能瞧得上你个干瘪的臭丫头?你休要辱我清白。” 男人的脸色不要变得太快,就算再傻,秦白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可是啊。 看着那边站在那一脸正义凛然的青年,秦白忍不住红了眼眶。 怎么会? 怎么可能? 她的成文哥哥,怎么会变成这样? “成文哥哥,你还记得吗?”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少女哭的梨花带雨,憋不住的咬住下唇,泪眼汪汪望着他:“你当初明明答应过我,说要等我出来,带我一起去看山看水,逛庙会,还有很多很多——” “你少乱说啊!”成文想也不想打断,嗤笑一声:“我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谁还记得那么多,况且不过儿时的戏言,你还当真了不成?” 秦白如遭雷劈的站在那,眼泪也止住了。 “可是……可是……”她怔怔的望着他,呢喃,“那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动力了啊。” 她多少个病痛的夜晚,少年曾经的承诺,成了她赖以生存撑下去的动力。 高烧之中,她躺在稻草堆里,望着狭小窗外头顶的星空。 她想活下去。 想去看少年说过的山,说过的水,讲过的花灯与庙会,所以哪怕等了很久很久,她也觉得能够等来那一天。 所以哪怕她被送上了山,当做了祭品,遇到了那样可怕的大蛇。 她的心里害怕,也被期待盖了过去。 再怕,她都拿起了柴刀。 因为她觉得,还有成文哥哥在等她。 可现在,他却说那不过是‘儿时的戏言’。 你只是说说而已,我却当了真。 秦白红了眼,看着站在那对自己避如蛇蝎的男人,顶着她的眼神,成文仿佛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可他全然不顾,更甚于压低了嗓音。 “你、你反正也是该死之人,可别拖累我啊!”成文更甚厌恶的说到,生怕她又说出什么话来。 该死之人。 “丫头!”那边村长也沉着脸,怒喝:“你爹娘已经把你卖给我们了!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不如造福村民,也算好事一桩了!拿你当祭品,那也是我们看得起你!” “就是,一个人的命,换一群人的命,怎么想都是划算的买卖啊!” 一箭一箭,宛若实体,扎进她的心口。 秦白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了两步,红着眼看那边的人群,她苦笑出声。 “若是划算,那你们怎的不愿当那个祭品呢?” 秦白低下头,红着眼眶。 爹娘卖她,村民逼她,就连爱人,都只是虚假的。 她不是真的怕死。 若她寿命无几,能换全村人安康,她也是愿意去当那个祭品的。 可是—— ps:突然想起来之前在哪看的故事,说河神大怒,要那个少女当做祭品,全村人不同意,可是少女次日却主动投了河。 过了很久,那个投河的小姑娘好端端的回来了,那天电闪雷鸣,河水汹涌,像是河神大怒,全村人都提着武器出来要护着小姑娘,结果河里冒出个小奶娃,奶声奶气泪汪汪说:“娘亲,窝怕,窝也想和你一起回姥姥家。” 众人发现,那小奶娃和当初那书生长得极像。 很多人都被奶娃啊,故事甜到,但我觉得更戳我的却是,村民全都不同意少女当祭品,还要护她。 世上从没有什么一命换十命划算的买卖,你不是那一命,你怎的知道她不想活?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10) 她望着眼前人所有人的丑恶嘴脸,没有一个是为她想过的。 哪怕是温声劝她一句的,一个都没有。 秦白绝望的缓缓闭上眼,那双清眸的眸底,眼神黯了下去。 “别跟她废话,直接绑起来,送回山上去!” “对!趁着蛇神还没发怒!” “若是蛇神发怒了,可就晚了!” 一群人一拥而上,凶狠的上来就要擒住她。 秦白只低下头,半睁开眼,那双黯淡无光的眸里,死寂一片。 她低低的嗓音,忽的呢喃。 “若传闻是真的……” “若祭品是真的……” “以我自身为祭。”她红了眼眶,呢喃:“我不要保你们众人安康。” 唰—— 她抬起那双空洞的双眼,泪水滑下,她呢喃。 “我要你们所有人,全都成为祭品。” “同我一起,陪葬。” 她已经那样痛苦了,凭什么要保佑他们安宁? 如果她一定要死,那她也不要他们活! 她没有尝过温柔,为什么要对他们温柔? 她没有尝过的善良,又如何对他们善良? “你!你这女人,竟如此歹毒!” “果然送你去当祭品是对的!给我上,抓住她!她要是挣扎,就直接把她打死,反正只要留一口气,都算!” 那边提起手中柴刀的,直接冲着秦白过来,还有人直接抡起木棍,要狠狠砸在她身上。 瞧着扑过来的众人,秦白一咬牙,毫不犹豫的一扭头! 砰! 房间里的巨响声响起。 被逼到绝境的少女竟毫不犹豫扭头一头撞上了桌角! “啊!” “天哪!” 周围惊呼声响起。 少女软软的倒了下去,从额头蔓延开来的血迹。 让她躺在血泊中,少女闭上眼,到最后,都是痛苦的呜咽。 下辈子,她不想再这样活。 下辈子,她不想再这样痛苦。 什么祭品,什么灾星,什么扫把星拖油瓶。 如果还有下辈子,她也想尝尝她这辈子从未尝过的滋味。 亲情、疼爱、温柔。 她没见过的山,没瞧过的水,没看过的花灯,没见过的庙会。 她都好想、好想去看看啊。 可惜,没机会了。 “没气息了!”连忙赶过来的人往少女鼻子下一探,惊恐的扭头,看向身后的村长:“怎么办?死人送上去……还有用吗?” 村长也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脸色难看的望着地上的少女,咬牙。 “不管怎么样,先送上去!我们先前已经送上去过了,那时候她还是活的,应该就是算的!至于她现在死了……那也和我们没关系!”村长自欺欺人,况且也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人选了,所以手一挥,让他们直接抬着秦白的尸体送上山。 众人想也是,也只能这样办了。 天色已经彻底昏暗。 三四个壮汉连同村长,抬着少女的尸体缓步上山。 踏上那山林的那一刻,阴风扫过,吹的他们心里凉飕飕的,心想该不会是这丫头的鬼魂吧? 可他们又想,这世上哪有鬼! 于是硬着头皮往上走,直到—— “呵。” 一声低笑。诡异的在森林的上空响起。 众人吓得左看右看,也没瞧见人,村长反应最快,立刻跪下来,急呼。 “蛇、蛇神大人饶命!我、我们是替您把祭品送回来的!”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11) “哦。”那声音懒洋洋应了声,低沉却富有磁性,夹杂几分戏弄的笑意:“那汝等应当也知道吾的祭品,许了什么愿望咯?” 愿望? 他们呆了。 什么愿望? 什么意思? “很简单啊。” 那传来的嗓音即恶劣又慵懒,仿佛故意说给他们听。 “谁当的祭品,谁便能许愿。” “如若不然,汝等还真以为能决定别人的命运?拿别人的命,偿自己的愿吗?” 他们到底是在做什么梦? 若当真是神明,也没有这样要人性命,强迫人送上活人祭品的神明。 那不叫神明,叫恶鬼! 所以,神明是存在的,蛇神是存在的。 不过……谁以自己为祭品,谁便能如愿。 那么……作为秦白的祭品,先前许了什么愿呢? ‘以我自身为祭,我不要保你们众人安康。’ ‘我要你们所有人,全都成为祭品。’ ‘同我一起,陪葬!’ 众人的脸色瞬间煞白! 唰! 周围陡然阴风刮起,吹的树林都唰唰作响,树枝摇晃的仿佛妖风阵阵。 啪—— 等到第一个石子刮来,恶狠狠的砸在了为首的壮汉额头上时。 “啊!” “血……”旁边的人指着他的额头,惊恐开口。 那人立刻抬手,摸了摸自己被砸到的额头,入手满目通红,手上全是血迹。 “啊……啊啊啊!”他看着手上的血,吓得往地上一坐,惊恐的退后。 紧接着,周围接二连三的全被石子刮到,还有些被地上突如其来的树根绊倒,一头狠狠磕在了旁边的石头上。 抬着少女的壮汉们全都满脸是血,包括拄着拐杖的村长都不例外。 就像…… 就像地上少女尸体所受的伤一样! “有鬼!” “救命啊啊啊!” “蛇神大人饶命啊!” 他们接二连三的连忙扔下秦白的尸体就往下跑,惊恐的逃窜,就连村长都扔了拐杖,吓得往山下逃去。 …… 传闻是真的。 祭品也是真的。 不过,并非以少女为祭,保全村安宁。 而是以自身为祭,圆其所愿。 百年前的少女,是在全村人都陷入瘟疫之中时,为保大家性命,毅然决然的献出了自己。 并不是作为祭品,蛇神保佑,而是以自己为祭品,她许下了救全村人性命的愿望。 无知的村民们不知道,还以为是必须献出祭品,才可保佑全村安宁。 结果呢? 结果…… 自食恶果浑身是血的壮汉们全都逃下了山,山林里才逐渐安静下来。 风声不在。 巨石之上,一个身影才缓缓显了形。 那是一身银袍的青年,拔葱似高挑修长的身材,肩宽腿长的,氤氲着雾气,瞧不清面容,但应当也是俊美无双的。 不过,面容瞧不起,那双眼,却在雾气中熠熠生辉,金黄色的竖瞳。 不像人的眼睛,倒像蛇类。 危险的,叫人胆颤。 因此,叫他看上去不似仙人,更像鬼神。 “啧。”他抬起那只修长如玉的手,烦躁的掸了掸衣袍,嘀咕:“要不是吾是神明,不可伤人,不然那丫头许的愿,第一满足的肯定就是弄死汝等这群渣渣了。”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12) 他可是神明,又不是恶鬼。 所以那丫头许的愿,叫他们陪葬这一事,当然满足不了了。 不过…… 男人垂眸,浓密纤长的睫毛下,那双金黄色的竖瞳里闪烁着不一样的情绪。 唔。 花灯、庙会? 成文哥哥? 蛇神大人困扰的思考了两秒。 这应该……难度不大吧? …… 秦祸祸睁开眼的时候,资料和剧情差不多就到了。 不过她接收到的剧情只有到村子里那少女一头撞死在桌角上那,便戛然而止。 后续的蛇神出现,小小恶作剧,她全然不知。 但少女的心愿她已经全盘接收。 【主线任务:达成原主秦白的心愿(0%)】 在万世芽奶声奶气的说完后,她冷静自持的点头,扔出一句。 [放心吧!保管全部弄死!一个不剩!]她冷酷无比的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木得问题! 【等等!!!】 万世芽崩溃的奶音传出。 【您……该不会就只是奔着杀人去的吧?】 [不然呢?] 秦祸祸理所当然的无辜反问。 【……………………】 它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一个村子的人屠起来有些难度,但对我来说没得问题!] 少女磨拳擦脚,眨着漂亮的眼睛还无辜问它。 [你觉得我是直接下毒方便点?还是提着柴刀直接一个个砍过去呢?] 【……】 想象了一下那画面。 画面太美它不敢看! 万世芽憋屈的小嗓音悲愤道。 【原主的心愿不是只有杀人哇!呜呜呜呜!】 没了记忆和感情的宿主一如刚开始做任务时般凶残。 不! 更凶残惹! 师父父快来救命哇! [逗你的。]直到万世芽临近崩溃,少女才悠悠然的收起认真的小表情,似笑非笑的嗓音憋着笑[我知道她真正的心愿是什么的。] 逗弄完了天真的小系统,少女重新睁开眼时,那双黑眸里仍旧带着笑意。 只是她漫不经心的往周围看了一圈,发现仍旧在荒郊野外的深林之中。 她真准备起身—— 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整个被圈起,银白色的蛇躯将她盘在中间。 她一怔。 发现在清晨的阳光照耀下,这银白色的鳞片看上去有些耀眼,还挺好看。 她伸手摸了摸。 唔,冰凉凉的。 唰。 她没再理会,只侧过头,对上那可怖的蛇头。 与金黄色的竖瞳对视了三秒有余。 大约也没想到少女会突然醒来,那蛇立刻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少女。 “嘿,人类。” 它张了张口,低沉的声音在整个周围响起,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声音都显得傲然。 “还记得汝对吾做过什么吗?”那声音,隐约都透着危险,带着愤怒。 大约是想一开始就营造出可怖而又神圣的神明形象,显得高深莫测。 声音都浑厚飘忽。 然而它却没注意到少女似乎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 “啊,居然还会说话?”白袍少女一歪脑袋,秀气的小脸上新奇的瞧了眼它:“该不会那蛇神传说还是真的?” 自是真的! 而且汝还害的吾与你签了契约! 巨蛇愤怒的收紧尾巴,似乎想要吓唬她,吓得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似的。 “嘶。”被勒紧的少女非但没有被吓晕,然而忽的抬起细白的小手猛地往他尾巴上抽了一下,那少女怒道:“你干嘛呢,松开,想勒死我么。” “……” ??? 小巴掌拍在蛇躯的鳞片上,声音清脆响亮。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13) 疼当然是不疼的。 可巨蛇瞅着自己被抽过的鳞片位置,金黄色的竖瞳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被圈起的少女。 “汝、汝敢打吾!!!” “你都要勒死我了,我打你下怎么了?”少女戳戳紧紧盘住她的蛇躯,嫌弃道:“松开。” 它! 它可是蛇神大人! 就算撇开蛇神大人的身份不说,那也是可怕的巨蛇吧! “汝不怕吾一口吃了你!?”某大蛇气咻咻的愤怒道。 “哦。”白袍少女抬起清冷的小脸,忽的盯了它两秒,顺着它蛇头下的蛇躯一寸寸的瞧过去,忽的笑了下,她舔了下唇:“指不定谁吃谁呢。” “………………” ??? 大蛇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于是眯了下蛇瞳,忽的拱起身子,做出了一个攻击的姿势。 故意吓她! 它就不信她区区一个人类少女,真的不怕它! 唰。 谁知道,白袍少女反应极快,只瞥了它一眼,素手一翻。 便摸出了最开始落在巨石旁的柴刀,她细小有力的胳膊捏紧柴刀,抬起。 手起,刀落! 和初遇时她吓得哆哆嗦嗦砍下来的一刀不同,这一刀快、准、狠。 准确的砍在了大蛇的尾巴上! “嗷!!!!” 和大魔王比谁更凶,你这不是找砍吗??? 等到大蛇炸毛的嗓音响彻了整个山林的时候,树林里都为之一颤,鸟雀再次被震飞。 半分钟后。 大蛇委屈的缩在洞口的角落里,蜷缩起来,将自己的尾巴盘在最中心,蛇头低下头仿佛‘呼呼’的冲着自己受伤的尾巴吹着气。 一副可怜又委屈的模样,在那条足足几人高的大蛇身上,这画面竟莫名的并不违和。 而它的面前,提着柴刀的白袍少女笑眯眯的瞧着他,跃跃欲试的温声问它。 “你喜欢蛇羹呀?还是炖汤呀?嗯?” 那口气温和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给它做美食呢。 可大蛇一听,整个蛇躯一震,再度难以置信的瞅着那少女,哆哆嗦嗦的想。 炖、炖汤? 她居然真要拿自己炖汤吗! 往年继任的蛇神都是这样惨的吗?被自家祭品这样威胁的吗? 呜呜呜,蛇神好难当! “人类!”大蛇一听,立刻不管自己被砍伤的小尾巴了,气呼呼的怒道:“汝不要太过分!休要以为汝是吾的祭品,吾就不会拿汝怎么样了!” 要不是愿望还没达成,它不能动她,不然早就把这丑丫头一口吃了! “不是你先吓唬我的?你还恶蛇先告状了?”秦祸祸一点儿也不被迷惑,眯着眼悠悠然的指出不对,晃了晃手中的柴刀,龇牙:“是不是真想被炖汤了,嗯?” “!” 不能对她下手,真要动起来,哪怕它能轻易将她一口吞了,也是不能还手的! 大蛇一听,憋屈又悲愤的又把自己蜷缩起来,更气了。 “那汝就动手!汝还真以为一把小小钝器,真能伤得了吾吗?”大蛇哼哼唧唧,也愤怒的回嘴。 秦祸祸沉默两秒,瞟了它一眼,回想之前砍下去的那一刀。 她加上自己的力量,使出了十成的力气,也只划出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可见那鳞片之僵硬。 别说炖汤了,就是想剁它都难。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14) 见少女沉默,大蛇以为她终于见识到了自己的厉害,这才又一抬蛇头,傲然的开口。 “不过汝是吾的祭品,既已进了吾的地盘,吾自然会罩着汝的,放心,只要汝乖乖的,吾不吃汝!” 神经蛇! 少女白了他它一眼,不再理它,而是看了眼周围,又侧头问它。 “喂!” “……”哼! 被白了一眼的大蛇也生气了,抱着尾巴不理她。 “下山的路在哪?” “汝要下山?”大蛇一听,立刻不高兴了,闷闷道:“汝是吾的祭品,汝不住在这,汝还想去哪?” “你说不说?该不会你也不认路吧?”白袍少女悠然的将柴刀藏到腿上,放下裙摆,才狐疑的瞅那条大蛇。 “谁不认路了?不就在这边。”身后大蛇一听,气得立刻拿蛇头拱了个方向。 结果看见少女一点头,头也不回往那个方向走去时,大蛇登时就急了。 “汝去哪?汝要下山做什么?汝该不会又要去送死吧?”它探出大大的蛇头。 “放心,我只是去找个人而已。”她抬起小手,随意的摆了摆。 “找谁?” “成文。” “……” 少女迈着步伐,走的悠悠然,却很快,头也没回,立刻消失在了大蛇的视线里。 听她说出那名字,大蛇反应了许久,才明白过来那不就是之前让她丧命的那个丑家伙吗? 怎么她又要去找他? 可恶! 这傻子! 不过大蛇想起‘她’的‘心愿’,心想自己还担任着要帮她完成心愿的重任! 大蛇气鼓鼓的瞅了自己尾巴上的口子,还是动了起来,它扭动着自己的蛇躯,忽的也往山下爬了下去。 …… 因为‘蛇神’之前的恶作剧,村长和壮汉等人满头是血的逃下来时,整个村子都轰动了。 听村长说,那祭品和传闻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整个村子的人肠子都悔青了。 成文更是哆哆嗦嗦的开口:“村长,你、你说什么?” “这是那蛇神亲口说的!”村长自己都悔死了,捂着自己额头上的伤,咬着牙:“若早知道事情是这样,说什么我们也不会把那丫头逼送上山啊!” “现在的问题是在这吗!”成文气的一摔砚台,瞪着几人怒骂:“那丫头撞死在桌角上前的话你们可还记得!” 他们当然记得! 村长自己都气得不行,见他发脾气,立刻也迁怒的怒骂道:“这还不是怪你?要不是你,那丫头能突然做出那样偏激的事情,说出那话!许出那愿吗!” “就是!”旁边立刻有人帮腔,像是要找个借口让自己慰藉一些般,阴阳怪气的说:“要不是你,保不准秦家那丫头早就乖乖呆在了,哪会逃下来,还闹出这事。” “我们要是真活不了,蛇神发怒,第一个该死的也是你这负心汉!” 旁边成文的娘亲李姐一听这话就不干了。 “好哇你们,分明是你们自己搞不清楚状况,现在还赖到我儿子头上了?”李姐骂骂咧咧。 “你还说呢,最开始提出要拿秦家那丫头当祭品的不就是你吗!”旁边立刻有人指着成文的娘亲怒道。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15) 一群人骂骂咧咧,李姐更是叉着腰和面前一群人对着骂,最后旁边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来。 “那现在怎么办?” “人都已经死了,让她改愿望也来不及了吧?” “那大蛇不是说以自己为祭品许愿才会实现吗?再送个人去!许愿说让它别杀我们呗!” “谁去?反正我不去!” “以自身为祭品不就是要死吗?我可也不干!” “你这人怎么这样?以一条命换全村人的命怎么了啊!总比全都死了要好吧?” “那你去啊!你说的那么好,你自己怎么不去换?” 这就是人性,先前冠冕堂皇冲着秦白说的话,现在落到他们自己身上,全都露出了丑恶的嘴脸。 强加在秦白身上的事,换成他们自己,却谁都不愿意了。 到最后,说着说着,许多人的目光不由得落在成文身上。 李姐率先看出他们的想法,立刻把自家儿子一挡,骂骂咧咧的就吼出声。 “你们什么意思啊?想拿我儿子当替罪羔羊啊?我可先说好了!我儿子他马上就要成亲了,媳妇可是知府的女儿,你们要是逼他,让我儿媳妇知道了,你们谁都别想活!” 这话一出,那些人才悻悻的收回目光,讪讪的说哪有。 也确实不敢再有这打算。 村长也觉得有些头疼,但秦白的事情就是教训,他现在也不敢再贸然拉个人再送上山去。 可让他们自己去吧,谁也都不愿意做那个牺牲自己成全大家的好人。 谁都知道一人性命换全部人性命划算。 可谁又愿意主动去死呢? 一群人骂骂咧咧,到最后不欢而散。 成家。 “不行。”成文脸色惨白的抓住自家娘亲的手,不放心的道:“他们说的要是真的的话,那蛇神发怒,真要来杀我可怎么办?” “那怎么办?”先前的样子凶悍,可实际上她也慌得很。 “这村子的传闻是他们的事,我可不想掺和,那丫头要诅咒也是诅咒这个村子,这样。”成文神色一凛,毅然决然道:“娘你收拾东西,我们去投奔芊儿!不管是真是假,咱们先离开这村子!” “好好好,听你的,都听你的。”成母一听,立刻点头,忙不迭就趁着月色去收拾东西去了。 秦祸祸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清晨,所以她顺着山路找下来,摸进村庄的时候。 就听到了那边骂骂咧咧的声音,说成家的人简直不要脸,竟然就这么跑了! 话虽这么说,但村子里有些能跑的,也就立刻搬到城里去,投奔城里的亲戚去了。 可站在墙后的白袍少女却不急不躁,悠悠然的抬起漂亮的小脸,轻笑一声。 逃? 呵,那也要跑得掉。 村里村长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村里许多村民已经开始收拾东西逃走的事情叫他更为憔悴。 只是更可怕的事情在后头。 “村长!咱们村的祠堂!祠堂的门被人撬开了!”那人脸色煞白,哆哆嗦嗦的开口:“族谱不见了!” “什么?”村长一听,脸色煞白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声音发颤的开口:“蛇、蛇神大人说的是真的!它真的不打算放过我们村里任何一个!他要我们全村人,都给那丫头陪葬啊!!!”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16) 翻了翻手中的那本族谱,少女很快就将它揣入兜里,紧接着拍了拍白色裙摆上的灰尘,直接朝着村子去向城里的路上走去。 首先第一个,当然是那位‘成文哥哥’了。 离了村子往北,才出了村子,没走多久。 她就瞧见了面前小路拐弯的岔口那站了个人。 背对着她的方向,一身淡青色的广袖长袍,高挑修长的身材,漫不经心的站在那,仿佛在等着谁。 清俊的侧颜上,垂着的眉眼透着几分不动声色的慵懒与帅气。 分明是温润如邻家哥哥的长相,那气场却莫名有几分危险。 像是察觉到什么,才半抬起那双平静的黑眸,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顿在那的少女身上。 几乎是瞬间,青年身上的气场有些变化。 他微微睁大那双无辜的黑眸,像是欢喜的看向少女。 “小白!”他清朗的声音,甚是喜悦的喊出声。 唰—— 他迈开大长腿,几乎是瞬间就走到了少女面前,抓起她的手,十分认真的将她上下看了一遍,焦急的瞅着她。 “你没事吧?” 少女愣了两秒,才眨巴眨巴眼,犹豫的喊出对方的名字。 “……成文哥哥?” “对,是我。”男人真挚的捉着她的手,黑眸里满是悲伤:“昨天的事情,我是有苦衷的,还好你没事!” 少女垂着眼,没作声,也没挣开手上的那双大手。 “你不是走了吗?”秦白轻声细语的反问。 “但我放心不下你,所以又留下来了。”成文歪了下脑袋,抿唇犹豫开口:“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对,但当时那种情况,若是我包庇你,承认与你一起,我们两都会出事,所以我才——” 秦白一听,手略微一颤,抬眼瞅着面前男人布满担忧的清俊面庞。 “我本想假意配合他们,把你先送上山,之后再另外偷偷去救你的,谁知道你突然……”成文盯了她许久,瞧着她虽然苍白,却还是没事的脸色,松了口气:“还好你没事。” 秦白迟疑没动,只半分戒备的盯着男人的脸。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不会相信我,但没关系。”成文抬起手,将大掌落在她的头顶,轻柔的揉了揉,声音低哑温柔:“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好吗?” “……” 大约是这样的动作做起来有些不习惯,揉在她头顶的那只手动作略显僵硬。 少女不动声色的垂眸,没有反抗,只小声说。 “你一个人留下来的?” “对啊。” “那你母亲呢?” “唔。”成文黑眼珠悄然一转,平静说:“让她先去城里住段时间了,但我会留在村子里,陪着你,好不好?” 少女抬眼,盯了他笑着的俊脸许久,才缓缓一弯眼。 “好。”她笑着柔声应道。 成文这才松了口气,随后看了眼周围,像是生怕被发现,才又低头说。 “在这里离村子近,被他们发现就不好了,我们换个地方说话?”成文说着,大手牵起她的小手,直接朝着旁边的树林走去。 身后任他牵着的少女平静盯着他的后脑勺,那清澈的目光里,眼神几分幽暗。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17) 成文牵着她,一路把她牵到了旁边的山上。 那是和她下山时穿过山林的路截然不同的一条路。 这条路穿过小溪,哗啦的水声和一片碧绿的草地,那格外不一样的风景,叫人眼前一亮。 “好看吗?” 男人突然停下脚步。 回头。 在这景色之下。 他侧头瞧她,笑了下。 阳光从头顶落下,照在他身上,青年的周身仿佛环绕着淡淡光晕。 他清俊的面庞上,笑容灿烂,夹杂几分得意。 叫少女愣怔一瞬。 “答应你的,忘啦?”成文龇牙,得意的抱着手臂,突然又张开双臂,让她看周围:“我说了,等你出来,要带你去看山,看水!” 他站在那山水之中,背后是清澈的小溪,明媚的阳光将他的笑颜衬托的更加灿烂。 秦白怔住,那张清冷的小脸上。 她抬起手,按在心脏上,忍不住皱眉。 像是身体不受控制,心脏处忽的疼痛起来。 【主线任务:达成原主秦白的心愿(1%)】 直到系统的声音响起,她的呼吸才陡然一轻,仿佛身体重新接受控制。 “或许有些晚了,但我说过的话,没有忘哦。”成文笑着伸出手,朝着她摊开手掌:“答应你的事情,你想要达成的心愿,我都会替你一一完成,说到,做到。” “所以。”成文眨巴眨巴眼,认真看她:“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替你完成这些心愿吗?” 瞧着面前摊开的大掌,秦白的呼吸浅浅的,很久,才慢慢抬起小手,放进他的手心。 她红着眼,终于破涕而笑:“当然。” 眼前的男人瞬间开心起来,牵着她的手又往山里走,开开心心的说。 “那我们去完成下一个心愿!” “嗯?”少女被他拽的略微一个踉跄,眼露茫然:“是什么呀?” “打水仗!”成文认真的回头,又看了她一眼,挑眉:“你忘啦?小时候你在柴房里头,听我说外面小孩都在玩这个的时候,还羡慕的说也想玩一次呢。” 说着,他将她轻轻一拽,将她拉进怀里,搂着她的小细腰,低头无辜看她。 搂着她腰的手臂很有力,叫她根本挣扎不开。 少女从他怀里抬起头,对上他澄澈无辜的眼神,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 然后下一秒,她被猛地一推,仰头倒了下去! 咚! 扑通! 哗啦的水声响起,她狼狈的落进浅浅的小溪之中,身上的白袍湿了个彻底。 “噗……咳咳咳!”她呛了一下,跌坐在小溪中,抬手抹了把小脸,擦掉了脸上的水珠,才抬起头瞪向男人。 “准备好了吗?”然而男人已经走到了溪边,弯下腰,兴冲冲的捧了一捧水,双眼亮晶晶的抬头看她。 “@!¥@!@¥” 看着他双手里舀起的水,少女想要张口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 唰! 看着那两只手掌满满一瓢水对着她的脸砸过来的那一刻,她气的想骂娘! 可是…… ‘哗啦’一声,那水直接泼到她煞白的小脸上时,直接把她泼的往后一仰,倒进了身后的小溪中。 哪怕她意志力再强,这具身体也是虚弱到了极点的,哪经得起这么闹腾。 于是,沉入小溪中,昏过去的前一秒。 秦祸祸想。 等她醒来! 等她醒来! 她一定把他的脑袋摁进小溪里,让他好好感受下什么叫‘打仗’!!! 然而,意识不清昏迷前的最后一秒,她却只听到了水面男人惊呼的慌张声音。 “小白!”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18) 躺在小溪旁的石头上,瑟瑟发抖醒过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身上有些重。 低头一看—— 才瞧见她的身上盖了一层厚重的枯树叶。 她瞪圆了眼。 艹! 怎么睡了一觉,她就被‘埋尸’了!? 成文那个狗东西!杀人不说,居然还埋尸! 秦祸祸气的想拔刀。 “醒啦?”结果身旁担忧的低低嗓音便响起。 她愤怒的扭头一看,对上青年搅着手指饱含内疚的漂亮黑眸,漆黑的宛若浸了水的黑宝石。 在那清俊的脸上,丝毫不显违和,反而显得格外好看。 秦祸祸只愣了一瞬。 下一秒,瞧见她坐起身,男人连忙担忧的把她按了回去,忙道。 “你身体还很虚弱,先躺着叭!” 瞧着他担忧的神色,秦祸祸的气压下去一半,抿着小嘴,才看了眼身上的枯树叶,指着,问:“这是什么?” “我怕你冷,但一时半会儿没找到被子,就给你铺上了这个。”青年眼睛亮晶晶的,露出灿烂的白牙:“是不是暖和多了?” “……” 说着,青年低头又在石头上拿小石头锤了两下,像是鼓捣着什么。 下一秒,他伸手往她额头上一按。 “嘶!”秦祸祸疼的倒抽了一口气,可额头上撇开刺痛,紧接着就是微微一凉。 “是草药。”青年收回手,那只修长如玉的手指上,还带着几分绿色的草药汁水,他笑着看她:“你额头上的伤没处理,我暂时找不到别的,就从山里给你采了点药暂时敷着了。” 怕她不放心,他笑着又说。 “放心吧,很管用的~我就用过!” 她往自己额头上瞟了眼,瞧不见状况,但额头确实微微凉的,不痛,也没有其他什么异样,她姑且信了。 于是她才眯着眼看回青年。 “对不起噢。”青年低下头,温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乖巧耷拉着脑袋道歉:“没注意到你身体的异样,还把你推进水里,下次不会辣。” 只是他的眼珠子悄然一转。 唔。 下次再换别的玩! 不过在这之前得把她的身体养好,这也太脆弱了,捉弄起来都不好玩。 “没事。”少女盯他的头顶,柔柔一笑,虚弱的朝着他伸出手。 青年瞧见,立刻乖乖伸出手,握住她的小手。 “成文哥哥能记得这件事,还陪我玩,小白已经很高兴啦。”捏了捏他的手,少女垂着眼,却内疚的软软道:“是小白没用,太脆弱了。” 是滴是滴。 青年点点脑袋,认同的想着。 “不过……”少女漂亮澄澈的眸子无辜的眨了两下,捏紧他的手,陈恳瞧他:“小白玩不了,成文哥哥可以替我玩呀!” “……嗯?”青年茫然的抬起俊脸,无辜的望着她,没听懂:“什么意思?” “成文哥哥一定也很喜欢打水仗吧?”少女抬起另一只手,放在胸前,期待的看他:“小白不能玩,但能看成文哥哥玩,就很满足啦!” “???” 唰—— 小手软软的将他一推,然后指着旁边的小溪,少女笑的清甜可人,娇滴滴的说。 “去吧成文哥哥,好好玩噢~” “………………”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19) 最后,青年顶着少女笑眯眯的视线,郁闷的在小溪里扑腾,严肃的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不是来耍这家伙的吗? 他偷瞄了少女一眼。 她趴在石头上托着腮帮子笑眯眯瞧他。 那张白净秀气的小脸上,血迹洗净,露出还算漂亮的苍白小脸,额头顶着绿油油的草药也不影响她的好看。 于是青年看回脚下的小溪,气呼呼的踢了两脚,水花四溅。 那边的少女却眯眼瞧了眼男人捞起裤脚踩水的小腿上,一道刀痕并不显眼。 …… 火堆前,青年面无表情的穿着单薄的衣服,外套挂在树枝上晾着。 “好好烤,别着凉啦。”坐在旁边身上衣服差不多已经干了的少女笑盈盈的软声说。 “我才不会着凉呢。”青年闷闷的应了声,抬头看了眼天色,摸了摸肚子,才侧头看她,想了想,继续温声问:“饿了吧?” “有点。”秦祸祸笑着问他:“成文哥哥要回去吗?我们回你家做饭吧?” “都这个点了,还要下山回去,肚子都饿瘪了。”成文按了下她的肩膀,把她按回地上:“等着!” 说着,他转身就那样干脆的撸起袖子,露出有力而结实的胳膊,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向了树林里。 没过片刻,他就回来了,手上拎着两只野兔子,已经处理过了,直接叉上树枝就可以放火上烤了。 给秦祸祸递了一只,他自己手里拿了一只,直接便放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秦祸祸看了两眼手上烤着的兔子,发现兔子尸体上面有两个窟窿的伤口,圆圆的,很奇怪。 她侧头瞧青年,忽的眯了下眼。 “成文哥哥~”她软软喊了一声。 “嗯?”青年茫然的半抬起头。 唰—— 身旁的少女忽的靠近,声音软糯中带着几分撒娇,凑到他面前。 “你还会抓兔子呀?好厉害呢。”近在咫尺的少女眨巴眨巴眼,呼吸可闻,漂亮的黑眸饱含笑意的瞧着他。 青年听到,得意的笑了下,舔了舔唇齿间,像是舔去唇齿间什么味道。 “那是当然!” 秦祸祸眼尖的瞧见他微张的口中白牙上一闪而过的红。 像血迹。 …… 青年陪着她在山林里玩了一天,接近傍晚的时候才离开,捏着她的小手向她保证,明天会再来找她的。 少女乖乖点头。 村子里暂时不能去,于是她就回到山上树林里找了棵树,利落的爬上去休息。 正值夏季,不算冷,所以山林里也是可以住的。 不过换做普通少女,肯定是不敢的,但普通少女,也落不到这个凄惨的下场,早被大蛇吓死了。 说大蛇。 秦祸祸迷迷瞪瞪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不在树上了。 而是眼熟的巨石,眼熟的山洞,外头是眼熟的树林。 以及—— 低头,熟悉的将她圈起的银白色鳞片,银色蛇躯。 “……” 她侧头一看,巨大的蛇头栖息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它还闭着眼,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可圈着她的力道丝毫不弱。 这回秦祸祸没急着把他推开,更没抄刀动手,而是低头在它蛇躯上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它银色尾巴上自己之前砍出的刀痕。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20) 巨蛇迷迷瞪瞪醒来的时候,被她圈住的少女正举着手里的柴刀,在它尾巴上的伤口比划来,比划去。 吓得它差点没当场一尾巴把她甩墙上! “汝、汝要做什么!” “啊,醒啦?”少女小手晃了晃手中的柴刀,甚是和善的瞧它:“你给我解释下,我为什么在这吗?” 这事啊! 大蛇这才反应过来,高高抬起蛇头,十分高傲的声音说着。 “自然是吾将汝捉回来的。” “哦?” “汝以为汝跑了,就不是吾的祭品了吗?”它收紧了圈住她的尾巴,危险的眯起蛇瞳,张口吐字:“汝既已成了吾的祭品,自然应当留在这陪吾。” 阴冷的山洞之中,寂静几秒,才又响起大蛇沉沉的声音、 “如何?” “不如何,挺好的。”秦祸祸安稳的窝在那,摸了摸它冰凉的鳞片,挑起唇:“我挺满意的,有个这么凉快的窝。况且有你在,其他动物也不敢接近吧?还安全。” 少女无辜的耸肩。 “我有什么不满意?” “哼。” “不过我白天有事会要出去,晚上再回来,你没意见吧?” 大蛇金黄色的竖瞳晃了晃,森冷的声音吐出。 “随你。” 说完,它缓缓趴了回去,盘旋在地上,闭上了眼。 反复窝在那,不打算管她的样子。 庞大的身躯,分明应当是极为可怖的。 可在她的眼里,蜷在那的巨型大蛇却像是根本不足为惧。 看了它两眼,秦祸祸从它巨大的蛇躯中挣脱出来,跳到它的身上,两下便越过它的蛇躯,跳到了外面。 被踩了好几脚的某蛇:“……” 哼! 秦祸祸不理会它,直接离开了山洞,朝着底下山脚和成文约好的地点前去。 等到了地方的时候,青年仍旧是那件淡青色的广袖长袍,不过这回正站在树下,大长腿漫不经心的轻踢着脚边的杂草。 一副看上去百无聊赖,等的有些枯燥的模样。 几分幼稚,生在那张温润清俊的脸上,却也不显违和。 “成文哥哥!” 少女提着裙摆欢喜的迎上去时,他才侧过头,反应很快的冲着她笑了起来。 “来啦?” 成文朝着她摊开手,握住她伸过来的小手,接着带她去玩。 接下来的日子,几乎每天如此。 白天她就去山脚约好与成文见面的地方,去开开心心的玩耍,晚上被大蛇盘在窝里,呆在山洞里休息。 秦白曾经许下的心愿,所向往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实现。 “接下来是放花灯。”少女咬着果子,瞧着身旁吃果子吃的俊脸一阵一阵纠结的青年,她忍着笑,故意歪着脑袋茫然看他:“成文哥哥不喜欢果子吗?” “唔,还、还行。”成文臭着俊脸,苦大仇深的盯着手里红色的小果子:“就是有点儿酸。” “可是酸的刚刚好,很好吃啊!吃多了野味也想吃点果子嘛。”少女一听,立刻说到,随即往他怀里又塞了几个:“多吃点!真的很好吃的。” “……” 成文俊脸皱巴巴的瞅着怀里的一堆果子,咬的牙齿都酸的要掉,才回过神,半抬起黑眸。 “说起来你刚说什么?花灯?”他的嗓音因为嘴里还有果子,几分含糊,几分低哑,却很好听。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21) “对,成文哥哥忘了?这也是我小时候许的心愿呢,可惜一直没机会出来。”少女两下把嘴里的果子嚼了,晃了晃手里另外半颗果子:“恰巧过两天就是城里人放花灯的日子,成文哥哥可愿意陪我去?” 男人瞧着她嚼果子嚼的丝毫不酸,甚至好像还吃的挺甜的模样。 他看了看手里酸唧唧的果子,又看了看她手中晃啊晃的半颗果子,他眨巴眨巴漂亮的黑眸,茫然的想。 难道他的和她的不一样吗? 其实她把其实很甜的留给自己了? 于是,他的目光落在她白嫩小手上晃啊晃的红彤彤半颗果子上。 唰—— 他眼也不眨的一歪头,低下头,咬住了她小手上剩下的半颗果子。 ‘嗷呜’一口,再也自然不过的直接叼走了那半颗。 少女指尖湿润的触感一闪,她愣住,瞧着自己的手,又愣愣的抬头。 回想先前青年自然的将俊脸低下来,从她手里咬走半颗果子的画面。 “……” 脑袋一瞬空白,她愣了好几秒,才瞪圆了眼。 “你干嘛?” “唔!”清俊的青年瞬间皱起俊脸,眼泪都快酸掉下来了,泪眼汪汪,几分可爱:“为什么你的也是酸的!” 摩挲了下指尖,少女干巴巴的收回小手,一脸无辜。 “我觉得挺甜的啊。” “真的?”青年茫然的砸了两下嘴,无辜的想着。 好像,确实……也没那么酸? 少女低头,盯着自己细白的手指,圆溜溜的黑眸里透着茫然。 怎么觉得指尖被他咬过的地方,怪怪的。 麻麻的。 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先前清俊男人低头叼走她指尖果子的画面,再度回想,叫她有些莫名招架不住。 …… “喂。”当晚,少女戳了戳大蛇的蛇躯,通知它:“明天有花灯,我晚上可能会晚点回来喔?” “唔。” 大蛇半睁开眼,含含糊糊的回。 “随汝。” 少女轻笑了声,趴在它身体上,瞧它可怖的蛇头,弯起眼。 “我这不是怕你等不及,跑去抓我回来嘛。” “……” 它才不会呢! 哼! …… 放花灯的地方,在城里的那条护城河。 因为是七夕,庙会和花灯同时举行,城里一片灯火阑珊,街道上都布置的漂亮到晃花了人的眼。 顺几套衣服对秦祸祸来说实在手到擒来,所以庙会当天。 她换上了淡粉色的衣裙,长发束起,细眉杏眼,琼鼻樱唇,连垂下来的发丝都显得格外柔软。 她安静的等在河边,周围不少路过的几位公子瞧的有些心动,凑上来打过几次招呼。 全被少女不冷不淡的忽视了,几人只好不甘心的讪讪离去,也有几位不死心的还等在旁边。 直到男人出现。 身长肩宽,穿着拖曳至地的银色长袍,那张温润的面容之上,眉眼是与他温和长相截然不同的锐利。 他眯着眼,迈着大长腿走在河边,仿佛很费力的眯着那双危险的黑眸寻了半天。 似乎半晌也没找到该找的人。 “成文哥哥!” 直到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唰—— 他抬起头,立刻寻着声源看去。 河对岸,少女高高扬起的小手上衣袖滑落,露出白嫩如藕的小胳膊,却拼了命的朝着他晃啊晃。 那张秀气的小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在昏黄却清楚的灯光下。 眉眼弯弯,她笑的明媚而又灿烂。 宛若向阳而生的花朵。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22) 那一瞬,男人愣了一秒。 心脏处,像是陡然跳快一瞬,叫他黑眸里闪过无辜迷茫的情绪。 陌生的,仿佛宛若错觉。 不过没多管,他立刻跟着反应过来,抬手也幼稚的招了招手,冲着她笑了起来。 立刻找到了附近的桥,赶到对岸时。 少女欢喜的便应了上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张开手,把扑过来的少女抱进怀里。 “成文哥哥!”怀里的少女惊喜的仰起小脸,双眼亮晶晶的:“庙会果然像你说的一样,好好玩呀!” “是吧?”青年也跟着笑起来,怀里少女轻飘飘的,却像个小炮弹,撞他怀里一沉。 不过他稳当当的将她接住,才一歪脑袋,自然的问她。 “要现在就去放花灯吗?”他垂下漂亮的眼睛,眼里添了几分笑意。 “嗯~”少女弯起眼,回头看向身后灯火通明的繁华街道。 那双澄澈的黑眸里,闪过恍惚的情绪,她却控制不住的抿起小嘴。 少女的灵魂仿佛好像还在。 这些她所期待的,想看的。 在终于实现的这一刻,她的心脏,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的欢喜。 少女的愿望是这么的平凡,这么可悲,却又这样的……难以实现。 哪怕她的心脏控制不住的欢喜。 秦祸祸的心却只有一片无止境的沉重。 原来啊,她的愿望只是这样的简单。 自己能做的事情太多了,她的能力大的可怕,别说一个村子了,一个城的人,一国的人,她都能屠的一干二净。 用在这么个小村的小姑娘身上,简直大材小用。 她本来抵达这个位面时,听到主线任务,是这么想的。 可现在,她却不了。 她能叫所有要她命的人都给她陪葬,却无法叫她永远遗憾的心愿得偿。 这些平凡的小小心愿,每一个都值得尊重。 她能做的,就只有替她去完成这些她早已完成不了的愿望。 就当她是秦白吧。 她所能做的,也只有成为一时的秦白,替她完成心愿。 “成文哥哥。”少女的情绪转换的极快,眨眨眼的功夫,她仰起小脸,彻底轻快的弯起眉眼:“我们去逛逛吧?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我想全都,一一去看清楚。” “好。”青年点点头,抬眼看向前方,随后他拿听不见的声音嘟囔了句:“反正我也没见过呢。” 人类的七夕,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热闹。 结伴的人很多,但更多的却是一群一群的公子小姐。 兜着青年的胳膊,少女满心欢喜的往前走,路过小摊。 她一会儿新奇的看看这个首饰,一会儿感兴趣的瞟瞟那边的吃食。 她冲着那边热乎出炉的小糕点舔了舔唇。 “成文哥哥。”少女搅着手指,回头,瞧身旁的青年,委屈的说:“我想吃糕点。” “我也想吃。”青年也眼巴巴的看了两眼,撇撇嘴,同样无辜的看向少女。 “……” “……” 少女与青年大眼瞪小眼,两秒后,两人都掏了掏自己比脸还干净的兜,双双陷入沉默。 不过少女倒是又从衣袖里摸出几文钱,青年的眼睛一亮。 可谁知,少女盯着掌心的几文钱,蹦出一句。 “待会买花灯,是不是还要钱的?” “……”青年苦大仇深的盯着那钱,严肃的问:“……你介意暂时不放花灯吗?”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23) 当然是介意的! 他们来的主要目的,不就是放花灯吗? 少女瞪了他一眼,青年耷拉下耳朵,有些失落的嘟囔道:“我们就去放花灯吧?” 吃什么吃! 是野味不香了,还是果子不够酸了? 咽下口水,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挪开了看向那边摊子的眼神,朝着放花灯那边的地方走去。 “哎呀,两位来的真巧,刚好你们是今个来的第九十九位小情人儿,只要三文钱,就可以买下比翼双飞花灯一枚。”那位河边卖花灯的妇人慈眉善目的瞧着走到跟前的两人,笑呵呵的捧起手中漂亮的花灯,递了过去。 送到手边的花灯并不精致,但因为没有瞧过。 所以哪怕做工简陋的花灯,在两人眼里都显得格外厉害! “好漂亮!”少女欢喜道。 “小情人儿?”男人的注意点却在这,他眨眨眼,看向那妇人:“什么意思?” 他纯净的黑眸透着无辜,哪怕是这种天真的问题,都不叫人觉得憨厚,反而被他纯白如纸张的神情瞧的心脏扑扑跳。 “哎哟,这位公子还害羞辣?”妇人嘿嘿笑了两声,推了他一下:“这小姑娘长得这般好看,不是公子的小情人儿,还能是妹妹不成?” “这个我买啦。”少女递出钱,笑笑,没应他们的话。 “对啦。”妇人接过钱,笑呵呵的不忘补充句,指着花灯:“要放的花灯上,若是写上两人的名字,好好的放出去,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哦。” 少女接着花灯的手抖了下,盯着手里的花灯,没吱声,只领着身后嘟囔着的青年往河边走。 走到河边蹲下来,少女才回头瞧见还在纠结的青年。 他抬起黑眸,对上她澄澈的目光。 少女想了想,给他解释:“小情人是刚刚那位大姐调侃的话呢。” “所以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一对呗,互相喜欢,所以在一起的人。”少女指了下周围岸边其他一起放花灯的男女,“就像他们。” 男人侧头看过去,一起放花灯的男女不少。 脸上全都带着红彤彤害羞的表情,女子们的脸上皆是扭捏,但脸上和眼里都带着藏不住的笑意,满心欢喜,满眼深情。 男人看回身旁的少女。 虽然她也在笑,可笑起来却有些不一样。 喜欢。 他想起她刚刚说的这个词。 心脏里,陌生的感觉滋生。 叫他清俊无辜的脸上,生出茫然。 “给我吧。” 少女还在摆弄花灯,旁边却忽的伸出一只大手、 “你要放吗?”她一侧头,对上男人盯着她手里花灯的模样,也没在意,递了过去。 “不是说要写名字吗?”自然的把花灯接过来,他的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支笔,男人抿起薄唇,认真的说。 少女却一怔,随即偷瞄他,压低了声音小声说。 “但是那位大姐说,是希望永远在一起的人,才写上两人的名字哦。” “有什么不对吗?”一手抓着花灯,一手执笔的清俊男人理所当然的反看她,那张清俊的面容上,添出几分锐利的俊美:“我们本就该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啊。”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24) 他说的理所当然,低哑的嗓音缓缓流进耳廓,都显得动听。 少女怔住。 不知是秦白的心脏,还是她的。 胸口处,陡然加快跳动的心跳,瞬间失了节拍。 因此,她也没注意到侧过身子的男人纠结的盯着手里的笔,又看了看花灯上纸张空白的地方。 偷瞄了她几眼,最后趁她没注意,纠结的抓着笔,生涩又僵硬的费劲往上面画了两下。 像是先写了一个名字。 随后画到她的时候,男人清俊的脸上又生出几分纠结,最后歪着脑袋可爱又纠结的想了半天,才又画了几下。 “好了!”将花灯略微一转,递还回去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压低了几分,藏着几分心虚。 “我瞧瞧。”少女深呼吸几下,才平缓下来,发现他把写名字的那边转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了,于是便要转过来看。 “瞧什么!你也不认字啊!”谁知道男人一听,火急火燎的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坚定的不让她转动分毫,强行拉过她的小手,放在上面,硬声硬气的说:“好了,抓紧时间,一起放了,不然等晚了飘不到下游了怎么办!” 眼见劣质花灯都要被他的大手捏的几分扭曲,少女也不敢硬掰了。 因此也没注意到他话里的‘也’字,更没察觉到异样。 花灯经过两人的手,小心翼翼的被放到了河里。 顺着河水,悠悠的朝着下面飘了下去。 两人都紧张的盯着,生怕它出现什么意外,可直到它越飘越远,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好啦!” 唰—— 他欢喜的扭过头,对上少女同样灿烂的笑颜时,他忽的一怔。 少女神色温柔的盯着那渐行渐远的花灯,安静的侧颜显得恬静,连声音都温柔下来。 “如果有些愿望,真像这花灯放出去,就能实现一样,就好啦。”她恍惚的呢喃。 “会的哦。”神使鬼差的,他往前凑了几分,凑到少女跟前,认真的瞧她:“会实现的!” “嗯?”秦祸祸意外的回头,对上男人认真而又严肃的好看面容。 “我不是说了吗?”男人弯起眼,冲她笑了起来:“你的愿望,我全都会替你实现的呀!” “所以无论是花灯,还是别的。”银袍青年抬起手,修长如玉的手指,将少女恬静容颜旁的落下的一缕秀发,缓缓挽到她的耳后,才柔声启唇:“你想要的所有,我都能做到哦。” 扑通—— 扑通—— 少女瞳孔略微收缩,微怔的瞧着面前笑的好看的男人。 他像只是坦诚的说出自己的心理话,不夹半分虚假。 炙热而又直接到叫人难以招架。 却叫少女不自觉红了脸颊。 “咦?”男人眨巴眨巴眼,捏了捏她变红的耳朵,小声说:“你耳朵好红,脸怎么也好烫?” “是你离我太近了!烫的!”少女立刻恼羞成怒的将他一推,像是有些气恼的嘟囔着什么:“你离我远点就行了!” 青年却很委屈,盯着自己骨节分明的好看爪子,自己捏了捏。 很凉呀! 哪里烫辣?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25) 秦祸祸严肃的想着,这一定不是她自己的反应。 绝对是这具身体小姑娘从没被撩拨过,才会这样容易中套。 啧,这样低劣的手段,跟她比简直差远了好么,也不知道‘她’脸红心跳个什么! 她捂着通红的小脸,气咻咻的想着。 “咦?”然后眼尖的瞧见那边飘远的花灯,忽的打了个圈儿。 她眯了下眼,瞧见上面先前男人拿笔写了名字的地方,好像……不太对劲。 其中一个,倒像歪歪扭扭的一划加一点,很奇怪。 “怎么?”身旁的男人委委屈屈的又凑过来问。 “你……”秦祸祸看回男人,忽的狐疑的瞧他侧颜:“好好写上名字了?” “唔。”含糊应声。 “成文……和秦白?”她眯着眼,又问。 “唔。”他挪开眼,又含糊的应声,眼睛却在看旁边。 像是怕她继续追问,他立刻又看回她,伸手捏捏她的小胳膊,像是推着她往前,急忙低声道。 “你不是还要继续逛吗?走啊,楞在这做什么?”他认真的瞧她,无比严肃的说:“好玩的还有很多呢!” 她被推搡着往前,身后男人捉着她的小胳膊肘轻轻把她往前推着。 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她也还是没多想。 直到—— “你刚刚瞧见没?那个花灯也太奇怪了。”青年的声音响起。 “我看到啦,我本来还以为是两个名字呢,结果是两个奇怪的图案。”女子带着笑的声音也在说:“其中一个弯弯扭扭的,像个小虫子。” “另外一个我倒是看出来了,像把小刀!” “这算什么啊,笑死个人了。”女人嘟囔着:“哪有人在花灯上画这样恶搞图案的嘛,什么意思?小刀砍虫子,噫,好恶心哦!” “好啦好啦。”身旁男人立刻安抚她:“咱们不是已经拿石子打了一下吗?半边纸都破掉了,估计也飘不远,搞不好已经沉了呢。” 虫子? 小刀? 秦祸祸听到,忍不住略微挑起眉,也觉得有些奇葩。 不过听到他们说拿石头打了下后,又皱眉。 就算人家花灯再丑,也不至于把人家的打掉吧? 想着,同样听到那边这话的男人突然一僵,轻推着她的手忽的一顿。 她茫然回头看了眼:“成文哥哥?” 僵住的男人瞬间沉下那张脸,在那温和清俊的面庞上,他的黑眸也暗了一瞬。 那瞬间,他抬起头,扫了眼那边的那对情侣。 那双黑色的瞳眸里,隐约有什么金黄色的光在他眸底闪过。 唰—— 身后捉着她胳膊的成文也突然将她轻轻一推,陡然沉声道。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你在这等我。” 那着急低哑的嗓音里,夹杂着不明显的愤怒,她回头仰起脸,对上青年沉着的俊脸。 那张温润的面容上,竟因为这不一样的情绪,添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气场。 那双黑眸如鹰隼般的眼神里,暗沉一片。 叫人的心脏陡然攥紧。 将她松开,成文转身便迈开大长腿,陡然顺着河边往河下游的方向赶去。 “哎哟!” “啊!” 就在这时,耳边先前议论的那对男女陡然惊呼。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26) 她扭头看去。 那对男女,陡然脚下一绊,像是踩到了什么,双双往前一栽! 下一秒,‘扑通’一声,竟全都掉进了河里! “救命!” “木哥哥救我!” “你别扯着我啊!我也不想死啊呜咕噜咕噜——” 两人挣扎着往上游,大概都不善水,女人扯着男人,先前还一口一个哄着的男人立刻变了脸色,把女人的手直接扯开,自己拼了命的要往岸上游。 两人瞬间变脸,简直不要太讽刺,哪有先前恩爱的模样。 最后还是岸边路过的一个小孩弯腰看了好几眼,无辜的蹦出一句。 “这河又不深,哥哥姐姐不知道站起来吗?” 扑腾了半天的两人一僵,听到这话,才停下挣扎。 男人试探性的站起身,才发现河虽说不浅,但靠这边岸上的,也才到他的腰。 女人也跟着站起,发现也能站着之后,两人面面相觑,讪讪的顺着河边走了上来,湿漉漉的,好不狼狈。 “咳,是这岸边的问题,好端端的哪里冒出来一块石头嘛。” 为了缓解尴尬,男人讪讪开口,女人却狠狠瞪了他一眼,还记得之前被他扯下去的仇,气咻咻的一跺脚,直接跑了。 …… 秦祸祸憋着笑,不过却也往他们先前摔的地方看了眼。 但很奇怪,那里并没有什么石头。 她侧头看向成文离去的方向。 …… 河面上飘着一个摇摇欲坠的简陋花灯,一面空白的纸张上,画着两个简单的图案。 那是一条小蛇似的形状,而它的旁边,紧贴着它的是一把小小的弯刀。 丑巴巴的,反倒丑的有些可爱。 而它旁边的岸上,一个银袍男子焦急的跟在后头,漂亮的黑眸紧张的盯着它。 他黑眸里眼神一沉。 河面上,那已经被砸了半边的破烂花灯,竟忽的闪了闪,像是笼罩上了一层隐隐金色的光。 罩着它,护着它一路悠悠的往下飘去。 直到尽头。 岸边,银袍男人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嘀咕:“还好还好,赶上了。” 说着,他瞧着那小小飘下去的花灯,禁不住弯起眼。 花灯要成功飘到下游,愿望才会成真呀! 清俊的脸上,笑的几分可爱,几分得意。 所以啊。 就算出了意外,他也会叫它好好的,飘下去的~! …… 桥上,满脸烦躁的白袍青年嘟囔。 “真是不懂芊儿,好端端的七夕,白天还好好的,怎的晚上约她却怎么都不出来了,可真是的,都要成亲了,早点在一起怎么了!” 他抓了抓头发,黑眼珠很快就往附近偷瞄起来。 不过也好。 这个时间,正直七夕,没准漂亮的小姑娘刚好也都出来逛着呢,没准还能遇到其他好看的—— “成文哥哥?”软糯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衣摆一重。 成文一怔,低头看去。 只到他胸口的粉裙少女冲着自己眉眼弯弯的清甜笑着,仰着小脸,抓着他的衣角,甜甜喊他。 “你楞在这干嘛呢?” “你是……”成文只愣神一会儿,盯着那张好看到叫人挪不开眼泛着红的小脸蛋,茫然两秒后,盯着那五官,认出来了。 他惊恐的往后一退,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地上,惊叫:“你、你不是死了吗!!!”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27) 少女愣了一瞬,盯了跌坐到地上的青年两秒,才反应过来。 那双漂亮的黑眸里的笑意消退几分,可很快却又一歪脑袋,状若未觉的眨巴眨巴黑眸。 “成文哥哥?你在说什么呢?” “你、你别过来啊!”成文眼珠子一转,忙道:“你要找就去找村长他们!和我没关系的!不是我啊!” “成文哥哥!”少女娇嗔一声,在他身旁蹲了下来,小手伸到他的额头上,摸摸他的脑袋:“你怎么了呀?” 她暖呼呼的小手往他脑门上一放,惊恐的成文才一顿,疑惑的看了眼她那只小手。 咦? 这手的温度—— 他‘咕噜’一声咽了口口水,往脑袋上的小手上摸了摸,轻轻捏了捏。 “咦?”他小声嘀咕:“是暖的,不是冰凉的。” “当然呀,我是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是凉的嘛。”少女弯起眼,软软的说。 “嗯?”成文心中害怕消减些许,迟疑的瞅瞅她,这才发现眼前少女白净的小脸上,洁白的额头那里有一块还未痊愈的伤口。 他茫然,不解,最后迟疑的瞅着少女。 “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倒是要问你,你楞这干嘛呀?”少女似乎仍旧不解,不过也不在意,甚至于笑着双手抱住他的胳膊,将他拉起来:“咱们不是说好要逛灯会的嘛,走呀!” 成文被直接拽起来,瞧着那张换了套衣服,因为明媚笑容,小脸都生出别样光彩的秀气脸蛋。 他鬼使神差的,竟然任她拉了出去,偷偷咽了口口水。 咦? 难道……其实秦白她压根就没死? 成文还不确定,但心下也不敢贸然与她亲近,于是走下桥的时候,他眯了下眼,突然伸腿故意绊了她一下。 “啊!” 直接栽下去的少女摔在了路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肘直接蹭过地上的碎石子,她痛呼出声。 “小白!”成文立刻担忧的蹲下来,伸手要扶她起来:“你没事吧?” “好痛。”他捉过她的手臂,瞧见少女皱起小脸喊痛,可他的目光却着急的落在她的手肘和手心上。 上面全是蹭出的血痕,点点血迹。 是活人会流的血! 看见这一幕,成文这才彻底放下心,瞧了两眼茫然看自己的少女。 他的心思转动的很快。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 但少女不像是恨自己,也不像是要找自己报仇,反而一身漂亮粉裙满心欢喜的模样。 失忆? 还是怎么回事? 都不重要。 这里既不是村子,也没有村子的其他人,他是傻子才会把这送到嘴边的肥肉给扔了! “没事没事,我先带你去处理伤口,没事哦,乖。”成文立刻摆出一副温润儒雅的模样,柔声哄道,半扶着她往前。 “嗯。”少女噘着小嘴,有些委屈,不过还是乖乖跟着他往前走。 伤口很快处理了,成文又领着她逛起了摊子。 一会儿给她买这个,一会儿给她买那个,少女瞧着送到手边的碗糕,眨巴眨巴眼,新奇的瞧他。 “成文哥哥你有钱辣?” “当然,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买,只要你想要。”成文故作深情的望着她,低声开口:“小白……”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28) 少女眨巴着黑眸,看眼前白袍青年虽然依旧清俊的面庞。 比先前多了几分深情,少了几分稚嫩的天真与危险。 分明是一张脸,却是全然不同的气场。 像前者是一半天真一半危险的俊美青年,后者则更像是随口捏来情话满筐的花心少爷。 唰—— 少女自然的一侧头,躲开青年低头亲昵的动作,忽的抬手指向一旁。 “咦,成文哥哥你看那边,有猜灯谜耶~” “啊。”成文一个踉跄,扑了个空,只好抬头,看向那边。 …… “我这最好的奖品啊,就是这个花灯了!你们瞧瞧,这纸张,这蜡烛,还有这画工。”举办猜灯谜的那人有模有样的与众人说着,猛地一摆手:“和那河边随便卖的破花灯,可没法比哦!” 秦祸祸新奇的瞧了两眼,发现确实是这样。 这花灯和先前街边妇人卖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这花灯啊,放在市场上去卖,可是那些有钱的少爷小姐们,花20两银子都不见得能买到的!”那人又在说着,随即笑着指向后头的灯谜:“不过呢,今日只要猜对灯谜,这花灯呀,就白送辣!” “就看哪位才子才女能够猜对啦?” 人群里有几个少爷还嚷嚷着直接要买,可那人自然不答应,只笑眯眯说想要就直接来猜灯谜。 “小白。”成文眯了下眼,自信的侧过头,端着读书人的架子,抬了抬下巴:“想要吗?” “成文哥哥能拿到吗?”她眨眨漂亮的黑眸。 “当然。”成文打了个响指,得意的笑了声:“我可是要当状元的人,你说呢?” 说完,成文就上去猜灯谜了。 拿着发下来的一张纸,他悠然的执笔,落下灯谜的答案。 那姿态,那执笔的姿势,那模样。 惹得身旁不少人也都惊呼。 “咦,看这位公子,像是有些功底的哦?” “这字写的……笔迹也苍劲有力,工整至极,绝对是上过私塾的!” “答案……答案也对了!” 人群立刻引起轰动,受尽瞩目的成文极其享受这种滋味,装足了模样,悠然的从那人手里接过那盏花灯。 唰—— 众目睽睽之下,青年将手中的花灯送给粉裙少女。 “来,给你。” “谢谢成文哥哥~”秦白伸出小手,将那漂亮的简直夺目的花灯拎好,冲着他仰头一笑。 “咳,只要你喜欢。”青年眯起眼,又故作姿态,深情的望着她,缓缓吐字:“无论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都会替你摘下来。” 换成普通小女生,已经脸红心跳到全都依他了。 少女果然也愣神的瞧着他,半晌后,她略微红了眼,抱紧怀里的花灯。 她恬静秀气的小脸上,睫毛微垂,柔声开口,“小白能有这些,已经很满足啦。” 她轻柔软软的嗓音,叫人的心都软得一塌糊涂。 撩人反被撩的成文心脏猛地跳快,就听到她又说。 “谢谢你哦,成文哥哥。”她抬头,澄澈的漂亮黑眸倒影着他的模样:“在小白心里,成文哥哥,才是我生命里唯一的那颗星星呢。” 她弯起眼,笑的温婉动人。 那一刻,成文只觉得心脏跳的极快。 仿佛眼前那张灿烂的笑颜,才是比头顶星空还要璀璨的星光。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29) 被迷的迷迷瞪瞪的成文捂着自己的心脏,看着身旁捧着花灯都笑的灿烂的少女。 他心中,愈发觉得。 她和自己曾经遇到过的少女都不一样。 她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却正因为这份纯粹,让他这个百花丛中过的男人,更觉得弥足珍贵。 “不过一个花灯而已,就让你这么高兴啊?”成文哥哥心脏扑通扑通跳,忍不住也笑着问她。 “因为这是成文哥哥给的啊。”秦白抬起小胳膊,高高举起手里的花灯,弯起眼:“这是成文哥哥带我实现的,曾经我许下的那些愿望,逛灯会,猜灯谜,逛街……” 成文诧异一秒,眼神晃动,回想起这件事,却没吱声,依然盯着她的侧颜。 “还有之后其他的愿望。”小心翼翼的又把花灯捧回怀里,少女紧张的偷瞄青年,似乎怕他拒绝,问他:“成文哥哥,还愿意陪我一起吗?” “当然!”成文想也不想说:“你还有什么愿望!尽管说出来,我自然愿意陪你实现。” “唔,不过晚上我还是要回山上的,作为祭品,我不能离开太远,只能白天趁着村长他们没发现出来。”少女眨眨眼,期待的说:“那我们明天约好地方再见吧?成文哥哥什么时候有空呢?” 成文立刻高兴的道:“那就巳时,巳时我们约好,在城北桥上见。” “好!” 少女脆生生的应了,抱紧怀里的花灯,一歪脑袋,伸手拉了拉青年的衣摆,软软道。 “成文哥哥你弯下腰。” “……” 成文心脏跳的极快,大约明白她要做什么,压不住唇角,低下头来。 然而,少女却只是抓着他的衣角,很轻的凑到他耳边,拿软绵绵的嗓音道了句。 “成文哥哥明天见~” 说完,她就立刻松开手,转身抱着花灯,蹬蹬蹬的跑了。 没有亲脸颊,甚至没有触碰。 可成文却捂住心脏,耳边被她说过话的地方滚烫,只觉得这简直比任何直白的触碰还要叫他心动。 他忍不住目眩神迷的想着。 他以前到底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怎样,这样漂亮好骗的小姑娘,他居然都放弃了! 不过好在也不晚。 他忍不住幻想起来。 反正时间多得是,他到时候只要骗芊儿自己要出来买文房四宝。 多的是和她见面的时间。 再等自己未来靠上状元……咳,三妻四妾,再也正常不过。 到那时,芊儿正房,再把小白娶进门。 简直不要太美好! …… 少女拎着手里的花灯,往回走的路上。 她抬头看了眼已经昏暗的天色,也不惧,走了一段路,回到了村子的后山,往山上走。 平日里安静到连一只动物惊扰她的都没有的山路上。 今天一会儿这里蹦出一只兔子,那里跳出一只野鸡,还有两条蛇挂在途径的树上像是要吓她。 啪嗒—— 刚刚还没走的路前,树上陡然树干也落了下来,落在她要走的路上。 空寂无声突兀的这些动静,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吓人。 拎着花灯走在山路上的少女眨眨眼,盯着那树干中的两条小青蛇,悠悠然的蹦出一句。 “所以,你们是不让我回山上咯?那我就随便找个地方睡啦,不回山洞啦?” “……”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30) 她无辜盯着树干上那两条小青蛇。 小青蛇与她大眼瞪小眼,良久后,它们默不作声的爬走了。 秦白憋着笑,这才上前,越过那树干,再回山洞的路上,再没有一丝意外出现。 山洞里面,早已盘旋在那的大蛇闭眼小憩,像是睡着的模样。 整个山洞被它庞大的身躯占了小半,堵在门口,让她进不去。 可少女根本不恼,伸手扒上它的蛇躯,三下两下的跳到它身上,熟练的跳进了它蜷缩的中央位置,乖乖窝好。 某蛇:“!!!” 随后,她闭上眼,下巴枕在它冰冰凉的身躯上,懒洋洋的小嗓音像是对它说了句。 “睡了哦~” 山洞里,低沉闷闷的一声轻哼响起,少女翘起唇角,没有吱声,只慢慢也睡了过去。 …… 等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手臂上有些微凉。 她看了眼,发现昨天被成文绊倒摔伤的手肘上,有着淡淡的草绿色痕迹,有些像上次敷在她额头上的草药。 她唇角勾了勾。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她侧头,将目光落在昨天拎回来的花灯上。 放在角落里,昨天那漂亮精致的豪华花灯,此刻成了残骸,凄惨的躺在角落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拍扁,拍的扁的不能再扁。 她盯了两秒。 “……” 她转过小脑袋,目光落在身旁没有离开的大白蛇身上。 她挑眉:“你干的?” “是汝,乱拿东西回吾的地盘。”半睁开眼金黄色瞳眸,大蛇气哼哼的说,透着一股理直气壮:“吾不过是一翻身,不小心压扁了,谁叫它如此脆弱?” 一看就飘不远! 一点都不是个好花灯! 花里胡哨一点用都没有! 少女憋着笑,抬起手,放在心脏上,失落的瞧着那花灯:“可是,那是我成文哥哥送我的。” “……” “他可厉害了,写字又漂亮,文采又好,还聪明。”少女偷瞄大蛇,认真的夸奖:“猜中了好多灯谜,拿下奖品,才送给我的呢~” “…………” “我本想留作珍藏的。”少女垂泪,十分难过:“现在就这么没了。” “那等渣渣送的东西,有什么好珍藏的!”大蛇气呼呼的闷声说:“汝忘了汝当初去找他时,他如何待汝的了?” “可那都是有苦衷的啊,他都跟我说清楚啦,而且还替我实现了好多愿望呢。”少女掰着小手指认真数给它听,“你不知道,成文哥哥对我可好啦,还带我逛庙会,给我买了很多好吃的,今天我也与他约好了见面的时间。” 少女侧过头,仰头冲着大蛇弯眼一笑。 “他答应了,之后所有的愿望,都会替我一一实现呢。” “!!!” “好了,不和你多说了,说了你也不懂。”少女从它身上蹦了下去,拍拍它的蛇皮:“时间不早了,我要去见我的成文哥哥了。” 少女高高兴兴的离开,远离山洞,走进树林没多久,她回头看了眼。 隐约听到了山洞里气的猛拍的轰动声,一阵一阵的,将整个山林都拍的‘砰砰’震动。 可怜的花灯躺在山洞的角落里,又被碾了一遍。 闷闷的声音气呼呼的传出。 “吾的花灯比这坚固多了!!!”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31) 成文约见她在城北的桥上,两人见到之后,成文便带她游遍整个城内。 带她进酒楼,逛小摊,所有记忆里答应她的事情,都带她一一实现。 不止如此,他还像普通少年追少女似的,对她百般温柔的好,哄着她,做尽了一切追人路上会做的事情。 少女出落的太漂亮了,像是一朵摇摇晃晃的小花儿。 他仿佛能轻易采摘,却又想任它绽放。 成文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呢? 分明什么都没得到,他什么便宜也没占到,可他却并不急躁,反而觉得这样不近不远的距离刚刚好。 仿佛每一天拿来与她在一起的时间,都那样弥足珍贵。 “成文哥哥,你现在在哪里住呀?”秦白仰起小脸,小眼神恋恋不舍的瞧他:“我明天想早点来看你,可以吗?” 成文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也觉得十分舍不得。 可听到她的问题,却又一僵。 想起来自己现在暂住在未来媳妇的家中,他眼神闪躲,“我……” “啊。”没等他解释,少女却像是先反应过来,像是才想起来,低下头去:“你住在……刘知府的家中对吗?” 她的声音难掩失落,模样像是做错事的小孩,红着眼眶。 “我想起来了,你就快成亲了对不对?我是不是不该来找你?” “怎么会呢!”成文急忙忙开口,伸手去捉住她的小手,懊恼不已:“小白,我……你……” 成文当然舍不得放下那样有前途的未来妻子,但他也割舍不下少女,于是他一咬牙。 “小白,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但为了我的前途,我要娶她也是必须的。”成文真挚的瞧她:“但我愿意照顾你一世,也是真的,我对你,才是真爱,你懂吗?” 少女抬起漂亮的黑眸,茫然又无辜的望着他。 没应声,但那水汪汪的眼睛,看的人都禁不住想把心都掏给她! “所以……”成文捏紧她的小手,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你愿意等我吗?等我考上状元的那一天,我会明媒正娶把你娶进门!” “在这之前……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成文呼吸都变得紧促,急忙往前,向她承诺:“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真的,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写契约书给你好不好?” 说做就做,成文拉着她的小手作势就要去旁边的店铺拿纸张和笔给她写。 少女连忙打住。 “不用。”她仰起脸,冲着他笑着摇摇头:“我信成文哥哥哒。” “那……”成文一听,眼睛一亮,期待的看她。 “我愿意等成文哥哥。”秦白弯起眼,软软的说:“也相信成文哥哥,不过……” “嗯?”成文哥哥一听。 秦白抿起小嘴,低下头,漂亮的黑眸时不时抬起,偷瞄他,泪眼汪汪。 “我还是舍不得成文哥哥,我总觉得能陪成文哥哥的时间好少好少。”她搅着手指,软声道:“我想送你回去,我就走到附近,不靠近好不好?” 唰—— 她伸出小手,勾住他的位置,软糯的说。 “我只想陪哥哥再久一点。” “当然。”成文一听,登时心都快软了,苦恼的说:“我也想陪你再久一点,好像时间都根本不够用呢。” 少女弯起眼。 笑的极甜。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32) 将成文送到知府的宅子附近,看着他从后门进去。 少女在他要她送到后门前,她乖巧的摇头,抓着他的手软软的说:“别被发现啦,我不想成文哥哥为难,还是乖乖躲在这就好。” 成文瞧着可人的少女,愈发觉得她简直太好了。 他感动的离去,从后门回到宅子里。 白袍少女抬头,看着面前青年走进去的大宅,细白的手指在红唇上点了点,她歪头一笑。 笑的更加甜美。 …… “哎哟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怎的都看不路的!撞坏了我的宝贝玉手镯,我看你怎么赔!” 少女站在墙角,忽的愣了下,听着这隐约有些耳熟的声音,侧头朝着巷子那边看去。 后门小巷往外走一点儿的地方,一个穿着淡黄色衣裙的妇人捂着自己的手腕,冲着旁边挑着货担的人骂骂咧咧。 秦祸祸挑了下眉,瞧着那妇人的侧颜。 哪怕上了胭脂水粉,也盖不住她眼角的细纹。 带着玉手镯的手上难掩粗糙,此刻她正单手叉着腰,活泼骂街似的对那下人不依不饶,直到那人不停弯腰道歉,才又骂骂咧咧的往这边巷子里走进去。 就算换了衣服,也不难看去那就是成文的母亲,那位李姐。 在她拐个弯之后,原地的那几人才小声嘀咕起来。 “什么东西嘛。” “简直狗仗人势!” “不就仗着刘大小姐是她未来儿媳妇嘛,不过是吃软饭的,还有脸这么嘚瑟。” “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家儿子有这本事你有什么办法?她那手镯哦,保不准就是刘大小姐送的,看上去就挺贵的样子。” “哎,刘大小姐可真是好啊,可惜摊上了这么个泼妇婆婆。” 刘大小姐送的? 站在拐角处,听力极佳,视力也极佳的少女半抬起眼。 看着那泼妇难掩细纹的脸上带着红晕,反复将自己手腕上的玉手镯摸来摸去,那眼神与娇羞的姿态。 怎么看,都不像是高兴未来儿媳给自己送了个手镯。 倒更像是看着自己的情人给自己送了个宝贝。 …… 本该离开的少女没走,而是脚下拐了个弯,抬头往周围瞧了瞧。 …… 大宅子的一处小院落中,身穿鹅黄色的衣裙的妇人捂着通红的脸从知府大人的书房里出来,悄然整理了下衣服,偷偷往周围看了眼。 这才低头,她看了下自己另一只手腕上又多出的一个手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嘀咕着。 “老娘还是风韵不减当年的嘛,早知道这老知府的媳妇是个母老虎,哪用得着文儿勾搭上他女儿嘛,老娘直接自己上场了。” 说着,她又摸了摸那玉手镯,嘴角都咧到后耳根了。 …… 趴在屋顶的少女眨巴眨巴漂亮的黑眸,瞧着底下的画面。 “哇哦。” 极轻的一声,带着笑意散在空气里。 …… 砰! 趁着夜色,少女提着裙摆蹦蹦跳跳回到山洞的时候,里面的大蛇气的狂拍尾巴,将整个洞穴拍的略微晃动。 它瞪着洞口这个时辰才回来的少女。 金黄色的蛇瞳危险的盯着她,堵在洞口,里头莫名透着幽怨与危险,仿佛在质问她。 你怎的这个时辰才回来! 成何体统! 和那个假冒货,聊的就辣么开心吗!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33) “我处理点事情去了,所以才回来。”少女对上那金黄色的硕大蛇瞳,分明的可怖的画面,少女却乖巧解释:“不是故意回来晚的哦。” “哼!” 低沉的声音响起,洪亮又傲娇,仿佛在说。 汝以为吾会信? 啪—— 银白大蛇将硕大的尾巴凶狠的往她旁边的地面一拍! 瞬间,周围的灰尘溅起,扑了她一脸,叫她连连打了两个喷嚏。 这才听到那大蛇闷闷的声音响起。 “下次汝要是再与那小子鬼混到这个时辰,就不必回来了!” “?”少女挑眉。 “吾直接收汝的尸体回来,驻守此山。不为蛇神所有的祭品,只是一具无用的尸体!” 蜷缩回去的大蛇闷闷的传出声音,那可怕的低低恐吓声,听上去并不似玩笑。 少女怔了瞬,瞧那大蛇闭上蛇瞳盘旋在那的模样。 威严可怖。 莫名一股异样的感觉,席卷她的周身。 她抿了抿小嘴,没吱声,只盯了大蛇两秒,没有像往常爬回它的身上睡觉。 而是走进山洞,在角落里寻了个地方,她靠着山壁,闭上了眼。 清秀小脸上,面无表情。 约莫过了半炷香,呼吸声渐渐平稳。 金黄色的蛇瞳才忽的睁开,大蛇转动蛇瞳,看向洞内角落里,还没它尾巴大的娇小白色身影。 洞**,响起一声低低的‘哼’声。 大蛇闷闷的盯着少女恬静的睡颜,心想她和那小子在一起,就那么好玩? 都到这个时辰了,都没回来。 分明以前,就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她到底和他,去做些什么了? 出了大山和村落,它所感知的地方便有限了。 不下山,它就并不能看到城中她与他到底做了什么。 大蛇的尾巴烦躁的动了动,它悄然的转动蛇瞳,今天一天都难以安静下来的脑子,此刻更加混乱的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最后,它悄然动了动蛇头,朝着少女靠近。 它低下头,仿佛在她身上嗅了嗅。 最后,它金黄色的蛇瞳安静盯着她,蛇信子在她小脸蛋上悄然舔了下。 唰—— 大蛇这才温吞的趴了回去,口中咂摸了两下。 哼。 一点都不甜。 是个臭丫头。 吾都还没生气呢,汝还气上了! 忍着用尾巴将少女圈回怀里的念头,大蛇小心的在她旁边趴好,这才温吞的闭上蛇瞳,缓缓陷入沉睡。 …… 次日醒来的时候,少女瞧着好像靠近自己几分的大蛇。 没理会,瞧见它睁开蛇瞳,她扭过小脸,不去看它。 她瘫着小脸起身,径直离开山洞。 身后的大蛇这回没有气的又拍尾巴了,它只转动蛇瞳,淡淡雾气弥漫起,里头大蛇的身躯隐约像是有了变化。 …… “刘和啊刘和!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说说啊你,年轻时候外头沾花惹草也就算了,这农村村妇你也看得上,而且那还是你女儿未来的婆婆,你还要不要脸!!!” 知府宅子里,刘夫人气的砸出茶杯,看着旁边低垂着眉眼穿着知府衣袍的中年男人。 他一声不敢吭,懊恼这事怎么会让自家夫人给知道了呢。 “今个你必须给个交代!这女人,休想再在府内呆下去。”华贵的妇人沉下脸,用手帕掩住口鼻,冷笑:“你自己说吧,是老娘亲自让人把她扔出去,还是你自己处理?”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34) 妇人说着,“老娘现在一瞧见她,想到你和她那肮脏事就恶心!” “可是……可是她好歹是女儿未来婆婆啊,就这么扔出去,万一她闹事。”刘知府苦恼的说着:“她一个泼妇,万一把事情捅出去怎么办?况且女儿那样喜欢那小子,亲事也不能耽搁啊。” “你也知道那是女儿未来婆婆?之前做那事时怎么不想着呢?”华贵妇人冷笑,冷冷凝视他两眼,忽的别过脸,看向窗外,冷声说:“既然怕她闹事,又不想留着她胡闹,扰乱女儿的亲事……” 妇人的声音忽的一顿,像是故意停顿一秒,她转头,深深看了刘知府一眼。 那眼神,带着异样的情绪。 “那就找个理由,让她悄无声息消失不就行了?” “!”知府心一惊,转动眼珠,“可、可那毕竟是成文的娘亲……” “你是不是傻?那穷小子就她一个娘,又是穷乡僻壤出来的小子,没什么见识,女儿喜欢他,咱们才愿意把他留下。”华贵妇人坐了下来,悠然的拍了拍裙摆,漫不经心开口:“日后提点他是必然的,既然如此,那就必然要他好些掌控。” “你觉得,一个能勾搭上你的妇人,心思能有多不简单?若是这样的娘亲在,这小子,还能守咱们掌控吗?” “我明白了。”说到这,刘知府的神色才变了变,低下头皱眉:“我这就让人去办。” 妇人面无表情的侧过头,刘知府郝然的哄着,随即又转了转眼珠子,眼神略沉的看向外头。 …… 还在得意摸着手腕上两只玉手镯的妇人美滋滋的想着。 没准因那秦家臭丫头的事,他们不得不留在这刘府,反而成了件好事。 可等到外头突然传来骚动,栅栏被推开,几个壮汉闯入的时候,李姐才失了脸色。 “你们做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 “刘大人派我们来的。”壮汉冲着她拱了拱手,和和气气的开口:“说是过几日的婚事,回梦村怎么说也是未来姑爷从小长大的地方,也得通知通知,布置布置,所以让我们陪夫人回去,还带了礼。” 说着,他们指了下身后抬进来的几担东西。 李姐这才放下心,心想也是。 本来她就打算好一顿炫耀的,秦家那死丫头的事才搅的他们突然离开。 现在半晌也没听到传来什么噩耗,想必只是他们多想了,现在刘大人给面子,她自然要回去好一顿嘚瑟。 …… 轿子被晃晃悠悠的顺着城门送到城外,顺着回梦村的小路,却没有往村子里送去。 李姐抬起旁边的帘子往外看了眼,茫然的问到。 “哎,你们这是往哪走呢?这不是去村子的路吧?” 这分明……是去后山的路! 谁都知道回梦村后山是禁地,极为危险,上头有蛇神大人不说,里头豺狼虎豹,遍地危险。 没有人能在山上活着度过一晚,只会被豺狼虎豹啃噬的尸骨无存! 唰—— 她正嚷嚷着,轿子帘子就被掀起,壮汉轿夫一把把她扯了出去,那人沉声怒道。 “偷了夫人一对价值连城翡翠玉手镯一对,你还想活?”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35) “什、什么?我没有!这分明是……”她脑袋一懵,惊恐的看着对方掏出绳子,根本没给她解释的机会,利落的将她绑了起来,塞住嘴巴,塞进麻袋。 她的眼前一暗,绝望的听到那壮汉冷笑一声。 “什么人的东西该动,什么人的东西不该动你都不知道,不拿你喂豺狼,拿谁喂豺狼?”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虽说她不该动那种心思,可她可是文儿的娘亲,她未来儿媳妇的婆婆啊! 他们怎么能…… 怎么这样对她! 妇人眼前陷入黑暗,狼狈的被塞进麻袋,隐约察觉自己被扛起,晃晃悠悠的被送到山上。 咚—— 然后她被扔了下来,绝望的倒在那,动弹不得,手脚被绑的很紧。 麻袋很薄,等到豺狼发现她时,利爪很简单的就能划破,到那时—— 她面临的,只有死亡。 她倒在麻袋里,愤怒的想着。 自己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对方还是知府夫人,还是同为女人,怎么能就这样让人把自己抬上山,就这样送她去死呢! 她挣扎了两下,唔唔作响,好让路过的人发现自己。 可等到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都挣扎不动了,才听到脚步声响起。 那是极轻的脚步声,踩在落叶上,‘咔咔’作响,一下一下的,像是踩在她的心头上。 唰。 那脚步声停在了她的身旁。 听到这声音的李姐立刻挣扎起来,‘唔唔’发出声音,好让对方听到。 “唔唔(救命),唔唔!(救我!)” 她似乎能感受到那人就站在她身旁,可对方没有动静,只一声轻笑的少女音响起。 “是不是很愤怒?” “是不是很不甘?” “你好端端的,怎么会就被人绑起来,当做豺狼的食物,被人送上了山呢?” “分明你不过是做了些无足轻重的错事呀。” 听到那声音,麻袋里的李姐茫然,却紧接着一僵。 唰—— 身旁的少女弯下腰,轻巧的拉开了麻袋,叫满头是汗的妇人惊恐的抬起头。 对上那张甜美秀气的漂亮小脸。 她眉眼弯弯,轻声说。 “可是我呀,可是连错事都没做呢。” 少女蹲下来,双手拖着小脸,笑眯眯看她。 “我又做错了什么,让你们这样随意决定我的性命,要把我当做祭品,送上山呢?” 妇人眼里的惊恐更深,她睁大眼,呜咽的发出声音,不停挣扎。 看着蹲在那模样可爱的秀气少女,却更像是在看一个魔鬼。 她是……秦白!!! 李姐呜咽的流下眼泪,满头都是冷汗,低头像是想要给她磕头,像是要求她原谅,求她饶命。 救救我。 救救我。 我不想死! 我错了!我错了! 哒。 少女笑着伸出食指,轻轻点在妇人的头顶,甜美的嗓音缓缓道。 “你不想死,她……难道又不想活了吗?” “唔唔唔!” “我救你,谁救她呢?”秀气的小脸上,黑眸里一片死寂,少女面无表情的瞧着脚边的妇人,唇角一勾:“害人命者,以命偿。你是第一个,不是最后一个。” 冷风刮过的森林之中,少女清冷的嗓音回荡。 “谁,也别想逃。” 不远处的树上,一双金黄色的竖瞳安静瞧着那一幕。 银白色的一条小蛇盘旋在树枝上,安静瞧着那白袍少女此刻与她外貌截然不同的神情。 它金黄色的竖瞳晃了晃。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36) 成文回宅子之后,当晚没有瞧见自家母亲,只问了一句,才知道母亲因为成亲的事情回村子布置东西去了。 毕竟坐府内轿子去的,成文也没多想,说了声知道了就回屋了。 “阿文~” 他回屋之前,身后轻柔的嗓音响起。 成文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去。 身后站在院门口的是位蓝裙美人,她生的容貌出色,肤色雪白,蓝色的裙摆上绣着漂亮的花朵,整个人站在那,妩媚动人,却又温婉大方。 像是惑人的玫瑰,又像是清高的百合。 “芊儿。”成文愣了一瞬,眼睛一亮,立刻就迎了上去,“你怎的来啦?” “是不是打扰你啦?”刘芊儿声音都是动听的,笑着温声与他道:“几日未见你,想你读书辛苦,就没来打扰,只是明日阿娘说衣服什么的其他的他们已经布置好,只是成亲的首饰,总要挑我喜欢的。” 她轻轻歪了下脑袋,担忧瞧他。 “就想说你明日可否有空?可能与我去挑选一番?” “自然有。”成文想也不想的立刻答应后,才突然一顿,僵了僵,想起来明日也约好了和秦白见面。 只是…… 他看了看眼前自己未来的娘子,想她说的话,也不好拒绝。 “那就这么定下了,那就明日巳时,我在后门等你。”刘芊儿笑了笑,说完后,又看了他一会儿,才离去。 身后成文虽然苦恼,不过一时间也没办法通知到秦白,只好心想到时候再解决了。 …… 城北的桥上,少女乖巧的站在那等候许久。 瞧着头顶的太阳,变成烈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该来的人也未见。 少女安静等在那,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只低头看向桥下人来人往的地方,黑眸微微闪烁。 心想难道是她母亲的时候被他发现了,所以他今天才没到? 唰—— 正这样想着,她的衣摆忽的一重。 她一侧头,便对上了清俊男人蹙眉,不高兴盯着她的黑眸。 “成文哥哥!”少女立刻眉眼绽放笑容,欢喜的上去抱住他的手臂:“你终于来啦?” “等这么久还在这等,你是蠢货吗?”男人不高兴的低声说到,低哑的嗓音闷闷的。 那不悦的语气,直白的叱喝,让秦白顿了一瞬。 她漂亮的黑眸盯了男人两秒,突然抬起小手,往他俊脸上摸了过去,她笑着摸摸他的脸,甜甜到。 “可是咱们约好了在这见嘛,我觉得你一定会来呀,瞧,你这不就来了吗?” “……” 小手贴上他冰冷的俊脸,他的体温很凉,凉到宛若什么冷血动物,不似人类。 可她的手却软软的,沾染了她的体温,暖暖的。 男人怔了两秒,瞧瞧她摸到脸上的小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身躯悄然一僵。 耳尖忽的就红了起来。 “哼!”他凶巴巴的抬手,把她的小贼爪揪下来,“万一我没来呢?” “那我就一直等,等到你来。”秦祸祸弯起眼,被他揪下来的手反过来握住他的手,她娇娇的往前倾,笑着看他,故意凑到他跟前:“今天我们去哪玩呀?成、文、哥、哥。”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37) 刻意喊出他的名字,男人挪开眼。 “唔,随便逛逛吧。” “好~” 靠在他身旁的少女叽叽喳喳,嘟着小嘴,软软的小嗓音软绵绵的撒娇,还凑到他耳边低语。 “一天没见,我好想好想成文哥哥呢。”她弯起眼,暖呼呼的小手抓着他冰冷的大手,歪着脑袋天真说:“现在又见到成文哥哥了,真好~” 哪里是一天没见! 分明你是好几天都没见到我了好嘛! 你个蠢货! 瞎子! 被她说的气哼哼,却又心跳的厉害的男人困扰的想着。 这个小家伙到底哪里好呢? 分明没有此刻看上去那样单纯简单,一边娇娇软软的说着与自己亲近。 可昨天那样甜甜笑着,毫不留情眼睁睁瞧着‘成文’母亲去死的也是她。 可他觉得比起可怕,他瞧着她,更多的却是莫名的情绪。 包括成文,还有那个妇人在内,他们确实都是曾经险些把她逼死的元凶。 想要报仇,再也理所当然不过。 所以—— 男人低头瞧着手臂上的少女,眸光闪烁。 她这样对待自己,对待成文。 也是……为了报仇吗? 还是因为…… “啊呀,这里有卖酒的,咦,这个酒是什么?雄黄酒?” “……” 被她拉着到旁边的小摊上,听到少女突然响起的声音,男人吓得一僵,脑袋思绪全都清空。 他立刻低头看去,那黑眸吓得滴溜圆。 “啊,我看错了,是梅黄酒,是梅子和黄梅酿的。”少女无辜的侧头,对上男人立刻瞪下来的眼神时,笑了笑,露出一排灿烂的小白牙,“不过真有雄黄酒也蛮好的,防蛇虫,听说蛇就挺怕这个哦?” 悄然松了一口气的男人险些吓死,立刻伸手把她手上的酒薅了下去,瞪她。 “喝什么喝,你小小年纪,还喜欢喝酒不成。” “就是没尝过,所以感兴趣呀。”秦祸祸状若不经意,垂下眼,失落道:“就是不知道过几天成文哥哥的交杯酒,是不是也是这个味道呢?” 提及这事,他还是知道的。 成文那小子过几日就要成亲了。 她明知道,还和他那么亲近。 想到这,青年就气得不行,面无表情捏了捏她的小手,没忍住,低声问。 “那你希望我不喝吗?” “什么?” “我的交杯酒。”男人黑眸深深瞧着她,目光有些灼热。 少女似乎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歪着脑袋,笑着问。 “如果我说不希望,成文哥哥就可以不喝吗?” “如果是你开口。”男人捏紧她的小手,沉声道:“这种愿望,我能替你实现呢?” “如果真的可以。”少女安静瞧着他,微笑:“那我希望是成文哥哥自己不喝,而并非我希望和所愿。” 男人歪了下脑袋,似乎有些不懂,费劲的去理解这话里的意思。 虽然没太听懂,但他大概明白了。 这不是她的心愿。 于是他失望的低下头,又捏了捏她的小手,闷声道。 “那你的心愿呢?你还有什么心愿?我都可以替你实现。” “已经实现了哦。”少女不答,看回街道,笑的高深莫测。 已经,全都在慢慢实现了。 “不过……”少女微微点点唇,侧头瞄了他一眼,突然坏笑一下:“确实有件事,想让成文哥哥给我解惑呢。”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38) “嗯?”男人立刻乖乖低下头,听她说。 “我呀,养了个小宠物。”少女严肃的掰着小手指,低头困扰道:“可是它可不乖了,又坏,把成文哥哥送我的花灯都给弄坏了,还凶我,只知道冲我嚷嚷。” 唰—— 少女仰起头,认真盯着他。 “你说这宠物,是不是讨厌我,所以才这样呀?” “……………………” 没有花灯那一句,他大概还在认真思考这宠物到底是啥,她什么时候在自己山洞里养了个宠物了。 可听到花灯那里。 男人立刻瞪住少女,瞧她无辜的模样,他觉得这丫头简直太坏了。 谁是宠物! 到底谁是谁的宠物啊! 男人抿起薄唇,清俊到几分烦躁几分危险的俊美眉眼上,眯缝着眼,瞧着少女,吐字:“你就没想过,他没准只是不喜欢你带别人的东西,到他的地盘上吗?” “所以……”少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捏着小下巴:“他是觉得那地盘是他的,我不该呆在那,也不该带东西去?” “………………不是。”男人一听,慌了,急忙道:“你什么逻辑!我的意思分明是……” “我明白了,你不用说了,谢谢成文哥哥帮我解惑哦。”少女悠悠然打断他,低头叹了口气:“可能说到底,他还是讨厌我叭。” “……………………” 男人似乎还想张口说些什么,可已经错过了解释的时机,气的只能瞪着少女失落的侧颜,郁闷的疯狂踢脚边的小石子。 “对了。”少女像是想起什么,侧头又笑着看他:“成文哥哥。” “唔?”男人半抬起眼皮。 “明天,我们换北街见吧?”少女轻笑一声:“我想买点东西。” “好。”男人眯了下眼,仿佛想起了什么,点点头,应了。 他低头漫不经心的想着。 哼,换个地方也好。 没准那家伙就彻底找不到她了,也免得他再出来碍眼! 不过…… …… 次日,少女蹲在街角的巷子里,瞧着铜盆里烧尽的东西,起身。 她拍拍裙摆,转身出去的时候,街角处。 青年肩宽腿长的站在那,本就高高的身影,宛若鹤立鸡群,慵懒的靠在墙上。 听到脚步声,他直接抬起头,似乎毫不费力就在人群里瞧见她的身影,立刻走了过来。 “今天去哪玩呢?成文哥哥?”秦祸祸笑着上前。 唰—— 她还没站稳,青年便理所当然的伸手,有力的手掌扣住她的手腕,顺下来牵住她的小手。 “今天跟我走!” “咦?”她有些意外,一个踉跄,就被他拽着往外走。 他先带她去的地方是路边一个小摊,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来等着,他转身却走进小摊里面,跑到后头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和端着两碗面的大姐一块儿出来。 “吃吧。”他坐到她面前去,取出两双筷子,递了一双到她手里。 少女茫然的看了他一眼,低头看回面前的碗。 里面是一碗……连成一串,看上去只有一根的,长寿面。 少女心头一跳,意外的挑眉看对面坐在那的俊美青年。 巷子里,铜盆中烧尽的纸灰一飘,飘在空中。 今天,是秦白的生辰。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39) 一个连她父母都未曾记得的,浑然不重要的人的,生辰。 “看什么?吃啊。”清晨的阳光下,青年却冲着她挑眉,严肃的嘱咐:“记得好好吃完哦!不许剩下!” “好。” 少女瞧着那碗面,眼里添了几分笑意,动了筷。 寻常人家少女过生日要有什么流程,他不知道。 但他所知道的,只有长寿面,还有……红鸡蛋。 所以…… 秦祸祸吃着吃着,突然将剩下无几的面一拨,发现安静的面汤里躺着两个红鸡蛋的那一刻。 她沉默了许久,盯着那两个小小的红鸡蛋,蛋壳都没剥,躺在里头。 身旁的大姐忍不住凑过来,多了句嘴:“小姑娘呀,你家小相公哦,是不是有点儿傻啊?刚才他做面的时候我都说了,这鸡蛋不剥你咋就扔里面哩!他偏说剥了还怎么叫红鸡蛋哩!” 大姐又笑又和气的冲着她说到。 “你这小相公,轴的!” “面是他做的?”少女听到,忍不住憋笑,可很快又听到她话里的那句,立刻讶异的抬起头。 “是呀。”大姐笑着看这两人,又笑了笑,这才转身回了小摊里头。 “!!!”被揭穿的男人一僵,偷瞄少女,以为她是因为那大姐说的相公这称呼,立刻瞪圆了黑眸忙道:“我、我可没跟她说我是你相公噢!至于红鸡蛋……难道不是这样放的吗?” 男人理所当然的说着:“寻常人家孩子降世,都要吃红鸡蛋图个喜庆的,既然你的生辰,也就是这个时候是你出生的日子,自然也要啦,我问了她,她刚好有,我就让她放进去啦,我洗过了的!可干净啦。” 孩子降世,图个喜庆。 可惜秦白的出生,可从来都不是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情。 不止秦白。 她也是。 作为闯下大祸罪人之女的出生,她的降世,就只是一个更大的错。 少女拨动了下那两颗红鸡蛋,笑了下。 “你知道呀?”今天是她的生辰。 “唔,嗯。” 少女禁不住弯起眼。 这个傻子呀。 秦白的生辰,真正的成文,可是不该知道的。 某男人浑然没发现自己早已漏洞百出,反而立刻搬了板凳凑到她旁边,要替她剥鸡蛋。 他如玉的手指三两下就把鸡蛋剥开,塞了一个到她嘴里,少女嚼了嚼,把剩下那个掰开两半,也塞回了半个喂给了他。 “好吃吗?”她弯起眼,笑着问他。 “好吃!”男人点点头,含糊的嚼着,双眼亮晶晶的问她:“对吧?” “嗯!”少女当然也跟着点头,与他一起笑了起来。 生辰的日子,就该高高兴兴的。 之后吃完了面,男人又带她到处逛,不一会儿就又来到了河边。 头顶艳阳高照,温暖的阳光洒下来,覆盖在两人的身上。 碧波荡漾,湖水清澈,风景实在过于漂亮。 叫人心旷神怡。 将近午时的那一刻。 她蹲在河边拨动着清澈河水,身后的青年忽的喊了她一声。 “秦秦。” 秦祸祸一怔,听着男人这别扭中挤出来的称呼,扭头看去。 转头那一刻,额头忽的微微一凉。 男人修长如玉的手指点在她的眉心上。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40) 刹那间安静。 那是叫她莫名难忘的一幕。 正午时。 阳光下,清俊的青年笑的灿烂。 他缓缓收回手,指尖的一抹红,红的耀眼,那是朱砂,点在她秀气小脸的眉心上。 他说:“这是村里的习俗,少女二八芳华的生辰午时那一刻,便是成人的年纪,朱砂点在眉间,庆贺我的姑娘,终于长大。” 他低低磁性的嗓音,诉尽了温柔。 “愿她历经磨难,仍能成长,平安喜乐、一世安康。” 仿佛天地间都褪尽了颜色,她的视线里,只有青年弯着眉眼,低低温柔说着的模样。 那是再也平凡不过的清俊面庞,他却温柔的缩起那几根沾满朱砂的手指,为了不弄脏她的小脸,费劲的拿掌心轻轻蹭掉她脸颊旁柔软的碎发。 “虽然我不清楚寻常人家女儿过生辰有些什么,但我所知道的所有,我都想给你。” 他们该有的。 他家的小姑娘就也该有的。 他那双黑色的瞳眸,在阳光的映照下,透出几分金黄。 倒影着少女,她眉间点着一抹朱砂,却将那张秀气小脸瞬间衬的生出光彩,漂亮到,宛若成人。 他眼也不眨盯着眼前漂亮的少女。 这是…… 青年弯眼,忍不住笑了起来,低头—— 凑到她的耳边,那低哑到不似成文的男声,裹着笑意,轻轻流入她的耳廓。 “我的姑娘。” 扑通—— 扑通—— 少女瞳孔略微一缩,嗅着对方身上的草木香,带着淡淡的清冷气息。 却叫她的心跳,委实不正常。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抬起眼,问他,“为什么为我做这些?” “为什么?”青年被她问的懵了一瞬,可随即,想也不想的弯起眼:“因为这些,都是你的愿望呀。” “……” “我不是说过吗?只要是你的愿望。”青年抿起唇,认真说:“我都会替你实现!” 漂亮的黑眸内,异样的情绪闪过。 少女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只是仍旧在笑。 愿望。 …… 当晚,少女睁开眼,瞧着被大蛇美滋滋圈在最中央的地方。 她瞄了眼闭上眼,仿佛在笑的大蛇的蛇头。 她伸手,忍不住往它硕大的蛇头上摸了摸。 入手的鳞片坚硬,触感也是冰凉的,但整体却摸起来柔软。 【宿主?】 [它就是村中传说的蛇神吧?] 【是的。】 [所以……] 这些日子下来,她再迟钝,也能发现端倪了。 她半抬起头,眯缝起眼。 [他的使命,就是帮秦白完成愿望?因为秦白以自己为祭,成为祭品。] 【……是。】 小系统偷瞄少女冷淡下去的清冷侧颜,觉得不妙,可还是乖乖老实的应了。 [知道了。] 少女平静的嗓音回应,冷静到可怕。 …… 第三天,她与他离别前,少女仰头冲着青年笑道。 “明天,我们还是城北桥头见吧。” “!”青年一听,立刻不高兴了,眸光晃动,犹豫道:“怎么又约回原来的地方辣?” “怎么了吗?”少女却假装没发现,无辜的问他。 “没。”青年闷闷的捏捏她的小手,眼珠子悄悄转动。 也不知道几天没见,那小子放弃没,明天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出现。 万一他又重新冒出来了……嗨呀好气!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41) 可万一他不出现的话,岂不是又要让她傻傻在那等着? 所以机智的蛇神大人想,无论怎样,他到时候先去! 反正他先到,直接带她走的话,那家伙就算来了也不一定找的到她呀! …… 傍晚的时候,可算解决了刘芊儿这边的事情,成文再赶到城北桥上的时候,果然没再瞧见少女的身影。 直到第二天,刘芊儿又约了他。 不好推脱的成文一路上想着的都是秦白,魂不守舍,好不容易中午摆脱了她,急忙赶到桥上。 可依然没有她的身影。 第三天,他也仍旧没有瞧见她,成文终于开始慌起来。 三日前与少女在一起的日子多快乐,现在她不在身边,他就有多想念。 就连与他漂亮未婚妻在一起时,他都禁不住几次想起娇娇软软,看似柔弱,却极为体贴的少女。 …… 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他终于在桥上瞧见了她的身影。 只不过—— 他睁大眼,看着那与自己拥有着同样相貌的青年走到少女面前时,他心下一颤。 “那、那是什么?!” 他不敢声张,只捂着嘴,瞧着那一幕。 跟在他们后面,从街头逛到了街尾。 他眼也不敢眨,盯着那和自己长得相同的青年,时而凶巴巴,时而冲着少女笑。 少女浑然没有起疑的模样,欢喜的跟在他身旁。 成文的心一路下沉。 妖怪?鬼魂? 那到底是什么啊! 终于—— 成文找了个青年离开的空隙,他一个箭步上前,抓紧少女的手腕,把她拖到了一旁。 “啊!”秦白惊叫出声,可等到瞧见拉走她的男人容貌时,才瞪圆了眼:“成、成文哥哥?” “对!是我,小白!”成文脑袋很乱,抓着她上下检查一番,睁大眼惊恐的瞧她:“你没事吧?刚刚那人……那人到底是谁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女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瞧着他的衣服,又指向先前那青年离开的方向:“成文哥哥你这衣服?咦?刚刚你不是……咦!!!” “你刚刚明明不是这套衣服,而且你方才不是说要去那边买糖葫芦吗?”秦白抬头,错愕的瞧他,澄澈的漂亮黑眸里满是无辜和慌张。 “那是假的!妖怪,一定是妖怪!不过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缠上你呢?”成文觉得可怕,不过却硬着头皮忙问她:“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出现的?我看他骗你的模样,不像是才与你假装啊。” 成文懊悔的说。 “都怪我,三日前,芊儿突然有事找我,我没法赴约,又没机会告诉你,所以才出了这种意外!你、你没事吧?” “没,你……他……可是三天前你分明来了啊。”少女似乎乱的不行,看看先前那位‘成文哥哥’离去的方向,又看回成文。 那带着几分怯意的小脸上,害怕的瞧着他。 似乎怕他才是假的。 “我是真的,我是你真的成文哥哥啊!你忘了?我们小时候就见过了,你喜欢我那么久,你怎么会认错呢?不信你摸摸,我真的是成文。”成文抓着她手,让她摸摸自己温热的手臂。 少女摸了两下,才放心下来,可脑子还是很乱,仿佛不明白怎么会有两个成文哥哥呢?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42) “成文哥哥……”少女慌张无措,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出声:“两个成文哥哥,那哪个才是我的成文哥哥?” 唰—— 她上前,小手急忙抓紧他的衣袖,漂亮的眼睛无措的望着他。 “那那天村口等我,说愿意留下来陪我的是你吗?还有……还有一直以来陪我,说要替我实现心愿,说曾经答应过我都会帮我做到的事情的人,是你吗?” 听到她的话,成文怔了怔,大概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如此。 怪不得少女会在庙会上出现,就那样一副亲昵的模样,怪不得他见到她时,她就已经全都相信自己。 怪不得—— 他眼神晃了晃,反应极快。 “当然是我啊。”成文抓紧她的肩膀:“除了我,还能是谁呢?” 他别过脸,一副镇定可靠的模样。 “那家伙应当是三天前才出现的,很可能是哪里冒出来的妖怪,知道我,也知道你。”成文眯着眼,瞧她:“你可有线索?” 少女迷迷瞪瞪,低着头没吱声,只晃动着眼神,心中隐约有猜测的样子。 “总之,这不知哪里冒出的妖怪,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图谋不轨接近你。”成文深吸一口气,拍拍她的肩膀,温声与她说:“村子呢,你就先别回去了,我给你安排个地方,你暂且住下吧?” “嗯。”秦白低下头,耷拉着小脑袋,应了。 成文心中更加雀跃,虽然这不知道哪里冒出的小妖怪吓了他一跳,但—— 这样一来,小白反倒与他更接近一些。 他甚至忍不住幻想起与芊儿成亲后,将小白养做外室的画面。 成文给她寻了个小客栈暂且住下,因为还要回府,所以给她留了些银子就走了。 …… 傍晚,客栈后院,少女才打了水,便瞧见了后门出现了个人。 那人肩宽腿长默不作声的站在后门那。 手里抓着糖葫芦,那张清俊的面庞上,没了表情,黑眸幽沉的盯着少女。 “成文哥哥!”她眼睛一亮,立刻放下盆高高兴兴奔了过去。 可等走了几步,才发现不对劲,脚下一顿,停了下来。 她眸光闪烁,盯着他身上的银袍,才反应过来,退后半步。 “你、你不是成文哥哥。”秦白抿起小嘴,戒备的盯着他:“你是那个扮作他的妖怪,对不对。” 听到妖怪二字,男人身体颤了下,他抿起薄唇,沉着俊脸。 不过还是迈开步伐,走到她面前,面无表情伸出手。 他声音很冷,略显僵硬,像是从牙缝里挤出字:“你要的,糖葫芦。” 秦白盯着那糖葫芦,愣神一秒,没接,而是依旧盯着他。 她安静望着他,“三天前的,是你对不对?为什么要假装成文哥哥接近我?” 捏紧糖葫芦的五指收紧,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的泛白。 “不止三天前。”他咬牙,“从你山上,一开始遇见的,就是我。” 唰—— 男人抬起那双泛着金黄光泽的黑眸,危险的气息蔓延开来,他字字冰冷,极近忍耐。 “他,才是那个假的。”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43) 男人仿佛憋了很久,终于把满肚子的话都道了出来。 “山上的是我,庙会上的也是我,只是从我追那花灯出去……他才出现。”清俊的男人又委屈,又控诉的说着:“我不过是放了个花灯,你怎的就和别人跑了?明明咱们说好要在一起的!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少女的心头颤了一下。 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她抬手,按在胸口上,迟疑不定的瞧着他。 “所以,你想说你才是我的成文哥哥?” “是……也不是。”男人抿唇,似乎有些懊恼,五指在墨色长发中抓了抓,杂毛都抓的有些乱,瞧上去隐约像炸毛的小动物,低声道:“说出来怕你害怕,其实我是……” “是妖怪吗?” 少女微颤的声音传出,叫男人的动作一顿。 心下莫名沉了沉。 他转动黑眸看去,少女后退半步,做戒备的姿势,瞧着他。 “所以,你其实是妖怪,对不对?” “我……”他眼神迷茫一瞬,心脏处忽的有些疼,“我不是。” “你既然不是成文哥哥,不是妖怪又是什么?”少女却抿起小嘴开口:“你口口声声说着那些是你,我凭什么信你?” “那你要相信那个混蛋?”他一听,沉着脸,忍不住想骂人:“他可是亲口让你去死过啊!” “可成文哥哥也解释过那不是故意的!” “那是我!!!” “我怎么信你?”少女坚定摇头,定定望着他,眼也不眨的说:“你口口声声说那些才是你,你要我怎么信你?我宁可信一个妖怪,也不信我从小认识的成文哥哥吗?” 妖怪。 听着这个字眼,男人僵在原地便不动了。 他满眼苦楚,生生将那双黑眸逼得泛出金黄色光泽,眼角肌肤露出些许银白鳞片。 他咬牙:“所以,你宁可信他一个险些送你去死,生生逼死你的负心汉,也不相信我。” 他既委屈,又愤怒,金黄色的瞳眸生在那张隐约有些不一样的俊美面庞上。 “他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样信他?他都要成亲了,你要留在他身边,他连他的未婚妻都割舍不下,这样你都还要信他?” 唰—— 男人又一步上前,逼近她,像是不甘,继续开口。 “你若是真心喜欢他,那为什么要眼睁睁瞧着他的娘亲去死?为什么要做出这些?这样都不愿离开他,到底是这样都想留在他身边?还是——” “你……”少女无措的晃动眼神,讶异看他:“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都知道是吧?你说呢?”男人眉眼渐渐生变,那双金黄色的竖瞳显现,银白色鳞片在那张脸上熠熠生辉,清俊的面庞却因这些异变显得更加俊美逼人,叫人分毫挪不开眼。 “是你!”少女脸色大变:“那条白蛇!” “是蛇神。”闭了闭眼,男人才睁开那双可怖的金黄竖瞳,冷冷凝睇着她:“现在,你可信了?那小子,不过是一如既往的人渣罢了,护着汝的吾汝不信,偏要信他。” 它以为,应当全都说清楚了,她应该明白了的。 可谁知。 少女站在那,清秀漂亮的小脸上,吐出一句。 “尽管这样,我也不信你。”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44) 她将小手放在心口上,静静瞧着他,她漂亮的黑眸里静静淌着冰冷的情绪。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又怎样相信你不是为了害我而做出这些呢?” “吾?害你?”蛇神一听,愤怒到声音都隐约有些炸毛,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我要是害你,会留你在山洞?我要是害你,还会陪你做出那些事情?我要是害你,还陪你实现心愿——” “所以呢?”少女平静的轻歪脑袋,唇角似乎勾了下,嗓音清甜:“是为什么呢?你要做出这些?” 轰—— 瞬间。 站在那的蛇神大人僵住了。 身上的银袍被夜风吹的微微晃动,夏季夜晚微暖的风吹在他本就冰冷的肌肤上,竟带不起丝毫暖意。 “当、当然是……”他吞吞吐吐,眼神晃动,仿佛自己都陷入了迷茫与纠结:“汝、汝是我的祭品,吾自然要实现你的心愿。” 他说的磕磕巴巴,自己话里几次蛇神形象的字眼都错乱了也浑然不知。 金黄色的竖瞳在那眼眶里晃动不已。 “祭品,所以……是因为我是祭品,我的愿望,你便自然要帮我实现。”少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却又盯着他:“然后呢?” 蛇神僵住,哑然。 仿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怔怔望着她。 “然后,蛇神大人要将我如何?”少女清亮的黑眸坦荡荡瞧着他,仿佛能看穿他所有:“作为祭品,作为供奉,一口吞了吗?” “……” 他说不出话来,哑口无言,只能僵硬的站在那。 以自身为祭后,祭品的下场,是什么呢? 确实就是供奉给蛇神。 供奉给它,作为它的食物,消融她所有剩下的生命力。 大约是要伪装成人类,与她在一起,为她满足那些小心愿的日子过得实在太无忧无虑了,叫它都忽略了这件事。 她。 只是它的祭品啊。 她一字一顿的说出口:“所以,你口中的人渣成文,和同样要我命的你,又有什么区别呢?” 少女一歪脑袋,静静望着它,冰冷而又平静的启唇:“你所说的会替我实现的愿望,他也能替我实现,所以你觉得……我为什么要信你,多过信他呢?” 她条理清晰的话语,字字灌入他的脑海,叫他脑中一片混乱。 没有给他过多反应的时间,少女已经转过身,走回井边,端起自己的水盆,一步一步的回了客栈。 客栈后院,站在后门旁的青年在夜风里杵了很久,直到全身上下都僵硬了。 他才动了动手指。 目光落在手中捏到现在的那根糖葫芦上,它金黄色的瞳眸盯着它许久,才抬起。 它轻轻张开锋利的尖牙,咬下一颗,轻轻嚼了嚼。 好酸。 ……好苦。 苦的它不知所措,笨重的脑袋里只不停回响那句。 为什么呢? …… 距离成文成亲的日子愈近,但因为成文的娘亲陡然失踪,不见踪迹。 成文带人回村子瞧了瞧,也没找见他娘亲,只是听闻那天他们确实瞧见刘府的轿子抬着成母回到村子路上。 却没瞧见成母回村。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45) 成文问了下那天抬轿子的几人,几个下人浑然不知,统一口径只说成夫人让他们抬到村口,说要留下几日,便让他们先回来了。 成文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刘夫人却不太高兴委婉的与他说。 “若是成夫人不满意你与芊儿的婚事,直说便是,这日子若再耽搁下去……”刘夫人端过茶水,浅酌了一口,淡淡瞧了眼下方乖乖站着的青年:“错过了好日子,这成亲的时间,不如之后再议了。” 她的口吻淡淡,却让成文有种‘若是再错过了下个时间,他们这亲事还有没有必要再谈,都是个悬念’的感觉。 “娘。”身旁的刘芊儿却抬起眼,忽的喊了一声。 “芊儿。”刘夫人一瞧见女儿,立刻欢喜的露出笑颜,“我知你喜欢他,可他娘亲不知轻重,难道他还不知吗?” 说着,她将女儿拉到身旁,压低了声音说这说那的。 成文也不傻,更不聋,隐约大概也能明白。 刘夫人是想让他以芊儿为主的意思,毕竟以后成了亲,便是一家人,若他这时候都不在意女儿,以后那还用说? “日子,就先定下吧。”成文一听,咽了口口水,急忙讪笑:“我想娘亲应当是回她娘家,通知那些人去了,大概等到了时间,她一定会赶到的。” “行吧。”刘夫人果不其然得到满意的答复,悠悠然的应了。 身旁的刘芊儿也垂下眼,淡淡瞧了眼那边为了权势,连娘亲都能暂且不顾的男人。 她垂下眼,摸了摸袖中,先前逛街时,有人撞上来给她送的信件。 上头是一处地址,是个客栈的位置。 还记了一句话。 ——刘小姐想知道自己未来相公的真实面目吗? 温婉的少女坐在那,轻笑一声。 传闻中喜欢成文喜欢得不得了,因他一次偶然在郊外救下她,就非他不嫁的温婉少女轻笑一声。 她这未来相公什么货色,她能不清楚? …… 娘亲失踪,成亲的事情又不得不继续,成文更加烦躁。 而这时,唯一的桃源便是客栈里娇软的少女。 少女软着小嗓音小脸担忧却认真的劝他:“会没事哒,成夫人许是像成文哥哥你说的那样,顺带回她娘家去了一趟,想把这喜事也通知给他们呢?” “希望是这样吧。”成文点头。 不过真是这样,成文现在想赶回去找她也来不及了。 成文说着,忽的看了眼少女低下头去的落寞模样,神色一动:“对了,之前那妖怪,可有再来找你?” 少女突然就不说话了,眼神恍惚的看了他两眼,忽的便低下头去。 “怎的了?”成文忙问。 “前天晚上,客栈后院,他又出现了。”少女似乎有些懊恼,有些困惑,还有茫然:“可他说了一些叫我很混乱的话,他说之后出现的成文其实是他,替我实现心愿的也是他。” 唰—— 少女红着眼圈抬头,望着青年。 “他说成文哥哥你,才是假的。” 成文心底一慌,悄然攥紧双手:“你……你信他?” “我当然不信啊!”少女想也不想的摇头,泪眼汪汪的漂亮的黑眸一弯,少女梨花带雨的小脸几分怜人的软软道:“自小便陪我到现在的成文哥哥,怎么会骗我呢?”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46) 少女弯起眼,笑的好看,“我记忆中的成文哥哥,永远是待我最好的人了!” 她低下头,漂亮的小脸上极近温柔,像是说着什么美好的往事。 “我永远记得,小时候的成文哥哥便答应我,要实现我所有的愿望,带我见第一次瞧见的山和水,带我尝街上许多我第一次去尝的糕点,还有——”少女顿了顿,眉眼弯弯,温柔的说:“那时候,成文哥哥给我说小书上的故事,还有新郎与新娘。” 她说到这,忽的顿了下,仰起头看了青年一眼,突然低下头,害羞的红了小脸。 “那时候,我还幻想过,成文哥哥成为我未来的新郎呢。” 说着,少女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僵了下,随即立刻看了青年愣住的面庞,忙不迭摆摆小手,像是比起她的情绪,更怕青年难过,立刻道。 “成文哥哥别当真,我就是说的有些忘我了,我只是想说……”她困扰的歪歪小脑袋,随即仰头依然灿烂的冲着他笑:“我相信成文哥哥哒!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相信你!” 故作哀愁扭捏的模样固然让人心疼。 但这样强装不在意,反而显得落落大方,为他着想的模样,其实更叫他难受。 像是他根本没有愧疚的良心,反而因为少女这连连为他着想的模样,缓缓揭开,叫他心脏生疼。 他愈发为当初那样对待少女而感到内疚。 他都那样待过她,可她却依然这样相信他,觉得他不会害她。 “小白……”他忍不住轻声唤她,眼神柔和想要低下头。 少女瞧着他缓缓靠近的模样,怔了怔,却忽的退后躲开了去。 “不过……”少女却低头又搅了搅手指,有些担忧:“那个扮作成文哥哥的人,我始终不知是谁,也不知道他扮作成文哥哥到底想做什么呢?简直太坏了,居然还想骗我。” 提起这事,成文心下也一突。 他又不傻,按照秦白之前所说,那妖怪待她的种种。 分明不像害她! 更像是—— 成文瞧着面前出落的愈发漂亮的少女,压根不比刘芊儿差到哪里去。 分明是单薄朴素的白袍,穿在她身上却有种楚楚可怜更叫人想要欺负她,漂亮的叫人心悸。 忽的之间,成文心中添了几分危机感,伸手抓着她的手腕,笃定的开口:“你近日,千万不要出门,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决不能再给他见你的机会。” “知道啦。”少女仰起头,冲着他笑:“放心吧!除了成文哥哥,我一定谁也不见!” 唰—— 不过,她忽的侧过头,坐在二楼的这靠着街道的这个位置,看向下方。 成文发现这两天她都是要他带她来这里用餐,于是忍不住笑着问:“小白好像很喜欢这家酒楼?很喜欢这个位置?” “嗯~”少女看向楼下的街道,笑的更加欢喜的点点头。 那侧颜,几分忧愁,几分欢喜,她瞧着下方的街道,仿佛在想什么叫人欢喜的事情,笑的十足开心,叫他挪不开眼。 明日,就是他成亲的时候了。 直到回去的路上。 他走过这条街道,缓缓回府的时候,才猛地发现。 他回头,抬头看向身后的二楼。 那个位置。 是他明日要去提亲的路上,唯一正面迎向的方向! ——瞧不见你来娶我的模样。 ——至少,也想瞧见你骑着马,穿着新郎服,缓缓步向我的模样啊。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47) 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刘知府女儿与他成亲的日子终究是到了。 成母到底还是没有出现,可成文还是穿上了新郎服,骑上了马,要去迎娶刘芊儿。 昨天发现的那一件事,叫他一晚上翻来覆去想的都是秦白清甜的笑颜。 还有她口中幻想的新郎一事。 但让他就这样放弃知府的女儿,与刘芊儿成亲当然不可能。 所以次日,他还是骑上了马,缓缓走过那条街,身后抬着花轿。 一路上,他反复的想,少女一定会坐在那个地方等他,亲眼瞧着自己缓缓步向她。 看似是去刘芊儿,也算另外的要去迎娶她一样。 一想到这禁忌又刺激的想法,成文不免有些激动,反而叫他莫名的又带感,甚至忍不住欢喜起来! 唰—— 直到,他骑着马,翩翩抬起清俊的面庞,看向那二楼。 本该坐在那给他一个惊喜的少女,却竟不在! 他立刻拉了下牵着马的绳子,叫马停下了步伐。 身后,抬着花轿的几人轻声呼唤。 “姑爷?” “成公子?” 这些声音,全都入不了他的耳,他的耳边像是瞬间安静下去。 他眼也不眨盯着那位置。 仰头正正看着的那个方向,空空如也,他脑海也一片空白。 像是有些什么东西,陡然脱离了他的掌控,叫他突然慌张到不知所措。 怎么会不在? 她怎么会不在呢? 他都已经发现了她的小心思,她特意挑选的这个位置,一定是等待今天,这样的时候啊! 所以她怎么可能不在? 她失望了?难受了?决定放弃了? 不! 不可能。 她昨天还那样欢喜的像是期待着今天的到来,所以绝不可能突然这样! 那个妖怪! 是了! 一定是那个妖怪! 一定是他扮作自己的模样,故意选在这个时候骗了她,将小白骗走了! “成公子!你去哪!” “姑爷,去接小姐的路不在这边啊!您要去哪啊!!!” 身后急忙呼唤的声音都叫不回青年,他煞白的俊脸上,扯着马绳,突然就叫屁股下的马调转了方向,陡然朝着另一边街道狂奔了过去。 那快马加鞭的背影消失的极快,身后抬着花轿的几人几乎都懵了。 这…… 这算是个什么啊! 这算是个怎么回事啊! 唰。 赶到了客栈,成文立刻就下了马,焦急狼狈的模样,叫他从马上滚了下来,地还没落稳,他就立刻爬起来,朝着客栈里头跌跌撞撞的赶去。 扯过旁边的小二,便抓住他的衣服:“秦白……那个小姑娘呢?我安置在这的小姑娘呢?” “啊。”小二吓了一跳,瞧着面前面目狰狞的青年,目光落在他的新郎服上,他磕磕巴巴的开口:“那个姑娘?我、我不知道啊,她、她一大早就不见了……清晨的时候便有几个壮汉来找她,浩浩荡荡的便把那小姑娘带走了!” “几个壮汉?”成文心下一慌,呢喃:“难道是回梦村的人?发现小白,要把她押回山上?” 可成文定睛一看,却又不对,瞧着小二眼神闪躲的模样。 砰! 成文沉着脸抓紧他的衣领,眯着眼看他。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隐瞒!快说!”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48) “不、不是什么村的人。”小二一听,忙不迭道:“那批人,我看了,分明……” “分明?”成文皱眉。 “分明就是刘知府的人啊。”小二嘀咕,“其中有个,分明就是赵捕快。” 刘知府。 成文听到这句话,脸色直接煞白,他怔怔的站在那。 懵了。 刘知府。 难道……难道他都知道了? “姑爷?”身后,后门被轻轻推开,一路跟来下人有些紧张的开口,他还茫然到不知情况,只瞧着突然跑路的姑爷赶到这客栈。 “啊。”成文的心下慌张极了,狼狈到冒出冷汗的脸上受了惊吓,侧头瞧走进来的下人。 “您这是……”对方几分无措,犹豫问他:“咱们……还去成亲吗?” “去。”成文的手在发抖,现在无论是因为小白,还是为他自己,他都只能硬着头皮整理了下:“去啊。” 他先前逃婚的时候没有思考。 可现在骑回马上的路上,他心里却慌得要死,不止为自己先前逃婚,更为怕死。 他甚至更怕待会到了地方,面临的是勃然大怒的刘知府! “怎的才来?” 可谁知,他骑着马到了地方,瞧着那边满脸欢喜的刘知府和刘夫人,他们似乎有些不高兴,但却还是盖不住脸上的欢喜。 唰—— 他眼睁睁看着旁边一起走的下人上去给刘知府汇报,却无力阻止,只是双手和身体都在颤抖。 完了。 都完了。 小白没有保住,连他自己的婚事……都要结束。 成文眼前仿佛一阵一阵发黑,等待着噩梦的来临。 这是报应吗? 这是报应吧。 因为骗过那样多的无知少女,所以现在……他最想要的两个女人,哪个都留不住了。 那边,刘知府听到下人汇报,脸色果然难看下来,眯着眼盯着成文,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张口。 “爹。” 天籁之音般,刘芊儿温柔的嗓音响起。 “芊儿。”刘知府侧头,看着带着红盖头出来的女儿,立刻换上笑容,喊了她一声。 站在那扶着墙出来的新娘轻笑一声,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只轻笑着说了句。 “继续成亲吧。” 刘知府张口仿佛想说什么,可瞧着站在那稳稳当当,平静到仿佛什么都知道的少女,最后还是讪讪闭上嘴,笑了笑。 “好、好,都听你的,都依你!” 成文懵了,似乎没想到会是这种转折,什么都没追究。 刘知府甚至没再看他一眼,仿佛就按照刘芊儿所说的去做。 他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可绝处逢生的转折叫他松了口气,已经来不及多想,只好麻木的按照流程,上去迎接他的新娘。 唰—— 他才伸出手,就被眼前的新娘眼也不眨蒙着盖头准确的捉住了他的双手。 那一刻,对方柔软的小手还没来得及叫他心头一荡,他就被那冰冷的触感冻的一激灵。 刘芊儿的手很凉,凉的不像是人类,更像是什么动物。 成文猛地晃了晃脑袋,心想一定是他的错觉。 芊儿以前可就说过了,她只是天生手脚冰凉罢了。 “芊儿……” 他咽了口口水,柔声开口。 “嗯~”盖头下,女子黑色的瞳眸微闪,像是闪着猩红的眸光,溢出愉悦又诡异的笑:“很快,你就是我的相公了呢。”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49) 少女垂着眼,瞧着身旁几个壮汉,押着她朝着旁边的小径走去。 “你们是谁?”少女声音都在颤,含着泪,一副害怕的模样,攥紧自己的白色衣袍:“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小姑娘。” 离开了街道,壮汉终于回应,面无表情看她。 “别怪我们心狠,我们也是奉命行事罢了,希望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唰—— 他们齐刷刷拔刀,对准了少女。 他们到底是谁的人? 谁和她有仇? 会恰好在这个时候,偏偏来毁了她的计划? 成文?不,傻傻落入陷阱,早就被少女的感情迷得神魂颠倒的他没这个脑子。 但唯一知道这客栈,知道她的。 除了那条傻蛇,就只有—— “是……刘小姐吗?”少女退后一步,颤声开口。 吐出那名字的那一刻,她清楚瞧见对方几人顿了下动作。 果然! 所以,她低估了那位小姐?还是说,低估了她对成文的感情? 可怎么会呢? 按理说,发现她,至少有些脑子的小姐,就该明白这是成文脚踏两条船。 这种渣男何必再嫁。 本该醒悟,更该毁了婚约,回头是岸才对。 怎么会反而叫人带走她,像是要杀人毁尸的样子呢? 自己的计划出现了意外,这确实叫秦祸祸有些错愕,但问题也不大。 她笃定成文必然会跑路,但—— 她却低估了那位大小姐。 “这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了!”壮汉们沉下脸,直接就要把刀驾到她脖子上。 秦祸祸微微眯了下眼,权衡着该怎么处理这几人,她手上暂时没有武器,对方直接动刀,想毫发无伤的脱身还真不——“啊!” “蛇!” “哪来的蛇!” “我被咬了!” “我的脚!!!” 就在她迟疑之际,眼前几位动手的人突然变了脸色,瞧着脚边忽的盘旋遍布的数十条蛇,吓得手中的刀都飞了出去。 从草丛里爬出来的一群蛇,有几条立刻顺着他们身子爬到了他们的手上,他们的手脚全被咬了。 “这蛇有没有毒啊?我是不是快死了!” “艹,这里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的蛇啊!” “救命!救命啊!” 地上青色的小蛇遍布,被咬的几人全都狂甩着手,边往后退。 他们惊恐的看着少女周身盘旋遍布的蛇群,不敢靠近。 望着那隐约还要扑向他们的蛇堆,几人瞧着手上的伤口,吓得要死,顾不上少女,扭头就朝着城中医馆赶去—— 少女也略显僵硬,低头瞧着那周围少说几十条的青蛇。 等他们全都跑了,那群青蛇在她脚边亲昵的绕了一圈,才顺着草丛全都爬开。 最后,留在脚边的只剩下一条小白蛇。 那白蛇弓起身子,抬头瞧她。 那小小的蛇躯上,眼睛却是金黄色的。 少女辨认了两秒,才迟疑的开口。 “是你吗?” 唰—— 盘旋在那的小白蛇消失,淡淡的雾气弥漫。 下一秒,留在原地的,化成了一位成年男子。 他一身银白色的长袍勾勒着银丝,顺着颀长身形抬头看去。 金黄色瞳眸冷冰冰的,但比那眼睛更冷的,是他宛若冰雕的俊美面容。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50) 那是一张和成文清俊温润的面庞截然相反的面孔,剑眉薄唇,满身如霜,模样俊美,却冰冷到如冰如霜。 淡淡的金黄色瞳眸转动,落在少女身上。 他身上无形的气场,叫人望而生畏。 浑身上下,仿佛都写满了烦躁与不耐。 可偏就是这样的人,却是那山上神圣而又强大的蛇神大人,更是她记忆里幼稚又天真到极点的那条——蠢蛇。 “你……没事吧?”银袍男人沉着脸,轻启薄唇,低沉磁性到不知比成文的声音好听多少倍的嗓音响起。 “没事。”秦祸祸眯眼,盯着那张简直堪比第一美人的俊美面庞,唇角勾了下:“是你?” “嗯。”男人下意识乖乖点头。 “这是你的人类模样?”秦祸祸坦荡荡的伸出小手,视若无睹的朝着他脸上摸了过去,放在他的俊脸上。 冰冷的触感,冰凉的肌肤。 是他没错了呢。 “……嗯。”耳朵悄然动了动,银袍男人转动金瞳,偷瞄她的小手,耳根忽的红了红。 确认之后,秦祸祸便收回手,恩怨分明的微微点头。 “刚刚救我,谢了。” 说完,她转身便要往旁边走。 唰—— 男人立刻动了,伸手准确的抓住她的手腕。 “你要去哪。” “?”少女顿住,侧头疑惑瞧他,看在他先前救了自己的份上,还是答:“去找成文。” “你还要去找他做什么?他已经赶去成亲了。”男人蹙眉,俊美的脸上露出几分焦急和不耐,薄唇轻掀:“他虽然确实中途离开来找你了一会儿,可最后他还是赶回去和她成亲了!而且已经成了!你现在就算再去,也已经晚了!” “你都知道?”秦祸祸诧异的瞧瞧他,但听到他说成文的成亲还是成了。 她心下一沉。 心想这果然哪里不对。 不过她挣扎手腕:“你先撒手。” 他当然没松,只抿起唇,依然抓紧她的小手腕,沉声道:“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做出那些事……让他对你放心不下,好来找你,最后全都落空。” 他拧着眉,偷偷瞄她不高兴的侧颜,忍不住低声道。 “不管是为了报复他,还是你想和他在一起,总之都失败了。”说着,他攥紧她的手腕:“你要对付的那个女人,要与他成亲的那个家伙,她不简单的。总之,你就算再去,也斗不过她的。” 唰。 他收紧手,用力的将她拽过来。 “所以,听吾的,跟吾回去。”他坚定的摇了摇头,低头劝她,低低的嗓音像是沁人的冰雪,叫人耳边清凉:“那个家伙,不值得。” “值不值,关你什么事,撒手!”瞧着手腕上的力道,秦祸祸几分不耐,更用力的挣扎起来,作势就要挣扎出来。 “汝是吾的祭品!自然听吾的!”男人抿唇,不松,反而更用力的搂住她,双手将她一抱,眸光晃动,沉声道:“吾、吾会好好待你的,比那男人更好,你所有想要的,吾都可以给你!” 他低下头,耳朵微红,好像害羞,凑到她脸颊旁,小声说。 “这些时日,吾想了好久,吾好像明白了——” 少女一顿,皱着眉不耐的半抬起眼,对上男人漂亮的金黄色瞳眸。 他弯起眼,翘起唇角。 “吾好像,喜欢汝呀。”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51) 不简单的女人,计划失败。 秦祸祸满脑子烦躁的全是这个出乎意料的消息,陡然听到他的话,身体一僵。 她抬起头,对上俊美男人红着俊脸,满眼欢喜瞧着她的模样。 喜欢? “呵。”少女低笑一声。 他茫然瞧她。 “我呀。”少女眯起眼,讥笑看他:“最最瞧不起的,便是喜欢这二字。” 男人一僵。 “你喜欢我,是吧?”秦祸祸盯着纯情的青年,翘起唇角,倾身过去。 “嗯。”他认真点头。 “那就撒手。”她似笑非笑的指着他搂住自己的两条胳膊,凑到他跟前,清楚吐字:”松开。” “松开汝就又会去找那个男人了,是吗?”蛇神大人缓缓摇头,坚定的从薄唇蹦出字眼:“不松!” “那你算什么喜欢!”秦祸祸烦得要死,压着暴躁的脾气,眯着眼瞧他,盯着眼前碍事极了的家伙,因被他困住,动弹不得,更显烦躁:“阻止我,拦着我,阻拦我想做的事情,这也叫喜欢吗!” “吾……”他哑然两秒,低下头,却小声说:“总之,不松。” 小路上,安静的不像话。 周围草丛微微风声吹的紧紧抱住的两人脸颊微凉。 白衣少女脸上的表情愈发冷冽。 “蠢蛇。”她张口。 “……” “你不是说,我的愿望,你全都会实现吗?”她的声音很冷。 冷到,他从未听过她这种语气过。 他傻傻低头,眼也不眨盯着她那张面无表情的漂亮小脸。 美眸缓缓转动,看向他。 “你不是说,我所有想要的,你都愿意给我吗?” 以自身为祭,圆其所愿。 这便是他不久前暴露身份后,所说的话,说会护着她,不会害她。 因为她是他的祭品。 少女忽的掀起唇角,眼也不眨的盯着他,一字一顿。 “如果我的心愿,就是要当初所有逼死我的人,全都遭到相应的报应,同样付出生命的代价——包括成文呢?” 唰—— 少女倾身,凑到他的面庞下。 近在咫尺的地方,少女娇笑的,宛若妖精。 “蛇神大人,要替我实现吗?” 安静了许久,楼在她腰间的大手因为略微用力,显得青筋暴出,俊美到白到恍惚的男人才艰涩开口。 “吾,是神明,不可杀人。” “所以啊。”少女的眼里有着化不开的冷意与讥讽,指着腰上他的双臂:“那就松开,你给不了我的东西,还要阻止我去做,这也叫喜欢?” “小蛇。”她轻蔑的笑着说:“不要把一时感兴趣的心动,就当做喜欢。感情这东西啊,不是你那么容易碰的起的。” 说着,她垂下双手,放在腰间的那两条胳膊上。 下一秒,她用力的,狠狠将他的手臂扯开。 怀中一空,手臂垂了下来。 他近乎呆傻的瞧着少女拍拍白袍,视线随着她毫不留情的转身,缓缓离去。 他金黄色的瞳眸里,带着化不开的浓郁情绪。 叫他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仿佛都疼到欲裂。 尤其心脏那一块。 生疼到麻木的感觉,叫他仿佛一瞬,再不能呼吸。 喜欢。 原来不止是见到她就欢喜。 还有,疼痛啊。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52) 刘知府家的千金,刘小姐。 十四岁便定下亲事,两情相悦,欢喜许久。 奈何对方薄命,临近亲事前,未婚夫却陡然发生意外,在山中遇到野猪袭击,遇难离世。 刘千金悲痛欲绝,寻了个时间,离家出去,闯入那座山中,也要随他而去。 失踪两天后,被其父寻回,才侥幸救下一命。 那时,刘知府还并未升到知府,而刘小姐寻回后,并无异样,只是府衙中传来几件事情,原知府出事,失踪未见后,刘知府这才上任。 随后,刘小姐又定下婚约,这次对方是在成亲当天出事。 听闻新郎官陡然旧疾发作,暴毙离世。 可惜哦,传闻当时那新郎官吐血倒地,血肉模糊,染红了整个婚房,连尸体都模糊不轻,极为可怖。 这事发生后,众人愈发觉得刘千金实在可怜,分明出落的极为漂亮,又有才华,家世又好,怎的偏偏接连摊上这样的事呢? 之后,上门提亲的仍旧不在少数。 直到又定下一门亲事,又是如此,新郎暴毙。 大家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只是她每次的新郎要么是穷苦的读书人,要么便是无依无靠的暴富子弟,都没有什么亲人,加上刘小姐又是知府家的千金。 哪怕觉得有异样,大家也都不敢言语。 就这样,成亲当前新郎暴毙的婚约少说有十几次后,城中再无人提及提亲一事,也再没有人敢要娶那刘知府家的千金。 这件事就这么淡了下去,直到一年过去了。 刘小姐出游前去山中,山路上马车出了点意外,红眸的少女坐在石头上,瞧着山崖边方才丢下去尸体的地方,悄悄舔过唇角的血迹。 “小姐?” 身后,一个试探性的温和嗓音响起。 刘芊儿转头,对上一位衣衫打着布丁,模样清俊,眼神却偷偷从她手上的玉手镯与价值不菲的绸缎衣衫身上略过,冲着自己假惺惺微微一笑的青年。 “您是脚扭伤了吗?”成文眼神灼热,却故作翩翩的沉声道:“可要我帮忙?” 蓝裙少女立刻略微低下头,几分羞怯的半抬起眼,脸颊微红,含羞带怯的瞧他,声音温柔。 “那、那就有劳公子了。” 就这样,英雄救美侥幸救下富家小姐的穷小子被小姐一见钟情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成文到现在都觉得定是自己恰巧救下她,却不知实际上只是那小姐将计就计顺应而下的计谋。 若这小姐真心待他,他娘亲失踪第一天,边该替他一起担忧他娘亲,而不是当做什么都没察觉。 若是这小姐真心待他,他接连在读书时候离开府邸,前去街上见少女时,就该担心他,有些醋味了。 可他过于想要攀上高枝,连自己母亲失踪都可以不顾。 一步错,步步错。 步入陷阱浑然不知,到最后,跌入深渊,小命怎么丢掉的,都不知道。 砰砰砰—— 洞房之前,刘府的门陡然被拍的砰砰作响。 刘芊儿的红盖头将要被揭开前,那双猩红的眸子闪烁,外头慌张的下人跌跌撞撞的就被门口的下人拦下,那莽撞的下人慌慌张张的开口,脱口而出。 “有、有个姑娘闯进府里来了!”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53) “她怀里抱着一堆骨头招摇过市,引得大片平民围观,带着他们闯进府邸了!手里、手里还攥着夫人的手镯,说她要找成文哥哥,说她发现成夫人的尸骨了!”手下磕磕巴巴,终于说完。 话却犹如一颗惊雷,炸房间里正准备伸手揭开刘芊儿红盖头的成文一惊。 “什么?”成文一听,立刻顾不上自己的新娘,忙不迭就赶到门旁,拉开门,脸色难看道:“你、你说什么?” “姑爷!”那下人也是慌得不行,本该这种事应当去汇报老爷夫人的。 可老爷夫人先前喝了太多了,全都醉倒了,他实在没办法,才跑来禀告小姐了。 唰—— 身后,就差一点点儿便可以得逞的刘芊儿沉着脸抬起头,眼底红光闪烁,压下情绪,自己抬手掀掉了红盖头。 “芊、芊儿……”那边,无措的青年立刻瞧向自己。 “没事。”刘芊儿强挤出一抹笑,扔下红盖头,仍旧温婉的走到他身旁,体贴的拍拍他,柔声道:“我陪你去看看。” “嗯!”成文立刻跟着点头。 两人带人出去的时候,少女站在人群前方,耷拉着小脑袋,抿着唇,怀里捧着一捧白骨。 十分骇人。 而她的身后,是一群瞧见白骨,禁不住跟着一起凑过来瞧热闹的平民。 如果来的是她一人,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偏偏她来这么一出,就算刘芊儿想动手,这么多人,也得她下得了手啊! “成文哥哥!”瞧见成文走出来,少女立刻抬起头,红着眼圈,委屈到宛若楚楚可怜的小白兔,望而生怜。 “小白。”成文立刻赶过去,目光落在她怀里,那一堆白骨,看得他心中一惊,身体颤抖。 秦白小手里攥着一个玉镯,而她怀里捧着的白骨上的手骨之上,还有一个玉手镯。 这两个玉手镯,出自刘府的金库。 不是刘府的,也是刘夫人的! 但这手镯不叫意外,意外的是那堆白骨之中,还有一个小钱袋,荷包的模样,分明就是他母亲的! “小、小白?”成文脚软的走过去,伸手想要摸那白骨,却又有些害怕。 “这个……”少女垂下眼,带着哭腔软软说:“是我从山上发现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 她从山上发现这被豺狼啃噬干净的尸骨,不知所措,又不敢回村,只好来报案。 可今日知府没开衙,自然只能来这。 成文已经顾不上被带走的少女怎么会出现在山上,又怎么会带着这东西来到这。 他一个健步上去,摸着那些衣服,反复看那钱袋,红着眼圈。 “是我娘的,这衣服是我娘的,钱袋也是!”成文如遭雷劈的回头,像是寻求答案,看刘芊儿:“刘、刘大人不是说抬轿子送我娘回村了吗?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出现在山上?还……还……” 周围的人群立刻议论声纷纷,嘀咕的声音响起,全都瞧向站在那穿着新娘服的美艳少女。 刘芊儿面不改色,目光扫过那边看似小白兔的白衣少女,依然镇定的平静启唇。 “所以,阿文是怀疑我们害了你娘吗?”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54) “我、我没那个意思,只是——”成文怯怯的缩了缩脑袋,只是母亲被害叫他心中气愤,难以平静。 母亲尸首上的手镯,显然是刘府的。 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但他隐约觉得和刘府有关,况且那天他们分明说是抬轿子送娘亲回了村子的。 可现在那群人回来了,娘亲失踪不说,现在尸骨在山上被发现。 叫他如何不怀疑他们? “这是不是伯母的尸首还不确定,况且就算是,也不能叫阿文你随意怀疑我们刘府吧?”刘芊儿挽了下耳边秀发,淡淡扫过那边的少女:“而且,下人那天分明说清楚了,是带了许多东西,安然无恙的把伯母送回了村子的,现在伯母出事,比起我们刘府——” 刘芊儿的声音一顿,若有所指的落在少女身上。 “其他人为了谋财害命,想要拿走那些东西,杀害伯母的可能性,岂不是更大?” 成文呼吸一滞,脑袋虽然混乱,但听着刘芊儿的话,觉得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他、他确实太贸然了。 “那、那怎么办?”于是他立刻无措的看向刘芊儿,重心骨不由得放在她身上。 “今日的喜事怕是不能继续了,发现尸首,刘府自然不会不管。”刘芊儿看回那边的人群,似笑非笑道:“不过我们刘府处理事情,也没有任大家围观的道理,我方才说的很清楚,事情还未定,自会处理。若是有人还有异议,或者乱嚼舌根的话。” “按照律法,刘府自然也不能放过!”刘芊儿侧头,笑着沉下声音,陡然下令:“给我听好了,仔细瞧清楚,听清楚,但凡有一个人没有证据乱说,直接抓出来,打上二十大板,若是有证据,自然可以作为证人留下。” 说完,刘芊儿看回那少女,掩下眼底的情绪,故意温和道。 “至于这位姑娘,谢谢你前来报案,不过作为嫌疑人和证人,你得留下了呢。” 白衣少女的身体微微一颤,听到这话,有些害怕,抬头瞧瞧少女,红着眼圈。 “我、我必须得留下吗?”少女一听,急忙侧头看向人群,向他们看了一眼后,才看回刘芊儿,她软软的带着哭腔:“我、我……” 少女瞧上去又好看又娇小,强撑着的模样实在太过于可怜,叫那边先前被刘芊儿的话震退的一群人立刻又忍不住上前为她助阵。 “嫌疑人?这想也知道不可能是这小姑娘做的吧?” “就是,要是她的话,她还来报案,岂不是自投罗网?” 刘芊儿脸上的狰狞一闪而过,却还是挤出一抹温和的笑,只咬牙切齿。 “我只是以防万一,叫她留下。这么多人瞧着,你若是出事,岂不是恰恰说明我们心里有鬼?若真是我刘府做的,我们是傻,才会叫你出事吧?” 那边的一群人想想也是,于是有人温声冲着她安抚道:“小姑娘没事,这事出的蹊跷,我们一定会关注的。” “是的,若是你出事,我们定然为你做主!放心吧!” “谢谢你们。”少女带着哭腔,冲着他们惨淡一笑,笑的有些可怜,却萌的他们心肝发颤。 唰—— 随后,少女才抬起漂亮无辜的眉眼,瞧向刘芊儿。 两人对视的那一刻,刘芊儿那双黑眸悄然的沉了沉,白衣少女却眨了眨美眸,无辜又漂亮。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55) 等到刘知府等人清醒过来时,知晓了事情,刘知府立刻叫来女儿商议。 刘芊儿沉着漂亮的小脸,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蓝裙,她抬起沉沉的黑眸,掀唇便是一句:“你们做的?” 刘知府与刘夫人面面相觑,刘夫人立刻指着刘知府:“是你爹,他做的!这个老不死的,简直不知羞耻,芊儿你是不知道,那等穷酸妇人他都能下得去口,真的是,恶心透了!” 刘知府一听,吓得立刻开口,挤出一抹讨好的笑:“芊儿啊,这事是爹错了,但你听爹解释,我本来只是打算——” “爹?”坐在那的蓝裙少女一改先前温婉的模样,面无表情的启唇:“你也配?” 两人瞬间噤声,竟然吓得都不敢开口,就连刘夫人的手脚都略微发抖。 “你就那么管不好你的下半身?就算要下口,不能等那小子被我吃了再说?”刘芊儿烦躁的一拍桌面:“非要让我到嘴的肥肉都没了是吧?” 刘知府颤颤巍巍的开口:“我、我本来也没打算弄死她的,都是你娘她叫我解决她,说不想再看到她。” 唰—— 这话一说,那边的刘夫人立刻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慌张的看向少女。 “我、我这不也是怕她闹起来,毁了芊儿您的婚事嘛!” 少女懒洋洋掀起眼皮,冰冷凝睇她,却没打算与他们计较,她烦躁的想着。 若不是需要这个身份,真想连这两个蠢货一块儿吃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啊?”刘知府慌慌张张的问她。 “那少女有些聪明,带了那么些人看着,赖给她,怕是太明显了,肯定不行了。”刘芊儿按了按太阳穴,有些头疼,微微眯了下眼:“你们不是说送了那家伙回村吗?还带了些东西?” “对、对啊。” “那个村子,我记得挺偏的?” “是、是,叫回梦村,没多少人。”刘知府讪笑着回答:“就一个十几人的小村庄!” “那就他们了。”刘芊儿抬起眼,面无表情:“她不是还带了两个玉手镯吗?就说那女人偷了东西离开,那群人想要分一勺羹,见财起意,分赃不匀,最后谋财害命。” 她单手支着下巴,懒洋洋说。 “从金库随便拿点东西,让人搜查的时候放他们屋里就行了。” “啊。”刘知府反应极快,觉得可行,立刻点头,笑:“还是芊儿你聪明!” “哼。”刘芊儿冷哼一声。 “不过,昨个芊儿你的事就这么被耽搁了,成文那小子……”刘夫人想起这茬,犹豫看她。 刘芊儿舔舔唇,有些烦躁:“本来洞房花烛夜当时的食物才是最美味的,现在弄砸了,当然一时半会儿吃不成了!” 她哼一声,“不过也不急,既然已经成亲,以后的机会还长着。” 不过目前最叫她有些不安的—— 蓝裙少女眯着眼,看向门外。 …… 成文慌张无措,还是忍不住来找少女,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女听到他说成亲当天他来找过自己,当即感动的泪眼汪汪,听他提到小二说她被刘知府人的带走时。 秦白沉默两秒,正准备开口。 扣扣扣—— 房门被敲响,外头刘芊儿温和的嗓音响起。 “秦姑娘在吗?”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56) 成文一怔,听到这声音,抬头看去。 “芊儿?” “阿文也在啊。”轻轻推门而入的蓝裙少女瞧见成文,并不意外,更甚温和的笑笑。 本该是成文紧张的时候,但娘亲的事情一出,他现在也没有担忧的那个心情,只心情沉重的看刘芊儿。 “事情问出结果了?” “是,有些头绪了,父亲已经叫人去查了。”刘芊儿眨眨眼,似笑非笑的看向那边的秦白:“我来呢,我来瞧瞧秦小姐,有些事,想问问她。” 成文有些紧张,也有些担忧,想起之前刘知府的人把小白带走一事,立刻看她。 “聊、聊什么啊?” “嗯?”刘芊儿无辜的看了成文一眼,忽的捂嘴轻笑一下:“怎么?阿文还怕我会秦小姐做什么不成?” “没、没有,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成文一听,眼神闪躲,立刻解释:“只是小白她胆子小,我怕她冒犯了你。” “不会的,我哪里是那种人嘛?关于伯母的事情,爹他说还有些事情要问你。”刘芊儿微微侧头,细声细语的说。 “啊。”成文一听,立刻起身,犹豫的看了眼两人,对上刘芊儿温和的眉眼,又看了看秦白。 到底还是不想和刘芊儿作对,他转身:“那,我就先去了。” 成文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就离开了这边的小院。 两人出去送了一段路,停在门口。 安静的小院里,除了前方隔了一段距离的下人外,只剩下两人。 秦白淡淡抬起头,对上身旁蓝裙少女笑着打量自己的眼神。 她半垂着眉眼,怯生生的喊了句:“刘小姐?” “别怕。”刘芊儿弯起眼,笑的愈发漂亮,柔声说:“我呢,来,只是想与你说些事。” “嗯?”少女茫然无辜的瞧她。 “首先呢,说阿文母亲案子这事。”刘芊儿抬起手,瞧自己漂亮的指甲,眉眼间一些气息似乎变了。 像是从温婉,变得诡异,依然漂亮,却叫人心惊。 “我父亲呢,已经派人去你那……唔,叫回梦村吧?查了些证据出来。”她眨着眼,甚至无辜的将事情缓缓说出。 她说推测可能是回梦村的乡野村夫为了谋财害命,而将成夫人杀害。 这是推测,但接下来只需要他们从回梦村找出证据,便可铁板钉钉。 白衣少女垂着眼,面无表情的听着。 “而与此同时呢,还查出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刘芊儿悠然的放下手,认真瞧她:“原来这回梦村啊,不久前,还竟做出了将一条人命活活当做祭品,送上山的事情。” 白衣少女略微一动,神色像是有了些变化。 “原来那被当做祭品的少女……”她拖长了尾音,无比认真的瞧她:“竟然是秦姑娘吗?” 唰—— 秦白终于抬起漂亮的清眸,错愕又无措的瞧着她。 “刘小姐?” “这就怪不得秦姑娘会留在城中,被阿文照顾了呢。”刘芊儿一歪脑袋,娇柔的说道:“先前请秦姑娘的方式有些特殊,叫秦姑娘误会了,还请别见怪呢。”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57) “谋财害命,还迷信到枉顾人命,就这两条罪名。”刘芊儿笑着弯下腰,伸手,轻拍着她的手臂,娇声道:“应当够让这个村子所有的村民送出自己的性命?唔,告诉秦姑娘这个消息,是为了让秦姑娘安心喔,先前请秦姑娘,也是因为这个。” “出生在这样一群山村莽夫的村庄里,真是辛苦秦姑娘了,不过还请秦姑娘放心,以后呀……” 唰—— 刘芊儿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少女,落在她手臂上的小手突然抬起,似乎想往秦白小脸上摸过去。 “你就可以呆在刘府,芊儿随时欢迎,你甚至可以安安稳稳的……永永远远的呆下去。” “他们,一个都不会留下。” 她的话里,仿佛还意有所指的包含着别的,不止指那群村民全都要死。 仿佛还暗指别的。 蓝裙少女弯弯的黑眸里,倒影着自己缓缓靠近少女白嫩小脸的手指。 自己那看似无害的指甲,实则能割开人肉不说,此刻里面还夹着毒。 她确实暂时动不了这丫头。 但…… 只要下个慢性毒,叫她慢慢的死去,不就行了? 阻挠她的。 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秦白茫然的瞧着那只缓缓靠近的手,身体陡然一僵,她的眼底闪过意外和茫然。 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莫名的动不了! 她眼底露出几分惊恐。 她本以为这只是个厉害些的大家千金,可现在看来—— “啊!”刘芊儿的指甲在碰到少女脸蛋之前,小腿忽的传来疼痛,低头一瞧,竟是一条小蛇,她吓得立刻缩回手,退后几步,惊叫:“哪来的蛇!” 那条小蛇弯弯曲曲的绕了几下,吐出蛇信子,冲着她,露出尖牙。 刘芊儿‘嘶’的抽气,似乎有些忌惮的瞧它,眸光略微闪动,眼睛里又露出几分红光。 她抬眼瞧瞧呆愣在那的少女,又看回地上的小蛇,最后一咬牙,狠狠的扭头离去。 只是走到院门口,她沉着脸回想之前的画面,侧头冲着门口的人嘱咐。 “待会如果里头那丫头要是出来,别拦着,往后门安排一辆马车,让她走!” “是!” 刘芊儿冷笑出声。 她不可能叫她活下来,无论是为了保证成文那个食物的美味,还是以防后患。 自己所在的村子都要出事,这丫头必然会回去! …… 站在原地的少女终于能够动弹,低头看地上。 白色小蛇盘旋在那,缓缓扭过小脑袋,几分别扭,几分怪异的拿小眼睛偷瞄她。 那模样,竟有些莫名可爱。 秦白只瞧了它一眼,才看回地上。 先前小蛇咬了那刘芊儿一口,地上落下了几滴血,她的目光落在那石板地面上。 红色的血迹没有,绿色的血迹倒是清楚。 秦祸祸一怔。 “她是妖怪?”秦祸祸开口,问地上的小蛇。 小白蛇沉默了一会儿,才‘唔’的出声。 “她是螳螂精,会用拟态伪装在人间,还可暂时性迷惑猎物,叫猎物瞬间动弹不得,不止如此,她还带毒的。方才她的指甲,便带了毒。”它别扭开口。 “怪不得。”秦祸祸呢喃,脸色微微沉:“所以你才说她不简单。” 不止是因为她不简单,而是因为她是妖! 秦祸祸想了两秒,揉了揉太阳穴,但顿住两秒后,却毫不犹豫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嗖! 小白蛇立刻跟上,缠住她的脚踝。 “你去哪!”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58) 秦祸祸脚下一顿,瞧那条小蛇。 身躯不大,力气倒是不小! “去回梦村,怎么?又想拦我?”秦祸祸眯起眼,瞧它。 “汝去那作甚?”小蛇仿佛什么都知道,闷闷的问:“按照那螳螂精所说,那全村人都要死,按理说,她帮你解决他们,不是如你所愿吗?怎的你还要去了?” “谁要她帮了?”秦祸祸一听,登时气急败坏,恶狠狠的漂亮美眸瞪她:“那群村民确实能被她解决不假,可谁要他们死的那么容易了?这叫帮吗?” 那算个屁的报复! 你懂个屁! 那群人,怎么能死的那么容易! 少女不理它,直接拔腿就要往外走。 小蛇这回没阻止,只‘嗖嗖’的立刻顺着她的腿往上爬,‘哧溜’一下转瞬之间就到了她的手腕上,藏在了她的袖中。 它垂下来的漂亮金黄瞳眸里,闪烁着不一样的情绪,缓缓闭上。 秦祸祸也懒得把它甩掉了,随它去,直接就赶到了后门逃出,瞧见马车愣了一瞬,微微眯了下眼。 但还是选择跳了上去。 …… 她赶到的时候,小小的回梦村已经被包围,被按在地上的村民接二连三的被按着脸贴在地面上。 而他们的面前地面上,混着泥土,裹着一些价值不菲的珠宝。 周围几个衙役与壮汉沉着脸,诬告的词简直说的冠冕堂皇。 地上跪了一批一批的村民只喊冤,那边村长更是颤声对着其中为首的壮汉开口。 “这位爷,这位爷,这定是哪里出了误会!”村长含着泪摇头:“我们、我们真的没有杀害成家那位啊,我们当真没有害李姐啊!” “还敢狡辩!东西都翻出来了,你们还敢不认?” 村长有苦说不出,瞧着那些首饰,分明是故意沾染泥土。 那几个价值不菲的珠宝,俨然都是崭新的,哪里像是埋进土里藏起来的嘛! “村长!”十几户村民之中,几位年轻人不服气,直接挣扎着站起身,指着那边的几人:“这群人明摆就是故意陷害我们,要我们死,你跟他们啰嗦什么,咱们直接把他们撂倒,告到上头去!我就不信他们一个小小知府,还能这样不讲道理要我们什么错都没有的无辜人命不成!” “无辜?”衙役悠悠然的冷笑开口:“啊,倒是忘了,第二项罪状还没说出来呢。” 为首那衙役并不在意的挠了挠头皮,像是费劲才想起这小姐嘱咐下来的借口。 “对了对了!那个什么,祭品一事。”他漫不经心落下的话,叫在场所有村民的心一惊,随即他歪着脑袋,眯着眼:“你们这群山村莽夫,不顾人命,强行将一位无辜少女当做祭品,送去山上,可是事实?” 他冷笑一声。 “有一就有二,保不准就是有了那一出,才叫你们贪得无厌,对成夫人见财起意,谋财害命,杀人抛尸呢!”他抱着手臂,冷笑更甚:“所以啊,你们现在这罪,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唰—— 他侧头,直接冲着手下努了努下巴。 “动手!”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59) “啊啊啊啊!”那边,几个年轻人立刻对视一眼,沉下脸,冲了上去,反手就要对身旁的衙役动手:“我和你们拼了!!!” 唰—— 旁边的一位衙役沉着脸直接拔刀。 血红的液体溅起的那一刻,现场瞬间安静了。 包括挣扎的几个壮汉在内,全都僵在了那,看着那衙役一刀捅进其中一个同伴的腹部。 “真的……”那边,几位妇人跪在那,哭着颤声道:“他们居然来真的!” 剩下几个壮汉不敢再动,赤手空拳跟他们手中的刀动,那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那是什么? 那衙役面无表情的拔出自己的刀,狞笑:“来,继续挣扎,这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宛若要杀鸡儆猴般,他将捅进刀受伤的那人一把推到地上。 那人捂着自己的腹部的血,绝望的看着眼前的衙役恶狠狠的抬起刀,对准了自己的脑袋劈下—— 啪! 声音从后方传来,那衙役的刀快要落下去的时候,他听到声音。 侧头看去。 迎面一把刀飞了过来。 他连忙收手,狼狈的躲了过去,回头看地上。 柴刀深深的嵌入地面。 现场再度安静。 所有人,包括几位衙役在内,都骇然的抬头看去。 那边,从马车上跳下来的少女冷冷的凝睇着提着刀的那衙役。 赵捕快愣了一瞬,才讥笑一声:“是你。” 这位赵捕快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从客栈带她离开,奉刘芊儿的命要杀了她的那两个捕快其中一位。 身后,跪在地上的一种村民抬头,瞧着那阳光下宛若天神出现,出手阻止的少女,他们颤声道,“是秦家那丫头!” “是秦家那丫头啊!她居然还活着!” “她……”其中有人迷迷瞪瞪,不敢相信,带着哭腔:“她是来救我们的吗?” 按理说,确实是这样没错。 衙役他们口中所说的第二罪状,其中的祭品,不就正是秦白吗? 若秦白已经到了,他们的罪名……还能成立吗? 村民中,嘀嘀咕咕说出这话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 为首的赵捕快自然也这么以为,不过他冷笑一声,侧头讥讽的瞧着那一众村民。 “你们该不会天真的以为她来了,你们就不用死了吧?” 村民们不明白他的意思,直到他缓缓转头,面无表情的眯起眼,瞧向秦白。 “你、果然来了啊。”赵捕快掂了掂手里的刀,不以为然漫不经心的说:“小姐果然说的没错,说你一定会来,让我们注意点。” 注意什么? 马车前的少女冷冷瞧着他,见他缓缓抬起眼,眼底杀意闪烁,已经回答。 “注意可得把你的尸体,处理的像样一点。” 秦白带着城里一众平民进入刘家,闹出那事,他们当然不能让秦白出事。 秦白一旦死在刘家,那刘家就彻底洗不清了。 可是如果……她自己出来,跑到回梦村再死,可就不一样了。 “毕竟——”赵捕快拎起手中的刀,瞧着重新送入手里的丫头,将刘芊儿的话重复一遍:“秦小姐是死在这群‘暴民’手里的呢。” 唰—— 他举起手里的刀,秦白这才瞧见她马车落下的周围,又站出好几个提着刀的衙役。 他们刀尖对向的方向。 是她。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60) 秦白瞬间明白过来。 这是计。 想把成夫人的死栽赃给回梦村的村民不假,但那刘芊儿俨然连她也没打算放过! 先前下毒不成,她猜测她可能会赶回回梦村,便让衙役在这早早做了准备! 秦白的脸色微微煞白,瞧着那拥过来的人群。 最先扑过来的是离她最近的赵捕快,他的刀很快,并且毫不犹豫。 唰—— 秦白弯腰迅速躲过,一个健步冲过去,准备去捡起自己地上柴刀时。 身后赵捕快却毫不含糊的回头,对准了她的后背便要一刀劈下! “啊!!!” 身后的惨叫声,和面前一众村民倒抽气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蹲在地上刚将柴刀摸到手的少女怔住。 耳边,窸窸窣窣耳熟的爬动声音响起,灼灼的呼吸声,还温热的血液在她脚下淌开。 眼前村民们惊恐颤抖的声音传出。 “蛇……” “蛇神大人!” “是蛇神大人显灵了,呜呜蛇神大人救命啊!” 秦白怔怔的回头,对上身后近在咫尺赵捕快睁大眼,狰狞瞪大,眼珠子仿佛都要瞪出来的模样。 他手中的刀停在空中,手在不停地颤抖。 而他,却动弹不得。 因为他的肩上,一只硕大的蛇头张开口,尖牙深深的咬在他的身上。 他整个半边身子都被血浸透,惊恐的望着这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大蛇,他睁眼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一歪脑袋,没了气息。 …… 周围所有的衙役都吓得止住了动作,忌惮又恐惧的望着那条大蛇。 它松开了口中的尸体,鲜血顺着它的尖牙滴落到地面,带着毒,侵蚀着地面的泥土。 那模样看上去,更为可怖。 紧接着,它抬起巨大蛇头,金黄色的竖瞳盯着很近的两位衙役,他们的手中也提着刀。 俨然也是刚刚准备冲过来杀了少女的! 下一秒。 “啊!!!” 惨叫声响起,‘簌簌’爬过去,大蛇瞬间又生生咬死了两人! 鲜血滴下,所有衙役和村民都惊恐的发出惊叫,那画面实在太过于恐怖。 没有谁不畏惧那条大蛇的存在! …… 当所有的衙役都害怕的退后,跌坐在地上的跌坐在地上,惊恐逃窜的逃到了几米外。 瞬间,原地只剩下那条大蛇……和白衣少女。 大蛇再可怕,也终有人眼尖的发现—— 那可怖的银白大蛇,它的尾巴却紧紧盘旋在那白袍少女周围。 仿佛将她护在中间。 谁,也动不得。 手中提着柴刀的少女恍惚的抬起头,看向缓缓朝着自己爬回,盘旋在自己周围的那条大蛇。 她恍惚的对上那只大蛇的金瞳,动了动唇:“你不是说,你不能杀人吗?” 她低头,看着周围的血泊,和一地的尸体。 “嗯。” 那熟悉的嗓音,回应了她一声。 那双金黄色的竖瞳里,她竟瞧出了几丝温柔。 下一秒,她才发现大蛇身上银白色的鳞片,竟然染上了一层层的墨黑。 “黑、黑了!”那边的村民压低了声音惊呼:“蛇神大人身上的鳞片变黑了!” 这时候,村长颤抖的声音才响起。 “蛇神,本为山神,为护佑人类的村民出生,不可伤人。” “所以当它一旦杀人,必遭反噬。”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61) 这还没完,村长忍痛的声音再次落下。 “必死无疑!” 秦白的身体一颤,盯紧了它,脸色微微难看。 那它为什么还—— 淡淡的雾气笼罩起来,下一刻大蛇便消失不见。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个俊美无俦的银袍男人,只是他的双臂仍旧像先前那条大尾巴,紧紧楼在她腰间。 他将少女紧紧搂在怀里,像要把她嵌入怀里般,力道大的可怕,低头弯眼瞧着她。 “你说……”他那双金瞳生在俊美的面庞上,不显温和,不显惊悚,反而生出无尽温柔:“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阻止你的心愿,不叫喜欢。” 秦白的身体一颤。 “现在。”俊美的男人弯着眼,笑的灿烂又愚蠢,那张脸上都蔓延开来浓郁的黑气,“吾有喜欢汝了吗?” 唰—— 秦白红着眼,仍旧强逼着压下自己的情绪,但却控制不住抬起手,想要摸他脸上的黑纹。 男人那张俊美的脸上遍布黑色的鳞片,恐怖的不似人类。 可他却乖巧的低下头,任少女的小手摸在他那张可怕的俊脸上轻轻抚摸,垂着眼,开心的笑了起来。 分明是已经堕落的蛇神。 可他笑起来,却比妖魔,更像神。 “你说,你的心愿是要所有曾逼死你的人,都付出代价。”蛇神蹭了蹭她柔软的小手,弯起眼,小声问她:“那接下来,吾帮汝也杀了他们,好吗?” 它指的是这群村民。 它可以瞬间将它们全都咬死,痛不欲生都可以。 可每杀一个人,他身上鳞片的颜色便厚重一分。 少女瞧着他身上愈发浓黑的鳞片,没动,也没吱声,只紧紧咬着牙,反复搓了搓他脸上的鳞片。 “嗷。”搓到男人委屈的哼唧出一声。 她才终于停下动作。 不过少女眼也不眨瞧着眼前安静等着答案宛若犬类的男人,男人却拿那双金瞳宠溺的瞧着她,忽的笑了声。 “这就是答案了吧?”他笑着搂紧少女,低声说。 死。 他会死。 她的所有报仇计划里,分明没有一个是需要别人帮忙的! 更不包括他! “谁要你帮了?”所以少女红着眼,低低咬着牙关:“谁要你帮我杀他们了?” 蛇神并不恼,也不意外,只依然搂着她,垂下眼,笑着说。 “可是呀,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就算吾不动,若是换汝动手,那些天道惩戒,也终究会落在汝的头上啊。” 害死一个人,谁也无法躲过这冤孽。 就像她一定要这群村民付出代价一样。 她若真的杀了他们,她又何尝不会付出代价呢? 他不愿她受过。 所以只能在阻止她,和替她杀两者中选。 可他,选了第三种。 他要拯救她。 “吾甘愿的。”男人低下头,轻轻蹭着她的脸颊,布满可怖的黑色鳞片的俊颜上,男人弯起眼,说着。 可恶! 可恶! 少女烦躁的想要继续杀人,可却提不起半分力气挣开他的怀抱,明明他所剩的气力已经无几,她甚至能清楚的看见眼前白蛇身上的神力正在消退! 唰—— 男人垂着眼正笑着,却忽的抬起头。 少女跟着烦躁的冷着小脸半抬起眼,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蓝裙少女站在不远处,正笑盈盈瞧着这边。 那是,刘芊儿!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62) “我说呢,不过一个小丫头,怎会三番两次都搞不定,原来是蛇神大人在帮忙。”刘芊儿掩唇轻笑一声:“不过蛇神大人怎的为了个小丫头,害的自己反噬堕魔了呢?啧啧,瞧这模样,神力怕是已经所剩无几了吧?” 刘芊儿! 螳螂精! 刘芊儿垂下眼,扫过身后那群躲到旁边去的衙役们,沉下脸:“还愣在那做什么?” “小、小姐……”其中有人颤声开口:“那、那人是蛇,是大蛇啊!” “那又如何?你以为他还能护得了这丫头吗?”刘芊儿冷笑着看回那男人,讥讽的挑起唇:“每杀一个人,他身上的反噬就加重一分,他自己都快死了!你还真以为他还能把你们怎么样?” 刘芊儿盯着那男人,目光落在他怀中少女身上,眼神沉沉。 “挡我路的人,都得死,我要这个女人死,她就决不能活!” “更何况——”她拖长了尾音,忽的轻笑一声,垂下眼,瞧身后的手下们:“剿灭这魔村,再捉一条硕大的魔蛇,这莫大的荣誉,你们难道就不想得到吗?” 身后那群衙役面面相觑,心想也是,他们瞧着那男人遍布黑色鳞片的模样,眼里也涌出狂热。 见过他之前大蛇的模样,又瞧现在遍布黑鳞可怖又虚弱的样子。 他们幻想了一下斩落大蛇的威武画面。 唰! 那群衙役已然提着刀,理智被烧尽,冲了上去! 然而下一秒,银白与黑色相间的大蛇立刻化出,将它们立刻噬咬干净。 血液再次溅起,黑色的鳞片在他身上显现的更加清楚。 那可怕的画面,宛若人间地狱。 那边的刘芊儿却抹着唇,笑的愈发诡异灿烂,等到她周围所有的手下全都死了个通透的时候。 大蛇挣扎着抬头,瞧着那蓝裙少女,金瞳闪烁。 嗖—— 下一秒,那条漆黑大蛇陡然扑向刘芊儿! “啊!”刘芊儿似乎没想到它会还有气力扑过来,眼睁睁瞧着黑色巨蟒咬在自己的肩上,她痛楚的骂出声:“你怎么会还有气力!你居然还敢扑过来!” 绿色的血液顺着她的肩膀流下,瞬间淌到了地面,她那张温婉的小脸一阵一阵的泛着青色青筋,狰狞开口。 “你以为你能杀的了我?你以为就你现在的力气,还能伤的了我吗?” 跪在地上一众村民惊恐的看着那黑色巨蟒将少女的半边身子都生生咬下的画面。 看到流出绿色的血,更加惊恐。 但最叫他们惊恐的还在后面! 身子歪歪扭扭,整个都欲断的少女竟然没死,反而晃晃悠悠的,半边身子隐约化成了奇怪的形状。 不止如此,她的手一抬。 那只手,竟生生化成了草绿色的镰刀形状,像极了螳螂的锯齿! 那锯齿抬起,狠狠朝着黑色巨蟒砍下。 那刀枪都难入的鳞片,竟真被她那锯齿砍入,流出红色血迹。 下一秒,黑色巨蛇消失在原地。 脸色煞白的银袍男人身上被红色的血液浸染,狼狈且虚弱的倒在了地上。 而他面前的不远处,化成半只螳螂的螳螂精少女也倒在那。 “蠢蛇!!!”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63) “蠢蛇!!!” 仿佛还有些恍惚,跌跌撞撞的秦白赶到了他身旁,低头抱住他。 男人抬起头,那张已经被黑色鳞片遍布的俊脸上,牵强的冲着她笑了下。 随即,他挣扎着准备起来,金黄色瞳眸蔓延着杀意,扭头看向螳螂精倒下的地方,似乎还想最后再挣扎着杀了她。 可秦白却抱紧他,抬眼看向刘芊儿的方向,冷眼望着她。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 地上半边身子都要断掉的少女,腰间裙摆的位置碧绿色的关节隐隐若现,她的眼睛仿佛都变得有些不一样。 整个人身上,仿佛一只硕大的螳螂若隐若现! “蛇神啊蛇神,愚蠢的蛇神……”刘芊儿慢慢爬起来,像一只螳螂,缓缓动着关节,抬起那双猩红的瞳眸,讥诮的瞧着少女怀里的男人:“人类的爱情滋味,可好受?让你不惜付出自己的性命,也要护着这少女?” 她摇摇头,做惋惜状,那模样,似乎很遗憾。 “真是叫我感动啊!更想——” 她是螳螂精,更是吃了不止多少人类进补的螳螂精,先前只杀了两人半步堕魔的它都不见得能伤自己。 现在已经胜力所剩无几的他,更别说了。 她兴奋的睁大眼,手中两只螳螂臂缓缓举起:“在你面前,亲手杀了她呢!” 刘芊儿缓缓从地上爬起,半边螳螂身子,半边人类身体,她摇摇晃晃的走到了两人面前。 “我本想是直接杀了你,取你内丹的,不过现在看来——”刘芊儿诡异的低笑着,病态到更显可怖:“看那高高在上的蛇神大人绝望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再随她而去,大概……你内丹的味道,才会更加美妙吧?” 唰—— 她高高的举起手里的锯齿,对准了秦白的面门,狠狠砍下。 男人还要挣扎,少女面无表情的正准备动。 可是先落下的。 不是她的刀。 而是她被生生砍落的,锯齿残臂。 刘芊儿自己都呆住了,看着自己断掉的手臂,潺潺流出绿色血液,低头,看着自己被砍落的锯齿手臂。 她呆呆的抬起头,看向身后捂住腹部,脸色煞白,却咬着牙,手里提着从衙役尸体手上夺来的刀。 他粗喘着气,身后还有一群爬起来的村民,手里也都提着刀,依然很怕,却咬着牙硬着头皮过来了。 “你这妖怪!” “别想动她!” “对!” 秦白怔住,瞧着那边要护着她的村民。 他们直到先前才明白,最后护着他们的,来救她们的,却是他们先前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把她送上山的祭品少女。 “抱歉,对不起啊。”那边村长红着眼,冲着地上抱着男人的少女内疚不已的颤声开口:“你带蛇神大人救了我们,我们却曾经还要害你。” “把你当做祭品,对不起……” “不过你放心!”站出来的壮汉咬牙,提着手中的刀,恶狠狠的瞪向螳螂精刘芊儿:“今天只要我们在!她就别想杀你!” “没错!不过妖怪罢了!怕什么!”身后那群人朝着刘芊儿冲了过去:“上啊!杀了这妖怪!”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64) 瞧着这群扑上去挡在她跟前,和那螳螂精刘芊儿缠作一团的村民们。 分明压根不是来救他们的少女怔住,恍惚了许久。 冰凉的手,摸上她的小脸。 秦白立刻低下头,顺着那只苍白的手看去,“蠢蛇……” “你的心愿,还想继续吗?”倒在她怀里的俊美青年,笑着看她,问。 少女答不出来,那边村民和螳螂女的纠缠还未结束,她却眼睁睁瞧着他,没回答。 只是,她摸着他的俊脸,垂眼问他,“你从一开始,就不想我报仇的吧?” “嗯。”青年点点头,垂着眼,虚弱且沙哑的笑着说:“虽然一开始,你只是我的祭品,我也只是为了完成愿望,可是……” 他顿了顿,那双漂亮的金眸,盈满了温柔的笑意。 “在喜欢上你的那一刻开始,我才真正希望,你所有的心愿,都是叫你笑出来的。” “就像花灯放出那天,你冲着我笑着的模样一样。” 而不是恨。 更不是咬牙切齿的说着,如果阻止她,不叫她去报仇,算什么喜欢的绝情模样。 那一刻,他固然很疼,可他觉得,她一定更疼。 如果不疼,就不会放不下了。 他不想她难过,他更想她开心。 所以不惜用自己的性命,让自己堕魔作为代价。 秦祸祸抓着那只泛白的修长手指,瞧着他恍惚的模样,心脏处生疼的厉害。 她有些恐惧。 她有些害怕。 仿佛怕他下一刻就要消失,仿佛怕他要消失在自己面前。 记忆深处,这一幕仿佛就已经发生过。 为了她,男人消失在她面前。 她生生红了眼,可理智却叫她冷静,只木木的盯着青年,捏紧他的手:“值吗?” 拿他一条命,换她一个明白。 “我不懂值不值,我只知道……我想这样做。”蛇神茫然的歪了下脑袋,不懂,却笑着说,“吾甘愿的。” 他脸色更加苍白,秦祸祸的眸光闪动,手微微颤抖,低哑启唇,问他:“你要我做什么?你……还想要什么?” 大约是知道他快消失了,她的嗓音夹杂着她自己都不易察觉的颤音。 “唔。”他想了想,伸出手,摊开,弯起金瞳:“牵着吾的手。” 秦祸祸毫不犹豫的伸出小手,握紧她的手。 青年低头,望着手心的手,像是终于尝到了糖果的小孩,满足的弯起眼。 “这就够了。” “……” “这就够了哦。” 黑色的鳞片已经彻底布满了他的俊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究竟有多么恐怖。 可少女却眼也舍不得眨一下。 胸口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膨胀,要裂开一般。 痛的她快不能呼吸。 唰—— 看着少女痛楚的模样,男人心疼的握紧她的小手,沙哑开口。 “秦秦。” 少女低头立刻看他,那双漂亮的美眸,被逼得布满血丝,通红通红的。 “别恨,别怨。” 俊美可怖的青年微微起身,却将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突然翘起唇角。 “吾再送你,最后一个心愿好不好?”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65) 从他身上,仿佛用最后的神力,淡淡聚起光芒,透过她的额头,灌入她的体内。 男人弯起眼,金色的瞳眸衬着那张俊美的脸蛋,生出万千光芒。 下一秒,她血红一片的眼前,忽的缓缓陷入黑暗。 …… 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回梦村中出生的女婴秦白依然病弱,不过却父疼母爱。 她不说受尽宠爱,却也和寻常家少女差不多。 直至十六岁那年,村中传出山上蛇神需要祭品少女送出,否则蛇神大怒,后果不堪设想。 她娘亲一听,吓得将她抱在怀里,瞧着那全村上下赶到他们门口。 “我、我是不会将白儿交给你们的!”娘亲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红着眼:“这是我的宝贝女儿,她是活生生一条命,你们怎么能这样?” 父亲也挡在他们母子面前,红着眼说。 “若是非要祭品!那便把我送出去吧!我愿替她!” “老秦你干嘛呢?” “秦姐你说啥呢!” 提着锄头和刀的众位村民却奇怪的看这两夫妻,对视了一圈,笑了出来,晃了晃手中的锄头。 “我们是来护着小白。” “是呀,这传闻简直不像话,但我们也怕是真的,所以想着那蛇神真要下来,我们就和它拼了!” “就是,决不能真叫它把小白掳去了啊!” 全村上下的人非但没有要将她送出,还齐心协力要护着她绝不叫她受到伤害。 真好。 真好啊。 窝在娘亲温暖的怀抱里,少女迷迷瞪瞪的闭上了眼,听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声,唇角禁不住翘起。 这个梦太美了。 美到仿佛像是真的。 像是终于圆了她所有的遗憾和心愿,梦中少女禁不住都流出幸福的眼泪。 若这是真实。 秦白大概,此生无憾了吧? …… 可当她睁开眼,面前却是一片血海。 终究是一群普通人类,哪怕突袭砍掉了螳螂精的一条胳膊,他们也终究还是斗不过那只螳螂精。 地上横七竖八的倒了一片,苟延残喘的倒在血泊中。 秦祸祸低下头,望着怀里闭上眼的男人,她伸手,抚摸着他脸上漆黑的鳞片。 她缓缓俯身,凑到闭上眼的人耳边,笑着吐出一句。 “笨蛋。” 这条笨蛇,用尽了最后一丝神力,却是为少女构造了一个无比真实的世界。 像是要圆她一个梦。 只为消除她的怨恨。 圆她所有遗憾。 圆了……秦白所有遗憾。 “醒了啊?” 头顶,讥诮的嗓音响起。 她抬头。 站在血泊中的刘芊儿歪着脑袋,半边身子已经彻底化成了螳螂的模样。 另外半边俏脸沾染着红色的血迹,却不是她的。 她似笑非笑的走了过来,晃晃悠悠的停到了秦祸祸的面前,可怕的弯下那螳螂身躯,一双猩红的眸子瞧着她。 “现在,唯一能护着你的蛇神也死了,你要怎么办呢?小丫头。” 唰。 她抬起剩下那种镰刀手,轻轻抵在少女嫩白的脸蛋上,仿佛轻轻一划,便能划破她的小脸蛋。 “跑,怕是也来不及了喔?”眨眨红眸,螳螂精低下头,凑到她面前,嗅了嗅,像是迷醉的弯起眼:“饱含爱情滋味的人肉啊,味道最美妙了。” 她闪烁着红光,瞧着少女。 “你的肉,一定很香。”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66) “爱情?”少女抬起清眸,茫然看她。 “是啊,你爱他,你不知道吗?”螳螂精笑着歪着脑袋说:“我闻得出来哦,就像……我吃过的那些男人一样,不过他们的味道不浓,大概是还不够爱我。” 她瞧着她,又嗅了嗅。 “可你的味道,很浓很浓,很浓很浓。” “是吗?”少女听到,低头轻笑一声,像是自言自语:“我自己,竟然都不知道呢。” “没关系,我知道就可以了,而且很快——”螳螂精舔舔唇,兴奋的说:“我会知道的更清楚。” 说着,她缓缓低下头,似乎便要思索从哪里开始品尝和下口。 少女坐在那,任她靠近。 白衣少女动了动唇,仿佛说了什么。 “什么?”螳螂精没听清,因为高度问题,她不得不低下头,靠的更近去弯腰倾听。 少女身上的味道太香了,香到她靠近去听时,都忍不住有些迷醉。 可是,当她低下头颅凑到少女跟前时。 少女抬起那张清丽的小脸。 清冷的嗓音清脆悦耳。 她说:“我有多爱他,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若是不快些跑,可就来不及了。” 刘芊儿陡然睁大眼。 看着少女莞尔一笑。 “你知道我家蠢蛇接二连三阻止我,是要拦我做什么吗?” “……”螳螂精刘芊儿似乎嗅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气息,叫她僵在那,忽的不敢动弹,红眸戒备又锐利的瞧着她。 “拦着我杀人呀。”少女困扰的一歪脑袋,眨眨眼,无辜瞧她:“毕竟要是他不拦着我,你和这在座的所有村民,都得死。” 莫名的,螳螂精心头有些发颤。 不过她冷笑开口:“你好大的口气。” “你说唯一能护着我的蛇神也死了,我要怎么办。”少女漫不经心垂下眼,提起手中的柴刀,轻巧的在她手上一转,她抬眼,眼神冰冷:“这话应该问你,唯一能拦着我的他死了,你要怎么活呢?” “猖狂!可笑!”螳螂精直起身子,单手捂着腹部,仿佛要大笑出声:“笑死人了,你一个小小人类少女,还想伤我不——” 唰! 话音还未落。 螳螂精睁大眼,话戛然而止。 她僵硬的扭过头,看着自己另一边被生生砍断的残臂,血顺着滴下。 可她却连对方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 她猛地抬头。 站起身的少女面无表情的甩出柴刀上的血迹。 少女手中的柴刀仿佛不是一把短短的柴刀。 在她手中,仿佛快的像闪电、像雷霆,像无声无息要她命的利器! “人类……你是人类才对,不,你不是人类!你到底是什么!” 终于察觉出不对劲的螳螂精疾步后退,转身就想逃。 笃! 然而身后的少女瞧着那螳螂跳的极快,窜的飞快,眼见就要脱离她的视野内。 可少女眼也不眨,直接抬手对准一个方向,做了个起势,然后—— 狠狠扔出了那把柴刀! 身后裹着风声的利器声音传来,螳螂精回头看了眼,便惊恐的瞧见那把柴刀笔直的对准了自己的脑袋飞来。 她想逃,可已经来不及了。 噗嗤——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67) 噗嗤—— 柴刀嵌入硬壳的声音清楚响起。 螳螂精倒在地上,血潺潺的流了一地。 她死不瞑目的睁着眼,如何也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什么,怎么会叫她一个蛇神都奈何不了,修行这样多年的螳螂精,就这样死在她一把普普通通柴刀下的。 “一个小螳螂罢了,我是什么,你配知道吗?”走到那小小螳螂精旁,站在她身旁的少女眼底黑眸里,红光一闪而过。 她那张清秀的面庞上,庞大的力量一闪即逝。 那是。 属于她自己的力量。 她伸手,拔出一半螳螂一半人脸面上的柴刀。 随即就着满是血迹的柴刀,对准了螳螂精的腹部,毫不含糊的一刀捅了进去! 噗嗤噗嗤。 那声音听上去尤为可怕,可少女却面无表情的用柴刀在它肚子里捅来捅去,最后取出一枚通体金黄的东西。 隐隐泛着血气,秦祸祸将它攥紧,转身,走回了银袍青年的身旁。 她蹲下来,将那螳螂精的内丹融入大蛇的体内。 眼也不眨,她全神贯注,瞧着那内丹缓缓融入他的体内,她这才低下头,抱住他。 两条小细胳膊将青年抱的极紧,瞧着那缓缓闭上眼的青年,她低下头,忍不住将唇,颤抖的落在他的唇角上。 “……别死。”她的眼泪掉下来,哭腔颤抖的哀求:“求你,别死……” 她闭上眼,心口痛楚欲裂的感觉几乎快要叫她承受不住。 她,不想再看到他消失在自己面前的画面了。 不想了。 求求你。 别死。 好不好。 …… 最后的最后,城里的人听到消息,带了不少人赶到回梦村的时候。 衙役们已经全都死了,回梦村的村民倒是还剩下一些,少女秦白却已经陷入昏迷。 而现场叫他们惊恐的是,刘芊儿半边螳螂身体的身躯,叫他们惊恐。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梦村的村长把事情一说,成文望着那螳螂精刘芊儿的尸体,大概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赶到的城里人瞧见刘芊儿的尸体,议论声声响起。 “你还记得吗?刘小姐先前要嫁的那一个个暴毙的新郎!” “怪不得!原来她本来就是个妖怪!” “太可怕了,简直太可怕了!” 这螳螂精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们记不清了。 当时昏迷的昏迷,倒地的倒地,不过看她身上的伤,也是柴刀砍出来的,没准就是死在他们村民乱刀之下也说不定。 城里人面面相觑,村长又把李姐压根没回村里的事情一说。 成文就算再迟钝,也该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的俊脸煞白,明白是自己的一时糊涂,害死了娘亲,还连累回梦村和小白全都遭此劫难。 就连他自己,也险些娶了个妖怪,死在她口中! 虽然衙役与螳螂精全都死了,但刘知府等人还在。 之后,他毅然决然的决定离开此处,直接上京,去找更大的官员,状告刘知府! 不过这是后话了。 秦祸祸迷迷瞪瞪睁开眼,瞧着眼前的房梁,回过神时。 “醒啦?”旁边,村长的老脸露出,几分内疚的瞅着她。 唰—— 秦祸祸只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直接翻身下床,看了眼周围,陡然往外跑去!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68) 她跑回原先村子外发生事情的地方,螳螂精的尸体和衙役们的尸体全都抬走了。 血迹却还在。 狼藉一片的现场,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叫人作呕。 可她却丝毫不顾,左看右看,仿佛在找些什么。 身后,被扶着出来的村长忙不迭道:“先前城里人已经来过啦,蛇神大人的事情我没说,只说是那螳螂精作祟。” “他呢?”闻言,秦祸祸立刻侧头,看向他。 “谁?”村长却茫然望着她,反应两秒,才小心翼翼开口:“您问的……是蛇神大人吗?” “对,他去哪了?你们把他放哪了?”她立刻问,口吻中难掩焦急。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啊,我们醒来的时候,他们也才赶过来——”村长老实的解释:“当时我们只瞧见昏迷在那的你,没有瞧见蛇神大人啊。” 什么小蛇,还是青年,全都没瞧见。 少女一听,立刻想也不想的转身,朝着山上奔去—— “哎!”村长一看,身后急忙急呼:“你身体还虚弱着,这就去危险的后山怎么能行呢!” 可身后的声音全被她抛下。 她全然不顾,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树林里草木的清香扑鼻而来,她的脚下却生风。 不知跑了多少遍的熟悉山路,叫她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赶到了那山洞前。 她盯着那洞口,眼也不敢眨,生怕眨了眼,就错过了什么。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 洞口巨石上空空如也。 不止如此,山洞里面也是空荡荡的。 她停下脚步,呆呆望着那画面。 忽的,眼泪就从眼眶里无声无息的掉了下来。 她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突然就哭了起来。 没有任何声音。 可那咬着下唇泪水无声滑落的模样,却比任何嚎啕大哭的声音,都要叫人心疼。 仿佛能感受到,她无声的崩溃。 到最后。 她还是没能救到他。 …… 唰—— 山林里,微风袭过。 她的头顶,隐约像是被轻轻揉了一下,她泪眼婆娑的抬起头。 恍惚的,眨了下眼。 泪水从脸颊上滑了下来。 【宿主。】 [他没有死,对不对。] 系统没有回答,秦祸祸却陡然站起身,慢慢擦掉了自己的眼泪,呆呆望着那山洞。 [但他也不愿出现。] [为什么?] 【蛇神本身是妖怪赋予神格,才为蛇神,虽说也是妖怪出身,被为了螳螂精的内丹确实续命不假,不过——】 【螳螂精的内丹毕竟是妖丹,蛇神能够吸收,但自此也彻底成为妖神,无法改变。】 [所以呢?] 【他反噬成妖的模样,宿主不是看过吗?】 秦祸祸怔了怔,明白了过来。 【况且……】 [况且什么?] 【秦白的心愿,是得到所有正常少女能够得到的爱。】 小系统不再说话,可秦祸祸却明白了。 寻常少女能得到的爱。 自然,也就包括与寻常的男子结婚,生子,幸福的过完一生。 秦祸祸垂着眼,没吱声,只是抬眼瞧着山洞,缓缓道出一句。 “我知道你还活着。” 她弯起眼,冲着山洞温柔一笑。 “我明日再来。” 说完,她转身,缓缓朝着山下走去。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69) 等到少女离开,山洞门口一个身影才缓缓出现。 银袍的俊美青年金黄瞳眸里遍布哀伤,像极了被抛弃的大狗,耷拉着脑袋,又委屈又可怜。 可衣摆下的黑色蛇尾却悄然晃了晃。 …… 第二天,少女说到做到,果然又上山了,这回她来的路上还采了些红果子,放在山洞门口的巨石上。 她坐在那,慢悠悠的仿佛和谁说着话。 “村长因为我救了村里的事情,给我分配了个小房子哦,就在秦家附近。” “呵,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压根不是救他们的呀。” 少女托着腮帮子,笑眯眯的说。 “他们甚至不知道,要不是你,他们得和那螳螂一块儿死。” “……” “还有其他人也是,每天给我送好多东西。” 她眨眨眼。 “其实到现在,我都觉得我不会原谅他们噢,哪怕他们后悔了,可他们做过的事情永远都不会被抹除。” “被他们害死的人,也永远无法复活。” 只是她垂着眼,又笑。 “不过你给了那个死去的少女一个美梦,圆了她的遗憾,所以我也只好放过他们了呀。” “毕竟你也说得没错,永远沉迷在仇恨里,大概自己也不会好过吧?” 她抬头,似笑非笑的看身后山洞。 “毕竟,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做呀,是不是?” 聊了一会儿,她便下山去了。 等到第三天上山的时候,她放果子的地方,那些红果子全都不见了。 她笑着看了眼,将手里的小箩筐放下,里面又装了些红果子,只是她笑着说。 “箩筐记得给我留下哦?我明天来取。” “如果嫌果子太酸的话。”她眨眨眼,忽的笑了下:“就留一个,然后放点兔子山鸡什么的进去,明天我来烤。” 第四天,她到山上的时候,瞧着箩筐里剩下的一个果子。 和巨石旁边放着的两只小兔子和绑起来的山鸡,她眼里的笑意更浓。 这蠢蛇。 说着不见她,身体倒是挺诚实嘛。 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少女依然每天上山,可蛇神却从来没有出现过。 “蠢蛇。”她双手托腮,眨着眼问空气:“你真的不要出来见我吗?我知道你在哦。” 她垂下眼,故作落寞道。 “如果你觉得我烦,觉得我的愿望已经达成,没必要再和我在一起的话……你就出来见我最后一面。”她抬起眼,黑眸晃动:“只要见最后一面,我就再也不来烦你了好不好?” 山林里,风声忽的吹起一阵,卷起微凉的气息。 可那大蛇,却依然没有出现。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蛇神大人居然都还不出现吗?】 小系统忍不住冒泡,觉得大魔王能做到这一步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但为什么这样师父父都不出现呢? [他不会出现的。] 少女盯着山林,却轻笑着回答。 【为什么?】 [应该说,我那样说了之后,他更不会出现了。] 【???】 [因为……] 她抬起眼,眼神温柔又无奈。 [他想要,我一直一直的来这山上。] [他怕如果他出现,我见到他了,再无憾后,就真的再也不会来了。] 少女宠溺的嗓音响起。 [真是条,胆小蛇呀。]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70) 【那、那怎么办!】 少女不答,只将烤好的山鸡放进箩筐里,盖好之后,她歪着脑袋,忽的蹦出一句。 “成文状告刘知府之后,京城那边已经来人把刘知府的案件给处理了,城里的知府换了个新人。” 她眨眨眼。 “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公子,听说之前的事情后,还来看望过我呢。”她低头弯起眼,似乎笑的有些甜:“他人很好哦,就像以前你假扮成文哥哥时候一样,有些傻乎乎的,但很温柔,也待我很好。” “………………” 说到这,少女突然顿了顿,无辜的眨眨眼。 “待会他还约了我去城中逛街,我就先走啦,下回再来看你。” “!!!” 山林里,风声呼啸,少女却全然不顾,慢悠悠的下山。 结果等到下回上山,就是两日后了。 少女瞧着巨石上倒在旁边歪歪扭扭的箩筐,像是生气般,箩筐竟意外的没放好。 但他撒气的程度大概也就只有这样了。 虽然箩筐歪歪扭扭没放好,却也没像之前成文送的花灯那样。 大概是因为箩筐是她的,它到底还是没舍得下手拍坏。 ……蠢蛇。 少女眼底闪过笑意,却偏偏当做没看见,也不解释昨天没来的原因,只坐在那慢悠悠的烤完了鸡,便下山去了。 唰。 少女前脚离开,后脚从山洞里走出的青年便蹲在局势旁,委屈巴巴的戳了下箩筐里的烤鸡。 “哼!” 大猪蹄子! 坏丫头! 不过同时,他又焦急苦恼的想着。 那个新知府,该不会真的看上这丫头了吧? 他想到这,落寞的垂下眼。 或许,这样也很好呢? 这样,她就能像寻常的少女一样,平凡又幸福的,过完这一生了。 …… “我要成亲了哦。” “新郎是成文哥哥。” 山林呼啸的风声刮过,少女安静的站在山洞前,轻笑着挽了下耳边的秀发。 那双漂亮的黑眸望着山洞。 “以后,我可能没多少时间来看你了,我知道你还是不愿意见我。”少女垂下眼,轻笑:“不过还是谢谢你,蠢蛇,谢谢你哦。” 说着说着,少女的嗓音染上了几分哭腔,她抬手像是揉了下眼睛。 眼圈红红的,却没落泪,依然瞧着山洞。 “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陪伴我这么久,但实际上这么长时间我也明白了,你不愿出来见我,就是想我回归人间对吗?” 她抬起眼,清楚的瞧着山洞,眼神温柔。 “那我就,如你所愿。” “就像你想要实现我的愿望一样,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少女一字一顿,字眼轻柔。 “我也,如你所愿。” …… …… 少女转身,缓缓踩着地上的枯叶,一步一步离开山林。 身后,银袍青年恍惚的瞧着她的背影,垂下眼,落寞的抬起手,放在心脏处。 花灯、生辰、愿望,平常少女会走的一生,拥有的一切。 他都想给她。 所以—— 应当也包括嫁人的。 他是蛇神,本应为完成祭品心愿而生的。 可为什么,心脏会这么痛呢? 想她幸福的过完寻常少女的一生。 真的是自己所愿吗?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71) 回梦村的小小村庄内,简单的别院里,前头村长等人还在酒席中热热闹闹的。 外头的红灯笼高高挂起。 婚房内,穿着红色嫁衣的少女坐在那,头顶着红盖头,听到外头的门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紧接着,新郎跌跌撞撞的进来了,似是笨拙的撞了下桌角,慌忙之中痛呼一声。 可很快他便又强忍了回去。 戴着红盖头的少女却若有所觉的抬了下头,晃动了下脑袋,底下可见的余光里,她只能看见新郎迈动长腿,走到她跟前,停了下来。 似乎在看他。 少女盯着那双脚,忽的弯了下眼。 “回来啦?”少女笑着抬手,指着自己的红盖头:“掀盖头呀,愣着干嘛?” “别、别着急。”面前的新郎急忙伸手抓住她的小手,那故作低哑的嗓音闷闷的,几分紧张的启唇:“先、先喝交杯酒。” 哪有不掀盖头就先喝交杯酒的? 少女被抓住的小手一顿,仿佛没有察觉对方手中微凉的温度,她并不在意的一歪脑袋。 “好~” 她笑盈盈的,仿佛任他这样胡乱颠倒顺序。 新郎立刻转身,去桌上倒了两杯酒,认真的塞了一杯到她手心。 然后顿了顿,抓着她的小手腕别别扭扭的绕了一会儿。 “好笨呐你,这都不会吗?”最后还是少女无奈的摇摇头,捉着他的手,准确的绕好。 “我、我又没做过,哪里知道嘛。”男人委委屈屈的勾好她的手腕,哼哼唧唧,却很快又开心的瞧着那送到嘴边的酒,看少女却端好酒送到红盖头下,他的金瞳亮晶晶的:“那,喝了哦?” “嗯~” 交杯酒,缓缓喝下。 合卺酒,合卺意。 一生一世,永永远远在一起。 瞧着手中饮去半杯,被少女喝住,交换酒杯后,再一饮而尽。 他尝着唇齿间辣喉的酒,仿佛辣的眼圈都红了。 可他眼神却温柔下来,瞧着面前仍旧带着红盖头的新娘。 唰—— 他倾身,忍不住低头,在她头顶上,温柔落下一吻。 随即缓缓黯下眼神,他起身。 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 他才微微退开,还没来得及离开。 下一秒,两条小胳膊忽的勾上他的脖子,将他猝不及防拽了回去。 咚。 他踉跄的跌进少女怀里,怕压着她,一手搂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立刻撑住旁边的床板。 他慌张的脱口而出:“秦秦?” “……是娘子哦。”勾着他脖子,隔着红盖头的少女却凑到他耳边,低笑着喊出对方身份:“蠢蛇。” “………………………………” 男人的手一抖,微微睁大那双金红色的瞳眸,诧异又惊讶的看向身旁少女。 得意洋洋的少女忍着笑,问他。 “不是不要见我吗?” “不是想我嫁人吗?” “那为什么还要敲晕我的新郎,偷偷自己换上,嗯?” “……” 某蛇神大人不吱声,只搂着她,闷闷的转动眼珠子,可那双金黄色的瞳眸却亮的惊人。 “秦秦?” “笨蛋。”小手摸上他的耳朵,笑着捏了捏:“成文那家伙,早在当初上京告状时,为了让人严查刘知府,一头撞死在衙门前了。” 也算恶有恶报吧,也是他活该。 所以…… 哪有什么要嫁给成文。 这全都不过是为了骗某条蠢蛇出来的计谋呀。 唰——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72) 他紧张的抬起手,缓缓揭开少女头上的红盖头,露出那张涂了胭脂,脸颊微微泛着酡红的漂亮脸庞。 她眉眼弯弯,笑着望着面前那张俊美的面庞。 尽管带着些许黑色鳞片与纹路,却依然掩盖不了他的俊美。 少女眼神露出些许心疼,抬手想要摸摸。 “别碰。”他立刻捉住她的小手,含糊的低声道:“脏,这些是污秽的痕迹。” “笨蛋,污秽什么。”少女却一巴掌把他的小爪子拍落,无奈的瞧着他,捧着他的俊脸,“分明,没有我们家蠢蛇,更纯洁、更干净的蛇了好么!” 她的手指,温柔的在那黑色的鳞片上抚过,小心翼翼,却又珍惜无比。 青年的脸立刻便红了,紧接着眼睛也红了,微微低下头,抱紧她,靠在她肩上。 “你……真的要和我在一起吗?” “你不想娶我?”少女笑着反问。 “想。”他毫不犹豫回答:“做梦都想。” “那就行了。”少女一只手仍旧停留在他的脸上,“你不是说,我的所有心愿,你都要替我完成吗?” 唰—— 青年抬起那双金黄色的瞳眸,舍不得眨动一下,盯着少女缓缓笑起来。 “我真正的心愿,就是想要你。” 她笑得甜美,却一字一顿,清楚的吐出。 “我要你陪着我,时时刻刻,直到我生命的尽头,永远。” 扑通—— 扑通—— 那不是秦白的心愿。 那是她的心愿。 俊美的青年红了眼,缓缓低下头,低哑的翘起唇角。 低沉的嗓音含糊的消失在触及的唇间。 “如你所愿。” …… …… 百年前的蛇神大人已经死了,传闻为了一个为全村人付出性命,以自身为祭的少女。 它爱上了她。 在为她完成所有心愿后,不愿以她的生命力为食,最后选择了与她一起离开了人世。 随后,新的蛇神重任,便落在了他这条还不足百年的小蛇身上。 小白蛇听着传承,很不明白。 蛇神那样久的生命力,足足千年百年,为什么偏偏为了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葬送了自己多年的修为和重任呢? 祭品契约那种东西,换做它,它才不会傻乎乎答应呢。 它不当真,可那小村子里的人却当了真。 当瞧见少女被送到它晒太阳的小窝上时,它气的便要拱她下去。 可是那少女太小一只了,它又不能杀人,只好委屈巴巴的和她挤在一块大石头上。 但—— 这个家伙太坏了,居然拿刀砍它! 砍完还跑了! 跑了也就算了,毕竟是为了活嘛,可这个鬼契约是怎么回事! 它才不要答应呢! 它想去找她解除,却意外撞见了她被众人围堵,一头撞上桌角的画面。 好蠢。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呢? 可偏偏,蠢的又叫人毫无办法,它想……算了,看在她这么笨的份上。 你想要的心愿,本蛇神便勉勉强强意思意思替你实现吧。 …… 可它万万没想到,最后的最后。 这个少女,比上一个叫蛇神赔了命的家伙还过分! 她不止要自己的命,还要它的心! 我家弟弟超可爱!(1) ——“如果我的心愿,就是要当初所有逼死我的人,全都遭到相应的报应,同样付出生命的代价——包括成文呢?” 那天少女面无表情说出这话的绝情模样,叫它翻来覆去的想了很久。 心脏很疼。 它捂着胸口,想了很久。 “如果你非想要报仇不可,如果注定杀人必然惩罚。” “那就让天谴全都降临到我身上吧。” 他想。 如果是她的话。 所有一切的一切,他都甘愿替她承受。 他低头,用力的捂住心脏,弯起眼,迷迷瞪瞪幸福的想着。 因为这里,好像真的真的……很爱她呀。 …… “喂!你还愣着干嘛?不去烤鱼,还等着我伺候你吗?”正沉迷回忆的青年幸福的捧着脸,正想着,突然小腿就被轻踹了下。 他委委屈屈的扭头,对上少女抱着手臂眯着眼的嚣张模样。 “娘子你好凶。” “有意见?”秦祸祸揉着腰,暗搓搓咬牙,狠狠瞪着某位装无辜的青年:“躲山上那么久,我给你烤那么久的兔子山鸡,你以为白烤的?” “可是我还很虚弱。”绽放大大笑容的蠢蛇直接扑过来,抱住她,黏糊的在她脖颈旁蹭了蹭,小声说:“人家现在不是蛇神了,没有神力,还需要休养。” “呵。”秦祸祸直接抬手,准确的捏住他的耳朵,冷笑:“不是蛇神,但你还是蛇妖,你当我不知道呢?内丹你融合的好得很,什么事都没有,休养你脑袋吗?” 其实就是不想离开他家娘子的某蛇耷拉着脑袋,下半生化出蛇尾,悄悄缠上某人,眨眨漂亮金瞳,疑似蠢蠢欲动。 唰—— 然而下一秒,蛇尾就被小手准确的捉住。 掐的他倒抽一口凉气,吃痛委屈的抬起眼,对上少**测测的小脸。 她阴森森笑着:“蠢蛇,你觉得蛇尾炖汤怎么样?还是你更喜欢蛇羹?” “……娘子真爱说笑。”蠢蛇凑过去,黏糊的亲亲她的小脸,俊美脸蛋上露出傻笑。 “你真觉得我在开玩笑嘛?我提醒你一下,你觉得你的内丹是从哪来的?以及……那群捏村民跟捏蚂蚁似的螳螂精最后是怎么死的呢?”眯着眼,少女冷笑着问。 “……” 蠢蛇一僵,无辜的眨眨眼,盯着面前看似纯良无害的少女,思考了一会儿。 唔。 唰。 他家娘子笑盈盈的倾身,凑到他面前,看似软软的开口。 “蠢蛇。” “你该不会真以为最开始我遇到你,威胁你炖汤的那话,只是吓唬你的吧?” 她眨眨那双无辜的黑眸。 想着自家媳妇真好看呀真漂亮的蠢蛇隐约察觉到真的有些不妙,立刻嗖的收回蛇尾,板着俊脸。 “我突然觉得娘子养我这些日子实在太辛苦辣,我这就给你烤兔叽去!” 青年这才开心的从榻上窜了下去,蹦蹦跳跳的离开前,不忘回头往少女脸颊上亲了一口。 “爱你哦!” 咚—— 少女躺回榻上,瞪了眼他的背影,闭上眼。 悄悄又揉了揉自己的腰。 半响后,少女唇角无奈的勾起。 带着不明显的笑意。 哼! 笨蛋! 《蛇神大人,炖汤了解一下!》篇,完。 我家弟弟超可爱!(2) 六月的天气还很燥热,繁华城市的一角里,一条带着黑网吧等等的街道上。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打下,树下的一个少年穿着花衬衫,纽扣解开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头发却一团黄,乱糟糟的。 化了浓重眼线的脸上看上去不伦不类,却俨然一副不好惹的地痞流氓混混模样。 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听到身旁发梢染得五颜六色的少年压低了声音说:“祁哥!打听过了,前头那家网吧里的全是未成年,还有一些初中生高中生,总之全都是来浑身上网的,身上有钱着呢。” 花衬衫的少年不耐的抬起眼:“知道了,待会直接堵巷口,别动刀,拿两个棒球棍就行了。” “好嘞。”旁边的几个少年一听,立刻屁颠屁颠的照办去了。 站在原地的少年却掏出手机,皱眉看了眼上面发来的消息。 ‘儿砸,晚点的约会别忘了哦’ 这条是几分钟前发的,最新的还有一条。 ‘儿砸,你是不是不想见呀?如果你没准备好的话,麻麻就和叔叔说,今天算啦?’ 后面那条消息,透出了一股小心翼翼的味道,仿佛生怕他在意。 少年的脸色沉了沉,抿起唇半晌,才回了一条。 ‘没事,我会到的’ 发完消息后,他捏紧手机好半晌,才闭上眼,重新抬起那张不伦不类的脸,略淡的瞳眸里,情绪一片冰冷。 …… 上黑网吧的小学生多得很,加上这边街道管的人不多,又没有监控。 所以他们很顺利的就打劫了好几个人,收了保护费。 少年漫不经心的靠着墙,嘴里叼了根棒棒糖,冷眼瞧着身旁几个小弟汇报着刚刚的成果。 “多少了?”白祁含糊的开口,斜眼扫过他们。 “一百多。”几个小弟委屈巴巴:“到底还是小学生,最多的也就一个五十,其他的都是十块五块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一百多……”白祁眯着眼呢喃这成果,忽的抬起眼,目光落在前方的不远处。 他眯起眼,忽的朝着前方努了努下巴。 “那个呢?” 几个小弟看过去,愣了下。 “有点儿高啊?” “看着也不太好惹的样子呢,祁哥,要动手吗?” 少年的回答是直接摘下口中的棒棒糖,努了下下巴,轻启薄唇,冷着眼。 “上!” 唰—— 高大的少年瞬间被堵进巷子,几个凶神恶煞满头杂毛的小混混们直接抡着棒球棍抵在了他的鼻子上,腰间的墙壁上。 “嘿,小子!借点钱来花花啊!” “别怪我们,要怪就怪自己不走运,这边出了名黑网吧的偏僻地方都赶来,有那钱上网,不如给兄弟们花花?” 被堵在巷子深处的高大少年沉默半晌,低沉的嗓音响起。 “这条街尾,不是书店吗?” “……” “……” 巷子里沉默一会儿,旁边的小混混才直接把棒球棍凶狠的往他旁边的墙壁上一捅。 “书尼玛呢!少装蒜,你肯定是来上网的。”小混混冷哼:“总之,别管来做什么的,老实把钱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家弟弟超可爱!(3) 那是一个很好看的少年,鼻梁上架着一个很薄的金丝眼镜,将他整个人衬的有些儒雅,斯斯文文的,却异常俊美。 巷子里昏暗的光线,落在他垂着的眉眼上,安静的打出阴影,将他衬得有些无害。 在几个混混眼中,像极了好欺负的书呆子。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书呆子’,安静的转动眼睛,目光落在自己身旁小混混落在墙壁上,将墙皮都砸落一些的棒球棍上。 蹭下来的墙壁落在他干净的白衬衫的肩膀上,他的眼神微暗。 下一秒。 他看回面前抓着棒球棍凶神恶煞的小混混,眼也不眨的陡然抬起一脚。 大长腿又快又狠踹在了对方的腹部上! 那小混混直接飞了出去。 “艹!” “卧槽,他居然敢还手!” 那边倒在地上的小绿毛捂住腹部,惊恐的抬头,身旁剩下几个小混混立刻戒备的看着他,手里攥紧棒球棍对准他。 “好、好像是个练家子!怎么办?” 原地高大的少年却漫不经心拍了拍肩上的灰尘,抬起眼,冷眼瞧着这几个人。 他掀唇,只冷冷吐出这两个字,“让开。” 宛若天生的上位者,下达命令,更甚于对这群小混混不屑一顾。 满满都是轻蔑。 几个小混混面面相觑,明白他们惹了硬茬,瞧着高大少年波澜不惊丝毫不惧的模样。 小混混们非但没怕,反而陡然一声冷笑。 ? 镜片下的眼睛微微眯了下,贺昱正眯着眼觉得哪里不对劲。 耳边,陡然传来的呼啸风声叫他警觉的一侧头—— 视线里,那破空的风声中。 一根铁棍贴着自己面门而来,凶狠的呼过,堪堪擦着他的鼻尖过去。 咚。 贺昱连忙后退,撞上墙壁,踉跄落坐在地上。 他猛地抬头,来不及起身。 下一秒,面前居高临下的少年面无表情的抬起长腿,踩在自己肩上。 贺昱瞬间沉下俊脸,冷冷凝着那少年与那浓重妆容截然不同的冷漠,面无表情的再抡起铁棍。 踩住他,这一回,那面无表情的黄毛少年对准了自己的脑袋,毫不犹豫抡下。 那一刻,他仿佛都能感受到面前铁棍劈开空气连同自己皮肤也要一并劈开的气流,他目眦尽裂。 眼睁睁看着铁棍落在他脸上前,停在他眼睛前几毫米的地方。 “要钱,还是命。” 少年冷彻的嗓音响起,居高临下,那画着厚重眼线不伦不类的少年面庞上。 唯独一双眼,浅色瞳眸,冷的可怕。 …… 贺昱的心脏在狂跳,金丝眼镜歪歪扭扭狼狈的挂在鼻梁上,要掉不掉。 那张俊美的面庞暴露无遗,露出那双同样冰冷的黑眸,倒影着踩着他肩膀的花衬衫少年。 终于,坐在那的高大少年面无表情的掀唇。 “……口袋。” 白祁扫了眼他的全身上下,目光落在他裤子的口袋上,直接弯腰伸手便进去掏,另一只手上怼在他眼前的铁棍却一点儿没松。 “………………” 贺昱冷着眉眼看着少年摸出他的钱包,翻开看了眼,瞧着里面的一大叠红钞票愣了一瞬。 我家弟弟超可爱!(4) 白祁诧异的看了眼钱包里少说几千的钞票,又看了眼地上被自己踩着的少年,默了两秒,从里面数出十张,随即合上,把钱包扔回他身上。 “保护费。” 白祁面无表情的说,随即收回脚。 又瞥了眼地上瞧着钱包落回身上,仍旧面无表情狼狈不已挂着被他敲坏的坏眼镜的少年,才蹙眉。 “你放心,说是保护费,说到做到,以后你再想来这条街上网,我们罩你。” 再来? 呵。 明天他就让这群人,再也到不了这条街! 贺昱面无表情坐在那,白祁也懒得管,收回铁棍,便招呼兄弟们离开。 身后的少年侧头,嫌恶的看了眼肩膀,随后从包里掏了掏,摸出手机,面无表情的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赵管家?” “大少爷?” “帮我查下学校东街这边的一条小街。”贺昱面无表情的抬起眼:“我被打劫了。” “什么!?” 那边的赵管家一听,吓得脸都白了。 “那少爷你有没有事?有没有被怎么样?天哪这群人胆子也太大了!光天化日,居然都敢打劫!” 其他几个混混胆子大不大他不知道。 但那个花衬衫,化着浓重眼线妆的少年,绝对是胆大的。 他脑海中闪过那双浅色的琥珀眸子,泛着冰冷。 贺昱的唇角轻扯了下,冷笑一声。 “对了少爷。”电话挂断前,赵管家犹犹豫豫的说了句:“您还记得今天的约会吗?老爷约了您,见……见他未来妻子的事情。” 本就微凉的巷子内,陡然像是降了几个温度。 贺昱抬起冰冷的眼,启唇:“就是那个他偶然遇见,一见钟情,谈了三个月的女人?” “对。”赵管家想解释:“这一次,老爷是认真的,都带回家了,您晚点也回来一趟,准备见一见吧?” “我知道了。” 贺昱挂断电话,看着手机,脸色冷淡。 他母亲去世的早,生病离开的。 母亲在世的时候,父亲不是不爱她,相反,两人十分恩爱。 但奈何她走得太早了,父亲这些年来辗转还是谈了不少女朋友的,不过却没有一个要带回家给他看的。 可偏偏这一次这一个,既不是哪家的模特,更不是哪家大小姐,甚至他听都没听说过,只听说他是从街上一次偶然遇见,便一见钟情。 见她可怜,帮了她几次。 结果这样一来二去,他就莫名动了心,之后突然回家宣布,要娶她。 而今天,就是约见的日子。 …… 黄毛少年侧头看了眼镜子,满头的杂毛,黄毛和厚重的眼妆将瘦弱的少年衬的看上去像极了什么邪教的头头。 他抬起纤细的手指,抓了下头发,捻了捻,想到母亲柔弱乖巧讨好看向自己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 …… 餐厅内,瞧着身旁换上西装满脸欢喜的父亲,贺昱低头,也看着自己被迫换上的西装,他忍不住拉了拉脖子上的领带,有些窒息。 “来啦!” 身旁,贺父惊喜的声音响起,侧头冲着自己高兴的说。 “昱儿!之前忘记告诉你了,你要有新妈妈了!不止如此——”父亲蹦出一句:“而且你还要多个弟弟啦!!!” 我家弟弟超可爱!(5) 贺昱吓了一跳,抬头看去,迎面走来的女人穿着白裙。 约莫快四十岁的模样,虽然带着岁月的细纹,眉眼却还是好看的。 温婉的模样,透出一种柔弱乖巧的气息,显得有些楚楚可怜,莫名叫人想要怜惜。 看着那张哪怕带着岁月痕迹也是美人脸蛋,贺昱觉得自己应该明白了父亲为何会对她一见钟情。 不过…… 弟弟? 贺昱愣了一瞬,目光立刻落在女人被白裙勾勒的平坦的小腹上。 难道? 怪不得父亲非要与她结婚……“昱儿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你未来的弟弟!白祁,小祁。” 父亲随后响起的声音,让他抬起头,很快注意到女人身后还有个比她略高一些的少年。 那少年缓缓走出,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 贺昱才松了口气,原来不是他想的那样。 走出来的少年穿着白色衬衫,黑发温顺服帖的垂在额前,一副怯懦乖巧的模样。 从贺昱这个角度看下去,只能看到他半张白净的小脸,下颚的弧度很漂亮,不难看出应当是个清俊的少年。 “儿子。”那边,白茵牵着少年的手,也和和气气,有些拘谨的瞧向贺昱,冲着他笑笑:“来,见过你……嗯,贺昱哥哥。” “你父亲早跟我说过,说你是个温柔懂事的好孩子。”白茵仍旧拘谨,但眼神却温柔的瞧着贺昱,“别听你父亲刚刚说,你若是不习惯,叫我白阿姨就好。” 贺昱盯了她两秒。 觉得这女人看上去意外的还不错,加上他也不是叛逆的人,于是微微点头,礼貌的道了句。 “白阿姨。” “这是我儿子,昱儿你唤他小祁就行。”说着,白茵侧头,轻轻拉了下身旁的少年,柔声道:“小祁,喊哥哥。” 旁边低垂着眉眼乖巧的少年终于抬起头,露出清俊干净的眉眼,看向贺昱。 “哥哥……”少年清越的嗓音平静响起,他抬头,正准备乖巧的喊人,但却在看清对方模样的那一刻,声音陡然卡了一下,才念出后面那句:“……好。” 愣住的不止是白祁,还有贺昱。 洗脱了不伦不类的妆容,清俊的脸庞异常白净乖巧,黑发的刘海温顺的垂下来。 不过贺昱没认出来,只盯着那双浅色的琥珀色双眼,瞧见对方盯着自己露出诧异模样。 他眯了下眼,心里无法确定。 只看着少年瞧了他两眼后才低下头,侧头乖巧的回应着自己父亲的话,温顺的像个普通家乖巧听话的小少年。 四人陆续入座,贺父早就安排好了白茵爱吃的菜,两人恩爱亲近的模样,简直就是无情撒狗粮。 贺昱显得平静,身旁的白祁也乖巧的进食。 直到过了一会儿,察觉到一直盯着他的视线,白祁抬起小脸,乖巧软软的冲着他露出一抹笑。 “哥哥。” “嗯?”贺昱淡淡瞧着他,应声。 “我想去下洗手间,可是不认路。”少年温温软软的弯起眼,笑着问他:“哥哥可以带我去下吗?” 那边贺父白母的视线立刻过来了,贺昱平静放下刀叉,起身,优雅启唇。 “当然可以。” 我家弟弟超可爱!(6) 结果下一秒,两人走到走廊的拐角处,一转弯。 身后,少年的手便猛地袭出,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墙上一怼! 下一刻,他低头,看着少年褪去纯良无害的表情,面无表情凑到他面前。 “中午的事情,你最好当做没发生。”少年胳膊肘瞬间抵住他的咽喉,眼露冷意的抬眼盯着他,冷冷启唇:“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否则的话——” 哦豁。 很好。 贺昱心中暗忖。 现在确定了。 就是那黄毛少年。 贺昱垂眼,盯着咽喉上的那小胳膊手肘,细细白白的,却因为绷紧带着几分肌肉线条,并不过度,却危险十足。 若不是确定这是那位白茵的儿子。 他几乎要怀疑这是不是亲生的,那样娇软的妇人,怎么会生出这样凶悍的少年? “呵。”贺昱盯着他的胳膊,轻笑一声:“如果我不呢?” 白祁眯起眼。 “初次见面的乖巧弟弟,竟然就是不久前打劫我的小混混。”贺昱眯着眼,依然在轻笑:“这么有趣的事情,不分享分享,岂不太可惜了?” “你想死吗?”少年眼神更冷,手肘上的力道加重几分,低声威胁:“不要以为你是贺叔叔的儿子,我就不敢动你!” “这话——” 贺昱忽的垂下眼,手忽的抬起,放在了少年的胳膊上。 白祁一楞。 下一秒,他整个被掀,眼前的视线一转。 被反过来拧着胳膊,压在墙壁上的那一刻,白祁整个愣住了。 少年的脸贴在冰冷的墙壁上,身后更显俊美儒雅的高大少年弯下腰,他凑到他的耳边,笑眯眯的说完后半句。 “应该我送给你才对。” 贺昱转动黑眸,危险又冰冷的盯着黑发少年的侧颜,轻笑:“小子,这一回,你打算从哪里再掏出一根铁棍呢?嗯?” “你——”白祁完全没想到贺昱竟然还有些身手,侧头猛地瞪住他。 换了一副新的金丝眼镜,高大俊美的少年仍旧透出了几分斯文儒雅的气息。 得体的西装更显优雅帅气,他另一只手悠然的单手扯了扯领结,扯开几分后,露出带着喉结的性感脖颈。 真是没想到。 这家伙竟然还真有些身手! 白祁沉着脸挣扎了两下,发现根本挣不开他的束缚,于是更加狠狠的瞪他。 贺昱黑眸却瞧着他气鼓鼓的脸,轻松压制着他,垂眼却淡淡道。 “不知道白阿姨知不知道,自家儿子,居然干起了拦路打劫,小混混般的勾当呢?”贺昱轻笑一声,抬眸冷冷凝睇着他:“还是说,你们母子,都是这样的人?” “说我归说我!少说我妈!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少年登时变了脸色,压低了嗓音低吼, “哦,那就是不知道了。”贺昱平静启唇,眸光微闪,轻松擒住他胳膊肘的手略微施力:“那,看来我是该跟她说说了——” “你他妈敢在她面前多说一句试试?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少年又挣扎起来,刚掀唇准备开骂,身后拧他胳膊的手又加重几分力道,疼的他龇牙咧嘴,立刻倒抽一口气。 “艹!” 可他狠狠的扭头,依然瞪着贺昱,陡然咬牙也蹦出一句。 “你要是敢在我妈面前乱说,我就也告诉贺叔叔!” 我家弟弟超可爱!(7) “……”贺昱眯着眼,挑眉:“说什么?” 砰—— 少年沉下脸,盯着他,陡然一歪脑袋,将额头往墙壁上猛磕了一下! 发出巨响! 贺昱一怔,立刻松开手。 他惊诧又难以置信的的看着少年撑着墙面慢慢站直。 细白的手指撩开额头的黑发,露出额角的磕伤,他侧头,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一字一顿:“你打的。” “…………………………” 那瞬间,哪怕是贺昱,都被这一出给震住了。 他哑口无言,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少年。 他不是没见过凶恶的人,但他却无法不承认,他从小到大,也绝没有见过这样狠的小孩! 对别人狠。 对自己,更狠! 贺昱脸色变换了几番,看着少年放下手,黑色刘海落了回去,遮回了他的半张小脸。 “你要是在我妈面前乱说,我就敢在贺叔叔面前告状。”白祁冷声说:“他们就快结婚,作为他未来妻子的孩子,和自己的孩子,你觉得贺叔叔会暂时更偏袒谁?” 当然是白祁。 贺昱不用想也知道。 黑眸扫过他厚重的黑色刘海,贺昱眉眼也冷了下去,冷笑:“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够狠的。” “我说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白祁深吸一口气,声音依然很冷:“你不惹我,我自然也不会惹你。” “……” 贺昱的眼神,彻底冷了下去。 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了捏领结,他面无表情,却收回眼神,似是妥协。 …… 等到两人双双重新出去后,那边的贺父立刻抬头,温和的问两人。 “找到洗手间啦?” “是。”贺昱侧头,看着先前凶狠冷漠到就像个土匪的少年立刻乖巧温顺的垂下眉眼,软软的说:“多亏昱儿哥哥。” “……” 神他妈天真无邪。 少年干净的就像真的只是一只邻家弟弟,纯良又无害。 贺昱睨着切换自如的清秀少年。 可实际上。 压根只是个骗子! “对了。”那边贺父像是想起什么,抬头笑着对着白祁温声道:“小祁的转学我已经办妥啦。” 他侧头冲着白茵温和的解释,眼神柔和。 “小祁也就比昱儿小几个月,和他一样就读高二,我就安排他也转进昱儿的班级了,两兄弟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说着,贺父不忘抬头嘱咐了句:“昱儿听到了吗?大概明天你弟弟就能转过去,你记得好好照顾他啊。” “真是麻烦你啦,也麻烦昱儿了。”白茵一听,感动的瞧向他。 “嗨,我们之间还用说这个?”坑儿的贺父笑着说:“昱儿就更不用说了,以前这小子小时候还特别想要个妹妹呢,现在多个弟弟,也算如他愿了。” 贺昱抓着刀叉的手一顿,嘴角抽搐,难以置信的抬起俊脸。 弟弟和妹妹能一样吗? 况且就算凑合能算差不多吧。 可这种弟弟……也算弟弟吗??? “转学?”只是贺昱眯了下眼,状若不经意的启唇:“高二也算快到关键时刻了吧,怎的突然想起要给他转学?” 这话一出,旁边乖巧的黑发少年忽的一顿,那边的白茵也沉默了下。 她似乎有些郝然,低着头,为难的看了眼自家儿子,才含糊的小声说:“出、出了点事情。” 我家弟弟超可爱!(8) 出了点事? 白茵那为难含糊的模样,像是不打算多说,贺昱也被贺父狠狠瞪了眼,自然也没有多问。 只优雅平静的继续进餐,坐在那间不算太过高档,却又并不廉价的餐厅内。 他平静的切了一小块牛排送入口中。 也只有他父亲这种恋爱脑,才会为了恋爱什么都不顾。 他淡淡抬起眼,扫过那边的母子,平静的敛眸。 贺家的权势,是他们想象不到的庞大,贺父没有隐瞒,却也没有全部告知。 作为贺家的长子,贺昱也是极其优秀。 虽然按部就班的按照平常人家的孩子学习流程来,但实际上掌握的学习课程和能力远比普通高二的学生要多。 雨泽一高内,贺昱的存在更是顶端到叫人望尘莫及。 称一声学神不为过。 因此,学神的脚下自然也不缺乏一批膜拜的小弟。 “贺学神,今天要有转学生过来你知道吗?”同桌的少年凑过来,兴冲冲的跟他八卦。 “这个时间?转学生?真的假的?是美女吗?是美女吗?”后座的人立刻双眼放光的问。 “男的女的还不知道呢。” 两人困惑纠结的声音响起,看着手里已经不是高二课程的书本,贺昱掀起眼皮,蹦出一句。 “男的。” “咦,学神你怎么知道的?猜的?” “应该只是学神的希望吧,毕竟比起会缠上学神,天天膜拜他的小女生。”后座的人悻悻的说,“学神当然觉得还是汉子好啊!” “你这话说的……”活宝同桌皱皱鼻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学神喜欢男的多过于喜欢女的呢!叫人误会了多不好。” “呸。”后座的男同学忍不住啐他:“你这话才叫人误会好吧,小心学神把你按在地上揍!” 两人嘀嘀咕咕的吵闹声中,窗边的人已经大声通报。 “来了来了!” “班主任已经到了!还带上了转学生!” “男的女的?男的女的啊!” 嘎吱—— 没等窗边看到的人回,那边的班主任已经带着人走进了教室,跟在他后面的人在众人的视线下缓缓露出全貌。 贺昱毫不意外的抬起眼,平静冷淡的睨着台上面无表情模样冷淡的少年。 “大家好,我叫白祁。” 简单的自我介绍,少年头上厚重的刘海温顺的垂下,将他半张脸都遮住。 他转身,将名字写下后,班主任按照贺总的吩咐。 “好的,白祁同学是转学生,怕你成绩跟不上,我们班贺昱可是年级第一呢,你就坐他旁边吧。”班主任笑眯眯的指挥:“小木你往后挪挪,换白祁和贺昱同桌,去吧白同学。” 贺昱:“……” 白祁:“……” 不止底下的贺昱,就连台上的白祁都怔住,抬起眼,往台下稳稳当当悠然坐在那,穿着校服的贺昱。 就连普普通通的校服穿在高大少年身上,都透着一股莫名俊美的帅气。 才转学,还穿着白衬衫的少年与贺昱大眼瞪小眼。 半晌,白祁才面无表情的从唇里挤出一个字:“是。” 我家弟弟超可爱!(9) 白祁一步一步往下走,走到了贺昱前同桌空出的位置上,将自己的书包放了上去。 他动作之间,难免碰到贺昱。 可贺昱却也没有避开和退让的意思,依然悠悠然的坐在那,执着手里的书,淡淡侧头拿余光看他。 白祁终于发现贺昱长胳膊长腿到底有多碍事,忍不住抬起眼,掀唇:“能把你胳膊挪开吗?” 声音很冷,和昨天软软一口一个‘昱儿哥哥’的模样相差甚远。 贺昱收回目光,当做没听见,继续看书。 “你是不是想挨揍?”白祁忍不住压低声音眯着眼瞧他,威胁。 “你确定是我挨揍吗?”贺昱也抬起眼,漫不经心慵懒的回了一句。 同样冰冷的嗓音,却是明白的反警告。 “……” 两人对视两秒,白祁率先面无表情的挪开眼,气咻咻的把书放在两人之间,发出巨响。 高高的书摞起,挡住他们之间。 然后,他面无表情的往书桌上一趴,闭上眼,开始睡觉。 贺昱瞧着他睡着的后脑勺。 直到下课,少年醒来,周围有些人靠近,似乎想要跟他打招呼。 少年半醒的模样看上去却特别的不好惹,抿着的唇直成一条线,仿佛下一秒就能发怒。 那孤僻又暴躁的模样,叫周围凑上来的人只好全都缩了回去。 他的眼里还带着困意,清俊的脸上眼底有着黑眼圈,脸上不难看出有着疲倦,像是昨晚熬夜做了什么,或是压根没睡。 黑网吧?通宵玩游戏?还是说出去鬼混去了? 贺昱暗想。 但。 他略一侧头,目光却落在后桌自己原先的同桌小木身上。 他捂着嘴,时不时的偷瞄白祁的后脑勺,那眼神…… 看的贺昱额角眼皮直跳,终于启唇:“你那是什么眼神?” 白祁又睡了过去,小木却不敢吵醒他,压低了声音激动非凡的瞅向自家学神大人,他的声音颤抖:“呜呜呜,贺学神你不知道!他、他是白祁啊!” “什么东西?” “白祁啊!他居然是白祁!”小木喃喃自语,“咱们的新转学生居然是白祁,太可怕了!他怎么会转进雨泽一高呢?不应该啊,太可怕了!” “可怕?你认识他?”贺昱眯了下眼,心想这小子看上去确实一脸的不好惹,但也不至于初次见面就觉得可怕吧? 毕竟第一印象看上去,白祁怎么瞧都是个瘦弱的少年。 “你不知道!”小木一听,摇摇头,认真看他:“德泽高中你知道吗?” 贺昱眯着眼,不解。 显然,他不知道。 “这是咱们l市出了名的一处混混高中,里头的人三教九流,各式各样的都有,这群人根本不像十六七岁的少年。”小木无比认真的解释:“说他们是未来的蛀虫都不为过!” “哦。”贺昱却并不感兴趣,他掀起眼皮:“他之前是德泽高中的?” “不。”小木摇摇头,吞了口口水,才开口:“他不止是德泽高中的!而且——” 他的声音一字一顿,清楚郑重的吐出。 “他还是德泽高中的老大!!!” “校霸啊!!!” “统治了那么一群可怕混混的顶端存在啊!” 我家弟弟超可爱!(10) 在小木激动到压低了嗓音的解释下,说他有个堂弟就在雨泽高中。 还在高一的时候他替家里人去接他一趟,就偶然看到过一次白祁。 当时白祁也才高一,入学都没多久,直接带领了他们班十几个男同学,连同高二的学长,把高三的头头们按在地上揍。 “你不知道,当时他可凶了!一个打五个!瘦瘦小小的身子,把比他高一个头的学长怼在墙上暴揍!贼他妈凶残!”小木偷瞄了两眼白祁的后脑勺,掏出手机哆哆嗦嗦的发着消息:“后来堂弟说,还没一个月,他就已经成了雨泽高中整个混混头的老大!” 贺昱又瞥了两眼少年连睡着了眉头都是皱着的模样。 额头上厚重的刘海滑开几分,露出白净的额头,上面是昨天他自己毫不犹豫撞墙磕出的伤。 到现在,贺昱都能轻而易举回想时当时少年面无表情毫不犹豫一歪脑袋撞上墙的凶残画面。 贺昱眯了下眼。 确实很凶残。 “他是突然转学过来的。”贺昱听不出情绪的嗓音问:“知道转学的原因吗?” “我问问。”小木给自家堂弟发了消息,很快那边回复了:“听说是拿烟灰缸砸了教导主任的脑袋。” “理由呢?”贺昱问。 “堂弟说,对外白祁说是看教导主任不爽,可实际上……” “实际上?”贺昱挑眉。 “实际上是因为教导主任发现他殴打老人,要喊家长,他不耐烦,就起了争执,最后他直接动手砸破了教导主任的头。”小木一哆嗦,更加惊恐的看向白祁的后脑勺,吞了口唾沫,默默将自己桌椅往后挪了挪。 呜咽着,生怕惹了这位大魔王。 贺昱目光重新落在少年的睡颜上,哪怕睡着的,他的脸上都写满了不耐与烦躁。 满满的生人勿近。 …… 打劫小学生。 殴打老人。 这位弟弟,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劣。 …… ‘今天再聚个餐,和你弟弟一起上学的第一天,可得好好聚一次呢,我让刘管家去接你们了,记得一起。’ 父亲发来的消息让贺昱看了眼,瞧向旁边正在收拾东西的少年。 “喂。”贺昱直接抬起手机,抬起眼皮:“我爸让我们一起走,晚上得一起吃饭,车在门口等着了。” 白祁的手一顿,直接把书本全往书包里一塞,头也不抬:“你自己去,我没空。” 他转身,准备走。 唰—— 贺昱伸出长臂,准确的揪住他的后领,将他提小鸡崽似的拽了回来。 低头,看着踉跄落到自己怀里,抬头恼怒瞪着自己的少年。 “你要干什么?没空,哪怕你不愿意,装装样子的时间都没有吗?”他薄唇一勾,眯着眼,压低了嗓音警告:“我警告你,别的我管不着,但那两人面前兄友弟恭的模样,你最好配合,因为……我可不想背上更多的麻烦。” 老贺那家伙,烦得很。 哪怕是装的,也得装好。 他可不想等老贺知道他们之间关系恶劣成这样,又给他什么新的任务。 咚! 然而少年却不耐的直接抬胳膊给了他一个胳膊肘! 我家弟弟超可爱!(11) 咚! 瞬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的少年回头看向捂住胸口瞪着他的贺昱,眉眼更加不耐:“听不懂人话?说了没空。” 说完,他拎起书包,直接手一撑,矫捷的跳过面前距离后门最近的书桌。 将背包往后背上一甩,小长腿迈的利落,他径直往外走去。 背影潇洒又冷然。 “嘶。”身后摸了摸被怼的生疼的胸口,贺昱嘴角抽搐,那张俊脸上,脸色更为难看。 这小子—— 他深吸一口气,看了眼手机,又脸色沉沉的盯了眼后门。 “艹!” 最后,他压低了嗓音,暗骂了一声,收起了手机,沉着脸跟了出去。 果然。 弟弟这种生物,就该直接动手,打服了为止! 拳头说话! …… 贺昱一路跟着白祁出去,出了校门没多久,他正准备上去直接抓他。 谁知少年扫了辆单车,骑上便朝着贺家另外一段的方向狂蹬,贺昱追出去时,竟然硬是没跟上! 他揉了揉太阳穴,往周围看了下,这地方打车也不好打,他目光落在旁边的单车上。 “……” 他真他妈是欠老贺的!!! …… 贺昱跟上去的时候,白祁骑的那辆车已经被扔到了一个巷子口,他抬头看了眼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处意外很久的破楼,不算危房,但能看上去这边的环境着实不太好。 如果他记得没错,这一片好像都是出租屋。 顺着这条巷子走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先一步听到了里面的惨叫声。 “啊!”那隐约像是老人的声音。 贺昱的脸一沉,疾步跑了进去。 那边的巷尾,少年拎着一个约莫六七十岁的妇人的衣领,一脸凶恶的把她怼在墙上。 砰! 恶狠狠的一拳,直接砸在那脸上还带着伤的老人旁边墙壁上。 老人吓得一抖,侧头看着他握成的拳头,身体都在发颤。 贺昱却注意到地上,一个女式老款的包躺在那,里面洒出来几张红钞票。 唰。 少年缓缓收回拳头,似乎警告够了老人,低头弯腰从那里面的钱里捡了两张,面无表情的揣进牛仔裤的口袋里。 “滚。”他眼也不抬,冲着老人掀唇吐出这句。 那妇人似乎吓得不轻,蹲下来连忙捡起包,把剩下的钞票往里一揣,心有余悸的瞅瞅白祁,便蹬蹬蹬的跑了。 贺昱冷眼瞧着这一幕,眼神更冷。 传闻不一定会是真的。 但……如果亲眼所见呢? …… 少年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抹了抹自己砸过墙壁的拳头,许久未动。 大约顿了几秒,才低头掏出口袋的两百块,缓缓攥紧。 半晌,他又从另外的口袋里摸了摸,最后看着手里少说小几千的钞票。 他突然抬腿,又往里面走去。 贺昱沉默的跟上,看着那少年敲响了那筒子楼底下一楼的一户房门,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那人原本有些不耐,看见是少年后,愣了两秒,摸了摸自己的脸,像是想起什么,乖乖站好,讨好的笑笑。 “小祁是你呀?怎么了?找叔叔有什么事吗?” 少年拿起手中的钞票晃了晃,面无表情像是对他说些什么。 中年人露出为难的模样,少年又面无表情拎起拳头。 那男人这才忙点头答应,拿过他手里的钱,冲着他讪讪讨好的笑。 我家弟弟超可爱!(12) 白祁处理完一切,往身后看了眼,瞧着过来的巷口,松了口气,嘀咕。 “还好她还没下班。”少年烦躁的抓了下头发,想起之前那少年在学校说过的事。 说要一起吃饭。 他顿了顿,朝着外面走去。 回到巷子口的时候,他茫然的看了眼自己扔单车的地方,正准备伸手去骑,却发现—— 嗯? 怎么有两辆? …… “小祁今天学上的怎么样?辛不辛苦?有没有不懂的地方呀?” 餐厅里,贺昱抬眼看着先前堪堪赶到的少年,贺父温声细语的关心他。 “我不是让人去接你们了吗?怎的没和哥哥一起过来啊?”贺父吹胡子瞪眼,仿佛就要和贺昱算账般问他:”是不是贺昱这小子没等你?你告诉我,我这就把他揍一顿!” “没有。”少年低下头,拘谨又乖巧的说:“是我之前还有书本在之前的书店没还,还书去了,所以让昱儿哥哥先走了。” “这样啊。”贺父点点头,也没怀疑,越看他越满意的笑着说:“那下次遇到这事,和贺昱说一声,让他带你去,在门口等你就行了嘛。” “好。”白祁轻声应道。 “呵。”旁边的贺昱听到他的说辞,陡然从喉咙里哼出一声冷笑。 “你干嘛?”老贺立刻抬起眼,看向他,眯起眼,“你有意见?” 白祁也侧头看过来,在两位长辈瞧不见的视线里,少年看他的眼神微冷。 “没有。”贺昱对上他的眼神,摸了摸鼻子,面无表情的蹦出一句:“鼻子痒。” “是不是要感冒呀?可得小心身体呢,你们还是学生,压力重。”那边白茵却一瞧,担忧的看他:“晚点我给你煲点汤,让小祁给你送过去吧。” “不用麻烦啦。”那边的贺父一听,忙心疼的拍拍她的手:“这小子皮糙肉厚着呢,哪那么容易生病,别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呀,补点总是好的嘛,而且他们还在长个子呢,正是要补的时候。”白茵冲着他笑笑,娇嗔:“而且这有什么麻烦的。” 两人两手握在一起,立刻又陷入了黏糊的二人世界,贺父眼神温柔的望着未婚妻,觉得他家阿茵是真好啊。 贺昱侧头,看身旁少年看了眼两人,习以为常的低下头,继续用餐的模样。 贺昱冷冷的看回桌面。 呵。 …… “你看你白阿姨,说了不用,还非要煲了汤。”贺家别墅内,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突然捧着脸,抬起头便美滋滋的冲着自己嚷嚷:“贺昱快去,去门口等着,你弟弟送汤来了,你去接一下!” 贺昱放下手里的平板,听到‘弟弟’来,他唇角抽搐两下,还是起身过去了。 他走到门口,抱着胳膊等了一会儿,骑着单车到了的少年拎着手里的汤盅到了。 不过走到这边门口,瞧见门口的他楞了一下,但少年的反应极快,露出焦急的模样,抿起唇,开口。 “贺叔叔呢?”他盯着贺昱,犹豫开口:“我找贺叔叔。” “什么事?不是送汤吗?给我就行。” 我家弟弟超可爱!(13) 贺昱伸手,面无表情就准备取走他手中汤盅,手里拎过来的食盒猝不及防被他抓住,白祁却没松,而是抬头,陡然冲着他身后喊了一声。 “贺叔叔!” “?”贺昱皱眉看他,见少年仿佛开始着急,陡然抬高了音调大喊。 “贺叔叔!贺叔叔!!!” 身后,听到动静赶出来的贺父忙看两人,目光落在贺昱攥住对方食盒不放的手上。 贺昱以为这小子要坑他,正准备撒手,谁知白祁却先松开了手,直接把食盒任他拿走后,朝着贺父那边走了两步,伸手抓住了贺父的衣袖。 “贺叔叔!”少年立刻红了眼眶,露出焦急又求救的模样:“怎么办?怎么办?妈妈她……妈妈她……” “怎么了?怎么回事?”老贺一见,听到这话,立刻慌了,连忙稳住他:“你慢慢说,出什么事了?有我在!别怕!” 在少年磕磕绊绊说不清的情况下,老贺干脆利落的直接抓着他往外推。 “走!你先带我去见阿茵!” 身后,抱着手里汤盅的贺昱面无表情的跟上。 开车赶到的地方,贺昱发现竟是之前他跟着白祁来的筒子楼。 贺昱眼露疑惑。 老贺跟着白祁急忙忙赶过去的,是之前白祁敲开那户的二楼。 门前,白茵正被一个中年男人拉拉扯扯,嘴里骂骂咧咧。 白茵都快哭出来了,漂亮的脸上满是无助,嘴里小声的与他解释争辩着,可胳膊被他拽在手里,她的力气太小,压根挣扎不开。 “放开她!”老贺赶过去时,愤怒的把人一推。 “阿勇!”白茵瞧见老贺出现,立刻红了眼眶,扑进他怀里,宛若找到救星,小声呜咽的哭了起来。 老贺立刻把未婚妻往怀里一揽,心疼的轻拍她安抚她,随即脸色沉沉的抬起头,和那中年男人对峙起来。 贺昱在旁边听了个大概。 简单来说就是白茵他们租的房子水管出了点问题,水满了出来,找房东处理下,结果房东一上来就大发雷霆,说这是他们弄的,赔钱。 白茵自然说先解决,再查清原因,处理好了,再看是谁的问题后,再讨论赔钱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他们责任,她愿意赔偿。 可谁知房东不依不饶,先要钱再赔偿,不听白茵说,甚至骂骂咧咧起来,话说的极其难听。 白茵性子软,当然骂不过,可又觉得委屈。 房东说着说着,便动起手来,白茵要躲,房东却以为她要走,立刻抓住她,不依不饶骂的更加难听起来。 白茵被困住动弹不得,只好退步,红着眼说自己愿意赔偿,只要房东愿意请人把事情处理了,将水管修好。 不然他们今晚根本没法睡。 谁知房东一听更加不依不饶的骂起来,说‘你看,果然是你弄的,你愿意认了吧’这种话。 白茵立刻就更委屈了,登时不愿意妥协了,连赔偿也不愿意了,红着眼眶便要和他理论到底。 他们来的时候,就是这么个情况。 贺昱抬头,往房间里面看了眼,里头是个的两室一厅,布置的很整洁干净,但地上却渗满了水,没办法再进去。 但—— 贺昱收回视线,看向那房东。 他目光一顿。 这房东,竟是今天下午放学时候,白祁敲门找上的那户,对白祁一脸讨好的中年男人! 我家弟弟超可爱!(14) 贺昱的眼神更深,侧头看了眼身后的少年,少年站在那,平静瞧着那边老贺护着白茵与房东理论的画面。 察觉到贺昱的视线,白祁那双浅色的琥珀瞳眸对上他的眼睛。 他没理会贺昱那有些复杂的眼神,而是直接走过去,走到白茵身旁,抬手轻轻捏了下她的手腕,摩挲了下她手肘上被房东抓着不放捏出来的红痕。 贺勇这才注意到,心疼的摸了摸白茵的手腕,瞧她眼圈微红的模样,又抬头看了眼身旁的两个孩子。 “贺叔叔,算了吧。”白祁垂下眼,淡淡瞥了眼旁边的房东,小声说:“这种人,你和他理论再多又有什么用呢?他就是要钱而已,你越跟他扯再多,他们也只会不依不饶。” 他低下头。 “况且我和母亲也还是要住这呢,闹翻了也不好,算了吧,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们习惯了,都忍过来了。” “!”老贺一听,更加心疼了,他怒瞪向那房东,抱紧怀里的未婚妻,一咬牙:“这次我们还偏就不忍了!谁说一定要住这了?” 贺勇低头,忍着怒气,满是心疼的抿唇。 “阿茵乖,没事!跟我走!” “阿勇?”白茵吸了吸小鼻子,茫然的抬起头。 “我们回家!”贺勇握紧她的手,中年老男人的脸上微微有些薄红,干咳一声:“反正我们也是要结婚的人了,明天两个孩子还要上课呢,别耽误他们学习,你和小祁你先搬到我们那去吧!” 白茵一听,连忙就要拒绝。 可老贺却反应很快的委屈看她:“阿茵是防备我,不拿我当外人吗?咱们都要结婚了,早些住到一起去怎么了?” 白茵有些为难,看看那边叉着腰的房东,只好妥协。 老贺沉着脸看了眼那边的房东,带着人这才离开。 身后的房东骂了两句,却也没有阻拦。 贺昱眼尖的发现落在最后面的白祁回头看了眼,那叉着腰的房东眼神有着轻微的变化,与白祁对视了一眼。 白祁平静的收回视线,拎着自己的书包,跟了上来,对上贺昱的眼神。 少年乖巧平静的冲着自己点头:“麻烦昱儿哥哥了。” 昱儿哥哥:“……” 呵! 那边,老贺心疼的摸摸白茵的手腕,又看看她手指上的伤口,心疼的给她呼呼:“手指的伤是怎么回事呀?该不会也是那狗东西弄的吧?” 老贺作势仿佛就要回头算账。 “不是啦,这个是之前修水管的时候不小心磕到的。” “那也要去医院处理下!不能马虎!”老贺心疼的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头也不抬:““昱儿你搭车带弟弟回家,我陪你白阿姨去医院一趟。” 两人恩恩爱爱的走了。 还抱着食盒的贺昱回头看了眼身后背着书包平静抬眼的瘦弱少年,少年正准备再开口说麻烦了。 谁知高大俊美的少年却面无表情的蹦出一句。 “你们母子,好本事啊。” 白祁走过去的脚步一顿,皱眉抬起头。 看着贺昱忽的扯开薄唇,眯着眼,语出惊人。 “那房东,是你们故意指示的吧?” “……” 白祁整个怔住,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睁大,倒影着少年冷然的面孔,他的呼吸一滞。 他…… 为什么会知道? 我家弟弟超可爱!(15) 白祁反应极快,抿起唇,声音冷然:“昱儿哥哥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哦。”贺昱悠然的低头,瞧着他反问:“那要我回头,多拿点钱问问那位房东确认吗?” “……” 白祁不说话了,唇抿成一条直线,盯着他的眼神冷的可怕。 “我就说,老贺救她几次怎么会是碰巧,从这次来看——”贺昱声音冷的可怕,冷笑:“看来一开始就是你们母子的计谋啊。” 几次英雄救美,包括白茵楚楚可怜恰好遇难,被老贺救下。 很可能,全他妈是计划! “我妈她没有算计你父亲。”白祁却沉着脸,立刻解释:“这些事,她全然不知情!” 贺昱眯起眼,不信,轻蔑道:“你说我就信?” “我没有撒谎。”白祁咬紧了牙关:“她对贺叔叔是真心的,我做的事情她也不知道……你别告诉她。” 贺昱眼尖的发现,少年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意外挑眉:“你也知道怕?” 白祁抿唇没说话。 “看来也不是无药可救。”贺昱眼神很冷:“至少关于你母亲的事,你还有良知。” 良知。 听到这个词,白祁眼神晃动,没有吱声,抬眼盯他。 “你会告诉贺叔叔吗?” “暂时考虑考虑吧。”贺昱面无表情的看回前方:“你母亲到底知不知情这件事,我还得观察,如果只是你一个人坏,与你母亲无关,我没理由这样阻止白阿姨嫁给父亲。” 他冷笑,讥讽的扫过身旁的白祁。 “毕竟,有这样一个儿子,她也不想的。” 白祁的身体猛地颤了下,咬紧牙关,那张清秀的脸上,隐忍至极,目眦尽裂,漂亮的琥珀色眼眸都生生忍红了。 看到这幕,贺昱却冷笑更甚。 怎么? 还想打他? 他抬手,打了车,直接坐上副驾驶,留白祁一个人抱着书包坐在后座。 贺昱从后视镜里看见,少年低着头的模样。 贺昱盯了两秒,紧接着面无表情看向前方。 一路安静无话。 …… 先前只是呆在门口,没有进来看过。 等到进了贺家别墅,白祁才发现贺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 宽阔到简直不像话的大客厅,简约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昂贵家具,脚下更是铺着精致的地毯。 走进去的时候,打着领结的管家已经走到面前,恭敬的喊了声:“大少爷。” 随即看向他身后的白祁,面露疑惑。 “这位是?” “白阿姨的儿子。”贺昱抬起眼,启唇吩咐:“整理两间客房出来,他们出了点事,要在这住下,晚点白阿姨会跟着父亲回来。” “白少爷好。”赵管家恭敬礼貌的朝着白祁点头示意,随即便下去照办。 白祁全然被这阵仗给震住了,他皱眉,侧头情绪难辨的看向贺昱。 “怎么?”贺昱面无表情。 “你们是豪门吗?贺叔叔没说过……”白祁迟疑的开口,顿了顿。 “普普通通。”贺昱眯着眼,这小子太精明,又太可怕了,计谋太多,怕他惦记更多,变本加厉,贺昱面无表情的说:“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知道吗?这只是很普通而已,房子也还在贷款阶段。” 想惦记房子你们就想多了! 实际上这样的别墅不知道有多少套的贺大少爷面无表情的说到。 我家弟弟超可爱!(16) 贺昱说完后,将手中食盒放在客厅桌上就要往外走,身后的白祁瞧见,忍不住皱眉。 “喂。” 贺昱侧头。 “那汤……你不喝?”白祁抿唇,皱眉道:“她炖了很久的,你至少尝尝。” “这是我的事吧?”贺昱面无表情说:“喝不喝,和你无关。” “你要不喝,就给我,我喝。”少年拧着眉,“她看见汤没少,会难受的。” “……” 贺昱的脚步一顿,有些诧异的瞧他,眯着的眼里情绪有些复杂。 贺昱启唇:“你要真这么在意你母亲,不知道当个好孩子?何必面前一套背后一套?” 白祁皱眉,不解看他。 “比起这些。”贺昱眯起眼,弯下腰,盯住他,一字一顿:“要让她知道自家儿子拦路打劫、殴打老人,联合房东对她和老贺使手段,表里不一,这才是最叫她难过的事吧?” “你——”白祁反应很大,皱眉盯着他:“你听谁说的?你调查我?” “很遗憾,不是听说。”贺昱抬手,眯着眼指着自己的眼睛,掀唇冷声道:“亲眼所见。” “你跟踪我?”白祁反应过来,极为聪明的明白过来:“下午的时候你跟踪我了?跟到我的住处看到了?” “呵。” “你知道多少?看到多少?”白祁立刻焦急的看向他。 “你殴打老人,连老人都下手打劫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贺昱垂下眼,眉眼冷漠:“接小学生和高中生后,连老人都不放过,白阿姨有这样的儿子,讲道理,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叫我惊讶。” 白祁听到他的话,意外的没有慌张,反而松了口气。 只是抿唇,他依旧戒备的盯着贺昱:“你要告诉我母亲?” 少年眼底有敌意,隐约翻涌着异样的情绪。 那模样看上去像是,他要是打算告诉白茵,他就要做些什么一样。 “我对告状没兴趣。”贺昱眯着眼,面无表情,情绪淡淡,启唇:“哪怕你是个垃圾,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说完,他也没兴趣看白祁的表情,转身拎着食盒就上楼了。 留下身后面无表情的少年,缓缓捏紧了背带,细白的指尖,被攥的微微泛白。 ——‘哪怕你是个垃圾,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垃圾。 …… 回到卧室,贺昱打开食盒,扑鼻而来的香味叫他顿了顿,他看向里面的汤。 料很足,也很香。 他尝了一口,入口的醇香叫他顿了顿。 母亲死的很早,所以他记忆中是没有母亲的,但—— 瞧着这汤,他却意外觉得很温馨,和家里大厨所做的味道截然不同,并没有多美味,却很香。 如果他有妈妈,大概,就是这种味道吧? 贺昱修长的手指迟疑的捏着汤匙。 所以,那样温婉的女人,到底是怎么生出这样叛逆又人渣的小子的? 等听到外面有动静回来,贺昱才端着食盒起身,等到老贺在客房前和白茵叮嘱完,他才走出来。 “白阿姨。”贺昱清朗低沉的嗓音很是悦耳,喊住她。 “昱儿?”白茵转头,看到他,立刻有些紧张,但那张好看的脸上还是绽放一抹温柔的笑,眼底带着几分歉意:“今天的事,吓到你了吧?抱歉哦。” 我家弟弟超可爱!(17) 肩宽腿长的少年站在那,着实赏心悦目。 戴着眼镜甚是优雅,比他家孤僻不爱说话的小子不知道要懂事多少。 因为连累他们父子的事情,白茵格外觉得愧疚,内疚的看着少年。 “没事,阿姨才是,受惊了。”贺昱端量两秒,拎起手中的食盒递过去,少年俊美的面庞上,似乎是有些不习惯,但还是温和的冲着她笑了笑,“汤我喝完了,很香,谢谢您。” “真哒?”白茵一听,接了过来,掂了两下,眼睛都亮了,惊喜的弯起眼:“那、那下次阿姨还给你煲!” “好。”贺昱眼神柔和下来,笑着应声。 不过。 他盯了她一会儿,白茵有些紧张,但还是体贴的开口:“还有什么事吗?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要上课,你赶紧回去休息吧,睡饱了才有精神好好学习呀!” “小祁他……”贺昱迟疑了两秒,瞧着眼前怎么看都是个性子软的小妇人模样的女人,开口:“您了解他吗?” “怎么了?是不是今天在学校发生什么事了?”白茵一听是白祁,立刻担忧的瞅着他,她有些紧张,有些无措,急忙道:“别、别看我们小祁看上去很孤僻,其实他是很好的好孩子的!可他很多事情都不愿意跟我说。” 白茵抬起头,担忧的伸手抓住贺昱的手。 “所以他学校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昱儿你可千万要告诉我。”白茵抿起小嘴,很是难过的看着他,似乎也有些为难和不好意思:“我知道有些麻烦你了,但我是真心希望你拿他当弟弟的,当家人的。” 白茵的小手缓缓握紧他的手,真挚的瞧着高大的少年,几分怯意,几分期待。 “好吗?” 她的手里带着一些茧,和那些他见过的夫人都不一样。 她的手一点儿也不嫩滑,更像是做了一段时间的粗活,也没有被仔细保养过,为生活而奔波。 但,却很暖。 就这样牢牢的握住他的手,叫他有些动容。 贺家没有什么女人,他连姨啊姑啊什么的都没有,所以他第一次被女性长辈这样温柔的握住双手温声嘱咐。 像母亲嘱咐哥哥一定要照顾好弟弟那样。 比老贺所有骂骂咧咧嘟嘟囔囔让他和弟弟相处好的话,都要动人千百倍。 “……好。”心悄然就软了下去的少年柔和下来冰冷的眉眼,轻声应了一声。 “那就麻烦昱儿你了。”白茵一听,欢喜的不得了,又捏了捏他的手,才惊叫一声:“啊,昱儿你的手怎的这么凉呀?” 她又将他的手捏了捏,直到将暖意传递过去,才露出笑意。 可等到反应过来时,又脸红的惊叫一声,实在不好意思的缩回手。 “啊呀,不好意思,我、我……我平常待小祁习惯了,就下意识也对你这样了。” “没关系。”贺昱摇摇头,跟着笑了笑,指着她手里的食盒:“这个,放在下面,明天叫佣人洗就好了,阿姨早些休息吧,明天还有事吧?” “好、好。”白茵欢喜的点点头,捧着食盒便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身后,贺昱看了两眼自己的手,想着白茵那温婉温柔的模样,又想起少年那不懂事的叛逆模样。 他抿起唇,微微蹙眉。 我家弟弟超可爱!(18) 贺昱晚上想了很久,觉得白阿姨应该确实不知情,因为她看上去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因此问题只出在那个叛逆的小子身上。 咔—— 第二天清晨,他转动把手,才出了房间,结果瞧见门口脚边蹲着的不明生物时,吓了一跳。 “艹!”贺昱陡然往旁边撤了一步,看清是个人之后,才抬手搓了把脸,神色微妙:“你干嘛呢?” 身旁放着书包,手上拎着袋子的少年抬起眼,看了他一眼,才温吞的站起来。 他伸手,细瘦胳膊上拎着袋子,递过来。 “给你的。” “?” 贺昱眯着眼,落在那袋子上,接过来,翻开来看了眼。 发现是眼镜盒,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副和他鼻梁上有些差别,但也差不多的金丝眼镜。 贺昱愣了愣,才抬起眼,看少年,眼神平静:“什么意思?” “赔偿。”白祁眼神晃动:“之前,我不是把你的眼镜打坏了吗?” 他说的是第一次见面,他拿铁棍抡下来时,擦着他的脸过去,却将眼镜损坏那次。 贺昱掂了掂手里的眼镜,却面无表情,启唇:“哦,所以这是变相讨好?发现我知道你秘密后,怕我告诉他们,就知道道歉了?” “……” 白祁怔住,抬眼对上他冷冰冰的黑眸。 贺昱讥讽的扯了下唇角,眯着眼瞧他:“你不觉得这样太晚了吗?” 白祁皱眉。 “你拿了我一千,这副眼镜撑死也就四百。”贺昱低头,指尖轻轻一转,又讥笑一声:“就算假惺惺的想要挽回印象,也至少做的聪明点吧。” 白祁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闭上。 清俊的面庞上没有表情,只盯着他手里把玩像是并不在意的眼镜。 白祁艰涩开口:“我手里……只有这么多。” “怎么?”贺昱抬起冰冷的黑眸:“你打劫来的钱,全被你贿赂那个房东了?” 白祁面无表情,没有吱声,只沉默的弯腰,拎起脚边自己的书包,准备转身离开。 啪—— 结果还没转身,就看见贺昱面无表情的一垂手,将手里的眼镜盒直接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白祁难以置信的回头,看那垃圾桶里的眼镜,又抬头看贺昱。 贺昱盯着他,俊美的面庞上没有表情:“不好意思,假惺惺的心意,和假惺惺的人送的眼镜,我可没有接受的打算的。” 白祁身体微僵。 看着高大的少年迈开长腿,走到自己面前,微微弯腰,冷冷盯着自己。 “想让我接受你送的东西,首先该做的,就该是让我接受你这个人。” 贺昱冷冷勾起唇。 “至少像你现在这样人渣垃圾的模样。” “我——” 贺昱一字一顿,冷冷盯着他,启唇。 “是一秒都看不下去的。” “我没有要你看!”白祁脸色也沉了下去,看了眼那边的垃圾桶,冷冷看回面前的贺昱,深吸一口气,冷笑一声:“我也不需要你接受!” “你确定吗?”贺昱瘫着俊脸,“我可是老贺的亲儿子,虽说婚事已经在办了,但如果我对她不满意的话……你觉得老贺还会娶他吗?” 唰—— 我家弟弟超可爱!(19) 白祁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眼神瞬间凶狠。 砰! 他一拳砸向旁边的墙壁! “我不是说了和她没关系吗?我做的事!凭什么要把她牵扯进来?” “就凭你是她儿子。”贺昱眼也不眨的冷声回道。 白祁的身体一颤,对上贺昱冷极了的眼神。 终于—— “你要是真不想连累她,就别再做这些事。”贺昱冷冷扫过他落在墙壁上的拳头。 白祁咬牙,缓缓收回手,隐忍着拎起地上自己的书包,看过那边垃圾桶的眼镜。 唰。 他一声不吭的转身,陡然往外走去。 身后的贺昱抬手,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目光冷冷扫过垃圾桶里的眼镜盒。 最后收回目光。 不能心软。 他这种一时狡猾压根不是走心的服软,是不能够让他彻底改正的! 白阿姨那么好,如果真的要嫁过来,这小子的臭脾气,必须改! …… 用早餐的时候,白茵和老贺才也醒了,老贺下来的时候还挺高兴的。 在白茵和老贺的温声细语,加上两个孩子的沉默下,气氛十分融洽。 直到一旁的下人忽的凑上来问。 “大少爷,您的垃圾桶里有个崭新的眼镜盒,是您不小心弄丢的,还是不要的呀?里面还有一副好像是新的眼镜呢,需要处理掉还是替您留着?” “………………” 老贺侧头去看,发现佣人手里用手帕已经擦干净拿着的眼镜盒。 “咦?”老贺盯了两秒,忽的回头看白祁:“这是不是小祁买的啊?” 老贺说着,突然抬眼看向贺昱,皱眉。 “我记得昨天小祁还发消息问我昱儿的眼镜度数,应该是买给他哥的吧?怎么在垃圾桶里?”老贺那眼神看上去很不对劲,仿佛在说那不是你弟给你送的礼物吗? 贺昱顶着老贺危险的眼神,身体一僵,同时也愣了一瞬。 那家伙居然连眼镜度数都问过了吗? 贺昱皱眉,正迟疑要怎么解释,要是被老贺知道自己不领情。 他怕是要被老贺按在地上打。 “我——” “是我记错了度数。”身旁,少年平静的嗓音响起,白祁抬头冲着老贺笑笑:“所以配错了眼镜,我本来想拿去退的,但昱儿哥哥说没必要,怕上课来不及,又怕我多跑,才扔掉的。” “这样啊。”老贺一听,这才温和的看看贺昱,点头赞同道:“做的对!配错了那也没办法嘛,一副眼镜而已,扔了就扔了,你哥他也不缺!你心意他心领了就行,不用你再跑啦!” “嗯~” …… 出门的时候,老贺让人开车送他们两去学校,坐上车的时候。 贺昱扫过旁边背着书包乖巧的少年,面无表情的看前方,压低嗓音。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改观。” “……” 白祁的回应是一改之前乖巧的模样,恢复自己面无表情冷然的本来面目盯着前方。 权当听不见他说话。 “……”真他妈气人啊这小子! …… 唰—— 临近放学前,周围嘀嘀咕咕的声音响起,贺昱凑了一耳朵。 “你们说什么呢?” “贺神!”身后的小木立刻凑过来八卦:“他们说校门口那边有个老太太守在那,下午三点多就在了,嚷嚷着说要找人,可门卫让她做登记再放她进来她又不愿意,特别奇怪!” 我家弟弟超可爱!(20) 贺昱还没反应,旁边趴在那睡觉的白祁却忽的睁开眼,侧头陡然看向小木。 “老太太?长什么样?”少年的嗓音几分暗哑。 “啊!”小木被吓了一跳,大魔头找自己说话,他又不敢不应,只好费劲的想了想:“课间我去看了眼,好像一个胖胖的小老太太,看上去六七十岁的样子,不高,鼻子塌塌的。” 唰! 身旁的白祁陡然站起身,拎过自己的包,沉着脸往外走。 “干嘛呢这是?难道那老太太是他亲戚吗?”小木挠了挠头。 这时铃声刚好响起,身旁的贺昱瞥了瞥白祁离开的方向,也立刻收拾东西,跟了上去。 听之前小木的形容,贺昱觉得有些熟悉,等一路跟着白祁走出去。 他在门口找了半天,才在旁边的角落里找到那老太太,贺昱一瞧,发现这不就是之前筒子楼白祁打劫的那个老人吗? 白祁满脸不耐,一走过去就直接薅住了那老太太的衣领,抓着她就往旁边推。 那动作凶狠的简直不像话,那老太太吓得一缩脑袋,也踉跄的跟着他走了。 贺昱皱皱眉,在后面跟了上去。 白祁直接把她带到了旁边的小巷子里,拐了好几个弯,等到贺昱跟上去的时候,里面争吵的声音已经弱了下去。 砰! 随即是少年猛地将老太太一推,直接把她推倒在地上。 白祁冷透了的嗓音咬着牙响起:“要钱没有,有本事你就去找!我看你找不找得到人?不过可我先警告你,我有多不好惹,你知道的。大不了就鱼死网破,再让老子发现你堵我校门口想做些什么,老子就真折了你这只胳膊!” 说完,少年弯腰恶狠狠的扯过自己的书包,沉着脸扭头走了。 留下坐在那,畏畏缩缩捂着自己那条胳膊的小老太太。 安静了许久,等到白祁彻底走远。 贺昱盯着他的背影,又看回地上的老人,沉着脸走了出去。 老人听到动静,抬头,小豆眼茫然的看着走出来的高大少年。 少年皱着眉,似乎很不高兴,但却冲着自己开口:“他拿了你多少钱?” 老太太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才迟疑的开口:“你是……” “我是他哥。”贺昱翻出自己的钱包,沉着脸翻出几张钞票,抬眼看向老人:“昨天他打劫你多少钱?我替他还你。” 贺昱数出来十张,犹豫一会儿,怕不够,又数了十张,放进老人怀里。 “我弟做的事情,我替他向你道歉。”贺昱伸手扶她起来,看着小老太太的模样,又皱眉:“有没有哪里受伤,要不要送你去医院?不过学校那边,还请你先别惊动,他做的事情你放心,我肯定让他给你个交代!” 哥? 昨天?打劫? 道歉? 盯着眼前的高大少年,老太太瞅着自己怀里的钱,眼睛亮了亮。 她顿了许久,偷瞄了眼贺昱不悦的俊颜,才反应过来,立刻低下头,捂着自己的胳膊,一副受伤的模样。 “我、我是住他附近的,我……我怎么的不知道他有个哥哥?”老太太试探性的小声开口,可那两千块手里却攥的很紧。 我家弟弟超可爱!(21) “你住他附近?”贺昱听到这话,皱眉,嘀咕:“附近的老人,那小子居然都能下手打劫?” “是啊,哎,我都习惯啦,他时不时来找我要点钱,我也能理解,可昨天他拿的钱,是我的救命钱呀!”老太太默了两秒,才哭嚎着开口,含着泪:“我孙子都生病了,可他还要把我的钱抢走!这让我可怎么活啊!” 贺昱听的脸色更沉。 “所以我就想着去找他妈妈去要回来,谁知去了他们住的地方,才知道他们都不在那了。”老太太皱了皱鼻子,难过的说:“他还转学了,我从他上个学校打听才知道他新转学的地方。” 那老太太抬头,含着泪看他。 “我可以不告诉老师,但你说是他哥哥……那你知道他妈妈在哪吗?”老太太苦恼又犹豫的瞧他,眼神哀怨:“这样下去不行的,总得跟他妈妈说一声吧?” 实际上贺昱也是这么想的。 打劫小学生老人也就算了,老人都找到学校来了,他非但不知错,居然还进一步恐吓! “行。”贺昱点头,蹙眉:“我带你去找白阿姨,这事……也必须有个了断了。” 与其她被一直蒙在鼓里,还不如好好知道她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早点教育,或许也还来得及,总比酿成更大的祸端要好得多。 …… 那家伙到底怎么找到自己学校的? 不过还好,昨天她找来的时候没被母亲发现,自己也早早让母亲搬到了贺父那边,好歹能顶过一段时间。 白祁拎着书包,看着自己手背上砸出的伤,抿唇摸了摸,苦恼的想着。 这要是被她发现了。 她估计又要难受了。 叮咚—— 白祁愣了下,听到消息,翻出手机看了眼。 上面是之前聚餐的时候,贺父让他们互相加的贺昱,贺昱发来消息。 ——‘现在回家,好好做个交代吧。’ 白祁嘴角抽搐,忍不住回了条消息。 ——‘有病?’ 那边沉默几秒,贺昱的消息才又发了回来。 ——‘你昨天打劫,今天又恐吓的老人,我已经带回家了,我也通知白阿姨了,赶在老贺没回来之前,把事情解决了。’ 看到消息那一刻,白祁脑袋一片空白。 “艹!” 傻逼都顾不上骂了,直接收起手机就往贺家别墅狂奔。 等到他赶到的时候,正好瞧见客厅里弯腰给老人倒茶的贺昱,以及稳当当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的老太太。 砰! 他直接把门一摔,冲了进去。 “你——”听到动静的贺昱皱眉,看着他门口没关,正准备开口。 可少年已经冲了过去,一把把沙发上的老太太拎起来,脸色难看:“你在这干什么!起来!给我滚出去!” “白祁!”贺昱沉着脸伸手便攥住他的手腕:“你又想干什么?还想对她动手?” “关你屁事!撒手!”白祁气急,咬着牙,眼睛都逼红了,瞪着他:“就你他妈把她带回来的是不是?谁要你多管闲事了,你找死是不是?” 他抬腿,直接凶残一脚踹在贺昱的小腿上! 我家弟弟超可爱!(22) 贺昱猝不及防,往后退了两步,松开了手,看着白祁发了疯似的扭头就拎起那老太太的衣领要把她往外扯—— 贺昱沉下脸,往前一步,直接动手,捉住少年的胳膊直接轻巧一拧,将他制住,他沉声道。 “你还他妈要胡闹到什么程度?” 力量和技巧上的悬殊太大,少年被制服在他怀里,抬起那张通红的琥珀色眸。 自下而上的盯着他。 眼里透着痛楚和恨意,恶狠狠的盯住他。 那眼神凶狠的叫贺昱怔住,仿佛那凶狠之下,还藏着无尽的恐惧和无助,叫他莫名的心一颤。 “你知道个屁!”白祁气到颤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贺昱皱眉,准备开口。 “昱儿?小祁?” 那边,门口是已经收到消息赶回来的白茵。 她茫然的愣在那,瞧着里面的画面。 没等她反应,沙发上立刻站起身一个人,那老太太立刻就像是狗瞧见了肉骨头似的迎了上去。 “哎呀!茵茵呀!我的宝贝儿媳!” 白茵几乎是没反应过来,就瞧见小老太太凑到跟前,等她看清人时,直接就愣住了。 儿、儿媳? “真是没想到啊,我家茵茵儿媳这样了不起。”那老太太看向这大房子,笑了两声,随即眼神炙热的看向白茵:“这么快就找到新老公啦?” 说着,老太太突然垂下眼,抓着她的手哀求的看她。 “可做人哪能这么没良心,就这么不管我们一家子了呢?茵茵你说是吧?” 那边的贺昱懵住,也就是这个时候,怀里的少年陡然开始挣扎起来。 贺昱没松,只是低头看去。 对上少年抬起头时,绝望而又冰冷的眼神,死寂到。 叫贺昱第一次知道,人类居然会有这种绝望的眼神。 “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到……这么无法容忍我是吗?”少年的声音很低,也很冷静,像只是平静的反问他。 贺昱张口,忽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发现,事情好像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你说过,白茵有我这样一个儿子,她也不想的。”少年平静的启唇,声音轻微的颤抖:“你说得对,她这样的人,怎么会有我这样的儿子呢?” 贺昱皱眉,心略微一沉。 像是被轻微扎了下,有些疼。 “所以,如你所愿。”少年抿起唇,顿了顿,平静盯着他:“你不需要接受像我这样垃圾的弟弟,也不需要再容忍。” 下一秒。 怀里的少年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开他的手,陡然朝着前方冲了过去。 他伸手扣住了抓着白茵的手,叫她无措站在那的老太太的肩膀,面无表情的启唇。 “别碰她!”白祁生生将老太太扯开,摁住她的肩膀,凶狠的掀唇:“她怎么样,和你没关系。” “怎的和我没关系!小祁你怎么说话的呀,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儿子的媳妇!我孙子你的妈妈啊!”老太太不太高兴的说着,“小祁你也真是的,你妈她都要嫁给这么有钱的人家了,你怎的也不跟我说一声?” “有必要和你说吗?就像你看到的,她都要嫁人了。”白祁晃动了两下眼神,侧头淡淡瞧她:“和你再没关系,和我,也没关系了。” 我家弟弟超可爱!(23) 白茵还在老太太突然出现的恍惚之中,听到少年的话,才抬起头。 “小祁?” 少年单手扣着老太太的肩膀,冲着白茵忽的抿唇笑了下。 清俊的小脸上,那笑颜很浅,却很温柔。 在那张平时布满了不耐与烦躁的不好惹的面孔上,显得那样夺目又好看。 白茵盯着他的笑颜,贺昱更是眼也不眨。 原来。 他居然还会这样笑。 “够啦,够了哦。”少年起身,单手微微将女人轻轻抱了下,垂下眼,轻声呢喃:“你所做的,已经足够了。” 唰—— 他松开手,瞧着白茵红着眼立刻抬手拉住自己的模样。 “小祁?” 少年笑了笑,还是抽出手,按着老太太的肩膀坚决的推着她往外走。 老太太还不依不饶,少年直接停下脚步,低头,却在她耳边压低了嗓音说了句话。 白茵没听见,往前走了两步的贺昱却听得清楚。 少年面无表情的对她说:“我说过什么,你全忘了是不是?白茵脾气好,我可不是,你再敢留下来打扰她一秒,你的胳膊你不想要,那你二儿子的呢?你孙子的呢?” 老太太吓得一哆嗦,偷瞄了下白祁的脸色。 虽然还想看白茵的方向,但到底还是不敢惹白祁,乖乖走了。 贺家别墅在两人离开后,瞬间安静下来。 贺昱一头雾水。 他想象中的白茵教训儿子,他和白茵一起教弟弟做人的画面没发生。 反倒这一出,叫他整个人懵逼。 他僵硬的侧过头,看向呆呆站在那的女人,“白、白阿姨?” “啊。”白茵的眼圈还是红的,不舍的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侧头红着眼看回贺昱:“昱儿啊?不好意思啊,让你看笑话了。” 她揉了揉眼。 “她……这……”贺昱吞了口口水,有些艰难的反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昱揉捏了捏鼻梁,才看回白茵,神色略显严肃。 “白阿姨,那个老太太,她不是……住在你们附近的一位老人吗?”贺昱有些难以启齿,觉得可能真的哪里不对,但还是开口:“而且还被小祁打劫的。” “住在附近?打劫?”白茵懵了几秒,开口:“她怎么会住在附近呢?她……她知道我们先前住址了吗?你说小祁打劫是什么意思?小祁怎么会是那种人!” “……” 虽然茫然,说着,白茵大概是明白过来了,她侧过头,瞧着白祁离去的方向,忽的便红了眼。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小祁这个傻孩子……他怎么可以这么傻。” 贺昱见白茵哭了,忙不迭慌张的上去,半晌才掏出自己的手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贺昱慌张的给白茵擦着眼泪,耳边一声暴怒的惊雷便响起。 “贺昱!!!” 贺昱被吼的一个激灵,和同样被吓到泪眼汪汪的白茵一起抬头看去。 站在门口瞧见这一幕的老贺暴怒,吹胡子瞪眼的瞪着他,开口就是。 “你对你白阿姨做了什么!!!怎么还把她欺负哭了!!!” “……………………” 我家弟弟超可爱!(24) 我不是。 我没有! 不对,是他做的也没错,可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贺昱张了张口,似乎想解释,老贺已经大步流星走过来,一把拧住了他的耳朵! “哎!阿勇!昱儿什么都没做!你别打他!”老贺还没开揍,那边的白茵已经扑上来拦住他,抱住老贺的胳膊。 “阿茵。”老贺只好松开贺昱,立刻侧头抱住她,心疼的替她擦擦眼泪。 可白茵一瞧他,眼泪啪嗒啪嗒更厉害的掉了下来。 “哎,阿茵你别哭啊,到底怎么了?” “我……呜。”她呜咽的揉掉眼泪,抬眼望着老贺,深深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终于缓缓道出一句:“阿勇,我们……我们分手吧。” “…………………………” 身旁的贺昱瞅着自家僵住的老爸,看着这画面,他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 又退了两步。 对上老贺僵硬着扭过头,仿佛要弑儿的眼神。 贺昱觉得。 自己真的可能药丸! ……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啊!我哪知道压根不是我想的那样啊!” “哎,阿勇别打!别打孩子啊呜呜呜!” 贺家别墅很快响起老贺揍儿子,还有白茵连忙护着的声音。 最后,贺昱揉着自己被揍青的嘴角,躲在白茵身后。 白茵坚决的挡在自己面前,他嗅着她身上的味道,迷迷瞪瞪之间竟然有种。 他们真的是一家人的错觉。 贺昱禁不住低笑一声。 “卧槽你看他还笑!这孩子不揍不行,肯定是他欺负你了对不对,竟然这么过分,连老爸未来媳妇都敢欺负!还要把你逼走!!!翻了天了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不是!” 最后的最后,三人整整齐齐的在沙发前坐下来,贺昱俊脸上嘴角和眼睛却带着淤青的伤。 白茵坐在两人之间,才慢慢的把事情捋顺了。 老贺板着脸,先听贺昱把事情的经过全都说了清楚。 从他听说白祁是殴打老人转学,结果放学时候因为一些事跟踪他,又撞上他在筒子楼打劫那个老太太,随后又拿钱贿赂房东,故意让他们房间出事,好搬过来。 除了最开始两人见面白祁打劫他的事情没说之外,贺昱交代的一干二净。 贺昱皱眉看向白茵,迟疑的开口:“是白阿姨的前夫还在纠缠您吗?” 白茵犹豫的看了眼老贺,才红了眼,小声说:“我前夫,已经去世了,那老太太是我前夫的母亲。” “小祁的奶奶?那他为什么对他奶奶那样……”贺昱皱眉。 白茵不语,但旁边的老贺却明白了,他皱了皱眉,侧头对贺昱说。 “有些事,你们当小孩的不明白。”老贺抿起唇,侧头看向白茵:“那……小祁呢?” 白茵红着眼,攥紧手。 “我前夫去世后,家里没了顶梁柱,一直都是我和小祁照顾他们一家,我丈夫还有个弟弟,他奶奶的二儿子,可是没工作,一直在家。”白茵低下头,抿起唇,小声说:“我是真的没办法,所以才带小祁离开的。” 没办法这三个字。 已经饱含了多少道不出苦楚与心酸。 她是真的,没办法了啊。 我家弟弟超可爱!(25) “我一直以为他们不知道我们的下落的,可没想到,她早就找到我们了。”白茵带着哭腔呢喃:“可他们一家子,要不到钱是不会罢休的,但我一直没见到他们来打扰我过……” 话说到这里顿了顿。 贺昱和老贺对视了一眼,明白过来。 ……是白祁。 那个少年。 是他一直在阻拦老太太缠上白茵。 大概从他自己学校那里就开始了,怕白茵发现,所以直接对教导主任动手,好让他们都以为他只是叛逆,揍了教导主任,隐瞒下了老太太找上他的事情。 而贺昱看到的那一幕,极有可能并不是他打劫老太太,而是给钱给老太太,让她回去。 贺昱回想那一幕,眼神深了深。 之后房东那一出,确实是白祁的计谋不错,但那是他也实在没办法了。 老太太连他们在的地方都找到了,他怕白茵见到她,会再心软,被缠上,所以花钱买通房东,让他故意找茬,再找来老贺。 好让白茵顺利进入贺家。 不是为了算计老贺。 ……而是为了白茵,让她避开那个老太太。 贺昱哑然无声,一声不吭的坐在那,沉默的摩挲着自己的手指。 原来有些事情,亲眼所见,都不见得会是事实。 贺昱他们没有见过老赖,更没见过这种人,他们不知道,也不会明白有些人真的会恶心到这个份上。 将别人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将压榨白茵和白祁也成为一种理所当然,白茵不是没有摆脱过,但她报了j,jc也只说是家庭纠纷,他们管不了。 所以他们只能选择逃跑,逃离。 可现在—— 白祁辛辛苦苦用尽一切努力,去隐瞒和拦下的事情,被贺昱轻而易举的一手摧毁。 “不能去找他吗?再去把小祁找回来就是了!至于那群人,总有办法的。”贺昱皱眉开口。 “小祁不会回来。”白茵看着自己拨不通的号码,眼圈更红,眼底愈发绝望。 身旁的老贺连忙抱住她安慰她,白茵眼泪默默流着。 “为什么不会?他可是你儿子啊!” “小祁,不是你白阿姨亲生的。”身旁老贺抬起眼,犹豫的才道出这个实情:“是她前夫带过来的,虽然他们一直亲如母子。” 贺昱怔住。 停在原地。 脑袋嗡的一声像是炸开来。 如遭雷劈。 哪怕之前知道自己误会白祁,他都没有这样震惊。 可现在。 他盯着白茵绝望又懊悔的模样,趴在老贺的怀里。 他的脑海里,却回想起少年之前从自己怀里挣脱开来时,所说的话。 贺昱终于明白当时少年离去的背影,是什么意思。 他不会再回来的。 白祁不愿白茵回到起点,回到以前那样痛苦又没有尽头的日子。 所以,那就让落回地狱的,只有他一人就够了。 可以的。 可以的。 因为—— 白祁是他们的孙子,这一点无法改变。 但白茵却可以改变。 只要白祁离开,白茵便自由了。 毕竟,他本就不是白茵的儿子啊。 可是啊。 可是啊。 “他是我儿子,他就是我儿子!”白茵红着眼,坚决的摇摇头:“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所以——” 白茵抬起头,内疚的望着老贺,红着眼,轻轻握住他的手。 “阿勇,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 “我儿子在哪,我就在哪!” 我家弟弟超可爱!(26) 贺昱再度觉得自己药丸,他觉得白茵今天要是出了这个门,明个他亲爹就要让他再也出不了这个门! “白阿姨!”所以千钧一发,他扑上去握住白茵的手:“您现在跟他一起回去,才是真的叫他所有的一切都白费啊!” 唰—— 贺昱握紧她的双手,真挚的望着她。 “白祁自己本就觉得那就是个魔坑了,难道你作为母亲,不该救他出那个魔坑,怎的还和他一起跳进去了?你要是真回去了,谁再拉他出来呢?”贺昱皱眉,俊脸严肃的盯着他:“而且他本来就是为了推你出来才回去,看到你还回去受苦的话,他会怎么想呢?” 听到贺昱的字字句句,一时间真怔住了。 白茵茫然的看他,有些慌张无措:“那、那要怎么办?” “当然是交给我和老贺解决了。”贺昱眼神柔和下来:“您和老贺是真心相爱,这一点总没错吧?那为什么就不能试着相信他呢?别想着什么怕连累他,夫妻不就是福祸同担的吗?” 旁边差点抡起拳头揍儿子的老贺连忙缩回爪子,点头,“是啊!” “至于白祁,他好歹也快成年了,只要他想回来,肯定是可以回来的!他那边……我帮您劝!”贺昱向来冷峻的眉眼上,挤出一抹不擅长的温和笑容:“相信我,好吗?嗯?我还想让白阿姨……当我妈呢。” 白茵猛地触动一瞬,瞅着少年。 她又侧头,迟疑的看了眼旁边委屈巴巴的未婚夫,心到底是软了下去。 她舍不得白祁是事实。 可阿勇,她也是真的很爱他啊。 “那……”白茵迟疑的点点头:“好吧,麻烦你们了。” “哎,咱们都要是夫妻了,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老贺可算松了口气,轻柔抱住自家媳妇,露出笑颜。 老贺哄着白茵去睡了,这边的贺昱却留在原地,可算松了口气。 但他看回客厅,想了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回想那个少年。 他忽的想起一茬,猛地冲出去,奔向了门口的垃圾桶。 “……”老贺出来的时候,正瞧见自家儿子抱着个垃圾桶,脑袋正往里探,他无语的蹦出一句:“昱儿?就算你知错了,也不至于啃垃圾桶吧!” “你才啃垃圾桶呢。”贺昱懒得理他,放下垃圾桶,扭头又往旁边跑。 “待会来书房一趟。”老贺也没在意他到底干嘛,只皱眉嘱咐了句,他抬头看向二楼,眯了下眼:“你白阿姨那边的事情,总得解决。” “知道啦。”贺昱摆摆手。 白茵和白祁都不知情,但贺昱心里却很清楚。 管他什么老赖还是吸血虫,他们贺家要护的人,他们还就不信谁还能拦得住! …… 第二天,白祁并没有去学校。 白茵打过去的电话依然没人接,贺昱也发了几条消息,那边一样没回。 但第三天,贺昱再到学校时,看到了自己同桌座位上的人——小木。 他皱眉,正准备开口,就瞧见小木无辜的瞅着自己,侧身让出了自己身后的位置,指了下霸占了自己位置,坐在小木座位上的某位大佬。 趴在桌上睡着的少年仍旧满脸的不耐与烦躁,十分的不好惹,写满了生人勿近。 可贺昱却看的一怔,眼睛一亮。 他,来学校了! 我家弟弟超可爱!(27) 贺昱正准备走过去,可脚步却又一顿——看了看白祁现在坐的位置,又看了看白祁本来的座位。 “………………” 他脸上露出几分无奈。 看来这位弟弟是真讨厌自己了啊,或者……认定自己讨厌他了。 不过贺昱盯了两秒,忽的侧头看了眼白祁的同桌,他眯了下眼,冷冷抬了下下巴。 唰。 对方立刻心领神会,乖乖抱着自己的书站起来,给贺神让了座。 贺昱成功重新在白祁身旁坐下,本想把他叫醒,但看他睡得很沉,就没打扰他。 只盯着少年的睡颜,哪怕睡梦中,他睡得都不是很安稳。 满脸的不悦,仿佛梦里都在和谁打架。 贺昱单手托腮盯了一会儿,冒出这个想法时,自己都忍不住轻笑了下。 …… 他一声低笑,让少年皱着眉半睁开眼。 “醒啦?”贺昱一见,立刻低下头,努力让自己的俊脸上挤出一抹温柔体贴到宛若邻家哥哥的笑容。 “……” 可少年却迷迷瞪瞪睁开那双迷茫的眸,盯着那张凑到跟前的俊脸,吓得呼吸都停滞,眼睛瞪的滴溜圆。 咦。 贺昱却看着少年吓到停顿的小模样,瞧着他的眼神。 ……有点儿像小仓鼠。 不过只是几秒,少年就像是反应了过来,猛地撑着桌子站起了身,沉着脸。 白祁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的贺昱,又看了看前方被迫换了位置的两人,那两人听见动静回头怯怯的看了他一眼。 前头的小木和同桌刚刚都暗搓搓议论过了。 说贺神和白大佬简直像极了闹别扭的小夫妻! 吵了架还带挪窝的! 今天我生气了就不和你一起坐了哼! 你不坐我偏要和你一起坐哼! 可这些白祁一无所知,只沉着脸瞥了眼身旁的贺昱,掀唇:“你怎么在这?” “来陪你。”贺昱眼也不眨从容的伸手,抓着他手腕让他坐回座位,这才压低了声音,在白祁沉着脸挣扎准备起身直接走之前,贺昱立刻蹦出一句:“白阿姨很担心你。” 白祁准备起身走的动作一顿。 他阴沉着脸看了他一眼,才抿唇缓缓坐了回去。 贺昱的唇角悄然一勾,悠然坐在那,落在少年手腕上的手依然抓着,没松。 “担心什么?我好得很。”白祁皱眉,虽然很不想和他说话,但关于白茵,白祁还是沉声开了口:“你告诉她,让她自己好好的就行。” 说着,白祁发现自己手腕还被他攥着,正准备挣脱出来。 “可她还希望你能够回去。”谁知贺昱手上力道却丝毫没松,反过来抬眼看他,问:“你……现在住你奶奶那了?” 白祁僵了僵,挪开眼,含糊的应了声。 “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误会你了,我跟你道歉。”贺昱轻扣着他的手腕,垂眼瞧他,声音低沉轻缓道出:“但白阿姨已经告诉我们了,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贺昱顿了顿,才又开口。 “我没有赶走你的意思,也没有不欢迎白阿姨的意思,我希望你能回家。” 回家。 家。 少年听到他说这句,大约愣了下,抬眼瞧着贺昱微微蹙眉认真道歉的模样,恍惚了两秒。 但他很快收敛情绪,依然面无表情的蹦出一句。 “现在相信我了?” “嗯。” “那你就不怕……”白祁抬起眸,盯他,蹦出一句:“我和那老太太也是一伙,就是故意骗你们所有人吗?” “…………………………” 我家弟弟超可爱!(28) 贺昱怔了一瞬,挑眉:“是这样吗?” 唰—— 白祁面无表情抽出手,拎起书包就准备走。 “哎逗你玩的。”贺昱笑着伸手立刻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了回来,瞧着少年气鼓鼓的侧颜,他哭笑不得:“这么不经逗呢?不是你先故意假设吓我的吗?” 白祁面无表情盯着他。 “哥错了,哥错了行吗?”贺昱满脸无奈,之前还挺气,现在是气都气不起来。 冤枉人,还祸害人家了,他理亏! 活该! “你没错。”可谁知,少年面无表情,声音却出奇冷静:“从你的角度来说,你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合理的,你也没错。” 贺昱一怔。 瞧着少年非但没有无理取闹,甚至冷静自持的模样。 贺昱忽的发现。 虽然自己的想法变了,但少年却从未变过。 从定制眼镜要给他赔偿道歉开始,少年就是冷静的,聪明的。 不谄媚,不讨厌,却也不无端无理取闹,更没有扮可怜过半分。 他没有丝毫虚假。 就连现在,发生过这种事情,被他不知情的多管闲事闹到这一步,少年也并不是责怪他,恨他的。 有些道理,自己懂是一回事,但眼前被伤害,被无辜牵连的少年也这样想,那就真的完全不一样了。 他的心,悄然又软了几分。 “可是我害了你是事实。”他唇角忍不住翘起几分,倾身过去,瞧着他:“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出气?虽然昨天老贺也揍过我了,但这种事,还是要受害者动手才对吧?” “不需要。”白祁面无表情侧脸,不打算再理他。 可他突然顿了顿,低头。 目光落在自己手上,贺昱先前抓他时,握着他的手还没松,现在还牵在自己细瘦修长的手上。 “?”白祁茫然又狐疑的抬眼瞧着身旁的少年。 还抓着他干嘛? 贺昱状若平常的收回手,歪头问他:“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回来呢?” “我不是说了很清楚了吗?我不会回去,我和她已经没关系了。”白祁侧过头,收起书包,顿了顿,才开口:“你让她好好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说着,他起身,直接离开。 贺昱压根没反应过来,等看到白祁已经离开教室,才回过神,立刻跟着起身,拿好东西立刻跟上。 身后,压低了声音嘀咕的前面八卦二人组小声说。 “贺神该不会真和白大佬在一起了吧?” “卧槽!我刚听到贺神让他回家!” “我们贺神也太厉害了呜呜呜,这种不良少年都能搞定!原来这种才是他的菜吗!” 得亏两人已经离开,否则他们的人头必然不保,随便两人其中一个听到他们两的对话,都能瞬间打爆他们的狗头! …… 白祁走的极快,像是要去做什么,贺昱刻意放慢了脚步,不近不远的跟在后面。 直到跟着他走进一条街时。 贺昱愣了愣,侧头扫了眼周围。 发现这竟是第一次见白祁时,被他带人打劫的那条小巷。 说起来。 殴打老人是假的,但之前的……打劫小学生呢? 贺昱沉默两秒,脑海中竟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他竟然想,就算这是真的。 他也讨厌不起来这小子,甚至丝毫不觉得他过分。 我家弟弟超可爱!(29) 前方少年单手背着包,另一只手插在兜里,面无表情走进里面时,在里头等候的并不是之前的他那帮小弟。 贺昱看着他走近一个戴着眼镜油头半秃的胖男人,那男人站在街边,瞧见白祁后眼睛一亮。 白祁面无表情停在他面前,与他沟通,两人像是在交涉什么。 最后,那油头的男人掏出钱包,数了点钱,递给了白祁。 少年接过去,被油头男人握住手,摸了又摸。 白祁微微蹙眉。 唰—— 贺昱是那一刻冲上去的,他沉着脸直接一脚踹在了男人的小腿上!将他踹的一个踉跄跌了出去。 地上的男人和拿着钱的白祁都愣住了,侧头看向突然出现的高大少年。 “你、你是谁?你干嘛呢!”油头男人嘶嘶抽气,难以置信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少年。 贺昱沉着脸,皱眉看向白祁,目光落在他拿着钱的手上。 他直接伸出手,夺过他手里的钱,直接往地上的男人身上一甩。 贺昱掀唇:“拿走你的臭钱!我们不稀罕!” “………………” 男人愣愣的看着身上的钞票,旁边的白祁也呆了,不过下一秒他就扑出去,弯腰把钱捡回来,回头疯了一样的眼神看贺昱。 “你疯了?谁不稀罕了?那是老子的钱!贺昱你干嘛呢?” “小白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边地上的油头男人还委屈巴巴:“这是你那群小弟之一吗?” “不是,他是个疯子。”白祁皱眉,拿狐疑的眼神看贺昱,似乎在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昱的脸很臭,看看地上油头的男人,又看少年细胳膊细腿瘦弱的小模样。 白祁盯着他的眼神,当即就悟了。 随即他一咬牙,冷笑:“贺昱,你他妈把老子当什么人了?” 贺昱微微蹙眉,却茫然看他,那眼神透出几分无辜。 “这是x校的教导主任。”白祁指了下身后,面无表情解释:“他们学校学生来这边黑网吧上网的多到根本管不住,所以他就请我帮帮忙,直接让我带小弟在这打劫几天,只打劫那群小孩,威慑一下,叫他们不敢来。” 唰—— 白祁晃了晃手中的钱,瘫着俊脸。 “这是报酬。”说完,白祁侧头,将人扶起来,拍拍他身上的灰尘,解释:“抱歉啊刘老师,这小子是我朋友,误会了,害您受累了。” “没事没事。”主任虽然委屈,但拍拍自己的衣服和肚皮,瞧着那边的贺昱,觉得这少年看上去他妈的比白祁还不像个好人,于是缩了缩脑袋,立刻和白祁说了两句,就溜了。 留下来的贺昱有些懵,望着面前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少年。 贺昱隐约觉得自己仿佛能听到那清楚的声音。 好感值再度-! “我……”贺昱干巴巴的开口,皱眉,似乎想解释。 “打劫你那次,是给那老太婆的钱不够,她不罢休,没了办法,才对你下手的,就当借你。”白祁数了下手里的钞票,随后又从兜里掏出几张,还有些零碎的,臭着脸直接一股脑递过去:“现在还你!” 贺昱抱着满怀的小钞票,有些懵,抬头,就对上白祁蹙眉嫌弃的眼神。 “现在,我们能两情,也能请贺大少爷别跟踪我了吗?” “………………” 我家弟弟超可爱!(30) “我不是……”贺昱干巴巴本想说自己只是担心他,可跟踪是事实,他洗不清,只好撇嘴:“我只是想来劝你跟我回去。” 白祁扭头就准备走! 唰! 谁知贺昱却陡然脸色微变,松开抱着怀里的钞票,往前一步,突然单手搂住他的肩膀把他往怀里一带。 钞票零零散散的落到了地上。 被扭头拽进他怀里的少年鼻子直接磕在他的肩膀上。 艹! 当时就疼的飙出眼泪。 白祁瞬间就要炸! “真他娘给你脸了是吧!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了是吧!别以为你是贺叔叔的儿子我就不敢揍——”趴在他怀里的少年气咻咻的便嚷嚷起来,正准备挣开。 下一秒,他就察觉出不对劲。 把他揽进怀里的贺昱直接抬起长腿,猛地往他身后一踹。 白祁怔住,身后传来闷响,他扭过头看去。 身后,倒在地上的壮汉嘶的抽气,与他身后的一群人面带不善的望着白祁。 他瞬间认出了带头那人,也察觉到地上那人最开始是准备动自己,白祁脸色变换两番,沉着脸喊出对方身份:“李哥。” “小白啊。”带头那壮汉冷笑一声,歪着脑袋,扫过地上的钞票:“听说你最近在这发财,赚得不少钱啊?” “小钱。”白祁面无表情,也掀唇:“李哥毕业之后,还留在这呢?挺久没看见你了,在哪高就啊?” 身后仍旧还拦着他的贺昱低下头,小声问他。 “谁啊?” “之前学校的学长。”白祁微微后倾,靠近贺昱怀里,压低了嗓音戒备的盯着前方,头也不回的解释:“我上高一的时候,这家伙就带着几个高三的前辈在学校里成天打劫低年级学生的钱,他们敢怒不敢言。” “后来我就带着高一高二的人,直接以暴制暴把他们揍老实了,毕竟咱们人多,所以到他们离开学校,也没能怎么样。”白祁凉凉瞧着那边:“后来我到高二,他们毕业,就没消息了,我以为去外地了,结果还在。” 他顿了顿,贺昱却明白了过来。 “不知道他上哪听说我在这‘收保护费’,现在知道了……”白祁冷眼启唇:“我的人又没在,很明显是要报仇,占地方了。” 贺昱乖乖听完,盯着怀里胸前少年的头顶,又瞅了瞅他小巧白嫩的耳朵。 心中愈发柔软。 原来,就连传闻白校霸凶残的一幕,都是有缘由的。 贺昱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心想怎么会有这样可爱又正直的少年呢? 他家弟弟,简直太好太好,太乖太乖了! 贺昱微微低头,收紧搂着他的手。 他的头发都是软软的,透着一股阳光的气息,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洗发水,香喷喷的。 又乖,又软,又香。 贺神一本正经的走神,唇角止不住的翘起。 “听到了没?”然而,乖巧的少年却皱眉,不耐的抬眼瞧他,问。 “什么?”贺昱回过神,挑眉问。 “待会让你直接走,我数三二一,他们目标是我,只会来追我。”白祁抬手,捏住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压低声音数:“三!二!一!” 唰—— 白祁扭头就往旁边跑!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就窜了出去,可等他跑出去几步,发现不对劲。 一回头。 高大的少年还站在原地,茫然又无辜的望着他的背影,那张俊美的少年脸上,黑眸里满是懵逼。 “…………………………” 我家弟弟超可爱!(31) “艹!”白祁站在老远处气咻咻的骂:“你是傻子吗!干嘛不跑!” 贺昱很冤,表示压根没反应过来,也没意识到要跑。 他还没开口,那边带着人的李哥等人却反应过来,直接抬手让人上去抓他,而他本人却站在原地冷笑。 “小白你跑什么啊!哥几个不是来和你谈生意的吗?又不是要拿你怎么样。”李哥眯着眼:“顶多跟你算算以前的恩怨不是?以前你仗着人多给李哥‘上上课’的日子,李哥可替你记着呢,现在李哥也给你上上课啊?” “现在人多的可是我们。”旁边的手下也啐了一口:“让你丫再嚣张啊?” 白祁就算再能打,下手再狠,一个人能打得过他们这些? 所以那李哥嚣张的不行,白祁看着那群人扑过来,又瞟了眼那边还愣在原地的贺昱,犹豫到底是打还是跑之间。 砰! 一条大长腿伸过来,让几个扑向白祁的人在半路被绊倒一个,紧接着又是一只手,拎起那人的后领。 唰! 下一秒,那只手竟生生将那人直接拎起来往后一扔! 卧槽! “人多……就比较厉害吗?”少年低哑磁性的嗓音,透着几分笑意,困惑中透着几分无辜。 顺着那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看上去,俊美的少年轻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向身旁的那群人。 “而且,我的弟弟,几时需要你们来上课教育了?”金丝眼眶的镜片下,少年眯起的黑眸透出危险的气息,将他整个人都衬的不太一样。 那边,瞧过少年单手扔出一人的模样。 李哥等人面面相觑。 “这是……” “刚护着小白那家伙!” “他是那小子的哥哥吗?” “归根到底就一个人!怕个屁!连他一块揍就是了!” 说着,扑向白祁的人也都回来,直接朝着贺昱扑过去。 艹! 白祁暗自爆了句粗口,正准备上去救他。 他心想这傻子不跑也就算了,他娘一个人还敢叫嚣这么多人,真当自己是武林高手了! 结果没等他赶上去,贺昱已经眼也不眨擒住了其中一人的胳膊,直接将其的手臂一拧,轻松卸到脱臼后,又抬腿踹中了另外一人的小腿。 瞬间解决两个的少年弯下腰,矫捷的如猎豹般陡然朝着第三人的方向袭过去。 唰! 跑出去两步的白祁怔怔的停下脚步,呆呆的看着那边的一幕。 戴着眼镜的少年冷下眉眼的那一刻,冷静到宛若猎食的豹子。 那不是普通市井混混毫无章法的打架手段,他的身手都带着招式,绝对的力量压制下,还有技巧。 招式中透着野性的同时,还带着优雅,一点儿不显狼狈。 白祁冷静的想,他一定学过什么,而且还很精通,否则不会在这么多人的缠斗下,还能占于上风。 但—— 白祁皱眉盯着他,看着少年挑着唇镇定自若游走的模样,这样一打多的状况都能冷静。 他要是真不冷静的打起架来,得凶残成什么样呢? 从起初的担心,到现在的冷静,白祁站在战圈外无情的观战的时候,想。 这样一想,自己第一次见他一上来就抡着铁棍将军,果然还是正确的。 不然搞不好也要像这群人一样被揍了吧? 不过,他盯着贺昱的侧颜,鬼使神差的想。 还…… 真挺想看他挨揍的。 啪! 就在这么想的下一刻,他一怔,看着贺昱脸上立刻挨了一拳。 我家弟弟超可爱!(32) 啪—— 脸上挨了一拳,贺昱鼻梁上的眼镜直接落到了地上。 他愣了一瞬,倒不是疼。 只是他盯着那眼镜。弯腰捡起,捏着手里坏了半边的镜片,薄唇抿起,修长的指尖捏的泛白。 那张俊美的少年脸上,透着几分森冷的寒意。 叫场外的白祁都怔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贺昱阴测测的侧头,盯着那一拳揍成功的李哥,李哥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面前沉下脸的少年,手悄然抖了抖。 不知道为什么。 他竟有种,打开了魔王封印的错觉。 “你打坏了我的眼镜——”贺昱盯着手里的眼镜,呢喃,声音很轻,却也很冷。 “你、你还打坏了我们好多兄弟呢!”李哥带着哭腔的声音忍不住回。 旁边的白祁默默点头。 李哥说的没错! 没毛病! “你打坏了我的眼镜。”然而贺昱却又重复了一遍,捏着手里的眼镜,迈开脚步,面无表情朝着李哥靠近。 场上站着的人没剩几个了,就只有偷袭成功的李哥和贺昱身后的两人。 在贺昱所有注意力全在面前的时候,身后两人反应很快就要扑上去偷袭他。 白祁是这时候出手的,他面无表情直接上去就是一脚,扯过另一个人的胳膊,一脚踹在了人家的腰子上! 那叫一个凶残! 两个人解决起来还是轻而易举的,等白祁侧过头时。 正瞧见高大的少年仿佛满身黑气,把李哥按在地上揍,李哥哭嚎的程度,比之前他带高一高二找他们打架,自己把他摁在树上威胁的时候,还要凄惨。 “哎!”瞧见那李哥鼻青脸肿的样子,白祁撒开手,将脚从地上人腰子上挪开,上去拦住贺昱:“行了行了!够了!” 白祁怕拦不住,直接捉住了贺昱的手。 手腕被他扣住,贺昱就立刻顿住。 不过他侧头,脸上的戾气与危险还未褪去,黑眸盯着面前的少年,恍惚了两秒,才抿起唇,似乎有些委屈。 “……他打坏了我的眼镜。” “你还打坏了人家的眼睛呢。”白祁侧头瞅了眼李哥的惨状,‘啧啧’两声,伸手将贺昱扶起来:“不然怎么办?你还要人家把眼睛挖出来赔你?” “……” 贺昱老大一个少年,足足高他一个脑袋,杵在他跟前任他捉着手。 白祁愣了一瞬,瞧着这样的他,竟意外觉得有几分乖巧。 他扫了眼脚边的一圈人,心想瞧李哥这模样,也不敢再来了。 于是牵住贺昱的手:“我们走。” 这一回,贺昱乖乖跟在他后面慢慢走了。 等到走出了那条街,白祁才松开手,看了身旁的贺昱的俊脸两眼,把他按到了旁边椅子上,“等着。” 说着,他便离开了,过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上拎着小袋子。 隔了老远,白祁就看见高大的少年乖乖坐在那,摆弄着手上的眼镜,往脸上比划了两下也没戴上去。 分明俊脸上神色认真,抿着唇,臭着的俊脸满脸不高兴。 白祁却意外觉得这个模样的贺昱显得有点儿蠢。 “喏。”少年唇角勾了下,走过去,把袋子往他怀里一扔。 “什么东西?”贺昱低头看袋子里的东西,发现是药,抬头意外对上少年冷冷淡淡却意外体贴细心的面孔,眼底闪过笑意,却把袋子递过去,挑眉:“小祁弟弟不替我涂吗?” 我家弟弟超可爱!(33) “我涂你大爷!”白祁翻了个白眼,接都不接,直接在他旁边坐下来, 白祁侧头看他,见他小心的把那坏眼镜放下,才准备打开袋子取药,不由得微微皱眉。 “你眼镜就剩这一个了?坏了重配不行吗?至于生气成那样?”白祁一歪脑袋,嘀咕:“我弄坏你眼镜时也没见你这样啊。” “这个不一样。”袋子被系了死结,贺昱抬手将袋子递到嘴边咬开,含糊的说了句。 有什么不一样? 格外贵一些吗? 白祁皱眉低头看了眼他放在腿上的那眼镜,突然愣了下。 唰! 白祁伸手从他腿上取过眼镜,放在手里看了两眼,陡然发现——“这眼镜……” 他抬头看贺昱。 叼着袋子的少年薄唇一勾,黑眸似笑非笑看他一眼。 “嗯哼?” 白祁挪开眼,认真辨认两秒,镜框是他挑的,他当然能认得。 这眼镜—— 是白祁作为赔偿送的那副。 白祁神色有些怪异,抬眼瞧他:“你不是扔了吗?” “嗯哼。” “……你从垃圾桶里又把它捡回来了?” “咳。”贺大少爷皱了下眉,严肃的纠正:“准确的说应该是佣人从垃圾桶里捡回来了,我只是从佣人手里拿了回来。” 贺昱别开眼,看前方,坚决不承认自己其实是将所有垃圾桶都翻遍了,也没找到。 最后问佣人,佣人才把眼镜找出来给他的。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弄坏了才生气?”白祁的心情有些微妙的变化,抬眼瞧他。 “唔。”贺昱懒洋洋点了下头,瞧那眼镜,皱眉:“眼镜弄坏了再配就是了,可这副是你送的啊,却被他们弄坏了。” 说着,贺昱悄悄抬起眼,蠢蠢欲动的看少年。 仿佛隐约有着期待。 仿佛等着少年蹦出一句我再送你一副就是的话。 “想也别想,我没钱了。”可白祁无情拒绝,直接把眼镜扔回他怀里,面无表情:“你不是说这幅眼镜不值钱吗?既然这幅弄坏了。你戴自己的不就行了?” 贺昱立刻把眼镜接住,嘀咕了句。 “那不一样。” “……” 白祁似乎想开口问哪里不一样,可盯着少年垂眼的俊颜,鬼使神差的挪开了眼,闭上了嘴,没问。 可沉默了一会儿,听到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看着少年拿着药,顶着脸上的伤,左看右看。 “又干嘛?”白祁皱眉问。 “伤在脸上,看不见。”贺昱晃了晃手,随意道,“找镜子。” 唰。 白祁皱眉,直接伸出手,夺过他手里的药。 贺昱唇角一勾,很快放平,面无表情却从善如流的将俊脸往他面前一凑。 白祁愣愣的看着送到面前闭上眼的脸,莫名觉得自己是不是上套了? 可看了看手里的药,又瞧着眼前闭着的俊颜。 他盯着贺昱。 闭上了那双锐利的眉眼后,少年整个冷峻的面庞都显得柔和几分,睫毛轻颤,乖巧到仿佛任人宰割。 比起等着上药,仿佛更像是等着被亲吻。 “……………………” 闪过这个念头的白祁忍不住皱了下眉。 我家弟弟超可爱!(34) 窝在那的野生少年全然僵住,眼神晃动,坐在那的身躯微微往后缩了缩,拉过底下的书包,抱在怀里,似乎像是准备跑路。 “你敢跑。”贺昱眯着眼,声音冷沉,“我就敢打断你的腿。” “……………………” 白祁当即僵在那,狐疑看他,仿佛在确认这话的真实性。 “要试试吗?”贺昱面无表情:“你要是腿断了,就不得不回贺家被照顾了吧?我也算和白阿姨和老贺有个交代,完成任务了。” “……你疯了?”白祁抿起唇,抬眼恼怒瞪他。 仿佛在控诉眼前这个凶巴巴威胁他的人,和之前在巷子那边还护着自己的家伙,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要不是你骗我,我至于这样?”贺昱脸色很难看,轻踢了下他坐着的纸盒:“这是什么东西?你搭的?” “嗯。”白祁挪开眼,含糊应声。 “所以你昨晚也是睡在这的。”贺昱蹦出一句真相。 “!”白祁一僵,猛地看回他,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诈我!” “看来是真的了。”贺昱抱着手臂,眯着眼危险看他:“刚刚那句才是真的诈你,而且……看来诈对了。” “……………………” 白祁眼神晃动,看着高大的少年蹲下来,平视着自己,减少了几分压迫感。 “你不是说你回奶奶家了吗?”贺昱问。 少年抱着书包低着头不吱声。 “所以都是假的。”贺昱眯着眼:“那为什么不回去?还生我的气?还是不想看见我?” 白祁抿起唇,小声说:“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贺昱压下怒气,心头一转,忽的明悟:“因为白阿姨?” 少年沉默一会儿,才轻微点了下头。 “只要我在她身边,他们就不会放过她,一定会缠上她,但我只要不和她在一起,他们就没有理由再找上他。”白祁漠然的垂着眼,抱紧书包,解释。 儿子的前妻。 怎么样都比孙子的母亲,要来的没关系一些。 只要有他的存在,白茵就永远挣脱不开那群吸血鬼。 但白祁也不愿回去,那里不是他的家,无论白祁回不回去,他们也没有人会在意。 所以,他就干脆留在这,一边防备着那群人来贺家找白茵,一边也和白茵拉开距离。 贺昱安静看着少年乖巧坐在那的模样,墨发垂着,只露出头发下的半张面庞,白白净净的,薄唇抿成一条线。 虽然瞧不清全貌,贺昱却莫名觉得他乖巧又怜人。 明白他的苦衷,也明白劝他没用。 唰—— 贺昱拨弄了下那纸盒,掀唇:“睡在这肯定是不行的。” 白祁戒备的瞧着他。 “洗漱什么的都成问题。”贺昱忽的抬起眼,挑眉:“不想去白阿姨那的话,跟我走怎么样?” 白祁茫然看他。 “我在学校那边还有处住所,平时赶不及回家的时候就在那住。”贺昱似笑非笑的看白祁:“我告诉白阿姨,让她亲自来逮你,还是去那住,你自己选。” 我家弟弟超可爱!(35) 最后,白祁坐在那迟疑了许久,才温吞起身。 “那,麻烦你了。” 说是离学校很近的地方,就真的很近,就在学校的邻街,步行几分钟就能到。 坐着电梯上去,是个小公寓。 里面也不小,两间房间,一间书房一间卧室,很是整洁干净。 “浴室在这边,你先去洗漱,我去卧室给你拿两件我的衣服,你先暂时穿着。” “谢谢。”跟在他后面进来的白祁下意识道谢。 “不用。”贺昱回头瞥了他一眼,笑着勾了下唇,“哥哥照顾弟弟,应该的。” “……”白祁瞟了他一眼,觉得这家伙简直奇怪。 分明之前一口一个不认不接受板着脸面无表情仿佛要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顿的是他。 可现在,一口一个哥哥的也是他。 就算明白误会,那他这变化怎么总感觉……有些大? 大到有些不对劲。 白祁狐疑的偷瞄了少年两眼,心想他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很快,白祁晃了晃脑袋,心想自己也想太多了! 人家帮你,你还这么想人家! 太过分了! “那我……去洗漱了?” “去吧。”贺昱接过他手里的书包,转身往客厅走,将他书包往沙发上一扔。 白祁这才进了那边的浴室。 在沙发上坐下来后,贺昱自然的拉开他的书包,帮他把里面面包的袋子和空的矿泉水瓶取出来,往垃圾桶一扔。 同时又一楞,瞧着那本被白祁随意塞进书包的课本书,他取出来看了眼。 发现上面做了很多笔记。 少年的字迹和他张扬跋扈不耐孤僻的性子截然不同,秀气又漂亮,小巧又圆圆的,意外竟有些可爱。 作为天才的贺大少爷不知道书本上有哪些重点需要标记,所以也不知道他标记的对不对,只是单单从书本上密密麻麻的笔记来看。 少年意外的学习的很认真,至少笔记做的详细又认真。 贺昱眼神再度柔和几分。 想着那样看上去宛若不良少年的家伙,其实私底下趴在桌上认真的拿笔做着笔记认真学习。 莫名又被反差萌了一脸。 贺昱笑了下,重新合上书,替他仔细的放回书包里,又合上,抬头看那边浴室的方向。 怎么还没出来? 他起身,正准备往那边走。 咔嚓—— 门被缓缓打开,穿着t恤的少年走了出来,细小的胳膊抬起,皮肤白的晃眼。 贺昱怔住,脸上的笑容也僵住。 头发半湿半干的少年漫不经心的用毛巾揉着头发,额前原本遮住眉眼的刘海被凌乱的揉到头顶,露出精致的全貌。 光洁的额头上还挂着点点水珠,裹着未褪尽的水汽,少年茫然的抬起那双琥珀色的淡眸。 没有了头发的遮挡,贺昱绝没有想到清俊的少年褪去了非主流和乖僻,配上那双清澈的双眸,那张精致的面庞,会这样叫人惊艳。 “……” “……” 贺昱窒息两秒,沉默片刻,盯着眼前的美少年,往他身后看了看,又看回他。 终于。 他憋出一句。 “你谁?” 漂亮少年皱眉,那双好看的琥珀色眸子里露出几分不耐。 “你是傻逼吗?” 我家弟弟超可爱!(36) “小祁?”贺昱难以置信的喊出对方名字。 “你是不是又抽风了?你正常的吗?”白祁狐疑的瞧瞧他脸上的伤,嘀咕:“贺叔叔还是李哥那群人,打到你脑袋了?” “卧槽!” 贺昱忍不住爆出粗口,陡然往前一步,伸手摸上少年的额头,‘唰’的把他头顶上所有头发往后一顺。 “唔!”被迫仰起小脸的白祁皱眉,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更疑惑的瞧他:“你干嘛呢?” 贺昱低头,盯着露出全貌的少年精致的面庞,漂亮的惊人。 是那种。 隐约带着雌雄莫辩的漂亮。 尤其是那双眼,淡淡的琥珀色里,透出几分疑惑,澄澈的望着自己。 像纯良的小鹿。 咕噜—— 悄然咽了下口水的贺昱下一秒抿起唇,陡然蹦出一句。 “小祁,其实你是女孩子吧?” “……”白祁僵了,呆了。 没等他僵硬两秒,高大的少年便松开手,笑眯眯捏了下他的脸蛋。 “不然怎么长得这么漂亮?”贺昱略微勾起唇:“就这张脸,怕是雨泽一高的校草,要换人了?” 悄然缓和了两秒,少年努力的装作平静的压下异样。 “校草?”他抬眼,疑惑看他:“之前的是谁?” “我。”贺昱修长的手指悠然的一指自己,薄唇一勾,“如何?” 贺昱以为他会损两句,说他真不谦虚,或者说雨泽一高的怕是都瞎了眼之类的。 可谁知,少年盯了他两秒,含糊的蹦出一句。 “唔,挺名副其实的。” “……” 贺昱只愣了一瞬,心脏突然跳快了一瞬。 他眯了下眼,低下头。 “哦?”他凑到自家弟弟面前,似笑非笑:“小祁的意思是,也觉得哥哥长得很帅?” “一口一个哥哥,你还真不客气。”白祁翻了个白眼。 “难道不对?白阿姨总归是要嫁给我爸的,除非你不认白阿姨这个妈,就算你表面上不认,难道你心里也不认?”贺昱故意这样说。 白祁没办法反驳,只瞧着弯腰凑到跟前的少年,嫌弃的将他推了推。 “别离我这么近!” “这怎么了?”他的胳膊还没把贺昱推开,贺昱却先伸手哥俩好似的先搭上了他的肩膀,大半重量压在他身上,将少年压得踉跄了下后,凑到少年旁边笑眯眯说:“待会都要睡一张床了,小祁还在意这个?” “……………………” 正准备嫌弃的把他推开的白祁动作一顿。 “你说什么?”他僵硬的抬起头,懵逼的看少年俊美的笑颜。 贺昱挑眉。 白祁不确定的跟他确认:“你也要在这睡?” “都这么晚了,你该不会还要赶我走吧?”贺昱挑眉,更不可思议的看他。 白祁侧头,看了下那边的一间卧室,以及一张床。 沉默了两秒后,他毫不犹豫的把贺昱一推,嘴上立刻说:“我睡沙发!” “都是兄弟,睡什么沙发!”贺昱一听,却不由分说的兜着他的肩膀往卧室走:“走了!” 根本挣不开的少年踉跄的被他一路拖着往前走。 艹!!! 我家弟弟超可爱!(37) “小祁?”贺昱难以置信的喊出对方名字。 “你是不是又抽风了?你正常的吗?”白祁狐疑的瞧瞧他脸上的伤,嘀咕:“贺叔叔还是李哥那群人,打到你脑袋了?” “卧槽!” 贺昱忍不住爆出粗口,陡然往前一步,伸手摸上少年的额头,‘唰’的把他头顶上所有头发往后一顺。 “唔!”被迫仰起小脸的白祁皱眉,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更疑惑的瞧他:“你干嘛呢?” 贺昱低头,盯着露出全貌的少年精致的面庞,漂亮的惊人。 是那种。 隐约带着雌雄莫辩的漂亮。 尤其是那双眼,淡淡的琥珀色里,透出几分疑惑,澄澈的望着自己。 像纯良的小鹿。 咕噜—— 悄然咽了下口水的贺昱下一秒抿起唇,陡然蹦出一句。 “小祁,其实你是女孩子吧?” “……”白祁僵了,呆了。 没等他僵硬两秒,高大的少年便松开手,笑眯眯捏了下他的脸蛋。 “不然怎么长得这么漂亮?”贺昱略微勾起唇:“就这张脸,怕是雨泽一高的校草,要换人了?” 悄然缓和了两秒,少年努力的装作平静的压下异样。 “校草?”他抬眼,疑惑看他:“之前的是谁?” “我。”贺昱修长的手指悠然的一指自己,薄唇一勾,“如何?” 贺昱以为他会损两句,说他真不谦虚,或者说雨泽一高的怕是都瞎了眼之类的。 可谁知,少年盯了他两秒,含糊的蹦出一句。 “唔,挺名副其实的。” “……” 贺昱只愣了一瞬,心脏突然跳快了一瞬。 他眯了下眼,低下头。 “哦?”他凑到自家弟弟面前,似笑非笑:“小祁的意思是,也觉得哥哥长得很帅?” “一口一个哥哥,你还真不客气。”白祁翻了个白眼。 “难道不对?白阿姨总归是要嫁给我爸的,除非你不认白阿姨这个妈,就算你表面上不认,难道你心里也不认?”贺昱故意这样说。 白祁没办法反驳,只瞧着弯腰凑到跟前的少年,嫌弃的将他推了推。 “别离我这么近!” “这怎么了?”他的胳膊还没把贺昱推开,贺昱却先伸手哥俩好似的先搭上了他的肩膀,大半重量压在他身上,将少年压得踉跄了下后,凑到少年旁边笑眯眯说:“待会都要睡一张床了,小祁还在意这个?” “……………………” 正准备嫌弃的把他推开的白祁动作一顿。 “你说什么?”他僵硬的抬起头,懵逼的看少年俊美的笑颜。 贺昱挑眉。 白祁不确定的跟他确认:“你也要在这睡?” “都这么晚了,你该不会还要赶我走吧?”贺昱挑眉,更不可思议的看他。 白祁侧头,看了下那边的一间卧室,以及一张床。 沉默了两秒后,他毫不犹豫的把贺昱一推,嘴上立刻说:“我睡沙发!” “都是兄弟,睡什么沙发!”贺昱一听,却不由分说的兜着他的肩膀往卧室走:“走了!” 根本挣不开的少年踉跄的被他一路拖着往前走。 艹!!! 我家弟弟超可爱!(38) 穿着t恤的少年瘫着小脸躺在窗上,瞄了眼旁边也闭上眼的少年睡颜。 抿起唇,白祁悄然的往外挪了挪,又往外挪了挪,正准备偷摸摸弯腰下去——唰。 他的后领就被一揪,被那只先前连一个成年男人都能拎起来甩出去的手轻而易举的往后一拽,落回了柔软的窗铺。 “!” 他瞪圆了眼回头,对上少年睁开眼似笑非笑的黑眸。 “小祁想跑哪去?”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作业没写。” “今天小祁不是在课桌上睡了一天吗?哪里听到老师讲课和布置作业了?”贺昱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半睁开一只眼,瞄他:“撒谎骗人可不是好孩子喔。” 白祁瘫着脸,又说:“是我自己给自己布置的。” “为了提升成绩?哦,没事,明天哥给你看。”贺昱伸出手,一手搂住他,另一只手自然的往他脑袋上揉了揉:“哥成绩可好了,明天我教你,比你自己布置有用。” 唰。 贺昱凑过去,又冲他笑了笑。 “先睡,乖,嗯?” “……” 白祁暗自咬牙,偷瞄了眼腰上的胳膊,心想自己掰得过他吗? ……显然。 眼前的怪力少年简直不似人类。 掰不过。 而且自己要是再挣扎,应该会显得很怪吧? 郁闷的白祁想了又想,最后泄气的闭上眼,心想算了! 好歹是人家的地盘,总不能不知好歹。 而且……就今天而已。 对! 就今天! 迷迷瞪瞪之际,他睡了过去,等到呼吸渐渐平稳,身旁的贺昱才睁开眼。 看着少年的睡颜,他又笑了下,伸手捏了下睡得恬静乖巧少年的小脸。 “真可爱啊。”贺昱弯起眼,瞧着少年,小声说。 睫毛乖巧的垂在柔软的脸蛋上,落下一片阴影,显得少年愈发柔软乖巧。 虽然,多一个妹妹的梦想破灭。 但—— 贺昱盯着漂亮的少年,觉得这样乖巧又可爱的弟弟,或许也不赖。 他的唇角忍不住翘起。 他家弟弟,可比妹妹,还要好看! …… 第二天,贺昱打着哈欠醒来,已经没瞧见少年的踪迹了。 但他却在外面桌上发现了放在那的早餐,伸手摸了摸,还是热的。 贺昱弯起眼,低低笑了两声。 赶到学校时,少年重新顶着那锅盖头,遮住眉眼,只露出半张脸,坐在那。 但—— 已经坐回了之前的位置,也就是他的旁边。 贺昱唇角一勾。 “早上怎么不等我?”他在他旁边坐下,侧头挑眉问白祁,自然的脱口而出。 “!!!” 今早? 身后才坐稳的小木等人瞪圆了眼抬起头,听到这话,倒抽了一口气。 白祁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两人,瞪了贺昱一眼,仿佛让他小心点,别乱说话。 “昨晚答应你的,给你补习。”单手支着下巴,贺昱懒洋洋从书包里抽出一张卷子,推到了白祁面前,冲着他笑笑:“这是之前最新的卷子,你做做看,先看下你水平。” 昨晚??? 身后,小木和同桌的表情更加怪异。 白祁顶着身后炙热的眼神,闷闷的暗自咬牙,幽幽的看面前的少年。 他气咻咻的凑到贺昱耳边,低声说。 “你!说话注意点!没看他们都误会了吗?” 我家弟弟超可爱!(39) 热气呼在耳朵上,贺昱悄然动了动耳朵,侧过头。 盯着凑到自己耳边严肃说话的少年,他浑然未觉这个姿势显然更加叫人误会。 “误会什么?”贺昱悠悠然的平静开口,挑眉:“我和你有一腿?” 少年更愤怒的瞪了他一眼,贺昱这才抬手揉了下他乌黑的细碎刘海,轻笑一声。 “哥哥照顾弟弟难道不是应该的?想什么呢你。”贺昱说。 你才是想什么呢! 白祁本想抗议,可突然被他揉了下脑袋,懵了一瞬。 之前虽然也被贺昱这样摸过头,可现在贺昱这动作,却仿佛熟练到宛若随手的习惯,叫他直接愣住。 不止白祁,连贺昱也没想过自己伸手伸的这么利落,他收回手,悄然摩挲了下手指,另一只手从容的敲敲桌面的试卷。 “做吧。” 白祁看回那张试卷,那是试卷大小的白纸,可上面的很多题目却不是清一色复印出来的。 大概是早上临时弄的,拿自己的试卷去复印的话,就会连答案一起打印出来。 因此,这张试卷全然就是手写出来的题目。 那字迹苍劲有力,笔锋带着锋利,却出自少年。 这张试卷上所有的题目,都是贺昱一笔一划自己写下来的。 白祁顿了顿,可没有迟疑,乖乖的拉过试卷,认真写了起来。 他悄然垂下眼。 除开白茵,这是第一个对自己这样用心的人。 不管他是不是因为愧疚,这份心意,都叫他值得感激。 …… 身旁贺昱安静的看着少年认真严肃的一笔一划的写着试卷,那认真的小模样,时而困扰,时而恍悟。 贺昱随意瞥了眼卷子,发现他填的密密麻麻,每一题都没有空下。 他真的很认真,也真的很努力! 真可爱啊! 贺昱眼神愈发温和,想着少年处于那样的环境,这样的条件。 当着众人眼里的混混和不良少年,实际上私底下却是个积极向上的好少年! 贺昱再度被自己弟弟萌了一脸后。 “好了。”听到弟弟用很小的声音回。 “我看看。” “可能做得不太好。”少年抿唇,忐忑又紧张的小声蹦出一句。 “没事。”贺昱的眼神更加柔和,接过卷子,轻笑一声。 心想,弟弟可真是谦虚啊。 贺昱当然知道不会好到哪里去,毕竟之前呆的是那样的学校,就算撑死了,和自己的肯定没法比。 不过题目有些难,能做到中等也不错了。 但……没准弟弟会给他个惊喜呢? 比如其实弟弟也是个天才! …… 瞧瞧!这全都写满了的模样! 看看!这可爱又工整的漂亮字迹! 贺昱脸上的笑容洋溢了还没两秒,在慢慢看清那些答案后,忽的僵住了。 顿了两秒后。 唰—— 贺昱突然取过了一支笔,严肃的批改起来。 接连批改了四分之一的题目后,贺昱顿了顿,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错觉,于是继续批改。 等到整张试卷彻底改完,贺昱的手停顿了一会儿,才在最开始的地方写下了分数。 随后抬起头,对上少年认真又明亮的黑眸,那坚毅严肃的小模样,叫贺昱噎了又噎。 他分明做的很认真! 而且也一点儿也不在开玩笑! 所以唯一的可能只会是——“……你是笨蛋吗?” 我家弟弟超可爱!(40) 盯着试卷上明晃晃的成绩,白祁也愣了几秒后,听到贺昱的话。 噌。 少年的脸忽的就红了起来。 贺昱视线从试卷上挪到少年涨红的小脸上,晃了下神,大约是自己也觉得羞耻。 少年憋红了脸,羞愧不已,一双漂亮的眸子失落的盯着书桌,抿着唇。 比起小仓鼠,更像是一只耷拉着脑袋的小狗。 那脸红的,叫贺昱瞬间忘了这茬。 脑袋只闪过一个念头。 笨蛋也没关系! 这依然是他超可爱的弟弟!!! “哇!”可是,身后凑了一脑袋的小木却小声说:“有选择题都能考0分,白大佬你也挺厉害了!” “……………………” 少年的脸更红了,抿着唇,羞愧到耳朵尖都红透了。 “关你屁事!”贺昱直接瞪了身后的人一眼:“滚回你的座位去。” 小木没想到没被白大佬凶,反倒被自家贺学神凶了一脸,委委屈屈的缩回去。 身旁的白祁很快收拾好情绪,可瞅了瞅那张试卷,仍旧觉得有些难堪。 “我……” “我看了下。”贺昱干咳一声,很快状若平常的把试卷推到他面前,平静启唇:“这上面很多题目,你思路都是对的,只是到后面算错了,这几题都是,而前面的……” 贺昱晃了下眼神,又咳了几声。 “只是没看清而已,选择题也是……你大概是把题目看错了,以为要算出错的,所以把错误的刚好选出来了。” 白祁一听,凑过去认真看了起来,脸上的温度消减几分,不过盯了一会儿,看回贺昱,蹦出一句:“……这解释是不是有点儿牵强?” “好像是有点?”贺昱看回少年,两人对视两秒,同时笑了起来。 “好吧我承认。”白祁抿起唇,拧着眉小声开口:“我是有点儿笨。” “也不算太笨,至少每一题你都认真做了?”贺昱抓起试卷随意看了两眼,忍不住笑起来:“有些是真的会,只是最后答案碰巧写错了,你这也算……凭实力避开正确答案?” 身旁的白祁想了想,有些苦恼的皱眉说:“认真写,写出个零分,好像比随便写,写个零分,听上去更惨。” “可至少说明我们小祁儿是个认真的乖孩子。”贺昱薄唇一勾,伸手掐了把他的脸蛋,低醇的嗓音拖了几分:“哥哥很喜欢~” 白祁看了他一眼,瞅着他慢慢缩回去的爪子,心想这人真是当哥哥上瘾了? “好了。”贺昱修长的手指悠然敲敲桌面,眯了下眼:“你的水平我大概知道了,这要是补习起来,可能需要耗费点时间了。” 白祁正心想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 贺昱的手又伸过来,往他头顶上轻揉了下。 “不过还好有哥在,小祁儿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给你补习的。” “……补习?”白祁反问。 “嗯。”贺昱点头。 “什么时候?”他茫然看他。 “放学后。”贺昱坦荡荡的开口。 “在哪?”白祁皱眉,更不可思议的又问。 面前俊美的少年悠然的挑眉。 那眼神仿佛在说。 你说呢? “……………………” 我家弟弟超可爱!(41) 天真的以为只需要一天,接下来要么是贺昱回家,要么是自己暂住几天就寻新住处的幻想破灭。 现在是白祁想走都走不了了。 小公寓内,少年坐在那书房内,瞧着面前堆满的资料书和试卷,小山似的,就连高一的书本都被翻了出来。 白祁抬头,对上站在他身旁冲着自己笑起来的俊美少年。 “怎么?”贺昱笑容明晃晃。 “……没。” “难道小祁儿不想好好读书吗?”贺昱挑眉,问他。 “没。” 白祁只好看回面前的书,认认真真的读了起来。 他没有拒绝贺昱的安排和好意,他是可以离开的,以防给贺昱添麻烦。 但—— 他无法否认。 好好学习,是身处泥沼的他,唯一的解救方法了。 所以,贺昱安排的补习,他无法拒绝。 白祁垂眼,只暗想。 只要贺昱不觉得麻烦,不赶他走,他……就也想这样努力,努力到自己有实力能改变一切为止。 …… 贺昱本就是天才,别说高二的课程,就是整个高中的课程都早已学完。 换做他人,怕是一定是添麻烦。 可换成贺昱,给白祁补习却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因为他发现并不是少年很笨,只是之前的基础太差,那个学校老师教的也不行,因此有些东西白祁只是一知半解。 能明白大概的思路,却不懂如何去解。 贺昱简单的指出几点,剩下的就是死记硬背,几日下来,少年的领会程度突飞猛进。 瞧着书房里灯光明亮,少年认真挺直的小身板。 贺昱端着水站在门外,眼神不禁柔和下来,眼底的笑意更浓。 他的小祁儿,真的是一个……很聪明,很聪明的人儿啊。 …… 白茵那边,贺昱虽然没说白祁已经被自己收留,怕白茵忍不住来找,白祁又要跑,所以只简单说了自己还在劝,让她安心,白祁现在很好。 老贺那边则还在查白祁奶奶家那边的事情。 几天下来,补习到深夜,贺昱也没再离开,继续拐了弟弟一起睡。 起初依然是挺直着身板悄悄挪到最边缘,到后面几天,学到很晚,困极了的少年迷迷瞪瞪的,很快睡得不省人事。 所以睡得很熟的少年蜷缩的滚到高大少年身旁了也不知道。 胳膊上陡然一重。 温热的呼吸在耳边喷洒,贺昱睁开眼的时候,少年乖巧恬静的睡颜便近在咫尺。 小狗似的,侧着小脑袋枕在自己手臂上,贺昱眼底更柔,揉了揉毛茸茸的小狗脑袋,伸手将他搂进怀里。 唇角翘起。 弟弟真的是。 超可爱呢。 …… 二人世界过的有滋有味,就这样三天后。 临近周末,摸着下巴看着书房里解决完今天作业的少年收起书本。 “小祁儿。” 白祁抬头看他。 “明天放假,你有什么安排吗?”蠢蠢欲动的贺昱瞧着他,状若不经意,却轻咳一声,挑眉:“哥哥带你去吃好的?” 听似只是随口一说,实际上贺昱满脑子却想着周末的安排。 他不知道寻常家的兄弟怎么增进感情的,但…… 周末一起出去玩应该也算吧? 要带他去电玩城吗?还是去网吧打游戏?还是去游乐场? “不用了,明天我还有事,你不回家吗?”正想着的贺昱就听到自家弟弟直接把书塞进书包,头也不抬的说:“明天你回去看看贺叔叔他们吧。” 我家弟弟超可爱!(42) 贺昱的黑眸时不时的便偷瞄他,少年茫然的看回去,结果就对上冷峻少年镇定的侧颜。 白祁有些疑惑,这几日下来,贺昱已经很少露出像初遇时这种表情了。 大抵都是温柔的。 不过现在他倒也没一脸冷酷,只像是隐约有些生气。 冷酷的俊脸上透着几分气鼓鼓,叫白祁茫然。 谁惹他了? 自己吗? 刚刚自己卷子上,又错了很多吗? 可自己写不来的时候,他也没生气过啊。 白祁茫然不知,只在睡前轻轻拍了下少年的背影,迷迷瞪瞪的问:“明天回去看贺叔叔的时候,帮我看看她,看她瘦了没有,有没有好好吃饭,麻烦你啦。” 他轻柔的嗓音叫贺昱怔了一下,听到他的话,贺昱唇角才忽的翘起,转过身,露出了笑意。 “知道啦。” 大概没想过少年会突然转过来。 白祁怔住了,看着贺昱大大的笑颜,鬼使神差的急忙闭上眼。 心扑通扑通。 跳快两下。 贺昱见他闭眼,悄然伸手,握住他的手,才跟着闭上眼,翘起唇角。 “…………” 扑通—— 扑通—— 心跳跳的更快,白祁想抽出手,可鬼使神差的,却没有动。 直到陷入梦乡,他的手,也都没挣脱出来。 …… 等回到贺家,背着包的贺昱正站在玄关,瞧见里面客厅的两人,立刻笑着喊了声。 “爸!白阿姨!” “诶,昱儿回来啦?”那边,白阿姨立刻回过神,显得憔悴了几分的温婉面庞上却依然是温柔的笑容。 “嗯。”贺昱眼尖发现老贺身上换了西装,挑眉:“你们要出去?” “你怎么回来了?”老贺揽着自家未婚妻,瞧见儿子回来,有些不高兴的说:“我和你白阿姨要出去玩,就不带你了,你难得放假,自己出去找同学玩去吧!” 说完,老贺俨然没有再管他的意思,拉着白茵便准备出去。 倒是白茵还觉得有些不好,还想说带上贺昱一起。 老贺直接吹胡子瞪眼:“我们玩的他也不见得喜欢,与其让他添乱,还不如让他自己玩去呢,这么大个人了,连个女朋友都没,还耽误我和我女朋友约会,他是我亲儿子吗?” “………………” 贺昱无语的站在原地。 你才是! 你是我亲爹吗??? 我他娘才高中啊,有你这样不制止儿子早恋,还鄙视我没有女朋友的爹吗? 最后,老贺还是带着白茵高高兴兴离开,贺昱满脸无奈的看着两人的背影,觉得自己被强行塞了一嘴的狗粮。 不过—— 既然老贺和白茵也去约会了,贺昱心头一动。 那他还留在家里看什么? 当然回去找弟弟啊! 直接鞋也不脱了,贺昱将书包重新背好,直接打了个车就往回赶。 结果等他进去之前,想到自家弟弟仿佛说今天也有事来着? 他抬头往前一看,自己回来的时候白祁刚好才准备走。 白祁刚从电梯下来,他换了一身黑色着装,和在学校时刘海落下遮住眉眼的乖巧模样不同。 简单抓了个发型,露出漂亮的眉眼,肩宽腿长的少年整个人显得酷炫又帅气。 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贺昱:“???” 我家弟弟超可爱!(43) 贺昱怔住,看着那打扮的和平时截然不同的少年,忍不住心中一噎。 这是要去见谁??? 怎么弄的好像要去约会一样! 约会! 贺昱心头警铃大响。 难道是……女朋友? 贺昱缩回准备出去打招呼的脚,默默将自己藏到暗处,心想。 他、他就跟上看两眼! 给自家弟弟把把关,绝不是要去搞破坏! 没错! 于是,就这样,已经浑然没有察觉自己不知道是第几次开始跟踪白祁的贺昱迈着大长腿,已经很娴熟的跟上了前面漂亮的少年。 扫了辆单车,白祁骑到的地方是一家奶茶店,他下了车,直接走了进去。 “???” 贺昱俊脸微沉。 奶茶店,少年少女之间约会的场所之一,他深吸一口气,更觉气闷。 他往后扫了一圈,很快找了个小摊,买了帽子和口罩,利落的套上后,便也顺利摸进了奶茶店。 少年锐利的黑眸在周围扫了一圈,也没在座位上瞧见他家漂亮弟弟,正觉得疑惑。 身后,压低了嗓音激动的声音传来。 他抬头一看,才发现那边排了很长的队伍。 里面清一色的都是女生,高矮胖瘦全都有,全都高兴欢喜又激动的期待这什么。 “………………” 奶茶虽然好喝,但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贺昱正想着,突然一顿,发现队伍的尽头那,店员里的其中一个,穿着店服的漂亮少年,眼熟的叫贺昱整个僵住。 那不是他家弟弟,又是谁? 最前头的那位女客人红着脸说出了自己要点的奶茶。 “还要加些什么吗?”漂亮的少年笑着问面前的客人。 “什么都可以加吗?”女客人红着脸,鼓起勇气小声说:“加小哥哥的微信也可以吗?” “抱歉。”少年似乎并不意外,娴熟的轻笑一下,看她:“这个怕是加不了呢。” 虽然遗憾,但那位女客人瞧着少年脸上的笑,有些失落但还是满足的走了。 接下来大部分都是规规矩矩买奶茶,顺便近距离偷看漂亮小哥哥的,但也有一些鼓起勇气还想要调戏他的。 “唔。”后面这位小姑娘眨眨眼,露出一抹羞怯的笑:“我想加一个哥哥的笑~” 少年顿了顿,抬眼看她,立刻配合的露出一个微笑。 “啊啊啊啊我死了。”小姑娘捂住小心脏,往后倒去:“好甜!我觉得不加糖也可以!已经够甜了!” 少年似乎对这种场面很熟练,很能驾驭,排队的队伍里,大半也都是冲着他来的。 并且大多都是女生。 “……给我一杯柠檬水。” 所以直到闷闷的男声响起时,白祁诧异的抬起头,对上眼前高大少年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黑眸的模样时。 他愣了一瞬,几乎是一眼认出。 “贺昱?” “……” 瘫着脸的少年那双黑眸幽幽的盯着他,被认出后,才动了修长手指,扯摘下口罩,露出俊美的面庞,瞪着少年。 “小祁儿,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少年阴测测的笑起来,露出白牙,看上去十分危险。 我家弟弟超可爱!(44) 迟疑之间,身后和旁边的女生群里已经有人压低了声音惊呼出声。 “这个小哥哥也好帅!” “……不过好凶啊。” 白祁很快回神,扫了眼那边的人堆,利落的取出一杯柠檬水递给他,迅速而又含糊的开口。 “你先去那边等我,等我忙完跟你解释。” 虽然生气,但沉着脸的贺昱接过水时在少年的手上轻轻捏了下,那眯起的黑眸里闪过危险情绪。 “最好想好理由。” “……” 唰。 白祁抽出手,有些不自在的点点小脑袋。 身旁,还有一些女生瞧见的那一幕,立刻偷瞄迈着大长腿,将口罩拉回去的冷峻少年,眼睛隐约发亮,和同伴面面相觑。 “看到了没?” “刚刚那个小哥哥捏了我们奶茶弟弟的手!!!” “啊啊啊我死了!” …… 白祁很快解决完这边,轮到替班的时候,才收拾好,到了坐在那抻长了腿,支着下巴坐在那的口罩少年身旁。 “贺昱?”白祁从他旁边坐下,自然的给他递了一颗巧克力:“你怎么在这?刚你只要了一杯柠檬水挺酸吧?吃颗巧克力。” 贺昱捏着手里巧克力,偷瞄少年漂亮的小脸。 和之前对那些女生满脸笑容不同,此刻的少年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冷冷淡淡,不羁乖僻的眉眼上显得认真内敛。 “那群女生送你的?”贺昱捏着巧克力,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不是啊,是同事李姐给的。”白祁解释:“虽然送糖果送巧克力送饼干的女生挺多,但我不接的。” 白祁顿了顿,才又说。 “虽然不是说怀疑他们,但乱接别人的东西总不太好的。” 贺昱皱着的眉头这才松开几分,拨开那颗巧克力,看少年坐在那的模样。 “就一颗?”贺昱挑眉问。 “嗯。”白祁不甚在意的点点头,才冲着他笑了下:“李姐说是她家女儿给她带的,很甜的。” 贺昱拉下口罩,将那颗巧克力送进薄唇里,能看出是高档巧克力,但比起老贺买过的,和很多讨好老贺的生意伙伴们送到,差太远了。 但—— “甜吧?”少年仰起头,冲着他笑着问。 靠着这边的窗户,他侧头看去。 少年的笑容比那阳光更明媚更灿烂,琥珀色双眸像是夺目的宝石,他笑起来,整个世界的阴霾仿佛都能消散无踪。 “嗯。”贺昱黑眸里的情绪略微晃动,唇齿间溢满不一样的滋味,冷峻少年弯起眼,低笑一声:“确实,很甜。” 少年一听,笑的更加灿烂。 那是和先前客套的笑容截然不同的璀璨笑颜,瞬间心软的一塌糊涂的贺昱抬手揉了下少年的脑袋。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不打算给哥哥解释下吗?”贺昱挑眉问他。 “打工啊。”白祁抬起清眸,无辜又茫然的看他:“看不出来吗?” “你很缺钱?”贺昱蹙眉。 “唔,算是吧,我又不是真的以收保护费为生。”白祁并不在意的笑笑,低头想着。 无论是老太太那边,还是他自己生活,当然都需要钱。 白茵赚钱也不容易,早在他能工作的时候,就已经利用空余时间打工了。 “本来一直放学后就会过来的,但这几天补习,所以就和老板商量,只在周末过来了。”白祁眨眨眼,无辜反问他:“你没回去吗?怎么又偷摸跟着我来这了?又跟踪我?” 我家弟弟超可爱!(45) “咳,偶遇!偶遇!”贺昱瞪了他一眼,“干嘛说的哥像个跟踪变态狂似的?” 白祁笑的更加开怀,学着他的模样挑眉:“难道不是?” “反了你了。”贺昱眯起眼,唇角跟着勾起,却伸手又捏他的脸。 唰。 少年从善如流的退后,躲开他的爪子,瞪了他一眼。 “别乱抓啊,我这边粉丝很多的,影响我行情少了人来买奶茶,老板会少给钱的。”少年说的认真,贺昱却意外觉得很是可爱。 他挑了下眉,听到这话。 “你要是做什么缺钱的话,可以找哥要。” “你说什么呢?你哪有钱?”白祁一听,却奇怪的看他。 “?”贺昱低笑一声,看少年:“是哪种错觉,让你觉得你哥没钱的?” “零花钱吗?你零花钱再多,贺叔叔给你的也有限啊,毕竟房子不是还在贷款吗?”白祁却蹙眉,认真说着:“况且租个房子已经够呛了,没必要再乱花了。” “……………………” 贺昱在那一刻,才想起来之前自己挖下的坑。 说房子还在贷款阶段。 可实际上……包括他们两现在住的那处公寓实际上也已经买下来,并且在某位贺大少爷名字的贺大少爷沉默了许久。 “贺昱?”白祁茫然的看他。 “……你说得对。”不好说出其实自己撒谎了的贺大少爷硬着头皮板着脸:“不过接应弟弟的钱还是有的。” “不用,我比你想象的有钱的,因为我来的人很多,所以老板会有额外分成。”白祁却并不在意,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而且除了奶茶店这里,晚上我也还有工作。” 白祁没说,实际上之前那老太太找来,是因为自己的小孙子生病了。 所以她就找上门来要钱,光在医院请的护工都至少一天几百,之前给的那点钱俨然不够。 想到这,白祁顿了顿,抿起唇。 “晚上还有?”贺昱一听,却皱皱眉:“什么工作?” “唔。”白祁挪开眼,没应声。 “小祁儿?”贺昱却凑过去,危险盯着他,“你该不会是在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怎么可能?”白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心虚,但还是开口:“是乐队的吉他手。” “……吉他?”贺昱心一跳,有些意外:“你还会弹吉他?” “嗯,我爸还在的时候教我的。”白祁单手托着腮帮子,回想了一下那画面,突然轻笑一声:“因为他给我买个吉他,那老太婆为此还和他闹了好长一段时间呢。” 说有那钱不知道接济他弟弟,给个‘赔钱货’买什么吉他! 少年脸上的笑淡了几分。 “小祁儿?”贺昱伸手,将手掌轻轻放在了少年的头顶,轻柔的揉了揉。 白祁愣了瞬,抬眼对上冷峻少年温柔看自己的眼神。 白祁的眼神一瞬间柔和下来,弯起眼笑了下。 “所以,前几天我在想,贺昱你真的很像我爸,就像你教我学习的时候一样,我爸教我学吉他的时候,也是无论我怎么笨,他都一样很有耐心的教我。” “……………………” 我家弟弟超可爱!(46) “是吗?”贺昱听到这话,愣了一瞬,唇角一勾:“如果小祁儿非要认我当爸,我也不一定会拒绝,以后咱们就各论各的,我管你叫弟,你管我叫爸。” 啪—— 贺昱皮一下的结果就是被少年眼也不眨的往小腿上踹了下。 “嘶,小祁儿你怎么可以家暴?”搓了下小腿的贺昱挑眉震惊的看面前的少年。 “没事了就赶紧回去,待会我还要工作,没空陪你贫。”白祁瞪他。 “我陪你一起不行吗?”贺昱勾起唇,托着腮帮子,温柔笑着看他:“况且小祁儿弹吉他的样子,我也想看看呢?” “……………………” 忽然之间,不知是心虚还是害羞,少年伸手推了他两下。 “谁要你看了?别打扰我才是真的,快回去。” 贺昱被少年拽起来,直接推搡着就往外走。 挑着眉的贺昱直接就被赶了出去,回到门口,才回头看走回去的少年立刻回了台子那边。 贺昱摸了摸下巴。 不给看啊? 那偷偷看总行了咯? 说起来。 贺昱挑眉,他还没来得及问小祁儿,要他弹吉他工作的地方在哪呢。 …… 九度是市内一处清吧,天色渐晚的时候,白祁换了一套衣服赶到的时候,抬手将脸上的口罩带了上去。 乐队的其他人已经到了。 “q到了?”肩宽腿长的少年走过来时,乐队其他几个青年年纪也不大,头发染的有些花花绿绿,却并不难看,几分帅气几分酷炫,笑着看向白祁。 “嗯。”白祁含糊应了声,抓了下凌乱的发型。 乐队里他叫q,取名白祁的祁。 “咦?”那边有人眼尖发现他的黑发,弯起眼:“头发怎么染回去了?不过很适合你呀。” “谢谢。”因为之前要见贺叔叔,所以把杂毛全部染回乖巧的黑发,少年抬起眼,笑着应了声。 “今天还是不露脸吗?”那边的主唱哥哥瞧见他的口罩,挑眉无奈笑道:“明明长得挺好看的呀,本来就有一批粉丝,以你的颜值,要是露脸的话,没准会有更多粉丝哦。” 白祁没接茬,但按了按脸上的口罩。 …… 贺昱跟着白祁抵达这处清吧的时候,眉头皱了皱眉。 这他妈……不是个酒吧吗? 所以那小子要打工的地方,是个酒吧? 日。 贺昱蹙眉,回想少年当时心虚到非要赶走自己,不许自己来看的样子。 果然有鬼!!! 贺昱的外貌看上去很不好惹,加上少年气中添了几分男人的俊美。 他解开了两颗扣子,随意的露出精致锁骨的模样,门口的人也没怀疑他没满十八岁,所以没拦。 他寻了个座位坐下,在周围扫了一圈,眯缝起眼,抬头看向台上。 现在放的是轻音乐,舒缓中不乏节奏感,倒没那么叫人反感。 直到那音乐停下去时,不少人抬头看去,人群之中隐约听到一声。 “来了!” 紧接着,音乐声消失,一串吉他声传了出来。 那瞬间,贺昱的目光直接锁定在台上站在角落里的口罩少年身上,他垂着眼,细白的手指从容的拨弄着吉他。 吉他声在瞬间安静的清吧内,那样清楚。 仿佛所有人的耳中,都听着这声音。 但那一刻。 贺昱的眼里,却只有那弹着吉他,再内敛也耀眼的少年。 我家弟弟超可爱!(47) 他们乐队是个这片区域的酒吧内有些名气的乐队,粉丝不多,却有那么一批。 乐队几个人,长得都不赖,可粉丝们都知道,里头的吉他手却从来都不露脸,带个口罩。 但从眉眼和身材来看,是个年轻的少年,因此部分其他队员的颜值粉里,总有不乏对他外貌猜测的。 有人觉得他一定长得很帅,也有人觉得他是个丑八怪,要不是长的难看,干嘛用口罩遮住? …… 吉他声响起后,架子鼓的节奏和主唱的歌声跟着融入。 那是一首莫名叫人带入感情的曲子,叫人跟着节奏缓慢的陷入情绪。 没有那种嘶吼的节奏,却叫人莫名亢奋。 一首曲子又接着一首。 大概今天是这乐队的主场,底下的老粉丝还是新粉丝都轻声跟着哼哼。 原本还有些生气的贺昱情绪淡了下去,坐在底下的吧台那边,觉得这地方没那么叫他抵触。 相反,感觉挺好的。 ……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带着口罩眉眼冷淡的吉他手少年身上。 隔着老远,贺昱却能看出。 他真的很喜欢吉他。 无论是从音乐里,还是他那冷冷淡淡的模样上,贺昱却看出了少年的喜悦。 贺昱眼里也跟着添了几分笑意,扫了眼周围底下许多欢呼的声音,全都双眼放光的看向台上。 那个少年—— 真的耀眼。 …… 音乐声淡了下去,主唱好听的嗓音笑着抓着话筒。 “谢谢大家的支持,今天的表演,大家还满意吗?” 底下欢呼声更加清楚,主唱眨了下眼,似笑非笑的冲着台下挥了下手。 “大家喜欢就好,今天我们的表演就到这里——” 底下立刻传来了遗憾的声音。 “那我们有时间,下周再见!”主唱招呼了下身后,另外一边帅气的鼓手和另外一位队员跟了上来,同主唱一起清楚的露出帅气的面庞,给大家打最后的招呼。 身后戴着口罩的少年也温吞的走过来,站在最边缘,小幅度给他们摆着小手,身上还挎着吉他。 唰。 很快,下面依次上来送花的不少。 主唱从善如流的接过去,左手右手各捧了两束,旁边其他队员也都有。 直到一个小姐姐捧着大束的花经过主唱队员,停到白祁面前时,他愣了一瞬,抬起那双黑眸,意外瞧她。 喜欢q的不是没有,只是很少,但白祁也并不是特别意外。 他准备抬手接过的时候。 那女人把花往他怀里一塞,随即激动的凑上去又抱了他一下。 “q!我好喜欢你的!你的吉他弹得特别棒!歌也特别好听!”小姐姐激动的扑进他怀里说。 “谢谢。”少年垂眼,小声道谢。 “!”小姐姐紧紧抱了他两秒,松开退后的时候,双眼亮晶晶又激动的看着他:“声、声音也好好听!” “……谢谢。”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弯眼笑着又重复了遍。 “你别管那些毒唯粉瞎说,总之我特别喜欢你,我也相信你肯定绝不是因为长得丑才戴口罩!”小姐姐继续坚定的说着,双眼亮晶晶望着他,似乎在犹豫。 “?” 我家弟弟超可爱!(48) 白祁茫然的抬起琥珀色眸子瞧小姐姐。 虽然他们不清楚,但作为粉丝的她,已经听过其他队员的粉丝说过不少q的坏话了。 她特别心疼q,又犹豫的瞅瞅他口罩外露出的眉眼。 怎么看……都很好看呀! 她回头看了眼台下,又看了眼前方,鼓起勇气,陡然冲着白祁小声说了句。 “q,抱歉。” 唰! 身旁算是哥哥一份的主唱看出不对劲,想要伸手拦一下的时候已经晚了, 白祁猝不及防,哪怕已经反应很快的后退了,但他退后一步后面是架子鼓,所以停顿了那一下的时候。 口罩就已经被小姐姐伸过来的手瞬间拉了下去! 白祁今天的发型没有彻底遮住额头,简单的半抓起,因此口罩拽下去的那一刻。 少年漂亮又叫人惊艳的眉眼几乎是瞬间暴露在了头顶的灯光下。 也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艹!!!” “卧槽!” 等到底下粉丝群里传出一阵倒抽气和惊呼的声音时,白祁那瞬间反应了两秒,觉得事情已经发生,自己要是抬手要挡住脸,显得过于矫情。 所以他镇定的站在那,垂下眼,看那呆住的小姐姐,一勾唇。 “看够了吗?”少年的嗓音刻意压低了,却更好听。 “啊。”小姐姐晃神,激动的声音都在微微发颤:“q……q?啊啊啊啊!我就知道你不丑,但你也……也长得太好看了叭!” “谢谢。”少年点头,还是那句万年不变的道谢。 “你长得这么好看!干嘛还戴口罩啊?还让那群人误会你。”小姐姐简直替他委屈。 “没办法。”少年轻轻耸肩,轻笑:“或许这就是本能靠颜值,却偏偏靠才华吧。” “噗——”小姐姐忍不住被逗笑。 “所以……口罩可以还我了吗?”漂亮少年笑着朝着她摊开手。 那女生立刻脸红红的把口罩放回他手上,瞧着少年温吞的把口罩戴了回去。 但先前少年惊艳的颜值已经叫他们印象深刻,所以哪怕戴回了口罩,只看那眉眼,他们都觉得这少年简直帅死了啊啊啊!!! 身旁的主唱本想上来救场,结果发现白祁自己就稳住了,才把改拦小姐姐的手往白祁肩上轻拍了下。 “好了。”他转头,笑着看向那小姐姐:“我们真要走了哦,喜欢我们的话,记得下次继续支持哦~” “会的会的!”小姐姐激动的点头,脸红红的下了台。 回到的粉丝人群里,已经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那个乐队里的蒙面吉他小哥哥竟然巨好看! 疯狂打脸! 先前黑吉他手是长得太丑才戴口罩的人们脸都生疼,不过他真的好好看啊啊啊! 撤退到后台的时候,还隐约能听到前面仍旧没有退散的热度和声音。 “我有预感。”旁边的鼓手严肃的说:“我们要收获一大批新粉丝了!” “而且绝对是因为q的颜值!” “这样的转折感觉比q一开始就露脸还要劲爆!”那边的鼓手不含恶意的看向白祁,轻拍了下他肩膀:“看晚点酒吧老板的收益吧?如果下次来的人多的话,感觉可以拿这个当个特色,反正q你也露脸过了,就偶尔选择感谢的时间摘一下口罩。” 我家弟弟超可爱!(49) 鼓手只是提议,主唱没有贸然答应,而是抬眼看向白祁。 毕竟他弹吉他戴口罩,不想暴露身份是一回事,未成年是一点,怕被阻拦不能继续演出。 还有一点就是想让他弹吉他的时候大家注意他的音乐多过脸。 戴好口罩的白祁摸了摸自己的口罩,想着也不是演出要他摘下来,感谢的时候偶尔摘一会儿……倒也不是不行。 “到时候再说吧。”他笑了笑,没有直接拒绝。 收拾东西,把吉他留在了队长那,照例演出时候再让他带来后,白祁便准备离开。 结果出去的时候却被酒吧的人拦了下。 “q。”那人送出怀里的花,递到白祁手上,解释:“这是一位客人要送给你的。” 白祁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花,旁边跟着出来的队长笑了下。 “嘿,快走的时候才送花的人不少,但这花……玫瑰?还是淡绿色的?”队长瞧了两眼,挑眉。 “那位客人说很喜欢你弹的吉他,还说这花很适合你谈的吉他声。”酒吧员工补充道。 白祁瞧着怀里淡绿色的玫瑰,本没反应过来,直到听到身后鼓手嘀嘀咕咕的声音说。 “淡绿色的玫瑰花语是什么来着,唔……赤子之心?” 赤子之心? 少年的心微微一跳。 盯着怀里的淡绿色玫瑰,他弯起眼。 “那位客人还在吗?替我转告他,我很喜欢。”抱着怀里的花,白祁抬头看那员工。 “好的。”对方点点头,才走了。 “看来这花还真挺符合你心意?”队长也看出他的高兴,笑了笑:“不去看看吗?” “人就算了,花我收了,走啦?” “嗯,下次有节目再通知你。”少年一直要的都是现金,钱已经给过他了,队长笑着摆摆手,目送少年离开。 …… 咔嚓—— 门被打开,坐在书房看书听到动静的白祁探头出来,瞧着才回来的贺昱,眨眨眼。 “你怎么还是回来啦?没回家吗?” “唔。”高大少年抬眼盯着探出小脑袋的少年,唇角翘起,脱着鞋,心情似乎意外不错,只是含糊说了句:“白阿姨和老贺出去玩去了,我回去的时候就嫌弃我当电灯泡呢,所以……咳,我就随便逛了下回来了。” 贺昱眼神悄然晃了下,至于往哪逛了,当然是不会承认的。 “噢。”白祁点点头,心情看上去也不错:“晚饭吃了吗?” “没呢,你吃了?”贺昱挑眉,走过去,停到他面前,顺了顺他有些炸毛的头发。 修长的手指顺在少年的头发上,温柔的在发间轻轻穿过,少年低垂着脑袋很是温顺。 “都这个点了?”白祁像是才回过神,看了眼时间,有些诧异,回头看了眼自己书房桌上摊开的书,小声说:“我看书看忘了。” “我点个外卖。”贺昱勾起唇,眯了下黑眸,才故意压低嗓音问:“你去弹吉他工作的地方,都没包饭的吗?” “我……我弹完就回来了,你布置的作业不是还有点没背吗?”少年心虚的挪开眼,可却难掩高兴,漂亮的眼睛弯弯:“所以我就回来继续背书了。” 我家弟弟超可爱!(50) 被萌的心肝颤的贺昱压低了嗓音,问他。 “今天好像很高兴?” “看得出来吗?”少年意外的抬起眼,那张冷淡的漂亮脸蛋上只有眼里几分笑意,瞪圆了看贺昱,不过很快又弯起眼:“唔,有人夸我弹吉他好听了!” 比起底下那群欢呼着喜欢歌声,想看他的脸,喜欢乐队的粉丝们,更叫他触动的却是那束粉绿色的玫瑰。 ——赤子之心。 仿佛能越过所有,感知到他的初心一样。 哪怕只是听懂了一些,都叫他觉得开心。 贺昱愣了一瞬,脸上的笑意也浓了几分,不过他却装模作样的摸着下巴:“唔,这么一点儿夸奖就这么高兴,看来我们家小祁儿的吉他技术也不怎么样啊?” 贺昱故意侧头看他。 “该不会是去人家老师底下当学徒,教人家小孩的时候,被夸的吧?” 是个什么样的人,白祁还不知道。 不过他瞪了他一眼,“才不是小孩呢。” 哪有小孩能进酒吧的!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肯定不是小孩! “好啦。”贺昱继续挠挠他的头顶柔软的头发,哄小孩似的:“继续去看书吧,外卖来了喊你。” “嗯。”白祁转头往里走,回了书房。 留在客厅的贺昱悠然的走到沙发那边坐了下来,随即愣了下,发现茶几上多了个花瓶。 里面装着处理过的玫瑰,淡绿色的颜色却依然很漂亮,透着一股清新的美。 盯着那玫瑰,贺昱愣了几秒,回想之前台上他气咻咻眼睁睁的盯着少年抱着女生送的花,一路走到旁边下台的画面。 虽然看不太清楚,但依稀能瞧见少年将手中的花和主唱他们接到的花一并交给工作人员处理。 并不是再售,而是拆分去送给保洁人员或者小姐姐们,总之不会浪费。 他以为这花也会落到这个下场。 但现在看着茶几上的这花。 贺昱抬手轻轻拨弄了下,摩挲着花瓣,香味扑鼻而来。 他却翘起唇角,突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笑的愈发灿烂。 嘎吱—— 直到书房的门又被打开,小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对了。”白祁探出头,看向坐在客厅里立刻端正坐好的少年:“你今天回来了,明天还回去吗?” “嗯?”贺昱缩回自己的手,镇定的坐在那,不露端倪的挑眉:“怎么?” “就想问你有空没。”白祁瞧着少年此刻镇定的俊脸,回想昨天自己让他回去时少年闷闷不到不高兴的侧颜,轻咳一声:“我拿到工资了,为表达你给我补习的感激,明天请你出去玩?” 噌! 贺昱大约呆了两秒,才立刻从沙发上站起。 ! 白祁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 “怎么?” 贺昱顿了两秒,又坐了回去,他的身板僵硬,却假装随意的抻长了腿,动作里透着几分不自在。 “唔,小祁儿都这么说了,当哥哥的就算没空,当然也会挤出时间了。”他唇角还是一勾,故意这样说。 “你要没空就算了,换下次也行。”白祁一听,体贴开口,便准备带上门,缩回去。 我家弟弟超可爱!(51) “等等!”贺昱一听,立刻喊住他,黑眸恶狠狠的瞪了眼自家弟弟:“哪有你这样的?邀请了别人还带反悔的。” “我哪有要反悔,我不是怕你没时间吗?”白祁奇怪的瞧了少年一眼,小声说:“毕竟耽误你的时间都够多了。” “我又没嫌耽误!”贺昱瓮声瓮气的回,气咻咻的:“我有的是时间!” “有时间就有时间嘛,那么凶干什么。”少年撇撇嘴,开口:“那我继续去看书了?” “去吧。”贺昱抱着手臂,抻长了腿坐在那,仿佛并不在意的威严模样。 砰—— 等到书房的门一关上。 外面冷峻的少年立刻原形毕露,唇角高高的翘起,慢慢弯下腰。 那俊美面庞上的灿烂笑容,却怎么都止不住。 哎呀呀。 …… “大夏天的你为什么要穿西装?” “……” “我们是出去玩,不是去高级餐厅吧?” “……” “你该不会以为我请你吃饭还得上五星级酒店吧?” 第二天早上,懒洋洋打着哈欠的少年睁开眼,出来的时候。 瞧着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整理着自己领结的西装少年,整个愣住,他难以置信的开口。 得体的西装穿在少年身上,透着莫名的帅气与性感,从第二次见他的时候白祁就发现了。 很……叫人惊艳。 可现在,公寓内,俊美的少年透着几分男人的气息,侧头无辜的拿黑眸看向自己时。 白祁除了心脏跳快一瞬,还险些被吓的心脏骤停。 “咱们不是要出去……咳,约会吗?”贺昱皱眉,严肃的说:“虽然是兄弟之间增进亲情的约会,但那也是约会啊!” 说着,他拉了拉领结,几分慵懒,几分帅气,挑着眉却一脸的理所当然。 “穿正装难道不应该?” “……”约、约会? 少年懵逼的双眸瞪的滴溜圆,小脸蛋忽的红了起来。 “西装不行,出去玩又不是参加婚礼!穿西装像什么话,你再这样我可掏我的花衬衫了!”但少年很快掩饰过去,含糊说到。 “花衬衫?”贺昱愣了下,才想起来,侧头疑惑看他:“第一次见面你穿的那件?” “对!” “那还是算了!”贺昱一听,立刻扯开自己的领结,利落的脱掉西装。 他回想了下初遇时那杀马特少年非主流的黄毛花衬衫造型,不禁打了个寒颤。 唰! 脑海中画面过不去,贺昱立刻侧头瞧见了自家弟弟现在白白净净漂亮的模样洗洗眼。 少年对上贺昱认真的眼神,脸又红了几分,见俊美少年歪着脑袋认真看着自己,领结拉开露出锁骨和脖颈。 站在他面前的少年浑身上下满是荷尔蒙的气息,叫白祁恍惚一瞬,觉得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不够吸了,叫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很快,他钻进洗手间。 “你,抓紧换套衣服吧,我洗漱好了咱们再出去,先去吃个早餐。” “好~” 门外,少年懒洋洋的应了声,贺昱独有的嗓音也是磁性低沉的,悦耳的叫人耳根都有些发烫。 里面的少年盯了一会儿镜子里脸红红的漂亮少年,脸上的温度如何都压不住。 他只好拧开冷水,往脸上扑了扑。 漂亮的琥珀色眸子里却仍有恍惚。 约会。 我家弟弟超可爱!(52) 早餐随便吃了点,换了一身休闲装的贺昱依然衬得他肩宽腿长,十分帅气。 他身上的衣服白祁看不出牌子,只觉得穿在贺昱身上,仿佛什么都像大牌。 白祁不禁想,如果贺昱和自己一样的话,大概随便打工去当模特拍拍照,都能赚很多钱吧? 这身材,这大长腿,不当模特简直可惜。 “去哪玩?”白祁往嘴里塞了个包子后,含糊的问他。 “不是应该问你吗?”贺昱挑眉。 “不是你周五那天说周末想出去玩吗?”白祁却自然的反问,“我以为你有安排?” 贺昱听到唇角忽的一勾,弯起眼,撑在桌面上倾身凑过来。 “所以小祁儿是记得那天的事,所以今天才要陪我出来?”他笑眯眯的俊颜像是要凑到少年面前。 “手!”少年却眼也不眨的把他撑在桌上的手臂拍了下:“都是油!” “………………” 贺昱只好缩了回去,摸了摸自己被拍了下的手臂,瞅了眼,没蹭到油。 可瞧着手臂上不明显的小巴掌印,贺昱盯了一会儿,忽的不禁失笑。 ? 白祁茫然看了眼笑起来的少年。 这怎么回事,挨打了还笑呢? 实际上贺昱是想起刚刚小少年自然拍了自己一巴掌责怪的画面,莫名觉得像极了出来吃饭的小夫妻。 丈夫不注意,被妻子娇嗔责怪。 不过贺昱当然没说出来,只摸着下巴想了下,挑眉:“先去电玩城吧,然后再去游乐场,之后再去哪,到时候再想。” “你喜欢这些?”白祁有些意外,不过也不知道其他兄弟外出玩会玩什么,于是点点头:“行吧。” …… 先去的电玩城,两人第一个抵达的就是吊娃娃的地方。 贺昱的眼睛亮晶晶的,目光很明确! 他撸起袖子,侧头,挑起唇,抬了下下巴,气势很足的掀唇:“说,喜欢哪个!哥给你拿!” 瞧他得意自信的模样,白祁满脸无奈,但还是往里看了两眼,挑了个粉色的小兔子,指了下。 “这个吧。” “好嘞。” 贺昱眼神坚定,准备大展拳脚。 白祁看他动第一下,就猜测到结果了,于是悠然的转身,去那边换币。 等他回来的时候,贺昱果然还在奋战,眼神坚定,俊脸上隐约有几分气鼓鼓。 白祁从容的把手里新换来的币递过去。 “这是意外。”贺昱干咳一声接过来,严肃的送进去,继续,同时侧头安抚:“小祁儿你等会,我保证马上就把它吊出来。” “好。”白祁悠然的等在旁边,将手中的一个币在指尖轻轻一转,送进了旁边另外的机器里。 等到贺昱眼见一个又空了的时候,正泄气。 一阵中奖的音乐从身后传来,同时还有隐约的抽气声,他回头看去。 被几个人围观在中间的少年冷静的瞥了眼脚边哗啦呼啦源源不断落出的币和票子,他伸手取出,耳边是几个年轻人的赞叹声。 “小哥哥你有点儿厉害啊!” “居然就这么中了?” “看着不像运气,这绝对是大神!大神!” 少年笑了笑,没理会他们的惊叹,抱着重新打回来的币转身时,就瞧见了身后的贺昱。 白祁露出笑颜,问他:“好了?” 我家弟弟超可爱!(53) 贺昱看了眼他怀里的币,白祁往他身后看了眼,发现那兔子依然没被拿出来,于是乖巧的把怀里的币往他面前送送。 “……给你?”白祁试探性的开口。 贺昱偷瞄了眼他身后,那机器贺昱根本看不懂,玩都没玩过。 他小时候的玩具,俨然不是这些。 但看少年娴熟的模样,贺昱挑眉:“这里……你小时候经常来?” “也不算经常来吧。”将怀里的币全塞给贺昱,见贺昱急忙抱住后,白祁才从他怀里取出一枚。 那枚币轻巧的在少年细白的指尖一转,被他送进了娃娃机里。 站到娃娃机前的白祁瞧了眼上面的钩子,看似随意却很认真的拍了一下,见它开始挪动,但又将它控制往下。 眨眼的片刻。 啪嗒—— 粉红色的兔子被吊起,落下来的那一刻。 白祁弯腰从里面取出来,在手里捏了捏,才转身笑着递给贺昱。 “只是小时候能赚钱的方法不多,没人雇佣童工,我只好来这里买一个币,然后用一个币再打一堆,再用这堆币去吊娃娃,吊出来的娃娃再卖。”瘦弱的少年挑着唇,悠然的站在那,拿着手里的兔子:“赚点小钱。” 玩? 他的小时候,可没有这样奢侈的字眼。 至少在父亲去世后,就没有了。 少年说的云淡风轻,贺昱却明显愣了一瞬,盯着那粉兔子。 他没有同情,也没有露出异样的情绪,因为这对少年来说,并不是什么可悲和值得人同情可怜的事情。 就像别的少年小时候是那样度过,他的童年是这样度过罢了。 白祁自己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怜的。 “所以。”贺昱挑眉,笑着接过来:“从我送给你,变成你送给我了?” 贺昱低头瞧着这粉唧唧的兔子,又挑挑眉,隐约有些嫌弃。 “小祁儿觉得我会喜欢这种?” “唔。”少年迟疑两秒,看了眼那兔子,想了想,解释:“我喜欢的,所以送给你?” “…………………………” 抓着粉兔子的手僵了两秒,随即迅速的将粉兔子往怀里一塞,仿佛生怕他收回。 俊美的少年面不改色的启唇:“仔细一看确实还可以,我收下了。” 白祁指了指娃娃机,问贺昱:“还要玩吗?” 贺昱一听,立刻走过去,往里看了看,瞧见了一只和手上差不多的棕色小熊。 他侧头,指着那熊。 “要这个。” “好。” 白祁点点头,过去继续娴熟的将那棕色小熊吊了出来。 啪嗒—— 小熊落下来后,贺昱弯腰将它取出,盯了两眼,转身递给了白祁。 “送我的?”白祁大概没想到他要这个是这个意思,看着递过来的小熊,还没接,又看了看那边贺昱带着的那只,正隐约明白什么的时候。 唰—— 贺昱勾起唇,弯下腰,将小熊贴到少年脸上的同时。 他俊美的面容带着笑,也低下来,停在他面前。 近在咫尺,少年弯着眼。 磁性的嗓音,认真又悦耳的缓缓流进白祁的耳廓。 “我喜欢的,也送给你。” 我家弟弟超可爱!(54) 拿着棕色小熊,离开电玩城时,白祁还觉得有些头重脚轻。 他迷迷瞪瞪的想着。 分明是同样的话,怎么从贺昱口中说出来,自己听的就莫名心跳好快。 …… 白祁摸了摸心脏,嘀咕。 “一定是我都是送别人玩偶,没有其他人送我玩偶的原因。” 接下来他们去的就是游乐场,什么过山车啊之类的惊险项目两人都压根不慌,贺昱想象中的坐完后弟弟腿软到吓得小脸苍白靠在自己的怀里的画面也并没有实现。 反倒是少年仰着头露出明媚的笑容兴冲冲的问他。 “接下来玩什么?” 双眼放光。 贺昱立刻偷偷掏出手机,严肃的搜索去游乐场让同伴吓得扑进怀里的项目有哪些。 结果弹出来的却是——游乐场让女朋友吓得扑进我怀里的项目有哪些,急求! 贺昱顿了两秒,手指还是戳了进去。 咳。 反正都一样! “下个去鬼屋!” 少年的脸色终于僵了僵,眼珠子一转,讪笑:“你还喜欢这个啊?” “嗯。”贺昱瞧见了,薄唇悄然一勾,故意问:“怎么?小祁儿怕了?” “怎么可能?”白祁想也不想,直接一挥手:“走!” 二十分钟后,贺昱沉着脸走出鬼屋,看着前方小脸煞白早早逃出来的少年,忍不住磨牙。 “你跑什么?” 刚进去!才遇到第一个‘鬼’! 他他妈是拉都没拉住啊!!! 少年一声惊叫就跳了起来,下一秒就窜了出去! 瞬间就消失在他面前,贺昱疾步跟上的时候,那逃窜的小背影,连他影子都看不见! 等到终于出来的时候,他气呼呼瞪着面前的少年。 白祁摸了摸鼻子,讪讪的小声说:“是、是有点可怕,我就想着早点走完早点出来了嘛。” 这还没完,贺昱以为这就算了,结果等到后头哀怨的声音响起时。 “这两位小哥……” 贺昱回头一看,吓了一跳。 “你们怎么还跑出来了?”贺昱皱眉,脸色难看的瞅着眼前装扮的像模像样的‘鬼’们。 他们一听这话,控诉的指着自己的脸,还有些捂着自己的胳膊,更有些揉着自己的屁股,清一色的指着他身后的少年。 “这位是你弟弟吗?他闯鬼屋就闯鬼屋吧,怎么还打人呀!” “呜呜呜我的屁股!” “我的脸!” 最后,白祁脸红不已的跟在贺昱后面看高大的少年满脸无奈的给人道歉,白祁摸着鼻子牵住贺昱的后衣摆,也小声的跟着道歉。 “对不起噢。” 贺昱回头偷瞄了眼,与白祁的眼神对上,同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下次再过鬼屋,可得好好抓着我了哦?知道了吗?免得你又揍人。” “下次还、还去鬼屋啊?” “嗯!”贺昱严肃的想着。 那个链接的下面说着女朋友泪眼汪汪扑进怀里带着哭腔喊救命的画面还没实现呢,必须得给它完成了不可。 “好吧,接下来去哪?”白祁怏怏的点点小脑袋,仰起头又笑着问他。 “嗯,先去吃饭吧。”都快两点了,贺昱想了下,“我突然想到有个地方,我们先去那吃饭,下午再留在那玩!” 我家弟弟超可爱!(55) 贺昱带他去的是个会所,里面自助餐花样简直不要太齐全,海鲜之类的也很新鲜,还有各式各样的点心。 白祁进去的时候小脚往里挪挪又往外挪挪,犹豫不决的侧头看贺昱,小声凑到他耳边问他。 “这里会不会很贵呀?” “老贺有卡。”瞧自家弟弟担忧的小模样,又想起自己谎言的哥哥良心很痛的捂住心脏:“况且只是看着高档,其实带卡全部打七折,食物是自助,娱乐项目也都是免费的,不要紧哦。” 说着,他笑着摸摸白祁的脑袋。 “这样吗?”白祁茫然的瞧瞧那边服务周全,连餐桌上旁彬彬有礼穿着西装的服务生们上去都像是训练有素。 他想。 看着挺高档的会所,居然其实就是个免费廉价会所吗? 白祁严肃的想着。 只靠自助餐赚钱,维持这么大的会所,看来自助餐很赚钱啊!!! 很冤的会所全然不知情,实际上也是老贺旗下的会所之一,其中的管理者更不知道他们已经被自家少爷为了哄弟弟放心无情被黑! 贺昱瞧着白祁小仓鼠似的吃着东西,给他剥了两个虾还放到了他碗里。 擦了擦手,贺昱才抬起眼,看着小口小口喝着橙汁的少年,弯起眼,开口。 “这里面还有其他娱乐设备。”他单手托腮,歪着脑袋瞧他,柔声问:“小祁儿会游泳吗?待会我们去游泳?” 实际上刚刚他在离开游乐场的时候就想到了。 游泳没准也是一项增进感情的娱乐项目! “噗咳咳咳咳……”白祁直接被呛到,瞪圆了眼抬起头:“什、什么?” “游泳。”贺昱解释,轻笑了声:“这里面有个游泳池的,还不错哦。” “不、不用了吧?我又不会。”擦了擦嘴,少年挪开眼神心虚的看旁边。 “没关系啊,我教你。”贺昱一听却挑眉,像是更跃跃欲试般,瞧见少年手边吃的差不多的食物:“吃饱了吗?先去逛逛?逛完就去试试?” “还、还没有。”白祁一听,立刻站起来,朝旁边走去:“那边还有两个蛋糕我还想尝尝!” 之后,他努力的将那两块蛋糕以龟速开始食用,似乎想要硬着头皮尽可能的去拖延时间。 然而事实证明是并没有用的。 “就两块蛋糕而已,带走吃也可以吧?”贺昱瞧了眼,直接招来服务生问了下,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可以。 于是贺昱拽起少年的手臂。 “走,边逛边吃,不着急~” “……” 五分钟后,少年手里捧着蛋糕,生无可恋的看着面前的贺昱挑着眉,指着那边可供挑选的泳裤。 “小祁儿喜欢这条黑色的还是喜欢这条蓝色的?”贺昱摸着下巴思考:“唔,你的大概比我小一码的就可以了。” “我觉得我身上这套就很好。”白祁面无表情的裹紧小衣服,试图再次进行谈判:“我还是算了,你要是想游的话,我可以在旁边陪你!” 贺昱侧头,对上白祁严肃的眼神。 “哥?”少年顿了两秒,冲着他眨了眨漂亮的眼睛,软软的喊了这个称呼,露出困扰害怕的小模样:“我有些怕,好吗?” “……好叭。”瞬间妥协的贺昱抿起唇,扭过头,强装镇定:“咳,那我们就只去看看。” “嗯!” 我家弟弟超可爱!(56) 贺昱动了动耳朵,悄然翘起唇角。 ……嗨呀这个哥字喊的真好听! 白祁实在不愿意,贺昱也没勉强,所以就只是带他去那边看看,从游泳池过去,另外一边就是其他的娱乐设备。 两人进去的时候,诺大的露天游泳池旁边还有几个休息的椅子,里面还有不少人。 穿着泳衣的漂亮小姐姐也有不少,身材着实不错。 贺昱走进去的时候就后悔了。 “……日,女的怎么这么多。”贺昱小声嘀咕了句,立刻侧身挡住了身旁少年的半边视线,咳了一声才低下头:“唔,你不感兴趣就算了,我们先去那边看看吧。” “等会吧。”白祁却悄悄揉了揉肚子,瞄见那边的椅子:“我先在这歇会,刚刚吃多了,有些撑。” “………………” 贺昱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转身朝沙滩椅上坐了下来。 他又不好干巴巴的站在弟弟身旁去故意挡他视线,只好臭着脸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来。 可两人才坐没多久,那边泳池里也还有还是学生的小姑娘,里面突然惊呼出一声。 “白祁?” 这边揉着肚子有些撑的少年听到自己名字,意外的抬头,望着趴在泳池旁的少女惊喜看着自己。 “真是你啊?” 白祁辨认了两秒,想起来这是自己之前高中的学姐,愣了下,看着她从泳池里里出来,走向自己。 “你怎么碰巧也在这啊?” “陪朋友来的。”白祁认命跟着站起身,往那边走了两步,放下手,笑着接话。 “嗨,我还以为你转学了要看不到你了呢,真巧,居然在这遇到你了。”少女挽起耳边的秀发,姣好的身材在泳装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性感,她的眼里带笑,瞧着这位曾经的学弟,伸手娇嗔的额轻轻点了下他的肩膀:“你也来游泳呀?” “没,我就是来看看,我又不会。”白祁脸上的笑容淡淡,笑着回。 “真的假的?”学姐似乎有些意外,笑了声:“我们的白校霸,按理说不是全能吗?” “薇?这是谁啊?”泳池里,游过来的另一个女人问,瞧见白祁,愣了下,“哎呀!好漂亮的小哥哥!” “是吧?”被喊作薇的学姐挑眉,指了下:“这是我学弟,很厉害喔,别看瘦瘦小小的,打起架来可厉害了。” “会打架的一般身材都很好,有没有腹肌呀小哥哥?”泳池里那女人蠢蠢欲动的瞧着白祁清俊漂亮的面庞,陡然伸出手笑着去抓他的脚踝:“来看看啊!” 像是开玩笑,要把白祁拉进泳池让他湿透看清楚似的。 白祁压根没防备,脚踝被拉了下。 身旁的学姐似乎都没想到自己同伴会这么大胆,伸手想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哎!他不会游泳啊!” 白祁栽进泳池的那一刻,眼前倒转,紧接着全都是水。 猝不及防,叫他猛地呛了一下后,就沉了下去。 泳池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他脚根本没站稳,就被呛昏了过去。 ……日。 昏迷的前一秒,他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就是。 完了。 完了! 我家弟弟超可爱!(57) “怎么办呀薇?我不是故意的!”出手的女生带着哭腔。 “没事没事。”另外一个女声紧张了下,“你去叫人,这应该是呛昏过去了,应该要人工呼吸吧?” 说着,看着地上被救上来的少年,她犹豫了一会儿,紧张的低下头,却在缓慢靠近的那一刻。 唰。 她被身后的一只手扣住了肩膀。 她茫然的扭过头,却对上一双沉沉的黑眸,里面燃着怒意。 …… 白祁的意识昏昏沉沉,大概怎么样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无妄之灾。 半梦半醒的时候。 他隐约觉得自己的脸被捏住,微微张口,紧接着唇上一重,空气被度过来。 那是微烫的温度,也是灼热的温度。 ……是学姐吗? 还是…… 意识缓缓恢复,白祁迷迷瞪瞪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对上了那双满是担忧的黑眸。 “小祁儿!你醒了?好点了没?” “噗——咳咳。”白祁吐出水来,还有些呛,却迷迷瞪瞪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唰! 他瞬间坐起身,小脸吓得煞白,捏紧胸前的衣服,眸子茫然又瞪圆了的瞧面前的人。 距离自己最近的是贺昱,少年的头发也微湿,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可俊脸上的脸色却沉的可怕,单膝跪在自己身旁。 他的身后,则是吓得瑟瑟发抖的学姐和她的朋友,带着哭腔喊,“白祁?” 白祁低头先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虽然全都湿透,贴在身上,但却并不明显。 再抬头看仍旧担忧瞧着自己的几人,也没有察觉出异样。 他松了口气,才伸出手。 贺昱立刻伸手扶住他, “对不起啊白祁,我朋友他只是玩玩而已,不知道你不会游泳。”学姐带着哭腔偷瞄了眼旁边的高大少年,实际上已经被这少年凶过了,但两人还是忙不迭道歉。 呜呜呜,刚刚那个少年的眼神都像是要杀了他们! 太可怕了! “没事没事,我这不是没事吗。”白祁扶着贺昱的手起身,拉了拉还臭着脸看两人的贺昱。 “下次这种玩笑别乱开,出了事,拿你自己的命赔都不够!”贺昱冷冷扫过学姐身后的女人:“这么大人了,还以为自己是三岁小孩呢?做错了事说句开玩笑就能被原谅,下次劳烦把脑子装上再出门。” “贺昱。”白祁拉了拉贺昱的衣摆。 贺昱看回少年,瞧他瑟缩的模样,这才眉头松开些许,低声道。 “先带你去换衣服。” “嗯。”白祁点点头。 会所有休息室,贺昱直接叫来人送了新的衣服过来,进了房间他便沉着脸,满脸不悦的把湿了的上衣脱了。 “……” 跟着进去的白祁直接脚步一顿,对上少年劲瘦的后背,整个人直接僵住。 “这次的教训够了吧?下次看你再看到女的就颠颠凑上去吗。”贺昱没察觉的侧身,瞪了身后的少年一眼,发现他还愣在那,皱眉:“还愣着干嘛?衣服都湿了还穿着,不怕感冒?” 白祁僵在那,爪子没动,却悄然从他身上挪开眼, “怎么?害羞呀?”瞧少年缩在那低着头晃动眼神的模样,贺昱微沉的脸色稍缓,突然动了动耳朵,脸微红,却像是故意轻咳一声:“唔,和自家哥哥还害羞呢?” 唰。 贺昱抬起手,抵在唇边,耳朵也有些红,但却很清楚的小声说。 “亲都亲了呢。” 我家弟弟超可爱!(58) 白祁当然也听到了,猛地转过头,瞪圆了眼看他。 “之前你都昏过去了,当然要给你人工呼吸啊。”贺昱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但顶着少年的眼神,却又挑起眉:“怎么?难道小祁儿更想你那差点要了你命的学姐给你人工呼吸?” “……” 白祁的脑袋懵了懵,但还是下意识开口。 “我又没这么说。” “那不就行了?”瞧少年又乖巧缩回去的模样,贺昱的唇角忍不住一翘,故意低下头,凑到少年面前:“不过说起来,我们家的小祁儿的唇真软啊~” “……………………” 砰! 皮一下的结果就是贺昱被自家弟弟眼也不眨的一脚踹在了小腿上。 “嘶!” 瞬间跳脚的贺昱捂着小腿往后蹦了两下,难以置信的看少年。 “小祁儿你又家暴!” “是你自己先乱说的!”白祁挫了挫牙根,脸上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更红了几分。 扣扣扣—— 身后的门被敲了两下,贺昱幽幽的瞅了两眼抱着胳膊理直气壮的少年,这才认命的上去开门。 外头是来送衣服的工作人员,瞧见贺昱后立刻下意识恭敬喊了声。 “大少——” “嘘!”贺昱立刻让对方噤声,往后偷瞄了眼,才故意抬高了音调开口:“你们这服务不错啊?衣服这么快就送来了?行了,麻烦了。” 工作人员却很懵,但低头瞧见贺昱赤着上身的模样,忽然之间心领神会给了自家大少爷一个我懂了的眼神,扭头蹑手蹑脚便走了。 ? 这回贺昱反而懵了,看他不忘回头露出崇拜的眼神。 不愧是大少吖! ??? 什么情况! 贺昱一脸懵逼的拿着衣服回来,看见白祁的模样,很快就不管了,把手里那套略小的一套递过去。 “去浴室用热水洗个澡,再换上吧。”贺昱皱眉嘱咐:“别感冒了。” “好。”求之不得的白祁立刻接过衣服,点点头,进了旁边浴室。 啪嗒—— 他认真的把门锁上,却侧头瞧见了眼浴室的门,摸了摸自己的唇。 笑着弯起了眼。 傻子。 …… 少年很快换了套衣服出来,而外面的贺昱也已经把新的衣服换上了。 闹出这事,两人就随便逛了下,吃了个晚饭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贺昱表示除了中间的插曲把他吓得要死之外,今天整个一天还是很开心的。 不过他瞅瞅身旁的少年,依然没忘记昨天少年站在台上弹吉他时光芒四射的模样。 所以他忽的挑挑眉:“小祁儿。” “嗯?”白祁抬头。 “今天小祁儿陪了我很多时间,作为哥哥的也得意思意思。” “什么意思?” “我也给你放点时间。”贺昱伸手,捏了下他的小脸,挑起唇:“除了周末,平时周一到周四,你要是有约,奶茶店或者是吉他那边有事的话,也可以去,只要跟我说一声,学习的进度可以放缓。” 白祁听到后,愣住两秒,紧接着双眼放光。 “真的?” “当然。”贺昱弯起眼,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只要别让自己太累。” 白祁听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眉眼都弯了起来。 既然这样的话,那队长那边她也不需要多次推脱了。 无论是学习,还是他喜欢的,都可以做到了! 我家弟弟超可爱!(59) 之后的时间,白祁开始偶尔去奶茶店,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学习和乐队演唱之间。 因为偶尔露脸的缘故,乐队那边的热度越来越高,很快白祁从酒吧那边和乐队拿到的钱让他不去奶茶店工作也够了。 撇开偶尔还要给老太太那边钱之外,白祁觉得日子至少好过了起来。 除此之外,白祁的学习程度也成功的从零蛋爬到了中等程度。 他的基础不差,加上脑子也挺聪明,只是以前被琐事被绊住了,这样下去,冲进上游不是问题。 小日子这样过着,很快中秋节就要到了。 临近前一晚,九度加了唱表演,乐队多唱了两首,结束的时候为表感谢,白祁也摘了口罩给大家鞠了个躬。 只是底下的厅里,压低了的声音响起。 “老白我跟你说啊,这酒吧里的漂亮姑娘多了去了呢,看见台上没?那是现在他们都喜欢的乐队,可受欢迎了。”那是个中年男人,猥琐的声音压低了:“反正消费又不高,咱们打扮的好一些,遇上了这些姑娘,他们里头可多了喜欢大叔的呢。” “是吗?”另外一个中年男声疑惑的响起。 “那可不!” 嘈杂热闹的气氛虽然不懂,但两人也跟着摇晃。 等到台上乐队表演结束,瞧见白祁摘了口罩,冲着台下鞠躬,刚刚说话的两人之中其中一个一愣。 “那、那是谁啊?” “大叔你不知道吗?”旁边一个小姑娘一听这话,嫌弃的看了他两眼:“q你都不知道,还来看他们乐队表演呐?” 那大叔瞟了瞟台上,眼珠子一转,却笑着冲着那小姑娘说:“你给我说说?这什么扣……厉害吗?” “何止是厉害!他吉他弹得可好了,而且算是这乐队的重要的人之一了!”小姑娘捧着脸,一脸向往:“人还长得帅!” “乐队……吉他……”那大叔一听,眼睛发亮:“他们在这唱,给钱吗?” “你这不废话么。”旁边另外有个年轻的小伙子轻蔑的笑了声,凑过来给他解释:“酒吧的消费啊,还有来听歌额外的钱呐,包括酒吧老板请他们的,钱多着呢!更别说这乐队可火了。” 那小伙子摸了摸下巴。 “以我推测啊,按照他们这个程度,搞不好未来能当明星的!” “明星很赚钱啊!” “那可不!” 那大叔心动不已的看向台上,呢喃着。 “那他们岂不是可有钱了?结果妈回回就只要到了那么小几百?”大叔迟疑了许久,侧头问旁边的人,指台上:“我要是想去找他们,怎么上去啊?” “你还要当私生粉吗?这可不行的!”小姑娘立刻不高兴的解释:“你要喜欢的话,可以送花送信,但不可以去打扰他们的。” “不是那个意思。”大叔指着台上,有几分得意:“我是他亲戚!” “亲戚你自己不知道联系,还用得着找办法上去吗?少骗人了!吹牛都不打草稿!”小姑娘满脸鄙夷的走远了。 那大叔不满的瞪了眼小姑娘的背影,可看向台上,眼神还是发光的,左右瞧了一眼,很快就瞧见了旁边的通道,他直接偷偷摸摸的混了过去—— 我家弟弟超可爱!(60) 咔擦—— “回来了?”坐在沙发上看了许久贺昱才听到动静,起身迎了上去。 少年的脸上有些恍惚,小脸上难掩憔悴,听到贺昱的声音才抬头。 “嗯。”白祁点点头,露出笑:“怎么还没睡?” “刚好在看书。”实际上是故意等他的贺昱皱眉,瞧了他两眼:“今天怎么这么晚?” “临时加了两场。”白祁嗓音略显暗哑的说。 “嗓子怎么哑了?”贺昱低头往他脖颈上看了眼,居高临下没太看清楚,只看见少年自己伸手摸了两下,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啊,因为也跟唱了点。”白祁看了眼时间,心虚的挪开眼,冲着他笑了笑:“时间不早了,睡吧。” “嗯。” 贺昱皱眉又看了他两眼,但还是转头回了卧室,习以为常的瞧见少年自己拎着包进浴室换衣。 …… 第二天就是中秋节,学校没放假。 “小祁儿?”贺昱侧头疑惑的看镜子前迷迷瞪瞪的少年,“你怎么了?” “头有点痛,大概是回来晚了,有点没睡好。”白祁在镜子面前呆了许久,才回神,揉了揉太阳穴,才冲着贺昱又笑了笑:“没事,中午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贺昱瞧着憔悴却依然笑的无事的白祁,微微皱眉。 隐约觉得有事。 但少年基本有事也从来不会说,也根本向自己求助过。 哪怕是学习里自己教过的难题,他大多都是自己查尽了资料想清楚,也不是来问他。 弟弟好归好,乖归乖,就是太不依赖别人了! 可很快贺昱又一怔。 反应过来。 依赖? 他能依赖谁呢? 以前唯一能依赖的白茵,他也是保护过多于依赖的啊。 唰—— 白祁还在打着哈欠,头顶就忽的被揉了下,他茫然的抬起眼,对上贺昱皱着眉凝重的黑眸。 “贺昱?”他茫然。 “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知道吗?”贺昱严肃的盯着他。 “……”白祁只愣怔了一瞬,才急忙低下头,躲开他的眼神:“啊。” 像是回应,又像是没答应。 贺昱似乎还想再问,可手机却响了下,他拿出来看了眼,忽的挑眉。 “小祁儿。”他突然凑过去,喊了少年一声。 “嗯?”白祁茫然看他。 “今天中秋,老贺让我回去吃顿饭。”贺昱犹豫两秒,黑眸倒影着少年,声音低了几分,很轻柔:“白阿姨她们说,想喊你也一起回去。” 白祁愣住,明白了他的意思。 “毕竟中秋节,就和我一起回去吧?”贺昱抬手,揉揉他的脑袋:“你也很想白阿姨,不是吗?” 白祁默了两秒,抿起唇,毫不犹豫的摇摇头。 “不。”少年晃开眼神:“要断,就该断个干净,我不能让他们有任何理由找上她。” 说完,他就转身往外走,没有丝毫犹豫,也没给贺昱再说什么的机会。 贺昱皱眉,叹了口气,还是跟了上去。 到学校后,中午的时间白祁还是补了个觉,醒来的时候少年说话还带了点鼻音,贺昱担心是不是感冒了,少年却揉了揉眼说大概只是刚睡醒。 放学的时候贺昱又和白祁确认了一遍。 我家弟弟超可爱!(61) 少年依然态度很坚决,贺昱只好准备离开。 毕竟过节,而且也算团圆节,回了贺家吃完饭肯定是不回来了,明天可能直接去学校。 “嗯,知道啦。”少年揉着眼睛,带着鼻音,背着书包,抬头看了眼贺昱满是担忧的眼神,无奈笑笑:“我知道啦,没事,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怎么跟个老妈妈似的?” “!” 担心弟弟还被说成老妈子的哥哥气咻咻的捏了下他的脸。 “真的走啦?” “嗯!” 少年目送贺昱离开,眼神才缓缓暗了下去,但他拉了拉身上的书包,打了个喷嚏。 不知道是最近太累了,还是心事重重,重压之下,白祁知道自己是感冒了。 回去的路上,自己去药房拿了点药,买了温度计还有退烧贴。 顺带还带了碗粥回去,就是晚上的晚饭了。 回到了家,少年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后,把药放在旁边,自己喝着粥的同时,娴熟的给自己咯吱窝下夹了个温度计。 一碗粥喝完,放下,收拾进垃圾桶的时候,温度计也拿了出来。 39.2° 烧的不轻啊。 少年无奈笑了一声,拖着病躯,迷迷瞪瞪取出药,拿过温水,将药吃了。 他回到了房间的被窝里,贴上退烧贴,已经觉得身体重的快动不了了,于是卷上被子便睡了过去。 小感冒而已。 没什么。 他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是—— 外头的圆月高挂,团圆的节日里。 少年躺在床上,默默将自己卷起,裹在被子里,身体轻微的颤了下,少年漂亮的脸上鼻尖发红。 在整个安静的方向内,安静无声。 只他一人。 也只有他一人。 …… 咔擦—— 钥匙转动,门被打开的那一刻,走进来的人一眼便瞧见了旁边柜子上的感冒药。 对方愣了一瞬,皱起眉,鞋也顾不上脱,直接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卧室那边,拉开门! 唰。 门被瞬间拉开,客厅的灯光打进去,将昏暗的房间照亮。 贺昱扫了一眼周围,最后锁定了窗上被窝里蜷缩起来的少年。 单薄的毯子裹在他身上,也遮不住少年瘦弱的身躯,漂亮的小脸上煞白一片,额头上还贴着退烧贴。 他的鼻尖还发红,眼睫上还挂着泪珠,看上去小小一只,可怜到叫人心悸。 贺昱快步上前,摸了摸那退烧贴,皱眉将它小心的揭了下来。 睡梦中的少年委屈的发出一声哼唧。 很轻,很小,却像是在人心尖上轻轻撩了下。 贺昱的手僵住,抿了抿唇,将退烧贴放在旁边,回头看回少年时。 少年已经睁开了那双琥珀色的漂亮眸子,被雾气笼罩,茫然的看着他。 “白……”贺昱皱眉,脸色微沉,正准备以哥哥的身份叱喝他生病了都不告诉自己还让自己离开这件事时。 唰。 少年细瘦的胳膊吃力的撑起身。 下一秒,扑了过来,抱住了贺昱。 “……” 贺昱整个僵住,瘦弱的少年趴在他怀里,胳膊紧紧勒在他的腰上,小脸贴在他胸口,忽的蹭了蹭。 软绵绵的嗓音在下一秒响起。 “你回来啦?”少年趴在他胸口,小声说:“我好想你哦。” 我家弟弟超可爱!(62) 贺昱在那一刻,整个人都懵了。 紧接着下一秒心头陡然一沉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要了命了。 他紧张又狼狈的低下头,手带着几分颤抖似乎要去扶白祁:“……小祁?” “嗯。”少年小声的回应他,仰起头,拿烧的酡红的小脸蛋对着他扬起一抹甜甜的笑,但还是茫然的眨眨眼:“贺昱你为什么会回来呀?” “因为走的时候看你的样子很不对劲。”贺昱板着脸,捏了下他的小脸:“果然如我所料啊,嗯?” “胡说!”少年噘起嘴,委屈的吸吸鼻子,带着鼻音:“明明人家装的可好了,怎么会让你看出不对劲呢?” “你果然是装的啊?”贺昱一听,眯了下眼,低头瞅着胸口的少年。 “嗯啊!”少年点点头,又懒洋洋趴回他怀里,小声说:“今天是团圆的节日呢,不能让你担心呀,虽然很想让你留下来陪我,可是不行哦。” 贺昱听的心头一跳,盯着他。 烧迷糊了? 不然换做平时那冷冷淡淡偶尔露出笑意的少年,哪会这么诚实?还会撒娇! 他微微低下头,凑到他面前,低声问。 “……为什么不行?” “……” 少年不回答了,闷闷的将脸埋进他怀里。 贺昱也不追问,直到过了两秒,贺昱觉得不对劲,胸口少年连呼吸都没了,他急忙将他拉开,伸手捏着他的小脸。 “快呼气!快吸气!”看着脸蛋红透快要晕厥的少年立刻大喘了一口气像是活过来了的样子,贺昱哭笑不得:“怎么还差点自己把自己闷死了?你是笨蛋吗?” 大口大口呼吸的少年听到这话,抬起泪眼汪汪的眼,难以置信的看他。 “你骂我!” “……我没有。” “你有。”他的哭腔带着委屈,漂亮的脸上小嘴一瘪,跟小孩似的,哭丧着小脸:“你骂我笨蛋,不止现在骂,之前也骂了。” “这还记得呢?这么记仇啊?”贺昱哄小孩似的,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嗯。”少年闭着眼乖巧的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小声说:“记仇。” 但很快,他又睁开迷离的眼,小声说。 “但也记恩。”少年又露出甜甜笑颜,蹭蹭他的掌心:“贺昱对我超好哒,是个好人。” “……烧迷糊了也没忘记我是谁谢谢你啊。”被萌的心肝颤的高大少年弯起满是温柔的黑眸,低下头来,凑近他。 看着少年的模样,他的心动摇的厉害,眼神深邃。 想亲亲他的小脸。 太可爱了。 “所以贺昱,我想喝水。”少年抬起眼,拉拉他的衣角,噘着嘴看他,撒娇:“给我倒。” “好。”贺昱点头,扶着他将他按回去:“那你好好躺着。” “我想你背我去喝!” 唰! 少年却挣扎的坐起来,撒娇的朝着他张开两条小胳膊。 贺昱怔住,看着他单薄的身体,细瘦的胳膊白的晃眼。 还没等他拒绝,少年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胳膊勾上他脖子,小猴子似的爬上了他的后背。 贺昱回过神时,怕他掉下去,忙不迭伸手往后捞了下,拖住了少年,让他成功趴在了自己背上。 “……” 贺昱满脸无奈的侧头,问身后的‘猴子’。 “你是猴子吗?” “我是你弟弟呀。” “……你是我祖宗。” 我家弟弟超可爱!(63) “不管,背我去喝水嘛。” “好好好。” 贺昱慢悠悠的将他背起,偷瞄了后背上的小脑袋,想现在他这小猫儿似的撒娇的模样,又回想平时让他示个弱都难。 他悄悄翘起唇角。 唔。 这算是烧迷糊了,所以难得撒娇? “等你清醒了,想起自己这模样,可别羞愤到哭哦。”贺昱似笑非笑的蹦出一句,背着他,直接走到外面客厅,给他倒水,准备往后递的时候。 “要喂。”小脑袋从他肩上吃力的凑过来,微微张口,小婴儿似的等投喂。 贺昱只好一手拖着他,一手举起杯子小心翼翼的喂给他喝。 少年的小脸红扑扑的,漂亮的琥珀色的眸子也雾蒙蒙的,嘴巴红红的,小口小口的喝着水,更像小猫儿。 贺昱眼也不眨的盯着。 心脏处,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下来。 “还要做什么?”等他喝够了,贺昱放下杯子,又笑着侧头问他。 “唔。”少年想了一会儿,懒洋洋趴在他背上,小声说:“回去吧,头晕。” “好。”十足耐心的贺昱笑着又背着他,慢慢往房间内走回去。 将少年放回被窝上的时候,少年躺了回去,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不过睁开眼,却歪了下脑袋,迷离的看他。 “哥你不睡吗?” “我不困。”贺昱蹲下来,摸了摸他发红的眼角,瞧着他乖巧坦诚的模样,鬼使神差的,蹦出一句:“小祁儿。” “嗯?” “你刚哭了吗?” “……”默了两秒,少年诚实的小声说:“嗯。” “为什么?”贺昱心口微疼,摸着他的小脸问:“因为我回去和他们过中秋,难受了?” 少年好看的眼睛盯着他,似乎想了一会儿,才小声开口。 “差不多吧,就是突然之间,很难过。”少年的眼神清明了几分,却还是懵懵的,小声却认真的说:“觉得好像突然之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明明以前也会这样,都没有这么难过的。” 少年低下头,耷拉着脑袋,仿佛很伤心般。 “大概是因为尝过了有人陪伴的滋味,就好像反而害怕失去了一样。” 就像不觉得冷,是因为没尝过温暖的滋味。 可一旦尝过温暖,再重新回归冰冷,哪怕一点冷意,都叫你感受的那样清晰。 “所以……”少年恍惚的抬起眼,瞧着贺昱,眼眶突然就红了,小鹿般眼睛红彤彤的:“就突然之间好怕,好怕你就这么走了,怕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扑通—— 贺昱呆住,心脏陡然跳了瞬。 “你希望我回来的?” “嗯。” “你希望……我不走的吗?” “……嗯。” 贺昱眼也不眨,控制不住的微微低头,翘起唇角,低声认真的问。 “为什么?”贺昱盯紧他,黑眸幽深,里面蔓延开笑意:“喜欢我吗?” “嗯!” 少年点点头,小手动了动,撑起身子,坐起来,瞧着他。 他突然,冲着贺昱笑了起来。 伸出两条小胳膊,就当贺昱他又要凑过来要抱抱的时候,倾身过去。 下一秒,那滚烫的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轻轻印在他唇上。 含糊的少年音带着笑意。 “喜欢你呀~” 我家弟弟超可爱!(64) 贺昱愣住的那一刻,还没完。 他清楚的看见少年那双琥珀眸缓缓弯起,冲着自己,漫出无限笑意。 “想你陪在我身边。”他说:“一直、一直陪我在身边呀。” “……” 扑通—— 扑通—— 扑通—— 说完这句话,少年松开手,便软软的滑到他的肩上,清浅平稳的呼吸声一会儿就传出。 少年趴在自己肩上,像是睡着了。 可贺昱却整个人愣在那,瞳孔微微收缩,缓缓的咽了口唾沫。 咕噜—— 随即而来的,就是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那快到如雷的声音,叫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那瞬间,他像是什么都想不到,也无法思考。 悄然之间,像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或许,其实早就不一样了。 只是他在这一刻,才清楚的意识到。 他好像,喜欢自己的弟弟。 喜欢这个少年。 …… 这是,不应该的啊。 …… 白祁重新睁开眼时,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眼前空空如也。 他抬手,吃力的摸了摸额头,好像已经不烫了。 坐起身的时候,房间内空空如也,但床头柜上却放着自己之前买的药,他伸手摸过来。 “我昨晚自己拿进来的?”白祁捏着药,起身下去,走到外面的时候,客厅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白祁恍惚了两秒,眼神黯了下去。 果然。 他昨天隐约觉得贺昱回来了,是错觉吗? …… 没事。 白祁重新笑起来,心情不错的翘起唇角。 反正待会到学校,就能看到他啦。 自己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鼻音也不重,刚好没准不会被发现。” 说着,白祁还笑了起来。 “省的他知道了,又要啰嗦,老妈子似的。” 结果等到了学校,白祁看着邻座空空如也的位置,愣了一会儿,本以为只是晚到,结果等一上午的课都上完了,也没瞧见贺昱的身影。 白祁拿着手机很犹豫,心想他只是半天没来自己就问,会不会显得有点太过于夸张了? 但…… 无故没来学校,关心下总要的嘛。 正准备发消息。 “学神果然又没来学校了啊?” 这时,他就听到了后座两人的声音。 “前段时间那样天天来报道都算不错啦,我还觉得奇怪呢,课程他都会了,考试闭着眼都能过,忙自己的事情才正常嘛。” “比赛啊,或者家里的事情,都正常辣。” 白祁的手一顿,缓缓垂下去。 这样……么。 …… 白祁盯着手机,缓缓收起,抿唇想着,那就……还是不打扰他了吧。 万一贺昱有事呢? …… “今天怎么突然打算来公司了?”老贺坐在办公室内,看着沙发上频频拿着手机看的,挑眉:“昨晚那么着急回去,是去陪小祁的吧?” 少年烦躁的抓了下头发,懒洋洋的抬起不耐的脸,小声应了句:“啊。” “也算你识相,省的打扰我和你白阿姨二人世界了。”老贺笑着批阅文件。 贺昱的手指在手机上摩挲,微信上的消息全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置顶的那个人却一条消息没发。 贺昱觉得自己太奇怪了。 仿佛期待着什么。 我家弟弟超可爱!(65) 可等真的期待来了,却又有些害怕。 但捏紧了手机许久,等到晚上的时候,老贺嫌弃的看着跟在后头的少年,瞪他。 “怎么今天又打算回家了?” “昨天不是没在家吗?所以想着回家待几天。”贺昱挑眉,瞪自己老爹:“怎么?不行啊?” “那是你家,有什么不行的。”老贺挑挑眉,几分调侃的看自家儿子:“只是怎么?不陪弟弟了?” 被他瞬间拆穿其实这段时间就是在陪着白祁的贺昱脸都没带红一下,直接单手插兜便往前走,嘟囔:“废话什么,开车走啊。” 副驾驶座上,窝在那的俊美少年脸上瞧不出喜怒,辨认不出情绪,拿着手机又看了许久。 最后,还是没忍住,发了条消息过去。 ——‘这几天有点事,在老贺这边待几天,就不过去了。’ 发完之后,贺昱抿唇,又像是不放心,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你自己好好的,好好照顾自己,保重身体,要按时吃饭,知道吗?’ 等发完了消息,贺昱回过神,盯着屏幕上像是出差的男朋友给女朋友的嘱咐似的话,又懊悔的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靠! 贺昱你是个渣男吗! 居然还发这种消息! 贺昱气愤不已,连忙想要撤回,结果只撤回了第二条,第一条因为时间过了撤不回了。 艹! 贺昱傻眼,捧着手机,有些无措。 这…… 这现在怎么办? 重新再发一遍?还是就这样? 应该……不要紧吧? …… 白祁盯着屏幕,看到第一条时愣了下。 紧接着收到第二条,盯着那条消息禁不住弯起眼,笑着正准备回。 就清楚的看见那条消息被撤回。 白祁再度愣住,心陡然漏了一拍。 本以为贺昱应该是打错了什么字,所以撤回重新打。 结果等了半天,都在没有消息。 就像所谓的关心已经施舍,但对方想清楚后,又决意收回。 少年盯着那已经撤回的位置,恍惚了许久,捏了捏手机,盯着屏幕上的第一条。 那一刻,他像是懂了什么。 ——‘好。’ 缓慢敲出的字,发了出去,缓缓捏紧手机的少年在沙发上蜷起来,慢慢抱住自己的膝盖,将小脸埋了进去。 …… 一天、两天、三天。 并不长的时间,可每一刻却像是放慢了十倍百倍那样难熬。 学校里的少年抬头平静的听着老师说课,基础已经牢固,吃力消化的他比之前还要努力的想要跟上进度。 就连身后的两个同学都说少年更聪明,更卖力了。 乐队那边,他也没落下。 等到一周的时候,少年走回公寓的那一刻,转动钥匙,打开门。 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公寓,晚霞的光顺着旁边的落地窗打进整个客厅。 沙发上没人,书房没人,卧室也没人。 再没有人和他一起回到这里。 也没有人会拉开他的书包检查他的试卷。 更没有人让自己露出笑颜,得意的说出自己自己的学习进度又多了多少,这次已经考了多少分。 唰—— 眼泪悄无声息的顺着少年的脸颊滑落,他红了眼眶,突然就止不住泪水。 少年站在那,忽的就嚎啕大哭起来。 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 再无人问我温饱,无人盼我归期。 我家弟弟超可爱!(66) 后台里,队长瞧着戴着口罩出现的少年,笑了笑:“q来啦?” “嗯。”少年缓步走过来,回应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鼻音。 “咦?”队长弯腰凑过去看了少年两眼,挑眉:“眼睛怎么肿肿的?” “……水肿。”少年别开脸,错开他的打量,弯腰从他带来的行李里取出自己的吉他,声音沙哑:“今天第几场?” “第二场,等前面那队唱完就轮到我们了,你调下音,调完确定了就准备上场了。”队长体贴的开口:“你嗓子也有些哑,那今天就别唱了,和音交给老陈。” “嗯。”少年点点头,“谢谢队长。” “谢什么啊,今天咱们能火到这个程度,我们谢谢你才对。”队长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要不是你露脸这一出,还真带不来这么大流量呢。” 少年恍惚两秒,摸了摸口罩,却垂眼。 “可我不会再露脸了。” “嗯?”队长看他落寞的模样,担忧的多问了句:“发生了什么吗?” “没。”他摇摇头,含糊说:“先搞定今天的演出吧。” 他们乐队演出的酒吧不固定,之前的九度虽然常驻,但火了之后就开始轮换其他的。 但这一次今天的演出,竟然又回到了九度。 白祁抬眼,上台之前,担忧的往台下多看了几眼,但想应该不会那么巧。 …… “艹!”白昊看着凑上来的服务员,生气的一踹茶几:“老子还能差你们这点儿钱吗!” “先生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服务员犹豫的看了眼眼前这位大叔喝多的模样,依然礼貌露出微笑,指着菜单:“只是这瓶酒,是我们店的的招牌,唔,价格上可能会有一些小贵,您确定要点吗?” 他瞧了眼大叔身上的衣服,虽然确实也有些牌子,但却并不算昂贵。 在他们酒吧内普通消费没什么问题,但点出的酒,显然可能会超出他的消费水平,所以他进行提醒。 “确定,不确定我点个屁啊,你还怕我付不起钱?”白昊打了个酒嗝,迷迷瞪瞪的说:“老子!老子侄女可是在你们这唱过歌的,是大明星!只是最近没看见她了,但等老子等到她!别说一瓶酒!一百瓶酒,这整个酒吧都能买下来!” 服务生悄然蹙眉,心想该不会真发酒疯了吧? 结果坐在那的男人突然抬头,看向那边的台上,眼睛亮了亮。 “瞧!这不就来了吗!”白昊像是瞬间酒醒,瞧着台上,“嘿,看嘛。” 他自言自语的呢喃,露出恶狠狠的模样:“老子就知道,你早晚肯定会出现的!” 说着,他摇摇晃晃的起身,就要往那边走去—— 服务员一瞧,立刻就退了两步,收起菜单,心想离开了也好。 那男的哦,一看就是个老赖。 到时候点了肯定付不起,他们酒吧可亏大了! …… “白祁!白祁!” 队员们大汗淋漓的下来的时候,白祁也跟在队长身后,挂着吉他,少年忍不住拉下口罩,擦了擦脸上的汗。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突然冒出一个大叔,往他们这边一扑—— “谁啊卧槽!” “怎么混过来的?” 我家弟弟超可爱!(67) “粉、粉丝吗?怎么好像是个醉汉啊?” 然而,听到声音的白祁却侧头,在瞧见对方脸的那一刻整个僵住。 “白祁!白祁!” 白昊醉醺醺的走过来,被旁边的工作人员拦住,队长瞧见他看的方向是白祁,于是侧头。 “q,你认识的?”队长辨认了两秒,脸色微变,嘀咕:“这好像是上次咱们最后一次在九度演唱,来后台找你那个大叔?” 队长还记得当时白祁被吓了一跳,拉着这男人走到旁边,他们没敢多问,只记得当时那大叔看q的眼神炙热到叫人有些反感。 “……嗯。”白祁皱眉,冷冷睨着他,启唇:“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我都在这来了好多天了,之前怎么都没看到你了?”白昊乐呵呵的凑过来像是要摸白祁的手,被他躲过后,也不尴尬,继续乐呵呵的打量他:“哎呀,看你现在这样子,出息了呀!” “有事说事,没事的话,我还有其他的要忙,就先走了。”白祁的声音淡淡。 白昊一听,脸色都变了,直接阴阳怪气的开口。 “哟,怎么了?出息之后,二叔找你说话,都不理了?” 二叔? 周围几个队员对视了一眼,白祁也微微皱眉,面无表情的转身就像是要走。 “等等!”白昊醉醺醺的直接扯住他胳膊,打了个酒嗝,撇撇嘴:“老子在这账单还没结,给我结了!” 队长几人的脸色更甚,听着这大叔一上来就理直气壮的话。 白祁却并不意外,只是抬眼瞧他,平静的反问:“你喝的酒,凭什么我给你结账?” “哟呵。”白昊一听,瞪圆了眼瞧他:“你孝敬做二叔的,这不是天经地义吗?你还问凭什么?” “该给的钱,我已经给了老太婆,你们吃喝,够了。”白祁面无表情:“除此之外,你自己要来这种地方的消费,凭什么我买单,真当我是提款机吗?” “你现在有钱了!难道不是应该的吗?”白昊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更不会被他的反问给问住,甚至不客气的又拉扯两下:“你现在这么火,赚的钱肯定不会少,少废话,快点给钱。” 白祁扯着唇角冷笑一声。 他从来也不是善茬,给老太婆钱,是因为老太婆不要脸,不给她点钱,她总会想尽办法去白茵那闹。 但不代表自己是个傻逼,多余的钱,他是从未给过! 唰! 白祁看也不看,直接抽出手,侧头对旁边的工作人员冷冷说。 “我和这人不熟,以后任何他以我名义在这消费的,不用算我头上,也不用把他放进来,按乱闯人员处理就好。” “白祁!!!”白昊一听,直接吼了起来,变了脸色,尖锐的喊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白祁侧头,冷冷凝睇他,一字一顿:“我不会给你钱,所以,别惦记我,老子不蠢,滚。” 白昊站在那,气的胸膛不断起伏,盯着眼前的少年。 “没钱是吧?那就拿东西抵!”白昊的目光很快落在他身上挂着还没来得及取下去的吉他,眼睛直接一亮:“这玩意应该挺值钱吧,就拿这个换!” 我家弟弟超可爱!(68) 说着,他直接上手就要抢! 白祁立刻后退,但也没防住他,等到他的手粗暴的扯在吉他上时,白祁瞳孔一缩,几乎是怒吼出声。 “松手!” “松尼玛!”白昊想也不想,眼神炙热,心想对方这么紧张,肯定很值钱!手上的力道更狠,卯足了劲就要扯过来—— 砰! 两人拉扯之间,白昊一个后退,抓着的一边直接往墙上撞了下。 啪! “啊!”那边的鼓手惊叫一声。 旁边的队长也脸色微变:“q!” 白祁愣住,呆呆的低下头,看着手中断掉的吉他,抱着吉他的手都在颤抖。 白昊瞧着吉他,像是终于酒醒了,立刻松开手,咽了口唾沫,立刻往后退:“这、这可不怪我啊,这可是你自己非要不撒手的!” 可白祁没动,身体仿佛都在微颤,眼睛都有些发红。 他慢慢的,抬起眼,通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白昊。 “坏了就坏了嘛。”他左看右看,又忍不住道,“你那么有钱,自己再买把就是了!” “这是……”白祁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爸给我买的!” “啥?这是当初哥买的那把?”白昊愣了下,没有觉得内疚,只有些心虚,诧异的瞧向那吉他,又嘀咕:“那值个屁啊,敢情也不值钱嘛。” “q的吉他本来就一直没换过,这把虽然陪伴了他很久,但他一直很珍惜的!”旁边的队长一听,脸色一沉,忍不住开口。 砰! 队长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白祁已经放下吉他,冲上去给了白昊一拳! 成年男人被少年一拳揍翻在地后,白祁立刻又扑上去,把他按在地上发了疯似的狂揍! 少年赤红的双目,愤怒的脸庞,还有那从眼眶里止不住涌出的眼泪。 他紧咬着牙,狠狠的揍着地上的人,没有丝毫留手。 “救命!啊!救命啊啊啊!”白昊痛呼一声后,立刻开始挣扎,开始求饶。 旁边的其他队员回过神,连忙上去救人。 “好了好了q,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最后是队长将白祁拉开,抱着白祁的肩膀,回头,瞧地上那把吉他,跟着惋惜:“看这断的地方,想修都修不回来了,已经破了,修不好了啊。” 队长拍拍他的肩膀,不忍的低声道:“没关系昂,队长给你出钱买把新的!保证绝对挑一把特别好的,也算陪咱们站上新的,更大的舞台,见证咱们的荣耀!” 少年喘着气,坐在那,失魂落魄的回头盯着那把断了吉他,听到话后,带着哭腔呢喃。 “它不可以陪我见证荣耀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队长一听,苦笑,忙解释:“这不是,它已经破了,坏了嘛。” “……” 少年愣了许久,才点头,盯着那吉他。 “对。”他点头:“破了,坏了,所以没办法站上新的舞台,走向新的生活。” 少年低下头,挣开队长的手,慢慢爬了过去。 他抱着吉他,恍惚的呢喃:“本来就是残破不堪的,怎么配拥有美好的未来呢?” 少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可最后,他抱紧吉他,却反而低低笑了起来。 只是那笑,比哭,还要叫人绝望。 我家弟弟超可爱!(69) 灯红酒绿的酒吧内,戴着口罩的少年墨发微垂,细碎的黑发露出他冰冷俊美的眉眼,瞧着上面人已经散去,已经换上了新的歌手。 “这位先生,还是照旧一束绿玫瑰吗?”旁边服务生彬彬有礼的问。 少年坐在那没回应,旁边的服务生依然耐心的等候。 毕竟这位在这办的可是高级会员的vvip卡,不可怠慢。 直到过了一会儿,低沉的嗓音才回应。 俊美少年侧头,修长如玉的手缓缓捏成拳头,捏了又捏,最后才摊开手,抬起漆黑深邃的双眸,启唇:“花给我吧。” “好的。”服务生有些意外,但还是乖乖照做。 …… “等等!” 乐队里队长等人快要离开之前,身后突然传来一声。 “靠!” “什么玩意,吓我一跳!” “怎么又有人来堵我们啊!” 乐队其他人回头一看,瞧着那戴着口罩突然出现的男人,见他脸上还戴了墨镜,吓得立刻做防备状,旁边的工作人员也反应很快的伸手拦下那可疑的家伙。 “还带了口罩!妈的该不会又是来闹事的吧?” 又? 贺昱微微蹙眉,瞧着面前那群人,在他们中间扫了一圈,发现没找到人,有些疑惑。 说实话。 他只是想来看那家伙一眼。 贺昱困扰又纠结,哪怕理智告诉自己不可以,但他听到酒吧的人发宣传消息,告知今天这里有这个乐队演唱的时候,还是来了。 而先前看台上的少年,他几乎是眼也不眨,等到人终于下去,他才恍若隔世的发现。 他真的,好久很久没有见过白祁了。 所以,他想着哪怕以对方不认识的身份,也想来见见他,自己只看一眼。 戴了墨镜,白祁也不见得会认出他的。 “妈的先跟你说好,你要是再来捣乱坏事的,老子第一个揍你!”旁边的鼓手骂骂咧咧,小声说:“他娘的已经害我们没了一个吉他手了,q能不能回来还说不准,这要是要玩完,乐队还继续不继续了!” 然而队长却眼尖的发现贺昱怀里抱着的玫瑰,挑眉,“淡绿色的玫瑰?” “等等。”队长喊住要上去的鼓手,迟疑的看向贺昱,“你是不是之前送过q同样这个玫瑰的那个先生?” “我记得q挺喜欢的,而且挺开心的。”队长理智的露出微笑:“如果是他的话,放他过来吧,没事的,你是来找q的吗?” 最后那句话他是对贺昱说的。 队长几分歉意的看他:“抱歉哦,如果是找q的话,他已经走啦。” “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然而贺昱却没理会那队长,侧头皱眉,墨镜下的黑眸眯起,危险的盯住鼓手:“‘已经没了一个吉他手’是什么意思?‘q能不能回来还说不准’又是什么意思?” 鼓手回头,与队长面面相觑。 唰—— 贺昱沉着脸,摘下墨镜和口罩,启唇,“我是他哥。” “哥?”鼓手小哥哥一听,啐了一声,瞧着少年俊美的面庞,突然露出厌恶表情:“又来一个亲戚吗?q要不要这么可怜啊,先前已经来了个那么恶心的二叔,现在又来个哥!” 二叔? 贺昱听到这句,脸色微变,直接上去拎住那鼓手的衣领,‘咚’的把他往墙上一摁。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白祁他怎么了!” 我家弟弟超可爱!(70) 少年手上的力道大的可怕,几乎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鼓手就被怼墙上去了。 队长等人脸色大变,正准备上去救人,后头酒吧的经理连忙赶出来。 “诶别动手别动手!这是贺家的大少爷!咱们酒吧vvip!” “黄经理?”队长诧异的瞧见经理的模样,迟疑的看向那俊美的少年。 黄经理忙不迭回头,笑道:“贺少爷?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了?咱们请的这几个歌手和您发生什么误会和矛盾了吗?” 贺昱不理他,手上也没松,只咬牙:“说!” 鼓手瞪他,旁边的队长却反应过来,贺家的大少爷总不会害q了,况且就冲这玫瑰,这少爷应该不是什么恶人。 于是他开口,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清楚。 更说的很清楚,q最后抱着那把破掉的吉他,对他们说。 ‘队长,我想退出乐队。’ 他们急忙开始劝,可都没能劝动少年。 少年站在那,只抚摸着那把破掉的吉他,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眸子里,空洞无光,一片死寂。 他就像一个破掉的木偶娃娃,断了线的提线木偶。 ‘不用劝我,我只是觉得没必要了。'' 无论是什么,都没必要了。 少年在最后,深深的对队长鞠了个躬,说感谢他这么久的照顾,也希望他们能前程似锦。 然后,他就一步一步离开了。 唰—— 松开鼓手的贺昱愣愣的站在那,抱着怀里的绿玫瑰,往外就冲了出去。 他左看右看,也没能找到少年离开的背景,只好立刻打了个车,往公寓的方向赶去。 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 贺昱第一次觉得回公寓的路这样的陌生,这样的长,又这样的冷冰冰。 叫他的心,也跟着一沉再沉。 他好后悔。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犹豫。 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赶到后台。 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能在那什么二叔出手的时候保护好他。 他的少年,他的弟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承受着这样的一切。 明知道有些东西,对那个少年来说已是奢望,是求而不得,好不容易才得到的。 为什么却因为自己的私心,给了他,却又逃离了他呢? 不喜欢难道就不可以吗? 只当哥哥难道就不可以吗? 只给他他想要的亲情和温暖,难道就不可以吗? 为什么要心动,为什么要有那种念头,又为什么要对那样看似坚强,实际上却被逼到濒临绝望的少年做出这样叫他满怀希望却又回到绝望的事情。 贺昱。 你是人渣吗! 你是畜生吗! 这样你还算个哥哥吗! 叮咚—— 他终于扑到了门前,按下门铃,随即又开始狂拍门。 里面没有回应,也没人来开门,贺昱的心更沉,手哆哆嗦嗦的去掏钥匙,结果没抓住,掉在地上,他又弯腰捡起来。 等他终于拿到钥匙,转动,推开门的时候。 里面暗黑一片,空荡荡的公寓里,没有一丝灯光。 啪。 他按开灯的那一刻,低头,看到了桌上放在那的。 ——属于白祁的钥匙。 它安静的躺在那,像是少年走了,却把它丢下了。 我家弟弟超可爱!(71) 队长收到酒吧那边消息的时候,说贺大少爷要见自己,吓得手都一抖,等到了约见的咖啡厅的时候。 身形颀长的俊美少年已经早就坐在那了,少了那天的危险,却多了几分冷峻,开口就是。 “你知道白祁住在哪。”贺昱抬起沉沉的黑眸:“我找不到他了,我想见他。” 队长吓得立刻站起来,盯着他,眼神晃动。 “抱歉。”队长还是坐了回去,摇头:“q他不想见任何人,哪怕是您,我也不能告知,我得尊重他的意愿!” “你果然知道他在哪。”谁知少年却微微蹙眉,蹦出一句。 “!!!” 瞬间被诈出的队长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少年。 艹! 这么奸诈的吗! 队长立刻捂着嘴闭上,以防再度被坑,不吱声了。 “你也想他回来的吧?如果我说我或许能劝他回来呢?”贺昱皱眉,声音沉沉的利诱他。 队长迟疑瞅着他,依然摇头:“不行,我尊重q!不会出卖他!” 贺昱咬着牙,沉着脸盯着眼前的家伙,半晌才妥协,闭了闭眼:“那只帮我送东西呢?” 队长露出茫然神色,看少年从旁边拿过东西,摆到了桌上。 队长愣住,瞧着那放上来的东西,那是一束玫瑰和——“吉他?” 队长立刻伸出手,将装着的盒子拉过来看了两眼,偷瞄他:“我能看看吗?” 贺昱蹙眉点头,队长才把它打开,紧接着呼吸一窒。 并不是说多贵重,更不是说这把吉他是多么有名的一流吉他,恰恰相反,这把吉他根本不值钱,却又是个无价之宝。 因为…… “是q用的那把,你之前问我摔坏那把是什么样的,就是为了去买同样的?”队长惊叹:“可这不是已经停产了吗?那家公司都倒闭了!你怎么买到的?” 就算之前有买过的那些人,也就是很多年前买的了,就算从他们手里买,也不可能珍藏到现在。 就算买得到,也不会是这样好好的。 “国内有个专门收藏各类乐器的人,并且保存得当,从他手里买的。”贺昱并不显得多激动,只淡淡开口:“能帮我送给他吗?还有这束花。” “mr.程?”队长不确定的反问。 “……嗯。” “艹,真的假的,那可是mr.程啊!那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啊!而且他很爱乐器的,绝不可能轻易卖出自己的珍藏!”队长难以置信看着他,不用想也知道这把吉他他获取的并不容易。 如果是其他的昂贵吉他,或许他肯定是不会送的,因为他觉得q也不会收。 但如果是这把…… “行吧。”队长一咬牙,偷瞄他:“这东西,我替你送了!” …… 狭小的出租屋内,少年蓬头垢面的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两样东西,眼神空洞无光。 他本以为是队长送的,可先前队长送过来时却清楚说了。 这不是他送的。 少年的目光落在那束淡绿色的玫瑰上,一怔,觉得自己隐约明白了是谁。 是……那位客人? 他知道自己吉他坏掉的事情吗?他去找过队长,队长告诉他了吗? 所以,想送把吉他,鼓励自己,想让自己不要放弃吗? 少年看着吉他盒,伸手打开。 虽然很感激他的喜欢,可很抱歉,他果然还是无法—— 我家弟弟超可爱!(72) 啪嗒。 打开盒子,看到吉他的那一刻,白祁愣住了。 就像队长当时看到的错愕一样,他的意外一点不比他的少。 白祁以为自己看错了,回头看了眼自己放在床边那把断掉的吉他,又看回面前这把。 他伸出手,摸了摸。 ……是一样的。 尽管不是他的那一把,但却是一样的吉他。 他有些不敢相信,很快目光又落到了旁边那束玫瑰上,里面夹了一张卡片,伸手将它取下来的时候,他瞧见了上面的字。 字迹隐约有些眼熟,但他没有多想,只盯着上面的字。 只留了两句话。 ——淡绿玫瑰的花语是赤子之心。 ——你要放弃吗? 白祁盯着那玫瑰,又看回面前的吉他。 你要……放弃吗? 不止是父亲所给予的,更代表着自己的梦想和初心。 你真的要放弃吗? 白祁。 你真的,全部都要放弃吗? …… 少年的手指在颤抖,眼泪顺着脸颊流下,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争先恐后的涌出豆大的泪珠。 …… 最后,少年颤抖的手指缓缓伸出,轻轻拨弄了下吉他弦。 吉他声响起。 不忘初心。 …… “学神!白大佬又重新回学校辣!你们两是不是约好的啊?”小木那边发来消息,郁闷极了给贺昱通风报信:“先是换你不来学校,后来换他不来学校,结果好不容易他来了,结果你又不见了!” 那边过了一会儿,贺昱的消息才发了过来。 ‘白祁去学校了?确定吗?’ 又过了好一会儿,贺昱已经不等小木回话,拿起手机打了车就往学校赶。 ‘是啊,不过校门口好像又出了点事,白大佬好像惹上麻烦了,有个老太太缠着他不放。’ 老太太? 贺昱盯着这消息,心头一跳。 校门口,白祁沉着脸,看着抱着自己胳膊不放的老太太。 白老太太扯着嗓子便喊:“大家快看看啊!这个畜生哇,在酒吧工作不说,赚了钱都不愿意孝敬他亲奶奶,还把他二叔就打进医院,医药费也不给,还是不是人啊!你们都来看看啊!” 白祁伸手想要扯开她的手,听到这话,直接冷沉的看向她,压着怒气。 “白昊到底怎么进的医院,他自己心知肚明!你非要在这跟我闹是不是?”白祁一咬牙:“要不是他砸坏了我爸留给我的遗物,我能揍他?” “什么你爸的遗物啊!你爸死的时候啥都没留下,就算有,分点给我们怎么了?你二叔也是理所当然去拿回来,就是你不给,肯定想自己霸占!“老太太不依不饶,小胖脸上要哭要喊的就嚎起来:“还把你儿子揍进医院,你可有没有良心啊!” “到底谁没有良心?”白祁根本不虚,冷笑一声:“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我偏不给!二叔?奶奶是吧?你们也配做二叔和奶奶?行!你要在这闹,闹的人尽皆知是吧?那就让他们都知道知道!你不要脸了,你以为我就怕了是吧?” 白祁眼神沉沉。 “反正老子也什么都没了,那我就陪你闹到底!” 唰! 我家弟弟超可爱!(73) 唰! 少年面无表情扯过老太太的胳膊,把她往众人面前一提,直接抬高了音调扬声开口。 “来,大家看清楚,这就是所谓我的亲奶奶,自我爸去世后,立刻揽光他所有的钱,好供养她那无业游民三十多岁还在家啃老的二儿子的一家大小!”少年深吸一口气,咬牙,清清楚楚的开口:“这还不算,还逼着他已经去世的大儿子的前妻出去工作,还有那大儿子家的孩子,才十二岁就被她逼着出去打工!以此供养他们一家大小!把两人当吸血虫一样吸光他们的血肉!” 小老太太惊恐的挣扎起来,似乎没想到少年会这样说:“你、你胡说!你瞎扯!” “然后前妻和大孙儿撑不下去,就逃离了这个吸血窟!哪怕这样,每个月的生活费都还是会往家寄!因为一旦不寄,这老太太就会像现在这样——”白祁低下头,红着的眼睛恶狠狠盯着她,冷笑:“去她前儿媳工作的地方闹,弄丢她的工作,让她丢尽了脸面,因为这老太婆知道,她自己可以不要脸,但她孙子和前儿媳不可能不要脸!” “你、你乱说什么啊。”小老太太心虚的转动眼珠子,突然就哭了起来:“呜呜呜,你这不孝孙儿,把你二叔打进医院,还这样欺负我这老人。” “是吗?我是乱说吗?”少年面无表情的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按出录音界面:“我现在录着音,你要亲口承认你来找我,堵在这,不是为了钱吗?你敢吗?” 老太婆怯怯的瞅着手机,不知道这话要是录出来会不会影响她之后要钱,万一真说出来了,以后都不能要钱了可怎么行? 她只好硬着头皮扯着嗓子又喊:“你、你把你二叔打进医院,我来找你要医药费怎么了!呜呜呜,你二叔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不给钱,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我就一头撞死在你们学校这!” 说着,她挣扎着就像真的要撞过去似的。 白祁直接松开手,一指墙壁。 “来,你撞,现在你就撞!”白祁一咬牙,一字一顿,凶狠的盯住她:“今个你就算撞死在这,我也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我说到做到,不信你就试试!” 说着,少年忽的抱住胳膊,冷笑一声。 “不过他的伤要真有那么严重,你要真能撞死在这,我就包管愿意救他,让你一命换一命,怎么样?” 白祁的这话一出,周围立刻就有人出来劝和谴责。 “这个同学你怎么这样啊!” “就是你这也太过分了!” 然而他们的‘谴责’还没来得及让周围的人跟着一起抗议,他们就先看见站在那的老太太不动弹了。 那老人眼珠子转着,被白祁松开手之后,却一点儿撞上去的意思都没有! 那些谴责的声音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她没动弹了,能是因为什么? 要么就是说说而已,要么就是……那什么二叔的伤压根就没那么严重! 众人面面相觑,议论声已经起来。 “该不会真的就只是来敲诈的吧?” “要是她儿子病真那么严重,急需钱的话,被说到这份上,换我我就气的撞上去了!” 我家弟弟超可爱!(74) 老太太也心虚,可她也不傻,哪可能真自己撞上去。 本来她就是来要钱的,白祁心多狠她是见识过的,万一撞上去了他还不给自己治,那自己要是真死了,那岂不是便宜他们了? 唰—— 白祁转身就准备走。 “诶!”老太太一瞧,立刻扑上去又抱住他胳膊,这回脸彻底不要了:“我不管!反正你就得给钱,不给钱就别想走!” 说着,她死死抱着白祁的胳膊,这回任白祁怎么拉都拉不开。 就在周围很多唏嘘,反应过来终于像是少年说的那样的时候。 白祁也冷冷盯着手臂上挂着的老太太。 他听到那老太太小声说:“我不闹了还不行吗?小祁你在酒吧工作,肯定有钱!你二叔他在酒吧还欠着债,你给我们点怎么了?实在不行……你去借啊!你二叔说喜欢你的人可多了,要不你去找他们?他们没准总有愿意……养你的呢?” 养? 少年的身体一颤,这回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不敢置信。 他瞧着那老太太,颤抖的开口。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没事的,你二叔也说了,现在这又没什么,都是这样的,我们不嫌弃你还不行吗?”老太太努力挤出讨好的笑颜。 白祁一身的鸡皮疙瘩,因为他真的没想到。 这群人,真的还能一次一次刷新自己的认知,还能更过分,更叫他恶心! 白祁咬紧牙,还没来得及扯开这叫他作呕的老人。 唰! 一只极有力的手从身后伸出,捏着那老人的胳膊,将白祁拉了出来。 白祁踉跄一下,被搂着肩膀转了过去。 下一秒,就落入了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 高大的少年紧紧揽着他,将他抱在怀里,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盯着老人的眼底一片冰冷。 搂着他的贺昱几乎全身都在发颤,搂在少年肩上的胳膊因为太过用力,按住他肩膀的手背都青筋爆出,可见他的愤怒。 “对不起。”那人低头,带着几分颤的声音落在白祁的耳边,“……我来晚了。” 白祁怔住,被迫趴在他怀里动弹不得,漂亮的琥珀色眸子里却满是恍惚。 恍若隔世。 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这温暖的怀抱,叫他不敢动弹。 白祁垂下眼,小声到不确定的喊了一声:“贺昱?” “嗯。”贺昱眼神深了几分,更用力的搂紧他,压低嗓音:“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才让这群人一次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到你。” 贺昱痛楚的闭了闭眼。 “明明说好要当你哥哥,要保护好你的,是我没做到。” “没事啊。”白祁沉默了几秒,还仍旧恍惚,他扯了下唇角,像是自我安慰,轻笑:“又不怪你,本来就没有要规定你一定要为我做些什么。” 贺昱的心一阵刺痛,叫他紧紧闭了闭眼,才将白祁微微拉开。 唰。 “不。”贺昱捧着少年的脸,摇摇头,才在那张俊美的面庞上缓缓流露出一抹认真的笑容,极近温柔:“我该保护你的。之前你说的话,我还没回你对不对?” 白祁茫然的看他。 “什么话?” 我家弟弟超可爱!(75) “你说,想要我陪在你身边,一直、一直陪你在身边。” 白祁无法形容那画面,俊美的少年垂眼瞧着自己,纤长的睫毛也盖不住他那温柔到叫人沉溺的眼神。 他感觉自己就像被裹住了脚踝,正在被拖进深渊。 贺昱捧着他的脸,低下头,抵在他的额头上,笑着说。 “好。” 那一刻,他的心头猛地一颤。 清楚的听到贺昱认真到仿佛落下承诺,又说了一遍。 “好哦。”贺昱深深的盯着他,仿佛要把他整个人都化进眼里,刻进心里,融进骨子里:“我答应你,会一直、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再也不会离开你。” 浓郁的清爽气息裹着校门口的微风,带着他身上的味道,席卷进白祁的鼻尖。 他极近呆傻的站在那,贺昱眼底的情绪带着化不开的温柔,叫他甘愿溺亡。 …… 班主任和学校的人已经赶到的时候,看着那边抱着白祁的贺昱,还有旁边不依不饶的老太太。 大概听旁边的人知道了事情是怎么回事后。 知道这两是‘兄弟’的班主任把几人全都带到了办公室,门口围观的人群才散开了去。 赶到办公室的老人嘀嘀咕咕,翻来覆去就是那两句。 “我孙儿在酒吧工作,赚了钱还不给我们!把把他二叔打进了医院!” “酒吧工作?”班主任一听,立刻看向白祁。 仍旧抓着白祁的手,贺昱直接抬起眼,眼也不眨:“是我父亲认识的几个有名的吉他手,我介绍的,因为小祁他最近在学吉他,去酒吧是为了向那几个请教,是为了学习去的,并不是在里面消费和当服务生的。” 班主任一听,看向白祁。 白祁被贺昱抓住的手轻轻捏了捏,于是他硬着头皮点头:“对。” 反正他也确实不是去消费和当服务生的! 贺昱面不改色,淡淡瞥那边的老太太,沉声说:“结果他二叔在酒吧玩乐,就撞上了,打坏了小祁已经过世的爸爸留给他的吉他不说,还欠债不还,硬是让小祁还他在那的消费,小祁气不过,才动手的。” 一旁的白祁听的一怔,皱眉,看了贺昱一眼。 他怎么知道自己吉他坏了? 而且还是自己已经过世的父亲留的。 “太过分了!”那边另外的老师已经开始忍不住气愤出口。 坐在那的老太太有些坐不住:“那、那他把我宝贝儿子打进医院也是事实啊!” 这回,轮到白祁了,他平静的顶着班主任的眼神,晃了晃自己细瘦的胳膊,眼也不眨。 “老师看我就知道,我这么瘦弱,能把一个成年人打到什么程度?无非就是揍了两拳,皮外伤而已,皮都没破,但他们却偏要讹我,才赖在医院硬赖我罢了。” 班主任看少年的小瘦胳膊,赞同的点点头,于是皱眉看那边的老太太。 有些人啊。 真的是不配为长辈! “这位老太太啊,你和你孙儿的事情和恩怨我们管不着,但你没有证据就到学校来闹,影响我们学校名誉的话……”班主任面无表情的说:“我们可就不得不请警察来处理了。” 我家弟弟超可爱!(76) 酒吧工作的事,具体的老太太也不清楚,她本来就只是来撒泼要钱的,现在要不到,她可不想给自己惹更多麻烦,只好灰溜溜的走了,但走之前恶狠狠的给白祁留下句话。 表示她绝不会罢休的! 班主任和几位老师止不住摇头,心想怎么会有这种奶奶。 于是几人安慰了两个少年几句,表示还有什么麻烦,就联系家长处理,总不能叫这样的奶奶还影响他们学习。 贺昱抓着自家弟弟的手,甚是礼貌的表示知道了,问还有事吗,没有的话他们可以离开了吗。 班主任自然放行,临走前还关心白祁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之前才没来上课,让他一定好好的,好好学习才能自己有出息。 白祁表示知道了,然后就被手上牵着自己的手轻轻拽了下,一路牵了出去。 “哎,白祁同学真是可怜啊,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亲戚。” “还好还有哥哥,贺昱对他还不错,看两人兄弟情深的样子。”旁边班主任很是感动的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感情真好啊。” …… 重新出了校门,白祁就挣扎着要抽出手。 可贺昱却没松,反而将他攥紧,侧头看清俊的少年疑惑的看向自己。 “先……”贺昱悄然握紧手,虽然有些紧张,但俊美的脸上还是努力露出温柔的笑容,端着温柔哥哥的模样:“回公寓吧?” 白祁本想拒绝。 谁知贺昱轻轻握紧他的手,低头小声说:“我们好好谈谈,好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白祁瞧着他皱眉带着几分哀求的模样,到底还是心软了,于是点点头。 刚好,他也有些问题,想问问他。 有些事情,哪怕猜到了,他也想……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 回公寓的路,陌生又熟悉。 贺昱就这样牵着他,一路走了回去。 转动钥匙推开门的时候,白祁犹豫的踏了进去,再度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你先换鞋,去沙发上坐会,我去倒点水,冰箱应该还有橙汁。”贺昱说。 “嗯。”白祁点头,换鞋的时候,一直被贺昱攥在手里的手终于抽出来,手微微有些僵硬,但他状若平常的略过,走了进去。 …… 他走到了沙发旁准备坐下的时候,入目的第一眼就是茶几上有些枯了的淡绿色玫瑰。 不是之前自己换在花瓶的那些。 而是一束崭新的花束,这包起来的方式有些眼熟,叫他一怔。 这好像……是九度那边包花的方式。 白祁的心一跳。 盯着那淡绿色的玫瑰,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出心头。 忽的! 他站起身,突然奔向书房,他在周围找了一圈,目光很快落在桌上。 拿出了一本贺昱的书,翻了下,立刻找到了贺昱做下的笔记,盯着那字。 白祁的呼吸一窒,瞳孔陡然收缩了一瞬。 “怎么跑这来了?”门口,端着橙汁的俊美少年微微蹙眉,疑惑的走进来,往他手上看去:“是要找什么书吗?” “没。”白祁很快把书一合,放回到了桌上,心跳的极快,有些乱,但还是镇定的抬起清眸:“你刚说要和我聊聊,要聊什么?” 我家弟弟超可爱!(77) 贺昱端着橙汁走过来,放在桌上,想了一会儿,盯着面前的少年。 “对不起。” 少年低沉磁性的嗓音,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三个字。 白祁一怔,看着贺昱停在他面前,低下头的面容上,满是温柔,眼底含着内疚。 白祁笑:“对不起什么?你又没做错什么。” “不。”贺昱坚定的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他磁性的嗓音微微发颤,带着可见的紧张,但还是说出了口:“前段时间,我是故意逃离你了,对不起。” 白祁并不意外,低下头,笑容淡了几分:“我知道。” 白祁摇摇头,笑着重新看他。 “会离开也是正常的,毕竟人都是会走的,没有谁一定会陪伴着谁,要陪伴着谁。”少年意外的想的很透彻:“不怪你,真的,况且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你已经很好了,是我不够好而已。” “不,不是因为那些,也不是因为我不想再对你好,才离开。”贺昱的手指颤了颤,握紧成拳,黑瞳里情绪深不可测,透着隐忍:“是因为我动了不该动的念头。” 在那笑着的通透少年一怔,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人。 心陡然一跳。 似乎感知到了眼前俊美的少年要说出什么出乎自己意料的话,白祁眼也不敢眨,清楚的听他说。 “我喜欢上了一个我不应该喜欢的人。”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后,我选择了逃离,并不是我不敢爱。” “而是……我可以自己龌龊,可不能害了你。”贺昱抬起手,狼狈的盖住自己的眉眼,紧抿的唇,和指缝里露出的黑眸里,透着他痛楚的隐忍:“我也不能害了你,你明白吗?” 白祁的身体微颤,那双平静且带着笑意的眸子缓缓睁大,带着满满的惊讶。 原来…… 他的离开,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不知为何。 知道这个事实后,白祁陡然松了口气,心头莫名的跳动起来。 “可我却因为顾忌这个念头,因为自己的私心选择逃离,却忘记了顾虑你的感受,没能保护好你,好不容易让你脸上露出的笑容,全都一点一点消失了。”贺昱的手从自己抿着唇的俊脸上抬起,缓缓伸出,落在面前少年漂亮的小脸上,懊悔的摸着他的脸颊:“对不起。” 白祁的呼吸,仿佛都乱了节奏。 眼也不眨的盯着面前俊美的少年,眼睁睁看着他俯下身,抵在自己额头前。 沙哑的嗓音,从他薄唇里吐出。 “所以我想清楚了,哪怕是选择,退让,因你而起的感情,我也不该单方面的宣布结束。”贺昱垂眸凝睇着少年漂亮的眉眼,薄唇轻扬,缓缓绽放的笑容温柔至极,与他对视:“因此,我让你选。” 贺昱的眼神幽深如墨玉,凝视着他,一字一顿。 “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哪怕只是作为哥哥而已。” “不过,这个选择,由你来选——” 贺昱深吸一口气,弯起眼,黑眸眼底忽明忽暗的情愫,那般清楚可见。 “你想让我当你的家人,还是……” 我家弟弟超可爱!(78) 少年清亮的眸子盯着他,终于动了动唇,极轻的声音,小声的吐出两个字:“家人……” 贺昱怔了怔,眼神微微暗了下去,但很快抿唇,正准备说我知道了,那样的话,作为哥哥,他也会做得很好。 压下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我只需要白茵一个,就足够了。” 可少年很小的声音后面接上来的话,叫贺昱又重新愣住。 唰! 他猛地抬头,错愕又惊讶的看着白祁,声音带着几分颤音:“你、你说什么?” 白祁没回,而是伸手摸了摸桌上的书本,瞧着面前的少年,突然弯起眼。 “九度,送我玫瑰花的那个人,是你吧?” 贺昱僵了下,黑眸转了转,偷瞄自家弟弟,不确定他是什么意思,没吱声。 “让队长给我送吉他,还送了玫瑰花,写了那张卡片的,也是你吧?”白祁眼里添了几分笑意,狡黠的看着他,眉眼弯弯。 “唔。”贺昱拧着眉,有些纠结的小声说:“承认的话,会有什么坏处吗?” “你猜?”白祁翘起唇角,笑的几分狡猾。 贺昱又纠结两秒,才乖乖低下头,牵着少年的手,小声说:“那家伙砸坏你吉他的时候,是不是很难过?” 听到这话,白祁的笑意更浓。 他等于间接承认了,那人确实是他。 “如果我能早点赶到就好了,如果我当时陪在你身边就好了。”贺昱懊悔不已:“也许就不会让你眼睁睁看着父亲留给自己的东西,被他弄坏了,我一定可以保护好你的。” 俊美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轮廓俊朗又惹眼,脸上的表情困扰又懊悔,却叫自己挪不开眼。 白祁似乎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砰砰’跳动。 扑通—— 扑通—— 清晰,又澎湃。 “贺昱。”白祁开了口,嗓音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与温柔:“你或许不知道,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少年不自禁的红了眼眶,却叫贺昱疑惑抬头,瞬间慌了神。 “小祁?”他慌慌张张的开口。 “你知道吗?你救了我,不止是命。”少年红着眼,带着哽咽:“是你让我的整个人生,重新有了意义。” 白祁抬起手,狠狠的擦了下眼泪,将眼睛擦的更红。 贺昱见到,连忙心疼的捉住他的手。 啪嗒—— 眼泪从白祁的脸上滑下来,泪眼朦胧的少年却笑着开口。 “我啊,有三种人生。” “第一种是父母给予的,第二种是白茵给的,而第三种——”白祁泪眼婆娑的望着少年,弯起眼:“也是最后一种,是你给的。” 唰。 少年挣开贺昱捉着他的手,往前走了一步,伸手环上了贺昱的脖子,凑过去。 抵在他额头上。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想为你而活。” 白祁弯起眼。 一字一顿。 开口。 “哥。” “贺昱。” “我喜欢你。” “不是你想象的家人的那种喜欢。” 白祁微微往前倾,轻触在少年的唇上,眉眼弯弯。 “我想让你当我的家人,不止哥哥而已。” 我家弟弟超可爱!(79) 回答还需要问吗? 贺昱捧着少年的脸,回吻了过去。 那张俊美的面庞上,唇角是再也压不住的弧度,忍不住的翘起。 …… 要问贺昱赋予他的意义是什么呢? 白祁不清楚,他只知道如果没有那天那把吉他。 他或许永远都不会再走出来,也无法走出自己的内心。 或许,不止吉他那里。 早在那条街道上,停在纸盒前的少年站在他面前时,就已经让他的人生,重新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 他应该会被老贺揍的吧? 搞不准白阿姨也会很难受。 但尽管知道这些,贺昱也没有后悔的打算。 弟弟已经选择了自己。 他还有什么理由放弃? 贺昱美滋滋的抱着怀里软软的弟弟,突然皱眉:“对了小祁儿,你那个奶奶的事……” 他偷瞄了白祁两眼,似乎担心他不忍心,小声开口。 “我能插手吗?” “你要做什么?”白祁茫然看他。 贺昱犹豫两秒,才解释:“实际上你家那边的事,老贺已经派人查的差不多了。” “毕竟是你的亲戚,而且还是你的亲人,血浓于水,所以真的想让他不再困住,只有两种办法,一是解决他的问题。”贺昱迟疑开口:“你二叔他不是一直不工作,才找你们要钱吗?所以老贺想说要不要给他安排工作。” “你以为白茵没有试过吗?”白祁并不意外的冷着小脸说:“之前白茵也尝试过,给他安排工作,不过没坚持多久,他要么就是不愿吃苦,要么就是不愿艰辛,宁可在家什么都不干打游戏,也不愿意工作。” 他就是不想工作,想玩,给他多少工作也没有用。 本性如此,你要怎么改? “那就只有第二种方法了。”贺昱偷瞄白祁两眼,“断绝关系。” “我知道。”白祁点头:“所以我这不是和白茵断了联系,让他们彻底无法接近她了吗?” “我说的是你。”贺昱说。 白祁怔住,意外的看他,可很快皱眉,“我知道,但……我还未满十八,就算断绝关系,也得再等一段时间。” 所以,他还要忍耐一段时间,再忍耐一段时间。 “就算不等,也可以的。” “?”白祁不解的看他。 “你想摆脱他们吗?”贺昱笑着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现在也可以哦。” “怎么弄?”白祁不明白。 “等白茵和老贺结婚,白茵就有资格迁户,也就是能把你的户口迁出来了,这样你的监护人就彻底和他们没关系了。”贺昱摩挲着他的发丝,似笑非笑的勾起唇,忽的冷笑一声:“而赡养义务的话,你对你二叔本身就没有赡养义务,虽然对奶奶有,但——” “孙子对奶奶的赡养义务是有条件的,条件是子女已经死亡或子女无力赡养。”贺昱高高挑起眉,俊美的脸上露出几分恶意:“而‘无力赡养’这个条件,你二叔手脚健全,显然不符合!” 扑通—— 扑通—— 白祁的心脏跳快两秒。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就可以摆脱他们?” 我家弟弟超可爱!(80) “对!”贺昱点头,伸出指腹轻轻摩挲少年的脸颊,俊美的面庞上眼神微冷:“不过显然这样做完之后,彻底与他们断了关系,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因此如果有必要的话,就让老贺给他们一笔钱,彻底买个安静。” “这种不行的。”白祁一听,立刻否决:“你们不了解这种人,一旦给了钱,才是真正的无底洞。” 贺昱侧头看他。 “真要想他们安宁,永远最好的方法,是以暴制暴。”白祁抿起唇,琥珀色的眼睛里,蒙上一层冰冷:“肮脏的人,就得用肮脏的手段解决。” …… “噗——” 躺在病床上的白昊嗑着瓜子,吐出瓜子壳,他穿着病服,实际上身上那点皮外伤早就好了。 可他偏就赖在医院,目的当然是为了讹白祁。 嘎吱—— 等到病房门打开,他才连忙坐起身。 “怎么样!钱要到了没有?” “宝贝儿子啊,没有呢。”走进来的是白老太太,一进来后便将打来的盒饭给白昊,满脸惋惜。 “怎么会呢?”白昊一听,不满道:“是不是你说的不够狠啊,闹的不够狠,那家伙怎么会不给钱呢?老子都躺进医院了!!!” “那家伙心多狠你又不是不知道。”白老太太有些无辜:“平时虽然会给钱,可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怎么都不愿意再给,后来都闹到他们班主任都来了哩!我没办法,才跑了回来。” 不过很快白老太太拍拍他的手,笑着安抚。 “没事啊,晚点咱还能去儿子你说的那个什么酒吧去,我就去他工作地方闹,我就不信这家伙还不给钱!” “行吧行吧,这次可得做好了啊,要多点!”白昊得意的说:“刚好给我换台电脑,手机也能换了。” 说着,白昊又拨弄了两下老太太送来的吃的,立刻露出嫌恶的表情:“你买的这什么盒饭啊,我不是说了想吃鸡丁的吗?” “那家鸡丁没了,只有这个了,咱就先吃这个,行吗?”老太太听到他的嫌弃,非但不恼,反而笑着哄着他,哄小孩似的问。 仿佛眼前的不是她三十多岁四十岁的二儿子,而是三四岁的儿子。 “我说了要吃鸡丁啊!我不想吃这个!不吃了!”白昊却一撂筷子,发脾气。 “好好好,吃鸡丁,妈妈去给你买啊,不气不气。”老太太一听,立刻收起这盒饭放在旁边,连忙出去再重新买。 等终于鸡丁饭买回来的时候,白昊这才肯吃饭,而老太太则拿过旁边一边冷掉的盒饭,看着自家吃的很香的儿子,自己高兴的吃着冷盒饭。 …… “准备好了吗?” 黑发少年踩在花坛的边缘上,眯缝着眼,满脸危险,瞧旁边的几个小弟。 “放心吧祁哥!” “我们几个您还不放心吗?” “就是!” 面前几个混混少年高兴的说着。 “行,那边没监控,留2个人放哨,这是那个人的照片。”少年抬起漂亮的眸子,冷冷的晃了下手中老太太的照片,启唇:“钱应该在她外套里面缝进去的口袋里。” 我家弟弟超可爱!(81) “好嘞!” 几个小弟争先恐后的点头,可几人却止不住的偷瞄他身后。 站在黑发少年身后不远处的高大少年那么高的个子,双手插兜悠然的站在不远处,仿佛在等着他们老大。 “老大。”几个小弟忍不住八卦,眼睛亮晶晶的:“那小子不是上次咱们打劫的那家伙吗?” “是不是他也被您征服辣!?” “我就知道!祁哥威武霸气!果然老大就是老大,厉害啊!” 白祁听到这话,忍不住被自己口水呛了下。 “咳咳咳。”他往后头那瞄了眼,心虚的含糊应声:“唔,算是吧。” 征服。 白祁动了动耳朵,耳尖微红。 啧,这群家伙用词敢再准确点! 白祁交代完任务,便矫捷的跳下花坛,摆摆手,转身往贺昱等着的方向走去。 大约感知到身后一群小弟在看,他故作高傲的微微冲着贺昱抬了下下巴。 “走吧!” 很久没听过自家弟弟这气昂昂口吻的贺昱愣了一瞬,俊美的少年很聪明的反应过来。 往弟弟身后那群小弟那看了眼,又看回了自家弟弟一眼。 少年有些心虚,小脸蛋微红。 可贺昱却盯着他的小脸,唇角悄然一勾,给足了自家弟弟面子。 “好的祁哥。”贺昱弯起眼,同时也微微低头,看似恭敬,却拿低哑的嗓音故意凑到少年耳边:“唔,祁哥可要扶着小弟的手?走的累不累?要不要小弟背你走啊?” “……………………” 漂亮的少年脸蛋更红,却强撑着嘴硬的蹦出一句。 “不用,走吧!” “好的祁哥。”微微低着走走在他身旁的俊美少年唇角微勾,“也是,我们祁哥堂堂一届大佬,被人背着走像什么话呢?是小弟唐突了,乱说话了。” “…………” 啊啊啊啊,贺昱非但不戳穿他,反而配合他的模样,叫白祁意外觉得羞耻。 漂亮小脸上的温度几乎快要燃爆。 等终于走出小弟们的视线,白祁才立刻乖乖站好,偷瞄了眼身旁的贺昱。 贺昱忍着笑,还要逗他:“祁哥怎么了吗?” 白祁的小脸憋得通红,瞅着坏心眼的哥哥,忽的脸红红的蹦出一句。 “背我。” “?” 这回换贺昱愣住。 “你刚刚不是说要背我吗?”少年鼓起一边腮帮子,闷闷又可爱的说:“怎么?说话不算话?” “当然没有。” “那蹲下。”白祁翘起唇角,开心的指着自己跟前。 贺昱乖乖的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心脏却跳的极快,神色有些恍惚。 唰。 少年温吞的趴伏下来,趴到了他的背上,小胳膊环着他的脖子。 “唔,好了,走吧!” “……” 悠悠的将背上不轻不重的少年背起,贺昱脚下却很稳的往前走,耳根有些红,胳膊兜紧他的膝窝。 他茫然的想着。 分明是他逗白祁,怎么现在—— 脸红心跳的,倒成了他呢? …… 医院外头的街上,漂亮的少年笑眯眯的趴在俊美少年的后背上。 那画面,竟莫名显得惬意。 …… “你、你们是干什么的!”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是魔鬼吗?一个老太太的钱都要打劫?呜呜呜,我没钱,我不管,我就是没钱!” 我家弟弟超可爱!(82) 白老太太惊恐的看着面前把自己堵进巷子里的混混们,在白祁面前撒泼凶狠的老太太,此刻吓得一句狠话都不敢扔。 “行啊,没钱是吧?那就把她衣服扒了!”白祁的头号小弟小黄毛抱着胳膊,恶狠狠的露出凶狠表情,直接一挥手。 “你、你们要做什么,我可都是个老太婆了!”白老太太吓得更甚。 “你想什么呢!你不要脸我们还要好吧!”那小黄毛扫过她的外套,冷笑一声:“没钱就拿衣服抵吧!” 唰—— 白老太太想要扯回来,可已是徒劳,只能看着自己缝在衣服里的钱,连同衣服被一起抢走。 “还愣着干嘛?”夺走衣服的混混们冷冷扫过她,吓唬她似的拎起拳头:“不走还等着挨揍呢?” 白老太太吓得一边哭一边跑,喊着没天理啊一边离开。 “屁的天理。”小黄毛冷笑着让人把里头的钱取出来,凉凉瞥了一眼,“这钱本来就是你们从祁哥身上压榨来的,还天理呢,他摊上你们这群亲戚才是真的没天理。” …… “宝贝儿子啊!呜呜呜!” 白老太太一瘸一拐的回来的时候,哭着往白昊面前一扑。 “艹,你这是咋了?”白昊吓了一跳,看着白老太太脸上鼻青脸肿的地方。 “我、我被人打劫了!光天化日的,这简直是一群强盗啊!”白老太太哭喊着。 “打劫?啥意思?”白昊第一反应却是伸手去摸她口袋:“你的钱全被打劫走啦?” “嗯。”白老太太哭丧着脸,摸着脸上的伤,嘶嘶抽气。 “那咱们还有钱吗?”白昊臭着脸说。 白老太太也低下头,愧疚不已的瞅着自家儿子,小声说:“前段时间你不是给你还那……酒吧的债了么。” 白老太太眼珠子转了转,有些担忧。 “咱们这住院费好像也还没交,再住下去,这住院费可怎么办呐?” “你的意思是我错咯?”白昊想也不想,躺回去:“我不管,反正老子不走,走了就真彻底从白祁那要不到钱了!” 白祁和白茵一直给的钱,就是足够他们温饱,不足以让他们买一些奢侈品的,更别够白昊这样消费了。 所以白老太太省吃俭用从攒下来的钱,几乎就花在白昊一个人身上了。 白昊酒吧那一出,加上住院这一出。 白老太太身上这点钱一被打劫完,他们几乎就断了所有的钱。 “反正晚上你再去闹一趟再说呗,没准就又要到钱了。” “行吧。”白老太太摸了摸脸上的伤,回头像是要往医院另外那边走:“我,我先去看看伤。” 白老太太的伤当然不是小黄毛他们揍的,而是她吓得离开的路上自己绊倒摔出来的。 “看什么看,你不是说都没钱了吗?家里哪还有钱给你看伤?就这点小伤,过几天不就好了?”白昊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说:“看病不要钱啊?” “况且你带点伤去找茬,没准还能更好闹一点。”白昊这么说。 老太太瞅着自家儿子没病没伤了还躺在那病床上用着住院费,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嘴,摸了摸脸上的伤,讪笑。 “儿子说的是,还是昊儿你聪明!” 我家弟弟超可爱!(83) 白昊在这住了挺多天,伤也好了,偏偏不走,很快就有护士来催促,并且表示如果再住下去,住院费得补交了。 他们哪里有钱? 白昊不依不饶的说自己还没好,不走,而白老太太则也心虚到,用着尖锐的嗓音不依不饶的嚷嚷着。 “我们还能缺你们这点钱么,什么意思嘛!大家快看啊,这家医院的医生居然在赶病人走啊!” 护士被吵的没办法,只丢下一句如果今天他们再不补交住院费或者不办出院手续离开的话,他们就要让保安动手了。 …… 护士一离开,病房内的白昊就气的摔东西,白老太太连忙哄他。 白老太太小声说:“要不……咱们不住院了,回去装病,不也是一样的吗?” “那怎么一样?那也骗不到白祁的!”白昊却不答应。 就在这时—— “哟,装病呢哇?”病房门口,一个轻佻的男声响起。 两人吓得立刻抬头,却发现站在门口的是个不认识的男人,看热闹似的瞅着两人。 “你是谁?关你屁事?快滚!”白昊直接沉着脸骂道。 “切,本来还想给你们说个好去处的,什么态度嘛,”那男人一听,嗤笑一声就准备走。 “等等!”白昊皱眉:“好去处?什么意思?” “我这陪朋友办出院手续呢,准备和朋友换家医院。”男人脚步一顿,才回头挑眉,往后指了下:“装病骗领导呗,你们不也是吗?本来听着想着你也是,还准备给你介绍个便宜还好办的‘好医院’呢。” “便宜?”白昊狐疑的瞅着他,有些心动:“真的假的?” 男人轻蔑的笑了声,扭头就走。 “不信拉倒。” 看着那人是真走远了,旁边的老太太急的拉了他两下,白昊才让老太太去追。 …… 从那医院办手续出来,白昊跟着老太太来到了那人介绍的医院。 这是个私人医院,但看上去并不是那种很不正规的医院。 相反,大大的‘慈爱医院’的招牌挂在那,高档的叫他们不敢踏入,生怕贵的叫他们止步于此。 可等到两人畏手畏脚的进去之后,里头很快就有护士礼貌的给他们带路,并且体贴的给他们带到了病房内。 “这位先生是身体上哪里有问题吗?”那位护士温和的问。 “就是身上有些不舒服,想住院几天。”白昊板着脸,硬声硬气的问:“你们这……住院费多少啊?” “住院的话呢,我们医院最近在举办爱心项目,如果只是住院的话,前三天是不收费的。”护士困扰的说:“不过过了三天的时间,我们可能就要进行收费了,费用每天是……” 护士报了个数,白昊惊喜的与自家母亲对视。 这点钱,简直比之前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可不就是特别便宜嘛! “行吧,那就先这样,我有些不舒服,我先歇着。” “好的先生。”护士微笑着回答,很快礼貌的下去了。 白昊却惊喜的与自家母亲对视了眼,露出了笑颜,仿佛能看到未来成功讹到白祁掏钱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这个房间的病人是怎么回事?” 当晚白老太太没在酒吧堵到人,第二天来给儿子送早餐时,却突然听到门口拿着病例巡防的一位五六十岁教授模样的老头皱着眉站在门口,看里头的白昊。 老头颇为浑厚的声音问。 我家弟弟超可爱!(84) “这位医生,我儿子他怎么了吗?”白老太太忙不迭过来问。 “什么医生,这是贾教授!”身后的护士一听,皱眉不高兴的叱喝一声。 “教、教授!?”白老太太和白昊一听,都有些诧异的偷看那位老头,隐约心里跟着点头。 确实看着有些不简单啊! “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假教授皱眉看了看白昊脸色,“做个检查吧。” “什么检查?要钱吗?我们不做,我好得很,做什么检查。”白昊一听,却不高兴的立刻说。 “为身体好的为什么不做?怎么?你们是情况有些不好吗?”假教授一听,看着像是很是慈祥的皱眉想了想:“这样的话,检查的费用给他们免了吧,不管怎么样,检查还是要做的,没病图个安心,有病也好早些医治。” “免费的!”白老太太一听,立刻看向自家儿子,劝他:“那就做个吧!” 白昊虽然有些不耐烦,但想着反正是对方白给的,不要白不要,自己做检查还得花不少钱呢。 就当白赚点儿钱了。 结果检查的结果一出,那教授拿在手里,脸色显得有些凝重。 白昊皱眉,心想这该不会是骗子吧? 结果那教授蹙眉,第一句话就是:“你前段时间是不是受过伤?就是一周内的事情。” 那一刻,白昊整个愣住。 如果说只是说他检查的结果不好,或者说他这里有毛病那里有毛病,或是问他只是有没有生病过受过伤,他都会半信半疑。 可现在,他却准确的说出了一周内的事情。 “你、你怎么知道!”白昊脱口而出。 “都说了是教授了。”身后的护士嘀咕,皱眉道:“况且这有什么难看的?结果都检查出来了啊。” “可我在之前那医院就没有啊……”白昊挣扎。 “你在之前医院也做过检查吗?”那教授却不恼,反而温和问。 白昊登时语塞。 当然没有。 他迟疑的看着那教授,教授面色淡定的指给他看,“你瞧,你的肾部这里……” 教授给他说着,隐晦的专业词语白昊听不懂,只能脸色煞白的问:“什么意思?” “没事,你别害怕,小问题而已。”教授的脸色缓和:“做个小手术就行,还好发现的及时,若是晚些或者置之不理的话,可能就要摘除这一部分肾部了。” 白昊和白老太太一起吓得脸色煞白,白老太太更是凄惨的嚎出声。 “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子啊!咱们造了什么孽哦!!!” 最后,白老太太哭哭啼啼的问着,才得知。 小手术也不大,需要的费用不多。 前后五万左右就行。 可他们哪里有钱? 别说五万了,五千都没有! 白老太太本想去找白祁要,可酒吧堵不到人,学校她一出现就被人轰走。 最后,她鬼使神差的想到了白茵。 于是头也不回的凭借印象找到了之前的贺家,结果去敲了门,来开的不是白茵和贺昱。 而是一个彬彬有礼带着领结的管家,身后一个看上去就冷峻的中年男人穿着西装出来,淡淡瞥了老太太一眼。 “你找谁?” “你、你是阿茵的男朋友是不是?”白老太太反应很快:“对了!你一定是她那要结婚的老公对不对?” 我家弟弟超可爱!(85) “你是……”站在那的老贺眯了下眼,瞥了她一眼,嘴里呢喃后,蹙眉:“阿茵?你……就是阿茵的前婆婆?” 老贺是个生意人,面上最会端着的就是喜怒不言于色。 更别说演起戏来,那气场和气势,颇为能唬住人。 所以老贺不过一个眼神,白老太太就被吓得一个瑟缩,心里开始打鼓,心想白茵这未来老公该不会是个黑社会吧! “对,对!”白老太太硬着头皮。 “有什么事?”老贺依然面无表情,转身让出路,声音很冷:“进来说。” 那表情,让白老太太更觉得进的是龙潭虎穴,但为了儿子,她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她把事情一说。 心想白茵就算不给,他为了自家未婚妻,总也应该给吧? 餐厅的长桌前,另一端男人面无表情宛若黑社会般,手指敲了敲桌面,每一下,都像是敲在老太太心头上,叫她害怕的一颤。 “你们的事,我听阿茵说过,五万是吧?”老贺眯着眼:“我可以给你五十万。” “!”老太太睁大眼,不敢相信的看他,“真的?” “但我有条件。”老贺一歪脑袋,淡淡的启唇:“我要和阿茵结婚,她前夫家的一切,我当然都不想再看到,所以钱可以给你们,不过你们不能再出现在她面前。” 五十万呢! 白茵就是再过十年也赚不到这么多啊! “就只有这个?行!当然行!” “不止如此,阿茵也挺喜欢小祁的,所以阿茵和我结了婚,那孩子也等于是我儿子了。“老贺冷冷扫过老太太:“我儿子的面前,也不想看见除了我家人之外的其他人。” 说到这,白老太太就迟疑了。 白茵没用,可白祁可有用的很啊,保不准未来能赚大钱的! “不愿意?”老贺悠悠然的低下头,突然摸了摸腰间:“你、真当我是在和你商量吗?” 啪嗒—— 白老太太听见地上似乎落了个东西,低头看了眼,瞧见面前的男人忽的蹦出了句。 “啊,抱歉,不小心弄掉了。” 白老太太盯着他从地上捡起来的东西,脸色瞬间煞白。 面无表情中年人把那把黑漆漆的东西放在了桌上,抬眼淡淡启唇,“说起来,你还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假的! 一定是假的! 白老太太有些害怕的这样想着。 眼前的男人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拿起桌上那把抢,从容的拿起,忽的扣动扳机。 砰! 枪声在客厅响起,白老太太脸色煞白的身体一晃,低头看着自己缺了一个角的椅子上的弹孔,背后一凉。 她哆哆嗦嗦的抬起头,对上那男人的眼神。 “不好意思,这只是通知。”老贺眯起那双眼,一字一句:“我刚刚所说的所有要求,劳烦你们做到,五万的手术费我会给你,剩下的45万我则会每月派人打到你们账户上,够你们生活。” 以防钱全部被白昊拿去败光又找上他们,老贺也不傻。 “而白茵和白祁那边,你们若再敢收一分钱,叨扰我的人一下。”男人冷笑着掂了掂手中的抢:“你不是说手术如果不做,你儿子的肾就保不住了吗?” 唰—— 我家弟弟超可爱!(86) 唰—— 男人抬起冰冷的黑眸。 “你们若是履行不了诺言,我不止让你儿子的肾不保,我还能让你儿子肚子里所有东西,全被掏的一干二净——”男人面无表情,眯着那双眼:“只剩一颗肾。” 白老太太脸色瞬间煞白,吓得当场就哭了出来。 “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我们保证做到!保证做到啊!” …… 事情的最后,白老太太是吓得屁滚尿流的抱着五万块从贺家离开的。 等她离开的那一刻,二楼的少年才温吞的顺着楼梯走下来。 “怎么样儿砸?”危险的‘黑社会老大’瞬间露出笑颜,笑的像个老王八,挑眉得意道:“老子是不是演的特别棒?” “是的。”贺昱无奈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老贺,不去做演员反过来做老总真是亏了你!” “那可不!你老爹我要是去做演员啊,保不准就能随随便便拿个影帝!”老贺甚至得意。 “不过你拿的这枪,是偷爷爷的吧?给爷爷发现,等他头都给你拧下来。”贺昱瞪了他一眼,又悠悠然的看了眼那边被他打了一枪的椅子,“还有,那椅子白阿姨可是很喜欢的,特意前段时间去买来换的。” “什么!?”完全不怕贺老爷子算账。但一听那椅子是自家阿茵喜欢的,老贺吓得脸都白了,慌慌张张道:“儿砸快帮我看看这在哪买的,我现在去买个来换还来得及吗!” “你自己慢慢找吧。”贺昱一摊手,很是无辜的说:“我要去找小祁儿了。” “你这家伙!有了弟弟不认爹了是吧!臭小子!重弟轻爹!” 身后的老贺骂骂咧咧,贺昱却走的毫不犹豫。 计划还在继续,白祁原本给的计划是吓吓他们,直接做个小手术只要让他们得个教训吓得他们断绝关系就行。 而五万块是白祁打算出的。 可谁知贺昱揣着白祁的五万块没给,但老贺却主动给了他们五十万,不止断了他们骚扰白茵和白祁的念头,甚至彻底让他们再也不用担心他们。 自此之后,白祁连生活费都不用给他们,再也不用让这样恶心的‘家人’出现在他面前。 手术做完之后,老贺直接派了人送他们去了其他城市。 每月只给他们足够温饱的钱,剩下的随他们去。 而那家医院,在他们离开后也立刻摘了假招牌,露出摄影棚的真实面貌,实际上那根本不是一家医院,而是用来拍摄医院场地的假医院。 所有的人员更是从龙套和群众演员里面请来演戏的。 …… “手术呢?”白祁听完一切,茫然的问他:“手术给他做了什么?他的病难道是真的?” “假的啊,至于手术……”贺昱狡黠的弯起眼,捏了下他的小脸:“其实就是给他做了个脂肪抽取,打了麻药,他根本不知道。” 所以所谓把他吓得要死的小手术实际上就是给他美了个容! 白祁迷迷瞪瞪的听着,他们吓都吓死了,加上医院是假的,当然也顾不上其实那真正的‘手术’项目是很正规的‘美容’手术。 所以哪怕他们再找上门,谁又有证据白昊要做的项目不是这个呢? 毕竟确认签字的,是他们自己啊。 “不过……整个医院都是假的吗?”白祁一听,茫然的侧头看自家哥哥,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你们哪来的钱,包这么大的场地来演戏啊?” 我家弟弟超可爱!(87) 贺昱的身体一僵,他偷瞄了眼,小声说。 “之前说咱家没钱是骗你的。” “?”白祁茫然看他。 “其实老贺可有钱了。”贺昱严肃的皱眉:“他的全名你还不知道吧?” 白祁有些没反应过来,但还是乖乖听着。 “贺勇。”贺昱一笔一划的写了下,又偷瞄自家弟弟的脸色:“勇气的勇,咳,就是之前全世界排名那个——” 白祁顿在那,眨眨眼,又眨眨眼。 要说完全不知道是不可能的,虽然这些没了解过,但贺勇这个名字,他却还是知道一些的。 唰! 白祁陡然退后一步,瞪圆了眼看他。 “你……他……” “别紧张!冷静!然后听我说完,我不是故意想瞒你的!”贺昱苦笑一下,俊脸上鼓起勇气,又蹦出一句:“还有我爷爷,也就是老贺的亲爹,叫……贺治南。” 这回,白祁直接倒抽了一口气,捂着心脏。 漂亮的脸上眼睛瞪的滴溜圆,瞅着贺昱,心脏吓得扑通扑通跳。 那、那不是传说中那位卸任的领导吗!!! “白、白茵她知道吗?” “前段时间才知道的,为此老贺哄了她许久,表示对她是真心的,没打算隐瞒,也没觉得有差距,但白阿姨还是跟她闹了很久的别扭。”贺昱严肃的盯着白祁:“所以,小祁儿你该不会也跟我来这套吧?” 别扭白祁本来是没打算闹的。 毕竟他认定的人,别说贺昱身份不凡了,就算他是个乞丐,自己都不会改变念头。 不过…… 白祁一听这话,偷瞄他两眼,挑挑眉:“但你骗了我总是事实吧?” “说起骗,能有我们小祁儿更能骗?”贺昱不急,反而挑着眉,笑了,笑的有几分危险,凑到少年前面,摸出一样东西,晃了下手里的户口本,“嗯?” 看到那户口本,白祁才愣了下,紧接着眨眨眼。 漂亮的小脸上,小腮帮子忽的鼓起,琥珀色的眼珠子转了转,又转了转。 “这、这个怎么在你手上?”他声音很小声,隐约有些心虚。 “迁户口要用的,我刚好回去了一趟,白阿姨给我看的。”贺昱瘫着脸,启唇,磨着牙根,俊脸上隐约有些咬牙切齿:“小祁儿知道我当时看到的心情吗?” “………………” 某白姓少年偷偷往后挪了挪,又往后挪了挪。 唰! 然后被贺昱面无表情的一拎后领给揪了回去。 “啊!”白祁小声惊呼一声,就撞到了高大少年的怀里,鼻子磕到他肩上,眼泪都飙出来了。 可却不及少年咬牙切齿,低头在他耳边说出的话。 “小祁儿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他单手搂着白祁的后腰,将他紧紧困在怀里,眼神幽沉。 他当时错愕,却又不敢置信,只手发抖的指着上面白祁的名字后的性别,看身旁的白茵。 白阿姨温婉的面庞上有些无辜:“怎么了嘛?” “这……这……”贺昱仍旧反应不过来,却盯紧了那户口本上白祁的资料眼也不敢眨,“这个……是哪里弄错了吗?白祁是您的……” “儿砸啊!”白茵想也不想的笑着回答。 我家弟弟超可爱!(88) 贺昱的心一沉,抓着户口本,才眼神暗了几分。 “所以这个,果然是哪里弄错了?” “啊!”白茵这才看到他指的性别一栏,恍然大悟,漂亮的脸上绽放一抹笑:“没错啊,小祁确实是女生啊!” “女生……怎么是儿子?” “我一直都叫她儿子的啊。”白茵拿着户口本,像是压根没觉得有什么,“因为小祁一直都是男孩样子的嘛~” …… …… 宛若少年模样的少女被贺昱困在怀里,小脸贴在他肩上。 他就说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少年! 他就说他家弟弟怎么可以这么好看这么可爱! 原来其实是个妹妹! “这也不怪我啊,我出生的时候老太婆就为此很生气了,觉得我是个女孩,是个赔钱货,所以她才那么疼爱她的二儿子。”白祁趴在他肩上,眼神略黯,却乖巧解释:“之后我爸去世后,我跟着白茵,很多事情要处理,女孩的身份永远没有男孩方便,所以干脆就一直这样了——” “那、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贺昱挫了挫后槽牙,气咻咻的又收紧手臂,搂紧她的腰肢,按在她的后腰上:“那么多次的机会,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我忘了,毕竟男孩身份女孩身份对我没影响啊。”白祁仰起小脸,后退几分茫然看他,顿了下像是才想起来:“啊!” 贺昱气呼呼的瞪着她。 心想你可算反应过来了! 谁知,白祁小心翼翼的瞅着他,蹦出一句:”其实……你更喜欢男生一点?“ “………………老子喜欢个屁!!!”贺昱臭着脸,伸手就捏住她的小脸,“你特么这是报复吧?报复当初我当初把你奶奶带过来害你离开白茵只能跟我走?还是报复我当初默不作声离开你?” 他娘的要早知道他家弟弟是妹妹,他还走个屁! 黏在她身边都来不及了! “哪有。”白祁小嘴巴捏的嘟起,到底确实有些心虚,于是弯起眼冲着自家哥哥好看的笑起来:“是我不小心忘了嘛,哥哥别生我气嘛~” 贺昱动了动耳朵,听到少女确实显得有些清冷悦耳的嗓音,脸红几分。 瞬间就妥协了。 盯着她嘟起的小嘴,低头亲了口。 “再喊声?”他含糊说。 “哥哥~”少女笑的特别甜。 “唔。”贺昱的眼神暗了几分,却没动,只唇角止不住的扬起。 他无法真的跟这家伙生这个气,也无法气她因为隐瞒给自己带来的挣扎和痛楚。 因为啊。 比起他的这些痛楚,他家小祁儿这十七年来尝的苦,要多太多太多了。 她为了保护自己,才将自己变成这样的模样。 这十七年的时间里,他没能在她身旁保护她,所以又有什么资格评论如今造成现在这样的她隐瞒自己是错呢? 所有的一切顺利解决。 白祁觉得贺昱简直就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 而这份礼物,很快又送给了她一份更棒的礼物! 白祁瞧着摆在桌上的盒子里,打开后,瞧着那漂亮的礼裙,她直接愣住,侧头疑惑的看身旁。 “贺昱?” “伴娘服。”贺昱勾起唇,指了下手臂上挂着的袋子,“伴郎服。” 我家弟弟超可爱!(89) “事情既然都解决了,你应该也可以回到白阿姨身边了吧?”贺昱低头亲昵的蹭了下她的脸颊,低声几分安抚,哄着小孩般:“她也应该很希望你能亲眼见到她步入幸福殿堂的场景,而且最重要的是——” 贺昱抬起眼,温柔的望着她。 “你也应该很想看的,对吗?” 白祁盯着那伴娘服,眼眶忽的就红了,但弯起眼,点头却笑了起来。 …… 婚礼那天,很是热闹。 但亲眼看着白茵一步一步走向贺叔叔的那一刻,台下穿着伴娘裙,漂亮到叫不少人惊艳的少女却呜咽的扑进旁边高大俊美的少年怀里,小声抽泣着。 虽然很高兴她终于获得了她的幸福,但毕竟白茵也是她很重要的人之一啊。 在曾经多少的时间里,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只剩下白茵。 那是她宁可用自己的自由,也想换取她的幸福的——“妈。” 酒席上,贺昱站起身,笑着给白茵递出酒,喊出一句时。 温婉的妇人愣在那,瞧着他,突然就红了眼眶,不知所措的侧头看向自家丈夫。 “还不应干嘛呢?”老贺笑着说。 “诶!”白茵捂着嘴,感动不已的点头:“诶!儿砸!” “算你小子懂事!不过小祁是怎么回事啊?”老贺穿着新郎服,却茫然的往贺昱身旁坐着的漂亮伴娘看了眼,偷看了下周围,压低了声音警告似的蹬蹬贺昱:“是不是你出的主意?就算缺伴娘,你也不该这么胡闹吧?是不是你按着你弟脑袋让她扮成女的的?” 老贺皱眉瞅着白祁的小模样,心想扮成女孩子,他们家白祁居然还一点儿违和感都没! 还真挺好看哒! “爸!我是那种人吗?”贺昱的脸臭了半边,按着脑袋是个什么操作! 那边的白祁却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贺叔叔。”白祁弯起眼,笑着看他:“我本来就是女孩。” “啥!!!” 看着自家老爹震惊的模样,贺昱觉得自己平衡了不少。 好歹他也不是最后一个知道小祁儿不是男生的嘛! …… 白茵嫁给老贺的两年后,就传来了喜讯,白茵丝毫不出意外的怀孕了。 于是,四十多岁也不算太老的老贺家里又添新丁,高兴的当场就把在外读书的一双儿女给叫了回来。 半年前,两人便已经高考结束,贺昱的成绩不用说,一路绿灯稳坐第一。 而白祁的成绩则经过快两年的补习,谈不上和贺昱那种天才的程度,但考入的却也是个知名的音乐学院,稳过分数线极多。 两人去的大学同在一个城市,于是一起互相照顾又在那边附近买了栋新公寓的两人成功又住到了一起。 回到贺家的时候,老贺高兴的拍着贺昱的肩膀,眼睛亮晶晶的。 “昱儿!你又要多个妹妹辣!!!” 贺昱只愣了一秒,便回头看向白祁,白祁俨然要比他高兴太多,立刻就看向白茵。 白茵笑着与他点点头,白祁立刻就过去,轻轻抱住了妇人。 “小祁会不会吃醋呀?”早有察觉的白茵笑眯眯的往她和贺昱那看了眼。 “怎么会呢?”白祁低头,盯着她的腹部,却眼神温柔,抬头无奈的冲着白茵笑笑:“你觉得我是那种人?” “………………我是。” 我家弟弟超可爱!(90) 多年后。 贺昱阴测测的看着挂在少女腿上的小挂件,磨着后槽牙,直接把那小不点拎起来。 “贺小棠!你干嘛呢!” “窝要小祁葛葛!”几岁的小奶娃直接泪眼汪汪的冲着旁边的短发少女伸出小短手:“葛葛!葛葛!呜呜呜!” “是姐姐!!!”贺昱臭着脸,指着自己:“你哥在这!” “呸!”被白祁伸出手接过去的小奶娃立刻乖乖趴到少女肩头,冲着身后的年轻的俊美男人做了个鬼脸:“才不是呢。” 小奶娃痴迷的抱住白祁的脸,凑过去拿小嘴巴亲了她的脸蛋半脸口水。 “小祁葛葛才是窝葛葛!我最好看的葛葛!” “……你上哪学的这么花痴的?”贺昱臭着脸伸手捏了把她的小脸,“而且不是告诉你了?你小祁姐姐是我的!” 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白茵老贺两人的孩子,贺昱的亲妹妹贺小棠,自打能认人以来,最喜欢的人不是妈妈也不是爸爸。 更不是她哥。 而是那户口在满了十八就已经被贺昱暗搓搓用各种理由迁出去的白祁! 虽然户口已经迁出去了,但白祁是贺家二女儿的事实不会变。 小奶娃充耳不闻,只抱着白祁不撒手,气咻咻的想着。 她才不傻呢,小祁葛葛才是最好看哒! 少女单手拖着小奶娃,笑着看着面前气呼呼跟着小孩吃醋的俊美男人,直接抬手将小孩的小脑袋瓜轻轻按在肩上。 下一秒,倾身过去,凑在他唇上亲了口。 瞬间好哄的贺大少爷挑起唇,偷偷瞪了眼少女。 唔。 算你识相,那他就大人有大量,不和她个小屁孩计较了! 因为事情解决,乐队重新办起来,在白祁步入大学没多久,乐队就被看上。 他们所有人从地下转到地上,乐队里几人则跟着陆续出道。 拒绝了老贺的帮助,白祁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参加一个音乐比赛,是一个刚刚开始尝试的节目。 结果节目一炮而红,跟着红起来的白祁还没等老贺那边操作,就一路爆红成功拿下冠军,彻底半只脚踏入歌坛。 彻底让粉丝们轰动,给白祁引来大片粉丝的,反而是当初地下乐队漂亮少年被人摘下口罩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礼貌的露出笑意,温柔的与女人说话,要回自己口罩的画面。 本来都觉得是作秀,可等到他们一搜索,才知道这漂亮小哥哥当初乐队粉丝分派的事情。 他被嘲讽,被质疑,全都置之不理,所以才有了那么一出。 随后因为这个视频的效应,很多白祁的相关视频也被爆了出来,其中又叫人惊艳的,就是少年坐在台上弹着吉他,拿温柔的嗓音说给他们乐队,也给队长送出一首歌的画面。 ‘太温柔了叭!’ ‘歌声好好听呜呜呜呜!’ ‘麻麻我看到了天使!!!’ ‘我要告诉全天下的人,这个少年我粉定辣!’ 白祁一路收获大量粉丝后,便成功被老贺旗下的公司签下,顺利出了几张唱片后,又参加了一个新的全是歌手的节目,很多大牌歌手巨星坐镇。 本来老贺和贺昱都担心会不会出事,顺风顺水的自家弟弟(女儿)终于要出现挫折了吗? 结果,少年一开场第一场比赛,就直接挂着吉他,来了一首高难度的歌曲,当场震撼所有人! 我家弟弟超可爱!(91) 实力,永远是让所有人臣服的最佳选项。 “这个唱功……我的天,这真的是最近新晋的歌手吗?”知名天后皱眉不解。 “嗓音也很好啊!”另外一位巨星也很惊叹,他无奈道:“虽然有些嫉妒,但我不得不承认,上天真的是不公平的,怎么让这家伙长了这么张脸,还唱歌这么好听?” “感情处理也很丰富,真的很能打动人。” 在得到了评委席几位大佬震惊错愕的夸奖后,节目组恰好配合的运用这个片段和剪辑,成功将节目推送到了首页。 当吃瓜群众打开,确实被那歌声惊艳打动后,打开评论看了眼,却发现底下第一条热门评论是——‘这种只有脸的男的我也不知道你们喊老公喊那么勤干嘛?’ 当你以为这是大家赞同他冷嘲热讽的口气时,再点开下面的评论,发现被顶到最上面的,还是那个人,但这一次的评论却是。 ‘听完视频,搜完资料的我回来了,我后悔了,老婆我可以,老婆我绝对可以啊啊啊啊啊!真香!!!’ 路人们无语到又啼笑皆非,等到往下看了看,他们很快就发现,原来那个人倒戈的并不是没有理由。 歌声真的很好听,带来了好感的同时,他们又刷到了下面等到介绍。 原来这位小哥哥其实是个小姐姐! 不止如此,她还是着名音乐学院的学生,当初以超过分数线极高的成绩考进去,大家瞧着那分数,流下了嫉妒学霸的眼泪、 这也就算了,她不止长得好看,学习好,歌好听。 重点是—— 她有那么好的外表资本,但入行两年来,却从未演过戏拍过电影。 演技问题? 不,是她根本不接这种,她曾明确表达过,她的喜好只有音乐。 所以,她只想当个歌手,并且做到极致。 不久后,她真的做到了。 知名天后白祁一票难求,乐坛天才少女简直就是神仙! 在很久很久之后,毫无绯闻的天后白祁突然被爆出一条绯闻——疑似某知名天后早已被包养多年,包养对象竟是贺氏贺总! 白祁的粉丝一听,气咻咻的跑去查了下这位贺总到底是谁!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看着屏幕上那晃瞎眼的帅脸,大家都可耻的动摇了几分,再然后……顺着人家后头的身份一行一行看过去。 ‘对不起我枯了。’ ‘呜呜呜是不是要这样才能养得起我们家仙女祁祁?对不起我不阔以!’ ‘所以绯闻是真的?啧啧啧,所以再有才又怎么样?不还是为了攀高枝嫁豪门?’ 在这样的绯闻质疑下,天后的微博更新了。 上面是两张图,一张是两个结婚证,上头打了部分马赛克,写了白祁和贺昱的名字。 而另一张图则是男人蹲在自己脚边,给自己系鞋带的画面。 男人蹲着的模样,却也不难看出他的帅气,尽管只有头顶和轮廓,照片上方是拍照的少女露出比着v字的细白手指。 这张照片,安静的透出了一股莫名的温馨。 那些所谓包养的,嫁入豪门的,全都齐刷刷闭上了嘴。 ‘我刚查了下,两人结婚的时间……qaq比我祁仙女出道的时间还早!!!’ ‘第二张照片是现拍的吧?哈哈哈哈哈哈祁宝你拍照技术很烂你知道吗?糊了都!!!’ ‘所以说包养的那些呢?打脸不?你家金主跪你脚边给你系携带哦?’ ‘对不起我酸了呜呜呜,这该死的狗粮。’ 我家弟弟超可爱!(92) 唰—— 天后本人放下刚发出去微博的手机,抬头便把目光落在了身旁男人身上,挑眉。 “是你干的吧?” “小祁儿怎么可以这样诬陷哥哥?”俊美的年轻男人却凑过来轻轻碰了碰她的唇,无辜的眨着黑眸,挽起她耳边的秀发:“我在你眼里,是这么小气的人?” 白祁静静盯着他,贺昱半晌才露出一抹无奈的笑。 “虽然我是很想让小祁儿给我个名分,但我没必要用这种办法吧?我要是真开口,你会不公开吗?”贺昱挑眉。 “也是。”白祁点点小脑袋,懒散的望着手机,眯了下眼:“不出意外的话,大概就是同行那几个了吧。” 不过这也不奇怪。 像她这样一路平步青云,毫无绯闻,直达高点的。 要是不被人嫉妒才奇怪。 “放心吧。”贺昱顺了顺她的头发,修长的五指温柔的撩动她额前的刘海,弯起眼,眼底厉色一闪而过:“那些参与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久后,在天后白祁与贺氏贺总撒狗粮的结婚证挂了三天后,再次几条新闻被人顶上了热门。 某知名歌手私生活极为混乱,xx歌星竟为惯三!还有更至沾染毒品! 多项照片和证据全部都被实锤放了上来。 再度轰动的同时,不少人发现这两位歌手都和白祁天后有过过节,有些人猜测。 ——‘刚好是在天后被黑后,这两人才被挂出来,该不会当初白祁那样被大手笔明显黑的手脚,其实是他们参与的吧?’ 不然怎么会那么巧? 立刻又有人评论。 ——‘一定是贺总!护妻狂魔贺总反击了!’ ——‘有粉丝爆出,这两位当初还拿小号带领过自己粉丝去给黑白祁那些绯闻点过赞呢!’ ——‘因果报应,嘿,让你们乱黑,遭报应了吧!’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别墅内,贺昱瞥了眼被关在门外的小不点,直接让管家赶紧把这家伙送走。 自己则重新回到卧室,瞧着被窝里温吞爬起来揉着眼睛的漂亮女人,带着鼻音。 “小棠呢?” “我让管家送她回去了。”贺昱粘过去,弯腰亲亲她的脸颊,气呼呼道:“我才加了个班,怎么这丫头又过来了?” “周末嘛,就打电话问我有没有空。”白祁侧头,睁开眼,漂亮的眉眼慵懒的泄出笑意:“说很想我啊,就放她过来了。” “这么喜欢她啊?”男人低下头,抱住她,黏糊的小声说。 “当然,最喜欢的……”揉了揉眼睛,白祁才笑着仰起头,看他,眼里满是笑意:“还是在我面前这位啊。” 黏糊的俊美男人终于满意。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挺熟悉的……怎么了?”白祁一顿,疑惑的看着露出古怪脸色的男人。 “你觉得她很熟悉?”贺昱盯着她,亲亲她的脸颊,静默片刻后才问:“是觉得她这个人很熟悉?还是……” “就好像更像是这个画面很熟悉。”白祁迷迷瞪瞪的想着:“你和个小孩吃醋,小孩更喜欢我。” 白祁脑海忽的空白了一瞬,突然闪过一个很奇妙的画面。 像是一个白嫩嫩的小奶娃挂在自己脚边,泪眼汪汪的拿奶声奶气喊着自己。 “娘亲~” 我家弟弟超可爱!(93) 白祁突然一僵,瞪圆了眼,清醒了过来。 “怎么?”仍旧含笑温柔看着她的贺昱疑惑的瞧着她的脸色。 “没。”白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上,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 “娘亲!” “娘亲!呜呜爹爹又把我挂在树上了!” “娘亲今天宝宝想跟你睡!” “呜哇娘亲救我!!!” 她一闭上眼,脑海中很多画面闪了过去,其中最晃眼的一幕就是自己托着腮帮子笑着看庭院里一个俊美无俦的男人将一个小奶娃直接挂到了树上。 但那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的下身是一条硕大的蛇尾! 漆黑一片的蛇尾,卷起那只也并非普通小孩的小奶娃。 小奶娃奶白奶白的,可偏偏脸上却带了些许纯白的鳞片,一双小短腿的屁股后面,还有一条小尾巴。 白色的,像是蛇尾。 却被那男人倒着拎起来挂到了树上,小奶娃泪眼汪汪的喊着娘亲救命。 可当天晚上,依然毅然决然的溜到了她的塌上,抱着她的胳膊,小奶娃滴溜溜的转动眼珠子,把自己身后胖胖的小蛇尾塞进自家娘亲手里,软软说。 “娘亲我也有尾巴,给你摸。”小奶娃双眼亮晶晶的:“作为交换,娘亲明天跟窝私奔吧!我们抛弃爹爹!” 小奶娃哭哭啼啼。 “爹爹太坏了,娘亲你偷偷告诉我,我不会跟爹爹说的,其实他不是窝亲爹爹对不对?”小奶娃认真的望着她:“娘亲你带我去找窝亲爹吧!” 她憋着笑,捏着自家儿砸胖胖的蛇尾巴,软乎乎的,特别好摸。 “儿砸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爹还是很爱你的。”她纯良的眨眨眼,摸摸他的小脑袋,无比温柔:“要知道,当你还是颗蛋的时候……” 小蛇期待的瞅着自家娘亲,就听到自家娘亲蹦出一句。 “你爹可一点儿没写想过要把你炖了喔!” “……………………” 小奶娃憋着泪,瞅着自家娘亲。 “娘,我是你亲儿砸吗?” “当然辣,虽然生出个蛋我也吓了一跳,不过好歹还是把你孵出来了不是?”她笑着摸摸它的小脑袋,将哭唧唧的小蛇抱进怀里,拍着后背哄了两句,“好啦好啦,不哭啦。” “呜,我真的是爹爹亲儿砸吗?”小奶娃却还是不甘心:“那为什么我是白蛇,爹爹却是黑蛇呢?” “唔。”她迟疑了两秒,眼也不眨:“或许你随娘?” “娘是白蛇吗?” “……娘是人。” 小奶娃立刻谴责的小眼神瞅着她,仿佛在说。 看吧! 还说那是我亲爹! “那……”小奶娃仍旧不甘心,小声说:“是不是我是雌的爹爹就会喜欢我了?我听人家说,爹爹都喜欢孩子是雌的多一点!” “……是女孩多一些。”她满脸无奈的纠正,又摸摸头,“没用的哦,男孩女孩都一样,你爹针对你和你是男孩女孩不一样。” 单纯就是醋你粘着娘亲不放而已! 她憋着笑,继续摸宝宝脑袋。 “你要相信,就算你是个女孩子,你爹也一样会把你扔回自己榻上,而不是天天想着爬娘亲的榻哦。” 我家弟弟超可爱!(94) 小奶娃鼓着腮帮子,心虚的偷偷转了下眼珠子。 才不管呢! 反正娘亲就是自己的! 爹肯定不是亲生的! 小奶娃坚信自己的亲爹一定是一条帅气的大白蛇,然后总有一天会踩着七彩祥云回来接他和娘亲出这黑蛇的魔爪! …… 白祁回过神,听着外头贺小棠哭唧唧的嗓音拿小拳头拍着门,很快就被管家接走。 她愣了下,突然捂起嘴笑了下。 “果然是这样呢。” 就算是个小女孩,某人也一样不会变。 “什么是这样?”贺昱茫然的凑过来,看自家媳妇,笑着摸她的脸,“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唔,想到……”白祁想了想:“一条很可爱的小蛇~” 贺昱一僵。 白祁眼尖的注意到了贺昱的反应,挑了下眉,不过并不意外,而是轻笑一声,凑到他面前。 “老公~” “……嗯?”贺昱动了动耳朵,低头看她。 漂亮的长发女人弯起眼,“我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爱你喔?” 贺昱怔住,俊美的脸上,黑眸有些恍惚,瞧着她那双琥珀色的浅眸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贺昱永远不会明白,他对白祁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是光。 他是救赎。 他是唯一把她拉出那一望无际深渊的人。 可原来,他对她而言的意义,远远不止如此。 或许对贺昱来说,只是找到了一个他深爱的人。 可对白祁来说,却是找到了她的整个人生。 墨瑾对秦祸祸而言,又何尝不是呢? 他是那唯一照进无妄海底的一束光。 唰—— “我想你了。”两条胳膊抱住男人腰,靠在他怀里的女人笑了起来:“也想他了~” 瞧见贺昱并不意外,反而侧头忽的心虚看向窗外,白祁瞬间明白,挑起唇角。 “你把他放哪了?”白祁弯起眼,笑的好看又迷人。 他们的亲儿砸,哪怕欺负他时欺负的很开心,她也很知道,这家伙一定也很爱他。 所以离开那个世界的时候,必然将他也带走了。 “这个世界没带来,在九州。”墨瑾垂眸,迟疑的瞅着她,才闷声小声问:“你想起来了?” “嗯。”秦祸祸点点头,却恍惚又意外的弯起眼:“你把他放在九州了?” “对。” “他没和你闹别扭?”秦祸祸挑眉,“没吵着要见我?” “吵了,不过没用。”墨瑾似乎也添了几分笑,勾起一边的唇:“他现在还是个蛋。” “蛋?”秦祸祸有些意外。 “从万世芽内的虚拟世界脱离,换到九州,他的力量只够成为一个蛋。”墨瑾温柔的摸着她的头,“不过你放心,还活着呢。” 还活着呢。 就这四个字,叫小奶包听见了怕是又要哭晕。 简单来说,实际上他能够把儿砸带到九州,可见他的力量已经强的可怕。 所以虽然不可思议,但那颗蛋却被他保护的很好很好。 “真想看看他的样子啊。”秦祸祸忍着笑,忍不住幻想:“他那小活宝的跳脱性子,现在又变回了蛋,岂不是要憋死?” “总会看到的。”墨瑾低沉温柔的嗓音,突然缓缓道出这句。 秦祸祸怔住,意外的抬起头,对上他的眉眼。 “我会去找你的。”墨瑾柔下眉眼,温柔的望着她:“那个时候,你就可以看到它了。” “你……”白祁觉得不可思议,顿了下,开口:“你知道我在哪吗?那里可是——” “我知道。”墨瑾开口轻声将她打断,依然笑着望着她:“我会去的,一定会的。” 秦祸祸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一下一下的,叫她心跳失了节拍。 “不过,你想见的只有他吗?”得寸进尺的俊美男人笑着靠近,贴在她唇上,含糊又带几分恶劣,却叫人丝毫讨厌不起来:“我以为你更想见的,应该是我?” “是你啊。” 秦祸祸仰起头,笑着闭上眼,声音灼热。 “我最想见到的你,是你啊。” 《我家弟弟超可爱!》篇,完。 我家弟弟超可爱!(95) 九州。 无望的海面上,重重的魔气叫人止步。 哪怕是天帝,也无法轻易踏入,所以他才会将那天狐与秦祸祸困在这地下。 因为只有这样,哪怕秦祸祸哪天不愿再替那天狐受过,历劫,她也无法轻易逃出。 …… 无妄海的海面上,俊美无俦的白袍仙人又照例来到了高处,不过这次,他的怀里却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颗纯白的蛋,手臂大小,看着像是一点儿不轻。 被他抱在怀里。 俊美的仙人低头,仿佛在和那颗蛋说话。 “你娘亲,就在这底下,带你来看了,这下你总该安宁些了吧?”男人似乎拿那蛋毫无办法般。 咚咚—— 蛋在他怀里蹦了两下,似乎有些抗议,闪烁着金光,仿佛十分不满的在叽叽喳喳说些什么。 “不可以。”墨瑾拿修长的手指点点那蛋,有些无奈:“虽然爹也很想见你娘亲,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就是就是。”旁边踩在云上的小女孩也无比认真的说:“那无妄海上的魔气很重的,不是能轻易能穿过的!” 唰! 然而那小白蛋却蹦的更厉害,下一秒,直接从墨瑾怀里飞起! “诶!!!” 身旁的小女孩惊呼,墨瑾也瞳孔一缩,瞬间跟着扑下去的那一刻,墨瑾的袖子却忙不迭被身后的小女孩拽住。 “墨瑾仙人!!”小芽儿哭唧唧的抱住他的胳膊:“等等等等!你不能跟着下去啊!会被魔气侵蚀的!……咦?” 后面那句是瞧见了下方坠下去的那颗蛋时。 那颗小白蛋直接扔下身后的亲爹不管,不过也心虚的偷瞄了眼,才瞧见自家亲爹沉着的脸色上的担忧。 唔。 原来他爹好像也是很爱自己的吖。 不管了! 娘亲娘亲!窝来啦!!! 蹦蹦跳跳仿佛激动的都在发颤的小白蛋‘咚’的一声就坠入了那满是魔气的无妄海上。 那小蛋儿周身闪了下金光,紧接着魔气遍布的无妄海面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裂缝。 让那颗白蛋‘嗖’的窜了下去。 墨瑾怔住,就连身旁的万世芽都给愣住了。 “怎……怎么会这样?”但万世芽的反应却很快,“无妄海,从没有人能安然无恙的穿过,除了宿主大魔王当初从海底离开的母亲天狐之外,就连天帝都不行的!” 但很快,万世芽又像是反应过来,突然侧头瞄了眼旁边力量逆天的大佬。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这颗蛋,是秦祸祸和墨瑾的崽。 一个是逆天而修,破出虚空的仙人,成为万年来唯一一位新晋九州的散神,不受天地规则九州的力量束缚! 另一位则是祸乱九州的天狐之子,一出世就力量逆天,捏碎了整个九州为困住天狐母亲的锁链,接收天罚亦面不改色的宿主大魔王秦祸祸! 这两人的孩子,能会是一颗普普通通的蛋吗? “不过虽然穿破魔气屏障,无妄海也不是那么好进的!”万世芽立刻闭上眼,立刻回到了自己另外一截身体上,脆生生的说:“墨瑾仙人你别急,我这就去看看!” 无妄海(2) 无妄海底,少女睁开眼时,耳边便响起了万世芽急促的小嗓音。 “宿主宿主!” 秦祸祸侧头,对上小万世芽焦急的模样,指着头顶。 “小蛋儿,小蛋儿它下来了!!!” 小蛋儿? 被困在盘内,双手双脚都被锁上锁链困住的秦祸祸反应了两秒。 蛋? 她抬头,望着头顶那隐约的金光。 嗖! 身旁的小万世芽哭着扑出去的那一刻,在那蛋坠下来的时候她伸出手去接了下,却在接住的那一刻小脸瞬间苦哈哈。 好重!!! 秦祸祸亲眼瞧着小万世芽连同一颗白蛋一起坠下来的那一刻。 小万世芽脑袋都懵了。 完了完了。 呜呜呜,她要和小蛋儿一起摔死了吗! 明明只是一颗蛋,为什么它这么重! …… 啪嗒。 然而下一刻,响起的并不是她的小脑袋瓜连同那蛋一起摔裂的声音,而是一声宛若锁链断裂的声音。 下一秒,她捧着蛋,迷迷瞪瞪的落在一个带着清香又柔软的怀抱里。 小女孩惊喜的仰起头,对上宿主那张漂亮到叫人窒息的脸蛋。 “宿——” 没等她喊出声,一道身影闪过,白蛋直接从她怀里跳了起来,‘啪’的往小女孩脸上坐了一下,就飞扑到了那少女的脸上! “嗷!”小万世芽立刻叫出声,捂着脸从秦祸祸怀里滚了下来,手指露出缝隙,瞧着那即将又飞向秦祸祸脸上的‘凶器’,以为他不认得宿主现在的模样:“小蛋儿!!!那是你娘亲!!!” 然而,没等那蛋丝毫没有缓速的意思,直接‘吧唧’一下就糊上了秦祸祸的脸。 但万世芽想象中砸了秦祸祸一脸的画面没出现。 那蛋在堪堪砸到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之前停下,紧接着贴在她脸边疯狂蹭了起来! “儿砸!” 秦祸祸几分意外,几分惊喜,抬手接下那颗蛋,抱在怀里,立刻摸着它的脑袋。 漂亮的黑眸弯弯。 “还真变回之前那蛇蛋的模样啦?”秦祸祸伸出手,在它蛋壳上比划了两下。 那蛋立刻在她手下乖巧的蹭阿蹭,与先前在墨瑾怀里蹦蹦跳跳皮的不行的模样判若两蛋! 母子相认的温馨画面没维持多久。 “宿、宿主!”万世芽带着颤抖的嗓音响起。 “嗯?”秦祸祸拖着自家儿砸回头,挑着眉看身后的小女孩,像是想起什么,轻拍了下怀里的蛋:“对了儿砸,给你介绍下,这是你芽儿姐姐,刚刚怎么可以跳她脸上呢?好歹是你姐姐!” “呜。”小芽儿瘪着小嘴,顾不上开心,只哆哆嗦嗦的回头指着秦祸祸刚刚出来的罗盘里:“锁、锁链!” 秦祸祸漫不经心看去,才发现小芽儿如遭雷劈的瞅着那锁链。 “宿主你怎么把锁链挣脱辣!不对宿主你怎么能挣脱开锁链的!?” 这锁链不是为了困住她而存在的吗! 怎么这么轻易就被秦祸祸弄碎了! 听到万世芽这样说,秦祸祸无语的瞅着她,挑眉:“我为什么弄不碎?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万世芽这才想起来。 当初宿主母亲天狐的锁链,好像就是宿主亲手捏碎的哇! 那个时候,好像她就已经有能够挣开锁链的力量了! “可是……可是……”万世芽无措的瞅着那断掉的锁链,慌张至极:“锁链一断,天帝会发现的,他一旦发现的话——” 无妄海(3) “他动不了我。”秦祸祸拖着蛋,却根本不慌,漫不经心的垂下眼:“困住我的,从来都不是这锁链。” “诶?”万世芽瞪圆了碧绿的瞳眸,迈着小短腿走到自家宿主旁边,茫然不解。 秦祸祸不答,而是低头,看着怀里蹦蹦跳跳的蛋,叽叽喳喳仿佛在说着什么。 她笑着点点蛋壳:“娘不走哦,娘走不了,所以让你爹也别着急。” 秦祸祸的眉眼冷了几分。 “我酿下祸端,我会尝,那些劫难,我也甘愿经历。”秦祸祸眉眼冰冷:“奈何得了我的从来都不是他,我只是想证明。” 就算她历经万劫。 也不悔。 就算她再尝万般滋味,她也不会认为母亲有错。 …… 所以,她只是想证明。 就算天帝再给她一万种考验。 她的选择也不会变。 她的娘亲没错。 负心汉就该死。 她的娘亲何错之有? 伤过娘亲心的那些负心汉,就算被她一一掏出心脏,那也没错。 伤心者,以心尝。 墨瑾是唯一那一个例外不假。 所以祭品那个世界,那群村民才活了下来,不然以她的性子,那群人一个都活不了。 可,不是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是墨瑾。 唰—— 小蛋儿趴在她的怀里滚了滚,叽叽喳喳仿佛又在说些什么,秦祸祸怔了怔。 “儿砸你是直接跳下来的?” “#!@#”小蛋儿又蹦了蹦,仿佛在说些什么。 “那魔气没能拦得了你吗?”秦祸祸有些意外,不过弯起眼,夸它:“不愧是娘的儿砸!和娘一样厉害!” “!”小蛋儿又高兴的跳了跳。 “你要娘和你一起出去,见爹?”秦祸祸憋着笑:“你不是不喜欢爹吗?” 小蛋儿停顿两秒,纠结的滚了滚,仿佛在挣扎。 虽然爹有时候很坏吧,但只要不是和它争娘的宠爱的时候,都是对它很好很好哒。 所以在它‘亲爹’出现之前,它还是愿意勉强接受这个‘假爹’哒! “不行哦,我不出去。”秦祸祸摸摸它的蛋壳,“娘不是说了暂时走不了吗?” “!@¥”小蛋儿一听,立刻又跳啊跳。 听到它的话,秦祸祸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眼头顶。 最后,她盯着它,突然笑了笑。 “不行哦,你也不可以留在这。” “!@#”小蛋儿茫然的左右晃了下,似乎在问自己娘亲为什么。 “乖。”秦祸祸没答,而是抬头看向头顶,低头笑着看那蛋:“小蛋儿能自己回去吧?回你爹那吧。” 小蛋儿不动弹,只往她旁边粘了粘。 “娘也舍不得你,可是……不行。”秦祸祸微微蹙眉,叹了口气,但还是伸手将它托起。 小蛋儿仿佛还不太愿意,但俨然他家娘亲和他磨磨唧唧的爹爹不同。 唰! 秦祸祸一抬手,直接拖着那蛋,高高举起手。 一个甩手,就把自己亲儿砸直接甩了出去! 嗖! 小白蛋穿过海底,直接被甩到了头顶,往那无妄海的海面飞去。 途中金光闪烁,表示抗议。 “宿主!”身后的小芽儿急忙忙凑上来,“你为什么不让小蛋儿留下来呀?以它的力量,呆在这也没关系呀,小蛋儿好像力量也很厉害的样子呢!” “我知道,所以才更不能让它呆在这。”秦祸祸并不意外,转身走回了玉盘,盯着那锁链,恍惚两秒,温柔笑了起来:“总不能,叫它成为第二个我吧吧?” 无妄海(4) 小白蛋被‘嗖’的扔出了海面,要不是还是蛋的模样,它估计能当场飙泪哭出来! 等到被它亲爹接住的那一刻,它立刻被猛地弹了下。 “!!!” 蛋壳都要被弹裂的小白蛋正想对实施暴力的亲爹表示抗议。 就对上了俊美仙人幽沉的浅色瞳眸,里面带着怒意。 小白蛋立刻僵住不动了。 “这次要不是碰巧你能穿过魔气,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还拿什么看你娘?”墨瑾面无表情,周身寒气弥漫,声音都沉的可怕,“想让我和你娘重新要颗蛋直说。” “……………………” 小白蛋有些心虚的往男人手上蹭了下,难得的仿佛撒了下娇。 这才脸色稍缓的墨瑾拖着它简单检查了下。 “没事?” “@¥!@¥”小白蛋立刻叽叽喳喳的跳起来,晃动着发出声音,像是给他说着什么,可很快说到后面,又呜咽的倒在他怀里一副伤心的模样。 “你娘把你扔出来了?但还是看到你娘了是吧?而且娘亲还长得特别特别漂亮?”墨瑾又复述了一遍后,漂亮的浅眸弯起,侧头看向那无妄海,低沉的嗓音裹着几分温柔:“我也,很想看看真正的祸祸,是什么模样呢。” 总会看到的。 总会看到的! “@¥!#”小白蛋又跳了两下。 “什么?”墨瑾回神,低头看它,恍惚两秒:“娘有话要你带给我?” 对哒! 小白蛋又晃了两下,然后跳啊跳的把话说了出来。 “你娘让你转告我——”墨瑾一字一顿的复述,恍惚着拿好听的嗓音重复:“不必再跟着她入万世芽,也不必担心她,就冲为了你,她也会尽快完成任务出来的?” “@¥”对哒! 墨瑾沉默了许久,小白蛋无比严肃的跳到他手心上,微微后仰像是在看他一样。 似乎很是严肃的冲着他语重心长的表示。 ‘爹啊,实在不行你不如好好养我!把儿砸我养大,让儿砸去救娘亲出来呀!’ ‘之前我看话本里都是这样的!什么‘沉香劈山救母’哇!’ ‘窝决定了,从今天开始,窝要叫秦沉香!’ ‘哎你看嘛,事实证明什么爱情都不靠谱,和娘最亲的还是自家孩子呢!’ ‘爹你不要太嫉妒,娘她也是爱你哒,不过更爱窝而已嘛!’ “……” 安静的听着自家儿砸跳啊跳的嚷嚷着,墨瑾带着微笑听着,等它跳完,墨瑾慢悠悠的来了句。 “谁告诉你我跟着进万世芽只是去替你娘过任务了?” “?”小白蛋顿住,茫然的瞅着他。 自家好看的亲爹冲着自己微微一笑。 “我分明是去和你娘谈恋爱的啊。”墨瑾悠然的拿修长手指点了点蛋壳,笑眯眯的弯起眼:“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带你去?” “……………………………………” 唰! 小白蛋悲愤跳了起来,下一秒就像是要给自家亲爹来一个‘二跳无妄海’!!! 谁知墨瑾也不拦它,只慢悠悠的侧头冲着万世芽,淡定的问。 “这海底就没什么怪物吗?” “比较喜欢吃荤的那种。” “比如蛇蛋什么的。” “………………” “…………………………” 呜!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1)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南海出鲛绡纱,泉室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金,以为服,入水不濡。’ 传说中的鲛人、人鱼浑身是宝。 肉可炼油,皮可成纱,血可愈百病,泪可泣成珠。 在深深的海底,就住着这样的一群鲛人,他们貌美善歌,但其中却有一条小人鱼不甘留在海底。 终于,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她悄悄游到了海面,瞧见了海面巨大的船。 船上许多的人类,正在举行盛大的宴会。 里面有着奇怪的歌声,小人鱼拍了拍自己漂亮的鱼尾,好看的瞳眸眸底倒影着那与她的同伴全然不一样的新奇画面。 她躲在一旁漆黑的海面上,无人察觉。 直到隐约听到船尾这边听到声音,说着她有些听不懂的话,小人鱼藏到了船底, “邢飞,别怪我们,怪只能怪谁叫你这个私生子,有什么资格个我们斗呢?” 在这声音之后,一个阴冷却好听的男声响起。 “所以呢?” “所以?呵。”另外一个声音说:“所以你说如果你侥幸死在这,连尸骨都不见,谁又能知道呢?” “……” 紧接着,就是什么奇怪的声音,那个好听的男人掷地有声的落下一句咬着牙的诅咒。 “你们最好求我能死透,尸骨都不剩,否则……不惜一切代价,我都会让你们得到报应!” 小人鱼歪着脑袋,不解。 但只知道那个好听的嗓音听上去,特别阴冷,很可怕,却又……好悲伤哦。 下一刻。 ‘扑通’一声,小人鱼睁大了眼,看着面前落入海水里的人影,她吓了一跳。 那好像是个人,他的手脚被绑住,闭着眼沉入海底。 唰! 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小人鱼便甩甩尾巴,‘嗖’的游了过去。 她伸出细白的胳膊,抱住那沉入海底的男人,她微微睁大漂亮的蓝眸,瞧着昏迷在自己怀里的男人。 他的眉眼锋利,却难掩潇洒和英俊,充斥着男人味。 俊美的五官哪怕闭着眼,都难掩他的不耐,和温和漂亮的人鱼截然不同的模样。 好……好好看! 小人鱼红了脸颊,抱着这人,不知所措,但听说人类在水里是会溺亡的!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低下头,在男人薄唇上亲了下去。 男人迷迷瞪瞪睁开眼的那一刻,瞧见了一个少女,那乖巧稚嫩的面庞看上去没有多大年纪。 但她身后,一条漂亮到金灿灿的鱼尾在头顶月光的辉映下,衬托的那般显眼。 心中的震惊还没蔓延开来。 他便闭上眼,又重新昏了过去。 …… “你醒啦?” 岸边,男人在大石头上醒来,对上少女大大灿烂到弯起来的眼睛。 少女趴在他手边,期待的瞧着他。 唰—— 沉着脸的男人立刻反手捉住了那少女的手臂,正准备冷冷的质问她是谁时:“你是——” “嗷……痛!”少女被捏住胳膊,疼的小脸皱起,痛到眼泪顺着漂亮的眼睛里滚出。 水润的液体顺着少女的脸颊滚下来的那一刻,化成珠体。 啪嗒—— 一颗莹润剔透的珍珠落到了他的手臂上,掉在地面。 男人愣住,低头,盯着那颗珍珠,整个愣住。 万物安静。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2) 他惊愕的抬起头,目光落在少女的身后,那一条硕大的漂亮鱼尾清楚的在她身后出现。 “人、人鱼!”他脱口而出。 紧接着,他低下头,又心脏狂跳的盯着那颗珍珠,伸手拿起来。 品质极好,价值斐然。 “你喜欢这个吗?”小人鱼瞧着男人眼底的炙热与讶异,立刻弯起眼,凑过去:“我还有很多哦,都给你好不好?” 男人怔住,看着面前笑容天真灿烂的小人鱼,心中诧异不已。 不过瞅着她眼底的期待,微红的脸颊。 眼底幽沉的男人缓缓攥紧手里的珍珠,慢慢露出一抹笑,那带着浓郁情绪的眼底,化开叫小人鱼瞧不透的笑意。 “你愿意给我?” 叫人甘愿溺毙。 “嗯啊!”小人鱼瞧着男人好看的笑容,忙不迭点点小脑袋,微微凑过去,弯起眼:“给你!全都给你!” “好啊。” 海风裹着微凉潮湿的气息,岸边俊美的男人压下眼底的波涛汹涌,薄唇缓缓勾起一抹笑。 毫无痕迹的阴冷被海风吹散。 被深深的藏起。 却更显阴冷至极。 “这可是……你说的哦。” …… …… 传说中的鲛人、人鱼浑身是宝。 肉可炼油,皮可成纱,血可愈百病,泪可泣成珠。 啪嗒—— 晶莹剔透的珍珠滴落,落到了那肮脏潮湿的水里,与那堆积成山的莹润珍珠相汇。 满身是血的小人鱼被困在潮湿的泳池内,手脚被系上锁链,困在一旁。 昏暗到无光的房间内。 往日漂亮貌美的脸蛋上只剩一片煞白,毫无血色。 她倒在泳池的一角,上身半伏在岸边。 她的身上浑身是血,漂亮的鱼尾上此刻一片鲜血淋漓,像是被人一刀一刀的凌迟过。 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里,此刻黯淡无光。 小人鱼傻傻期待的爱情故事并没有出现。 传说中除了爱上了别人的王子之外。 还有从未动过心的商人。 嘎吱—— 诺大到价值不菲的别墅内,单独被打造成一处泳池的门被打开。 穿着昂贵皮鞋的一双脚停在了她的面前。 小人鱼傻傻的抬起头,看着走到面前的男人,立刻冲着男人露出那灿烂的笑。 不过这依然没有变过的笑容,出现在现在小人鱼那张干瘪到毫无血色的煞白小脸上,只有丑陋。 她却不自知,只拿虚弱的嗓音喊了一声。 “飞飞~” “我不喜欢你笑。” 与初遇时落水狼狈到脆弱的俊美男人不同,面前的男人西装革履,所有的头发梳到脑后,露出额头,一副事业有成的模样。 他弯下腰,捏住那张巴掌大小的煞白小脸,眼底冰冷的掀唇。 “我更喜欢你哭。” “因为你想要珍珠对吗?我知道,我这就给你,这就给你哦!”小人鱼吃力的开口,听到话后,语气欢喜,带着讨好,立刻吃力的要挤出眼泪。 可已经很难了。 任她怎么哭丧着脸,仿佛都已经挤不出再多的眼泪。 “怎么办?”她睁大那双空荡荡的眼,无助又慌乱的看他:“飞飞怎么办?我好像哭不出来了。” 男人眼底平静到毫无波澜,声音也阴冷镇定。 “那你就没有用了呢。”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3) “我有用的!有用的!”小人鱼听到这话,手腕抬起,带动着‘锁链’哗啦作响,小手放在自己满是鲜血淋漓的鱼尾上,认真瞧那男人:“要不飞飞你再拿刀剐点肉下去?它们会重新长出来的!或许再抽点血吧!” 她凑过去,亲昵的在男人脚边蹭了蹭,小声说。 “飞飞不是喜欢吗?都给你,都给你呀!我不痛的。”她双眼空洞,似乎想起剐肉抽血的疼痛,她的眼底闪过恐惧,但很快被她咬牙忍下,她摇着小脑袋,坚定的说:“我不痛哒!” 邢飞淡淡瞥着脚边那条人鱼。 血被抽出大半,皮肉都被片片凌迟过,能从她身上压榨出来的东西,他全都压榨过了。 这么多年,一步步将他所有能实现的全部实现。 可现在—— “已经不需要了。” “什么?”小人鱼茫然的抬头,望着他。 “我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些了。”邢飞现在的身价大的可怕,他扫过泳池里的那些珍珠,眼神平静:“你知道吗?” 小人鱼安静的听着,看着他挑起唇角。 “当年报复我的那些人,我全都一一报复了回去,而且夺回了本来属于我的一切。”邢飞缓缓握紧自己的拳头,挑起唇:“现在的我,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了,不需要你这点儿珍珠换来的小钱了。” 小人鱼听不懂,但却听懂了那句。 不需要你。 “飞飞不需要我给你的珍珠了吗?”小人鱼局促的瞧着他,担忧的说:“你不喜欢了吗?不喜欢珍珠了吗?不喜欢我了吗?” 听到小人鱼天真的话,邢飞轻笑一声,淡淡瞧她的眼神宛若垃圾。 “我啊,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吗?” 小人鱼怔住,无措的呆在那,呢喃:“可、可我喜欢你呀。” 邢飞冷冷瞧着她。 小人鱼努力的往岸上爬了爬,似乎想往他的方向靠近,小手想要够他的脚。 “飞飞,我喜欢你……” 小人鱼软软的小手抱住他的腿,小小的身躯靠在他的脚边,卑微又可悲的蹭在他的腿上,低垂着小脑袋。 “我喜欢你哦。” “好喜欢你。” 她干涩的眼眶里,已经挤不出眼泪了,可她低垂着眼,一副似哭不哭的模样。 已经被抽尽大半血,皮肉都被割的不成形状的丑陋人鱼本就时日不多了,她缓缓顺着他的腿倒下去,忽的蹦出一句。 “我爱你。” 站在那一片漠然的男人身体一颤,终于低下头,施舍的看了她一眼。 看着躺在地上的小人鱼无意识的张开嘴,那双空洞的眼神瞧着自己。 她无意识的一遍一遍的呢喃:“我爱你,我爱你,爱你啊……” 到最后,小人鱼终于闭上了眼。 一滴带着血的眼泪,从她眼角流了下来。 啪嗒—— 落在男人的脚边。 那是一颗血红的珍珠。 晶莹剔透到,似血般,那样迷人。 …… 给你。 全都给你。 我能给的,全部都给你。 哪怕付出了我的所有。 我也,爱你啊。 男人低头,望着脚边没了气息的丑陋人鱼,那双冷冰冰的黑眸里,恍惚了一瞬。 可很快,就又归于平静。 “……畜生罢了。” 他冰冷的嗓音,毫无情绪的启唇蹦出这句。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4) 古有传说,诺大的海面上,若是听到美妙的歌声。 那必然是貌美善歌的鲛人。 他们拥有着最美妙的歌喉,用那动听的歌声将水手们引诱着靠近。 等到水手们靠近,瞧见那美妙的少女,睁开眼,露出美丽的模样,朝着年轻的水手笑着伸出手。 年轻的水手被迷惑着靠近后,便被鲛人抱住,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咬掉脑袋! …… 刻画着‘邢’字的游轮上,几人隐约听到了那美妙的歌声,正茫然的左看右看。 “什么声音?” “是歌声!” 身后,站在游轮上的邢飞侧头皱眉瞧着外面的风景,瞧着那海面,眼神有着一瞬的迷茫。 他低头,摸着口袋里放着血红珍珠的地方,莫名的滚滚发烫,叫他有着不妙的预感。 “怎么回事?” “这航线不对吧?” “开船的是谁?” 游轮驶向的方向有些不对,游轮上邢飞所有的手下都禁不住有些慌张起来,可很快。 那美妙的歌声愈发的明显,叫他们浑浑噩噩的忘记了慌张。 坐在控制室内的船长更是在笑,痴迷的望着某个方向,控制着游轮朝着那个方向愈发靠近。 直到—— 被操纵的海水忽的汹涌起来,巨大的浪涛叫整艘船的都陷入了暴风雨之中。 船内,唯一清醒的人只有邢飞,他咒骂的看着周围全都被那歌声迷得神魂颠倒的手下们。 “你们干什么!开船的是谁!为什么还偏往暴风雨里开了!让他调头回去啊!” “艹!” “你们全都疯了吗?” 可他的咒骂全是徒劳,暴风雨愈演愈烈,海面波涛的海浪更显得汹涌。 终于! 轰—— 整艘游轮彻底被海浪倾覆的那一刻,船上所有的人全都葬送性命在那茫茫大海之中。 暴风雨逐渐散去,海面恢复平静。 …… 一条金灿灿的尾巴在海面拍过,一条漂亮的小人鱼游向一个方向,来到了那先前操控海水和天气,叫那整艘船的人都丧命的人身旁。 那也是一条人鱼,蔚蓝的尾巴异常漂亮,但更为矫捷有力。 顺着漂亮的蓝色尾巴往上看去,那是柔韧的腰肢,再往上,并不是人鱼小姐姐傲人的身材,反倒一片平坦。 再顺着往上看,却是一张精致到了极点的面容。 但。 这竟是条男人鱼! 不过那张脸蛋,却不比任何漂亮的人鱼小姐姐逊色半分,美的叫人惊艳。 仿佛上天最完美的雕刻作品,也不过如此。 他垂着眼,浓密的睫毛下露出的眼眸,竟和之前死去的小人鱼一样生为蓝瞳。 他墨色的长发肆意铺洒,衬得精致的面容更显白皙,眼角的泪痣衬得他更是漂亮的惊人。 不过薄唇轻抿,辨认不出情绪,叫他整条人显得神秘又禁欲。 只是那双蓝眸里的冷漠,裹着锋芒与漠然,平静的望着海面。 “……” 身旁的金尾小人鱼又悲伤,又恭敬的张口仿佛对他说着什么。 “我知道。”蓝色尾巴的漂亮男人鱼微微侧头,垂着眼,低沉而动听的嗓音仿佛比那美妙的歌声还要动人,只偏偏冷漠的启唇道:“那又如何?” 唰——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5) 唰—— 男人鱼看回海面,漂亮的蓝瞳里情绪沉的可怕。 就算叫那群人全部倾覆的代价是再也回不到海底,他也不会犹豫。 身旁的金尾小人鱼又仿佛想说些什么,看着看着男人鱼身上不太一样的变化,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嗖’的游回海底。 男人鱼瞥了眼那小人鱼离开的方向,没有理会,只低头看了眼自己有力而又漂亮的蓝色尾巴,忽的皱了下眉。 嗖。 下一刻,他再度潜入水中,朝着海岸边游去。 诺大的海岸边,漂亮到了极致的男人上岸的那一刻,漂亮的蓝色鱼尾已经化成了坚韧有力的长腿。 踩在地面上,他有着片刻的不适应,和很快就熟悉的习惯了自己的这双腿。 扑通! 身后,小尾巴在水里拍动的声音响起。 男人鱼回头,先前游回海底的金尾巴小人鱼重新出现,怀里抱着满满的东西。 “首领!”那小人鱼将怀里东西递过去:“给你!” “什么东西?”男人鱼皱眉,看着小人鱼知道他再碰水会重新化成鱼尾,于是小人鱼抱着东西蹦啊蹦的跳到他身边,将那一麻袋的东西放下来。 “这是人类!会用的东西!”小人鱼抬头认真的说:“您入了人类社会,会用得上的!毕竟您可能还需要在人类社会里生活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 男人鱼侧头皱眉看了她一眼,疑惑启唇。 “你在说什么?” “作为杀害人类的代价,您无法再回海底没错,但并不代表您永远都无法回来!”小人鱼乖巧的说。 “要怎么回来?”男人鱼一听,漂亮的俊脸上皱眉,立刻追问。 “古老的传说并非童话。”小人鱼漂亮的金眸闪烁,带着鼓励与期待,握着自己的小拳头给自家首领打气:“只要您能找到真正爱您的人类,得到她的心就可以啦!” “人类?爱我们?”漂亮的首领嗤笑一声,仿佛听到玩笑般冷冷瞧着她:“你是说像小六找到的那人一样吗?” “……” 小人鱼嚼着手指,心虚的小声说。 “人类也不全都是那个男人那样的哇。”虽然这个血的教训叫他们刻骨铭心,但天真的小人鱼依然觉得:“总有不一样的嘛!” 首领大人瘫着漂亮的脸蛋,蓝眸睨着小人鱼。 “小七。”他低沉好听的嗓音透着冷意开口:“你要是再敢像小六那样偷偷再游上岸,被我发现,我就捏折你的鱼尾。” “!” 小金鱼立刻抱住自己的尾巴,心虚的把袋子推了推,自己却偷偷往海里挪了挪。 “我、我没有呢!好啦,唔,东西给你,在人类社会生活,肯定是需要钱的,这些东西是可以换钱哒!” “知道了。” 抬手轻轻往自己身后的长发一划,及腰的黑发应声而落,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开一样。 转瞬间只剩下及肩的短发,被男人用修长有力的漂亮手指随意的扎在脑后。 漂亮的人鱼首领瞥了眼小七,淡淡启唇。 “我知道在人类社会怎么生活,用不着你嘱咐。” 唰。 他看回岸上,那未知的生活叫他根本不慌,他更甚于冷声开口。 “像小六那种蠢货傻傻的把什么都送给人类的事情,我是绝不会做的。”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6) 冥涟站在这个城市最繁华最高的商业楼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繁华的灯光,脚下川流不息的车辆映在他的眼底。 他摩挲着修长如玉的手指,眼底一片平静。 扣扣扣—— 身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清甜的女声响起。 “冥总,文件。” “进。”冥涟微微侧头,启唇吐字。 办公室的门这才被推开,漂亮到身材凹凸有致的女秘书笑着将文件放下,抬眼看着坐回办公椅的他们总裁。 女秘书的眼底带着蠢蠢欲动,偷瞄着他。 得体的西装显得异常漂亮,男人的身材俨然非常不错,但更叫人惊艳的是他的那张透着禁欲的漂亮脸蛋。 那双蓝眸,简直带着异域风情,比她原本在的国家的所有帅哥都要漂亮! 跃宇集团在一年前已经成功挤入全球前十,在她面前的这位则是目前最年轻漂亮的总裁冥涟。 不止人长得漂亮,年轻有为之外,手段凌厉果断。 圈内哪怕是那位鼎鼎有名出身名门的私生子,二十岁便凭借过亿身家击垮自己主家的邢飞邢总裁,都比不过。 虽然传闻那位邢总裁长得十分英俊,但黛西敢打包票,那位邢总裁再俊,也绝对没有他们冥总裁漂亮。 就冲这张脸! 他们总裁哪怕不开公司,跑去出道大概都是能够成为全球第一流量那种级别! 为此,黛西觉得自己能够成功主公司的一员实在是太棒了! 不过就是传闻这位总裁特别不好勾搭,至少以前曾经所有被他无论美色、身份、气场折服的,无论男女,没有一个成功过! 不止如此,传闻这位总裁还甚是吝啬。 除了成绩上所获得的奖励和应发的奖金与工资之外,总裁不会多发一分钱的奖励,就连公司内该登记的用品数量,包括偶尔用的伞他都不许职员们偷偷带回家。 当然,这是应该的嘛。 或许这也是人家成功的秘籍呢? 正因为过于严谨,所以处事才能成功! 至于那些勾搭不上的,一定是他们不够漂亮,身材不够好。 不像她! 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要才华有才华,向来都是想要什么男人勾勾手指就来的黛西相信他绝对不会不上套。 就算他不能人道! 自己也绝对要让他跪在自己脚边唱征服! 恍若错觉,这样想着的黛西隐约瞧见坐在对面的冥总持着文件的修长手指微微动了下,那张漂亮的脸上的表情似乎抽搐了下。 “冥总~”黛西往前一步,故意低下头,露出姣好的身材曲线,正准备冲着他露出迷人微笑。 啪! 冥涟面无表情的按下旁边的电话,拨通内线。 “人事部吗?给黛西办下离职手续,顺便喊两个保安上来,把人带走。” “???” 僵在那里,笑容也停顿在脸上的黛西整个懵了,立刻直起身子,瞪圆了眼,瞅着面前冥涟。 “冥总?我做错什么了!”黛西悲愤的表示,自己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好歹等她占完便宜再拒绝她吧! 唰—— 面前的男人仿佛要就跟听到了似的,皱着眉立刻滚动椅子往后退了退,宛若避她如蛇蝎般。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7) 他嫌弃的启唇。 “我换个秘书需要理由?”男人面无表情,蓝眸倒是显得平静几分:“放心,虽然你的办公时间未满一个月,但会给你算齐一个月的工资的。” “………………” 谁他妈说钱的事情辣! 您这么吝啬还替我记着工资的事情我谢谢你噢! 黛西气得够呛,不过还没来得及再抗议,就被赶来的保安架住,强行拖了下去。 “今年这是第几个了?” “……几十个了吧?” “怎么每个给冥总当秘书都是这种下场啊?” 两个保安小哥哥嘀咕,被黛西听到,明白过来的黛西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怎么暴露的,但她立刻挣扎着抗议。 “冥总!冥总!你不能这样!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艹! 黛西咬着下唇,挣扎道:“你就不能给我次机会吗?或许我和你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呢?我是真心的,我真的是真心的啊!” 冥涟头也不抬,似乎对那点声音根本不为所动。 呵。 真心? 人类最可笑的东西,就是真心。 …… 过了不知多久,这仿佛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冥总裁继续处理着文件。 哗啦啦—— 直到外头陡然传来落雨的声音,冥涟才皱眉,抬头看向旁边的落地窗外。 稀里哗啦的雨声很大,突然降下的大雨来的猝不及防。 外头的天色昏暗了些许,已经快要到了下班的时间。 跃宇集团的一项铁律之一,就是并不需要加班,外头陆陆续续传来职员们离去的声音,坐在办公室内的冥涟却没动,盯着那落地窗上的雨水,漂亮的蓝眸里的情绪显得略沉。 ……该死。 冥涟皱着眉站起,走到了自己一旁放在办公室的保险柜中。 他打开了这个被不少职员猜测究竟放了什么天价宝贝的保险柜,从里面取出的——竟是一件雨衣! 那诺大的保险柜里,除了那件量身定做的高贵……雨衣外,竟真的别无他物! 得亏没人考虑过来撬,否则撬开的小偷能当场气死在保险柜前。 可偏偏冥总裁却认真的将那件雨衣取过,穿在自己身上。 下一秒,冥大总裁便被雨衣裹的严严实实,个高一米八,腿长一米二的大长腿也被包裹在雨衣之下,滴水不漏,只露出那张严肃的漂亮脸蛋,上面如临大敌的望着落地窗外还在下的雨水。 他仿佛在嘀咕着什么。 “应该没问题。” 这才终于温吞的迈开大长腿,裹好雨衣,准备回去。 唰—— ‘听说冥涟还没离开公司。’ ‘老娘就不信他就真的这么铁石心肠,我就不信这都堵不到他!’ ‘痴痴等候在门口的美人,雨幕中楚楚动人的模样,加上雨水打湿衣服勾勒出身材,啧啧啧,完美!’ ‘他绝壁要被我打动,然后带我回家~老娘真是个天才!’ 雨幕之中,花坛那边忽的传来嘀嘀咕咕的心声,叫准备走出来的冥涟脚步一顿。 他抬头看去—— “啊!” “什么东西啊啊啊!” 花坛里,坐在那等人的黛西瞧见那身影,吓得花容失色,往身后花坛里一跌,漂亮的脸上吓得白眼都要翻出来了!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8) 穿着雨衣,戴好手套,还举着伞面无表情的冥涟看着那边。 被雨衣罩的严严实实,只能依稀露出那张脸的冥涟活脱脱像极了夜晚雨幕中准备行凶的杀人狂魔! 就差手里多把铁锹挖坑埋尸了!!! 黛西吓得脸色煞白狂翻白眼,就在差点昏过去之前,隐约瞧见了那雨衣下的蓝眸。 “……冥总?”她这才回过神。 冥涟终于微微抬起头,雨伞下拉开些许雨衣的兜帽,露出脸,面无表情的看那女人。 “你怎么在这?”男人低沉悦耳的嗓音叫黛西终于回过神不少。 她眼珠子转了一圈,下一秒就潸然泪下的捂住胸口。 “当然是等冥总您啊,虽然您拒绝了我,但我想告诉您,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唰—— 带着异域风情的漂亮女人抬起头,脸上沾染的些许雨水在她那张脸上,显得楚楚可怜。 冥涟冷冷瞧着她,挑眉,终于开口:“你说你喜欢我?” “是的。”她立刻点头。 冥涟盯了她两秒,雨幕中,女人淋湿的模样楚楚动人,冥涟眸光微动,忽的勾起唇:“无论发生什么,都喜欢我吗?” “当然!” “哪怕我不是人?”冥涟眯起眼。 “不是人?”黛西反应极快,想成了另外的意思,眨眨眼,冲着他笑的几分暧昧,“那就更喜欢啦~” 冥涟仍旧盯着她,花坛这边已经无人,外加监控也不在范围,他突然朝着黛西迈开脚步。 …… 黛西眼底藏着得意的笑,看着冥涟一步一步靠近。 伞下还穿着雨衣的人,忽的缓缓朝着她伸出手—— 黛西正准备去接,却发现冥涟突然摘掉了伸出来的那只手上的手套,那只漂亮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暴露在雨幕下。 啪嗒。 啪嗒。 雨水落在他修长有力的手掌上,显得更加动人,透着莫名的性感。 黛西眼也不眨,笑的更加迷人,看着那只手缓缓落在自己肩上。 但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那只漂亮有力的手上,竟生出了蹼,那宛若蹼爪的手按在她的锁骨上,黛西脸上的笑很快就变成了惊恐。 “这、这是什么……”她的声音发颤。 “蹼。”男声平静的答。 “蹼?你为什么会……”黛西脑袋一片空白,惊恐的看着冥涟。 “因为是人鱼。” “人鱼?世上怎么可能真的有人鱼!而且——”黛西不相信,身体发抖的望着他,不信,崩溃的惊叫:“哪有男的人鱼的!!!” “因为是鲛,吃人那种,你没听说过吗?”冥涟眯着眼,低下头,凑到她耳边,漂亮的蓝眸冰冷的瞧着远方:“传闻海上有鲛人,出现在礁石上,用美妙歌声使的水手靠近,再让船只触礁沉没,叫那些人类全都成为鲛人的腹中餐。” 黛西身体一僵。 男人那张漂亮的脸上唇角一勾,蓝眸轻轻转动,落到女人煞白的脸上。 他偏拿那蹼爪摸上她的脸,叫她脸蛋吓得更白,全然不敢动,低头靠近,凑到她面前,微笑。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不是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喜欢我吗?” “现在,还喜欢吗?” 冥涟笑着问,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因为这笑容,显得艳丽绝伦,叫人惊艳窒息。 世上最美的画面,也不过如此。 可在黛西的眼中,这美到极致的画面,更像是要她命的锁魂使者! “……怪物。”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9) “……怪物。” 黛西呢喃,惊恐的往后挣扎,就像是要逃跑,她崩溃的大喊,流出恐惧的眼泪。 “怪物啊啊啊!你别靠近我!走开!走开啊啊啊!!!” “别吃我!别吃我啊啊啊啊啊!!!” 根本不出冥涟的意外,他平静的看着女人疯了一样挣扎,望着他的眼里只有恐惧和害怕。 就连分明瞧着他这张没有任何变化的漂亮面孔,她的心声和现在发抖喊出来的话也是一样的。 …… 呵。 可笑的真心。 狗屁的喜欢。 脸上的笑容消失,冥涟面无表情的抬手,将蹼爪按在黛西的额头上。 黛西以为自己死定了,眼底更多的惊恐蔓延,然后就昏了过去。 冥涟冷眼望着女人缓缓昏过去倒在地上的模样。 这是第几个了? 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像黛西这样的,之前发生过太多太多,因为钱、因为身份,因为脸,总之各种各种。 向他表白,或者做出什么刻意的事情接近后被他拒绝,再鼓起勇气依然说喜欢的,他都选择干脆利落的露出真实面目去试探。 像黛西这种直接露出害怕的有,也有一些强忍下来假装表示自己不介意,依然喜欢自己的也有。 可全都被他戳破。 原因无他,他能听到心声。 那面上假装说着喜欢,没问题,我们可以尝试在一起的女人,心中无一例外的全都是——‘好恶心。’‘好可怕!’‘艹,但他这么有钱啊!就这么放弃了太可惜了!’‘管他呢,先骗到一部分好处再走’‘虽然是个怪物,但没准更好骗呢?’ 虽然小七说,需要得到人类的真心才可以回到海底。 可,人心这样肮脏的东西。 到底有什么得到的必要呢? 冥涟冷冷瞧着地上昏过去的黛西,思考着是把她拖回公司安置在保安那还是随便找个椅子暂时扔了算了。 唰—— 他正准备弯腰将她扯起来。 砰! 身后,陡然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他猛地转头时,只看到了一根扫把棍对着自己的脑门狠狠敲了下来。 想躲开时已经来不及了,被正中头部昏迷的前一秒,他隐约听到了一个脆生生的女声! “阿达!!!” “…………………………” 这他妈以为是演武打剧吗!!! 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姑娘露出脑袋,一手持着扫把杵在地上,一手叉着腰,单脚踩着冥大总裁后背的小姑娘一抬下巴,得意的说着。 “狗东西胆子不小,我们跃宇集团面前都敢行凶?”说着,她气咻咻的踢了脚地上的男人:“真以为我们女人好欺负呐?光天化日……啊呸,黑灯瞎火的居然还敢强掳良家妇女!” 黛·昏迷人士·良家妇女·西:“……” “让本姑娘好好看看你这畜生长什么样!”小姑娘气哼哼的瞧着地上身形高大的家伙,拽着他的肩膀将他掰过来,露出了昏迷过去的漂亮面孔,男人皱着的眉头上,一个被棍棒敲昏的伤痕明显。 迟雨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盯着那张好看的脸蛋好一会儿。 她嘀咕:“怎么有些眼熟?”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10) 迟雨认真盯了一会儿,又盯了一会儿,最后恍然反应过来。 “好像是我们总裁!” “……” “……” “……” 大约沉默了两秒,迟雨立刻抬头往那边‘被行凶’的女人看去,发现—— 这不就是白天因为骚扰总裁被保安架出去的前秘书黛西吗! 迟雨瞅了瞅自己手中行侠仗义的扫把,又瞅了瞅地上昏迷的冥大总裁,她严肃的思考了好一会儿。 …… 现在毁尸灭迹还来得及吗? …… …… 冥涟醒来的时候,周围是略暗的办公区,旁边昏黄的灯光下,耳边是‘刺溜刺溜’吸面的声音。 听上去诡异又猥琐。 他皱着眉抬头看去,一张瞪圆了大眼瞧不清具体模样的脸便凑了过来,怼到了他的脸前,蹦出一句。 “总裁你醒辣!!!” “……” 背着昏黄灯光,活脱脱像极了只有一颗人头! 那一刻,冥涟瞬间睁大眼,吓得差点没呼吸骤停! 下一秒,就是少女嘀嘀咕咕的心声。 ‘怎么啥时候醒不好,偏偏在人家吃面的时候醒了嘛,面都没吃完呢。’ ‘呜呜呜待会再吃面就坨了不好吃了!’ ‘我要是边吃面边和总裁说话是不是不太好呀?’ ‘我的面呜!’ ……听心声像个傻子。 总裁? 冥涟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第一反应就是退后一些,往周围看了下。 是他们公司,不过是普通办公区。 他侧头看回面前小姑娘的身上,发现她身上挂的是他们公司的工作证,冥涟皱眉:“……职员?” 呜! 被发现了! 迟雨立刻‘嗖’的从座位上窜起来,恋恋不舍放下手中杯面,含着泪乖乖点头弯腰,忙不迭哽咽道:“总裁窝错啦!我不知道那个是已经被开除的黛西秘书,也不知道裹着雨衣的是您!我以为是故意堵在咱们公司门口要对女职员行凶的变态杀人狂呢!所以才拿扫把敲晕了你!” “还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绕我一条狗命!我下次再也不敢啦!” 小姑娘说的十分流畅,认错态度十分陈恳,小脑袋低下去。 冥涟蹙眉摸了摸额头上的伤,盯着她弯下腰去只露出的头顶,也没打算追究,但他在意的是其他的—— 他迟疑的盯着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又是一声醒来的声音。 “冥、冥总?”也被小姑娘拖回来趴在桌上的黛西跟着醒来,茫然的看着面前这一幕,似乎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冥涟抬头看去,瞧见她,眼神冷了几分。 本应该黛西露出惊恐表情看向冥涟的事情没有发生,黛西瞧见冥涟时,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惊喜的站起身。 “冥总,您终于下班啦?”黛西立刻整理了下发型和衣服,冲着冥涟笑了起来,眼神哀愁又认真,当场入戏:“冥总我是真的喜欢您的,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她像是全然忘记了之前冥涟露出蹼爪,她吓得要死哭喊着骂着怪物的事情。 仿佛对这件事浑然没有记忆。 冥涟也并不意外,只淡淡掀唇,蹦出一句:“滚。” 黛西似乎还不甘心,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却像是不受控制的转身,伤心的低下头离去。 仿佛身体里还残留着某些可怕和恐惧的残念,叫她无法对他的话产生反抗。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11) 还低着头的小姑娘却偷偷抬起头,偷瞄黛西离去的背影,瞧着她扭啊扭的屁股。 冥涟清楚的听到安静的办公区内陌生的小姑娘的心声嘀咕。 ‘这么大的屁股,冥总裁居然都不喜欢吗?那他得喜欢多大的屁股吖?’ ‘真是可惜啊,屁股辣么大,腰还那么细,多好看呐!呜呜呜,羡慕!’ “……” 冥涟额头青筋跳了跳,侧头看向那边弯着腰的小姑娘,懒得跟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职员废话,只开口。 “之前你看到了什么?” “……”小姑娘立刻回过神,抬起头,无辜的眸子望着他:“什么什么?” “刚刚,公司门口,楼下。”手撑在桌上,冥涟倾身过去,眯起眼,危险的蓝眸盯着她:“有看到什么吗?比如……我昏迷的时候。” 昏黄的灯光叫他看不清小姑娘的脸,但隐约能看见白净的轮廓,可那双异常明亮的黑眸。 唰—— 听到他的话,她的黑眸突然心虚的往他的手上瞄了眼。 冥涟瞬间明白,唇角一勾。 他扫过旁边,目光落在桌上一杯清水上,取过来,晃了晃,然后瞧着那小姑娘。 哗啦。 他伸手,将水倒在自己手上。 漂亮修长的手掌渐渐生变,长出蹼爪,几分骇人,几分可怕。 冥涟却挑起唇:“是看到,这个了吗?” 果不其然,小姑娘的眼睛瞪得更大更圆,呼吸都漏了几拍,蹦出了和黛西差不多的话:“这、这是……” “蹼。”冥涟平静的重复,面无表情的启唇:“我是人鱼。” “鱼……”小姑娘眨眨眼,看着冥涟的蹼爪朝着自己伸过来,她的眼睛瞪得更圆,呢喃。 咕噜—— 冥涟冷眼看着少女突然恐惧的咽了一口口水。 他心中冷笑,害怕到这个程度吗? 冥涟并不意外,冷漠的想,心想她后面应该接的……就该是不敢相信,或是怪物之类的话了吧? 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绝对——‘水煮鱼。’ “……” 冥涟皱了下眉。 突然蹦出的声音有些突兀。 冥涟盯着面前的小姑娘,心想一定是自己听错了,正准备继续伸手—— 谁知下一秒,少女失魂落魄的盯着自己,那突然一大串毫无停顿连贯的心声接连蹦出! ‘清蒸鱼、红烧鱼、剁椒鱼头、松子茄鱼、西湖醋鱼、片炸鱼,条芙蓉桂鱼、鲫鱼蟹黄煲、鳝丝糊辣汤!!!’ “……………………” ‘呜呜呜呜我好饿啊!想吃鱼了!!!’ 冥涟伸出的蹼爪僵硬的停在空中,他瞧着掌心下的少女忽的泪眼汪汪的蹦出一句。 “总裁,您饿吗?”少女搅着手指,哭丧着小脸,纠结的说:“人不人鱼的咱们先别管了,我中午没吃饭,刚刚泡的面也没吃完,有什么事,咱能等我吃完这碗面再聊吗?” 冥涟瘫着脸,看她蠢蠢欲动的看回自己面前的那碗杯面,瞧她的反应,回想她之前的心声。 冥涟迟疑许久,放下手,面无表情。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吃了?” “谢谢总裁!” 小姑娘瞬间开心,捧起自己的杯面哧溜哧溜的吃了起来。 吃的特别特别香,小脸上满是幸福,像是终于如愿以偿。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12) 不过…… 吃着吃着,小姑娘又偷瞄了他两眼。 冥涟挑眉,以为她要心生感激,或是终于反应过来要害怕的时候,他又清楚的听到一声心声。 ‘哎,这时候还能再多一碗红烧鱼就好惹!’ “…………………………” 冥涟再度僵住,瞧见少女边吃边偷瞄着自己,那亮晶晶的黑眸里浑然没有害怕,反倒有些别的什么东西。 看着看着,小姑娘叹了口气,遗憾的收回眼神。 ………………你他妈在遗憾什么东西??? 冥涟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蹼爪,严肃的想。 是他的蹼爪在人类眼里,已经不够可怕了吗? 要再露出自己的大尾巴吗? ……该不会让她更馋吧? 哧溜哧溜—— 一碗面小姑娘吃的很香,一会儿就快吃完了。 发现是公司的职员,冥涟也懒得跟她计较,直接走过去,蹼爪落在她的额头上。 “?” 小姑娘茫然的半抬起头,瞅着那爪子。 就像先前消除黛西的记忆一样,冥涟从容的正准备故技重施,想直接消除她记忆算了。 手掌按在她的额头上。 “……总裁?” 小姑娘没晕,脆生生的声音里透着茫然和疑惑。 冥涟也有些怔住,看向自己的手。 为什么没反应? 他顿了顿,抿唇,不相信,问她:“你看着我的手,想到了什么?” “什、什么都没想到。”掌心下被覆盖的小姑娘嘟嘟囔囔的回。 但坦诚的心声却很清楚。 ‘泡椒凤爪!’ “……”冥涟面无表情:“还有呢?” ‘红烧猪蹄!’ 冥涟挪开手,露出小姑娘畏畏缩缩的小模样,灵动的黑眸转啊转,冥涟却瘫着脸。 “你想死吗?” ‘????’ ‘总裁大人这是肿么了!为什么突然问我是不是想死!’ 完全不知道总裁大人听得到自己的心声,只以为他直接拿蹼爪按了会自己脑袋就问自己是不是想死,小姑娘小脑袋瓜费劲的思考了一会儿。 偷瞄了下那蹼爪,又看了看此刻冥大总裁漂亮脸蛋上的危险表情。 机智的小姑娘觉得自己当场悟了! 因为自己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 ‘总裁他……想、杀、人、灭、口!’ “……” ‘呜呜呜假装自己没看见还来得及吗?’ “……” ‘发现上司是条红烧鱼,被上司发现想要杀人灭口肿么破?在线等!挺急哒!’ “……” ‘我昨天买的小面包还木有吃!上周买的ad钙奶还没喝完我还不想死嘤嘤嘤!’ 脑袋里胡思乱想的小姑娘迷迷瞪瞪的想着,盯着面前脸色愈发阴沉的漂亮总裁,突然往门口黛西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瞬间,她觉得自己想到了自救的方案! 冥涟正挑眉,想着这家伙打算怎么做的时候。 ‘……好像听说每个给总裁告白的人全都被炒鱿鱼了喔?’ 冥涟有些不妙的预感。 唰! 下一秒。 站在面前略黄灯光下看不清面容的小姑娘突然窜了起来,往他身上一跳! 冥涟想要退后一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腰上整个被两条小细胳膊抱住,直接往他怀里一趴的少女仰起小脸,灵动的黑眸期待的看向他,忽的脆生生冲着他讨好笑起来。 “总裁我有件事隐瞒你,其实我喜欢你很久啦!” 少女忽的又严肃的说。 “请你务必要和我在一起!!!”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13) 和她嘴上说的截然不同,她心里想的却是。 ‘请务必赶走我!!!’ “……” 冥涟很想赏她一个滚字,可事情显然没那么简单,记忆没有成功消除,这个小姑娘好像也和他认知里那些家伙好像哪里不太一样。 冥涟皱着眉,正思考到底该怎么处理时。 小姑娘飘散的思绪又在他怀里蹦出一句。 ‘咦,总裁不是说自己是人鱼咩,身上没有鱼腥味,也没有红烧鱼的味道呢!’ “……” ‘反而香香的,好好闻噢。’ 唰! 冥涟沉着脸,把人从自己怀里揪出来,才对上她灵动漂亮的黑眸。 距离这么近,他这才看清楚这小姑娘的全貌。 冥涟一怔。 高挺的鼻子红润的唇,纤长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她的面相乖巧柔和,很漂亮。 但她的漂亮和黛西张扬到带着异域风情的美不同,少女的美是柔和的,十分耐看。 灵动的眸子里甚至透出几分无辜。 但这不是叫冥涟愣住的理由。 他愣住的原因是——“小六?” “什么?”小姑娘歪了下脑袋,却茫然。 这张脸,不是别的。 而是和那死去的人鱼小六,有着七八分相似! 只是她的眼睛是黑的,比小六的要灵动些,她的神采要张扬些,比小六活的要灿烂一些。 …… 冥涟立刻低下头,往她身上嗅了嗅。 小姑娘小脸瞬间憋得通红,眼珠子转转。 ‘总裁干什么突然闻我,难道我昨天没洗澡发臭辣!?’ “……” 冥涟不理会她的话,在确定没有闻到同类的气息后,他才在心中确定。 ……她不是小六。 她不是人鱼,她是活生生的人类。 “总裁?”小姑娘歪了下脑袋,不解的又小声喊了他一声。 冥涟盯着她那张脸,蓝眸里情绪幽沉,半晌才勾起唇,突然开口:“你说你喜欢我?” “对哒!”小姑娘立刻点头,漂亮的眼睛仿佛在发光,就像疯狂在说。 快让我滚! 就现在! 赶我走! 炒我鱿鱼! 我这就收拾东西走人! 漂亮的总裁大人忽的启唇:“我可以给你个机会。” “好嘞!”小姑娘立刻高兴的应下,扭头就准备收拾自己的东西,结果手刚碰上抽屉,就僵住。 唰! 然后猛地扭头。 “你说啥!?”她眼睛瞪的滴溜圆。 “我说,我可以给你个机会。”冥涟眯起眼,弯下腰,漂亮的脸蛋凑近她,蓝眸里倒影着整个懵逼的少女,薄唇一勾:“你不是喜欢我吗?那我就,给你爱上我的机会。” “……………………” 冥涟长得实在太好看了。 尤其是那双蓝眸。 凑近的一瞬间。 迟雨几乎瞬间感受到了美丽的侵略性,那张扬上扬的眼尾,幽深的蓝瞳,衬的他肌肤白的晃眼,更显禁欲的气息,叫人有些窒息。 “不、不用了吧?”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的小职员含着泪,捂着小心脏,拨浪鼓似的摇着小脑袋:“我等这种小屁民配不上总裁,我只要把喜欢放在心里,远远的看着总裁就够啦!不、不用总裁给什么机会!” “意思是,你不要这机会?”冥涟挑眉。 “对!对!”她连忙又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14) 唰—— 冥涟眯了下眼,抬起那只已经变回手的手掌。 修长如玉的手指懒洋洋的支在下巴上,美人带着几分慵懒启唇:“可一般喜欢别人,不都是想要距离越近越好吗?不想得到对方的喜欢,算什么喜欢?” 冥大总裁忽的眯了下眼:“难道……你说的喜欢我,是假的?” 哪怕她听不到心声,也看得懂脸色! 他们总裁那张脸上此刻就清楚写着一句话——‘敢撒谎,想死吗?’ “我想得到您!想的想的!”小姑娘立刻含着泪纠正,“我做梦都想得到您!” 冥涟满意了,瞧着小职员就快哭晕的小模样,伸出手,轻轻捏住那张像极了小六的漂亮小脸蛋,心情不错。 “那么,明天,去人事部办转职,从明天开始,我的秘书,由你来当。” “……” 小姑娘顿了两秒,没听到心声,但也没得到回应,冥涟挑眉。 “有意见?” “没有。”小姑娘看上去没有多害怕,也没多难过,而是偷瞄了他两眼,小眼神无比认真又真挚的蹦出一句:“那工资是……涨了还是跌了?” ……您可真实际啊。 冥涟磨了磨牙,随意的瞥了眼她的工作证,发现还是个才实习期的小丫头。 “放心,算直接过实习期,比你现在做的工资要多!” “好嘞!”小姑娘终于满意了,开心的心声都蹦出来了。 ‘工资涨了就好,明天多奖励自己一个肉包子!’ “……” 严重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吃货的冥涟想起来,摩挲了下她的小下巴。 “对了,忘记问你了,你叫什么?” “吃鱼!” “……” 冥涟眯起眼,漂亮脸蛋上隐约又有危险表情,磨着牙,露出危险的微笑:“你说什么?” “不不不不不是您想的那样!”迟雨连忙举起自己胸前的工作牌,露出漂亮的大眼睛,弯了弯:“是迟雨!迟到的迟!下雨的雨!” “……不管是吃鱼还是雨,我都不喜欢。”冥涟皱眉,不满意。 低下头去的迟雨小声嘀咕,“不喜欢您还给我机会,让我直接滚蛋不就行了。” “嗯?” “……没有是我的名字确实不太好听!总裁您不喜欢是对的!”迟雨严肃的点点小脑袋。 “说起来,这个点你为什么还在公司?”冥涟这才发现重要的问题。 “加班啊。”迟雨理所当然的回。 “我记得我们公司严令要求不许加班?” “……”迟雨心虚的转了转眼珠子,没吱声。 但哪怕她没吱声,冥涟也已经听到了她的心声。 ‘呜呜呜被强行要求多加任务也不是我的错呀,看人家实习好欺负我也没办法嘛,况且这个时候直接回家还得买饭,公司的泡面还不要钱呢!’ 听着这一连串的话,冥涟的重点准确的落在了最后一句。 唰—— 他抬头,看向那碗杯面,眯眼。 “你泡面哪来的?” “……”迟小雨心虚的往后挪了挪。 “火腿肠哪来的?” “……” 迟小雨又偷偷往后挪了挪。 冥大总裁冷笑一声,眼也不抬,好听的磁性嗓音落下的却是凶狠的话。 “一碗泡面外加两根火腿肠,在你工资里扣!” “……好的。” ‘总裁是个大抠门精!’ “扣双倍!” “……” 呜哇!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15) 第二天实习生迟雨就成了冥总裁的新秘书。 眼巴巴想要成为冥总秘书的人数不胜数,但谁也没想到会空降这么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丫头。 办公室内。 令人羡慕的迟雨抓着小本本,坐在办公桌后的冥涟皱眉,瞧那玩意。 “那是什么?” “问了秦特助后我要做的事情。”换上一身白领服装的小姑娘穿的还真有那么几分御姐风范,短裙不过膝,露出长腿,发丝尽数扎起,上了精致妆容的漂亮脸上眉眼弯弯,漂亮的黑眸晶亮晶亮的。 不笑的时候,还真像个精明的御姐秘书。 “虽然突然转成秘书有些不适应,但该做的事情总要做好的嘛。”迟秘书严肃的举起手里的小本本:“早上五点我就起来打电话问了秦特助之前秘书的工作,并且成功做完了交接的!放心吧,我一定会把秘书这项工作做好的!” 冥涟扫过她手中晃着的小本本,有些意外。 原本把她留在身边,只是怕她暴露自己作为人鱼的身份好盯紧她。 但没想到她真的会把秘书的事情全然做好。 “毕竟要对得起自己的工资嘛!”迟雨弯起眼,忽的笑了下,但又一歪脑袋:“不过,总裁你的办公室里怎么多了套桌椅呀?” 她侧头茫然的看着冥涟办公桌旁一套崭新的办公桌椅,上面也摆好了办公用具。 “那是你的。” 身后落地窗映出办公桌后男人漂亮的轮廓与模样,他姿态随意平静的看回面前的桌子,抬起的漂亮蓝眸却倒影着女人愣住的模样。 冥涟唇角一勾,蓝瞳里的情绪深了几分。 “怎么?不方便?” 冥涟想的是,放在眼皮底下,她的任何小心思他都能知道,所以无论她离开公司后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或是和别人透露,他都能知道。 他以为她会心虚。 可冒出来的心声却是清清楚楚的一声——‘完了。’ 冥涟的眼神冷了下去。 ‘办公地方怎么在总裁眼皮底下呀!!!’ ‘呜呜呜呜那我上班时候还能偷吃零食吗?’ “………………” “没有。”迟雨泪眼汪汪,哽咽的收起自己的眼泪。 冥涟收起冷酷的表情,面无表情的启唇:“那就快点收拾好东西,坐回你的座位上去。” “好的。”迟雨失魂落魄怏怏的抱着自己的小本子回到那边的座位上,可很快又重整旗鼓,继续自己秘书该做的事情。 在不打扰冥涟的前提下,她向秦特助都咨询过了,包括冥涟的各种喜好。 喜欢喝的咖啡的程度,以及胃口忌口等等。 联系的人有哪些需要直接通知,哪些人则不需要告知冥涟自己可以转给其他部门继续任务。 处理文件的间歇中,冥涟抬眼看了眼。 坐在办公桌后的女人神色认真,不比处理文件的自己差到哪里去。 那瞬间。 冥涟恍惚的想法一瞬闪过。 他想,自己没准真的阴差阳错雇到了一位很合格的秘书。 唰—— 接到秦特助的通知,迟雨便起身出去拿文件,侧头发现总裁还在看文件,就没打扰他,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结果刚一出门。 唰唰唰! 带上办公室的门,还没来得及回头,身后一群如狼似虎发绿的眼神盯着她。 迟雨莫名的觉得,后脑勺仿佛要被盯穿!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16) 迟雨茫然的一回头。 唰唰唰! 结果外头办公区里的职员们全都看回自己的桌上,迟雨茫然的挠了挠下巴。 这一层的都是公司重要的核心职员,和她之前工作的一层截然不同,她也不认识,所以没敢问,只好乖乖直接去了秦特助那边拿文件。 等她一离开,办公区立刻热闹了起来。 “……好像没黛西好看啊?” “我觉得比黛秘书耐看哎?” “我也觉得,看着挺舒服的!” “有点儿可爱,可爱中还不失漂亮,是我的菜!” “再是你的菜有什么用?最后不还是会和总裁告白然后被赶走?” “就是!我猜这个最多能坚持一天!” “我猜两天!” “这个我还挺喜欢的呢,我就猜三天叭!” …… 对此浑然不知的迟雨茫然的看着趴在门上偷听外面声音的秦特助。 “秦特助?” “啊,来了来了。”秦特助回头,立刻冲着她笑起来,指着桌上那堆:“就是那摞,直接抱给总裁吧。” “好的。”迟雨点点头,抱起那堆文件:“那我就去送给总裁了?” “等等。”秦特助清了清嗓子,偷瞄长腿漂亮小姐姐茫然的模样,和气开口:“迟秘书今天一上午和总裁相处的,怎么样呀?” “怎么样?还行吧!”迟雨顿了顿,还是开口:“不过秦特助啊。” “什么?” “以前的秘书……也都是直接在总裁办公室里处理事物的吗?”迟雨拧着小眉毛严肃问。 “啊?当然不是啊。”秦特助理所当然的回答完后,突然屏住呼吸倒抽了一口气,瞳孔收缩:“你……他……总裁办公室内早上让人搬进去的那套桌椅,是给你的?” “对,早上搬进去……原来以前的秘书都没有吗?”迟雨懵了。 但那边秦特助更懵,只瞧着抱着文件失魂落魄离开的新秘书哭丧着小脸嘀嘀咕咕。 “看来昨晚的那碗面让总裁记仇了。” 昨晚??? 站在那的秦特助顿了顿,又顿了顿。 终于,在迟雨彻底离开后,他直接冲了出去,掏出两百块拍在桌上,严肃的开口。 “我赌两百,这个新秘书至少能撑两个星期!” “……” …… 对大家的赌注依然一无所知,迟雨抱着一摞崭新的文件回来的时候。 扣扣扣—— 她重新轻敲办公室的门。 “进。”里头冥涟平静的嗓音响起。 “总裁。”走进来的迟秘书抱着那摞文件,冷静问:“文件是要经过筛选,还是直接给您?” “你先过一遍吧。”经过上午她的处理,冥涟对她处理文件略微放心,直接眼也不抬的回。 “是。” 迟雨关上办公室的门,抱着文件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分类。 可经过刚刚秦特助说的事情,她的脑海里还是止不住胡思乱想。 于是,冥涟清楚的听到第一句就是——‘总裁一定是记仇了!’ 他持笔的手一顿。 他不动声色的抬起头,目光落在依然在看文件的迟雨身上,发现她抿着唇小脸上表情怏怏的。 ‘总裁也太小气了叭!’‘不就是昨晚偷吃了公司一碗泡面吗!’‘而且那泡面本来就是给公司的人吃的不是咩?’‘结果因为这样就把我放在他眼皮底下工作!’ 她嘀嘀咕咕的声音响起后,最后一句特别响亮的总结。 ‘一定是怕我又偷吃泡面!!!’ ‘简直太抠门鸟!!!’ “………………”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17) 冥涟持笔的手顿了顿,又顿了顿。 他努力压下想要掐死自己新上任小秘书的心。 虽然…… 虽然他是很抠门没错,虽然他是不想多给人类一分一毫的好处没错。 但他至于因为这个原因就把人放在眼皮底下,和自己一间办公室工作吗? 而且她自己难道不会想想吗? 一碗泡面! 能有他这么个活生生的大总裁贵重吗? 他作为人鱼的身份,怎么样都比一碗泡面要重要吧? 结果关于他身份这件事她丝毫不在乎,一碗泡面却想了八百遍。 冥涟努力压下念头,继续看文件,以免自己气的想杀人。 哗啦。 等到迟雨将文件全都归类完,她抬头盯了冥涟一会儿——察觉到视线的冥涟脸色缓和几分,心想你终于意识到了? “怎么?”冥涟平静的抬起蓝瞳,佯装不耐,面无表情的启唇,对上她的视线。 “总裁你改完啦?”迟雨立刻起身,恭恭敬敬的抱起那摞文件:“已经归类完了,要现在递给您吗?” “……” 结果怕打扰他,准备盯着他,想看他忙完才把文件递过来! 啧! 你到底还记不记得我的人鱼身份啊! 冥涟臭着脸,面无表情的启唇:“现在递过来吧。” “好的。”迟雨将分类完的文件放在他面前摆好:“这边是部门的项目,这几份是之前的合作方案,这几件是刘先生和xx集团的穆总发来的邀约,里面还有一份是新来市里的ma的大少爷发来的邀约,好像是个化装舞会。” “ma?”冥涟微微蹙眉。 “对,我查了下,ma和咱们公司很大的合作伙伴吧?他们的邀约咱们不好不去吧?”迟雨皱眉:“这个是外交部部长发来的,本来这种对外的人脉掌控应该是由她去的,但这次是ma的大少爷亲自发来邀约,并且请了市内不少人,就连邢氏的邢总裁都邀请了呢。” “因此她就不好出场了,只能您亲自来了~” 听到那名字,冥涟脸色冷了几分,半抬起眼。 “邢氏的邢总裁你都知道,挺关注啊?”他的嗓音听不出喜怒。 “是外交部的部长说的,况且邢氏的邢总谁不知道呢?”迟雨弯起眼,有些得意的扬了扬小下巴:“好歹我也是关注市内消息的好吧,更别说像邢总这样又优秀长得又帅又有钱的总裁了哇!传闻他可是本市所有单身女性第二想嫁的总裁大人呢!” “第二?”冥涟表情淡淡,挑眉:“还有第一?” “当然啦,总裁您不知道吗?”迟雨严肃的看他,“第一就是您啊!万千少女第一想嫁的男人!撇开那些明星之外!” 呵。 想嫁也不娶! “那她们可真是瞎了眼了。”冥涟面无表情的说。 无论是看中那个人,还是看中自己。 这群女人,全都瞎了眼! “???”迟雨茫然。 冥涟不感兴趣的正准备重新看回文件,就听到迟雨又蹦出一句。 “不过嘛~邢总裁还是比您稍微有名那么一点的,唔,当然不是因为他比您有钱,而是因为之前的一项新闻。”迟雨唏嘘的开口:“您大概不知道吧?这邢总裁简直像个传奇,不止作为私生子逆袭了,几年前更是遭遇一场海啸,据说整个游轮上的人都遇难了!就他一个人活下来了呢!”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18) “真是可惜啊。”冥涟捏紧手中的笔,瘫着脸蹦出一句。 “对!真是可……咦?”迟雨懵逼的看着蹦出这句的冥涟:“邢总裁可是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呐,可惜什么?不应该是幸运吗?” “海啸都叫他遇上了,没准是老天要他死呢?这都没死,不是可惜是什么?”冥涟冷笑,漂亮的脸上染上阴冷的表情,显得有些可怕。 那双蓝眸眸底,隐约有杀意闪烁。 迟雨茫然两秒,觉得房间里有些凉飕飕的,不过还是干巴巴开口。 “不过就因为这个,邢总裁还上了新闻,因此才比较有名的。” 冥涟不想再听,烦躁的开口:“你没别的事了?” “啊?唔。”迟雨迷迷瞪瞪的点点头:“事情都处理完了,总裁你还有别的事要安排吗?” “那就去给我倒杯咖啡,别在这叽叽歪歪碍事。”冥涟轻弹了下那邀请函:“至于ma的邀请,我会去,你顺带去通知下外交部部长,让她到时候准备好一起。” “好哒。”迟雨点点头,乖乖照办去了。 她先去倒了杯咖啡,等咖啡好的同时,去通知了下外交部的部长。 外交部的部长是个极为漂亮的小姐姐,听到总裁确定去之后点头就说会安排好,结果听到说她自己也要去,她整个一僵。 “你说啥?” “总裁说让你也准备好一起。”迟雨乖乖回答。 “我?”外交部部长僵硬的指着自己。 “怎么了吗?”迟雨茫然:“部长不愿意?” “愿意是愿意,但我怕我不能去啊!!!”外交部部长心痛的捂住心脏,痛苦的瞅着面前的迟雨。 “嗯?” “你怕是不知道吧?化装舞会!代表着可能是制服诱惑!”外交部部长又幸福又痛苦的按住自己的心脏:“总裁平时就已经够好看了,要是到时候一换装,那岂不是要我命吗?杀伤力爆表好吗!” “???” “我怕我到时候把持不住啊!”部长咬着手指甲,苦恼的说:“我要是万一没忍住,对总裁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被总裁按在地上打事小!被总裁一气之下开除了再也见不到如此美男事大啊!我会后悔到一刀捅死自己的!” 她无比认真的瞅着面前的迟雨。 “所以,为了救人一命,请务必替我转告总裁,我不能陪他去了!” 迟雨眨眨眼,“那你从外交部随便找个人换上不就行了?” “换谁都没用!你自己看咱们总裁那美色,你觉得哪个女人能抵抗得了?”外交部部长摇头:“哪个手下我都舍不得让她们去‘送死’!” 迟雨歪着小脑袋,仿佛有些无法理解,不过她消化了两秒,大概意思就是没人能陪总裁去。 她思考了一会儿,犹豫两秒,问:“那个舞会……能有好吃的吗?” “这不废话吗?ma大少爷举办的,请的大厨绝对都是五星级的!” “那我可以替你去!”迟雨眼睛一亮,指着自己。 “你?”部长迟疑看她:“你能抵挡得住总裁的美色?” “你在说什么呢!”迟雨愤慨的冲着她说:“就算总裁长得再好看,哪能有美食好吃吗?” 等等。 突然想起他们总裁是条鱼的迟雨舔了舔唇。 回想了下剁椒鱼头的味道。 ……没准,可以有?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19) 迟雨回来的时候,满脑子的只剩下剁椒鱼头! ‘剁椒鱼头剁椒鱼头剁椒鱼头……’ “……” 办公桌后的冥涟抬起头,蹙眉盯着脑海不停嘀咕这个的少女,见她将泡好的咖啡放在自己桌上。 “总裁您的咖啡。” “嗯。”冥涟瞥了眼,抬头看她:“谈好了?” “外交部部长说她那天没时间,但安排了别人陪您去。”迟雨笑着露出一排白牙,指着自己:“就是我~” 盯着那张与小六有着六七分相似的小脸。 冥涟还记得她说那天邢飞也会去,直接否决:“不行。” “为什么?”迟雨茫然。 当然是因为邢飞,和她这张脸。 但他没回答,只盯了她两秒,忽的从椅子上起身,从容的将手撑在办公桌上,倾身盯住她。 冥涟忽的勾起唇:“你想和我一起去?” 漂亮的脸蛋生在男人脸上,气场十足中,更漂亮的惊人,惹眼十足。 迟雨点头:“嗯啊!”去吃好吃的哇!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冥涟眯起眼。 “忘了什么?”迟雨茫然。 笃笃—— 冥涟修长的手指在桌面点了两下,挑眉,饶有趣味的看她:“还敢和我一起去赴约,你不怕我?” “怕你什么?”迟雨依然疑惑。 可看着看着,迟雨明白了。 她偷瞄了眼左右,才凑过去,压低声音:“你是说你的身份咩?” 冥涟垂眸,瞅着胸口拧着小眉毛一脸严肃的小姑娘,低哑的嗓音从容问:“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迟雨露出笑颜,反过来疑惑看他,笑着说:“您又不会吃人!” “……” 办公室内陷入安静。 笑着的小姑娘突然小脸一白,瞪圆了眼,陡然后退一步,双手护胸。 “您、您该不会真吃人吧!!!” “谁知道呢?”冥涟一歪脑袋,嘴角勾起:“你对人鱼了解多少?万一我确实吃人呢?” “……” 咕噜—— 迟雨咽了口唾沫,那瞬间脑袋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 ‘人鱼吃人!可我也爱吃鱼呀!’ ‘他要是真吃我的话,我也吃他不就行了?’ ‘然后两个人抱着对着啃!我啃他一口鱼尾巴!他啃我一口头皮!’ ‘嘶’的迟雨倒抽了一口凉气,搓了搓自己的小脑袋顶,严肃的想着。 好像是她比较吃亏噢! 冥涟:“……” 没事! 迟雨严肃的想着,我不咬鱼尾巴,鱼的肚子比较好吃!我啃肚子! 可是—— 一冒出这个念头,迟雨忽的往面前冥大总裁的肚子瞄了眼,被衣服遮盖的地方,她隐约的觉得—— 那里大概不是鱼肉。 而是漂亮的腹肌! 立刻摇着小脑袋晃出自己的胡思乱想后,她忙不迭冲着自家总裁讨好笑笑:“我不怕的!” 冥涟:“……”我知道你不怕,我都听到了。 而且听到了你要啃我的鱼尾巴! “不过……”迟雨很快又严肃的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既然总裁说不让我去,作为员工,我肯定是听老板话的,那我就不——” “就你了。”冥涟忽的勾起唇,伸手捏了下她的下巴,阴测测的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不带你去岂不是说不过去?” 迟雨:“……” qaq。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20) ma的大少爷很大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举办一次舞会。 偶尔是泳装派对,有时是化妆舞会,之前还有一次举办了恐怖派对,其中选取了妆容化的最恐怖三人每人送了一千万,只为图一乐呵。 但他图的也不是自己,而是他家的爷爷。 ma的老当家年轻时候特别爱玩,现在坐在轮椅上力不从心了,不过新奇的事情依然好奇,所以大孙儿为了满足他的乐趣,便时不时举办一些新奇的派对和宴会。 这次的化妆舞会就是,依然也会选取其中装扮的最有趣的人给予奖励。 不过冥涟只是去给个面子参加一下,没有参与的意思,于是直接带着人进了宴会厅打了个招呼便选了个角落坐下。 “好好坐在这,别乱跑,听到了吗?” 冥涟瞥了眼身旁的女人。 迟雨身上的礼服是外交部部长给置办的,一身红裙,墨黑的长发垂在肩上,将那张艳丽的漂亮脸庞添了几分乖巧可爱。 整个人显得漂亮又清纯,更显柔和,甚至多了几分楚楚动人。 冥涟恍惚一瞬,盯着那张小脸蛋,忽的皱了下眉。 他垂眸,目光落在她天鹅颈上,精致的锁骨也显得白的晃眼。 “知道啦。”偏她没有自觉,漂亮的黑眸灵动的左右偷瞄。 冥涟见她一直按着胸口,皱了下眉:“怎么了?” 迟雨见他发现,脸突然红了,挪开眼,含糊说:“没什么。” 虽然她没吱声,但冥涟已经清楚的听到了她脑海里蹦出的那句心声。 ‘沃日!为什么这群小姐姐全都......!’ ‘呜呜呜呜我没有岂不是很丢人!’ ‘这个世界太不友好了嘤!’ ‘必须捂好了,假装自己也有!只是不好意思让别人看到!’ ‘没错就是这样!’ “……………………” 冥涟默了默,又默了默,盯着小姑娘白净严肃的漂亮侧颜。 冥涟第n次陷入深深怀疑中。 这个丫头。 真的是人类吗? 人类中,会有这么奇葩的异类吗?? 唰—— 最后,看不下去少女看谁都跟防贼似的小模样,他脱下外套,直接盖在了小姑娘的肩上。 迟雨看着肩上披着的西装,将她整个上半身罩了个严严实实,茫然的抬起眼:“总裁?” “替我披着。”冥涟面不改色的抬起眼,冷冷淡淡的启唇:“我有些热。” 褪下白西装的男人悠然的将袖口卷起了几分,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 他随意的坐在那,被白色西装长裤包裹的双腿优雅修长。 迟雨恍惚的瞧着男人漂亮的侧颜,从她这个角度看上去,他的下颚弧线都是好看的。 尤其是那双眼睛,瞳眸是蓝色的,比天空的蓝要深一些,狭长的眼眸,平添了几分邪气,却惹眼的好看。 那瞬间,迟雨就突然想起了外交部部长的那句。 ——杀伤力爆表。 迟雨极小声的嘀咕了句:“好像……是真的呢。” 他们总裁好像……真的真的很好看啊! 来的是外交部部长的话,大概已经捂住胸口蹦出一句‘啊我死了’就双眼冒出爱心的倒地阵亡了。 …… 不过坐在这的是迟雨,她摸了摸肩上的西装,很快思绪就被那边桌子上的吃的吸引。 双眼放光! 这边ma的大少爷瞧见冥涟,远远的抬手打了个招呼。 “冥总!”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21) 冥涟见状起身,侧头正准备让她一起过去,结果瞧见了她盯着那边的小蛋糕不放,没了办法,无奈叹了口气。 “你就坐着吧,记得别乱跑。” “好的好的!”心不在焉的迟雨点点小脑袋。 冥涟这才起身过去,就在他走的一瞬间,迟雨立刻迈开小长腿蹬蹬蹬的就跑到了那边摆放小点心的桌子旁了。 冥涟抽空睨了眼,发现她只是在吃东西,确实没乱跑,于是便和ma的大少爷聊了起来。 …… 迟雨吃着小蛋糕,双眼放光。 真的好好吃! 部长没有骗我! “也不知道这次舞会的奖励谁会得到哦?” “上次大少送的可是小皇冠呢,上面缀满了钻石!少说值个六百万!” “那也没之前那个小蛋糕好啊!” “啊,你是说上次化妆晚会那个?” “对,就是那个!那可是独一无二的啊!” 他们说的那个小蛋糕当然不是真的小蛋糕,而是用纯银打造,上面点缀了极品紫水晶极品蓝翡翠和极品钻石打造出来的一枚小蛋糕形状的皇冠。 可爱却又漂亮,独一无二,价值连城。 旁边议论声很难叫人忽略,咬着小蛋糕的迟雨十分感兴趣的凑过来,含糊说:“你们说什么奖励?什么小蛋糕?” 迟雨的两眼放光。 独一无二? 连小皇冠都比不过? 那得多好吃啊! 议论的几个女人很漂亮,不知是模特还是哪位带来的女伴,瞧见迟雨吃着蛋糕的模样本打算不理会。 可其中一个瞧见了迟雨肩上的西装,立刻脸色微变的拉了拉同伴。 “她身上那件西装是设计师艾拉单独定做的高订款!”那女人压低了嗓音:“设计师艾拉的哦!据说她做的西装至少这个数!能穿得起的根本没几个!” 同伴瞧见她比划的数字,脸色跟着微变。 穿得起这种西装的,可不是她们能得罪的起,摆的起脸色的。 “咳,怎么,你不知道吗?”那女人立刻露出温和的笑容,给她说了下ma大少爷举办舞会的规矩和奖励。 “你们的意思是……这次舞会,还有奖励?”迟雨的眼睛隐隐发亮。 “对啊。”那女人笑着指了下自己:“你看我们,我扮演的是魔女,她是长发公主,她是白雪公主。” 迟雨一一看过去,才发现她们虽然也穿着礼服,但脸上的妆容却有些不一样。 与她说话的女人那妆容,确实就是魔女的打扮。 还真像那么回事。 迟雨回头往宴会厅里扫了一圈,才发现里面有一半的人都做了打扮。 是了。 这次可是……化装舞会啊! “要参选的,去后台那边报个名,待会会依次上台露个脸,之后ma的老当家会选出他喜欢的,大少就会额外给出奖励了。” “奖励……”迟雨呢喃了一遍,灵动的黑眸转动,期待的看向那女生:“那你们说的那个蛋糕……也会有吗?” “大概吧,不过那蛋糕是独一无二的,但应该也有其他更好的呢?这也说不准嘛。”那女生笑。 咕噜—— 比小蛋糕还好吃的? 迟雨咽了口口水,蠢蠢欲动,指着自己,冲着面前几个漂亮女人,眉眼一弯。 “我也可以参加吗?”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22) 冥涟回来的时候,原地没瞧见迟雨,愣了下。 随即抬头往那边摆放吃的桌子周围找了一圈,依然没看见她。 终于,男人眉头微微皱起。 正疑惑之际。 那边宴会厅的台上,熙熙攘攘的传来声音,ma的大少爷刚好也过来了。 “冥总?一起看看呗。”ma的大少爷抱着手臂,笑着看向台上:“看看这次有没有什么新颖的?上次的化装舞会,有个女人扮的魔女挺好看的,这次我刚大概瞧了眼,扮魔女啊,公主的挺多的,不知道这次有没有一些有新意的,能让我惊艳一下。” “我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冥涟兴趣缺缺的回。 “我知道。”那位少爷无奈的瞥了眼他身上:“看你的打扮就知道了好吗?冥总真是不懂情趣!” 冥涟神色淡淡,听着这位大少惋惜的心声。 ‘亏了这张漂亮的脸呐,嗨,这要是随便扮一下,绝对都叫人惊艳好么。’ ‘唔,不过得亏我对男人不感兴趣,加上这位冥总也不是我惹得起的。’ 冥涟听到这心声,脸色变都没变,略过那边舞台上一个一个略过去的装扮。 有魔女、有长发公主、白雪公主,还有一些童话里的角色,各式各样,这样瞧着也挺有趣的。 不过冥涟却只看了两眼便没再看,继续在周围找着那家伙的身影。 …… “说起公主,还有一位公主的装扮我倒是从没见过呢,虽然后台有那套衣服,可惜一直没人能穿,也没人穿着合适。”大少遗憾的说着。 “什么装扮?”冥涟半抬起眼,回了句。 “人鱼公主。” “……” 大少突然蹦出的这句,叫冥涟顿住,只僵了一瞬。 “怎么?冥总也很感兴趣吗?”大少瞧见他的反应,笑了下,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突然神秘的笑了起来:“不过这次可算如愿了呢。” “?” 大少摸着下巴看回台上,挑起唇角:“先前手下来说,有个小姑娘就愿意装扮成人鱼的模样,并且已经换上了,差不多快出场了吧?” 嘎吱—— 台上突然传来不一样的声音,身旁的大少也突然说。 “看!出来了!” 冥涟陡然抬起头,蓝眸看向台上时,被缓缓从旁边推出来的,是一个诺大的鱼缸。 占了半边舞台那么大,用滚轮推上了台。 台下压低了的声音议论纷纷,心想这是玩什么花样呢? 被推上台后,滚轮就被卸了下去,鱼缸里的水十分清澈,缸地还有珊瑚和小石头。 让它不像个鱼缸,倒像个小型的海底世界。 就在大家奇怪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宴会厅里的灯光突然暗了下去。 灯光打向了台上,打在那水里,将里面照出不一样的碧波,通透之余。 扑通—— 一声落水声响起。 “哇!” “快看!” 台下连连倒抽了一口气的惊呼声响起,眼也不眨的在昏暗的光线下,清楚的看见那宛若小型海底的世界里。 突然落入了一个人。 不! 准确来说,应该是一条——“美人鱼!!!” 底下人群里,捂着嘴的惊呼声响起,大家眼也不眨,惊喜又惊艳的看着那画面。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23) 乌黑的长发犹如瀑布般在水中柔软的散开,优美的腰身之下,银色的鱼尾轻轻在水中摆动。 在灯光通透的照耀下,那银白色的鱼尾柔韧的摆动着,少女曼妙的身子在水中灵活的游着,她雪白的肤色,长发之中若隐若现漂亮的脸蛋,那裹着笑意的黑眸。 像是点在人的心头,叫人久久不能释怀。 “美人鱼!美人鱼啊!” “人鱼公主?真的假的!” “这是真的美人鱼还是人假扮的啊?那尾巴就像是真的一样!太漂亮了!” 台下不少人已经心潮澎湃,那画面实在太美妙,像是一根小羽毛在他们心头狠狠挠动,叫他们眼也舍不得眨一下。 ma的大少爷太会玩了! 太会玩了!!! 如果说每个男人的心中都有一个美妙幻想的话,那么从今天开始,他们之前所有的幻想将全部清空。 自此之后,只剩这一幕。 玻璃里面,美人鱼缓缓游动的身影伴随着灯光的挪动而游动,她时而往下游,时而往旁边游,仿佛海底就是她的世界。 仿佛,她就像是一条真正的美人鱼一样。 ma的大少爷满意极了,台下被惊艳的人不少,但唯独两人,却脸色僵住,眼也不眨的盯着台上那画面。 …… 终于,游了许久的美人鱼转了一圈,突然往玻璃的这边靠近几分。 那只玉手往玻璃上轻轻贴了一下,撑了下后,陡然便往上游去。 “她要上岸了吗?” 有人惊呼,立刻盯紧那画面。 身姿曼妙的‘人鱼’终于‘哗啦’一声破水而出,落在肩上的黑发还滴着水,半黏在漂亮的脸颊旁。 那美人鱼攀在岸边的玻璃上,缓缓侧头瞧过来。 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她的半边面容衬映灯光,漂亮的叫人带着侵略性,美的叫人窒息。 那欲语还休的灵动黑眸裹着笑意,看来的那一眼。 宛若定格。 勾了所有人的魂魄。 唰! 台下大半的人都按住心脏,失魂落魄的想着。 如果世上真的有人鱼。 如果这真的是美人鱼。 他们想得到她,拿命交换都愿意! 想把世上所有的宝物都给她,全都给她!命给她都可以! “艹!”‘咕噜’一声咽了口口水的ma大少爷都被狠狠攥住了心脏,一挥拳头,爆了句粗口:“这他娘也太好看了吧!之前的魔女都算个屁啊!这才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幻想,梦中情人好吗!” 很多人都这样想。 可唯独有两个意外。 一个是全然恍惚的冥涟,男人漂亮的脸色上瞬间难看。 他当然不可能没认出她。 那不是迟雨又是谁? 但—— 那瞬间,她却更像小六! 比小六更漂亮,更具侵略性,像是她才是那条足以勾魂夺魄,叫所有人类都魂牵梦绕的美人鱼! …… 而另一位,则是瞧见那条‘人鱼’半边面孔时,瞬间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冷峻男人。 他锋利而又清俊的眉眼上,眼神沉沉,眼底带着满满的不敢置信,但他还是呢喃出口。 “……是她。” “是她!!!” 哗啦! 紧接着,幕帘缓缓落下,旁边的工作人员重新上来,将那诺大的玻璃器皿缓缓拖了下去。 下一秒,满场欢呼出惊叹,为这次的表演送上了最高的赞美!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24) 她怎么会还活着? 怎么可能还活着! 到底怎么回事? 邢飞沉着俊脸,直接侧头去吩咐手下:“去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这条人鱼……是怎么回事!” 邢飞说着,可脑海不断回想刚刚那画面,实在坐不住,又一挥手。 “算了!我亲自去!” 他大步流星的直接赶向后台,脸色难堪至极,他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嘎吱—— 后台休息室的门被推开,邢飞来得及快,迟雨才把美人鱼的装扮褪下,门就被陡然打开! “先生?这边是我们的换衣室,不能随便进入的!” “先生!先生!” 门口两个工作人员都没拦住他,扫了一圈休息室的邢飞目光立刻落在了角落里立刻扯了件衣服挡住自己的黑发女人。 她瞪圆了眼,吓了一跳的瞧着出现的男人。 唰! 邢飞盯着那张脸,瞳孔一缩,怔在那。 “?”迟雨茫然的转动灵动的黑眸,拿疑惑的眼神偷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也不解,上来准备阻拦,谁知站在那沉着脸的英俊男人突然就大步流星的朝着迟雨走了过去。 “啊!”迟雨痛呼的声音传出。 他一抬手,竟直接掐着女人纤细的脖子把她摁上了墙壁! 他锋利冷峻的面容上,神色有些狰狞,低哑着嗓音启唇。 “你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 “呜!”女人被他掐住脖子,痛呼起来,漂亮的黑眸立刻氤氲起雾气:“我才要问你是谁吧,撒手……痛。” 见她要哭不哭的模样,邢飞眼神冷了几分,手上直接用力。 “呜!”迟雨痛到飙泪。 啪嗒—— 一滴眼泪落在邢飞的手背上,叫他愣了一瞬。 他盯着那滴眼泪,没有化成珍珠,只是透明的液体。 邢飞皱起眉,锋利的眉眼上戾气更重,重新盯着女人,才发现她的眼睛是黑色的。 不同于她的蓝眸。 但他盯着那张分明长得极像的脸蛋。 分明就是她…… 他卡着女人的脖子,突然把她连拖带拽的往桌边走去,直接抓过上面的一杯水。 哗啦! 直接往迟雨的腿上一泼。 “啊!”迟雨惊叫一声,往后缩了缩,脖子也痛,她泪眼汪汪带着哭腔骂道:”你这混蛋,你是变态吗,撒手哇!报警,快报警啊呜呜呜!” 她的小手掰着他的手臂,被淋湿的小长腿还在猛地踹着他的小腿。 邢飞低头,盯着她依然白的晃眼的小长腿,踢在他腿上,生疼。 ……是人类的腿。 “你的鱼尾呢?”邢飞抬起头,眼神沉沉戾气不减的问。 “你疯了吗?那尾巴是假的!”迟雨泪眼汪汪,拿小指甲掐他手背,小猫儿似的气咻咻道:“你撒手!” 唰—— 邢飞的手依然没松,阴气森森的问她:“你还装蒜是不是?非要逼我把你按进水里吗?” 迟雨瞪圆了眼,吓得看他的眼神完全像是个疯子。 她立刻卯足了劲挣扎起来。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撒手哇!” 可她挣不开,邢飞脸上的戾气更甚,就当他准备直接扯着迟雨往外走时—— 砰! 一记有力的拳头直接从旁边伸过来,狠狠揍在了邢飞的脸上! 将他整个揍翻在地!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25) 邢飞跌倒在地上,嘴角立刻渗出血,眼神沉沉的抬起头时,就对上了一双幽深的蓝眸,叫他愣了一瞬。 可这双蓝眸里,饱含怒意。 却生在一张漂亮到俊美的男人脸上,男人双目沉沉,撸起的一条胳膊有力结实,握成拳头,冷然的垂眸瞧着自己。 颀长的身形格外惹眼,可偏偏看自己的眼神。 漠然的宛若像看一只垃圾。 身旁的黑发女人瞧见他的那一刻立刻便扑了上去。 “总裁!” 唰! 冥涟单手捞住女人的腰肢,迟雨泪眼汪汪的扑到他怀里刚准备告状,就被冥涟抬起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唔?”迟雨瞪圆了眼,动弹不得,无辜的瞅着他,眼睁睁瞧着男人沉着漂亮的脸,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轻轻一侧,露出她的脖颈。 冥涟臭着脸,盯着她脖子上的伤,冷冷启唇:“怎么回事?” 迟雨一听,立刻抬起小爪子指向地上,气愤道:“这个疯子干的!总裁我跟你说!他简直就是变态!一上来就掐我脖子!还拿水泼我!太过分辣!我分明都不认识他!” 地上的邢飞一听这话,直接沉沉抬起头,阴测测说:“你不认识我?” “废话!”迟雨愤愤扭头,小疯狗似的龇牙:“像你这种疯子,认识你才倒霉,倒了八辈子霉!简直变态,神经病,我呸,我告诉你,这事我不会罢休的!” 说着,迟雨气咻咻的扭头,仰起小下巴就给冥涟告状。 “冥总我要报警,非得把这变态送警局去不可!” 见她气呼呼的模样,张牙舞爪的,有活力的很。 冥涟的脸色才缓和几分,他漂亮的蓝眸转动,冷冷扫过地上的人,轻笑:“那就按你说的办。” “邢总!” “头儿!” “您没事吧!” 那边,门被推开,邢飞的几个手下连忙赶到。 “居然有帮手!”迟雨吓了一跳,立刻拉了拉自家总裁的衣角,眼珠子转转,小声说:“算了,总裁,,他们人多不妙,要不咱们先跑吧!” 冥涟没动,只侧头瞧着那边赶到邢飞旁边扶他起来的几人。 邢飞站起来,盯着冥涟,直接扫过他怀里的女人,直接沉着脸,指着迟雨下令。 “把她给我抓过来!” “!” 迟雨立刻抱紧冥涟的胳膊像是准备拽着他跑路。 冥涟却一抬手没动—— “冥总!”迟雨着急,“再不跑要挨打辣!” “挨打?”冥涟冷笑一声,挑了下眉,伸手直接抽出自己的手臂,撸起袖子,蓝眸里森冷的渗出杀意:“谁要挨打,还说不定呢。” 迟雨急得跳脚,在对方冲上来准备揍人之前。 砰! 她看着他们冥总直接一抬腿,先发制人的踹飞一个! ‘卧槽!好帅!’ 迟雨的眼睛里立刻蹦出崇拜的光亮。 冥涟的唇角一勾,踹飞一个后,直接上去又一拳撂倒一个,手上的力道大的惊人。 几乎是瞬间,就倒下去两个。 旁边还有个想要偷袭,被迟雨发现。 “总裁小心!” 迟雨立刻赶过去,抡起自己的高跟鞋赤着脚就往那人后脑勺上一砸! “耶!”见那人倒了下去,小姑娘光着脚丫子高兴的蹦了一下。 冥涟回头,瞧见这幕笑了下。 可身旁,邢飞眼也不眨盯着小姑娘带着笑意的侧颜,瞳孔却一缩。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26) 那张阴沉的俊脸上,脸色难看到可怖。 那瞬间,他想也不想的伸出手像是就要拽过迟雨—— 唰! 冥涟的反应极快,直接将迟雨往身后一护。 “把她交给我!”邢飞的声音夹杂着怒意低吼,眼神都冷的可怕:“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敢和我作对?” “这话应该我还给你。”冥涟淡淡半抬起蓝眸,冷冷启唇:“我的人,谁准你碰了?” “你的人?她明明是我的——”邢飞难以置信的望着他,正准备发怒。 嘎吱—— 休息室的门却再被打开,赶到的ma大少爷忙道。 “怎么回事?邢总?冥总?你们干嘛呢?”走过来的ma疑惑的瞧了眼两人,一眼便瞧见了冥涟身后的小姑娘,眼睛一亮:“呀,你就是刚刚扮作人鱼公主的小姑娘吧?哎呀呀,刚刚那个扮相实在太好了!太漂亮了!” 大少十分真挚的瞧着迟雨:“自打把那鱼尾装扮买回来,我第一次瞧见穿上后这么合适的人呢?这几千万花的值!” “……鱼尾装扮?”这边的邢飞顿了顿,皱眉,看那大少爷:“你说什么呢?” 这时候,邢飞才抬眼瞧见那边工作人员手里抱着的银色鱼尾,正是之前台上瞧见‘人鱼’的那条。 “就是这个啊。”大少爷指了下,笑着说:“这玩意可是我专门定做的呢,是不是栩栩如生?花了我几千万呢!可惜我之前找过其他人戴上,总差那么点意思,结果今天看到这小姑娘的演出,啧啧啧。” 大少爷捂着心脏,向往的看向迟雨,眼底带着光。 “这才是我心目中真正的美人鱼啊!” “嘿嘿。”迟雨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哪里哪里,谬赞了,主要是人长得好看,没办法~” 不过迟雨很快又期待的望着他。 “那装扮是你的吗?你就是ma的大少爷吗?那……”迟雨兴冲冲的问:“我刚刚那个装扮可以得奖吗?有奖励吗?” “哈哈哈哈小姑娘真实诚,我就喜欢这么直接的!”大少爷比了个大拇指:“当然有了!今晚最好的表演非你莫属!晚点我就让佣人把奖励给你送过来!” “谢谢大少爷~”迟雨立刻笑逐颜开,但下一秒小脸蛋就被捏住,“唔?” 她无辜的转动眼珠,对上他们家总裁面无表情的漂亮脸蛋,立刻心虚。 “总、总裁?”迟雨心痛的瞅着他,以为他是要分赃的意思,只好恋恋不舍的开口:“总裁您也想要吗?那我就分你一点,就一点点哦!” “……………………” 冥涟瘫着脸,却启唇:“不是让你别乱跑吗?” 迟雨哭丧着小脸,没抵抗的住小蛋糕的诱惑,是她的错! 她认罪! 她有错! 她耷拉着小脑袋,却乖巧的站在冥涟身旁。 旁边看着的邢飞忍无可忍,直接低吼:“开什么玩笑!” “邢总?”那边大少爷茫然的抬起头。 见邢飞眼也不眨的怒瞪着迟雨,森冷启唇:“别装了,过来!” “神经病啊你?”迟雨斜睨着他,往冥涟方向靠了靠,小声给冥涟嘀咕:“冥总?这人就是传说中的邢总吗?怎么看着脑子有坑一样,什么毛病。”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27) 迟雨嘀咕的小声音不大不小,但邢飞却听得一清二楚,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脸色更难看。 “还装是不是?”邢飞往周围扫了一圈,目光又落在桌上的一瓶矿泉水上,他大步走过去,直接拿过来,沉着脸瞧着迟雨:“你骗得过别人,骗得过我吗?你过不过来。” 迟雨瞧着他手中拧开的矿泉水,想起他之前往自己腿上泼水。 大概明白了他这个威胁也是要泼自己水。 她当然是不怕泼的。 可她忽的看了眼身旁挡在自己面前的冥涟。 冥涟一顿,耳朵动了动,清楚的听到少女的心声响起。 ‘不行。’ ‘不能让他泼出来,万一总裁被泼到了,溅到了变成人鱼了怎么办!’ 冥涟瞳孔一缩,漂亮的蓝瞳有些诧异的抬起,看向少女的侧颜。 心头略微一动。 下一秒就听到她又蹦出一句。 ‘总裁被发现是人鱼,被人拖出去切片的话,谁给我发工资啊啊啊啊!!’ “……………………” “阿达!!!” 瞬间,心动喂了狗的冥涟还没来得及气的磨牙,就看见身后的少女当机立断跳了出去。 一脚踢飞了邢飞手里的矿泉水! “你有病是不是!”直接跳到了邢飞面前的少女叉着腰便瞪着他骂了起来,指着她自己的脖子,气咻咻的拿着软软小嗓音骂着:“不由分说跑进来掐我脖子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倒好,又来这莫名其妙的威胁。” “我告诉你,就算你是邢氏的邢总我也忍不了了!”少女按着自己的脖子,鼓起一边腮帮子,气呼呼道:“真拿别人的命不当命了是吧?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行凶就是要负责的!管你是什么总都不行!” 被踢飞的矿泉水落到了远处。 邢飞错愕的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张牙舞爪的小姑娘。 那小脸上的神采飞扬,生机勃勃的,十分有活力。 瞪圆了的黑眸满是燃烧的怒意,瞪着自己。 没有爱意和欢喜,只有满满像是看神经病的眼神。 他恍惚了一瞬,那一刻才清楚的觉得,眼前的人好像不是她。 因为。 她绝对不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你……你到底是谁。”邢飞呢喃。 “不管我是谁,你肯定不认识,我也不认识你!”迟雨冷着漂亮的小脸,抿着唇,森冷开口:“警我是报定了。” “这位小姐,邢总……”ma的大少爷一听,立刻开口劝了两句言和,说给他个面子,两人好好谈谈,没必要就直接闹到报警。 “不报警也行。”迟雨冷哼一声,仰起小下巴,指着自己被掐的发青的脖子:“他让我也掐一下,掐成这样,那我勉强还能考虑一下!” “这——”那位大少爷瞧见她脖子上的伤,也吓了一跳,犹豫的看向邢飞。 邢飞顶着ma大少爷的眼神,脸色略嫌难看,ma大少爷都开口了,自己没必要再惹麻烦。 不过—— 邢飞听着少女说的话,看她的模样,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 但他眯了下眼。 “可以。”邢飞又看了眼ma的大少爷,才挪回眼神,冷然开口:”就这样处理吧。” “这可是你说的!”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28) “这可是你说的!” 迟雨眼睛一亮,根本不跟他客气,偷瞄着他,一边戒备着他还手,一边小心翼翼的拿爪子,摸上了他的脖子。 ma的大少爷本来以为她只是意思意思,结果谁知道小姑娘严肃两秒后,小爪子陡然真的开始用力! 邢飞的脸色僵了一瞬,眼也不眨的盯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憋红了小脸,使出了吃奶的劲似的在自己脖子上使劲掐! 我掐我掐我掐!!! 掐死你个蛇精病!!! ma的大少爷瞧见小姑娘小脸狰狞的小模样,吓得都往后挪了两步。 这、这位人鱼公主是有点儿凶残哇! 从始至终,被掐的脸红脖子粗的邢飞竟然一声不吭,只盯着迟雨那张因为用力也憋红的小脸,那眼底的情绪深沉而又可怖。 “好了。”累的直喘气的迟雨撒开手,看他脖子上不比自己差的伤痕,这才满意的站回去,一抬小下巴:“这下两清了!” 邢飞抬起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碰了一下,叫他皱眉’嘶’了一口气。 “疼吧?”迟雨瞧见了,得意的说了句:“让你也掐我,现在知道别人也是会疼的了吧?让你下次还动不动乱弄伤别人!” ……别人也是会疼的。 邢飞摸着脖子的手指僵了下,盯着她的眼神更为复杂。 “你叫什么。” “???”小姑娘陡然往后退了一大步,‘嗖’的往冥涟身后一躲,瞬间怂了,露出脑袋偷瞄他,做最怂的举动,装最硬气的人,硬声硬气的说:“干嘛!你还想报复啊?” “哪敢?”邢飞忽的勾起唇,冷峻的脸上,忽的轻笑一声:“只是觉得你说得对,想认识一下。” “我不想认识你!”迟雨想也不想的摇着小脑袋拒绝,凑到自家总裁耳边小声说:“总裁咱们跑路吧!这个邢总脑子好像真的有点问题!” 冥涟瞧着邢飞的眼神也很冷,淡淡扫过ma的大少爷,冲着他点头。 “我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 “行。”大少爷也不想再添麻烦,点点头,不忘笑着冲着迟雨摆摆手:“晚点的奖励我让人直接送过去,谢谢这位小姐今晚的表演啦,那条鱼尾装扮很适合你,留在我这,不如送给适合它的人,晚点我让人一起送过去。” “那个就不必了。”冥涟沉着脸,准备拒绝。 就是这玩意,惹的麻烦,要个屁! “要的要的!”怂怂躲在冥涟身后的迟雨一听,立刻冒出小脑袋忙道:“几千万呢!干嘛不要!而且……也挺像真的鱼尾巴的!” 她吧唧吧唧嘴,弯起眼,笑得开心。 “我还挺喜欢吃鱼的!” “………………” 冥涟恶狠狠的又瞪了她一眼,迟雨怂哒哒缩回小脑袋,却不忘偷偷给ma的大少爷比了个ok的眼神,眼神晶亮晶亮。 那大少爷也憋着笑,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 迟雨心满意足的收回眼神。 等到冥涟拽着她离开,他才哑然失笑,无奈的摇摇头。 “真可爱呀~” “……所以,刚刚那女的是谁?男的又是谁?” 身后,邢总状若无事的声音响起,让ma的大少爷回过头,讶异的看他,不放心的皱眉。 “邢总你该不会真要报复人家小姑娘吧?”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29) “你说什么呢?”邢飞轻笑一声,挑眉看他:“人家活生生的小姑娘,我能对人家做这种事?之前的事情,误会罢了。” ma的大少爷点点头,觉得也是。 他印象中的邢飞,也不是那种人。 他冷静、自持,强大,从始至终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这是个特别厉害又精明的青年,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东西。 从来不会做过火的事情。 今天的事就让他意外了,他想也觉得应该是误会。 “主要是之前被那场表演震撼到了,结果发现她和我曾经认识的……”邢飞顿了顿,很快又状若无事的继续说:“一个朋友长得很像,所以就有些失态了。” 邢飞垂下眼,忽的轻笑了下,眼底情绪深了深。 “不过还是挺感兴趣的,当然不是报复,就想单纯的认识一下。” “具体是谁我也不认识,她是冥总带来的,应该是冥涟的人吧。”他觉得也是,冲着邢飞点点头,懒洋洋解释道。 “冥涟?”听到这名字,邢飞诧异一瞬,回想那双蓝眸和漂亮的面孔,微微蹙眉:“他就是冥涟?” “对,近些年新起的大佬。”大少爷一听,调侃的笑着说:“和你一样,可是突然冒出来的呢。” 邢飞跟着笑了笑,闲聊了两句。 冥涟他当然知道,不是没见过,只是没在意过。 他回想了下先前顶着那张脸的少女乖巧窝在他怀里的画面,以及也才出现几年,就做到如此成就的冥涟,他默了默,眼神陡然深了深。 …… “不是让你别乱跑?而且先前你那是什么装扮!” 一离开宴会,上了回去的商务车,隔板放下,坐在后面的漂亮男人便沉着脸开始算账。 耷拉着脑袋的迟雨捂着耳朵,泪眼汪汪:“师父别念了!师父别念了!徒儿知错了!” “……………………” 迟雨偷偷抬起眼,弱弱的小声说:“我也不知道哪里会冒出这么个变态嘛,况且那装扮——” 她的眼睛亮了亮,冲着冥涟咧嘴笑起来。 “总裁不觉得很好看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怀期待的问他:“是不是和总裁的同伴差不多!我觉得超像真的人鱼的哎!” 何止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冥涟回想之前的画面,忍不住低头往少女的小长腿上瞄了眼。 细长白皙的,分明就是人类的腿啊。 “总裁?”迟雨一歪脑袋,见他盯自己的腿,直接伸直了翘起来一只:“我腿怎么了吗?” 迟雨像是恍悟,双手捧脸,幻想。 “总裁是不是想起了我之前踹飞那蛇精病矿泉水的画面啦?是不是特别帅?”迟雨点头点头:“不用说,我也知道特别帅特比帅!嗨呀没办法嘛,为了保护我们总裁嘛!” 小姑娘眉眼弯弯的又凑到他跟前,笑眯眯的说。 “总裁现在觉得请了我是不是特别值?又当秘书又当保镖的,一个人做了两个人的活呢!” “……您可真不客气。”虽然那瞬间确实有些触动,可现在冥涟睨着仿佛要嘚瑟上天的小姑娘,挑挑眉,面无表情的说,“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给你加工资啊?”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30) “那就不用啦,嗨呀现在这工资也是够用的,客气了客气了。”迟雨谦虚的摆摆小手,摸了摸肚子,偷瞄他,笑的像只偷腥的小猫儿:“不过总裁非要额外补我一顿饭我也是不介意哒!” 冥涟盯了她许久,回想她之前在邢飞面前底气十足张牙舞爪的模样,心里确实也出气不少。 但—— 看她现在非但不知错,反而活力十足的小模样。 “是吗?”冥涟微微弯下腰,笑着凑到她面前,漂亮的脸上眉眼一弯:“那请你吃鱼好不好啊?” 听着总裁大人突然柔和下来的口吻,瞧着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迟雨瞪圆了眼,脸却红了。 “鱼?”小姑娘脸红红的转动那双灵动的眸子,生出几分光亮:“好呀好呀!我最喜欢吃鱼啦!” 她兴致勃勃,高兴的不行,甚至还欢喜的问。 “那我们吃哪家的鱼呀?” “吃这家的。”眯着眼的总裁大人抬起修长的手,悠然的往自己脸上一指,唇角一勾,笑的几分邪气,几分危险:“你觉得怎么样?” “……………………” 小姑娘脸上的笑容一顿,往自家总裁好看的脸上瞅了瞅,又低头忍不住瞅了瞅他的脚,仿佛以此要瞅他鱼尾巴似的。 冥涟脸上瞧不出情绪,却慢悠悠听着面前的小姑娘忽的蹦出一句。 ‘吃……吃总裁咩?’ ‘总裁这是什么意思!!!’ ‘是字面上的意思吗!!!’ ‘是试探我还是来真的!!!!’ ‘那我是该啃头皮还是啃尾巴!’ 迟小雨僵了僵,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憋不住又想。 ‘说起来……人鱼能吃吗?我要是啃他一口会不会被毒死哇呜呜呜!’ “总、总裁真爱开玩笑。”迟雨终于嘟嘟囔囔的小声开口,冲着他讨好笑了笑。 “是玩笑吗?”冥涟挑眉,依然笑的危险:“我看你倒是考虑的很认真的样子,不是在考虑怎么下口吗?难道没这么想过?” ‘噫!!!’ ‘他怎么知道的!!!’ “没有!绝对没有!我绝不是辣种人!”迟雨立刻摆手,严肃的欲盖弥彰道:“我是那种会考虑人鱼怎么煮的人吗?我不是!绝对不是!” “……” “煮?”冥涟低垂下眉眼,故意瞧着她,好听的嗓音却呢喃:“我什么时候说是这种下口了?” “???” 迟雨顿住,茫然的拿瞪圆的黑眸瞧着他。 唰。 冥涟低头,笑着挑起她的下巴,蓝瞳里漫出笑意,“不懂我意思吗?” “……………………” ‘啊啊啊啊啊啊啊!!!’ “总总总总裁!”迟雨憋红了小脸,眼珠子慌乱的转啊转:“我我我绝不是那种被美色轻易迷惑的人!我我我我……” “咦?”冥涟小声的发出了疑惑,漂亮的蓝眸奇怪的看她:“你不是喜欢我吗?” “……” 迟雨僵住。 “我记得……是你亲口说的,难道——”听不出情绪,冥涟拖长了尾音懒洋洋的问。 “我喜欢!特别喜欢!”迟雨立刻正过小脸,连忙捧着冥涟的脸蛋,严肃的拿圆眸瞅着他:“从哪下口?脸蛋这里行吗?” 她张了张口,露出小虎牙,‘嗷呜嗷呜的’仿佛要准备开咬。 “……”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31) 以防她真的对准自己的脸蛋来一口。 唰—— 冥涟瘫着脸,抬起修长的食指抵在她额头上,缓缓将她的小脸推开,斜睨她。 “下口就不必了。” “唔?”迟雨无辜的眨眨漂亮的眸子。 “不过呢,我喜欢从一而终的人。”回想了下之前的邢飞,冥涟的脸色微沉,伸手轻捏下了她的小下巴,危险的眯着眼吐字:“你既然说了喜欢我,就老实点,要让我发现你在外面勾三搭四…………” “????” 她连二都没有! 哪来的三和四! 不是,别说二了,一都没有呢! “总裁???”迟雨忍不住鼓起腮帮子:“我不会哒!不过……” 她偷瞄他两眼,低头搅着手指,小声说。 “总裁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儿不讲理哇?虽、咳,虽然说我喜欢你,但咱们也没在一起啊!”迟雨不服气的挺挺小胸口,转着眼珠子给以后的自己铺路:“万一、万一我遇上其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了,我、我还不能和人家在一起了?” “你不是喜欢的是我吗?难道不应该追我?还跑去追别人?”冥涟挑眉,非常不讲理的启唇:“哦,你这个女人很有问题啊。” “????” 怎么辣我就有问题了!!! “可、可是……”迟雨费劲的动着小脑袋瓜,纠结又苦恼的偷瞄他,迷迷瞪瞪的,突然灵光一闪:“等等!总裁你的意思是让我追你吗?” “……”不我的意思是你敢再勾搭一下邢飞试试看。 可冥涟没直说,只淡淡瞥了两眼迟雨震惊又害怕的小模样,心头莫名不爽的厉害。 “怎么?”他冷笑:“不行?本总裁不值得你追吗?” “值!太值了!”迟雨含着泪:“特别感谢总裁给我的机会,我会努力将您追到手,等着您也喜欢我的那天的。” 冥涟满意了,目光顺着自己捏着她下巴的手往下看,落在她被捏的有些发青的脖颈上,蹙眉。 但很快,他又挪开眼,状若平常的收回手,往车内的按钮按了下。 唰—— 隔板被放下来,他抬起眼皮。 “找个药店停下。” 车停下来,冥涟前脚下去,迟雨立刻后脚就跟着下来了。 跟着他进了药店,冥涟直接一抬手,“那个……” 店员瞧了眼两人,看着俊男美女的搭配,有些眼红,酸的厉害,又是一对狗男女!可恶! 店员酸的眼也不抬:“避x套在右边第一层。” “……”冥涟僵了下,瘫着脸:“我不是要那个。” “避x药在左边第二层。” “……我也不是要那个。”冥涟又僵住,漂亮的脸上脸色微沉。 终于察觉不对的店员抬起头,无辜的看两人:“这两个都不是?那你们——” “我要买药膏,你看下这伤,涂什么合适。”冥涟示意迟雨抬头,露出她脖颈上的伤。 店员探头认真瞧了下,明白过来,立刻拿出合适的药。 “涂这个就可以了。” 冥涟直接结账走人,拎着药和迟雨往外走,离开前听到店员嘀嘀咕咕一句。 “长得挺好看的一对,没想到有这种特殊癖好,玩的可真大。” “……………………” 落在最后面的迟雨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下去。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32) 前方的冥涟也脚步顿了顿,身后的迟雨反应极快,抱住他的手臂稳住他。 “总裁我们不气!我们不气!不跟他计较!”迟雨小脸严肃:“只要我知道这是邢总干的,不是您干的就行!” 听到他提起邢飞,冥涟的脸色更难看,瞥了她一眼。 “所以你知道那家伙多麻烦了吧?” “嗯?”迟雨茫然。 “下次再遇到邢飞,或者他要是另外联系你——”冥涟以防万一,冷声命令:“不许见他,明白了吗?” “好嘞。”偷瞄自家总裁,心想可怜总裁替邢飞背锅,可不得讨厌他么! 所以迟雨连忙严肃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拎着药,冥涟才带着她重新坐上车,隔板放下,冥涟拉开袋子,取出里面的药,朝着迟雨勾勾手指。 “脖子伸过来。” “……” 瞅着漂亮总裁面无表情朝着自己勾手指的模样,说着这话,迟雨有种皇上让自己洗干净脖子伸过去等着被砍头的错觉! “不、不用劳烦总裁了,我自己涂就行。”迟雨伸出小爪子似乎想要自力更生。 “哦,怎么?”冥涟一听,挑眉,又似笑非笑的危险看她:“你喜欢的人给你的福利你都不要?难不成——” “伸伸生生生!生八百个!”迟雨头都大了,梗着脖子将脑袋伸过去,立刻闭上了眼。 冥涟的唇角一勾,才挤出药膏,瞧着她脖子上的伤,微微蹙眉。 盯着那张神似小六的脸,但他心里却很清楚的知道。 这不是小六。 她比小六活泼,也比小六机灵,但……却和小六一样好欺负。 想到这,冥涟禁不住眼神柔和下来,瞧着她脖子上的伤:“……痛吗?” 他的动作很轻柔,回想之前少女张牙舞爪冲着邢飞发脾气的模样,他忍不住柔声问了句。 大概是总裁的声音太温柔。 抹在脖子上药膏的动作也太温柔了。 所以迟雨重新睁开眼,对上冥涟幽深的蓝瞳时,迟雨才神使鬼差的眼神也柔和下来,弯了下眼。 “总裁想听实话吗?” “嗯。” “不痛哦。”迟雨歪了下脑袋,想了想,诚实的说:“其实说出来总裁你可能不信,其实我没有痛觉。” 她弯起眼,偷偷摸摸像是说悄悄话一样,往他面前凑了凑,小脸严肃。 “之前在邢总那里的痛也是装的。”她摊开双手,无辜的说:“毕竟要是被掐成那样都不会痛,就很奇怪了吧?所以我也不管轻重,反正喊痛就对了!” 少女仰起小脸,冲着他笑,露出巴掌大小脸上的灿烂笑容。 “总裁你让我知道你的一个秘密,现在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样也算公平了吧?” “没有……痛觉?”冥涟恍惚的呢喃。 “对。”迟雨苦恼的挠了挠小下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是一种叫无痛症的,受了伤不会痛是挺好的,但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别人捅我一刀或者身上哪里受伤了也是没知觉的,没准就这么死了都不知道。” 迟雨茫然的抬起眼,真挚的瞧他。 “总裁你说会不会是前世我受了很严重的伤,很痛很痛,所以今世才会补偿我,叫我不知道疼痛是什么滋味的呀?” “……”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33) 迟雨眼也不眨盯着他,眼神真挚而又明亮,仿佛等着他的回答。 “不是。”冥涟只恍惚了一瞬,便垂下眼,继续动作轻柔的给她上药,淡淡启唇:“你就是你,你不是别人。” “……” 漂亮的黑眸眸底闪过诧异与意外。 “哦。” 小姑娘很快就乖乖应声,低头坐在那。 只是那双黑眸里,闪过不一样的情绪,在冥涟看不见的地方,唇角悄然挑了下。 …… “总裁有快递!” “迟秘书,有人送东西来了!是你的,麻烦来签收下。” 次日,公司内,楼下接待那边打来电话。 “来啦!” 迟雨第一反应就是ma大少爷送来的奖励,高高兴兴跟冥涟说了一声,她就下去拿东西了。 结果刚一下楼,就听到底下的议论声纷纷。 “那是邢总吧?” “他是来找咱们总裁的吧?” “真人比报纸上还帅!我的天呐,呜呜我要死了!” “和咱们总裁完全不同的帅,真的好好看啊!” 迟雨一步一步的走到前台,瞧见休息区那边坐在那拿着报纸瞧着的冷峻男人,只疑惑的扫了一眼,便看向前台姐姐。 询问自己的东西。 “迟秘书对吗?你的东西在这。”前台姐姐拿出送出的东西,笑着递给了迟雨。 迟雨伸手一接,低头看着几乎要塞满自己整个怀抱的大束玫瑰,懵了。 沃日! 该不会ma大少爷说的那个奖励,就是一束玫瑰花吧!!! 迟雨瞬间垮下小脸,怨念十足的瞅着这束花。 心想这算什么奖励呢!还不如一块小蛋糕实用呢! 唰! 迟雨气的薅下来一片花瓣,往嘴里一塞,嚼了嚼,气呼呼的想着。 拿来泡茶吗! “接受我的花,应该是接受我的道歉了吧?”低沉悦耳的嗓音从背后响起,背景音是周围所有人倒抽气和压低了嗓音惊呼。 迟雨懵了两秒,茫然的转身,对上站在面前居高临下看下来的男人的视线。 邢飞的脸上表情淡淡,在瞧见迟雨那张小脸时皱了下眉,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眉头,朝着迟雨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他优雅的朝着迟雨微微弯下腰,极为绅士的行了个礼,才略微抬起头,露出那张英俊的面庞。 “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吓到迟小姐了,我在这给您道歉。”邢飞挑起一边的唇角,几分帅气,眼神几分深沉的缓缓启唇:“还希望迟小姐不要介意,玫瑰花是100朵,花语是百分百的爱,还希望迟小姐能够接受——” 邢飞低哑的嗓音刻意顿了一下,紧接着拖长了尾音,吐出后边半句。 “我的爱。” “……” 抱着满怀的玫瑰,看着眼前穿着休闲着装,身姿挺拔颀长的英俊男人,迟雨懵了懵,低头看怀里的玫瑰,声音干巴巴。 “这是……你送的?” “对。”邢飞眼底的情绪依然很深,挑着唇,似笑非笑。 “你刚刚说……让我接受你的什么?” “爱。”邢飞眼也不眨,抿着薄唇,从容而又悠然的说:“我对迟雨小姐,一见钟情。”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34) 唰! 迟雨一听,立刻将怀里的玫瑰花塞回他怀里。 “?”邢飞皱眉,疑惑看她,“怎——” “蛇精病啊你!” 没等邢飞开口,漂亮的小白领瞪着他,一脸难以置信,看他的眼神仿佛像在看傻子。 邢飞脸上立刻浮现不满,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的迟雨一跺脚,扭头就跑! “等等!”邢飞直接伸手拽住她,眯着眼盯着她:“怎么?玫瑰你不喜欢?还是你喜欢别的?” “……” 迟雨被他拽住手腕,才侧头看他,奇怪的瞧着邢飞。 “邢总。”她压下脾气,皱眉看他:“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什么意思?”邢飞蹙眉,有些不悦。 “你还记得吗?”迟雨抬起头,露出脖子,微微拉下丝巾,露出上面的伤,眯缝着漂亮的眼:“这是你之前弄的,你先前一副恨不得掐死我的样子,现在却蹦出来说喜欢我。” 迟雨皱皱小鼻子,嫌弃的说。 “是邢总你脑子有问题,还是你认为我脑子有问题?” “…………” 邢飞僵住片刻,很快脸上的表情转换的极快,他的眼神立刻露出愧疚的情绪,扶住额头,困扰的说。 “是我的错,我承认我当时有些激进,但我只是太激动了。” 唰—— 男人抬起温柔的黑眸,突然弯起眼,眼神深情的瞧着迟雨。 “毕竟,我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漂亮,又叫我心动的人。”邢飞一歪脑袋,困扰的拿低哑的嗓音富有磁性的开口:“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所以才做出了那种蠢事,给你带来了不好的感受十分抱歉,请你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怎么样都可以,好吗?” 男人演起戏来,像模像样,那深情的模样加上英俊的外表,着实叫人无法抵抗。 迟雨迟疑了两秒,仍旧戒备的瞧着他。 “迟小姐不相信我是正常的,我会让迟小姐明白我的诚意的。”邢飞笑了笑,又优雅弯了下腰,将花放在了旁边的台子上,递给前台姐姐,笑着说:“既然我喜欢的人暂时不愿接受,那暂时放在这,我明天会送新的来,直到她愿意接受的那天。” 说着,邢飞又深情的看了迟雨一眼,弯起眼。 “我做了错事是事实,但我也希望迟小姐不要单纯的以第一印象就将一个人定罪,好吗?”他微微点头:“就这样,祝迟小姐安好,我就不打扰你,先走了。” 说完,他丝毫不留恋,仿佛真的不打算再纠缠给她带来恶感似的,翩然离去。 留下原地站在那的迟雨看着他才走远几步的背影,困惑的小声嘀咕出声。 “难道……真的是我错怪他了?”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伤,浑然未觉前方逐渐走远的邢飞脸上那双黑眸眼底,情绪沉的可怕,唇角却悄然一勾。 笑的有些叫人毛骨悚然。 …… 迟雨瞄了瞄那束玫瑰,没留恋,直接转身回到了办公室。 推开门的那一刻,冥涟便抬起眼,只瞧了她一眼,便皱起眉。 “……邢飞找你了?” 冥涟的声音,冷然的可怕。 “对!”迟雨浑然未觉,只以为是楼下有人通风报信,没等冥涟算账,她先气呼呼的挥舞小拳头:“气死我了!根本就不是ma大少爷送的东西,我还以为是好吃的呢!结果就是一束破玫瑰!害我白跑一趟!” “……………………”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35) 他还没来得及跟她算账,小姑娘先气咻咻的自己全说完了,满肚子埋怨很不高兴的口气。 让他想要警告她离他远点的话都一时间说不出来。 等她气呼呼的坐回办公椅上,冥涟才皱眉,淡淡开口:“你不喜欢他对吧?” “当然了!”迟雨点头,紧接着一僵,像是想起什么,偷瞄冥涟,讨好笑笑,拿白嫩的小爪子给他比了个心,眨了下眼:“人、人家只喜欢总裁鸭!” 她别扭的比心和笨拙的抛媚眼显得滑稽又可爱,仿佛生怕他不相信似的。 冥涟眼底闪过笑意,重新看回文件,悦耳的嗓音悠悠然的下了命令。 “那就待会通知下保安部,凡是无关人员,不必放进来,东西也不必收了。”他懒洋洋抬起蓝眸,添了几分笑意:“你没意见吧?” “没有!当然没有!”迟雨跟着严肃的点点小脑袋,可又迟疑的偷瞄他一眼:”不过总裁呀……” “嗯?” “ma大少爷送的……”迟雨似乎很挣扎和舍不得:“能收吗?那好歹是我赢到的奖励。” “他的,可以。”冥涟欣赏了一会儿小姑娘脸上挣扎的小表情,眼底笑意更浓,点点头。 迟雨这才松了口气,立刻露出满足的笑颜,开始重新认真工作。 不过冥涟的手指悄然的在桌上敲了敲,皱眉,蓝眸微微眯起眼,眼底的情绪有些危险。 邢、飞。 等到下午的时候,ma大少爷的奖励送到的时候,迟雨满心欢喜的下去迎接。 除了鱼尾另外叫人直接送到她的住处之外,ma大少爷额外给的奖励竟然是—— “呜呜呜呜!” 小姑娘抱着那纯金打造,上面还镶满了昂贵钻石的人鱼雕像。 雕像手臂大小,摆在办公桌上。 抱着它,伏在桌上的迟雨简直快要哭晕,有气无力整个人仿佛都要哭晕般,泪眼汪汪。 ‘为、为什么是这个!!!’ ‘我的小蛋糕呢!!!’ ‘我的独一无二的究极美食呢!’ ‘呜呜哇哇哇哇!!!’ “……” 隐约明白她仿佛在绝望什么的冥涟瞥了眼那雕像,启唇:“这雕的是你吧?看来ma的大少爷确实煞费苦心了呢,上头的钻石也价值不菲,这玩意可比之前那条假尾巴还要值钱。” 迟雨幽怨的瞅了眼冥涟,没吱声,摸了摸那漂亮人鱼小雕像的鱼尾巴,气呼呼的磨着牙。 ‘再值钱又怎么样,又不能吃!’ ‘哼!今天吃鱼!’ ‘我要吃三条!!!’ “……” …… 唰! 终于到了下班,迟雨怏怏的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面前引擎声响起,一辆跑车张扬的停到了自己面前的不远处。 车门打开,肩宽腿长的冷峻男人悠然的下了车,低沉的嗓音响起。 “迟小姐。” 迟雨茫然的抬头,对上邢飞那张英俊的面庞,他微微一笑,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不知道有没有幸,能够与你共进晚餐呢?”邢飞的目光灼灼,姿态迷人,绅士味十足。 “……”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36) 迟雨呆了两秒,没反应过来。 后方,平静的嗓音便响起。 “她已经有约了。” 下一秒,她的后领被一提,落入了一个怀抱,被单手揽住腰肢。 迟雨茫然的侧头,仰起小脸,瞧着那张神色冰冷却漂亮的侧颜。 她脱口而出:“总裁?” 冥涟单手镇定的搂着她,低下头,漂亮的脸上勾勒一抹温柔的笑容:“是吧?” “?”迟雨心想什么时候?不过总裁开口她当然配合的,立刻点点小脑袋:“对!” 她弯起眼,冲着他笑笑。 你是老大! 你说的都对! 那边维持着姿势的邢飞脸上有着一瞬的僵硬,但很快便状若平常的关上车门,笑了声:“那可真是遗憾。” 邢飞的眼神从迟雨脸上略过,低哑的嗓音故意说:“那只能下次再约了。” “下次也不见得有时间。”冥涟头也不抬,磁性的声音平静中透着冷然。 “是吗?”邢飞皱眉,看了眼冥涟,不过没理会,依然盯着迟雨,勾起一边唇角:“那我就等到迟小姐有时间的时候。” 唰! 冥涟面无表情的捞过迟雨的腰肢,将她带着往外走。 “慢点慢点。”脚下踉跄了下,跟不上他加快的脚步,只能伸手抓紧冥涟的衣领,被迫靠在他怀里连忙迈着小长腿蹬蹬蹬的往前走。 身后,邢飞瞧着两人的背影,冷峻的面庞上眼神有着一瞬冰冷。 邢飞悄然攥紧拳头。 不管她是不是她。 就冲这张脸,他也必须要把她弄到手。 …… 被冥涟塞进他的车内,坐在副驾驶位上,她还没来得及动弹,车旁的男人已经弯下腰,伸手替她系好了安全带。 ‘啪嗒’一声轻响,迟雨侧头瞧着那合上的扣子,以及低着头近在咫尺他们总裁帅气的漂亮脸庞。 他的脸上,寒气逼人,仿佛裹着一层冷霜。 迟雨眼珠子转转。 总裁好像……很生气噢? 因为邢飞?还是因为……她? 她乖乖坐好,不敢吱声,动也不敢动,直到冥涟直起身,冷飕飕的瞟了她一眼,才转到驾驶座上坐下。 “总裁?”她小声开口,“咳,我们……约了什么呀?” 冥涟瞥了她一眼,启唇:“晚饭。” 他悠悠然看她,眼也不眨的说:“下午的时候忘记跟你说了,晚上约了你吃饭的,有意见?” 吃饭! 迟雨眼睛一亮。 “还是说,你本来准备答应刚那小子的?”冥涟眯了下眼,嘴上故意说着。 “哪有!没有没有!我肯定是要先答应总裁你的哇!”迟雨乖乖坐好,小脸严肃:“毕竟我辣么喜欢总裁!” 冥涟轻哼一声,满意的收回视线。 迟雨眼珠子转转,有些心虚,脸也有些红,她捂着脸,回想刚刚总裁亲手给她系安全带,现在又这样满肚子醋意。 ‘总裁该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叭!!!’ 抓着方向盘的冥涟手险些一抖,猛地抬头往她那边看了眼。 小姑娘纠结的搅着小手指,小脸蛋有些红红的,仿佛困扰的小模样,漂亮的黑眸都浮现茫然,时不时的偷瞄自己。 看她困扰的模样。 神使鬼差的。 冥涟唇角一勾,突然不想解释了。 “想去哪吃?”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37) 冥涟看着前方,忽的开口问到。 “都阔以哦。” ‘想吃鱼!想吃鱼!好想吃鱼鸭!’ ‘能吃xx街那家的烤鱼就最棒辣!’ “那就我定了?”瞄瞄她的侧颜,冥涟唇角勾了下。 “好哒。”少女乖巧的点头,眼神黯然了下,有些遗憾的想,看来烤鱼只能下次再吃了! 结果,车缓缓行驶,她新奇的发现开往的方向竟然正是xx街。 她偷偷转了转眼珠子,心想应该不会是那家店吧。 “就这吧。” 结果车停到了附近,驾驶座上的总裁好听的嗓音宛若天籁,传入她的耳朵。 “前面那家店不错,你先下去找位置,我去停车。” “好的!!!”迟雨的双眼几乎放光,刚好就是这家店! 小姑娘的脸上明媚的笑容简直快要盖不住。 嗨呀怎么就能这么心想事成呢!!! …… 笨蛋。 将车缓缓开去停车位的男人蓝眸里闪过笑意,漂亮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 等到冥涟走进餐馆的时候,小姑娘抱着菜单十分纠结,瞧见他进来,才装模作样的开口:“唔,总裁,这家的这几道菜都挺不错的哦。” 他看了眼,发现并不是她想点的烤鱼。 ‘呜呜呜,好想吃烤鱼,但当着总裁的面点烤鱼,吃他同类的话,总裁会不会把我头拧下来爆锤鸭!’ “……” 他有这么凶残吗? 冥涟眼也不抬,状若平常的低哑开口:“这家店的特色不是鱼吗?那就点两条烤鱼吧。” “!!!!” 迟雨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圆了眼瞅着冥涟。 ‘总裁你居然要吃同类吗!!!’ “谁告诉你,我不可以吃鱼的。”冥涟挑了下眉,眯缝着眼:“游戏没玩过?” “???”迟雨茫然看他。 “大鱼吃小鱼。”冥涟平静的翻阅菜单,启唇。 “啊!”迟雨恍然大悟,原来人鱼也是可以吃鱼的! 那她放心辣! “只是我不爱吃罢了,烤鱼给你点的,我点这个。”冥涟淡定的点了另外一份菜肴后,把菜单交还给了服务员,淡淡道:“你不是喜欢吃鱼吗?” “……” 坐在对面的小姑娘再度搅着手指,小脸蛋又红了。 唔。 她困扰的想着。 ‘总裁这么体贴,连我说过喜欢吃鱼都记得,这到底是记仇……’ ‘还是真的喜欢我鸭!’ 惦记着这个,让小姑娘吃鱼的时候都有些魂不守舍,不过手上夹着鱼往嘴里塞的动作却一点儿也不含糊。 真香! 吃到了尾声,手机恰巧响了一下,迟雨伸手那过来看了眼,发现是公司的同事。 毕竟先前邢飞当众送她玫瑰,之后下班时间又开跑车在门口等她,结果她却半路被总裁劫走的时候,周围都是有公司的人在的。 传开来也不奇怪。 但同事发来的消息却是问她怎么回事。 ——‘你怎么和咱们公司对头邢氏的邢总给勾搭上辣!’ ——‘虽说也不算彻底的对家,但冥总和他不对付很多年啦!你不知道吗?小迟?你这怎么回事呢!求八卦!’ 对……家?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38) 迟雨盯着那消息,迷迷瞪瞪的反应过来,恍然大悟。 ‘咦?原来咱们公司和邢总的公司是对家吗?’ 她顿了顿,抬起头,对上冥涟看过来的眼神。 ‘原来如此……怪不得之前总裁那个反应!’ ‘原来不是因为我。’ ‘而是因为邢总吗!!!’ “……” ‘唔,那就怪不得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总裁真的喜欢我了呢!!!’ ‘还好还好,还好还好……’ 一时间,脸也不红了,心也不跳了,一口气能吃三碗饭了! “…………………………………………” 冥涟听的脸色一沉再沉,听着这心声,瞧着对面突然笑起来的小姑娘,他眼底的笑意慢慢消失了。 什么意思? 虽然也不想她误会。 但她这样好像如释重负的样子,什么意思? 生怕自己喜欢她吗? 虽然很清楚这家伙喜欢自己是假的,但至于防自己到这个地步吗? 冥涟心里莫名不爽到了极点,看着面前立刻重整旗鼓开始开开心心吃鱼的小姑娘,冥大总裁气的差点真的把她头给拧下来爆锤! “总裁总裁!这家鱼真好吃!谢谢总裁请客!”迟雨眉眼弯弯,冲着他高高兴兴的喊了声。 “不谢。”冥大总裁面无表情,声音森冷的启唇:“反正我也没说要请客。” “……哎?” “并非工作时间的进餐,理应aa。”十分吝啬的冥大总裁瞄了她一眼,挑眉:“你不该付一半吗?” 眨眨眼,又眨眨眼的迟雨心痛的垂泪,“应该。” 她泪眼汪汪的掏出手机,乖乖付钱。 哼! 果然人类就不该给好处! 所有的人类都是贪心的! 不值得! 给对方一点儿好处,就让对方蹬鼻子上脸了可怎么行! 十分冷静的总裁大人镇定的想着,哪怕她长得像小六,自己也绝不会忘记她也是一个贪婪又可怕的人类的事实! …… ‘呜呜呜,虽然不贵,可是心好痛!’ 两人往外走,冥涟正准备把她送回去,就听到小姑娘怏怏的开口。 “我住的地方离这不远,那总裁……我就自己先回去啦?你自己路上小心哦。” “嗯。”冥涟一听,瘫着脸点头,毫不客气的毒舌:“刚好省点油钱。” “……呜。” 小姑娘含着泪,耷拉着脑袋像极了蔫了的小狗,一步一步拖着重重的脚步往外走。 冥涟正准备转身离去,正巧听到身后蹦出一声心声。 ‘呜呜呜,早知道不如问问邢总要请客吃什么了,总裁尊小气!’ ‘这样还不如跟着邢飞走呢,他要道歉,总不至于让我付钱嘛!’ “……” 冥涟的脚步一顿,猛地扭头,瞪着小姑娘的背影。 艹! 他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情况! ……现在把她喊回来把那点小钱还她还来得及吗? 本来也只是气急的冥大总裁沉着俊脸。 就一个想法。 就很后悔! ‘算了,想想而已,毕竟总裁的对头呢,才不要真跟他走呢!’ 冥涟臭下来的脸色缓和一瞬,漂亮的蓝眸盯着慢悠悠离去的少女背影,听着她哼哼唧唧的小声音,不觉得吵。 只是,那张漂亮的脸上唇角突然再度勾了下。 笨蛋。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39) 第二天,迟雨到公司后,发现自己办公桌上摆了一些零食还有饮料。 她懵了懵,茫然的抬头看总裁办公桌那边。 “总裁?我这桌上……” “不知道,大概又是谁送的吧。”冥涟面不改色的开电脑,眼也不抬:“既然送你了,那就吃吧,省得浪费了。” “!!” 双眼都在放光的小姑娘眼珠子转了转。 “办、办公室内也可以吃吗?” “只此一次。” “!!!” 迟雨惊喜的瞄瞄那堆吃的,最后恋恋不舍的抱起来一半,往冥涟这边挪了挪,皱着小脸,痛苦的说。 “分、分总裁你一半叭!不能我一个人独享哒!” 冥涟恍惚一瞬,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做。 他瞧了她皱巴巴的小脸一眼,虽然明显的舍不得,但她也还是……分给了自己。 说实话。 冥涟心底的情绪怪怪的,有种莫名的异样。 明明昨天他都那样对她了。 虽然这些吃的是自己买的,但—— 迟雨恋恋不舍的又多看了那几眼离她而去的美食,痛苦的捂住小心脏,含着泪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吧唧吧唧拆了一包浪味仙,温吞的塞进嘴里,小声的嚼啊嚼。 小脸上,立刻又笑逐颜开,瞬间高兴起来。 …… 冥涟轻轻碰了下自己这边的这包浪味仙,恍惚了两秒,心脏莫名有些沉甸甸的。 人类。 是自私的,是贪婪的,是不值得付出的。 本该是……这样才对的。 更别说这家伙,食物对她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冥涟恍惚的瞧着那堆零食,心头莫名的滋味蔓延。 …… 邢飞果然今天又来到了公司,可是就像昨天冥涟发下的通知一样,没能把他放进来,送的花也没有通知迟雨,前台也没有收。 前台小姐笑盈盈的表示道歉,眼神遗憾的瞅着邢总。 简直太可惜了。 没办法呀。 谁让邢总您看上的,是咱们冥总的人吗? 嗨呀,真是不知道那小秘书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惹得两位大佬都为她倾心! 哎呀,这是什么少女漫画里究极女主噢!!! 简直太幸福了好吗! “这样啊。”邢飞笑了一声,没在意,只眼底情绪沉沉,面上不露:“没关系,打扰了。” “哪里。” 转身的那一刻,邢飞并不意外,只摩挲了下自己的手指,垂着眼,漫不经心的想着。 他要是真想追人,这点小阻挠算什么。 他有的是叫那小丫头倾心的办法。 …… 接近午休的时间,处理完工作,迟雨手机响了下,拿起来看了眼。 ‘咦?’ 冥涟微微动了动眼珠,听到小姑娘的心声清楚的在办公室内响起。 ‘他怎么弄到我微信的?’ 他?微信? 冥涟半抬起眼,瞧了一眼坐在那的小姑娘,见她眼睛瞪的滴溜圆,通过了好友后,像是看了眼消息。 ——‘我是邢飞,有空吗?’ 迟雨鼓起一边腮帮子,但还是回了条消息过去。 ——‘你怎么弄到我微信的?有事?’ 另一边的消息几乎是秒回,迟雨愣了下,瞧着发过来的那条消息,整个茫然。 ‘看窗户?外面?’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40) 瞧着邢飞发来的消息,迟雨茫然的抬起头,看向旁边的落地窗。 坐在那的冥涟听到这话,也跟着侧头,听到迟雨小声的开口。 “总裁,我能看下窗吗?” 冥涟挑眉,侧过身,和她一起看向窗外—— 大约等了几秒,一个气球飞了上来,两个气球飞了上来—— 冥涟眯了下眼,迟雨也茫然的歪了下脑袋,凑到了冥涟身旁,与他一起看向窗外。 那庞大的气球群陆陆续续的飞起。 最后,贴着一团粉红色气球飘起来的下面,挂了个很梦幻的牌子。 布满了玫瑰花的花瓣,上面张扬的字迹写了句——‘送给我最美丽的人鱼小姐。’ …… 人鱼小姐? 这说的能是谁? 除了他‘一见钟情’的人鱼小姐外,还能有谁? 冥涟瞧着那满是梦幻的一幕。 张扬,而又包含心意。 他的心一沉。 虽是套路,但不得不承认,若是小姑娘,确实很吃这套。 邢飞真是一个,很有套路的男人。 所以冥涟立刻侧头,看向身旁的小姑娘。 但恍若错觉,他瞧见少女盯着那句话,眼底仿佛闪过冰冷的寒意。 冥涟眯了下眼,发现小姑娘歪着脑袋,脸上仍是无辜的表情,像是他刚刚看到的情绪,只是错觉。 毕竟…… 现在少女的心声,是…… ‘啊呀,有点好看呀。’ ‘好多气球,好像呢!’ 迟雨无辜的眨眨漂亮的眸子,又眨了眨,看的身旁的冥涟心无端的下沉,莫名有种不妙的预感。 “好看?”阴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是有点好看哎。”迟雨点点小脑袋,无辜的一侧头,对上冥涟危险的眼神,立刻严肃的摇头:“不不不不!不好看!一点儿也不好看!” 迟雨对了对手指,心虚的瞄他。 “我、我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他鼓捣出这出的,我没有工作时间谈恋爱的!真的没有!”小姑娘解释的却不是她有没有心动,而是蹦出这句,泪眼汪汪:“别扣我工资!” 让冥涟的脸色更加难看。 现在时间差不多接近午休了,实际上工作也做完了,当然不算打扰工作时间。 但—— 迟雨的手机又响了一下,她低头看了眼,没看,而是犹豫的偷瞄冥涟。 “下班了,算午休时间。”冥涟沉着脸起身,转身往外走,启唇:“你自己的消息,当然可以看。” 迟雨抿起小嘴,这才乖乖掏出手机瞄了眼。 走到门口的冥总裁刻意顿了下,竖起耳朵。 ‘唔,见一面?’ 迟雨抬起头看了眼窗外,似乎在迟疑,最后,她还是乖乖起身,抓着手机往外走—— “总裁?”她发现冥涟还站在门口,不禁疑惑。 “午饭,不吃吗?”他悠然站在门口,微微侧头瞧她,漂亮的眉眼上情绪很淡,似乎只是问问而已。 “不啦。”迟雨转转眼珠子,小声说:“我……约了别人。” “哦。” 冥涟似乎也没追问的意思,也没有拦的意思,平静的瞧着迟雨慢吞吞的走出去,缓缓从视线远离。 他抬起蓝眸,倒影着少女离去的画面。 薄唇忽的抿起,眼底的情绪很深。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41) “你看到了没?” “卧槽也太浪漫了吧!” “听说是邢总放的!因为公司不准他进来,也不准送东西嘛,结果就想了这出,呜呜呜,如果是我,当场就嫁了!” 公司的食堂内部,几个职员压低的嗓音都在议论今天中午的事情。 “我刚看了下,邢总还开了跑车又停到楼下了!” “我也看到了!他好像已经接到了那个女人呢,看着像个小姑娘,不太眼熟,是咱们公司的吗?” 然而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他们总裁却瞧着面前的饭,漂亮的脸上脸色有些难看。 “总裁?”秦特助压低的嗓音在旁边响起。 冥涟抬起冷冰冰的蓝眸,看着他挤出一抹笑,讪讪的端着自己的饭盒。 “我能坐下吗?” “嗯。”冥涟喉咙里懒洋洋的应出声。 秦特助这才在他身旁坐下,先前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了,作为公司里唯一一个可能支持总裁和迟秘书的人。 他当然需要过来关心一下。 当然,他不会承认其实是为了自己那两百块的赌注! “迟秘书今天好像没有来饭堂喔?”秦特助一上来,就硬着头皮讪笑开口。 “嗯。”冥涟面不改色。 “也是啦,小姑娘家家的,更喜欢外面的美食也正常。”秦特助干咳了一声,继续搭茬。 冥涟的手顿了顿,停在那,没动弹。 只是听到他的话,忽的又抬起眼,盯着秦特助带着眼镜斯文秀气的模样。 他记得,这个人类在公司里人际关系是很不错的,尤其是女生里。 冥涟动了动唇,低哑的嗓音忽的蹦出:“今天中午的,看到了吗?” “啊?”秦特助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总裁会主动提起话题,但说的是这个,他喜忧参半,谨慎的开口:“看、看到了……吧?” “你觉得,好看吗?”冥涟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神沉沉,认真的开口:“如果你是女生,会心动吗?会想嫁吗?” “……” ‘天辣总裁这是什么意思!试探我吗!’‘呜呜呜我该怎么回答!’‘肯定会心动吧!不是女生我也心动想嫁了啊!’‘但我肯定不能这么回答啊!’ 秦特助整理了下情绪,严肃的正准备开口:“当然不——” “换个问题。”谁知冥涟眼神微动,已经听到回答,眼也不眨的突然开口:“如果你是女生,怎么样你才会不喜欢一个男人?” ‘这又是问的什么啊!这里到底指的是邢总还是别的谁啊!我听不懂啊!’ 秦特助快崩溃了,但搞不清楚自家总裁到底指的是什么,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凭直觉回答。 “不喜欢……大概是一堆缺点吧?”秦特助小心翼翼的开口:“如果我是女生的话,肯定不会喜欢拥有着一堆缺点的男人啊,比如吝啬……小气……还恐怖的。” “……………………” 原本只是想问他怎么样让迟雨不喜欢邢飞。 结果听到这话。 冥涟懵了懵。 吝啬……小气……恐怖? 冥涟漂亮的脸上脸色直接一沉。 这说的,不就是自己吗?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42) “不过总裁你不用担心啊!”瞧见冥涟的脸色不太对劲,秦特助连忙挽救:“当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另当别论,我要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别的就算天神出现,我也绝不会心动的!!!” 嗖! 又是一记扎心,冥涟的脸色更臭。 那丫头喜欢自己吗? 他的眼神晃动,又抬起蓝眸,沉沉的盯着秦特助:“那……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会希望对方不会喜欢自己吗?” “怎么可能!”这个问题简单,秦特助想也不想:“我巴不得对方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啊!” “……” 结论很明显了。 那丫头,并不喜欢自己! 那要怎么办呢? 她不喜欢自己,而邢飞的套路又很明显很深!那丫头喜欢上他岂不是迟早的事情? 怎么办? 那要怎么办? 眼睁睁看着那家伙,拥有着小六脸蛋的女人,再入那家伙的圈套吗? 冥涟捏紧拳头。 ——‘当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另当别论,我要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别的就算天神出现,我也绝不会心动的!’ 他的耳边突然响起秦特助刚刚说过的这句话,叫冥涟突然怔了怔。 “秦特助。”他又喊他。 “嗯?”秦特助紧张得不行,生怕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吝啬恐怖的男人,女人不喜欢,那大方、温柔……就行了是吗?”冥涟忽的盯住他。 “可、可以这么说吧。”秦特助硬着头皮,笑着点点头。 笃笃—— 冥涟抿起薄唇,修长的手指在餐桌上轻轻点了两下,突然半抬起眼。 “秦特助。” “在!” “去给我挑一款珠宝。”冥涟一歪脑袋,“我要一款比之前ma的大少爷送出去的那几款还要贵的,最珍贵最漂亮的那种。” “!!!” 秦特助‘咕噜’一声咽了下唾沫,有些呆滞。 要知道,身价过天的他们总裁从来没有买过珠宝,因为他身边根本没有女性! 加上他为人吝啬的很,从没见过他给谁买过礼物! 可现在! 他却要买珠宝 而且一买就要买这么贵重的!!! 真的假的! 这真的是他们吝啬的总裁大人吗?他不是一向最不愿意给别人花钱的吗! “总裁……” “嗯?” “可能……很、很贵喔?” “我知道。”冥涟理所当然的看了他一眼:“我又不蠢。” 冥涟看回前方,开始走神,回想少女恋恋不舍分出自己零食,肉痛的小脸。 他的眼神晃动。 如果只有一种办法,那就这样吧。 他要让她喜欢自己。 比那狗东西还要还要还要喜欢……的喜欢他。 冥涟拧着眉认真的想着。 他这也是没办法。 总比叫她入了那狗东西的圈套好吧? 没办法了,只能牺牲下自己了! * “感谢迟小姐愿意给我这个认错的机会。”驾驶座上英俊的男人挑起唇,看着前方,刻意顿了下,才故意拖长了尾音开口:“不知道刚刚的道歉礼物,迟小姐可喜欢?” “我上车就是想和你说清楚。”副驾驶座上的迟雨侧过头,乖巧漂亮的小脸上脸色平静:“请邢总下次不要弄这些东西,会叫我觉得困扰的。” 车内瞬间安静。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43) 邢飞把车停到了附近,侧头看她,瞧着少女恬静乖巧的侧颜,对上她坦荡荡清亮的黑眸。 “什么意思?”邢飞沉声问。 “意思就是……”迟雨无辜的一歪脑袋:“邢总先前放飞的气球,弄出那样大的阵仗,对我来说是个困扰。” “……你不喜欢?”邢飞皱眉,脸色微沉,启唇:“我以为女孩子都会喜欢的。” “女孩子是会喜欢,但得看是什么人送。”迟雨微笑起来:“讨厌的人,就不行。” 车内又安静几秒,邢飞的声音又冷几分。 “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说的很明显了。”迟雨纠结的拿小白手指点点唇,漂亮的眸子无辜的瞧他:“接受邢总的道歉是一回事,但我喜不喜欢你,讨不讨厌你是另一回事,世上没有规定一个人伤害了另一个人,说了句道歉,就会重新喜欢了吧?” 唰—— 小姑娘咧起嘴,冲着他笑得好看。 但那红唇里,却软软的说出残忍的话语。 “邢总为什么会认为,我会喜欢你呢?” “……” 那瞬间,邢飞有种错觉。 他看着面前像笑得很甜很无辜,依然软弱无害的漂亮小姑娘,清楚的觉得她不是那条人鱼。 她绝不是那条人鱼。 可是—— ‘世上有规定一个人伤害了别人,说句道歉,就可以重新喜欢了吗?’ ‘邢总凭什么会认为,我会喜欢你呢?’ 这两句仿佛夹杂着深意的话语,叫邢飞的眼神深了几分,他冷冷的勾起唇角,眼底冰冷的气息闪过,面上却依然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那你要怎样才会喜欢我呢?”盯着那张脸,邢飞气性上来,却偏不信邪,轻笑一声,眯着眼倾身过去。 他伸手,轻扣住她的下巴,透着几分霸道蛮横的气息,英俊的眉眼显得更加帅气。 “你要什么,我给你便是了,有什么东西,我邢飞给不起吗?”这话他说的霸气横生。 哦。 这是换套路了。 不走浪子回头温柔线了,改走霸道总裁风了。 小姑娘懵了两秒,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出,瞅瞅下巴上的那只手,又对上他浓黑的深邃瞳眸。 英俊的面庞近在咫尺。 她的睫毛眨啊眨,又眨阿眨,似乎有些无措,也终于露出了慌张,脸红红的推开他的手。 “我、我才不要什么东西呢。”她抿起小嘴,似乎有些气,“你要非要论的话,我要的东西,你还不真不见得给得起呢!” “哦?”邢飞挑眉,“你说说看。” “真心。”少女哼哼唧唧,侧头睨了他一眼,翘起嘴角,有些得意:“你给得起吗?” “…………” 车内再次安静,邢飞盯着那有些扭捏脸红的小姑娘,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生出向往,美滋滋的说着。 “感情这种东西,自然是真心才能换得真心呀!”随意她又有些苦恼的说:“虽然有时候付出真心,也不见得能换来真心。” 唰。 但少女抬起眼,认真严肃的盯着他。 “但至少像邢总这样,只是玩玩而已的态度,我可以明白告诉你,我不感兴趣的。”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44) 小姑娘冲着他笑起来:“所以请邢总以后不要白费功夫,也不要这样给我造成困扰,谢谢。” 邢飞顿在那,沉默了许久,眼神幽深。 “迟小姐如何判定,我不是真心的呢?”邢飞话里的情绪辨认不出。 “你是吗?”小姑娘似乎依然傻乎乎,一听这话,立刻睁大眼无辜的反问他。 邢飞没答,只坐了回去,淡淡又恍若深情的吐出一句。 “你早晚会知道的。” 这话像是模棱两可,故意弄乱少女的心。 小姑娘纠结的坐在副驾驶座上,困扰的抿起小嘴,似乎茫然的也在思考,时不时偷瞄他的侧颜。 “迟小姐还没吃午饭吧?附近有家店不错。”邢飞慢悠悠的开口:“我请客,迟小姐可愿赏脸?” “!” 迟雨眼睛登时一亮,对美食毫无抵抗力的迟小雨只挣扎了几秒,心中小人儿便立刻倒戈。 “好叭……既然邢总都这么说了,出都出来了,那、那就吃个午饭再走吧。” 邢飞眼神微微一闪,瞧着那边高兴起来的小姑娘,心间微微一动。 觉得自己或许,找到了拿下她的方法了。 呵。 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这世上哪有钱攻不下的人? 什么真心换真心,那不过是骗小孩的罢了。 成年人的世界,不需要感情,只要利益。 * “迟小姐先前的话,我想了一番。” 餐桌上,男人盯着少女高高兴兴的吃了大半菜,正吃的眉眼弯弯,一脸幸福时,忽的开口。 “唔?”迟雨瞪圆了眼,瞅他。 “不瞒迟小姐,我呢,确实没追过什么人,所以有些事可能做的确实不好,就像先前放气球,也是查出来的追人方法。“邢飞眼也不眨的启唇,“迟小姐的话我想了想,觉得确实有道理,但——” 迟雨盯着他勾起唇,笑着瞧着她。 “迟小姐暂时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我喜欢迟小姐,也是我的事吧?”邢飞黑眸沉沉,盯着她,嘴上的话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不试一试,我怎么知道迟小姐会不会真的喜欢我呢?” 他支着下巴,笑的迷人,冷峻的面容上,如此姿态确实帅气动人。 “所以,我想尝试一下,也想尽我所能的给迟小姐所有我能给的东西。”邢飞眼珠子一转,“我也不知道迟小姐需要什么,但看这些菜迟小姐吃的很香的样子,据我所知,我知道市里还有一些地方的小点心也不错,待会买点给迟小姐带回去吧。” 迟雨一听,正想开口,却被邢飞眼也不眨的截断。 “迟小姐先别急着拒绝,这些不过我想给你的。”邢飞弯起那双眼,笑的迷人:“只要能看到迟小姐收到礼物时开心的模样,我就满足了。” 这句话,实在是杀伤力巨大。 迟雨听的都顿住了,瞅着如此笑着,说着这话的男人,温吞的低下头,嚼了嚼嘴里的肉。 “好叭。”她看上去似是心动了的模样。 不试试,怎么知道会不会喜欢我呢? 我只是想尽我所能的,给我能给的东西。 看到你开心的模样,我就满足了。 少女低下头,敛去眸底的情绪,听着这些话。 冰冷的眸光流转四溢,她悄然的勾了下唇,笑的很冷。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45) 迟雨回到公司,准备走回办公室时,路上撞上了秦特助。 秦特助偷瞄她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光,叫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想秦特助这是咋了? 犯病了? “秦特助……有事吗?” “没有,快回办公室吧!”秦特助的话里藏着压不住的喜悦,美滋滋的说:“总裁有事找你!” 冥涟? 迟雨一听,立刻往办公室赶,先敲了两下门。 “总裁?” 随即转动把手,推开门。 那瞬间,入眼的粉红差点没闪下她的狗眼! 卧槽! 门上带了些阻力,她轻推开的那一刻,瞧着那满屋子的粉红气球飘啊飘,她差点以为来到了儿童乐园! 这是啥? 啥玩意? 这还是他们冥总的办公室吗!!! 迟雨犹犹豫豫的走进去,瞧着上头飘到天花板上的那些气球上,尾巴处都挂了些东西。 是很轻的小盒子,里头装了不知道什么。 迟雨懵了懵,犹豫之际,身后传来低沉磁性的嗓音。 “打开瞧瞧。” “总裁!”迟雨一回头,才看到门口站在那的漂亮男人。 他倚在那,悠然的抬起漂亮的蓝眸,唇角带了笑意,整个人显得悠然又慵懒,惹眼的厉害。 哪怕是在这没开窗户显得昏暗的办公室内。 他依然是那抹最亮眼的存在。 迟雨晃了一瞬神,才反应过来,转身瞧着那一堆粉红气球,伸手捉了其中一个,拿下了下面坠着的小盒子。 啪嗒。 将它打开后,迟雨瞧着里面放着的小糖果。 外面是漂亮的糖纸,里头裹着更漂亮的糖果,剥开一个后,看了眼冥涟。 冥涟勾着唇,点了下头。 迟雨这才把它塞进嘴里,甜甜的,水果的清香在嘴里蔓延开来,她惊喜的睁大眼。 好甜! “总裁?”她惊喜又意外的瞧他。 “送你的,这里全部都是,送你的。”冥涟悠然的开了口,一歪脑袋,似是漫不经心的开口:“不就是气球吗?我也能做到,而且我这些,不比他送的好看?” “总裁?”迟雨鼓起一边腮帮子,瞄他,不确定他是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吖?” “我想说。”冥涟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情绪,眼神略显晃动,漂亮的脸上薄唇抿成一条线:“我想清楚了,既然你也知道了我的身份,我自然不能放走你,既然不能放走你——” 迟雨安静的睁着漂亮的眸子盯着他。 听他一字一顿的从薄唇里蹦出一句。 “那便接受你吧。” “?”迟雨有些不确定,小声开口:“总裁?”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漂亮的男人板着脸,严肃的竖起修长的手指,比了个很小的距离,磁性悦耳的嗓音认真的说:“那我就,也喜欢你一点点点吧!就这么一点点哦,就只有一点点!” 迟雨懵在那,漂亮的黑眸眨了眨,又眨了眨。 她瞧着眼前好看又认真的男人,她侧头,瞧着那些气球,犹豫的开口。 “所以,这是告白?” “……不是两厢情愿吗?”冥大总裁硬着头皮顽强的做最后挣扎,略微抬起下巴,几分傲娇,几分冷然:“不是你先喜欢我的?”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46) 迟雨消化了两秒,小脸似乎有些挣扎,瞧着冥涟眯起的危险表情,她还没来得及装出妥协的模样。 就瞧见冥涟忽的脸色一僵,漂亮的蓝眸一转,仿佛像是想起什么,立刻收起表情,伸手抵在唇边轻咳一声。 “咳,我也不是恐吓你逼你的意思,我这不是……遵从你的意见吗?”冥涟低沉的嗓音硬邦邦的像是试着软化下来,“你觉得告白,那便算是告白吧,你是女孩子,我总要给你面子的,毕竟我也不是那种恐怖又不温柔的人,你说对吧?” 迟雨再次懵了。 瞅着眼前的男人,觉得自家总裁是不是被掉包了! 因为她竟然觉得他今日说话的口吻,竟然隐约有些像在撒娇! “是……吧?”迟雨迟疑的小声回。 冥涟的脸一臭,像是想要捏她脸蛋,但生生忍了下去,不过瞪了她一眼,指着她腮帮子里还含着的糖,笑的温柔,语气仍旧柔和:“糖不想要了?” “…………………………” 呜呜呜他果然还是辣个可怕的总裁! “想要的。”迟小雨立刻抬手护住自己嘴里的糖,泪眼汪汪。 “所以?”冥涟悠悠然的问:“答不答应?” “答应什么?”迟雨茫然的抬起眼。 “和我在一起。”仿佛怕她不知道一样,冥涟认认真真的多补充道:“像寻常男女朋友那样,不可以再喜欢上别人,也不可以再和别人在一起,否则叫出轨,懂吗?” “男女朋友那不叫出轨,叫劈腿!结婚了的才叫出轨。”迟雨一听,立刻纠正。 结果立刻就被恶狠狠瞪了眼。 “劈腿也不行!” “我也没说行啊!”迟雨嘟嘟囔囔,有些委屈。 “所以,回答呢?”冥涟似是等的有些急,嗓音都低哑急促了几分,几次爪子都忍住了没去捏她的脸催她。 “唔。”迟雨偷瞄了他两眼,搅搅手指:“我、我得想想。” “这有什么好想的?难道我不比邢飞那家伙好?”冥涟眯起眼,登时有些原形毕露的迹象,漂亮的脸上露出几分危险,龇牙笑了下,笑的像极了电视剧里漂亮的反派boss,“难道你还想接受那家伙不成?” 可现在迟雨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只嘟囔。 “我也没这么说啊。” “那你说,是我布置的这堆气球好,还是先前他的好?”冥涟一听,隐约有些幼稚的便指着那堆气球开口。 “你……布置的?”迟雨有些诧异:“总裁你亲手弄的吗?” “不然?”冥涟挑眉,宛若理所当然,脱口而出:“是我想送你的,又不是别人送的,自然我自己弄啊。” 比起先前那场俨然叫人放飞的气球,邢飞做的大概只是指挥和让人去弄。 可是—— 迟雨抬头,看着那满屋子的气球,目光很快落到了旁边办公桌底下的小打气筒上。 这些全是,冥涟一个人一个一个打着,一个一个系上的。 亲手。 小姑娘恍惚一瞬,耳边突然一热,她侧头一看。 漂亮的男人不耐的弯腰,凑到她耳边追问。 “你还没回答呢,哪个好?”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47) 那漂亮到如深海的蓝瞳认真的瞧着她,深邃的叫人一眼仿佛就要跌进去,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偏偏,男人还目光灼灼,叫她无法招架的追问。 “你更喜欢哪个?” 迟雨一瞬间有些手足无措,又往旁边摘下来一个气球,小手抖啊抖的又拆了个盒子,这回里面放的是巧克力。 咕噜—— 她咽了口口水,仿佛只是馋吃的般,急忙挤出笑意掩盖。 “当、当然是这个呀!”她吃着那颗巧克力,扫过那片气球,看着看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弯了眼,笑声如银铃清脆:“不愧是我们总裁呢!果然了解我呢!” 唰—— 她自然的侧头,得意的瞧着他,弯起眼,像是夸他。 “像ma大少爷先前送的什么宝石啊,金雕像啊,那些什么破珠宝,哪里有美食实际嘛?”她脸上洋溢着明媚笑容:“还是我们总裁最了解我了!直接送吃的,知道这才是我最喜欢的嘛!”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认真又真挚的说。 “所以当然是最喜欢这个呀!”迟雨又摘下来一颗,剥开放进嘴里,笑笑:“像那些什么珠宝,要不是奖励,白给我我都不要呢,还不如一颗糖来的实际。” 说着,她尝着嘴里糖果的味道,弯起眼。 “真甜~” “……” “对吧总裁?”她又重新看回冥涟,笑的一脸灿烂。 “……对。”冥涟硬着头皮,俊脸严肃,脚下偷偷往中间方向挪了挪,然后状若不经意的伸手将那些摘下来:“东西摘下来放你桌上吧?” “好的。”迟雨准备伸手一起帮他摘下来:“我也帮忙。” “不用!”冥涟陡然大喝一声,捉住她的手,严肃的盯着她,“我来!” “啊。”迟雨被他吓了一跳,眼睛瞪的滴溜圆,小爪子缩回来,“行、行吧,你来你来。” 迟雨缩回爪子,看着冥涟伸手将她按回自己的座椅上,那边冥涟自然的将一个一个的盒子拆下来放到她桌上。 她望着缓缓堆满的桌子,很快就忘记了之前的异样,弯起眼。 都是糖呢~ 超甜! 所以她浑然没注意到拆的过程中,某位总裁大人严肃的将最中央那个唯一白色的气球下吊着的盒子偷偷塞进了他自己的口袋。 又在回到自己办公桌座位上时,偷偷在桌底下看了眼口袋里的盒子。 瞪着这东西。 差点坏了他好事! 啪! 他气的直接掏出来,往垃圾桶里一扔。 他烦躁的抬起眼,瞧着那边又往嘴里塞了一颗糖,立刻弯起眼,被甜的一脸幸福的小丫头。 冥涟的心忽然就静了下来,眼神不禁也柔和下来。 “咳。” “嗯?”迟雨立刻反应很快的抬起眼。 “除了糖,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冥涟敲了敲桌子,悠悠然的,口吻十足体贴的问:“除了吃的之外。” “除了吃的之外吗?”迟雨仿佛可被难倒了,她咬牙纠结了一会儿,想了想,瞄了他一眼:“珠宝……珠宝也不是不行。” “…………………………” 他现在捡回来还来得及吗? “不过……”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48) “不过……”迟雨坦诚漂亮的黑眸瞅着他,似乎并不介意,反而隐隐有些期待:“我更喜欢珍珠!” 珍珠? 冥涟立刻收起了从垃圾桶里捡回东西的念头。 反正那也不是珍珠。 “倒也不是喜欢珍珠吧,就是觉得它像一粒粒小糖果,而且磨成粉也可以吃!”迟雨开开心心的说。 最后总结。 还是因为能吃! “……”冥涟满脸无奈的看她。 迟雨心虚的对对手指,藏在桌下的小脚虚空轻踢了两下,看着不远处漂亮的总裁大人,突然想起来。 “对了!”她兴冲冲的问:“总裁你好像是人鱼哦?听说人鱼的眼泪是可以变成珍珠的,真的假的呀?” “……………………” 冥涟脸上的笑容一僵,瞪着那边的小姑娘,压低的嗓音忍无可忍。 “你不要太过分!” “嗯?”迟雨无辜。 她居然还想看他哭!!! 冥大总裁臭着脸,隐约有些生气的瞪着无辜的小姑娘,磨着牙根:“这种珍珠,你想都别想!” “我……”被小小凶了一句的迟雨委屈巴巴:“没有就没有嘛,我也没有说我要啊。” 迟雨委屈的看回桌上的文件,小嘴巴不翘起了,脸上也不笑了,乖乖的坐在那看起文件来。 漂亮的小脸上眼角都是失落和委屈。 坐在那的冥涟臭着脸看着桌上的文件,时不时的偷瞄迟雨的侧脸,小姑娘很快振作,虽然还是有点儿怏怏的,但依然乖巧的继续工作,也没有要跟他生气,更没有置气的模样。 ……………… 冥涟深吸一口气,莫名心头有些烦躁,最后端起自己的杯子。 “我去倒杯水。”他闷闷开口。 “我替您去吧。”迟雨一听,立刻起身,朝他伸出手。黑眸澄澈的看向他,无辜而又干净。 “不用。”冥涟直接否决了,蹙眉,冷声说:“我刚好出去找秦特助有点事。” “哦。”迟雨一听,干巴巴的缩回爪子,乖乖坐了回去。 冥涟走出门的时候,抬手摸了下心脏,不悦的蹙眉。 这里,涨涨的,有些不舒服。 …… 冥涟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杯清水,瞧见的迟雨奇怪了两秒。 咦。 总裁不喝咖啡了吗? 大概是快下班的时候,另外一个办公桌后头,他们总裁头也没抬的突然蹦出了句。 “待会别走,吃个晚饭再回去。” 迟雨眼珠子一转,茫然的迟疑了两秒。 “……我请。”冥涟又蹦出两个字。 “好的。”迟雨乖乖的应声,摸了摸鼻子,心想就算不是你请,我也没打算不去鸭! 不过她偷瞄那边依然看着屏幕,头也没抬的总裁大人,心想好像他一下午去倒水回来,就没抬起头过呢? 今天工作这么多吗? …… 秦特助很难,太难了,中午被自家总裁那样捉着问了一堆问题后,就被总裁安排去买一堆气球和小盒子。 他偷瞄了眼,才发现是他们总裁开窍了要给迟秘书一个惊喜! 那个价值不菲的珠宝也送到了。 但—— 秦特助瞅着垃圾桶里的盒子,脸色煞白,拿出来打开看了眼。 天哪! 真的是自己买来的那珠宝! 什么意思? 他们总裁被拒绝了吗! 但比这更荒唐的还在后头—— 他居然在茶水间里看到总裁在哭!!!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49) 晚餐的地方在xx街一处很有名位置也出了名难订的餐厅。 东西很好吃,环境也很好,只是—— 灯光,环境,头顶陡然暗下来的光效将整个餐厅都陷入了几分浪漫的气息。 “迟雨。” 座位对面,冥涟低沉悦耳的嗓音响起,让迟雨看向他的那一刻。 她瞧见灯光下,冥涟漂亮的脸蛋上蓝瞳里氤氲着不一样的情绪。 倒影着她。 他缓缓拿出一个小礼盒,薄唇缓缓亲启。 “你愿意嫁给我吗!!!!” 响亮到饱含激动的声音在餐厅里响起,迟雨愣住,冥涟僵住。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你刚说什么?” “那不是我说的!!!”冥涟差点没拍桌跳起来,脸色骤沉。 “我知道呀。”迟雨点点头,侧头往旁边看去。 不远处的座位那边,男人紧张的单膝跪地,手里礼盒打开,放着一枚戒指。 而他的面前,是他最爱的姑娘。 “我愿意。”那女生有些惊喜,可很快就捂住嘴红了眼眶,激动的伸出手,接受了求婚。 “wooooo~~~~~” 周围欢呼和祝贺的声音响起,迟雨也跟着笑了起来。 “真好~”她弯起眼,这才像是想起冥涟,“对了总裁你刚要说什么来着?” 迟雨的手突然落在冥涟已经举起抓着礼盒的手上,她愣了下,看看那礼盒,又扭头看看旁边的那对幸福的小情侣。 “……” 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冥涟脸上。 “!!!” 她捂住小心脏,扑通扑通吓得瞅着他。 “总总总总……总裁?”迟雨露出纠结的小表情,似是心动又似是纠结,最后泪眼汪汪痛心疾首的说:“这样是不对的啊总裁!我能理解总裁你不按人类套路来,但你不阔以因为我不答应你交往,所以你就换成试试问我答不答应你结婚啊!!!” “我没有!”冥涟当然明白她误会成了什么,当场气得够呛,直接把东西往桌上一拍,咬牙:“我不是要求婚!” “哎?”迟雨偷瞄他,不太确定:“真的?” “你说呢?”冥涟磨着牙,阴测测看她,漂亮蓝瞳里露出危险情绪:“我在你眼里,会是提交往不成,就直接逼婚的?” “逼婚是你说的,可不是我噢!”迟雨一听,连忙小声解释。 “……………………” 看着自家总裁脸色开始不对劲,迟雨连忙伸出小爪子拿过小盒子,急忙忙开始转移话题。 “啊呀原来总裁你是要给我送礼物鸭?那你早说嘛!误会你了对不起噢!”迟雨心虚的抓着小盒子,冲着他讨好笑笑:“这是什么呀?” “你想要的。”冥涟眼也没抬,气的直接继续用餐,狠狠将面前牛排切开,想象这是某人的小脑袋瓜。 迟雨的头皮发凉。 但却乖乖打开来看,随即一怔。 长条的小礼盒里躺着的是一根项链,银色的漂亮链子中央,坠着一颗小珍珠。 拇指大小,莹润饱满。 迟雨伸手将它捏起来,发现这珍珠意外的散发着不一样的光泽,莫名的——特别惹眼。 好看的,叫她一瞬间挪不开眼。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50) “珍珠!”迟雨惊喜的瞧着那颗珍珠项链,却又顿了顿。 ‘咦,别人珍珠项链不都是好多颗珍珠串成一连串的吗?’ ‘怎么我们总裁是一条链子上只坠了一颗鸭?’ “……………………” 坐在对面的冥涟僵住,难以置信的抬眼,瞪着某个小没良心的丫头。 挤一个眼泪已经差点快把他撑死! 她居然还想要一串!!! 冥涟气哼哼的想着,果然就该直接让这臭丫头被那家伙骗跑的! ‘算了不管了,也挺好看哒!’ 虽然奇怪,但依然很惊喜的迟雨将那条项链捏起来左看右看,最后弯起眼,眼睛亮晶晶,眉眼汪汪的冲着冥涟笑开。 “谢谢总裁~我特别喜欢!!” “哼。” 依然很气的冥涟唇角却忍不住翘起,放下刀叉,盯了她灿烂的笑颜一会儿,才悠然起身,走到她面前。 朝着她摊开手。 “给你戴上。” “好呀好呀!”迟雨点点头,将项链递给他,自己捞起秀发,露出洁白的脖颈,侧头朝他那边靠近几分。 冥涟自然的将项链解开,弯腰将项链戴上去后,让她转身,他低头,凑到她后颈处,认真的扣上。 等到项链戴好,小姑娘乖乖坐好,撩起旁边的秀发,仰头看他时,冲着他笑起来。 “怎么样?好看吗?” 冥涟目光落在她的脖颈上,洁白的小细脖子上银色的链子显得肌肤更白,坠下来的小珍珠贴着她锁骨下来一些的地方。 精致而又漂亮。 他抬起眼,目光落在少女灿烂明媚的小脸上,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这颗珍珠到底漂不漂亮,他不知道。 但那一刻,冥涟却觉得眼前的家伙。 好像…… 有那么一丢丢的…… 好看。 比那雪白的珍珠,还要白的晃眼。 “咳。”冥涟挪开眼,坐了回去,不看她,心脏乱的厉害,嘴上平静的说:“你想要的,给你了。” “嗯~” “之后你想要其他的东西,我也可以给你弄到。”冥涟偷瞄她,故意补充:“只要不会太过分的话!所以……” 他故意顿了顿,单手支着下巴,歪头看她,露出一抹笑容。 衬着头顶不太明亮的灯光,整个人格外的叫人挪不开眼。 “答应和我在一起的事,好好想清楚,嗯?” “……” 比起另外一个嘴上说着什么都会给她,实际上根本瞧不到真心的男人。 面前漂亮的男人无论是之前的气球,还是这次的珍珠项链。 分明都是笨拙到根本不擅长,甚至差点弄砸好几次。 他怕受伤,也没有那么圆滑。 他看似吝啬介意,但实际上根本并不是真的小气。 他小心翼翼的戒备着她,却又赤城着心脏真心待她。 所有的事情,他做的那样认真,仿佛一颗并不滚烫也不鲜红的心脏,认真的摆到她面前,直白的问她要不要。 要吗? 迟雨瞧着面前的男人,没答,只弯起眼,“嗯~我会考虑清楚的。” “这还差不多。”冥涟终于满意,挑眉:“多吃点。” …… 回家的路上,小姑娘一蹦一跳的回到家,拿出手机,瞧着上面之前就收到的消息。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51) ——邢飞:在吗?有点事找你。 “有事不知道直接说哦?不直接说事,我怎么知道自己该说在还是不在。”少女小声的嘀咕,一边踩着阶梯往上走。 但她还是发了条消息过去:在,怎么? 过了一会儿,铃声响起,她的手一抖,看着拨来的语音,按下了接通。 “吃晚饭了吗?”电话那头,邢飞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刚吃完,怎么了?”迟雨往公寓里面走,小脸上纠结懊悔。 嗨呀怎么就手快点了接通呢! “周末我打算在别墅办个派对,要来玩吗?”那头,邢飞刻意放低显得磁性的嗓音顿了顿,补充了句,“请了大厨做了很多好吃的,或许你会喜欢。” “……………………” 走着的小姑娘脚步一顿,邢飞清楚的听到那头少女挣扎纠结的小嗓音,仿佛被美食打动的厉害,但又不太想来的样子。 “他会的菜肴很多,而且还有点心师专门做了很多款式的点心。”邢飞垂着眼,漫不经心的继续说:“女孩子应该都会很喜欢吧?” 咕噜—— 小姑娘偷偷咽了口口水,更加动摇了。 呜呜呜! “那、那……”她一咬牙:“那我就给邢总一个面子叭!” “那可真是太荣幸了。”邢飞轻笑一声,说。 等到电话挂断,邢飞悠然的看着掌心的手机,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 小姑娘罢了。 知晓了弱点,还怕她不上套不成? “东西都准备好没有?”邢飞冷然的抬起眼,黑眸里情绪沉沉,冰冷可怖。 “都准备的差不多啦,请的演员也确定会到场,迟雨的照片也给她看过了。”身旁手下冷静的禀报:“还有‘那群人’,我们刻意放了遗漏的消息,放他们进来,以他们的智商,必定会选那时候动手。” “很好。”邢飞低头,盯着手中的手机,目光灼灼,眼神阴冷:“她到底是不是那家伙,明天……就会知道答案了。” * 关于考虑接受冥涟的事情,她还没有回复,但有认真考虑。 周末很快到了,虽然邢飞和冥涟是对家,但两人面上维持的还是很和睦的。 所以邢飞想了想,还是也给冥涟发了个派对邀请。 冥涟当然是看也不看的,不过—— ——冥总的秘书也来哦,冥总确定不来凑个热闹吗? 冥涟看着上面的这条消息,皱了下眉,他目前的秘书还能是谁? 冥涟直接拨通了迟雨的电话。 “唔?总裁?”那边,少女刷牙含糊的声音响起:“肿么了?” “周末有空吗?”冥涟单刀直入。 “周末吗?我……我有约啦。”小姑娘心虚的小声音显然不要太明显。 “知道了。”冥涟平静的挂断,看回屏幕,翻回之前邢飞发来的消息。 …… …… 周末,换上小白裙高高兴兴去吃东西,成功抵达派对,看到不远处站在人群里,鹤立鸡群的漂亮男人时。 迟雨脸上的笑容登时一僵。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呜呜呜呜呜!我只是来吃东西的我有什么错!’ ‘为什么总裁也在哇哇哇!’ ‘他和邢飞不是死对头吗!’ ‘小涛这个骗砸!骗砸!!!’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52) “迟小姐?”身旁恍若未觉的邢飞轻笑一声,护着她到另外一边:“点心桌在这边。” “好的好的。”仗着隔得老远,迟雨硬着头皮假装没看见,继续往里走。 邢飞这处的别墅很大,开的派对请的人也挺多,除了室内还有室外。 点心台那些放在室外,穿过玻璃门到了外头,恰好在泳池旁边。 邢飞的这个别墅,有个很大的室外游泳池,周围的风景也很好,泳池的水接到外面,靠着海边,再往底下便是海域。 布局实在漂亮。 不过迟雨瞅瞅这边穿着泳装的一群,才发现他这别墅还有个单独换泳装的地方,布置齐全。 “怎么样?不错吧?”邢飞眼也不眨的注意着迟雨脸上的表情,看她扫过泳池和那片的海域脸色都很平静。 “是挺不错的。”迟雨笑着点点头,压根心思就不在泳池上,目光立刻落在旁边的点心上。 “尝尝。”邢飞也并不急,笑着让她尝点心。 迟雨也不客气,取过一块小蛋糕塞进嘴里,甜的她当场弯起眼。 唔唔唔唔! 好好次! 邢飞陪了她一会儿,眼神突然往那边一个穿着泳装的美艳女人身上扫过,紧接着平静的收回视线,假装在旁边看到了朋友,走开了两步,先去聊下天。 迟雨也没在意,点着头让他去聊没关系,她就在这挺好的! 她有点心就很满足辣!!! 就这样想着,没心没肺满眼只有点心的小姑娘浑然未觉危险正在靠近。 不远处,从室内走到室外,靠着那边门,远离泳池的男人眯着漂亮蓝眸,眼底带着几分怒气,看那吃蛋糕吃的正开心的小蠢货。 冥涟的眼神忽的晃动了下,目光落在她身旁不远处愈发靠近她的泳装美女。 他突然皱了下眉,微微竖起耳朵,努力去听。 ‘好像就是这个小姑娘?邢总让看的照片好像就是这个人?’ ‘应该直接推到泳池就行了吧?’ 冥涟的心一沉,皱了下眉。 那站在少女身后的泳装美女盯着迟雨的侧颜,就在那一刻,突然伸出手,把她猛地拽了一下。 “唔!”嘴里还吃着蛋糕的小姑娘瞪圆了眼,看着身旁扯了下自己的女人,含糊又急促的开口:“姐姐你干嘛?” “你说我干嘛?”泳装美女扮出喜欢邢飞的恶毒女人模样,恶狠狠的瞪着她:“我喜欢邢总那么久都没见他这样对过我!你一个小姑娘你说你凭什么?” “???”迟雨懵逼根本来不及反应这宛若八点钟准时的狗血剧场,看她凶狠的模样,觉得不妙。 唰! 果不其然! “姐姐你冷静!我不是你想象那样啊啊啊啊!” 迟雨也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大力气,把她往泳池旁边一拽后,直接猛地一推! 扑通! 迟雨被推入泳池的那一刻,掉进水里,看着漫过自己的水,呛得猛喝了一大口池水。 “迟雨!!!” 头顶,急促的喊声响起,迟雨睁开眼,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念头是—— 别来。 总裁别来! 冥涟别下来!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53) 她睁开眼,看着那跟着跳下来,坠入池中,毫不犹豫朝着自己游来的人。 不是冥涟。 而是邢飞。 没由得,她松了口气。 瞧着那立刻游过来的邢飞,少女眼底冰冷划过,脸上的表情管理的很快,装出痛苦的小模样,手脚并用的开始挣扎—— 唰! 邢飞游过来后,立刻夹着她将她带到了水面。 “噗咳咳咳——”坐在地上的迟雨捂着嘴猛咳,像是呛得不轻。 旁边接过下人递过来毛巾的邢飞毫不犹豫低头将毛巾全都裹在了迟雨身上,男人蹲到她面前,焦急的看她。 “你没事吧?” “没……咳,没事。”迟小雨眼神有些恍惚,小脸煞白,似乎被吓得不轻。 浑身湿透的男人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狼狈,沉着脸毫不犹豫的伸手。 “啊!”迟雨惊呼一声,瞪圆了眼忙不迭搂住他的脖子,看着将自己打横抱起的男人。 “我带你去休息室洗漱,再换套衣服。”邢飞沉着俊脸,直接带着她大步流星往里走。 迟雨也没挣扎,只小脸上仍旧脸色难看,诺大的浴巾披在她身上,衬的小脸煞白煞白的,俨然一副虚弱的模样。 …… 休息室内,崭新的衣服什么的全都送进去了。 邢飞站在外面,先前焦急的脸上,此刻一片冷漠。 他垂着眼,回想之前的画面。 如果一杯水两杯水不足够让她化出鱼尾。 那么,掉进整个泳池,也会化不了吗? 不可能。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 她真的,不是那条人鱼? …… 换上了新衣服,擦干了头发,从休息室走出来的小姑娘小脸还有些惨白。 “好了?”邢飞立刻回头,露出温柔的假面笑容。 “嗯。”小姑娘似乎还被吓得不轻,小眼神怯怯的瞄了他两眼。 真像啊。 真像。 盯了她许久,邢飞敛下眸,恢复正色,几分冷然的开口:“你放心,对你动手的那个女人我已经让保镖去处理了。” 迟雨没吱声,只低头搅着手指。 “对不起。”邢飞的表情柔和下来,弯下腰,凑到她面前,温柔的与她说:“我不知道她对我抱着那种心思,我只当她是朋友,没想到她居然做出这种事,让你受到惊吓了,很抱歉。” 少女终于抬起眼,偷瞄他,认真的点点头。 “不,这也不是你的错呀。”少女仰起小脸,冲着他笑起来,小眼神真挚的透着感激:“反倒我还要谢谢你,谢谢你刚刚救我。” “这是应该的。”邢飞唇角微勾,眼神依然温柔:“我怎么可能让你真的遇到危险呢?” 心口捏来的情话自然是叫人心动的。 少女似乎也愣了两秒,立刻挪开眼,很快却又看回他身上,担忧的说:“你……你不换衣服吗?怎的衣服还是湿的,感冒了怎么行?” “嗯,马上就换。”邢飞顿了顿,补充:“以防再遇到先前的事,你可以等我一会儿吗?” 邢飞黑眸温柔的瞧着她,说。 “这次我一定把你放在眼皮底下,保护你不受伤害。” 毕竟正戏。 还有下半场呢。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54) “好。”少女愣了一瞬后,弯起眼笑了起来,似是坦荡,并无羞怯。 邢飞转身回了休息室,门刻意留了一条缝,没关严,仿佛在说让她看也没关系。 可少女没有脸红红的关上门,更没有偷摸摸的偷看,而是悠然的转身,看向面前的窗外。 走到窗边,往下看去,外头的游泳池一览无余。 不远处,站着肩宽腿长的漂亮男人,隔着泳池很远,漂亮的蓝眸盯着那泳池,脸色阴沉的可怕。 眼底的情绪仿佛有懊悔,有生气。 迟雨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总裁大人在气什么。 真可爱。 乖巧的少女瞧见他后,突然禁不住笑了起来,那张小脸上眼睛忽的弯起,笑的很甜。 唰—— 若有所觉,底下的冥涟抬起头,目光瞧向二楼的窗户。 可那里空空如也。 “笑什么呢?”邢飞瞧着转过身看回自己的少女,发现她脸上还有未褪的笑意,也跟着笑了起来。 “没什么。”迟雨收敛几分笑意,小脸上还有苍白,似乎有几分依赖的看向他:“派对……还要继续吗?我现在离开不行吗?” “就快结束了,后面还有个很有趣的项目,看完我就送你回去,好吗?”邢飞伸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可不想这次好不容易请你来的派对,给你留下的只有不好的印象,可以吗?” “好吧。”少女蔫蔫的点点小脑袋。 …… 最后的项目大家兴趣缺缺,可少女绝对会很喜欢。 因为是请来的大厨做的不一样的美食项目,漂亮的火焰在大厨手中绽放,不一样的美食立刻呈现出来。 就连周围其他兴趣缺缺的人也都有些被惊艳,感兴趣的发出欢呼声。 “第一份,献给我心中最漂亮的姑娘。” 邢飞上前,从大厨手里接过那份美食,笑着转手送到了迟雨的手上。 迟雨满眼全是那份精致的小点心,压根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开开心心的就准备接过来—— 正戏开场! “邢总!小心!” 旁边,手下陡然惊呼,迟雨望着手中的小点心突然就手里掉了下来。 “迟雨!” 唰! 面前,邢飞更急促的声音响起,陡然把她往怀里一带,闷哼声在耳边骤响。 迟雨垂下头,盯着那落在地上的小点心,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呜!!! 至少等她吃完再演不行吗? 她忍着痛,将眼神从那上面收回,缓缓抬起头,像是失魂落魄的看着面前这一幕。 “……邢飞?”她立刻入戏,不敢相信。 抱住她的男人后背被火焰狠狠灼伤,那边做着东西的大厨在他转身背向他的那一刻,陡然就举起火,一口酒精喷了出来。 喷出的火焰直接整个灼伤了将迟雨整个护住的邢飞后背。 男人英俊的脸上脸色煞白,痛楚的冒出汗,顺着他的脸庞滴落。 “你……没没事吧?”邢飞强撑着忍着痛意,低头,看她,仿佛到这时候还在确认她有没有事。 履行着他一定会保护好她让她不受伤害的承诺。 迟雨懵了般看着这一幕,眼圈忽的便红了起来,焦急的看他肩膀,瞧不见他的后背,但她却也能想象得到多可怕! “啊啊啊啊!” 但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55) 那边的大厨在行凶后立刻退后,周围惊叫声响起,发现那大厨居然突然这样做的大多数人立刻顺着通往泳池那边的门往外跑! 但唯独剩下来的几个藏在人群里的人却陡然变脸,那几个是另外几个漂亮女模带来的同伴。 可他们却清一色突然掏出身上藏着的刀朝着邢飞冲了过来! 周围的保安也反应极快,立刻上来阻拦。 这场突然的袭击来的十分叫人措手不及。 迟雨吓得接住邢飞,害怕的看着面前这陡然的变故,低头急忙瞧邢飞:“邢、邢总!” 这时候,邢飞却吃力的侧身,冷眼抬头看向那大厨的方向。 跟着大厨抵达别墅,他身后一个戴着帽子的助理终于抬手,摘下了帽子,露出了凶恶的真实面目,冷笑一声:“邢飞,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邢宇。”跌坐在地上的邢飞沉沉的抬起眼,看着出现的那人,吐出那人的名字。 “没有直接将你伤到重伤真是可惜啊,不过没关系。”被称作邢宇的男人抬步朝着他靠近,手一翻,直接掏出了手中的抢,冷笑狰狞道:“我亲爱的弟弟啊,我马上就来送你个痛快!” 他举起手中的抢,对准了邢飞的方向。 砰! 邢飞吃力的带着迟雨往旁边一滚,躲开了那抢后,立刻伸出长臂拉过旁边的桌子往前一挡! 砰砰砰! 又是三枪,全都打在了那桌子上。 “到底怎么回事?”迟雨吓得小手都在抖,声音带着哭腔发着颤问。 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样! “他是我哥哥。”急促之中,邢飞快速解释了句,顿了下:“同父异母的哥哥。” 简单的两句,迟雨大概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邢飞,本就是邢家的私生子,听闻他是后来上位,自己创办了诺大的公司,后又将邢家本家吞并,才做到这一步。 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恩怨,但看那边邢宇恨不得他死的模样,也能大概了解是怎么回事! 原本应该是很突然的偷袭! 但谁知躲过他几枪后的邢飞陡然沉声开口,从旁边的侧门处也立刻涌出了更多的保镖! “艹!” 行凶不成的邢宇咒骂一声,有些没反应过来,他脑子有些混乱的想着。 一共保镖不就那几个吗! 他怎么还藏了人! 现场的战局转换的极快,邢飞带着迟雨吃力的拿桌子做掩体,往外逃。 邢宇似乎还想追! 砰—— 一个诺大的桌子陡然被踢了过来,挡在了他们中间,阻断了他追向两人的道路。 这边,两人瞧了眼身后那将他们严严实实挡住的桌子。 下一秒。 蹲在那迟雨的手陡然一紧,邢飞另一只抓着迟雨的手一松。 两人同时错愕的抬起头,撸起袖子大步流星走过来的男人沉着脸,伸手将迟雨一拽,带入怀里。 “总裁!”迟雨惊呼。 冥涟单手揽住她,才低头将蓝眸冷漠的落在邢飞身上,随即抬起头,侧头对迟雨冷声命令。 “往这边躲!”他带着迟雨往旁边走,身后的邢飞脸色难看,但却吃力的站起身,跟着他们往外走。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56) 里头的战局很快结束,明白拖下去也只会越来越不妙的邢宇当机立断判断。 “撤!” 这边的保镖等人似乎也准备追,但站在玄关外的邢飞传来吃力的冷沉嗓音。 “不必再追。” “是!” 瞬间清空不剩几人的别墅当即只剩下冥涟三人,以及别墅内的保安保镖下人等等。 邢飞侧头,抬眼看着游泳池那边离去的方向那群来访的客人逃离的地方,眼神冷漠到并不意外。 之前变故开始的那一刻,他们全都往外逃了,现在已经一个不剩。 本就全都是因为他的钱财假惺惺靠近的,遇到危险,自己的命都顾不上了,哪会顾得上他? 想到这,邢飞忽的恍惚一瞬。 目光忽的落在身旁,还被冥涟护在怀里的小姑娘身上。 先前,虽然害怕的厉害,但她从始至终都留在自己身边没有离开。 对方的目标是自己,她没有受伤,分明可以起身跑的。 只有她,没有离开。 但这想法只是一瞬,很快邢飞就冷静到毫无波澜的想。 她本来就该这样的。 她本来就不会走。 “你没事吧?”迟雨几乎是立刻带着哭腔喊:“你背上还有伤,还有肩上……” 她看着他肩膀上子弹擦过的痕迹,她似乎十分害怕。 “没事,我没……事。”邢飞并不意外,眼底闪过不一样的情绪,故意踉跄了下,闭上眼,朝着她的方向倒了下去。 迟雨急忙伸手想接,腰上的手臂却一紧,把她生生捞了回去。 砰! 邢飞重重的跌到了地上。 “总裁?”迟雨茫然的扭头,对上仍旧抱着自己的冥涟的脸。 “他受了伤,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也不清楚,最好别乱动他。”冥涟的声音很冷,脸色也臭的不行,仿佛刚刚故意把迟雨捞回来让邢飞摔地上的不是他。 她没看错的话,先前是他救了他和邢飞。 迟雨瞧着他满脸不高兴的模样,想也知道他在气什么。 冥涟满脸不爽,心想要不是因为这家伙。 他根本不会插手! 管那家伙去死! 迟雨佯装没发现,担忧的点点头,看地上‘昏迷’的邢飞,那边很快保镖和下人赶到,将邢飞送去医院。 迟雨自然挣扎着也要去,冥涟拦不住,只好沉着脸跟上。 坐在外面医院的走廊上,迟雨却等候在病房前,红着眼看着躺在那已经做完手术的邢飞。 “邢总……” “抱歉,又把你连累进来了。”男人穿着病服,英俊的脸上因为虚弱,显得憔悴而又柔弱,但那温柔的眼神,却轻而易举的撩起女人的保护欲。 邢飞笑了起来,虚弱的开口:“还好你没事。” 这话一出,迟雨立刻想起了之前大厨的那一口火,分明是奔着她来的。 可却被邢飞全部挡下。 “我没事,反倒是你——”迟雨红着眼,触动不已的拿黑眸瞧他,似乎她自己都动摇不已:“为什么……为什么要保护我?不惜做到那个地步?” “你不是知道吗?”邢飞垂下眼,轻笑一声,英俊的面庞上,薄唇亲启,他呢喃的开口:“我说过,我对你一见钟情,可你总是不信,说看不到我的真心。”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57) 唰—— 邢飞抬起眼,深情的望着她,露出一抹笑容。 “我愿意拿我的性命来保护你,这样,你相信了吗?” 病房内,陷入安静。 少女傻傻的望着眼前英俊到难掩虚弱的男人,之前男人毫不犹豫跳下泳池的画面,站在房间门口郑重承诺会保护她不会让她受伤的画面,火焰前毫不犹豫把她抱进怀里挡下所有火焰的画面。 拿性命,来保护你。 这如何不叫人心动?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冲着他笑了起来。 邢飞终于放下心来,继续打着感情牌,垂下眼,似是漫不经心的开口:“先前动手的人,是我的同父异母的哥哥。” “他为什么要……杀你?”迟雨这才感兴趣的皱眉疑惑问到。 “这不是第一次了。”邢飞扫过她的眉眼,垂下眼继续黯然的开口:“早在很多年前,我还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就想杀我了。” “什么?”迟雨小脸煞白,似乎有些无法理解:“为、为什么?” “最开始是讨厌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邢飞的眼神沉沉,瞧了她一眼,盯着她这张脸,仿佛是想把他所有的话,都说给她听。 但因为不习惯,说的有些生硬和艰涩,但却还是硬着头皮全都告知。 “所以我从进入那个家开始,一直过着的就是被他们折磨的日子,不过我早已习惯。”邢飞眼底一片冰冷,他启唇继续说着:“好在,我还有个父亲。” “怎么这样!那你的父亲帮你主持公道了吗?”天真的少女似乎听着他的话,跟着他一起生气,气呼呼的急忙问。 “没有,但他是一个商人,一个会合理得取利益的商人。”邢飞垂下眼,插着针头的手上青筋明显,他盯着那吊瓶里冰冷的液体顺着管道进入他的手背,苍白的薄唇轻启:“只要给他创造利益,他就会给我相应的好处,不会叫哥哥们欺负我。” 但他的账目算的很清楚,只能一笔一笔的抵。 不为亲情,只为他给他创造的利益。 也因此多亏了这位父亲,他清楚的明白世上大部分东西的价值,也明白了什么样的珠宝才最珍贵。 是他告诉自己,世上没有什么是钱买不到的。 世上也只有钱,才你最该得到的。 “可也正因为这样,哥哥们更加戒备我,终于忌惮我的威胁,怕我的存在,会和他们争夺家产,终于选了个机会——”邢飞面无表情,“要除掉我。” 迟雨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时他们把我绑起来,关在房间里,用绳子将我的手脚绑紧,然后脚上挂上了大石头。”邢飞眸光闪烁:“决定将我丢入海底。” “!!!”迟雨懵了,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只更加紧张的盯着邢飞,“那你父亲呢?你父亲不管吗?” “一个死人儿子,和两个还活着还能创造利益的儿子,你说他会选择什么呢?”邢飞抬起眼,凉凉的勾起一边的唇,冷笑。 迟雨听的心惊,但看着眼前还活着的他:“但你、你不是没事吗?”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58) 邢飞眸光闪动,目光盯着她,眼也不眨。 “嗯,侥幸活了下来。”他漫不经心的侧头,眼底划过温柔的笑意,嘴上却是截然不同的残忍与现实:“所以我活着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珍惜的公司毁了。” 迟雨一怔。 “直到他病故,他都什么都不剩下,无论是他喜欢的钱,还是想要的公司,就连包括指使将我扔下海的大哥……”邢飞眼也不眨盯着她:“我也都让他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今天出现的是我二哥,他已经穷途末路,丧家之犬罢了。” 迟雨呼吸放轻,紧张的捏紧了小手,听着他继续说着。 “所有利用我的人,伤害我的人,我全都利用回去,伤害回去了。”邢飞忽的一歪脑袋,盯着少女:“小雨觉得我这样,很过分吗?” “他们要你死,你也要他们死,他们利用你,你也利用他们。”迟雨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反而清甜的笑了起来:“这有什么不对吗?我不觉得过分,你不过是用他们对待你的方法,也对待他们罢了嘛~” 邢飞弯起眼,也笑了起来。 “是,我就知道小雨会明白我。”邢飞眼神深了几分:“我跟你说这件事,只是想让你明白。” “嗯?”迟雨立刻应声,疑惑看他。 干净透彻的黑眸,那样瞧着他。 就像曾经一双只会盈满笑意倒影着他的蓝眸一样。 邢飞一字一顿,盯着她。 “我的人生,原本就只是为了复仇而存在。”邢飞握紧手,沉沉的开口:“因此对我而言,在我的世界里,我不明白什么样才能够表达真心,唯一能表示感情的……除了钱,就是命。” 迟雨又愣住两秒。 见她呆住,邢飞吃力的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牵动后背的伤口,但他仍旧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目光灼灼,深情望着她。 “现在,命给你,还有钱——”邢飞挑起唇,“如果你愿意与我在一起,你可以与我共享我所拥有的一切,我的身家,你大概不够清楚,但你总会知道的。” 命,钱。 以及他的软肋和秘密。 他仿佛做到了小说中完美男主能做的一切,为他心爱的女人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一切。 “那如果我要你的全部身家呢?”迟雨像是只是疑惑,突然抛出这么一句。 邢飞笑容僵住。 “如果我要的是你现在所拥有的……全部一切呢?”迟雨却好奇的盯着他,“你也可以全部给我吗?” 邢飞沉默了两秒,重新又笑了起来,似是没有犹豫。 “当然。”邢飞灼灼望着她:“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都愿意给你。” 说说而已罢了。 真的要做到那一步的话,他肯定也不会真的做出来,或者还有后招。 比如—— ‘小雨若愿意嫁给我,我的所有,当然全都是你的了。’ 可迟雨仿佛并没有继续的打算,而是摇摇头,笑着看他。 “可惜这些我都不感兴趣,也不想要。”迟雨眼底藏着异样的情绪,笑着对他说,仿佛还饱含着什么别的意思:“就算你把你现在所有得到的金钱全部给我,那也不是我想要的。”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59) “那你要什么?”邢飞没察觉她话里的含义,只立刻配合的笑着说:“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迟雨没答,而是盯着他。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们才没见过几次吧,就算喜欢,会喜欢到这个程度吗?” 邢飞张了张口,仿佛绞尽脑汁想要想该怎么说的更漂亮,更让她心动。 可小姑娘却在他之前。 唰—— 细白柔软的手指,轻轻触碰在他的眼角上。 邢飞一楞,猛地抬眼看她。 少女拧着眉疑惑的摩挲着他的眼角,轻柔的开口:“你的眼神,很奇怪,仿佛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了。” 她一歪脑袋,疑惑的看他,问。 “你在透过我,在看谁吗?”迟雨盯着他,她的眼神那样坦诚,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看穿:“还是这些话,这些事,你是在透过我,对谁说呢?” …… …… 病房内静了好几秒。 “开什么玩笑?”邢飞忍不住沉下去的声音响起。 可立刻,邢飞就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很快调整过来,冲着迟雨笑。 “我不是在凶你,只是……”他皱着眉,假装口气很凶:“我不想你这样误会我,我没有把你当做谁的替身,你哪里来的这种想法?” 他顿了顿,反过来看她,似乎有些不高兴。 “难道你还能是别人不成?” “谁知道呢。”迟雨盯着他,却忽的一歪脑袋,轻笑一声。 邢飞呼吸一窒,似乎有些不确定的看她,皱眉:“你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迟雨无辜的瞧着他,似乎在认真问他:“你呢?邢飞。” “什么?” “你希望我是我自己,还是……”迟雨盯着他,黑眸里透出笑意:“别的谁吗?” 邢飞脑海一片空白。 那一刻。 少女漫不经心仿佛根本只是随口一问的话,将他的心头猛地砸了一下。 叫他的心头一沉。 那瞬间,他脑海乱成了一团,像是所有的思绪都无法冷静思考。 于是他只能闷哼一声,仿佛牵动了后背的伤口一样。 “你怎么了?没事吧?”眼前少女果然急忙开口:“我、我去叫医生!” 很快医生赶到,迟雨重新回到了病房外。 里面,任凭医生检查的男人侧身躺在那,望着面前的墙壁,他平静的闭上了眼。 开什么玩笑。 他会抱有那种想法吗? 根本不可能。 无论是现在的迟雨,还是当初的那条人鱼,他都没有任何感觉。 替身……透过她,在看谁,那些话,想对谁说? 不存在。 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过来的,世上不存在什么真的感情,有的永远只是永恒的利益。 所以接近他的所有人,也都是冲着他的权势和钱。 当初暂时庇护过他的父亲是,派对上那些也是。 可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有钱,病重的父亲都会跪下来恳求自己把他有的还给他。 只要有钱,他想追一个女人,花大把的钱,照样能够构造出一个完美的计划叫她爱上自己。 只要有钱,接近自己讨好自己的人永远会前仆后继。 邢飞忽的睁开眼,黑眸盯着前方。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60) 钱,才是最最重要的。 有钱,没什么不好。 所以,他也有钱,只有钱了。 邢飞恍惚一瞬,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这个是好东西对不对?可以换钱对不对?阿飞你最喜欢这个啦,那我会努力努力的多流点眼泪,让你多换点钱,把所有的钱都给你,好不好?” “这个,也是可以做成纱的吗?好吧,如果能让阿飞你多点钱,让你高兴的话,你、你割吧,我不怕疼!” “阿飞你高兴吗?你喜欢吗?喜欢就好啦,你高兴……我就高兴啦!” 想要他钱的很多,可只有一个,是不计回报,给他钱的。 不止钱,所有的所有。 所有的东西,她都愿意给自己。 少女哪怕伤痕累累,看向他时,也仍旧是那明媚灿烂的笑颜。 可那又怎么样呢? 邢飞眼神冰冷的瞧着眼前的墙壁,空气中淡淡消毒水的味道蔓延,冰冷的医院里,空气仿佛都是冷冰冰的。 那又怎么样呢? 畜生罢了。 它的离去,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他甚至没有丝毫留恋。 那个女人的话,他也并不动摇。 一条畜生罢了。 他怎么可能会为它心动,并且因为它,而对这个像极了它的女人心动呢? 不过是玩玩而已罢了。 他并不后悔,哪怕瞧见那条鱼血液干枯的倒在自己脚下,彻底没了气息。 他的心,也没有因此掀起一丝波澜。 而对于现在这个像极了它的人类女人。 他不过是…… 一时兴起罢了。 ……一时兴起罢了。 无论是它,还是她,他都不会动心,不可能动心。 * 知晓她就是人类,并且说出了先前那番话后,邢飞对迟雨的念想消退了大半。 加上后背上的伤,叫他烦躁不已。 他原本的计划,顶多是受点小伤罢了。 他原本计划里,女人就该对他投怀送抱,满心满眼只有自己了才对。 可之前病房里女人的反应…… 医生重新处理好伤,离开的时候,邢飞依然侧躺在那,冷静的想着。 如果…… 如果她还是不上套。 他便没有理由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并不是被迟雨之前的那番话所动摇。 女人罢了。 …… 病房外,迟雨顶着旁边男人阴测测的危险眼神,觉得头顶都要被盯穿。 “总裁?”她无辜的抬起眼,恍若未觉,紧张的说:“你说邢总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呀?” “……那就让他去死。”冥涟的声音很冷。 “总裁?”迟雨难以置信他竟然说出这种话。 “你这么关心他的死活干什么?我还没问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冥涟咬着牙,压低了声音不悦的启唇:“先前你差点就被打中了你忘了?” “可我不是没事嘛,邢总保护了我。”迟雨拧着眉,仿佛更加焦急,眼神频频往病房门上看,眼神哀伤:“他为了我,差点丢了性命啊。” “…………………………” 冥涟忍无可忍,周身的气压仿佛都低了下去。 “所以……你就喜欢他了?” “我不知道。”少女失魂落魄,捂着自己的心脏,仿佛不知所措:“他可是差点为我丢了性命啊,我总要报答他点什么的吧?”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61) 报答他奶奶个腿!!! 男人漂亮的脸上仿佛都要黑成碳了,他低哑的开口:“可你也是因他受伤的,你忘了?那群人本来就是冲着他去的!” 唇角偷偷往上翘,险些就要憋不住的迟雨偷瞄了眼自家总裁。 先前在邢飞面前,演技顶多都只用了一半的迟雨,此刻在自家总裁面前,演技狂飙! 简直完美! 瞅着冥涟那就差要直接冲进去动手,隐约有些发红征兆的漂亮蓝瞳。 觉得自己再演下去,搞不好冥涟真的要直接黑化动手。 “啊,你说得好像也是哦?”捂着小心脏的少女无辜的眨眨眼,侧头看他。 “明白了吧?虽然他救了你,但你也是因为他才陷入这种危险中的!” “好像是的。”她‘嗯嗯’的点着小脑袋。 冥涟的脸色这才缓和几分,挫着后槽牙,却还是忍不住道:“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报答他,况且他那点伤根本没有危及性命,严重个屁,我跟你说你不要一看人家又跳水救你,又给你挡火,就傻乎乎的芳心暗许!一个人要是真喜欢另一个人,应该是把所有东西都给她才对!” “咦?是这样吗?”少女侧头无辜瞅着他,眨眨眼。 “当然!”冥涟沉着脸:“你看他可有把他所拥有的全部钱财都给你?” 冥涟眼神沉沉,那个男人,视钱财多么重要,自己清楚得很。 人类是那样自私的生物,又那么狡猾。 他怎么可能真的给她好处呢? 别说全部,哪怕十分之一,都不可能! “那总裁呢?”少女歪着脑袋,蹦出一句。 “什么?”冥涟愣住。 “总裁不是说喜欢一个人,就该把所有东西都给她吗?”迟雨睁着可爱的漂亮黑眸,新奇又期待的看他:“总裁不是说喜欢我吗?那你要把你的所有都给我吗?” 看吧!!! 人类果然是自私而可怕的生物!!! 还贪婪!!! 居然还想要他的钱!!! “你想都别想!”冥涟瞪她,可只坚持了一秒,便又皱起眉,小声说:“顶多给你十分之一!” “可是刚刚病房里,邢总就不是这么说的。”迟雨困扰的捏着自己的小下巴,鼓起一边腮帮子:“他说我可以共享他的所有呢!也就是他愿意给我一半呢!” “邢总大概是真的很喜欢我了吧?”迟雨叹了口气,很是苦恼的说。 “那我也给一半!一半还多一点!”冥涟一听,连忙开口,低沉的声音满是不悦。 迟雨似乎很纠结,少女心里蹦出来哼唧的小声音冥涟听得一清二楚。 ‘一半和一半多一点也没什么差别嘛!’ ‘再多多少也没差别呀!’ ‘那又不是全部!’ ‘不过邢总说的真的很动人呢,他好像真的很喜欢我呢。’ 冥涟漂亮的蓝眸里瞅着小姑娘纠结的侧颜,突然一咬牙,冲着她低声蹦出一句:“你等着!” 他扭头,突然大步流星的迈着大长腿离开。 ??? 迟雨茫然的瞅着他的背影,心想怎么回事。 生气跑了!? 这么不禁调戏吗! 她分明只是逗他的呀!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62) 不过冥涟只是离开了一会儿,像是去做什么了。 很快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漂亮的俊脸上带着汗,轻喘着气,光洁的额头上除了墨黑碎发还有一层薄汗。 唰—— “给你。”冥涟沉着脸,气喘吁吁的拉过她的手,将东西放进她的手心。 迟雨低头一看,疑惑的瞧着手心的小小薄片。 她茫然的将它捏起,在头顶的灯光下,只有巴掌四分之一大的小小薄片泛着漂亮的蓝色光泽。 看着像是什么鳞片。 她只楞了一下,反应过来,低头往冥涟的腿上瞧了眼。 “……看什么呢你。”冥涟不自在的皱眉,咬牙蹦出一句。 “这个是……”迟雨看他。 “嗯。”冥涟仍旧有些别扭,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鳞片,这个是——” 他晃动了下眼神,但还是直勾勾的对上迟雨的黑眸。 他漂亮的蓝眸里,满是认真。 “鲛人身上,最重要的一块鳞片。”冥涟深吸一口气,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吐出:“就像你们人类拥有房产证就意味着拥有房子,车子也要证件一样,这个……唔,算是鲛人的证件。” 他微眯的蓝眸里,氤氲着不一样的色彩。 “人鱼族中,若是喜欢另一只人鱼,就将交换这个,意味着自己所有,属于ta。”冥涟顿了顿,又开口:“也意味着愿意将自己的所有,全都给ta。” 这远远比冥涟要将自己人类的所有财产都给她。 还要显得郑重。 迟雨顿在那,瞧着那鳞片,突然觉得捏着鳞片的手指烫的厉害。 不止如此,脸上的温度,仿佛也有些烫的厉害。 她…… 她分明只是逗他玩玩而已哇! 他怎的真的全都给她了! 可是…… 迟雨盯了两秒那鳞片,突然又抓起冥涟的手,把鳞片放回了他的手心! “………………”冥涟懵了,看着手心的鳞片:“!!!” 他难以置信的抬头看迟雨。 什么意思! 她不要吗! 她居然敢不要! 她—— 没等冥涟开口,迟雨就一脸严肃的说:“我身上没口袋!待会弄丢了!总裁你先替我收好,晚点回公司的时候还给我哦!我到时候买个盒子,专门装着!” “……” 冥涟抬起差点把她揪过来的手生生忍了回去,赶紧按下自己的手,装作高冷冷酷的模样。 “好。” “记得一定要还我哦,已经送我的就是我的,可不能反悔!”迟雨又开口,不放心的补充了句。 “哼。” “反悔的鱼,会被做成剁椒鱼头的!”迟雨露出凶恶的小模样。 冥涟傲娇的将鳞片收起:“你以为我是你们人类?见一个爱一个?给了还带收回的?人鱼一生只会爱一个人的!要么爱,要么死。” 像是想到了什么,冥涟脸色微微沉了沉,又看向了那边的病房。 “所以……”他不确定的看迟雨,挑眉:“你这算是接受我,不会接受他了吧?” “唔。”迟雨眼珠子一转,瞧着他们总裁可爱又凶恶的模样,弯起眼笑了下,点点唇:“不过嘛,我还有些话要和他说,总裁愿意再等我一会儿吗?”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63) 冥涟看着少女侧头瞧着走出来的医生,又重新进了病房。 他眉头皱起,有些不放心,但还是选择在外面坐了下来。 “邢总。”病房内,迟雨一进去便担忧的望着病床上的邢飞。 “没事。”邢飞虚弱的笑笑。 迟雨走过去,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冲着他笑。 “邢总告诉了我一个秘密,我也告诉邢总一个秘密如何?” “你说。”邢飞抬起眼,那双黑眸里,似乎少了几分伪装的深情,显得神色淡淡。 迟雨并不意外,而是盯了他一会儿,忽的垂下眼,突然笑了下。 “实际上我先前那番话,并不是无稽之谈,说来邢总可能觉得像个天方夜谭吧。”迟雨慢慢抬起眼,眨眨眼,看他:“邢总相信……世上真的有人鱼吗?” 邢飞呼吸一窒,眼神突然锐利几分,盯着她,脸上保持着笑。 “什么意思?” “自从那天在宴会上扮成人鱼后,我一直在做一个梦。”小姑娘歪了下脑袋,似乎很茫然,“梦里,我好像是一条人鱼。” 邢飞呆住,脸上的笑保持不住了,呆呆望着她,眼也不眨。 “听起来很可笑吧?就像童话故事人鱼公主的故事看多了似的。”她轻笑一声,仿佛被自己逗笑,紧接着神色又难过起来:“可偏偏呀,就像是人鱼公主的故事一样,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邢飞屏住呼吸,无意识的捏紧拳头。 “可我看不到那个人,也不知道那个人爱不爱我,反反复复的做的那个梦,瞧着那人的背影。”小姑娘恍惚的说:“仿佛那是我永远得不到的人。” 唰—— 迟雨抬起头,天真漂亮的小脸上漆黑的眸子里,倒影着脸上表情全部消失的英俊男人煞白的脸色。 “终于有一天,我梦见了那个人转过身。”她盯着他:“却是你的模样。” 邢飞的呼吸彻底乱了,瞧着面前的少女,心砰砰跳得飞快。 “邢总也觉得很好笑对不对。”迟雨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笑:“哎呀,好像这也不算秘密,说的好像少女怀春做的梦似的,怎么搞得像前世今生似的,想也知道怎么可能嘛!” 迟雨噘着嘴,有些无辜:“这世上哪有什么人鱼,况且就算有,我也不可能是呀,分明之前都没做过这种梦的,偏偏好像是那天宴会后才开始……” 她顿了顿,看向邢飞,又笑了下。 “好像更应该说是遇见了邢总才开始?” “……” “邢总就当我开个玩笑说个故事给你逗乐吧。”少女抬起手,撩了下自己耳旁的发丝,将垂在肩上的秀发轻轻撩到了肩后,才冲着他微微倾身,笑着弯腰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哦,有空再来看您~” 她撩起发丝的那一刻,不着痕迹的露出了脖子上一条银色的项链。 而倾身准备起来的那一瞬间,邢飞清楚的瞧见了她锁骨上项链坠着的东西。 那一秒,邢飞瞳孔一缩。 呼吸瞬间乱了。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64) 那是一颗珍珠。 莹润饱满,晶莹剔透。 那色泽,并不是市面上会有的珍珠。 这种珍珠,他见过太多次,清楚的明白这珍珠到底是什么。 邢飞猛地抬起头,盯着少女恬静笑着的漂亮小脸,说完后,她便起身离开。 他盯着她的背影。 “对了。”迟雨脚步一顿,侧过头,眼神温柔的望着他:“虽然那个梦叫我无法安宁,也感谢邢总拿命救我,可惜……我还是无法接受你。” 为什么? 赶在他开口问出来之前,迟雨已经先一步回答。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迟雨想了想,弯起眼又笑了起来:“就像那个梦里我觉得的那样,邢总一开始,就是我得不到的人吧。” 咔擦—— 门被轻轻合上,病房内恢复安静,只剩下邢飞一个人。 他的掌心被汗水浸湿,瞳孔收缩到仍旧无法平静,胸腔内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极快。 迟雨先前的每一幕,每一句话,仿佛都在他面前闪过。 那一刻,邢飞慢慢回想他认识这个女人的开始。 每一次,每一幕。 包括她的所有拒绝,每一次都冷静笑着与自己说一些话的模样。 每想一幕,他的心就跳快一瞬。 …… 前世今生。 人鱼。 永远得不到的人。 可能吗? ——‘我喜欢你。’ ——‘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爱你啊……” 死在他脚边的那条畜生,临死前还呢喃的话,在他耳边滚烫的响起,烫的他耳根发热,脑袋仿佛都开始混乱。 因为知道自己终究不会喜欢上它。 所以它便换了个模样,回到自己身边吗? 会是这样吗? …… 若这个女人一开始就是奔着自己来的,出现在自己身边,他大概会直接把她留下来吧? 就像之前那条畜生一样,没什么差别。 更甚于,他依然不会相信那所谓的真爱。 哪怕她再为自己付出一次,献出性命,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 若这个女人一开始就说出那番话,他甚至会怀疑她是不是为了报复自己而来。 一次次拒绝自己,是不是也是欲擒故纵的戏码。 甚至很可能就是那条畜生的报仇。 …… 但现在,她却等到自己彻底排除了她就是那条人鱼的嫌疑,打算将她当个普通女人来看时。 却告诉他。 她做了那样的梦,她梦里有那样的画面浮现。 …… 如果作为人鱼的我,你无法接受。 那么我变成人类的话,你会愿意……也喜欢我了吗? ——‘虽然那个梦叫我无法安宁,也感谢邢总拿命救我,可惜……我还是无法接受你。’ ——‘就像那个梦里我觉得的那样,邢总一开始,就是我得不到的人吧。’ 耳边响起这句话时,他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带着她逃出玻璃门时,冥涟伸出的手,将她从自己怀里生生拉了出去。 …… 不行。 男人漆黑的瞳眸,盯着合上的门,浓黑的情绪在眼底蔓延。 哪怕只有脸。 哪怕只是梦。 拥有着那张脸的,无论人类,还是畜生,都该是自己的所有物。 才对。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65) “好了?” 分明应该只有无辜与天真的漂亮小脸上,转身离开走出病房的那一刻,漂亮的美眸眼底,满是冰冷的气息。 但关上房门,她抬起眼,听到声音,侧头瞧见坐在那的漂亮男人皱眉看过来的蓝瞳。 眼底,冰雪融化。 她立刻绽放了一个笑颜:“嗯~” “说什么了还要这么久?之前和他呆里面聊那么半天也都没出来,最后还叫了医生。”他们总裁漂亮的蓝眸别扭的偷瞄她,微微眯起眼,瞧上去有那么一点儿凶:“该不会做什么激烈的事情了吧?” “什么激烈的事情呀?”小姑娘立刻眨眨眼,无辜的看他,美眸清澈,仿佛听不懂。 “哼,谅你也不敢。”见她没有异色,才冷哼一声:“现在能回去了?” “嗯!”迟雨弯起眼,蹦蹦跳跳的撞了上来,小手立刻环上他的胳膊。 “!” 冥涟的脸一红,侧头看了眼身旁挽着自己胳膊的小姑娘。 “怎么啦总裁?”迟雨立刻抬起头,无辜的眨眼看他。 “没事。”冥涟皱眉咳了一声,低声含糊的问:“你之前有没有受伤?要不要检查下?” “没有诶。”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没痛觉吗?万一哪里受伤了你都不知道呢?” “咦,总裁你还记得呀?”少女弯起眼,严肃到仿佛像是故意说到:“我现在相信总裁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我了呢!” “……说了只喜欢你一丢丢!”冥涟一听,立刻解释,抬起手,比划了下:“就这么一点点。” 小姑娘低下头去,没吱声,也没回应。 冥涟皱着眉,不忍的想。 该不会…… 伤心了吧? “咳,我仔细想了下,其实也没那么少,或许……”冥涟瞧着自己的拇指和食指,将它拉开了一些,严肃的说:“有多这么一点点吧!” 小姑娘依然低着头,也没动,兜着他胳膊的爪子甚至在慢慢松开—— “其实——”冥涟挣扎的打算再开口,“再多点也可以!” “总裁!”谁知少女仰起小脸,瘪着小嘴,委屈的说:“我错了,我发现我好像还是受伤了的。” “什么!”冥涟连忙低头,漂亮的脸上满是着急和慌张,将她上下检查:“哪里?” “jio!”少女翘起小脚,指着,随即抬起小手捂着脸:“呜呜呜,好像有点儿扭到了!” “那怎么办?”冥涟臭着脸,语气还是很慌张,几分无措:“去看看?” “不用啦,应该就是轻微扭到了。”少女依然捂着脸,指缝里露出眼睛,委屈巴巴,小鹿似的:”就是走不了了,要背!” “……” 走廊上静了几秒,冥涟突然顿住,不慌了,只是眯着眼,瞧着小姑娘。 “呜呜呜好痛哦!不背可能走不了了!”少女偷瞄他,吸吸小鼻子:“算了,总裁大概不愿意……我还是自己走回去吧,原来总裁说的喜欢也不过如此呢!嘤!” “……………………” 又沉默了两秒,冥涟瘫着脸。 “你当我傻子吗?”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66) “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呀!”迟雨无辜瞅着他,“总裁不是喜欢我吗?难道不该为我当一回傻子吗?” “……所以你要我忘了我三分钟前分明还记得你不会感觉到痛这件事,你觉得我会这么快相信你真的脚痛了?” 咦! 是哦! 迟小雨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立刻捂住脸,“嘤!” “………………行了行了,知道了。” 冥涟满脸无奈,转过身,在她面前蹲下来。 迟雨睁大眼,瞧着他的背影,看他侧头,半抬起那只漂亮的蓝眸。 “上来吧。”冥涟弯起眼,笑的无奈又宠溺。 “……” 迟雨捂着脸的手,改捂住心脏。 扑通扑通—— 她瞪圆了眼,瞧着面前的盛世美颜,美人儿的笑容简直杀伤力爆表哇呜呜呜! “总裁你这样是犯规的!”迟雨纠结的又捂住通红的小脸,就差嗷嗷嗷的叫出声了。 ‘总裁好像真的超好看啊肿么办!!!’ ‘我的心脏!心脏快受不了了!!!’ “呵。”就算听不到心声,瞧着少女通红的耳根也能看透的冥涟勾起唇角,眼底的笑意散不去:“所以,到底还背不背?” “背背背背背!”迟雨一听,立刻放下爪子,不扭捏的扑了上去! 冥涟被她突然一扑,险些栽到地上。 不过好在很快稳住,兜着她的腿,缓缓站起来。 “……你是秤砣吗!” “很重吗?”小姑娘美滋滋的凑到他肩上,笑的灿烂,却嘀咕:“就算你说我胖,我也是不会抛弃美食的!” “我又没嫌你胖。”冥大总裁小声说,将她往上颠了颠,背着人,慢慢往外走。 少女伏在他背上,弯起眼笑的很甜。 “……刚刚派对上吃饱没?” “木有呢。”委屈巴巴。 “还想吃什么?” “想吃烤鱼!” “那就去吃。” 少女委屈巴巴和清甜的嗓音中,裹着男人低沉清冷却难掩温柔的声音,在医院的走廊上渐行渐远。 * 带着伤,在迟雨离开的当晚,邢飞就想清楚了。 第二天就派人立刻去找迟雨。 他要见她。 他想见她。 这个人,他要得到。 必须得到。 谁知公司不让进,电话拨通过去也都是繁忙,发了消息迟雨倒是回了,但说最近公司在忙,有个项目她在和总裁跟进。 因为总裁忙的没有休息的时间,因此她也没有。 不止如此。 ‘我可能接下来一周都暂时去看不了邢总了,公司有个项目,我跟总裁可能要离开这一段时间,邢总好好养伤吧,有什么事可以发消息跟我说。’ 发消息? 发消息怎么可能说得清。 但—— 什么项目,需要把秘书也带上? 邢飞躺在病床上,沉着脸想。 需要她跟进是假,冥涟那家伙搞鬼才是真吧? 印象中,冥涟这个人从出现开始,一直就在隐约和自己作对,虽然明面上没有做些什么,但—— 邢飞再次想起先前玄关他把迟雨从自己怀里拉过去的那一幕。 难道—— “查查他们飞哪里,哪个航班。”邢飞挣扎着爬起来,坐在那,沉着脸想。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67) 一周的时间,万一他真的乘人之危,叫她变了心呢? 他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我让个假装喜欢冥总的小姑娘去买通了下情报,他们坐的不是飞机。”手下脸色有些凝重的来报:“……是轮船。” 邢飞脸上的血色那瞬间,可见的褪了下去。 只剩煞白。 他眼神沉沉,呼吸仿佛都乱了。 “总裁,票……还买吗?”手下小心翼翼的问。 邢飞沉默的低下头,看着自己微颤的双手,眼神沉沉。 邢家当初很多生意都涉及轮船运送,自小到大,他坐过轮船无数。 家里更是有泳池,因为他当然是不怕水的。 但—— 关于大海,他却有两个噩梦。 一是当初哥哥们将他绑起,准备除掉他的时候,就是在船上,要把他丢进大海。 还有另一个。 邢飞恍惚一瞬,眼底情绪更深。 是它死后,自己带着手下人坐上轮船时,遇到的一场海啸。 那是一场,险些让他也一并丧命的海啸。 他曾以为,那是死去的它的报复,可直到—— 邢飞闭上眼,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脸色阴沉,半晌,他才启唇。 “……买。” “是!” * “不是说了我自己就可以去吗?为什么非要跟来?”冥涟满脸无奈的看着坐在那往嘴里塞着小点心的家伙。 “唔。”咽下嘴里的小蛋糕,迟雨转了下眼珠子,冲着他笑:“我想陪总裁嘛!” “……” 心动不已的冥涟瞧着小姑娘,看着她越看越可爱,唇角禁不住翘起。 谁知道杀伤力大的还在后头。 少女仰起小脸,笑的更灿烂:“况且我也没坐船出来过呢。” 唰—— 少女外头,透过窗,看向窗外那片海域,眨眨漂亮的眼睛,忽的凑过来,神神秘秘的说。 “对了总裁。” “嗯?”冥涟垂眸温柔应声。 “这片。”迟雨睁着漂亮的眸子,指着窗外:“算你的家吗?” 冥涟怔了怔,沉默了两秒,才笑着点头。 “嗯,算是吧。” “所以啊。”迟雨看回海域,漂亮的黑眸倒影着那片大海,弯起眼:“我也挺想看看总裁曾经生长过的地方呢。” 她一歪脑袋,无辜的看他。 “我好像都没问过,总裁是为什么来到陆地的呀?” “打探我?”冥涟挑眉,捏住她的小下巴。 “这叫爱的了解。”小姑娘一歪脑袋,愈发无法无天的凑到他面前认真的说:“我想了解总裁呀!难道不对咩?” 冥涟瞧着近在咫尺的小脸蛋,圆溜溜的眸子亮晶晶的,也可爱的要命。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忍不住先败下阵来挪开眼, 冥大总裁有些气闷的想着。 怎么觉得这小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起来,一点儿也不怕自己了! ………………好像从来也没怕过来着? 第一次见面,知道自己是人鱼,这小吃货的第一反应,分明是给自己报了一串菜名! “因为一点事情吧。”冥涟含糊的解释了两句:“因为族里的一个傻丫头被人骗了,所以出来给她报仇,为了报复人类,做了一些事,导致无法回到海里了。” 说完后,冥涟以为她会害怕。 谁知道,少女看着他,小眼神却带着哀怨。 “……怎么?” “族里的傻丫头。”少女突然捂住嘴,泪眼汪汪,一副受到伤害的样子:“是总裁您的前女友吗!是你心目中的白月光吗!”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68) “啊!原来总裁已经有喜欢的人……咳,鱼了吗?那我是什么!替身吗?”少女一听,伤心的捂住脸,自行脑补了一场狗血大剧:“我一定和那条鱼长得很像对不对?然后总裁喜欢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呜呜呜!” “………………” 冥涟全然僵在那,像是被戳穿了一样呆愣的看着她。 正演戏演的正欢的迟小雨没得到回应,突然抬起眼偷瞄了下自家总裁,瞧见他的脸色,迟雨也怔住了。 她瞪圆了眼,脸色也白了白,“难道是真的?” “我……”根本不擅长骗人的冥涟呼吸乱了,眼神都变的慌乱。 “噗——” 谁知,少女突然捂嘴笑了起来,小手往他手臂上拍了下。 “哎呀逗你的啦,我当然知道这种事不可能发生,所以只是逗你玩的啦!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对吧?” “……” “就是之前看的电视剧演的就是这种戏码!”迟小雨摆出一副快哭的模样:“女主简直太可怜辣!都到八十集了才知道自己被老公当做替身!嘤嘤嘤,原来一开始老公和她在一起就是因为她长得很像自己的前女友白月光!” 冥涟浑身僵硬,漂亮的蓝眸倒影着开开心心八卦的小姑娘。 “不过好在发现这个事实后,知道男主欺骗了她,女主就直接和他离婚,甩掉渣男!奔向男二了!”小姑娘握拳,一脸崇拜和花痴:“男二也好帅呢,一点儿也不比男主差呢!重点长得还比男主帅!哪像男主还长得像个漂亮的姑娘!” 迟雨哼哼唧唧的表示不满。 “才不要喜欢这种渣男呢!男二多好!” “…………” “对吧总裁?”迟雨眨眨漂亮的眼睛,无辜的侧头看向身旁的自家总裁。 “……是、是啊。”总裁板着脸,干咳一声,眼神晃动的侧头瞧向旁边,“我、我去拿点别的吃的。” “好嘞。” 小姑娘点点头,目送冥涟扶着桌子,迈着大长腿,艰难往旁边走的背影。 她的唇角翘起,又往上勾了些许弧度。 勾了勾。 又勾了勾。 噗—— 仿佛在努力的憋着笑,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 哎呀他们家总裁怎么这么可爱鸭! * 替身! 欺骗! 离婚! 奔向男二! 餐厅内的服务员偷偷瞄向那边靠着墙的颀长身影,男人肩宽腿长,一张漂亮的脸上却偏偏如遭雷劈般,仿佛遭遇了什么叫他绝望的事情。 那双好看到如蔚蓝大海的蓝眸里,带着满满的慌张。 像是遇到了什么叫那样看着强大聪明的男人,都束手无策的事情。 他修长的手指抠着墙壁上的壁纸,抿着薄唇,脸色严肃的要命。 …… 服务生宁折眉毛想着。 怎么跟个媳妇要和别人跑了似的! “首领!首领!” 清脆的小嗓音响起。 服务生一楞,瞧着从自己身旁穿着制服的小女生突然蹬蹬蹬的朝着那位先生走去,他一楞,疑惑的歪了下脑袋。 咦。 这个可爱的小女生是他们同事吗? 怎的没见过? “首领!”那小女孩脆生生的喊着,笑着伸手上去就抓住了男人的衣角。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69) 站在墙边抠墙纸的冥涟听到声音,一顿,侧头看向自己身旁拉住自己衣角的小姑娘。 他先是一楞,盯着她的脸,目光立刻往她穿着制服的小西装裤上看去。 冥涟脸色都变了,小姑娘身上的衣服像不是她的,显得有些大,穿在她身上又可爱又滑稽。 而那西装裤下的两条腿已然化成人腿,不是尾巴。 “你怎么在这?”冥涟脸色难看。 “我来找你哒!”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鱼小七,她藏在帽子下的头发泛着金色,漂亮的蓝眸也弯起,她点了点自己的鼻子:“我闻到了首领你的味道,然后瞧见了这艘船,都偷偷溜上来找你啦!” “胡闹!”冥涟往周围看了眼,伸手捉住她的手腕,皱眉反对的启唇:“滚回去!” “首领!”鱼小七灵动的眼珠子往周围偷瞄,看着那些人类,眼睛亮晶晶的,十分新奇,不过很快察觉到不妙,泪眼汪汪的看冥涟:“我是担心你鸭!” “担心我是假,想玩才是真的吧?”冥涟咬牙切齿。 “呜……”她扮出可怜的模样,瞅着自家首领。 冥涟皱着眉沉着脸,俨然刀枪不入,软硬不吃。 他很快又像是想起什么,盯着鱼小七,又往周围扫了一圈,连忙道:“你!一秒都不准多呆!赶紧走!” 鱼小七这个缺心眼的。 待会要是让她看到那丫头,说漏了什么,那就真完蛋了! * “小雨……” 悠然坐在餐厅里,听到身后声音响起时,迟雨并不意外,却在转身的那一刻,露出诧异又惊喜的表情。 “邢总?”迟雨意外:“你、你怎么在这!” “这话应当我问你才对。”邢飞还有些苍白的脸上滴水不漏,露出笑容,“你怎么在这?怎的这么巧?” “我坐这船陪总裁去谈生意呢!”迟雨并不介意,弯起眼:“你呢?” “准备找国外一个医生,处理下背上的伤。”邢飞含糊的解释。 “伤……”迟雨闻言担忧的往他后背上看了眼:“对了,邢总的伤怎么样了?” “我们都认识到这个地步了,叫邢总也太见外了吧?”邢飞垂下眼,淡淡道:“不介意的话,叫我阿飞吧。” 迟雨意外的眨眨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伤虽然还没好,但已经好很多了。”邢飞弯起眼,眼神温柔的瞧着迟雨:“现在瞧见了小雨,我觉得哪里都不疼了。” 小姑娘有些招架不住的挪开眼,邢飞敛下眸,觉得她对自己情根深种,所以不受控制的对他有反应。 “我、我和我们总裁一起的,也不知道总裁怎么的还没回来,我去找找他。”迟雨晃动眼神,几分狼狈的想要避开他。 “我陪你一起。”谁知邢飞唇角一勾,却跟上了她。 她张了张口似乎想拒绝,但到底还是没好意思说,两人往旁边走。 邢飞不着痕迹的启唇:“说起来我倒不知道你们公司谈方案,秘书也要跟着一起走吗?” “啊。” “小雨和冥总好像关系不错?”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70) 迟雨的脚步一顿。 邢飞垂着眼,看着少女的脸红了几分,但看上去却挺开心的样子。 “没有啦,也就一般般。”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微微弯起,带着笑意。 “……” 邢飞的心一沉,眼神也跟着一沉。 这眼神,这模样,他太熟悉了。 曾几何时,这张脸上,这个笑容,这个眼神……他看过无数次。 不过不同于此刻她期待的模样,他看过的那个笑容眼神——是看向自己的。 “所以小雨和他,除了上司下属外,还有……别的什么关系吗?”邢飞攥紧双手,忽的低声问,嗓音低哑。 没等他听到回答,身旁的少女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她愣愣的,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地方。 那表情,失魂落魄的。 他抬头看去,站在那肩宽腿长一脸冷然的漂亮男人,不是冥涟又是谁? 不过他的身旁还有一个人,是个服务生打扮的小女孩,十六七岁的模样,抓着他的衣角。 而冥涟则皱着眉,捉着那小姑娘的手臂,拖着她像是往哪走。 “总裁!”还隔了一段距离,迟雨突然喊出声。 那边,冥涟可见的停了下脚步,没侧头,像是瞬间听出了她的声音,反应极快的将小女孩往身后一塞,抬眼瞬间就看向这边的迟雨。 唰! 迟雨立刻迈开小长腿蹬蹬蹬的走过去,抿起小嘴,漂亮的黑眸盯着他,“她是谁?” 她往他身后看去,奈何冥涟将她藏得严严实实,他垂下眼,几乎是没有犹豫。 “我妹妹。” “妹妹?”迟雨鼓起腮帮子,不信:“你还有妹妹?” 她狐疑的瞅着他。 ‘亲妹妹还是情妹妹呀?’ ‘你不是人鱼吗!’ ‘哪来的妹妹!’ ‘要真是妹妹的话,岂不是也是人鱼!’ 迟雨气鼓鼓,瞪着他,冥涟想解释可不就是人鱼么! 但他却一顿,也立刻看到了跟在她身后过来的男人,脸色微变:“你怎么也在这?” 邢飞平静的瞧着面前的男人,目光扫过身旁气鼓鼓的小姑娘,眼神沉沉,但没等他开口。 在几人之间,一个脆生生的嗓音先惊喜的响起。 “咦!小六!” “……” 冥涟脸色瞬间,回头一看,从自己胳膊旁弹出小脑袋的鱼小七睁大了蓝眸瞧着迟雨,惊喜又诧异的瞅着她。 “小六!你怎么……你没事!?你——唔唔唔!”鱼小七的嘴立刻被冥涟沉着脸捂住,茫然的瞅着自家首领。 “小六?”迟雨茫然的看着那小姑娘,皱眉:“你认识我?可我不叫什么小六。” “你就是小六呀!”鱼小七伸手将冥涟的手扒拉下去,无辜的看了眼自家首领,才又惊喜的重新看回迟雨。 冥涟都没拦得住她,眼睁睁看着鱼小七跳到迟雨面前,抓住她的手,瞅着那张脸。 “呜呜呜,这张脸,分明就是小六嘛!” “………………” 冥涟伸手按住鱼小七,压低的嗓音凑到她耳边,阴测测的开口。 “我管不住你了是不是?让你滚回去别开口没听见?” 首领大大还没来得及发威,少女冷冰冰的嗓音先响起。 “……总裁?” 那瞬间,鱼小七无辜的瞅着他们首领大人整个僵住,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声音。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71) 安静了大概几秒,冥涟呼吸都乱了节奏,抬起那双蓝眸,紧张的对上迟雨沉沉的眼神。 迟雨这才发现,面前的小姑娘和冥涟都是蓝眸。 所以—— 说的妹妹,可能是真的。 那么…… ‘这丫头,也是人鱼?’ ‘那她说的那个小六……难道也是人鱼吗?’ 迟小雨呆呆的,忽的红了眼眶,瞧着冥涟:“所以,总裁你喜欢我,真的是因为……我和你认识的那位叫小六的,长得像?” “我……” “所以。”迟雨陡然苦笑一声,眼里蒙上一层雾气:“我真的是个替身吗?总裁说的喜欢我,也都是因为那个叫小六的女人?” “喂!”冥涟急忙开口,想要解释。 “呵。”迟雨抬起手,揉了下眼睛,看着冥涟,嗓音都显得哽咽,扯了下唇角,突然笑了起来:“原来,我在总裁心里,连个名字都没有吗?” “不是这样的!”冥涟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看了眼她旁边的邢飞,想要解释。 唰—— 可身旁,邢飞伸出的手更快,他揽过少女的肩膀,低头压低嗓音喊了声。 “小雨。” “邢总。”迟雨红着眼抬起头,漂亮的脸上笑的勉强,“能带我离开这吗?” “好。”邢飞盯着她脸上的笑,忽的重重咬了下腮帮子,揽着她,毫不犹豫的将她带走。 “迟雨!”冥涟上前,直接就抓住了迟雨的手腕,蓝瞳里情绪沉沉:“你不能跟他走!跟谁走都可以……但不能是他!” “跟谁走都可以。”迟雨侧头,漂亮的眼里仍旧恍惚,瞧着他:“看来,我在总裁心目中,确实根本不值得挽留吗?” 冥涟懵了。 他不是那个意思…… 可是。 他盯着手里抓住的手腕,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缓缓的将手腕抽出。 最后,彻底从他手心抽出。 冥涟盯着自己空空的掌心。 心脏生疼。 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在手心溜走,他再也不抓住,真的要彻底失去。 更有什么东西,他从未承认过,也从未察觉过。 但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占满了他的整颗心脏。 …… 他抬起眼,只能怔怔的望着邢飞揽着她,一步一步的,离开自己的视线。 而身旁的鱼小七却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偷瞄自家首领的侧颜,觉得自己好像闯祸了。 但—— 她睁大眼,新奇的看向前方,皱眉。 刚刚那个揽着小六走的男人身上,怎么会有—— * “我不想回自己房间,我的房间就在总裁房间隔壁,我不想再看到他。”迟雨哼哼唧唧,委屈的很,漂亮的眼里还带着泪水。 “那就去我房间怎么样?”邢飞垂下眼,“我房间是个套房,你放心的话,就先去我那休息吧。” “可以吗?不会打扰你吗?”迟雨一听,有些犹豫。 “不会。”邢飞低头,轻笑一声:“怎么会是打扰呢?” 迟雨这才低着头跟他走,路上有些安静,她偶尔擦擦眼泪,没察觉身旁的男人愈发烦躁。 …… 她和冥涟…… 但这不是最让他烦躁的原因。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72) 让他最烦躁的原因是。 刚刚少女不经意对男人说出来的那句话。 ——“原来,我在总裁心里,连个名字都没有吗?” 邢飞才发现。 那条死去的人鱼,到死,他都没有问过她的名字。 回到房间内,邢飞怕吓到她,叫门口和外间的保镖全都离开了套房,去外面等着。 小姑娘去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小脸上眼睛还是红红的,看她难过的模样,邢飞愈发烦躁。 她的话,就像是对他说的一样。 ‘原来,我在你心中,连个名字都没有吗?’ 愧疚? 想多了。 邢飞心中冷笑,他怎么可能会觉得愧疚?到现在,他都未曾后悔过! 邢飞冰冷的目光落在还失魂落魄的少女身上,终于启唇:“你和冥涟在一起了?” “还没有。”迟雨瞧了眼邢飞,乖乖摇头,垂着眼,泪眼汪汪:“但我以为要在一起了的,他说他喜欢我,我当真了,结果……他居然是骗我的,原来他的喜欢,是另有原因的。” 小姑娘的眼泪说掉就掉。 透明的金豆豆顺着白嫩的小脸颊滑下来,哭的那样叫人心疼。 邢飞更加烦躁,却压下情绪,听着她的这话,他眼底情绪更深。 他伸手擦掉她的眼泪,瞧着她哭红的那张脸:“你怎的这么好骗啊。” “所以,冥总喜欢我是另有原因,你呢?”少女红着眼抬起那双泪汪汪的眼,瞧着他,澄澈的目光仿佛能把他看透:“邢总也是吗?” “……………………” 邢飞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吐出那口浊气,重新微笑。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迟雨仰起头,却凑近他几分,眼圈更红,像是委屈:“你告诉我,是这样吗?邢总喜欢我,也是因为我和别人长得很像吗?” “不是。” 邢飞毫不犹豫,瞳孔收缩一瞬,比起坚定,仿佛更像是自欺欺人一样。 “不是!”他仿佛在告诉自己一样,又重复了一遍。 邢飞重新看回她的脸上,盯着她委屈到难过的表情,胸腔内的烦躁快要压不下去了。 最后,他忍不住抬起手,盖在她眉眼上。 终于憋不住,蹦出一句属于他的不耐语气。 “你别露出这样的表情!” “……邢总?” 唰—— 邢飞猛地低下头,将她压在墙上,低头抵在她脸侧的墙壁上,眼底的情绪深不可测,他闭上了眼。 她不该是这种表情的。 她不该露出这种情绪的。 哪怕是被自己一次次伤害,哪怕剥皮抽血,她都是笑着的。 再痛,她也不会露出痛苦的表情,都会挤出一抹明媚的笑容,冲着自己牵强的笑起来。 这才是她。 ……才是她。 “邢总?”迟雨抬起手,将他盖在自己眉眼上的手抓下去,漂亮的眸子无辜的看他,一怔:“你——” 少女抬起手,又轻轻摸在他的眼角上,皱眉。 “又在透过我,看谁了吗?” “没有。”邢飞闭了闭眼,脸上的肌肉紧绷,隐忍的咬牙:“没有,你就是你,我喜欢的……也只是你。”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73) 少女脸上的表情恍惚一瞬。 那柔弱难过的小姑娘表情略微变了变,她突然垂下眼,忽的笑了下。 ‘这话要是叫她听到,该多难过啊。’ 接下来的几小时后小姑娘只在房间休息,整个人怏怏的怎么也提不起精神,邢飞看的莫名烦躁,想起她喜欢吃东西,就让下人去餐厅拿点点心和其他的吃食过来。 这艘轮船极大,因为是客轮,所以房间也多人也多。 过了一会儿,迟雨终于提起几分精神,恍惚的抬起头。 “我好像叨扰邢总有些时间了。” “没事。”邢飞立刻温声回,“我让手下去给你拿点吃的了,你还要什么吗?” “不用了。”迟雨像是反应过来,低下头小声说:“我想了下,一直打扰你也不太好,至少还要好几天呢,我还是自己去找个住处吧。” “你房间不是在他隔壁吗?你不想见到他,你能去哪?”邢飞皱眉。 “我拿房卡随便找个人看能不能和他换个房间就行啦。”迟雨挤出牵强的笑:“留在邢总你这也不好,他要是真的找过来,肯定先查你的住处,那还是会找到我,我……暂时不想看到他。” “那我陪你一起。”邢飞立刻起身,蹙眉道:“万一遇到不好说话的,你一个女孩子,也不方便。” “那……”迟雨似乎有些犹豫,想想也是,点头:“那就麻烦你啦。” 能够换的房间,肯定是要远离邢飞这边和冥涟那边,所以他们来到了底下几层风景和房间没那么好的地方。 因为要远离入口,所以选的是这一层最深处的那间,打算一间一间往外问。 “我去敲门。”瞧她柔弱可欺的模样,邢飞将她安抚在原地,先往前一步,轻敲了两下门。 里头安静的没有回应,过了好一会,门才打开了一条缝。 “……谁?”里头一个压低的男声响起,从门缝里能瞧出一个还算壮硕满脸不耐的陌生男人。 邢飞愣了两秒,才挂上得体的商业微笑:“先生你好,我……” 他侧头看了下身后的迟雨,才重新回头。 “我女朋友她身体不舒服,我给她定的房间位置在高层,让她有些晕,所以我想从这边找个好心人,看有没有愿意和她换一下的?当然不白换,我会给你相应的补偿。” “补偿?” “钱。”邢飞笑着解释。 那男人听得有些心动,看了看邢飞,又瞅了瞅那边的迟雨,才皱眉打开门,让开路。 “进来聊吧。” 邢飞这才回头冲着迟雨笑笑,迟雨也跟着露出放心的笑容,他这才转身往里走,顺着门这边的玄关走进去。 这底层房间的窗帘没拉开,灯也没打开,显得房间里有些略暗。 邢飞才踏进来,觉得有些奇怪。 唰! 出了玄关,藏在拐角衣柜的几个人已经飞快的伸出手! 邢飞瞳孔一缩,想要退后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对方一个捂嘴,一个抓住他。 下一秒,一记闷棍就打了下来。 昏迷前,他听到身后的人,抬手将门从容的关上。 可他身后的方向,分明——只有迟雨。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74) 昏暗的房间内,邢飞醒来的时候,狼狈的坐在地上,手脚都被绑起。 透过厚重的窗帘,昏暗的光线打进来,叫他只看见眼前坐在床边的娇小身影。 瞧清对方面容的那一刻,邢飞怔住,低头看自己被绑在身后的手,半抬起眼。 他很冷静,第一反应是轻笑一声:“小雨?我不知道,你竟然喜欢玩这种?” “邢总觉得我是在玩吗?”迟雨翘着二郎腿,单手撑在旁边,歪着脑袋笑着看狼狈坐在地上的男人。 她漂亮的小脸上眼睛还有些红,是之前哭的。 现在衬的眼角发红,愈发那样楚楚动人。 跟个小白兔似的。 可现在这小白兔的眼里,盈满了笑意,毫发无伤的瞧着面前的他。 邢飞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小雨,这种我可不喜欢,快把我放了,我不怪你。” “放不放你,可不是我说了算。”小白兔无辜的一歪脑袋,弯了弯眼,笑的更像只小狐狸。 邢飞皱眉,正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 唰。 迟雨忽的朝着他伸出小手,摸了下他的脸蛋,温柔的笑了起来。 “邢总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吗?” “?”邢飞皱眉瞧她。 “说你不过是把他们对你做的所有事,还了回去。”迟雨定定瞧着他:“利用你的,利用回去,伤害你的,伤害回去。” 邢飞微微蹙了下眉,觉得隐约可能有哪里在失控,但他仍旧不觉得会是他想象的那样。 她不会是复仇。 “所以……邢总之前利用他们演了一出戏,我也还你一出啊?”迟雨的语气柔和,笑的那般清甜,仿佛仍旧是那个无害的小吃货。 他们? 一出戏? 邢飞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顺着迟雨侧头看去的视线,才瞧见了房间另外一边站着的三人。 最中间的那人,叉着腰冷笑着,那面庞之上和邢飞有着几分相似,俨然就是之前别墅派对上大厨身后藏着的那个助理。 不是邢宇,又是谁? 轰! 邢飞的脑海空白一瞬,终于明白迟雨指的是别墅那场戏! 他猛地侧头,对上迟雨笑盈盈的黑眸。 她……竟知道别墅派对时自己救她,全都是计划!!! 邢飞的心一沉再沉。 所以,她今日也还他一出同样戏码! 同样的人,同样的敌人。 这哪里是小白兔…… “迟雨。”邢飞声音一沉:“你在与我开玩笑是不是?” “你二哥都在这了,你觉得呢?”仿佛打算欣赏够他的狼狈,迟雨耐心的笑着回他。 那边邢宇也笑了一声,嘲笑道:“小弟你这不行啊,横了这么些年,最后倒在美人关上?怕不是你没让美人满意,所以她这样待你哦?要知道,这美人儿主动找上我们时,我可也吓了一跳呢,啧啧啧,要不是瞧见你真的上了船,我还以为她是受雇于你骗我出来的计划呢!” 邢飞沉着脸,往邢宇那边瞧了眼。 “那你还与她合作?不怕她也骗你?”邢飞冷声说。 邢宇笑了声,没回答,要不是迟雨说全了仔细的计划,叫他信服,他又岂敢冒险? “为什么?”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75) “为什么?” 邢飞抬起眼,看回迟雨,声音冷的可怕。 “就算我骗你,你也不必联合他,做这种事吧?你明知道——” “明知道喊上他,他必然会要你的命。”迟雨悠悠然的接了他后头半截话。 “那你还——”邢飞的心沉的更厉害。 “不是你说的吗?”迟雨弯起眼:“你喜欢我,愿意把钱和命都给我,那你便给我啊。” “……………………” 他只是说说而已! 实际上,他哪里真的会给? “小雨。”邢飞扫过那边留下来的几人,小房间内只容得下五六人,他闭了闭眼,睁开眼时,压低了嗓音,冷然开口:“你现在来给我解绑,还来得及。” “哦,怎么?还想逃跑呢?”迟雨笑着收手,垂眼瞧他:“你觉得可能吗?” “……你会后悔的。”邢飞压低了嗓音,沉沉的蹦出这句。 “你放心。”迟雨眉眼带着冰冷气息:“后悔的,只会是你。” 她起身,准备往外走,本应该以防万一将她也留下的邢宇几人却恭恭敬敬的让开路。 仿佛对她很是忌惮和恭敬,没有一点儿要怀疑她与她撕破脸的意思。 唰! 站在门口的人还没替迟雨打开门,身后邢宇那边却陡然传来一声咒骂! “艹!” 迟雨回头,瞧见坐在那的邢飞不知何时已经挣开了绳索,他的小手上抓着一把小刀——客轮过检查的时候,就连邢宇他们都没能带一点儿武器进来! 邢飞是上哪藏了把小刀的? 俨然! 他能从邢家活到现在,也没那么简单! 割开绳子后,下一秒邢飞便攥着刀冲了过来,他一脚踹开邢宇旁边的两人,直奔迟雨的方向而去! 同时,门也在那边! 站在门口的人反应很快的将门口堵住,冲过来的邢飞却沉着眼直接扣住了猝不及防的迟雨的肩膀。 他单手搂住她,将她困在怀里,另一只手上的小刀迅速的抵上了她纤细的脖颈。 邢飞面无表情的低头,凑到她脸颊边,冷冷的勾起一边的唇:“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 “迟小姐!”那边邢宇紧张的急呼,迟雨可不能出事!她一出事,她所说的那些能将邢飞所有的财产都给自己的事情,可就要泡汤了! 被他困在怀里的少女眼都没眨,只抬眼拿漂亮的美眸盯着面前冷然的邢飞两秒。 他看出邢宇等人恭敬自己,就明白与其硬逃,挟持邢宇都不如挟持她有利。 果然,能面不改色利用那条人鱼将整个邢家弄垮的人,没那么简单,也没那么天真。 确实,还是留了后手的。 但—— 她垂下眼,瞧着脖子上那把小刀。 邢飞绝没有想到,少女只盯着自己不动,慢慢抬手,竟赤着小手攥住了那把刀! “!” 邢飞的心一惊,但手上却依然很稳。 可见他心狠,他只目光落在了顺着她攥着刀,缓缓从指缝溢出的血迹看。 “你——”他呼吸一紧,但手上力度也依然没松,警惕的抵着她,任她抓着刀他也没松手。 少女攥紧刀,微微将身体前倾。 那张漂亮冷然的脸上,表情突然有些变化。 她没有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反倒冲着他露出了一抹笑容。 “阿飞。”她笑的几分牵强,却弯起眼,突然柔声蹦出一句:“我不疼哦。” “…………………………”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76) 那瞬间,这笑容,这脸,这句话…… 像是什么咒语一般,叫邢飞整个僵住。 也就是那一秒! 迟雨抓着刀的手陡然一用力,从他手中夺过,冷下眉眼,抬手挣扎出了他的怀抱,一脚抬起。 砰! 将邢飞整个踹回地上! 那边邢宇的人反应极快,立刻将他按住! “迟小姐!”邢宇有些没想到这反转来得如此之快。 “我不是也说了吗?”迟雨漠然的取过手中的匕首,不管自己血淋淋的小手,冲着他恢复了那清甜的笑容:“会后悔的,只会是你。” “你——”邢飞粗喘着气,脸色难看至极,盯着她流血的手,如何都无法接受自己竟然反过来被解决了! 她刚刚…… “我说了,不疼。”迟雨轻笑一声,晃了晃满是血的小手,似笑非笑的瞧着邢飞:“小伤而已,不过嘛……我这个人恩怨分明,你伤我一次,我也该还回去。” 说着,她看回邢宇。 唰。 她抛出手中的匕首,邢宇立刻接住,他笑了声。 “嘿,明白!” “我受伤的是手,还他的就是腿吧。”迟雨漫不经心,似乎说的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多划几道,我不介意多还一些,正好也省的他再跑。” “了解!”说着,邢宇根本不客气,眼神冷了冷,直接就往邢飞腿上割了过去! 邢飞闷哼一声,瞳孔收缩,脸上的汗都渗出,他瞧着腿上割开的伤,冒出的血直接染红了他的裤脚。 他轻喘口气,却动弹不得,被邢宇的人立刻重新绑起,嘴也被胶卷封住了。 …… 他抬起眼,看着迟雨掏出手帕,利落的给她自己受伤的手掌缠上。 然后她重新走到自己面前。 他的腿上都是伤,俊脸上只有狼狈,眼神都显得迷离,却盯着她的脸,又看她的手。 “我说了,我不疼。”少女弯下腰,凑到他面前,冲着他灿烂的笑,柔声似水般:“所有的伤,伤在我身上,我都不疼,阿飞……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她这样笑着柔声说出的话。 仿佛是什么叫他能回想起噩梦的耳语。 勾起他脑袋最深处不愿想起,也早已忘记的记忆。 …… ‘阿飞,我不疼哒。’ 第一次时,少女瞧着鱼尾上的伤口,咬着下唇,小脸上眼泪都忍不住掉出来了,可瞧见邢飞看自己的眼神。 她立刻摇着小脑袋,冲着他灿烂的笑了起来。 ‘不疼哦。’ 再到第二次时,她抿着小嘴,眼睛都红了,捂着自己尾巴,硬着头皮摇头,冲着他弯起眼。 ‘阿飞你再放点血,没关系哒!’ 直到后来,少女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倒在那,任鱼尾上的血潺潺流出,她仰着小脸,牵强的冲着他露出一抹笑。 ‘阿飞,我不疼哦。’ 他明明一次都没问过她,可她却总是一次一次的重复,一次不落。 为什么呢? 因为她在等一句——‘疼不疼?’ 因为在乎,所以会问。 可他——却从未问过。 邢飞陡然睁开眼,望着面前的地板,并不后悔,却迷蒙的眼底,恍惚一瞬。 那一刻,他心底一沉。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 它,那条人鱼。 或许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并非真心了呢? ——‘阿飞,我不疼哦。’ ——‘我不疼啊。’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77) 昏暗的房间内,邢宇只留了一个看门的,防止邢飞就这么死了,划在他腿上的是小伤。 但邢飞就这么被扔在地上,绑的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冰冷的地板顺着身体蔓延开冰冷的气息。 腿上的伤很疼。 后背的灼伤没好全,也疼得厉害。 …… 可邢飞只能望着那边紧闭的门,动弹不得。 被关在房间里。 他逃不了,动不了。 只能任凭身上的伤反复折磨着他,叫他痛苦不堪。 恍惚之间,他竟想起了那条被他困在别墅的人鱼。 他不悔。 他不会后悔! 也绝不可能悔过! 可是。 可是啊…… 原来被困在房间里动弹不得,是这样叫人绝望的事情,房间那么黑,那么暗,叫人那样的绝望。 原来刀子割在身上,一道一道的,是那么的疼,那么的痛,叫人那样痛苦。 邢飞闭上眼,倒在地上,任凭痛楚蔓延,痛苦不堪。 …… 所有的一切,全都是计划。 所以当然包括暂时离开冥涟身边也是,迟雨没回房,而是在邢宇定的几个底层房间里暂住。 和高层不一样,这边所有的都没有监控,更没有人往这边看。 这一层的大多数人全都去客轮的其他层游玩去了,还有很多都是度假旅游来看风景的,因此去甲板那边看海的也有很多, 人当然不会直接解决在房间内,邢宇本想直接弄死再抛尸到海底,毕竟几年前将邢飞投海不成还被他活着回来报复的事情他还记得。 可迟雨却说不着急,她另有打算,邢宇只好照办。 海上的天气说变就变,白天还晴空万里,晚上就乌云遍布。 邢飞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窗外的雷雨天,又茫然一瞬。 雷雨交加。 他……被两个哥哥联手要投入海的那天,仿佛就是这个天气。 那也是……他遇到它的那天。 …… 雷雨天,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外头停留的人全都回到了房间内。 灭了很多灯光,整艘客轮显得黯了不少。 底层的房间内,少女平静的嗓音响起。 “差不多可以了。” 邢飞被拖起来,塞进诺大的袋子里,慢慢往外拖—— 等到到了旁边楼梯角落的甲板上,少女打着伞,站在铁楼梯上面一些的地方,漠然的望着那边邢宇等人将被绑的严严实实的邢飞拖出来。 轰! 头顶的雷雨声更响,吓得邢宇一个哆嗦,抬眼嘀咕了声。 “吓死老子了,虽说这天气刚好适合咱们做事,但他娘的也太可怕了。”邢宇整理了下情绪,低头看回脚边脸色煞白,气息微弱的邢飞,冷笑一声:“邢飞,别怪二哥,要怪啊……也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 他低头,捏住邢飞的下巴,嗤笑。 “你这条命啊,早就该死了,侥幸让你多活了几年,也算你幸运了。”邢宇挑挑眉:“看你死到临头了,告诉你也无妨,你以为你只是要丢命吗?” 邢飞迷蒙的眼,冷冷瞧着男人。 “迟小姐可是跟我们算好了计划的,你呢,会沉入海底,尸骨无存的失踪,而你无儿无女,我作为你的哥哥,自然会接手你的一切!”邢宇咧开嘴:“反正,那些本就该是我继承的!只是留在你手中多留了几年罢了!”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78) 什么? 邢飞的眼神晃动,听到他的话,突然开始挣扎起来。 全都……归他? 不行。 不可能! 哒—— 他正要挣扎,轻踩在阶梯上,缓缓走下来的脚步声突然响起。 所有人都抬起头。 雨幕里,大都浑身湿透,并不在乎,可少女却持着一把伞,慢慢从铁楼梯上走下来,走到倒在地上的邢飞旁边。 “不甘心吗?”她弯起眼,冲着他笑。 邢飞挣扎,透着红丝的眼睛紧盯着少女,一直痛苦都被死死压下去的邢飞在这一刻,却突然挣扎起来。 哪怕是最后挣扎,他也仿佛要反抗着什么。 迟雨当然知道他在挣扎什么,她依然笑得很甜,只垂眼笑着对着身旁的邢宇。 “给我五分钟。” “好。”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邢宇照办,带着手下暂时退让,走到两边望风。 原地登时安静下来,邢飞开始用力的挣扎,浑身湿透的他挣扎着要爬起,身上的伤也不顾了,他通红的眼盯着迟雨。 唰。 迟雨弯下腰,替他撕开了嘴上的胶卷。 “迟雨!!!”邢飞的声音沙哑,低吼:“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就是了!因为我骗你,所以这是报复吗?那你报复回来!报复回来就是了,为什么……为什么……” 迟雨不答,而是抬起小脸,看向外面的天,弯起眼。 “不觉得眼熟吗?”她忽的这样问。 “什么?”邢飞的声音是整个嘶哑的,英俊的面孔上狰狞的望着她。 “就像邢宇说的那样,像不像……你本该去死的那天?”迟雨依然笑的很甜,一字一顿的说:“没有那条人鱼的话……你是不是,本该就该死了呢?” 邢飞本就冰冷的身体里,仿佛血液都一刹那凉透,他盯着少女。 “你是谁……“他的声音颤抖,盯着她:”你是……她吗?” 邢飞的脑袋混乱,努力让自己冷静,咬紧牙关:“所以你是她,这一切都是你故意报复我的吗?” 少女没有被揭穿的恼怒,反而垂眼拿悲哀的眼神望着他。 仿佛看他,只是个笑话。 “可你是爱我的啊!你忘了吗?”邢飞腮帮子咬紧,嘶哑的声音低沉,眼神都浓黑一片:“是你说的,你爱我,而我那样做也是有原因的……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因为他们对不起我……我必须要报复!我只是要报复回去而已!” “所以呢?”迟雨从容悠然的问。 “所以什么?”邢飞呼吸急促,仍旧狰狞的望着她。 “所以,你父亲对不起你,你夺走他的公司,你哥哥们要害你,所以你也报复回去。”迟雨打着伞,蹲下来,蹲在男人面前,平视着他:“你说你这样都是有原因的,因为别人伤害你,所以你才伤害别人——” 少女轻轻一歪脑袋。 “那她呢?” 邢飞盯着少女依然在笑的漂亮脸蛋,她笑的那么甜美,声音却犹如来自地狱。 “她也伤害你了吗?” 邢飞狰狞的表情一顿,咬紧的牙关上肌肉绷紧。 他的心脏,仿佛被一把刀狠狠的割开。 那坚若磐石的心,被生生剖开,鲜血淋漓的流出黑色的血液。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79) 邢飞脸上所有狰狞的表情全都顿住,他生生红着眼,僵在那。 她没有。 她没有。 全世界都背叛他,都在害他。 可只有她没有。 “全世界都背叛你,可只有她爱你,被你伤的遍体鳞伤,献出了她所能给你的全部。”迟雨凑到前面,盯着他:“也还爱你。” 邢飞闭上了嘴,半个字的狡辩都说不出,所有的话仿佛都卡在喉咙里。 他盯着面前的少女,与那条人鱼长着同样面孔的脸蛋上。 尽是冰冷。 当遇到那条人鱼,发现她的眼泪可以变成珍珠的那一刻。 他是惊喜若狂的,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可以复仇的钥匙。 这是上天恩赐给他的礼物,所以……它只是个牲口,是工具。 是他夺回邢家的一个工具而已。 他从未把她当人。 更别说女人。 可是…… 可是…… “所以,她做错了什么?要让你抽她的血,剥她的皮,叫她流尽眼泪,还将她的真心,践踏进泥土里呢?”迟雨无辜的黑眸依旧瞧着他,问。 邢飞红着眼,无法回答,也回答不了。 他只能闭了闭眼,终于睁开眼,执拗的盯着迟雨。 “所以呢?”邢飞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你要我道歉?要我后悔?我承认……那些时候,我负了你。可那时你是人鱼,我怎么与你在一起?可现在不一样了,我可以用一辈子偿还你,上天不是也把你送回到我身边了吗?” 迟雨不听他的话,而是轻轻摸着他的脸,不答,只笑着继续说。 “她只做错了一件事。” 邢飞紧盯着她。 “就是爱你。” 唰—— 迟雨冷然的收回手,慢慢起身,从容的拍了拍衣裙,扬声。 “好了。” “迟雨!!!”邢飞见她将邢宇他们喊回来,低吼:“你不能将我和你的恩怨,算到这边!我欠你的,但我不欠他们的!!!” “是吗?” 迟雨悠然的擦着自己的手,仿佛并不在意他的话。 邢飞被他们拖着站起来,邢宇狞笑着捉着他的手要将他往旁边栏杆推。 邢飞却眼也不眨的盯着面前的少女,看她漫不经心的冷漠模样。 从始至终,她没有丝毫心软。 她没有心。 盯着那张脸,他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些画面。 终于,他脱口而出。 “你不是她!” “恭喜你,终于答对了。”少女终于高兴的抬起眼,心情不错的样子,漂亮的美眸瞧着他:“她早就死了啊,你不是知道吗?死在了你的面前。” 邢飞盯着站在那的少女,大雨湿透衣衫,他却像是感觉不到。 身体伴随着她的这句话,逐渐冰冷,缓缓麻木。 “那个唯一爱你的家伙啊,早就死了,死在了你的手里。” “就像你说的,利用你的,你要报复回去,伤害你的,你也要伤害回去。” “那么同理,给你恩情的,你不是也该理所当然的,偿还回去吗?” 这才是她真正要这么做的原因,偏偏和邢宇联手的原因! 少女弯起眼,抬手指了下天空,笑的甜美。 “她给你的不多。” “你现在拥有的全部而已。” “所以,今天就让一切回到原点,也让你回到没有遇到她的那天。” 这才是,她要做的事情。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80) 如果没有遇到她。 那个叫邢飞的人早已被沉入冰冷的海底,而他所拥有的一切,则全部落入害死他的哥哥们手里。 就像现在这样。 他死之后,他的所有会落到邢宇手里,就像她问的那样。 不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他最无法承受和忍受的事情,便是如此。 那又怎么样呢? 他本来的宿命,就是这样啊。 是那条人鱼救了他,改变了他的一切,给了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可他却伤了她,生生逼死了她。 所以现在,将所有还给她,又有什么不对吗? 这本就是她给的,所以现在她将一切收回。 轰隆—— 头顶的雷雨愈发变大,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叫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唰! 然而也在那一刻,被邢宇压在栏杆那的邢飞面目狰狞一瞬,陡然就要挣开! 迟雨皱了下眉,往前一步,抬腿补一脚把他踹下去。 谁知。 邢飞根本就不是要逃跑! 而是要抓住她! 往下栽去的那一刻,邢飞伸手抓住了迟雨! “迟小姐!”身旁的邢宇和同伙反应极快的伸手抓住了她! 迟雨翻身吊在了外面,手上挂着个紧紧抓住自己的邢飞,他红着眼盯着自己,忽的勾唇笑了起来。 “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可你要我后悔,想也别想,我是欠她,可你不是她,那我就不欠你!”邢飞嘶哑的嗓音恶狠狠的说:“你要我死?行啊!那我们就一起死!” 他的声音裹着呼啸风声,邢飞的嗓音带着势在必得。 更像是绝望之中最后的挣扎。 “怎么样,你敢和我一起死吗?” “……” 迟雨居高临下望着他,呼啸的风声和雨点一起落在她漂亮的脸上,瞬间将她的发丝打湿。 墨黑的发丝黏在脸颊旁,显得她眉眼愈发艳丽。 可少女冷冰冰瞧了他两秒。 “呵。” 她轻笑一声,抬起头,冲着拉住她的邢宇等人,眼也不眨蹦出两个字。 “撒手!” “迟小姐!”邢宇慌张至极。 “回去之后,去xx街找刘律师,他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迟雨唇角一挑,直接蹦出这句。 邢宇这才安下心,但还是望着她。 “我不会死。”迟雨冷冷瞧着他:“放心吧。” 她低头,瞧着听到话语,瞳孔收缩,一脸难以置信的邢飞。 她漠然开口,嗤笑一声:“让我殉情?他也配?” 邢宇等人松开手的那一刻,少女连同抓着她的男人一同坠入海里! ‘扑通’一声,在这雷雨天里,诺大客船下方这小小的落水声,谁也无法察觉。 …… 落入水中后,邢飞如何都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真敢和自己一起死! 进水之后,迟雨睁开眼,看着仍旧抓住自己的男人,突然挑起唇。 邢飞睁大眼,愤恨的瞪着她,死死都不撒手。 谁知迟雨却反过来朝着他游近了些许。 邢飞皱眉,发丝散开,在水中宛若人鱼显得更加漂亮的少女一笑。 下一秒。 他的心口一疼。 他难以置信的低头,望着胸口的那一把刀。 咕噜。 面前少女嘴里冒出泡泡,却开了口。 “伤、钱财,拥有的一切……” “除了这个,我倒忘了还有一点,你也得偿。” 邢飞瞳孔收缩,血在面前的海水里蔓延开来,心脏的痛楚叫他松开了手,却清楚的听到了她的最后一句。 “还有,你的心啊。” 这,才是她要和他一起跳下来的原因。 给他……最后一击!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81) 瞧着少女明艳如恶魔的笑。 分明是同样的面孔,同样的画面。 盯着她的面庞,邢飞吃力的伸出手。 迟雨皱眉,冷眼瞧着挣扎着还要往自己方向伸手的男人,正犹豫要不要再补一刀。 唰! 他伸出的那只手,只来得及在她胸口抓了下。 他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她脖子上的项链。 啪。 瞧着缓缓下沉的男人手心,抓着的那条银色项链,迟雨一急,‘咕噜’的冒了个泡泡爆了句粗口。 “艹!” 她正准备往下追,却陡然呛了下水,捂住了口鼻,抬眼看向头顶距离海面都还要许多距离的深海。 只好一咬牙,往上游去。 …… 邢飞抬手,望着指尖的银色项链,那颗白色的珍珠落在他手心,泛着些许蓝色的光泽。 和他拥有的那些珍珠,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并非金色光芒。 邢飞怔住,这不是她的珍珠,不是。 她真的……不是她。 心口的痛楚蔓延,腿上的伤和后背的伤叫他的意识已经不再清楚。 迷蒙之中。 哗啦—— 他仿佛瞧见了一条漂亮到金灿灿的鱼尾甩动,一个模糊的金色身影,朝着自己游了过来。 邢飞茫然的睁开眼。 觉得自己疼痛欲裂的心脏,仿佛又重新开始跳动。 ……是她吗? 唰! 游过来的金尾小人鱼抱住了自己,邢飞吃力的睁开眼,想要看清她的模样。 那十六七岁的少女弯下腰,新奇的瞧他,弯起眼,身后金色鱼尾晃动。 “呀,果然是你呀!原来那个人,不是小六吗?”小人鱼抬起头,往头顶的方向看了眼,突然笑了下,低头看他:“但……你是小六喜欢的那个人类没错吧?” ……小六? “果然长得很好看呢。”鱼小七新奇的瞧着男人痛到浮现苦楚的英俊面庞,弯起眼:“也怪不得小六要豁出命来护着你呢。” 邢飞迷蒙的望着她,意识不清。 她是来救自己的吗? 古灵精怪的鱼小七搂着他,突然朝着他身上伸出手,摸了摸。 邢飞无法反抗,只能任凭她摸,直到鱼小七一顿。 “果然!喏!”鱼小七从他身上摸出一颗血红的珍珠,笑着晃给他看:“知道这个是什么吗?这个呀,是我们人鱼的血泪,只有不甘至死才会流出这么一滴,是人鱼的精血构成,可护人类入水,佑他平安。” 鱼小七歪着脑袋,又说。 “所以只要有这个在,你落海多少次,都不会死。” “也是因为这个,当初首领召唤的那场海啸,才没能叫你一并丧命呢!” 邢飞瞳孔都开始晃动,眼神开始飘散。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其实…… 其实他早就知道的。 当初那场海啸,他至今都还记得。 那是一场,险些让他也一并丧命的海啸。 他曾以为,那是死去的它的报复,可直到—— 他落海的那一刻,口袋里血珠开始发挥效用,护他精力,叫他的体力渐渐恢复,才有力气游到了岸边,捡回了一条命。 …… 他本以为海啸是死去的她唤来的报复。 可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 那一刻,她都还是护着他的。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82) “首领夫人不知道,所以不知道这样杀不了你,可现在——我要见它没收了。”天真的鱼小七收起血珠,瞧着邢飞,弯起眼:“像首领夫人说的那样,你负的小六,所以,她所给你的一切,你都不配拥有。” 天真的人鱼。 一条性命付出的代价,已经足够了。 她不傻,不可能在见了小六那样后,还傻乎乎的相信人类。 她仍旧抱着希望,但不代表她会盲目相信。 先前‘首领夫人’对待这个坏人时所做的一切,她全都藏在船底听到了,也看得一清二楚。 …… 金色尾巴的人鱼收起那颗血珠,瞧着怀里的男人,松开手,任他缓缓沉落。 邢飞没想到这是希望,也是绝望。 他绝望的看着那愈发远离的金色鱼尾,他终于想起了很久很久前的一幕。 那日,他终于被哥哥们痛下杀手,坠入海底。 他本以为,那就是他生命的尽头了。 谁知,漂亮的金色鱼尾柔软的一如少女温柔的面庞,满是担忧的瞧着自己,将自己接住。 在那一刻,他或许才明白。 那条缓缓游向他的金色尾巴,才是他的光。 也在这一刻,他才明白。 他亲手,毁灭了自己的光。 唯一的光。 …… 同样的船底,同样的雷雨天,同样是推他下海的哥哥,一望无际的海底。 他曾绝望的闭上了眼,以为那天才是他人生中最绝望的时刻。 可在这一刻,邢飞才终于明白。 今天,才是他真正绝望的日子。 因为。 再没有一条傻乎乎的人鱼,会来救他了。 再没有那样一条傻乎乎的人鱼,去救他出这无望的海底了。 …… 那条被他伤的遍体鳞伤也要冲着自己笑的人鱼。 那条献出了自己所有能给的东西也还要爱他的人鱼。 当他终于发现,全世界只有那么一条傻傻的人鱼会爱他,哪怕他黑透了心肝,坏到了极点她也爱他的人鱼时。 她却已经死了。 她真的已经死了。 …… 邢飞攥紧指尖那颗并非属于她的珍珠,眼泪在水里划过,流出也无所知。 他没有心。 他没有心的。 他不悔。 他不会悔的。 可这一刻,他却后悔了。 头顶的光,亮了又暗,很快就被缓缓彻底阻绝,他闭上眼。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可以爱她吗? 不会了。 那么干净的她,不配他这肮脏的爱。 …… 他也,终于得到了他的报应。 是他懊悔至死,也最不想得到的结果。 他痛恨的哥哥会夺走他所拥有的一切,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他的报复也没有彻底成功。 这也没什么。 因为…… 这本该就是,他没有遇到那条人鱼,原本该有的结果。 …… …… 鱼小七灵动天真的眸子,安静的看着那缓缓沉入深海的尸体。 唰—— 仿佛若有所觉,她抬手,望着指尖的血珠。 它散发着血色的光芒。 在水里,仿佛一颗血泪一样。 仿佛感受到了什么,鱼小七弯起眼。 “你也很难过是吗?可是,这是他应得的呀。”鱼小七将它放在心口,垂下眼,笑的很温柔:“我知道哦,你还爱他,所以……没关系的,我也知道的。”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83) “不是所有的人类,都是邢飞。” “也不是所有的人鱼,都是小六呀。” 鱼小七高兴的捏着那颗血泪,又哀伤的垂下眼,瞧着底下已经快要不见的尸体。 “哎。” 她叹了口气。 她的指尖微微一用力。 血色的珍珠化成了粉末,消融在了大海中,伴随着水流,缓缓流进海底。 …… 迟雨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从始至终,她都没要邢飞动过心,因为她很清楚,他没有。 而他的感情,迟雨更不屑要。 因为那是某条人鱼,拿命都没能换来的东西。 咕噜—— 但…… 他妈的她是完成任务! 没说要赔上自己啊!!! 海水之中,人类少女捂住嘴,吃力的想要往上游,却快要憋不住了! 直到。 她快要绝望闭上眼的视野里,一条漂亮的蓝色鱼尾晃动。 比起她之前装上的,ma大少爷几千万做的那条栩栩如生的银色鱼尾还要漂亮。 漂亮到,让人鱼少女睁大了眼。 原来,人鱼真的存在。 而且,真他娘好看啊啊嗷嗷嗷! 不止尾巴好看,脸也好好看啊啊啊啊!!! 不愧是她的人! 哦不对!是她的鱼! 冥涟缓缓游向那少女的那一刻,本以为她会惊讶,会诧异,谁知道少女睁大漂亮的黑眸,弯起眼,仿佛并不诧异的笑着看着自己朝着她游去。 冥涟:“……” 唰! 接近的那一刻,他的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少女两条细白的小胳膊已经伸过来抓住他的胳膊。 下一秒,少女倾身过来,贴在他唇上。 那双漂亮的卡姿兰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 ‘总裁快给我渡气鸭!’ ‘快快快!要憋死了!’ ‘快像电视剧里小龙女辣样亲我一口我似不似就能在水里呼吸了!’ ‘快啵啵!啵啵啵啵啵!’ “……………………” 冥涟垂着眼,俊美漂亮的脸蛋上神色都可见的柔和下来。 他漂亮的蓝瞳里溢出笑意,单手捞住少女的腰肢,缓缓渡气过去时,瞧着她噘着嘴可爱的小模样。 心肝都被萌的颤了颤,听着她仿佛是在对自己说话的心声,但同时脑海中闪过一个可不思议的念头。 她该不会…… 早就知道自己可以听到心声了吧? …… …… 昏暗的天空下,一个小岛之上。 岸边的礁石上,躺着满身狼狈的少女,她猛咳出好几口水,才抬眼,瞧着半边身子仍旧在水里的人鱼。 “哇!”迟小雨捂住嘴,双眼亮晶晶,姿态十分夸张的惊呼:“你就是传说中的人鱼吗!” “……” 手撑在礁石上的男人鱼身体一僵,抬眼偷瞄她。 少女亮晶晶的眼神跃跃欲试,仿佛等待着他的回应。 沉默了许久,人鱼首领才硬着头皮,准备爬回岸上的身体默默潜了回去,配合的与她演戏。 “是,我就是那传说中的人鱼。” “天呐!你救了我!”少女翘起唇角,伸手往前,握住他的手,“我可该怎么报答你才好呢?你长得这般漂亮,你可愿和我一起去岸上,我会好好待你的!” 这宛若像极了淳朴渔夫捡到漂亮人鱼的爱情故事,老套到人鱼首领都演不下去。 “那你要养我吗?”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84) 冥涟抬起漂亮蓝眸,掀唇,直接蹦出这句。 “自然!”迟雨露出痴迷模样:“我当然会好好待你,你可信我?” 哦。 淳朴戏码演不出来,改成狗血渣男诱骗戏码了。 首领大人又叹了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养我?” “嗯?”迟雨继续眨巴眨巴卡姿兰大眼睛。 冥涟伸出手,还滴着水的蹼爪轻轻捏在她的下巴上,人鱼漂亮的蓝瞳深情的望着她,弯起眼。 “那你愿意把你所有的吃的都拿来养我吗?养我可不容易,你爱吃的鸡腿得分我一半,喜欢吃的浪味仙也分给我,还有那些薯片辣条——”冥涟拖长了尾音,每说一句,少女戏精的小脸蛋上的笑容就僵一分。 直到说到后面。 啪! 少女瞬间变脸,立刻拍掉他的爪子,鼓起腮帮子果断缩手:“不养了!” “你怎么说话不算话?”漂亮的人鱼挑起唇,低哑的嗓音轻笑了下:“不是说要养我吗?我都打算跟你走了呢?” “你个当人鱼的怎么能这么没节操!随随便便就要跟人走?”少女一听,气咻咻的伸手捏他脸蛋:“万一我是坏人呢?把你带上岸之后关在小黑屋啪啪给你甩小皮鞭让你哭出珍珠你怎么办?” “那就给你啊。”漂亮的人鱼凑过去,弯起眼亲在她的小脸上,“那就给你。” 迟雨听到顿住,斜眼睨着他,“然后你就成为了第二个鱼小六?你不是分明见过这样的惨状了吗?不是不相信人类吗?不是什么好处都不愿给人类吗?怎的也和她一样了?” 冥涟安静下来,瞧着近在咫尺的少女艳丽面庞,挪不开眼。 他垂下眼,许久,才又轻笑一声。 “因为我发现,我错了。” “?” “不是所有人都是小六,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邢飞。”他伸出手,眉眼如画,蓝瞳深邃:“终究还是有人值得你拿命去爱的,只是你遇到没遇到罢了。” 迟雨盯着他,突然挑了挑眉,似是听懂,又似是没听懂。 唰—— 面前的人鱼缓慢的爬上礁石,坐在她旁边。 突然伸手拉过了她的手,低头,舔了下她手上的伤口。 迟雨垂着眼,漂亮眉眼漠然的瞧着那好看的男人鱼舔去她手上之前抓邢飞的刀抓出来的血痕。 当时她就说了。 不痛。 现在也不痛。 哪怕被海水泡的泛白,看上去尤为可怖,可她也不痛,像是没有知觉。 但—— 在他一点一点的舔掉上面的海水,冥涟抬起手,用指甲掐破自己的掌心,将血滴上去时。 迟雨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在缓缓愈合。 当然,没有彻底好全,但却变成了小小的口子,还需要后续再休养。 漂亮的人鱼依然捉着她的那只手,才缓缓抬起眼。 他弯起眼,说:“南海有鲛,肉可炼油,皮可成纱,血可愈百病,泪可泣成珠……” 迟雨的心一跳。 “我,浑身是宝,你,想不想要?”他抬起眼,盯着她,一字一顿的温柔开口:“只要你要,我全部,都愿意给你。” 一瞬间。 时间扭转,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的画面。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85) 和迟雨最开始戏精浮夸的演戏不同,面前的男人鱼弯着眼,宛若真的回到了人鱼与人类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刻。 迟雨睁大眼,难以置信的望着面前的冥涟。 想说他是不是疯了。 还是说他被鱼小七附体了? 最不相信人类的,不就是他吗? 对人类还抱有希望的,是鱼小七才对。 他现在,在做什么?他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 …… 冥涟一直觉得鱼小七天真的念头愚蠢至极,鱼小六那样的事情发生过,怎么可能还会再发生? 小六没上过岸,不知道人心险恶,是她蠢,是她单纯。 但他如何都想象不到她都被伤成那样了,为何还要跟着他,挖出他的心脏回到海底,对她而言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他无法理解。 …… 可当身处其镜的变成了他自己。 冥涟终于明白,为什么鱼小六可以傻到那一步。 在知道迟雨在水里的那一刻,他跳进海底前,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 他动用人鱼的力量,启动海啸,残忍的杀害了人类,按照诅咒,他不能回归海底。 否则的话,心脏会爆裂至死。 可他却没有犹豫,跳进了海底,选择去救她。 …… 因为—— 他(她)真的很爱那个人。 不惜牺牲自己的所有,包括生命。 …… 如果感情可以受自己控制,她又何尝不想不爱? 如果爱情可以说收回就收回,她又怎会落到那个下场? 晚霞的光芒下,迟雨睁大眼,看着笑着俯下身,抱着自己倒在她肩上的人鱼。 他像是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贴在她耳边,轻柔的弯起眼。 在这一刻他也终于明白。 “如果你真的是第二个邢飞。” “……我也愿当第二个小六。” 因为…… “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爱你。” 冥涟缓缓闭上眼。 迟雨怔住。 倒在她身上的人鱼极重,他抓在她受伤那只手上的力道没松,反而缓缓的与她十指相扣。 抓紧了她受伤的那只手。 她手上的伤应该是没知觉的。 应该是不痛的。 可她现在却觉得掌心泛开的酥麻,裹着轻微的刺痛,连带着她的心脏,仿佛都有了些许知觉。 …… “呜呜呜呜。”水边,迟雨坐着的礁石脚下,一个声音哭天喊地的嚎叫,“首领哇呜呜呜呜你死的好惨啊啊!!” 迟雨缓缓转动黑眸,将目光落在脚下。 趴在那的金尾巴小人鱼,不是之前的小服务生又是谁? 她红着眼抬起脸,泪眼汪汪的对上迟雨的眼神:“首领夫人!你也别太难过了!首领跳海的那一刻,就注定他已经没有选择活下去了!他之前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导致他本就不能回归海底,入海那一刻,虽然有传说,也不是绝对不能活,只要得到人类的爱,和她的心脏!” 鱼小七擦擦眼泪,却哭得更凶了,冲着她摇头。 “但首领大人怎么可能真的要你的心脏呢!所以你千万不能掏心给他呀!不然就算救回来了首领大人也会再为你死一次的!呜呜呜呜,那可太亏了!”鱼小七仿佛能幻想到少女听到话后,也要含着泪掏出自己心脏救爱人的画面。 然后首领大人看到迟雨的尸体,绝望之际,也开始掏心陪她一起死!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86) 他们这演的分明是人鱼公主鸭! 待会给演成了化蝶可怎么行! 噢不对,他们首领和首领夫人,怎么滴也应该是罗密欧和朱丽叶! 嗨呀,就是一样惨就对了! 直接被幻想虐了一脸的鱼小七忙不迭事先阻止。 可谁知,岸边安静几秒,礁石上的少女默了默,又默了默,瞅着水里的小人鱼,忍无可忍。 “……谁告诉你你家首领死了的?” “咩?”鱼小七泪眼汪汪,直接懵懵的瞅着首领夫人。 “谁又说你死定了的?”迟雨抬起手,戳了戳还倒在自己怀里的某条人鱼的肩膀,“趴够了没有?你还没死呢!” 虚弱到准备接受死亡来临的漂亮人鱼慢慢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咦? 为什么没死? 他温吞的起身,茫然的看自己好端端的模样,只好抬头看面前的迟雨。 好看的脸蛋上,因为气闷和无奈,显得几分可爱,美眸里的轻蔑将她显得更加漂亮。 “传说要人类的心脏,谁说一定就是掏心了?”迟雨瞅着面前两条天真的人鱼,满脸无奈的盘着腿,单手支着下巴:“你们他娘听的到底是童话故事还是恐怖故事啊?动不动就掏心挖心的,还是不是个美好的爱情故事辣?” “无论是人鱼公主里化成泡沫的公主,还是死的辣么惨烈的小六,也没一个是美好的爱情故事鸭。”鱼小七哼哼唧唧的嘟囔。 迟雨直接拿美眸瞪过去,鱼小七被凶的立刻缩回水里,只露出一双委屈的蓝眸。 首领夫人好凶! “我的意思是!”迟雨抬起小下巴,伸手捏住面前漂亮大人鱼的下巴,恶狠狠的说:“传说要得到人类的心脏,指的不是实体,而是爱!爱懂吗!” “所以……”鱼小七又冒出来,兴冲冲的说:“首领夫人你不用掏心出来给首领,首领也不会死辣?” “我本来也没打算掏!”迟雨冷哼一声,看回面前愣住的冥涟,挑起唇,凑过去,几分恶劣:“要是真的沦落到必须我死,才能救你的份上的话,我肯定不会救你。” 冥涟怔住,水里的鱼小七心一酸,忽的忍不住红了眼眶,眼珠子转了转。 “首领夫人?你怎么这样鸭!首领之前都为了你要死呢!” 他的话,宁可牺牲自己,都要救她了! 可她却说,她不会牺牲救他!!! 呜呜呜太虐了! 难道人类真的就是这么自私,果然她也没有不一样,也会是第二个邢飞吗! 但冥涟没动,漂亮的蓝眸眼也不眨的盯着她,轻轻弯起,笑着,仿佛在等待什么。 “但我会陪你一起死。”少女挑起唇,分明是秀气的面庞上,却弥漫着张扬与嚣张,艳丽过人,黑眸里生出不一样的气场:“想让我死,换你好好活着,和别人在一起的事情,我做不到。” “所以如果你性命攸关,要我死换你活的话,我是不会换的。”少女黑眸内情绪汹涌,无形气场在她身上迸发:“同理,如果我性命攸关的话,我不要你换我活,但我要你陪我一起死。” 那所谓无偿的爱,她做不到。 你爱我。 那就我生,你生。 我死,你死。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87) 或许这爱名为自私,或者这爱名为畸形。 但—— 她不求别人如何,只要她自己如此。 她不需要那可笑的一命换一命。 所以—— “别再为我死去。”秦祸祸摸着人鱼的面庞,漂亮的脸蛋上,黑眸坚定的瞧着他,“答应我!” 无论是替她喝下毒酒的琰华,还是替她死去的闫亦,更是从一开始就为她变鬼的谢逸。 这样的交换,她再也不要。 “好。”像是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冥涟柔和下眉眼,笑了起来,又点头郑重的承诺:“好。” “乖!”秦祸祸满意的看了他一眼。 #他们家傻人鱼什么都好!就是脑子有点儿不好! #学学我不行吗? #活不下去,掏反派心活啊! #像蛇神那次,掏螳螂精的内丹不就活了吗? #这次嘛…… #实在不行的话…… 无害好看的人类少女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往那边缩在水里的无辜小人鱼身上瞄了眼。 鱼小七茫然的打了个寒颤,莫名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完全听到了自家媳妇心中所想的冥涟沉默了两秒,瞅着她。 对上冥涟的眼神,迟雨无辜的挪开眼神。 “我就想想而已嘛,哪可能真的这么做……” “嗯。”冥涟伸手,温柔的摸摸她的脑袋:“我假装我信了。” “……啧。” “不过首领夫人鸭!”那边全然不知自己差点就被惦记了小命的小人鱼甩着鱼尾巴,崇拜又期待的看向迟雨:“那个渣男的事情是你干的喔?你是怎么知道小六的事情的呀?你真的不是小六吗?” 迟雨听到话,挑着眉笑眯眯的看她。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是小六哎!知道这些事情,还复仇。”昨天偷摸摸躲进人类船上用笔记本看了很多电视剧的小人鱼握拳:“你还是小六!不过你也不是小六了!你是归来的六·品如!回宫的钮祜禄·六!” “……………………” 迟雨默了两秒,瞅着天真的小人鱼,突然蹦出一句。 “你是不是有个小名叫芽儿?” 【喂!】 “咩?没有鸭,我就叫小七啊!” “那怎么能天真成这样?” 【喂喂喂!!!】 【qaq宿主!!!】 无视抗议到泪崩的小系统,迟雨仔细的看了下那条小人鱼,确定她真的不是某只傻系统假冒的后,才叹了口气,抬头。 对上人鱼首领也满脸无奈的漂亮面庞,迟雨挑了下眉。 “总裁觉得呢?” “嗯?” “也觉得……我是小六吗?”迟雨登时入戏,伸手捉住他的袖子,泪眼汪汪:“既然被你们发现,我也不瞒了,其实在被邢飞那狗东西害死后,我就醒悟了!上天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在知道首领为我不惜付出代价也要报仇后,我就爱上了首领!” 唰! 她猛地抬起头,含着泪,捧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脸庞。 “所以这一世想着怎么样也要报答首领!所以才来到了你的身边!首领……”她含情脉脉,一脸深情的靠近。 冥涟看着自己被她捉住放在她小脸旁的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往她脸蛋上揩了下。 他唇角一勾。 “我知道你不是小六。” “……”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88) 正入戏无法自拔的秦祸祸直接一僵,瞪圆了眼看他。 “我也从未把你当过小六的替身。”缓缓弯下腰的漂亮人鱼抵到她面前,眉眼弯弯,薄唇勾起,漂亮脸蛋上笑的那般迷人:“我很清楚你是谁,你就是你。” 唰。 他抓着她的手,轻轻在她指尖上啄了下。 “我喜欢的,也只是你。” 他的那双漂亮的蓝色瞳眸里,温柔的倒影着她的模样。 或许在邢飞眼里她是小六的模样,在鱼小七眼里也以为她是鱼小六。 可在冥涟眼里,她从始至终就是迟雨。 第一次见面一棍子敲昏了他,醒来后瞧见他的蹼爪并不害怕,反倒瞪圆了可爱的眼睛给他报了一串菜名。 她瞧见自己的鱼尾会想起烤鱼,看着自己的脸蛋也会流口水,恋恋不舍的给他分零食后,自己一脸肉痛的吃了零食后又瞬间开心。 这是她,是迟雨。 可她也有自己的秘密,例如宴会上故意溜走扮成人鱼的模样,引起了那个男人的注意后,一步一步布下了陷阱。 船上是故意离开,陷阱是一步步布下。 那个看似天真实则冷血无情最后将连他也无法报复的男人,送下了无望的海底。 这,也是她。 冥涟不知道为什么,按理说一般发现这个秘密的人,大概会觉得后面那个歹毒腹黑可怕的女人才是她。 可他不。 他只觉得后者是迟雨没错,可那个天真可爱在他面前扮作无辜的小吃货……也是她啊。 哪种面目都是她。 哪怕是假装出来的,他也仍旧觉得她是真实存在的。 …… 人类少女坐在那,瞧着面前温柔跟自己告白的漂亮人鱼。 她缓缓弯起眼,笑着凑过去,眉眼弯弯的伸手又勾住他脖子,仰起小脸:“那……” 她神神秘秘的凑到冥涟耳边,眼睛亮晶晶的。 “你这么喜欢我,银行卡密码说一下?还有你身家是多少呀?有多少钱呀?” “……” “我觉得总裁你太不厚道辣!刚刚以为自己要死了,一般遗言不是应该交代银行卡密码吗?”迟雨哼哼唧唧的控诉,“你怎么不想好安排妥当我之后的日子呢!看来你说的喜欢也不是那么靠谱嘛!” “……”冥涟默了默,忍不住开口:“你刚刚不是说……要陪我一起死吗?” “咳!我这不是……也不是为了我自己着想呀。”迟雨察觉到危险,眼珠子一转,突然指向那边的鱼小七:“对了!是她!是小七!小七一看就很想上岸,跃跃欲试的模样,她肯定会忍不住钻进人类居住的地方的,我这不也是留点钱,为了给她以后的日子做铺垫嘛!” “!!!”冤枉的鱼小七登时瘪嘴,委屈的很,她虽然是很想偷偷上岸,但她也没有要钱呀! 冥涟瞅着面前立刻甩锅的某只小吃货,淡定的伸手捏住迟雨的下巴。 动弹不得的迟小雨茫然的瞅着面前的自家总裁,有些心虚。 “总裁?” “鱼小七。”冥涟眼也不眨的突然扬声喊了句。 “唔?”鱼小七茫然的睁大眼,问:“怎么辣首领?” “捂住眼睛和耳朵。“冥涟悠悠然,道出这么一句。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89) 只有一双手,怎么同时捂住耳朵和眼睛? “噢!”听话的鱼小七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柔软的鱼尾巴一甩,‘啪叽’一下甩到脸上,盖住眼睛。 ………………明明能直接闭上眼的! 但她听话,说捂住就捂住! #卧槽! 迟雨看呆了,瞧着那边蜷成一只小虾米,耳朵眼睛都捂牢实了的小人鱼。 #你他娘腰可真是软啊!!! #这姿势你是怎么办到的? #你不是人鱼!你前世是个虾吧!!! “没你软。” 忍不住这样想着的迟雨只听到耳边危险的声音响起,她‘咕噜’一声咽了口口水,侧头对上一双弯起的蓝眸。 依然是温柔的模样,纯良无害。 但—— 迟雨却觉得十分危险!看着他笑着靠近,迟雨恍惚的觉得……早知道当时应该配合他说完遗言的! 这样没准就能骗到银行卡密码了!!! * 一张。 两张。 三张。 别墅内,漂亮的女人满脸严肃的坐在茶几前,看着上面摆着快要数到手软的卡,又严肃的看了下摆在右边的结婚证。 唰! 她捂脸。 呜呜呜,她觉得她是被骗到手的! 故事最后的最后,迟小雨还是拿到了总裁大人的卡了! 至于怎么得到的呢? “真的想知道我银行卡的密码?” “那就告诉你?” “接下来是不是只差卡了?” “也可以给你。” “不过……” “总要拿点什么来交换吧?” “唔,户口本、身份证,缺一不可。” “确定不想要吗?有卡的话,就能买很多好吃的,薯片、辣条、饼干、……买几卡车都可以,真的不想要?” 总裁单方面好听的嗓音响起,最后的最后,迟小雨只知道瞧着某总裁悠悠然持着的结婚证时,她手里正抱着一堆卡,看着前方翘起唇角笑的一脸得意的某个漂亮人鱼。 迟雨严肃的觉得,要不是要维持他总裁形象,他的嘴角能翘上天! 她瞧着手里的卡。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亏了。 “这么高兴?” “哼。”冥涟侧头瞧了她一眼,漂亮的眉眼里全是笑意:“有名分了,怎么不高兴?” 总觉得自家老公是在阴阳怪气暗指什么的迟小雨心虚的挪开眼,点点头。 “你开心就好!”随即迟小雨挑起眉:“对了,小七呢?她最近怎么样了?” 那天之后,鱼小七说什么也要死皮赖脸跟着留下来,结果留下来没两天。 她换了三个男朋友!!! 鱼小七为此理直气壮的叉腰:“那些都是我喜欢的鸭!可是谁叫他们不喜欢我?不喜欢我,我当然要换啦,不这样怎么能换到我喜欢的?” 唰。 鱼小七弯起眼,竖起手指,笑的灿烂:“我才不是小六呢,我啊,一定要找个我喜欢,也喜欢我的,才可以!” 就像首领和首领夫人一样鸭! 单方面的爱,太苦了。 她才不要那样呢。 她相信爱的存在,但不要爱的盲目。 瞧着面前张牙舞爪得意的小丫头。 首领大人和首领夫人严肃的想,这真的是那个天真好骗的小人鱼吗? 《我,人鱼小哥哥,打钱!》篇,完。 无妄海(1) 咕噜咕噜—— 小白蛋在草坪上疯狂打滚碾动的声音响起,虽还没破壳,却已经能用神识发出声音 “呜呜呜呜呜。” 小奶音哭天喊地的嚎叫着,它拿着小白蛋的脑壳哐哐撞着地上的一根碧绿的树枝,仿佛在抗议。 “窝也想娘亲!窝也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小家伙小声音带着哭腔,哼哼唧唧的,听上去十分可怜。 身旁悠然坐在那的白袍仙人淡定的瞧着它撒泼,非但没有哄它,更甚于弯起眼,十分坑儿的摸着它蛋壳。 “就算让你进去了,你娘亲也不会记得你的,她连我也不记得。”只是墨瑾弯起眼,俊美的面容上神色温柔,几分得意:“不过就算不记得,你娘亲也很爱很爱我呢。” “……………………” 它真的是亲儿砸吗? 真的是亲儿砸吗! 登时,小白蛋哭的更凶了。 “娘、娘亲也会很爱我的!!!” “所以更不能让你进去了。”墨瑾仙人淡定的用修长手指轻挠着小白蛋,悠悠然的说:“打扰爹爹和娘亲谈恋爱,小心不能破壳。” “……泥拔窝亲爹还给窝!你肯定不是窝亲爹!” 小白蛋悲愤的小嗓音逗乐了自家亲爹。 墨瑾笑着盯了它一会儿,摸了摸它饱含灵力的蛋壳,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灵力愈发见涨,但它的壳确实还没能破。 …… 摸着下巴的墨瑾垂着眉眼想了一会儿。 难道…… 还是要用孵的? 确实需要祸祸不成? 墨瑾侧头,瞧向那片无望到沾染满魔气的海底,忽的动了动眼珠,抬眼。 “小芽。” “师父父窝在~” “下个世界是什么?” “现世哦。”万世芽乖乖禀报:“您和宿主依然会失去记忆。” 墨瑾收到万世芽传来的资料,盯了两秒后,微微蹙眉,最后朝着旁边还滚着的某颗蛋招了招手。 “行了别滚了,过来。” “哼唧!” 委屈的小白蛋虽然不满,但行动上却特别乖的咕噜咕噜滚到了自家爹爹的手边。 “爹爹?”它奶声奶气的声音透着惊喜:“泥终于良心大发怕娘亲知道了你虐待‘继子’愿意带上窝辣?” 小白蛋脱口而出的一连串反应极快,身旁的小芽儿噎了噎,瞅了瞅那仿佛脑袋不太好的小白蛋。 再看回俊美脸上脸色微微一沉,漂亮眼睛忽的弯起的师父父。 “……继子?” 师父父好听的嗓音带着笑意,几分危险的响起。 保重! 小万世芽默默退后两步,捂住了眼。 傻蛋啊傻蛋! 要知道,你亲爹他危险起来,就是连你的大魔王娘亲都要忍不住怂上一怂的啊! …… 无妄海底。 坐在玉盘内的秦祸祸捏着手里的锁链轻轻把玩着,漂亮的小脸上恍惚的仿佛在想什么。 随后。 唰—— 她素手撑在玉盘上,漂亮的黑眸隐隐泛着不一样的光,似乎想要做些什么。 但也就是在那一刻,头顶隐约一道光打下,整个海底的气息有些不一样。 秦祸祸半抬起眼,似乎早就料到,挑起唇。 “你来了?” 仿佛在对谁说着,但周围无人,直到过了几秒,一个飘忽到宛若高高在上的声音才响起。 “你想做什么?” 无妄海(2) “你说呢?”秦祸祸神色慵懒的掂了掂手里的锁链,笑着说。 “你想逃出这里?”对方悠长的声音透着一股冥冥的力量。 “暂时还不是。”另一只手在玉盘里点了点,秦祸祸摇摇头,笑着抬起眼,美眸瞧着上方空气:“入这玉盘之前,答应你,我替我娘受刑之前,我就已经自愿将所有力量困在上古灵器万世芽中,现在任务还没完成足够,我的力量还没恢复完全,就算逃,也不是现在逃。” “……………………” 所以确实是要逃的。 但不是现在,先不逃,我先缓缓,你接着困! 不知道该为她的诚实鼓掌,还是为她俨然根本不把自己的禁锢放在眼里苦恼。 对方大约沉默了许久。 “所以你刚刚想动玉盘是想做什么?” “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想喊你出来聊聊。”秦祸祸换了个盘腿的姿势,手肘撑在上头,拖着小脸,笑眯眯的说,“其他方法也喊不到你,吓得你以为我要逃出去,你一定就会出现了不是?” “……” 所以这是召唤他的特殊方式? 对方仿佛不恼也不怒,更没有被秦祸祸这种耍人似的态度给波动一丝情绪。 “你说。”对方淡淡开口。 听着那几乎无情的情绪,秦祸祸眸光闪烁,点了点玉盘。 “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也突然明白了你从始至终认定我娘亲有罪的原因。”秦祸祸轻歪了下脑袋:“我所穿越的世界中,除了墨瑾那个世界,还有一个修仙界。” 是顾念辞那个世界。 墨瑾是各个世界里唯一修成真神的逆天家伙,他不算数。 但顾念辞和韩涯呢? 抵达第三界,顺着天梯,他们也离成神一步之遥。 她记得天梯断裂,被她与韩涯三人齐力修复后,天梯上飘出一抹残念,也是那个世界只差一步之遥的人留下的。 她说,成神的世界只是一个空间把戏。 【无望的、无限生命力量……却也空寂的,只一神的,神的世界。】 【主宰了世界。】 【却失去了任何意义。】 【我在踏入之前,窥得了那光景,才明白这修真只是一场骗局,不过是前仆后继一个又一个主宰空间的把戏。】 所以—— 秦祸祸有个猜测,她抬起眼,盯着无望海底,对着那神秘而不可见的力量,忽的挑起唇。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的世界里,有别人吗?” “……” 对方没有回答。 ‘哗啦’一声,秦祸祸却牵动锁链慢悠悠站起来,似笑非笑的瞧着头顶的海水。 “你一直以来的目的,就是要我认罪,从第一个世界开始,就想告诉我——”秦祸祸停顿一秒,“‘不爱一个人,不是错。’” 她点头。 “我承认,这个道理是对的,所以无论是叶霆华,墨瑾,陈言,韩涯,还是……邢飞。”秦祸祸眼也不眨,悦耳的嗓音聪明的点出他的目的:“你都只是想要用这些人,来告诉我,来点醒我,被我母亲掏出心脏的那些人也没什么错,只是……” 唰。 秦祸祸抬起冰冷的美眸,黑色的瞳眸漫出讥讽笑意。 “不爱她,对吗?” 无妄海(3) 这,就是他所认为的,母亲的罪。 主神沉默,那个高高在上的他,沉默了很久,才响起声音。 “难道不对吗?”他飘忽的声音,都透着厚重的力量:“你想杀邢飞,是因为小人鱼也因他而死,可你母亲不是。” “她没有因那些人而死,又为什么有理由要他们的命呢?” 他的声音,仿佛都带着不一样的气息,仁慈,还有神圣。 “爱不是一切,但生命只有一条。” “就算为爱所伤,你母亲也总有一天会放下。” “被那条妖狐所杀的却不一样,我并不是说要给他们悔过的机会,但至少……” “他们不该连后悔和忏悔的机会都没有。” 神是仁慈的。 也是残酷的。 秦祸祸听懂了他的话,不可否认,他说的没有错,是有些道理。 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母亲没被他们弄死,所以自然也没有弄死他们的权利?”秦祸祸冷笑一声,眯着眼盯他:“真是高高在上的神啊,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 “……”他确实是站着的没错。 “心伤没伤在你身上,你就不疼了是吧?‘命没丢只是失个恋算个屁大点事,至于弄死人家还掏心挖肺吗’你是这么想的是吧?”秦祸祸脑袋一片清明,说的有理有据,眯起眼。 分明到他那挺有道理的话,怎么在她嘴里一总结,听似没错,但好像哪里都不对劲似的。 “我的意思只是……”对方似乎还像解释。 “那么我问你。”却被秦祸祸打断。 唰。 秦祸祸一歪脑袋,面无表情的问。 “如果小人鱼没有死呢?” 对方被问住。 秦祸祸挑起唇,笑的迷人:“如果她没有死,没有死在邢飞的手里呢?她还会活着吗?” “自然可以。”对方幽沉的声音缓缓回答,没有犹豫:“她大可回到海里,时间会抚平一切。” “不。”秦祸祸依然在笑,眼里却很冷:“她依然会死。” 就算看不到,秦祸祸仿佛隐约也能感受到对方皱眉,似乎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不懂为什么?”秦祸祸挑眉,添了几分恶劣的笑意,可她没解释:“当然,你不会懂。只存在于自己世界的你,就算想破脑壳,也不会懂的。” 那是她拿生命去爱的人啊,失去了他,她不可能活的下去。 吴祸,不就是如此吗? 或许不值得,或许不该如此,或许真的只是一时冲动,他们还有那么多的亲人。 但…… 为爱冲动的人,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情,仍旧不在少数。 主神的阻止没错。 他的想法也没错。 人命那样珍贵,消逝了就无法挽回,但—— 人和心,到底哪种伤害更严重,这并不是能够作比较的。 “我不信。”对方仍旧不愿相信,声音沉沉的启唇:“那条人鱼不见得会死,也许她可以——” “吴祸、小人鱼,这样的都不够说明是吗?”秦祸祸并不意外,只勾了下唇,陡然笑着抛出一句:“那么——” 整个无妄海底,安静的那一刻。 秦祸祸抛出一句。 “墨瑾呢?”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1) 那瞬间,海底另外一股力量仿佛整个顿住。 如果这还不够说明问题的话。 那么—— 墨瑾呢? 整个海底世界,刹那间安静。 墨瑾,同样亦是被无情的秦祸祸伤了心。 他还活下来了,没有丢命。 那么,他做了什么呢? 他炸了个世界。 所以…… 命和心,到底哪个伤的比较重,当真不能做绝对的比较的。 一个横空出世的墨瑾,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活下来的人,不见得一定受伤较浅。 …… 无妄海的海底,陷入了安静。 那股力量,不,应该是说那个神。 已经遁了。 坐在玉盘内的秦祸祸瞧着手里的锁链,突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上面淡不可见的小小山楂花,藏在她的脖颈里。 她弯起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曾经以为,墨瑾是她的劫,是她的阻碍。 同样,故意默许他进入世界的主神,也是为了利用他,让自己彻悟,动情,变的心软。 但直到今天她才确定。 他们家的师父父呀。 或许一开始,就是为了她而生的呢。 “怎么办呐墨瑾。”秦祸祸抬起漂亮的眼睛,弯起眼:“比起打动我的神,我突然觉得你更像助纣为虐,在我做坏事时给我递刀的家伙了呢?” 因为哪怕墨瑾是仁慈的,是心软的,是仍旧也是个神。 但她想做的事情,他从未阻止过她。 笃笃—— 玉盘被轻敲了两下,她弯起眼,漂亮的黑眸里泄出不一样的笑意。 突然。 有点想快点见到他了呢。 真难得。 x 【传送开始,提醒宿主,这次记忆依然会抹除哦。】 [哦。] 【不过芽芽可以偷偷告诉宿主一个福利~】 [嗯哼?] 【下个世界,宿主和师父父是已经结婚了的哦!】 秦祸祸有些意外的睁大眼,眯了下眼,狐疑的瞟她。 [这次世界能这么好?] 【咳,传送开始……】 x #顾楠离婚。 这个热搜在x博小小挂了几天后,就消失匿迹了,当时底下的评论还小小困惑过。 ‘顾楠是谁?哪个网红吗?’ ‘不是呀,楼上不知道吗?几年前一个十八线女星罢了,长得还可以,不过昙花一现,才拍了一部还不错的剧,抱上大腿后就直接嫁入豪门辣!’ ‘哎,当初那个死的可惨的小配角我现在还记得,是真的好看又讨喜,至今都是我心里的痛哇!可惜哦,看嘛,门不当户不对的结果,不还是被豪门抛弃了?’ ‘说起来,她嫁的豪门是哪家啊?有人知道吗?’ ‘多的是那种中年大叔富一代,谁在乎呀。’ ‘就是,这个热搜都来的莫名其妙,该不会是为了复出做准备吧?都嫁过人被抛弃的黄脸婆大妈了,就别回来凑热闹了吧?’ * 安静的别墅内,头顶豪华的水晶吊灯,整个客厅都大的有些离谱。 一身红艳疑似胸大无脑的漂亮女人恍惚坐在那,看着面前的离婚协议书,似乎还有些无法接受。 “签吧。” 低醇的嗓音响起,坐在对面的优雅男人扶着额,漆黑的瞳眸里没有一丝情绪。 “放心,该有的赡养费不会少你。”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2) 秦祸祸落地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幕了。 她结婚了? 不对! 她要离婚了! [系统?到底怎么回事!] [剧情呢!] [任务呢!] [这男人是谁?为什么一上来就要和我离婚?] 对面的男人看上去很不简单,修身的西装十分得体,翘在那的双腿优雅修长。 男人的五官轮廓十分俊美,但衬衫的扣子解开几颗扣子露出脖颈和锁骨,唇角擒着一抹笑,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 在背后的阳光下,他一双眼眸狭长,桃花眼微微眯着,流转着几分锐利的光芒,平添几分邪气。 这是一个,不止不简单。 甚至俊美到有些迷人,散发着异常荷尔蒙的男人!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离婚。 但‘顾楠’严重怀疑是这个骚包的帅气男人出轨了! 毕竟这个男人一看就长着一张够勾引八百个女人的脸! 段博煦:“?” 段博煦半抬起那双桃花眼,挑了下眉。 “怎么?” “没。”‘顾楠’缓和了好一会儿,垂着眼,头也没抬的平静启唇:“离婚是吧?好的,签字了。” 于是她伸手,平静的签下了名字。 大约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坐在对面的段博煦挑眉,瞧着那女人的头顶。 不过,他也没多少兴趣在乎,盯了两秒后,目光便落回面前的离婚协议书上。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应该差不多了吧? * 顾楠的东西很快被收拾了出来,搬到了另外一处高档公寓里,在离婚协议里分到了她的名下。 所以她抬头,看着那边旁边落地窗走过去,脚下就是繁荣街道的灯光,居高临下,视野开阔。 她忍不住想。 她刚刚离婚这位前夫,好像挺有钱的啊? 不过她没多想,身后来送东西的保镖彬彬有礼。 “夫……咳,顾小姐,您剩下的东西,之后会在三天内送到,请问是全都放在这吗?” “嗯,就送这里来吧。”她点头回应。 “好的。”保镖回应后,便乖巧离开。 坐在那的顾楠摸了摸肚子,瞧着外头昏暗的天色,底下倒是灯火通明,于是她打算去楼下先去吃个饭。 …… 脑海里没有什么高档餐厅的概念,楼下随便寻了个小餐馆就坐下。 点了几个菜等着的顾楠正悠然坐在那看了下手机,翻了两下,愣住了。 因为她打开自己的微博后,发现她不久前发的一条微博已经有了小几百的转发和几千的评论。 而那条微博的内容是——‘离婚了,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最后,能依靠的果然只有自己。’ 配图是一张透着浓郁哀伤风格的图片,连文字都透露出一股告诉全世界‘我好难过,我离婚了,我好惨’的感觉。 她能理解之前‘顾楠’的感受,但—— 她盯着那条微博看着,又看了看,最后—— 叹了口气,放下手机。 算了,不管了。 唰! 眼前忽的一个阴影落下,面前就坐下来一个人。 “?” 顾楠茫然的抬头,瞧着坐在她正对面的眼镜男,他推了推眼镜,斯文礼貌的冲着顾楠笑了笑。 “顾小姐,您是刚刚离婚了,对吧?” “……”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3) “哎,我很能理解顾小姐你的心情啊!现在这群豪门的少爷们哦,都是一群吸血的资本家!”那眼镜男有模有样的叹了口气:“你们浪费青春跟了他们这么多年,结果他们说抛弃就抛弃!说的冠冕堂皇,其实不还是更想娶个年轻漂亮的?” 顾楠安静望着他,挑了下眉,听他继续说。 “所以啊。”没得到回应,对方也不泄气,继续笑着开口:“离开了他们,咱们更要过的漂亮才对!” 这是……来安慰他的? 顾楠给了点面子,点头回应:“你说得对。” “更要证明给他们看!我们也可以变得更厉害!”对方继续握拳! “……”过得好她赞同,但变得厉害…… 顾楠眯了下眼,看着对面的男人。 这该不会他喵是干传销的吧? 日赚xxx!在家就能赚! “顾小姐长得漂亮,又还没到三十,算年轻的了,现在就算奋斗还来得及。”对方开始切入主题,笑着说:“实际上哦,我也算得上顾小姐的粉丝,顾小姐当初演的那个小葵,我现在都还记得呢!” 他真挚的望着她。 “又还年轻,长得还漂亮,顾小姐有没有考虑,重回娱乐圈呢?” “所以……”顾楠彻底明白了,“你是经纪人?还是娱乐公司的?来找我签合约的?” “顾小姐不止好看!人还聪明!”对方惊喜的望着她,又不忘吹捧一番后,严肃的看着她:“我呢,确实看中了顾小姐的天赋,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够爬上顶端,站在最高处,给辜负你的人看清楚!看看到底是谁才该是那个被抛弃的人!” 如果真的还是之前那个顾楠,大概已经被触动的眼泪直掉,跟着他的话想着。 不甘心,又难过,同时不甘的心情怂恿,叫她已经同仇敌忾的点头赞同了吧? 唰。 对方从包里,取出一份合约,皱眉严肃的说:“说来也巧,我们公司哦,刚好有一部剧的女主演还在招人,公司的人虽然多,竞争也算激烈,但我还是争取下来了这个机会,刚巧可以和顾小姐试一下。” 眼镜男的神色开始变换,认真而又凝重的看着她。 “顾小姐,我是相信你的,我想让你和我一起试试,你……愿意吗?” 机会。 女主演。 重新回到顶端。 让抛弃她的人都看清楚,到底谁才该是那个被抛弃的人! 男人字字句句,摆到面前的合约,笔也放在旁边,仿佛任她看。 泪流满面的女人一咬牙,终于拿起了那支笔—— 她要试试。 她要尝试! 那曾经被她放弃的事业,放弃的另一种生活,如果她当初选的是这个,会不会有些不一样呢? 那么现在,趁着她还年轻,有什么来不及呢? “顾小姐,这次的这部剧,错过了可就没有下一次机会了哦。”对方叹了口气:“把不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 女人抓着笔的手微微颤抖,却突然往桌上轻敲了两下。 顾楠半抬起眼,漂亮的美眸睨着面前一脸鼓励的眼镜男。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4) 她挑眉。 当她傻子吗? 这种摆明了是看她刚离开豪门,又离婚,这种情况不是被抛弃也是被迫离婚,无所谓是哪种。 想必日子都不好过。 无论是情伤,还是缺钱,对方的这个套路都会让她上套。 …… 难得的一次女主演的机会? 呵。 要真是哪位还在大学的青涩大学生被导演瞧中气质,准备让她试试女主演,这种倒是有可能。 但你一个豪门弃妇,虽说长得确实还可以,但默默无闻长得好看的女演员那么多,甚至圈内二流三流有演技又有长相的演员也那么多。 怎的就偏偏看中一个你呢? 看中你的演技? 呵,总共就那么一部剧算小有名气,但演配角演的有模有样的也多了去了。 总之,十分戒备的大魔王俨然不信,慢悠悠的把合约看全了,发现这份合约并不像临时合约,倒像人手一份俨然坑人的坑人合约! 里面的漏洞很多,比如所说的这部剧并没有指出是个什么样的剧,还有违约金虽然不算逆天,但也不小。 唰—— 顾楠冷静的正准备将合约推回去。 “顾小姐?”对方愣住,茫然,眼底闪过心虚的眼神,“怎么了嘛?” “不好意思——”她正打算拒绝。 【滴——】 【提示:签下合约才可继续剧情,启动任务。】 “……” 躺尸许久的系统传来冰冷的机械音,顾楠直接瘫着小脸,眼神木然,顿住。 [……什么?] 【提示:请签下合约,让剧情顺利进行。】 [你半天不诈尸,一诈尸给我搞这个?] 她蹙眉。 [不签不行?] 【不行。】 总觉得哪里不对,隐约有坑,但明显她没得选。 烦躁的想把系统拉出来暴揍一顿的顾楠面无表情的继续开口:“不好意思我确认一下,你看下合约真的只需要这些就可以了?我签下来就有可以演那部剧了吗?” “是的。”对方眼珠子一转,笑着说:“你签下这合约,才有可能拿下名额。”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顾楠听的很清楚。 他说的是……‘有可能’! 唰。 但她也不骄不躁,悠然的瞥了一眼全部后,签下名字,一式两份。 “好了。”瞧见她签下名字,对方拿过来看了两眼,瞧着上面的‘顾楠’,登时笑弯了眼:“我就知道顾小姐定然会把握这个机会的!” “嗯。”顾楠悠悠然应了声。 对方又谦虚了几句,加了微信,说明天会给她地址让她来公司处理后续事情的话后,就退场了。 顾楠也没留他,菜差不多也上来了,她淡定的吃着自己的饭,听着脑海中蹦出的小系统声音。 【滴!你可爱的芽芽系统已上线!】 [现在该说一些是怎么回事了吧?] 她夹了根青菜,淡定的塞进嘴里,嚼啊嚼。 【咳,读取剧情中……】 她这具身体的原身,叫做顾楠,就像她目前所知道的消息一样。 她是一名豪门弃妇,曾经是娱乐圈中前途一片光明的漂亮小演员,虽然十八线,但没拍过烂片,长得不错,而且唯一一部小有名气的剧里配角还刷了观众不少好感。 算是大家印象中悲剧配角里无法释怀的一位。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5) 曾经还登上过热门里‘最希望复活的角色’之一,那张距离的照片……是真的好看! 但当时的她却在事业有着无限可能的情况下,结婚了。 其实她隐婚也行,继续事业也行,反正只要她不说,几乎不会有人发现。 但她不。 结婚第二天就坦诚的摆上了拍下结婚证的照片,没有露出另一方的名字和身份,但是上面却写了一句话。 ——我结婚了,这个好消息,我想告诉你们,希望得到祝福?(^?^*) 从那条微博来看,至少能看出顾楠是个很坦诚也很善良的女人, 同时……也是真的单纯好骗。 所以,在几年婚姻后,暂时不明缘由的离婚后,顾楠难过之时,冒出这么一位疑似‘贵人’的人,和她签下合约。 自此,顾楠落入深坑。 那份合约有陷阱,实际上先前那位男人是个很狡猾的经纪人,他最擅长的就是忽悠像顾楠这样的‘豪门弃妇’,骗取她们从前夫那里得到的高额赡养费。 利用她们想要重回娱乐圈的心,而合约上面的剧,根本就只是个小小陷阱。 女主演? 呵,实际上里面主演的东西根本没写清楚,实则是某x片的女主演! 因此,原本的剧情顾楠就是这样被骗,可她当然不甘心,当然不愿。 可不愿意的结果就是面临高额的违约金,顾楠自然也不愿意被骗,于是和那经纪人杠上,可她才什么道行,怎么可能斗得过能想出这办法赚钱的那狡诈眼镜男。 所以之后又被他用阴险手段给骗了,拍下不堪照片后,就连前夫分下来的公寓都变卖。 人生太难了,她撑不下去了,所以…… 人财两空的她,在那即将不属于她的公寓内,最后选择了自杀结束了这一生。 临死前,她靠着玻璃窗,望着底下通明的灯光,繁华的城市连夜晚都那样明亮。 她想,如果当初自己选择了另一种人生,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呢? 不。 她绝望的闭上眼,痛苦不堪的想。 就算回到没有嫁给他的日子前,也没什么差别。 就算不回到那个时候,她也有再来一次的机会的。 她只错在错信了那个经纪人,她错在没能自己一步一步脚印脚踏实地的走,她错在天真的以为离了婚的自己还有捷径可图。 还错在—— 她只是天真的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罢了。 如果她不是那么天真该多好? 如果她有能力一步一步走上高点该多好? 如果……她能让他也仰望自己该多好? 可是,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滴——】 【第一主线:解决人渣经纪人,克服目前困难(01)】 [第一?] 读取完剧情,聪明的宿主一抬眼皮,精准的抓住了关键。 [……所以还有第二?] 小系统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你该不会又要给我蹦出个第一主线第二主线第三主线来坑我吧?] 她狐疑的蹦出疑问,可紧接着又一顿,皱眉。 [等等,我为什么要说又?以前有过这种吗?] 世界内,并无记忆的宿主茫然,但系统没回应,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6) 不止如此,顾楠眼珠子轻轻一转,挑眉又蹦出一句。 [而且,骗我签约后又才又让我解决麻烦,早告诉我让我避免不就行了?] [有病吗你们?多此一举,吃饱了撑的?] 唰—— 筷子轻轻又夹了一块肉,顾楠悠悠然的垂下眼。 [不过也没关系,还好我留了后手。] 【唔?】 嚼啊嚼。 漂亮女人弯起那双美眸,几分狡黠。 [老娘早知道你们保不准要坑我,那份合约上压根没签真名。] 【……】 【???】 [离婚书上没看见吗?顾楠真名顾南枝,顾楠只是艺名,签合约自然要签真名的。] 漂亮的女人悠悠然的加了一筷子肉,送入红唇。 虽说顾楠也是她的名字,但退出娱乐圈有几年,很久没用过,这种合约上,不见得算有效。 打起官司来,不见得会输。 【什么!!】 浑然不知道还有这种操作,俨然老道狡猾的宿主大魔王实在太腹黑! 【怎么可以这样!!!】 【嘤嘤嘤!】 小系统十分委屈,哼哼唧唧。 【这个官司和麻烦是必须的鸭!】 【因为‘顾楠’的噩梦是从签约开始呀,她想要的是克服困难,而不是……避免苦难嘛。】 简单来说就是,顾楠死于自己的愚蠢。 可她想要的,并不是不再遇到困难,而是遇到困难后,想要克服的那颗心啊。 她做不到,因此死去,所以才留有这样的遗愿。 【宿主你这样是不对的!不可以的!】 听完小系统愤慨的解释后,秦祸祸也差不多也吃完了。 它的这个解释,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大概她也明白了。 [简单来说就是顾楠没有聪明脑子,被蠢死后想要有个聪明脑子,去解决一切困难,对吧?]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不是聪明人就有不是聪明人的过法,何必勉强自己?] [就冲那套公寓,还有那个前夫分给她的赡养费,卖掉后换个小房子,余出来的钱也足够她过下半生了不是吗?] 大约默了几秒。 小系统弱弱的声音才响起。 【是这样没错,但……谁又不想幻想自己很厉害呢?】 牛逼哄哄,宇宙无敌,任人崇拜,光芒万丈。 谁……又不想呢? 秦祸祸沉默,漂亮的美眸里眸光闪烁。 【宿主你一生下来就是个强者。】 【当然不知道他们的苦恼,他们的无能为力,和绝望。】 【你聪明,但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和你一样聪明鸭。】 秦祸祸放下筷子,平静的瞧着面前吃的差不多的菜,收回视线。 【宿主?】 [知道了。] 她无奈的抬起眼。 [本是天上仙女,你们却非要逼本仙女下凡,那我就下凡,行了吧?] 【……】 小系统默默地想。 什么仙女噢。 分明是大魔王! * 鱼建中见过太过这样的愚蠢弃妇,年轻时嫁入豪门无脑的享受一切,以为不用再努力,一步登天。 等到突然被抛弃,整个人都懵了,怨这怨那,懊悔这懊悔那。 自己只需要抛出一点点小小的鱼饵,对方就会傻乎乎上钩。 他瞧着手里的合约,忍不住轻笑。 不过嘛。 这次这位好像格外好看一些? 那身材也不错。 他摸着下巴,很期待这次的这位,待会如何跪下来求自己! 扣扣扣—— “鱼哥,一位叫顾小姐的来找。”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7) 次日,浮息公司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眼镜男鱼建中挑起唇角,悠然的开口:“放她进来吧。” “鱼、鱼哥。”门被推开,女人犹豫的迈进来。 鱼建中抬头一看,眼前登时一亮。 顾楠今天一身白裙,头发简单的盘起,软底的平跟小白皮鞋衬的小腿修长,纤细笔直,整个人身姿轻盈。 而她的那张脸,是本就一眼可见就能看出的精致,尤其那双眼,黑的漫开笑意,眼尾微微上扬,衬的莹白的肌肤,说不出的美艳。 “小楠,来啦?”鱼建中改了口,自来熟般的显得亲昵般笑着指着面前的座位:“坐。” “嗯。”顾楠乖巧坐在那,宛若仍旧天真的抬起漂亮大眼:“鱼哥,按照我们昨天签的合约,接下来是不是要带我去看看剧组呀?” 鱼建中笑着说,“既然你这么急,那我就带你去看看?” “好。” 鱼建中压下翘起的唇角,直接带人出了门。 离开了公司后,鱼建中自己开车带她去了地方。 坐上电梯,推开门。 顾楠停在门口,犹豫的瞧着房间内简单的设备,和里面脖子上挂着相机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痞气青年。 她终于觉得有些不妙。 “鱼哥?”她强撑着挤出笑容:“这、这里就是我们拍摄的地方?” “对啊。” “应该只是部分剧情拍摄的地方吧?”顾楠自欺欺人,依然笑着:“其他演员呢?导演呢?怎的就这几个工作人员啊?” 鱼建中笑了下,那镜片下的眼睛里漫过冰冷的气息,笑的有些阴毒。 这时,里头躺在沙发上的青年开了口。 “哟,鱼哥?又带了一位啊?”那青年摸着下巴,不怀好意的眼神将顾楠上下打量着:“这次这位不错呀?和之前的压根不是一个级别嘛!” “鱼哥?”顾楠侧头,声音里染上了哭腔:“这、这是什么意思呀?” “乖,别怕,这就算已经开始了呀!”鱼建中真挚的瞧她,伸手摸上她的肩膀,将她往里推,又笑了下:“来吧,女主演得就位了呀!去啊,准备演戏。” “演?在哪演?”顾楠被踉跄的推进去,茫然的回头看他。 “还能在哪?”身后的鱼建中笑着抬手指了下里头的‘窗’,“当然是这啊。” 那瞬间,漂亮的白裙女人脸色煞白。 她再蠢,也不至于反应不过来。 “你!你骗我!” “诶!你情我愿,怎么能叫骗呢?合约你也签了,你想反悔不成?”鱼建中冷笑一声:“行啊,那就付违约金啊!” 他直接摊开双手,冷冷的瞧着她,挑起唇,冷笑。 “要么拍完这x戏,要么付钱,你自己选一个。” 沙发上的青年并不意外,叼着个棒棒糖,以往有钱的妇人自然选的给钱了事,没钱的也就含着泪从了。 所以他觉得这位应该要么气愤的摔门而出,要么就含着泪冤枉的从了。 但—— 也有聪明女人无所谓身体,直接笑着攀上鱼哥的。 就看这位是哪种了。 原主顾楠是不罢休直接杠上的,直接翻脸和他硬杠。 叼着棒棒糖的青年懒洋洋抬起眼,瞧见那个女人脸上的表情时,有些愣住。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8) 听完后,含着泪站在那的女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变化。 她捂着嘴,仿佛憋不住了——突然笑了下。 “?”青年茫然。 那女人嘴角微弯,不怒不恼,目光冷静,微微侧头看回鱼建中时。 侧颜的精致脸蛋上,并无畏惧。 “鱼哥。”她带着笑意开口:“你确定只有这两种方法吗?” “什么?”鱼建中皱眉。 “你瞧我这张脸。”顾楠悠然的指着自己,翘起唇角:“你仔细瞧!你确定……只是拍个这种,会有好好利用我这张脸,赚得多吗?” “…………………………” 鱼建中眼神有些复杂的眯起眼,瞧着面前的女人。 她像是有些变化,更像是变了个人。 她就那样站在那,漂亮的脸上,自信到近乎自恋的模样,却莫名有些惹眼。 连旁边的青年都愣住了。 “什么意思?”鱼建中忍不住低声道。 “x片,陷阱合约。”顾楠叹了口气,有些难过的看他:“鱼哥的手段怎的这么差劲啊?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真的慧眼识珠要和我一起赚大钱呢。没想到却是个蠢人。” “呵,油嘴滑舌,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一直都被骂阴狠歹毒简直狡诈的鱼建中头一回被人骂作蠢,他冷笑一声,“耍嘴皮子谁不会?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被你几句话就糊弄过去信了你?” 顾楠也不恼,只悠悠然的看他,直接开口。 “拿这种方法,鱼总骗过多少人?上当受骗,愿意和能付得起你违约金的又是多少?剩下那些没付,配合你拍完这些的……”顾楠指了下身后的环境,挑起唇:“又让你赚了多少呢?” 鱼建中脸色沉了下去。 上当的总归不多,毕竟像这么蠢的,勾勾手指就上套的也不多。 所以—— 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他手上一堆x片,还挣不到什么大钱。 ‘顾楠’是条大鱼,她是那条傻乎乎愿意付钱的大鱼,所以上当受骗好不容易用钱解决后,不甘心,又和鱼建中杠上。 最后被他又设计拍下不堪照片,这才绝望。 她不知道,对付这种人,不能明着来。 他多的是擅长的阴的。 他给你抛什么陷阱,那你抛回去就是了,只要巧妙到让他足够信服,攒够了证据,再来一击必杀,将他击落谷底,无法反击就够了。 “有五千万吗?”顾楠笑着开口,报出了一个地址:“这里,是我前夫分给我的公寓,市价至少在五千万以上,你说……如果我拿这笔钱,不付违约金,而是来跟你打官司。” 顾楠悠然的拿手指在腿上点了点,“霸王合约,欺诈,我再将这件事公开,你觉得到时候是谁会有利呢?” 她弯起眼,笑的十分迷人。 “我吃亏,我认,总比付那笔不合理的违约金划算,而鱼哥呢?你呢?” 鱼建中利用的就是那群豪门贵妇要脸,不敢公开,和实际上公开后,和他死杠,他又落到好处了吗? 如果落到了,当初的他就不会逼到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拍下顾楠的不堪照片来毁了她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和我杠上是吧?”鱼建中怒了。 “不不不。”顾楠摇摇头,冲着他笑的甜美,“分明是想告诉鱼哥一个更赚钱的方法呀!”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9) 鱼建中狐疑的瞧着她,俨然是茫然的。 唰。 “我,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就连演技……我也可以保证不差。”对面的顾楠指着自己的脸,笑眯眯的说:“鱼哥的本职就是经纪人吧?难道就没想过……真的去捧红一个,能让你一夜爆红,叫你功成名就的明星出来吗?” “哈!”鱼建中想也不想:“我当你想出什么好主意,结果说半天,还是嘴皮子功夫?捧红一个人要是真这么容易……娱乐圈哪里还用得着有那么多默默无闻的配角明星呢?” 光鲜亮丽之下,是多少尸骨残骸。 要是真那么容易。 他又何必用这歪门邪脑走捷径去赚钱? “我就可以啊。”顾楠挑起唇,突然轻笑一声,眸光闪烁,意有所指。 鱼建中皱眉,依然表示不信。 唰—— 顾楠走过去,扫了一眼周围,指着这边的‘窗’。 “这玩意不用,但可以换个方式,这地方不错,是个拍照片的好地方。”顾楠目光落在那边的换衣间上,忽的挑眉,“里头有衣服吗?内衣那种有吗?” “你想搞什么?”鱼建中皱眉,有些烦躁。 “想火的第一条,要爆!”顾楠摸着下巴,拧着眉严肃问他:“‘嫁入豪门后,再爆离婚,昔日清纯小葵竟沦落至此,拍起三流内衣照片你觉得怎么样?’” “????” 鱼建中懵了。 “什么玩意?” “待会让这小子,给我拍下内衣照片,拍的越惨越好,就拍出那种……我不愿意!我好羞涩!我为什么要沦落到这个地步拍这种照片!嘤嘤嘤的感觉!”漂亮女人难过的低头,捂住自己的身体,“哎,尽管人家其实真的很想秀身材,但欲拒还迎犹抱琵琶半遮面还是效果更好一些鸭!” 鱼建中懵了,心想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 “然后你就直接买个热搜,再买通几个营销号,来几个不一样的版本。”顾楠抬起眼。 “什么东西?你到底想做什么?” “曾经的小葵,清纯吗?纯洁吗?是不是很多人心中美好的存在之一?哪怕只是个人设和角色。”顾楠挑眉问,随即竖起手指:“而这样的角色,网友们记忆里最美好的存在突然染上了肮脏,换你……你会感兴趣吗?” 鱼建中的心底一惊,眸光闪烁。 这是他原本想的。 但—— “但,直接拍那种的话,是违法的,利用这个赚钱就别想了,赚到的绝对不多。”顾楠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直接说出来后:“但如果只利用这个当嘘头呢?” 鱼建中来了兴趣,认真的盯着她,开始听。 “反差越大!越叫他们感兴趣!也越容易爆!”顾楠挑起眉,“勾起了他们的注意力,热度够了,再捧我,很难吗?” “…………………………” “鱼哥,你要知道,配合一起往前走,和被迫的,是有差别的。”顾楠笑眯眯指着自己:“和聪明人合作,才能给你赚大钱呀!而你……只需要迈出那一步尝试。”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10) 鱼建中心脏砰砰跳。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还是要拍那种真龌龊的东西,那我也配合!反正我觉得钱比脸重要!”顾楠一歪脑袋,指着身后的‘窗’,跃跃欲试的说:“那我直接躺下了?” 她那架势,仿佛在说‘嗨呀鱼哥你要非要这么蠢,那我也只能躺下看你这傻逼选错路辣’! 反正钱肯定是不会付钱滴! “行!”鱼建中一咬牙:“那就按你说的先这么算!” 反正合约在他手里,先按她说的那样试试也无妨! 反正要是不成功,再按原来计划做也来得及! “聪明人,我就知道鱼哥是真的带我赚大钱的!”顾楠假惺惺的又笑着蹦出这么句,便进了那边换衣室。 鱼建中眸光闪烁,冷笑的盯着那边的帘子,还没笑两秒。 啪—— 里面传来轻响。 鱼建中皱眉侧头看身旁的青年,青年打开笔记本,递给他看。 笔记本上,是里面换衣室的画面,衣着整齐的女人笑盈盈正对着这摄像头,抬起小手指‘啪’轻敲了下。 “作为合作伙伴,这个就不必了吧?”她眼底闪着狡黠。 下一秒,画面一黑。 “鱼哥?”身旁青年忍不住开口:“这家伙……是不是有点儿太聪明了?” “无妨。”鱼建中也觉得有些危险,但……他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也许……正需要这样的聪明,她才能真的成为我手里的例外呢?” 后来,如同他所愿。 顾楠确实成了他手里的一个例外,也真的成了他作为经纪人那么久也没能成功捧红的人中,唯一一个成功的人! 但作为代价—— 付出的,是他自己! 大概是因为童年美好的记忆,也或许是因为照片上强撑着笑容摆出自信姿势的漂亮女人真的很耀眼。 在一边挣扎一边又觉得真香的情况下,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不知名内衣广告照片被疯狂转发。 底下有骂的,又觉得愤慨的,更有觉得真香的,总之应有尽有,更多的人却是觉得——#呜呜曾经的小葵怎么变成这样了?这还是我记忆里的小葵吗? #小葵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眨眨眼啊! #听说这位演员好像近期离婚了啊!难道被人下降头了? #我猜该不会是被骗了,然后被迫变成这样了吧? 不知危险来临的鱼建中还觉得效果非常的好,立刻联系上找顾楠拍广告的也有不少,鱼建中愈发满意,给她接了很多广告。 顾楠自然也配合接下,打算趁着这波热度大赚一笔。 结果就这样一周后—— 顾楠病了,直接躺进医院。 正小赚不少的鱼建中当即就不满的杀进医院。 “你怎的这个时候生病啊!接下来的几个广告怎么办啊?” “可我想休息休息,最近实在太累了,能缓缓再拍吗?”没察觉出她的异样,只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女人气若游丝的开口。 “休息?你是休息的时候吗?先说好了,万一这波热度降下去了,让我赚不到钱。”鱼建中眯起眼,瞧着病床上的女人,烦躁更甚,冷声狰狞的撂下狠话:“按照之前的合约,你照样得给我去拍那部x片!” 放心吧。 病床上的女人垂下眼,心想。 热度不会下去的。 这才…… 刚刚开始呢。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11) 鱼建中想着这样不行,热度一旦消散,顾楠可就又没有生意了。 虽然他还没接触到更上层一些的经营方法,但他只明白很多明星都是火红都只是一时的。 于是想着打算先用一些不痛不痒的小黑点再把她送上热门一波,先暂时稳住她目前的热度。 因此没过多久。 昔日小葵被下降头的热度还没消散,一条热搜又被顶了上去。 #这是我们心目中的小葵吗? 照片是顾楠之前最新广告现场,拍的是她扶额皱眉的模样,后面几张还有坐在椅子上休息冲着旁边埋怨的模样。 微博内容写的是她如何如何耍小脾气,拍一点广告就嫌累,娇气得很。 坐在病床上正刷到的顾楠愣了愣,眼珠子一转,觉得奇怪,但还是给鱼建中发了消息。 ‘鱼哥,那个热门……’ 那边很快发来消息回应。 ‘是我让人弄的,你不需要回应,也别管,之后的工作通告我会发给你。’ 瞧着那仿佛包含怒意冷冰冰的字眼,顾楠挑了下眉,随即切回微博,随意看了两眼。 因为之前下降头的热门还没消散,现在这样的热门顶上去后,连之前觉得她长得还不错的都尽数倒戈了。 对人的恶感就是这样来的容易。 #真没想到小葵竟然是这种人。 #这脾气也太差了吧,这么娇滴滴的还出来工作?亏我还以为之前她是被迫,现在看来怕不是就喜欢这种哦? #没准真实面目就是这样呗?听说还已经离婚了,不然怎么被抛弃呢? #啧啧啧,离婚了还出来工作,我们不想看大妈好吗! 还有更难听更恶毒的话。 仿佛认定了她就是这样的人。 【好、好过分哦┭┮﹏┭┮他们怎么可以骂的这么难听,呜。】 倒是无所谓的秦祸祸点了点屏幕,瞧着那些字眼。 [顾楠当时看到的,大概比这还要严重吧?] 她垂着眼想,当时斗鱼建中不过的顾楠被设计拍下那种照片后被甩到往上,承受的话大概比这还要难听。 这些轻而易举打出来的话,像一根一根的稻草压在了顾楠的身上。 对于本就绝望的她来说,更是无法窒息。 终于,压死了她。 支着下巴,细白手指在病床上点了点。 或许顾楠太脆弱是她的错,或许蠢到自己中计也是她的错。 可被人设计拍下那种照片,错的人明明是鱼建中,是那些不明真相就满满恶意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想着我只是说说而已的网友们。 为什么最后受伤的,却只有一个顾楠呢? 秦祸祸点了两下屏幕,瞧着手机上的对话,眉眼冰冷。 突然之间,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突然之间,她竟有些真的想为顾楠活了。 【宿主,接下来要肿么办鸭?】 [等。] 秦祸祸攥紧手机,唇角一挑,忽的弯眼笑起来。 【等?】 秦祸祸指着手机上的微博,挑眉,理所当然。 [等他们,骂够为止。] 【???】 [等他们骂够……] 秦祸祸甜美一笑。 [就轮到我辣!!!] 这个鱼建中也够蠢的,非要上赶着送死,那就不怪她啦! 瞅着他们家宿主灿烂的笑容,小系统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但看着她戳着手机仿佛在联系着谁的样子,小系统暗自放下心。 心想…… 没关系,那可是大魔王鸭!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12) 一夜骂战和热搜之后,再第二天,一条新的微博又被顶上了热门。 这次不是别的,而是一台出了名的小型网络吐槽节目,这个节目在网络上挺有名的,以前都是采访一些知名主播小明星以及各类项目奇葩奇特的人类。 时不时的上个热搜,也算小有名气。 但这次他们上热门的片段不是别的,而是采访的——角色小葵演员顾楠! 怎么回事? 众多网友茫然的打开来看,发现视频的封面是漂亮的女人坐在病床上,笑眯眯的举着个牌子的模样。 唰—— 他们打开视频来看,发现正是顾楠,她正坐在病床上,背景像是医院。 昨天已经看到这热门的众多网友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 “呵!看吧!洗白开始了!明星扮惨的专业套路!昨天才被爆出一点工作就嫌累,今天就开始假装住院洗白!” “哎呀我太累了才会那样,其实我是生病了才会如此哦!” “不用想也知道啦,肯定是故意的!” “……” “……” 打开视频的网友默了两秒。 随即有些懵逼。 怎么回事? 什么情况? 他们还没开口呢! 说这话的………………是视频里坐在那笑眯眯穿着病服的漂亮女人啊啊啊! 视频里,漂亮女人突然一侧身,坐在左边,一脸虚弱的捂着胸口。 “嘤嘤嘤!可是人家真的是生病才住院呢,你都不知道人家有多辛苦!天天休息时间不到四小时,一周都是这样,之前照片分明是在和工作人员商量可不可以休息鸭!而且还因为过度劳累导致昏迷才进入医院呢!” 唰! 漂亮女人又一侧头,突然坐到了右边。 “不!我不听!我也不信,你为了洗白,当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哦!你以为你用这种方法,我们就会相信你又可怜又无辜了吗?” 看到这里,网友有些懵逼,同时也皱起眉,心想这是搞毛? 随意,视频里的漂亮女人从桌上摸过病例,然后双手举起,放在身前。 “当当!”女人清甜的嗓音听上去虽然有些虚弱,但却满满都是活力,她得意的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既然如此,这是病例,下面有请学医的同学检验下我的病情是否属实?” 漂亮女人脸色又忽的变得严肃。 “这到底是为了洗白的手段,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丧失,请继续收看我们的《今日来吐槽》!” “哈哈哈哈哈!”镜头里,主持人终于冒泡,笑的不行,转到他的镜头,“怎么样?我们今天的嘉宾!” 镜头再次切换,回到穿着病服的漂亮女人身上。 “大家好,我是今天的嘉宾顾楠。”她乖巧的点头,笑着打着招呼。 “哈哈哈哈怎么样?这次的开场是不是有新意一些呢?”主持人笑着开口:“说实话这次采访我可是很忐忑呢,毕竟最近顾小姐也算小有名气哦?” “是的呢,我也要感谢节目组给我这次‘洗白’的机会。” “看来近几天的微博顾小姐也有看到哦?” “想不看到很难吧?”顾楠无辜的瞪圆了眼,依然笑眯眯:“毕竟艾特我私信我的也很多呢,医院那么无聊,想随便看看,结果刚好就是我,我都差点要以为我是不是火成一线女星了呢!” “不!你还没有!”主持人立刻严肃的无情否认。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13) “哈哈哈哈!”顾楠立刻笑着歪着脑袋:“我努力!” “不过顾小姐怎么会进医院呢?这可得好好说道说道,该不会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是一种炒作吧?”主持人调笑着开口。 “刚刚已经说过啦,我是过度劳累昏迷进的医院,身体上一堆小问题,结果一觉醒来,我就又上热门了。”她无辜摊手。 “说实话,最近顾小姐的热搜好像确实比较多,网友们严肃怀疑你是不是请了水军,也是炒作的一种方式吗?请如实道来!”主持人将话筒怼到她面前。 “唔,关于这个问题。”顾楠眼珠一转,笑眯眯的摸出手机:“当当,请看这里!” 镜头立刻拉近,她打开的是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个聊天记录。 ——‘鱼哥,那个热门……’ ——‘是我让人弄的,你不需要回应,也别管,之后的工作通告我会发给你。’ “热门确实是买的,不过是我的经纪人,既然参加了这个节目,总要吐槽点什么的话,那我就吐槽一下我自己吧。” 节目开始渐入正轨,看过刚刚那个聊天记录的都显得茫然,但接下来的消息,却砸得他们猛地一个激灵。 “你们骂完了,也该轮到我了……” 穿着病服看上去仍旧年轻漂亮的女人一歪脑袋,亲启红唇。 “不止你们要骂我,连我自己也要骂我自己,世上怎么会有……”她拖着尾音,弯起眼,一字一顿的吐出:“我这样蠢的人呢?” “自以为是,脑子不好,空长一张脸,分明漂亮,却总瞎眼,嫁错人不说,离了婚还就这样轻易被骗。” 她低着头,掰着小手指数着罪状,随即抬起头,又笑了起来。 “想必大家也很好奇,之前的我到底是怎么会做出那样一连串的事情呢?既然大家好奇,借着这个节目,我就为大家揭开事情的真相。” …… …… “鱼哥!鱼哥!炸了!炸了!” 鱼建中的电话被打爆,接通的那一刻,就是手下人慌乱至极的声音。 他接收到消息的时候,才知道顾楠瞒着自己接了个采访节目,而采访节目中,不止将买热门的事情曝光,更将合约的事情曝光。 他连忙打开微博时,看着那个视频,视频的结尾便是漂亮女人明媚而又自信的笑容。 “经历了这些,或许你们会觉得不可思议,也可能会觉得仍旧是炒作。” “但直至今日,我打算不再容忍。” “我想做我自己,仅此而已。” 那条被顶上热门的微博下,前期都是#哈哈哈哈哈头都笑掉#天哪这是什么操作,我黑我自己!#小葵这么可爱的吗?#不不不应该说是沙雕! 而再被陆续顶上来的,才是#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说怎么会这么奇怪,我心目中的小葵果然不会是那样! #熏疼,太可怕了!居然还有这种! 不止如此,很快顾楠自己的一条微博很快也被顶上热门,里面是各项证据、合约内容、以及聊天记录等等等等。 以及在那条内衣照片后,顾楠接下来一周的所有行程,排的满满的,明显如她所说,毫无休息时间。 “顾楠!你疯了吗!!!”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14) 一通电话打过来,鱼建中暴怒的声音传出,电话那头的嗓音却很平静。 “鱼哥。”顾楠支着下巴,笑眯眯:“没想到吧?” 电话里鱼建中的声音粗喘着气,脸色难看:“你到底什么意思!到底想怎么样!” “很明显啊,告你啊。”顾楠弯起眼,眼神冷然:“不止我,还有包括你欺骗的所有人,都会将手中所有证据供上,收集到一起,鱼哥……我们法庭见。” “顾楠!!!” “鱼总,别怪我,歪路走多了,总会栽跟头的。” 笃笃—— 顾楠的手指悠然点了下桌面,眯起眼笑的灿烂:“这,都只是你自食恶果的报应罢了。” 只是之前时候未到,现在到了。 自然就该得到报应。 …… 鱼建中的脸色难看,但也大概清楚了。 这没准一开始就是那死女人设计的圈套,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样,想必早有把握。 不过鱼建中也不慌,他还有后手!他不信作为一个女人,她就真的不怕暴露! 【宿主?】 [慌什么,还有戏码没上呢。] 顾楠抬起冷然的美眸,轻笑一声。 [死,就让他死个彻底啊。] 随后,鱼建中又派了人给她设计下了圈套,打算拍下她不堪照片作为威胁,结果却在即将得逞时被阻拦,还被抓个正着,证据确凿,鱼建中直接被供出! 强x未遂罪名,加上诈骗罪。 证据重重,罪名坐实,足够鱼建中将牢底坐穿。 之前的吐槽节目,大家抱着娱乐的心态去,结果陡然听到这么个爆炸新闻后,事态他们都在关注。 等听见之后那个混蛋经纪人居然还想用另外的手段威胁顾楠,大家更觉得匪夷所思。 光天化日,太平盛世。 怎么会还有这样肮脏和可怕的事情?简直叫他们难以相信。 而在那片光鲜亮丽下,还有很多很多的女子被害,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知道鱼建中的电脑里还存放了很多很多旗下艺人和其他女人的不堪照片。 这下彻底引起了轩然大波,大家自然愤慨不已。 这个叫鱼建中的是真他喵的混蛋啊!!! 大众关注度很多,警方也陆续跟进,很快鱼建中就成功被送了进去。 而最后作为结尾,警方拍摄了一个采访的短篇,上面作为代言人的是顾楠本人,官方的主持人提及了很多大家需要的事项后,也提醒大家再遇到这种事也要像顾楠这样相信警方,而不是自己瞒下,以防更多人被害。 说虽说,但谁又能做得到呢? 毕竟就连现在,关于那件鱼建中派人对她进行强x未遂的事件,还有网友恶意满满的yy,说是不是已经得逞,故意说成没得逞的。 在大多数都是善意的评论下,仍旧有这么一批人还在谩骂。 但警方的那个小视频上,采访的女警一半担忧一半安慰的说着可能会害怕,可能会有人对她还抱有恶意,叫她别怕。 白裙少女笑着坐在那,只说了一句话。 “没关系,我不怕。”她弯起漂亮的眼眸,精致的脸上洋溢着明媚又自信的笑容,红唇亲启:“因为错的不是我,是他们。”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15) 警方的视频,没有任何灯光效果,美颜磨皮什么都没有,但就这样的高清视频里。 说着这话的漂亮女人,真的很耀眼。 她像是向阳的花,毫不畏惧,向光绽放。 【第一主线:解决人渣经纪人,克服目前困难(完成)】 听到冰冷的机械声,顾楠并不意外。 无论是她合约被骗,还是之后设计被骗,全部解决,她也不该再有遗憾了。 接下来…… 就该中途也早就发布的第二主线了。 【第二主线:进入娱乐圈(01)】 从网络谣言变成刑事事件最后变成宣传反对恶势力,这一连串的热度将顾楠直接推到了大火的地步,谈不上几线女星。 但这个事件的热度,确实轰动不已。 于是想要找上顾楠签约,打算趁着这波热度打造她的娱乐公司不在少数,哪怕不会太成功,得到的好处也不会差。 [仅仅只是热度是不够的,真正想要进入娱乐圈并且扎稳脚步,必须有真正的作品。] 早几年前的小葵自然不算。 所以在那一堆想要与她签约的公司内,她只提出了一个要求,她要一部有一定水平和班底的剧组的主演……女主、女配,都可以。 但从导演到整个班底,必须要有一定水平。 她需要一个重新作为演员复出的角色。 这个要求提出,想要和她签约的公司登时少了大半,但其中有一家,却同意了,没有给她剧本,但只先给了她一份综艺节目的机会。 那是《就是演员》的邀约,这是一档带着几个评委,每次嘉宾都是小有名气却并不算大火的演员,然后选取部分影视的片段进行表演,再依次进行晋级。 算是考验演技,也是演员与演员之间的交流,给了部分过期老演员机会,也考验新晋演员的实力。 是个不错的节目,名额算比较难求,能在里面出彩的也很少。 …… 顾楠有些意外,但考量之后,觉得也很可行,还没答应呢。 小系统却突然兴冲冲。 【就选这家吧!这家挺好的!和他们签!】 【签!】 [你这么看好这家吗?这么激动做什么?] 秦祸祸狐疑。 【咳,因为你别看这家娱乐公司在娱乐圈不算拔尖,但他们公司超有钱啊!很有钱啊!是橡岳集团!】 【而且他们应该是初次打算进军娱乐圈,找到了合适的演员肯定猛砸钱去捧哇!抱着大腿!好乘凉哦!】 似乎能感受到系统的眼睛发着光,虽然确实是这么回事。 这橡岳集团确实是巨型大腿都不为过,算在娱乐圈内还不算怎么样,但钱摆在那,人脉摆在那,只差演员了! “那就定这个吧。”她没起疑,就这么决定,毕竟在这几个剩下的公司里,橡岳集团确实优秀出很多很多。 【……】噢噢噢噢!激动! 小系统暗搓搓抱着的小心思无他,如果能看到她的模样,大约能看到小女孩晶亮晶亮的碧绿眼瞳机灵的转着。 嘻嘻嘻嘻。 橡岳集团。 是师父父的呀!!! 哈!哈!哈!哈! 而这样的公司为什么会找上顾楠呢? 好歹是前妻,作为听闻了之前的事件,听到秘书偶然说了句后,没有关注微博也没有看视频。 办公室内,男人淡淡抬起那双桃花眼,对上秘书担忧的眼神。 他的眼神仿佛在控诉。 总裁你怎么可以对夫人这样无情!哪怕那是你的前妻鸭!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16) 坐在办公桌后,后面透过落地窗打进来的阳光洒在男人身上。 他俊美骚气的不像个总裁,更像是哪家的纨绔大少爷,还是万花丛中过那种。 他薄唇一翘,桃花眼一弯,低哑的嗓音笑着开口:“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您和夫人……咳,顾小姐虽然已经离婚,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秘书意有所指的看他两眼,有些苦恼:“真让她过的太惨,有些说不过去吧?” “所以?”他挑眉。 “咱们的娱乐公司反正也缺人,不如就把夫人……咳,顾小姐签下呗?”小秘书笑的讨好。 “也行。”男人俨然是无所谓的模样,手中的钢笔被他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把玩:”随你。” 那个作为他前妻的女人,像是对他而言并不在乎。 他的笔悠然的在他修长指尖点了两下,他微微眯起眼,突然想起了之前调查出来的事情。 男人垂着眼,目光落在桌上的文件上。 他的这位妻子—— 他支着下巴。 另有情人。 但没有证据,所以他只是平静的说出这件事后,跟她提出了和平离婚,该有的赡养费不会少她。 而她—— 低着头,很平静的签了字。 他抬眼,淡淡瞧着秘书欢喜的转身出去像是联系人的模样。 男人眯起桃花眼,唇角忽的勾了下。 呵。 …… 还不知道自己有个‘情人’的顾楠正在与翔宇集团的负责人签约,对方恭恭敬敬的,详细给她讲述了安排的经纪人以及公司住处之外,一式两份,成功签约。 之后便是《就是演员》的综艺参选。 顾楠新的经纪人叫赵姐,是橡岳娱乐公司从其他地方挖到,有些经验,虽然没有捧出什么大火的明星,但人不错,冷静且识大体。 照顾目前顾楠的生活,十分游刃有余。 参加综艺那天,坐着商务车抵达现场,准备进去的时候,门口也有一些零星的其他演员的粉丝,以及一些还没入场的观众们。 她大大方方的下车,引来了部分好奇的视线。 “这是谁?” “咦?好像是顾楠?” “顾楠?之前那个事件的那个?” 嘀嘀咕咕的声音里,没多少恶意,好奇居多,但在顾楠彻底走进去前,那边人群里一个很细的小姑娘声音响起。 “顾楠!加油!”不像粉丝,像只是一句小小的鼓励。 大概是知道之前发生的那些事的群众之一。 顾楠的脚步一顿,侧头看去,目光落在一个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巴掌大小脸的清秀小姑娘身上。 她的手里拿着的是一位男星的牌子,但她的眼睛一片澄澈,仿佛只是想给她一声鼓励。 但—— 停下脚步的漂亮女人回头,盯了她两秒,冲着她绽放了一抹笑。 极近温柔。 谈不上被惊艳的瞬间吸粉,但站在小姑娘旁边的零星群众确实被那笑容暖到了。 [其实……] 从后门走进去的秦祸祸弯起眼,眼里仍旧带着笑意。 [或许这世上可爱的人,或许远比恶毒的人,还要多的多呢。]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17) 《就是演员》是a台知名的综艺之一,顾楠按照指示先进休息室的时候,其他另外两位嘉宾还没到。 于是她先走到座位上休息,等待。 她时不时拍拍裙摆,时而看看周围,看上去仿佛有些紧张,像是许久没上综艺的陌生模样。 但那张漂亮的脸蛋却依然年轻,别说二十七八了,更像十六七八的小姑娘。 另外嘉宾很快也就到了,瞧见顾楠时吓了一跳,微博自然有关注,所以他们一眼就惊喜的认出。 “顾、顾楠!” “你们好。”顾楠瞧见他们也愣住了,也笑了起来。 “可是……”来人也很茫然,看向镜头,仿佛要问工作人员:“是不是搞错了?确定顾小姐是和我们一起的吗?” 因为进来的两位并不是哪位小花,更不是哪部当红剧里的女配,而是——两个男演员!!! 一位,是当红剧,目前正红火的男星,谈不上顶级流量之一,但最近热度却不错年仅二十一的小生韩文城。 而另一位则也是出道有些时间,不温不火但观众却大多很有好感的男星洪毅。 这个节目,一般情况都是男星和男星比,女星和女星比,虽说男女都在的也有,但都是步入中年有些功底的老演员了! 像现在这种情况的,着实少见。 “没有弄错。”导演方冷酷无情的回答。 三人只好面面相觑,讪笑着都坐下,先开始闲聊,几人分别做了个自我介绍,最后才是顾楠。 “我叫韩文城,叫我文城就可以。” “我是洪毅,没事,直接喊名字就行。” “我叫顾楠。”瞧着两人坐的大刀阔斧的模样,顾楠拍拍裙摆,也大大方方的改了坐姿,虽然不再拘谨,却也没显得多豪放,笑着说:“刚刚文城就喊过我名字,想必应该听过我的事迹了。” 她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羞怯笑笑。 “没用其他方式,反而让大家以这种方式认识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哪有!又不是你的错!”韩文城立刻有些慌张,冲着她温柔又紧张的笑道:“你不是也说了吗,错的又不是你。” 他的眼神满是担忧,显得几分孩子气的英俊面庞上是认真的温柔。 怪不得会有许多粉丝喜欢,从模样就能看出,他有些单纯,但真挚的叫人讨厌不起来。 “我知道,文城你不用这样和我说话的,我又不是什么易碎品,更不是什么脆弱的公主殿下。”顾楠一歪脑袋,几分调侃:“就算你是王子,我也不是公主哦。” “哎呀。”这回换韩文城有些不好意思,他的态度确实有些担忧过了,被顾楠这么一调侃后,他放松些许,点头笑着说:“也是,毕竟之前你的另一个节目我看过,还挺有趣的。” 旁边的洪毅也笑着说:“是啊,那个我也看了,开头可把我逗笑了,我黑我自己!当时我就在想,咳,这个女生好像有点沙……咳咳,有点可爱!” “是沙雕吧!”韩文城无情戳穿,弯着眼笑道,笑声颇为爽朗。 “咳。”顾楠也干咳一声,也不介意,只是忽的一歪脑袋,灿烂笑着看向韩文城:“没事,文城呀,现在快笑笑,我怕你待会就笑不出来了。”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18) “嗯?”韩文城一听,立刻瞪圆了眼,茫然又可爱的看她:“什么意思?楠姐你想对我做什么?” “不是姐姐要对你做什么。”顾楠严肃的拧着小眉头,摸过旁边的剧本,乖乖举起,露出一双漂亮的美眸无辜看他:“是导演组要对你做什么!” “噫!!!” 因为顾楠早些到了,所以先看到了剧本,剧本上一般设定是3个角色的一个片段。 剧本上选取的片段是一部古代剧,这是一部很正经的正剧,但三个角色却偏偏很神奇。 分别是:天生女相的漂亮反派,男扮女装进入q楼伪装演戏的主角,以及……硬汉角色的捕快大人。 这个片段很有趣,却又很虐。 因为这段剧情讲的是侠肝义胆的少侠主角初入江湖,搅入一件案子里,于是进入q楼打探情况,却恰巧撞上天生女相的反派,将他误打误撞认为是q楼的花魁,一见钟情。 而反派黑心黑肝,在q楼出现本来就是为了计划之一,但却瞧见了那豪爽到热情,又疯狂往自己面前凑,笑的傻气又灿烂的‘女人’,觉得有趣。 结果捕快杀出,原本是前来捉被意外通缉的主角,结果撞上反派boss。 抓着这个剧本,除了洪毅之外,剩下两人都懵了。 不用猜,捕快那个角色必然是硬汉洪毅的。 至于剩下两个—— 韩文城瞧着那两个角色,一脸绝望:“我怀疑你们在驴我!但我没有证据!” “我也怀疑你们在驴我,我也没有证据!”一旁的顾楠拧着眉抱着剧本,也很绝望。 两人抬起头,对视一眼后,突然哭喊着抱成一团。 “呜哇呜哇!”韩文城要哭晕了,“这下我成了韩公主了吗!” “乖啊,弟弟不哭。”顾楠竖起大拇指,严肃的说:“这个反派的角色就让给你了!我觉得你很合适!至少他是个男的!” “主角也是男的啊!!!”韩文城悲愤道:“我不,我要主角,好歹他只是化妆成女的,不是真的长得像女的!你想想,难道我就长得像女的吗?” 顾楠盯着他清俊的面庞,一歪脑袋,无辜的说:“……可以有?” “你不是我亲姐了!恩断义绝!”韩文城皱眉缩了回去,果断撒手。 “哈哈哈哈哈!”身旁洪毅无情笑出声,“不过文城说得对,男扮女装这个角色虽然扮的的是女的,但好歹是个男的,文城虽然长得好看,但怎么看也是个男的呢。” 于是,角色只能这样定下。 几人先简单练习了一下,随后就各自去换装,很快就准备上场了。 * 节目播出的很快,不消一天,微博又被顶上了热门。 这次的热搜却是#韩文城女装。 大家有些感兴趣的点开视频,发现封面却是一个虽然相貌算漂亮,但看哪哪都不对劲的女子。 女装? 韩文城? 大家震惊不已,点开那段视频,发现竟是《就是演员》的一个片段。 叮铃—— 舞台之上,轻微的铃声响动。 一个略高略壮的古装女子蒙着面,脚踝上系着铃铛,突然扭动着身姿就出现在了屏幕里。 “噗——”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19) 屏幕前喝水的一位网友陡然就喷了一屏幕。 #卧槽这是啥!!! #什么鬼!这是韩文城吗?哈哈哈哈哈哈笑死! #这演的是‘玲珑转’的一个片段吧?我的天韩文城演的是主角吗?哈哈哈哈比原剧片段还好笑! #牛逼牛逼!韩文城牛逼!在下服了! 你说不像女子吧,他还挺像女子的,你说像女的吧……………………这女人也太他喵壮了吧! 说搞笑程度,到位了,说模样相似,也差不多可以了,总之大家边笑变稍微入了戏。 ‘玲珑转’的这个片段,讲的是主角误入q楼后,误打误撞遇上天上女相的反派,一见钟情后才发现自己喜欢的是个男的! f女觉得有爱,而直男觉得搞笑,就这样又搞笑又带着几分正经揭开了帷幕。 舞台上蒙着面纱扭着扭着的主角有些模样,可头顶却一声轻笑。 ? 主角抬头看去,他这边舞台旁往上看去,坐在楼梯上一身丁零当啷红衣的长发美人儿笑着靠着柱子。 那双弯弯的眼眸似笑非笑的看他,她开口,声音介于男声与女声之间,几分低沉。 “你这跳的什么玩意?” “……” 美人很漂亮,在头顶的灯光下,弯弯的黑眸像一块化不开的墨,红唇勾起,露出一抹几分慵懒的笑。 她的眼角点了一颗红痣,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浑身都充斥着挥散不去的邪肆。 “!”戴着面纱舞啊舞的主角呆了,就连屏幕前的观众也呆了。 #……………………好像有点好看啊。 #这谁啊?沃日好漂亮!是我心目中的追影君啊啊啊啊! 原剧的这个角色是有些年龄的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演员演的,虽然添了几分邪肆,妆容也偏向阴柔,有几分女相,也是很漂亮的。 但现在这个,虽说和原剧没法比,但至少第一感真的不错! 那神色,那眼神,包括举手抬足,声音都是很好听的。 唰—— 手撑在旁边的栏杆上,‘他’轻巧的一跃而下,落到了主角的面前,柔柔的抓着他的手臂,低哑开口。 “舞,应该这么跳才对。”像是逗主角玩一样,‘他’从背后拉着他的手操控着他扭来扭去,主角却晕晕乎乎,心想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美人儿哇! 是这q楼的花魁吗? 就在这样的操控下,主角仍旧晕晕乎乎。 这他喵…………分明是逗他玩啊!!! 耍他吗! 可主角又气又恼,可喵了身后的美人儿一眼,搞不清她是谁,又觉得好像有点儿可爱,不忍心挣开。 直到—— 叮! 正在这时,空中突然传来轻响,那是剑的声音。 被抓着的主角终于反应过来,神色一凛,立刻把身后逗他玩的美人儿一挡:“小心!” 他抬手抓住了落下的那柄剑,面纱下,化了女妆的主角神色微凛,沉声开口:“林捕快!” “终于找到你了!”洪毅饰演的捕快神色凛然,刚毅到眉眼都透着一股凌厉。 对峙的画面很巧妙,两人的演技都十分到位,而躲在女装主角后面的美人儿却懒洋洋的还抓着主角的衣角,盯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主角,挑了下眉。 #yooooo~‘女人’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20) #我追影君第一次有‘女人’挡在我面前!哈哈哈哈哈哈!笑死! #我怎么有种重新看起这部剧的念头了!天呐,一样的剧情,不一样的感觉,啊啊啊啊我好想再看一遍了!!! #哈哈哈有毒!真他喵有毒啊! 接下来的剧情,三人的演技也都很到位,但下一个剧情却也来得很快。 这里是追影君和主角已经感情不错,小主角追在花魁‘姐姐’后面有段时间了,对于小主角被通缉的嫌疑也终于消散不少。 可这次,林捕快却再次杀到! 剑的目标不是主角,而是——‘她’! “林捕快你又追我做啥!不是都弄清楚了不是我做的了吗!”在q楼混的十分开心的主角提着裙摆气哼哼的踢飞对方的剑。 “你走开,我今天不是找你,而是他!”但林捕快声音很沉,抬眼厉声道:“是你对不对?” 他吐出那个名字,叫挡在她面前的主角都一楞。 “追、影!” “什么?”自然听过这名字的主角转身,对上她的模样,茫然:“追影?茵茵姐你是追影吗?” “无需多言,一试便知!”身后的捕快剑已经到了! 那把凌厉的剑直逼对方的面门,看似慵懒的红衣美人儿只懒洋洋的抬起手轻轻一弹—— 啪。 剑落地。 无声。 已是答案! 林捕快算得上武林内上等的高手,他的剑拿的极稳,能从他手里将剑一招击落的,除非内力深厚,没有几人。 “茵茵姐?”主角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这场戏是主角遭遇背叛,以及彻底表现反派恶劣的地方,极度考验演技。 韩文城的演技到位,情绪把控的很不错,那难以置信的悲痛感,还有几分夹杂着被骗的冤枉。 但在林捕快的攻击下,他却还是下意识保护他,直接再度挡下林捕快的一掌! “你!”洪毅愤怒的瞪着他:“你怎的执迷不悟?明知他是那等魔头,你还护她?” “我——”主角茫然,也就是那一瞬间。 唰。 他猛地一颤,难以置信的低头。 一只玉白的手满是血迹,按在他的后背上,底下观众都跟着倒抽了一口气。 咚。 他跪在地上,缓缓侧头,对上那张漂亮面庞上看下来的冰冷黑眸。 ‘他’面无表情,仿佛天地都褪尽了颜色,只剩一道光打在他们的身上。 主角眼里的痛楚,追影的冷漠,一旁林捕快难以置信的愤怒。 纤长的睫毛遮住了追影眼底的情绪,‘他’的薄唇一勾,缓缓弯腰,只吐出一句。 “是你,先骗我的呀。” 他笑的那般恶劣,恶劣的那样明显。 只一句话,道尽了缘由。 清空了所有。 主角缓缓跌坐在地,眼圈都红了。 是啊。 他先骗的她,自己并不是女人,却一直隐瞒。 所以,错的是自己。 所以,哪怕她后来所有的补偿,所有的情意,什么都不算。 在他眼里。 什么,都不算。 随后,主角倒在地上,陷入昏迷。 林捕快愤怒上前,他不明情况,说着你何必伤他至此,至少他护了你那么多次! “魔头,就是魔头。” 灯光暗了下去,打在林捕快身上,他站在那,这句话,冷声在舞台上漫开。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21) 画面定格。 这句话作为结束,帷幕这才拉了下来。 那瞬间,瞧着定格的画面,最后大家的心里仍旧惆怅。 #这里好像有改编,原剧我记得追影君在被林捕快逼走前,看了启龙(主角)一眼的。 #这次这个演员没有看他,是没有拍到?还是故意的? #突然觉得……更惆怅了。 #呜呜呜好无情t.t好他妈的虐啊!! #这个反派才是真的让我更想打死他!可是又真的觉得更放不下啊,怎么会有这么坏,这么坏的人呢? 有些没看过原剧的开始疑惑,底下很快有人给出解答,追影这个角色本身就是恶到极点的悲情角色,所以这么演也没错,而原剧玲珑转也本身就是甜虐交织的一部正剧。 底下评论的熙熙攘攘,各式各样的很多,总之也算大爆了一回,而之后几个评委给的评价也都很客观。 三人演的确实都还不错,各有各的特色,只能说这次真的都演技到位。 韩文城的女扮男装真的可爱又搞笑,洪毅也是真的很适合这种角色,而另外一位—— #这个追影君到底是谁啊?哪个小鲜肉? #真的太难受了,不说完全就是追影君本人吧,但真的把他的恶和美呈现的差不多了,太难受了。 #是的,比原剧更让人无法释怀,哎。 评委很快就做了解答:“最让我惊喜的还是顾楠。” 这位知名影视圈老前辈笑着对着那位追影君开口:“你居然还会变声?而且今天妆容也真的很厉害,一开始我真没看出来是个女人!也没认出来是你啊!” 妆容谈不上完全像男的,但也不太像女的,恰好介于雌雄难辨之间。 恰好合适。 所以乍一看还真没认出来就是顾楠。 #顾……楠?是我知道的那个顾楠吗? #我去看了下全篇,真的是啊啊啊!!!沃日!!!这他妈真是那个顾楠!前段时间那个顾楠! 热搜当然是买的,但只要有人感兴趣,自然也有真人顶上去。 有人看到,自然这个节目自己也会火爆,虽然橡岳集团有进行操作,但那也要值得。 现在事实说明—— 顾楠她,真的值得! …… 毕竟顾楠热度还不算太高,所以哪怕这次她的演技不错,最后晋级的也还是韩文城。 但三位评委,至少还有一位投了她的票。 而这一位不是别人—— “顾楠。” 后台,低沉的嗓音陡然在背后响起,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的顾楠手腕被一拽,侧头对上那双黑眸。 她认出了这位是之前投票给自己的评委之一——“沈影帝?” 顾楠立刻冲着对方露出礼貌微笑,瞧着这位三十出头已经够资格在评委席当影帝的沈修文。 “有事吗?”顾楠微笑。 “听说你已经离婚了?”沈修文目光灼灼,皱眉低声开口。 “……嗯?”她一歪脑袋。 “所以现在要重回娱乐圈?”沈修文瞧着她,与先前台上礼貌优雅赞美她的态度不同,现在她面前的影帝沉着脸,好像很不高兴。 “怎么了吗?” “既然你已经离婚,没人能护着你,娱乐圈……不适合你。”沈修文并不客气,直接冷声开口:“你退出吧。” “…………………………”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22) 顾楠的笑容在那一刻僵住,随即眼神微微眯起,有些危险。 “沈影帝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看出眼前的男人不似开玩笑。 唰—— 顾楠从容的抽出手腕,笑的迷人。 “我回不回娱乐圈,和沈影帝没有关系吧,用得着你多管闲事?” “你进娱乐圈,不就是因为我吗?” “…………………………” 顾楠抽出的手一僵,难以置信的抬起眼,对上沈修文冷冰冰的眉眼。 传闻中的沈影帝一向温和待人,最叫大家喜欢的就是他温柔似水的笑,可此刻的他,那俊美的脸上宛若裹了一层冰霜。 面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多了去了,但顾楠在意的并不是这个。 ……进娱乐圈,因为他? [出来。] 她冷下眉眼。 [他什么意思?] 【影帝沈修文,是……咳,顾楠心中的白月光。】 说来有些狗血,十年前,沈修文第一部爆火的剧里的侠士男主吸粉无数,而当时十六七岁的顾楠就是其中之一。 她喜欢了他很多年,直到之后嫁人,沈修文也仍旧是她心目中的偶像。 而在一起偶然的宴会上,顾楠与他再遇,欢喜的小粉丝立刻找上他,说自己喜欢他崇拜他很久了,是他的粉丝。 这种宴会,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 沈修文扫过一眼这位身上礼服都价值不菲,而脖子上项链首饰也全都价格不低的漂亮女人,心中有数。 这不是哪家大老板的豪门阔太太,就是大小姐,于是他温和的与她演戏。 就这样,两人慢慢接触,除了没有越界,但关系却也越来越模糊。 原主顾楠看着昔日的偶像,听着他说自己经历的故事,讲述着他扮演过的那些角色的情感,她的眼里满是崇拜的光。 当初,她就是因为他而进入的娱乐圈。 可现在…… 心有期待的顾楠忍不住想。 如果自己也和他一样坚持下去呢?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选择嫁人,而是和他一起进入娱乐圈。 会不会,站在他身旁的,就是自己了呢? 就在抱有这样的期待下,她的心态愈发出现问题,最后前夫提出离婚,她没有犹豫的答应,那样想要进入娱乐圈,也都是因为他。 听完这支线之后,顾楠愣了一瞬。 【宿主不问后续吗?】 说完这些后,小系统发现宿主神色淡淡,似乎并不好奇后续。 [需要问吗?] 秦祸祸轻笑一声,想也不想。 [从顾楠深陷合约和绯闻被逼到在公寓自杀也没有一人帮她就能看出来,这位沈影帝没有出现,不是吗?] 【是的,自从顾楠离婚后,沈修文就把她拉黑了,没再联系。】 顾楠茫然过,不解过,崩溃过。 曾以为是他不喜欢自己,也以为是他嫌弃自己离过婚。 可从未想过…… [她从未想过沈修文接近她的理由,从来都是因为她阔太太的身份,离了婚,自然没了价值。] 顾楠太蠢了,也不想想,对方会是因为什么接近她。 知道她已经结婚还接近她,能是图她什么? 图她已婚身份?图她胸大无脑?还是图她那作为演员十八线的红火程度?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23) 因此,她那第二条主线。 与其说是进入娱乐圈,更不如说是……接近沈修文。 秦祸祸庆幸主线说的是进入娱乐圈,这要是直白的说是接近沈修文,她估计要恶心的把这男人按在地上揍! 自己一心想要接近的光,实际上却是害自己堕入黑暗不得翻身的源头。 想想都觉得可怜。 唰——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顾楠抽出手腕,冲着沈修文甜美笑起,眼神无辜:“沈影帝确定我是为了你才进入娱乐圈吗?自作多情可不好,是病!得治!” “顾楠!”沈修文愣了一瞬,有些意外,不明白顾楠怎么会突然这样,但他眸光闪烁,“你是气我知道你离婚消息后就把你拉黑了是不是?” 顾楠挑眉:“哦?你把我拉黑了吗?不好意思,我没在意,你不说我都根本不知道呢。” 沈修文再次语塞,眸光闪烁,“总之,看在往日交情,我只劝你一句——” 顾楠冷静站在那,听他冷冰冰的蹦出一句。 “娱乐圈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顾楠意外的挑了下眉,看了他一眼,瞧沈修文冷冰冰的模样。 单从之前他投了一票支持顾楠,现在又说这句话劝她来看,也许沈修文没那么差劲。 至少他劝了顾楠。 但—— “你不觉得你说这话有些晚了吗?”顾楠轻笑一声:“往日交情?你要是早些出现,说这话,我还信你真的念及了‘往日交情’。” 在顾楠之前经历鱼建中那些事时他没有出现,现在全部解决,她重新褪去了黑暗站到了舞台上。 他才来劝这句。 未免也太晚了些! 若是顾楠,大概信了,可她秦祸祸,不是蠢货。 “可现在——”顾楠弯起眼:“只叫我觉得您虚伪至极呢!” “谢谢沈影帝先前给我投的票,尽管我觉得那本来就是我凭实力应得的,因此——”顾楠抽出手,冲着他微微点头,姿态做的十足,微笑:“有缘再见,当然……再也不见最好。” 她转身,走的毫不犹豫,也毫不留情。 身后的沈修文沉着脸仿佛打算再追,可这时后面的助理和工作人员已经赶过来。 沈修文只好立刻挂上职业的微笑,余光扫过女人离去的方向,眼底情绪有些深。 …… 接着顾楠之前事件的热度,带动这次综艺的连锁反应。 结果就是—— “总裁你听到了吗?”秘书美滋滋给自家总裁禀报:“你看不愧是咱们夫……咳咳,顾小姐!这次综艺带出来的连锁反应的结果就是,顾楠小姐的剧本已经接到手软!连带咱们橡岳娱乐公司都大大带动了知名度!按照这样下去,我们完全可以把顾楠小姐打造成一线女星喔!!!” 微博的节目播出后,连带那台节目都暴涨了几倍的流量,更有人前去观看后觉得可惜。 觉得更应该晋级的是顾楠才对! 但倒也没有骂晋级的韩文城,只是没有晋级的顾楠,反而成了观众觉得最为遗憾可惜的淘汰选手。 #万人血书求各位大大给顾楠安排个类似的角色!啊啊啊啊想看啊!!! #+1,呜呜呜想看顾楠来个真的这样的角色,恶到极致后被按在地上教育辣种! #楼上的!喂喂喂!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24) 底下这样的评论被顶到热门,只要不傻的导演和剧组都会选择这个时候趁着热度把顾楠安排进去,哪怕只是为了流量! 原本打算只是按照秘书收留一下顾楠的男人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等于说简直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惊喜。 办公桌后的男人挑挑眉,瞧着秘书送上来的收益具体数据,点了点桌面。 “刘导在拍的那部电影,是不是还有个女二?” “嗯?”秘书很快反应过来:“您是指咱们公司重金投资的那部?” “对。”男人悠然的翘起大长腿,启唇:“那部女二不是被刘导三次驳回要求要换吗?” “好像是这么回事,拍了很多个片段至今未过,刘导已经嚷嚷着要换角色了。” “把顾楠送去试试。”男人眯起眼。 他倒要看看,他的这位前妻小姐演的戏,是不是真的值得他花大价钱去捧。 “是。”秘书有些意外,惊奇瞧他。 他当然能看出总裁之前全然是因为自己说的那话才妥协,并不是真的打算捧顾楠。 可现在—— “无论我和她是什么关系,我总不会和钱过不去吧?”男人察觉到他的视线,轻笑一声,手指弹了下桌面的资料:“放心,接下来她对我而言并非前妻,只会是能为我赚钱的旗下艺人之一而已。” 也是。 没有谁会和钱过不去! 更别说他们总裁这种大佬商人! * 经纪人赵姐通知顾楠这件事时,顾楠听完后有些诧异。 这橡岳集团没想到还有些聪明,给她的是女二剧本让她尝试而并非女一。 说实话,她目前的热度和流量还不稳定,真要是直接上女一还真说不好会不会叫观众觉得反感,先来个配角试试水,等到大家适应了再选定女一才是最佳方案。 “是个什么剧?是喊我先去试镜吗?班底和其他演员呢?” “去了就知道了。”赵姐解释。 顾楠目前的水平还没到可以先了解这些的程度。 “但按这保密程度来看,应该不是小剧组,听说还是公司重金投资的电影之一。”赵姐笑着说:“阿楠你要是真的被选中了,就真的开始重新踏上演员的道路了哦!” “我会努力的。”顾楠笑笑。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次日,那剧组安排的地方在市内的一处专门进行影视拍摄的区域,开车进去之后,抵达剧组,里面正在进行其他场景的拍摄。 “我都说了我要的是将军!将军!他妈的不是女扮男装出来玩耍的大小姐!” “演技这么差你当什么演员!” “回家养猪去啊!!!” 顾楠刚踏进去,就瞧见那边拍摄机器前,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抓着剧本,对着面前身穿古装的女演员气的大骂,口水四溅。 他面前的女演员都快哭出来了。 那身上穿着盔甲的女人妆容化的有模有样,看上去很是不错,其实也都还不错了,但却被那位男人喷的狗血淋头,刻意化了男性化妆容的小脸上哭的梨花带雨,就差直接飙泪了。 这边顾楠和赵姐还没来得及上前打招呼,顾楠的脚步却先一顿。 旁边拿着矿泉水穿着白袍的男人脸色微变,先注意到这边,沉声开口,喊出了她的名字。 “顾楠?”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25) 顾楠笑容僵住,看着那边靠着柱子穿着白袍的男人,不是沈修文又是谁? “你怎么在这?”周围有人,沈修文态度还算温和,仿佛只是疑问。 我才要问你怎么在这!!! 阴魂不散你是鬼吗! 顾楠压下了开口的念头,将话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而沈修文皱眉,也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听到声音的刘导侧头看来。 瞧见这边的一幕,骂人的中年男人果然是刘导,他目光落在顾楠身上,皱眉:“你就是那个橡岳娱乐公司要送来尝试的顾楠?” “是的刘导。”旁边的一位制作人是同公司的,笑着开口,冲着顾楠招手:“来来来,顾楠快来,正巧让刘导试试。” “啧。”刘导有些烦躁,瞧着顾楠穿着白裙干干净净一副小白花柔柔弱弱的模样:“你们是不是在搞笑?这位好歹只是形像人不像,你们这新送来的这个是压根看着都不符合角色!你们跟我说她适合演‘陆双’?” 他指的是身后刚刚被骂的那位。 顾楠瞧了眼,发现那位女演员也一脸的不情愿,都快哭出来了,而她身上的衣服。 有些像将军的盔甲。 “刘导你是不知道!”钱制作一听立刻开口帮衬:“修文是知道的,前段时间顾楠和他一起参加的那个综艺节目,顾楠就演了一个片段,里面就是一个男人角色,之前在微博上都火爆了!大家都夸她演的特别特别好呢!” “那群网友懂个屁!”刘导俨然不信,瞧顾楠那张好看的脸蛋,不满的‘啧’了声:“那群网友就只知道看脸!所以才会搞得现在演员圈里一堆垃圾演技的演员!偶像和演员压根是两回事好么!” 这位刘导有实力,拍出的电影很多奖项,票房也很高。 所以哪怕他说话这么难听,他也是有资格说这话的。 “您就试试嘛!”钱制作也不好再夸什么,只好讪笑:“总比桃子她你还是不满意,拍的进度止步不前要好吧?万一可行呢?” 刘导皱眉瞧了眼顾楠,觉得也是,回头瞥了眼身后穿着盔甲的那位女演员桃子,只见她看向顾楠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仿佛在说……您一定得过啊!球球您了快救我出苦海吧!!! 刘导:“……艹。” 他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行吧,那什么,你,顾楠是吧?”刘导深吸一口气,不耐道:“去给她上妆,再把陆双的剧本给她瞧瞧。” 说实话,刘导是不抱希望的,他坐在那,揉着额角,思考着实在不行的话,没准只能妥协了。 一旁的沈修文脸色也有些怪异,疑惑顾楠怎么会进这剧组时,找人问了下。 “顾楠好像签的公司是橡岳,所以是橡岳送来的。” “橡岳?”沈修文一听,愣了下,皱眉确认:“段总的橡岳?” “对。” 沈修文整个怔住,觉得匪夷所思。 橡岳……怎么会收顾楠? 那可是……橡岳集团啊! 橡岳几乎就是个传奇,几乎是国内所有集团仰望的存在,但更传奇的,是他们的总裁——段博煦。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26) 提起段博煦,几乎很少人会不知道。 国民总裁,国民男神,国民老公。 总之高富帅能套上的词,全都往他身上扔就对了! 自打他出现的那一刻,就稳坐万千少女想嫁的第一宝座,哪怕多少影帝巨星都没能撼动。 原因无他。 不止因为他的背景、身家,能力。 还因为……他长了一张比巨星影帝还好看的脸! …… 如果是橡岳,那真不是一般人敢惹,就连刘导都得给几分薄面,沈修文仍旧不明白那样的橡岳怎么会签下顾楠这种人。 于是他没有再问,只抬起眼,眼神复杂的看着换上衣服走出来的人。 …… 来人一身雪白的广袖长袍,眉眼精致,带着一股温润的俊美气息,有些雌雄难辨。 ‘他’漂亮的眉眼,带着笑意。 ‘他’出来的第一面,就叫刘导皱了下眉,有些不满。 “怎的没有换盔甲?”刘导侧头低声问工作人员。 “这是顾楠小姐要求的,她说要演第34场常服杀人那一场。” “哈?”刘导一听,更觉得荒谬,但又皱眉,看回那边的‘陆双’,工作人员说的这这一片段,恰好是陆双角色里最难演的一场。 因为陆双的角色是个女将军,换上盔甲化了妆容怎么样都有些模样。 但如果这些全都褪去,再想构造出将军的气场,就很难了。 刘导没作声,只心中冷笑着看这人打算怎么给自己惊喜。 自作聪明想要出奇制胜,实际上实力不够完全宛若小丑的演员他看得多了。 “机器不用开,免得浪费。”刘导神色淡淡,态度有些冷然的开口,冲着对面的顾楠:“就这么演,敢挑这个片段,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玩,这个片段不是要杀人吗?就当我是你要杀的那个人。” 他仿佛认定了顾楠演的必然不适合拍下来,拍摄都不必了。 “好。”顾楠也不恼,笑着应声。 刘导悠然的坐在椅子上,想。 到底是不是有实力,他且等着看! …… 长发似墨般披在肩上,穿着曳地的长袍,她悠悠然的拎着剑往前走。 神色散漫,眉眼都透着慵懒。 她不像个将军,也不像个女扮男装古灵精怪出来的大小姐。 像什么呢? 刘导说不出来,摸着下巴想着,等到她抬眼,笑着缓缓向自己走来时,他终于察觉出不对。 唰—— 她拎起手里的剑,掂了掂,陡然轻轻一转,悠然抬起,对准他的方向。 那一瞬间,她的神色和表情有了变化。 神色冷厉,含笑的黑眸里漫开冰冷的气息。 她紧绷着身体,无论是持剑有力的手臂和抓紧剑柄的手掌,或是她悄然挺直的身板。 刘导愣住。 明白过来。 他想起来她之前的姿态像什么了。 像酒鬼!像醉了酒的酒鬼客人,叫人毫无防备的慢悠悠接近后,终于抬手,对向敌人! 刘导皱眉,虽然确实有些意外,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似乎想说什么。 唰! 但就在那瞬间,举起对着他的剑陡然往前一送! 日! 刘导一惊,下意识似乎想要后退,可根本不及对方快!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27) 剑,停在他的鼻子前。 他震惊的抬起眼,对上那双冰冷的黑眸,她唇角带着讥讽的笑,那眼底冰冷的杀意,不似玩笑。 都与之前懒散的酒鬼模样截然不同。 她挺直到不卑不亢的腰板,稳到极致的手,持着剑,分毫都不动摇。 刘导的脑袋清空,背后一身冷汗,头脑清明,脑海中只剩一个念头。 那是一个将军。 那是一个,手稳到进退自如的将军。 那是一个,擅长计谋还会运用运筹帷幄的将军! 哪怕伪装的再厉害,她杀人的那瞬间,也能暴露出她的凌厉利落的剑法!和坚毅到毫不动摇的心! …… 刘导对上她的眼神,觉得她那冷冰冰的眼神仿佛在说。 ‘你再敢开口说一个字,我就敢杀了你。’ 他甚至有种错觉,她自信到写满了张扬的脸上,仿佛不知在对自己要杀的人说。 更在对他说。 ‘你敢骂我一个字,我就敢捅死你!’ “…………………………” 刘导心有余悸,恍惚之际,立刻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和情绪,稳住自己,干咳一声。 “咳,不错。”刘导挪开眼,又瞟了两眼顾楠:“就你了吧!” 尽管他没多说什么,但旁边的制作人和其他工作人员却也能看出来刘导神色上的满意。 顾楠悠悠然的收回视线,笑盈盈:“好的,谢谢刘导。” “咳咳。”刘导嘀咕了句:“早知道开机器了,感觉刚刚那一幕拍下来直接都能用了。” 最开始一直不被刘导满意的原女二也觉得震撼,不过她却没有嫉妒,满眼佩服,凑过来甚至拉了顾楠问了下为什么她能演出那种感觉,但自己却不行。 顾楠想了想,侧头对身旁的小姑娘说:“大概是因为你的杀意不够。” “嗯?” “那瞬间。”顾楠弯起漂亮的黑眸,柔声开口:“我是抱着‘他要是敢骂我,我就敢捅死他’的想法去的!” 所以眼神、神态,全部到位!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刘导之前的念头……真相了。 顾楠悠悠然的想。 道貌岸然死板的人她见过,而杀人……她也最擅长不过。 因此,将这两者融合,她能够真的成为杀伐果断的女将军‘陆双’,这就是她能叫刘导认可的原因。 更别说…… 对她而言最最简单的事情,莫过于扮演另一个人辣! 别说演戏了,真正扮成另一个人她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次,还能演不好这小小一个角色? 加上那瞬间,她确实想。 如果那家伙敢像之前那么骂自己,她就真的捅过去! “!!!”小姑娘捂住胸口,被吓了一跳,讪笑:“顾楠你可真会开玩笑。” 顾楠笑笑,没解释,只觉得身旁有个视线灼热,抬头看去—— 对上沈修文复杂的视线。 顾楠直接当做没看见,直接无视。 沈修文:“……” * 换了角色之后,先前的女二也没多遗憾,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大咖。 这部电影唯一请的大咖就是沈修文了,拍摄进度换成顾楠后开始补拍女二的片段和镜头。 “段总这边请。” 段总居然会亲自来自己投资的剧组看戏! 副导演受宠若惊的过来给大佬带路,结果对方大长腿悠悠然的迈着,不一会儿就走到自己跟前,他只好连忙小跑着跟上。 他不知道段总送了个人进来,也不知道前方俊美的男人漫不经心的拿黑眸在周围睨着,仿佛在找人。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28) 走在前方的男人穿着酒红色西装,头发尽数往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与惹眼的五官。 整个人存在感极强,那双桃花眼里带着漫不经心,流转着几分锐利的光,异常撩人。 像是一只开屏的花孔雀,却又并不花哨。 只从骨子里透出的清傲贵气,喧腾恣肆的自带强大气场。 “从这进去吗?”段博煦悠然的指了下直通的这个门,侧头挑眉问身后的人,伸手已经打开自信的往里迈。 “哎等等总裁!”副导演提醒不及,“里面现在在拍剧本里一幕雨景,里头有洒水车,您小心些!” 哗啦! 男人大长腿迈进去的时候已经晚了,身后副导演眼睁睁看着前方的花孔雀总裁直接被洒下来的水淋了个正着! 瞬间变成了落汤鸡! “噗——”副导演连忙憋住笑,捂住嘴,生生忍住,赶忙上去:“总裁您没事吧!我、我提醒您了的,是您自己走太快了。” 前方,俊美的男人站在雨幕里,那帅气的发型都被淋塌了。 副导演憋红了脸,却又有些害怕,生怕他不高兴。 可男人只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睨了眼委屈的副导演,见他生动的找补。 “不不不,应该说是总裁您的腿太长了!怪我没跟上!”副导演小心翼翼的瞟他:“段总您看……” “算了。”段博煦叹了口气,不可能真和他计较,只抬手挡住了还在下的‘雨水’,桃花眼里的黑眸漫不经心的瞧向前方的不远处。 …… 雨幕里,前方一段路的场景中正在拍摄。 哗啦。 白色的纸伞轻轻在那素白的手中一转,像是一柄凛然的剑,在她手中直逼对方的面门! 这是一场武打戏,但两人罕见的都没用替身。 身姿挺拔的女子眉眼冷冽的直逼面前一身官袍的男人,将他步步逼到绝境。 唰—— 陡然,白色纸伞一开屏! 轻轻一转,素白的伞面遮去了那女子的所有容貌和动作。 面前的人也猝不及防,疾步后退贴到柱子上无路可退! 那圆润的伞面一转,终于收起,重新化成剑,落在了沈修文俊美坚毅的面庞旁—— 沈修文呼吸一窒。 远处站在屋檐下的段博煦略一挑眉。 女子冰冷的黑眸与漂亮到惹眼的五官暴露无遗,可她却薄唇一勾,带了些许散漫的笑意。 像是胜利时得意的一声轻笑。 无声,却莫名勾人。 “咔!”刘导扬声的声音拉回了所有人的入戏,他都难掩欢喜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又是一条过!不错不错!修文和阿楠先去换衣服吧,你两今天的拍摄就到这里!后面拍另外几个人的雨景!” “是。”沈修文脸色不太妙,但却侧头看向身旁的顾楠,挤出一抹笑:“顾楠不知道带浴室的休息室在哪边吧?我带你去。” “……” 对上那俨然有话要和她说的沈修文的面孔,顾楠一点儿也不慌,懒洋洋应了声。 “好。” “修文还是一如既往的对所有人都这么温和呢。”身旁的制作人笑着说了声。 啪! 然后温和的沈影帝带着人拐了个弯,才走到休息室前,就一转身,直接将人怼到了墙上,沉着脸伸手将身后的女人壁咚。 “你故意的是不是?”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29) “什么?”挑眉靠在墙上的顾楠一歪脑袋,宛若听不懂的无辜模样。 “故意戏里压我一头!”沈修文沉声低喝。 “噫!”漂亮女人捂嘴,诧异的瞪圆了美眸看他:“我居然还有这种本事吗?” “……………………” 她说出这话后,沈修文自己都愣住了,像是也才反应过来。 是啊。 她有这种本事吗? 沈修文眼神复杂的瞧着面前神色散漫的女人,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认识她了。 她还是自己记忆里那个又蠢又好骗的女人吗? 深吸了一口气,气息才缓缓平稳,他咬牙:“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 “进入这个剧组,偏偏和我演同一部电影!”沈修文眯着眼:“还是生我之前将你拉黑置之不理的气,所以想用这种方式来害我?” “……” 顾楠没说话,只靠在那,依然笑着看他。 那眼神,仿佛透着几分轻嘲的笑意。 害他? 她做什么了就害他? “沈影帝。”顾楠抬手,手指轻轻抵在他肩上,叹着气将他推开:“我说了,自作多情是病,得治,你怎么就不听呢?” “我和你,绝不会发展到你想的那样程度。”沈修文到现在也仍旧觉得顾楠是为了接近自己才出现在这个剧组,声音冷到可怕:“就像之前我不会和你发生任何关系一样,现在也是,以后更不可能!别再揪着我不放了!” “我?揪着你不放?”顾楠似乎想笑,又憋了回去,看着他的模样,心想真是给她整笑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人? 还是说……原主顾楠到底是多喜欢她? 她现在人设都崩成这样了!沈修文居然还觉得她是喜欢他,是揪着他不放才追到这里? 盯了他一会儿,顾楠突然萌生一个念头。 唰! 顾楠突然往前一步—— 反过来将他堵在走廊另一边的墙壁上,女人弯起眼,偏了下脑袋,刻意低哑的嗓音无辜问他。 “沈影帝。”她眨眨眼,真挚瞧着他:“该不会是你心动是真,为了掩盖,所以你才欲盖弥彰这么说吧?” “……” “其实你已经被我惊艳!加上又被我的演技折服!心想‘天呐以前的那个顾楠怎么会有这样的实力!居然还有这样的演技!’”漂亮的女人一捂胸口,戏精的摇头:“‘不!我绝不相信我会对她动心!’‘一定是她纠缠着我不放!对我图谋不轨才会这样!’” “…………” “所以欲盖弥彰,倒打一耙!‘只要我赖她喜欢我的速度够快,她察觉出我对她动心的念头就跟不上我!’”顾楠侧头,无辜的瞅着他,美眸里透出几分谴责:“沈影帝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就算你真的这样想了,迷上我了,我也不会怪你呀!难不成我还会不从了你不成?” 沈修文皱着眉,俊美的脸上眉头都皱到了一起,正准备沉声厉喝之时。 “我当然——”女人一字一顿带着笑意的声音脆生生的落下:“不、会、从、呀!”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30) 沈修文整个懵在那,看着面前漂亮的女人悠悠然脱掉外面的外袍,里面是一身简便的常服,将那件古装搭在手臂上,她弯起眼看猴子般瞧他。 “我就是看上阿猫阿狗,都瞧不上如此自恋的沈影帝呢。”顾楠叹了口气,惋惜的拿美眸真挚瞧他:“沈影帝您就收收心吧,别揪着我不放了行吗?” 他? 揪着她不放? 沈修文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面前女人,见她伸手开休息室的门,直接伸手拽住她手腕:“你说谁揪着谁不放?” “你,揪着我不放。”顾楠目光落在自己手臂上,抬眼瞧着面前俊脸添了几分不满的男人,面无表情的复述:“沈影帝,我还说得不够清楚吗?还是你真的对我有什么别的心思?” 唰—— 沈修文被她这话激的立刻松开了手,反复被烫了下般,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顾楠见状挑了下眉,眼底不一样的情绪闪过。 她伸手直接推开了休息室的门,两人都愣住。 里面竟然正巧站了个人!!! 对方低垂着眉眼,墨色的黑发尽数垂下,温顺而乖巧的遮住半边眉眼,但从下颚的弧度与半张脸来看长得倒是不错。 身上是单薄的白衬衫,胸口解开了两颗扣子,整个人显得乖巧又不起眼,手上拿着一条干毛巾。 他抬起眼,那双桃花眼无辜的瞧着面前两人,他唇角一勾,晃了下手里的毛巾,低醇的嗓音悠悠然的开口:“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只是我本来就在这。” “工作人员是吧?”顾楠目光落在他手里毛巾上,以为他是休息室的工作人员,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毛巾,轻笑一声:“没事,又不是什么不能听的话,不算你偷听。” 男人碎发下的眉头一挑,桃花眼的目光落在衣着单薄利落懒散的漂亮女人身上,眼里带了几分趣味。 一旁的沈修文皱皱眉,瞧着那休息室内突然出现的男人。 顾楠察觉到旁边沈修文的视线还揪着不放,烦躁的很,干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不耐的美眸目光落在面前工作人员身上。 她意外发现自己的视线竟然只能平视到他的胸口—— 顾楠自己就将近一米七的身高,这都只能到这,说明这‘工作人员’至少一米八几以上! 她抬头,对上男人垂下眼看过来的温和目光,心头陡生一计。 “你——”旁边的沈修文皱眉盯着那男人,仿佛正准备开口。 “不过既然你也听到了,这位小哥你评评理。”将头顶的干毛巾拉下来,顾楠突然歪着脑袋,指着自己的脸蛋:“你看我的脸,看我这身材,我长这样,有这身材,看上谁不行,何必看上这样自恋的沈影帝呢,你说是吧?” 到底谁自恋了? 男人挑眉,目光落在她挺了挺的胸口上,赞同的点头,低沉的嗓音悠悠然,颇具磁性。 “是,你说得对。” “所以啊!”顾楠弯起眼,脖子上搭了个毛巾,忽的凑到那高大帅气的男人面前,眉眼弯弯:“小哥哥你喜欢吗?这身材,这脸蛋,你……要不要跟我走呢?” “顾楠!”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31) “顾楠!”旁边的沈修文皱眉,陡然低喝一声。 顾楠不理他,只笑眯眯凑到那高大男人面前,漂亮的美眸弯弯的瞧着他,一副人畜无害的可爱模样。 “我呢,才到这里,酒店还没定。”她点了点唇,一副困扰的模样,但眼神却仿佛带着小勾子,笑着瞧他:“也不知道这边能订的酒店在哪,小哥哥能给我带个路,带我去酒店吗?” 一旁沈修文仿佛气的胸口都在起伏,可又顾忌自己的形象,不好上去直接动手,只能隐忍的一句提醒。 可顾楠不听。 面前的‘工作人员’盯了她两秒,唇角也一勾,磁性的嗓音低沉道:“乐意之至。” 唰! 顾楠立刻将脱下来的长袍往休息室一放,转身环上他的胳膊,高兴的说:“那我们走吧。” 身后的沈修文似乎想上前,顾楠却侧头回看了他一眼,那眼里添着笑。 仿佛在说。 怎么? 还打算揪着她不放呢? 沈修文只好硬生生停下脚步,看着那边的两人抬步离开,男人高大的身影步伐稳重,任身旁女人环着胳膊。 那背影,一时间还真显得两人有些般配。 沈修文抿着唇站在那没动,目光从顾楠的背影上挪开,落到了那男人的背影上,他蹙眉。 总觉得他好像有些眼熟。 沈修文转身,这才瞧见休息室里留在桌上的外套,那是一件西装,有些湿了,他伸手提起来看了眼,愣住了。 意外发现这是e-m的最新款,这可不是一个剧组的小小工作人员穿得起。 沈修文回想之前男人温顺垂下来的头发似乎也有些湿,只穿一件白衬衫也有些奇怪,这件西装俨然是他的。 刚刚那张脸…… …… 他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最后拿出手机搜了下名字,看着弹出来的照片。 ——段博煦。 沈修文忽的倒抽了一口气。 刚刚那个人,真的是段博煦!!! * 距离剧组最近的酒店不远,掏出身份证办登记,身旁的‘工作人员小哥哥’睨了眼她身份证上的名字,唇角并不意外的挑了下。 他颇为绅士的还替她拎着包,送进了房间。 “谢啦小哥哥。” 看他将包放在柜子上,顾楠又冲着他笑了下,懒洋洋的抓了抓自己还微湿的长发,漂亮的脸蛋上俨然尽是自信的笑容。 “举手之劳。”眼前帅气的小哥哥因为发型的原因,温顺又乖巧,加上白衬衫,一副乖巧的小奶狗模样。 “小哥哥休息的房间在哪呀?我在剧组可能还要拍一段时间,到时候我去找你玩呀?”顾楠冲着他眨了下眼,笑的灿烂。 乖巧的小奶狗顿了顿,才抬起那双桃花眼,平静却又依然帅气。 “这就要赶我走了吗?” “?”顾楠的笑容顿了顿。 “过河拆桥,利用完了就跑,好像有些不厚道?”他往前走了一步,忍不住退后的顾楠靠上墙壁。 “……弟弟这是要调戏我吗?”顾楠靠着墙,根本不慌,笑的依然灿烂。 咚—— 温顺帅气的小奶狗低下头,那张竟有些俊美惹眼的脸上,桃花眼轻轻弯起。 “不是姐姐先让我跟你走的吗?说话不算话吗?”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32) 男人低哑的嗓音喊着‘姐姐’的时候,着实叫顾楠有些头晕目眩。 瞧着那张凑近的面庞,顾楠才发现这‘弟弟’长的是真的好看。 人模狗样的。 甚至根本不比沈修文差!她几乎要怀疑这压根不是什么工作人员,是不是剧组遗落的那位新人男演员了! …… 他弯起的桃花眼里添着笑意,比她刻意蛊惑的模样还要勾人。 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古龙水味道,很好闻。 那双近在咫尺瞧着她的黑眸里,几分危险,几分笑意。 他是什么意思,顾楠能不明白吗? 敢情,这根本不是什么小奶狗。 是只小狼狗!!! “小奶狗变小狼狗?我喜欢。”顾楠根本不慌,甚至豪放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亲了过去,“姐姐说话算话,你跟着我,姐姐罩你。” “……” 瞧着挑起唇角反过来靠近的漂亮女人,桃花眼里闪过诧异。 可很快段博煦便弯起眼,闭上眼。 低低的一声轻笑,仿佛被逗乐的大佬很是愉快的低笑。 或许…… 他对自己这位前妻的印象,有些是个错误也说不定。 先前他在休息室内听到的门外对话,就很让他意外。 * “段总呢?”从旁边休息室拿来衣服的副导演赶到这边,只瞧见一个站在原地的沈修文:“修文你怎么在这?你有看到段总吗?” “……”沈修文沉着脸,阴测测的对上副导演茫然的模样,才挤出一抹温柔的笑:“没看到呢。” 说着,他沉着脸伸手掏出手机,走向外面—— 先打开微信,把那个人从黑名单里重新拉出来,发现并不需要通过好友——顾楠竟然至今都没删掉自己。 沈修文恍惚一瞬,皱眉,立刻给对方发了消息过去。 #顾楠你别乱来!我告诉你,你别因为赌气就干蠢事! #你知道你拉走那个人是谁吗?他是段博煦!橡岳集团的段总! #你只是艺人之一,没见过他正常,但他不是你能惹的! #而且他是有妻子的!还有孩子!就算你已经离婚,你也不想自己背上那样的骂名彻底毁了自己吧? #顾楠!!! 微信发过去的消息没回,段博煦估算着也有些时间了,不安之下,还是选择又将那手机号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拨通了过去。 响了两声后,就接通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低哑的嗓音就透着笑意响起。 “不专心这可不好。” “……” 沈修文愣住,下一秒,电话那段传出闷住话筒的声音,像是谁将手机接手过去。 ‘啪’的一声轻响,紧接着电话就被挂断。 他只反应了两秒,明白过来什么情况,登时沉着脸咒骂一声。 “艹!” * “真凶啊。”顾楠诧异的瞧着落在墙角自己报废掉的手机,瞪圆了眼对上近在咫尺男人弯弯的桃花眼里危险的情绪。 她认真的从红唇字眼。 “你这只小狼狗,好像是真的狗!” “……姐姐不喜欢?”唇角一翘,段大佬故意依然喊着那称呼。 瞧着撩起发丝,露出额头与全貌的俊美男人,他笑的更加好看。 心跳委实失了节奏的顾楠捂住胸口,立刻弯起眼,想也不想。 “姐姐喜欢!”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33) 第二天醒来,顾楠严肃的盯着‘窗’上的那个小奶娃,看他兜着尿不湿坐在那仰着小脸,拿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瞅着自己的模样。 她思考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妈咪!”那个小不点凑过来,抱住她的胳膊,糯糯的喊她。 那小嗓音,软的人心都要化了。 顾楠歪头,看着另一边温吞起身的男人,十分严肃的开口:“你生的?” 这个小狼狗居然还有这种功能吗!!! 困倦都难掩慵懒气场的俊美男人单睁开一只桃花眼,笑着睨了眼顾楠。 “生这么快吗!”顾楠崩溃的瞧着手臂上的小奶娃,想着他们是睡了一天,不是睡了一年对吧!这个小萝卜头哪里蹦出来的!!! “妈咪?你在说什么呀?”小奶娃却不管,抱着她的胳膊蹭蹭,弯起眼:“妈咪抱!宝宝好想你噢!呜呜呜呜可是爹地都不让宝宝来见你!” “……………………” 唰—— 顾楠严肃的伸手拎开他,“小东西你认错人了!” “宝宝没认错,妈咪!”小奶娃依然瞅着她,执拗的又扑了回来,抱住了她的胳膊。 顾楠仍旧一脸懵逼,直到身旁懒洋洋的嗓音响起。 “段霖。” “……”抱住她的小奶娃这才一顿,哼哼唧唧的起身,扭头冲着那边的‘小狼狗’委委屈屈的喊了声:“爹地。” 坐在那的顾楠如遭雷劈,瞧着那小孩,又抬头看向坐在那的男人,颤声开口。 “这是你你你你……你儿子?” 天哪! 她睡了个有娃的已婚男人吗! 靠! “也是你儿子!”委屈的缩到段博煦身旁的段霖哼哼唧唧的开口,“妈咪你怎么辣?怎么连自家儿子都不认识辣?” 顾楠更加崩溃,心想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她没来得及看清,赤着的有力手臂在床铺上撑了下,男人懒洋洋的倾身过来摸了下她的额头,挑眉:“不烫啊,还没玩够吗?” 他的声音仍旧带着笑意。 段博煦抬起那双桃花眼,弯眼笑笑:“我之前都不知道,老婆你喜欢玩这种角色扮演?” 老婆? 这位弟弟虽然咱们发生了那种关系,但你不要瞎喊哦我告诉你! “哦,不对。”坐在那打了个哈欠的俊美男人像是歪了下脑袋,反应过来:“现在应该喊前妻了。” “前妻?爹地你和妈咪离婚了吗?”坐在他怀里的小奶娃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般傻乎乎,反倒反应很快聪明的眨了眨眼,反应极快道:“那我要跟妈咪!爹地再见!我还会想你的噢!么么啾!爱你!” 嗖! 小奶娃起身蹦的极快,立刻就从段博煦的怀里飞扑向面前顾楠的怀里。 那小脸上灿烂的笑意仿佛不像是知道了爸爸妈妈离婚的噩耗,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 顾楠抬手接住小秤砣似的小奶娃,看着他踮起脚往自己脸蛋上啾了一口,满是口水,却紧紧抱着自己。 她却懵逼的抬起眼,看着盘腿坐在对面,支着下巴,笑的花枝乱颤的俊美男人。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34) 窗外的阳光打在他身上,将他五官照的一览无余。 坐在那俊美的男人笑的骚包得很,荷尔蒙四溢,十足迷人。 看得一清二楚的顾楠反应了一会儿,盯着那张脸,才认出了出来。 艹! 这不是——签离婚协议书那天她的前夫吗!!! 等等! 顾楠低头,瞧着坐在自己怀里的小奶娃,看他亮晶晶的大眼睛。 她两眼发黑。 所以……这是她儿砸!? 唰! 顾楠飞快的爬起来,直接把小孩往‘窗’上一扔,手忙脚乱往空空如也的手腕上看了眼:“哎呀时间不早了!我拍戏要晚到了,你们忙!我先走了!再见!” 洗漱都顾不上了,顾楠拿起柜子上的包,就往外逃窜。 “妈咪!”咕噜一下在被窝上滚了一圈的小萝卜头爬起来,控诉的扭头,看爹地:“爹地!你把妈咪吓跑了!” “呵。”段博煦挑眉,睨他:“你确定不是你?” “胡索!妈咪可爱我了,她不爱你,所以是你把她吓跑了!”小段霖说的头头是道。 “哦,你妈咪不爱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她房间呢?”段大佬悠悠然的来了句,似乎浑然不在意对方是个丁点大的小萝卜头。 “那妈咪要是爱你,又怎么和你离婚了呢?”小段霖哼哼唧唧抱着小胳膊,和他斗嘴。 “……” 成功被堵到无言的段总沉默两秒,低头看小萝卜头。 “你说得对。”段总摸着下巴,抬起桃花眼,饶有趣味的添了笑意:“可以前不爱,不代表以后不爱啊。” “?”小段霖小声嘀咕:“总之我跟妈咪。” 段博煦伸手拎起他的后领,悠然的扬声道,“行,那我就把你扔回老张,让他带你回家了。” “不!!!窝错了!”小萝卜头凄惨的叫声响起,小段霖悲愤的一扭头,抱住自家爹地的大腿:“爹地窝爱你!!宝宝好爱好爱你啊啊!!!” …… …… 赶到赵姐的房间洗漱出来,对上赵姐疑惑的眼神。 “怎么跑我这来了,你昨天不是自己订房间了吗?”赵姐问。 “咳。”扎起马尾,顾楠心虚的转转眼珠子:“我那边水管坏了!” “这么不巧吗?那得跟酒店说一声吧?” “嗯嗯,我已经说了。”顾楠敷衍的点点头:“但我这不是急着要去剧组了吗?所以借你这边洗手间用下!” “行吧行吧。”赵姐带着笑意,还挺高兴的:“那你去吧。” “诶!”顾楠乖乖应声。 “不过听说昨天咱们段总也来剧组看了眼呢,昨天你没看见吗?”赵姐惋惜道:“不然要是能在大老板面前露个面多好,但应该只是来看了一趟就走了吧。” “唔唔!”顾楠含糊的应声,根本对那位什么大老板不感兴趣,推门就往外走。 身后的李姐则转身往顾楠空出来的洗手间走,去洗漱了。 嘎吱—— “妈咪!” 这边顾楠才推开门,走廊上脆生生的小奶音响起,顾楠低头一看,腿上已经成功挂上一个挂件! 段家小小少爷牌挂件! 你值得拥有! 顾楠瞪着那小不点,抬头立刻往周围偷看了眼,压低了嗓音指着他的鼻子。 “别乱喊啊你!”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35) 小不点噘起小嘴,委屈:“可你就是我妈咪啊!” 鬼记得啊!!! 就算是! 那也是顾楠是你妈,我可不是! 顾楠皱眉,还没来得及苦恼该怎么解释,腿上的小不点却先善解人意蹦出一句。 “妈咪你是不是因为和爹地离婚了,怕宝宝耽误你给宝宝找新爹地呀?”小不点举起小手,肉肉的小爪子比了个ok的手势,瓷白好看的小脸上认真说:“宝宝懂哒,那宝宝以后喊妈咪姐姐!” “……” 姐姐。 听到这个称呼,顾楠的脸陡然一红,没来得及开口。 “不行。”头顶一只修长好看的手垂下来,往那小萝卜头额头上轻轻一弹,磁性的嗓音悠然道:“那是爹地给妈咪的专属称呼。” “!” 顾楠抬起头,对上已经着装整齐,身上的西装整个衬的他肩宽腿长,比起昨天乖巧的垂着刘海的发型。 面前的这位才更像她初遇时的那个风骚惹眼的俊美男人。 嘎巴—— 顾楠仿佛能看到自己小奶狗小狼狗的梦破碎了! “把你儿子拎走。”顾楠咬牙,低声蹦出这话。 “好的。”段博煦没有与她反驳,更没有矫情的说什么那也是你儿子,而是笑眯眯十分听话的伸手将小段霖从她腿上抱了下来。 他单手拖着孩子,温柔笑着看她。 那眼神…… 那姿态…… 温柔乖巧,仿佛还是之前休息室前遇到的小奶狗模样。 艹! 顾楠扭过脸,恶狠狠咬牙,撇开那个小孩和前夫这个身份不说。 这真他娘是所有女人最想养的小奶狗哇! 看上去超奶超乖的好吗!又帅!又撩人!咳……其他的也都挺好。 要不是冲着这身份,她就养了好吗! “不过姐姐跑这么快,不是说要去拍戏吗?难不成是假的……”段博煦一歪脑袋,笑眯眯的露出困惑模样:“其实只是想抛下我,‘谁’完就跑?” “喂!”顾楠一听,立刻伸手捂住他怀里小孩的耳朵,瞪了他一眼。 段博煦仿佛浑然不觉得说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依然冲着她笑着。 将小萝卜头的耳朵捂严实了,顾楠才瞪着他,开了口。 “你……”顾楠眼珠子一转,有些难堪:“昨天的事,咳,就当是个意外!” “哦?”段博煦似乎有些感兴趣,听她解释。 “我们已经离婚了,这就类似于那种……嗯……”顾楠努力摆出豁达的姿态,挑着眉:“分手p,你懂吧?” “我不太懂。”段博煦桃花眼灼灼瞧着她,弯了弯:“所以姐姐的意思是要不认账咯?” “………………” 居然还喊姐姐! 顾楠一咬牙,直接抬起下巴。 “是又怎么样?婚都离了,意外罢了,你还指望赖上我吗?”小爪子往小萝卜头头顶顺了顺,觉得这小家伙头发触感良好的顾楠又摸了摸小段霖的脑袋,她直接抬起下巴,挑着唇,几分嚣张几分得意:“这世上没有规定前妻一定要和前夫扯上关系吧?” “你说得对。”段博煦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的点点头。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36) “你明白就好。”顾楠一听对方居然这么讲道理,高兴的点点头,感到十分欣慰。 “那咱们就论点别的。”段博煦抬起修长的手,好看的手掌突然盖在怀里小奶娃的眼睛上,他陡然倾身,凑到了顾楠面前,弯起眼:“那如果是……别的关系呢?” “什么关系?”顾楠瞧着那张凑到面前的俊美脸蛋,挑了下眉。 “例如——”段博煦桃花眼里溢出几分狡黠:“‘水’了自家老板呢?” “?” “你……”段博煦微微眯起眼,瞧她的眼神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看透,挑眉:“不知道我是谁?” 顾楠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半分不露。 这时,身后赵姐传来了惊呼。 “段总!?” “……” 顾楠顿在那,脑海机械的转动,想着。 段总? 当时那离婚协议书上写的是什么名字来着? 段博煦。 段博煦是谁? 顾楠茫然的看着缓缓直起身子站回去的俊美男人。 “段总您怎么在这!”赵姐诚惶诚恐,欢喜的迎了出来:“是来看剧组的新进度吗?但听说您不是昨天到的吗?” “嗯。”段博煦懒洋洋的应了声,瞧了眼呆在那没动的顾楠:“我昨天就到了。” “咦?那我昨天没看到您呢?” “顾楠看到了。”段博煦放下捂着小段霖眼睛的手,从容的伸到顾楠肩膀上轻轻搭住,感受到她略显僵硬的身体,男人眼底闪过几分坏心眼的笑意,唇角一挑:“我刚巧来看看我们公司新签的艺人。” “啊,您刚好来看顾楠的是吗?”赵姐感动道:“段总太客气了,早知道这样我带顾楠先来看您了!” “没事,已经看到了,而且已经深刻认识过了。”段博煦加重深刻两个字,又拍了拍顾楠的肩膀。 除了总公司的秘书和他亲密的几个人之外,没人知道他的妻子是顾楠。 两人也没有对外公开过,所以赵姐当然也不会知道自己的艺人顾楠实际上是大老板的妻子……唔,前妻。 “这样啊,这是小少爷吗?”赵姐这才瞧见他怀里抱着的小孩,有些意外,发现是个唇红齿白长得很漂亮的小男孩,笑着伸出手:“小少爷你好鸭。” 唰—— 小孩一扭头,直接坐在段博煦怀里往顾楠身上蹭,羞涩到仿佛要她抱的样子。 “呀。”赵姐有些意外,还挺高兴:“小少爷这么喜欢我们顾楠吗?” “嗯,特别喜欢!”小奶娃眼珠子一转,点点脑袋,小短手将顾楠抱住,“最喜欢她辣!” “哈哈哈小少爷你这样你爹地是会吃醋的哦!”赵姐调侃,想的是自家儿子这么喜欢别人,肯定吃顾楠的醋。 “对。”谁知道段总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伸手捏儿砸的小脸蛋:“听到了?” “…………”鼓起腮帮子,委委屈屈缩回去的小段霖眼巴巴的看自家妈咪。 赵姐浑然未觉哪里不对劲,只笑着。 “赵姐。”直到旁边顾楠压低了的嗓音笑着说,透着几分咬牙切齿:“剧组待会要拍摄了,我们得走了吧?”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37) “哦哦对。”赵姐依然欢喜恭敬的看向段博煦:“段总要一起吗?” 段博煦扫过旁边的顾楠,拖了拖怀里的儿砸,薄唇亲启,笑着说:“你们先去吧。” “好的!” …… …… 赵姐带着顾楠往外走,顾楠小长腿迈的虎虎生风,漂亮的小脸上杀气腾腾,咬着牙走出酒店后,这才侧头。 她复杂的眼神对上赵姐。 “哎呀顾楠你走这么快干嘛?我都快跟不上了!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早和段总碰上了?这可真巧啊!” “段总……”顾楠直接念出这称呼,看她:“他是段博煦对吧?” “当然辣!” “这段博煦到底是谁?”顾楠匪夷所思的瞧着她,怎么看赵姐这样一副高兴的模样。 “?”赵姐更觉得匪夷所思,瞧着她:“段博煦你都不知道?自家老总换做其他人,你不知道也正常,但段博煦你怎么会不知道?” 顾楠心说我知道个屁! 但在赵姐解释的同时,小系统的声音也已经传出。 【段博煦,顾楠前夫。】 【国民男神、国民老公、国民总裁……必要时候,也可以是国民爸爸!橡岳集团的总裁,不满三十的究极总裁大人!你说他能是谁?】 [橡岳……] 这不是她签下的娱乐公司吗!!! 日! 顾楠暗骂一声,想起昨天,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她到底干了什么啊! 美色误我啊啊啊! 她居然勾搭上了已经离婚的前夫! 这前夫还他娘是她现任老板! 小狼狗你妹啊!狗你妹啊!这分明是条大狼狗!!! …… 小段霖让管家又送到了车上。 说要去剧组内看一眼的段博煦又回到了剧组,这回副导演撞上后还有些纳闷。 “段总您没走呀!”副导演笑呵呵的说,“哎呀我还以为昨个您生气就回去了呢,那您昨晚是自己去订了房间吗?” 段博煦到场,那边导演等人全都迎过来打了招呼,其中自然也不缺硬着头皮跟在后头的顾楠。 “嗯,我就来随便看两眼,刘导你坐吧。”段博煦跟着坐下来,和刘导看了下之前拍的一些片段。 站在人群后头的顾楠直接望天,默念:别点我别点我别点我! 对待段博煦这位主要的大投资人,刘导十分和气,笑着和他说着,同时还点名了他旗下的顾楠:“多亏顾总送来了顾楠啊,她来的可太关键了,之前那位演的陆双怎么都过不了,但你看顾楠昨天演的!她简直太适合这个角色了!” 刘导信誓旦旦的看向段博煦,“段总您信我,这部电影我不敢保证一定大火,但绝对有保障!” “哦?”实际上昨天已经看过了的段博煦目光落在机器上,瞧着上面在拍的片段。 昨天他到场的时候拍的已经是后面几个片段了,所以看到的只是两人的武打戏,因此并没有瞧见前面‘陆双’和沈修文扮演的主角其他的对戏。 现在机器上正放着之前演过的片段,正是顾楠扮演的女将军‘陆双’和男主的第一次见面。 吊着威压,顾楠饰演的女将军飞身出去接住男主,两人抱在一起。 微笑的段总瞧着那画面,陡然挑了下眉。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38) “怎么了吗?”刘导注意到他的表情不对,问了句:“这片段哪里不对吗?” “没有。”段博煦笑的挺迷人:“挺好的。” 可身旁的沈修文却瞥了眼段博煦的脸色,目光落在人群后头心虚到正扶着额头的顾楠。 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昨天跟着顾楠走的确实就是段博煦不假。 …… 段博煦陪着刘导看他们拍了一上午的戏,随后刘导看段总还没走,就安排着聚一手。 定在附近一家餐馆里。 单独的包间内,副导演不清楚这位段总什么爱好,只让他先坐进去后,转了下眼珠子,意有所指笑着说。 “来来,段总坐着,段总您看……”副导演笑呵呵的说:“让谁陪着坐您旁边合适呢?雅云怎么样?” 雅云说的是这部电影的女主演,燕雅云。 也是目前当红的小花之一,没有女人喜欢这种应酬,但如果对方是段博煦的话。 也没有女人不想接近他,除了已经结婚的。 燕雅云脸红几分,美眸偷瞄了眼坐在那肩宽腿长的俊美男人,小心脏都扑通扑通跳,脚步都准备往那边走了。 “顾楠吧。”谁知段博煦却一抬桃花眼,笑眯眯的说:“让她坐我旁边吧。” “………………”最后还是没能逃过的顾楠站在人群后头木着眼瞪了他一眼。 可段博煦却看她的小表情,冲着她更灿烂的一笑。 顾楠:“……”马丹笑那么可爱我也不会上当了! “哦?”副导演有些诧异,不过还是招呼着顾楠笑着说:“那就顾楠吧,来,快过去。” 顾楠只好满脸无奈的往段博煦旁边走,脚步停下的燕雅云虽然有些遗憾,多看了顾楠一眼,但也没有什么坏心思,随便选了个地方坐下来了。 倒是一旁的沈修文,瞧见这一幕皱了下眉。 酒席上自然要有些应酬,副导演等人和几个演员喝着,而这边段博煦有条不紊的将酒接下,小酌了几杯,这才侧头,笑眯眯的说。 “顾楠不喝吗?” “……”对上他的眼神,顾楠镇定的微笑:“下午还有戏,我就不喝了。” “哦。”段博煦温吞的将之前副导演劝几个演员的话重复一遍:“顾楠,这样可不行啊,你这是不给我面子吗?” 顾楠对上他弯弯的桃花眼,知道他是故意的,但一撇嘴,只好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酒,淡淡道。 “那我就给段总一个面子,就喝这一杯。”她直接灌了一杯下去,直接被呛了下,“噗咳咳……” 身旁段博煦的手从容的伸过来往她后背拍了两下,顾楠对他的接近浑然没有防备,所以根本没觉得哪里奇怪的任他顺气,这才将酒杯放下。 但这一幕却被旁边几个副导演和工作人员,收入眼底。 他们瞧着坐在那被呛得眼角有些发红的漂亮女人,和之前穿着盔甲一脸张扬的惹眼模样不同,现在坐在那的小演员只是一个平平无奇新入行小姑娘。 听说还是离过婚的。 大家心里各异,旁边注意到这一点的沈修文抬头扫过一眼,目光落在那边浑然未觉的顾楠身上。 他咬紧牙关。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39) “够了吗?”顾楠喝完这杯,微笑着看身旁的段博煦。 瞧她漂亮的黑眸里隐约有着斗气,段博煦唇角一勾,觉得这家伙真的有趣很多,他淡淡点头。 “够了。” 顾楠这才放下酒杯,只见段博煦温和的给她夹了几筷子菜,像是有几分假惺惺的言和。 “多吃点。” 顾楠睨了他一眼笑意满满的模样,问了系统段博煦的喜好后,也给他夹了几筷子胡萝卜丝,同样笑的灿烂:“段总也多吃点。” 段博煦低头望着碗里他最讨厌的胡萝卜丝,抬头再看身旁笑的温柔灿烂的小女人。 “好。”他淡定的夹起,往嘴里送,笑着应声。 只是咀嚼的速度极慢,但俊美的面庞上仍旧笑的眉眼弯弯。 不像是在吃什么他讨厌的东西,反而像是在吃的很香。 两人的明争暗斗在众人眼里反而更像打情骂俏,像是顾楠亲热的故意讨好,而段总也很受这套。 总之这顿饭吃完后,大家心思各异。 但总导演刘导对这些却并不感冒,只是圈内大都如此,他也懒得阻止,只是并不干涉,看了下时间,扫了圈剩下的几人,淡淡说着今天下午的拍摄可以晚点,待会直接到剧组就行。 …… 之后段博煦看的差不多了,就准备离开了,副导演让顾楠去送一下。 顾楠便把他送到了门口,那边不远处一辆低调的黑色豪车停在那。 临走前,段博煦侧头盯了她一会儿。 完全没有任何表示的顾楠微笑摆着小手:“段总再见!” 最好再也不见! 段博煦似乎隔着那张小脸都能瞧出她脸上的小心思,低笑也跟着说了句:“那就……再见。”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的顾楠眼睁睁瞧着段博煦陡然倾身过来,她想退后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唰! 她的后腰被揽了下,下一秒脸颊被轻碰了下。 段博煦贴着她的脸颊,低笑的凑到她耳边压低嗓音说:“放心,我们很快就能再见。” 什么意思? 准备挣扎的顾楠一怔,诧异看他。 段博煦弯着眼,笑的依然好看,桃花眼里添了几分危险,只是并不叫人害怕。 他的话仿佛意有所指。 她不解之际,段博煦已经松开手,悠然的站了回去。 他抬眼,似乎往不远处的某个地方瞧了眼。 他回到车内,摩挲了下薄唇,唇角一挑。回想之前酒席上的那几个眼神,段博煦眯了下桃花眼,垂眼给刘导发了个消息。 唰—— 直到段博煦坐进车内,车行驶离开,顾楠也没明白他那话到底什么意思。 “他该不会真打算昨晚的账吧?”顾楠嘀嘀咕咕:“你情我愿,大男人的……这样斤斤计较也太小气了,把他当成工作人员又不是我的错,况且是你先没解释,还跟我走的哇。” 而且还用了美男计! 抓了抓头发,懒得再管的顾楠正准备回去。 旁边暗处一个凉飕飕的声音响起。 “看来你勾搭上的人也不过如此,这不也还是什么都没表示的离开了吗?” “……”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40) 顾楠抬起头,顺着声源看去,对上沈修文幽沉的目光。 “沈影帝,您还真的阴魂不散起来了啊?”顾楠不耐烦的一歪头,笑着看他:“请问您上辈子是牛皮糖吗?” “……”沈修文面无表情:“别跟我耍没用的嘴皮子,你昨晚是跟段博煦走了对吧?” “关你什么事呢?”顾楠神色懒洋洋的。 “还有刚刚午饭酒席上,那样殷勤。”沈修文冷笑:“可结果呢?人家不还是拍拍屁股直接走了?” 顾楠依然站在那,没动弹。 “他什么也没表示,也没对你特殊照顾,你从他手里又得到什么好处了呢?”沈修文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嗓音森冷的说着。 顾楠决定不再理他,面无表情扭头往里走。 唰—— 临走前,沈修文抓住了她的手腕,阴气森森盯着她。 “你会后悔的,作为豪门阔太太的你,绝不会知道这世间有多残酷。” …… …… 顾楠再次觉得原主大概是真的瞎了眼。 但沈修文那段不明所以的话,到晚上将近结束前,她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小顾啊,今天的戏份结束啦?这次陆双这个角色你演的确实不错。”制片之一的马制片笑呵呵的开口,凑过来拍了拍顾楠的肩膀:“我这还有个剧本,小顾你要不要考虑下啊?” 顾楠抬起美眸,盯了身旁的男人两秒。 “马制片?您说的剧本是……”顾楠微笑的歪着脑袋,佯装不懂。 “今晚你来我这,我把剧本发给你瞧瞧。”马制片轻咳一声:“还有之后陆双的角色,也可以考虑加点戏份,我们好好讨论下,我之后再和刘导谈谈。” “………………” 说完这句话,对方笑着把房卡塞进了顾楠的手里,转身便走了。 临走前那眼神仿佛在说。 我知道小顾你是懂事的。 顾楠面无表情低头,盯着手里的房卡,挑着眉问系统。 [我看上去是很好‘水’的样子吗?] 【没办法,毕竟现代社会,没有灵力感知的。】 【不知道宿主你的真面目也正常!】 小系统痛心疾首的说,他们要是知道他们家宿主是什么样的人,是绝不会干这种蠢事的! 但—— 【宿主。】 以防万一,小系统战战兢兢的小声提醒。 【禁止杀人、禁止暴力哦,请用正常人类顾楠所能解决的方法去解决!】 顾楠能解决的方法? 秦祸祸低头看着顾楠白嫩的小手,微笑。 [我一巴掌拍过去,然后举着被扇红的小手讹死他们吗?] 【………………】 当然,这只是开玩笑。 顾楠也根本没慌,捉着手里的房卡,眼神冷了几分,思索着怎么解决的时候,抬步也往外走。 “瞧见了吗?” 又是墙角,冒出那阴测测的声音,宛若阴魂不散的地狱使者。 顾楠抬头,看着从墙角走出来的沈修文目光落在自己手上,他的脸色也很难看:“我早说过了,娱乐圈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早让你离开,你不走,现在你满意了吗?” 顾楠挑了下眉,明白过来:“你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41) “废话,你中午和段博煦都那样卿卿我我了,你既不是什么大咖,又没有背景,你觉得呢?”沈修文不耐的回。 “所以从中午你就察觉到了,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顾楠晃了晃手里的房卡。 “不是从中午……”沈修文抱着手臂,面无表情,闭了闭眼,重新睁开黑眸,深沉的盯着顾楠:“是一开始,我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顾楠挑眉。 “从你踏入圈内开始,选角、拍戏,各种各种,都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尤其作为女生,你不会想象得到,有多少肮脏和隐蔽的事情藏在黑暗里。”沈修文蹙眉:“你想要从这里站稳下去,真的想要往上爬,你的选择是有限的……” 顾楠冷静听着。 “要么,出卖自己,要么……找个能护全你的金主。”沈修文声音很冷:“找不到能护住你的金主,你只会一再沉沦,一跌再跌,还会有更可怕的事情等着你。戏份被压,剧组内被刻意刁难,甚至很可能还会刻意放出不好的消息抹黑你,你真的以为娱乐圈这么好混吗?” 顾楠眸光晃动。 “我从没告诉过你这些,是因为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接触,但我绝没有想到你真的蠢到相信我所说的那些光鲜亮丽是真的!”沈修文忍不住上前,直接按住她的肩膀,俊脸上眼神冰冷:“顾楠,你不该来的,你真的不该来的!” 透过她,沈修文仿佛还在说着谁。 顾楠恍惚的瞧着面前情绪有些失控的俊美男人,他隐忍的饱含着怒意,仿佛对她的出现更加无法容忍。 从她一步步踏进娱乐圈,走到这里,就已经是他的意料之外了。 可现在,如他所料的那样,她真的接触到了那些。 …… 瞧吧。 她终于开始发现了。 这个圈子有多脏,他……亦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美好。 “所以……”顾楠一歪脑袋,凝睇着他,残忍的戳破了他话里隐藏的意思:“你是哪一种呢?” 是出卖自己的那一种? 还是寻到了金主护住的那一种呢? 沈修文身体一颤,咬着牙,没吱声,眼神沉沉,不答。 “其实也还有第三种对吗?只是你没说罢了。”顾楠一字一顿:“那就是坚持自我,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坚定自我,只不过那道路远要艰辛很多很多……多到很可能努力五年,十年,十五年,二十年都不会成功,还会被一再践踏,对吗?” 有些人或许一个机遇,就可以成功。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机会,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碰巧一炮而红。 分外努力却仍旧红不了的演员和歌手还那么那么多。 谁又不希望自己是那能往上爬的那一个呢? “所以……”顾楠瞧着不言语的沈修文,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卡,微笑:“这个,我就不能不去吗?” “你不去,你就会被针对!你以为只是一部剧的女二罢了,真能让你一炮而红吗?”沈修文眼神沉沉:“没有金主捧你,一部剧出彩后,再无消息的也都多了去了。”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42) “那你的意思是……”顾楠挑眉:“我一定得找个金主,我才能在这个圈子立足咯?不然我就会被马制片针对,很可能这部戏都拍不下去?” 沈修文张口想解释自己根本不是那个意思,但瞧着那张确实漂亮的脸蛋。 “对。”他沉着脸。 “那我就去找个呗?”顾楠眯着眼,一歪脑袋故意说:“沈影帝的意思是,您也是这样过过来的,那我就找个,又能怎么样呢?” “……” “唔,找个又帅又有钱的金主罩着我,不香吗?”顾楠似乎还嫌气他气的不够,竖起大拇指:“谢谢沈影帝的提醒喔!没想到沈影帝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虽然话说得难听,但我听出了你话里的深意和好意!” “什……”沈修文懵了两秒,沉着脸想骂人:“谁说我是那个意思了,我分明是……” “我一定按照沈影帝的意思,好好找个金主爸爸!”顾楠捂住自己的小心脏,陈恳的说:“这样就再也不用沈影帝再为我操心了!明白了!谢谢沈影帝喔!” “你——”沈修文咬牙,温和到只对顾楠阴沉的俊脸上脸色简直黑透。 可没等他再开口。 “那要考虑我吗?” 带着笑意的声音陡然响起,叫站在原地的两人顿住。 沈修文脸色瞬变,侧头看去—— 肩宽腿长的颀长身影倚在柱子旁,一双桃花眼带了点笑意,流转着锐利的光芒瞧着沈修文,可很快却又温和的落在旁边的顾楠身上。 他笑着弯了眼,整个人显得随意又慵懒,俊美无俦的脸蛋上,是与生俱来的贵气。 “段总!”沈修文脱口而出。 “你怎么又回来了?”顾楠也脱口而出。 段博煦睨了她一眼,挑眉:“我不能回来吗?” 唰。 他迈开大长腿,悠然的走到顾楠面前,低头瞧她,又挑眉:“而且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很快就能再见。” “那你这个‘再见’也太快了。”顾楠嘀咕回了句。 “所以呢?”段博煦一歪脑袋,目光扫过她手里的房卡,眯了下眼,笑着说:“要考虑我吗?” “什么?”顾楠茫然的抬起美眸瞧他。 段博煦抬起修长如玉的手指,指着他那张帅气的面庞,弯起眼:“又帅又有钱的金主。” “……” “要考虑吗?”段博煦笑的又帅气,又迷人。 “………………” 顾楠懵了两秒后,才反应过来他是指之前她逗沈修文的那番话。 他居然都听到了? 顾楠瞧着面前自荐的男人,眼神晃动,忽的侧头看了眼身旁的沈修文。 对于段博煦的去而复返他显然也很意外,但听到这番话他更加意外!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段博煦。 要说昨晚只是意外,哪怕顾楠和段博煦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也丝毫没想过顾楠会真的攀上段博煦。 毕竟那可是段博煦啊! 可现在—— 他这话什么意思? “好啊!”顾楠挑了下眉,看回段博煦,翘起唇角,也笑了起来,忽的扬声道,“这样又帅又有钱的金主……我好像确实没理由拒绝哦?”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43) “顾楠!”沈修文沉声开口。 “沈先生还有别的事情吗?”段博煦半抬起眼桃花眼,淡淡瞧了一旁的沈修文一眼。 沈修文只好闭上嘴,他眼神复杂的看了眼顾楠,只好启唇:“……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才对上段博煦平静的眼神,微微点头。 “我还有东西落在剧组没拿,我先回去一趟。” “嗯。”段博煦淡定应了声,目送他离开。 等他走远,段博煦才将目光收回,落在顾楠身上。 “谢谢段总又陪我演戏。”顾楠反应极快,冲着他微微点头,笑着准备离开:“那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唰—— 她刚一转身,后领直接被一提! 被生生拽回去的顾楠落入了一个带着淡淡古龙水味道的怀抱。 “!”顾楠仰起头,对上男人低下头的模样。 他挑眉:“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在演戏了?” “……” 顾楠愣住,瞪圆了眼,靠在他怀里,挤出一抹笑:“呵呵,段总真爱开玩笑……” “我也没开过玩笑。”段博煦挑起唇角:“沈修文说的没错,金主砸钱永远是捧一个人火起来的最快方法,楠楠难道不想走捷径吗?” “可我更喜欢靠自己实力去拿下成果。”顾楠眼也不眨的回,又微笑:“况且我不喜欢‘包’养这种关系。” “是吗?”段博煦将她扶起来后,看着她转身平视自己,他却一歪脑袋,几分无辜,“可昨晚楠楠可不是这么说的。” 顾楠成功再次僵住。 她的笑容僵硬,瞪圆了美眸,瞅着面前的男人笑的更加迷人。 “昨晚楠楠明明还说要包……唔唔唔!”薄唇亲启,他悠悠然的开口。 顾楠立刻上去捂住他的嘴,左看右看,瞪他,“你、你别乱说啊!” 段博煦那双桃花眼里笑意更浓,他伸手将顾楠的爪子拉了下去,捉住她的两只手,垂着眼淡定道:“楠楠不喜欢单纯被‘包’的关系,那就按你说的那样,包个我吧。” “什么意思?”顾楠听的有些茫然。 “段总包你,一个月一千万,包括各种该给的资源和角色,适合你的都会给你。”段博煦抬起眼,唇角一勾,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而你,把这笔钱里分出来包小奶狗,我了解过了,这种价格大概是一个月五万。” 顾楠还是没听懂,皱眉茫然的望着他。 “我。”段博煦抬起手,又指着自己,笑眯眯:“那个背包的小奶狗。” “我没听懂。” “简单来说,我一个月给你一千万,包你;你一个月给我五万,包我。”段博煦打了个响指,歪着脑袋无害:“我包美人儿,你包小奶狗,完美。” “……………………” 你真他娘是个逻辑鬼才哦!!! 真不愧是总裁大人呢!!! 唰! 顾楠愤愤的一甩手,抽出自己的爪子,瞪他:“你脑子有坑!” 然而顾楠一缩手,正准备走人,突然顿了下,目光落在自己手中还攥着的房卡上。 她顿了顿,皱眉。 想起来这个问题还没解决。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44) 这时候,听到后头嘈杂的声音隐约传来什么声音。 “段总!您也太客气了!还带了这么多饮料过来,嗨呀作为投资人之一您已经很客气了,现在还这样照顾我们剧组的成员!” 顾楠侧头看去,发现外头的人正一箱一箱的往剧组里面扛东西。 “我让人送剧组来的一些吃的和喝的。”段博煦压低的嗓音解释。 顾楠看着刘导笑呵呵的走过来,目送那群人进去,刘导身后还有几个制作人和编剧等等,马制片也在其中。 马制片瞧见段博煦居然又回来了还愣了下,瞧见他身旁的顾楠,脸色微微变了变。 顾楠捏着房卡,正思索该怎么处理的时候。 唰! 她的肩膀微微一重,身旁男人笑着弯腰,俨然袒护的姿态,从容的低声道出一句。 “没事,我们家顾楠也在这呢,算是辛苦这段时间大家照顾下她,还望大家别嫌弃。” “!” 段博煦这轻飘飘的话一出,现场陡然静了好几秒。 众人哗然的瞧着对面俨然袒护顾楠的段总,他们面面相觑,段总这话的意思…… 是那个意思对吧? 没错吧? 意外的不止是他们,还有顾楠自己! 她猛地扭头,瞪圆了眼看段博煦的侧颜,只见他收回视线,冲着她依旧笑的迷人。 但段博煦没有过多解释,到底是看在顾楠是他的艺人,还是别的身份,他没说。 但大家也没敢多猜,只冲着这番话,他们也听得懂顾楠是他段博煦罩着的人。 希望在接下来剧组拍戏这段时间,他们心里有数。 马制片的脸色极其难看,手都在略微颤抖,悄然吞了口唾沫,暗示自己不要紧,只是艺人而已,段总和她应该不是那种关系。 一个十八线的小女星罢了! …… 顾楠扫过那些被送进去的箱子,脑海有些乱。 直到她的手被轻轻牵起,身旁的段博煦从容的抓起她的手,揽着她的腰带着她往外走。 等到他们一步步走出剧组,抵达外面的小路。 唰。 她手里的房卡一空,发现是段博煦取走了,她正要解释,发现段博煦没有要过问的意思。 啪嗒。 他修长的手指抵住那房卡,漠然垂着眼,轻巧的一掰,直接掰折,扔到了地上。 “段总。”顾楠瞧他并不意外的模样,陡然开口:“你知道我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才故意回头,以送东西为由,替我解围的是吗?” 段博煦的脚步一顿,侧头瞧她,不置可否。 他的嘴角仍旧擒着笑,漂亮的桃花眼里瞳色都是很漂亮的,莫名惹眼。 他不答,只低沉磁性的声音笑着反问:“一千万的事,考虑的怎么样?” 顾楠没回答,只盯着他仍旧笑着的模样。 这是只大狼狗,还是只老狐狸。 顾楠心中很清楚,答应他的那一刻,很可能就是正式与他较量的开始。 至于什么较量? 她盯着那双带着笑意倒映着自己的桃花眼,胸腔内的心脏稳定跳动。 顾楠没回答,只是眯着漂亮的美眸,只问了一句话。 “中午酒席,你是不是故意的?”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45) 故意让他们觉得,她可以是那种金丝雀,可以下手。 故意做出那番误会,好让马制作这种人,会给她递出房卡。 然后等到马制作出手,他再回头,英雄救美,提出‘一千万’的关系。 “不是。”段博煦散漫而平静的吐出这两个字。 顾楠漂亮的美眸灼灼盯着他,挑起唇,冲着他伸出小手:“你提的建议,我答应了。” 段博煦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瞧她。 “这么果断?”段博煦笑意浓了几分:“我说你就信了?万一我是骗你的呢?万一确实全都是我故意设下的计谋呢?” “如果是你撒谎了,那我答应了也不亏啊,说明你是个骗人的混蛋。”顾楠仰起小脸自信笑了起来:“那我就来骗光你的钱!” “呵,万一我不是呢?”段博煦低笑一声。 “那我就……”顾楠一歪脑袋,抬起手指,轻点在他胸口,美眸弯起,故意道:“骗走你的心?” “……” 段博煦低头,瞧着落在他心口上白嫩的小手指。 分明是细白的手指,面前的女人也瞧着人畜无害。 可他却偏就是有种错觉。 仿佛她能眼也不眨的挖出自己的心,她做得到,她能狠得下这份心。 “好。”段博煦低低的又笑了两声:“我就看我们家楠楠,怎么骗走我的心?” 他抬起眼,冲着她迷人的笑,有些晕的顾楠强行稳住了。 她想。 这是只老狐狸,而且是只道行很深,没有任何把柄的老狐狸! 不能上当! 顾楠搜了下关于段博煦这个人,发现他除了前妻之外,没有任何绯闻,甚至连亲近的女人一个都没有! 唯一一位有关系的,是他的妻子。 前妻。 也就是她。 但看他的姿态,对待她的态度,俨然是很有套路的! 就是那种很会勾搭人的小奶狗!如果不是他鼎鼎有名的段总身份摆在那,顾楠更怀疑他是不是哪家夜店里跑出来的……咳,n郞。 然而这位n郞,却成了她的金主大人。 没关系! 顾楠冷静的想,他是自己的金主,自己也是他的金主呀! 她的小奶狗呢! 他亲口说的! 但—— 酒店的房间内,顾楠坐在那卸妆,偷瞄旁边坐在‘窗’上用笔记本带着耳机处理公务,像是在开着视频会议的男人。 这真的是她的前夫吗? 这么帅、这么有钱,而且脾气很好。 顾楠到底是因为什么,抛下这样极品的男人不要,偏要离婚去找沈修文那种狗东西? * 刘导和沈修文的这部电影在拍,宣传方面已经在处理了。 而作为女二,加上之前的事件和《就是演员》的惊艳,顾楠按理说自然也要出一份力的。 于是知名网络直播平台便请了她准备来个直播,算是宣传,也是和大家打个招呼。 赵姐拿来手机的时候,已经弄好了,摆在桌上就能直播。 顾楠放好手机的角度后,跟一旁的段博煦说了声让他别出声,段博煦懒洋洋的应了,便坐在那处理自己的文件。 #姐姐好漂亮! #楠宝我来啦!麻麻爱你呀啊啊啊! #脑婆看我!脑婆看我!嗷嗷嗷! 点开后,早已蹲守的粉丝们立刻发出弹幕,因为这段时间的热度,顾楠有了一批粉丝,上来就如此的热情。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46) 镜头里,黑发红唇的女人肤色雪白,五官精致到惹眼,却神色散漫,眉眼带着清浅笑意。 依然明媚到叫人一眼就舒服。 “大家好,我是顾楠。”顾楠笑着挥挥手,第一句便是官方的介绍。 #不!你是我脑婆! #楼上的你等等,我这就把你锤醒! #楠宝这是在哪呀?是不是接到戏辣?按理说《我是演员》之后我们楠宝应该有剧本可以接了吧? “对,我现在在剧组,不过具体拍的是什么暂时保密。”顾楠指了下自己及腰的长发:“但可以透露下是古装剧,大家可以期待一下哦。” #好看好看好看! 顾楠笑了下,瞧着上面大都是网友们可爱的夸奖。 大约是因为她本就是从网暴开始,随后爆出那等事情,大多网友都对她格外仁慈,因此有部分粉丝,也有大部分来看热闹的。 但在这样的影响下,他们发出来的弹幕也都是温和善意的话。 电影暂时保密,顾楠与他们闲聊了一会儿,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 但距离直播结束的规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手机突然想了下,顾楠拿起来看了眼,挑眉,发现是韩文城。 之前《就是演员》合作后,韩文城便加了她,偶尔聊上几句,关系还不错。 这个看上去最近正热的大男孩,性格却很开朗大方,发来的消息说的是正在看她直播,顾楠落落大方,直接将语音拨通。 “姐姐!” 电话一接通,韩文城带着笑意的爽朗声音响起。 坐在一旁的段博煦挑了下眉,目光从文件上挪开,落在顾楠身上。 “是韩文城。”顶着身旁灼热的视线,顾楠假装未察觉,冲着手机屏幕上的直播观众们解释了句,随即娴熟大方的与韩文城聊起来:“你在哪?这么有空?还跑来看我直播。” “哈哈哈哈,我在录音棚啦,最近要出新歌,刚好休息时间就看到你微博刷这个,就进来看看嘛。”韩文城作为正热的流量之一,本就是歌手出身,而且唱歌还不错,所以解释了句。 “哦?”顾楠有些兴趣,弯眼笑笑:“可惜我在剧组,不然就过去偷听两句了。” 顾楠明白韩文城这是故意表现出与自己熟稔的模样,先前《就是演员》因为对于顾楠晋级失败的人表示遗憾的很多,虽然没多少骂他的。 但韩文城的部分粉丝却对顾楠有些意见,只是没表露出来。 因此韩文城也算是为她减少一部分压力与负面感。 “想听我到时候发给你啊,况且总有机会的嘛。”韩文城也笑着说,“顾姐现在在剧组么?下次看我开演唱会什么时候有空,到时候请你当嘉宾呀?” “那我可得好好考虑。”顾楠也笑着调侃,轻咳一声:“毕竟我这个咖位,可不是一般人请得起的,不过看在咱两的交情上,我给你这个面子。” “那我可真是太荣幸了。”韩文城爽朗的笑声传出。 “要不我现在先给你来一首?”顾楠瞥了眼时间:“刚好距离直播结束还有十分钟,那我就给大家唱首歌结尾吧?”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47) 顾楠按了两下手机,从上面播放伴奏,紧接着放下手机,清了清嗓子,像是认真的。 观众们也都感兴趣的准备认真听起来,听到前奏,大家听出了这是韩文城成名的那首‘欢喜’。 这首歌是带些轻快节奏的,听上去很叫人舒服。 电话那端的韩文城都不禁准备认真听起来,坐在顾楠旁边的段博煦更是抬起眼,意外的瞧着她。 直到—— 那漂亮到惹眼的女人做了个气势,姿态和模样以及气场都像极了天后级别。 然而一开口—— #…… #……………… #??? #????? 整个直播间,大概静了有三秒有余,零星的弹幕像是鸦雀无声。 直到三秒后,铺天盖地的点点点以及问号布满了整个直播间。 嗓音是很动听的,声音也是很空灵的,但这个歌声和调调…… #这唱的是韩文城的欢喜对吧? #我更觉得叫哭泣!我哭了!你们呢!! #我也哭了,呜呜呜,我觉得我找不回原来的调调了! #我是韩文城!我已经报警辣!!! 女人认真唱出的歌,谈不上鬼哭狼嚎,却有种另类的魔音灌耳的味道。 因为别管原来什么调调,反正她是走自己的调调,让原来的调调跑去吧!!! 但你说她恶搞吧,偏又不是那种恶搞,因为从节奏和歌声上来听,她唱的十分认真。 只是有种拿悲腔豪放的语调,唱小清新的感觉,唱的人一震一震的。 #我从现在单方面宣布,我和楠宝你离婚了! #脑婆再见,我还是爱你的! #楠宝呜呜呜呜,麻麻还爱你,但现在麻麻觉得爱不起你了! 弹幕虽然这么说着,但热度却反而在飞快上涨,他们只哭笑不得的继续吐槽。 #楠宝,珍惜你和韩文城的友谊吧!咱不去那演唱会了,乖! #我是韩文城,我已经打120了!!! 一首歌唱完后,浑然没觉得哪里不对的顾楠一歪脑袋:“我唱的不好吗?这首歌我还特意学过,算是我比较擅长了的呢!” “好,太好了。”伴奏关掉,安静下来后,语音还没挂掉的韩文城悲愤的憋出一句:“我这就去把我这首歌删了!听完顾姐你唱的歌后,我觉得我这首歌不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这已经不是欢喜了! 这是悲痛!!!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弹幕上疯狂刷过狂笑的声音,顾楠却眨眨眼,拧着眉想了下:“我觉得你们可能对我的歌声有什么误解,也许是这首歌难度系数太大?要不我再给你们换一首?” 然后,本应下播的顾楠不死心的又给他们唱了一首小白兔,门前大桥下。 分明是最基础的儿歌,可她依然又唱出了自己的风格,整个直播间里全是狂笑和崩溃的字眼。 于是后续晚来围观的人点进直播间,然后又退了出去,再点了进来。 弹幕上一条亮眼的评论刷了过去。 #我是进错直播间了吗?这是顾楠的直播吗? #不!这是电竞死歌的直播间!欢迎来到娱乐圈死歌,要你命三千的灵魂歌姬直播间! #哈哈哈哈哈哈!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48) 晚来的有人说哪有人真的能跑调到这个程度?就算天生五音不全这也太夸张了! 然而他们听了一会儿后,果断给了自己一巴掌。 对不起他们错了。 真的有人天生五音不全夸张到这个地步! 等到顾楠唱完后,过来认真看了眼弹幕,困扰的拧着眉头,开口:“我看别人直播唱歌唱完都是满屏的好听,怎么没看到你们夸我?” #为什么没人夸你心里没点数吗! #我想夸好听,但我的良心不允许!耳朵更不允许! #楠宝好听!楠宝唱歌好好听哦!(此条五毛) #不唱歌我们还是好偶像啊楠宝! 顾楠瞅着弹幕,好像真的挺失落的样子,之前她也唱的挺认真,于是看到这些,不禁纠结的瞅着屏幕。 “真的这么不好听吗?那你们以后还想听我唱吗?” #不想了! #求你别唱了!别唱歌我们还是爱你的! 顾楠噘起小嘴,纠结愤愤的拿美眸瞪着屏幕,几分幽怨,几分可爱。 唰—— 结果下一秒,屏幕上陡然闪了下,是这个网站最大的礼物刷屏功能。 唰唰唰的。 接连砸下来五十个。 礼物是巨型游轮,单个价值2000块,总共算下来小十万块。 顾楠顿了下,紧接着同样看到满屏的‘卧槽’‘牛逼!!!’‘土豪啊啊!’刷过去。 而已经开通贵族的那位土豪只发了一条弹幕,停在评论区的最上方。 ——‘我想听。’ 顾楠挑眉瞧着那人的弹幕,目光落在对方的名字上。 ——姐姐的小奶狗。 顾楠只愣了下,唇角一挑,笑着道了声谢,最后给他们打了个招呼,才关掉了直播。 将手机放在那,顾楠侧头看向身旁坐在那把玩着手机的俊美男人。 她凑过去,笑眯眯。 “是你?” 段博煦抬起眼,似笑非笑的看她:“嗯。” 段博煦抬手,摸摸她的脸蛋,勾起唇角。 “不唱了?” “等你想听的时候,我再给你唱。”瞧他似乎是真的不介意,也并不觉得难听的样子,顾楠的唇角忍不住翘起:“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唱歌特别好听,被我迷住了?” “对。”段博煦伸手搂过她的腰肢,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颊,低声笑道:“特别好听。” 顾楠身后仿佛有一条小尾巴,在疯狂的摇啊摇,漂亮的脸上满是得意。 哼。 她就说嘛。 她认真唱的歌,怎么可能不好听? 是他们不懂欣赏! …… 顾楠又上热搜了,这一次上的有些多,除了她,还有韩文城。 #灵魂歌姬顾小楠,要你命三千! #韩文城大喊要删除‘欢喜’一曲,直言他不配这首歌! #我是韩文城我报警了! 大家点进去看了之后,发现是一条短暂的视频,里面笑容明媚灿烂的女人认真而又深情的唱着歌。 听着其实是没问题的,好像是个曲子,虽然这个调调很奇怪,但至少是歌声。 直到—— #这是什么歌啊?没听过呢,感觉调调有些不连贯,是本身就是这样的吗? 这是热评第一条,而下面的评论,直接爆了。 #这是欢喜。 #韩文城的欢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韩文城的欢喜啊!完全没听出来啊卧槽!牛逼!顾楠牛逼!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49) 几条热搜之后,韩文城的经纪人哭了。 自家艺人上了热搜,但是和爆料出新歌没有关系! 赵姐也哭了,顾楠也上了热搜,但和她的新电影也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愉快极了的粉丝们也都差点笑岔气,觉得这两人不参加综艺简直可惜了,拍什么电影,当什么歌手,来参加综艺啊!综艺鬼才组合就是他们了! 虽然这么说,但两人的热度上去之后,对于他们到底新歌是什么,新的电影是什么,还是有不少粉丝抱有期待的。 …… 顾楠积极向上可爱又洒脱的御姐人设立的飞起,粉丝也在逐渐上涨,微博被公司经营,偶尔po上美照。 顾楠的颜值本就出色,加上嫁给段博煦,没缺过钱保养,脸蛋更是一如十八岁般惹眼。 可就在顾楠热度逐渐上涨的这个时候,网上传出了一张照片。 隐约是顾楠的照片,跟着一个男人进入了酒店房间——那是段博煦和她的侧颜。 拍的并不清楚,但明显就是这部电影剧组落脚的酒店现场。 因为怕泄密,所以酒店基本都是工作人员,刘导让人签过保密协议的。 但这照片没能引起轰动前,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而抛出这照片的人也没有后续。 仿佛只是试试水。 没打算真的把顾楠怎么样。 顾楠对此一无所知,让人压下热门和撤下这照片的段博煦只悠然的点了点屏幕,眯了下眼,瞧着那明显是同家酒店手机拍出来的照片。 这个人,只会是剧组的人。 段博煦点了点屏幕,只转手发给了刘导。 作为业界一流的导演,颇具名望并且和段博煦合作许久的刘导很快反应过来,发来了消息。 ——这件事是我剧组的失误,我会负责查清楚的。 段博煦回了条消息过去。 ——别声张,查出来后告诉我是谁就行。 ——好。 刘导抓着手机顿了顿,却又补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会不会是顾楠? 可那边没有回消息,刘导也没有追问,本来就是随口一提。 毕竟攀上段博煦这条大腿,顾楠那种小女星想要转正或者怎么样,故意放出那种消息也正常。 但到底只是想想而已,刘导也不会瞎认定,随即就让人认真去查了。 * 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所以顾楠不知情,但段博煦却拿过照片和那条爆料给她看了。 俊美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支着下巴,晃了晃手中的屏幕,笑着问:“你做的吗?” 顾楠凑过来只看了眼,明白了他的意思,弯起眼。 “不是。”和那天段博煦回答一样,顾楠散漫而平静,弯弯的黑眸里带着从容的笑意。 “嗯。”段博煦点头,收起手机,便又把玩起手机来。 “不问了?”发现他竟然也不追问了,顾楠挑眉,也有些意外的凑过去,笑眯眯趴在他肩头:“万一真是我呢?” “你要真的是这种人,就不会想和我离婚了。”段博煦淡淡蹦出这句话,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却叫顾楠愣住,她的笑容僵住。 她? 想和他离婚? 离婚是顾楠主动提的吗?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50) 顶着段博煦的视线,顾楠硬着头皮心虚的挪开眼,觉得自己仿佛真的成了什么负心汉似的,不禁干咳一声。 “咳,不过爆出这个消息的人……”顾楠瞧着他的手机,眼神冷了几分:“我可不太喜欢呢。” 大家都知道顾楠已经离婚。 但关于段博煦的婚姻情况他们全不知情的,所以这消息针对的不止是顾楠,还有段博煦。 当然,两个一块针对。 …… 段博煦懒洋洋应了声。 “段总!”顾楠眼珠子一转,瞄段博煦,突然惊呼一声,扑进他怀里:“嘤嘤嘤!这是有人要欺负我呀!您可要为我做主哇!” “………………” 抱着人的段总低头,瞧着怀里一脸真诚的演戏的小戏精,他憋着笑。 “那你要怎么做主?” “嗯。”顾楠坐在他怀里,摸着下巴,突然脸色微变,漂亮可爱的脸蛋上摆出冷酷的表情,喉咙里清甜的嗓音也低沉几分:“‘敢动我的女人!我要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说完这话后,她的小表情一变,甜甜的弯起眼,依然无害。 “这样差不多吧!” 这种霸道总裁您好像一个人就能搞定呢! 但段博煦盯了她两秒。 唰—— 他陡然微微倾身,那张带着笑意温和的俊脸上,漂亮的桃花眼里的眼神微微变了变。 黝黑的眸子宛若丢进一颗石子的湖面,泛开涟漪。 他俊美的面庞上,薄唇一勾,森冷的嗓音裹着寒意,透出杀意,“敢动我的女人,我会要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那瞬间,顾楠安静下来,眼也不眨的盯着他的模样,眼睛瞪的滴溜圆。 她的呼吸仿佛都静止了。 大约是没见过他如此模样,冷冽到叫人心头生颤。 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这真的是那位传说中雷厉风行,掌控着橡岳集团的段总。 直到段博煦的桃花眼里泛开笑意,像是冬雪融化,唇角一翘,低沉的声音透着笑意:“是这样吗?” “……………………” 艹!!! 顾楠捂住自己扑通扑通跳的小心脏,仰头往后一躺。 “啊我死了!” “……” 段博煦连忙伸出手接住她,才让她没能掉到地上去。 “呜呜呜好帅好帅!”顾楠重新坐好,双眼亮晶晶的瞅着自家金主大人,“你不当演员简直可惜了!这放古代剧里妥妥就是杀伐果断一人抵千骑的将军大人啊啊啊!” “没关系啊。”段博煦挑了下眉,弯起桃花眼:“我当姐姐一个人的将军大人啊。” 这哪里是包养她的总裁! 这分明是要她命的小狼狗啊啊啊! 顾楠恨不得扑上去摇醒他,就连小系统都忍不住蹦出一句。 【这到底他保养你,还是你保养他吖。】 段博煦揽着人,垂着漂亮的桃花眼,目光淡淡扫过自己的手机,眼底异样的情绪蔓延。 演? 他可是说了。 他从不演戏。 * 有段博煦罩着,这部电影拍的极其顺利。 除了那个身份不明爆出她和段博煦照片的人之外。 上从导演到主演,下到工作人员,没有一个人给顾楠穿小鞋出难题。 直到——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51) 直到—— 杀青那天。 【主线触发,第三主线……】 这部戏拍完的那一刻,顾楠算是正式踏入娱乐圈,第二主线提示完成。 顾楠想要的愿望已经实现,她克服了困难,成功踏入了娱乐圈,和沈修文站在了一个世界。 接下来,是她最后一个愿望。 可第三主线发布,顾楠听着那发布的主线一楞,脸色微变的问系统。 [你确定没弄错?] 【没错。】 【第三主线:我想要个,完美的婚姻(01)】 婚姻? 什么是婚姻? 结婚! 顾楠最后一个任务竟然是结婚! 秦祸祸没吱声,但小系统却小心翼翼的开口。 【顾楠的这个任务,应该是想和沈修文结婚叭?】 毕竟顾楠那么喜欢他,不惜为他进入娱乐圈,想和他站在一起。 所以这里结婚的对象,应该是沈修文。 【但任务没有具体要求,也许不是呢,况且顾楠的遗憾应该是上一段婚姻的不完美,但段博煦对顾楠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会不完美呢?】 小系统茫然,可很快又欢喜到。 【总之不管啦,反正主线没有要求对象一定要是沈修文,我们完全可以和段总复婚啊!这也算完成任务叭!】 顾楠没吱声。 【那宿主!我们直接向段总求婚叭!他肯定会高高兴兴的答应的!】 [他不会答应。] 顾楠眼也没抬。 【对!然后我们就完美完成任……什么?】 小系统茫然的顿住,觉得自己听错了。 [我说……] 顾楠支着下巴,笑眯眯的说。 [我提出复婚的话,段博煦是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 【段总不是很喜欢你吗!你们都在一起了!】 【难道……他是骗你的!?】 小系统登时脑补出了一部大戏,它知道宿主是肯定不会骗人的,所以眼前发黑的幻想着。 【其实段总接近你,包括抱养宿主你,全是一场报复!】 【报复你当初为了沈修文离开他,和他离婚,所以现在才会这样!】 天啦噜! 师父怎么可以是这么坏的师父! 秦祸祸没否认,只慢悠悠的回。 [他喜欢我应该是真的,不过……] [他不会和我复婚。] 知道小系统大概很懵逼,秦祸祸淡淡解释。 [很难懂吗?] [他喜欢我,不代表他爱我,他当初会和顾楠结婚的原因我不清楚,但我能肯定他这种人……如果不是他深爱的人,他是不会轻易和人结成婚姻。] [更别说还是已经离开他的前妻。] 秦祸祸挑眉。 [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向我提出的是金主交易,而不是交往?] 小系统恍然大悟,瑟瑟发抖,颤颤巍巍的小声说。 【可你不一样呀。】 你是他,拿生命去爱的人呀。 ? 不明所以的秦祸祸抬起眼,挑眉,只以为小系统知道她厉害,于是笑。 [我当然知道我不一样,这些对我来说全都不是事!所以任务我收到了,我知道怎么办,你看戏就行。] 【唔?】 秦祸祸没解释,只是漂亮的脸上带着从容的表情。 杀青宴那天,段博煦再度到场了,陪顾楠一起参加。 瞧着那边般配的两人,高大俊美的男人温柔的低头,漂亮的女人笑着仰起小脸与他交谈。 “沈影帝。”耳边,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52) 沈修文一怔,低头一看,发现是这部电影的女三于凌。 一个也算小有名气的女演员,她正笑着看向自己,手里端着一杯酒。 “这次能和沈影帝合作,特别荣幸,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再合作呀。”她笑着举起酒,像是要敬他。 “好。”沈修文淡淡露出浅笑,与她碰了个杯,酒送到嘴边,浅浅碰了下。 等到于凌再离开,沈修文才将只是碰了下,压根没喝的酒放下,抬起冰冷的黑眸瞧着于凌离开的背影。 呵。 …… “你看什么呢?”挽着男人的胳膊,顾楠歪了下脑袋,茫然的看瞧着远处的段博煦。 “没什么。”段博煦轻笑一声,将视线收回,笑着看回顾楠,轻碰了下她的脸蛋:“待会回你公寓,还是去哪?要不要回去看看小霖?” “好呀。”顾楠点点头,似乎没什么意见。 只是她抬头往段博煦先前看的地方扫了眼,发现目光所及处,是沈修文。 “别乱看,”她只盯了一秒,耳边便响起段博煦压低带着笑意的嗓音:“我会吃醋的哦。” “真正吃醋的人哪有这样不痛不痒说自己吃醋的?”顾楠斜睨他,哼哼唧唧的回。 “那我要怎么样才是吃醋呀?”段博煦好脾气的笑着问。 顾楠眯了下眼,凑过去,贴着他的面庞,弯起眼,笑的很甜,“你要是真吃醋,就该捏着我的脸,让我转过去,让我不许看他,不止不许看,瞟一眼都不行。我是你的,你一个人的,所以任何人觊觎我,你都会生气!” 顾楠歪了下脑袋,继续说。 “看见我接近别的男人会疯狂,瞧见我对别的男人好会生气,会不冷静,会觉得小心脏仿佛都在被揪着疼!”顾楠睁大漂亮的眼睛:“而不是现在这样还笑着的样子呢。” 顾楠伸出两只小手,捧着他的脸。 段博煦挑眉。 “这样冷静,可不是爱我的表现噢!”捧着他的脸,顾楠笑眯眯的。 段博煦瞧她的黑眸深邃几分,他灼灼望着她,“哦?你想看我疯狂的模样吗?” “想的。”顾楠笑得很甜:“想看段总为我疯狂,深深爱上我的样子呢。” 唰—— 段博煦捏住她的小脸,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脸蛋,笑, “那你还差点。” “哼。” 倒也诚实。 顾楠傲娇的推开他的爪子,“我生气了,我要去找别人玩耍了,再见!” 顾楠撒手就走,段博煦看她离开,也不恼,只笑着盯着她扭头去找那边刘导说话去的背影。 段博煦端起酒杯,浅酌了一口红酒,抬眼看回沈修文那边。 他唇角一勾,用很小的声音说了句。 “警惕性倒是不低。” …… “修文。”轻柔的嗓音响起,沈修文抬头,发现朝着自己走来的是这次的女主燕雅云。 “雅云。”沈修文立刻恢复温和的笑容,“打过招呼了?” “嗯,工作人员那边都打过招呼了,哎,就这么结束了,还真有些舍不得呢。”燕雅云唏嘘了一声后,弯起眼:“希望这次电影能够大卖吧。” “当然。”沈修文点头,作为女主的燕雅云,和先前的于凌当然不是一个级别,所以沈修文显得温和有礼,也刻意带起话题与她聊了几句。 “嗯!”燕雅云重重点了下脑袋,灿烂的冲着他笑了下,举起酒:“干杯!”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53) 瞧着燕雅云坦然无辜的漂亮面容,沈修文的唇角一勾,笑着与她碰了下酒杯,“干杯。” …… …… 沈修文喘着气,被扶着往里走,眼神迷离的进了房间。 他甚至感知不到扶自己的人是谁,他咬着牙,万万没想到这样都会中招。 为什么? 谁下的手? 于凌?还是燕雅云? 她怎么会动手?不应该的,她背后有人的,没必要针对自己! “燕……雅云!”沈修文从嘴里挤出字眼,吃力的开口。 “不好意思哦修文,我也是受人所托。”扶他进来的燕雅云挽了下耳边的秀发,笑笑,无辜的眨眨眼:“xx的代言呢,代言费这个数,我可舍不得。” 沈修文愤怒不已,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动不了。 “你放心,什么都不会发生。”燕雅云又笑了下:“咱们好歹是朋友,真害你的事情我也不会答应了,你好好躺着吧。” 说着,燕雅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往外走。 她没留下,她当然不可能牺牲自己,所以答应的也不是和沈修文发生什么。 燕雅云前脚刚走,沈修文就挣扎着要起来,他腿软眼晕的往外走。 觉得自己不能留在这。 到底是谁请的燕雅云他不清楚,但他不会留在这里落人把柄! 嘎吱—— 可他刚拉开门,往外迈了一步,脚就一软,往下一栽。 跌到地上后,沈修文狼狈的坐在那,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力竟然硬是没昏过去,但眼前却模糊的很,什么都瞧不清。 唰。 只隐约看到一个人走到他面前,一双鞋停在他跟前。 对方扔了个东西下来,甩在他身上,开了口。 那是个陌生的男声:“沈影帝,这是送你的礼物,顺便有人托我向你转告一句话。” 沈修文虽然不太能动,却强撑着戒备的盯着那双腿,像是哪怕不能动弹,他也做好了随时反抗的准备。 “他说……”对方顺畅的接了下半句,声音冷了几分,像是模仿着原主的口吻般:“‘这是还你的,再有下次,给你的就不止是‘眯’药,而是别的什么东西了。’” 话说完,他面前的男人就转身离开了。 脚步渐行渐远,沈修文才慢慢松懈下来,松了口气。 但他垂眼,迷蒙的视线落在先前男人仍在他身上的东西上。 那是一张照片,他看的不太清楚,辨认了一会儿,才陡然清醒过来。 他的视线像是一下子清楚了。 盯着落在身上的东西,那是一张照片。 而照片上,拍的是他和燕雅云。 只有侧颜,燕雅云的模样不太清楚,但却能看清他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和她走进房间的模样。 也就是刚刚! 这张照片的角度,还有这个侧颜的模样,叫沈修文背后一凉。 笃笃笃—— 然而,没等他脑海清明,旁边脚步声响起。 他还没来得及抬头,一只素白的小手便从他身上取过那张照片。 下一秒,笑盈盈的熟悉女声在他头顶响起。 “咦?” 他抬起头,对上女人瞧着那照片的模样,对上她弯弯的黑眸,她晃了晃手中的照片。 “之前拍下我和段博煦照片的,原来是你吗?”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54) 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好整以暇,漂亮的脸上带着迷人的笑容,瞧着他狼狈跌坐在那的模样,没打算扶。 沈修文轻喘着气,别开眼神,瞧着地面。 “为什么?”顾楠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抱膝瞧着他,挑眉:“虽说没有按照你的意愿离开娱乐圈,但我好歹也没害过你吧?” 若顾楠曾抱过黏上他的想法蹭热度去让自己红火的话。 沈修文倒有拍下这照片要毁了她的理由。 可她,分明没有害过沈修文,为什么他还要这样对她呢? 沈修文没答,只迷离的眼神有几分溃散,但从始至终却没吱声。 他不愿说,顾楠也不打算追问,只摩挲着手上的照片,朝他伸出手—— “给我吗?” 沈修文沉默的动了动手指,吃力的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了手机,递给了顾楠。 “密码?”顾楠接过,头也不抬问他。 “我的出道时间。”沈修文艰涩开口。 “我怎么知道你出道时间什么时候?”顾楠却翻了个白眼,抬眼瞧他:“所以到底是多少?” “……” 沈修文的身体一颤,抿起薄唇,盯着她的黑眸里,隐约好像闪过一丝委屈。 但很快他抿着唇,从牙缝里挤出字眼。 顾楠将手机解锁后,果然在相册里找到了那张拍下她和段博煦的照片,点击删除后,顾楠挑眉。 “没备份吧?” “……没有。”沈修文木着眼。 “很好。”她满意的关上手机,把手机扔回他怀里,起身。 站起身,顾楠居高临下瞧着他,淡淡开口。 “你没有逼我进死路,我自然也不会。”顾楠的眉眼也一片冰冷,“所以……算还你的。” 说完,她转身离去,没有再回头。 但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她侧头,瞧着努力把自己缩进墙角当透明的男人,挑了下眉,直直朝他摊开手。 “给我。”口吻是强硬的命令。 “……” 躲在角落里的男人瑟缩的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 她唇角带着笑,双眸灼灼的锋芒叫人无法直视,自带一股叫人无法拒绝的气场。 男人犹豫的递出手里的相机,顾楠接过来看了两眼,瞧着上面先前拍下的沈修文的照片,平静的也点下删除,然后把相机扔回他怀里。 对方很慌张,抱着相机有些无措。 “放心吧,他不会追究你的。”顾楠侧头看回出口,美眸里闪过笑意:“因为我,正就要去找请你来的那人。” …… …… 扣扣扣—— 段博煦放下手机的那一刻,门就被敲响了。 “进。”他启唇。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不是顾楠又是谁? 她一身轻快的便服,黑发扎起马尾挂在脑后,身上简单的黑裙却依然衬的她精致的面容惹眼的艳丽,却构成了某种惊人的侵略气场。 不像是他先前说要保养时乖巧的与他嘻嘻哈哈的漂亮女人,更不像是片刻前还依偎在他怀里撒娇的金丝雀。 但—— 却和电话那端手下先前来报打断他们计划的聪明女人,重叠到了一起。 细白的指尖一晃,夹着沈修文的那张照片,她弯眼一笑。 “你让人做的?”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55) 坐在沙发上的俊美男人脸上没了笑容,只坐在那,背后阳光透过窗户打进来的光,照在他的身上,带着轮廓,可他的周身仿佛却只有无尽冰冷。 分明他的脸色并不可怖,只姿态随意的坐在那。 但却叫人有种错觉。 眼前这个男人深不可测,无比危险的错觉。 谁说不是呢? 从那样戒备的沈修文,都着了道来看,先前那出—— 若是段博煦真的安排人给他灌点什么其他的药,再拍下点照片,把沈修文整个人生毁了也不过是眨眨眼的事。 但暂时他是不会做的,因为他还要留着沈修文,暂时需要他的名气,将这部电影延续。 段博煦的神情无比镇定,被顾楠揭穿了也不慌,眼中冷静至极,挑了下唇角:“不是楠楠想要的吗?” “什么?”顾楠不解。 段博煦睨着她手里拿着的照片,慢悠悠的重复:“敢动我的女人,我会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顾楠想起了这茬,但却一歪脑袋,笑着看他:“所以你是因为我,才这样做的吗?” “是呀。”段博煦笑了起来,依然笑的迷人。 “可怎么办呢?”顾楠瞧着他,弯起眼,也笑的很甜:“我怎么觉得不是呢?” “……” 段博煦的笑容顿住,俊美的脸上表情慢慢淡了下去,黑眸愈发深邃,情绪深不见底,瞧着面前的女人。 “我觉得……这更像是段总的报复呢?”顾楠举起手里的照片,弯眼笑着看他,美眸里的情绪同样很深。 “报复?报复什么?”段博煦表情淡淡。 “报复沈修文啊!”顾楠歪着脑袋,几分无辜。 “我为什么要报复他?”段博煦挑眉,仍旧不露端倪。 “因为他让你输了啊!”顾楠点着唇,无比认真:“毕竟那可是你一次输了呢。” “我听不懂你的话。”段博煦轻歪了下脑袋,笑着说:“楠楠在和我开玩笑?” “哪怕是契约婚姻,可我好歹也是你的第一任妻子啊,尽管没有感情。”顾楠摸着下巴,拧着小眉毛却严肃的说:“可摆着你这样优秀又完美的男人不要,我居然喜欢上那样假惺惺的伪君子!这不是挑战您的尊严和颜面又是什么呢?” “………………” “所以,你自认为输给了沈修文,很气!”顾楠单手叉腰,有模有样的傲娇着说:“可谁知道等到和我离婚后,剧组相遇,撞上我和沈修文吵架,你才发现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楠拖长了尾音,漂亮的美眸无辜瞧向段博煦的那一刻,陡然狡黠一弯。 “你想,哎呀,这可是个好机会呢。”顾楠摸着小下巴,模样无辜:“所以为了报复沈修文,你配合了我的演技,还不惜出卖了色相。” 唰—— 坐在那的男人眉头一挑。 “为的就是报复沈修文,这一次,你想让他输得彻底。”顾楠目光灼灼瞧着他,笑意明白,带着挑衅:“段总呀,太自大了,道行也比沈修文要高,您一旦演起戏来,怕是没人能看得穿吧?”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56) 段博煦盯着面前狡黠的小狐狸好几秒,才勾起唇,悠悠然道出一句。 “你,这不就看穿了吗?” “那普通人能和我比吗?”顾楠想也不想,“我是谁呀?” 段博煦手支在旁边,神色懒散,瞧着她得意的小模样,俊美的脸上情绪难辨。 “所以……你这样直白的将所有揭穿不怕我生起气来,对你做些什么吗?” “你不会。”顾楠笑的依然很甜,却自信。 “哦?” “因为你喜欢我,是真的呀。”顾楠挑挑小眉毛:“你对我有好感,是真的,如若不然……也不至于出卖自己的色相了,对吗?” 笃笃—— 段博煦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沙发的扶手,神色柔和了几分。 所以喜欢她是真的,但他自大到胜负欲极强,城府很深也是真的。 “那也不代表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吧,你都将所有的事情揭开了,不怕我不配合了?”段博煦淡淡瞧她:“男人可都只喜欢比较蠢一点的女人,当个不知情的金丝雀不好?” “可你不是呀。” 顾楠想也不想的说出这句话后,陡然迈开小长腿,走到他的面前。 唰。 她抬腿,膝盖跪进沙发里,虚坐在他上方,居高临下瞧着他。 段博煦只安静的看着她此行动作,抬起桃花眼,瞧着她。 近在咫尺的距离,顾楠挑起他的下巴,漂亮的美眸对上那双漆黑到深不见底的桃花眼。 “你更喜欢强势一点的,把你摁在地上教育的鸭!” “……” 段博煦挑着眉,饶有兴趣的瞧着她,黑眸里添了几分更浓郁的笑意。 “你舍不得对我做些什么的,因为你更喜欢有难度的挑战。”摩挲着他的下巴,顾楠笑的甜的溺人:“除了我,你可就再也看不到有第二个人能在未来,叫你甘心跪在对方脚边唱征服的女人了呢。” “口气不小。” “到底是口气不小,还是事实。”顾楠挑挑眉,低头在他唇上亲了口,几分调戏的意味:“我们试试?” 这是挑衅。 却也是调情。 段博煦舔舔唇,那双漂亮的黑眸里情绪一浓再浓,唇角止不住的上挑。 不可否认的是,顾楠要命的了解他,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能叫他情绪波动,彻底动心的。 “谁征服谁,还说不定呢。”段博煦抬起手,捉住她的小手,送到唇边啄了口,唇角一挑,笑容迷人:“就怕未来是姐姐自己爱我爱的无法自拔呢~” 他这一笑,消融了他所有危险的气场,仿佛恢复了初遇时人畜无害的小奶狗模样。 “嗯。”顾楠严肃的点点小脑袋,唇角一翘,低下头去,声音渐渐消失:“到底是你爱上我,还是我爱上你,我们等着瞧。” …… 唰—— 顾楠抬起头,瞧着俊美男人薄唇红红的,笑的更加开心。 坐在他身上,神色慵懒的段总睨着她另一只手里的照片。 顾楠发现了,取过那张先前段博煦设计叫人拍下沈修文的照片,悠悠然的将它直接撕了。 段博煦眸光闪烁:“就这么撕了?”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57) “你还想留着?” “姐姐对他倒是心软。”段博煦凑过去,贴着她,低哑启唇:“留一张当他把柄有备无患又如何?” “怎么?吃醋辣?”顾楠扭过头,冲着他狡黠的笑。 “对啊。”段博煦眼里添的笑意坦坦荡荡,仰头望着她,笑的落落大方:“吃醋了呢。” “嗯,没事。”顾楠开心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哄小孩似的:“之后还有大把的醋要吃呢,这才哪到哪。” “?” 段博煦挑了下眉,瞧眼前得意的家伙,可神使鬼差的他竟没有任何反感,竟莫名的想和她一起笑起来。 他揽住她,低声禁不住笑了起来。 …… 电影杀青后,两人便回去先看看段霖。 小家伙瞧见两人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飞扑向顾楠。 “妈咪!!!” 顾楠瞧着准确无误挂上自己腿边的挂件,瞧着那奶白的小脸蛋,亮晶晶的大眼睛,顾楠弯腰将他抱起来,托在怀里。 小家伙立刻蹭到她的脸庞亲昵的拿小嘴啵啵她,然后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 “妈咪你怎么才来看我呀?爹地都好些天都没回来了,是不是他瞒着我偷偷去看你不带我呀?”小段霖泪眼汪汪,摆出委屈的模样:“你看他都不爱我,要不妈咪你还是带我走叭!” “……” 一旁完全听得一清二楚的段博煦凑过来,懒洋洋的将下巴支在顾楠肩上,瞧她另一边怀里的小家伙,挑眉。 “你说的吃醋就是他吗?这样想的话,确实他比较是有可能和你私奔的那个。” 顾楠哭笑不得,满脸无奈。 “你想让我带你去哪啊?” “去哪都行!”段霖伸出小手,斗着胆子推了下顾楠肩上的自家爹地,然后凑到自家妈咪耳边,小声嘀咕:“就私奔鸭!” “……………………” 顾楠侧头,瞧着满脸认真的小家伙,瞧他晶亮晶亮的大眼睛,怀疑他真的是个小孩吗? 还是说毕竟带着段总这老谋深算的基因,所以格外聪明? 顾楠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别闹,好啦,我们回去吃饭,晚上妈咪陪你睡。” “好!”瞬间被哄好的段霖弯起眼。 “那我呢?”旁边的人立刻指着自己,挑眉看着这对母子。 “我陪你陪的还少吗?”顾楠挑挑眉,理所当然的回。 所以,他就这么被抛弃了? 段博煦有些哑然的望着拖了拖段霖,往里走的顾楠背影,哭笑不得。 趴在顾楠怀里的段霖却滴溜溜的转了转眼珠子,心想果然这段时间爹地瞒着自己都去找妈咪了! 立刻哼哼唧唧的段霖趴在自家妈咪耳边委委屈屈的嘀咕:“妈咪说话算话,说好陪我一定会陪我的对不对?”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顾楠回了句。 因为…… 因为以前就是这样啊! 段霖偷瞄那边自家爹地的方向,又嘀嘀咕咕:“那、那你晚上可不能被爹地拉走哦!” “当然。”顾楠摸摸他的小脑袋,莫名觉得他有种亲近感。 “那,还要给我讲故事!” “妈咪还给你唱摇篮曲。” “那、那还是算了叭!”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58) 沈修文以为自己在酒店被燕雅云扶着进去的照片一定会被爆出来。 可是没有。 足足三天,一点消息都没有,坐在公司自己的休息室内,沈修文终于明白了那天顾楠临走前说的那话的意思。 ——“你没有逼我进死路,我自然也不会。” ——“所以……算还你的。” 是她……解决了那照片。 虽说一张照片罢了,就算传出绯闻,毕竟是同剧组的女主,也完全可以解释清楚。 但……或多或少,对于出来以来就没有过绯闻的他来说,或多或少还是会在粉丝群里引起小小的波澜。 沈修文侧头,瞧着自己休息室内满屋的海报,各式各样的关于他的光辉照片。 但他的目光却落在了自己第一部成名的电视剧海报上,他盯着右下角的签名,脑海里忽的回想起宴会上的一幕。 “沈、沈修文?” 那是一个饱含惊喜的声音,他侧头看去时,就一眼被惊艳了。 她穿着红裙,漂亮到惹眼的脸蛋上眼睛弯起,像月牙一样。 没有冒昧的冲上来,也没有触碰他,只冲着他甜甜的笑着。 “你怎么会也在这呀?唔,不好意思哦,我太激动了。”她有些脸红,似乎很不好意思,但漂亮的黑眸依然欣喜的盯着他:“我、我是你的粉丝,从你的第一部电视剧就开始喜欢你了,能看到你真高兴!我今天也太幸运了!” “荣幸。”他扫过她脖子上价值不菲,至少六位数的珠宝,露出礼貌的微笑。 他看出对方的拘谨,瞧她确实激动掐着自己手指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模样。 沈修文的眼底一片漠然,脸上却仍旧挂着笑,礼貌问问:“要签名吗?” “可以吗?”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里面有小星星绽放。 他被感染,也露了几分笑容:“当然可以,我还怕我太自恋了,你不会想要我的签名呢。” “怎么会呢!我当然想要!做梦都想要!你、你等等!”对方立刻低下头,拿起自己的小包,细白的小手在里面掏啊掏,最后摸出自己的钱包,里面放卡片的地方,她放了一张很小的照片。 沈修文认出来,那是他第一部剧的造型,俨然是那时候的照片。 但那照片却很不清楚,甚至有些泛黄,怎么看都不像是她一个这样一身奢侈品的人会买的。 他眼底闪过茫然。 “可以签在这上面吗?”她取出那张照片,举起爪子,捏着它,亮晶晶看自己。 她依然笑的很甜,低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个……是你当初播出这部剧那会儿,我还在上学,这个是我当时买的唯一一张照片,我一直放在包里的。” 沈修文一怔。 “我没想过会有一天能见到你。”她捏着那张小照片,有些局促:“如果你能愿意签在这张照片上,就再好不过了。” “……当然。”沈修文依然礼貌的笑着,看着她没找到笔,从包里取出自己的眉笔递给他。 他慢慢的将名字签上去,看她收回那张照片时。 那张漂亮的脸上,笑的极甜。 …… 可剧组里的那个女人,虽然依然在笑,却和他认知里的顾楠。 全然不同。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59) 沈修文闭了闭眼,睁开黑眸,瞧着那签名。 所以到底是她变了,还是……她本来就是如此呢? 比起满是城府全是心机,从一开始就是在演戏的自己。 她,演的更深? 沈修文回想了一下上一部电影里,那眉眼凌厉的美貌女人力压自己一筹的画面。 他莫名烦躁。 “我后面的行程是什么?”沈修文睁开眼,睨旁边的经纪人,不耐开口。 “什么?”经纪人吓了一跳,听到沈修文这个口吻,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修文意识到不对,立刻调整了情绪,重新温和的微笑。 “没,我就想问下我之后两个月是不是暂时没安排?”他的眼底仍旧藏着冷意,表面却依旧温润如玉。 “对呀。”经纪人这才松了口气,笑着回,“你今年不是说只接两部电影吗?” “xx公司那边是不是有部剧之前邀请过我?”沈修文按了按太阳穴,淡淡开口:“什么《最好遇见你》那部。” “对,也是个大制作,林导加齐编剧。”经纪人点头解释:“剧本给咱们发过了,你不是说不接吗?打算留点时间出点精品的电影,这种流量提热度的剧就暂时搁浅。” “我改主意了,接了吧。”沈修文看回窗外,他抿起唇。 …… “目前可挑选的剧本就这些了。”赵姐心底发颤,难以置信的望着面前的顾楠,心里震惊无法开口。 她到底是跟了怎样一位大佬? 她本以为之前电影顾楠能拿到女二已是奇迹,但令她更没想到的是! 公司居然将目前在拍所有可供挑选的女主剧本都送到了她的面前,让顾楠自己选! 公司……不,段总竟然捧顾楠到这个地步吗? 赵姐犹豫的问过她,顾楠却只笑眯眯的说。 “为什么?因为值呀。”顾楠翻着剧本,瞧着手上的剧本,淡淡开口:“我能替他赚几倍回来,你说值不值呢?” 她目前的热度不够,最好的方法就是一部大火的电视剧! 名气一提,到时候连带电影热度一高,票房只高不低! “就这部吧。”顾楠选中其中一本,递给赵姐。 “这部吗?你确定吗?”赵姐瞧着递回来的剧本,发现顾楠确实会挑。 这班底摆在那,只要演员不是傻白甜,都不会差到哪里去,更别说剧本也可以。 赵姐纠结的想着,就是这班底不低,“就算带资进组,林导和齐编剧大概也会进行一轮试镜的。” 她抬起眼,偷瞄顾楠,小声说。 “万一要是没过……” “赵姐你在开玩什么玩笑呢?”顾楠睁大眼,吃惊的望着她,忽的捂住嘴:“呜,赵姐你居然不相信我的演技吗?” “………………好的我错了。”赵姐果断认错,看她立刻红着眼眶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哭笑不得道:“你肯定能过!” …… 试镜现场,除了林导和齐编剧之外,已经签下的男一也在场。 顾楠站在门口,抬眼瞧着坐在中间位置,看见她后也愣住的沈修文。 两人安静对视。 “……………………”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60) 这部剧是一部很简单的言情剧,甜虐交织,讲的是一对青梅竹马,高智商少年与吃货少女的爱情。 开始的剧本是两人的校园故事,有爱而又让人怀念的学生时期,前半边的剧本由很擅长校园风格的赵编剧接手,而后面进入社会后的部分则由另外一位擅长都市风的编剧接手。 这部整体虽然很甜,但其中有个比较有难度的地方,就是少年痴情的执念和感情变化。 男主已经定了,是沈修文,那演技方便就不需要担忧。 但女主角乐观漂亮,笑容明媚的少女,可惜……却有眼疾。 因此,女主角比较难演的部分,就是后期会瞎。 而作为配角的瞎子,大家演技的要求没那么刁钻,是很好演的,但作为主角……一演不好,可能就会被疯狂吐槽。 …… 但林导要求顾楠试镜的却并不是眼瞎那一段。 而是—— 少女得知自己眼疾恶化,决定离开少年,与他告别的那一段。 这是林导认为全局最虐的地方,对少女而言,也是最悲伤的地方。 刻意提出这个片段来试镜,除了考验顾楠之外,还有——“修文。” 林导陡然开口,笑着侧头,对沈修文说:“你搭个戏呗?毕竟如果过了,这可就是你未来的搭档了,听说你们已经合作过了?没准能搭出好的效果。” “好。”沈修文对上林导也有些考验自己的意思,淡淡笑了笑,从容不迫的起身,看顾楠的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上去了。 …… 顾楠淡淡瞧着走上前的沈修文,丝毫不意外,仿佛男主是谁对她根本没影响。 是不是沈修文,也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 沈修文瞧着那张漂亮小脸上的镇定,他没想到顾楠会是这部剧的女主候选之一。 说实话。 他很意外。 但……他自己都无法承认,他心头那一瞬间的欢喜,竟是大过意外的! 沈修文皱了下眉,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 但他却很快入戏,按照剧本上,这个片段他饰演的少年是已经被少女刻意疏离很久,正巧有些生气的,所以他很快如此,英俊的面庞上带着几分不耐,启唇。 “做什么?” 面前,安静站在那的少女仰着头望着他。 那漂亮的脸上,眼睛是澄澈的,里面透亮干净,倒影着他的模样。 如同剧本上说的那样,这是个乐观而又漂亮的少女,她的眼里,一片纯净,叫人不忍玷污。 可她却瞧着他,仿佛眼前的少年生满了她整个视野,占据了她的所有目光。 她要将他的每一个表情,眉眼上每一处都是深深记住一般。 那瞬间,沈修文都有些怔住。 他有种错觉。 仿佛眼前的少女,还是不久前他认知里,那个满眼都是他,一瞧见他欢喜的……傻女人。 少女唇角缓缓弯起,依然在笑,只眼圈红了几分。 “我有事,要跟你说。”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仿佛努力压下什么,依然显得清甜。 “你说。”少年垂着眼,几分不耐的开口。 “我要离开了。”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61) 少年怔住,猛地抬起头,黑眸里情绪很深,声音也一沉。 “你,说什么。” “我要离开了,明天转学。”少女抬起手,捏了捏自己垂在肩上的黑发,仍旧笑的明媚:“哎呀你知道的嘛,我成绩那么差,就算留下来,我也是拖后腿呀。” “你开什么玩笑?你认真的?”少年的嗓音因为怒气,都带着几分颤抖:“就因为这个,你就要走?这是你自己的想法?” “是哦。” 她低下头,踢着脚边的石子,仿佛以此转移注意力。 “教导主任和班主任为此都叫过我很多次呢,我也觉得挺烦的,我就是脑子笨呀,有什么办法呢?所以我考虑下,还是决定转学。” “喂!”少年的眼圈都红了,抿唇隐忍的开口:“所以,你就要放弃了?就因为这个?” 唰—— 少女缓缓抬起头,对上少年通红的黑眸,仿佛有隐忍汹涌的情绪在里面。 可她看不懂。 只她的眼圈也红了几分,却被她弯起的月牙眼,掩盖了过去。 “嗯。”她声音颤抖:“我决定……放弃了哦。” 她眼也不眨盯着少年,缓缓道出的话。 不知是指学习,还是……别的什么。 少女说完这话后,低下头,呢喃着重复了一遍。 “放弃了呀。” “你——”少年盯紧她的模样,仿佛终于明白她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试探,他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 少年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这样做,但他只收紧手,盯着她的脸蛋,挤出字眼。 “别走。” 少女讶异的抬起眼,对上少年抿着唇控制不住开口的模样,看他眼也不眨的盯着自己,黑眸灼灼,眼神沉沉的望着她。 “别走。”少年慌乱的开口,手足无措,“我教你好不好?我可以给你补习,我陪你一起努力,成绩而已,我们肯定能提升上去的。老师那边我替你去说,只要你别走!” 少女的眼神有些恍惚,漂亮的瞳眸里带着诧异。 可她嘴唇可见的颤了下,却在下一秒抿起唇,冲着他笑。 “可我不想那么辛苦呀。”她仍旧笑得很甜,低下头,仿佛很困扰的说:“我能做到的事情是有限的,我为什么要让自己那么辛苦的?我只要做到我能力能做到的程度就够了呀,我不像你那么聪明,也做不到很拼命的去努力,所以——” 她重新抬起头,望着他,缓缓抽出手,微笑。 “就让我放弃嘛,反正我本来也没有那么想和你考一所大学的呀。” “……” 唰—— 她的手缓缓抽出,少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手从自己掌心里脱离。 他似乎还想挽留,可却架不住那些字字清楚,他很明白道理的话。 没有……那么想和你考一所大学。 “所以你答应的事情,你也做不到吗?”少年红了眼,攥紧手,声音冷了下去:“明明是你自己答应的,你现在却要食言吗?” “嗯。”少女点点头,仿佛并不所谓,漂亮的小脸上仍旧笑的好看:“没办法呀,反正我骗你的事情也不止这一件两件了呀,就当我再骗了你一次嘛~”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62) 少女的手,终究是缓缓脱离,从他手中抽出。 她仍旧带着清甜的笑,低下头缓缓转身。 这一次,少年没有挽留,只红着眼,痛楚而又隐忍。 她骗了自己。 她食言了。 原来她也没有那么喜欢自己。 …… 缓缓攥紧双手的少年,指甲紧紧嵌入手心,他站在原地没动。 只抬起眼,盯着少女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他的脑海里,闪过她的笑容。 初遇时,跌跌撞撞跑到面前的少女。 她带着笑,对着自己说了句抱歉。 可歪着脑袋瞧着自己的模样,那双眼睛晶亮,带着无限光亮,凑到自己面前,笑着说。 “你长得好好看呀!我喜欢你的眼睛!” 之后,她笨拙却假装不经意的屡次与自己偶遇。 他看破,没有说破,任凭她坐在自己身旁。 图书馆内,她假装坐在自己身旁看书,却小脸趴进书内不一会儿就睡着,流着口水的模样在窗外打下来的阳光下。 那张流着口水的睡颜,可笑又可爱。 教室内,大扫除时,她飞快的把自己该做的那份做完后,凑到自己面前,假装不经意的说反正我做完了,就帮帮你吧。 分明是为了接近他,和他聊天才过来假装帮他做事。 结果她哼哧哼哧的忘了主次,把他该做的那份全部做完后,瞧着干干净净的窗户,任务全部完成的她懵逼的扭过头,看着自己,小脸懵逼。 事情做完了,她根本没来得及和他聊天!全都做完只能回去了,少女小脸登时垮掉,难掩失落。 她那样的喜欢他,却从没告白过。 她以为他一定不知道,只要她没说。 可她却不知道,他全都看在眼里。 她更不知道。 图书馆内,她以为不喜欢她的少年在她睡着时,旁边有女生接近,温柔瞧着她睡颜的少年抬起眼,压低了嗓音冷着眉眼赶走了少女。 然后,替她竖起书,温柔挡去了晒到她眼睛的阳光。 大扫除时打扫干净的地,少年也不经意的从抽屉里撕下了自己重要笔记的一角,挥到了地上。 对失落的少女说这边还没扫干净呢,让少女瞬间欢喜,重整旗鼓的开始打扫,不过这次刻意放慢了动作,偷瞄他。 少年转身的唇角,悄悄翘起。 少女从来都不知道,少年也很喜欢她。 比她想象的,还要还要喜欢。 少年想过,高考结束那天,他会向她告白。 在那之前,他会守护好她。 可却没想到,没等来结束那天。 他们之间,却结束了。 …… #我哭晕了,女主是笨蛋吗啊啊啊呜呜呜!他真的很喜欢你啊啊啊!!! #我疯了,这也太虐了吧!他居然是那么那么的喜欢她!为什么要让他们分开啊!编剧我要给你寄刀片! #可她也没办法呀……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择离开他的。 #所以憋说了,编剧你出来!接受我们的刀片吧!!! …… 少女一步一步离开,转身离开少年视线的那一刻,拐过弯,她终于抬起头。 她先前一直维持着笑容的明媚脸蛋上,泪水再也忍不住。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63) 如同堤坝崩塌,少女抬起小手紧紧咬住手背。 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她哭的那样汹涌。 她又怎么不知道呢?她知道呀,可她有什么办法? 跟你说的那些话,全都是骗你的。 我刚刚说的那些话,才是真的骗你的。 我也想和你考一所大学,我也还不想放弃。 我还没有等到你。 我怎么愿意放弃。 …… #我哭瞎了,真的哭瞎了,本来一开始转折那里,女主怎么学成绩怎么垃圾那里我还可气了!结果后面知道是眼疾问题,我就哭瞎了,熏疼她啊啊啊! #我就说嘛!那么好那么明媚的姑娘,她怎么可能真的不为他努力?那是她那么喜欢的少年啊!!! #可她能怎么办呢?眼疾问题,她识字都不请,黑板上老师说的她都要看不清了! #后来知道恶化后,她还努力过的,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她也不可能放弃他的! #其实都知道告诉了他,他或许也会和她在一起,但我却很能体会她的情绪,换做是我,如果是我深爱的人,我也不愿拖累他啊。因为我觉得他,值得更好的人。 但她却不知道。 他心目中更好的人,最好的人,最值得的人——只有她。 …… “怎么回事呀?”赵姐进来的时候,发现里面编剧和导演全都哭了,拿着纸巾在擦眼泪。 站在那边的沈修文也揉了揉鼻梁,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 “没事。”恍惚两秒的顾楠看了眼沈修文的方向,摊开手,无辜的说:“就演完了而已,被我的演技折服啦!” 赵姐无奈的瞅着这位根本不谦虚的大小姐,但很快听到那边擦好眼泪的林导声音都哽咽。 “行了,具体怎样后续我再通知你,先让我缓缓,你先回去吧,呜呜呜!” “他妈的。”旁边的编剧都忍不住开口嘀咕:“这剧情,我自己写的我看了都忍不住觉得难受!恨不得剁了自己的爪子,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让他们在一起了!” 能打动自己的,才能打动别人。 但距离开机还是有段时间,他们决定再考虑下,可实际上他们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而同样演得不错的沈修文却至今还未出戏,捏着自己的鼻梁,仍旧无法从刚刚的戏里缓过来。 就好像…… 就好像…… 沈修文睁开眼,黑眸抬起,瞧着正与赵姐聊天的女人笑眯眯的漂亮侧颜。 那个对他而言,喜欢了他很久很久,也为他拼了命去努力的少女。 也真的已经离开了他一样。 暂时先散了,场地外面,角落里的沈修文犹豫了下,戴好帽子,正准备上前喊住打算离开的顾楠。 “顾楠!” 然而声音先响起,却不是沈修文的声音。 赵姐去开车了,停在原地等着的顾楠侧头,瞧着旁边走出来的人,挑眉,眯了下眼:“马制片?” 这人不是别人,竟是上部电影给她塞房卡的马制片! “嗯。”马制片回头睨了眼顾楠出来的地方,笑着开口,脸上竟是没有上次电影时发生什么事的丝毫尴尬:“怎么?顾小姐来试镜呀?” “对。”顾楠懒洋洋点了头。 “女主吗?哎呀,有段总罩着,想必角色应该已经定下了吧?”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64) “没呢。”顾楠笑了笑,“让我回去等通知。” 马制片瞧着那张好看的脸,笑了声:“这都还要回去等通知啊?看来段总也不太行嘛。” 顾楠站在那没动,只仍旧笑着。 “也是,毕竟是关于选角这方面哦,段总也做不了什么。”马制片悄然往周围看了看,朝着顾楠走近几步,眼神有些晃动。 这可是…… 段博煦都能看上的女人啊。 “要不,马哥给你想想办法?”马制片刻意走过去。 顾楠侧头,瞧着他贴着自己手臂的地方,和刻意压过来的身体,她挑眉。 “马制片的意思是……” “你都跟段总了,也不介意多个呗?”马制片笑的有些古怪:“你放心,我保管不告诉段博煦,怎么样?这剧组我本来只是来看看,但我认识的人,人脉关系,保管比段博煦有用哦。” 说着,他的手已经顺着她的小手摸了过去—— 角落里的沈修文皱眉,正犹豫要不要上前。 “啊!” 下一秒,那边竟传来惨嚎声。 沈修文的脚步顿住,错愕的抬起头,望着那边笑眯眯捏着男人手,将他胳膊拧到身后的漂亮女人。 唰! 紧接着,她抬起腿,猛地往男人小腿上一踹。 男人瞬间倒在地上,‘嘶’的捂着自己手臂抽气,怒气冲冲的抬头看顾楠。 “想‘碎’我?可以啊!”顾楠一歪脑袋,笑得甜美:“除非你是段博煦,那我一定等你啊。” “你!”马制片捂住手臂,难以置信她一个女的哪来的这么大力气,紧接着一咬牙:“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上次算你侥幸,这次你信不信我直接让他们不收你!我看你上哪去演女一!” “你去啊。”顾楠眉眼冷了下来,美眸漫着冷意:“这部剧的主演要是真以这种标准来选角,那我还不屑拍了呢。” 天真。 真是太天真了。 角落里的沈修文瞧着这样说的那少女,不由得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他抿起唇,忽的想。 当初的自己,何尝又不是这样想的呢? 可是事实呢? …… 马制片最后骂骂咧咧的离开,指着顾楠的鼻子说你给我等着。 顾楠则满不在乎的一侧头,突然目光往沈修文这边的方向看来。 走出来半步的沈修文暴露在她目光下,沈修文正准备开口,谁知顾楠只平静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往外走了。 留在原地的沈修文皱了下眉,瞧着她没礼貌的背影,皱眉,上前两步,捉住了她的手腕。 “喂!” “干嘛?”顾楠侧头不耐的瞧着他,漂亮的脸上尽是冷漠,连比刚刚对待那马制片时都不如,她挑眉:“有事?” “你都看见我了,招呼都不打一下吗?”沈修文冷声说:“咱们关系至于差到这个地步?” “我们有关系吗?”顾楠口气懒散:“我怎么不知道?” “……” 顾楠指着他抓着自己的手臂,又挑眉:“再抓着,不小心被人拍到了,坏了沈影帝的名声不好吧?” 沈修文皱眉。 “毕竟沈影帝这么爱惜自己名声的一个人。”顾楠似笑非笑,意有所指,“这么多年,可从没过什么绯闻呢。”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65) 沈修文怔住的那一刻,顾楠已经一甩手,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 而他则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她转身已经往外走去。 沈修文抿起唇,俊美的脸上情绪难辨,盯着她的背影。 明明这是他知道顾楠要离婚时,自己巴不得的结果才对。 “修文!” 旁边,跟着走出来的经纪人惊呼声响起。 沈修文抬头,发现旁边草丛里一个身影,手里拿着摄像设备。 他反应过来,身旁经纪人准备追,那人抄起相机就跑,经纪人追出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靠!”经纪人骂了句:“看着像就是前段时间偷拍你的那个!这群人有完没完了?就生怕拍不出你一点绯闻是吧?” 经纪人扭头,担忧的赶过来。 “怎么样?没拍到什么吧?” 沈修文的脸色略显难看,回想之前的画面,摇摇头:“应该没事。” …… 如果看不见顾楠,沈修文大概不会胡思乱想,可偏偏几部作品都有和她合作,反倒让他更加忍不住胡思乱想。 昨天试镜的片段还让他无法忘怀。 第二天,导演那边则也通知女主角色已经定下,就是顾楠,沈修文表示知道了。 而导演那边也已经官宣。 可谁知就在跟着官宣后,一条消息陡然爆了出来。 ——‘当街打人,这样的人也配当女主?’ 后面附的是一段视频,上面拍下的正是顾楠昨天对马制片反击的画面。 但那人俨然是故意的,只截取了一部分,也就是顾楠动手的画面……如果只是这样,大概只会有部分流量,压下去也就过去了。 可偏偏后面还跟了一部分,沈修文追上去,却被顾楠甩开手的画面。 这样刻意断章取义,明显就是‘顾楠脾气差,居然打人不说,沈影帝上去阻拦,竟然还被对方不识好歹的甩开’。 就冲后面那一段,沈修文的粉丝们当场能炸! 所以等到沈修文发现的时候,顾楠的微博已经被沈修文的粉丝攻陷,铺天盖地的全是骂声。 沈修文看到这视频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拿出手机登微博解释,却被经纪人拦下。 “诶!你干什么?” “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沈修文皱眉,给经纪人解释了一番当时的情况。 “想要潜规则,那马制片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算顾楠倒霉。”经纪人皱眉,却不赞同的摇摇头:“但马制片在业内什么人脉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有证据吗?如果没有的话,你打算怎么解释?直接得罪他吗?说出实情?” 沈修文哑然的愣在那,抓着手机,有些懵。 经纪人坚定的瞧着他:“这件事,顾楠那边如果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咱们掺和也没用,改变不了什么,没准还会得罪人,没那个必要。” 所以…… 他就什么都不说吗? 沈修文呆在那,突然想到之前顾楠似笑非笑说出的话。 ——‘毕竟沈影帝这么爱惜自己名声的一个人。’ ——‘这么多年,可从没过什么绯闻呢。’ 沈修文的脸色,骤然难看。 他之所以没传出什么绯闻,不就正是因为这出明哲保身做派吗?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66) 经纪人阻止,也就代表了公司的立场,沈修文挣扎了一会儿后,到底还是放下了手机。 他的微博本来也就在公司那边,不是自己可以操控的,就算他想发说点什么,也说不了。 他只能登着小号,点进顾楠的微博,眼睁睁看着下面盯着自己粉丝名的人,骂出那些难听的话。 这些分明是他的粉丝,他曾觉得最可爱的人,曾经对他说的话,都那样的好听。 可他们却现在,却用着那些他都未曾见过的恶毒字眼,攻击一个连他们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相的女孩。 …… 沈修文抓着手机拿起又放,几次想拨通顾楠的号码,却都还是放下了。 他拨通了要说什么呢? 能说什么呢? 她会不会骂自己?该不会以为这视频是自己放的吧? 他忐忑至极,却又自欺欺人的想。 没关系,段博煦不是她的金主吗?他肯定会帮她解决的! 半天过去了,最后权衡了半天的沈修文还是给《最好遇见你》的导演打了个电话,接通的时候,对方开了口。 “修文啊?” “嗯。” “你是想说网上那个事情吧?” “对。”沈修文犹豫两秒:“林导你不会被影响,想要换角吧?其实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修文没有说出马制片的事情,只解释了下是个误会。 “嗯……”林导迟疑的开口:“我确实在考虑,实际上就算你不解释,我也不太相信顾楠是那样的人,只是……你知道的,现在网友的影响力有多大,万一我要是一意孤行不换角的话,对到时候收视率肯定会有影响的。” “可是……” “我再看看吧,我再等等看,如果这件事能解决的话,角色就不换了。”林导皱眉:“就再等几天。” 那边林导随即茫然的抬起眼。 “不过修文你还挺关心的哈?怎么?你和顾楠很熟?”林导笑着说:“还是你也确实觉得顾楠很适合这个角色?” “嗯。”沈修文含糊了应声,笑了下:“毕竟之前和她搭戏的感觉确实不错,真要换了,挺可惜的。” 两人又聊了两句后,才挂了电话。 沈修文继续行程,只时不时的关注着这件事,发现微博上和顾楠合作过的洪毅和林文城却很快发声,说坚信顾楠不是这样的人,其中一定有误会。 盯着那两条微博,沈修文抿着唇,继续关注。 结果等着等着……却等来了一个更爆炸的消息。 ——‘顾楠再出暴行,竟机场打人!’ …… “顾楠我们支持你!” 机场内,接机的一群小粉丝里,举着顾楠的牌子,小姑娘陡然喊了一声。 往外走的顾楠脚步一顿,讶异的往那边瞧了一眼,发现那边大多数都是小姑娘,喊出声的女生眼神坚定,瞧着自己的方向。 她有些意外,瞧着他们,笑了下:“你们相信我?” “嗯!”被问到的小姑娘有些拘谨,但明亮的黑眸望着她:“会从那样黑暗里走出来的人,绝不是那样的人!我们相信这一定都是有原因的!” 真可爱。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67) 顾楠弯起眼,没解释,只笑着看了她一眼,点头:“谢谢。” 说完,她便继续往前走。 她没解释,一群小姑娘也没问,只接机的那群小姑娘听到她这话后,全都更坚定自己的念头,甚至高兴的笑了起来。 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想要给顾楠一声鼓励。 哪怕微乎其微,但他们想能够让她多生出一丝光亮的心,都够了! 可现在看顾楠没有被影响,真是太好了! 可是—— “顾楠我也支持你!”很小的一声男声响起,就在小姑娘们旁边。 小姑娘侧头看去,发现是个大叔,她们惊喜的说。 “你也是楠宝的粉丝吗?” “对啊。”那大叔瞧这小姑娘,往他们这边挤了挤。 她们连忙让位,可谁知他却变本加厉的挤到他们中间。她们退让不开,但想着也是粉丝,于是也没计较,打算和他一起继续看顾楠离开的方向。 “啊!”谁知那个小姑娘突然一声惊呼,低头往自己屁股那边看了眼,抬头望着身旁依旧盯着前方的大叔。 她想应该是错觉,又没管,继续看着前方。 结果又是一下! “大叔。”小姑娘咬着下唇,忍不住开口:“你能别乱摸吗?” “抱歉抱歉,挤到了。”大叔歉意的笑了笑。 小姑娘往旁边挪了挪,定了两秒,结果那只手又摸了过来—— 她终于忍不住,“大叔!你不要太过分哦!你真当我没察觉吗?你还摸个没完了是吧?”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我跟你说你少瞎说啊!”大叔察觉到因为她的声音,周围人看了过来,立刻很熟练的摆出更凶恶的姿态,一副被冤枉的模样:“人多挤到了而已,你还真当我愿意啊?你长得多好看是吧?我至于摸你?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鸟样!” 小姑娘被他更大声的口气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鼓起小嘴,有些冤枉,又有些委屈。 可没等她再开口——“顾楠!” 旁边陡然响起身旁人的惊呼,她侧头看去,发现走开的顾楠去而复返。 唰! 直接小长腿踹了过来,准确无误的踹到了面前大叔的腰子上。 “啊!!!” “卧槽!” 周围一片惊呼,那大叔被踹的倒在地上,大家立刻退后,空出一片场地。 漂亮的女人面无表情的上前,一脚踩在了那大叔的手上! 周围惊呼声更甚,蓝衣小姑娘反应了两秒,连忙扑上去抱住顾楠:“顾楠!顾楠!” 被摸了她也没哭,可瞧见顾楠为自己出手,她却带着哭腔快哭了。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她就快哭了,咬着下唇:“你现在这个时候,怎么能动手呢,他哪里值得你亲自动手!” 她正是关键的时候,怎么能动手? 就为了个这样的人渣色狼,不值得!!! 她紧紧的抱住顾楠,被她抱住的顾楠只淡淡侧头,瞧着身旁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姑娘。 漂亮的黑眸里,明艳张扬的脸上。 她弯了下眼,泄出温柔笑意。 “他不值得,可你值得呀。” 就像他们想要给她一些鼓励一样。 她,也想保护他们啊。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68) 小姑娘怔怔的站在那,忽的就红了眼眶,眼泪悄无声息掉了下来。 “况且——”顾楠垂眼,目光落在地上的男人身上,讥讽的开口:“这样的垃圾,再来多少个,我都一样照打不误。” 画面被旁边的机子清楚的拍下来,顾楠头也不抬,仿佛并不在乎。 小姑娘盯着她的侧颜,突然之间觉得很幸运。 她红着眼眶,忍不住想。 她粉的偶像,真的是世上最好的偶像呀!!! 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相信她!!! ——‘顾楠再出暴行,竟机场打人!’ 毕竟是人那样多的机场,蹲守的记者也不在少数。 果不其然,头条再次炸了。 可这一次,回去的那位小姑娘直接找同伴那要了视频的全部,她和普通的小粉丝不同。 她是在低谷期的时候发现顾楠的,知道了对方的事迹后,她才咬牙从那艰难的时光度过。 她坚信喜欢一个人,同样也该为了对方做最好的自己。 所以在顾楠努力的时候,她同样也在努力,所以她本身也是微博上一个小有名气的博主,在要来视频后,她将全部放了上去,同时整理了一下语言。 大概的意思就是——‘我们已经黑过她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这一次,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等待天亮那一刻。’ 网友大多数都是有脑的,第二个头条再度闹的轰轰烈烈时,这段视频扔出。 里面清楚可以看到那位大叔俨然是屡次动手,虽然隐蔽,但却也看得见他的动作。 #艹,狗屁的暴行,人家分明是为自己粉丝出头好吗。 #哇,真的恶心,这种热度也要蹭,这群记者要热度不要脸吗? #就算人家之前真的做错了,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吧? #会不会是演戏啊?洗白手段?故意的? 下面仍旧有人怀疑,觉得这肯定是故意演的一场戏,结果j方出面,按照视频,直接官方发布了通知。 已经将那位骚扰的大叔进行拘留和惩罚,而动手的顾楠也进行了小警告。 网友们这才确定这件事是真的。 #这件事是个误会,明显是对方x骚扰,顾楠才动手的,既然这件事是的话,会不会……之前那件事也是啊? #真的假的?而且视频里顾楠好像也说了什么?谁给字幕下,听不清啊。 #‘这样的垃圾,再来多少个,我都一样照打不误’原话。 #这是不是也暗指什么呀? 福尔摩斯·网友里还是有部分人发现了这些!被陆续顶上热门后。 又爆了一条热门上来,那是一位已经退出娱乐圈曾经的女星,她提出了诉讼,带着自己的证据,告某知名制作人对她进行骚扰、潜规则等等行为,并且提出威胁。 这本来应该是一件另外的事情,那位制作人网友们压根不认识,这件事应该也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但—— 打开下面评论第一条。 #这位马制作,就是第一个说顾楠暴行视频里打的那个男人。 这说明什么? 具体的事情,还需要多做解释吗? “你做的?”顾楠侧头,挑眉看向身旁坐在那处理文件的男人。 对方的唇角一勾,俊美的面庞上,桃花眼弯起看她:“怎么?许你罩着你粉丝,不许我保护我的人?”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69) “哪有!”顾楠眨巴眨巴眼,纯良的抬起两只小爪子,捧着脸,真诚的说:“人家就知道段总一定会保护人家呢!我好感动!看着段总的帅脸就想亲亲。” “哦,那亲吧。”段博煦悠然的仰起头,微微侧头,怡然自得的露出自己的侧脸。 “啾!” 顾楠走过来,弯腰,根本没跟他客气,低头往他脸上亲了下。 她真诚的捧着他的脸:“一下够吗?要不要再来一下?” “……” 段博煦转动黑眸,瞧着她两只才捏完薯片的油爪子,目光再落到她油油的小嘴巴上,他似乎能看到自己脸上那个大油唇印一样。 他心情复杂的开口:“……不了,我已经感受到你的感激了。” 顾楠满意的收回爪子,瞧着他扯过纸巾,先捉住她的手—— 顾楠愣了下。 瞧着男人垂着眉眼,安静将她两只爪子上的油擦干净,又抬手擦了擦她的嘴。 这才再扯过纸巾擦他自己的脸,瞧他从容的侧颜,顾楠的唇角一勾再勾,低头又往他脸上补了下。 “啵!段总好帅呀!” “爱了吗?”段博煦睨她。 “爱了!”顾楠捂住自己的心脏,真诚看他:“爱的无法自拔!嗨呀我要没有段总我可怎么办呀!没准娱乐生涯已经到此为止了!” “哦,我假装我信了。”段博煦点头,轻笑:“也假装我相信你真的没后手。” “哎呀。”顾楠捂住嘴,无辜的惊呼:“被段总发现啦?” 段博煦瞧着顾楠悠然的举起手机,打开微博,给他看新发布的一段视频。 ——那是,最开始的完整版。 将马制作和她的声音,全都收录了进去,加上那位女星的控诉,还不够足够吗? “怎么弄的?”段博煦挑眉问。 “你先说。”顾楠指着他,笑着问:“段总怎么搞定的?” “他当初经手的女星那么多,总有已经出圈的,找到其中几个,总有聪明人手里还留着点证据的。”段博煦唇角弯起:“只要有钱,买通她,很难吗?” 顾楠挑眉,眼里闪过笑意。 “你呢?”段博煦指了指她手里的手机上的视频,示意她交代。 “拍下当时这视频的,当然有完整版。”顾楠也悠悠然的学着他的口吻:“买通里面工作人员,泄出完整版,很难吗?” 段博煦挑眉,瞧她有模有样的聪慧模样,惹眼极了。 男人更喜欢笨一点的女人。 可他偏偏是例外,他喜欢看她聪明的样子,狡黠的像只随时随地会跟你演戏的小狐狸。 惹眼又自信,叫他莫名挪不开眼。 ——“想‘碎’我?可以啊!”“除非你是段博煦,那我一定等你啊。” ——“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上次算你侥幸,这次你信不信我直接让他们不收你!我看你上哪去演女一!” 就在两人安静的时候,已经点开播放,放到一半的手机正巧放出了当时顾楠和马制片的原话。 两人顿了顿,段博煦挑眉,目光落在上面,忽的半抬起眼。 漂亮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睨着某人。 “除非你是段博煦?” “咳。”顾楠严肃的将小拳头抵在唇边,笑着看他:“国民老公嘛,谁不想碎呢?”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70) “所以,你也想?”段博煦悠悠然的双手撑在桌面,站起身,扯了下领带:“唔,虽然大白天的不太好,但如果你想……” “不不不!我不想!”顾楠连忙伸出小爪子把他按回去,眨着无辜的眼睛:“大佬收了神通吧!好好工作!我还等着看好戏呢!” 她举起手里的爪子里的手机,露出一排小白牙,笑的特别灿烂。 就算没有段博煦,她也依然能够解决这些难题。 但—— 尽管这样,她分明没有开过口,段博煦还是毫不犹豫的帮她了。 抓着手机,瞧着上面的好戏,顾楠的眼里闪过笑意。 她翘起唇角。 没办法,她选的人嘛,肯定不一样呀。 就是这么优秀! 看着屏幕的顾楠悄然抬眼,偷瞄他的模样,然后又看回手机,自信又低低的笑了起来。 她浑然不知,旁边继续看着文件的男人也半抬起眼,偷瞄了她两眼。 自信又张扬的女人坐在那,从事情爆出开始,她的态度就没有变过,没有问过他一字一句。 仿佛她也没打算求他帮忙。 就像她说的那样。 她会让自己甘心跪在她脚边,唱征服。 段博煦的唇角勾了下,忍不住笑了下,他明明可以不出手的,那样先妥协的没准就是她了。 可他还是出手了。 大概是—— 他也挺期待吧? 自己跪在她脚边,唱征服。 …… 所有的事情真相大白后,马制片如何也想不到会突然爆出这样的事情来,先前那件事就已经让他措手不及。 顾楠被黑,但实际上他也很不安,因为这对他没好处。 反而危险,现在……果不其然,事情闹大的结果就是,他遭殃了。 背后段博煦助力,墙倒众人推,先前沈修文和顾楠拍完的那部电影制作人里他也被除名。 而投资的钱还给他后,那份钱,直接由段博煦眼也不眨的补上。 顾楠对此还给段博煦抛了个媚眼,有些得意的说他赚大了,到时候可多赚不少。 段博煦笑着说静候佳音。 …… 而沉寂许久,一直没发声的沈修文也终于发了微博,虽然是公司那边让发的,内容也很官方,解释了下事情确实不是那样。 底下立刻一群粉丝附和的,但其中有一条路人发的消息,却很亮眼的停留在那。 ——现在才出声,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很假吗?在现场的沈修文应该再也清楚不过发生了什么吧?可他一直没回应,等真相大白才出声,还不如不开口呢。 关键时候没有发声,你迟来的解释,又有什么意义? 沈修文盯着底下那条评论,再看评论席里一圈自己的粉丝表示他们也冤枉了顾楠的话。 沈修文很想登上自己的账号,发条微博说如果你们真觉得抱歉,更应该是去给顾楠道歉,而不是在自己的微博下说抱歉的话。 但他没有。 因为他很清楚。 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自己。 …… 剧组内,之前打算等几天,所以一直没回应,也被网友们骂惨了的剧组。 他们之后也没多说什么,倒是顾楠到了剧组,笑着跟林导道了声谢。 她明白有林导支持她的元素,才没换角。 “要谢就谢修文吧,是他跟我解释说事情不是那样。”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71) 顾楠有些诧异的看向沈修文,那边的林导笑着走远,留下来的顾楠挑眉看着沈修文。 “你不用跟我道谢。”沈修文先一步开口:“反倒是我,要跟你说一句抱歉。” “?”顾楠歪了下脑袋,像是并不在意:“为什么?” “因为对不起你。”沈修文眸光闪烁:“先前网上那件事。” “为什么?”顾楠挑眉:“爆出视频的是你?” “当然不是!”沈修文抿起唇:“但拍下你那视频误导你的人,本来是一直跟踪偷拍我的。” “哦。”顾楠并不在意,淡淡问:“所以你是因为这个道歉的?” 沈修文张了张口,最后还是盯着她,低低的道出一句:“不止。” “哦?”顾楠悠悠然的瞧着他。 沈修文抿起唇,揉了揉太阳穴,回想这几天他在她评论下看到的那些话。 如果不是他的粉丝,或许他还没有那么强烈的触感。 可正因为是自己熟悉的那群人,所以更叫沈修文直观的感受到了……顾楠曾接受过的恶意。 那是比他曾经接受过的,还要多,还要可怕的恶意。 …… “还有。”沈修文很低的嗓音,艰涩的开口:“明明可以站出来帮你的,我却什么都没做,抱歉。” 皱眉站在她面前的俊美男人,黑眸盯着她,清晰的道出那句。 “对不起。” 顾楠站在那没动,只歪了下脑袋,盯着他:“你知道迟来的道歉,任何意义都没有吗?” 沈修文怔在那,看着她。 “这世上最没用的三个字,就是‘对不起’。”顾楠盯着他,漂亮的脸上尽是冷漠:“因为它什么也挽回不了,也无法让已经错过的事情重来。” 沈修文的身体猛地一颤。 “不用对我说对不起,因为我不需要。”顾楠眼也不眨盯着他:“迟来的道歉和关心,该接受的人,已经接收不到了。” 唰—— 她毫不犹豫的转身,朝着剧组里走进去,一点情面不给。 他恍惚的站在原地,似乎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他侧头抬起脸,瞧着她的背影,沉着脸想。 她是什么意思? …… 在那些谣言陆续澄清后,顾楠那个反击马制片的事情也火了。 但其中最火的一个片段,就是漂亮女人傲然的看着地上的人,说。 ‘“想‘碎’我?可以啊!除非你是段博煦!’ 这个很快就被做成表情包,陆续传遍。 漂亮女人嚣张傲然的小表情,配上字幕‘你以为你是段博煦啊’,也在陆续传遍。 在那视频下,也有热门博主转发吐槽笑着说。 #哈哈哈哈为什么是段博煦?我沈影帝不配有姓名吗? #讲道理,换我我也想要段博煦!请问这世上谁不想水段博煦呢? #我想要沈影帝!又有才又儒雅长得还帅演技还好!比那只有钱的段博煦好多了好吗! #说长得帅的,楼上劳烦去看下我老公段博煦的照片再来说话。 #楼上的住嘴,分明是我老公! #为什么不说沈修文,你们心里没点x数吗?沈影帝女友粉那么多,顾楠哪敢说是他啊(狗头),还嫌没被他粉丝喷够吗?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72) #就是!沈修文那么久都没出来冒过泡,也没解释过,亏得听说他们还在合作剧呢,就官宣那部剧,能好看吗? 沈修文的粉丝一听,立刻就不服了,可他们也自知理亏,毕竟之前顾楠那事闹的沸沸扬扬,在她评论底下喷的最凶的就是他们的粉丝。 可很快他们却就找到了反击的理由! ——“不传谣不造谣,让你们瞎说,他们关系好着呢!顾楠其实还是沈影帝的粉丝呢!” 那是段视频,是顾楠早年还在娱乐圈时,扮演小葵那段时间。 她竟接受过一个采访。 沈修文坐在椅子上,旁边在拍顾楠单人的片段,而沈修文却带着耳机,盯着手机屏幕上。 那是顾楠还很年轻的模样,十八九岁的样子,少女青春靓丽的脸上洋溢着笑容,面对主持人的问话。 她高兴又羞涩的说她其实是沈修文的粉丝。 那时候沈修文还不是很火,在很多演员里只算其中一个,但顾楠却双眼亮晶晶的说着自己很喜欢沈修文,还在上学的时候就很喜欢他了。 她弯起眼,眼神温柔,里面满是星光。 那真的是一个追星女孩的眼神。 她说进入娱乐圈也是因为沈修文,她弯起眼,小声说自己如果有一天能幸运到和他在一起拍部剧,大概此生都无憾了。 但因为这个采访的节目很小,而且那时候她的并不火,所以根本没人在意。 可现在。 这段视频被挖了出来,下面评论立刻挂出了最新他们合作的事情。 登时共鸣了不少追星女孩的梦,他们表示#追到了。#啊啊啊啊啊好甜啊!#所以顾楠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当初被黑到那个程度也要坚持往前走对吧? #同样作为沈修文的粉丝,看看那群脑残粉,再看看顾楠,真的,这个女孩太好了,太熏疼了。 然而沈修文抓着手机的手,略显僵硬。 他猛地意识到一件事。 …… 宴会初遇,自己的接近,顾楠随后的离婚,然后被经纪人坑,险些拍了x片也要进娱乐圈。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 本来,那是顾楠的梦想。 只是结婚后,她便放弃了。 但宴会的再遇,与他重新的遇见,自己和她说的一些关于娱乐圈的事情,与她笑着说着东西,叫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所以—— 她离婚是因为自己。 她踏入娱乐圈也是因为自己。 现在她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成为这部剧的女主角,也都是因为自己! 沈修文猛地抬起头,看向那边镜头下,全然符合女主角色的少女演的活灵活现,仿佛她那就是那个角色。 …… 等到顾楠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已经是休息时间了。 旁边的化妆师上来补妆时说了,感动的开口:“顾楠,真没想到你这么有毅力啊!梦想真的坚持成功了!” “什么?”顾楠懵逼的看着她。 “视频我们都看到啦!”化妆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姐姐,她笑着抿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如果是你的话,我支持你和沈影帝在一起哦!”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73) “什么什么?”顾楠更懵逼。 “这不是你的梦想吗?肯定是呀!”化妆师笑着轻推了下她:“哎呀顾楠别不好意思嘛,谁的梦想不是嫁给自己的偶像呢?你的偶像不就是沈修文吗?所以你唯一想嫁的肯定也是他呀!” 嘎吱—— 门刚好被推开,工作人员毕恭毕敬带人进来,笑着说:“段总,顾小姐休息室就在这呢。” “……” “……” 化妆师茫然的抬头,紧接着陡然捂住嘴,吓了一大跳,惊喜又惊讶的认出了来人。 “段段段段段……段博煦!!!”化妆师姐姐惊喜又无措,茫然的小声说:“您、您怎么来这了?” 没等对方开口,她就听到坐在她身旁的顾楠陡然一扭身子,清脆的小嗓音利落的否认。 “你别乱说哦!沈修文才不是我偶像呢!我呸!”顾楠扭过小脑袋,冲着门口的人严肃道:“我根本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段总你憋听他们诬陷我!” “哦。”那俊美到堪比国际巨星的面庞上,桃花眼一弯,男人轻笑一声:“所以这个视频也是假的?” 段博煦迈开长腿,走进去,晃了下手中的手机,亮给坐在那的人看。 顾楠眯了下眼,仔细瞧着那视频,看着看着……小脸就绿了。 旁边的化妆师被工作人员带了出去,离开的时候还有些懵逼的看着里面的画面。 瞧着房间内那传说中的段总弯下腰,伸手撑在顾楠的椅子旁,俨然一副算账的模样。 而顾楠则心虚的挤出笑容,拽着他的袖口解释。 化妆师的脸上仍旧带着震惊。 等等。 所以什么追梦沈影帝,人家都有段博煦了! 要个屁的沈修文啊啊啊!!! …… 对于这个视频,顾楠无法解释,眼珠子一转,只好扶住额头。 “哎呀,太久远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 “所以……”段博煦抓着手机,抬眼眯着眼瞧她:“这真的是你的梦想?所以你才特意挑选了这部剧本?” “………………”我冤啊!!! 顾楠纠结的想要解释,可忽的一顿,眼珠子一转。 “咦?”她灵光一闪,眨巴眨巴眼:“段总这是吃醋啦?” 按理说,按照段博煦往常的态度,应该会笑眯眯的说是呀。 可实际上他并没有真的吃醋,只是配合她演戏。 可现在——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段博煦没吱声,只沉默的抬起手。 修长的手指不动声色的揩了下她的脸蛋,将她耳边的发丝拢到耳后,俊美的面庞上,垂着眼,叫人挪不开眼,却也看不出情绪。 这轻微的举动,叫她有种莫名的危险感。 她眨眨眼,忽的弯起眼:“真吃醋辣?” 段博煦没动,只半抬起眼,忽的开口:“你记得你当初为什么嫁给我吗?” “嗯?”顾楠茫然的看他。 “因为你母亲患病,你需要钱。”段博煦的手指依然停留在她脸上,磁性的声音低沉动听:“所以你才会和我契约婚姻,可是我看了这个视频,我才想到——” 段博煦抬起眼,黑眸幽沉。 “如果不是因为这段婚姻,是不是你就不会退出娱乐圈,依然朝着他前行呢?”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74) 她盯着段博煦皱眉不安的模样,抬起手,摸了下他的脸蛋,她没答。 但她想。 应该是不行的。 这样的娱乐圈,原主顾楠大概能不温不火的接到剧,但大概只会是小配角。 但她绝对做不到能让沈修文看到的地步,也绝不会让沈修文看进眼里,她爬不到那样的高度。 说是现实也好。 可沈修文能走到这一步,足以说明,他的眼里,只能看到优秀的人。 而顾楠,不是。 …… “所以……”段博煦低低的声音仍旧响起,漆黑的眸子盯住她:“和我离婚,不也是因为这个吗?因为你想要去追寻他。” “哎呀。”顾楠弯起眼,摸着他的脸,没打算利用沈修文故意让段博煦吃醋,所以坦荡的开口:“只是为了个男人,在段总眼里,我的野心就这么点吗?” 段博煦没回应,只低下头,伸手将她抱紧。 顾楠乖乖依偎在他怀里,只回想刚刚那个视频,眼神冷了几分。 原来…… 是这样啊。 虽然她早就料到,但俨然少女被践踏的真心,比想象的还要残酷。 想到这,顾楠突然睁开眼,若有所觉的往休息室的门那看了眼,微微眯了下眼。 …… 门外,一抹身影安静的站在那,修长有力的手略微攥紧,抓成拳头。 而眼里,满是震惊。 顾楠的前夫,是段博煦? 不止如此。 原来她的结婚,是有原因的。 原来她本来的婚姻,本也就是个契约。 原来她离婚,真的是因为自己。 而她一心想要追寻的目标,从来……都是自己。 * 段博煦的出现,先前在休息室已经引起了部分轰动。 所以顾楠在他想要留下来看戏的时候,果断掏出了——口罩和帽子! 顶着那张俊美到叫人根本舍不得少看一眼的脸蛋,男人挑眉看她,却被顾楠眼也不眨的罩住—— 段博煦勾了下唇,看着她小手在自己脸上摆动,认了。 …… 段博煦作为顾楠的‘助理’,带着帽子和口罩悠然的坐在她的休息椅上看着。 ………………您到底是助理还是大佬啊? 路过的几个工作人员忍不住往那休息椅上带着口罩的高大男人瞄了几眼。 下午要拍的戏份是女主眼疾已经恶化到看不见那段。 少女从医院出来,坐在花坛旁边等着朋友去开车过来,却恰好被男主撞上。 “有难度吗?”林导温声问顾楠:“瞎子可不好演,不过好在这段是从医院做了初次尝试的治疗出来的,所以眼睛可以蒙上绷带。” “不蒙绷带对我来说,演个真瞎子也没难度。”顾楠自信的看了林导一眼。 “你可真不谦虚。”林导无奈笑笑:“不过就冲这份自信,我信你!” 那肯定啊! 顾楠瞥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你太天真’的情绪。 兄dei你不知道!我能开挂好吗! 再装瞎肯定都有那么一点儿别扭,但我分分钟能真瞎! 她轻轻松松可以让她暂时真的看不见。 真的看不见后,能不像真瞎子吗? 因为真的就是瞎子啊! 准备好开挂的顾楠悠然的看着他们拿绷带缠上自己的眼睛,她跟着闭上了眼。 …… 花坛旁,蒙着眼的少女安静坐在那。 像是被全世界抛弃,她的世界只剩下自己。 哒——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75) 脚步声忽的响起。 一个身影慢慢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眼睛上蒙着绷带的少女若有所觉的抬起头,轻声细语的开口:“芊芊?” 喊的是开车的朋友,可站在她面前的‘芊芊’却没回应。 只缓缓抬起手,落在她蒙着绷带的眼睛前,似乎想要触碰,可那只手却略带颤抖——最终,还是没碰下去。 少年站在她面前,红着眼眼也不舍得眨的望着坐在那看不见的少女。 那是,他曾经最珍惜的少女。 ……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怪不得她要离开,怪不得她说她也没办法了,她不愿努力,她不想和自己考一所大学了。 少年红着眼,张开口似乎想问,可字眼卡在喉咙里,却说不出半句话。 #开口啊!开口啊!呜呜呜呜挽留她啊!!! #天哪终于发现她是有苦衷的了!终于要苦尽甘来了吗! 可少年却没有开口,只慢慢的垂下手。 “芊芊?”少女小声又唤了句,发现没有回应,于是犹豫的伸手往前摸了摸,碰到了一只手。 那只手略微一颤,微微带着小幅度的颤抖。 她小心的摸了摸,发现并不是女人柔软的小手,而是少年有力的手掌,吓得立刻缩了回来。 “抱歉。”她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抓错人了,你……你没事吧?” 实际上,少女在悄然的后退。 虽然不明白这人不是芊芊为什么停在自己面前,但她带着几分戒备,像是随时都准备逃跑的样子。 少年终于垂下眸。 #呜呜呜为什么不出声啊?她肯定能认出来你的声音呀!为什么不问她!问她怎么回事啊!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敢开口吧?他知道自己一开口,她认出来了肯定要跑的。 少年依然没有开口问,只带着几分变音,含糊说了句:“没事。” 少女的身体一僵,垂下来抓着花坛边缘的手指攥紧几分。 但仍旧翘着唇角,她的声音没有异样:“啊,那你还有事吗?” “没有。”少年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垂着眼,慢慢的迈开脚步,走到了旁边。 少女清楚的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才终于松下来一口气。 但她却不知道,少年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仍旧盯着她的背影。 直到那位叫芊芊的同伴来了,将她接走。 他也依然站在角落里,紧紧盯着她的背影,阴影将他覆盖。 少年终于抬起手,盖住自己的眉眼,抿起唇。 泪水顺着他的掌心留下,瞧不见眉眼的少年,无声流着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为什么不挽留她!因为看不见,他也承受不了吗?我不信他是这样的人! #我觉得我大概明白,大概不是他爱不了,而是他害怕,无法爱吧。他或许可以接受这样的小寒(女主名),但他更害怕毁了她。 #我也明白,他为了自己的感情,而强行把她留在身边,反而会让她愈发自卑,那才是真的毁了她啊。毕竟他记忆里的小寒,是那样的阳光又坚强,笑的那样漂亮美丽,没有他,她也会努力绽放,可强行留下她,才会让她枯萎啊。 “咔!”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76) “咔!” 导演的声音响起,林导满意的站起身,拍拍手:“可以,一镜过,哎呀呀,修文你和顾楠确实比我想象的还要有默契啊,这合作简直没话说!” 在他们两的戏份里,一直都少有ng。 走开的顾楠还带着绷带,摸黑的往回走,笑着说:“那可不,也不看看我是谁?” 唰! 她脚下踉跄了下,身旁那位饰演芊芊的演员没有伸手扶。 但前方一个身影却走过来极快,及时赶过来扶住了快倒下的她。 “哎呀,谢谢。”顾楠手撑在他的手心里,笑着道了句谢。 “不用。”还带着几分哽咽的低沉男人幽幽响起。 “……”顾楠神色一动, 沈修文? 她正准备起身,抽出手,谁知双手却陡然被反过来抓紧—— 顾楠一怔,皱眉。 “沈修文?”她低声不悦的问。 “你也……听得出我的声音吗?”谁知,沈修文却恍惚的,蹦出这句。 “……”顾楠听出这句话里的情绪,被蒙住的眉眼都冷了下去。 沈修文,他动情了。 她听清楚,也听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顾楠的爱意,也爱上顾楠了吗? …… 沈修文眼也不眨盯着眼前蒙着眼的女人,他的眼里仍旧带着未褪去的情绪。 他对顾楠到底是什么情绪呢? 他年少成名,那是他的第一部剧,很火,他曾也以为自己要成一个巨星了。 可现实却给了他一个闪亮的耳光。 试镜的角色里,一位制片人给自己递出了橄榄枝,要求是潜规则。 年少气盛的他想也不想的就拒绝。 他想,自己有实力,有颜值,有名气,凭什么要进他们这样肮脏的圈子? 他要凭自己的实力去爬到最高点的那个位置! 可却惹怒了那位制片人,对方说别让他不识好歹,且等着吧。 于是,那个剧组直接将他拒绝,角色没演成功,试镜没成功,公司也因此将他雪藏了三个月。 那三个月,是他度过的最艰难的三个月。 或许对有些人来说三个月很短,但对于当时正在那个高度的他来说,却是把他打进现实的三个月。 他的第二部戏,是把他救出深渊的一部戏,机缘巧合,那人救了自己。 那部剧火后,他以为自己遇到了知音,遇到了伯乐,终于可以重新爬起,他也很珍惜这次机会。 可谁知道—— 对方存的心思,也是一样。 可他这次,学乖了,学会周旋,学会妥协,学会事情留一余地。 但对方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立刻撕破了脸,和之前与他温和谈着戏和资源的知音模样截然不同。 两次摔跤,让他狠狠的跌入谷底。 不过好在这次不算太狠,他已经名气足够,不足以被封杀,依然能接到资源。 但精神上受到的伤呢? 被背叛的滋味呢? 对方清清楚楚说的话,足以让他记住一辈子。 对方说。 “沈修文!你少天真了!这圈子谁不是这样的?这世间谁不是这样的?钱、脸、权……总要有好处,别人才会接近你啊!” “我要是不图你什么,你以为我凭什么为你做到这一步,少可笑了。” “你真当我是喜欢你啊?”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77) 在那一刻,他就抛下了,自己所有的心软。 …… 唯利是图,都是这样的,那么为什么他不可以? 到后来,他遇到了个女人。 她红着脸,羞涩的和他遇到的很多人都一样,说自己是他的粉丝,想要一张签名。 她拿着那泛黄到,宛若他初心的照片,那是他第一张剧照,也是他的初心,让他签名。 不止如此,自己说什么,她就会信什么。 沈修文想。 这个女人,可真好骗啊。 不过是个愚蠢的贵太太罢了,所以他向她编造一个虚无的世界,告诉她自己是如何轻易的走上巅峰。 “那第一部剧,让我直接成名。” “后面又拍了电视剧,奠定了我的流量,获得了一批固定的粉丝。” “倒也不是没有人和不看好,但我很厉害啊,你知道的。” 男人垂着眼,轻笑着说。 “所以支持我的人很多,他们都夸我演技很好。” “那没有人不看好你吗?”穿着红裙的女人坐在他对面,漂亮的眼里仿佛带着小星星,双手托着腮听他说着。 “当然也是有的。”他轻笑一声,唇角一翘,眼底藏着冷意:“但那又怎么样呢?终要克服的,等你度过那些困难……等待你的,自然是无限的荣耀啊。” 红裙女人坐在他对面,黑眸安静的倒影着自信喝茶的男人。 她的眼里,渐渐生出光亮。 …… 沈修文喝着茶,悄然打量坐在那的女人。 他从未见过这样单纯好骗的女人,也从未见过这样自己说什么她便信什么的女人。 她是自己的粉丝,宛若迷妹,更像是他创造出一个世界的信徒。 可他并不会允许这样信徒,真的踏入自己的世界。 所以在得知她离婚的那一刻,要进入娱乐圈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选择断绝关系。 …… 自己真正肮脏的一面,怎么能让她看到呢? 可他却从未想过,最后却是自己选择明哲保身。 却将她亲手推入了肮脏的深渊。 “只是我耳力好罢了。”被他扶住的女人被蒙着眼,被抓住的手仍在挣扎:“认识的都能听出来,你以为只是因为你吗?撒手!” 她甩了甩手,想抽出手,却又没能抽出去,压低的嗓音很沉很冷。 沈修文却不愿撒手。 唰! 直到一只手越过顾楠的身前,揽着她将她往后一带。 而另一只手,从容的伸到面前,捏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修长有力的手掌略一施力,沈修文被迫松开了手,抬头看去—— 将顾楠揽入怀的男人抬起眼,蒙着口罩戴着帽子只露出那双冰冷的眉眼,沈修文却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谁。 “你——”沈修文皱眉,但下一秒还是先看向被他抱进怀里的顾楠。 蒙着眼被揽入怀的顾楠顿了两秒,侧头在他怀里嗅了嗅,紧接着和先前认出沈修文要抽出手的态度不同,她乖乖依偎在他怀里,仰着头什么也看不见的对着段博煦的方向。 “你怎么过来啦?”她笑着问。 “来带走自己的人,有什么问题?”段博煦低头,桃花眼里平静的黑眸倒影着她蒙着眼的模样。 分明什么都看不见,她的唇角却翘起。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78) “当然没有。”顾楠果断摇头,抓着他的衣角,另一只手抬起扯自己脸上的绷带,将他往外推搡:“走走走,先去那边休息。” 结果才走出两步,旁边的工作人员已经抬手。 “诶!顾楠等等,下个片段的妆容要换,绷带过来我替你拆,顺便给你换个妆。”那边走过来的工作人员捉住了顾楠的手,作势就要把她扶过去。 结果一施力—— 竟然没拉出来,他抬头,茫然的对上揽着她的男人:“这位助理先生……?” 段博煦隔着口罩,幽幽的眼神盯着那工作人员,目光落在他捉着顾楠的手上,抿唇沉默半晌,才松开手。 工作人员茫然的把顾楠牵走,几次回头,偷瞄那位‘助理’先生,总觉得背后毛毛的。 旁边的沈修文看得清楚,他走到旁边休息区域时,段博煦也已经坐在那边椅子上了,他抱着手臂,捉着手机,漠然的瞧着屏幕。 沈修文喝了口水,忽的不动声色的开口:“段总。” 段博煦的视线从手机上挪开,半抬起眼,桃花眼里情绪淡淡瞧着沈修文。 “之前你和顾楠在休息室说的话,抱歉,我不小心听到了。”沈修文对上段博煦的眼神。 “所以呢?”段博煦淡淡瞧他。 戴着口罩,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单从眼里情绪来看,对方仿佛什么情绪都没有。 甚至不对他的这番话起任何反应,并不惊讶,也不慌张。 “原来顾楠的前夫是段总您啊?”沈修文微笑:“而段总……竟然也已经离婚了吗?” 段博煦依然从容坐在那,略微挑眉:“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既然您和顾楠已经离婚了,怎的现在又……”沈修文平静的盯着他,并不害怕,甚至于忽的笑了下:“既然是段总的话,应该知道吧?我和顾楠早就认识。” 段博煦晃了下手机,“所以?” “所以……”沈修文依然微笑:“当初您和顾楠离婚,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段博煦依然没说话,淡淡盯着他。 “而你们分明已经离婚,现在却又在一起……”沈修文垂下眼,又喝了一口水:“只不过是因为我暂时的放手,才将她推到你身边。” 沈修文悄然捏紧水杯,觉得自己想的很清楚,已经知道了全部真相。 段博煦单恋顾楠不成,顾楠因为自己,和段博煦离婚。 原本是要来追自己的,但因为自己的松手,才将她亲手又推回了段博煦身边。 “唔。”段博煦挑挑眉,漂亮的桃花眼晃动了一瞬,漫不经心的回:“就当是你想的那样吧,所以呢?” “所以。”沈修文镇定的说:“段总觉得,如果我真的想出手的话,她会离开你身边第一次,会不会……再因为我,离开你第二次呢?” 段博煦坐在那的身体略微一僵。 漂亮的桃花眼里,情绪难辨,安静倒影着面前微笑着的儒雅青年。 他穿着白衬衫,刻意年轻化的模样,看上去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 俊美的容貌,儒雅的气场。 按照他目前的地位来说,谈得上目前国际顶级的流量巨星也不为过。 饶是段博煦,就算真的要针对他,也无法将他如何。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79) 所以,谈不上和他对着干。 但。 他有和段博煦叫嚣的资本。 两个男人安静的对视,沈修文一脸从容的自信,直到——“呵。” 一声突兀的轻笑响起。 沈修文微怔,看着面前突然捂住嘴的男人。 段博煦的手停在口罩前,好像在笑,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弯起,手肘撑在腿上,仿佛笑的乐不可支。 “哈哈哈哈……”段博煦手肘撑着腿,笑眯眯的瞧沈修文,“不好意思。” “你、笑什么。”沈修文皱眉。 “笑你好笑啊。”段博煦悠然的伸手,改撑在一旁的把手上,单手撑着把手,他似笑非笑的说:“你要是真对顾楠有兴趣,那你就去追,何必对我说这些呢?” 沈修文眉头皱得更深,脸上的微笑维持不住:“段总不介意?” “我为什么要介意?”段博煦微微眯起眼,瞧着面前的男人,忽的勾起唇:“换做之前的顾楠,作为我的妻子,我自然是介意的。” 唰。 段博煦抬起手,手支着下巴。 “可是,是她自己不愿当段夫人了,现在的顾楠,只是我养的一只金丝雀。”段博煦挑着唇,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没情绪:“金丝雀罢了,只要我想要,什么样的没有?” 噌! 沈修文陡然从椅子上站起身,呼吸都急促几分,他抿着唇,森然的盯着段博煦。 可段博煦依然悠然的坐在那,带着口罩也盖不住他漂亮的眉眼。 从容的气场,强大又理智。 却叫沈修文无法冷静。 他抿起唇。 这不公平。 这简直不公平! 顾楠已经遇上了这样的自己,已经被逼得回头留在了段博煦身旁,结果……段博煦也是这样的人。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让自己遇上这样一个又一个并非真心爱她的男人。 …… 沈修文恍惚顿住。 她没做错什么。 她只错在,遇见了自己。 …… 他的错,他来圆。 “这是你说的。”沈修文冷笑一声:“那等我真的带顾楠走了,还请段总别后悔,女人罢了……段总应该不会小气到做什么报复吧?” “放心。”段博煦意有所指的轻笑:“没有那么一天。” 段博煦的这话不知是指的沈修文说的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总之沈修文,只当他是应了后半句,答应就算他抢走了顾楠,也不会对顾楠进行报复。 …… 剧情拍摄到差不多,分开拍完之后,再后面的剧情就是相遇。 这次不需要带绷带,不蒙眼睛,顾楠需要彻底的演一个瞎子。 林导担心她行不行,顾楠却笑着打了个响指。 “不用担心。” 她抬起眼,自信笑了声。 [小芽儿] 【是。】 顾楠闭上了眼,再重新睁开眼时。 站在那的少女,身穿白裙,看着前方。 那双漂亮到宛若黑宝石的眼睛,却黯然无光。 她伸出手,摸索的往前走,直到摸到墙壁,她笑着对着林导的方向,却并不准确:“这样,够吗?” 林导看着站在那的顾楠,难掩惊喜,忍不住笑着开口:“顾楠你简直!简直就是小寒啊!这角色简直为你量身打造的。”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80) 不止林导,就连旁边已经换上白大褂的沈修文都愣住。 他瞧着站在那的白衣少女,能看出她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但她仍旧笑的明媚,耀眼的叫他挪不开眼。 …… 沈修文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 这是小寒,也是顾楠。 他的小寒,他的……顾楠。 …… 离开了少女的少年,在医院撞上她后,没有选择叫住她,也没有挽留她。 只在五年后,少年却为了她,当上了一名医生。 两人的再遇是在医院内,少女来做眼睛的检查,看下情况如何,朋友将她送到后就离开病房。 坐在病床上的少女听到病房门推开,走进来的人—— 却是他。 已经变成青年的少年站在她面前,瞧着坐在那,唇角带着笑,面容明媚的漂亮女人。 他的眼神一瞬间柔和下来,瞧着她如今的模样,仿佛终于如愿以偿。 她果然过得很好,真好。 后面两人的再遇后,男主出声,女主认出他的声音,惊慌失措的起身就要离开。 却被他揪回来,笑着说‘我就是你的医生,你要离开了,我给谁做检查去?’ 少女被按着坐回去,局促又紧张,因为看不见,但却听着他的声音,恍若隔世,却反而努力让自己冷静。 但正因为如此,却反而更加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紧张。 #好甜好甜! #哭惹,我哭惹,虐了这么久,终于开始甜了鸭!!! #原来他是为了小寒当上了医生!啊啊啊感动哭了!暂时的放手只是为了更好的遇见你! #天呐男主变了,变流氓了!变腹黑了!但我好喜欢!请务必加大力度!调戏哭她呀!!! 后续两人的相处,甜到不行,就连剧组的工作人员表示都有些闪瞎狗眼! 红着脸的小瞎子太可爱了,没有想象中过多的自卑,反而被男主一再调戏的手足无措,最后又因为他的适可而止觉得恍惚。 她真的很可爱,叫人不禁跟着她的情绪走。 因为她的难过而难过,因为她的开心而开心,因为她的害羞而害羞。 她的胆怯因为男主的勇敢而一点一点褪去,她曾经那颗义无反顾向着自己喜欢的人靠近的心再重新苏醒。 她的坚强、自信、勇敢,在慢慢的重新捡回来。 就连戏中的沈修文都不禁被感染了情绪,直到男主终于将小瞎子堵在墙角,缓缓道出那句。 “你是不是还欠我句什么?”他笑的很狡黠,嗓音都藏不住的笑意。 小瞎子红着脸,揪着他的衣角,缓缓鼓起勇气:“我喜——” 话还没说完,男人却已经低下头…… 剧情这里,应该是男主低头高兴的抱住小瞎子,然后亲了她一口脸颊。 可是沈修文低下头,却亲在了她的唇上。 旁边,林导惊到了,坐在旁边戴着口罩的男人却陡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宿主!】 然而站着的顾楠却没有任何反应,只被系统吼了一声后愣住。 [怎么了?] 【沈修文他亲了你一口!!!】 小系统愤愤不平的声音响起。 【这简直就是乘人之危嘛!太过分了!还好机智的小芽芽我及时开启了屏障!宿主你放心,你没有真的被他亲到!】 【芽芽成功保住了你的节操!】 [……节操这个词不该用在这吧。]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81) 沈修文缓缓退离,瞧着愣住的少女,眼里的温柔与柔情几乎快要满到溢出来。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 “我喜欢你,小寒。” “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已经喜欢你了。” 他低下头,贴着她的耳边,低醇的嗓音极近温柔的问。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 完全还在恍惚状态的顾楠很快稳住了,红着脸,弯起眼,几近幸福的点着小脑袋。 “我愿意!我愿意呀!” 唰! 男人也高兴的低下头,抱住她。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那阳光下的轮廓映出唯美的画面,叫人挪不开眼。 “咔!!!” 林导激动到握拳的声音响起:“可以!可以!!” …… …… 顾楠则退后一步,瞬间解除眼睛的瞎子状态,她抬起黑眸,瞧着沈修文。 还在情绪中无法脱离的沈影帝一低头,就对上了顾楠冷到极致的眉眼,与先前那样喜欢他的小瞎子全然不同。 那双漂亮的黑眸里,只有冷漠。 “刚刚。”沈修文皱眉:“抱歉,是个意外,但情绪到了,那样的选择和剧情才是最好的,作为演员,你应该懂吧?毕竟作为演员,必要的牺牲和谅解,这都只是工作。” “当然。”顾楠勾起一边的唇,微笑:“作为演员,我当然理解。” “嗯,那就行。”沈修文点头,侧头往外看:“这个片段告一段落,去那边休息吧?我……有点事想和你聊聊。” 顾楠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虽然小芽儿说没亲到,但—— 她往周围看了下,却没看到人,不太感兴趣的回:“什么事?” “关于……段博煦的。”沈修文的这话道出,顾楠才侧头看向他。 …… …… 走到旁边角落里,顾楠怏怏的听着,听沈修文说自己从休息室听到了真相。 也说他已经找段博煦聊过了,更把段博煦的话转达了一遍。 沈修文想表达的大概是段博煦也是个渣,你不要信他。 然而顾楠却听的眉头一挑,尤其是听到段博煦回话那里。 她没有难过,反而眼底闪过笑意。 [哎呀呀。] 【宿主?】 [我们段总是真滴高明,也是真滴坏啊。] 【什么?】 小系统却不懂,反而觉得很难过。 【段总那话的意思,不是不在乎你,让沈修文抢走你吗?你怎么还笑起来了?】 师父父都不爱你了呀!!! 呜呜呜怎么会这样呢? [你确定是那个意思?] 顾楠抬眼,似笑非笑望着眼前目光灼灼看着自己的沈修文。 恰恰相反才对吧? 他们段总,道行就是高呀。 他哪里是让沈修文抢走自己,分明是反过来刺激沈修文,让他上赶着送人头呢! “顾楠。”沈修文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脸,嗓音低哑,他眸光闪烁:“之前是我错了,是我自己没有正视自己的心,可能我说太多你也不信,我也不愿意说那些情情爱爱的,所以,我想直接告诉你。” “如果有一天你愿意离开段博煦了,愿意和我在一起了,我会好好保护你。”沈修文很聪明的开口:“我不会毁了你的事业,不会贸然公开,我会陪你一起站在高点,我们一起站在那个最高的位置上,等到了那天——我会再告诉全世界,我喜欢的人,是你。”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82) 真美好啊。 顾楠想。 这不就是原主,最期待的事情吗? 和他一起,站在那个最高点。 顾楠瞧着面前的沈修文,讥讽的想。 瞧,多么容易。 这男人的感情,不过如此。 自己只不过是出现在他面前,慢慢变得优秀,优秀到叫他无法忽视,再加以别的男人的醋意。 当然,沈修文会这样想的最大原因。 就是因为她的演技,他看出了她的优秀,更看到了她背后的段博煦。 曾经打算放弃的人,实际上是颗耀眼到媲美自己的明珠,谁会不伸手去抓呢? …… 顾楠没有着急,只笑着说:“可以让我考虑下吗?” “好。”沈修文点头,仍旧理智,觉得事关段博煦,她确实应该好好考虑。 顾楠什么都没多说,只叹了口气,突然喃喃道:“只是我没想到,段总居然是那样的人,博煦他居然这样不在乎我。” 说着,她低下头,垂着的漂亮眉眼上难掩失落。 沈修文伸手,将她毫不犹豫揽入怀里—— …… 等到顾楠找到段博煦时,段总正取过旁边放置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他拉下来的口罩留在那下巴那,帽子下的俊脸上,黑眸沉沉。 不知在想些什么,看上去不太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段助理。”身后笑盈盈的女声响起。 段博煦听出那声音,侧头一看。 双手背在身后的顾楠笑眯眯的看他,眨眨眼。 她突然一捂胸口,难过的垂下眼:“段总。” “……”段博煦挺着俊美的脸面无表情盯着她。 “先前的事情,我都已经听修文说了。”顾楠咬着下唇,一副委屈的模样:“我真是没想到,段总居然这样不在乎我。” “………………” “既然你不在乎我,何必还选我呢!”顾楠抬起手,作势擦泪:“嘤嘤嘤!段总的金丝雀那么多!原来我只是其中可有可无的一只吗!” 唰!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分手叭!我们的感情到此为止!再见!”顾楠说着,便一扭头,作势要走! 然而走出两步,又一顿,好看的小脸无辜的转过头,瞅他。 那双诺大漂亮的黑眸瞅着他,仿佛在问。 你怎么还不拉住我??? “……” 被迫演戏的段总叹了口气,才挑眉。 “所以我要拉住你,让你听我解释,还是装生气,跟你算账吵架呢?” “啧!你就不能自己挑个直接演吗?直接说出来还怎么演的下去?”顾楠鼓起一边腮帮子,瞪他,“一点都不配合!” “所以怪我咯?”段博煦无奈的勾起唇,眼里却露出笑意。 “当然怪你呀!”顾楠哼哼唧唧的转身,上去抱住他的腰,趴在他胸口,抗议的嘀咕:“和沈修文不就演的挺开心吗?” 段博煦的眼里笑意更浓。 他就知道。 她不会走。 并且,她能知道自己是演技,故意逗沈修文的。 “所以呢?”段博煦抬手,掐了把她的小脸蛋,挑眉:“高兴了?你最想做的事情,应该有其一吧?” “嗯?”顾楠无辜的眨眨眼。 “报复他。”段博煦安静盯着她,慢慢道出这句话。 “……”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83) 顾楠怔住,听到他纯粹的说出这句话时,她的眼里闪过诧异。 他怎么会知道呢? 顾楠弯起眼:“哎呀,段总怎么这么想我?在段总心里我是那种人吗?” “嗯,你是。”段博煦点头,捏了下她的脸蛋,从容道:“负了你的人,你肯定会极近报复,不可能放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而沈修文,俨然是后者。 顾楠没否认,只又眨了下漂亮的眼睛,无辜瞧着他。 “段总这么了解我呀?”顾楠点点唇,扮出困惑的模样:“所以和沈修文的那番对话也是故意的咯?” 段博煦没否认。 “所以激到他之前故意改变剧本亲了我,想必也在段总意料之中了。” “……” 段博煦陡然一噎,在顾楠的视线下,他平静的挪开眼。 顾楠看他不意外的模样,挑眉:“果然段总看到了啊?段总不吃醋?” 段博煦看回顾楠,神色淡淡,像是并不在意:“我知道那是你的工作,有什么好吃醋的?况且那种losers,你能瞧得上?” “但段总居然完全不吃醋,让我很受伤呢。”顾楠仍旧笑着漂亮,无辜的眨眨眼,难掩失落:“毕竟我还挺想看到段总为我不冷静的模样呢。” “………………哼。” 段博煦悠然的揽着她,没吱声,俊美的面庞上垂着眉眼,安静又惹眼。 依然是那副冷静而强大的样子。 顾楠悠悠然的站直身子,从他怀里起来,拍拍他的胸口:“行啦,段总这么冷静,真没劲,我走啦!得继续拍后面的戏了,段总自己乖乖的哦。” 说完,顾楠便踮脚在他脸颊上亲了口,笑眯眯的便离开了。 仿佛也并不生气。 身后站在原地的段博煦缓缓侧头,目光却落在先前自己喝完扔在那的矿泉水瓶。 它被捏成了很小的一团,可见之前抓着它的人用力之大。 冷静? 段博煦回想之前看到的画面,扶了扶额头,抿紧薄唇。 在那一刻,不属于自己的情绪,蔓延在心头。 他至今都不敢相信那是什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反应。 段博煦侧头,看回顾楠离去的方向,眼底情绪很浓。 这好像…… 不太妙啊。 * [小芽儿,你觉得他是真的不在意吗?] 顾楠摸了下唇,突然笑着问了句。 小系统没有回复,但顾楠却笑着看向场地里沈修文的方向,眸光闪烁。 [我觉得,可不是呢。] 顾楠垂着眼,笑着将手指在把手上敲了敲。 [是时候,该上好戏了。] * “boss。”秘书苦大仇深的瞅着办公桌后的总裁,颇为头疼的小声说:“顾小姐她又上热搜了。” “这次又是谁黑她?”段博煦平静如常的抬起眼,问。 “不是。”秘书摇了摇头,纠结的看他:“这次是……” “是什么?”段博煦皱眉,见他犹豫,直接让他把平板拿过来看。 【表情包竟成真!顾楠竟真碎到了段博煦!?】 段博煦愣了一瞬,瞧着上面的这头条,第一时间以为自己看错了,可眯着眼去看清楚后,才发现—— 上面真的是他和顾楠,而爆出的照片正是几天前他去找顾楠时,进她化妆间时的照片。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84) 他单手撑在顾楠的把手上,弯腰盯着她,像是和她说话的样子,距离却有些亲近。 而照片上,将顾楠的侧颜和他的模样都照的清楚。 “要压下去吗?”秘书犹豫的问。 “不着急。”段博煦皱眉,先掏出手机,看了下顾楠那边的消息。 果不其然,顾楠发了条消息过来。 ——‘消息别急着压下去,我有数。’ 段博煦唇角勾了下,才笑着说:“果然。” “嗯?”秘书不解,但仍旧担忧说着:“这样任头条蔓延下去有点儿不妙吧?对顾小姐来说不是好消息吧?会影响她的。” 但段博煦盯着屏幕,却没吱声,只挑眉。 难道……她想公开了? #???? 果不其然,评论区已经炸了。 #什么情况?我女神和我老公在一起了??? #原来顾楠说的‘你以为你是段博煦’居然是真的!因为她真的和段博煦在一起了? #觉得好般配肿么回事?两人颜值都太高了叭! #别混淆视听忘记重点啊喂!段总虽然是国民老公!但我记得他已经结婚了吧? #是啊!怎么回事?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结果就是要当小三? 网上支持顾楠和骂顾楠的对半开,一半一半。 而顾楠自己呢? 《最好遇见你》已经进入杀青阶段,今天暂时没有她的戏份,所以她休假在家休息。 第一时间已经关注到的沈修文立刻拨了顾楠的号码,却无人接听,他立刻又让经纪人联系了顾楠的经纪人,得知她并不在公司而在家休息,赵姐也没看到她时。 沈修文终于慌了。 之前的几次,从顾楠离婚被骗,网上传出那种照片开始,就一群骂她的。 再到后来马制片的事情传出,她再一次承受着满满的恶意。 那些时候,自己都不在她的身边。 无论是经纪人那次,还是马制片那次,如果自己出手帮她一下,又能怎么样呢?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小小舆论就能打败的小明星了,他已经是娱乐圈内举足轻重的影帝了,他明明可以帮她的。 …… 爆料的照片被越传越开,段博煦也仍旧没有出面。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沈修文抿起唇,想。 就像自己明哲保身的做派一样,他也怕了是吗? 怕传出他‘出轨’的传闻影响他的公司?还是怕传出顾楠就是他前妻,他竟还和前妻在一起,影响他的声誉? 无论是哪种。 沈修文想,既然段博煦不愿出面保护她,那就由自己来! 这一次,他一定保护好她! …… 沈修文觉得顾楠不可能还看不到消息,她已经全都看到了,不过正在自己伤心,躲在家里难过的掉着眼泪。 他一想到那带着明媚的少女正红着眼难过着,无助而又等待着人伸着手。 她一定在期待着谁来救他。 沈修文先要回了自己的账号,整理了下后,发出了那条微博。 随后,他就翻出了顾楠的微信,毅然决然的发出了消息。 ——先斩后奏了很抱歉,就像之前你毫不犹豫选择了向我靠近一样,这次,换我,好吗? 她毅然决然选择了离婚,奔向自己。 这次,换他。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85) 顾楠和段博煦的照片传开后,头条很快再次炸了。 顾楠还没解释,微博却炸了,原因无他。 只因为沈修文发的一条微博。 如果说顾楠和段博煦在一起这条消息是引起了半边轰动的话,沈修文的这条微博,就是彻彻底底的引起了整个轰动! 因为他只截了先前顾楠和段博煦的新闻,截图后,只附了一句话。 ——谣言。 ——这是,我女朋友。@顾楠。 简单利落,却让他的评论区彻底瘫痪。 #??? #????? #卧槽!!! #什么鬼!什么情况?天塌了??? #妈呀今天这是怎么了!愚人节吗!!!我老公和我男朋友同时出轨!?!? #啊啊啊啊我不信我不信啊啊啊! 沈修文的经纪人反应过来时,已经开始疯狂轰炸沈修文的微信和手机了:“什么情况!沈修文你疯了???你快把消息撤回去!!!” “不。”沈修文毫不犹豫拒绝,往日儒雅的面容上,此刻却带着从容:“我连公开自己女朋友的权利都没有吗?这一次,我不会选择退让。” 笃笃—— 他点了点把手。 “况且新剧也要发布,这消息公开,或许能够带动新剧呢?” “你疯了吗?你以为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经纪人却急得不行:“我不是说不让你公开,但你这也太突然了!你知道你这样冲动,会导致你少多少粉丝吗!!!” “如果连我喜欢什么都要去阻止,那他们也不算什么真爱。”沈修文支着下巴:“少了就随他们少去,我是演员,我更需要的是关心我作品的,而不是关心我私生活的。” 经纪人和他说不通,气得不行,磨牙:“那顾楠呢?顾楠那边怎么说?她可至今还没回应!你就这样公开,有想过也会影响她吗?” “没关系。”沈修文的眼里添了几分笑意:“她不是这样就会被打败的女人。” 况且,公开和自己在一起,也好过公开和段博煦的关系。 他是在帮她。 至少沈修文是这样想的。 …… 沈修文抓着手机,眼里添了几分笑意,甚至忍不住幻想顾楠看到消息时诧异的模样。 她会不会很惊喜呢?会不会很感激自己呢?会不会红着眼趴在沙发上摸出那张照片,望着上面的签名,明白她坚信的那抹光亮,终究走向了她呢? 可他等了那么久,等来的消息却是顾楠终于出面。 却是出现在林文城的新歌发布会上,作为嘉宾,喧宾夺主笑眯眯的对着诧异的记者们的访问。 林文城侧头笑着说:“顾姐,这次发布会,他们看到你大概比看到我还要激动哦?唔……” “关于之前的事,请问你有什么要解释和澄清的吗?”林文城笑嘻嘻的把话筒递到她面前,俨然一副与她开玩笑的姿态,“沈影帝真的是你男朋友呀?顾姐你好厉害鸭!段博煦当情人,沈修文当男朋友,人生赢家哇!” “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厉害呢!”顾楠也配合,无辜的眨眨眼,弯起眼:“哎呀,沈影帝的事情,完全是个玩笑啦——”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86) 对于沈修文丢出那么大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几乎顶着沈修文所有女粉丝的愤怒和嫉妒,他们倒要看她怎么圆! 至少顾楠这次就算度过去了,被沈修文离开的粉丝狂黑的命运却躲不过了。 谁知—— 漂亮的女人脸上挂着明媚的笑,温柔的弯起眼,真挚的开口:“沈哥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呢!” “哦?怎么说?”林文城茫然的问。 “因为他为了帮我,不惜撒出这种谎啊。”顾楠睁大眼,无辜的说。 “!!!” 台下的记者们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全都茫然震惊,立刻高举设备对准了台上的顾楠。 “之前的视频都传遍了,谁都知道我是沈哥的粉丝,而且还在和他合作。”顾楠叹了口气,眉眼弯弯对着众人:“而他呢,大家也知道,这么多年出道以来,基本没什么绯闻,更没有什么绯闻女友,甚至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粉丝们可都担心他是不是……咳,弯了。” 她轻咳一声,大家赞同的点点头。 是这么回事。 “实际上哦,并不是呢。”顾楠眼神温柔:“他曾跟我说过,只是因为他想专心事业,想要再拿下一个影帝,饰演出更完美的作品给大家,才会无心恋爱。” “那这次的绯闻……”底下立刻有记者追问。 “是沈哥为了帮我。”顾楠微笑:“他呀,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呢!特别宠粉,我想作为他的粉丝,他们应该都再清楚不过……” 顾楠叹了口气,瞧着镜头。 “所以啊,他只是看网上绯闻传的越来越凶,为了帮我,就牺牲自己的名声,才会这样。”顾楠盯着镜头,温柔到仿佛和镜头前很多很多就差没提刀砍她的沈修文女粉丝一样:“他是一个真的很宠粉的人啊,他怎么忍心让他的粉丝这样受伤害呢?而且我还是和他合作过的朋友。” 顾楠拉过话筒,认真的说。 “所以作为粉丝的我们,更要相信他,支持他才对!”顾楠攥紧话筒,认真的盯着镜头,露出崇拜而又向往的表情:“而我,作为他粉丝的一员,也会一辈子将他当做自己的偶像!除此之外,绝无其他念头!希望大家放心!” 啪啪啪—— 底下记者中也有不少是沈修文的粉丝,听到这话激动的都鼓起掌来。 #呜呜呜原来我们都误会顾楠了! #顾楠也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啊!她非但不利用他的心软,反而主动为他澄清! #粉了粉了,我们都是他的粉丝,应该都是一家人才对啊! #是的,我突然觉得我们真是太过分了,人家几次被我们误会,结果还为他澄清,鼓励我们继续喜欢他,她真的太好了! “那……段总这消息呢?”底下仍旧有记者想起来,问了句。 “唔。”顾楠无辜的眨眨眼:“这件事嘛,你们自己不会查吗?我所属的公司是谁,我的老板是谁……” 底下有记者已经反应过来:“顾小姐的意思是……” “老板来探员工的班罢了。”顾楠摆摆手,笑着说:“行啦,今天还是文城的新歌发布会呢,喧宾夺主可不好,接下来你们该问点他的问题了,不然他哭给你们看哦!”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87) “我哪里是那种人嘛顾姐,不会哭好吗!”林文城立刻满脸无奈的反对。 底下立刻笑了起来,整个发布会也算澄清采访气氛喜气洋洋,气氛十分融洽。 而之后看到这采访的沈修文粉丝们也欢天喜地,表示顾楠简直是娱乐圈里最可爱的女星了!!! 可看到采访的另外两位当事人,就不同了。 沈修文反反复复盯着视频上的那句话,听着。 “而我,作为他粉丝的一员,也会一辈子将他当做自己的偶像!除此之外,绝无其他念头!” “一辈子,当做偶像,绝无其他念头。” “一辈子,偶像。” 在铺天盖地欢喜的评论里,有一条被赞不多的评论,却被沈修文反复看着。 上面说。 #只有我觉得,沈修文没准是真的喜欢顾楠,却被顾楠委婉拒绝了吗? 而这条评论的底下,却被喷惨了,说他是不是疯了,那可是沈修文,他能上赶着求一个人做他女朋友不成? 被喷的那人特别不服气的还怼了回去。 #怎么没可能了?他在别人眼里好,可在不喜欢他的人眼里不照样屁也不算?况且之前顾楠被喷成那样被冤枉的时候,也没见他出来澄清啊!顾楠不喜欢他又怎么了? #况且之前当做偶像不代表一直当做偶像啊!没准接近他后看清他的真面目后不喜欢了呢? 沈修文盯着他怼回去和自己粉丝互喷的话,反复的盯着,有些恍惚。 不理会那边经纪人同样也欢天喜地感动的声音,沈修文最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出了顾楠的号码。 这次没有不接,相反很快就被接通。 “顾楠。”沈修文声音有些低:“你……是什么意思?” “沈影帝没看到采访吗?”顾楠的嗓音平静清甜:“我说的还不够明显吗?” “你可能没想清楚。”沈修文咬牙:“晚上还有一些戏份,拍完之后我们剧组见面,有些话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见面再聊!” …… 顾楠挂掉电话时,抬起头,瞧着旁边已经找上门坐在那的自家段总。 “段总?”她笑着开口。 “沈修文?”段博煦挑眉。 “嗯。”顾楠晃了晃手机,笑的几分狡黠:“好像气坏了呢~” “过瘾了?”段博煦淡淡瞧着她。 “是滴。”顾楠点头,挑起唇。 一报还一报,这大概……算两清了吗? 接下来—— 顾楠悄然抬起眼,笑眯眯瞧着坐在那的男人。 “那么现在该算算我们的帐了。”段博煦伸手,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过来,叫她坐在自己腿上后,挑眉仰头:“胆子挺大?为了报复他,连我都敢利用,嗯?” “这怎么能叫利用段总呢?段总又没损失。”顾楠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况且我想过啦,绝不会连累你的,段总你放心,他们绝不会想到我和你真的有关系的!” 段博煦挑眉:“什么意思?” “因为大家宁可相信我和沈修文真的有一腿!也不会相信我就是你的人呀!”顾楠说的理直气壮,抬了抬小下巴。 段博煦漂亮的桃花眼微眯,几分危险。 “哦?”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88) 沈修文再厉害,也不过是娱乐圈的影帝之一罢了,只是目前比较火。 可段博煦就不一样了,这可真的是国民男神、国民总裁、国民老公了! “所以段总放心。”顾楠低下头,抵在他额头上,笑的清甜,平静开口:“我呀,会配合段总玩得很愉快,绝不会给段总添麻烦的哦。” 顾楠悠悠然的补充了句。 “就像一直以来那样。” 绝不会透漏她其实就是段夫人的分毫行踪。 就像以前一样。 段博煦沉默没答,这就是谁也不知道顾楠的前夫是段博煦的原因,因为段博煦没有透露。 所以谁也不知道段夫人就是顾楠。 段博煦没打算公开顾楠的身份,所以她曾经身为国民男神的妻子一事,是万千少女心目中最向往的那个身份,也无人知晓。 …… 本来段博煦觉得没什么,可现在从她口中说出这件事,段博煦却忍不住蹙眉。 “对了,晚上剧组那边还有一点儿戏份要补拍,完了之后就要杀青宴了。”顾楠捧着段博煦的俊脸,笑眯眯:“所以今天就没办法陪我们的段总了呢~” “哼。” “不过没关系,这毕竟也是为了给段总赚钱嘛!”顾楠有模有样的点头:“段总能理解的!” 她低头,亲了他一口。 “么么啾~所以段总再见啦,自己出去的时候记得关个门哦。” 顾楠起身,拨弄了下自己的头发,先跑去洗手间整理了下妆容,才离开,拿过自己的包,笑容灿烂的冲着坐在沙发上的段博煦摆摆手。 被凄惨留下的段总独守空闺。 他抬眼,瞧着这间离婚时自己留给顾楠的公寓,嘴角忍不住抽搐。 结果,这间公寓顾楠住在这的时间,还没他呆着的多! 段博煦揉了揉太阳穴,心想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这么忙的一个人,和她在一起后,怎么被落下的成了他了? …… 杀青宴,沈修文当然也会到场。 虽然顾楠本来就是去和他约见面的,段博煦隐约也能猜测到他们会发生什么。 那个女人不爱他。 她不爱沈修文。 以前的顾楠大概是爱的,可现在自己所认识的那个顾楠。 她不会喜欢沈修文。 但这并不妨碍他吃醋,自己明明是不在乎的。 可当那个真的叫之前那个顾楠和自己离婚的元凶出现,坐在自己身旁,沈修文出口挑衅自己的那一刻。 他说的那些话。 还有传闻中视频里,十八九岁的少女满眼星光向往的说着她喜欢沈修文的模样。 ——“段总觉得,如果我真的想出手的话,她会离开你身边第一次,会不会……再因为我,离开你第二次呢?” 段博煦脑海中忽的想起沈修文的这句话。 他沉着眼想。 如果…… 如果顾楠真的这么选了。 自己能松手第一次,自然就能松手第二次。 是她发起的挑战,她说要让自己跪在她脚边唱征服。 如果她说的话,不过到此为止的话。 自己也没必要和这样的女人纠缠下去。 女人罢了。 …… 段博煦走到窗边,看向窗外。 诺大的落地窗往下看去,风景良好。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89) 可段博煦的视线却一顿,目光却落在落地窗的角落里。 一张照片遗落在那。 它安静的躺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如果不是自己走到这里来看。 怕是也不会发现。 他弯下腰,将它捡起来,将那张照片翻了个面,露出上面的人。 那是一张剧照,上面的年轻男人笑的十足帅气,而右下角明晃晃的签名挂在那。 ——沈修文。 照片有些泛黄,有些年头的样子,但却能看出来被保存的极好。 可见带着它的人是何等的珍惜。 唰。 桃花眼里的情绪陡然变深,捏着照片的手无声收紧。 …… “总裁!顾楠她……顾小姐她……” 秘书接到消息,赶到段博煦身旁时,慌张至极。 段博煦收起照片,皱眉,“顾楠怎么了?” “剧组杀青时,沈修文与她一道,之前她和沈影帝的绯闻澄清还没彻底传开,沈影帝一位狂热粉丝还没看到消息,还以为她真是沈修文的女朋友,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秘书抓着门沿,脸色凝重:“不知从哪听到消息,知道剧组的位置后,去堵人了,手里拿着刀,逮着了当时正巧出门的顾小姐……” 噌! 段博煦瞬间站起。 “顾小姐被害,现在正在xx医院。”秘书担忧的瞧着自家总裁。 段博煦愣在那,脑海几乎是一片空白,全然忘记了反应。 他应该立刻赶过去的,应该立刻出门的,可他却动不了。 仿佛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僵住了,连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仿佛踩在云端上,一不小心踩出实步,可能就从云端上摔了下去。 在她重新出现在自己生命里时,段博煦觉得她变得有趣,变得不一样,变得夺目,叫他挪不开眼。 可就像他和沈修文说的那样。 再有趣,也只是金丝雀而已。 他从不觉得谁一定重要,重要到占据自己的心,动摇自己的心。 所以她对沈修文布下的所有计划,所做的一切,他都隔岸观火,看她聪明狡黠的将沈修文步步引入陷阱的模样,觉得很是有趣。 可当沈修文说出那些话时。 当沈修文真的低下头与她亲热的那一刻。 自己至今都不敢怀疑当时是什么念头,什么想法。 那是从来拥有自制力的自己,绝不会冒出的念头。 …… 那是那些个年轻纨绔的小孩才会产生的幼稚念头,那是无能到好色的少爷们为哄那些小明星一笑产生的稚嫩做法。 可自己,却也那样想了。 他想封杀沈修文,想将他击溃到深渊,叫他再也配不上她,再也无法站到她的身边。 她身旁的位置,应该只有自己才对。 这荒诞的想法,荒唐的念头,叫他无法冷静,失去理智。 可他却将这些念头压了下去,没叫她看出端倪。 他喜欢上她了吗? 爱上那个狡猾又聪明的女人了吗? 他不会承认的。 但直到这一刻,他才无法不承认。 他……真的爱上她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失去她,会是什么样的。 如果未来的生命里,那样笑着捧着自己脸,自信而又狡猾的说着一定要让自己跪在她脚下唱征服的女人消失在了自己的生命里。 那会是……怎样的光景。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90) “病房在这。” 秘书小心翼翼的带路,最后将段博煦带到一间病房前,他往周围看了看,皱眉,忍不住嘀咕。 “怎么回事,人都没看见,沈影帝呢?人是因为他受的伤,他居然都没在旁边守着?”秘书愤愤不平:“简直没良心!” 里面房门拉开一条缝,可以看到里面病床上的人,但病床周围却没人。 秘书犹豫的回头,段博煦直接推开他,往里走去—— 门被缓缓推开。 她躺在病床上,脚上打了石膏吊着,身上似乎也有伤,而脸上却不例外,缠的严严实实,只有那黑色长发落在枕头上,露出闭上眼的眉眼与口鼻。 段博煦瞧见她的模样,眼里含着痛楚,迈出的脚步都艰难。 一步一步的靠近。 拉过椅子,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段博煦的目光落在她吊着水也打着绷带的手上,想要伸手摸,却无处下手。 他只垂下眼,沙哑开口,嗓音低哑:“……楠楠。” “怎么会伤的这么重。”秘书都带着哭腔,低头瞧她闭着的眼睛,咬着下唇:“该不会至今还昏迷微醒吧?” 段博煦的眸光晃动,没吱声。 秘书瞧出自家总裁的情绪,识相的退后两步,走到了病房外,乖乖站着,但还是忍不住揉了下眼。 他们家总裁啊,这辈子都没对什么真在意过,从来都是那副笑眯眯的聪慧模样,任何东西都胜券在握。 唯独只有夫人,是个意外。 这世上,谁看到他们总裁,不是多少都有点芳心暗许的意思呢? 可偏偏只有夫人,是个例外。 从前的夫人啊,总与他相敬如宾,有些不聪明,但却也从没对他那张脸和身份露过痴迷的模样。 所以呢,总裁也对她不上心。 仿佛她爱不爱他这个丈夫,都不在乎。 现在的夫人呢,虽然离婚了,却反而和他亲近了。 他们总裁也好不容易开窍,终于明白了自己最重要最在乎的人是谁……可上天却又来开了这么个玩笑。 秘书忍不住红了眼圈,看向天花板。 难道上天就是看他们总裁太顺风顺水了,偏要给他这种难题吗? …… 段博煦何尝又不是这样想的呢? “大概是我这一生,太顺利了吧?”段博煦垂眼,摸着她的头,那双桃花眼不再弯起,只平静的瞧着病床上的人:“所以啊,老天才会跟我开这种玩笑。” 病床上的女人没有反应,闭着眼,仿佛陷入了久远的沉睡之中。 “你说,这到底是你故意的,还是老天爷故意的呢?”段博煦弯起眼,笑着摸了摸她的长发,沙哑开口:“偏要让我们不能在一起。” “……” 病床上的女人,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她发不出声音,亦没有睁眼。 她躺在病床上,闭着眼,像是只是一幅画。 可俊美的男人安静的瞧着这画面,那双漂亮到叫许多人一见就沦陷的桃花眼,却忽的红了红。 唰—— 修长有力的手摸着那秀发,忽的停了下来。 段博煦慢慢低下头,脑袋抵在她的手臂旁。 “你不是……还说要我跪在你脚边的吗?” 他低哑的嗓音里,带着笑意,却又带着几分颤音。 “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91) “我还等着那一天呢。” “可你不站起来,我怎么跪呢?” “……” 安静的病房内,仍旧没有回应。 可男人却安静趴在那,缓缓握紧拳,声音带着几分颤音,像是极力隐忍压下的哭腔。 “还有……” “你不是说,想看我不冷静的样子吗?” “你不睁开眼,怎么看呢?” 病床上的女人,也依旧没有回应。 直到—— “我输了,就当我输了好不好?”抓在病床被单上的手,慢慢收紧,隐忍而颤抖的声音传出:“只要你睁开眼,我就向你认输好不好?不然的话……我可就后悔了,没有下次,我可就真的放手了。我说话算话,你知道的。” “……” “我一旦松手,可就再也不会回头了。” 病床上的女人仍旧没有回应。 可是,清甜又茫然的含糊嗓音却在门口响起。 “段总你向谁认输呢?你该输给的人不是只有我才对吗?” “……” 段博煦攥紧到爆出青筋的手一顿,他重新睁开那双通红的桃花眼。 缓缓抬起,他僵硬的看向门口。 单跳蹦着的女人叼着根棒棒糖,靠在门沿上,漂亮的眉眼上满是无辜,黑发长发披在肩上,惹眼又好看。 而她身旁,是同样懵逼的秘书。 他无措的看了看身旁的顾楠,又看了看里头对着病床红了眼的自家总裁。 “你……她……”秘书指了指顾楠,又指了指里面病床上被绑成木乃伊的女人,懵逼的看向顾楠,脱口而出:“顾小姐你怎么在这!那、那这病床上的是……医院的人分明是这就是之前送来的人啊!” “啊,你们都知道啦?”叼着荔枝味的棒棒糖,顾楠恍然大悟,指着病床上的女人:“你们以为这是我?” “不是吗?难道是无辜的人?我们搞错了?”秘书震惊的看向病床。 “唔,倒也不是无辜的人,之前确实有人要拿刀刺我,我们也确实都被送进了医院,不过躺在那的人不是我。”将棒棒糖抵到另一边腮帮子里,她笑眯眯的指着病床:“是她,也就是刺我的那女人,喏,就是这位了。” “……” “……” 病房内陷入一阵沉默,秘书缓缓扭头,望着病床上被绑成木乃伊的女人。 他又回头,慢慢看回顾楠。 “是她先要刺我的,我这属于自卫!”顾楠挑眉,理直气壮的单手叉腰:“下手重点怎么了?况且又没杀她,也没下重手,顶多断了几根骨头而已,休养几个月就好了,总比她要我命好吧?” “……”秘书的眼神复杂,纠结的瞅着眼前的顾小姐,仿佛要说什么,最后憋了回去,艰难的点头:“您、您没事就好!” “我肯定没事啊。”顾楠轻哼一声,很是不屑的说:“敢伤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秘书捂着自己的小心口,瞧着顾小姐嚣张又嘚瑟的小模样,顿了两秒,慢慢扭头。 他看向自家总裁。 “嗯?”顾楠也跟着茫然侧头,看向段博煦的方向,不过她唇角一挑,将棒棒糖取下来,笑着说:“不过段总刚刚说什么呢?”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92) 顾楠狡黠的弯起眼,晃着手中的棒棒糖,“段总还没输给我呢,就这么向别人认输,可不太好吧?问过我的意见了没呀?” 秘书的小心脏都抖了抖,难以置信的抬头,心想小祖宗啊!顾小姐啊! 您咋还自己先嘚瑟起来了啊!!! 您这不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吗!!! 唰—— 果不其然,那边段博煦垂眼,看着自己摸着的头发,缓缓收紧手,收回拳头,抬起那双还带着红丝的桃花眼。 顾楠仍旧笑的明媚,段博煦没怒,也没有要教训她的意思。 只仍旧几分沙哑的嗓音平静开口:“事情处理了?” “还没。”顾楠笑着说:“已经报警了,律师也在联系。” 段博煦忽的转动眼珠,看向秘书,秘书已经心领神会,立刻开口:“我这就联系赵律师,让他来帮顾小姐处理这件事。” “好的,谢啦。”顾楠一歪脑袋,乖乖道谢。 “不用不用。”秘书讪笑着后退,也算逃窜,连忙逃离这修罗场。 总裁太可怕了。 但顾小姐更可怕啊!!这什么心脏啊!这样都还敢摸老虎屁股! …… 秘书往外联系律师去了,而这边段博煦也已经迈开脚步,朝着顾楠走来。 顾楠没退,只笑眯眯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走到自己面前。 停下。 段博煦的视线停留在她好看的小脸上,得意洋洋,透着几分自信和小嘚瑟,他伸出手,摸了下她的脸蛋。 “?”顾楠眼珠子转转,心想这是什么?新的报复手段? 她偷瞄他,想着被自己发现他出糗,还嚼着自己被骗了,一定很生气。 搞不好这是酝酿着呢! “段总?”她有些心虚的小声喊了声。 唰—— 谁知段博煦缓缓低头,却将她抱住。 手臂落在她后腰,她被揽进怀里,用力抱紧。 顾楠有些诧异,小脸趴在他肩头,转转眼珠子:“段博煦?” “你没事,很好。”段博煦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垂下来,落在他漂亮的脸上映出小小一片阴影,他却只沙哑的贴在她耳边,低声缓缓道出这句。 顾楠愣住,听出这情绪的不对,收敛了几分神色与表情。 她半抬起眼,平静的黑眸里,多添了几分情绪,却不高兴的开口:“谁说我没事啦?” “……” 段博煦愣住,微微后退,抬眼瞧她。 漂亮的桃花眼立刻锁定着她,顾楠生气的指着自己的脚:“没看见这吗?段总真是一点都不关心我呢!我受伤了居然都没看见!” 段博煦低头,这才瞧见她一直提着的一只脚上,俨然打了石膏,缠了绷带。 他的脸色瞬变,半蹲下来,捉着她的脚,力道却很轻,将她小腿握在手里,抬眼,眯眼。 “怎么回事?” “唔。”顾楠心虚的挪开眼,摸了摸鼻子,指了下病床上还昏迷着的人:“制服她的时候,将她踹飞时,不小心一脚……” 她卡壳两秒,声音弱了下去,极小声的说。 “踹到了门沿上,踹伤了。” “……”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93) 段博煦依然握着她的小腿,一时间不知道该摸摸她的脑袋安慰她还是该无奈笑出声。 但瞧着她不好意思,却还有些气咻咻的小模样。 他一时间恍惚了一瞬,突然…… “噗。” 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段博煦半蹲在那,笑的直接出声,眉眼弯弯,本就好看的脸上登时像是绽放光彩。 “???”顾楠立刻瞪过去,却瞅着他的俊脸,气呼呼:“你笑什么啊!” “没什么。”段博煦无奈的摇了摇头,黑眸弯弯,笑着倒影着顾楠气鼓鼓的小模样,他的眼里生出笑意,蔓延温柔:“就是,早该想到的。” “什么东西?”顾楠挑眉。 唰。 段博煦攥紧手,握着她小腿的手掌收紧,捏紧她的腿,弯着眼。 “楠楠。” “嗯?” “还记得,你说要我跪在你脚边,叫我认输的话吗?” “嗯哼。” “还想让我认输吗?” “当然。”顾楠挑起唇,笑的好看。 “说话要算话。”段博煦眼也不眨盯着她,低沉磁性的嗓音一字一顿:“我,等着那天。” “……” “在那天到来之前——”段博煦紧盯着她:“你哪也不许去,只能呆在我身边。” 可谁知顾楠没回应,只歪着脑袋,居高临下瞧着此刻半蹲在脚边的俊美男人。 她唇角一挑,却无辜的弯下腰,凑到他面前。 停在他咫尺的地方。 “可是。”顾楠嗓音清甜无辜,故意道:“我分明之前还听到段总说要放弃呢?” “……” “还说您一旦松手,就再也不会回头了。”顾楠单手捧着脸,装出困惑的模样:“这难道不是段总要放弃的意思吗?怎么扭头却又跟我说等着那天,哎呀呀。” 段博煦挑起眉,看她嘚瑟的小模样,微微眯了下眼。 “你都听到了?” “刚好听到那句而已。”顾楠捂着脸,娇羞。 “哦,所以也没有听到我最开始说你要是出事了我就让沈修文给你陪葬的话?”段博煦淡淡瞧着她,忽的蹦出这句。 “你哪有这么说!”顾楠直接想也不想便回,瞪圆了美眸,结果一说完,就立刻捂嘴。 她心虚的转转眼珠子,偷瞄段博煦。 “你怎么知道我没说?”段博煦淡淡瞧她,悠悠然开口:“看来,你早就在了?” “……”顾楠捂嘴不吱声,懊悔的肠子都青了。 可恶! 老狐狸啊老狐狸! “偷听的开心吗?”段博煦摩挲着她的脚,勾着唇,脸上终于露出那熟悉的笑意。 那似笑非笑的从容模样,回到了他的脸上。 “还行叭。”顾楠有些不服气,故意叹息:“就是能看到段总真的认输模样就好了呢。” “……”段博煦抿着唇,瞧她故意像是想再听一遍的意思,偏偏就是不开口。 “毕竟……”顾楠偷瞄他,“以后万一就没机会了呢?” “?” 段博煦皱眉,抬起眼。 “什么意思?” “段总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到吗?”顾楠笑着看他,挑眉:“我去见沈修文,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选了他?”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94) “……你选了他?”段博煦森然的声音响起。 “痛痛痛痛!”顾楠瞪着自己的小腿,瞧着上面的大手,立刻想要挣扎着抽出来,气呼呼道:“你要捏断我的腿吗!撒手!” “你要选沈修文?”段博煦没松手,依然声音森冷的追问。 “怎么?不可以吗?”顾楠龇牙咧嘴,戳他的手指让他松手,挑眉:“不是段总说了任他追吗?他要真追到了,又有什么问题?” “……你分明说你会让我跪在你脚下认输的。”段博煦眯着眼,嗓音危险的说。 “可你刚也说了你要放手啊,许你放手,不许我放手吗?”顾楠悠悠然的回,摊开手:“我也放弃了呗?” 换做之前,他肯定是不信的。 但—— 段博煦轻而易举想起了那张泛黄的照片,盯着面前这样说的女人。 “痛痛痛痛!”腿上力道又加重的顾楠龇牙咧嘴,瞪着小腿上的手,她痛到飙泪,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气呼呼道:“你真要捏死我是不是!” 看着坐到地上使劲想要把自己小腿从他手中抽出来的女人,段博煦眯着眼上前。 唰。 手撑在她的身旁,凑上前,盯住她。 段博煦眯着眼,薄唇挑起唇,一字一顿道:“你要是真敢选她,我就真捏折你的腿。” “?”顾楠难以置信抬头:“卧槽,你干嘛?疯了?” 顾楠瞅瞅自己被捏红的小腿,又瞅瞅面前满脸危险的不似玩笑,更不像段博煦的男人。 她抬起手,摸摸他的俊脸,惊奇道:“还是说你被谁穿了?你是段博煦吗?喂喂喂?” “我没开玩笑。”段博煦弯起眼,笑的迷人,漂亮的桃花眼弯起:“你不是说想看我不冷静的模样吗?如你所愿了,不开心?” “……还行叭。”顾楠心情有点复杂,捂着心脏,嘀咕:“所以说你这是吃醋了?你这吃醋的方法怎么和别人不太一样?” “难道在你眼里我和别人是一样的?”段博煦又悠悠然的问:“和谁?沈修文吗?你希望我和他一样?” “……你这有点胡搅蛮缠不讲道理了啊。”顾楠连忙纠正:“我可没这么说!” “嗯,所以别乱说,我会乱想,会更吃醋的。”段博煦重新露出笑容,松开捏着她腿的手,在她被自己捏红的腿上温柔的摸了摸:“不过你要非要想看我真正吃醋的样子,也可以试试,我不介意。” “算了算了!我开玩笑的!”顾楠连忙否决:“之前说我选了沈修文也是开玩笑的!逗你玩的!” 她忙不迭捉住段博煦的手,心虚的笑笑。 “段总现在这样就挺好的!特别完美!求您别变了!收了神通吧!” “我知道。”段博煦也反过来握住她的手,温柔的摸了摸,冲着她甜甜的笑起来:“我知道你是逗我玩的,毕竟如果是真的——” “?”顾楠茫然瞅着他,小眼神狐疑。 段博煦侧头,往那边病床上看了眼,然后慢悠悠看回顾楠,微微一笑。 “就只能让你和她一样了,这样就跑不了了,你觉得呢?” “……………………………………”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95) 段博煦确确实实对她动心了,然而顾楠却表示并不觉得开心! 病房内,两人你打我闹莫名惬意。 而病房外,悄然靠在那的男人却靠在墙壁,仰头望着头顶。 他抿起唇,俊美的面庞上瞧不出情绪。 …… 沈修文的狂热粉丝竟对顾楠行凶的事情还是没能瞒住,大家再度在热门看到这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心一惊。 随即便是心疼,顾楠也太惨了,这娃到底造了什么孽,接连这么多事情都被她遇到了。 然后大家下意识点开评论,再去看内容。 结果评论点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 #你楠姐不愧是你楠姐! #同为粉丝你居然想害我?那就看看谁的拳头更硬! 大家有些懵逼的去点开内容,才发现……病床上那个被包裹的很惨的‘伤者’,并不是顾楠。 旁边单腿被包起来站在那好端端的头发丝都没乱一根的漂亮女人才是她。 #哈哈哈哈哈哈带刀捅顾楠结果反过来被她制服了! #讲道理我楠宝该不会会武功吧?这武力值max!酷爱!武打片安排一下,我们楠宝一个打五个! 搞了半天大家才知道,原来当时沈修文也在场,但……制服行凶人的却不是他。 而是顾楠! 别看被打的人被绑成那样,结果还是轻伤! #哈哈哈哈请问你是那个捅了男朋友二十多刀,刀刀避开要害,最后被判轻伤的女医生吗秀儿!!是你吗顾!秀!儿! 因此顾楠算是正当防卫。 当时的情况,是杀青宴的结束后,沈修文便叫走了顾楠。 “顾楠。”沈修文目光灼灼盯着她:“你采访中那个解释,到底什么意思?” “还需要再解释一遍吗?”顾楠淡淡瞧他,礼貌的微笑:“意思就是沈影帝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用不着呀。” “顾楠!!”沈修文忍不住有些失控的低吼:“你明知道那不是好意!” “不是好意那是什么?”顾楠怼了回去,抬眼与他的眼神对视。 她不偏不倚,眼神冷静的不像话,对上沈修文灼灼的目光。 沈修文顿住,抿起唇,几分狼狈,几分隐忍,抬手扶住额头,沙哑开口:“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我是……”沈修文盯着她,眼神晃动:“真的喜欢你,想要你留在身边,陪我一起,像以前一样。” 他顿了顿,又摇头。 “不。”嗓音低哑,他开口:“比以前还要好,我会陪你走完未来的路,我们可以一步一步走上那个顶端,我陪你一起走,好吗?” …… 顾楠看着他,这具微微颤抖的身体,仿佛还残留着原主的情绪。 止不住的颤抖,眼圈都红了起来。 可心头,却陡然一松。 这原本顾楠最期待的事情,毅然决然从金丝笼里出来,迈向外面未知世界的目的,终于被沈修文从口中说出。 比起难过,顾楠的身体更多的一松,心头一轻。 像是…… 有什么东西,终于愿意放下。 “不好。” “……” 沈修文愣住,望着她。 眼前的漂亮女人轻笑着望着他:“你想的很好,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96) 沈修文皱眉疑惑望着她。 “我并不需要你的帮助。”顾楠缓缓将这句话说出,身体一轻后,像是恢复了控制,她似笑非笑看他:“你说你喜欢我,那我被人冤枉的时候你在哪?那我被人陷害的时候你在哪?你没动,是因为你没有心吗?不是。” “你知道我会踏足的地方会多肮脏,你知道我可能会遭遇什么,可你什么都没做,而是等到我自己挣扎着从泥潭里走出来了,你才终于看到我。” 唰—— 顾楠不退,反倒前进一步,盯着他,挑眉,无辜又疑惑。 “可是你却不想,深陷泥潭时你未曾出手,我既然已经走出来了,为什么还要抓住你的手呢?” 沈修文的背后一凉,眼也不眨的望着她,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抬起素白的小手,晃了晃。 她笑着说:“我可以靠我自己的力量,爬上那个位置,我又为什么要拉住你的手呢?” “顾楠……” “沈修文。”顾楠一字一顿开口,挑起唇,冷笑:“我早说过了,我就是看上阿猫阿狗,也不会看上自恋的你,可你偏不信,非要自己一步一步走进来,自作多情。你说,这怪谁呢?” 顾楠的这句话,叫沈修文怔在原地。 猛地,他想起了她离婚后,再遇自己时的态度和对话。 那时候,自己劝她不要进娱乐圈,她就是这个态度。 她说你要是早点出现劝我,我还信你真的为我,可现在才说这话,我只觉得你虚伪至极。 她还说我就是看上阿猫阿狗都不会看上你,你就别自恋了行吗? 沈修文这才意识到。 也许一直以来她的态度,就从未变过。 从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她就有些不一样了。 其实她早就说过了,只是他自作多情,看着愈发绽放光彩的她,心里才有了变化,慢慢动了心。 他以为她进娱乐圈是为了自己,慢慢爬到这个高度也是为了自己,演技这样好到能与他般配也是为了他。 可未曾想过。 她的眼里,早就没他了。 唰—— 顾楠往前走了一步,又将他逼近,看着神色有些惨淡的沈修文抬起那双幽沉的眼,盯着她。 “从前有个女孩,真的很喜欢你,拿你当了很久的偶像,也因你说的那些而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想要重新朝着梦想和光亮出发。”顾楠神色漠然的盯着他:“可她被你亲手推入了深渊,所以喜欢你的那个女孩已经死了。” “所以她至死也不知道她追求的那抹光亮,实际上才是最肮脏的黑暗。” 她抬手,细白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心口上。 “所以从今往后……” 衬着美眸,那漂亮的脸蛋上,她笑的迷人又蛊惑。 “我会一步一步往上走,走到你看不见的高度,比你还要高……还要远……还要遥不可及。” “仰望的人,只会变成你。” 沈修文觉得她点下来的地方,一阵冰凉。 他的心口,沉甸甸的像是有什么重量压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 然后下一秒,旁边一个微胖的女孩冲了过来,手里拿着刀,眼睛通红的捅向了眼前的顾楠!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97) 唰! 沈修文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伸手拉她。 面前的顾楠眼也不眨,仿佛背后有眼睛一样,侧身从容躲过了那把刀。 然后看着扑了个空的那女人朝着他倒过去时,顾楠又一抬腿,轻巧往沈修文小腿上踹了下。 咚! 沈修文倒了下去,跌在地上,也躲了过去。 但他还没稳住身子,就抬头看到顾楠面无表情的又一抬腿,踢飞了那女孩手里的刀,紧接着伸手提起她的后领,笑眯眯的说。 “想杀我呀?” 那女孩疯了般的吼着,可顾楠的眼神却很冷静,平静的喃喃。 “既然你想杀我,那我回击点你什么,应该也没什么毛病了。” 接下来的一幕,叫沈修文都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又缩了缩。 他看着顾楠那瘦弱的小身躯,细白的小胳膊,将那女孩按在地上揍,避开要害。 她仍旧笑眯眯的,却十分可怖。 …… 往后缩到墙角的沈修文忍不住想,如果自己也真对她做了什么。 她大概…… 也会比这还要不留情的反击吧? 而且,她不是已经做了吗? 她真的,很不一样了。 满身锋芒,却又浑身是光。 …… 后来,还是他回过神,怕她真的把人打死,才扑上去阻拦。 结果她从容的嘀咕:“放心,我心里有数呢。” 然后—— 她就嘎巴一下又一脚,踢到了石柱上。 最后是沈修文哭笑不得的喊了人,才把两人都送到了医院。 地上被打的凄惨的女孩呜咽的哭的极其厉害,却冲着沈修文的方向还在说着他是她的,是大家的,顾楠根本配不上那么美好的他! 那一刻。 向来在众人面前温和有礼的沈影帝慢慢低下头,瞧着地上躺在那,鼻青脸肿的女孩。 他的眼神,从未那么冷过。 那个粉丝,也从未见过自家偶像如此可怕的表情。 “配不上?”他笑了起来,眼神里却仍旧是冰冷的情绪:“你知道吗?像你这样的粉丝,才是真正配不上我的。” 那女孩吓得直接噎住,一双先前疯狂的眼睛里的情绪,满是愕然。 仿佛不敢相信,自己阳光耀眼的偶像,怎么会说出这样可怕的话? 他分明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会安慰她们,会鼓励他们的啊! 沈修文面无表情的别开脸,抬眼瞧着蹲在那哭丧着小脸捂着自己的脚的漂亮女人。 他恍惚一瞬,忍不住皱了下眉。 觉得自己真的是贱的。 明明那样拒绝了,可他仍旧觉得她耀眼的挪不开眼。 就像她说的那样,她那般自大的说着让目前娱乐圈最具重量的自己仰望着她的话,他竟真的……开始害怕起来。 像是害怕那天真的会到来。 …… 病房外,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 段博煦恶狠狠威胁的声音,和顾楠丝毫不惧,一点儿也不像是被迫的模样。 比起金主和金丝雀。 更像是牵着主人脖子上锁链的小猫儿和她的主人。 不,也像是两个互相较量不甘示弱的对手。 沈修文抬头,望着上方。 她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开始想念当初那个并不耀眼,却蹲在自己面前,双手拖着下巴,双眼亮晶晶,弯着眼笑眯眯的听着自己讲着故事的笨女人了。 如果她不想着进娱乐圈,不想着改变,该多好呢?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98) 不。 不该这么想。 只是…… 他回想曾经记忆里那双像是装满了星光的双眼。 那双眼里,曾经该盛满了多少的欢喜和向往呢? 尽管她已经不再追寻自己,可是……她离婚,进娱乐圈的原因,终究都是因为自己啊。 …… 将她拉下了深渊,却没伸手将她救起。 他从始至终都在深渊的边缘,望着她沉沦。 所以。 当她重新再从泥潭中爬起,脱胎换骨。 又再和你,有何关系? …… 顾楠的第一部电影终于放映,虽然作为女二,但并非反派的女将军仍旧满足了当初《就是演员》里多少观众的期待。 包括顾楠的粉丝们,更是呜咽呜咽大片哭喊着要嫁给她的声音。 这部电影票房直飙,因为顾楠的热度,宣传到位,剧本和演技演员全都优良。 票房直接爆了。 而作为主要投资人的橡岳集团段博煦自然不用说,投资到顾楠身上的钱,瞬间爆了十倍二十倍的回到了他的口袋。 这还算只是个开始。 电影意犹未尽,成功让顾楠收获了固定的粉丝后,和沈修文合作的那部剧再出。 瞬间又大火起来,前面的校园剧本收获了很多人对学生时代记忆的怀念。 而小瞎子学渣和高冷学霸的爱情故事并没有太多狗血,甜的叫人嗷嗷嗷的咬手绢。 在这种情况下,cp粉出世,曾经那么多传言,这部剧大火之后,自然有人倒戈。 #怎么办?我突然觉得顾楠和沈修文真的好配!!! #我记得之前这部剧在拍的时候顾楠还闹出过绯闻,沈影帝还替她澄清,不惜撒谎说她是自己女朋友!难道…… #呜呜呜妈妈我磕到真的了! #我也希望是真的鸭!虽然是他的粉丝,但如果是顾楠的话……我愿意把他让给你鸭!! #是顾楠的话,我也觉得可以接受啊啊啊啊! 之前顾楠多次事件爆出,导致沈修文的粉丝里逐渐能接受顾楠的大片大片的倒戈。 然鹅。 传闻她是的时候,他们全都铺天盖地抗议,现在反而全都喊着希望她是。 不好意思。 不伺候了! 本该早操控这些评论,将声音压下去的沈修文这边经纪人看评论不错,罕见的第一次没有第一时间出来澄清。 结果他们那边没澄清,却暗地里有人把当初顾楠在林文城新歌发布会上说的那番话的视频给默默顶了上来。 ——一辈子的偶像。 ——偶像。 这句话被反复重播,打压了不少cp粉的期待,虽然他们仍旧期待,坚决表示这肯定只是掩饰的一种! 顾楠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可她并不在意,只马不停蹄的继续继续进下一个剧组。 下个剧组她参演的,仍旧是段博煦投资的一部电影,这次并非大制作,但班底却仍旧不弱,只是导演是多年前曾经昙花一现的一位,近些年出了很多烂片,让大家失望很多。 顾楠表示并不介意的握住导演的手,笑眯眯的说:“不要紧,你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这次一定能火!” 果不其然,这次的这部电影,又爆了。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99) 顾楠越红,实力与流量共存,那些觉得沈修文与顾楠般配的cp粉再次崛起! 这时—— 视频搬出来已经没用了,某人又出了新招。 …… 一张顾楠被捏住下巴,压在墙上亲的照片传出。 那并非剧照,因为照片里同样被照的清楚的男主角——是段博煦。 “……” “……” 顾楠看到这消息时,网上已经炸了,之前第一部电视剧时,段博煦来剧组化妆室看她的那绯闻也被挖了出来。 她成小三的传闻再次传开。 #当初是老板探望艺人,那这次呢???难不成段总也要来拍剧,这是剧照? 但恶意却没有那么多,只比以前少了很多,大概因为那是顾楠,所以骂她的并没有多少。 只是很多人都嚷嚷着需要一个解释,粉丝也是。 顾楠本人则出现在办公室内,木着眼瞧着办公桌后头的男人时。 俊美的男人理直气壮的单手支着下巴,启唇:“怎么?许你出卖我一次,不许我出卖你一次吗?” “?”顾楠挑眉。 “当初你爆化妆室那次照片没经过我同意,这次算还你,礼尚往来。”说着,段博煦偷瞄自己电脑上正打开的沈修文和顾楠的官方cp粉丝官博,瞧着里面铺天盖地哭晕的声音,他唇角悄然翘起。 哼。 让你们站错队! “行。”顾楠回想了下,觉得他这么报复也没问题,但她挑眉:“所以呢?报复回来,你打算怎么圆?新拍的电影不要了?” 她要是真被认定为小三,那新电影势必会大受影响。 赔的不还是段博煦吗? 段博煦瞧了她两秒,悠悠然的瞧着屏幕:“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 …… 段博煦没有官方认证的微博,只有小号,但他却拿小号重新发了下那张照片,发了条微博。 ——谣言。 ——没有小三,只有前任,从始至终只有她,只是她。介绍下,我老婆@顾楠。 段博煦刚发出去的时候,下面第一条评论是。 #你醒醒!那还是我老婆呢! #拿着我脑婆照片说是你脑婆,你这粉丝不要脸! #yy也要有个限度好吗!我还说这是我女朋友呢! 顾楠探头过来瞧了两眼,再回头看他们顾总铁青的俊脸,憋着笑:“段总,你以为你是沈修文啊?发条微博就会有大把大把人给你送上热门让大家知道啊?” 段博煦瞪了她一眼,直接翻出手机,通知秘书。 半个小时后,橡岳公司的官方转发了这条微博,橡岳集团的员工们也开始转发,旗下艺人也开始转发。 大家才开始发现不对劲,发现橡岳公司转发的内容是:老板说的对!老板威武!狗屁小三哦,这从头到尾就是我们老板娘好吗! 旗下他们认知里小有名气的艺人们也转发了,他们这才隐隐约约明白过来,这个名字叫做‘楠宝的小奶狗’的怎么看怎么都像是黏糊恶心的顾楠粉丝名的人,好像他娘的是……橡岳集团总裁,他们的国民老公,国民男神,国民总裁——段博煦啊沃日! 总裁您的脸呢!!! 您人设崩了您知道吗!!!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100) 就在大家被这名字惊的风中凌乱时,他们慢慢又反应过来这内容。 #这格式有点儿眼熟啊? #这不是当初沈影帝说顾楠是他女朋友时候发微博的话吗?感觉有点儿像啊! #所以这也是为了掩护顾楠撒的谎? #屁啊,段总什么人,能为了顾楠撒谎? #那不然是什么?是真的? #段总撒谎应该不可能撒谎,我怎么感觉更像是挑衅?宣誓主权那种,嘲讽当的影帝,表示这才是我的人? #老婆???顾楠是段博煦老婆???第二任吗? 但段博煦那微博的内容却也写清楚了啊!没有小三,没有前任,从始至终只有她,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段博煦的老婆就是顾楠??? 但—— 大家隐约反应过来一件事。 #顾楠很久之前一条微博不是说……她是离过婚的吗? 等段博煦察觉到这个事实的时候,顾楠已经转发了段博煦那条微博,后面跟了句。 ——谣言。 ——给大家介绍下,我前夫,已经离婚那种。@楠宝的小奶狗 如果说段博煦的微博已经让大家风中凌乱,顾楠的澄清就让大家更凌乱了。 但他们点开顾楠的解释,下面热门评论第一条。 楠宝的小奶狗:t.t 网友一:…… 网友二:…… 他们觉得他们吃了狗粮,无论是看热闹的还是粉丝们,都忍不住怒摔狗盆。 就连想要搞事的营销号们都无从下手,这到底让他们怎么下手?怎么黑啊?你们这到底是离婚了还是没离婚啊?这怎么看都像撒狗粮吧? 段博煦得罪不起,顾楠目前的热度,也得罪不起。 最后憋了憋,还是段博煦暗搓搓让秘书下手,大把大把的去让人夸他们!夸他们般配般配!配的不得了!比和沈修文在一起般配多了! 但—— 这些都架不住路人的一条微博。 #我想求顾楠出书,前夫段总依然追求不放,没有绯闻的影帝第一次为她撒谎说是女朋友,自己还复出立刻就红火,演技在线还他娘自己帅到爆炸!球球顾楠出书吧呜呜呜我肯定买!绝对买啊! 段博煦幽怨的瞅着那条微博的时候,顾楠的新电影……再次爆了。 段博煦投在顾楠身上的钱,永远都是以成倍成倍的结果回到了他自己的口袋。 分明只是想给她砸钱的,结果最后给他更多的反而成了她。 段博煦听着秘书汇报的票房收益,段博煦扶额,思考这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 别人家给金丝雀砸钱是这样的吗??? 段博煦开始思考被包养的到底是谁了!!! 反过来被钱砸了一脸的段总握紧手,严肃的坐在办公桌后,抬眼瞧着自家秘书,一咬牙,很不服气的表示。 这样不行。 继续砸!给我狠狠的砸钱! 他非要变成自己捧她,而不是她给自己赚钱不可! …… 后来的后来,段总到底砸钱砸到顾楠对自己臣服没有呢? 总裁的秘书表示不知道,他只知道—— 今天是顾楠最新一部电影,荣获奖项的时候。 段博煦作为颁奖人,就站在台上,一身得体的西装,帅的比在场所有男明星都要耀眼。 他俊美的面庞上,敛下眸,说完台词后,忽的抬起眼,弯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念出那个名字。 “顾楠。”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101) 那个穿着红裙漂亮的女人缓缓踏上舞台,对上段博煦的眼神,瞧着他弯着桃花眼倾身过来轻轻抱了自己一下。 顾楠也抬手回抱了他,随即从他手中准备接过奖杯,可没动。 她疑惑的看向段博煦,只见段博煦笑了下,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里,满是笑意。 段博煦微微倾身,笑着瞧她,压低嗓音问:“记得《奇迹》开拍前的一天,你要去找钱导试镜前,在公司休息室里,我们的谈话吗?” 顾楠挑眉,回想了下。 她的记忆力不错,所以当然能轻而易举想起来,当时她提出要去试这个剧本,让他记得投资的时候。 段博煦想也不想的答应,她挑眉问他难道不看清楚吗? 他说。 “只要是你拍的,我都会毫不犹豫,只要那是你想要的。”俊美的男人持着平板,抬起桃花眼,笑着说:“我全都愿意给你。” 唰。 平板落在沙发上,修长的手伸过来,轻轻摩挲着她的脸,男人笑的迷人。 “你想要的,我全都给你,我只想看你光芒万丈。” 顾楠怔在那,瞧着面前眼底溢出柔情,却偏不说爱自己的男人,她唇角一勾,反过来伸出手,挑起他的下巴。 “好呀。” “不过……”顾楠也弯起眼,笑的蛊惑又迷人:“当我光芒万丈那一刻,我更希望你跪在我的脚下。” …… 顾楠回过神,瞧着面前抓着奖杯没松的俊美男人,心中有不妙的预感。 她挑着眉想。 什么意思? 他要在这时候,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跪? 唔。 唇角挑起的顾影后十分淡定的想,他要是敢跪,自己就敢接受。 并且十分期待! 唰。 手上的奖杯力道微微松开,顾楠接过奖杯,还没反应过来,想,他就这么松手了? “如你所愿。” 他低哑且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顾楠抬起头,望着他突然单手插进兜里。 像是摸出了个什么,随即单膝跪下。 他单膝跪在自己面前,抬手,拨开了手中的小盒子。 灯光之下,照在那诺大的钻石上。 漂亮到叫人挪不开眼的钻戒安静的躺在那,男人单膝跪地,在她拿下这奖杯的那一刻。 那样高傲的男人单膝跪在她面前,说。 “顾楠,嫁给我。” 单膝跪地,也是跪。 顾楠想。 这个男人,真是狡猾。 …… “所以,顾小姐她嫁了吗?”没能赶去的小助理紧张的盯着秘书大人,问:“顾小姐重新成了我们老板娘了吗?” “没有。”秘书摇摇头,痛心疾首的捂住心脏:“我本以为我们boss算狡猾了!当中逼婚呐这不是!谁知顾小姐俨然对付我们总裁有一套!” “她做了什么?”小助理紧张兮兮的问。 “她举起奖杯,从容的笑着说了句。”秘书学着那姿态,举起手里的笔筒,戴着眼镜的清俊脸上模仿着那甜美的笑容,指着前方,仿佛在指着钻戒的地方,晃了晃手里的笔筒:“比起这个,我更喜欢这个呢。” “!!!”小助理捧着脸,一脸向往:“顾影后好帅鸭!连咱们段总都不要呢!” “咳!”秘书抓着笔筒,正准备赞同的点点头,结果一瞧见小助理身后的人,吓得连忙猛咳,不赞同的摆出怒容:“咳咳咳咳!你说什么呢!”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102) “可是就是事实呀!比起段总的钻戒,她更想要自己的奖杯。”小助理一脸向往:“比起别人给予的幸福,她更相信自己!好酷!” “……咳咳咳咳咳。”秘书立刻更用力的咳嗽。 小助理仍旧没反应过来,直到身后似笑非笑的嗓音响起。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呢。” “………………” 小助理听到这声音,终于反应过来,一扭头,对上他们总裁含笑的桃花眼时。 小助理当场吓得脸都白了:“总总总总裁!” “所以我也觉得比起别人给予的,你靠自己努力更好。”段博煦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缓缓启唇:“你,这个月工资,扣10%,自己加油哦。” “……………………” 从容的收回手,段博煦面无表情的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留下原地痛哭流涕的小助理,和身旁并不同情的秘书先生,瞅着他:“总裁人都没追到,正愁着呢,你还敢说这种话,该!” * 到后来的后来,顾影后慢慢走到了连沈修文都要仰望的高度时。 沈修文终于明白,她所说的话—— 一直都不是谎言。 …… 至于你要问段总到底有没有追到顾影后嘛。 …… 直到十年后,网上爆出一位很漂亮的少年与顾影后的亲昵照。 那少年介于漂亮与俊美之间,单手将身旁仍旧漂亮到惹眼的顾影后揽在怀里,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顾影后的脸上眉眼弯弯,非但没有不满,反而露出笑容。 ——我女朋友! #!!! #我沈影帝绿了?@沈修文 #我段总绿了?@楠宝的小奶狗 #脑婆我绿了吗!!@顾楠 爆出这张照片的博主还是少年自己!看着那条微博写的字,大家愤怒的点进去看之后,发现这是少年自己的微博。 那好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长得很漂亮,瞧不出是谁。 但他微博的内容全都是——无脑夸顾楠! 顾楠现在自己的热度就爆炸,所以关于她的消息一传出,立刻有人网传难道顾影后包养了小奶狗??? 天哪! 结果顾影后是影帝不要,男神不爱,最后选择了自己的小奶狗??? #呜呜呜我也想要小奶狗! #按照年龄差,我的男朋友现在应该才六岁,女朋友我最多等你十二年哦呜呜呜! 顾影后与小奶狗之恋这消息还没传出三天,很快名字依然没改,已经千万粉丝的段总,在第四天发出了一条微博视频。 视频中,大家感兴趣的点进去,以为能看到他们男神的盛世美颜。 结果发现视频里,是漂亮的少年被按在沙发上,被一个更漂亮的女人气呼呼的抡着拖鞋一顿狂揍。 大家眼尖的发现,视频里的两人。 不就正是前段时间照片里的顾影后和她的‘小奶狗’吗? 什么情况? 众人懵逼之际,被按在沙发上狂揍的少年很快求饶起来,那哭嚎着的嗓音喊的是——“妈咪我错了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嘛!我错了哇哇哇!” …… 所以,大家慢慢反应过来。 这漂亮的少年……是顾楠的儿砸?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103) 但段博煦也在场! 大家立刻返回去看那少年的微博,里面有他的自拍,大家这才眼尖的辨认出。 这少年长得有些像段博煦,也有些像顾楠。 难道—— 这是段博煦和顾楠的儿砸!? …… #所以顾楠早就和段总在一起了?一直在骗我们? 少年微博有写他的年龄,大家估算了一下后,明白过来。 #不对,我刚去算了下年龄,发现这少年好像出生在顾影后复出前!也就是说……这真是段总和顾影后的儿砸? 如果这少年出生在顾楠复出后,粉丝们大概会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可他早就出生了,一直都在。 他们只觉得—— #顾楠太牛了叭! #……是的,生娃了还恢复的这么好,还复出爬到这个高度。 比起这个,大家再看那视频,里面隐约能听出抓着手机拍摄的段总时不时的低低笑意。 有些可爱,又有些莫名宠溺。 …… 两人到底复婚没有,仿佛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一个视频,已经说明了最后的赢家到底是谁。 而等顾楠发现这个消息的时候,网友们粉丝们心里已经有数了。 好在顾楠本来也不在意他们怎样想。 …… “爹地你看,所以你能有名分,让大家终于知道你是妈咪暂时男朋友,多亏我的牺牲鸭!” 趴在沙发上,顶着挨过揍的屁股,漂亮的少年严肃的冲着旁边俊美的男人问。 “所以你不觉得我立了大功吗?” “是吗?”段博煦悠悠然的睨了眼段霖:“但我怎么觉得你其实就是想让大家真的以为你是妈的男朋友呢?” 段霖一噎,心虚的挪开眼:“怎么可能捏?这是套路!都是套路!其实儿砸我煞费苦心呀,都是为了您呢!” “你觉得呢?”博煦抬手,摸了摸自家儿砸的脑袋,轻笑一声,突然抬起头,笑着说:“楠楠?” “……” 段小霖一僵,瞪圆了眼,僵硬的扭过头,对上身后拎着食盒的女人,挑眉。 “妈咪?”段小霖如遭雷劈,有些哆嗦的小声说:“您、您不是去公司了吗?”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你赵姨给煲了汤,我准备把它送来给你再走。”顾楠冲着自家儿砸笑了下:“现在看来你不需要了呢?” “没关系,我要。”段小霖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就听到耳边慢悠悠的嗓音响起。 然后,自家亲爹就从容的站起身,往前走去,接过自家妈咪手里的食盒,低头笑着与她聊了起来。 他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嘴里眼也不眨的说着什么这小子从小就是这样,墙头草,没良心,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了别气了,他不乖,就该给他点教训,让他老实呆着就行。 “吃了没?先去吃饭?” “……”身后,苦大仇深的段霖悲愤的蹦出一句:“那我呢?” “你?”自家爹地侧头,漂亮的桃花眼弯起,“放心,爹地还能忘记你吗?” 段小霖原本满满的悲愤,一听,双眼亮晶晶,染上期待。 “爹地!” “饭在锅里,待会自己热一下就行。” “嗯!”段霖感动的趴在沙发上含泪点点头。 …… 然后,五分钟后拖着伤躯赶到厨房的段小霖期待的打开锅。 望着躺在里面躺着的‘康师傅方便面’。 他顿了下,随即留下心酸的眼泪,悲愤的掏出手机,立刻拍了张照,发了条微博。 ——这肯定不是我亲爹!!! 《滴,您的影后到货了》篇,完。 将军,国师她不从(1) 徐朝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传闻中凶恶如阎罗的战神将军,竟惹恼了徐朝被奉若神明,皇帝陛下都要敬让三分的国师大人! 一个是镇国大将军,一个是国师大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 七日前,镇国大将军,传闻中的活阎王终破敌国,大胜回京! 喜报传来,天子大喜,赏封之后,将军只求面见通天阁内国师大人,求其沐下福音。 …… 片刻前,御书房内,皇上摸了摸胡须,笑着抬眼,瞧着站在面前的男人。 那人身形高挑修长,穿着绣着紫红纹路的黑色长袍,腰间的剑被卸下,脊梁却挺直,竖着劲瘦的腰身,手脚却仍旧显得矫健有力。 他气宇轩昂,漠然的俊美面庞上眸色微淡,剑眉之下,冷冷的宛若棕色的琉璃珠,透出莫名的肃杀之气,被紧抿的薄唇透出的清冷压制下去。 整个人内敛,又危险。 这人,便是他们徐朝的镇国大将军,传闻中的活阎王——墨曜。 “你、说什么?”案后的皇上有些诧异,瞧着自己这位爱卿。 “不可吗?”墨曜一挑眉,俊美面庞上透出几分懒散傲意,但仍旧恭敬:“臣只是想见见传闻中的国师大人,只见一眼,足矣。” “倒也不是不行。”皇上摸了摸胡须,有些疑惑,却很是纵容的轻笑开口,“那晚些时候我便去问声国师,问他何时有空,再安排你来会见。你莫怕,若是国师大人愿意会见你也不必惶恐,该入通天阁见国师大人的流程我自会吩咐宫人带你。” “是。”墨曜恭恭敬敬的垂眼,浅眸里情绪冷静。 他怕个屁! 惶恐个屁! 墨曜心中嗤笑一声,心想那位传闻中神秘的国师大人是徐朝所有人心目中的神明。 可却不是他的。 这位国师大人乃是徐朝国师,拥有通天之力,有预言之能。 在其预言之下,无一是虚,皆为事实。 为此拯救不少徐朝天灾人祸之事,被徐朝百姓奉为神明,亦被皇帝陛下所敬畏。 但—— 他们信,他不信。 倒也不是不信这是真的,而是他一向信奉自己的命自己定,所以哪怕并不相信,他也并无不满,也算恭敬。 而他突然提出要见这位国师大人,原因无他,只因战前—— 皇上为他曾见过一次国师,求只言片语,无论为此战,还是将军,都可。 国师大人只瞧着将军的画像,启唇吐出一句。 “小人当道,不吉临头。” 当场把将军大人气个够呛,好在这句话,皇上只在御书房说给了他一人听。 否则墨曜非得怀疑这国师是不是敌国派来的奸细,故意霍乱军心! …… 耿直俊美的大将军战胜回京,心想—— 瞧嘛。 什么狗屁国师,预言一点儿也不灵,老子这不就赢了吗? …… 于是面圣第一件事,他要的奖励便是上通天阁,去见一见那十年来神秘至极的国师大人。 走出御书房,将军大人悠悠然的把玩着腰间下人偏要自己佩戴上的玉佩,垂着眼讥讽的想。 他倒要看看,这位敢对自己这百战百胜的将军战前说出这种话的国师大人,究竟长什么样。 定是那种白胡子都快拖到地上,胖乎乎的神棍老头! 将军,国师她不从(2) 皇上说了会让人去询问国师大人,但将军大人却耐不住,前脚才出了皇宫。 后脚—— 通往通天阁的宫殿之上,矫健的步伐踩在上头,悄无声息。 墨曜闲庭信步,在屋檐上如履平地。 若是被人发现,必是大不敬之罪,但通天阁靠近皇宫,却不在皇宫,只是也不靠城内,而在皇宫后头靠近陵园那边。 所以他这也算不得擅闯。 墨曜低头,瞧着那边听了陛下的命令前去通知的宫人们,他从容的跟在他们的头顶上。 不紧不慢的踏在屋顶上,悄无声息不说,尤有余力。 …… 仗着武功高强,无人察觉的将军大人漠然的想。 反正也无妨,就算那老头要是不见自己,他这跟过去也定然也偷看到了,到时候再偷偷报仇。 唔。 这国师毕竟德高望重,为徐朝百姓做了不少事,也救过不少人。 自己赏他点脸,到时候就只偷偷拿小石子砸他脚一下吧。 哎。 本将军可真是个宽宏大量的好人啊! …… 走着走着,很快就没了宫殿,墨曜悄无声息的飞起,踏过树枝,藏在树上,看着他们穿过这片树林后,瞧见了前方那极高的围墙阻拦。 厚重的红木门阻拦,宫人们恭敬的在门前停下,将门上的铁环轻敲,半晌才有人前来将旁边的小门开了一条缝。 嘎吱—— 穿着白袍的通天阁的人瞧见是宫里来人,便问是何事。 宫里的人竟都没放进去,只在门口说完后,白袍的通天阁的人才前去转告。 墨曜瞧着宫内人说完后便离开,随即挑眉:“这都不放进去,难道这通天阁,还真是什么圣地不成?” 墨曜抬起眼,瞧着那高高的围墙,俊美的面庞上叼着一根草,直接勾唇嚼了嚼,几分冷厉的气息蔓延。 瞧这架势,那‘老头’保不准不一定会见自己,那么—— 今个这里就算是龙潭虎穴。 他还就铁了心要进去瞧瞧了。 …… 极高的围墙拦得住普通人,却拦不住会轻功的习武之人。 但当墨曜踩上围墙,往里瞧去,发现里头一片屋子盘旋的正中央,抬头看去——高不见顶的高塔宛若真有通天之势。 可,围墙落下去的脚下,围绕通天阁的一片空地之上。 脚踩的玄石布着奇怪的路子,将这周围平地之上满上一片雾气,让人瞧不清中间那通天阁的入口。 男人偏了下脑袋,淡淡只瞧了一眼,便勾起薄唇,轻笑一声。 “呵。” …… 啪嗒—— 如瀑黑发垂在她的白衣上,雪白的长袍宛若巫服。 少女坐在阶梯最下方,蹲在旁边的小花坛旁,细白的小手摆弄里面的花草。 听到身后的声响那一刻,少女侧头瞧去,她漆黑的眼珠子里情绪冰凉一片,宛若沁着水的黑宝石。 “谁。” 墨曜踏入的那一刻,正巧撞进那双眼里。 刹那间,四目相对。 穿着巫袍的少女缓慢站起身,直着小身板,侧着那张小脸。 细眉杏眼,琼鼻樱唇,连垂下来的黑色发丝都似乎格外柔软,漂亮的小脸上却偏那双眼,明亮澄澈,冷静的像是浸在水里的墨玉。 诺大的通天阁前,漆黑的塔身,她如缀在黑夜里的一颗星,淡淡的雾气为她蒙上一层柔和的光亮。 叫他霎时间挪不开眼。 将军,国师她不从(3) 她就像真的是从天上下来的仙人。 那瞬间,墨曜只觉得自己心脏仿佛都被揪紧一瞬。 踩在玄石上的脚一顿,墨大将军瞧着那白袍少女,那一刻,他连未来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可他没来得及开口,身穿巫袍的少女却忽的拿那清冷的漂亮黑眸瞧了眼他的脚下,清冷嗓音疑惑出声:“你怎的进来的?” 声音也好听!!! “你是想问阵法吗?”墨曜两步跳过玄石,走到了她面前的空地上,勾唇才一笑,俊美的面庞上,挑眉:“自然是破了。” 少女愣了下,才将眸光锁定在他身上:“你?独自一人破的?” “自然。”墨曜低醇的嗓音带着轻笑,几分不屑:“遮眼阵是么?不小心踏入会原地踏步走不出去,我一眼便瞧出了,不难破。这是你们国师布的?” 你们? 国师? 少女淡淡瞧着他,不动声色,只启唇:“你想做什么?” 墨曜不答反问,只笑着弯起眼看她,黑眸幽深,透着笑意:“你是谁?那老国师手下的下人?瞧你这样貌,不应当是普通下人,还有这衣服——” 少女退了一步,可不及对方的手快。 她往前踉跄了下。 自己的白色衣袖已被对方修长如玉的大掌捏在手里。 少女抬起头。 男人捉着她的袖口,低头,摩挲了下手中的布料,瞧她,似笑非笑。 “巫袍?你是这通天阁的巫女之一吗?” “……” 少女没作声,只冷然的启唇:“擅闯通天阁可定罪,你可知?” “知道。”墨曜点头,傲然的瞧着她,依然似笑非笑,抓着她的袖口:“可怎么办呢?没人捉得住我呢。” “口气不小。”少女正说完这句。 一把刀,悄无声息的抹上自己的脖子,她低头看到时,忽觉背后一亮。 背后有人! 她第一反应,便是两人同伙。 可这念头才冒出,她就听到背后‘啊’的一声痛呼! 面前拽着她袖口的男人从容的抬起另一只手,动作更快的拿两指牢牢的捏住了那把刀,少女愣住。 ‘咔擦’一下,刀被生生截断。 下一秒,身后偷袭那人的手便被扭成了麻花,剩下半截刀应声落地。 只不过一瞬间。 少女惊愕抬头,顺着那修长有力的手抬眼看去。 瞬间制服刺客的男人漠然的瞧着地上表情痛苦跪下去的人,俊美的脸上云淡风轻,唇角讥诮一勾,几分肃杀与冷厉从他眼底划过。 “早就发现你了,看你跟在后头,故意将你放进来捉罢了,还真当我发现不了你了?” “在我眼皮底下动手,该说你简直小瞧我,还是蠢好呢?” 男人启唇便是毒舌冷厉的话,简直嚣张至极,可偏他就是有这资本。 少女恍惚两秒,瞧着地上躺着的那刺客,还没回过神,就听到头顶三秒前还凶残的很的男人立刻换了个柔和的口吻,又将捉着她的袖口拽了拽。 “诶。” 她抬头看去,对上凶残又俊美男人弯起眼,亮晶晶的黑眸,里头透着讨好与笑意。 “吓到你了吧?没事,我保护你呀?” 将军,国师她不从(4) 男人笑起来,有些好看,像是冰雪融化,俊美的面庞上因这一笑显得有些稚嫩。 却意外有些可爱。 像是凶残的老虎竟然也有猫儿般温顺的一面。 可少女却只愣了一瞬,盯了他两秒后,忽的侧头,眼也不眨,扬声道。 “有刺客!” 少女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巧够传入通天阁内。 墨曜一听,立刻撒手,拿难以置信的眼神瞅了她两秒,似乎在说我救你,你怎的出卖我? 然而少女不理会,依然冲着通天阁内喊:“来人!” 墨曜只得迅速后退,往外逃去。 唰! 而通天阁内,立刻赶出来几个护卫。 消失在迷雾阵法外的墨曜抽空回头瞧了眼,发现从里面赶出来的护卫很快瞧见了她脚下依然被自己解决的刺客。 而在那几个白衣护卫里,穿着巫袍的少女垂着眼,指着地上的人仿佛在说着什么。 那依然清冷淡漠的模样,却叫墨曜依然觉得好看。 人群之中,只有她仿佛是那身穿白衣中,穿的最仙气的少女,那样宛若仙人,特别不一样。 ……依然可爱。 …… 重新跳上围墙,准备离开的墨大将军脚下一顿。 等等。 他猛然反应过来,自己不是来瞧那老国师长什么样的吗? 算了。 墨曜勾唇一想。 明个再来就是了! …… 次日,墨大将军再闯通天阁时,刚过地下的阵法,左看右看后发现—— 少女又在那阶梯下旁边的小花圃里,拿小手摆弄着什么。 “嘿!” 身后的声音响起时,白袍少女温吞起身,侧头看去—— 又换了一身玄色长袍的男人支着下巴蹲在那,俊美的脸上带着笑意,瞧她,挑眉:“怎的又是你一人蹲在这浇花?” 唰。 男人起身,两步走了过来,探头往她摆弄的花圃里瞧了两眼,发现她手上都是泥巴,忍不住狐疑瞧她:“该不会是你同批的巫女看你瘦瘦小小的好欺负,故意让你来干这脏活,把你赶来除草的吧?” 他脸上带着不满意,仿佛在说‘如果是,你跟我说,我给你出气!’ 少女听到这话,侧头瞧了眼花圃里自己每一株都价值千金的‘草’,沉默了两秒,才抬起清冷黑眸看他:“你怎的又闯进来了。” “唔,我说是来看你,你信吗?”墨曜盯着她清冷的小脸,眼底漫出笑意。 “看我有没有叫人捉你吗?”少女的口气冷冷淡淡。 “看样子像是没有呢。”墨曜意有所指,笑的几分痞气,从她现在没喊人,周围也没人堵可以看出来。 昨天她俨然没有把自己供出来。 少女没理会他的嘴贫,而是又往阵法那边看了眼。 “你是在看阵法吗?唔,今天确实改了一个。”墨曜似乎瞧出来了,但咧嘴,笑的灿烂:“不过照样被我破了。” 排兵布阵,他一样很擅长,所以尽管换了个阵法,他依然会解。 少女盯着地上的玄石,澄澈清亮的黑眸里瞧不出情绪,只抿着小嘴。 直到—— 男人似笑非笑悠然拖着尾音的磁性嗓音响起。 “是你们那老国师换的吧?嗨,这老头布阵的手段也就那样吧,比起本将……咳,比起我可差远了。” 将军,国师她不从(5) 唰—— 听到这话,少女猛地抬起头,幽幽瞅着他。 浑然未觉有哪里不对的墨大将军还以为她的眼神是崇拜,干咳一声后,故意往她那边凑过去,勾起一边的唇:“如何?比起留在这当巫女,要不要考虑跟我走啊?” 少女的回答是直接侧头,想也不想的正准备开口喊人。 “诶诶诶!”这回的墨曜反应极快,先一步伸手捞过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捂在了她的嘴上。 “唔!” 被困在男人温暖怀抱里的少女小小一只,又娇又软,只愣了一瞬后,抬眼拿黑眸怒瞪他。 那眼神里仿佛带着难以置信。 放肆! 岂有此理! 登徒浪子! “我可不是故意的。”也察觉有些冒昧的墨大将军低头,瞄了眼怀里小小的人儿,脸红几分,俊美的脸上唇角却忍不住翘起,干咳一声:“咳,没办法,除非你保证不喊人?” “……”少女依然气呼呼瞪着他。 “你保证不喊人,我就松开你,怎么样?”墨曜低头,瞧着她因为怒意而涨红的小脸,忍不住靠近几分,逗她:“不然的话,可能咱们就要一直这样了哦?我是无所谓,不过小丫头你嘛就——” 怀里少女气的身体都在抖,但不止是性格还是知道自己在他手里挣扎不开,她却没有动手反抗,也没有要挣扎的意思。 而墨曜捂着她的手让她没办法咬他,也没办法退开。 半晌,瞪了他一会儿的少女咬着下唇,憋屈的点了下头。 “那我就松手了?你记得说话算话,可不许叫啊。”墨曜挑眉,说话算话,缓缓松开手,立刻退后一步。 但他却做好了少女已经会喊人来抓他的准备,毕竟小姑娘都是这样的性子,说话不算话。 谁知,少女却没有喊人,只抿起小嘴很生气,却仍旧没有喊人。 仿佛她一旦答应的事情,便不会反悔。 而且说出的话,并不是轻易承诺。 墨曜虽然意外,但瞄了瞄少女沉着的小脸上,嫩白脸颊上的指印,立刻心虚的墨曜伸手准备摸摸安抚,却忍不住嘟囔:“怎么这就捂住印子了,我都没使劲,脸蛋怎么跟豆腐似的,这么娇滴滴。” 墨曜伸出的手,刚好和少女自己抬手准备摸自己小脸的手撞上。 只轻轻碰了一下。 “啊。”墨曜愣了下。 少女也顿住,看着自己被他捉住的小手,登时怒起。 啪—— 墨曜的手被狠狠拍开,少女挥开他的手后怒瞪着他,咬牙,终于忍不住蹦出一句:“放肆!!!” “好啦我的错,我不小心的。”墨曜立刻乖乖认错,摩挲了下手心,心想小手也软软的,笑着瞧她:“不气不气,我向你认错好不好?” 少女气的小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却瞧着墨曜忙不迭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纸袋。 她怔了怔,看着墨曜打开那纸袋子,里面躺着的是很多颗琉璃似的小圆球,很漂亮。 “这是蜜饯的一种,是糖。”墨曜轻笑一声,送到她面前:“本来就是打算带给你的,尝尝?” 少女沉着小脸瞧那糖,没动。 将军,国师她不从(6) “怕我下毒呀?”墨曜挑眉,一眼看破她的小心思,直接从里面取了一颗,往嘴里一丢,当即弯起眼:“唔,真甜。” 墨曜低头,扬眉看她:“这样信了吗?” 少女依然没打算信,正准备侧头继续去摆弄自己的花圃。 结果面前男人从手里纸袋上直接捏过一颗糖果,反应极快的往她嘴里一塞—— “!” 少女猝不及防,第一反应就是要吐出来,但嘴里的清甜却叫她突然一顿。 甜甜的。 于是她咬着那颗糖,偷瞄身旁立刻笑起来的男人,他得意挑眉:“怎么样?没骗你吧?” 含着糖的少女不吱声,只小腮帮子鼓起,清冷的漂亮小脸上莫名可爱。 唰—— 说着,男人把糖直接全部塞到她怀里,然后一歪脑袋,低头瞧着她抱着怀里的糖没有将糖还给自己。 墨曜的眼里添了几分笑意,目光灼灼又明亮的看她。 “哎,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淡淡抬起眼黑眸,平静看他。 “想不想出去玩?我带你出去怎么样?”像极了诱拐小朋友的坏叔叔,男人的俊脸上端着帅气的姿态。 “不去。”少女想也不想,懒得理他,小嗓音仍旧清冷,准备继续观察花圃。 她正盯着面前的一株草,在观察着什么。 唰—— 直到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从容伸过来,将那草拔走一根! “!” 少女愣住,顺着那手侧头看去,眼神带着难以置信。 “别这样嘛。”墨曜笑着,晃了晃手里拔出来的那根‘杂草’,然后将它扯成两半,一半长一半短,全都藏到手里,两个拳头递到她面前,献宝似的,他挑眉说:“选一个?” 少女懵了,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听到男人带着笑意得意的嗓音说。 “选中短的,我就背你出去,选中长的,我就抱你出去?”墨曜挑起唇,故意凑到她面前,笑的更加像个调戏小姑娘的纨绔少爷,“好不好呀?” 墨大将军瞧着娇娇小小的小丫头,见她抖啊抖,以为是激动的,于是挑眉,笑着说。 “还是你要骑在肩上的?” 墨大将军想了下把小孩架在肩膀上扛她出去,飞上围墙的画面,莫名有些心动。 幻想少女迎风笑起来的可爱模样,心尖儿都在发颤。 一定更可爱! …… 少女还在抖,两只小手攥成拳头,抖得更厉害了。 可墨曜依然没察觉,只摸着下巴开口:“不过得等我看完你们家老国师后。” “……老国师?”少女终于抬起眼皮,瞧他,声音却还是有些发颤。 “对。”墨曜像是才想起自己来这的主要正事,笑着点头说:“传闻中这位国师不是挺神秘的吗?除了皇室内一些人,还有通天阁内的人,很少人见到他的真面目,所以我就想来瞧瞧。” “这就是你擅闯通天阁的原因?”少女皱眉,疑惑看他。 “对啊。”墨曜挑眉,突然想到,又往她那边凑了凑:“你是这里的巫女吧?那你定然见过那老国师了对不对?怎么样?是不是胡子很长,是个白发胖老头的模样?” 将军,国师她不从(7) “你也没见过他,怎的就认定他是个老头?”少女忍不住反驳。 “不是老头那是什么?难道是个年轻男人?”墨曜一听,突然就瞧向她,不妙的眯起眼:“该不会是个美男子?所以你才不愿离开?” “……” 说着说着,墨大将军自己醋了起来,酸溜溜的偷瞄她,一副仿佛已经是她丈夫的口吻。 “你这样是不对的哦。”墨曜挑眉:“那国师有什么好的?能有我俊吗?有我武功高吗?看我还救过你,还给你送糖吃,你接受了我的糖……这差不多算等于接受我的提亲了呢!” “???”少女猛地侧头,难以置信看他:“你说什么?” “难道看不出来吗?”墨曜笑得好看,冲着她灿烂的笑着,伸手捏了把她的小脸蛋:“我喜欢你呀。” “……”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去找老国师讨你出来好不好?”墨大将军将修长手掌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你放心吧,我定会是个疼娘子的好丈夫的,毕竟看我模样就能瞧出来吧?” 破她阵法。 拔她草药。 还骂她是老。 现在还—— “总之不管怎么样,你跟我走,肯定要比留在这什么通天阁里好。”墨大将军似乎还觉得那国师很可能是个美男子,忍不住酸溜溜的说:“毕竟你那国师嘴巴那么灵,说什么中什么,也挺霉的,跟着他,还不如跟着我,你觉得呢?” 墨曜满心期待的等着少女的回应,俊美的脸上与他幼稚到宛若追求小姑娘的傻少爷口吻不同,却稳重又惹眼。 沉默三秒后,少女直接气到有些颤抖的声音直接发颤的出声。 “来人!!!” “嗯?” 墨曜有些懵了,听到她陡然大喊一声,吓得连忙往后蹿了几步,瞪着她,有些冤枉:“怎么了嘛,怎的又开始喊人吗?” 唰—— “你是怕你们国师不同意吗?”墨曜瞧她小脸通红的模样,笑的愈发迷人:“没关系的,我去找人求情,他定会答应。“ “来人!”少女气得够呛,直接侧头,更大声的喊人,“来人!!” 通天阁内,立刻听到声音的护卫们赶了出来,墨曜脚下一施力,立刻退回去十几米远,极快的就退出了阵法。 片刻后,蹲在围墙上的将军大人往里头的通天塔看去,茫然又郁闷的想。 怎么了这是? 是他太直接吓到小丫头了吗? 还是说小姑娘觉得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 可虽然只有短短两天,但他却觉得有两年!更甚于,他连未来孩子的名字都想好啦! 墨曜摸着下巴想,“算了,她定是害羞了,到时候我直接去向皇上要,皇上总不至于一个媳妇都不给我。” …… “主上!” 而阶梯下,赶出来的护卫们却立刻单膝跪下,恭敬又惶恐的开口。 “怎么了吗?”他们往周围偷瞄了一圈,吓得立刻问到:“是又有刺客来袭吗?” 通天阁的阶梯之下,众多护卫齐刷刷跪向的方向并无他人。 只有—— 一个她。 将军,国师她不从(8) 少女气的小胸口起伏,久久不能平静,漂亮的小脸上仍旧气呼呼的。 但她沉着小脸却用清脆的嗓音沉声道:“差一队去阵法外,守着,不许再放任何人进来!” “是!”众人立刻听令。 若是墨曜还在,大约就能看出来,那些护卫对少女极为敬畏。 那仿佛并不只是护卫们对一个小小‘巫女’的敬畏。 少女气呼呼的盯着外圈的地面,抿起小嘴想。 这次,她非得布个特别难的阵法不可! “主上!” 旁边,有同样白袍的下人赶到,跪到地上。 “说。”身着巫袍的少女侧头,才蹙眉开口。 来人惶恐禀报:“皇上……皇上又送来了消息。” “什么?”少女侧头,听到这话,漂亮的小脸才缓和几分,瞧他。 下人抬起头,犹豫的望着她。 “皇上说,知道国师不喜打扰,但还请看在墨将军大胜归来,且就这一个请求的份上,就见他一面,赐予福音吧!”下人满脸为难,仿佛在劝她,“主上,皇上都说到这份上了,总不好不应了呀。” 少女站在那,默了许久,忽的侧头。 墨将军。 那双清冷到宛若黑宝石的眼眸里,眸光闪了闪,最后才抿唇。 “明日。”少女清冷漠然的嗓音响起:“允他来见。” “是!”下人欣喜的应下。 * “老陈。” 将军府内,被击落的手下倒在地下,大口大口喘着气,揉了揉自己被揣伤的肚子,抬头。 瞧着自家将军毫发无伤的蹲在梅花桩上,俊脸上额头带着薄汗,轻喘了口气,才苦恼的冲着自己开口:“你知道吗?我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女了!” “将军您就别开玩笑了。”老陈揉了揉肚子,忍不住笑起来:“徐朝谁不知道墨大将军是个奇葩,连个暖房丫头都没,您能找到未来夫人?别逗了!” “老子的媳妇,能是随便挑挑就看上的吗?”墨曜一听,立刻瞪了他一眼,唇角一挑,得意的说:“当然得与众不同。” “所以呢?您找到那个与众不同的人了?” “对!“凶煞到光传闻都能叫小孩吓哭的自家将军捂着胸口,瞧着天空,一脸向往:”你不知道,你家将军我啊,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心脏就扑通扑通跳!就快要跳出来了!要是哪天本将军心脏停了,肯定不是被敌人杀的,而是因为她!!!” 老张摸了摸鼻子,却不懂,只嘀咕,“哪有这么夸张啊。” 墨大将军捂着心脏,俊脸严肃的想着。 就是这么夸张! 然后…… 在次日。 得知国师大人应允之后,他被宫人带着沐浴焚香一套流程下来,成功抵达通天阁内,被放进去时。 他瞧着上方通天阁内,香炉之前站着的白袍少女,黑色长发束起发髻,顶着那清冷漂亮的小脸,黑眸居高临下淡淡瞧向自己时。 “墨爱卿呀。”身旁,亲自也到的皇上笑眯眯的说:“这位就是我们的林祸儿,林国师了。” 墨曜俊美面庞上的表情全然僵住,瞪圆了黑眸,瞅着上方那人。 那一刻,他确实觉得自己的心脏—— 真的能当场骤停。 将军,国师她不从(9) “吓了你一跳吧?”皇上摸了摸胡子,笑着说:“也不奇怪,毕竟谁也不会猜到,传闻中那样厉害,预言如此准确的国师大人,竟然是个小姑娘?所以朕与她才一直将她身份作为秘密,不过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自己本就喜欢清净。” 皇上笑着拍了拍墨曜僵住的肩膀。 “不过别看国师这个模样,她可是十几岁时便已有通天之力了哦!你可得放恭敬点。”说着,皇上抬眼,又笑着给慢慢走下来的林祸儿介绍:“国师大人也很意外吧?传闻中那能把孩子吓哭的活阎王墨曜,竟长得如此俊美?” 皇上笑着瞧向林祸儿,似乎对她也仍有几分尊重,颇为和蔼的问她:“既然已经见了,国师大人觉得如何?” 墨曜眼也不眨盯着走过来的小姑娘,少女顶着那张叫他心动的漂亮小脸淡淡瞧着他,拿那双他已看过数次的黑眸平静的望着他。 她的眼里,并无意外。 墨曜那瞬间,猛地反应过来。 她早知自己是谁! 她为什么知道? “小人当道,不吉临头。”清冷的嗓音传出。 对! 就是这句! 墨曜反应过来,当初自己出征前,皇上便拿他画像去见过国师,而国师吐出的便是这句,叫他气得够呛,因此记仇。 可现在—— 那国师竟然就是她,而且……从一开始,自己两日前出现在通天阁,她便已经知道自己就是墨曜了! 但重点在于—— 墨曜确定自己没听错,听着面前少女冷冷淡淡的又蹦出同样的字眼,他眼也不眨的盯着她,笑了起来。 “国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怎的我出征前是这几个字,现在又是这几个字,国师大人是在骂我是小人吗?” “国师?”皇上也有些疑惑,只是他对林祸儿的言语并不质疑,只想:“您这话,莫不是有什么寓意,想告知些墨将军什么吗?” 林祸儿未答,只抿起唇,盯着墨曜笑眯眯的模样,这才又道:“他的面相,不错。” 皇上点头听着。 “不过……”少女幽沉的黑眸盯着他,抿着小嘴:“我瞧墨将军最近气运不佳,似是不妙。” “什么运不妙,桃花运吗?”墨曜挑起唇角,口无遮拦的笑着开口,仍旧有几分调笑的意味。 皇上听他不正经惯了,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只有些担忧的问国师:“那要如何呢?” “无妨。”林祸儿对上墨曜笑的惹眼的俊脸,平静的侧头,出声:“石英。” “在。”旁边不起眼的白袍护卫上前一人,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呈上手里的青色长藤。 皇上和墨曜瞧着托盘上供着的东西,全都茫然的愣住,两人抬头,对上少女清冷的面容。 只见她淡淡睨着将军,平静开口。 “气运不佳,邪气入体,驱驱邪气即可,用此长藤轻抽百下,即可驱邪。” “……” “……” 听到她的话,皇上和墨曜全都愣住。 墨曜更是瞪圆了眼,瞪着面前的少女。 这是报仇对吧? 这是报仇没错吧? 这一定是报仇啊!!! 将军,国师她不从(10) 大胜归来的将军,福音未降,却先呈出青藤,饶是对国师深信不疑的皇上也觉得不好。 但—— 他皱皱眉,却侧头冲着将军开口:“墨爱卿啊,国师她向来不开玩笑,既然她这么说了,怕是真的——” 他迟疑又担忧的开口:“若真是如此,那这驱邪,还是受了最好,但若是你不愿,也无妨的。” 墨曜的回答呢? 他侧头瞧了眼面无表情站在那的清冷少女,眉眼一弯,俊美的面上笑的温和纯善。 “国师大人都这样说了,她的好意,我岂能辜负?” “墨爱卿。”皇上一听,颇觉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墨曜侧头,却看着林祸儿,又笑道:“况且,若是国师亲自替我驱邪,我自是更为欢喜。” 亲自? 替你驱邪? 林祸儿心中冷笑。 美得你! …… 半炷香后,皇上坐在一旁不忍看着,瞧着身旁稳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女,而他们前方的不远处。 石英护卫平静的提着长藤一下一下的抽在站在那皱着眉的墨曜身上,墨曜却抿着薄唇一声不吭。 皇上瞧着都心疼,而偏偏身旁,从容的浅酌一口茶的少女悠然的望着那画面。 像是赏心悦目满意的很。 皇上几次想开口,但最后还是憋了回去。 自家国师似乎很看不惯自家将军这件事,应当是错觉。 他家国师自幼便生性清冷,别说喜欢了,连厌恶二字都不知是何,活的简直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对于才初次见面的墨曜,怎会厌恶呢? 一定是错觉! …… 青藤不比鞭子,虽说不至于极疼,但若抽上百下,也不是常人耐得住的。 饶是身强体壮内力深厚的将军大人,薄汗都渗出些许,蹙着眉的俊脸上有些煞白。 等到百下‘驱邪’终于抽完,护卫收起青藤退下,回到国师身旁。 “回皇上,回主上,驱邪已成。” 那边的墨曜泄气般的坐到了地上,轻喘着气,抬手豪放的擦去额头的汗,就那样洒脱不羁的盘腿坐在地上。 唰—— 皇上未动,林祸儿却放下茶杯,起身迈着小腿,温吞的走了过去。 瞧见停在面前的那双小脚,墨曜吃力抬头,对上林祸儿那张漂亮的漠然小脸。 “如何?”林祸儿居高临下,瞧着坐在地上的男人,问。 “国师不愧是国师。”俊脸微白,墨曜却仍旧笑着,“这青藤抽完,我似乎觉得身体确实轻快不少呢?不过好在我体质好,这青藤抽的,嗨,着实没啥力道呢,要不……再来一遍?这次换国师亲自出手是不是效用更好呢?” “……” 意思就是,他还不知错,对于自己给他的报复,他仍旧显得不痛不痒。 少女悄然鼓起腮帮子,瞅着他,看男人得意洋洋的挑眉,挑衅的模样。 “好了,朕是时候回去了。”皇上瞧着墨曜无事,也不多留了,准备离开。 谁知墨曜却一侧头,忽的开口:“刚那青藤抽的臣现在没什么力气,臣就不和皇上一起离开了吧?若是国师大人不介意,可愿让我在这歇会?” 他侧头,笑着看林祸儿。 将军,国师她不从(11) 皇上挑眉,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那样耿直到宛若大老粗的墨曜竟还挺愿意和国师交谈。 顶着皇上的视线,林祸儿小脸漠然的启唇:“随你。” 她转身,直接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抱着茶杯,板着小脸闷闷的喝着。 皇上罕见瞧见自家国师气鼓鼓的小模样,又瞄了瞄地上宛若无赖的自家将军,皇上摸了摸胡须,觉得有趣,但还是笑了笑,带着人,便回宫去了。 留下墨曜。 …… 通天阁内,皇上离开后,坐在地上的墨曜先是看了看这里面冷冰冰的塔内。 周围两边好些个下人护卫守着,像是只守她一人。 墨曜坐在地上,瞧着那边喝着茶的小姑娘,他手撑在地上,往她那边蹭了蹭。 “……” 林祸儿低头,瞧着坐在自己脚边,单手撑着腿,歪着脑袋支着下巴笑着看自己的男人。 “墨将军还有事?”林祸儿冷然开口。 “没有啊。”墨曜姿态随意的坐在那,修长的手指在腿上点了点,黑眸里宠溺的倒影着她白净的小脸,低醇的嗓音悠然道:“就是瞧国师长得好看,想凑近看得清楚些。” 咔—— 林祸儿捏紧杯身,茶杯被捏的微微发出声响。 “你这阁内也太冷清了,闷在里面能舒畅吗?”墨曜挑眉,扫了圈周围后,突然伸手,拽了拽林祸儿的衣角:“外头宽敞啊,风景也好,那小花圃就不错,国师大人陪我去外头逛逛呗?” “凭什么?”林祸儿冷然睨着他。 心想你先前做出那种事不说,现在还呆在这碍眼,还想我陪你去逛逛?你怎么不做梦呢? “凭什么?”墨曜挑眉有些意外她说出这种话,他摸着下巴思索两秒,忽的弯起眼:“凭我们关系不错啊?” 哪不错了? “国师忘记了?” 林祸儿皱眉正要反驳,就瞧见脚边的男人晃了晃自己的手,弯起眼笑的俊美又狡黠。 “……” 林祸儿这才想起来之前他抓过自己手的画面。 墨曜看小国师深吸一口气,气的像是又要喊人的样子,忙不迭改口:“逗你的,唔,你陪我出去逛逛,我再送你几包糖?还有其他颜色的哦?特别漂亮特别甜!” …… 沉默两秒后,国师拿漂亮清眸瞪他一会儿。 忽的,她竟真的站起身,似是答应了。 墨曜欢欢喜喜的立刻跟着起身,拍拍衣摆,跟到了她的后面往外走。 他越看越欢喜的盯着她的后脑,瞧着她娇小的背影,墨曜苦恼的想着。 嗨。 未来娘子哪都好,就是这身份不太好,这要是个普通巫女宫女什么的拐了就行,换做这鼎鼎有名的国师大人—— 哎。 有点不好拐。 依然没放弃拐人念头将军大人认真思索,浑然未觉前方的国师大人敛眸,同样冷冷想着。 百下青藤不够是吧? 行。 那待会出了门,走到没人的地方,直接让暗卫们出来——把他拖到角落直接揍一顿! 反正他要是事后去找皇上告状,自己死不承认! 看这登徒浪子还怎么嚣张!!! 将军,国师她不从(12) 唰—— 计划实施的很成功,但过程却有变。 “唔。” 站在面前的墨曜一歪脑袋,挑眉瞧着周围陡然出现的八个白袍人,瞧那和林祸儿身上白袍同出一辙的衣服。 “国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他挑眉,却仍旧宠溺笑着,似乎并不把这几个护卫放在眼里,“这是……国师大人的暗卫吗?” 林祸儿不答,直接从袖子里抬起细白小手,清冷嗓音恶狠狠掷下命令:“给我揍!” 墨曜一挑眉,往后退一步,笑意更甚:“呀,还真是?国师大人这样生气吗?至于把我带到这里喊人揍我?” 林祸儿眼也不眨,扔下字:“揍!” 八个暗卫一拥而上,墨曜挑了下眉。 片刻之后。 林祸儿小脸煞白,瞧着对面垂着眼把玩着腰间玉佩,脚下踩着几个被打昏过去的暗卫的男人。 这边角落昏暗的光线下,男人悠闲的站在那,俊美的面庞被光线修饰到近乎完美,微微低着头,缓缓抬起那双幽沉的黑眸。 脚边,躺了清一色的八个护卫,他的神色很是镇定,只额头几分薄汗。 而在黑眸倒映出林祸儿的那一刻,他冷峻的眉眼与气场仿佛一瞬间有了变化当即弯起眼,笑了起来。 他跳过脚底的人,漫不经心的朝着林祸儿靠近,轻笑着说:“国师大人这几个暗卫确实算得上是个顶个的顶级高手了,唔,换做其他人,哪怕是我手下的老陈,怕是都打不过两个,不过嘛……” 林祸儿步步后退,抿着小嘴直到贴到身后的墙壁,瞪着他。 眼睁睁看着他停到自己面前,才勾起唇,几分邪气,几分痞气,拖长尾音。 “偏偏遇到的是我。” 墨曜缓缓弯下腰,凑到她面前:“怎么办呢?暗处应该还有两个藏着吧?不过看到刚刚的过招,你应该明白,剩下藏着的那两个应该也明白——就算他们出来,也依然没用。” 林祸儿被逼到墙角,看着他伸出手,撑在墙上,将自己困在墙壁和他之间。 “怎么办呢?”墨曜低头,悄然翘起唇角,故意压低了嗓音:“想要叫人揍我却没成功,暗卫还全被我撂倒了,国师大人好像计划失败了呢?” 墨曜的黑眸里倒影着小姑娘的模样,她漂亮的小脸不止是羞的还是气的,涨的有些通红,气鼓鼓的。 墨黑的发丝黏在她精致的小脸上,一双如黑宝石般的黑眸浓郁又漂亮。 像是被他逼到了死角,却仍旧想要后退,娇小的身躯靠在墙壁上,轻微的颤着。 从他这个角度看下去,快要气哭的小姑娘卷翘的睫毛像是蝶翼一般颤动着,墨曜的小心肝也跟着颤啊颤。 唰—— 像是终于忍不住,他抬起手,朝着她的脸蛋伸过去。 不知是要捏她的下巴,还是摸她的脸蛋。 少女被羞恼的小脸更红,却没有闭上眼,睁着那双黑眸眼睁睁瞧着面前的‘登徒子’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的耳旁——却只捞起她一缕秀发。 林祸儿顿了顿,愣了下,茫然的瞪圆了小兔子似的圆眸。 “?” 他要做什么? 将军,国师她不从(13) “呵。” 直到男人低低的一声轻笑,颇具磁性,仿佛要顺着她的耳畔钻进她的耳朵里。 她瞪圆了的黑眸里,倒影着她以为要非礼她的男人,眼也不眨盯着她,却缓缓低下头。 捞起手里那缕她的秀发——只亲在了她的头发上。 林祸儿呼吸仿佛都暂停了,近在咫尺,瞧着那抬起眼眸的俊美男人,浅眸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己。 那瞬间。 少女的小脸通红,仿佛快要自燃。 他没有触碰到她分毫,却比直接轻薄她还要…… 还要…… “放、放肆!!”林祸儿抬手,想要将他捉着自己发丝的手打落,结果一巴掌拍过去! 啪! 小手却被墨曜捉个正着。 林祸儿立刻就要抽出手来,气急败坏:“撒手!登徒子!” “呀,怎么就登徒子了。”轻而易举接住她的手,墨大将军无辜的看她:“这分明是你主动要摸我的,我先前分明没有碰到国师大人呢。” 说着,他看了眼自己手心她的小手,轻轻捏了下,示意。 先前他确实没碰到她,最多只碰了头发。 他也没说错。 所以先动手‘摸’他的是她。 说着,墨曜捏了捏手里的小爪子。 软软白白的,连手都是小小一只! 真可爱~ “什么摸!我分明是要打你!”林祸儿清冷的嗓音气的都高了几分。 “打我?怎么会呢?”墨曜故意捉弄般,有模有样的严肃道:“你的八个护卫都没能拿我如何,国师怎么会觉得自己就能打的过我呢?传闻中的国师那般聪明,肯定不会干这种自不量力的事情!所以定然是国师也对我有意,才想主动碰我,与我亲近!” 国师大人小脸气的更红,胸口都气的起伏,若不是教养极好,不会骂人。 她怕是已经开始骂人了! “世、世上怎会有你这种不讲理的蛮人!”林祸儿气呼呼的怒道。 “我哪有不讲理?我分明讲理的很。”墨曜一歪脑袋,笑着盯着他:“既然国师大人愿意这样与我亲近,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要做什么!”林祸儿一听,立刻瞪圆了眼。 然而墨曜没有上来非礼她,也没有要乘人之危的意思。 只是—— 他黑眸笑着瞧了她一眼,一弯腰——捉住了她的小腿。 “你要做什么呀!!”林祸儿吓得都快哭出来了,漂亮的小脸上黑眸里闪着泪光,伸手立刻按住他的肩膀,瞪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架你起来啊。”墨曜理所当然的说着,挑眉:“那天我不是问了你吗?让你选长的还是短的,问你要抱还是要背,既然你两个都没选,自然是选第三种——我架着你咯。” 林祸儿茫然的想,他在说什么啊? “我说话算话,自然是要做到的。”墨曜浅眸睨着她,问:“怎么?不要吗?还是你要抱的或是背的?” 林祸儿还是没反应过来,眼见他要把自己往他肩上拽,忙道:“背背背!背的!” “行吧。”墨曜一听,像是有些遗憾,但又瞄了瞄林祸儿,嘀嘀咕咕:“算了,谁叫我是听娘子话的好丈夫呢?” 唰! 等到林祸儿一脸茫然的趴到墨曜后背上,被他兜着腿弯缓缓站起来时。 下一秒,他竟直接施展轻功—— 朝着通天阁外飞去! 将军,国师她不从(14) 呼啸的风声在她耳畔略过,趴在他背上,少女瞧着两边略过去的风景,发现他竟是背着自己直接朝着外头飞去!!! 这时的林祸儿才想起之前的对话,他说要带她出去逛逛。 还拔了她的药草,分成两段攥在手心让她选。 选抱她出去还是背她出去。 ……原来是这个意思! …… 唰! 等到两人渐行渐远,身后的路上两位暗卫这才显形,只粗喘着气,停在半路上面面相觑。 “不行了!”其中一位摆摆手,喘着气,脸色难看:“将军大人的轻功太高了,内力深厚,根本跟不上!” “那怎么办?”另一位也喘着气,瞧着那边自家主上被掳走的方向:“就这么让主上被他劫走了吗!” 怎么办? 要去通知皇上吗! 将军大人把他们国师掳走了!!! 这哪里是将军,这分明就是土匪吧! …… 林祸儿自十四岁入宫,十年来,一直呆在通天阁内。 就算偶尔出去,也只是去往皇宫方向。 去皇宫的路,她认得。 但墨曜背着她飞的这个路,根本不是。 “你要背我去哪?”小手攥紧他后背的衣服,少女凑到他耳边,忍不住有些紧张的问。 她的声音细细轻轻的,在微凉的风里,落在他耳边的这温和气息就显得格外柔软。 背着人,在树间从容纵横的男人轻笑一声:“你猜?” “你到底想做什么?”林祸儿抿起小嘴,忍不住又问。 “这个不急。”墨曜勾起一边的唇:“晚点再告诉你。” …… 墨曜背她去的方向,是贴着皇宫的另一侧过去的,穿过树林。 映入眼帘的,是诺大的城镇。 林祸儿愣了一瞬,反应过来—— 这是皇宫之外,宫门外的京城! 墨曜背着她,在那些屋顶上穿过,他落在上头,悄无声息,无人发现。 可他们却能轻而易举的将所有风景收入眼底。 底下有繁华的街道,来往的马车,各式各样的小摊,墨曜侧头看了眼,发现少女攀在他肩上,低头往下头看时。 那清冷漂亮的小脸上,侧颜恬静又乖巧,只黑眸仍旧明亮。 “你等等。”墨曜忽的转了转眼珠子,把她放了下来。 他特意将她放在了屋顶上,她自己下不去的地方。 “?”林祸儿立刻抓住屁股下的屋檐,瞪圆了眼茫然看他突然跳了下去。 林祸儿抿起小嘴,有些不明所以,但却在周围看了两眼。 ……剩下两个暗卫竟都没跟上来。 她心底有些发颤,捏紧了屋檐。 心想,难道这全都是计谋? 这是他故意的? 分明看他面相,并不像是站队了啊,那他是谁的人?故意把自己带出来,又故意把自己丢在这。 是故意等人再来暗杀她吗? 这全都是他的计划! 毕竟一旦出了通天阁,就没人能护着她,没有护卫,要她性命轻而易举,消无声息。 脑海中,想过很多的国师大人捏紧底下的屋檐,越想越觉得可怖,小脸都显得煞白,抿紧了唇。 直到—— “怎的脸都白啦?冷的吗?” 底下重新跳上来一人,怀里抱着许多东西上来的男人走到她旁边,弯腰拿浅眸茫然的瞧了她一眼。 听到声音,林祸儿抬起那双黑眸,幽沉的望着他。 对上她的眼神,墨曜直接脚步一顿,茫然的眨眨眼。 “怎么啦?” 将军,国师她不从(15) 墨曜有些意外,先前林祸儿的眼里顶多是怒意,可现在那双漂亮的黑眸眸底,满满都是冰冷的寒意。 林祸儿悄然动了动手指,墨曜浑然未觉,抱着怀里的东西凑过去。 “干嘛呀?”墨曜笑着凑过去,单手抱住怀里的东西,另一只手想摸她脑袋:“把你一个人丢在上面你生气啦?” 唰—— 林祸儿呼吸一紧,就在墨曜伸出手的那一刻,她将藏在袖子里的东西陡然刺了过去! 银光一闪,墨曜猝不及防,好在反应很快。 捉住林祸儿刺过来的东西,墨曜‘嘶’了一声,手上轻轻施力。 啪嗒。 “唔。”林祸儿吃痛,手里的小匕首应声而落,她咬着下唇小脸却煞白一瞬,漂亮的黑眸里透出绝望。 她早猜到了的。 这人从出现在通天阁那天就很奇怪了,就算是传闻中的那墨将军,可难保他是支持哪位皇子的呢? 想要利用自己或除掉自己,并不稀奇。 这世上要她命的人很多,哪怕皇上再护着她,也总有人害怕多过敬畏。 “只是把你暂时放下,去给你买吃的而已,至于这么生气吗?” 林祸儿绝望的被捉住手,却听到抓着她手的男人在头顶用无奈的口吻笑着说。 ……吃的? 林祸儿茫然的抬起黑眸,对上男人抱着东西捉着她的手,温吞在自己面前蹲下的样子。 “我只是想着这些都是小姑娘喜欢的玩意,也许很多你没见过。”松开她的手,墨曜勾着唇,无奈的按住自己的手心:“所以想带给你尝尝而已。” 林祸儿愣了愣,目光落到了他的怀里。 那里确实是一堆小玩意,小拨浪鼓、糖葫芦,还有很多小糕点和小食。 所以他刚刚是去买这些了? 林祸儿眨眨眼,反应了几秒,抿起小嘴看着墨曜,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 好像有些看不懂这男人了。 “好啦,你不喜欢呆在屋顶上,那我们就走吧。”说着,墨曜把怀里那堆吃的全都塞到了她的怀里。 随即一伸手,将她直接打横抱起,起身便准备再出发。 怀里的少女吓得立刻伸出手,空出一只手抓他胸口的衣服。 墨曜的唇角悄然一勾。 “走咯!” 耳边呼啸的风声再次掠过,林祸儿这回吓得往他怀里缩了缩,一只手抓紧他的衣服,一只手抱着怀里的吃的。 在她未曾察觉的地方,男人攥紧的手里,悄然渗出血迹,那是——先前捉住她匕首的地方。 …… 等到风声停下,他们落了地。 林祸儿发现穿过那片府邸,他们落到了一片院子里,墨曜将她放下。 踩在实地上,稳住身形的林祸儿瞧瞧周围。 发现这片院子很大,那边的花园与池塘揽入眼底,除此之外,靠近这边一排房间的空地上竟还有梅花桩和习武用的桩子。 这是哪? 她还没问旁边已经有人出声。 “将军?你怎的回来啦?这位是——” 林祸儿抬眼看去,发现是个清俊的青年,他倚在木桩下,茫然的抬起头,瞅着站在自家将军身旁,那娇小漂亮的白袍少女。 将军,国师她不从(16) 长得还挺好看! 老陈心想。 墨曜侧头,冲着林祸儿,笑着介绍了下:“别怕,这就是我的手下,之前说过的老陈。” 墨曜觉得她大概不认识,谁知—— 林祸儿盯了他的面相两眼,直接启唇:“户部尚书家的二少爷,陈塘。” “你认识我?”老陈有些惊喜,瞅瞅自家将军,挑眉:“将军?这位到底是——” “去去。”见林祸儿居然认识陈塘,墨曜一听,立刻瞟了眼林祸儿后,伸手就赶老陈:“这儿没你事了,门口看门去!” 陈塘一见自家将军竟然赶自己走,瞄了眼自家将军气闷的模样,他聪明的反应过来,瞄了眼那位白袍少女。 难道—— 这就是将军说的那位……真命天女? 等到老陈离开,墨曜才侧头,有些醋意的凑到林祸儿身旁,闷闷道:“你怎么知道他?” “朝中百官,皇上皆让我看过画像。”少女恬静的漂亮面庞上表情镇定,睨了他一眼:“他家少爷,我自然也看过。” “这样啊。”墨曜这才松了口气,嘀咕:“吓得我还以为你是心有爱慕,特意存了他画像呢。” “所以?这里是将军府?”林祸儿聪慧的一语点破。 “嗯。”墨曜笑着一点头。 “你带我来这干嘛?”林祸儿不解。 墨曜盯了她两秒,俊美的面庞上,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目光灼灼。 盯的林祸儿有些招架不住,觉得他的眼神里似乎还藏着什么其他的意味。 果不其然。 墨曜的嗓音明显温柔下来:“你觉得呢?” “我怎的知道?”林祸儿蹙眉。 哪怕他先前是去买吃的了,可她也无法确定这个人接近自己是不是真的另有所图。 毕竟他根本不讲道理的那样轻薄自己,之前还做出那种事,现在又强行不顾她的意愿把她掳出来!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墨曜弯着眼,问她。 “还行。”林祸儿冷冷瞧着他,扫了圈皱眉,蹙眉:“虽然不比通天阁,但位置还可以,也算是处福地。” “你喜欢吗?” “一般吧。” “如果要你成为这里的主人呢?” “?”林祸儿皱眉看他:“你要把这里送给我?” “算是吧。”墨曜弯腰凑过来,将那张俊美又温柔的面庞缓缓凑到她跟前,嗓音低哑的开口:“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这么做了,想把你带到这里来,看看这里,想让你成为这将军府——” 墨曜的声音一柔,宛若万千棉絮缠着丝,温温柔柔缱绻的裹在一起,只剩温柔。 “唯一的女主人。” 林祸儿整个怔住,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茫然的望着面前的墨曜,蹙眉:“你说什么?” 墨曜笑着看她,双手背在身后,唇角一挑,眉眼染上几分恣意,“你不是听到了吗?” …… 院内,旁边不远处便是黑色木柱。 身着巫袍的少女安静的站在木柱前,眉眼里的情绪,比那黑柱更浓。 她怀里还抱着一堆吃的,还显得苍白的小脸上,黑眸冷冷的盯着他。 “所以,你不管不顾,就这样把我从通天阁带到这里——”少女的胸口在起伏,声音里藏着清冷的冷意:“让我看这些,就是为了这个?” 将军,国师她不从(17) “怎的叫就是‘这个’呢?”墨曜一听,挑了下眉,缓缓弯下腰,玄色长袍勾勒出他挺拔好看的身形,墨发垂落,他温声说:“这可是终身大事呢。” 林祸儿没吱声,黑眸清亮,眉眼漠然的瞧着他。 “你……”堂堂墨大将军,俊美的面庞上,竟也生出几分不安,黑眸透出紧张:“不愿?” “我为何要愿?”少女清冷的嗓音反问。 墨曜怔住。对上林祸儿平静到漠然的小脸,他懵了懵,又忙道。 “你是担忧你身份的事吗?不要紧的,我会求皇上下旨,让你嫁我,不是难事。” “我又为什么要嫁你呢?”林祸儿挑了下眉,又问。 “祸儿?” “墨将军。”少女的声音很冷,淡淡睨着他,没有停顿的开口:“我们似乎没有熟到可以称呼名字的份上吧?” 墨曜的脸色白了瞬,盯着少女执拗的眼神,才吃力的开口:“……林国师。” “是。”少女点头,微微抬起小下巴,傲然又冷漠道:“既然墨将军知道尊称我一声国师,自是清楚我身份的,虽然本国师本不明白墨将军为何突然如此,但你说那嫁人一事,对我来说,简直荒谬可笑。” “可笑?”墨曜难以置信的重复。 少女仰起小脸,挑眉看他:“你不顾我的意愿,强行掳我出通天阁,你可有问我可愿离开?是,你大可说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想带我来这,看看你的府邸,想问我愿不愿意做这府邸的女主人,但——” 墨曜眉头皱起,听她字字清楚,条理清晰,又一挑眉,问。 “你就是这样待你喜欢的人吗?你对我做的那些——”林祸儿怒瞪他:“可有想过,我喜不喜欢呢?” “若不是国师,当真只是通天阁的巫女,是不是你已经向皇上直接请旨赐婚了呢?” “你喜欢我,便要我嫁你,可你想过我喜不喜欢你呢?” 墨曜从最开始的难受和难以置信,到后面直接懵了。 堂堂大将军,颀长的身形,整个杵在那,愣住了。 俊脸上带着几分茫然与无辜,无措的瞧她,似乎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和反应! 因为他的潜意识里,想着自己喜欢她,她自然也会喜欢自己,于是便与她亲近,成亲。 再也理所当然不过。 可是…… 他确实未曾想过,她喜不喜欢自己呢? “那你——”墨曜抿起唇,声音弱了下去,黑眸却还是灼灼盯着她:“喜欢我吗?” “我不喜欢。”少女仍旧小脸漠然,想也不想的冷笑一声:“先不说别的,先说你我身份,我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皇上都敬畏我三分的堂堂国师。” 林祸儿看向墨曜,黑眸透着怒意,“而你呢?你算什么东西?就算是立下赫赫战功的镇国大将军,也不过是个习武之人的大老粗罢了,你算什么,配得上我吗?” 墨曜捏紧拳头,抿起唇,眼里带着刺痛,望着她。 “再者说。”林祸儿又傲然抬了抬下巴,冷声道:“初遇便破我阵法,再遇又骂我老头,三见时击倒我八位暗卫后那般轻薄我后,又掳我出通天阁,这样才见三面的流氓土匪登徒子,我为什么会喜欢?你真当是没什么脑子,你出手调戏,我便要无脑爱上你的小丫鬟小宫女不成?” 将军,国师她不从(18) 少女盯着他,掷地有声,一字一顿,黑眸明亮澄澈。 “我,可是徐朝国师!” 那瞬间,她这般模样,真叫他有些挪不开眼。 可偏偏她说的那些话,又与她这叫他心动的模样截然不同,叫他心痛。 于是墨大将军捂着心碎的心脏,声音明显弱了下去:“我、我哪有你说的那样过分?虽说有几分轻薄的意思,但我也没真对你做什么啊。” 虽然生性不羁,但基本的礼义廉耻他还是懂的啊。 墨曜抿起唇,不死心的想要挣扎:“况且我喜欢你,自然是在意你的名声的,怎么可能真的毁你声誉,叫你不堪。” 林祸儿微微皱了皱眉,听到他的解释,似是有些动摇。 “所以说到底——”墨曜抬起眼,眼里带着刺痛,瞧着她,几分隐忍的低哑开口:“还是国师觉得我行径乖张,宛若土匪,心生厌恶?” “难道不是?”林祸儿睨他:“你就这样把我掳走,还叫我暗卫跟丢,可知我通天阁乱成什么样了,不是土匪行径,又是什么?” “所以——”墨曜紧盯着她,仿佛偏要确定死心般:“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我?一分一毫都没有?” “没有。” “一丝呢?” “……一丝都没有。” “那……一点点?”紧皱着眉的俊美男人似乎还不死心,问。 林祸儿终于睨了他一眼。 墨曜终于闭上嘴,紧咬着牙关,隐忍的闭了闭眼:“我明白了。” 唰—— 墨曜睁开眼,陡然往前一步,林祸儿立刻往后退了两步,小胳膊横在跟前,戒备的瞅着他。 高冷的国师大人瞬变怂怂的小姑娘。 “你想干什么!”求爱不成,要报复她,揍她吗? 墨曜隐忍的瞅了她一眼,终于忍不住:“我在你眼里,就是那般凶恶之人?” 少女想了想,毫不犹豫点点小脑袋。 “……” 墨曜瞪了她一眼,没说话,只转身,压着气性,缓缓蹲到她面前。 林祸儿茫然的看着他的后背,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前面传来。 “既然你不愿,我也不勉强你。”他抿起唇,“我送你回去。” 林祸儿有些意外他妥协的如此之外,更意外他竟这般好说话,她迟疑了两秒,听到他说送自己回去,还是温吞的爬上了他的后背。 …… 墨曜刚将小姑娘背起,就听到身后小姑娘很轻的声音不确定的响起:“你不会故意骗我,报复我,要把我摔下去吧?” 墨曜头也不回,声音冷了下来,显得沉静而又平静。 “这可说不好。” “???” 林祸儿立刻瞪着他的后脑勺,只见男人微微侧头,露出俊美侧颜,勾起唇角,轻嘲的笑一声。 “毕竟你要是好好说你不喜欢我,我也就罢休了,但国师刚刚说过的话里……” “?” “可是还说过我算什么东西,更甚骂我只是习武之人大老粗。”墨曜挑眉,悠然的嗓音里,辨不出喜怒,只沉沉道出:“别人敬你是国师,信你有通天之力,可预言万事,可我却偏不信,所以嘛——” 将军,国师她不从(19) 林祸儿‘咕噜’一声小小咽了下口水,就听到他说。 “保不准本将军真会报复国师,待会路过街上就把你扔下去?” “!!!” 言外之意,你不喜欢我也就算了,你还骂我,那我报复你也不是没可能。 林祸儿一听,吓得连忙伸出一只手,去抓紧他肩上的衣服,小手默默攥紧。 呵。 墨曜侧头睨了眼,没理会她的小动作,只将她背起后,脚下施力,直接跳起,重新又从将军府离开,照着原路——往通天阁的方向赶回去。 …… 国师大人被将军掳走了!!! 暗卫还将两人给跟丢了! 通天阁内瞬间引起大乱,不知如何是好的护卫忙不迭进宫去禀报皇上,等到皇上也吓了一跳,心想是怎么回事,准备派人去将军府问清楚的时候—— 自家那位行事乖张的将军又把人给送了回来。 通天阁内这才安歇下来。 墨曜将林祸儿送回通天阁后,将她放下,连阁内都没进去,只目送着她进了通天阁。 他幽沉的黑眸里,情绪很深,抿起唇,慢慢的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既然她不愿,自己又何必勉强。 你爱不爱一个人,你自己可以决定。 可那个人爱不爱你,你却是无能为力。 …… “主上!!” 醒来的几位护卫连忙跪到她的脚下,其中没有出现跟丢的两人直接单膝跪地认罪。 “主上!属下知罪,先前我们将主上跟丢!幸好您没事!” “不过——”另一个暗卫犹豫的看向林祸儿,开口:“先前将军大人将您扛走,我们以为将军要对您不轨,就……” “就让人去通知皇上了!” 林祸儿一听,皱眉,看脚边几人:“你们告诉皇上了?” “是。”暗卫担忧的询问自家主上:“是不是要去派人再告知皇上,您已经无事,回来了?” “不必。”林祸儿回想之前一路上自己害怕又担心,生怕他真把自己扔下去的忐忑之路,立刻鼓起腮帮子气鼓鼓道:“直接去告诉皇上!就是他把我掳走了,还吓唬我,让他直接把墨曜揪到宫中打他板子!至少要二十大板!!!” 暗卫们面面相觑,觉得茫然。 “不是……将军把您送回来的吗?” “是他没错,但他把我送回来了,就能免去他掳走我的罪吗?”林祸儿挑眉,“他这板子,不该打?” 他们茫然不解,但大概明白了,只依然疑惑的瞄着自家毫发无伤的国师大人,想。 将军对他们国师做什么了吗? 可看着国师还是好端端的啊。 不对! “主上!”旁边石英慌张的指着她的肩膀:“血!血!” 他忙不迭扑上来,慌张到快哭了,瞧着她的肩膀。 “您受伤了吗?是不是将军打您了!” “没有啊。”林祸儿皱眉,疑惑的瞅了眼自己的肩膀,发现上面确实有些血迹,她嘀咕:“是不小心在哪沾到的吗?” 可她肩膀也没碰到哪啊。 林祸儿低头往怀里那堆吃的看了眼,发现里面的拨浪鼓上竟还有个带血的手指印。 将军,国师她不从(20) 肩膀,吃的,血。 林祸儿顿了几秒,突然抬手往自己袖子上看了眼,这里本来藏着之前她刺向墨曜的小匕首。 当时那把匕首刺过去时,被他捉住了—— 她的肩膀,只有抱她起来时,墨曜的手碰过。 所以这些血迹。 是他的。 先前那把匕首,还是刺到他的手了的吗?刺伤他了的? 可先前自己根本没有察觉到,他好像也根本没有提,更没有说,是根本没在意吗? …… 不。 林祸儿轻易而居的回想起之前的画面。 说起来,当时的墨曜确实有意无意的藏起自己的一只手—— 所以,他确实是被刺伤了,但却也故意藏起来没让她看,是怕她担心?还是怕她内疚? 白袍少女站在原地,国师抿起小嘴,漂亮的小脸上黑眸眸底情绪有些深。 “算了。”她叫住那边准备按照她的话去禀报皇上的护卫:“直接通知皇上,告诉他将军已经将我送回来了,我没事了。” 她忍痛扭头,仿佛做出这个决定叫她十分难受。 不能打他板子,简直太叫她难过了! “是。”护卫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听话照办。 * 次日,那位土匪果然没有再来。 蹲在花圃前,仔细查看过自己草药的国师大人侧头,往门口阵法的入口上瞧了眼,抿起小嘴。 昨天,她本来不想动的,但想着浪费也不好。 还是把墨曜买的那堆小食吃了。 很意外的是,那些东西,味道确实不错,就连那小拨浪鼓,上头的模样都是可爱的小花边儿。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当真认真挑过,选过,才会这样。 “唉。”国师大人叹了口气,苦恼的想。 难道…… 他真的有那么喜欢自己吗? 托着腮帮子的国师大人不懂,她的认知里,情情爱爱的她知道,但却不懂。 嫁娶之类,不就像皇上后宫那一堆嫔妃一样吗? 要么就是托人来找自己让她预言他们能受多久的恩宠,要么就是预言何时生出皇子。 而皇上也是,他娶回来的妃子,也不过是等待着皇上何时宠幸的女人罢了。 就像皇上,都六十有七了,不还是照样会喜欢十六七的花季少女,娶那新妃子进宫吗? 她始终还是不信。 这世上怎么会真的有一见钟情呢?更不可能有唯一。 这将军,定是哪位皇子派出来骗自己的! 就是这样! …… “国师。”皇上坐在御书房内,瞧着面前站在桌后神色清冷的少女,轻咳一声,才举着一张画像:“你觉得这人如何?” 林祸儿被他唤来皇宫,说是有事。 “女子?”她侧头瞧了眼那画像,茫然看他:“这人是谁吗?皇上是要娶这位女子?所以才让我看她可有霍乱江山之相?” “不是朕。”皇上摸了摸胡须,盯着她,宛若试探的开口:“是墨将军。” 林祸儿愣住,疑惑看他。 皇上笑眯眯的看她,脸上带着和蔼又善意的笑。 皇上是何等的聪明啊,不过那天瞧了一眼,事后听到墨将军将她掳走,大概就猜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将军,国师她不从(21) “墨将军他对国师有意吧?所以才会做出那天无礼之事。”皇上笑着说:“不过朕想以国师的性子,定然也已经直白与他说明了吧?不过以防国师还是觉得不喜,也算安抚墨爱卿,朕打算给他赐一门亲事,也好断了他的念想。” 林祸儿怔了怔。 皇上瞧她罕见恍惚的表情,有些意外,但还是小声试探:“国师……觉得不妥吗?” “不是。”林祸儿茫然的看他:“我只是奇怪,皇上给他赐婚,为什么要问过我?” “……” 饶是皇上,都忍不住替自家墨将军心酸两秒。 他摸了摸鼻子:“朕这不是怕国师万一也对墨爱卿有意嘛,况且怎么着也是朕的镇国大将军,他的妻子,将军夫人自然也要是个心思纯善之人,若是心怀不轨,朕也心不安稳啊。” 林祸儿思索两秒,只听到了后半句,于是朝他摊开手:“画卷给我叭。” 皇上笑着将画卷递过去,同时笑着开口:“这是兵部尚书的嫡女,二十有一,性格随他父亲,所以才会尚未嫁人,懂些功夫,没准会很适合墨曜。” 少女安静盯着画像,似乎在瞧她模样。 画中女子红衣艳丽,模样不算出色,却有股难掩的英气,看上去意气风发。 “朕到时候再让尤尚书,把他一双儿女以请教功夫为由,暂且送入墨曜的府邸暂住。”皇上笑着说:“这样若是两人有意,也能在一起,若是无意,也无妨。” 差不多等于让两人先处着,看看能不能处出感情来了。 如果有意,便再赐婚,若是无意,也就作罢。 那尤小姐也就当做陪哥哥去将军府暂住罢了。 皇上说完,侧头,瞧见自家国师小脸严肃的盯着那画面,突然抬了下眼:“兵部尚书?” “啊。”皇上反应过来,“上一个兵部尚书年纪大了,告老还乡了,这是前段时间才提上来的,还没来得及叫你见过,怎的了?” 皇上有些担忧的瞧她:“可有……不妥?” 林祸儿捏紧这画像,问他:“那兵部尚书……我能见见吗?” “是不是……”皇上脸色冷凝几分,声音都沉了下去。 “不能确定。”林祸儿没有确定,只摇摇小脑袋,瞧了眼画像,突然又一侧头:“但如果可以的话,给他换个媳妇吧。” 她的口吻稀松平常,仿佛只是叫皇上随意给他换个娘子一样。 像是浑然并不在意口中这个‘他’,分明是欢喜她,欢喜的不行的人。 当真是,有些无情。 两人的对话似乎另有所意,皇上没有异议,只是—— 他有些懵的忍不住开口:“可怎么办?我已经让尤尚书把人送进将军府了啊!” “嗯?”林祸儿也有些意外,茫然的抬头看他。 “而且墨曜也已经将人留下,怕是也算满意,若是这时再强行把她送走——”皇上有些傻眼,摸了摸鼻子,小声说。 皇上很是纠结,苦恼的说:“但若是不送走的话,墨曜万一真看上了她,非她不娶,朕又不好不应。” 将军,国师她不从(22) 木已成舟,这可如何是好! “……” 林祸儿抿着小嘴,瞅着老脸无奈,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皇上。 顿了顿,她又看回画卷上的女子。 “既然你也不确定,那说明也许……”皇上小声说:“不一定呢?” “不要抱有侥幸想法!”林祸儿一听,立刻不高兴的反驳他。 “朕错了。”皇上一听,立刻像极了被孙女训了的老爷子,低头乖乖认错,只满脸无奈的开口:“只是墨曜若是真看上了人家,朕又怎好棒打鸳鸯呢?” “……” 林祸儿拧着小眉毛,盯着画卷,沉默许久,才忽的蹦出一句:“皇上。” “嗯?” “您还记得您最开始和我所求之愿吗?”林祸儿抬起头,对上他的眼。 两鬓依然斑白,比起十年前已然老了许多的皇上愣了一瞬,笑着看她,毫不犹豫吐出四字:“国泰民安。” “嗯。”少女一点头,收起画卷,镇定的漂亮小脸上,黑眸澄澈:“我也是这么希望的。” * 轱辘轱辘—— 马车悄然的行驶,驾车的护卫按照车帘后伸出的细白小手的指挥下,慢慢朝着前方驶入。 “就是这了。”清脆的嗓音从后方响起,小手将门帘撩起,穿着白袍的少女温吞的下来,抬头,黑眸镇定的瞧着面前的将军府。 她果然没记错,这便是墨曜的府邸。 “主上,这不是……将军府吗?”赶车的护卫茫然的侧头看她。 “是啊,怎么?”林祸儿侧头疑惑。 “您要进去吗?”护卫犹豫的小声说:“是墨将军请您的吗?” “不是啊。”林祸儿正奇怪着,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若不是墨将军请您来此,而您不表露身份的话——”护卫万分纠结的道出实情:“人家是不会放你进去的,这一点,我料事如神的国师大人,您清楚吗?” 护卫的话音一落,俨然没想到的自家国师与自己大眼瞪小眼。 白袍之上,少女漂亮的小脸黑眸瞪的滴溜圆,茫然又可爱。 俨然,她没算到这点! 马车就这样张扬的停在门口,护卫和国师大人站在原地,大门没有开启。 “喊墨曜来开门不就行了吗?”林祸儿反应过来,问。 “万一将军不在呢?”护卫无奈的瞅着她:“将军很可能去练兵场了呢?” “……” 极有可能被关在门外国师大人又懵了,呆呆站在原地看着自家护卫。 直到—— “咦?”门口茫然的声音响起,带着笑意,冲着林祸儿,宛若天籁之音:“你怎么来啦?你是来找将军的吗?” 林祸儿和护卫双双抬头,对上那边站在门口配着剑的青年陈塘,他意外又惊喜的看着林祸儿。 “嗯。”林祸儿认出他,点点头,直接指着门问:“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陈塘笑着说:“不过将军他出门了,可能要晚点才回来,我先带你进去等他呗?” 国师大人得意的侧头睨了眼自家护卫,那小眼神仿佛在说。 你看? 本国师怎么可能被拦下? 本国师还是料事如神,很稳重的好伐! 护卫:“……” 您是我主子,您怎么都对! 将军,国师她不从(23) “多谢将军啦。”几分略轻的女声响起,夹杂着几分少女情意,捏捏的响起。 “无妨。”低沉磁性的男声淡淡传出。 尚在小石路上,穿着青裙的女子脸蛋微红的走在他身旁,男人一身玄衣,俊美的面庞上神色淡淡,整个人沉稳又冷峻。 两人一前一后往厅堂走的时候,旁边凑过来的老陈新奇的往自家将军身旁看了两眼,才上前:“将军!” “老陈?怎的?” “有人找你。”尤莲早上才到,所以陈塘不知道这位姑娘是谁,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匪夷所思,看向自家将军,还有几分愤慨:“这位姑娘是——” “不关你的事,去。”墨曜抬手,直接懒洋洋按着他的脑门将他推开,侧头往厅堂看去,嗓音平静:“你说有人找我?在哪?” “现在在厅堂候着呢。”陈塘又偷瞄了几眼那姑娘,没打算理会,几分酸溜溜的说:“您自己去看呗。” 将军可真是的! 先前还说见到了真命天女,好嘛,结果昨个才把人带回来,今天就又换了个人! 哼。 看吧,人小姑娘都找上门了,看你怎么收场! 身后穿着青裙有几分英气的女人闻言也抬头,跟着墨曜往前走时,步了进去,抬头才瞧见坐在那边的‘客人’。 厅堂内。 少女坐在最上头的那个诺大的红木椅上,两条小长腿却挨不着地,但却没有调皮的晃来晃去,而是乖乖的站在那,小手乖巧放在膝上。 她的一身白袍将她衬的小小一只,本来就宛若巴掌大小的脸蛋上平静的垂着眉眼。 乍一眼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乱跑的小孩。 只是那张漂亮的脸蛋上,一双黑眸澄澈明亮,透着清冷的眸光。 无论是脸蛋还是眼神,都俨然不是小孩能有的。 …… 墨曜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便怔住了,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皱眉,往身后和周围瞧了一圈,确定这是在将军府,最后目光才落回去,坐在自己平时坐在的那红木椅上的少女。 怎么看都是他们国师大人吧? 唰—— 瞧见两人走进来,林祸儿目光落在墨曜身后的女子身上。 正巧,尤莲几分英气的脸上,眼神也在狐疑的打量她。 “将军?这位姑娘是……”尤莲悄然蹙眉,心想传闻将军不是连个暖房丫鬟都没有吗?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下人的小姑娘哪来的? 原本父亲提起此事时,她便已经满心欢喜了。 毕竟传闻中武功高强,立下赫赫战功的墨曜将军,谁不愿嫁呢? 只是传闻他一直未曾娶妻,大部分人都以为他是长得难看,可见过将军的哥哥却告知她并非如此。 所以今早看见墨曜的那一刻,她便已经芳心暗许。 “她是……”墨曜皱眉,听到尤莲的话,才回过神,抬眼看向林祸儿,表情迟疑。 似乎不确定她的身份能不能暴露,她是否想让别人知道她的国师身份。 林祸儿对上墨曜迟疑的眼神,温吞的眨眨眼,表情无辜。 俨然是不打算解释。 墨曜只好一咬牙,瘫着脸硬着头皮解释:“陈塘的朋友,来找陈塘的。” 将军,国师她不从(24) 身后莫名的陈塘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家将军的背影。 将军你怎么能是这么渣的将军啊!!! 听到墨曜的解释,国师大人的黑眸里难得闪过一丝笑意,瞧着那边恶狠狠瞪向自己的墨曜。 这人,竟意外的有些聪明,竟还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不适宜暴露。 唰—— 双手撑在椅子上,林祸儿温吞的站起来,黑眸明亮,小脸镇定,单刀直入。 第一句便是。 “我要在这住下。” “……” 墨曜再次懵了一瞬,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微微眯起黑眸,锁定她,不确定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将军?”身旁,兵部尚书尤皓文之女尤莲立刻开口,茫然的看向墨曜。 这不是……陈塘的朋友吗? 墨曜皱眉又复杂的瞧了眼林祸儿,虽然不明所以,但抿起唇,只瘫着脸又开口:“她是陈塘的远方亲戚,来投奔他的。” 说完,他回头瞥了眼身后的陈塘。 “对。”陈塘也正瞪着他,被自家将军回头看了一眼,视线对了正着后,他很不服气:“来投奔我的!谢谢将军愿意让她住下哦!” 说着,他上前,冲着林祸儿招招手,冲着她笑了起来:“来,跟我走,我带你去客房。” 林祸儿乖乖跟着他走了,陈塘领着她往外走,不一会儿就往客房那边走去。 留在原地的墨曜皱眉,瞧着两人的背影,身旁尤莲喊了好几句都没叫他回神。 “将军!”直到她提高了音调喊了一声。 “啊。”墨曜回过神,对上尤莲的视线,神色淡淡:“怎么?” “我说,将军真是人好啊。”尤莲皱了皱眉,却还是露出笑意,冲着他笑道:“连手下的亲戚都愿收留呢。” “嗯。”墨曜垂着眼,忍不住还是往门口瞧,直接轻掀薄唇:“尤小姐还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是。”尤莲愣了愣,笑的乖巧:“将军有事,便去忙吧,阿莲明个再去看哥哥练功,可以吗?” “自然可以。”墨曜点点头,便抬步往外走去。 身后的尤莲目送着他的背影,瞧着他走去的方向——她这才一愣,眼露疑惑。 那边,好像就是先前那两人离开的方向吧? * 陈塘将林祸儿带去客房,路上已经问过她的名字,看小姑娘表情平静,漂亮的小脸上瞧不出情绪,可他还是忍不住安慰她。 “姑娘你别多想啊,那位小姐也许是……唔,将军哪位部下的朋友呢?至少我就没见过她,不见得是将军喜欢的人的!” “我知道她是谁。”林祸儿闻言抬起眼,镇定自然。 “哎?” “兵部尚书之女,尤莲。” “她就是传闻中那位尤莲?”谁知陈塘一听,竟露出意外表情。 “你听说过她?”林祸儿一歪脑袋,茫然看他。 “是。”陈塘摸了摸鼻子,讪笑两声:“京中习武的女子不多,更别说是朝臣子女,而这位尤莲却是其中武功最为高强的一位,挺难得的。” 陈塘心虚的挪开眼,嘀咕。 “如果是她的话——” “你是想说,如果是她的话,和将军还挺般配的,是吗?” 将军,国师她不从(25) 林祸儿聪慧的一语道破。 陈塘愣住,似乎没想到这看上去小小一只像是笨拙的小姑娘,竟还挺聪明。 “没有没有。”陈塘连忙讪笑,却挑眉道出实情:“虽说将军武功高强,这位尤莲小姐作为女子中武功也算高强的佼佼者,无论身份还是身手配他大概都不错,但般配是一回事,喜欢是一回事啊!” 林祸儿似乎没听懂,只一歪脑袋:“你的意思是?” “就算她再优秀,武功再强,若将军不喜欢习武的,她再厉害也没用啊。”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不喜欢尤莲?”林祸儿的眼睛微亮,嗓音忍不住有些提高。 陈塘摸了摸鼻子,正想说自己也不太清楚。 低醇的嗓音便带着几分深意,沉沉的从身后响起。 “我不喜欢她,你会很高兴吗?” “……” 两人顿住,陈塘先侧头,瞧见来人,惊呼。 “将军!” 悄无声息站在他们身后的墨曜挺着俊脸,如幽灵般,却拿黑眸瞧着陈塘贴着林祸儿站的地方。 他的目光落在两人相邻的胳膊,直接伸手—— 唰。 墨曜面无表情扯着陈塘的衣袖将他拎开:“一天到晚没个正事,就会扯皮是吧?这没你事了,滚去看门。” 陈塘瞅着自己的胳膊,再看将军愤愤的眼神,回头看自己胳膊刚刚贴着的地方。 恍悟后,他不禁悲愤。 他根本没碰到林姑娘胳膊好吗!而且只是隔着袖子胳膊碰到胳膊就怎么了! 怎!么!了! 然后,他就愤愤不平的乖乖滚了。 …… 站在原地的白袍少女乖巧的侧头看他,恬静的小脸上神色镇定。 “暗卫都跟来了。”墨曜抬头往周围看了眼,目光落在她身上,眯了下眼:“真打算住下?” “嗯。”林祸儿点点头。 “那么,回归刚刚的话题。”墨曜目光灼灼的锁定她,眸光幽沉:“我不喜欢尤莲,你会很高兴吗?” “对。”林祸儿依然耿直的点点小脑袋,露出笑颜:“那我就可以直接回通天阁了!” 墨曜愣了下,盯着她的笑颜,幽幽的黑眸里,隐约有光亮亮起。 他忍不住,也跟着略微弯起眼。 “所以,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不喜欢尤莲?” “对。” “住下来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嗯。”林祸儿点头,坦荡荡到仿佛压根没打算掩饰。 唇角就快止不住上翘的墨将军仿佛感受到了自己死灰复燃的心脏,在扑通扑通狂跳。 他目光灼灼的望着她,眼底的炙热与笑意简直无法掩饰,他低笑一声:“为什么?” “原因不能告诉你。”少女一歪脑袋,清脆的嗓音软绵绵的,在他耳朵里听起来,比糖还甜,她说:“总之,你换个人喜欢吧,除了尤莲,都可以。” 墨将军俊美脸上的灿烂笑容成功僵住。 他有些不太确定,眯了下眼,重复:“除了尤莲,都可以?” “嗯!”林祸儿继续点头。 墨曜抬起那只修长如玉的手指,悠然的指向面前的她自己:“那——” “哦。”少女像是才想起来,一拍手,小脸严肃盯他,改口:“纠正下,是,除了我和尤莲,都可以。” “……………………” 将军,国师她不从(26) 墨大将军那张俊美的脸上,彻底的面无表情。 他瘫着脸,盯着她,隐约有些咬牙切齿:“什么?” “我说的不够明白吗?”林祸儿认真的跟他说:“我说你换个人喜欢,只要别喜欢尤莲,唔……京城未婚的女子不多吗?要不你认真找找?” 墨曜咬着牙,眯着眼盯着她:“所以你来,不是因为你回心转意,决定嫁我了?” “怎么可能?”林祸儿匪夷所思的瞧他,皱眉,伸出小手,踮脚往他额头上摸了摸,嘀咕:“没风寒的样子呢?” “……………………” 墨大将军深吸了几口气,努力的叫自己平静下来。 最后,他抬起手,捉住了放在自己额头上的小手。 将它拉下来后,他瞪着面前的小姑娘,“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嗯?”林祸儿无辜茫然。 “想捉着你的手,把你抡出去。”墨曜咬牙切齿,恶狠狠蹦出这句。 “那你为什么没抡?”林祸儿茫然的瞅瞅自己被他捉在手里的小胳膊,手腕上是他的大手,力道却并不重。 “因为……以我的力道,真要是把你抡出去,你会从这里。”墨曜面无表情指着地面,又指向外面的围墙:“直接飞到那边的围墙,你的暗卫都接不住你。” “……” 林祸儿侧头瞄了眼那边的围墙,又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距离。 嗖—— 她立刻抽出自己的小手,‘蹭蹭蹭’的退后几步,心有余悸的捂着小心脏,抿起小嘴:“你要是不想看到我,给我个准信就行,我现在就可以回通天阁!” “什么准信?”墨曜微微收了收手掌,蹙眉。 “你不会喜欢尤莲,也不会娶她,对吧?”林祸儿期待的看向他。 墨曜盯着她的模样,少女小脸微红,双眼亮晶晶的,仍旧是那副叫他心动的漂亮模样。 但却—— 依然又叫他气得咬牙切齿。 因为她现在满心期待着他回答的目的,就是叫她安心回通天阁! 虽然不明白她突然这样做的原因。 “这可说不好。”墨曜侧过头,俊脸上垂着眉眼,漫不经心似是不在意的说:“既是兵部尚书之女,还懂些功夫能与我交流,倒是个不错的妻子之选。” 林祸儿一听,忙道:“所以你还真喜欢她了?” 悄然又一咬牙,听到她这没良心的话,墨大将军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但墨曜没回答,只突然一扭头,大步流星面无表情迈开大长腿,朝着另外的方向走去,声音冷嗖嗖的,从前方传来。 “国师还住不住下了?” “住!”林祸儿有些气闷,有些怏怏的跟了上去。 “那就走。”墨曜仍旧冷飕飕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你住这边。” …… 林祸儿被安置的房间在个挺别致的院落里,院里花草树木都挺齐全,透着淡淡的清香,莫名叫人心旷神怡。 “房间自己挑。”抱着胳膊站在身旁的墨曜面无表情,“旁边其他的房间是你暗卫的。” 林祸儿挺意外的,瞄了眼他冷着脸的俊美侧颜,心想他还挺心细。 她想了想,开口:“我有东西要送你。” 墨曜斜睨着瞧她,神色冷淡的看着少女忽的低头,拉开自己的衣领。 “!” 将军,国师她不从(27) 唰! 吓得墨曜立刻上去伸手,捉住她的手,惊吼:“你干什么!” 咬了下牙的男人挺着俊脸,忍不住低吼:“老子不是那种人! “啊?”提着手里的小瓷瓶,少女茫然的晃了晃小手,“拿这个啊。” “……” 将军大人瞅瞅她手里的瓷瓶,又瞅瞅她拉开衣领的夹层——俨然是放东西的。 “咳。”着实想多了的将军大人立刻讪讪的缩回爪子,瘫着俊脸:“没什么,这是什么?” “药。”林祸儿的目光看向墨曜的另一只手,将手里的小瓷瓶递过去,平静的挪开眼,看向一旁:“这药可治愈外伤,每日涂上一遍即可。” 墨曜将药接过来,打开瞧了眼。 他瞥了眼自己另一只手上没藏住的绷带,又看回林祸儿镇定的侧颜。 墨曜唇角一勾,“……知道了。” * 回到自己房间的墨曜将瓷瓶打开来,闻了闻。 里面的药带着淡淡清香,像她一样,透着几分草药香,却又有几分清冷的气味。 墨曜唇角一勾,瞧着瓷瓶,浅眸里渗出淡淡笑意。 可很快,他却又摩挲着瓶身,又收起表情,板着脸。 给他送药又怎么样? 这坏丫头不还是不喜欢自己? 甚至还说出那种话! 越想越气的墨曜磨着牙根,心想真是个坏丫头! 所以—— 他该怎么办呢? 捏着瓷瓶,眼神复杂的男人眼底透着莫名的情绪,最后,他闭上眼,放下瓷瓶,淡淡的叹气声微不可闻。 * 早间去看哥哥练功,结果在练兵场俨然没瞧见墨曜的身影,只好回到将军府。 昨日那白袍少女,尤莲始终还是放不下,所以提着裙摆问了一旁丫鬟那昨日少女的住处后。 扣扣扣—— 别院的门被敲响,坐在院内石椅上看书的林祸儿抬起眼,“谁?” “姑娘。”门外,尤莲清越的嗓音响起:“在下尤莲。” “进来吧,门没关。”里头清冷的小嗓音传来,叫尤莲眨眨眼,推门而入。 瞧着坐在石椅上的白袍少女,手里捧着书,她的脸蛋和她手里的白色书本一样白净,那双平静的黑眸清亮,格外惹眼。 尤莲心想昨日果然听错,听声音都显得稚嫩,看人也是小小一只。 尤莲迈开步伐,脚步走的不是大家闺秀的莲步,端的是豪迈之相。 她直接走到了林祸儿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瞧她,才露出一笑:“昨日已经见过了,姑娘还记得我吗?” “嗯。”林祸儿点点小脑袋,仍旧神色平静,仿佛并不意外她来,也不好奇她来做什么。 “听闻你是将军手下,陈公子的亲戚?”尤莲见她反应冷淡,便笑着主动找话,问。 “嗯。”林祸儿仍旧点点头。 尤莲眼珠子动了动,笑着说:“我乃兵部尚书嫡女,尤莲。” 林祸儿终于抬起眼,瞧向她,听她直接将自己身份告知,她平静的一歪脑袋。 是要给她显摆身份尊贵吗? 林祸儿瞧着面前的小丫头,淡淡启唇:“所以呢?” “姑娘想必不知道。”尤莲弯起眼,抬手掩住唇,仿佛带着几分娇羞:“我这次在将军府住下,其实是因为墨将军本人呢。” 将军,国师她不从(28) 尤莲说完后,面前的少女仍旧没有反应,只睁着一双漂亮的圆眸平静的望着自己。 摆出姿态和如此模样的尤莲僵了两秒,随即又依然笑起来:“姑娘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林祸儿仍旧一点头,反应淡淡。 尤莲静了两秒,莫名有种拳头打进棉花里的无力感,可盯着那张漂亮的小脸,她还是忍不住一咬牙,瞧了眼她手里的书。 “姑娘在看书吧?嗨,你是不知道,这京里读书的姑娘家多了去了。”尤莲挑起唇角,又说:“那所谓的才女更是数不胜数,像姑娘这动不动就捧个书的呀,简直已经算不得特别了,但像我这样的习武女子,却是很是罕见喔。” 尤莲的话里带着意有所指,俨然是指林祸儿这看书文绉绉的才女模样实在没有新意。 林祸儿闻言低头,瞅了眼自己手里并非普通书籍,而是通天阁内的兵行诡道,其中讲究计策阵法。 就连那般在众人眼里是个战神的墨曜,也一样很是擅长这些布阵计策,俨然读书也不少。 读书永远没有坏处,可偏在她口中仿佛读书这件事只是装装样子做个才女模样一般。 林祸儿放下手中书籍,没有反驳,只是抬眼。 淡淡瞧着她,盯着尤莲那张带着几分英气,着实不算漂亮,却也尚可的脸蛋。 林祸儿突然一歪脑袋:“尤姑娘。” “怎的。”尤莲心想如何,说到这里你总该明白了吗? “我尚懂相术,尤姑娘感兴趣吗?要不要测个字,算算运道呢?”少女平静的问,仿佛只是询问一般。 尤莲有些茫然,但瞧她模样,倒想看她搞什么鬼,于是点头,坐下。 “行啊!你要怎么测?”她问。 林祸儿指着桌上摆放在旁边的笔墨纸砚,扯出一张白净的纸,执笔,送到她面前。 “先写个字吧。” 尤莲盯着纸张,接过笔,盯着林祸儿明亮的黑眸,鬼使神差写下了一个‘看’字,随即递过去,“就这个吧。” “看,以目为主,观四方,即收入眼底,便是心之所向。”林祸儿淡淡抬起眼,像是隐约有着笑意:“便说明尤姑娘目前,有想要的东西。” 尤莲的心一惊,脸上生出几分正色,眯着眼:“然后呢?” “不过看字上半步为‘手’,‘手’字变形,落在目上,即为‘看’。”林祸儿又一歪脑袋,淡淡开口:“也就是说,叫姑娘切莫乱做出手,否则即为歪路,歪路不可踏,一踏歪路,即为万劫不复。” 唰—— 尤莲在下一刻猛地站起身,一双眸怒瞪着林祸儿:“你什么意思?” “这些话,全是尤姑娘所写之字藏着的意思,我只是将它解读出来。”林祸儿淡淡瞧着她:“以作告诫。” “乱出手,歪路。”尤莲抿起唇,眯着眼:“你说的是将军吗?” “除了将军——”林祸儿盯着她,忽的刻意顿了两秒,像是藏着什么:“还有别的什么吗?” 尤莲的脸色立刻变了,眼神都有些晃动。 将军,国师她不从(29) 她惊疑不定的瞧着坐在那的小姑娘,她白袍着身,小小的一只,看上去无害又羸弱。 可她却又抬起细白的小手,执着笔,缓缓在尤莲写的字上,又落下笔。 “‘看’字之上,再行两步,为‘着’。”林祸儿垂着眼,瞧着那字:“‘着’字,即为着手,着手之意,可为动手,动手……” 唰—— 林祸儿抬眼,瞧着站在那的尤莲。 “做些什么呢?”林祸儿意有所指,仿佛在说些什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你!”尤莲猛地开口,带着几分怒意:“你什么意思?” 林祸儿不动,只悠然开口:“我说了,我只是解读尤姑娘的字罢了。” 尤莲一步上前,恶狠狠盯着她:“你这番解读,我完全可以告你蓄意坏我名声,没想到你这小小丫头,草莽之人,竟然敢这么对尚书之女说话,还如此诬告我!今个就算将军怪罪,我也要替将军处理你这心怀不轨的小人!” 尤莲直接上前,眼底沉沉,杀意闪过。 一个民女罢了,性命堪比贱婢。 她就算直接把她在这弄死,她作为尚书之女,又能有谁将她如何? “小丫头,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身份卑微——”尤莲压低了声音,藏着几分杀意,伸手直接便要扯她衣领,准备将她狠狠拽下来:“偏偏惹了我!” 尤莲的武功极高,林祸儿看上去小小一只。 那小胳膊小腿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功夫的,想弄死她,轻而易举。 咚—— 然而少女却稳坐在那不动,直到尤莲伸手就快碰到她的那一刻。 一颗悄无声息的石子破空而来,准确的打在了尤莲的手上。 “啊!”尤莲捂住手背,缩回手来,惊诧的看她,又看周围,“怎么回事!谁!” 尤莲扫过周围,察觉不出有人的存在,眼露疑惑。 是意外吗? 她盯着自己通红的手背,又看林祸儿,恶狠狠的准备再出手—— 啪! 又是一颗石子,打在了她的腿上。 咚! 尤莲被打的直接单膝跪地,倒在地上,疼的直抽气,眼里终于露出惶恐,难以置信的抬头看林祸儿:“怎么回事!是你吗?” 林祸儿不答,只垂着眼,淡淡瞧她。 若她当真是普普通通的小丫头,自然是被她悄无声息的做掉。 可是—— 她是吗? 身为国师,她的身边岂会没有护卫? 尤莲武功是不错不假。 但比起想杀她的人,尤莲的功夫简直堪比三流,所以就算再来多少个尤莲,也破不开自己的护卫。 除非她当真能强到墨曜那种非人的程度! 但世上,又能有几个墨曜? “‘看’字还未落下脚步,尚未成‘着’,还可挽回。”林祸儿一歪脑袋,居高临下的垂眼淡淡看她:“瞧你面相,也是个有毅力之人,能坚持功夫到这个程度,作为女子,已属不意。” “你才见墨曜几次,也尚未到非他不可的程度,若你现在收手,寻个江湖剑士嫁了,未尝不是一段佳缘。”林祸儿缓缓开口,似是劝说,眸光微闪:“而且你固执己见,偏要嫁他,于他于你,未必是好事。” 将军,国师她不从(30) “那又如何?”趴在地上的尤莲咬牙,想也不想:“我就是非他不可!” “你……有那般喜欢他吗?”林祸儿疑惑瞧她。 尤莲眼神晃动,没答。 当然没有那般程度,但她毫不犹豫,继续道:“总之,既然你也明白,那我就告诉你!墨将军必定是我尤莲之夫!而将军夫人这个位置,我也坐定了!” “你那般喜欢他,那他呢?他可有那般喜欢你呢?”林祸儿盯着她,缓慢问。 “我不在乎。”尤莲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 庭院里瞬间安静,风声裹着草木香,缓缓在两人身旁吹开。 白袍少女垂着眼,瞧着她,淡淡挑了下眉:“他喜不喜欢你,你都不在乎,你只要……将军夫人这个位置,是这个意思吗?” 尤莲眼神晃动,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盯着她,“总之,我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诡术,墨将军夫人这个位置,你就休想了,你要是乖乖的,我不动你,但你若是乱动心思——” 尤莲仍旧觉得她定是乡下来的草民贱婢,只是有些奇怪的手段罢了。 她眼神沉沉的盯着林祸儿,恶狠狠的扔下狠话:“小心你的命!” 唰—— 说完,她捂着自己的手背,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 走出院子的那一刻,她回头,目光幽沉。 这个丫头,终究还是不能留。 * 尤莲当然不会觉得是有人保护她,因为这么个小丫头,凭什么会有暗卫? 而且是还叫她丝毫没察觉的暗卫? 武功若是高到叫她都察觉不了的暗卫,那至少得是太子皇室那种级别了,除开皇室,只有国师有这种待遇。 她这么个乡下来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会有? 所以尤莲认定了是林祸儿使了什么手段,就像刚刚测字时她说的那些一样,稀奇古怪,简直诡异! 别院内安静下来,白袍少女抬起头,她瞧着周围不知名的角落,唇角一挑。 “做得很好。” 仿佛在夸着谁,她理所当然的觉得刚刚那两下是自己的暗卫所为。 不过—— 林祸儿细白的手指轻敲了两下桌面,垂着眼想。 “我本来想着她若是只是因为喜欢他,想办法叫她不喜欢他就行了,可现在看来——”林祸儿抿起小嘴,小声嘀咕:“事情难办了,只能从墨曜那边下手了么。” 角落里,藏着的暗卫们面面相觑,没吱声,只茫然的想着。 是兄弟们刚刚动手的吗? 他们刚刚没动啊! * 暗处,一只修长的手掌从容的抛了抛手里的石子,最后手指轻轻一弹。 咻—— 细小的石子直接嵌入不远处的土里。 “将军?”陈塘刚踏入小道,瞧着面前从走廊那头走过来的男人,吓了一跳,“您怎么在这呢?您不是去练兵场了吗?” 颀长的身影逐渐走近,墨曜拍了拍手,抬起那张俊美无俦的漂亮面容。 墨曜淡淡的睨了眼陈塘,目光落在他手上。 “你拿着什么?”挑眉。 “啊。”陈塘心虚的将东西往后一藏,顶着自己将军的眼神,小声嘀咕:“就是一些……小吃呗,我想着林姑娘在院里闷着也挺无聊的,就想送点吃的给她。” “……………………” 将军,国师她不从(31) “小姑娘家家的,肯定喜欢。”陈塘禁不住露出笑意,清俊的面庞上因为这笑,显露几分憨气。 周围低气压蔓延,莫名觉得有些冷嗖嗖的陈塘抬头瞅了眼自己将军。 “将军?” “你拿我这将军府,当你们谈情说爱的地方了?”墨曜沉着脸,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俊美的脸上,看上去凶神恶煞的。 陈塘颇不服气的嘀咕一句:“您自己都有尤小姐了,还不许我喜欢林姑娘吗?再者说了,我只是见她欢喜,还没到喜欢的程度呢!” 说着,他不禁捂住脸,几分害羞。 “啊呀,真不知道林姑娘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 “至少肯定不是你这样没用的!”墨曜直接面无表情伸出手,捉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去!滚去练兵场练功去!” 陈塘哼哼唧唧的,委屈的提着东西,交给旁边的下人,直接叫他们转交给林祸儿。 …… 而他自己,则被将军提着去练兵场,好好练练! 中场休息的时间,陈塘和墨曜坐在旁边休息,喝着水,旁边下人赶来。 “将军,陈副将。” 喝了口茶,墨曜认出这位是之前陈塘叫他转交吃的给林祸儿那位下人,挑眉:“怎么?” 下人冲着陈塘乖乖禀报:“副将吩咐叫我转交这吃食的姑娘并不在院内,下人便将东西放下便回来了。” “林姑娘不在院内吗?”陈塘一听,茫然的侧头看向墨曜。 墨曜也有些意外,蹙眉问他:“她出门了?” “倒是没有。”下人乖乖回答:“听旁边的下人说,姑娘好像去了西厢房那边。” “西厢房?”陈塘侧头瞧墨曜,“那是哪啊?” 墨曜微微蹙眉,心下思索两秒。 西厢房? 那不是尤莲兄妹住的地方吗? 之前尤莲去找她麻烦,她越想越气,又要去把麻烦找回来? 墨曜挑眉,忽的直接起身,放下茶盏。 “我累了,要回去看公文了。”墨曜睨了眼准备跟着起身的青年,启唇:“你,继续练。” “!!!”陈塘悲愤的看着将军,觉得自己将军简直不讲道理。 * 问过住处,知道这两兄妹住在西厢房后,林祸儿温吞的赶到,扒在院门口往里瞄着。 隔着老远,却能瞧见里面院落里穿着白袍的青年,正温和笑着与面前坐着的尤莲说着。 “先前阿莲你不是还在练武场看我吗?怎的一会儿工夫你又不见了?”青年擦着额头被汗微微浸湿的发丝,笑着看自家妹妹。 “有些无聊我就回来了,怎的今天将军没和你一起吗?”尤莲抬眼瞧自家哥哥,不满道。 “嗯,将军他今个没到,大约是在处理公务吧,不过还有慕校尉陪我过了几招,十分畅快!”青年笑着将手比划了下:“尤其是慕校尉那招……嗨呀,你是没看到,真是一绝!” 尤莲没多少兴趣,只听着自家哥哥高兴的说着。 她苦恼的托着腮想着,那丫头得处理,但又不知道她使了什么秘术,只能叫爹爹派人来偷偷动手了。 …… 两人浑然未觉,院门外一束目光悄然落在青年身上。 将军,国师她不从(32) 林祸儿忽的略一侧头,冲着身后,睨着一个方向。 唰。 一个身影立刻出现,单膝跪地。 “主上。” “那男的,认识吗?”瞧着出来的暗卫之一,林祸儿压低的软软小嗓音开口便问。 “尤尚书之子,尤枕。”暗卫探头瞥了一眼,缩回脑袋,立刻回话。 “为人如何?” “传闻很是正直,很爱习武,颇为正义。”暗卫乖乖回答:“听说京中有好几出不大不小的案件,知府都懒得管的,尤枕公子竟还跑去作为证人作证,偏要寻个黑白是非,在京中传闻流传甚广,啼笑皆非。” “哦?”林国师意外的看他。 暗卫苦恼的解释:“就是……那种偷了几文钱的小事。” 林祸儿回想了下画面,青年瞧见了街上的偷盗,失主都懒得再管,尤枕非要拉着人去报官,甚至坐在旁边非要听定个是非黑白的模样。 “是个有趣的人。”她不禁勾了下唇,摆了下手:“下去吧,我心里有数了。” “是。”暗卫一听,乖乖退下,只是临走前顿了顿,提醒自家国师:“主上,这位尤枕公子身旁有几个高手,他自己身手也过人,以防被发现,我们只能远些距离。若主上觉得不对,请务必大声呼救。” “嗯。”林祸儿又摆摆手,忽的想到什么:“等等!” 嗯? 暗卫立刻乖乖停下,抬头疑惑瞧向自家主上。 只见她抬手,露出纤细脖颈,指着。 “先给我掐个伤再走。”林祸儿轻笑了下。 “什么?”暗卫懵了。 * 院内,尤枕说的都喝了好几口茶了,瞧见自家妹妹坐在那都快睡着了,不禁不高兴到。 “阿妹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呀?” “有有有。”尤莲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所以我可以回房休息了吗?” 尤枕苦大仇深的瞧着自家妹妹,眼神哀怨,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下人便来报。 “少爷,有人求见。” “谁啊?”尤枕一听,有些奇怪,他们这还住在将军府呢,谁来找他啊? 等到手下人将人带进来,尤枕还在茫然,旁边坐在那犯困的尤莲却瞬间清醒。 她坐起身,瞪着来人:“你怎么来这了!” “阿莲你认识她?”尤枕奇怪的瞧了眼自己妹妹,看向被手下人带过来的白袍少女。 瞧她娇娇小小一只,小脸上五官精致,黑眸明亮澄澈,莫名叫他觉得有些顺眼。 于是尤枕露出笑颜:“这位姑娘你是……” “我是暂住将军府上的。”林祸儿温吞的眨眨眼,她坦然的对上尤枕的视线后,一抬下巴,指着自己脖子上的紫红痕迹,像是被人掐出来的:“您是尤公子对吗?我这伤,是令妹所为,听闻尤公子颇为守法,还请尤公子还我个公道。” 尤枕愣住。 身后,尤莲却脸色大变,猛地站起:“你说什么!” 尤枕仔细的瞧了瞧她脖子上的伤,又回到看向自家妹妹,那眼神里透着不敢置信,仿佛在问‘阿莲你怎么可以这样’? 可身后,少女脆生生的嗓音还在说着。 “先前尤小姐便赶到我的住处,更甚于还扬言要杀了我,只因她怀疑将军可能喜欢我。” 将军,国师她不从(33) 尤莲整个都蒙了,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 实际上,她想过这丫头可能会去给将军告状,她想着到时候自己不认账就是,反正无人作证。 而看到自己前去住处的也都是自己的人,但她万万没想到—— 她会来找尤枕!!! “你——” “难道不是吗?尤小姐喜欢将军,并且因为怀疑将军喜欢我,所以对我下手,难道并非事实?”林祸儿眼也不眨淡淡开口,先一步打断尤莲的话。 世人只知国师懂预言,有通天之力,却不知她也甚是能言善辩。 “是归是,但——”尤莲咬牙,当着自家哥哥面,她没必要撒谎,但正准备开口。 “尤公子您也听到了。”得到要得到的话后,少女坦荡荡的看向尤枕:“尤公子,尤小姐虽到底还是没下狠手,但如此毒妇手段,若她是将军夫人,尚且都算有些蛮不讲理,可现在更别说她并不是,如此这般,当真可以吗?” 林祸儿盯着青年的面相,从他面相来看,这青年确实是个纯善之人。 不止如此,还因为正直过头,俨然并不懂什么手段。 直来直去,却反倒叫人容易利用。 “尤莲!”尤枕一听,直接怒道,侧头看向尤莲,眼里隐约透着几分怒意:“我以为爹爹叫你随我来,真的只是向将军讨教功法!没想到——” 尤枕深吸一口气,怒不可遏,清俊的面庞上因怒气有些涨红:“你当真对墨将军存了这种心思吗?还做出这种事来?” “不可吗?”尤莲一听自家哥哥这话,也有些不服气,顶嘴回去:“我不能喜欢将军吗?不能与他在一起吗?我一个兵部尚书之女,配他镇国大将军怎的了?不算相配吗?” “不是不可,而是你怎能这样做!”尤枕指着旁边林祸儿,怒道:“难道哥哥教过你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对待他人的吗?” “一条贱婢的命罢了,万一将军真喜欢她呢?我将她早早除了,又如何!她还能配得上墨将军不成?”尤莲梗着脖子,偏不认为自己有错。 尤枕难以置信的望着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妹妹。 这时,少女悠悠然的嗓音又传来。 “还未成亲尚且如此,若是你要真成了将军夫人,还不知道要为墨将军做出如何可怖的事情来呢。” “关你屁事!”尤莲一听,侧头恶狠狠瞪她:“先前我饶你一命,你还偏要过来找死是不是?行!那我就成全你!” 尤莲直接一侧头,冲着旁边的手下,怒喝。 “阿沐阿琅!” “在。” 旁边的两位青年手下立刻跪下听令,可尤莲还未开口,尤枕怒极的声音先一步响起。 “把小姐给我按住!” 尤莲和两个手下同时愣住,几人猛地抬头,看着尤枕沉着脸,盯着尤莲。 “按律,你的罪行当是二十大板,但看在你是我妹的份上,我就不将你送官,而这二十大板——不可免!”尤枕沉着脸开口:“阿沐按住她,阿琅执行。” 手下们,包括尤莲,全都呆住,全然没想到尤枕会这样下令。 “哥!?” 将军,国师她不从(34) “将你送回尤府,只要我在这,你怕是也有理由来见,所以——”尤枕正气凛然的沉声道,盯着尤莲:“打完之后,你们将小姐关进房间,不许她再出来。在我于将军府住下的这段时间,便叫小姐在房间内面壁思过!” “哥!!!”尤莲气到大吼。 可尤枕却扭过头去,全然将她的声音置之不理,只一挥手:“阿沐阿琅!执行!” …… 尤枕的命令自然是大过尤莲的,因此尤莲立刻就被拖了下去,尤枕眼也不眨,而是侧头看向林祸儿。 他皱着眉,清俊的脸上似是为难,冲着林祸儿拱拱手:“这位姑娘,吾妹之事,我深感抱歉,都怪在下教导无方。” 他顿了顿,又开口。 “按照律法,我已经将她惩戒,但若是姑娘仍觉不平,我愿意待她受过!” “不用。”林祸儿瞥了眼那边的尤莲,淡淡收回视线,冲着面前的青年微笑:“只要尤公子按照命令,不会再将尤小姐放出来便好。” 林祸儿挺开心的。 按照尤枕说的,这段时间要是真将尤莲一直关在房间里,那她就不用担心了! 问题竟如此轻松的便解决了! 只要等两人离开,便暂时算安然度过。 …… 尤枕瞧着少女漂亮恬静的小脸,听到这话,却想她应当是害怕尤莲再对她做什么。 毕竟这小姑娘看上去,就娇小柔软,着实叫人心疼。 “自然!”尤枕脸色温和几分:“姑娘放心吧,我定然不会再放她出来,接近将军一分!” 林祸儿闻言,更高兴的多看了他几眼,眉眼一弯:“如此甚好。” 尤枕瞧了她两眼,看她笑起来的模样,黑眸格外明亮,月牙似的眉眼弯弯,当真是好看。 “咳。”尤枕略微想了下,小声开口:“姑娘如此关心墨将军,莫不是真的对墨将军……” “怎么可能?”林祸儿瞥了他一眼,自然听懂了他话里的深意,她不甚在意的回:“放心吧,我对墨……将军没那种想法。” 差点脱口而出直呼墨曜的林祸儿顿了顿,随后又顺畅说完。 “这样啊。”尤枕点点头,表示知道,瞧着她恬静的小脸,看着甚是简单却莫名适合她的白袍,起身,有几分拘谨和吞吐,笑道:“那……既然姑娘满意这答案,那我便送你回去吧。” “好。” 尤枕将她送回她的院落,一路上斯文有礼,分明武功也不错,却是和墨曜那土匪流氓截然不同的彬彬有礼。 临走前,他还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尤莲一事,他必会管教加严。 * 尤枕前脚刚离开,后脚她身后的石椅上便传来低沉随意的嗓音,闷闷的,透着几分酸意。 “国师好本事啊。” “?”林祸儿一回头,瞧见男人大刀阔斧的坐在那,修长如玉的手里捉着茶盏和茶壶,悠然的给他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 唰—— 墨曜抬起眼,幽暗的眼眸睨着她,勾起唇角。 “听闻尤小姐才来你院里一趟,后脚你便让尤枕以她伤你为由,打了二十大板,关了禁闭?”又喝了一口茶,脸上没什么表情,墨曜似笑非笑,眼神几分冷意:“国师好手段呢。” 将军,国师她不从(35) 林祸儿对他隐约藏着嘲讽的话丝毫不乱,没有引起她任何情绪上的波澜。 她的黑眸只忽的往他手上的茶盏看了眼,蹦出一句。 “那是我的茶杯。” “……” “茶壶也是我的。” 墨曜嘴角抽搐,忍不住瞪她,稳重的形象立刻憋不住了,低吼:“老子喝下怎么了?至于这么讨厌我,用下你茶杯都不行了?” “我的意思是……那茶杯还没叫人收回去,是我先前喝过的。”林祸儿温吞的眨眨眼,说。 “……” 院内立刻安静。 差点没跳起来炸毛的将军大人也僵在了那,对上少女坦诚的漂亮黑眸,俊脸慢慢红了起来。 唰—— 他缓缓坐了回去,挪开眼,状若不经意的轻咳一声,拳头抵在唇边,闷声道:“老子又没嫌弃你!” 将军大人仍旧凶巴巴的模样,只耳根微红,俊美的面庞上也带着薄红。 “你刚说尤莲的事情。”林祸儿新奇的在他微红的俊脸上盯了两秒,才眨眨眼,温吞开口:“你消息倒是灵通,这就都知道了?” 回归这个话题,墨曜才想起正事,略微正色几分,才拿眼神睨着她。 “你在我将军府里做的事,我怎的不知?” 林祸儿神色终于有了些变化,也抬眼看他。 但她没吱声,只是墨曜又开了口,轻嘲的笑了声,眯着眼:“国师当真是说话算话啊,前脚说着不叫我喜欢尤莲,后脚便施展如此手段,叫她被关紧闭,唔,确实……毕竟关了禁闭,确实就无法与我亲近,自然也就处不出感情了,是吧?” 分明是亲手将尤莲从她院里打退,并且尤莲几次故意找机会接近他,他都直接眼也不眨从容的爬了练武场的围墙溜了的也是他。 “可她确实是要杀我。”林祸儿眼也不眨,面对这质问,她也并不心虚,只微微抬起下巴:“我不过是如实告知给尤公子知道罢了。” “尤公子。”墨曜轻轻将这称呼在口中轻咬了一遍,抬起眼,放下手里的茶杯,忽的起身。 他迈开轻缓的步伐,朝着林祸儿走近,停到她面前,低头,勾着唇笑。 “所以,你宁可跑去从尤莲的哥哥那里冒险,却都未曾想过从我这下手吗?”墨曜伸出手,垂着幽沉的黑眸,修长手指从容挑起她的下巴,他的嗓音暗哑,刻意压低:“分明你知道,你只要利诱我,我便一定会上钩。” 毕竟,他可是曾跟她告白过,求过亲的。 只要她装出一点儿喜欢他的意思,他就定会上钩的。 可她却没有。 她宁可从尤枕那里下手。 被抬起下巴的少女仰头望着他,黑眸里仍旧平静明亮,像是黑宝石般熠熠生辉。 “可是。”林祸儿坦荡荡的瞧着他,“利用感情,那也太卑劣了吧?” 墨曜怔住,俊脸上危险的表情在那瞬间全部都僵住。 “就算我不喜欢你……” “……”墨曜脸色一黑。 “还讨厌你……” “……”脸色又黑了黑。 “但那也只是仅限于对你做的事情,还没有到要利用你感情的程度。”林祸儿温吞的眨了眨眼,软软的小嗓音,清脆又悦耳:“我可以不接受你的感情,但不至于利用它。” 将军,国师她不从(36) 扑通—— 心跳霎时间,漏了节拍。 似乎没想过她会用这种解释。 墨大将军在那瞬间,觉得心跳跳的极快,呼吸都絮乱了。 盯着面前仰着小脸面容清冷的少女,墨曜心想。 简直要了命了。 这丫头是自己的克星吧? 怎么可以这么要命的可爱!!! 咕噜。 墨曜悄然咽了口口水,垂着眼,声音软了几分,眼神也可见的柔和下来,笑着道:“如果我愿意叫你利用呢?” “那我也不愿。”国师大人皱了皱小眉毛,小声说:“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但想了下,需要在你面前撒娇演戏,叫你喜欢上的画面——” 墨曜挑眉,等着她继续说。 “我想象了下,都觉得难以忍受!”林祸儿严肃着小脸。 如果真要落到叫她堂堂国师利用美色的程度去挽救的话,那就让他们灭国去吧! 她收拾东西直接跑路,管他哪朝哪代! “……………………” 墨曜心情复杂的听着,嘴角忍不住抽搐两下,他瞪着面前的少女,先前还感动的心此刻碎的稀巴烂。 敲他来来。 你还心动,你心动个屁啊! 这丫头果然就是欠揍! 你还想着回头救她,就该让她被尤莲那女人掐死算了! …… 气咻咻想着的将军大人恶狠狠的往她小细脖子上看了眼,紧接着一楞,脸色瞬变的捉住她肩膀。 “等等!”墨曜低吼,盯着她脖子:“这怎么回事!” 林祸儿想也知道他问的是脖子上的伤。 她眼也不眨:“尤莲掐的,尤姑娘先前来我这找茬时,对我行凶了。” “放屁。”墨曜又瞪了她一眼,凶巴巴的说:“她几时挨着你了?走的时候你分明一点伤都没,都被打成那样了,还能回头杀你个回马枪吗?” 墨曜磁性的嗓音几乎是脱口而出,可林祸儿听完后却一歪脑袋,反应极快的问。 “你怎的知道?” “……” 瞬间安静,立刻闭上嘴的墨大将军板着脸,面无表情的僵在国师大人面前。 “你去我院里偷看了?”林祸儿清眸瞧着他,“当时你也在?” 墨曜松开手,眼也不眨的从怀里取出小瓷瓶,只冷声道:“为了叫她关禁闭,不惜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你也够狠的。” 墨曜转移话题的功力有些拙劣,好在林祸儿也没打算深究,目光只落在他取出来的瓷瓶上。 “这不是我给你的药吗?”林祸儿开口。 墨曜没理会她的话,只抠出一些来,冲着她扬了扬下巴:“脖子露出来,给你上药。” 林祸儿也没扭捏,乖乖抬起下巴,小嗓音只茫然的问:“你没用吗?” 墨曜依然不回答,只动作小心的给她已然被掐的紫红的脖子上上药,沉声又道:“你就这么不想叫我喜欢她?要不是你先前说过并非因为喜欢我,我就要以为你是不是真的回心转意了。” 这回换林祸儿立刻闭上嘴,她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 墨曜修长的手指揩着药,停在她的脖子上,黑眸忽的锐利的锁定她。 “所以……以不惜伤害自己的代价,也要阻止我娶尤莲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墨曜低沉的嗓音,一字一顿的传出:“国、师、大、人?” 将军,国师她不从(37) 院内瞬间安静。 成功在他面前僵住的小丫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抿起小嘴突然就不吭声了。 “不能说?”墨曜眯着眼,瞧她:“还是不能告诉我?” 国037师大人垂着眼,依然不吱声。 “那就当是没有缘由了,没有缘由,就这般坏我姻缘,还挂着莫须有的伤去诬陷尤莲。”墨曜面无表情,与手上轻柔的动作截然不同,他的声音冷嗖嗖的:“国师大人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我有理由的。”林祸儿一听,立刻就忍不住反驳了句。 “什么理由?” 林祸儿没答,只是又道:“但尤莲想伤我是真的啊!” “但她没有伤到你也是真的。”墨曜目光幽沉,冷冰冰开口:“真是没想到,国师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深沉,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墨曜俨然用的是激将法,可林祸儿听的抿起小嘴,脸色果然一沉再沉。 终于憋不住了。 她睨了眼墨曜的模样,气鼓鼓的鼓起腮帮子:“……我二十有四了!” “……” 谁跟你小小年纪!你给我放尊重点! 果然墨曜瞬间沉默,思绪被一瞬间调离,然后盯着她,难以置信:“二十四?” “对。”林祸儿气咻咻的瞪着他:“我十四岁入宫,十年过去,不是二十四是什么?” “……比我还大一岁!”墨将军却难以置信的盯着面前的小丫头。 “我几时说我年纪小了吗?”看他的表情,觉得被冒犯到的国师大人更气,终于一抬手,拍掉他的手,冷着眉眼:“所以别再一口一个小小年纪,我是怎样的人,还轮不到你教训,无论是以身份,还是年纪!” 墨曜果真哑口无言,抿着薄唇,沉着俊脸,他仍旧沉浸震惊未缓过神。 所以这丫头。 比自己还大一岁? 没等墨曜回过神,林祸儿冷着小脸又道。 “再者,无论你用什么激将法,我不会说的事情,你用遍了计谋,也是从我嘴里撬不出半个字的。”林祸儿抿着小嘴,黑眸盯着他:“你真觉得尤莲可怜也好,觉得我不择手段陷害她也罢,总之我不会叫你娶她,你若非要喜欢她,你可以继续,但我只会说我必定会阻止到底!” 唰! 话说完,林祸儿转身直接朝着房间走去,微微点头。 “墨将军好走,本国师要休息了,告辞!” 少女毫不犹豫大步流星的回了自己的房间,瞥了眼还在院落里的墨曜,‘哼’的一声重重的关上房门。 砰! 被震的惊醒过来的墨曜摸了摸鼻子,瞧着那紧闭的门,心虚的嘀咕了句:“谁他娘喜欢那女人了,你都说了我是激将法了,我还能是真要娶她不成,我要是真喜欢她……至于之前还替你把那女人打出去么。” 简直没良心! 墨将军嘀嘀咕咕的往外走,走着走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回想少女气鼓鼓的说着自己二十有四的画面。 男人又低笑一声。 “二十四怎么了,难不成还想让本将军叫你一声姐姐吗?” 姐姐。 姐姐。 将军大人想象了下自己缓缓弯腰,凑到娇小少女面前,笑着叫她一声的姐姐的画面。 倒……也不是不行。 就是不知道那时她清冷到没什么表情的小脸上,会是什么模样呢? 将军,国师她不从(38) 被关在房内的尤莲气的快要拍碎了门板,外头的护卫也没有丝毫的心软。 捂着自己挨过二十大板的屁股,险些要了她半条小命,尤莲咬牙切齿的想。 那个死丫头! “开门!开门啊!”越想越气的尤莲又拍起门:“哥!你听我解释!我错了还不行吗?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外面终于响起声音。 “小姐,少爷已经出去了,不在,您喊他也没用的。” “阿琅?”尤莲一听,立刻高兴的趴到门上:“是你吗?” “是。”门外的女子垂着眼。 “你在就好,快,快开门!放我出去!”尤莲欣喜的开口。 “小姐,您知道的,少爷下令,我们不敢不从。”阿琅垂着眼,却说:“况且就算我放你出来,少爷回来了,也依然会把你关起来,没有区别的。” 尤莲心想也是,以哥哥那个倔脾气,她气的咬牙。 可她眼珠子一转,却很快反应过来:“但先前的话你也听到了吧?哥哥他竟要阻止我嫁给墨将军啊!你知道的,我是定要嫁给墨将军的啊!哥哥他不懂,但你不会不知道的,对吗?” 阿琅终于抬起眼,对上将门上戳出个窟窿,尤莲的眼。 “那我该如何?”阿琅神色沉稳,似是知道内情的样子。 “去通知父亲。”尤莲眼神沉沉:“哥他死脑筋,怕是不会放我出来了,那么墨将军那边的事情便急不得,但不能叫那丫头真的得逞,也不能让墨将军先喜欢上那丫头。” 阿琅冷静的听着吩咐,看着自家小姐沉着脸,缓缓开口。 “去转告父亲,将发生的这些事如实告诉他,还有……”尤莲眼神沉沉:“我接下来说的话。” 尤莲接下来缓缓道出的话,是先前林祸儿对她说的,虽然听上去状若无意,但听者有心。 听完后的阿琅脸色微变:“这位姑娘难道知道我们……” “不确定。”尤莲摇头,冷哼一声,毫不犹豫:“总之你转告父亲就行,就算她知道些什么又如何?将军手下一个远方亲戚,乡下丫头罢了,就算她察觉出什么,除了便是,神不知鬼不觉,谁会为了一个失踪的丫鬟查个彻底呢?” 尤莲的眼底,杀意悄然蔓延。 就算她的身份有些特殊,哪怕是哪家的小姐,也必然是庶出。 就算是哪位官员,谁又会真的为了这样一个庶出的女子,真找兵部尚书的麻烦呢? 就算查到线索,寻着蛛丝马迹,父亲也定然会叫那蛛丝马迹,断在半路! 父亲的手段,她放心的很。 * 事情暂且稳住,接下来只要等到尤枕住够时间,离开将军府,再带走尤莲。 便算成了。 林祸儿暂住的别院内。 “林姑娘。” 就在国师大人坐在石椅上看着书,院门被瞧响,一个熟悉的嗓音响起时。 她抬头,看着站在院门口。 一身镶金红袍青年难掩清俊,俊朗的面容上尽是温和,举手投足间难掩拘谨,那眼神却频频往里看来。 直到瞧见了林祸儿,才一怔,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唤了声:“林姑娘。” 将军,国师她不从(39) 林祸儿放下书,有些意外的站起身,却还是开口:“尤公子?” “是。”尤枕有些苦恼的笑着看她:“关于阿莲一事,实际上我还是有些头疼,可着实不知道找谁聊聊。” 尤枕抬起眼,明亮的黑眸真挚的瞧她。 “不知道林姑娘可有空?能否与我聊聊呢?” 林祸儿想了想,瞧他坦荡凛然的模样与面相,笑了下:“当然可以。” “那林姑娘不介意的话,我们便出府吧。”尤枕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阿莲的事情,对林姑娘,我还觉得很抱歉,林姑娘不介意的话,我还想姑娘吃个饭,道个歉。” “道歉就不必了,你又没错。”林祸儿笑着歪了下脑袋,“但吃饭的话,我倒是乐意奉陪。” …… 林祸儿敛眸,没说。 出去一聚,对她来说很是危险,毕竟一上街,人一多,万一出事,暗卫很难立刻赶到。 但她却不怕,因为有尤枕在,他的武功就不错,比不上自己的暗卫。 只应付一般刺客,足够了。 况且—— 她瞧过了,尤枕的面相,是大富大贵,未来仕途无可限量,俨然会被重用。 所以,他不会是什么坏人,更不会做出什么险恶之事。 但—— 她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尤枕身旁却有着不止忠于他的人已然高密! 因此,当刺客袭来,尤枕立刻挡下,俊脸冷厉,厉喝:“你们是谁!当然胆敢当街行凶,当我徐朝无王法不成?” 唰! 结果下一秒,便再出现一人,以一个很熟悉尤枕招式的过招,破了他的招式,将他直接劈昏! 尤枕眼前一黑,轰然倒地。 被制住的林祸儿抬起眼,瞧向那蒙着面破了尤枕招式的人,瞧她的身形。 好像……是之前尤枕尤莲身旁几个手下其中之一? “怎么办?”制住林祸儿的人抬头,问那女子。 “先留着,大人说暂且要活的。”那打晕尤枕的女人刻意压低了嗓音,睨了眼林祸儿,沉声:“打晕,直接带到大人那。” 啪—— 手刃落在林祸儿的后颈上,她小小的身子一软,便倒在了身后刺客手上。 “那少爷呢?”捞着林祸儿的刺客抬头,问。 少爷! “少爷……”阿琅皱眉瞧了眼地上的少爷,叹了口气:“出手的时候少爷也在,这我倒是没想到,但动都动手了,再收手也来不及了,以他的性子定然会追查到底,但要是就这么把他放了,发现林姑娘失踪,他必然也不会罢休,很可能还会直接报官。” 旁边的刺客赞同的点点头,心想老爷和小姐都是那样,出个少爷这样的异类,也真是个奇葩了,也真不知道少爷怎么长这么大的! “所以只能也带走了,交给大人处理吧。”阿琅冷静的做出决策。 “是!” * 林祸儿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被关在一处柴房里,前后两扇窗户封锁的严实,隐约还有人影在外头晃动。 似是在看守。 虽然不太清楚在哪,但如果她猜得没错,之前打晕尤枕的真的是尤枕手下的话。 那么这里—— 很可能是尤尚书的府邸之一。 而从自己的暗卫们还没出现来看,之前街上人多,俨然是把自己跟丢了,现在找没找到,跟没跟上来,到底是进不来还是没跟上。 她全都不确定。 “唔唔唔唔唔唔!” 将军,国师她不从(40) 直到旁边的声音响起,林祸儿正在推测的思绪被打断,侧头一看,才对上被绑的严实,也被堵住嘴的尤枕尤少爷又惊又慌的眼神。 他想说的话都写在了他的眼睛里。 怎么回事? 我们在那? 林姑娘我们这是怎么了! 你没事吧! 天哪光天化日我们居然被绑架了!天理何在!徐朝还有王法吗? “……………………” 嘎吱—— 没等林祸儿给出回应,门口那边却传来声响。 “大人,这边。” “嗯。” 一个略显低沉的中年声音响起,紧接着脚步响起,门被推开,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缓缓映入眼帘。 踏入房内,露出面容的那一刻,林祸儿听到身旁尤枕陡然倒吸了一口气的声音,他的呼吸忽的急促起来。 但—— 这些都抵不过林祸儿盯着那中年人的面相,心下已经有数。 林祸儿再瞥了一眼身旁尤枕难以置信瞳孔收缩的震惊表情,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人是…… ——兵部尚书,尤皓文。 尤尚书进来后,第一眼便落在了自家儿子身上,看他难以置信和茫然的表情,他面无表情掀唇便是一句。 “蠢货。” “?”尤枕难以相信的看着被抓住自己的劫匪们护着进来的人,如何也无法相信那竟然是自己的父亲!他开口:“唔唔唔唔唔唔(父亲?怎么回事!)!” “不但帮不上忙也就算了,竟还帮起倒忙,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儿子?”尤尚书睨着尤枕,脸上的表情恨铁不成钢。 “唔唔?(什么)”尤枕懵了,全然茫然的望着自家父亲。 “你以为我叫你妹妹和你一起去将军府做什么?自然是撮合她与墨将军。”尤尚书扶额,颇为头疼的看着自家儿子:“结果你不帮忙也就算了,竟还要阻止她,你说你怎会这样蠢!” 什么? 尤枕瞪圆了眼,更难以置信的看向他。 撮合?妹妹与墨将军?这是父亲所希望的?怎么会?为什么? 尤枕愤愤不平的想要控诉,想说妹妹与墨将军之间,他们感情的事情自然是自己处啊。 但妹妹那般偏激,竟还做出那种事,他作为哥哥自然要管教! 父亲又何必插手?成不成,也是他们自己的感情事情啊! 莫子莫若父,尤枕没开口,尤尚书却睨着他:“谁说只是为了成全你妹妹喜欢他了?” “唔唔唔(那是什么)?”尤枕唔唔开口。 这个蠢货。 怎会那么简单? 尤尚书没有答他,懒得理会这蠢货儿子,只终于将目光落在了白袍少女林祸儿身上,他眯了下眼。 “你便是那个要阻止我女与将军在一起的小丫头?”尤尚书侧头冲着手下人示意,这才有人立刻上前,摘下了堵住林祸儿嘴的布。 尤尚书上前,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他打量着那小丫头,皱起眉,眼神略显复杂。 “听阿莲说,你给她测过字?” “是。”林祸儿对上他的眼神,艰涩几分,才平静开口,“我略通相术。” “你与她说的那字之意——”尤尚书瞧着她,缓缓开口:“可有深意?” “这要看尤小姐怎么解读,当时我便已经说了,我只是说出她所写之字的意思,但具体代表着什么,只有她自己明白。” 将军,国师她不从(41) 林祸儿平静镇定,冷静的小脸上瞧不出异样,像是并无异常。 她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察觉了什么,因为一旦真的说出来,眼前的人不可能留自己的命。 尽管—— 就算不说,他极有可能也不会放过自己。 但,一个是为了他自己的大事必须杀她,另一个是听女儿的话解决下她的小情敌。 杀心的不一样。 一个是必须死,一个是可能死。 “是么。”尤尚书盯了她两眼,忽的轻笑一声:“不过可惜,我从来都不信那套,什么测字,什么相术,唬人罢了。” 尤尚书心下暗忖,果然是个普通丫头。 怕是只是为了骗阿莲离开这丫头自己喜欢的将军罢了,定只是唬唬阿莲,阿莲那丫头太稚嫩了,所以才会草木皆兵,被吓到。 林祸儿也没多做解释的意思,尤尚书淡淡收回视线,面无表情:“不过你一个小小丫头,连尚书的女儿都敢骗,当真以为自己能嫁给墨将军不成?” 不,没这么想过,也并不想嫁。 林祸儿垂下眼,摆出柔弱的姿态,小声答:“我没这样想。” “无论你怎样想,都不重要了。”尤尚书侧头,冷眼下令,启唇:“直接处理了吧。” “是!” 旁边的侍卫面无表情拔出腰间佩刀,上前一步,正准备直接动手—— “唔唔唔唔!!!” 旁边一个身影很快的扑了过来,哪怕被绑住了,青年连滚带爬立刻扑在了林祸儿的面前。 林祸儿愣住,有些意外的抬眼瞧着尤枕的背影。 尤枕悲愤又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父亲和自家护卫,塞在嘴里的布终于在挣扎之际被他吐出来,怒喝的声音响起。 “不能杀!!!”尤枕猛咳了一声后,眼神直直的看向尤尚书:“爹!你怎能如此草芥人命!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啊!!!” 跪坐在那,挡在林祸儿面前,尤枕整个人仿佛都难以接受。 “您自幼请的老师,教我的道理分明不是这样的!您告诉我是非黑白辨认清楚,您教我努力上进,您教我奴是奴,主是主,饶是手下,也不可辜负!必须善待。”尤枕难以相信:“可您扭头又怎么可以如此草芥人命呢?” “自家的仆人,和别人家的仆人,怎能一样?”尤尚书睨了眼他身后的林祸儿,蹙眉,“一条贱婢的命罢了,是她先坏我们好事,坏你妹妹姻缘的,处理掉她,叫她失踪便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尤尚书垂着眼,皱眉,沉声不耐道,“有些事,爹暂时与你说不清,总之你乖乖听话就是,之后总会明白的,让开!” “不让!无论什么理由,我也不能这样看你枉顾人命!”尤枕生生红了眼,毫不犹豫,抬起下巴,咬牙,凛然喝道:“我话就放在这,爹你要是敢动她,真敢要了她的命!儿怪不得你,但儿子定会拿儿子自己这条命,替您偿罪!” 尤枕梗着脖子跪坐在那,腰杆挺直。 尤尚书听到这话,猛地一楞,瞧着自家儿子脸上的神色,脸色陡然沉下。 “你要为了这贱婢的命,去死?” 将军,国师她不从(42) 尤尚书难以置信的问。 “是替您,偿罪。”尤枕抿起唇,目光沉沉盯着他:“父亲犯错,作为儿子的,无法将您抖出去,更无法叫您认罪,但我无法置之不理,那么您犯的罪,当儿子的,替您偿!” 也就是说,尤皓文今天在这杀了林祸儿,只要尤枕发现,他之后必然谢罪!以命偿命! 尤尚书听完这话,脸色极其难看,可看着跪坐在那的尤枕,气的抬手:“你——” 尤枕闭上眼,梗着脖子,毫无畏惧。 尤尚书生生停在那,咬着牙,恨恨瞅着自家儿子。 他了解自己这个儿子。 他说这话,是真做得出来的! 唰! 尤尚书最后气的还是收起手,沉着脸,厉喝:“把少爷绑起来,直接带回去!” “爹!”尤枕一听,立刻挣扎起来:“您听到我说的了吗?您不能杀她!绝对不能——唔唔唔!” 很快尤枕的嘴就被堵住,立刻被护卫拖了下去,他仍旧盯着林祸儿的方向。 尤尚书则侧头,瞧着仍旧坐在那被绑住的小丫头,回想自家那儿子,心想以他那倔脾气,找不到她,没准真的会做出什么。 一个贱婢的命罢了,真要让枕儿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划不来。 最后尤尚书头疼的扶额。 “算了,也带回去!” …… …… 林祸儿被蒙上眼,堵住嘴,再被押着出去的时候。 隐约从黑布上落下了些许光亮,她心里有数,被绑在身后的手悄然的动了动,瞧不见的白色粉末落在地上—— 临上马车前,她手撑在边缘上,也悄然的在马车外的板沿上摸了下。 …… 马车缓缓驶回尚书府邸。 “爹!爹!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尤枕直接被塞回自己的房间,门被锁上,门口好几人看守,他拍门急呼,可却没人回应。 他绝望的坐在那,眼里带着惶恐,害怕父亲真的对林姑娘下狠手。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呢? 他的父亲,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这一定是哪里不对,定是父亲暂时迷失了头脑,定是这样! …… 次日,尤枕不见,林祸儿也未回将军府。 等到墨曜寻了下人问了才知,两人昨日便约好出门,自此再未回来过。 “……” 墨大将军沉着俊脸,当场差点没炸! 尤枕? 那家伙竟然喜欢这种??? 说着不愿在自己面前演戏,结果利用起那小子便如此顺手?怪不得尤枕那般轻易就把妹妹关起来,敢情国师大人用的还是美人计!!! 越想越歪的墨大将军气得不行,直到他沉着脸又问两人之后去哪了,为何彻夜不归。 下人们全都道不知,而西厢房那边尤枕的手下竟也全都还在。 也就是说—— 只有他们两人出门? 问了门房两人昨日离开时去了哪条街,墨曜沉着脸使着轻功从屋顶略过,抵达那条街时。 还没来得及看这条街上哪家有客栈,目光却先一步忽的落在了不远处。 墨曜眯了下眼,一跃而起,忽的落到了街旁。 他目光落在一处,面无表情直接掀唇。 “出来。” 将军,国师她不从(43) 没有任何动静,墨曜眼神冷了几分,声音也沉了下来:“要我亲自揪你们出来吗?” 下一秒,角落里终于走出一人,单膝跪地。 “将军。” 墨曜瞧着那人,认出来,眯了下眼:“你是那天被我揍过的暗卫之一。” “是。”对方郝然,硬着头皮,回。 “你们国师呢?”墨曜俊美面孔上,神色冰冷,透出几分冷厉之色,黑眸冷沉的盯着那暗卫,随即抬眼往周围扫了一圈:“在哪家客栈?” “主上不在客栈内。”对方回,抬起眼,终于对上墨曜的视线,但那眼神,欲言又止。 察觉出不对劲,墨曜蹙眉,狐疑瞧着他:“那她在哪?” 暗卫没有吱声,只仍旧单膝跪在那,垂在一旁的手攥成拳头,眼神晃动。 说实话,他不能确定该不该告诉将军,因为他无法确定将军是不是一定站在国师这边的。 若他也是害国师的—— “出事了?”墨曜盯着他,觉得不妙,立刻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瞧出暗卫仍旧没打算开口,墨曜才低吼。 “我不会害她!你是不是傻?国师来我将军府,皇上知晓吧?就算我要害她,也不可能让她在我住在我府上这段时间出事!这段时间我必然护她周全!”更别说,他怎么可能会害她! 暗卫似乎被说动,抬眼盯了将军两秒,心想也别无他法了。 这才启唇:“主上失踪了,连同尤公子一起,昨日他们上街时,我们怕被尤公子发现,未太靠近,结果……” “是尤枕?”墨曜眯着眼,很快便自己否决了:“不,他不是那种人,也就是说……是有人可能将他们一起掳走了?” “是,但我们在周围寻了一夜,终于在这条街上瞧见了些许蛛丝马迹。”暗卫沉声道:“是主上留下的线索,正准备循着找,但最后线索消失的地方是……” 暗卫报出地方,墨曜毫不犹豫迈开长腿,走到旁边,脚下施力,又跳上了屋顶。 他居高临下,挑了个最近的位置,在暗卫所说的林祸儿留下线索消失的最后一处地方推算,看了下周围。 目光,忽的落在一个方向。 唰。 “我们也推测可能在尤府。”旁边,跟着跳上来的暗卫沉声道:“所以我们打算派两人潜入进去,一探究竟。” “你们进去?”墨曜侧眸,眼底情绪冷淡,掀唇便是一句:“你们当兵部尚书府那般好闯?饶是我将军府,不是我默许,你们呆不住半炷香便能被揪出来,你们以为兵部尚书府又能轻松到哪里去?” 墨曜目光沉沉:“若是被抓,你们可知该当何罪?” “可总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我们便打算只派两人进去。”暗卫抿唇:“若是被抓,我们便也认命!” 拿两人危险,去探主上一人下落,值! 墨曜盯了那暗卫几秒,心下暗忖。 林祸儿这几个暗卫,倒是忠诚。 “不必了。”墨曜看回那边的方向,冲着他摊开手:“有面巾吗?给我。” “将军?” 将军,国师她不从(44) “我去。”墨曜冷峻的面容上,神色沉静,毫不畏惧。 被光线修饰到近乎完美的面庞俊美无俦,目光冷沉。 …… 砰—— 砰—— 砰—— 嗓子都喊哑了,尤枕靠在门上,有气无力的仍旧还敲着门,时不时的沙哑蹦出字眼。 “开门……开门……” 044 等到后面,尤枕只能坐在地上,头抵着门,手一下一下的拍着。 他红着眼,心想都是自己害了林姑娘,若是自己不约她出来,她好端端的在将军府内,必然不会被抓,不止如此—— 这样做的人偏偏还是自己的父亲。 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呢?妹妹如此也就罢了,父亲怎能助纣为虐?况且他说的‘谁说只是为了成全你妹妹喜欢他了?’又是什么意思? 尤枕不懂,只觉得自己认知里的好多东西好像都不一样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但—— 目前最为关键的,他只想救人,想救林姑娘,想救父亲,叫他不要再错下去。 咚。 尤枕睁开通红的眼,仿佛听到了外面有什么动静,他立刻睁大眼,瞧着门上倒映出外面守着的两个人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 尤枕立刻站起,又拍了下门! 下一秒,他贴着站的门上,锁着的门锁突然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尤枕睁大眼,望着关着自己的门缓缓打开,他抬起头—— 对上面前宛若天神降临的蒙面男人,他的脚下,躺着门口清一色看守的人,俨然是被他解决了。 黑色面巾挡住半张脸,只露出那双锐利黑眸,男人瞧见他后挑了下眉:“怎么是你?” 尤枕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扫了一圈地上后,连忙如获自由逃出来。 他瞧着那蒙着面巾的男人嘀咕道:“看门口有人看守,还锁着门,我还以为就是这呢,结果怎么是你。” “将军!”尤枕踏出来后,捉住那人手腕,脱口而出便是这句。 “……”男人的手一僵,黑眸睨了他一眼,闷声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撒手!” 男人手一扬,直接抽出尤枕的手心,打算不理会他,扭头就走! 谁知尤枕却伸手,又抓住了他的手腕,下一句便是。 “将军!你快救救林姑娘!”尤枕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懊悔,他抬手,掌心揉了下眼,茫然又无措,口吻里满是慌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这样呢?可是我父亲他……我父亲他……” 尤枕抬起眼,盯着面前蒙着面的男人。 “他绑了林姑娘,还要杀他,好像是因为妹妹,可好像又不是……”尤枕抓紧男人的手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咱们一定要救林姑娘啊!” 墨曜的步伐终于停下来,侧头瞧着尤枕,盯他眉眼,不似演戏。 他这才缓缓叹出一口气。 他和尤枕还算认识挺久,所以这小子是怎样的人,他不算心思深沉,甚至简单到有些不懂人心险恶,纯善过头到有些愚蠢。 既然他这么说了,应当不是撒谎。 “你先前和她在一起对吧?”墨曜无奈的瞧着她,才启唇沉声问:“那她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尤枕摇摇头,但瞧着面前的墨曜,他眼睛一亮:“但将军你都亲自来救人了,我们可以直接找我爹啊!让他把人交出来!” 将军,国师她不从(45) 墨曜神色有些微妙,瞧着说出这话的尤枕他自己说出这话后,自己又点头。 “对,就这么办,将军你出马,我不信父亲他还不能迷途知返!我们这就去书房找他!”说完,尤枕便转头往外走,像是带着墨曜朝着尤尚书的书房赶去。 尤枕武功不低,直接跳上房顶后,便越过脚底的护卫们抵达自家父亲的书房。 唰。 等到他一落地,一抬头。 “将军?” “……” 人怎么不见了! 已经藏起的墨曜懒洋洋的蹲在角落里,托着腮帮子,面无表情的想。 老子是傻子才跟你去找你爹直接要人! 你当我蒙面是为什么!不就是不想和你爹起冲突吗? 虽然也不太明白尤尚书为什么要捉林祸儿,但兵部尚书这老头城府深得很,想也知道自己直接找他要人他肯定不会给,既然确定林祸儿在尚书府,他自己找便是了! 不过在那之前,他打算先藏起,没有阻止尤枕惊动尤尚书。 是因为他打算,只要尤枕有点脑子,就不会把自己捅出来,那么就当尤尚书以为尤枕是自己逃出来了,还找他要林祸儿。 尤尚书也许会派人去检查藏着林祸儿的位置。 尤枕愣了几秒,也没打算继续管,果然一咬牙,打算直接自己去找父亲理论! 砰—— “爹!”他敲了两下门,里面没有回应,他低头瞧了眼上头的锁。 锁。 爹的书房,怎的还锁的这般严实? 尤枕恍惚两秒,直接掏出匕首,抿着唇,直接将那锁撬了。 啪。 锁落了地,尤枕迟疑两秒,‘嘎吱’一声推门而入。 他走了进去,里头就是父亲的书房,好像没什么不一样,但—— 尤枕往里走去,脑海里费劲的想,林姑娘会被关在这吗?不应该会被关在这吧?但万一呢? 他按着太阳穴,回想着,盯着面前的书房,突然想到。 自己印象里,父亲的书房里好像有一处机关暗门! 这还是自己几年前不小心看到父亲打开的。 凭借着印象,尤枕朝着父亲桌后的椅子屏风那边走去,他伸手往柜子后头挂着的画卷上摸了两下,直到听到‘咔’的一声轻响。 尤枕抬起手,打开画卷,望着里面露出的暗格。 原来,不是暗门,只是一处暗格! 而暗格里,竟躺着一本小书,像是账本的样子。 尤枕盯着那账本,疑惑的伸手打开来,随意看了两下,瞧着上面的文字——尤枕懵了。 刹那间,他的脑袋乱了,脚下禁不住也踉跄了下。 这是…… 这是…… “这是什么?暗格?机关?”低沉的嗓音疑惑的从身后响起,“不是暗室吗?没找到人吗?” 尤枕立刻合上本子,侧头慌张的对上墨曜疑惑的眼神,尤枕的脑袋依旧很乱,他下意识摇头,声音吞吐,带着颤抖:“没、没有。” “那就说明你爹书房没有,你家还有其他的暗室地牢柴房之类的吗?或者容易关人的地方。”墨曜淡淡启唇:“没有的话,我就先去客房那边找了。” 尤枕仍旧还在恍惚,但攥紧手里的账本,迅速的将它往怀里一揣,然后抬手将机关恢复原样,他颤声开口。 “我、我陪您一起。” 将军,国师她不从(46) 关押林祸儿的地方,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简单。 只是墨曜从侧门偷溜进来,先看到的便是许多人守着的尤枕房间,看有人看守,以为关着的就是林祸儿。 谁知真正的林祸儿却被关在了丫鬟屋那边,只留了一个人看守。 墨曜和尤枕两人轻松的解决了门口那个护卫,推门而入的时候。 他们所担心的少女正坐在里头有些老旧的椅子上。 “林祸儿!” “林姑娘!” 两人同时出声,被唤的少女温吞的侧过头,清亮的眸子镇定的对上他们的目光。 她温吞的眨了眨眼。 “终于找到你了。”墨曜松了口,一步走了进去,皱眉朝着她伸出手:“好了,来,带你出去。” 一旁的尤枕也急忙进来,带着哭腔:“抱歉啊尤姑娘,都怪我,是我害了你!对不起你!你没事吧?没有受伤吧?我爹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两人一靠近,全都担忧的看向少女,一进来,却发现。 少女小手搁在桌上,两只小爪子竟摆弄着桌上的——几文钱。 “……” “……” 林祸儿镇定自若的收起小手,冲着两人开口:“你们来啦?” “你这是……”尤枕有些懵的看着她桌上的钱。 一旁的墨曜也在嘴角抽搐,瞧了她一眼,谁知少女比想象的还要镇定,垂眼目光落在那几文钱上。 “没什么,就是给自己算了下这次是吉是凶,能不能安然度过。”她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温吞的软软道。 “算?”尤枕蹙眉,俨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而一旁的墨曜却有些意外的看她,眯了下眼:“这也能算?” 墨曜凑过来跟着往她桌上瞧了眼,似笑非笑的侧着俊脸瞧她:“所以呢?算出什么了?是不是算出……” 墨曜刻意拖长了尾音,挑眉。 “吉人相助,化险为夷?” “不。”对上墨曜的眼神,林祸儿的神色镇定,目光落在桌上,只吐出一句:“大凶之相,血光之灾。” 房间一瞬安静。 墨曜听完一顿,脸色瞬变。 他低头瞧她,眯缝起眼:“真的假的?玩笑?” 林祸儿抬起那双澄澈明亮的黑眸,平静盯着他:“我,几时爱与你开过玩笑?” 哪怕这小家伙娇娇小小一只,又气人又欠扁。 哪怕他也并不相信什么预言。 但对于国师的预言,他也仍旧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毕竟传闻中的国师,预言百发百中,她所预言的所有事情。 ——无一例外。 而眼前的少女,就是那位预言百发百中的国师大人! 如果她算出的是如此,那很有可能真的是这样! 唰! 墨曜沉下脸,直接转身蹲到她面前,毫不犹豫,“那还废话什么,直接走!” 林祸儿似乎没想到他会反应这样快,竟毫不犹豫,她的眼里闪过诧异之后,紧接着漫起笑意。 她站起身,丝毫不扭捏,乖乖的弯腰趴到他背上。 墨曜立刻将他背起,对上一旁还愣着的尤枕的眼神,蹙眉:“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将军,国师她不从(47) 尤枕忙不迭点头,迈开步伐正准备往外走,却又一顿。 他目光忽的落在林祸儿的腿上,瞳孔一缩:“等等,林姑娘,你的腿……” 趴到墨曜背上的少女裙摆之上有些血迹,背起来才瞧见是她已经缠上布条止血了的腿上。 墨曜低头,也瞧见了,脸色俨然有些阴沉。 “怕我逃跑,刺了一剑而已。”林祸儿却抬起眼,从容开口:“不碍事,先走吧。” “尤皓文……”墨曜却盯着那伤,低语阴测测的念出名字。 一旁的尤枕抿唇,眼底再度混乱,情绪有些失控,他狠狠闭了闭眼,脑袋更乱了。 父亲…… …… 林祸儿的预言当真不假! 三人一出门,就遇到了门口训练有素拿着长枪兵器对准门口的jun队! 身后跟着走出来的尤枕立刻喝到:“你们做什么!没看清我是谁吗?居然拿武器对着我?” 这群人俨然是尤尚书的人,自然是认的尤枕的,尤枕打算这样暂时喝住他们。 谁知道他们动也不动,武器依然对着林祸儿和蒙着面的墨曜。 唰—— 尤枕眼见喊不动,连忙走到他们面前挡住墨曜两人,与他们对峙。 然而,jun队缓缓退开,让出一条道,脸色阴沉尤尚书缓步走出来,眼神沉沉的瞧着尤枕,开口:“枕儿,让开!” 尤枕当然不让,只盯着走出来的人,悲痛道:“爹!” “让开!”然而尤尚书却不理会他,只突然盯向他身后,蒙着面的墨曜,声音冷的可怕,仿佛要化成冰般:“闯入我书房的,是你对不对?” 尤尚书盯着墨曜,眼神沉沉,脸上的表情尤为可怖。 尤尚书眯着眼:“虽然不知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高手,竟然能闯我尚书府,算你有几分本事,你要是能将拿的东西还回来,我还能留你全尸,否则——” 低低的嗓音,俨然一点儿也不像威胁,看尤皓文的神情,便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墨曜背着林祸儿,扫过他身后那批人,未动,只眯了下眼。 拿的东西? 什么东西? “我只是救我该救的人,没拿什么东西。”墨曜蒙着面本来就不打算暴露,于是半抬起眼,笑着看他:“倒是尤尚书自己,何必揪着个小姑娘不放呢?为个小姑娘罢了,没必要吧?” 男人神色散漫,颀长的身影看上去就不简单,背着个人,已被一队jun队围堵似是也不慌张的模样。 “你还装蒜?”尤尚书神色凶狠,开口:“武功不低,怕不能是这乡下丫头的朋友,你是谁的人?谁的手下?你家大人没告诉你,不是谁都能轻易惹的吗?你这样乱偷东西,不怕给你家大人惹麻烦吗?” 尤尚书似乎咬定了就是墨曜拿的东西,直接一抬手,下了命令。 “你以为你拿到了那账本,便能给你家大人带来好处?哼,我怕你怕是不能活着把东西带出去!”尤尚书沉着脸:“杀!无需留活口,把人杀了,搜身时,东西自然搜的出来!” 身后持着兵器,怎么都比墨曜有优势的众人上前一步。 还未交手,一旁的尤枕却先一步开口。 “爹!” 将军,国师她不从(48) 唰—— 尤枕盯着他,突然举起手。 他的声音发颤,语气透着难以置信的悲痛,攥着手里的东西,“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 尤尚书怔住,瞧着自家儿子手里拿的东西,脸色微变:“怎么在你手里。” 尤尚书明显松了口气,才沉着脸朝他摊开手:“枕儿,东西给我。” “爹。”尤枕收紧手指,捏紧它,眼也不眨的执拗盯着他:“这是什么?” “尤枕。”尤尚书明显脸色阴沉,声音冷沉:“不关你的事,把东西还给我。” “爹!!!”尤枕声音悲痛,“你当我傻吗?这本子我已经翻过了,你当我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尤枕低头,望着本子,盯了两眼后,又忍不住回头,目光落在林祸儿腿上的伤上。 “我啊,原本以为你只是为妹妹出头,才会如此想不开,枉顾人命想要杀林姑娘。”他恍惚着,苦笑两声:“可我怎么会想到,你所做的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 “尤枕!!!”尤尚书低喝,目光冷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我儿子!” “正因为我是您儿子!您做错事,我才更不能置之不理!!!”尤枕猛地扭头,跟着低吼,他盯着尤尚书,悲痛道:“如果我没有发现,你要怎么办?如果我没有察觉,你还会做到什么程度?这账本上你暗藏的兵都到哪去了!还有这些银钱,又花到哪里去了!” 终于,尤尚书不再怒了,怒极之后,他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冷静的盯着尤枕,目光似冰霜冷寒,“枕儿,我本以为,你也是个有抱负的,你啊,太令爹失望了。” “抱负和野心是两回事!”尤枕晃了晃手里的本子,咬牙:“这叫野心,这并非抱负!!!” 尤枕低头,痛楚的瞧着那本子。 “我本以为,您送我进兵部,当真是圆我所愿,叫我一展抱负的,但现在看来,全都是你的计划吧?”尤枕闭了闭眼:“但恐怕,要叫你失望了,我的抱负……只是想守家国安康。” 尤枕牵强的扯了下唇,眼睛通红。 “可现在,家国对立,如何安康!”尤枕低头呢喃,像是说给自己听:“国泰民安,才叫安康啊。” 蒙着面站着的男人目光幽沉,瞧着站在那的青年背影。 事情,他了解的不清楚,但也大概懂了大半了。 墨曜瞧着站在那仿佛信念都被击溃了的青年,眼底情绪很深。 与墨曜同样瞧着尤枕的,还有他背上的少女。 林祸儿瞧着尤枕失魂落魄的侧影,小嘴抿起,眼底情绪略深。 国泰民安,才叫安康。 “你不懂,我不与你废话。”尤尚书抬起眼,目光冷沉的瞧向墨曜和林祸儿,陡然蹦出一句:“你们都听到了吧?那你们的命——” 尤尚书面无表情。 “可就不能留了呢。” 尤尚书冷笑一声,抬起手,直接下令:“除公子以外,不留活口!” 唰! 沉浸悲痛中的尤枕,听到话后猛地抬头。 将军,国师她不从(49) “爹!!!” 众人围堵,若是普通护卫也就罢了,可偏偏这是训练有素的jun队。 若是墨曜有帮手,怕是还有一战之力,可是—— 墨曜抬眼,望向一排人后方,那边竟还有一队弓箭手。 这要是自己才跳上屋顶,怕是便能被射成筛子! 可是若表露身份—— 尤枕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知道逃不了,于是一咬牙:“怕是不能如爹你所愿了,你想杀人灭口?可惜了,你知道你想杀的这人是谁吗?” 墨曜:“……” 尤尚书眯起眼,看着自家儿子指着身后的蒙面人,愤慨道:“这是,墨大将军!墨曜!” 墨曜清楚的听到背上的少女轻声嘀咕了一句。 “天真。” 也很赞同的墨曜点点头。 院落安静下来,尤尚书都愣住,瞧向那蒙面男子,皱眉:“墨将军?” 瞧他身形,和露出的眉眼,确实也见过几次的尤尚书迟疑的辨认,似乎——还真有些像? 墨曜抿着薄唇,顶着尤皓文的视线,这才扯下面巾,露出俊美面庞。 他黑眸幽沉的瞧着尤皓文,唇角一勾,邪气四溢:“尤尚书。” “怎的是您啊!”尤尚书几乎是瞬间抬起手,止住了手下人的进攻,瞬间化作笑面虎瞧他,但他随后的一句,却并不是妥协,而是危险的盯着他,笑着说:“方才的话,都叫您听到了?叫您见笑了。” “哪里。”墨曜漫不经心的与他配合演戏:“擅闯您的府邸,是我冒昧才对。” “既然先前的话都叫您听到了,我想就算扮作无知,您其实也该都明白了吧?”尤皓文瞧着他,眼神深了几分:“阿莲也送到了将军的府邸,我想我是什么意思,将军应当也明白?” 墨曜站在那,听到尤皓文缓缓道出那句本来就在做的打算。 “若是将军愿意与阿莲成亲,今日的事,便当个误会,未来呢——”尤尚书笑眯眯的看他:“将军与我尤府,便是一家人。” 尤枕皱眉,似乎没想到父亲会蹦出这话:“爹?” “若是将军不愿——”糖给够了,也该给点威胁的尤尚书瞧着墨曜,垂眼缓缓道:“虽说将军武功高强,但若是想在这么一群人手里逃出去,还是没那么容易的吧?” 很快,他又笑起来:“当然,我这并非威胁,只是提醒将军权衡利弊,况且——将军应当也是稳赚不亏的,您觉得呢?” 墨曜还未反应,身旁的尤枕却反应极大的看向尤尚书。 “爹!将军可是为我徐朝立下赫赫战功,保护我们家国多少回的英雄啊,你竟连他都想杀吗???” 尤枕的话简直天真,墨曜和尤尚书都未理会,两人仍旧对视。 尤尚书仿佛在等他给个答案。 是许下亲事,安然离开,还是拒绝,性命堪忧。 哪怕只是虚与委蛇,他也都该假装先答应下来才对。 “抱歉了尤尚书。” 可俊美的男人笑眯眯的背着身后的少女,只略微挑了下眉,笑着看面前的尤皓文。 “本将军想娶的人,只有一个。” 墨曜漆黑的瞳眸冷了下去,冷凝的倒影着尤尚书的身影,声音冷沉落下。 “而那个人,并非令千金。” 将军,国师她不从(50) 身后,抓着他肩膀上衣服的小手收紧几分力道,叫墨曜侧头瞧了眼。 他唇角一挑,似笑非笑对上肩上的小脑袋,笑的几分恶劣,“紧张什么?我说是你了吗?” “……”先前还心头一晃的林祸儿立刻瞪了他一眼,小声也回了句:“……你也是蠢货吗。” 怎么看这时候答应都是最好的吧? 墨曜侧过头,只看着前方,盯着那尤尚文,低沉的话语悠然道出,毫不犹豫。 “就算我答应了,他放过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还不明白吗? 林祸儿再度愣住,漂亮的黑眸眨了眨,又眨了眨,盯着墨曜的后脑勺。 他不答应,不是因为他蠢,而是因为他知道就算答应了,尤皓文会放过墨曜,却不会放过林祸儿。 而他,是为了护着她。 但—— 林祸儿茫然不解,想。 一个是自己死,一个是他们一起死。 他选自己活,肯定好过一起死啊,不是吗? 为什么他宁可选择一起死呢? …… “既然这样。”听到回答,尤尚书眼神冷了下来,退后一步,“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唰—— 他抬起手,那只指挥的手,终于毫不犹豫落下! 众人立刻持刀上前,正准备攻上。 墨曜提防着远处的弓箭手,正思索该用什么战术才能将受伤降到最低而提高逃出去的可能时。 眼前一道阴影闪过,青年撞到了他怀里。 墨曜低头一看,只见尤枕似乎大受打击,万万没想到自家爹爹知道了他是墨曜,竟还能要他的命! 尤枕已然绝望,抓着墨曜的手腕,他凑到墨曜耳边,痛楚的嗓音却毫不犹豫。 “挟持我,上楼顶,这样弓箭手不敢动。” 墨曜有些诧异,但没犹豫,确实这样才是最好的办法。 只要远离了弓箭手,以他的身手,不见得逃不掉。 于是他伸手,提着尤枕,与他一起跳上楼顶—— 身后一排弓箭手立刻抬手,箭对准两人逃离的方向,却没敢动。 尤皓文果然也立刻止住弓箭手的射击,沉着脸看向两人逃得方向,低声咒骂:“尤枕!” 但他没犹豫,继续发号施令。 “追!留公子活口,另外两个,生死不论!” 一队人立刻追了上去,墨曜等人跳过屋顶,毫不犹豫往外逃窜,但身后的人追的也很快! 无论如何,也是尤皓文手上的高手,武功不低,所以很快追上! 但—— 墨曜正思索要不要回头先解决几个时,身旁的尤枕陡然抬起手,像是把什么东西往他怀里一塞,只低声说了句。 “将军,我不能叫我爹再错下去,东西给你,拜托你了!” 墨曜怔住,看着手里的账本,有些意外和错愕的抬头。 下一秒,便看见尤枕红着眼,毫不犹豫的回头,拦下了追上几人的模样。 …… 不止墨曜,连林祸儿都有些意外。 墨曜抿起唇,将账本慎重揣起,尤枕的决定,他不能辜负。 他毫不犹豫,立刻背着林祸儿继续往外逃—— 只不过,饶是这样,都没彻底甩掉人,而尤尚书俨然也是很谨慎,刻意留人将进城中和通往将军府的路全都留了大队人马,全都堵死! 本来就不打算进城中牵连百姓,但如此一来只有逃往城外一条路可选! 将军,国师她不从(51) 拉离郊外,拉远了些许距离,却也无路可回墨曜停在树上歇了会。 他将林祸儿放在树枝上,检查了下她腿上的伤口,发现奔波之中果然有恶化。 瞧着她裤腿上被血浸透的衣服,墨曜脸色有些凝重的抬眼看她。 “我说了,你也蠢。”林祸儿脸色虽苍白,却并未露出痛苦模样,仍旧小脸清冷的平静启唇:“你不假装答应他,是两个人死,你暂时答应他,好歹还能活一个。” 从怀里又取出那小瓷瓶的墨曜并不在意,脸色虽然仍旧凝重,口吻却不犹豫的蹦出一句。 “那便一起死呗,我若是连我喜欢的人都护不住,那老子宁可和她一起死!”他说的漫不经心,仿佛只是一件不痛不痒的小事,并不是自己的命一样。 “……” 林祸儿再度愣住,瞧着他掏出的小瓷瓶,才回过神。 她盯着那瓷瓶,恍惚:“……怎么还有。” “我本来也没用。”墨曜瞥了她一眼,瞧着手里的药,突然禁不住笑了声:“想来也有趣,你说你是不是该感谢自己,幸亏你给了我这瓶药,不然它怎么几次救到你自己身上呢?” 墨曜瞧着手里的小瓷瓶,忽的抬起眼,眼里添了笑意。 “所以啊,国师大人回去了,可得还我一瓶。” “我给你送十瓶!”林祸儿忍不住回了句,可说完之后,对上墨曜的眼神。 两人竟同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都这时候了,他们还能说这种话,就像是—— 他们还有以后一样,分明,还有没有‘以后’都不知道。 “行了,来,给你上药。” 然后笑着笑着,墨曜便伸出手,要解开她腿上的绷带,手停在布料上。 “等等!”林祸儿摁住他的爪子,瞪圆了眼,瞅他:“你做什么?” “撕开啊。”墨曜挑眉,茫然的抬眼瞧她,以为她害怕,安抚她:“没事的,你放心吧,之前手下受伤,我也是这么处理的,我擅长的。” “……不是这个。”林祸儿咬牙:“我手又没受伤,我自己来!” “?”墨曜正疑惑,心想我给你上药怎么了。 可想着想着,低头往自己手停留的地方看了眼,落在少女白袍的大腿上,近乎贴近大腿根。 这个位置—— 将军瞬间缩回手,脸‘噌’的便红了,他拳头抵在唇边,连忙干咳两声。 “咳咳,我、我不是故意的,行!你来你来!你自己来!”墨曜忙不迭将瓷瓶递给她,然后转过身,看向另一方,瓮声瓮气回:“我、我替你把风。” “………………” 分明第一次见面就逗弄自己,第二次见面又调戏自己,第三次见面更是直接把自己掳出了通天阁。 结果却等真的接触怎的了的时候,却动不动便脸红。 林祸儿温吞的眨眨漂亮的眼睛,盯着男人的背影时,他的轮廓也难掩颀长与清俊,少女目光落在他通红的耳根上。 觉得新奇有趣,眼里禁不住也有些恍惚。 这个家伙,好像…… 其实也还不错? 将军,国师她不从(52) 坐在那,还是觉得脸有些燥热的将军大人抬手给自己扇着风,嘀咕着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好了跟我说声啊。”墨曜晃动眼神,瞧着远处的草,小心盯着周围的同时,忍不住也皱眉:“早知道带点人过来了,你那护卫要跟过来的时候也带两个就好了。” 都是高手,要是能多几个助手,也不知落到现在这样只能逃窜的地步了。 如果他判断没错,尤尚书的兵马很快就会带上一队骑马来追他们。 真按这样下去,真搜查起来,难保还是会被找到。 将军大人正苦恼着还如何应对时,身后清脆的嗓音茫然的响起。 “我的护卫?”林祸儿自己上着药,突然抬眼:“你来之前和他们撞上了?” “嗯,怎么?”墨曜抬起眼,平静道:“本来就是他们告诉我你留下的线索的,他们原本打算自己闯进来探尚书府,但若是你不在尚书府,他们被发现就必然完蛋,我的话……被发现的可能小一些,而且若是我被发现,以我的身份,我本以为尤皓文不会把我怎样。” 顶多也就不满罢了。 因此,如果不是尤枕拿了那个账本惊动了尤皓文的话,没准等他带走林祸儿,都不见得会被发现。 就算发现,也无妨。 账本。 提到这个,墨曜往腰间摸了下,取出那账本翻了下。 尽管之前尤枕已经提过,他大概知道了这是什么样的账本,但当他随意翻阅之后,发现—— 比他想象的还要夸张。 隐藏的军队、暗压下的银钱,这笔钱的数量大概足够养活一个很庞大的jun队出来。 兵部尚书的兵不记录在暗,他却隐藏了这样一批jun队和银钱,他想做什么? 他难道—— 墨曜眯着眼,再想到尤莲被送到将军府,以及之前尤尚书对自己说的那番话的意思。 最后,他想到林祸儿抵达自己府邸的那天,便清楚的说自己不能娶尤莲。 “等等!”墨曜猛地一扭头,难以置信的看向林祸儿,脱口而出:“你早知道是不是?尤皓文有造反之意!” 林祸儿对上他的视线,黑眸澄澈镇定,温吞眨了下,才点头。 “嗯。”她清脆开口:“造反不确定,但你与尤莲的事情,皇上问过我,给我看过尤莲的画像。” 林祸儿轻轻歪了下脑袋。 “她的面相并非善人,虽然并不确定,但总要防患于未然。”林祸儿坦然的开口:“毕竟若是你真的娶了尤莲,尤皓文若真有此意,你便亦也无法回头,自然要阻止提前这种事发生。” 兵部尚书与镇国大将军若真想联手,整个兵权全都掌握在他们手里,一内一外,徐国必然大乱! 墨曜心中的震撼难以平复。 但—— 他盯着林祸儿,忽的挑眉:“所以,你是怕我也造反,才来阻止?” “你是那种人吗?”林祸儿眼神不偏不倚,平静问他。 “你觉得呢?”墨曜瞧不出情绪与喜怒,反问。 唰—— 林祸儿抬起小手,突然往墨曜俊美的面庞上虚虚的描绘了下,细白的手指却没碰到他,她只说。 “你的面相,不是逆反之人,你,绝不会反。” 将军,国师她不从(53) “那你还来阻止?”墨曜眼里终于添了几分笑意,像是从蛛丝马迹里捉到了什么般,忽的倾身,灼灼瞧她:“那国师来将军府之因,便不是为了防我造反吧?” “嗯。”小国师点点脑袋,坦然承认:“是为了救你。” 若是墨曜真的娶了尤莲,上了尤皓文的贼船,下便难下了,墨曜自己便凶多吉少。 那时,以他的脾气,到底是会和尤皓文斗个你死我活还是不服不从?她不知道。 至少,不娶尤莲,是最好的办法。 她竟如此坦诚,叫墨曜反倒怔在那。 “为什么?”墨曜一伙儿问她。 “初遇时,通天阁外,刺杀我的刺客。”林祸儿轻轻歪了下小脑袋,镇定的望着他:“你,不是也救过我一次吗?” 她说的很认真,无关情感。 墨曜愣了下,忽的想到。 皇上与她说尤莲之事时,看了画卷决定来将军府阻止自己的她,那时应当还是讨厌自己的。 但,她还是来了。 就像她说的那样,因为他救过她一次,所以她还自己一次。 像是她的心里有个小账本,恩是恩,仇是仇,虽然我不喜欢你,你还骚扰我,但你救了我,我认,我也会救你一次还回去。 ……怎么办。 实在手痒的将军想捏国师大人的小脸蛋。 他觉得她简直,太可爱了!!! “不过可惜了。”墨曜勾起唇角,伸手到底还是没忍住,往她脸上轻轻摸了下,弯起眼:“却没救到,我们怕是要一起死了。” “那可未必。”林祸儿却很镇定,低头绑好腿上的布条,轻声细语的小声说:“凶险遇过,血光也见,预言已成,接下来……该是转机了。” “嗯?”墨曜挑眉,却是不解:“还能有转机?” “你来之前,不是见过我的护卫了吗?”林祸儿抬起眼时,露出几分笑意。 她的暗卫会来救他们吗? 可那几个暗卫,也顶不过尤皓文这批jun队啊! 等等! 墨曜瞳孔一缩,陡然盯住她。 她是谁? 她可不是普普通通当真只是听了秘密尤皓文的小丫头啊! 她,可是国师!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上都敬畏三分,护她周全的国师大人! …… 郊外已远的树林内,两人已被堵得严实,无路可逃。 马匹在周围将两人堵住,前路后路都退无可退的林祸儿被墨曜护在身后,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骑着马跟着赶到的尤皓文缓缓出现,居高临下的望着两人,启唇。 “将军大人,还准备往哪逃呢?”尤皓文冷笑着瞧着两人,睨着墨曜:“将军啊将军,你也别怪别人,怪也只能怪你自己被美色迷惑,单枪匹马一人也敢闯我尤府?” 旁边的人牵着自己马匹的缰绳,尤皓文面无表情的开口。 “墨曜,账本交出来,我留你们全尸。” “尤尚书。”墨曜毫不畏惧,却反倒挑起唇,似笑非笑的看他:“这话还给你,你现在收兵,我也给你留个体面。” “呵,死到临头还嘴硬,你还能有什么后招?你以为我不知吗?”尤皓文冷声说:“征战沙场多年,你在京城最缺的便是人脉,你以为还能有谁来救你?” 将军,国师她不从(54) 然,下一秒。 远处,浩浩荡荡的马蹄声和脚步声响起,叫尤皓文整个怔住。 “大人!”旁边手下人也急呼。 尤皓文懵逼般的缓缓侧头,朝着那边浩浩荡荡的大部队看去,瞧着那边的兵马,看他们身上的衣服—— “御林军!”手下慌张的喊:“大人,是御林军啊!” 皇上的jun队? 尤皓文整个身体僵住,眼也不敢眨,只听到旁边手下发出和自己同样的疑惑。 “皇上的人怎么会来这里!” “是将军吗?墨将军喊来的?” 但更叫尤皓文僵住的在后面,那边围过来持着刀枪的士兵身穿盔甲,直接将尤皓文的整个队伍都团团围住! 刀剑相向的方向,对准了他们。 上一刻还危险十足的将刀剑对向墨曜等人的他们,现在却成了入瓮的猎物,尤皓文身旁的众多手下立刻忍不住对向外面,后退一步,朝着尤尚书的方向缩了下。 尤尚书‘咕噜’一声咽了口口水,面上不露,却轻喝一声。 “你们是谁派来的?来这做什么?”尤皓文强撑着,冷着眉眼:“你们领头的是谁,让他出来见我!知道我是谁吗!” …… …… 唰。 那边路的队伍里,让开一条道来,缓缓驶来的马车豪华到叫尤皓文瞳孔一缩。 他瞧着那马车…… 车帘被撩起,一只手探了出来,对方的声音传出。 “人是朕派的,尤尚书……是要见朕吗?”洪亮的嗓音传出。 走出来的人穿着便服,难掩皱纹的苍老面容上却带着镇定的神色,不怒自威的面容上,眼神沉沉,只抬起一眼瞧向尤皓文时。 当场没叫他瞬间瘫软在地。 咚! 但尤皓文仍旧哆哆嗦嗦的跪了下来,颤抖的看向马车上被扶下来,被严严实实护住的人:“皇、皇上!” 瞬间,身旁和尤皓文一起的手下们也陆陆续续的跪了下去。 护着林祸儿的墨曜也单膝跪了下去,唯独墨曜身后的林祸儿却没动。 皇上下了马车,站在那,被护着,却瞧着跪在那的尤尚书。 等到他哆哆嗦嗦的抬起眼,他简直无法思考这到底怎么回事。 “皇、皇上怎么会御驾至此?”尤尚书扫向旁边的御林军,声音发颤:“还有这些御林军……皇上?” 难道是他的事情被发现了? 怎么可能!墨曜的账本分明没有任何机会送出去!就算发现也应当只他逃脱之后的事情啊! 难道皇上是专门来救墨曜的?那也不应当啊!墨曜作为将军,怎么会需要救? 就算需要,也不可能是皇上亲自来啊! “自然是来接人的。”皇上抬起眼,淡淡开口,带着身旁的人,一步一步朝着那边靠近。 “接、接人?”尤尚书吓得跪在地上根本不敢起,看着皇上抬眼瞧向自己身后,尤尚书也跟着看过去—— 目光所及处,除了墨曜和那女子,还能有谁? 皇上难道当真是来救将军的? 唰—— 然而,墨曜单膝跪地,身后女子未动,尤尚书本以为她是草民不懂礼数。 可谁知,她在跪了一地的情况下,一步上前,清脆的嗓音冲着皇上开口。 “皇上。” 将军,国师她不从(55) “可有受伤?” 皇上似是有些担忧的,竟冲着她开了口。 那一刻,尤尚书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回事? 皇上……要接的人是她?不是墨将军?要救的人,莫不是也是她? 尤尚书眸光闪烁,带着畏惧,颤声开口:“皇上,这位是……” 难道,这女人并非是阿莲的情敌,而是皇上养在将军府的未来娘娘不成! 唰—— 皇上还未开口,皇上身旁的公公等人却恭恭敬敬的冲着那女子行了礼,声音落下的那一刻,尤尚书的腿简直一软再软。 比他以为是未来娘娘,还要叫人震撼。 “拜见国师!” “见过国师大人!” 什……什么? 尤尚书猛地抬起头,看向站在那的白袍少女,她的裙上还有血迹,漂亮的小脸清冷一片,稚嫩的面孔瞧着不过二八芳华的模样。 “国、国师!”尤尚书脱口而出,难以置信,“你、你是国师大人!怎么可能!!!” 林祸儿淡淡瞧了他一眼,却忽的轻笑一下,“尤尚书没见过本国师正常,因为本国师也没见过你,毕竟若是叫我见过——” 唰。 林祸儿轻轻弯下腰,目光淡淡瞧着他,明亮的黑眸眸里冰冷的情绪漫开。 “尤尚书以为自己这位置,还坐得住吗?” “……” 尤皓文的脸色瞬变,手都在颤抖。 与手握兵权的墨曜不同,国师更为可怖,因为她备受皇上信赖,连皇上都敬畏她三分。 她说的话,比圣旨,还要神圣! 现在被她听到了先前的那些话,别说账本了,就是没有账本,自己也必然必死无疑! 尤皓文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彻底瘫软的坐在地上,哆嗦的开口:“怎么会……怎么会……” “皇上。”林祸儿淡淡抬起眼,直接启唇:“已经确认完毕,多的我也不必说了,墨曜那有账本,直接让他交给你,剩下的,让他禀报吧。” “嗯。”皇上点点头,扫了一眼地上的尤尚书,摇了摇头。 但皇上很快也瞧见了林祸儿身上的血,皱眉道:“国师你这血……” “小伤。”林祸儿又瞥了眼尤尚书,似笑非笑的说了句:“比起这伤,毕竟我这小命,差点都要留在这了呢。” 皇上一听,皱眉更看向尤尚书,虽然早有猜测,但—— 俨然事情,或许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御林军很快将尤尚书押住,已经死心的尤尚书绝望的没在反抗,倒是林祸儿补充了句。 “对了皇上,尤皓文之子尤枕公子留一下,这次他帮了大忙,而且对于尤皓文的事,他并不知情。” “好,朕知道了。”皇上点点头,随即才抬头,看向那边还跪着,抬头瞧向自己的墨曜,佯装讶异:“呀,将军你也在啊。” “臣在很久了。”墨曜有些无奈,懒洋洋的扬高了调调:“皇上难不成只是来救国师,不是来救臣的么。” “那当然了。”皇上笑着开口,几分玩笑:“墨将军你可是占了国师的光呢,要不是朕派人来接国师,哪能顺便救下你。” 将军,国师她不从(56) 皇上摸了摸胡须,又笑着说。 “再者说了,你一个镇国大将军,自己险些丧命也就罢了,怎得连国师都没保护好,你自己说,像什么话?” 墨曜满脸无奈,明知皇上只是调侃,他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自己的失策。 但—— “墨将军是为了救我,怪不得他。” 林祸儿清脆嗓音响起的那一刻,皇上和墨曜都愣住,两人讶异的侧头,对上少女清冷镇定的侧颜。 她冲着皇上说:“他是为了救我的。” “这样啊。”皇上佯装听进去了,却一侧头,瞧向自家将军时,神色有异,似乎在问。 怎么回事? 我家国师不是讨厌你讨厌得很吗? 怎的这还为你说话了?发生什么了? 墨曜却悄然挑起唇,俊美的容颜上,黑眸添着几分笑意,隐约有些得意。 * 账本送出,皇上派人立刻顺着上面的线索彻查之后,查出了许多实证。 只是那批兵马与银钱到底去哪了,尤尚书仍旧未说。 毕竟只是尚未动时被发现,最后尤尚书死罪可免,定罪流放,牵连的人许多,一一判刑,就连尤莲也并无例外。 不过尤莲的罪行较轻,受完刑法便驱逐出京,再不可踏入京城半步。 只是兵部尚书及兵部的管理权一下子便空了出来,而且尤皓文潜藏的人脉和隐患还未揪出,虽然一个尤皓文被揪出后,大家应该也会因此老实下来。 但—— 这兵部尚且还是个问题。 这次皇上颇为慎重,吸取了教训,直接便带上了许多人的画卷,先给林祸儿过目。 …… 通天阁内,林祸儿将画像一一瞧过,在中间挑选了一个后,对于皇上的难题,林祸儿抬起眼,却淡淡蹦出一句。 “尤枕呢?” “啊?尤皓文那儿子吗?”皇上笑着答:“国师不是说他并不知情,且账本便是他送出的吗?所以朕便没有定他任何罪名,并且还给了奖励。” “我是说,他是个不错的人选,现在或许还早,但这位置未来却可以是他,目前可让他先暂且进入兵部。” “嗯?”皇上皱眉,似乎有些迟疑,但还是开口:“为何?虽说这次他立下大功,但他毕竟是尤皓文的儿子……” “正因为如此,他才是个好人选。”林祸儿慢悠悠开口:“我看过他的面相,了解他的为人,他原本的抱负本就是保家卫国,国泰民安。” “而尤皓文的事情发生后,他毫不犹豫选择的仍旧是国家大义,可见他心中坚定。而正因为父亲的事情,他反而更憎恨这些有歪念的人,反倒更会立正自己,而尤皓文留下的人脉——”林祸儿眸光闪烁:“尤皓文一倒,他们的心思定然消了大半,而尤枕怎么说都是尤皓文的儿子,他们必然会投靠。” 唰—— 白袍少女缓缓抬起头,清亮的眉眼沉静中,透着聪慧的光亮。 “这些人,尤枕自己便会审视斟酌,一一肃清,留下可用之人。” 皇上将她的话认真听了进去,思索一番,实际上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终究还是有些不信尤枕罢了。 但国师都这么说—— “好,那便按照国师说的办。”皇上摸了摸胡须,却又蹙眉:“不过这位尤枕,似是父亲的事情后,便再无露面,也不知是否可愿胜任呢?” 将军,国师她不从(57) 大受打击必然正常,换做谁,遇到此等变故,又能承受呢? “因此听人来报,他已闭门不见客许多天了。”皇上摸了摸胡须又道。 “我能去见他吗?”林祸儿听到后,抬起眼问。 “自然可以。”皇上回:“朕派人护送你去。” * 抵达尤枕住处的时候,尤枕正在收拾东西,往日清俊的面庞上消减许多,整个人瘦削憔悴。 林祸儿踏入时,她侧头叫身后的几位护卫在这停下,她自己抬头,瞧向尤枕。 “尤公子。”林祸儿扬声开口。 收拾着东西的尤枕一怔,恍惚抬头,瞧向院里亭亭玉立的少女,她仍旧是一身白袍,娇小漂亮。 那双黑眸如初遇时澄澈明亮,宛若黑宝石般温润。 “林姑娘。”尤枕的嗓音都略显沙哑,有些恍惚。 “嗯。”林祸儿抬步走了过去,轻笑看他:“那天多亏尤公子,不知尤公子事后可有事,是否有受伤?” “我没事。”尤枕皱眉,担忧看她:“倒是林姑娘,伤怎么样了?后来可有再受伤?” “我也没有。”林祸儿轻轻摇头,低头瞧他手上收拾的包袱,疑惑:“这是什么?包袱?尤公子打算去哪吗?” “我……”尤枕垂眼,呢喃:“皇上大度,不定我罪,但我也没法厚颜无耻留下,打算收拾东西,离京。” 林祸儿盯着憔悴的青年,他的脸上再无先前的凛然正气,意气风发的模样。 “罪?”林祸儿眨眨眼,反问:“尤公子犯了什么罪呢?” 尤枕怔住,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温吞的抬起眼,怔怔的盯了她好一会儿。 “我……”他才开口。 “尤公子不希望家国动乱,不希望民不聊生,希望国泰民安,有何错之有呢?”林祸儿定定瞧着他:“尤公子知道父亲犯错,选择大义灭亲,你父亲觉得他有他的野心,可你也说了你本是也有抱负的。” “既然你阻止了父亲的野心,为何不能延续自己的抱负?”林祸儿歪了下脑袋,“难道说,尤公子心怀内疚,心也动摇,觉得愧对父亲吗?” “怎会!”林祸儿说的温吞,字字句句却莫名带着几分咄咄逼人,叫尤枕下意识就忍不住反驳,他说:“陛下开恩,饶过父亲一命,已是恩赐,况且父亲他这下场,亦是活该,我虽难过,却并不后悔!” “那就不行了,那为何尤公子不继续施展自己的抱负呢?” “我……”尤枕恍惚,低头,呢喃:“林姑娘你不懂的,我现在的身份,怎么可能还……” “不可能吗?到底是不可能,还是害怕,或是……太难了,尤公子自己也不敢尝试呢?”林祸儿又开口,清脆的嗓音分明咄咄逼人,却叫人觉得并不刺耳,反倒接连醒目。 尤枕猛地抬起头,对上林祸儿的镇定黑眸。 在她的眼神下,尤枕莫名觉得任何东西,都像是被她残忍掀开,赤城的暴露在光亮之下。 “我……”尤枕抿唇,艰涩开口:“我不怕难,也不怕苦,只是……” 他的眼神迷茫,望着她,眼圈都红了。 “我不知道,我还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吗?” 作为罪臣之子,他真的……还可以去施展自己的抱负吗? 将军,国师她不从(58) 那是他的抱负,他的梦想啊。 他怎会不愿? 若是他没有那些梦想,没有这样的抱负,他又怎会在那种情况下,仍旧选择将账本给了墨曜? 只因他从心底,仍旧抱着的,是国泰民安的愿望啊! “若你不怕道路险阻,不怕流言蜚语,不畏艰难,自己愿意去踏进。”林祸儿弯起眼,笑了起来:“自然可以。” 尤枕仍旧恍惚的瞧着她,那颗死寂的心,缓缓苏醒—— 他,真的可以吗? 林祸儿盯着他,仿佛瞧出了他的顾忌与迟疑,慢慢挑起唇角。 “尤公子。” “嗯?” “我好像还未正式与你打过招呼。” “什么?”尤枕茫然的望着她。 面前,白袍少女缓缓低头,轻拍了下衣摆,才抬起眼,瘦小的腰板挺直,娇小的身躯在阳光下,却并不畏惧的站着。 她的周身,宛若淡淡的光亮笼罩,将她的轮廓勾勒的宛若透着不一样的光。 “我叫林祸儿。”少女清冷的小脸上,笑意收敛,清傲的淡淡吐出清冷话语:“徐朝国师,林祸儿。” 尤枕站在那,没反应,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等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的睁大眼。 “你、你说什么?” “我。”少女抬起小手指,指着自己:“国师。” “哪、哪个国师?” “我朝还有第二个国师吗?”林祸儿反过来疑惑瞧他。 “……” “………………” 尤枕怔在那,反应了一会儿,又反应了一会儿,然后猛地双手拍在桌上,脱口而出,颤声道。 “怎、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院落内,站在那的青年与少女对视,尤枕似乎仍旧无法相信,甚至觉得她在开玩笑。 “林、林姑娘你就别逗我了!”尤枕苦笑开口。 “我证明。”然后,懒洋洋的男声响起,从墙头传来,“她说的,是真的。” 唰—— 两人侧头瞧去,站在墙头上的玄衣男人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的瞧向这边,目光落在林祸儿身上。 “她,确实是国师大人。” 尤枕再愣住,脱口而出:“将军!” 踩着墙头的墨曜矫健的跳了下来,一跃而下后,两步便走到了两人面前。 墨曜冲着林祸儿微微点头,笑道:“国师大人。” “你怎的来了。”林祸儿淡淡瞥他。 “国师能来,本将军不能来吗?”墨曜抱着手臂,挑着唇,看向尤枕,挑眉:“听说这小子自闭了,本将军如此惜才之人,当然要将他收入麾下啊。” “你来晚了。”林祸儿仍旧冷冷淡淡的模样:“我已经告知皇上,皇上打算将他安排进兵部了。” “?”墨曜闻言挑眉,颇有些吹胡子瞪眼的意思:“你怎的这样,还带抢人的?” “有意见,找皇上说去。”林祸儿眼也不抬,回了句,将身旁的将军大人气的够呛后。 林祸儿侧头,又看向怔在那的尤枕。 若说之前他还有些怀疑是将军附和林姑娘演的戏的话,可听到两人的对话,再瞧林祸儿对上将军大人都这般随意的口吻。 他,不得不信了。 这位,真的是国师大人! 将军,国师她不从(59) 尤枕恍惚的瞧着眼前娇小的少女。 林祸儿却神色从容,在尤枕眼里,她仿佛自带光亮,仿佛有看不见的仙气在她周围萦绕。 唰—— 直到她伸出小手,细白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眉眼上。 那,传闻中预言无一虚假的国师大人,轻轻起唇,吐出一句。 “天人之相,前途无量。” “……” “我也是哦。” 国师大人在他意外的目光下,缓缓弯起眼。 “国泰民安,为之所愿。” 尤枕恍恍惚惚的站在那,觉得自己已经沉寂的心里,冥冥生出了无限勇气。 他想试试,他想试试……那条依旧延续自己抱负,却可能要艰辛百倍的路。 他,想踏上去试试。 国师都这样说了,他还有什么理由觉得自己做不到! 后面,圣上的旨意一到,尤枕谢过墨曜的好意后,还是决定按照皇上的意思,进入兵部。 * “国师大人真是心善啊。”往外走时,身后酸溜溜的声音响起:“为个兵部小官,国师大人还亲自走一趟。” “……” 走了两步的林祸儿回头,瞧着身后双手负在背后,悠悠然站在那的颀长身影。 男人俊美的面庞上,居高临下像是无所谓的瞧着自己,透着漫不经心。 “还亲自来安慰尤枕,本将军怎的不知道,国师大人竟是这般好人?” 林祸儿瞧着他的模样,没解释,只蹦出一句:“你跟着我做什么?” “这条路只能国师一个人走吗?人我也没抢到,我还不能离开了?”墨将军气呼呼的低声嘟囔,低沉的嗓音颇不服气,怪幼稚的。 “随你。”林祸儿没在意,转身继续往外走。 可等到她走到门口,回头瞧了眼,发现板着脸的将军大人仍旧迈着大长腿跟在自己身后,又一挑眉。 “既然碰巧遇见,本将军心善,送国师一程。”墨曜瘫着脸解释,瞄她:“做什么?不要?” “没有。”林祸儿神色镇定,开口:“那就多谢将军了。” “……哼。” “正好,先前答应你的药,回通天阁给你。”林祸儿看回前方,迈开脚步走向前时,慢悠悠的蹦出这句。 身后,脚步一顿,先前还板着脸的将军大人抬起眼,瞧着少女的背影。 忽的,他唇角一挑,宛若冰雪融化,立刻像是被驯服了的犬类,瞬间开心。 哼。 将军大人佯装不经意的想。 瞧吧,她还是很在意自己的,还记着的呢! 算你有点儿良心! “诶。”将军大人迈开大长腿,几步追了上去,走到与国师大人并排齐的地方,挑眉:“你刚和尤枕说的,真的假的?” “我的预言,不会是假。”林祸儿眼也未抬:“我从不拿这件事,开玩笑。” “你这预言,当真这么厉害?”墨曜一听,挑挑眉:“那岂不是只要你预言开口,任何祸端都能避免了?” “预言只是能够预知,却并非万能。”少女清脆的嗓音温吞的解释:“注定发生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而预言能做的……只能是将未来的事情造成的后果影响降到最低。” 唰—— 少女抬起漂亮小脸,眼眸澄澈,瞧着他,意有深意的开口。 “会发生的事情,终究会发生。” 将军,国师她不从(60) 回到通天阁,松开阵法后,通往通天阁的阶梯一览无余。 林祸儿走在前面,踩着阶梯往上走—— 唰。 “小心。” 身后,漫不经心跟在她后头,笑着瞧她背影的墨曜忽的沉下脸,陡然伸出手,抓着她的后领一提! 林祸儿眼前只晃了一瞬,往后跌了下去,被一条胳膊揽在怀里那一刻。 眼前一花。 剑光一闪,下一秒眼前溅出血迹,从暗处跳出来持剑的人已经被抹了脖子。 那刺客倒在地上,从阶梯上滚了下去,血淌了整个阶梯,死不瞑目。 林祸儿垂眼看了过去,恍惚的抬起眼,对上男人下颚的轮廓时。 他的眉眼都是沁了霜的。 墨曜随意的甩了甩手,目光落到底下。 先前他在那人行刺的瞬间,便擒住了对方的手腕,借着对方的剑,将他脖子一抹。 “国师!” “将军!” 通天阁周围的护卫立刻跳了出来,急忙赶到,他们瞧见滚到阶梯下的刺客,探了气息,发现已经没了气息。 众人慌张的抬头,望着两人。 “怎的又有刺客。”揽着人的墨曜低头,眉眼都透着几分肆意,仿佛并不是瞬间解决了个人的般,神色随意的扫过那边的护卫们,眼露轻蔑:“你这通天阁的护卫,也太弱了些,你这到底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那边的护卫们委屈又悲愤,他们还是很能保护好国师的好吧! 武功也都很高好么! 这次只是意外! 但说这话的是将军,所以他们无法反驳,只能憋红了脸,羞愧的站在底下。 墨曜看回林祸儿,见她竟在看自己,意外的挑了下眉:“怎的?” 少女黑眸倒影着男人俊美的模样,在阳光的映照下,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晕光,叫人挪不开眼,说不出的好看。 “被我俊到了?”墨曜忽的挑起唇,原本危险的气场被他刻意收敛,眼眸深邃,“唔,国师大人若是心动,喜欢本将军了想要嫁给本将军的话,虽然晚了,但本将军也不是不能考虑考虑。” 但。 少女只停顿一秒,便温吞的垂下眼,明亮的黑眸镇定的将目光落在脚下阶梯上。 她微微蹙眉,清冷的小脸,一如她清冷的嗓音。 “你弄脏了我的台阶。” “……………………” 墨大将军迷人的笑僵在脸上,瞬间瞪圆了眼,气咻咻的瞪着某个小家伙。 老子救了你的命,你跟我说我弄脏了你的台阶?? 气急败坏的墨大将军磨着牙:“老子明天让人来洗!” 少女依然微微蹙眉,盯着地上那堆血迹。 “待会就让人来洗!行了吧?” “……” 少女已经乖乖靠在他怀里,盯着地上阶梯上的血迹。 最后气的墨曜将她往楼梯上一抱,抱到上面干净的阶梯上,就差吹胡子瞪眼,冲着她低吼。 “老子现在给你清洗干净,行了吧?” “将军!”底下的护卫一听,连忙道:“我们来就行!我们来!” 结果,国师大人只淡淡抬起眼瞥了一眼,他们迈出的腿立刻齐刷刷的又缩了回去。 最后,气急败坏的将军大人气闷的拿着布墩子捅着通天阁门口阶梯上的血。 将军,国师她不从(61) 先前还帅的不行一剑了结了刺客的将军大人还特意让血溅了整个通天阁的阶梯。 现在,自己耍的帅,自己收场! 暗卫们和护卫们全都默默退了下去。 诺大的通天阁门口,只剩颀长身影的墨大将军气闷的打扫着血迹,而阶梯之上。 白袍国师乖巧的蹲在那,托着腮帮子居高临下的瞧着阶梯上的背影。 少女清冷漂亮的小脸上,黑眸里倒影着男人的模样,看他扫着扫着,气闷的又蹲了下去,嘟嘟囔囔,却没有骂骂咧咧。 盯着他的背影。 少女的眸光闪烁,忽的,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笑,宛若春雪融化,万物复苏,温柔的仿佛要淌出水来。 …… 西边边境动荡,这消息传来的第一天,皇上便来见过林祸儿。 少女坐在桌前,算了一算,对上皇上担忧的眼神时,她却看着算出来的结果,脸色略微凝重。 唰—— 她抬起眼,对上皇上的眼神,眸光晃动,启唇:“这消息,是从何处传来的?” “成瑾那边。”皇上蹙眉:“怎么?” 成瑾全名徐成瑾,当朝太子,一国储君,亦是皇上的六皇子。 少女只愣了一瞬,垂眼低语:“无事。” “那结果呢?”皇上又担忧追问,坦诚启唇,也不瞒她:“我打算派人先去镇守,但暂时目前的人选还未选定,到时候会不会开战也难说。” 林祸儿收起铜钱,对上皇上的眉眼,只道了句:“此事,我不可言。” “不可言?”皇上一听,心下担忧更深,嘀咕:“难道当真不妙,还是派墨爱卿去比较合适么。” 林祸儿自然也听到了,眸光微闪:“人已经选好了?” “还未。”皇上扶额,“打算到时候再看他们自己,听听他们的想法,虽然朝中不少人举荐墨曜去,但我尚在考虑。” 朝中人,举荐。 墨曜。 林祸儿眼神更甚的垂下眼,抬手忽的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没吱声。 …… …… 通天阁当晚,阵法被破,林祸儿房间的窗户被轻敲作响。 嘎吱—— 衣着整齐的林祸儿镇定的推开窗户,对上楼顶倒掉下来的男人,他迅速的落下来后,踩在窗户上,笑着看林祸儿,挑眉。 “算到我来了?” “嗯。”林祸儿点头,瞧他:“皇上说过,西边动荡,需人镇守,朝中有人举荐你去。” “你都知道了?”墨曜更意外,却踩着窗户没动,指了下她身后的房间:“我能进来吗?” 林祸儿退后两步,坐到了椅子上,给他倒了杯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即浅酌一口后,抬眼。 “你是来,要我给你算一算的吗?”林祸儿冷静到理所当然的想,他应当是为这个而来。 “算什么?我又没什么想算的。”一弯腰,矫健的跳了下来,坐了过来后,墨曜端过那杯茶,直接灌了半杯,一抹唇,略抬了下下巴,干咳一声:“我就是,来随便看你一眼,毕竟本将军要真走了,可就少一个护你周全的高手了不是?” 林祸儿还没开口,墨曜便自己一歪脑袋,似笑非笑的看她。 “哦,不对。” 将军,国师她不从(62) “应当是少了一个擅闯你通天阁,还骚扰你的土匪才对?” 墨曜似是调侃,又似是认真,似笑非笑吐出这句后,便瞧林祸儿的模样。 他以为她会赞同,可谁知少女却安静盯着他,没作声,也没回应,只垂下眼,又喝了一口茶,才道。 “我建议你别去。” “?”墨曜收敛了几分表情,手撑在桌上,瞧她:“哦?” “还记得你上次出征前,我给你的预言吗?” “小人当道,不吉临头?”墨曜眯了下眼,忍不住有些暴躁,瞪她:“所以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还觉得我是小人?” “我从未说过,指的是你。”林祸儿捏紧茶杯,清冷小脸上冷凝几分:“记得我说过,预言只会预知会发生的事情,但无法避免吗?” 墨曜似乎没反应过来,“所以?” 林祸儿抬起眼,黑眸幽幽盯着他:“这句预言,还未应验。” 莫名的,墨曜背后一凉,眯了下眼。 “什么意思?” “别去。”林祸儿眼也不眨盯着他,缓缓开口:“这一战,你必败。” 墨曜愣住,望着她,冷峻的面孔上,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神色有些愣住。 他盯着她,脱口而出:“你……” “嗯?”林祸儿拧起小眉毛,温吞开口:“你是怕皇上不允吗?我可以帮你跟皇上说。” 可墨曜俊脸严肃的后面接的半句话却是——“是不是喜欢上我了,所以舍不得我走啊?” “……” “……” “……” 墨大将军无辜的瞅着国师大人,眼见面前少女凝重的漂亮小脸上脸色一沉再沉,最后直接一伸手,抢走他手里茶杯。 “爱信不信!” “啊呀呀,我没有不信。”墨大将军无奈的伸手捉住她要抢走茶杯的手,“只是——” 墨曜的声音一顿,捉着她的手,他缓缓抬起深邃的黑眸,里头添着笑。 “小祸儿,你知道吗?” “……”小祸儿? 林祸儿皱眉,看着男人缓缓低头,依旧盯着自己。 就着她的手,他喝掉了那杯茶里剩下的半杯茶,忽的舔了下唇。 他弯起眼,笑的委实俊美。 就像那天通天阁外,他也是这样捞起自己发丝,亲了一口一样。 “我这辈子,我的人生里,就没有逃避这两个字。” “如果预言真的是我会战败,那我便亲手改写这个结果!” 说完,墨曜一松手,站起身,随意的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 “我的人生,我自己决定!” 趁着她还在恍惚,没反应过来,墨大将军偷瞄了下她的表情,修长如玉的手又忍不住,迅速的往她脸蛋上掐了把。 随即,就像干了坏事唯恐被打一样,飞速的缩回手。 “走啦!” 说完,男人转身矫健的顺着窗户又爬了出去,他一跃而下,轻松的踩着底下窗户的边缘施展轻功飞了出去。 留下身后仍旧坐在那的国师大人。 她眨了眨眼,回想当时男人笑着低头靠近的模样。 林祸儿恍惚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 觉得自己的心跳,委实跳得有些太快了。 …… 成功溜走的墨大将军踩着围墙才外走,看了眼自己的指尖,忽的弯了下眼,笑意更浓。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真软。 不过…… 将军,国师她不从(63) 墨曜抬起头,看向头顶的月光。 黑夜漫漫,林祸儿的话他不是没听进去。 墨曜黑眸深邃。 战……败么。 目前自他的人生里,尚且,可还没有这两个字的存在。 …… 最后定下的人选,终究还是墨曜。 墨曜离京那天,林祸儿终究还是去送了他。 城墙之上,白袍少女站在那,底下骑着马的青年笑着抬头,扬声:“来送我啊?” “来见你最后一面。”林祸儿垂眼,淡淡启唇。 墨曜听见,轻笑了下,摸了摸鼻子,自知理亏。 林祸儿分明劝了自己不要去,可自己却不受她好意,最后还是选择去了,也难怪她会不给好脸。 但—— “别这么无情嘛。”墨曜抬起俊脸,盯着少女清冷的小脸,唇角一勾:“今日一别,可是当真不知何时再见,小祸儿不下来抱一个吗?” 说着,他冲着她扬起手。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林祸儿冷声开口。 “我为什么要后悔?若是小祸儿同意嫁给我,我定就舍不得走了。”墨曜笑着朝着她抬起手,像是要等着她下来拥抱的样子,仿佛听不懂她的话。 林祸儿面无表情盯了他两秒,终于转身—— 她毫不犹豫,直接气闷的跑了。 墨曜终究还是没等到少女的怀抱,不知是不信她的预言,还是更信他自己能够改变一切。 可他不知道,国师大人早就说过了。 预言不会变。 无论提前告知,还是不知情,该发生的事情终会发生。 “主上?”林祸儿身旁的暗卫压低了嗓音,“墨将军那……真就这样算了吗?” “不然要我怎么样?”少女板着小脸,气咻咻的侧头,黑眸瞪旁边的手下:“我都叫他不要去了,他偏要去,那我能拿他怎么办?” 还说什么嫁给他他就不会走了。 她分明是救他! 怎么? 难道她还求他不成! 暗卫眨眨眼,却瞅着自家主上。 “干嘛?”林祸儿蹙眉,黑眸气呼呼的盯着他:“这么看我干什么?” “没。”暗卫老老实实的小声嘀咕出一句:“就是难得见主上这么生气呢。” 林祸儿愣住,听到那暗卫耿直的开口。 “不信主上预言的人,将军也不是第一个吧?但之前主上都是置之不理,不信也无妨,随他们去。”暗卫无比认真的说到:“但将军这次,主上好像是第一次这般生气呢。” 暗卫疑惑的偷瞄自家主上。 心想。 “就好像……” “好像什么?”林祸儿仍旧板着脸,冷冷睨了他一眼。 “好像将军对您而言,不太一样?” 林祸儿怔住,听到暗卫又忽的问她。 “主上。”暗卫睁着眼,认真的盯着她:“您有想过,预言真的成真,将军发生什么事的画面吗?” 那一刻。 林祸儿整个怔在那,许久,都未有反应。 * 前往西边的路上,墨曜带着军马陆续前进,还未到边境,却先有人来报。 “将军!” 他的得力手下之一,忽的凑到他耳旁,抬眼凝重的瞧着墨曜。 “何事?”墨曜垂眼扫过他,微微蹙眉,问。 “距离我们现在此处不远,东边的林化镇上,赵巡抚传来密令。” 将军,国师她不从(64) “赵巡抚?”墨曜瞧着他恭敬送上的密令,打开来看,发现竟真的是这边赵巡抚传来的密令。 大约是知道他的大军赶到附近,但墨曜瞧着那密令,发现竟是求救的密令。 上头什么都没写,只画了个记号。 那是—— 墨曜黑眸陡然深了几分。 皇室的印记! 皇室? “计飞!”墨曜侧头,立刻看向身旁手下,沉声问:“这附近,哪位皇室留守?” 计飞是他的得力手下之一,除开老陈陈塘之外,属他跟自己最久,而且他还是自自己十六岁出征,他便从军入队了。 京中许多事,都是他在打点,这次去西边,他留下陈塘后,便把他带上了。 比起陈塘,计飞长相并不出众,整个人内敛且斯文,简直不像个练家子。 “皇室吗?”他眯了下眼,思考了下,往周围观望了两眼,“这边近岭北,远京都,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林化镇曾是多年收成不佳,上交的粮食连连出问题,皇上准备派人来瞧,太子自愿请命,来的便是岭北这边?” 太子? 墨曜脸色凝重几分,目光落在手上的密令上,抿紧薄唇,眼底情绪有些深,抬眼瞧计飞。 “可属实?” “是。”计飞对上墨曜的眼神,一副思索的模样,摇摇头,回到:“太子离京在您回京前,直到我们离京前,似乎都还未传来太子回京的消息。” 墨曜捏紧手里的密令,眼底情绪更深。 难道—— 此为密令,又为急令,若真是太子出事,他还真不好置之不理。 唰—— 墨曜侧头,沉声道:“传令下去,大军继续往西边迈进。” 墨曜顿了下,瞧着计飞,又道:“另外,调出一个小队,随我去一趟林化镇。” “是!” 墨曜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手中密令上,捏紧它。 无论是真是假,都得去看一眼,若是真的太子遇难——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且这密令,并不是能随意伪造的。 * 墨曜带了批小队,他怕是敌军混入境内挟持太子,怕惊动对方,真对太子做些什么。 因此带的人不多,只一段路留下几人,隔一段时间会传回消息。 若是没有回信,则后面留下的兵马传回后方,再带另一批兵马杀入,以防万一。 …… 墨曜如此谨慎,可万万没想到还是落了圈套。 临近林化镇前,山谷之中,他的这批小队却还是被藏在旁边一涌而出埋伏的众人拿下。 一番恶战,墨曜等人小队竟还是战败。 这批人训练有素,俨然有指挥,不似山贼土匪,更似jun队,并且数量是他所带小队几倍有余。 瞧着这批不知是敌军还是谁的,昏迷之前,倒下去的墨曜望着头顶的天空。 最后一个念头竟是—— 她说的战败。 是这个吗? 没想到,他竟还未与敌军交手,却先倒在了这。 …… 可战败成真了,还有另外一个预言呢? …… 墨曜再次睁开眼时,瞧着面前的墙壁,他第一反应便是立刻起身—— 可很快就被手脚上的伤疼的坐了回去。 他低头,吃痛的瞧着自己被绑在身后的手,与腿上的锁链与脚拷。 将军,国师她不从(65) 他摸了摸那脚拷,脸色微微沉了沉。 ——府衙的。 他抬起头,望着面前虽是简陋的房间,却桌椅板凳甚是齐全。 他动了动耳朵,外头虽然安静,却并无鸟虫叫,也并无风声,说明并非郊外,也并非村庄,像是城内偏僻的巷落。 林化镇。 墨曜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修长如玉指尖却有茧的手指停留在手铐上,墨曜在摸到脚拷前,或许还在想是不是敌军混入,可辨认出这脚拷后。 他心里便已经有了数。 要么,是敌军已经拿下林化镇。 要么,便是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圈套。 …… 墨曜收回目光,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蹙眉盯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脚,抿着唇生生忍着疼,却茫然的想。 这些伤…… 他之前分明没有受,难道是昏迷后,对方补的? 为什么? 怕自己仍旧气力逃跑和反抗?那为何不直接杀了自己呢? 嘎吱—— 一切问题的答案,在头顶门被推开,瞧见走进来的人时,便有了答案。 但——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一身镶了金边的白袍着身,青年踏入房间的时候,清俊的面庞上便带着笑意,神色与气场自带贵气。 那双略显深邃的黑眸瞧向坐在地上被拷住的墨曜时,弯起眼笑了起来。 “墨将军。”清朗的嗓音响起。 墨曜俊脸上略显苍白,却眼神沉沉的盯着来人,低哑的从嗓子里隐忍的吐出对方的身份,“太子……殿下。” 拔葱般身材修长站在那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徐朝太子,徐成瑾。 徐成瑾淡淡一笑,瞧着墨曜:“将军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没等墨曜回答,徐成瑾的目光先落到他的身上,故作讶异。 “呀,看来是有恙呢?”徐成瑾弯起眼,笑着看他:“堂堂大将军,怎的落到这个地步呢?” 墨曜靠着床边,狼狈坐在那,俊美的脸上冷若冰霜,瞧着徐成瑾,幽深的黑眸里情绪似是复杂。 “为什么?”他问。 密令是真,但太子遇难是假! 为什么? 太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墨将军难道不知吗?”徐成瑾挑眉,反问。 “我和太子似乎,并无结仇吧!”墨曜蹙眉,沉声问。 “真的无仇吗?”徐成瑾笑着瞧他,眼神里却是一派冷意:“将军要不要,好好想想?” 这需要想吗? 他并不久居京都,在皇宫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见过这位殿下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他想来不喜与朝中人,皇室中人打交道,所以更谈不上惹恼哪位皇子,更别说是太子殿下。 直到—— 徐成瑾瞧着他,觉得他似乎真的想不出来了,才淡淡吐出一个名字。 “尤皓文。” “……” 墨曜怔住,猛地盯住他,眼神锐利,难以置信。 “将军不是将他捅出来了吗?” 徐成瑾淡淡瞧着他,摇了摇头。 “墨将军啊墨将军,本太子本以为你最多只是擅长打仗的死脑筋,却万万没想到你竟这般不识好歹,多管闲事到这个地步。” 将军,国师她不从(66) 尤皓文。 尤尚书! “他是你的人!”墨曜猛地反应过来,脱口而出。 尤皓文是太子的人?而国师的事情作为隐蔽,因此尤皓文的事情,只能是将军一人将所有事情查出。 因此,在太子那,自然便是墨曜与他作对,把尤皓文搞下了台。 墨曜细品,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却又觉得合理。 毕竟尤皓文若是真的想造反,实力俨然不够,哪怕带上兵马,也不足够。 可如果他支持的是皇子的话—— 想起在山谷之中,中了埋伏时的那批兵马,再想这太子停留许久的林化镇。 尤皓文那批足以供养大批兵马的银钱,还有那批消失的兵,便有了下落。 可是—— “我让尤大人提点过你,可你不知好歹也就罢了,竟还将他捅出去。”徐成瑾瞧着面前的墨曜,眼神沉沉:“既然你发现了尤皓文的事情,查到我身上也是极有可能的,所以……你说,我能放过你吗?” “他真的是你的人!” “是。”徐成瑾眼神冷冷的漠然看他:“墨曜啊墨曜,你若不插手,看在你尚是徐朝功臣的份上,我也不会动你,可你偏偏发现了不该发现的时,该动了不该动的人,你说……我还会给你机会,坏我大事吗?” 大事。 “你要造反?”墨曜无法理解的盯着徐成瑾:“为什么?若是其他皇子也就算了,你是太子,徐朝早晚是你的!” 徐成瑾不为所动,俨然没有要给他解释的打算。 他为何要造反,作为太子,龙椅早晚是他的,自己也早晚会是他的臣子,他为何要做这些。 “我没有给你解释的必要。”徐成瑾闭了闭眼,压下什么情绪,才重新睁开眼,冷然瞧他。 “好,那我就再问另一个问题。”墨曜深吸一口气,才沉着眼盯着他,沉沉的问:“为何不杀我?” 唰—— 捉着脚镣,墨曜薄唇一勾,身体前倾,盯着他,冷然又嚣张的启唇。 “你可知,你杀不杀我,你都难逃出这座城。” 他与他的人死在那场埋伏之下,未传回消息,后头的兄弟自会发现。 到那时,联系到大军,压入这林化镇,没有墨曜的命令,就是太子出面,他们也必然会将这林化镇攻陷! 徐成瑾听到这话,却不露害怕,反倒一声轻笑,瞧着他。 “你是在说你一步一留的那些兵吗?” “你派人拦下了?就算拦了下一两个,一路的人,你也拦不过来。”墨曜毫不犹豫。 “我为何要拦?”徐成瑾笑着说。 “?”墨曜皱眉,疑惑瞧他,心想他这是昏头了吗? 徐成瑾笑着瞧他,轻蔑的笑,仿佛笑墨曜天真。 “很奇怪吗?”他略微低头,忽的侧头往身后瞧去,像是像对谁说:“这个问题,我想有人能够给将军答案。” 墨曜皱眉,瞧着徐成瑾略微让开,从他身后缓缓走出来的人出现在墨曜面前的那一刻。 墨曜的脑海一片空白,瞧着那人,脑袋像是‘嗡’的一声炸开了花。 哗啦—— 他的手动了下,带动手上的手铐哗啦作响,声音都在颤抖。 “你——” 将军,国师她不从(67) “你——”墨曜难以置信的望着走出来的人,“你怎么会在这?” 从徐成瑾身后走出来的人神色冷漠的朝着墨瑾开了口:“将军。” “计飞。”墨曜盯着他,瞧着本该是倒在先前埋伏里的男人,他却站在徐成瑾身旁,毫发无伤,墨曜沉声厉喝:“你为什么会在这!为什么站在他身旁!” 计飞垂着眼,淡漠启唇:“计飞从来都是太子殿下的人。” 唰—— 计飞抬起那双精明的黑眸,“只是将军不知罢了。” 小人当道,不吉临头。 小人。 战败。 墨曜盯着站在那的人,脑海里忽的响起林祸儿曾落下的预言。 所以,这才是她所说的,那还未应验的预言吗? “将军若是在等救兵的话,便不必想了。”计飞淡淡开口:“消息未传,他们必会动不假,可若消息已传,他们又怎会动呢?” 墨曜依然盯着他。 “我已传了消息回去,告知他们无事发生,自然……谁也不会来。”计飞瞧着他,开口。 不止如此。 “密令是我叫太子传的,消息也是我透露的。”计飞镇定自若的开口,残忍的揭露现实:“西边动荡的消息,从始至终便是假的,只为骗将军你上钩。” 这一切的一切,全是圈套。 引的,只有一个墨曜。 唰—— 计飞往前迈了一步,走到墨曜面前,弯下腰,盯着他,缓缓开口。 “将军,看在你我公事许久的份上,你若松口,太子许会饶你一命。” 墨曜的手略微收紧,眼神更冷,里头的情绪,如冰霜寒冷,他低沉的嗓音也冰冷:“你告诉我这些,想要什么?” “这些,就算我不说,将军也还是会猜到。”计飞的脸上露了些许笑意,“不过,将军会这么问,当真还是聪慧。” 墨曜俊脸冷若冰霜。 “将军。”计飞盯着他,缓缓开口:“您的兵符呢?” “呵。”墨曜眼神沉沉,跟着他的话回,不假思索的缓缓道:“西边动荡是假,骗我带兵出京,又引我入套,将我堵杀在林化镇外,本意是叫我死的神不知鬼不觉,随后你再带我兵符移交太子之手,掌握原本那批兵马的太子又再掌控我的兵马,太子若再想做什么,成功的可能性自会翻倍。” 墨曜抬起头,目光幽沉盯着他。 “计飞,我说的可对?” “我说过,将军聪慧。”计飞垂着眼,慢悠悠道:“可是,我等计划周全,却偏偏漏了一点。” “墨曜。”一旁徐成瑾冷声开口:“把兵符交出来,本太子留你一具全尸。” 墨曜有些想笑。 不愧是尤皓文的主子,两人威胁人说的话,竟都有些相像。 唰—— 墨曜面无表情瞧着计飞,挑眉:“怎的?你们计划如此周全,怎的却还漏了我的兵符吗?” “我找遍了你的身上,没有搜到。”计飞皱眉:“那群人的尸体上也搜过,也没有,你将兵符究竟藏哪了?” 计飞的话,叫墨曜陡然沉下脸,陡然咬紧牙关。 “‘那群人’?”墨曜盯着计飞,黑眸沉沉,声音陡然一沉:“计飞,那些死去的兄弟们,在你这,只是‘那群人’吗?” 将军,国师她不从(68) 计飞被墨曜陡然这样一声低吼吼的一愣,但却没有恍惚,只平静的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 “帝王座下,多少尸骨,不少他们几具。” “……” 墨曜的眼里涌恨,冷到极致。 “你可知,他们可以死在战场上,可以死在敌军手里,但——”墨曜抿紧唇,“若叫他们知道,他们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你可觉得愧疚?可能叫他们瞑目?” 那可是,和他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那个小队里的人,是计飞亲手挑出来的,可计飞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趟是赴死。 他怎么忍心,怎么做的出来? 那些可为徐朝出生入死的战士,最后却死在了自己要守护的家国手中,岂能瞑目? “将军。”计飞仍旧没有情绪,垂眸平静道:“你同我说这些废话,也是无用的,我既选了我的路,便不会动摇。” 他隐藏了这么多年,若是真的动摇了,便不会听令了。 可他没有犹豫,做到这一步,又怎会真的被墨曜三言两语所动摇? 墨曜赤红着眼盯着他。 计飞却垂眼平静道:“将军,不想受苦的话,就早些交出兵符吧。” 唰—— 他忽的抬起眼,蹦出一句:“当真不舍兄弟们的命的话,将军就该早些妥协才是。” “什么意思。”墨曜攥紧手,呼吸急促起来。 “没有兵符,大军我动不得,但小队我也懂不得吗?”计飞眯着眼,笑了下,只是那笑,叫人毛骨悚然:“我若下令,调出一队一队的前来林化镇,不是难事。将军也不想看到自己手下兄弟一个一个送死吧?” 墨曜倒抽了一口气,直接陡然咬牙,低吼。 “计飞!!!” “将军。”计飞抬起眼,定定望着他:“太子,才是当选,只是您偏不识时务,怪不得属下啊。” “若你早些乖乖从了尤皓文,也不会落到这下场。”那边徐成瑾也淡淡开口:“可惜啊,本太子本来很挺欣赏你的啊,墨将军。” 墨曜的选择,还用说吗? 他垂下手,捏着自己的手铐上的链子,慢慢低下头去—— 他咬紧牙关。 眼前的计飞率先察觉出异样,陡然后退一步,大喝一声:“小心!” 然,墨曜已经抬起眼,陡然起身,眉眼透着凌厉。 目标并非计飞,而是计飞退开之后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计飞反应过来时,扑上来想要阻拦。 然而被伤成那样的墨曜竟还有气力,快攻之下,竟叫周围防备的护卫都来不及反应! 指尖一小块木椅脚化出的小木刺,快准狠的直接往太子喉间刺去—— 饶是身旁的护卫已经赶上来保护! 徐成瑾的脖子上还是被抹出一道血痕,他脸色煞白的退后一步。 捏着手掌长短木刀的墨曜沉着脸打算再刺—— “保护太子!” 身旁的计飞等人立刻厉喝,周围人将徐成瑾团团护住的那一刻,墨曜却突然收手,转身便趁着这个空隙,往外逃去! 门口几个守卫因为先前的变故慌张的准备往里赶,一时间乱了阵型,没能拦住墨曜。 糟! 将军,国师她不从(69) 直接解决两人的墨曜直接逃离,计飞这才明白中计的他懊恼的暗骂一声。 沉下眼,他回头将目光落在房间里的木椅上。 发现椅子靠着桌子那边的一只脚上,竟少了半截,根本不易察觉—— 若没猜错,墨曜早就在醒来时,身上武器被没收干净,他便利用木椅腿做了那小小利刃以作防备! “计飞!”旁边的徐成瑾脸色煞白的按住自己脖颈上的伤,立刻侧头看他。 “太子殿下!没事!”计飞毫不犹豫:“他身上的伤很重,以防万一我早已重伤他了,他逃不远的!我这就派人去追,他逃不出林化镇的!” 而徐成瑾这边,自然立刻唤人来给太子殿下上药。 …… 计飞说的没错,他太了解墨曜了,更知道他很可能会创造出很多不可能。 所以饶是伤成那样,计飞都不敢小觑,仍旧给他补了很多刀。 墨曜身上另外的伤,全都出自计飞之手。 …… 寻着地上血迹的蛛丝马迹,计飞命人立刻去寻,可谁知墨曜却是虚晃。 故意留下血迹放在南边的路后,便往北边逃去。 这边巷落偏僻的很,墨曜特意没有上屋顶,而是选择穿过小巷,而这周围的房子他亦没有擅入,毕竟无法保证这是不是仍旧是太子的地盘。 拖延的时间不多,但也足以叫他拉开些许距离。 只是,身上的伤无法忽视,他竭尽全力……也终究还是倒在了巷落之中。 冰冷的地上,墨曜摔倒在地,他的腿仿佛都快没了知觉,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头冒出,他紧蹙着眉,却看着前方。 他还不能倒下。 还不能。 汗水糊住了他的眼睛,叫他的视线逐渐模糊,耳边的声音仿佛也弱了下去。 直到,那突然出现的脚步声响起。 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站不起来了吗?” 那声音清脆悦耳,少女的嗓音仍旧清冷,却熟悉的叫他以为是个梦。 他出现幻觉了吗?出现幻听了吗? 为什么…… 会听到…… 她的声音? 墨曜艰难的抬起头,望着停在自己面前的那双脚,顺着白靴往上看去,纯色的白袍眼熟极了,等他彻底抬起头时。 望着那白袍少女垂眼看下来的视线,他有些恍惚,又觉得不可思议。 她、她为什么会在这? “你。”少女垂眼冷漠的望着地上的他,宛若高高在上的神明,俯瞰地上卑微的蝼蚁,清冷的启唇,问:“站不起来了吗?” 似是嘲讽,又似轻蔑。 少女轻歪了下脑袋。 “你不是说,你要亲手改写这个预言吗?”林祸儿又瞧着他,冷冷开口:“你不是说,你的人生,自己做主吗?那你为何……站不起来了呢?” 字字珠玑,句句叫他难受。 墨曜咬紧牙关,低语:“我站的起来!” 站得起来! 墨曜的手指吃力的在地上艰难的抓紧,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可见的露出,他缓缓撑着地面,想要再次爬起。 可无论是他血迹斑斑的双腿,还是不断颤抖的手臂,都在猛烈晃动,直到快要缓缓起身—— 将军,国师她不从(70) 他的手臂一软,眼见又要栽回去! 可他身体一晃,竟还是生生站住了! 男人全身上下都遍布血迹,却慢慢挺直了弯曲的脊梁,血迹顺着他的手臂和双腿流下去,他却凭着惊人的毅力,沉着脸站直了身子! 宛若哪怕将死,他也仍旧是那把依然出鞘的利刃,坚韧不屈。 …… 男人俊美的面庞上尽是狼狈,却笑着那少女的‘幻影’,忍不住低笑一声。 想他家小国师,当真是众人心中的神人,亦是自己心中的神啊。 如若不然,怎会到这个时候,还能让自己幻想出模样,作为自己再爬起来的毅力呢? “?”林祸儿皱眉,看着他的笑脸,非但没有心疼,反而更气。 可谁知—— 墨曜却一咬牙,迈开腿,艰难的继续往前迈进。 林祸儿以为他是要靠近自己,谁知他‘砰’的一声直接和自己撞上,本来换做平时被撞飞的应该是她了。 可现在! ‘咚’的一声被撞的倒了回去的墨大将军懵了,他以为林祸儿只是幻觉,打算径直穿过去的。 结果。 他四肢大敞的躺在地上,懵逼的望着天空。 他手肘撑起身子,又猛地看向林祸儿。 “嘶。”摸了摸被撞到的鼻子,少女气鼓鼓瞪他:“你做什么!” “你、你不是幻觉!”墨曜傻眼,脱口而出:“你、你怎么会真的在这!!!” “我早预言,你此战必败。”林祸儿面无表情:“自然是来带你笑话。” 墨曜怔住两秒后,又连忙蹙眉:“你、你……带兵了?” “我又不是武将。”林祸儿淡淡瞥他:“自然不可能带兵,除了暗卫,什么都没。” “那你来有什么用!!!”墨曜咬牙,心想她这不是来白送了吗! 先前爬起来还吃力的墨曜,闻言立刻在地上挣扎着又要爬起,可气力已经是极限,爬到一半他又摔了回去。 可墨曜却并不气馁,强撑着仍要爬起。 他不能倒! 不能让这笨蛋和自己一起死! 唰—— “来有什么用?” 可白袍少女却一步走到他面前,在墨曜坚毅挣扎的视线下,她慢慢蹲下来,蹲到他面前。 林祸儿垂眼,盯着他。 “救你。” 墨曜止住动作,眼也不眨的盯着少女明亮又幽沉的黑眸。 那两个字,在她嘴里轻轻咬出的那一刻。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只有少女蹲在他面前,居上临下瞧着他的模样。 …… …… 安静的房间内,此处是林化镇的一处屋宅之一。 旁边坐在塌边取出药与绷带的少女镇定自若的开口。 “这里很安全,放心吧,徐成瑾不会发现。”少女垂眼说着。 已经被上过药,虚弱在哪的墨曜似乎仍旧没反应过来,扫过眼前的屋子,有些匪夷所思的盯着林祸儿。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还有——”她怎么会没被发现的让她几个暗卫把自己带来这里?这又是哪? “你的身旁有徐成瑾的人,徐成瑾的身旁,自然也有我的人。”林祸儿平静抬起眼,淡淡说:“林化镇内,有我的人在,我早算到会发生这种事,早在林化镇和他的身旁,放了眼线。” 将军,国师她不从(71) 她早预测到太子有所异样,所以林化镇内早已安插了眼线。 这也是她能够悄无声息叫暗卫带她来林化镇,安然无恙救下墨曜的原因。 只是她没想到这些伏笔自己还未用上,却先给这家伙用了。 林祸儿睨过他身上的伤,敛眸,将药放到一旁的同时,平静启唇:“我待会会让人送你离开。” “你救过我,加上你会被徐成瑾盯上出手,和我也有关系。”林祸儿垂眼,“所以我救你一命,保你性命,送你安然离开。” “去哪?”事情发生这么多,墨曜脸色苍白,没有先前的模样,但瞧林祸儿的眼神还是温和,闻言疑惑。 “天涯海角,哪都可以,天地之大,总有容身的地方。”林祸儿抿唇:“徐成瑾的计划周全,你回不去你的jun队的,你一旦回去,徐成瑾必然一纸状告送到皇上那,告你造反,先打你一耙。” 计飞为由,他带兵擅自离队为因,徐成瑾直接反打一耙告他对太子图谋不轨。 前去西边镇守为假,前往太子所在的林化镇想要谋杀诸君是真。 密令无法作为证据,反倒会被徐成瑾故意说成是墨曜他自己伪造的。 计飞在他手中,他带队离开大部队前往林化镇的那一刻,墨曜便已经进了徐成瑾设下的无法脱离的圈套了。 所以—— 他一旦回到队伍,掌握回自己的兵马那一刻。 他,便要坐实那造反罪名。 因此,要么他扣上造反罪名,带兵杀入林化镇直接了结徐成瑾。 但这可能性不大,因为他失踪的那一刻,徐成瑾必然会做后手,迅速逃离林化镇, 先前与他对战的只是小部分兵马,而从尤皓文手中过手的,那一大批兵马仍旧不知所踪,不知被徐成瑾藏在哪了。 要么,就像林祸儿决定的那样,送他离开。 天涯海角,化作平民,不再插手。 总比死了好。 “我知你不甘,但性命总归是最重要的。”林祸儿眼神平静,瞧着他:“活着,比什么都好。” 谁知,墨曜却一声不吭,安静的拿幽沉的眸子望着她。 林祸儿蹙眉:“墨曜?” “你是要我,放过徐成瑾吗?”墨曜低沉的嗓音,缓缓吐出。 “你拿他没办法的。”林祸儿盯着他。 她说的并不是墨曜斗不过他,而是拿他没办法。 “墨曜。”林祸儿闭了闭眼,才平静睁开眼:“我的预言,从未出过错,现在你可信?” “我信。”墨曜皱眉。 “所以——”林祸儿盯着他,一字一顿:“徐成瑾,他要做的事情,你无法动摇,无法改变,你不想死,就离开,好好活下去。” “可我不信无法改变。”墨曜目光幽沉,仍旧执拗盯着她,他说,“国师大人,我还有第三条路可以选,你没有说。” 林祸儿呼吸加重几分,皱眉,拧眉看他。 “什么?” “不回jun队,不动他。”墨曜盯着她:“我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什么路?” 墨曜盯着她,一字一顿。 “只身回京,状告太子。” 将军,国师她不从(72) “你疯了吗?你没有证据,他也不会留下证据!”林祸儿不可思议的看他,黑眸里燃起怒意:“你这不还是找死吗?不可能告成功,谁会信你?你是不是疯了?” “没有证据。”墨曜仍旧眼神沉沉,毫不犹豫:“那么,我,就是证据!” 唰—— 墨曜捏紧拳头,红着眼,一字一顿的开口。 “我若回到大军,当真起义造反,对不起我自己。” “可我若只为自己性命逃跑,却又如何对得起死去的那些兄弟?” 那些因徐成瑾的圈套,死在林化镇外的人,如何瞑目? 所以,他没有理由退,也不会后退! 林祸儿抿起唇,咬着牙关盯着他,最后气咻咻的一甩袖子。 “随便你!你自己找死,与我何干!” “林祸儿。” 林祸儿正准备转身离开,手却一紧,低头一看。 坐在塌上的男人伸手捉住她的手腕,还带着伤的俊脸上,那双先前还夹杂着痛楚的黑眸,温柔的溢出笑意。 他忽的弯起眼。 “谢谢你。” 男人捏紧她的小手腕,不知哪里还有的力气,执拗的将她往下拽—— 林祸儿怔住,就那样被他拉得微微弯下腰。 唰。 被他抱住的那一刻,小脑袋只在他的颈窝,少女的黑眸睁的滴溜圆,茫然又无辜。 从他身上传来的味道,透着木质沉香的气息,叫人莫名的安定。 好闻到,叫她觉得好熟悉。 她抬起眼,偷瞄他侧颜的时候,听到男人低沉的笑意缓缓道出一句。 “上次离别的拥抱没抱到,现在抱到了,也不遗憾了呢。” 少女漂亮的黑眸里情绪略微晃动,最后她缓缓垂眼,藏去眼底的情绪。 离别。 …… 在林化镇没有找到墨曜的下落,亦没有看见他后,计飞便察觉出不对了。 “但大军那边传来消息,并无他回去的消息。”计飞沉着脸抬起头,看徐成瑾:“太子,墨曜当真不见了!” 这么个大活人,怎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呢? “回军他便必然会被扣上造反的罪名,他不蠢就不会回去。”徐成瑾蹙眉问:“难道……逃了?” “不。”计飞毫不犹豫:“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的人生里就没有逃避这二字,相反——” 计飞抬起头,眼神沉沉的看向徐成瑾。 “他很有可能,回京了。” “回京?”徐成瑾有些没反应过来,但看着计飞的眼神,脸色瞬变:“你是说——” “对!” …… 威严的大殿中,百官之下,朝堂之上。 身上还裹着绷带,脖颈处藏着遍布的绷带,墨曜的脸上还带着伤。 他的身上,是朝服。 可他,却跪在那,眼圈被逼得通红,挺直的脊梁却没有丝毫弯曲。 而他俊美的脸上,尽是冷意,坚毅不屈。 身后不远处,站着同样身着朝服,绣着金纹的徐成瑾,他的脖子上也缠着绷带,上头是不日前墨曜拿那木刺刺出来的伤。 徐成瑾面无表情,拱手开口:“父皇,将军毫无证据,仅凭一人之词,便向儿臣扣下如此罪名,若是儿臣赶了回来,那儿臣岂不是要白白受了这天大的罪名不成?” 墨曜的状告,终究还是入了京。 将军,国师她不从(73) 可就像林祸儿说的那样。 他没有实证,没有证据,没人会信他。 不止如此,赶回的徐成瑾从容的倒打一耙,朝中向着太子的更甚,反过来将他诬告。 他这一告,已注定无望,也无退路。 可他却没有犹豫。 他可以逃避,却不可周旋,因为西边动荡是假,就算他回了大军,选择隐忍,徐成瑾也必然会将他困在边境,不会给他再入京的机会。 所以,为了死去的战友,为了皇上,为了徐朝,他这一告,无路可退。 他在来之前,便已经想好了。 若他这一命,能够换皇上警醒,提防徐成瑾,派人顺着搜查出蛛丝马迹。 他,亦不悔。 …… 朝堂之上,零星跪了几个太子门下的官员,听着他们劝说叱喝的话语。 “将军莫不是以这为由,故意逃开镇守西边的重责。” 更有人叱喝道说他:“居然污蔑储君,是何居心,怕不是心存歹念的是墨将军自己吧!皇上三思啊!” 站在身后的徐成瑾垂着眼,仍旧供着手,眼底一片漠然。 虽然被墨曜视线察觉出尤皓文一事实属叫他措手不及,但好在事后却有后招,墨曜想不到计飞是自己的人,自己更早已设下圈套。 墨曜的逃离在他意料之外,但—— 好在墨曜这人又倔又执拗,竟蠢到不自量力竟选了最蠢的那条路!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虽然这样做叫他棘手不假,可那又如何?没有实证,顶多叫皇上意外,但父皇他定然不会贸然相信! 而墨曜自己呢? 他将彻底毁了自己! 他伤的是八百,自损的……将是一万! “皇上!” “皇上!” “三思啊!” “谬论啊!”太子门下官员跪地,悲愤道:“将军无凭无据,竟如此诬告一国储君,此乃大罪!饶是将军,也不可轻饶,还请陛下严惩啊!” “谁说没有证据?”墨曜侧头,冷峻的面容之上,黑眸幽沉的盯着徐成瑾:“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身经历,不是证据?我以我的命为证,不算证吗?” “荒谬!荒谬啊!”旁边太子手下立刻开口。 “那以将军这样说,随意一位官员说任意一位皇子造反,那便是真的了吗?”徐成瑾心中冷笑,面上不露,面无表情朝着龙椅上的皇上跪下:“陛下,墨将军如此谬论,实在可笑,还请皇上做主!还儿臣一个清白!” 龙椅之上的皇上的视线落在底下墨曜的身上,见他抬头对上自己的眼神。 皇上的眼神似是复杂,透着几分痛心疾首,也有动摇。 墨曜是何人,他怎会不清楚? 可是…… 他说的这话,这叫他如何相信? 若并非朝堂,他尚可还和墨曜说叫他回去,此事此话只当他没听过。 可现在,偏偏这朝堂之上—— 就算他想袒护墨曜,也不能够了。 此状结果,早已注定。 看着缓缓叹息,收回视线的皇上,墨曜缓缓伏下身子,冷沉的声音,仍旧无畏无惧。 “皇上,微臣仍旧以身为证,还望皇上彻查,太子逆反之心,必定为患!!!” 将军,国师她不从(74) 墨曜悲腔有力的声音,响彻整个朝堂。 却无一人会信。 他缓缓伏下身去,挺直的脊梁,跪坐在那,无力与悲伤的气息蔓延。 他闭上了眼。 哪怕无果,他亦无悔。 无悔。 太子门下官员仍旧在言之时,外头,一声尖细的嗓音响起,陡然盖过了这一切的声音。 “报!” 皇上抬起头,望向进来的太监,蹙眉:“何事?” “国师求见。” “国师?”皇上有些意外,国师一般并不会进皇宫,除非另有要事。 皇上的脸色微变,国师一般有要事,那可当真是大事了! “请国师进来!”他慌忙开口,龙椅上的陛下忙不迭起身,整理了下龙袍,脸色凝重的下了阶梯迎了下去,冲着台下几人:“你们暂且等候,国师求见,怕是有极为重要的预言要宣!” 台下的徐成瑾脸色微微变换,跪在那的墨曜也瞳孔微缩,茫然的抬头,回头瞧去。 而剩下的所有官员,却无一例外,脸色凝重的跟着皇上一起看过去。 神色恭敬,透着敬畏,仿佛也跟着惶恐。 距离上一次,国师这般赶到皇宫,亦是预言! 太后驾崩,穆王要反,以及东边动乱,辰南大肆瘟疫蔓延,皆为大事! 此次,国师久别多年,竟又宣入宫,莫不是又有预言要宣? …… 徐成瑾皱着眉看去,以及墨曜沉着黑眸复杂的视线下。 一身巫袍的少女秀发竖起,沐浴更衣后,她的头发被尽数梳上,白簪立住。 整个人仙气四溢,踏入殿内的步伐轻若未闻,仿佛当真是从天上下来的仙人。 清冷的小脸上,精致的眉眼宛若二八芳华,小小一只,却无人敢小觑。 她踏入宫殿后,抬起那双澄澈明亮的黑眸,那黑眸平静,宛若可窥破万物。 她从白袍之中抬起素白小手,朝着皇上缓缓行了礼。 “拜见皇上。” “国师快快起身!”皇上忙不迭上去,扶起她,脸色却凝重:“国师怎的这个时辰来此?莫不是——” “嗯。”林祸儿淡淡点头,垂眼平静吐字:“有预言要宣。” 皇上倒抽了一口气,周围的百官也跟着脸色凝重的盯着少女,也有些没见过林祸儿的,既诧异国师竟是如此小小一只的少女,又敬畏的远远望着那宛若仙人的国师大人。 皇上凝重瞧她。 “是……什么?” 唰—— 林祸儿抬起那双清亮的黑眸,清脆的嗓音,像是在宫殿之内传开。 “徐朝六皇子,徐成瑾,必反。” 她的声音,似乎还在宫殿内回荡。 她的声音之后,殿内久久都未有回应。 直到—— 很小的议论声响起。 “六皇子?谁啊?”有人尚且不知,毕竟‘六皇子’这称呼已经许久未有人唤。 因为大家大都唤他—— “太子殿下啊!蠢货!” 朝堂之内,一片哗然,议论声迅速的传开—— 那边站在那的徐成瑾,脸色瞬变,气血上涌,他难以置信的盯着林祸儿,陡然低吼:“国师!!!” 他的神色狰狞,仿佛像是被逼入困境的困兽,愤怒而又狰狞。 咚! 将军,国师她不从(75) 墨曜听到少女清脆响起的声音,还没脸色大变的起身要阻止。 他心想,他状告徐成瑾是他的事!根本不必林祸儿帮他! 他自己都知道这是死路一条了,她过来再添一句,不还是一起送死吗? 他不需要! 可谁知,还没等墨曜起身,周围忽的响起一片声音! 咚! 咚咚咚! 话音落下的那瞬间,听到林祸儿预言的那瞬间,朝堂之中的官员瞬间跪了大片。 一个两个三个,十个十二个十三个。 在徐成瑾狰狞愤怒的声音后,整个朝堂之中的所有官员,除了皇上与林祸儿外,全都跪了下去。 墨曜还未反应过来,有些懵的时候,就听到那群人伏首急呼。 “皇上!” “皇上啊!!!” 墨曜傻眼,但徐成瑾却在林祸儿开口那一刻,仿佛就料到般,他如同困兽挣扎,猛地扭头,看向皇上。 “父皇!!!” 听到墨曜状告时他都不慌,可林祸儿这轻飘飘的一句,却叫他瞬间失了冷静。 为何? 因为,那可是国师啊! 她的预言,比圣旨还要神圣,堪比神谕! 她说的话,就必定会发生,预言预言,预未来之言。 皇上听她,文武百官信她,就连天下的百姓,都信她信过所有人! 简而言之,就算没有任何证据,亦不需要任何证据。 她的话,便已是圣旨,可当定论! 地上跪了一地的官员急呼,并非让皇上勿信,恰恰相反,而是叫皇上切莫心软! 哪怕那是太子殿下,若是国师大人出此预言,太子……也必除啊! 所以,徐成瑾才会那般脸色大变,堪比困兽。 “国师。”墨曜开口,皇上也只是将信将疑,可国师开口,他便不得不信了,皇上瞧着林祸儿,眼神复杂:“这预言……可否是真?” “我,几时说过假话?”林祸儿对上皇上的眼神,黑眸澄澈,平静至极。 皇上对上她的视线。 终于—— 低下头去,他侧头,缓缓对上自家太子的目光。 “父皇!!!”徐成瑾抿起唇,跪了下去,脸色煞白,却已知无力回天,只得摆出柔弱姿态以求父皇心软。 可他闭了闭眼,又重新抬起眼,看向林祸儿的方向。 徐成瑾的眼底情绪很深。 他早知道的…… 早知道的…… 他早该就杀了她的,早就该杀了她的,早在五年前,他就该杀了她的! …… …… 墨曜状告太子一事,不了了之,无人将他定罪,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而太子殿下,却以病重为由,被剥除太子之位,封为镜王,前方西边领地修身养病,即日起行。 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有朝中官员知情。 对于这个结果,墨曜却很是不满。 既然信了徐成瑾会造反,那为何置之不理,也不彻查,如此不了了之? 这摆明了,便是偏袒。 但如此打压,对本该状告不成,反倒叫他倒打一耙的墨曜来说,已是好消息了。 …… 御书房内,皇上坐在书桌后,瞧着面前站在那的少女,他沉重的瞧着她,语重心长。 “国师您明白的吧?” 他缓缓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喟叹出声。 “他终究……是我儿啊。” 将军,国师她不从(76) 林祸儿的面上一片平静:“我知道。” 她知道啊。 所以,哪怕早知徐成瑾会反,她也没打算开口。 因为她知道,什么都改变不了。 皇上注定心软。 那毕竟—— 是他的儿子。 而且—— 这也是,她之所以一直没说,也未曾打算早点预言此事的原因。 以及,她隐瞒一些事的原因。 坐在那的皇上扶额,望向林祸儿眼底的情绪冷淡几分,缓缓低下头去,到底……还是难受的。 他待国师,差不多是如同亲生女儿的。 他并不是说觉得她可能和墨曜有什么,才会出手袒护他,至少他知道林祸儿一定没有撒谎,所以预言是真的。 但到底…… 还是怪她的。 哪怕太子会反是真,她大可不必在朝堂之上说出,那样一切尚可还有挽回。 但—— 她到底还是为了救墨曜啊,这是事实。 所以,要是心中无芥蒂,那是不可能的。 * * 暗卫护送之下,林祸儿缓步回通天阁。 唰—— 路上的树枝上有轻微声响,周围几个暗卫立刻严阵以待! 谁知一道身影矫健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从树上跳了下来后,黑眸淡淡的瞥了几个护卫一眼。 唰唰唰。 几个暗卫立刻收起防备,识相的全都退下,隐藏去了角落里。 “……” 林祸儿看了眼几人消失的方向,嘴角抽搐两下,才抬眼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男人。 她神色淡淡:“伤养好了?” “还没,但想来看看你。”男人停在她面前,唇角翘起,黑眸里添了笑意,瞧着她,那眼神…… 莫名,叫林祸儿觉得有些不自在。 直到,男人忽的像模像样的给她行了个礼,拱手,低沉磁性的嗓音陡然道。 “谢国师,救命大恩。” “你!”林祸儿见他这样,忙不迭上去扶准备跪下去的他,不自在道:“谁、谁救你了,本国师只是道出所预测出的预言罢了,与你何干?” 被扶住的男人立刻伸手反过来捉住她的两只小爪子,笑眯眯的瞧她。 “可国师就是救了我啊,当真不是为了我吗?”墨曜俊美的面庞上仍旧带着笑意,从善如流的动作简直叫人怀疑是不是早有预谋! “……” 不善撒谎的国师大人噎住,挪开眼,有些心虚。 “总不能叫徐朝忠臣就这么死了吧,我乃国师,自然要为徐朝着想。” “只可惜——”墨曜捏着她的小手,垂眼叹息,眼底沉沉:“证据不足,到底还是未真定罪。” 说着,墨曜却又疑惑瞧她。 “不过,你早就知道了吗?那你为何不说?”墨曜到没有怪林祸儿的意思,只是单纯疑惑。 若林祸儿真的早知道徐成瑾会反,为何不早些说出? 那样也早有防备,可收集证据啊。 “因为无用。”林祸儿淡淡抬起眼,瞧他:“我说过,结果不会改变,预言亦无法改变。” ——‘国师您明白的吧?’ ——‘他终究……是我儿啊。’ 少女黑眸沉沉,被捉着小手,却低下头去。 她知道啊。 她早知道了。 所以,才会对于那些刺杀,只字未提。 …… 抬眼,瞧着墨曜仍旧疑惑的模样,林祸儿抿起小嘴,几分气,觉得他笨。 她瘫着脸,只蹦出一句。 “你当我通天阁的阵法,是防谁的?你以为我这么些年的刺杀,是谁派的?” 将军,国师她不从(77) 面前温润的宛若温顺大狼狗的男人闻言忽的眯起眼,脸色瞬变。 “你是说……” “嗯。”林祸儿平静启唇:“五年前,我便与他见过了。” …… …… 回忆追溯到五年前,皇上打算立下太子之时,问林祸儿的意见。 当时皇上便让人把少年带到了少女面前,他懵懵懂懂的瞧着站在前面的白袍少女,见她宛若谪仙,恍惚之下,听她清脆到也好听的声音问。 “六皇子,唤何名?” “徐成瑾。”少年清朗的嗓音,与灼灼的黑眸笑着瞧她,欢喜道:“回国师,我叫成瑾,徐成瑾。” 当时,少女愣了一瞬,素白的小手朝着他清俊的面庞上摸了过去,落在他眉眼上。 “瑾。”少女轻弯了下眼,“你的名字,很好听。” 少年脸红心跳,瞧着那传闻中的国师大人如此漂亮的模样,还这样念自己的名字,他的脸不禁都红了。 “你便是国师大人吗!”他鼓起勇气,冲着她笑起来:“国师大人长得真好看!” “是吗?”国师眨巴眨巴那双漂亮的黑眸,笑着说。 “嗯!”少年点头,不假思索:“国师真的很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比母后都好看!” 六皇子的娘亲,乃是当今皇后,一国之母。 少女笑了笑,收回小手,没再多言,只是六皇子眼睛晶亮的瞧她,期盼的问。 “国师大人,我明日还可以来吗?” “来做什么?”林祸儿歪着脑袋疑惑。 少年红着脸,支支吾吾的:“想、想来看看国师,顺便问些问题,可以吗?” “随你。”国师大人瞧了他一眼,想着他先前名字里的瑾字,点了下小脑袋。 自那以后,六皇子时不时便会来她通天阁看她,偶尔想看她阁内书籍,偶尔便偷瞄她。 但少年挺直的腰板时而认真读书的模样,确实聪慧又乖巧。 在少年眼里,他看国师是小姑娘,是心目中心爱的人儿,是漂亮的少女,欢喜的人儿。 可林祸儿看他,却更像是个小孩子,宛若自己养大的小崽子,小少年,并无他意。 哪怕林祸儿看不出来,但徐成瑾心里却清楚。 他心中有个喜欢的人,那便是国师。 他喜欢她,一见钟情,初遇时她宛若谪仙的模样,便叫他映入眼里,记在心里。 他想,他会慢慢变好,等到终有一日—— 他可以亲口说出这份爱意,便好了。 那谁知,那一日未曾等到,却先等到的消息是。 “国师。”少年欢喜的将画卷铺开,期盼的瞧她:“明天便是母后生辰,我画了幅画卷送给母后,国师帮我瞧瞧如何?” 林祸儿凑过来瞧了眼,发现画卷上画的是个栩栩如生的女人模样,雍容华贵,姿态傲然。 但林祸儿盯着那画卷上的人,却眨眨眼,抬头看少年,又看了看画卷。 “这位,是皇后娘娘吗?” “是呀。”徐成瑾茫然:“怎么了吗?” 林祸儿瞧了瞧画卷,抬眼又盯着少年清俊的眉眼,盯着他的眼睛,小声嘀咕出一句。 “好像不对。” 将军,国师她不从(78) “你是皇后娘娘所生?”林祸儿定了几秒,又问。 “对啊。”徐成瑾自己也疑惑,下意识问:“我不是母后所生,是谁所生?” 林祸儿目光落在画卷上,没再吱声,只眼神几分复杂疑惑,最后抿起小嘴。 “六皇子。” “嗯?” “我还有事,就先不留你了。”少女温吞的提起裙摆,清冷开口:“画不错,皇后娘娘定会喜欢的。” 唰—— 说着,她提着裙摆转身,朝着里面走去。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徐成瑾的疑惑存入心底,若是他是一般人,定不会放在心里。 可他却不一样,他格外聪慧,所以…… 他随后还是不着痕迹的在母后面前提及此事,状若不经意的问起母后当时生自己的日子与状况。 皇后立刻有些慌乱,支支吾吾的拿话随便掩盖了过去。 可皇后对上他的眼神时,她亦何其聪明,立刻知道了徐成瑾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那时的他还并不在意太子之位,于是直接说出口。 皇后怔住,瞧了他半晌,才叹了口气,说出了实情。 说出徐成瑾确实并非她所生,但他是皇上的孩子是真的。 只不过他的母亲,却是她身旁故去的一位宫女,得圣上宠幸后,怀上龙种,只是她身份卑贱,身体也不好,这孩子险些几次保不住,就算保住孩子,她的性命也难保。 这宫女是她从娘家带出来的,她着实不忍,加上她自己因为身体原因也极难有孕。 所以,皇后娘家权势不小,在这掩盖之下,才布下了天大的谎言。 为了孩子,为了皇后自己,更……为了他娘亲为他的心。 “这秘密,连你父皇都不知晓。”皇后心疼的摸着他的头,护他,柔声问:“你怎会察觉啊?” 这消息来得突然,徐成瑾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母亲不是母亲。 那般疼爱他,护着他的母后,却并非自己娘亲。 徐成瑾眼神晃动,没吱声。 但皇后何其聪明,知道这段时间儿子经常往通天阁跑,立刻反应过来,眼神冷了下来:“是……国师是不是?” 立即反应过来的皇后脸色难看。 徐成瑾已成太子,若这一事暴露,不止太子之位不保,她也要受牵累,这也没什么。 但—— 若此事暴露,太子之位必然不会由成瑾来坐。 若是便宜他人,叫他人上位,还不知要如何待他们母子啊! 皇后握着徐成瑾的手,苦口婆心,连哭带哄的说着叫他千万不能暴露。 “饶是国师——”皇后眼神沉沉:“也要叫这消息藏在她的肚子里烂透了为止,成瑾,母后知道的,你是未来要坐上龙椅的人,当真需得心狠,知道吗?” 次日,皇后生辰过后,国师一样未曾到场,但提着礼物和新鲜水果的六皇子却又来了。 这回,他还带了些外国送来的果酒,给国师尝尝。 喝的晕头晃脑的小国师抱着小杯子浅酌,少年恍惚的瞧着她酡红的小脸,那漂亮的脸蛋上黑眸里晕乎乎的,却更加好看。 可—— 少年却瞧着她,难过的垂下眼,似有苦衷。 但。 他鼓起勇气,还是开了口。 “祸、祸儿!” 将军,国师她不从(79) “嗯?”七分醉的少女茫然的抬起黑眸,瞧他,似乎在疑惑,小声问:“你、你喊我什么?” 少年瞧着她,慢慢蹲到她面前,鼓起勇气,小声冲着她说。 “我喜欢你。” “?”少女小爪子抱着杯子,茫然又愣神的瞧他。 “国师。”徐成瑾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定定的瞧着她:“我喜欢你,第一次见你便喜欢你了,你明白吗?” “……” “我甚至想过娶你的模样。”徐成瑾鼓起勇气,捏紧她的小手:“你呢?国师你呢?喜欢我吗?” 徐成瑾的目光灼灼,想着自己努力一回。 “若是你愿意,这个太子,我不当也可以。” “若是你愿意,这个皇子,我不要也罢!” “如果是你,我愿意陪你一起,离开这里,天涯海角都可以去!”他咬牙,慢慢低下头,攥紧她的小手,贴在她的手上,呢喃:“只要你,都可以!” …… 可少女终于慢慢反应过来,听着他的话,盯着他,恍惚两秒,脸色却瞬变。 是那种陡然变得煞白,像是被吓得不轻。 黑眸都瞪得滴溜圆,猛地抽出手来,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祸儿?” “六皇子。”林祸儿轻喘一声,眼神茫然:“你怎么了?” 她捂着自己的手,眼里添了几分怒容与冷意,她抿起小嘴。 “你说的喜欢暂且不论,你说的太子不当,皇子不当,你拿这位置当什么了?你还记得你手上还攥着城北赈灾之事吗?不管了吗?” 城北?赈灾? 徐成瑾想,现在他说的分明是这个,为什么她却说这个事。 “总会有人管的啊,叫他们接手便是了。”徐成瑾抿起唇,小声回。 “六皇子。”谁知林祸儿却瞧着他,眼神冷了几分:“此事是你亲口应下我打算去做的,可你现在却就这样待它吗?” “我会去做这件事,本来也只是因为你啊!”徐成瑾忍不住低声反驳,觉得委屈。 他是做了多大的挣扎,多大的煎熬,才鼓起勇气先做出这个选择,向她说出这番话。 可她不回应也就罢了,却在跟他扯这个! “林祸儿!”少年压不住自己几分气性,红着眼盯着她:“我在跟你说我喜欢你这件事,你不该给我个回应吗?” “回应?你要我什么回应?”林祸儿坐在那,放下酒杯,瞧着他,黑眸里透着茫然,却几分冷然的开口:“六皇子说自己可以不当太子,不当皇子,你不拿自己的责任当事,可我不行。” 少年愣住,看着少女抬起黑眸,她的神色执拗,一字一顿。 “我是国师,一国之师。” 他可以不当太子,不当皇子,可她—— 却必须是这个国师。 这,已是回应。 少年僵在那,瞧着面前的少女,一时之间,觉得坐在面前的少女一如初遇时那般高高在上。 却又不像他这段时间认知里的那般温暖又可爱,叫他动心。 也或许……她从未动过心。 少年缓缓低下头去,颓败的坐在地上,红了眼眶,咬着下唇,没再吱声。 少女重新端起酒杯,小口喝着果酒。 整个通天阁内的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直到—— 将军,国师她不从(80) 咚—— 醉意难挡的少女终于抱着酒杯趴到了桌上,醉眼朦胧的觉得眼前的东西都在打转,最后直接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身旁,少年抬起红红的眼,看着少女的睡眼,眼里带着愤恨的难过。 有挣扎,有不忍,还有痛楚。 可最后,终究还是化成了母后的那些字字句句。 他给过她机会的,他也是不忍心的啊。 可是…… 可是你却辜负了我。 少年终于温吞的起身,从袖子里慢慢取出那把小匕首,缓缓举起,对准了桌上趴着睡着了的少女。 他咬牙。 终究,还是没能刺下。 盯着少女毫无防备的睡颜,少年攥紧了手里的匕首,最后咬牙一扭头,终究还是离开了通天阁。 他一步一步,迈的艰难,瞧着手里的匕首。 他将他收起,闭上眼。 他终究,还是无法亲自下手。 但—— 少年睁开眼,清俊的面庞上,仿佛有哪里不一样了,幽沉的眼神冷的像是纳不下万物。 但,这是最后一次了。 若叫他抛弃太子之位的理由不再,那么……他就只会是太子,也会努力做好这个太子。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么,你便别后悔。 …… 徐成瑾离开通天阁后,趴在那的少女便睁开了眼,迷蒙的眼底,一片清明。 唰。 旁边单膝跪下的暗卫冷声回禀了方才发生的事情,若少年再停留多一会儿,大概暗卫便会出现出手了! “主上……” “无妨。”少女温吞的坐起身,小脸蛋上还带着红,摸着先前就差要被少年刺下的脖颈,清冷小脸上一片漠然,“他不是……到底还是没动手吗?” 结果次日,通天阁有刺客出现,便狠狠的打了她的脸。 解决完刺客后,少女站在通天阁的阶梯上,暗卫单膝跪在她身后。 “主上。” 少女瞧着下方倒了一地阶梯的尸首,血流一地,她的眼里,冷意蔓延。 少女背影萧索,似乎本就只她一人。 最后,她闭了闭眼。 “布阵吧。” 自那以后,通天阁重重阵法防备,难以攻陷,传闻中的国师谁也难见。 直到—— 那难破的阵法,被一人攻破。 破开阵法后,终见少女真貌。 …… …… 回忆追溯完毕,少女重新睁开眼,瞧着面前俊美的男人弯着腰,疑惑的凑到自己面前瞧她的模样。 他的脖颈上还带着伤,脸上却是满不在乎的模样,俊美的面庞上黑眸透着疑惑。 他伸出修长五指往她面前晃了下。 “怎的还发起呆来了?”墨曜蹙眉,伸手不耐的将大掌搭在她头顶,陡然冷沉:“所以,先前我解决的那些刺客,实际上都是徐成瑾的人?” 林祸儿不答。 “你怎的不早说?”墨曜眯着眼,陡然恶狠狠道:“早知道,老子就该派人直接把他堵在半路,直接咔擦了!” “到底是皇上的儿子,还仍是皇子。”林祸儿面无表情,“你真要出手,自己也不想活了吗?” “我的命,本来也差点活不下来了的,换个这狗崽子,划算。”墨曜一勾唇,不羁的蹦出这句。 林祸儿一听,忍不住道:“你的命是我救的,不该我说了算吗?谁叫你去换他了?” 唰—— 将军,国师她不从(81) 话音刚落下,墨大将军便一挑眉,低头瞧她。 “哦?”墨曜弯起眼,几分狡黠,几分不要脸:“现在国师大人承认是故意救我了?” “!” 少女鼓起腮帮子,立刻闭上嘴,气咻咻的瞪着他。 不要脸,臭流氓,蛮不讲理,老谋深算老狐狸! “不过,说真的。”墨曜缓缓低下头,瞬间凑到她面前,弯着腰,一字一顿,眼神冷冽的透出清楚的杀意:“要早知道动手杀你的人是他,我绝不会放他活着抵达那边。” 暗杀,刺杀,阴着都行,叫自己不暴露刺杀他的方法多了去了。 “你——”林祸儿眼神略微晃动,鼓着腮帮子,“你这还大将军呢?” “怎么?许他派刺客杀别人,不许别人派刺客杀他?”墨曜勾着唇,似笑非笑,理所当然般:“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况且老子喜欢的人,护着都来不及了,谁准他动的?” “你不是不喜欢我了吗?”林祸儿听的小眼神晃动,小声说:“都喜欢尤莲了。” 墨曜睨了眼小姑娘气闷的小模样,简直可爱的叫他心痒痒,他禁不住弯起眼,故意思考了两秒。 惹得面前的国师大人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拧起小眉毛盯着他。 “可是……”墨大将军看向她时,陡然弯起眼:“国师大人当日救命之恩,如仙人降临,让我心动不已,再次爱上,无法自拔了啊!” 林祸儿怔了怔,狐疑瞧他。 仙人降临? 无法自拔? 这人也……太夸张了! 少女小脸通红。 “所以啊!”墨大将军严肃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另一只手又捏着她的小爪子,叹息道:“国师大人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为由以身相许了!” “…………………………” 说着,墨曜微微倾身,严肃的瞧她。 “国师您说,要什么时候许呢?”一边说着,他一边向她靠近。 “等等!”林祸儿瞪圆了眼,手连忙撑住他,止住他的动作,一咬牙:“谁、谁要你许了?走开啊!” 她软软骂着的声音对早已习惯的墨大将军来说实在不痛不痒,他眼也不眨的将她的小手捉下来,然后从容的将她一抗。 “唔,报答国师大人这件事应当不只是一件事,平时也应当记着!国师大人这是要回通天阁吗?走着肯定太累了,我送你回去啊!” “喂!” 国师大人气咻咻的嗓音在路上传开,却毫无威慑,暗地里乖乖跟上的暗卫们全都忍着笑。 …… 谁能想到不久前,震慑整个朝堂,叫太子瞬间暴露,一句话可当神谕的国师大人。 现在却被扛在背上气的瞪着小长腿骂骂咧咧呢? 本就对传闻中颇具威名的将军大人很是崇拜的暗卫们全都忍不住暗自想着。 真不愧是他们将军大人! …… 坐在桌前的少女气鼓鼓,漂亮的黑色眼睛眨啊眨,卷翘的睫毛轻微颤动,可爱又漂亮。 叫墨曜的心也跟着颤啊颤。 但他却满脸无奈的开口:“我都说了我错了,国师大人还要气到什么时候?要不然——” 墨大将军眨眨眼,伸手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俊脸上,他试探开口。 “国师大人打我一顿出出气?” 将军,国师她不从(82) 小手被捉过去,贴在墨曜俊美的面庞上,掌心下温热,叫少女立刻小脸红的更甚。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她愤愤的抽出手。 “你!你不要脸!” “命都是你的了,脸当然也是我们国师大人的啊!”墨曜唇角一勾,瞧着她,笑的更浓。 墨曜大概已经能清楚自家小国师的性子了。 这家伙啊,就是嘴硬心软! 说着讨厌自己,却知晓自己可能会入尤皓文圈套又去将军府救他。 说着叫他别去,去了就不管他死活,结果还是亲自带着暗卫去林化镇救自己。 说着接受了自己那离别的拥抱,说他状告必败,结果却还是毫不犹豫出现,站在他这边,道出那种预言。 他不信,她真对自己无情。 若是无情,怎会三番两次救自己呢? “谁要你的脸了?”林祸儿小声气咻咻的骂:“我才不要呢!” 充耳不闻她软软小嗓音骂出的嘴硬的话,墨曜见她缩回小爪子后,便侧头瞧向旁边仍旧藏起的暗卫。 他轻而易举识破那几人的位置,挑眉忽的道。 “要不,我给你当暗卫吧?唔,这样也算把整条命,整个人都交给国师了,也算报答国师的救命之恩了呢?” “……” 林祸儿一听,皱眉抬起眼,瞧他。 “你疯了吗?好好大将军不做,要当我暗卫?” 墨曜淡笑不语,黑眸灼灼瞧着她,林祸儿顿了两秒,反应过来,眼神微动。 “皇上要你去哪?” “真聪明啊。”墨曜伸头,将下巴支在她手边的桌上,垂着眼,俊脸上神色略显几分异样,笑意收敛:“皇上要我去漠南。” 漠南? 林祸儿很快反应过来。 她与墨曜亲近,皇上原本是不反对的,但先前她和墨曜怎么看都像是同时对太子发难。 哪怕太子真有可能会反,但毕竟没有证据,太子也暂时调走,打压了一番,自是事情已过。 但她与墨曜一起对他看好的太子发难一事,皇上不可能真的心中毫无芥蒂。 一个是为徐朝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一个是为徐朝避过多少祸端的国师。 哪个他也不舍得为难,但当真不在意,也不可能。 所以—— 国师这边暂时冷淡一段时间,而墨曜,自然也要暂且调离京都一段时间。 毕竟,他到底是君王,太子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而国师和将军就不一样了。 饶是真的信赖他们二人,也还是要提防一二最好。 且,若是他们两人当真要联手,那后果,也不是皇上能承受得起的。 但,皇上仅仅只是一个调离一个冷淡,可见他的心软,也可见他是当真对林祸儿和墨曜加以信赖的。 也正是因为这份心软,他才没有对徐成瑾赶尽杀绝啊。 …… “所以……”墨曜抬起眼,依然笑着瞧她:“只要你一句,我愿留下来,当你暗卫,也只当你的暗卫,好不好?” 唰—— 双手撑在桌上,男人慢悠悠站起身,弯腰凑到少女面前。 他漆黑的眼底,漫开汹涌的情绪,似乎将她缓缓包裹在其中,透不过气,带着笑意。 “或者,当其他的,也可以。” 将军,国师她不从(83) “或者,当其他的,也可以。” 浅浅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响起,少女恍惚的望着男人俊美的面庞上极近温柔的笑颜。 安静了很久很久。 男人也等待了很久很久。 直到—— 面前白袍宛若仙人的少女轻轻一歪脑袋,瞧他:“其他的,什么?” 她的嗓音仍旧清冷,一字一顿,极近冷然的反问。 叫墨曜的笑容成功僵在那。 …… 这画面,这嗓音,这态度。 叫墨曜有些不好的预感。 因为这情景,他似曾相识,像极了当初他扛走小国师,将她带入将军府,要与她求亲,却被她说出那番狠话拒绝的画面。 “你觉得呢?”但墨曜想,应当是他想多了,于是笑着继续问。 “我觉得……”林祸儿小脸冷然,一字一顿:“什么都不该是。” 墨曜的笑容僵住,可很快状若不在乎的开口,笑道:“小祸儿你又这样了,嘴硬心软,我已经习惯了,可不会上当了哦。” 唰—— 他伸手,作势便要摸上她的脑袋。 然,少女却冷冰冰抬起那双黑眸:“墨曜。” 她直呼他的名字,下一句便是。 “你还要拖累我到几时呢?” “………………” 墨曜的呼吸一窒,听到他面前的少女用轻若风絮的声音说。 “我救你一次、两次,还不够,你还要我救你几次呢?”林祸儿淡淡看向他,“为救你而道出那般预言,皇上已对我心生芥蒂,你知道的,我作为国师,只有皇上信我,我才会一直是国师。” 林祸儿瞧着他,漠然道。 “而你说着要留下来当我暗卫,可你当真是为了护我吗?你分明……”林祸儿一字一顿,漠然的小脸上,道出的话宛若刀割:“是害我才对吧?” 皇上本就对她与将军亲近,联手将太子逼走一事很是介怀。 若他当真留下不当将军当暗卫,才是真的彻底害她。 那她,还会是国师吗? 林祸儿字字句句,说的不假,却又偏偏残忍,且现实。 就算她说的不错,可是这样道出实情,也未免太过冷酷无情。 仿佛所有情意,在她眼里,只有权衡利弊,只在乎她自己。 墨曜站在那,分明还停在少女面前,先前那个怦然跳快的心脏,此刻伴随着她的一言一语,仿佛逐渐冰冷,阵阵绞痛。 “我救你,你却害我。” 唰—— 不止如此,少女跟着弯腰,凑到他面前,黑眸里冰冷的情绪叫人麻木。 宛若冰冷的利刃,更凶狠的刺下最后一刀。 她说。 “这,便是你的喜欢吗?” 墨曜没有作声,只蓦得红了眼眶,眼也不眨的盯着她那张小脸,似乎想要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演戏。 可是没有。 于是墨曜抿紧唇:“你当真这样想?” “我何必说假话?” “你当真……”墨曜不信,执拗的红着眼眶盯着她:“没有喜欢我?一丝一毫,都未曾有爱?” “呵。” 少女弯起眼,轻笑了一下。 然后,少女凑近几分,灼灼明眸定定瞧着他,带着笑意,一字一顿。 “我不爱你。”她说:“一丝一毫,一点一滴,都没有。” 将军,国师她不从(84) 他想要从她脸上找出假话,可他发现没有。 到底是她演技太好,还是她说的这些,每个字每句话,都是真的?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心口麻木的钝痛,在慢慢吞噬他的每一寸心脏,叫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墨曜别过脸去,背过身,揉了下眼,低沉的嗓音状若平静,仍旧透着笑意:“嗨,不当就不当嘛,我还能强迫你不成?这世上,有谁真的能强迫你呢?所以,看来国师大人当真是不爱本将军呢?” 他说到后面,语气状若轻松。 “看来是本将军自作多情了,没什么。”他语气轻快的又说到:“没了国师,我还能没有别的人爱不成?唔,到时候本将军去找第二个尤莲,第三个尤莲,大把的是。” 身后少女站在那,眉眼冷漠,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唰—— 她瞧着男人侧头,很红的眼里,却真的透着笑意,瞧她,伸手摸了下脑袋。 “没关系的,我又不是只能爱你,对吧?” “……” 林祸儿没有抬手,将他的爪子拍掉,只盯着他的模样。 被拒绝的他,却反过来安慰她,看上去颇为可笑滑稽的画面,却叫人沉默。 男人俊美的容颜,垂着眼,却那般温柔。 “好了,我走啦?”他收回目光,眼神晃动一瞬,但还是转身离开。 林祸儿看着他离开,一步一步的离开通天阁,背影平静而又惹眼。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用轻功直接飞走,而是脚踏实地,一步一个阶梯的缓缓离开。 他踩着脚下的地,仿佛要将这离开的路,认认真真的走一遍。 像是,这真的,就是最后一次了。 走到通天阁的大门前。 他仿佛回头看了一眼,又仿佛没有。 站在窗边的林祸儿隔得很远,看的不太清楚,只低头,望着自己从始至终攥紧的小手。 缓缓松开。 她的两只小手的手心,深深嵌出自己先前指甲掐进去的指甲印。 那般清楚。 …… “主上。”身旁,暗卫出现,不忍的唤了她一声。 少女恍惚的抬起那双自己都未察觉,盈满了泪水的眼睛,缓慢的眨动。 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可她抿着小嘴,悄无声息。 但她没动,只慢慢低头,目光落在自己左手手心的几文铜钱上,死寂的黑眸里漫开异样的情绪。 她想起自己先前算过的预言。 唰—— 抓着手里的几文钱,林祸儿垂眼,对身旁的所有暗卫说。 “你们,也全都离开吧。”她闭了闭眼:“徐朝大祸,已无力回天。” 瞬间,周围暗藏的暗卫全都出现,单膝跪地,脸色凝重。 “那主上您呢?” 她平静的说:“我乃国师,自然与徐朝共存亡。” “主上!!!”暗卫急呼,瞧着站在那的少女,反应过来,脱口而出:“这次是您赶将军走的原因对不对?” 旁边其他暗卫也立刻开口,似是不解:“徐朝大祸,能是什么大祸?为何您不直接告知将军,让他帮忙,一起化解呢?” 另外暗卫也不忍心的开口:“是啊!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你们二人联手,化解不了的呢?” 林祸儿垂着眼,瞧着自己手中的文钱,动唇,只吐出四个字。 “天命所归。” 将军,国师她不从(85) 暗卫们并不理解,面面相觑后,毫不犹豫抬眼,看向林祸儿,他们异口同声。 “我们不走。”他们垂下眼,单膝跪地:“我等的命,是主上救的,若主上要去徐朝共存亡,那我等便与主上共存亡!” 这个回答,林祸儿并不意外,但她却眼也不抬,只道出一句。 “所以……”她笑着看几人:“你们是要我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吗?” 众人一震,低下头,咬紧下唇,无法反驳。 他们本想说留一人离开收尸即可,可留谁呢又是个问题,最后加上林祸儿沉着脸,下了铁令,让他们离开。 暗卫们这才无可奈何,只能收拾东西离开。 随后,林祸儿遣散了所有通天阁内的人。 在三日后,她选择只身入宫,面见圣上。 而皇上却仍旧想要冷淡她,便说公务繁忙,不见。 可国师却没走,直接在御书房门外等候,挺直的小身板,漠然的漂亮小脸上仍旧一片清冷。 皇上有些心软,但仍旧硬着头皮不见。 御书房门外,少女日日等候,垂着眼,身板挺直,在等些什么。 也许是等皇上终肯见她,也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 …… 终于,一日,外头的人跌跌撞撞的赶过来,差点摔倒在御书房的门口,急呼。 “皇上!皇上!” 林祸儿终于抬起眼,看向面前的画面。 嘎吱—— 门被打开,里头传来皇上难掩消沉与憔悴的嗓音。 “报。” 那人赶了进去,跪倒在地,带着慌张急呼:“太子……不!镜王带兵入京,挟上万兵马入宫,似是……似是逼宫之仗啊!” “什么?”皇上难以置信的抬头,站起身来,声音发颤:“你、你说什么?” “千真万确!镜王的兵马现已在皇宫之外了!!!” 大门敞开,还未关上。 皇上抬起头,对上门外仍就站在那的白袍身影。 白袍少女站在那,不卑不亢,腰板挺直,清冷小脸上,澄澈漠然的黑眸与皇上的眼神对上。 皇上脑袋一片空白,呢喃出声:“国师。” 林祸儿望着他,只平静低语出一句:“我早言过,六皇子,必反。” 只是他不信,只为心软,留下后患。 唰—— 皇上红了眼,立刻绕过桌子,忙不迭奔出来,赶到她的面前,颤声开口,“国师!” “皇上。”林祸儿抬眼瞧他,却早有预料般启唇:“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你信我,我才是国师,你若不信我……我便,不再是国师。” 一念之错,便是错。 在她道出那个预言那一刻,他的选择,已是答案。 她早说过的。 她的预言,没有错。 预言预言,预知之言,无法改变,必会发生。 皇上眼底尽是惶恐,遍布懊悔,但他瞧着面前的林祸儿,明白事情已无法挽回。 就算林祸儿再跟他说多少遍太子真的会反,他心软做出的抉择,已经是答案。 冷淡国师,调离将军,已是他的选择。 “皇上放心,只要您早些投诚,毕竟是亲父,徐成瑾不会杀您。”林祸儿垂眼平静道出:“只是,镜王杀心极重,并非明君,即时将战事四起,民不聊生,您定然心生懊悔。因此出家,净心修行,是皇上最好的选择。” 将军,国师她不从(86) 到最后,她想的竟然还是皇上,是徐朝。 皇上红了眼,难以置信:“你、你要来见朕,要说的便是这些?” “嗯。”林祸儿点头。 “那你呢?”皇上悲痛不忍的瞧着她,问。 林祸儿不答,眼底平静,启唇:“镜王,不会放过我。” 无论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恩怨,还是朝堂之上的那句预言。 徐成瑾是怎样的人,她早在五年前,便一清二楚了。 所以,他必然会下杀手。 “通天阁的人,我已遣散干净,只留我一人。”林祸儿拱手:“告知完皇上此事,便听天由命。” 无论是等死,还是什么,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皇上听见,却瞧着少女淡薄的眉眼,生死看淡的模样,他一咬牙。 “不行!朕不会叫你出事!这就让人将你送离!” 唰—— 林祸儿有些诧异的抬起眼,对上皇上的模样。 “你也说了,成瑾他不会杀朕,朕也不信他当真能狠下这份心。”皇上不假思索,果断道:“毕竟,我可是他的亲生父皇啊!” 林祸儿垂下眼,眼底溢出失望,心底一片漠然的想。 她早知道的。 早知道这种结果,所以亦没有告知墨曜,叫他起兵防备。 因为—— 皇上终究还是心软,也一意孤行的觉得自己的儿子,必然不会做到这一步。 在预言既出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定了。 “我不走。”林祸儿淡淡抬眼,平静道:“既然皇上要看个明白,那我便陪您,看个明白。” 皇上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闭上嘴,见林祸儿坚定不移,但他还是仍旧不放心,让人护着她,让她先藏到旁边。 …… 徐成瑾带兵杀入,很快破了宫门。 再进皇宫,皇上的御林军防备,但几千御林军终究抵不过几万大军。 成功制衡之后,徐成瑾才带上几百亲兵,杀入主殿之上! 抵达皇上面前时,身穿盔甲的镜王殿下眉眼冰冷,抬眼瞧向皇上。 “父皇。” “瑾儿!”御林军被拿下,皇上瞧着当真杀入宫殿之内的自家皇儿,坐在龙椅上,难以置信的瞧着他,痛心疾首:“你当真要做到这一步吗?预言之下,朕分明都护住了你,可你现在,却当真还要造反吗!” “我已经站在这,无需多言。”徐成瑾抬起眼,漠然瞧着自己这位父皇,沉声开口:“再者,分明是父皇你听信妖言惑众,废我太子之位,我有才有能,自幼便是以储君教育,谁能比我更有资格坐这龙椅?” “资格?坐这龙椅?你如此杀戮,也配叫有资格吗?”皇上却瞧他,更甚痛心:“谋害忠臣,太平盛世却逼宫自己亲生父皇,这亦叫明君吗?” 砰! 皇上气的险些呕血,一拍桌,厉声道。 “况且,国师预言你必反,难道错了吗?如若不然,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国师?预言?”徐成瑾沉沉的抬起眼,冷笑:“若不是她,我还当真不见得会反呢!” 太子之位稳坐,龙椅迟早是他的,他为何要反? 将军,国师她不从(87) 这千千万万,不就正是因为国师吗! “什、什么意思?”皇上不解的看他。 “父皇你知道吗?”徐成瑾眼神晃动,咬着牙,攥紧手:“我自五年前起,不无时无刻害怕着,恐惧着……我原本可以不承受这些的,可都是因为她!因为她!” 他在,说些什么啊? “是她让我知道了一件事的真相,叫我恐惧,叫我害怕,叫我那样在乎这太子之位后,又那样害怕失去它!”徐成瑾陡然笑了一声,红着眼看他:“父皇应当不知道吧?是啊,毕竟叫你知道了,你怕是会比林祸儿说出预言更快的,废了我的太子之位吧?” “真相?成瑾!你在说什么?”皇上茫然的瞧着他,却不解。 难不成—— “我并非母后亲生。”徐成瑾盯着他,一字一顿:“我并非赵系(皇后)血脉。” “你——”皇上倒抽了一口凉气,惊恐颤声开口,“你难道并非我亲生?” “不,我是你的儿子,但。”徐成瑾眉眼冰冷,一字一顿:“我的生母只是你宠幸过的一个卑贱宫女!” 徐成瑾说完后,皇上怔在那,愣了许久许久。 他以为皇上会露出懊悔,露出‘怎会这样’的表情,可谁知这些都没有,皇上只恍惚的瞧着他,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却道出一句。 “只是因为这样?”皇上眼睛微红,开口:“你就只是因为这个原因?便要反朕?” 徐成瑾眉眼冰冷,站在那。 砰! 皇上却猛地一拍桌子,低沉嗓音痛心疾首:“难道生母不一样,你就不是朕的孩子吗?朕就不会拿你当太子吗?若你能当储君,朕又岂会因你身份就否定你?” 徐成瑾被他吼的一怔,愣愣望着他。 皇上含着泪瞧着他,即痛心又懊悔,他懊恼的摇摇头:“是朕的错,朕不该全都怪你,若朕能叫你安心,大概你就不会如此了吧?” …… 他所谓的不安,却被父皇轻飘飘否定。 他被母后那般告诫过的话,父皇此刻却这样说。 皇上并非想让徐成瑾感动,可是—— “不重要了。”徐成瑾却沉着眼,冷漠的瞧着他,摇摇头,漠然道:“陛下,无论你是想故意说这种话给我听,好叫我心软回头,还是当真这样想,都不重要了。” 皇上红着眼看他。 徐成瑾提起剑,勾着唇,冷笑:“事已至此,说那些废话,又有何用呢?” 皇上脸色肃穆,瞧他:“瑾儿,你当真,要杀朕吗?” “事已至此,你若不死,我怎能即位?”徐成瑾眉眼冷凝,眼底冰冷。 因此,皇上非死不可。 唰。 徐成瑾提着剑,缓步踏上那前往龙椅的台阶。 一步,两步。 周围士兵护住,皇上瞧着一步一步逼向自己的皇儿,他痛楚的闭上眼,缓慢的跌坐回龙椅上。 叮。 徐成瑾的剑,架在了自己父皇的脖子上,他冷着眉眼说。 “父皇,可还有遗言想说?” “朕不死,你不能即位,那……朕可以死,但朕想向你保一人性命。”皇上动了动唇,神色悲恸,图增老态的脸上红着眼望着他:“看在你我父子情分上。” 将军,国师她不从(88) 徐成瑾眼神晃动,不出意料的冷然启唇:“国师吗?” “是。”皇上蹙眉,沉重道:“你的秘密,她从未与朕说过,她亦从未说过你任何坏话,除了那次预言外,她从未想过伤你,她想护佑的,只是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徐朝盛世。” 说到后面,皇上猛地愣住。 徐成瑾眼神动摇,但却开口,“到底留不留她,我自有打算,无需你多言。” 手上施力,徐成瑾漠然再开口。 “除此之外,无话可说了吗?” 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徐朝盛世。 皇上坐在那,定定的想了会儿,大约也明白死期将至,他垂眼望着剑,呢喃出了一句。 不知是对徐成瑾说,还是对谁说。 “对不起。”皇上缓缓闭上眼,渐显老态的脸上,滑下眼泪,“朕答应你的事,是朕食言了。” …… 唰—— 当他最后一个字说完的那一刻,徐成瑾手中的剑也即将落下! “小瑾。” 清冷的嗓音在下一秒响起的那一刻,叫徐成瑾手中的剑一顿。 等待死亡的皇上睁开眼,与愣住的徐成瑾一起,侧头朝着旁边幕帘看去—— 缓步走出来的少女,仍旧白袍惹眼,漂亮的小脸上,黑眸灼灼的定格在徐成瑾身上。 “国师!”皇上脸色瞬变:“你怎的出来了!快走!走啊!!!” “国师……”徐成瑾也顿住,瞧着少女,可很快改口,眼神幽沉:“祸儿。” 徐成瑾瞥了眼龙椅上的陛下,干脆松了手,直接看向那边林祸儿,他轻笑一声。 “没想到你竟没走?听到消息,你应当逃才是。”徐成瑾说着,又一挑眉:“啊,我倒忘了,你是徐朝国师,那般在乎自己的国师之位,怎会离开?对吧?”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林祸儿瞧着他,漠然开口:“就算不杀他,你依然可以坐上龙椅,何必非杀他不可?他毕竟是你亲父。” 徐成瑾瞧着她,有些恍惚,似乎在听她说,又仿佛没有。 瞧着容颜似乎没什么变化的少女,徐成瑾弯起眼。 “除开那次朝堂之上再见,我们已经多久未见了,是吗?祸儿?”暂且搁下皇上,徐成瑾迈开步伐,走下阶梯,走向林祸儿。 林祸儿身后几个皇上吩咐暂且护住她的护卫立刻站出准备保护她! 唰唰唰! 结果立刻被身旁徐成瑾的士兵们按下! 徐成瑾停到了林祸儿面前,抬起手,伸向她的白净小脸,落在脸蛋上,缓缓摩挲。 他的眼神几分幽沉,几分怀念,呢喃低语:“五年了,你竟没什么变化。” 林祸儿抬起眼,眼神镇定漠然,却不语。 她不语,可徐成瑾却垂下眼,忽的道:“为什么不说话?我说你,你不说说我吗?” “说什么?” “说我长高了,变了,什么都行。”徐成瑾垂着眼:“也许这种话,便能叫我动容呢?” “连你的亲生父亲你都能杀,会因为我的两句话而心软吗?”林祸儿抬起明亮澄澈的黑眸,清冷的漂亮小脸上一派镇定。 将军,国师她不从(89) 徐成瑾沉默,两秒后,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蛋。 “你瞧。”他垂下眼,眼底冰冷:“你以前就是这样,毫不掩饰,都虚伪的伪装都没有,你不做,怎知道我不会呢?如果你当初但凡有一点儿伪装的妥协,我都不会做到这一步……” “就算妥协和伪装,那也是假的。” “可你却连假的都不愿给我。” 唰—— 徐成瑾微微低头,眼底情绪更暗。 “所以,到现在这地步,你后悔了吗?祸儿。”徐成瑾低头,停在她面前,近在咫尺的距离,青年俊美面庞上眉眼深沉:“我稳坐太子之位,你如愿了吗?像你说的那样,我好好的守住自己位置了,你高兴了吗?” “你知道不是的。”林祸儿冷冷凝睇着他:“你现在所做的,根本不是我所说的那样。” “可这也是你的话造成的啊。”徐成瑾摩挲着她的脸蛋,笑的几分病态,“祸儿,你知道吗?如果你愿骗我一瞬,都不会是这种结果,若你当初安慰我一瞬,心软一瞬,结果都不会是这样,所以——” “这些全都是你造成的!”徐成瑾的眼底浓郁的情绪,宛若厚重的墨,快要溢出,漫到她的身上,要将她整个覆盖般。 若他不安之时,她曾出口安慰。 若他发现真相惴惴不安时,她曾伸手救援。 若他害怕被母后抛弃,被父皇厌恶时,她来看过他一次,他都不会走到这一步。 可她没有。 他那么喜欢她,为什么她不来救他? 他因为她才会知道这叫他痛苦的真相,她凭什么不对此负责? 这全都…… 全都是她的错!全都是她! 他一步步就算踏错,走到这一步,也是她造成的! “你自己的选择,却怪我没有挽留你吗?”少女平静抬起黑眸,仍旧明亮澄澈,“是我逼你必须造反了吗?不造反便会死吗?” 少女抬起下巴,腰板仍旧挺直,白袍洁白无污,如她白净小脸一样。 “不。”她的声音掷地有声:“谁也没有逼你,选择是你选的,路是你自己走的,赖不得别人。” 徐成瑾的呼吸变得粗重,他眼神更加凶恶的盯住了林祸儿。 “林祸儿!!!”徐成瑾更像是被戳中了要害的野兽,低吼一声后,摸在她脸颊上的手忽的捏住她的脸:“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你没有杀吗?”林祸儿抬起眼,定定瞧着他,眼底乌沉:“那这五年来,我通天阁多多少少至少死了上百的刺客从何而来?” 徐成瑾顿住,那边的皇上却睁大眼,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两人,坐在龙椅上,手都轻微颤抖。 青年定定的望着她,咬紧牙关。 “你敢说不是你吗?是皇后吗?”林祸儿冷淡瞧着他:“就算是她好了,你敢说,你当真不知情吗?” 林祸儿被他的手指捏的小脸凹陷,小嘴嘟起,可眼神仍旧冰冷至极。 “可我对你的喜欢是真的——”徐成瑾的手抖了抖,压低了嗓音,宛若困兽:“是你不爱我!” 将军,国师她不从(90) “我不爱你,你便要杀了我吗?” “你不爱我!我怎知你知道那秘密,不会害我?”徐成瑾毫不犹豫。 “混账!!!” 林祸儿还没开口,身后皇上将板上奏折怒摔下来时,响彻的骂出一句。 “若国师当真会害你,你派出那么多刺客行刺她一事,她怎会只字未提!”皇上的脸上懊悔更甚,眼泪都掉出来了,痛心疾首,懊悔不已:“若她当真要害你,你的身份一事,她为何不直接告知我呢?” 徐成瑾回头,对上皇上愤怒的容颜时,只愣了一瞬。 “可你呢!”皇上的手颤抖着:“却只因这样可笑的理由,便要弑父杀君!还赖国师害你!” 唰—— 皇上按住心脏,似乎当真是被气到。 得知儿子造反他没有如此暴怒,面对徐成瑾真要杀他他也准备接受,可听到徐成瑾竟一直还派人刺杀林祸儿。 他当真是坐不住了。 他愧对国师的,何止一点啊!!! “要早知你如此。”皇上捂住心脏,愤怒的瞧着他:“朕就该在国师预言当时,便将你定罪!孽子,孽子啊!!!” 瞧着最后挣扎怒吼的皇上,徐成绩冷冷的收回目光,看回林祸儿身上。 林祸儿眼神依旧没有波澜,只道出一句。 “知道我没有害他又如何,他亦不会收手,更不会反悔。” 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不可能再回头了。 “是。”徐成瑾冷声承认,眼神徘徊在她的脸蛋上:“还是祸儿了解我,不过……就冲陛下那番话,我可以暂且留你一命。” 唰—— 徐成瑾垂眼,轻笑一声。 “毕竟,我还是那般喜欢过国师的啊。”徐成瑾抬起眼,病态更甚,透出异样的笑意:“若祸儿你乖,我还让你当国师,我的……国师啊。” “你这喜欢,我可真受不起。”林祸儿却也勾起唇,轻笑一声。 她陡然,伸出手,忽的抓住徐成瑾的剑。 “!”徐成瑾立刻握紧剑,警备的瞧着她。 然而却眼睁睁看着她拉过剑,没有对向自己,而是架在了她自己的脖子上。 “也不稀罕。”林祸儿眉眼冷彻,启唇:“你想要的东西,我没打算给,我想要的,你也给不了!” “林祸儿!”见林祸儿竟要自杀,徐成瑾低吼一声,想要将剑夺出,他难以置信瞧她:“你就这般讨厌我吗!分明辜负我的人是你!是你没选我!不止如此!你还——” 还? 林祸儿那一剑抹下去极快,听到他的话,还有一瞬疑惑。 但—— 直到脖颈刺痛传来,刀还没彻底抹下去,徐成瑾已经从她手里夺回了剑。 而与此同时,外头惊呼声响起。 “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砰! 宫殿的门大开,赶过来的徐成瑾手下连滚带爬的扑了进来,满脸狼狈,抬眼便慌张到。 “外头另有兵马涌入,与我们的人正在恶战!”那人慌张茫然:“看似,并非御林军啊!” “兵马?”徐成瑾夺下剑后,便沉着脸看向那人,狐疑的回头看向皇上:“怎么会?京城兵马已被我们拿下,哪里还有兵马可调?” “看当众领军之人——”手下声音发颤:“听他们言,像是……像是……” 将军,国师她不从(91) “像是墨曜将军啊!!!”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林祸儿和皇上同时抬起头。 而徐成瑾则脸色阴沉,猛地侧头,看向林祸儿。 “是你!”徐成瑾眼神晃动:“你告诉他的!让他早些设防对不对!” “怎么可能!”林祸儿想也不想,不顾脖子上的伤,侧头瞧向那来报的手下:“你当真没看错?他怎么可能回来?又怎么可能来得及!” …… 就算墨曜直接去调兵,再赶回来,也仍旧是不及的! 徐成瑾的几万精兵,特意挑在这个时辰杀入,都是算计好的,根本无援兵可来得及救援! 更别说已经离京的墨曜! 而墨曜自己的大军仍旧在西边路上还尚未回来,更来不及回来! 除非—— “是墨曜手下留京的几千精兵!”龙椅上的皇上立刻反应过来,颤声开口,“还有另外木方的三千精兵!当初为护送太后遗体回去,从他jun队里调出了三千精兵!” 可尽管这样,加起来也还是不足一万啊! 但—— “那是墨将军!墨将军啊!”旁边被制住的护卫感动的急呼:“墨将军的兵啊!” 战无不胜,单单只一个名字,都叫周边邻国闻风丧胆,小孩儿啼哭的活阎王墨曜! 若是他,凭什么不能创造奇迹? …… 那日,头顶烈阳高照,宫殿的大门被打开。 外头血流成河,烈日之下,男人俊美无俦的脸宛若凝上了一层冰霜。 他带着九千精兵,杀出重围,踏着成堆的尸体,满身血气而来。 他的黑眸沉沉,凶残狠厉,整个人当真像极了传闻中那从地狱而来的活阎王。 …… 他脸上的血气,晃花了林祸儿的眼。 他如画的眉眼此刻满是血气,黑沉的眼睛仿佛透着浓郁的墨,直勾勾的盯着她的方向。 她怔在那,忘却了时间的存在。 他怎么会来? 怎么可能回来? 那一战,势均力敌,最后那层层重围,竟当真被墨曜破出,抵达正殿之上。 墨曜踩上台阶的那一刻,林祸儿被生生逼红了眼,扬声凄厉的喊了一声。 “墨曜!!!” 唰—— 站在正殿门前,宛若罗刹的冷峻男人盯着她,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弯起唇角。 竟冲着她笑了一下。 他的笑容,宛若冰雪融化,暖阳般耀眼。 叫人挪不开视线。 …… 林祸儿气的想骂娘,咬着下唇望着去而复返的墨曜,逼得眼圈都发红了。 不明白他怎么会回来,怎么可以回来! 直到—— 她瞧见了他身后与他一起的几名青年。 那是…… 那是她的暗卫们! 他们竟没有离开! 他们竟是去选择找了墨曜! “你们!”林祸儿咬牙怒骂:“你们是叛徒吗!居然是找他!到底谁是你们的主子,我的命令不是命令了吗?” 几位暗卫被骂的缩回脑袋,不敢吱声。 他们当然知道主上的命令是绝对的,是最好的,对大局是最好的权衡。 如果主上都不主动求援,那一定是希望渺茫。 但—— 她又要他们如何眼睁睁看着主上送死? 若真是如此,那他们宁可选那条死路! “不怪他们。”墨曜却笑着接过话:“他们来找我时,我本就没走远。” 将军,国师她不从(92) 没走远? 他不是早就启程了吗? 墨曜似乎知道她奇怪什么。 “小祸儿。”他定定的瞧着她,眼底带着笑意:“我破你阵法一次,两次,自然……也会识破你的谎言第三次。” 林祸儿怔在那,难以置信的看他。 什么意思? 他早知道自己在说谎了吗? 当然。 也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让他迟疑了,没有立刻离开。 …… 墨曜眸光晃动,目光落在身后殿内脸色狰狞,满脸怒容的青年身上。 不日前。 镜王,也就是前太子,徐成瑾。 他按照皇上旨意离京前,命人给墨曜送了一份礼物。 那是一个盒子,被布包裹,看那大小,墨曜有种莫名不妙的感觉。 身旁手下戒备,替他上前打开,结果盒子打开,里面躺着的—— 竟是一颗人头。 旁边的手下倒抽了一口气,就连陈塘都陡然红了眼,握紧拳头不吱声。 墨曜的眼神冰冷,瞧着那颗人头,包裹里还有一封信。 他伸手打开,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将军恩怨,此命还清,从此误会,还望将军以此人头清算。 像是言和姿态。 墨曜抬眼,冰冷的目光落在盒内人头之上,身旁陈塘骂娘:“什么意思?知道之前的事情,怕你算账,就想着拿他的命抵?这狗东西……真他娘狡猾!他以为这样就能清算干净了吗?” 墨曜没说话,只将那封信揉作一团,冷眼望着盒内。 太子被废,徐成瑾也怕他当真较真,所以想着之前与墨曜的恩怨,干脆以这人的命相抵。 而躺在盒子里的人头不是别人,正是计飞。 毕竟是计飞叛他,才让他落到先前那般下场,他的人也正是因为计飞算计才丧命与那林化镇前。 所以,在他身旁苦苦埋伏这么多年,为徐成瑾办事。 最后,徐成瑾无事,他却落此下场。 这便是你想要的吗? …… “埋了吧。”墨曜启唇,听不出情绪的嗓音响起,他漠然盯着盒子:“帝王座下,多少尸骨,可否亦是不少你一具呢?” 这是那日计飞听闻墨曜质问他,被他害死的那些兄弟时,计飞的原话。 而此刻,这话,他却还给了计飞。 只是他,却听不到了。 墨曜道出这句,瞧着被抬走的盒子,抬眼瞧向天空。 那一刻,他蓦然明白过来。 徐成瑾如此心狠,被废之后仍旧想平息自己怒意,怎会是甘心之势? 再联合小国师向来嘴硬心软,说着不喜欢他,却一直来救自己的举动。 他想。 会不会这一次,亦是她要救自己,才说出那番话呢? 事实证明,果真如此! 若非暗卫来报,他若是再晚些时候赶回。 能看到的,是不是也只有她尸骨一具呢? 当日林化镇上,她怒骂自己让他离开罢休,可她自己呢? 不也还是留在宫内,宁可等死,也不做逃兵吗? …… 唰—— 收起思绪,墨曜收敛笑容,提着剑,不再多想,一步踏入。 他冰冷的眉眼宛若裹上寒霜,叫殿内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他带着人,豁然杀入! 将军,国师她不从(93) “墨爱卿!”那边,龙椅上的皇上触动不已的瞧着赶到的墨曜,抬手揉了下眼,不再一次觉得自己当真是愚蠢至极。 为何如此忠诚的国师与将军不信,却偏对自己的逆子心软! 落到如此下场,简直荒唐! “墨曜!!!” 如此局面,竟真被墨曜破除。 没想到他竟再次还是败在了墨曜手里! 徐成瑾怒吼一声的下一秒。 面前站在那提着剑的墨曜脸色瞬变,徐成瑾与他剩下的士兵们,竟扭头朝着皇上方向奔去。 似乎想要以挟持皇上为由,做最后挣扎。 唰! 墨曜冷着眉眼,眼也不眨,反手抬起自己的剑,直接抛起,反手抓住,猛地朝着前方订去! 竟直接将剑当做暗器掷出! 止住了徐成瑾赶向皇上,想要以此拿皇上当做挟持的路! 也就是阻断的那一刻,殿内被徐成瑾的人制住的御林军们立刻反抗而起,重新捡起武器,赶到皇上身旁,将他团团护住,对向徐成瑾的手下们! 内外包夹,徐成瑾殿内剩下的精兵们被御林军与墨瑾的手下内外包夹,竟无路可退,已是绝境! 徐成瑾愤怒的抬眼望着墨瑾,但下一秒—— 墨曜和皇上竟同时怒喝。 “徐成瑾!!!” 林祸儿的身子一晃,手臂一重,先前刺痛的脖颈上竟又一凉。 被拽到对方怀里的少女抬起眼,对上挟持住自己的徐成瑾。 先站起身的是皇上,他怒道:“成瑾!你已败,挟持国师又有何用!放开她!” “徐成瑾!!!”墨曜更是红着眼,凶狠的盯住他:“你敢动她,我敢叫你死无葬身之地信不信!” 瞧吧。 怎会没用? 挟持林祸儿,比挟持皇上更有用! 看两人反应便知! 但对于将军和皇上的紧张,徐成瑾却充耳不闻,他更不急着以挟持林祸儿离开,而是低头先瞧林祸儿。 少女仰头望着他,清冷的小脸上并无惊慌失措,就连对于他竟然挟持自己的难以置信都没有。 那双黑眸,清亮漠然的倒影着他的模样。 仿佛对他这此行此举,并不意外。 这反而,更叫徐成瑾抓狂! “为什么不惊讶?”他眼底带着刺痛,不甘心的盯着林祸儿问,“我挟持你,你为什么不意外?” “为什么要意外?”林祸儿嗓音平静,毫无波澜。 徐成瑾下意识想脱口而出。 因为我喜欢你! 可我却挟持你,你不该意外吗? 可他的话却又生生卡在了喉咙里,盯着林祸儿那仍旧冰冷的宛若寒冰,久温不化的面孔。 最后化成一声冷笑,他红着眼,反而自己呢喃。 “是啊,为什么意外?因为在你眼里,我本就是这样,对吗?”就算她意外,他也定会这样做,没什么可问的,徐成瑾闭了闭眼,不再多言。 他冷着眉眼将剑架在林祸儿脖子上,随即抬眼看墨瑾,冷声开口:“若将军真敢动手,不如试试,到底是我先死,还是国师的小命先丢呢?” “徐成瑾!”墨曜厉喝,声音宛若淬了毒,冷到极致。 “不想国师丧命,撤兵!”徐成瑾明白败局已定,冷然启唇:“放我们离开。” 将军,国师她不从(94) 上头,皇上却站起来,沉声道。 “你就算逃,能逃到何处?胜负已定,你的唯一机会被墨将军所破,你就算离开,又能如何?”皇上紧张的盯着他怀里的人,眸光晃动,抿唇,犹豫两秒,像是下了决定:“这样!你放了国师!放下刀剑投降,朕饶你一命,朕的金口,你总该信吧?” 诧异的换做徐成瑾,他又意外,又想笑,最后化成开口。 “呵,国师的命,倒是值钱,连我这个几番造反的逆子,父皇都愿放过。”徐成瑾低头,瞧了眼怀里的人:“可怎么办呢?我却不信。” 唰—— 徐成瑾抬起眼,目光沉沉。 “你连一心为徐朝的她都能将信将疑,君王之心如此难测,我怎会把命交在你手里?信你不如信自己!”徐成瑾侧头,冷眼盯着墨曜:“我再说一次,撤兵,放我们离开!” “否则,我若觉得必死无疑,那便拖个下水,我的命搭上国师的命,值了。”徐成瑾冷冷睨着堵着殿门口的墨曜:“你觉得呢?墨将军?” 龙椅之上的皇上羞愧难当,痛心更甚,他无比懊悔。 就连造反的徐成瑾都这样说,可见他不信国师,当真是多么可笑又荒谬的一件事!酿下此错,才至此结果! 墨曜的脸色阴沉,盯着他怀里的林祸儿。 少女不做声,只抿起唇,与墨曜对视—— 他不该信徐成瑾的,若是他挟持了林祸儿,逃走之后,还是要她的命呢? 可他没得选! 于是,只沉默两秒,墨曜沉着脸一抬手! “墨曜!” 墨曜还未下令,清冷的嗓音却先一步响起。 叫墨曜顿住,抬眼看向开口的少女。 白袍少女的脖子上仍有血迹,黑眸仍旧澄澈明亮,却开口:“你们愿放他离开,我却不愿。” 唰。 林祸儿转动眼珠子,抬眼瞧徐成瑾的方向,沉声道。 “他身居太子位这么多年,暗地里不知多少党羽,若当真放他离开,东山再起不是并无机会,即时祸事依旧再起,遭殃的亦是天下百姓!” 所以。 徐成瑾要么在此即位,要么便必须死在这里! 只有这两种选择,并无其他! 耳边徐成瑾的呼吸灼热几分,他似乎冷笑了一声,笑林祸儿当真狠心,真要置他于死地。 “那又如何?” 可谁知低沉的嗓音响起,叫林祸儿愣住,她抬眼,茫然的对上墨曜灼灼黑眸。 “就是天下所有百姓性命做衡量,我也只要你的命!”墨曜说的不假思索,俊美的面容上脸色阴沉,咬紧腮帮,话说的狠厉可怕,简直教人不敢相信这是传闻中那位替徐朝立下赫赫战功,保徐朝百姓国泰民安的墨大将军。 就连林祸儿都诧异,他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还是那个将军吗? 他还是那个墨曜吗? 不止林祸儿,就连殿内不少士兵都有些诧异,龙椅上的皇上更是,但他却并不反对。 林祸儿顿了两秒,瞧着眼前眼睛通红,狰狞执拗盯着自己的俊美男人。 终于—— 那张清冷小脸上,露出无奈笑颜。 她瞧着他,却弯起了眼。 “可怎么办呢?” “比起我的命,我更想要的……” “却是天下百姓,国泰民安啊。” 将军,国师她不从(95) 因为那是她的愿望。 更是—— 她的任务。 林祸儿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墨曜和徐成瑾都觉得不妙! 唰—— 少女略微一动脖子,带着那叫人惊艳到舍不得挪开视线分毫的笑颜,毫不犹豫的对着身旁架在脖子上的那把剑送上脖颈! 她竟是要就着那把剑,自杀! “不要!!” 徐成瑾想要挪开剑的动作不慢,但对面一动,扑过来的男人身影更快! 就连门口的暗卫们都惊了一惊,因为冲上去的墨将军红着眼,脸上的神色全然像是愤怒到失去了理智! 也就在那瞬间,剑挪开的那一刻。 徐成瑾察觉到了对面的墨曜扑了过来,手中挪开的剑,毫不犹豫改从林祸儿身上挪开,不假思索的刺向对面! 迎面,他直接将剑刃送入了扑过来的男人身上。 穿过腰腹,刺了进去。 而墨曜的反应也不慢,沉着脸一手抓住剑柄,另一只手一掌毫不犹豫拍在了徐成瑾的身上。 “噗……”徐成瑾手里一松,松开了剑,飞了出去,狼狈的落到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身后墨曜的兵马立刻涌入! 将连徐成瑾在内的所有人,团团围住! …… 浩荡之后,殿内安静下来。 先一步腿软便要滑落的却是林祸儿,可那只拍飞徐成瑾的手却立刻收回,似是要落在她腰间扶住她。 可还没来得及扶住她。 咚。 单膝跪地,狼狈落坐到地上的,却成了墨曜。 “噗——”墨曜坐在地上,也吐出一口血来,腰上还带着剑,煞白的脸色俊美,抬起的眼却仍旧愤怒的盯着林祸儿。 他动了动唇,似是颤声开口:“瞒我等死也便算了,你还要当着我的面自刎,小祸儿,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墨曜!”林祸儿瞬间慌张,却不理会他的气话,立刻哆哆嗦嗦的伸手从怀里掏出药来,忙不迭往他嘴里塞,扭头便喊:“太医!太医!” 上头的皇上也跟着忙不迭赶下来,急呼。 “快宣太医!” 林祸儿咬牙,立刻去撕布条,就着他腰上的伤,去止住他腰间的血。 等到终于做了简单处理,包扎完了。 她眼圈通红,盯着他腰上的伤,愤怒的一扭头—— 去瞪身后,已是困兽的徐成瑾。 “咳……咳咳咳。”擦去唇边的血,已成败局的徐成瑾抬起眼,对上林祸儿愤怒的眼神,徐成瑾的黑眸平静无波,却陡然冷笑一声:“现在,你瞧我的模样,才终于有了其他表情么?可惜……这却也只是因为他,是么。” 林祸儿咬着下唇,质问他:“为什么要杀他!” 先前别人看不清楚,可距离极近,亲身经历的林祸儿却看得明白。 徐成瑾大可重伤墨曜以作挟持,必能比想死的自己有用。 可他没有。 他先前对墨曜刺出的那一剑! 俨然就是想要他命的! “为什么呢?”徐成瑾盯着少女漂亮小脸上充斥着怒意的黑眸,忽的一歪脑袋,眼底沉寂无光:“因为,我早就想杀他了,早就想杀他了!!!” 将军,国师她不从(96) 徐成瑾说:“早在一开始,当初在林化镇上,我就该杀了他的!” “为什么!”林祸儿难以置信望他。 “为什么?”徐成瑾手撑在地上,陡然朝着她的方向倾向几分,惹得周围的士兵立刻刀剑阻绝后,他生生红了眼,再度狰狞道:“我才要问问你为什么!” 林祸儿冷眼瞧着他,青年的脸上满是狰狞的愤怒,眼圈通红,宛若困兽。 “为什么?”徐成瑾手指在地面缓缓收紧,攥的泛白,低吼:“我曾经那样想要的一切,你却偏偏给了他!” 林祸儿被问的愣住。 徐成瑾咬紧牙关,眼睛通红的盯着林祸儿。 “我和他有什么不一样吗?我明明……明明曾经也那么喜欢你!” 他早就想杀墨曜了。 早就想杀他了。 早在听闻那些传闻时,听到她前往将军府暂住时,传闻将军惹恼国师,却并非将他如何时。 更传闻……她几次出手干预救他时。 早在林化镇,他就想杀她的。 他当时,就该直接杀了他的! 那些,他曾经那样想要的东西,想要林祸儿给予自己的心软,那些自己都没能得到的。 她却给了墨曜。 为什么? 凭什么!!! 同样都是喜欢她,为什么她偏偏只对墨曜心软,出手救他。 可自己呢? 只有冷漠到叫他自己踏上一条没有终点的路! …… 徐成瑾质问出来的话,叫林祸儿愣了一瞬后,眼神幽沉盯着他。 “我给他什么了?心软吗?爱意吗?”林祸儿呼吸急促几分,咬牙,低吼:“我什么都没给他!是他自己不愿放弃!饶是被我拒绝,也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你呢?” 林祸儿定定的望着他。 “你被我拒绝后,你做了什么,要我说出来吗?” 她‘唰’的抬起手,细白手指指着自己脖颈上的浅伤,咬牙。 “借着送酒之意,将我灌醉,拿着匕首停在我脖子上险些刺下去,是谁?不是你吗?” 徐成瑾瞳孔一缩,坐在那,竟忘记了动弹。 似乎没想到,她竟知道! “我没怪你,我只当你是被身世之事打击,才会一时不清醒!可次日的刺客,却又叫我寒心!”林祸儿冷着眉眼:“饶是这样,我也没打算和皇上提过你身世半个字,只因那半月陪伴之意!我信你,可你却不信我!” “你说你现在所做之事是我期盼的,是我造成的,你觉得我要你坐好的是太子之位吗?你自己很清楚我当初那番话到底是何意思!我指的分明是赈灾之事!你答应的事,你非但不做好,却还想要我与你一同逃避!” “但这一切我都只当你是仍旧被身世一事打击,不与你计较。” “但结果呢?你却要反,步步为营,一步一步深陷!” “你要造反,你要杀皇上,也要报复我。” “可事实呢?皇上可曾害过你?我又可曾害过你!!!” “都没有,从始至终害你伤你叫你不痛快的都是逼你至此,暗示你不得不攥紧太子之位的你的母后!” “但你不报复她,却来报复我们,到头来做到这个地步,你却还怪我们不是!” “谁逼你了吗?你只有这个选择吗?” “不是!” 将军,国师她不从(97) “你的选择有千万种,只是你自己偏要选了逼自己走上绝路的那条!” 林祸儿咬紧牙,红着眼,字字句句,愤慨暴怒。 她从未对他说过这样多的话,这是第一次。 “你问我,你和他哪里不一样?我告诉你,至少当初林化镇时,他宁可至死回京状告你,也未曾想过回到军中起义造反直接将你先斩后奏!”林祸儿定定望着他:“因为他从未忘记过自己背负这身份的责任,他是将军!保家卫国的将军!” 若他选择后者,那遭殃的必然是士兵百姓。 可他是将军,那是太子。 所以他宁可冒生命危险也要将选择的机会交给圣上! “而你,却不配为太子,更不配为明君!” 林祸儿盯着徐成瑾,眼神死寂冰冷,充斥厌恶,落下字眼。 徐成瑾怔怔的望着她,终于才在她眼里读到了看向自己的眼神。 他向她告白时,她的眼里无喜。 他选择离开时,她的眼里无怒。 但,从始至终,她却也没有对他露出过厌恶表情。 当初墨曜状告她出现时没有,先前他造反时也没有,将刀架在她脖子上时更没有。 但现在,却终于有了。 …… 儿女情长,她并不是厌恶,只是…… 大义终究优先。 若是你眼里一开始便并无大义,那便怪不得你。 可你已经选择担上这责任,却做不好它,那你凭什么担起。 徐成瑾问林祸儿,为什么他想要的东西,林祸儿不给他,却偏给了墨曜。 事实,已经有了答案。 …… 因为墨曜值得,他不值得。 这世间所有人。 饶是三千世界,也只有一个他值得。 因为只有一个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 瞧着眼神黯然下去,终于绝望坐在那,要哭哭不出,红着眼攥紧双手的徐成瑾。 他绝望又不甘的望着林祸儿。 他仍旧不甘心,可已经没机会了。 没有谁逼他。 林祸儿与皇上从始至终也未曾害他。 是他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那条路上。 “噗——” 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最后,徐成瑾绝望的闭上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墨曜拍出的那一掌,使了十成的力气,没有留手。 他记着林祸儿的话,若当真有奇迹,那便只有两种选择! 他胜,或者他死。 否则,只会还生变故! …… 冷眼瞧着咽气的徐成瑾,到最后他到底可曾后悔?都不重要了,林祸儿当初什么都没做,他却信了母后的命令,派人终究对她下手,已是答案。 林祸儿红着眼,咬牙才立刻回头,看回狼狈跪坐在那,眼神却温和的墨曜。 唰—— 林祸儿伸手护住他,红着眼,愤愤不平的骂着:“你是蠢货吗?我不是叫你滚了吗?为什么还回来!” 若非知道希望渺茫,死路一条,她怎会把他赶走! 谁都知道她可以与墨曜联手防备! 她就不知道吗? 若不是希望渺茫,她怎会选择这条死路! 可暗卫蠢也就算了,这家伙也这样蠢! 他知不知道他回头意味着什么! “可我总要救你的啊。”墨曜的眼里添了笑,温柔的望着她:“不是你说的吗?你救我两次,我也救你两回,可我想了想,这样不划算——” 他极近温柔的盯着她,缓缓道。 “总要叫你欠我一次,才能叫你记得我啊。” 将军,国师她不从(98) 蠢货! 笨蛋! 跪坐在地上的墨曜强撑着微微前倾,瞧着她,温柔的问。 “我说了,我不信命,若预言是真,那我便亲手改写这个结果。”他瞧着她,难掩苍白,唇上带着鲜红血迹的俊美男人笑着说:“瞧,这不是就做到了吗?” 他完成了他的承诺。 像他说的那样。 他当真改变了这个结果和预言,破了她所谓的命定。 “可代价呢?代价呢?”林祸儿虚抱住他,声音都气到颤抖,眼也不眨盯着他,往他身后摸了一把,手停在他面前:“你当我傻吗?看不到吗!” 林祸儿的手上,全都是血。 全是他背上的!!! 以多打少,就算是九千精兵破徐成瑾几万人。 哪怕胜了,那也必然是他亲自打破的局势! 作为墨曜墨大将军,那群人怎会辨认不出?所以哪会不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本就是以多打少! 哪怕他伪装的再厉害,他抵达宫殿时—— 也已是重伤! 就算没有徐成瑾那一剑,他也已经性命堪忧! …… 太医终于来了! 林祸儿察觉到,立刻抬头,声音都急促几分道:“快过来!这里!!!” 太医吓了一跳,认出国师,似乎没见过往常冷静到生性淡薄的国师如此慌张的模样。 直到瞧见跪坐到她面前身上是血的将军大人! 赶来的太医立刻跪坐下来,颤抖惶恐的给墨曜把脉,随后又往他腰腹和背后看了眼,那张老脸上惊恐和慌张,顶着皇上和众人的目光。 “将军背后这伤,这些伤……”怎么会还活着?他双唇颤抖,半晌都不敢开口,只悲痛的喊出一声:“臣、臣只能尽力啊!” 只是太医的眼里,满是绝望。 逐渐虚弱的男人轻轻握着她的小手,垂眼望着她懊恼又愤怒的模样。 在太医硬着头皮准备过来前——“不必了。” 低哑虚弱的嗓音响起,林祸儿却红着眼先抬起眼盯住他,那眼神愤怒又诧异,仿佛意外他想做什么。 “你都说了,问代价是什么。”墨曜轻笑一声,像是哄小孩儿似的,垂眼宠溺瞧着她:“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不必个屁!你不是说命定之事可以改写吗?你说话不算话是不是?”林祸儿的声音却染上哭腔,仍旧愤怒到扭头,对着太医怒吼:“他说不必就不必吗?对着伤员见死不救,你还愣着做什么,算什么医者!救人啊!!” 太医吓得连忙上前动手,只是也带上哭腔,“将、将军这伤着实严重,俨然除了这剑伤外,背后的伤还加重了内伤。” 太医垂下眼,犹豫一瞬后,颤颤巍巍的开口:“这伤着实太重,非死即残,就算救回一条命,怕是也——” 他未尽的话语,大家也都明白。 “那又何妨!。”可少女的嗓音却响起,墨曜的手被攥紧,与少女清亮坚定的通红黑眸对上,她握紧他的手,毫不犹豫:“别说你残了、废了,就是瘫痪了,动弹不得,也还有我,我护你。” “我保证。”林祸儿眼也不眨盯着他,眼圈发红:“无论你怎样,我都会留在你身边,好吗?” 将军,国师她不从(99) 她的声音到了后头,竟隐约有了几分哀求之意。 叫旁边焦急担忧的皇上听了,都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喉头微涩,千言万语梗在喉间,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们国师,何等骄傲的人啊,竟如此这般,可见她是不是真的—— “可我不愿拖累你啊。”林祸儿叫人动容的声音,却被男人轻若风絮的声音覆盖,墨曜抬眼瞧着她,似笑非笑,苍白的俊脸上仍旧温柔:“不是你说的吗?叫我不要拖累你。” “你现在是在跟我算账吗?记仇是不是!”林祸儿的眼圈更红,知道他说的是墨曜要离京前,在通天阁想要留下,跟她再次告白时。 她说的那番话。 她气咻咻的瞪着他。 ——“你还要拖累我到几时呢?” ——“我救你一次、两次,还不够,你还要我救你几次呢?” ——“我救你,你却害我。” 少女弯腰,凑到他面前,黑眸里冰冷的情绪叫人麻木。 宛若冰冷的利刃,更凶狠的刺下最后一刀。 她说。 ——“这,便是你的喜欢吗?” 那日,她的话,字字珠玑,为叫他彻底断了猜想她是否说谎的念头。 她的话,说的极狠。 墨曜记得,林祸儿自然,也记得。 见他拿这件事说到,林祸儿气的又说:“那你还说要离开呢!要找别的人爱啊!第二个尤莲第三个尤莲,大把的尤莲呢!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为什么不去找!” “又为什么……”林祸儿狠狠闭了闭眼,嗓音染上哭腔:“要回来啊。” …… 咚。 林祸儿哽咽的嗓音刚落下,便瞧见墨曜又轻笑一声,忽的微微倾身,额头靠在她肩头上。 他垂着眼,俊美而又难掩疲倦的虚弱面庞上,眼底的情绪略深,缓缓启唇。 “可没办法啊。” 贴着她耳边的声音,叫她的心口微微的发烫。 心底某一处,柔软的被不经意的轻轻触动。 炙热难挡。 他说:“‘尤莲’可以有很多个,可林祸儿只有一个。” “怎么办呢?” 男人低沉的嗓音裹着笑意,温柔至极,却恍若梦境,轻轻一碰便要消散。 “我好像,真的只能爱你啊。” …… …… ——“没关系的,我又不是只能爱你,对吧?” ——“怎么办呢?” ——“我好像,真的只能爱你啊。” 肩上的重量,陡然一轻。 男人缓缓从她的肩上滑落,倒在她的怀里。 林祸儿蓦得红了眼眶,垂下眼,通红的眼睛盯着他未闭上的眼,往日冷峻痞气的脸上,所有张扬与不羁的神色褪去。 那双空洞的眼里,似乎还仍旧带着笑意,望着自己。 只是…… 再无光亮。 “所以你骗了我咯。”林祸儿攥紧手,红着眼,笑着说,缓缓低下头,额头抵在他的头上,垂着眼,轻笑,自言自语:“没关系呀,反正我也骗了你。” 传闻中的国师大人,预言百发百中,从无虚言。 可她是言错了一句。 只有一句预言,是假的。 她只对一个人,说了一句假话。 * “你当真……”墨曜不信,执拗的红着眼眶盯着她:“没有喜欢我?一丝一毫,都未曾有爱?” “呵。” 少女弯起眼,轻笑了一下。 然后,少女凑近几分,灼灼明眸定定瞧着他,带着笑意,一字一顿。 “我不爱你。”她说:“一丝一毫,一点一滴,都没有。” * 没关系。 将军,国师她不从(100) 没关系。 我也骗了你。 少女恍惚的睁着眼,缓慢的眨动眼睛。 泪水滴落到他的面颊之上,哭的不成自己的少女恍若呢喃。 “我其实很爱你,很爱很爱你。” 只是她很晚很晚,才意识到这件事实。 可是—— 他已经听不到了。 …… 预言预言,预知之言。 预言之事,终会发生。 命定之事,难改,若想改,便要付出改命的代价。 林祸儿本想以自己一条命,换皇上一个彻悟,只要他不死,等待墨曜回到大军中,领兵杀回京城,一样可救皇上。 太平盛世,重保国泰民安,她亦可任务完成,拍拍屁股走人。 可她却未想到,墨曜却成了那个未知数。 一开始毫无预兆的揭开尤皓文一事是。 后来一意孤行决意回京状告太子是。 到最后,未回大军,靠九千精兵杀回宫殿,力挽狂澜,更是。 林祸儿恍惚的抱着人,想。 可她,却并不意外。 好像记忆里,他本就是这样的。 自己生命里,唯一的变数,叫她招架不得的人。 那样的不讲道理,蛮横霸道,却又……温柔至极。 …… 林祸儿缓缓闭上眼。 可又有哪里不一样。 因为记忆里的他,不该死,也不会死。 他答应过的,不会把自己抛下。 她也说过的,与其只身离开,不如一剑两命。 林祸儿重新睁开眼,目光落在他腰间的剑上。 可她未动。 因为任务未完成。 任务。 任务。 可笑的任务。 唰—— 林祸儿情绪未褪,抬起脸时,却重归冷静。 清冷的漂亮小脸上,黑眸沉沉,她缓慢又小心翼翼的将墨曜的尸首放下,随即才起身。 她看着满脸痛楚与懊悔的皇上。 “是朕……是朕害了你们。”皇上红着眼,哽咽又懊悔的低哑道:“是朕不信你,是朕害了将军。” 然,林祸儿什么都没说,只朝着他,面无表情的缓缓拜了下去。 头轻轻磕在手背上,她清冷的声音,响彻朝堂。 “徐朝大祸已平。” “逆贼徐成瑾已诛。” “圣上与臣的约定,却尚未实现。” 皇上一听,自然记得,她指的是当初她成为国师时的预言。 ——只求,徐朝盛世,国泰民安! “朕记得!可是……”皇上痛楚的目光,落到旁边已经咽气的徐成瑾身上,太子逆贼如此,皇子之中亦皆庸才,又如何能创太平盛世,国泰民安呢? “会实现的。”少女抬起头,露出清冷到叫人心安的面容,沉沉道:“会实现的,臣信皇上。” “可是——” “臣说过,您不会死。” 按照没有被墨曜改变后原来的剧情,皇上只会净心出家,等到再被墨曜带兵寻出杀回皇宫后。 重回帝位的皇上也会活上很久。 “徐朝120年间,才是皇上寿终正寝之时。” 皇上怔住,听到这话,本应当是他的寿命预言,国师竟将这道出,如何不叫人心惊害怕! 可他却未有畏惧,只楞了一瞬。 “可当真?”皇上恍惚瞧她:“国师是指,朕至少还能活上三十年?” “此为,臣之最后预言,亦是臣最后一愿。”林祸儿不答,只继续开口。 唰—— 林祸儿抬眼,坦坦荡荡,再度磕了下去。 “还请圣上遵守约定,创太平盛世,国泰民安!” 清脆嗓音,悦耳回荡。 将军,国师她不从(101) 【主线任务:度徐朝劫难,保徐朝太平盛世,佑国泰民安(01)】 林祸儿本该也将生命结束在那日的殿堂之上,可她没有。 系统告知任务尚未完成,林祸儿却不解。 [劫难已度,徐成瑾已死,怎会没完成?] 她的心仍旧未静,她还等着去找墨瑾算账! 分明答应她了,要与她生一起生,死一起死,可偏偏这回说话不算话! 这账,必须算! 小系统哆哆嗦嗦的小声音委委屈屈的哼唧。 【墨曜身死,他的兵大都无主,几千精兵外,往西还有那一大堆兵马还未安置,如何算太平盛世,国泰民安嘛。】 也就是说,这批兵马还未有下落,还未安置,如何算过平安? [那关我什么事!去找徐老头麻烦啊!他是皇帝,当然他解决啊!] 小系统噎了两秒,才小声说。 【墨曜没有兵符。】 林祸儿怔住,猛地抬起眼。 [你说什么?] [什么意思?] 【墨曜的兵符,早在五年前便被他毁了,所以谁也不知,包括他的亲信在内,只有陈塘一人知晓,他没有兵符。】 【因此,墨曜将军所有兵马皆是只忠于他一人!】 林祸儿茫然的抬起眼,冷着小脸。 [那你要我怎么办?国师不当,转行去当大将军?] 小系统噎了两秒,幻想了下那画面,忍不住泪流满面。 那怕是宿主将军当不了几天,就要去统一天下! 宿主先要成为徐朝那个最大的威胁了鸭!!! 【当然不是这样。】 小系统干咳一声,感知到她的烦躁与愤怒,默了一会儿。 造化弄人,主神明显就是要她渡劫。 但—— 【将军没有,再养出一个将军就是了鸭!】 小系统乖巧的小声音怯怯说着。 [什么意思?] 【宿主很快就知道辣!】 小系统的小声音甚是愉悦,少女看不见的地方,踩在空中,恍若透明。 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碧绿的眼瞳里带着笑意,温柔乖巧的望着宿主大人。 她漂亮的绿色眼睛里,满是欢喜的笑意,七八岁的小脸蛋上,稚嫩可爱。 …… 主神给您的劫难我无法阻止,但我至少能够尽我所能的,叫宿主你的劫难并没有那么难度。 …… 墨曜离开后,他的尸首并未交还将军府。 而是留在了国师大人那。 通天阁的地底下,有个暗室,里头林祸儿安置了一个冰棺。 墨曜的尸体便放置在里面。 国师大人偶尔便会下去瞧瞧,坐在冰棺旁,下巴搁在冰棺上,小声的跟他说着坏话。 偶尔是骂他的话,偶尔是说着什么等着她之后再找他算账。 但更多的时候—— 却是沉默。 趴在冰棺上,少女清冷的小脸上,有些恍惚,她托着腮帮子,垂着眼想。 她记起了很多事,也记起了很多东西。 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在悄无声息间,被这墨瑾改变了。 她以前,在无妄海底被困了那样久,却从未觉得日子难熬过。 …… 她忽然之间明白了墨瑾最开始要成神后,寻自己而来的原因。 当你没有挂念的时候,便没有期盼。 当你未曾有过,便不在乎失去。 但一旦你尝过那种味道,拥有过,在乎过—— 再尝到失去的滋味。 你才明白。 没有ta的日子里,多少长久的时间,都是虚无。 将军,国师她不从(102) 墨瑾你知道吗? 我真的…… 好想你啊。 …… 回到通天阁后,国师再闭门不出,未曾再有过预言。 皇上只字未提,只将徐成瑾所做的事情慢慢收尾。 他本就是个有能力的明君,只是在徐成瑾事上到底心软了,经此一事后,无论是愧疚还是何原因,他都在努力的弥补一切。 像答应国师的那样,创太平盛世,佑国泰民安! 墨大将军的丧事在办,就在那将军府上,皇上都亲自去了一趟。 可最该到场的林祸儿却不见踪迹。 呆在通天阁未动的国师十分镇定的想。 办个屁的丧事,谁说他死了? 墨曜死了。 但墨瑾没死,好着呢,她迟早要去找他算账的,这要是回头叫他知道了自己还去参加了他的丧事,还在他灵堂上哭。 那家伙还保不准会怎么笑她呢! 唔。 当然很可能,不会笑她,还会心疼的抱住她。 啧,总之腻歪的很。 …… 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小系统所说的‘很快’,这一眨眼,竟是十年过去了。 墨曜的兵暂且被陈塘接手,如今也算将军一枚的陈塘在十年后,墨曜的忌日,抵达了通天阁。 求见国师大人。 听闻是老陈,林祸儿将人放了进来,还没提起裙摆上前解除阵法去接人—— 外头却熙熙攘攘传来陈塘压低的声音。 “修诚,别乱动,国师大人的这阵法复杂着呢,待会弄坏了也就算了,把老子困在这,咱们在这眼巴巴等国师来救,那也太掉面了!” 许久不见,陈塘的声音仍旧炸毛又跳脱。 叫林祸儿禁不住有些想笑。 然,稚嫩的嗓音响起那一刻,却透着几分无辜。 “可这个真的是这样的呀。”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林祸儿还未解开阵法,眼前阵法弥漫出的幻境一瞬消失! 周围豁然开朗的那一刻,面前抬起头,瞧见她,几分成熟的陈塘一拍大腿,瞅着林祸儿,惊呼。 “他娘的!居然真解开了!!!” …… 林祸儿眨眨眼,温吞的又眨了眨眼,盯了两秒陈塘后,便立刻将目光落在他脚边。 那好像解开了她阵法的小孩身上。 模样秀气的小男孩一身白袍,瓷白的小脸上宛若画卷般,那双漂亮的黑眸里倒影着十年未变的白袍少女的模样。 宛若仙人的漂亮姐姐好看的惊人,叫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国师!”得知当初将军的心上人便是国师后,陈塘还吓了好大一跳,可现在却从容的朝着她行了个礼,浑然不客气的摸了摸后脑勺,大咧咧开口:“我来给你送个人哇!这个是——” 能够破除她阵法,这个世界只有一人。 但,俨然这小东西并不是! 毕竟墨曜都凉透了,尸体还在冰棺呢。 于是—— 林祸儿盯着那张和墨曜几分相像的小脸蛋,半晌蹦出一句:“墨曜这狗东西!!!” 陈塘懵住:“诶?” “他居然绿我!!!”林祸儿气咻咻的瞪着小男孩,抬头瞪他:“这啥玩意?墨曜私生子吗?” “不是不是不是!将军怎么可能嘛!”陈塘一听,忙不迭给自家将军鸣冤,苦笑:“这小孩是将军亲戚家孩子,墨家的人,但并非将军之子。” 陈塘目光灼灼盯着他。 “但因为一些变故,墨家的人已所剩无几,但墨将军留下的兵马你也是知道的……这孩子留在我这,反而危险,所以想说国师介不介意,代养一下?” 那瞬间,林祸儿终于明白了小系统所说的再养个将军是什么意思。 ………………日! 上当了! 瞧着面前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瞧着自己的清亮眼眸。 少女站在他面前,却臭着小脸。 早知道,还不如她亲自转行呢!!! 《将军,国师她不从》篇,完。 无妄海(1) 最后小墨霖还是被自家爹爹留了下来,但却放在了旁边的榻上,墨修诚便俯身蹲到了秦祸祸身旁。 世界的难度在降低,这个世界的劫难并不算难,她知道应当是芽芽已经在尽她所能的悄然修改了。 墨修诚伸手,温柔的抚开她耳边的秀发。 “辛苦你了。” 秦祸祸的小手被他握在手里,瞧着男人俊美温柔的面庞,她心里却一片满足,感受着他手里的温度,忍不住弯起眼。 面前的墨修诚是活的,鲜活的,能够陪伴她很久很久的。 他不会再躺在冰冷的冰棺里不给她任何回应,也不会再有人间接提醒自己墨曜将军已经死了,他不会回来了。 那孤寂又久远的时间,终于要被慢慢弥补。 她未来的时间,还可以有很长很长。 …… …… 墨修诚与徐忆在徐朝活了很久很久,连同将小孩养大的时间一并弥补。 比她当初孤寂的守了墨曜那样久的时间还要久。 任务完成的那天,皇上皇后,连同太子一并离世的那天,皇位传给了墨家旁系中已被调入宫中当了多年宰相的一位墨家血脉。 徐朝才终于画上了句号。 …… 脱离世界,重回无妄海的那一刻。 坐在盘里的少女便睁开眼,瞧着面前粉嫩的绿衣小女孩,笑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芽芽。”秦祸祸漂亮惊艳的小脸上眉眼弯起,笑起来连小芽儿都有些看呆,她却温柔的开口:“谢谢你。” “用不着啦!”五六岁的小女孩红了小脸,有些害羞的扭了两下,小声说:“反正芽芽也是因为宿主才可以化形鸭!算宿主女儿哒,为娘亲做点什么,也是应当的!” 说完,小芽儿紧张的偷瞄自家宿主,心想该不会宿主不愿意要这么蠢的女儿叭? “唔,女儿也行,但还有一种真算得上女儿的方法。”秦祸祸认真瞧着小姑娘,摸着她的小脑袋,越看越满意,忽的挑眉:“你觉得我儿砸怎么样?” “???” “不止女儿。”宿主严肃的盯着她:“还可以当我儿媳妇哦!” “!!!” 小芽儿吓得瞪圆了眼,随即歪了下脑袋,鼓起腮帮子。 “宿主!!!” “虽然你活了挺久了,但那是也只是神器,真正按年龄算,也就由我接手,化形为止,和小霖也差不太多。”秦祸祸抱着手臂严肃的想着:“我觉得可行!” 瞅着转行开始当媒婆的宿主大人,小芽儿小脸憋得通红,最后闷闷的缩回了角落里,哼哼唧唧的说。 “宿主是个坏人!芽芽不要你当主人了!” “对,不当主人当婆婆!” “……呜哇!”小芽儿捂住耳朵,羞红小脸:“不听不听!宿主在这样,芽儿下次不帮你了呜呜呜!” “呀。” 身后,少女笑盈盈的嗓音这才响起。 “果然是小芽儿做了什么啊~” “!” 小芽儿身体一僵,偷偷转过小脑袋,露出碧绿漂亮的眼瞳,眼珠子转啊转。 “芽芽说的是送小霖这件事哦。” “我有说其他事情吗?” 坏心眼的大魔王无辜的望她,反问。 无妄海(2) 小芽儿再度一噎,温吞的又蹲了回去,偷瞄她,小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宿主是知道些什么了咩? 应该不会叭? “过来。”林祸儿笑着朝着她伸出手,挑眉:“让我看看你现在灵力几何?” 小芽儿温吞的挪动过去,等到把细白的小爪子放进她的手里时,秦祸祸只垂眼扫过一眼,便唇角一勾,轻笑一声。 啪—— 她抬起细白的小手,忽的轻巧打了个响指。 万世芽茫然的抬起小脸,看他们周身,仿佛有个隐形的屏障,像是宿主放的。 她疑惑的看回前方,看少女:“宿主?” “不愧是上古神器,解放我力量的同时,也能借用我的力量蕴养自己。”秦祸祸抬起漂亮的美眸,眸光四溢,透出笑意:“传闻上古神器时间修远,尘封封印,很难恢复起初的威力,能够化形的更是少之又少。” 万世芽显然不太懂,茫然的歪了下小脑袋。 “宿主的意思是,芽儿很聪明嘛?” “是‘很厉害’才对。”秦祸祸捏着她的小手,悠悠然说:“上古神器一旦被封印,便会化成两成,逐渐解封,目前来看,你应当已经解封一半有余。” “唔。” “彻底解封的上古神器,为利器。”秦祸祸抬起眼,盯着她,似笑非笑:“可破镜,可诛神,而你……俨然已经做到前者了。” 能将墨霖随意凭借她自己的力量送入幻境,已是答案。 “破镜,诛神……”小芽儿当然没想过诛神,所以她眼睛一亮,第一反应便是:“那芽儿可以带宿主出无妄海了嘛?破出这无妄海的境地!” “呵。” 秦祸祸立刻笑了起来,揉了揉她的脑袋,挑起唇。 “可以是可以……但还不急。” “唔?”小芽儿歪着脑袋,仍旧茫然看她,天真的软软问:“宿主不想见师父父吗?” “想啊。”秦祸祸一点头,“怎么会不想?” 她当然想。 秦祸祸垂着眼,眼底漫过凌厉的冷意。 所以,她已经改变想法了。 她想要出无妄海,不想和他只是在万世芽的世界里见面,还想见见他,见小霖。 这任务,她觉得已经没有再做的必要了。 她本就觉得娘亲无错,只是娘亲终究杀人的罪,她愿意偿罢了。 所以,她才哪怕那样喜欢墨瑾,却也没有选择放弃过任务。 因为一边是墨瑾,另一边……是娘亲。 哪边她都割舍不下。 可现在,当偿的,已经偿的差不多了。 他要自己偿的苦,她觉得已经够了。 就算不够,墨瑾也替她偿了! 所以主神有什么资格再将她的罪名加深? “芽儿。” “唔?” “我说过,你的主人,换我当。” “嗯~” “你愿意吗?” “愿意的鸭!”万世芽歪着小脑袋,耿直的回答,弯起小眼睛:“我喜欢宿主哒!” “嗯。”秦祸祸掐了把她的小脸蛋:“我也喜欢你呀~所以你可要努力的变强,努力把所有封印解开,婆婆带你去搞个大事情鸭!” “才、才不是婆婆呢!宿主又欺负芽芽!” 大佬他又去装乖(1) 又是熟悉的夏季,炙热的烈阳将整个城市都多添了几分燥热。 送走了一批高考的学生后,所有高中又迎来了一批新的高三学生。 临近学校的一处高档小区内,多添了一位业主。 这里距离市内几座学校都很近,是个好地方,但也因为龙蛇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而这处n市里,除了一些商业大佬外,传闻不为人知的,便是意大利几个h手党也都扎根在此处,整个n市那两条最繁华的街道,便是他们手下。 也正因如此,不少不良也在这座城市周围混迹。 片刻前,便传闻已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了。 而距离此处最近的,便是启翔高中,周围的人都很清楚,毕竟距离启翔高中附近的一条街道上。 “这次好像格外严重呢。” “没叫人吗?” “叫了没用的,那群人不会管的。” 周围压低了声音的议论声压低,聚集的小小人群里,后方忽的传来清甜无辜的嗓音。 “前面怎么了吗?” 唰—— 陡然听到这样的声音,聚集的几人回头,瞧见人群后头的人时愣了下。 那是一位意外年轻的女孩,二十出头的模样。 头发简单的扎起马尾,露出修长漂亮的脖颈线条。 简单的休闲装扮,白衬衫扎进短裙里,勾勒出细瘦的腰肢,踩着白色的运动鞋,小腿却纤细笔直。 那张青春靓丽的面容上眉眼弯弯,五官分明是精致的,却因为那柔和的笑容,却显得毫无攻击,甚至漂亮到柔和。 十足耐看。 那种一眼叫人毫无防备,舒服的面相。 “你不知道吗?”人群里,其中一人忍不住声音柔和下来。 “瞧你面孔有些生啊。”另一位也语气柔和的辨认两秒,“才来这边小区的吗?” “嗯。”女孩抱着怀里置办的杂物和吃的,弯着眼,抬手指了下前方,声音都是甜甜的:“我是那边小区新搬来的,下来去附近超市买点东西。” 温秋烟茫然的一歪脑袋,踮脚往人群后头看了眼。 “那边怎么了嘛?怎的过不去了?” “打架呢,等打完就好了。”瞧着小姑娘可爱又无辜,忍不住劝了句:“你是做什么的呀,怎的偏选了这边的小区啊?这边挺危险的,你要不是工作在附近,还是早些换个地方住吧。” “是啊是啊!启翔有个校霸,很凶的,就住在附近。” “对对对,听闻那小子可凶残了,我之前见过几次,和他们打过的那人,哪个不是受伤惨重,下手这么狠,真可怕。” 几人说完后,忙不迭担忧的看向这小姑娘。 “看小姑娘你年纪轻轻的,刚出社会工作吧?能避开还是避开吧。”那大叔忧心的解释:“这边怕是暂时走不通了,你要么等会,要么就抓紧打电话搬地方吧!” 大佬他又去装乖(2) 可怕? 避开? 小姑娘听到这话,小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害怕和觉得匪夷所思的表情,反倒平静的眨了眨眼,摸了摸鼻子,小声说。 “可是,我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启翔高中即将上任的老师呀。” “……” 一歪脑袋,小姑娘笑的甜美无害,却叫周围瞬间寂静无声。 大约安静了几秒后。 嗖嗖嗖—— 人群迅速散开,溜的溜,跑的跑,仿佛生怕慢了一秒就被她牵连了似的! “诶——”温秋烟无辜的瞅着周围散去的人群,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却抿起小嘴,记得他们的话。 于是乖乖抱着东西等了一会儿后,瞧见前方不远聚集人群的通道逐渐散开。 她才重新抱起东西往小区走去,浑然不知身后的一群人探头看向她背影时。 全是同情和钦佩的小眼神。 竟然要去那启翔高中当老师。 可怜的小姑娘,才这么小的年纪,就要遭遇社会对自己的毒打。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保重! “阿嚏——” 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的小姑娘揉了揉鼻子,抱紧自己怀里的东西,小声嘀咕。 “怎么觉得凉嗖嗖的。”但她看回前方,却温吞的眨了下黑眸,小声的嘀咕出一句:“不良高中,校园……霸凌?” 温秋烟走过那条街道时,那边的‘战场’还未彻底消散,地上还零星的躺了几个。 但却都没什么人了,并且其中大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 漂亮明亮的黑眸里闪过异样的情绪,温秋烟若有所思,抱紧怀里的东西,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去。 …… …… 进入小区之后,听到身后隐约的脚步声时,温秋烟回头瞧了眼。 发现身后亦步亦趋的跟了个少年。 但单看个头和颀长的身影,高大的身形,身材倒是不错,劲瘦的少年模样。 校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几分随意,单手抱着胳膊没吱声,走在自己身后,看也没看她的径直越过自己,走向前方的公寓里,走向电梯。 她愣了愣,才也走了进去。 等到温秋烟也跟着走进电梯时,才发现那少年按了楼层便默不作声的靠到了角落里。 垂下的发丝遮住半张脸,但单从抿着的薄唇和下颚弧度来看,靠着墙壁,孤僻又内敛。 温秋烟注意到他一直捂着一只胳膊,低垂着眼不知是低着头还是半闭着眼在休息。 但温秋烟想起之前他们说的校园霸凌,目光又从那少年的胳膊上扫过。 ……受伤了的。 “咳。”目光落在自己怀里抱着的袋子里的一些常备药物上,温秋烟清了清嗓子,抬眼温声冲着那边开了口:“这位学生——” 少年听到声音,微微抬起眼,掀起的眼皮下锐利的黑眸,透着发丝缝隙冷冷的看向面前的女人。 身体悄然一动,似乎像是瞬间陷入戒备的猎豹。 可在温秋烟眼里却像是害怕的一抖。 她立刻声音更加柔和的从袋子里取出那袋子药,试探性的温声问:“你……需要吗?” 邱飞冷冷的眼神从女人绽放温和笑颜的小脸上,挪到她手中提的药物上。 他不着痕迹的后退半步,抿唇,冷声:“……不用。” 大佬他又去装乖(3) 少年的嗓音低哑,却意外的很好听。 “没关系的。”温秋烟怔了怔,露出更温和的笑容,“东西放在这了。” 像是怕吓到他,她温吞的眨眨眼,乖乖将装着药物的袋子放到地上。 然后才退后两步,重新抱着东西看向电梯门的方向,等着电梯的楼层到。 拉开的距离,像是体贴的故意给他让出安全的范围。 更像是给害怕极了的小野狗崽子喂食时,知道它不会靠近,所以把东西放下后自己便退开。 等着它再自己靠近去吃。 邱飞抬眼睨着女人恬静的侧颜,似乎没再将这件事当回事—— 他悄然抿起唇,一脸冷漠的盯了她好一会儿,最后才抿起唇,强撑着身体温吞的站起来。 瞧着地上的那袋药,捂着自己生疼的胳膊,上前弯腰准备将它捡起。 唰—— 可就在弯腰的那瞬间,身上伤处传来的刺痛叫他痛的眼前一黑。 倒下去的前一秒,他隐约听到了女人的惊呼声。 “学生!!!” 倒进那个带着淡淡香味的柔软怀抱时。 邱飞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是。 日。 那个拿棍子偷袭自己的家伙,下次非得把他揍残不可! …… 睡了好久好久,叫邱飞醒来的时候,是胳膊上的刺痛,让他不耐的睁开眼。 “醒啦?” 温和的小嗓音近在咫尺的响起,邱飞瞬间从沙发上坐起身。 便对上了蹲在沙发旁,手里还拿着棉签和红药水的女人。 见他差点窜起来,温秋烟这才忙不迭放下手里的棉签,连忙将他抓回去,“诶!别急着乱动呀,你胳膊上的伤还没涂好药呢!” 被她捉住胳膊,邱飞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外套已经被脱了,露出细瘦的胳膊,有力的手臂上淤青和带伤的地方不少已经被涂过药了。 但—— 不止这些。 邱飞蹙眉,忽的将手放在自己腰腹上,这里隐隐刺痛的地方此刻微凉。 唰! 他将衣摆往上一掀,瞧了眼,发现也被上过药了。 “……” 邱飞木着眼抬起头时,对上女人浑然不在意的冲着自己大咧咧的露出小白牙。 “你昏迷之后可把我吓坏了呢,只能把你先搬回我家了,本来准备叫救护车的,后来检查了下你身上的伤,发现你只是昏睡过去了,就替你处理,上了下药。”她说的小脸认真:“当然,不放心的话,我还是建议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温秋烟的眼神温和的不能再温和。 在她眼里,面前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发丝已经滑开,露出了那张面庞。 少年目测一米八以上,过长的墨发下,却是一张意外叫人过目不忘的精致面庞。 大概是见过他闭着眼乖巧的模样,所以哪怕此刻睁开这双满是戒备的宛若寒霜的黑眸,温秋烟也觉得面前的少年乖巧又好看。 捂着腰腹瑟缩(?)到似乎有些害怕(?)的模样,也像极了小绵羊。 就像校园霸凌的电视剧里那些因为成绩好,长得又乖,却反而被欺负的少年。 像是怕他多想,温秋烟又忙不迭摆着小爪子解释了句:“你放心哦,我只是大概检查了下,没有偷看什么,我不是怪阿姨,不会对你有什么图谋不轨的想法哒!” 大佬他又去装乖(4) 少年微微蹙眉,听到她的话后,低哑的嗓音懒洋洋的压低来了句:“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吧。” “嗯?”温秋烟无辜的眨眨眼。 唰—— 单手撑在沙发上,少年懒洋洋的直接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瞥了眼还捉着自己胳膊的女人。 他的目光从她还算漂亮的小脸蛋上略过,掀唇:“就这么把陌生人随便带进自己一个女生独处的家里,你也算胆大,更别说还是在启翔这边。” “启翔这边怎么了?” “……你是新搬来的?”少年薄唇亲启,挑眉便是这样一句。 “啊,对。”她乖乖点点头。 “那就难怪了。”轻轻将自己的胳膊抽出,少年敛下眸去,淡淡的蹦出一句:“不想死,以后别这么随便捡人回来。” “呵。”温秋烟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邱飞听到她的笑声,皱眉睨了她一眼。 “不信?”他挑眉。 “学生你太夸张了啦。”温秋烟一歪脑袋,笑着说:“虽说n市这边……唔,有几个h手d,但好歹这边也是学校,不至于说的像遍地都是坏人一样吧?” 少年垂眼沉默睨了她两秒。 “不至于?”忽的,他挑了下眉,侧头看她,勾唇笑了下。 少年笑的很好看,当他笑起来时,那宛若蒙上寒霜的俊脸,都像是缓缓划开雪水般。 叫人惊艳到忍不住愣了一瞬。 砰! 然,下一秒! 她的胳膊被陡然一扯,后背撞上沙发的靠背,手腕被抵着按在沙发上,整个人被抵到沙发上动弹不得。 她略微诧异的一抬头—— 少年整个人居高临下的瞧着她,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像是瞬间完成了温顺的猫儿变成豹子的转换。 他缓缓弯下腰—— 那张漂亮的面孔此刻侵略性极强的缓缓靠近她时,极具侵略性的漆黑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温秋烟眨眨眼,看着那缓缓接近自己,就快吻上自己的漂亮面容时。 少年冷冰冰的启唇,眼神依然没有温度。 “现在,还觉得不至于吗?” “……” 热气贴着她的面颊,呼出来的呼吸有些温热。 温秋烟眨眨眼,又眨眨眼,似乎根本没有在怕的慢慢弯起眼。 “你不会做的。” “哦?”少年仍旧勾着唇,似笑非笑,“是吗?” 少年眼神一沉,作势便要吻上去。 “因为——”温秋烟眉眼弯弯,声音清甜:“我觉得你是好孩子呀。” 也成功让少年即将吻上她唇的动作顿住。 邱飞面无表情的半抬起眼,黑眸里倒影着这个蠢女人。 好孩子? 这女人说什么蠢话呢? “你是想故意用这种方法教我多个心眼,让我知道害怕吗?”在他有力的胳膊紧紧嵌住她手腕,将她压在沙发上时,温秋烟依然没有害怕,反而眼神更温和的看向他,满是笑意:“谢谢你呀~” “………………”这女人,真的缺心眼吧? “不过不用你教,我也知道啦,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随便相信别人呢?”温秋烟理直气壮的说着,又弯眼笑起来:“但你不一样嘛!” 少年一怔,心悄然一动。 可面上不露,仍旧面无表情的睨着她。 “你是学生嘛,我怎么可能对个受伤昏过去的学生置之不理呢?” “………………” 大佬他又去装乖(5) 更何况他穿的还是启翔的校服。 是她学校的学生呢! “……”邱飞抿起唇,脸色莫名臭了几分,又睨了眼这缺心眼的女人,森冷的启唇:“谁告诉你学生就不危险了?” “对我而言,不危险呀。”温秋烟耿直的说。 她说的是实话,但在邱飞耳朵里自然理解成她觉得学生没什么危险的。 于是他嗤笑一声。 温秋烟见他似乎对学生很不屑,甚至抱着敌意的模样,她温吞的眨了眨眼,忽的将目光落在他手臂和身上的伤上。 咕噜—— 她咽了口唾沫,忽的表情严肃起来,小声的蹦出一句。 “学生。” “做什么。”邱飞冷冷掀唇。 “你是不是……被欺负啦?” “……” ? 邱飞蹙眉,抬起眼,几分疑惑的瞧她。 她在说什么呢? 谁胆子那么大欺负他,不想活了? “就是……就是……” 联想到他如此戒备,加上又这样夸张的跟她说学生更可怕,还有他这一身的伤。 最后,之前街上那群人说的校园霸凌,还有那场打斗后,这少年便浑身是伤出现在这。 温秋烟觉得自己悟到了什么! “那种……校园霸凌。”温秋烟瞅着他,似乎很体贴他似的,小心翼翼的开口:“你要是真的遇到了这种,可以跟我说哦?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温秋烟想了想,又说。 “毕竟我是大人嘛!你们还是小孩,遇到麻烦,还是可以相信大人的!” “………………” 被他还制住的手,她却努力攥紧小拳头仿佛要给他打气似的。 邱飞瞥了眼自己手掌下她手腕下攥成的小拳头小乌龟的手似的划啊划,晃啊晃。 蠢萌蠢萌的。 “你想多了。”邱飞眼神平静的挪开。 心想比起这家伙,想着看在她帮了自己一次的份上告诫一下她的自己,更蠢! 管她做什么! 邱飞干脆松开她,慢条斯理的起身,随意的弯腰,捞过旁边沙发上自己的外套,掀唇便道:“走了。” “等等。”温秋烟还是不信,忙不迭轻声道:“可你身上的伤分明就是——” 只是直起身那一刻便皱了皱眉,捂着腰,漂亮的面容上一脸不耐的又瞥了她一眼。 “和你没关……” “咕——” 少年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肚子便响了一声。 叫房间陷入了三秒的沉默。 “要不,吃个饭再走吧?”温秋烟眨了眨眼,听到后立刻小声的提议:“正好也到饭点了,还是你回家有饭吃?爸妈在等你?” “我一个人住。”邱飞听见,下意识蹙眉回了句。 谁知温秋烟的眼神更加‘慈祥’了,起身便上前双手捉住他的手臂,愉快道:“那就这么决定了!你现在这坐着等会,我这就去做饭!”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邱飞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她捉着手臂轻轻按回了沙发上。 坐到沙发上后,邱飞瞧着那女人弯腰抱起沙发旁之前电梯里抱着的袋子后,小麻雀似的飞进了旁边的厨房里。 受伤的地方隐隐作痛,邱飞皱了皱眉,没再动弹,只抬眼扫过周围—— 大佬他又去装乖(6) 公寓里很多物件都是崭新的,看着也能瞧出是新搬进来没多久。 邱飞默不作声的想。 瞧那女人,样子也像是才二十出头,又天真又蠢,在这地方,竟然那种话都说得出来。 什么学生就不危险了,呵,要是自己真的起什么歹毒念头,她早遭殃了都不知道,真是蠢——咣! 邱飞被震的一楞,侧头看向那发出巨响的方向时,脸色有些怪异的皱起了眉。 咚咚咚! 咣咣咣! 猛地一下后,厨房里又传来了很微妙的声音,叫坐在那的邱飞沉默了许久,还是忍不住站起身,走了过去—— * “……你在做什么。” 冷飕飕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时,正拧着眉和案板上那条鱼做殊死搏斗的温秋烟愣了下,侧头看去。 抱着手臂倚着门口的少年瘫着漂亮的脸蛋睨着她。 温秋烟瞬间笑了起来,举起手里的菜刀。 “你怎么过来啦?嗨呀你去休息就好!我待会就搞定啦!” 邱飞垂眼,目光落在她面前案板上已经没了鱼头的那条鱼上,它已经分成了三块,大小不一。 然而它面前的女人却还双手攥着菜刀的刀柄,一脸严肃的盯着它。 那苦大仇深的模样,仿佛那不是鱼,那是她的仇人! 她该不会…… 为了印证邱飞的想象,女人一步上前,就差‘哈’的一声! 双手抓着菜刀猛地往案板上一砍!!! 咣!!! 邱飞不忍直视的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便瞧见女人盯着那其中落到地上的一块诺大鱼肉,它静静躺在地上。 安静了两秒后,女人心虚的侧头看了眼他。 然后—— 她飞快的一弯腰,捡起那块鱼,平静的抓着它往旁边水下冲了冲。 她轻咳,“没事没事,是它太狡猾了,三秒定律你知道吧?冲冲就好了!” “狡猾?”邱飞忍不住有些想笑,无奈的一勾唇,抱着手臂轻笑一声:”你这么冤枉它它知道吗?” “咳咳咳。”温秋烟心虚的又咳了几声。 “而且这条鱼要是知道你连它的鱼鳞都留下……”邱飞挑着眉走了进去,看她将洗好的鱼又扔回了案板上,他慢条斯理的伸出修长手指,拎起来其中一块:“它是不是还得感激你这么喜欢它,连它的鱼鳞都要吃下肚,真是谢谢你了?” “啊?”温秋烟呆呆扭过头,却几分傻眼。 听到他的话,温秋烟将目光落回那条鱼身上,然后飞快的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随即拿过旁边的手机。 她严肃的盯着屏幕,小声嘀咕。 “上头没说要去鱼鳞啊,什么教程嘛,差评!”她愤愤的伸出小手指,在旁边点了个‘不好’。 “……”邱飞表情几分匪夷所思,瞧她:“你真的会做菜?” “咳……应该是会的吧。”温秋烟心虚的小声开口:“虽然才第一次实践,但我觉得有教程,应该没问题,熟了能吃就行嘛!” 不,我觉得不行。 听到她这话的少年脸色都变了,有些复杂的瞅着她。 温秋烟心虚的转转眼珠子,小声说:“要不……点个外卖?” 少年满脸无奈的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那边买的倒是挺齐全的鱼肉和菜上,才抿唇朝着她摊开手,无奈的吐出一句。 “刀。” 大佬他又去装乖(7) 温秋烟听到后,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你还受伤呢,需要休息!” 然而邱飞也懒得跟她啰嗦,平静的走过去后,取过案板旁的刀—— 手肘轻轻一送,便将温秋烟推到了旁边,邱飞撇嘴,朝着墙壁那边努努嘴:“那边去站着,别碍着。” “哦。”温秋烟登时乖乖的往后缩了缩,捧着手机,她眨眨眼。 接下来—— 她便看到了叫她缓缓睁大眼,惊叹的一幕。 那条……不,那几块在她倒下颇为头疼的鱼,被少年修长漂亮的手指从容按住。 他的一双手,分明修长漂亮又有力,但却又像是有魔法一样。 先是鱼,再是菜,利落的刀工简直不能再利落! 高大的少年脸上的表情淡淡,但却像是在变魔术一样,不一会儿的功夫,从柜子里翻出煲汤的锅,又拿着炒菜的锅洗了洗。 三菜一汤,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便在她眼皮子底下慢慢出炉。 少年恬静从容的模样,本就漂亮的面容,更在她眼里疯狂加分。 好帅! 呜呜呜现在的学生都这么厉害了吗! “你——”温秋烟抓着手机,双眼放光的惊叹出声:“你居然还会做饭!” “一个人住习惯了,外卖又大都很难吃,总不能饿死吧?”邱飞冷飕飕的回了句,瞥了眼她:“怎么?” 邱飞微微拧眉,看着那女人忽的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更加‘慈祥’了一样,恶心巴拉的。 叫他眉头蹙的更深。 温秋烟同情的小眼神瞅着他。 一个人住……爸妈不在,所以才会被欺负么,怪不得啊! 毕竟没有大人给自己做主! 怪不得才会遭遇这种霸凌! “……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温秋烟飞快转移话题,讪笑两声,似乎想要认真给他解释,笑着说:“我!我本来也可以的!本来就是准备练手的!不过我没想到会这么难。” 温秋烟一歪脑袋,又道,“因为工作,我也才从家里搬出来,这些只能慢慢摸索嘛,不过我肯定能学好的!” 邱飞平静的收回视线,手上从容的颠了下锅。 工作?离开家? 原来是个刚入社会的小姑娘。 少年有力的手臂上,因为这个动作,肌肉线条很是明显,不算过多,却瞧着怎么都不似软脚虾。 然而温秋烟却没注意到,眼神一直放在那冒着香味的锅里,悄然吞了口口水。 …… 十分钟后,两人坐在外面的餐桌旁,捧着碗吃的‘唔唔’的往嘴里塞饭的温秋烟感动的简直都快哭出来了。 “好好吃!真的比外卖好吃好多!”嚼啊嚼,吞下嘴里饭菜的温秋烟又偷瞄了邱飞一眼,才小声的含糊说:“不好意思呀,本来还准备请你吃饭的,结果变成你下厨。” “饭菜不是你买的么,也算你请了。”少年进食的动作却优雅又从容,整个人温吞平静,着实养眼。 愈发觉得少年真是超级乖的温秋烟眉眼弯弯,直接开口。 “你也住这栋吗?你住哪层呀?虽然才搬进来,但以后就是邻居了!你要是再遇到什么麻烦——”温秋烟拧着眉,意有所指的严肃道:“真的可以来找我哦!别看姐姐看上去不靠谱,实际上我真的是个很靠谱的大人喔!” 大佬他又去装乖(8) 邱飞的动作顿了顿,抬眼又瞥了下她,这次没有跟她反驳,只并不在意的含糊应了声。 温秋烟仍旧觉得不放心,等到吃完之后,邱飞捞起外套准备离开时。 温秋烟说什么都要提着药送他回去,并且信誓旦旦严肃的说他万一又在电梯里昏过去了怎么办。 于是,邱飞身后多了个小尾巴,认命的往外走,按了电梯上去后,温秋烟才发现他就住在自己楼上。 将药塞进他手里,眼睁睁看他进门后,女人才放心的收回视线,摆摆小手,冲着他说。 “下次再见呀~”她笑的又甜又憨。 让邱飞面无表情的盯着那张灿烂的小脸。 门缓缓关上的时候,站在房间里的邱飞抬起手,瞧着手上挂着的药,漂亮的脸上恍惚两秒。 唰—— 他抬起手,随意的抓了下自己的头发。 简直,跟梦似的。 ……荒唐。 抬手将药轻扔到了茶几上,缓缓坐回沙发上时,邱飞呼出一口气,躺在那,手搁在自己腰腹上。 少年靠在沙发上,合上眼休息。 漂亮的面容显得恬静又好看。 手机响起的时候,少年睁开眼的瞬间,那双凌厉漂亮的黑眸便瞬间布上寒霜。 几分戾气,却仍旧漂亮。 “老大!怎么样了?”那头立刻叽叽喳喳的传来声音,几分骂娘:“特娘的,这次那群人简直太过分了,居然还带武器,那棍子偷袭的,真他妈卑鄙!打不过就来这套!” 说完后,那边又紧张的问。 “老大你呢?不要紧吧?” “我能有什么事。”邱飞蹙眉,半睁开眼,口吻几分不耐。 “也是。”那边一听,立刻哼哼唧唧:“比起老大你挨的那几棍子,他们才被揍的哭爹喊娘的,就这点身手还敢招惹我们,不知道您是谁是吧!” “说完了?还有事?”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的少年歪着脑袋,冷声问。 “没,就是关心下老大您的伤势,对了!”那边的声音像是响起:“要不要送点药给你呀?您也没受过什么伤,怕你哪里没备着呢?” 药? 他家里确实没备着。 但—— 邱飞终于睁开眼,目光落在茶几上,瞧着那袋子药,掀唇。 “不必了。” “诶?” “有人给我送了。” “已经有人送了吗!”那边小弟瞅了瞅周围的几个兄弟,小声说:“我们几个都在这呀,谁给您送的呀?” “一个——”邱飞抬起眼,几分懒洋洋,回想了下那女人的模样,不禁略微勾起唇:“挺蠢的‘大、人’。” ‘大人’这两个字在少年唇齿间刻意咬过,带着不一样的味道,似是嘲讽,又似几分笑意。 那边却未曾察觉的嘀咕:“大人?老大你那边的保安吗?还是老大你遇到警察了?不应该啊……” 他还在嘀嘀咕咕,邱飞也懒得听了,只伸手弹了下茶几上装着药的袋子,眯了下眼。 “小胖。” “啊?咋了老大。” “通知下去。”邱飞懒洋洋的掀唇,表情淡淡:“要是启翔附近遇到个扎着马尾,长得挺漂亮,二十出头,眼角一颗痣的女人的话——” “嗯嗯?” 少年抬起那双冷冰冰的眸子。 “好好教训一顿。” 大佬他又去装乖(9) 教训一顿? 那边怔了怔。 “女人吗?” “嗯。”邱飞修长的手指在沙发上点了点,抿唇:“下手轻点,不用太狠,叫她知道知道疼,让她不敢再乱跑就行。” “哦。”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小胖却点点头,乖乖听令:“好的老大!明白了老大!” 笃笃—— 邱飞的手指又在沙发上点了点,电话挂断后,少年懒洋洋的闭上了眼。 这样天真的蠢女人也不是没见过,怎的这次这个,他却要多管闲事了呢。 啧。 莫名烦躁。 * “宝宝呀,那边热不热呀,有没有吃苦呀?” “我不是说了让家里厨子跟你过去嘛,再让你龙叔也一起,你偏要一个人,是不是饭都没吃饱呀?” 电话接起,那段满满都是心疼的女声传来,紧接着响起的便是另外一个男声。 “女儿怎么可能那么没用?就是你操心太多了,烟烟她好着呢!肯定能好好照顾自己。” “照顾个屁!”谁知,男声响起后,那娇娇软软的女声立刻炸毛,换了个凶巴巴的语调立刻骂道:“宝宝她有什么本事我这个当妈的还不知道吗?也就你这个当爹的不上心了,宝宝要是真饿着了怎么办!” 说着说着,女声哭唧唧的。 “我就说要跟宝宝去嘛,你非不让,你还是不是亲爹了。” “……咳,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男声立刻服软,委委屈屈的哄着:“我也很难过啊,烟烟走的那天我都伤心了好久呢,可女儿不让我们跟过去我有什么办法。” 听到那头的两个声音,温秋烟的脸上带着笑意,却眼神温和。 谁能想到传闻中x市的一方大佬,手下那么多小弟的温大佬在自己媳妇跟前是那样委委屈屈的模样。 还有那传闻身手过人,教了多少徒弟拿下众多奖项的琪姐实际上在家人面前这么娇滴滴的。 “我都说了不用啦,我真的好着呢,赵厨师不用来,龙叔也不用。”温秋烟笑着一歪脑袋,“我还自己买了菜,在家煮饭的呢,说了我要去做这件事,你们不是都答应我了不捣乱吗?所以就放心吧!” “再者说了。”温秋烟身上换了套运动服,转动了下脖子,舒展了下身体,夹着耳朵上的手机,笑着抻了下手脚,半抬起眼,美眸里渗出笑意:“谁能找我麻烦呢?” “也是哦。”琪姐若有所思赞同的点点头,但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好奇的问了句:“所以宝宝你现在吃完了在休息吗?待会准备做什么呀?有没有空视频呀?麻麻好想你哦。” “晚点吧,我现在有些事。” “什么事呀?” “唔。”将手机拿下来,温秋烟看着前方出小区的路,悠然的按了下头顶的帽子,半遮住半张脸后,唇角一勾:“清扫障碍。” 带着笑意的四个字落下,电话便被挂断。 琪姐还有些茫然,心想什么障碍的时候,旁边听见了的温大佬却皱皱眉,忽的小声蹦出一句。 “感觉她龙叔不用去了,给她帮忙把马律师送过去可能才比较重要。” 大佬他又去装乖(10) “邱哥!!!” “又什么事?” 电话响起时,邱飞半睁开眼,几分不耐还没来得及发作,便听到那头小胖惊呼的声音。 “不好了不好了!老赵那边传来消息,说咱们在你们小区门口的兄弟——”小胖声音弱了下去。 “怎么?”邱飞彻底睁开眼,坐起身,蹙眉问。 “被人堵了,而且还被揍了。”小胖带着哭腔:“被揍得可惨了。” “……谁干的?隔壁x高的那群小子?”邱飞半眯起眼:“他们之前都输了,还敢回头报复?” “不是!”小胖委委屈屈的说:“听受伤的几个兄弟说,是个女的,而且只有一个人。” “一个……女的?” “嗯,带了个帽子,他们没看清楚,但那女的身手挺厉害的,他们根本没办法。”小胖小声说:“从旁边小巷逃出来的老赵说那女的现在还在那边呢,而且那女的说的话还挺奇怪。” “说什么了?” “说别让她再在这周围看到我们,否则见一次打一次,下一次可没这么手下留情了。”小胖忍不住腹诽:“听老赵那凄惨的声音,就这还手下留情呢?这女的到底是哪里来的女魔头母老虎啊!” 唰—— 邱飞手撑在沙发上,蹙眉温吞的起身,几分不爽的启唇。 “现在还在?我们小区附近?” “对!” “知道了。”邱飞站起身,漂亮的面容上几分冷意,掀唇:“我去会会她。” “老大你小心点啊!”小胖愤愤道:“保不准是哪家跑出来报fu社会的母老虎呢!” * 砰—— 邱飞赶到楼下时,在小区附近找了好半天,才从旁边的角落里隐约听到了声音。 而刚迎面走出去时,便瞧见了自家小弟被踹飞出去倒在了草坪上。 周围横七竖八的倒了一片。 唯一站着的,便是那边穿着白色运动装,背影修长的女人的身影。 她头顶带着白色的帽子,压下来的帽檐遮去半张脸,但纤细的脖颈和后颈的线条,却能瞧出她将头发扎在帽子里的模样。 后颈露出的肌肤和她白色的帽子一样晃眼,莫名修长漂亮。 她利落的活动手脚,模样看上去很是随意轻松。 但,邱飞的注意点不在这。 而是—— 这有些眼熟的身形,叫他微微眯起眼。 似乎听到了脚步声,那女人侧头看看过来。 那半抬起的眉眼,露出她那只漆黑无辜的美眸,和轮廓显得好看的半张侧脸。 却足以叫邱飞瞬间认出了她。 瞧见来人是邱飞,温秋烟也愣了一瞬,刚刚冲着人脸揍出一拳揍得人家吐出血的小拳头上还带着血,僵在空中。 见状立刻缩了回来,纯良的眨眨眼瞅着他,又无措的瞅了下眼前那边倒在地上的一群人。 她心虚的眨眨眼,小表情有些无措,似乎在思考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杀人(?)现场被人看到了肿么办!在线等!挺急哒! “唔,老——”大! 温秋烟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边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两个,抬眼瞧见邱飞后。 立刻就跟见了救世主似的,龇牙咧嘴的便朝着他伸出手—— 委屈! 老大快给我们做主哇! 然而! 这一幕在温秋烟眼里,登时便变成了他们被揍了还不识趣,竟然还想抓住这少年作为人质威胁!!! 大佬他又去装乖(11) 砰! 急的温秋烟上去就是一脚,又把人踹回了草坪上,她瞬间凶巴巴。 “干什么呢!横行惯了,连小孩都要吓唬了是吧!是不是欠揍!再敢动一个试试!” 说完后,温秋烟又抬起手,恶狠狠指着他们。 “我话就撂在这了,以后再敢让我看到这小区附近,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 说完后,温秋烟缩回手,瞧向旁边的邱飞—— 邱飞瞧见她动脚后,皱眉还没来得及踏出一步动手。 便瞧见眼前女人一抿唇,忽的小麻雀似的飞快的朝着自己奔了过来! 邱飞一抬手,正准备眯起眼陷入戒备和动手的状态! 然后那只手就迎面被来人攥住,抓住他手的小手暖呼呼的,这女人将他猛地一拽后! 拉起他就往身后狂奔! 邱飞根本没来得及反抗,只愣了一秒,就被手上那巨大的力气拽的跟个风筝似的,连拖带拽的飞了出去—— 被她一路拖着狂奔,他踉跄了一瞬后,才迈开的大长腿勉强跟上她的脚步。 …… 而身后,彻底傻眼倒在地上的一群人却爆了句脏字。 “卧槽!” “这女人太过分了!!!” “不由分说揍了我们不说,居然还把我们老大挟持走了!” “老大!!!” “怎么办啊啊啊!老大还被她抢走了!老大该不会有事吧?” “快快快!嘶,愣着干嘛?打电话给胖哥,让兄弟们去救人啊!” 哀嚎声蔓延开来,一群人骂骂咧咧龇牙咧嘴挣扎着爬起来,打电话的打电话,搓伤口的搓伤口,好不凄惨。 * 而另一边,狂奔的风速里,他眼前的碎发都被吹的扬起。 少年漂亮的面容上,难掩诧异。 侧头一看,明显便能瞧见抿着小嘴的女人抓着她一溜烟的在小区周围狂奔了好久,才毫不犹豫的进入他们那栋楼,拉着他躲进电梯里。 狂按电梯合上后,女人才担忧的侧头。 唰! 那张摘下帽子的小脸立刻担忧的凑过来,紧张的瞅着他:“你、你没事吧?” 因为刚刚跑过,她还喘着气,摘下来的帽子露出她光洁的额头上,被薄汗浸湿的碎发黏在脸颊上。 因此那张漂亮的小脸,反而显得格外好看。 邱飞恍惚一瞬,便垂眸,不动声色的启唇:“……没事。” 他挑了下眉,睨着她,“但刚刚那……” “那个。”温秋烟有些心虚对了对手指,有些严肃认真的跟他解释:“我跟你说了,你别害怕哦,我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 “……” “就是……”温秋烟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讪笑:“附近的人,还有你不是也说,这周围很危险吗?就是因为那批不良,所以我就想着解决下啊,像这种小年轻,小小教训一顿,识趣的话,就会不敢再出现在附近啦。” “毕竟是我到时候进出上班的地方,能解决麻烦当然解决一下最好了。”温秋烟悠然的抻了下胳膊,舒展了下身体,偷瞄他,小声说:“没……吓到你吧?我真的不是坏人哦。” 她转了转眼珠子,仿佛生怕他误会,小声解释。 “只是……力气比较大而已,对!力气比较大!” 大佬他又去装乖(12) “我假装我信了。”觉得身心疲惫的邱飞捏了捏自己的鼻子,颇觉头疼。 但半睁开眼睨向身旁的小女人时,见她仍旧担忧的瞅着自己。 “和你遇到那群欺负你的人真的不同。”她想了想,又道:“所以我才说如果你遇到麻烦,可以大胆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 所以,和他之前听到的,想的全都不一样。 邱飞回想了下当时的她那两脚,怎么看都不像只是普通力气大才能做到的。 也就是说,这女人确实有些身手。 “不过你都受伤了,怎么又下楼了?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了?我可以帮你呀!”温秋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大咧咧的笑着冲着他说着:“你还受着伤,应该休息的。” 我要下楼到底是因为谁? 邱飞忍不住几分气性的瞅着面前的‘罪魁祸首’,然而一个字都蹦不出。 再想想自己那群还在外头躺着的兄弟们,他看着面前像是真的脑子不太好的家伙,他默不作声的想。 所以—— 自己兄弟的下场,罪魁祸首是自己!!! 就因为他说这小区附近危险!所以她为了解除危险……把自己小弟挨个给揍了个遍! 但,她这身手绝对不像是个普通人能有的。 她会对他们出手,真的只是为了解决麻烦?还是说—— “学生?学生?”小手往他面前晃了晃,拉回他的思绪,让他重新看向她时。 女人那张小脸几乎都要凑到自己面前了,好奇的眼神里透着几分担忧。 “我。”邱飞抿起唇,压低了声音,含糊的启唇:“下楼扔个垃圾。” “这样啊。”温秋烟也没怀疑,笑着说:“不过还好刚好撞上我了呢,还好我提前来解决这群麻烦了,不然你要是不小心遇到他们,就你这小身板,要是又被欺负了可怎么办呐!” “……” 邱飞瘫着脸挪开眼,可两秒后,电梯抵达的时候,他才发现温秋烟记得他的楼层,准备把他先送回去。 他鬼使神差的侧头瞥她,目光忽的落在她带着血的手上。 “喂。” “嗯?” “你的手。”邱飞努了努嘴,示意她的手背,半眯起眼:“受伤了?” “啊。”温秋烟抬手,发现除了拳头外,手背上也还有点伤,她摆摆手,“没事,破了点皮而已,过会就好了,你进去吧~回去记得好好休息。” “你的药在我那,家里也没有备用的吧。”邱飞看回电梯楼层,声音冷然:“去我那吧,给你处理下。” “不用啦——” “药本来就是你的。”电梯门打开,邱飞头也不回抱着手臂往外走,“别废话,跟上。” 温秋烟听到他几分强硬的口吻,也浑然不觉有哪里不对,只是瞧着他的背影,瞅了瞅自己的手背,想想也是。 于是乖乖跟了上去,只是弯起眼。 “不过一天的时间我就见到学生你两回了,也算有缘,我叫温秋烟,你呢?” “邱飞。” “看你校服,是启翔的学生吧?”温秋烟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宛若小心的试探:“你身上的伤,是刚刚那群人弄的吗?还是说……是你们学校的人弄的?” 大佬他又去装乖(13) 唰—— 邱飞没应,进门之后,便扔了一双拖鞋给她,换了拖鞋两人走进去后。 才走到茶几旁,邱飞便转身,直接扯过她的手腕,将她往沙发上轻轻一推。 紧接着,在她跟前蹲下,取过旁边的药。 半抬起眼,少年平静的启唇,朝她摊开手。 “手给我。” 瞧着蹲在自己跟前的漂亮少年,他平静的脸上神色淡淡,摊开着手。 虽然沉默寡言,可在温秋烟眼里却愈发的又体贴,还可爱! 居然还要给她亲自上药! 这么可爱这么乖的少年到底是谁在欺负他!!! 温秋烟瞅他两秒,乖乖的伸出受伤那只小爪子,放在他手心。 捉住温秋烟的手,邱飞便垂着眼安静的给她上药。 漂亮的面容上,睫毛轻颤,落在脸颊上,印下一片阴影。 显得愈发恬静漂亮。 “……”察觉到头顶女人的炙热视线,邱飞终于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对上她纯良无辜却仍旧难掩担忧的眼神,他一撇嘴,轻笑一声:“要是真好奇我,想让别人说出秘密之前,不该自己先坦诚吗?” “坦诚?”温秋烟茫然。 从她手背上已经处理好的伤口收回手,邱飞掀唇懒洋洋来了句:“你觉得我是蠢,才会相信你那出只是力气大的说辞吧?” “……”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这身手怎么来的,连那般多的少年都能一人解决。”邱飞眯起眼:“这是个普通力气大的女生能做到的事?” “……什么小姑娘家家,我年龄可比你大呢。”温秋烟不服气的嘀咕了几句,可嘀咕着嘀咕着,声音弱了下去。 偷瞄了眼神色淡淡的聪慧少年,温秋烟缩回自己的爪子,眼神闪躲,不愿解释,只好忙不迭站起。 “我、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噢!要遇到了麻烦,还是可以来找我的!” 说完,她就跟慌忙逃窜似的,头也不回的缩起爪子,逃出了房间。 而身后,仍旧半蹲在那的邱飞懒洋洋的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随意的抬手抓了抓头发。 他瞧着温秋烟逃跑的方向,若有所思的歪了下脑袋。 就算有些身手,也没什么吧? 顶多练了些呗,可她这反应—— 委实夸张了些,慌乱到有些……不正常。 显得诡异。 邱飞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可谁知道小弟那边哭唧唧的打来担忧的电话,自己含糊的应付过去,没和他们将这女人的事情多说。 他们挨揍,和自己多做的解释有关。 毕竟谁能想到他还打算多管闲事的这女人,竟然有这种身手和行动力。 但邱飞更不会想到,让他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后头! 次日—— 启翔高中高三班级上。 扯过书包,懒洋洋的将书包往旁边地上一扔,趴在桌上便打算小憩的邱飞是被周围小小的抽气声给吵醒的。 头顶,清甜又熟悉的嗓音响起。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新班主任了。” “我叫温秋烟,名字写在这了,接下来重要的这一年时间,大家请多指教。” 大佬他又去装乖(14) 邱飞蹙眉,睁开眼,从趴着的胳膊抬起眼,看向讲台上时。 讲台上的女人笑的又甜美又有几分不明显的憨意,但脸蛋却和她和气场截然不同的漂亮明艳。 那瞬间,他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 “好漂亮!” “新老师这也太漂亮了!” “实名羡慕!” 没有太多冒昧,不止男生,就连女生里都发出了羡慕感叹的声音,但在这之中—— 却有几个极为清醒的疑惑。 “看着像没多大年纪啊,怎么想不开跑咱们这当班主任了?” “难道不知道我们这有个——”很可怕的硬茬吗! 后头那句嘀嘀咕咕的声音弱了下去,那群人提到这里时,周围不少人都偷摸摸的将视线落在了最后一排靠窗,那个半趴在桌上,难掩戾气的漂亮少年身上。 瞧吧! 他们忍不住愤慨的握拳,瞧瞧他们大佬那眼神! 保不准就是看人不爽呢! 好不容易来个这么好看的老师,还不知道要被他和他的那群不良小弟们怎么整呢! 呜呜呜,太可怜了! “啊!”就在班级上一部分同学同情的心情下,台上的温秋烟似乎也瞧见了邱飞,目光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温秋烟怔了怔。 而邱飞,却在懵了一瞬后,瞧着她有些心虚忙不迭低下头去的模样。 邱飞眸光一闪。 能把他那群小弟,一打十的这个,看似小白兔,实则小母老虎的女人——竟然不止身手过人,还是个老师!!! 邱飞半眯起眼的黑眸里,倒影着有些慌乱,却忍不住偷瞄自己,确认真的是自己班级的学生后,手脚都有些无措的女人。 “好了,接下来你们先自习,有什么问题。”温秋烟努力让自己镇定,清甜笑起来,眉眼弯弯:“可以随时来找我哦。” …… …… 温秋烟话是这么说的,但她绝不会想到先来找自己的——会是他。 午休的时间才到,温秋烟才从教学楼出来,前往学校食堂的路上。 墙角的拐角处,少年便靠着墙垂着眼悠然的守在那了,瞧见自己后,便抬起眼—— 视线平静的略向自己。 温秋烟一僵,努力让自己放轻松,镇定下来,眼珠子转了转,才小声说。 “邱同学你好呀。”温秋烟露出小白牙,笑的‘和蔼可亲’,问:“找老师有什么事吗?” 邱飞盯她两秒,还没来得及开口。 温秋烟却自己先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撑不住,声音弱了下去:“你别生气哦,我也没骗你嘛,我不是说了我是好人吗?况且我也不知道你竟然刚好是我班上的学生呀!” 她的嗓音悄无声息弱了下去,委委屈屈的,他还没说什么,她倒是先自己觉得仿佛做了什么对不起他骗他的事情一样。 果然。 哪怕身手过人,她还是……有些蠢。 “没关系。”在心里悠然转过心思的少年盯着面前的小女人,叹了口气,几分懒洋洋的平静道:“我又没怪老师。” “你不怪我就好!”温秋烟一听,浑然未觉哪里不对劲,立刻笑了起来。 这时,旁边的脚步声忽的响起。 “啊!” 路过的人瞧见了两人吓了一跳,瞧见温秋烟后反应还不大,但却在看到邱飞的瞬间—— 那个男同学吓得脸都白了,突然就一扭头,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撒丫子的跑了! 大佬他又去装乖(15) 瞧着那男同学仿佛见到什么洪水猛兽似的逃窜背影。 温秋烟懵了懵,却茫然的侧头,看身旁的漂亮少年:“怎么回事?他、他怎么吓成那样?” 好像不是因为她喔? 那就是因为—— 她迟疑的瞄着邱飞。 邱·理所当然人见人怕·大佬·飞:“…………” 他总不能跟这位新上任的老师说。 没想到吧?我就是你接手的这个班的不良头头,而且还是整个启翔的大佬! 专和你们老师作对那种! ——那她会拿那天对付他们的身手对付自己吗?直接和自己打一架? 邱大佬心动摇了一瞬。 竟……还挺期待的。 当然,这只是想想,他还没蠢到那个份上。 深吸一口气,于是邱飞顶着温秋烟好奇无辜的眼神,忽的垂下眼,声音软了下去,几分无辜。 “大概是因为怕被我牵连吧。” 只轻飘飘的这一句,就足够温秋烟自行想象了。 原本就认定邱飞一定是被人欺负的小可怜的温秋烟,听到这话后,立刻自行消化成了—— 少年可是本来就被人欺负,见到他之后,他们立刻就像是看到洪水猛兽一样。 很有可能是怕被牵连! 毕竟,若是瞧见被欺凌的小孩有人帮忙,很可能会连帮忙的人一起欺负! 他们也一定是怕被牵连,所以才会唯恐避之不及! 当然—— 也有可能是因为觉得他可怕! 但—— 温秋烟侧头看回垂着眼,模样漂亮乖巧的少年。 信誓旦旦的想。 这么乖的少年!怎么可能叫人觉得可怕嘛! “邱同学……”于是温秋烟忍不住声音柔和下来,眼神温柔的伸出小手,往比自己还高一个脑袋的高大少年头顶上摸了摸,“没关系哦,以后老师在,老师会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她的眼神柔和。 “我会努力,不让任何人欺负你的!”她软软许下承诺的小嗓音又甜又软,叫邱飞恍惚一瞬后,半抬起眼。 她的手小小一只,又软又轻,比起一下一下的摸着脑袋。 更像是一根小羽毛悄然的在他心头上撩了一下,又一下。 唰。 少年抿唇偏头,躲开那只手时,眼神有些晃动。 哎呀! 害羞了! 温秋烟眨眨眼,瞧着他抿起薄唇,露出不明显的酒窝,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但她按捺下小心脏,眨眨眼。 少年居然有酒窝诶! ……有点可爱。 * “有那小子在的班级,居然还有人敢接手?这得是什么神仙人物啊!” “该不会是什么散打冠军吧?” “……或者是跆拳道黑带?” “一般人绝对不敢接!” 得知那个班级校长竟找到新的班主任接手后,办公室内嘀嘀咕咕的传来议论声,可当他们瞧见那人时—— 却发现竟意外是个青春靓丽的年轻女孩。 原本他们还有些动摇,想校长这也太过分了,这样的小姑娘怎么能制得住邱飞那种硬茬头? 可直到有同事小小的嘀咕出一句。 “那你们要去帮她接手吗?” 办公室内瞬间哑然无声,没再提这话题。 只是……很快就有人打赌这小姑娘第几天能被邱飞那小子气跑! 大佬他又去装乖(16) 有些人打赌就一天,还有些说至少还是能坚持一个礼拜吧! 结果—— 当天便传来了学校食堂的路上,那位温老师与那传闻中学校最为头疼的硬茬头邱飞一同和睦的进入食堂。 相处的极为友好! 于是,办公室内,便有人上来试探的开口:“温老师呀!” “嗯?”温秋烟从教案里抬起头,瞧着出现在身旁年轻体育老师,她有些不自在,似乎不太熟悉应付这种情况,但还是露出温和笑意的回:“赵老师?怎么了?” “咳咳,今天第一天,温老师和班上同学相处的怎么样呀?”体育老师赵老师看上去年纪轻轻,皮肤有些黝黑,笑起来却很和善。 “还行。”温秋烟想了想,笑着说:“班上的同学,都比我想象的还要乖呢。” 毕竟她又不傻,像她这种年龄没多大却能胜任这高三班级班主任一职,必然有些原因。 所以她提前查过,知道这启翔是有名的聚集了不少不良的高中,所以她也做好了可能要和学生做周旋的准备。 谁知道—— 今天却出乎她意料的平静,学生们都很可爱很乖,完全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嘛! “是吗?呵呵呵呵。”赵老师讪笑两声,似乎听到她的话,有些想说什么,但挣扎两秒,还是瞅着她,蹦出一句:“那……那位叫邱飞的同学,温老师见过了吗?” “邱飞?啊,见过了!”温老师歪头:“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听说你今天还和他一起去食堂了?”赵老师眼神闪躲,高大的身子有几分瑟缩:“没、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啊。”温秋烟无辜的开口,笑了起来:“我和邱同学认识的,所以发现他也在这个班级也挺意外的,才会和他打个招呼一起去食堂的。” 认识? 原来他两早就认识啊! 周围听到的老师竖起耳朵,面面相觑。 “邱飞他……”温秋烟似乎反应过来什么,柔声关切的问了声:“怎么了吗?” “没没没。”赵老师连忙摇摇头,咬了下牙,欲言又止,但还是憋了回去。 怪不得! 怪不得呢! 赵老师又讪笑两声:“没事了!就是问问,关心一下!” “对了!赵老师!”赵老师转头准备离开,温秋烟却像是想起什么,忽的拧起眉叫住他,在他转身那一刻,温秋烟几分严肃的压低声音问:“赵老师你们知道这邱飞呀?那你们知不知道——” “嗯?”赵老师茫然回头。 “学校里,他和谁发生过什么矛盾吗?”温秋烟几分严肃,拧着小眉毛,缓缓吐出一句:“又或者……他曾经有被谁欺负过的传闻吗?” “……………………” 赵老师懵了,周围的老师们也都傻眼了。 他们听错了吗?出现幻听了? 谁欺负谁? 那个邱飞……被人欺负? 是他们听反了对吗?是他欺负谁才对吧! 这整个启翔里,和他起了矛盾反过来被揍的人数不胜数,这整个启翔谁不知道邱飞有多可怕!避他如蛇蝎,谁敢活的不耐烦了去他面前蹦跶还欺负他? 大佬他又去装乖(17) 可—— 听温老师说,她与邱飞认识,保不准是什么亲戚。 但你能当着人家面,说邱飞的坏话吗? 赵老师眼神闪躲,讪笑两声,眼神忽的闪躲开来,似是想起了什么,没吱声。 温秋烟还没察觉出异样,后头,却又另外的老师强撑着笑着开口:“没有啊!邱飞他是个好学生!可乖了!怎么会和同学们起矛盾呢?绝对没有这种情况!绝对没有!” 说完后,那位女老师一扭头,捂着自己的心脏。 呜呜呜。 良心好痛! “这样啊!”温秋烟也丝毫没有想多,只听到这话后,便当了真,忍不住弯起眼。 少年果然很乖呢,连老师们都这样夸他! 不过—— 连老师们都没察觉,少年身上的伤却不假,难道……并非学校里的人? 温秋烟看回教案,打算先把该处理了处理了,邱飞的这件事,她肯定也是要弄清楚的。 瞧着年轻女孩恬静的侧颜,她认真的小模样,一旁先前鼓起勇气出来问她的赵老师摸了摸鼻子,忍不住偷瞄了她一眼,又瞄了她一眼。 邱飞……认识的人么。 赵老师低垂着眼,眼神里的情绪,有些晦暗不清。 …… 放学前,还没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温秋烟就先听到身后一声熟悉的轻唤。 “温老师。” “赵老师?”温秋烟茫然回头,瞧见对方后,笑了起来,“还有什么事吗?” “啊,没有。”赵老师摸了摸鼻子,似乎几分羞怯和不好意思,分明高高壮壮一男人,却因为这笑显出几分叫人心生好感的憨意:“就是想问问温老师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没等温秋烟回答,他自己先两只爪子抬起,连忙摆了摆,深怕她误会般。 “别、别误会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听温老师说才来到启翔这边,也许不熟悉。”赵老师憨笑的摸了摸后脑勺,脸微红的瞅着面前漂亮的年轻女孩,小声:“就想说给你介绍一下,能帮一点是一点。” “这样啊。”温秋烟也没想多,冲着他笑笑,点头:“谢谢赵老师的好意,不过我今天可能没空,你也看到了,我还要准备的还有很多。” 她举起怀里抱着的那些教案,几分无奈。 “没事没事,那就下次吧,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温老师也可以随时喊我!”依然摸了后脑,赵老师笑笑,表示并不在意。 温秋烟歉意的笑笑,这才收拾东西离开。 * “邱哥,今个怎么没瞧见老马他们啊?” 放学的时候,身旁学校里还有一些小弟,也不知情况,其中一个压低了声音茫然的问邱飞。 邱飞没答,只掀起眼皮淡淡瞧了他一眼。 原本一直会有批人在启翔附近巡逻,也就是自己的手下,偶尔给他们送点吃的。 也就是昨天挨打那批。 可今个中午却没瞧见他们,也怪不得他们会问。 邱飞能说那是因为他们被咱们今天新来的那位班主任全揍趴下了,现在全躺在家休息吗? “邱哥!”旁边一个小胖子急冲冲的奔过来,拧着眉凑到他旁边,严肃道:“先前那个来闷棍的那批三高的人,果然今个带人来堵我们了!” 大佬他又去装乖(18) 小胖焦急看他:“老赵他们今个又不在,怎么搞啊?” 身旁,身上懒散穿着校服,却将这普通校服穿的格外好看的漂亮少年一歪脑袋,平静的半掀起眼。 “怎么搞?”他嗤笑一声,语气淡淡的掀唇:“照样揍,那天没揍服的,今个就揍服了为止。” 那天结束的并不是是因为打完了,而是小区那边还是有人看见他们拿棍子拿武器,就报了警,他们才不得已散了。 邱飞面无表情的抬起手,放在自己劲瘦的腰腹上,勾起唇。 “那棍子的帐,也该算算了。”他的语气森冷,难掩戾气,少年好听低哑的嗓音里,像是蔓延开来冰冷的气息。 和先前中午站在墙角处,面无表情垂着眼和女人‘解释’的少年,是截然不同的两人。 …… 学校后门往外的西街上,没什么人。 所以当他们到那聚集的时候,贴着围墙的小巷里,两队少年对峙的站着。 漂亮的少年身后跟着只几个人,瞧着对面十几个少年,也根本不慌,那冷漠的脸上,似乎根本没把这几人放在眼里。 “上次侥幸让你们逃了,还以为这回约架你们不敢来了呢!”对方领头的少年挑了下眉:“胆子不小啊邱飞?” “上次以多打少还带武器还被我们老大摁在地上揍!现在还敢找上门,来送死的不是你们?”邱飞还未言语,身后的小胖却不服气的冒头,抱着手臂嗤笑:“还没被我们老大揍服是吧?想挨揍!我们当然成全你啊!” “就是,侥幸逃了的到底是谁啊?好笑!”小胖身后的人还附和。 面前的十几位少年登时不服气,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直到那几人的人群里最前方的少年忽的温吞的垂眼,拍了拍衣摆后。 唰—— 忽的上前一步,半抬起眼的那一刻。 那边人群里瞬间哑然,全都忍不住后退一步,做出防备的动作。 “打个架。”邱飞一歪脑袋,神色随意的捏了下拳头,将关节捏的作响后,掀唇:“需要废话这么多?” “!”莫名感觉比一堆嘲讽还要备受讽刺的那群人登时不服了,瞧着少年嚣张的模样,他们一咬牙:“兄弟们,上!” 那群人,登时提着拳头就上去了,清楚的瞧见了几人扑上来的路线,邱飞从容的后退一步。 最前头的那人一拳直接挥空后,下一秒便小腹一痛,整个人被邱飞一脚踹了飞了出去,眼前甚至都黑了一瞬。 第一个念头便是。 日! 这邱飞果然跟传闻一样,下手真他娘狠。 少年的身手就跟练过似的,比起那边几个揍一个,他被更多人围堵,却能准确的躲开那些拳头,反过来一个一个解决。 在自己小弟们或多或少都两败俱伤的时候,他身上却顶多只挨了两拳,闷哼之后,他反手便准确拧着身后偷袭的少年的胳膊,面无表情将他直接踹的撞上墙壁。 惨! 太惨了! 对方其中一个少年眼神凶狠,愤愤不平不平之际,身后终于有几个暗搓搓摸到了墙角。 等小胖发现的时候,直接惊呼。 “卧槽!邱哥小心!他们又藏了棍子!” “真他娘卑鄙啊!” 大佬他又去装乖(19) 等到那边三个人摸出棍子的那一刻,他们怒吼一声,举着棍子就冲过来—— 目标都很明确,就冲着邱飞去的! 被邱飞欺压了那么久,他们可是三高出了名的不良,要真被这家伙一直欺压,还要不要面子了! 管他卑鄙不卑鄙,能赢才重要! 棍子冲着邱飞而去,就要狠狠的砸下去时,这回邱飞眯起了眼,脚下一动,贴着那最前方的一个持棍人擦肩而过时,捏住他的胳膊轻轻一拧,另一只手灵活的伸到对方虎口用力一按! 棍子从他手里脱落那一刻,直接被邱飞垂手接住。 糟! 身旁另外两个顿觉不妙之际,邱飞回头瞥了眼,勾唇冷笑一声。 手里持着的棍子随意一挥,棍子划破风声呼呼作响的那一刻,叫他们的心都一沉。 先前拿着棍子以为他们一定能把邱飞揍得哭爹喊娘的两人一见邱飞拿到了棍子,登时扭头就准备跑! “跑什么?”身后,少年慵懒的嗓音宛若恶魔的声音般,恶劣的在他们身后响起:“棍子——” 两步的脚步声音响起。 “啊!!!” 其中一个同伴吃痛的叫出声时,另一位回头看了眼。 瞧着少年宛若恶魔般将同伴踹的趴在地上后,从他肩膀上收回那记棍子,慢吞吞的抬起眼,似笑非笑。 “该这么用才对。” 然后,踩着他被一棍子闷下肩膀的伤口,少年慢条斯理的长腿一跨,越过他。 手持棍子挟持着呼啸的风声,猛地朝着自己的面门挥了下来。 风带起他的碎发,他登时动也不敢动,只能目眦尽裂的望着那根棒球棍朝着自己眼前打下。 停在他脸前的那一刻,咫尺的距离。 砰。 整个小巷内安静的可怕。 他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啪嗒。 手里的铁棍从他发软的手里滚了出去,他的牙齿都在打颤,惊恐的瞧着面前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却宛若恶魔的少年。 像是他刚刚只是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像是差点没有一棍子把他头都打爆!脑浆都打出来! 那一刻,他才明白传闻中这个少年有多可怕,是怎样的一件事实。 “手里攥着武器,该这么用,明白了吗?”从容的收回棍子,邱飞讥讽的瞧着他,淡淡启唇:“连自己的武器都抓不住,还学人拿武器偷袭,嗤。” “………………” 手脚瘫软坐在地上的少年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可却吞了口唾沫又咽了回去,松了口气。 “不过嘛,老子是个记仇的人,说要算账就必须得算。” 唰! 少年一听,猛地又抬起头,惊恐看向他。 不过好在,邱飞没有动棍子的意思,只似笑非笑的将目光落在他的腰上—— “等等,你要什么!” “啊啊啊啊嗷!!!” 半响后,捂着自己的肚子,少年痛苦的倒在地上,流下了心酸的眼泪。 他以为他会手下留情的,结果—— 啊啊啊啊,邱飞这人果然是个恶魔啊!!! * “邱哥!今个过瘾了!虽然也挨揍了,但你看到那小子最后害怕的样子没?” “啧啧,看三高那小子,想也知道他们之后也不敢再来招惹我们了。” 大佬他又去装乖(20) “邱哥还是你邱哥!” 往回走的路上,兴奋到热热闹闹的声音里,几人的声音忽的顿了顿,几人脚步一顿,紧接着小胖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 “邱、邱哥!” 邱飞活动着手腕,听到他的声音和对着的方向时,半抬起眼,目光落在前方不远处—— 邱飞的脸色也跟着微变,眯着眼微微蹙眉。 “怎、怎么又来了一波啊,偏偏这时候……” “没办法啊,老赵不在,咱们也不知道这群人居然刚好来着堵了!” “怎么办啊邱哥?” 要是没遇到之前三高的人,或许还能打一打,可现在—— 身后小胖等人捂着自己还隐隐作痛的伤处,觉得头疼。 和先前三高那群少年不同,他们这边巷子往前走的地方,站着几个叼着烟一看就像是成年人的年轻人,痞痞的瞧着这边。 目光锁定的,是邱飞的方向,盯着邱飞那张脸,他们几个好像含糊议论了下。 “是他吧?” “好像是。” 随即几人起身,明显来者不善的便朝着邱飞等人包围过来。 邱飞垂着眼,按住准备上去问来人是哪边的小胖,不动声色的蹙眉,退后一步,侧头掀唇—— “你们几个,待会直接跑,他们不会追你们。”邱飞冷声说。 “那、那邱哥你呢?” “这群人到底是谁啊?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死盯着邱哥你不放啊!” “邱哥我们不能丢下你啊!”几个少年带着哭腔说。 “就你们现在这样子,留下来才是拖累我。”邱飞匆忙的吐出这句后,回头看着扑过来要捉住自己的两人,和之前几个蛮力打架的少年不同,他们的动作利落和娴熟。 邱飞沉着脸弯腰立刻躲过后,一拳打在了对方腹部上,可很快后背就挨了一脚。 闷哼一声,邱飞退后两步,脸色微沉。 从老赵因伤,路上没人盯着看是不是有人堵自己开始,再到三高那群人刚好报复,小胖几个受伤,根本没办法应付这群人。 简直就是一步一步的伏笔。 他这样小心谨慎,结果还是被对方找到了机会。 不行。 邱飞眼神沉沉,无论如何,都不能被他们捉住。 可是—— 身上先前加上今天受伤的地方都隐隐作痛,他还真不一定能走得掉。 看着眼前两个人立刻收势,眼神锐利,重新朝着邱飞扑过来,一拳便迎面直接对准了邱飞面门而去时—— “邱哥!!!”那边小胖几个退后几步,还没来得及彻底跑掉,瞧见邱飞受伤,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但——“所以你身上的伤就是他们打的?” 清甜无辜的嗓音响起。 邱飞瞧着那迎面而来的年轻人挥出来的拳头还没来得及接触自己的脸。 砰! 下一秒,那人就整个猛地往下一趴,狗吃屎般趴在了自己脚边。 邱飞怔了一瞬,缓缓从那人身上的视线,往上看去。 目光最后定格在踩在那人后背的脚上。 那小长腿修长有力,蹬着那人的后背,抬起头疑惑盯着自己的美眸明亮又无辜。 依然是那副有几分憨的模样,瞧见他之后,女人登时冲着他弯眼笑了起来。 大佬他又去装乖(21) 她侧头,扫过周围将邱飞包围的那几个男人,挑了下眉。 “我就说嘛,你肯定是被人欺负了!”温秋烟慢条斯理的将目光从他们身上略过,美眸里的情绪慢慢蔓延开来冰冷,她拖长了尾音喃喃:“原来,就是你们欺负的我的学生啊。” 女人此番笑起来的模样,分明宛若花开绽放,芬芳迷人。 却又更像夺魂的罂粟花。 那漂亮的容颜,叫人的心跳瞬间乱了。 “温、温温温……温老师!?”那边,停下脚步的小胖几人惊呼,认出了踩着那人后背把人踹趴下的女人。 他们不明情况,但却不停回想刚刚那一幕—— 日! 温老师那一脚也太帅了吧!!! 但—— 先前顶多算偷袭,好歹是几个成年男人,就连邱哥都应付的够呛,她一个弱女子要怎么办哟! 小胖等人面面相觑,哆哆嗦嗦正准备掏出手机连忙报警之际—— 而周围几个男人也只是愣了一瞬,很快瞧见温秋烟动手后,瞬间就扑了上去! 小胖幺幺零三个号码的零还没按出去,就听到耳边倒抽凉气的声音,他茫然的抬起头,便瞧见了那边叫人简直不敢相信的一幕。 在众人瞠目结舌的视线里,那边的情况陡生变故! 瞧着扑过来的几个男人,细胳膊细腿的年轻女孩轻松的捉着两个男人的胳膊拽着他们猛地互相撞了一下! 倒下去两个后,她从容的一侧头,目光落在身后那男人的身上。 她忽的笑了下,下一秒—— 她便猛地冲了过去! 快准狠的一记小拳头猛地揍向了男人的肚子,那看似细小的胳膊揍出来的一拳,叫那个成年男人竟然都两眼一翻,生生痛昏了过去。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周围的人全都倒了下去。 打架打的这么帅和轻松的,从始至终,他们就见过一个! 除了他们邱哥外,眼前这位人不可貌相的温老师,是第二个! 解决了那群人后,温秋烟便蹲了下去,捏着昏迷的几个男人的脸翻来覆去的辨认了一会儿,最后掏出手机拍了下几人的模样。 她嘀嘀咕咕:“学生都要欺负,还是不是人了,查查看到底是哪里来的狗东西。” 说完拍完后,她才起身,拍了拍裤脚,抬起眼瞧向面前的邱飞时,小眼神才露出担忧。 “没事吧?” “……”面前漂亮的少年捂着胳膊半晌都没吱声,只那双盯着她的黑眸里,莫名的情绪蔓延,悄无声息的敛下,声音可见的轻柔下来:“没事。” “你看你还说你没被欺负!要是没有,这群人是怎么回事?”温秋烟走到了他面前,便拧着眉叉着腰,声音软软的教育他,“之前问你你又不说,非要等差点小命都没了才愿意要别人的帮助是不是?你看要不是我正巧路过你该怎么办呐!” 她凑到他面前,小脸认真。 “都跟你说了我很可靠,你现在还不相信吗?” 邱飞瞧着她气呼呼的模样,慢慢的从戒备的状态下松了下来,唇角勾了勾,似乎想笑,但瞧着她罕见凶巴巴的模样,鬼使神差的眼神晃了下,很柔和的吐出一句。 “我错了。”低低的少年嗓音里,难掩笑意。 大佬他又去装乖(22) “唔。”温秋烟噎了下,摸了摸鼻子,先前还那样气,结果一听他软软的道歉,她就一翘唇角,好看的脸上止不住露出笑意,捂着脸苦恼的笑道:”哎呀,知错了就好,那就算啦!” 她像是登时乖乖的不啰嗦了,而是睁大眼又担忧的看他。 “那你人呢,有没有受伤,刚刚有没有挨打过呀?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瞧着她像是认真担忧的模样,邱飞还没来得及回,身后哆哆嗦嗦的声音便先响起。 “温温、温老师?”小胖等人几个,颤颤巍巍的走过来,不确定的瞅着自家老大跟前的年轻女人。 “咦?”温秋烟才瞧见几人,看他们身上也穿着校服,才笑道:“你们也是启翔的学生吗?” 但温秋烟顿了顿,茫然的看邱飞,又瞧那边的几人。 “你们也住这边吗?怎的聚在一起啊?是有什么事情吗?” 小胖等人面面相觑,心虚的一缩脖子,忍不住看向自己老大。 他们聚集能是干什么? 跟老师说其实是因为被约架了,按照温老师刚刚那个身手……他们肯定会被打爆狗头吧? 身后,邱飞懒洋洋的嗓音传来:“我和他们约好一起写作业的。” 小胖等人猛地扭头,看向自家老大。 啥!? “诶?”一听邱飞这话,温秋烟狐疑看向小胖几人的眼神登时就变了,立刻温和欣慰:“原来是这样啊!挺好挺好!” 温秋烟笑着看着走过来的小胖等人,高兴的拍拍他的肩膀。 “原来你们也都是好孩子嘛!” 邱飞侧头,目光从她拍在小胖几人的小白爪子上略过,忽的垂下眼:“……啊。” “怎么了?”听到邱飞的声音,温秋烟忙不迭扭头,关切的瞧他。 少年半抬起眼,漂亮的脸上,捂着受伤的胳膊,神色淡淡,却慢条斯理启唇:“有点疼。” “是伤口疼了吗?”温秋烟一听连忙过来扶住他,小脸严肃的照顾他:“来,我先送你回去。” “嗯。”少年被她半搀扶着,手臂从善如流的搭在女人肩上,低低应声。 因为身高差距,分明是她扶着他,却看上去像是少年将女人揽在怀里一样。 瞧她小小的身子,身上软软的,带着淡淡的香味。 !? 小胖等人瞠目结舌的瞅着那边一向连受伤了都打死不会承认,更可能有半点示弱姿态的老大摆出这样柔弱的姿态任女人扶着。 是他们出现幻觉了吗? 不! 毕竟那是老师嘛,一定是老大为了让老师不对他们起疑做出的牺牲! 老大真是太聪明了! “对了。”温秋烟像是想起什么,抬头看向小胖等人时,眼神温和:“你们也一起过来吧,看你们身上也受了伤,应该是也被他们欺负了吧?刚好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先都去我那,把伤都处理一下。” 听到这话,小胖等人有些无措,想要看向自家老大。 等他回应。 可谁知,温秋烟瞧见却茫然的看他们瞅向自己身旁的少年,“怎么了吗?你们看着邱同学做什么?” 邱飞淡淡的回看了他们一眼,漂亮的脸上神色淡淡,没有任何要给他们下吩咐的意思,全然一个乖乖少年的模样。 “没没没。”小胖几人只好挤出一抹笑:“那、那就麻烦老师了!” 大佬他又去装乖(23) 二十分钟后,被翻出来的药,全都差不多涂上药膏处理完伤口后,几位少年还没来得及离开。 从厨房端出橙汁汽水白水的温秋烟瞧着几个收拾好东西便准备起身跟自己告别的小胖等人,她眨眨眼忽的蹦出一句。 “这就走了吗?你们不是约好要一起写作业吗?”温秋烟毫无怀疑的弯起眼灿烂一笑:“就在老师这写吧,没关系的,反正我也差不多要准备明天的教案~正好看下你们的进度呢!” “……………………” 小胖等人起身僵在那,听到女人的这话,全都无措的将眼神投向了罪魁祸首——自家老大。 坐在茶几旁最右边的沙发上,少年盯着自家小弟们外加身旁女人无辜的眼神,他的脸色也有着一瞬的僵硬。 但很快他便对上温秋烟疑惑的眼神,神使鬼差的挪开眼,他平静的看回小胖等人。 “老师都这么说了,你们就在这写吧。” “…………” 他们拿啥写?写啥?老大你疯了吗! “好、好的。”虽然这么想,但老大都发话了,他们也只能含泪默默蹲了回去。 蹲在茶几旁,几个少年盘着腿,顶着身旁温秋烟欣慰的眼神,他们硬着头皮拉开了自己的书包。 在温秋烟温和的视线里,他们分别从书包里摸出了他们——一堆的零食,以及几乎是崭新到不能再新的书本。 就连邱飞也不例外,瞧着他们也都崭新到几乎像是没翻过的书本,眼神晃了一瞬。 这他娘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绝对连翻都没怎么翻,才会做到这么崭新的程度吧? “咳。”邱飞抬起眼,正准备抿唇解释。 “看你们大大咧咧的!”没想到温秋烟却蹲过来,瞧了眼后笑着先开了口:“书本还保管的挺好嘛!” 她弯起眼,冲着他们温柔的笑了起来。 “看来你们真的很爱惜书本呢~果然都是温柔的好孩子呢。” “……………………”呜! 顶着她这样温柔的眼神和笑颜,小胖等人面面相觑,不禁低下头去。 呜呜呜,良心好痛哦! “不过愣着干嘛?做作业呀!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哒,我就在旁边看着!”然而下一秒,对方这话蹦出后。 小胖等人却又一僵,他们硬着头皮翻开书本,拿起笔的时候,面无表情的想。 收回前言。 果然老师们都是魔鬼!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硬着头皮写着作业的不良少年们越发萎靡,耷拉着脑袋,越来越蔫儿。 要知道他们有八百年没认真看过书,写过作业了,现在换了个新班主任。 才发现对方竟然身手过人,还以为是个同道中人。 结果—— 扭头就被老师摁着头皮写作业了! 呜呜呜,早知道该不如让那几个大叔打他们一顿呢! 苦恼的也不止是小胖几人,还有邱飞,他瘫着脸坐在那,伤在左胳膊上,右手没事,所以也只能硬着头皮写着作业。 可时不时的,他右手的一颗小脑袋便冒出来偷瞄两眼,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认真看。 但莫名的,邱飞眼神晃动,就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该不会看出来什么了吧? 很失望? 或者是很惊讶? 她以为乖巧的少年其实—— 大佬他又去装乖(24) 唰。 就在邱飞眯着眼想着的时候,身旁忽的伸出来一只细白的爪子,突然捉住了他捏着笔的手。 邱飞怔住的时候,便瞧着那只小爪子捏着他的手,一笔一划认真的在上面写了什么。 “这题应该是这样哒。” 对方松开手,缩回去的时候,邱飞仍旧怔在那,手背上仿佛还残留着那柔软的触感。 他侧头,对上身旁温秋烟乖巧的侧颜时,那双美眸无辜的瞅着他。 邱飞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 可温秋烟却像是什么都未曾察觉一样,仍旧温柔的看着他,那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温和。 “不用觉得不自在,你一直被人欺负,本来学习环境就不好,能做到这个程度不错啦。”她弯起眼,冲着他软软的笑着:“我没觉得有什么,所以别觉得自己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你已经很好啦!” “……” 她没有瞧不起,也没有诧异,更没有对于这作业上答案有什么意外的情绪。 只很平静,还很温和的夸他。 夸他!疯狂夸他!不管发生什么就是他好!他没有错! 邱飞垂着眼想,这女人真的是个蠢货吧? 把刚和人打完架的校丶霸当成受欺负的小可怜。 把作业一问三不知的学渣当成努力学习却没能有学习环境的小勤奋。 在她眼里还有坏人吗? 有坏学生吗? 虽然愤愤不平的这样想着,但少年还是面无表情的拿着笔,准备继续写——‘噗’。 隐约一声努力憋回去的笑声没憋出,蹦出来的那一刻。 邱飞凉飕飕的扫向旁边,竖着耳朵偷听,先前将两人相处还有温秋烟说的话全听进去的小胖等人实在没忍住。 噗噗这个老师居然在夸邱哥!还以为他学习不错!哈哈哈哈哈居然还教他写作业! 笑死个人了! 邱哥你太惨了邱哥! 邱飞凉飕飕瞥了几人一眼,抓着的笔陡然传来‘啪嗒’一声! 整个笔竟生生被按断! “!” 小胖等人瞬间严肃的缩回脑袋,捂住嘴,乖乖的不吱声了。 呜呜呜,我们错了! “哎呀。”身旁,未觉几人之间变化,只听到声音的温秋烟凑过来瞧了眼,看着邱飞手上断成两截的笔:“笔怎么断辣?” 邱飞面无表情半抬起眼,还没来得及回。 下一秒,手里便软软的被她的小手塞了一样东西。 “那你先用我的吧,继续写,别待会思路断了。”身旁的女人一侧身,从自己的笔袋里重新取出一只,继续低头瞧着自己的教案。 那边的小胖等人歪着脑袋看这边,目光落在邱飞的手上。 邱飞也跟着一低头,盯着手里被女人塞进来的那支笔——粉红色的,笔端上那个粉红色的小兔子明晃晃的,白白的兔耳朵简直要晃瞎他的眼。 真是他娘的……太可爱了呢!!! 邱飞:“…………” 小胖:“………………”噗!忍住!忍住!再忍不住咱们就真的要挨揍了啊!邱哥绝对会把咱们往死里揍的! 忍住!我们可以的! 身旁的小胖等人憋笑,邱飞却面无表情盯着手里这只小兔子的笔,手上用了用力,最后还是抿唇。 面无表情的捉着那只兔子笔,认真的继续写题。 大佬他又去装乖(25) 小胖等人默默流泪终于写完了作业后,才终于迫不及待的把作业塞进书包里准备离开。 谢绝了他们亲爱的温老师吃个晚饭再走的挽留,他们都也不回的准备跑路! 再留下来就是蠢蛋!!! “是不是你偷偷和他们说什么啦?”瞧见他们逃窜的背影,温秋烟几分无辜的侧头看邱飞,嘀咕:“我做饭也没那么难吃呀,留下来吃个饭再走怎么了。” “……”恐怕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 而是就冲他们先前写作业那个苦大仇深的模样,再呆一秒估计都要窒息。 邱飞没有戳穿,只是听到她话后挑眉侧头看她:“你又要自己做饭?” “嗯!这次绝不会出现问题!”温秋烟握紧小拳头:“我觉得我可以!” 邱飞坐在那半晌未动,没有说要离开也没有说别的什么。 温秋烟眨了眨眼,像是领悟到了什么般提议。 “邱同学你……要留下来尝尝吗?” 少年慢悠悠的应声:“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那就麻烦了。” “好的好的!”温秋烟登时高兴,教案也懒得收了,蹬蹬蹬的起身便小麻雀似的飞进厨房里去尝试了。 邱飞还没动,只侧头看了眼她放在沙发上的教案,眸光微闪。 她做的——还挺认真的。 这次,厨房没有传来什么奇怪的声音,没过多久温秋烟便端出两个碗出来了。 邱飞这才发现这是两碗面,上面卧着两个鸡蛋,还有青菜西红柿等等,飘着香味,也挺香的。 他有些意外,对上温秋烟几分得意的小表情时。 “怎么样?先从简单的开始,至少煮个面绝对没问题了吧?我聪明吧?” “……是。”你可真是太聪明了。 邱飞看着她将面温吞的推到自己面前,托着腮帮子期待的看着自己时,这才垂眼夹起一筷子,吹了吹,尝了一口。 ……有点淡了。 但在知道头顶那满满期待的眼神下,邱飞含糊的蹦出一句。 “不错。” “嘻嘻嘻。”那开心的声音立刻响起,紧接着她也端起碗吃了起来,邱飞抬眼抽空看了眼,瞧着她的头顶。 见她嘀嘀咕咕的蹦出一句。 “下次就可以慢慢尝试别的了,再按照菜谱一个一个从简单的开始尝试,肯定难不倒我!” 邱飞自己都未曾察觉,唇角勾了勾,叫他禁不住轻笑起来。 这怎么叫人觉得,她会是那样能把几个会武功的成年男人轻松撂倒的家伙啊? 想起这个,邱飞眯了下眼。 是了。 那几个人,可不是普通的成年男人,可是—— 这女人就算学过一点防身手段,也不至于做到这个程度才对。 虽说如果他没有接二连三的受伤,想解决他们,也问题不大,但—— 邱飞瞧着坐在那美滋滋吃着面的女人,努力压下自己的念头,只捏着筷子忽的眯了眯眼。 今天那几个人的出现,也确实告诉自己。 他们果然还是到底找到了这边。 有今天这几个,就有更多的人。 他费尽心思收了这边上许多小混混,连校园里那些个不良都给聚集了,为的就是偶尔巡逻,好掌控这校园和周围的情况。 结果事实说明—— 果然还是不够么。 大佬他又去装乖(26) 要找‘他们’吗? 邱飞萌生这个念头后,很快沉下眼,压了下去。 不,还不着急。 算了,只这几个,还不代表可能是‘他们’发现了自己。 …… 等回到了自己住处后,将自己甩在了沙发上,少年懒洋洋的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眉眼。 落地窗外的夕阳洒下来,打在沙发旁的少年身上。 少年露出的下颚与薄唇抿起,冷硬的线条透出几分不耐,莫名的暴戾气息在他身上无声的蔓延。 直到半晌,少年睁开眼,缓缓抬起手。 漂亮的红色夕阳下,依稀的轮廓里,邱飞瞧着自己修长有力张开的手掌,那手背上—— 除了身上上了药的伤处,手背上还有个地方磕了个小口子,被小小创可贴贴了上去。 这是先前吃完面后,那个女人发现了,给自己贴上的。 她翻出创可贴后,捉着他的手,便低着小脑袋认真的给他贴在了手背上。 她软软的小手也是暖呼呼的,和她扶着自己时靠在他怀里时是一样的,软软的,暖暖的。 可,现在邱飞才发现这创可贴是个卡通的,上头印着个粉红小猪。 “……” 艹! 她是有多喜欢粉红! 邱飞瞪了它两秒,又安静下来,神色可见的柔和下来,周身不耐的气息淡了下去。 和那些傻乎乎的劝他的蠢货老师们不同,她仿佛一开始就认定了他是个好人,无论看见了什么发现了什么,也都袒护自己,软软的冲着自己笑着。 从第一次见面笑着乖巧把药放到自己脚边,又乖乖退开。 再到瞧见脸色阴沉冲出去准备支援被撂倒的小弟时,她却忙不迭袒护自己拉着自己跑了。 就连先前那种情况—— 她的出现,都像天神降临一般。 瞧着手背上的小猪,邱飞禁不止嗤笑一声。 从来都是自己保护自己的世界里,她却是第一个出现说要保护他的。 ——“原来,就是你们欺负的我的学生啊。” 邱飞回想起当时女人踩着那人的肩膀出现,回头冲着那群人危险笑起来的模样。 一次又一次。 这样被别人保护,是这样的滋味。 莫名的,除了心头莫名的情绪之外,邱飞莫名觉得—— “好像也还不赖。” 少年低哑含糊的声音响起,带着低低的笑意。 他好像,又笑了两声。 * 次日收作业的时候,小胖等人的作业也都交上去时,着实把课代表吓了一跳,但最可怕的是—— 那位邱大佬竟然也交了作业!!! 是他在做梦吗?还是说自己收的是个假作业? 或者昨天作业的内容是——‘如何打架才能把人打个半死?’ 所以大佬才格外感兴趣因此写了作业? 为此他还特意翻开瞧了眼。 “看什么呢你?”邱飞注意到了,手臂一伸,手指慢条斯理放在作业本上敲了敲。 他直接眯起眼,语气不善的启唇,嗤笑一声:“怎么?怀疑我作弊,还是找人代写?” “没、没!没有!”对方立刻吓得一个激灵,完全没想到会被发现,简直快哭了,怀疑邱飞会不会冲上来打自己,忙不迭快要哭出来般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那么想,我只是——” 课代表眼泪还没吓得飙出来,那只伸过来放在作业本上的手却忽的往回一缩。 下一秒,面前少年低哑不悦的嗓音瞬间换了个调调,轻柔温和的仿佛像是换了个嗓子。 “麻烦你啦。” “……………………” 大佬他又去装乖(27) “啊?”课代表泪眼汪汪一脸懵逼的抬起头时,对上了眼前神色淡淡像是微笑看着自己的大佬。 他一头雾水,半晌没反应过来,心头颤巍巍的,手都忍不住哆嗦。 怎么了这是! 是他气到大佬,所以大佬才冲着自己这样笑着吗? 大佬我错了! 我错了还不行吗! “怎么了?”就在他险些哭出来之前,身后的窗户那却传来了疑惑的声音,他回头一瞧,发现竟是温老师! 他正茫然之际,身后大佬轻飘飘的声音淡淡传出。 “没事,我看赵同学这么辛苦收作业呢。”温秋烟茫然的抬眼看去时,少年平静的冲自己自己淡淡笑了笑,半勾着唇,笑的人畜无害,“心想他辛苦了。” “!?”课代表猛地一扭头,难以置信的瞅着邱飞。 “怎么了吗?”邱飞一歪脑袋,漂亮的脸蛋上冲着他笑的更加无害,可在对方眼里却是明晃晃威胁。 “没事。”课代表委委屈屈的把话憋回去。 呜呜呜。 人家分明姓李啊呜呜!!! 温秋烟也没多想,瞧着这学生‘和睦’的画面,欣慰的瞧了瞧两眼,又抬眼冲着邱飞笑了笑。 这才继续往前走,从前门进了教室。 ……艹。 而被她笑的一晃神的邱飞捂住心口。 日,好像有点遭不住。 少年直接坐回了座位,几分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将发丝抓的凌乱,重新趴回桌上时。 平日里闭上眼就会睡的邱大佬下巴支在手肘上,抬眼,略深的黑眸里,倒影着讲台上笑的清甜的年轻女人。 他无声的抿起唇,莫名觉得喉头有些发紧。 好像…… 有些不妙。 * “邱哥……”课间,小胖等人扭扭捏捏凑过来的时候。 邱飞瞥了一眼,凉飕飕的垂眼,掀唇:“昨个的事,谁也不许多嘴,敢多说出一个字,头都给你们扭掉。” “嗨,我们又不傻!”小胖等人摸了摸自己发凉的脖子,忙不迭摇头,笑着道:“她是帮了我们呀,我们还不至于蠢到要给她惹麻烦的地步吧。” “就是!邱哥在你心里我们到底是有多蠢呐!”旁边的小弟也愤愤不平的说。 看着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新老师,实际上一拳一个小朋友! 这要是被学校发现了,新老师肯定惨了! 他们又不傻,才不会说出去呢! “就是就是,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讲义气!”几人还握拳,信誓旦旦的说。 瞧着几人的蠢样,他翻了个白眼就往食堂走。 “诶邱哥你去哪?” “你咋去吃食堂啊?那么难吃,我宁可啃面包。” “昨个邱哥忘记买面包,今个也忘记了吗?邱哥我今天买的挺多,分你呀!” “……闭嘴,我今天就想吃食堂。”邱飞低低的回了句,头也不回的往食堂方向走去。 “好嘛,那等等我们嘛,我也们去呀。” 身后的人嘀嘀咕咕,虽然这么说着,但兄弟几个却还是屁颠屁颠的跟着他邱哥后头也跟过去了。 …… 进入食堂的时候,邱飞抬眼便迫不及待的往里看去,扫着周围,好像在找什么。 大佬他又去装乖(28) 不消片刻,他就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可没两秒,少年那张几分戾气的面容上脸色便骤然沉了下去。 耳边,小胖的惊呼声响起,“咦,温老师也在,她旁边那个……” 旁边听到说是温老师,也立刻看过去的小弟立刻找到了温秋烟的身影:“艹!那不是赵老狗吗?” 他们口中的赵老狗就是赵老师,但因为他们觉得那是个狗东西,所以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赵老狗。 …… “温老师好巧呀。”赵老师高高的身影不着痕迹的凑到温秋烟身旁时,几分憨憨的端着餐盘,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冲着她笑,“我可以坐在这边吗?” “赵老师?当然可以。”温秋烟回了他一抹笑,看着他在自己身旁坐下。 “咳,温老师感觉怎么样呀?班上同学都听话吗?”赵旺温和的问她:“要是有个别学生不听话,温老师可以找我哦。” “没有。”温秋烟想了想,笑着说:“班上同学都挺乖的。” “那就好。”赵旺点点头,又摸了摸鼻子,却还是忍不住问:“先前温老师说邱飞同学……认识啊?你们什么关系吗?” “什么关系?”她茫然。 “我是说亲戚关系,温老师不会是邱飞的什么远方亲戚吧?”赵旺眼神闪躲,小声试探。 “没有,就是开学前见到过邱同学,和他有过交集。”温秋烟虽然疑惑他这么好奇,也不知道是好奇邱飞的事情还是自己,她笑着含糊的答了两句,“怎么了吗?” “没事没事。”赵旺愣了一瞬后,眼睛略微亮了亮,忙不迭摇头,还没来得及笑起来。 咣—— 旁边拉开的椅子便发出巨响。 惹得两人都侧头看去,温秋烟疑惑的瞧着那边坐到了赵旺身旁的少年。 赵旺吓了一跳,可眼睁睁瞧着坐到自己身旁的少年时,脸上都变了。 盯着他面无表情的抬起眼,目光锁定自己时。 “邱、邱同学……”赵旺咽了口唾沫,讪笑一声。 他本来想起身就走,可想起来身后还有温秋烟,总不好当着她的面这么怂,于是硬着头皮坐在那没动。 “不滚吗?”邱飞半掀起眼皮,声音森冷的掀唇吐出这三个字。 赵旺的脸色瞬变,没想到邱飞会这么直接,于是咬牙:“邱同学!” 赵旺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温秋烟软软的嗓音便茫然传来:“邱飞,你怎么和老师说话呢?” “!”邱飞听到这话,眼神也有几分森冷怨气的盯了眼温秋烟。 他心想你懂个屁。 邱飞不吱声,只抱着手臂依然看回面前的赵旺,面无表情的一挑眉:“确定不走是吧?” 唰—— 赵旺眼神闪躲,终于撑不住了,起身——“赵老师?” 身旁温秋烟疑惑,赵旺端着餐盘讪笑,“算了,邱同学喜欢坐在这,那就让给你吧,我去别的地方坐。” 说完,他就连忙端着餐盘离开,而留下来的温秋烟皱眉看回与自己隔了一个座位的邱飞。 “邱飞?”她拧着眉问他。 “他长得就不像个好人你看不出来吗?”邱飞抿起唇,没说什么,只闷声道:“以后离他远点!” 大佬他又去装乖(29) 邱飞语气几分不善,听上去一点儿都不乖,可温秋烟却似乎没觉得哪里不对,只听到他的话后拧眉,十分不赞同的批评道。 “邱飞你怎么能这样呢?” “……”邱飞几分不耐的抬起眼,眼神略沉。 以为她要批评自己,结果下一秒便听到她蹦出一句。 “以貌取人是不对哒!”温秋烟控诉道:“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外貌去判定一个人的好坏鸭!” “……”结果是自己想多了的邱飞抿起唇,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愤愤不平还因为自己外貌把他当好人的家伙。 把我都能当成好人。 ……你他娘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眉头松开几分的邱飞还没来得及缓和脸色。 谁知—— 温秋烟却瞪了他一眼,似乎有些生气,端起餐盘直接‘蹬蹬蹬’的—— 竟追着赵旺那边坐着去了。 “!” 艹! 看着那边受宠若惊,回头忍不住看了眼自己这边的赵旺。 邱飞目瞪口呆,脸色瞬间阴测测的,狠狠挫了挫后槽牙。 更特娘的气了! “邱哥?”身旁的小胖等人哆哆嗦嗦的凑过来,小声说:“什么情况啊?温老师咋还跑赵老狗那边去了?” “是邱哥你太凶了吧,哪有你这样的,人家温老师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啊,你这样不讲道理上去闹一通,人家肯定不会向着你嘛。”听到刚刚对话的小胖却凑过来嘟囔。 “咱要不要把温老师喊回来?”另外一位茫然的说,皱眉嘀嘀咕咕:“这要是真要让他跟赵老狗走的近了,被占便宜了怎么办啊?” “………………” 少年抱着手臂瘫着脸坐在那没吱声,脸上的气性未散,只抬眼盯着那边两人的背影,气的胃疼。 心头莫名翻涌的情绪,除了烦躁,似乎还有别的什么。 叫他无法平复。 邱哥没吱声,他们也没敢贸然多管闲事。 只是身后小胖等人面面相觑,瞧着他们邱哥眼神一直停留在那边温老师身上的模样,想着这位温老师和之前的老师总归都不一样。 邱哥好像真的很在乎很喜欢这位老师呀,这要是让她也和以前老师一样误会他们。 总觉得……好不甘心啊。 * “温老师!”小路上,温秋烟被身后的声音叫住时,回头看了眼。 愣了下,发现是昨个那群学生里的同学之一时,顿了顿,才迟疑的喊出声。 “朱……同学?” “对,是我。”小胖摸了摸鼻子,讪笑两声,瞅着她,表情才逐渐严肃,“是这样的,有件事,我想告诉温老师一声。” “有什么事?你说。” “是关于中午,老……咳,邱哥和赵老……咳老师的事情。” 老邱哥? 温秋烟疑惑的瞅着他。 现在的学生都喜欢这么互相称呼的吗? 才十几岁的年纪,都互相称呼老邱辣?! “温老师你是不知道,说出来你或许不信,邱哥也不让我们说,但因为是你,我才告诉你的哦!”小胖东看看西看看,确定没人,才凑过去,胖脸蛋严肃的缓缓说出了一件事,“邱哥不让你接触那赵老狗,都是有原因的!因为那家伙,真的不是个好人!” 大佬他又去装乖(30) 很多人不知道,就连学校里的老师都不清楚,但他们兄弟几个却很清楚记得。 当初邱哥除了一些叫人胆颤的约架事迹之外,老师他也揍过,这位赵老师就是其中之一。 别看他憨憨无辜,看上去一副老实的模样。 可他们却亲眼瞧过他调戏过小姑娘,又偷摸人家屁股,又过分接触的捉着人家小姑娘的手,摸人家的手臂。 学生们都看在眼里,敢怒不敢言,毕竟他很知道把握分寸,而且一点儿叫人看不出异样。 可是,藏不住的下流心思,总会露出马脚。 一次,赵老狗就以教导为由,把人家小姑娘留下来到医务室的休息室里,正要再做点什么的时候,人家小姑娘都要哭出来了。 偏不巧,邱飞正在医务室的床上休息,而那小姑娘也正是这位邱大佬校霸+校草的颜控粉之一。 哭着便喊救命,冲进了帘子里,发现邱飞也在,拉着他便喊救命。 赵旺也在犹豫之际,正准备讪笑着说只是个误会。 邱飞瞥了眼那边哭的不行,裙子也被撩上去一些,衣摆的扣子从下往上也被解开了两颗扣子。 小姑娘看他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恐惧和无措,充斥了害怕。 那眼神里的恐惧,是装不出来的。 邱飞沉着脸,单手撑着跳下床,便把这狗男人给揍了。 等小胖等人赶来的时候,赵老师躺在角落里那满脸是血,被揍的鼻青脸肿。 最后惊动了校长和教导主任那边,问是怎么回事。 小胖等人的话他们不信,问那女同学,她支支吾吾的含着泪不肯说实话,最后他们自然以为又是邱飞干坏事,连老师都打。 结果那赵老狗也不敢把事情闹大,只讪笑着说没事。 邱飞瞥了眼小姑娘,也没说什么,收拾东西就走,也没什么都没说。 老大事后又让他们关于这件事不必再提,小胖等人不服气,可不又不敢违背他的意愿,只是觉得不甘心。 老大帮了那小姑娘,那小姑娘还不说实话,害了老大白背了黑锅,就这…… 还喜欢老大呢? 还有,不说出来,那不等于纵容那狗东西吗? 自那以后,那女同学见了邱飞便绕着走,从以前欢欢喜喜的瞧见他便打招呼,瞧他进出也不忘喊加油的女同学,到后来躲着他走。 一起的小胖见了都气人。 “亏得之前还觉得她长得好看,多注意了几眼,老大你虽然没注意到,但我可记着呢,现在帮她还这样。”小胖愤愤不平的和邱飞控诉。 邱飞都是凉飕飕的瞥他一眼警告他闭嘴,对这也并不在意。 他本来就不认识那人,也没注意过那是谁,就算绕着他走,对他而言也不影响。 然后没过多久,那女同学就转学走了,这事才罢休。 “虽然后来老大把那赵老狗揪着又揍了一顿,把他揍老实了,可那也不代表他变好了好么!肯定还是个狗东西!狗改不了吃屎的!”小胖愤愤的说。 事情过去了快一年了,大家也都渐渐淡忘了,邱飞依然特立独行,谁也管不着,谁也不敢管。 赵旺也见着他就避开,自觉心虚。 大佬他又去装乖(31) 听到小胖嘟嘟囔囔把事情说出来后,安静听完的温秋烟看着眼前气鼓鼓的小胖子,她眨了眨眼。 小胖子等人不懂,但温秋烟却明白。 那个女同学为何不肯把事情说出来的原因。 以及—— 邱飞对此没有意见,也没有说出来,并且嘱咐小胖等人也不准说的原因。 “虽然纵容恶人也很可怕,但不是谁都有能够鼓起勇气说出来的觉悟的。”温秋烟眼神柔和下来:“那女孩既然不敢说,说明她走不出来,若是逼她说出来,把那女孩逼急了,保不准会发生什么。” 她轻轻歪了下脑袋,漂亮的美眸里淌过温柔。 “大概邱飞,也是这样想的吧。” 但也不代表他就是想纵容恶人,只是他想着,女孩不愿说出来,那赵旺由他来盯着就是。 只要在他眼皮底下,让他不敢做什么就是了。 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后。 温秋烟笑着让小胖回去好好学习,只是她自己侧头瞧着教室的方向,温吞的眨了眨眼。 其实—— 她本来也没有那么生气。 气只是气一会儿,也没打算真的和他较真的。 只是—— 温秋烟皱眉,想着既然真相是这样,邱飞为什么不选择告诉自己,反而偏要用这样的方法去让自己远离赵旺呢? 到底是,依然不相信自己? 还是—— 漂亮的小女人严肃的拧起小眉毛。 * 对于自家小弟已经把事情说开一无所知,邱飞还是很烦躁,一下午都趴在桌上闷闷不乐,越想越郁闷。 想这女人真是蠢,怎么什么人都觉得是个好人! 可又一想,她要不是这种人的话。 也不会和自己相遇,更不会认识她了。 只是,现在要怎么办呢? 她要是真气的跟自己反着来,和那狗东西发生了点什么怎么办? 小胖好像说过,赵旺那狗东西确实长着一副年纪大(?)的女人会喜欢的面孔? 少年漂亮的面容上,眼神晃动,几分动容的神色里,透着挣扎与烦躁,很是不耐的抓了抓自己的碎发。 啧! 这么蠢,还让人这么不省心!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伙! 临近放学。 唰—— 少年陡然沉着脸拉过自己的书包,忽的一声不吭往外走。 “老大?”几人诧异:“你要去哪?” “回家,今天你们自己回去,不用跟我。”邱飞含糊的应声:“我有点儿事。” 几人面面相觑,有些茫然,唯有小胖有些心虚的忙不迭应声:“好嘞。” * 温秋烟打算和邱飞好好谈谈。 可回家的路上,从学校附近和门口都没瞧见少年。 在小区门口和楼下都等了半晌也没瞧见少年的身影,瞧着头顶都快昏黄的天色,温秋烟拧着小眉毛,苦恼的想。 难道…… 他反过来生气,和自己赌气,故意避开自己了吗? 她的脸上浮现几分茫然,她也是才开始当老师,实际上性格也并不是别人看上去以为的那样温柔,也不体贴细心。 怎么样去让一个‘受欺负’的孩子敞开心扉,她至今也不怎么明白。 所以能不能去帮到那个少年,她自己也不清楚。 可现在来看,难道—— 她真的不适合当个好老师? 大佬他又去装乖(32) 难道,她还是做不到像那个人一样—— 能把自己救出来一样,成为像那个人一样的大人吗? …… 女人转身,温吞的脚步丧气的往回走,电梯门打开,她抬眼瞧向自己公寓的门口时,整个愣住。 抱着书包的少年盘腿坐在自己公寓门口的地上,垂着眼,低着脑袋,一下一下的啄着头,仿佛快要睡着。 温秋烟愣住。 瞧着那漂亮少年懒洋洋闭着眼几乎快要睡着的模样。 那一刻。 坐在那的少年,仿佛从他周围,一点一点的漫开光亮。 将她眼前整个世界,都开始点亮。 “邱……飞?”温秋烟两步下了电梯,迈开步伐,走到他面前时,难以置信的小声喊出他的名字。 唰—— 坐在那,瞬间睁开眼的少年眼里还带着未褪去的戒备和危险,半眯着眼瞧着面前出现的女人。 可顿了两秒,他迷蒙的眼里的危险气息迅速褪去。 邱飞愣了愣后,漂亮的脸上表情变换的很快,双手抱着怀里的书包,看着温秋烟。 似乎有些别扭,似乎有些挣扎,但很快,他便一瘪嘴,闷闷的吐出一句。 “……没饭吃了。” 他迟疑的抬起盯着温秋烟的眼里,几分委屈,几分控诉,抱着书包委委屈屈的蹲在那的模样。 像极了遭人遗弃的小奶狗。 那磁性悦耳的低低的少年音,都好听的叫人心颤。 温秋烟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自己‘领悟’了! 被人收了很久保护费! 所以他没饭吃了! 饭菜也没钱买!只能来投靠她了! 可能也有服软的嫌疑,但抿抿小嘴,觉得自己心都化了的温秋烟忙不迭伸手:“先进来吧。” 瞧着伸过来的小爪子,邱飞从善如流的抬起手握住。 捉着她软软的小手,邱飞眼神恍惚一瞬,悄然抿起薄唇。 手上缓缓捏紧,就着她的力道准备起身—— “啊。” 可他低估了自己坐在地上的时间,腿都有些麻了。 所以当他站起来那一刻,身体晃了一瞬,邱飞自己都没想到,往前栽下去—— 唰! 倒向她时,温秋烟却反应很快的抬手抱住高大的少年。 两人抱了个满怀。 “怎么了?”温秋烟茫然的侧头,瞧着自己抱住,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年。 “……没,腿麻了。”心脏瞬间乱了节拍,脸都红了红的少年下意识抬手揽住了她的腰。 他怔了怔后,脸瞬间更红了。 好细,还软。 咳咳咳。 “你这是在门口等了多久呀?”温秋烟有些诧异,却没多想,撑着他。 “咳,放学回来就蹲在这了。”邱飞耳朵红红,闷声爬起来,活动着有些麻的腿,偷瞄她。 “你怎么不早说!”温秋烟一听,有些急了,撇撇嘴:“亏得我还在楼下等你呢!我也在楼下等了半天呢,搞半天结果咱两都白等了!” “……你在楼下等我?”听到这话的邱飞一瞬间便抓住了重点,抬眼灼灼的盯住她。 他怔了怔后,目光灼灼,黑眸里闪过异样的情绪。 似乎是控制不住的,露出笑意,瞧着她。 “为什么?” “唔。”温秋烟顿了顿,总觉得不好出卖朱同学,就是眼神闪躲一瞬后,突然机智一回的蹦出一句:“想、想着你会不会有不会做的作业,老师帮帮你呀!” 大佬他又去装乖(33) 瞬间,少年的脸黑了大半。 可当温秋烟看过时,少年很快收起表情,垂着眼乖巧的启唇:“……老师对我真好。” “哪有。”温秋烟一听,却有些心虚的摆摆手:“不好不好,没那么好!” 想起自己来的目的,邱飞自然不会忘,眼神闪烁了下后,他摆出乖乖的模样,启唇。 “温老师。” “嗯?” “今天中午的事情……”邱飞抿起唇:“是我不对,我不该因为自己不喜欢赵老师,就让温老师也离他远一点的。” 已经从小胖那听说了事情的温秋烟,怎么也不会想到邱飞会主动认错。 温秋烟讶异的侧头。 更别说,他其实也不算有错。 心,登时更软,像是被搅的一塌糊涂的温秋烟泪眼汪汪的瞅着他,一脸感动。 “邱飞同学……” “……” 这是他在网上搜索的‘如果撬已经有对象的人墙角’的方法! 虽然里面搜出来的好像是什么绿茶大法……但不要紧,有用就行! 只要能让她远离那个赵旺!管他到底是什么茶! 但现在看来—— 他娘的,居然真的有效! 瞧见她这副表情,还以为自己计划成功了的邱飞心中骂了句娘,心中挣扎悲愤,脸上却毫不含糊的继续演。 “只是我想着……”少年垂着漂亮的眉眼,修长的手指抬起,轻轻拉住她的衣角,低哑的嗓音轻轻道:“温老师是难得一位这样在乎我的老师了,我想让温老师更在乎我一点。” 如果温秋烟稍微情商高一点,或者了解的多一点。 大概就会看出和听出来。 少年这幅模样—— 简直和传说中‘绿茶婊’的套路一毛一样! “我在乎的!我在乎的呀!”温秋烟一听,急忙说到。 邱飞怔了怔,唇角悄然一翘。 可面上,他却仍旧无辜的抬起那张漂亮的面容:“真的?” “真的!”温秋烟笑着握紧他的手,真挚的说:“无论怎么样,你都是我很重要的学生!很在乎的学生!” “……………………” “?”温秋烟无辜的眨眨眼,往周围看了眼。 怎么突然觉得凉飕飕的。 “先进去吧。”温秋烟摇摇头,心想今天天气挺暖和呀,怎么门口反而凉飕飕的,但也没多管,扶着邱飞便开了门,牵着他往里走。 身后少年深吸一口气,沉着漂亮到禁不住染上戾气的漂亮脸蛋,抿着唇,告诉自己要冷静。 没关系。 那也是很在乎! 等到进去之后,把书包放好,温秋烟就准备去做菜,拍着他的肩膀准备让他在外面先写作业乖乖等着。 可没过多久,瞧见厨房门口出现的少年身影时,她不禁开口。 “怎么过来啦?不是让你等着吗?”她围着围裙的模样乖巧又惹眼,冲着他甜甜笑着:“放心吧,很快就做好了。” “温老师。”手指修长的在腿边敲了敲,少年黑眸里倒影着乖巧扎着马尾的年轻女人。 “嗯?” “我想和温老师打个商量。”少年迈开长腿,忽的走了进来。 温秋烟眼睁睁看着她走到自己身旁,伸出手来时——轻轻捉住了她抓着刀切菜的手。 大佬他又去装乖(34) 只晃神一瞬,温秋烟有些呆,瞧了眼自己被捉住的小爪子。 再侧头看回少年时。 瞧着少年弯下腰,笑着凑到自己面前,另一只手指着他捉着她拿着菜刀的那只手。 他似笑非笑,“这样麻烦温老师,我心里过意不去,昨天温老师不是说准备开始学做菜吗?” 可那双眼里却像是盛满了星空的黑夜。 “以我在温老师这蹭饭作为交换,我来教老师做菜,教会了出师为止。”少年翘起唇角:“老师是我的老师,那我便当老师做菜的老师,温老师……要吗?” 少年低低的嗓音,带着笑意,拖长了尾音,莫名勾人。 叫她的心尖都忍不住跟着颤了下。 似乎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个提议。 好像觉得哪里不对,但隐约又没毛病,温秋烟思考了两秒,瞅着面前的少年。 她严肃的在心里想。 如果少年真的没钱吃饭的话,如果白让他留下来,少年心里肯定过意不去,所以这应该也是他想办法回报的方法。 “好呀!”于是,点头愉快答应的温秋烟没多做犹豫,冲他甜甜笑起来:“那就按照邱同学这么说的办吧。” 说完后的温秋烟瞧了眼也跟着笑起来的少年,觉得少年笑起来是真好看呀真好看! 她点了点唇:“唔,还叫邱同学是不是不太对?” 唰—— 温秋烟弯眼瞧着翘起唇角的少年侧颜,故意逗他般喊了一声:“那我是不是应该喊你一声……邱老师?” 艹! “咳咳。”瞧着瞬间缩回手,侧过头去猛地低咳两声,掩盖自己狼狈的少年。 “嘻嘻嘻,逗你哒!”温秋烟笑着露出小白牙,几分坏心眼却眉眼弯弯,伸出没拿刀的那只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甜甜的喊了一声:“不过这样咱们也算很熟了,那就以后除非在学校,其他时候,我就喊你邱邱吧?” 她的小贼爪放在高大少年的头顶一下一下的顺毛。 “可以吗?”她眨巴眨巴眼,期待的瞅着他:“邱邱?” “……………………” 他娘的。 要遭不住了。 少年在她的手臂下,半抬起那双漆黑的眸子,倒影着她的模样,眼底情绪略深。 “……随你。”他闷闷的回了句,声音有些低哑。 温秋烟以为少年说教自己做菜,也会像刚刚那样捉着自己的手,教她怎样更利落的切菜,可谁知少年的双手却背在身后,闷闷的指挥着她。 站着的距离也退到了门口,像是有些要和自己刻意拉开距离的样子。 温秋烟茫然的想,自己做什么吓到他了吗? 怎么突然邱邱好像……有点戒备自己了? 莫非自己刚刚的行为看上去很像个可怕的怪阿姨吗? 今天的两道菜都是少年指挥的,没有多难吃,虽然不算太香,至少炒出来也像模像样,能吃了。 少年含糊的夸了一声,两人用完了餐,她便继续准备教案,将茶几收拾出来留给他做作业。 “……” 瞧着她拉过他的书包放在他身旁的热忱模样,邱飞盯着自己手边的书包,俊脸上几分苦大仇深。 他想。 他是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大佬他又去装乖(35) 无论如何,邱飞还是在身旁女人盯着的情况下,乖乖的将作业写完了。 邱飞放下笔的时候,听到了清浅的呼吸声,侧头看去—— 坐在沙发上准备教案的女人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 怀里还抱着教案,右手抓着蓝色小兔子的笔,闭上眼的睡颜恬静又漂亮。 毫无防备的模样,看上去柔弱可欺,一点儿也不似她身手那般凌厉。 唰。 略微起身,邱飞盯着她的睡颜,转身手轻轻撑在沙发上,缓缓倾身过去。 眼底的情绪略深,少年的喉结滚动了两下。 …… 少年漂亮的面庞停在女人面前时,什么都没做,只黑眸略深的盯着她。 手指轻颤,几分忍不住。 修长的手指伸出,忽的撩起她额前的碎发,看着她露出洁白额头,反倒显得几分稚嫩的脸蛋。 少年嘀咕的声音响起:“这样毫无防备,还什么人都信,也不怕被人吃的渣也不剩。” 温秋烟却仍旧睡得很香甜。 “……真是不怕我是坏人是吧。” 少年嘟嘟囔囔的声音弱了下去,直起身的少年站在沙发前,抓了两下头发,瞧着上头睡得香甜的女人。 盯了两秒,他弯腰取走了她手里的笔,又小心翼翼的提走了她怀里抱着的教案。 最后,他挣扎了两秒,还是弯下腰,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兜起她的腿弯和腰—— 少年有力的胳膊略一使劲,竟真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邱飞轻微蹙眉,低头瞄了眼怀里的女人,眼神有些晃动。 轻当然是不轻的,好歹几十公斤的人呢! 但—— 却也没他想象的那样重,至少在他眼里,抱起她还是轻而易举的。 “唔。”温秋烟几乎是瞬间,迷迷瞪瞪的便睁开了眼。 抱起她的少年身体僵了一瞬。 怀里的温秋烟的眼神迷蒙,看了看周围。 可贴着的胸膛温热,叫她很快又迷迷瞪瞪睡了过去。 邱飞这才缓缓放松下来,可很快又忍不住恶狠狠瞪了眼乖巧的女人。 ……迟早让人真的吃得一干二净! 少年气呼呼的抱着人,把她送进了卧室,替她脱掉鞋后,盖好被子,又瞪了她两眼,这才离开房间。 客厅里,他也简单收拾了下,收拾教案准备帮她放到床头柜时。 忽的发现了教案里头夹了个很小的便利贴,上头写了字,邱飞定睛一看。 ——温温加油。 字迹利落凌厉,从字迹来看像是有些时间了,不像是今天写的。 瞧见后,邱飞忍不住笑了下,才将教案替她合上,禁不住摇摇头。 想应该是来启翔前自己给自己写的。 她说她也是才开始当老师,这样自己给自己打气么。 “……蠢不蠢呀。”少年带着笑意的嗓音里,还裹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东西。 * 次日温秋烟醒来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可当她发现教案压根没准备好的时候,更感到绝望! 以至于早晨在楼下相遇时,温秋烟泪眼汪汪瞅着邱飞,第一句就是。 “你怎么不叫醒我?” “……” 少年叼着面包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顶着身旁自家温老师控诉的眼神。 听到这声委屈的控诉,他默默扫过旁边电梯里其他几位诧异看过来的目光。 ……艹! 大佬他又去装乖(36) 但少年从来不在意其他人目光,饶是这样,却还是硬着头皮声音软和下来,侧头瞧浑然未觉的温秋烟。 “怎么了吗?” “教案没准备好。”温秋烟泪眼汪汪:“刚刚赶了也没来得及,只能去学校利用休息时间再准备了。” “啊。”邱飞反应过来,倒是没想到这点,于是弯起眼,禁不住声音轻柔:“那下次我看到你睡着了,记得会先叫醒你的。” “嗯!”温秋烟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依然没有注意到电梯里其他人满满八卦的眼神。 邱飞也不点破,只侧头偷偷瞄着她的侧颜,默不作声的垂眼想。 她就没发现点别的东西吗! 他忍不住有些气闷,想……比如是他抱她回房间,替她盖被子这种事啊! 出了电梯往外走的时候,与邱飞同行,温秋烟才像是想起来。 “对了!” 少年半抬起眼,心想你终于意识到了? “你作业完成的怎么样?有没有不会的呀?可以问我的,如果课间没时间的话,也可以问同学。”温秋烟笑的很甜,举着手指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般提议道:“我昨天看了下,你前面那位李同学成绩就很不错,又是课代表,长得也挺乖的,应该很好相处,你和他关系怎么样呀?可以问问他的。” 温秋烟的一番话,邱飞的重点第一反应就是抓住了那句‘长得挺乖’。 邱大佬忍不住皱眉。 长得乖? 有多乖? 你怎么看谁都是很乖的样子? 见一个夸一个吗? “不熟,不问。”邱飞面无表情的驳回,酸溜溜的说:“谁说看着乖实际上就很乖了,万一实际上很不好相处呢?” “不会的!”温秋烟却摇摇头,说:“昨天送作业来的时候他还和我打招呼呢,我和他聊过,性子确实很乖呀。” “温老师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装的?”邱飞抱着手臂,俊脸不爽:“人面兽心的多了去了,温老师才见过几个。” 温秋烟想了想,觉得哪至于那么夸张。 人面兽心的不知道,兽面人心的她倒是见过不少,家里馆中那些不就是吗? 长得凶巴巴,实际上性格简直像小猫咪铁憨憨。 温秋烟也没反驳他,只踮起脚来,笑着伸手摸了摸身旁少年的脑袋。 “好啦,随你吧,总之有什么麻烦,记得叫老师。” 瞧她仍旧把自己当小孩哄似的模样,邱飞嘴角抽了抽,还是懒洋洋应了。 只是眼神却从始至终都留在她身上。 * 因为仍旧不放心,以防她还是会和赵旺接近,于是邱飞一下课便直奔温秋烟那,准备盯一会儿。 在门口守着也行,他就装作路过—— 谁知办公室里头,赵旺那个狗东西的身影没瞧见。 站在温秋烟身旁,与她交谈,惹得温秋烟眉眼弯弯冲着他笑的清甜的人不是别人。 正是早上温秋烟还夸他长得乖巧的李磊! 日! 邱飞气的腮帮子都疼,从窗外瞪着里头的场景,看着温秋烟笑着给弯腰凑过去的李磊说着什么的画面。 气的邱飞差点没冲进去拎着李磊的后领把他给揪出来! 大佬他又去装乖(37) 里头两人未曾察觉,外面路过的女老师却吓了一跳,隐约感觉到冷飕飕的气息,侧头看去时—— 站在他们办公室窗边阴测测瞪着里头的这同学,不是邱飞吗!? 亲眼见过邱飞揍过赵旺的这位老师不敢招惹他,只哆哆嗦嗦的顺着视线往里看去—— 见他瞪着的是温秋烟那边,她茫然的想。 邱飞瞪的到底是那位同学还是温老师啊? 如果是那位同学的话,以邱飞的性子老早就直接开揍了吧? 所以—— 说起来,温老师好像也是他们班级的新班主任。 难道—— “赵老师!”于是,女老师找到赵旺后,忍不住皱眉嘟囔了句:“我怀疑邱飞可能要对咱们温老师下手!” “什么?”赵旺怔了怔,抬起头诧异看她时,难掩错愕,“你、你说什么?” “我亲眼看到的。”女老师指着自己眼睛,“上午课休的时间,邱飞在门口瞪着温老师,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哟,看着都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即将行凶的杀人凶手!!!” 她说的煞有其事,那般认真的模样,就活脱脱像是真的似的! “所以我怀疑啊,邱飞很可能要揍温老师。”女老师嘀嘀咕咕:“他性格不好,还那么爱暴力,当初把你揍成那样,女人他肯定也揍的,咱们温老师瞧着娇娇小小那么可爱的模样,真要是被他这混混少年揍出阴影了,那可怎么办呐!” 被提起挨揍的往事,赵旺脸色微变,忍不住摸了摸自己仿佛还隐隐作痛的脸,没吱声。 “因此我想着……”女老师偷瞄赵旺,鼓起勇气:“咱们学校唯一体格稍微好点的就是你了,赵老师你可得好好保护温老师啊!邱飞要是真动手了,咱们到时候能阻止一下就阻止一下吧!” 赵旺眼神晃动,憨气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应声:“那是当然了。” 只是他侧过头去,看向外面,眼底情绪略深。 * 邱飞回到教室的时候,李磊还没回来,小胖却先颠颠凑过来,期待的望着他。 “邱哥邱哥。” “做什么。”邱飞斜睨他。 “你和温老师和好了没有呀?”小胖期待的问。 “什么和好。”邱飞却皱眉,睨着他,眼神闪躲的含糊道:“老子什么时候和她吵架了?” 嘻嘻嘻。 小胖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忍不住高兴起来。 看来是和好了呢! 那就好! 邱飞没在意身旁的小胖,瞧见那边李磊回来时,才神色稍微变了变。 回到教室中,李磊满足的抱着作业回来时,刚坐下—— 咚! 屁股下的椅子就被轻踹了下,李磊回头,茫然看身后的某位大佬,迟疑的开口。 “邱哥?” “你找老师做什么去了?打小报告?”邱飞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掀唇,“还是看新老师长得好看,故意去亲近?你小子可以啊,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抱着这种心思。” 被劈头盖脸就冤枉了一堆罪名的李磊委屈的很。 “我没有啊。” “那难不成是老师主动喊你的吗?” 大佬他又去装乖(38) “算是吧。”李磊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老老实实的交代,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老师找我有点事,顺便我把昨个作业里的一道题问了下老师。” 李磊说到这,几分兴奋的说。 “温老师仔细给我说了那道题,告诉我我的想法是对的,没想到我的思路还是对的!” 邱飞瞧他兴奋的模样,仿佛见了题就找不到东南西北,忍不住皱了皱眉,也不像撒谎的样子。 所以—— 邱飞回想之前那画面,李磊弯腰凑过去的样子。 原来,只是教题么? “邱哥?”李磊冷静下来后,迟疑看他:“怎么了嘛?” “没。”明白闹了个乌龙,邱飞眼也不抬:“不是打小报告就行,看你的书去。” “哦。”李磊乖乖扭过头,自己也纳闷,打什么小报告啊。 邱哥做了什么吗?邱哥最近也没干啥呀! 要说奇怪,好像只有之前交作业时候邱哥写了作业,突然那样冲着自己笑的事情。 写了作业,还冲自己笑,这不是好事么! 自己干嘛要打小报告? 反而要去老师那夸他才对呢! 本来也没打算把李磊怎么样的邱飞听完后,托着腮帮子坐在那,郁闷的盯着李磊的背影。 明知道李磊不是那种人。 可脑海里,温秋烟冲着李磊甜甜笑着的样子就是散不去,直到—— “对了邱哥。”李磊忽的又扭头,蹦出小小的一声说:“我待会下课还要去温老师那一趟,温老师给我布置点作业,我先给你汇报一声,不是去打小报告的,可以吗?” “……………………” 邱飞沉着脸,直接抬起手,嫌弃的摆摆手。 “去去去!滚滚滚!别跟老子汇报,我不感兴趣!” “噢。”李磊一听,缩着脑袋又乖乖坐了回去,觉得邱大佬最近好像越来越奇怪了! …… 李磊认真的看书,后头坐在那的邱飞却更加烦躁,抬眼就能看到李磊的背影。 身旁,小胖却无辜的凑过来:“邱哥?” 邱飞忽的垂眼。 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的那只粉红色小兔子笔,抿起唇。 这是之前温秋烟塞给自己的笔,他没还回去,所以还在自己手上。 唰—— 少年懒洋洋的抬起左手,随意的抓了下头发,最后闭了闭眼,几分烦躁的咂舌一声。 “小胖。” “我在呢。” “你说——”邱飞迟疑的抬起眼,眯缝着眼,瞧他:“李磊怎么样?” 前头专心看书的李磊没听见,身旁的小胖却被问得猝不及防,茫然两秒,瞅着自家老大,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什么……怎么样?”小胖脑海里登时浮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老大怎么突然这么问! 李磊他怎么了嘛? 刚刚他和李磊的互动,小胖看在眼里。 等等,刚刚老大那样凶他,却也没对他怎么样,现在老大又突然这么问。 难道—— 说起来! 好像老大确实没对哪个女生感兴趣过!难道—— 呜呜呜。 小胖含着泪,鼓起勇气说:“如、如果是李磊的话,兄弟几个虽然觉得可惜,但还是会祝福你们的!老大的选择,我们绝不会有意见!” 大佬他又去装乖(39) “哈?”邱飞拧眉,几分不耐,疑惑的看他:“你在说什么呢?” “邱哥你说的不是……”小胖也很茫然,清了清嗓子,偷瞄了下李课代表的背影,看回自己老大:“你和李同学——” 砰! 邱飞嘴角抽搐了下,抬脚便踹了过去。 “我是问你觉得像李磊这种。”邱飞皱眉,压低了声音说:“是不是……” 邱飞停顿了一瞬,眼神有些闪烁,才含糊接了下去。 “会是温……咳,温老师喜欢的那种?” “那是肯定的吧?”小胖搓了搓自己被踹了一脚的腿,无辜的撇撇嘴,这才反应过来,想也不想理所当然道:“哪个老师不喜欢成绩好的学生?” 小胖说完后,便安静了下来,邱飞也没有再开口。 只听着小胖这理所当然的一句,邱飞本想说问的不是这个,但也没吱声。 只抬起黑眸,眼神复杂的盯着李磊的后脑勺。 唰—— 邱飞垂眸,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 粉红兔子的那支笔,还留在自己手中,他的拇指轻轻一抬,他摩挲着那只笔端的小兔子。 抿起薄唇,半晌都没吱声。 心头莫名泛开的滋味,叫他控制不能。 * “温老师。”又是办公室,高瘦的年轻老师笑着靠近,温和的弯下腰,柔声问她:“昨个跟你说的,温老师看过了吗?” 赵旺说的是昨个给她推荐的几家店铺,里头的一些教辅让她可以去看看。 还有学校附近的一些注意事项。 温秋烟没动,瞧着有些接近,几乎快要贴到自己面前的男人,悄无声息的后退拉开距离,才笑了笑。 “还没来得及看呢,谢谢赵老师的好意,我有空再去瞧。” 温秋烟也没有问过他,倒是他自己主动提的。 不止如此。 今天一天,他都有意无意的提起话题靠近自己,刻意拉近的距离像是一点一点的试探,又或者像是让她习惯这个距离。 “还没来得及么?”赵旺似乎有些诧异,随口说着:“那学校附近那几家书店,温老师岂不是也没记下来?不如我记下来一起发给温老师吧?嗯……” 赵旺迟疑了两秒,从善如流的继续说到。 “现在说大概也来不及,温老师还是去食堂吃饭吗?不如一起?”赵旺无辜的抬起眼,似是询问。 确实到时间了,温秋烟没动,只侧头瞧着身旁青年低头几分憨气,怎么瞧都像个老实人的笑容。 “好呀。”温秋烟忽的弯起眼,笑了起来。 * 从这边往学校的食堂走,路很多,但有一条却偏的很。 提议一起去食堂的是赵旺,走在前头带路的也是他,所以当他走向这条路时,身后的温秋烟只能跟上—— 他们走的这条路,靠近男厕,是学校一部分不良躲着抽烟的地方,所以大多数学生都不敢走。 因此温秋烟跟着他走一段路的时候,才发现这边没人。 赵旺的脚步是突然停下的,然后回头时,脸上仍旧带着憨憨的笑容,他像是忽的开口。 “对了温老师。” “怎么?” “先前你说你和那邱飞也只是开学前认识,短暂有过交集?” “对啊。” “那你怕是不知道——”青年脸上忽的浮现认真的模样:“他实际上是什么样的人吧?” 大佬他又去装乖(40) 温秋烟罕见的沉默了好几秒,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美眸安静的盯了赵旺许久,才忽的又弯眼一笑。 “邱飞,他怎么了嘛?”她的声音仍旧温柔清甜。 “他……”赵旺几分苦恼,几分瑟缩,压低了声音:“许多老师不敢讲,但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让温老师你被蒙在鼓里。” “嗯?” “邱飞他实际上……”赵旺一咬牙:“实际上不学无术不说,恐吓、暴力,完全是个不良,学校里很多学生老师都被他揍过,这个学生实际上很可怕的!而且他还有自己的小团体,极为恐怖!” 温秋烟缓缓张开嘴,几分讶异的捂嘴,颤抖的瞧着他:“你说的……” “都是真的!”赵旺点头确定。 “可是——”温秋烟眼神恍惚,呢喃开口:“可是他分明跟我说……” “啊。”赵旺眼神闪躲一瞬:“他肯定跟你说了对不对?说当初他因为一个女同学,对我动手,诬告我对那位女同学不轨是吗?” 诬告。 温秋烟不言语,只拧着眉担忧的瞧他,仿佛认真听他解释般。 “哎,这完全是个误会的,是……”赵旺叹了口气,仿佛很失望般,顿了顿,才迟疑开口:“是邱飞恐吓那位同学被我发现,我有意阻止,他怕被其他老师追究,才扯出这种谎的!” “那……”温秋烟茫然的一歪脑袋:“那其他老师怎的都不知道?那位女同学为何不替你说话?” “自然是怕邱飞追究了!”赵旺摇摇头,信誓旦旦的说:“这自然是我能理解的,毕竟女孩子会害怕,怕邱飞逼急了对她做些什么,多可怕啊!” 温秋烟眨眨眼,温吞又无辜的瞧着他,那担忧的小眼神。 似乎将他的话听了进去—— 赵旺眼神晃动,觉得眼前的新老师是真的好看啊。 乖巧清甜,那模样嫩的,简直和高中生差不多。 可比班上那些女同学好看多了…… “温老师……”赵旺声音放柔,忍不住靠近几分,目光忽的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时,眼底情绪更深。 他的手伸出来,搭在她的肩上,像是上午时那样,多次悄无声息的故意接近她。 就在缓缓俯身之际,他放轻了声音靠近她的面庞,说:“所以这位邱飞,你可一定要小心他啊,因为他保不准又会干出什么凶恶之事呢。” 他压低的声音,靠近的距离,叫温秋烟本想退开。 可按在她肩膀上,赵旺的手施了点力,叫她退后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接近—— 身后,同时有隐约的脚步声响起。 温秋烟一怔,隐约明白了什么,盯着面前的看着全然像个老实人的男人。 身后低吼的少年声音响起。 “赵旺!!!” 这条路是他经常路过的路,所以当从这经过,瞧见那两个身影时。 邱飞便皱着眉跟了上去。 直到看见那两人交谈的身影,说着说着,赵旺突然把手放在温秋烟的肩上,忽的看了眼自己的方向。 那一刻,邱飞明白可能是故意,也可能是别的。 但他全都顾不上了! 艹! 他沉着脸,大步流星捏着拳头冲了过去,还没来得及动手前—— 那边就先传来了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 大佬他又去装乖(41) 邱飞的脚步顿住,瞳孔收缩,瞪圆了眼,看着眼前那一幕。 几乎是瞬间,站在那的女人抬手,捏住肩膀上的手腕,直接一扭! 砰! 小腿抬起,毫不含糊的又往男人膝盖上一踹! 赵旺瞬间跪到了地上,惨嚎出声,另一只手抬起,痛苦的想要把自己那只被扭住的手挣脱出来。 他惊恐的抬起头,看着这眨眼间利落对自己动手的女人。 赵旺的眼神,仿佛像是在看魔鬼。 好痛…… 她怎么回事? 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可是……”女人脸上仍旧带着笑容,捏着他的手腕,几分无辜,指着他的爪子:“这不是x骚扰,又是什么呢?” “温、温老师……”痛的龇牙咧嘴,尽管好像遭受了巨大打击,赵旺还是强撑着,不太敢相信,“这……你……” “我可以相信他们说的事并不一定是真的,我也没有要单方面相信他们一面之词的意思。”温秋烟挑挑眉,垂眼淡淡瞧他,“但你从今天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故意离我这么近,我分明退后避开了你,你却还要继续靠近,我不相信你是没有察觉还要继续。” “所以唯一的解释是你就是有意。”温秋烟轻轻一歪脑袋,冲着他忽的弯眼甜甜笑了起来:“我可以以为你当我天真,但不代表你真的就当我是蠢货,一边说着自己无辜,一边还做着这种事,你真觉得我是有多蠢……才会选择不相信纯真的学生而相信还对我毛手毛脚的你呢?” 她本来是没有彻底相信他是这样的人的。 但直到刚刚邱飞的出现,才确定了事情的真相。 如果赵旺真的像赵旺自己口中所说,那食堂他为何不强硬留下? 若邱飞真的像他所说那样,他不是早就该防备着邱飞对自己动手,而不是吓得连忙离开了。 而刚刚邱飞出现的那一刻,才让温秋烟明白了赵旺从一上午开始的不对劲的原因是何。 刚刚,赵旺想要利用邱飞当初因为女同学对他动手一事,想劝服和蒙骗自己后,故意拉进距离惹得邱飞再次动手—— 再以已经被赵旺蒙骗过的‘她’作证,证实邱飞真的是个‘打老师还打同学’的恶人! 温秋烟的眼神逐渐冷了下去,漂亮脸蛋上的笑容却愈发清甜起来。 “赵老师你知道吗?想对我动手的人哦,不是已经去了黄泉路就是在去黄泉路的路上了。”温秋烟淡淡垂眼,睨着自己捏住的爪子,轻笑一声:“敢这样对我的,我还真是好久没见过了呢~” 女人穿着黑白色调的阔腿裤,衬的小长腿仍旧修长,上身是简单的白衬衫,姣好的身材却仍旧撑得起那气场。 黑长直的秀发,瞧上去乖巧又甜美,漂亮的脸上化了淡妆,此刻却红唇弯弯。 眼尾挑起,分明只是轻飘飘看下来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却莫名气场摄人。 叫赵旺心里有种莫名的发颤。 这眼神,他见过。 当时他没抓住的那个女同学钻进医务室休息的床位帘子后,扑到那床上时。 床上被吵醒的少年睁开眼时,瞥过来时。 就是这个眼神。 大佬他又去装乖(42) 那漆黑的眼神里,不屑而冷漠,不像是在看人类,更像是在看什么不屑一顾的垃圾。 而现在,就和当时一样。 他即将面临的,将不比当初从那少年有力到却毫不含糊一拳一拳将他揍的骨头都在痛的拳头轻! “啊!” 赵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分明是顺势而为,准备狠狠的利用这天真的新老师,一报当初这邱飞坏自己好事的仇的! 可为什么计划没成功。 自己却被这看上去乖巧天真,理应被自己利用的女老师按在地上揍呢? 她的拳头简直就和铁做的似的,落在他身上痛的他只能凄惨的叫出声,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他觉得自己五脏六腑好像都被砸碎了似的,搅在一起生疼。 到后头他只能挣扎着往外爬,连哭带喊的颤声开口——“救、救命……救命!救救我!!!” …… 唰! 就在温秋烟沉着脸,抬起小长腿还不忘往倒在地上的男人肚子狠踹之际,陡然被身后的少年抱住。 “够了……”少年低哑隐忍的嗓音柔和下来,贴着她的耳边,抱紧她的腰肢,安抚她:“够了,够了。” “不够!”温秋烟却扭过头,瞪着旁边少年的侧颜,气咻咻的指着地上的人跟邱飞告状:“你知道这家伙想干什么吗?他刚刚接近我,就是故意骗你过来,骗你出手,好污蔑你的!他准备陷害你的你知道吗!” “………………” 邱飞怔了一瞬,似乎没想到确实是他想的那样。 但更令他意外的是,温秋烟竟然知道! “朱同学都和我说了。”温秋烟深吸一口气,才眼神柔和下来,几分责怪的看着他,“当初赵旺和那个女同学的事情,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你才让我远离他的,对吗?” 邱飞还呆呆的站在那,拦腰抱住怀里的人阻止她。 可她停顿了下后,抬起那只一拳一拳揍的赵旺哭爹喊娘的小手,落在他的头顶上,温柔的摸了两下。 “明明你可以和我说的呀,况且——”温秋烟弯起眼,笑的几分大大咧咧,却仍旧清甜:“我不是说了,我是大人,遇到麻烦,是可以依靠我的吗?” 无论是赵旺是否真的要陷害他,或者真的要与她做些什么,他都可以选择告诉她。 而不是隐瞒她,以自己另外的方式保护她。 她,是大人呀。 是很可靠的大人,可以自己保护自己,还可以……保护他。 就像她一直以来对自己做的那样。 “所以,就算他不动我。”温秋烟偷瞄眼地上还在哭喊的男人,又偷偷凑过来,鬼鬼祟祟的踮脚凑到邱飞耳边:“我也会给你出气的!” 她的小表情严肃,很快就故作正经的又站了回去,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 “比起教人,揍人我更擅长呢!” “……” 邱飞眼神晃动,一时间觉得怀里的女人笑的有些刺目,叫他忍不住要晃开眼神。 可是,嘴角却控制不住的想要上扬。 最后,他闷闷的抱住她,抵着她的肩膀,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佬他又去装乖(43) “哈哈……哈哈哈哈。”漂亮的少年抱住怀里的人,抵着她的后背,控制不住的开怀大笑起来。 少年弯起眼,俊美漂亮的脸上,彻彻底底的笑出声。 这个女人。 她怎么这么蠢…… 又……这么可爱呢。 “邱飞?”疑惑瞥了眼邱飞,奇怪他怎么笑的这么开心,温秋烟又看了眼周围听到声音聚集过来的人。 邱飞似乎也注意到了,反应很快的松开了温秋烟。 他眼神晃动,瞧了眼温秋烟后,忽的抬步准备往赵旺的方向走——“你干嘛去?” 温秋烟立刻伸手抓住他。 “没事。”邱飞眼神晃动,神色柔和下来瞧她:“你是个好老师,很好的老师。” “?”温秋烟茫然瞧她。 “所以——”邱飞抬起另一只没被她拉住的手,伸出摸了下她的脑袋,温柔的弯起眉眼:“你为我出气,我又怎的舍得让你为我停职呢?” 听了他的话,温秋烟立刻反应过来,拧着眉抓着他手的力道丝毫不松,把他往回扯了扯。 “你干嘛像要慷慨就义似的?”温秋烟猛地把他抓回来,瞧着正处于慷慨就义般状态的少年:“用不着呀,你回来!” 被她扯的往温秋烟方向靠了靠,差点跌入她怀里的少年却仍旧带着笑,无奈。 “没关系的……” “什么有关系没关系,真不用!相信我!”温秋烟瞪了他一眼:“不是跟你说了要相信我吗?” 这回真换成邱飞怔住了,听着她的话,邱飞有些茫然,心想她到底要做什么? 揍了赵旺,作为老师,怎么样她都脱不了干系吧? 她要怎么办? 他反正名声也就那样了,无妨,但她打人,还打成这样,真被停职的话—— * 十分钟后,赵旺被送去医务室处理了伤后,到场的校长和教导主任等人也都到了。 躺在病床上的赵旺气若游丝,鼻青脸肿,模样好不凄惨。 在听完校医的告知伤况后,教导主任有些茫然的看向医务室内,也就是当时在现场的另外两人——温秋烟和邱飞。 他第一反应便是去看温秋烟,颤声开口:“温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病床上的赵旺哼哼唧唧的瞧着赶来的老师们,眼神晃动,但却反应很快,虚弱的摆出狼狈和凄惨的姿态。 “校长……” “校长!!!” 邱飞已经沉着脸做好背锅的准备,结果那边赵旺才一开口,耳旁却突然炸起一个声音。 叫房间里所有人都吓得虎躯一震,扭头看向开口那人。 连邱飞都侧头,几分茫然的看向忽的捂嘴,泪眼汪汪,身体颤巍巍的仿佛要倒下的女人。 “校长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乖巧的女人含着泪,捂着嘴,抬起的小爪子哆哆嗦嗦的突然指向床上:“赵老师他……赵旺他……他刚刚竟然突然要对我欲行不轨,把我带到小树林里居然摸我xiong!” 哈? 啊? 邱飞怔住,躺在病床上的赵旺也愣住。 所有人眼睁睁瞧着乖巧的女老师捂住脸,嘤嘤嘤的哭着,侧头扑到邱飞的肩头上。 “嘤!要不是我们班的邱同学仗义出手,我可怎么办呐!!!” 大佬他又去装乖(44) 邱飞整个人都是懵的,瞧着扑到自己肩头上,小脸贴着自己肩膀处一颤一颤的女人。 ……哈? “温老师?”教导主任吓了一跳,听到她的话后难以置信的瞄了眼赵旺,随即又看向温秋烟:“你是说……” “嗯。”侧过头,擦了擦莫须有的眼泪,温秋烟红着眼,悲愤的看向赵旺:“是邱同学动的手,才救了我。” “……?”邱飞瞄了眼怀里的女人,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又憋了回去。 于是众人抬头看向站在那,板着脸,漂亮的面容上怎么瞧都像是生人勿近的少年。 似乎……隐约真有些怒气? 加上赵旺身上的伤,却是严重的很。 确实能是邱飞干得出来的! “你胡说!”那边的赵旺一听,挣扎着起身,悲愤的便指着她:“明明是你打——” “赵老师?”温秋烟一听,难以置信的看了他一眼后:“你……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这样的老师?对人x骚扰不说,竟然还想污蔑我打你吗!” 她往后缩了缩,靠进邱飞的怀里,小嘴唇颤啊颤。 “可你也不想想,我这么柔弱,怎么可能打过的你一个成年男人呢?” 倒不是夸张,虽然这话从温秋烟嘴里说出来有点怪怪的。 但众人瞧瞧温秋烟那张乖巧的小脸,再看她瘦胳膊瘦腿,靠在少年怀里,几乎比少年还要矮小许多的女人。 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把个成年男人打成那样的人啊,更别说赵旺还是体育老师,个子还挺高,更不可能被轻易揍成这样了。 若说有人能做到,只能是曾经确实揍过他一次的邱飞了。 校长果然不太信,直接看向温秋烟:“温老师刚刚说的x骚扰……” “这段时间赵老师一直就很奇怪,说话非要贴着我说,还要刻意接近我,我明明都退后了,他还要贴上来。”温秋烟垂着眼,几分哽咽,几分委屈:“就算是追人,也没有这样的吧,我起初以为他没有自觉,没意识到这样不对,直到中午他以要给我说事情为由,约我一起去食堂。” “这点我作证,确实是这样。”办公室内其他老师立刻点头应声,忍不住拧眉也说了句:“而且今天上午,赵老师也确实很奇怪,一直贴着温老师。” “然后去食堂的路,他不选人多的那条,偏偏走男厕那边……”温秋烟漂亮的美眸晃动,几分无措,几分慌张:“我发现跟着他走到这边,周围都没人之后,他竟然伸手就要摸我,还……” 温秋烟低下头,突然捂住胸口,‘嘤’的发出一声哭声! 等等。 一直沉默听着的邱飞忽的往她怀里看了眼,嘴角陡然抽搐了下,忽的睁大眼。 艹! 她衬衫纽扣什么时候解开了两颗!!! 邱飞茫然的回想了下,当时自己赶到她身旁时,好像是好端端的呀?没被解开啊。 那就是说…… 邱飞抿起薄唇。 她自己解的? 邱飞盯着女人瘪着小嘴委屈要哭的模样。 她来的路上就做好准备了? …… 和邱飞的视线一样,几人也注意到了温秋烟被拉开的衣领,解开的纽扣和歪歪扭扭的衣领,露出她漂亮的锁骨,莫名惹眼。 “赵旺!!!” 大佬他又去装乖(45) 几个老师连同教导主任暴怒的声音响起时,病床上的赵旺却也很委屈,还懵逼。 “不是我!我没有!”赵旺一咬牙,控制不住的脱口而出:“我明明只抓了她肩膀,而且我只是——” 赵旺意识到什么,立刻闭上嘴,懊悔的咬紧牙时。 “你看!你还不承认!”温秋烟却忽的又委委屈屈的提高了音调,她茫然的站在那,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一扭头:“对了,邱同学……” 邱飞侧头,复杂的眼神看回怀里自家戏精老师时。 听到她又突然蹦出一句。 “邱同学可以作证!毕竟当初不是就已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了吗!” “……”邱飞懵住。 没反应过来时,那边其他人也疑惑:“也发生过……什么?” “你、你别胡说啊!”那边的赵旺自然再也清楚不过说的是什么,他立刻慌张恼怒的开口:“这种学生说的话,你们也信吗!噗咳咳咳……” 说话说的急了,牵动伤口,赵旺猛咳起来,狼狈的趴在那病床边,脸色煞白。 “你还不承认?”温秋烟却瞧着赵旺,瞪着他,咬着下唇委委屈屈的说:“你以为邱同学不愿相信其他老师,不敢说,就也不敢对我说吗?” 某邱同学:“……?”他说啥了? “他告诉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去调查问过了,而且查到了那个因你诬陷邱同学,所以没把你x骚扰她被邱飞所救的真相说出来的女同学的号码了!”温秋烟拿出手机举起来,冲着晃着,义愤填膺的说:“要我打过去吗?你敢和她对峙吗?要让大家听听真相吗!” 赵旺猛地抬起头,瞳孔收缩的瞧着她手里的手机,脸上终于露出慌张的神色。 女同学? 她怎么会找到她了!她不是早就转学走了吗! 温秋烟说的虽然极快,但大家也含糊的听清楚了。 诬告邱同学,x骚扰她,却被邱同学所救。 站在温秋烟身旁的邱飞身体忽的略微僵硬,黑瞳微微收缩了下,陡然盯住了女人的侧颜。 “温老师,等等,你说的是不是……” “对。”听到身旁老师的话,温秋烟一点头,委委屈屈的说:“就是那位女同学,她当初就是也被赵旺x骚扰过!我和邱飞早就认识你们知道的,邱同学跑来让我小心赵旺的时候我还不在意,问他为什么,好说歹说他才跟我说出了真相。” 温秋烟垂着眼,忽的侧过头,温柔又心疼的瞧向邱飞。 “邱飞他呀,一直就是这样,受了委屈和冤枉从来不说,也不愿意依靠大人,可我想了想,也不怪他啊。”温秋烟犹豫的瞧了眼其他老师:“是大人们不相信他,他再多解释,又有什么用呢?可尽管这样……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出来救我了,哪怕分明做了好事却被冤枉这种事,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可他,还是选择站了出来。” 温秋烟一字一顿,突然又一抬眼,揉了下眼睛,哽咽的说。 “所以,这次我就算没了名声,也一定要给邱同学一个清白!” 你哪里没了名声了??? 你把人家揍的可惨了!!! 大佬他又去装乖(46) 邱飞眼神晃动一瞬,禁不住有些想要笑着这样说出来,可他还是忍住了,只是温和下来的眼神里,止不住的渗出笑意,瞧着女人哼哼唧唧戏精的漂亮侧颜。 蠢的,哪里是她啊。 蠢的,是自己才对。 这哪里像是蠢女人? 这小模样,这反应,简直不能再聪明了好么。 其他老师瞧着病床上赵旺慌张到脸色煞白的模样,又忍不住看邱飞温柔的盯着温秋烟,眼神‘感动’。 “邱飞……”教导主任也觉得不可思议,可还是皱眉问出来:“真的……是这样吗?” “……”邱飞收回目光,缓缓抬起头看向他们时,唇角轻微一勾:“是。” 在众人的目光里,以及身旁温秋烟鼓励和期待的小眼神里,站在那的少年平静的启唇。 “当初的事情,确实是这样,或许你们不信,但我所看到的——”少年眼神沉沉,冷飕飕的瞥了眼赵旺:“就是某个人渣欲行不轨,他不配为人师,也没资格。” “可你当初为什么不说……”教导主任忍不住问。 “那女人都不想说,我说出来有用吗?”邱飞懒洋洋的一歪脑袋,无所谓的启唇:“你们信不信我倒无所谓,可那个女生要怎么办呢?万一这狗东西狗急跳墙还要对她做什么呢?”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咳到牵动伤口的赵旺眼神慌张,挣扎着就要下来,忙不迭抬头看邱飞:“是你!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我心知肚明。”邱飞冷飕飕的看他,眼神冰冷:“我有必要撒谎?” 这最后一句话,叫教导主任等人面面相觑,想起来一件事。 当初那件事时,赵旺就千方百计想要事情盖过去,而少年呢? 当时他们一度以为很坏的少年呢? 他一个字未提,甚至那位女同学在场时,他也未曾要冲动对她再做什么。 他有必要撒谎吗? 邱飞从事至今,身上背负的过错还不够多吗? 如果真的是他只是单纯揍人,他有必要不承认吗? 揍过赵旺的事,他又不是没干过,再做一次,又何妨? “赵旺……”教导主任听完后,拧着眉看向赵旺,沉着脸:“我想这件事,有必要彻查清楚了。” 赵旺两眼一黑,手都在颤抖,哆哆嗦嗦抬头看向温秋烟时,终于反应过来。 “是你——”赵旺一咬牙:“是你,你是故意的!故意的对不对!” 脸色煞白的赵旺气急攻心,挣扎着就要从病床上下来,作势就要朝着温秋烟扑过去! “我和你拼了!” 就算真的完了,他也要拖她下水,他一定要撕开她的真面目不可!!! 可这回,没等温秋烟动手。 唰—— 邱飞便已经沉着脸,单手将温秋烟往怀里一捞,抬起长腿眼也不眨的一脚将他蹬了出去! 砰! 立刻撞回病床上的赵旺跌到了地上,被身旁扑过去的几个老师合力按住。 “没事——”邱飞拧眉,下意识的便要低头问怀里的温秋烟。 “呜哇!”谁知温秋烟却反应更快的往他怀里一扑,两只小爪子抱住他,立刻就哭了出来:“呜呜呜呜好吓人喔,还好邱同学在呢!” “……” 大佬他又去装乖(47) 邱飞心头一荡,还没来得及心动。 胸口就一闷。 直接被那力道勒的差点两眼一黑的邱大佬面无表情的想。 他不该问她有没有事的。 现在是自己可能比较有事!!! 被两条小胳膊差点活活勒死的邱飞抿着唇垂手,才把她的爪子掰下来,无奈的低声道:“你要勒死我吗?” 可邱飞很快察觉到不对劲,头顶的视线炙热到盯的他脑阔仿佛都发烫,他慢慢抬起头时—— 医务室内其他的老师,全都无比欣慰的瞅着‘护住’温秋烟的他。 “邱……咳,邱同学啊。”那边教导主任先过来了,欣慰的拍了拍他肩膀:“以前是我们误会你了,你实际上是个好同学。” “他不是一直都是个好同学吗?”旁边的温秋烟却无辜的抬起眼,忽的蹦出一句。 “是啊,哈哈哈……”教导主任怔了怔,立刻尴尬的讪笑:“对!一直都很好!” 温秋烟这才满意。 仍旧还揽着温秋烟,被其他老师也接话讪笑夸奖的邱飞不禁皱起眉。 他怎么觉得…… 好像哪里不对劲了? 邱飞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什么也没干,却因为一个温秋烟。 不止成了她眼里的乖孩子,还成了这群被他曾经吓得要死的老师们眼里的好孩子了! * 赵旺的事情最后还是顺利解决了,赵旺道歉革职不说,校长也没有轻易放过他。 因此他之后再想担任老师怕是几乎不可能了。 结果温秋烟还是很满意的,而温秋烟自己呢? 顶了一个被‘骚扰欺负’的身份后,学校内其他老师都对她格外关爱,基本不需要她加课的绝对不叨扰她。 甚至校长还提出可以让保安送她回去。 …… “老大!今个咱们去哪揍人呀?”放学后,小胖兴冲冲凑过来:“六高的人怎么样?传闻那里头也有不少不良呢,咱们去那收人咋样!” 这是以前他们的日常,从其他几个高中里收几个小弟,或者从周围哪些个传说有收保护费的混混街道上去揍人。 收下来的小弟邱飞会安排,近几天因为老马他们前段时间养伤去了。 所以他们才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乖学生。 邱飞没应,只将书包往背上一甩,摸出手机拨通号码后,眼也不抬。 “今个你们自己回去,不用跟着我。” “啊?”小胖一听,眨眨眼:“那邱哥你呢?” 歪着脑袋将拨通的手机拿肩膀和耳朵一夹,邱飞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将裤腿松垮的扯成一长一短,又将目光落在自己的衬衫上。 修长的十指从容的将自己的衬衫纽扣还有衣领揉的皱巴巴的。 号码拨通,邱飞一边往外走一边含糊启唇。 “老马?到了没?嗯……”邱飞眼神晃动一瞬后,含糊的压低声音:“就按我吩咐的那样,在那等我。” 身后被留下来的小胖和身旁的其他小弟们面面相觑,茫然的对视了眼。 邱哥这是干嘛呢? * “谢谢齐老师。” 温秋烟甜甜的冲着将她送到小区附近的老师道谢,冲他笑的眉眼弯弯。 大佬他又去装乖(48) “不用,那我就先走了?”不好意思笑笑的老师这才转身离开。 目送来送她的老师离开后,温秋烟这才转过身。 乖巧的小脸上几分苦恼,她抓了抓头发,嘀咕。 “事情解决的是挺好的,就是这后续有点儿麻烦啊,真把我当受了创伤的弱女子照顾了呢。” 这要怎么办呢,像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 这样想着的温秋烟转身,正准备抬步往里走,忽的余光听见了旁边的那条路上—— 隐约好像有什么声音。 温秋烟的脚步一顿,茫然的抬头看去时—— 砰! 少年被推搡的后退一步,撞到墙上。 少年身上的校服松松垮垮,皱巴巴的像是被人狠狠抓过,裤脚都被蹭的一长一短,一双长腿上捞起的裤脚露出脚踝,几分狼狈的靠在墙壁上。 那漂亮的侧颜显得孤僻又内敛,他垂着眼,看上去着为可怜。 当他面前的人准备朝着他再伸出手时。 “住手!!!”温秋烟瞳孔一缩,大喝一声便陡然迈开长腿,朝着那边冲了过去。 那边将少年堵在那一群人一惊,侧头瞧向温秋烟时。 “……可以了。” 含糊低哑的声音从他们身前响起,这群不良青年便反应很快的拔腿就跑! 温秋烟追过去时,那群人已经跑了,她气的跳脚后,才转身忙不迭看向墙角的少年。 “邱邱!”她脱口而出,喊出了对方的身份,慌张的便要扶他:“你、你没事吧?” 狼狈靠在那的少年没有躲开她的手,只十分自然的就着她的手缓缓站起身。 “怎么才几天不见你!你又被人欺负啦?”温秋烟气得不行,扭头看向那群人跑开的方向:“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欺负你啊?你告诉我,我帮你去算账!” 邱飞没有回她的话,只垂着眼瞧着面前焦急的女人,眼神才柔和下来。 可他垂下眼,很快敛去眼底的情绪,只暗哑的说。 “你今天怎么……” “啊。”温秋烟像是才反应过来,苦恼的抓了抓头发,嘟囔:“忘记跟你说了,因为之前赵旺的事情,校长这几天都安排了老师送我,这几天他们一直非要把我送回家,说是生怕我遇到危险,今天好说歹说才总算只把我送到小区门口。” “我还正苦恼呢,也不知道怎么推脱掉。”温秋烟解释完,才担忧的看回他,抬手捉紧他的手臂,“忘记跟你说一声了,你呢,你怎么回事呀这是?” 温秋烟的话还没说完,就着她的小手,少年便缓缓的低下头。 咚—— 他弯下腰,突然缓慢的倒在了她的肩上,脑袋轻柔的抵在她的肩头上。 温秋烟一怔,侧头看少年。 “……邱邱?” “我还以为……”少年低低的声音嘀咕:“你是把事情解决了,就打算不管我了。” “不管你了?”温秋烟茫然,眼神立刻柔和下来,抬手乖乖抱住比自己还要高的少年,笑道:“怎么会呢?你忘了?你还是我的邱老师呢~” 少年的唇角勾了勾,垂下眼瞧着她纤细的后腰和小身板,他抬起修长的手指—— 大佬他又去装乖(49) 唰。 他的食指,轻轻勾住了女人的衣摆,忽的笑着开了口。 “温老师刚刚不是说,不知道怎么解决那几个非要送你的老师吗?” “唔?”温秋烟茫然的低头,往自己被少年细长手指缠住的衣摆上瞧了眼,眨巴眨巴眼。 “那就拿我当借口怎么样?” 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嗓音,温秋烟侧头—— 正巧,少年也刚好侧过脑袋来。 一瞬间,两人的距离极近。 几乎感受得到他的呼吸,温秋烟眨眨眼,抿着小嘴,只忽闪忽闪的眨了眨睫毛,忘了后退。 少年眼神深了几分,也没动。 “以后放学,温老师就与我一起。”少年唇角一勾,低哑的嗓音缓缓道:“老师那边,就说我与你顺路,不需要他们送,我来保护你。” 温秋烟一怔,眼睛微微一亮。 好像! 是个好主意呀! 反正她和邱飞本来就是顺路的!只要跟校长那边说有邱飞陪着自己,他们能够放心点,也许就不会让人送她啦! 而且—— “好主意呀!”温秋烟立刻兴奋的点点小脑袋说:“而且这样,我既能和你一起,还能保护你了!” 温秋烟拧着小眉毛赞同到。 “也免得发生像今天这样,你又被奇怪的人盯上!” 浑然未觉自己入套的温老师还挺开心的。 唰—— 温秋烟的衣摆忽的被轻轻的勾住,叫她轻轻一怔,跟着低头。 “不过……” 抵在她肩上的少年弯起眼,却像是带着蛊惑般的嗓音,和纠缠着她小块衣摆的手指一样。 无形的缠上她的心头,密密麻麻的像是羽毛轻轻扫过。 “温温愿意吗?”少年眼底情绪更深,嗓音暗哑而又刻意的拖长了尾音:“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温温了?” 温秋烟也不敢眨,心都软了下来。 只觉得迷迷瞪瞪的,眼前的所有仿佛都模糊了,只剩下面前这个漂亮又乖巧的少年。 “怎、怎么会呢!”脸蛋通红,温秋烟迷迷瞪瞪的回:“我当然愿意保护你的呀!” 少年登时笑的更加迷人。 叫她的心砰砰直跳,只觉得少年真好看鸭真好看! 分明少年一点儿也不柔弱。 存在感极强的少年带着莫名的侵略感,明明是乖巧的弯腰靠着她的肩膀,身上的气势却一点儿也不弱。 与其说是小猫儿,更像是初成年的豹子抬起那危险的爪子,将猎物轻轻掌控在爪牙下。 叫你挣脱不了,却又心甘情愿的受控在他的掌心里。 “那……”少年又低下头,抬起手,揽住她后,按着她的后腰将她往怀里微微一按:“温温就归我啦?” “?”被少年抱了个满怀,就在温秋烟还想说什么时。 “不归那那几位老师了呢。”少年又悠然然的补了句。 温秋烟想想也没毛病,只当自己多想了,于是冲着他也笑了起来。 “嗯~” 少年只抱了两秒,就察觉到温秋烟似乎意识到什么,在她挣扎之前,少年便直起腰,松开了自己的怀抱。 “那我们回去吧?”少年收回手,乖巧的低头,冲着她甜甜一笑。 登时怀里一空的温秋烟眨眨眼,觉得反而有些不自在的瞄了眼身旁站回去的少年。 “唔。”她乖乖下意识点点小脑袋。 大佬他又去装乖(50) “嗯……”谁知少年敛眸,往前走了两步,捂着腰又低低闷哼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身后的温秋烟忙不迭跟上去,有些担忧的瞧他。 少年捂着自己的腰,抬起那双漂亮的眸子,几分委屈的看她:“伤口有点儿疼。” 温秋烟一听,连忙将自己爪子递过去,“那、那我扶着你回去吧?” “嗯。”少年委委屈屈的靠过来,从善如流的牵住她的手,手臂搭上她的肩膀,靠了过去。 架着少年,整个人几乎靠在他怀里的温秋烟只迷茫了一瞬,但察觉到少年压下来的重量,立刻就容不得多想好像哪里不对了。 唔。 一定很疼呀! 邱邱都走不动了呢! 温秋烟拧着眉严肃的想着,刚刚还没注意看到是谁,下次要是让她再捉到,非但给那群人腿都打折了不可! …… “好像……没追过来了喔?” 先前跑了一段路,发现后头没人追的几人面面相觑。 “我们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反正邱哥就让我们把他堵在那嘛,让我们跑的时候跑,搞得半天就是为了骗个女人吗?”身旁小弟茫然的问。 砰—— 下一秒他就挨了一拳,身旁老马瞪他。 “这叫计谋,什么叫骗!好歹我们老大也是实打实的自己揍了自己一拳的好吧!” “就是!” “不过……马哥诶。” “干啥?” “我刚刚回头看了眼,发现赶过来的那个女人有点眼熟。” “嗯???” “好像就是当初在这小区揍过我们的,身形有点儿像!我记得当初踹我们那双腿,可长了!刚刚那个女的好像就是,腿很长,腿型可漂亮了!” “……”老马霎时间沉默了两秒,突然与认真说出来的小弟对视了一眼:“你确定?” “确定!” 老马凝重的与他们对视了几秒后,突然一握拳。 “我明白了!” “嗯?” “邱哥一定是找到了那个女人,一切都是为了演戏,然后替我们报仇!”老马握拳激动的说:“他觉得就这样打回去不够出气,不如收服她!更来的解气!” “马哥的意思是……”小弟们眼神发亮。 “邱哥打算以自身魅力折服那个女人,从此让她为我们效力,完完全全被我们邱哥折服!!!”老马雄赳赳气昂昂的一挺胸:“不愧是我们邱哥!男人中的男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x “温老师,好疼哦~” 房间的沙发前,盘坐在地上,传闻‘男人中的男人’委屈巴巴的蹦出这句。 少年无辜的眨着眼,瞅着面前的女人。 面前的女人正小心翼翼的给少年受伤的胳膊上上着药,听到这句时,连忙放轻了动作,小声说:“那我轻点喔。” “嗯~”唇角微勾,笑的更甚的邱飞将身子微微往前倾。 少年趴到了茶几上,脑袋枕在另一只胳膊上,少年歪着头盯着小心翼翼给自己上药的女人。 他眼里的笑意,浓的仿佛都要溢出来了。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温秋烟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时,少年的眼神也没有丝毫收敛,她怔了怔。 大佬他又去装乖(51) 莫名被那眼神灼的浑身不自在,脸上都有些发烫的温秋烟忙不迭缩回爪子。 “好、好了。” 唰—— “对了温老师。”就当温秋烟准备起身时,少年却忽的拉过旁边的书包,从里面抽出一本教辅,悠悠然的蹦出一句:“能教下我这题怎么写吗?” “诶?”温秋烟一顿,迟疑的看向他,目光落到他手里的教辅时,慢慢坐了回去,“可以呀,哪道?” “这里。”少年认真的将资料摊开,指给她看。 他从书包里取出笔袋,将笔递给温秋烟时,女人接过那支笔,很快的在草稿纸上给他解说起来。 窗外已经临近黄昏的暮色打进来,阳光洒在女人身上。 少年眼里,倒影着自己身旁女人娇小的模样。 她手里执着那只粉红色的兔子笔,和那只粉红色兔子一样的,是她恬静的小脸上微红的脸颊。 她那样认真,抓着那只笔,说完后,侧头才将笔递给他,笑着说:“你算算看。” 邱飞从她手里接过笔,指尖碰到她的手上时,顿了下。 “好凉。”他小声的嘀咕了句。 “凉吗?”温秋烟听到后却愣了下,摸了摸自己的爪子,“没有呀,暖呼呼的呢。” 邱飞还未反应过来,温秋烟已经伸出小爪子捏了下他的手。 “呀!怎么回事?”摸到他的手后,温秋烟又抬手,忙不迭往邱飞额头上摸了下。 唰—— 她微微倾身,凑过去,紧张的睁大眼。 “邱邱你怎么了?手好烫!脸也好烫!发烧了吗?” “……” 不是她的手凉,是他的指尖太烫吗? 邱飞怔在那,盯着近在咫尺的女人面庞,她的脸颊也微红,可却盯着面前脸却更红的漂亮少年,眼底和脸上满是担忧。 那赤城坦荡的眼神,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看穿。 砰。 砰砰。 他的心跳控制不住的跳快。 不。 烫的不是他的手指,是他的心脏。 好烫,好烫。 “……没有。”少年低下头,状若不经意的启唇:“有点热而已。” 少年没敢看她,只抓着手里的粉红兔子笔,视若珍宝的缓缓抓紧。 仿佛,像是要抓紧和它相似的东西似的。 为什么书包里会出现教辅? 又为什么突然要认真开始做作业? 他也不太清楚,他只是在听到小胖那句话后,神使鬼差的想—— 如果这样能让她真的喜欢一点。 好像…… 也不是不可以做到。 * 晚饭的时间,温秋烟去做菜,少年就站在旁边指挥,耐心的一步一步的教着。 日子又回到了原来所说的那样。 他教她做菜,她盯着他写作业。 次日去学校后,温秋烟把她与邱飞同路,放学上学路上和邱飞一起,不需要另外老师送他这件事一说。 温秋烟本以为他们还是会不放心,不见得会答应,谁知道他们意外答应的都很爽快,似乎听到邱飞会送她,反而格外放心了一样。 “最近好像都没怎么看见邱大佬出去了?” “这段时间大佬好像都在乖乖上课呢。” “难不成他改头换面换了个性子了?” “啧,要我说,是不是之前三高那场架把他打虚了?” 大佬他又去装乖(52) “这也算老大?切!” 对于邱飞的改变,老师们喜闻乐见,学生们也惊觉诧异,其中有些意外,也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有些被邱飞打压惯了的那些皮学生,眼见邱飞最近不怎么出去打架,也不怎么和小胖等人聚集了。 于是他们就忍不住出来蹦跶了。 先前是怕邱飞,所以老老实实的呆着,现在邱飞安静下去,他们当然坐不住了。 本来先是偶尔翘两堂课,后来就直接整个下午都不来了。 坐在最后的少年懒洋洋的趴在桌上,手中的笔轻轻一转,记着上面的东西,困的打了个哈欠。 …… 邱飞是从高二开始不怎么在意学习的,所以真要开始追进度,也没有多难,只是确实得加把劲。 接连睡觉的时间都减少了不少后,他自然没多少时间管别人。 可—— “齐同学你要去哪?” 教室外传来声音时,揉了揉眼的邱飞动作一顿,忽的睁开眼。 像是辨认出了什么声音,他皱眉往外看去—— 起身过去的时候,靠着窗,正巧瞧见女人拎着一个学生的后领,将那翘课的学生逮了个正着。 那少年立刻抬手挣扎开来,本来还有些紧张,发现是温秋烟后松了口气。 “原来是温老师。”少年不在乎的一撇嘴,笑嘻嘻的说:“哎呀温老师,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啦。” “不舒服吗?”温秋烟却眨眨眼,当了真,连忙抓着他往旁边走:“那赶紧去医务室看看呀!” “……” 齐欢懵了下,似乎没想到她真当了真,才道:“不用不用!我回去休息休息就好!” “真的假的?”温秋烟拧眉,狐疑的瞧着他,回头又看向了他出来的地方,这才起了疑心:“你真的是身体不舒服吗?你刚该不会是翻窗出来的吧?身体不舒服还能翻的动窗?” 眼见被发现,齐欢也有些不耐烦了,直接一甩手,几分痞气的无所谓道。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识趣点撒手呗!”齐欢抬手将她抓着的手打落,不耐道:“我走了!” “?”温秋烟被挣开,立刻又伸出手去抓住他的胳膊:“你不听课你要去哪?” “能去哪?你烦不烦啊?”没想到又被抓住,齐欢的脸色都沉了下来,直接冷下脸瞧着她:“温老师,我看你是个女人,不跟你动手,但你别不识趣,别以为自己是个女人,我们就真要让着你了。” 温秋烟的动作顿了顿,抿起小嘴,却定定的盯着他。 “我除开是女人的身份外,更是你的老师!”温秋烟抿起唇:“而你作为学生,应该尽的义务就是好好学习,好好听课,和性别无关,请你回去。” “哈!”齐欢听到她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一歪脑袋,讥讽的笑了起来:“温老师啊温老师,别搞笑了好么,之前是看你是新来的班主任,给你点面子,不戳穿真相,可你该不会以为我们配合你几天,我们就真都是乖学生了吧?” 温秋烟愣住,几分疑惑的瞧他,茫然。 “什么意思?” 大佬他又去装乖(53) “意思就是……”齐欢讥讽的凑上前,凑到她跟前:“你被骗了!我们12班,就压根不是什么好学生的班级!” “?”温秋烟依然茫然。 “难道你没意识到吗?”齐欢挑眉,满脸无所谓道:”你自己想想,是不是他们老师都有自己的任务和绩效,争取把学生们成绩提上去,但偏偏只有你的这个班级没有,难道你没想过是为什么吗?” 温秋烟眨眨眼,反应过来。 好像…… 确实是这样。 “就是因为咱们12班,本来就是个没救的班级!”齐欢一扯唇,“看你才来,给你装装样子罢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拯救学生的天神班主任了?” 齐欢每说一句,温秋烟就恍惚多一瞬。 直到他说出最后一句,温秋烟愣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因为她脑海中蹦出的念头是。 怪不得,她会能这样成功的突然应征到这个班主任。 怪不得,她会空降在这里。 原来……如此。 唰—— 齐欢以为这小年轻的女老师正受了打击失落了,也想明白了,正准备挣开就走。 谁知他刚一挣开,温秋烟却又反应很快的抓住他。 “那你也不能走。”温秋烟拧眉:“我没有叫我的学生,在我眼皮底下逃课的道理。” “靠!”齐欢傻眼了,气的够呛,一咬牙:“好说说不听了是吧?那就别怪我动手!” 少年压根跟她懒得啰嗦,瞪着她。 “我数一二三,你再不松手,别怪我打女人!” 温秋烟雷打不动,仍旧抓着他的手腕。 “一!” “二——” “三!!!” 邱飞以为温秋烟可能会忍不住还击,或者好好教这小子做人,所以靠在窗边,居高临下的瞧着。 准备看好戏。 可谁知道—— 啪! 直到齐欢真的沉下脸,挣扎开来后,猛地狠狠的往温秋烟手臂上挥了一巴掌时。 邱飞整个人都懵了,脑袋一空,陡然从嘴里爆了句脏字。 “艹!” 脑海那根理智的弦瞬间崩了,他沉下脸,翻窗就跳了下去! 听到头上的声音时,齐欢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抬头,面前的女人却又一咬牙,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腕。 就不死不休,非要抓着他不让他走似的。 挨了一巴掌都不罢休! 可齐欢难以置信的瞪着面前的女人,听到声响抬起头时,头顶的身影正好落下来! 少年落到面前不远处的地面后,漂亮的脸蛋上阴沉一片,提着拳头冲上来狠狠的给了自己一拳! 砰! “嗷!”齐欢整个人被揍翻在在地,邱飞扑上来摁住他又给了他一拳时,齐欢整个人都傻眼了。 艹! 邱飞不是不管了吗! 他不是改邪归正了吗! 凭什么又揍自己! 他做错什么了! “邱邱!”身后的温秋烟只愣了两秒,便扑上来抱住邱飞,吓了好大一跳:“你你你、你冷静一点!别动手!你干什么呀!” 齐欢被揍的实打实的痛的叫娘,邱飞的拳头,12班基本有些皮的男同学都尝过,齐欢尝的最多。 可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都好长时间没招惹他了! “艹!”齐欢痛的哀嚎又委屈:“你干什么揍我!我哪里招你惹你了!我就想逃个课招谁惹谁了!嗷!!!” 大佬他又去装乖(54) 最后,三人一起抵达医务室时,问什么情况。 脸都被打肿了的齐欢眼神闪躲,偷瞄了眼旁边沉着脸阴测测盯着自己的邱大佬,含糊的说:“没事,我不小心摔了。” 温秋烟见他不计较,也怕邱飞也问责,忙不迭扭头:“没事没事!” 医务室的老师拧着眉看了几人几眼,想着温老师都在这这么说了,他也没必要小事变大,于是简单给他们拿了药,便去旁边了。 齐欢委委屈屈的自己涂着药,咬着下唇幽怨的盯着邱飞。 “邱邱。”温秋烟拧着眉,拉了拉身旁的邱飞,“你把人都揍成这样了,人家也没告状呢,给人家道歉。” 邱飞站在她身旁不吱声,只从刚刚开始就轻轻抓着她的手腕。 现在直接把她轻轻拉到怀里,沉着脸抓起她的胳膊,露出她手臂上——先前被齐欢拍了一巴掌的地方,通红一片。 没等温秋烟开口,邱飞便一侧头——面无表情‘啪’的夺过了齐欢手里的药膏。 “!”齐欢傻眼了,侧头对上邱飞面无表情的侧颜。 他又生生憋了回去,愤愤又委屈的拿过另外一管。 邱飞垂着眼,拧眉,又心疼又气得不行的给她手臂上上药。 想骂她,问她,为什么不还手! 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按在地上揍! 你又不是没这个本事! 你还能打不过他了吗! 可邱飞又没开口,想或许是她怕暴露,那他也不能揭穿她。 只是就是很气! 更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跳下来阻止!早点把这小子揍得喊娘! “我没事。”瞧着他的模样,温秋烟愣了愣,眼神才柔和下来,轻柔的解释,“你是替我生气鸭?所以才跳下来跟他动手的呀?谢谢你哦。” 她哄小孩似的软软的说着,可很快话音又一转。 “但是主动打人是不对的呀!”温秋烟拧眉严肃道:”你还是应该给他道歉的。” 邱飞半抬起眼,盯着她哄小孩似的幼稚模样,也不恼。 只平静的侧头,漆黑的眸子锁定齐欢。 “你。”他喊齐欢,少年低沉的声音森冷的蹦出:“先跟她道歉。” “???” 齐欢有些傻眼,更有委屈。 他娘的,哪个男子汉之间打架,打完架还带道歉的? 动手了就动手了!输了就闭嘴啊! 可邱飞的眼神实在太恐怖了,齐欢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处都在隐隐作痛,只能憋屈的一咬牙,乖乖瞪了眼温秋烟:“对不起!” 啪! 然后他就又挨了一脚! “诶!”温秋烟喊了一声。 邱飞却面无表情的收回自己将齐欢踹的一个踉跄的脚,“道歉是这个态度吗?” “……”揉了揉大腿,龇牙咧嘴的齐欢愤愤冲着温秋烟鼓起腮帮子,却老实的闷声说:“对不起。” “啊。”温秋烟有些恍惚,却还是开心的笑了起来,“好的,你的道歉我接受了。” 然后温秋烟一扭头,期待的看着邱飞。 少年瞥了眼她期待的小眼神,才看回齐欢,面无表情又毫无感情的蹦出一句:“抱歉。” 很不走心! 齐欢忍不住瞪圆了眼,气呼呼的想。 你他娘这个态度又像是道歉的态度了吗? 大佬他又去装乖(55) 可齐欢不敢说,怕说出来邱飞肯定又要揍自己! “很好很好!”温秋烟很满意的笑了起来,看着两人:“那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意见吧?” 邱飞:“没有。” 齐欢:“哼。” 邱飞立刻瞥过去,齐欢立刻愤愤开口:“没有。” 温秋烟自然看得见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但笑了笑没在意,只重新看回齐欢:“那待会回去好好上课,齐同学也没意见吧?” “……没有。”顶着身旁某位大佬危险的眼神,齐欢挫了挫后槽牙,不得不回。 “好。”温秋烟想了想,还是解释下:“不管怎么样呢,今天邱同学打你,是他不对,可你想逃课……还打老师,也是你不对。” 温秋烟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眨眨眼,温吞的解释。 “我明白,也能理解作为学生,觉得自己没救了,学习也是浪费时间,所以不想努力的心情,但作为老师……我始终不能坐视不理,所以才会怎样都不放你离开。”温秋烟眼神柔和下来:“齐欢。” 齐欢怔了怔,有些意外的一挑眉,抬眼瞧这老师。 她空降也没多久,他没想到她竟然能记住自己名字。 “现在的你或许不会明白,将来你会多么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努力过,但——”温秋烟一歪脑袋,弯眼笑起来:“有个人告诉过我,说只要你想努力,什么时候都不算晚,因此,我想尽我所能的让你们尝试一下,哪怕并不一定成功。” 齐欢拧着眉。 邱飞也半抬起眼。 有个人告诉过她? “你之前说我把自己当成‘拯救学生的天神班主任’。”温秋烟顿了顿,笑了一声,摸了摸鼻子:“我承认,我也希望自己真的能成为这样的人,因为——” 温秋烟的眼里,隐约有星星一般闪耀。 “真的能拯救的话,是真的很厉害呀。” 齐欢拧着眉仍旧盯着她,分明是很蠢的模样,可齐欢却无法反驳。 因为她说的话,确实没错。 “但——”齐欢皱眉掀唇:“那也是我们自己的事,你也管不了,别人的人生,你能做些什么?你还指望自己真能做些什么吗?别犯蠢——” “话是这样,但我至少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吧?”温秋烟也不恼,笑着挑挑小眉毛,指着自己手臂,笑着说:“至少我作为老师,肯定不能真的不管呀,所以——” 她低下头,小声嘀咕。 “哪怕很想还手,我都努力的没打你了呢。”温秋烟抬起眼偷瞄他,漂亮的美眸温吞的眨了眨,“如果你不是我学生的话,我一定会把你腿都打折的!” 那瞬间,齐欢有种她仿佛换了一个人的错觉。 那双漂亮的美眸里,溢出几分不一样的情绪。 有些认真,有些危险。 但齐欢很快摇摇脑袋,心想真是错觉,疯了?这不就是个蠢女人吗? “打我?”齐欢听完后,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刚刚你真要还手的话又能怎么样?扯我头发吗?” 齐欢以为邱飞会再度恐吓自己,所以过了两句嘴瘾后就立刻闭上了嘴。 谁知,做好准备挨的一踹没有抵达。 唰—— 大佬他又去装乖(56) 他不禁疑惑看去,却对上了邱飞的神色。 高大的少年站在那女人身旁,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己。 那漂亮的脸蛋上,半眯着的黑眸里——满满都是讥讽的笑意。 齐欢当场就懵逼了。 什么意思? 该不会他真以为她能抓掉自己几根头发吧? …… 邱飞心中冷笑,瞥着这蠢货。 扯头发? 以她那身手,头都能给你拧掉! …… 温秋烟的话,齐欢压根没放在心上,邱飞却若有所思的支着下巴在那想了半天,一直盯着温秋烟的侧颜。 ——“我承认,我也希望自己真的能成为这样的人。” ——“真的能拯救的话,是真的很厉害呀。” 先前,女人眼里仿佛有星星存在笑着的模样,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邱飞和齐欢回去的路上,温秋烟跟在后面送他们。 邱飞放慢了脚步跟在她身旁,少年眸光微闪的低声开口。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也是刚开始当老师?” “对呀!”听到邱飞忽的开口,温秋烟笑着看他。 “当老师,是你的心愿吗?” “唔,算是吧。”温秋烟一歪脑袋,忽的眨了眨眼:“因为揍人我还挺擅长的,所以从前在我的认知里,救人这两个字是不存在的。” 邱飞安静听着。 “直到……”温秋烟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没有说明白,只含糊的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就也想试试,尝尝去教人是什么滋味。” 温秋烟说到这,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又笑着看他。 “当然,也就是想想而已,毕竟像齐欢同学说的那样,真以为是演偶像剧呢?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拯救不良的天神班主任了?” “……” 邱飞抿唇不语,只抬手轻轻揉了下她的脑袋。 温秋烟顿了顿,脸微红的瞪了眼他,小手把他的爪子拍下去,软软道:“不像话!我是你老师呢!” 两人的小举动看在身后某位齐欢同学的眼里,他禁不住瞪了眼两人的爪子,觉得又新奇又诧异。 拧着眉看着这两位师生,怎么总觉得怪怪的! 邱飞奇奇怪怪也就算了。 这个女老师是怎么回事! 刚刚还说什么揍人她擅长。 齐欢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侠女了?电视剧看多了吧? 也就是最近邱飞吃错药了才对你好脸色,你还真以为咱们班级都是好货色了! 邱飞还在这,齐欢没敢放肆,只忽的抬高了音调,“我先回教室了!” “好的。”前面温秋烟立刻反应过来,不往回头拧着小眉毛叮嘱:“不可以逃课了喔,我待会会去看!” “……哼。”齐欢不以为然的轻哼一声,绕开他们往前走。 身后,温秋烟也叮嘱邱飞:“你也回去吧~” “嗯。”身后邱飞低低应了一声,眼神略微晃动的瞧了她一眼。 少年那临走前的眼神,似乎欲言又止,还有话仿佛没问出来。 温秋烟茫然的一歪脑袋,“怎么?” “咳。”邱飞单手插兜,神色散漫,却又有几分不自在,低哑的嗓音闷闷的说:“刚刚我对齐欢动手——” 大佬他又去装乖(57) 邱飞眼神晃动,想试探,他刚刚忍不住动手了,她是个什么看法。 说起来其实他也是刚刚才意识到,从之前一脚踹飞赵旺,到刚刚跳下来直接把齐欢揍了一顿。 应该怎么看也不像个受欺负的小可怜了吧? 邱大佬严肃的站在原地,挣扎不已又懊悔的想着。 马甲没掉,但伪装算是掉了吧? 她还能把自己当小可怜照顾吗? 她要是不像之前那样,要去找新的小奶狗了怎么办? ……艹! 要真有那样的人出现,他就先把那人真的打成狗!!! 邱大佬阴测测的想着。 面前的温秋烟却立刻反应过来,像是明白过来了一样。 “啊!” 温秋烟恍然大悟,先是往齐欢已经走远的方向看了眼,才笑着看回他。 那眼神,带着笑意,几分揶揄。 “现在才知道后怕辣?” “……”啊? 邱飞茫然。 温秋烟却倾身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笑着说:“刚刚我确实也吓了一跳呢!没想到邱邱你居然会跳下来帮我揍他!还好人家没还手呢,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他要是还手的话,我要不要帮你把他按在地上揍呢~” 邱飞怔了怔,才反应过来。 她…… 该不会只以为他是一气之下,所以才爆发了小宇宙的吧? “虽然保护你是肯定的,但把学生揍的太惨好像也不太好。”温秋烟还在嘀嘀咕咕,却又抬起头,不赞同的看她:“但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喔!” 盯着她这样叮嘱自己的样子,邱飞莫名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忍不住有些气闷。 这家伙,到底是认定自己有多弱? 才会在自己明明露了马脚的前提下,竟然还是什么都没察觉到! “嗯。”邱飞深吸一口气,但还是重新瞧了她两秒,默默提起小爪子,垂着眼摩挲了两下,含糊的蹦出一句:“不过……好像确实有点儿疼呢。” 说完,少年半抬起眼,抿唇乖巧的模样。 那期待又无辜的小眼神。 仿佛安静的在等待着什么…… 温秋烟眨了眨眼,脸红了几分,但还是鬼使神差的伸出爪子,往他微红的手背上轻轻揉了两下。 “那,现在好了吗?”温秋烟小脸微红。 “嗯。”少年唇角一翘,弯起眼笑了起来,“好像不疼了。” 少年笑起来的那瞬间,像是冬雪融化,暖阳落下。 温秋烟迷迷瞪瞪,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好像都消失了一样,让她有些呼吸不过来。 少年漂亮的面庞上,眼底透着温柔的笑意,仿佛要将她溺毙其中。 微风卷着淡淡的清香拂过。 他的眼里,却好像只有她。 温秋烟几分无措,心慌意乱,眨了下眼按住自己的心脏,却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后,才冲着他笑道。 “好、好了,快回去吧,好好学习噢~” “嗯。” 温秋烟按着自己的小心脏,扭头迷迷瞪瞪的离开,心想自己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喔? 肯定是因为他们邱邱太乖了的原因! 有这样乖巧的学生,真好真幸福鸭! 然后—— 大佬他又去装乖(58) 然后—— 乖巧的‘邱邱’目送她离开后,便一扭头,瞬间沉下脸,抬眼瞧着齐欢离开的方向,慢条斯理的捏了下拳头。 关节‘啪嗒’一声轻响,他冷笑一声。 少年漂亮的脸上,黑眸里的情绪毫无波澜,暗沉一片。 老子都舍不得动的人,你还敢碰? 呵! “阿嚏——”刚回到教室的齐欢便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嘀咕:“谁骂我呢。” 说着,他便扯出了自己的书包,直接根本不在意的收拾着东西。 温秋烟的话他能放在眼里就有鬼了! 呵,待会来看也没用! 说翘课就翘课,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把书包收拾出来,齐欢扭头就准备继续往窗边溜去,可才走出去两步,身后懒洋洋的嗓音便响起。 “去哪呢?” “还能去哪,逃课啊!”身后的声音响起,齐欢挑眉回头看去,以为是哪个兄弟:“怎么?要一起……吗?” 齐欢瞪圆了眼,后头那个字卡在了喉咙里,他睁大眼看着出现在身后的少年。 邱飞面无表情的双手插兜,垂着眼睨着他,就站在他身后。 那漂亮的脸蛋,不像美少年,更像地狱里来取你狗命的活阎王!!! 目光落在他手上书包的那一刻,邱飞微微挑了下眉。 下一秒—— 他便抬起长腿,毫不含糊干脆利落的踹在了齐欢的后腰上! ‘砰’的往前一趴,倒在地上那一刻,齐欢整个人都傻眼了。 没等他挣扎爬起来,他的后领就被一提。 他惊恐的睁大眼,发现邱飞单手提着他的后领又把他整个人都扯了回去!!! 艹!!! 齐欢心中骂娘! 老子可是有六十多公斤的男人啊!!! 你他妈一只手把我拎回去你是个人吗!! 邱飞你是个魔鬼吧!!! 可齐欢哪敢真骂出来,只敢颤声开口:“邱邱邱、邱哥!” 齐欢眼神闪躲,咬着下唇识相的开始求饶:“我、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单手提着少年的后领把他往桌上一按,邱飞面无表情的垂眼,睥睨他,掀唇:“错哪了?” “不、不该打扰您睡觉?”齐欢想了想,迟疑的憋出一句。 几乎是瞬间,在邱飞动脚的那一刻。 周围所有的学生就齐刷刷的让开一条道,自觉把场地给他两空出来! 看吧! 他们激动的握拳。 他来了他来了! 那个校霸他带着他的杀气重新回来了! 果然邱飞还是那个邱飞!邱大佬还是那个邱大佬啊!啧啧啧! 周围人全都乖乖站着,一个人出去帮齐欢叫人的都没有! 这不废话吗? 他们才不傻,他们才不想一起挨揍呢! 啪—— 听到这答案,邱飞慢条斯理的挪动拇指,往他脖子上一按,痛的齐欢‘啊’的叫出声后。 “错了,重答。”活脱脱像个恶魔,邱大佬平静的启唇。 “……啊!!!” 齐欢本来就鼻青脸肿的脸上,更显凄惨,咽喉被他摁的发疼,他茫然又委屈的想。 不是打扰了他睡觉吗? 那能是什么? 齐欢哆哆嗦嗦的想着,喉咙上痛的不行,邱飞手上的力气大的可怕,本来就挨过揍的齐欢更瑟瑟发抖了。 他冒着冷汗回想了一会儿,盯着邱飞面无表情的模样,才迟疑的蹦出一句。 “那难不成还是……逃、逃课吗?” 大佬他又去装乖(59) 邱飞盯了他两秒,这才将那只修长的手悠然的收了回去。 齐欢哆哆嗦嗦,却恍悟了。 原来如此! 齐欢松了口气,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了,谁知道却听到头顶又传来一句。 “既然知道了,那——” 齐欢以为邱飞要说‘那就可以滚了’。 谁知,邱大佬却悠悠然来了句。 “你书包呢?” “……”齐欢瞪圆了眼,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邱飞。 邱飞眯了下眼。 唰! 齐欢瞬间吓得屁滚尿流的连忙掏出自己的书包。 “今天所有的作业和书呢?”邱飞又挑眉,问。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齐欢吓得眼圈都红了,难以置信的瞅着他,那眼神——泪眼汪汪,欲哭无泪。 周围的学生也都捂住嘴,露出惊恐的表情。 呜呜呜大佬不愧是大佬! 想揍人也都找狠的方法去揍! 啧啧啧,让齐欢把书包拎过去,再让他把书装进去! 啧啧啧,大佬肯定是想用装了书本厚重的书包论起来,照着齐欢的脑袋呼!!! 太凶残了! 太可怕了哇!! “邱、邱哥……”齐欢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都快哭出声了,“不、不这样打行吗?” “谁说要打你了?”邱飞一听,却皱皱眉,往桌上敲了敲,不悦道:“我是让你把作业都拿出来。” “啊?拿出来?”齐欢懵了,傻眼又茫然的抬起眼。 邱飞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又眯了下眼。 齐欢连忙乖乖一股脑把书全都拿出来摆在桌上,迟疑的瞅着邱飞。 砰! 邱飞面无表情的一踹他旁边的椅子,直接掀唇:“坐在这,把所有的作业,全都做完。” “……?” “做不完。”邱飞盯着他,幽幽的开口:“今天你就别想离开这椅子半步。” “…………” “!!!” 呜哇哇哇! 周围听到的其他学生惊恐的退后一步,露出害怕的表情。 哇哇哇! 大佬欺负人的方式更可怕,更鬼畜了哇!!! 居然逼人写作业!!! “邱、邱哥。”齐欢也懵了,带着哭腔,努力憋回去,“赶、赶在您面前逃课是我不对,我下次不敢了,下次一定让你先走还不行吗?” 听到他的话,邱飞挑了下眉,明白他误会了什么。 可他没有解释的打算,只眯了下眼,像是想到了什么,懒洋洋的往后一仰。 “对了。”他后仰着脑袋,扫过身后那群人,直接懒洋洋道:“通知你们一声,从今天开始,但凡要是被我发现我没有翘课,却主动先翘了课的。” 笃笃。 邱飞敲了敲旁边猪头脸齐欢的书桌。 启唇。 “就和他一样。” 齐欢一噎,缩了缩脖子,眼圈都被憋得通红。 周围小声的哀嚎一片。 大佬欺负人的方法越来越可怕了!居然让人不准在他前头逃课!!! 咚! 然而下一秒,齐欢的凳子却又被踹了下。 “愣着做什么?写!全部写完!” “……” 哀嚎声立刻戛然而止,该闭嘴的全都闭嘴。 ……不然下场就是被逼着乖乖写完作业! 整个教室里只有齐欢小小的哽咽声,委委屈屈的,几分不甘。 齐欢心里还是很不服气的趴在那抓着笔写啊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造了什么孽。 更不知道这邱飞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他娘的! 大佬他又去装乖(60) 他就知道邱飞不可能变乖!看嘛!这不就原形毕露了! 果然大魔王还是大魔王! 校霸就是校霸!霸道又不讲理! 不过—— 齐欢眼珠子转转,不服气的想。 写就写,糊差事谁还不会了? 砰! 齐欢咬着牙随便写了几笔后,桌面猛地落下一记拳头,握成拳的少年面无表情的往他作业上锤了下来。 惊得齐欢身体僵硬一瞬,哆哆嗦嗦的抬起眼,对上邱飞面无表情的表情。 “这题的答案是这个吗?” “……” “牛头不对马嘴当我看不出来?” 齐欢硬着头皮,却死不承认,心想你能懂个屁?你又会做! 于是他瓮声瓮气的回:“这、这就是对的!” 啪—— 然后他后脑就挨了一巴掌,邱飞冷笑一声:“这题就算换八百种思路这答案也是6,叫谁来都一样,想糊弄我,是不是手也不想要了?” 齐欢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却忍不住爆出脏字。 “艹!”齐欢难以置信的抬头,偷瞄了眼邱飞,随即立刻看回自己写的那道题,咬着下唇忍不住嘀咕:“真的假的?你居然会?骗人的吧?不可能!” 齐欢不相信,连忙看回那道题。 他的成绩不算好,但在这班级还算可以,至少肯定比邱飞好吧? 可…… 齐欢眼前有些发黑,忍不住想。 怎么可能他都不会的题目邱飞居然会! 艹!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邱飞他到底怎么了!! 啪—— 然后他的后脑又挨了一巴掌! “继续写!愣什么愣!”邱飞沉着脸,阴测测的启唇,冷笑:“再让我发现错的,有你好看的。” “……”呜哇啊啊啊啊!!! 旁边听到和看到这一幕的其他学生也面面相觑后,立刻全都‘嗖’的回到自己位置上,含着泪全都掏出书来! 太可怕了! 大佬又有新的折磨人的方法了! 今个是比他早逃课的被抓了,明天还不知道是什么! 惩罚就是写作业,而且还是不能错! 呜呜呜,抓紧看题目吧,好歹到时候被抓的话,就算糊差事也要糊的像样,免得挨揍啊!!! 晚些时候,温秋烟真的探头跑来偷看的时候,发现不止齐欢乖乖坐在桌上写作业,甚至班上平日里熙熙攘攘闹着的其他同学,竟然也都乖乖坐在那看书。 她觉得新奇的眨眨眼,若有所觉的将目光往后一瞧—— 对上坐在最后一排的少年目光时,顿了顿。 邱飞坐在那,正懒洋洋的歪着脑袋瞧她,漂亮的脸蛋上神色随意,眼里却带着笑意。 像是在说—— ‘来了?’ 温秋烟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他露出小白牙笑了笑,才缩回了小脑袋。 “……” 而被温秋烟探出小脑袋偷看的小动作萌的满脸无奈的邱飞还没来得及戳穿她,就瞧见她冲着自己笑了笑。又将小脑袋缩了回去。 “艹!”少年愣神的低声蹦出一句脏字。 “……邱哥?”前头却吓了一跳的李磊却哆哆嗦嗦的回头,茫然的瞧他。 “没事。”邱飞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缓缓趴回了桌上。 她笑的—— 少年趴在桌上,忍不住勾了勾唇,禁不住低笑出声。 “……真他娘甜。” 大佬他又去装乖(61) 少年禁不住笑着低语蹦出的话,却让畏畏缩缩正好凑过来的小胖一僵。 “邱哥?”小胖懵逼的瞧他,瞧着自家老大笑得一脸宠溺的模样,有些茫然。 甜? 什么甜? 老大偷吃蛋糕还是偷喝奶茶了吗? “老大你偷吃什么东西了吗?”小胖委委屈屈的哼唧:“分我一点嘛,我饭没吃饱,别独吞呀。” “什么吃的?”邱飞回过神,发现他,挑挑眉。 “你刚不是说什么吃的好甜么?”小胖茫然。 “甜的必须是吃的吗?”邱飞没想到会被听到,睨了他一眼,却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懒洋洋的单手撑着下巴,勾起唇:“不能是人吗?” 邱飞似乎根本不担心小胖会察觉,所以小胖茫然的盯了他两秒后,慢慢恍悟过来—— “你……老大你……”小胖几分慌张,几分脸红,脱口而出,“你居然有喜欢的人了吗!” 夸人好甜! 这绝对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绝对是吧! 邱飞也没有多解释的打算,直接佯装板着脸,摆摆手:“关你屁事,管那么多,快滚快滚。” 小胖欲言又止,脸红红的瞅着自家老大,几分委屈的缩了回去,却又有些失魂落魄。 老大竟然有喜欢的人了! 他们要有大嫂了吗! 天哪,能收服他们老大的女人,得是什么样的女人哇? 缩回去的小胖好奇的要死,忍不住疯狂偷瞄自家老大,心里嘀嘀咕咕的想着。 老大有女朋友,那应该是最近才认识的吧?可他们见过老大接触的女生根本没多少呀,除了他们班的女生—— 等等,难道是他们班的女生吗? 小胖有些好奇,忍不住严肃的往周围偷瞄了一圈,在自己班级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长得还可以的,印象中更没有老大不臭着脸对待的。 除了—— 小胖忽的心领神会,像是恍然大悟的想到一样。 除了李磊!!! 笃笃—— 喜欢。 听着小胖说出这两个字,邱飞禁不住又将目光落在自己手里的小兔子笔上,缓缓攥紧后,他笑了起来。 像是身体里又有了使不完的力气,伸手敲了敲前面李磊的椅子。 “邱哥?”这几天时不时就被邱飞问题目的李磊已经从善如流的一扭头,乖乖回头。 “这题。”邱飞指了指昨天没做完的一道难题。 李磊提笔乖乖的便准备给他解答,可直到目光忽的落在题目前面的几个草稿上,‘咦’了一声。 “怎么?”邱飞挑眉。 “这几题……是温老师给你说的吗?”李磊茫然的抬眼问他。 邱飞顿了下,又一挑眉,瞧他:“你怎么知道?” “笔迹呀。”李磊笑着指了指上面的字,“这些,是温老师的笔迹嘛。” 笔迹? 行事不羁的邱飞倒是没注意到这点,李磊这么一提他才垂眼多看了几眼。 确实,这些字迹都是出自一人,毕竟都是温秋烟写的嘛。 邱飞再把目光挪到李磊和自己的字上,确实都差别很大。 但—— 邱飞忽的一怔,猛地把手将那本子往面前一挪。 李磊吓了一跳,“邱哥?” 邱飞却盯着上面温秋烟的字,眼也不眨的瞅着,呼吸急促几分,忽的蹦出一句。 “李磊。” 大佬他又去装乖(62) “啊?咋了邱哥?” “一个人……”邱飞拧着眉:“字迹会变吗?隔一段时间的话。” “如果在练习的话,是会有些许变化,但有些习惯是不会变的,所以变化不会太大。”李磊抓了抓头发:“具体的我也不太懂,怎么了嘛邱哥?” “没。”邱飞盯着那字迹,猛地闭了闭眼,忽的一咬唇,“……没事。” 瞧着邱飞拧着眉,沉下去的脸色,李磊识趣的缩回脑袋,乖乖的坐了回去。 邱飞烦躁的一抬手,抓了抓墨黑的碎发,又将目光落回自己的掌心上,盯着那兔子笔。 他刚刚才发现,温秋烟在自己本子上留下的笔迹。 和那天他在温秋烟教案里看到的那张卡片上写的四个字——温温加油。 根本他娘的不是一个字迹!!! 也就是说,那张被她珍惜的卡片,那句话,根本不是温秋烟自己鼓励自己写的,而是别人写给她的! 别人能是谁?这么亲昵叫她温温的能是谁? 肯定不是父母吧?毕竟如果是父母鼓励,肯定写‘女儿加油’了! 是谁? 是—— 她之前说过,遇到的事,和遇到那个让她想要试试拯救人是什么滋味的那个人吗? 是……男人吗? 艹! 心情瞬间糟糕的邱飞烦躁的不行,泄气的趴回桌上,嘟囔的发出声音,几分委屈。 “凭什么不能是我。” “……凭什么老子不能早点遇见她。” 他要是能早点遇见,他肯定也行啊! 虽然这么想,但邱飞实际上是心虚的。 但如果真的早些遇见温秋烟的话,那自己估计就不是让她明白什么叫救人和教人,而是明白什么叫揍人了吧? 靠! 少年烦躁的抓着头发,嘟嘟囔囔的在那自己发着自己的脾气,心头莫名烦躁。 …… 而身旁,所有的声音和对话全都落在了坐在斜前方,竖着耳朵偷听的齐欢耳朵里。 从先前温秋烟探头探脑的出现,到两人的对视一笑,还到后来凑过来的小胖,以及邱飞和李磊的交谈。 一字不落的入了齐欢的耳朵。 从之前他被按着脑袋写完了作业,就颇不服气的竖起耳朵,打算偷偷观察邱飞。 这不,所有都偷听的差不多了。 他偷瞄了一眼邱飞的方向,瞧他泄气的模样,齐欢拧着眉,若有所思的晃了下手里的笔,最后眯了下眼。 喜欢……的人? * 啊啊啊啊! 偷窥邱飞的不止齐欢一个,还有远处的小胖,他自打听到自家老大承认确实有喜欢的人之后,就一直在想是谁。 结果,一看刚刚李磊和自家老大两人的‘互动’。 小胖两眼一黑,心中更加确定。 完了完了! 他们真的有大嫂了,而且这大嫂不是别人,居然是个男的,还是那小眼镜李磊! 啊啊啊啊啊! 不行了! 小胖一咬牙,觉得自己快憋不住了,他要忍不住要去厕所哭一哭了。 他们那么好的老大,怎么就喜欢了个长得不好看,还是个书呆子的李磊呢! 砰! 急忙起身,扭头就往厕所奔的小胖没瞧见,刚下了楼梯。往拐角处一转,没瞧见人,直直就撞上了上去! “嗷!”对方捂着小胳膊痛呼出声。 “抱歉抱歉!”小胖连忙道歉,一抬头,发现是谁后,吓得魂都差点丢了:“温温温……温老师!!!” 大佬他又去装乖(63) “你干嘛去呢?这么急急忙忙的,该不会是干什么坏事去吧?”搓了搓自己的小手臂,倒也不是太疼的温秋烟瞧见是熟悉的小胖,于是一弯眼,笑着调侃了一句。 瞧见自己撞上的人是温秋烟,小胖吓得魂都丢了大半,看着温秋烟。 小胖脑海中立刻万千念头疯狂的奔腾而过。 不能让老师知道老大的恋情! 不能让老师发现大佬的取向! 决不能让老师发现邱哥谈恋爱了! “不不不!”所以脑海中这念头疯狂奔腾而过的那一刻,小胖几乎是慌慌张张的脱口而出:“邱哥他绝对没有谈恋爱!!!” “……” 温秋烟笑容僵住。 小胖瞪圆了眼也僵在那,像是说错了话一样立刻捂住嘴。 回过神来的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啊啊啊啊你在说什么啊!!! “你……”温秋烟怔了怔,开口:“你刚刚说……” “我什么都没说!呜!”小胖捂住嘴,含着泪扭头便连忙逃窜,嘴里还呜咽的说着:“老大我对不起你啊呜呜呜!” 唰—— 然而小胖才跑出去没有两步,就被身后的温秋烟扯着后领扯了回去。 “呜哇!”小胖吓得瞪圆了小眼睛,惊恐瞅着温秋烟,望着这似曾相识的拎人手法,“温温温……温老师?” “朱同学。”温老师笑的清甜,手上的动作却是截然不同的凶悍,她单手拎着小胖的后领,阴测测说:“老师这边建议你最好乖乖说实话哦~” 温秋烟鼓起小腮帮子,眯着眼,皱着小眉毛,说。 “你刚刚说,邱飞他什么?” “呜——”小胖拼命摇头:“我我我,我绝对不会出卖老大的!” “是吗?”温秋烟盯着他,慢悠悠的一歪脑袋,笑的很甜:“那之前告诉我赵旺这件事的难道不是朱同学吗?” 小胖一噎,几分委屈的瞅瞅自家老师,嘀咕:“这、这不算出卖啊。” 虽然这么说,小胖自己的声音却也虚了下来。 温秋烟执拗的盯着他,拧着小眉毛,漂亮的小脸美眸坚定,小表情严肃。 小胖自己挣扎了一会儿,才偷瞄她,最后一咬牙。 “我、我把温老师当做自己人,才告诉你的喔!”小胖左看右看后,大约自己也憋不住,泪眼汪汪:“邱哥他刚刚告诉我他有喜欢的人了!” 温秋烟恍惚一瞬。 就听到小胖忍痛般,带着哭腔蹦出下一句:“而且那个人,还是李磊那个书呆子!” “……” 温秋烟呆滞两秒。 “啊?” “你说李磊有什么好的!咱们邱哥那么好的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说瞎就瞎了呢!”小胖哭哭唧唧,捂着脸:“呜呜呜呜,这个事实我无法接受,我不愿意啊呜呜呜!就算找个男的,邱哥也该找个好看点的吧!” 呜咽着,小胖就快憋不住了,一扭头,掩面就朝着厕所的方向狂奔去。 “呜哇我的邱哥啊啊啊!!!” “……” 留在身后傻眼的温秋烟,她茫然的一歪脑袋,小声的蹦出一句。 “李……磊?” 她眨巴眨眼,回想自家漂亮的邱邱,和那戴着眼镜的李磊。 邱邱……喜欢他??? 大佬他又去装乖(64) 吃完了晚饭,两人照旧坐在客厅。 一个安静写作业,一个安静准备教案。 只是写着写着的邱飞总觉得不太对劲,头顶凉飕飕的老传来异样的视线。 可等他一抬头看去,小女人便捧着自己的教案小脸严肃的盯着教案,目不斜视的小模样看上去颇为认真。 一点儿也没有偷看他的样子。 于是邱飞便收回眼神继续看书,可看着看着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唰! 这回当他突然抬眼瞥去时。 没来得及收回视线的温秋烟小手一抖,教案从手上掉了下去,被她手忙脚乱接住后,她干咳了两声,又严肃的盯起了教案,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邱飞:“……” 少年抬起手放在茶几上,懒洋洋的单手支住脸颊,似笑非笑的蹦出一句。 “温老师,你的教案拿反了。” “!”温秋烟回过神,连忙把手里的教案反过来一放,可盯着盯着,发现不对劲。 反过来一放才是真的拿反了!!! 温秋烟瞪圆了眼,气呼呼的往邱飞方向瞪了一眼时,对上邱飞挑挑眉的含笑眼神,心一跳,又立刻心虚的挪开眼,把教案重新摆好。 可小心脏却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她嘟嘟囔囔迷迷瞪瞪的想。 怎么感觉怪怪的? 她家邱邱不是小可爱吗? 怎么这么坏心眼! 可这时—— 邱飞已经抬手往地上一撑,朝她这边挪了挪位置,挑着眉开了口。 “说吧,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邱飞笑着开口,挑着眉,一语中的:“听到什么传闻了?” “咳咳。”温秋烟有些心虚的偷瞄他一眼,才往他旁边凑了凑,小声说:“那,这是你问我的,不是我自己说的哦。” “嗯。”邱飞懒洋洋应了:“说吧。” “那个——”温秋烟清了清嗓子,才又小脸严肃的盯着他:“邱邱。” “嗯?” “你谈恋爱了吗?” 他本以为她听到的会是关于他的什么传闻,可谁知竟是这个! 啪嗒—— 猝不及防,邱飞手里的笔直接落了下来,从茶几上滚下去,被他反应极快的接住。 手里的笔,不是兔子那根,那根被他好端端的放在笔袋里。 “你、你……”邱飞眼神晃动,以为自己听错了,偷瞄她:“你说什么?” “谈恋爱。”温秋烟瞅了瞅他不小心掉下去的笔,心中确信几分,看他:“是真的啊?” “怎么可能?不是,你听谁的啊?”邱飞简直觉得奇幻了,差点没笑出声,手里的笔轻巧一转,状若不经意的无奈开口:“我要谈恋爱了,和谁谈,你吗?” 听他随意说出来的后面两个字,温秋烟压根没在意,而是小手指抠了抠教案,偷瞄他。 “比如……你旁边的某些同学呀?” “我旁边?”邱飞想了想,险些气笑,哭笑不得道:“那些女的我名字都不知道,人也没记全,怎么谈?” 温秋烟嘟嘟囔囔:“也没说是女的啊。” “……” 邱飞当然听到了,笑容直接僵住,然后猛地一侧头—— 不是女的? 对上温秋烟无辜的小眼神。 温老师小声的蹦出话:“就……比如……李磊什么的?” 温老师说完后,立刻攥紧教案,深吸一口气。 “是……真的吗?你和李同学在一起了?” 大佬他又去装乖(65) 温秋烟小眼神瞅着他,担忧又紧张,漂亮的美眸忽闪忽闪的眨啊眨。 她想,难不成是真的? 邱邱这个紧张到笔都掉下去的反应! 可谁知—— 砰! “艹!”邱飞按着茶几直接站起了身,脱口而出:“谁?我和李磊?在……在……” 后头那三个字他说不出来,自己想想都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摇了摇头,挫了挫手臂,咂舌一声。 “靠,谁说的?哪个小王八蛋传的谣言?你说出来,我保管把他——”邱飞本想说把他头都拧掉,可当着温秋烟的面,他眼神一晃及时刹车,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变成了:“把他好好说一顿不可!” 邱飞生生把话憋了回去,有些难受。 可脸上表情调整的很好,乖乖坐了回去后。 他不自在的继续摆出一副乖乖少年的模样,可放在旁边的拳头却攥的很紧。 漂亮的脸蛋上蒙上一层阴测测的气息,黑眸眸底蒙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戾气,阴森森的。 仿佛真要知道了那个人是谁,非得一拳揍的对方骂娘不可! “真的不是吗?”温秋烟看他反应,松了口气,却又确认了一遍。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喜欢李磊?”邱飞看她的模样,哭笑不得,轻抓了下头发,少年好听的嗓音可闻的柔和下来:“在你眼里,我看上去会是喜欢男生的样子吗?” 温秋烟听到这话,认真端详了面前的少年两眼。 虽然少年长得漂亮到不行,可墨黑的发丝和明亮的眉眼,却没有丝毫的女气。 不是那种秀气的男生,恰恰相反,他身形高大,肩宽腿长,身板看上去劲瘦有力。 勾着唇似笑非笑瞧着她,从他身上传来淡淡清爽的皂角香,轻柔的将她包裹。 温秋烟盯着他笑着的模样,神使鬼差的走了神。 回过神时,有些慌张的坐了回去,然后冲着他笑笑:“也、也是哈~” 温秋烟眨眨眼,忍不住小小幻想的下。 唔。 邱邱就算是喜欢男的,虽然他可爱又乖巧,但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他绝不会是小小受……咳咳,的那种类型呢! 不知道自家温老师已经思绪跑偏的邱飞坐在那盯了她一会儿,支着下巴,漂亮的脸上情绪难辨的沉默了许久。 他才眼神一晃。 “温温。” “嗯?”听到他这称呼,温秋烟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的一歪脑袋瞧他。 “你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吧?”少年支着下巴,口气状若不在意的开口。 “你说。”温秋烟觉得没毛病,自己问他一个关于私人的问题,那邱邱估计要问的也是关于私人的问题。 毕竟如果是关于作业的,他没必要再说一句,直接问就是了。 “我之前——”邱飞顿了顿,才开口:“不小心在你教案里看到一张卡片。” “啊。”温秋烟愣了下,看回自己的教案,手指往教案底下一摸,将那张卡片取出来,笑着举起来,“这个吗?” 邱飞盯着那上面明晃晃的四个字。 ——温温加油。 “对。”邱飞抿起唇,漂亮的黑眸眼底瞧不出情绪:“这……不是你的字迹吧?” 大佬他又去装乖(66) 温秋烟低头看着那张卡片,眼神温柔下来,摩挲了两下。 “对,不是。” “那——”邱飞呼吸紧了几分,眼神也暗了几分,掀唇:“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有人告诉过你,’只要你想努力,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邱飞悄然攥紧手,努力让语气平静。 “还说过能够拯救别人,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邱飞眼神微晃的盯着她:“是……这个人吗?他对你做了什么,拯救了你……吗?” 温秋烟有些惊讶的瞧着他,仿佛惊叹于少年的心细如发,更惊叹少年竟然将她的话全都记下了。 她怔在那许久,瞅着邱飞,讶异的神色才缓缓褪去,低头落在那张卡片上。 她的眼神温柔,邱飞从未见过她这样的表情。 叫他的心一阵一阵的发紧。 紧到发疼。 才终于听到温秋烟的一句。 “是。”她笑着说,极近温柔的启唇:“是他,这张卡片是他写的,那句话也是他说的。” 温秋烟终于抬起头,看向窗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眼里争先恐后的漫出无尽笑意。 “拯救过我的,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艹! 猜想成真,邱飞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他娘的! 果然来晚了! 他气愤不已的想着,咬着下唇,颇不服气的想凭什么自己不能早点遇见她。 为什么偏让自己遇见她时,她心里已经多了个‘白月光’。 邱飞偷瞄女人手里那张卡片,愤愤不平的心里暗想。 邱飞你急个屁! 万一是个死胖子呢?万一长得不好看呢?万一是个精瘦精瘦的猴精呢? 温温那么以貌取人的家伙,不好看的她能看上? 万一不好看的话,她估计和那人也没什么,就单纯的……咳,救命恩人之类的感激之情? 可很快这念头又被邱大佬自己抹杀了。 盯着温秋烟极近温柔的漂亮的侧颜。 去他娘的感激。 想想自己和她相遇时的情景。 邱飞悄然攥紧手指,无论是救人还是被救,如果遇见的是她—— 又怎么会有人舍得放弃? 又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对她滋生的念头,又怎会——只有感激而已啊。 少年问完之后就安静了下去,叫温秋烟茫然的侧头看像邱飞,这才发现少年气鼓鼓到攥紧笔,笔都在他手里被捏断的样子。 “邱邱?”温秋烟伸手戳了下他的手,软软的说:“你干什么呀?干嘛臭着个脸?笔都捏断了,干什么呢?” 掰开他的手指,右手将那断成两截的笔取出来。 她左手放心他的掌心里,摸了摸他的手心,小心辨认他手里没有碎掉的塑料碎片后,这才放心的把右手里坏了的笔扔进了垃圾桶。 她抬起眼,不经意的蹦出一句:“对了,你刚问我这个做什么呀?” 她弯起眼,笑着说:“对他很感兴趣吗?” “嗯。”少年低低应了一声。 温秋烟也没在意,又笑着问:“为什么?” 唰——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她放在他掌心还没收回的手便忽的被少年五指收拢的握住。 她的手被握住,愣神的那一秒,少年低哑的嗓音便响起了。 “因为喜欢你。” 大佬他又去装乖(67) 温秋烟愕然的抬起头,对上少年灼灼又明亮的黑眸时。 他的眼底仿佛还有炙热的温度,烫的她思绪全无,脑海一瞬空白。 她被少年握住的那只手,似乎都能感受得到少年炙热的温度。 滚烫而又炙热的感情,坦荡荡的摆到了她的面前—— 少年抿着唇,眼也不眨的盯着她。 温秋烟这时才发现,邱飞的眼睛是棕色的,仿佛比普通人眼眸的颜色要更深一些。 带着锐利的光芒,直勾勾的盯着她。 眼底的情绪,浓郁的仿佛也要将人淹没。 宛若初成年的猎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猎物,不松爪,不松口。 他没有丝毫掩饰,更没有丝毫的退缩。 我喜欢你。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哪怕你已经心里有了别人,有了那比我还要早一些遇见你的人。 我—— 还是想要你。 温秋烟手足无措,大脑宕机,只瞧着面前执拗盯着自己的少年,他似乎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管。 无论是世俗偏见,还是过去未来,他的眼里都没有,只有那纯粹滚烫而又炙热的感情。 温秋烟觉得自己像是挨了一拳,打的她猝不及防,脑袋只嗡嗡的作响。 砸的她心脏也软得一塌糊涂。 盯着面前模样坚定的漂亮少年。 “如果我说我不喜欢你,你会哭出来吗?” 她歪着小脑袋,却小小的还是说出了声。 邱飞懵了一秒,似乎没反应过来温秋烟会是这个回答,他无法分辨和判断温秋烟的意思,但—— 他却弯起眼,轻笑一声:“或许会吧。” 与他笃定的口吻,和那样坚定到毫不犹豫说出这话不同,实际上哪怕脸上再云淡风轻,他的内心却慌得一批。 不是没想过。 如果她拒绝自己怎么样? 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感情吓得她扭头就跑怎么办? 可万千的担忧,却还是抵不过心头的那一丝念头。 喜欢她。 想要她。 想留在她身边,想让她的眼里——清清楚楚的看到的是他,作为男人的他。 “呵。”听到他的回答,温秋烟眨了眨眼,忍不住弯起眼笑了起来,她目光落在握住自己手的那只手掌上,小声说:“那我可不忍心让邱邱哭呢~” 邱飞的心一跳。 似乎有些不确定,他抬起眼—— 盯着面前弯起眼笑得很甜的女人,心脏砰砰狂跳,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 “我也喜欢邱邱哦。”温秋烟深吸一口气,才像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冲着他甜甜一笑。 她的右手伸过来,揉了揉面前盘坐在她沙发前地上高大少年的脑袋,眉眼弯弯。 “超喜欢哒~” 扑通—— 扑通—— 心脏跳的极快,邱飞盯着她,觉得像梦一样,呼吸都急促起来。 可叫他却也忍不住弯起眼,跟着她笑了起来。 她的喜欢,到底是他所想的那种。 又或是……只是对学生的喜欢,只是对少年的喜欢呢? 少年握紧她的手,抿唇笑得很甜,只是那弯弯的眼眸眸底,幽沉一片。 他也没有问,更不需要问。 像梦一样。 因为。 如果这真的只是个梦…… ……他也不想将它揭穿。 大佬他又去装乖(68) 唰—— 少年抬起头,对上女人无辜看向自己,随即依然冲着自己笑的温柔的傻样。 他眼底闪过幽暗的情绪,唇角轻挑。 他只需要慢慢的向她靠近,近到——她不会离开自己的那天,他能够准确抓住她的那天,就足够了。 就足够了。 他会等待她进来的,落入自己的怀里,然后—— 再也逃不开。 * 日子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邱飞的生活却悄然出现了变化。 原先邱飞的小团队也被他按着头皮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小胖等人叫苦连天,却又不敢不从的日子里。 发生了一件叫人更为震惊的事情。 启翔一次月考中,那位邱校霸邱大佬同学—— 竟顺利挤进了全年级前一百! 简直叫那群老师吓得怀疑是不是他们看错了,眼瞎了。 他们痛哭流涕的表示感动的不行的同时,震惊的还有邱飞的小团队那批人。 “呜呜呜真的假的?” “马丹我一直以为喊我们学习是邱哥压榨我们的手段,结果邱哥居然真的在好好学习!!!” “真的啊?” “邱哥不愧是邱哥!想做的事情,不管是打架还是学习,都牛皮的不行!嗷嗷嗷邱哥威武!!!” 嚎叫声一片接着一片,那边邱飞被特意喊过去的时候,教导主任等人也都特意将他夸奖了一番。 办公室内,邱飞站在那漫不经心的听着,却在这群老师的眼皮底下抬眼瞧向坐在那托着腮帮子也笑着看向自己方向的小女人时,唇角一挑。 他低笑着说:“都是温老师的功劳。” 一群老师登时又高兴的把温秋烟一顿夸,她摸着鼻子却颇不好意思的往邱飞的方向看了眼。 她弯起眼,冲着少年甜甜的又笑了起来。 少年跟着挑起唇,散漫的站在那,心情不自觉地跟着雀跃起来。 …… 然而仿佛整个启翔都在有着变化,唯独一处角落却安静无声。 齐欢恍惚的盯着排名上的名字,禁不住睁大眼,嘀咕。 “真的假的?”他表情有些恍惚,抿起唇,心情有些复杂。 和小胖他们不同,他不太彻底算邱飞的跟班,只能算邱飞背后不为人知的小迷弟。 从邱飞从高一后半学期转到这里开始,邱飞便成了统治整个启翔的存在。 而在这之前—— 那个校霸一直都是他。 说被打服了也好,说真的被邱飞潇洒利落的行事风格迷倒了也好,总之他心里是很崇拜邱飞的。 因为他不止是统治了启翔,就连周围其他高校也都对启翔的人闻风丧胆,这些都是邱飞做到的。 可就那样一个传奇似的少年—— 突然有一天从良了! 小胖等人好奇,不能接受,却被邱飞按着脑袋好好学习镇压的无法思考,也无法反抗。 可齐欢不同,他还很冷静,并且意识到了不对劲,邱飞真的在改变。 现在,这个排名更是告诉他,邱飞不止从良了,竟然还要成为那样好好学习的好学生? ——“邱哥不愧是邱哥!想做的事情,不管是打架还是学习,都牛皮的不行!嗷嗷嗷邱哥威武!!!” 大佬他又去装乖(69) 身旁的那群人里,蹦出这句话时,惹得齐欢侧头看了眼。 高瘦的少年抿起唇,摸了摸头发,抬眼将目光落在邱飞那两个字的名字上。 邱飞。 少年眼底的情绪在晃动。 邱哥,他真的很厉害啊。 * 学校门口走出去几步远,拐弯之后,懒散挎着书包的少年抬起眼,便瞧见了不远处墙角下等在那的女人。 漂亮的少年当即便勾起唇,加快了脚步,欢喜的奔了上去。 “来啦?”温秋烟叼着吸管,津津有味的喝着奶茶,听到脚步声时抬头,便冲着来人笑了起来。 “喏,你的。”温秋烟将手里另一杯递了过去,双眼微微晶亮,“你的是草莓的哦!” 邱飞笑容一僵,目光落在手里塞过来的那杯草莓奶茶,满脸无奈的瞧着她期待的模样。 自打第一次瞧见她喝的草莓奶茶,有些心动的他凑过去,喉结滚动低哑的蹦出一句。 ‘老师,我也想尝尝~’ 温秋烟便乖乖把手里的草莓奶茶递过来让他嘬了一口,他对上温秋烟好奇的小眼神,弯起眼舔了舔唇。 不自禁的低笑说出一句。 ‘真甜。’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他们家温温就认定了——邱邱很喜欢草莓!超喜欢甜的东西!还喜欢小粉红! 这种一发不可收拾的误解! 最后,邱大佬抓着草莓奶茶,苦大仇深的盯了它两秒,最后抬手,咬住吸管面无表情的嘬嘬嘬。 自己挖的坑,就得认命埋! “……好喝。”瞧着温秋烟期待的小模样,被甜到腻的少年抬起头,还得冲着她挤出一抹乖巧的笑容。 温秋烟这才满意的收回视线,不过却忽的抬眼,茫然的往他身后看了眼。 “怎么了?”邱飞挑了下眉,侧头也往自己身后看去。 但发现身后只零星出来的学生们,视线也并非在这边。 “没。”温秋烟眨了眨眼,温吞的盯了两秒他身后拐角的那个角落,收回目光才看回邱飞,问:“邱邱今天放学没人找你吗?” “小胖他们吗?”邱飞自然以为她问的是小胖,便淡淡道:“明天周五,跟他们说了大后天周末再补习一天,今天就不喊他们学习了,让他们休息下,他们正高兴的不得了,拔腿就跑,比兔子还快。” “哈哈哈哈。”温秋烟被瞬间逗笑,歪着小脑袋,笑着说:“那邱邱呢?邱邱不打算跑吗?” “不跑。”邱飞回答的特别淡定,少年磁性的嗓音淡淡传出,“他们不想见我,可我想见你。” “!” 身旁的温秋烟眨眨眼,小心脏被撩的瞬间加快。 盯着少年漂亮的侧颜,他睫毛微垂,乖巧喝着奶茶,仿佛这真的是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呜呜呜! 怎么办! 好想咬邱邱一口哦! 努力压下罪恶念头的温秋烟连忙喝口奶茶压压惊,可罪恶的念头压下去了,罪恶的爪子压不下去。 唰—— 温秋烟还是没忍住,伸手拿细白的小手指戳了下少年漂亮的脸蛋:“咳,走吧?” 瞬间,脸颊被轻轻戳了下的少年半抬起眼,那漆黑又漂亮的瞳眸睨了眼女人无辜的小模样。 大佬他又去装乖(70) 那一眼瞥来。 淡棕色的眼瞳里,透着几分浓郁的黑。 几分慵懒,几分平静,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却莫名叫她的心跳的更快了。 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邱邱的这个眼神,让她莫名感受到了和他乖巧的形象,截然不同的……气场。 好像,不似乖巧的小白兔,像是什么被唤醒的野兽。 呜。 但是也好帅哦! “我可以当做这是调戏嘛。”松开吸管,少年唇角挑了下,薄唇亲启,睨了眼脸颊上她的小手指,忽的轻笑道。 “咳。”温秋烟无辜的放下小爪子,乖乖认错:“我错了。” “没关系。”邱飞抓着草莓奶茶,慢悠悠的来了句:“只要礼尚往来,我也欺负回来好了。” 温秋烟一听愣了愣,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乖乖的把小脸蛋伸过去,拧着小眉毛。 “那,给你戳一下下吧。” 瞧着乖巧凑过来的小脸,他眼神暗了几分,喉结滚动一瞬后,连抓着奶茶的手指都收紧几分。 但—— 瞧着她乖巧瞧着自己,隐约显得湿漉漉的可怜眼神,柔软的嘴唇因为刚喝过奶茶显得湿润。 ……有点糟糕。 他想。 但还是伸出手,在温秋烟的眼神下,没有掐她的小脸蛋,而是伸出拇指,从容揩去她唇上的奶茶。 “好了。”少年很快悠然的收回手,然后面不改色的往前走去,很快只留下个背影。 身后的温秋烟呆了两秒,唇上被少年拇指揩过的地方有些发烫。 她眨眨眼,瞧着邱飞的背影,轻轻抿起唇。 她甜甜的笑了笑,乖乖抬步跟了上去。 “邱邱等等我鸭~” 而前方,假装双手捧着奶茶的少年却低头,瞧着自己的拇指,轻轻摩挲。 怎么办…… 草莓奶茶的香气扑鼻而来,不知是他手上奶茶的味道还是拇指上的香。 少年仿佛满满的都是草莓奶茶的香甜包裹,就快溺亡其中的少年晕晕乎乎的想。 这也,太甜了吧。 * 两人渐渐离开后,往回去的路上慢慢走去,身后温秋烟之前回头盯过的角落里,才温吞的走出一个身影。 对方站在原地顿了许久,身后才传来迟疑的声音。 “欢哥,咱们不找邱哥吗?那六高那边的约战怎么办啊?” “是啊,咱启翔的面子可不能丢啊!邱哥这段时间不动,就他们可嚣张坏了!” “可就咱们几个去,肯定打不过吧?” “邱哥不在可不行啊,咱们不上去找邱哥吗?” 少年听到话后,面无表情的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他顿了顿,低低的声音才轻笑一声响起。 “谁说不找了?” “啊?可这几天找朱哥喊邱哥他们,他们根本就不来啊。”几人的声音难掩失落:“看之前邱哥的成绩欢哥你又不是没看到,他们好像真的好好学习,不要咱们了啊。” 沉默了有一会儿,少年冷冷的声音才响起。 “跟那群人换个地点约。”少年低头,面无表情的呢喃:“你们把地点约在邱飞住处附近,他见到了,能不管吗?” 大佬他又去装乖(71) 身后的小弟们面面相觑,反应过来他们欢哥的意思。 “欢哥你的意思是……” “蠢货。”齐欢抬起那双幽沉的眼,语气里裹着不一样的情绪,似是崇拜,透着笃定:“架约在他脸上,我不信他真的会坐视不理,他可是邱飞啊!他肯定会出手的!” 一定会。 因为,那可是邱飞啊。 x “温温老师!” 告知她邱飞和李磊有一腿的事情的小胖,没有被温秋烟出卖,所以小胖至今也没挨过揍。 反倒是温秋烟乖乖的和小胖解释了一通他家邱哥和李磊没有关系,只是邱飞跟着李磊先前在学习,所以在比较亲密。 也就这么你来我往两回后,小胖对这个老师格外信任。 加上武力值的加持,不少次外头为难他们的团伙都被温秋烟解决后,小胖更是对温秋烟信任的不得了。 因此—— 这不,听到传闻后,小胖没有第一时间跑去找自家邱哥,而是屁颠屁颠跑来跟温秋烟汇报。 “怎么了?”温秋烟被叫出了办公室,茫然的瞧朱同学。 小胖左看右看,才圆脸严肃的蹦出一句:“我收到消息,说咱们启翔的人又约了架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还没来得及告诉邱哥,先来跟你说一声!” 小胖期待的瞅着她,满是信赖,他摸了摸鼻子。 “因为这不,最近邱哥都在好好学习嘛,我犹豫要不要告诉邱哥。”小胖苦恼的说:“但不告诉邱哥的话,好歹是咱们启翔的学生,要是直接告诉其他老师直接阻止了的话,我又怕他们更加不满,反而不好。” 所以才选择告诉了温温老师! 因为温温老师不一样! 她不是那种死板的老师,才不会选择动不动就报警啊,告诉教导主任啊,给你处分啊各种威胁! 她是他们的……唔,心目中的另一位老大!没错! “约架?”温秋烟听到后眨眨眼,果然来了几分兴趣,拧着眉迟疑的想了一会儿,开口:“你别急着告诉邱邱,先去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再来偷偷告诉我。” “好嘞。”小胖应完之后没走,扭捏的偷瞄了两眼温老师。 “怎么?还有事?”温秋烟笑着问。 “嗯。”小胖扭扭捏捏的开口,哭丧着小圆脸,打着商量:“温温老师,你看我这么勤快给你报信的份上,周末的作业能不能给我布置的少一点?” “算盘打在这呢?”温秋烟哈哈笑出声。 “总不能让我白跑吧?”小胖嘀嘀咕咕。 “准了。”温秋烟笑着一摆手,好说话的一点小脑袋:“去吧!” 小胖果然瞬间开心,蹦蹦跳跳的就像个小皮球似的咕噜噜的滚走了! x “钱老师。” 办公室内,温秋烟若有所思的凑过去,眨眨眼,跑去问。 “我好像没问过,在我来之前,这班级的班主任是谁来着?” “怎么了吗?”钱老师是个女老师,挺和气的,听到温秋烟这么问后有些疑惑,却笑着解答:“那位老师早就调走了,现在不在咱们启翔哦。” “那——”温秋烟眨眨眼,又问:“我们班上有个叫齐欢的,你们知道吗?” 大佬他又去装乖(72) 周围几个老师安静了几秒,钱老师摸了摸鼻子,本想说。 就是那个在邱飞之前的校霸小魔头咯? 可想到邱飞同学格外讨温老师喜欢,也不好当着她的面说他不是,所以只好委婉说。 “唔,知道一点儿。” “给我说说呗?”温秋烟笑的几分灿烂,看上去颇为乖巧可人的模样。 她谈不上情商多高,却平时却乖巧不会多嘴,因此格外讨人喜欢,加上一副无害又不争不抢的模样,他们自然也没多想。 “是不是……”钱老师若有所思的迟疑蹦出一句:“这个齐欢又闯什么祸了?” “嗯?”温秋烟茫然:“他做过什么吗?” “嗯。”钱老师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说:“他吧,算是个小魔头,但也是个可怜孩子。” 在钱老师缓缓开口下—— 温秋烟认真的听着。 x 次日放学,明个是周末,给小胖他们依然放了假,明天周六一整天都得乖乖去温秋烟那报道复习。 回去的路上,还没和温秋烟会和,邱飞却先被叫住。 “邱哥邱哥。”小胖凑过来,眼也不眨的拉住邱飞的衣摆,讪笑说:“今个放学陪我去东街那边买个教辅呗?” “你自己不会去吗?”被拉住的邱飞瞥了他一眼,蹙眉,几分不耐。 他还要和温温一起回家呢。 “可是,我要买你那本啊,你肯定知道是哪本嘛,我又不认得。”邱飞还在迟疑,却听到小胖蹦出一句:“而且是温温老师让的呢,她喊我,叫我喊你带我去的。” “温温?”邱飞一听是温秋烟,顿了下,才斜眼瞧他。 “嗯,不信你问问温老师。”小胖忙不迭点点头。 邱飞这才皱着眉摸出手机,垂眼瞧了下消息,发了两条过去,等到那边温秋烟回了消息,这才收起东西,叹了口气。 漂亮的脸蛋上几分不爽。 “走吧。” “走后门这边走哦~”小胖嘀嘀咕咕又蹦出一句:“顺路去买下那边的烤肠,垫垫肚子先。” 邱飞也没意见,跟着从后门离开。 x 从学校往温秋烟邱飞他们小区的一条常走的小巷里,门口几个人探头看了眼,全都默默的避开了。 里头,没别的,就是浩浩荡荡的两群人,对立站着。 俨然一副准备约架的架势。 里头的人大都是少年的模样,换了单薄的衬衫与衬衫,没穿校服,看上去像极了什么不良少年。 一群人里,往里为首的少年频频往巷门口看去,似乎在找些什么。 可看了半天,也没人出现。 “哟。”对方为首的男人在人群里扫了一圈,轻蔑的笑了声:“邱飞没来你们也敢来,怎的?来挨揍啊?” 听到这话,齐欢才面无表情的侧头,轻蔑的掀唇笑了声。 “对付你们,用得着邱飞亲自来么?” 好歹也是当过老大的人,齐欢嘴上的嘴炮功夫一点儿不差,轻蔑的讥讽出声,瞬间就让对方恼火。 齐欢随意的拍了拍衣摆,挑眉又冷笑。 他抬起冷冷的眉眼,“也就你们这种只知道找落单的人下手的杂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到底谁找上门来要挨揍啊?” 大佬他又去装乖(73) 启翔之前统领了多少高校的不良,统治的多久,其他学校被镇压的不敢放肆的不良就有多不满。 这段时间邱飞的安静,虽然启翔到家这一条路有温秋烟护着,可还是架不住有人已经蠢蠢欲动。 前些天,齐欢几个小弟就被这群不讲道义也不讲规矩的人逮了落单的机会。 “你!”齐欢这明白的叫嚣讥讽的话一出,对方果然一握拳,冷笑一声:“行,那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就直接拳上见高低呗!没了邱飞,看你们怎么嚣张!” 对方朝着身后一示意,直接让兄弟们直接一拥而上! 两队少年立刻就纠缠起来,瞬间便激烈的打了起来,你一拳我一脚的,少年的力气总是不知轻重的。 加上对方的人确实不少,因为怕邱飞也在,特意聚集了许多的人。 而反观启翔这边,少了邱飞,又少了小胖那群人,着实有些不太够看。 很快,齐欢等人就落于下风—— “艹!”齐欢这边里头立刻有人蹦出字眼:“他娘的这几个你们敢说是你们学校的?” “他娘的你们要不要脸,竟然请外援!” 齐欢被一拳揍在脸上,靠在墙壁上后腹部又挨了一脚,才注意到—— 对方的人群里,有几个压根不像是十七八岁少年的成年男人! 怎么瞧都像是高壮的成年人士,在被他们戳穿后,对方领头的那位隐约有些气急败坏,甚至不要脸到冷笑一声。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废物弱鸡就闭上嘴!” 对方直接伸手捏住了齐欢的脸,狞笑一声说。 “自不量力约架的是你们,要是你们没约,挨几顿我们也就算了,非要找上门来挨揍,现在叽歪个屁!” 齐欢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腹部和额头都隐隐作痛,旁边倒下去的兄弟们昏的昏,倒的倒,也都爬不起来了。 唯独他还强撑着靠着墙站在那,被眼前的人羞辱似的捏住脸。 “被你们启翔邱飞带领镇压这几年,也是时候该还回来了!” 对方说着,又要扬起手—— 齐欢微微眯着眼,不惧不恼,却反而冷笑一声。 对方隐约觉得不对劲,顿了一秒,忍不住开口:“你笑什么?” “笑你蠢。”齐欢冷笑着掀唇,眯着眼看他,讥讽道:“打,继续打啊。” “?”对方拧眉。 “你自己都说了被邱飞镇压,你觉得……瞧着我们受伤这批人,邱飞看到了,能不管吗?”齐欢梗着脖子,直接干脆的扬声道:“无论他是早些赶到,晚些赶到,都没区别……反正只要他看到我们受伤,他早晚都会出手。” 唰—— 齐欢冷笑着将脑袋往前凑了凑,黑眸幽深的盯着他,几分可怕的掀唇。 “到那时,你们一样都会被回来的邱哥,揍的骂娘!” 这才是他的目的,他从来都不怕的,无论是邱飞真的赶到出手,还是赶不到。 他只需要邱飞看到—— 那么,他就一定会回来的。 那个邱哥,就已经会回到他们身边的! 对方眼神晃动只是一瞬,迟疑也只是一秒,可很快就咬牙,狠狠一拳就要对着齐欢的脸揍下去—— 砰。 大佬他又去装乖(74) 拳头落下的那一刻,少年面目狰狞的盯着他,眼睛闭也没闭,似乎要眼睁睁看着那一拳落下—— 可也就在那一瞬间,对方的拳头被旁边伸过来的一只手,快如闪电般的截住。 拳头落在掌心里,被捏住的那一刻。 对方愣住,齐欢也怔住。 他刚一侧头,对上左边出手截住对方拳头的人。 顺着巷口打进来的光,叫对方背着光,依稀能看见轮廓,却一时看不清容貌。 清脆的嗓音却在下一秒平静响起。 “你是希望来的,是邱飞么?” 齐欢怔了怔,听到这声音,有些一瞬茫然。 可下一秒,适应了光线的齐欢便瞧清了来人。 光芒淡淡褪去,背光而立在那的女人,身穿白色运动装,头顶带着棒球帽,白净漂亮的小脸上,美眸平静的睨着自己。 与学校里乖巧的模样不同,此刻她的形象干脆利落,飒爽英姿,叫人无法想象这会是那个笑容甜美的——“温老师?” 唰—— 就在齐欢晃神一瞬,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时。 温秋烟睨了眼揍着齐欢的男人,弯起眼忽的笑了下。 “既然这场架已经赢了,那就这样结束呗,对方都无力还手了还要动手,有些不厚道了吧?”女人笑容依然甜美乖巧,几分纯良无害。 “你是谁?关你屁事!”本来还有些慌张,但发现截住自己拳头的竟然是个女的,对方松了口气后,瞬间变脸,直接便要挣出手反手给她一巴掌。 发现他这个动作的意图,温秋烟微微蹙眉,漂亮的美眸眼底的情绪一瞬沉了下来。 砰! 在他出手之前,她手上的力道略一增加,叫对方没挣扎出来的同时,她轻巧的抓着他的拳头一拧。 往下一卸的瞬间,她反手将他一推。 “啊!!” 瞬间,对方哀嚎一声捂着胳膊便退了回去。 他吃痛的嘶嘶抽着气,看了眼自己瞬间被卸脱臼的手臂,惊恐的抬起眼望着那女人。 “你——” “我只是在结束后才来劝架,根本算不得插手,你却还要出手,甚至不由分说对我这个还没说什么,也没表明立场的人出手。“温秋烟挑起一边的唇:”有些失道义了吧?” “狗屁道义!”那人痛的说不出话,后头却有人站出来指着鼻子骂:“我们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现在滚的话,我们不揍你!” 温秋烟一听,挑了下眉,回头看了眼靠在那却还盯着自己的齐欢。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她问:“还要动手?” “对!约了架,打算什么时候结束,是我们的事!”对方冷笑一声:“自不量力非要来找揍,还真以为轻轻松松揍一顿就结束了,哪怕挨揍,那也得受着!” 温秋烟点点头,嘀咕,“有道理。” “……” 齐欢的脸色白了白,以为没救了,刚刚那一出,他也以为只是温秋烟的小技巧。 毕竟谁也不可能相信,她一个娇小的弱女子,会打得过他们一群人也解决不了的这群家伙! “你——”齐欢忍痛启唇,直接掀唇就骂:“你滚!不要你多管闲事,真他娘想救我,就把邱飞喊来!” 可谁知,温秋烟一听,却茫然的侧头,看他。 “你为什么非要邱飞来?” 大佬他又去装乖(75) 齐欢一瞬语噎,眼神沉沉。 温秋烟深深盯了他两秒,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悠悠吐出一句。 “先解决完,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 说完,她便看回的那群人。 齐欢却茫然。 解决? 什么解决? 怎么解决? 他的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 “打不过,所以闭嘴,挨揍。”温秋烟抬起手,垂眼瞥了眼自己的手,懒洋洋抬起眼,轻笑一声,笑的甜美:“我很同意你们这个说法,也很喜欢,所以我希望接下来——” 女人抬起美眸,眼底平静幽沉。 “你们也能做到乖乖闭上嘴。” 话音落下的瞬间,站在那的温秋烟动了,快步冲了过去! 眼前除了十几个少年外,还有四五个成年人,而温秋烟率先的目标就是里头最高的那个成年人。 她一拳便冲着对方下颚而去,快如闪电般的一拳将他揍的往后一仰的瞬间,蹲下来便是一个横扫,将那人瞬间撂倒的同时,侧身往旁边一躲。 就像是身后都长了眼睛似的,躲开了身后男人冲过来的袭击。 在齐欢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女人的身手行云流水,动作利落又帅气,招式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沓。 她仿佛从一开始在心里就已经有了这解决所有人的方案! 就在那群人从刚开始的意外,到后来的错愕,最后全然惊恐,一个个倒下的状况中。 齐欢眼也不敢眨的盯着那群他带了一票兄弟也没解决的那群人,就这么被温秋烟一个人—— 全灭。 整个小巷内,几乎只能剩下众人喘息的痛呼声,还有惊恐往后蹭着,想要躲开那个女魔头的动作。 这哪里是女人。 这他妈是个推土机吧!!! 落在他们身上的拳头,都他娘的比巨石还重,你是怪力少女吗你!!! ‘啪啪’两声响,停下来的温秋烟站在他们两步远的地方,拍了拍手,慢条斯理的瞥了他们一眼,似乎在等着什么。 她挑眉:“还不跑吗?” 地上的人终于回过神,连忙连滚带爬,能动的扶着不能动的麻溜的跑了。 小巷内,一阵灰尘后,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温秋烟摸了摸自己揍人揍的有些发疼的手背,这才侧头看回齐欢。 大概看过她刚刚的动作和身手,齐欢自己都禁不住往后瑟缩了下。 但他抿着唇强撑着站住了,冷眼盯着温秋烟,眼底难掩晃动。 “现在来重新讨论我们的问题。”温秋烟温吞的眨着眼,瞧着他,朝他走了过去。 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温秋烟盯着齐欢,一字一顿:“为什么非要喊邱飞来?你想指望邱飞来救你吗?” 齐欢轻微的喘了口气,才抿起唇。 “是又如何?” “可是,主动约架的是你们吧?”温秋烟垂着眼,盯着他,忽的戳破:“主动约架的是你们,把地点约在这的也是你,如果说你不是故意想要把邱飞牵扯进来——” 温秋烟蹲了下来,瞧着面前狼狈的少年,忽的弯起眼,笑的甜美灿烂。 “我可不信哦。” 大佬他又去装乖(76) 齐欢的身体颤了下,没动,眼神木然,冷冷盯着她。 只见面前的女人抱着膝盖蹲在他面前,忽的缓缓开口。 “听闻高一的时候,你还成绩挺不错的,后来才慢慢变差的。”温秋烟一歪脑袋:“后半学期开始,一直发生了很多事,还有一次——” 齐欢呼吸急促几分。 “被外校的学生为难过?”温秋烟眨眨眼,以从其他老师那听到的缓缓道出:“是邱飞救的你?” 也谈不上救,其实真正的传闻是邱飞一并全都揍了! 不过当着温秋烟的面,不好说邱飞不是,那位老师就稍微美化了几分。 “关你屁事。”齐欢手撑在墙壁上,强撑着想要站起身,打算不听她废话,想要离开—— “事情确实不关我的事,只是我有些好奇……”在齐欢转身准备走的那一刻,温秋烟懒洋洋的嗓音飘来:“既然你喜欢他,为什么不选择和他一起变好,而是选择要拉他一起堕落呢?” 齐欢的脚步一顿,身体也僵住了。 他猛地一扭头,看向温秋烟的那一刻,眼里满满都是震惊和错愕。 仿佛意外……她怎么会知道! “奇怪为什么我会知道吗?”温秋烟双手撑着膝盖,慢悠悠的起身,冲着他笑了笑,“因为我也做过呀,这种事。” 也……做过? 齐欢眼神有些复杂,表情微妙,抿起唇,狐疑的瞧着面前的老师。 什么事? “唔。”温秋烟点了点唇,像是陷入了回想:“挺久远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是个横行霸道的大小姐,不知天高地厚,十分嚣张,见到人不服就揍,拳上见高低。” 齐欢:“……” 齐欢默默翻了个白眼,听到她的话,心想你以为你拍电视剧呢? 你怎么不说你是h手党大小姐? “直到真的遇到麻烦……也算我大意吧,总之是栽了。”温秋烟眼神略微晃动,忽的低笑了一声:“我以为当时我不死也残,保不准还要被人剁掉几根手指。” 齐欢又翻了个白眼。 剁手指? 真当拍黑帮片了! “就是那个时候,那个人出现了。”温秋烟眼神温柔下来,渗出笑意:“他呀,和邱邱也挺像的,瞧着特别没用的样子,但——” 齐欢:“……”邱飞哪里看上去没用了???? 温秋烟顿了顿,笑着说:“却还真把我救下了。” …… ——‘哎哟,我的腰啊!我的腿啊!救命啊!快来人啊!有人殴打老人家啦!!!’ 温秋烟回想起那人当场就躺下的样子,吓坏了她面前一群把她堵在巷口的人,说起来有些啼笑皆非。 有些好笑,但温秋烟当时的反应却是屈辱和丢脸。 她输了就是输了,她宁可付出代价,也不要这么丢人的被人救下,可当人离开后。 那人爬起来,却笑着蹲在她面前,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说。 “那如果这个代价是死亡呢?” 少女愣住,抬起眼,几分茫然的看他时。 “如果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那人笑着弯起眼,说:“这样你也觉得……不后悔吗?” 大佬他又去装乖(77) 温秋烟沉默,对方这才伸出手要扶她起来,却被她一手恶狠狠拍开。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少女却仍旧冷着眉眼抬起头,美眸斜眼睨着他。 “好话谁不会说,话说的挺漂亮哈,还教育起人了?那你自己呢?”少女嗤笑一声:“一大把年纪了,当自己是老师还是当自己是别人亲爹了?还跑来教育别人,好歹也有了足够的实力再来教人吧!” 少女手撑着墙壁,受了那么重的伤,竟还冷着脸自己站了起来。 “自己屁股都抹不干净还说别人,还说我万一死了呢,那你自己知道你刚刚差点可能会死吗!”少女讥讽的说着,分明嗓音好听,话却很难听。 “……”对方愣了下,瞧着眼前宛若叛逆的少女,听到这凶巴巴的话,却轻笑一声,弯起眼说:“那如果能救你,死就死了嘛,总不能见死不救,看你一个小姑娘出事吧?” 真是圣母又愚蠢, 温秋烟翻了个白眼想,却懒得跟他计较,于是便扶着墙离开了—— 可是她却未曾想到,她还会遇到那个人。 再次遇到他时,他正在巷子口苦口婆心的劝着一个正准备跟着一群不良离开的少女回头,对方不听,他却还不依不饶,最后被推倒在地,还被那群不良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她可以上去救他的。 但她没有—— 因为—— 这群人,就是她请的。 少女抱着手臂冷眼旁观的瞧着那画面,直到看着那人苟延残喘的倒在地上,揍他的不良们慢慢离开,她才温吞的踱步过去。 头顶响起声音。 “怎么样?” 他狼狈的抬起头,看着少女居高临下的低头,背着光。 她恶劣的勾起唇,嗤笑。 她笑的恶劣至极,在那张小脸蛋上,却显得格外漂亮。 “现在还觉得多管闲事救人的滋味不错吗?” 像摄魂夺命的罂粟花一样。 …… 没错,这就是她故意的。 她讨厌看到他那样自信的样子,一副为了你好惺惺作态的模样。 她盯着他的笑容,想。 她想拉他下来,让他见识一下残酷的现实,险恶的社会。 想让他看到这些,接触到这些后,还能说得出那样天真而又愚蠢的话来吗? * 思绪收回,温秋烟笑着摸摸鼻子,“这种对方明明救了自己,自己却反而更想让他遭殃的事情,我也做过。” 唰—— 她温吞的抬起眼,眼神温柔下来,与回忆里故事中恶劣的少女截然不同。 面前的女人乖巧又漂亮,一副纯良无辜的温柔模样。 她却盯着齐欢,眼神温柔:“可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之所以我会那样做,除了自己恶劣的成分在,大概还有的原因……就是喜欢他。” 齐欢的心一跳,木着眼听她说的那个可笑的故事,他自然是不信的,但却仍旧冷冷听着。 “喜欢一个人,想要接近他,想要离他近一点。”温秋烟的眼神温柔的仿佛能够淌出水来:“最简单的方法便是拉他下来,一起堕落,可是等到事情无法挽回后,你才明白——那样错了。” 她忽的伸出手,朝着齐欢的脑袋伸过去—— 大佬他又去装乖(78) 唰。 她的手,落在齐欢的头顶,哄小孩似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后,她笑着说。 “其实,朝着他前进,和他一起变得更好,才是最好的选择,真正的喜欢呀~” 她一歪脑袋,认真瞧着齐欢。 “所以,你要真的喜欢邱飞,这种事就别做了。”温秋烟弯起眼:“你高一的时候成绩不是也挺好的吗?那就和他一起努力嘛,像刚刚的那群人,如果你再遇到,可以找我,我是老师,可以帮你们的。” “无论多少次,只要你们相信我,我都会在。”温秋烟笑的依然灿烂:“而且一定会救你们的~” 齐欢睨着她,冷眼抬手将头顶上她的手轻轻拍落,不理会她这傻了吧唧圣母兮兮的话。 俨然他是依旧不信的,懒得跟她多扯—— 扶着墙,他转身往外走,面无表情的温吞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温秋烟却无奈的摇摇头,眼底情绪略深。 虽然大概没听进去,但他会懂的。 因为…… 他真的很像自己呀。 x 被温秋烟揭穿了又如何? 他是要拉邱飞下来又如何? 但这个女人又懂个屁! 他和邱飞,根本就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 邱飞对他而言—— 根本并不是‘喜欢’二字所能概括的。 一路走出小巷,找到路边花坛旁边的一处长椅,少年坐了下去,盯着前方沉默许久,他闭上了眼—— x 在父母无休止的争吵中长大,他见过他们背地里吵得不可开交摔桌子砸东西的狰狞模样,也见过他们人前立刻和睦恩爱惺惺作态的样子。 但一扭头,又将怨气发泄在了他的身上,要他努力,要他奋斗,不能成为像他们一样的第二个悲剧。 齐欢不是没有努力过,他也想过自己努力一点,父母会不会就高兴一些—— 可事实确实他真的做不到,哪怕没日没夜的努力,他的成绩也只能是那样。 直到步入高中后的某一天,他收到了父母离婚的消息。 破碎的感情哪怕再强行坚持,最后却还是支离破碎,渣渣都不剩。 可父母压在他身上的重量却仍旧没有丝毫减轻。 他受够了,做够了乖乖儿子的他尝试的踏上了别的路,可放纵自己的滋味也很不好受,尤其是还仍旧被父母双方施压的情况下。 那时他约了另外一所高校的学生,在西街打斗的那一场架上。 他见到了邱飞。 那个恣意而狂妄的少年,像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原本只是路过,却被牵扯进来后,不仅救了他,还救了启翔跟着自己的不少小弟。 当时少年解决完那群人后,侧头睨了眼自己,走到自己身旁,居高临下的瞥着他。 唰—— 他忽的一弯腰,随意的扯了下地上少年的衣领,挑了下眉。 “启翔的?” “正巧,过几天我就要转到这。” 少年那张漂亮到毫无情绪的脸蛋上,面无表情的拿黑眸睨着他,突然勾唇笑了下。 “过段时间再见啊,小废物。” 艹! 听到这称呼,摆明了就是羞辱的齐欢狠狠一咬牙,沉着脸。 “尼玛的!别以为救了我们就了不起,知道老子是谁吗?都要转到启翔了还敢招惹我,信不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大佬他又去装乖(79) 少年听到后,挑了下眉,不恼不怒,似乎根本不慌张。 不知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还是什么都不在乎。 少年松开手悠然的拍了拍手,抬起那双危险的眸子,轻笑,十足压迫感的掀唇。 “呵。” “我等着。” …… 后来的后来,齐欢才知道,他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亦是不在乎。 他的眼里,好像谁都不在乎,所有的事情他仿佛都能解决,无论是自己人、敌人,或是老师,所有人的想法他都可以不去在乎。 那个少年他离经叛道、肆无忌惮、目空一切。 齐欢那个时候才明白,原来人生是也可以这样的。 而邱飞身上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 都是齐欢想要的,他想要成为这样的人,想要和他一样。 哪怕身处黑暗,他也仍旧是黑暗之中最耀眼的存在。 直到—— 他改变了。 那个狂妄嚣张到谁也不放在眼里的少年看到老师会乖乖说老师好,交作业还会甜甜的说谢谢你,上课的时候更是认真的盯着老师眼也舍不得眨。 就连成绩都……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这样。 在自己努力想要朝着他靠近时,他却突然走向了另外的道路,更甚于还做到了曾经自己怎么也做不到的事情。 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自己越来越远? 为什么要让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废物。 为什么…… 他能出去,自己却要还在泥潭中挣扎呢? 砰—— ‘你是希望来的,是邱飞么?’ 脑海中,穿着白色运动装的女人笑的清甜,背着光,截断落在自己脸上的拳头时的画面忽的蹦出来。 她盯着他,又茫然的眨眼,问。 ‘既然你喜欢他,为什么不选择和他一起变好,而是选择要拉他一起堕落呢?’ …… 长椅上的少年缓缓睁开眼,内心毫无波澜,眼神却一沉再沉,眼底的情绪逐渐幽暗。 原来,是她么。 让你改变的人,把你拉到那不该走的可怕的路上的人,是她么。 就算她看出来了,那又如何呢? 是啊。 他就是要拉他一起堕落。 如果改变你的是她,那只要她消失了,那个黑暗中耀眼的存在,就会回来了。 对吗? x “嗯?” 邱飞回去的时候,却在楼下小区门口先瞧见了女人的身影,走过去,伸手揪住她的胳膊,准确的将她拽进怀里时。 唰! 女人吓了一跳,正准备反手将背后捉住自己的少年一个过肩摔甩出去! 然而,少年眼疾手快,反应和动作极快的按住了她的后背,这才防止了自己被甩出去。 “唔?”动了动小鼻子,嗅到淡淡皂角香味道的温秋烟这才一扭小脑袋。 她窝在他怀里,瞪圆了眼睛仰头看他:“邱邱?” “嗯。”登时心软的一塌糊涂,他眼神都柔和下来。 但—— 少年低头,新奇的瞄了眼她身上的白色运动装,狐疑的黑眸从她身上略过。 最后弯起眼,露出一抹完美的温柔笑容。 “温温怎么会在楼下?身上衣服怎么回事?”这笑容,几分危险。 没等温秋烟回答,少年又慢条斯理慢悠悠的说。 “我被小胖叫过去买教辅,晚点回来也就算了,可温温是怎么回事?怎么也这个点也还在楼下?发生什么事了?” “……” 大佬他又去装乖(80) 你是属狗的吗!!! 怎么嗅觉这么灵敏!!! “咳咳咳!”吓了一跳的温秋烟眼珠子滴溜溜转转,便冲着他甜甜一笑:“那个……跑步去了!跑步去了!” 说着,她从他怀里站起身,挣扎着甩了两下胳膊,假装练了两下,小脸严肃。 “最近长胖了,跑跑步减减肥!” “……”邱飞怔了下,也没多疑,只将目光从她的腰肢上略过,眼神晃动几分,脸微红,嘟囔:“好像是有点。” 腰都摸上去,更软了的样子。 “!” 温秋烟一听,立刻扭头凶狠的瞪了过去,小脸气鼓鼓的。 我自己可以说,但你不可以! 僧气! 唰—— 直接瞪了少年一眼,温秋烟就气鼓鼓的拿小长腿蹬的虎虎生风,砰砰砰的把地面都踩得震动作响似的,往小区里走去。 身后的少年单手插兜,唇角微扬,眼底的笑意却更浓了。 等到进了小区,上公寓阶梯时,温秋烟的手才从身后被牵住。 “?” 气其实早就消了大半的温秋烟茫然的扭头,看着身后少年站在阶梯下,笑着拉着她的手将她牵着转身。 转过来对着他,少年低声道:“鞋带松了。” 嗯? 不是道歉?也不是纠正说我不胖吗?鞋带松了是什么鬼? 温秋烟不禁瞪圆了眼,可还是低头看了眼。 发现鞋带真的松了。 好吧。 温秋烟正准备弯腰蹲下去重新系,少年却先一步温吞的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温秋烟只愣了一瞬,便低下头看。 少年蹲在阶梯下,只瞧着见头顶,外面的夕阳将他在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有一大半印在她的身上。 蹲在她面前给她系鞋带的少年很安静,却悄无声息的叫她的心一软再软。 仿佛,无奈的是他,纵容的也是他。 温秋烟迷迷瞪瞪的,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丝丝密密的悄然将她的心包裹。 她甚至有种错觉。 她仿佛—— 她才是在被少年纵容,宠爱着的错觉。 少年重新站起来时,停在她面前。 分明站在阶梯下面两截的地方,身形高大的少年却几乎要和她平视,那张漂亮的脸上,黑眸里温柔的倒影着她的模样。 不知为何,温秋烟脱口而出,那几分剩下的气,忽的变成了她往前微微倾了几分,扑到少年身上。 唰—— 少年几分意外,但抬手却稳稳的将她接住,心神荡漾一瞬的下一秒。 便听到女人气哼哼的软软嗓音。 “邱邱,背我!” 啊? 邱飞呆了,也懵了。 “不是说我胖了吗?”温秋烟嘀嘀咕咕:“压死你!” “……” 半分钟后,背着温秋烟的少年迈开长腿,茫然的往前走时,一步一步的,却收紧了腰间兜着她腿弯的手。 温秋烟哼哼唧唧的仿佛要以此惩罚他似的。 不是说我胖吗? 好好背!压死你! 殊不知她的重量实在不够看,背着自己喜欢的人,软软轻轻的趴在他背上。 邱飞甚至迷迷瞪瞪的想,这到底是惩罚还是……奖励。 “咳。”身后,才走了一会儿楼梯的温秋烟便凑到他耳边,几分担忧几分心软的说:“好了,放我下来吧。” 大佬他又去装乖(81) 似乎觉得只是这样不够,温秋烟又凑过去,严肃的补充了句。 “唔……下次不许说我胖了,知道吗?” 然—— 热气吹在耳朵上,叫邱飞的手一抖,身子都晃了一瞬—— 只踉跄了一瞬,邱飞便又站了回去,却把背上的温秋烟吓得不轻,她挣扎着便要下来,嘴上嚷嚷着。 “快快,放我下来,不要勉强!” “勉强?”本来就只是被扰乱了心神的少年一听,准备放下她的手一顿,又把她背回了背上。 少年漂亮的脸色微沉,侧头看了眼她,忽的阴测测一笑。 “温温是觉得我背不动你吗?” 温秋烟声音弱了下来,似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干咳两声。 “咳咳……”她挤出一抹讨好的笑,特别假模假样的夸道:“邱邱背了我这么久,已经很厉害了呢!放、放下我来吧,嗯?” “不是温温要我背的吗?”少年懒洋洋的启唇,莫名几分难掩的气场,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什么时候放下,自然要看我愿意。” “……” 邱邱你肿么突然变得这么霸道了! 可是好像…… 又好帅! 温秋烟心动的不得了,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眼睛眨啊眨,一时间说不出拒绝的话。 只能任着他依旧背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踩上阶梯。 他们住的不低,她原本还担忧邱飞会不会背着她走到一半没力气。 可直到爬了好多层楼梯,她也没听到少年吃力的喘息声。 从始至终显得平静。 她伏在他背上,迷迷瞪瞪的,安稳到叫她安心的不禁睡了过去。 只有着一瞬的迷茫。 邱邱的力气和体力,好像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x 将温秋烟背回楼上,放回沙发上,又让她小睡了一会儿。 邱飞下厨,做好了饭菜才喊她醒来的。 揉着眼睛的温秋烟迷迷瞪瞪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看回面前叫醒自己,弯着腰的漂亮少年。 “邱邱?”她软糯的嗓音还未曾褪去惺忪的睡意,下意识的往前蹭了蹭,抱住少年的腰,嘟嘟囔囔:“闻到肉香了。” “……” 少年只愣了一瞬,才缓缓蹲了下来,让她好软软的靠在自己身上。 怎么办…… 心里软的一塌糊涂的少年垂眼瞧着软软靠在自己肩头的女人。 好乖。 好想抱她过去。 “嗯,做了你喜欢的酱爆肉。”邱飞眼神温柔下来,一歪脑袋,唇角轻挑的笑着哄她:“要我抱你过去吗?” 抱! 背! 反应了两秒,温秋烟才瞬间睁开眼,清醒过来。 想起来少年把自己背了回来! 睁开眼的瞬间,少年漂亮的脸蛋近在咫尺,那黑眸里满满都是笑意,倒映着自己,叫她心跳瞬间失了节奏! 温吞眨了两下眼,温秋烟瞧着近在咫尺的少年温柔又漂亮的脸蛋。 她眼神晃了一瞬,回想起先前和齐欢同学说的故事。 温秋烟微微垂下眼,漂亮的美眸里,其他的情绪略微晃动。 第一回—— 她想什么都不管,不思考,想要一个怀抱。 少年的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叫她莫名的安心。 就好像,这是个叫她连她自己,都信赖的人。 温秋烟收紧手臂,靠近他的脖颈,下巴支在他肩上,小脑袋搁在他肩膀上。 “邱邱。” 大佬他又去装乖(82) “嗯?”少年疑惑的应声,嗓音仍旧很温柔。 “其实……”温秋烟本想跟他说齐欢的事情,但顿了顿,嘴里的话一转,又收紧胳膊,抱紧他,小声说:“我遇到了一个和你很不一样的少年。” “!” 邱飞猛地扭头,看向温秋烟。 “唔,更应该说是学生。”温秋烟未曾察觉,小声:“和我们乖乖的邱邱很不一样的,有些皮的一个……唔,坏学生。” 学生。 邱飞拧着眉,却仍旧不太放心的盯着她,安静听着。 她想说的大概是,类似于不良那种吧? …… 某不良·真大佬:“……” “和我以前很像很像。”不知面前这位才是真校霸的温秋烟挑起唇,笑着看回邱飞,弯起眼:“我有没有和邱邱说过?我会来当老师,是因为一个人,就是之前你看到的,那个写那张卡片送给我的人。” 邱飞的心略微一沉,但却不动声色,只伸手轻柔的揉了下她的脑袋。 “然后呢?”嗓音仍旧轻柔。 “然后……挺高兴的。”温秋烟仰着小脑袋想了想,弯起眼:“就想,如果能和他一样,真的去拯救一个人的话,也挺好的~” 邱飞沉默不语,只仍旧揉了揉她的脑袋,垂下的眼压下情绪。 心情,莫名有些糟糕。 于是,他盯着她,忍不住问了句。 “那我呢?” “嗯?”温秋烟一歪脑袋,瞧着他。 “那我对温温而言,是什么样的?”少年的校服脱掉了,只留一件单薄的衬衫,手腕略微挽起袖子露出少年有力的胳膊。 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她头顶,漂亮的脸上神色随意,黑眸盯着她,气场却莫名的很强,叫人挪不开眼。 “什么样?”温秋烟被问的茫然了一瞬,可很快便笑起来,答的毫不犹豫:“邱邱当然是最乖的呀!又乖~又好看,还温柔!什么都可以做到!超棒的!” 温秋烟坐起身,认真的竖起食指盯着他。 “邱邱就是别人家长口中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独立又乖巧! 还什么都能做到! 长得还又漂亮! 世上简直不会再有他们邱邱这么棒的人啦! “可万一我没有温温说的那么好呢?”邱飞眼底情绪略深,忽的开口,意有所指。 “邱邱已经够好了!!!”温秋烟一听,却连忙摇摇小脑袋,毫不犹豫的回。 邱飞挪开眼,没再说什么,只站起身,语气淡淡。 “吃饭吧。” “嗯~”温秋烟有些茫然,偷瞄他,却没觉得哪里不对。 只觉得好像—— 邱邱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 回去的少年晚上洗漱时,浴室里,穿着浴袍的少年发丝垂下,漂亮的面容在布满雾气的镜子里倒影中,显得更加漂亮。 只漆黑的眸子,多添了几分戾气。 可少年却安静的拿手擦了擦镜面,平静的盯着镜子里难掩戾气面无表情的少年—— “乖吗?” 少年低哑的嗓音,接近于男人的低沉,几分磁性,几分性感。 想起傍晚时,女人的评价。 若不是想让她喜欢自己,他又怎么会愿意装出那样的模样? 唰—— 镜中的少年微微倾身,额头抵在镜面上。 半晌后,低哑的少年音响起,夹杂着不一样的情绪。 “我也很想成为,你心中那个特殊的存在啊。” 大佬他又去装乖(83) 夹杂着苦楚,压抑,克制之下的欲望。 他真的,好想让她早点也爱上自己啊。 他想要的,不止是喜欢而已。 为什么爱,会是这样叫他开心,却又这样痛苦的事情呢? 情不知从何而起,待你发现时,已刻入骨髓,牵动一下,都叫你心脏发疼。 …… 过了些时日,启翔内,校长室里。 “温老师……”校长脸色略显凝重的把她叫到校长室时,将那封举报信推到她面前,语气沉沉:“这件事,是真的吗?” 温秋烟将那封信看了下,神色恍惚,有些意外。 这是一封举报信,举报的内容是他们启翔有老师竟殴打学生,虽然这学生并非他们学校的,但那也是学生啊! 而信上写的老师——正是温秋烟。 温秋烟将那封信翻来覆去看了下,校长犹豫的看她,还是摇了摇头,道。 “我希望这只是个恶作剧,毕竟我觉得温老师也不是那种人……”校长想了想,又说:“应该是温老师得罪了什么人吧?可以的话,你回想一下是不是和谁有什么矛盾?尽量化解一下吧。” 温秋烟抓紧那封信,抿起唇,明白校长这是松口的意思,他不相信温秋烟是这样的人,但这也应该是她和谁有着什么恩怨。 算是几分警告,也算是让她尽量自己解决。 “是。” 温秋烟低低应了一声,便拿着信出去了。 出去的路上,她盯着这封信,脑袋有些乱糟糟的—— 学生? 来这里后,她揍的人不多,除了小区门口那部分不良找茬的混混外,就只有—— 温秋烟的瞳孔略微收缩了一瞬。 那天救齐欢时,揍的那批少年。 难道…… 那其实是其他高校的学生? 说起来,确实有几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样子。 温秋烟抿起唇,拧着眉回到办公室时,才从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忽的发现自己面前的教案不太对劲。 她伸手翻看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资料下被塞了个东西。 也是一封信。 但看着上面的字体,温秋烟怔了怔,发现这封信上的字体和刚刚的举报信有些像。 唰—— 她拿起这封无名信,只写了‘温秋烟’三个字的信,先摸了摸,觉得里面的触感硬硬的,方方正正的,有些像照片。 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东西时,竟真的是照片! 上面的照片,是晚霞之下,少年蹲在女人面前,给她系携带的画面。 并不是很亲密,也不是什么不堪入目的照片,照片也意外的和谐唯美。 但—— 盯着这照片的温秋烟却明白和反应过来,哪怕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和接触,这照片也已经是警告了! 温秋烟背后一凉,血液都凉了大半般。 哪怕她和邱飞至今没有提出任何要交往的话,更没有多说什么。 彼此之间仿佛心照不宣的都很清楚,有些事还不是时候。 他们还是师生,有些事还不该做,更不该踏出一步去确认关系,甚至彼此的心意都未曾进一步却确认。 可…… 她也还是喜欢这个少年的呀。 也还是……喜欢邱邱的呀。 所以她很清楚,她没办法去答应什么,回应什么,她不能毁了邱邱的名声。 大佬他又去装乖(84) 可她没想到,她千万小心,却还是……被人拍下来了。 如果真的被人捅出去了怎么办?如果真的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如果邱邱……真的又回到了原来的那种日子,怎么办? 他会被排挤,会被鄙视,又会被欺负的! 温秋烟捏着信,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让她忍不住闭了闭眼。 女人漂亮的脸上,小嘴抿起,几分森冷,几分冰冷的气息蔓延—— 是。 她未曾给过他回应,自从那天少年的告白后,她回了那句话后。 她没有再多解释,也没有去和少年确认什么。 不是她不喜欢他。 而是—— 温秋烟抿着小嘴,低头盯着那封信,漂亮的美眸里的情绪,深的可怕。 她更想保护他。 “温老师?”身旁的声音响起,叫温秋烟立刻回神,抬起头的瞬间,对上身旁女老师的视线。 瞬间收起照片的温秋烟表情淡淡,却启唇:“怎么?” “我才要问问温老师你怎么了。”女老师捂着小心脏,几分担忧的盯着她,小声说:“你刚刚的表情好可怕,像变了个人似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温秋烟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说什么,只淡淡笑了下。 “可怕?” “诶,也算不上可怕吧。”女老师无辜的挠了挠脸颊,说:“好看还是好看的,就是像极了电影里即将干坏事的女特工!即将要去杀人灭口一样!” “呵。”温秋烟弯起眼,将信收进兜里,淡淡道:“哪有那么夸张。” “哈哈哈。”女老师也被自己的比喻逗笑了,随即认真看回温秋烟:“不过温老师真的没事吗?” “没事。”温秋烟摩挲着口袋里的那封信,心里已经有数,只温吞的眨了下眼,语气平静:“就是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失败。” “嗯?”女老师疑惑。 “我好像……”温秋烟低头,目光落在自己口袋上,眼神有着一瞬迷茫:“不适合当老师吧,救不了人,也教不了人。” 乖乖的邱飞,她救不了,对他动心,也害他对自己动心。 最后少年仍旧会因为她,陷入被同龄人排挤欺负的深渊。 叛逆的齐欢,她教不了,仍旧叫他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哪怕救下了他,哪怕告诉了他自己的故事,哪怕觉得他像极了自己。 可她却忘了—— 自己不是那个人。 而齐欢,也不是她。 “你还不适合吗?”女老师一听,却捂嘴惊讶,连忙道:“你也不瞧瞧你班上学生学习的那个劲头,你是不知道你来之前这个班级多可怕哦!换做现在……啧啧啧,就冲上次考试的那个成绩,多少老师巴不得又后悔没接手这班级呢!” 温秋烟一歪脑袋,却看向面前与自己关系挺好的女老师。 “那你也愿意接手吗?” “什么?”女老师一听,懵了一瞬,才笑着说:“你要真给我我当然愿意啊!巴不得呢!” 温秋烟弯起眼,笑了下:“那就,麻烦你啦。” 面前的女老师茫然,以为她开玩笑的,可看着她的表情,却慢慢睁大眼。 她……是认真的吗? 大佬他又去装乖(85) “欢哥?欢哥?” 临近放学前,齐欢被身旁的小弟晃了下,回过神抬起眼皮瞥他时。 对方拧着眉道:“欢哥你怎么啦?怎么失魂落魄的?今天一天都魂不守舍的!发生什么啦?” “是不是上次那次架,打到哪了?欢哥你是不是伤到哪了?” 另外有小弟苦恼道:“我们昏的太早了,都没瞧见欢哥你的英姿,也不知道你哪受伤了,是我们没用。” 但那人又抬头,气咻咻的握着拳头。 “欢哥这次我们肯定能赢,你发话,说吧,咱们要不要约上他们再来一次!” 齐欢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的嚷嚷着,表情却漠然,甚至于有几分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眼神忍不住老往窗外那边,办公室和校长室的方向看去—— “不感兴趣,今天不约。”齐欢扫过他们,语气烦躁难掩:“没事做就早点滚回去,或者自己去打游戏,别吵我。” 他们面面相觑,茫然的也不知道欢哥不高兴什么,但听到他这么说,也只好回道。 “那欢哥再见,你自己小心哦。” “有什么事记得喊我们哈~” 能有什么事? 有个屁事! 收拾书包,齐欢准备回去,面无表情的想。 有事,另有其人才对! 那个女人,保不准在哪痛哭和懊悔呢。 该! 叫她不识好歹,叫她乱救人,谁也值得救吗?谁也是她插手该管的吗? 无论是邱飞…… ……还是自己。 她会后悔的,然后自己灰溜溜的离开,又或者……纠缠不清,还是不走,非要等到自己彻底揭开她恶心人的真面目? 呵,无所谓。 无论哪种,他都会叫她把邱哥还回来的。 砰—— 少年迈开长腿,背着书包正准备往外走时,路过无人的小巷时,忽的察觉到旁边一个阴影。 他侧头往上一看,发现竟是个人蹲在旁边的围墙上!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对方便轻松的从围墙上一跃而下。 轻盈落地的瞬间,他眼前一花。 下一秒,脸上就猛地挨了一拳! 脸上传来剧痛,往后飞出去的那一刻,他撞上墙壁,滑落到地上,整个人都傻眼了。 “啊!” 他抬起手,捂住脸,痛楚的喊出声时,咬牙又忍住了,愤怒的抬眼的那一刻—— 对方已经迈开小长腿悠悠的走到自己面前。 居高临下的冲着躺在地上的少年晃了下小手,笑着说。 “齐同学好呀~” 那人,不是知道真相后出来沉着脸找他算账的邱飞。 而是—— 着装简单,却显得利落,腰间收起,露出细瘦腰肢,漂亮的年轻女人。 阳光下,她踩着白色的运动鞋,露出来的小腿修长、纤细、笔直,她的身姿轻盈又利落。 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眉眼弯弯,仍旧笑得好看—— 只那双美眸的眸底,漫开的冰冷情绪。 与先前那位老师所说,和电影里即将要去完成任务杀人毁尸的女特工,全然相似! 齐欢几分颤意,脱口而出:“温秋烟!” 唰—— 温秋烟慢条斯理的取出两封信,晃了下,笑着看他。 “你做的,对吗。”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大佬他又去装乖(86) 脸上被揍的地方生疼,瞧见那两封信,齐欢的脸色怪异一瞬,但很快一咬牙,他便挣扎着要坐起身。 “是又如——” 如何的何字还没说出口。 砰! 那条笔直修长的漂亮小腿便踩着他的肩膀将他又踩回了地上! “那就没揍错了。”女人居高临下的俯视他,踩着他的肩头,眉眼冷淡。 又被踩着躺回了地上,齐欢懵了,更为恼怒的瞪着她,直接开口:“你什么意思!” 齐欢默了两秒,才咬牙道:“是我又怎么样!难道不是事实吗?你殴打学生,还勾搭自己的学生……你配当个老师?我举报你又如何?你识相的就该自己滚,还要教育我,你觉得你配吗?” “更别说现在——”齐欢想抬手摸自己隐隐作痛的脸,可肩膀被踩着,那只手抬起不起来,只能瞥了眼肩膀上的那只脚,愤怒道:“还要揍自己的学生!” “我请辞了。” “……” 齐欢愣了下,扭头看向女人,没听清。 “什么?” “我不是你的老师了,所以——”温秋烟温吞的弯下腰,笑着看他,眉眼弯弯:“可以揍你了。” 齐欢傻眼了。 他绝没有想到,不是他完全占优,不是她哭着到自己跟前求自己别说出去。 更不是女人懊悔哭泣,灰溜溜的离开,而是—— 女人伸出小手,却像是有巨大的力气般把他整个一百多斤的少年从地上拎起,抵在墙上那一刻,她的拳头又直接对准了他的脸! ‘砰’的狠狠的又揍了上来! “啊!!!” 一拳又一拳,她的手上根本没有留情,痛的齐欢从刚开始的懵逼,到后来的隐忍,最后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痛过。 以前父母那边是伤心,到后来也只是绝望,他一度觉得打架放纵自己受的伤,没有自己心理痛苦的伤重。 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 真他妈有一种痛,是真的能痛的快要死了! 这个女人的拳头,真的像是要把他揍到死!! 齐欢懵逼,傻眼,痛的嚎叫,可同时—— 他的脑海中却有更多的疑惑。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少年眼泪鼻血横流,痛的直呼的同时,微弱的声音却还是吐出。 温秋烟的动作终于停下,单手轻松拎着少年的衣领,看着几乎要成猪头样,露出已经呈绿豆大小的少年眼睛。 少年的眼里有茫然痛楚,有不解,还有无措。 她显得平静,唇角轻挑。 “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吗?”温秋烟平静的睨着他:“你不是知道吗?我只有这一种选择,而且……这不也是你想要的吗?” 少年痛的只嘶的抽气,气息微弱,轻喘着盯着她。 这确实是他想要的…… 可是…… “所以你就真的放手了?”齐欢眼神执拗,仍旧恶狠狠盯着她,宛若徒劳挣扎的小兽:“你……这也算救人吗?”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明明是你要我做的选择啊。”温秋烟听到这话,反而挑了下眉,瞧他:“怎么你反而还不甘了呢?” “……” 齐欢哑然,却抿唇沉着脸靠墙站在那。 “我承认,我救得了你,也教不了你。” 大佬他又去装乖(87) “就像我说的那个故事,我觉得你很像故事里的我。”温秋烟松开手,瞧着勉强站在那,已经被她揍的很惨的少年:“但我不知道,我不是故事里的他,你也不是故事里的我。” 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她一样,能够被拯救的。 温秋烟抬起眼,漂亮的脸上,神色淡淡。 “但,我当不了他,也不欠你的。” “我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就算不算你害我这份,当初若不是我出手救你,这顿揍,也是你该挨的,还你罢了。” 温秋烟顿了顿,唇角才一挑。 “当然,也加了我自己的那份,所以下手才格外的重。” 哪里是格外重? 分明是巨重好么! 齐欢没开口,温秋烟却盯着他,又缓缓开口。 “齐欢。” “……”齐欢瞪着她。 “我不欠你什么,我救了你,但没义务真的要彻底救你,没本事教你,只能说我自己……”温秋烟顿了顿,轻笑一声:“不配当老师,救不了人,也教不了人,但我不欠你什么。” 温秋烟低下头,漂亮的小脸上,从刚开始出现揍他的坚定,到后来毫不含糊。 她的脸上,从之前到现在,第一次出现迷茫和难过。 “我欠的,只有一个邱飞。” 巷子里安静了几秒。 “我只欠他。”温秋烟垂着眼,浓密的睫毛轻颤,声音也添了几分颤意,“明明救了他,却又因为私心让他陷入深渊,因为我,你才会拍下这种照片,也因为我……他才可能会又要落入泥潭。” 如果不是她的私心,若不是她对他抱有另外的念头,若不是因为她的心动,让他也对自己动了心。 又怎会让邱邱落入这样的困境? 她可以不在乎,也不在乎齐欢的威胁,可邱飞不行—— “如果不是我,他一定会慢慢走出来,不会再被人欺负,也不会再受人欺凌。”温秋烟咬紧牙关。 “……” 齐欢顿住,听着她的话,本来还在沉默,可很快却茫然。 谁? 谁被欺负? 谁被欺凌? “所以,我不是怕你,也不是真的受你威胁,我只是……不想毁了邱飞。”温秋烟抬起眼,重新盯着齐欢时。 砰! 忽的又伸手,揪住了齐欢的衣领,把他抵在墙上。 “!” 齐欢的呼吸瞬间急促,紧张的脸上,眼底也难掩几分恐惧。 “我按照你想要的那样辞职离开了,所以——”温秋烟眼神沉沉:“你要是敢再为难他,我还会回来的,就像今天你挨的这样,下次……绝对不止这样而已。” 不止这样而已! 那你还想怎么样!活活把我揍死吗! 齐欢嘴唇颤了颤,想要开口,却还是没胆子说出来,只黑眸盯着她,气势很弱的低语出一句。 “我讨厌的只有你而已,邱哥我不会动的。” “那就好。” “我只是……要他回来而已。”齐欢眼神有些恍惚,嘴角轻扯了下:“毕竟,我挺喜欢他的。” “我也喜欢啊。” 女人的嗓音响起,比他无所谓的声音,要略显低哑。 齐欢抬起眼对上面前温秋烟的眼神时,愣住了。 发现她弯起眼,那眼里的情绪,淌着无尽的温柔,与深情。 “很喜欢很喜欢。” 大佬他又去装乖(88) 所以,她能为他做的,只有离开而已。 希望他前程似锦,不要害怕的,勇敢前进。 哪怕没了自己,她也相信她的邱邱……已经可以努力的、勇敢的走向自己人生未来的道路的。 只是,她真的很喜欢他啊。 喜欢到—— 愿意为他离开。 * 齐欢粗喘着气,狼狈的坐在地上,抬手想要摸自己脸上的伤口,却又不敢碰。 因为动一下,仿佛都生疼。 妈的! 这女人是个人类吗? 齐欢忍不住侧头偷偷瞪身旁从容的拍着手的年轻女人,取过角落里她已经收拾好的东西,准备重新抱着离开时—— 齐欢冷冷盯着她的侧颜,忍不住忽的开了口。 “诶。” “……” 温秋烟挑着眉,平静侧头看来时。 齐欢不受控制的往后缩了缩,仿佛有些心理阴影一样,但他还是咬了咬牙。 “你真要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温秋烟轻歪了下脑袋,忍不住弯眼笑起来:“怎么?舍不得我,还想让我好好‘疼爱疼爱’你?” 说着,她挑眉晃了下自己的拳头,吓得齐欢又往后缩了缩。 “……” 少年的脸色难看,但他似乎不能够接受事情会解决的如此快,温秋烟又放弃的如此痛快! 叫他心里莫名的不自在。 就像是—— 他作为一个劫匪,还没来得及绑人,对方就已经痛快的交出赎金,让你不用绑架人质了! 齐欢的脑袋有些乱,但盯着温秋烟又平静看回去,准备离开的模样。 瞧着她淡然却漂亮的侧颜,齐欢眼神晃动了一瞬,忽的想起了一件事。 “那天……” 温秋烟的脚步只好又顿住,平静的抬眼看他。 “你那天跟我说的那个故事,说你也曾经和我一样,你也想拉那个人下来……”齐欢捂着胳膊,沉着脸闷声说:“结果呢?” 齐欢似乎也知道不好意思,对上温秋烟的眼神时,脸上有些微红,但抿着唇却还是问出来了。 那个故事,女人没有说后续,他当时不以为然。 可现在—— 他却有些想要知道后续了。 她和自己一样,也想拉那个人下来的后果呢? “你想听吗?”温秋烟有些意外,却轻笑一声。 “随便你说不说。”齐欢撇嘴,闷闷道:“你要愿意说,我就随便听听。” 就像他也想拉邱飞下来一样。 这个简直像个怪力女的家伙,她也想拉那个人下来的话……一定会成功吧? 和自己,也没什么区别,不是吗? 温秋烟想了想,盯着这着实欠揍的少年,瞧着他已经无处下手的猪头脸,勾了下唇,还是开了口。 * 后续是什么呢? 当时少女故意叫了一群人去揍那家伙,叫他好好知道了现实的残酷后呢? 那个人变了吗?是不是下次再也不敢多管闲事了呢?知道现实的残酷了吗?把他拉到泥潭里了吗? “现在……还觉得多管闲事救人的滋味不错吗?”少女居高临下瞧着狼狈躺在地上的那人,笑着恶劣的说。 “嗯。” 少女的笑容僵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地上的人温吞的爬起来,不顾自己的伤,冲着少女温柔的笑起来。 “你说什么?” 大佬他又去装乖(89) “你说什么?” 少女眯起眼,几分危险,几分烦躁,追问。 “你的意思是你还觉得多管闲事很好?哪怕被揍成这个煞笔样?” “对。”他点头,眼睛被揍得一大一小,右眼都肿起来的人冲着少女笑,说:“再有下次,我还会多管闲事的。” “你——”少女脸色微沉,还没来得及骂人。 对方的声音就轻柔的落下。 “总不能,叫这样的小姑娘,当着我的面,发生和我女儿一样的情况吧?” “……” 少女顿住,瞬间安静,面无表情盯着他,忽的微微拧了下眉。 对上少女的视线,仿佛明白她的迟疑,对方眼神立刻添了几分温柔:“嗯,我女儿就是这样出事的。” 少女愣住。 对方叹了口气,苦笑一声:“也许是叛逆期的原因吧,我收到消息的时候,她已经……” 对方缓缓抬起眼,眼神温柔的盯着她,眼圈红了几分,却仍然笑着。 “还有……” 少女皱眉。 “我是一位父亲。”他轻轻歪着脑袋瞧着她,仿佛在透过她看着谁,眼神那样悲伤,眼圈发红,却苦笑:“也是一名老师。” ——‘一大把年纪了,当自己是老师还是当自己是别人亲爹了?还跑来教育别人。’ 少女怔住。 这是之前他救她时,她对他说的话。 可却没想到,他确实是啊。 既是老师,也是父亲。 “教着那么多的学生……”对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手,抓了下头发,嗓音略显沙哑:“最后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教不好,说来也挺可笑的吧?” 他瞧着温秋烟,那张被揍的可笑滑稽的脸上,唯独一双温柔的黑眸极近清明。 “所以,我没办法看到这样的小姑娘不管,如果真的能救你,救她们,拿我一个老头子的命换,我觉得也够了。” 她没见过这样坚定又清明的眼神,像是无形重量压在她的心头上。 之后的少女面无表情,默不作声的让人把受了重伤的那人抬了回去—— 抬进了‘那个地方’,对方才无措的发现他之前救过的小姑娘,竟是h手党的大小姐! 再后来,他留在那养了很久的伤,她偶尔去看他,默不作声的在他身旁盯着他看书。 他偶尔冲着她招招手,也喊她过来看,笑着指着一本相册,说。 “看见了吗?这就是我女儿当初在的学校,这是我女儿的照片。”他温柔的问她:“漂亮吗?是不是长得很像我?” “像个屁!”少女嗤笑一声,盯着照片上那清秀的小姑娘,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 对方在身后笑了两声,也没计较少女的傲娇。 …… 然后呢? 然后,事情的变故总是很多,也很突然,哪怕他明白作为大小姐的她,她的行事风格无法更改。 她的念头也无法转换,但—— 他还是想保护她,就像是弥补当初女儿的遗憾一样,说拿她当女儿也好,说为了让他自己心里好受点也好。 总之,他就像个老妈子似的,伤完全好之前,也都屁颠颠跟在她身后苦口婆心的劝她,也偶尔照顾她。 直到—— 大佬他又去装乖(90) 直到—— 意外发生那天。 “什么意思?”齐欢怔了怔,没听懂。 “这个世上,总会发生很多意外的事情,人力不能阻止。”温秋烟垂着眼,她的声音轻柔的宛若飘絮:“直到事情的发生,你才明白有些事情你后悔莫及。” 齐欢的心略微一沉—— “难道说他……” “嗯。”温秋烟低笑一声:“为了救我,很蠢对吧?” 齐欢张了张口,想说话,可说不出来—— 哪怕他也很想拉邱哥和自己一起落入深渊,哪怕他也想让温秋烟滚蛋,可……他还没到想让他们死的地步。 可温秋烟故事里的那个人不同。 那是…… 死亡啊。 世上最无力阻止和挽回的事情,就是生死相隔。 齐欢无法想象,如果换成自己,因为自己……邱飞死了。 他的呼吸瞬间急促,齐欢咬紧牙关。 “故事说完了。”温秋烟轻轻一歪脑袋,无奈的耸耸肩:“本来我是想替他完成心愿的,可事实说明,我就是我,没办法成为他,也没办法像他那样厉害。” 她不是他。 而齐欢也不是温秋烟。 这就是答案。 齐欢攥紧手,几分颤意,几分难以置信,拧着眉颤巍巍的启唇:“所以……你是因为他才来当老师?” “对。”温秋烟一点头。 “但现在——”齐欢瞳孔收缩,拳头握的很紧。 “嗯。”温秋烟坦荡荡瞧着他,直白到仿佛根本不怕伤害他幼小的心灵般,似笑非笑:“这还要多谢你啊。” 艹! 为什么说的好像都怪他一样! 虽然—— 确实好像是怪他。 可是…… 可是是她自己先对邱哥起那种念头!是她自己为老不尊对自己学生下手!还…… 还…… 齐欢咬紧牙关,脑袋乱糟糟的,却不肯相信,只执拗的说。 “关我屁事!是你自作自受,是你自己动了不该动的念头!” “对,也有我的原因在。”温秋烟弯腰捞回自己的东西,将东西抱在怀里,恍惚一瞬后,笑着说:“所以,我果然,拯救不了谁,也教不了谁。” “……” “啊,觉得真对不起那老头呢。”温秋烟轻笑一声:“亏得还专门挑了蒋老头他女儿在的这所学校呢。” “……”齐欢的身体都轻微颤了下。 他女儿……在的学校? 齐欢猛地抬起眼,盯着年轻女人无所谓的侧颜,瞧她漫不经心的样子。 “不过好在……”温秋烟轻歪了下脑袋回想了下自己所在的班级,眼神不禁柔和下来:“和蒋姐姐在的时候不一样,现在启翔,还有这个班级……已经很好了。”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也不知道好像是谁改变了启翔,让那个她从蒋老头口中听到的。 一群没有领头,肆无忌惮,谁也不放在眼里的不良学生,已经不复存在了。 虽然他们也仍旧有着自己的个性,但—— 真正的校园欺凌,似乎未曾看到过。 只有一个她放不下心的邱邱,但为难他的是校外的人,且那群人她已经教训过了,已经很久未曾露过面了。 也不知道她离开后,会不会再有人为难邱邱。 大佬他又去装乖(91) 她已经给其他几位老师嘱咐过了,希望到时候他们也能帮上邱邱,邱邱会愿意像依靠自己一样依靠他们。 她还希望邱邱能够继续好好学习,也不知道给他布置的那些题目他有没有好好写—— 邱邱他看着柔柔弱弱十分乖巧,可实际上性子挺霸道的,自己要做的事情一直坚定着非要做到不可呢! 就连她都劝不动,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听他们讲课…… 还有还有哦…… 啪嗒。 毫无预兆的,上一秒还平静想着的年轻女人,下一秒愣在那,眼泪悄无声息的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还有…… 他们邱邱防备心很强的,想要让他相信别人很难很难,对一个人敞开心房也很难。 可一旦敞开后—— 他真的,好温柔好温柔的。 好温柔好温柔啊。 那样温柔的少年,是她最欢喜的少年啊。 …… 齐欢愣了下,瞧着站在那的女人忽的顿住几秒后,低头擦了下自己的手背后,便抱起地上的东西,转身离开。 她迈开小长腿,背影逐渐走远。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转身那一刻,那女人似乎抬手揉了下眼睛,她的眼角,隐约有晶莹的光一闪而过。 她哭了吗? 怎么可能! 这么毫不犹豫选择放手离开邱哥,又这么凶残干脆跑来揍自己一顿,就连说的那个像极了编造的故事也那样平静的女人。 怎么可能会哭? 可是—— 齐欢沉默的坐在那,不知道为什么,心脏的那一块,觉得好沉。 那是一种,他说不出来的情绪,叫他喘不过气。 仿佛—— 他真的做错了什么。 * 巷子里,微风吹过,将坐在地上的少年吹的清醒了几分。 脸上的伤还很痛,可他陡然爬了起来,看回巷子口—— 他决定,要问清楚。 到底是那个女人撒的谎,还是,他真的做错了什么? 他想知道个答案。 齐欢一直知道自己在做错事,但这是第一次,他为自己做的错事,有些无法放下,无法释怀。 想去,做些什么。 次日,温秋烟没有出现在学校,教室内接任的那位女老师宣布温秋烟离职消息的时候,班级里安静了一会儿后,大家也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只有小胖等人愣住后,猛地侧头看向角落的方向—— 漂亮的少年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那张如画般精致的面容上,原先的戾气与痞气收敛的很好。 可现在—— 少年漂亮的脸上神色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盯着上面女老师的方向。 他没有闹,也没有出声,只是在下一秒瞬间站起身—— 邱飞沉下脸,毫不犹豫的拔腿就往外冲了出去。 台上的女老师吓了一跳,但瞧清了冲出去的是邱飞,也没敢阻拦,只微微叹了口气,继续上课。 只是,距离邱飞座位不远的位置,还有一位少年回头看了眼邱飞的座位。 那涂了药,难掩伤口的脸上,一双眼有些恍惚。 “打听过了没?” “嗯,打听清楚了欢哥!咱们学校确实有个出过意外的学姐,七八年前的事了。” 课间,站在几个小弟前,听到消息时,齐欢整个愣住。 大佬他又去装乖(92) 齐欢盯着小弟,艰涩的开口:“那个学姐,叫什么?” “好像是……蒋清?”小弟拧着眉犹豫的说出来时。 齐欢整个人都晃了下,往后退了一步,撞上桌子,手撑住了桌面才稳住了身形。 他呢喃:“蒋……” 那个女人,没有撒谎,她说的是真的。 不是为了可笑的去当圣母‘拯救’自己编造出来的谎言,她是真的和自己一样,也是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而来这所学校报恩。 她原本的想法只是想在救命恩人死去的女儿的这所学校好好教人,但却因为一个自己,却放弃了。 不。 不止因为自己,还因为邱飞。 但—— 总得原因,是因为自己。 ——‘既然你喜欢他,为什么不选择和他一起变好,而是选择要拉他一起堕落呢?’ ——‘这个世上,总会发生很多意外的事情,人力不能阻止。’ ——‘直到事情的发生,你才明白有些事情你后悔莫及。’ ——‘嗯。’‘为了救我,很蠢对吧?’ 年轻的女人笑着说着这些话的模样,陡然在齐欢的脑海里浮现,齐欢在那瞬间突然想起了刚刚沉着脸,头也不回冲出教室的邱飞。 他,真的想拉邱飞下来吗? 想要那个自己崇拜又羡慕的少年,真的和自己一样,又或者…… 和温老师的那位救命恩人一样吗? 唰! 齐欢陡然一咬牙,暗骂一句,冲出去的那一刻,他自己都没想过自己会跑的这么快。 可当他发现自己几乎是全力找到那个翻出去翘课的围墙,成功跳出去时,周围的路上…… 早就看不到邱飞的身影了。 * 呼啸的风声,阻挡不住他的脚步。 邱飞以为自己听错了,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怎么可能呢? 又怎么会呢!他本以为今早她没有等自己是有事去了,毕竟偶尔学校还是有些事情的。 但他没想到—— 他需要一个解释! 她为什么会辞职! 咚—— 赶回公寓,冲到她的楼层时,邱飞不停的按下门铃,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他准备抬起手猛敲门的时候,余光扫到了门口的地毯,想起来她偶尔会忘记带钥匙,所以会放一个备用钥匙在地垫下。 将备用钥匙捡起来,准备开门的时候,邱飞的手抖了抖,有些犹豫,有一瞬迟疑。 像是害怕着什么。 但很快,他又毫不犹豫转开了锁,推开门—— 公寓里房间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和平时邱飞来这里时的画面也没有什么变化。 如果说有,大概是缺了一个在门口笑着给他开门的年轻女人。 邱飞只恍惚一瞬,便再踏了进去。 走进去后,公寓没什么变化,沙发上的东西也都还在,但打开的卧室房门却没关,里面原本摆在旁边的行李箱不见了。 这时,邱飞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回首的那一刻。 目光落在外面桌子的桌面上,上面压在杯子底下,放着一封信。 是给他的。 邱飞走过去,将它取出来时,望着这封信。 谁说那个女人很蠢呢? 她明明很聪明啊。 聪明到—— 她知道他一定会来这里,也一定会进来找她。 大佬他又去装乖(93) 邱邱,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辣~ 其实呢,我是很讨厌不告而别的,所以本不想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的。 可是,比起不告而别,我好像更害怕邱邱会哭呢! 我想,如果当面和邱邱告别的话,邱邱一哭……我大概就会舍不得离开了吧? 可是那样不行哦。 因为,我想要邱邱好好的,邱邱好不容易走出来了,邱邱好不容易在努力变好了,我希望邱邱更开心更幸福的去往前走。 虽然我可能不会陪在你身边了,但—— 我也希望邱邱会考上自己想考的大学,走出自己想要的人生,无所畏惧,一路前行。 * 信上的内容到这里,顿了顿,邱飞抓着信攥紧几分,似乎若有所觉,将抓着信下端的手挪开,露出了底下的三个字。 ——对不起。 下方署名,温温。 和前面鼓足了勇气仿佛努力给他说些什么的那一大段话不同,这三个字略显颤抖。 可见写下这三个字的人,当时的手,也颤成了什么样。 * 对不起,不告而别。 对不起,没能继续陪你走下去。 对不起,明明说要陪着你的。 还有对不起…… 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啊。 昏暗的灯光下,一滴眼泪‘啪嗒’落在桌上,抓着笔的年轻女人手轻微的颤动,随即慢慢的抿起唇,盯着面前的信,泪水慢慢的盈满眼眶。 雾气遮挡了她的视线,叫她什么也看不清。 她却趴在桌上,哭的泣不成声。 …… 清晨三点,收拾好东西,只简单将自己衣服收好塞进行李箱后。 温秋烟拖着行李箱踏出公寓的时候,红着眼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公寓—— 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少年。 喜欢到,连自己的梦想都可以放弃。 如果说,她真的救不了谁,也教不了谁的话。 至少—— 让那个少年,让邱邱他,不被自己所累,而跌入泥潭不可翻身。 这也是,她唯一作为一个不合格的老师,能做到的事了。 * 满脸戾气的少年,面无表情的从小区门口缓缓走出来时,便撞上了彷徨的守在小区门口的另一个少年。 “邱飞!!!” 抬高了的音调响起的那一刻,不知道温秋烟和邱飞住处,只大概知道在这个小区,守在门口的齐欢终于瞧见了那个少年的身影。 他连忙奔了过去—— 可他刚靠近,就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他瞧着少年的侧颜与脸上的表情,忍不住顿了顿,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少年站在那,肩背锋利,漂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身上却有着明显的寒意,呼之欲出的冷厉叫人不敢靠近。 哪怕少年的面庞再漂亮,都没能中和他身上的冷意半分。 邱飞半掀起眼,冷冷睨着他,眼底没有情绪。 那瞬间,齐欢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初遇时,满身戾气将揍自己的人直接踹翻在地的那个少年。 这时,眼前的邱飞,仿佛比当初初遇时那个叫人生惧的少年。 还要可怖。 那个邱飞,好像回来了。 又好像,比那时候的他,还要可怕了。 一身尖锐的敌意,谁一靠近,都要被刺个鲜血淋漓。 大佬他又去装乖(94) 那个邱哥回来了。 可是…… 齐欢却一点儿也不高兴起来了。 这明明是他想要的,为什么……他却觉得良心好痛呢? “邱哥……”齐欢明显声音弱了下去,眼神闪躲了一瞬后,开口:“你、你没事吧?” 少年面无表情的不作声,却仍旧冷漠的盯着他。 他似乎无声在问。 有事? “没、没什么。”齐欢一时间有些露怯。 他原本想的是一鼓作气冲过来给邱哥认错,可现在—— 大概是邱飞装乖太久了,久到连齐欢他们都忘了,邱飞原本的脾气有多可怕! 现在,他怀疑如果自己刚交代完,下一秒可能就要死在邱哥手上! 一想到这,齐欢登时有些腿软,想要像刚刚疯了一样跑到这里来的速度,再飞奔回学校。 他爱学校! 他爱学习! 虽然齐欢的表情诡异,但邱飞也没心情跟他计较,正准备往外走—— 身后齐欢的呼吸声急促响起,脱口而出:“邱哥!” 听到了周围的脚步声响起,邱飞半抬起眼,侧头盯着自己手臂上急忙忙把自己扯回去的手,再看齐欢紧张又戒备的盯着面前的模样。 邱飞这才漠然的回头,看向齐欢戒备的地方。 十几个黑西装的成年男人从角落里走出来,停到他们面前,瞧着凶神恶煞的模样,怎么看都不是善茬! 齐欢一手将邱飞扯回来后,便戒备的盯着这群人,两眼一黑。 想着和温秋烟置气,想让以前的邱哥回来,可他却忘了还很重要的一点—— 这些日子邱哥之所以能慢慢变好,除了他自己愿意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没人再为难他! 他依稀记得,从刚开始邱哥收小弟开始,无论是校内校外的,都是为了让他有自己的小组织。 同时放学来往的路上也添点人戒备和盯梢,虽然不知道原因,但齐欢也依稀听说过。 除了他校的学生和校外的不良,邱哥当初还被不明人士袭击过! 当时可是好一番苦战呢! 所以,齐欢这才想起来,邱哥是时不时会有一批人来找他袭击他的。 而这段时间,盯梢的那批人逐渐散了都没事,不止是因为邱哥变好,而是因为—— “之前这样保护你的。”齐欢抿起唇,红着眼侧头看像邱飞,“都是温老师,对吗?” 提及这个名字。 漂亮的少年身子微微晃动了一瞬。 “邱哥。”齐欢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恶狠狠盯着这批人:“是我害了你,温老师是我逼走的,所以这错,我该偿!” 齐欢伸手,将比自己还高上些许的少年护在身后,他嗓音低哑,闭了闭眼。 “我不想让你也因为我,真的像温老师故事里,她的救命恩人一样。“重新睁开眼时,齐欢的眼里透着坚毅与冷然:“所以,待会邱哥你只管跑!这群人,我来拦下!” 拿命拦! 他也认了! 齐欢一腔热血,仿佛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他决不能让邱哥也像温老师故事里,她的救命恩人一样的下场! 可谁知—— 面前的一群人黑西装男人却微微蹙眉,茫然的看向他身后,迟疑的唤出一声。 “少主?” 少主? 齐欢愣住,下一秒,肩膀一重,似乎有手落在上头,从身后传来少年危险的嗓音。 “‘温老师……是我逼走的’?” 大佬他又去装乖(95) 齐欢的身体一僵,盯着面前恭恭敬敬的一批人,似乎不像是来者不善的模样。 这时,他‘咕噜’一声咽了下口水,才缓慢的扭头。 对上身后少年阴测测的漂亮面庞那一刻,那漆黑的眸子危险的锁定着自己。 齐欢的眼前隐约浮现了四个大字。 天要亡我! …… 齐欢是几乎跪在地上抱头痛哭的把事情的所有交代清楚的,其中包括他故意约架堵邱飞,却被温秋烟中途截胡的事情。 那边始终安静如鸡偷听的黑西装们耳朵动了动,十分新奇的嘀咕出一句,小声议论。 “少主居然有人保护了吗?” “竟还是个老师?” “少主偷溜到这里后一直有收小弟保护自己咱们倒是知道的。” “毕竟少主的身份还是有些小团伙知道的嘛,想要以此来捉住少主威胁老大,会盯上少主也不稀奇。” “现在的情况是那个老师被这小少年逼走了吗?” “那少主愿意和我们回去了吗?” “……可能性不大。” “反正也不重要,咱们这次来的目的是绑少主回去!” “不同意就硬绑!上次老陈他们几个不行,这次我们特意带多点人应该没问题了!” “……我觉得够呛。” 不理会那边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站在那垂眼睨着齐欢,听他缓缓说出的话,每说一分脸色就沉一分,直到—— 齐欢差不多说完后,齐欢自己都胆颤,但他闭上眼,豁出去般把脸凑过去,一咬牙。 “邱哥你要揍就揍我吧!我知道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齐欢半睁开眼,眼神痛楚:“是我傻逼.” “……” “要不,你把温老师的联系方式给我,或者你告诉她一声?”齐欢咬牙:“我不会把你们的关系捅出去,也不会再多说什么,绝对不会暴露的,这样行吗?” 对不起有用吗? 对不起能挽回什么呢? 邱飞没动,只心里一片清明的明白。 就算齐欢真的对这样温秋烟说了,温秋烟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回来了。 因为,她不蠢。 相反,她很聪明。 一个齐欢,足以唤醒她,叫她明白—— 今天有一个齐欢,明天就会有第二个齐欢。 只要她不想让‘邱邱’被自己所连累,她就绝不可能……再回到他身边了。 邱飞突然之间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 少年站在那,忽的抬起手,修长漂亮的手,盖在自己眉眼上,薄唇轻轻一勾。 “……真蠢。”他低哑的开口。 她果然,还是那个初遇时,叫他觉得有些蠢的女人啊。 她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 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会被她连累? 这样的他,凭什么会被她连累? 她又怎么可能…… 谁也教不了,谁也救不了呢? 可是—— 找回她吗? 放下手掌,少年微微睁开黑眸,黑且浓密的睫毛上,几分湿润,可少年眼底的情绪却是浓郁而不见光亮。 他就站在那,单薄到难掩戾气的修长身形上,又化不开的悲伤与彷徨。 他低哑的声音,仿佛是回齐欢。 “我找不到她了。” 他可能,再也找不到她了。 大佬他又去装乖(96) 齐欢听到这话,跪坐在地上的身体也是一颤。 直到—— “咳,少主啊……” 邱飞瞥了眼那边准备开口的黑西装众人,闭了闭眼,转身便准备把他们一起和地上的齐欢落下,头也不回往小区里走。 “少主!” 身后众人一见,面面相觑,情急之下,其中一个蹦出一句。 “少主!你刚说的那位老师,我们不见的找不到哇!” 前方他们少主的脚步一顿,终于回头,施舍了他们一眼。 少年睥睨过来的眼神,不夹一丝情绪,却叫他们有种错觉。 他仿佛在说,要是敢拿这件事开玩笑,他就敢弄死他们。 唰唰唰—— 旁边的兄弟们也都扭头瞅着他,眼神仿佛在说:什么找人!吹牛逼可不要带我们哦! 另外十几个也立刻乖乖站好,脸上立刻摆出:少主我们可不知道!我们不行!这话不是我们说的! 实际上也确实不太想和他们少主动手的那位西装男硬着头皮开了口:“少主要找那位温老师,但是没办法了对吧?刚刚的故事我偷听到了一点,地上这位……咳咳,猪头脸少年不是还讲了个故事吗?” 地上的齐欢茫然的抬起头。 “故事里隐约透露出来,这位温老师,似乎也是我们h手党的某位大小姐?”西装男一号犹豫的开口。 身旁的另一位也立刻开口:“对对!姓温对吗?温……” 他呢喃着,旁边的人也立刻心领神会,“姓温的大佬有不少呢!保不准这位温老师就是谁家的大小姐呢?” 最先开始的那位话题一转,立刻机智的绕了回来:“而这次我们来找您的目的,想必少主您应该也清楚。” “没错,就是老爷子的生辰,您知道的……老爷子办的生辰,向来声势浩大,会请许多人,保不准那位大小姐就会在其中呢?“ “是的是的!” 旁边的同伴猛地扭头,难以置信的看向说着这话的两人,听着他们像极了说相声的话,但最后的话竟然圆了回来! 原来如此! 原来你们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可他们会出卖他两吗? 唰—— 一伙人瞬间扭头,接二连三的附和到。 “对啊少主!万一呢?” “如果您想找那位温老师的话,这肯定不能错过吧?” 他们说着,可地上的齐欢却一拧眉,机智的蹦出一句。 “我怎么听着像你们忽悠邱哥回去的圈套?” “瞎说什么大实话……啊呸!瞎说什么呢少年!”立刻有人愤怒的瞪过去。 “乱说话小心割了你的舌头啊小子!”另外也有人恶狠狠的威胁。 可他们说完之后,全都急忙忙紧张的看向面前的自家少主。 少年站在那,面无表情的瞧着他们蹦跶,周身的气场不减,看上去尤为可怖。 沉默的气氛叫人窒息,西装男们也很头疼,如果这个忽悠……啊不对,这个说话不能叫少主跟他们回去的话,那他们只能选择硬来了。 和少主打架是他们最不想做的事情,毕竟一想到他们少主毫不手下留情的力度,他们就觉得浑身上下哪都疼。 但—— 看来只能硬来不可……“好。” 大佬他又去装乖(97) 了? 西装男们面面相觑,以为听错了,直到看向邱飞,惊喜道。 “少主你答应了?” “说话算话哦!老三快去把车开过来!!!” “现在就把少主塞进去!免得他反悔逃跑!” “我不会跑。”邱飞听到他们的话,微微蹙眉。 “那就好那就好!”虽然这么说,但他们眼神交换过了,还是决意立刻去开车,以防少主逃跑。 邱飞也懒得与他们计较,只垂眼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漂亮的脸上瞧不出情绪。 “邱哥!”地上的齐欢一听,却不干了,挣扎着爬起来:“你真要和他们走?学校呢?上学呢?你不去了吗?” 齐欢带着哭腔,几分无措。 “可你当初不是说过就是为了自由才留下来的吗?才逃到这里的吗?你现在又要回去吗?” “你怎么能听他们的话啊!他们摆明了是忽悠你吧?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温老师怎么可能刚好就出现在那宴会上!” 齐欢一直在嚷嚷,仿佛试图让邱飞清醒,到最后,他带着哭腔忍不住喊出声。 “邱哥!温老师执意离开,不是为了让你放弃这些放弃自己的好吗!!!” 在齐欢的怒吼之后,整个门口安静了许久,只能依稀听到很远的车声,和滴滴的喇叭声。 在这小区门口,显得格外安静。 西装男们没有开口,齐欢也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直到—— 他们盯着面前的邱飞淡淡的抬起眼,启唇。 “我知道。” “你知道?”齐欢喘着气,几分茫然。 “她可能不会出现在宴会上,甚至连万分之一的概率都微乎其微。” 可少年站在那,那双冰冷的黑眸平静的瞧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却缓慢启唇。 “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 安静了两秒后,少年的嗓音低哑执拗。 “我也想见到她。” 齐欢瞳孔收缩一瞬,忍不住呢喃:“可是温老师想让你变好,想让你好好学习的,活出自己的人生的。” “我自己的人生,是我自己决定的。”邱飞抬起眼,漂亮的眼睛仍旧是那样叫人沦陷,面无表情的面庞上仍旧有几分戾气,墨黑的眼瞳里似乎有什么别样的情绪在涌动:“而我决定的人生里,如果没有她,所谓的前程似锦、前途无量……所有的所有……” 声音落下,少年的嗓音冷沉的不似少年。 “将没有任何意义。” 齐欢愣在那,红红的眼睛恍惚的盯着平静站在那的少年,在那一瞬间—— 他的脑海清明,像是猛地被人一棍子敲醒。 那是邱飞。 离经叛道、自由的宛若雄鹰的邱飞。 自己之所以崇拜他,就是因为羡慕他的独来独往,他的自由,他的自己选择自己做主,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 因为他的所有,都由自己决定! 以前是,现在也是。 在这一刻,齐欢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又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够对他做些什么。 那是邱飞啊,他想要做的事情,谁也干涉不了他,谁也……阻止不了他。 大佬他又去装乖(98) 而站在那的邱飞垂着眼,说完这些话后,自己也愣了一瞬。 那瞬间,他仿佛有着一瞬错觉。 好像……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想的。 漫长的时间里,如果没有她,再漫长的时间,都将没有意义。 如果毁灭世界能见到她,如果踏碎虚空能找到她,哪怕亿万分之一的概率—— 他,也想再看见她。 想见她,想拥抱她,想亲吻她,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什么前途,什么意义,什么人生。 明明…… 明明…… 她才是他的人生啊。 * 宴会前,年轻的女人一袭简单的白色短裙,勾出细瘦的腰肢,脚下是同样白色的皮鞋,衬的小腿修长,纤细。 同样出色的脸蛋漂亮的惊人,引起了不少人的视线。 可她却垂着眼站在角落,不太感兴趣的瞧着面前的建筑,滴溜溜的黑眸似乎在往旁边瞧,似乎在找偷溜出去的路。 “大小姐。”身旁,略带几分警告的低哑嗓音响起。 被唤做大小姐的女人才身体微微一僵,脸上几分无奈的看向身旁。 “我是真不想凑这种热闹嘛,你替我来不就行了嘛?干嘛非要我一起?”年轻女人嘟嘟囔囔,偷瞄身旁的人,气愤的哼哼唧唧:“明明之前还讨厌我做这些呢,结果变脸要不要这么快。” “我没有要求你一定要做什么。”对方却几分无奈,叹着气,笑着说:“之前你要去清儿那里,我不是也让你去了吗?自己一脸难过的回来,像丢了魂似的,也不愿跟我说,我只是叫你出来散散步罢了。” “什么丢了魂,我才没有呢。”年轻女人嘀嘀咕咕,死不承认。 “况且之前阻止,是反对你用武力解决。”对方眼神温柔:“可后来了解是怎么回事后,我不是也没阻止了吗?不然我怎么会留下来?” 温秋烟不反驳了,只眼神幽怨的盯着身旁的人。 大约几秒后,温秋烟败下阵来,无奈的抓了抓头发,说。 “好了,我说不过你,本来也就没说过你的时候,我认输,我乖乖进去,行了吧?”温秋烟迈开小长腿,无奈的往里走。 身后的人笑了笑,这才也跟了上来。 只是,踏进门内时,温秋烟脚步顿了一下—— 她茫然的侧头,若有所觉的往旁边看了眼。 “怎么了?”身后的人温柔传来声音。 “没。”温秋烟茫然的揉了揉眼,收回视线,小声的嘀咕:“大概看错了吧。” 她好像,看见了邱邱。 应该是错觉。 他…… 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呢? * 国内两大h手党,除了温秋烟曾威名赫赫的温老爷子所在温家外,还有一处就是这里。 他们两家向来交往不深,但大约是最近几代人的性格都温和了不少,包括温秋烟的父辈在内,逐渐下来后,几个帮派便有了联系,近日时而交往。 而今天,正是这通光帮的老爷子的生辰。 温秋烟作为自家大小姐,并且是偷溜许久的大小姐,今个就被摁着头皮出来参加这宴会了。 * 安静的休息室内,压低的嗓音听不出情绪。 “看清楚了吗?” “是的,按照少主您的描述,确实有这么个女人!看上去还憨憨的!” 大佬他又去装乖(99) “但……长得很漂亮。” “少主?” 旁边几人安静了几秒,茫然的看向自家少主。 坐在那的少年神色内敛,低垂着的黑色瞳眸里有异样的情绪涌动,面无表情时更添几分冷厉,可……他的手却在抖。 那种轻微的颤动,像是激动,又像是别的。 “知道了。”邱飞低低的回了句,压抑的嗓音里透着隐忍的克制。 * 宴会厅内温秋烟很是低调,哪怕上来打招呼的不少,可她那神色淡淡的疏离态度,也都将人劝退。 没意思。 晃了下手里的酒杯,温秋烟垂着眼想。 老头说的没错,她这些日子确实魂不守舍的,感觉这些天都像是丢了魂似的,做什么都没劲。 就好像…… 很多事情都没了意义,很多东西都叫她觉得无趣。 明明之前也没这样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像是,她把什么东西丢在了启翔。 她轻歪着脑袋想,大概是梦想没了,美少年也没了,所以人生没了意义吧? 没关系,大概过段时间就好了,也许这就是传说中情场商场双失意吧! 嗨! 想起她的美少年,温秋烟的眼神暗了暗,站在角落里心酸的举起酒杯给自己猛灌了一口香槟。 然后一抬头,就瞧见她的美少年迈开长腿走到了台上—— 温秋烟:“……” 是她出现了幻觉吗? 才一杯酒,就喝醉了吗? 穿着黑西装的少年介于男人与少年之间,被西装长裤包裹的双腿优雅修长,在灯光的映照下,少年的头发尽数梳到脑后,露出那张漂亮到叫人惊艳的面容。 迈着长腿立于台上时,灯光洒在他的身上,显得随意,领口却因为解开一颗扣子,露出脖颈,连带上面的喉结,显得存在感极强,格外撩人。 那双半垂着的漂亮黑眸,流转着几分锐利的光芒,几分戾气,俊美无双。 温秋烟僵在那,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眼。 站在台上的那个是她家邱邱对吧? 是邱飞没错吧? 虽然好像显得成熟不少,看上去也格外危险的样子,但他是邱飞没错吧? 温秋烟脑袋昏沉沉的,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也没办法将台上的声音听进去,只艰难的一侧头——“台上那个少年。” “少年?啊,你是说通光帮的少主吗?” 身旁虽然被温秋烟劝退不少,但还有几个离得不远不近的男人,一听温大小姐主动搭话,忙不迭回应。 “……少主?”温秋烟怔了怔。 “对,温小姐不知道吧?那是邱老爷子的孙子。”身旁的青年心想机会来了,于是主动找话题道:“听闻不久前离家出走了,好像闹了些矛盾,这好像又回来了呢。” 离家出走? 邱老爷子的……孙子! 温秋烟有些懵,抬眼看向台上时,隐约察觉到邱飞好像往自己这个方向看了眼,又好像没有。 她抿起唇沉默了一会儿,眼神晃动,有些无措,脚下加快脚步,匆匆朝着阳台走去。 她需要冷静一下。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邱邱不是应该呆在启翔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大佬他又去装乖(100) 总之,在这之前—— 容她先怂一怂,先躲起来冷静一下! 然,等她成功溜到阳台后,透着风,总算冷静下来不少,脑子也重新开始转动。 邱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他出现在这也就意味着他从启翔离开了。 为什么? 他放弃了?还是……齐欢那臭小子连邱邱都没放过? 哪怕到了这个地步,温秋烟也还是没意识到邱飞的不对劲,仿佛无论何时何地,邱飞在她心目中仍旧是最好的存在。 …… “不,不会的。”温秋烟抓着栏杆,小声说着:“齐欢还不至于坏到言而无信,就算不看在我离开的份上,看在拳头的份上。他也应该不会害邱邱。”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温秋烟打算暂且不管。 无论如何,她决意离开,就要坚定自己,既然做好了不连累他、不再耽误他的准备,就不能拖泥带水! 温秋烟看了下周围,以防被邱邱发现,决定先离开。 于是她摸出手机,先给老头发了个消息,跟他打个招呼,说自己先走了。 然后温秋烟将手机塞回手里的包里,准备从旁边的小路出去—— 几步远的地方,忽的传来两个男人压低的声音。 “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等邱小少爷说完话,下来之后再动手。” 温秋烟的脚步一顿。 邱小少爷? 动手? 她抬眼,拿余光扫过身旁不远处,那边站在阳台后面,另一个角落里的两个成年男人。 温秋烟辨认了下,发现他们身上的衣服像是邱家保镖的衣服,她忍不住拧了下眉。 邱小少爷……说的是邱邱吗? 动手?动什么手? “要是他反抗怎么办?”那两人声音压低,一位略矮几分的青年皱眉又开口,担忧的说。 “他不会的。”身旁另外一人却神色淡淡,摇摇头,一副‘你还太天真’的表情:“邱小少爷就算反抗,又怎么能样呢?他现在什么处境,他又不是不知道!” “什么处境啊?”那位矮青年不解。 “你不知道吗?”见他不知,另一人有些惊讶。 矮青年茫然摇头,摸了摸鼻子:“我才来没多久,而且我来的时候……这位小少爷我也没见过啊。” 另一人一听,往厅内那边瞧了眼,发现邱飞还在台上后,他才高深莫测的低头:“那你确实不知了,其实这位小少爷啊,你别看是老爷子的亲孙子,实际上哦……” “特别不招邱家人待见,哎,你不是不知道,邱家是什么啊?邱老爷子是谁啊?通天帮曾经叱咤风云的帮主!”那人叹了口气,一副惋惜的模样:“可哪知道邱家却生了个这么没用的孙儿!” 远处蹲在阳台下面的年轻女人抱着膝盖,温吞的眨了眨眼,那双漂亮的美眸里瞧不出情绪,只悄然抿起唇。 矮青年一听,拧起眉,担忧的问:“没用?” “对。”另一个人露出鄙夷的表情,撇嘴嫌弃道:“要身手没身手,脑子还不好使,只有一张脸长得好看!从小老爷子让人怎么教都没用,这不——前段时间还因为受不了,直接跑了!前几天才抓回来的!” 大佬他又去装乖(101) 矮青年若有所思:“怪不得让我们盯着,等下了台就赶紧把他抓住,敢情是怕他逃跑啊?” “可不是嘛!” “可是……”矮青年忍不住唏嘘:“既然邱小少爷不愿意,那怎么不干脆就算了呢?” “说得轻巧,那好歹是老爷子的亲孙儿。”大高个声音沉了几分:“就算是个废物,也肯定要派上点用场啊。” 大高个缓缓抬起冷沉的眼,幽幽的说:“比如那张脸……保不准还能联个姻什么的,总有哪家只看脸的大小姐能瞧上呢?” “可……邱小少爷不会愿意的吧?” “他愿不愿意,重要吗?” “也是,反正……他也跑不掉。”矮青年叹了口气:“这小少爷,可怜啊。” 虽说着可怜,但叫他故意放水放他走,肯定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们也就只是说说而已。 …… 阳台的角落里,一抹身影悄然的退下。 而站在那的两人里,那个眼神沉沉的大高个却忽的抬起眼,往阳台那瞄了眼,仔细盯了一会儿又偷听一会儿后,摸了摸自己的脸,嘀咕出很低的一句。 “应该演的还可以吧?” * 手机响起的时候,温秋烟看了眼,便接通了。 “烟烟?”电话那头,温和的声音响起,叹了口气后,透着几分无奈和宠溺:“一眨眼的功夫不见,结果你还是要偷溜?就这么讨厌应付宴会啊?” 温秋烟恍惚了瞬,没吱声,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行吧行吧。”那端的声音笑着传来:“实在不想呆,那你就先走吧,宴会这边我来处理。” 温秋烟含糊的应了声,电话这才挂断。 但她抓着手机,抬眼看向门口的方向,几分茫然,几分犹豫。 她可以走了的。 老头都松了口,她想溜现在就可以溜,谁也没办法拦她。 可是—— 温秋烟抿起唇,回首看向身后,那宴会厅的入口。 年轻女人漂亮的美眸轻晃,最后细白手指攥紧手机,她迈开腿—— 还是走向了出口的方向。 * 大高个和矮青年一左一右的架着少年往楼上走去的时候,大高个压低了声音开口。 “少主,好像没人跟着。” “少主,是不是咱们演的不逼真啊?那位小姐怎么没跟来?是不是不信我们?” “不可能。”大高个一听,立刻压低了声音不服气的反驳:“我这演技,老爷子都夸我可以去电视剧里当男二了呢,绝不可能认得出来是演的,就算被拆穿,也肯定是你演的太烂!” 矮青年一听,很冤枉的正准备顶嘴,大高个却又蹦出一句。 “还是说……”大高个偷瞄了下自己少主面无表情的侧颜,小声说:“她压根没打算来找您?” 周围的气氛悄然凝固,说完话后两人也觉得自己的心头悄然一沉,莫名背后凉嗖嗖的。 “咳。”大高个想起他们少主的脾气,忙不迭硬着头皮解释:“当然,只是我的猜测而已,那个什么……少主您进去吧,我们这就在外头等着,假装看管您了哈?” 说着,两人对视一眼,忙不迭把手上的少主勇敢的往休息室里一推! 大佬他又去装乖(102) 少年到底还是走了进去,侧头瞧着那两人硬着头皮把门带上。 门缓缓合上的那一刻,发出轻微一声响。 少年神色漠然的冷冷盯着那合上的门。 啪嗒—— 却不是关门的声音,而是从身后传来,似是阳台那边传来的声音。 少年略微一怔。 …… 阳台的门被缓缓推开,那抹矫健的身影轻盈跳下来后,抬眼便扫过了这间休息室。 拉了拉裤腿的温秋烟这才发现房间的灯没有开,因为是晚宴,所以外头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整个房间内只有她身后跳下来的窗户带进来的一丝月光。 难道找错了? 温秋烟只茫然了一瞬,便在身后听到了清浅的呼吸声。 唰—— 温秋烟一扭头,在身后的墙角瞧见那倚着墙的身影时,差点没吓得灵魂出窍! “啊!”温秋烟迅速的捂住嘴,短促的蹦出一声尖叫后,瞪圆了眼在月光下,才瞧见了那抹修长的身影。 不是别人,而是邱飞! 少年站在角落里,随意的靠着身后的墙壁,身上的西装外套已经褪去,白色的衬衫将他漂亮的面容与肤色显得愈发的白,唇角擒着笑,略微弯起的黑眸里,莫名添了几分邪气。 那张漂亮的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此等候多时。 和先前才宴会厅内离得远远的瞧见少年不同,此刻距离不远不近,清晰的瞧着少年的目光锁定自己。 那瞬间,温秋烟懵了一瞬,空白了片刻。 下一秒,处于对于危险的直觉! 她扭头就要往来时的阳台逃去! 然,她刚准备跑,守在阳台旁边角落里的邱飞便伸手一挡,撞上少年的有力手臂。 下一秒,便被他圈着往后一带,揽进怀里后,被少年一把按在墙上。 少年一手抵着墙,一手轻捏住她的脸蛋:“还想往哪跑?” “……” 他挑起眉,半眯起眼。 少年眯起眼的表情实在是太危险了。 但在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却生不出半点违和,可温秋烟却没有害怕,只晕乎乎的晃神一秒,便抬起小爪子,立刻捂住脸。 “你你你、你认错人了。”自欺欺人!掩耳盗铃! “……不觉得有点晚了?”邱飞唇角一勾,低笑。 温秋烟默了两秒,知道也是。 于是她温吞的把爪子挪开,偷瞄向面前的少年,乖乖放下爪子,心里古古怪怪。 “你……”她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你早知道我会来?你早看到我了?” “嗯。”邱飞仍旧捏着她的小脸,垂眼,低语:“你出现在视野的第一眼,就找到你了。” 温秋烟的心一跳,小心脏莫名像是被轻轻刺了下,有种微微酸涩的疼。 人群里的第一眼,他却就找到了自己。 “对不起。”温秋烟低着小脑袋,小声的先乖乖认错。 “对不起什么?”少年的嗓音听不出喜怒,低低的回。 温秋烟红了眼眶,小声说:“很多,不告而别,答应你的没做到,还有——” 唰。 小声说着的年轻女人在下一秒,被少年俯下身抵在肩上的脑袋,消失了声音。 少年趴在她身上,松开她下巴,手臂缓缓揽住她。 将她抱在怀里,少年低哑的说。 “弄丢了我。” “对么。” 大佬他又去装乖(103) 温秋烟瞬间红了眼眶,心口一阵刺痛,闭了闭眼。 “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 听到小声的抽泣声,肩上的少年才缓缓起身。 修长的手指轻轻摸上她的脸,侧头瞧着她脸上的泪水,邱飞的眼神温和,眼眶却也红红的,低哑开口。 “明明你也很难过啊。” 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眼前都模糊起来。 可看着眼前也红着眼眶的少年,温秋烟却觉得心更痛了,咬着下唇:“邱邱……” “到底是什么让你觉得这样是为我好,又到底是什么让你觉得你谁也救不了?”轻轻抚去她脸上的眼泪,邱飞的眼神隐忍又克制,像是苦苦压下痛楚,嗓音暗哑的呢喃。 听到搞他的话,温秋烟怔了怔。 “你……” “我都听齐欢说了,所有的所有。”邱飞的手微微颤抖,缓缓搂着她的肩膀,将她困在怀里后,垂着眼,暗哑又痛楚的问:“我有那么重要么?” 温秋烟愣住。 “重要到你连对已故之人的承诺都可以放弃。”邱飞咬牙,吐出这句话时。 温秋烟的泪珠还挂在脸上。 比起愤怒—— 比起被抛弃—— 比起隐瞒,少年在听到齐欢说完的话后,更令他难受的却是。 她到底有多喜欢自己,她所谓的‘他的人生’‘他的前途’到底有多重要…… 重要到她连自己的梦想,对那已故之人的救命恩人的承诺,都可以放弃。 比起痛苦的他,当时的她,又该多么煎熬呢? 一想到这,他的心脏就生疼的厉害。 原来他都懂,原来……他都知道。 唰—— 少年低头,抱紧她的同时,埋进她的脖颈。 温热的气息和炙热暗哑的嗓音,贴着她的耳畔响起。 “信上你说希望我幸福的去往前走,希望我有幸福的人生,可你怎么能不明白呢?”少年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手按着她的后腰将她紧紧贴在自己怀里。 温秋烟的肩膀和腰被勒的生疼,可她却挣扎不开,听着耳边少年的话,她觉得自己的双腿发沉,心头也沉重。 像是有什么东西裹着她的脚踝,叫她往洪流里深深的拉下去。 少年睁开那双泛着猩红的光的黑眸。 “就像你觉得我被连累就会毁了我的人生一样,对我而言——” “你才是我的人生。” 少年掷地有声的嗓音落下,低哑而又坚定,轻轻的颤动着人的灵魂。 “邱邱。”温秋烟的声音发颤,眼眶红的不行,委屈的瘪起嘴,抬手抱住少年的腰,“可是……” 少年微微起身,重新捧着她的脸,低头。 他亲去她脸上的眼泪,忽的弯起眼笑了下。 “你不是对齐欢说,你谁也救不了,谁也教不了吗?” “唔?”温秋烟泪眼汪汪。 “你错了。”少年瞧着泪眼汪汪的女人,瞳仁浓黑,轻轻捏着她的下巴,缓缓俯身,轻轻覆上她唇角,含糊的呢喃:“你救了我,是你拯救了我。” 所以。 没有温秋烟的邱飞,将没有意义。 失去你,我的人生才将没有意义。 你没有谁也拯救不了。 至少你救了我。 大佬他又去装乖(104) 就像当初那个小心翼翼的凑到自己身旁,放下药,又乖巧的退开的女人一样。 就像她当初在巷子那毫不犹豫的出现,救下自己一样。 她救过自己,不止一次—— 所以,他才确信,不挽留她就会走,那就只要骗她自己还会遇难。 她就一定会出现,然后来‘救他’。 ‘救’他第三次。 因为—— 她是温秋烟啊。 * 月光透着窗户洒下来,高大的少年将年轻的女人堵在角落里,轻触她的唇角。 少年漂亮的眉眼,那般的温柔,像是终于等到了自己视若珍宝的宝贝。 …… 温秋烟的心软的一塌糊涂,被少年的话说的,心都化成了一滩水。 她闭上眼,抱紧少年,心头却酸涩。 听着他的话,她却有种错觉。 不是的。 不是的。 是她的人生,因他才有意义。 拯救她的人,是他啊。 是他找到了她,然后出现在了她的世界里—— ——然后,再也没有离开过。 * 少年的吻毫无章法,却急切而又激烈,炙热的吻更像是咬。 像是要狠狠咬住自己到手的猎物,再也舍不得松开。 直到快喘不过气来—— 温秋烟的小手才猛地拽了拽少年的衣服,松开她的时候,瞧着小脸通红的温秋烟,少年仍旧不安的抱紧她,垂着眼。 他舔了舔唇,嗓音暗哑的问:“现在,温温还要丢下我吗?” “我……”晕晕乎乎的温秋烟,所有的镇定和冷静早已被他大乱,唇有些麻麻的,她愣愣的开口:“我不知道。” 邱飞眼底的情绪很深,但却收紧手臂,嗓音放柔:“难道温温,不是来回头找我的吗?” 提起这件事,温秋烟像是才反应过来。 对了! 她是来救他的! “对了!你——”温秋烟紧张的抓紧他的衣摆,急忙忙的抬起头,紧张的盯着他:“你是被抓到这的吗?还有……你是邱家的小少爷?我刚听到有人说你是被迫抓回来的,这……这是真的吗?” “你真的被抓住了?而且走不掉吗?” 邱飞没有正面回答,只垂着眼反问。 “温温在乎吗?” “我……” “温温既然还是要丢下我,那又在乎我是不是被困住做什么呢?”少年低垂着眉眼,几分乖巧,几分委屈,瞧上去颇为柔弱。 哪里有半分先前那副把她压在墙上啃的凶狠小兽模样。 温秋烟内疚的不吱声了,只连忙抱紧少年,小声说:“我、我能救你出去呀。” “现在救我出去之后,不还是要把我丢下?”耳朵悄然动了动,少年眉眼失落,嗓音难过:“那还不如就让我困在这,就这样算了,反正温老师早晚还是会把我丢下的。” “我!”温秋烟急得不行,又内疚的不行,脑海里回放之前少年说的那番话,她的血液涌动,一股子冲动涌了上来,叫她脱口而出:“我没有要再丢下你!” 少年眼底悄然划过笑意,面上却仍旧无辜的抬起眼,委屈而又楚楚动人的瞧她。 比惹人怜爱的少女还要叫人怜爱。 “可是——”少年眼底情绪渐浓,嗓音也愈发多添了几分蛊惑:“温温既然能出现在这,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 大佬他又去装乖(105) ——‘可哪知道邱家却生了个这么没用的孙儿!’ ——‘要身手没身手,脑子还不好使,只有一张脸长得好看!’ ——‘就算是个废物,也肯定要派上点用场啊。’ ——‘比如那张脸……保不准还能联个姻什么的,总有哪家只看脸的大小姐能瞧上呢?’ 邱飞说完后,温秋烟想起了之前那两个保镖说的话,心莫名酸涩,有些心疼的抱住面前的少年。 “邱邱在我心目中是最好的!” “可是……”低头将下巴抵在她肩上的少年唇角勾了勾,嗓音却仍旧难掩失落:“温温也没办法的,我既然已经回来了,便没得选了。” 温秋烟的心脏揪紧:“我不能带你离开吗?” 邱飞眼神晃动几分,眼里添了几分温柔,但很快敛眸。 “这终究是我的家啊,哪怕爷爷他们……”邱飞垂着眼睫,轻声细语:“我已经在启翔躲了够久了,我就算再逃,又逃到哪里去呢?若温温带我走了,又将我扔下,那我还不如就干脆留在这。” 少年浓密的睫毛轻颤,瞧上去脆弱而又楚楚可怜,叫微微退后些许,盯着他的年轻女人心脏一阵一阵揪紧。 内疚的不行! 虽然温秋烟隐隐约约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又觉得少年话里的意思仿佛在诱导她什么。 可少年乖巧又可怜的模样看上去实在是太叫人心疼了。 所以她脑海里根本顾不上多想。 而此时,正巧外头的脚步声传来,叫温秋烟一阵慌乱。 “飞儿呢?”外头,一个略显浑厚的声音响起。 门外的两位保镖立刻回道:“回老爷子,在房间里。” 老爷子? 爷爷! 邱飞也有些意外,不知道爷爷怎么会这么快回来了。 还没来得及哄温温说出再也不会丢下他要和他私奔的话,邱飞情急之下,捉住温秋烟的手,正准备拉着她先朝着阳台躲去。 唰! 谁知温秋烟也听到了声音,却反过来握住他的手。 邱飞还没来得及愣神,便低头瞧了眼,他修长的手掌上,握住他的小手细长,却意外的很坚定。 扣扣—— 敲门声响了两下,似乎也没要等邱飞说可以竟,门便被豁然推开,俨然是个急脾气的。 “飞儿!”老人家浑厚的声音传来,邱老爷子带着人走进来时。 温秋烟抓着邱飞的手不躲不避,坚定的握紧,便坦荡荡的对上了老爷子的视线。 “你……”邱老爷子果然怔住,就连身后几个保镖也有些意外。 最开始的矮青年和大高个探头看了眼,发现温秋烟后眼里划过意外。 她竟真的来了! “你是谁?”邱老爷子怔了怔,拧眉看看这年轻的漂亮女人,又瞅瞅那边的自家孙儿,最后目光落在了两人紧握的手上,他慢慢反应过来时。 就听到那年轻的女人忽的蹦出一句。 “我是邱邱的女朋友,今天来这里,除了来邱邱外,也是来跟邱老爷子说一声。”温秋烟深吸一口气,露出一抹微笑,坚定的握紧少年的手,捏了捏他的手指似乎让他别慌,随即她镇定的开口:“我要娶……咳!我要嫁给他!” 大佬他又去装乖(106) 差点嘴瓢说错了的温秋烟迅速纠正,在身后少年都错愕的抬起头时,面前包括邱老爷子在内的一众保镖也都目瞪口呆。 他们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面前的年轻女人却笑的落落大方,镇定自若的继续开口:“邱老爷子或许不认识我,但容我做个自我介绍,我姓温,温家大小姐,父亲是温兆,爷爷是温牧,邱老爷子应当认识吧?” 邱老爷子果然反应过来,半眯起眼:“你是温老头的孙女?” “是,所以——”温秋烟握紧邱飞的手指,眼神几分冷然,却气势丝毫不弱的对上邱老爷子的面庞,声音更是掷地有声:“我与邱邱在一起,对邱家百益而无一害,就算是联姻,还请邱老爷子把邱飞交给我。” 年轻的女人挺着胸口站着他面前,任凭面前的老人曾经如何叱咤风云,她似乎也根本不惧。 她毫不犹豫的将比自己还高的少年护在自己身后,像是要从虎口夺食,哪怕面临的是再凶残的野兽。 她也要从对方手里将少年护下! 温秋烟察觉到自己握住的那只手轻微的颤了下,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冲着他安抚他般笑了笑。 似乎无声的在说。 别怕。 就算你被欺负也不要紧,就算邱家不放你也不要紧。 如果邱家真的非要将邱邱利用到联姻不可,那就嫁给她好了! 反正她的身份是够的,与邱家作交换,与邱家联姻再也够格不过! 无论是带你私自离开,或者是带你光明正大的离开,我都可以做到! 我说了救你,就一定会救你! 女人漂亮的脸上,洋溢着自信又灿烂的笑容,仿佛要努力的让他安心,握紧他的手,也坚定的没再放开。 少年的黑眸眨都舍不得眨的盯着她,眼底的情绪愈发浓郁。 “这——”邱老爷子却懵了,拧着眉不明情况,眼神立刻复杂的看向自家孙儿。 温秋烟立刻看回去,而邱老爷子却清楚的瞧见自家孙儿低头似乎轻笑了一下。 他家孙儿从小便很厉害,身手与手段与自己年轻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连自家儿子都相差多远。 却也正因如此,哪有正值壮年的父亲忍受得了自己的儿子比自己还厉害? 于是阴错阳差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们飞儿为免矛盾发生的更大,于是选择暂时离开。 这一走便是两年有余,中间他派过不少人去寻他的下落,也害怕其他帮派和自家仇家发现飞儿的下落对他下手以此来威胁邱家。 这两年来,自家儿子冷静下来后,倒是想开了不少。 加上邱飞的离开也让他明白那终究是自己儿子,怎么可能真和自己作对? 邱老爷子和邱父这才开始陆续劝邱飞回来,可少年却不愿回了,直到前些日子,以自己生辰为由,他才终于松口。 可现在—— 现在一回来,怎的就是这个情况? 休息室内,他的孙儿为什么被个女人抓着不放?而且这女人还说要嫁给自家孙儿?而且她还是温家的人! 大佬他又去装乖(107) 自家孙儿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他的脾气不好,耐性很差,更别说会对人笑了,可现在却任个年轻女人牵着,还在笑—— 邱老爷子对上自家孙儿的视线那一刻,便瞧见自家孙儿冲着自己眨了下眼。 那眼神,像是冲着自己使了个眼色。 邱老爷子瞧着那女人将自家孙儿护在身后的模样,再瞧那漂亮的小女娃坚定又执拗的盯着自己的样子。 她的眼底隐约透着几分敌意,但对待飞儿却是完完全全保护的姿态。 俨然并不恶意,所说联姻之事……虽然他不明白怎么会突然蹦出这种话,可他隐约明白应该是要和飞儿在一起。 而飞儿没有吱声,意思也很明显了。 他们飞儿,几时需要人保护了? 加上别人不知道,但邱老爷子却清楚得很,飞儿瞧着脾气很差,可实际上肚子里的坏墨水一套一套的,就像他油盐不进就是觉得不甘心的亲爹。 直接利落的离开两年,一点儿消息不回,实际上也是以退为进给他爹下的套。 自家儿砸不也屁颠屁颠的上套,被自家孙儿制的服服帖帖么。 所以—— “你若是温老头的女儿的话,与你联姻倒也无妨。”邱老爷子飞快入戏,板着脸,沉声道:“但我怎知你是不是玩笑?是不是想要骗我孙儿离开,就这般把我孙儿带走?” “我不是那种人!”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那种人?”邱老爷子摸了摸胡须,慢悠悠的说:“加上我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温家大小姐?温老头那小孙女的传闻我听过不少,是个厉害的小丫头,但你说你是你就是了?我可不信。” 温秋烟一慌,但也知道邱家如果真心想为难邱邱,邱邱也没那么好带走。 于是她一咬牙,忽的摸出手机。 “你认识我爷爷对吧?那我打他电话,叫他给你说,这样你总信了吧?” “你要是当真能拨通,那我倒是信你几分,还有这联姻之事……我也要确定温老头也确信定下,不可反悔才行。”邱老爷子眉头一挑,说着这话时,不忘看了眼自家孙儿。 结果瞧见孙儿对上自己眼神,唇角更添几分笑意,似乎在夸他干得漂亮。 邱老爷子唇角勾了勾,却拿摸着胡须的手挡住了,显得几分高傲,又难以通融的样子。 定就定! 我还怕你反悔呢! 温秋烟一鼓作气,把号码拨通了过去,电话响了一会儿,那边才接通。 紧接着便是一个温温柔柔的老人嗓音响起,格外轻柔。 “小烟儿呀?今个怎的想起来给爷爷打电话了?是不是想爷爷了?” “嗯~”温秋烟立刻接通,软软的应了声后,便抓紧电话,清了清嗓子:“爷爷,我跟你说件事,你先坐好哦。” “什么事呀?” “我要订婚。”温秋烟小脸严肃,小声却坚定的蹦出一句:“对方是邱家小少爷,我想这也算邱家和温家的联姻吧?所以就先跟爷爷说一声,让爷爷给我做主,也和邱爷爷说清楚,我是真心的,不是骗他家小少爷感情的!” 大佬他又去装乖(108) 啪嗒——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清楚的听见电话那段有什么东西掉下去的声音。 “爷爷?爷爷?”温秋烟一听,连忙慌张的喊了几声。 “诶,诶。”那边连忙把手机拿回来,声音有些心酸,似乎沧桑几分,还有些委屈:“小烟儿刚刚说什么?爷爷年纪大了,没听清。” “我说我要订婚,对方是邱家小少爷。”温秋烟抬眼看了下邱老爷子,随即说了句:“邱爷爷就在我身边,我把电话给他,你们聊?” 说着,她乖乖把手机递了过去,坦荡荡的对上邱老爷子的视线,似乎并不怕他揭穿是假的,并不怕他察觉什么。 邱老爷子神色认真几分,瞧了眼上面的号码,才接起来,清了清嗓子:“温牧?” “邱老头!!!”声音刚一响起,电话那段的声音便炸开了,温老爷子气咻咻的骂道:“你居然拐我宝贝孙女!你要不要脸!我是不会同意的!不会让你家狗崽子把我宝贝烟儿拐走的!!!” 声音大的吓人,邱老爷子都被吓了一跳,把手机挪开几分都能听到对面的声音。 温秋烟一听,忙不迭伸手把手机接过来,“爷爷?” 她温声细语,安抚了他几声后,忙不迭开口:“爷爷,是我要娶他家孙儿的!那是我喜欢的人鸭,我们两情相悦,烟儿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爷爷不高兴吗?爷爷是要阻止烟儿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吗?” “我……我没有……”一听是温秋烟的声音,温老爷子的声音弱了下去,几分委屈,可听着温秋烟的话,他迟疑了一下:“是烟儿喜欢的人吗?” “嗯!”温秋烟眼神柔和下来,温声细语:“他叫邱飞,很乖很听话,也对我很好很好,下次我带他去看你好不好?爷爷一定也会很喜欢他的。” 温秋烟的话,哄的温老爷子这才缓和下来,心都悄无声息软了下来。 “可是邱爷爷却好像很反对。” 但,温秋烟话音陡然一转,抬眼瞧了瞧邱老爷子。 邱老爷子愣了一瞬后,立刻又板着脸不通融的模样。 温秋烟鼓起腮帮子,才小声说:“所以我想请爷爷帮我说一下,这也算邱家和温家的联姻呀,对他们又没坏处,而且……” 温秋烟顿了顿,眼神柔和下来,声音也温柔的不像话。 “我想和他在一起。” 身后的漂亮少年垂着眼,盯着抓着手机的年轻女人,他眼里透出丝丝温柔,柔软的不像话。 那只从始至终都没松开她的手,忽的将她的手握紧几分,坚定的与她十指相扣。 “什么?他还敢反对?我家宝贝孙女哪里不好了?配他家小崽子绰绰有余!”温老爷子一听,果然气咻咻的便道:“你把电话给邱老头,我与他说,好好说!” 电话,又从温秋烟手里转到邱老爷子的手里后,两个老人家叽叽喳喳又吵了半天。 最后才将这门亲事给定了下来,邱老爷子悠悠说了句什么,随后温老头立刻不放心,转了转眼珠子立刻跟了句。 “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先说好了,不许反悔,谁要是反悔,谁就是狗!” 大佬他又去装乖(109) 听到温老爷子说的这话,邱老爷子心里乐得不行,可面上却板着脸。 “这话可是你说的。” “哼!” 于是,两位老爷子又很快定下了见面的时间,打算具体的事项之后再谈。 电话挂断后,拿着手机的邱老爷子将手机缓慢递还给温秋烟,眼神颇有深意的开口:“希望小姑娘你也要说话算话哦。” “那是自然。”温秋烟接回手机,想也不想道:“老爷子也是,这样一来——邱邱应该归我了吧?我现在带他离开,老爷子应当没意见吧?” 邱老爷子没回,只抬头看向自家孙儿。 邱飞平静的垂眼,慢悠悠道了句:“爷爷再见。” 邱老爷子:“……” 邱老爷子板着老脸摆摆手:“快走!” 温秋烟也没与他客气,牵着身后的少年便迈开脚步往外走了。 一步一步的—— 直到出了休息室,身后休息室的人也没有追出来,温秋烟这才松了口气。 可一扭头,却发现身旁少年盯着自己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眼神里的情绪颇为深邃,见她模样,少年眼神晃动。 这时,温秋烟也盯他两秒,有些犹豫,忽的蹦出一句。 “对了!我、我先跟你解释一下。” 少年身体一颤,略显僵硬,“解释什么?” 他的声音暗哑,开口的声音几分艰涩,盯着她。 “温温想说,刚刚你所说的话,只是为了救我出来,演的一场戏?” 邱飞眼也不眨盯着她,眼神有些可怕,有些危险,叫温秋烟莫名觉得身边凉飕飕的。 有种…… 她要是敢说那是骗人的,少年能下一秒就能扑上来狠狠咬死她! “当然不是!刚刚说的事我是认真的!”温秋烟一听,有些着急,又有些不好意思,担忧的拿漂亮的美眸瞅着他:“虽然突然,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但我刚刚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 温秋烟扭捏两秒,瞅瞅他,像是鼓起勇气。 “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你愿意……愿意把自己交给我吗?” “……” 年轻的女人紧张的站在高大的少年面前,小手仍旧捉着他的手,认真的瞅着他,说出这话。 尽管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这是不是反了??? 可少年愣了一瞬后,阴沉的漂亮脸蛋上,却宛若瞬间冰雪融化,露出温和的笑意。 他的唇角轻翘,柔声说:“这是求婚吗?” “唔,大概早了点。”温秋烟想了想,毫不犹豫:“就算先订婚吧,说是为了救你也好,也有我自己的私心存在,但——” 温秋烟顿了顿,偷瞄少年,露出忍痛的表情,泪眼汪汪望着少年。 “如果到时候邱邱遇到了其他更喜欢的人,要与我解除订婚的话,我也不会强留你的!” “……” 周围很安静,叫温秋烟忍不住疑惑的看着面前垂眼盯着自己的少年。 他的唇角又一翘,缓缓俯身,轻触她的唇角,开口。 “比起这种话,我更想听到温温说……” “唔?” “就算你遇到了更喜欢的人,要和我解除订婚……”近在咫尺的距离,wen在她唇上的少年抬起那双漂亮的黑眸,眸光流转,邪气四溢:“我也不会放手的。” “绝不会。” 大佬他又去装乖(110) 扑通—— 扑通—— 温秋烟眼也不眨,小心脏跳的极快,脸蛋都红了起来。 少年暗哑的嗓音,像是带着蛊惑,瞬间叫她缴械投降。 “好吗?” 温秋烟晕晕乎乎的看着漂亮到带着侵略性的危险少年,跟着点点小脑袋。 “好!不放!”她果断的摇着小脑袋:“绝对不放!” “呵。”少年满意的笑起来。 跟着两人牵住的那只手,将她往怀里微微一拉。 少年慢条斯理的俯身,单手抱住她。 缓缓收紧环住她的胳膊,将比自己显得纤瘦许多的年轻女人抱紧在怀里。 “那温温刚刚说要和我解释,解释什么?”抱紧她的少年下巴重新搁在她肩上,垂眼,懒洋洋的好心情道。 “就是……”温秋烟费劲的后仰几分,挣扎出小手,摸摸少年的脸蛋,与他对视后,才犹豫的小声说:“你之前不是说我为了你,连自己梦想都抛弃了么,那时没来得及说。” “嗯?”少年轻歪脑袋,拿脸蹭蹭她的手心,猫儿似的心情极好的回应。 “虽然是抛弃梦想了没错,但——”温秋烟眨巴眨眼:“不是‘已故之人’的梦想。” “嗯?”少年精神几分,重新看回她,“什么意思?” “就是我那个救命恩人……”温秋烟乖乖开口,几分无辜:“没死。” 少年愣住,盯着她,心脏忽的漏了一拍。 他不知该为她高兴,还是该为自己生气,脑袋空了一瞬后,他又听到她说。 “是齐欢告诉你的吗?应该是哪里出现了误会吧?他确实为了救我遇险没错,但没死,只是……”温秋烟有些内疚的摸了摸鼻子:“断了一条胳膊,自那以后一直留在我身边,因为他不方便也不愿意重新当回老师,所以我才为了他去启翔。” 艹! 邱飞傻眼了,不知该为她高兴还是什么,只是心里莫名不痛快,甚至神使鬼差的想。 没死! 而且还是为了他去启翔,才见到自己! 那岂不是说这‘白月光’还在! 他这可能是,最大的情敌,还在!!! 少年沉着漂亮的脸蛋,脑海里一瞬间幻想出了一些很糟糕的东西。 ‘温家大小姐,因为救她失去一条胳膊,勤勤勉勉跟在她身旁,却不奢望得到她的青年管家,因为不愿拾回自己梦想。 所以大小姐去替他实现,他来不及阻止,只知道大小姐回来时,却带回来一个‘小白脸’! 这时,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意,然后与大小姐闹别扭,大小姐察觉不对劲,一直注意到他的情绪。 然后,各种误会发生,兜兜转转,大小姐含泪解除婚约,才明白自己的真爱一直都是白月光!’ “艹!”少年直接黑下脸来,忍不住骂出一声:“那老子是什么!” “说起来,也是因为他,我才遇到邱邱呢。”没听清少年的嘀咕,温秋烟自顾自的高兴起来,眨眨眼,几分雀跃的说:“对了,这次宴会他也来了,我带你去见见他?” “……” “邱邱?” 见个屁! 让他提刀去见,把他砍回地底吗! 大佬他又去装乖(111) 邱家少主偷瞄了眼自己怀里的年轻女人,忍不住阴测测的想。 没用的! 就算是八百个白月光!我也不会放手的! 温温都求婚了,想他放手,想反悔?门都没有! 从他邱飞手里抢人,除非踏着他的尸体过去!!! “……好啊。”少年挤出一抹笑,可这两个字的应声却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温秋烟这才满意的牵着少年的手往外走。 想归这么想,但实际上对于这个救了他家温温,也将温温送到自己身边的‘白月光’,邱飞还真做不出什么,所以当被温温牵着来到那人面前时。 “咦?”回到宴会厅里,被几个人围着的人抬头瞧见温秋烟时,对方立刻露出温和笑意:“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又偷溜走了呢。” 对方注意到了温秋烟手里牵了个人,瞧见邱飞时怔了怔,迟疑道。 “这位是……” “我未婚夫,我家邱邱,也是我在启翔遇到的少年。”温秋烟随口解释了句,才侧头看回邱飞,指着那人介绍道:“邱邱,这是蒋老头,就是我说的那人。” 看到对方的那一刻,邱飞怔了怔,第一眼的目光便落在了他空荡荡的左手袖子上。 再然后,顺着那袖子往上,目光落在对方脸上时,邱飞盯着对方白发苍苍的鬓发,瞬间沉默。 既不是白月光,也不是什么青年管家,更不是什么油头胖脸肥头大耳的胖子或是猴精。 那是个约莫六七十岁的老头,看上去儒雅又精神,脸上带着笑意,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的眼睛,整个人看上去像极了老知识分子,叫人颇有好感。 邱飞沉默,再沉默,依然沉默。 这年纪,不说当温温爸了,当他两爷爷都够了! 他有些懵。 也就是说—— 他和一老爷子吃了八百年的醋?他死活闹了许久别扭的这个白月光,其实就是个爷爷辈的人? “咦?”邱飞怔在那,蒋老头瞧见邱飞却怔了怔,眼神温和下来:“是你呀。” “嗯?”邱飞回过神,微微蹙眉。 “蒋老头你认识邱邱?”温秋烟一听,疑惑。 “嗯。”蒋老头笑了笑,也没隐瞒,眼神温和的瞧了眼邱飞,说:“早在你去启翔之前,我每年也都会去启翔看看——” 温秋烟听见,直接沉下脸,瞪了眼蒋老头:“又去想着乱救人是不是?你当满大街的都是我吗?真要再出什么意外怎么办!你另一条胳膊也不想要了是不是!” 蒋老头被温秋烟说的心虚,干笑了几声。 “我带了小马他们去的,又不要紧,而且……”蒋老头看回邱飞,眼神愈发温和:“这两年,我也没见过之前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哪里没有!我们邱邱就被欺负过了呀!”温秋烟一听,说到这个又几分气:“你是不知道,我刚开始遇到邱邱的时候,他就被欺负了!还伤的挺严重。” 被温秋烟提起这个,邱飞眼神晃动,有些心虚,干咳了两声。 “咳咳。”见蒋老头盯着自己,邱飞才迟疑,微微挑眉:“老爷子见过我?” 大佬他又去装乖(112) “嗯。”听到温秋烟的话,他往温秋烟那看了眼,有些诧异,但笑着,蒋老头还是看回了邱飞,眼神温和,“两年前我去启翔的时候,就见过少年你,你大概没看见我,但我却看见你了。” 高大的少年站在温秋烟身旁,手仍旧与温秋烟的握着,听着这老头的话,有些不解。 但当他缓缓张口时—— 邱飞终于意识到了不妙。 蒋老头说的是两年前,他才去启翔没多久,也为了让自家亲爹想清楚,离家出走后,脾气格外暴躁。 去的是启翔,这出了名的不良高校,当时邱飞到的时候,那儿的半个老大还是齐欢,但却是一帮子没节操没纪律,连基本道义都不知道的不良少年。 无论是校内还是校外,年纪大还是年纪小的,简直就是混战。 但在他去之后,救下齐欢后,那一片还是很混乱。 有次,叫他撞上了个纯粹是和他们这帮子没关系的一个小女生,那女孩应该是其他高校的,被自己男朋友给骗了。 以为自己交了个普通的男朋友,谁知道这男朋友是个混混,还带她出来打架。 男朋友打输了,她留在角落里,因为长得不太漂亮,很普通,而且这群少年也不是有着龌龊心思的人。 只因为看她男朋友不爽,拉着她打算连她一块儿揍。 却被邱飞叫停了。 少年蹲在围墙上,背着光,几人抬头时,只瞧见他模糊的声音,和少年冷然的声音。 “和她没关系吧?放她走。” 唰—— 然后,那少年利落的从围墙上一跃而下,落在地上后,从容拍了拍衣摆,走到那女孩面前。 居高临下,少年瘫着漂亮的脸蛋掀唇,睨着她脸上的伤。 “下次长点眼,老实离远点。” “呜……”女生捂着自己生疼的脸,哭着的不行。 “滚吧。”少年朝着巷口抬了下下巴。 那女生哭着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连忙扭头就跑。 “你他娘的是谁啊!老子揍人关你屁事!”身后的人却怒道。 “很快你就知道关不关我的事了。” 少年一歪脑袋,回头漠然睨着他们,从容的单手掰了下食指,关节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他慢条斯理的启唇,居高临下,透着上位者的气息,俨然是命令和宣布的口吻。 “以后,这里什么架该打,什么人能动。” “我说了算。” 眼前一群人却不服,想也不想就回:“你算个屁!” 他们当然不愿意,冲上去便要动手—— 可少年最不怕的,就是动手。 他轻笑一声,几分邪气,几分痞气。 “那就拳头说话吧。” 他,最喜欢这种简单的方法了。 巷子内,打斗声响起。 逃出去的女生逃到了巷口,犹豫的回头,似乎在纠结,身后一个温和的老头声音却响起。 “孩子你走吧,下次记得不要来这种地方了,知道吗?” 女生回头,茫然的对上巷口的老头,对上他温和又悲伤的眼神,女生懵了懵,咬紧下唇点点头,但又纠结的回头看向巷子里。 “里面没事的。”原本也打算进去的蒋老头眼神温和的看向里面,笑了声:“这小伙子还挺厉害的。” 和他家的大小姐,都不相上下了呢。 大佬他又去装乖(113) 本来是准备来救人的,最后却成了看戏,但因为对着少年感兴趣,蒋老头就留下来观察了几天。 结果发现这少年果然不简单,当时出现在那也不是意外。 启翔周围所有的不良,他都是有意找上门,全都收到底下当小弟,归他管了。 蒋老头本来以为他是想利用这些去做更坏的事情,可盯着盯着蒋老头却发现,这少年不是普通的不良,他反而利用这些收服的不良,有规模有纪律的开始盯梢。 留在温家的蒋老头当然清楚,这是—— h手党的规矩。 这少年,成立的是个小型的h手党! ……有点厉害。 也就是说,不该动的人不会动,不该打的不会打,就算动手,手上也会有数。 像他女儿那样的事情,会大概率减少发生。 自那以后,每年蒋老头都会去启翔看看这少年,次年再去的时候,果然极少看见被欺负的女孩和老人了,哪怕是打架,也都是按照规矩约好了的。 …… 听蒋老头说完,他看邱飞的眼神颇为和善,温和的说到。 “如果大小姐的未婚夫是这位少年的话……”蒋老头笑着说:“我相信他一定会对大小姐很好很好的。” 因为他知道,这少年是个很好很好的少年。 可,在蒋老头的祝福下不同的是。 在他说完后,大小姐与那少年之间便很安静。 蒋老头茫然了。 怎么回事?两人之间怎么怪怪的? 万万没想到自己躲过了一个白月光,这没了威胁的老头,却反过来给他一记重击!!! 感受着这安静的气氛,邱飞默了两秒。 他家温温不傻,想也知道到了这个地步,故事说的那么明白,她要是还能意识不到问题所在。 她就不是他们温老师了。 “温温……”邱飞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抬眼看向自己牵着的年轻女人时,眨着无辜的眼,试图萌混过关。 “蒋老头说的故事里的人……是你?”温秋烟温吞的眨眨眼,却有些接受不能,盯着他,慢慢开口。 “……嗯。”邱飞瞄了眼身旁的老头,攥紧她的手,拉着她往旁边走,声音弱了下去:“我们去旁边说。” 温秋烟脑袋晕乎乎,乱糟糟的,但还是乖乖跟着他往外走。 蒋老头说的那少年是有些身手的,能在十几个少年手下打出来,那不是一般的身手。 一路上,顺着蛛丝马迹,温秋烟想到了很多。 例如小胖等人,还有齐欢对邱飞的尊敬,还说什么要把邱飞拉回去—— 如果只是普通被欺凌的学生,用得上拉回去这一说吗? 想起来,温秋烟还想起来当初邱飞揍那老师时的身手,她当初只当少年的力气微大。 还有他丝毫不喘的背着自己走了那么远。 现在想来—— 其实早就该清楚了。 “等等!” 走到休息室前,温秋烟的脚步才停下,猛地抬起头,盯着少年的后脑勺,脱口而出。 “那先前那两个保镖说的,没用还不会打架的小少爷,不是你吗?” “……” 大佬他又去装乖(114) “……” 邱飞的脚步一顿,身形一僵,心想这一天终于来了! 他本以为还能瞒一段时间的,但绝没有想到最后揭穿他的不是自己人,而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白月光’情敌!!! 漂亮的少年哪里还有往日半分的戾气,心虚又小心的转过身来时,那张漂亮的脸蛋上,黑眸迟疑的瞅着温秋烟。 他不想撒谎,于是眼神晃动。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 “可蒋老头故事里的人也是你。”温秋烟又问。 “嗯。”邱飞头皮都在发麻,觉得自己刚到手的未婚妻可能要飞了! “所以——”温秋烟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哪个才是真的?” “老头说的。”少年站在休息室的门口,灯光不算太亮,他漆黑的眸子里的情绪宛若化不开的墨,情绪很深的盯着温秋烟:“那两个保镖是我让人故意去演戏的,就是说给你听的。” “你见到我,肯定会想着跑。” “你想走的话,我没有办法,我留不住你。” “我确实不是什么叫人保护的小可怜,我更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可我想留住你,只能这样……” “我说的你不是谁也没救过,你救了我,这句话不是玩笑,也不是只说给你听的,而是真的。” “你救了我,不止一次,所以我知道,能留住你叫你回头的方法只有这一个。” “你救过我一次,救过我两次,可我不能保准你还会救我第三次。” “但我只能去尝试,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少年缓缓的嗓音低哑,藏着说不出的情绪。 话很长,一字一句的,却说的清晰。 他不是运筹帷幄,他也会害怕,就算设下圈套,他也不保证一定成功。 踏入休息室前,他也无法保证她一定会来。 如果她还是走了呢? 他就找不回她,他也没有办法。 唰—— 他盯着她,忽的缓缓往前迈了一步,犹豫的伸出手。 伸到她面前时,迟疑了一秒,却还是低头将她抱住。 抵在她肩上的少年伏在她身上,嗓音暗哑的开口。 “现在你知道真相了,要再把我扔下吗?”少年的指尖颤动了两下,却攥紧拳头后,手臂小心的将怀里的女人抱紧,他紧紧闭了闭眼,“可我也说了,你再后悔也晚了,我不会放手的,绝不会。” 他咬紧下唇,仿佛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这回再想扔下我是不可能的,我死也会跟着你,哪怕你要说你不喜欢我了,我也不会松手的。” 少年的话,是凶狠又执拗的话。 可他的嗓音里,却听不出半分凶狠。 那么乖巧,那么柔软,又……那么委屈。 与他揭开面具后真实面目,也截然不同。 他不是什么乖巧的少年,也不是什么温柔的好孩子,他脾气又差,还一肚子坏水,算计起来一套一套的。 “我为什么要放手?” 怀里,温秋烟软的一塌糊涂的声音响起时,邱飞才怔住。 紧接着,怀里的温秋烟抬手反过来抱紧他。 邱飞怔了怔,低头不可思议的看过去,对上怀里那张甜甜的笑脸时,她眉眼弯弯,美眸清亮的带着笑意,说。 “邱邱很厉害,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大佬他又去装乖(115) 或许邱邱是不简单,或许这个少年不是她想象中纯白无瑕需要她保护的柔弱少年。 他脾气差,一肚子坏水,算计起来一套一套的,就算是故意算计她了,又如何呢? 可唯独待她时,他却从来都是温柔的。 哪怕面具揭开,哪怕真实的身份揭穿,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面前的邱邱,还是她的邱邱,从没有变过呀! 实际上就算蒋老头没揭穿,就算早些时间,她在别人口中听到了这位‘邱大佬’的传闻。 她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别人说的事情,是别人口中的人。 至少她的邱邱在她眼里,就是她认知里那个乖巧听话的少年。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怀里下巴支在他胸口的温秋烟一歪脑袋,举起小食指笑着说:“就算我面前的邱邱是你演出来的,那也是我的邱邱呀!” 就算邱邱真的是那种城府极深,全是演戏演出来骗她的好了! 那她也相信,演出来的这个邱邱,也是他的一部分呀! 少年又僵了一瞬,抱着她,盯着怀里的温秋烟,他眼也不眨,只在下一秒用力的将她抱紧。 “所以……”少年盯紧她,一字一顿:“订婚还算数,对吗?” “邱邱喜欢我吗?”温秋烟不答,问。 “喜欢。”少年低头,亲了下脸颊,嘀咕:“喜欢的快疯了。” “那就行了!”温秋烟伸手捧住他的脸,像是想起了什么:“既然那两个保镖是演戏,那也就是说你是邱家要被卖出去的小少爷也是假的了?” “嗯,相反,我很受爷爷期待。”邱飞低下头,仍旧蹭蹭她的小脸,想也不想含糊说:“但不要紧,邱家还有我爹,我还是可以嫁给温温,当时上门女婿的。” 邱老爷子会哭吧? 邱老爷子要是知道,以为先前只是配合孙儿演戏,万万没想到是真他娘把孙儿卖了,估计能提着枪追出来八百里地! “哈哈哈哈!”温秋烟瞬间被逗乐,仰着小脸又歪了下头,却很快又认真瞧他:“既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我害怕担心的你会被欺负,也不存在咯?” “……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不好受,一想起温秋烟是因为这个离开他,邱飞就无法责怪她半分。 “那就好!”温秋烟重新捧着他的脸,认真的说:“既然咱们没有阻碍,一切都是误会,弄清楚之后,我们就好好的在一起……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是得做到。” 少年的眼神逐渐明亮,瞧着面前眉目清明的年轻女人,看她坚定又执拗的模样,邱飞的唇角跟着扬起。 “嗯。”他低头,笑着抱紧她:“我可是温老师救的人,怎么舍得让你失望呢?” 后来的后来,邱飞备考,等高考结束后,成绩确实不错的邱飞顺利到了一所不错的大学。 而在邱飞高考后,温秋烟也还是重新找了一所学校。 她想着哪怕自己不太适合当老师,但决定替蒋老头做的事情,好歹要有始有终吧? 只是这一次,温秋烟万万没想到会又是一所不良高中。 “艹!这谁?新来的老师?” “女的?男人打架你少管,滚远点!” 瞧着小巷里的少年们,温秋烟还没来得及动手,他们便瞧见了那年轻女人身后出现了一位高大的青年,慢条斯理的将手臂搭在女人肩上,抬起那双危险的黑眸。 青年那张脸,漂亮的叫人惊艳,却添满了戾气,不耐的狞笑一声。 “叫谁滚呢?” 哪怕再漂亮,也盖不住他身上的危险气息!!! “邱邱。”那娇小的年轻女人一听,却软软唤了一声,蹙眉娇嗔:“不要乱凶,咱们要先好好说,说不了再动手鸭!” 下一秒,那危险的宛若野兽的大佬瞬间低垂眉眼,乖巧的歪着脑袋靠在女人肩上。 “好的。” 低哑的嗓音透着无辜和委屈,眉眼弯弯,他笑的温柔又纯良,盯着身旁的女人,眼底溢满了柔情。 “听温温的,你知道的,我可乖了。” “嗯~” 《大佬他又去装乖》篇,完。 这个学霸超凶哒(1) “哥!救命!我被揍了!!!” 电玩城内,十四五的少年缩在墙角,捧着手机扯着嗓子嚎出声时,摸了摸脸上的伤,他哀怨的瞅了眼前方。 “快来给我做主呀!”他愤愤的咬着下唇:“揍死他们,他们死定了,连你亲弟都敢欺负,简直没把哥你这个校霸放在眼里呢!” 少年委委屈屈的跟个小媳妇告状的时候,电话那端与少年软糯的声音不同,低沉磁性的嗓音从那边传来。 “江绍。”对方直呼他的名字,声音很冷:“你当老子傻么?” 抓着手机告状的少年一僵,心虚的转了转眼珠子。 “哥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你再不来我可能就要被揍死了!”少年立刻往旁边使了个眼色。 身旁另外几个同龄的少年立刻心领神会,故意将声音压得很沉,凶神恶煞的骂。 “还敢打电话!是不是找死!” “滚过来继续挨打!” 江绍:“……” 差点给他们这‘牛逼’的演技给跪了的江绍缓了缓,还是硬着头皮演了下去。 “咳!咳!呜!”江绍泪眼汪汪:“哥,我真的快被揍死了呀!我现在在西街的电玩城,快来救我呀!” “你觉得我会信吗?”电话那头的人嗤笑一声,慢悠悠来了句:“刚刚的声音是你那几个狐朋狗友的吧?人都带齐了还能被欺负,那除非是约架。” 那端,悠然靠在墙边咬着手里奶茶吸管的少年淡淡抬起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冷然的掀唇。 “而你,要是能有这个胆和别人约架,老子跟你姓。” “……哥你本来不就是跟我姓的么。”小少年江绍委委屈屈的忍不住嘀咕出一句。 “……” 下一秒,两人之间陷入了死寂。 隐约察觉到死亡气息的小少年飞快的低头认怂。 “呜呜呜哥我错了!是我跟你姓!” 总觉得自己再晚一点认错,待会他哥赶来大概就是连他一块儿揍! “所以。”那端,冷了几分的少年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摸了摸鼻子的小少年江绍立刻乖乖说出了实情:“我和阿奇他们在电玩城,结果有个好过分的女人把我挤走了!!!” 小少年泪眼汪汪,气得不行,控诉道。 “还占了我的位置抢了我的币!”小少年就差没哭出声了,‘哇’的哽咽道:“我、我还想玩的呀!可我不好意思跟哥你说我是被挤走的,那样你肯定嫌弃我怂,还嫌我没用不来帮忙了!” 所以他才只能说是被揍了! 然后让亲哥来给他找回场子! “你也知道你又怂没用啊?”那端的人挑挑眉,“难道这不是又怂又没用吗?” 对方嗤笑一声。 “一帮小家伙,还被人挤飞占了位置,还是个女的,你真有脸还打电话跟我哭?可以啊你江绍,越来越出息了?” 嘲讽值点满! “呜呜呜呜……”被自家亲哥一通鄙视的江绍泪眼汪汪,“哥你就说来不来帮我嘛,给你骂还不行嘛,但你快来给我做主呀!” “……” 就算不看,江绍隐约也能感受到自家哥哥大概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可两秒后,冷笑一声,低哑磁性的男声懒洋洋从电话那段传来。 “十五分钟后到。” 这个学霸超凶哒(2) 冷淡的这句话落下后,电话就被挂断,登时安心了的江绍满足的收起手机。 他擦了擦眼泪,立刻仰起小下巴,得意的扫了一圈周围。 “看吧,我就说哥他一定会来吧,我是他亲弟他怎么可能不管我!”说的好像被亲哥差点没鄙视哭的不是他似的。 “洹哥来就行!”旁边的兄弟也懒得戳穿他,只听到后放心的拍拍胸口。 “走!”小少年江绍气咻咻的卷起袖子,重整旗鼓的要杀回去:“我们回去找她算账!!!” 与他杀气腾腾的口吻不同,因为小少年看上去有些漂亮,因此哪怕带着杀意,看上去也是奶凶奶凶的,十分的没有威慑力。 “嗯!”身旁的几个同龄的小少年立刻跟着握拳一点头,和江绍走出去的那一刻—— 这边三四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才出现,但很奇怪的是……他们的额头上竟和江绍同出一辙的顶了个大包。 惹了周围不少人瞄了眼,露出疑惑的表情。 当然,他们头顶上的这几个包不是意外。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十分钟前,坐在那还被几个兄弟围观打着游戏机的江绍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不是按这个!按那个啊!” “哎呀你不行的江绍!” “嗨,又是什么都没有!这几个币又没了!” “还有币吗?” 身旁几个兄弟唉声叹息的埋怨声响起,江绍自己也气的一拍游戏机,可很快往旁边看了下,盯着还剩下的几个币,觉得今天的电玩城之旅可能就要到此为止了! 但…… 应该还能撑个一会儿吧? 江绍摸了几个币,打算重整旗鼓的时候,身后很平静的响起一个女声。 “有点废啊你。” 那嗓音很平静,淡淡的,竟然还挺好听。 跟他说话吗? 江绍茫然的一扭小脑袋,看向身后时。 和他几个兄弟站一起的,围观他的人群里,多了个穿着黑色运动装的少女。 身上懒洋洋的挎着包,黑色的运动裤将她的两条腿衬的特别长,细,还长,笔直笔直的。 她带着兜帽,可黑色的发丝还是越过了肩膀,乖巧的披落,在墨黑的齐刘海下,她巴掌大的脸蛋却意外衬的更加的白。 黑长直的简单发型,那种很乖的样子,可五官却出奇的漂亮。 江绍粗略的扫了眼,瞧着这个站在自己几个兄弟堆里比他们还要高半个头的高挑少女,觉得这大概是很多小孩心目中温柔姐姐的模样,更是很多家长们心中乖女女,小棉袄的样子。 但—— 这个乖姐姐的眼神却很冷,神色更是冷淡凉薄的不似人类。 “姐姐你在跟我说话吗?”江绍眨眨眼,茫然的问。 霍鸢睨了坐在那的小少年一眼,听到他的称呼默了默。 盯着小少年那格外明亮的大眼睛,和光洁的大额头,她唇角忽的勾了下。 “嗯。”少女的嗓音仍旧几分冷,“刚看你玩了一会儿,挺垃圾的啊,废、物、弟、弟。” “……” 什么人呐你! 我超乖巧的喊你姐姐! 居然你居然喊我废物弟弟!!! 气的江小少年鼓起腮帮子,还没来得及控诉:“你怎么说——” 唰! 没等他准备奶凶奶凶的骂回去,这位坏姐姐径直朝他伸出手—— 这个学霸超凶哒(3) 唰! 江绍瞪圆了眼,瞅着自己后领的那只手,正茫然! 下一秒,他就被少女那只纤细的手轻松的往后一拎。 踉跄的落到后面,一屁股坐在地上时,江绍懵了大概有两秒,才抬眼看着坐到自己位置上的少女。 他一个咕噜爬起来,气咻咻的便凑过去:“你!你什么意思!” “借你几个币。”悠悠然坐在那的少女将自己的包放好,细白的手指轻松一转,捏起旁边一枚币时,睨了小少年一眼。 “不借!” “哦。”少女将币塞进去,依然慢悠悠的说:“晚了,已经用了。” “!”江绍挫挫后槽牙,气呼呼的伸手轻轻推搡她:“那你让开!” “不让。” “这是我的机子!” “说了借下。” “你借的是币!” “连机子一起借。” “……” “忘说了。”瞧着已经开始的屏幕,少女摆摆手,赶小鸡崽似的:“去,先一边呆着去。” “你这个女人!”江绍气的就要冲上来把她拽下去:“怎么这么不讲理!你给我下去!这是我要玩的!!!” 咚! 然后他抱住少女的胳膊,还没来得及扯动她一下,江绍的头顶就挨了一敲! 敲的他整个懵在那,脑袋嗡嗡嗡的响了两秒,看着从容收回手的少女。 “江绍!” “阿绍!” 身旁几个兄弟回过神时,立刻冲上去就要帮他出头! 谁知道一手操控着游戏机的少女侧头懒洋洋睨了眼他们几个,小长腿轻轻一动,直接一脚一下,踹倒几个少年后,空出一只手又迅速的给了他们一人一下! 咚咚咚咚! 十秒后,这台游戏机旁边,只剩下悠悠然坐在那,神色冷淡操控着的黑发少女。 和旁边地上坐在那,委委屈屈缩在一起捂着自己额头的几个小少年。 好痛!!! 好痛啊!!! 这个女的是怪力少女吗!!! “呜呜!” “好痛噢,这女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这该不是哪个混混女老大吧!” “我觉得也是,看上去就特别可怕!” “不是只有看上去不可怕反而漂亮吗?”另一个很不合群的少年却委委屈屈小声说。 话音落下后,那位叛徒就被其他少年恶狠狠瞪了眼。 “对!看上去就不像个好人!”那位叛徒板着脸迅速改口。 “怎么办?” “这两下就把我们撂倒了,待会真和我们动手,把我们按在地上揍咋办?” “喊老板救命?” “……咱们几个被一个女的挤的不敢动手,跟老板说不丢人吗?” “那怎么办?” 几人沉默后,忽的齐刷刷的视线,整齐的落在了江绍身上。 江绍也心领神会,一咬牙。 “我给哥打电话!让他来教训这家伙!” “我也觉得!让洹哥来!这里没人不知道洹哥名字,看那女的估计也是哪个高中的,等洹哥过来,估计不用咱们干什么,她自己就哭着和我们道歉辣!” “嗯!” …… 于是,江绍打了电话过去,一番嘟嘟囔囔后,确定马上他就有亲哥来撑腰后! 几个少年雄赳赳气昂昂的又杀了回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团团聚起来的人群,和坐在里面旁边堆满了币,并且还在持续增加的黑发少女平静的侧颜。 艹! 发生了什么? 这个学霸超凶哒(4) 那边的机子还传来声响,江绍等小少年们面面相觑后,挤开人群凑了进去。 少女十指如飞,黑发下平静的小脸上很是镇定,漂亮的美眸印着周围的灯光,莫名耀眼,看上去很有气场。 江绍等人从刚开始的气愤,到后面的愣住,再到最后,只剩下目瞪口呆的站在那。 少女的手停下来的时候,扫了眼旁边的一堆币,从容的坐在那,右手下意识往耳朵上摸了下。 可什么都没摸到后,少女的手指僵了僵,像是意识到今天没带什么后,讪讪的收回手指,舔了下唇。 “嗯?”霍鸢扫过旁边愣住的几个不小不点,挑了下眉:“回来了?” “啊。”江绍干巴巴应了声,有几分无措。 唰。 霍鸢起身,单手将地上的包重新捞到肩上斜挎在腰间后,又将那堆币利落的捞进怀里。 直起身,悠然低头,她简单数了几个,往江绍怀里随意一扔,朝着他抬了下下巴。 “还你的。”她伸出手,又往江绍肩膀上拍了下,“姐姐说话算话,够意思吧?” 愣住的江绍低头,大概看了眼,从先前的震惊里回过神。 艹! 你够意思个屁啊! 本来还挺吃惊这女的竟然这么厉害! 但你借了我的币,而且是在我没同意的情况下,赚了那么多币回来,竟然一枚多的不给我? 你是个人吗! 从震惊中回神的江绍立刻又悲愤起来,指着她正准备控诉:“你特娘的——” 然而她根本没给江绍反应的机会,悠悠然的抱着币又朝着娃娃机那边走过去了,头也不回。 江绍等人面面相觑,身后一个同伴小声说。 “好厉害啊。” “有点帅。” “怎么办啊阿绍?” “能怎么办!”江绍气得不行,看了眼自己怀里的几枚币,气咻咻的鼓起腮帮子:“打游戏厉害又怎么样?厉害就能为所欲为抢人东西了吗!最重要的是她一枚币都没多给我!” 最后那句才是重点吧? 才是重点吧? 江绍眼神闪烁,心想哥还没来,硬碰硬不行,于是使了个眼色。 “先跟上去!看她到底搞什么鬼,别放她走!” 游戏币不能换成钱,霍鸢心里有数,哪怕赚了不少游戏币,也兑换不成现金。 少女怀里抱着一堆币,脚下没停顿,悠悠然的朝着抓娃娃机那边走去—— 身后,几个小少年暗搓搓的跟上。 等几分钟后,电玩城一个角落里,呈现诡异的状况。 依然是斜挎着背包的黑发少女站在那,她的身后站了好几个少年,就连一旁的店长都苦大仇深的守在旁边,那张脸上带着哀愁,哀怨的盯着这位漂亮少女。 原因无他。 面前的几台娃娃机已经清空,少女所在的已经是最后一台了。 而她身旁的空地上—— 密密麻麻满满当当的,全都摆着抓出来的娃娃玩具! 身旁已经被惊动凑过来的店长忍不住在心中咆哮。 你是来进货的吗姑娘!!! 老子这里是电玩城不是卖娃娃的地方啊啊啊!!! 可人越来越多,店长也不好意思开口让她离开,币花完是不可能花完的了,他只能站在那祈祷这只是哪位大神来玩玩而已,赶紧抓完走人吧! 这个学霸超凶哒(5) 可是,当她终于把娃娃机清空后,少女侧头准确的找到了店长的位置,指了下那堆娃娃,挑眉。 “借个袋子?” “……” 于是,店长贡献出了自己的麻袋,扫了眼那边聚集的人堆,含着泪心理安慰自己。 也许因祸得福呢? 没准就因为小姑娘这出,其他人反而更想来玩了呢? 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看着店长在装娃娃,霍鸢含糊的道了句谢后,侧头看向旁边的人群,发现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位少年还没走。 “喂!”江绍一咬牙,从再一次被她震惊中走出来,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嗯?还没走呢?”霍鸢懒洋洋应了声。 “你都没走我走什么!”江绍看了眼那边的娃娃堆,拧着小眉毛:“你到底搞什么鬼?你这……你这……” 江绍深吸一口气,又鼓起了勇气咬牙道。 “就算你这样子,也无法掩盖你刚刚抢我币,还揍我们的事实!我跟你说,你最好——” “好了好了。”霍鸢听他的话说了一半,就没打算再听,神色却很平静的一抬手。 唰! 江绍的脸上被贴上一样柔软的东西时,叫他愣了愣,侧头看了眼脸上那只小娃娃。 顺着那抓着娃娃的手抬眼看去时。 黑发少女神色冷淡睨着他,却哄小孩似的,眼里带着笑意。 “送你,行了吧?”她唇角勾了下,压低了的清冷嗓音,弯了下眼:“乖,别闹了,嗯?” “…………………………” 江小绍的脑袋一片空白,迷迷瞪瞪的看着眼前少女并不明显的笑意,只觉得那瞬间血液从浑身上下涌到了脸上。 瞬间脸红了的少年抓着那只娃娃,接到怀里的时候,他人还有些晕乎乎。 靠! 好、好像这个姐姐是有点好看啊!!! “呵。”然后漂亮姐姐又轻笑一声,懒洋洋道:“刚好有点像你。” 像他? 什么像他? 江小绍迷迷瞪瞪低头看回怀里,和怀里那只小河豚娃娃对上眼,终于明白漂亮姐姐说的是什么‘像’了。 “靠!”江小绍瞪着那只气鼓鼓的小河豚,猛地抬起头看向霍鸢,咬牙便单手指着她:“你特码的——” 瞧着那根指到自己跟前的手指,霍鸢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少女抬手的瞬间,江绍几乎都没看见她的动作。 只在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扣住,紧接着猛地被往下一拧—— 在江绍一脸懵逼即将被拧着胳膊很可能要单膝跪地认错之前,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止住了霍鸢那只很可能瞬间叫江绍跪下唱征服的手腕。 江绍愣住。 旁观人也愣住。 但最意外的,还是霍鸢。 她挑眉,瞧着手腕上那只有力修长的手掌,顺着手臂看上去时,对上了一张叼着烟,眉眼透露着不羁,几分痞气几分嚣张的俊脸。 …… 那是个十七八的少年,那张和江绍有着几分相似的脸上,却有着和江小少年截然不同的气场。 薄唇微微亲启,吐出些许烟雾,淡淡的烟草味中。 他半垂着的眉眼下,黑眸幽暗里透着冷意。 少年含糊性感的低哑嗓音传出。 “就你?” 这个学霸超凶哒(6) “就你?” 在霍鸢还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的时候,少年才吐出下半句。 “动了老子废物弟弟的那人?” “……” 废物弟弟? 霍鸢第一反应就看了眼旁边被自己还捉着手腕的江绍。 “哥!!!”那像极了小河豚的少年立刻尖着嗓子喊出了声,泪眼汪汪的就跟瞬间找到了救世主似的,另一只手就往那冷酷少年身上扒拉。 “滚。”单手捉着霍鸢的手腕,另一只手将唇上的烟取下,江洹眼也不抬掀唇。 江绍立刻委屈巴巴的缩回爪子,抓着河豚那只手没松,改指向霍鸢。 “哥!就她就她!抢我位置!抢我币,还揍我!”江绍想了想,又晃了下手里的河豚,气呼呼道:“还、还送了我个这个,骂我像这个!” “是挺像的。”江洹挑挑眉,瞧了眼那小河豚,但很快抓住重点,半眯起眼:“‘送?’” 江洹看回霍鸢。 才发现这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比自己矮一些,个头也依然很高挑。 比江绍高出半个头。 但—— 脸蛋和模样都是很乖巧的样子,江洹将烟塞回嘴里吸了一口,含糊的一歪脑袋,想。 像邻家妹妹。 于是,他半眯起眼,第一次产生怀疑,侧头眯着眼,好声好气的开了口。 “误会?” “!”身旁江绍却傻眼了,难以置信的拉拉自家哥哥的袖口:“哥你怎么了!这么温柔不像你啊!女的你又不是不揍,上次那个不要脸的你不就吓唬过吗!这回是真欺负你弟的你居然这么好声好气!你被谁附体了吗!这怎么可能是误会,她就是故意的!” 江小绍扯着嗓子惊叫。 “你快从我哥身体里出来!你绝不是我哥,你是哪个妖魔鬼怪!” 江洹瞧了眼自己被抱住的胳膊,把自己掐死弟弟的念头一压再压,最后冷飕飕瞥了眼江绍时,小少年吓得才一瑟缩,灰溜溜的缩回脑袋把自己往后挪了挪,又挪了挪。 江洹这才看回面前的少女。 霍鸢已经冷静的观战了半天了。 从身旁这个少年出现开始,她就粗略扫过了。 这个出手阻止她的少年有些身手,反应很快,接近自己时也无声无息,有点儿不简单。 身上穿的很休闲,身材比例很好,两条腿也很长,衬衫随便塞进后腰,裤腰挂在跨上,劲瘦的身躯能明显看出腰身的线条,那种很结实的精悍利落。 其实不用看这些,只看少年的气场和表情也能看出来。 但—— 顺着这些往上看去,少女的目光却定格再少年格外冷酷的俊脸上,她的目光中心点似乎不在那张‘江绍认知里哪个小姑娘见过都被帅的嗷嗷叫’的俊脸上。 而在—— 他的薄唇上。 少女悄然咽了口唾沫。 江洹捕捉到这个细节,挑了下眉。 下一秒,少女就欲盖弥彰的挪开眼。 “算是吧。”霍鸢扫了眼那边的江绍,看回江洹时,少女的神色冷淡平静:“借了他几个币。” “你那是借吗!你那是抢!”江绍愤愤指着额头上还没消退的包,给自家哥哥控诉:“哥你看!她还揍我的!” 这个学霸超凶哒(7) 江洹睨了眼江绍额头上那个包,看回霍鸢。 少女面不改色:“他不依不饶,就敲了下。” 她顿了顿,似乎不太想解释,但瞧着身旁这个不太简单的少年,罕见冷淡的补充了句。 “真想揍他,不至于就这轻敲一下。” “……”哪轻了?哪轻了? 江绍悲愤的瞪回去。 “不是送了个娃娃补偿你么。”霍鸢目光落在他怀里的小河豚上,挑眉:“不喜欢?” 霍鸢伸出手,朝他摊开。 “那还我。” 江绍一见,立刻抱紧怀里的小河豚退后。 誓死保卫小河豚! “呵。”霍鸢轻笑一声。 下一秒,她就茫然的察觉到捉着她手腕的少年松开了自己的手。 她侧头看了眼江洹。 少年松开手,退后两步,叼着烟懒洋洋靠回身后的柱子,那双仍旧危险的黑眸慵懒瞧着她,掀唇却是:“那就一笔一笔算。” “什么意思?”霍鸢脸上毫无波澜。 江洹看回江绍,咬着烟:“币借你的,还你了对吧?” “嗯。”江绍迟疑的点点小脑袋。 “那还有什么,敲的这一下是吧?”江洹朝着霍鸢方向抬了下下巴:“你敲回去,她要还手,多动一下,我替你还回去。” 江绍听着自家哥哥这冷酷的话,差点眼睛都亮起来了。 他哥还是他哥啊! 呜呜他哥好帅! 但—— 江绍抱着小河豚看回霍鸢时,发现少女听到这话也有些意外。 但霍鸢只是瞧了眼他哥,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 那笑—— 出现在少女那黑长直的阴暗发型下,她的好看脸蛋竟也能驾驭的住。 不知她是笑江洹后面那句话,还是笑他觉得江小少年真敢对她动手? 笑的有点a! 回想了下她先前那冷酷清冷的形象,现在盯着这刚刚他也看过的笑。 江绍又觉得自己有些晕乎乎。 明明她笑的一点儿不甜,甚至有些莫名的叫人背后发凉,可还是很好看! 好看的让他小心脏扑通扑通跳! 江绍低头瞅了瞅自己怀里的小河豚,又抬眼瞧着霍鸢慢悠悠看回自己的眼神,不知道是在等他动手还是什么。 但在自己亲哥镇压下被欺负了很久的本能,让江绍又有种错觉。 就是那种,他觉得自己真要敲一下回去,眼前的少女能眼也不眨凶残的把他胳膊都给拧断! 不不不。 江绍晃了晃小脑袋,坚定的觉得这一定是错觉! 可—— 江绍又看了眼小河豚,又瞅瞅霍鸢那张黑发下格外漂亮的小脸蛋,最后他一咬牙:“算了!” 江小绍抬起小下巴,,装出豁达的样子,“我吧,好歹是个男人,加上看在你也送我娃娃的份上,哥就不和你计较了!” 个头都比她矮半截脑袋,怎么看都比她小几岁你上哪去当哥呢? “你走吧!”江小绍一挥手,十分大气大佬似的蹦出这句,“怎么样?哥大度吧?” 身后某位真丶大佬哥哥:“?” 霍鸢听到这话,从容的扒拉了下肩上的挎包袋子,也没客气,瞧向那边已经收拾好袋子,缩到了墙角躲好的店长。 她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麻袋,不客气的准备离开—— 这个学霸超凶哒(8) 那个看上去挺危险的少年也没拦她,霍鸢当然也不怕他拦,只是当她拖着麻袋出去的时候,身后跟着送了她一段路的店长人还挺好。 走到门口的时候,店长一边求她下次别来了,一边还多说了句。 “就算不冲着大神你这要清空我这娃娃机的架势,就冲刚刚江洹在这,你也别来招惹他了。“ “?”霍鸢抬起眼,疑惑的瞧他。 “小姑娘你不知道吧,你看着面生,大概也不是这边的,不清楚。”店长摸了摸鼻子,小声说:“就刚那小少年的哥哥,江洹,是楼高的校霸。” 店长抬头看了她一眼,几分认真。 “真校霸,像你这种乖乖女大概知道都不会知道的那种。”店长笑了笑,说:“小姑娘你招惹不起的,总之听我的没错。” 听完店长这苦口婆心的一顿劝,少女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只盯了他两秒。 “知道了,谢了。”她低下头去,神色淡淡。 “嗯。”店长满意的点点头,双眼亮了亮,试探性的开口:“那看在你感谢我的份上,这堆娃娃……” “可以。”少女一点头。 店长登时狂喜,可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就看见少女从容竖起两根细白的漂亮手指。 “四百。”她启唇。 “啊?”店长愣在那,瞧着少女漂亮脸蛋上透出的几分笑意,傻眼了。 …… “艹!”搬着一堆娃娃含泪往回拖的店长小声嘟囔,“我他娘的上哪眼瞎觉得这是个纯良小姑娘!这就是个魔鬼吧!还是个黑心魔鬼!” 他娘的他甚至怀疑打一开始这姑娘打的就是赚钱的主意!!! 店长想到这,忍不住回想了下那小姑娘的模样。 不过—— 好像她真的就是冲着赚钱来的? 他有点错觉,好像就算自己不把娃娃买回来,她大概也会去拖去卖的? 看着乖乖的,这么缺钱吗? 大概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心酸原因吧。 店长将娃娃拖回来的时候,娃娃机那边的角落里,刚好传来江洹低哑从容的嗓音。 “了不起啊你江绍,说算账就算账,说算了就算了,所以你喊老子来做什么?” “给你当小弟使唤的?嗯?” “喊老子来这趟你要怎么算呢?江、小、绍?” 少年低哑性感的嗓音阴测测的,透着危险,一股子凶悍气息,叫人胆颤。 沉默了一会儿后,小少年含泪的声音响起。 “我错了!” “我错了还不行吗哥!呜呜呜我下次不敢了!” 店长往那个方向偷瞄了眼,然后又缩缩脑袋,摸摸鼻子。 这少年,果然还是可怕的啊! 得亏刚那小姑娘没被留下,不然长那么漂亮那么乖,真被打毁容了多可惜哇! * 斜挎着背包,摸了摸口袋里的几张钞票,先去买了包烟的‘乖巧少女’坐在花坛边上。 叼着一根烟,点着了塞进嘴里时,终于吐了口烟雾。 霍鸢坐在那缓了一会儿,仰头盯着天空,沉默了半晌,才温吞的起身,拖着自己的包,往自己手机上看了眼,上面有两个字。 楼高。 她回想了下,挑了下眉。 ——‘楼高的校霸。’ 这个学霸超凶哒(9) 天气有些燥热,学校里更显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些讨论明星,有些讨论八卦,还有些在谈其他的。 洋溢着一股子青春的气息,格外活跃。 在这群人里,一个话题突然蹦了出来。 “我刚好像看见老陈带了个小姑娘来!” “听说是转学生。” “真的假的,女的吗?老陈带来的,应该是咱们班了吧?” 突然的话题里,蹦出了这样的话,一群少年们登时有些来劲,来了精神,左看右看,缓缓蹦出一句。 “要不要去看看?” “长的怎么样啊?” “听说是个学霸呢,在咱们这楼高挺稀奇了,老陈估计得当个宝贝似的护着了。” 女的,学霸。 一听到这两个词,少年们的劲头消散了不少,脑海中大概都模糊出了一个形象。 戴着眼镜的书呆子,或是身材还行脸绝对不能看的少女模样,长得很不入眼,让人十分叹息。 啧啧啧。 毕竟才华和相貌很难两得! 就像他们……“洹哥。” 少年们摸了摸鼻子,咂舌两声坐了回去,目光落在了最后一排懒洋洋趴在那,闭着眼的少年。 窗外阳光洒下来,洒在少年肩宽腿长的完美身材上,那张难掩不耐的俊脸,都显得格外好看。 “皮痒?”少年半睁开眼时,含糊的声音带着未褪去的睡意,却还是很有威慑力。 “突然不怎么期待了。”有人嘀嘀咕咕的说,“万一又是个母老虎呢。” “洹哥,要去看看吗?”另外却有人兴冲冲的问,他摸了摸鼻子,心里很清楚。 按理说,来楼高的转学生,也得遵守下这里的规矩。 撇开老师不说,学生里的规矩——就是江洹。 如果是个男学生,那得让他见识一下他们楼高的残酷!洹哥的残酷! 但如果是个女生的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混他们这圈的,如果是的话…… 大概不是吧。 学霸呢。 “没兴趣。”江洹温吞的又趴了回去,头也没抬,嗓音仍旧含糊慵懒:“管他男的女的,公的母的,别烦我就成。” “好嘞。”大家面面相觑,乖乖坐了回去。 几个兄弟默契的对视一眼,默默裹好自己的衣服。 有时候哦,真觉得洹哥是个异类,每次讨论学校里哪个女生好看他不掺和,其他学校哪个女生好看也不掺和。 好像就没对这些感兴趣过。 难道—— 他们洹哥喜欢男的? 默默抱紧自己的其他几位小弟担忧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浑然没有意识到他们洹哥也许要求格外高,以及别说性别问题,就论颜值也不能入他们洹哥法眼这个问题。 直到—— “给大家介绍下,新转学生,咳……霍鸢同学?打个招呼吧?” “艹!” “卧槽!” “卧槽啊啊啊!!!” 教室里掀起的浪潮和惊叫声,瞬间将后座一排的江洹惊醒,他‘艹’了一声后,懵逼的睁开眼缓了两秒。 就听到了身旁压低了声音的惊艳声,带着几分激动。 “卧槽!我宣布了!从今天开始这就是我女神!” “这绝壁就是我们班花没跑了!不!校花都不为过!!” “这就是我梦中女神的样子啊啊啊啊!” 这个学霸超凶哒(10) 台上的少女站在那,不是楼高的校服,而是别的学校的校服,裙子刚好到膝盖,露出细且直的白皙小腿。 她就站在班主任老陈旁边,黑绸般的长直发垂落在肩上,巴掌大的小脸在黑发的衬托下显得秀气又漂亮,那双清澈透亮的黑眸扫过底下,忽的弯了下眼。 “大家好,我叫霍鸢。” 她的声音都很轻细温柔,嗓音里带着笑意。 说着,她转身,取了粉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少女的背影也很漂亮,被勾勒出来细瘦的腰肢和单薄的身板,简直就是少年们梦中女神该有的模样。 她的字也很漂亮,连带着让大家觉得‘霍鸢’这两个字都莫名好看起来。 霍鸢转身,漂亮的脸蛋上仍旧带着笑,却温吞鞠躬。 “以后多多指教。” “嗷嗷嗷!” 新校花不止漂亮,人乖,还有礼貌! 教室里立刻又掀起了惊叫声,老陈无奈喊了好几声才压下去。 “老师。”少女低垂着眉眼,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什么,侧头温声细语问的时候:“我坐哪里?” 老陈瞧着下头一群少年如狼似虎的眼神,颇有些头疼的抓了抓头发。 “你……唔,江洹旁边还有个空位,你坐那吧?”老陈犹豫两秒,扬声问了声:“江洹行吗?” 霍鸢顺着往下看去,目光便和最后一排的少年视线对上。 瞧着那张熟悉的面孔,霍鸢脸上愣了一瞬。 悠然坐起身,懒洋洋靠着椅子靠背的少年却半眯了下眼。 盯着霍鸢的脸,江洹忽的挑了下眉。 “没意见啊。”少年的嗓音仍旧低哑性感,挺好听的。 霍鸢迅速垂下眼,敛去眼底的情绪,听到老陈说。 “那你就去吧,看到刚应声的人了吧?就在他旁边坐着吧。” “好的。”霍鸢乖巧应声,迈开小长腿便下去了。 走下去的路上,不少血气方刚的少年冲着她吹了口哨,霍鸢却脚步没停,不知是害羞还是什么,一路走到了座位坐下。 正整理东西的霍鸢便听见前方座位的人回了头,嗓音难掩惊喜。 “霍鸢对吧?我叫方刚,认识一下?” 霍鸢整理书本的手指轻微顿了下,才抬起眼,笑:“你好。” 前座的少年被她笑的有些晕晕乎乎,更加兴奋的说到:“你身上的校服我认得,是那高的吧?那可是重点呢,我表哥的死党也在那。” “嗯。”霍鸢轻轻应了声。 身旁的人立刻有人开口,嗤笑一声:“方刚搭讪也没你这么搭的吧,你表哥的死党,我还我表弟的表哥的妹妹的姐姐呢!” “呸,要你管!老子又没撒谎!”方刚一听,怼了一句又一扭头看回霍鸢,眼神往霍鸢身上瞄着,“嗨,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到有人把那的校服穿这么好看的呢,你之前是那高的吗?那你学习一定很好吧!” 少年笑的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扭过来的脸也快怼到霍鸢跟前了。 半张书桌几乎要被他占了。 霍鸢默默退后几分,低下头去,瞧不出表情。 只旁边的江洹瞥了眼—— 这个学霸超凶哒(11) 少年冷酷的脸上也瞧不出情绪,只忽的面无表情抬起腿,狠狠地往斜前方那方刚的椅子上踹了一脚—— “艹!” 动静很大,身子都跟着椅子晃了下的方刚懵了,侧头看向江洹。 江洹面无表情,抱着手臂悠然坐在那,掀唇:“滚回自己位置上坐好。” 方刚登时有些慌张,眼神晃动,小声说:“洹哥我吵到你啦?对不起哦,我这就坐回去。” 他立刻乖乖坐回去,哪怕还是忍不住往身后看,可却也没敢再有动静。 坐在那的霍鸢这才温吞的挪回去,低头收拾书本。 身旁的江洹蹙眉,斜睨着瞥了她的动作一眼,拿那条格外长到能踹到方刚的大长腿,轻踢了下她的椅子。 霍鸢:“……” 她侧头看他。 少年挑眉,透着几分熟悉的嚣张:“不谢我?” 他的嗓音带着笑意,周围其他人竖起耳朵,却听不出他们洹哥话里的意思是嘲讽,还是挑衅。 总之,他的声音听上去也并不友好。 可不像是搭讪。 不少人偷偷瞄向这边,想看被洹哥找茬的小姑娘会不会被吓得哭出来。 毕竟比起方刚明显对她感兴趣的骚扰,洹哥虽然长得挺帅,但那张脸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啊! “要谢谢吗?”霍鸢盯他两秒,点头,平静道:“那就谢谢吧。” 那就……谢谢吧? 这么勉强? 江洹又挑了下眉,盯着少女那张平静乖巧的小脸,他轻笑一声。 江洹垂下眼,没什么情绪,抱着手臂又闭上了眼。 俨然,这个小插曲实在太不劲爆了。 让大家也没摸准他们洹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好像是对新转学生有兴趣,又好像是没有。 而台上,老陈却注意到了,怕他们找茬,连忙扬声道:“你们可不许找霍同学麻烦啊!霍鸢同学成绩好得很,别带坏她。” 底下一听,立刻掀起一阵哄笑。 “多好啊老陈。” “这么牛逼咋来我们学校了呢?” “老陈你逗呢,新同学长这么好看我们供着还来不及呢哪舍得带坏哦?” 老陈吹胡子瞪眼似的瞪了他们一圈,拍拍讲桌,沉声道:“霍同学在他们原来学校都是成绩全年级前三的!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是第一呢!你们少胡闹。” “………………” “艹!” 他们还以为是开玩笑呢,没想到是真的。 听老陈这么一说,底下一群人面面相觑,拖长了尾音,意味不明的来了句。 “学~霸~啊~” “噢哟。”里头有酸溜溜压低了的女声蹦出来:“那我们哪惹得起呀,敢碰她一下,怕是老陈你们都得把我们头都拧下来吧?” 成绩这么好的宝贝学生,老师估计得供着了! 那女声的这一句话,就让班里对霍鸢还有些心思的人登时变了几分味道。 像他们有些人,对老师喜爱和特别关爱的‘好学生’总有种莫名的敌意。 就很烦。 毕竟那群‘好学生’动不动被碰了一下就要‘告老师’,然后有些老师又不分青红皂白把他们一通教训的事情也没少见。 所以,学霸这个身份一套,再加上有人这么一说。 有些人看向霍鸢的眼神登时变了变,其中还有些少年忍不住拧眉咂舌一声。 “啧。” 这个学霸超凶哒(12) 霍鸢不傻,当然知道这么一通闹腾后,就算再好的脸,也还是将她在这班级的这群人心里的好感拉低了不止一个档次。 她忍不住在心里轻笑一声。 成绩好几时还成了让人有反感的理由了? 可她无所谓,扫过班级里的一群人后,她的余光落在了旁边。 没记错的话,这位抱着手臂闭上眼坐在那的冷酷少年,才是这楼高的……嗯,校霸? * 下课铃响了之后,江洹便睁开了眼,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便起身把椅子拉到了后面墙边。 往后一仰,椅背斜抵着墙壁,他悠然的挑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那闭着眼休息。 而这边避开江洹后,霍鸢的座位被男男女女迅速淹没,有男男女女凑过来,笑着开口。 “霍同学是吧?你之前哪个学校的呀?” “听老陈说你成绩很好啊,前三?真的假的?” “交个朋友呗?我叫……” “以后抄个作业没问题吧?” 叽叽喳喳零散的声音里,这话之后,隔着一段距离坐在那的声音里有人回。 “还抄作业呢,人家可是学霸啊~老师的宠儿,跟人学霸说这种话,小心她告诉老师哦!”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反应过来,有些讪讪的看向霍鸢,劲头消散了几分。 坐在那的霍鸢往出声的方向看了眼。 她没记错的话,先前出声说的那话的,也是这个女声。 她看过去时,瞧见了女生的全貌,对方肤色不是很白,扎着个马尾,脸上透着几分张扬的厉色,看上去挺酷的,像个酷妹。 那种,很明显并不好惹,并且还可能是女中霸王那种。 此刻她正嚣张轻蔑的睨着霍鸢,透着几分故意找茬的意味。 “我有这么说过吗?”霍鸢平静的对上她的视线,却忽的弯了下眼。 对方愣了下,似乎没想过霍鸢会看回来,并且还和自己说话。 “不然呢?”但她也很快回过神,一抬下巴:“呵,还是说霍学霸在这跟我们装呢,回头再去偷摸摸告诉老师我们欺负你?” 霍鸢没答,身旁却有男生看不下去。 “行了杨桃。”对方皱眉:“你别见个漂亮姑娘就怼,人霍鸢是新来的,招你惹你了。” “什么叫我见个漂亮姑娘就怼?”坐在那酷妹一听,坐不住了,冷笑一声:“你们说的是你们自己吧?老娘哪欺负她了吗?我动手了还是怎么的,一个个的都跟护崽子似的,不就是看她长得好看想表现男子气概么,谁还不知道你们那点小心思,我呸!” 被说的这么难听,几个男生面子上也过不去,沉着脸喊了声。 “杨桃!” “怎么?不服啊?打一架啊,看谁怕谁。”酷妹直接起身。 她走过来,抬腿便踹了下霍鸢的椅子,没看霍鸢,而是扬起下巴叫嚣那几个男的。 “来,你们不是要护着她表演英雄救美吗?我这就欺负她了,要教训我吗?” 酷妹叫杨桃,班里出了名的不好惹的女霸王,脾气很臭,因此在男生里很不受欢迎。 哪怕长得还可以,班里男生也都有些反感她。 这个学霸超凶哒(13) 现在这霍鸢一出现,看着她身旁前仆后继一堆男生,杨桃直接沉着脸就坐不住了。 哪有女生不喜欢被男生包围喜欢呢? 就像男生也一样。 杨桃踹了霍鸢桌子一脚后,身旁立刻有人帮她扶了回去,有些男生站不住了,却又没敢真的和杨桃杠上动手。 毕竟这女人不止凶,力气也挺大,还真是个会真动手的人,他们也不太敢真动手。 所以—— “霍鸢你没事吧?”有些人回神,低头关心她。 坐在那被殃及的霍鸢抬手按住了桌子,看了眼杨桃的方向。 杨桃见没人出面,又嗤笑一声,低头与霍鸢对视。 对上少女漂亮又平静的美眸,更显嚣张的杨桃直接抬了下下巴:“看屁看?” 霍鸢收回视线,没吱声,只平静的将桌子推好。 她很轻的说了句:“没事。” 旁边的人瞧见她的模样,见少女低垂着眼睛乖乖摆好桌子的样子。 她黑浓又密的睫毛轻颤,像小扇子似的,小巧的鼻子下嘴唇微红,一看都很柔软,和从这个角度看下去时,她给人的感觉一样。 乖巧又怜人。 登时一群人保护欲爆棚的少年站不住了,觉得霍鸢没准委屈的都在哭了! 听那软软的小嗓音! 不敢和杨桃正面对上的男生们一咬牙,又忍不住说了句:“杨桃你适可而止啊,你真要这样,我们告老陈了啊。” “瞧瞧瞧瞧。”杨桃一听,难以置信的看了他一眼,嗤笑,凉飕飕瞥了眼霍鸢:“果然就只会这套呗!行!我惹不起你们这帮‘好学生’,但装可怜的那位——” 霍鸢抬起眼,发现杨桃指着的是自己。 霍鸢:“……” 杨桃冷笑:“这种白莲花的手段,少摆在老娘面前演,这群男生吃这套,我不吃,我恶心。” 霍鸢:“……” “所以——”杨桃弯下腰,眯着眼凑到她面前,恶狠狠道:“认准了我,以后小心躲着点我,否则的话,八百个老师都救不了你。” 杨桃丢完了狠话,便又狠狠踹了一脚她的桌子,随即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回自己的座位。 坐回去时还嗤笑着说。 “老娘最烦这种哭唧唧的女的了,真以为全天下男生都该哄着你为你出头,真恶心。” “霍鸢,你别听她乱说,别放心上。” 这边,杨桃离开后,旁边的男生才立刻开口。 “是啊是啊,你没事吧?我替你把桌子搬好。” 一群男生立刻安抚她,其中还有几个女生小声安慰她。 坐在那的霍鸢捏紧桌子边缘,淡淡瞧了眼那边杨桃的方向,收回视线时冲着周围淡淡笑了笑。 “我没事。” “那就好。” 有些男生也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也挺心虚的。 但霍鸢没什么表示,让他们就这么和杨桃杠上,他们也不傻,肯定不会干。 所以该散的逐渐散去,只是在临上课前—— 霍鸢抬手,轻轻戳下了前面方刚的肩膀。 “霍同学?” 方刚立刻回头,眼神亮晶晶的,期待的看着她,几分跃跃欲试。 可他眼底的情绪却有些怪,仿佛早知如此,料定她肯定会来找自己。 这个学霸超凶哒(14) 也不奇怪嘛! 长这么漂亮,被杨桃这么针对,是个女生肯定也都要找靠山了! 不管是不是什么莲花,就算真利用他,怂恿他去找杨桃麻烦的话—— 方刚心里小算盘打的啪啪响,她要是真给自己点好处……为她出出头也不是不行。 “那位杨桃。”霍鸢却只是轻歪了下脑袋,小声说:“是班霸吗?” “啊?”方刚怔了怔,似乎没回过神。 大概是‘班霸’这种词,从眼前这个乖巧少女,还是个学霸的口中吐出,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按他的想法,眼前少女一看就是那种不谙世事的乖学生。 “是吗?”霍鸢又问了一声。 “算、算半个吧。”方刚回神。 “有什么特殊身份吗?” “什么身份?” “父母比较厉害,所以学生不敢惹,怕麻烦之类的。”霍鸢又悠悠然的问。 “那倒没有。”方刚摇摇头,摸了摸鼻子:“就是杨桃她吧,看着是个女的,其实下手挺狠的,有点儿身手,一般男生打不过她。” 所以刚刚大家才没出手。 毕竟当着她的面,打不过人一个女生,挺丢人的。 “明白了。”霍鸢点点头,收回视线,说了句:“谢了。” 说完,便看着他,一副安静等着他扭回脑袋坐回去的样子。 于是,方刚怔怔的坐回去,乖乖坐回座位上后,他迷迷瞪瞪的总觉得哪里不对。 霍鸢……不是找他帮忙出头的吗? 咋地? 瞧不起自己,觉得自己不够格么? 方刚挺不爽的坐在那,几次想回头问,可都忍住了。 他还确实不见得打得过杨桃。 他余光偷瞄了下后方,心想他倒要看看她找谁帮忙。 这班上唯一真能帮她出头的只有—— 方刚忍不住往江洹那看了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洹哥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虽然依然懒洋洋靠在那,可那黑眸却半眯起,视线有些趣味的落在霍鸢身上。 挺帅的脸上,这表情更酷了。 方刚忍不住神使鬼差的蹦出一个念头。 该不会—— 他们洹哥真对她有意思吧? 说起来,也是哈。 霍鸢瞧着乖,但那张脸是真好看啊,他们学校就没这么好看的过! 而他们洹哥…… 配她也够了。 靠!你想什么呢方刚! 这么个小插曲之后,凑到霍鸢身旁的人少了不少,但其他班级倒是有几个凑过来,听说来了个漂亮转学生,校花级别的。 但没看几眼,就被满脸不爽的杨桃扯着嗓子吼了几句给骂走了。 坐在那的杨桃更烦躁的往霍鸢这边看了眼,阴测测的盯着霍鸢的脸,如果眼神能化成刀子,大概霍鸢的脸已经被她的眼神给剐毁容了不可! 砰—— 杨桃烦躁的踢了下桌子,脾气很差的往外走,出了教室。 杨桃前脚刚走,坐在那的霍鸢便温吞的起身。 旁边还留在她身旁的几个好脾气的女生,大概是听她成绩好,想打好关系到时候好抄作业。 “霍鸢你去哪呀?”一见她起身,便问了声。 霍鸢淡淡冲着她们笑了笑,笑的乖巧好看。 “厕所。” 这个学霸超凶哒(15) “我陪你一起啊?”女生一听,也起身。 “不了。”霍鸢淡淡的嗓音传来:“我喜欢一个人。” 几个准备跟着站起来的女生一听,这才讪讪的坐了回去,有几分不满,可张了张口,见周围看过来的男生也挺多,就没说什么了。 只小声嘟囔。 “霍鸢有点不友好啊。” “可能是和我们还不熟吧。” “可能是吧。” 小声的议论后,霍鸢前脚刚走,没人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个身影慢悠悠的起身,也跟了出去。 也可能是注意到了也不敢问。 砰! 杨桃走到那个大家一向偷摸在那抽烟角落后,瞧着还留在那聚集的几个同道中人。 “哟,杨姐来了?” “听说你们班来了个新传学生,还挺漂亮?” “好像不少人去看了吧?都被你骂跑了?” 八卦总是传的特别快,尤其是这种,所以几个幸灾乐祸的笑着。 “看来是真挺好看啊,把我们杨姐酸成这样,多漂亮啊杨姐?” “滚。”平日也就听他们逗乐逗乐了,可现在玩笑开到自己身上,杨桃沉着脸瞪了过去,直接不耐烦的一脚踹向旁边的树,低吼:“滚远点,给你们脸了来嘲我?别逼老娘动手啊。” 本来也只是玩笑,没想到杨桃反应这么大,他们面面相觑,有脾气暴的骂骂咧咧了几句,却也还是都走了出去。 这小树林的角落里这才安静下来—— 杨桃烦躁的靠着树干,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取出一根正准备抽。 可已经安静下来的小树林里,却忽的响起了‘咔擦’一声,脚步踩在落叶上的声音。 杨桃动作一顿,不耐的抬眼看去,正准备瞧是谁。 可在看清对方后,杨桃愣在那,手指里夹的烟都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杨桃怔了怔,脸迅速沉了下去,眯着眼盯着对方。 “哟,巧啊,老找打么?还是说求和?” “不巧。” 对方悠悠然的嗓音带着笑意,却缓缓落下。 “就是找你的。” …… …… 大约过了几分钟,小树林里才终于安静下去。 满是落叶的泥土地上,一只细白的手从地上捡起那包落在地上的烟,修长的手指从里面取出一根夹在指尖时。 少女夹着烟,冲着地上晃了晃,笑着说。 “火呢?” “……” 躺在地上,捂着肚子脸色煞白,半个字都蹦不出来的杨桃眼底满是痛楚和恐惧。 “嗯?”对方挑了下眉,笑着用那只没拿烟的手朝着她伸过去。 地上的少女哆哆嗦嗦的终于动了,手颤巍巍的从裤脚里摸出一只打火机,递了过去。 啪嗒—— 和打火机同时响起的,是身后的脚步声。 叼着已经点着了的烟,吞云吐雾之间,神色冷淡的少女侧头睨向身后时。 那张漂亮的脸蛋上,黑长直的发丝下,气场一米八的少女睥睨过来的眼神。 叫人能瞬间给她跪下。 站在那神色冷漠的霍鸢,和地上明显带着伤已经狼狈倒在那的杨桃成鲜明对比。 懒洋洋站在那,穿着校服不止气场一米八,人也一米八的少年到场时,看到的就是这画面。 他挑眉,薄唇亲启,意味不明的拖长了尾调。 “哦~” 这个学霸超凶哒(16) 这位乖巧的学霸少女,实际上的真实面目竟是这样。 把杨桃都给按在地上教育了一波。 还有比这更叫人意外的事情吗? 果然。 之前电玩城时,截断她对江绍动手的那个动作,不是错觉。 这位乖巧的学霸,似乎和大家想象中的形象—— 有点出入。 何止是有点?这要换个人在场,估计都得吓懵了! 可偏偏站在那的是江洹,他单手插兜,勾着唇的俊脸上,是意味不明的笑。 被江洹抓包,霍鸢脸上一丝慌张都没有,只平静的取下嘴里的烟。 霍鸢吐出一口烟雾,眼神很冷的盯着江洹。 “跟踪我?”她冷声问,一语道破。 “算是吧。”江洹轻笑一声,目光落在霍鸢手上,挑了下眉:“转学生是个什么人,总要弄弄清楚的。” “现在清楚了?” 霍鸢平静的将烟头掐了,淡淡抬起眼的瞬间,睨着站在那的一米八的高大少年,忽的勾了下唇。 没等江洹反应,她声音一沉。 “那你可能清楚的还不算透彻。” 话音落下的瞬间。 霍鸢动了。 快如闪电的朝着江洹掠去! 伸手抓住江洹的衣领往下一拽,同时抬膝就要一下向江洹的腹部顶去! 她的动作利落又果断,膝盖的力道足够,像是一击就打算让江洹丧失战斗力! 江洹大约没想这位被抓包学霸少女会干脆利落直接对自己动手,愣了一瞬后被抓个正着,凭借着本能的反应,他眼神一沉,垂手按住了她的腿膝—— 才避免了重伤的可能! 江洹的脸上难掩诧异,就连那边倒在地上的杨桃都傻眼了。 她再嚣张再狂妄,也没有敢对江洹动手的。 而这个新转学生,她居然敢对江洹动手! 而且看过招,她还没有落在下风的样子! 江洹眼底情绪一沉,一手按住她的腿,另一只手便毫不含糊的朝着她的脖颈袭去—— 像是打算掐住她的脖子制衡住她。 可霍鸢的反应也不慢,发现一击不成后就迅速松开双手往后退了一大步,瞬间跳开。 她半眯起眼,却根本不慌,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似乎打算再找破绽。 江洹沉着脸也不慌,就在两人正准备继续动手前—— 一个惊雷般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你们几个!在这做什么!” 顿住的江洹和霍鸢一起侧头看去,地上的杨桃见状,也忙不迭吃力爬起来,脸色略显难看,眼珠子转转,喊出了来人的身份。 “马主任。” 教导主任怎么会来这? 马主任走过来,拧眉瞧着几人,过来一看——“江洹?你怎么在这?还有这位……” 马主任辨认了两秒,却发现有些眼生。 “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江洹蹙眉,大约没想到老师会在,脸上几分不悦。 但目光却忍不住看向霍鸢。 心想第一天来,真实面目就暴露,现在还被老师抓包,不比自己,自己好歹还是……咳,这丫头怕是完了。 可也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几秒前还凶残的要把自己按在地上揍的少女瞬间乖乖站好。 那张先前冷漠到要冻死人的漂亮小脸上,立刻弯起眼眸,露出甜美笑容。 “老师好,我是新来的转学生,我叫霍鸢。” “……” 这个学霸超凶哒(17) 少女的态度端正,模样乖巧,这姿态和模样,江洹和杨桃都眼熟极了。 江洹:“……” 杨桃:“……” 艹! 这不就是先前少女刚到教室时,那副乖学生学霸少女的模样嘛!!! “霍鸢?”马主任怔了怔,瞧着霍鸢那张极为迷惑人的乖巧小脸,似乎反应了过来,“啊!老陈班上的转学生?我好像有点印象,我记得好像学习还不错的那位?” “还好。”霍鸢浅浅笑了笑。 “行吧。”马主任皱眉点点头,扫了圈三人,目光落在杨桃身上,眯缝着眼打量几人:“你们在这干什么呢?还有你……怎么回事?不去上课呆在这干嘛呢?” 杨桃的伤全在身上,脸上是一点儿没事,顶多算看上去有些狼狈虚弱。 所以她强撑着爬起来后,马主任也没看出来她是刚被狠揍了一顿。 现在杨桃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也是霍鸢故意的了! 一开始就打好注意了! 杨桃看了眼那边的霍鸢,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沉着脸闷声说:“没事,只是有点不舒服。” “没事就去医务室看看,呆在这吹西北风就能吹好吗?”马主任骂骂咧咧的,不满道:“现在的学生啊,真是让人不省心!” 霍鸢悠悠然的接话:“老师说得对,我这就扶杨同学去医务室。” 杨桃身体僵了僵。 “等等。” 没等霍鸢动,那边的马主任却忽的开口,拧眉。 “这是什么?” 杨桃和江洹顺着马主任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到了霍鸢的手上,她的左手中拿着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先前从杨桃身上顺出来的烟盒。 杨桃:“……” 江洹幸灾乐祸的笑了一声,俊脸上挑着眉浮现几分痞气:“呵。” 杨桃也有些紧张的盯住了霍鸢,她咬牙想着她要是敢出卖自己,自己也就卖她揍自己这件事! 顶着三人的视线,少女温吞的眨了下眼,伸出手,晃了下,“老师是问这个吗?” “你说呢?”马主任的表情阴测测的。 “这是江同学刚刚送给我的,说是让我试试。”少女一歪脑袋,好看的小脸上似乎浮现几分困扰:“我也不想要的,毕竟我也不会抽烟鸭,可他偏要塞给我,唔——” 少女抬起眼,陈恳的瞅着马主任,带着笑意的声音友好的问。 “要不,送给老师吧?” 江洹唇角还没来得及勾起来,听到这话的瞬间,他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唰—— 他猛地扭头看向霍鸢,眼里透着难以置信,那张俊脸上的恼怒,似乎要一点就炸。 艹。 啥? 她居然还敢赖到他身上??? 就连杨桃都懵了,她以为霍鸢会赖给自己,但万万没想到她会赖给江洹!!! 其实霍鸢的选择没错。 赖给杨桃的话,怕她反击,亮出自己伤口,有点麻烦。 所以赖给江洹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来既然已经被他抓包,那就彻底把他黑个透顶,这样就算他说什么,别人也不会信。 就算他现在反击说不是她,还说看到她揍杨桃,也可以被霍鸢说成自己戳穿他给自己塞烟的报复! 这个学霸超凶哒(18) 霍鸢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而且—— 既然敢跟踪她,看她好戏? 那就总该付出点‘门票费’吧。 “江洹?”马主任一听,果然瞪向江洹,咬牙,气咻咻的道:“你!给我到教务处来!” 这边霍鸢乖乖将那包烟递到马主任手里,深藏功与名的退后,甚至体贴温柔的问。 “老师,那我就先送杨同学去医务室了?” “等等,你……”马主任似乎想把她也叫到教务处,但盯了她两秒,又瞥了眼旁边的杨桃,瞧她脸色煞白的模样,皱眉摆摆手:“算了算了,去吧去吧。” 霍鸢本以为江洹一定会狡辩,或者是骂娘。 所以伸手扶杨桃离开的时候,视线悄然往江洹那边扫过去—— 可谁知。 高大俊美的少年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只那眼神,漆黑的眸子里阴测测的染上异样的情绪。 浓郁而又诡异。 颇有几分‘可以啊丫头’‘你给老子等着’的危险味道。 然而这些霍鸢都不在乎,她面无表情扶着杨桃离开,抵达医务室的时候,让校医看了下。 掀开衣服,露出杨桃肚子上伤的时候,校医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 “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撞到了楼梯口的栏杆上。”霍鸢眼也不眨,从容的说出已经找好的理由,几分担忧的问:“不要紧吧?” 艹! 杨桃忍不住扭头瞪了她一眼。 这不是你干的吗?居然还摆出这幅假惺惺的样子。 而且……你他娘理由都找好了??? “问题大倒是不大。”校医也没多怀疑,加上这人是杨桃,经常打架受伤,这里的常客了,所以哪怕不是,校医也没戳穿,只叹了口气看了眼杨桃,说:“涂点药,好好休养吧。” 翻出药来,将它交到霍鸢手里,校医就处理自己的事情去了。 帘子的休息室里,霍鸢取过药,让杨桃掀起衣服给她涂着。 “嘶。”杨桃连连倒抽几口气,咬牙忍了下去。 面前的少女表情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淡模样,杨桃盯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 “你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啊!” “……” 霍鸢懒洋洋抬起眼皮,对上她的视线。 杨桃想起之前被暴揍的恐惧,瑟缩了下,可咬着下唇却还是忍不住说。 “你没把我的事情捅出去,也就算了,可你居然敢把烟的事赖给江洹,你疯了吧?你怕是不知道,他可是——” “校霸?你们学校的老大?”霍鸢平静的嗓音没有起伏:“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敢惹他?”杨桃不敢置信的反问。 “许他惹我,不许我惹他吗?”霍鸢平静半抬起眼,黑眸里情绪冰冷:“我向来信奉有仇必报,既然他敢跟踪我,那就让他付点门票费,有问题?” 有仇必报。 听到这四个字,杨桃登时心虚了,眼珠子转转,往后瑟缩了下,呢喃。 “你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啊,你不是学霸吗?不是校花吗?还……” 我抽烟喝酒还打架,但我知道我是个好女娃。 你该不会说跟我来这套吧? 这个学霸超凶哒(19) “谁规定成绩好的人一定很乖了?”霍鸢眼也不抬,懒洋洋抛出这句。 杨桃怔在那,觉得她说的好像也没问题。 谁认定成绩好的,就一定是乖乖听话的软脚虾书呆子了? 杨桃愣愣的瞧着还在给自己上药的少女,脑袋迷迷瞪瞪的,总觉得什么观念被推翻了。 “倒是你,刚刚没去告状?” 杨桃盯着她,见霍鸢忽的半抬起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怎么,打算扭头再去偷偷找老师告状吗?” 这话,是杨桃之前嘲讽她的。 现在被她在这扔回给自己,杨桃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疼,于是忍不住低吼。 “适合而止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就能任你欺负了。” “哦。”霍鸢从容的将手上的力道加重。 “嗷!!!”杨桃瞬间差点没跳起来,飙泪:“你轻点啊!轻点!我错了还不行吗?” 霍鸢唇角勾了下,杨桃眼里还挂着眼泪,没受过这样的欺负,简直委屈! 可她却泪眼汪汪瞪着霍鸢,脑袋晕晕乎乎。 直到眼前少女的声音淡淡传来。 “不是所有成绩好的学生都好欺负,也不是所有好看的女生受许多男生追捧就一定是白莲花。” “……”杨桃怔住。 霍鸢动作平静的给她上完了药,平静的起身,淡淡睨着她。 “用不着一看到好看女生受人欢迎就嫉妒的快疯了,你想要的东西,不代表别人就也想要。” “谁、谁想要了!”杨桃一听,几分恼怒。 “哦?”霍鸢几分嘲讽,轻笑的睨着她:“难道你不是因为自己不受欢迎,所以才看不惯我吗?” 杨桃张了张口,眼神闪躲,嘴巴很硬,“我、我只是纯粹看不惯你这种成绩好,就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人罢了!” “觉得别人高高在上,除了确实是这么回事之外,也有可能是你自己把自己位置放的很低呢。”霍鸢淡淡道:“不过到底是因为我成绩,还是因为受男生欢迎你才嫉妒,你心里清楚。” 杨桃眼神闪躲,没吱声。 唰—— 瞧她两秒,霍鸢忽的放下药,却朝着她伸出手,捏住了杨桃的下巴。 “!” 杨桃愣了愣,被迫仰起下巴,懵逼的望着眼前漂亮的少女。 霍鸢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左看右看,挑眉。 “长得也不赖啊。”霍鸢悠悠然的吐出这句。 “……”杨桃有些发昏,觉得晕晕乎乎。 艹! 我他妈是你敌人! 谁、谁要你夸了! 这个女人太狡猾了! 仗着好看,把那群男生骗的团团转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自己都迷惑! 她、她不会上当的! 夸、夸我我也不会上当的! 杨桃不白的肤色,脸红了也并不明显,只瓮声瓮气道:“你、你干——” “不过嘛,还是警告你下。”没等杨桃说完,霍鸢已经松开手,调戏似的轻拍了两下她的脸蛋,勾着唇压低了嗓音:“别的我管不着,但别惹我,不然下次可不就是这么简单一顿揍了,知道了吗?” 杨桃呼吸重了几分,看着松开手站回去的霍鸢。 她转身欲走。 “江洹不会善罢甘休的!你等着吧,放学时候他肯定要带人堵你的!” 杨桃还坐在休息室的床上,却冲着她的背影脱口而出! 这个学霸超凶哒(20) 霍鸢脚步顿了下,回头瞧了她一眼,唇角却勾了下。 “我怕吗?” 杨桃懵在那。 见少女轻轻一歪脑袋,漂亮的美眸冷了冷,声音也一沉:“他要找我,那我就先找他!” 说完,霍鸢转身离开,留下身后还呆呆坐在那的杨桃。 她‘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双眼发直,明白过来。 这女的,真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 被叫进教务处一通教训之后,江洹几分不耐的听着,懒洋洋靠在那。 马主任却苦口婆心:“江洹啊江洹!你平日里这样也就算了,自己混不说,连新来的转学生也要带坏,你知不知道这可是咱们学校难得来的一位成绩好的学生!学校里可是要重点抓的!” “这你都要去祸害,这就说不过去了!” 其他老师的话,江洹估计听几句就要走人了,反正也管不了他。 可偏偏是马主任,马主任是和他妈认识的,所以真要扭头就走,晚上回去他就要迎接他妈的眼泪和他亲爹的拳头。 因此对马主任的话,他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打算认真听。 江洹烦躁的抓了下头发,沉着脸回想之前少女毫不含糊把锅甩给自己的模样。 “呵。”他忍不住冷笑一声。 “笑!你居然还笑!!!”马主任一见,气的翻白眼,指着他的鼻子:“行,笑是吧?那今天你就留下来写检讨!八百字!写不完别回去了!” 江洹:“………………” 艹! * “霍鸢你回来了?” “嗯。” “你找到厕所的路了吗?” “没。”压根不是去厕所的霍鸢笑笑:“没找到,所以晚点再去吧。” “我就知道,那晚点我们陪你去呀。” “好。” 霍鸢回到教室的时候,旁边几个女生立刻围了上来,才想起来她才来学校,没准不知道厕所方向。 一问果然。 “咦,杨桃出去好像还没看到回来呢?都快上课了。” “洹哥好像也没看到。” 临近上课前,杨桃的身影才温吞的出现在了教室门口,走了进来。 杨桃的脸色很难看,几分煞白,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见状,大家都担忧的看向霍鸢,怕杨桃又要找她麻烦。 可谁知,杨桃是往霍鸢方向看了眼,可什么也没说的坐回座位上,一声不吭,罕见的—— 竟没再闹腾了。 “咦?杨桃居然没闹了?” “见了鬼了,她这是怎么了?” “看她脸色不好,该不会是……大姨妈来了吧?” “大姨妈来了不应该脾气更暴躁吗?” “搞不懂她,算了别管她了,能清净点还不好吗?” “也是。” 议论声淡了下去,杨桃因为伤,疼的不想动弹,干脆趴在桌上休息,只是余光时不时的偷瞄霍鸢。 而始作俑者却落落大方,笑着将过来问问题的几个人的问题都解决了,还讲之前几堂课的备注笔记都解释了下。 “咦,霍鸢你的笔记呢?” “没记。”霍鸢神色淡淡,抓着笔,笑了笑:“高二的课程我都学完了,这些知识点我都清楚,不用再特别记下来。” “学、学完了?” 这个学霸超凶哒(21) 小小引起哗然后,大家注意到她正在写的题目。 “靠!”有人凑过来一看:“你这题目……不是咱们现在学的吧?” “还真是!艹,看不懂!” 霍鸢手中的笔轻轻转了转,笑笑:“巩固一下。” 巩固? 这还不是学,而是已经学过了??? 众人看向她的眼神,已经从崇拜变成仰望。 “这已经不是学霸的阶段了吧?” “这他娘是学神吧!!” “呜呜呜霍大神请受小的一拜!” “拜拜学霸,沾染点福气!” “呵。”霍鸢被逗的笑了笑,一副好说话的乖巧模样,轻声道:“没你们说的那么夸张,不过题目上的事,随时欢迎来问我。” “好嘞!” 教室这个角落里热热闹闹,可另一个座位上的人,却从始至终都拿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霍鸢的后脑勺。 哪怕察觉到了那后方炙热到几乎要将自己后脑勺盯穿的视线。 霍鸢也没回头。 ‘假的,都是假的。’ ‘他娘的!这怎么看都像是个乖乖女吧?’ ‘怎么会……’ ‘听老马说他成绩好,连老马都知道,看来这家伙成绩好的不是一点半点啊。’ ‘但之前看她揍杨桃的那个身手……’ ‘敢揍杨桃也就算了。’ ‘居然还敢把锅赖给自己,呵,胆子挺大!’ 抱着手臂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江洹眯缝着眼,盯着那边被人围住的少女,江大佬满肚子腹诽。 目光扫过旁边也在偷瞄霍鸢,却不敢吱声的杨桃。 江洹半垂下眼。 她的真实面目,杨桃怕再挨揍,肯定不敢说。 也就是说,知道她真实面目,并且可能会揭穿她的只有自己…… 学校里全都崇拜,老师也都供着的乖乖女学霸,实际上真实面目却只有…… 而且这件事只有他最清楚。 江洹挑了下眉,心情莫名有些复杂。 呵。 他不信,这家伙真的不慌,不怕自己之前在教务处说出真相。 而且,他也不信杨桃没和她说自己的事。 所以—— 江洹盯着从始至终一眼都没看向自己的少女侧颜,半眯起眼。 哼! 刚刚甩锅甩的挺利落啊,现在实际上慌得一批吧? 装的云淡风轻也没用,实际上看都不敢看老子吧! 江大佬悠悠然的看着眼前的白纸,指尖的笔一转,心思一转。 他忽的提起纸张,起身,往那边走去—— 啪! 一只修长的手猛地拍在霍鸢桌上时,周围的人立刻吓得让开。 “洹、洹哥!”旁边的人脱口而出。 坐在那的少女盯了两秒那只手,顺着有力的胳膊抬起,对上少年似笑非笑的俊美面庞。 “霍同学成绩这么好,这么乐于助人,也帮帮我呗?” “……”霍鸢平静的睨着他,少女神色淡淡。 “检讨书。”高大的少年微微低头,那张帅气的面庞半眯着眼,刻意凑到少女面前:“检讨书,八百字,交给你了?” 少年压低的嗓音很悦耳,还很性感,叫人的心都发颤。 周围大概安静了几秒,才响起其他同学小声的声音。 “检讨书?洹哥你又干啥了?” “霍同学知道。” 江洹勾起唇,轻笑,意有所指。 这个学霸超凶哒(22) 江洹笃定的想,她要是乖乖帮自己写,那他就少跟她算几分帐。 但她要是不帮…… 呵,那他就好好的陪她玩玩。 可霍鸢只盯了他两秒,目光看回桌上的空纸,随即忽的抬头,看向窗外—— 下一秒,霍鸢就举起小手,抬高了音调脆声道。 “老师!江同学让我帮他写检讨书!” “……” 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几秒。 江洹猛地一扭头—— 就对上身后窗户外的马主任那张愤怒的老脸。 “……艹!!!” 江洹沉着脸,被马主任再度叫回教务处前,回头恶狠狠瞪了眼霍鸢。 “你给老子等着!”他咬牙指着她。 趴在那的杨桃偷瞄了眼,忍不住抬手捂住了眼睛,指缝里又偷看那位勇士少女。 霍鸢若有所觉,一歪脑袋,却笑着看回她。 “杨同学怎么了?又要说我打小报告吗?” 杨桃连忙闷声道:“没有,我哪有!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呗!” 杨桃立刻趴回桌上,捂住自己的肚子不吱声了,乖得像只小绵羊。 “……” “……” 教室里大约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响起一阵惊叫。 “霍同学!!!” “你、你不答应也好好说啊,你怎么把洹哥给招惹了啊!” “太可怕了,霍同学你也太可怕了!” “先是班霸杨桃,再是洹哥,霍同学你还能活得下来吗?” “不过刚杨桃那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她怪怪的?” “霍同学啊,你知不知道你刚惹的是谁啊,你怎么连洹哥……洹哥也给招惹了啊!” 几人慌得不行,苦口婆心的劝她,似乎要让她明白她刚刚拒绝的是谁,多么可怕。 然而霍鸢却从容的垂下眼,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轻笑。 “一次两次又有什么区别呢。” 惹都惹了,她还怕他吗? 霍鸢抬起眼,瞧着江洹离去的方向,目光落回面前的纸张,她神色淡淡的将它捏成团,一抬手—— 啪嗒。 准确的扔回了最后的垃圾桶里。 * 江洹再回来的时候,教室里的人吓得都不敢吱声,动也不敢动。 但他只瞥了眼霍鸢的方向,她平静坐在那,似乎根本不受影响。 他冷笑一声,但还是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拿起笔—— 写!检!讨! 他娘的! 不写不完不许走,所以放学的时候让他们先滚蛋,江洹埋头在那糊差事,努力将检讨书的字数凑齐。 等他差不多写完的时候,把检讨书送给老马后回来时,教室已经空的差不多了。 江洹拧眉瞥了眼霍鸢的座位,果然没瞧见人。 神色漠然的少年也并不意外,嗤笑一声。 心想这家伙果然被班上人告诫过,开溜了。 但等他踏出校门时,旁边却忽的传来一声熟悉的女声。 “检讨写完了?” 江洹脚步一顿,抬头看去。 校门口,少女身上懒洋洋挎着包,倚在墙壁上,漂亮的脸蛋上神色淡漠,睥睨过来的眼神几分冷意。 像是等候多时。 他没找她,她竟先来找自己了! 江洹单手插兜,压下心底愕然,眯起眼,脸上表情几分危险:“等我?” 这个学霸超凶哒(23) “嗯。”霍鸢一点头,单刀直入:“约吧。” “……” 江洹的笑容在脸上只僵了一瞬,便再眯了眯眼。 等等。 约? “约哪,你定。”霍鸢依然神色淡淡,吐出这句。 “……”江大佬半眯起眼,心中迟疑不定。 ……几个意思? 知道自己惹的不是善茬,打算……以美色利诱了? 江洹不动声色的盯着她那张确实漂亮的脸蛋,却勾起唇,声音几分冷意。 “女人,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霍鸢愣了下,冷淡的小脸上拧起眉,几分疑惑。 “长得确实不错,但你觉得我吃这套吗?”江洹悠悠然的抬起下巴,傲然冷笑:“老子可不是什么见了美女就走不动道的小男生啊,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想用这套解决,也不看看对方是什么人么。” “………………” 江洹说完后,两人安静了好一会儿。 他盯着面前少女拧着眉,那张不是乖巧就是冷漠的嚣张脸蛋上,忽的出现了不一样的表情。 像是有些微妙,像是有些无语,美眸木然的睨着他,终于开口。 “我说的是约架。” “……” 这回无语的换成了江洹,大概又安静了一会儿,江洹眼神晃动一瞬后。 “老、老子说的也是约架!你不然以为是什么!”江校霸硬声硬气,恼羞成怒般的低吼。 “哦。”霍鸢平静一点头,也不揭穿他,只唇角勾了下:“所以,不约?” 没等江洹回答,霍鸢又悠悠然的拉了下肩上的背包袋子,随意开口。 “咱们的恩怨,你不会甘心对吧?你不是楼高的校霸吗?”霍鸢抬起冷然的美眸:“那就用一架解决吧,我赢了,恩怨两清,别再找我的茬。” “我赢了呢?” “你赢了,你要怎么报复,我没意见。” 江洹听到这话,挑了下眉,“很嚣张啊?” “嗯,有这个自信。”霍鸢轻巧的又一点头,再一歪脑袋:“所以,同意还是不同意?” 听着少女的挑衅。 少年迈开腿,往前走了一步,身体微倾,危险的盯住她。 眼底,笑意漫开。 “别后悔。” 少年的嗓音,低哑性感,着实好听。 “这话还给你。”霍鸢却反过来一挑眉:“输了,可别反悔。” 约架的地点当然要远离学校,免得又被马主任抓包,江洹也不想再被训第三次了! 少年迈开大长腿悠然的在前面带路,脚步一点儿没慢,身后显然腿短一些的少女勉强跟着,却竟也没落下。 拐了几个弯,进入一条偏僻的小巷时,江洹回头瞥了眼。 发现少女竟也脚步没停,竟然根本不怕。 江洹眯了下眼,目光扫过霍鸢漠然的漂亮小脸。 胆子挺大。 他心中暗忖,却抬头朝着里面努了下下巴。 “就里面吧,这里偏僻,没什么人来,够打半天也不会有人来捣乱了。” “行。” “劝你一句。”江洹瞧着少女,忽的悠悠然来了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真要动了手,你在我这可就不是女人,而是敌人,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少年这话的意思是,她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他不打女人。 “没关系。”霍鸢有些意外的挑挑眉,盯着少年俊美的面庞上漆黑的眸子,她的嗓音平静:“那就别把我当女人。” 这个学霸超凶哒(24) 少年长的着实不赖,漂亮的丹凤眼配上俊美的面庞,看上去气场很强。 很明显能看出来不是个简单的少年,身上简单的校服他也能驾驭的住,那种丝毫不女气的面庞,衬的他添了几分邪气,更显危险。 霍鸢当然知道他不简单,也知道他应该很强。 但这并不妨碍她用暴力解决问题。 对待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方法解决问题最快,这一点她一向都知道的很清楚。 杨桃那种,揍一顿就老实了。 而这少年—— 如果是个校霸,他性格稍微直点,约个架就能解决。 但性格若是阴险还小气,一场架解决不了,那就打服了为止! 啪—— “好。”少年听完后,懒洋洋一应声,将包卸下来,随意的往地上角落里一甩,才抬起眼:“这可是你说的。” 这一个动作,都帅的人心颤。 荷尔蒙爆棚。 可面前的少女却不为所动,从容的也放下自己的书包,侧头率先朝着巷子里走去—— 有趣。 江洹唇角微勾,跟着那不怕死的少女往里走进。 可没等他们抵达地点交手,里面却突然传来了不一样的声响。 而映入眼帘的,竟是早已在这的一批人。 那大概是一群不良,有些眼生,不像是还在学校的学生,更像是哪里冒出来的不良混混。 而墙角被他们围堵的,从穿的衣服来看,好像是楼高的校服! 江洹脚步顿了顿,蹙了下眉。 “啊!” “呜。” “臭丫头,胆子不小啊,连老子的妹妹都敢欺负。” “叫啊!之前不是挺嚣张吗?啊?怎么不还手了?” 听那声音,定睛一看,瑟缩到角落里狼狈躲着的少女咬着下唇,满脸眼泪。 不是别人,竟是杨桃! 将她包围的人大概有四五个青年,叼着烟满脸不耐,杨桃受了伤,不好反抗,就算能反抗也反抗不过。 看杨桃脸上的伤,伤的不轻,俨然毒打了不止一会了。 撇开霍鸢,杨桃欺负和看不惯的女生不少,听这话,大概是她踢到铁板,欺负过的一个女生也不是善茬,直接找到自己在混的不知是亲哥哥还是情哥哥直接把她堵起来揍了。 但—— 就算这样,对于一个女生,揍到这个程度,也有些过了。 再动下去,没准要出人命了。 听到脚步声,另外几个回头看了眼,蹙眉。 “谁啊你们?” “不关你们的事,快滚!”几人才吼了几句。 他们身后,站的距离杨桃最近的那个男人,叼着烟,抬手正准备狠狠的对准了杨桃已经满是血的脸扇下去—— 砰! 走在最前面的霍鸢当然也看见了,两步加快走过去,直接晃了下身子越过面前的两人,对着动手的那个男人就是一脚。 “艹!” 这一脚,踹那男人直接撞到了旁边墙壁上,跌坐到地上后,他才懵逼的抬起头。 和杨桃吃力的抬起眼一起,看向出现在身旁的漂亮少女。 少女身上穿着校服,衬的她小脸乖巧又好看,黑长直的发型看上去内敛又乖巧,像天使。 可刚刚她踹人的动作,可不像个天使啊!!! 见兄弟被踹倒在地上,身旁的其他几人立刻怒道,上手就是一推:“你他妈谁啊!” 这个学霸超凶哒(25) 瞧着那只手,霍鸢眼也不眨的侧身躲开,抬腿又是一脚蹬了过去。 狠狠蹬在那人腰子上的同时,冷冷的嗓音落下。 “我是你妈!” 长得挺漂亮的乖乖女,张嘴就是这么凶悍的一句! 和踹到他们身上的动作一起,叫他们直接懵了! “艹!”旁边还有几个青年又看倒下去一个兄弟,直接懵了,咬牙咒骂一句就朝着霍鸢扑了过去! 其中一个挺胖的胖子直接就侧面撞了过来! 看着挺胖,没想到还挺灵活,直直冲过来时,霍鸢竟没躲开! 生生被那冲击力撞的往后退了两步,脚下有些踉跄,霍鸢几乎要以为自己往后摔下去,甚至做好了摔倒的准备。 却摔进了身后一个挺宽阔的怀抱。 捉着她的手臂,稳当当的将她扶住,接住她的少年在她耳后根嗤笑一声。 “看着娇娇小小的,脾气倒是挺躁,老子都还没来得及动手,冲的比我还快。” “……” 耳根一热,霍鸢侧头抬眼,对上少年的视线。 居高临下睥睨着自己的少年勾着唇,近在咫尺的距离,俊美的少年竟还真有几分人模狗样的帅气。 尤其是那垂下来的眼睛,里面透出的情绪,气场一米八。 霍鸢眼神晃了下后,便站稳了身体,漂亮脸蛋上脸色一沉,将人也一米八的少年一推,挣开他的怀抱又冲了出去。 “艹!” 江洹只懵了一秒,就看见少女跟个小炮弹似的从自己怀里又窜了出去。 跳到原先撞飞他的小胖子跟前,少女凶残的一巴掌直接扇过去! 把那小胖子扇的整个身子一晃后,抬起另一只手又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整个脑袋往后一扯,扯的后仰的下一秒。 她抬腿一蹬,干脆利落踹在他小腿上! “啊!!!” 一连串的动作下来。 小胖子生生跪进了地上,捂着头皮倒了下去,痛到发出凄厉惨叫! 被人扶了! 还被嘲了! 烦死了! 敢撞老娘!害的我还被那狗东西救了下,我需要吗?我霍鸢需要吗? 艹! 都给劳资死!!! 江洹怔怔的看着那少女黑着漂亮小脸,一副要杀人似的把那小胖子按在地上揍,那张漂亮脸蛋上满满的写了这么几个大字似的。 ——给劳资死!!! 江洹:“………………” 旁边的另外几个青年被怔的半晌都没敢动弹,直到胖子呼救,才回神,骂骂咧咧的扑上去反击! 江洹是愣了一秒后,才上去帮忙的。 只是他心底的错愕,怎么也压不住。 这女人—— 也太他娘凶了吧! 霍鸢看着小胳膊小腿,可出手一下比一下狠,解决几个青年不成问题,更别说加上有江洹帮忙,没一会儿这几个就被揍趴下了。 大概是他们发出的惨叫声比之前呜咽的杨桃要凄惨的太多太多。 声音还是传到了外面,所以警察叔叔赶到的时候。 巷子里还站着的,就只剩下霍鸢和江洹两人。 缩在角落里的杨桃睁开那被揍的都肿了的眼睛时,茫然的看着身旁倒了一片的青年,抬头看向那拍了拍裙摆脸色恢复常色的少女。 和那身旁,勾着唇笑着盯着霍鸢的俊美少年。 莫名,竟有些般配。 这个学霸超凶哒(26) “江洹?怎么又是你!” 派出所内,有个警察一眼就认出了江洹。 “你又惹什么事了?” 江洹谈不上这里的常客,但却也来过好几次,加上这位警察还是他亲爹的老友,于是江洹暗骂一声,面无表情的开口。 “这次不是我。” “鬼才信你!”这位警察叔叔却摇头,说到:“那群人受的伤不轻,还好端端的就只有你和那个小姑娘,不是你还能是谁?” 驳回了江洹准备开口的权利,那位认识的警察直接将目光落到角落里的少女身上。 看她乖巧无辜的模样,朝她招了招手。 “这是谁?你女朋友吗?来,小姑娘你过来说。” “……”女、女朋友? 江洹一听,眼神晃动一瞬,正准备解释不是。 就看到霍鸢老老实实的过去,走到警察叔叔面前时,才抬起巴掌大的小脸。 她咬了咬下唇,眨着漂亮的大眼睛,认真而又真挚的开口。 “警察叔叔好,我叫霍鸢,只是一名碰巧路过平平无奇很是无辜的学生而已,这次打架和我没有关系。”少女低头,捂着胸口,一副可怜柔弱的模样:“看我的样子也能看出来,那群可怕的大人一拳过来我可能就要死!又怎么可能有那个本事和他们打架呢?对吧?” “……” “…………” 江洹:“?” 等等。 他们一拳过来你可能要死? 刚刚可是你一拳过去他们差点真死了好吗!!! 少女柔弱可欺的小模样简直和电视剧里要诬陷别人的小白花一毛一样! 那瞬间,被她这出弄的懵了一瞬的江洹有了点儿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少女便柔柔弱弱的看向他,神色无辜。 “我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江同学把那群人按在地上揍,地上还躺着也是我们学校的同学杨桃。”霍鸢一歪脑袋,似乎几分困扰,几分不确定:“好像是江同学为了救杨同学,才动手的吧?” 说完,霍鸢陈恳的看向江洹。 “也不知道江同学有没有受伤呢。” “……” 她忽闪忽闪的眨了眨眼,眼神无辜,可脸上的表情却坦坦荡荡,仿佛她知道的事情真相就是如此。 江洹:“……” 等等。 慢着! 什么意思? 救人和打架全是他一个人干的?她是无辜的? 好像已经是被她第二次甩锅的江洹沉下俊脸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旁边认识的叔叔悠悠然的声音响起。 “原来是这样吗?江洹你原来是为了救人啊?为了救同学,所以才动手这个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江洹僵硬着扭过头去时,对上他阴测测的脸:“动不动就想着打架解决就不对了吧?” 警察叔叔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眼神阴沉沉的盯着僵在那的俊美少年,语气宛若大人教训小孩。 “你看你总是这样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都说你多少次了也不改,这样下去真的不行。” “总之,这件事我会跟你爸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不是! 我没有! 等等! 虽然这次我也动手了,但把那群人揍成那个猪头样的真的不是我啊!!! 这个学霸超凶哒(27) 那位叔叔沉着脸教育江洹,一旁的霍鸢体贴的等他说完再开口。 “那我可以走了吗?” “行吧。”警察叔叔一点头,瞧了眼霍鸢,眼神却带着几分狐疑:“不过你真的不是江洹女朋友?我不会告诉他爸妈的,你真的不是吗?不然你怎么刚好路过那么偏的地方?” 他还是抓了点不对劲的蛛丝马迹的。 “哦,是这样的。”霍鸢平静的拉过自己的书包,从里面取出一份资料,微笑:“因为我是楼高的转学生,成绩还可以,先前课休时间很多同学都找我借了这本资料看了说要买,江同学却没有,我就想问问看他需不需要,刚好看见他就追过来了。” 赵泽听到这话,狐疑散了几分,但还是接过来看了一眼。 赵泽当然看得懂,所以随便瞥了两眼,大略的都看得懂,发现上面写了很多题目大都是正确的,少女的字迹也很公正漂亮。 他心中有数。 想必小姑娘说的成绩不错,不是撒谎,于是他也打消了怀疑,笑了笑,眼神欣慰的看向小姑娘。 “小姑娘长得漂亮,成绩也不错,江洹要是能向你学习一点儿,也不至于让他爸这么不省心了。” “赵哥!”江洹咬牙切齿的蹦出一句。 江洹气的要翻白眼。 向她学习? 这个凶残到动不动要踩爆人家狗头,还把锅疯狂甩给自己的家伙吗? “那我可以回去了吗警察叔叔?”霍鸢平静的将书收回书包里,才笑着抬眼,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还要再叫家长吗?” 一旁沉着脸靠在那的江洹似乎察觉到什么,抬起眼瞄了眼少女的侧颜。 发现她提起‘家长’两个字时,攥着书包带子的手指悄然攥紧了几分。 江洹微微眯了下眼。 “不用了,我相信你,剩下的笔录我让江洹这小子来就行,别耽误你学习了,你住哪?我喊人送你回去吧?”无视旁边的江洹,赵泽笑着问了声。 “不用麻烦警察叔叔了,我自己可以。”霍鸢微笑着谢绝好意,收回自己的书包平静的将书包背好,利落的转身准备离开。 临走前,霍鸢瞧了眼江洹的方向。 似乎在确认他会不会出卖自己。 少年反应淡淡的抬起眼,勾唇缓缓开口,无声冲着她说了三个字。 “第二次。” 第二次了。 她不由分说把锅甩在他身上,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少年笑的有些危险,这无声的三个字隐约像是威胁。 少女只盯了两秒,面无表情的一扭头,从容的抬步继续离开了派出所。 江洹:“……” “江洹。”身后,赵泽魔鬼般的声音又沉声响了起来,他拿着手机,板着脸冲着江校霸沉声道:“这件事我已经告诉你父亲了,待会他就会派人来接你了,这件事你自己好好跟他解释吧。” “赵哥!”江洹猛地一扭头,瞪圆了黑眸看他,咬牙:“你这也太没义气了吧!” “谁让你这个月已经是第五次来我这了!赵泽一听,更气,指着他:“你啊你!还好意思提,除了打架你就不能干点别的吗?你已经高二了啊,就快高三了,还不努力还想着干啥呢?这世上还有像你这样满脑子只知道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少年嘛!” 这个学霸超凶哒(28) 赵泽气呼呼的一通教育,江洹烦躁的仍旧左耳进右耳出,揉了揉耳朵,听到后面那句时忍不住愣了下。 想起先前少女脾气暴躁上去就是一脚的英姿,他压低了声音嘀咕,轻笑:“没准还真有。” “嘀嘀咕咕什么呢?不反省还在这笑。”赵泽叹了口气,忍不住准备轻敲下他脑袋—— 唰! 然而站在那的少年头也不回的抬手挡住了他的动作。 动作极快,反应灵敏,戒备到简直不像个少年。 比他这个当警察的反应还要迅速了。 江洹半抬起眼时满脸无奈,似笑非笑。 “赵哥,说归说,别动手动脚嘛~” “你——”赵泽怔了两秒,才将目光落在自己胳膊上少年有力的手掌上,几分无奈,“你啊,从小到大也就是这身手不错了,不然也不至于早几年我就打不过你了。” “嗯哼。”江洹无奈笑笑:“赵哥干嘛啊,说的好像我还真会和你打似的。” 江洹挑挑眉,调侃似的瞥向赵泽,似笑非笑。 “袭警这罪名我可担不起。” “你啊。”赵泽被逗的无奈笑笑,随即又认真看他:“但你这优点确实不错,真不打算考虑下警校吗?” 实际上赵泽是有点怕江洹这脾气,不考警校的话,以他这身手。 现在是偶尔到派出所做客,他怕过段时间以后的哪一天,再看到赵泽时,就是听到他把谁脑壳打爆的消息啊! 咳,虽然有点夸张,但江洹这小子是真的凶残的。 江洹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并不在意的打了个哈欠:“赵哥你以为我是你吗?你觉得我这成绩够吗?” 张泽张了张口,拧眉盯着江洹,叹了口气摇摇头,但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若有所思。 有时候,小孩并不是真的没有目标和不想做什么。 也许,只是差个人推他一把呢? 江洹家里的条件不算,各个地方都有人,无论是警局里头还是教育厅那边。 爸妈的身份不得了,几个叔叔和姑姑也是,舅舅等人更不用说,jun方那边都有关系的。 所以江洹虽然混,也没做些过格的事情。 这个校霸身份名不虚传,惹得事情不少,他心里却有数,所以大家都是怕他的居多,他真干出什么过格的事情倒也没有。 但因为江洹没表露过,他爸妈也低调,所以真正知道他身份的人很少。 至少—— 如果真的都知道他身份的话,那位少女大概宁可自己背下那些事情,也不可能蠢到把锅甩给他了。 哪怕他爸妈不一定会袒护他。 也正因为这样,半小时后来人接江洹时,赵泽打了个招呼收拾好东西便说。 “我差不多也下班了,我去找江哥(江洹父亲)说点事,带上我!”赵泽收拾东西便招呼外头的司机,不客气的跟着江洹一起挤上了车。 江洹一见,看着挤到自己旁边作为的赵泽,有了点不好的预感,拧着眉。 “赵哥?” “咋?” “……你不会是去告状的吧?觉得电话里告状告的不够仔细?这你就不够兄弟了啊。” 这个学霸超凶哒(29) “被你发现了?”赵泽一见,忍不住笑起来,扬了下下巴:“怎么?当时打那几个青年的时候不是挺爽吗?现在知道慌了?” 江洹:“……” 艹! 他要怎么说那件事他其实真的是冤枉的? 但江洹没说出实情也是有原因的。 一来是看少女那利落甩锅无辜演戏的小模样,他觉得自己说出来大概也没人信看着那么乖的少女,其实一拳一个青年!毕竟确实不太让人能信服。 二来呢。 江洹慢条斯理的捏了下自己的手指,指关节发出‘啪’的轻响,他勾唇。 回想少女抬着小下巴傲然说出一场架解决事情的模样。 呵,还挺想试试的。 他想,不跟她算这些,让她自信满满的找到自己真的约一场架。 毕竟先前那一场架,不是没打上么。 他瞪着看少女被自己按在墙上欺负的样子。 唔—— 少年忍不住思绪歪了一瞬。 回想那张神色淡漠的漂亮小脸上清冷的黑眸。 也不知道,到那时候,那双眼会不会雾蒙蒙的蒙上泪水,然后哭出来喊‘洹哥我错了’呢? 赵泽浑然不知身旁的少年已经想歪了,思绪已经不在自己可能要去给他爸告状这件事上了。 他呢,和江洹相处的方式挺逗的。 赵泽喊他爸喊哥,但江洹喊赵泽也喊哥,毕竟赵泽也才三十出头。 关于这件事,江父还提过,当时他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冲着自家儿子。 “你咋不也喊我哥呢?” “您要想让我这么喊,我也不介意。”当时江洹单手插兜笑眯眯的说,拖长了尾音:“不过我喊爸哥的话,那爸你岂不是就得喊妈也喊——” “闭嘴!”江父一听,沉着脸便喝住了他。 “阿海你要非要这样的话,我也是不介意的。”当时江母一听,笑着过来凑了热闹。 “哈哈哈哈!”江洹幸灾乐祸的笑。 “阿秀!”江父瞥了眼自家媳妇,满脸无奈,却也不忘回头瞪了眼江洹,指着他:“晚点跟你算账!” 江洹一听,果断脚底抹油溜了! 江洹不算太怕自家老爸,但老爸其实还是挺可怕的,毕竟他要是真做什么决定,江洹也不太敢忤逆。 所以江父对江洹的政策是,该放养时放养,该教育时毫不含糊。 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江洹性格能这样,但却心里有数,也和江父也有一部分原因。 “……”江洹坐在客厅里,灌了一口从冰箱里取出来的冰水,以为自己听错了,傻眼的看着自家老爸:“老爸你说啥?” “今天赵泽和我谈过了,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江父沉着脸,颇为严肃的瞥了他一眼:“再这么让你混下去也不是个事,既然你没有目标的话,那就我给你定个目标。” “……什么目标?”江洹暗骂一声,心想赵哥过来是来坑他的,心中不妙的同时,紧张的盯住了自家父亲。 “你这么擅长打架,只有这么个长处的话。”江父凉飕飕的瞥他:“你不是天天给你赵哥添乱么,那就让你意识到你赵哥的不容易,就也去考个警校,去当警察吧。” “……………………” 艹? 这个学霸超凶哒(30) “不是。”江洹一听,倒也没着急,而是悠悠然的又喝了口冰水,凉飕飕的挑眉:“爸。” “怎么?” “是什么让你有种我这成绩能考得上警校的错觉?”江洹斜睨着自家亲爹,俊美的少年面庞上带着事不关己的吊儿郎当,简直能气死个人。 可江父却不慌,平静一点头。 “关于这件事,你赵哥也和我说过了,所以我们决定给你找个家教。”江父起身,像是准备回书房了,只平静宣布这件事:“已经让你赵哥去办了,就是你通知一声而已。” “……”江洹抓着水杯的手终于顿住。 “对了,以防你不从。”江父悠悠然拍了拍手。 ‘啪啪’两声响后,从花园的玄关那边走出来四个黑衣保镖,出现在少年的两旁。 江洹沉默的坐在那,看着两边一边两个的黑衣保镖,脸上的笑快挂不住了。 “爸?” “还记得十三岁那年你闯了祸想跑的事情吧?” “……” 他记得,当时他跳起来就准备跑,从他亲爹手上挣脱开来后,亲爹直接沉着脸在身后拍了拍手。 他们家两个保镖就窜出来——经受他爹的命令,差点打断了他一条腿!!! 从那以后,江洹虽然野,但还是怕他爸的。 他娘的,这真是亲爸啊!!! 江洹咽了口唾沫,挤出一抹笑:“爸?” “鉴于现在几个保镖大概不一定能制得住你,所以除了这四个外,门口还有几个。”江父凉飕飕瞥他:“不从的话你就跑,大胆的跑,不怕腿断的话,唔……当然,如果你能安全跑出去,也要想清楚自己到底能去哪,你妈那里我已经叮嘱过了,不会给你零花钱了。” “……” 你真他娘是我亲爸啊!!! 后路都给我断的一干二净了!!! 少年坐在那,俊美的面庞上努力的保持冷静,显得几分冷酷。 虽然内心已经快崩溃了,但江洹脸上的面子还是维持住了,只瓮声瓮气说。 “那你们非要这么决定,那就这样呗,我没意见。” 只是—— 少年心里很冷静的想。 呵!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家教是吧? 那他就看看哪个家教胆子这么肥,连他都敢教。 又猛灌了一口冰水的江洹眼珠子转转,心想他爹不傻,真要自己动手,被老爹发现,自己的腿怕是依然保不住。 “喂?”江洹眯了下眼,摸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悠悠然道:“在哪呢?” “哥?”再度出现在电玩城的少年离开了正在玩游戏机的同伴身旁,收回忍不住偷瞄周围像是找着什么的眼神,小声说:“咋了?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回来一趟,跟你说点事。”江洹修长的手指从容的在餐桌上点了两下,轻笑一声:“绍儿啊,哥养你这么久,是时候到你回报你哥了。” “???”江绍莫名的打了个喷嚏,有些不妙的预感。 但他只揉了揉鼻子,茫然,“哥你是遇到啥事了吗?行啊,你告诉我就行,要我帮啥忙直说!” 小少年昂首挺胸的拍拍胸口,信誓旦旦。 “只要我能做到的,交给我没问题!” 这个学霸超凶哒(31) 和江父谈妥之后,说做就做的赵泽当场就决定去找家教,抵达家教中心的时候,他问的很仔细,就想给江洹找个好点合适的家教。 加上考虑到江洹的脾气,又怕管不住他,恨不得找个会拳击泰拳或是跆拳道的狠人来! 要不是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赵泽恨不得自己去教他。 “学生很凶吗?拳击手的老师……”对方苦笑:“这个咱们还真没有。” “是有点凶,虽然长得不错,但很不好惹。”赵泽有些无奈:“但说不好惹,其实他本性不坏的,至少女人和老人他就不会欺负。” “那——”管理的人一听,几分犹豫:“那就没考虑,找个女老师吗?” 赵泽怔住,第一反应就是有些犹豫,觉得她说的好像不错。 江洹虽然脾气差,但不至于到对女生动手的程度。 但—— “也不太行。”赵泽皱眉摇摇头:“我这个弟弟他脾气不好,就算没动手,我也怕他欺负人,万一女老师不愿意说出来,被欺负了都不知道的话,这也不太好。” 毕竟钱他们愿意出,在高薪的诱惑下,就算被江洹恶作剧欺负了,没准也不会说。 哪怕没教进去,就更不会愿意说了。 赵泽在想到这一点后,突然之间又有些犹豫了,想到就算教了也不一定知道他的真实进步。 赵泽摸着下巴思考,嘀咕:“看来得和江哥说一声,学校那边也得叮嘱下了。” “赵先生?”面前的人见他走神,温和的喊了一声。 “诶。”赵泽回神,立刻反应过来,于是看她,不死心的问:“真的没有会泰拳的老师了吗?柔道的也可以!” “……”面前的人苦笑,真是头一回有人提这要求,但她摇摇头,还是说:“那我带你去看看,行吗?” “也行。”赵泽一听,立刻点头。 实在不行,就找个稍微魁梧点的! 经打那种,或者脾气稍微凶点的,那种一点就炸的……也不行! 再凶也凶不过江洹那小子。 那家伙就没怕过谁! 赵泽耷拉着脑袋,有些泄气的往外走时,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真的不行啊小姑娘,我们这真的不雇佣童工!” “诶,我相信你学习好,但真的不可以!” 好像是这里的工作人员的声音,赵泽身旁的管理员往那边看了眼,有些奇怪,走过去多问了句。 “怎么了?” “李姐。”那人一见,这才解释:“有个小姑娘要来我们这当老师,但这年龄……” 赵泽歪着脑袋看过去,瞧见那斜挎着包的少女时,怔了怔。 他盯着那眼熟的侧颜,脱口而出。 “霍同学?” “?”少女侧头看过来时,清冷的小脸上表情也有些诧异:“警察叔叔?” 警察? 赵泽已经换了便服,所以他们当然不知道赵泽身份。 一听小姑娘这么一说,先前和霍鸢纠缠的人立刻摆手,脱口而出。 “警察叔叔冤枉啊!我们真的没有雇佣童工啊!!!” “我们冤枉啊!!!” 那人迅速的把双手藏到背后,哭丧着脸,仿佛生怕下一秒赵泽就要冲过来把他无情铐起! 这个学霸超凶哒(32) 那位工作人员这一出,弄的赵泽哭笑不得,他说:“我没有。” 但赵泽看向霍鸢,瞧这状况,疑惑的走到了霍鸢身旁。 “不过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姑娘你怎么在这?”赵泽反应了两秒,疑惑的看霍鸢,迟疑的开口:“你……要当家教?” “嗯。”霍鸢脸上几分无奈,瞧了眼赵泽,深吸一口气,也没打算掩饰,坦荡荡开口:”但他们却不愿意,怕雇佣童工,但童工的标准是十六岁周岁,我不在那个范围,是可以当家教的。” 无非只是他们愿不愿意收。 其实不愿意也无所谓,只是得她自己去找需要家教的人啊,但这样稍微麻烦点,钱也会少很多。 赵泽怔在那,看着冷静坦荡的少女,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的想起刚刚那工作人员说的话。 ——那就没考虑,找个女老师吗? 赵泽盯着面前漂亮的小姑娘,虽然略显高挑,但她的身高却并不是特别高。 只是比例很好,巴掌大的小脸在黑长直的发型下,显得小巧又怜人。 江洹是不会欺负老弱残幼的,哪怕之前在外头打架闹事,就算有女生牵扯进来,他也没动手打过女生。 看着那张脸,赵泽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小姑娘。” “嗯?” 赵泽看着她,笑了起来,摸着下巴。 “你要是想当家教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份工作怎么样?” “当然,薪酬方面,很丰厚哦~” * 次日。 江洹一到学校便瞥见了旁边座位上的少女,眯缝着眼凑过去,轻踢了坐在那的霍鸢的椅子一脚。 “喂。” 像是要喊她,跟她说昨天警察局的事情。 被轻踹的晃了下的霍鸢怔了怔,侧头盯了他两秒。 啪! 她扭头,当着江洹的面,毫不犹豫的往他空椅子上也踹了一脚。 江洹看着被踢到自己腿边的椅子,傻眼的看向坐回去继续看自己资料的少女。 嘿! 小姑娘家家脾气还挺暴躁! 江洹也没恼,将自己椅子拉了回去放在她旁边后,大咧咧坐下,眯着眼凑过去,恶劣的勾起一边唇。 “脾气不小啊,这还敢惹我?忘了昨天发生什么了是吧?” “昨天发生了什么吗?江同学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霍鸢眼也不抬。 “哦。”江洹面无表情,修长手指懒洋洋支着下巴,忽的抬高了音调:“那杨同学是为什么今个没来学校呢?霍同学知不知道为什么啊?” 听他突然提高了音调仿佛要让班上的人都听到似的。 霍鸢头皮一麻,抬头扫了眼周围看过来的眼神,立刻扭头扑过去—— 单手捂住他的嘴,少女恶狠狠瞪他。 漂亮的眸子又怒又恼。 “闭嘴!” 少女的手很软,贴着他唇上的手心微凉,叫他唇角微微勾起时,轻轻触过她的掌心。 带起微微的酥麻,痒痒的。 江洹只是晃神一瞬,眼里便添了几分笑意,压低的嗓音从她掌心传出,神色慵懒。 “现在愿意谈了吗?” “……” 霍鸢深吸一口气,磨着牙根,才缓缓松开手—— 这个学霸超凶哒(33) “你要聊什么。”霍鸢瘫着小脸:“想让我负责是不可能的。” 负责? 周围几人竖起耳朵,偷听着的几位面面相觑,露出震惊的表情。 天哪! 什么情况!? 洹哥和新来的学霸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负责!难道—— 江洹当然知道她指的是甩锅给自己这件事,但她的话却带着几分歧义,叫人忍不住想歪。 可盯着少女浑然未觉面无表情的小脸,他唇角勾了下,只阴测测的扫过前面几个人,手指点了点桌面。 “好听么?” “洹哥我们错了!”前面的几人扭头看了眼,对上江洹危险的黑眸,吓得立刻缩了回去,捂住耳朵:“我们什么都没听见!” 见他们乖乖捂住耳朵,江洹才看回霍鸢,压低了嗓音睨着她,懒洋洋。 “我有说让你负责么?无论是之前杨桃的事情,还是昨晚的那件事,我既然当场没有说出来,就不会反悔。” 昨晚? 前面两人偷偷将捂住耳朵的手挪开几分,又听到这个词,吓得眼睛里满是八卦的光。 天啦噜! 昨晚!! 对前面的几位同学已经想歪出八百里地浑然未觉的霍鸢听了江洹的话,狐疑的睨着他,眉头松开几分。 但大概是她见惯了这种被她甩锅默不作声认了的,只是那些都是迫于她的武力值。 所以虽然江洹不同,但她也没有诧异太久,挑眉。 “所以?”霍鸢眯缝起眼:“为什么不说?” 霍鸢想了两秒,既然不是因为武力威胁,那就是—— 霍鸢低头瞥了眼自己的小身板,又狐疑的看了两秒江洹。 唰—— 她默默往后退了几分,防色狼似的戒备的瞅着他。 江洹咬牙:“……你觉得老子是抖m吗你那样对我了我还喜欢你?” 也是啊! 听到他压低声音的低吼,霍鸢觉得也对,于是坦荡荡的坐好,看回他。 “所以呢?” “昨天说的那话记得吗?”江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什么话?” “约……咳。”江洹没说破,眼神示意,抬了下下巴。 霍鸢当即明白他说的是约架这件事。 “昨天不是没成功么。”江洹点了点桌面,勾起一边唇角,悠悠然说:“我觉得应该有个结果,你觉得呢?” 约? 没成功? 身旁几人又偷听到后,听了江洹的话,几人面面相觑,又羡慕又愤恨,还有那么一点儿恨铁不成钢。 洹哥你这不行啊! 怎么能没成功呢! 嗨! 一定是操作上有失误!他们洹哥还是太纯情了! “可以。”霍鸢明白过来他是打算再约一场架,既然约定好了以打架的胜负决定,昨天没成功,那就今天再算。 她点头后,思考了下时间。 “但我放学后还有事,最多给你十五分钟。” “呵。”江洹轻笑一声,不以为然:“足够了。” “……” “……” 两人定好之后,继续看资料的看资料,趴下睡觉的睡觉。 只留下身旁另外一堆偷听到的少年们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十五分钟? 洹哥啊洹哥! 这样真的不行啊!!! 这个学霸超凶哒(35) 江洹的脸直接一沉,咬牙切齿又阴测测的笑了。 “不用!你放心,就算真受伤了,把你按在地上揍也不是什么问题。” “行。”霍鸢点头,微笑:“那我等着。” 说完,少女便仰起小下巴继续写着自己的试卷去了。 江洹瞧着她傲然的小模样,盯着她的侧颜两秒,感兴趣的垂眼扫了两眼。 “这是什么?”江洹发现她好像在布置试卷,有些意外的挑眉:“手写试卷?给自己布置的?” “你见过自己给自己布置试卷题目的吗?”霍鸢眼也不抬:“给别人的。” “别人?”江洹一听,眉头悄然动了动,懒洋洋趴了下来,枕在手肘上,“谁啊?弟弟?妹妹?” “……” 霍鸢沉默了两秒,江洹肉眼可见的发现少女的脸色沉了几分,周身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分。 少女声音很冷的开口:“不是。” “怎么?”江洹盯着她的眉眼没动,只压低了嗓音:“你没有弟弟妹妹?” “……” 江洹眼尖的发现,少女抓着笔的手,在纸张写字的动作加重了几分。 似乎有些烦躁,更像是很不高兴。 她没吱声,只沉默了两秒,少女才冷然开口。 “有个弟弟。” “江绍那样的?”江洹挑眉。 “酱烧?”霍鸢怔了怔,茫然侧头看了他一眼。 “我弟,你不是见过吗?”江洹懒洋洋:“电玩城被你打哭那个蠢货。” “……啊。”霍鸢反应过来,听到他蠢货的比喻,忍不住笑了下,她弯起眼:“差不多吧。” “哦?” “不过他可能比你弟要更……”霍鸢沉默了一瞬后,脸上笑意收敛几分,“不可爱一些。” “是什么让你有种我弟很可爱的错觉?”江洹一听,却匪夷所思的看她。 “至少他会哭着喊你救命,而不是颐指气使的让你来给他出头,好像你为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霍鸢淡淡说出这句时,江洹听到这比喻忍不住皱眉。 “他倒是敢?头都给他拧掉!” 霍鸢看回桌上的试卷,重新拿起笔继续写,脸上的表情淡淡。 “世上这样的弟弟妹妹很多,没什么不敢的,只要父母给他撑腰,天上的星星他都想摘。” 嗓音淡淡,江洹似乎听出了什么。 他眯缝了下眼,瞧着霍鸢的侧颜,若有所觉的趴回了桌上。 少年压低的嗓音忽的蹦出一句。 “你弟就是这样的么。” “……” 霍鸢只僵了一瞬,便斜睨他一眼。 “关你屁事。” “……艹!”江洹一听,有些炸毛:“关心同学不行啊!” “哦,同学不需要你的关心并且提醒你。”霍鸢悠悠然的说:“这位同学除了是你的同学加同桌外,还会是六个小时后把你按在地上揍成猪头的人。” 江洹冷笑一声:“有本事你就来!看到底是谁把谁揍成猪头!” “不过你放心!”江洹还没说完,继续又补充了句:“我肯定不会揍你的脸的,难得这么漂亮的脸蛋,揍残了挺可惜的。” 霍鸢沉默了一瞬,听到他的话愣了愣,侧头看了他一眼。 盯着少年俊美到也很漂亮的面庞,她勾起唇,也笑了下。 “那我可能就不一样了,这么好看的脸,我反而更像看到它被揍成猪头的样子呢。” 这个学霸超凶哒(34) 课间休息的时候,江洹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周围的视线太炙热了,可等他看过去时,大家却又都当什么事没有似的连忙看回自己的书桌。 欲盖弥彰,太明显了。 可江洹懒得计较,也懒得管。 但—— 更奇怪的是在他准备上厕所时。 “洹哥你去哪?” “厕所。”江洹眯缝着眼,斜睨一眼他们:“怎么。” “没事。”有几个少年忙不迭站起,干咳几声:“我也去我也去。” 于是,江洹进了男厕所后,瞅着身旁清一色挤进来的少年,拧着眉抵达小便池前时—— 正准备尿尿,那清一色炙热眼神又来了。 他忽的一扭头,看过去时,抓了几人一个措手不及。 裤子都没来得及解的几个少年慌乱的收回眼神,严肃的板着脸扮出一副也打算上厕所的样子。 江洹抿起唇:“……你们什么毛病?抽风了?” “没、没有啊,洹哥你说啥呢,我们听不懂!” “是啊是啊!” “……” 江洹拧着眉还是觉得不对劲,但扫了眼几人,没管。 等到洗手出去的时候,才听到身后压低了声音的几个少年的议论声。 “也不小啊。” “体力的问题吗?” “平时看洹哥打架挺凶的,也不像体力不好的样子啊。” “肾的问题?” “要不要给洹哥找个老中医啊?” “……” “……” 几人携手出来的时候,以为他们洹哥已经走了,结果刚一出门,就察觉到旁边有人。 侧头一看,几人整个吓蒙了。 “洹、洹哥!!!” 倚着墙的俊美少年似笑非笑的睨着他们,勾起唇角缓缓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笑的又痞又帅。 只是那弯弯的黑眸里的情绪,叫人莫名打了个寒颤。 少年缓缓开口,阴测测的嗓音宛若从地狱而来。 “体力不行?” “咳咳!” “肾有问题?” “……呜。” “找个老中医?”从少年牙缝里挤出来的字,伴随着下一秒他靠近的脚步。 “呜哇哇哇!” “洹哥我们错了!” “我们错了啊啊啊!” 坐在教室里依然在看资料的霍鸢好像还在准备着什么,那是一张诺大的白纸,她好像在写些什么题目,更像一张手写的试卷。 等到听到旁边有动静时,霍鸢瞥了眼。 瞧着摩拳擦掌回来黑着脸的少年,眼神只疑惑一瞬,他似乎有些轻喘,更像是去做了什么才回来似的。 霍鸢只扫了一眼便看破。 “打架去了?” “嗯。”大咧咧拉开椅子,重新在少女身旁坐下的少年喘了口气,脸色还是黑的,咬牙:“收拾了几个臭小子。” “哦。”霍鸢一见,体贴的问:“有受伤吗?” “!” 江洹愣了瞬,有些意外的拿手背擦了下脸,挑眉看她。 “几个意思?关心我?”他似笑非笑,瞧着小姑娘那张漂亮到叫人心动的脸蛋。 “怕影响晚点我们的约架,毕竟你要是受伤了,我就算把你揍的按在地上摩擦,那也算胜之不武了。”与少女体贴的嗓音不同,她的话却是很不‘体贴’,甚至还多问了句:“所以需要换个时间吗?” “……………………” 这个学霸超凶哒(35) 江洹的脸直接一沉,咬牙切齿又阴测测的笑了。 “不用!你放心,就算真受伤了,把你按在地上揍也不是什么问题。” “行。”霍鸢点头,微笑:“那我等着。” 说完,少女便仰起小下巴继续写着自己的试卷去了。 江洹瞧着她傲然的小模样,盯着她的侧颜两秒,感兴趣的垂眼扫了两眼。 “这是什么?”江洹发现她好像在布置试卷,有些意外的挑眉:“手写试卷?给自己布置的?” “你见过自己给自己布置试卷题目的吗?”霍鸢眼也不抬:“给别人的。” “别人?”江洹一听,眉头悄然动了动,懒洋洋趴了下来,枕在手肘上,“谁啊?弟弟?妹妹?” “……” 霍鸢沉默了两秒,江洹肉眼可见的发现少女的脸色沉了几分,周身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分。 少女声音很冷的开口:“不是。” “怎么?”江洹盯着她的眉眼没动,只压低了嗓音:“你没有弟弟妹妹?” “……” 江洹眼尖的发现,少女抓着笔的手,在纸张写字的动作加重了几分。 似乎有些烦躁,更像是很不高兴。 她没吱声,只沉默了两秒,少女才冷然开口。 “有个弟弟。” “江绍那样的?”江洹挑眉。 “酱烧?”霍鸢怔了怔,茫然侧头看了他一眼。 “我弟,你不是见过吗?”江洹懒洋洋:“电玩城被你打哭那个蠢货。” “……啊。”霍鸢反应过来,听到他蠢货的比喻,忍不住笑了下,她弯起眼:“差不多吧。” “哦?” “不过他可能比你弟要更……”霍鸢沉默了一瞬后,脸上笑意收敛几分,“不可爱一些。” “是什么让你有种我弟很可爱的错觉?”江洹一听,却匪夷所思的看她。 “至少他会哭着喊你救命,而不是颐指气使的让你来给他出头,好像你为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霍鸢淡淡说出这句时,江洹听到这比喻忍不住皱眉。 “他倒是敢?头都给他拧掉!” 霍鸢看回桌上的试卷,重新拿起笔继续写,脸上的表情淡淡。 “世上这样的弟弟妹妹很多,没什么不敢的,只要父母给他撑腰,天上的星星他都想摘。” 嗓音淡淡,江洹似乎听出了什么。 他眯缝了下眼,瞧着霍鸢的侧颜,若有所觉的趴回了桌上。 少年压低的嗓音忽的蹦出一句。 “你弟就是这样的么。” “……” 霍鸢只僵了一瞬,便斜睨他一眼。 “关你屁事。” “……艹!”江洹一听,有些炸毛:“关心同学不行啊!” “哦,同学不需要你的关心并且提醒你。”霍鸢悠悠然的说:“这位同学除了是你的同学加同桌外,还会是六个小时后把你按在地上揍成猪头的人。” 江洹冷笑一声:“有本事你就来!看到底是谁把谁揍成猪头!” “不过你放心!”江洹还没说完,继续又补充了句:“我肯定不会揍你的脸的,难得这么漂亮的脸蛋,揍残了挺可惜的。” 霍鸢沉默了一瞬,听到他的话愣了愣,侧头看了他一眼。 盯着少年俊美到也很漂亮的面庞,她勾起唇,也笑了下。 “那我可能就不一样了,这么好看的脸,我反而更像看到它被揍成猪头的样子呢。” 这个学霸超凶哒(36) “就在这吧。” 放学时间一到,霍鸢和江洹便收拾东西一起往外走了。 旁边其他的几位同学面面相觑,尤其是霍鸢前面那位同学方刚,咬着下唇和他们对视后,决定怎么样都要跟上去。 他们的校花呀!! 就算真的被洹哥拐走了。 死,他们也要死个明白! 约的地点没在之前小巷了,但也在附近,外面略微偏向路口的地方。 江洹将书包扔下来时候,转身瞧向霍鸢。 少女看了下周围,点头。 “可以。” 她也将书包放下,轻轻捏了下拳头,歪了下脑袋,指关节捏的轻微一声响,抬眼淡淡睨着他。 “怎么定输赢?不能爬起来为止?这恐怕不行,晚点我还有事,不能拖那么久,毕竟我可不知道你能有多挨揍。” 霍鸢这话简直太嚣张了,仿佛就笃定了会挨揍的一定是江洹。 江洹听完后,显得平静,挑了下眉。 “什么事?很重要吗?” “?”霍鸢奇怪他怎么这么问,但还是回了句:“算是重要,怎么?” “那你可以考虑再换个时间和我约这一场架。”江洹眯起眼,危险而又嚣张的缓缓启唇,笑道:“毕竟,我怕你待会爬不起来再去办这件事啊~” 霍鸢嚣张! 可少年更嚣张! 他竟直接断言她可能去不了要办的那件事了! 霍鸢只怔了一秒,听到少年这嚣张的话语,眼神一沉,直接便动了,朝着江洹方向冲了过去! “艹!”江洹只怔了一瞬,抬手便接下了少女拳头,险些没反应过来的他瞪圆了眼瞪霍鸢:“你他娘要不要这么突然!” 但他说完才反应过来,他倒是忘了。 这家伙好像本来就是个暴脾气! 接下来她的一拳后,看着少女毫不含糊的抬腿又要蹬过来一脚。 对准了他的腹部。 江洹瞬间松开她的拳头,往后跳了两步躲开,可面前的少女却乘胜追击,又是一拳一拳的追着过来! 少女的拳头很扎实,没有过多花里胡哨的招式。 擦着他脸颊过去的小拳头似乎都带着劲风。 江洹甚至毫不怀疑,这一拳自己要是真挨到了,绝对剧痛无比! 但—— 他很快却又眼尖的发现,少女虽然拳头很扎实,但招式却没有那些花里胡哨,反倒显得简单。 对于自幼学了很多功夫,还和赵泽从小打到大的江洹来说,她身上反而多了很多可见的破绽。 再退后两步的江洹有些略显狼狈的又躲开了几下,眼神却逐渐的变了,正准备看准时机动手之际。 啪嗒—— 身后的一声轻微的脚步声叫江洹愣了一瞬。 唰! 抬手准确的再次捉住霍鸢的一个破绽的同时,捏住她拳头,另一只手横切到她手腕,让她手臂脱力,拧着她的胳膊轻轻一拧,将她算是半制服住后。 江洹回头往身后瞟了一眼。 在看到墙角尽头那隐约探头的身影时,江洹一眼看出了对方身上的衣服。 ——楼高的校服。 有人在! 江洹的第一反应便是看回霍鸢,眼神一沉,压低了嗓音。 “等等霍鸢!”他情急之下忙不迭开口:“有人跟——” 这个学霸超凶哒(37) 然而霍鸢压根没给他开口说完的机会,眼神晃动,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一直躲着的江洹一个动作瞬间制服。 她咬着牙,漂亮的小脸蛋上脸色一沉,忍着手上的痛,另一只手猛地狠狠横挥过去! 因为想揍他身上一直被他防备的很好。 下一拳霍鸢就毫不犹豫对准了他的眼睛。 狠狠揍了过来! 砰! “……跟踪我们!”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江洹脸上便挨了一拳。 痛的他‘嘶’的倒抽了一口大气后,他勉强睁开那只眼,气愤的瞪着面前的少女。 “你特娘不听人说话的吗!”他捏紧了霍鸢的拳头,气的猛地把她往怀里一拉。 “……” 唰! 也是才听清他说的话后的少女这才停下动作,猝不及防的被他一拽,困入他怀里后。 两人都瞬间陷入安静。 大约是比起少女凶悍的动作,她的小身子要显得太软太软了。 下一刻,少女抬起小脸,仓惶对上江洹晃了一瞬的眼神。 江洹的手还是捏着少女的拳头。 但因为少女的拳头已经松开,所以看上去更像是他抓着她的手一样。 掌心的触感,比起柔软,却更多的是她细长手指关节的触感。 ……很细。 江洹的另一只手在她跌进来的那一刻,便抬手下意识扶住了她的腰。 她现在整个人都倒在他怀里,娇娇软软,瘦瘦小小的。 衣料摩挲的同时,他几乎能感觉到萦绕在鼻尖的淡淡香味,不像是什么香水,更像是从她发间传来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透着淡淡的橘子清甜。 格外清新的香甜,叫他脑海里的温度都开始升温。 一瞬间的心跳,根本不受控制。 江洹低头对上少女明亮又茫然的美眸,脸微红的挪开眼。 他瓮声瓮气的开口:“你、你先不听人说话的,我说了等等你还动手,我才拉你进来的!” 他像是在解释拉她进怀这个动作,少年低哑的嗓音有些难得的慌乱。 可—— 揽着她腰肢的左手,和抓着她小爪子的右手,却全都没松。 他依然保持着这个困她入怀的姿势。 “我又没说什么。”少女眨眨眼,却难得也很平淡的挪开眼,只被他捉住的手不自在的轻轻转了转。 江洹察觉到,立刻松开那只手。 “你说晚了,你一直在逃没还手,我怎么知道你是躲不开了故意转移我注意力还是什么,就没仔细听。”霍鸢收回那只手后,悄然捏紧了几分,似乎还有些不自在,却还是解释了句。 “……” “而且你刚突然制住我……”霍鸢斜睨了他一眼,抿起小嘴顿了顿。 她慌张都来不及了,当然毫不犹豫反击! 哪顾得上他说了什么! “总之是你活该!我先说好这可不算我乘人之危啊!”霍鸢十分嘴硬的回了句。 “我一直在逃没还手还不是因为你打的太凶悍了!”江洹一听,急了,咬着牙又凶了几句,放在她腰间的手臂气的一搂紧,“分明就是你乘人之危你还不认账吗!” “!” 压根没反应过来又被搂回去的少女撞进他怀里,鼻子撞上他的胸口,还没疼的龇牙咧嘴。 “哎哟!” “啊!别挤我啊卧槽!” “靠谁把我挤出来了!!” 这个学霸超凶哒(38) 身后一连串匆匆忙忙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几个摔出来的人。 砰! 几声巨响,江洹下意识的把怀里的少女护在身后。 他眯缝着眼,危险的侧身看向地上那几人。 却在看清楚那群人后,直接拧眉:“方刚?” “洹、洹哥!”地上的几人连忙慌张到连滚带爬的站起身。 面面相觑,恶狠狠的互相瞪了一眼。 “让你们挤!被洹哥发现了吧!” “艹,刚分明是后头他挤的我!” 互相责怪后,几人立刻又回神,紧张的看向江洹,连忙指着对方互相甩锅。 “是方刚!” “洹哥其实是小飞!” “我们绝没有跟踪你哦!” “对对对,我们绝对是凑巧才会看到你和霍学霸在一起!这绝对不是有意从学校跟踪到这的!” “……” “……” 这话一出后,几人安静了几秒,猛地恶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硬着头皮,他们紧张的看向面前站在那的高大少年。 对上少年那张脸上阴测测的微笑时,他们几乎觉得眼前一黑。 吾命休矣! “洹、洹哥……” “你听我们解释……” 江洹的反应倒是不大,凉飕飕的扫过他们一眼后,拧眉像是想到什么,看回怀里。 “霍鸢?” “……” 小脸贴在他的胸口,少女默了好久,才温吞的揪着他的衣襟慢慢抬起头——侧头看向那群少年。 方刚等人觉得自己仿佛出现了错觉。 不然他们怎么会觉得漂亮的学霸外加校花转学生,那瞬间比起小天使,更像个要取他们狗命的恶魔呢? “你打算怎么处理?”江洹压低了声音悠悠然的问她。 毕竟被他们看到霍鸢动手了。 他知道霍鸢不太想让大家知道她的真实面目。 不然也不会选择处理杨桃时不是当场动手,而是选择小树林解决了。 可现在—— 慌张倒也不至于慌张,她要是真特别怕被发现,就不会一开始就选择这种方法了。 所以,顶多就是这群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霍鸢大概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你们看见了什么?”果然,霍鸢面无表情盯着他们,张口,少女的嗓音阴测测的。 “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小飞他们连忙摇头。 “我们能看见什么?”方刚看她的眼神格外幽怨。 “是啊洹哥!嫂子!你们放心吧!”另外一位直接乖乖站好,腰板挺直,就是这位刚刚不小心把实话吐出来的他,想也不想的朗声道:“你们偷偷在交往!并且洹哥有这种特殊癖好的事情!我们是绝不会告诉别人的!!” “……” “……”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江洹和霍鸢齐刷刷愣住。 两人都怔了怔,可唯独面前跟踪过来的几人却苦着脸,脸上的表情清一色的很明显。 校花没了! 学霸校花被拐走了! 而且对象还是洹哥!没希望了!彻底没希望了! “等等。”江洹抓的重点却很不一样,他黑了脸重复:“什么叫我有特殊癖好?” 霍鸢也怔了怔,看了下自己现在和江洹的距离,又看看那边哀怨的几人。 她反应过来。 所以—— 他们也许压根没看到自己其实是个暴力少女,只以为她和江洹在一起,并且江洹有特殊癖好喜欢挨揍了? 这个学霸超凶哒(39) 霍鸢瞧瞧瞅了眼江洹,江洹却臭着脸恶狠狠瞪着他们。 脑袋转的极快。 既然锅已经甩了一次两次,她想…… 他们的江校霸,应该也不会介意再背第三次的! 所以—— 没等江洹继续开口,他就察觉到脖颈被两条小胳膊环上,他愣了一瞬后,低头。 清楚的看见搂着自己脖子的漂亮少女面无表情的往自己这边凑了过来。 下一秒,他的脸颊被少女的柔软的小脸蛋轻轻贴上。 他晃神一瞬,那淡淡的橘子香甜更加清楚,叫他脑袋一瞬空白。 “啊呀。”霍鸢平静的睨着面前几个少年,声音抬高了音调,“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呢阿洹?” 江洹:“???” 江洹仍旧没反应过来,就瞧见霍鸢悠悠然的冲着面前几人,几分威胁,几分笑意:“你们应该不会说出去吧?” “不会的!” “绝不会的嫂子!” “洹哥嫂子你们放心!我们绝不会说出来的!” “那就好。”紧紧搂住江洹脖子,脸贴着他的脸,拿小脑门死死堵住江洹嘴巴不让他开口的霍鸢佯装镇定的继续开口:“不过我不太喜欢被人跟踪,这次就算了,放你们走吧,但再有下次——” “不会了嫂子!” “我们知道错了嫂子!” 几人面面相觑后,都读懂了霍鸢的意思,连忙说了几句后,反应过来,扭头准备走。 “我们就先走了啊洹哥!” “你们……你们继续啊咳咳咳!” 一群人本来就只是跟踪偷看想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确定之后面面相觑了,生怕挨揍,麻溜的也准备跑路。 只是几人回头偷瞄江洹时,还有几个胆子大的莫名回头冲着江洹握起拳头鼓励。 “洹哥加油啊!”可不能再不行了哇! “?” 江洹回过神时,听到这话,一头雾水。 他娘的! 误以为他有特殊癖好喜欢挨打也就算了! 让他加油又是几个意思?加油挨打吗? 殊不知自己名声已经尽毁,并且他们‘鼓励’的怕不是这件事,而是另外—— 咳咳。 得亏他不知道,不然的话,那几位少年怕是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等到那群人一溜烟的跑了,江洹才挑着眉重新看回怀里。 唰—— 踮着脚的少女松开环着少年脖子的双手,站了回去。 霍鸢还是有些心虚的半抬起那双眼时,就对上江大校霸阴测测的俊脸。 “霍同学给我甩锅甩的很利索啊?这是给你养成习惯了是吧?”少年冷笑一声便凉飕飕的开口。 “……”这回是霍鸢自己确实心虚了。 于是她板着脸,直接开口。 “这次算我欠你的,所以这场架算你赢了,我认输。”霍鸢看了眼天色,才回过神:“今天我还有事,等下次吧。” “?”江洹眯缝着眼,感兴趣的挑挑眉:“下次?” “下次,我们的恩怨一次清算。”霍鸢毫不犹豫,拍了拍衣摆,冷然道:“下次见面,你要打要揍,怎么算账,随你,我绝不会有一个字的怨言!” “……” 江洹又挑挑眉,睨着少女神色坚毅的漂亮小脸,有些意外。 但他唇角勾了下,却又说:“算我赢?难道不是我确实能赢你吗?” 这个学霸超凶哒(40) 得寸进尺!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霍鸢听了听,咬牙本想回说就算捉了我的破绽又如何?真打起来,她下手极狠,他捉到了破绽也见不得讨到好处! 站到最后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可霍鸢懒得跟他理论,只恶狠狠瞪了眼几分得意的俊美少年一眼,便弯腰走到旁边,拎起自己的书包,拍了拍灰尘,便往外走去—— 身后的江洹懒洋洋歪了下脑袋,冲着她的背影拖长了尾音开口。 “那霍同学可要记得自己说的话啊。” “明个见面,我可是会好好清算的!” 少女头也没回,只抬了下小胳膊,晃了晃小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身后的江洹歪了下脑袋,瞧着少女的背影,眼里添了几分笑意。 这丫头—— 虽然脾气暴躁的很,可好像也意外的直爽。 江洹摸了下下巴。 他,还意外挺喜欢这种性子的。 唔,当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江洹顿了顿,回想了下那淡淡的橘子清香,眼神晃了一瞬。 ……绝对不是! 他严肃起来,认真的否认。 所以—— 江大佬悠悠然的走过去,拎起自己的书包拍了拍,心中暗想。 既然她都认了,那他肯定不客气了。 所以,明天这笔账,要怎么算呢? 是像小跟班似的指使她把她耍的团团转呢?还是让她像小佣人似的给自己捏肩膀捶腿呢?或是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喊他洹哥?很很挫她锐气呢。 唔。 似乎都不错。 不过也不能欺负的太狠了,不然以这丫头暴脾气,没准能当场气的拎着他衣领把他拖进小树林——再打一顿分个胜负! “呵。”看似高大像个男人似的,实则还很幼稚的少年拎着书包往外走着,却也忍不住轻笑一声。 讲道理,像那丫头那样不要命的打法,他可不想再领教第二回了。 * 等江洹走出小巷的时候,往两边看了下,发现已经没了少女的踪迹了。 他挑眉,有些意外。 这家伙跑这么快? 可当他随意的往旁边一瞥时,却忽的眯了下眼。 “是错觉吗?”瞧向左边奔流不息的车辆,江洹嘀咕:“怎么好像看到赵哥的车子了?” * 坐在赵泽的车上,霍鸢瞧着两边略过的风景,不怎么在意。 倒是驾驶座上的赵泽往旁边看了眼,瞧她低头整理衣服的样子,额头上的发丝微湿,像也在整理,笑着问了句。 “刚放学吗?跑过来的?” “啊。”霍鸢眼神闪躲,总不好说自己刚打完架回来吧,于是含糊应了声,才温吞问道:“赵先生需要家教的这个学生,大概是什么水平,几年级啊?” “你到了就知道了。”赵泽没有点破,只笑着说:“和你年龄差不多,没准你还认识呢。” 赵泽顿了顿,又道。 “不过他脾气不太好,所以你多担待一点,因为是个男孩子,比较皮,如果他欺负你的话,你就直接说。”赵泽又嘱咐了一声,信誓旦旦保证道:“他家有人能管教他,千万不用怕!” 她怕? 少女乖巧的应声:“好的。” 她会尽量忍住不动手的! 霍鸢重新抬起头时,才发现车子拐进了一处高档别墅区,她怔了怔,看着车子在门口停下。 安保人员看了眼发现是赵泽后,才放行—— 这个学霸超凶哒(41) 车子缓缓驶入,两边的绿化都叫人觉得大气,霍鸢悄然蹙眉。 心中对即将去的这户人家可能真是个有钱人家心中有了数。 她更加坚定的想。 她务必会忍住不动手的! * “哥!”江绍回去的时候,往客厅瞄了眼,瞧见沙发前坐着的几个身影,没敢进去,只隐约瞧见赵泽那边似乎还坐了个人,于是电话打过去时,急忙忙道:“你的那个家教好像已经来了!赵哥也到了呢!” “我知道。”正在往回赶的江洹口吻几分不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赵哥刚给我打电话了。” “那怎么办?” 江小少年又往里偷瞄着,时刻报着情况。 “现在好像那家教和爸妈见过了!爸妈好像很满意,里面一直传来笑声,我现在躲在花园!” “这爸妈估计是不会赶她走辣!” 江小绍急的跳脚,时不时的凑到窗边往里偷看,又怕被发现缩了回去。 “他们聊了好久了,管家好像把她带到楼上咱们卧室旁边的书房了。” “赵哥还在楼下,好像准备和老爸下棋,那个老师应该在楼上准备等你了!” “怎么办?” “而且我刚匆匆偷看了一眼,家教老师好像还是个女的呢。” 小少年蹲在草丛旁边,踩在泥土地上小脸严肃的给自家亲哥当间谍。 他回头往楼上瞧了眼,眼珠子转转,小脸上带着紧张。 “女的?”那头,江洹听到后顿了顿,嗤笑一声,一语道破赵泽的小心思:“估计赵哥想着是女的的话,我就不会动手了,所以才特意选了个女老师吧。” 可赵泽俨然太天真了。 也不想想看,正因为是女的,才更好吓走才对! 除了动手,多的是能把她吓跑的方法! “所以……”江绍眨了眨巴小眼睛,抬头看向楼上的窗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开口:“那我先动手啦哥?” “嗯。”江洹声音懒洋洋的,却添了几分满意的笑意:“能把人吓走,就算爸找你算账,挨揍了,我也能算记你一笔,下次帮你找场子。” “这可是哥你答应的哦!”江绍一听,登时高兴,十分笃定的仰起小下巴:“放心吧,一个小女人罢了,我还能搞不定?那我就别叫江绍了!” …… 不久后,江小绍同学成功如愿。 “呜呜呜呜。” “江绍。”少女呢喃了一遍他的名字,“酱烧。” 她忍不住笑了声,瞥了江洹一眼,眉眼带着笑意。 “那你怎么干脆不叫红烧呢?” “……呜哇哇哇哇!!!” …… 江洹赶回来的时候,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客厅里没有传来自家亲爹和亲妈对江绍同学男女混合双打的声音,反而赵哥和老江笑呵呵下棋的声音依然和睦的传来。 “回来了?”老江瞥了眼门口走进来的少年,满是笑意的脸上缓了缓,才不太高兴的说了几句:“老师在楼上书房等你半天了,赶紧去,也不知道你干嘛去了,这么晚才回来,这账晚点再跟你算!” 江洹迟疑了两秒,对上赵泽也看过来的眼神,扫了眼周围,忍不住蹙眉。 “江绍呢?” “小少爷吗?”身旁的管家体贴的开口:“先前还在花园玩,现在不太清楚,要我去看看吗?” 这个学霸超凶哒(42) “不用。”江洹只疑惑一秒,但反应很快的背着书包几步走到楼梯旁往上走:“那我就先上楼了。” “嗯,记得对新来的老师客气点,要是敢把她气哭吓跑。”老江眼皮都没抬,十分了解自家儿砸的蹦出一句:“有你好看的!” 江洹翻了个白眼没理会,只脚下加快的往楼上赶去。 目光落在书房上,江洹几步走了过去,先敲了两下门,没等里面反应。 咔—— 他一拧眉,已经毫不犹豫的转开把手推开了门! “呜哇!!!” 然后,他就清楚的听到一声凄惨的哭声! 书房的隔音极好,所以关上门听不到也是正常。 江洹只愣了一瞬,便立刻反手关上门,生怕楼下的几人听见。 “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了?” “应该错觉吧?”楼下几人也只是疑惑一会儿,便没再在意。 江洹等进了房间关上门,才发现不对劲。 这哭声不是女声,而是他家亲弟的声音。 江洹抬头,便瞧见了惊人的一幕。 江家混世小魔王江绍同学含泪跪在地上小桌子旁,趴在小桌子上,手里拿着笔,漂亮的小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那写题。 江绍小少年还含着泪在那哭:“这题我真的不会哇呜呜呜呜!” “不会就写到会为止!” 江绍刚哭完,后脑勺便被轻拍了一下,身旁的白裙少女面无表情的掀唇。 “刚吓唬我的时候不是挺自信吗?怎么?只会干这些偷鸡摸狗吓唬人的事情也算是个男人?给我继续写!我没说停不许停!”霍鸢细白的手指指着桌子,说。 “可是……可是……”江绍泪眼汪汪,快要哭晕过去。 似乎听到了动静。 坐在那的霍鸢这才侧过头来看,对上走进来的少年目光的那一刻,两人都愣在了那。 “呜呜呜哥!!!” 笔头都要被他咬破的少年抬起脸,终于看到了进门的江洹。 瞬间,他像是找到了救世主似的扑了过去,连哭带喊。 “哥救救我哇呜呜呜哇!!”江绍扑过去,登时抱住江洹的大腿,缩在他的腿后,瑟瑟发抖的瞅向那边的霍鸢,小手指指过去:“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魔鬼哇!呜呜!” 江绍一扭小脸,将脸埋到旁边,呜呜呜的嘤嘤嘤。 “她逼我写作业,写卷子也就算了,我都说了我不是你了,她非不信,非说这一定是我想溜走的奸计。” 江绍顿了顿,哽咽了一瞬后,哭得更大声了。 “然后就按着我的头皮非要逼我写高二的卷子!写错了还要打我!呜哇哇这日子没法过了!” “……” “……” 小少年抱着亲哥的腿,哭的那叫一个凄惨,稀里哗啦的,仿佛受尽了委屈的小公举。 而听到他的一连串抽噎的哭诉后,两人都沉默了一瞬,抬眼对视。 江洹扫过霍鸢脚边那些老鼠、蟑螂、蜘蛛类的玩具,目光定格在霍鸢那张盯着他难掩讶异的漂亮小脸上。 江洹一挑眉,“赵哥请的家教是你?” 霍鸢也很意外,瞅着哭天喊地受尽委屈的小江绍,最后看了看这边的试卷,又瞅了瞅那边的江洹。 差不多年龄。 需要补习。 没准认识。 “我要补习的对象是你?” 这个学霸超凶哒(43) 霍鸢匪夷所思的蹦出这句真相时。 “哇!!!” 江洹腿边的小少年哭的更伤心了。 “闭嘴!” 霍鸢和江洹在下一秒异口同声的喝住少年时,江绍这才立刻闭上嘴,可眼泪还哗啦啦的往外流,分外可怜。 …… 江洹的脑子有些乱,可霍鸢的更乱。 只是她心虚的收拾了下桌上的试卷,瞥了眼脚边的那小少年,还是先给他解释了句。 “没想到还真弄错了,抱歉啊,我以为我要补习的人是你。”话虽这么说,但少女却平静的又道:“但你也活该,谁叫你想吓唬我?” 结果吓唬不成,反被少女摁在地上教育。 实际上—— 先前的事情是这样的,江绍按照江洹的吩咐去捉弄吓走这位女教师。 结果江绍在发现要捉弄和吓走的人竟然是霍鸢时,就隐约觉得药丸。 而霍鸢也以为要补习的人就是江绍。 所以—— 就是推开门时江洹看到的那样了。 江小少年委屈的咬着下唇,还没来得及开口,霍鸢便抬起眼又飞快的看了眼江洹,突然一语道破。 “等等!” 江绍和江洹两人同时僵住。 见少女眯起眼。 “他是你叫来的是不是?不知道是我,所以想先吓唬走。” 江绍心虚的往后挪了挪,松开手似乎想要偷摸摸往门口爬过去准备溜走。 “咳。”江洹则干咳一声,抬步走过去,悠然的拉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下:“怎么赵哥找的人是你啊?” 少年笑着将手臂撑在她旁边的桌子上,倾身过去,几分亲昵。 少女斜睨了凑过来的少年俊脸一眼,面无表情就是一句。 “少套近乎,以为这样做我就能忽略你和你弟联手想把我吓走的事实吗?” “……”凑过来想蒙混过关的少年笑容一僵。 啪—— 霍鸢悠悠然的将试卷往他面前一推。 “既然补习对象不是那小少年是你的话,就换你继续做吧,让我先看下你的水平。” “……” 鬼才要做试卷! 江洹翻了个白眼本打算不理会,可定睛一看才发现桌上的白纸试卷,竟就是之前他瞧见霍鸢手写的那一张。 他怔了怔。 原来…… 这张试卷是给他做的? 那又怎么样? 江洹悠然的将双手罩在后脑,整个人懒洋洋的往后一靠,懒散的倚在那,他漫不经心的开了口。 “既然赵哥请的人是你,那就好办了。”江洹勾起唇,带着几分笑意痞气的瞧她:“之前你不是还欠我一次吗?那就正好,那这个交换吧。” 霍鸢平静的睨着他。 听他缓缓开口。 “你别浪费时间教我这个教我那个,只要帮我在赵哥那打掩护,咱两的帐一笔勾销,行吧?也省的我揍你了。” “不行。” “……” 霍鸢回的毫不犹豫,平静的说完后,少女细白的手指点了点桌上的试卷,言简意赅。 “写!” “艹?”江洹傻眼,立刻坐直了,俊脸上黑眸气咻咻瞪着她:“你别不知好歹啊,我看你是我认识的我才这么好声好气跟你说,你可别非逼我采取什么别的手段!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现在我可才是你的雇主!” “我的雇主准确来说应该是你的父亲不是你。”少女非但没被威胁,反而慢悠悠半抬起眼,平静的说:“而且没搞清楚状况的应该是你。” “什么意思?” 少女唇角忽的勾了下。 这个学霸超凶哒(44) “来之前,你父亲应该已经叮嘱过了才对吧?包括赵哥,他也应该有这种担心。”霍鸢悠悠然的道出:“因此他们一定也叮嘱你了,别对新来的家庭教师怎么样,否则有你好看……这种话。” 江洹愣了愣,看着少女笑起来的笑颜,突然有了些不妙的预感。 果然。 见她眼波流转一瞬,又看向自己,突然抬起手,捂住她自己的脸。 “你说,如果我说我被你打了,被你欺负了,你不好好学习还骂我……”霍鸢弯起眼,笑的纯良无害,像是有些柔弱,故意道:“他们会怎么样呢?” 他爹当场估计就能召唤保镖大队把他腿打折! 然后摁着他的脑袋不得不好好学习! 江洹僵在那。 当然,如果换做真的柔弱少女,江洹大概真的能恶狠狠威胁出‘你要是敢这么说,我就敢真的这么揍你’这种话。 可偏偏霍鸢她不是! 真要打起来,他估计还没把她怎么样,她就能反过来给他一拳甚至跑出去告状! 所以—— “搞不清楚状况的,到底是谁呢?”霍鸢抬起手指,在试卷上点了点,悠悠然的反问。 “你!”江洹有些傻眼,瞪向少女。 “写不写?”霍鸢努力压下上扬的唇角,无辜的说:“不写我喊了啊?” “艹!”江洹权衡了两秒,最后在这女的真的会喊,自家老爹真的能喊保镖来打断自己狗腿的权衡中,咬牙将试卷拽了过来。 江洹沉着脸,瞪她。 “笔。” 到底还是妥协了。 霍鸢笑着取出一支笔,塞进江洹的手里。 少女的小手柔软纤细,轻触的那瞬间可以清楚感觉到她指尖的微凉。 江洹只晃神一瞬。 他便捏着笔,沉着俊脸还是写了起来。 先放江洹在这写,霍鸢起身看向身后,走向门口的时候,弯腰拎住了准备偷溜走的小少年。 连自家哥哥都妥协了,江绍当然知道自己斗不过她,所以呜咽的立刻缩起来抱住脑阔。 “我我我、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江绍立刻小声的出卖自己哥哥:“是、是哥让我吓唬你的,要早知道是你的话我肯定不会出现在这的!” 所以别打他! 瞧着小家伙委屈的小模样,霍鸢愣神一瞬,笑了下。 她小声说:“和我家那个确实不太一样呢。” 身后的江洹悄然竖起耳朵偷听,却很快又重新看回面前的卷子,捏着笔晃了下,摩挲着手指,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没有要打你,之前是误会,算是和你解释一下。”霍鸢平静的说了句后,将他拎起来,“走吧,送你出去。” “你……你真的不是要去爸那告我状?”江绍竖起耳朵动了动,狐疑的小声说。 他还记着刚刚她威胁哥的话呢。 “你哥我是不能动手才那样说,你……”霍鸢一听,挑挑眉,垂眼扫过他的小胳膊小腿,“你觉得用得着?” “……” 好气!!! 可是又打不过!!! 可恶! 小少年气鼓鼓的鼓起腮帮子,乖乖跟着她往外走时,却愤愤的气得不行。 “你叫什么?”把江绍送出来的时候,霍鸢笑着薅了下他的小脑袋瓜:“你哥好像叫你什么酱烧?怎么不叫你红烧呢?” 这个学霸超凶哒(45) “是江绍!”江绍气呼呼的纠正,却又不敢抬手挥掉她的贼爪。 只是耳朵悄然动了动,江绍偷瞄她的侧颜,顶着头顶温柔摸着他脑袋的手。 唔…… 还挺舒服的。 “行吧,那我就喊你小绍了?”霍鸢又揉了揉他脑袋,把他送到走廊上,才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眼神温柔下来:“下次这种事,别跟着你哥乱干了,你爸妈给他找家教,也是为他好。” “我知道。”江绍往前走了两步,脚步才顿了顿,闷声说:“哥他不笨的,他当然知道,只是他静不下心不愿意,谁逼他都不好使哇。” 霍鸢愣了下。 江绍抓了下头发,嘟囔:“况且哥也不是真的很不愿意,只是很讨厌那些没得商量的老师,逼着他做什么而已,明明有时候他还有自己的打算的。” 霍鸢眼神晃动了下,突然微微弯下腰,眼神温柔盯着他。 “那你愿意和我说说吗?” “……”江绍偷瞄霍鸢的小脸。 “好吗?”霍鸢压低了嗓音,温柔的重复了一声。 少女温柔低下头凑近的模样,是真的吼吼看!! 小少年的脸蛋,忽的就开始红了起来。 他站在那,有些头重脚轻,晕乎乎的,咬着下唇瓮声瓮气的轻推了她一下。 江绍恼怒道:“你、你休想拿美色利诱我,我不会上当!也不会出卖哥的!” “……” 被轻轻推搡了下的霍鸢却有些茫然,但瞧着脸红红的小少年,却顺势跌坐到了地上。 吧唧。 “啊。”霍鸢压低了声音,小声叫了一声。 “!”眼前的小少年一见,果然吓得连忙扑过来,慌张的赶到她身旁:“你、你没事吧!我、我也没用多大力气啊你怎么就摔了呢!” “你、你没事吧?”江绍登时紧张的将她上看下看,左瞧右瞧,深怕她真受伤了。 霍鸢努力压下自己翘起的唇角,依然低着头,只捂着胳膊不吱声,一副委屈的样子。 实际上,这小少年但凡聪明点,记仇一点,大约都不会反过来担心之前还按着他的头皮写卷子还揍他的霍鸢。 可偏偏—— 小少年看似嚣张跋扈,实际上性格天真又温柔,还特别记吃不记打。 所以现在反而担忧霍鸢起来。 像是压根把之前和她的恩怨抛之脑后。 见霍鸢不吱声,江绍还急了,以为她生气了。 “你有没有事你说话呀,要是受伤了我就去喊管家来给你找医药箱呀!” “不用了。”霍鸢轻声细语的开口,依然低着头看不清脸色:“去找你们管家,你告状都来不及了,还能帮我吗?” “告状?”江绍却茫然:“告什么状?” “我刚刚认错了人,欺负你,还打你,还摁着你的头让你写卷子的帐啊~”霍鸢声音很轻,拖长了尾音。 然而江绍却没察觉出异样,依然很紧张她,一听这话,忙不迭慌张的替她解释。 “那、那也不是你的错啊!那也是我吓唬你在先的嘛!你教训我也是应该的呀!”江小少年咬着下唇,坚定的摇摇头:“我、我不怪你!早就不生气啦!” “真的?” “真的!” “那你又不愿意和我说你哥的事情帮我……”少女努力压下笑,依然装着说:“诶,一定不可能是不想帮你哥,所以只能是不想帮我,还生我的气吧!” 这个学霸超凶哒(46) “我真没有!”江绍急得不行,见她还失落委屈的样子,急的鼻头都冒汗了,只好脱口而出:“哥、哥他其实就是被上次那个家教坑怕了!” “什么意思?” 霍鸢瞬间抬起头,对上江绍眼神时。 她那张漂亮的小脸上,哪有半点难过。 江绍傻眼的看着近在咫尺那张脸蛋,脸又不争气的红了,也顾不上生气了,只咬着下唇,才瓮声瓮气的给她说了。 听完江绍说的话后,霍鸢眼神温柔的盯了小少年好一会儿,轻笑。 “你和我弟真的不一样呢。” “什么?”江绍茫然。 不止很多地方不一样,就连人—— 霍鸢盯着浑然不觉害怕,仿佛忘记了自己怎么对他的少年。 都好像格外抗揍一点? 真可爱~ …… 嘎吱—— 听到声音重新推门进来的时候,江洹竖起耳朵立刻将注意力聚集了过去。 直到看到少女回到自己身旁坐下,凑过来看了眼。 “写完了?” “嗯。”江洹懒洋洋应了声,将卷子才随意的推了过去。 他眼神晃了下,本来想随便瞎写应付过去的。 但盯着那张手写的试卷,上面的字迹都秀气公正,叫他瞬间想起白天时少女认真准备这张试卷的样子。 鬼使神差的,竟叫他最后真的认真去写完了这张试卷。 江洹沉着俊脸想。 这不怪他! 别人好歹一片心意,辛辛苦苦准备那么久糟蹋了,小姑娘保不准能哭出来呢! 对,就是这样! 艹! 可想着想着,江洹又忍不住暗骂一句,脸色微沉,瞟了眼身旁霍鸢的小脸。 她会哭才有鬼吧? 霍鸢接过试卷,就开始认真批改,试卷上她大概列了一些知识点的题目,本来目的就是先大概了解下他的基础。 还有那些薄弱点,到时候也可以特意再讲一讲。 批改下来后,霍鸢大略瞧了眼,发现江绍说江洹成绩不错真不是开玩笑,基础没有特别差,只是也不算太优秀。 一边看着,霍鸢像是在一边记录些什么。 嗡—— 旁边桌子上少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霍鸢抬眼瞥了眼。 好像是有人发来消息。 霍鸢是无心瞥了眼,却也隐约看到了什么篮球,什么比赛的字眼。 身旁的江洹很快平静的取过手机,解锁开来后,随意的在上面点了两下,蹙眉似是回着消息,同时也偷瞄着霍鸢。 “喂。” “嗯?”霍鸢抬眼看回去。 “明天你还来吗?”江洹拧眉,迟疑的问。 “怎么了嘛?” “没事,就随便问一下。”江洹状若不经意道:“顺带跟你说一声,写的这张卷子吧,算是被你威胁,给你点面子,但不代表我就真的会乖乖听你上课。” “哦?” “所以,我劝你最好把这份工作辞了。”江洹悠悠然的把玩着手机:“否则,我迟早会抓到你的把柄,到那时,你可就还不如自己走咯。” 听着江洹的威胁,换做其他人大概会放在心上了。 可偏偏霍鸢不为所动,平静的收拾东西。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留了几本资料和笔记,晚点你看一下。”霍鸢一边收拾东西起身,一边侧头微笑看他:“另外,明天我还会来的,你放心,不见不散。” “………………” 这个学霸超凶哒(47) 少女转身离开的潇洒,坐在那的江洹却怔在那。 他反应过来猛地扭头时,瞪着少女的背影,气的狠狠一挫牙。 可是—— 又莫名的心情有些微妙。 她没有答应离开,不出他意料。 可他却没有多失落。 他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也不知道是真的希望她离开,还是希望她留下。 …… 送霍鸢离开的时候,江父一脸和气的送她出门,身旁的江母都有些意外的捂住嘴,又欣慰又感动的瞅着这小姑娘。 居然没事! 天哪! 自家儿子,她再也了解不过! 这算是第一个和他家儿子对着干,做他讨厌的事情,却还没被他怎么样的人了吧! 导致江父也格外确认:“小姑娘你真的没事吗?真的没受伤吗?阿洹他没对你做什么吧?有什么事就说,千万别隐瞒,不要紧哦!” “真的没事,谢谢叔叔阿姨关心。”大人面前,少女格外乖巧可人,弯起眼落落大方:“江洹同学他虽然很凶,但没有真的做什么呢,我知道他其实就是表面凶巴巴,实际上很温柔很绅士的。” 江父沉默:“……”这说的真是他儿子吗? 江母更加感动的泪眼汪汪:“!” 这是个好姑娘哇! 竟然为了让他们父母放心,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还有江绍同学,也很乖。”霍鸢不忘温柔的提醒:“先前因为弄错人了,我还让他做了点题目,结果他都没说什么,也乖乖做了会题目呢。” 以防江小少年和江洹扭头将她逼着江绍欺负江绍这件事做文章,所以悠悠然的将这件事先丢出来的霍鸢笑眯眯道。 “我觉得江绍同学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他顺道布置点作业。” “!”江母一听,登时高兴,激动的就上来握住她的手:“辛苦你了,会不会很麻烦呀?” “不会的,只需要另外空出一点儿时间就好,不妨碍的。”霍鸢弯起眼:“我自己会以江洹同学的学业为主,去安排好时间的。” “麻烦你了!麻烦你了啊!”江母感动的一塌糊涂,江父也暗自想好了另外补钱做弥补。 楼上,倚在栏杆旁全都听到江洹沉默,居高临下的睨着少女聪慧甜美的侧颜,默了默,又默了默。 他思考了两秒,回头看了眼走廊尽头江绍的房间。 算了。 就不要告诉他这个悲痛的消息吧。 让他再快乐最后一天。 俊美的少年面无表情摸着下巴认真思考。 毕竟是兄弟,有难同当是应该的。 只不过—— 江洹眯缝着眼想。 怎么解决这个家伙,也看来是时候想想了。 脑子又聪明,还十分会装模作样,抛开这些不说—— 就连文的不行来武的,她还能脚踢壮汉,拳打青年!武力值不比自己差到哪里去。 文武双全你说难不难受! 江洹不禁沉下俊脸想。 真是,压根没见过这么难搞的家伙。 但比这更头疼的是—— 江洹抿唇,伸手摩挲了下口袋里的手机,黑眸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清。 次日,江洹一扭头—— 就能看到身旁那团团包围的十几个保镖,滴水不漏的丝毫不给他逃出去的机会。 这个学霸超凶哒(48) 俊美少年的脸色沉了大半,坐在沙发上,嘴里暗骂一声。 心想应该是没了。 等到霍鸢抵达的时候。 少女却背着身后的黄色小包,一身轻快的便装,站在客厅里,笑着冲着身旁江母说。 “今天我想先带江洹同学去买一些资料,不知道可不可以呢?” 保镖们暂时听江母的,她一听后,讶异的看看坐在那的江洹,又迟疑看回少女。 就连坐在沙发上的江洹都疑惑的半抬起眼,掀起眼皮睨着少女。 她搞什么鬼? “是这样的。”霍鸢解释:“昨天我已经大概了解了一下江同学的水平,所以我想特意去挑选些适合他的资料,但他自己感兴趣和能力有限能做到的也有关系,所以我想亲自带他去书店挑选。” “这样啊。”江母一听,好像挺有道理的,于是点点头:“那行吧。” “我不去!”谁知,江洹却眼也不抬:“爱选你自己选,反正我不会做的。” “阿洹!!”江母一听,立刻气的一跺脚。 唰唰唰—— 瞬间,周围几个保镖立刻将江洹包围住。 江洹这才脸色黑了一半,头疼的抓了抓头发,无可奈何。 “靠,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霍老师呀。”江母关切的问霍鸢:“你一个人带他去可以吗?要不要我让他们跟你们一起呀?免得他偷跑。” “没事的。”霍鸢弯起眼,与温和的模样不同,说出的话却特别残忍:“他要是偷跑的话,回来我会告诉您,您到时候等他晚上回来再喊人教训他吧。” “行!到时候我让他爸打断他的腿。”江母一听,是这个理,满意的点点头,冲着两人摆手:“那霍老师你小心点哦,资料费晚点回来记得告诉我们一声,可不能让您给呢。” “好的~” 江洹:“……” 他就说了。 这女人到底能怎么对付啊!!! …… …… 江洹脸色更显难看的跟在霍鸢后头走出去时,先出了别墅门,走了一段路,坐车出了小区,两人才停到了街道口,打了一辆出租车。 满脸不耐的江洹挤到了座位旁,正打算懒洋洋靠向座位闭上眼休息。 “去哪里呢乘客?” 司机正问着,江洹就被猛地捅了下胳膊,让他晃了下,皱眉睁开眼。 斜睨过去时,对上霍鸢平静的眼神。 “去哪?” “你带我去买资料你问我?”江洹匪夷所思的看她。 少女勾了下唇,笑的有些好看,却语出惊人:“你那个比赛,在哪办?” “……” 大约安静了好几秒,江洹猛地坐起身时,黑眸戒备的盯住少女。 “你……”江洹迟疑:“你怎么知……不,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吗?”霍鸢轻轻一歪脑袋:“这样啊,不想去是吗?好吧,那我们就回去吧。” 说着,少女作势要下车,同时慢悠悠给司机来了句。 “不好意思我们不坐了。” 唰—— 车门都被打开了,江洹愣了一瞬几乎是扑过去的! 少女的胳膊一重,被猛地拉回去时。 霍鸢身子一晃,落入少年怀里时,被他小心的扶住,半抬起眼对上少年俯视下来的认真黑眸时。 少年执拗的眼神里透着不确定。 “你……你认真的?” 这个学霸超凶哒(49) 一手抓着她的小胳膊,一手拦在她腰间留住她,似乎生怕她逃跑,将她困在怀里的少年俊脸上透着满满的不确定。 “你觉得呢?” “可你怎么……” “那天看到的消息。”没打算把江小绍出卖的霍鸢笑了笑,也不算撒谎的抬手,指着自己那双漂亮的美眸:“我,眼神很好,记忆力更好。” “啊。”江洹干巴巴应了一声。 “所以。”霍鸢似笑非笑的问:“去,还是不去?” “去!”江洹毫不犹豫的应声,“当然去!” 哪怕知道这家伙可能有目的,哪怕不知道她到底是好意还是另有原因,他也没有选择。 报了地方,倾身将霍鸢旁边的车门关上。 松开了揽着她腰的那只手,可另外那只抓着霍鸢手腕的手,江洹却从始至终都没松。 也许是怕她反悔,也许是怕她溜走了就去给自己亲妈告状倒打一耙,总之他没松开她的胳膊。 而霍鸢坐在那,似乎也没什么意见,懒洋洋的调整了个舒适的位置,稍微往江洹旁边靠了靠。 …… 比赛的地方有些远,坐车也要一会儿。 察觉到霍鸢靠近的时候,江洹低头瞥了眼。 瞧着自己手臂贴着的地方,少女胳膊轻靠着,倚在他的旁边,昏昏欲睡的样子。 少年只晃神一瞬。 鼻尖,那股淡淡的橘子清香萦绕。 却怎么,也散不去。 大概是霍鸢松了口,也算帮了他的忙,江校霸才轻抓了下头发,解释了两句。 “这次比赛,比较私人,而这个队伍,是我校外一批朋友,一个私人俱乐部的一批人组建的。”江洹半垂着眼,低哑的嗓音漫不经心的解释。 “我虽然也是其中一员,算是替补,几次帮过忙,倒谈不上上心。” “你只是替补吗?那为什么要喊你?”霍鸢打了个哈欠,半抬起眼皮,茫然的问。 “因为这次比较特殊,有个兄弟受伤了,虽说就算我赶不上他们也有替补,但——”江洹顿了顿,无所谓的扯了下唇:“当然没我强,还是差了点。” 霍鸢若有所思,却也没有开口打击他或者瞧不起的意思。 “这场比赛,对我而言倒是没多重要,但对他们而言,却不一样,尤其那个受伤的兄弟。” 江洹沉默了一瞬后,突然将那只抓着霍鸢的手捏紧了几分。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胳膊,惹得霍鸢抬起眼后。 少年低头,黑眸笑着瞧她,认真的开口。 “所以,谢了。” “那就……”霍鸢想了想,也冲着他笑起来:“让我也看一下吧。” “嗯?” “精彩的比赛。” “……” 江洹只怔了一瞬,心陡然跳快一瞬。 似乎没想到少女会这么干脆,听到她脱口而出说出这话的那一刻。 少年眼神深邃起来,眼底情绪有些汹涌,唇角禁不住一扬。 他的脸上,透着意气风发的自信。 黑眸居高临下睨着她,薄唇亲启。 “没问题,不过小心可不要被我帅哭了!”他笑的有些自信,还很嚣张,在那张俊美的面庞上,却再也合适不过。 “好。”霍鸢的唇角动了下,像是笑了下,又像是没有。 这个学霸超凶哒(50) 头顶的烈日当空,抵达地方的时候,江洹交了车钱便领着霍鸢往外走。 怕她跟丢了,抓着她的胳膊也始终没松,只是在越过前面一群人群的时候,捏着她胳膊的手滑到了她的手腕上。 比赛还要一段时间,江洹牵着她的手腕抵达俱乐部里面的时候。 休息的一群人早就在里面等候了。 “阿洹!!” “洹哥!” “呜!你真的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今个来不了了呢。” “洹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们不管的!” 里头那群人瞧见江洹进去的时候,好几个立刻扑了过来,环上江洹的脖子,搭着他的肩膀高兴的说。 一群人看上去年纪不大,二十上下的样子,喊着江洹洹哥那几个看着比江洹年纪还大,可喊起洹哥来毫无负担。 “咦?洹哥这个是?” “嫂子?” “弟妹吗?长得好漂亮呀!” 江洹松开霍鸢的手腕,抬起另一只手的手肘毫不含糊将身旁的人怼开时,眼也不抬。 “我朋友,别乱喊。”江洹的神色可见的冷了下去,俊美面庞上显得几分冷酷,挑了下眉,问:“怎么样了?” 咕噜噜—— 旁边轮子转动的声音响起,霍鸢才瞧见一个转动轮椅过来的小胖子开口。 “洹哥!”小胖子看着个子不矮,高壮高壮的,腿上很明显打着石膏,瘪嘴道:“这次对手是永恒的,讲道理有些难办的,得亏你来了,不然这次真不好说。” “嗯。”江洹听到后,随意一点头,脸色凝重几分,抬手将外套的拉链往下一拽,一边拖着外套一边往里走:“我去换衣服。” 江洹不忘回头瞥了眼霍鸢,朝着霍鸢的方向抬了下下巴。 “帮她安排个位置。” 少年脱下外套的利落模样,露出了他劲瘦的腰身和明显并不纤弱的身材,叫人莫名安心。 说完后,江洹便走进了旁边的休息室。 对上周围一群人惊疑又好奇的眼神,霍鸢落落大方的冲着他们一笑,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打算解释。 * 切换到外头球场的时候,霍鸢才发现这场比赛人还不少。 她被安排的位置周围是一群小女生,身上有些是统一的服装,看着像是江洹他们队伍的粉丝。 “啊啊啊啊啊——” 大略扫过一眼时,下一秒霍鸢耳边忽的响起惊叫。 激动的仿佛要把天都喊破的少女声音里难掩兴奋。 霍鸢这才发现是底下两队入场了。 清一色的队服里,却能一眼就能看到江洹的位置。 他在那群青年里个头都要显得高几分,站在最前面走进场的时候,高大的少年那张一贯嚣张痞气的面容上,透着几分冷厉的酷样。 “啊啊啊啊!” “赵翔!!” “江洹!江洹!!!” 有着喊着其他人名字的,但无疑是江洹的呼喊声最大,霍鸢清楚的听到身后有几个小姑娘激动的互相攥住对方的手。 “江洹!没想到江洹居然也来了!” “呜呜呜这场没白来!” “加油啊!打爆他们!!” 霍鸢的目光也跟着落在江洹身上,慢条斯理的挑了下眉。 好像…… 确实有些人模狗样的帅气啊? 这个学霸超凶哒(51) 随着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瞬间拉回思绪的霍鸢正色去看场中的状况,双方跳球的队员迅速跳起,而身高略高一筹的对方选手竟然跳到了。 一巴掌下去,直接把球拨到了队友身旁! “呜!!!” 身后紧张的呜声中,江洹这边的队友也反应很快,想跟着过去拦下时,却被很迅速的晃过了。 “啊啊啊!”身后更紧张的呜咽声响起。 就在这时候,江洹队员中一个不高的身影反应很快的出手了,把球拦了下来! 但路被封死,他却没着急,反手一个传球—— 竟传到了身旁像是早已等候在那江洹的手里。 “嗷嗷嗷!” “江洹!江洹!!” 球一落到他手里,周围的小女生登时跟打了鸡血似的。 霍鸢也跟着挑了下眉,小声说了句:“好配合。” 这两人,很显然像是有默契,明显打了配合的。 所以江洹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迅速的就带球过去,过了中场后,却被几个人也拦了下。 但少年明显很扎实,迅速的带球过人后,停住,起身,跃起—— 咻。 一个完美的三分球,落进了篮框。 “啊啊啊啊啊啊!!!” “江洹——” 尖叫声迅速响起,完美的开局让人打了鸡血似的嚎了起来。 坐在最前排的霍鸢像是也跟着牵动了几分情绪,有些激动的看向场内。 发现江洹似乎往这边看了眼,像是在找位置,目光落到她身上时,忽的眯起眼,勾唇朝着她摆摆手,笑了下。 霍鸢只愣了一瞬,却没动,只是也跟着露了几分笑意。 江洹收回目光后,继续比赛。 两队的实力水平差别不大,哪怕江洹和那位略矮的队友配合很好,但比分拉扯的也很焦灼。 伴随着耳边小女生粉丝团的紧张,霍鸢也不禁的跟着紧张起来,只是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放在江洹身上。 场中的青年们汗水基本都将队服浸湿,霍鸢也不禁的跟着他们一起使劲。 终于—— 球又到了江洹的手里,这时是很关键的一分。 “江洹!江洹!” “江洹冲啊——” 看着拿了球往前带的少年,他的眼神冷沉,额头的汗珠明显,霍鸢不由得跟着他一起紧张。 胯丶下运球,转身避开,在还有人想要上来拦的时候。 江洹很冷静的将左手一勾,球换到了右手中,随即在一群尖叫声中,他再度成功晃过了一人后,迅速冲到了篮下! 霍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耳边尽数是激动的站起来的众人,让她也跟着禁不住盯住了场中的少年。 在他停下的一瞬间,抬起双手的那一刻—— “江洹!!!” 霍鸢眼神晃动,张口撕心裂肺的冲着他喊出声。 在一群尖叫声中,她的声音不明显,却也传了出去。 “加油——” 她喊出声的那一刻,江洹手中的球投了出去! 哐! 然后球却打在篮框上又跳了出来! 所有人都跟着紧张起来,不由得有些可惜,简直遗憾! 就在霍鸢也跟着懵了的那一瞬,跳起来的那颗篮球上,迅速又覆盖上了一只手掌。 猛地,将它往下一扣! 砰!!! 准确扣入篮框的那一刻,现场整个安静了大概两秒。 “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学霸超凶哒(52) 随即掀起的,就是猛烈惊叫的热潮! 从篮框上落回地面的少年猛喘了一口气,抬头看过来的那瞬间。 霍鸢与少年的眼神对上。 在惊天的尖叫声中,少年勾起唇,弯起眼,冲着她彻彻底底的笑了起来—— 那张挥洒着青春气息的少年面庞上,所有的意气风发和张扬尽现,将他那张俊美的面庞上的笑容,晃的一时间叫人挪不开眼。 她的视力极好,无论是少年弯起的眼,还是眼底的星光,或是他额头上的汗珠,她好像全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扑通—— 扑通—— 是因为刚刚嘶吼的惊叫? 还是因为这场比赛的激烈? 霍鸢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现在胸腔内的那颗心脏,扑通扑通的,一下一下的,跳得好快,好快。 快的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 “牛逼啊江洹!” “精彩!” “爽!太爽了!” 比赛结束的时候,外头的欢呼声还没结束,喘了口气的江洹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扫了眼周围,挑眉。 像是在找什么的时候。 “洹哥,谢了!” “你真是太牛逼了,洹哥威武!”转动着轮椅出来的小胖子激动的直挥拳头。 身后推着他少女这才跟着走了出来。 江洹一瞧见她,没理会小胖子,抬眼盯住了她,忽的挑起唇。 “嘿。” “嗯?”霍鸢将小胖子推到他队友旁边,才走过来,疑惑的看江洹。 “我刚好像听到你喊我名字了?”江洹接了一瓶水,拧开之后灌了一口,舔舔唇,笑着看她,挑眉。 少年这眼神,带着小勾子似的,叫她莫名不自在。 “嗯。”霍鸢悄然平息了一会儿,才笑着点头。 “好像……”江洹拎着瓶子,凑过去,似笑非笑的瞧她:“还喊加油了?” “是啊。”霍鸢眼神晃动,但还是弯起眼笑了起来:“你听到了?” “嗯~”少年嘴角的弧度压不住了,止不住往上扬,脸上明晃晃带着大大的笑容,得意的故意说到:“叫的那么大声,很难听不到吧?” “有吗?我咋就没听到啊。”一旁另外擦着汗的队友却茫然。 还有另外的队友暧昧的故意说到:“就是就是!而且喊你名字怎么了洹哥?咱们没喊过你名字吗?” 听到身旁一群起哄的声音,江洹瞪过去一眼,看着他们嬉笑的缩回脑袋不敢胡闹的样子。 江洹也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轻咳了两声。 “咳。”江洹鬼使神差的看回霍鸢,忍不住问:“怎、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比赛。”江洹又轻咳了一声:“咳,还有我。” “帅。”霍鸢毫不犹豫竖起拇指,笑。 “就这评价?”江洹一听,傻眼了,忍不住瞪了瞪她。 霍鸢迟疑两秒,晃了晃手:“……特别帅?” 少年登时更气的瞪她,狠挫了后槽牙,恶狠狠瞪着她,但最后还是烦躁的抓了下头发,瞪瞪她。 “算了。”将衣服搭到了手臂上,江洹咂舌一声,挪开眼的那瞬间,嘀咕,“说了要把你帅哭的好吧。” 亏得他特意扣篮成功的时候就去找她的身影,想看她的表情呢。 结果这家伙压根就愣在那也没什么反应。 啧! 这个学霸超凶哒(53) 说不清楚自己心里为什么就很不是滋味的江洹烦躁的又抓了下头发。 总觉得好像比赛了赢了的高兴都少了大半。 收拾好东西江洹准备撤了,跟在他后面的霍鸢和另外的队员打了招呼就也跟着往外走。 身后的几个队员虽然开着玩笑,但洹哥没说什么他们也没乱讲话,只笑着给了霍鸢通行证让她有空随时都能来看,这才把他们送到门口。 两人从后门出去,尽管这样还是被几个粉丝堵住了。 “江、江洹!” “我们是你的粉丝!可以给签个名吗?” 两个躲过了保安视线的粉丝见到江洹后,立刻从花丛里窜出来跳到两人面前。 那瞬间,江洹反应很快的抓住身旁霍鸢的手把她往后一拉,戒备的眯起眼盯着面前两人。 发现是两个小姑娘后,江洹愣了下才怒吼出声。 “你们疯了吗!有毛病是不是!想吓死谁!”江洹沉着脸扭头:“这群保安干什么吃的?这还让人偷溜过来堵人吗?” 江洹的低吼把面前两个小姑娘吓得够呛,两人瞬间泪眼汪汪,左看右看后,带着哭腔。 “我们……我们只是想来找你要个签名。” “要屁!”江洹沉下脸,掀唇便说:“老子什么规矩俱乐部不知道吗?还是你们不知道?别给我来这套。” 和俱乐部另外一批球员不同。 这个俱乐部成立的时候,江洹拿了自己零花钱入股的,江洹算半个老板。 在球队里,也有个规矩,那就是他不参与任何这些宣传行动,他不需要粉丝,只负责打球,所以签名这些,他一概不管。 因此也不允许谁堵他,更不能容忍跟踪他似的私生饭的行为。 有些人清楚,但毕竟就冲这张脸,还是有人不死心。 如果没有提前说,江洹这番做派确实过火了,但毕竟早有规矩,如果真是粉丝也应该清楚—— 哪怕对方不对,可江洹现在也确实太凶了,仿佛隔着肚子,都能感受到他的怒火。 唰—— 霍鸢看不下去,瞥了眼那几个快哭了的小姑娘,轻轻戳了下江洹的肩膀。 “江洹。”她轻声喊了声。 江洹不耐的扭头,对上霍鸢冷静的小脸时,脸色才缓和几分。 但他还是沉着脸,扭头冷飕飕的扫过她们:“不想我叫保安的话,自己滚。” 几个女粉丝咬着下唇似乎还有些不甘心,目光很快落到了他身后的霍鸢身上,似乎不相信他们喜欢的江洹能是这么脾气差的人。 一定是另有原因。 “江洹!这是你的……女、女朋友吗?” “江洹你有女朋友了吗?” “你怎么能有女朋友?” “……” 霍鸢顿了顿,没等江洹听到皱眉,她就直接上去一捂江洹的嘴。 把他的话堵了回去后,霍鸢自己冷飕飕的侧头,目光落到她们身上。 “是有如何?”霍鸢弯起眼,漂亮的脸蛋上,这笑容笑的有些可怕,还阴测测的:“江洹是偶像还是明星了?有没有女朋友关你们屁事?就算没有也看不上你们这种跟个变态跟踪狂似的垃圾!” 这个学霸超凶哒(54) 正准备开口先骂人的江洹被生生堵住嘴,憋了回去。 听到霍鸢的话后,他愣在那,瞅着霍鸢危险的侧颜。 “江洹!”两个小‘粉丝’听到这话懵了,登时委屈的看向江洹,就像要找他给自己做主似的。 谁知—— 被少女捂住嘴的少年只露出半张脸,可那双漆黑的双眸弯起,盯着霍鸢的眼神。 怎么看都不像是生气,反而笑意盈盈,好像挺高兴的。 “还不滚,等着挨揍吗?” 霍鸢没有察觉到江洹的异样,只凉飕飕的瞧着两人,松开手的时候她一歪脑袋,轻巧的捏了下拳头。 指关节捏的啪啪作响,看上去尤为可怖。 更别说这漂亮小姑娘沉下脸来时,还真挺像什么不良少女的。 两人吓得扭头就跑,霍鸢这才收回目光,对上身旁恢复平静表情的江洹时,回想刚刚他的怒火。 “别生气了吧?”霍鸢挑眉,想了想,笑着补充了句:“难得这么帅的打了场比赛,没必要为这种人影响自己的心情啊。” “……”这么帅。 江洹悄然动了动微红的耳朵,清了清嗓子,却依然故作深沉。 “真的很帅吗?” “是啊。”霍鸢没多想,笑着点头,瞧着他的侧颜,弯起眼,故意说:“都把我帅哭了呢~” “……” 嘻嘻嘻嘻。 某位校霸同学俨然也太好哄了,嘴角止不住上翘的少年抬起手,抵住自己的唇。 “还、还可以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和他们计较了。” 果然,还是把她帅哭了吧。 哼。 他就说嘛,小心可不要被他迷倒噢! “既然比赛的事情解决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霍鸢瞧着身旁的少年,要不是没有尾巴,她似乎都能看到身旁高大的少年身后一条大尾巴都疯狂在摇了。 “行。” 没等江洹点头,两人打了辆出租车准备回去前,江洹忽的又听到身旁的少女问。 “唔,看你这么喜欢篮球,难不成其实你的梦想是打球吗?” 霍鸢没说完,又故作轻快的开口。 “所以赵哥说的事情,其实不是你想做的吗?那你没想过和他们说吗?” “那倒也没有。”少女问的随意,江洹也没多想,随口道:“这也顶多是兴趣罢了,我也没多特别喜欢。” 往外面街道口走出去的时候,少年慢悠悠的声音缓缓道出。 “其实赵哥说的让我考警校,我也不是那么抵触,当警察对我来说,也不是不能考虑。”江洹无所谓的抓了下头发,撇了撇唇:“之所以不想顺着他们意思乖乖的,也顶多就是挺讨厌那种听都不听我说话就非要我怎么样的人罢了。” “那我呢?” “……” 少年的脚步一顿,低头侧身看向身旁只到他肩膀处的少女时,对上她笑着的眉眼。 “那我呢?讨厌我吗?” “也……”少年眼神晃动一瞬,嘟嘟囔囔:“也没那么讨厌,比赛这事,你不也帮了我吗?所以……” 少年深吸一口气,故作豁达的抬了抬下巴,别开脸掩盖自己微红的耳根。 “咱们的事,算一笔勾销吧!我也不和你计较了。” 这个学霸超凶哒(55) 霍鸢漂亮的美眸轻轻一转,没答应,也没回应,只应了一声。 “哦。”看着江洹拦了辆出租,跟着他上了车之后,霍鸢却抬眼,眼也不眨的先报了个位置。 “嗯?”江洹懵了,疑惑看她:“这是哪?咱们去哪,不是回去吗?” “咱们说好了出来买资料的,一本资料不带回去不像话吧?”霍鸢无辜的一侧头,十分纯良的眨眨眼:“所以当然是要去买资料啊。” 江洹迟疑的盯着她的小脸,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 直到到了书店,少女拉着他的手一路牵进那片资料区后。 少女捧起一本资料便问他:“这本怎么样?” “这个看得懂吗?” “这个对你来说有难度吗?” “这个是不是你还不太熟练那个知识点?” 江洹皱着眉站在身旁一一回答后,看着自己怀里越摞越高的书本后,终于有些反应过来。 “等等!”江洹神色微妙的抬起头,拧眉对上她的视线:“这些资料……该不会真的是给我写的吧?” “不然呢?”少女的表情纯良又无辜,仿佛像是他在说梦话一样,理所当然的开口:“我帮了你参加比赛,你理所当然的不是应该做出回报吗?” “……” 江洹傻眼的看着面前乖巧漂亮的黑发少女弯起眼,仰着脸甜甜的冲着自己说。 “恩怨两清就不必了,你要什么时候跟我算账我都奉陪,但你欠我的这场比赛的恩,就必须拿成绩还!” 唰—— 少女伸出手,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无比认真的说。 “记得都要认真写哦~” “艹!” 看着怀里这一大摞的资料,江洹爆了句粗口,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好要带自己参加比赛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计谋!!! * 江母在家忧心忡忡的等着,终于等到两人回来时,门一打开,霍鸢在前面先一步走进来,点头冲着江母。 “阿姨好。” 而身后,双手拎着一大袋书本资料的自家儿子脸色黑了大半,但却什么都没说,乖乖拎着资料往里走。 江母急忙忙凑过去看的时候,往袋子里偷瞄了好几眼,不确定的看江洹和霍鸢。 “这、这都是阿洹要写的资料吗?”其实她想问的是阿洹真的把这些都拎回来了? “嗯~”霍鸢笑着点头,轻声说:“我相信江同学,他一定写得完的~” “………………” 江母以为自家儿子一定会撂担子不干了。 可谁知拎着书本的少年恶狠狠瞪了眼少女的后脑勺,却只是看着凶,既没有摔书本,也没有对少女做什么。 安然无恙一根头发丝都没少的少女冲着自己打了个招呼便继续往楼上走去,身后沉着脸的自家儿子任劳任怨的拎着袋子跟了上去。 江母迷迷瞪瞪的,觉得自己好像还在梦里。 难道—— 她家儿砸,真的变乖了? “早知道!还不如让他们输了算了!艹!” 再晚一些时候的少年趴在书桌上,愤愤的拿着笔划着,气的嚷嚷,就很想撂担子不干了。 身旁瞧出端倪的霍鸢却瞥了一眼,忽的轻轻吐出一句。 “江洹。” 这个学霸超凶哒(56) “做什么?”江洹不耐的版掀起眼皮睨过去。 “认真写题的你。”少女眨眨眼,十分陈恳又无辜的吐出一句:“好像比打球的你还帅呢~” 少年抓着笔的手一顿,他耳朵动了动,悄然又瞄了她一眼。 “真的?” “假的。”少女弯起眼,笑了起来。 “艹!”少年把笔放下,一拍桌子,瞪着她,正准备跟她算账。 这时,少女却慢悠悠的接了句,却笑着说:“稍微差一点儿吧~” 少年准备起身的动作僵在那。 听懂了的他沉默了下来,盯着少女仍旧笑着看着自己的模样。 到底是耍他还是认真的? 少年抿着唇,到底还是默默的坐了回去,抿着嘴重新拿起了笔,唰唰唰的继续做题。 只是,画在纸张上的笔写的格外的重。 但—— 却罕见的没有再发脾气过。 身旁,继续看着自己书本的少女悄然勾了下唇。 好像,有点太好哄了呢。 * 着名校霸江大佬最近有个困扰,为此每天去了学校也都盯着书本脸色阴沉,哪怕抽空跑到了小树林偷偷抽烟的时候,脸色也很凝重。 一定—— 有什么困扰到了大佬的大问题啊!! 难不成是哪个高校又找他们麻烦了?而且还找了外援? 洹哥担心打不过? 但打不过洹哥就不会是这个反应,而是想办法怎么解决那群家伙才对了呀。 难道…… 比这还要可怕? 关于这个,终于有人忍受不了这煎熬,硬着头皮去问了。 “啊?”江洹叼着烟,不耐的半掀起眼皮:“最近有什么难题?” 少年眼神晃了一瞬,盯着前方,没言语。 他能说有很多难题吗? 当然,这里的难题是真‘难题’。 霍鸢那家伙简直不是人,弄懂了这个后就立刻接下一个,一个喘息的时间都不给他,搞得他现在大部分时间满脑子都是题目题目题目—— 自己明明可以拒绝的,但…… “诶。”少年修长的手指将烟摘下来后,吐了口烟雾,半眯着眼瞧过去,拧着眉严肃的蹦出一句:“你说,一个女生突然逼着另外一个男生让他好好学习,是什么意思呀?” “啊?”本来只是紧张过来问最近他们是不是有麻烦的小弟懵了。 但想了想,还是顺着自家大佬这个思绪思考了下。 “那个女生……成绩很好吗?”小弟迟疑的开口问。 “还可以。”江洹眼神闪躲,没说透。 “那大概是……”小弟犹豫两秒,缓缓说出:“喜欢那个男生吧?想和他考同一所大学,未来更好的在一起?” 江洹心蓦然一跳,俊美的面庞上愣怔两秒后。 那根夹着烟的手无声夹紧几分后。 少年微微低哑的嗓音响起。 “对吧?”江洹抬起头,俊脸严肃,微微凝重:“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个家伙。 一定是喜欢上自己了! 所以才会这么逼自己学习,还不惜用上了套路。 一定是这样! “洹哥?” “诶。”少年捻灭烟头后,眼神颇为复杂的瞥了眼身旁的小弟后,几分苦恼的低头嘀咕:“总觉得辜负她也不太好,没办法了——” 这个学霸超凶哒(57) “只能答应她了吧!” 少年抬起头,俊脸在阳光洒下来的树叶辉映里,显得有些莫名坚定的俊气。 * “烟味。” 江洹回来的时候,刚一坐下来,身旁少女便嗅到了味道,往这边凑了凑。 江洹强撑着没动,淡淡橘子香味靠近的那一刻,对上了少女歪着脑袋疑惑看过来的漂亮美眸。 他的喉头一瞬发紧。 “你刚去偷偷抽烟了?”少女吐出这句。 江洹下意识想要解释,心想女生应该都不太喜欢抽烟的男人,可谁知少女下一秒却蹦出一句。 “怎么不带上我?”霍鸢摸了摸鼻子,舔了下唇,小声嘀咕:“我也有点馋了。” 啪—— 少女坐了回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下次记得带我一起呀。” “……” 江洹呆若木鸡坐在那,忍不住侧头瞪了她一眼。 艹! 少年脸红红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真的是! 这家伙也不知道收敛点! 就这么喜欢他吗? 抽烟也要赖着自己,还动不动碰他摸他。 “哼。” “你哼哼啥?昨天布置的写好了吗?” “……写好了。” “都会了?真的?” “废话。”江洹瓮声瓮气,耳朵通红,却几分不耐道:“我有那么蠢吗?那么简单说了那么多遍还能不知道?” “嗯,那就行。”少女点头,侧头偷瞄了眼少年的时候,盯着他拧着眉看课本的侧颜,想了想,凑过去:“诶~” 少年微微侧头,睨着凑到自己胳膊旁的少女,瞧着她弯起眼的小脸。 霍鸢压低了声音,笑着说:“作为奖励,这周也给你安排个假,出去玩一下也可以哦。” 她说的是依然在他妈那里找个理由,给他放个假。 霍鸢轻歪了下脑袋,笑着问:“还要去那个俱乐部那里吗?” “这周他们又没比赛。”少年语气柔和下来,低哑的嗓音显得平静。 “没比赛吗?”霍鸢想了想,“那就你安排吧~” 霍鸢想的是那他就自己的假期,随他去哪玩都可以,他自己安排就是了,和她没啥关系。 但在江洹耳朵里,却听成了—— 那下周两人的加油,就由他自由安排吧。 俊美的年轻校霸单手托着腮帮子,微红的耳朵悄然动了动,严肃的想着。 约会吗? 这会不会太早了? 毕竟他们好像还没在一起。 难道说—— 江洹悄然偷瞄了眼身旁恬静的漂亮少女。 其实这次,就是她偷摸准备表白的约会准备? 扑通—— 扑通—— 少年的小心脏跳的极快,深呼几口气才冷静下来,故作镇定的开口:“我知道了,我会做好准备的。” “嗯。”霍鸢听到点点头,却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给自己放个假他要做什么准备? 霍鸢拧着眉思考。 难道这段时间真的逼他太紧了?让他觉得有个假都这么奢侈了吗? 霍鸢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下的题目和资料,抿起唇。 可是—— * 临近周末前,周五放学后,江洹是和霍鸢一起回去的。 又做了点作业后,给他布置了新的资料,便留江洹一个人在书房继续写,霍鸢却起身。 “我去倒杯水。” “喊李姨倒不就行了?”身旁江洹却抬头。 “不用,我自己就行。” 这个学霸超凶哒(58) “写你的。”霍鸢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转身往外走。 江洹也没多想,只抬手又摸了下自己肩膀处被她轻拍过的地方。 他眼神闪烁,脑袋有些乱糟糟的,心却跳得很快。 但很快他又闭了闭眼,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写题。 可是…… “啊!”小声低吼一声的少年趴到桌上,劲瘦的身躯微微弓起,宛若小小猎豹,眯着眼盯着窗外,小声说:“好难冷静啊。” 万一周末她真和自己告白怎么办? 他想了想,烦躁的抓了下头发,还是扔了下笔,决定出去。 唔。 他也去倒杯水吧。 江洹开门走到走廊上,发现霍鸢已经不见,才跟着下楼准备去茶水间找她。 结果发现倒水的地方也没看到她。 回来的路上,江洹疑惑的端着两杯牛奶,路过走廊时才发现父亲书房的门没关,他拧着眉走过去。 爸他回来了吗? “您要看看吗?” 江洹才走到门口,听到里面声音的时候,脚步陡然一顿。 那是—— 他抬起头,盯着未锁上的房门。 霍鸢的声音。 “这里是江洹最近的成绩,还有上次的模拟考试,我大概估算的排名。”霍鸢将几次给江洹拟的试卷依次摆到江父面前时,才抬起漂亮的小脸平静的看着他。 江父惊喜的拿过来左看右看,不太敢相信:“真的?这是真的?真的是阿洹?” “是的。”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江父想原本请个家教只是尝试,但没想过真的会成功。 更没想过江洹真的会有耐心去学,更别说竟然还进步这么大! “所以,我想这么大的进步。”霍鸢轻咬了下下唇,“应该有奖励吧?” “当然。”江父想也不想,点头,欣慰的笑道:“这是当然的,霍老师功不可没,给嘉奖也是应当的。” 江父思考了一会儿,报了个数字,笑着说。 “这个数额不知道霍老师满不满意呢?” 霍鸢只怔了下,但很快恢复平静,她点了下头,“那就谢谢江先生了。” “哪里,是我该感谢你才对。” “还有——”霍鸢犹豫两秒,才迟疑的开口:“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江先生能不能考虑下。” “你说。”江父点头。 “我想……提前支取一个月的家教费。”少女站在那,几分迟疑,目光却很坚定。 江父只是愣了一瞬,盯着面前这个身板挺直,眉眼漂亮的纤瘦少女,只想了两秒,便像是明白什么。 江父的眼神可见的柔和下来。 “当然可以。” 江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给了她足够的体面。 他明白,少女一定也有自己的难言之处。 想想也是,一般的小姑娘,还是和自家儿子差不多的年纪。 都是高中的同学,如果不是缺钱,自己的课业都来不及了,怎么还会有空给别人讲课? 可少女却很冷静,漂亮的眉眼上的坚毅,并不卑微,也不畏缩。 仿佛她从始至终都很清楚,这是她努力得来的,她本就该拥有的。 只是—— 门外靠着墙的少年却沉默的站在那,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霍鸢的努力,和让他那样拼命的学习。 原来…… 只是为了钱。 这个学霸超凶哒(59) 霍鸢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空无一人,她回到江洹的书房时,发现少年已经坐在里面坐在那了。 旁边摆着两杯牛奶,霍鸢茫然一瞬。 “哪来的牛奶?李阿姨送来的吗?”霍鸢问。 江洹没答,只抬眼忽的看了她一眼。 霍鸢脚步顿了下,茫然的与他对视。 不只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她觉得房间里好像有些冷,而且懒散坐在那的少年,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 好像,过于冷淡了。 以前的少年也是满脸不耐,浑身上下像是带着刺,但轻轻扎她一下,不痛不痒后,却又立刻乖乖露出肚皮。 那股戾气,其实都是假的,实际上少年远比他不耐的口吻,还要有耐心和好脾气。 可现在坐在那的少年,像是浑身上下彻底的冷漠,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像是回到了最初的,陌生人。 “江洹?”霍鸢轻声喊了一声,目光落在他手下的题目上:“题目都没做吗?” “不太想做了。”江洹沉声开口,嗓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你怎么了吗?” “就是突然觉得——”江洹不动声色盯着她,缓缓开口:“自己这段时间写的,有点儿多了,好像没什么意义。” 意义? 霍鸢听到他的话,怔了怔。 “我也没打算要做什么,突然这么努力,好像已经远超了那场比赛的恩情了吧?”江洹盯着她,“你还布置这些,有些过了吧?真的是为了我成绩好么?” 霍鸢顿在那,没了声音。 她为什么要这么卯足了劲把他的成绩提上去,能是为了什么? 他本以为是…… 结果,只是为了向江父提的那个要求。 她只是为了那个金钱的奖励。 江洹没觉得她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付出了努力,并且确实教他做到这一步,她得到进步的奖励,是应该的。 可是…… 她不该做到这地步! 因为她逼迫的,远超了他该做的。 或许霍鸢确实能让江洹进步,但绝对做不到现在这一步,霍鸢的逼迫远远过了火,能做到这一步—— 只是因为江洹甘愿,和他咬牙挺了下来。 她可以教他作业和学习,得到奖励。 但不该是这么拼了命卯足了劲的去逼他把成绩提到这个地步,却告诉他。 这段时间的努力。 她是为了钱,与他无关。 与江洹这个人,没有关系。 这等同是将江洹所有的努力,变得弄错了源头,搞错了意义。 “霍鸢。”江洹黑眸幽沉的盯着少女:“如果我说,我不想写了呢?这些资料,还有这些题目,我不想写了呢?” 那你要怎么办呢? 霍鸢安静的站在那,漂亮的小脸上罕见露出了一瞬茫然的表情。 “你是累了吗?”霍鸢拧眉,“这段时间确实有些学的紧了。” 她想了想,干脆道。 “这样吧,那就先放松一段时间,题目不想做就暂时不做了吧。”霍鸢笑笑:“这两天你就先歇歇。” “……” 江洹敛眸。 因为钱已经拿到了是吗? 他没开口,少年只抿起唇,忽的抬起眼,盯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情绪莫名,还抱有最后一丝期待。 “那——” “明天的安排呢?” 这个学霸超凶哒(60) “明天的安排?”霍鸢茫然。 “你还和我一起吗?”江洹声音很沉的问。 霍鸢怔了一瞬后,才明白他误会了什么。 她以为这个周末她还会和他一起吗? 但迟疑了两秒,少女眼神晃了瞬。 “看你安排吧,你要是没有另外的安排——”霍鸢悄然攥紧双手:“那我就和你一起吧。” 少女挪开眼,低头开始收拾书本,把书捡回书包,动作几分紧张。 看着少女安静的这个模样,听着这话,心又一跳。 盯着她,江洹的心鬼使神差又软了下来。 “好。”江洹坐了回去,声音温和下来:“那就明天东街路口见。” “嗯。”霍鸢笑了笑,可手上收的书却一空,“诶?” 她疑惑的看向抽走她手里本子的江洹。 “还剩几题,还是写了吧。”少年懒洋洋将题目放回桌上,随意的拿起笔,没抬头,只说:“才到没多久就离开,有你这么当老师的么?加上我爸不是回来了吗,要让他看到你早退他怎么想?” 更别说还是才拿完钱。 霍鸢也没想多,只听着他的话,想想也是,只是坐下来的时候笑着说了句。 “你不是说你想写了吗。” “……闭嘴。”少年硬声硬气道:“突然改变主意了不行吗?” * 虽然到底还是心软了,可这件事还是留在江洹脑海里散不去,就像是非要知道个结果,得到个答案。 晚上,躺在床上的少年抬起手,透着月光盯着自己的修长手指。 少年俊美的面庞上难掩复杂的情绪,几分苦楚,几分茫然。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他想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她真的彻底是因为钱,和自己…… 和他,没有一点关系吗? 艹。 月光下修长的手掌缓缓收回,放在心口上,少年闭上眼,抿紧了唇。 为什么,这里又会这么的难受呢。 不! 也不一定的,万一她确实……真的喜欢自己呢? * 周末上午,江洹抵达约好的东街路口的时候。 隔了很远就瞧见了那边坐在草丛旁边长椅上的少女,她正捧着书看着,侧颜恬静又漂亮。 罕见的,今天她换掉了校服,穿上了一件白色连衣裙。 细腻的肌肤显得白的似雪,耳旁散落的碎发几分凌乱,却将她漂亮的侧颜显得更加恬静。 大概是这样的美色,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所以她周围也不缺乏有蠢蠢欲动的男士,只是看她低头看书全然不理会他人的冷淡模样,打消了不少人上前搭讪的念头。 “霍鸢。” 直到一位高大的少年迈着长腿停到她面前时,坐在那的少女才抬起眼。 对上阳光下少年那张俊美的面庞后,少女才弯起眼立刻笑了起来。 冰雪融化,像是她周身所有的冷漠气息逐渐褪去。 “来了?” 扑通—— 江洹瞳孔微缩,心脏跳得很快。 少女恬静坐在那,穿着白裙,笑容甜美,仰着头看着自己,冲着他弯起眼笑起来的样子。 精致的锁骨,白的晃眼的肌肤,嘴角清浅的笑。 ……杀伤力也太大了! 这个学霸超凶哒(61)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穿裙子,江洹一直都知道她很漂亮,但却是第一次认知到。 她的美,真的是可以那种惊艳到叫人窒息的美。 深呼吸好几口气,才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的江洹扭过头,喘了几口气,才抬手抵住唇。 “嗯。”他耳根微红,硬声硬气开口:“走吧,哪有你这样的,出来玩还带书?” “书包里刚好有而已。”霍鸢嗓音平静,带着了点笑意:“而且刚刚来搭话的太多了,看我拿着书就不太敢过来打扰我了。” 算是套路。 “什么?搭话的很多?”少年一听,却拧眉不悦的看过去:目光落在她裙子上一顿,盯着她的细而直的双腿,脸又红了红,挪开眼,闷闷道:“谁、谁让你穿这么好看的。” “……” 少女起身准备跟上的脚步一顿,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哪有我们洹哥穿的帅气呢?”少女一歪脑袋,故意歪着脑袋凑过去,笑着说:“洹哥,今天好帅呀~” 靠! 小心思被瞬间戳破的江洹硬着头皮挪开眼,撇开没想到今天霍鸢会穿裙子之外,实际上江洹也小小收拾了一下。 今天的少年比起平日的懒散,多了几分人模人样的帅气,连头发早上都特意弄了一会儿,露出的额头将那张精致的面庞衬托的确实俊美过人,异常撩人。 觉得有些热的少年抬起手,将扣子解开了一颗,将脖颈上的喉结露的清楚。 整个人随意而又帅气。 江洹脸皮不薄,可偏偏每回一被她夸却就瞬间败北。 所以立刻为掩饰脸红的少年别过脸,迈开大长腿,加快步伐往前走,身后的霍鸢笑着立刻跟上。 瞧着身旁加快脚步跟上来的少女,已经冷静下来的少年闭了闭眼,睁眼看过去时,睨着她。 “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江洹闷声说。 “嗯?”霍鸢却茫然看他,脸上依然笑意很浓。 “故意逗我的吧?”江洹斜睨她。 这段时间她这小把戏他一直看在眼里,拿夸他的方式逗他,让他继续做题,他早就看透了,只是没戳穿而已。 “嘻。”霍鸢弯起眼,没否认,几分狡黠,几分可爱。 其实霍鸢和学校里很多想象的人都不一样,和她外表呈现出来的截然不同。 不是文静的学霸,她会打架,会抽烟,脾气还很差。 可却也不是和他一样暴躁的直脾气,她聪明又狡黠,会有很多小主意,该怂的时候怂的比谁都快,就像之前几次甩锅给他。 她拥有着一张小天使似的漂亮脸蛋和皮囊。 可偏偏,骨子里的性格却更像个恶魔校霸。 恶魔啊。 是啊。 江洹的目光落在浑然未觉的少女身上,喉头不禁发紧。 其实,她就是个恶魔啊。 坏的坦坦荡荡,恶的也坦坦荡荡。 其实他是知道的,如果他自家把书房偷听到的那件事说出来,会怎么样呢? 少女大概会坦荡的点头承认,并且盯着他,直勾勾的说。 ‘是啊。’ ‘她是为了钱来的,那又怎么样呢?’ 少女勾起一边的唇,盯着他,缓缓开口。 ‘你该不会,以为我其实是喜欢你才会这样吧?’ 这个学霸超凶哒(62) 江洹的脚步顿住,喉间收紧,幻想出那画面的一瞬间。 他只觉得心脏快要停止跳动到呼吸不过来—— 心瞬间疼到他喘不上气! “江洹?江洹?” 少女的小手往他面前一晃,低头咬了口手里刚买的冰淇淋,茫然的看他。 “你站在这发发什么呆呢,咱们打算去哪玩啊?” 江洹恍惚回过神,落在她手里的香草冰淇淋上,才反应过来。 少年缓缓抬眼对上霍鸢的无辜眼神。 他闭了闭眼,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江洹瘫着脸,睨了眼她手里的冰淇淋,挑眉问:“我的份呢?” “没有。”少女说的理直气壮:“自己买去。” 江洹心还没一沉,面前的少女便又盯着他的脸,弯起眼笑了起来。 “嘻。” 笑着,她侧身让开了身后冰淇淋车的位置。 唰—— 露出身后店员递出来的冰淇淋。 江洹怔住,身旁咬着冰淇淋的少女笑着说:“瞧你气的~” “……” 江洹盯着少女狡黠得意的笑颜,心陡然再度加快跳动。 先前的那个幻想,和幻想中少女说出那话模样的恐惧,已经消散了不少。 只剩眼前少女得意又欠揍的模样,和想象中的她一样可恶。 没有接身后店员手中的冰淇淋,江洹只盯了少女两秒,陡然一倾身——“喂!” 少年低头一口咬住了霍鸢手里那个冰淇淋球。 在少女惊呼的同时,他毫不含糊的咬着她的冰淇淋,把她手里的冰淇淋给薅走了! “靠!” 看着从容抢走她手里冰淇淋球的少年往前走了两步,得意的回头看她。 那嘚瑟的样子,给霍鸢气的磨了磨牙根。 “瞧你气的~”少年悠悠然拿低哑动听的嗓音,同样回了这句的时候,气的霍鸢差点没跳起来踹过去。 不过当然。 很是了解霍鸢的江大佬也时刻防备着,以防把她气坏了真一脚踹过来。 可最后霍鸢还是没踹,只恶狠狠瞪了他两眼后把本该属于他的那个冰淇淋拿过来狠狠咬了一口。 就跟咬的是他的肉似的! 看的江洹低笑两声,往前走了两步,嘴里冰淇淋的甜味慢慢淡去,他又低头咬了一口。 少年俊美的眉眼上,眼神略微晃动。 哪怕—— 她是这样的人,他好像也……觉得好甜。 好甜。 * 江洹本来也没什么安排,原本在之前还是挺期待的,安排了很多,想好了做好给霍鸢‘告白’的机会。 所以吃饭的地方特意选的很安静,玩的地方也是游乐场。 江洹特意查过—— 摩天轮就很不错! 在摩天轮上,霍鸢按捺不住向他表白也不错。 可那天书房的事情后,江洹不傻,猜测可能性降低了不少后,可仍旧自欺欺人还是抱着点念头。 所以逛了会街后,就带着她去游乐场。 霍鸢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他会选这种地方,瞧着周围满地跑的大部分都是小孩,霍鸢弯起眼笑着看了眼江洹。 “咳——”江洹正准备开口。 “没事,反正我也挺想来的。”霍鸢眼睛微亮,扫过周围后目光落在远处,蠢蠢欲动的提议:“先去玩那个怎么样?” 这个学霸超凶哒(63) 看着霍鸢晶亮的眼睛,江洹满心期待的看过去—— 对上那边设备的那一刻,江洹脸上的笑容僵住。 两个小时后,煞白着脸的江洹强撑着从游乐场出来的时候,瞥了眼身旁脸色也有些煞白的少女,两人对视一眼后,忍不住都笑出了声。 “走吧。”江洹轻松活动了下,笑着朝着她伸出手:“吃饭去。” 霍鸢愣了下,才慢慢伸出手,搭上了他的胳膊,任他扶着慢慢往外走—— 虽然疯到后面两人都有些腿软,吓得。 但江洹稍微还行,只是脸色有些煞白,很快调整过来后,就扶着还腿软的霍鸢走到外面。 江洹先去拦车,霍鸢落在后面坐在花坛上休息。 她闭着眼歇会,因为今天逛了挺久,有些累,人也有些昏昏沉沉没怎么防备。 听到耳边有声音的时候,她迷迷瞪瞪睁开眼。 就对上了身旁就快靠近的男人面孔。 那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好像只是路过,手里抓着手机,发现霍鸢睁开眼时也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便挤出笑容,手里拍了照的手机往回缩了缩,脸上却是很明显的恶心笑容。 “小妹妹看上去挺虚弱的啊,是不是不舒服啊?叔叔家就在附近,我扶你过去休息一会儿啊?” ! 霍鸢瞬间警惕过来,漂亮的小脸立刻沉了下去。 单手撑着往后退了半分后,霍鸢下一秒抬腿毫不含糊一脚蹬了过去! “啊!” 大概只是纯粹发现小姑娘不舒服要睡不睡的样子,好像睡着了,瞧着太好看了想过来占点儿便宜。 结果发现醒了也没什么,还准备继续的男人完全没想到这根本不是个善茬! 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小姑娘。 换做其他虚弱的小姑娘大概真的能吓得要死真遭殃了,可她是谁? 她是霍鸢! 江洹打到车赶回来的时候,就瞧见了这一幕,“怎么回事?” 霍鸢抬起眼,顿了顿,简单两句说清楚状况,皱眉指着地上。 “想占我便宜,被我发现,揍了一顿。” “艹!”江洹直接懵了懵,看回地上那猥琐男,直接脸一沉,把她一推:“让开,我来!” 霍鸢被轻轻推到旁边,看着江洹一脚就上去了—— 那比起自己分毫不差的力道,少年似乎不解气,又蹲下去上了拳头,揍的地上那人哭爹喊娘。 江洹竭力压下自己心头的怒气才没把这人活活打残,又补了一脚后的江洹才猛喘了一口气的起身,沉着俊脸。 “走吧,够了,没必要了,吃饭去吧。”身后的霍鸢上来拉了拉他的衣角。 “嗯。”江洹却不放心的盯着她,上看下看,满是担忧:“你没事吧?没被怎么样吧?” 江洹懊恼的咬牙。 “怪我,我不该把你留下的。” “这怎么怪你呢?明明是我自己大意。”霍鸢笑着摇摇头,却并不在意:“况且我也没事,没被怎么样,你忘了吗?我是谁?谁能占我便宜?” 江洹愣在那,听着她的话哑然两秒后,盯着她平静如常的模样,他扭头,抿唇往外走。 少年皱着眉,声音很沉,却毫不犹豫。 “那也不行!” 这个学霸超凶哒(64) 江洹仍旧往外走的时候,霍鸢的脚步顿了一下。 站在那,似乎恍惚了一瞬,才跟上了前面的少年脚步。 “笑什么?”两人并排往外走,准备上车的时候,少年拧眉睨了眼身旁低头似乎在笑的少女。 “没什么。”霍鸢仰起小脸,忍着笑,弯眼看向江洹,扬高了调调:“就是觉得我们洹哥果然好帅鸭~” “哼。”江洹心跳再度加快,狼狈的挪开眼,脚下步伐也加快的同时,几分傲娇的闷声道:“啰嗦!” 虽然嘴上凶巴巴,可少年唇角的弧度却还是忍不住上扬。 * 吃饭的地方,江洹选了个单独的包间。 环境不错,而且还安静。 “这里……不便宜吧?”霍鸢有些被吓到,茫然看他:“你早就定好的?” “嗯,我特意选的,这里环境好点,也方便……咳,说些什么话。”江洹眼神闪躲,小声说:“不止这里,其实之前游乐场我本来也安排了可以聊天的地方。” “聊天?” “先吃饭吧。”江洹没点破,只先转移了话题。 菜单是江洹早就提前定好的,味道很不错,安静进食了一会儿后,将饭菜撤下去之后,还有甜点。 “霍鸢。” 江洹想了想,觉得事情差不多了,才终于调整好心情,鼓起勇气开了口。 小口小口吃着甜点的霍鸢抬头,见少年略微几分正色的面庞,疑惑:“怎么了吗?”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少年长睫下的黑眸幽深如潭,俊美的面容显得凝重,沾染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叫人莫名心头一提。 霍鸢见状,放下小勺子,认真道:“你说。” 本来,他是打消了几分念头的。 可是—— 刚刚那个猥琐男的出现,却让他改变了主意。 他果然,还是想要一个答案的啊。 “原本今天的约会。”江洹定定的望着她,黑眸里情绪浓郁,“我定了很多安静的地方,包括之前的游乐场,我本来想订的项目也是摩天轮,包括现在吃饭的这安静的包厢。” 约会? 霍鸢怔了怔。 “你不觉得……”江洹的呼吸微微乱了几分,却抿起唇,漆黑的黑眸晃动:“这很适合说些什么吗?” “说些什么?”霍鸢犹豫两秒,迟疑却不解的问出声。 “你想对我说的话。”江洹勾起一边的唇,开口:“记得吗?我问过你,当初你那样逼我学得那么拼的那段时间,真的——” 江洹的话,让霍鸢的心一沉。 “真的是为了我成绩好吗?” 霍鸢呼吸急促几分,却盯着面前俊美的少年眼神温柔的盯着她,极近温柔的笑了起来。 “对于这一点,阿鸢……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答案吗?” “江洹……” “例如——”江洹盯着她,少年低哑动心的嗓音,缓缓吐出那几个字,“我喜欢你。” 霍鸢的心陡然一跳。 坐在那,少年笑得好看的宛若一幅画。 那澄澈又干净的目光,像是褪去了俗世的艳丽色彩,只剩下灼灼的炙热纯粹。 让她的心跳瞬间失了节拍。 “……这样的话呢?” 这个学霸超凶哒(65) 少年弯着眼,笑的灿烂中难掩帅气,哪怕这样美如画的画卷背后。 藏着,叫人苦涩的疼痛。 霍鸢脑袋宕机了几秒后,顶着他的炙热眼神,狼狈的挪开眼,声音明显弱了下去。 “……江洹。”她闭了闭眼:“你突然这是怎么了?” 江洹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收敛下来后,他垂下眼。 “霍鸢,你真的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吗?” 他追问,霍鸢却不敢与他直视,只强撑着冷静。 “我只是你的同学,你的家教老师,让你学习也只是我的任务而已,你不是很清楚吗?”霍鸢说。 “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也真的不懂。”江洹声音微沉,轻咬着牙关,“只是家教,会让我做到这一步吗?” 无论是多少次的妥协,还是对她的无可奈何,或是嘴上说着要收拾她,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对她做。 对于她布置的那些题目,到了学校都不忘还跟在她旁边和她一起听课,哪怕打着哈欠都还是无奈的继续做题。 “那是因为之前比赛的恩——”霍鸢解释。 “就算是还你松口比赛的恩情,也早就过了吧!”江洹直直的打断她,声音提高了几分:“霍鸢!” 江洹喝出她名字的那一刻,让霍鸢震的猛地抬起头,对上少年满是苦楚,有些失控的表情。 江洹苦笑一声,盯着她,一字一顿:“你该不会觉得就松口一次比赛的恩情,能让我做到这一步吧?” “我是因为什么坚持下去,你真的不知道吗?” 她真的不知道吗? 真的不明白吗? 哪怕他学习到底是为了自己好,但那么短的时间,却被她逼着冲到那个地步,真的是因为他自己吗? 他没有那种觉悟,也没有那个毅力。 包括连考警校那个目标,实际上他自己都没有真的决定去做。 而他却在短时间按照她的期望冲到了那个地步,能是因为什么呢? 少年那双黑眸里眼底的情绪很浓,浓郁到几乎快叫人窒息,让人溺毙。 霍鸢坐在那,却都只觉得双腿发沉,仿佛要被什么卷住脚踝,狠狠的往地底下拖去—— “霍鸢。”少年的声音沙哑,俊美的面庞上可见的再度柔和下来,温柔的盯着她,“只要你愿意说出来,我就会答应,你懂吗?” 你懂吗? 只要你表白,我就会答应,你懂那是什么意思吗? ——我喜欢你。 少年没有说出来的话,却已经让她明白。 因为,他喜欢她啊。 只是,他在等她说出口。 那个他隐约已经清楚不可能,但却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期待的话,等着她说出口。 “对不起。” 极轻的话,在房间内响起的那一刻,仿佛把所有的黑,都打得一瞬煞白。 少年的身体只轻微颤了一下。 霍鸢垂着眼,藏下眼底的情绪,极轻的开口。 “让你误会了的话,我给你道歉。”少女的嗓音平静,带着不易察觉的微抖,却仍旧冷静的可怕:“但你说需要一个答案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 “因为钱。” 这个学霸超凶哒(66) “因为钱。” 少年的嗓音将她的话打断,霍鸢瞳孔一缩,对上江洹攥紧了拳头,平静的面容。 江洹头也没抬,嗓音冷淡了下去:“我知道。” “江洹……”霍鸢怔了怔。 “昨天你和我爸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江洹闭了闭眼,攥紧了双手,只喉间苦楚,仿佛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喉间的苦涩压下去。 而霍鸢的后背却猛地一凉。 听到这话后,霍鸢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脸色瞬变的盯住他。 “那你听到了还这样来问我——”霍鸢眼底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什么意思? 故意的? 明知道理由,却还是来故意问她,还说这种话—— 难道—— “我所说的话,都是出自真心,没有耍你。”江洹凉飕飕的扫过她,眼神微冷,声音更冷:“和你不一样。我没有任何隐瞒,之所以会那样问。” 少年声音顿了顿,眼圈似乎都红了红,声音暗哑几分。 “是因为哪怕听到了,我还是抱了点最后的期待。”江洹嗤笑一声:“在你眼里怕是很蠢对吧?” 霍鸢听出了他话里的讽刺,抿起唇,晃了下眼神,声音弱了下去。 “我没有这么说……”她抿唇。 “没这么说不代表没有这么想,有什么区别?”江洹烦躁的抓了下头发,嗤笑一声,但很快他面无表情的起身,准备往外走:“行了,老子知道老子自己自作多情,走吧。” 江洹起身往外走,拉开门的时候,侧头等了下她,俊美的容颜上显得漠然平静。 “送你回去。”他掀唇。 见他这个反应,霍鸢的脑袋有些乱。 今天这一出,让她措手不及。 刚刚江洹的那番话,更让她的心乱的一塌糊涂。 她以为要完了的,以为要完蛋了的。 要教的学生喜欢自己,这种事情她不是没有遇到过,年龄相仿的男学生里,多的是这种情况。 有些她察觉出来了,有些她没察觉出来,但不是没见过。 可—— 像江洹这种直勾勾问出来,并且说的让她心那样乱的,却是第一次见,也第一次遇到。 她以前遇到过的每一次,一般察觉出来后,或是被对方父母看出,下场永远都是她遭殃,被骂一顿后说带坏他们孩子,说到底是教孩子什么的,这种太多了。 ‘真是恶心,你该不会教我儿子学习都是用的其他什么手段吧?’ 妇人厌恶的眼神扫过少女的身上,难听的话吐出。 ‘早知道就不请你了,耽误了我们孩子,你赔得起吗?’ 所以她尽可能的会避免这种情况,只是没想到在江洹这,终究也是变成了这样。 她该辞职的,就像她已经习惯了,能够很好处理的那样,果断的回去就向江父请辞。 实际上就算不请辞,江洹大概也不会让她继续教了吧? 毕竟—— 可—— 霍鸢想到自己昨天才预支的钱,攥紧了手,还是鼓起勇气。 “江洹。” “做什么?”站在门口的少年拧眉,心情烦躁的很,不耐的回了句。 “我……”霍鸢拧着眉说:“我能理解你可能要讨厌我,但你能忍忍吗?再忍一个月。” 这个学霸超凶哒(67) “什么意思?”江洹冷然开口。 “再忍我当你家教一个月。”霍鸢深吸一口气,说:“再一个月,我会辞职。” “……艹!”江洹傻眼了,听到这话,忍不住沉下脸爆了句脏字,难以置信的望着霍鸢。 霍鸢闭了闭眼,咬牙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可谁知——“你他妈纠结了半天最后困扰你的是这个???” 啊? 少女茫然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对上少年气的炸毛的臭脸,恶狠狠瞪着自己。 “老子纠结了那么久的告白你居然困扰都不困扰一下的?” 咦? 霍鸢眨眨眼,看着气得不行的少年,反应过来他生气的好像并不是这件事。 而是—— “哦!”江洹冷笑一声:“他妈老子的表白不值得让你苦恼是吧?就算再不喜欢老子,你也好歹安慰安慰我啊艹!” 江洹又瞪她,气的狠狠踹了下墙壁,磨着牙根。 “况且就算真想留住你的工作,假模假样说点好话也不会吗?有你这样的?你觉得就冲你这样,我能让你留下?” “……………………”他好像,说的也挺对? 少女无辜的睁眼,与他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好一会儿。 霍鸢才心领神会的迟疑蹦出一句:“要不重来?” “呵!”少年狰狞的冷笑一声:“晚了!” 霍鸢眨眨眼,小纠结的拧着眉:“所以你还是不愿意继续让我当你家教了吗?你要回去就和江叔叔说吗?” “……”看上去尤为恐怖的少年凉飕飕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我会那么便宜你吗?” 霍鸢懵了,身体微僵,听到这话,血液仿佛都凉了大半。 那他…… 他要怎么办? 该不会这段时间的钱都要她还回去吧? 还是说告诉赵泽他们?再连自己之前甩到他身上的锅很可能都报复回来。 霍鸢眼前黑了一黑,想起江洹家庭背景不低,真要报复她很可能让她很麻烦的这件事实。 那她—— “就这么让你走了,那我前段时间遭的罪岂不是白受了?”江洹面无表情,扫过她攥紧到微微颤抖的手时,目光顿了顿:“想辞职开溜?想得挺美。” 霍鸢懵了懵,身上的寒气消退几分,她茫然的对上少年的眼神。 少年瞧着她,愣了下,眼神似乎柔和几分,似乎透着几分笑意,抬着下巴,带着他惯有的嚣张。 “这么耍我,不让你好好还回来,那岂不是划不来?”江洹一手推门,一手捉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外拉,傲然道:“所以,霍老师可要好好做好准备,等着我报仇吧。” 话虽这么说,可拽她胳膊那只手动作却很轻柔,轻轻把她往外推的动作也并不凶狠。 踉跄走了两步,往外走到他前面的霍鸢恍惚了两秒,觉得有着一瞬错觉。 好像,少年所有的凶狠,都是伪装。 哪怕说着这种话,可她却冥冥中仿佛能感觉到—— 他好像,并没有因此讨厌到厌恶她。 咦? ……咦? 是错觉吗?怎么觉得,他刚刚好像笑了。 这个学霸超凶哒(68) 霍鸢想要回头看少年脸上的表情,看他是不是真的笑了,身后少年却像是早就料到般伸。 在她扭头那瞬间,身后一只修长的手指从容伸过来。 捏住她的脸将她的脸强硬的往前一掰。 身后少年音很是冷沉。 “少乱看,谁准你看我了?” “拒绝了我的表白还敢看老子的帅脸,想得挺美。” 少年冷哼的口吻和捏住她下巴的那只手一样强硬,霍鸢眨眨眼,只好乖乖继续往前走。 只是听到那话后,之前的恐惧消散几分,自己那不服输的性子隐约的又冒了尖。 她小声顶了句:“你哪里表白了,你那分明是逼迫我表白。” “……”身后脚步一顿,少年又是冷笑一声:“哦,你的意思是让我再跟你表个白咯?” “我没……” “那我现在要补一个吗?”江大佬狞笑一声,十分不讲道理的说:“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打爆你的狗头的那种。” “……我没有这么说!”霍鸢忙不迭抬高了语调:“我不会答应的!不需要!用不着!” “哼!” 霍鸢生怕他真的补一个,回的特别果断。 而身后的少年只冷哼一声后,便再没了声音,霍鸢意识到后,就又有些心虚。 不管怎么样—— 她这好像也算是拒绝他的表白哦? 但不管怎么说,江洹那意思也还是不会把她赶走,也不会叫她辞职。 为什么呢? 冷静下来的霍鸢晃神一瞬,想。 是因为像他说的那样他打算留着她报复她? 还是—— 因为他听到了书房她和江父的对话,他……知道什么,所以才没有让她离开呢? 又或是…… 霍鸢闭了闭眼,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平静。 可觉得自己心口那里,心脏跳得好快,有点要…… 控制不住了。 * 面前的少女有些失魂落魄,身后亦步亦趋跟着她的少年也陷入沉默。 说没有难过当然是不可能的。 说不伤心也不可能。 心痛、苦楚,难受到他几乎确实一瞬快要不能呼吸。 他愤怒,也难受,甚至想过不再见她。 可—— 瞧着少女刚刚略微颤抖说出那话的样子。 少年垂下眼睫,动摇的想。 霍鸢又做错了什么呢? 是他一厢情愿的对她动心,虽说为了钱逼迫他学习,可也有一半是为了他自己好却也是事实啊。 艹! 一看到她难过害怕,他心底就立刻像是没了出息似的更换了立场,这简直要了命了! 少年烦躁的抬手抓了抓头发,忍不住抬眼瞪着少女的背影。 别想了! 江洹! 你该不会没出息到对方不喜欢你,你还要没出息的喜欢她吧? 当然不可能! 总之,既然这是个误会,那就该好好跟她算算账! 摁着他的头皮逼他做题对吧? 还耍他是吧? 还有害他自己背黑锅的事情!全都好好的算算清楚! “你住哪?” 将少女塞进计程车后,霍鸢还没坐稳,身旁一个阴影落下。 竟是少年也挤了进来。 江洹侧过头,抬眼便问。 “我自己坐公交回去就行。”霍鸢连忙侧头,准备打开车门下车。 这个学霸超凶哒(69) 唰! 然而少年眼疾手快,直接把她给揪了回来,拎着她的后领把她拽回怀里。 少年低头,面无表情:“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溜?” 对上她的眼神,少年晃了下眼神,才又蹦出一句,抬了抬下巴。 “怎么?你在我家横着走,都能找我爸要钱,我还不能去你家看看了?” 江洹嘀嘀咕咕的在心里想。 该不会她其实隐瞒了自己已经有了个男朋友的事实吧? 金屋藏娇? 艹! 江洹沉着脸想,觉得极有可能! 怪不得不愿意答应他的‘表白’呢! 那他还非要看看不可了,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她甘心和他在一起! “……” 霍鸢懵了下,本想说些什么,但瞅着少年黑沉的俊脸,不知道他已经想歪出去八百里地。 但想想他好歹也算‘受伤’了,只好憋了回去。 霍鸢道:“随你。” 霍鸢抬手从他怀里挣扎开来,乖乖坐好。 前面司机却忍不住回头瞄了眼,似乎听到了刚刚江洹的话,眼底闪烁着想知道八卦的光。 他先是瞄了眼江洹帅气却冷然的面容,又瞄了瞄霍鸢那张漂亮到像极了祸水的小脸。 找他爸爸要钱? 哇! 司机清了清嗓子:“咳,那个……小伙子啊,现在这种女人确实挺多的,比起年轻的儿子,当然是已经事业有成的父亲比较好啊,我劝你还不如算了……没必要勉强的。” “?”茫然的霍鸢抬起眼,匪夷所思的瞄过去一眼。 大叔你在说啥呢??? 霍鸢没来得及开口,江洹听了话却先皱眉,不悦的瞥了眼那大叔,但他想了想,就冲刚刚的话,大概就算解释也是越描越黑。 大概他还能认定了霍鸢是什么不好的女生,按捺下去不悦到想骂人的心。 艹! 他的人他都没舍得欺负呢,轮得到别人瞧不起么! 江洹到嘴边的话一转。 “诶。”少年笑了下,懒洋洋的靠在后座上,轻笑道:“不是大叔你想的那样,只是——” 江洹瞥了眼身旁的少女,在霍鸢皱眉看过来的眼神下,江洹拧着眉,口气略显凝重。 “这其实是我女朋友,她找我爸啊,其实……”江洹的语气加重,陡然蹦出一句:“谈的是聘礼的事情!” “???”霍鸢猛地扭头,看向江洹。 少年临危不乱,悠悠然的继续演,双手捂住脸,沉重又苦楚道:“她狮子大张口,非要五百万,说没有五百万就不愿意嫁,而且还要和我分手。” “五百万!?”司机吓了一大跳,猛地扭头看了眼那小姑娘。 霍鸢张口想要解释。 我不是! 我没有! 他瞎说的! 可身旁的少年却更快的又蹦出一句,“我这么爱她。她却要这样对我……啊,那我的爱算什么?在她眼里还不比那点钱重要吗?” 少年的嗓音难掩沙哑,哑的叫人心疼,仿佛裹进了几分真实的情绪。 让霍鸢都忍不住都瞪过去,可瞧着他认真盯着自己的通红眼神,一时间又哑然了。 想起自己为了那点钱摁着他头皮逼着他学习的这件事,霍鸢声音弱了下来。 “不是那样的,我要那笔钱——”霍鸢拧眉,微微叹了口气,才不忍心的跟他说:“其实是有原因的。” 这个学霸超凶哒(70) 江洹一听,怔了怔,猛地抬起头,眼神晃了下。 “原因?” “不好和你说,总之……”霍鸢张了张口似乎想解释,但拧着眉又憋了回去,几分头疼道:“之前那样逼你,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 关于逼他学习这一点,她只是觉得他撑不住了肯定会说,但却没想过他会因为她,而全部坚持下来。 而这都是因为—— ‘我喜欢你。’ 脑海中,霍鸢耳畔仿佛忽的响起之前少年低哑动听的这句话。 鼻尖,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烟草味,裹着他身上的清新气息,萦绕着。 叫她有着一瞬目眩的错觉。 霍鸢低头,才发现两人的距离很近,几乎呼吸可闻。 她几乎连少年那张俊美面庞上,轻颤着的睫毛,还有微薄的唇,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噌。 脸瞬间红了的霍鸢连忙坐回去,抬手抵住唇掩盖自己的脸红。 霍鸢说:“总之,抱歉,你要有什么报复,我也都认,就这样。” “……………………” 脸红了。 脸红了! 霍鸢那样大动作的起身坐回去,江洹当然不可能没察觉。 刚刚咫尺的距离让他也晃了下神。 所以目光落在少女白净纤细的脖颈上时,一眼便瞧见了她通红的耳根,瞧着她微微脸红却强撑着平静的侧颜。 江洹鬼使神差的,觉得自己可能—— 意识到了什么。 但是等等,如果真的是误会,她为什么不愿意答应自己? 如果她也是对自己动心的,为什么—— 不表白呢? “原来是误会啊?是误会就行!”司机大叔却听了个大概,明白了过来,只是唏嘘,“诶,五百万啊,误会啊,怎么搞得跟个演电视剧似的?你们不是在逗我玩吧?” 大叔嘟嘟囔囔。 “还是说你们真在拍什么电视剧?小姑娘和小伙子确实长得挺好看的,像是当明星的呢。” 大叔的嘟囔两人没再听进去,霍鸢说完后,江洹也没再追问。 霍鸢将车窗开了一条缝透透气,努力让自己脸上的温度降下来,看着外面的风景,人也逐渐冷静下来。 因此浑然未觉身旁一位‘痴汉’的视线,时不时往她身上偷瞄,一会儿盯盯她白嫩的耳朵,一会儿瞅着她安静的侧颜。 只是这位痴汉长得有点儿好看,俊美的面庞上黑眸晶亮的几乎在发光,更像是什么食肉系的犬类! * 到了地方的时候,穿了几条街,才彻底抵达了地点。 车窗还开着,隔着一些距离,霍鸢瞧见自己远处住处楼底下等着的人时,整个脸色都变了。 “怎么了?”一直盯着她的江洹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连忙问道。 霍鸢没答,只黑着脸打开车门就下去了。 她抿着唇朝着那边走过去,身后留下来的江洹瞧出她脸色不对,连忙跟着下车,但很快被司机叫住。 “诶!车钱,车钱!”司机大叔不满道:“就算你们偷拍电视剧也不能不给钱啊,还是说后头有导演组补钱?” 他茫然的往后头看了看,发现什么也没有啊。 江洹一听,只好扭头立刻掏钱,却急忙的又往霍鸢方向看去,最后直接抽出一百的往司机怀里一塞。 “不用找了!” 这个学霸超凶哒(71) 说完他就连忙朝着霍鸢的方向追去,大步流星的赶上她的脚步,茫然的往前看,追到并排才开口。 “怎么了?怎么回事?” 霍鸢没答,只江洹发现他们朝着走的方向,是一处不带小区的楼房,周围一片都是这样,略显老旧,却也并不破烂。 而他们走的方向,那楼底下站着个妇人,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略显尖酸刻薄的面容上,眉眼有几分精致的漂亮,却被枯黄的肤色和皱纹压下去,整个人反而显得特别不好惹。 却也不难看出,年轻时候应当是个美人。 “啊,鸢鸢!”妇人不耐的像是等着谁,察觉到有人靠近看过去时,一见是霍鸢,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急忙赶了上去,嘴上忙不迭道:“哎呀鸢鸢你可算回来了,可叫我好找!” 妇人挤出笑容,和先前那副不耐到不好惹的样子判若两人。 “哎你这脾气真是像谁啊,上次怎的就说得不好说走就走,也不听妈妈解释,说转学就转学。”妇人娇嗔道:“你要好好学习,妈妈还能拦着你不能,只是上次你爸说的也有道理嘛,女孩子家的学多了又怎么样呢,最后不还是嫁人嘛。” 妇人低下头,抓着她的手腕笑着,摩挲着她的手,讨好的笑着,叽叽喳喳一上来就说了一堆。 “但你非要铁了心要学,那也没事,那妈支持你,你老师都找上我跟我说清楚了呢,之前那我们不是不知道你成绩那么好嘛。” 江洹怔了怔,听到这一番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记得霍鸢是突然转学过来的,所以—— 她说的老师,很可能是之前转学前的老师。 如果他猜得没错,这真是霍鸢亲妈的话,先前霍鸢说过自己有个弟弟,那不出意外。 应该就是重男轻女,父母要求她不再继续读书,霍鸢直接走人,等她离开后,老师才找上他们父母,父母才知道她成绩有多好,对学校来说多重要,他们发现让霍鸢继续读才是更大的摇钱树。 “所以,妈是来劝你回来的,而且我和你爸也谈过了,绝对支持你。”妇人眼神晃动,笑着说:“我知道咱们鸢鸢可有本事了,毕竟妈以后,可就指望你啊!” 少女对上妇人这一出,任她娇嗔到这副模样,霍鸢却像司空见惯似的,只皱着眉,垂眼淡淡吐出一句。 “我不回去。” “不回去?”妇人一听,却不高兴了,“你不回去还打算继续住在这么?这儿是你租的吧?这得花多少钱啊。” “没花你们的钱。”霍鸢仍旧语气淡淡。 “你!”妇人一听,有些恼怒,想说什么,但压了下去,还是挤出笑容:“嗨,妈这不是怕你乱花钱嘛,你想这钱留着,妈给你攒着多好啊。” 霍鸢听惯了这种谎言,半抬起眼,一语便道破:“你怎么找到这的?” “问老师的啊,我好歹是你妈,你的监护人,你们老师能不告诉我们地方嘛?”妇人几分理所当然,拉着她的手,挤出笑容:“好啦,行了,跟妈回去,还有你办的那个转学,我都和那边一所学校的校长谈好了,咱们转回去。” 这个学霸超凶哒(72) “嗨,之前是不知道鸢鸢你成绩这么好,校长都说了……”妇人笑着说,有几分得意:“像鸢鸢你这样的,是可以有赞助的,万一以后考了个什么状元,给他们学校带了名气,是还有钱可以拿的!” “所以你是被他们劝动了,为了那点钱才来找我的吧?”霍鸢单手插兜,不为所动,语气平静:“不然你们能管我死活?” “你怎么说话呢!”妇人拧着眉想骂人,但生生又憋了回去,正准备再继续劝,“鸢鸢你听我说……” “我不转。” 霍鸢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就将妇人所有的话堵了回去,一瞬间将她点炸。 “什么意思啊你霍鸢!我都和你们校长谈好了你居然这样!几个意思?”妇人气得不行,咬牙的目光这才落到少女身旁一直冷眼盯着自己的俊美少年身上。 “这小崽子是谁?”瞧着他那张好看的脸蛋,愣了一瞬后,妇人才在她和少年身上徘徊了两眼,猛地反应过来,立刻尖叫:“好哇你霍鸢!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是不是就是这兔崽子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你才不愿意走!” “你什么成绩你不知道吗,你居然这样子,你这对得起我辛苦养你这么大吗。” 妇人登时哭喊起来,尖叫着就扑上来,气的连哭带嚎。 妇人张牙舞爪,一巴掌扇到霍鸢脸上时,就连一旁的江洹都没反应过来。 啪! 安静了一秒。 “艹!”下一秒,江洹瞬间反应,直接上去一把抓住那妇人的手腕把她猛地往外一扯,怒吼,“你疯了吗!你在做什么!” 江洹气恼回头看霍鸢的那一刻,慌张开口,“阿鸢!” 江洹气的脑袋都昏了,瞧见少女捂着脸安静下来的那一刻,回头掐死那妇人的心都有了。 他满眼心疼的盯着少女,急得不行。 可少女捂着脸,却平静的抬起那双眼,那冰冷的眼神睨向妇人的那一刻。 没等江洹做些什么,那妇人便已经吓得止住了动作,讪讪的站在那。 “阿、阿鸢……”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吓得连忙解释:“阿鸢你听我解释,妈、妈这也是担心你,你乖,不会跟妈生气的对吧?妈以后还指望你的,我知道你有本事,肯定不会丢下妈不管的。” 说着说着,妇人眼泪都掉下来了,又开始卖惨。 “阿鸢啊,你知道妈命苦,你爸他没本事,只能赚点小钱,你弟……你弟他未来还得考大学,你要不回去,咱家可怎么办呐。” “我有本事我就活该欠你们的吗?”少女的声音很冷,仍旧平静的可怕。 她站在那,捂着脸,冰冷的眼神,不耐的气息,身上仿佛一根一根的刺,又清楚的冒了出来。 “我有的一切,也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霍鸢深吸一口气,仿佛极尽忍耐咬着牙,才压下自己心头的杀意,一字一顿的从牙缝挤出字眼:“这些年,除了管口剩菜剩饭,你们管过我什么?在乎过我的死活吗?” 这个学霸超凶哒(73) 多少辛酸,多少苦楚,她经历过的,是靠话语说不出来,道不尽的。 她自上学开始,与弟弟天差地别的待遇不说,就连初中之后所有费用,都是她自己去外面靠空闲时间做小工挣得。 就像和江洹初遇时电玩城卖的玩偶,还有跑去当家教,她什么都做过,加上奖学金,给她勉强读个高中,加上半工半读,是够了的。 她没指望过他们,可却也没想到—— “我为什么转学,为什么离开,你心里没数吗?”霍鸢抬高了声音,咬着牙:“不管我也就算了,可我自己挣得学费,霍齐他都要偷。你们还不管,还说我不如干脆就不读了,这话不是你们说的吗!” 霍齐,是她弟弟。 妇人被说的瑟缩回去。 若不是相熟的一位老师帮她,她才终于能够转学逃离那里,如若不然—— 学费被偷,父母不支持,她现在还不知道还能在哪,未来能是怎样。 “现在你们才想起来我,不是知道能拿到钱,还能记得我吗?”霍鸢讥讽的轻笑一声:“现在喊我回去,回去做什么?被你们当工具,当傻子耍吗?” 唰—— 霍鸢盯着那被江洹抓住胳膊动弹不得妇人,她忽的往前迈了一步,走到她面前,缓缓弯腰。 少女盯着妇人,一字一顿的开口,眼神冷的宛若冰霜。 “你觉得,我有那么蠢吗?” “你知道吗?要你不是这具身体的亲妈,我早杀了你了。” 少女漆黑的瞳眸,浓郁的情绪里,宛若深不见底的潭水,叫人的心跟着一颤。 “!”妇人吓得身体微微一颤,眼珠子微转,瞳孔都收缩几分,想起了从之前她离开,就好像变得不太一样的自家女儿。 她有种错觉,好像…… 眼前的霍鸢没有在开玩笑,她是认真的! 可妇人却强撑着,依然硬着头皮演戏,哭丧着脸:“鸢鸢你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妈啊,你怎么可能真狠心……” “我不管你和他们是怎么谈的,但你要真逼我回去,让我没活路,行。”霍鸢平静的转动眼珠子,睥睨妇人,唇角一勾,勾起可怕的弧度:“你不怕死是吧?那霍齐呢?” 妇人终于演不下去了,猛地抬起头,惊恐的望着她,惊叫。 “那是你弟弟啊!” “是啊,他是我弟。”霍鸢点头,笑的却很甜,“所以我过什么样的日子,当然也要让他跟我一起,要是我过不下去了,当然也要带他一起去地府,做一对好姐弟咯!” 妇人吓得身体都在抖,连忙猛地抽出手,惊悚的望着霍鸢,颤声到。 “你、你疯了!你疯了!!!” “那也是你们逼的,早在你们袒护他偷我血汗钱,最后连我学费都能偷走的时候,我欠你们的就都还清了!”霍鸢深吸一口气,神色冰冷,“我早不欠你们什么了,所以最好咱们以后是两不相干,否则——” 霍鸢盯着她,一字一顿。 “我刚刚说的话,我说到做到,不信你就试试看!” 这个学霸超凶哒(74) 疯了! 疯子! 妇人身体都止不住微颤,看着少女的模样,吓得往后瑟缩几步,最后想了想,还是退后几步,害怕她真的当真似的,扭头往外跌跌撞撞的跑了。 不知道她是放弃了,还是暂时作罢。 目送妇人缓缓离开后,站在那的少女才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重新睁开眼时,霍鸢目光落到身旁江洹的身上—— 霍鸢只顿了一瞬,但很快就没有什么尴尬,没有丝毫扭捏的平静开口。 “都看到了?” “……嗯。”江洹盯着她并不尴尬的平静小脸,心里却更加心疼。 她甚至都不害怕被人看到这一幕,这说明什么? 人在活着都艰难的时候,就谈不上什么自尊和面子了。 她…… 到底之前都遭遇了多少苦难呢。 “没什么感想吗?”霍鸢挑了下眉,轻笑:“可怕吧?我可是连杀人那种话都说出来了呢。” 霍鸢眼神略微晃动。 “不劝我?”她挑挑眉。 “不劝。”江洹盯了她两秒,上前一步,忽的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霍鸢怔住的那一刻,肩膀一重,身体前倾,毫不犹豫被少年抱进怀里。 双臂无声收紧,紧紧抱着她的少年低头,凑到她耳旁。 “我的话,大概忍不住已经弄死她了。”江洹闭上眼,浓密且黑的睫毛轻颤,嗓音透着隐忍。 少年抿唇没说,其实别说劝她了,听她说的那些话,他心头的怒火,叫他替她弄死这群人的心都有了,更别说劝她别这么偏激了。 贴在少年的怀里,霍鸢半晌没动,那双漂亮的美眸里的情绪,微微晃动。 她垂下眼,睫毛轻颤。 “这是什么?”霍鸢压低了嗓音,闷闷的说:“同情?” “是心疼。”少年抿唇,瓮声瓮气凶巴巴的低吼:“干什么?我心疼我喜欢的人都不行么?谁说非得是同情了?你有什么意见?” “……” 霍鸢顿了两秒,微红的眼里,才添了几分笑意。 她低头,贴近他胸口几分,小声说。 “没有。”她声音带着笑意:“哪里敢呢?” “哼。”少年傲娇的哼了一声。 安静抱了有一会儿,少女觉得自己心中的戾气,都伴随着这个‘心疼’的怀抱消散了不少后。 她眼神动摇。 原来被人袒护…… 是这种滋味。 她微微挣扎了下,少年才将她松开。 少女仰头冲着他笑了笑,转身才往房子里走去,身后的江洹迟疑要不要跟上的时候。 瞧见少女走到一楼的一扇门前,敲了敲。 里面过了一会儿,才出来个人开门。 “谁啊?”那是个年纪有些大的中年男人,像是才睡醒,看清是霍鸢后,才皱眉:“是你啊?你怎么来了?有钱了?” 中年男人不耐的嚷嚷着。 “先说好了,你要是钱再不交的话,我是不会看在你一个小姑娘家就再给你时间的,毕竟我也要吃饭的。” “嗯,我知道。”霍鸢点头,拉过自己身后的书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中年男人,“给。” “嗯?”中年男人疑惑,也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她真交钱来了。 于是他打开信封,数了数钱。 这个学霸超凶哒(75) “对的。”数完后,中年男才点点头,迟疑的看了眼少女,摆摆手:“行吧,那就这样。” 门很快关上,也没多啰嗦,重新拉上书包拉链的少女转身出来的时候。 江洹还站在外面,安静盯着她。 只是少年脸上的柔和,几乎快化成水。 他盯着她,目不转睛:“刚刚那笔钱……” “啊。”霍鸢没隐瞒,点头,“是,江叔叔给的那笔。” 她想了想,补充的更仔细了些。 “就是逼你学习,成绩提上来的奖励。” “所以,那其实是你的房租。”江洹不傻,当然看得出来。 “对。”霍鸢点头,轻轻一歪脑袋,有些动摇的看他:“我需要这笔钱,所以才会那样做。” 霍鸢顿了顿,才又将目光落到江洹身上,眼神晃动,轻笑一声。 “但其实……也没那么需要,如果弄不到这笔钱,睡大街也不是不行,也不是一定找不到地方住。”霍鸢抓了抓头发,几分无所谓:“毕竟之前一段时间也不是没有过,只是在‘逼着你学习,方便我拿到钱’,和‘睡大街’之间,我还是选择前者,稍微对不起你罢了。” 霍鸢说的坦坦荡荡,没有隐瞒,干脆的说出口。 江洹站在那,突然觉得之前的计较都挺可笑的。 他在这纠结情情爱爱,纠结她为了钱才那样对待自己,却殊不知对霍鸢而言,那笔钱—— 能让她继续活下去。 虽然,他也没多计较,更没怎么真的怪她。 可,江洹还是觉得自己很难堪。 他只想过自己的感情被辜负,却没想过感情这个词,对现在的霍鸢而言是碰都不敢碰,想都不敢想的。 江洹眼神晃动,盯着瞧着无所谓,腰板挺直,满身是刺的漂亮少女,想。 别说少女不答应自己了,换他,他估计能一脚把自己踹趴下! 谈你喵的恋爱! 说你喵的喜欢! “阿鸢。”少年低哑的开了口。 “嗯?”霍鸢茫然回头,对上少年灼灼又幽沉的目光。 “早晚,我会让你毫无忌惮的说出那句话的。”江洹抿起唇,坚定又执拗的盯着她。 “什么话?”霍鸢却不解。 “今天我希望你说出口的那句话。”少年挑起唇,走上前,捏住她的下巴,指腹轻轻在她唇上揩过,轻笑:“我会等到你敢说出来的那天。” ——我喜欢你。 她的情感,不敢触碰的那些东西,他会让她总有一天说出来的。 霍鸢站在那,心头微微一颤,没动。 敢。 他说的是敢。 而不是……‘会’。 敢这个字,意味着已经存在,只是没有勇气。 他…… 是已经察觉出什么了吗? 霍鸢只怔了一瞬,晃开眼神,狼狈躲开他的视线。 “真自恋啊你。”少女的嗓音有些慌乱,“想多了,不会有那天的。” “哼。”江洹垂着眼,伸手接过她的书包,扭头就往楼上走:“走,送你回去,住几楼?” 在那之前,他会好好保护他的。 走在前方的少年低头,目光落到自己手里她的书包上,眼神坚定。 无论是她想要抓紧的东西,还是……她自己。 这个学霸超凶哒(76) “送到门口不就够了吗?我自己回去。”霍鸢愣住,回过神来上前想抢回自己的包。 “我都送你回来了你居然都不请我喝杯茶?”少年一听,抬手躲开了她的动作,俊脸上摆出一副委屈到难以置信的表情,“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不友好的同学!” 等等! 她几时对同学友好过? 转学第一天就把小班霸按在地上揍了,还被他当场捉到的不是她吗? 霍鸢被他控诉的自己都茫然了一瞬。 还小小自我怀疑了一下。 可等她回过神时。 自己却已经用钥匙转开自己住处的房门,身旁拎着包的少年从善如流的挤了进去。 一走进去,江洹就怔了怔,里面和自己住过的房间不一样,要不是还有家具,他几乎要以为这是一间毛坯房。 还是水泥的地面,好像根本没粉刷过的灰色墙壁,简单的一些家具,旧柜子书桌,还有架子床。 但收拾的却很干净,床单和被子看上去都很新,虽然简陋到叫人意外,但大约是通了风,房间里只有淡淡的清新气息。 可哪怕是这样,江洹的心都心疼到揪紧了一瞬。 她竟是住在这种地方的,但想也知道,大概是因为便宜。 想要叫她住到自己家里的话从嘴边差点脱口而出,却又被他生生憋了回去,他知道就算说了她也不会接受,更害怕会被她误以为是同情。 怎么会有这种父母! 江洹气的烦躁到猛踹了下旁边的墙壁。 “做什么?”霍鸢却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眼。 “没什么。”江洹眼神晃了下:“就看下坚固不坚固。” 江洹随口敷衍了句后,自己怔了怔,猛地也看向那墙壁,突然想到—— 咦? 如果这房子真出现了什么问题的话,他是不是就能让霍鸢顺理成章暂时住在自己家了? “什么啊。”霍鸢却被他的话说的无奈笑了笑:“你是监工么?还带检查坚固不坚固的,踹坏了你赔吗?” “哼。”江洹眼神闪躲一瞬,没应,站在那没动。 踹坏了才好呢!巴不得踹坏! 但他没敢说实话,只迟疑了两秒,还不想走。 “那个……”江洹硬着头皮,眼神闪躲一瞬,迟疑的开口:“今天浪了一天了啊。” “啊,是。”霍鸢听他这几分尴尬的话,一挑唇角:“怎么?难得周末放松一点不习惯,反而还想做点题目了?” “行呗。”江洹一听她这么说,立刻接了句:“你要是想再给我讲点题目,那我就凑合听听,反正还早,还不想回去。” 在霍鸢哑然的状况下,江洹飞快的眯起眼补了句。 “怎么?该不会你还要赶我走吧?” “哪敢。”霍鸢笑了下,只是有些意外,听他的话只好往里走。 她想了想,把书桌搬到了床旁边,才回头。 “书包放下来吧,我这就一个椅子,你坐床上或者椅子上都行,那就随便先给你讲两题,你之前做错好几回那个地方。” “嗯。”江洹脸上状若满不在意,迈着大长腿走过去,在椅子和床上权衡两秒。 最后目光落在那柔软的床铺上。 咕噜—— 这个学霸超凶哒(77) 他咽了口口水,打住自己乱七八糟的念头,连忙拉过旁边的椅子,俊脸严肃。 “我坐椅子吧。” “好。” 书包放在书桌上,霍鸢拍了下衣摆,便在旁边的床上坐了下来,从书包里拿出书,抽出笔,很快就进入状态,给江洹讲起题目来。 这大概是霍鸢的一种本事,也是她之所以成绩能这么好的原因。 只要她想,她随时都能认真的陷入学习里。 可江洹还不行,脑袋有些乱糟糟的,勉强能听得进去霍鸢说的,但目光却一直在霍鸢抓着笔的小手上晃啊晃。 “听懂了吗?”霍鸢歪着脑袋问的时候。 “还行,咳。”江洹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眼时有些勉强,拧眉:“洗手间在哪?有点困了,我去洗把脸。” 虽然房间不大,但浴室还是有的。 所以霍鸢闻言起身,将身后架子床旁边不怎么结实的小木门打开,说。 “这。” 江洹见状立刻过去,走进去才发现里面也很简单,但却被收拾的很干净,虽然狭小的几乎算不上一间洗手间。 顶多算冲凉的地方,但有个装了水龙头贴着墙的小池子,于是江洹走过去—— 门没关,霍鸢转身正准备走回去。 刺啦—— “啊!卧槽!”身后惊叫声后,江洹猛地爆了句脏字。 霍鸢回头时,就看到了身后被淋了个满身,狼狈到跳脚骂娘的少年。 水龙头上的水还在往外滋,江洹‘嘶’了一声后就往前想要上去堵住—— 可手往上一按,水反而更激烈的往旁边四溅! “怎么回事!霍鸢!”江洹急的直闭眼,嘴里都被滋了水,呸呸呸了好几声。 霍鸢是愣了一秒后才想起来帮忙,顶着水冲进去看的时候,才发现是水龙头出现了问题,她弯腰检查了一会儿,发现还是不行。 她只好转头去关了阀门,水才停了下来。 等她回头的时候。 少年满身湿透,一脸懵逼的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似的瞅着她。 狼狈的模样,和初遇时嚣张的跟个街头小霸王似的少年,截然不同。 那瞬间—— “噗!噗哈哈哈哈!”霍鸢看着狼狈的少年,虽然她也有些狼狈,但还是忍不住弯下腰,笑出了声。 这还算个屁的校霸啊! “靠。”江洹抹了把脸上的水,忍不住道:“怎么回事啊!先说好可不是我干的!我就不小心拧开它就——” 艹! 江洹忍不住别开脸,十分心虚的想。 他倒是想作妖,可这不是还没来得及么,结果是水龙头它先动的手! “我知道,我知道。”霍鸢笑着说了两声:“应该是老毛病,但我也是第一次见,晚点和房东说一声,找人弄一下就好。” 江洹呆呆站在那,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水,这才看向霍鸢。 发现霍鸢也被波及了,他看了看周围,想要找干毛巾,却发现晾在旁边的毛巾也都湿透了。 但—— 江洹转过身时,突然发现,因为浴室太小了,又贴着门很近。 刚水流很大,溅出来的水,把身后贴着门的架子床也淋湿了大半。 这个学霸超凶哒(78) 江洹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看霍鸢:“你……有换洗的床单吗?” 霍鸢这才也注意到,可下一秒她就看向了房间的另一边。 江洹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目光才落到晾在那,显然还没干的另一条床单被套。 江洹:“……” 霍鸢:“……” 江洹大概反应了一会儿,眼神才猛地亮了起来。 但很快他就极力压下去,他抬手拿拳头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 “咳咳,那个……”江洹俊脸严肃,努力压着自己的雀跃和高兴:“你这没办法住了吧?你还有别的住处吗?没有的话……” 说了半天,江校霸终于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就先去我家住呗,有客房,你知道的。” 霍鸢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没等她开口,江洹又急忙忙蹦出一句。 “加上你刚不是被你妈堵了么,保不准他们还会回来,万一她又找谁来找你,你还学习不学习了?过几天还有考试呢,那你怎么办?”江洹拧着眉,严肃的说:“就算不为自己想,也为我想想啊,耽误了我补习怎么办?” “?” 霍鸢迟疑的瞄了少年一眼,再度产生了自我怀疑。 半天前,还要死要活冷着脸摆出一副老子可能不会再乖乖听你话补习,你做好被老子狠狠报复准备的样子不是江大佬您吗? 怎么现在一副他要好好学习她可不能耽误他补习的好好学生模样? 但—— 霍鸢看了眼那边的床单,叹了口气,想想他的话,觉得也有道理。 “会不会麻烦叔叔阿姨?” “放心。”江洹倒是说了句实话:“要是知道能多点时间让我学习,他们巴不得还来不及。” 霍鸢下楼把水管的事情告诉给房东的时候,房东倒是挺淡定的,说了句又出问题了啊,又说明天找人来修。 还好已经谈好了住处,不然霍鸢确实今晚还不知道要怎么凑合,最多可能就掀了床单只睡板床了。 之前倒也不是没有过。 霍鸢从房东那出来的时候,背上书包刚下楼叫车去了的江洹也回来了。 迎面刚出去,少年便走过来,抬手将手里的东西搭上了她的脑袋—— 眼前黑了一瞬,霍鸢懵了懵,下一秒头顶就被柔软的轻轻摸着。 她这才意识到,她头上是一条柔软的新的干毛巾。 搭上她脑袋后,少年轻轻替她擦着还微湿的头发。 霍鸢一时间站在那,竟忘记了反应。 少年的十指修长,动作很温柔,平静的替她擦着头发,一言不发。 唰—— 毛巾被微微拉开几分,面前,露出了头顶上也顶着一条蓝色毛巾的高大少年的全貌。 他懒洋洋站在那,手上的动作却很轻且温柔。 瞧着霍鸢滴溜圆的瞪着美眸瞅着自己的安静模样,江洹这才意识到什么。 少年的脸,噌的便红了。 “咳!”江洹连忙收回手,别开脸,往外走,闷声道:“好了,我这就是顺手而已,别多想啊!” 少女温吞的抬起细白的手指,抓住两边的毛巾,手指缓慢嵌紧。 指尖的触感柔软,是毛巾的柔软。 好软。 这个学霸超凶哒(79) 她低下头,漂亮的小脸上,眼底都忍不住渗出几分,柔软的笑意。 “毛巾是刚买的?” “嗯,去叫车的时候顺路进去买了两条。”江洹说着突然顿了顿,侧头看了下她,眼神晃了下:“对了,那个……衣服要不要买?” “什么衣服?” “不是去我那住吗?换洗的……”江洹脸红红,声音弱了下去:“内衣什么的啊。” 霍鸢是愣了一瞬后,才憋住笑的,她指了下自己肩上的书包,笑着说。 “我带了,衣服又没弄湿。” “啊。”江洹干巴巴应了声,才立刻又看前方,拉下头顶的毛巾—— 这才盖住通红的耳朵。 艹。 江洹眼神晃动的忍不住想。 她该不会以为自己是什么变态吧! 他那不是……那什么……这顶多算体贴,这是细心嘛! 没错,就是这样! * 回到江家的时候,把事情跟江母一说,江母反而吓了一跳,可心疼坏了,又忧心又疑惑的看霍鸢。 “阿鸢是一个人的住呀?爸妈没有一起吗?不是本地人呀?” 学习成绩这么好,还一个人住,自己照顾自己,这小姑娘也太厉害了! 不过也怪叫人心疼的。 虽然说着动不动叫保镖打断江洹的腿,实际上还是很疼孩子的江母当然觉得她一个人住有些可怜。 “嗯。”霍鸢笑着应了声。 “好了。”江洹却记着她父母的事情,忙不迭应了声后就急忙忙道:“今天还有题目没说完,待会做题目的时候再给我讲吧。” “好。”霍鸢听到,明白他的解围,看了他一眼笑笑,应了声。 江母让管家去收拾客房,霍鸢拎着书包跟着江洹上楼,楼下坐在那听了一会儿的江父却抬眼看了眼江洹的背影。 江洹若有所觉低头的时候,和自家父亲对视了一眼。 江父若有所思的喝了一口茶,听到旁边自家老婆的呼唤声才回过神。 “老公你发什么呆呢?”江母却担忧的开口,叹气:“你说这到底哪家的女儿呀,这么厉害,又这么听话,真是几辈子福气了摊上这么乖的女儿,要我能有这样的女儿,做梦都能笑醒。” 江母想了想自家糟心的两个兔崽子,叹了口气。 江母说的意思,江父当然也懂,之前霍鸢预支薪水的时候江父就察觉到了。 这小姑娘,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能……家庭不太好。 而自家儿子—— 之前他卯足了劲,愿意听小姑娘上课补习,把成绩提上来这么大一截江父就挺吃惊了。 但他本以为他是真打算立个目标考警校,可现在看他这么热忱的把霍鸢带回来的样子,江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江父本打算寻个时间跟自家儿子聊聊,可没想到这个时间还没找出来,自家儿子就先找上了自己。 “爸。”江洹沉着脸坐在沙发上时,忽的拧着眉蹦出一句:“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连自己孩子都想坑的父母呢?” 江父坐在那怔了怔,闻言立刻皱眉,忙不迭问。 “怎么了吗?” 这个学霸超凶哒(80) “阿鸢她……”江洹抬起头,眼神复杂:“在学校,被她爸妈的人来闹了,就是为了让她回去,想要钱。” 江洹本来不想说的。 那天霍鸢住下来一天后,第二天就住回去了。 她不想打扰他们,哪怕江母再三挽留,霍鸢还是回了原来的地方,可没等她发现江母再出现在房子附近—— 却先发现了学校的人找上了她。 原来是离开后的江母仍旧不死心,就干脆找到了学校去闹,江洹还是几次一发现老师从教室里把霍鸢叫走。 他就立刻起身偷偷跟上去,靠在办公室外才偷听到的。 “她没跟我说,大概不想让别人帮忙,我也没多问。”江洹眼神动摇,拧着眉:“但我想帮她,爸,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察觉不到的,去帮她吗?她好歹是我补习老师啊?” 江父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其实他还挺意外的,江洹竟然能细心到察觉到霍鸢并不想麻烦别人帮忙。 自己这个儿子,虽然以前也挺让人放心的,可最近—— 却好像越来越有些不一样了。 江洹没有多说霍鸢的事情,江父也就没多问。 “行。”江父喝了口茶,点了点桌面:“学校那边我会让人处理,只要是霍鸢自己不想走,我能让他们不出现在学校,让学校找霍鸢麻烦。” 江父顿了顿,才看了他一眼。 “江洹。” “嗯?” “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江父沉声道:“我好歹是个大人,明白吗?” 江洹怔了一瞬,才笑着看了他一眼。 “知道了爸。”江洹摩挲了下手里的水杯,没吱声,他信他爸,可霍鸢不行啊。 她习惯了一个人解决问题,谁也没有依靠,谁也靠不了。 包括—— 江洹眼神很深。 他啊。 * 以前类似的事情霍鸢不是没处理过,只是以前小钱被偷了也就偷了,她想要在哪上学,只要她自己安排妥当了。 不需要他们付钱,他们也懒得管了。 这次不知道霍母到底是和谁谈了多少钱,多大一笔,那天那样的一通吓唬,竟然都没吓得住霍母。 学校的事情,班主任找了几次,霍鸢只能坚决的表明态度,暂时拖着。 霍鸢摩挲着手里的笔,眉眼漠然的想。 难道—— 真的要回去一趟,拿霍齐动动手脚,才能解决霍家那一家子的贪心么? 霍鸢不知道学校的事情暂时解决了,因为江父那边喊了人,教训了他们一通让学校严令禁止这批人找麻烦后。 他们不能再来学校找她了。 “今天要补习吗?”江洹凑过来的时候,压低了声音。 “今天不了,我今天要回我自己那。”霍鸢眉眼很冷,眼底的情绪很淡,看上去整个人有些可怕,声音也很低:“有点事要处理。” 江洹眯了下眼,大约是看出来了。 霍鸢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和第一次见她时候不同,和上一次见到她妈时,她弯着腰说。 ——‘你知道吗?要你不是这具身体的亲妈,我早杀了你了。’ 和她那时候的表情有些像。 江洹有些不安,便状若无所谓的开口。 “那我也一起。” 这个学霸超凶哒(81) “你一起干嘛?”霍鸢怔了怔,眼底的冷意消散几分,茫然抬头看他:“今天我有事,带你回去也没法帮你补习。” 意思就是不让。 但她也不说什么事。 “我就跟你过去一趟就回。”江洹拧着眉,眼也不眨的收拾书包:“上次去的时候,有东西落那了,回来才发现的。” “东西?”霍鸢茫然:“落什么了,你之前怎么不说。” “才想起来。”江洹费劲了想了一会儿,也没编出来到底是个什么。 霍鸢瞅了他一眼,见他想的费劲,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行了,我知道了,你把脑子落那了。” “……”江洹狠狠瞪了她一眼,忍不住伸手捏了把她的脸,磨着牙根:“我是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了谁才是这个学校的老大了是吧!” “哦。”少女挑了下眉,那几分嚣张的漂亮眉眼睨过来,带着笑意的嗓音透着傲然:“我们江大佬的意思是要比划比划咯?” 霍鸢抬手轻轻挣开他的贼爪,笑着说。 “那就等以后找个时间,刚好把那还没打完的一架打完。” “哼。” 江洹被少女这一眼睨的手都软了软。 心尖儿也颤了颤。 其实用不着比划,少年冷哼一声后嘟囔:“你这能是真心的么,说的好像老子真舍得对你动手似的。” 身旁少女收拾东西的手一顿,眼神也晃了下,唇角扬起的弧度往下压了压,她装作没听到的把书包往身上一挎。 “走。” 唰—— 然后下一秒,身旁的少年便眼也不眨,径直伸手过来,把她肩上的书包薅了下去。 少年满不在乎的随意把她的书包往身上一挎,先她一步往外走,低哑的嗓音懒洋洋的。 “走吧。” 少女楞在原地有一会儿,才重新跟了上去。 * “诶!” 回去的时候,下了车,隔着几栋楼往里走的时候,才走到霍鸢的住处下。 两人还没上楼,一楼的房东打开窗户睨了眼,隔着一些距离喊了她一声。 霍鸢听见了,有些茫然,但还是走了过去—— 过去的时候,房东已经绕到门口,将门开了一条缝。 看着挺怪异的,只留一条缝,霍鸢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隐约听到他瓮声瓮气来了句。 “霍鸢啊,就你租的那间房啊……我不租了,你自己找个地方再住吧。” 霍鸢站在门口懵了懵,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她问他。 “就是不租了呗!”房东提高了声音:“不租了能要什么理由!总之你赶紧搬,今个就走!” “不是……”霍鸢急了,拧着眉:“哪有你这样的,说不租就不租,我房租可都付了几个月的。” “怎么?想退啊!我先跟你说好了,房租钱我不会退的。”房东一听,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你还好意思跟我提,我不找你赔钱就算不错了,他娘的,摊上这么个麻烦,你可赶紧走,别牵连我我告诉你,不然我可就报警了。” 砰! 说完房东就猛地关上了门,隐约还能听到里头骂骂咧咧的声音。 什么意思? 霍鸢懵了懵,回头和同样皱着眉疑惑的江洹对视了一眼。 这个学霸超凶哒(82) 两人回了楼上,看着那已经破了半边的门,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霍鸢的房门已经破了一半,像是有人硬生生闯入,她开了门往里看时。 不出意外,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被翻过了,霍鸢的书和衣服都被扔了一地,乱七八糟的,狼藉一片。 “艹!”身后的江洹一步踏入,脸色都沉了,“怎么回事?有人抢劫?房东不管吗?” 和江洹想的不同,霍鸢想到之前畏畏缩缩没露面,生怕有人闯入的房东。 觉得可能不只是抢劫这么简单。 霍鸢上前一步,走到衣柜旁边,翻出自己一件衣服,往口袋里一摸—— 只翻出一个空空的信封,里面的钱空空如也。 “如果真的是有人抢劫,房东不可能不报警,不至于让我搬走,还不给我退租的钱。” 所以,只可能是让房东责怪霍鸢,甚至让霍鸢赔偿的人。 霍鸢眼神晃动,眼神漠然的睨着信封,沉默两秒,攥紧那信封,“我……可能猜到是谁了。” “谁?”江洹不傻,一瞬间猜出来,脸色又沉了沉:“你妈那边的人?” 霍鸢不答,只脸色更冷了几分,起身往外走,淡淡掀唇。 “报警吧。” 身后的江洹脸色难看,心情更是起伏到难以平静,眼见霍鸢出去的那一刻,余光瞧见门口的影子,脱口而出的急呼。 “阿鸢!” 不用江洹提醒,霍鸢也察觉到了,反应很快躲开右边猛地踹过来的一脚时,她冷着眉眼睨过去。 她妈有个弟弟,三四十岁的人了,到现在还在混,在原来老家那边就跟个痞子似的存在,就因为像母亲一样扶弟魔似的供着他,导致他天不怕地不怕,听说还曾经在局子里蹲过一段时间出来的。 她妈要是真不愿意罢休,自己不敢来的话,找上他的话,也不是没可能。 霍鸢冷眼睨着站在那的人,他仰着下巴冷笑着的丑陋嘴脸,他吊儿郎当站在那,手上还拿着刀。 果然就是她的那位舅舅。 “果然是——”你,霍鸢皱眉还没说完。 “呵!” 身后便传来一声冷笑。 门两边居然都有人! 霍鸢瞳孔一缩,想要扭头躲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砰! 身后一棍子猛地下来时,正中她的后脑勺,往前栽下去的时候,霍鸢整个人眼前都黑了一黑。 而耳边,下一秒响起的就是少年低吼的声音。 “霍鸢!!!” 头顶上隐约有热流顺着她脸庞往下流,是血的味道。 霍鸢的视线里仿佛被血红和黑暗彻底侵染,强撑着扭头时,视线里。 是少年红着眼,怒吼着冲上去的模样。 他俊美又狰狞的面容上,更可怕的是他要杀人似的目光。 果断又狠厉,像—— 她初遇时,那般危险的模样。 …… 看见霍鸢倒下去的模样,江洹仿佛像有什么东西彻底把他脑海中的理智全部燃尽。 叫他觉得眼前一片血红。 他看见了那批人手里拿的刀,拿着的棍子。 可当江洹冲出去一脚蹬向那给了霍鸢一棍子的男人时,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们怎么敢…… 怎么能…… 那是他连动都舍不得动的人,那是他拼死也要保护的人,那是他只要看到她只抖了一下都恨不得立刻向她全面妥协的人。 他们怎么敢动她!!! 这个学霸超凶哒(83) 他明明决定要好好保护她的,明明下决心要守护好她的! 可他们却伤了她—— “啊!”被踹出去的那人吃痛的叫了一声。 身旁另外几个立刻反应了过来,拿着刀冲了上来,一刀划到江洹手臂上,狠狠划开一道口子的时候。 江洹眉头皱都没皱一下,红着眼捉住了那人的手腕,又是一脚蹬了过去! 少年的力气十足,一脚过去能踹的人痛到眼前一黑! 江洹踹了一脚过去,也没松手,又是一拳狠狠的往对方脸上抡过去时,一下又一下的,卯足了劲,拼了命似的! “艹!”那边的霍家舅舅懵了一瞬,骂了句娘。 他本来就没留手,但没想要霍鸢的命。 只是听说了自家姐姐说的霍鸢吓唬人的话,明白了自己这个小外甥女是个狠角色,想着一上来先来个狠的。 然后再来狠狠吓唬她,让她乖乖就范。 但谁知道一棍子上去,就冲出来个少年,也跟个不要命似的就冲着他们上来了。 这少年下手快准狠,简直吓人,可他好歹带的人不少,就是怕以防万一,加上还拿了刀子和棍子,就算这小子再狠又怎么样! 艹! 跟自己比狠是吧? “小子!”霍家舅舅沉着脸,出声的时候,弯腰直接抓着倒在地上,头上还流着血的少女,厉喝:“你他妈再动一个试试!” 江洹停下动作,扭头看去的时候—— 男人正揪着霍鸢的头发,刀要往她脖子上抵,恶狠狠瞪着他。 那画面像刺一样,扎进了他的视线里,让江洹的呼吸都放轻了一瞬。 也就是那瞬间,他沉下脸,眼深如潭,脸上冷厉的线条仿佛要溢出冰霜一般,咬着牙,一字一顿。 “你、敢、动、她、试、试。” 他的眼神,他的表情,带着可怖的阴沉。 眼底的杀气,仿佛都要聚集到实体化般。 甚至叫人觉得。 那瞬间的少年,真真是像极了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王。 霍家舅舅被阴森的气息激的颤了一瞬,心尖都战栗了一瞬,可下一秒却咬牙,“你当老子是被吓——” 他的话还没说完,手腕却被手上抓着的少女猛地一把锢住! 他惊吓的低头看去,他手上被他狠狠揪住头发,半张脸是血的漂亮少女一声没坑,一句痛字都没喊,却反过来竟然抓住了自己将刀抵着她脖子那只手! 挨了这么一棍子! 被自己揪住了头发,竟然还能有力气反抗! 霍家舅舅心惊一瞬,看着远方果然趁机冲过来的男人,急的拿着刀的手立刻挣扎—— 可捉着他手腕的少女手上的力道丝毫不松,挣扎不开的霍家舅舅只好松开扯着她头发的手,伸手去掰! 同时一脚也狠狠踹在气若游丝却咬着牙的凶狠少女腰上。 霍鸢吃痛的松开了手,咬牙想要再把那把刀夺下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逼急了的男人怒吼着举起刀,冲着她的脸狠狠的划了下来! “艹!” 耳畔,少年低吼着扑了上来,那把要划到她脸上的刀在落下来之前被一只修长的手拼了命似的一把抓住。 刀刃割在掌心上,血顺着手掌和刀往下滴落—— 这个学霸超凶哒(84) “江洹!”霍鸢沙哑的嗓音吃力又着急的喊出口时。 砰! 旁边赶过来的另一人已经拿起了棍子,对准了江洹的后脑勺狠狠砸了下来。 霍鸢瞳孔一缩,却看着江洹只是身体一晃,丝毫没有迟疑。 他依然攥紧了抓着霍家舅舅那把匕首,目光坚毅又凶狠的仍旧盯着霍程。 那只手就跟没有痛觉似的,抓住后狠狠的一拧—— 竟生生抓着刀刃把那把刀从霍程手上夺了下来。 身后打闷棍的同伙都吓坏了,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江洹……” 霍鸢看着扑过来的少年近在咫尺,看了眼她后,江洹整个眼睛都红了。 只盯着霍鸢脸上的血,她狼狈又红着眼的模样,执拗却透着雾气的眼睛,轻抿着的小嘴。 江洹一怔。 哪怕满脸是血,她也仍旧顽强着想要反抗。 她那样的狼狈,又那样的痛苦。 像是掉进了泥潭的小兽,不停挣扎想要往上爬,终于爬到了岸边,却又发现自己根本够不着岸上。 她那样的想活着…… 她那样努力的活着…… 她有什么错? 她凭什么遭受这些?又凭什么要受进这些劫难?她已经那样努力了,又凭什么不让她活着? 脑海中,江洹想起之前霍程拿着刀朝着霍鸢划下来的画面。 可他们却都要伤害她,要她死,不让她活着…… 少年缓缓侧头看向地上男人的眼神,眼底乌沉一片。 霍鸢通红的视线里,是沉着脸宛若恶魔的少年,乌沉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可怕。 叫她心头莫名一颤,有些不好的预感。 唰! “我要杀了你……” “杀了你。” 江洹呢喃着,手中夺下来的那把刀被他换到了另一只手上,攥紧之后,眼神彻底一沉,他毫不犹豫的朝着男人的腹部送了进去。 “江洹!!!”霍鸢红着眼,回过神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爬起来。 她咬牙,目光坚毅,对准了霍家舅舅的肩膀一脚踹了过去—— 噗嗤—— 匕首捅下去的时候,男人的身体歪了歪,叫江洹的一刀捅的也歪了一瞬。 但却结结实实的扎进了男人的腹部。 周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血的味道彻底蔓延开来,江洹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是混,也挺野的,从小到大惹得事情不少,但实际上心里有数,太过火的事情也没做过。 就连伤人,也都是掂量着做的。 可这却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想杀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想弄死他。 他却不后悔。 他想保护她,如果能让这人再也伤不了她,让自己拿命换都行。 拿他的所有换都行。 “杀人了!” “卧槽!这小子真他妈捅了,杀人了啊!” “靠!霍程!霍程还活着吗?这……这怎么办啊!” “这小子疯了,这小崽子疯的啊!” 耳边一瞬安静后,嘈杂和惊叫起来的声音,却入不了他的耳朵。 江洹依然听不见,但却在下一秒,被扑过来的少女抱住—— 他攥着刀的那只手被少女柔软的双手用力的抓住,江洹浑浑噩噩的低头,对上少女泪眼朦胧的咬牙面容时。 他才像是终于泄了气。 扑通—— 他跌坐到了地上,抬着的双手却抱紧了少女。 跟着她一起跪坐下来的少女紧紧抓着他的手,靠进他怀里,等他耳边终于听到声音的时候。 是她的哭腔。 “傻逼……傻逼……”她靠在他怀里,带着哭腔一遍一遍的骂着,咬着牙:“你是傻逼吗!” 这个学霸超凶哒(85) 是啊。 他是啊,不然怎么会这么喜欢她,喜欢到他自己都觉得都不敢相信。 可霍鸢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刚刚他拿起刀的那瞬间,扑过来的那瞬间,霍鸢就明白了。 所有的所有都明白了。 ——‘早晚,我会让你毫无忌惮的说出那句话的。’ 少年坚定又执拗的盯着她笑着捏住她的下巴,温柔的拿指腹揩过她唇瓣时说的那句话。 ——‘我喜欢你。’ 少年笑的嚣张,又温柔。 ——‘我会等到你敢说出来的那天。’ 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拿命去保护她,就像那天他亲眼目睹了自己威胁母亲说的那番话一样。 他不劝她大度。 如果是他,他恨不得替她杀了这群人。 他不会劝她放下刀,因为—— 他只会替她拿起武器,做她的刀。 “别哭……”江洹的脑海空白,有些发晕,手也在发软。 可看着怀里满脸泪痕的少女,却心都要化了,心疼的想要抬起手,擦去她脸上的眼泪。 但手却抬不起来,只好低头。 炙热的唇,轻轻吻在她的眼角上,轻触那温热的眼泪。 “别哭,别哭啊。”他微微垂着的睫毛轻颤,却沙哑的呢喃:“哭的我心都疼了……” “傻逼,到底谁更心疼啊!”耳畔,霍鸢却又气又骂的带着哭腔和责骂。 身旁的惊叫声逐渐响起,江洹恢复听觉的时候,外面警笛声也逐渐清晰。 可江洹却只听见了怀里少女的一声轻笑,似乎透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宠溺,又仿佛是错觉。 依然靠在他怀里,少女抓在他手上的那只小手,慢慢用力。 霍鸢在他怀里抬起头—— 突然,轻吻落在他唇角。 江洹恍惚的愣住,少女弯起美眸,冲着他笑。 “给我吧。”他手上被他有些发软握住的刀,被她用力攥住,从他自己的手上取了下去,她的声音很轻,却笑着说道:“果然,我们江大佬还是大佬啊。” 什…… 什么? 江洹意识有些模糊,迷迷瞪瞪的,还没回味唇角的那触感,也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他却明白了霍鸢夺刀的这个动作,着急想要把刀从她手里抢回来。 不行…… “是我输啦。”少女将刀攥紧在手里,躲开了他要拿回来的动作,靠进他怀里,极轻的仿佛说了句什么,语气轻快,带着笑意,“我认输啦。” 她贴着他,又轻轻的说了一句话。 四个字的。 可在隐约听清的那瞬间,江洹却终于还是撑不住了,眼前一黑的,栽进了少女的怀里。 昏迷过去前,他想。 是他的错觉吗? 还是…… 他终于,还是真的等到了那句话? * 头好痛。 不止头,手也很疼。 应该是那一棍子,加上抓住刀的那一下。 江洹吃力的睁开眼时,除了淡淡的消毒水味外,耳边就是哭哭啼啼的哭声。 和霍鸢那带着哭腔却咬着牙,却让他反而格外心疼,心疼的都快揪起来绞疼不同,而是呜呜呜的哭声,还不止一个。 江洹一睁眼,便是一张白嫩的漂亮小脸凑上来,紧张的泪眼汪汪紧张看他。 “哥!你终于醒啦!呜呜呜……”江小绍趴在他身上,哭的呜呜叫,“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可算醒了!” 江洹面无表情,盯着那张脸,掀唇就是一句。 “从老子身上滚下去。” 这个学霸超凶哒(86) 江绍被凶的一噎,身旁另外一个哭声就不太高兴的开了口。 “怎么和你弟说话呢,小绍他好歹守了你半天呢!” “妈?”江洹吃力的坐起身,身旁的女人立刻过来将他扶起来,江洹才看清了自家红着眼的母亲。 江洹的脸色缓和下来,反应了一会儿,看了看周围,发现这好像是在医院。 医院? 江洹皱起眉,看了眼自己绑着绷带的手,抬眼扫了下这单间,立刻扭头急忙看向江母。 “妈!阿鸢呢?霍鸢呢?” “霍鸢?”江母似乎不太明白他怎么要找霍鸢,但她显然不太知道情况,只解释:“你爸听到消息去找你的时候,只看到你了,具体情况你爸清楚——” “那爸呢?他现在在哪?”江洹急忙开口,急的作势就要下床,可看了眼另一只手的吊针,皱眉伸手正准备拔! “阿洹!”江母急忙开口,却没劝住。 “坐回去。” 直到门口传了一声冷喝,才让江洹的动作顿住,他立刻抬头。 “爸!“江洹瞧着走进来的人,想起之前霍鸢从自己手里夺走刀的画面,急忙道:“阿鸢她……” “她在看守所。”江父叹着气走进来的时候,目光不赞同的瞧着他,皱着眉:“你们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有事可以告诉我吗?现在非要闹到这个地步?连人都捅了,你们了不得啊!” 看守所? 听到江父的嘲讽,明白他也是气急,江洹没理会,只咬牙开口。 “她没捅人,捅人的是我,拿刀的是我!”江洹的模样坚毅,咬牙:“阿鸢她是故意的,她想替我受过!” “阿洹?”身旁的江母吓了一跳,吓得惊叫,捂住嘴。 “我知道。”江父似乎并不惊讶,看了眼旁边的妻子和小儿子,拧眉:“你们先出去。” 他本想说不想让他们多担心。 “出去干什么!都发生了这样的事了,你们还有什么话我听不得吗,还让我出去!”可谁知江母却气得不行,急的瞪自家丈夫:“我听都听到了,你还非要让我急坏是不是!” “好好好,你不出去就不出去吧。”江父一见老婆生气,也只好妥协,重新看回江洹,瞧着他坚毅的目光,叹了口气才给他解释:“我找了律师,已经去见过阿鸢了,大概的情况也知道,她也跟我说了。” “她说什么了?”江洹急道:“她要替我受罪是不是?” “嗯,可以这么说。”江父拧着眉:“在警方那边,她的口供是这样的,人是她捅的,但我派律师前去看过,她……” 江父顿了顿,眼神柔和下来,几分欣慰。 “她真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啊。” 什么? 江洹却茫然,没听懂他的话,只沉下脸。 “爸你在说什么?你先让开,我要去见她,还有捅人的事——”他挣扎着还要下去。 却被江父又摁了回去,江父瞪了他一眼,才重新开口,有些头疼。 “等会!你就不能听我说完吗?真是的……也不知道你是真去救她还是给她添麻烦的!” 这个学霸超凶哒(87) 江洹动作一顿,茫然的看自家父亲。 “虽然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你怎么会那样做,但我想你们应该也是被逼急了。”江父打算就江洹拿刀捅人这件事之后再跟他算账,先解释道:“捅人的事情她暂时背下来了,但大概也是怕你醒来要翻供,所以把实情和状况全都告诉我们了。” 坐在那的黑发少女,头上的伤处理过了,绑着绷带,神色出奇的镇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很清楚。 从她的家庭,到母亲来逼她回去,再到后来霍程带人带了刀子闯到她住的地方把她的钱拿走,还在门口堵她。 起了纠纷之后,她把他们先动手,然后要动她,江洹扑过来这件事说的很清楚。 “刀子是江洹捅的,但这个事情我可以背。”少女嗓音平静,目光坚毅又平静的望着面前的律师:“因为我捅回去,是合理自卫,这是一点。” 毕竟如果是她捅的人,就是合理自卫。 赶来的律师先生怔了怔,脸色略显凝重,却开始正视少女,“你继续。” 少女深吸一口气,拧着眉,继续说。 “霍程是有可能会愿意认下这份口供的,因为罪名赖在我头上,他才更能为了私了而敲诈我,他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妥协回去,因此变成我伤人是可行的,这是第二点。” “虽然也有一半可能不愿意,但那也没关系,如果他不愿意,要说出真相的话。”霍鸢抬起眼皮,目光沉沉:“那你再让江洹主动来认罪,主动自首的话会好一定对吧?这样就能让霍程少了主动权,另外——” 病房内,江父的眼神柔和下来,透着欣慰和笑意。 “她说,因为你捅人的时候,她补了一脚,看准了角度踹了下。”江父摸了摸头,才笑着道:“所以那一刀下去,威力没那么大,应该只有轻伤。” 江洹怔怔坐在那,半晌没有反应。 所以,霍鸢在那种情况下,明白拦不下来自己,也来不及,只能卯足了劲,给霍程一脚,让他刀落下来的位置,不至于那么致命? “所以我说你到底是去帮忙的,还是去给她添乱的啊。”江父忍不住瞪了眼自家儿子:“要不是阿鸢细心,你们要怎么办!” 说着,江父又忍不住唏嘘,也有些赞叹。 “该说这小姑娘可怕好,还是聪明好呢?那种情况下,都能想到这些。”虽然,也有些可怕。 “是令人心疼吧!!!”一旁的江母却红了眼,听了全部这才松了口气,却忍不住掉下来眼泪,擦了擦,忍不住心酸道:“因为没人为她着想,所以她才得时时刻刻为自己着想,给自己留后路啊。” 江父反应过来,也明白了,唏嘘的叹了口气。 “毕竟她要是出事了,谁也不会救她,所以她才会让自己落入的情况不那么糟糕,才会在那种情况下都思考到轻伤重伤啊。”江母擦了擦眼泪,眼泪却止不住,忍不住骂了句:“这么聪明的小孩,换做其他父母疼都来不及了,怎么就这么可怜,摊上这样的家庭呢。” 这个学霸超凶哒(88) 所以也正因为这样—— 唯一愿意救她,连命都愿意给她,甚至恨不得替她拿起刀的江洹。 她才更要拼了命的去保护。 无论是替他踹的那一脚,还是从他手里夺过的刀。 她伸手,从江洹手里拿下那把刀的那一刻—— 就已经,说明了全部了吧? 身旁的江洹恍惚的坐在那,身旁的江母回头时,江洹抬起眼。 少年坚毅的面庞,有着几分紧张。 江母盯了他两秒,眼神便柔和下来,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脸。 “阿洹,你做得很好。”江母温柔的安抚,嗓音轻柔:“这样的阿鸢,是该被保护的,如果那种情况,都没人救她的话,她大概……就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会来救她了吧。” 那女孩该多绝望呢? “虽然她只是你的老师,但你愿意见义勇为,妈妈也很为你骄傲哦。”江母倾身过去,温柔的摸着少年的头,嗓音轻柔的说:“你做的没错。” 江母想要给自家儿砸鼓励。 可身旁,江父却动了下眼皮,小声的说了句,“这怕不是因为老师的原因哦。” 江母茫然:“什么?” 江父瞥了眼坐在那的自家儿砸,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摇摇头:“没什么。” * ‘我救你出三千劫难,你赎我整颗真心——’ 【这就是他与主神做的交换。】 【你所在的每一个世界,他都会先行进入——经历万千磨难,所有你该渡的劫,尝的死亡与痛楚,都由他替你偿】 【这是你的命,却是他的选择】 ‘不劝。’ ‘我的话,大概忍不住已经弄死她了。’ 少年盯着自己,不禁红了眼像是失去理智的画面。 少年满眼乌沉,毫不犹豫转身捅向男人的动作。 那脸沉如像是要替她解决那群人,替她背下所有罪过的样子。 如果她真的一定要跌入谷底,一定是满手血腥,那就换他来。 一幕幕,一片一片的,在她脑海里回放。 【宿主,你终于想起来了吗?】 脑海中,清甜欢快女声响起。 霍鸢温吞的睁开那双美眸,眼底的情绪仍旧恍惚了很久,她抬起手,像是想要扶住自己的额头,想要去按一按,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宿主没有听错哦,可能记忆刚刚回归,有些不适应,这些都是正常哒。】 那个声音又欢快的响起,似乎还准备劝。 [所以——] 谁知,少女平静的抬起那双美眸,语出惊人。 [霍家事情顺利解决了吗?] 小系统顺利噎了一瞬,还想要试图摆出可靠姿态安慰自家宿主的话全都噎了回去,委委屈屈,可又想。 不愧是他们宿主,第一反应的果然还是任务主线! 【是的,劫难霍程已经顺利解决,虽然霍家的事情还没结束,但——】 小系统顿了顿,还是诚实的解答。 【后续,江父会全盘接手,江父懂法,加上江家有相关机构的人,后续会成功让你与霍家脱离关系。】 【因此,霍鸢将与霍家再无关系。】 [既然劫难已经解决,那么剩下的任务还有什么?] 这个学霸超凶哒(89) 小系统顿了顿,霍鸢抬眼的时候,才隐约仿佛瞧见了浮在空中扎着两根马尾的绿瞳少女望着自己,眼神温柔。 【让霍鸢,好好的活下去。】 【幸福的、好好的……活下去。】 【让‘她’明白,走出霍家的世界里,走出‘深渊’……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以及——】 小芽儿顿了顿,意有所指的仍旧盯着自家宿主,弯起眼,笑着说。 【去找她,对她而言,更重要的人们。】 实际上霍鸢的脑袋仍旧有些乱,听到她的话,忍不住皱眉问了句。 [你说的是霍鸢的任务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跟我说话?] 【哪有?】 小芽儿的声音有些慌张。 【宿、宿主你想多了!我哪里有那个本事为了你偷改任务呢,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我指的深渊也绝对不是别的什么……咳咳,别的什么海之类的东西,也绝对不是哦!】 [真的?] 【是哒!】 少女将信将疑的问了句,听到回复后也没多说什么,只闭上眼,去消化脑海里多出来的那些记忆。 唰—— 少女低头,抬起细白的小手,轻轻放在心口的时候。 这里,沉甸甸的。 重要的人。 对她而言,那个重要的人…… 是墨瑾,是琰华,是闫亦,是谢逸,是林深。 是——江洹。 初次见面为弟弟出头叫嚣的危险少年。 转学时便看到她真实面目似笑非笑的校霸同学。 吓了一跳却乖乖妥协的家教学生。 还有……带她去游乐场,甘愿为她学习,要替她拿起刀的…… 江洹。 她就算再自欺欺人,说着没有喜欢他,不会说出告白的话语。 也早已经走入她心底,她喜欢的少年——江洹。 “我喜欢你。” 事情由江父解决,找到房东和当时霍程买通的那些混混,想要了解事情的经过不难。 无论是江洹动手还是霍鸢动手,刀是霍程的人带的,先动手的也是他,是合理的自我防卫。 加上只是轻伤,霍鸢在看守所呆了没多久就出来了。 出来的那天,少年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寒风中,脸色略显苍白的少年一身便服,俊美的面庞上,黑眸却弯弯,熠熠生辉的倒影着少女的身影。 江洹弯起眼,说出那四个字的那一刻。 “阿鸢在我昏迷前那天说的。”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江洹笑着说:“是这句话,对吗?” 少年笑的,几分狡黠,挑起的唇角几分眼熟的嚣张。 像只,终于得逞,捉到她把柄的大尾巴狼似的。 和记忆里那个耀眼到充斥到她所有目光的俊美男人,却缓缓重叠。 叫她的心脏,缓缓沉重的跳动着。 一下一下。 因为和那群人交过手,实打实的打过,还挨了一棍子和一刀,少年受的伤比她的远要重得多。 所以哪怕站在她面前的少年模样再耀眼,额头和手上也还缠着绷带,有些狼狈,却盖不住俊美的面庞。 少年迈开长腿,自信又得意的缓缓朝她走来—— 少女的眼泪,说下来就下来。 “艹!” 得意的校霸少年瞬间就慌了。 这个学霸超凶哒(90) 手也不插兜了,姿势也不摆了,连忙一路小跑过来,手忙脚乱的校霸少年急忙弯腰凑到她面前。 “怎、怎么了!” “怎么还哭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你不承认就不承认,咱没说过,没说过行吗?” 江洹连忙抬手拿那只没受伤的手,小心翼翼的擦少女脸上的眼泪,心都跟着疼。 他脸上带着几分懊恼,有些后悔的嘟囔。 “早知道就不和你先提这个了,我只是……只是……”江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几分苦恼,嘴里也有些苦涩。 这些看不到霍鸢的日子,过的太煎熬了。 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江洹隐约记起来在自己昏迷前,他家阿鸢好像是给自己表了白的。 所以记起这茬的江大佬又痛苦,又甜蜜。 心想这算是他家阿鸢可算憋不住,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但他又怕霍鸢只是那种情况下,才说出来,又或者是自己昏迷之际听错了。 所以才重新见到她,第一面,就迫不及待蹦出这句。 现在,一见面前的少女哭的梨花带雨,眼泪无声的从那张好看的小脸上滑落,江洹的心脏仿佛都被瞬间攥紧。 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靠。” 江洹你个蠢货,你是傻逼么,你是江小绍么! 阿鸢才经历这些重新见到你,你就跟她说这个,你就那么迫不及待非得让她承认么! 他懊恼的又咒骂一声,瞧着她眼角挂着的眼泪,眼神略微暗了暗,呼吸都变得重了几分。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他慢慢低下头,细若轻语的开口。 “别哭……” 少年的指腹,认真的揩过少女的脸颊上的眼泪,捧着她的脸。 江洹缓缓低头,眼神略暗,嗓音沙哑。 “别哭,我错在哪了,你说,我改,好不好?还是你不喜欢什么,你说。”少年捧着她的脸,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动听的嗓音,却炙热沙哑:“只要能让你不再哭泣的话,我什么都可以做。” 他抵着少女的额头,宛若虔诚的信徒,沙哑的开口。 “只要你不哭,什么我都能给你,命都能给你。”他眼底情绪乌沉,想也不想。 他说的是实话,不是甜言蜜语,也不是谎话,全都出自真心。 可谁知,听到他这话的少女,哭的更凶了。 眼泪无声的不停的往下流,江洹更急了,慌张的犹豫着想是不是自己的原因。 是她看到自己所以难过了,那他要暂时滚蛋吗? 唰—— 江洹一咬牙,狠心松开手,正准备转身先滚蛋。 可下一秒,衣摆就一紧。 他怔了怔,回头。 少女泪眼汪汪瞅着他,带着哭腔和鼻音,“你要去哪?” 那嗓音,软的少年心都化了。 低头瞅了两眼她攥紧他衣摆的细白手指,江洹心虚的小声说:“你不是不愿意承认,生我气么?所以我就想先离开,让你冷静下。” 她没有生他气,也没有不愿意承认。 但—— 霍鸢没解释,只拿还带着雾气的美眸盯了他两秒,忽的开口。 “你再说一遍。” “……”江洹拧着眉想,这是威胁,还是威胁? 你再说一遍试试?再说一遍他就等着挨打? 挺聪明的江校霸此刻脑子却犯轴了,立刻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我什么都没说!” “……” 这个学霸超凶哒(91) 霍鸢有些无奈,他是有多怕自己,她这话听上去那么可怕吗? 霍鸢的眼神柔和几分,擦了擦眼泪,才带着笑意说:“我是让你再说一遍,刚刚说的那四个字。” 江洹这才反应过来,迟疑瞧着她,又惊又喜的明白过来。 少年的眼神一瞬温柔,重新转过身,手犹豫的放在她腰上,揽住她,低头,认真的说出那四个字。 “我喜欢你。” “我也是。”怀里的少女一步上前,踮起脚,在他唇角落下一吻,弯起眼,盯着他:“我爱你。” 扑通—— 江洹的手一抖,瞳孔猛地收缩,差点没腿软到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 他盯着近在咫尺的少女。 恍若梦境。 可霍鸢很轻的嗓音,却不似玩笑。 她弯着眼,认真的说:“江洹,我爱你。” “能够遇见你,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对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但遇见你对我而言——” “却是我漫漫人生中,最庆幸的事情。” 江洹的脚下有些飘,恍惚之际觉得自己仿佛踩在云上,脚下轻飘飘的。 却心脏却沉甸甸的,暖烘烘的,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的眼神柔和下来,温柔的瞧着少女,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真的?” “嗯,不骗你。” “所以,你这是承认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了,对吧?”江洹唇角忍不住上翘,几分得意的跟她确定:“那当初我和你告白那时候,你不愿意说出口——” “是因为我觉得不该牵连你,而且像感情这种事情,是我不该碰的。”霍鸢乖乖解释。 “那怎么改变主意了呢?”江洹清了清嗓子,拿绑着绷带的那只爪子握成拳举到少女嘴边,佯装严肃,“采访一下这位同学,是因为江同学太过深情,你还是被打动了,还是因为你太爱江同学了,喜欢到要漫出来,实在压不住了呢?” 顺杆爬的江校霸身后仿佛有一条大狼尾巴摇啊摇。 十分的膨胀。 “还请如实回答江记者的问题。”江洹严肃的拧着眉,“否则……” 原本还笑着愿意配合他的霍鸢瞄了某校霸现在的模样。 是他江洹飘了。 还是她霍鸢提不动刀了? 霍鸢轻轻挑了下眉,可心头一转,却没有反过来威胁,而是忽的一低头—— “否则……”少女眼眶忽的红了红,带着几分雾气,抬眼泪眼汪汪的看他,咬着下唇:“阿洹就不喜欢我了吗?” “艹!”少年当场脑袋瞬间空白,立刻放下爪子,急忙忙便搂过她,想也不想的慌张安抚:“怎么可能!我跟你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别哭别哭,是我错!” 被他急忙搂进怀里的少女仍旧低着头,却一抖一抖的。 江洹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少女终于憋不住。 “噗哈哈哈……”霍鸢仰起小脸,开怀大笑,有些得意的扬了扬眉,看着他:“‘江记者’不是很嚣张吗?怎么就错了呢?” “靠!”明白上当的江洹傻眼了。 万万没想到,他们家阿鸢居然学坏了。 可江洹却出奇的并不生气,只盯了两秒少女还有些哭红的眼角,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噗嗤’了一声也跟着笑了出来。 “怎么?” 这个学霸超凶哒(92) 这回茫然的换做了霍鸢,她疑惑的看向江洹。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到之前见到的阿鸢。”江洹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脸,指腹揩过眼角,却感慨:“想你刚刚装委屈要哭不哭的模样,和我刚开始见到的,直逼校霸的土匪学霸少女,可完全看不出是一个人呢~” 江洹拖长了尾音,故意调侃。 谁能想到刚刚那样委屈的少女,能是当初那个一脚能踢爆一个狗头的叼烟土匪少女呢? “嗯哼,所以江记者是在质疑我表里不一咯?” “哪敢?” 江洹只动作温柔的低头,在她眼皮上落下一吻,叫霍鸢忍不住闭上眼,睫毛轻颤。 “只是在想,看见你哭,我就心疼的不行,对你的眼泪一点都没辙。”少年这才带着笑意开口。 “这要是当初咱们约架前,你先红着眼哭一哭,别说动手了,我估计直接当场死在你手里都愿意。” 虽然挺肉麻的,但…… 他啊,对她的眼泪是真的没辙。 以前不知道,是因为霍鸢从来都没哭过,在他面前从来都是那副平静又镇定,仿佛什么都打不倒她的模样。 可现在他才知道,不爱哭的人,一旦掉起眼泪,该是多么的要命。 那一滴一滴眼泪,像是砸在他心头上。 砸的他心头发热,滚烫炙热。 所以,当初要是约架,估计不用动手,她直接掉两滴眼泪,他估计能瞬间缴械投降。 听的有些心动,却又有些气的牙痒痒的霍鸢瞄了少年两秒,从牙缝里挤出字。 “要是当初真是那样,装哭我是不会,不过把你打到哭都是可以考虑考虑。”霍鸢斜睨他。 “……”沉浸自家女朋友小可怜模样无法自拔的江洹僵了僵。 他低头对上霍鸢瘫着的木然眼神时,才想起来。 哦嚯。 他们家貌似不是小可怜,而是小女土匪! 江洹眨了两下眼,明白过来他们家阿鸢吃软不吃硬,于是反应了两秒,机智的不行的江校霸突然一拧眉,收回手,捂住爪子。 “啊。” “怎么?”霍鸢怔了怔。 “手疼。”江洹拧眉,有些严肃:“好像是手伤复发了。” “!”果然,霍鸢瞬间慌张,闻言忙不迭凑过来紧张的盯着他的手:“那、那怎么办?” “歇会就好了,就是现在疼的有些脑袋发昏,呜。”和他撒娇的语气不同,少年低哑的嗓音却很磁性,几分性感的拖长了尾音,“可能要亲亲才能转移注意力吧~” 霍鸢顿了顿,不知是察觉到了还是什么的,她抬眼看了眼少年。 少年却坦荡荡的,俊美的面庞上黑眸无辜的瞅着她,目光灼灼,却渗着笑意。 霍鸢眼神晃动一瞬,却没有犹豫,缓缓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现在好了吗?”她笑着问。 少年没有犹豫,在少女靠近的那一刻,便回吻回去。 他笑着说。 “嗯,好像真的不疼了呢。” “……”少女脸红红,但扶着少年的手却没松开。 “对了。”舔舔唇,少年脸也微红,通红的耳朵也悄然动了动,才想起来:“我爸他也来了。” 这个学霸超凶哒(93) 江父? 少女吓得瞬间把扶着少年的爪子缩了回来,几分紧张,却才听到江洹说。 “……在外面等我们。” “……” 差点以为要被捉到的霍鸢有着莫名心虚,可反应过来后她又晃神两秒,侧头瞧了眼身旁高大的少年,目光却又逐渐坚定。 “咳咳。” 不远处一声轻咳,才叫两人都回过神,抬头看去。 站了有一会儿的江父这才从旁边走出来。 “爸。”江洹立刻喊了一声,脸上露出笑容。 “嗯。”江父瞥了眼自家儿砸,没吱声,只将目光又落到少女的身上,那眼神有些复杂,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洹儿你先回去吧,我还得带阿鸢去处理点事情。” “我也一起。”江洹一听,忙不迭道。 “你身上伤养好了?”江父却一眼瞪过去,凉飕飕道:“能让你出来接都算不错了,你还要胡闹?” 霍鸢一听,立刻明白过来江洹身上的伤没养好,能让他出来接自己就已经是很勉强了。 于是她拉了拉江洹的衣袖,出声。 “你乖乖回去养伤,我自己可以。” “好。”江洹瞅了瞅霍鸢,有些担心的低声说:“那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发信息也行。” “好。”霍鸢笑笑。 江洹跟着来的车回去,江父却带着霍鸢上了赵泽开来的车。 “赵哥。”霍鸢惊讶的瞧着赵泽,点头打招呼时。 赵泽的目光却很柔和,带着几分心疼,“嗯,我来带你回去先去处理你家那边的事情。” 一旁的江父开口。 “是这样的啊,霍鸢,因为这次的事情,你家那边的事情我简单查了下,现在我们想出了一些方案,我们想先听听你的看法。” 江父话音刚落完,少女毫不犹豫的嗓音。 “我要和霍家断绝关系。” 江父和赵泽同时都一怔,愣愣的望着抬起眼的少女。 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不犹豫且果断的少女,脸上情绪淡淡,似乎根本不为此事伤心,似乎…… 看他们的反应,早已猜到了所有的真相。 霍程一事,哪怕动了刀子,先动手想杀霍鸢的是霍程,但霍家也全都偏袒霍程。 对霍鸢的生死满不在乎,别说关心她了,甚至于想办法联系她,没找上她让她放过霍程都算好了的。 也可能他们有这种想法,只是没能做到。 他们本不想提的,但显然,少女已经猜到了。 “好。”江父眼神坚定:“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那我们就这么处理!” 霍家和她之间的事情,有一番要处理的。 江家找了人和霍家谈,以霍程犯事为由,想让霍程罪名轻点,就答应和霍鸢脱离关系,霍家自然答应的爽快。 忙活了一天,把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后面的事情,赵泽去处理了。 江父带着霍鸢回去的路上,带她先去吃了个饭。 安静的餐桌上,等霍鸢吃完,纸巾擦了擦嘴。 霍鸢平静的抬起头,对上坐在那的江父,开口。 “江叔叔,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被看透的江父也不含糊,眼神复杂的瞧着她,开口:“关于你今后的打算……” 这个学霸超凶哒(94) “解决了霍家的事情后,我会去另外租个房子,我手上还有些钱,生计不是问题。”霍鸢微微点头:“谢谢江叔叔和赵哥的帮忙,我们家的事情给你们江洹添麻烦了,抱歉。” 少女的嗓音平静又镇定,微微点头后又直起的身板,挺的笔直。 她不卑不亢,眼神仍旧清亮平静。 坦荡的模样,和细瘦的身板,仿佛弯不下去的竹,任它风吹雨打,再打的雷雨,都打不折她。 原本还想试探看她是不是真的和儿子怎么样,犹豫要不要把她安排到江家来住,想她可能就要这样和儿子纠缠。 如果因为这样霍鸢留下,会不会因为感激和愧疚,才和江洹在一起,那就算他们相爱,以后若是有了什么矛盾。 霍鸢也会因为这些恩情,和呆在江家的愧疚不敢说出来。 那没准,就算她与阿洹还相爱着,以后也没准会因为这些东西而变了味道,若是因为那样—— 那岂不是害了江洹,也害了这小姑娘么! 毕竟感激和感动,不一定是爱啊! 可江父现在一看,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哪怕遭遇了这种事,小姑娘也不是哭哭啼啼因此被江洹感动,嘤嘤嘤的瑟缩再他翅膀下,受他保护,从此赖上他的人。 相反,她独立的可怕,思想成熟,甚至丝毫没有软弱的姿态。 可不是嘛。 被家庭背叛这种事,她从小都习惯了,又怎么会是这时候发生一件事,就把她击垮,让她变得脆弱了呢? “不用,我们也没做什么。”江父的眼神不禁柔和下来,几分心疼,却还是几分迟疑。 所以…… 江父突然想起少女说她踢了一脚,让那人变成轻伤的可怕话语。 忽的反应过来一件实情。 所以,霍鸢不一定需要江洹,就算有没有他,少女……也能解决这些事情也说不定。 那他们儿砸怎么办! 本来还担心,想要暂时分开两人,给霍鸢一笔钱,让她另外租房子,避免她住进江家,互相耽误的江父登时有些无措和茫然。 江父拧着眉,低头瞅了眼自己的口袋,纠结自己的支票还用得上么。 “但——”谁知,那边少女却又开了口,平静的嗓音不卑不亢:“我对江洹是认真的,所以,愿不愿意继续雇用我当江洹的家教随您,可我可能并不打算离开江洹。” 江父顿了顿,猛地抬头,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末的时间我可以用来打工,高二到高三也还有两年的事情,对于抓江洹的学习我也不会放。”坐在那的少女镇定而又平静的启唇:“他要做什么我都不会反对,但我希望他变好,所以我会陪他一起走到最后。” 霍鸢没有说清楚是生命的最后,还是高中生涯的最后,只说完了自己的规划。 但江父却理解成了后者,心头颤动的同时,难以置信盯着她,声音轻颤。 “你……你认真的?”江父眼神晃动,似乎没想到事情还是回到了他原来以为的那样,虽然有哪里不一样,但他还是眼神沉沉,沉声问道:“你才多大,认识江洹多久,这么贸然的下决定,不会后悔吗?” 这个学霸超凶哒(95) “我认识他,可能比您想象的还要久。”霍鸢暗藏深意的说了这句后,神色仍旧坚定的启唇:“我也很确定,我不会后悔。” “你不会后悔个屁!你们小孩子啊,就容易冲动!不想未来……”江父语重心长的摇摇头,又凝重看她:“你当真以为未来那么容易吗?你现在这种情况,又要为生计奔波,又要为学习考虑,还要操心江洹的成绩,你觉得这样真的顾得过来?” “况且!你的成绩我了解过了,你觉得江洹能跟得上吗?未来你们能考到一所大学去吗?如果未来不在一起了,那要异地恋么?异地恋又有多难坚持你又知道吗?” “我知道。”少女小声呢喃了句。 “什么?”江父却没听清。 “如果他考不到,那我就陪他一起。”霍鸢抿起唇,嗓音仍旧平静:“他去哪,我去哪。” 他陪了她那么久,现在不过是换成她,那又如何? 霍鸢漂亮的黑眸,坚毅的目光直逼江父。 叫江父都心头一颤。 “请江叔叔相信我,把他交给我,我会陪他一起走以后的路,比你想象的还要久还要久……” 江父怔怔的坐在那,脸色微沉的盯着少女,心情很沉重,同时又很愤怒。 一顿饭先这样,江父扶额,沉着脸坐了好一会儿,才启唇。 “我们先回去,你阿姨她还想见见你,所以你先跟我回去一趟。” “好。”少女收放自如,平静的起身。 比起心情起伏厉害的江父,少女却显得镇定。 就像……无论和他说不说,她的想法和决定,都不会变。 砰—— 回到江家,霍鸢立刻被江母叫去,这边将盯着霍鸢想要跟上去的江洹叫过来喊到了书房。 江父一拳就想揍向自家儿砸,可忍了忍,最后一拳狠狠的砸在了自己书桌上! 发出很大一声响。 “爸?”江洹有些懵。 “小兔崽子!混蛋!王八蛋!”江父瞪着自家儿砸,气的一连串的骂就骂出声,气呼呼道:“你他娘真是积了几辈子福!让你找到这么好的小姑娘!” “啊?”江洹还是懵的,但却立刻反应过来,眯缝起眼:“爸你……和阿鸢说什么了?” “是你家阿鸢和我说了什么!”江父气的纠正,又猛拍了一下桌子,骂骂咧咧:“我本来还以为是人家小姑娘赖上了你,结果是你赖上了人家!人小姑娘独立又可靠,不需要你也能过好自己的日子,你非去插一脚!” 江洹听着自家老爸的话,脑袋嗡嗡嗡的,心脏微微刺痛。 差点眼泪都下来了。 啥? 啥??? 他家阿鸢不要他了吗? 先前还亲他说爱他,结果现在—— 江父不知道自己的话让自家儿砸误会了,眼睁睁看着江洹抿唇沉着脸站在那,黑着脸蹦出一句。 “爸你骗我的对不对?” “什么?” “阿鸢她不是那种人。”江洹咬牙:“她说了喜欢老子,怎么可能扭头就说不需要我!” “…………………………” 少年红着眼,眼里透着血丝,执拗却又痛楚,宛若受伤的小野兽,委屈却又隐忍。 书房内沉默了几秒,才明白过来的江父沉着脸。 “艹!”江父闭了闭眼,爆了句脏字,才咬牙:“我没说霍鸢不要你,我只是说你耽误了人姑娘一生你知道吗!” 这个学霸超凶哒(96) 隐约好像被自家儿子塞了一口狗粮的江父努力镇定,扶着额头,“我确实找霍鸢谈了谈,说了些话,可我没想到她居然会——” 明白是误会,原来不是霍鸢不要他。 江洹登时松了口气,但听到这话,却又急了。 “你和她说什么了!” “我和她说什么了?”越想越气,越觉得耽误人家小姑娘的江父沉着脸抬起头:“要问问你到底做了什么才对吧,把这样一个小姑娘,迷到这个程度,没有你的话……她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只要熬过这段时间,考上心目中理想的大学,等毕了业,她的前途无限。” “可现在就因为你!她说要跟着你,逼着你学习,哪怕你考不上也没事,你去哪她就去哪!” 作为大人,江父太明白这话的沉重了,他捏了捏鼻子,眼睛有些发热,鼻头也有些发酸。 江父简直不敢想象,心酸道:“还有两年,一时的激情能让你跟着她努力一段时间,可你能努力多久呢?等你觉得吃力的时候,她看不下去你痛苦,决定放低自己的梦想和要求,为了和你考一所大学或者一个地方,去迁就你,你要怎么负责!” “阿洹你知道么,你害了她,害了她,成了她的累赘啊。”江父有些想哭,鼻酸道:“所以我说,你到底是积了几辈子福,摊上这么好一个小姑娘!” 江洹恍惚的站在那,明白都是误会。 霍鸢不止没有抛弃他,并且还说出了这样的话。 瞧着江父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少年站在那恍惚了好久。 …… …… 可怎么办呢? 阿鸢。 就算被说是累赘,我也不想放手。 …… …… “阿鸢。” 花园里,江母越看越满意,欣喜又心疼的摸着少女的手,笑着和她说这说那的时候。 她瞧着她身上按照自己吩咐换上的漂亮裙子,江母幸福的捧起了脸。 因为特别希望有个女儿,所以她的房间里有很多小姑娘的衣服。 祸害过江小绍穿过,但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的江母总算如了愿! 站在那的少女眉眼温柔,笑着听着江母的叽叽喳喳,不时回应,极有耐心。 江母满眼喜爱的瞅着小姑娘,越看越满意,唏嘘的想着。 这要是自家女儿多好哇! 江洹的声音,是这个时候从后方传来的。 霍鸢立刻转身,朝着声援看去。 站在阳光下的少年,俊美的有些叫人挪不开视线,眼神温柔的倒影着霍鸢的模样。 那双眼底的情绪—— 坚定,而又浓郁。 那瞬间,霍鸢仿佛读懂了什么。 她缓缓弯起眼,也冲着他笑起来。 “对了阿洹。”江母有些心动,捧着脸,几分纠结:“我跟你说哦,我好喜欢阿鸢呀,你说要不我收阿鸢当养女……吧?” 江母的话音还未落。 江洹已经抬步走了过来,毫不犹豫的握住了霍鸢的手。 “诶?”江母意外的瞧着两人握住的手,有些没反应过来,无辜的眨眨眼。 “妈,您的女儿梦,应该是不成了。”江洹唇角一挑,神色却有些严肃。 这个学霸超凶哒(97) “妈。”江洹轻轻歪了下脑袋,盯着她,深吸一口气却缓缓开口,语气郑重:“我要和你说件事……” “难道——”江母反应过来,几分惊喜,几分藏不住的雀跃,期待的将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你们……” * 还坐在书房的江父支着下巴,还愣怔了许久,却回想之前站在这,自家儿子说的话。 站在那的少年,目光从未如此坚定过,他也从没见过他说出那种话。 “如果我能负责呢?” 江父坐在那愣住,讶异的看着面前的儿砸。 少年侧头,看向窗外—— 那是少女被江母拉去的方向,少年的眼神却柔和下来。 “爸,就算是累赘,我也不想放开她。” “我会陪她一起走的,我会努力陪她走的。” “以后的路,我会陪她走的很远很远,比你想象的要远到更远——” 江父清楚的明白,那个眼神,不是玩笑。 那是,男人的承诺。 * 江父回过神时,外面的花园里传来自家媳妇惊喜的呜咽声,叫他惊醒。 “太好了!” “呜呜呜这样好,这样更好。”江母捧着脸,美滋滋的说:“这也等于多个女儿了。” 江小绍大概也因此逃过一劫! 终于躲开了不用再被自家母亲摁着头皮穿女装的罪! 书房内,江父低头,摸了摸口袋里原本打算安置霍鸢,帮她住在外面落脚的支票,忍不住轻笑一声。 “看来这张支票,送不出去了呢。” 可此时躲在房间角落里暗自握拳欢喜的江小绍却不知道,自己新的劫难却即将到来—— * “这题都不会,你怎么比你哥还笨?” “唔,也不对,你哥才没这么笨,阿洹他比你聪明多了。” “江小绍你看手机干什么?该不会又想去电玩城吧?” “你那群狐朋狗友还没放弃挣扎呢?上次骗你钱只为了去玩才喊你被我揍了一顿,还不长记性呢?” “不过要真是这样,被我揍成那样都愿意还来找你,可见确实是你的真朋友了呢。” 书房内,小少年泪眼汪汪的捂住耳朵,偷瞄身旁悠然坐在那,穿着小白裙笑的甜美的少女。 和她的长相以及身上的白色衣服不同,这其实就是个魔鬼啊!魔鬼! 摸摸自己被揪疼的耳朵,江小绍愤愤不平的带着哭腔。 “你、你揍我朋友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我都说了他们只是要钱心眼不坏的你非不信,还揍他们,现在还揍我。”江小绍泪眼汪汪,哽咽:“霍鸢你真以为爸他罩着你你就在这个家无法无天了是吧,我还有妈呢!妈她可疼我了!又给我切水果还给我送点心,生怕我学累了!” “要让她知道你这么虐待我!”江小绍愤愤的威胁:“知道你的真实面目,你看你还怎么办!” 嘎吱—— 话音刚落下,书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端着水果托盘的女人笑的甜美,嘴里温柔的喊着。 “宝,是不是学累了?歇会吧,先吃会水果呀~” “妈!”江小绍一见,立刻泪眼汪汪的奔过去,正要开口控诉。 “哎呀绍绍你怎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这个学霸超凶哒(98) “还不是……” “可离我远点,别蹭到我身上辣!”女人一把把他拉开,拧着眉毛几分嫌弃,恨铁不成钢的叹气:“这么大人了,还这么脏兮兮的,怪不的宝说你最近老分心,肯定又是上哪胡闹去了吧?就不能让鸢鸢省点心吗?” “看你洹哥,就乖乖听你姐话,之前分数出来,那个分你也看到了吧?”他亲妈嘴里说着,“我也没指望像你哥一样,你要是再不行的话咱就算了……” 站在那的小少年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亲妈走过去温柔的挽起那个‘魔鬼’的手腕,几分期待,眼神亮晶晶的说。 “刚好省出来点时间,鸢鸢陪我去买衣服鸭。” “上次妈咪看那个旗袍就不错,我和你一起穿一定也很好看!”江母晃着霍鸢的手,软软的嗓音跟着她撒娇,“去吗鸢鸢?” “好。”少女想了想,笑着说:“那就这个周六去看吧。” 江母一听,登时满足的叉了一小块苹果,送到霍鸢嘴边,笑着挽着她的手腕又絮絮叨叨一会儿,这才放下托盘满意的离开了。 书房再度恢复安静,少女平静的一侧头,嚼着嘴里的苹果,笑的甜美。 “对了,你刚说什么来着?” 江小绍看看得意站在那的少女,又瞅了瞅那放在她旁边的水果托盘。 “呜……”小少年瞬间飙泪,呜咽的趴到桌上,愤愤不平的嘀咕:“我、我是不会认输的!” 他泪眼汪汪,觉得自己当初简直瞎了眼,怎么会觉得这个恶魔长得很好看呢? 呜呜呜呜! “你、你等着!我迟早找人治你!”江绍哭到打嗝,咬着下唇,还摆出一副不怂的模样:“等、等我哥回来,他、他肯定——” “还在学习呢?” 江绍没说完,窗户却传来懒洋洋的男声。 两人同时侧头看去,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长腿屈起,踩着阳台矫健的跳了进来。 步伐随意的走过来后,他走到少女身旁,弯腰自然的在她唇角亲了一口,直接无视坐在那泪眼汪汪的少年。 他神色温柔且宠溺的瞧着少女:“还在教这小崽子学习呢?用不着这么辛苦。” 俊美的年轻男人挑着眉斜睨了眼江小绍,凉飕飕瞥了眼他桌上的题目。 “就这点题目都能把你写哭?江小绍你咋这么没出息?” “……” “还让我媳妇这么操心。”江绍口中等回来就治她的男人此刻正温顺的低头,给‘恶魔’捏捏肩膀又捏捏手臂,然后懒洋洋的将下巴支在她肩上,小声说:“别管他了,陪陪我嘛~” 江小绍心情沉重的想。 这似曾相识的撒娇,有点眼熟。 仿佛刚刚就已经见过。 “前段时间他又偷出去玩了,成绩下滑了一些,只能再抓点紧呀。”霍鸢软软的回。 “哼,直接把题目扔给他,让他写不就行了?错一题打一顿,保证老实了。”曾经的校园霸王哼哼唧唧的靠在自家未婚妻怀里,小声嘟囔:“我看就是太久没揍他,皮痒了。” 这个学霸超凶哒(99) “好啦,我再盯一会儿,待会再去陪你,乖。”少女又笑了笑,侧头亲了亲男人的嘴角,“听话,嗯?” 年轻男人似乎不太满意,哼哼唧唧的又小声说。 “那再亲口。” “……江绍还在呢。” 挤在少女旁边的年轻男人凉飕飕的瞟过来一眼。 江小少年登时委委屈屈的埋头趴在桌上,捂住耳朵闭上眼,小声说:“我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 男人的唇角一挑,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少女。 霍鸢眼神晃动,心却软的一塌糊涂,却闭上眼凑了过去—— 撒娇! 撒娇没准是有用的。 书房再度安静下来,只剩下江小绍和霍鸢的时候,江小少年严肃的想了想,觉得应该是自己的方式不对。 这个魔鬼吃软不吃硬! 看妈咪!看亲哥! 可能撒个娇就搞定了! “咳咳……” 于是,小少年想了想,豁出去了! 他顶着自家软乎乎的漂亮小脸蛋,转身泪眼汪汪的伸手抓住了旁边少女的衣袖,楚楚可怜的开口。 “鸢鸢姐姐,人家真的不想做题目了,你就绕我这一次嘛,好不好嘛?” 少女低头,瞧了眼自己被捉住的衣袖,盯着那小爪子两秒后,抬眼将目光落在满眼期待的少年身上。 “好不好嘛~~~”他晃晃手,身子也跟着晃啊晃。 霍鸢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捉住了他的那只小爪子。 “呜哇啊啊啊!!!” 半响后,书房内传来惊天哭声。 捂着自己小爪子的小少年泪眼汪汪缩回来,趴在桌上流下了痛哭的眼泪。 呜呜呜…… 为森么! “嗯?什么声音?”楼下,江母茫然的抬头。 “你听错了吧?电视剧的声音。”江父却习以为常的一指电视。 “是吗?”江母也没起疑,只美滋滋的拿着手机联系人:“周六记得多安排两个保镖跟着我哦~” “嗯,知道。”江父平静的点头:“替你们拿衣服对吧?” “嗯!这次我一定要多买点!”江母握拳,眼睛亮晶晶的。 楼上,懒洋洋倚着墙的年轻男人回头瞥了眼书房,看着捏着指关节从容走出来的少女,眉眼透着嚣张和从容。 仿佛哪里都从未变过。 记忆里,无论是初遇的少女,还是印象里以为的乖乖学霸少女,实则就是这样嚣张又凶悍的模样。 “嗯?”发现等在门口的男人,霍鸢有些意外。 “教训完了?” “嗯,小崽子为了偷懒跟我撒娇呢。”少女轻哼一声:“也不想想这跟谁撒娇呢,弟弟!” 江洹盯着她六亲不认有些无情的漂亮眉眼,却不显凉薄,反而唇角的弧度,让她有种不易察觉的柔软与温柔。 有些心痒痒,男人走过去,随手先带上门,隔绝了房间里江小少年委屈的哼唧声。 “嗯?”霍鸢回头看了眼,重新回过头时,便对上了男人弯起眼,几分危险,几分无辜的笑意。 和那张凑过来,靠近的俊美面庞。 “……唔。” 门口的年轻男人却轻扣住少女的下巴,轻轻吻了过去,含糊的声音小声说。 “好久没看到鸢鸢这么凶的样子了,有些怀念呢~” “……那要打一架吗?”少女听到,轻笑一声:“毕竟当初说好的打一架,可到现在都没兑现呢。” 霍鸢只是调侃。 “咳,可以考虑考虑。”年轻男人动了动耳朵。 “嗯?”少女有些意外。 《这个学霸超凶哒》篇,完。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1) “莓儿啊,爷爷给你算了一卦,你最近可能有劫!” 大的惊人的老旧四合院内,却整理的极为干净,坐在院里石椅上的老人,穿着唐装老脸严肃的盯着石桌上的卦象,忽的蹦出一句。 那样子,像模像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是什么高手! 哗啦—— 扫着院子里落叶的少女身上也穿着唐装,扎起的马尾将她白净的脸庞和纤细的脖颈显得漂亮。 当她抬起那张秀气的面庞时,脸上的表情却习以为常。 “哦,我会小心的。”令莓懒洋洋的应声,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 坐在那像极了神棍的老人是她家爷爷,以前的事情令莓不清楚,但小时候老听老人家说令家老早以前可是灵媒世家,说的有模有样的。 连老爷子自己,都说他学过不少,卦象啊、风水啊、灵媒啊,很多很多。 只是到他们这一代,逐渐淡了。 说归说,可少有人信,毕竟到令父那一代时,令父便已经转而经商,并且公司逐渐做大,如今规模不小。 对于老爷子说的话,家里人都是含糊的不相信,只有令莓偶尔愿意听他说说,但实际上也不是全然相信的。 毕竟—— 这不,她从小到大,可没见爷爷真捉了什么鬼,可也没见过鬼。 听到老爷子突然蹦出这句,令莓也挺习以为常。 只是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响时,她摸出手机点了两下,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愣了愣,忍不住叹了口气。 “又来?”她无奈。 ‘江湖救急!莓儿快帮帮哥!老爸让我去谈秦氏的那个项目,九点钟的约,可我现在和格瑞丝在n国度假呢。’ ‘爸说小刘要开车来接,八点半到门外,所以……就交给你了,爱你哟~’ 看完消息的那一刻,令莓小脸黑了大半,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八点二十四。 “靠!” 唰! 令莓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唐装,抓了抓自己的黑色长发,轻抿了下唇,忽的头也不回的急忙往房间里冲。 “嗯……”还在院子里的令老爷子严肃的盯着桌面,嘀咕:“就是这个卦象总觉得和寻常的凶卦好似不太一样呢?” 令老爷子从兜里掏出一本挺破旧的书,严肃的翻啊翻。 四合院外,车子的声音靠近,停下来没多久,院子门就被轻敲了下。 小刘进来的时候,毕恭毕敬的,瞧见令老爷子,熟稔的打了招呼。 “老爷子。” “啊。”令老爷子头也不抬,应了声。 “令少爷呢?令总让我来接……”小刘正准备开口问。 “这呢。” 房间那边立刻传来声音,那是刻意压低的嗓音,几分雌雄难辨,有些暗哑。 小刘抬头看去,瞧见人的那一刻,怔了怔。 扶着门急忙走出来的年轻男人肤色白的似雪,小巧的鼻梁却显得高挺,鼻梁上细细的金丝边框的眼镜落下,加上熨帖又严肃的正装,‘他’看上去有些人模狗样的漂亮。 一放出去,就能看出来绝对是现在不少小姑娘都特别喜欢的那种斯文败类的俊美漂亮男人的面相。 好看的连小刘都晃了下神,却没注意到那年轻‘男人’仓促之下轻喘气的慌张。 小刘忙不迭挪开眼,慌张道。 “走、走吧令少爷。”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2) “嗯。”‘令双’轻蹙眉,迈开长腿跟上去,离开院子的时候,不忘侧头冲着院落那边老爷子的方向扬声:“爷爷,公司那边有事,我先走了。” 令老爷子头也没抬,只拧着眉严肃的依然盯着书,也不知听到没听到。 ‘令双’不放心的在出去前,跟门口的管家嘱咐了一声,老管家淡定的瞧了眼自家小姐这模样,习以为常的应声。 两人这才离开。 直到车声远离,院子里才突然惊出一声。 “我知道了!”令老爷子端着书,指着上面的一栏,又盯着那桌上的卦象,笃定道:“这是桃花劫! “只是怎么其中有些鬼邪之相,唔,难道要遇到色丶鬼吗?” 先不管这些,桃花劫却是事实! 也就是说—— 令老爷子扭头,正准备得意又凝重的跟自家孙女说。 “莓儿呀,你今日可得小心,这可是桃花——咦?人呢?” * 令莓有个哥哥,双胞胎,就因为早她出生几秒,令莓却更觉得这不像是她哥,是她上辈子欠的债! 因为从小到大,她替他背了不少锅。 倒不是因为干什么坏事,而是—— 自小令双长得不高,虽然模样俊气,但却因为不是那种运动型,加上学习成绩也一般,所以在班里特别不受欢迎,还备受排挤。 相反,长得漂亮,学习成绩又好,外加是女生,格外有优势的令莓就不同了。 受欢迎到,她还特别擅长在女生堆里打转,女性朋友一堆。 一次,还上初中的时候,令莓回家,就看见自家哥哥蹲在花园里抱着膝盖哭。 令莓上去问了怎么回事,才知道是他们班有个他喜欢,鼓起勇气告白的女生联合班霸欺负人。 嘲讽他不说,笑他不像个男人,还没魅力,居然还暗恋他们班霸的女人,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什么样子。 她就是怎么样,都不会喜欢他,也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自家哥哥哭的特别伤心,漂亮的少年一边哭一边打嗝说他又不知道她有男朋友了,而且个子矮是他的错么,至于这么欺负人嘛。 令莓一听就不干了。 他们算个什么东西,她哥都敢欺负! 就算不喜欢他,也不至于这样对人家鼓起勇气的告白吧? 没魅力是吧? 不喜欢他是吧? 这种语言上打击人的事情,也不好告诉家长,更不好告诉老师,聪明的令莓很不服气,直接咬牙,有了主意。 “明天你在家休息,别去学校,学习的资料我带回来给你!” “唔?”令双茫然又委屈,几分纠结:“我、我要逃课吗?这样不好吧?被爸妈发现了怎么办……” “谁说‘你’要逃课了?”少女挑了挑眉,一打响指:“只是请个病假而已。” “啊?” “而且……”令莓眯起眼,陡然冷笑一声,“请病假的不是你,而是我。” 第二天,看着挤到自己房间,顺走了自己校服的自家妹妹。 看她直接溜进了自己房间的浴室,等过了一会儿她出来的时候。 令双眨着眼,茫然的看着站在那,长得和自己极像的小少年,只是她眉眼透露着的得意,和散发出的自信魅力。 却和自己截然不同。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3) 令莓的计划很简单,直接联系了自己相熟的两个小姐妹。 当天去了学校,顶着一群人的嘲讽,课间时间,班级外面就传来了娇娇软软的嗓音。 “双哥哥在不在呀?” “阿双!阿双~我来找你玩啦。” 班里掀起了小小的轰动,有些人压低了声音讨论。 “外头来了两个好漂亮的小姐姐!” “一个秀气,一个漂亮,哇,全是我的菜!” “阿双?她们喊的谁啊?双……该不会是令双吧?” 班级里令双喜欢的那个女生长得还行,一脸傲然,听到议论声后,讥讽的也走出去打算看看,心想就算好看能好看到哪里去? 结果过去一看,没有化妆,清清淡淡,只是五官就很漂亮的两个小女生确实好看。 瞬间被压下去的女生听到旁边有人说。 “哇,咱们班花出来了!” “怎么觉得……咱们班花长得好像也就那样?” “这算班花吗?突然觉得咱们眼光也太差了吧,以前怎么想的?咱班是没好看的女生了吗?” “好羡慕啊,这是哪班的女生,好漂亮呀。” 班花咬着下唇,嫉妒又气愤的不行,只好转身朝着自家男朋友气愤的骂,让他评评论,教训教训这群碎嘴的家伙。 可谁知‘男朋友’却看着那两个女人,魂不守舍,眼珠子都快盯掉下来了。 班花登时气得不行,可没等她来得及撒泼—— “巧儿?小玉?”少年扶着门口,却走了出来,低哑的嗓音茫然的传出。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那个‘令双’竟走到了那两个小美女面前。 瞬间,那两个小美女一人挽上他的一边胳膊,娇滴滴又软软的开口。 “双哥哥你果然在这呀~” “我们想你了嘛,所以来找你玩呀!” 周围陷入了一小片的安静,连班霸和班花都看傻眼了。 就当班花脸都绿了,心想昨天才嘲讽过他,今个就有两个美人来找他,肯定是令双请人演的戏的时候。 “你们干嘛呢?” 令双却突然皱眉挣开了他们。 少年不太高兴,甚至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周围却还是听得到。 “我不是都说和你们没关系了吗?我有喜欢的人了,你们别这样。” “我们知道呀~”漂亮的小女生哼哼唧唧的往班里和周围扫了眼:“是你班上的对吧?” “可我刚刚看过了哦,你们班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看的女生嘛,连双哥哥都不如呢,怎么可能真有你喜欢的,肯定是你骗我们的。” “对的,一定是你撒谎了。”两个小姐妹演的像模像样,连班花一眼都没施舍,可见确实觉得她长得不咋地。 班花的脸色又难看,可又莫名的心里有些异样滋味,大约是听到了两人的话,莫名又有些得意。 她当然知道令双说的喜欢的人肯定是自己。 长得好看又怎么样? 他不还是喜欢自己? “没有……”令双脸红红,有些着急,将两人推搡,闷声说:“你们别说了,快回去,别捣乱,有、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以后什么以后!!!”旁边,班霸看不下去,眼馋的厉害,直接沉声走出来,装出一副温柔的模样:“两位妹妹啊,这种怂包有什么好跟他啰嗦的,他们不喜欢你们,有的是喜欢你们的呀,比如我,你们看我怎么样?”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4) “韩进!!”看见自家男朋友出去,班花整个人都愣了,脸都绿了,气的惊叫,“你搞没搞清楚谁是你女朋友!” “嚷嚷什么嚷嚷?”班霸韩进却不耐烦的扭头,盯着自己女朋友那张脸,回头又看了看那两位小姑娘,自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嘴上就没个把门:“人家说的也没错呀,就你那样,好意思和这两位小美女比吗?还班花呢?啧,老子真是没见过女人,才真以为你多好看了。” 班花又气又急,也不是个好惹的,红了眼便要上去跟他撒泼。 换做之前,拿她当女朋友哄的班霸肯定就纵容了,可现在—— 身后两个大美女放在那,他是犯蠢了才会任她撒泼,所以直接一把把她推到地上,班霸还满脸嫌弃。 班花跌坐在地上,没想过男朋友会真和自己动手,哇的一下就哭出来了,可下一秒—— 砰! 看到同样倒在地上,狼狈的痛呼出声的人时,班花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茫然又懵逼的看着地上嘴角都渗出血丝,脸上挨了一拳同样愣住的韩进。 韩、韩进被揍了! 谁干的? 惊愕的韩进和班花一起抬头,看向站在那挥出一拳的漂亮少年。 少年脸色阴沉,轻喘着气,黑眸怒瞪着韩进,低吼。 “你这他娘的也算男朋友吗,有你这样对待自己女朋友的吗!” 他那样珍惜,那样喜欢的女生,却被他这样满不在乎的抛弃。 平日里又怂又没用的少年,为了心爱的女生,这样勇敢的站出来。 “哇……” 小小的惊叹声在周围响起,显然被震惊和帅到的女生,不止班花一个。 “艹!”班霸韩进懵了懵,骂了句脏字就又冲了上来。 身后两个小美女动都没动,只轻笑一声,默默翻了个白眼,嘲笑。 愚蠢的人类啊! 他们家莓儿,可是出了名的能打,出去遇到流氓和刷变态的,他们莓儿能一脚一个成年男人。 更别说这小少年了,能打得过她就有鬼了! 结果而不言而喻,闹到老师都来了之后,瞅瞅狼狈的令双,和被揍成猪头的韩进他们也很意外。 可更令人意外的是,‘令双’眼也不眨的沉着脸说是自己做的,和别人没关系,就是看韩进不爽,和班花也没关系! 当时就被帅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脸都红透的班花一咬牙,把实情全说出来,当场就把班霸捅了出去。 一鼓作气,气得不行,顺带把他干的那些丑事抖得一干二净,韩进当时脸都绿了,好好的遭了一番罪过。 因为坏事干的不少,校园欺凌找出来的事情挺多,所以韩进很快就被迫转学。 但他也不是好惹的,所以临走前故意叫了人狠狠教训了一顿班花。 班花不是没向令莓求救,只是找上她的时候—— 少年一手揽过旁边的漂亮小姑娘,在人家脸上亲了一口,一副渣男做派无辜的看向她。 “呀,你该不会真以为我喜欢你吧?韩进说的也没错啊,你不照照镜子看看吗?真当自己多好看了?” 班花愣了愣,反应过来,气红了眼扑过来要找她算账时。 啪——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5) 啪—— 漂亮‘少年’沉着眼,一巴掌毫不含糊扇过去时,看着懵住的小姑娘,‘他’挑起唇。 “真当我是什么绅士了?我,打女人的。” “而且——”令莓眼神很冷:“记得拒绝我的时候那一巴掌吗?” 她看得很清楚,当时令双回家哭的时候,脸上有个巴掌印。 她确认过,看巴掌印,不是男人的,所以只能是她的。 令莓晃了晃手,笑着说:“这巴掌,还你的。” 瞧着哭的梨花带雨,捂着脸不敢上前,懊悔又痛苦的女生,令莓冷哼。 “践踏别人的心意的时候没想过自己付出真心的时候也会有被践踏那天吗?” 你可以不喜欢,但你不能践踏。 真当她令莓的蠢哥哥是好欺负的了? 令莓扭过头时,怀里的小姐妹却忍不住压低声音蹦出句:“艹!莓儿你这有点帅啊!” “我也觉得。”旁边的另一位也小声说:“这要真是个男的,我就爱了!” “……奈何生错性别啊莓儿!” 揽着两个小姐妹往外走的令莓噎了噎,却又忍不住挑眉低头,故意笑着说。 “女生也不是不可以呀,唔~两位美人要是不介意的话,咱们凑合凑合呗~” “哎呀莓儿你好坏!” “但是我好喜欢哇哈哈哈哈哈!” 被韩进临走前叫人教训了一番,狠狠受到了教训的班花再不敢嚣张了,在班上也唯唯诺诺。 平日里那般低调又怂的小少年一言不发,却又一鸣惊人,连前班霸都揍了,着实好好出了一番风采。 等令莓通知自家哥哥可以去学校的时候,发现所有都焕然一新。 踏入班级瞅着那些崇拜的小眼神,还有身旁聚过来的男生女生,令双一脸懵逼,有些手足无措。 怎、怎么回事这是? 更别说之前喜欢的那个女生—— 看他的眼神,又恨又爱又怕的,叫令双更加一头雾水。 后来了解情况后的令双才明白怎么回事,但这样颇受欢迎的被包围,瞧着前班花那眼神。 辜负自己的,用那样的眼神盯着自己,令双觉得又心疼,却又莫名的爽。 让令双觉醒了奇怪的属性。 当然,那是之后的事情了。 只是自那件事之后,令双发现了新世界,时不时的便找自家妹妹顶替。 看上了喜欢的女生,但很难搞定,让妹妹换装出马,不帮忙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到后来,工作上的事情也是找她帮忙。 妹妹炒鸡棒!妹妹特别能干!妹妹一个顶三个! 加上这家伙先斩后奏,也因为小时候明明他先出生,身体不好个头不高的也是他,令莓也只好妥协,免得怕他一个抑郁,嘎巴把他自己给委屈哭嗝屁了。 * 秦氏集团大厦内。 令莓跟着小刘顺利抵达后,大略知道了情况,项目的事情之前就听令双说过,加上路上简单看了眼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的令莓心中有数。 可等到了地方,坐在小刘身旁的‘年轻男人’几分头疼的揉着太阳穴,给那狗东西令双发着消息。 ‘令双你当个人行吗?真他娘当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天天给你擦屁股了?项目的事情你都敢胡闹,信不信我告诉爸?’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6) ‘哎呀莓儿你又不是不行,你就帮哥个忙嘛,很快我就回来了鸭,再说你不也暂时没事嘛,就当给老爸公司帮忙了,爱你哦么么啾~’ 令莓发着消息,无奈的叹了口气,可却也敏锐的察觉到了周围的视线。 坐在那的年轻‘男人’实在长得很漂亮,悠然坐在那仿佛都散发着一股气场,惹得不少女生看过来,身旁就是一位。 令莓抬眼与她的目光对上时,见她眼神有些疑惑和迟疑。 ? ‘男人’也不慌,根本不怕是哪里被看出了异样。 那张顶着金丝框眼镜,漂亮又俊美的面庞上,年轻男人镜片后的漂亮眸子微妙的一弯,叫人溺毙的笑意顷刻倾泻而出,叫人的心脏陡然一跳。 瞬间,那女生脸红心跳的挪开眼神,捂着自己的小心脏,脸有些发烫。 唔,有点糟糕。 这个男人也太好看了叭! 不过就是……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以为解决那抹奇怪视线的令莓悠悠然的坐回去,细白的手指轻点着屏幕,漫不经心的睨着上面的资料,眼角余光却也注意到了旁边女生脸红红的立刻拿出手机。 对方的脸上似乎有些疑惑,但却激动的像是在给谁发消息。 唔。 大概在和自己闺蜜发消息吧?什么‘我遇到了个超好看的小哥哥!’‘巨好看!好激动!’‘我要不要上去要微信呢?好纠结噢~’ 漂亮的‘男人’悄然挑起唇角。 诸如此类的。 哎。 魅力太大也是一种烦恼鸭! “哎?”直到听到那小姐姐顿了顿,茫然又惊奇的迟疑了一瞬,盯着屏幕呆了两秒后,又猛地抬起头看向令莓的方向。 ? 令莓余光注意到她低头看看屏幕,又看看‘他’,又看看屏幕。 这么来回两趟后,像是在手机上辨认令莓和手机上什么东西的差别。 小姐姐的脸色微变,立刻给对方发了条消息。 ‘那你现在过来,我就在大厅!’ 发完之后,那小姐姐便鼓起勇气,凑了过来,盯着令莓硬着头皮开了口:“那个……” “嗯?”令莓反应极快,将手机一收,风度翩翩的朝着她微微一笑。 笑的小姐姐又脸红几分后,那女生小声问:“请问你是叫令双吗?” 嗯? 令莓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盯着这一语道破自己身份的小姐姐,半眯起漂亮的眼睛。 接待的人? 不,人还没来呢,应该不是。 普通前台?看衣服像暂时休息的前台小姐姐,但不应该知道令双的名字才对。 那——“阿双!” 前方,一个激动的女声响起的那一刻,令莓瞳孔微缩,抬头看去。 和身旁小姐姐穿着差不多的衣服,只是抬手摘下帽子,大波浪的酒红色秀发倾泻而下,一个身材极好五官也很立体的漂亮女人眼神激动的望着自己。 瞧着那张脸,令莓瞬间辨认出来。 “艹!”她脸色微变。 这他娘的—— 是令双的前女友! 之一! 令双的前女友她大概都接触过,这一位却是她印象最深刻的。 原因无他,是因为这位极其热情奔放,当初令双一度想和她分手却都没分掉!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7) 因为有时候需要变装应付,所以这位成了令莓当初应付起来最为头疼的一位,因为这家伙实在太热情了,不惜做到跟踪,追到令双楼下也要缠着他。 最后是令双实在没办法,狠心说完分手,麻溜搬走才逃过一劫。 可现在—— 艹! 令莓顶着那眼神,看着那激动到隐隐燃烧着小火苗的眼神,觉得可能要糟。 怎么办? 怎么办? “阿双!”那边的朱迪丝踩着高跟鞋,来得很快,一下子便过来挽上了令莓的胳膊,激动道:“果然是你,真的是你!呜呜呜……难道这就是缘分吗?离开的这些年我好想你噢,你终于愿意来找我了吗?” “迪丝?”先前的那位小姐姐凑过来,迟疑:“这真是他呀?” “对。”酒红色长发的漂亮女人弯起眼,满足的搂着令莓的胳膊:“这就是我的男朋友。” “迪丝……”令莓颇感头疼的瞅着身旁胳膊上的女人,可瞧着她难掩欢喜的漂亮脸蛋,心却软了软。 她也只是一个爱错了人的无辜女人呐! 令莓叹了口气,才重新露出微笑,声音柔和的开口:“迪丝,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不是你的男朋友了,你忘了吗?” “不!你就是!”朱迪丝却不认,摇摇头,低头便抱紧她,将脸蛋埋进‘他’怀里。 唰—— 女人从‘他’胸口抬起脸,一双大眼睛楚楚动人,漂亮又委屈。 “阿双为什么不认我,是我不够漂亮了吗?当初你说的分手我没有认噢,所以不算数。”朱迪丝哼哼唧唧,先劈头盖脸来了句:“还是说你已经有新女友了?” 令莓不是没想过用这个理由且事实回绝她。 但—— “没关系。”朱迪丝想也不想的摇头,又说:“就算你有了新女友,我大不了就努力把你追回来,反正我才是你真正的女朋友呀!” 没错。 令莓毫不意外,自己就算说出已经分手,说着令双已经有新女朋友这种话,朱迪丝也全然不会放弃。 所以…… 现在能怎么办呢? 令莓颇为头疼的瞅着朱迪丝身上的衣服,心中暗忖。 朱迪丝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令双在这里还有合作案,就算想溜也是溜不掉的,这要是暂时解决不了,到时候头疼的不止令双,自己怕也是要被令双烦死。 漂亮的男人垂下眼时,也恬静漂亮的叫人心脏扑通扑通跳,朱迪丝满眼痴迷的瞧着她。 直到—— 令莓从容的将眼神往旁边一扫,忽的漂亮的美眸动了动。 “迪丝。”‘男人’低哑温柔的嗓音忽的唤了句。 “嗯?”朱迪丝期待的望着‘他’。 “我真的没办法和你在一起,我也已经清楚和你说过分手了,况且现在,我来这是另外还有事情的。” “什么事?”前面的话朱迪丝充耳不闻,依然痴迷的望着他,关心的问。 令莓定定的瞧她两秒,忽的勾起唇,弯眼,轻轻起唇。 “追人。” “!”朱迪丝小心脏扑通扑通跳,捂住胸口,又惊又喜又激动的瞧他。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8) “迪丝想知道是谁吗?”漂亮的男人垂眼,仍旧笑的很温柔。 “嗯嗯!”朱迪丝快要被迷晕,捂着心脏激动到脸红的疯狂点头。 说着我是来追人的,和你没关系,但你想知道是谁吗? 是~你~哦~ 然后扭头捏着她的下巴,深情的说出这样的话。 她知道的,阿双一定是这种套路,哪怕是套路,可她甘愿沉迷。 因为她喜欢‘阿双’的这种套路! 喜欢死了! 朱迪丝激动的等待着,可谁料眼前的漂亮男人却陡然一松手,退后两步,朝着她笑了笑后,扭头—— 忽的走到旁边。 电梯下来,走出来一个男人,没等朱迪丝和小姐姐反应。 他们就瞧着‘令双’径直走到那男人面前,手往口袋里一摸,‘他’细白的手指摸出一包烟来,取出一根后,慢悠悠的往唇边一咬。 “先生。”漂亮男人低哑的嗓音透着笑意,倾身凑到那男人面前,半抬起眼,那波光潋滟的漂亮眸子也渗出笑意,含糊道:“可以借个火吗?” 那男人比‘他’高上些许,所以凑到他面前令莓也只能抬起眼才能让他看到。 尽管如此,她心中却很泰然。 这个角度,可以把她的脸蛋衬托的比平时还要漂亮和动人,那种半阴柔,雌雄难辨的面容。 就算是男人,大概也很难抵挡。 足够让他晃神一瞬。 也就是那瞬间,令莓抬起一条胳膊,悠然的环上对方脖子,再度抵近的那一刻—— “呵。” 单手环着男人脖子的令莓仰着小脸,瞬间凑到他面前,呼吸可闻。 令莓另一只手取下自己唇上的烟,却刻意沙哑的开口。 “逗你的,先生。”令莓眨眨漂亮的眼,勾着一边的唇,眼神戏谑,意味深长的来了句:“有没有兴趣和我来一场,惊世骇俗的恋爱呢?” 漂亮的年轻男人笑的又迷人又勾人,几分雌雄难辨的面相确实叫人心乱的不行, 但回过神来意识到这是个男人后,对方一定会脸红不已的推开她,然后硬声硬气的说你发什么疯。 最后捂着自己扑通乱跳的小心脏骂骂咧咧的说她蛇精病。 这时候,令莓就可以悠悠然的回头,摊开双手,一脸遗憾又失落的说。 ‘啊,又没追成功么。’ 然后退后两步,刻意演个朱迪丝看般压低了声音说:‘但我不会放弃的。’ 朱迪丝则会震惊不已,陷入自己前男友竟然喜欢男人的悲痛中,哪怕她会有些许的不相信,但那也不要紧。 接下来令双因为工作原因依然会到这里,而这个被‘他’‘追’的男人,无论是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再看到令双,大概都会吓得避开。 这正巧撞上了‘令双追不到他’的事实,而朱迪丝也会‘看’得清楚,以为‘他’真的喜欢男人,从而慢慢死心。 这一切的一切—— 计划完美,叫人信服,天衣无缝! 除了……“好啊。” 比令莓更加低哑磁性的嗓音响起的那一刻,令莓的笑容在脸上僵住。 她晃神一瞬,盯着面前那张俊美优雅,却表情淡淡的面容。 下一秒,她的下巴被轻扣住。 面前的男人面无表情的压下来,吻在她的唇上。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9) 那低哑嗓音钻进令莓耳朵的那一刻,她的耳根有些发热,唇上一软。 整个人,脑袋空白了一瞬。 低头的男人表情淡淡,可那双黑眸却倒影着她扮成令双的模样。 他眼底的情绪,波涛汹涌,仿佛藏着无尽地情绪,深的可怕。 像是只是恍惚了一瞬,便坚定的咬住自己的猎物的野兽。 认定了…… 这是他的。 …… 艹! 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翻!车!了! 比起令莓的震惊,身后的朱迪丝和同伴却更为震惊,捂着嘴睁大眼盯着那边的画面,前台小姐姐颤巍巍开口。 “那不是……”她欲言又止,紧盯着吻住‘令双’的俊美男人。 “阿双!”身旁的朱迪丝却咬着手指,不甘心的盯着那站在那相吻的两人,却又不敢上前阻止,只红了眼:“怎么会这样……” 身后两人盯着,令莓没敢推开人,直到被松开时,她整个人还是懵的。 眼神晃动,她抬头瞧着重新站回去的男人。 他的神色平静,修长的手却仍旧停留在她下巴上。 轻扣着她的下巴,指腹摩挲了下她的下巴,才收回了手。 令莓这才注意到他的全貌。 虽然之前匆匆之际抓了个这个长得不错的男人,可现在定睛一看,她才发现这男人不是一般的好看! 他的模样俊美,却是不同于令双那种阴柔漂亮的俊美,而是一眼便能看出的气场极强,五官透着优雅冷厉的俊美, 淡漠的眼眸如同沉寂的湖水,波澜不惊,却更像是将一切的攻击力全都内敛的收起。 透着几分隐忍不发的危险,抬眼瞥她时,却又瞬间恢复平静。 整个人,乍一看仿佛只像个优雅俊美的年轻男人,仅此而已。 …… “秦涟。”年轻男人沙哑的轻启薄唇,吐出两字。 “令双。”令莓反应很快意识到他是自我介绍,连忙跟着回了句。 可面前的男人听到这名字却怔了怔,盯了两秒令莓的脸蛋,眼底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但很快却压下去,低低应了声。 “哦。” “咳。” 心中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可令莓很快压了下去,打算把这个坑爹的事情先放下,她先继续解决身后—— “迪丝。”漂亮男人无辜的一扭头,深情且难过的瞧着朱迪丝,一脸遗憾:“你也看到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令双对不起! 虽然好像毁你清誉了,但你妹我想了想,你那点名誉,其实毁不毁也差不多了。 所以就别在乎这些细节了! 朱迪丝受的打击不轻,却像是并不死心,仍旧泪眼汪汪的望着令莓,似乎试图打动她。 “怎么?”身后秦涟却上前一步,走到令莓身旁,半抬起的眼淡淡看过去。 只一眼,便压迫感极强,更甚于让朱迪丝和身旁的同伴都有种危险的错觉。 “没。”同伴连忙摇头,手肘捅了下朱迪丝。 “没事总裁。”朱迪丝也委委屈屈的说了声,似乎对他还是挺忌惮的。 “既然没事,那就回去工作吧,愣在这做什么?”秦涟慢悠悠的挑了下眉,淡淡睨着两人,掀唇。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10) 朱迪丝似乎还有些不甘心,瞅了瞅秦涟身旁的令莓,最后还是被同伴拖走了。 朱迪丝和身旁的姐妹离开后,留下原地的令莓和秦涟。 解决了个大问题的令莓松了口气,心想接下来就是这边了。 等等。 令莓再度一僵,猛地一扭头。 看向身旁的男人,脱口而出。 “总裁?” 秦氏集团! 秦涟! 总裁! 令莓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已经晚了。 “嗯。”秦涟启唇,盯着令莓,从容的朝着她伸出手,声音很沉:“需要再自我介绍一下吗?我以为作为合作伙伴,令先生应该早就知道我的名字才对。” 瞧着伸到跟前的那只手,令莓这才注意到秦涟身后—— 带自己过来前去联系秦氏集团的小刘目瞪口呆的瞅着自己,在他身旁还有几个应该是秦涟的助理,毕恭毕敬的站着。 现如今他们也站在那,惊讶的抬起眼,将目光往他们两人身上徘徊。 看他们的眼神,令莓也能读懂。 ‘艹!总裁居然喜欢男的!而且他们竟然多了个‘男’老板娘!!!’ ‘令少爷居然一来就勾搭上了总裁大人!本以为你是来谈合作,没想到你是来搞对方总裁的!’ “………………” 这下,真他娘玩大了! 艹! 为什么她刚刚没发现?! 令双啊,我好像……真的把你的号给玩崩了! 不过没关系! 她是谁?她可是令莓! 虽然撩妹大师从无失手的她没想到连男的也能撩,魅力太大也是一种烦恼,但没关系,稳得住! “啊,久仰久仰。”令莓反应极快的伸出手去,握上那只手,余光扫向身后,发现朱迪丝已经走远后,这才仰起头。 立刻露出大大灿烂笑容的令莓口气爽朗的开口,“哎呀秦总不好意思,刚刚……” 秦涟平静的目光落在令莓的笑颜上。 “是个误会。”令莓毫无障碍的说完,拧着眉严肃的盯着他,捏紧他的手:“如果我说刚刚其实是我为了甩掉纠缠着我不放的前女友的挣脱,才临时找您演的一场戏,您会揍我吗?” 秦涟瞅瞅自己被她小手握紧的那只手掌,眼神略暗,淡淡掀唇:“不会。” “那就好……”令莓松了口气,正准备松开手。 “但秦氏和你们的合作案,我大概会另做考虑。”秦涟的声音淡淡再传来。 令莓瞬间又把那只手握了回去,一把攥紧。 她瞪圆了眼,瞅着面前那张从容不迫的俊美面庞,默了半晌,也没从那张好看脸蛋上辨认出一丝开玩笑的气息。 男人的模样清冷,黑眸平静,一副泰然的模样。 这是威胁吗? 这是威胁吧? “令先生看着相貌堂堂,应当不是那种说话不负责,说过的话却不认,更甚于不守信用的人吧?”秦涟优雅的勾起一边的唇,目光从容的却瞧着她。 “当、当然不是!”莫名有些心虚的令莓苦着脸,挤出笑容,干巴巴的说,“哎呀,我跟你开玩笑呢!我怎么会是那种不负责任的崽呢对吧?咳咳,秦总……啊不是,男朋友对吧?” 令莓悲壮的握紧那只手,用力的跟他一点头,闭了闭眼,豁出去般。 “以后请多指教!”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11) 对不起了令双! 你自求多福叭! 反正我答应了就跑,搞定了合作案,剩下的可就和我没关系了! 这就当是你交那么多女朋友,还在合作案期间跑去和女朋友度假的惩罚吧! 顶着身旁小刘悲痛,和秦炼身旁几个助理复杂的眼神,令莓迈着沉重脚步,跟着秦涟上楼,拟定合作案,仔细看过后,拍板定案。 从未如此轻易的搞定,令莓临走前,身后的秦总淡淡传来声音。 “好像联系方式还没留下吧。” “男、朋、友。” 令莓脚步一顿,回头偷瞄一眼,这才又讪笑,颠颠又走回来。 “对了对了,哎呀我忘了。”令莓纯良无辜的眨眨眼,却没打算掏手机:“我报号码,你记一下?” 后续由令双负责,当然也要报令双的号码。 她根本不慌! 秦涟从容的摸出手机,听着令莓报出的号码悠悠然存下,但盯着上面的号码两秒,突然按下了拨通建—— 响了两声后,那边立刻接通,一个响亮又悠然的男声响起。 “歪?” 房间内,陡然安静。 “诶!”下一秒,令莓头皮一麻,一个箭步猛地扑过去一把按住他的手机,飞快挂断后。 房间内陷入死寂。。 还趴在他身上的令莓迟疑的抬起眼,对上秦涟的眼神。 秦总半眯起眼,似笑非笑的瞧着她,那眼神莫名瞧着让令莓感觉到危险。 她十分心虚的小声说。 “那个……我说刚刚那是我的工作号码你信吗?”令莓拧着眉:“所以是交由助理那里暂放的,那个……咳咳……” 咬了咬唇,令莓豁出去般。 “我、我只是忘了,我这就给你报私人号码!”令莓干巴巴的笑:“哈哈哈,给男朋友的当然是私人号码嘛,呵呵呵我一时间报习惯了。” “没关系,可以理解。”秦涟淡淡道:“我又怎么会和自己的男朋友计较呢?对吧?” “是啊哈哈哈哈。”令莓干笑两声,摸出自己的手机,委委屈屈的亮出屏保时,手突然一抖。 那是女装的自己,穿着小白裙,长发到肩,分明是一样的脸蛋,气场和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一眼很难让人看出是同一人,但却很明显能看出来有些像。 所以察觉到身旁秦涟看过来的眼神时,令莓慌了一瞬,很快解释:“这、这个是我妹妹,她叫令莓。” “哎呀,她呀,皮得很,非要让我拿她的照片当屏保。”令莓想着糊弄过去,便轻笑,摆出无奈的模样,“毕竟是亲妹嘛,没办法,只好纵着了。” “嗯。”秦涟淡淡垂眼,意味不明的开口,“换我,也肯定愿意宠着她的。” 令莓的小心脏忽的漏跳一拍,也呼吸重了几分。 “唔?”立刻反应极快的令莓眨眨眼,纯良又聪明的蹦出一句:“秦总也有妹妹吗?” “没有。”秦涟收起手机,看回她,认真的回。 “那就是喜欢妹妹咯?”令莓拧着眉,试图挖坑的她几分失落又难过的瞧着他:“那秦总应该喜欢的是女生吧?那又怎么……” 令莓还没说完,身旁的手便从容的伸过来,捏住她的下巴,低下头—— 又吻在她唇上。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12) 卧槽! 令莓瞪圆了眼,瞧着俊美男人低哑平静的垂着眼,安静的凝睇自己,郑重的说。 “我喜欢的是你,不需要怀疑。” “……” 啊啊啊啊啊啊啊。 险些风中凌乱的令莓还趴在他身上,晕晕乎乎的红了脸,却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令莓你给老子出息点! 你可是撩妹大师! 随手勾搭的一个喜欢男人的好看男人罢了,你慌个屁,分明是你撩的他! 怎么最后还被他撩的脸红心跳手足无措了! 加油啊令莓! 不能输! “没、没有怀疑呀。”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的令莓重新冲着他笑,无辜眨眨眼:“就是好奇秦总怎么会喜欢男人呢?还之前答应的那么爽快,有些奇怪罢了。” “没有很快。”秦涟只说了这句后,顿了顿,又抬起眼,莫名深邃的黑眸盯住了令莓:“只是你找到了我,我就没有理由再放手。” 她找到了他? 令莓的心一跳,莫名心脏沉甸甸的,觉得他这话好像还有什么深意。 但她没有深究,只讪笑了两声,一扭头,嘀咕。 明白了。 怪她! 怪她魅力太大,连‘男儿身’都能把男人勾搭的神魂颠倒。 害。 她,罪孽深重呀! 把手机号留下后,令莓便佯装镇定的爬起来,又和他闲聊了几句,毕竟是‘男朋友’嘛,要签完合同就走,感觉像极了利用完了就跑的渣! 她绝不是辣种人! 令莓对手机屏保的事情闭口不谈,秦涟却不着痕迹的几次提起她这个‘妹妹’,令莓一边疑惑,一边随口回着。 “说起妹妹……”令莓摸着下巴,忽的瞧了秦涟一眼,眨眨眼,轻笑:“秦总的名字,倒是和人完全不一样,名字格外的像女生呢,秦涟秦莲。” “是涟漪的涟,不是莲花的莲。”秦涟却仿佛知道她想成什么了,蹦出一句解释。 “涟莲……”令莓呢喃了一声两个字的察觉,却忽的怔了怔:“莲莲。” 令莓仰着头,眼神茫然一瞬,似乎想起了什么。 房间内的气息有些变化,像是陡然降温,阴森的气息蔓延,叫人莫名有些害怕。 “莲莲。”令莓又呢喃一句,茫然的说:“我小时候好像……遇到过这样个小女生?” 她轻歪着脑袋,记起来这么一茬。 说起莲莲,她才想起来。 “哦?”浑然未觉身旁的男人唇角勾了勾,眼神略暗。 “我小的时候,很小很小的时候了,好像也遇到过一个叫莲莲的小女生,就住在我们家旁边。”令莓提起这茬,便循着记忆说:”软萌软萌的,长得可漂亮了,小瓷娃娃似的!” 令莓挺高兴的,提起她,便笑着说着。 “我记得刚开始遇到她的第一面,她就好像特别喜欢我!挨着我,粘我粘的不得了~” “是么。”秦涟淡淡应了,声音很低很轻,却很温柔,“大概是因为,你对她而言,是特殊的存在吧。” “是吗?”令莓托着腮帮子,很快就苦恼的说:“不过没过多久她就不见了,大概是搬走了吧。” 可后来—— 关于这件事,令莓问了下父母,才知道他们家周围,根本就没有什么和她同龄的小女孩。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13) 大一点的小一点的小女孩全都没有! 除了她,根本就没有女孩。 要说孩子,只有西边角落里的那栋大别墅里,有个同龄的小男孩。 但那个小男孩先前出了什么事故昏迷,昏迷不醒了好久好久。 而令莓认识那个小女孩的那段时间,正巧就是那小男孩昏迷的几天后—— 后来,小女孩消失后,令莓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 最后是老爷子来看了眼,脸色凝重的说她这是接触了不好的东西。 带块玉就好了。 后来令老爷子把那块古玉给令莓戴上后,没几天下来,她果然就好了,只是过了一段时间,令莓就把这件事忘了,只记得爷爷嘟嘟囔囔的说什么。 “没想到咱们老令家的血脉多少年没管用了,到小莓儿身上居然还留下来了。”令老爷子严肃的翻着小书认真的说:“但咱们老令家的血脉不是鬼神畏惧的吗?脏东西见到她,反而应该逃得老远才对呀。” 怎的小莓儿还沾染上了不好的东西了? 令老爷子没搞懂到底哪里不对劲,仍旧一头雾水,这件事之后就不了了之。 虽然老爷子认定了她是撞鬼了,可令莓却觉得不像,因为莲莲真的超级好看呢! 尤其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瞧着自己,小手怯生生的揪着令莓的衣摆,粘着她的样子,似乎生怕离她远一点,就会遇到什么妖魔鬼怪似的。 令莓甚至一度怀疑,自己之所以在女孩中人缘极好,那么喜欢女孩子,也是因为莲莲的原因。 * “那……”令莓说着这件事的时候,秦涟略深的眼神看来,略有深意的开口:“你还想再见到‘她’吗?” “唔?如果有机会的话,当然是想的。”令莓温吞的眨眨眼,摸着下巴,轻笑:“也不知道她现在长成什么样了,小时候就那么漂亮,长大后没准更漂亮,变成亭亭玉立的美人儿了吧?” 令莓幻想中长大的莲莲,应当是一身小白裙,小白花似的又娇又弱,却笑得很甜,然后软软的喊她。 ‘莓儿姐姐~’ 唰—— 令莓忽的怔住,耳垂被一只微凉的手摸了下,叫她侧头看去。 却撞上了一双情绪很深的黑眸,幽沉的叫她心头一沉。 脑海里软软的小女生的模样褪去,变成了面前这个高大到坐在那仿佛都带着浓重危险气息的俊美男人。 “会有机会的。”秦涟唇角勾勾,意味不明的掀唇吐出这句。 “啊。”令莓干笑一声,笑了笑:“是啊,未来日子还长着,没准我还真能再见到她呢。” “嗯。” 令莓有些不自在的挣开他的手,微微笑了笑,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故意道。 “啊呀,都这个时间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令莓起身,准备出门离开。 点头和秦涟打了招呼后,令莓便收东西往外走,只是临走站在门口前,忽的脚步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 不忘回头一笑。 她笑的十分纯良无辜的冲着秦涟摆摆手,笑着说,“那就下次再见了。” 她眨眨眼,笑得仍旧动人。 “嗯。” 砰—— 门被关上,门外的漂亮‘男人’唇角却一挑。 不好意思,没有下次了。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14) 令莓低头瞧了眼手机,却漫不经心,十分渣的心想。 接下来的事情,就由那不负责的令双来接手了! 虽然本小姐的魅力很大,不小心让你短暂的心动了一下,但你要怪,就去怪令双那个狗东西吧,毕竟这都是他造下的孽呀! …… 笑的真甜。 她真是……一点儿没变。 门被关上后,不止门外的令莓笑了,门内的高大男人唇角也跟着勾起,眼神很深的盯着门板。 他抬起手,拇指的指腹抚着自己的薄唇。 他舔舔唇,笑的有些可怕。 终于……找到你了。 像是极尽忍耐,苦苦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灼灼的在心头漫开。 莫名的情绪,在那双幽深的黑眸,肆意蔓延。 …… “真的假的?” “先前你不是也听到了吗?” “秦总竟然真的谈恋爱了!而且还是被人勾搭,立刻就答应了的!” “但我没想到的是居然对方也是个男的……” “别管男的女的,他能喜欢人类就不错了!”助理心有余悸的摸摸鼻子,仍旧觉得震惊:“要不是今天这出,我差点以为咱们秦总是个莫得感情的僵尸!” 僵尸? 身旁另一位助理立刻反应过来,眼神晃动:“啊,你是说他……” “是啊。” 他们秦总挺可怕的,别看今天在那令双面前优雅极了,人模人样的,实际上他特别不近人情,平日里和他们接触,全都是冷冰冰的,看着像是一点儿人气都没有。 不止如此,他们秦总还有个秘密,不为人知,但两个助理却很清楚。 就是他会时不时的在工作途中突然睡去,闭上眼嘎巴一下就倒下去那种,然后整个人就直挺挺倒在地上,没了气息,跟个死人似的。 要不是入职前秦总提前嘱咐过,第一次瞧着地上那脸蛋俊美却毫无血色宛若吸血鬼的男人。 他们差点以为这真是什么吸血鬼了! 最后他们只能面面相觑守着人,看着人过了一会儿脸色苍白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睁开眼。 “总裁!” “你可算醒了!” “您没事吧?” 坐在那的秦涟神色淡淡,眼神漠然,眼皮底下难掩疲倦,却冷飕飕的睨了眼两人,掀唇便是一句。 “捏的爽吗?” “啊。”两个小助理面面相觑,心虚的缩回手,听到秦总冷冷飘来一句。 “下次再敢趁我昏迷乱动我,手给你们剁了。” “呜。” 两个助理到现在也不明白,他们秦总昏迷的时候,是怎么知道他们偷掐了他脸蛋的? 唔,难道他真的只是昏迷,其实还有知觉有反应,人是清醒的? 总之,秦总这么个特殊的病,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时不时昏迷这件事对外就称低血糖,实际上是个很可怕的家伙。 虽然不明白这么多年都不近人情像个僵尸的秦总,怎么会一见到那个小少爷就笑着应了他的话。 听到令双已经离开的消息,两位助理对视了一眼,才鼓起勇气去敲了办公室的门。 里面没有回应,他们这才将办公室的门拧开,探头往里看了眼。 脸上毫无血色的秦总又睡了过去,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极了传闻中电视剧动漫里俊美的吸血鬼。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15) 小刘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见到令莓出来后这才跟了过来,只是脸色有些尴尬,小声的喊了声。 “令少爷。” “嗯?”令莓瞥了他一眼,见他眼神复杂,凝重的瞧着她,忽的纠结的蹦出一句。 “您辛苦了。” “什么?”令莓跟着他进了下楼的电梯,才反应过来他的话,可她却没恼,只是眼珠子一转,笑着说:“你真觉得我辛苦呀?” “嗯。”小六哭丧着脸,低垂着脑袋。 比起觉得令少爷这样做不好,他更觉得他们少爷一定是太辛苦了,为了谈合作案,竟然不惜…… “还是小刘心疼我的呀。”令莓悠悠然的伸出手,忽的往青年肩上一搭,忽的凝重的叹了口气:“但小刘要是真心疼的话,不如……” 小刘茫然又紧张的瞅着身旁笑的迷人,风流倜傥的漂亮男人,对上‘他’似笑非笑的黑眸。 “小刘替我去如何?” “啊?”小刘懵了,反应两秒后,脸蛋突然爆红:“我我我我……我不行的,我我我……不不不不喜欢男……” “噗哈哈哈哈!”令莓瞬间弯下腰,捂住肚子笑得不行,瞧着手足无措的青年,伸手弹了下他的脑门,笑的花枝乱颤:“傻子啊你,我和秦总什么都没发生,就是留下来和他聊了会天,你当真成什么了?你以为我家少爷是什么人了?” 小刘紧张的不行,听到令莓这话才松了口气,可却无辜又茫然,却耿直的蹦出一句。 “没、没节操的花花少爷?”小刘小声说:“还是男女通吃那种。” “唔。” 也没毛病。 毕竟令双在大家眼里形象就是这样,所以在小刘眼里,为了谈个合作案,去勾搭下人家总裁也不是没可能。 令莓想到这,不禁要为自己哥哥默哀两秒,天知道令双真的是个直的! 真的只喜欢女人的! “咳。”令莓心虚的摸摸鼻子,“你放心,你家少爷喜欢的是女人,不过至于以后嘛……” 令莓回头瞄了眼电梯口,坏心眼的笑了笑。 “那可不好说了~” “少爷喜欢的是女人吗?”小刘一听,不禁疑惑:“那你先前明明还在秦总跟前说要和他谈恋爱?还……还……” 还亲上了! “那你不是欺骗人家感情吗?”小刘很是耿直的拧眉:“少爷,你这样是不对的,花心可以,随便也可以,但这样欺骗人家感情就不对了喔!” 被认真训了一通的令莓怔了怔,却几分不在意,浑然随意的撇撇嘴,搭在他肩上的手用力拍了拍。 “小刘啊,是你太天真了!”令莓理所当然的瞪圆了眼看他:“少爷我哪里有骗他,少爷我喜欢他那张脸是真的呀,秦总想必也是!” 令莓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几分满意,几分自恋。 “他想必也是很喜欢我这张脸,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叫欺骗呢?”和自家哥哥同出一辙的渣女令莓理直气壮的说着。 令莓同时有些唏嘘的想着。 啧啧,要不是已经拿令双的身份闯祸了。 这要是换做她自己,酒吧里要是真遇上那位秦总那样的男人,她还真想上去勾搭一下呢。 看着纯情,实则勾勾手指就会乖乖顺从的低下头来。 ……一定很好骗!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16) 已经想歪的令莓站在电梯里思绪飘散,一旁被她搭着肩膀的小刘却很茫然,直到他突然感觉到电梯里有些阴冷。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只有他们两人的电梯里,好像突然开了空调一样,温度陡然一降。 甚至于,有个视线仿佛落在了他们身上。 尤其,落在令莓搭在他肩膀的那只手,和两人贴着靠着的地方。 下一秒,小刘与令莓挨着的这边手臂突然一疼,痛的他突然缩了下肩膀往旁边跳了开来,‘嘶’的捂住手臂搓了搓。 “怎么了?”被吓了一跳的令莓缩回手,诧异的看他。 “没。”小刘自己也很茫然,瞅了瞅自己的手臂,看看自家少爷,疑惑的搓搓,小声说:“就是感觉好像谁掐了我一把。” 小刘迟疑又怀疑的偷瞄自家少爷。 “少爷,是你干的吗?” “我好端端掐你干嘛?”令莓却满脸无奈。 “也是啊,可刚刚好像真的有人掐了我一把!”小刘却很委屈,捂着自己手臂:”可疼了!” 令莓撇着嘴,却无奈,表情看上去也不像是在捉弄小刘。 “真的不是少爷你吗?那……”小刘见状,脸色微变,在电梯里偷瞄了瞄,嘀咕:“难道有鬼?” 说起来,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 突然,他们身后……好像多了个人,就站在他们旁边。 像是一个黑影,但小刘身体一僵,却没敢回头看,只‘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紧张的开口。 “令、令少爷……” 令莓的呼吸也变轻了,因为她也察觉到了。 就在自己的身后,贴着她站着的地方,好像多了个人,似乎比她要高出一个头的高大黑影就站在她身后。 与此同时,她清晰的感觉到一股凉意落在了自己的脖颈上,顺着自己旁边刚刚与小刘贴着肩膀摸了过去,缠着她的胳膊,像是一寸一寸的慢条斯理的在轻拍着什么,更像是在—— 消毒? 令莓不敢动,腿有些发软,心也在打颤。 艹! 真的假的啊? 他们刚刚进来的时候电梯里真的没有人对吧? 可现在怎么—— “呜呜呜。”旁边胆子更小的小刘已经吓得呜咽出声了,眼睛却不敢往这边看,只颤声的说:“少爷,你说这会不会是他们秦氏集团有人冤死在这的死鬼哇?我好像在鬼片里看过这种!什么讨债的农民工呀,什么被冤死的小职员呀……” “我他妈哪知道!”令莓的声音也在发颤,急的她红了眼,爆了句粗口。 可她很快稳住,咬着下唇,声音却还是发颤。 眼神晃了下,从电梯的倒影,能隐约瞧出那抹黑影,可她还是不敢回头,只敢豁出去般咬牙道。 “鬼、鬼大哥……” 她手臂上的那缕凉气顿了顿,令莓闭了闭眼,硬着头皮开口。 “我们只是临时来找秦氏合作的,和他们这里的人一点儿都没关系的!冤有头债有主!您要是有什么不甘心的,您去找您要找的人呀!”令莓委屈的嗓音都软了下来,添了几分女孩子的娇软,“我们是无辜的呀!!” 话音刚落,她手臂上的凉气果然消失了。 可没等她高兴,她的耳畔突然一凉。 一声轻笑落在她的耳边,贴着她那先前被秦涟捏了下的耳垂,像是被轻吻了一下,男人微凉的沙哑嗓音落下。 “我就找你。”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17) 艹! 这他妈居然还是个色丶鬼! 令莓被激的那瞬间,就狠心一咬牙,猛地一拳狠狠挥向身后。 但却在转身挥拳的那一刻,就挥了个空。 看到身后的那一刻,身后就一空。 整个电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而她身后先前站着黑影的地方,现在也只有空气! 电梯内的气氛陡然一松,温度也像是重新回暖,先前的所有和所有都仿佛只是错觉。 只有令莓粗喘着气,漂亮的脸蛋上脸色微沉。 身旁,小刘也这才跟着看过来,瞧着空空如也的电梯,茫然又颤声道:“少爷?” “……” “咱们刚刚是出现幻觉了吗?”小刘拍着小胸口,“没错,一定是我们眼花了。” 先前那句话,小刘显然没听见,可令莓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抬手,摸着自己现在滚烫的耳垂,心脏跳得很快。 ……不是心动。 是吓得! 艹! “令双个狗日的,混蛋玩意,都怪他!”令莓气的压低了声音骂骂咧咧:“什么合作案,什么秦氏,有毒吧,遇见这个奇葩前女友不说,电梯里居然还能冒出鬼来!” 要不是为了帮他,她也不至于遇到这么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令莓急的往前猛地按按钮,心想赶紧回去,快从这里离开,剩下的不管什么事,让令双自己搞定去! 等电梯终于到了,小刘和令莓几乎是同时忙不迭逃出去,立刻跑路,就连大厅里还想堵一堵令莓的朱迪丝连她的衣摆都没摸着,追都追不上! “阿双!”朱迪丝失魂落魄的盯着令莓离开的背影,咬着下唇颇不甘心,却很快又重整旗鼓。 没关系,她已经听说过了,阿双和他们公司有个合作案呢! 阿双总能再来的! …… “总裁?” 秦涟缓缓睁开眼时,一眼便对上了面前一左一右担忧的两张脸,瞧着两个助理惊喜的表情。 “您终于醒啦?” “嗯。”秦涟舔舔唇,心情不错的挑起唇,笑着懒洋洋往后靠了靠,启唇:“有事?” “没,就是看您又睡着了守一会儿。”张助新奇的瞅瞅自家总裁,“总裁您好像心情不错呀?” 这还挺新奇呢。 这可是他们总裁头一回心情不错的醒过来呢,换做之前哪一次醒来不是脸色发青就是发黑,脸色阴沉的特别难看,就像是梦里遇到了什么妖魔鬼怪缠着他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变成鬼还见鬼了呢! “嗯。”秦涟抬手,摩挲了下自己的手指,眼底情绪很深,几分炙热,笑着说:“今天的‘梦’,不是噩梦。” “那是什么梦?美梦?还是……”旁边另一位助理立刻不正经的笑了笑,瞬间想歪,故意说了句。 “是梦寐以求的梦。”秦涟垂眼,低哑的嗓音缓缓道:“心之所向,求之不得。” 他动听的嗓音,仿佛在说着什么令人难懂的情话。 两人听不懂,只能联想到今天的‘男’老板娘,于是笑着调侃。 “哎呀,有恋爱的对象了就是不一样呀,说的话都像是情话呢!”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18) 就跟逃难似的一路逃回了家,没回老爷子的四合院,而是回到了她和令双住的地方。 手机联系过,被令莓的夺命连环催给催的立刻坐了最近的航班回来,令双整个人就跟瘫软了似的趴在沙发上打着哈欠。 门被打开的时候,他还没爬起来,就被一路从门口杀回来的漂亮‘男人’冲过来,一脚踹在了腰上! ‘扑通’一声被踹到了地上。 “哎哟!”令双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时,龇牙咧嘴满脸无奈的扭头看向身后的‘行凶者’,见对方凶神恶煞的小表情,立刻怂了,怂唧唧的喊了声:“妹~” “你还知道我是你妹啊!”令莓气的伸手便戳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外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妈呢!!” “妈她要是不介意的话,妹你要当我妈我是可以接受的。”只比令莓高上半个手掌的漂亮男人嬉皮笑脸的接了句。 令莓的眼神瞪过来,令双这才立刻心虚。 “我错了。”令双从善如流的道了歉,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哎呀妹,我也是没办法呀,格瑞丝非说是分手旅行,好歹我也和她在一起三个礼拜了,更何况这次还是她甩的我,我总舍不得的嘛,所以这才昏了头,在这节骨眼跟她去旅行的呀。” “分手了?”令莓一听,拧着眉,迟疑了一瞬。 “是啊。”令双一见有戏,哭丧着脸,弯下腰,撒娇似的抱上自己妹妹的腰肢,哼哼唧唧的低头凑到她肩上小声哭诉:“妹你是不知道,格瑞丝嫌弃我,人家那么喜欢她,可她最后还是要跟我分手……就这趟去旅行,她都没跟我再回来了呢。” 令莓几分无奈,抬起头摸摸他的狗头。 “没办法啊,谁叫你这个尿性,跟你在一起久了的,谁也受不了你。” “我有那么差劲么。”令双一听,更委屈了,哼哼唧唧:“所以哥就不配拥有真爱了吗?每回交女朋友都跟有毒似的,怎么样都倒霉,就只有呆在你身旁才好点。” 真爱? 令莓忽的想起今天遇到的朱迪丝,想说这位对你可真是真爱呀! 本想跟他提,可转念一想又想起了自己替令双答应下来的那位‘男朋友’。 “咳咳。”登时心虚的令莓眼珠子一转,忽的严肃道:“应该配的,总能遇到的,令双你要相信自己的魅力!” “真哒?”浑然不知被坑的令双眼睛一亮,期待的往后退了几分,瞅着自家妹妹,忍不住凑过去蹭蹭她的脸:“我就知道莓莓儿对哥最好啦!” “是啊是啊。”令莓讪笑,拍拍他的肩膀:“你知道就好,所以万一我要一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你作为哥哥,也应该担待点,你觉得呢?” 令双却眨眨眼,几分无辜几分茫然,以为她说的是另外的事情。 “你说的是你乱扔的垃圾和弄乱的房间吗?没关系。”令双露出灿烂笑容:“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了,我已经全收拾好啦,脏衣服也已经给你洗了,房间我也拖过啦~我是你哥嘛,虽然大事搞不定,但处理点你弄出来的小麻烦还是可以的~” “那就行。”令莓又有些心虚,硬着头皮顺着话说:“那就行。”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19) 令莓告诉令双合作案的事情搞定后,转身走向洗手间,打算先去洗把脸。 “这么快就搞定了吗?不是传闻那位秦总脾气很差,还很挑剔吗?我还以为至少还要谈个几天呢,这么快就搞定啦?”身后的令双却挺新奇的,眨眨眼,笑了起来:“不愧是我们莓儿~” “啊。”令莓心虚的溜进洗手间,小声说:“我去洗个脸,卸个妆。” “嗯嗯,饿了吧?我点外卖。”令双掏出手机,美滋滋的说着。 溜进洗手间后,令莓才松了口气。 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顺便把妆也给卸了,摘下假发后,令莓随意拨弄了下自己原本的黑色长发,淡淡抬起眼时。 镜子里出现的就不再是那阴柔漂亮,魅力十足的漂亮男人。 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位黑色长发,带着几分古典美的漂亮美人。 白净的脸庞和纤细的脖颈叫她显得年轻却明艳,带着明艳秀色的少女黑眸却仍旧勾人。 可少女的目光却一顿,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皱了皱眉,往前倾了几分,目光落在镜子里自己的耳垂上。 “怎么回事?”她茫然的捏了捏自己的耳垂,瞧着上面一颗极小的红痣,宛若一滴饱满的血珠点在上面般。 她伸手抹了抹,发现没抹掉。 摸着也不像是什么脏东西,只是那红色血珠般的红痣上,隐约透着几分墨色的黑,透着一股难言的诡异,却并不难看。 她耳朵上什么时候有这东西了? 红痣么? 什么时候长的? 她怎的不知道? 也没多管,令莓只茫然的又摸了摸后,便松开了手,继续弯腰又冲了把脸。 只是这回脸上还带着水珠,手摸瞎似的往旁边准备摸毛巾的时候。 洗手间内,温度陡然一降,那有些熟悉的阴森感袭来,她还没摸到毛巾,毛巾却突然往她手里一送—— 隔着毛巾,她仿佛都能触碰到那透骨的冰凉,依稀能察觉出来,那是一只手。 一只手,把毛巾递到了她的手里!!! 洗手间里有别人? 当然不可能! 令莓僵住没动,可那只手却变本加厉。 见她没动,隔着毛巾,修长的手指乖巧又过分的缠上了她细白的小手,然后—— 欢喜的与她十指相扣。 那只手的五指修长,俨然要比她的手指要有力许多,手掌也要大上很多。 扣住她五指的同时,阴森的冰凉感怎么也盖不住,透过那只手传来。 手心被嵌入毛巾,更被那只手扣住的令莓全然僵住。 她眼睫还缀着水珠,睁开眼的时候,迷蒙的视线里。 望着自己手心的那条毛巾,她陷入了安静。 安静了三秒后。 “艹!” 洗手间里的少女跳了起来,撒手拔腿就往外跑。 “鬼啊啊卧槽!!!” 砰! 洗手间的门迅速被撞开,令莓惊叫着往外飞扑的时候,一眼便瞧见了客厅里的活人,立刻就跟找到了救世主似的扑了过去。 “令双!!!”令莓惊叫。 “诶?” 令双茫然的一回头,就瞧见自家妹妹如临大敌的飞扑过来,一个起跳准确的跳到自己身上,无尾熊似的将他团团抱住,手脚并用的缠上,带着哭腔。 “麻蛋有鬼啊啊啊!”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20) “鬼?什么鬼?”令双被她跳起来冲进怀里冲的往后踉跄了两步,扶住沙发才稳住身子,抬手接住怀里的自家妹妹,他茫然的往洗手间看了眼,以为她是被吓到了,笑了笑:“哎呀你都这么大了还怕鬼不成?” 大约是很久没瞧见自家妹妹这么害怕的模样,令双还挺意外的,忍不住笑着调侃。 “你不是都跟爷爷那么久了吗?爷爷动不动就说自己是灵媒大师你忘了?跟他这么久了你还能怕鬼?” “你当我和你开玩笑吗!”令莓搂紧他的胳膊,后退几分,恶狠狠瞪了他眼后,才怯生生侧头,偷瞄门口:“洗、洗手间……真的有鬼!” “唔?”令双茫然,但听话后,还是将人放下来,见她搂着自己的胳膊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往洗手间走。 砰—— 洗手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令双探头往里看了眼。 洗手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依然开着的水龙头,和一旁掉在地上的毛巾。 令莓小爪子飞快指了下,小声说:“那个毛巾,我刚刚洗脸的时候,有只手把它递到我手里,还……还抓住了我的手!” 令双走过去,把水关了,地上毛巾捡起来抖了抖,茫然看她。 里面没有手。 毛巾也没有异样。 “真的!!!”令莓急得不行,见令双满脸无奈俨然不信,觉得她一定是鬼片看多了多想的。 但难得自家妹妹这么撒娇,令双也特别受用的任她搂着胳膊,笑着摸摸她的脑袋。 “好啦,哥这不是在吗?我陪着你,总不怕了吧?”他一副‘真是拿你没办法’的模样。 “……”令莓的脸色臭了臭,但还是抱着他的胳膊没撒手。 两人亦步亦趋的往外走,回到客厅等外卖的功夫,令莓也仍然抱着他的胳膊。 直到—— “哎哟。”令双突然皱皱眉,小声说了句:“抱就抱,莓儿你掐我干嘛。” “……” 客厅内安静下来,令双低头,对上僵硬抬起头的令莓。 令莓盯着他,颤声开口:“我没掐你。” “什么你没掐我?我胳膊分明被掐了一下,不是你还能是谁?”令双却低头瞅了眼他被令莓抱住的胳膊,目光落在肩膀下方一点的地方,他突然也一顿。 被掐了一下的地方是肩膀下方。 而令莓的两只手都抱着他的胳膊,在他手臂下方的位置,动也没动。 “……” “……” 这画面,似曾相识。 先前电梯里,她搭着小刘肩膀站着的时候,他好像也是说突然被掐了一下。 客厅里安静了几秒后,令莓‘咕噜’一声吞了下口水,令双也咽了下唾沫。 然后,两人就同时听到了一声慢条斯理,似乎不太高兴的阴冷嗓音。 在他们中间,贴着他们的后背响起。 “抱够了吗?” “……” “……” “艹!!!” 下一秒,令莓还没来得及反应,她抱住的‘可靠’哥哥一蹦三尺高! 从沙发上飞快跳起来后,窜到了门口。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令莓的两只手还抱着空空如也的地方僵在那,保持原来的姿势。 她僵硬着扭头看过去。 双腿抖如筛糠的男人紧贴着门站着,惊恐的望着自己这边,双眼红红,泪眼汪汪的带着哭腔说。 “妹!莓!好好好好、好像真的有鬼鸭!!!”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21) 令莓僵在那,狠瞪着那扔下自己跑路的家伙,咬牙切齿。 “有没有鬼我不知道,但我现在真的很想送你去见鬼!” “……妹。”令双有些委屈,有些心虚,可怜兮兮的瞅了眼自家妹妹后,又偷瞄沙发那边的方向,咬着下唇颤声开口:“你刚听到了对吧?我好像听到了,不像电视的声音呀,好像真的有个男鬼!” 怎么办? 怎么办? 本来令莓自己也怕得要死,可一看令双吓得哭唧唧成那个鸟样,她心里的恐惧莫名消退了几分。 她冷静下来,硬着头皮没扭头,也没动,只回想电梯里的那个声音,和刚刚那个声音。 “……是你吗?”令莓颤声开口:“电梯里那位仁兄?” “嗯。”身后瞧不见的那抹身影似乎弯下了腰,慢条斯理的凑到她耳畔,轻笑一声:“是我呀~” 艹。 耳垂被那阴森的气息轻轻呼了口凉气,冻的她一个激灵的令莓强撑着站在那。 露怯就输了! “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冤有头债有主,鬼大哥你要是有什么冤屈,你去找人家公司的人呀!”令莓硬着头皮:“我和他们又没关系,你找我有什么用!” 居然还跟着她来她家了! “你不记得我了吗?”可身后的‘鬼大哥’似乎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又拿那只修长的手指捏了捏她的耳垂,意味不明的蹦了句。 鬼才记得你! 我又不是鬼! 我怎么可能记得你,又怎么可能认识你! 这家伙不知道是谁,和自己什么怨什么仇,竟然能跟着她从电梯跟到她家来,又能递毛巾还能碰到她,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来! 所以令莓没有怼回去,怕惹怒这家伙。 一人一鬼就这僵持着,还有一个人却偷摸摸的顺着门的方向往外偷溜,俨然是准备跑路,结果令莓却眼睛极尖的注意到了,气的磨着牙根低吼。 “令小双你再给我跑路一个试试看!” “……”令双吓得立刻站直了冒着的身体,吓得一个激灵带着哭腔开口:“报告组织我没有!” 令莓气的直瞪他想跟他算账,可偏巧这时候门铃声响起—— 伴随着门铃声的响起,整个客厅的气氛终于陡然一松。 那种很明显能感觉得到阴冷气息散去的气息。 令双和令莓很快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动了。 朝着门口飞奔而去! 开门的时候,门外阳光的小伙子笑容灿烂:“你好xx外卖。” “呜呜呜感谢小伙子!你来得太及时了!简直救我一条狗命啊!”令双呜咽的扑上去,握住外卖小哥的手一通感动的乱摇。 吓得人外卖小哥受惊不小,还以为遇到了流氓,发现这男人长得挺好看的这才松了口气。 身后黑发及肩笑容甜美,与男人长得有些相像的少女这才从他手里接过外卖,迅速解围。 “不好意思呀小哥,我哥他脑袋抽了,饿昏了,谢谢你哦,麻烦啦~” “没有没有。”小哥被她笑的脸一红,手忙脚乱的忙道:“那、那麻烦五星好评噢。” “当然。”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22) 外卖小哥这才离开,可令莓和令双也没急着回房间,两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回去。 令莓先瞪过去,张口就骂:“小兔崽子!” 骂他先前居然想丢下自己跑路的事情! “莓儿你听我解释!”令双却委屈,哭哭唧唧的立刻开口:“哥不是那种人,哪里会扔下你跑路呢?我那不是没办法,也被吓蒙了吗?所以想着先撤,去找爷爷帮忙,让他想办法来救你呀!” 令双委委屈屈,越想越可怕,甚至于蹦出可怕的话。 “总之咱们两个一起缩在这,双双死在恶鬼手里要好吧?呜呜呜,保不准这恶鬼还有没有什么残忍的手段呢,比如把我这漂亮到能迷多少美人的皮囊撕下来……电影里就有这些呢!太可怕辣!” “或者威逼利诱我,以你的性命威胁我让我帮他找替死鬼来换他转世投胎,哇哇哇太可怕啦!那我岂不是还要去骗人,还要杀人吗?” “……不会有那种情况你放心。” “唔?” “你没那个脑子。”令莓凉飕飕的瞥他:“以你这个智商,绝对骗不到替死鬼的你放心吧。” “呜哇哇哇莓儿你怎么能这样。”令双一听登时委屈,哼哼唧唧的表示抗议。 但被令双这么一番又可怕又好笑的说了一通后,令莓却反而冷静下来,心中有了数。 “但你倒是提醒我了。”令莓拧眉笃定道:“我们去找爷爷!” 令莓眸光闪烁。 之前爷爷说自己有劫,难道就是这个? 难道—— 他们爷爷,真的不是一个神棍? 说的令家曾是一个灵媒世界,还是真的? 令莓伸手便想牵着令双的手带他往外走,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瞧了眼他先前被掐过的手臂一眼。 她总觉得,那个小刘和自家亲哥被掐,好像都是和自己贴的太近的原因? 她拧了下眉,伸出的手拐了个弯,改拎着他的衣领,十分粗鲁扯着令双就出了门,打了辆车直奔令家的老四合院,令老爷子的住处。 “爷爷!我回来啦!” 一下车,令双自己便飞快的扑了下去,直奔老爷子的住处。 嗅着这院子里树木清香,两人都觉得自己先前有些沉重的身子都陡然一轻。 令双奔向院子里拿着小锄头摆弄院子里小树苗的老人家时,直接就扑到了他的后背上。 “哎哟!”令老爷子差点没被他扑的老腰一闪,头也没回,才无奈道:“是我们阿双回来啦?” “咦。”令双脑袋一歪,笑嘻嘻的露出脑袋:“爷爷怎么知道是我?” “因为只有你这么不正经呀!莓儿可比你靠谱多啦!”令老爷子笑了笑,把他薅了下去,才笑容没保持两秒,便突然皱了皱眉,眯着眼往他身上瞧了瞧,摸了摸他的头,惊奇的‘咦’了一声,“咦?阿双你这怎么回事呀?瞧着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可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呜呜呜呜爷爷!”令双一听,便立刻就像是委屈有了诉苦的源头,哇的一声哭出来,“爷爷我再也不怀疑你是老神棍了,原来你说的都是真的哇!这世上真的有鬼呀!”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23) 令老爷子被他哭的哇哇哇的头疼,听到他说老神棍三个字嘴角都抽了下,所以听到他后面哭哭啼啼的说世上真的有鬼,也根本没多慌张,甚至不想再听,瞧见了令双后头跟着进来的人时,才忙不迭开口。 “行了行了。”令老爷子摸了摸令双的脑袋,和蔼可亲的开口:“我知道阿双吓坏了,去拿柚子叶拍拍身上吧,去去邪气。” “有用吗?”令双一听,果然不嚷嚷了,眼睛一亮的便问:“拍拍就能不见鬼了吗?” 懒得应付他,令老爷子含糊的赢了两声后,令双便立刻高高兴兴的去找柚子叶了。 打发了令双,令老爷子才抬头,见走过来的令莓脸色微微凝重的瞧着自家爷爷。 “怎么回事?” “爷爷,进去谈吧。”令莓叹了口气。 令老爷子这才拧着眉跟着她走进房间,听她说了来龙去脉。 令莓简单的把去了秦氏一趟,就被这电梯里的鬼缠上,然后这鬼跟着她来到她家这件事说了下。 还问是不是可能是替死鬼,可怎的不缠别人偏偏缠上她了呢? 以及—— “爷爷你说过咱们令家是灵媒世家,难不成是真的?”令莓狐疑的瞅着自家爷爷,满肚子的疑惑,但最后还是皱着眉说:“以前不相信您是我们不对,但爷爷你有什么办法吗?你不是会捉鬼吗?一定有办法吧?” “……” “……” 令莓说完后,房间内陷入了很久的沉默。 她茫然的瞅着突然摸起胡须的老爷子,瞅着他心虚晃开眼神的模样,他硬声硬气的开口:“那、那当然了,你爷爷是谁!”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该怎么办呢?”令莓隐约有几分不安。 “咳……”令老爷子没回答,只严肃的摸着胡须说:“按理说,你应该是最最不易让鬼神邪祟近身的体质才对,因为你爸和你哥都没能传承到的这令家灵媒师的血脉,偏偏留到了你的身上。” “什么意思?”令莓茫然的问。 “我们令家很久很久以前,是灵媒世家,捉鬼大家。”提起这个,令老爷子没了心虚,挺起胸口,语气莫名的骄傲,几分得意的说:“所以令家的血脉里,流着叫鬼神邪祟都忌惮的力量,一般小鬼大鬼见到了,都会怕得要死,一见到你的人,都不敢靠近!” “那这个鬼又是怎么回事呢?”令莓却一针见血的敲了敲桌子,吐出这句。 “这……那个……”令老爷子眼珠子又一转,心虚的小声说:“大概是,这可能是个力量格外强大,格外凶悍的厉鬼吧!” 令莓默了默,回想了下那个男鬼偷掐小刘手臂,给自己递毛巾缠上她手指,还凑到她和令双中间冷飕飕的问抱够了没。 这小气巴拉吓唬人的种种行为。 她突然陷入沉默。 好像没有‘厉’到哪里去? 鬼使神差冷静下来的令莓犹豫两秒,有些迟疑,但还是开口:“那要怎么除了他?” “噫!”谁知道令老爷子一听,立刻吃惊的瞅着她,捂着嘴像是瞅着魔鬼一样,“莓莓你怎么这么凶残呀!怎的一上来就要杀人?”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24) “什么叫杀人了?我要除的明明是鬼。”见到自家爷爷这个反应,令莓立刻瞪眼,理直气壮:“况且咱们不就是捉鬼世家吗?怎么除个鬼就叫残忍了?” “那鬼生前也是人啊。”令老爷子却摸了摸鼻子,小声说:“况且要不是有什么不瞑目的事情,想必也不会愿意孤零零孤魂野鬼留在这世上吧?” 令老爷子唏嘘,令莓却明白了老爷子心软,以及—— 令莓眯了眯眼,蹦出一句。 “爷爷你该不会不知道怎么除鬼吧?” “我我我、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令老爷子一听,立刻心虚的又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佯装严肃的沉着脸:“爷爷只是不忍心罢了。” 令老爷子摇头晃脑,故作玄虚道。 “以你骨子里流着咱们令家的血脉,他伤不了你,你不必怕。”令老爷子认真瞧她,说的真像那么回事:“况且既然这鬼会缠上你,想必和你之间定有恩怨,你若真想叫他散去,应当替他解决他在这世上不瞑目的事情即可!” “不瞑目的事情?”令莓想了想。 心想她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哪知道他有什么不瞑目的事情? 难不成还要让她回到秦氏集团去查吗? 令莓回想了一下那位令人头痛的朱迪丝,和另外一位更令她头痛的秦总,当场就把这个念头给掐灭了! “书呢?”令莓看回老爷子,单刀直入:“令家留下来的书籍总有吧?如果爷爷不知道怎么解决这鬼的纠缠,我自己查着看。” 令老爷子可见确实是个半吊子,虽然令家有底蕴,但俨然留到他这一辈已经差不多没了,所以他也一知半解。 听到令莓的话后,他瞄了自家孙女两眼,默默掏出书递了过去。 不忘补充了句。 “我书房里左边最上面那书架上也都是,你自己去找吧。” “行。”令莓点头,不客气的收起书。 令老爷子颜面上挂不住,瓮声瓮气依然摸着胡须高深莫测道:“莓儿你要知道,这可不是爷爷不懂哦,只是爷爷要锻炼你自己的能力,遇事总要学会自己解决嘛!” “是~”令莓几分无奈,笑着说:“爷爷说得对。” 等令莓一走,令老爷子立刻飞快的从桌底下又掏出一本,有些慌张有些严肃的翻了起来,嘀嘀咕咕。 “小莓儿怎么还真遇上鬼了?不过咱们老令家书上明明记得很清楚啊,真的鬼魂邪祟没办法近身的,那这鬼怎么缠上莓儿的?” “按理说,能接触人的魂魄,只有生魂一种。” “可这生魂离体,古书记载是昏迷不醒不得归路的人才会有的,况且就算是生魂,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缠上我们令家的人的啊。” 除非,那生魂已然十分强大,经过许多鬼魂历练。 令老爷子书读的不少,但懂不懂确实另外一回事,比如说哪怕这些东西都很清楚。 但他却未曾实践过,也未曾把这些想到一起相关联去。 因此—— 他也并未想过,也压根看不出来。 缠着令莓的那抹鬼魂。 真乃生魂离体。 活人一只。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25) 抱着书出来的时候,令莓就看到了院子里拿着袖子叶拼命抽自己的漂亮青年。 那严肃认真的模样,像是不把自己抽个遍就不罢休似的。 “妹!你去哪了?快快快,你也来抽两下!”一见到令莓,令双抄着柚子叶就冲上来了。 令莓闭了闭眼,任他拿柚子叶轻拍了两下。 拿着书,看了眼后,又睨了眼身后的院子,令莓思考了两秒,才冲着令双开口。 “我们走吧。” “唔?去哪?”令双举着柚子叶茫然站在那,“我们不是还没问爷爷那鬼是怎么回事吗?” 令双哼哼唧唧的抗议。 “而且我不想走,太可怕辣,这世上居然真的有鬼,我得留在爷爷这,爷爷一定能保护我!” “……” 保护个屁,老爷子自己都是个半吊子,根本不靠谱。 真要留下来,保不准到底是谁保护谁。 万一那鬼真不简单,他两两个年轻气盛的好歹还能扛过去,老爷子万一吓出个好歹那可就完了。 况且—— 令莓回想起电梯那句。 ‘我就找你。’ 心想这鬼可能是专门找她的。 令莓这么一想,心里有数了,于是眯着眼。 “行吧,那你留下,我走了。” “你去哪?”令双一听,有些着急:“你还要回去吗?可那房子里有鬼呀!” “我不回那,我去找个酒店住。”令莓收起手中的书,淡淡道:“这鬼解决前暂时不回来。” “那我呢?”令双茫然指着自己。 “你?”令莓似笑非笑,像是想起了什么,几分坏心眼的挑起唇角,无辜道:“当然是好好上班了,秦氏集团的合作案你忘了?” “诶?”令双一听,忍不住哀怨道:“妹你不帮我了吗?” 令莓晃着手里的书,心情不错的说。 “我不是已经帮你搞定合作案了吗?剩下的当然你自己来呀。” 令莓没说我不止帮你搞定了个合作案。 还给你找个了老公你惊喜不惊喜? 正好令双留在这,不和她一起住,也免得他发现真相时抱着她的大腿哭晕过去。 令莓这么一想,觉得令双要留在四合院简直再好不过。 免得令双就秦涟的事情找她算账。 * 找出了几本书,令莓便拿着书打车离开,去寻了个酒店住了进去。 令双的消息发了好几条,要么就是告诉她他周围没看到之前的鬼,要么就是关切的问她还有没有见到鬼。 但这些消息令莓都没理会—— 她只拧着眉,沐浴出来后,看着自己高级套房内出现的那抹黑影。 对方翘着腿,慢条斯理的手里拿着她才从令家老宅取出来的那本书,瞧不清容貌,却看得见他的动作。 动作优雅随意,单看轮廓,好似是个高大俊美的青年。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令莓当场头皮微麻,没等她心头一颤。 对方便已经低笑一声开了口。 “想除掉我?” “……” 那声音仍旧低哑到意外的有些好听。 令莓搭着头顶擦着湿漉漉头发的毛巾,瘫着漂亮小脸没动,只微微抬起小下巴,傲然的冷然回了应。 “没错。”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26) 令莓冷眼盯着那抹模糊的黑影,启唇。 “你也看到了吧?你要是再不识好歹缠着我,我就只好对你不客气了。” “……” 言外之意,要么滚,要么死! 真凶。 坐在那的黑影沉默了一会儿,放下了书,那低沉磁性的嗓音。 “如果我说这些没用呢。” “嗯?”令莓一拧眉。 沙发上的黑雾瞬间消散。 令莓的身后一凉,从她背后漫开阴森的气息,贴着她,叫她心头一紧。 没等她回头做出反应,以为这鬼又要做什么的时候。 下一秒,她的头顶却微微一重。 竟是一双冰凉的手指落在她头顶的毛巾上,修长轻柔的十指隔着毛巾,轻轻的帮她擦起了头发! 身后贴着她的男人慢条斯理的说着,“那些书是真的,但对我没用,想除掉我,那些办法全是枉然。” 不知是被他无害的动作触动,还是被他的话吓到,令莓转了转眼珠子,没敢动。 任他擦着自己的头发。 其实她觉得他说的应该是真的,因为如果是假的,他没必要说那些书是真的。 那也就是说—— “为什么?”令莓冷哼一声:“你果然戾气更重,是个大厉鬼,所以书上的方法不足以除掉你是么。” 男人没回,只安静替她擦干了头发后。 令莓突然觉得耳垂又被轻捏了下,没等她怒瞪过去回头,就听到身后低哑的缓缓蹦出一句。 “你就那么想除掉我么。” “……” 令莓安静下来,没回应,沉默了一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从那低哑的嗓音里听出几分委屈。 明明贴着她身后的黑影危险的气息一点儿没减少。 “我总不可能让一只鬼缠着我吧?”令莓拧眉:“你要愿意主动离开,我又何必想办法除掉你?” 听那鬼魂声音软化下来,令莓的声音也跟着柔和几分,她想了想,转身,神色柔和的瞧着那鬼。 “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替死鬼,想找个人替命呢?还是只是单纯的有什么冤屈和不了的事情,所以才留在这世上?”令莓解释道:“如果是前者,那我帮不了你,若是后者的话——” 令莓拧眉道。 “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替你了了遗愿。” 对方没有理会遗愿那两个字,只听了她的话,似乎心情不错起来,轻快的声音里,裹着笑意,却缓缓的吐出。 “如果我说我的愿望,是你呢?” 令莓的心头一颤,莫名的身体绷紧,听到他的话后。 令莓鬼使神差的觉得这话里,好像还藏着什么她读不透的东西。 她似乎能看到那只要朝着她脸伸过来的手。 唰—— 是她? 他想要她的人?还是要她的命? 退后一步躲开后,令莓粗喘了一口气,回过神,咬着牙,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开口。 “不可能!”令莓沉着眼,漂亮的小脸沉下来:“你想都不要想。” 令莓本想再说几句狠话,可想到这位可能令家书上真的没有解决办法,加上很可能真是一只大厉鬼,惹恼了他搞不好真把自己弄死也变成鬼。 那她变成个小鬼也斗不过他呀!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27) 于是令莓头皮微麻,声音小小怂了下来。 “我、我的意思是……”令莓拧着眉,灵光一闪,陡然严肃的说:“其实我有男朋友了,你死在秦氏集团的电梯里,应该也认识吧?就是你们秦总裁!” 令莓说完后,整个房间安静了一会儿。 伸手似乎要摸她脸蛋的那只鬼也突然间没了动静。 令莓的眼睛忍不住亮了亮,觉得自己机智之间似乎找到了好主意,“你看,撬自家老板的墙角不太好吧?你应该也这么觉得吧?” “你说得对。” 果然,对方低哑的嗓音慢悠悠吐出,却透着莫名的笑意。 下一秒—— 令莓面前的气息一重,似是对方弯下腰来,凑到自己面前,似笑非笑的轻扣住她的下巴。 “可如果我说,我偏要撬呢?” 冰凉的气息呼吸可闻,却少了几分阴森,添了几分愉悦。 “……” 令莓僵在那,没敢动,瞧不清那张脸的模样,只听了这话,眼珠子转了转,后背都凉了大半可却脑补很快的蹦出一句。 “难道——”令莓试探性的蹦出一句:“你的死和秦涟有关系?你是他害死的?” “……” 语出惊人,令莓抛出这句话后。 接近的‘鬼’安静下来,突然停在那不动了。 听着她这样富有脑洞的脑补,他微凉的‘手’捏在她下巴上摩挲了两下,意味不明。 但这却让令莓越发确定这件事的可能性极大了! 这么一想,倒也合理。 ‘他’好像是‘死’在秦氏集团。 而之前她才和秦涟‘定下关系’,这只鬼又和秦涟有仇,因为什么原因既然不能找秦涟报仇的话。 那就祸害他的‘情侣’,倒也合理。 缠上秦涟的另一半,然后吓走她! 让秦涟孤独终老! 天哪! 令莓觉得自己简直看到了事情的真相!难道她的真名其实应该叫做名侦探柯莓! “哎呀。”令莓应变能力极快的露出甜甜的笑容,仰着小脸冲着那鬼大佬道,故作轻快:“要说是这样你早说嘛,原来你的仇家是那秦涟呀?其实不瞒你说,我对秦涟也就那样,实际上没多少真心,也不是真喜欢他。” 令莓纯良的眨眨眼。 “所以你的怨念是他的话,我大可替你想办法解决,一个男人罢了,我还不能再找一个吗?” 按照令莓的想象,这只鬼一听她这样说,应该就能松动妥协,决定听她的话,和她合作。 然后把遗愿告诉她,再把他与秦涟之间的恩怨透个底,让她帮忙了却残念。 简直机智! 可谁知—— 令莓话音一落,说完之后,整个房间内的温度就陡然一降。 下一秒就听到面前的男人笑的咬牙切齿,阴森森的。 “男人罢了?” “……”嗯? 令莓无辜的眨眨美眸,茫然又懵逼,只周身瞬间阴气森森的冷气冻得她一个激灵。 掀起的一阵阵的阴风叫整个房间的灯都陡然开始一闪一闪的。 令莓抬头看了一眼,心肝儿都在发颤,吓得一阵一阵的腿软。 卧槽? 怎么回事! 啪—— 终于,房间的灯陡然灭了。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28) 眼前一片黑暗,只有窗外朦胧打进来的月光,却叫黑影的轮廓反而清晰了几分。 听到那灯灭的一声,令莓的心都跟着一颤。 她不敢回头看男人的身影,生怕下一个和灯一样灭掉的就是她的小命! “等等等等!”令莓咬了咬下唇,急忙颤声喊到:“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我到底那句话激怒你了,你好好跟我说就是了。” 那鬼没答,只一只带着冷气的手顺着她的脖子又落到她的下巴上。 轻轻钳住她的下巴,低哑森冷的气息贴着她的耳畔,对方冷飕飕的掀唇,冷哼。 “总之,你只要记着,我不会再离开你。” 对方似乎贴着她的脸脸颊,阴冷的嗓音传出,沉的可怕。 “我不会放手的。” “死也不会。” 还死都不会放手,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令莓蹦出这个念头的时候。 叮铃—— 门铃声也在同时响起,房间内阴冷的气息才终于散去。 身后那只大佬离开前,贴着她的耳朵又轻飘飘的吐出一句。 “对了,比起我,你那哥哥身上才有只更麻烦的小鬼,可能不简单,到时候求求我,我没准可以救你。” 说出这句话后,令莓周身的气息便消散了。 猛地喘了口气松懈下来,令莓腿一软,‘吧唧’坐到了地上。 她懵了好一会儿,才看了看周围,意识到那鬼应当已经离开了,她抱着胳膊哆哆嗦嗦的回想他先前的话。 “令双?”她茫然的眨了眨眼,她拧了拧眉,没当回事。 心想鬼才求你! 只是把这话记了下来,令莓抬头看向门的时候,才连忙爬起来,过去开了门。 来按门铃的人是酒店的人,房间的电突然跳了,灯了暗下来,加上之前的异响,这才来关心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令莓小脸煞白,却还是微笑着指了下身后的灯泡:“好像是灯坏了。” “抱歉抱歉。”酒店人员发现里面有些黑,走廊的灯映进去才瞧见客人煞白的脸色,酒店人员立刻道歉。 令莓从容应声,听到工作人员立刻说要给她换了个房间后,令莓立刻搬离了这间房。 但她心里已经清楚,换什么地方都没用,这家伙缠上了自己就是缠上了。 轻易甩不掉。 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出现,于是在工作人员离开前,她伸手拉住了那位女士。 令莓笑着眨眨眼,笑的有些勉强:“那个……” “女士还有什么事吗?”对方立刻露出礼貌的微笑。 “能找个人陪我睡吗?”令莓眨眨眼,蹦出这句话时,对方明显怔了下。 “那个……那个……”工作人员是个女生,听到这话脸红了红,偷瞄了下客人漂亮的小脸蛋。 心想看着这么乖巧的女客人,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 “我们……我们酒店不提供那种服务的。”她挣扎的小声回绝。 “啊?”令莓懵了一瞬,明白对方误会,才哭笑不得:“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眨眨眼,盯着女工作人员的脸蛋,突然低下头去,几分可怜,几分无辜的瞅着她。 “其实是刚刚突然灯跳掉,吓到我了,加上阴森森的,我有些害怕。”漂亮的黑发美人低头,细白的手指搅着衣摆,“所以想找个人陪我一下,实在不行的话,你能陪我吗?”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29) 令莓那张脸蛋,扮作男人时阴柔漂亮,而作为女生时—— 装起可怜来,也毫无违和感,叫女生母爱爆棚,爱心泛滥,实在狠不下心拒绝她。 所以对方摇摆了两秒,瞅着令莓楚楚可怜泪汪汪的眼神,便妥协了。 …… 不同令莓,在四合院睡下,担心受怕了一晚上的令双第二天起来时,还有些睡眠不足。 头重脚轻的他还想躺回去再补一觉,就被赶来的小刘捉上了车。 “令少爷你忘啦?今天是合作案的后续呢!”小刘嘟嘟囔囔:“就算冲着你是秦总的……也不能这样随便呀。” 因为困得不行,打着哈欠的令双压根没听清小刘说什么。 也因此错过了很重要的消息。 他在车上昏昏欲睡,等到了目的地时,才被小刘叫醒。 秦氏集团他知道些,之前小项目的时候让手下的人来过,但听他们说这里的人都挺高冷的,大约性子随传闻中的那位秦总,都不太热情。 可等令双下车,踏进去的时候。 “令总好。” “令总来啦?” “令先生上午好。” 路过的人似乎都认得他,在小刘和他一起踏进去的时候,不少女孩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令双的身上。 热情的不得了! 似乎眼神都在说:‘看到没!那就是那个令双!’‘真的假的?那就是搞定他们总裁的那位?’ 虽然有些意外,和传闻中似乎不太一样。 但经过自家妹妹顶替,第二天再出现必然有一大票的女孩子前呼后拥,令双也早已习惯。 所以他反应极快的一一微笑回去,笑的虽然不如令莓那般勾人,魅力十足,但却也叫人有些脸红心跳,觉得好看。 令双笑了笑,便抬步往前台走去,准备让人通知一声,好带他去楼上见秦总。 可没想到他一走到前台—— “阿双。”几分幽怨的嗓音响起,令双脚步一顿,定睛一看,差点没吓得灵魂出窍! 前台站在那的接待小姐瞧着重新出现的令双,眼睛几乎都放着光,虽然声音幽怨,可那脸上的笑颜上满满的都是欢喜。 视线落在他身上,丝毫没有偏移。 “……迪丝?”令双颤巍巍的道出对方身份时,眼睛睁得老大老大。 什么情况? 令双懵逼的想着,这怎么回事?朱迪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而且—— 令双盯着对方身上的工作服,心头一颤。 她是这的接待??? 艹! 莓儿也没告诉他啊!!! 很显然,令莓没告诉他的事情,不止这一件。 没等朱迪丝哀怨的说些什么,身旁她的同伴便立刻反应很快的微笑:“令总是来找总裁的是吗?预约上有,请上去吧,张助理应该在休息室等着了。” “好的。”令双反应很快的应声,不敢看朱迪丝,扭头便跟着小刘匆忙赶上了旁边的电梯。 令双一离开,前台朱迪丝身旁的同伴便拿手肘捅了下朱迪丝。 “迪丝你干什么呢!”对方不太赞同的开口,叹气:“昨天发生什么你忘了吗?这位令总可已经是咱们总裁的人了,总裁的男朋友呢!你想被炒鱿鱼吗?”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30) 令双要是晚走一会儿,大概就能听到这话,估计能惊得跳起来几米高! 什么男朋友呀我靠! 但他已经进了电梯,也没听见。 朱迪丝却几分不甘心,漂亮的脸上几分哀怨,瞅了眼自家姐妹,不死心的看向电梯方向:“你不懂,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我不相信他会突然喜欢男的,这肯定是假的!一定是哪里不对!” 说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摇摇头。 “我不相信他这么狠心,他一定是有苦衷。”朱迪丝说着一扭头,握住她的手:“阿青你替我顶个班,我去看看!” 说完,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她转身就走,从旁边偷溜了出去。 …… 令双抵达高层的时候,张助理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瞧见他下来后,立刻礼貌一笑。 “令总请跟我走这边,总裁已经在办公室等候了。”只是张助偷瞄了下令双穿着得体西装悠然的模样,茫然一瞬。 怎么觉得…… 好像令总高了一点儿? 好像也没昨天那样叫人不敢直视了,瞧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漂亮青年了。 张助郁闷的想,难道是自己飘了,拿总裁‘夫人’的光环往对方身上套,所以觉得对方配不上他们总裁了? 明明还是挺好看的嘛。 “好的,麻烦了。”令双回以微笑,心中却跃跃欲试。 马上就要见到传闻中的那位秦总了,虽然财经报道和杂志上有看到,照片上也见过,但真人还真没怎么接触。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但既然能这么爽快答应合作案,想必也是个好说话的人。 扣扣扣—— “总裁,令总到了。”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张助通报的时候,里面的男声响起。 “进。” 几分平静,几分磁性,还挺好听的。 听声音听上去,感觉像个优雅斯文的青年。 推门进去的时候,令双对上那坐在办公室后的男人视线时,心头一颤。 黑白色调的办公室布置的很赏心悦目,但这一切都抵不过坐在那的男人更加让人赏心悦目。 那是一张令双都梦寐以求,透着男性气息,不同于他自己,丝毫不女性的俊美面庞。 黑眸锐利而又平静,凌厉的气息却被他优雅的气场给柔化了。 啊。 还真是个优雅斯文的俊美青——“拖出去。” 令双还没来得及露出得体笑容打招呼,面前那位俊美的秦总就脸色骤然一沉。 他掀唇便是这三个字。 冷冰冰的,沉的可怕。 让办公室内的张助理、令双和小刘,全都陷入了一瞬沉默。 张助的笑容格外僵硬,“诶?总裁您说什么?” “秦总?”令双却很茫然,怯生生的小声蹦出一句:“您好?我是来和您谈昨天我们签的那个项——” “……” 坐在办公椅上的俊美男人盯着令双那张漂亮到透出几分茫然的脸蛋,对上令双懵逼的小鹿似的眼睛。 秦涟却不为所动,只周身的气场越发冷沉。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张助硬着头皮开口。 “总裁……” “这个项目,我想没有我亲自谈的必要吧?”秦涟低头看回自己的桌面,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更沉更冷:“什么都要我亲自来,我留你做什么的?”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31) 张助理自然明白说的是自己,茫然又委屈的他表示无辜。 昨天还一见到令总就欢喜的不行呢! 做个梦都好像做了个咳咳……那啥梦! 咋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该不会纯情老c男脾气就格外的差,翻脸不认人了吧?昨个还觉得格外好看的男朋友今天就觉得光环退散了? 不明所以的张助理还是乖乖的扭头冲着令双讪笑两声,更加一头雾水的令双只好乖乖跟着张助理离开,两人转到会议室那边另谈,但晚一步离开的张助回头看了一眼自家总裁。 秦涟抬起微沉的俊脸,不太高兴的与他对视一眼。 两人之间的视线一交汇,张助理便大概明白了什么,挑了下眉,似乎在跟自家总裁确认什么。 秦涟不悦的皱眉点头,似乎是确定了他的怀疑。 张助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决定按照自家总裁的吩咐照做。 …… “朱迪丝你在想什么呢?”接待的小助理娇嗔的瞪了眼出现在茶水室的女人:“这公司谁不知道你是总裁男朋友的前女友?总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计较也就算了,现在令总好不容易来谈合作案,给他送茶水这种事我怎么可能让给你?” “什么前女友!明明是……”朱迪丝气的直跺脚,正准备依然狡辩要说是现女友,可想了想自家总裁,吓得噎了噎。 最后她一咬下唇,软和了口气。 “小桃你让我一下嘛,让我去送嘛,我有话要和他聊,真的很重要!” “不行。”小助理斜睨了她一眼:“你想都不要想,别找麻烦啊,你不怕被炒鱿鱼,我还怕被添麻烦呢!” 小助理傲娇的哼了一声,她便倒好了茶水,准备端过去。 打算借由端茶水为由去见令双的朱迪丝被阻拦,心不甘情不愿的一跺脚,只好咬了咬指甲,想着只能待会再想办法在哪堵他了! …… 抵达会议室后,关于之前的事情令双也没多想,觉得既然已经谈好了,后续的事情秦总忙,没时间亲自管也不奇怪。 可—— 先前还热情接待他的张助再回来时,与他再谈这个案子时,谈归谈,但却笑着一会儿说这个不太好,一会儿又说那个不太好。 叫令双听的直皱眉,拧着眉的令双不傻,隐约能听出来对方的意思。 ……这明显就是想拖。 什么意思? 故意的? 还是自己哪里惹恼了对方,对方哪里不满意? 可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啊?况且如果对方是想反悔,也不太像,毕竟方助理也没有做什么有意刁难的事情。 抱着满满的疑惑,被拖了一天什么都没定下的令双只好回去,只是离开公司前,他长了个心眼。 记得刚刚见过的朱迪丝,于是特意选了个后门,让小刘打掩护,自己直接偷溜离开,躲过了朱迪丝的堵门。 毕竟,这种事当初和朱迪丝要分手她不答应的时候,他也没少干。 至于被拖这件事—— 张助理与另外一位助理严肃的眯着眼笃定的说。 “这一定是咱们总裁小说看多了,给男朋友欲擒故纵的戏码!”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32) “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吗?”张助理信心满满的说:“咱们总裁什么人呐?智商很高,可小两口相处之间肯定不擅长呀!所以一定是昨天之后两人聊天的时候,令总没联系他,或者两小口子闹脾气吵架了,惹得总裁不高兴了!” “所以总裁才暗示你把合作案拖一拖?”另外一位眼睛一亮,领悟,“想让令总自己明白,再去哄哄总裁?” “当然了!”张助摸着下巴唏嘘:“啧啧啧,没想到咱们总裁年纪不大,套路挺多,还会这样勾搭自家女……咳,男朋友了!” 同伴赞同的点点头,也跟着开口。 “不愧是总裁!套路真深!” 和他们猜的八九不离十,暗示张助理把合作案拖一拖,但秦涟生气的当然不是真的令双。 办公室内,一眼认出那是令双并非令莓的男人手中的笔微微一转,脸色很沉。 但俊美的脸上,黑眸微微抬起,却眯了下眼。 气归气。 但—— 先前那家伙身上的那股黑气,好像又浓了几分? “哥哥……么。”手里把玩着黑色钢笔,垂着眼的俊美男人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清,呢喃:“不想救啊。” 怎么办呢? 哪怕是亲人。 他也想她最亲密的人,只有自己。 男人眼底的情绪愈发浓郁,身上阴冷的气息暴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逐渐失控,却被他闭了闭眼,狠狠压了下去。 可是…… 如果救的话,她才会……吧? * 就这么保持了几天,令双去了秦氏集团几趟,那位张助理都是如此。 脸上笑意盈盈,可说出的话仍旧是虚与委蛇。 伸手不打笑脸人,令双又不好发火,只是郁闷和苦恼,疑惑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直到—— 会议室内,张助另外有事离开,留下来托着腮帮子盯着资料的令双苦恼的拿手指在桌上点啊点。 扣扣扣。 门被敲了两下,令双自然以为是送茶来的,立刻露出笑容,“进来吧。” 可门一开,端着茶水进来的却不是前两天的小女生,而是酒红色长发笑的甜美的漂亮女人。 “阿双!”对方欢喜的喊出声的那一刻。 令双吓得立刻从桌前站起来,可他强撑着站在那没动,还是保持着微笑,只是有些心颤。 “怎、怎么是你?”令双大惊失色:“你不是前台吗?” “我想你嘛,所以缠着小桃好久,说要送她两瓶香水,她才愿意让我过来的。”朱迪丝一瞧见令双,不自禁的噘起小嘴,不甘心的咬咬下唇,“你说秦总有什么好的,让你宁可这么追他,都不要我?” 朱迪丝可不甘心了,扭捏不服气的说。 “我可都听小青说了呢,你来的这几天,秦总压根不见你。”朱迪丝抬起头,放下手里的托盘,眼巴巴盯着令双,眨着动人的眼,故意凑过去:“我不信你真的喜欢男人,所以你告诉我,这一定是你跟他演的戏是不是?为了甩开我?” “什么什么戏?什么喜欢男人啊?”瞧着依偎过来的朱迪丝,令双连忙按住她肩膀要推开她。 女人却娇滴滴的哼唧开口,蹦出一句。 “就是你和秦总在一起的事情呀!” “……”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33) 秦总? 谁? 哪个秦总? 令双懵逼的瞧着面前越来越近的女人,脑袋却像是被丢下一颗炸弹,猛地按住朱迪丝的肩膀,惊叫,“谁!我和秦涟吗!” 被按住无法再接近的朱迪丝茫然的瞧他,但低头瞅了眼令双落在自己肩上的手。 立刻欢喜的朱迪丝又握住了他的手,高兴的低头拿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背。 没等令双缩回手。 啪嗒—— 也就在那一刻,旁边开着的窗户陡然掀进来一阵阴风,将办公桌上所有的笔筒吹倒。 资料吹的哗哗作响,装着水的杯子突然被吹翻,溅出来的茶水立刻溅到了贴着站着的朱迪丝身上。 “啊!” 被烫了下的朱迪丝惊叫着跳开,低头看着自己被茶水溅脏了的衣裙。 “怎么回事?”朱迪丝疑惑的瞧了眼那边的窗户,嘀咕:“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风?这杯子都能吹倒?” 令双回过神,瞥了眼这突然的状况,却不意外,只连忙缩回手,想起面前这人还没解决。 “迪丝!”令双拧着眉,凝重道:“我已经和你分手,当初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虽然没想到会再见到你,但我真的已经不喜欢你了。” “可我喜欢你呀!” “可我不喜欢你,况且——”令双瞅了眼杯子,才抬眼无奈的一摊手,说:“不瞒你说,就像刚刚那种情况,其实我这些年交往的女朋友,就经常遇到。” 令双摸了摸鼻子。 “我最近交往的女生里,一旦与我接触的近了,都会倒霉。”令双严肃的抬起头:“小则被泼水摔跤跌进污水里,重则还会见血,之前还有一个险些被落下的花盆砸到头!” 这也就是他近期女朋友永远交往不过一个月的原因。 也是他被上一个女友甩了,连回都不愿意跟他回来的理由。 “我不怕!”朱迪丝一听,却想也不想的回,甚至托着腮帮子期待的望着他:“阿双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让你遇见我,让我来拯救你呢?” 没想到朱迪丝还是那么疯狂,令双有些头疼,又有些无奈。 可谁知—— 哗啦! 窗外吹进来的风猛然又大了起来,哗啦啦的作响,将桌上资料吹的掀起。 已经倒了的杯子从桌上开始滚动,‘啪’的落到地面,碎片溅开的时候—— 啪! “啊!” 朱迪丝发出惨叫。 她跌坐在地上,望着自己腿上划出的血迹,吓得哭出声来。 “迪丝!”令双懵了懵,瞧见这状况一时间怔在那,抬头看向那窗户,心却扑通扑通吓得狂跳。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经过那天和莓儿在家见鬼后,他意识到这个世上是有鬼的。 他最近交往那些女朋友这么倒霉,也许—— 会不会不是倒霉的原因,而是……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这是?朱迪丝?你怎么在这?” 听到动静赶来时,张助理敲了两下门后,急忙推门而入。 房间内的阴风终于消停下来,地上坐在那的朱迪丝惊叫着哭嚎,张助理瞧了眼一旁懵在那的令总,虽然不明情况,但还是连忙叫车把朱迪丝送去了医院。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34) 令双只好跟着赶去,受伤的朱迪丝吓得不轻,医生处理伤口的时候她一直眼巴巴的瞅着令双。 可见确实也被吓到了。 可实在已经对她无感的令双心里乱糟糟的,不想再惹麻烦,权当没看见,见伤口处理好了就准备离开。 “阿双!”坐在那的朱迪丝却叫住了他,嗓音仍旧委屈。 令双脚步一顿,迟疑瞥她。 “我不会放弃的,我不会被这点小挫折吓到。”朱迪丝没动,却执拗的盯着他,微微仰起下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喜欢你,我都非要做你的女朋友不可,这世上绝对不会有其他人比我更适合你了,我相信总有一点我会坚持等到你回头的。” 朱迪丝那模样,那姿态,仿佛已经笃定了令双一定会被她打动。 愿意坚持确实很让人感动。 可感动却不见得一定是爱。 令双瞥了眼朱迪丝腿上的伤口,不好这时候跟她说一些难听的话,只好摇摇头说你好好休息,他便离开了。 而知道朱迪丝伤口不是令双弄的张助理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听着朱迪丝的话,心头警铃大作,扭头忙不迭给自家总裁发去消息。 详细说明了情况的张助理表示:总裁你再这样傲娇下去,令总真被朱迪丝给勾搭走了可怎么办鸭!!! 到时候别说媳妇了,连男朋友都没辣! 计程车上。 坐在后座的令双心还很乱,越想越可怕。 还记得自己先前的猜测,令双偷瞄周围,小声嘀咕。 “该不会真是因为鬼吧?” “那个……鬼先生?鬼小姐?你在吗?” 他忍不住发出疑惑,呢喃自语。 “该不会我身边真的也有个鬼吧?” 什么特别喜欢他的前女友,死了之后所以找上了他。 因为特别喜欢他,所以看见有女人接近他就生气,才会鼓捣出那些事? 可令双想着想着又觉得不可能,忍不住自己都笑了下。 “怎么可能嘛!”令双很快甩甩脑袋将这念头甩出脑袋:“除了个朱迪丝,我的所有前女友可都是和平分手,我又没亏待过她们,怎么可能找上我呢,绝无可能!” 况且他也没听说自己哪个女朋友去世了呀。 对! 一定是他想多了! 只是那天被那个鬼吓到了过度紧张而已! 计程车上,坐在那小声嘀嘀咕咕的漂亮青年脸上尽是茫然与无辜,却浑然未觉—— 他的身旁,一个瞧不见的黑影朦胧的趴在他肩头上,一双眼紧紧盯着他不放,里头透着道不明的情绪,瞧上去有些癫狂。 …… “等等。” 抛开这些念头,令双才想起来一件很严重的问题,掏出手机,气势汹汹的拨通了号码后。 接通的那一刻,令双便悲愤道。 “莓儿你现在在哪?” 问了地址,告知了司机后,车子出发。 “你快给我解释下!朱迪丝为什么在那?而且她说秦总是我男朋友又是怎么回事!”令双这才低头,又气咻咻的追问。 令双抬起眼,气愤之际,说着说着声音便弱了下来,委委屈屈。 “怎么在我不知情的时候,你就给我找了个男朋友,不是说好是给我谈合作案的吗?”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35) “啊,你知道啦?”那段令莓的声音有些心虚,却清了清嗓子:“没办法,这是意外嘛,我也不想的。” “居然还是真的?”令双扭头,不可思议的脱口而出:“你真给我找了个男朋友???” “咳咳咳。” “那这合作案是怎么回事?该不会那秦总是因为这个才答应方案的吧?” “我觉得应该不是。”令莓很是心虚,却拧着眉严肃道:“我觉得那男人看上去不像是个分不清公私的人,合作案和男朋友应该是两码事。” “那他怎么——”令双正准备继续问。 唰—— 令双话还没说完,车子却猛地打了个弯,叫他脱口而出。 “卧槽!” 他身子猛地晃了下,抓住旁边的把手稳住身体,抬头看去时,前方的司机也慌张道。 “怎么回事!车子突然不受控制了……” 车子歪歪扭扭的在街道上通行,司机面露慌张,抓着方向盘的双手青筋暴出仿佛都控制不住。 令双也跟着慌了,忙问。 “到底怎么回事?方向盘坏了吗?你踩刹车啊!停车啊!” “我踩了!没有用!”司机声音带着哭腔,也害怕急了:“我这车前些天才检查过,不可能有问题啊!怎么回事啊,见鬼了吗!救命啊!!” 车内,司机和令双的声音尖叫成一团。 手机那端听到了这对话的令莓也很着急。 “怎么了?令双?哥?到底怎么回事?” “你现在在哪?你说话呀!” 令双的身旁,一个不可见的黑影愈发的浓烈。 砰—— 终于,控制不住的车被司机猛地打了方向盘,撞上旁边的栏杆后,终于停下! 巨大的冲击力叫两人全都撞上了前方,车的玻璃瞬间被撞碎,四溅开来。 气囊弹出,司机免遭一劫,脸上却也带着被玻璃溅出来的血,昏了过去。 后方的令双俨然没那么好过了,狼狈到意识不清的靠着车窗,迷蒙的望着窗外—— 手里的手机那端令莓的声音还在响。 “令双?令双!哥!!!” 令双动了动唇,吃力的吐出字眼。 “唐江……路……我在……唐江路……上……” 那端,听到消息的令莓立刻传来窸窣的声音,令莓骂娘的声音响起。 “令双你别挂!坚持住,我马上到,艹!” 啪。 然而,显然没那么简单。 被撞到微微变形的车门陡然从车上脱落,掉下去的同时,靠着车窗的漂亮青年也跟着从车上摔了下去,落在掉到地面的车门上。 令双狼狈到满脸是血,意识不清,却茫然的看着前方。 血色的视线里,他吃力的想要往外爬—— 他想活。 他不想死。 身后,站在他身旁的一个黑影却缓缓弯下腰来,仍旧是那痴迷的视线,几分癫狂的瞧着他。 “我不能让你去见你妹妹,等你到她身旁,我就不能再做什么了。” “是你逼我的喔……” 那声音呢喃自语。 “先前那个女人说她不会放手,说一定能等到你回头,我才明白。” “是啊,毕竟他还活着,和你一样还活着,所以一定比我更般配对不对?” “终究还是阴阳相隔,人鬼殊途。” “但没关系……”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36) 那黑影愈发浓烈,遍布黑气,抬起手—— 对方两只手托着脸,语气病态又幸福道,透着满满的期待。 “马上,你就可以来陪我。” “那样,我们就可以再也不分开,谁也没办法来打扰我们了……” …… 收到消息后,秦涟便从办公室里出来,前往先前令双和朱迪丝呆着的会议室。 瞧着那打开的窗户,和已经收拾过的桌面和地上。 修长的手指忽的轻触了下窗户。 秦涟收回手时,在鼻尖轻轻摸了下。 他面无表情的蹙眉,启唇时,声音很冷。 “真臭。”他的目光停留在一旁的地上,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那还未散去的黑气浓郁,低沉的嗓音不悦传出:“浓成这样的煞气,做什么,想杀人么。” 秦涟眯了眯眼,回想张助理发来的消息。 朱迪丝。 令双。 杀人? 他眼神晃动,拧眉更深。 似乎,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 如果那只鬼真的是奔着令双去的,听到朱迪丝那么说,真想杀了令双也不一定。 那—— 想到这,站在那的俊美男人忽的闭了闭眼。 两秒后。 咚—— 脸色苍白下去的男人跌坐进了身后的椅子上,突然一歪脑袋,宛若睡了过去,没了气息。 * 无人的唐江路上,令莓开车赶到的时候,便瞧见了一旁撞上栏杆的那辆车。 报警又叫了救护车的令莓先到一步,匆忙赶过去时,司机还在驾驶位上昏迷着。 而一旁,令双却倒在另一边的地上,意识不清的昏迷了。 可令莓的脚步却一顿—— 因为她在令双的身上,清晰可见的瞧见一个黑影笼罩。 和她先前遇过的那只‘色鬼’不同。 那朦胧的能瞧出是一个穿着裙子的女鬼,压在令双的身上,那条泛着青色的两条胳膊真掐着令双的脖子。 她泛青的脸色尤为可怕,瞧上去十分吓人。 “放开他!!”令莓瞳孔一缩,咬牙冲过去时,怒吼一声,伸手便要推开她! 那女鬼偏头看了眼,瞧见令莓后颤了下,只迟疑了一瞬。 可很快目光又更坚定的看回地上的令双,手上的力道更用力的加重—— 谁也没办法阻止他们在一起! 谁也不能阻止她! 谁也不能! 扑过来的令莓要推开那女鬼时,她的手却从那女鬼身上直接穿了过去! 扑了个空的令莓呆了两秒,抬头看那女鬼时,却没有注意到自己接触女鬼时,女鬼脸色很明显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只是她咬牙生生忍了下来,继续拼了命的掐着令双,目光执拗,疯了般。 仿佛再痛也阻止不了她。 “放开他!松开他啊!!艹!”扑了个空的令莓再度看向那女鬼,眼睛都逼红了,“他和你有什么仇!他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害他,为什么?你快松手,放开他啊!!!” 令莓拼了命的伸手在那摸不到的女鬼身上使劲挥,仿佛要把她赶跑不可—— 可任凭那女鬼脸上的表情愈发痛苦,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松。 看着地上气息愈发弱的青年,令莓急的骂娘,手在女鬼掐着令双的脖子上使劲抠着,却始终碰不到那女鬼。 她的眼眶逐渐通红,迸发出血丝与愤怒。 会死。 令双……可能真的会死。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37) 原来那天那个色鬼说的是真的,令双身旁真的有只鬼! 如果她能更小心点,更在意一点,找他问清楚就好了! 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认真的去看看从老爷子那拿来的书?如果她再看多一点,是不是就能知道除掉她的办法? 还是说…… 爷爷是骗人的? 他不是说她身上有让邪祟鬼魂忌惮的血吗?那为什么这女鬼不怕她! 为什么她推不走她? 令双……令双! 血! 对了,血! 令莓情急之下,想到这一点,慌慌张张的便抬起手,盯着自己白嫩的手掌。 她一咬牙,想也不想的将手掌送到自己嘴边,狠狠的咬了下去—— 尝到血的味道后,令莓才狠狠的伸出带着血的手,再朝着那女鬼推了过去。 “啊!!!” 女鬼果然发出惨叫,被令莓带血的手掌碰到的地上宛若被灼伤了一样,冒出一阵黑烟。 可哪怕是这样,她也仍然没从令双身上离开,依然掐着令双。 她红着眼,望着他,面目逐渐狰狞。 “为什么?”令莓怔了怔,从恐慌和害怕中,多添了几分不解。 可看着地上的令双,她更慌了,瞧着那依然发疯的女鬼,令莓的嘴唇颤了颤。 她慌张了,害怕了—— 她抬起头,看着周围,像是在找着什么。 最后…… 她颤巍巍的开了口,想起了那天那只色鬼说的话。 “救……”令莓带着哭腔,开了口:“救救他,救救令双……” 她慌张的说着。 “求求你……你不是说我求你的话,你会救我吗?” “那我求求你——” 地上令双的气息当真要若不可闻了,令莓害怕的闭上眼,豁出命般低吼出来。 “救他啊!!!”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令莓的耳畔传来巨响。 ‘砰’的一声! 她周身那股森冷的气息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阴冷的冰凉。 令莓睁开眼时,面前近在咫尺那拼命掐着令双脖子的女鬼已然不见。 远处,墙上,一只更为浓郁的黑色影子将那女鬼狠狠抵在墙上。 虽然瞧不见面容,但令莓却莫名能感觉到,他此刻的脸上的情绪一定沉的可怕! 令莓眼眶一红,差点没哭出来。 觉得这色鬼简直帅呆了! 她觉得之前这色鬼吓她的仇,她也可以不计较了。 她不想着除他了! 就算找到了办法,她也肯定是渡他,绝对不害他了! 令莓呜咽的带着哭腔连忙去检查地上的令双,瞧着他身上的伤,仔细盯着他的脖子—— 发现令双的脖子上没有掐痕,但却带着一圈浓郁的黑气缠绕。 她拿带着血的那只手挥了一下,那黑气才终于消散。 好在令双的身上除了撞击之外的伤口和玻璃溅出来的小伤之外,看着像是没什么大碍。 等她简单处理完令双身上的伤时,才重新抬头。 那边,高大黑影面无表情的将手上的力道加重—— 那女鬼登时发出尖叫声,那刺耳尖锐的声音让令莓都忍不住闭了闭眼,想要捂住耳朵。 可男鬼却不为所动,冷冷的手上施力。 终于—— 女鬼怨毒的盯着他。 “你不是……” “可你为什么——” 啪!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38) 他的手指微微一屈,手上的女鬼惨叫一声,在他手中化作黑气消失不见。 “除、除掉了吗?”令莓一见,连忙慌张的问。 “没有。”他微微侧首,睨过来,随意甩了甩手上不可见的黑气,淡淡掀唇:“让她跑了,这鬼怨气不轻,不是轻易能除的。” “她就是你之前说的,在令双身旁的那小鬼?”令莓忙问。 “嗯。”他微微颔首。 “为什么?”令莓却不解:“她和令双有仇?以他的性子他不可能得罪人啊,为什么她那么想杀了他?” “因为喜欢。” 对方低哑的嗓音平静的淡淡响起时,令莓一怔,却没明白。 只是令莓看了他两秒,终于松了口气,反应过来他确实救了自己。 “你早跟着我了?为什么等我喊你才出现?故意的?还是说……”令莓只是疑惑才随口一问。 “没有,我也才赶到。”那黑影悠然的传出声音解释:“只是我猜到了她会杀令双罢了。” “为什么?”令莓茫然。 “因为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 低哑道出声的那一刻。 面前的黑影消失,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令莓身旁。 令莓侧头看向身旁。 男人低头,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冰凉的手捉起她的手——轻轻一翻。 他似乎在盯她的手心。 那连那女鬼都能烫伤的血。 这只大鬼却盯了两秒,缓缓低下头,轻轻舔了一口她的掌心,缓缓舔去她手心的血迹。 看不见的眼底,男鬼眼底的情绪很深,几分痴迷的病态。 “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可能容忍别人的接近呢?” 道出了,之前那句话的解释。 他只是猜到了她应该会动手。 因为如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这个人,只可以属于自己。 怎么可能让别人,对他做出那样具有独占欲的宣告呢? 决不能容忍。 ta只能是自己的,只属于自己。 咕噜—— 咽下喉间的血液,某只鬼大佬眼底的情绪更甚,竟露出了几分笑意,瞧上去有些可怕。 像是,只是隐忍不发,一旦爆发开来—— 他比那先前的女鬼,还要可怕千万倍。 然而令莓俨然不在状况,根本和对方思考的不是一回事。 瞧见这男鬼吸自己的血,她的第一反应是——“靠,不愧是连那女鬼都打得过的大鬼,连我的血都不怕!” 蹦出这句后,令莓拧着眉,十分严肃的凑过去问他。 “我看之前那女鬼挺怕我血的,你怎么不怕?” “你果然比那女鬼更厉害一点喔?难怪刚刚一招就把她掐的根本动弹不得。” 令莓心中唏嘘的想着,试探性的小声问。 “该不会你也杀过不少人吧?” 某鬼:“…………” 他凉飕飕的抬起眼,无语的瞅着某个没良心的家伙。 可盯了她两秒,却又忍不住勾起一边的唇角。 “你猜?” 令莓眨巴眨巴眼,求生欲使然,叫她瞬间变脸。 “我猜绝对没有!大佬看上去就正义感爆棚,刚刚还救了我那倒霉哥哥呢!”令莓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冲着他讨好的笑笑:“大佬你怎么会是那种鬼呢,对吧?”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39) ‘大佬’没有吱声,只淡淡睨着她,悠然放下她的手后,朝着她的脸伸出手—— 迫于之前这只手轻松掐的那只女鬼哭爹喊娘的威力,令莓硬着头皮没敢躲。 直到那只手温柔的落在她的脸上,冰凉的指腹像是轻轻摩挲了下她的脸颊。 “嗯。”他的声音意外的压低动听,只是略显几分暗哑:“不过嘛,救他是有理由的。” “理由?”令莓茫然。 “救了他,你就不会想着除我了,不是么?” 很意外,他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令莓鬼使神差的怔了怔。 耳边,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响起,都赶到的时候。 面前,黑影慢慢消散。 留下令莓愣在那,却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人不白救,因为救了令双,她就不会把他完全当仇人一定要除掉了。 就冲着这份恩情,令莓也没办法再对他强硬。 所以…… 与他好好说话,接受他的存在还远吗? “艹!”令莓低头,瞪着某个倒霉哥哥,忍不住愤愤不平的嘀咕:“都怪你!干啥啥不行,添乱第一名!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话虽这么说,但那有什么办法呢? 谁叫他是她亲哥呢? 车祸算是个小车祸,所幸司机和令双都并无大碍,除了在令双不知情的情况下差点被个女鬼带走。 令双从医院醒来的时候,手上挂着吊针,身旁是才从医生那边回来的令莓。 单独的病房内很安静。 “醒了?”令莓走过来坐下,睨了他一眼,开口:“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司机所幸也没大碍。” 没等令莓跟他开口说那女鬼的事情。 “我……”令双就先迷迷瞪瞪的蹦出一句:“见鬼了?” “嗯?”令莓有些意外:“你记得?” 他当时不是昏过去了吗? “什么记得?”令双却没明白,只脸色不太好看,犹有后怕抱住胳膊,泪眼汪汪的看向自家妹妹:“莓!我出车祸了对吧?可我昏迷前,好像看见一个黑影朝我扑过来,要掐死我!” 令双哆哆嗦嗦委委屈屈的哼唧。 “你说是不是那天咱们见到的那只鬼?他阴魂不散所以非要取我狗命不可?怎么这么过分呀!我招他惹他了?简直不是人,乌龟王八蛋!” “……” 令莓没想到他居然还是看到了的,只是—— 兄弟你好像认错鬼了兄弟。 令莓正想解释这个鬼不是那个鬼,你嘴里骂骂咧咧那个乌龟王八蛋才是救了你一条狗命的那只鬼。 “我反悔了。” 没等令莓开口,房间里,她身后泛起一阵凉意。 贴着她身后站着的那只鬼大佬微微倾身,露出半边侧身,似乎歪着脑袋问她,修长的手悠然的指着病床上的某人,问。 “我可以重新替那家伙弄死他吗?” 突然出现的鬼大佬语气几分认真,却透着几分可爱。 虽然依然看不清脸,但经过一场生死意外后,令莓已经能够心平气和的去看这只鬼了。 她发现他虽然黑影模糊,但却能依稀瞧清楚高大且不错的身材,以及那只虽然泛白却修长好看的手掌。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40) 她心神一晃,忽的思绪歪了下。 她想。 如果这只鬼大佬还活着,会是什么样的呢? 等等! 令莓你在想什么?这可是鬼啊!你不怕了吗? “你没走啊?怎么还在?”令莓连忙拉回自己岌岌可危的思绪,瞅着有些意外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鬼大佬。 “嗯哼。”对方懒洋洋应了声,抱着胳膊回她:“那女鬼还在,怕她再出现,先守会你。” 扑通—— 令莓再度怔了下,向来都是嘴上撩人有一套的令莓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被别人的话触动到的一天。 “谢了。”于是她眼神柔和几分,耳边却突然响起呜咽到牙齿打颤的声音。 一人一鬼扭头看去,病床上缩到角落里把自己抱紧的某个成年男人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差点没吓哭。 他泪眼汪汪又惊恐的瞅着令莓身旁那只鬼,拼命的咬着自己的手才没叫出声,只那双眼睛无措又委屈的瞅着令莓,发抖到牙齿都在打颤, 令莓几分无奈,才解释道:“别怕,袭击你的那只鬼不是他,他先前还救了你,把要掐死你的那只鬼赶跑了呢。” “真的?”令双还是吓得不轻,但自家妹妹总不会骗他,于是狐疑的瞄瞄这只鬼,放松了几分,想了想,问自家妹妹:“所以咱们家这个鬼是好鬼?” 咱们家? 被这三个字取悦到的鬼大佬瞥了眼令双,略微对他看顺眼几分。 “可、可以这么说吧。”令莓也不确定,偷瞄了眼似乎心情不错的大佬,见他不反对这才点点头。 “呜呜呜!”令双当真是个没节操的,一听是这样,连忙就蹭过来,委委屈屈:“那他能帮我们把要害我的那只鬼赶跑吗?不过为什么那鬼还要害我呀?我做错了什么?” “你之前说是因为喜欢对吧?”记忆力不错的令莓想起这茬,看了眼身旁的自家大佬。 “嗯。”他懒洋洋应了声,却没有多言。 “喜欢……”也没多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令莓只想了一会儿后,看向令双,拧眉:“会不会是你认识的什么人?去世的前女友?” “我也这么想过,可我印象里没有前女友去世了呀。”令双说。 “你前女友那么多,你能保证每一个你都记得清楚?”令莓眯起眼,不客气的反驳回去。 “我……”令双心虚的不敢吱声。 “不过……”令莓轻轻一歪脑袋,漂亮的脸蛋上几分凉薄,美眸里却一片平静:“你的前女友我都见过,我先前看到了那只女鬼的样子,确实我也没有印象,所以除非这位是你曾交往过,但我却没见过的女友吧。” 她似乎浑然未觉自己冷静的侧颜叫人有多么好看。 曾几何时,同时认识令莓和令双两位的一个女性朋友说过—— 她说,令双的脸是上天给予的礼物,可令莓的脸,却是上天留下的罪过。 “所以。” 眉眼凉薄的少女从容的拉过旁边自己的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本子,抽出一支笔来。 她往那一坐,低头忽的认真在本子上瞄了起来,安静到只剩下她唰唰唰的动笔的声音。 房间内,身旁的鬼安静的盯着她的模样,那张模糊黑影的面孔上,眼神幽沉。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41) 最新网址:. 安静的灯光下,坐在那百无聊赖却不敢打扰自家妹妹的令双坐在那无聊又紧张的拿手指抠床单,疑惑的眼神瞧着面前这说不上哪里不对劲的画面。 瞧着他们家那只鬼盯着他家妹妹不放。 就保持着这么个姿势。 过了一会儿,令莓手中的笔终于停下,一旁的鬼慢条斯理垂眼瞧了眼,发现她笔下—— 那先前女鬼的模样栩栩如生的被瞄了出来。 令莓注意到他在看,没等她拿起本子解释,就听到他低笑着夸了句。 “你的画,依然很好。” 依然? 他看过吗? “是吧?”令莓没注意到哪里不对,笑着抓着本子晃了下,解释道:“这个素描,我小时候就开始学了,一直留到现在,算个兴趣吧。” 鬼大佬的一句‘很好’,并非只是夸赞,而是事实。 令莓本子上画下来的人,褪去了先前女鬼脸上的青色,将她的容貌画出了七八分相似。 “给。”令莓给令双递过去时,眯着眼恐吓他:“好好看清楚,到底是你哪个前女友!” “……” 令双瑟缩了下小脑袋,委屈巴巴的接过来,认真盯了一会儿。 他忽的一怔,反应了两秒,慢吞吞的抬起头看向令莓时。 “怎么?果然是你哪个被你渣了的前女友是不是?”令莓一见,立刻就说:“果然吧,我就说你前女友那么多,你怎么可能都记得?肯定有你亏待过——” “不是。”令双干巴巴的将话打断,低头看着这素描,指着上面‘女人’的长发:“这张脸,我有点印象,但这头发……” “嗯?”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我记得,但——”令双咽了口口水,吐出一句:“这不是我的前女友。” 没等令莓问,令双已经回答。 下一句脱口而出的话,语出惊人。 “因为这是个男的。” “……” “……” 话音一出的那一刻,令莓和身旁的鬼大佬双双沉默,两人猛地看向令双。 “什么?”令莓温吞的眨眨眼,蹦出一句:“所以这是你的前男友?” “莓儿你说什么呢!”令双一听,漂亮脸蛋都绿了绿,愤愤道:“我才没有男友这种东西好吗,除了被你坑的那位秦总!说起这个我还没跟你算账呢,那个秦总是我男朋友到底怎么回事?” “谈合作案顺便的,我也没办法啊,当时情况紧急,遇上了你那位难缠的前女友朱迪丝,你记得吧?”令莓无辜的摊开双手:“但你应该自己也见过了。” 令双一噎。 “当时情况紧急,为了甩掉她,我只好以你的身份假装说你已经喜欢男人了。”令莓解释道:“所以路边抓了个男人撩了一手,谁知道他刚好就是你要合作的合作案的秦氏的总裁?” 令莓几分严肃,瞅着他,又欠揍又无辜。 “缘分这玩意,有时候来了你是挡也挡不住呀!” “缘分你妹呀!要缘分你去缘分啊,关我什么事!”令双委屈的都快哭出来了,气的拍拍床铺,当场气成河豚:“你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不知情也就算了,怪不得人家合作案晾我半天!” 最新网址:.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42) 最新网址:. “他晾你合作案了?”令莓一听却有些意外的挑挑眉。 “嗯!”令双一提起这个就委屈,可顿了两秒,像是想到了什么:“等等,你不是说他是我‘男朋友’吗?该不会他就是冲着这个才和我签合约案,现在晾我也是为了让我奉献美色的吧?” 令双突然惊恐的单手抱胸。 令莓还没开口,身旁那位鬼大佬便先凉飕飕的来了句。 “我觉得他眼睛还没瞎。” “什么意思嘛大哥!”令双一听,几分不服气了,指着自己的脸凑上去:“你仔细看看我这张脸,想当初我可是我们学校公司一朵花呢!” “花?” 鬼大佬睨了他一眼,嗤笑一声,往身旁某人身上瞥了眼,懒洋洋的挑眉问出一句。 “那她呢?” “咳……莓儿她不一样。”被和令莓做比较后,令双瞬间蔫了下去,心虚的小声嘀咕出:“她是收花的那个,而且还是大把大把的把学校所有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的,简直不是人。” 坐在那的鬼大佬没有被逗笑,反而看上去情绪不明的盯了眼令莓。 不知为什么,令莓觉得自己身后凉嗖嗖的,只眨眨眼,连忙转移话题。 “人答应的那么随便,肯定也不是和你玩真的呀,你合作案被晾,确定不是你惹恼了人家吗?”令莓挑挑眉,笃定道:“一定是你说错了什么话惹的人家不高兴了。” “我还什么话都没说呢,才见他第一面就被他扔出去了!” “不,一定是你的问题!”令莓却不相信他,悠然道:“令双你这样不行的,面对这种直白的总裁,你得顺毛摸!” 说着,令莓摸着下巴自己轻笑一声。 “不过这家伙脾气还挺刚,还直接把你扔出去了?啧啧啧,我就喜欢这种暴脾气!”令莓轻哼一声,心想这要是换做她男朋友。 肯定小辣椒也给他调教成小甜椒! 然而听到她说需要顺毛摸的令双却很崩溃。 “我为什么要对一个男人顺毛摸啊!!” 他不喜欢男人好吗!!! 说到这,令莓才心念一转,回到原来的话题。 “对了,咱们刚开始说什么来着?不是说这个女……哦不是,男鬼的事情吗?”令莓指着素描,拧眉:“你还没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男人又怎么了?你对人家做什么了,让人家性别都换了都要来掐死你?” “我也不知道啊。”令双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目光落回素描上。 但还是给他们解释了这个女……男鬼的事情。 “莓儿你记得吗?大学期间不是学校有个交换生的时候吗,然后出国那段时间……”令双抬头看令莓,说到:“我在那人生地不熟,就找了个人在外面合租。” “然后呢?” “然后……”令双看回素描上的人,盯着那五官,呢喃:“这是我当时的舍友。我和他之间明明什么都没有啊,就和兄弟一样相处,过的都挺好的,我不知道怎么会……” 先前莓儿说喜欢。 喜欢什么? 阿尔瓦喜欢他吗? 怎么会呢? 最新网址:.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43) 最新网址:. 令双虽然人有些怂还有些蠢,但不傻,这么慢慢回想起来,似乎确实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带着蛛丝马迹。 例如—— 接近女生,女生就会倒霉这件事,是半年前开始的。 而在这之前,当初交换生期间,和阿尔瓦合租的时候,令双不是没交过女朋友,那时候还没什么异样,但他交往过的女朋友,阿尔瓦都认识。 不过交往的女朋友却和自己相处没多久,就会以各种很奇怪的理由和他分开,例如什么‘shuang,抱歉,我发现我原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爱你’‘对不起,原来我对你的爱也就只有这样’‘shuang你有没有想过,你身旁也许有比我更适合你,更爱你的人存在呢’诸如此类的话。 虽是和平分手,但前女友们祝他幸福那样的眼神下,令双当时也只以为她们是觉得其他女生更适合他。 真是一群小可爱。 但却没想过—— 她们说的,也许是阿尔瓦? 她们敏锐的察觉到了阿尔瓦对他的爱意,是么。 “阿尔瓦他对我挺好的,他虽然性格内敛,但却挺温柔体贴,甚至很好说话,在我相处的人里……”令双艰涩开口:“除了我几个兄弟,他算不错的了,但我从未想过这会是因为喜欢。” 令双不太相信,于是不死心的问他们。 “莓儿你刚说的喜欢,会不会其实是……”令双眼神犹豫:“就普通的兄弟情?不是我想的那样对吧?阿尔瓦只是觉得我这个做兄弟的太好了,死了不甘心,想让我去陪他?” 令莓扭头看身旁的鬼大佬。 鬼大佬笃定的启唇:“绝、无、可、能。” “噫!”令双一听,无法接受的抱着脑袋:“可怎么可能呢!为什么啊?我又没害过他!当初交换生结束了我就回国了,偶尔去国外我还去看他,都挺好啊,只是我这一年多我没时间去旅游了啊!” 令双摇摇头。 “真的!他什么都没说的!”令双懊恼的抓抓头发,整个人有些崩溃:“而且我没收到他去世的消息,这是我的不对,可他……” 可他为什么就突然非要自己死不可了呢? “他就这么……恨我吗?”令双呢喃:“恨我没察觉到他心意,所以死了不甘心,才要我也一起死?” 病房内安静下来几秒。 “不是恨你才会要你去死。”低哑的嗓音平静的响起,“也许只是因为爱而不得,所以才会迫切想要和你在一起呢。” 如果当和ta在一起的路,已经部断尽。 那么悬崖峭壁,哪怕是绝境—— 他,也会想迈出去的。 如果路的另一头,是能让ta走到自己身边来。 哪怕是死路,他也想走走看。 “爱?”令双茫然的抬起头,看向那高大的男人黑影。 “他身上怨气很重,不是轻易能去除的。”那鬼淡淡传来声音:“不得善终,所以才会怨气越来越浓,自己也控制不了。” “不得善终。”令双一听到他这话,立刻反应过来,脸色微微难看,紧张的忙问:“你是说他死的很惨?” “可以这么说。”黑气里,男人的黑眸幽沉冰冷,“置之不理的话,他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 最新网址:.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44) 最新网址:. 言外之意,要么去除他,要么搞定他,不解决的话—— 他还是会找上来,弄死令双的。 令双的身体微微一颤,似乎被他的话吓到了,眼底留有恐惧。 可他很快咬牙,却又不死心的往周围看了一圈,目光立刻落在旁边自己的私人物品上,一眼瞧见了手机,取过来后,他抓紧。 “我……”令双抬眼看向令莓,挣扎:“我想弄清楚,他为什么会不得善终?又为什么会死。” “你不怕?”令莓有些意外的挑挑眉。 “怕!”令双一点头,却又露出几分不忍:“但阿尔瓦算是我曾经很好的朋友,他去世了我却连消息都不知道,更别说他曾经喜欢过我,我那么多任女朋友都看出来了我却浑然未觉。” 哪怕他根本没做错什么。 阿尔瓦甚至想要他死。 可他却仍觉得—— 对不起他。 “所以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我,他是不是因为我才——”令双干涩开口,没了声音。 令莓没吱声,安静盯着他,盯了两秒,才垂下眼。 她启唇:“那你就打吧,反正从小你就是这个性子,要是哪天不多管闲事不犯蠢了,也就不是你了。” “嗯!”令双立刻欢喜,高高兴兴的拨通电话,那边的电话并没有人接,他顿了顿,犹豫看了眼自家妹妹,又改拨通了另外的号码:“喂,毛总吗?帮我查点事情可以吗?我y国有个朋友,我联系不到了,我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y国的人,能帮我去查查吗?” “好好,麻烦了,辛苦你了。” 电话暂且挂断,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等消息。 令双还得住院两天,但令莓也不能一直守在这。 可把令双放在这不管令莓又不放心,只好扭头担忧的看某位大佬。 “大佬,你说那鬼什么时候还会出现?有什么办法能防着吗?令家那些书上没有什么有用的吗?”令莓想到什么,看向自己的手心。 发现自己之前咬破的手心上,伤口已经结痂,明明她咬的很凶,可掌心现在露出的伤口却很浅,仿佛两天就能恢复了。 “咦?”但令莓没理会,只晃了下手问:“我的血有用吗?我给他放一小碗放这旁边。” “………………” 听她这慷慨的仿佛放一碗血就跟挤一杯牛奶似的口吻,某位大佬的眼神凉飕飕的往她身旁瞟了一眼。 “没用。”他声音很冷。 “那咋办?” 他默了默,目光才忽的往她脖子上一瞟,淡淡启唇。 “你脖子上的是什么?” “什么?”令莓顺着摸了摸,从脖子上摸出一根红绳,拎出了一块古玉,“这个?这个是爷爷小时候给我戴的,说是——” 令莓忽的一顿,眨眨眼。 “说是带上了就能邪祟不敢靠近,哪怕有鬼,也能找不到我了。” “……” 某只鬼大佬的眼神冷沉的盯着那块古玉,黑气之中抿着唇,俊脸黑的不行。 “这个可以给他戴对吗?”回想起这茬的令莓立刻明白过来,“我的血反正不怕鬼,也不需要这个了!” 最新网址:.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45) 最新网址:. 把古玉留给令双离开前,令双不忘抓着令莓的手。 “莓。”漂亮的男人可怜巴巴的瞅着她:“阿尔瓦的消息出来还有段时间,我也得住院几天,可秦氏集团那边的合作案……” “干嘛?”令莓一眼看穿,挑眉:“想让我替你解决?” “本来就是莓你招惹的人啊。”令双嘀嘀咕咕:“给我找了个‘男朋友’这事我都没跟你算呢,你难道不该替我解决吗?” 令双颇有些头痛的抿起唇,豁出去般闭了闭眼。 “总之交给你了,合作案要是反悔了也没关系,但这个秦总你总要替我解决吧?” “……” 令莓想了想,觉得也是。 既然令双话都说到这份上,合作案都不在乎了—— 总不可能真的让那位秦总和令双在一起,想了想之前那位秦总眼也不眨从容低下头直接吻下来的动作。 真要被这样一个‘男朋友’缠上的话。 令莓眼神晃了晃,忍不住笑了下。 那令双估计能悲愤到爬上楼顶哀怨的瞪着她自杀以证清白! 而且是做鬼了估计都不会放过她那种。 令莓摸着下巴,回想了一下那位俊美无双的漂亮总裁,觉得…… 倒也是可以会一会。 一旁,模糊的黑影安静盯着身旁摸着下巴思索轻笑的漂亮女人,他跟着垂下眼,什么都没说。 * 秦氏集团,休息室内。 “谢谢。”墨发垂下,细碎的刘海下,露出漂亮眼睛的男人弯眼冲着送来茶水的女人笑了下。 ‘他’皮肤微白,笑起来很漂亮,秀气的面庞透出一种不一样的好看。 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瞬间散发出来的荷尔蒙,让人心跳加快,满眼只剩下他。 “不、不用。”瞬间叫对方女士脸红心跳有些招架不住,双手羞涩的抱紧怀里的托盘。 “要的,昨天的事情应当吓到你们了吧?” 已经听令双说过休息室内朱迪丝的事情,想也知道一定也在他们公司内部传过了,生怕会出现那天和朱迪丝一样的事情。 应该都不敢来给他送茶了才对。 所以这位小姑娘能被派过来给‘他’送茶,想必也害怕的紧,搞不好甚至是被排挤被欺负,不得不来的一位。 “其实只是个意外哦。”没想过要吓秦氏集团这群小姑娘,也不打算让他们真的觉得世上有鬼的令莓柔声开口,漂亮的眸子平添几分邪气,深情的瞧着那女人,又弯了弯,“劳烦美人替我跟他们解释一下,不用害怕,这世上没有鬼的。” “好、好的。”她下意识跟着点头。 漂亮的男人又深情瞧了她一眼,轻笑一声,低语又像是喟叹。 “况且就算有,又怎么舍得伤害像你们这样的小可爱呢?” “唔!”抱紧托盘的女士被笑得心肝都在颤,整个人迷迷瞪瞪的,只觉得能来给令总送茶真是太好辣! 呜呜呜,令总好好看!好温柔哦! 她抱着托盘迷迷瞪瞪往外走,准备离开时,余光还忍不住偷瞄那边坐在那悠然喝茶的漂亮男人。 砰—— 然后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个人。 “啊!” 最新网址:.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46) 最新网址:. “看着点,干嘛呢?也不知道小心点。”张助理压低的责怪音响起。 “抱歉。”门口的女人忙道歉,抬起头时。 “真是的,至于被这么迷的神魂颠倒么。”门外听到先前对话的张助嘀嘀咕咕的声音响起,“前几天也没看你们对他这么疯狂啊。” “哪——”女生正准备小声反驳一句,却突然哑声。 休息室内的令莓也刚巧随意看去—— 在看到门口除了张助理,身后还有一人时,那女生的声音慌张脱口而出。 “总总总、总裁!!!” 休息室内瞬间安静。 令莓的目光定格在张助理的身后,还有一人。 面容淡淡西装革履的男人看上去很是随意的站在那,只是俊美的脸上黑眸里情绪略沉,淡淡往里瞥来时。 那一眼,便叫令莓忍不住立刻坐好。 甚至于—— 她笃定的在心中想。 他看到了,也听到了。 自己忍不住撩小姑娘哄小姑娘的话! 被‘男朋友’当场捉到撩小姑娘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令莓觉得自己帮令双搞定秦总这件事还没开始,可能就要结束了! “秦总!”令莓却努力稳住了,弯眼从容冲着秦涟一笑:“好久不见鸭~秦总终于肯见我了吗?” 她听令双说过,拖合作案这几天,秦涟根本都不见他,只派张助理出面。 唰—— 站在那的男人忽的迈开脚步走了进来,秦涟像是什么都没听到,走进休息室后,在令莓面前坐下。 “好久不见。”秦涟半抬起眼,定定的瞧着她,才开口。 那眼神,几分复杂,几分深情,情绪很深。 他低哑的嗓音有种许久不听的性感,叫这个听惯了女生娇软嗓音的令莓也意外觉得好听。 门口的张助理和小助理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带上门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咳。”令莓晃了下眼神,面前的男人斯文优雅,从容的仿佛和那天经受自己一撩便从了的男人的举动然不同。 可他俊美而又矜持的面庞,冷静自持,却又像极了他本该有的样子。 令莓细白的手指在休息室的桌上敲了两下,心底萌生了几分除了替令双解决这个麻烦‘男朋友’之外的坏念头。 她自认为吧,看人挺准的。 面前这位秦总吧,有一副好皮囊,俊美到足以让很多美人儿前仆后继的往上涌才对。 可他却偏偏没有任何绯闻,但那天她只是轻松一表白,他便眼也不眨亲下来的举动不假。 所以—— 她猜得没错的话,这位秦总应当是骨子里藏着不正经,却叫人以为他是真正经。 简单来说就是,这位秦总应该才是个真风流人物才对! 奈何身份和别人对他的误解,叫别人误以为他是个冰山总裁! 所以才让他想泡妞都没得泡! 因此,对于送上门的‘漂亮美人’的表白,他骨子里的风流藏不住,才会眼也不眨捏住她的下巴亲下来。 觉得自己真相了的令莓瞥了眼合作案,决定改变和他摊牌然后拒绝合作案以及解释清楚‘男朋友’的事情的对策。 “秦总。”令莓将合作案推开,半抬起眼忽的冲着秦涟弯眼笑了下,“话干脆说开了如何?如果秦总不愿意继续合作案的事情,那我们就先暂且不谈。” 最新网址:.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47) 最新网址:. “我们谈些,秦总或许会感兴趣的事情。”漂亮的青年笑的几分暧昧,瞧上去有几分衣冠禽兽的味道,只是依然好看的叫人心动。 秦涟微微挑眉,听到她的话,也仍旧安静盯着她。 “那你要谈什么?”他嗓音低哑平静的反问。 “秦总晾了我几天,我认真思过了一番。”令莓小表情严肃,义正言辞的开口:“终于明白了我哪里做错了。” “哦?” 唰—— 坐在那的漂亮青年忽的笑嘻嘻的一倾身,手肘撑在桌面倾身过来凑到男人面前。 ‘他’眨了下那双漂亮的黑眸,纯良又讨好的开口。 “作为‘男朋友’,我怎么可以那么无情的把刚定下关系的‘宝贝儿’置之不理,尽想着和你谈工作了呢?” “……”宝贝儿? “搞得好像我是为了利益才和秦总在一起似的。”特不要脸的某人仰起小下巴,“我怎么会是那种无情的渣‘男’呢?” 你好像就是啊!!! 听着她的话,面前的秦涟却出乎意料的平静,换做其他已经看穿的男人大概都已经忍不住嘴角抽搐去狠捏她的小脸蛋了。 可偏偏秦涟坐在那,安静的盯着她,俊美的脸上神色认真。 仿佛她说的是什么很重要的话。 “所以呢?”耐心听完后,秦总轻启薄唇,平静的回。 “所以!”令莓眸光一闪,离开桌子,走到他面前,忽的倾身用两只手抓住他的手臂,弯眼一笑,几分狡黠:“咱们去做点无关合作的事情,去做男女……咳,情侣该做的事情。” 秦涟只愣神了一瞬,没等他多想,目光落在胳膊上她的手上。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任凭她拽着站起来,缓缓往外走去—— 约会吗? 秦总心神一晃,想到的第一点就是这个。 可是…… 被拽进店内,漂亮的男人冲着走出来的两位造型格外‘时尚’的造型师打了个响指,指着秦涟。 “晚点我要带他去‘零度’,给他换个合适的造型。” “?”秦涟回头不解看向令莓时。 令莓立刻冲着他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安抚,伸手轻拍着他的手臂,“乖,信我,换套衣服,晚点要去的地方用得着,我会让你满意的。” 手臂上她的小爪子轻拍,像是平日里哄小女生哄习惯了似的动作。 可却叫皱着眉的秦总裁还是松开了眉头,瞧着身后靠近的那两个造型师,这才妥协。 但没让他们靠近,只一脸冷然的接了他们选的衣服后,盯了两秒那衣服,又回头睨了眼令莓。 令莓立刻冲着他笑起来,特不要脸的夸:“阿涟穿起来一定特别帅!” “……” 秦总这才面无表情的松开眉头,妥协的转身走进身后的换衣间。 “哎呀莓儿,你上哪找的帅哥呀?也太帅了吧?”身旁两位造型师一见他进去了,才立刻凑到令莓身旁,激动的压低声音惊叫。 “是啊!还不让人碰,啧啧,看上去不像咱们这路人呀,怎么就被你拐来了?” “不像咱们这路人?哼哼。”令莓几分得意,瞥她们,“那你们可看走眼咯!” 最新网址:.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48) 最新网址:. “哦?你的意思是……” “嗯哼。”令莓懒洋洋应了声,笑的几分坏心眼,瞅着换衣室的门,小恶魔般的笑起来:“是还是不是,他的真面目,晚点我就给他揭了!” 她摩拳擦掌的仿佛已经做好了准备,跃跃欲试。 身旁两位造型师面面相觑,却仍旧觉得不太像,就觉得这男人看上去挺正经的,可令莓却充耳不闻。 等到换衣室的门打开,男人从里面走出来时,三人都觉得眼前一亮。 走出来的青年两人给他换了一套略显休闲的着装,不像两人身上花花绿绿亮晶晶的,但却也有些靓眼。 令莓怔住,她第一次见到秦涟时就知道他长得异常俊美,只是正经的西装束缚了他的俊美,将他显得正经又优雅。 可现在—— 站在那的青年,不,更应该说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男人,像是足足年轻了好几岁。 褪去黑色西装,一下子从二十七八的成熟男人,变成了二十刚出头的青年,极为年轻。 将他衬的青春力十足,却仍旧俊美的惹眼。 优雅而正经的气场被压下,他抬起的眉眼露出五官,发丝被梳到脑后,显得随意却不显凌乱,有种莫名的时尚感。 肩背的线条更是将他良好的身材衬托无疑。 那种骨子里透出的慵懒味道,反倒叫人欲罢不能。 身旁朋友嘀咕:“突然觉得比起莓儿,这位帅哥才是真妖孽了啊啊啊!” “对不起,本以为我是喜欢莓儿的,但现在我觉得我又直了!” 两人的议论声压得很低,知道令莓现在男人打扮是以令双的身份,所以没揭穿她。 只是这令莓也听得见的嘀咕声,叫她忍不住回头哀怨的瞅了眼两人。 两人有些心虚的当做没看见,笑着迎上去:“哎呀这位帅哥这套衣服果然好适合你呢!” “这个发型也超适合呢!呜,好帅!帅哥你有女朋友了吗?要不要考虑我?” 皱眉拉着身上有些松松垮垮衣服的秦涟透着几分不自在,听到这话后,半抬起眼瞧着面前花着浓妆却也长得不赖的女人。 她笑眯眯的指着她自己毛遂自荐。 秦涟几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抬起同样也修长好看的手指,指向令莓的方向,低哑又磁性的嗓音平静开口。 “她。” “什么?”对方却笑的有些茫然。 “我是她的。”秦涟定定瞧着她,从容的掀唇,一字一顿:“男朋友。” 话音落下的瞬间,秦涟说的平静,却让站在那笑着的两个造型师完僵住。 下一秒。 “什么!!!!” 他们莓儿有男朋友了!!! 这个消息让他们震惊到几乎觉得天都快塌了。 这也就算了! 两人猛地扭头,看向那位罪魁祸首,她们对视一眼后,冲出去兜着令莓的手臂立刻把她扯到了墙角。 她们凶巴巴的说:“最好给我们老实交代!”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绝世帅哥是莓儿你男朋友?” “那你还带他去‘零度’?” “等等莓儿你穿的不是男装吗?不是以你哥的身份吗?难道这是你哥的男朋友?” 最新网址:.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49) 最新网址:. 两人难以置信,盯着令莓的眼神几乎要将她盯穿,可反应了一会儿后,她们才意识到不对。 “不是令双的,就是我。”令莓解释了下,摸了摸鼻子,“不过他喜欢的好像是令双没错,不对,更准确的应该说是男装的我。” “所以——”她们反应过来,恍然大悟:“你才要带他去零度?你觉得他……” “对,这个男朋友的身份也是个意外,他肯定也没看上去那么正经。”令莓唇角一挑,几分无所谓的抬了抬下巴,摸着下巴轻笑一声:“至于到底是假正经还是真正经,还是他只是要个‘男朋友’就行……去了零度,自然就都知道了,他自然会露马脚。” 两人面面相觑,瞅着自家莓儿得意笃定的小模样,犹豫了一会儿。 “莓儿啊。” “怎么?”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人家不是,是真‘小白’呢?” “那我再把他带回来就行了呗!能怎么样?”令莓想也不想,几分笃定和自信,那张漂亮的青年脸上,甚至透出几分自大的味道。 人们都知道,自大过头——是要栽跟头的。 两人再度面面相觑,却没再提醒他们家莓儿这个问题。 比如说—— 莓儿你有考虑过,你耍了人家,人家要是意识到被你骗了,或者误解了,人能轻易放过你吗? 万一,人家也不是一只小绵羊呢? 可…… 这位帅哥实在看上去太好看了,加上看莓儿摔跟头也不容易,而且也不一定就是她们想的那样,所以她们暂且决定静观其变,不多嘴了。 “时间不早了,也差不多了。”令莓抬手瞥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推开她们重新走向秦涟的方向。 瞧着时尚感满满的俊美青年,他似乎还在纠结身上那些亮片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反倒透着几分憨的可爱,令莓走过去便环上他的胳膊冲着他笑。 “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 “嗯。”秦涟垂眼,目光落在那比自己矮上些许的漂亮‘青年’身上。 他的黑眸里安静倒影着她,渗出几分温柔的笑意。 笑的叫人心动。 令莓也只是晃神一瞬,心头可耻的荡漾了一瞬。 可很快—— 秦涟就笑不出来了。 周围灯红酒绿,震耳的隐约叫秦涟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震出来了。 他瘫着俊脸瞅着周围的环境,最后忍不住将目光落在吧台旁边贴着自己坐着的某个家伙身上。 “你说要带我来的,就是这?” “是呀!”令莓笑的暧昧,冲他眨眨眼:“难道……你不想来吗?” “……” “诶,我知道平日里以你的身份,不好来这种地方,可能也没人带你来。”令莓豁达的拍拍胸口,一副我替你担保的小模样:“没事,今后有我了,想怎么浪都没事,我替你罩着!” 令莓弯起眼,似笑非笑。 “这里的人,我都认识,不会知道你真实身份,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哦~” 令莓这话一出,秦涟就知道她误解成什么了。 秦涟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清,只盯着她,忽的缓缓启唇。 “你是觉得,我想来的……是这种地方?” 最新网址:.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50) 最新网址:. “不然呢?”令莓无辜的眨眨眼,将他这话误解成了暂时不好意思放开,这位秦总打算还装一会儿! “行吧行吧,那你就当还不懂吧。”令莓支着下巴,摇头晃脑的笑着,不太有所谓的样子随口道:“那就当我先请你喝杯酒,先喝一杯好吧?” 说着,令莓朝着吧台的调酒师打了个响指,笑道。 “泰德,给我朋友调杯酒吧。”令莓想了想,说:“就我最开始来这里时候你给我调的那杯。” “好嘞。” 这处是个酒吧,而且还是那种男女通吃的类型,但倒也没放开到那种程度,只是年轻男女放松的一处场所。 调酒师应的飞快,秦涟的思绪却被拉了过去,目光落在令莓身上。 “你最开始来这里的时候?” “啊。”令莓摸了摸鼻子,心情不错的给他解释了句,摸着下巴:“唔,我来这是几年前了吧,那时候才满十八没多久,被朋友坑过来的。” 秦涟眼神冷了几分,脸色也沉了几分,但听到令莓之后的话。 “本来我也吓得要死呢,害怕的不要不要的,结果吧。”令莓随意的往调酒师泰德那一指:“还是泰德安慰了我几句,给我调了杯酒,让我放松点,这里不是他想的那样,他们这里挺正规的,不会干那种强迫的事情,他们店长也不会允许。” 秦涟的眉头松开几分。 这时候,那杯酒也刚好调好,轻轻推到了秦涟的面前。 “喏,当时这杯酒就是泰德给我调的,不是大家想的那种。”令莓冲他眨了下一只眼,似笑非笑:“甜甜的,像果汁,很好喝哦~” 不知是她先前的解释起了作用,还是她的笑真的很叫人放松警惕,又或者—— 他本来,就从未对她起疑过。 端起那杯酒,送到唇边的时候,秦涟垂着眼,内敛的喝下那杯酒时,唇齿间的甜味,确实很好喝,像果汁。 又比果汁还要好喝一些,口腔中酒的味道反倒淡不可闻。 “再来一杯吧。”秦涟将酒杯悠然推出去,冲着泰德启唇吐出这句话时。 令莓唇角一勾,就明白—— 他上钩了。 这酒确实很好喝,像果汁。 但…… 她可没说这就是果汁喔。 酒吧里喝果汁,你在开什么玩笑? 令莓托着腮帮子似笑非笑的瞧着身旁端着酒平静尝着一杯又一杯的俊美青年,仿佛已经能够幻想到待会醉醺醺的男人乖乖跟着她走到舞池那边,笑着和大家一起欢脱的蹦迪! 艾瑞巴蒂一起嗨起来! 甚至还可能看到一些漂亮的小姑娘小青年后,秦涟露出本来面目就和人家勾搭上! 到那时候,她就可以与他心照不宣的不点破,任他去浪。 也是到时候,她和这家伙的‘男男’朋友关系还用得着存在吗? 令莓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 醉了之后的秦总露出的本来面目,会是这样一个‘本来面目’!!! 舞池的角落里。 “撒手!”漂亮的青年咬牙切齿的冲着自己身旁的男人低吼。 最新网址:.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51) 最新网址:. “不要。” 闷头抱紧‘漂亮男人’腰肢的俊美男人俊脸微红,却眼神迷迷瞪瞪,执拗的抱着怀里的人,想也不想的摇头。 那闷闷的嗓音,幼稚又死心眼,怎么看也不像个清醒的样子! 令莓漂亮的脸上几分无奈,几分无语,瞅着腰间抱住自己的俊美男人,不太相信的低头狐疑问道。 “喂。”令莓眼神狐疑:“你是不是在跟我演戏呢?” 按理说这老狐狸喝醉了不是应该露出真实面目放开了去浪吗? 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怎么跟个小孩似的,抱着人不撒手了? 她走哪他就跟到哪,往舞池走他也不撒手,让她整个人就拖着个一米八几快一米九的大男人! 根本动弹的不了! 这还能不能跳舞了? 无尾熊似的胳膊环着她腰的男人红着脸,仰起头茫然的看着她,眼神迷离,轻轻一歪脑袋,那双眼里露出不解。 俊美的面庞上,因为这表情,显得几分稚嫩和无辜。 看上去有种与他本人截然不同的可爱。 扑通—— 令莓怔了一瞬,心陡然跳快一瞬,觉得有些糟糕。 “艹!”她低低咒骂一声。 这张脸,确实有些好看! 褪去了冰冷后,这样无辜的模样,反倒像极了一只小奶狗,叫人激起保护欲。 简直比那惹人怜爱的小姐姐们,还要叫人…… ‘咕噜’一声咽了下口水的令莓眼神晃了晃,心头可耻的荡漾了一瞬,忍不住伸手轻捏住他的下巴。 “阿涟。”令莓轻笑一声,故意轻轻吐息:“你真的不要放手吗?” 俊美的青年茫然的盯着她,黑眸蒙着雾气,却倒影着她的模样。 他摇摇头,“不要……” “那我要是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令莓挑起唇角,眯起眼坏笑一声,拖长了尾音:“你可不能怪我了哟?” 舞池的角落里,漂亮的‘青年’捏着对方的下巴,笑的狡黠,眉眼弯弯。 像极了即将逼迫良家妇女干什么坏事的流氓似的。 只是她的对象却是比她还要高出一颗脑袋的高大男人。 这好像哪里不对? 是不是反了? 小绵羊逼迫大灰狼? “嗯。”盯着她,听到她这话的醉了的秦总裁反而笑了起来。 唰—— 他低头,手臂收紧,抱紧她的腰肢,嗓音陡然染上几分低沉与暗哑,带着浓重的情绪。 “只要别丢下我……” “不要丢下我……” 他的声音几分颤抖,几分害怕,低头时,下巴轻轻支在她的肩上,将脸埋在她的颈窝。 “不要再丢下我了。” “好不好?” “……” 男人委屈的抱着她,一声一声的呢喃,像个孩子。 已经被刚刚他那一笑笑的手足无措的令莓这回更懵了。 她的心脏,从未有过的猛烈跳动。 这股心悸,叫她毫无办法招架。 仿佛,她在哪里听过这番话。 仿佛,他这只是对现在的自己说的这番话,还有另外的意义。 好像,不止是让她不要在这‘零度’把他扔到舞池里而已。 还有—— 让她永远都不要再扔下他了。 唔! 心头荡漾的令莓眨巴着漂亮的眸子,迷迷瞪瞪瞅着怀里乖巧的高大男人,觉得心脏里的小爱心都快爆棚。 太太太太……太可爱了! 这送上门的‘小可爱’,她要是再不收下,那她还是个人吗? 最新网址:.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52) 最新网址:. 这要是就这么算了。 岂不是对不起她这‘情场小王几’的称号? “这可是你说的哦。”被美色迷得神魂颠倒的令莓低头,想也不想的在他耳旁亲了一口,依然哄小女生似的口吻美滋滋道:“那我就不客气辣?” 漂亮的‘青年’眼底,带着跃跃欲试的期待,晶亮晶亮的,仿佛像极了准备尝一块比它脸还大的大肉的小狗崽子。 …… …… “呜呜呜……” “你们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 “呜!” 这是他们家周围,小令双因为吃坏肚子,爸妈正在家照顾他,没得玩又无聊的小令莓便在家里别墅周围闲逛。 这边很安,外人和陌生人不能轻易进来,所以她在周围玩也不要紧,不怕被坏人拐跑。 细小的哭声从角落里传来,五六岁的小令莓歪着脑袋走进小巷子的时候,只瞧见一个小孩缩在角落里。 她蹲在地上,细小的胳膊颤巍巍的扫着周围的空气,带着哭腔,仿佛要赶跑什么似的。 “你在干什么呀?” 小令莓奶声奶气的出声时,对方明显吓到了,瑟缩了一下,才抬起那张瓷白又嫩的小脸蛋。 那双泪眼汪汪到还带着雾气的大眼睛一下子就映入了小令莓的眼睛。 令莓敢发誓! 她绝对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女孩!!! 叫她一瞬间忘了呼吸,眨巴眨眼睛,小声的问,“你是电视剧里王母娘娘身旁的小玉女吗?你好漂亮鸭!” 小令莓搅着两根小手指,小声嘀咕。 “和你比起来,令双简直就像从泥沟里捡回来的。” 之前她带令双出去玩的时候,令双就掉过泥潭里,浑身脏兮兮的,哪怕那张小脸蛋挺好看的,都叫小令莓瞬间嫌弃! 可眼前这小‘姑娘’却不同,哪怕脏兮兮的,‘她’也吼吼看!!! 唰—— 究极颜狗令小莓‘蹬蹬蹬’迈出小短腿,走到她跟前,蹲下来,冲着她亮晶晶着眼睛,伸出小爪子,讨好的笑。 “你是这附近的小孩吗?我叫令莓,我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嘛?” “……” 那泪眼汪汪的小女孩身体仍旧在轻微的颤抖,但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却倒影着面前的令莓。 在令莓不知道的地方,面前‘小女孩’的视线里—— 都是模糊的黑影,一条一条的,像是人影,看上去特别可怕。 可唯独,只有面前这个小女孩,浑身散发着光。 像是天使降临。 瞧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小手,其实有些脏兮兮的,不知道小令莓是刚玩过沙子还是泥巴,总之那只小爪子不太干净。 可‘她’却毫不犹豫握了上去。 她的手好暖,暖到像是要把自己灼伤一样,有点痛,好痛。 可是—— 也就是在握住她手的那一瞬间,自己身旁缠着‘她’的那些恶鬼,就像是遇到了天敌一样,都吓得避让开来,惊叫着。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为什么敢碰她!难道你感觉不到她身上的东西会把我们灼伤吗,会死的!” “撒手,快撒手!” “小崽子有本事你有本事撒开她啊啊啊!” 最新网址:.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53) 最新网址:. 那些鬼在叫嚣,露出惊恐的模样避让开来,却让‘她’想也不想的更加握紧了那只小手。 傻子才松开! ‘她’要是一松开她,他们一定就像先前那样,使劲的欺负自己! 所以—— “唔!” 小令莓还没来得及高兴‘小仙女’愿意握住自己的手和自己交朋友。 下一秒,蹲在那的小女孩便像小炮弹似的窜了过来,撞进她的怀里! 小令莓吃惊一秒,可她却意外地没有被‘小女孩’撞的后退。 怀里的小女孩仿佛没有重量一样,只扑进她怀里后,两条小胳膊抱紧她,身体也在微微颤抖,却越抱越紧。 仿佛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般。 “不……不要丢下我。”小女孩带着哭腔,靠近她怀里小声说:“不要松开我,好不好?” “当然!”受宠若惊的小令莓保护欲爆棚,仰起小下巴:“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松开你哒!” “嗯……”‘小女孩’闭了闭眼,小身子却还在微颤。 “你怎么在发抖呀?手也好凉哦。”小令莓茫然的抱住她,低头瞅了眼,温吞的眨巴大眼睛:“你遇到坏人了吗?刚刚我好像也听到你在说些什么,是谁欺负你了吗?” 她往周围瞅瞅,发现也没有其他人在呀! “……嗯。”怀里小女生细若蚊鸣的声音响起,‘她’垂下眼睫,小声说:“有、有坏人。” “别怕!”小令莓一听,登时紧张了,小心的左看右看,抓紧她的小手,忙道:“你跟我走,我麻麻说过了,如果在家周围遇到了坏人,就要往人多的地方走,最好找认识的人帮忙,千万不能自己偷偷走呀,不然别人抓住你你都没有办法哒!” 说着,她拉着‘她’的手蹬蹬蹬的往外走,小短腿迈的飞快—— 走出小巷的那一刻。 周身的阴冷瞬间散去,‘她’不忘回头看了眼,留在巷口的那些鬼都一脸的不甘心,那怨毒的眼神…… 那无尽的黑暗里…… ‘她’回头,对上面前紧紧拉着自己小手的小女孩,瞧着她坚定的小侧脸,听着她仍然在说着的话。 她是唯一的光亮。 “要是真的被抓住了,可能要被卖去山里当小媳妇哦!” “可能没有糖糖吃,也没有饭饭,连哥哥都没有得欺负辣!” “唔,我有个哥哥,虽然他比我还矮,但麻麻说是因为生病……” “生病好可怜哒,所以我平时也不怎么欺负他哒。” “不对不对,我不欺负人哒,所以你不要害怕哦!” 她回头不忘冲着‘她’笑笑。 “我肯定不会欺负自己的好朋友哒,更别说你还这么好看!” “所以你愿意和我一起玩吗?” 瞧着那洋溢着大大笑容的灿烂笑颜,期待的眼神,‘她’呼吸都不禁放轻。 ‘她’的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缓缓也跟着渗出笑意。 “嗯~”小女孩轻声细语的小嗓音温柔的说,握紧那只温暖的小手,仿佛掷下郑重的承诺:“我愿意哒。” 他愿意和她一起玩,一辈子都在一起。 都可以哒。 只要—— “不要丢下我。” 最新网址:.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54) 梦里,漂亮的小女孩搂着她的脖子,几乎执念的贴着她白嫩的脸颊呢喃,弯起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几乎病态的开口。 “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噢~” “这是你说哒。” “可你为什么食言了呢?” “莓莓……” “莓儿……别丢下我。” “不要再丢下我了。” “好不好?” 唰—— 令莓猛地睁开眼的时候,视线溃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聚焦,盯着头顶那酒店的天花板,温吞的眨了眨眼。 这个梦…… 好像有些熟悉。 她就说秦总那番话有些熟悉,好像…… 小时候也有谁对自己说过一样。 打着哈欠的令莓瞅了眼旁边落地窗那从厚重窗帘打进来的依稀光亮时,手肘撑着准备起身时,差点没腰一软又给倒了回去! 她扶着腰强撑着坐起身,才看到身旁—— 昨天俊美乖巧的‘小奶狗’秦总还在,睡着的模样将那张好看的脸显得更添几分柔软和稚嫩。 浓密的睫毛覆在微白的皮肤上,鼻梁的线条和薄唇的唇形都很性感。 真好看呀真好看~ 哪怕是令莓这种见惯了漂亮美人儿的人,也不得不承认男人也是可以很好看的! 只不过…… 这纯良的小奶狗和她想象中的表现不太一样,令莓思绪发散的回想了一下某些画面。 她又狐疑的将目光落回秦涟的身上,拧着眉捏着下巴思考。 所以…… 现在要怎么办呢? 说好了解决‘令双’和这位秦总的‘男男’关系,结果她就解决成了这样! 果然美色误我啊! 没等令莓想好对策,那睡美男便已经睁开了眼,略微还不清醒的黑眸只迷离了一瞬,便聚焦定格到了令莓的身上。 猝不及防还没思索好对策的令莓没想到秦涟就这么醒了。 对上令莓迟疑到滴溜溜转着仿佛想着应对方案的小表情,秦涟垂下眼,只沉默了一秒。 因为生魂离体,魂魄不定。 所以酒精这种东西他半分都不敢碰,因此昨天两杯就失了意识是真的,不是装的。 但—— 失去意识,不代表他没有记忆。 抱着她不撒手的时候,令莓盯着自己眼也不眨馋到笑嘻嘻调戏自己的模样也格外记忆犹新。 秦涟这才记起来,现在的莓儿他不清楚,好像是个挺风流还喜欢撩人的性子。 以前的他却记得,小时候莓儿就喜欢装出靠谱的模样让自己依靠她,一旦示弱—— 她就能膨胀到小尾巴都能翘的高高的。 所以…… 越进攻,她估计反而能想到对策虚与委蛇,退出去八百里地。 但若是…… 秦涟陡然起身,往后退了几步,那张俊脸上露出愕然又慌张的模样。 漆黑的眸子茫然的瞧着出现在自己窗上的少女,薄唇微颤,声音也跟着微颤。 “你……” “我……” “这……怎么回事?”秦涟似乎有些接受不了,拧着眉,俊脸微沉,声音暗哑的盯着令莓,眼神晃动:“你怎么会是个女的?而且我们……” 秦涟猛地喘了口气,仿佛在逼迫自己冷静,闭了闭眼,才重新睁眼。 只是眼神晃动的盯住她,几分危险几分压迫感的蹦出一句。 “你骗我?” 他的话,透着难以置信。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55) 俊脸上,那双质疑瞧向她的危险黑眸,就活脱脱的像是令莓是个骗他的渣女似的! “我我我……”令莓瞬间慌张,没来得及想出对策,就被他气愤又委屈的小眼神登的手脚发软,脑袋空白,连忙开口:“我没有!宝贝你听我解释!” 本来还准备退缩跑路的令莓一听,想也不想忙不迭扑上去抓住秦涟的手臂,哄被自己欺负的小女朋友似的口吻。 “我真的可以解释的!”令莓着急道,脱口而出,无辜的眨眨眼利诱:“我以为你也是愿意的?毕竟昨天你不是也挺顺从的嘛!这是你情我愿呀!” 说起顺从,与其更应该说他是主动的那一个好吗! 瞅着自己胳膊上她柔软的小爪子,秦涟垂着眼压下情绪,却继续演戏。 “那是因为我以为那是我的……男朋友。”秦涟后面三个字说的很干涩,似乎有些不习惯,但依然不妨碍他演技完美。 “我就是呀!!!”令莓忙指自己:“就是我呀!” “可我印象中我的男朋友令双,是个男人。”秦涟声音沙哑几分,平静盯着她,薄唇亲启:“你是想说实际上令双就是个女人,还是说你不是令双?” 秦涟眼神都冷了几分,抿起薄唇,十分尽责。 “既然如此,那合作案的事情应该也是个误会,这都是令双布下的骗局?那我觉得有必要和令家的长辈好好谈……” “别别别!没骗你,我是令双,也不是令双。”令莓头都大了,忙不迭硬着头皮解释,“但我敢保证你shui的绝对是你男朋友行吗?当初给你告白的是我,你答应告白的也是我!合作案也是真的……” 令莓立刻指着自己,一脸诚恳的说。 “只是有件事隐瞒了你,我不是令双,却是令双的双胞胎妹妹。” 没等秦涟苦恼该怎么揭穿这情况,在他悠然的两句话后,便迫不及待把自己身份底细交代干净的令莓还浑然不觉哪里不对。 “我喜欢你是真的,所以对你的表白也是真的——”令莓抓紧他的手臂,倾身向前,深情款款的瞅着他:“昨天你也很愿意的,不是吗?我知道你现在或许很慌张,也很愤怒,但你冷静下来想想,也许你也是喜欢我的,你觉得呢?” 他当然喜欢。 喜欢的快疯了,喜欢到谁也比不了,喜欢到恨不得让她现在就完属于自己。 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能触碰,完完属于他一个人。 他找了她十多年。 她永远不会知道在电梯下来,看到大厅里那个‘漂亮青年’的那一刻,他有多么激动。 哪怕和十几年前的模样早已不同,可他也仍旧一眼就认出了她。 那就是她。 他的莓儿。 他生命里出现的光,亦是他愿意追寻一辈子,狠狠攥紧的光。 可他不能,还不能。 面前俊美的青年却抿着唇,脸上浮现了几分挣扎,却低头有些摇摆,似乎还并不确定。 “我不知道你是只喜欢男人,还是怎么样,但我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登时以为他有所松动,令莓却眼睛一亮,乘胜追击的立刻抓起他的两只手,认真且深情的盯着他:“我是真的喜欢你,涟涟~给我时间,也给我机会,如果你真的觉得接受不了,到那时再拒绝我,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好吗?”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56) 浑身上下都使出自己撩妹魅力的令莓拖长了尾音,故意又将话一顿。 她眨巴着那双动人的双眸,透着温柔与笑意。 “毕竟,我也从始至终没有强迫过你什么呀,对不对呢?”她弯起眼,笑的纯良无害且甜。 “……” 话也说的没错,他没有男朋友女朋友,所以她不是撬墙角。 更别说就算有,这个‘男朋友’也是她自己。 加上无论是表白还是拐他进酒吧,愿意跟她去的是他,自愿喝下酒的也是她,乖乖跟她来了酒店的也是他。 如果说她有什么过分的地方,那大概就是试图掰‘直’他。 但关于这一点,她也做了补充,只让他给自己一个机会—— 如果不行,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所以,进退有余的令莓完的将自己摆在了一个‘并不过分’的追求者的位置。 甚至还有那么一丢丢的深情! 谁能招架得了自己如此深情的追求者呢?更别说长这么好看!身材还特别棒!昨天他就好像很喜欢的亚子—— 秦涟果然沉默,似乎是犹豫挣扎了一会儿,抬起那双略暗的黑眸盯着令莓的时候,她已经飞快的缩回手。 “就这样,因为我有欺骗你,所以先前男男朋友的身份作罢,我会重新追求秦总,直到秦总愿意接受的那天。”令莓飞快的下窗,不忘回头冲着他迷人一笑:“接下来,我会以自己原本的身份,和秦总接触,至于合作案——” 令莓无辜的眨眨眼。 “如果秦总觉得接受不了,单纯也只是因为我的告白才答应的话,大可取消,我没有意见,损失也由我一律承包,我没有怨言。”令莓笑的甜美,说的大气,特别叫人舒坦。 “不必。”秦总果然也开口:“合作案一事只是公事,当初会答应与我们之间关系无关,不必牵扯进来,继续就行。” “那自然再好不过,那之后我就以自己的身份,和秦总跟进合作案了。” 令莓优雅的伸出小手,眨眨眼,笑着冲着他说。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令莓,秦总,以后多多指教。” 盯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白嫩的小手,秦涟眼底的情绪很深,毫不犹豫的握上那只手,缓缓握紧。 令莓怔了怔,觉得这画面有些熟悉。 不过想不起来,只好握了两下后,笑着收回手—— 只抽出手前,手指悄然在他掌心勾了下,她挑起唇角,这种撩人的小动作信手拈来。 秦涟果然抬眼看了她一眼。 令莓转身便捡自己的外套,准备从容的接下来进行进退有度的‘退’方案。 准备离开,只是在弯腰那瞬间被疼的龇牙咧嘴了一瞬,显然她高估了自己腰! 唰—— 身后一只有力的手便先她一步,将那外套捡起,轻轻放进了她的手里。 令莓侧头看去,脸色微红的秦涟垂着眼,却低哑温柔的启唇,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吐出一句:“抱歉。” 啊呀! 羞涩的样子也吼吼看! “没事没事,你情我愿嘛!”再度被美色惊艳的令莓眨眨眼,登时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乖乖抱好外套的令莓眨眨眼,笑嘻嘻道:“真要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唔……亲我一口补偿一下?”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57) 说着,她一歪脑袋,作势,特不要脸的准备将自己小脸蛋凑过去,让他亲一口自己的脸颊。 可谁知—— 男人只是愣了一瞬,下一秒她的眼前便一片阴影落下。 唇角的温软一触即离。 令莓整个人都愣在那,侧过头看回男人时,对上他抿着唇却认真盯着她的俊脸。 “这样可以吗?”他的黑眸幽沉,透着几分隐忍却矜持的笑,似是体贴的问。 “可……可以。”令莓干巴巴的应声,脑袋有些转不过来。 她明明只是调戏一下,他怎么还当真了? 这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不过没关系! 令莓自我安慰的极快,摸着下巴再度被美色迷惑的令莓想。 初遇见到秦涟时,他不就也是这样么。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口嫌体正直’‘身体比嘴巴更诚实’叭! 嗨呀你看!她就说他肯定喜欢她这张脸吧! 离开酒店后,秦涟便体贴的要送她回去,令莓当然不会拒绝。 “等等!”坐上副驾驶后,瞧着坐上驾驶位正准备系安全带的秦涟,令莓忽的轻喝了一声。 秦涟动作顿住,没来得及反应,就瞧见副驾驶座上仍旧穿着男装,只是假发已经掀了的长发少女笑眯眯的倾身过来—— 他眼也不眨盯着少女勾着唇缓缓故意靠近。 直到她倾身出现在他面前,她的手伸向他的脸。 他不偏不倚,任那手拉下他另一侧的安全带,然后替他将安全带系好,她才自己坐回去。 撩完人的少女无辜又欠收拾的故意调笑道:“秦总不知道,有男朋友女朋友的人,与她同行,安全带都是应该由另一半系的吗?” 说着,她暧昧的眨眨眼,简直把‘撩’这一个字无时无刻刻在言行里。 秦涟瞥了眼自己的安全带,抬眼瞧着面前笑的撩人的少女。 他敛眸,暗哑的启唇:“令小姐好像很了解这些?” “那是当然!”她身后仿佛小尾巴晃啊晃。 “看来是做过不少这样的事情,才了解了?”秦涟低哑的嗓音意味不明,半掀起瞧着她的那双黑眸里,情绪也有些叫人辨认不了。 “怎么可能!”求生欲极强,警铃大响的令莓连忙摇头,摆出真挚的小表情:“这种事情,人家可只对秦总一个人做过呢!” 秦总也没说什么的看回前方,抓好方向盘,只抿唇沉默的俊脸上表情淡淡。 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这个话题仿佛是过去了。 可坐在副驾驶座被吓得不轻的某人却心虚的乖乖系好自己的安全带。 唔。 应该是错觉吧? 她刚刚在那瞬间,怎么会觉得她们家可爱的秦总有那么一丢丢的可怕呢? 就好像她要是被抓到什么小辫子,她的头都可能要掉! 怎么可能呢? 明明他们家秦总还没对她喜欢,她还在努力追求阶段,就算吃醋也还太早了,对吧? 对。 所以一定是她的错觉! “送你回家吗?”身旁再度传来磁性嗓音时,“地址呢?” 令莓这才松了松口气,听着他们家秦总动听的声音,本想再撩一手。 说‘去你的心的路在哪,我就去哪~’ 可她还是忍住了。 “不了,我先不回家,麻烦秦总先送我去趟xx医院吧。”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58) 令莓乖乖道出后,秦涟便开车出发,竟然没多问。 这回换做令莓疑惑的蹦出一句:“秦总不问我去医院做什么吗?” 秦涟怔了怔,才意识过来,可很快便稳住了,低哑的嗓音平静的说:“是你哪里不舒服吗?我以为这是个人隐私,你不说应该是不想说,就没问。” 他们秦总真体贴呀! 看到没! 这就是她选的男人!这么体贴又绅士!还巨可爱! “没什么不能问的,是我哥生病了,还在住院。”令莓笑着解释:“就是真正的令双。” 秦涟果然抬起眼多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又看回前方的路,只听到身旁令莓几分失落几分紧张的嗓音故意道。 “就是不知道秦总看到真正的令双,会不会被他吸引跑呢~” “……” 这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对吧? “毕竟他和我长得很像,又刚好是秦总喜欢的男人~唔,加上又是秦总本来真正喜欢的身份哇!” “……” 秦涟默了默,又瞟了眼演技浮夸的某人,才抿唇,几分隐晦的低哑开口。 “我看上去,很像是只会看脸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令莓无辜的眨眨眼。 “当初我会接受你的表白,不是因为你的脸。”秦涟看回前方,低低的声音里,藏着深意,却富有磁性又动听。 叫令莓愣了一瞬,不禁疑惑。 “那是因为什么?” “……” 秦涟没有回答,只看回前方,伸手按了两下,淡淡道:“听歌吧。” 歌声在车内传开。 令莓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多问,只往上面看了眼,惊奇的发现。 “咦,这歌好熟悉呀。”她摸着下巴:“好像听过,但没印象了,好像是好多年前的歌了?” “嗯。”秦涟愣神一瞬,眼神柔和下来:“确实有很多年了。” 令莓伸手点开看了下上面的歌单,发现竟然都是一些老歌,不禁嘀咕。 “怎么都是些老歌呀,而且居然还有好多儿歌,秦总你居然喜欢这种吗?” “……嗯。”秦涟顿了顿,低低的声音暗哑:“因为这些是我曾经小时候一个……很喜欢的人喜欢的歌。” “那也有些年份了吧?”令莓怔住,疑惑道:“没有其他什么新喜欢的歌吗?” 秦涟的声音又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儿后。 “我只喜欢她。” “……” 而且,关于她的一切,他什么都没留下。 只有这个了…… 所以,醒来后,那些仍旧能看得见鬼魂的黑暗日子里,他只能靠着这些歌,躲在房间的角落里度过。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 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昏暗又诺大的别墅内,空灵的歌声传开,小男孩抱着音箱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害怕到小身体都在颤抖。 却,再没有一个小女孩带着浑身的光再出现,朝他伸出那只手来。 * 令莓偏头看向秦涟,瞧着他安静的侧颜,那温柔的眼神,仿佛在说着什么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 透出莫名的悲伤,叫她心头也跟着沉重几分。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59) 她倒也没吃醋,毕竟秦涟说是小时候喜欢的人。 加上上面很多儿歌,她自然而然理解成了小时候儿童频道的什么主持人姐姐了。 毕竟她小时候也有这样喜欢的人呀。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令莓一歪脑袋,轻声问。 “她……很好。”秦涟被问的怔了一瞬,眉眼渗出点笑意,看了她问的某人一眼,弯了下眼。 虽然不记得他了,也没心没肺到根本没有记起来。 但—— 却过得很好。 也,还是来到了他的身边。 这一次,就算她想要再丢下他,也不会放手了。 “很好啊,那就好!那就好!”令莓一听,拍拍小胸口,松了口气。 见他说的那么悲伤,她还以为那人已经死了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坐在那的令莓听着这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缓缓闭上眼,睡了过去。 昨天根本没睡好,加上车开的很稳,所以她就小憩了下。 等到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他们现在正在停车场内,车内的空调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 恰好的温度微凉,吹的人挺舒服的。 她揉了揉眼,迷迷瞪瞪回过神时,发现秦涟正坐在旁边,安静的盯着自己。 那眼神,灼灼的仿佛要将她烫伤。 那瞬间,怔怔对上这眼神的令莓有着一瞬的恍惚,觉得这画面有些熟悉。 记忆里,仿佛还有谁,也是喜欢这样安静盯着她。 …… 啊。 那只色鬼! 迷迷瞪瞪眨着眼,刚刚清醒,脑袋却格外活络的令莓突然注意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那就是—— 唰! 令莓坐起身,往周围扫了扫,看了一圈后,揉了揉眼,若有所思的打了个哈欠,小声嘀咕。 那只色鬼,好像从昨天开始就没瞧见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来着? 好像从她准备去秦氏集团后!包括之后她带秦涟去店里,再到酒吧,后来进入酒店,都没看到它的身影。 难道说—— 令莓漂亮的脸蛋上生出几分严肃,偷瞄了眼秦涟。 那只色鬼,真的怕秦涟? 还是说…… “已经到了吗?秦总你怎么不喊我?”令莓小爪子搓搓小脸,露出笑颜:“不好意思呀,我居然睡着了。” “没事,也才到一会儿。”秦涟顿了顿,小声说:“而且,你没睡好也有我的原因在。” “……………………” 指的是昨天发生的事。 她这是被反撩了吗? 他是故意的吗? 令莓眨眨眼,小脸微红,按捺住自己扑通乱跳的小心脏,清了清嗓子。 “哎呀哪有!是我前几天本来自己也没睡好。”令莓推门下车,瞧着秦涟跟着下来,投去疑惑目光。 “你不是说令双住院了吗?”秦涟关上车门,道:“那我就也去看看吧,方便吗?” “当然方便。”令莓立刻道,却弯起眼:“没想到秦总还挺关心人呢,唔。” 令莓顿了顿,像是状若不经意的提起。 “看秦总这么体贴,应该也是关心属下的那种总裁吧?”令莓无辜的一歪脑袋,半真半假的笑道:“像那种黑心资本家,闹出人命的八卦,应该在秦氏没发生过吧?”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60) 与她同行的秦涟脚步都没停一下,淡淡扫过她,对于她这仿佛随口的一问,秦涟眼神只晃了下,唇角便微微一勾。 “你觉得呢?” “咳……我是觉得有也没关系哦。”令莓笑着拿手肘轻捅了下秦涟的腰,笑道:“毕竟我这么喜欢秦总,就算秦总有什么黑历史,告诉我无妨,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没准还能替你解决什么麻烦呢?” 言外之意。 你到底有没有害死过人! 电梯里那只男鬼怎么回事! 你偷偷告诉我,我肯定不告诉别人! 没准还能替你包庇噢。 “是吗?”秦涟一听,却忽的拖长了尾音问。 “当然。” “无论我过去是怎么样的,你都不介意吗?”秦涟却轻轻一歪脑袋,笑的温柔,却理解成了别的。 唔? 令莓眨眨眼,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她说的是这个吗? “对、对呀。”被绕进去的令莓下意识的点点小脑袋。 “怎么样,都还会喜欢我,对我不离不弃吗?”秦涟垂下眼,睫毛轻颤,一副楚楚动人,反倒叫人心动的模样。 在那张俊美的面庞上,不生丝毫违和。 “嗯、嗯!”令莓迷迷瞪瞪的继续点头,却隐约觉得自己仿佛在被诱骗进什么深坑。 “那——”秦涟微微倾身,缓缓低下头。 令莓忘记了闪躲,只看着那张温柔的俊颜缓缓低下头,停在自己面前。 悦耳的嗓音,透着温柔的笑意,仿佛要从她耳朵钻进去,钻进她的心底。 “你可要好好记住自己说的话。” “啊。”令莓浑浑噩噩,点着小脑袋,瞧着他再起身缓缓站回去时。 “走吧。”秦涟又笑了下,起步往前走,走在她面前。 身后的令莓立刻跟上,却歪着脑袋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等等。 不是她从他口中套那男鬼的消息吗? 怎么变成了她给他承诺了!!! 唔。 算了。 令莓晃晃脑袋,决定不去计较,反倒觉得高兴。 这或许就是她家阿涟对她心动了,因为不安所以才让自己给他承诺吧。 至于男鬼的事情,总能问出来的嘛。 * “莓!!!” 两人赶到医院,抵达病房的时候,刚一开门,前脚令莓才踏进去,下一秒迎面就扑过来一个哭唧唧的漂亮青年。 在令双扑到令莓身上前,身后一只手眼疾手快的捉住他肩膀,轻而易举一把按住了他! 将他按在了令莓面前,让他没能成功扑到令莓身上。 “唔?”被按住肩膀的令双茫然的抬起眼,对上自家妹妹身旁,一个沉着脸的俊美男人,那黑眸安静的瞧着他。 那瞬间,令双以为看到一只要吃人的野兽,吓得他噎了一下。 “呜!”令双吓得瞪圆了眼,才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慢慢认出来,颤巍巍开口:“秦、秦总?” 令双的脑袋转不过来,瞅瞅秦涟,又瞅瞅令莓,最后吓得往后一缩,指着他又指着令莓。 “妹?你……他……你怎么把他带来了。”令双连忙举起两只爪子捂住自己的脸,试图自欺欺人,瓮声瓮气说:“你、你这不是暴露了吗!你在干什么呀莓!”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61) 扑过来的令双被按住是令莓也没想到的,她侧头疑惑看向秦涟时,便先听到了令双慌张的嗓音。 以至于她也没来得及细想哪里不对,便扭头给令双解释。78更新最快 .七8zw.cδm “没事的,秦总已经知道啦,我给他解释过。”令莓眨眨眼,自然不会说具体是怎么让他知道两人不是一个人的,只清了清嗓子笑着说:“他知道你是令双,我是令莓,和他谈合作案的是我,并且合作案还会继续。” “唔?”令双将爪子露出一条缝,偷瞄两人。 “秦总是知道你生病了来看你的。“令莓指着他此时的动作,挑眉:“你现在这像什么样子?” 令双一听,这才乖乖把爪子放下来。 听到她说合作案还会继续,登时看向秦总。 “秦总!你果然是个好人呀。”令双惊喜万分的瞅着他,那张和令莓极为相似的漂亮脸蛋上,生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的有些蠢。 “嗯。”秦涟淡淡应声,露出礼貌的微笑,表情淡淡。 不知是不是令莓的错觉。 面对令双的秦涟,总有种莫名的疏离,有种无声无息的透出不近人情的冰冷感。 令莓没见过他对待其他人是如何的,但她只见过他待自己。 虽然仍旧表情淡淡,但那张俊美的皮囊下,却仿佛藏着压抑许久的万千情绪。 哪怕看不见,也仍旧能感受到那股温柔。 可对待令双时,却全然没有。 令莓只疑惑一瞬,便侧头问令双:“你刚刚一惊一乍的喊什么呢?怎么了?” “啊!”令双才想起来,带着哭腔吓得又想往令莓身上扑,但外人在场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是手紧张的揪住令莓的袖口,偷瞄了眼旁边的秦涟,才嘀咕:“本来我在病房睡得好好的,可是窗户……窗户……”七八中文天才  “窗户?”令莓疑惑的抬眼往那边的窗户看去。 身后令双害怕的嘀咕:“一直有什么东西在上面敲一样,但我看过去又什么都没有,护士也来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但一直在响,一直在响。” 令莓一听,皱眉松开他,看向窗户那边。 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咬牙准备走过去 唰! 然而她的胳膊却被轻轻抓住,身旁的男人走过来,低头启唇。 “我去。”秦涟看了她一眼,将她松开按在原地,自己才皱眉抬步朝着窗户旁走过去。 令莓有些被暖到,忍不住眨眨眼,顶着身旁令双疑惑的眼神,向他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令双:“???” 他茫然的瞅着自家妹妹,又瞅瞅那边的秦总,莫名的不安叫他紧张的咬了咬指甲。 怎么回事? 怎么觉得莓儿和秦总之间怪怪的! 扣扣 秦涟走到窗户旁,将整个窗户扫了一圈后,屈指在上面轻敲了两下,没有动静。 但他目光落在整片玻璃的角落处,忽的眯了下眼。 他伸手,将手掌放在了玻璃上。 下一秒,他微微施力。 叫身后的令双和令莓都睁大眼,错愕的事情发生了。 那整个窗户的玻璃竟然碎开来,就像是薄薄的纸张一样一推就碎,所有的玻璃全都细碎的落下来。 秦涟按在窗户上的手掌直接往外穿过去,整个人仿佛都要往外栽下去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62) “秦涟!!!”令莓惊呼一声,冲过去就想把他拉回来! 可没等令莓冲过去,那边的秦涟却已经自己稳住身子收回了手。 扑过来的令莓连忙抓住他的胳膊,然后另一只手把他的手捉回来,反复检查,余惊未定。 “怎么回事?有没有受伤!你没事吧?到底怎么回事呀。”令莓仰头,紧张的盯着他。 “没事。”秦涟露出几分笑意,低头温柔的轻声道:“我有防备,没使全力。” 令莓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侧头又看那碎掉的窗户,有些头皮发麻,瞳孔微缩。 这窗户怎么一碰就碎? 到底怎么回事? 这得亏秦涟反应快,有所防备,她简直不敢想象。 这要换做傻乎乎的令双,听到声音上去检查,贴上去左看右看,整个上半身都压上去,这要是玻璃碎了 令双估计能整个摔下去,直接从这楼层摔下去。 到那时,令双还能活? “莓……”果然,身后也想到了的令双颤巍巍的开口,带着哭腔,无措的看向令莓,泪眼汪汪:“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七八中文天才  令双不敢想象,小声说。 “难道……这也是阿尔瓦干的吗?” “不知道。”提到那鬼的名字,令莓忍不住侧头看了眼秦涟,怕他想多,只好匆忙又问令双:“你朋友那边查的怎么样,还没消息吗?” “没有,y国人也不少,就算报了具体地方奥尔顿,他就算要找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找到的。”令双有些苦恼,纠结的偷瞄了眼那边的窗户,几分害怕,嘀嘀咕咕:“难道我真的挺不到那天,他真的要害死我吗?” 令双这个没脑子的,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 是不是怕到忘记了还有个不明情况的人在旁边了! 令莓担忧的看向秦涟时,发现他神色平静,见她看过来,才顿了顿,仿佛疑惑给她看一样:“害死他?” “唔。”令莓有些苦恼,有些纠结,但想了想,盯着他,还是开了口:“秦总。” “嗯?” “说出来你可能觉得在开玩笑,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病房内,除了旁边一个吓得喃喃自语的令双之外,她与秦涟之间沉默了几分。 秦涟的目光幽深,灼灼盯着她。 “你呢?”他没答,反问:“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我信的。”令莓不明白自己怎么反过来被问了,但还是豁出去般开口,指着身旁的令双:“因为不想骗你,不瞒你说,我就实话告诉你了,实际上令双之所以住院,就是因为他被一只鬼缠上了,之前办公室朱迪丝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吧?当时对朱迪丝下手的,就是他身旁的一只鬼。”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令莓一咬下唇,豁出去说完后,仿佛就要等待回应。 她也做好了秦总要被吓跑的准备,可 令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说谎骗他。 她紧张的盯着秦涟的视线里,他却也深深盯着她,缓缓弯起眼,勾唇笑了起来。 他低笑两声,突然也抛出一句话。 “我也不想骗你,那也告诉你一件事如何?”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63) 令莓一听,微微一怔,却正色看他,“你说。” “其实……”秦涟神色自然的将手微微一摊开,露出那张触碰过玻璃窗户,在玻璃碎掉后却毫发无伤的手掌,他的睫毛微垂,露出幽深的黑眸,暗藏无尽情绪:“我能看见鬼。” 在令莓怔住,令双露出惊讶的神色时。 秦涟微微侧头,手指指向身后的窗户,俊美的面庞上神色内敛。 “而且,还能看出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实际上刚刚我就是瞧出窗户上有些异样,所以才叫住了你,换我来检查。” “……” “这窗户如果不出意外,应当是被只厉鬼动过手脚。”秦涟平静的嗓音传出。 令双和令莓双双都怔在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秦涟这平静又镇定的口吻,不像是被鬼所吓倒,看他从容应对并且分辨出来的话,可以听出这保不准还是位懂得挺多的大佬! 兄妹两对视了一眼后,令莓先盯回秦涟。78更新最快 .七8zw.cδm 拼命隐瞒的秦总竟然是个大佬,这转变让他们半天没反应过来。七八中文首发 7*8zw. m.7*8zw. 秦总裁抿着薄唇,坦白后拿漂亮的黑眸动人的瞧着少女,流露出了几分委屈的气息,低哑的嗓音刻意放柔。 “你说无论怎样,不会在乎我的过去,都会对我不离不弃的,你记得吗?” “……”她有这么说过吗? 令莓虽然茫然,但还是乖乖点头,瞬间被迷惑的上去捉住他的手臂点着小脑袋安抚。 “当然!你能看见鬼也没什么嘛,我也能看见呀,没吓到你就行。” 被美色迷失心智的令莓笑着抱住自己正在追究的男朋友的手臂轻声哄着。 “把你牵扯进来我才感到抱歉呢,好在你没事,不然我得心疼死。”令莓无辜的眨眨眼,仰着小脸动人的望着身旁低头也温柔看着自己的男人,捉着他的手抬起,低头轻轻在他手背亲了一口,还在故意散发魅力的眨着眼,“又怎么可能还会抛弃你呢?” 秦涟的唇角微微勾起,垂着眼,瞧上去几分羞涩的模样,在那俊脸上却不生违和。 却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敛眸是为了压下眼底那浓郁的情绪,隐忍而克制自己的情绪。 原来…… 她听得懂自己话里的深意。 “被吓到的难道不应该是我吗?那鬼要害的可是我哇!”身后登时委屈的令双望着那边的两人,瞧着这莫名闪瞎狗眼的一幕,忍不住控诉,“你们怎么还抱上了!” “对了。”提起这点,令莓像是才想起来拧眉将目光落在他脖子上:“给你的玉没戴吗?怎么那鬼还能找上你?” “戴了啊。”令双委委屈屈的从脖子上抽出那块古玉,抓着它瞅着令莓,也很纳闷的低头盯着它:“莓儿你不是说戴了就可以让鬼找不到吗?怎么?这玉认主,我戴着不管用吗?” “不存在那种理,我问过爷爷,管用的。”令莓却摇头。 “确实是管用的。”身后,秦涟平静的嗓音传来:“毕竟如果他真的能看到你,就会直接对你动手,而不是选择对窗户下手了。”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64) 你的意思是……”令莓立刻回头,对上他的视线,思索一瞬,明白过来呢喃:“虽然看不见你,但他还是找到了你,知道你在这医院病房,只是看不见你……触碰不到你,只能想另外的办法害你。” 例如,故意把窗户动了手脚,再一下一下去砸那窗户,让令双忍不住去窗边看。 这样一想,窗户一碰就碎,秦涟也险些摔下去便有了理由。 令双一听,脸色都吓得煞白,呢喃:“他、他就这么想杀了我吗?” 不惜想尽了办法,甚至想出这种手段。 “你们刚刚说y国的奥尔顿。”秦涟的声音再度飘来,几分冷然:“是和这里有什么关系吗?那边我倒是认识一些人,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吗?” 令莓看回他时,没等她开口,秦涟便已经状若不经意的开口。 “说起y国的奥尔顿,地方不大,我本来没什么印象,但发生过一件事,上过当地的新闻,我才多记了一下。”秦涟淡淡道:“好像是什么……当地一所大学研究生失踪,还是个挺秀气的青年。” 令莓登时紧张起来,又凑过去盯着秦涟,特别紧张的小声问。 “为什么一个青年失踪就记了下?阿涟果然还是喜欢漂亮的青年吗?”令莓眨眨眼,“其实我也可以的阿涟!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天天穿男装喔!” “……好像叫什么阿尔瓦丘奇。”秦涟后半句的声音慢悠悠的接上时。 令莓这才正一顿,看向秦涟后,又一扭头,猛地看回令双。 怔住的令双立刻颤声点头:“对!是他!是这个名字!” 新闻属实,不过他当然没有印象深刻到记到现在,所以关于那个阿尔瓦的事情,秦涟是早在令双的事情发生过就派人去调查了。 令莓和令双登时一起紧张的盯着秦涟,令莓也抬手捉住了秦涟的袖口,“什么新闻?还有消息吗?能打听得到具体怎么回事吗?” “失踪?”令双也很茫然,颤声开口:“不是死亡吗?”七八中文天才  “后续暂时还没查出死亡的消息,只就此不了了之。”秦涟微微侧头,表现的矜持又礼貌:“需要的话,我可以替你们查查?” “可以吗?失踪……”令双喃喃了一遍,却很快又皱眉:“就这么查应该查不出什么吧?莓儿。” 令双侧头看向令莓,喊出她名字的那一刻,令莓就已经猜到他想干什么了。 令莓皱着眉看回他:“你想亲自去一趟?” “嗯。”令双脸色不太好:“我也没受什么伤,该做的检查也做了,没必要再住院了,况且就算留在这,他也不会放过我对吧?而且” 令双顿了顿,忍不住抬起手,搓了把脸,沙哑道。 “我还是不敢相信他真的已经死了,而且还想杀了我,万一我去找他,找到他了呢?万一他还活着呢?”虽然不太可能。七八中文首发 7*8zw. m.7*8zw. “窗户上留下痕迹的这只鬼。”果然,秦涟那边也飘来淡淡的声音:“并非生魂,确为厉鬼。” “生魂?”令莓有些意外的瞄了他一眼,眨眨眼:“生魂是什么意思?不是鬼吗?”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65) “生魂为,还活着的人的魂魄离体,即为生魂。”秦涟深深瞧着她,眼里透着复杂的情绪,仿佛还藏着什么深意:“有些为植物人,有些也是特殊情况,总之就是人还没死的意思。” 人还没死,生魂,植物人,特殊情况。 字字句句都透着暗示,可令莓半分都接收不到,只惊奇的睁大眼。 “还能这样呀?” “嗯。”秦涟眼神暗了几分,但还是温声解释:“但窗户那只鬼并非如此。” 也就是说,如果那只鬼真的是阿尔瓦,那么失踪的阿尔瓦确实是死了。 令莓看回令双时,见他神色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决定,她想了想,叹了口气。 “行吧,大概这件事不查出个结果,你也不会睡得安稳。”令莓抿唇也下了决定:“那我就陪你去一趟吧。y国。” 令双缓缓睁大眼,可下意识就要拒绝:“不行,我不能把妹你也牵扯进……” “你把我牵扯进去的麻烦事还少吗?”令莓无奈打断:“况且你想以你那个不靠谱的性子,你能查出个什么来?加上你忘了?爷爷说流着鬼都害怕的血的是我,不是你,没我在……你再摊上什么事你要怎么解决?” 令双无力反驳,只苦恼的搅着手指,有些感动的瞅着令莓。 “莓儿,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身旁脸黑了几分的秦涟沉声打断:“我也去。” “唔?”令莓意外的侧过头时。 “恰好我还有些事情要去y国处理,y国我有认识的人,而且这件事我知道一些,也许能帮得上忙呢。”秦涟黑眸微动,冷然的瞅着令莓,眼底藏着瞧不清的委屈,平静的嗓音也藏着不明显的醋意:“当然,比不上令小姐对令先生的爱意,但我略尽绵薄之力想必还是可以的吧。” 比不上? 令莓却没接收清楚,只有些辨别不了这到底是吃令双的醋还是吃她的醋? 令莓转转眼珠子,忍不住凑过去,小声问:“所以阿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令双去呀?” 她那严肃的小模样,仿佛在说你到底是因为他还是因为我? 难不成你还是更喜欢他? 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秦涟敛眸,神色淡淡,嗓音暗哑:“和我作为男女朋友关系的,仿佛并不是令先生吧。” “……” 男女朋友…… 病房内,两人之间安静了几秒后,站在那的漂亮女人便惊喜的朝着他扑上去。 “所以阿涟这是接受我啦!!!”令莓开心的抱住他的腰,小脸在他怀里蹭了蹭。 “嗯。”秦涟唇角微勾,眼神微闪:“所以,要让我一起去吗?还是说……你更想和令先生两人单独一起?” 优雅俊美的秦总裁微微侧头,几分幼稚的启唇。 “也是啊,毕竟才认识没多久的男人,怎么比得上自己心爱的亲哥哥呢?” “哪有!我最爱的当然是我们阿涟宝贝了!”令莓立刻抬起小脸,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笑眯眯道:”宝贝你愿意陪我当然最好了,只是我舍不得把你牵连进来嘛,但你既然想去,我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66) 她眨眨眼。 “毕竟哥哥什么的,哪有我们宝贝重要呀!”令莓踮起脚,噘起小嘴:“那就宝贝陪我一起去吧~令双去查阿尔瓦,咱两去旅游!亲亲~唔……” 噘着小嘴求亲亲的漂亮女人双眼放光,突然想到。 “对了,这样咱们这算不算另类的新婚旅行鸭?”细白的手指点了点唇,令莓几分苦恼几分羞涩,笑的狡黠:“哎呀呀,不过还没结婚,这不算呢,只能算新情侣之间的蜜月度假叭~” 任她抱着的秦总裁却陷入沉默,垂着眼听着她的话,忍不住跟着幻想了下。 新婚……旅行? 蜜月……度假? 结婚吗? 秦涟一想到这画面,情绪有些波动,忍不住闭了闭眼,觉得自己不能多想。 否则—— 一想的话,他可能很难平静下来。 “喂!!!”身旁委屈很久的令双却睁大眼,控诉的瞅着两人:“什么情况?到底怎么回事?什么什么……男女朋友?” “咦,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令莓无辜的一歪脑袋,靠在秦涟的手臂上,无辜的拿美眸瞅着自家哥哥,指指秦涟,又指指她自己,“秦总,我男朋友。” “…………………………” 令双缓缓睁大眼,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 “驳回反对。”令双眼疾口快的蹦出一句,笑眯眯道:“你交过那么多女朋友我几时管你了?我家宝贝自然也轮不到你说,乖乖闭嘴哦,不然鬼再来找你你别跟我哭。” 令双登时闭上嘴,把话憋了回去,只泪眼汪汪瞅着自家妹妹。 呜! 有了媳……阿不,有了男朋友忘了哥! 没想到你是这种莓! 况且我和你怎么能一样?我交过多少女朋友哇,可莓儿你这分明真正的男朋友,这是第一个才对吧!!! 其实不用令莓打断,令双偷瞄秦涟的时候,也不敢说什么了,只是那委屈的小眼神盯着自家妹妹。 令莓全当没看见,却让身旁的秦总十分受用,垂着眼的黑眸里都透出温柔的笑意。 * 去y国的机票秦涟很快便让人订了,给令双换了间病房再留医院观察一天后,次日就给他办了出院手续。 带上助理,几人上了飞机后。 令莓和秦涟自然坐在了一起,令双隔得不远,瞧着旁边后面一个座位处,那‘啊’着一口一口笑眯眯给那野男人喂吃的的自家妹妹。 令双第一次尝到了女儿跟着人家跑了的心酸! 呜呜呜! 他心酸的盖上小毯子,打算自己睡一会儿,去梦里想念自家甜甜又满眼只有自己的妹妹。 …… 等令双一觉醒来,居然还没到地方,于是他揉了揉眼,侧头看向身旁。 发现令莓不知何时也已经睡了,可算没再秀恩爱了! 可盯着令莓恬静的侧颜,令双忽的一顿。 发现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在安静盯着她。 他疑惑的瞧去。 与先前内敛又矜持,透着隐忍的优雅青年不同,面对令莓的主动进攻和撩拨他一直表现的很羞涩和矜持。 可,此刻坐在她身旁,安静盯着令莓的青年。 那俊美的侧颜上,眼底的情绪很深,分明是个优雅而又俊美的男人,可在那一瞬间——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67) 令双却更觉得他像极了一只野兽,痴迷的盯着落入自己陷阱的猎物。 几分深情,几分执着。 这画面。 令双似曾相识,觉得自己仿佛在哪看过。 就好像…… 好像…… 令双眨眨眼,心中猛地蹦出一个画面。 那是,他与令莓遇到的那只男鬼大佬。 好像,它也是这样盯着莓儿的。 唰! 令双吓得连忙摇头,将脑海里的念头晃掉,心想令双你疯了吗? 你居然觉得一只鬼和秦总长得很像!而且还是你妹的男朋友! 令双嘟嘟囔囔收回视线的时候,却未曾发觉—— 身旁痴迷盯着令莓不放的秦涟忽的动了动黑眸,似乎往令双这边看了一眼。 那漂亮黑眸里,幽沉的情绪莫名开始蔓延。 竟然,莫名有些可怕。 * “怎么又是问阿尔瓦事情的?你们是警察吗?”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清楚,时间已经太久了,况且他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这话我已经说过了,我真的不知道。” 抵达y国后,令双凭借着记忆去到阿尔瓦当初住处的地方,询问了房东后,棕发碧眼的中年大叔一脸的防备,连门都只打开了一条缝,瞅着问出阿尔瓦住处的漂亮少女令莓。 令莓有些意外,毕竟她以为以自己的模样,挺叫人放下防备的。 但却没想到面前的大叔却一脸的警惕,甚至怀疑自己是警察。 “莓,我来吧。”身后,令双小声的声音响起。 令莓回头看了眼,这才无奈的推开。 上前一步,露出全貌的漂亮青年上去,冲着房东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用着流利娴熟的y语开口。 “艾伯特先生,你还记得我吗?” “咦!”艾伯特房东迟疑的瞧着他,眼底的戒备松了几分,俨然是记得他的:“你不是……” “是的,我是阿尔瓦曾经的舍友,也是他的好朋友,一年前以前我还来找过他的。”令双弯起眼,笑的特别亲和:“当时还找您借过锅呢。” “我记得!”房东有些惊喜,将门些许缝隙,才笑着说:“你临走前还给我留了礼物,我女儿很喜欢。” “我很高兴小爱丽能喜欢。”令双温声笑着应了声,才眨了下眼,几分无辜:“我很久没来了,这次是来度假的,顺便找阿尔瓦文。” 令双无辜的一歪脑袋,故意露出疑惑的模样。 “你有看到阿尔瓦吗?我好像联系不上他了。” 话音一落,面前的房东这才脸色微变,左右看了看,才瞧着面前的三人,目光落在令双身上。 大约是熟人,加上令双却是不知道情况一样,房东这才迟疑的开口。 “你不知道吗?” “怎么了嘛?”令双眨眨眼,几分无辜,还真演的像那么回事。 “阿尔瓦他失踪了。”房东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说:“半年前就不见了,一直没有消息,离奇失踪后警察也来过了,根本找不到消息,但——” “但?”令双茫然看他。 见房东又谨慎的看了下周围,才凑过来,盯着令双,小心翼翼的开口。 “总之,如果你联系不到他,就别再联系了!”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68) “你不是来旅游的吗?”房东讪笑一声:“那就去玩吧,祝你玩得开心。” 房东像是知道什么,可却又什么都不说的态度叫令双更觉得诡异。 “艾伯特先生!”令双添了几分恼意,故意露出愤怒的表情:“我的朋友现在出意外了,你却让我玩的开心,你觉得我能玩的开心吗?艾伯特先生,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令双握紧拳头,身体仿佛都在微微颤抖,杨高了声音。 “亏我还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算我看错你了!” 艾伯特房东的脸色微变,被他吼的也有些羞愧,但咬了牙还是开口:“我这是为你好……” “不!”令双眼神微动,觉得自己似乎推测到了什么,故意摆出愤怒的姿态,转身欲走:“你不愿意告诉我,那我就自己去找,我记得阿尔瓦之前的住处,我要进去瞧,希望我待会破门而入的时候,你能晚点报警!” “哎!”见他转身欲走,艾伯特这才吓得上前抱住他的手臂把他往回拖。 他偷瞄了眼左右,才急的一咬牙,说。 “好了好了,你先进来说,我真是怕了你了。” 令双的唇角一翘,得意的给自家妹妹抛去个眼神,才被人拖回来—— 砰。 秦涟和令莓跟着走进来,门才被关上。 客厅内,赶走了扑上来高兴的瞧见令双的小女儿后,艾伯特才将三人叫入书房。 “实际上我是不想说的,但我怕你想不开真的去阿尔瓦的房间,才不得已告诉你。” 艾伯特忧心忡忡的开口,抬眼盯着他。 “当初阿尔瓦失踪,报警的人是我,因为他许久未交房租,你知道的,他的性子,他不是会拖欠房租的人。” “是。”令双点头,“他的性格是会规划好一切,房租更应该按时交好。” “是的,所以我担心他是不是生病了,前去瞧了下,按了门铃没有人开门,电话拨通也没有回应,便给他留了言,第二天也没消息后,我才选择去他的住处瞧瞧。”艾伯特的眼神很深,碧眼凝睇着令双,幽沉的开口:“我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什么?”令双一怔。 “门被开过,而且门口被特意清理过。”艾伯特几分苦恼:“本来我是不会注意到的,但前一天去按门铃的时候,我带了小爱丽,她拿了些吃的,黏糊糊的糖果,当时不小心掉在地上,虽然我已经清理走了,但还是留下了点痕迹的。” 令双呼吸一轻,便听到艾伯特郑重的说。 “但第二天那里,却没有痕迹了,他住的位置你知道的。” “靠里面。”令双下意识跟着呢喃:“也就是说,哪怕邻居要顺路清理走廊,也清理不到那边。” “是的。”艾伯特呼吸跟着紧张了几分,低沉道:“所以我想到了我之前给他留言,说的……如果他再不回复,我明天或许要去他的住处瞧瞧他了。” “再到后面,我再开门进去的时候,里面很干净,什么都没有,却干净的有些过分奇怪。”艾伯特沉声道:“因此我报了警。”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69) “你是说,你怀疑有人看到了他的消息,才特意去清理了下他的房间!”令双一语道破! “我是这样怀疑过。”艾伯特苦恼的说:“哪怕这些我都告诉过警察了,但——他们也仍旧没有找到阿尔瓦的下落,后来搜查了很久,发现他也确实失踪了!” “但——”艾伯特抬起眼,目光深沉的瞧他:“在他房间,警察确实查出了点东西,比如……有血迹。” “血?谁的?阿尔瓦的吗?”令双急忙道。 “对。”艾伯特余惊未定,忍不住摇摇头:“因为很可能是一件谋杀案,阿尔瓦的下落也至今未明,不知道到底是谁要害他,我哪里敢让你牵扯进去呢?况且——” 艾伯特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眼神几分复杂的瞧着他。 “如果阿尔瓦真的已经出事,他大概也不希望把你牵连。” “……” 换做之前,令双大概会觉得这是兄弟情谊,因为艾伯特知道阿尔瓦在乎他们之间的友情,可—— 已经明白过来,知道些什么的令双,现在听看着艾伯特此刻的眼神,却瞬间明悟,艰涩的开口。 “因为……他喜欢我吗?” “咦?”艾伯特俨然吓了一跳,“你终于明白了吗?” “原来连艾伯特你都看出来了啊。”令双心情更加沉重,闭了闭眼,苦涩道:“所以他喜欢我,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么。” 艾伯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抬起手轻拍了两下他的胳膊,苦笑一声。 “好啦双,你也别多想,阿尔瓦和我们都知道,你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呢?你又不喜欢男人。” 不喜欢男人。 站在那的令双眼神复杂,脸上愧疚更浓,回想起莓儿画的那个‘女鬼’的画像,忍不住沉默。 这就是他化成‘女鬼’的原因么。 “艾伯特。”令双想了想,下了决心,抬起眼坚定瞧他:“虽然事情已经过了很久,但我还是想找到他,无论是生是死!所以你能告诉我一些线索,让我去查清真相吗?” “双!”房东惊呼,透着满满的反对。 “艾伯特先生,我不想自己心里过意不去,如果不查清楚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明白吗?”令双上前,捉住他的肩膀,坚定瞧着他:“就当帮帮我,帮帮阿尔瓦,告诉我,好吗?” “我——”艾伯特房东苦恼不已,但对上令双执拗的眼神,他眼神晃动,最后决定:“好吧,那我只能告诉你……如果阿尔瓦真的出了意外,很可能是熟人作案,你明白吗?” 阿尔瓦性格内敛,当初出了令双就没有接触什么朋友,加上又是他考研的时间,时间少的可能,根本不可能再有时间去认识另外的人。 而阿尔瓦的作息更是固定,每天就只有学校家两点一线的行程。 如果真的要出意外,也只会这条路上,可监控查出来的却是并没有,甚至丝毫查不出来踪迹。 “但在阿尔瓦失踪前的一段时间,我确实比想象中的还要早的没见过他了,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很憔悴。”艾伯特怔了怔,像是才想起来:“对了,当时他脖子上还有些痕迹——” “痕迹?”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70) “我当时没看得清楚,还以为他有了情侣什么的,结果他当时的脸色不太好。”艾伯特摸着下巴想了想:“后来我细细回想了下,发现那个比起情侣,好似更像是勒痕。” “勒痕?” “就是类似于那种绳子绑起来的痕迹。”艾伯特补充了下,但又不解道:“我本来想报警的,但想了想,如果是别人勒的,阿尔瓦自己就该报警了吧?所以想也许是他自己勒的?自杀,或是……自己的癖好?” 但因为是阿尔瓦自己的事情,阿尔瓦自己都没有报警,艾伯特就没再多管闲事了。 后来又聊了下关于阿尔瓦的事情后,令双等人这才离开。 离开房东的住处后,令双的脸色不太好,脑海里反复想着那勒痕,想着‘自杀’二字。 该不会…… 这时,秦涟的声音飘来,“我刚查过了,和阿尔瓦相熟的几个朋友和地址以及联系方式全都查到了,你需要么。” “秦总!”令双惊喜的一扭头,双眼亮晶晶的瞧他。 “除此之外,阿尔瓦出事的时候还在考研,在x大一位有名的教授门下,传闻这位教授他也接触很多。”秦涟微微侧头,平静道:“必要的话,这位教授也可以联系到。” “呜呜呜秦总你真是太好了!”令双感动的泪眼汪汪,瞅着他:“你真帅!您不要是个男的,我肯定就娶了!” “喂!”身旁令莓瞪圆了眼,连忙伸手插入,拦在两人面前,紧张的往秦涟面前晃着小手,担忧的瞅着他:“宝贝你该不会当真了吧?别听他瞎说噢!最爱你的当然是我!你只能嫁给我知道吗?” 瞧着面前表情和模样还真有些相似的兄妹,秦涟垂下眼,乖乖做出顺从的姿态,笑了笑。 “嗯。”他应声的低哑声音,都显得温柔动听。 呜呜呜。 他们家宝贝只‘嗯’的一声都好好听。 令莓凑过去,动了动有些酥麻的耳朵,亲昵的双手抱上他的胳膊,仰着小脸冲着他甜甜的笑。 有些馋的令莓眨眨眼,舔舔唇,盯着他的俊颜,真是觉得他们家宝贝越看越好看! “接下来要几个人都问一遍吗?”秦涟微微垂眸,睫毛轻颤,半抬起眼时,眼神微沉,笑着说:“那我先联系人,先去那位教授那,之后再考虑另外几位,令先生觉得怎么样呢?” “好的,就听秦总安排吧。”令双连忙点着小脑袋,瞧着那边抱着的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羡慕谁。 秦总好像有些可靠的样子鸭! 突然觉得好像妹妹被抢走也不是那么的不能接受—— 就是先前在飞机上看到的那一幕,那个奇怪到宛若痴汉的秦总……唔,大概是他的错觉吧。 这位教授很忙,但秦涟让人约他的时候,还是约到了的。 约见的地点在这位教授的实验室外,休息的地方,令双等人到的时候。 令双才踏进去,便一眼瞧见了站在机器旁那金发碧眼,鼻梁上带着金丝框眼镜的斯文青年。 眼角带着细纹,像是不太年轻的样子,至少三十五岁以上,却保养的极好。 听到声音时,他抬眼看来——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71) 那瞬间,那带着玻璃质感的漂亮绿眸像是穿过万物,瞧见三人的那一刻。 他的第一眼,便定格在令双身上。 盯着令双,他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在令双的脸上略过,仿佛将他整个人都剖析了一般,才慢条斯理的收回目光,冲着三人礼貌的微笑起来。 整个过程不过一瞬。 “几位是找我的吗?”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只是和秦涟低沉磁性的动听不同,他的嗓音透着清冷,与他外表的模样极为相似。 更像是没有感情和起伏的机器。 “是的,科林教授你好。”令双对此浑然未觉,上前两步,礼貌的伸出手,“我叫令双,是……阿尔瓦的朋友。” 提及阿尔瓦的时候,面前的科林教授明显顿了一瞬。 但没有反应才叫奇怪,毕竟失踪到牵动警方也不是小事,更别说还是他凭空消失的学生。 “阿尔瓦。”科林教授呢喃了一声,盯着他,面露疑惑:“所以你是……” “我和他许久没联系了,最近才知道他失踪的消息。”令双抿起唇:“我不相信一个人会凭空消失,所以我想找到他的下落,不知道科林教授知不知道一些东西,可以给我提供消息呢?” “警方都找不到的人,令先生却觉得自己能找到吗?”科林教授微笑,却单刀直入,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 令双噎了下,觉得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 “万一呢?”令双不死心的说了句:“我自认为和他很熟,算是他很好的朋友,也许不同于警方,反而能找到他呢?” 那瞬间,令双令莓两兄妹没察觉,可秦涟却清楚的观察了那科林教授有的一瞬间的不对劲。 他斯文的俊脸上有着一瞬不明显的变化,似乎令双的话里有什么东西叫他情绪波动了一瞬。 “如果令先生愿意抱有这样乐观的念头,我自然愿意乐意帮助。”科林垂眼,淡淡的说:“令先生有什么想问的,我会配合告知的。” “是这样的。”令双想了想,先提了下自己最在乎的那个问题,拧着眉问:“我有段时间没联系他了,他是您的学生,你有没有发现他在失踪前有没有一些——奇怪的举动?” “奇怪?” “例如说……”令双呼吸轻了轻,忘不了之前房东说的自杀,却不太相信那种可能性,于是开口:“害怕着谁?畏惧着谁?或者避让着谁?” “哦?”科林教授的眸光微闪。 “是这样的。”毫无防备的令双苦恼的说,“我从朋友那里听说,他在失踪前,身上似乎有些伤口,而且是绳子勒出来的那种,我想或许——” “啊。”科林教授忽的一顿,拖长了尾音像是想起了什么,叫几人立刻看向他时,他慢条斯理摸着下巴,眼露疑惑:“你是想问,他是否被人胁迫,或是早就被人欺负?” 令双确实有这种推测,听到科林这么说,忍不住忙道。 “有吗?” “实际上我也了解的并不清楚,但据我所知,阿尔瓦和人相处的都很愉快,看上去并没有害怕谁,或者被人欺负的样子。”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72) 科林教授顿了顿,微笑说完后,那张斯文优雅的面容上,却忽的顿了下。 “不过……” “不过?”原本有些失落的令双立刻又重整旗鼓,认真盯着他。 “倒是有一次……”科林教授从容的垂下眼,睫毛轻颤,迟疑的吐字:“我好像看见他对面一次危险的试剂时,似乎犹豫想要拿它往自己的手上滴。” 令双的心头一颤,猛地吸了一口凉气,颤巍巍的开口。 “你的意思是……”他眼也不眨盯着科林,脱口而出:“他想要自残。” 科林微笑,“也或许是我看错了吧,毕竟我看到的阿尔瓦并不像是那种人。” 尽管教授这样说,可令双的心却一沉再沉,联合之前房东的猜测,他有些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可好像—— 却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令双的脑袋有些乱,又问了些这里认识阿尔瓦,和他有些接触的其他人,仍旧也没问出什么,除了科林教授那和房东有些类似的线索外。 什么都没有。 不打算叨扰的令双这才准备告别,只是离开的时候,科林教授忽的抬起眼。 “令先生是在寻找阿尔瓦的下落吗?如果是的话,不如给我留个联系方式,若是我还想起了什么,或是他的师兄妹们知道些什么,能够帮上忙的话,也方便联系你。”科林教授笑笑,瞧上去颇为体贴。 “好。”令双一听,求之不得,连忙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下。 只是在几人转身出门的时候,身后的科林拿着留下的联系方式,笑着盯着令双的背影。 可镜片下的绿眸,却忽的往秦涟身上看了眼,而秦涟恰好也侧头看来—— 两人对视的那一眼,科林率先露出一抹得体的微笑。 他笑的优雅,含笑的斯文面庞上透着奇异的俊美。 身后实验室的光映在他的轮廓,将他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瞬间,他镜片下漂亮的绿眸里,宛若滴了一滴墨,缓缓侵染开来不一样的情绪。 可再一看,又好像只是错觉。 而与他对视的秦涟,俊美的面庞上,黑眸内毫无情绪,透出一股那熟悉到不仅人情的冰冷,却有种精美的假象。 “宝贝。”直到身旁酸溜溜的女声响起:“你这样是不对的喔。” “什么?”被声音拉回思绪,秦涟低头看回身旁,压下了脸上那凉薄冰冷的气息,目光落到了令莓身上。 那一刻,那双冰冷而又诡异的黑眸,这才恢复了几分温度。 “你这样见一个男人盯一个男人,我是会吃醋的!”令莓仰起小下巴,漂亮的美眸瞪着他:“难道是我不够好看了吗?” “不是。”秦涟怔了怔,才回神,露出几分笑意,却十分受用的乖巧低下头,暗哑的嗓音几分认真:“你最好看。” 就和平常一样,同样的话,从令莓口中说出来就像是调戏人的花花公子。 可从秦涟口中说出,却显得那样的认真。 仿佛他说的就是他的实话一样。 “嘻嘻嘻我知道。”令莓的唇角一翘,捏着他的下巴踮脚亲了他唇角一口,美滋滋道:“我就是故意这样说,等着你说这句话的~”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73) 她笑的像极了一只又成功撩到了小媳妇的花花公子。 几分狡黠,几分得意。 “莓!”终于,忍无可忍的漂亮青年哼哼唧唧,委屈的控诉:“说好的怕我一个人不靠谱,跟我一起帮我忙呢?” 结果就尽让他吃狗粮了吗!!! “我们家宝贝不是已经替我做了吗?”依偎在秦涟怀里的某人无辜的投来眼神,理直气壮的眨眨眼:“不然你怎么能见这科林教授见的这么顺利?我们两人当然算一家人,我宝贝帮忙了当然就算我帮忙了呀!宝贝你说对吧?” “嗯。”助纣为虐的秦总平静的传来应声。 惹得令双控诉的瞅了一眼他,十分委屈。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秦总! 而且—— 令双又瞪回某人,委屈的声音愤怒道:“还没结婚呢怎么就是一家人辣!作为你亲哥的我不应该才是和你是一家人的吗!” 然而令莓却无辜的瞅着他,轻飘飘来了句:“那既然都是一家人,那你还在乎我出没出力?你不是在调查了吗?” “!!!” 气的狠挫牙根的令双委屈的不行,问不到线索的着急,加上自家妹妹没良心的疯狂喂狗粮,让愤怒的令双爆发了小宇宙。 最后,他恶狠狠瞪了眼令莓,委屈又带着哭腔,凶巴巴道。 “那我不用你了,我自己去查!你就跟着你更爱的宝贝去双宿双栖叭!” “这可是你说的!”令莓一听,眼睛一亮,立刻无辜的眨眨眼,果断扭头,双眼亮晶晶的冲着秦涟,拉着他的袖口晃了晃,跃跃欲试:“走呀宝贝,那我们去度假去?” 本来只是说说气话,凶巴巴的话都说的奶凶奶凶,根本不是真生气的令双一听这话,整个人都傻眼了。 “等——”他伸出小爪子,正准备挽留的时候。 “好。”秦涟已经低垂着眉眼,温柔应了一声,任着令莓抱着他的胳膊便往外走。 两人迈开长腿,走的还挺快,等令双回过神时,就只剩下两人缓缓消失的背影。 傻眼站在原地的令双懵了懵,嘴巴一瘪,眼眶一红。 “马丹!”他悲愤道:“还有没有天理辣!!!” 他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气愤,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抛弃的小白菜,瘪着嘴哼哼唧唧的赌气道。 “我自己去就自己去!” 说着,他气的跺脚也跟着往外走—— 只是在离开这研究室大门的同时,他莫名打了个寒颤,茫然的往后瞅了眼。 只觉得,莫名阴森森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 直接扔下令双不管后,令莓拉着自家秦总就私奔,车留给了令双后,等到令双气呼呼的上车跑路了。 两人这才温吞的从一旁的角落里走出来。 秦涟安静的侧头看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果不其然,先前还一脸嘚瑟把令双气个够呛的人,现在漂亮的脸蛋上一片冷静,侧头直接看向秦涟。 对视的那一刻,令莓眨了两下眼睛,瞧着他并不奇怪的样子,挑了下眉,嗓音忽的蹦出。 “宝贝不意外吗?”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74) 说好了带他去私奔,结果扭头出来就拉着他藏起来了。 令莓安静盯着他,那双漂亮的黑眸里,平静无波。 明明还喊着他宝贝。 可却好像哪里不一样,反倒有种叫人心头一沉,血液都一凉的凉薄感。 这个人啊,嘴上喊着宝贝,笑眯眯的好像比谁都深情,可那颗心啊。 没准藏的比谁都深。 瞧着她这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模样,秦涟却丝毫不恼不怒,仍旧盯着她,压低了嗓音,依然温柔开口。 “你做什么事,我都不会感到意外。” “……”令莓怔了怔。 “要做什么吗?”秦涟弯起眼,轻柔的问:“把令双故意支走。” 被他点破,令莓有着一瞬尴尬,不过很快便眼也不眨笑了起来。 “你猜?”她故意冲着他眨眨眼,无辜又撩人。 仿佛刚刚那个她,只是幻觉。 秦涟微笑看她,眼神透着宠溺,那张俊美的面容这么温柔的盯着她,实在让究极颜狗令莓同学招架不住。 “好吧好吧。”所以她苦恼的轻轻一歪脑袋,食指点点唇,坦诚开口:“本来呢,我是看你和科林教授眉来眼去,有些吃醋,可盯着盯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忍不住多想了一下。” “你是怀疑我和科林有阴谋?”秦涟淡淡掀唇。 “是的。”令莓哼哼唧唧的嘀咕:“你能先联系到这位教授,万一你真的和他有什么j情,故意骗我和令双呢?” j情? 听到她这个形容词,秦总这等稳得住的人,俊脸上的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下。 “你觉得我和他会有什么吗?” “谁说得准呢。”令莓哼哼唧唧,悄悄咬了咬自己的指甲,嘀咕:“毕竟长得都挺好看,唔……给人的感觉还都挺像的,没准合适呢!” 秦涟忽的顿了顿,听到令莓的话,敛眸藏下眼底的情绪。 他和那位教授? 合适吗? 呵,看谁先弄死谁是么。 “好啦,既然是个误会,宝贝也别生我的气,晚点罚我以身相许好啦。”令莓眼也不眨,抱住自家秦总的腰后,眉眼弯弯笑着又蹦出一句:“是个误会也没关系,反正支开令双也还有别的目的。” 秦涟的耳朵动了动,嗓音暗哑几分,跟着说了一遍:“别的目的?” 怀里的令莓抬起眼,漂亮美眸对上他的视线,忽的蹦出一句。 “阿涟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见到想见的鬼吗?” “……” 秦涟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 可迟疑一瞬后,又觉得不对,她要是想见的是自己,支开秦涟,找地方喊两声,自然会见到,可她这些日子找都没有找过‘他’。 又更别说问自己有没有办法见了。 所以—— “你是说那位阿尔瓦?”秦涟立刻反应过来。 “是。”令莓点头,漂亮小脸上表情沉静,冷静道:“问了这么久,实际上半点他的下落线索都没有,就算再问下去也渺茫,所以我想既然这个鬼还在,那我就去见见他吧。” 不过他想杀令双,留令双在当然不行。 所以她才支开令双,打算问下秦大佬有没有见到那只鬼的方法。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75) 毕竟,一直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况且,如果他真的是因为得不到令双,思念成疾,或是精神上有什么问题导致自残自杀后缠上令双。 那—— 秦涟盯着令莓格外可怕的安静侧颜,微微敛眸,忽的蹦出一句:“你要除了他吗?” “当然不至于一上来就这样呀,只是想问问他执念到底是什么嘛,到底怎么死的,以及为什么会令双这么执迷不悟,要是能化解他的执念当然好,但如果不行……” 令莓慢悠悠站直身子,目光落在自己手臂上,盯着那明显的青筋和青筋之下不明显的血管,声音懒洋洋道。 “那就别怪我了,毕竟他也想过杀令双么不是。” 所以就算她真的想除了它,那又如何呢? 说着这话的令莓,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那张漂亮的小脸上,那表情—— 像极了盛开的罂粟花,叫人欲罢不能。 原来,他从小瞧见的光,也不止是光而已。 秦涟眼也不眨的盯着她,挪不开眼,他的黑眸里,浓郁的情绪非但没有减退,反而更黑更浓—— 几乎,快要不受控制。 他想。 果然,她很喜欢令双啊,喜欢到—— 不惜为了他,试探自己,还要除鬼。 明明,她自己都那么怕鬼。 “所以,你知道什么能见过那鬼的方法吗?”令莓捏着下巴,浑然未觉的小声嘀咕:“还是说打电话问问老爷子?虽然总觉得老爷子不太靠谱。” “知道。” 身旁声音落下的那一刻,令莓猛地扭头,惊喜的看他。 “真的?” “嗯,但需要他用过的东西。”秦涟神色淡淡,却轻轻歪了下脑袋:“但我们没……” “有。”令莓立刻扬声接了句,在秦涟愣住的那一刻,令莓反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晃了下,脸上挂着笑:“这个可以吗?” “嗯?”秦涟怔住,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照片上,发现照片上的两人,其中一个是令双。 而另一个,却是带着卷毛长得几分羞涩的俊气青年。 两人靠在一起冲着镜头都露出笑容的模样,看上去颇为和谐。 但问题是—— “这是阿尔瓦房间那张?”秦涟立刻抬起眼,有些意外的看她。 阿尔瓦的房间,他们不久前去看过,而这张照片正是其中一张,看照片里令双的模样就知道有些年份了,照片却被珍藏的很好。 现在却在令莓手里,先前被她顺手摸来了? “嗯。”令莓晃了下照片,几分无辜:“阿尔瓦的房间艾伯特先生一直没敢动,里面东西也是原来的样子,阿尔瓦他既然喜欢令双,这张照片又有令双,他生前一定经常拿起来看,应该算吧?” “……你把它带着干什么。”秦涟眼底的情绪微深,嗓音都暗哑几分。 “就想着没准用得上呢?而且——”令莓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盯着上头还挺稚嫩的令双,指着他,无辜的瞅着秦涟:“你不觉得这张照片上我哥格外的蠢呢?” 令莓盯着照片上的令双,似乎想笑又忍了忍,又晃了下照片,才问他。 “这个不行吗?”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76) “行。”秦涟抿起唇,俊脸上莫名情绪很差的接过照片,半沉着脸,冷冷掀唇:“可以试试。” 唔? 怎么觉得她家宝贝突然心情很差了的样子? 令莓偷瞄了下秦总,心虚的转转眼珠子,心想难道自己最开始怀疑他和科林教授,他们家宝贝还是很介意的? 没办法了,看来到时候只能给他们宝贝多一点福利作为补偿辣! 秦涟接过照片后,令莓满怀期待的等着,果然秦涟比她想象的还要更懂鬼的一些东西。 该不会—— 秦总就算哪天秦氏集团倒闭了,没准他还能去兼职做个捉鬼大师混饭吃! 已经想歪的令莓却浑然没想到,令家就算倒闭了秦氏集团都绝不可能倒。 而秦涟所做的操作,也没有令莓想象的那么神神叨叨的。 他只是拿着那张照片盯了一会儿,手中好像在酝酿着什么,盯着照片周围浑然不可见的东西—— 唰! 他忽的半抬起眼,将目光落在了旁边的一个角落里。 令莓立刻跟着看去。 下一秒,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在秦涟盯着的那个角落里,模糊的黑影慢慢出现。 令莓吓得立刻窜到了秦涟身旁,小手紧紧抱住秦涟的胳膊,戒备又紧张的盯着那坨黑影。 “阿尔瓦?”她鼓起勇气,喊了一声。 可那黑影颤巍巍的,却没有化成令莓见过的女鬼模样。 它虽然出现了,却好像也在畏惧着什么,迟迟化不成一个具体的形状。 令莓茫然的侧头,看秦涟:“阿涟?它怎么了这是?还是说……” 令莓睁大眼,脱口而出:“咱们叫错鬼了?” “……”秦涟没答她的巨大脑洞,而是安静的盯着那黑影颤巍巍像是躲避的地方。 秦涟安静顺着它害怕的方向看去—— 那边。 是他们还没彻底离开的,科林教授的实验室。 秦涟回想之前那斯文优雅的教授,话语没有漏洞,却迟疑说出了阿尔瓦可能有自残倾向,瞬间叫令双蔫了般的那个优雅教授。 还有—— 离开前,他冲着自己露出的笑。 “也许是这边地方不太好。”秦涟垂下眼,暗哑的开口:“换个地方再试试吧。” “好。”令莓丝毫没怀疑,跟着点头:“听你的。” 换了个地方后,那坨黑影缓缓化成了人形。 令莓有些意外的瞧着那仍旧是女鬼模样的阿尔瓦,褪去了当时车祸时的阴气森森,面前秀气的女鬼能清楚看得出来他略微男性化的五官。 以及那脸上的细小雀斑,将他整个人显得内向又乖巧。 这么一看,和照片上那个羞涩的大男孩倒是有些像了。 只是—— 那黑影似乎仍旧有些颤抖,左看右看,确定了这是哪里后,才将目光哆哆嗦嗦的落到令莓身上。 看到她的第一眼,阿尔瓦便尖叫起来。 “他!” “他在哪!” 那阴森的气息蔓延开来,他愤怒的盯着她。 “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给你?他是你的吗?”令莓听到话,不以为然的轻笑一声,略微抬了下下巴:“找他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冲我来啊,你不是想杀他啊?有本事先杀了我啊!”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77) “你以为我不敢嘛!”阿尔瓦俨然被激怒了,作势就要扑过来—— 可扑到一半后,看着令莓硬着头皮忍住没退后模样,又生生停在了那,咬牙露出狰狞不忿的表情。 他…… 还确实不敢。 令莓身上的血太痛了,简直是他的天敌。 令莓这个人的存在,都让他无法靠近,当初早就出现在令双身旁的他就察觉到了。 令莓不在的时候,他可以陪在他身旁,可令双一旦出现在令莓身旁,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接近。 眼见吓唬不到她,阿尔瓦不甘心,又转而扑向她身旁的人。 “你不怕是吧?我不敢杀你,但你身边的总行吧!看我杀死你身旁的人,看你还怕不——” ‘女鬼’又转而往秦涟身上扑,这回令莓确实慌了,但没等她想要拦下。 扑到一半的阿尔瓦又僵在了空中。 他惊恐的盯着秦连,惊叫着缩了回去。 “你!怎么又是你!” 阿尔瓦吓坏了的转着眼珠子,却盯着秦涟的方向。 靠! 令莓惹不得,这位更惹不得!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又是他? “嗯?”令莓疑惑:“他也见过你吗?” “大概是指的医院窗户那事吧。”秦涟压下眼底情绪,淡淡的解释。 “啊。”令莓恍悟,信了。 “你怎么会……”阿尔瓦却盯着秦涟,目光落在他身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为什么?怎么会……你不怕她吗?你看不到她身旁的光吗?你不觉得痛吗?为什么还能……” 阿尔瓦有些混乱,又盯着令莓抓着秦涟手臂的地方,更加意外。 他的目光落在秦涟身上后,才像是终于察觉出什么,脸上的表情更为惊恐——“等等,难道你是偷了别人的身……” 他还没说完,站在那的秦涟便忽的沉下脸,伸手往前一步,轻而易举的一把掐住了阿尔瓦的脖子。 “呃——啊!” 那‘女鬼’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难以置信盯着他。 那眼里,有恐惧,有害怕。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女朋友她有问题想问你。”秦涟眸光微闪,慢条斯理的一歪脑袋,却露出笑容,笑的有些可怕:“我劝你最好乖乖回答,否则的话……杀鬼不犯法,你明白吗?” 令莓捂着嘴,被帅了一脸,痴迷盯着自家男朋友侧颜的时候,正准备呜咽出声。 呜呜呜她家秦总实在是太帅鸟! 他有介————————么帅!!! “呜!” 然而一声哭声,却不是从令莓口中蹦出来的。 秦涟和令莓同时愣住,两人侧头一看。 目光落在秦涟的手上。 那只比秦涟矮上些许的阿尔瓦被他掐住脖子后,过了一会儿,他的脸上竟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那眼泪竟从他的脸上流了下来。 瞧不清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流下。 和先前他狰狞的模样截然不同。 秦涟松开手的时候,阿尔瓦他竟然抱着脑袋缩到了地上,两条白的泛青的胳膊紧紧抱着他自己,蜷缩成一团。 呜呜呜的哭声听上去十分刺耳,那呢喃的颤声里,叫令莓的表情一顿。 因为他说的是—— “我错了……” “呜,我错了……错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呜,不敢了……”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78) 那哭声,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一声一声的…… 叫人的灵魂都跟着发颤。 令莓抬起眼,看向秦涟的时候,秦涟的脸色也略显阴沉,目光复杂的盯着地上的阿尔瓦。 “阿尔瓦……”令莓好像察觉出了哪里不对,心中有了些推测,只好蹲下来温声喊他。 可地上的阿尔瓦怎么喊都像是听不到,他仿佛陷入了某种自闭的阶段,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只抱着自己,那鬼体微微的颤抖。 就像是想起了什么灵魂深处可怕的恐惧一样。 任凭令莓怎么劝,怎么喊,哪怕是换了一种吓唬的手段,他也仍旧听不见。 “阿涟?”令莓没了办法,只好无奈的看向秦涟。 “先让他缓缓吧。”秦涟拧着眉,温声道:“待会再试试。” “嗯。”令莓也没办法,只好在旁边守着,眼也不眨盯着他。 可盯着盯着—— 令莓却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比如说阿尔瓦那泛青的两条胳膊上,好像又很多伤。 依稀能看出来是绳子勒出来的痕迹。 令莓眼露疑惑,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摸一摸—— 可手还没碰到,就被身旁的一只手截断。 那只手掌温热,铁钳似的握住她的手腕后,令莓侧头对上对方不太高兴的俊脸,黑眸不赞同的盯着她。 “要摸,就摸我。” 令莓只懵了一瞬,便笑了起来:“啊呀呀,阿涟是吃醋了么。” “……”秦涟没吱声,只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臂上。 “哎呀呀,没想到我们阿涟竟然这么喜欢我。”令莓立刻美滋滋的抱着他的胳膊,顺杆爬的蹭过去,捧着他的脸在他唇角亲了一口,“好嘛宝贝,是我错啦,无论是人是鬼,是男是女,我该碰的都应该只有我们家涟宝贝,木嘛~我给你认错,对不起喔~” 她噘起小嘴在他唇旁啄啊啄,小啄木鸟似的,却明显让秦总的脸色缓和下来。 两人黏糊了一会儿,地上的鬼才像是缓缓回过神来。 “唔?”令莓余光瞥见,这才恋恋不舍的撒开捧着的俊脸,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才蹲了回去,“哎!诶!阿尔瓦?你好点了没?” 地上的令莓还在问着,这边被亲的俊脸上眉眼都透着不可见的微微笑意的秦总裁却垂着眼,也若有所思的盯了一会儿阿尔瓦受伤的胳膊。 手机响了响,秦涟掏出来看了眼发过来的消息时—— 发现是不久前,追着自己讨要了联系方式的令双发来的消息。 令双:[大佬大佬,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过阿尔瓦是厉鬼吗?] 秦涟微微蹙眉,扫了一眼后,瞥了眼地上的令莓,便回了个消息过去。 [怎么。] 那边打了打,删了删,迟疑了好久,一条消息才发过来:[那他……会是自杀成为的厉鬼吗?] 果然,他察觉出来了些什么吗? 秦涟微微挑眉:[你想说什么?] 令双:[我还是无法相信阿尔瓦是自杀的,但——] [我想如果他真的是自杀,会不会真的是因为我,而成为执念,才会选择自杀呢?]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79) 秦涟安静盯着屏幕,有了一瞬的疑惑。 他奇怪令双怎么会突然这么想,又奇怪他怎么突然之间好像笃定了阿尔瓦就是自杀一样? 还是说…… 他察觉出来了,阿尔瓦极有可能不是自杀的线索? 无论哪种。 秦涟眼底的情绪都深了几分,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后,还是将消息发了过去。 [自杀会成为厉鬼的概率很低。] [因为,选择自杀的大都是被逼无奈的懦弱做法,要是能有成为厉鬼的气势,就不会选择自杀了。] 若不是懦弱,又怎么会选择自杀这一条路。 若是真有仇恨的人,既然有面对死亡的勇气,没有带敌人一起去死的勇气吗? 所以,自杀大概率是不能成为厉鬼的。 阿尔瓦,并非自杀。 令双应该是收到消息了,但没有再回复,秦涟盯了两秒,也没有多问他到底查到了什么。 只—— 干净整洁,简单黑白色调的高级公寓内。 令双看完消息抬起头,目光落在那边站在桌边倒了杯凉水的男人抬起头,露出得体的微笑。 “水可以吗?”镜片下,透过那双绿眸瞧过来的眼神淡化了其中的情绪。 看上去,人畜无害。 坐在那的令双,桌底下的手拿着手机,他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神色可见的有了几分慌张,身体里的血液都凉了大半。 他没有告诉秦涟,在离开研究室后,他就又联系上了一位记忆里和阿尔瓦有些熟悉的朋友。 只是他们经常网络联系,现实中只偶尔见面,但却和阿尔瓦只无不谈。 除令双外,没多少人知道这位朋友的下落。 而就在刚刚,他去找了这位朋友才得知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阿尔瓦在令双离开y国后,交往过一个男朋友。 朋友说阿尔瓦和这个男朋友刚开始相处的还算可以,可后来他却有些特殊癖好,让阿尔瓦接受不了,可男朋友的性格却又很霸道。 朋友曾提过提议,问他为什么不分手。 阿尔瓦却说分不了,他也想,可是不行,具体再问为什么,阿尔瓦便支支吾吾说不出理由,到后来—— 阿尔瓦失踪,这件事朋友也没敢提,一是警方找不到他的下落,二是朋友也不确定阿尔瓦是不是和男朋友私奔了。 三,则是朋友有自己的家庭,他也不想牵扯进麻烦,如果不是令双找上门,他也不会再把这件事提起。 “名字呢?”令双皱眉问朋友:“你知道这个男朋友叫什么吗?” “。”道出这个名字的那一刻,令双怔住,呆呆听着朋友认真的道出那名字。 。 科林。 这个,若不是秦涟叫人带他们去见,令双也或许不知道的教授的……真名。 科林教授。 令双血液凉了大半,手都在颤抖,谢绝了朋友的好意后,离开了他的家,站在门口的令双掏出了那张科林留下来交换的联系方式。 他抿起唇,拨通了那个号码。 “科林……教授。”令双的声音微颤,声音却沉了几分,咬紧牙,压低了声音,假装温和:“是我,令双,请问你和你的学生,有没有想起什么关于阿尔瓦的另外的消息呢?” “唔。”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80) 另一端,优雅的青年抬起绿眸,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他的嗓音仍旧温和。 “我确实想起了一些关于阿尔瓦的事情,双先生现在有空吗?我们可以再见一面,好好的详谈一下。”他的嗓音,带着温和的笑意。 可站在那的青年抬起眼,隔着镜片,冰冷的气息蔓延,唇角微挑。 他的手边的桌子上,却搁着一个小型到宛若窃听器的玩意。 “我现在已经回公寓了。”青年微笑着,全然听不出变化的嗓音笑着道:“双先生不介意的话,就来我公寓找我吧。” * “你真他娘的是之前差点掐死令双的那只鬼?” 看着像是已经缓和几分的鬼,令莓蹲在地上,严肃的盯着他。 缩在角落里的阿尔瓦不吱声,令莓却觉得不可思议。 刚刚吓成那个样子—— 只被秦涟掐了下就害怕成那样,先前他颤抖的样子摆明了像是有什么心理阴影。 可当初车祸时他想要掐死令双时又那样狠,她有点搞不准这鬼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你真的不考虑放过令双吗?”令莓拧眉:“人鬼殊途,你们本就不合适,更别说令双本来也不会接受你,你知道的对吧?” 缩在那的阿尔瓦颤了下,垂着的眼底的情绪很深,不知是把她的话听进去没有。 “况且你觉得现在这样你又能得逞吗?我不可能让你再对令双做些什么你知道的吧?”令莓拍拍胸脯,担保道:“倒不如你告诉我你怎么死的,有什么执念,除了令双之外,你要有什么愿望,直接告诉我,我看情况看能不能替你实现。” “……不用。”阿尔瓦抱紧膝盖,小声嘟囔:“我只要令双。” “喂!”令莓恼了,“你这个人到底听懂人话没!我都已经好好……” “是你不懂。”缩在那的阿尔瓦忽的抬起眼皮,那有些空洞和木然的眼睛盯着令莓,他的声音有些飘:“你根本不明白令双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我怎么可能放弃,又怎么可能放开……” 令莓一怔,皱眉:“意味什么?不就是喜欢而已吗?你难道不知道他有多少喜欢过的前女友么?你觉得你能做到什么?” “你不懂……”阿尔瓦摇摇头,抱紧膝盖,那双空空的眼睛开始发红:“那是我的希望……那是我的光,你怎么会明白呢?你不懂的,你不会懂的,那放下来救你的绳索,那是救你命的一切,谁会愿意放开呢?” 令莓被说的有些发懵,可蹲在那的阿尔瓦眼神晃了晃,却忽的看向她的身旁—— “但你懂的,对吗?”阿尔瓦恍惚的盯着秦涟,问他:“换你,你愿意放手吗?” 秦涟没答,蹲在那的阿尔瓦却自己冲着他笑了起来。 “你已经有答案了对吗?如果你愿意放手的话,你现在又怎么会还出现在她身边呢?”阿尔瓦笑起来,几分病态,几分痴迷:“对吧?如果你愿意放手的话,又怎么会……” 阿尔瓦还没说完,身旁的令莓就已经皱眉打断。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家宝贝怎么会和你一样?”令莓轻哼一声,侧头便抱住了秦涟的胳膊,怒瞪地上的阿尔瓦:“我们家阿涟才舍不得害我,和你这样得不到就要毁掉的才不一样!”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81) “况且……”说着,令莓摇头晃脑,几分得意,“就算我们阿涟真的要我死,也得是我死在我们家阿涟的‘窗’上呀!” 她一扭头,冲着秦涟挤眉弄眼的抛了个媚眼。 “是吧宝贝~” “……” 明明是挺严肃的话题,却被令莓嬉皮笑脸的开皇腔给绕进去了。 秦涟眼底压下来的情绪,很浓,却盯着她,半晌挪不开眼。 他声音沙哑的问:“莓莓相信我不会害你吗?” “相信呀!”令莓噘起小嘴,又是信手拈来的调戏人的话语,拖长了尾音:“况且就算宝贝真的要害我,死在你手上,人家也心甘情愿呢~唔,当然,我更想死在宝贝的其他什么地方呐!” 说着,令莓盯着她家男朋友那张俊脸,黏糊的蹭过去,在他薄唇的唇角轻轻亲了口。 垂着眼安静瞧着少女笑嘻嘻模样的秦涟,眼底的情绪更深。 他不知是被触动了,还是终究还是不忍心了,于是沙哑开口。 “如果……”秦涟忽的抬起眼,盯着她,一字一顿:“我要害的,是令双呢?” 令莓带着笑容僵在那,呼吸一紧,眼珠子转了转。 “宝、宝贝?”令莓眨眨眼,无辜道:“你说什么呐?” “刚刚令双发来消息,问我阿尔瓦会不会是自杀形成的厉鬼,我告诉他。”秦涟垂着眼,面无表情,包厢的灯光印在他脸上,将俊美的面庞衬得冷冽:“自杀,是不会成为厉鬼的。” 令莓一怔。 “也就是说……”秦涟抬起眼,平静的黑眸倒影着女孩,“令双察觉出了阿尔瓦并非自杀,而且,也察觉到了那个引诱他进入‘阿尔瓦是自杀’这个陷阱的人了。” 令莓脑海仍旧有些混乱,却抓住了重点:“引诱……陷阱?” 是。 艾伯特最开始的小心翼翼,足以说明了他在警惕什么。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为什么他还留着阿尔瓦的房间,又为什么提起阿尔瓦的事情还要警惕呢? 因为他知道,有人还在盯这件事,窃听器?或者监视器?都有可能。 如果说艾伯特最开始告诉令双说阿瓦尔可能有自残癖好,只是推测的话。 那么第二个又提起这件事的这个人,却有可能是故意将令双引入‘阿尔瓦可能是自杀’这条歪路了。 但对于这些,秦涟察觉到了,只是只字未提。 “而那个人——”秦涟取出手机,屏幕露出来给令莓后,抿唇,眼神微沉:“就是科林。”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提起这个名字,角落里的黑影突然又抱成一团,开始颤抖起来,他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听到那名字后,嘴唇颤抖的又开始呢喃。 “我……我错了……” “错了……” “别绑我……我听话的……” 令莓注意到,回头看去时,心都跟着一提。 她之前就推测过,阿尔瓦这个反应应该是心理阴影。 既然阿尔瓦不是自杀,那就是谋杀,那么杀他的凶手——“科林……” 令莓呢喃出声的那一刻,地上的阿尔瓦颤抖的更加厉害。 可身后,秦涟的声音却传来。 “令双,可能已经去见他了。”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82) 地上的阿尔瓦,和站在那的令莓都同时扭头看向秦涟。 令莓顾不上思考秦涟是怎么知道,又为什么知道却只字不提这件事了,只闻言匆忙的扭头跟阿尔瓦确认。 “是他吗?杀了你的人,是你的教授科林吗?” “……”阿尔瓦的牙齿打颤,眼神晃动了下,似乎往秦涟那边看了眼,眼神有些动摇。 可那害怕的模样,却不像假的。 令莓立刻又掏出手机,立刻联系起令双,却发现号码根本拨不通,又拨了两下后,电话那端竟然直接关机了! 她的脸色瞬间难看。 令双不是那种赌起气来就不知轻重的人,就算还生她之前‘抛下他’的气,令双也绝不可能真的不接她电话! 所以唯一的解释是…… 令双可能真的已经陷入危险! 令莓猛地扭头看向秦涟,秦涟眼也没抬,声音很轻:“他不可能还在实验室的,只要不蠢的话。” “那他能在哪?他又能带令双去哪!”令莓急的骂娘,眼圈都红了几分,想骂令双傻逼为什么不通知自己,又想骂自己为什么要把令双支开。 其实,他两又何尝不是相同的呢? 她为了不让令双遇险,喊阿尔瓦出来把她支开。 令双为了不把她牵扯进来,所以没有通知她自己查到的事情。 不都是一样的么。 “你知道吗?能查到令双的下落吗?”令莓情急之下看向秦涟时,却发现他皱眉摇摇头。 他也不是彻底没办法,要是令双脖子上没戴那块古玉,或许‘他’还有些办法—— 可是现在…… “那怎么把?报警吗?直接让他们平白无故查科林的下落吗?也不会听的吧?”令莓忽的想起失踪的阿尔瓦的‘尸体’,想科林真有本事让阿尔瓦凭空消失,又哪里又没有本事让令双也这么消失呢? 砰! 令莓气恼的一拳砸在了墙壁上。 “我们不知道,但他……或许知道。”秦涟突然一抬手,顺着他的手,令莓看过去。 目光落到地上抱着膝盖蜷缩在那的阿尔瓦时,令莓茫然的看了眼秦涟。 秦涟神色淡淡,俊脸微沉,但还是掀唇:“他死在科林手里的话,科林身上自然沾染了他的一丝怨念,如果可以的话,他能随时都知道他的下落,并且出现在他身旁。” 但他却缠着的是令双,并不是他找不到科林,而是他害怕他而已。 “阿尔瓦!”令莓一听,立刻急呼,盯着他。 可没等她开口,阿尔瓦却已经开口,瓮声瓮气的:“我怎么可能会帮你?我巴不得阿双下来陪我才对吧?” 他巴不得令双死才对。 令莓顿在那,浑身僵硬,像是终于找到的唯一活路又被残忍堵上。 她红着眼盯着他,一字一顿:“他把你当过朋友的,你知道吗?” 阿尔瓦缩在那,小声说:“我知道,可我更爱他啊,我爱他啊。” “爱?你所谓的爱就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吗!你所谓的爱就是得不到就毁掉吗!” 毁掉? 阿尔瓦的睫毛轻颤,却没动弹,他一片漠然的眼底,只有他自己清楚。 那不是毁掉。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83) 那分明,是让自己得到他的,唯一手段啊。 生的时候,他没敢说出口,终究错过。 那就让死亡,让他们团聚好了。 阿双那样温柔,那样暖,等他来陪自己了……自己就不会感受到这么冷了吧? “阿尔瓦!”令莓还在低吼,冲着地上的那团黑影。 可那团黑影却蜷缩的更厉害,到后来……竟逃避开来,消失在了空气里。 令莓握紧拳头,红着眼,恶狠狠盯着那空气,一字一顿。 “行,你还是不愿帮忙是吧?可以!” “那我话撂在这,如果令双真的出事,你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肯定不能拿你怎么样了是吧?” “我就是死!我也一定让你魂飞魄散都要付出代价!” 狠狠撂下这句话后,令莓扭头冲了出去。 没线索,她就自己找! 小小一个奥尔顿,她就不信翻了天了,就真的找不出令双的下落了! 令莓冲出去的时候,秦涟伸手想拦,可才捉住她的手腕,小姑娘便侧头拿美眸瞥了他一眼。 只那冷冰冰的一眼—— 叫秦涟怔怔的松开手,任她跑了出去。 包厢内,仍旧安静,可站在那的俊美男人,却抿着唇,俊美的面庞上神色隐忍,压下来的眼底情绪,透着几分痛楚。 可。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忽的侧头,看向角落。 “我知道你还在。”秦涟的声音沙哑而又冷冽。 角落里没有回应。 “你先前说,莓儿不懂,我一定懂,是么。”秦涟眼神漠然,掀唇:“是,我懂,那是属于自己的光,自己怎么可能不追寻,不想要呢。” 黑影,逐渐慢慢的出现。 青年的轮廓,再重新出现在角落时,抱着膝盖的阿尔瓦抬起眼,拧眉拿那双空洞的眼神盯着秦涟。 “哪怕那是错的,那是病态的,那是想要到任何人对她的亲近都不允许,连她的亲人都不可以。”秦涟盯着他,眼神乌沉:“只想她属于自己一个人。” 所以—— 他不想救令双。 哪怕知道了科林有问题,他也没有提醒,因为…… 他是想要令双死的,他也想令双死的。 可怕吧? 阿尔瓦安静盯着他,莫名有些躁动不安,似乎情绪也有些波动,直到—— 面前俊美的男人盯着他,忽的弯起眼,笑了一下。 “但,科林也是这样的吧?” “……” 阿尔瓦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下,满是黑气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却听到面前的男人慢条斯理的笑着继续开口:“你知道科林一定会杀了令双,对吗?毕竟作为你的男朋友,他应该早就知道关于令双的事情了吧?他早就很嫉妒了,属于自己的玩具,怎么可以把心一直放在别的男人身上呢?” “所以,当科林见到令双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动了杀心了。” 面前的男人,一字一顿的揭开那些真相的话语,站在那。 却给阿尔瓦的感觉,比那科林还要可怕。 男人站在那,眼里的情绪宛若一块化不开的墨,叫他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阴霾里,和先前令莓还存在时的他,截然不同,判若两人。 他瞧着阿尔瓦的眼神,宛若一只蝼蚁,缓慢露出一抹可怖的笑。 “对吗?”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84) 阿尔瓦不敢回,只颤巍巍的缩在那,仿佛面前的男人是和科林同样可怕……不,是比他更可怕的存在! “我明白你的想法,也懂,再也不能深有体会了。”男人慢条斯理的一歪脑袋,眨了下黑眸,忽的露出怀念又像是回想的眼神:“啊,马上就能拥有他,和他在一起了,多棒呢?” 他忽的看向阿尔瓦,蹦出一句。 “对了,你还记得他的美好吗?我记得哦。”秦涟低下头,几分病态几分恐怖的低语:“我啊,现在都能轻而易举回想第一次见她时的场景,那样漂亮的人儿,浑身散发着光的出现在我面前,我甚至在想……这会不会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呢?” “她(他)那么温柔……” “待我又那么好,我现在都能轻而易举回想起与她(他)在一起时,她(他)灿烂的笑容——” 缩在那的阿尔瓦,也不禁开始回想。 令双的笑容,同居那段时间他的温柔,每一滴每一幕,回想起来,都叫人心都软了下来。 是啊。 他那么好,自己怎么会不想要? 禁不住露出笑容的阿尔瓦,下一刻却陡然听到。 “万一这些笑容,消失了呢?” “……”阿尔瓦的笑容僵住。 他猛地抬起头,对上秦涟似笑非笑的眼神时,身体不受控制又开始发抖,眼神晃动。 什、什么意思? “你记得他的所有美好,所以你爱他,所以你想要。”秦涟挑起唇角,笑的更加意味深长:“可如果,这些笑容,都不见了呢?” “你、你想说什么?” “你想弄死他那一次后,他有再见过他吗?” 阿尔瓦怔了怔。 “你有重新看到他的笑容吗?看过他知道要害死他的鬼是你后,见过他脸上的表情吗?见过他是怎样再与你对视的眼神吗?”秦涟眼也不眨,乌沉的眼紧盯着他,一字一顿的缓缓追问。 “你拼了命的想要让他和你团聚,可你可曾再看过他一眼,听他说过一句话呢?” “你有没有想过,他再见到你的神色,会是怎样的呢?” 秦涟慢悠悠的往墙壁旁边一靠,垂着眼,慢条斯理的开口。 “你记得他的温暖,记得他的笑容,那你就更应该清楚,科林会怎样对他吧?” “那些笑容会在令双脸上消失,他身体里的温度也会慢慢流逝,他会成为一具再没有任何温热的尸体。” “他甚至可能还会感受到痛楚,露出痛苦的表情。” “那也是你想看到的对吗?” “我!”阿尔瓦声音颤抖,脑袋也跟着混乱,却想也不想的低吼:“我不需要在乎那些,我只要再看到他就够了,只有他来陪我,才有机会再和我在一起啊!” 唰—— “是啊。”秦涟忽的半掀起眼皮,“所以你也没有想过,再见到你时,你记忆里那个温柔而又温暖的青年,会以怎样的表情与你相遇呢?” “他会露出冰冷而又厌恶的表情,出现在你面前,拿冷冰冰的眼神盯着你,说; ‘你,真叫我恶心。’ ‘你这样的人,也配我喜欢吗?’ ‘你这,也配叫爱我吗’”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85) 阿尔瓦已经死了,已经死过了,死的时候那样痛苦,痛他至今难忘。 可现在 他已经没有血和肉体了,可在听到秦涟说的那些话的那一刻,他却像是血液都彻底重新凉透了一遍般。 无法想象那画面。 阿尔瓦本就泛青的脸色,更加煞白的厉害,却颤声开口:“你、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难道你没想象过吗?” “……” 他,确实未曾想过。 在车祸想要掐死阿双后,他就再也没寻见过他了,没见过他会是怎样的表情,怎样的模样。 知道了是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知道自己要杀他,要害他,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科林多可怕,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了。 现在,令双就在科林那里。 那些笑容会在令双脸上消失,他身体里的温度也会慢慢流逝,他会成为一具再没有任何温热的尸体。 他甚至可能还会感受到痛楚,露出痛苦的表情。 那也是你想看到的对吗? 阿尔瓦回想起刚刚秦涟说过的话,身体禁不住再度轻微的颤抖,他秀气的脸上浮现了茫然与挣扎,仿佛陷入了什么纠结和痛楚之中。 那真的是自己想看到的吗? 再遇时,看着同样痛楚而又厌恶的令双冷冰冰的盯着自己,说出。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阿尔瓦。 这句话,同样也是他多年也未曾道出告白的梦魇源头。 他害怕面对令双说出这话的模样。 “没用的……”阿尔瓦几分挣扎,几分纠结,可最后还是绝望的闭上眼,苦涩道:“已经晚了,我想杀他的时候,就一定注定他会那样看我了不是么,就算我想回头,也已经晚了,他一定也已经讨” “那他为什么要出现在这奥尔顿呢?”秦涟平静冷然的嗓音将他的话打断。 阿尔瓦一顿,猛地抬头,对上秦涟平静幽沉的黑眸。 “你觉得让科林杀了他更好,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奥尔顿呢?” “……” 为了,救他。 救他啊。 阿尔瓦怔在那,豆大的泪水,忽的毫无预兆的从那大大的眼眶里涌出,滴落下来。 也许,他所幻想的,秦涟所说的他害怕的画面,根本就不会发生。 令双不会那样待他。 他记忆里的令双,大概就算被他害死了,也不会责怪他。 甚至可能会笑着挠着头发说。 “哎呀,现在我也是鬼了,好像不怕你了哦阿尔瓦?” “抱歉啊,是我没用,没能替你捉到真凶,还给人家送了人头了呢。”青年大约会笑的几分憨气,仍旧笑容灿烂。 那样温柔而又温暖的令双,他那样爱着的人,又怎么会责怪他呢? 可自己呢…… 自己呢?七八中文首发 7*8zw. m.7*8zw. “怎么办……” “怎么办!” 另一边,浑然找不到出路的令莓趴在方向盘上,眼圈都被逼红了。 美眸无措的寻着周围,慌张之际,她颤巍巍的开口,突然想起了谁。  她冲着周围的空气,小声喊。 “你在吗?”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86) 她喊了一声后,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抹了把小脸,嘀咕。 “怎么可能在嘛,这么些天都没看见,更别说这还他乡异国,保不准它都还留在国内呢。” 她真是病急乱投医,什么可笑方法都能想出来了! “找我么。”78更新最快 .七8zw.cδm 可下一刻,贴着耳畔低哑的嗓音响起时,差点没惊得令莓从车上蹦起来。 她猛地半起身,惊恐的侧头朝着旁边看去时 那熟悉的长腿和悠然坐在那的高大身影,还有那依然一团黑气瞧不清面容的模样,熟悉的叫令莓一瞬安心。 “你居然在!” “不是你唤我的么。”男人轻轻一歪脑袋,那双眼似乎在盯着她,他莫名似乎规矩不少,只垂着眼,口吻听不出的似乎有些失落,“我不是说了么,只要你喊我,我都会在。”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先前那一眼 他们家莓莓当真是无情。 令莓临走前看他的那一眼,看的他当真是把所有人鬼杀了的心都有了,可还是努力压了下去,办了正事。 “唔。”令莓听到他这话,反而抿起小嘴小声嘀咕:“结果最后,还是你最靠谱么,最后反而是一只鬼最不会害我,马丹,果然什么美男都是不靠谱的!还不如一只色鬼!” 隐约似乎能听懂令莓在骂谁的某鬼:“……” “是这样的,令双你记得吧?我哥,你能找到他的下落吗?”令莓指了下周围:“你也看到了,这里不是咱们的地盘,现在令双被牵扯进了一件命案里,他甚至很可能已经在那个杀人凶手那里,你有办法能找到他吗?” 令莓紧张的盯着他。 “我找不到他。”男鬼低哑的嗓音传来,没等令莓失落,他却又飘来一句:“但我知道科林住所的下落。” 令莓来不及细想哪里不对,为什么他找不到令双却能知道科林的下落,只忙道。 “那你快告诉我!” 男鬼没答,而是盯着她,忽的掀唇,轻柔的问。 “莓莓。” “什么?”令莓着急的问他,听他磨叽,急得不行:“有什么事快说啊,你知道地址就快点报出来啊!” “令双对你而言,很重要吗?”他盯着她,眼底情绪很重的问。 令莓晃神一瞬,才抿唇,毫不犹豫:“是。” “比你喜欢的人,都要重要吗?”他又问。 令莓没答这个问题,而是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沉默了两秒,男鬼的声音飘来。 “我明白了。” 下一秒,他就消失在了副驾驶座上,没等令莓着急的伸手想要挽留。 空气里,淡淡飘来了又一句。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就给你。” “反正我的命,也是你给的。” 那听不出情绪的嗓音,在那一瞬,竟叫她有些耳熟。 只是那话里的深意,莫名还藏着什么。 令莓愣在那,露出茫然的表情,没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 那低哑的男声,才轻轻飘出地址。 令莓怔了怔,虽然不明情况,但还是毫不犹豫一扭头,操控好方向盘,踩下油门,朝着报出的地址出发。 呼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87) 呼 微重的呼吸声,叫支开男人,闯入这地下室的男人浑身僵硬的站在那。 令双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地下室的密码锁没有关,不知是故意还是碰巧,只是令双推开门,本想胆大到找阿尔瓦下落的他,不小心找到了这地下室的入口。 现在闯入后,阿尔瓦是找到了 可又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令双红着眼,看着那地下室内,像是什么展览馆一样,冰冷的玻璃仪器内,装着的那些器官,细碎的能拼接出一个青年的模样。 而那颗人头,安静的躺在最中央,闭着眼的样子,叫令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果然 这位科林教授,就是阿尔瓦的那位男朋友,也是害死阿尔瓦的杀人凶手! 没等令双哆嗦的抬起手要用手机把这罪证拍下来。 “啊” 身后的嗓音愉悦就已经响起,透着笑意,叫令双的血液都凉了大半,后背整个僵住。 “好像,被你找到了呢。”那嗓音透着病态,似乎并不显慌张。 令双僵硬的缓缓转身,抓紧手里的手机,盯着身后阶梯上的笑的优雅的男人,他鼻梁上的眼镜,仿佛闪过一抹光,叫他那双冰冷的绿眸,都透出不一样的冰冷质地。 令双的手迅速的按下拨通号时,却发现手机上根本没有信号。 他心头一颤,瞧着面前科林似笑非笑的模样,明白过来。 这里应该是安装了什么,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成功拨通外面人的号码,也不可能成功求救! “疯子!你这个变态!”令双红着眼,攥紧手机,回想身后实验室里所看到的那些,愤怒而又颤抖的骂道:“你还是个人吗!阿尔瓦他果然是你害死的!” “你看到啦?”科林抬起修长泛白的手指,从容的推了下镜框,笑的优雅:“我的作品不完美吗?” 作品? 听到这两个字,令双难以置信的将眼睛睁得更大。 “你……你管这个叫作品?”他的声音颤抖。 “是啊。”优雅的青年喟叹一声:“你是不知道,原本阿尔瓦还能够更完美的,可惜他却自己想不开,他难道不知道,他本就是我的吗?”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男朋友。 逃不了。 盯着面前的人,令双忽的把一切全都想明白了。 自杀的人不能成为厉鬼。 可若是被虐杀的呢? 玻璃仪器里的东西,他所看到的那些画面,他简直不敢相信阿尔瓦是怎样被眼前这斯文的男人一点一点的分尸成那样。 阿尔瓦又遭遇了怎样的残忍对待,该有多痛苦。 这如何,成不了厉鬼呢? 令双心头震颤,却一咬牙,俊脸上脸色一沉,豁出去般收起手机,突然朝着他冲了过去。 “我和你拼了!!!”令双低吼着扑了过去。 可等到撞向科林的那一刻,令双才陡然脚下一转朝着地下室的出口逃了出去! 他的真正目的不是真的和科林拼了,而是声东击西! 只要逃出这里,只要逃出这里,能拨通号码,就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和生机!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88) 身后,被撞的跌坐在地上半晌没动弹的科林也没急着追,只盯着令双慌忙逃窜的背影,缓缓露出一抹恐怖的笑。  唰 等到令双终于从地下室冲了出来,扫了一圈周围,急忙就朝着门口逃去。 滴滴滴 可他的手才门上转动了几下,竟然都没能打开,这门竟然被彻底锁上了,没有密码根本打不开。 令双情急之下,身后的脚步声却逐渐响起,越来越近。 令双的双腿都在打颤,下一反应就是去掏手机。 门打不开,那就求救。 报警! 或者通知他妹,都可以! 只要不能这样悄无声息的,像阿尔瓦一样 可等令双摸遍了身上,脸色却陡然一变,那变态的嗓音笑着从身后响起。 “你是在找这个吗?” 令双扭头看去,抓着他手机的科林笑的几分病态。 手中的手机俨然电池已经拆了下来,他慢条斯理的停在几步远的地方。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他的手机! 是他先前撞他的时候吗?他故意没追,是因为当时他已经把手机顺走了? 科林知道门已经锁了,他逃不掉,所以才根本不着急。 科林就正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却让令双的心已经一沉再沉。 令双觉得这短短不到十分钟的功夫,他已经尝到了频频看见希望又历经失望的滋味。 可现在,他甚至尝到了绝望。 阿尔瓦。 他想起了阿尔瓦,也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阿尔瓦为什么不找上科林报复,却缠上自己的原因。 濒临绝望的这一刻,他多希望有个人来救救自己。 救救我…… 谁都可以……救救我好不好…… 可他却没能等到,也没有期望到,直到那刀子入体,直到他尝尽了痛苦被一块一块的分尸,他也没能等来一丝的希望。 那作为他曾经最温暖的光和追寻的希望,他怎么会不想要?怎么会不想去追寻。 他被藏在冰冷仪器的身体如今都还是冷冰冰的,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救救我…… 别让我再一个人了…… 双…… 下来陪我都行,别让我再一个人冷冰冰的躺在那仪器内了。 令双站在那,手脚麻木。 他低头,目光悲凉的落在自己脖子上的古玉上。 对了。 从阿尔瓦要杀自己开始,他有见过他吗? 从奥尔顿离开后,他有再联系过阿尔瓦吗?见过他的模样吗? 那个羞涩又温柔的大男孩,那个已经化成厉鬼执念不散的阿尔瓦。 他,还有再见过他,好好和他说过话吗? 站在那的令双麻木又踉跄的退后两步,神色悲凉的握住那块古玉,他忍不住闭了闭眼。 如果他愿意去坦诚的见阿尔瓦一面,或许就会不会不一样了? 也许阿尔瓦就会愿意告诉自己真相。 也不至于自己白白来送死,最后连给阿尔瓦报仇,让他死得瞑目也做不到。 令双握紧那块古玉,缓缓将它一扯,攥在手中后,他懊悔的带着哭腔,小声的道出一句。 “对不起……” “阿尔瓦,对不起……” 眼泪落在令双的手背上,他无声的哭着,无尽懊悔蔓延。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89) 可面前,现实却是,叫令双的心头一沉再沉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令双绝望的闭上了眼,握紧拳头,准备真正的再做一次殊死搏斗时。 周围的温度却陡然一凉,像是什么阴森的气息蔓延开来—— 令双立刻睁开眼,抬起眼,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的人……不,更应该说是鬼。 他颤声开口:“阿、阿尔瓦?” 泛青的身形哪怕遍布黑气,也仍旧是个高大男孩的模样,听到声音后,阿尔瓦侧头看了他一眼。 古玉摘下,能看得见令双的阿尔瓦盯着令双那张漂亮的脸蛋,在他红着眼绝望而又懊悔的眼神里顿了几秒,阿尔瓦那张泛青的脸上,才缓缓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他仍旧是长发,在那张明显男性化的脸上显得有些违和,可他却笑的很温柔。 他说,“还好,你还没事。” “阿尔瓦……”令双眼眶一红。 这是他的过错…… 不该由令双承担。 令双是他的光,可他凭什么让拯救自己的光,却因为自己,遭受这些呢? 他是想得到他,他是想要重新让光降临在自己身上,可并不是让自己的光,彻底堕入黑暗啊。 阿尔瓦缓缓扭头,看回面前停在那的人时。 哪怕已经死了,可他却还是止不住的颤抖,仿佛那种恐怖来自灵魂深处,可他还是盯着科林,颤声开口。 “放、放过他,这件事和他没关系,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事。” “啊!”大约是瞧见了不合理的存在,科林还愣怔了好久,可歪着脑袋盯了他好一会儿,那双绿眸才微微睁大,科林露出笑容:“这不是我家宝贝吗?” 阿尔瓦的身体一颤,听到这个称呼就不受控制的想要后退。 他怕他。 哪怕已经成了鬼,已经死了,可他也还是怕他。 “原来这世上竟然有……”科林恰好的停顿了一瞬,可盯着阿尔瓦的眼神仍旧情绪浓郁,甚至渗出笑意,更加愉快般,只目光落在他肩上的长发上,不太高兴的娇嗔:“宝贝头发怎么成这样了?我不喜欢。” 他像是浑然未觉哪里不对,很自然的朝着阿尔瓦伸出手—— 他的口吻,仿佛理所当然。 阿尔瓦瞳孔收缩,他该躲开的。 可是不知是习惯,还是对于科林的恐惧,他动也不敢动,任凭那只手伸过来,不偏不倚—— 唰! 科林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到阿尔瓦长发的那一刻,发现可以触碰时,科林惊喜的眨眨眼,可脸上露出笑容的那一刻,他的手上却猛地一施力! 眼也不眨扯着他的头发,叫他跪到地上,被迫仰起头。 “啊!!!”阿尔瓦惨叫出声,跪倒地上的那一刻,他痛苦而又恐惧的抬起眼,盯着扯住他头发的青年。 “你怎么这么不乖呢?”科林眼也不眨的微笑起来,手上仿佛不是如此凶残的动作,他仍旧温柔的开口:“我不喜欢长发,你不是知道吗?怎么可以让自己变成这样呢?” 他缓慢的低下头,凑近阿尔瓦,睁着那双绿眸无辜的瞧着他。 “还有,你刚刚你是在做什么呢?” “阿尔瓦?”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90) 阿尔瓦的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无法反抗,只不受控制的想要蜷缩起来。 他动了动唇,仿佛要说‘我错了……’,可他哆嗦了两下,却还是没开口。 “你想保护他?你还喜欢他是吗?可你忘了吗?”科林亲昵的贴着他泛青的脸色,笑着说:“我才是你的‘亲爱的’喔。” “你……你不是……”阿尔瓦颤声开口:“我们已经分手了,已经……” “可我还没答应呀。”科林蹭了蹭,笑着说:“所以还不算哦,你忘了吗?” 科林抬起眼,漂亮的绿眸里,一片浓郁的情绪。 “我已经把你永远的留在了我身边啊~” “……”科林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他能回想起来当时不允许分手的他,是如何对待自己的。 那一把刀一把刀割在自己身上时,满身是血的男人抱着他,是如何笑着说出来。 ‘这样你就永远属于我了。’ 似乎想起了这茬,科林慢条斯理的松开了扯住他头发的手,立刻缩回去的‘鬼’吓得抱头缩在了地上,身体仍旧忍不住颤抖—— “不过你说的对。”而头顶,科林的嗓音再度响起:“你还放不下的人,确实不该留,唔……你放心喔,我怎么会真的让你的心,一直装着别人呢?” 地上的阿尔瓦一听,立刻又抬起头。 他望着科林从容的迈开脚步,又朝着令双走去。 阿尔瓦的脑海一片空白,下意识就要扑上去,想要抱住科林的腰拦住他。 “住手!!” 可没等他扑上去,科林便已经慢条斯理的侧头瞥了他一眼。 只一个眼神,就让阿尔瓦僵在了那里,他的手脚仿佛都被冰住了般。 他怕科林。 害怕他。 他拿他没有办法! 科林满意的回头,眼神有些可怕的继续盯住了令双,依然往前走去—— 他脸上没有什么特殊情绪的朝着令双伸出了手,令双的脑袋空白一瞬,本想抬手回击,可眼前既然能把阿尔瓦一个成年男人悄无声息分尸了的人,又怎么可能简单? 在令双抬手准备反击的那一刻,科林就面无表情的反手擒住他,轻而易举的将他拿下后。 科林低头,盯着自己捉住的人,笑着说。 “阿尔瓦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不该把你牵扯进来;他有些蠢,我没想到他喜欢的人竟也是。” “撇开我的东西竟然喜欢你这点不说,你已经看到了这些,就知道我怎么可能还会放你走呢?” 科林温吞的眨了下眼,无辜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针筒,里面带着试剂,他瞧着他,故意问。 “你喜欢痛苦一点的呢?还是轻松一点的呢?”他说的有些病态,哪怕不是阿尔瓦,令双都觉得对他有种莫名的恐惧。 令双有些绝望,哪怕他刚刚已经这样想过了,可他还是觉得懊悔,却又—— 有那么一丝庆幸。 还好没有喊上莓儿,还好没把莓儿牵扯进来。 如果莓儿也出事,他大概后悔丢了这条命都挽回不来那过错。 可,令双却又在那瞬间恍惚的想了下。 但如果莓儿也在的话,就不会这么贸然的送上门了吧?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91) 毕竟她和自己…… 不一样啊。 看着那缓缓打进自己手臂的针筒,令双绝望的缓缓闭上眼。 砰! 耳边巨响响起。 令双只觉得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松开,跌到地上后,令双才睁开眼—— 他依稀看清了一个黑影,将面前的科林压在旁边的墙壁上,那只修长有力的手,凶狠的掐住了科林的脖子。 被救下一命的令双轻喘着气,就看见旁边的阿尔瓦才急忙扑过来,扑到他身上后,呜咽的开口。 “双!双!”阿尔瓦哆哆嗦嗦的想要将那已经打进他身体里的针筒取出来,却触碰不了,只盯了好一会儿,辨认那液体,才松了口气,忙对他解释:“没事的,这个只是让你没力气反抗的,不是毒药!” 应该是科林打算先让他没力气反抗,再慢慢想折磨他和处置他的方法。 可令双和阿尔瓦却很快看向身旁—— 那只突然出现的当然不是人。 而是鬼。 只是那鬼俨然要比阿尔瓦有出息太多了。 反观阿尔瓦,明明是个厉鬼,掐令双时那么凶残,换到科林面前却竟然连动弹都动弹不得。 要不是这只鬼的出现,令双真觉得自己要死在这! “大佬!!!”瞬间认出这只鬼是一开始他和莓儿身边那位鬼大佬,泪眼汪汪的令双带着哭腔开口喊出了声。 没理会那边没出息的令双,那鬼沉着眼掐住科林的脖子。 瞬间脸红脖子粗,有些面目狰狞的科林瞧着这再度出现的鬼,冷笑一声,从喉咙里吃力的蹦出一句。 “这又是什么?‘亲爱的’你的又一个姘头吗?” 阿尔瓦不敢反驳,只问令双还没有力气,催促他快点爬起来,伸手指向旁边—— “开锁的钥匙他一般会放在那边的柜子里面,密码没修改的话,应该是0418!”阿尔瓦颤声开口:“是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日子!” 科林的门做了双重保险,所以除了密码也需要钥匙。 令双听到后,挣扎着想要爬起,药的作用还不彻底,所以他踉跄着朝着柜子走去。 他对鬼大佬很放心。 鬼大佬威武! 令双找到那把钥匙的时候。 “对,就是这把!” 令双刚刚攥紧,在阿尔瓦确定的惊喜口吻下,令双的双腿有些发软,觉得眼前还在模糊,但却强撑着朝着门那边走去—— 咔擦—— 钥匙吃力的插进去,转动,密码锁的声音响起,他眼神溃散的盯着数字,吃力的抬起手按下最后一个号码,门才打开,却没等他迈出去一步。 可谁知,身后却传来一声闷哼。 不是科林的,而是—— “啊!”阿尔瓦的惊叫声也响起。 令双扭头,看着身后那捂着腹部,退后一步的鬼大佬。 他忌惮的盯着科林,脸色难看,周身的黑气仿佛都淡了些许。 而他的面前,是手上拿着一个银色锥子的科林。 他的绿眸闪烁着惊喜的光,也意外瞧着自己手里的锥子,呢喃:“这竟然有用?” “呵。”他轻笑一声:“本来还只是阿尔瓦死后,去教堂里随便溜达一趟,被忽悠买下的东西,没想到竟然对鬼有用。”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92) ! 阿尔瓦死后,说愧疚当然不可能的,所以也就只是想去看看,想看看他们所说的灵魂,是不是存在。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灵魂的存在呢? 那他想,如果阿尔瓦能回来,只有灵魂,他也想把它钉下来,留在自己身边才对。 所以才买了这个,但没想到竟然真的对鬼魂有用。 这玩意俨然威力比想象的还要厉害,男鬼的脸色极其难看,周围的黑气都溃不成型的散开,慢慢的—— 竟露出了他原本的面貌。 “是你。”瞧见他的本来面目后,科林怔了怔,眼底的杀意淡了几分,眼神略微晃动,虽然不明情况,却嗤笑一声:“原来你竟是个鬼么?” 对方没吱声。 “为什么阻止我?”科林却把玩着手里的锥子,轻笑说道,意味深长的瞧着他:“我以为,我们是同一种人。” 对方没吱声,科林却并不在意的往令双那边看了一眼,又蹦出一句。 “就像我想弄死他一样,你不是也应该不想他活吗?” 科林蹦出这惊人的一句,已经腿软身体麻木到跪倒地上的令双却目光溃散,俨然一副药效发作了的样子,动弹不得。 可他溃散的目光,却倒影着科林面前的那只男鬼,他的唇瓣哆哆嗦嗦。 眼里聚不成焦,却透着意外的情绪,似乎还在意外—— 怎么……怎么会是他? 传闻的鬼大佬,怎么会是他!!! 秦涟没吱声,只低头看着自己腰腹上被捅开的窟窿,黑气怎么聚集也无法将空荡荡的地方弥补。 他原本阴冷的俊脸,显得苍白。 瞧出秦涟已经没有威胁后,科林才抓着那把锥子,看向那边聚集成一团的两只‘小动物’,瞥了眼吓得瑟瑟发抖又不敢动弹的阿尔瓦,科林目光落在令双身上。 他迈开脚步,朝着令双靠近—— 他的眼底一片漠然,杀意明显,他的目标就是令双,就算两只鬼再聚集,也只需要杀了这在场的唯一活着的人,就所有的一切依然能隐瞒下来。 阿尔瓦的尸体依然会留在他身边。 他的心里也只能有自己一个。 科林缓缓举起锥子,木然的望着无法反抗的令双,对准他的头顶,猛地扎下去! 唰—— 身后一只手,陡然攥住那把锥子,滋滋的黑气像是冒了烟一样从抓住锥子的那只手蔓延开来。 科林再度愣住,耳边声音微弱,却格外低沉暗哑的男声响起。 “你问我为什么。” 科林侧头,对上秦涟那双幽沉的黑眸,幽沉无比,蔓延开来乌沉的情绪。 “因为就是不想成为你这样,真的彻底失去她啊。” 科林他是个变态,已经麻木,留着尸体,就以为他还拥有着阿尔瓦。 可他不一样,他尝过真正失去的滋味,尝过二十多年暗无天日再也找不到自己光的滋味。 所以,他无法再忍受失去。 莓儿说,令双的命重要,比她的命还要重要。 那行,那他就替她守住他。 所以—— 如果真的要选择的话。 眼睁睁看着对方成为鬼,自己触碰不到的话—— 他宁愿成为鬼魂的那一个,是他。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93) 抓住锥子的手,猛地用力,从他手里夺下来后,狠狠将它甩到旁边的地上。 秦涟沉着眼,正准备再朝着科林伸出手—— 科林却也反应很快的弯腰在地上一滚,躲开了他的动作,可没等他露出冷笑,再去把那锥子拿起来,耳旁却突然一个影子闪过去。 科林一眼便瞧见了他,发现竟然是阿尔瓦。 他朝着地上锥子伸出手,竟然忍着痛,将那锥子用双手捡了起来! 科林怔住,盯着咬住牙生生忍着的阿尔瓦,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要抢走这锥子,他的心里咯噔一声,可还是冲着阿尔瓦笑了起来。 “亲爱的。”他柔声喊阿尔瓦,朝他伸出手:“你在做什么呢?把它交给我。” “不!”阿尔瓦眼神晃动,却颤声开口:“你想杀了双,我把它给你,你会杀了他的。” “那你要怎么样呢?”科林眼神很冷,脸上仍旧带着笑:“为了保护他,你要杀了我吗?” 科林眼神更冷,声音也冷了下去,透着笑意和不屑。 “你敢吗?宝贝。”科林像是根本没有这种担忧,甚至于摊开双手,一副任他如何的样子,轻柔的嗓音更甚于添了几分,“那我就让你杀如何?能死在你手里,我也甘愿啊,亲爱的。” 他越说着这种话,阿尔瓦就越恐怖,因为当初的他就是用这样的甜言蜜语让他入了圈套。 可之后他是怎么对自己的? 阿尔瓦眼神晃动,紧紧抓着锥子,盯着科林,缓缓靠近—— 科林的眼神毫无畏惧,所以直到那把锥子真的落下的那一刻。 科林才终于动了。 他怎么可能真的毫无防备? 所以在锥子落下那一刻,科林陡然伸出手攥住,可身旁的秦涟反应更快! 在科林攥住锥子,要反手钉到阿尔瓦身上前,他便也抓住了科林的手—— 两人的手同时攥在那锥子上,却惊得阿尔瓦惊叫,他猛地一抬手! 一人一鬼同时被挥开,跌坐到远处地面上的秦涟身上的黑气若隐若现,逐渐变淡。 三次抓住那锥子已是极限,他似乎还在挣扎,可脸色却煞白,那抓过锥子的手,和被捅了一下的腰腹,都在缓缓漫开黑气。 阿尔瓦惊恐的望着那边愈发虚弱的秦涟。 他抓着手里还发烫到几乎要将自己灵魂灼伤的锥子,又回头看了眼地上眼神也已经逐渐溃散,看到这一幕,哆嗦动着唇的令双。 最后,阿尔瓦像是下定了决心,同样也摔到地上的科林走去。 这一回,科林想要爬起来躲开,可已经不及扑过来的阿尔瓦快! “阿尔瓦!”科林瞳孔收缩,急呼出声的那一刻。 锥子狠狠的扎进了科林的身体里。 那一刻,阿尔瓦如释重负的松开了手,看着身体里流出血的科林。 解脱了……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阿尔……瓦……”阿尔瓦回头的时候,坐在那的令双红着眼看着他,看着阿尔瓦逐渐消散的身体,沙哑开口。 “对不起……”阿尔瓦对着令双,却缓缓露出一抹温柔的笑,眼泪从那张煞白的脸上流下来,阿尔瓦却缓缓闭上眼,吃力的吐出那句早就该对令双说的话,“还有……我喜欢你啊,双。”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94) 是他的懦弱和逃避,才造成了悲剧。 他不敢告白,却化成了执念纠缠令双不放,他将自己变成女鬼的模样。 因为他总觉得令双愿意有那么多的女朋友,却未曾想过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因为,他是男人。 所以,如果他是女人就好了…… 如果他是女生,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呢? 害了你,对不起。 还有…… 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啊。 闭上眼的青年,缓缓消失在了空气里,连带着他的灵魂,消散不见。 下辈子,我希望我喜欢对方时,不再恐惧,不再害怕,不再自卑。 还有—— 无论我是什么身份,什么性别。 都说出爱这一字的资格。 我爱你。 对不起。 …… 令双想要抬手抓住他,却抓了个空,他红着眼,却痛哭出声。 “这应该是我说的才对啊……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令双呜咽的哭腔里,透着悲凉。 可哭了一会儿,令双陡然睁开泪眼朦胧的眼,想起来这锥子能叫阿尔瓦魂魄飞散。 那—— 令双猛地扭头,看向另外一边的黑影时。 那只鬼,气息也已经若不可闻,那张煞白的俊脸上,黑眸淡淡的瞥过来时,叫令双的眼圈再度一红。 “没事了。”秦涟似乎并无所谓,俊美面庞上垂着眼睫,神色淡淡,似乎对于救了令双这件事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虚弱的声音传出:“别怕他再爬起来,因为——” 秦涟抬起眼,那双溃散到不聚成焦的黑眸里,仍旧平静无波,沉静的叫人安心。 却穿过他,目光落在他身后的门上。 他的眼里,溢出温柔。 “最想救你的人,已经到了。” 嘎吱—— 门打开的那一刻,赶到的令莓只瞧见了那最后一幕。 淡淡消散在了空气中的男人,没叫她看清容貌,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身形,消失在了空气里。 她恍惚的怔了下,呢喃。 “是他吗?” “嗯。”地上虚弱的男声传来,吃力的回:“是鬼大佬。” 还真是他? “哥?”令莓只愣了一瞬,便低头急忙蹲下来扶住令双,瞧着他虚弱的模样,忙问:“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有没有哪里受伤?靠!你是傻逼吗,明知道科林危险为什么不通知我,还一个人过来!” “还有你刚说是鬼大佬……真的是他?”令莓眼神晃动,茫然不解,几分无措:“到底怎么回事?” 倒在地上的令双一瞧见令莓,登时满腔的委屈和害怕都像是有了出口,当场红了眼睛‘哇’的哭了出来。 他靠在令莓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抽噎着。 “莓,怎么办……阿尔瓦他……他真的消失了……真的消失了……”令双闭了闭眼,颤声道,伸手抓紧她的衣摆,“是为了救我,他抓着那把好像对他们伤害很大的锥子,刺了科林。” 令莓闻言瞧了眼那边地上倒在那的科林,发现了他腹部上的那把银色锥子,眯了下眼,一眼辨认出。 那好像是西方用来驱邪的那种‘神物’? 令莓立刻反应过来,这种东西作为鬼魂,尤其是厉鬼的阿尔瓦怎么能拿? 所以——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95) 阿尔瓦为了救令双,拿起了那把锥子,刺向了科林,因此消失? 令莓心头一颤,虽然没看到,但也能想象出那画面,于是垂手抱紧他。 “令双……” “还有鬼大佬。”令双懊悔痛哭,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他也为了救我,抓住那锥子好几次,也……也……” 这回,令莓的手一紧。 脑海里,忽的回想起了赶来前,出现在车上的那只鬼说的话。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就给你。” ——“反正我的命,也是你给的。” 令莓低头,瞧着怀里哭的不行的令双,她的脑海里却很乱。 是他……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样救令双? 甚至不惜…… 令莓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不去想,看着周围的情况,她选择先报警。 虽然浑身无力,但到底还是没昏迷的令双很快就虚弱的靠在令莓怀里,闭着眼等着警察和救护车赶到。 后来,科林的地下室没发现,令双作为人证,以及重伤到仿佛丢了魂的科林被警察带走时也没有任何反抗。 只他苍白的脸上失魂落魄的呢喃着,说着什么‘不可能’‘我的阿尔瓦绝不会这样对我’‘没错,这一定是假的’之类的话。 听的令双更为愤怒,可又无可奈何,只红着眼,懊恼的扑在令莓怀里,仰头问她。 “莓。”令双红着眼眶,瞧着她:“是不是我害了阿尔瓦?是我害了他对不对?” “他遇见科林,不是你的错啊。”令莓摸摸他的脑袋温声安抚。 “可他也许是因为我,才会选择相信科林,所以被他骗呢?”令双闭上眼,懊悔又沙哑的呢喃:“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又怎么会那样想要一个男朋友,所以才会傻傻投入科林的圈套呢,如果……如果我能早些察觉他对我的感情……” “令双!”令莓声音陡然一沉。 叫令双怔住,傻傻抬起头,愣愣看着冷着脸的漂亮少女。 令莓的美眸里透着恼怒盯着他:“你在想什么你知道吗?阿尔瓦他确实为了救你而死,可你忘了吗?他早就已经死了!而且他遇到科林,不是你的错!” 令莓瞪着他,咬牙骂:“你以为你是神吗?你早些察觉他的感情去正面面对他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吗?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令双,已经发生的事情,就别天真的说着什么‘如果’了!”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的令双呆呆的坐在那,才慢慢的平复下来,可却仍旧红着眼,沙哑道。 “可是啊……可是……”令双禁不住回想阿尔瓦消失前那极近悲凉又温柔的笑容,只心脏沉甸甸的痛。 “阿尔瓦他……也只是爱错了人罢了。”令莓深呼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抱着令双,轻拍着他的后背,低声安抚。 无论是令双,还是科林。 阿尔瓦他也都只是……爱错了人罢了啊。 唰—— 令双乖乖靠进令莓的怀里,委屈的小声音响起,他悄然抓紧令莓的衣摆,小声说。 “我……决定不交女朋友了。”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96) “……?” 令莓动作一顿,立刻瞪圆了眼低头,瞪着他。 几个意思? 该不会阿尔瓦这还真把他掰弯了?还是说……让他皈依佛门,认知到自己错误,打算哪个女生都不祸害了? “不。”令双顿了顿,又摇摇头,抿唇坚定的说:“应该说是不随便交女朋友了。” “哦?”令莓挑眉。 “我决定每个人的每一份感情,我都要认真的去面对!”令双握拳,坚定无比的说到,随即他又抬起头,语重心长的对她说:“妹你也要这样哦!” 令双的话音落下,令莓坐在那怔住,忽的想起了秦涟。 想起秦涟明知道科林不对劲,却故意隐瞒,还说其实他有想要令双死的话,她的脸色不禁沉了沉。 她没答,只抿起唇,揉了他的脑袋,凉飕飕道:“先管好你自己吧。” 科林一案,小小的在奥尔顿轰动了一番,最后科林的结局当然是死刑。 后续令莓和令双都没再管,只是阿尔瓦的‘尸体’由他们接手,阿尔瓦本人因为没有什么亲人,因此他们选择将他那些尸首火化送归于土,也不知道能不能让他的灵魂,稍微安息几分。 这边,令双因为被科林下了药,加上受的惊吓不小,之前还在国内受的伤不轻,所以也在医院休养了好久。 知道消息,听闻了凶手已经被捉到的艾伯特房东来看过他,为此还唏嘘不少。 而奥尔顿剩下的令双认识的朋友们也都轮番来过。 令莓留在医院照顾他时,见他朋友来了,便识趣退出病房,留给他们叙旧的时间。 病房外的走廊上,冰冷的椅子上,纤瘦的少女有些疲倦的坐在那。 她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却忽的抬起眼,看向旁边—— 座位上,空荡荡的,她抬眼又看向病房门口,漠然抿起唇。 神色凉薄,漂亮的脸蛋上,却有一层瞧不清的恼意,气咻咻的。 那家伙。 真是个坏东西。 明明看出来了不说,想让令双死也就算了,最后虽然说出来了实话,可居然就真的半点力都不出,也不问她有没有找到。 后来甚至就消失不见了! 从科林一案结束,到令双住院这么久。 她都特意让他手下先前送过令双的司机都来看他了,这家伙居然连面都露过,难道他不该出现吗? 哪怕不来道歉,来看令双一眼,或是……看她一眼啊! 悄然攥紧小拳头,指甲嵌入手心,令莓漂亮的脸蛋上恍惚几分后,不止他…… 还有…… 令莓侧头看了眼周围,对着空气,又喊了一声。 “你在吗?” 这几天,一有空,她就会喊他。 可那只鬼,就像是令双说的那样,真的消失了一样。 他真的为了令双……消失了吗? 可为什么? 为什么要为令双做到这一步?还是说……他为的是她? 令莓迷迷瞪瞪,总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蛛丝马迹,却又不明显,脑海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闪过,似乎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令双。 令双说鬼大佬在的,是他出现救了他们。 可—— 他怎么会知道科林他们所在的地方呢?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97) 如果说因为鬼大佬缠上令双的话,那也说不过去,因为—— 令双身上带着古玉的,鬼魂是找不到他,也见不到他的,这是那鬼当时自己的原话,他也见不着他。 所以他是怎么知道科林他们所在的地方的? 唯一知道他们所在地方的就只有阿尔瓦! 而阿尔瓦当时—— 令莓猛地抬起头,看向病房的门,心头一颤。 在秦涟那。 她离开前,阿尔瓦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帮忙的,可为何一扭头,他却又出现在了令双身旁,还为了救他,对科林反抗了呢? 唯一解释也只有…… 令莓陡然抬起手,摸出手机,顿了两秒,神色忽的坚定,毫不犹豫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令莓抿起小嘴,露出几分笑意,佯装温声道:“是刘司机吗?” 刘司机是那天来看过令双的,令莓当时只气秦涟没来,如今回想起来,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比如刘司机走的时候,格外多看了她几眼,那眼神仿佛欲言又止,仿佛等着她问什么似的。 可令莓当时气的很,就没理会,可现在想起来—— “啊,令、令小姐。”司机的声音小心翼翼,透着恭敬:“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问问秦总。”令莓盯着前方,一字一顿的问:“他,已经回国了吗?” “………………” 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刘司机的声音才嘟嘟囔囔。 “回什么哟,总裁这个状况,拿什么回哦。” “?”令莓眼珠子一转,果然察觉出不对劲,呼吸一紧:“秦涟他……怎么了吗?” “令小姐呀!”刘司机这才像是有了诉说的源头,立刻说了起来,“我就说你怎么可能真的不管嘛,前些日子还和咱们总裁辣么恩恩爱爱,怎么扭头总裁病了你都问都不问了啦!” “病?” “是的呀!秦总他昏迷不醒,已经好些日子了!”刘司机着急的不行:“几天前在中餐厅昏迷过去后,就被人家的服务生瞧见报了警,都跟他们说了我们总裁这是正常情况,和他们却就是不听,闹进医院让医生抢救了好久,联系了公司的人,赵律师的人赶到才没把总裁送进太平间呢!!!” 太平间!!! 令莓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直接抬步就往前走,电话没挂,带着风声,她紧张的问道。 “你现在在哪?秦涟他现在在哪!” 听到那边的报位置,令莓直接推开了病房的房门。 “双。”对上病床上吓了一跳的令双,令莓还抓着手机没挂,只皱眉扔下一句:“我去看一下秦涟,他好像也受伤了。” 令莓转身欲走,本也只是通知一声,可谁知道身后却传来一声—— “啊。”像是才想起来的令双忙不迭跟着点点小脑袋,扬声冲着她的背影:“也、也帮我给秦总带句谢呀,谢谢他救了我!” “救?”令莓的脚步一顿,却茫然回头看他,吐出疑惑:“秦涟……他几时救过你?” 顶多算帮忙而已,可秦涟什么时候救过他? 差点没间接害死他都算好的。 “啊?”令双却满脸无辜,茫然的对上自家妹妹的眼神,脱口而出:“怎么没有?咱们家的鬼……咳咳,大佬,不就是秦总吗?”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98) 两人交谈的是中文,所以也不怕来看病的几个朋友觉得诡异,令双脱口而出的那一刻,整个病房安静了几秒。 门口,令莓的呼吸一瞬变得急促。 “你、你说什么?”令莓瞪圆了眼,盯住他,陡然往前一步:“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令双却很无辜,弱弱的开口:“鬼大佬……就是秦涟秦总啊,科林家里那次,我看到了的,我也吓了一跳呢,莓儿你不知道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令莓夺门而出—— 她的脑袋混乱成了一片,冲出去打到车,直接奔向刘司机报出的医院地点时,她的脑袋都是乱糟糟的。 但,却有一条线,悄然的将所有都串联到了一起。 初遇时,面对她撩拨,那样眼也不眨那样亲下来的俊美总裁。 后来,电梯里突然出现的诡异鬼魂。 那任何人触碰她,它都会不高兴的鬼,那嘴上说着就缠着她一个人的鬼,那说着说什么也不会放手的鬼。 ——‘如果……’秦涟忽的抬起眼,盯着她,一字一顿:‘我要害的,是令双呢?’ 坐在车上,令莓回想起当时秦涟说出这话的模样。 还有那只鬼,出现在车上后,忽然问出她的问题。 ——‘令双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坐在副驾驶上的那只鬼,突然这样问。 ——‘比你喜欢的人,都要重要吗?’ ——‘我明白了。’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就给你。’ ——‘反正我的命,也是你给的。’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令莓觉得冥冥中,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是她还没有想起来的。 怪不得,秦涟在自己身边时,那只色鬼就再也没出现过。 怪不得,色鬼和秦涟仿佛都像是悄无声息有着什么默契,无论是鬼还是人,都叫她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可…… 她似乎还忘了什么,还有什么没记起来。 ‘反正我的命,也是你给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在什么不知情的情况下,救过秦涟吗? 赶到秦涟的那家医院后,很快抵达病房门口。 “令小姐!你可算来啦!”早就等候多时的刘司机立刻欢喜的迎上来,令莓却跟着他,眼神立刻看向他身后的病房。 刘司机也立刻识相的让开,跟着她进去后,两人瞧着病房里带着呼吸器昏迷不醒的俊美男人。 瞧着他苍白的脸色,令莓一时间像是忘记了呼吸。 “怎么……回事?”令莓扭头,盯着刘司机。 “是这样的。”刘司机摸了摸鼻子,有些苦恼的给她解释:“秦总他不是一直有一种偶尔会昏迷不醒,像是灵魂出窍,后就跟死了一样没有气息一样的病么,其实就是低血糖睡了过去,过一会儿就会自己醒来。” 令莓听到却怔了怔,眼神晃动的抿唇:“然后呢?” “然后那天中餐厅,他们服务生就以为总秦总死了,吓得他们又报警又叫救护车,还把秦总送来抢救,闹腾了好一番。”刘司机苦恼道:“差点就送太平间了。” 中餐厅。 是她和阿尔瓦还在那时候,所以…… 是她离开后吗?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99) 令莓继续认真听着,听着刘司机又苦恼道:“后来是秦总突然又恢复了心跳和气息,才总算没被送进太平间,这时候律师也这才赶到。” 说着,刘司机又看向病床,只拧着眉,难受到。 “可是气息心跳是恢复了,但秦总他却一直没醒过来,都昏迷好多天了,根本没醒过来过。” 令莓闻言看向病床,慢慢走了过去—— 她低头,盯着病床上闭着眼的男人,俊美而又难掩漂亮的脸蛋并不女气,平日里的冰冷因为闭着眼的柔软,消减几分,却显得苍白而又虚弱。 如果他就是那只鬼的话。 也就是说,他一开始就知道她和令双,也早就分辨出了她和令双的区别。 那也就是说…… 他一开始喜欢的人,就是她了吗? 令莓抬起手,轻轻触碰在他还吊着水的大手上,他的手指都是冰凉的,只感受得到一丝丝微弱的温暖。 她小心翼翼的将他的手握住,红了红眼眶。 为什么? 为什么说着讨厌令双,要害令双,不喜欢他,却最后又还是去救了他呢? 为什么……表现的好像矜持内敛,可实际上你的鬼魂却那样缠着她缠的她那么紧呢? 到底怎么回事? 灵魂出窍?还是说借尸还魂? 他到底就是秦涟本人,还是说秦涟一开始就不是秦涟,出现在她身边的那只鬼,和秦涟身体里的鬼魂,一开始就只是一个借尸还魂的灵魂呢? 她不清楚是哪个,但她唯一清楚的只有一点。 秦涟…… 比她想象的还要喜欢她也说不定。 “令小姐?”身旁,刘司机哀愁的声音响起来:“你喊喊总裁呗?没准你喊喊他,他就会醒了呢?” 令莓侧头,红着眼眶看他。 “其实你别看我们秦总看着好像长了一张吸引不少女人的脸,可他身边可真的只有你一个呢!”刘司机有些忧愁,唏嘘道:“我年纪不小了,跟了秦总挺多年,是从老秦宅就过来的,秦总他啊,从小就不大喜欢和人亲近,从以前到现在,难得最亲近的人,只有你呢。” 令莓握紧他微凉的手,闻言弯起眼,露出几分笑意。 “嗯,我知道。”她垂眼,笑着说:“他……很喜欢我。” “是的哟!”刘司机点头,见状也露出几分喜意,笑着说:“听说秦总小时候长得特别像小姑娘,小女生都不太喜欢和他玩,小男生他又很讨厌,所以从小到大我们秦总连朋友都少有几个呢。” “……小姑娘?”令莓怔了怔,茫然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是呀!”刘司机歪了下脑袋,看向病床上的秦涟,犹豫的偷瞄了下令莓,纠结了一会儿,才开口:“挺难想象的吧?这么高,还这么俊的秦总,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其实小时候矮矮小小的一只,像个小姑娘似的,还长得很漂亮呢!” 令莓整个人愣在那,动了动唇,似乎要说什么,可却发不出声音。 “也没办法呀,谁叫秦总他小时候经常生病,秦老爷子也没了办法,就听一个偏方说,容易生病的小男孩,从小当女孩养的话,会比较不容易生病。”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100) “正巧秦总他小时候就大病了一场,昏迷了足足小半年,秦老爷子都要觉得他不行了,但一直没放弃,才可算把他等醒来了。” 刘司机还在旁边嘟嘟囔囔的说着旧事,把自己记忆里听说的话全一股脑的吐出来。 毕竟这些日子的相处,只有他看出来了最开始公司内和秦总在一起的那位‘令少爷’其实就是这位令小姐。 而一旁的令莓却一直安静。 “令小姐?”说了一会儿的刘司机发现没声了,才茫然的一扭头,游戏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是不是有些啰嗦了?我就是觉得……秦总其实虽然性子冷,其实是个挺好的人,怎么就这么命途多舛呢?” 坐在那的漂亮女人没回,只恍惚的就像丢了魂似的。 “令小姐?令小姐?”刘司机又喊了几声,担忧的想着该不会令小姐也出事了吧? “啊。”令莓回魂,恍恍惚惚的摇摇头,“我没事。” 她盯着病床上的人,盯着那张脸,忽的头也没侧的开口。 “刘大哥。” “嗯?怎么了令小姐?” “我想单独和阿涟说说话,行么?” “行,当然行了。”刘司机点点头,忙不迭:“您的话,我们放心的很!” 他们不相信她,也要相信秦总啊。 说实话—— 她不是没想过会不会是秦涟设的苦肉计,无论是想害令双的事,还是隐瞒鬼的事情,秦涟都瞒她足够多,也够她好好算账了。 可现在—— “如果你是故意演苦肉计骗我。”令莓伸出手,轻轻抚摸男人苍白的俊脸,轻声说:“现在睁开眼,我不跟你算账好不好?……涟涟。” 吐出后面那两个字的称呼时,令莓就有种如释重负,宛若终于抓到所有线索的感觉。 涟涟。 莲莲。 “我早该猜到的对不对?”令莓抿起小嘴,盯着他的睡颜。 其实答案,早就藏在蛛丝马迹里。 性格冷到根本不像是放得开的秦涟为什么会面对她初遇的告白,眼也不眨的吻下来。 那只突然出现的鬼,为何纠缠她不放,却在发现她会画画时显得平静,还说她依然画的很好。 ‘莲莲我们老师要我们画人诶,可我想不起来老师的样子,班上同学的样子我也记不得了,他们都不好看!’ ‘咦!我可以画你吗莲莲?’ ‘唔,刚好老师说了最好画自己喜欢的人呢!’ ‘我就画你叭!’ ‘好不好看鸭莲莲’ ‘这是我最近才开始学的哦,我想画莲莲的样子!’‘因为我最喜欢莲莲辣!’ 那是她才是学画画的日子,第一幅画就是抱着她胳膊粘着她的小女孩。 因为她觉得当时最好看的人,就是莲莲啦。 就是他们学校的老师,班上的所有同学,都没有她家‘莲莲’一半好看! 被她夸的小脸通红的小女孩动了动耳朵,依然没撒开抱着她胳膊的小短手,微弱的小声音,甜甜的响起。 ‘我、我也喜欢你。’ 小女孩黑如点漆的眼睛,温柔而又认真的盯着面前笑着的小令莓,‘她’弯起眼。 ‘我也,最喜欢莓莓了。’ ‘我想和莓莓,一辈子都在一起。’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101) ‘呜呜呜!’被萌的瞬间心肝颤的痴汉小令莓立刻低头抱紧怀里的小女孩,在她冰凉的小脸蛋上蹭啊蹭,‘我我我我也最喜欢莲莲啦!那我们一辈子都不分开!’ ‘唔。’浑然不知已经把自己卖了个通透的小令莓眨眨眼,娇嗔又茫然的摸摸‘她’的脸,嘀咕:‘莲莲你的脸怎么又是这样冰凉凉的鸭!’ ‘那你喜欢吗?’莲莲歪了下小脑袋,睁着那双漂亮的黑眸问。 ‘喜欢!’毫无节操的小色女立刻蹭上去,笑嘻嘻的贴着,‘莲莲怎么样我都喜欢!’ 莲莲陪伴了她很长很长的日子,后来的后来—— 接触鬼魂,哪怕是生魂,也总归是不好的。 她没什么大碍,在其他时间接近令莓的令双却身体越来越弱,直到大病一场,险些丧命,才惊动了老爷子。 令老爷子虽然是个半吊子,但其实也还是有些真功夫,于是辨认了一会儿,才盯着她,拧眉问令莓是不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已经被令双这大病一通吓得不行的令莓红着眼,摇着小脑袋表示自己不知道。 可令老爷子却看得出来,皱眉跟她说不要接近什么不明不白的东西,东西就是从小莓儿你身上过渡出来的哦。 那时候的小令莓不懂,但却大概明白了是自己的原因。 小令莓却很内疚,因为除了这件事,还要再小一些的时候,其实她和令双也发生过一件事。 那是遇到莲莲之前,再小一些的时候,他们遇到过水鬼,令双为了救她,被拖到水里过。 虽然及时惊动了大人,把令双救回来了,可却因为这个,令双从小身体就很弱,令莓才一直惯着他,对他的一些请求没办法拒绝,因为她知道—— 当时落水的时候,险些掉下去的明明是自己,是令双拉住了她。 可这件事令双没有告诉大人,怕小令莓挨骂。 所以令双不靠谱,却是个好哥哥。 那天秦涟问她,谁更重要。 令莓毫不犹豫回答是令双。 令双,比她自己都还要重要。 那是她欠他的,她欠令双,不止一条命。 因此,在知道这件事是因为自己后,小令莓胡思乱想担忧了好久,受了惊吓,也大病了一场。 老爷子这才决心弄出古玉,给她戴上。 于是,娱乐设备的小公园里,家门口的路上,沙堆上她寻了好久的莲莲,却再也找不到了。 而那个在沙堆上等了好久好久的‘小女孩’,也…… 再也找不到他的光了。 莲莲。 涟涟。 瞧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秦涟,令莓缓缓伏下来,趴在他的病床上,她红着眼,小声说。 “救令双的时候,我喊你你就出现了……” “可现在救你,我能喊谁呢?” “涟涟……” “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你还没跟我道歉呢,还没为隐瞒我吃我豆腐的事情道歉呢。” “我也……还没为突然消失不见的事情跟你道歉呀。” 令莓红着眼,带着哭腔,几分委屈。 “你怎么能,就这么睡着不醒来了呢。” 阿尔瓦消失了。 那把银锥,对魂体的伤害太大了。 那…… 阿涟呢? 难道他真的也已经……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102) “唔,这种情况倒是没见过,但是既然能恢复气息,那就说明这具身体一定是他的。”还能找谁呢?最后,令莓的一通电话还是打给了老爷子,那头老爷子迷迷瞪瞪一头雾水的大概听完自家孙女哭哭啼啼的小声音后,才忙不迭解释。 “唔。”令老爷子摸着下巴,嘀嘀咕咕:“我就说你那血脉,普通的邪祟哪能近身嘛!生魂……生魂就说得过去了,怪不得!” 在老爷子的嘀嘀咕咕下,令莓大概听懂了。 也就是说,她的血脉是鬼很害怕的。 而小时候灵魂出窍生魂离体的小秦涟的灵体,则是周围鬼魂都很好欺负的对象。 而她的出现,对小秦涟的生魂来说就是天神降临,浑身上下散发着bulingbuling的光! 而作为生魂的小秦涟,也是鬼魂里的例外,所以虽然有些灼伤的疼痛,他却也还是能够触碰她。 所以才粘着她—— 然而老爷子后面一句蹦出来的却是。 “怪不得当初老子给秦家那小鬼喊魂的时候死活喊不回来!”令老爷子愤愤到骂骂咧咧:“原来他的魂都被你这小崽子勾走了!” “啊?”令莓有些懵的仰起小脸。 “咳,是这样的。”令老爷子摸了摸胡须,有些高深莫测的说:“当初听过你爷爷我威名的秦家找过我,给他家小孩喊魂,毕竟医院也查不出毛病,所以他们家搬到我们这住了一段时间,我也去试过了,隔一段时间就试试,过了好几个月……才在有一天终于把他喊醒了。” 不过这魂好像只喊回来一半,还时灵时不灵。 小秦涟偶尔昏迷的毛病仍旧没办法,半吊子的老爷子也不明白原因,只摸着胡须高深莫测的说他能帮的忙只能到这里了,剩下的他只能再寻他的‘另一位贵人’去帮了。 秦家人当然信了他的话,浑然不知这是令老爷子没了办法的说辞,所以没过多久秦家人就搬走,另外再去寻贵人了。 只是一寻就是这么多年,秦涟自己倒是学了不少捉鬼的方法和知识,可他自己的这个毛病却始终没得治。 直到—— “这秦家小孩的事情我也一直惦记着,回来为此还翻了好久的书,后来才查出来就是因为心里有执念,所以才叫他的灵魂始终无法稳定。”令老爷子摸着下巴:“现在明白了执念就好办了,只要我来告诉你喊魂的方法,让你来就行了!” 令莓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老爷子又飘来一句。 “不过现在也又有些麻烦,毕竟你先前说的那个银锥子,也不知道伤害是什么样的,他的灵魂还在不在,万一少了几魂几窍,那就难办了。” “那会怎么样?”令莓心一紧,紧张的追问。 “轻则痴痴傻傻,重则——”令老爷子抬起复杂的眼神,缓缓道出:“找不回魂魄,再也醒不过来。” 令莓的心下一突,怔在那,侧头看回病床上,她的眼神晃动,抿起唇,突然问出一句。 “他知道吗?” “什么?” “懂捉鬼的人,知道驱邪的东西,灵体触碰,伤害有多严重吗?”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103) 那端的令老爷子毫不犹豫:”那不是废话么?又不是傻子,谁能不知道驱邪的东西鬼魂碰不得?” 如若不然,阿尔瓦当初拿起银锥子,怎么会是那样鼓起勇气的气势。 可—— 秦涟呢? 令莓不敢深想,越想,只觉得心头越发沉重。 电话挂断,令莓盯着手里的手机,闭了闭眼,努力将自己眼睛的酸涩憋回去。 喊魂。 叫魂。 令莓重新睁开眼时,看着病床上仍旧闭着眼的秦涟,回想老爷子的话,忍不住轻笑一声。 他两,可真是爷孙两。 同样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老爷子当初说的话,也终究还是成了真,圆了回来,叫他的亲孙女来还。 兜兜转转,他当初为了装逼说出的那句另一位贵人,最后却成了自己的亲孙女。 “这样也好。”少女漂亮的脸上,露出的笑意,缓缓渗出,温柔的望着病床上的人:“当初我弄丢了你,所以现在换我找你回来。” 就像—— 当初的小令莓,是如何穿过所有的黑暗,出现在小秦涟面前一样。 当初的小秦涟,又是等待了小令莓多久多久,等待着那只带着光的小手,重新朝着自己伸出来—— 这一次,就当回到了原来最开始的地方。 “莲莲……” “莲莲!” “涟涟!” “秦涟——” 一声一声的呼唤,穿过一重一重的黑暗。 令莓迈开腿,在医院的一处楼梯间,终于找到了她要找到的人。 那已经淡到几乎不可见的高大魂体缩在角落里,周围是一个一个的鬼魂,大概是死在医院的一些鬼,有些头上带着伤,有些缺胳膊,还有些肚子都破了个窟窿,瞧上去极为可怖,可他们全都围着一个圈站着。 令莓气咻咻的冲过去,两只小手气的冲着他们乱摆,嚷嚷着让他们滚开的时候。 一看见令莓,他们就已经自觉的尖叫一声全都散开来了—— 令莓有些得意,可没得意两秒,就立刻紧张的朝着那角落的魂体看去。 她清晰的可以看见地上抱着膝盖蜷缩在那的高大男人缓缓抬起头,那张俊美的面庞上几分透明,淡的仿佛在恍惚晃动。 “宝贝。”令莓立刻低头急忙忙整理好自己的模样,冲着他露出一抹笑,然后缓缓朝着他伸出手去,漂亮的眸子泛开波光潋滟的温柔,柔声开口:“你愿意跟我走吗?” 就像—— 当初的小令莓,如何走进巷子,出现在小秦涟的面前一样。 浑身带着光。 此刻的少女,也是一样。 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朝着他伸出的那只手,仿佛全都散发着光芒。 只是这一次。 是真正的承诺,再也不会忘记,真真正正的,一辈子。 地上的那只魂体,恍惚的瞧着她,盯着少女眼底难掩的紧张与担忧。 慢慢的—— 他伸出了的那只手,轻轻放在了少女柔软的手心。 一只温暖,一只冰凉。 没等令莓握紧那只手,那只落在她手心的手,却更快一步的用力握紧了她的手,缓缓与她十指相扣。 令莓怔了怔,眨了眨美眸,对上地上男人那双黑如点漆的眼睛时,心陡然一跳。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104) 那双眼仿佛在说。 我抓住你了。 我抓紧你了。 这就是一辈子。 再也不会松开了。 * 自从再科林的屋子里消失后,秦涟就陷入了黑暗中,浑浑噩噩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看不清。 他这是死了吗? 他终究,还是死了吗? 也好。 只要……令双没出事就行了,对吧? 莓莓说,令双更重要。 所以,他保护好了令双,她应该就很开心了吧? 他的命,是令莓给的。 那个出现在巷子的小女孩,拯救了他的命,救了他的一生,叫他这时不时就跟死了的身体,有了期望。 他想在看到她,无论是身体也行,魂体也行,只要能再看到她,怎样都行。 “莲莲……” “宝贝!” 不知道过了多久多久,那一团一团围着他欺负的鬼魂,他已经没有兴趣像以前每次昏迷一样狠狠过去恶惩一番,只想安静的蹲在角落里,随他们去。 可直到—— 那声音响起,带着光而来的少女笑眯眯的朝着他伸出手时,和最开始的小女孩有些不一样。 却和多年后再重逢,他却第一眼认出的人重叠。 ——“宝贝。”令莓立刻低头急忙忙整理好自己的模样,冲着他露出一抹笑,然后缓缓朝着他伸出手去,漂亮的眸子泛开波光潋滟的温柔,柔声开口:“你愿意跟我走吗?” ——“先生。”漂亮男人低哑的嗓音透着笑意,倾身凑到那男人面前,半抬起眼,那波光潋滟的漂亮眸子也渗出笑意,含糊道:“可以借个火吗?” 他伸出手,握住了那只手,缓缓抓紧。 这一抓,就是一辈子。 * 秦涟再睁开眼时,眼前的光亮叫他有些不适应,但在依稀的光亮里,他看见了坐在病床旁满脸担忧的那漂亮女人的模样。 “宝贝!你有没有事?还认不认得我?” 病房内,令莓紧张的盯着重新睁开眼的秦涟,拧着小眉毛,似乎做好了他很可能痴痴傻傻的准备。 没等秦涟反应过来,她就冲上来双手一把握紧了他的手,举到脸边。 漂亮的少女深情款款的盯着他。 “或许你不记得了,其实我是你老公……啊呸,老婆啊宝贝!”令莓眨眨眼,无辜又怜人,“其实我们已经相恋二十年,青梅竹马,然而一场车祸无情夺去了你的记忆,本来我们都要订婚了,其实你不知道,车祸动手术前,你都要留遗言要把全部家产留给我了呢!!!” 令莓眼睛一眨一眨的,说的有模有样的,似乎已然做好了进行狗血失忆戏码的准备。 “……” 约莫安静了好几秒,秦涟沙哑的磁性嗓音才在两人之间响起。 “是吗?” “是呀!”令莓楚楚动人的又眨了下眼,眼也不眨的继续握紧他的手,“唔,不过不要紧,还好你醒了,人家图的也不是你的财产,而是你的人呀!所以为了报答我,所以你只要愿意把人给我就行!你只要记得你超级爱我就可以辣!” 可。 低哑的嗓音平静的却蹦出一句。 “财产现在也可以全部给你。” “……”令莓一僵,眨眨眼,瞪圆了眼,瞅着面前神色如常的男人,迟疑的蹦出一句:“……莲莲?” “嗯。”某位大佬平静的应声,前倾几分,从容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面前,俊美不可方物,脸色苍白也难掩真绝色的大佬薄唇轻轻一勾,拖长了尾音,懒洋洋的道出一句。 “所以,人你打算什么要呢?” “老婆?” 很显然,皮的不行的令小莓今天又是翻车的一天。 无论撩拨多少次,发现仿佛都是自己落于下风的令小莓同志认真思考了下。 发现问题在于—— 艹! 她撩拨的这个人,根本就是喜欢了自己很久的痴汉变态啊啊啊!!! 当然,这个真相是在后来某位‘渣女’在‘要回自己的人’的时候才猛然发现。 然而,那时候已经晚啦~~~ ——《我,渣女,今天又翻车了。》完。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 苏朝三十六年,陛下久病,丞相林景十年内一手遮天,权势滔天。 终,苏朝四十六年间,皇帝驾崩。 皇上临走前,榻前亦仅林丞相一人。 遗诏未宣,林丞相前脚刚出房间,后脚太子已然带上亲兵杀入金銮殿上。 “丞相。”身旁人恭敬朝着门口行礼,声音极沉,颇具气势:“皇上驾崩,太子不轨,已然叫人拿下,一干人等,正在金銮殿上。” 他口中,宛若拿下的并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而乃什么乱臣贼子般。 听到他的话后,门口安静几秒。 “哦。” 懒洋洋的,竟飘来一个极为平淡的嗓音。 随即,那声音拖长了尾音,透着丝丝笑意。 “去瞧瞧。” “是。” …… 金銮殿上,跪了一地,为首被擒住的青年极为不忿,那张像极了皇帝的脸上,俨然没有随到他母后的半点貌美。 这也着实不怪皇后,毕竟皇上这基因太强,哪怕妃子们再貌美,都没能改变皇上皇儿们的一点模样。 哒—— 他被死死按住,脚步声传来,太子这才抬头看去,喉咙里愤怒的蹦出来人身份。 “林景!!!” “太子殿下。” 那悦耳的嗓音落下,来人一身镶金如意紫袍,漂亮的桃花眸似笑非笑的看来。 墨色长发肆意披撒,衬托着精致的面容愈发白皙,可那张脸上,却是一张胜似女子的艳丽面孔。 这也不奇怪。 谁人不知,传闻中的丞相大人不止只手遮天,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宛若女子,只是谁人也不敢议论他的容貌罢了。 毕竟,别看丞相大人如此貌美,实则心狠手辣。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黑眸幽沉似海,倒影着跪在地上他口中狼狈不堪的‘太子殿下’,他的神色却随意,仿佛面前并不是险些逼宫要打着灭除‘乱臣贼子’‘清君侧’名号要将他诛杀的人般。 毕竟—— 这只愚蠢的太子殿下于他而言,着实不是什么威胁。 * 一炷香前,太子便带兵想要逼宫,他心中清楚,若此时不动,再之后等到遗诏宣布。 要么就是等来林景亲自动手,要么—— 就是他即位,成为第二个父皇。 他越想越怕,越想越惧,若当真成为父皇那般的傀儡,生不如死,那倒不如自己求来一线生机! 他,只有殊死一搏,将这只手遮天的贼臣唯一拉下马下的机会! 可谁知—— 他竟早有准备,一炷香后,太子等一干人等,便被禁卫军一一押入殿内。 城外,他早已联系到的兵马,刘大将军等,无半分动静。 那一刻,太子便已明白,他所想的机会,对林景而言,也许只是笑话。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太子红着眼,愤怒的抬起眼,满眼的难以置信:“那传闻中全然不站边的刘大将军竟也是你的人!” 殿内安静许久,才响起一声嗤笑。 “太子殿下竟事到如此,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吗?殿下当真是陛下的亲儿子,与陛下竟如此相像。” “什么意思?”太子殿下红着眼瞪着他,却觉得这话里的意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不像夸奖。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2) 果然,林景垂着漂亮的桃花眼,懒洋洋睨着地上的青年,轻掀那薄唇。 “一样的蠢。” “你!!!” 父皇才驾崩,这乱臣贼子竟当着他的面辱骂父皇! 太子愤怒的便又想挣扎,奈何却被死死制住不得动弹,他只得红着眼低低怒吼。 “林景你这大逆不道的贼子!” “瞧,说你蠢你还不信。”丞相大人慢条斯理的嗤笑一声,半抬起眼,懒洋洋说了句:“带上来。” 下一刻,殿门打开,血腥味传来,叫那还在挣扎的太子殿下陡然一僵。 扭头看去,沾血的长矛上挂了个人头,被缓缓提进来。 太子殿下瞳孔一缩,看着那颗人头,颤巍巍的开口。 “刘、刘将军……”太子殿下猛地扭头,看向丞相,颤巍巍:“你……你!” 太子殿下带着哭腔,愤怒的哭嚎出一句。 “刘将军!是本太子对不起你!是本太子无用,竟害你至此,让你亦被奸臣所害啊——” “别哭了。”淡淡扫过太子,貌美的丞相大人凉飕飕道:“你还真当他是来帮你的么,刘大有他早不站队不晚不站队,偏等皇上病危,听了你的三言两语便答应了下来,你当真以为自己口舌多厉害不成。” 太子的哭声戛然而止,红着的眼陡然扭过头又看回林景。 这位与脸蛋既然不同,嘴巴极为毒舌的漂亮丞相眯着眼讥讽的笑着自己,居高临下。 “你就没想过他怎会偏偏那样好,准备好的兵马恰好全留在京城附近,又时机那样好,不需要你准备半分,就替你杀入皇宫,不由得你半点指挥与计划呢?” “………………” 太子仍旧红着眼,眼珠子却茫然转了转,似乎真的在思考。 最后,他颤巍巍开口。 “你、你撒谎,你骗人!”太子不信,却摇头:“这、这定是你打算骗我的诡计,刘、刘大将军他是真的为了我,打算助我登上皇位的!你骗我!你骗我!!!” 他绝不相信,刘大将军真的心中另有诡计,打着助他的名号,实则算的谋朝篡位。 那…… 那刘大将军和这佞臣林景又有何区别呢? 太子接受不了这事实,无法接受自己当真是如此的天真和愚蠢,伏趴到地上哭了一会儿。 可嗅着殿内的血腥味,又抬眼瞧着那死不瞑目的人头,眼神逐渐绝望。 “父皇……” “父皇……” 太子呢喃两声,梗着脖子,悲痛怒吼,陡然有抬起头,蓦得看向林景。 林景漠然瞧着他,太子眼神晃动,最后一咬牙。 “成王败寇!你和刘大有又有何区别!这江山落到他手里和落到你手里,又有何区别!” “佞臣当道,儿臣无用,没能替父皇夺回这江山。” “父皇……” “与其受辱,倒不如自行了断,父皇!儿臣这就来陪您了!” 紧接着,太子一声嚎,陡然迸发出一股大力,‘砰’的一声! 他竟一头撞上了旁边的柱子,撞柱而亡。 登时,整个殿内掀起一阵惊叫,乱作一团。 而从始至终,闲闲站在一旁的漂亮丞相却平静的一侧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平静无波,懒洋洋勾唇。 “瞧,还说和皇上不一样么。”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3) 这话听得人毛骨悚然,殿内所剩的朝臣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一声不吭。 丞相大人这话什么意思? 莫非—— 皇上和太子一样,其实是…… 他们抖如筛糠,也头也不敢抬,直到林景身旁手下上前去探了下太子的鼻息,抬头沉声汇报。 “已无气息。” 哦豁。 这倒好,先帝驾崩,遗诏还未宣,太子便也跟着尾随而去。 唰—— 林景摸着下巴,漂亮眸子几分无辜的瞅着自己手下,从身后捞出一份遗诏,晃了晃,“那老三你说我这遗诏,还有必要宣么?” 手下未答,林景又扫过地上几位朝臣,笑着问。 “众位大人觉得呢?”他温声细语,嗓音很动听,并不阴柔,却叫人莫名毛骨悚然。 他们不敢吱声,却心里都清楚,太子为什么撞柱而亡?不就是不想看见他们苏家的江山眼睁睁落入这贼人的手中么! 他又在这装什么把戏? 他们不知,但唯恐谁应了惹了这位祖宗不高兴的话,便要死无葬身之地。 “天下不可一日无首。”最后,还是其中一位大人兜着胆子上前,露出笑容:“皇上驾崩,太子随之而去,与其让这天下大乱,倒不如丞相……” “荒唐!”身旁,跪伏在地上的一位老人终于待不下去,猛地抬头,梗着脖子怒道,忍着胆怯,看向林景:“真当我苏朝无人了吗!皇上驾崩,太子不堪重任随之而去,林大人莫不是真要趁机夺走苏朝江山吗!就算您只手遮天,我也不信林大人当真有这份胆量!名不正言不顺,林大人不怕九泉之下,陛下死不瞑目吗!” 他吼的声音都在颤,身体也在颤抖,俨然是抖着胆子吼出声的。 但—— 他话也无错,林景确实只手遮天,但这整个天下也不姓林! 就算林景有本事篡位,这天下也终将会因此动荡,名不正言不顺,之后祸端必然接连而起。 殿内再度安静许久,林景似笑非笑的嗓音才再度响起。 “赵大人说什么呢?本相怎的听不懂呢?” 众人抬眼,对上丞相那张仍旧漂亮的面容,见他微显细长的眼角微微挑起,透着淡淡笑意。 林景迈开步伐,温和的上前扶起地上那位抖着胆子的三朝重臣赵大人。 赵大人见他亲自来扶自己,吓得胆子都要破了,生怕他下一秒便从袖子里掏出刀,给他一刀。 僵着身体被扶起时,赵大人半晌都没敢动。 “皇上驾崩,尚且未瞑目,本应继任的太子竟轻信歹人后,接受不了此等真相选择自杀。”丞相大人假惺惺的唏嘘道,眨巴了下漂亮的眼睛:“就算另选储君,如何也轮不到本相,马大人在说什么荒唐话呢,本相又岂是那般大逆不道之人?” 你就是! 你就是啊!!! 说实话,若不是太子已经撞柱而亡,他原本的打算也是若林景逼供,谋害太子篡位的话,他便也不堪受辱,不能眼睁睁看着苏家江山落到这贼人手里,撞柱而亡的。 奈何太子先行一步,他只能硬着头皮豁出老命和他拼了! 可谁知—— 林景竟然蹦出这种戏码!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4) 赵大人硬着头皮没敢动,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管对方所说是真是假,他都得硬着头皮继续接。 “那、那林丞相的意思是……” “太子成亲不久,奈何并无子嗣,自然也并不长孙再继位,储君只得再从另外的皇子中挑。”林景轻轻一歪脑袋,那张实在姣好的容颜冲着赵大人温和的笑起,“本相这才想与赵大人仔细聊聊,为了江山社稷,为了苏朝,决意到底挑选哪位皇子最好呢?” 赵大人觉得似乎也并无毛病,正准备点头—— “报!!” 陡然,传来一声。 “说。”林景眉头一挑,半掀起眼皮,凉凉启唇。 “太子自杀一事传了出去,华阳宫里那几位,以及园林外的那位,全都……全都……”来报的宫人顿了顿,才颤巍巍的道出:“全都吞了仙子醉,全都自尽了!” 话音落下,殿内再度陷入安静,虽然心中哗然,他们却也没都没敢吱声,并不意外。 毕竟—— 林景往常的传闻有多可怕,他们再也清楚不过,朝堂之上他便心狠手辣,招惹他的人哪一个不是死的极惨。 只有赵大人陡然一抬头,颤巍巍的睁大眼瞪着林景,哆嗦着开口:“林景!林景你竟然不惜做到如此!” 赵大人的老脸上满是愤怒,那眼神那神色,活脱脱就跟个那些皇子定是丞相逼死的似的! 林景:“……” 神色淡淡的丞相大人站在那,顶着赵大人的怒视,淡淡的瞥回去一眼,似笑非笑的蹦了句。 “赵大人觉得这是本相所为?” “是与不是!重要吗!“赵大人略微颤抖的抬起手,狠狠一甩袖子,红着眼,似乎已经不怕死般,梗着脖子:“反正事已至此,是不是丞相也不重要了,天下人自有眼睛!” 确实。 只要皇子们一死,天下人只要不傻,便明白这大有可能定是他逼死的。 是也是,不是也是! 林景没应,慢条斯理盯了梗着脖子愤怒的赵大人几秒,在他瞪圆了眼,仿佛做好了林景要是真打算谋朝篡位,他下一秒也要撞死在一旁的柱子上,让这林景踩着这一众尸首上位。 让这天下人都知道,这‘新帝’是何等残暴的暴君不可! 漂亮的丞相大人那张面容上神色难辨,桃花眼的情绪晦暗不清。 一身紫袍的衬托下,整个人却瞧上去阴测测的,莫名叫人觉得背脊发凉。 可—— “齐公公。”丞相平静的嗓音陡然开口。 “在。” “皇子们还剩下谁人。” “全、全都没了。” “那宫里还有谁?” 齐公公默了默,算了一算,侧头看了眼身旁的人,轻声细语的问了下,才扭头汇报。 “似、似乎还剩下……紫阳宫的一位,清公主。” 清公主? 林景眯缝着眼,回想了一会儿,也没想起这位清公主的半分模样,但不碍事,他只半掀起眼皮,掀唇。 “走,去紫阳宫!” 说着,他便直接迈开步子,朝着紫阳宫去。 身后怔在那的赵大人愣了一会儿,犹豫的瞄了瞄一旁的柱子,又看回林景的背影,最后挣扎两秒,咬牙跟了上去。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5) 无论林景玩的什么戏码,撞柱子什么时候都不着急,先去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林景身材高挑,腿也长,所以走的极快,赵大人跟的吃力,只得加快脚步。 他们等人赶到紫阳宫时,里头还传来细细的轻微哭声。 “公主,您就吃了吧,晚点来不及的话,指不定要受什么侮辱呢!呜!” 那似乎是宫里哪位嬷嬷的声音,似乎在劝着,带着哭腔。 砰—— 门被豁然打开时,众人往里瞧去。 地上一旁的嬷嬷跪在旁边,手里捧着什么,哀戚戚的瞧着怀里的人。 那少女小脸发白,华贵衣衫下的小身子瘦小的很,倒在嬷嬷的怀里。 听到动静,嬷嬷惊慌的抬起头,瞧见闯进来的人,忙不迭就要把手里的东西赶紧灌入怀里少女的口中—— “住手!!!”公公尖锐的嗓子陡然叫起。 身旁的侍卫立刻上前,一巴掌将嬷嬷的东西拍落,那嬷嬷也跟着身子一晃,扭头歪到一旁,懊悔的哭喊起来。 “公主!”似乎懊悔晚了一步,要让他们公主吃苦了似的。 因为嬷嬷的离开,原本倒在她怀里的少女跟着身子一歪,柔柔弱弱的趴到了地上。 那嬷嬷挣扎着就要爬起来,似乎要扑向公主护着她,可不及身旁的侍卫反应快,一把按住她—— “公主,公主!”嬷嬷带着哭腔哭喊:“有什么你们冲着我这老嬷嬷来,放过我们公主!公主!” 身后的赵大人气喘吁吁的瞧着那一幕,辨认那嬷嬷脸上的表情,似乎在确认到底她是林景派人来谋害的,还是真的是打算让公主不再受苦带她自尽的忠奴嬷嬷。 最后,无法判定的赵大人只又得看回身旁的林景。 闯进来的众人里有侍卫有太监也有宫人,滑趴到地上的公主似乎抬头看了一眼,余光注意到闯入了很多人,头也不敢抬,身体微微的瑟缩发抖着。 是个胆小的。 林景淡淡瞧着一眼,迈开脚步,走了过去—— 停到了她面前。 丞相大人似笑非笑的悦耳嗓音温和的响起,“公主?” 他的嗓音温和,似乎不像是传闻中一定要她命的魔头,倒像是来拯救她于水火的恩人般。 叫地上的少女,果然颤巍巍的抬起了那张满是泪痕的巴掌大小脸,露出那双满是雾气的漂亮眼睛。 唔。 林景只随意看了一眼,发现这位公主和宫里的太子皇上们倒不是挺像,没能继承到苏家那一脉相承的‘颜值’,反倒白嫩的有些顺眼。 只不过她吓得不轻,水汪汪的眼睛里的雾气越发浓了起来,泫然欲泣的瞧着他,半晌才带着哭腔憋出一句:“不、不要杀我……” 身旁的赵大人默不作声的想,不杀才怪,这贼子逼死那些皇子,能留一位公主有什么用? 他一定谋朝篡位篡定了! 诶,这可怜的公主。 “就这一个了?”林景没回,只盯着那张脸,懒洋洋的抬起眼,忽的侧头问身旁的人一声。 “是。”身后的齐公公尖着嗓子哀戚戚的回:“皇子们皆已自尽,陛下的子嗣里,就剩这么一位了。”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6) “唔。”林景看回地上的少女,慢悠悠的蹲了下来,几分随意的伸出手,温柔的擦去少女脸上的眼泪,修长的手指带着几分温度,他弯起那双桃花眼,盯着苏映清,弯着眼忽的问:“公主为何没服那仙子醉呢?” 小公主似乎被吓得厉害,带着哭腔,声音颤的厉害,却挺老实的小声憋出一句。 “怕、怕死。” “……” 身后的赵大人噎了噎,忍不住开口似乎想说什么,可又憋了回去。 我的公主大人哟!!! 您的哥哥们服了那仙子醉,为的就是不愿叫这贼人小瞧,不愿受辱,您倒好!老老实实蹦出来了,咱们皇室的颜面呢! 这不是叫这贼人看笑话么! “呵。”果然,丞相大人盯着她,轻轻一歪脑袋,弯眼反倒笑的更加迷人,修长手指轻轻开着她的小脸蛋上的泪痕,轻声细语的说了句,“……倒也是个小怂包,果然是陛下的孩子呢,但好在实诚。” “……………………” 喂! 赵大人忍不住又想开口,可其实也怂,只得瞪着林景的后脑勺。 但,却又摸不准林景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那就她吧。”丞相大人懒洋洋回头时,冲着正翻着白眼的赵大人一挑眉,忽的道:“赵大人觉得呢?” “什么?”赵大人却不解。 林景盯着他,似笑非笑,缓缓掀唇蹦出两字,语出惊人。 “新帝。” “……………………” 赵大人怔在那,紫阳宫内的一干人等也都惊得猛然抬起头,看向蹲在那,侧颜漂亮的丞相大人。 唯独跪坐在那的小公主……不,而是即将上位的‘新帝’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睛,听的茫然又无辜。 …… 狡猾的狐狸! 奸臣贼子! 简直逆贼!佞臣! 就这么定下的时候,回过神来的赵大人骂骂咧咧,气的要摔东西,之后才明白林景的真正目的! 新帝自然得是皇储,可皇子们接连自杀,没了即位的人,只剩下这么一位小公主,自然赶鸭子上架。 可这小公主懂个屁?到时候不依然是林丞相只手遮天,和先前先帝在位时,又有何区别? “那不然,真叫林丞相篡位么?”赵大人身旁的亲信却忍不住嘀咕:“无论如何,这江山还没姓林,这总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赵大人噎了噎,拧眉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是,张了张口,又说不口了,只沉着脸半晌才叹出一口气。 “那也没了办法了,好歹也保下了皇室最后一丝血脉,只希望这位小公主,能撑得下去吧。” 说到这,赵大人不由得想到先前那小公主泪眼汪汪的蹦出一句‘怕死’的那话,实诚的叫人语噎。 想到这,赵大人便不禁一阵忧心忡忡。 这一丝血脉,当真能叫他们皇室有希望吗? 赵大人顿了顿,蓦得回想起先前—— “唔,既然赵大人也无意见,便这么定了。”林景看回地上,盯着呆呆怔住的他们新帝,并未停留几秒,便忽的看向身旁被按住额嬷嬷,丞相大人漂亮的桃花眼垂下,淡淡掀唇吐出一句:“扶陛下起来吧,登基等事物准备前,本相觉得似乎还有一件事得处理下。”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7) “何事?”被新帝竟然是个女帝这件事震的脑袋还无法冷静的赵大人傻乎乎的跟着回了神。 丞相大人弯起眼,笑着瞧那嬷嬷,余光扫过身旁的新帝,意有所指的开了口。 “无论是公主还是殿下,一个要替主子决定自己性命的手下,在哪都留不得。” 唰—— 身旁的侍卫沉默上前,直接拔出刀来,剑光一闪。 “啊!!!” 凄惨的叫声响起,血光一溅,嬷嬷惨叫一声,便倒在地上,不瞑目的睁着眼,没了气息。 呆呆还坐在那的新帝脸上溅了血,似乎颤了下,身体亦微微颤抖。 殿内,安静了许久。 包括赵大人在内,心脏都陡然一提,被林景这眼也不眨的一出,惊的怔在原地。 “陛下。”可下一秒,她的下巴却被一只手温柔的挑起,带着恐惧的漂亮眼睛睁大,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眼底情绪深不可测,“您觉得呢?” 小陛下小脸煞白,被吓得身形摇摇欲坠,眼底的雾气逐渐浓了起来,可却不敢哭,呜咽的声音却蹦不出半个字。 啧啧啧。 这小模样可怜的…… 然,林景是那等怜香惜玉的人吗? 这世上再美的美玉,大约都不敌丞相大人本人半分,所以他又怎会被这泪眼汪汪的可怜模样软了心肠呢? 盯了可怜的小新帝几秒,漂亮的丞相大人眼底情绪不明。 半晌,他才松开手,从容的站了回去,又恢复了一副淡漠疏离的模样,瞧着就只像个漂亮貌美的普通青年才俊般,温和道。 “那便这样吧,东西收拾了,带陛下移驾,给陛下洗漱一番,别吓到她了。” 随后,林景便带着迷迷瞪瞪还仍旧反应不过来这变故的赵大人离开了宫殿。 后头,留了被留下来的侍卫公公宫女们跪地喊了声陛下,去扶她起来带她去洗漱的小公主……哦不,应该改口叫陛下去洗漱。 地上嬷嬷的尸体很快被人拖下去,而被扶起,沾了半边她血迹的小陛下却一眼都没瞧她,只垂着浓密的睫毛,小脸蛋乖巧,小身子仍旧微微颤着。 但—— 脚步却无半丝踉跄。 * 先帝驾崩,新帝登基,国丧过后,便是新帝登基之时。 至于此番变故,不好说太子是逼宫后自杀,为保皇室颜面,只得对外称刘大将军造反,太子皇子等皆死在叛军刀下。 因此,所剩唯一皇室血脉,清公主登基。 苏朝第一位女皇帝,出现了。 只是听这说辞,大家自然都是不信的,太子皇子等,极有可能就是死于丞相手中,唯独留下这一丝血脉。 怕不是瞧着公主年幼,又是女子,极好掌控罢了。 民间传闻传开,大家猜测纷纷。 而丞相府内,林景却满不在意,也并不在意那些传闻。 当然,也有人传,若是丞相大人真的野心勃勃,何不干脆自己登基,何必还假惺惺留个公主继位,岂不多此一举。 对此,林景未谈,丞相府内也并不一人多问。 因为,无论是何,大人所做之事,自有他的决心,岂轮到他们多管闲事? “如何。”支着下巴的漂亮丞相忽的半睁开眼,喉咙里传出平静的嗓音。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8) “回大人,公主……”手下的话一顿,立刻改口:“陛下她这几日,膳食一顿不落,还吃了好几份糕点,前日睡间惊醒三回,昨日两次,除此之外并不异常。” “还有呢?”林景修长的手指从容在桌上点了两下,嗓音里情绪难辨,喉咙里又低低蹦出一句,“可见过何人,说过什么话。” “没见过什么人,这几日全是按照马大人的吩咐该做什么做什么,礼仪行程等等全都乖乖照做,倒是——”手下顿了顿,补充道:“倒是在量衣服作龙袍时悄悄问过马大人,说是不是真的要她当皇帝。” 大约是想象,都能想象的出来小公主怯生生的偷瞄了眼身旁的大臣,小声的问了句‘马、马大人,真的要我当皇桑嘛’这样的模样。 丞相大人漂亮的桃花眼里略微划过一丝光彩,话里添了分笑意与趣味。 “然后呢?” “然后马大人回了‘那岂能有假’后,陛下便没再吱声。” 林景‘笃笃’又轻敲了两下桌面,没吱声,只悄然思索着这小公主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倒也看不出来,不过嘛—— 听着像是个胆小乖巧的。 不着急。 明日,便是上朝之时了。 * 朝堂之上,穿着龙袍的小女帝出现之时,那挺有气势的龙袍穿在少女身上,却生不出半分威严。 她细眉杏眼,琼鼻樱唇,白净的小脸上,连发丝都显得格外柔软,只瞧一眼,都觉得只是个被赶鸭子上架的小皇帝,坐在那高大的龙椅上时,毫无威严的软软的喊出那句‘众卿平身’时,都叫人生不出半分恭敬。 只是,众臣也都心中有数,本就是个做做样子的。 所以大家也都不痛不痒的提出几件事奏上,坐在龙椅上的小女帝无措的瞄了瞄周围,将目光落到了最前方的貌美丞相身上。 在这站在前方一众的面容极糙中年里,漂亮的丞相大人好看的宛若明珠,只是这‘明珠’俨然不似外表上看上去那般纯洁无瑕,从善如流的笑着接了话后,几件事便拍板定案。 众臣唯以丞相大人马首是瞻。 于是,后半截便成了底下一群人谈着,坐在上头的小女帝时不时的做做样子应了几声。 到后来—— 她没再有什么声音,却板着小脸扮出一副威严可靠的模样,也不知道是谁叮嘱的,总之看上去降魔像样的。 不过…… 林景抬起眼皮余光扫过,瞧着上头眼皮子打架的小女帝强撑着睁着眼睛,时不时抬起袖子遮住小嘴打了个哈欠般,随即又放下小手。 只是那抿起的小嘴腮帮子处,忽的偶尔悄然动了两下。 林景闲闲的收回目光。 退朝之后,小女帝立刻从龙椅上下来,乖乖跟着宫人往回走。 下了朝,苏映清立刻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跟着宫人哒哒哒的往回走,身后却陡然传来一声懒洋洋的男声,叫她脚步一顿。 “陛下留步。” 小陛下身体一僵,迟疑的转过小脑袋,瞧着身后笑意盈盈的丞相大人,面露惊恐,反复看见了洪水猛兽。 只见他桃花眼淡淡的瞥了眼她身旁的几人,周围的宫人登时识趣的全都退下。 站在原地的小女帝绷紧了神经,僵在那,眼睁睁瞧着丞相大人迈开步伐,缓缓朝着自己靠近——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9) 哒—— 宫人退开,皆离得有些远,路上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丞相大人停在她跟前时,漂亮的面容上微微眯起眼,他缓缓朝着她伸出手来—— 小女帝红着眼转着眼珠子想着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是上朝的时候哪里应的不好吗?还是哪件事应的他不满意了? 眼见那只手就要伸到她脸上前,小女帝强撑着没动,直到那只手落到了她的手臂上,在她肘关节上轻轻屈指一弹—— 啪嗒。 她的小手一抖,从袖子里掉下来两个东西,落在地上,一声闷响。 瞧见地上那两块糕点时,饶是林景都愣了一瞬,但他盯了那糕点两秒。 他眯缝着眼,半抬起眼瞧着小女帝,掀唇,声音有些凉意。 “下了毒的?” “啊?”小女帝茫然的小嗓音软软的,一双大眼无辜又疑惑的瞅着他,似乎有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林景迟疑一瞬,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情绪难辨的盯着面前的少女,他想的很清楚。 这小公主,从登基到现在,未免有些过于乖巧了。 要么,就是个真乖巧的。 要么,就是找准了时机,也准备自杀的。 几位皇子包括太子都那样的自杀了,自己的威名小姑娘不可能没听过,所以保不准也会有这样的打算。 他本以为小公主朝堂上袖子里藏着的是匕首或是刀什么的,可没想到藏得竟是两块糕点,所以他自然也怀疑是下了毒,留给她自己的。 可现在瞧她反应,似乎…… 和他想的有些出入? “这是什么?”林景挑眉,示意地上那两块糕点,没了宫人,他的口吻几分随意,没有半分恭敬,虽说本来也从未有过。 “糕点。”小姑娘老老实实的回,糕点被打落到地上,她不舍的瞧了眼,可是林景在面前这样危险的问着,她也有些害怕,只好小声的老实交代,泪眼汪汪:“早、早朝起的有些早,我、我睡晚了,没用早膳,就、就藏了几块糕点。” “所以——”林景又挑眉,眯缝着眼几分危险的启唇,有些阴阳怪气的开了口:“陛下在早朝之上竟是偷偷吃这糕点去了?” 被他眼神盯得吓得更加够呛,小陛下‘呜’的一下眼泪就涌了出来。 苏映清白净的小脸上煞白几分,哆嗦的瘪了瘪小嘴,两条小胳膊捂着肚子,呜咽出声:“我、我饿……” 林景觉得自己眼皮子重重跳了下,眯着眼盯着面前的小姑娘,觉得自己仿佛高估了这位公主陛下。 到底,是真的,还是演的呢? 林景盯着她,下一秒便面无表情的朝着她伸出手,忽的捉住了她的胳膊,似是要将她小鸡崽子般拎起——“啊!” 漂亮丞相大人是个文武双全的,除了文,武功也丝毫不亚于宫内的侍卫统领。 单手拎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竟都毫不费力。 身体一空,小陛下吓得两条小胳膊忙不迭往上够去想要抱住他的胳膊。 抱住他干瘦有劲的胳膊,她漂亮的杏眼瞪的滴溜圆,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受了极大惊吓般惊叫。 “丞、丞相大人!我错啦!错啦!”她泪眼汪汪,吓得跟个受惊的小鹿似的,带着哭腔,“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上朝吃东西啦,呜呜呜,我真的错啦……”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0) 小陛下怂的极快,说着,她手脚并用的便要去抓住他的衣服想要免去他可能要高高举起把自己摔下来摔死的举动似的,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满是恐惧,还有那满满的求生欲! ……可以说是非常的不想死了。 单手拎着人的林景充耳不闻,只拎着她又将人抖了抖—— 啪嗒。 啪嗒。 又是两声,从她的龙袍下又落下来两样东西,林景冷眼看去,发现——是两颗小寿桃,也是那种小点心。 林景一皱眉,抬起眼看着苏映清,只见小陛下被晃的煞白的小脸上,忽的涨出一寸寸红云。 她瘪着小嘴,红着脸,老实交代:“这、这是宫女让放的,说好歹我也成年了,虽说是陛下,也已是个及笄的女子,太、太平了也叫朝臣笑话,不、不是我想放的!” ? 林景眼底情绪无波,一片漠然的幽沉,漂亮的脸上显得阴沉。 听了她的话,脑子里悄然过了一下,消化了两秒—— 目光忽的往他们小陛下突然变得平坦的胸口瞧了眼,回想了下先前的变化,才明白了过来。 林景:“……” 他就是瞧出了她身上还藏着什么,但万万没想到藏的是这种。 林景觉得自己的眼皮子又重重跳了下,嘴角都想抽搐两下,漂亮的桃花眼冷然盯着红着小脸的小陛下。 几秒后,丞相大人忽的弯起眼,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回了地上,从容的整理了下她的衣服,才弯着腰笑着对她说。 “是臣想多了,臣以为陛下也要想不开,做些伤着自己的事,才冒昧做出这种行为,陛下应当不会怪罪臣的吧?” “……不会不会。”她敢吗? 小陛下吓出了哭腔,小声嘟囔。 “你没要我的命都算不错了。” “陛下说什么呢?”林景却没当做没听见,只微微扬高了声音,笑着动作轻柔的抚过苏映清耳边的发,笑容温柔的开口:“臣怎会伤害陛下呢?臣担心陛下伤害自己还来不及呢。” “啊。”苏映清听到这话,才温吞的眨了下眼,像是明白过来,瞪圆了眼:“所以你才怀疑我这糕点下了毒,你怕我也自杀呀?” “嗯。”见她应的有些憨,反倒有些可爱,林景好心情的应了声,笑眯眯说:“陛下为何没有这样做呢?” 苏映清无辜的眨了下眼,再度耿直的蹦出那句有些耳熟的话。 “我怕死呀。” “………………” 林景瞅着那双再也实诚不过的透亮大眼睛,这一次是深深的开始思索,这位小陛下…… 可能是真怕死! “挺好的。”林景温温柔柔的摸着她的小脑袋,却反倒很满意的笑了起来,“想活着,没什么错,陛下能这样想,再好不过,毕竟若不是陛下这种想法,咱们苏朝岂不已然无君?臣还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呢。” 这到底是嘲讽她,还是真欣慰? 其实是在怪她抢了他的皇位,还是真的觉得她还活着挺好呢? 苏映清眨巴眨眼,温吞的垂下眼,乖巧的又搅着小手不做声了,只垂下的漂亮眼睛里,情绪有些难辨。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1) “既然陛下饿了。”林景招了招手,唤人来将地下收拾后,宫人走近,他才又笑眯眯的开了口:“便早些回去用午膳吧。” 苏映清立刻抬起小脸,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对方又轻笑着蹦出一句。 “不知陛下可愿臣陪同一起呢?” “……”小陛下的笑容将在脸上,瞄瞄丞相大人,很不情愿的小声问:“能‘不愿’吗?” 林景冲着她一笑,笑的那样明艳过人、温文尔雅、纯良无害:“陛下觉得呢?” “……丞相大人请。”苏映清带着哭腔,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出路来,小脑袋耷拉得几乎要比肩膀还低了。 苏映清前面走着,林景悠悠然在身后跟着,迈着大长腿,轻缓的步伐在小陛下的耳中却堪比小时候念书时师傅的脚步,还要可怕。 御膳房很快送来吃食,瞧着慢慢摆上的菜肴,苏映清的眼珠子忍不住偷瞄,瞧着那些菜,仰着小脸的小皇帝思索了两秒,蹦出一个认真的想法。 她在心中悲愤的握拳。 果然只手遮天的佞臣就是比她这假皇帝待遇好! 菜都比前两天的要多上了许多,闻着都香了很多,可恶! 没有注意到小皇帝的小心思,但却注意到了她脸上细微的小表情,愤愤不平咬着下唇嘀嘀咕咕的小模样,倒是像个被纵着的小公主,情绪全写在脸上。 可林景却从来不信这表面能瞧见的东西,他只悠悠然的坐在那等着,余光却时不时瞧向外面,漂亮的面容上漠然的神色,却能瞧出仿佛是在等些什么—— “可以用膳了吗?”等不及的小陛下却已经按捺不住的蹦出一句。 心底里口水都要流了一地了。 别说,不管真陛下假陛下,还能吃能喝,能用得上这山珍海味,这皇帝当的就不亏! “自然。”林景闲闲收回目光,瞧着那好似还并无异样的陛下,挑了下眉。 苏映清立刻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筷子,可没等她才夹起来一块肉,还没送入口中——“唔。” 她的手一僵,脸色微变,突然另一只手就捂住了肚子,弯腰倒了下去。 “哎哟……唔。”苏映清手中的筷子脱了手,掉在了桌上,她漂亮的眸子里浮现几分茫然与痛楚,拧着眉痛呼出声:“好痛……” 肚子好痛! 怎么回事? 她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吃么! 他娘的,怎么回事! 旁边的林景立刻扫过旁边,宫人连忙上去。 “陛下!” “陛下!” “传太医!”林景坐在那没动,只立刻皱起眉,沉声喝了一声后,他动了动耳朵,听到了动静,侧头看去。 门外,立刻传来了声音。 “丞相!陛下!刘太医求见!” “进来。”林景立刻起身,瞧着那抱着东西赶进来的刘太医,立刻一指:“快给陛下先瞧瞧。” “是!”刘太医一见,立刻顾不上怀里的东西,瞧见这一幕,吓得忙不迭上前,先去给陛下查看了一番。 苏映清气若游丝,肚子痛的想要满地打滚,迷迷瞪瞪的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陛下这是中毒了呀!!!”太医惊呼,吓得脸色一变。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2) 苏映清听到这话,小脸上满是冷汗,第一反应便是拿那有些溃散的黑眸看向旁边的人—— 似乎要找那林景。 这时,她想看向的那个方向却传来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威严与危险。 “让你查的东西呢?” “啊。”刘太医立刻反应过来,拿过先前抱着的东西,拧着眉严肃道:“回大人,这糕点里确实藏着毒!” 苏映清勉强看清,发现他们拿着的竟是林景之前从自己身上抖落的两块糕点,其中一块还是自己偷偷在朝堂上咬了一半的。 她迷迷瞪瞪的想着。 ……有毒? “这糕点是陛下先前吃过的。”林景脸色阴沉,吐出这句。 “这就简单了。”刘太医反应极快,立刻翻出自己的药箱,取出一颗药丸,却没敢贸然给陛下服下,只看了看周围,似乎准备换宫人喂陛下服下。 谁知—— “磨叽什么。” 不耐的低哑嗓音响起,旁边一只修长有力的如玉手掌却伸过来,从刘太医手中豪横的取走了那颗药。 下一刻,迷迷瞪瞪痛的打滚的苏映清就觉得自己被捏住了下巴,被粗鲁的捏开了下颚。 一颗有些苦的药丸便被强行灌入了她的口中。 “唔唔唔!” 她闭紧齿关不想吃,头顶丞相大人凉飕飕的声音响起。 “不想死就赶紧吃了,这是解药。” “唔。”苏映清睁开眼,对上林景那双冷冰冰的桃花眼,她眼底却浮现不甘与戒备,还有挣扎,仿佛面前的林景才是真要她命的人,却始终不愿开口。 似乎是见到了林景,反而更不敢吃这‘解药’了。 她这昏迷不醒中的行为,却叫林景的桃花眼里闪过意外的光彩。 但真要还是不吃,真被毒死了,那就可能真成他下毒的了。 所以林景只好低下头—— 停在少女煞白却漂亮的面容前时,林景温柔一笑,柔柔的蹦出一句。 “还是说陛下想现在就死?” “……” 怂唧唧的小陛下被那笑容吓得松了口,药丸立刻被林景粗鲁的摁进了她口中,吞入腹中的苏映清又挣扎了一会儿,呕了两下,才可算迷迷瞪瞪的清醒过来。 她虚弱的靠在榻边,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小脸煞白,哀戚戚的瞅着榻边两人。 林景漠然着漂亮脸蛋,睨着她,不客气的掀唇:“事到如今,竟还有歹人妄图对陛下不轨,可真是其心可诛。” 林景瞧向她,直接开口。 “所以,陛下?给您的糕点的是谁?” 虽说平日里的吃食自然会试过,但这次的糕点却因为是早朝匆匆赶上,没用早膳,所以她是匆忙带上,会被有心人利用下了毒,也确实防不胜防。 加上她确实都中毒了,她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苏映清立刻老实交代出来,半响后,那宫女立刻被压了上来。 问她背后主使是谁,她也不交代,林景从容的坐在旁边,眼皮都未抬,他身旁的手下立刻上前动手,一番折磨之下,宫女口中发出凄厉惨叫,整个殿内只有宫女凄惨的声音,就连苏映清都忍不住身体颤了几颤,那宫女也不交代。 唰——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3) 最后林景挥挥手:“罢了,事后再仔细排查一遍,这人……就先了结了吧。” 手下人也没含糊,直接把人拖出去,一刀下去,人首分离。 听到惨叫,里面,乖乖窝在榻上的苏映清没吱声。 林景却一侧头,才想起这小皇帝,便侧头温声笑道:“陛下吓着了吧?不过关于这下毒之人,陛下可有思绪?这宫女,似乎是与陛下有些熟的小宫女吧?” 言外之意,陛下可有印象,她背后幕后主使,可能要她命的究竟是谁? 小陛下抱紧自己不吱声,只悄然的将眼神往林景身上瞟了下。 林景当即眯起眼,似笑非笑,饶有趣味的挑眉:“陛下……是觉得是臣所为?” 不就是你吗? 不就是你吗!! 捂着小肚子的小陛下哀怨的瞅着他,那努力装作平静的小眼神里透着戒备和不忿,却也被林景一眼瞧出,他挑眉。 她究竟是蠢还是没脑子? 怎么可能是他做的? 是他做的,他还欲盖弥彰的让人把糕点捡起,还让刘太医查清楚里面是否有毒? 还特意留下来看她是不是毒发作? 他要是真想害她——等等。 林景临到嘴边的嗤笑忽的一顿,陡然察觉到了一点,忽的微微将眯着的眼睛睁大,目光落到了那貌似无辜又无害的小陛下身上。 ……确实可以是自己所为。 正因为没可能,所以才最有可能,毕竟——故意放低她的戒心,先以不痛不痒的行为让她觉得他一定不会害她,他到时候才能以更加不会叫人起疑的方法,解决了她。 所以,这小陛下是想到了这些,才会戒备他。 她……竟一开始就防备着他。 但,却没作声,甘愿听他的操控乖乖坐上皇位。 林景那双桃花眼里的情绪微变,心里一番情绪变化之后,压下眼底的情绪,脸上的笑意愈发温柔。 “陛下也不想想,臣若是要害陛下,何必多此一举呢?” “丞相说的是。”苏映清心里认定了如此,脸上却只能假惺惺的挤出笑容,瘪着小嘴乖乖把想法憋回去。 林景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小陛下在想什么。 ‘我就算觉得不是,我也不会说出来呀,就算你真的要害我我也要憋回去。 因为我怕死,呜。’ ——这位小陛下,怕死是真的。 但…… 或许没他想的那么蠢。 * 下毒一事,塞给苏映清糕点的宫女被处决后,相关人等也被林景大肆调查了起来。 和那宫女亲近的一干人等全都没有放过,皆关入大牢严加拷问。 因为要派人查清此事,林景笑眯眯的温和道:“陛下身体还未恢复,臣不放心,便留在宫中陪陛下,势必要将此事查清不可。” “好。”躺在榻上还病着的苏映清张了张口,表示能拒绝吗?所以只能在苍白小脸上挤出一抹笑:“劳烦爱卿了。” 就这样,林景暂且留下,眼睁睁看着漂亮的丞相大人面无表情的对着自己周围的宫人吩咐。 以后陛下的吃食一律不可乱给,要用的东西也不可随便动,彻底断了她的投食路。 榻上的陛下默默的将被子盖过头,瓮声瓮气的小声表示自己要休息,都退下吧。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4) 门被关上,安静下来的房间内,小陛下忽的拉下被子,睁开了那双再也清明不过的双眼。 苏映清没有睡着,原因无他,而是先前上朝时,桌上奉上的那堆奏折里,夹杂着的一张纸条。 她平静的侧过头,扫向旁边,那双眼睛里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 确定了外面没人。 她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先前的绞痛还残留,到底去还是不去呢? 苏映清盯着头顶的帐子许久,回想了一下林景那张笑的温柔的漂亮面容,最后闭上了眼。 大狐狸太狡猾。 斗不过啊斗不过。 可不去的话…… 入夜后,窗外夜色渐浓,龙榻上的一个小身子蠕动了一下后,温吞的从上面爬了下来。 嘎吱—— 门被打开一条缝,苏映清仰起头,看着从屋顶上落下了一个身影,落到了她的面前后,单膝跪地。 “陛下。”那黑衣人压低了声音:“得罪了。” 说着,他朝着苏映清伸出手来,一只有力的胳膊捞过苏映清,将她扛起,迅速的窜上屋顶。 小陛下那那样温软的小身子乖乖趴在他肩上,任他扛走,选了个偏僻的地方后,将人放下。 随后他拉下面罩,露出俊朗的面容,朝着苏映清行了个礼,“陛下。” “你是?”苏映清轻歪着脑袋,疑惑的盯着他。 她一身单薄的里衣,外头随意罩了件黄袍。 双腿并拢,那并未穿好的衣摆下,露出的一小截白玉似的脚踝,整个人怯生生的,却疑惑瞧他。 小脸莹白如玉,青丝贴面。 他们新任的小女帝,竟长得如此好看。 先前扛人的青年瞧清后,呼吸一窒,看呆一瞬,却很快收敛神色。 “臣乃荣建之孙,翰林院荣康。”青年乖乖行礼,脸颊微红,却忍不住又小声补充了句:“去年的新科状元。” “啊。”陛下无辜的眨眨眼。 荣建,亦是三朝元老,更是先帝荣贵妃之父。 虽说朝堂林景一手遮天,但不乏还有些势力,在京城颇具人脉权势,而这荣家便是其中之一。 “家父不便,臣便代劳前来与陛下相见,商议要事。”荣康是去年的新科状元,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好,文武了得,月光下那张俊逸的面容透着温和的笑容,实在叫人莫名信赖,“因此不当之处,还望陛下见谅。” 他的脸有些微红,似乎为先前抱过陛下扛着她将她一路带到这的一事道歉。 “无妨。”苏映清的小脸仍旧有些苍白,只摆了摆手,垂着眼淡淡道:“要事要紧,先说事吧。” “是。”荣康顿了一顿,这才将事情和盘托出。 先帝驾崩,临走时房内只有林景一人,虽说遗诏上写的是太子登基他并未隐瞒。 可无论如何,太子与众皇子们先后自杀怎么瞧都不太对劲,百姓不信,百官们更不信,奈何林景只手遮天,他们不敢有异议,不代表他们甘心就此作罢。 新帝登基,虽为女帝,可这江山终归是苏朝的。 岂能叫一佞臣为非作歹? 因此荣家愿暗中祝陛下从奸臣手中一一夺回掌权,希望陛下相助,里应外合,共同打压贼子林景。 “自然。”苏映清温吞的眨着眼听完,低垂着小脑袋小声说:“就按荣大人说的办吧,朕并无异议。”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5) “陛下愿意配合?”荣康立刻露出欣慰与激动的表情,“既有陛下应声,那臣等便放心了。” “嗯。”小陛下仍旧低着头,只声音很轻,轻轻颤了下睫毛。 “那便如此决定,陛下放心!”荣康激动的抬高了几分音调,虽然仍旧不明显,声音却铿锵有力,“贼子林景,猖狂不了多久的!!” 聊完之后,荣康便脸红不已的朝着陛下伸出手,清朗的嗓音也有几分羞涩。 “陛下,臣送您回去吧?” “嗯,有劳了。”苏映清乖乖伸出双手,做好了继续让他扛上的准备。 可这次荣康想了想,扫过她的娇小身子和小细腿,却小声嘀咕了句:“得罪了。” 随即一手兜起她的腿弯,一手抱着她的腰肢,略一施力——从先前粗鲁的扛,变成了如今恭恭敬敬的抱。 苏映清有些意外,一歪脑袋,看着距离有些近的荣康侧颜,目光一下子落在了他通红的耳根上。 很快,苏映清垂下眼睫。 “荣公子先前说,是去年的新科状元?”安静许久,陛下娇软嗓音低低的在耳畔响起。 “是!”荣康动了动耳朵,忽的提高了几分音调。 “那荣公子可当真是少年有为,朕相信……”陛下娇软的嗓音里,添了几分明显的笑意,“自是前途无量的。” 荣康抽空看了眼,对上了他们陛下弯弯的眼眸,那双稚纯的双眼里,莫名叫他一腔热血沸腾起来。 荣康恭恭敬敬的将他们陛下放回殿内门前时,一双黑眸灼灼瞧着她,双手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嘴上却忍不住多了句。 “陛下自己千万小心。” “嗯,爱卿也是。”小陛下温吞的眨眨眼,盯着荣康那张已然带上口罩露出的眼睛,已然难掩俊朗。 荣康的眼里,明显的露出莫大欣喜,这才转身离开,回去的背影也难掩激动。 俨然春心波动,已然难静。 殿外,微风一吹,有些冷的苏映清悠悠然的收回目光,乖巧小脸上难掩恬静,只搓了搓自己有些冷的小手臂。 别说。 这位荣康长得不错,文武双全,连怀抱也暖暖的,突然一空,还真怪冷的。 想着,苏映清转身便准备回宫内,伸手才准备推开面前的门。 却突然觉得背后凉嗖嗖的—— 她茫然的眨眨眼,回头看了眼。 一个颀长的身形悠然的站在月下,她本以为是荣康去而复返,可定睛一看。 他们丞相的漂亮脸蛋在月色下,衬的无与伦比的惊艳。 他背着手,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那俊美的容貌,比起先前俊朗的荣公子,瞬间叫人明白何为云泥之别。 那瞬间。 她差点没惊的一窜三丈高! 苏映清头皮一麻,隐约有种吾命休矣的感觉。 “丞、丞相……”苏映清眼神晃了瞬,颤声开口的那一刻。 “陛下龙体未愈,怎得不唤人便自己起身,若是再不小心沾染了风寒,那可如何是好呢?”林景眉眼一弯,却仍旧带着笑,低声温和的开了口。 那模样,那姿态。 似乎不像是将她捉包,而是真真儿的关切她的龙体似的。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6) 苏映清一听,疯狂打鼓的心里冷静下来不少,她转转眼珠子心想。 莫非他没瞧见? “我……”苏映清眨眨眼,没等她开口,便又听到他悠悠然道。 “既然陛下已经醒了,臣也有些睡不着,不知可否邀臣进去一坐呢?” “……”他要做什么! 苏映清瞬间警醒,几分戒备的偷瞄他,心中挣扎两秒,瞅了瞅周围不知为何也没瞧见侍卫与宫人。 思考了两秒,陛下泄气的发现。 就算她说不行,好像她也打不过他,他要真想对自己做什么,她好像也反抗不了啊!! 既然没得选,那也没必要挣扎了。 “丞相请。”苏映清憋屈的让开路,眼睁睁瞧着林景迈开长腿,悠悠然的走了进去。 乾清宫内,点了灯,漂亮的丞相大人坐在桌前,从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时。 他的侧颜就在灯火的辉映下,充斥着挥之不去的邪肆,眉眼都沾染上了些许叫人胆颤的浓黑情绪。 后头的苏映清温温吞吞磨磨唧唧的走进来。 可刚走到旁边,就听到浅酌一口的丞相大人懒洋洋飘来了句。 “陛下此行聊的如何?” “……” 苏映清的脚步一僵,一股凉意瞬间从后脊窜了上来,抬头看去时。 瞧着林景依然从容的侧颜,侧头看来时,那双桃花眼弯弯,美人之姿,比月下醉酒更叫人醉上几分,饶是男子,都漂亮的叫人瞬间腿软。 世间对丞相的容貌,果真不知是传言而已。 苏映清倒是也腿软了——却不是被美色迷惑,而是被吓得。 那瞬间,苏映清几乎是立刻低下小脑袋,瞬间交代了。 “是荣家。”苏映清眨巴着眼,瞬间怂了道:“是荣家偷偷给我塞了纸条让我赴约,荣公子敲了我的门,将我扛走的,他们找我谈的事,也是如何让我里应外合,在朝堂上慢慢夺走你的掌控,我假意应了。” “……” 还没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听着她交代清楚了的林景沉默几秒。 漂亮的脸上,面无表情的睨着面前低着小脑袋的苏映清。 ……她能再交代的快一些? 这究竟是多怕死,还是……以为这样说了,他就天真的能信了,暂且放过她了? “假意?”可林景没揭穿,只似笑非笑了来了句。 “嗯,假意。”苏映清抬起头,认真瞧他,点了点小脑袋,瞅着他,似乎怕他不相信,忙不迭解释:“我只是假意答应他,不会真的那样做的!” 林景笑了笑,不置可否。 “真的!你信我!”见他没反应,苏映清急了,眨巴着眼诚实解释道:“你想呀!我就算要对付你,也不可能这么早对不对?况且他塞的纸条也太迫不及待了,才上朝第一天,你怎的可能没防备?” 苏映清细细解释来。 “就说下午我中毒后,你要留下一事,这摆明了不就是你可能已经知道纸条一事,所以故意找借口留下来,为的就是监督此事,看我是否赴约嘛。” 苏映清软软的嗓音后头解释的那番话,叫林景一怔。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7) 因为他实在没想到,他下午特意留下来一事,她会能猜到此时的原因。 林景微微眯起眼。 面前的小陛下低下头,嘀嘀咕咕,那小表情,却也叫林景明白她在心里嘀咕的是什么。 ……保不准给我下毒一事也是,就是你一步一步设下的圈套,就是为了留在这,为此时的‘捉奸’嘛! 看来下毒一事,他们家小陛下保不准已经在心里把他骂了八百遍了。 除了下毒一事。 其他的,她竟全都猜了七七八八。 “至于假意,我说的自然也是真。”小陛下撇撇小嘴,轻哼一声:“荣家想要与我合作,无非也是想要当第二个你,被你当做……咳咳,和被他们操控,又有什么区别?靠他们亦无用,倒不如乖乖跟着丞相,好歹还能好吃好喝……丞相至少暂时不会杀我呀。” 瞧着傻乎乎的,但小陛下的心里却跟个明镜似的,想的极为通透。 至少—— 这三言两语后,她交代的实话,叫林景确实信了大半。 林景盯了他们小陛下一会儿,觉得他们的小陛下……可能真的比想象的,还要聪明。 “那……陛下又为何要赴约呢?”林景弯起眼,轻声问。 “想看下毒一事,是不是他们所做,然后诬陷给你的。”苏映清顿了顿,抬起眼,道出这句话时。 林景那张神色淡淡的脸上,眼底再次划过惊愕的情绪。 苏映清这话的意思,就是她猜测过这下毒可能是荣家为了怕陛下不从,所以故意下毒却赖给林景,让苏映清觉得林景一定会害她,才会从而相信荣家。 她竟连这一层都想到了。 “结果呢?” “结果暂且没看出,但……感觉不像。”苏映清乖乖说完,又偷瞄了眼林景,似乎心里愤愤想着。 ……毒果然还是你下的吧! 为了留下来监督我! 林景看出来了,却没回,只盯着她似乎悄然鼓起一边的白嫩小腮帮子,觉得有些有趣,勾起一边的唇。 “所以呢?” “什么所以?”苏映清茫然的瞅着他回。 “陛下应了荣家的话,打算怎么做?” “我……”苏映清小心翼翼的回:“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苏映清无辜的瞅着他,白净漂亮的小脸上透着茫然,却仿佛有些理所当然的写着。 既然告诉你了,不就应该全交给你处理了吗? 林景:“……” 他们家这陛下可真是…… 不得不说,林景确实还是挺满意的,至少他们家陛下还是挺识相的,明白谁才是最该依靠的。 从这点看,林景觉得可以暂时不计较她的那些小聪明,不过—— “陛下说的是,那……臣就斗胆,替陛下分忧了。”林景悠悠然道。 “嗯。”苏映清点点头,抬起小手揉了下眼睛,小小打了个哈欠,才看他,睡眼朦胧的小声问:“那,可以散了吗?” “自然。” 林景话一说完,苏映清正准备等着他离开,可谁知—— 林景却迈开脚步,突然朝着自己走来。 苏映清微张的小嘴忘了合,眼睁睁看着林景停到自己面前,缓缓俯身——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8) 她本以为林景还是觉得气不过,觉得她不乖,要收拾她。 可没等她防备—— 他伸出的,那只如玉修长的手,却落在了她的衣领上,体贴的将她的衣领拢了拢。 她瞪圆了眼,呼吸一窒,忘记了反应。 衣料窸窣摩挲之时,苏映清似乎能够清楚嗅到他身上的淡淡沉香,萦绕在鼻尖,竟莫名有些好闻。 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上,丞相抬起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渗出不一样的情绪。 “不过,臣还是希望陛下下次不要夜间外出较好,毕竟雾重,若是真感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啊。”苏映清僵着没敢动,干巴巴的应声,瞪圆了眼瞅着他的脸。 “对了。”林景忽的微微一侧头,本就落肩的墨色长发轻轻滑下,贴着俊美如玉的面庞旁,他的桃花眼恰好的一弯,“听闻荣家的荣康公子文武双全,俊美无双,容貌是一等一的好?” “……”苏映清懵了懵,不知他在说什么,只脑袋空白一瞬后,想。 ……他知道见自己的是荣康? “陛下觉得如何呢?“ “……还、还行吧。” “陛下喜欢吗?”林景垂着眼睫,睫毛忽的轻颤了两下,清朗悦耳的嗓音温柔的问。 确实……还挺喜欢的。 可苏映清听到他的话,后脊又冒出一阵凉意,心虚的转转眼珠子。 该不会…… 她喜欢美人的弱点被他发现了吧!!! “尚、尚……”苏映清正准备答‘尚可’,话却被林景突然又凑近几分的动作弄噤了声。 她的呼吸一紧,突然绷紧了神经,盯着又从容弯腰几分的丞相。 “不知,比起臣,如何呢?” 他弯着眼,似笑非笑,清朗的嗓音很轻。 距离很近,他的气息仿佛都洒在了她的脸上,将她脸上的温度慢慢灼得愈发滚烫。 啪嗒一声,苏映清脑海里的思绪被打断,不禁开始游离。 自然是林景更胜一筹啊! 不得不说—— 丞相长得是真的好看啊,虽然荣康也好看,但荣康是那种青年气的俊朗,而丞相才乃真绝色啊。 从鼻子到眼睛,从薄唇到下颚的弧线,就连那浓黑轻颤的睫毛都格外的好看。 这要不是那传闻中危险的丞相,而是普通家的公子。 苏映清情不自禁,浮想联翩。 “所以——”丞相似笑非笑的嗓音贴着她,桃花眼也仍旧盯着她,缓缓轻声吐出一句:“臣希望陛下能明白,无论是什么,都是选臣更好。” 这轻笑的最后一句,叫苏映清瞬间清醒过来。 话音落下后,林景便从容的直起身子,手指温柔的抚过苏映清耳边的发丝,柔软的指尖仿佛在她柔软耳垂上轻触了下,笑着说。 “那陛下好好休息,臣便先告退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乾清宫内,门被再度合上,仅剩小陛下一人。 先前才对荣康施展过美人计的苏映清,猛地扭头,瞪着合上的门,脸上和耳朵的温度却怎么都散不去。 这林景—— 这林景…… 太他娘可怕了! 她竟一开始就在吗?是看到她盯荣康了?还是知道了什么? 她才对荣康施展过美人计,他扭头便冲着自己施展‘美男计’!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9) 苏映清咬着下唇,眼珠子转转,愤愤不平的想。 可恶! 这到底是在敲打她,提醒她不要动些小主意,还是—— 小脸通红的小陛下又羞又恼的轻踹了下椅子,抱住脑袋,小小懊恼的发出‘啊’的一声。 …… 门外,清楚听到里头传来这懊恼一声的青年却抬起那双恢复漠然的桃花眼。 唇角的笑意并不明显,神色冷淡的丞相大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 这小陛下—— 撇开不识好歹之外,倒确实是个聪明的有趣人儿啊。 * 出卖了荣家的小陛下心里毫无负担,毕竟荣家本一开始也打算是利用她的不是吗? 从派荣康来,根本不容她拒绝把她带走就能看出来了。 就像她说的那样,被林景当傀儡和被荣家当傀儡又有什么区别? 她确实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和荣家合作,从当天下午林景留下就能看出,他可能早就知道荣家的小手段了,为保小命……她觉得能够猖狂十年的丞相大人显然应该更厉害一些。 不过林景打算怎么对付这荣家,苏映清却还是有些小小的好奇的。 次日朝堂之上,听了荣康那边,他们陛下的回复后,荣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开始先一步小小试探—— 开始提出异议。 当然,他们也不蠢,随意注意丞相的神色。 就算是夺权,也要慢慢来,千万不能引起丞相的反感与戒备。 “陛下觉得如何呢?”顶着朝堂内不少官员的视线,与荣家一干人等紧张的目光,林景微微一笑,却抬眼温和的朝着上头耷拉着眼皮就快睡着的小陛下开了口。 “啊!?”苏映清瞬间惊醒,今早她倒是起得早了,吃了两块糕点没太饿,可吃的饱了却反而想睡觉了。 ……尤其在昨晚没睡好的前提下。 可一瞬间惊醒,再度对上那张昨夜梦中扰乱了她一晚清梦的漂亮脸蛋时,她瞬间看晃了眼神。 “什么?” “陛下觉得如何?”见她上朝还走神,林景丝毫不恼,反而笑了笑,耐心重复了一遍。 如何? 苏映清脑袋空白一瞬,盯着那张比百花齐放还要艳丽的漂亮面容,迷迷瞪瞪的跟着点头。 “自、自然是好看的。” “……” 话音落下,面前的林景面容便僵了一瞬。 身后,一众大臣皆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们不蠢,见他们小陛下迷迷瞪瞪瞅着丞相的脸,说出这话,不是指他们丞相容貌,还能是什么? 可他们却大气不敢喘一声,毕竟就是连与林景作对的一些大臣,都没敢背地里议论过丞相的容貌。 但他们要权没权,要人脉没人脉的小陛下,却公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着他们丞相走神,还说出这种话。 几位元老大臣忧心忡忡的看了看周围,想着待会是喊太医还是叫侍卫比较好?陛下应当还能活着吧? ……这可已经没有其他公主皇子再找来充数了啊! 但—— “陛下。”他们丞相眼底的笑意又浓了几分,竟然丝毫不恼,只从容唇角勾起弧度更甚,似笑非笑的瞧着小陛下:“臣问的并非此事,臣问的是荣大人先前所提一事,陛下觉得如何?”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20) 苏映清这才登时清醒过来,明白自己闹了乌龙,可瞅着林景那张仍旧温和的笑颜,顾不上思考林景为何不恼,只忙不迭回神听着几人的禀报。 这才反应过来—— 荣家开始了,先前提出的事件,是荣家些许争取的事情。 可林景问自己是什么意思? 苏映清盯着他,小心翼翼的回:“丞相……觉得呢?” “陛下才是一国之君,臣自然是听陛下的。”林景笑了笑,嗓音温和的回。 苏映清思考了几秒,听着他这话,略微明白过来,再度小心的摸着小下巴开了口:“朕觉得……可行。” 果然,苏映清说完,林景垂眼,笑着说:“那便这样吧。” 苏映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既然林景问自己,那话的意思就明显是让她答应。 为什么? 知道了荣家想要开始夺权,却还做出让步,甚至默许荣家的行为,让她配合。 那也就是说—— 坐在龙椅上的小陛下垂着眼睫,默不作声的想。 ——捧杀。 没错,若没猜错,林景想要解决荣氏一干人等的方法,便是捧杀! 先退步,让他们真的以为自己有实力在慢慢夺权,林景没察觉,以为真的与陛下合作成功时的关键时刻,林景再出手。 直接干脆利落的解决,比现在打草惊蛇,就算处置了也是不痛不痒不足以让荣氏一族彻底连根拔起定下大罪,不如等荣氏彻底露出爪牙,再来动手。 退朝之后,荣家松了一口气,朝堂上也悄然引起了小小的波动。 一是丞相对陛下的态度。 二是小陛下似是听丞相,却又似开始慢慢倾向于其他势力的行为,但林景对此却并无异议。 这让其他朝臣摇摆不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小陛下莫不是不愿当傀儡,还是终究开始积攒自己的势力了? 可更令人奇怪的是,丞相看上去并不像是反对,就连陛下对他容貌议论,都并不恼怒。 难道—— 丞相与先帝在位时不同,这次打算收敛了? 他们揣测不定,相对之下,荣家的那点小变化,就没让他们放在心上了。 退朝之后,丞相便毫不意外的前去御书房面圣,让同行的几位大臣又面面相觑,他们迟疑的思考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小心翼翼的蹦出一句。 “丞相大人似乎至今尚未娶妻。” “陛下也确实……” “难道……” 若是真的如此,丞相的反常,反倒有了理由。 实在不怪他们多想,毕竟先前朝堂上那一出着实诡异,而他们陛下确实长得还可以,一点儿先皇的缺点都没遗传到,几乎要让他们怀疑这小陛下是不是先皇亲生血脉了! 若是丞相当真对这小女帝动了心,如此行为,倒也有了理由。 可—— 作为林景的忠实手下,几人对视一眼,却拧着眉又有些忧心忡忡。 若是真的尚在丞相掌控之中倒还好,但若是这实则是那新帝实施的美人计,丞相全然是被美人计蛊惑的话—— “陛下。” 御书房内,‘被实施美人计’的丞相大人似笑非笑的看向坐在桌后的小陛下,见她紧张慌张的硬着头皮,小声说。 “今天朝堂之上一事,我是可以解释的!”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21) “今天朝堂之上一事,我是可以解释的!” 她紧张的仿佛生怕他就要跟自己算账了,瞅着那张脸,苏映清恨不得狠掐自己的大腿让自己清醒过来。 “解释什么?”丞相大人垂眼轻笑一声,半抬起眼时,桃花眼笑着瞧着她:“陛下欣赏臣,臣高兴都来不及了,不是吗?” 小陛下:“……”不是,你这笑的让我很心慌,看上去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啊!!! 可苏映清眨眨眼,但还是咬了下下唇,扫了眼御书房内的旁边宫人太监们,忽的开口。 “你们先下去吧。” “是。” 贴身太监吓了一跳,但瞧了眼丞相,却都压下惊愕,恭恭敬敬退出去,带上了门。 不止他们,就连林景听到这话,都挑了下眉,禁不住看向他们家陛下—— 什么意思? 怎么弄的好似惹恼了丞相的小陛下要关上门‘哄人’了? 林景半垂着眼,眼底情绪不明的思索着,就懒洋洋的瞧着桌后的陛下果真从椅子上下来,提着衣摆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先是踮脚探头往门那边瞧了眼,才对上林景几分趣味的含笑眼眸,认真的开了口。 “丞相。” “嗯?” 他倒要看看,她要怎么‘哄’? “荣家那边,你打算怎么做?”小陛下认真盯着他,蹦出一句。 “……”林景脸上的笑容一顿。 “不瞒你说,荣太妃送人来了。”苏映清又往外看了眼,小声隐晦的说了句。 林景这才明白过来,瞧着近在咫尺小脸认真的小人,他半眯起眼,心中暗忖。 她是说荣家派人送来了偷听的人? 为的就是盯她,也方便看她与他究竟是怎样的干系吧。 小陛下竟聪慧的也注意到了这点,还特意说给他听叫他小心? 呵。 “所以你再有什么计划,或是想说什么,最好退散外人,不得什么都随便说了。”苏映清仔细的小声补充道:“还有,若是荣家那边,你有什么计划,需得我配合的,你也要说清楚。” “计划?”林景眸光一闪,似笑非笑:“陛下在说什么,臣听不太懂呢。” 苏映清温吞眨了下眼,盯着他,几秒后她才慢慢挪开眼神,小声说。 “你不愿意说也无妨,也省的我麻烦了。” “……”林景唇角笑意淡淡,眼底情绪却浓了几分,然后轻轻一歪脑袋,忽的开口:“陛下想要与我说的事情,就是这些?” “什么?”苏映清茫然看回他时。 唰—— 面前距离很近的丞相大人忽的缓缓弯下腰来,伸手抚过陛下耳旁的发丝。 叫怔在那的苏映清愣住。 她的眼眸明亮澄澈,无辜又茫然的瞧着男人弯起眼笑起来时的漂亮面容。 “臣以为,陛下关起门来,是要与臣说些亲密的话呢。”他低哑的嗓音与他的面容一样,极为蛊惑人。 苏映清有着一瞬失神,便下意识跟着呢喃:“什么……亲密话?” “是啊,比如……哄哄臣什么的?”林景抬起眼,笑着说,口吻几分调笑,几分危险:“毕竟臣这二十余年来,被人评价面容,当着面的,还是头一回呢。”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22) 苏映清瞬间绷紧,心想。 该来的它果然还是来了! 她就知道传闻中那般心狠手辣杀人不用刀的丞相果然不是好惹的!! 但—— 他这话什么意思?是要让她给他道歉,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我……” “就是先帝,都未曾有过呢。”林景唇角轻扬,仍旧笑的叫人捉摸不透。 提起先帝的那一刻,苏映清瞬间警醒,呼吸都变得放轻,忍不住抬眼看向他。 有些摸不清他的情绪。 这到底是敲打? 还是—— “陛下怎的了?臣只是说说而已,怎的把陛下吓成这样?”林景却笑着摸摸她抿紧的唇角。 “丞、丞相想说什么?你要有什么不高兴的,想要责怪,那你责怪就是了,我认的。”小陛下硬着头皮,耷拉着脑袋,小声开了口:“是我昏了头说错了话,自是该罚的。” “陛下说什么呢。”林景轻笑的声音响起:“臣怎么敢,又怎的舍得呢?” 苏映清更加不明白的抬眼瞧他,却对上林景更加温柔的眼神。 他的手停在自己的脸旁,那温柔的神色,仿佛她真真是他捧在心尖儿上的人。 小陛下的心一跳,眼神禁不住有些闪躲,白嫩的小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难道—— 她的眼神晃动,小心脏也跟着动摇起来。 “陛下什么都不必演,也不必担心,荣家想要什么,纵着便是了。”林景温柔抚摸着她的面颊,温声细语:“而陛下想要的,臣也会纵着。” 说完这句,苏映清又跟着眨了两下眼,小睫毛跟着轻颤。 那张脸颊微红乖巧的脸上,明显浮现了动摇。 “真、真的?” “自然。”林景笑着说。 苏映清眼睛微微一亮,鼓起勇气般,终是开了口。 林景本以为她会提什么关于他的要求,毕竟任谁顶着这天大的诱惑也抵不住的,可谁知—— “那个……荣太妃为了塞两个宫人过来,把我原先跟着的两个宫人调走了,我怕打草惊蛇乱了你的计划,没敢说。”苏映清期待的瞧着他,眨眨眼:“我、我能把她们调回来吗?” “…………………………” 他都说的这么明显了,她竟一个过分的要求都不提,最后只要两个宫人? 他这么大个人摆在这是给她无视的吗?? 林景脸上温柔的笑容几乎快要有些挂不下去了,只桃花眼若有所思的盯了羞涩的小陛下几秒,更甚温柔的勾起唇。 “自然,两个小太监而已吗?” “嗯。”她跟着点点小脑袋,瓮声瓮气说:“他们不敢再乱给我送吃的了,真的,我保证!” 实际上她自己就可吩咐让人调回来,之所以没做,怕的就是打草惊蛇惊了荣太妃和荣家,怕他们以为她不配合,扰了林景的计划。 可现在林景应了,她自然便可以自己吩咐把人调回来。 林景特意多留了一会儿,倒是不太所谓,想瞧瞧那是什么样的两个太监,竟叫苏映清特意提出来要调回来。 等那两个小太监被喊回来时—— 林景瞧着那两只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和他家欢欢喜喜迎上去的小陛下。 “洪旺!洪才!”苏映清迎过去,感动的泪眼汪汪的握住两人的小爪子。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23) “公主……” “公主!” 两个唇红齿白的小太监面容极好,瞧见陛下的那一刻,也立刻含着泪扑进她的怀里,登时跟受了委屈似的。 “奴才还以为再也瞧不见公主了呢~”年纪小的那个小太监哭哭啼啼的,抱住苏映清的腰肢没撒手,哼哼唧唧的。 旁边那位也委屈的不行,拉着她的手嘟嘟囔囔:“奴才也是,公主可有想我们?” “想啦!”苏映清泪眼汪汪,抱住他们小声说:“委屈你们啦。” “………………” 抱成团的主仆三人浑然未觉身后的危险接近,抱着人的小陛下瞅着两个小宫人,盯着他们的小脸蛋,神色上满是心疼,眼神却挪不开。 “陛下。” 直到森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苏映清这才一扭头,对上身后面无表情站在那的丞相大人。 林景不笑的时候,面容几分清冷,漂亮的脸蛋犹如一块美玉,那双桃花眼的眼睛极黑,唇色却微红,莫名透出几分叫人胆颤的清冷气场,却气质出尘。 苏映清吓得小心肝一颤,小心翼翼的开口:“丞相?” 她忙不迭露出几分微怂又讨好的笑。 “就、就是这两人了,他们跟了我好些年了,荣太妃恰巧将它们调走了我还有些心疼呢。”苏映清搂着人,露出甜甜的笑,笑容灿烂:“不过好在又调回来了。” “陛下将两人调回来是因为他们跟了您多年吗?”盯着她的灿烂笑容,林景嗓音清冷的开了口,扫过她怀里的两人,轻笑一声:“怕是不止吧?” 林景这一声笑,笑的让苏映清有些不安,她忙不迭揽紧怀里的两人,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下。 “丞、丞相在说什么?我、我没听懂。” “呵。”林景冷笑一声,漂亮的脸上陡然没了表情,冷飕飕扫过她怀里的那两位宫人,冷冷开口:“陛下为何偏要调回这两人的原因,陛下自己心里清楚。” 苏映清更加不安了,连忙抱紧两人,护崽子似的偷瞄林景。 “丞、丞相……” “若是陛下要留的是‘这种人’的话,那恕臣斗胆——”林景抬起头,陡然沉声:“来人!” 门外的禁卫军立刻赶到,单膝跪地,冲着苏映清……更冲着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面无表情,扫过那两位宫人,冷声道:“把这两人打入梅衣所。” 梅衣所,类似于宫人们的冷宫,罪籍宫人所在。 “丞相!”苏映清猛地反应过来,惊叫,慌慌张张:“这这这、这是怎么了?” “这两宫人不识好歹,以前陛下尚且是公主便也罢了,可如今乃一国之君,岂容两个小太监以‘美色’蛊惑?”林景轻笑了声,道出此话。 “什、什么美色蛊惑!丞相你在说什么啊!朕、朕听不懂。”小陛下心虚的很,说话都吞吞吐吐,着急得很。 林景扫过她紧张的小脸,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可瞧着她那没出息的小模样,心中却又有暗想。 ……怪不得见了美色就走不动道。 敢情是自小就被这两个小太监蛊惑的。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24) 林景不理会,只听着那两个小太监更为慌张的惊叫声,哭哭啼啼的喊着冤枉的声音。 苏映清不舍的频频往那个方向看去,瞅着自己两个漂亮的小宫人渐行渐远,她委委屈屈又不忿的扭头看回来时。 林景微笑:“陛下可是对臣的所行不满?” “……”先前还说她想要的都纵着她呢! 结果才调两个宫人就不愿意了! 你不是爱装么! 怎的不装了! 苏映清满腔的不服气,可嘴上当然不敢说,只小声嘀咕:“没有。” 她委委屈屈的哼唧:“丞相自是为了朕好的。” “陛下明白就好。”林景脸上的笑容浓了几分。 虽然小陛下没出息,但识相总是识相的—— 只是这么一番闹腾,林景没了兴趣继续陪她演戏,只淡淡瞧了她两眼,林景心情有些复杂。 这小陛下吧。 你低估她时,你又会觉得她其实还挺聪明。 可你高估她了,你又发现她压根没你想象的那般,其实就是个没出息贪图美色的小女子一只。 处置了她身旁那两只后,林景也没闲着,瞥了眼蔫了的小陛下,又问出了荣太妃调来的人是谁,也一并眼也不眨的处置了。 荣家他确实打算纵着,以捧杀之策处置,但也不能纵的太明显,否则荣家不是傻子,发现他过分纵容反倒警惕了。 所以荣太妃调来的人,他调离,荣家大约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反倒觉得正常。 理所当然觉得他仍旧操控着陛下。 “陛下。”实际上,林景凉凉扫过桌后耷拉着脑袋,还未操控实际上便自己便交代清楚的小陛下。 “朕在。”还有些气的苏映清愤愤的瞥过去,没好气的小声回:“丞相还有事?” “陛下还生气呢?”虽然消了以美色利诱,明白她压根不为自己心动,却对两个小太监盯的动摇的很,全然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林景便打消了模棱两可刻意暧昧诱她进圈套的套路。 陛下没答,只拿自以为他听不到的声音小声嘟囔着。 “能不生气么,人家看了那么久的宫人说送走就送走,知道我喜欢看好看的人不让我看也就算了,还自己送上来诱惑我……却又许看不许碰,谁也不知道你那摆明了就是假的,真以为我会信你喜欢我咩。” “人家是不聪明,但也不是蠢呀,自己不让我碰也就算了,还不让我看别的美人!” 她嘟嘟囔囔了一堆,林景听的并不清楚,但带着笑意的面容上神色却一顿。 抓住了一句重点。 ——‘自己送上来诱惑我……却又许看不许碰,谁也不知道你那摆明了就是假的,真以为我会信你喜欢我咩。’ 林景眸光略闪,神色难辨。 她竟知道自己并非真心? 先前明白就是故意摆出亲昵纵容的姿态与她演戏? 不过这点,林景根本无暇多想,毕竟这几番试探,小陛下这又怂又听话的样子,也让他懒得生出再与她互相试探的心情了。 打算先解决荣家。 直到—— 他刻意纵容,以捧杀之计准备适机解决的荣家在朝堂上,陡然抛出一个惊天消息。 “先帝驾崩,君死有疑!”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25) 荣家最近如日中天,朝中权势愈发扩大,不少人都站了他的边,虽说还不及丞相大人的程度,可也算在朝堂之上颇有地位。 但—— “这也不是荣大人信口胡来的理由吧?”林景脸上笑容不改,睨过去的桃花眼里,似笑非笑,不似慌张的样子。 龙椅上,听到荣大人话后的小陛下已然坐好,平日里半睡半醒的模样全然不在,听了荣大人的话,她一瞬惊醒过来,宛若受惊的小鹿,眼睛瞪的滴溜圆。 当日,叛军被降服,太子自尽,多少人在场,看得清楚。 虽林景颇有野心,但毕竟诸多事情都并非林景所为,所以哪怕他权势滔天,朝中也有官员不满,也都无法说他什么。 可如今,不同太子皇子们自尽,虽这些也都有疑点,但最大也比不过—— 君死有疑。 先帝驾崩之时,仅丞相大人一人在场,所以先帝究竟是病死还是什么,至今也都是众人不敢谈的秘密。 毕竟,林景确实拿出了立已故太子继位的遗诏,不似有隐瞒。 但—— 若先帝的死,当真与林景有关。 这怕是林景再权势滔天,这事在此时,也定当再论。 林景,亦是危险。 “臣有证据!”荣康之父,荣父高喝一声,威严的脸上透着一股即将要铲除佞臣的正直神色,沉声道:“先帝生前,伺候先帝的一众宫人等,在先帝驾崩后便被林景关押在梅衣所内!不久前,臣从其中几人口中偶然得知消息。” 荣父侧头盯住林景,冷笑一声。 “先帝还在之时,丞相曾唤过为先帝配药的太医,那宫人说偶然听见先帝病榻前,丞相与那太医的交谈,命太医换了陛下的药!” “哪位太医!” “竟有此事!!!” 朝堂之上,登时掀起轩然大波,不少官员立刻出声。 只,林景门下一干人等默不作声。 龙椅上紧张的小陛下抬起眼扫过那些人,也没吱声,只攥紧小拳头,从刚才开始就紧张,但却并未表态。 “那位太医,已然不在。”荣父侧头,瞧向林景,却更加咄咄逼人的沉声道:“这位太医,在先帝驾崩那日,叛军逼宫,恰巧亡故。” 他的话恰好的一顿。 “丞相觉得,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荣父眯着眼,扬声质问:“偏偏这位太医,却在逼宫那日出现此事,为何偏偏其他人却无事呢?” 叛军逼宫那天,死了很多人。 皇宫之内的宫人,下人,很多很多,太医院也陷入了一番慌乱,有些伤亡,但死了的——却偏只有那太医一位。 死了,便没证据了。 但也正因为恰巧只有这一位太医死了,反而却更加可疑了。 “无凭无据,一个宫人之言,岂可相信!!!”林景门下的钱大人终于站不住了,怒道:“况且那太医已死,死无对证,难道就凭这宫人一人之言,便要空口无凭断定丞相之罪么!” “没错,岂不荒唐!” 林景的门下立刻跟着应声,愤慨之言在整个朝堂之上传开,但也有荣大人的人,两帮立刻吵了起来。 直到—— 荣大人陡然一拱手,沉声道:“望陛下明断!”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26) 朝堂之上终于噤声,众人抬头看去。 坐在龙椅之上,那高高在上,大大龙椅上显得娇小,却穿着金黄龙袍的少女漂亮的小脸上几分恍惚,似乎不太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重任。 但—— 这不像平常的那些奏折,也不是几个官员讨论出来,听了荣大人或者林景的话便能决定的朝堂之事。 这是…… 先帝之死,此乃大事。 众人的眼里,那不堪大任的小女帝慌张无措了一会儿,可那张小脸上逐渐冷静下来。 漂亮澄澈的黑眸显得冷静,像是慢慢的有了变化,她抿起唇,沉声开了口。 “此事,若当真,势必要严查。”苏映清转动黑眸,目光落在林景身上,眸光微闪:“但,丞相乃一国之相,也岂可轻易污蔑,因此——” 小女帝不笑的时候,小脸上气势当真有几分唬人,定定瞧着林景。 “赵瑞。” “臣在!”三朝元老赵大人几分惶恐,却极快应声。 “毕竟丞相,他人查,朕不放心,对丞相亦不公,因此。”女帝弯起眼,笑的温和,声音柔和:“此事交由赵大人,彻查清楚,赵大人可否能够担此大任?” “臣定不负使命!”赵大人怔怔盯了小女帝几秒后,才陡然脸色一凝,郑重开口,声音亦沉沉。 “至于丞相……”小女帝瞄瞄林景,几分紧张,似乎也还有些害怕,冲着他但还是笑了笑,不卑不亢,不卑微,却也不讨好,“朕信丞相,但,自是要彻查清楚,还丞相一个清白最好。” 朝堂之上,安静了许久许久。 大约是谁也没有想到,数月都没吱声,朝堂上基本不是打瞌睡就是含含糊糊要听丞相要听其他人意见的小陛下,会遭遇此时,不慌不忙,如此稳重迅速的做出决断。 既没有趁机对付林景,也没有怕热闹林景而将此事带过。 她选出的处理此事的人是赵瑞赵大人。 赵大人作为三朝元老,乃是朝中罕见并非站林景的队,却也并非与他作对之人。 所以选他彻查,再也公正不过。 但,小陛下能在这短短之间内,这种状况下,做出这种判断。 实在让所有人吃惊。 “所以,丞相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便暂且留在府内吧。”陛下话音一转,却没有为难林景,既没有关入天牢,亦没有如何处置。 苏映清的这番处置,叫朝堂之中大部分人都偃旗息鼓,没有异议。 包括林景门下等人。 唯独—— 荣父却皱了皱眉,瞧着龙椅上的陛下,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吞了回去。 实际上,荣父却觉得这是解决林景再好不过的时机。 若是此时不讲林景一棒子打死,岂不是给他反应的机会?若是等他联系到了他人联起手来,若是将他逼急了,他要造反可怎么办! 低下头去的荣大人神色难辨,扫过一旁的赵大人,心中却另有打算。 但—— 也只得先等赵大人查清楚,可荣大人心中却笃定,自己查出的真相岂能有假? 怪不得林景等新帝一登基,迫不及待将那一众宫人打入梅衣所。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27) 丞相林景被看管送回丞相府后。 宫中,下朝后。 御书房内,罕见多了不少重臣,众人恭恭敬敬的行礼,坐在桌后的小女帝几分拘谨,几分羞涩,但最后还是压下情绪,笑着温和与他们交谈。 林景一党,则耐心解释。 荣家一边,亦不卑不亢,之后相关奏折一事,她似乎想推脱,但顶着他们的视线架不住,只好讪笑着取过来,一个一个批改完。 其中不乏几位中间党,他们亦眼尖的发现—— 他们小陛下谈不上多么眼光独到,聪慧过人,但大约是先前那样不务正业,丝毫不认真批改奏折,不听朝臣汇报。 如今,对比看来,这些批阅的奏折,也并未糟糕到哪里去。 所以—— 他们的小陛下,好像也没那么差? 没有林景,没有荣大人,没有太多人的干扰与掌权,她似乎……也差不到哪里去。 心思各异,逐渐散去的时候,御书房终于安静下来。 唰—— 众人一走,小女帝登时像是没了气力般趴到了桌上。 她温吞又无辜的眨眨眼,忽的便又听到旁的宫人道:“陛下!” “怎么?”苏映清茫然抬起眼,看向那来汇报的小太监时。 “荣太妃有事唤陛下。”小太监道出时。 坐在那的苏映清陡然一僵,余光忽的扫过门口旁的几位宫人,她悄然垂下眼睫。 荣太妃这时候喊她,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可若是不去—— “知道了。”苏映清温吞爬起来,笑道:“摆驾青华宫。” …… 除开太后,青华宫的荣太妃在尚且还是贵妃时便受宠的很,最近荣家如日中天,因此青华宫内,花香扑鼻,布置的极好。 就连宫人都有不少,小陛下一路进去的时候,进了宫殿,才瞧见了弯腰在那摆弄着花的华贵妇人。 “陛下来了?”荣太妃笑着转身看向苏映清时,那张虽然布满皱纹却难掩美貌的脸上浮现笑意,微微行礼,“见过陛下。” “免礼。”苏映清忙不迭将她扶起。 “陛下小时候,妾身只寥寥见过陛下几面,倒是你华儿哥哥他倒是与你有些亲昵。”荣太妃反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笑着先叙旧。 荣太妃说的华儿,是四皇子,亦是荣太妃的孩子。 与其他几位皇子,在先帝驾崩当日服毒自尽不同,四皇子却是早在几年前便出了意外亡故的。 “不过万没想到,如今一见,陛下已经长成如此俊俏模样了。”荣太妃说着说着,叙旧完了,适时一顿,才忽的抬起眼,话题才一转:“今日唤陛下来,所为何事,想必陛下也清楚。” 苏映清耐心听着,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你华儿哥哥去的早,咱们荣家所幸陛下留一条生路,才没妾身这个老太妃去别院,也没送妾身上清凉寺。”荣太妃假惺惺的叹了口气,“想必陛下是仁慈的,咱们荣家自然也当为陛下鞠躬尽瘁,因此妾身那弟弟才好不容易为陛下寻出这惊天秘密,陛下可得寻得这个机会,把那贼人林景趁机——”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28) “太妃。” 荣太妃的话还没说完,苏映清带着笑意温和嗓音便兀自打断。 荣太妃顿在那,疑惑的抬起眼,对上小陛下那双无辜的眼神时,便听到她几分为难的说。 “此事,朕已经交给赵大人去办了。” “可事情让赵大人查,陛下也还是可以——” “至于林景如何处置。”苏映清又将她打断,依然几分为难的瞅着她,小声说:“太妃还是不好与朕议论吧?” “怎——”荣太妃还是没明白,却听到苏映清又蹦出一句。 “毕竟,后宫不得干政。”苏映清这话一出,没等荣太妃变脸,小陛下便忽的倾身,反过来捉住荣太妃的手,凑到荣太妃耳边,苏映清垂着眼睫,小声道:“太妃也不想被人捉住把柄,当真送去清凉寺吧?” 荣太妃瞬间僵住,所有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她瞪大了眼,看着面前的小陛下。 见她微微退回去后,扫了眼周围,小陛下抿起小嘴,几分为难。 “事情还未定,当是如何自然会是如何,一切都说不定,隔墙有耳,不当做的事情必不能做,否则就是朕——”小陛下纠结苦恼的瞅着荣太妃,小眼神无辜,咬着下唇:“也是保不住您的呀,您不是知道吗?” 本来荣太妃应当是恼怒的,毕竟荣家都做到这地步了,这小陛下却还不知好歹。 这小陛下有什么资格警告自己? 她弟弟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她赶紧过来从陛下这套套话,劝一劝。 谁知她竟不听,本来荣太妃应当恼怒,觉得她是没准站了林景一边,可—— 小陛下权势不重,没啥人脉和势力,但隔墙有耳这种话不是假的。 宫中不知道有多少林景的眼线,又不知道有多少他人的眼线。 她的话实诚,要真出了事,陛下可保不住她! “况且这朝堂之中,又不是只有荣家与丞相两家,就算丞相若是……”苏映清又开口,却又恰好的停顿,话适时止住。 荣太妃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陡然惊醒,荣太妃能走到这一步,也不是个蠢的,登时明白过来陛下的提醒。 现在这情况,荣家确实迫切想要知道陛下的态度不假,想让她支持也不假。 可—— 不应该是荣太妃开口。 后宫不得干政这事可是大罪,况且朝堂中又不止林景和荣家两家。 万一就算林丞相被侥幸掰倒或是重伤,到时候若是又有有心人把她这后宫干政一事捅出去,她保不准要被定个大罪送去清凉寺,连荣家怕是也要受点影响。 “啊。”荣太妃登时反应过来,后背一身冷汗差点就下来了,反应极快的讪笑:“哎呀陛下,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妾身只是担心陛下因这些事劳累了身体,所以才唤陛下来,想要特意做些好吃的给陛下补补。” “嗯。”小陛下用力的点点小脑袋,浑然无害的冲着太妃笑了笑,“朕知道,太妃也不是有心的,朝堂之上的事,莫说是太妃了,就连朕,可以的话,朕也都不想管呢。” 小陛下叹着气,那副忧愁苦恼,恨不得能偷懒就偷懒,当真是不想坐这龙椅的模样。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29) 叫荣太妃也松懈几分,只是悄然瞄了瞄她,心里却又有些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很快陛下留下来用膳,瞧着小陛下那欢欢喜喜用着膳温吞模样,荣太妃也无暇多想。 只在用完膳后,便恭送陛下离开。 留下来的荣太妃坐在青华宫内愣怔了许久,忧心忡忡的想了想,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胸口,想。 这小公主到底是聪明,还是愚笨呢? 若说她聪明,可她自登基以来,仍旧谁也没拉拢,什么也没做。 若她愚笨,可她怎会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适时打住自己的话。 荣太妃不知道,她只知道—— 她再也不敢唤那小陛下来,再谈任何事了。 * 无论是不是隔墙有耳,但她进了荣太妃青华宫一事,无论如何都会传出去,甚至有可能传入林景的耳中。 “来人。”但小陛下看上去似乎并不慌张,只支着下巴温吞的眨了两下眼,忽的道:“摆驾梅衣所。” “是。” 圣驾摆至梅衣所后,圣上并未进去。 如今梅衣所因为先帝死因一案,正成众目焦点,可陛下抵达后,似乎并不是打算唤人调查清楚,而是只喊了两位先前被林景打进去的那两位小太监。 “陛下!!!” 两个小太监赶出来后,瞧见圣驾,看见苏映清后,便红着眼要扑过来—— 苏映清也跟着下来,再度与他们团聚。 “呜呜!”小陛下含泪抱住他们,瞅着两位小太监瞧见的模样,红着眼:“洪旺,洪才,你们憔悴了好些,辛苦你们了!” “没事的陛下。” “奴才没事的陛下。”两个小太监委屈的很,嘴上却软软说着没事。 “最近梅衣所发生了点事,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小陛下抬眼往梅衣所里面看了眼,她纠结挣扎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们没有被牵连吧?” 她竟没有问相关的事情,也没有从这小太监口中打听那些事。 “没有的。” “那就行。”小陛下温声拍拍他们肩膀,瘪着小嘴:“一听事情是从梅衣所传出来的,朕就好担心你们的,所以才来瞧瞧你们。” “陛下……” “不过这时间,你们也不可乱闯祸,务必保重自己,知道吗?”小陛下红着眼感动的瞧着两人:“朕、朕会想办法接你们出来哒。” “是,陛下。” 就连陛下身边的宫人太监们,包括梅衣所里也在调查的一些人,都觉得陛下可能是来打听消息的。 可—— 当着不少人的面,小陛下却只是软软的哄着那两个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安抚和叮嘱他们后,这才恋恋不舍离开,一丝多余的问话都没有。 更甚于想要从他们口中多问一句那荣大人从梅衣所里听说的消息他们是否听说过,这样的话都没。 这两个小太监的身份他们是知道的,毕竟跟了陛下那么多年,舍不得也是应当的。 但看他们那样子,也知道他们为何受陛下疼爱。 但现在…… 难道陛下来看他们,真的只是担心而已? “走吧。”再三不舍,小陛下却还是红着眼,挪了圣驾,垂着眼睫,几分哽咽,委屈的小声说:“回御书房。”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30) 回到御书房后,认命继续批改奏折的陛下揉着眼,又有些犯困,但却打起精神继续批改。 大太监温声问了句陛下可要备上吃食,被陛下亮起眼睛的小眼神盯住。 “那就备些吧。”小陛下故作矜持,小声回了句。 “是。” 周围的宫人小心翼翼的退下,合上了门。 外头,面面相觑的几人心中心思各异,陛下的并无异样着实叫人放心,也根本挑不出差错,该说她谨慎好,该是太怂了些呢。 毕竟—— 面上看上去,陛下似乎仍旧是不表明立场,也没说站丞相的边,亦没说站荣家的边。 门被合上后,御书房内陷入安静。 坐在那的小陛下这才温吞的抬起那双眼。 那双黑眸里一片清明,哪有半分迷糊。 她的小手轻轻动了下,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条——先前梅衣所,两人偷偷塞给她的。 纸条上头,歪歪扭扭的只写了几个字。 盯着纸条上的字,苏映清那张漂亮的小脸上神色漠然,一一盯完之后,她将纸条随手塞进了旁边的蜡烛上,瞧着那纸条缓缓燃成灰烬。 她思索了半响,垂着眼,心中已有打算。 * 丞相府内,任外头血雨腥风,传言汹涌。 浅酌一口茶水的漂亮青年微垂着眼,听着旁边下人的汇报。 “荣太妃午前便唤了陛下……” “陛下从青华宫离开便去了梅衣所……” 下人报告的极为仔细,就连几人的对话都说的一清二楚。 “陛下说了荣太妃后,荣太妃当时便吓得不敢吱声了,可瞧陛下那模样,也断定不了是提醒她还是叱喝她。” “还有梅衣所内,陛下唤那两个小太监时,也并未交谈什么,也没多问,只叫他们好生自保。” 林景垂着眼,长睫下的眼眸里,情绪幽深如潭,他不作声响,只轻笑一声后,半抬起那双桃花眼。 “听着,我们的小陛下,似乎还是个怂的呢。” “可不是么。”手下人跟着说了句,忍不住嘟囔:“不过也怪没良心的,好歹咱们大人也没亏待她吧,大人若是真想造反早造了,何必还推她上位?况且这几月来,陛下还待她那样好!” 林景待陛下好,只是明面上看上去的,毕竟朝堂上林景那番纵容陛下,任她‘宠着’荣家的画面,众人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就这样,陛下竟还不站大人的边? 林景没作声,身旁的另一人却翻了个白眼。 “老七你别说蠢话了,她要真公然支持大人,那才是假惺惺才对吧?”老三撇撇嘴,说了句实话:“毕竟这次的事情可是有关她父皇的死,她这要是真敢盲目相信大人,那才说明这小陛下可怕吧!” 父皇的死都能眼也不眨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的糊弄过去。 那得说明她才是真正的可怕吧。 若是愤怒,若是在乎,若是真想将这件事查清楚,那反倒显得小陛下像个真真儿的小女子,才正常才对。 但—— 老三与老七抬头忍不住瞅了眼自家丞相,嘴边和心里也没敢问。 先皇的死…… 究竟是不是真的和大人有关呢? 垂着眼的丞相大人稳当当坐在那,又悠悠然的喝了口茶,没作声,只唇角轻勾,抬起的漂亮桃花眼里,波光潋滟的,透出笑意。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31) 先皇之死,交由赵大人彻查时,也仍旧轰动了整个朝堂。 接下来的几日,朝堂之上林景不在,荣家与林景两波势力仍旧争论的更加火热。 平日里看着林景在,没敢太放肆的荣家一派等人如今直接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昂首挺胸便和林景一派等人争论起来,朝堂上直接吵的不可开交。 龙椅上的小陛下仍旧被吵的有些无措,但还是硬着头皮且乖又软,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才给出答案。 却又叫大家尚且能接受,暂且信服。 就这样几日后,赵大人调查此事,也逐渐有了进展。 但,赵大人不愧是赵大人,却半点消息都未透露出来,以至于荣家着急,丞相门下等人也都紧张。 而丞相呢? 有人传,丞相身正不怕影子斜,为苏朝辛辛苦苦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先皇鞠躬尽瘁,岂会做出那等事?简直荒唐! 也有人传,丞相如今慌得很,至今没传出消息和动静,保不准就是害怕。 但也有人传,保不准丞相也已做好了反扑的准备,若是真被查出—— 京城那一批兵马,刘大人不就是丞相手下的人,若是陛下真敢揭出这老底,这京城保不准又要大乱,宫中怕是又要出现新的一出逼宫了。 若真出事,那小陛下无权无势,朝中的那批人,还保不准帮不帮陛下呢。 荣家虽有人,可能不能敌过丞相的人马,也不好说。 而荣家荣父对此的反应,便是叫人调动了一批兵马,俨然是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 荣家的这点变动,放在众人眼里,无论是京城里的世家,还是朝中有些人手的官员,全都开始躁动起来。 更甚于隐约有些不安。 事情刚开始几天,众人还能看成是荣家与林景的对峙。 可到后来,便变成了不安与害怕,怕又是新的一次动乱。 在这种情况下,仍旧能够稳住上朝的小陛下,瞧着又怂又软,可那张漂亮的小脸底下,却又是一颗何等坚韧强大的心脏。 在这种情况下,赵大人也不蠢,明白这案子的真相与结果—— 不是能随意公开的。 当天,下朝后,他便去御书房觐见了陛下。 众人也明白,这件事,该有个结果了。 御书房内,遣退了宫人与侍女,谁也没留下,只留赵大人与陛下二人留在御书房内。 里头过了很久很久,赵大人缓缓弯曲的脊梁停在小陛下面前。 “你再说一遍。”苏映清眨眨眼,觉得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臣说,若林景弑君是真,陛下打算如何呢?”赵大人抬起的双眸坚毅却又执拗的盯着她,沉声开口,几分洪亮,几分沧桑。 “什么意思?”苏映清拧眉,却不解:“赵大人不与朕说出实情,却与朕说这话,那究竟是林景弑君是实,还是这只是你的推测?” “臣只是想知道陛下的打算。”赵大人不答,只继续问:“望陛下先回答臣。” 小陛下盯了执拗的老人几秒,心思转的有些快,很快便抿起唇,忽的蹦出一句。 “赵大人的意思是……想知道朕打不打算除去林景?”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32) 小陛下蹦出的一句,着实惊人,可赵大人却并不意外,甚至算得上平静,只眼里渗了几分欣慰的笑意。 可见欣慰小陛下的聪慧。 苏映清盯着老人,思索了一会儿,沉默半晌后,开口。 “朕要知道这件事的答案,才可回答。” “为何?”赵大人有些意外,挑眉。 除去林景,需要这个答案吗? 赵大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难道不是在告诉她……若是陛下想除去林景,这件案子,就算不是林景所为,他也可以改成林景所为吗? 为何她却还要多此一举的问出答案呢? “因为,朕必须知道这个答案。”苏映清盯着他,眼眸清亮,镇定明亮:“若父皇并非林景所害,尽管他权势滔天,他也是苏朝忠臣,哪怕受他制衡,被他操控,朕也没有理由要为了自己的私心野心,要害这样有能力的忠臣。” “若仅因为要稳固自己的皇位,而这样,那为苏朝倾尽心血的其他大臣们,岂不寒心?” 毕竟,为了苏朝江山,这十年来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林景功不可没! “若是呢?”赵大人眯起眼,又开口:“若是,陛下便要道出实情,与他拼个鱼死网破吗?” “若是……”苏映清顿了顿,盯着赵大人苍老却坚毅的面容,她从旁人口中听过,赵大人当日是如何在那样多的人里,站出来驳了林景,叫他无法‘篡位’,哪怕林景到底造反与否和他的干系并不算太大,但却不可否认也是与他有关的。 她继位,苏朝江山还在,赵大人劳苦功高。 苏映清顿了顿,软软的嗓音忽的放轻了几分。 “我也希望赵大人暂时说‘不是’啊。” 极轻的声音,在御书房内淡的赵大人恍若听成了幻听。 赵大人一怔,盯着面前小陛下弯起眼,没有再说什么,却只这轻轻一句,却已经足够了。 林景动不得,暂时动不得,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事实。 小陛下,竟果然深藏不漏。 她说,‘暂时’。 盯着面前眉眼弯弯的小姑娘,不知何时,他已经看习惯了她穿着这龙袍的模样,不生半分违和。 也许…… 有一天,这龙袍就本来属于她,被她完完全全的撑起。 像,她本就天生该坐在那最高的位置上也不一定。 “臣,明白了。”赵大人止不住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和有些激动的心,按捺不住脸上的喜意,双手弓起,缓缓垂下,大大的行了个礼。 “赵大人。”小陛下连忙软软唤了声。 “那,此案一事的真相,陛下觉得合适宣布最好?”赵大人难掩激动,抬起眼,欢喜的瞧着新帝。 “明日早朝如何?”苏映清垂下眼睫,按捺下眼底的情绪,似笑非笑的软软道:“丞相缺席这么久,确实该是丞相回来的时候了,赵大人觉得呢?” “是。”赵大人应声,盯着面前聪慧的小陛下,忍不住眼眶都红了几分:“臣,自当听陛下的,势必为苏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赵大人说什么呢?赵大人劳苦功高,为苏朝如此辛劳,势必长命百岁才是。”小陛下立刻从桌后下来,上前扶住他,重重握住他的手,笑道。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33) 赵大人与小陛下之间的事情,暂且定下,两人之间仿佛有了什么默契,已经做好了决定。 苏映清支着下巴笑意盈盈,但—— 她却万万没料到,人算不如天算。 不知从哪传出去的消息,在赵大人还未宣布此案结果前。 竟有人传出,从赵大人的手底下的人漏出了一丝消息,传—— 先帝之死,此疑案中,赵大人实则当真查出了林景害先帝的实情! 先帝,当真是林景所害!!! 朝中,京城中,这传闻愈传愈烈,传闻沸沸扬扬。 一度到了,林景门下许多人,已经调动兵马,也做好了逼宫的准备! 赵大人被留下用了午膳,还未离宫时听到这消息,一瞬便扭头看向了身旁的陛下,慌张道:“陛下!” 想必是他觐见陛下的消息传了出去,今日早朝亦没有提此事。 苏映清眼神闪躲,一瞬间也陷入了慌张。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是不是……”赵大人犹豫开口:“荣家所为?” 苏映清无法回答,但确实有这个可能。 赵大人几分苦恼,几分气愤,骂道:“这荣家近日当真是无法无天了,生怕臣等放过林景,便故意放出此等消息,想惹得林景等人动手造反是不是?怪不得前段时间传荣家确实调动了京城的部分兵马!” 这荣家…… 怕是想故意逼得林景一党动手,好让荣家适时出手‘相救’。 一来铲除林景一党,二来获得个救主的大功臣。 但也当真是蠢! 林景一党又岂是那般容易便能拿下的?若林景没有后手,林景一干人等没有后招,林景又岂会稳坐府中至今未有动静? “陛下?这可如何是好?”赵大人焦急看向陛下,随即一咬牙:“陛下!若是林景荣家两家当真是动了手,臣就算用尽身边亲卫,豁出去臣这条老命,也势必保陛下周全!所以——” 赵大人抬起眼,那张老脸上眼神深沉的盯住了苏映清,他欲言又止的话,苏映清却也明白—— 赵大人的意思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暂且躲起,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不能叫苏朝这最后一丝血脉,也葬送在这动乱之下了。 “不。”苏映清眼神一凛,毫不犹豫的吐出这句,“朕若此时逃了,趁着林景未在朝堂这些日子累积起来的威信,便功亏一篑了!” “可总比若当真出事……”赵大人迟疑,无可奈何,但又一咬牙:“要不,臣立刻唤人公布出去,告知先帝之亡的真相与林景无关?” “若按捺不住林景门下等人,你就算说了,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苏映清果断摇头,却侧头看向外面,她漂亮的小脸上一派镇定,眸光闪烁,思索一瞬后,她忽的垂下眼,陡然开口:“来人。” “在!” “朕去换套便服,你们去备好马车。”苏映清抬起双眸的那一刻,软软的嗓音略沉,掷地有声:“送朕去丞相府。” “陛下!”身旁的赵大人怔住,惊呼出声。 “赵大人。”苏映清侧头,冲着他笑笑,安抚老人,轻声道:“放心吧,等朕回来。”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34) 林景门下的许多人都在躁动着,可丞相府内至今还未传来动静,就连老四率的兵马都在宫门周围等候了,可府内仍旧未传来动静。 头顶烈日当空,叫人躁动不安。 领兵的老四烦躁的想,还不如来一场暴雨,瞬间凉快,也好应景一些。 诺大的丞相府内,坐在前厅的青年仍旧稳坐在那,漂亮的脸上仍旧是风淡云轻满不在乎的模样。 宛若风雨欲来,都不能将他动摇分毫。 “大人。”身旁的老三前来汇报,沉声道:“荣家已经准备好了,赵大人的马车已经出宫,且回府了。” 荣家简直迫不及待,就等他们一出手,荣家便会立刻打着清君侧的名号,与他们一战! “回府?”林景半抬起眼,轻笑一声,薄唇轻勾:“怎的?那赵大人也怂了,抛了小陛下赶紧躲难去了?那我们小陛下可真是可怜呐。” 啧啧啧。 听了这消息,也不知道那怂怂的小陛下保不准躲在殿内哪处含着泪哭着呢。 毕竟…… 她可是怕死的很呐。 “宫内呢?”林景沉默两秒,修长的手指捏着杯沿,忽的出声,“陛下未有反应,也没唤谁去见吗?” “没有。”老三摇摇头,但却又一顿,忽的侧头,瞧着赶过来的下人,皱眉道:“何事?” “禀告大人,禀告丞相!”来报的下人也有些疑惑,却乖乖将东西奉上:“后门有马车来访,说是来寻丞相,没有告知姓名,只递来了信物,说陛下一见信物便知。” 这时候? 有人来见? 有毛病吗? 下人将东西奉上,坐在那的林景随意瞥了一眼,发现他手里捧着的是一支笔。 林景顿了顿,满不在乎的漂亮脸蛋上忽的情绪微变,他皱眉伸出手,“取来我瞧瞧。” 下人这才将笔送到了林景手中,他低头仔细的翻来覆去盯了一会儿,便确定了——这是陛下的笔,她批阅奏折时用的那只,顶上还有她小小的牙印。 什么意思? 林景抬起那双桃花眼,眼里透出锐利的气息,心想难不成有人挟持了—— 林景起身,动了,沉声问:“人在哪?” “后院。” 林景赶到的时候,不是没猜错,只是不能确信,也不敢相信对方当真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瞧着那戴着斗笠,身形娇小乖巧捧着茶坐在那的身影时,林景禁不住睁大眼,沉声第一句便是。 “……陛下?” 坐在那的小女人一顿,抬起眼,隔着面纱,看向赶出来的青年。 她放下手里的茶杯,那只白嫩的小手抓起斗笠,缓缓掀起—— 一瞬,便露出了她白嫩精致的小脸。 细眉杏眼,琼鼻樱唇,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却澄澈明亮,瞧见他的那一刻宛若瞬间亮了起来! “丞相。”她眉眼一弯,笑的温柔且乖巧。 身后,林景身旁的几个下人,与旁的手下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毕竟,任谁也想不到。 这等关键的时刻—— 那很可能被两家惦记了皇位的陛下,竟在此时出现在了‘叛军’府中!! 这就等同是,两军交战,还未开战,对方的将军便先上门送人头了! 林景身旁的老三都要忍不住问出一句。 陛下您是蠢的吗?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35) 陛下蠢不蠢不知道,但林景确实被狠狠吓了一跳。 却偏偏坐在那的少女不卑不亢,身上的便服将她漂亮的小脸衬的宛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邻家小姑娘,可脸上的神色却出奇的镇定明亮。 她眉眼弯弯的,不似像是来送人头的,更像是来—— “陛下。”林景强忍着意外之色,故作镇定的沉声道,“不知陛下怎会来此,不知陛下所为何事,是来见臣的么?” “嗯。”小陛下点点小脑袋,瞅瞅他身旁的几人,晶亮的双眸仍旧盯着他:“我想与你单独谈谈。” 大人这是鸿门宴呐!!! 丞相别去!这很可能是要两军交战先取敌首,这小陛下肯定是想先拿下你! 林景左右两侧的下人正想开口,那很不赞同的脸上写的情绪简直不要太明白。 没等林景开口,那边小陛下便软软的先开了口:“怎么?不行吗?” 她眨眨眼,有些无辜,一歪脑袋。 “难不成丞相还怕朕要对你做什么不成?” “朕都没怕丞相大人对我做什么呢。” 毕竟她可是手无缚鸡之力,但丞相却不同,谁人都知丞相文武双全,他有一柄剑,可是连曾经武林上赫赫有名的一位剑客与他交手过都称赞不已,几分畏惧的。 虽,真正见他出剑的寥寥无几。 林景周围的几人这才猛地反应过来。 是啊! 小陛下才是更该担心的吧?他们怕个屁?他们丞相一剑就能把这小陛下戳个对穿!!! “退下吧。”林景垂着眼,没回应她的话,只侧头吩咐退散了下人。 唰—— 门被带上,林景便温吞的扭过了头,将目光落在了坐在那的少女身上。 见惯了她身穿龙袍有些违和的模样,反倒没见过她如此恬静毫无气势的样子,但那绣着碎花似乎是她公主时候穿着的白色长裙,却反倒适合她怂怂又乖巧的模样。 可现在,她能出现在这,已经说明。 她没有怂。 “人已退了,陛下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了。”林景弯起眼,似笑非笑:“陛下是来找臣兴师问罪的吗?” 许久未见,漂亮的丞相大人仍旧是那副端丽冠绝的面容,好看的叫人心动。 如花般,可只有苏映清心里清楚,这是朵要命的罂粟花。 “赵大人未告知我父皇一案的真相。”白裙少女眨了两下眼,开了口。 林景平静的转动了黑眸,脸上仍旧透着笑意,笑却不及眼底。 俨然,是不信的。 但他也没打算质疑,因为那等同是暴露了他放了很多眼线在宫里,坐在府中也能知道赵大人进宫见过她的事情,哪怕这都是彼此都知道的事实。 “所以——”少女忽的低下头,提起裙摆,站起身,抬眼瞧着他,缓步走到他跟前:“我来问你了。” 她恰好的停住,站在林景的面前,仰着小脸,弯着眼。 那眉眼弯弯的模样,眼眸澄澈,盯着他,却仿佛要将他看透般。 “林景。” “我的父皇,先帝,真的是你杀的吗?”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36) 苏映清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垂着眼的林景第一反应便是—— 她疯了。 她是蠢货吗? 当着自己的面问这问题,还把自己送上丞相府,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陛下。”林景弯起眼,他穿着黑袍,与他如玉的面庞极为不符,却反倒显得邪肆四溢,轻轻一歪脑袋,他懒洋洋:“您在说什么胡话呢?” “事到如今,我还不能听得丞相一句实话吗?”苏映清打断他,直勾勾的盯着他,径直开了口:“林景,现在没有旁人,我既已出现在这,不足以表明我的诚意,你还是不愿与我坦诚相待吗?” 苏映清执拗的声音,透着诚心诚意,像是真的打算与他坐下来好好聊清楚般。 她深吸一口气,抿起嘴,眼神晃动,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几分动摇的开口。 “赵大人来此处前,没告诉我真相,却告知了我明日早朝会说出真相。”苏映清忽的抬起眼,抿起小嘴盯着他:“我来这,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也……来问清你真相。” 听着苏映清说的这些,林景眯着眼听着,盯着她的神色,从表面上来瞧,她似乎并没有说谎。 林景没答,只是听了她的话,睫毛轻颤,情绪难辨的蹦出一句。 “为何?” “嗯?”苏映清小脸茫然。 “为何要来告诉我这件事?” “你在说什么胡话?”苏映清反过来睁大眼,无辜的瞧他,拧着眉忽的伸出小手,往他额头上一放,小声嘀咕:“没烧啊,怎么在家休息几天,把丞相你休息傻了?你问这话,让我怀疑我到底是让你回府待着还是回府养病了。” 她随意举动叫林景本想躲开,可实在毫无杀意,他便没动。 她的小手柔软,却滚烫,显得他的体温微凉。 林景这才注意到她似是匆忙赶来,掀开的斗笠下,她的小额头上还有些细小的汗珠。 他垂下眼,眼底情绪难辨。 “我不是一开始就是站你这边吗?我以为当初荣家那事时,我就说得很清楚了?”苏映清依旧嘀嘀咕咕说着,偷瞄他,几分纳闷的小声说:“我也不是跟你说了吗?你也应了,事情全交给你,荣家也交给你解决,可你解决解决着,却被荣家捅出这种事,我才要问问你怎么回事吧?” 林景歪着脑袋,听着面前少女小声嘀咕的埋怨话语,心情竟出奇的平静。 她仿佛在埋怨他。 ‘你怎么这么没用!’‘怎么回事嘛你’‘还是不是那个传闻中那般厉害的丞相辣!’ “总之,我不知道传闻怎么回事,但赵大人确实还未道出真相。”苏映清仰起小脸,盯着他,抿唇:“所以,我来找你,是想要个答案,你——究竟有没有害我父皇?” “若确为我所为如何?若非我所为,又如何?”林景未答,只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盯着她仔细的瞧着,瞧不出情绪,吐出这句。 “……” 你其实姓赵吧? 怎么和赵大人一样都喜欢问这种模棱两可的问题? 但苏映清心里也清楚,这亦是试探。 苏映清深吸一口气,缓缓开了口——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37) “若不是,那我便信你,明日赵大人所说真相若为污蔑,便极有可能他是站了荣家一边,那我们需得提前想好对策。”苏映清认认真真的判断:“当然,若赵大人所说实为实情,道出此案全然是污蔑,那样的话……先前放出来的传闻,便很可能就是荣家狗急跳墙,故意污蔑,逼你动手!” 苏映清着急的往前倾了几分,陡然捉住林景的衣袖。 “那你可不能上了他的当才是!” 她没有冒昧的捉住他的手,而是牵住他的衣袖,像是几分依赖,更像是小兽,弱小又可怜,依然那样怂唧唧的。 听到那样端庄的稳着皇帝架子的小陛下都蹦出‘狗急跳墙’这种话来,林景愈发觉得新奇。 她听到传闻,第一反应并不是想着复仇,想着真假,竟是第一时间来告诉他? “若是呢?”林景抬起眼,瞧着她,忽的轻轻弯起眼。 他笑的宛若春风和煦,却叫人心头发凉。 饶是苏映清,都忍不住被这话冻的僵在了那里。 “若是……”苏映清迟疑。 “若是,陛下岂不是将自己送上贼人手中?”林景眸光微闪,唇角轻挑:“若臣真是害死先帝之人,现在叫陛下悄无声息的死在我府上,又有谁能知道呢?” 言外之意,陛下这不是蠢的来送人头又是什么? 难道就没想过这点么。 少女如坠冰窖,眼瞳几分收缩的瞧着面前笑的优雅的青年,她沉默了两秒,才艰涩开口。 “赵大人已然回府。” “所以?” “丞相也能杀了他吗?”少女抬起微红的眼,盯着他:“我来此处前,已经告知赵大人了。” 她抿起小嘴,执拗的又沉声道。 “所以你当真是害了父皇,如今也要害我的话,只要赵大人在,你就算想要再除去荣家上位,也仍旧名不正言不顺!依然落个暴君的名声!”少女梗着脖子开口,倒是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那执拗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仿佛在说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叫你轻易得逞! 林景怔了怔,眼底这才渗出几分笑意,盯着她,眼底情绪更浓。 “那……”林景温柔的低语,声音低低的,沉沉的,问她:“既然如此,陛下又何必要来呢?” “我说了,问个真相。”苏映清抬眼瞧他,一字一顿:“若你不是,便救你。” 救。 林景觉得挺可笑的,眼前还没他肩膀高,瘦弱又无用的小陛下,那初遇便怂的不行,哭唧唧的小姑娘。 现在挺着小胸膛,睁着明亮的双眸说要救他。 她虽有些小聪明,可她能派上什么用场。 她却说救她。 他需要她救吗? 但—— 从她的角度上来说,或许确实是救他没错。 荣家相逼,赵大人未告知真相,传闻他害死先帝的事实又沸沸扬扬,他已经被架到了不得不反的地步。 确实,他有大概率是能反成功的,但不代表把握十成十,风险是有的,能不反自然是不反最好。 所以…… “为何?” 林景瞧着她,按下眼底的情绪。 为何救他? “若我说是因为对你动了心。”少女与他对视,小嘴抿起,睫毛轻颤,声音也有几分颤,散在空气里:“你可信?”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38)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在苏映清落下那句后,房间内安静了一会儿。 青年的心脏兀自乱了一拍。 要说没有任何情绪,那是不可能的,但青年也只是心跳漏了一拍,愣怔一瞬后,林景立刻反笑起来,露出优雅笑意:“陛下觉得呢?” 他垂下眼睫,情绪难辨,笑着道:“陛下曾说过,自己不蠢,不会相信臣所说对陛下动心一话是真。” 唰—— 漂亮的丞相笑着抬起桃花眼,略微一弯,十分礼貌且记仇的轻柔反问:“陛下觉得,臣便会了吗?” 打出去的一拳,被漂亮的还击回来。 林景指的是之前他为了试探陛下,假意待她真心时,他们小陛下嘟嘟囔囔的往后缩,说着她是蠢才会相信他是真的对自己动心时的话。 彼时,聪明的小陛下不相信林景真的对她动了心。 此时,他便会相信此刻的陛下又是真的因为动心才来寻他吗? 所以。 他演她,她不信。 此刻她演他,他便会信了吗? 谁也别说谁,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彼此玩什么聊斋了。 谁知,被揭穿了的小陛下也不慌,只别开小脸,闷闷道,“所以,既然你也知道真相,还需要我多解释什么呢?” “怕死这话,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也不想再多提了。”小陛下低下小脑袋,抿起小嘴,声音微颤,眼圈不自觉又红了:“是!我是怕死,就因为如此,早在父皇和皇兄们去世那天,我就该跟着一起去了的,可我不敢,我怕死,才苟活到现在。” 少女抬起被泪水沾湿的睫毛,对上林景的视线,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通红一片,布满雾气。 “可不代表,我便真的为了死,不择手段,什么都可以容忍。” 她悄然攥紧双手,红着的眼盯着他,那双毫无恨意,却透着愤怒和执拗的眼神。 出奇的叫林景盯着她,忘却了回应,只听她一字一顿的开口。 “我说动心你不信,那我便说实话!” “我是信你的,但案件一出,就算我信你,也不可全信,若父皇真的死在你手里,我斗不过你,也拿你没办法,却也不能就这么把皇位白白让于你。”少女梗起脖子,目光澄澈又干净,仿佛要将他所有的所有都在她眼底无所遁形般,坚定得一字一顿道:“若父皇当真为你所害,那你便现在连我也一并杀了,就算你要篡位,我也要你以这不忠不义的叛贼之名,踩着鲜血尸骨登基,叫世人皆知你弑杀先皇,不忠不义,恶贯满盈!” 信他是真。 怕死只真。 孤注一掷拿她的命去赌也是真。 她怕死,但不代表她就真的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过一生,受他一生操控,坐在那龙椅上当一辈子的傀儡! 因此,她来了。 带着疑惑和相信而来,孤注一掷的找他寻一个答案。 满腔热血,盲目而又愚蠢,可她除了这一条路,也没别的可选了。 少女的话,字字句句,出自真心,叫那般步步为营的林景,都忍不住有几分松动。 林景那张宛若完美面具的漂亮面容上,松动几分,眼神可见的柔和下来,他盯着她,缓缓启唇,温柔开口。 “那我说,你便信了吗?”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39) 这次,他没有自称臣,也没有唤她陛下。 少女站在那,只愣神一秒后,听了他的话,眼神亮了起来,目光坚定,眼里仍旧带着雾气,却毫不犹豫的点下了脑袋。 “嗯!” 只要他说不是,她便信他! 林景心头再度一颤,却又按捺下眼底的情绪。 “那……”林景唇角一勾,弯下腰,垂眸瞧着她,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那眼神逐渐有了变化,拿指腹先要擦去她眼角的泪,可屈指隐忍了一瞬,便改成落在陛下的肩头,轻轻整理了下她衣领,垂下眼,笑着说:“臣说,先帝之死,并非臣动手呢?” “那我便信你!”苏映清慢半拍的愣怔一会儿后,便立刻抬起小手揉了揉双眼,毫不犹豫的吸了吸小鼻子,反过来立刻抓住他的袖口,她漂亮的眼睛立刻又恢复明亮,依赖又慌张的瞧他:“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 听他们小陛下吐出这两个字时,林景又难得愣了一瞬,目光落在自己袖口上,她白嫩的五指攥的不紧不重,却充满了依赖。 她竟……就这么真信了? “传闻传成这样,摆明了荣家故意放出消息,诱你造反,就算你不动,那你的人呢?还有荣家——” “无妨。”林景漫不经心的抬手整了整她的衣领,从容开口:“我的人,我会叫人吩咐下去,他们不会动,只要他们不动,荣家师出无名,他便也不敢动的。” “嗯!”苏映清立刻点点小脑袋,跟着补充道:“至于赵大人,他虽未告知真相,但明日总会出个结果,若当真不是你所为,赵大人明日查出的结果若真与你有关,我也会命人再另行查清楚的!” “当然。”苏映清露出笑颜,几分灿烂,几分得意:“若是赵大人查的结果直接与你无关最好,这件事便直接过去了。” 她像是放松下来,仿佛觉得事情终于有了个结果,可以解决了。 “嗯。”瞧着她松了口气的模样,林景跟着垂着眼,应了声。 得到林景的回答,她这才松了口气,另外给他说了些事情,又不放心的问了声。 “那荣家怎么办?你可想好对策了?”苏映清仔细瞧他,侧着小脸,眼露疑惑,几分不满忧心忡忡道:“这次假放传闻,逼你至此,可见荣家确实费劲了心思,要不是我来这一趟……这次当真是凶多吉少了。” 他们关系自然破裂,到时候要么林景造反,要么荣家全胜,成为第二个林景,甚至还不如林景,将她囚禁。 想想就可怕。 小陛下皱着小鼻子,一副嫌弃又心有余悸的小模样。 “荣家我自有打算。”林景笑了笑,眼珠一转,轻笑一声:“所以所幸陛下兵行险招,更亏得陛下相信臣才是。” “丞相知道就好!所以丞相……”她露出笑意,朝着他笑了起来,又甜又腻:“朕也不是那般没用对不对?以后咱们还是能好好的在一起的,丞相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那群小老头有多折腾我!比起这样,我还是更喜欢之前的日子。” 小陛下无辜的眨眨眼,毫无防备的小声嘀咕。 “还是不出力的日子最好了,丞相愿意一直帮朕分忧解难,一直留在朕身边便再好不过了。”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40) 林景唇角一挑,瞧着她半真半假的话,也不放在心上,知道这小狐狸崽子习惯了装模作样的尽说他喜欢听的话。 但—— 瞧着少女恬静的侧颜,梨涡浅笑的乖巧模样,林景垂着眼,却鬼神神差的想。 此刻,她的话,应当还是有六七分真的吧? “好了陛下,时候不早了,明日还需得早朝,臣唤人送您回去。”话音一转,林景其实已经很满意了,至少这一局,他们小陛下破的还可以。 虽然有些蠢,却至少也是解决了。 “嗯!”苏映清一点脑袋,乖巧听了他的话,便任他送回了来时的马车上。 “陛下怎的这次出行就带了这几个人?”将她送到后门的林景扫了眼她马车周围的几个护卫,不太放心的皱眉,侧头,沉声道:“来人。” 林景另外又吩咐了几个,护送她回去,苏映清也没拒绝,撩起车窗的帘子双眼亮晶晶的瞧他。 临走前,仍是那弯弯的眼,笑容灿烂的冲着他说。 “那便剩下的都交给丞相辣!” 半撩起的斗笠下,少女巴掌大的小脸上,笑容灿烂的仿佛能扫清所有阴霾。 那双眼睛,仿佛当真缀满了夜空的星星。 真是出奇。 那般可怕的皇宫里,苏老头那样的人,也能生的出这样的小公主来。 今日自瞧见苏映清出现在这里开始,情绪便波动几回的丞相大人,轻轻的歪了下脑袋,漂亮的脸上,眼底的情绪仍旧神色难辨。 马车的马蹄声逐渐远去,停留在门口的青年唇角透着淡淡的笑,身后的老三出现时,单膝跪地。 “大人?” “老四的人,通知了没?”收回视线,林景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一片平静,却冷然启唇。 “通知了,假意动手的老四等人都乖乖收兵了。”老三开口的时候,也间接道出的一项实情。 “嗯。”林景微微颔首,唇角弧度不变,只垂眼轻声呢喃:“本来诱的是荣家那几个蠢货出手,没想到先来的却是我们小陛下,呵。” 他轻笑一声。 没错,假意。 他们本就没打算动手,亦没打算造反。 本是诱骗荣家动手的一出计谋罢了。 “不过,也确实让我吓了一跳,我们小陛下……还真是让我惊喜了一番呢。” 林景的眼底,笑意很浓,好整以暇的站在那,他修长的手指悠然的在腿旁点了两下,他忽的一侧头,眨眨眼,弯起眼。 “老三。” “属下在。” “你说陛下她那样怕死的人,竟不怕死的还敢送上门来找我,到底是试探我呢,还是……真的信我呢?”他慢条斯理的问。 “属下以为,陛下上门,此行乃下策中的下策,若是我,事已至此,无论如何,再不济我也会等大人与荣家斗个你死我活再选择!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送上门来找死!”老三毫不犹豫,道出实情,冷硬的面孔沉声道:“陛下……此行,确实是很信任大人才会做出来了。” 饶是老三,都这样说了。 林景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先前小陛下的字字句句,那红着眼的话语,字字句句轻敲在他心上,着实不像演戏。 若是能演到这个地步,也必然有六分真了。 所以—— “那——”林景慢条斯理的抬起那双漠然的黑眸,桃花眼里一片幽暗的情绪,话里的笑意却叫人毛骨悚然:“你说若是陛下她知道,传闻的消息并非荣家所放,而是我叫人放出去的。” 他说:“她……还会来吗?”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41) “她……还会来吗?” 林景的话一落,丞相府的后门微风一吹,阴冷的气息叫人背后一凉。 传闻先帝一案有实证,当真是林景所为的这个传闻,并不是荣家放出去,而是林景放出来的? 什么意思? * 坐回马车里,终于松了口气的少女隔着斗笠,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红的眼睛。 等她靠向车壁,没来得及闭上眼休息,尚未松懈下来,忽的莫名身体一颤,打了个寒颤,一个激灵。 苏映清瞬间重新睁开了眼时,有种莫名不好的预感,类似于第六感。 她侧头,看向侧边的车窗时,耳朵听着外头车轱辘和马蹄声仍旧继续着,她顿了顿,朝着车帘伸出手—— 撩起车帘,看向外头,马车从偏僻的小巷往回宫的路上赶。 怕人发现,走的略显偏僻。 她不认路,却也看得出这就快出城区了,通往皇宫的路上,还有一大段无人的路。 外头几匹马的护卫,除了她的护卫外,还有先前林景不放心,叫人再安排护送她的护卫。 她抿起小嘴,很快忍不住缩了回去,觉得是自己多想。 可下一秒,外头失控的马蹄声惊叫,护卫立刻拔刀的声音清楚,苏映清在马车内吓得发出小声惊叫时。 车帘掀起—— 赶进来的护卫只来得及瞧陛下一眼,便忙不迭沉声道:“陛下!咱们遇刺了,马匹已经被贼人斩杀,外头护卫们正拖住了,您快随卑职离开!” 小陛下吓得脑袋空白,却忙不迭点点小脑袋,乖乖的伏过去,任他扶了出去。 护卫护着她出来的时候,外头俨然是被不少刺客围住,瞧着那刀光剑影额模样,小陛下吓得瞳孔一缩,往护卫旁边缩了缩。 唰—— 冷着脸的护卫一刀解决了冲过来的漏网之鱼,一刀斩下,血线溅起,溅在了小陛下的脸上,她忘却了反应,吓得不轻。 身旁护卫却忙不迭沉声道:“陛下这边!” 小陛下手脚都冰凉,却生怕添乱,乖乖跟着他往旁边走,杀出的血路也不易,对方俨然来的人不少。 苏映清跟在这一批护卫旁边,垂着眼睫毛,听着他们急促而又紧张的呼吸声。 腿软的厉害,可她却也明白,这时候不能乱。 乱了,就真的会死。 神经绷到了极致,他们极力的护着苏映清往回宫的路上赶,可是越往回走,路上就越多了更多刺客。 他们仿佛就是在这一条路上做了埋伏,苏映清眼睁睁瞧着周围的人倒下去的越多—— “陛下!走!” 苏映清终于明白,立刻反手抓住身旁护卫的手臂,黑眸晃动,眼神却坚定,颤声说:“不、不走回皇宫的路!绕着,往回走!往城里走!” 护卫反应极快,沉声听令:“是!” 终于,陆续而来埋伏的刺客减半,终于稍微甩掉了一些人后,护卫带着她在一处偏僻的小巷里停歇。 “陛下,接下来怎么办?”旁的有护卫问。 苏映清抬起眼,瞧着剩下几人,里面的人里,只有一个是她从宫里带出来的护卫,剩下的人竟全都是林景的人。 她垂下眼,抿起唇,忽的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陡然开口。 “你们,还不动手吗?”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42) 小陛下突然蹦出这句,几人面面相觑,却不明白,只得问。 “陛下……什么意思?” “现在这时机,不是再好不过吗?”斗笠嫌累赘,出马车没多久就扔了,苏映清抬起眼,那张苍白狼狈的小脸一览无余,红着的黑眸盯着林景的几人,她牵强的勾起唇,虚弱的轻笑:“再不动手,是还打算再演一会儿吗?” “陛下!”林景护卫之一拧眉,摇头:“陛下说什么,奴才等人听不懂!” “呵。”苏映清垂着眼睫轻笑一声,不知在笑什么,那悲凉的模样与悲戚的表情,在那张虚弱的小脸上,莫名叫人心疼。 “在这!!!” 没等他们多想,不远处,那批人的声音响起时,周围的人这才瞬间警醒,拿着武器站起来时—— 远处的那批人已然杀到! 敌众我寡,赶到的那批人也毫不含糊,直接动手,反应极快的过来将苏映清身旁的几人砍倒在地。 两批人相斗,林景的这批人竟到底是强一些,竟将对方的人纠缠互相伤害至只剩最后一人! 那人粗喘着气,身上也带着伤,却面目狰狞的抬眼看向角落里的少女。 目光落在苏映清身上,那颇为高大的壮汉走过来,苏映清转身欲跑—— 却不及对方两步轻功掠到跟前快! 一刀对准她落下! 苏映清身子一缩,往地上一滚,躲开那把刀时,额头和手臂撞上旁边的墙壁,疼的她眼前都黑了一瞬。 可面前,刀光一闪,砍空了的壮汉却毫不犹豫的对着她,反手又是一刀—— 缩在墙角,退无可退的苏映清小脸煞白,眼神几分溃散,却声音发沉,陡然一句。 “荣家!!!” 对方的刀一顿,苏映清抬起眼,对上面前人的眼神,声音沉沉。 “你们是荣家的人,对吧!” 刀停在她的面前有些距离,少女却梗起脖子,直起小身板,不卑不亢之际,竟透出一股叫人退缩的威严。 她悄然攥紧了双手,指甲嵌入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与清醒,她冷眼瞧了过去。 “荣大人真是好本事,传出消息逼得丞相门下等人不得不反,又从哪听到朕要去丞相府的消息,见朕安抚下了丞相,怕自己好不容易设下能够除去丞相的计谋落空,只得破罐子破摔,为了除去林景,连朕都要下手毒杀吗!!!” “是啊,可不是好计谋么。”她陡然冷笑一声,“毕竟朕前来与林景会面的结果还未定,但知道朕去丞相府一事的宫中人自在,若是朕死在皇宫与丞相府的路上,弑君这一罪名自然能赖在林景头上,对吧?” 苏映清竟把荣父的计谋全都吐露了出来,可见她认出了这批人是谁的人,并且也明白了这批人为何要杀她的目的。 旁的,重伤倒在那的林景的护卫却眼神晃动,惊诧不已。 竟是如此吗? 对方也没想到,自家大人下的令,竟被陛下全都看破,对方眼神一沉,不答,只毫不犹豫的继续将刀砍下—— 他没说,却都已经一清二楚。 既然陛下已经知道,那您的命,更不能留了。 他只沉声道,举起刀。 “陛下,好走。” 他的回答,已是答案。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43) 他却未曾注意到,说着这话的陛下已经悄然将小手抓起了旁边的一块泥土,准备趁机撒向他的眼睛。 他再一次举起刀—— 刀起,刀未落。 对方只睁大眼,动作一滞,缓缓低头,只见一把通体漆黑的剑,冰冷的剑刃贴着自己的脖颈,他不瞑目的倒下去时—— ‘咚’的一声,只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倒影不出那持着剑,漂亮亦绝世的容颜的青年。 苏映清粗喘着气,睁大眼睛,盯着面前的画面。 那柄剑漂亮且优雅的顺着男人的脖子绕了个弧度收回去时,入了鞘。 “放心。”林景垂着眼,眼角的冷意肆意漫开,将他凉薄又漂亮的面容染的更加叫人惊艳,声音却宛若从地狱而来,漫不经心,唇角轻挑:“好走的,只会是你。” “大人!” 旁边地上重伤的几位手下立刻惊呼。 地上尸体的血潺潺的流出,很快便流到了呆坐在那手撑在地上的少女手边,她呆呆的看向自己略显黏糊的手,感受着那触感,半晌也没动弹,她的视线里,满眼都只有面前的那一个人—— 他像是从黑夜里走出,携着满身的星光。 持着剑的青年慢悠悠的走来时,姿势随意的蹲到了她的面前,唇角挑起熟悉的温柔弧度。 “陛下,臣来迟了,让陛下受惊了。”他笑的仍旧那么好看,在这种情况下,更加叫人心跳加快,那双桃花眼,温柔的倒影着小陛下一人。 “……” 所以林景以为,吓坏了的小陛下瞧见自己这般英勇的出现,一定会吓得毫不犹豫的扑进自己的怀里—— 小胳膊小手保不准又会吓得抓紧他的衣服,像之前抓紧他袖口般,满是依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可,坐在那的小陛下眼神恍惚的瞧着他,那张溅了血的小脸上,脏兮兮的,却仍旧没动。 “陛下?”林景眸光略闪,眼露几分疑惑,瞧着她,温柔的伸手,发现她脸上的血迹,似乎伸手想要替她擦去。 唰。 可少女却陡然一侧头,安静躲开了他的动作。 她抬起手,拿袖子小幅度的擦了擦脸,声音微颤。 “多亏爱卿来得及时。”少女垂下眼,微颤的软软嗓音听不出多少情绪,甚至没有多少起伏,却透着莫名叫林景觉得为何的怪异,“谢丞相相救。” “是臣应当做的。”林景压下心头的疑惑,只伸手将她扶起来。 小陛下攥紧了手,似乎强忍着什么,任他扶起来后,便迅速后退,靠着墙——躲开了他的动作。 她的身体明显的微微在颤抖,林景只当她吓得不轻,便侧头,看向身后,抿唇。 “把人带上来。” 林景不止一人赶到,带的人也很快将那批人拿下了,压上来的人是之前领头的其中一位。 林景侧头,正准备指着他给苏映清解释,“陛下,这位是荣家的……” “朕知道。”苏映清将他的话打断,苍白的小脸上情绪淡淡,虚弱的动了动唇,开口,眼神微冷:“这是荣家破罐子破摔,为了除掉你,不惜想要将朕截杀在半路,赖到你头上的计谋。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44) 林景一怔。 “既然人已拿下。”小陛下抬起眼,虚弱的冲着他笑笑,眼神却很空,“荣家的罪名亦可落实,这下荣家,可以名正言顺的定罪了呢。” “……陛下?” “剩下就交给丞相了。”苏映清身形都有些踉跄,垂着眼,神色淡淡,几分疏离冷漠:“那朕接下来,丞相觉得该如何呢?是回宫,还是……” 她忽的抬起眼,那双空洞的眼,淡淡瞧着面前持刀的漂亮美人,牵强的勾起一边的唇角。 “在此身亡比较好呢?” 她后半句道出来的话,叫林景心陡然一惊,眼神晃了一瞬。 林景那张脸上,都露出了几分惊愕,但他拧眉,只沉声问:“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话里的意思。”苏映清垂下眼,神色仍旧淡淡。 瞧她那模样,宛若万念俱灰,已然不打算反抗般。 却瞧的林景心脏莫名漏了一拍,像是被针轻扎了下,叫他觉得仿佛有什么在他掌心里开始失控。 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也问不出结果,他只好闭了闭眼,重新睁眼时恢复轻柔的声音。 “陛下应当是受惊了,臣送您回宫,好好休息。”他只当她是因为惊讶所以胡言乱语,或是乱想了些什么。 唤人叫来了一辆新的马车,准备送苏映清回宫。 可看她有些腿软,林景打算伸手扶,却被她避开说不用,随即用她自己的龟速强撑着吃力爬上马车时。 林景终于察觉到可能真的哪一关节出了问题。 将苏映清送上马车后,他扭头便去问先前护送苏映清的自家护卫,还有清醒的,反应极快的给自家丞相解释了先前的事情。 “陛下这一路发生了什么?除了被这批人追杀外,可还有什么意外的事发生?”林景拧眉,想难道他的护卫里有擅做主张对陛下出手的么。 护卫立刻回答,将事情经过仔细说了一遍,说了回宫的路上被设下埋伏,陛下机智的叫他们换了一条路往城里赶。 除此之外——“对了。” 手下抬起头,皱眉看向自家大人:“大人,路中卑职等人护送陛下逃出来,中途歇息时,陛下说了句很奇怪的话。” “什么?” “她看着卑职等人,问我们‘还不动手么’。”手下疑惑瞧着丞相,反问:“卑职等人当时没听懂,不懂陛下这是何意。” 林景一怔,立刻追问:“问的……是你们?” “是,看的正是卑职等人。”手下点头确定,笃定的说。 林景安静站在那,思索了一会儿,想他们小陛下在逃亡路上,却问他们这话。 也就是说—— 林景的心陡然一沉,沉甸甸的往下一落般。 她并非怀疑这场刺杀是他所为,毕竟若是他所为,便没有理由还让他们护送她。 所以—— 林景抬起略沉的桃花眼,眼底情绪很深,心更沉。 来时的路上没有意外。 可偏她从丞相府出去,回宫的路上,荣家却发现他们,且动了手。 安抚住了他,他门下的人不会再动手,荣家便也不会再动手,他没了除去荣家的机会。 所以只能再找机会。 而—— 放出陛下从丞相府回宫的消息,诱心慌的荣家出手。 他再出手相救,治荣家一个弑君大罪。 这,便是除去荣家最好的机会。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45) 所以,陛下觉得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这一切,是他的计谋。 步步为营,一步接着一步的圈套,是他所为。 他,不惜以她的生命冒险,也要诱骗荣家出手。 她那般相信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出宫找他,问他一个真相。 他应了,可扭头却暴露出她的消息给荣家知道让荣家杀她。 陛下能不生气吗? 能不绝望吗? 能不觉得他再不能相信吗? 林景:“……” 消息确实是他放的,骗荣家出手的也是他没错,但把苏映清出宫消息透露出去给荣家的真的不是他啊! 马车行驶,往回宫的路上驶去,林景的脑袋却从未有过如此乱过。 他向来步步为营,计划周,哪怕荣家至此也并无半天慌张。 可现如今,他却发现自己的步步为营——却坑了自己。 他要怎么解释? 驱马往前赶了赶,与马车并行后,扯了下缰绳靠近几分,坐在马上的美人侧头,林景抿唇,不好开口,只垂眼抚了抚自己佩的那柄剑,没作声。 周围尚且有人,他不好就在马车外给陛下解释。 可现在若是让停车,自己进马车解释,估计小陛下也不会让。 终于,马车缓缓驶回皇宫,在宫门口停下时,林景立刻翻身下马,先一步走到马车旁。 掀开帘子,正准备下马车的苏映清一抬眼,发现打开车门的是林景时一怔。 唰—— 林景盯着她,兀自伸出那只修长如玉的手,嗓音淡淡:“陛下请,臣扶你。” “不必了。”小陛下往后缩了缩,垂着眼,还是先前那副疏离淡漠的模样,只轻声开口:“唤宫人来吧。” 林景薄唇抿起,安静瞧着她,那张漂亮的面容上,竟莫名有着几分委屈,却没动。 既没退让,也没唤宫人。 那只伸出来的手停在空中,只等着她出来。 苏映清安静顿在那,与他对视两秒,忽的垂下眼。 “我明白了。”她轻嘲般开了口,“所以现在是我连任何事物都没有选择的权利是吗,也是,本来便该如此对吧?” 说着,她便动了,像是准备伸出手,任他扶出去。 听到这一句,林景才一顿,等着扶她出来的手陡然一收—— 他抿紧薄唇,眼神晃动,似乎是闪过懊恼,可还是跳下了马车,沉着漂亮的脸蛋,侧头冲着身旁的人吩咐。 “去,扶陛下下车。”他的嗓音略沉,听不出喜怒。 旁边的宫人这才连忙上去,小心翼翼且恭敬的伸出手,将马车内的陛下扶出来。 缓缓出了马车的苏映清抬眼瞧了眼旁边别开脸,站在身旁的漂亮丞相。 他的视线似乎在这边,又似乎不在。 她垂下眼没回应,只在踩着马凳下来时,先前那番刺杀消耗的精力还未恢复,腿仍旧还有些软,踩上马凳的脚软虚了的那一刻—— 她的手正准备反手抓紧宫人的手臂,可身子却往前栽下去栽的更快! 砰。 她瞳孔微缩,身旁一人却赶来更快,腰间一紧,被揽入怀里,轻撞进那透着淡淡沉香味道的怀抱时。 她,与接住她的人,都怔住了。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46) “陛下!” “陛下!奴才罪该万死!陛下饶命!丞相饶命啊!” 周围的宫人几声惊呼,而扶着苏映清却没将她扶稳的宫人吓得连忙跪在地上使劲磕头,不止对着陛下,也对着丞相。 而单手捞住苏映清腰肢,将他们小陛下接住的林景却还怔着,低头瞧了眼。 虽然瞧着也知道,他们小陛下又软又怂,可当真没有这么亲密接触过。 他才知道—— 他们的小陛下,比他想象的还要软,还要轻。 果然,他们陛下,确实还是女子啊。 “陛下。”林景扫过她还有些颤的腿,对上苏映清也缓缓抬起头诧异且瞪圆了的双眸后,他垂下眼,轻声唤了句。 “……”苏映清强撑着抵着他的胸口正准备挣扎起身,听他唤了声,动作一顿,声音仍旧很冷淡:“怎么?” “怕它伤着陛下,陛下便替臣拿一下吧。”林景单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取下腰间的佩剑,突然抬起,放在她跟前。 ? 苏映清还没听懂这话,怔怔的接住,双手乖巧将剑抱住,还未来得及反应。 下一秒,她便被打横抱起,吓得她立刻抱紧怀里的剑,惊愕的抬起眼。 对上林景带着笑意温柔的桃花眼。 “陛下先前遇险,精力耗尽,没有气力,还是让臣亲自送陛下回宫吧。”林景淡淡的解释了句后,便轻松抱着她,没追究地上跪着磕头的宫人,大步朝着宫内走去。 就这样,苏映清怔怔的忘记了反应。 林景抱着她,她抱着林景的剑,身后跪了几个宫人,头也没敢抬,路上的宫人也没敢看。 迷迷瞪瞪的苏映清脑袋有些乱,却觉得这怀抱意外有些好闻。 而也是这才发现,他们丞相大人精瘦结实的小臂,还有腰,都十足的有存在感,她也这才意识到—— 如今这个轻松抱着她大步往前走的青年,与先前那个在刺客刀下,一剑救下她宛若天神的男人,重叠在了一起,同为一人。 身后的一众宫人反应过来时,忙不迭跟上,拉开了一些距离。 无论是宫中宫人,还是丞相的人,都不免惊讶不已。 这—— 究竟怎的回事? 该不会…… 不不不,绝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 抱着怀里的人,林景从苏映清登基那天起,说实话,便没有当真对她恭敬过。 在他眼里,这不过就是个被赶鸭子上架怕死又怂的小公主,被推上了皇位。 只是,也没真觉得她多可怜弱小过。 所以,抱着怀里的小陛下,他没觉得冒犯和大不敬,只是—— 抱着怀里比他想象中还要轻的人,他才恍惚发现。 啊。 原来一直以来和他斗智斗勇,又怂又害怕,却强撑着破他局的小陛下,是这样娇小的女子。 她小小的身躯里,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荣家也敢斗,他这么危险的人也敢硬着头皮来安抚呢? 一路上,见陛下安静,林景才鬼使神差低头,虽然本也打算解释,可现在开口,他的声音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柔了许多。 “陛下,陛下是生臣的气了吗?觉得陛下回宫这一消息,是臣故意透露给荣家知晓的?”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47) 怀里的小身子一颤,他们的小陛下犹犹豫豫的抬起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杏眸偷瞄他,抿起小嘴。 “难道不是?”她声音略冷。 “陛下先前不是说信臣吗?怎的这回为何却又不信臣了?”林景低头盯着她,反问。 苏映清垂着的眼睫轻颤,但没回答,却也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信你? 你也好意思说? 我信你,所以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你,可你呢? 嘴上说着与我言和,扭头却又置我的生命不顾,那我的性命冒险,就为诱骗荣家出手! 林景盯着她,轻声问:“难道陛下就没想过,并非臣所为吗?” “答应与我言和,和拿我的命冒险,又不冲突。”苏映清睫毛轻颤,半晌抬起眼的那一刻,声音淡淡,却礼貌矜持:“不过这么做,确实是最好的计策,所以朕不会怪丞相,毕竟这确实是解决荣家的最好办法。” 林景一怔,没等他解释,苏映清已经冲着他弯起眼,露出淡淡笑容。 “况且,丞相不是也救下朕了吗?一步险棋罢了,不愧是丞相,计谋果真高深。” “……” 像是夸他,又宛若实诚的佩服他的这一切‘计划’。 可,却叫林景怎么听怎么觉得不舒服。 心脏像是有一万根针轻轻扎过,叫他透不过气来。 一步险棋罢了。 险棋、罢了。 在她眼里,他觉得她与他而言,本就只是棋子。 该说他们小陛下当真聪慧好呢,还是说——她虽然年纪不大,不算聪明,却偏偏将这一切的一切,却看的通透。 那,她明知她于他而言,只是一枚棋子,也敢来冒着自己生命危险来见他,破他这一局么? …… 他设计是真,算计了陛下也是真,拿她当棋子设下棋局也是真。 她全都知道,所以在知晓他亦‘拿她的命涉险设计’后,她虽心惊,害怕,恨他,却也还是压下万千情绪。 先前是气不过,所以才露出真实情绪。 可过后,她很快便压下情绪,又冲着自己笑起来,扮作乖巧的模样。 ——只为活着。 但唯独这透露她的行踪,诱荣家行刺一事—— 确实并为他所做。 他本无谓解释,可瞧着面前陛下淡然疏离的笑,觉得全身上下哪哪都不对劲。 最开始她知他可能杀她,惧他恐他时,她挤出的笑意都没这么牵强,怂唧唧的露出来的笑容又怂又乖。 那时的笑,他都未曾觉得碍眼。 可现在,少女脸上清浅疏离的笑意,却叫他觉得刺目,他倒宁可她面对自己露出害怕的模样,也好过这样哪怕仍旧笑着,言行举止也难掩疏离。 “陛下。”林景抿起唇,陡然收紧手臂,那双漆黑的眼睛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陡然低头,他的声音沉沉,“若臣说,荣家知晓您行踪一事,并非臣所为,臣也绝没有真的设计到拿陛下的性命设下圈套呢?” 苏映清仍旧神色淡淡,垂下眼,敛去脸上情绪,“那便没有吧。” 她话的意思仿佛在说,丞相说没有,那便当做没有吧。 “给陛下添了护卫确实只是担忧陛下的安危,而知晓陛下遇险,是因为臣的护卫放了暗号,及时赶到,也是因为他们一路留了记号。”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48) 林景一字一句缓缓解释,黑眸盯着她,没有一丝一毫的闪躲。 解释了他之所以布置护卫,和及时赶到的原因。 苏映清怔在那,难得小脸上浮现了几分拘谨与犹豫,她好看的杏眸里浮现了几分动摇,迟疑的瞧着他,似乎在思索这话的可信度。 “陛下前一刻才如此信我,我若后一刻便拿殿下性命设下圈套,在陛下眼中,臣难道便是这种人吗?”林景垂眼,嗓音暗哑几分:“臣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如此狼心狗肺,无情无义之人吧?” 美人暗哑的嗓音里,又添了几分熟悉的委屈。 叫苏映清恍惚两秒,觉得仿佛是错觉。 林景以为自己话已至此,小陛下就算不相信,也该动摇了。 可谁知,小陛下淡淡瞧着他,那张恬静乖巧的白净小脸上,那双杏眸里仍旧平静。 瞧着他,仿佛仍旧像瞧个陌路人,只听完后才垂下眼。 “朕明白了。”苏映清轻柔的嗓音淡淡道:“此事,不必再提,朕相信丞相。” 林景心中很确定的想。 ……她没信。 林景的心,兀自又沉了一沉,莫名有些烦躁,先前的那种失控感更加明显。 “已经差不多到了,朕也恢复了些气力,自己回去还是可以的,放我下来吧。”陛下抬眼看了眼不远处的寝宫,忽的动了两下,挣扎着要下来。 林景停下脚步,这才将她放回地上。 他抿着唇,漂亮的脸上辨不出喜怒。 恢复了些气力的苏映清脚落了地,站稳后,将怀里抱着的剑这才递回给他,清冷的嗓音淡淡道,“劳烦丞相送朕回来了。” 林景瞧着那剑,没接,只盯着面前晚霞下的少女。 她的白裙沾染了血迹,不是她的。 却宛若缀上红梅般,显得更加漂亮,像是被染红的画卷,雪山红梅,惹眼惊艳。 不止裙子,她的脸上也还有未擦干净的血迹,落在眼角处,将她既黑又明亮的黑眸,仿佛都染上了一抹红。 唰—— 林景觉得自己的手,有些控制不住。 心头,亦有什么滋味在莫名蔓延开来。 先前,几次都隐忍下来了,可这一次,他却毫不犹豫的伸手,抚上她的脸颊。 他没有犹豫的拿指腹,揩去她眼角的血迹。 像是,除去她身上,其他人的痕迹。 “陛下。”他的手,停留在她的脸庞,看着陛下因为意外睁大了的眼,林景却低下头,俯身凑到她面前,他的嗓音,却带着笑意:“陛下不信臣,可以,但臣会用行动证明,让陛下相信——” 他眼底的情绪很深,透着几分侵略性,有些危险,缓缓道出后半句。 “臣是真心想护您。” 苏映清那张白净乖巧的漂亮脸蛋上,情绪仍旧微变,只眼珠子微动,神色淡淡,敛眸乖巧:“朕自然相信丞相。” 心中却想:护她自然是为了稳住自己的权势和地位,她知道,她自然都懂。 林景屈指,隐忍的缓缓收回手掌,缓缓握成拳放在身侧,漂亮的面容上露出微笑:“那陛下就先回宫休息吧,今日一事,陛下受惊了,好生休息,若有身体不适,记得唤太医瞧瞧,臣便先回去了。”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49) “嗯。”小陛下乖巧点头,听到他要离开,手上抱着的剑又乖巧往前送了送。 可林景却没接,只盯着她的小脸,轻轻一歪脑袋,笑道。 “臣的剑,便先留在陛下这吧,它很是锋利,若是再遇险,陛下可用它自保,它可替臣保护陛下安危。”林景垂眼,却又补充了句:“当然,有臣在,像今日的事,臣自然不会再让它发生。” 林景敛眸,那张神色淡淡的漂亮面容上,像极了蛊惑人的鬼魅,薄唇的弧度未变,只森冷的吐出一句。 “臣,不会再让陛下身边出现第二个荣家的。” 饶是面前还与他闹别扭的苏映清,都忍不住听到这话打了个寒颤。 可她抿起小嘴,往后缩了缩,又瞧了两眼剑,最后却也真的没将剑送还给他—— 瞧着抱着自己的剑温吞往回走的陛下背影,林景莫名觉得这画面,叫他心头舒坦了不少,只盯着她未曾回头的背影,林景又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连他自己都未曾想到。 今日小陛下破他此局,丞相府内的那番话,竟在他心中有了这般大的影响。 动摇他到,他竟当真无法看到陛下不再信任他的模样。 有些可怕。 可他,却又不打算这样下去。 他,想让小陛下再信任他。 想看到她重新冲着自己乖巧且甜的笑起来,又怂又怕,然后装作乖巧揪着他袖口的笑颜。 而不是,神色疏离,那眼底藏着深深的恐惧,隐忍一切收起小猫儿的爪牙般的模样。 不过—— 林景眼神沉沉的抬起黑眸,眼底杀意闪过。 在这之前,要先解决荣家。 他都还未曾动的人,岂容别人动半分杀意! * 寝宫内,惊吓不轻的苏映清回宫第一件事,便是唤来宫人给赵大人通知,告知他自己并无大碍,已然安然回宫了。 第二件事—— 便是将怀里的这柄剑,放在了床铺的最深处。 瞧着那柄黑剑,听到林景说要把剑留给她时,苏映清自己实际上都吓了一跳。 传闻中,这柄剑乃是跟了林景许久的,平日里见都难见,若不是遇到很强的对手,他平日里都不会动。 可现在,他把剑留给她,可见他确实动摇,想叫她信他。 可见,荣家行刺一事,她行踪泄露一事,他当真是想长一万张嘴出来解释清楚,真不是他。 可。 不是他,又能是谁呢? …… 细白的手指,轻轻抚过那柄黑剑的剑身,随后在剑鞘上轻轻点了两下。 寝宫内,昏黄的灯光下,敛眸乖巧,神色漠然的少女,唇角悄然的一勾。 那双漆黑的瞳眸眼底,透着冰冷漠然的情绪,叫人心惊。 * 林景出宫之后,便去处理荣家了。 荣家派人刺杀陛下一事,就算那些刺客死伤大半,捉个证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加上荣家先前以为林景等人当真要造反,让人调出的兵马,也很快就能查到他分了一批出去刺杀。 所以,荣家得知计划失败时,便情急之下想要逼宫。 奈何,却被林景门下早已备好的一批人尽数拿下。 传闻分明是林景要造反,荣家救驾。 最后,却变成了荣家造反,丞相门下的人救驾——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50) 这番变故,当真是新奇! 次日,因此先帝一案宣布结果,丞相便也唤来上了朝。 总之,次日这消息传出时,整个朝堂都轰动了,不少荣家一系的人表示无法接受,这定是假的! 这一定是林景为了博得陛下信任设下的圈套,欺瞒君上,还颠倒是非黑白! 可—— 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瞧着那些摆出来的证据,无法反驳。 而,赵大人那边宣布的结果,也才缓缓道出。 “陛下,关于丞相谋害先帝一案,臣已经彻查清楚。”赵大人也拱手道出,声音略沉,字字铿锵有力,洪亮的声音极为清楚:“先帝驾崩那日,已故的太医全然只是意外,而梅衣所的那位下人也已然查出,那人只是荣大人买的底细,实际上她并非先帝身旁的宫人!” 荣家竟胆大至此!? 虽有些勉强,但众人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毕竟—— 赵大人自始至终都并非林景一伙,若这当真有疑,他何必欺瞒? 为了自己的性命吗? 若他当真是畏惧林景,惜命之人,当初早在先帝驾崩当日,林景大可上位那天,他又怎会开口,逼得林景不得不推现在的陛下,坐上这龙椅呢? 至于陛下,荣家造反一事虽然有了实证,但林景却将陛下偷偷溜出宫是为见他一事压下,也是为了陛下声誉着想。 陛下想要微服私访,怎么样都比那种情况陛下冒险来见他,要说得过去。 这—— 也算在朝堂中,有些站陛下边的官员们面前,给陛下留了几分薄面。 苏映清听到时也有些意外,瞧了眼底下换上官服的漂亮青年,对上他视线时,见丞相大人眉眼一弯,冲着她笑了起来。 苏映清淡淡挪开视线,丞相大人唇角勾了勾,也丝毫未曾恼怒。 荣家一事后,荣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处置了,因为陛下新帝登基,所以新帝仁慈,苏映清没有诛荣家九族,略旁系一些的,也都只是处置,留了命的。 而荣太妃,也只送去了清凉寺。 只是荣家一事后,想必朝堂之中再无第二个荣家再敢出现。 林景的可怕,他们已然见识到了。 “陛下。”退朝之前,林景悠悠然拱了手,磁性的嗓音轻柔:“关于荣家,臣还有事要与陛下说,可否退朝之后,再议呢。” 苏映清怔了怔,应允了,所以晚点唤他直接去御书房会见。 可苏映清没想到的是—— “陛下可想见见荣成?”御书房内,林景瞧着桌后神色淡漠,几分疏离坐在那,已经又换了龙袍,宛若撑起那气势的陛下,忽的弯起眼。 荣成,造反的荣大人之名。 “嗯?”苏映清疑惑瞧他。 “天牢中,荣成一直喊着要见陛下。”林景解释,笑道:“臣不好擅做主张,自然还是问过陛下的意见。” 苏映清神色淡淡,平静的反问,似是什么都听他的,垂着眼乖巧的回:“那丞相觉得呢?” 林景的心下一突,那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又在心头滋生,他盯着她,弯起眼。 “臣自然是听陛下的。”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烦躁和失控感,笑的温和,嘴上语气也轻柔:“荣成尚在天牢,若是陛下想见,臣可陪陛下一起。”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51) 林景又抬起眼,勾起唇角,信誓旦旦道:“有臣在,必然不会让陛下受一丝一毫的伤。” 苏映清摸不准他的意思,只垂着眼睫,盯了他一会儿,直到林景都觉得时间过的极慢,他们家的小陛下才小声迟疑的道出一句。 “那……朕便去见见吧。” “……” 林景脸上笑容不改,桃花眼盯着小陛下抿着小嘴的疏离模样,温柔又宠溺的应了声。 “好。” * 被困在天牢的荣成狼狈虚弱,那张老脸上哪有半分这几月来朝堂上的威风凛然。 他就坐在那,身上倒也没有什么严刑拷打的伤,听到门外传来动静时,他才终于动了动眼皮—— 门外身上还穿着朝服的漂亮青年出现时,瞧着那张阴暗地牢内都宛若美玉般的面庞,荣成眼神都未曾动一下。 林景淡淡勾了下唇角,磁性的嗓音淡淡开口:“荣大人……” 荣成未动,只眼神很冷,盯着他,冷声道,“你又来做什么。” 面对荣成的恶劣态度,林景也不恼,毕竟任谁落到这个地步,也不可能对自己的死对头有坏脾气。 “荣大人不是说让狱卒喊人来么,你有话要说吗?”林景微笑。 “那也不是对你说!”荣成忍不住低吼了一句,他红着眼瞪着他:“林景,我真不知道你给陛下灌了什么药,竟让她这么信你!你当真是卑鄙!” 荣成呼吸都变得粗重,似乎不死心,呢喃。 “若不是陛下信你,若不是陛下信你……我怎么会输!是陛下年轻,她不懂,她不明白……信你是错的,与其选你,倒不如选我,这么好除去你的机会!她却这么蠢,这么蠢!这样竟然还错过!” 信他? 林景笑意不改,心想若小陛下当真有他说的这么信自己,他身后的人就不会出现在这了。 “你要见朕,想说的便是这些?” 荣成还在不死心的呢喃,淡淡的声音却从林景身后传来—— 荣成僵住,猛地抬起头,手上的手铐都牵动的‘哗啦’作响。 他脱口而出:“陛下!” 从林景身后缓缓踱步走出的小身影,身上是贵重的龙袍,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与她娇小的身影,怎么瞧都不像是个一国之君当有的气势。 这也是,他之所以听到那消息后,孤注一掷疯了般想要弑君的原因。 “丞相说你在天牢喊着要见朕。”苏映清淡淡瞧过去,眼神微冷:“你要说的,便是这个?” “不,不!”荣成头皮一麻,这才反应过来,拖动着锁链想要上前,带着哭腔,颤声道:“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不,臣只是……” 荣成瞧了眼林景,林景此刻却慢条斯理的笑着看他。 那一刻,荣成的寒意从脚底窜到了天灵盖。 他原本想着见陛下,也只是道出自己的冤屈,道出这林景图谋不轨,道出陛下万不该相信他。 可—— 现在,他已兵败如山倒,陛下不信他,还能信自己吗? 瞧着林景那自信的笑,荣成便明白了。 陛下会来,也只是林景让他最后死心的一块石头罢了。 “原来如此。”荣成苦笑一声,踉跄后退一步,盯着苏映清,呢喃:“原来,陛下一直相信的,都是林景么。”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52) 苏映清怔了怔,似乎想看身旁,但没动,只垂下眼睫,小声说了句。 “朕不信丞相,难道信要朕命的你吗?” 换做之前,小陛下或许回的信誓旦旦,可林景偏头瞧了小陛下一眼—— 可现在…… 林景压下情绪,对面的荣成却激动起来,“怎么不能信臣?林景狼子野心,臣不信陛下不知!这贼人掌控朝堂多少年,他又不是皇室之人,凭什么这天下却由他说了算!先帝病弱无力也就罢了,陛下您如此聪明,臣都要以为您是苏朝希望了,可没想到您却也如此愚钝!竟相信他!” 荣成越说越激动,愈说愈气愤。 “臣如此绝佳除去此等佞臣的机会,陛下却都不好好珍惜,您不是蠢,又是什么!!!” “然后……”苏映清却神色淡淡,从容的接了他的话,淡淡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一字一顿:“朕若信你,让你成为第二位丞相么。” 这话一出,荣成和林景两人都一怔。 苏映清仍旧淡淡瞧着他,“朕不信丞相,信你,那又如何呢?” 当着林景的面,苏映清似乎也不怕说给他听,只淡淡继续说。 “于朕而言,你与他,又有何区别呢?”苏映清盯着荣成:“至少,丞相还未明目张胆要朕的命过。” 明目张胆。 意思是背地里有吗? 林景又瞧了眼小陛下,抿起薄唇,就知道小陛下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陛下!?”荣成睁大眼,却被她的话陡然噎住。 唰—— 当着林景的面,苏映清抬腿往荣成方向走去,身旁林景似乎想拦,她却没理会,只走到了荣成几步远的面前,停下。 “荣成。”她微微倾身,瞧着他:“难道你要的,不是一样吗?江山,权势,又有什么区别呢?你骂朕蠢,选了林景,错过了除去他的大机会,可对朕而言,林景、荣成,或许以后还会出现更多的人,没什么区别。” 身旁的林景也仍旧在,他盯着少女恬静的侧颜,她的眉眼冷静的可怕。 她似乎不再畏惧,这些她心里都清楚且照做的事情,当着他的面,应当隐瞒在肚子里的事情。 她此刻,却毫无畏惧的全都说了出来。 “所以,与其再有第二个荣成出现,我宁可选择林景。”苏映清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昂起脖子,“只要,他愿意,也能让我活着,足以。” 林景觉得,她这话与其说给荣成听的。 倒不如说是说给他听的。 她不在乎那些算计,所以你的小算盘就算连她也算计进去了,也无妨,只要让她还活着。 “荒谬!可笑!”荣成怔在那,听着苏映清的话,却止不住摇头,无法接受,“女子,果然是女子!毫无野心,如此可笑,这也算天子吗?这也配称皇帝么!” 荣成无法接受,她明显并不愚蠢,也算聪慧,却志向如此之小。 竟甘愿如此! “陛下。”身旁的林景终于站不住了,沉着漂亮的脸蛋开口,眼珠子微转:“您的行踪,并非臣透漏给荣成知晓的。”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53) 林景话音一落,苏映清侧头终于看了他一眼。 “不信您问荣大人。”丞相大人漂亮的脸上脸色微沉,侧头凉凉瞥他:“事已至此,荣大人也没有什么说假话的必要了吧。” 再大逆不道的话,方才他也说了。 若再挑拨离间,听了陛下的话也明白没什么必要了。 “我若想逼你出手,也不会拿陛下的安危冒险。”林景冷着脸:“一个荣家罢了,还不至于。” 林景盯向他,问。 “所以,得知陛下行踪,让你派人行刺她的消息,不是我透漏的,你究竟是从哪听到的。” “是。”荣成顿了顿,听着林景话里的意思,嗤笑一声,却淡淡对上林景的视线,嘲讽:“丞相大人说不是,那便当做不是咯。” “荣成!” “嗤——”荣成讥讽的瞧着林景,“林景啊林景,何必如此假惺惺呢?你如此野心,就算叫皇上知道了又如何?我都斗不过你,她就斗得过了吗?” 荣成的眼神冷了下来,木然的瞧着他,没等林景皱眉,他便陡然蹦出一句。 “那先帝之死确为你所为的那个假消息,总是你放出来的吧?”荣成低头,摇着头,眼神复杂与懊悔:“是我大意了,斗不过你,确实是我太大意了,只是我没想到你竟如此心狠,不惜背上这种危险的质疑,也要诱我动手。” 他呢喃。 “是笃定了陛下相信你?还是笃定了我一定坐不住呢?”荣成苦笑,“众人皆以为那消息是我故意放出来逼你动手的计谋,却殊不知那实则是你将计就计逼我出手的绝招啊,如此心狠手辣,怪不得你能坐到这位置上。” 这是他在牢房这几天内,才想到和想通的事情,当时听到这消息,没顾上,可现在细细想来,才发现端倪。 他输,亦输的心服口服。 他,当真是一开始便斗不过林景了。 那一刻,荣成陡然一怔,脑海里灵光一闪,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苏映清—— 他瞳孔微缩,盯着苏映清,盯着这陛下。 他想,难道—— 她也是正因为想到了这点,才没有选择自己吗? 若是如此,那这陛下怕并非是蠢,而是……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还要有城府些! 荣成这话蹦出来后,林景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他只顾着想着让陛下从荣成口中得知她行踪这消息并非他透漏,却忘了—— 行踪不是,但设计给荣家下圈套的事情却是他干的啊!!! 林景忙不迭扭头,小陛下听到话后果然怔了怔,侧头瞥了他一眼。 那边,脑袋有些乱的荣成却还不忘开口,盯着苏映清缓缓开口:“所以,透漏陛下行踪,诱我行刺的究竟是不是丞相,我又怎知呢?” 言外之意。 林景本意就是骗他出手是实,既然有了先手,谁又知道后续这一计谋,是不是也是他设下的圈套呢? “荣成!”万万没想到的林景急了,沉下脸色没想到荣成竟破罐子破摔到口无遮拦到这地步,他不禁沉声道:“你是不是忘了你不怕死,你荣家却还有人在了。”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54) “丞相这是威胁吗?”先前糊涂的荣成此刻脑袋却突然清明了,他冷静的看了回去,面庞难掩狼狈,却低头道:“一边说着带陛下来见我,寻个答案,却又一边威胁我,那你究竟是想让陛下知道真相还是不想呢?如若是威胁我说出假话,又何必假惺惺还带陛下来此呢?” 那哀戚戚的模样,几分酸意,几分搅弄口舌的奸诈模样藏的极好,当真是一点儿不闲着! 靠! 林景绝没有想到,荣成这老狐狸落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不忘给自己挖个坑! “陛下……”他沉着脸,侧头匆忙看苏映清,对上她淡淡的黑眸,林景脑袋空了一瞬,几乎是下意识坚定的开口:“臣,没有骗你。” 那些话,像是从他的心口,蹦出来般,他自己都不受控制的,想要告诉她。 “陛下,我没有骗你,我也没有威胁他,我若是想要骗您,又何必带您来此呢?”林景低头,朝着她走近几分,压低了嗓音,漂亮的桃花眼里,黑眸里的情绪略微晃动:“我,希望你信我。” 阴暗的牢房内,陡然安静了下来。 无论是怔在那有些意外的荣成,还是站在旁边与林景对视的陛下。 她的圆眸与他的桃花眼视线安静对上,约莫是没见过林景如此执拗的模样,那张漂亮的面庞上,深情注视着你,说出这番话。 这画面,竟有些难能的恬静和谐。 “朕自然是信丞相的。”可,苏映清却先别开脸,抬眼却又忽的看回荣成,瞧他怔在那盯着林景,似乎是思索着什么的模样,苏映清垂下眼睫,“既已至此,朕也倦了,有什么话,也不想听了。” “臣送您回宫。”林景反应极快。 “至于荣大人……”临走前,苏映清不忘开口淡淡说了句,似是犹豫对着林景所说:“虽然他不服我,但毕竟也为父皇……唔,先帝鞠躬尽瘁多年,若是还有什么不关痛痒的要求,也别跟他计较,便随他去吧,就当最后的遗愿了。” “好。”林景想了想,只觉得他们家陛下未免太过心软,但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宠溺的应了。 而怔在那的荣成,却抬眼对上陛下临走前回头淡淡瞥过来的那一眼—— 福至心灵,他却仿佛明白了什么。 在几人走后,瞧着留下来的问他还有什么另外吩咐的人,荣成手略微颤抖,却吞了口唾沫,心惊胆战,颤巍巍的开口。 “我想,给康儿写封信。” 荣成的儿子? 这是陛下下令,让荣大人最后无关痛痒的要求都应了,他们自然不敢有意见,乖乖备好了纸笔。 荣成在牢房内,缓缓书写下那封信,谨慎的封好后,递交给狱卒后,这才麻木的坐在那。 他无比懊悔的想着,自己为何要操之过急。 这才明白过来的他,懊悔不已。 荣成缓缓抬起头,那双红着的眼睛里情绪颇深。 若自己再等等—— 若自己再有耐心些,或许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先前,林景对陛下紧张的态度看在他眼里,还有陛下那最后淡淡的一眼。 荣成终于明白。 蠢的,不是陛下。 是自己啊。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55) 待荣家光宗耀祖那日,他是等不到了,只希望康儿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也只希望—— 康儿,能真正助这陛下一臂之力吧。 只是,荣成越想越心酸,越想越憔悴,原本也并不显老态的脸上,一时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斗不过林景也便罢了。 可荣成如此想来,他竟连那十几岁的小陛下——竟都不如啊。 * 林景一路护送陛下出了天牢后,重见头顶的阳光,苏映清觉得有些刺目的闭眼一瞬,可很快察觉到头顶一暗。 缓缓睁开眼时,竟是一只修长如玉的大掌停在她的眼皮前,替她挡去了刺目的光线。 她一怔,侧头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如它如玉修长的手掌一样,主人的面庞更似美玉,一双温柔的桃花眼凝睇着她。 “陛下。”林景似乎想开口,可权衡两秒,却仍旧温柔盯着她:“荣成那番话,陛下可信了?” “丞相指的是什么?”苏映清装傻,淡淡回。 “透漏陛下行踪给他一事,真的并非臣所为。”林景定定瞧着她,一字一顿,微微低头,嗓音都沉了几分:“臣,没有拿陛下的命冒险,亦没有辜负陛下的信任。” 苏映清别开小脸,仍旧神色淡淡,内敛的很:“所以呢?” “所以——”林景凑近几分,贴着她的耳旁,距离不近不远,好听的嗓音几分委屈,几分低沉:“陛下,可还愿信我?” 他说的是我。 而并非臣。 为‘臣’时,是面上端着该有的模样。 而为‘我’时,才是他心中原本所想,真正的情绪。 小陛下侧着恬静的小脸,小嘴抿着,安静又乖巧,顿在那两秒,才缓缓侧头对上他的视线。 若换做其他人,大约也会遭不住美人这般注视。 没别说,这位美人还是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 苏映清没答,只是圆圆的杏眸盯着他,忽的蹦出句:“荣成说,传闻赵大人查出先帝有了实证那个传闻,是你放出去的,这是真的吗?” 她问的实际上是,那个传闻林景门下,或是他本人极可能造反的传闻,是他放出来的么。 林景怔住,顿在那,抿起薄唇沉默了好一会儿。 这个真相,早在荣成捅出来的时候,就叫他猝不及防了。 可现在,苏映清却又再问了一遍。 他是想让苏映清相信他的,所以应该不承认这件事,毕竟一旦承认了—— 便是认了这一切,皆是他布的局。 陛下,更不可能相信他了。 可是—— 不知为何,他却不想骗她,更不想欺瞒她。 撒谎的话,如何也说不出口。 所以,青年低哑艰涩的声音在下一秒响起。 “是。”林景盯着她,缓缓启唇:“是臣所为。” 苏映清怔了怔,似乎也没想到他竟然没有欺瞒,反倒认了。 “臣不想骗陛下,所以……荣成所说此事,确实是臣所为,为的就是逼荣家出手,一网打尽。”林景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但,透漏陛下行踪此事,确实并非臣所为。” 林景眼神晃动,却听到下一秒。 “但丞相并非告知朕。”她盯了他两秒,却忽的弯起眼,苍凉的笑了下:“所以,说是逼荣成出手,丞相也是连朕一并试探了,是么。”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56) 林景心里‘咯噔’一声,脑海清明一瞬后,第一反应便是。 她果然猜到了。 是啊。 他们的小陛下,是聪明的。 无论是荣家这些日子的纵容,还是诱逼荣家出手捅出先帝一事,皆是他的计划。 不止设计荣家,还有她。 苏映清垂着眼,默然片刻,才又直视向林景,极轻开口:“丞相大人,我说的话,先前牢房里我也已经说过了,我并不怪你所作所为,就是丞相真的拿我的安危冒险,我也并不怪你,毕竟我有什么资格选择呢?” 唰—— 林景瞳孔一缩,就瞧见面前穿着龙袍的少女忽的牵扯了下唇角。 她退后一步,忽的缓缓朝着他抱拳拱下身子,行了个礼。 那淡淡的声音,宛若针刺般,轻轻落在他的耳畔。 伴随着少女细若飘絮的声音落下。 “因此,我还是那句话,我能活着,便已是万幸,丞相愿留本公主一命,已是万分感激。” “若是日后丞相另有打算,还请丞相告知一声。” “清儿,并非不知好歹之人,自愿领个痛快,干脆离开。” “至于,究竟是哪种离开,我皆无异议。” 少女笑的很淡,那张漂亮的脸上,这样淡然恍惚的笑,当真不该出现在那少女年轻的脸蛋上。 她的话说的委婉,可林景怎么会听不懂? 她话的意思是—— 如果你有哪一天,真的打算造反了,就告知她一声。 她愿意领个痛快,干脆离开。 至于他到底是留她一命,还是让她离开这个人世,她也无半点异议。 这一礼,行得林景猝不及防。 像是把他们之前所有风度翩翩,小心翼翼的伪装,全然戳破。 而这些伪装揭开后,林景只看见了一个娇小又弱小的少女,疏离又怜人的示弱。 分明—— 她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应当是坐在那比他还要高的位置上,小心翼翼的与他周旋,又乖又怂的讨好着他,却又偷偷动着自己的小动作的。 可她现在,却宛若收起了所有的爪牙,像是一只没了爪牙的小兽,乖乖的臣服在你面前。 林景想了想,想她这段时间经历的这些。 父皇去世,皇兄们跟着自尽,自己被强灌毒药险些丧命,却又被赶鸭子上架成了苏朝第一位女帝。 睡也睡不好,还要顶着害怕与他周旋,好不容易好过了几分。 却又闹出荣家一事,害怕他造反,硬着头皮跑来破自己的局后,却又险些遇难差点丢了性命。 她才二十未到,这小小的年纪,本该是作为公主无忧无虑的年纪,却承受了这些。 林景一次次高估她,却又低估她,而后又觉得高估她。 却未曾想过—— 她本就,不该是叫人估计的年纪啊。 她已经做得很好了,她应该是聪慧到可以施展的,不该是这样一场变故便吓得缩回了壳里的。 比起面前的少女,他更想看到那日,丞相府内梗着脖子与他对峙的白裙小姑娘。 …… 等等。 想到这,心软的一塌糊涂的林景陡然一怔,想起来这茬。 面前的陛下,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出宫见他的,当真就这么容易被吓到吗? 当初,将死的危机她不是没遇到过,毒药险些都灌入口了。 那可是真的险些死了啊。 那就真的会被荣家这一场刺杀,就吓得怂成这样了吗?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57) 最新网址:. 林景神色一怔,眼神恍惚一秒,盯着面前低着小脑袋拱着手的小陛下,那细小的胳膊,柔软的腰肢和龙袍之下站着的笔直的小细腿,觉得自己好像—— 明白了什么。 拱着手,低着头的苏映清等了很久很久,几乎要以为自己这番示弱,他真的要不为所动了的时候。 “真的……” 头顶,丞相低哑的嗓音才终于响起,透着笑意。 她抬头,对上那双弯起的桃花眼,几分揶揄。 “陛下真的这么想的吗?” “……” 苏映清怔在那,眼睁睁瞧着林景淡淡的侧头,看了眼身旁。 他只冷冷的瞥了眼。 两边的宫人,立刻反应极快的退了下去,给他们让开了空间。 苏映清心中觉得不妙,就眼睁睁看着丞相大人慢条斯理的弯下腰,用那只替她遮过阳的手,轻轻抚过她的面庞,温柔的捧着她的脸,垂着眼睫轻笑瞧她。 “那,若臣说现在就想要陛下的皇位,陛下便现在就愿意自我了断吗?” “!!!” 苏映清的眼睛几乎是瞬间瞪的滴溜圆,瞧清了那双桃花眼里的揶揄,她的脑海空白一瞬,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但还是强撑着颤声开口,垂着眼睫,继续演戏。 “那、那便给丞相便是。”她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哭腔,小身子也止不住的有些微颤。 她没瞧见,面前的男人眼底的笑意却更浓了起来。 他们的小陛下,当真是十足会演戏啊。 现在这幅模样是演的。 那该不会,从前的示弱,也都是演的吧? 林景饶有趣味的回想了下初遇时,小公主哭唧唧的小模样,若那时候便是演的…… 那,他们小公主小时候,怕不就是这般爱演戏,装可怜,找人疼儿,才避免了不少麻烦。 那这样想来,丞相大人觉得这十年来,竟错过了这样机灵的小公主有趣的一面,着实有些可惜。 “那陛下要如何自我了断呢?我的剑似乎还在陛下那?从脖子这动手怎么样?”既然他们家小陛下愿意和他演,林景便垂着眼,配合的将手从陛下的脸庞,落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 他掌心下,轻而易举的感受到了她的脉搏跳动,和那微微绷紧的神经。 触感细腻,脖颈纤细到宛若一折就断。 她似乎,更清楚的又颤了下,很明显的有些发抖,那浓密的睫毛下,眼珠子颤了颤,又转了转。 似乎在思索。 他是认真的吗? 真的吗? 他疯了吗? 怎么分明是他紧张到害怕她真的疏离他,这扭头就变成了他好似真的要造反了? 林景的唇角弧度更甚,低下的头与薄唇,贴到了少女微微轻颤的耳垂旁。 林景抬起眼,眼神略暗,嗓音却几分戏谑:“陛下,还要继续演下去吗?” “……………………” 几乎快贴到他怀里的身子一僵,那双黑睫下的杏眸忽的一抬,对上身侧那双弯起的桃花眼时。 苏映清的呼吸才一顿,抿着小嘴拱着手的动作也顿了顿。 半晌,她放下小手,低着头,紧抿着唇。 “……所以你真的要杀我?” 最新网址:.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58) 最新网址:. 她的眼角还泛着红,那委屈的小模样还未散去,比起之前疏离淡漠的样子,现在这个委屈到有些真实的,才是他们陛下真正的模样。 林景神色可见的柔和下来,手掌仍旧停留在她的脖颈,他却勾起唇,贴近过去。 “……臣怎的舍得?”他刻意暧昧低语的缓缓吐出这句。 可视线里,小陛下却并不为所动,只听到他的话后松了口气。 “这话可是你说的啊。”小陛下转转眼珠子,轻声疑惑:“那我就真当你不是要我的命了?” “本来,我也从未想过要陛下的命。”林景垂下眼睫,眼底情绪晦暗不清,几分复杂:“以前未曾,以后……更不可能了。” “那就行。” 苏映清顿了顿,忽的放下手后,反过来抬起小胳膊,突然抓住了林景的胳膊。 “林景。”苏映清抬眼看他:“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把你的话当真了,我真的怕死,但若是你当真有一天,真的想要我的皇位,我会甘愿让于你的,只要你没骗我。” 林景呼吸紧了几分,听着她的话,不免反过来捉住她的小手。 陛下的手,和她的身子一样软,被他轻轻捏在手心里,仿佛像小面团一样。 “陛下这样说,就还是不信臣?”林景捏紧她的手,盯着她。 “因为我不能信,也不敢信。”苏映清顶着他的视线,忍不住别开脸,眼底情绪很深,垂下眼:“丞相不是也清楚吗?就像您,不也不轻信任何人一样,不是吗?” 因为,若一步错信。 不止是受伤,丢的,可能是命。 他作为坐在这个位置上许久的人,怎么可能不明白? 所以,又怎会不明白她,亦是呢? 林景愣怔两秒后,收敛了几分脸上的笑意,垂着眼睫却也明白过来—— 小陛下演戏是真,但小心翼翼,担忧自己随时会要了她的命,不敢相信他也是真。 她不比自己,羽翼已然丰满,已然不惧任何。 她不同,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屁股下很多人都想惦记的龙椅。 所以,她怎么能轻信,又怎么敢信呢? 盯着面前低着小脑袋,不比先前疏离淡漠的叫人心中宛若扎刺的模样,此刻她垂着眼睫安静的模样,却更叫他心软了。 因此—— 无论是心动,还是什么,她都不敢,也不能。 “臣——”林景鬼使神差,缓缓收紧捏着她小手的那只手,压低了嗓音:“若说,臣可信呢?” 苏映清抬起眼,瞅瞅他,默了默,才开口,“这话,你说过了。” 送她回宫,送她那剑之前,他便说过了。 他会让实际行动证明,他是真心想护她。 这话是他亲口说的,说过了。 她说,这话他说过了,也就是说—— 也只是‘说’过而已。 “臣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的。”林景盯着她,信誓旦旦开口。 苏映清似乎觉得疑惑,抬眼多瞅了他一眼,想要开口问,可还是忍了回去。 林景知道。 她想问的是什么。 ——为什么,非要她相信他不可呢? 最新网址:.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59) 最新网址:. 她没有问出口,因为她暂时还担不起这份答案,所以她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 林景垂着眼,眼底漫开笑意。 但—— 他会让她,想知道的。 * 荣家一事解决后,第二天,他们便收到了荣成在天牢内自尽的消息。 留下的遗书写满了他的罪状,尽是忏悔,说他是如何如何的一时罪过,做出了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但,行刺陛下此时,父亲荣老不知道,儿子荣康也不知,是他一人所为。 行刺的那批人已然处以死刑,但剩下的人却是无辜,加上荣老作为三朝元老,荣家一干体系要当真诛九族的话,牵扯的人太多。 虽然不比林景,但荣家的势力也是不可小觑。 因此,荣成这一死,反倒将所有罪过揽下,且遗书上写明已让荣家一干人等认罪,无论陛下如何处置,都不会再有异议。 “陛下。”御书房内,林景一下朝便跟着她过来了。 “今日早朝荣家等人说的事可和我没关系!”苏映清忙不迭便回,似乎生怕他算账。 “臣见陛下,并非为了此事。” 顶着苏映清紧张疑惑的小眼神,林景淡淡一笑,侧头示意宫人将东西送上来。 瞧着那奉上来,托盘里的信,苏映清几分疑惑,便听到林景桃花眼弯弯的瞧着她。 “这是荣成死前,让狱卒送给荣康的信。”丞相大人眨了眨无辜的黑眸,凑近几分,轻声说:“臣,没有看哦。” 说完,他瞧着苏映清笑着眨眨眼。 盯着那张漂亮脸蛋上好看的笑容,笑的让人心跳加快,就连苏映清都有些招架不住。 他那眼神与神色,盯着自己,仿佛在等着她夸奖似的。 ——这是荣成写给荣康的信,我记得陛下之前说过的,他最后的遗愿便随他去,所以都没有偷看哦! 他的脸上仿佛写着这样的话,也似乎在等着她的夸奖。 苏映清:“……” 我真是替荣成谢谢你了啊。 “写给荣康的么?家书?”苏映清松了口气,神色淡淡,却假惺惺道:“丞相若是想看,看便是。” 毕竟,是荣成写给荣康的。 保不准就写了嘱咐自家儿子隐忍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晚点再找林景报仇此类的话。 林景若是想看,倒也没什么问题。 “臣不会看的,毕竟无论写了什么,对臣而言都无所谓。”林景一歪脑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俨然表明了就算是荣康,他也丝毫不放在眼里,随即笑道:“只是,告知陛下一声,若是陛下想看——” “朕也不感兴趣。”苏映清收回视线,淡淡道:“既然只是给荣康的家书,便送给他吧,瞧荣家现在模样,也做不了什么了。” 也是。 荣老爷子和赵大人同为三朝元老,虽说与赵大人中立不同,他一心也想铲除林景。 可到底,他还是忠君的,至少绝没想过要刺杀陛下! 所以荣成这事一出,荣老爷子也差点没气晕过去。 荣太妃进了清凉寺,荣老爷子和荣家一家陛下没追究,已是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最新网址:.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60) 最新网址:. 荣成识相,自尽前将自己的势力愿意交给陛下,算是他为荣家保留的最后一点余地。 荣老爷子今日早朝也已经说过,谢陛下大恩,但已是无言面对先皇,陛下愿留他一条老命,他还是告老还乡。 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 荣成这留给荣康的家书,应当决定了荣家所剩党羽最后的决定。 林景不看,是想留给陛下,也算变相讨好,暗指。 若是这书信是荣家刻意讨好,将荣家最后势力交给陛下,臣也并无异议。 可现在—— 苏映清却也不看? 林景瞧了自家小陛下一眼,不确认:“陛下当真不看?” “别人的家书,我看什么?”苏映清抬起眼皮,几分疑惑。 “……万一上面写的是荣成让荣康隐忍再做报复呢?”林景补充:“报复臣倒是无妨,若是报复陛下——” “荣成还没蠢到那地步吧?”苏映清重新看回桌面,“这种事情要是明目张胆写在这信上,他是嫌自己儿子死得不够快吗?” “……” “所以,这封信只会是让荣康投诚,如何如何相信朕,如何如何投靠朕。”小陛下聪明的很,眼皮都没抬一下:“是写给荣康看,也是写给我看得。” “陛下果然聪慧。”林景笑。 “所以,这种假意吹捧的话,我有看的必要吗?”苏映清顿了顿,抬眼看他,挑眉:“还是说,丞相想看,只是拿我当个借口?” “怎么会?”林景挑起唇角,轻柔的开口:“若臣有异议的话,便不会叫荣家等人活到现在了。” 他说的是实话。 如果他有异议,就不可能给荣家投靠她的机会了。 今日早朝上,很明显荣家就是投诚陛下,给他们小陛下添了几分羽翼与实力。 林景没作声,林景门下也不敢有异议,俨然是默许了这一行为。 苏映清顿了顿,想想也是,可想了想荣家给自己带来的好处,他明知道却默许了—— 小陛下垂着眼睫顿了顿,抬眼偷瞄他,最后权衡一会儿,还是开口叫住了宫人。 “等等。”苏映清清了清嗓子,瞧了瞧微笑着的丞相大人的侧颜,试探性的小声开了口:“要不……还是看一眼?” 林景脸上笑意不改。 宫人瞧了眼丞相,乖乖将信奉上。 苏映清接过来时,拿起来一瞧,拆开后,才发现里面实际上是两封信。 一封写给荣康,还有一封—— 竟是留给陛下,也就是她的。 苏映清怔了怔,眼底划过意外,半眯起眼。 荣成知道这信,林景会先送到他手里? 他竟盲目相信林景宠她至此吗? ……有些天真了。 林景目前虽宠她,但绝没有到这地步。 苏映清抬眼偷瞄了下站在那的林景,抬起那封写给自己的信时,林景却佯装露出意外的表情:“这竟然还给陛下留了一封吗?” “……”您演的可真是有些太不走心了呢丞相大人! 苏映清默了默,忍了下来,抓着信,问他。 “丞相要瞧瞧吗?” “既然写给陛下的,臣就不冒昧瞧了。”林景却摇摇头,笑的温柔,说的话却宛若十足贴心。 “……”得了,还得她劝一劝。 最新网址:.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61) 最新网址:. “还是瞧一瞧吧,万一若是荣成的什么计谋,丞相也方便替朕出谋划策。”苏映清瘫着小脸劝了两句,“况且朕与丞相之间,哪至于有什么秘密呢?” “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果然,其实就是自己想看的丞相这才笑着上前,温声道:“那臣便替解解忧吧。” 林景迈开长腿,走到苏映清身旁时,苏映清反应很快的微微侧身给他让出的位置。 他弯腰就凑在身旁,只低头看一眼便能将小陛下低着小脑袋的干净脖颈和白嫩耳朵映入眼底—— 他眼神略微一晃,可没等他想些什么。 低着小脑袋的陛下已经打开了那封信,看了起来的小陛下却忽的呼吸一紧。 林景清楚的看见小陛下身体一僵,有些紧张的抬眼偷瞄向自己,对上他平静的桃花眼时,小陛下紧张的‘咕噜’咽了口唾沫,连忙开口:“我、我绝没有这么想!也绝不会真的按照他说的这么做的,丞相放心!” ……嗯? 林景发现不对劲,定睛往那信上一看,结果不看还好,一看下来。 丞相大人的脸色逐渐变沉,瞧的身旁的小陛下都心惊胆战。 因为上面,荣成写给苏映清的信上,内容除了荣家甘愿如何投诚之外——荣成竟还写了,若陛下不放心,大可让荣康入宫! 荣康入宫,什么意思! 也就是让荣康入她后宫啊!!! 艹! 不得不说,人之将死,想法都新奇起来,他也确实发现了关键。 那就是,苏映清作为女帝,虽然才登基尚未多久,但后宫确实无人。 而她作为女帝,若是真要收后宫,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因此,荣成行刺未遂,荣康作为罪臣之女……咳,子,入陛下后宫,再因此将荣家一干人等收入麾下,也确实是个好办法。 “………………” 艹! 荣成啊荣成! 你真是到死都不死心啊!!! 御书房内,低气压蔓延,觉得自己周围的温度简直要冻死个人的苏映清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唰! 她飞快的将信合上,板着小脸,故意硬声硬气的说:“荣成这老狐狸,真是到死都不死心啊,他真当把荣康送进宫来的目的我不知道吗?” 苏映清侧头,泰然的瞧着丞相,摆出并不在意的自然。 “虽说荣康确实文采斐然,这样做确实也是制衡荣家剩下的人最好的办法……”她对着林景,说:“但丞相放心,朕不会上当的,荣家当如何处置,丞相说了算。” 她说的正义凛然,那张白净的小脸上抿着小嘴,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若不是见过她瞧见荣康时的表情,林景可真是要当真了呢。 林景安静的垂眼瞧着她,那张神色淡淡的漂亮面容上,像极了蛊惑人的鬼魅,薄唇的唇角弧度未变,只眼珠子微动。 “是吗?” “自然!” “可,陛下说的也对,荣公子文采斐然,相貌堂堂,又是上次的新科状元,前途不可限量,如此人才,当真舍了,也太可惜了。” “那也不能轻易用啊,毕竟叛臣之子呢。” 最新网址:.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62) 小陛下果断摇头,坚决不进丞相大人话里的圈套。 啧! 真当朕傻吗? 我要是真收了荣康,不管出于利益还是感情,保不准第二天,不是我暴毙,就是荣康死无全尸! 不,没准你会让我两都活不过第二天! 林景盯了小陛下两秒,勾起唇,却垂下眼:“不过,倒是臣确实疏忽了,陛下确实至今后宫无人,说起来确实不像话。” “………………”你想做什么! 苏映清的心下一突,害怕到心头一颤,忍不住悄然往后缩了缩。 戒备又警惕的瞅着他,那小眼神,紧张得很。 “陛下——”林景将手撑在她旁边的椅子把手上,慢条斯理的低下头,眉眼弯弯的朝她靠近,轻柔的嗓音问:“想要吗?” “想要什么?”苏映清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男妃。”桃花眼微转,丞相大人轻轻吐字。 “……” 苏映清退无可退,青丝贴面,缩在椅子里的小脸莹白如玉,抿着小嘴,一双黑眸吓得滴溜圆。 垂着眼几分危险的丞相的另一只手,已然落在她的肩上。 按着她的肩膀,他仍在靠近,苏映清缩在椅子上吓得闭上了眼—— “不、不想要!”小陛下惊叫出声,颤声道:“不想要!朕不想要!朕、朕觉得朕年纪尚小,且……且先帝才过世多久,江山未稳,岂是贪图美色的时候!朕、朕绝不是那种人!” 慌张之际,她的声音里都染上了几分哭腔。 而弯腰靠近的人终于也动作一停。 她吓得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迷蒙的望着压到她身上的朝服,近在咫尺的距离,淡淡的熟悉沉香味叫她莫名觉得好闻。 他竟,几乎要贴到她身上。 他就那样,轻而易举将她困在龙椅间。 …… 那一刻,她知道。 如果她再不回答,就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而下一秒,怀里低头停在她脖颈旁的丞相大人微微侧头—— 她的耳畔似乎被轻轻触了下,又恍若错觉。 苏映清身体一僵,不敢动,不敢看,只敢透着林景的肩膀看向前方,视线都不敢偏移一下。 “是吗?”房间内,残留的沉香萦绕,可耳畔的嗓音却透着笑意,似乎带着满足的愉悦,“陛下当真不需要吗?” 她知道,近在咫尺的男人仍旧盯着她。 拿那双桃花眼,清楚的盯着自己的侧颜。 她贪图美色的很,是个颜狗,她却不知道—— 如果她此刻侧头看去,将会看到怎样的美颜盛世。 美人弯着桃花眼温柔盯着你的模样,会叫你放下所有的戒备和羞耻,全然缴械投降,恨不得把命都给他。 “不、不需要。”小手在龙椅的把手上挣扎的捏紧,小陛下却怂的很,动也不敢动,眼神也不敢偏,只敢小声说:“时、时间也差不多了,丞相若还有要事,下次再报吧。” 说完,她抿起小嘴,往后退了退,梗着小脖子,慌慌张张的扬声道。 “来、来人啊!送丞相回去!!!!”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63) 小陛下的这话一出,外头有了动静,将她压在龙椅上的丞相大人淡淡转动了下眼珠子瞧向门口,也只得慢条斯理的直起身子站了回去。 瞬间重获自由的小陛下立刻端端正正的做好,小身板挺直,低头看着自己桌上的奏折,佯装认真的拿过笔,头也没抬。 “爱卿好走,朕、朕还有奏折要批,便不送你了。”她随即顿了顿,又补充了句:“剩、剩下重要的公文,朕会晚点命人送入丞相府上。” 说完后,她便立刻闭上了嘴,似乎不打算再谈的亚子。 可站在她身旁的丞相大人目光却落在她通红的两只小耳朵上,瞧着她嘴硬装出来的小模样,唇角勾了勾,低哑的嗓音慢悠悠的应了声。 “……是。” 但他离开前,修长的手指却有意无意的在桌面荣成留下的那封信上敲了敲,又道。 “不过,关于此事,臣倒是与陛下意见相同。” “?” 苏映清终于抬起眼,那双杏眸茫然的对上林景的视线时。 见他好看的桃花眼一弯,苏映清视线有些恍惚。 看着林景那双黑眸深深的盯着她,缓缓开口…… “毕竟,臣希望陛下所能宠信与信赖的人,都只臣一人啊。” 宠信。 刻意咬重了这两个字的丞相大人弯着眼,低哑道出的这话,叫坐在那的陛下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漂亮的丞相大人笑起来时,眼睛露出一点明显的笑意,好看的叫人眼晕。 等到林景终于离开—— 坐在那的陛下似乎也冷静不下来。 可,她缓缓抬起手,忽的往自己耳垂上轻触了下。 先前他靠近时,她没敢看,可当时这里的触感……余温尚存,小陛下却悄然抿起小嘴。 当时碰她的那个触感,绝不可能是手指和面庞! 所以—— 苏映清晃神一瞬,想起他们丞相大人的微勾的薄唇。 “可恶。”动摇不已的苏映清小小咬了下牙根,气的小脸通红,愤愤不平小声嘀咕:“太欺负人了!真以为我不敢做什么吗!” 这家伙,简直得寸进尺! 真以为他一手遮天她就真怂了怕了他吗! 竟然这么欺辱她!!! “陛下。”身旁,尖细温和的嗓音响起,透着几分担忧,“您的脸怎的这么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要替陛下唤太医来?” 苏映清立刻回神,对上身旁贴身太监担忧的眼神,这才冷静下来。 “没事。”她摇摇头,只摸着自己的耳垂,侧着的脸庞上,她的眼里,情绪几分难辨,几分晦暗,小声说着:“只是,觉得好像有些不妙。” 若,林景真的只是不想荣家入她手,所以不想荣康真的为她所用的话,倒也无妨。 可先前林景那话—— 摆明了就是在说,如果她想要男妃的话…… 他要怎么样? 苏映清气咻咻的心想,要不是怕死又怂,真想胆大包天的回怼一句。 没错,朕要啊,那丞相要送自己入宫么! 若是丞相此等美色,朕一定当场收下! ……可她不敢。 因为知道当然不可能,林景绝不可能入宫,更不可能屈人之下,所以——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64) 小陛下沉着眼。 林景的此行此举,不是欺辱又是什么? 这次只是轻薄,那下次呢? 他若是再得寸进尺—— “来人!”苏映清眼神晃动,忽的扬声:“摆驾!梅衣所!” 当着那宫人里,尚且还有林景的人在,让他们听到这话后猛地抬起看向她,苏映清也梗着脖子不为所动。 “陛下?您……这是不是不太好?”有人劝,小声说:“丞相大人才走……” “有什么不好?哦?你们这是也要管管朕吗?”苏映清挑起眉,声音却陡然冷了几分。 “不、不敢!” 登时地上跪了一片,苏映清沉着小脸不理会,提着龙袍便大步往外走去。 只是那位贴身大太监却忍不住提醒了句。 “只是陛下您的奏折……” “晚点再批就是了。”苏映清瞥了眼,认出他是林景的人,皱皱眉,更加不满道:“你要是有意见,那就把丞相叫回来如何?干脆告诉告诉他,朕就是去梅衣所找前朝罪人的如何?” 说完,她气哼一声,一跺脚,直接走了—— 身后,原本也是不敢再说什么的那位大太监听了陛下后头那句话,却头皮一麻,有些紧张的与身旁周围的人对视一眼。 那这到底还汇报不汇报给丞相知道呢? 梅衣所。 难道陛下当真是去找前朝罪人的? * 苏映清移驾梅衣所时,身旁跟着的几个宫人里,也仍旧有林景的人。 她清楚得很,她身边的宫人里,有一半都有林景的眼线。 可无所谓—— 赶到梅衣所后,她直接跳下轿子便提着龙袍的衣摆匆忙的往里赶去,偷摸摸的混入进去的时候,身后的宫人跟的匆忙,她却探头探脑,几分莽撞几分着急的小声问。 “洪旺洪才在哪?你们认识吗?知道在哪吗?” “陛、陛下!” “陛下!!!” 被问的梅衣所宫人们起先还没反应,瞧着小陛下圆溜溜的杏眸和突然冒出来的身影还在想是哪个宫里颇受宠爱的小宫女,瞧着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还挺漂亮。 可等目光往下一挪,落在她身上的衣服时。 他们再眼瞎,龙袍也是认得的啊,瞬间梅衣所内熙熙攘攘的跪了一地。 随后她身后赶来的大太监和宫人们也让他们更确定了陛下的身份,哆哆嗦嗦的忙不迭指了地方后。 “洪旺今日的事情是在西边的院落里收拾东西。” “洪、洪才似乎也是。” 苏映清瞧了眼方向后,没理会身后着急赶到的宫人们,抿着小嘴便又小跑起来,朝着指着的方向奔去。 等到瞧见那两人时,直接喊出了声。 “洪旺!洪才!” 隔着老远,那边的院落里似乎还不止他们两人,苏映清一眼便认出自家的两位小太监后,急忙便赶了过去。 可定睛一看,才发现他身旁竟还站了个年纪颇大的大太监,面色温和。 苏映清脚步一顿,眨了眨眼,却认出了那人。 “陛下!” “陛下!!”洪旺和洪才瞬间惊喜的喊了苏映清,却没欢喜的迎过来,而是先怔了下,看了眼身旁,才笑着解释道:“陛下,这位是——” “寿安公公?” 小陛下顿在那,却眨眨眼,盯着那似乎在给洪旺洪才帮忙的大太监,忽的喊出声。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65) 洪旺和洪才两人瞪大了眼,有些意外,但却还是道:“咦?陛下您认得呀?” “小公主……不,应当唤声陛下了。”那位被唤做寿安公公的太监怔了怔,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的跪下,给苏映清行了个礼,他抬起那张却很年轻的面庞,眼神却颇为慈祥,声音颤巍巍的:“没想到陛下竟还记得奴才。” “朕当然认得!”苏映清也有些意外,瞪圆了眼忙不迭上去扶他起来,温和的弯起眼:“你可是父皇身旁的太监,朕记得你,朕小时候有次不懂事,险些误闯了书房闯下大祸的时候,是你拦下了朕,将朕送回去了母妃的宫殿。” 当时的寿安,也只是个半大的少年。 方才入宫不久。 她记得当时的寿安公公温和的与母妃解释,母妃千恩万谢的模样,他却只是笑笑,拿那双温柔的眼睛瞧着自己,摇头说没事。 ‘只是伴君如伴虎,乔妃是知道的,小公主也自己小心些吧。’ ‘毕竟……’十五六岁的小公公垂着眼,脸上透着几分苦涩,笑道,‘在这深宫里,也都只是为了活着嘛。’ 寿安公公,谈不上是父皇当初身边的红人,也也难得是宫里有些年份的宫人了。 且—— 先帝驾崩前,他似乎也是先前在龙榻前伺候过的人之一。 亦是在先帝驾崩片刻前,林景进去前,伺候的宫人之一。 皇宫很大,宫人也很多,作为公主时,去见先帝也少。 所以这样算下来,也约莫十年未见了。 “却没想到在这又见到了你。”苏映清眉眼弯弯,笑的极甜,似乎还挺高兴的。 “是啊,奴才们也没想到呢。”洪旺也开口,点头笑道:“奴才们也是被安排到这边,还是寿安公公给奴才们帮了忙,可帮了奴才们许多呢。” “是吗?”苏映清一听,眨眨眼,更惊喜的瞧他,拧眉温和道:“那可真是劳烦寿安公公了。” “哪里!”寿安公公却摇摇头,笑着温和道,垂着眼:“奴才也只是顺便罢了,况且这两位也算梅衣所里的红人了,都知道两位是陛下的人,也都没人敢多为难,奴才也只是想着帮些忙,也能叫自己跟着沾沾光罢了。” 这寿安,话说的倒是实诚。 毕竟陛下先前当着那么多人面来亲自看过洪旺两人,梅衣所自然不敢为难,所以他们在梅衣所内也算红人。 寿安说沾沾光,也是有目的的,也算实话,诚实到反倒叫人心生好感。 与十年前的他,倒也并无两样。 苏映清眼神温和的瞧他,还是笑着道:“不管怎样,你还是帮了洪旺洪才的嘛。” “陛下,您怎的今个想到来找我们了?”身旁的洪才这才开口,乖巧的凑到苏映清身旁后,眼神担忧的瞅瞅她,“可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一提起这个,苏映清这才想起正事。 此时—— 身后的宫人们也才赶到,听着身后急忙呼唤的声音和脚步声,苏映清噘着小嘴直接哼哼唧唧的在阶梯上抱膝蹲了下来。 面前的洪才洪旺也都立刻跟着蹲下来,几分疑惑的仰视她。 “陛下?” “就是觉得心情不好,想来看看你们。”苏映清娇嗔着看他们,瞅着自家贴心的两位奴才,委屈道:“看看你们,就心里舒服了,还是洪旺洪才你们最好了。”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66) 蹲在地上撒着娇,委屈的哼哼唧唧的小陛下,登时就像回到了还是小公主的模样。 身后赶到的宫人在不远处停下,瞧见陛下又只是来见这两个小太监,这才顿住脚步—— 又看她那哼哼唧唧的小模样,这才放松下来,松了口气,乖乖停在了旁边。 小陛下似乎也只是来找人说说话的,蹲在那郁闷的拔着脚边的杂草,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两个小太监抱怨着,他们隔得有些远也不敢偷听,只瞧着那边院落里小陛下面前蹲着两个漂亮的小太监。 两个小太监温和的哄着她的样子。 “等等。”这边,匆忙跟着赶到,等候在旁边的宫人陡然惊醒,面面相觑,压低了声音:“陛下只是来见这两个小太监的?” “是啊怎的了?” “……刚刚是不是有人已经去通知大人了?” “好像是的。” “!” 若只是来见这两个小太监,虽然也得禀告丞相,但也不必把丞相叫回来吧! 几位宫人陡然惊醒,似乎想要扭头去通报的时候已经晚了,外面的动静传来,几人扭头的时候—— 蹲在那的小陛下还浑然未觉,小声跟自家的小宫人抱怨着。 “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她眨眨眼,耳畔,不知何时远处的宫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耳畔的洪旺和洪才都悄然倒抽了一口气。 苏映清却还噘着小嘴浑然未觉的抱怨着。 下一秒。 极轻的脚步声在她身旁落下,低沉到听不出喜怒的好听嗓音响起。 “陛下有什么不知道的,不如问问臣?” 拖着小腮帮子的苏映清顿在那,怔了几秒,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实际上,就算再聋,这个声音,她也能瞬间听出来是谁! 扭头仰起小脸看向身旁阶梯下不远处停在那微笑的漂亮青年时,苏映清瞬间吓得从地上窜了起来,惊呼出声。 “林景!” 可苏映清忘了自己是蹲在阶梯上的,加上蹲了有一会儿了,猛地站起来那一刻,她的腿有些麻,身体一晃,往前栽下去时—— 她觉得这画面有些似曾相识。 靠! 这回林景可根本赶不过来救她了! 苏映清正面朝下,就要直挺挺栽到地面上时,她余光也看见了林景脸色瞬变准备冲过来的模样。 身旁的洪才和洪旺急忙准备反应,可不急另一个身影更快的往前一扑,垫到了她的身下。 “嗷!”苏映清痛呼出声,可又发现没那么痛,睁开眼时,低头一看,发现还有个人肉垫子,眼神晃了一瞬,“寿安?” 唰—— 下一秒,没等她爬起来扶地上的人,她的胳膊却被一提,腰间一紧,却先被人抱了起来。 “……陛下!”将她揽如怀里,贴到耳畔的炙热嗓音透着几分着急,“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贴在温热的怀抱里,熟悉的淡淡沉香味传来,苏映清鬼使神差抬起眼,对上林景那张满是担忧的桃花眼时。 无论被捉住的胳膊,还是腰上那只手臂,都显得炙热有力。 苏映清几乎是瞬间,便想起了片刻前,近在咫尺,落在耳垂上的那个吻。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67) 小陛下瞬间惊醒,猛地推开他时,小眼神晃动。 “你、你怎么会在这?”苏映清只是愣了一秒,往他身后的宫人们看去,小脸瞬间便沉了下来,明白过来:“啊,怎么?朕要来换个地方看看故人,也需得通报给丞相知晓吗?” 苏映清的声音很沉,定定盯着林景的黑眸里,有着难以置信和气愤。 仿佛在说,先前还说相信我,结果扭头就这样。 呵,这就是丞相大人的意思? 林景是扫了眼身后焦急懊悔的宫人们,又看回面前地上蹲在那的洪才洪旺,想起之前他们小陛下蹲在那哼哼唧唧委屈像是埋怨说着什么的画面,才明白过来是误会了什么。 可现在—— 林景拧眉,确实没敢再反驳,只垂着眼小声回了句:“臣也只是担心陛下,没有怀疑陛下的意思,只是担忧陛下来这梅衣所做什么罢了。” 话虽这么说,但他淡淡瞥向那边洪旺洪才几人时,眼神略显晃动。 若她真的只是来找这两个小太监,因慌张而寻来小时候陪伴她的宫人聊天,倒也没什么。 可地上那人—— 苏映清抿着小嘴瘫着小脸别过脸,这才急忙看向旁边先前做了自己肉垫的公公,开口:“寿安公公你没事吧?” 寿安温吞的爬起来时,脸上和手上全都带着伤,只是抬起头瞧见没事的苏映清,才温和的冲着她笑笑:“陛下没事便好,奴才不打紧的。” 苏映清瞧着他,盯了他几秒,拧着眉担忧的很,可想到之前他那样奋不顾身的扑过来救自己。 唰! 小陛下突然一侧头,看向林景。 身旁候着的林景也一紧张,盯着小陛下不放,听到她下一秒突然蹦出一句:“朕想调个宫人留在朕身边。” “陛下幼时伺候的这两位么。”林景以为她要说的还是洪才洪旺。 “他两你不是不同意么。”苏映清闷闷道,突然抬起小爪子,往寿安那一指:“所以朕要他。” 话音一出,那边的寿安公公都惊讶的抬起头,慌张又担忧的看了眼丞相。 “陛下?”寿安脱口而出,慌张喊了声。 “怎么?不行?”苏映清执拗的瞅着林景,气鼓鼓又凉飕飕的瞥了眼他身后报信的那几个,冷哼一声:“哼。” 林景登时明白过来。 小陛下气不过身后那几个宫人给自己报信,想着身边原来都是他的人,自然生气。 想要留几个自己的宫人说说话,倒也没问题,而这位寿安—— 刚刚在那种情况下救了她,想要他留在身边,也没什么问题。 但—— 林景侧头,盯着那尚算清秀的小太监,约莫二十来岁的模样。 可这小太监…… 林景心头一转。 似乎是先前先帝身旁的宫人之一? 巧合吗?还是—— 正思索着,林景缓缓对上小陛下看向自己的眼神时,忽的顿住。 少女平静的黑眸瞧着他,那眼神里情绪淡淡,漆黑的眼睛平静注视着他,却鬼使神差的叫林景有种被瞬间看透的错觉。 一瞬间,宛若无所遁形,林景心下漏了一拍。 “还是说,这样也不行吗?”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68) 她亲启红唇,缓缓开口的那一刻,林景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轻轻撞了下,有些刺疼。 “自然可以。”林景垂下眸,压下情绪,按捺住自己想要上前的动作,冲着她弯眼笑了起来:“既是陛下想要的人,一个宫人罢了,自然可以。” 应当只是巧合。 况且—— 他们的小陛下,也只是被通风报信的宫人气到了罢了。 “那就这么定下了。”小陛下侧头,重新看向寿安时,眼神温和几分,嘴上也已经开口:“寿安是为救朕受伤,去唤太医,来给他瞧瞧。” “是。” “洪旺洪才,你们好好休息,朕便回去了,下次有机会再来瞧你们。”苏映清不忘恋恋不舍的瞅了下洪旺和洪才的方向。 “是,陛下。”洪旺洪才红着眼,也舍不得的瞅瞅陛下,却乖巧跪下来行礼。 寿安很快被带走,梅衣所也静了下来。 苏映清这才抬步出了梅衣所,身后跟着丞相大人也有些心虚,不敢吱声,只沉默跟着前头的陛下。 身后的宫人们也不敢靠得太近,走了几步,回宫的路上,苏映清一直能清楚听到身后不远不近的脚步声。 终于,她脚步一停,回头瞪向身后时,抿着小嘴,小嗓音几分冷。 “丞相大人还有事?”小陛下皱着眉,身上的龙袍因为先前梅衣所蹲下来闹腾了一番,宽袍懒敞,显得有些不修边幅,却将白嫩小脸显得可爱。 盯着她,林景却轻轻一歪脑袋,眼眸里透出笑意。 “陛下还生臣的气呢?” “生什么气。”苏映清别开脸,挪开小眼神,“朕听不懂。” 林景迈开脚步,慢条斯理的走到小陛下跟前—— 在他靠近的那一刻,身后和所有的宫人都默契的低下头,别开脸,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偷看。 恨不得闭上眼睛,连耳朵都堵上。 停到苏映清跟前,林景弯腰凑到她面前,温和的开口,似笑非笑。 “陛下在气臣先前的所行所为吗?所以才急忙连奏折都顾不上了,就想去跟幼时的宫人聊聊?“ “……”小陛下没回。 “是觉得烦恼?还是……”修长如玉的手指忽的轻轻落到了她的心口上,面前的丞相大人温柔的贴近,在她面前轻轻吐气:“陛下这里,乱了?” 苏映清倒抽了一口凉气,脑海瞬间空白一瞬后,猛地后退一步,抬手狠狠将他的手拍落。 ‘啪’的一声,极为清脆响亮。 陛下哆哆嗦嗦的蹦出一声低吼:“放、放肆!!!” 她的小脸通红,宛若被激怒的小兽,几分跳脚,圆眸狠狠瞪着眼前大逆不道的佞臣。 哪怕林景的动作并没有太过于放肆,也没有乱摸到哪里,只轻轻的点在她心口的位置上。 可—— 这也足够放肆了!!! “那……” 苏映清小小的一巴掌下去,却将没躲开的林景如玉的手背打出红印,丝毫不恼的林景瞧了眼自己略显刺痛的手背,不恼,反而抬起眼,漆黑的眼睛居高临下的瞧着他们小陛下,他的存在感从未如此强过。 “陛下要斩了臣吗?”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69) 哪怕是之前苏映清怕林景怕得要死的时候,林景也都是温文尔雅,从容不迫,笑着温和的模样。 那张漂亮的脸上,从来都是带着几分笑意。 他的危险,从来都不表露在外。 可这一刻—— 苏映清却在那双黑眸定定瞧来时,清清楚楚感受到了他极强的存在感。 那股气势,压在她心头上。 他不笑的时候,认真的叫人根本不敢挪开眼。 林景再度低下头,凑到苏映清跟前时,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毒蛇盯住了的猎物,只能任凭它摇头晃脑的寻找攻击的角度,越来越近。 “陛下。”他的嗓音轻柔下来,明显的软化下来,宛若撒娇般,贴着她的面颊,“荣家已除,他剩下的所有势力全在陛下手中了,陛下觉得臣必然因为这点,开始忌惮您,为难您了是吗?” 你哪里是为难! 你分明是欺负!是轻薄! “陛下觉得,臣是因为这些,所以才瞧不起陛下,对陛下做出先前一事吗?” “……难道不是吗?”苏映清抬起眼,瞪着他。 以前林景与她就算再不对付,至少表面上维持的演戏,林景也从未对她放肆半分! 至少绝做不出—— 像、像之前书房里,以及现在这种事!!! 瞅着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苏映清是硬着头皮气哼着才没退后躲开。 “是吗?”林景微微偏头,盯着她,却反问。 苏映清眸光微闪。 “臣到底是因何,陛下真的不明白吗?”林景抬起手,如玉的手指轻柔的抚过她的耳朵,眼睫轻颤:“是不明白,还是不愿明白?” 苏映清抿着唇仍旧没动,小脸瘫着,强撑着仍旧面无表情。 她的眼睛没有焦距,恍惚的任凭面前的男人又低下头。 直到—— 她的瞳孔陡然一缩,猛地抬起眼准备挣扎的那一刻。 落在她耳畔的手,却轻而易举的捧住她的脸。 那落在她唇角的薄唇,和面前垂着眼安静凝睇着自己的倾城容颜,叫她一瞬间目眩。 她的呼吸一窒,几分急促,却不及对方那双温柔到渗出笑意的黑眸。 “臣,心悦陛下。” 贴着她薄唇,轻轻吐出的嗓音清楚,低低哑哑的,像是要钻进人的心底。 唰。 林景站回去时,弯眼瞧着面前彻底傻眼呆住的小陛下。 “虽然臣大可扮出生气的模样,以退为进,让陛下慌张,反过来讨好我。”丞相大人这才笑着开口:“那时,陛下自然会慢慢步入臣的陷阱,与臣亲昵。” 苏映清的心下一突,恍恍惚惚的抬起眼,心想林景这狗贼果然诡计多端! 可,下一刻,却听到他的下一句。 “可臣没有那样做。” 她茫然盯着他。 “一,是臣不忍再见陛下为活命而战战兢兢的活着,戴着面具演戏。” “二来……” 林景轻轻一歪脑袋,那双弯弯的桃花眼里,渗出无限温柔。 “若是由计谋设计而来的爱,又岂为真爱呢?” “臣喜欢的人,臣只希望将自己的感情,干干净净的摆到她的面前,给她万千宠爱。”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70) 而不是设计万千圈套,让她乖乖入套。 他的人是黑的,是脏的,可只有心头一点干净,放着她。 那瞬间,苏映清恍惚一瞬,听着林景的话,脑海中蓦得闪过了什么,叫她的心头猛地震颤了一瞬。 “所以,臣心悦陛下,若是陛下想要的东西,臣能给,便会给。”林景温柔瞧着她,开口:“因此,关于荣家一事,陛下不必担心,就算不收了荣康,臣也会叫荣家甘愿臣服于你的。” 脑海乱糟糟的,可小陛下却眨眨眼,别开小脸,闷闷道:“朕几时与你说荣家的事了,说的分明是你大逆不道轻、轻薄于朕!” 后头那个词,她艰涩的说了半天,小脸都红了。 “那陛下要治臣的罪,治臣个大逆不道的罪,将臣拖出去斩首吗?”林景笑着反问。 “……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她瞪过去。 “那就是了。”林景伸手,又捉起她的小手,轻轻捏了捏,才垂着眼睫笑道:“臣的心意,臣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至于陛下接不接受,便是陛下的事了。” “……”无赖吗你。 “臣知道陛下聪慧,却不知道先前一事,足不足够让陛下明白,所以才又清楚道出。”林景顿了顿,抬起眼,笑着盯着她那被自己轻触过的红唇,唇角一弯:“总之,荣康与陛下后宫一事,臣是不会应允的,至于陛下何时愿意接受臣……” 他拖长了尾音,恰好的一顿。 “倒也不急。”林景无害的弯起眼,漂亮的脸上笑的十足灿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当真和面相上一样纯良无害,可道出的话却是:“反正来日方长,陛下觉得呢?” 反正,除了他。 她又有谁可选呢? 后宫,他绝不会应允。 其他人,荣康敢入宫,他第二天觉得就能叫荣家上上下下所有剩下的党羽,被除得一干二净! 这绝对是他做得出来的事。 所以—— 她有的选吗? “我有的选吗!”被赶鸭子上架的小陛下气咻咻的愤愤道,瞪着他。 “陛下还有另一条路可选啊。”捉着那软软的小手,林景缓缓提起,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低头,深深瞧着她,缓缓开口:“除去臣,陛下便想要什么,都有了,再无人能威胁你,陛下再无忌惮。” “……………………” 你要是那么好除的,荣成还能在地府里哭吗? 可苏映清此刻却心跳的极快,小手落在他的脖颈上,清楚感受到他有力跳动的脉搏。 安静的气氛里,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蔓延。 但—— 下一刻。 林景的嗓音低哑,好似不是说了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般,他更甚于还笑着瞧着陛下,声音哑了几分。 “不过,陛下舍得吗?” “……” “若陛下当真对臣没有一丝念想,又怎会先前那事后,便连奏折都顾不上,急忙忙便跑去梅衣所找那两个小太监了呢?”林景又朝着自家小陛下眨眨眼,无辜的蹦出这句。 “……就你话多!”苏映清慌慌张张的缩回小爪子,抽出手来,忙道:“我、我只是想他们了!想去看看他们而已,不行吗!”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71) “不行。”林景摇摇头,漂亮的脸上一本正经的回,挑眉:“陛下以后还是想我吧,难道我不比陛下那两个小太监好看吗?” 苏映清猛地一抬头,傻眼的看他,难以置信他们的丞相大人竟然蹦出这句话! 可—— 盯着那张含笑的面庞,传闻丞相大人盛世美颜,岂是虚假。 不得不说,他这张脸…… 真是该死的好看啊啊啊!! 终极颜狗苏映清悲愤的一扭头,气愤的嘀嘀咕咕:“还说舍不得对自己喜欢的人用计谋呢,现在这不是美男计又是什么!简直太卑鄙了!” 自然是听得到的丞相大人笑着问:“陛下不喜欢?” “……” 偷瞄了眼丞相大人漂亮面容的小陛下心动了一瞬,十分动摇的想。 她竟然可耻的…… 有、有点喜欢。 苏映清小脸通红,闭着眼在心里默念不怎么熟练的经文,叫自己六根清净努力让自己不再多想时,却也被身旁的林景送回了宫。 因为时辰差不多了,林景便留下来用了午膳。 用膳过程中,他几次体贴的凑过来给她布菜,最后干脆坐在她身旁不离开了。 嚼着嘴里的肉,苏映清偷瞄了眼坐在身旁的青年,抿着唇没点破,只偷看他安静的侧颜。 虽然并非出自皇室,可丞相大人的一行一举却仍旧优雅,他修长漂亮的手指持着筷子,指节极有力量。 她见过这手拿过剑的样子,丝毫不比他门下那位李大将军气势弱上半分,加上漂亮的面容,宛若一幅画般。 赏心悦目。 如果,他并非那手握权势,一手遮天的林景。 大概,在他告白的那一刻,她大概便想也不想从了吧? 可是—— 不行,他不止是林景,还是丞相。 而她,也不止是苏映清,还是国君。 他们若是在一起,便不止是在一起这么简单的事了,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和还未揭晓的真相压在身上。 苏映清收回目光,遗憾的小小叹了口气,嚼了嚼口中的肉。 这块,看似诱人的肉,真的是她能吃得了吗? “陛下。”苏映清走神之际,听到身旁的林景呼唤,回神,对上他温柔的目光,“臣为陛下布了这么多的菜,礼尚往来,陛下也不应当回一下吗?” “回什么?” “臣斗胆,也想陛下为臣夹次菜。”丞相大人轻歪脑袋,狡猾的弯起眼,道出了此话。 苏映清想了想,瞅了眼碗里的菜,又看看林景,觉得没毛病。 合着在这等着她呢? 怪不得给她夹菜夹的那么欢起! 毕竟林景虽说着可以假装生气诱她靠近这种事不会做,但她到底还是暂时惹不得他的,所以她乖乖拿起一旁干净的筷子,夹起了一块肉。 林景本以为她会放进自己的碗里,还没端碗过去接,陛下筷子夹着的肉便径直送到了他的嘴边—— “喏。” 陛下坦然的小模样,和圆溜溜的眸子毫无戒备的看过来,平静的惹人想欺负。 林景罕见的一怔,愣了一秒后,当即弯起眼,眼底的笑容更浓,缓缓张开口,将那块肉咬下。 “很甜。”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72) “嗯?”苏映清茫然的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筷子,回头又瞅瞅那盘菜,懵懵的想。 这玩意是甜的吗? 她换了筷子,自己夹了一块尝了下,拧着眉想。 是咸的啊! 她扭头,又偷偷看林景,正巧对上他欣赏了全部过程的目光。 他瞧着她纳闷的小模样,唇角一挑,想也不想:“自己心爱之人喂得东西,自然什么都是甜的。” “你不觉得肉麻吗?” “……不。” “什么都是甜的对吧?”被腻的够呛的小陛下翻了个白眼,瞅着他,仰着小下巴问:“那毒药呢?” “陛下要喂我吃吗?”林景慢条斯理反问。 “如果要呢?”苏映清眼珠子一转,半真半假的问,看上去俨然像是玩笑。 “那便应当也是甜的。” 林景笑着说出这话时,苏映清一怔,她似乎也没想到林景会答。 “……你会吃下去?”苏映清觉得不可思议。 “嗯。” “为什么?”苏映清不敢置信的瞧着他,觉得这面前的林景会不会是假的。 该不会被人冒充了吧? 几时的事? 该不会有段时间了吧?怪不得突然会跟她表白,还突然喜欢上她! 原来—— 苏映清紧张的盯着他,眼神晃动,做好了上去把他摇醒的准备,甚是在思考上哪去请些大师来给他看看,不知道有没有用。 “因为,是陛下喂的,臣岂敢不从?”面前,丞相大人轻声细语的回了后,低哑的嗓音却又忽的一转:“不过,那毒药便一定是甜的了。” “为何?因为是我喂的?” “不。”林景轻轻摇头,弯起眼:“因为陛下吃不得苦。” “啊?我?”苏映清茫然指着自己,眨眼:“和我有什么关系?” “陛下会舍得给自己吃的药,是苦不堪言,不能入口的吗?”林景挑眉,那张俊美漂亮的面庞上,仍旧带着笑。 “给……自己?”苏映清艰涩的抓住了重点,重复了一遍。 “一杯毒药,两人分,若是于陛下口中分享,就算不甜,臣也觉得甚甜。”林景前倾几分,笑着抚过她耳边的秀发,落在她额角轻轻一吻,笑着低语道出此话时。 苏映清怔怔坐在那,忘记了动弹。 一杯毒药,两人分。 口中分享。 苏映清默默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话意思。 她胆战心惊的抬起头,对上他们家丞相大人迷人的笑。 …………他的意思是,如果她真的喂他毒药,那这杯毒药,一定有一半会进她的口中。 言外之意。 若她真要他死,他也必不会让她独活。 她想弄死他,他也必然会叫她一起。 如此心狠手辣,这么可怕的台词都能拐着弯说出来,吓得小陛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瞄了眼丞相大人的笑颜,登时乖乖坐回去,老实的不能再老实了。 可是—— 却又瞬间心里舒坦了的小陛下心有余悸的点点小脑袋。 是他们丞相没错了! 是那个心狠手辣的林景没跑了! 对嘛,这才是他嘛! 登时忘了先前似乎被轻薄过额头的陛下,又开始美滋滋的开始用膳,只是迷迷瞪瞪之际,到了午后休息躺在榻上时,苏映清才猛地反应过来。 “等等!”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73) 她登时坐起身,惊骇的扭头看向门口,林景已经离开的方向,呢喃出口。 “话虽如此,他竟然也愿意喝下一半吗!” 按照真正那个传闻中林景应该做的,不是知道她敢喂她毒药,就反手一杯毒药直接送她上西天吗! 哪可能还只分她一半? 会喂她一半是真,但他自己愿喝下那另一半……竟也是真吗? 坐在那的小陛下心头一跳,摸着自己扑通扑通跳的小心口,紧张兮兮的喃喃。 “他该不会……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我吧?” 苏映清摇晃着小脑袋,努力跟自己说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还迷迷瞪瞪,却听到身旁一声担忧的嗓音响起。 “陛下?” 苏映清回过神,发现这声音不是之前林景留下的宫人的声音,她侧头看去,才愣怔了下。 “寿安?”从龙榻上下来,苏映清歪头意外的看着候在旁边的宫人,眼神柔和下来:“你怎的在这了?看过太医了吗?有没有事?” “谢陛下关心,奴才没事。”寿安轻声细语的摇摇头,抬起的眼睛感激的瞧着她:“得知陛下调奴才过来,看过太医后,奴才便想着来谢过陛下,陛下愿将奴才从梅衣所调出,已是感激不尽。” 说着,他便缓缓跪了下去,行了好大一个礼。 “好了好了,快起来!”苏映清连忙将他扶起,笑道:“朕才要谢谢你了,先前要不是你,朕还不知道要摔成什么样呢。” 说起这个,苏映清便有些愤愤不平,小声嘀咕。 “都怪林景,吓朕一跳,要不是他,朕也不会吓成那样。” “……” 低着头缓缓被扶起站在那的寿安没吱声,只偷瞄了眼苏映清,那双眼里不知为何染上了几分担忧与复杂的情绪。 似乎欲言又止,小声问了句。 “陛下似乎和林丞相感情不错?” “哪里不错了?”苏映清一听,立刻急忙瞪圆了眼,瞅过去,几分慌张,几分毫不犹豫的摇头:“朕、朕与他什么关系都无,也仅是君臣关系罢了!” 苏映清小心脏跳快几分,捂着胸口,偷瞄他。 “你、你怎的突然说出这种话?怎的了?” “回陛下,没什么。”寿安连忙行礼,低头轻声道:“只是奴才想着,愿意将奴才调出梅衣所,也有丞相大人的恩情在,与陛下一起,奴才也想着记在心中。” “把你调出来,可和他没关系,少记他的恩,他不是心虚的话,还不见得愿意应允朕的要求呢。”苏映清一听,却皱眉,小声嘀咕后,忽的正色看他:“况且,不瞒你说,朕要将你调出来留在朕身边,就是因为他。” 寿安安静的抬起头,疑惑的瞧着她们小陛下。 昔日的小公主坐在那,抿着小嘴闷闷的扫了眼周围,才垂着眼嘀咕。 “朕的周围,全是他的人,朕就想调两个并非他的人,陪朕说说话罢了。” 留在梅衣所的宫人们,有一部分是先帝驾崩后,先帝身旁的人,被送进去的。 但最为重要的都去了清凉寺和太后身边,寿安大约是少部分留下的了。 而苏映清之所以要调寿安过来,原因之一便是—— 梅衣所的人,总不会是林景的人了吧?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74) 这也是林景犹豫之际,最后还是应允了的原因。 小陛下闷闷的坐在那,偷瞄他,忍不住道:“所以你若是也要投靠林景,那朕可就不拿你当自己人了哦。” “奴才不敢。”寿安一听,忙不迭伏跪下去,惊呼,“陛下救了奴才一命,将奴才从梅衣所调出,奴才这条命便是陛下的,自然只忠于陛下一人!” 苏映清这才满意,笑着说。 “这才对嘛。”苏映清朝着他摆摆细白的小手,笑着说:“好啦,朕没什么事了,再休息一会儿,你出去候着吧,有事再叫你。” “是。”寿安这才乖乖退了下去,只是垂着脑袋底下的头上,那张脸上,黑眸里的情绪有些深。 苏映清仰头躺了回去,闭上眼很快便陷入小憩。 昏昏沉沉之际,很快她便睡了过去。 她以为会睡得不好,可出乎意料的—— 她比自己想象的睡得还要沉。 以至于午后睁开眼时,她难得觉得身体轻快不少,可等她手撑着起身,歪头嗅了嗅空气里淡淡的香味时,罕见的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来人。” “奴才在。”门外进来的人是几位宫人,以及里头的寿安。 苏映清瞥了眼,才眨眨眼,扫过周围,嗅嗅问:“什么味道?” 跪着的几人默了两秒,才陡然跪了下去,辨不出陛下的喜怒。 其中一人才颤巍巍的斗胆开口:“是……是寿安点的香,陛下饶命啊!” “饶什么命,朕是想说闻着挺舒服的。”苏映清瞧过几人,目光落在寿安身上,笑笑:“原来是你点的么?” “是。”寿安忙不迭行礼,抬眼瞧了眼陛下,才怯生生的斗胆开口道:“回陛下,此香……是以前先帝疲倦之时,命太医配的,倦的时候便命奴才点上一支,奴才见陛下先前有些疲倦,便斗胆点了一支,想叫陛下睡的安稳些,望陛下赎罪!!!” 说完,他连忙将头磕了下去。 “哎。”苏映清立刻叫住他,恍惚一瞬后,才呢喃:“是父皇喜欢点的么,朕不怪你,挺好的。” 她顿了顿,才摇摇小脑袋,笑道。 “做得好,赏。” “谢陛下!”寿安怔了怔,似乎也有些受宠若惊,高高兴兴应了声,伏了下去。 周围剩下的宫人既是羡慕,又是嫉妒,却也没人敢吱声,只能瞧着那从梅衣所出来的寿安公公受了恩宠,颇受陛下喜爱。 接下来的日子,寿安作为苏映清身旁的太监,伺候的极好,加上以前他也是皇帝身边的太监,一应事物都做的很好。 很快便成了苏映清身旁的红人。 只能说他先前能在先帝身旁伺候那么久,绝非偶然。 加上小陛下也挺喜欢他的,没过多少日子,他便成了陛下的贴身大太监,很多事情,都交由他处理。 关于这寿安公公,其他人倒也不是没意义,所以很快便也有人将消息通报给了丞相大人。 虽然梅衣所,他救陛下一事为偶然,但林景从不相信这是巧合。 怎会陛下刚巧去梅衣所,便遇上了他,便又刚巧他又救下了陛下,正值陛下生气,需要一个留在身边的小太监,换了自己的人呢。 笃笃——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75) 但,总归只是个太监,林景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修长手指在桌上点了点,眼皮都没抬。 “叫人去查查。” “是。” 若是查这寿安,必然要从梅衣所查起,调查所知—— 这寿安确实为先帝驾崩后,连同先帝宫中的宫人一并送进梅衣所的,而这位公公年纪不大,这才没几月却又碰巧遇上陛下被调了出来,难道当真只是巧合? 可查了梅衣所里的人才得知,这位寿安公公进梅衣所后,倒也安分守己,是个老老实实做事的,不像有什么阴谋诡计。 若说故意设计才救了陛下,似乎也不太像的样子。 但,因为进梅衣所之前,这寿安公公也是宫内的小红人,所以有些积蓄,梅衣所的人倒也没敢为难他。 不止如此,他反倒还接济洪才洪旺,帮了那两小太监几次。 “而且,属下记得这小太监好像在宫里挺红的,颇受几个小皇子的喜爱呢。”老三忍不住开了口:“大人不怎么入宫,怕是不太记得了,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六皇子闯了祸,就在御书房前,先帝要罚六皇子时,六皇子吓得便往他身后藏呢。” 老三唏嘘了几声,毕竟难得见小皇子如此喜爱宫人吧,所以他多瞧了几眼,把人给记下了,记得当时六皇子嘴里嚷嚷的……“似乎就是寿安。” 老三偷瞄了眼自己大人,忍不住道:“若真是一个人,可见这太监哦,哄人有套手段哩。” “再会哄又如何?”林景垂着眼,神色冰冷的把玩手里的东西,冷冷启唇:“那也只是个太监。” “所以大人不在意了吗?” “……”林景将手里的东西轻巧一捏,直接冷冷抬起眼皮:“进宫,面圣。” “大人?” “……本相有东西要献给陛下。”林景漂亮的桃花眼冷冷一瞥:“如何。” “是。”不敢说什么的老三乖乖低下脑袋。 他敢说如何吗! 大人您的脸都黑的堪比墨了! 话里的醋意都快滴出来了您知道吗! * 宫内,听到丞相大人要进宫面圣的消息时,苏映清懒洋洋坐在御书房的休息榻上,叫身后的寿安给自己捏着肩。 听到消息后她瞬间睁开眼,差点没从榻上跳起来。 “什什什……什么?林景要来吗?”苏映清慌张的便左看右看,忙问:“朕的奏折批完了吗?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忘了?早朝的事情朕都处理好了呀,他怎的还要进宫!” 小陛下慌张的宛若生怕自己忘了什么,又做错了什么似的,小声嘀咕。 “他不是近几日应该都忙‘柱邱’那边的事情么,明明说了这段时间应当没空呀,接待柱邱来的使者应当都够他受得了。” 几分紧张,却并无害怕,只慌张的小模样在脸上。 “陛下。”身旁的宫人提醒:“林相说只是进宫奉东西给陛下。” “送东西?”苏映清一听这才顿住,可忍不住娇嗔:“送东西的话,把东西送进来不就行了,人干嘛还要进来?也不嫌麻烦吗?” 话虽这么说,但小陛下的脚却很诚实的走下了榻,嘴上也忙道。 “朕的头发是不是有些睡乱了?来替朕重新梳一下吧,免得丞相以为朕偷懒了呢。”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76) 很快命人来赶紧替她重新梳妆,龙袍也认真瞧着有没有歪的地方,整理好。 身旁,几日没瞧见林景入宫,所以还没看到陛下对待丞相画面的寿安守在旁边,瞧着陛下眉眼间难掩的喜悦。 他敛下眸,轻声细语的笑着开口:“陛下似乎很高兴呢?” “哪有?”他们小陛下一听,有些口是心非的她立刻瞪圆了眼,傲娇回了句:“朕、朕才不稀得他来呢!保不准又要怎么捉弄朕。” 她傲娇的轻哼一声,正在替她梳头的宫女却忍不住小声说了句。 “林相哪里会呢,林相宠着陛下都来不及了。” 小陛下登基以来,脾气好得很,加上也不娇蛮任性,从不乱罚人,所以宫女忍不住小声说了句,也不怕被责罚。 “闭嘴,就你多嘴。”苏映清一听,立刻瞪了眼那位明显就是林相的人的宫女, 身旁的寿安没应声,只笑着接手了旁边宫女的梳子,温声道:“还是奴才来吧。” 宫女乖乖退了下去,眼里藏着几分不服气的笑意,心想本来就是嘛! 大约只先前逼宫过,加上女帝登基,丞相一手遮天,宫中现在能够这样难能的安静,他们也乐得清静。 自然也希望这种平和久一些,再久一些。 而让这种平和继续下去的唯一方法,就是——陛下与丞相,真的在一起。 寿安很快便替陛下整理好头发与衣服,等到林景赶到时。 虽也见过不少次,但仍旧并不熟悉,传闻中那位可怕又漂亮的丞相大人林景悠悠的朝着小陛下行了礼。 “陛下。”林景行礼完后,才抬起头,那张确实好看的面庞上,漂亮的桃花眼第一眼便落在了他们的小陛下身上。 添着笑意,更显温柔。 就是身旁的宫女们偷看一眼,都招架不住,更别说究极颜狗他们的小陛下了。 “起来吧。”但,还是有些矜持的小陛下点点小脑袋,才疑惑瞧他:“丞相不是此时应当是在忙别的事吗?怎的有空过来?” “得了个有趣的小玩意,便迫不及待想送给陛下瞧瞧。”林景平静的一歪脑袋,黑眸淡淡扫过周围。 周围,剩下的宫人立刻反应过来,便乖乖退了下去—— 苏映清也早已习以为常,所以当御书房内还有一抹身影未动时。 林景便抬起眼,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寿安确实没动,不是他没看清暗示,而是…… 他抬起眼,先看向了他们陛下,那张恬静的秀气面庞上,似乎透着若陛下没叫他退下,他便不会退下的神色。 他说了,只忠陛下一人,此言不假。 可…… 苏映清却没想到他竟连林景都不怕! 苏映清也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脸上浮现欣慰:“你也退下吧!” “是。”寿安乖乖行礼,安分退下去的时候,脸上仍旧荣辱不惊,却也没有过分的地方。 林景只是微微眯起眼,盯着他恭敬离开,但在回头对上他们小陛下挑着眉得意的小模样时—— “如何?”小尾巴仿佛都翘上天的小陛下挑挑眉,得意道:“朕的人也不错吧?哼哼。” 瞬间,便叫林景心头那一丝不悦清扫的一干二净,只想上去捏着他们小陛下的小下巴,亲亲她那得意翘起的唇角。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77) “陛下教的么?”林景顿了下,唇角一挑,上前便凑到了他们陛下的跟前,垂眼按捺下心头的情绪,笑着问。 “唔。”苏映清转转眼珠子,昂起小下巴:“自然!” “确实不错。”林景瞧了她两眼,却轻歪脑袋,故意拖长了尾音:“只是再听话,陛下心中最最听话的人儿,也最宠信的,应该也是臣吧?” “……” 你可真是好意思说啊。 苏映清噎了两秒,顶着他含笑的漂亮面容,说不出否定的话,只得怂怂的小声回了句。 “当、当然。” 丞相大人瞬间满意,这才从身后掏出一样东西,他睫毛轻颤了两下,抬眼将漂亮的桃花眼锁定在苏映清身上时,柔和的声音仿佛沾染了蜜糖。 “本来,臣是接待柱邱的人的,可柱邱的几个使者,送了臣一个小玩意,臣见它十分可爱,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陛下。”他的声音,极近温柔。 温柔到,苏映清就那样怔怔的看他捧着手里的东西,献到了她面前。 陛下低头,目光落在他的手上,那是一个比他巴掌还要大上些许的木盒,边缘的雕刻有几分镂空,却精细到格外的好看。 “盒子吗?里面装了什么?”苏映清小声问着,伸手却摸了两下,又茫然:“这从哪打开啊。” 她细白的手指在上面戳着,却找不到打开的地方。 直到—— 林景的唇角一勾,伸手捉着她的手指,轻轻按在了盒子最上方的平坦处。 立刻,上面瞧不出缝隙的地方被按的凹下去一块。 ‘啪嗒’一声轻响,盒子瞬间朝着两边打开,里面有什么东西缓缓上升,出现在视线里。 那是一个翩翩起舞的精致少女玩偶,手指般高度大小,身上的白裙和那挺精致的脸蛋,在盒子上缓缓旋转着。 小陛下的眼睛几乎是瞬间一亮,浮现惊喜的那一刻,猛地抬头。 “喜欢吗?”林景笑着问。 “喜欢!”苏映清毫不遮掩的点着小脑袋。 林景脸上的笑意更浓,将盒子往她面前送了送,低声道:“看到它的那一刻,我就迫不及待想把她送给你了。” 苏映清抬手接住,发现这盒子的分量也不轻,抬眼对上林景仍旧温柔的眼神。 她恍惚一瞬,只觉得他那温柔的神色,熟悉叫她有些恍然。 心脏—— 莫名的又再次跳快。 不受她控制般。 要跳出胸腔。 “陛下。”林景缓缓抓住她也捧住木盒的手,垂着眼睫缓缓低头,柔声问:“这是臣的第一次。” “???”苏映清瞬间瞪圆了杏眼,看着愈发接近的丞相大人,听着他的话,鬼使神差的将目光落在他的红唇上,她瞬间紧张,吞吞吐吐:“你、你在说什么呀!!!” 苏映清瞬间小脸通红,别开眼,空出一只手连忙按住他的肩膀。 “你、你瞎说什么呢!”她气愤的嘟嘟囔囔:“明明上次趁我不敢反抗,还偷亲了我一口呢。” 什么第一次哦! 虽然上次只亲到了嘴角,但那也是亲亲呀!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78) “陛下在说什么?”被按住的丞相大人一怔,却茫然看自家小陛下,愣怔两秒后,眼底划过促狭的笑意:“臣说的是……” 林景的神色可见的柔和下来,温声的低语缓缓道出,眼神仿佛都有些变化。 “看到有趣的东西,想要迫不及待送给另一个人看……这是第一次。” 红着小脸的陛下一怔,听着他的话,恍恍惚惚,心却又兀自跳快一瞬。 “想分享给另一个人,想迫不及待将它送给另一个人。”林景凑前去,轻轻贴到了苏映清面前,温柔瞧着她,眼底的笑意却很真:“都是第一次,有些出乎意料,却又让臣觉得,意外的新奇和有趣。” “……” 美、美男计可耻昂! 苏映清红着脸,没敢退后,也硬着头皮强撑着没动。 只瞧着面前晃眼的美色,叫她心跳极快手足无措,只听着他缓缓的又道出一句。 “尤其是,瞧见陛下喜欢,露出笑颜那一刻。”林景弯起眼,轻轻喟叹出一声:“臣真是觉得,若是贸然闯进宫,任陛下责怪,臣都觉得值了。” “朕、朕哪里责怪你了。”苏映清一听,登时有些心虚,小声立刻回到:“丞相能记着朕,给朕送这个,朕高兴还来不及呢。” “是吗?”林景慢条斯理的就着木盒将陛下的两只小爪子一并捉住,笑意盈盈:“臣还以为陛下听到臣要进宫的消息,很是不高兴,觉得臣扰了陛下与您的新宠呢。” “新宠?什么新宠?”苏映清却怔了怔。 “那位极为听陛下话的小太监啊。”林景弯起眼,笑的温柔的宛若一只笑面虎,温声提醒,笑的人畜无害:“臣听陛下这段时间似乎很听他的话,与他亲近到,连臣都艳羡呢。” “……………………” 一股凉意,从她的背后窜上来,让她瞬间清醒。 苏映清瘫着小脸坐在那,瞅着面前笑意盈盈捉着自己爪子的丞相大人,盯着他危险弯起的桃花眼。 终于明白。 在这等着她呢!!! 所以之前那些话,还有送礼物,全都是铺垫,为的就是此刻的算账吧!!! 确实心虚的苏映清挪开眼,小声说:“哪、哪有。” “虽说看在只是太监的份上,臣应当不计较,可——”漂亮的丞相大人难过的垂下眼,睫毛轻颤,声音都失落几分:“臣醋自然还是会醋的啊,毕竟臣希望陛下宠信和宠爱的,都只臣一人。” “本来不就只有你一人吗?”瞧着美人差点落泪的模样,小陛下都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大约是先前他那般温柔,眼神满是爱意的说出那番话的模样,她还记得。 到底,还是动摇的陛下眼神晃动,小声说。 “至今为止,朕身边的唯一例外,不也就只有你一人吗?” “……” 少女低低的小声音传出,并不大的声音,却很清楚的传到了林景的耳中。 这回,本就只是拐着弯酸一酸,演演戏的丞相大人却被说的反而怔在了那。 他清楚的看见他们家的小陛下捧着那小木盒,缓缓抬起那双明亮的杏眼,美眸清澈,却轻轻晃动。 随即,缓缓弯起。 “礼物,我很喜欢。”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79) 林景一怔,总觉得下一句应当是—— 你,我也很喜欢。 可他们陛下没有说,没有,还是不敢。 他不知道。 可,瞧着这笑颜,林景却觉得……已经足够了。 捉在她手背上,本打算再追究的双手,悄无声息的松开,本想着至少再讨讨赏的丞相大人却忽的退后几分。 “?”苏映清一怔,疑惑看他。 “陛下喜欢就好。”呼吸乱了几分的丞相大人弯起眼,低头,乖巧又讨好的朝着苏映清靠近。 他突然停了下来,停在了她的面前。 苏映清呼吸一紧,却鬼使神差的竟没有动弹。 ……她没躲。 林景眼底笑意更浓,却只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便轻声道。 “臣还有事,便不打扰陛下了,陛下记得好好休息。” “嗯。”染上绯红的小陛下脸颊红红,小声应了一声。 林景这才退下,离开了御书房。 只留房内,捧着手里小机关,小脸仍旧通红的陛下。 她将东西往桌上一放,苦恼的趴在了桌上,盯着木盒上的小玩意,愣怔半响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她眼神晃动,回想着先前恰好停在自己面前,似乎等着自己拒绝的林景。 如果她躲开—— 好像,他就会遵从她的意愿,不会冒犯了吗? 轻戳着这机关的苏映清温吞的眨眨眼,忽的一侧头,冲着身旁的寿安小声问。 “寿安。” “奴才在。” “丞相,好像也没朕想象的那么过分哦。”苏映清失魂落魄的小声呢喃:“也许,丞相大人对朕真的挺好也说不定呢。” 身旁的寿安没有回应,只陛下一人苦恼又纠结着,小声依旧嘀咕着。 * 出宫的林景在回马车的路上,与在宫门口守着的老三会合,隔着老远老三就瞧见他们大人脸上的笑了。 “大人?”老三笑着道:“看来陛下很喜欢大人送的礼物呢?” “嗯。”懒洋洋应了声,心情颇为不错的林景弯起眼,意味不明的笑着道出一句:“我也很喜欢。” “嗯?”老三却误解了,眨眨眼道:“大人你也很喜欢那礼物吗?那为何不留下?还偏要送给陛下?” “我指的不是礼物。”林景凉凉瞥了他一眼,笑着抬手,修长如玉的手指抵在唇边,唇角微扬,却没有多做解释,只自言自语的呢喃了句:“没准,本相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当了真呢。” “什么东西当了真?”老三依然茫然,一头雾水。 林景没解释,只垂着眼,抬手将手掌轻轻落在自己的心口上。 ——“礼物,我很喜欢。” ——“喜欢。” 听着那两个字,从少女唇齿间轻轻咬出的那一刻。 这里,比自己想象的跳的还要快。 当了真。 他,真的当了真么。 * 两人的心思各异,怀着几分甜腻的情意,莫名叫人欢喜。 可这份欢喜,没能维持多久。 林景送的那个会跳舞的小木盒,没有收入国库,被苏映清很是喜欢的留在了御书房,次日上朝后—— 安静的御书房内,门悄然被打开,一抹身影,落地无声的靠近了御书房的榻边,目光幽深的落在了那个小木盒上。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80) 早朝之后,又批改了许久奏折的陛下揉了揉眼,有些困倦,有些累了,打了个哈欠,吃了几块点心。 “陛下,可要用午膳?”此时,寿安体贴的低声问了句。 “还不饿。”她摇摇头。 “那便让御膳房先送碗汤过来吧。”寿安又道。 “嗯。”这才勉强点头的小陛下靠在椅子上,累的手指头都是软的,身旁的寿安立刻体贴的替她捶捶肩膀,捏捏手指。 她茫然的看了眼自己的书桌,歪头问寿安。 “朕的那个小木盒呢?” “是紫红色那个小木盒吗?陛下忘了?搁里面了。”寿安轻声回:“要奴才拿过来吗?” 苏映清侧头一看,才发现确实—— 东西就摆在隔着不远处的那榻上的小桌上。 “嗯,去拿来吧。”苏映清笑着说,收回目光:“昨个忘记给你看了,那个小木盒是个挺精巧的小玩意呢,也不知道怎么做的,上面一按,里面就会弹出个小人儿转,十分有趣。” “是吗?”寿安的眉眼也添了几分笑意,“那奴才可真是想瞧瞧呢,如此有趣吗?” “自然。”苏映清又有几分得意,瞧他一眼:“你是朕的人,朕才带你瞧瞧,不然朕可舍不得呢。” 寿安似乎愣了一瞬,不过很快便低下头笑着应了两声。 紧接着,便当着苏映清的面,去旁边的榻上取了那摆在小桌子上的木盒过来。 放到了桌上后,苏映清便指着上面,十足新鲜,就跟献宝似的。 “看见这没?” “嗯?”寿安也十分给面子的凑过来瞧着,好奇的瞅着他们家陛下。 “看出什么痕迹没?”苏映清贼兮兮的笑着看他,弯着眼。 “没有呢陛下。”寿安温声回应。 “是吧?”苏映清得意的一挑眉,然后在那木盒看不出痕迹的上方用力的往下一按。 “!”寿安果然配合的露出惊讶的表情,瞧着毫无空隙的空盒上竟被按的凹下去一个痕迹。 紧接着,盒子缓缓朝着两边打开,一块托着漂亮白裙的少女玩偶的便缓缓上升起来,那宛若翩翩起舞的少女玩偶在缓缓旋转,精致的宛若当真是个少女在起舞一般。 寿安眼也不眨的瞧着,白净秀气的脸上满是惊讶与惊喜,好似也没见过这么新奇的玩意。 他侧过头时,正巧对上他们陛下得意的笑颜。 冲着他眉眼弯弯的笑着,一挑眉问他:“如何?” “当真是精致有趣,怪不得陛下喜欢。”寿安笑着说,又看回那木盒,轻声细语的说。 苏映清满意的点点头,正准备开口—— 可谁知,那转着的小木盒忽的传出很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搅住,叫她茫然看去。 寿安也歪着脑袋疑惑的瞧着,却在看出端倪的那一刻陡然脸色微变:“陛下小心!!” 寿安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忙不迭伸出手侧过身子往苏映清面前一挡! 砰! 苏映清只来得及眼前被一挡,耳边巨响响起。 她怔怔的回过神时,耳边只有寿安的痛呼声。 而她低头一看,那炸开的木盒溅出的碎片和零件,还有寿安血迹斑斑,血顺着他狼藉的手臂往地上滴着血,同样的触目惊心。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81) 啪嗒—— 寿安手臂上的血,顺着手滴落到地面。 苏映清瞳孔一缩,几乎是瞬间脱口而出:“寿安!” 寿安的脸色瞬间煞白,却强撑着变了脸色,厉喝:“好大的胆子,竟然连陛下都敢谋害,这是谁动的手脚?来人啊!” “等等!”苏映清的脑袋一片空白,回过神时连忙按住了寿安,拦下了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急呼:“等等!” “陛下?”手上还受着伤,脸色极为难看的寿安茫然的侧头,却瞧着他们陛下,拧眉道:“这分明就是谋害,连陛下都敢害,这是多大的胆子,陛下?这是谁人送来的,还是陛下从国库寻的?若真的是的话,保不准对方就是冲着陛下您来的啊!” 寿安摇摇头,沉声道。 “奴才知道陛下心软,可这决不能——” “丞相。”寿安还未说完,苏映清陡然的声音将他打断。 寿安的声音一顿,茫然:“什么?” 苏映清抬起眼,几分恍惚,声音却几分颤巍巍的开口,一字一顿。 “这是,丞相送的。” 寿安几乎是整个人顿在那,忘却了反应。 两人过了好一会儿,寿安才立刻反应过来,扫过桌上的狼藉,迟疑的看回陛下。 “先处理你手上的伤。”苏映清抿起唇,拉着他往外走,眼神晃动:“走,去找太医。” 太医院内,陛下安静的守在旁边,太医倍感压力的给这小太监处理手上的伤,不时偷瞄身旁的陛下。 “寿安公公这伤是……” “不小心替陛下端东西时,砸了下,被碎片溅的。”寿安温声解释,“陛下瞧着担心,体恤奴才,才陪奴才一起来的。” 太医瞧了眼伤口,想说只是碎片溅了,不至于伤成这样吧? 可他也没敢问,尤其陛下还坐在身旁。 “奴才说了这伤不打紧,陛下也不信,是吧太医?”寿安笑着恭敬问了声。 “是。”太医这才反应过来,跟着说了句:“不过这伤也着实不轻了,得亏寿安公公走运,否则这条胳膊怕是要伤着经脉了,怕是就要废了。” 身旁坐在那的苏映清忽的动了动眼皮,寿安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讪笑两声。 “那可真是万幸。” 等到寿安手上的伤处理了,太医嘱咐每日都要前去换药,这才放他离开。 回去的路上,寿安乖乖跟在陛下身后。 没等苏映清回头,身后的寿安却先一步抬头,小声说了句。 “许是误会呢。” “……”苏映清怔了怔,茫然侧头看他。 “奴才觉得,东西就算是丞相送的,也不一定是他动的手脚。”寿安讪笑两声,才冷静的给陛下分析:“因为陛下你想,以丞相目前的势力,他若真想要陛下的命,何必还要用这些手段?” 林景若真想让她死,那也实在太过轻而易举。 苏映清沉默。 这,她也不是没想过。 “所以,这极有可能是谁动了手脚,故意的,又或者——”寿安轻轻一歪脑袋:“是谁故意诬陷给丞相的呢?”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82) “东西,是林景送的。”苏映清一想,这才开口:“但东西,也是他从别人那得来的,许是柱邱的使者送的。” 柱邱。 听到这两个字,寿安又愣怔一瞬,不过也只是一瞬,他很快便开口。 “柱邱?柱邱国吗?那这也极有可能是柱邱的人搞的鬼,毕竟丞相若真要陛下的命,只用这个也未免太儿戏了。”寿安顿了顿,瞧了眼自己的手臂,才迟疑看向她:“毕竟这也要不了命,顶多——” 寿安恰好的停顿,有些迟疑的道出。 “若没有奴才挡着,顶多也就叫陛下毁容吧。”他的话里有些余惊未定,也有些后怕,状若不经意的呢喃出口:“可丞相叫陛下毁容又能有什么好处呢,虽然奴才也怀疑丞相……” 说着,寿安仿佛意识到什么,猛地打住了话。 可苏映清已经听到了,侧头瞧他。 “怀疑他?你为何怀疑他?” “没有。”寿安立刻摇头,低头跪了下去,惶恐道:“是奴才说错话了。” 他都这样说了,苏映清也没多管,只多看了他两眼,便带着他紧接着回了御书房。 虽然她让寿安去休息,可寿安却不愿意,非说自己并无大碍,他已经习惯了陪在陛下身边。 若真叫他回去,胡思乱想反倒叫他不安。 更甚于——“陛下莫不是嫌弃奴才废了只手,伺候不得陛下,以后要换人陪在陛下身旁了吧?” 寿安那白净秀气脸上担忧和惶恐的脸色,着实叫苏映清有些内疚,只好应了他留下来的要求。 只是没叫他做什么,哪怕寿安只那只没受伤的手,拿东西取东西,似乎也并不影响。 安静的御书房内,先前炸开的那木盒,没有陛下的允许,没人敢进御书房,也就没人收拾。 最后还是寿安拿一只手将那些残骸全部收拾了,放进了托盘里。 苏映清批改完奏折时,瞧见放在一盘的木盒残骸时,才难得恍惚了一瞬。 她犹豫之际,身旁的寿安体贴的开了口:“回陛下,东西奴才先前检查过了,应该不会再出意外。” 没等苏映清回答,寿安又可靠了补充了句。 “奴才怕这东西需得当做证据,便没有扔,收拾起来给陛下留着了。” “嗯。”苏映清点点头,冲着他温和笑笑:“你做得很好。” “奴才应当的。”寿安立刻受控若惊的回了句。 可苏映清却坐在那,盯着那托盘,恍惚的却未曾动弹—— 只是,半响,她才抿起唇,侧头将目光落在寿安受伤的手臂上,忽的蹦出一句。 “寿安。” “奴才在。” “朕是不是很没用?” “陛下?” “明明你是替朕受了伤,朕却不敢贸然替你主持公道,找回凶手。”苏映清抿起小嘴,盯着那木盒,兀自红了几分眼眶,低下小脑袋,小声说:“因为我不敢拿着东西去问林景。” “陛下……”寿安恍惚两秒,声音不禁柔和下来。 “因为我不敢问,若不是柱邱的人,而真的是他所为,该怎么办。“苏映清恍恍惚惚的开了口,忽的将目光落在寿安身上,极近悲伤的呢喃出声:“明明,他答应过我,会真心待我的啊。”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83) 那瞬间,饶是寿安,都不禁恍惚一瞬,瞳孔一缩,心中想着果然如此。 “陛下……”可,寿安只是垂下眼睫,仍旧有些动摇,他似乎挣扎许久,才开了口:“陛下,很相信丞相大人吗?” “什么意思?”苏映清红着眼眶茫然的抬眼瞧他。 寿安盯了她两秒,看了眼周围,确认无人后,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臂上,陡然一咬牙。 扑通—— 他突然跪到了地上。 “寿安!”苏映清惊呼一声,从椅子上蹦起来,便要去扶他:“你这是做什么。” “陛下!”寿安的脑袋却磕到地上,颤声道:“奴才,奴才有一事,一直隐瞒着陛下,想请陛下赎罪!” “寿安?”苏映清捞起他手臂的手一顿,却茫然看他,“你在说什么?你什么事瞒着朕?” 寿安被她扶起,却眼神晃动不已,低头盯着自己已经处理过伤的手臂,挣扎开口。 “奴才受了陛下的大恩,陛下愿将奴才从梅衣所带出来,已是奴才赴汤蹈火也当回报的,可奴才却因害怕,却瞒了陛下那样久。” “寿安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 “陛下——”寿安终于抬起头,红着眼瞧着她:“陛下可知奴才为何会入梅衣所?” 自然是先帝一亡,身旁的许多人都理应陪葬或送入清凉寺,一些不算太亲近的自然便送入梅衣所。 伺候先帝不周啊,总之先帝身旁的人,自然都不会留着了。 但—— “奴才虽也是先帝身旁伺候的人,但却在先帝驾崩前,已经被调入高华宫。”寿安小声说:“也就是四皇子的宫殿。” “四皇兄?” “是。”寿安眼神晃动,抬起眼的那一刻,盯着陛下:“陛下,可还记得您的皇兄们呢?” 这话道出的那一刻,苏映清恍恍惚惚的站在那。 她怎会不记得? 怎会不记得。 皇帝的子嗣不多,撇开已经出嫁的公主,她是唯一还尚且留在宫中的小公主。 太子哥哥不一样,不怎么理会她,那时候她只算个不太受宠的小公主。 加上她的母妃老早就去世,地位不高,母妃去世后,她便被留在了妙妃的手下。 因为妙妃无子,性格又很古怪,她吃了不少苦头。 这时接济她照顾她的,便是静妃,静妃娘娘性子很好,待她也很好,她至今记着。 而四皇子的生母,就是静妃。 静妃性子很好,所以连带四皇子哥哥也待她极好,几番照顾过她。 现在,寿安说,他之后是被调到四皇兄那的。 “四皇兄。”苏映清呢喃。 “是。”寿安顿了顿,迟疑又小心的吐出一句:“陛下,可还记得自己是如何登上皇位的?” 自然是因为太子哥哥逼宫失败,接受不了这结局,自己撞了柱子去陪了父皇。 而剩下的皇子们—— “因为陛下的皇兄们,接连去了。”寿安犹犹豫豫的瞄她,“陛下也险些去了,可陛下可曾想过,当真有如何巧合的事情吗?皇子们当真都如此软弱,不堪受辱吗?四皇子……也当真是如此软弱之人吗?”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84) 这个问题,不是没有过。 不止她,就连朝中重臣,谁有没有过呢? 可并不是没查过,赵大人老早便让人去查了,虽然没出结果,但宫内仍旧安静,就连坐在那最高位置上的太后娘娘都没意义,这不就已经是答案了吗? 难不成,林景还能一手遮天,让整个后宫的人为他撒谎吗! 当然不可能,所以,面前就有一只漏网之鱼。 苏映清怔在那,恍惚的想起梅衣所,那里头尽数的宫人,以及—— 每回听到自己去梅衣所,就很是慌张,必然阻拦的林景。 四哥哥。 四皇兄。 “陛下。”寿安的声音发颤,轻声说:“有没有想过,四皇子并非自愿呢?“ “到底怎么回事。”苏映清抬眼,扫了眼门口,小心的拉过他,压低了声音,声音也发颤:“你细细跟我说来。” 寿安也忐忑不安,但到底还是老老实实开了口。 四皇子并非那等软弱之人,就算宫中所有的皇子都害怕被林景欺辱,那也不至于真的有勇气全都自尽了吧。 就像苏映清当时被那嬷嬷按着要灌毒药一般。 就算苏映清知晓那嬷嬷是陪伴了自己许久的嬷嬷,她也无法相信她是真为了自己不堪受辱才做此下策。 除非—— 那些死去的皇子,全是被身旁的宫人灌药毒死的。 可,这也并无证据。 毕竟,除了苏映清之外,几位去世的皇子皆是宫中只有他们一人,手边放了毒药和毒酒。 这除了他们自杀之外,谁也无法相信这是人为。 毕竟谁能有这个本事,这么高的武功,能悄无声息躲过门口的眼线,溜进去将他们全都逼迫灌入毒药呢? 要么,就是有这么一位高手。 要么,就全都是假的,一开始就是林景留在宫人的眼线偷偷动的手。 而所有的证据和证人,全被林景灭了口,或送入了其他地方。 “你亲眼所见?”苏映清一听,盯住他,逼问:“亲眼所见有人给四皇兄偷偷灌了毒?” “不。”寿安这回倒是摇摇头,偷瞄了眼陛下,抿唇道:“但奴才,却在前一天,亲眼所见有人偷偷溜进宫殿,给四皇子的桌上放了个小瓷瓶,次日四皇子自尽后,手边放的那瓷瓶——就是那瓷瓶!” 寿安说完,又忍不住想要跪下,颤巍巍的开口。 “奴才、奴才保守这个秘密这样久,睡都睡不着,也不敢说出口,更不敢叫人知晓。”寿安闭了闭眼,忍不住带着哭腔道:“可是陛下愿意将奴才从梅衣所调出,这些日子还待奴才这样好,让奴才不禁想起以前的四皇子,他也是待奴才极好,奴才才忍不住,告知陛下真相。” “如若不然,奴才是如何都不会说出口的。”寿安红着眼眶:“若陛下当真无事,奴才定守着这个秘密带进棺材,可现在——” 寿安磕下头去,颤声道:“奴才怕陛下也步了四皇子的路,再发生什么事情,那可如何是好哇!!” 若,一切全都是阴谋。 那他,又岂能看着陛下天真无邪的茫然相信仇人呢。 寿安抬起的眼,通红的瞧着苏映清。 若—— 这所有的一切,从一开始,真的全都是林景的阴谋呢?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85) 若—— 这所有的一切,从一开始,真的全都是林景的阴谋呢? 先帝驾崩。 太子逼宫失败。 众皇子不堪受辱自尽而亡。 只留下一个无依无靠软弱又怂的小公主,被赶鸭子上架的逼迫登上了皇位,成为了唯一有资格继承皇位,淌着苏朝血脉的唯一一位女帝。 林景若想造反,大可趁机登上皇位,但终究名不正言不顺,江山总会动乱,终会有人会叛起。 可,若唯独留下一位无依无靠的小女帝,却名正言顺上位呢? 那时,他以假意退让为名,表现的并无野心的任她登上帝位,然后一步一步试探,又一步一步瓦解她心里的防线。 最后—— 以真心为饵。 叫她倾心,心甘情愿,让出帝位。 那他所有的一切,岂不手到擒来,无需任何风险,名正言顺。 唰。 苏映清的目光落在托盘上,盯着那碎掉的机关,终于明白了所有。 因为,她迟迟不上钩,不肯咬饵。 所以,他只得再进一步。 就像寿安说的,这玩意要不了人的命,若是寿安没有替她挡,那她应当就会因此毁容。 就算再为女帝,她也是女子,女子自然会在意自己的容貌。 若—— 她当真因此受伤。 林景再进一步,她如何不动心?如何不动摇呢? 苏映清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眼时,对上寿安担忧的目光,她几分无措,红着眼眶,忍住想哭的欲望。 “寿安。”小女帝委委屈屈的红着眼,宛若丢了主心骨,恍惚的仿佛突然认知到所有的所有都是假的,呢喃:“我该怎么办啊……” 她的声音都在发颤。 “陛下。”寿安心疼的跪到她身旁,低着脑袋挨着她的腿,藏下眼底的情绪,哽咽道:“奴才,奴才也不知,奴才只是想着,若这当真是丞相所为,奴才不想瞧见陛下也和四皇子一样,落得个被人所害,奴才还什么都来不及做的下场。” 小女帝抿起小嘴。 “所以——”寿安抬起眼,眼神晃动,小声说:“奴才不知该做什么,但奴才觉得,若是陛下,定能做些什么,去不叫这一切发生的。” 苏映清怔住,反过来瞧他,睁着那双无辜的黑眸,红红的瞧着他。 “我?” “对。”寿安眼神坚定,缓缓吐字:“陛下!您可才是,真正的一国之君呐!” * 寿安的话,在她心底缓缓扎了根。 但她却不能贸然断定就是林景所为—— 未免打草惊蛇,苏映清当然没有贸然的寻来林景问清楚,更没有跟林景提那小玩意坏了的事。 只是寻了个不经意的时候,与进了御书房的赵大人提出要见见柱邱的人,赵大人虽然不明所以,但明白陛下这时要借自己的名义来唤柱邱的人。 因此,晚些的时候,柱邱的人便被唤入宫中。 御书房内,倒与他们苏朝子民长得并无太大区别,只是眉眼间确实秀气几分,皮肤也白很多的柱邱人不太熟练的给陛下行了礼。 “参见陛下。” 赵大人在旁边候着,苏映清也没瞒着他,只盯着那几位柱邱人,笑着侧头。 “寿安。”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86) “寿安。” 一旁候着的寿安立刻端着托盘走出来。 苏映清指着托盘里的东西,问那几人,平静启唇:“你们可认得这个玩意?” 几人之中,那个年纪最大的柱邱人走出来辨认了两秒,还挺豁达的大嗓门出声。 “呀,这不是我送给大美人的礼物吗!” “大美人?”听到这个称呼,苏映清罕见的顿了顿。 “是呀。”这位大叔似乎并不在意,冲着她笑笑,在脸上夸张的比划了两下:“漂亮的!大美人!” 说着大美人,可实际上眼前的大叔也长得很漂亮。 并不女性化,五官却很精致。 大概是柱邱出美人的缘故? 面前的大叔虽然人高又壮,却长得很好看,一双眼坦诚明亮的瞅着苏映清后,似乎并不畏惧且新奇的盯着这位年纪很小的小女帝,毫无戒备的笑笑。 “说的是丞相大人吧?”身旁,赵大人忍不住一探脑袋,嘀咕:“这称呼他当着丞相大人面说过吗?丞相没把他头都给拧掉?” 那位大叔似乎也听到了,立刻接了句:“拧啦!” “嗯?”赵大人新奇的抬起老脸立刻看过去,吹胡子瞪眼的表示诧异。 居然听到了吗! 赵大人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眼前的大叔却似乎并不在意,只心有余悸的摸摸脖子。 “美人!第一次见面,就听到我说了,当场变脸,就要人揍我,我当然还手啦!”大叔满不在意的一挥手:“老子,当场就把那几个给揍了,他那些手下,不行!” 说着,大叔却又露出苦恼的表情,“谁知!美人亲自动手了!” 林景亲自动手? 赵大人登时觉得新奇,听趣闻似的感兴趣听着。 “然后,我的头,差点没给拧掉!长得好看,武功还这么高,厉害!佩服!”大叔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挪开,随即一竖大拇指,笑道:“所以,不打不相识,我便把我珍藏的这个小玩意,送给他了!” 他十分豁达,几句话把他和林景的初识说的清楚。 让人不禁幻想了下那画面。 确实,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想想口出狂言的漂亮大叔调戏丞相大人,结果被丞相大人沉下脸,眼也不抬的动手直接按着揍了一顿的画面。 确实,还挺有趣的。 随后,大叔一低头,目光落在那小玩意上,拧眉:“不过,这玩意怎么这样了?” 苏映清盯着那大叔的表情,见他不似伪装,看他的样子也不像个会撒谎的,于是呼吸微轻,开了口:“这是林相转送给朕的。” “给陛下?”大叔诧异的抬起眼,盯着小陛下,大约反应了两秒,才脱口而出:“你是女子?” “……………………” 瞬间,小陛下沉下脸的那一刻,身旁的寿安和赵大人立刻开了口。 “放肆!” “你说的什么话!我们陛下哪里不像个女子了!”赵大人忍不住气愤回道:“你这蛮荒的家伙,男女都不分了么!” “倒也不是我觉得陛下不似女子,毕竟大美人长那张脸都是男的了,况且——”大叔却嘀咕,瞧着苏映清还算漂亮的小脸,解释:“你不是,陛下吗?”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87) 大叔的这话,倒让大家明白了他的意思。 陛下,为君,是皇帝。 在他认知里,苏朝的皇帝都是男的啊。 而且,林景长得那么好看还是男的呢。 因此没人告诉他,没多做解释,他以为陛下是男的。长这样,也是男的,并非女子,似乎也没毛病。 但,只有苏映清察觉到了这大叔惊讶自己是女子似乎还另有他意。 比如—— “如何你先前未曾察觉,却在听到林相将这东西转送于朕时,才惊觉朕是女子?”苏映清一歪脑袋,问出口。 “因为……”大叔浑然未觉,很自然的脱口而出:“是我送给大美人的,大美人自然珍惜,若不是自己心爱的女子,岂肯转送?” 大叔的话音一落,面前的苏映清便怔住。 身旁的赵大人怔了怔,闭口不谈,而一旁的寿安却侧头立刻看了眼他们的陛下一眼。 果然,小陛下失魂落魄的怔在那,垂下眼睫,不知在想什么。 寿安此时小声开口:“若是另有所图呢。” 苏映清这才惊醒,没等他开口,面前的大叔倒是拎起那托盘里的零件瞧了瞧,动作很是珍惜的捧起了那只已经被摔断手的少女玩偶,忍不住嘀咕。 “不过,怎么就成这样了呢?”大叔摩挲了两下少女的玩偶,只觉可惜,不过倒是很快目光又落到那盒子上,有些意外的挑眉,问苏映清:“陛下,这东西,陛下是不知开法,将它敲烂了才如此的吗?” “朕没有。”苏映清斜睨他:“朕知道开法,丞相与朕说过,这玩意……是它自己转着转着忽的炸开的。” 身旁赵大人一听,立刻紧张道:“那陛下可有受伤?” “朕无事。”苏映清眼神温和几分,温声回了他一句后,才侧头。 苏映清抿唇拧眉,又问那大叔。 “所以,是不是时间久了,用了久了,所以它才出了问题?” 身旁赵大人跟着气愤,瞪着那蛮荒的柱邱人。 “胡说!”大叔一听,立刻不太高兴的反驳,“这叫巧盒,是咱们柱邱特有制作出来的小机关,可不容易坏呢!陛下这是瞧不起我们的手艺嘛!” 柱邱虽是许多年前被苏朝征战过的小国,但里头的文化和工艺确实也不可小觑。 “不过……”大叔低头,目光认真的落在上头,一歪脑袋,眼神略显严肃:“这确实好像不太对劲,可不应该啊,巧盒里头的机关,不是柱邱的人,应当不懂才对,就是柱邱的人……懂的也不多呢。” 大叔仔细的瞧着,似乎不明白这怎么会坏。 但—— 苏映清听到这话,却忽的愣怔两秒,似是想到了什么,弯起眼,温声道。 “那应当是朕不小心哪里便已经弄坏了吧。” “?”正瞧着的大叔疑惑的抬起头,对上陛下温和的眉眼。 “叨扰你们了,也没别的事了,若是几位感兴趣,朕便唤人带你们到处逛逛,不过——”苏映清的话恰好一顿,瞧了眼那玩意,若有所指的瞧了眼那大叔一眼:“进宫一事,还有这个小玩意一事,朕希望不要说于他人听,尤其是林相。”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88) “为何?”大叔似乎有些不解。 苏映清眼也不眨,笑道:“自然是朕不希望他知道了难过。” 大叔想了想,觉得也是,他瞧了眼那玩意,感叹。 “也是啊,毕竟他似乎也真的挺喜欢这玩意的。” “那……你那可还有?” “怎会还有?无论是何东西,自然都是独一无二的,就算做成了一样的,那也不一样!”大叔却皱眉否定道:“别说一样了,就是修,也修不得的。” 大叔歪着脑袋,煞有其事的说到。 “破碎的东西,岂能轻易复原?” “你说得对。”苏映清怔了下,却笑着跟着说了遍:“破碎的东西,岂能轻易复原。” …… 直到几个柱邱人离开,留在御书房内的赵大人才似乎察觉到什么似的瞧着自家陛下。 “陛下?”赵大人拧眉,沉声道:“到底怎么了?” “赵大人。”周围无人,御书房内仅他们与寿安三人,苏映清轻轻一歪脑袋,神色上并无过多表情的启了唇:“若朕说,丞相可能开始对朕下手了呢?” “!”赵大人瞬间露出惊愕的表情,俨然无法相信,呢喃:“怎的会?陛下?这怎么可能?” 赵大人急的左右走了两步,焦急看她,迟疑瞅着陛下。 “陛下?是不是误会啊?丞相这些日子不是挺好吗?前段时间不是还……”赵大人眼神晃动,如何都无法相信的摇头:“按臣这些日子看下来,林相不像是有谋反之心的人呐。” “朕,本也不信的。”苏映清呢喃:“若他当真想要这皇位,当初多少次机会不可呢?除非,他原本就已经做好了名正言顺拿下皇位的准备。” “陛下?”听出陛下话里的情绪,赵大人拧眉瞧着她,忍不住忽的往她旁边瞧了眼,记得这些日子的传闻,忍不住低语道:“陛下,您是认真的吗?您该不会是……听信了哪位小人的谗言,才误解了林相吧?” 唰—— 被瞧了眼的寿安吓得立刻跪下,颤声道:“奴才没有,奴才不敢啊大人。” “哼。”赵大人轻哼一声,这些日子,宫中传闻这位小太监备受陛下宠爱的消息不少,他有这种想法也正常。 “朕希望赵大人是努力替朕找出真相,而不是质疑朕的问题的。”苏映清皱眉道。 赵大人听了陛下的话,回过神,立刻反应过来,拱手恭敬道:“陛下是要臣做些什么?” 笃笃—— 苏映清的目光落在那托盘坏了的小木盒上,眼神恍惚一瞬后,轻敲了两下桌面,轻声道。 “之后一段时间,朕可能要出一些事情,朝中事情,就劳烦赵大人替朕解决了。”苏映清垂着眼,睫毛轻颤,小声呢喃:“而朕想做的一些事,也得劳烦赵大人了。” “陛下的意思是……” “确实,也不该叫林景一人独大了。”苏映清轻轻一歪脑袋,漂亮的脸上,眉眼尽现淡漠,蔓延出几分凉薄:“不管怎么说,朕,才是那个一国之君,不是么。” 赵大人的手微微颤着,瞬间明白了陛下的意思,却毫不犹豫的弯下了腰。 “是!”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89) 虽然不明白陛下要做什么,但赵大人相信他们陛下,所以只需要照办便是。 “另外。”苏映清眼珠子一转,忽的蹦出一句:“刚刚那人说,那小玩意,只有柱邱人才知晓怎么打开,怎么动。” “好像是这么说过?”赵大人记得不太清楚,只觉得那是个蛮荒人,压根没把话放在心上。 旁边跪在那低着头的寿安忽的眼珠子动了下,却无人察觉。 “朕记得柱邱是多年前败于苏朝的?”苏映清皱眉,眼神很深,问他:“赵大人可记得是何时?” “唔?”赵大人顿了顿,艰难的思考了一会儿:“大概是十多年前吧,约莫是——” 他顿了顿,认真思索了下,报出了个时间。 “苏朝三十五年间?”赵大人温声道:“臣记得当时还是毛大将军带兵去的,只是毛大将军的性格极爱杀戮,当时违背圣意,还滥杀了不少人呢。” 说着,他摇摇头。 “奈何他本性如此,也正因这样,最后一战受伤后,之后他回京调养没多久便病故了。”赵大人茫然瞧陛下:“怎的了?” “那,林相是何时入京的?”苏映清微微眯起眼,又蹦出这句。 “林相?”赵大人迟疑的思索后,吐出一句:“好似,也是苏朝三十五年间。” “灭柱邱前还是柱邱后?” “后。”赵大人笃定的开口,点头道:“当时国内正也有些动荡,内忧外患,当时十几岁的少年出现,说能替陛下排忧解难时,还有不少人不信呢!臣记得很清楚!” 赵大人说完后,陡然看了她一眼,眼神晃动,露出愕然的表情。 “陛下是怀疑……”赵大人呼吸急促,却又开口:”说起来,确实是,灭柱邱时,当时柱邱的帝君便是主战,被毛将军杀入城内,直接一刀砍了干净,但后来才查清楚,他却还有一子,难道……” 主要是,年代有些久远,加上当时主战的也只有柱邱的那一系王朝。 而且灭了之后,没多久苏朝便与柱邱新的帝君言和了。 多年下来,贸易不少,交往的不错。 所以便没在意了,更何况谁也不会往这方面去想啊。 “应该不可能吧?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若真是如此……”赵大人忍不住呢喃,心有余悸的搓搓手臂,小声:“那也太可怕了,虽说,二十来岁,年龄似乎也确实对的上。” “去查查。”苏映清淡淡瞥过去,意有所指的开口:“林相不是说出自‘东木’吗?派人去那边瞧瞧,查查他的身世,查清楚些,保不准当时却有隐瞒呢?若他出自东木这个身份是假的……” 低着脑袋的寿安仍旧跪在地上,默不作声的听着。 苏映清眼神沉沉,抿起唇,声音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用力,极冷。 “那,所有的一切,自然便有了答案。” 赵大人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乖乖应了,颇为凝重的点头。 “是!” 赵大人离开前,苏映清虽有些倦了,但还是一路将他送到了门口,旁边有宫人提了东西来,赵大人怔了怔。 “听闻赵大人的孙媳有孕了?”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90) “听闻赵大人的孙媳有孕了?”苏映清却眼神温和,添了几分笑意,笑着瞧他。 “是,陛下也知晓了?”赵大人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笑的老脸几分高兴。 “嗯,恭喜了。”苏映清轻歪脑袋,笑道:“朕也不知道该如何道喜,便叫太医送了些安胎的药膳配方,希望用得上。” “谢陛下。”赵大人欢喜的应了声,拱手道了谢。 “嗯,林相好好看看,毕竟也不是小事。”苏映清轻轻一歪脑袋,垂着眼睫,拖着他的双手,意有所指的低声开了口:“希望赵大人的孙媳,此胎安然无恙,好好的,有个好结果吧。” 虽然话听着怪怪的,但似乎是祝福。 赵大人便抬眼疑惑的瞧了眼陛下后,眼神略微晃了下,随即弯了弯眼,老脸露出笑容。 “臣知道了。” 苏映清转身回房的那一刻,寿安还满脸担忧的在那守着,她顺手关上了门,神色还有些恍惚,只轻声唤了句。 “寿安。” “陛下……”寿安立刻担忧的开口,迎了上去。 他们的陛下却只一歪脑袋,恍惚的问他,认真瞧着他,“你说,若四皇兄他们没有出事的话,朕还尚是公主的话,是不是便不需要考虑这些,没准已经寻个驸马,安安心心的嫁出去了呢?” 陛下的眼神,难得的澄澈无比,认真的瞧着自己时,仿佛能将你整个都看透。 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她的杏眼睁的滴溜圆。 那样干净,又那样的叫人不忍玷污。 莫名的,寿安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是被暴露在炙热的阳光下,有些无所遁形。 她说的没错。 若四皇子没有出事,哪怕太子自尽了,若那些皇子没有出事的话,无论如何这皇位都轮不到她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身上。 她才十几岁。 寻常人家,十几岁的姑娘,就算再平凡的,也都操心的只是嫁人夫君的事情了。 可她,却在这深宫之中,坐在那且高且寒万人惦记的龙椅上,被困在一个传闻一手遮天权倾朝野的佞臣手上,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被要了命。 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活到现在,好不容易熬过了林景那样多的试探和局。 可现在—— 却叫她又发现了一个新的惊天秘密。 她才,十几岁啊。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经受这些呢? 而自己呢? 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又是如何的呢? “大约是的吧。”寿安垂下眼,敛去眼底的情绪,哀戚戚的开了口,跟着共情道:“若是四皇子他们没有出事,该多好啊!” 苏映清敛眸,轻颤着眼睫毛,小声说。 “是啊,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破碎的东西,岂能轻易复原?’”苏映清的声音陡然一沉,缓缓道出一句:“若此事为实,无论对方是谁,朕定要让他血债血偿,祭四皇兄的亡魂。” 她那最后一句,冷得可怕,叫人莫名打了个寒颤。 寿安瞧着她冰冷眉眼的那一刻,甚至忍不住有种错觉。 仿佛眼前的,并不是被迫登上皇位的公主殿下,而是—— 本该站在顶端,谁也动不得,天生的王者。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91) “不好了!” 接下来,如陛下所说,宫中突然传出陛下身体抱恙,不上早朝的消息。 听到这消息的那一刻,相府的林景便坐不住了,传来下人一问。 “大人,宫里的宫人说。”手下的人慌张且担忧的瞧了眼自家大人,迟疑开口:“陛下她……陛下她似乎受伤了!” 唰—— 甚至顾不上问怎么回事,林景几乎是瞬间起身,便朝着宫里赶去。 …… 陛下的乾清宫内,门口守了好几位宫人都没敢进。 林景赶到的时候,门口的宫人跪了一地,慌张开口。 “丞相!” “大人!” “怎么回事?”林景几乎是瞬间看向地下自己的人其中一位,沉声质问。 “回大人,好像是陛下玩个什么小玩意,不小心伤了。”宫人惶恐开口,带着哭腔:“似乎还……还伤着脸了。” 脸? 林景瞳孔一缩,漂亮的脸上,眼角的冷意似乎要化做实体了,刀子似的剐向地上跪着的一片人时。 他们吓得立刻磕了下去。 “大人饶命!” “与奴才们无关呀!” “大人饶命啊!” 他们颤巍巍的开口,带着哭腔。 “你们就是这么伺候陛下的吗?每人去领三十大板!”林景沉着脸,压下怒意低声落下命令后,直接越过他们,朝着门口走去,才开口:“开门!” “大人……”地上的宫人颤声道:“陛下、陛下她说谁也不想见,先前来见过的宫人送的点心都摔了!” “我说。”林景漆黑的眼,定定盯着挡在门口的人,呼吸都仿佛不见,只一字一顿阴冷的开了口:“开、门。” 门口挡着的宫人不是别人,而是寿安。 他顶着林景的视线,见着他脸上的寒意,那眼神…… 哪怕是他,腿都软了大半,只敢怯生生的挡在那,硬着头皮才没动,腿肚子却都在打颤。 “别逼本相动手,陛下惯着你,本相可不会。”林景的眼神更冷,阴寒的勾起唇,一字一顿:“本相不介意踩着你的尸体去见陛下。” 他是认真的。 林景手上,不会缺这一条小小太监的小命。 寿安的身体一颤,这才抖着腿,最后还是选择让开。 砰—— 林景沉着脸,不假思索的抬起脚,猛地踹开了门。 里头的门豁然打开,露出里面连个灯都未点,显得昏暗的房间。 林景几乎是瞬间冲了进去,扫了一圈周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榻上时,瞧着那轻微颤着的被子。 大概是察觉到了光亮,她立刻蜷缩得更厉害的缩到了里边。 林景似乎是瞬间反应过来,反手带上了门。 迟疑两秒后,朝着龙榻靠近,停在龙榻旁的那一刻。 他居高临下的瞧着那坨隆起,下一秒—— 他毫不犹豫的伸出手,近乎粗鲁的扯开了被子。 “不要!”少女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 瞬间,暴露在视野下,只穿着里衣,脸上还挂着泪痕,红着眼泪眼汪汪的少女便瞬间退到了墙角。 那张往常格外漂亮的脸上,一块掌心大小的血痕暴露在那,似是炸出来的,有些触目惊心。 也是一瞬间,叫林景怔在那。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92) 她红着眼,哭的颇不像话,那双漂亮的杏眼里,却带着几分绝望的难过。 在被林景扯开被子看清脸的那一刻,便立刻低头抱膝,将小脸埋进手臂里,藏了起来。 “陛下?” 林景愣怔的呆在那,以为自己看错了,极轻的唤了一声手,手微颤,但还是选择伸出去,落在了她的后脑。 “……让臣瞧瞧,好吗?” 他的嗓音很温柔,温柔到仿佛能一次次瓦解她的防线。 这次,也不例外。 苏映清红着眼抬起双眸时,林景已经半跪进了榻里,纹绣繁杂的黑袍拖曳下来。 他弯下腰,温柔的捧着她的脸,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仔细的将她端看着。 哪怕她仍旧在哭,哪怕她仍旧害怕,哪怕她不敢面对。 看着那缓缓抬起,还带着泪痕的巴掌大小脸。 可瞧着那可怕的半张脸蛋,那双桃花眼里没有半分嫌弃,只与她对视两眼后,扯过旁边的龙袍,温柔的搭在了她的头上,没有挡住她的脸。 龙袍从头顶罩下,下一秒—— 没有丝毫防备,还哭哭啼啼哽咽着的小陛下,便被一个满是干净沉香的怀抱,丝丝密密的包裹了。 苏映清怔住。 她的后脑被一只温柔的大掌轻轻按进怀里,连人带衣袍一并抱住,而她的两只手被他的另一只手捉住。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那只手也在轻微的颤抖。 可他却低头,轻吻着她的头顶,极尽忍耐的压低嗓音,温柔哄她:“不怕,不哭了,陛下,有臣在呢。” 他的声音也并不冷静,人也并不平静,却很努力的抱紧她,极尽所能的安慰她。 被笼罩在龙袍下的少女睫毛轻颤,只想。 若这也是演戏。 那他的演技,也未免太好了。 若她真的受伤,这样温柔的嗓音,这样温暖的怀抱,如何能不叫人的心,悄然塌陷呢? 苏映清不自觉红了眼,怯生生的将脑门抵在他肩上,颤声开口:“林景……” “臣在。” “朕的脸……”她却不动摇,只颤声带着哭腔继续。 她本以为若是要哄她的,必然会说‘依然很好看’‘不打紧的’‘陛下在臣眼中依然很漂亮’诸如此类的话。 可谁知—— 林景只顿了顿,才抿起唇:“看过太医了吗?” “……嗯。”苏映清一噎,垂着眼睫。 没说太医说怎么样,会不会好。 她没多说什么,却已经是答案。 伤在脸上,就算好了,也必然会有难看的疤。 “丞相曾说过,不许朕有后宫。”仍旧靠在怀里,睫毛轻颤的苏映清带着哭腔,“现在,朕怕是就算想要,也不可能会有了吧。” 抱着她的人没答,只低头更用力的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低沉带着笑意的温柔嗓音打趣道:“陛下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后宫吗?” “……” 已经被噎了两回的苏映清顿了顿,忍不住抬起小脸红着眼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陛下,想要了?”林景弯起桃花眼,狐狸般的笑着低头瞧她,“后宫。” “朕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有吗?”苏映清红了眼眶,低下小脑袋,嘀嘀咕咕的继续演着:“别说选后宫了,若是叫别人瞧见,天下人都会知道了,女帝是个丑八怪。”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93) 她哭哭啼啼的透着委屈,像是难过,更像是撒娇气愤。 “不会。” 苏映清的话音一落,林景的声音便跟着落下,没有丝毫犹豫。 “唔?”她茫然的抬起眼。 “他们不敢。”林景温柔的抚着她的发顶,笑着瞧她,嗓音没有丝毫迟疑,笃定却又嚣张的落下字眼:“敢议论陛下的,臣一个都不会放过,他们怎么敢呢?” 他的话嚣张,却又何尝不是一种袒护。 言外之意,有他在。 他绝不会叫议论她的人存在。 苏映清听了,心下一跳。 但,她轻轻一歪脑袋,睁着那双哭红了的眼,却无辜问他。 “丞相,不觉得朕这模样丑吗?” “……”林景顿了顿,那双眼温柔瞧着她,垂着眼睫道:“臣说过,臣不想骗陛下。” 苏映清一怔,却安静听着他说。 “所以,陛下这个模样,确实不好看。”林景又顿了顿,才盯着她的脸,眼神柔和下来,“但,臣……喜欢陛下,从不是因为陛下的面容。” 说完的那一刻,林景觉得自己的心头仿佛都跳快一瞬。 胸腔内的心脏,不受他控制的跳快。 喜欢…… 喜欢。 是了。 喜欢。 他深深盯着她,见小陛下也瞧的认真,听的认真。 说实话,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上一次见陛下时,听到少女唇齿间咬出这二字时,他的心跳的便极快。 片刻前,听到陛下受伤的消息,就连林景都无法想象,自己会脑袋一片空白。 小陛下,只是个小傀儡。 这是他一开始的想法。 皇位,自己没有那么想要,但若说完全不想要,没有野心,那是不可能的。 因此,在得知只剩下这个小女帝时,他按照赵大人的意思扶她上位。 他当时想,无论这小家伙要自不量力与自己作对,还是如何,他都无所谓,反正无论什么烂摊子,他都能处理。 毕竟,又不是没有过。 因此,当时知晓荣家偷偷联系陛下时,他想这陛下但凡有点野心和出息,大概都会忍不住和荣家联手吧? 可他不打算真让她联手上,毕竟就算是个可有可无的小傀儡,他也不希望没的那么快。 所以,他恰好的出现时,以为会看见慌张无措的小陛下。 谁知,小陛下老实平静的交代,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他以为他们的小陛下是被当场捉住,假装说出来的话,可蜷缩着的少女却挺着白嫩的小脸蛋,小声又平静的糯糯道,双眼出奇的澄澈明亮。 ——‘荣家想要与我合作,无非也是想要当第二个你,被你当做……咳咳,和被他们操控,又有什么区别?靠他们亦无用,倒不如乖乖跟着丞相,好歹还能好吃好喝……丞相至少暂时不会杀我呀。’ 她平静说着。 她说她全然没有要答应荣家的意思,她说她不可能投靠荣家。 她说出的这番话,叫林景怔住,已然有些诧异。 这个瞧着又怂又可怜的小陛下,竟比想象的还要聪明,瞧着小小的人,心里却跟明镜似的透亮。 后来,一次次的事情,叫他看的更清楚。 她很聪明,所有的事情比想象的看的还要通透,她都明白,所以她也明白没有比乖乖躲在他的羽翼下更安全的选择了。 林景。 也是这样想的。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94) 可,又怂又甜的小陛下却嘀咕着说。 她是傻子才会相信他待她是真心。 她不信真心,他也没打算付出真心,他们两人本就该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只要保持着表面的平衡,对谁而言都是最好的结局。 可—— 他却不知从何时开始,瞧着那时而演戏,时而出彩,时而怂怂的小陛下,觉得愈发有趣了起来。 见她精彩破局后演的戏连他都未曾当场戳破。 明白她悄然将所有的一切隐于黑暗底下,乖乖又将自己交给他保护。 她就像是一柄剑,一把刀,有着锋利的一面,却乖乖收敛起来,怕自己的剑敌不过别人,所以乖乖将刀背放在他的手心,将刀柄递到他的手里,任他掌控。 林景承认自己动心了。 但尚未到冒险的程度。 他以为,自己只是有那么些许当真—— 就算与他们小陛下慢慢周旋,到时候无论结局如何,他的陛下,除了他,也无人可选。 他是这么想的。 可直到,听到她受伤的消息,林景才脑海一片空白,明白了一个道理。 ——原来除了他的威胁,她竟也是会受伤的。 他本以为,她乖乖窝在宫中,除了他一个诺大的威胁,叫她又怂又戒备又讨好之外,除了他,没人能伤他。 他却未曾想过,除了自己。 她竟,也是会受伤的。 她会受伤,会死,会在他手中绽放前,提前枯萎。 那是从来都是步步为营,胜券在握的丞相大人。 第一次,尝到有些事,控制不了的滋味。 那一刻,他一想到她会从自己手中消失,他就觉得心口疼的厉害,那股陌生的痛楚席卷了他整个身躯,将他团团缠绕,于死水般叫他喘不过气。 林景低头,盯着仰头仍旧疑惑瞧着自己的少女,她的眼角都还泛着红,挂着眼泪。 仿佛在问他。 不是因为脸,那是因为什么呢? 林景低头,轻蹭着她的额头,低哑的嗓音极近温柔的贴着她,缓缓低语。 “而只是因为,你就是你。” 你。 就是你。 哪怕是演戏,林景平常的话语也不是这样的,哪怕口吻并不恭敬,但绝少罕见的吐出你啊我啊这种字眼。 可在这一刻,苏映清怔怔的对上他那双桃花眼。 那目光澄澈又干净,那是苏映清第一次看见面前的人露出这样的眼神,仿佛褪去了很多色彩,只留下纯粹的炙热的感情。 极近温柔,那眼底浓的化不开的笑意,叫人甘愿溺毙。 这,还是那个林景。 还是那个只手遮天,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吗? 苏映清的心砰砰直跳,大脑宕机,分明是试探他的她,却反过来手足无措,呼吸急促起来。 连掌心都渐渐被汗水浸湿,那是她第一次无法判断一个人是否在演戏。 瞧着缓缓低头靠近的俊颜,这一次—— 他仍旧恰好停到了她的面前,他眼底的情绪很深,很浓,却压了下去,没有再靠近,仿佛要等待她的允许。 苏映清鬼使神差,眼神晃动,缓缓闭上眼的那一刻。 唇上被轻轻触碰,柔软的触感,仿佛要将她的心,也一并化成了水。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95) 哭的有些倦了,小陛下闭上了眼,林景替她掖好被角准备离开,想要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唰—— 身后从被窝探出的小手立刻抓住了他的衣摆。 林景转身,对上小陛下迷蒙的视线,她委屈的瘪起小嘴,说:“你别走,呆在这陪陪朕吧。” 小嗓音委屈的很。 林景呼吸瞬间加重几分,瞧着可怜兮兮的小陛下。 “好。” 他笑了笑,便乖乖一并躺下,躺到了她的身旁。 丞相大人仰面躺了一会儿,腿长手长的躺在那,两只乖乖放在腹部,瞧着上方。 苏映清:“……” 瞧着旁边挺尸般的家伙,没见过丞相如此模样的小陛下眼珠子忽的转了下,突然小声蹦出一句。 “丞相没与他人共过榻么?” “……”可以察觉到身旁丞相大人呼吸再次乱了几分,但很快被他调整好,林景状若不经意的单手枕着后脑,侧头笑着看她:“陛下怎的这样问?” 微微动了下脑袋,耳边发丝滑落,露出她白嫩脸颊的少女眨巴了两下眼,小声说。 “哪有跟人共榻是这样的。” 哪怕脸颊上的伤在那,可墨色的青丝滑落挡住了大半,却挡不住她那双明亮澄澈的美眸。 有,那么一点点的动人。 林景晃神只是一瞬,便瞧着面前的小陛下笑眯眯的弯起那双已经有些困倦的眼睛。 “丞相难不成到现在,真的都尚未与女子共过榻吗?”几分狡黠,几分坏心眼,她却笑着瞧他,仿佛发现他什么秘密般,笑着像只小狐狸。 不过—— 却也恢复了几分属于她的精神,少了几分哭的那般狼狈的萎靡。 还,透着那么几分小嘚瑟。 林景盯了她两秒,没有被捉到秘密的尴尬与恼怒,反而唇角一勾,微微低头靠近她几分,压低了嗓音。 “那陛下要做那第一人吗?” “……” 反客为主,瞬间反杀。 你丞相大人还是你丞相大人! 正笑的狡黠的小狐狸瞬间收起笑容,乖乖缩回去,她仓惶闭上眼。 “啊好困好困,朕先睡了!”她慌慌张张的将小脑袋缩回去,只露出半张脸。 林景倒也没有真想做什么,只觉得有些好笑的歪着脑袋瞧着她,却丝毫不出意外的挑了下眉。 可没等他盯上两秒,小陛下却又忽的讲眼睛又睁开一条缝,偷瞄他,瞅着那张好看的俊颜。 “?”丞相大人又挑了下眉,瞧着眼前的小陛下,“怎么?” 见林景真的没打算做什么,小陛下眼珠子温吞的转了转,又转了转,才放下心来,可又哼哼唧唧两声。 “睡不着。” “难不成陛下还要臣给你唱个童谣哄你睡?” “可以吗?”小陛下的眼睛晶亮晶亮,期待的望着他。 “不可以。”林景眼也不眨笑着说。 “哼。”苏映清一听,有些傻眼,轻哼一声,一歪小脑袋气愤的嘀嘀咕咕的说:“还说喜欢朕呢,连个童谣都舍不得给朕唱。” “不是不舍得,是臣也没听过。” “唔?”苏映清闻言,状若不经意的轻歪着小脑袋,眨眼:“为什么?” “因为臣的小时候……”林景压低的嗓音,轻柔而缓慢道:“是没有人给臣唱过童谣的。”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96) 一瞬,周围陷入了安静。 苏映清恍惚了一会儿,想起来—— 传闻中的林相,并无亲戚,哪怕一朝成了丞相,可他却连一干亲系却都无一个。 当初,倒也不是没有来高攀寻亲的。 可被林相见过一眼后,便揭穿了是假的,打了五十大板扔出了京城。 当时,林相便说了,他自幼父母双亡,并无亲戚,只有一个教他学识的师父,也早在他入京前去世了,所以以后说是他亲戚的,一律杖罚拖出去。 “那,你的小时候是怎样的?” “怎的?”林景见她好奇又疑惑的眼神,唇角又勾了勾,压低声音笑道:“陛下对臣的小时候感兴趣?” “唔,有一点。”小陛下缩回小脑袋,却小声说:“但你要不愿意说,朕自然是不会多问的。” “没什么不愿意说的。”林景想了想,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只是,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因战乱,父母早逝,我被托付给一个武林上的老师傅,却因天资聪慧,资质过人,学了不少学识与武功。” “师父的本意是叫我从军而一展抱负,而我却选了上京。” “上京?” 林景没应,只是忽的抬眼瞧了她一眼,笑道。 “陛下当初似乎很喜欢荣康状元郎的身份?” “咳,哪有喜欢?只是欣赏!”苏映清小脸严肃:“欣赏懂吗!毕竟那般年轻,便夺得状元,不厉害吗?” “那臣呢?” “你怎么?” “臣亦是少年成才,成了状元郎的。” “???” “只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毕竟那时候的小陛下——”林景想了想,比划了下,比划到自己的膝盖,无辜瞧她:“大概才这么点大吧,所以不知道也是应当的。” 真是好想打人哦。 但—— 林景却幻想了下,只有膝盖高度的小陛下的模样,他不禁幻想出了气呼呼却又缩着小脑袋怂怂的小萝卜头,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所以他不禁有些心痒痒的瞧她,弯起眼,“只是也有些好奇陛下小时候的模样了。” 若他早知道,后宫里有个小萝卜头公主,未来会成为他的陛下,他是不是就会早些遇见她了呢? “朕的小时候,有什么好好奇的,无非就是不受宠的小公主,却也不受虐待,好好的活着便够了。”苏映清哼哼唧唧:“毕竟是公主呢,也没人敢欺负朕,只是——” 迷迷瞪瞪闭上眼的少女,轻而缓慢的小声说。 “大概那个时候的我,绝不会想到会有一天父皇去世,皇兄们全都跟着去了,只留我一个,登上那皇位吧。” 她的声音弱了下去,林景也恍惚一瞬,可下一秒—— 他却又一僵,低头瞅着拱进自己怀里的少女。 她抿着小嘴,贴着自己的胸膛,小手揪着他的衣领,那闭着眼的恬静侧颜上,眼角隐约有着晶莹的泪珠。 林景迟疑的抬起手,落在她后背上,轻轻拍着。 直到,哽咽的小声音问。 “林景。” “臣在。” “父皇从没有告诉过我,这皇位是这么孤独,又这样可怕的。” “……” 她的嗓音带着哭腔,隐隐有着颤抖。 “他为什么不说呢?” 孤独,又可怕。 是啊。 林景这才惊醒,目光又落到怀里哭的梨花带雨的少女脸上,那刺目的疤痕,叫林景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97) 林景的心头有些沉重,护着怀里的人,他的目光却望向一旁,没有焦距。 他想。 叫她登基,真的错了吗? 他原本不悔的,觉得这小陛下又聪明又狡猾,怕死……却又很聪慧。 可现在,瞧着怀里的少女,林景却迟疑了,心软了。 如果让她无忧无虑的只当回那个小公主,是不是更好一些呢? 林景缓缓闭上眼,心头第一回,生出了退意。 莫名的,竟有些烦躁。 * 赵大人回府之后,便唤来了自己的亲信,准备让他去调查林相身世一事。 可在这之前—— “等等,我带回来的那盒子呢?”赵大人像是想起了什么,问身旁的下人,那陛下赐给他,说是交给自家孙媳的药膳配方。 “在这呢大人。” “我先瞧瞧。”赵大人本想叫人送过去,可回想了下陛下当时的话,他顿了顿,让人先送上来。 等盒子打开,赵大人瞧着那些药膳配方,拿起来瞧了瞧,看着并无异样啊。 他有些疑惑,可忽的顿了顿,目光却又往旁边盒子上看了眼。 他伸出手敲了两下,竟从里面又发现了一层。 赵大人瞬间严肃起来,小心翼翼的将内层的那封信取出时,发现上面却是自家陛下的笔迹。 他眼神晃动,缓缓倒抽了一口凉气,认真看完后,才缓缓抬起头。 “信儿。” “大人,属下在!” “我要托福给你一个重任,让你去东木查点事情。”赵大人眸光闪烁:“但,除此之外,还要叮嘱你一句。” “大人请说!” “若你去了东木,到了尧家村,若真的查到了什么,切勿急着回来。”赵大人目光锐利,老脸上的眼神都凝重几分:“另外再派一批人……” “是!” 赵大人缓缓攥紧那封信,老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凝重。 * 之前险些丢命都不怕,但这次脸受伤对小陛下的打击真的很大。 睡醒之后的小陛下粘林景粘的厉害,拉着他的衣角不让他走,不愿出门,只能让人把膳食送到榻旁,她不愿动弹,窝在那哼哼唧唧。 林景也不急不恼,极近耐心的把吃食送到她的嘴边。 窝在榻上眼也不眨小陛下嚼着吃的,像极了小仓鼠似的,时不时偷瞄他。 虽然恢复了几分精神,可她的小脸却还是有些苍白,不肯见人,也不肯叫人开窗。 只林景浑然不介意的喂她吃的,替她擦擦小脸,整理好衣服,任她堕落的抱着小画本耷拉着小脑袋在那看着,既不催促她上朝,也不扔下她上朝。 就这么过了两日—— 仍旧不愿出门,抱着小画本的小陛下忽的抬起眼,目光落在旁边桌边替她瞧着奏折的男人。 “林景。” 乾清宫内,奏折都被林景命人搬到这了,坐在旁边的小陛下忽的喊了一声。 “怎的了?”坐在那的林景弯起眼,瞧了眼她的手边,第一反应便是:“糕点吃完了吗?我命人再送些过来?” “不是。”将小画本挡住脸的小陛下半抬起那双眼,瓮声瓮气的小声蹦出一句:“你不去上朝吗?”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98) 任她闹脾气不去也就罢了,毕竟她是因伤,不去也无妨。 可他为何也不去呢? 毕竟她虽缠着他的紧,但他却连提都未曾提过呢? “陛下不是想让我陪着你吗?”林景顿了顿,却抬起眼,笑着看她:“那臣便陪着你。” “我也不是非要人陪着啊,你若是要上朝去……”苏映清犹豫挣扎了两秒,却到底还是没能欲拒还迎假惺惺的说出放他走的话。 毕竟,她假装受伤的目的,不就是让他留下么。 没等苏映清开口,林景却已经先放下了奏折,抬眼盯了她两秒,笑着起身,走到了她休息的榻前。 林景弯起眼,坐了下来,朝着她伸出手—— 苏映清挣扎犹豫两秒,乖乖挪了过去,挪到他面前。 林景弯腰,轻柔的将她抱住,揽在怀里后,他弯起桃花眼,几分狡黠的开口。 “难得陛下如此柔弱之际,臣要不趁机表现的好一些,趁机而入,岂不是太可惜了?” 有点无耻,但—— 却是实话。 他若喜欢她,这时候不表现好些,那才叫蠢呢。 可。 “哪有自己说出来的?”下巴抵在他肩上,已经习惯他怀抱的小陛下哼哼唧唧。 “因为臣就算不说,我们陛下如此聪慧,又怎会不明白呢?”林景笑笑,侧头看她,挑眉:“是吧?” 苏映清没否认,只是安静下来,垂着眼睫。 “所以——”林景垂眼,眉眼温柔的瞧她,距离很近,声音都放轻:“陛下亦对臣心动了吗?” 唰。 苏映清心兀自乱跳了两下,只有些仓惶的扭过小脸,仍旧拿小下巴支在他肩上,小声蹦出一句。 “真的不去?” “不去。”林景揽着她,笑道:“陛下都未曾上朝,我一个做臣子的,哪有自己上朝的理?” “可——”忽的,小陛下侧头看回他,清亮的眸子安静的凝睇着他,透着疑惑与澄澈:“当初父皇患病在榻时,不也是一样么。” 苏映清这话抛的轻飘飘,像只是随意道出,不夹杂任何意思,却还是叫林景的呼吸一顿。 林景说陛下未曾上朝,哪有做臣子自己上朝的。 可—— 当初先帝患病在榻时,林景不就挟着太子,宛若傀儡,却所有事物一并揽下么。 漂亮的丞相安静的瞧着她,听到这话后,眼底的情绪有些不明,可很快弯起眼,笑道。 “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嗓音里,似乎夹杂着几分危险的怒意,却又分辨不清。 “没什么意思。”苏映清别过小脑袋,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缩到了旁边,抱过自己的画板,扭过小身子背对着他。 一副闯了祸,却假装不存在的样子。 身后,林景盯着自家小陛下的背影,轻轻一歪脑袋,倒没有气,也没有恼。 更没有她在追究当初他如何权倾朝野,仿佛枉顾病榻上的先帝似的。 比起追究,她更像是在埋怨,在问他真相。 就像—— 她在一点一滴的扒开他的秘密。 从对他小时候的事情开始,再到当初为何先帝患病在榻,他在朝堂一手遮天。 她对这些,对他,开始感兴趣了。 是不是在说明,她开始对他感兴趣了。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99) 她在试探他的底线,想扒开他的真心,是不是也说明—— 她也在,试探性的伸出小爪子呢? 苏映清的目光在面前的小画本上,耳朵和注意力却都在旁边,生怕旁边某位祖宗就突然不高兴了,察觉到自己戳到了他的防线。 可她却想,戳到了应该也没什么。 虽然林景瞧着不好惹,但实际上还真没对她做过什么,就算任百官如何猜测她受他制衡威胁,可他却没伤过她一分一毫。 顶多—— 最过分的时候,轻薄了她一口。 啧,想这事干嘛。 所以,她觉着她要是真触到他逆鳞了,他顶多也就是离开,但这话她说出来了,他就算离开了乾清宫大概也会气的不去上朝。 等等,也有可能恰恰相反,就因为被气着了,他反而去上朝呢? 比如说‘你不是说和先帝一样么?那臣便做给陛下瞧瞧’。 ! 一想到这,苏映清有些坐不住了,几分懊悔自己是不是有些太操之过急了,正急的就差逮着小画本急的咬两口的小陛下眼前一暗。 怔了一秒后,她忽的抬起头—— 不知何时已经绕到她面前的丞相大人慢条斯理的弯下腰,那件有几分褶皱的朝服穿在他身上仍旧衬得他那张漂亮的面容清风明月般好看。 他那双弯弯的桃花眼,含笑的瞧着苏映清。 “陛下。”他唤了声。 “唔。”苏映清眼神闪躲小小应了声。 “陛下是觉得当初先帝患病在榻,臣便能眼也不眨一日不落的上朝,置陛下不顾吗?” “我没有。”被揭穿的小陛下默了默,摇摇小脑袋,却瞧着他,小声说:“只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 林景盯着面前放下画本,眉眼平静的小陛下,鬼使神差的第一次觉得。 若自己不挖出一些自己的真心与秘密说与她听。 面前的陛下,怕是至死都不会露出自己的半点真心。 对待陛下这种缩在壳子里,还极为聪明的小家伙。 真心,才能换来真心。 所以林景垂着眼罕见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陛下,还记得焱妃么?” 焱妃? 苏映清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人,但回想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开口:“父皇曾经极为宠爱那位?” “对。” “她受宠的时候我年纪还小,不太记得,只记得她很是受宠,当时的皇后娘娘都不为过。”苏映清拧眉,“可她不是……” “七年前去世了。”林景眼神沉沉,轻启薄唇:“当时,严家也一并,被臣送入天牢。” 苏映清谨慎的问:“有什么关联吗?” 林景半眯起眼,瞧了她两眼,谨慎又犹豫,最后还是轻叹了一口气,“陛下知道,先皇为何会患病在榻吗?” 话说到这,苏映清不傻,缓缓睁大眼。 林景已经又开了口。 “焱妃是在先帝登基前便是他的侧妃,极受宠爱,就是先皇后诞下的太子,都比不过她的皇子。”林景坐到了她的面前,挪开了她手边的画本,低沉悦耳的嗓音平静叙述着过往:“而当时焱妃背后的严家,亦是如此,这样说,陛下能明白吗?”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00) “所以……”苏映清颤颤巍巍的开了口,不敢置信的艰涩道:“焱妃便对父皇下了药?” “是。”林景蹙眉,沉声道:“所以哪怕后来,宫中也仍旧留了不少严家的死士,在偷偷换陛下的药,当初赵大人查我唤了太医,疑似换药,实则是查那些药的真伪。” 而当时,先帝患病在榻,林景挟持着小傀儡太子,却什么都不听他的,置若罔闻,太子处处受气。 表面上,像是林景一人独大,野心勃勃。 可实则—— “所以当年朝堂上。”苏映清目光落在他身上,拧眉,小声说:“你才是父皇制衡严家的幌子,为的是保住太子。” 因严家在,他才不得不上朝,不得不权倾朝野。 “算是吧,不过先帝信我,重用我,也是真。”林景撇撇嘴,不甚所谓的开了口,俊美漂亮的面庞上,黑色的眼珠子里毫无情绪,琉璃似的:“严家当除,当初我便说了当机立断最好,偏偏那蠢皇……咳,先帝他畏手畏脚,顾忌这顾忌那。” 差点说漏嘴的丞相大人心虚的瞄了眼那‘蠢皇帝’的女儿,小陛下却并不太所谓。 毕竟先帝有多蠢,她知道的不太清楚,但对这个根本不见她自己的父皇,她却没什么概念。 想到这,林景眼神更冷,为自家小陛下这么可人儿这么聪明的小公主那蠢皇帝瞧不见,也指着那要么蠢要么无用的一堆皇子们。 “大约是想着焱妃的儿子毕竟也是他的亲骨肉,不知到底是舍不得还是想着也许觉得太子不堪大用,把江山留给焱妃的皇子也不妨是一种手段。”林景嗤笑一声。 所以到底也还是没舍得对严家和焱妃下手。 “然后呢?” “然后……”林景微微眯起眼,挑了下眉:“荣妃的孩子,知道吧?” “嗯。”苏映清点点头。 荣妃的孩子并非死在先帝驾崩喂毒药死的,而是老早就去世了,如若不然荣家也不至于在之前找上她了。 “焱妃对荣妃的孩子出了手。”林景凉薄,说的仿佛不是当初一幕幕发生的真事似的,冷冷道:“谋害皇嗣,外加给陛下下毒,就连焱妃诞下的那皇子……竟都不为陛下亲生。这些罪名,就是尚且在榻,还病着的皇帝也该看清楚了。” 苏映清呼吸一顿,听到那句‘就连焱妃诞下的皇子都不为陛下亲生’时,都忍不住想到。 可,很快苏映清的目光又落到了林景身上。 所以,父皇的病才会愈发严重,不见好转。 因此,心软而糊涂的陛下,不堪大用反倒添乱的太子。 在那种情况下,那时候的林景生生是靠着他自己的本领,将焱妃的所有证据揪出,严家一寸一寸的铲除,才将苏朝的江山给保住了。 话,也就说到了这。 为保皇室颜面,给陛下留最后一些体面,这些事林景不会说,也不可能说。 权倾朝野是真,但皇帝与太子不堪重用也是真。 如若不然,也不会在陛下驾崩当日不想着见父皇,而是忙不迭的轻信贼人,被利用了也不知,还妄想逼宫。 失败后竟自尽了断。 苏映清怔怔的坐在那,听着林景说的那些,若真的要查,肯定查不出什么。 林景既然选择保住了陛下的颜面,就不会再留证据下来。 可……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01) 苏映清动摇不已的瞧着面前神色凉薄的漂亮青年,却不觉得这是他编出来的。 她,不觉得他撒谎了。 “所以……”林景缓缓看回面前的小陛下时,眼神可见的柔和下来,伸手轻抚了下她的秀发,低哑开口:“陛下与先帝不同,陛下与先帝……又怎能一样呢?” 他指的是,苏映清所说的。 先帝患病在榻时,他照样上朝。 而此时,她却因病留下,他却也留下来陪她。 她和先帝,怎能一样? 但—— 在那添着笑意的桃花眼注视下,苏映清有些晕乎,却觉得他指的—— 好像还不止这些。 林景瞧着他们小陛下眼神晃动,动摇的小模样,单手捧着她的脸,缓缓低下头。 得寸进尺的,靠近了那么几分。 他压低了嗓音,添了几分笑意,嗓音都叫人耳边有些发软。 “陛下。” “……做、做什么。” “朕可是冒着先皇在地底下的骂名,才将这么大一个秘密说给陛下听的。”林景眨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时,苏映清只觉得这家伙简直比画本里灵异故事的女鬼还要勾人。 可偏偏他却还要勾着唇,压低了嗓音笑着问。 “陛下不应当给臣些奖励吗?” “……”我给你个头! 可,虽然这么想,苏映清心却悄然软得一塌糊涂,瞧着面前眉眼宛若认真的丞相大人。 他,当真是把真心捧到了她面前啊。 唰—— 面前呼吸变轻的少女眼神左右晃动了一下,挣扎又犹豫,对上那双极近温柔的桃花眼时。 可最后,她身子前倾,小心且怯生生的,搂住了他的脖子,侧头在他的脸颊上,极轻的落下一吻。 只轻轻蹭过,就像当初—— 他那样轻碰了下她那样的。 碰完后,苏映清可以清楚的察觉到林景的呼吸一瞬间停了,可她没退回去,仍旧搂着他,挂在他身上,贴着他的耳畔低低的道出一句。 “林景。”她很小声的开了口。 “……臣在。”林景的声音有些低哑,抬手托住她的后腰才将挂在他身上没掉下去的少女稳住。 “父皇许你的,是权势么。” 苏映清很轻一句,道出的那一刻,叫沉迷陛下美色的丞相大人瞬间清醒。 他僵了僵,但俊美的面容上,神色很快缓和下来。 他的陛下,总是聪明的。 严家、荣家,那种情况下,林景担的起来,必须去做,所以必定是先皇许了他什么。 例如,权势。 他权倾朝野、一手遮天的丞相之位,并非轻易得来,若是没有先皇默许,他更可能爬到这个地步。 她猜到,也不奇怪。 “……嗯。”林景轻轻应了一声。 “那我呢?”苏映清侧头,凝睇着他的侧颜,轻声开了口:“那你要我。许你什么呢?” 林景清楚感觉得到,少女呼在耳旁的热气。 比起先前的心动,此刻,他却觉得有些紧张,缓缓侧头,对上少女双眸的那一刻。 林景觉得,再没有比这,更能叫她掏出真心的机会了吧? “你这样待我,那你又要我许你什么呢?”苏映清又极轻的开了口,问了一遍。 他这般宠她,任她。 他要她,许他什么呢?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02) 不透光的乾清宫内,只有点的几盏灯。 这几日…… 没有宫人,不见外人,林景却不闻不问,丝毫不顾的留下来照顾她。 就冲这些,他这般待她。 他,又要她许他什么呢。 听着小陛下极轻的问话,他却鬼使神差的觉得,也许他们陛下问的,不止是这几日的照顾。 他眼神晃了一瞬—— “陛下想知道?” “嗯。” “原本……臣想要的是别的,可现在。”林景的目光落在她的面颊上,那块疤痕在少女的脸颊上,那般刺目,可林景却置若罔闻,笑着弯起眼,“臣想要陛下的心。” “陛下,愿给吗?” 后面那句,他一字一顿的缓缓从薄唇吐出的那一刻,轻撞在苏映清的心头上。 苏映清觉得,就像是隔了蜜汁的水被溅开,却发现里面酸酸涩涩的泛开异样的滋味。 她盯着那双眼。 ……有点要命。 她太会看人了,正因为自己会演戏,所以对方到底是演戏,还是真的,她也能看得清楚。 他是真心的。 无论是以美色,还是真心,眼前漂亮的丞相大人就像极了画本里的女鬼,拖着她的脚踝就要把她往下拉,拉进那名为林景的深渊。 而她,却无力反抗。 林景眼也不眨,见着他们小陛下张了张口,仿佛要吐出一个字来—— 他的呼吸也跟着变急促,却在下一刻,门外响起的声音时,将这一切都打断。 “陛下!” 门外,寿安尖细且轻的声音,怯生生的报。 “有人求见。” “不理他。”丞相大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却收紧了落在她腰间的胳膊,执拗的盯着她,往前凑了凑,不管不顾的压低了声音说:“陛下刚刚要说的是……” “陛下!”外头,这几天来,都未能撼动扎根在乾坤宫的林景半分的寿安此刻鼓足了勇气,又怯生生喊了一声,“是赵大人!” “!”林景终于沉下脸,扭头拿漂亮的脸蛋阴测测的看向门口,正准备算账。 唰—— 怀里,有些动摇的小陛下却忽的动了下,林景有所察觉的侧过头。 对上苏映清拧着眉,挣扎瞧过来,仿佛终于清醒的小眼神。 “见见吧。” 丞相大人拧着眉,不太高兴,隐约有几分醋意的嘀咕:“听你抱恙前几日也没瞧见他说来进宫瞧瞧你啊,怎的偏这个时候来?” “许是有什么事呢。”苏映清脸上的神色淡了几分,瞧上去,当真有那么几分过于冷静了。 但毕竟是赵大人,而且还是孙子都有了的老家伙,林景就算气恼错过了最佳时机,却还是松开了苏映清。 按照这几日下来的习惯,跟着下了榻,替苏映清整理好衣服,梳妆好。 这几日因为脸上的伤,她没叫宫人伺候,林景也叫人把铜镜搬走了,不叫他看。 林景修长如玉的手指抚过苏映清耳边秀发时,她罕见愣神了一瞬,目光从他的手掌上略过。 她见过这只手持剑的模样,也见过这只手捏着笔批阅奏折的样子,但那些—— 都比不过他这只手,温柔落在她脸上的时候。 真的很暖。 可,她却就快摸不到了。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03) 赵大人进来的时候,察觉到还有一人还怔了下,不过很快便规规矩矩行了礼。 “参见陛下!” 赵大人缓缓抬头的时候,对上苏映清的那张脸,吓了一跳,露出了愕然的表情后,瞬间紧张起来。 “陛下!!”赵大人急的急呼出声,眼圈都红了,慌张的看着她:“陛下您……您……您的脸……” 起先苏映清还没意识过来,等到听到赵大人的后半句话时,才反应过来。 “闭嘴!”而林景已经先一步一声低喝,喝住了他。 赵大人红着眼看了眼林景,识趣的闭上了嘴,可瞅瞅自家小陛下脸上的伤,那老脸上却忍不住露出哀戚戚的表情。 苏映清本来没意识到自己脸上装出来的这疤痕到底多难看。 这几天下来,毕竟也还是演给林景看的,可这些日子林景表现的并无异样,她也就渐渐忘了这茬。 毕竟她这几日林景相处的,丝毫没有异样。 可看地上跪着忍痛到不忍直视的赵大人,可先前开门时多少还是露出诧异和不敢再看的几位宫人,苏映清觉得自己对自己现在这张脸的丑陋程度,可能缺少了点概念,可能—— 真的可怕。 那—— 林景怎么就跟个没事人的,和她相处了这么久,亲也亲的下来,抱也抱得了的呢? 苏映清觉得自己那颗被藏在软弱怂货外表下坚硬不催的心,又被轻轻戳了下。 戳的她,酸酸涩涩的情绪蔓延在心头,动摇不已。 苏映清侧头看向身旁的林景时,林景已经第一时间便把目光落在她身上了,他的脸色虽然不太好看,可看向她的眼神却仍旧柔和,透着的是她再也不能熟悉的温柔。 “丞相。”苏映清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头上轻扎了下,叫她有些狼狈的躲开他的视线,却还是小声说了句:“朕想与赵大人单独聊聊。” “……”林景愣怔了一秒,他却没问要单独聊什么,她和赵大人能有什么好聊的,可他却什么都没问,只淡淡的露出了个笑:“赵大人来了,陛下就不需要臣了吗?” 这话仿佛还有什么别的深意,可苏映清辨别不了,只温吞的眨眨眼,小声说。 “待会再找你。” “好。”林景一歪脑袋,极近宠溺的笑着应了声,便起身往外走,只在走之前,轻轻捏了下她的小手,略带深意的笑着看了她一眼,压低了嗓音,几分辨别不出来的情绪:“臣,等着。” 乾清宫的门带上的时候,已经站起身毕恭毕敬的赵大人却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 在丞相大人经过的时候,他莫名觉得出去的丞相大人是挟了一身寒气的。 有些可怕。 比他们陛下认真起来时,还可怕! “陛下!”门一带上,赵大人便立刻扭头红着眼看向苏映清,瞅着她脸上的伤。 苏映清不太有所谓的摆摆手,没有跟他解释这是假的的打算,只等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也等赵大人确定了外头无人偷听,这才温吞的走回来。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04) 苏映清的眼神凝重几分,小脸上透出几分莫名阴冷的气场。 “说吧,查的怎么样了?” “是。”赵大人拧眉,这才开口:“和您料想的一样,臣派亲信去的时候,果真——” * 林景走出乾清宫的那一刻,瞧着外头的光亮,一时间眼睛都没能适应,抬起手遮了下。 手背下,男人抿起的薄唇和漂亮的弧线,也没能将他脸上的寒意渐退半分。 他半睁开毫无情绪的黑眸,瞧着打下来的光线,想。 他,当真是好久都没这么从黑暗里,走向光明了啊。 还真,有那么点不适应。 “大人。”身旁,林景的手下上前来压低了声音开口时,正想说什么。 旁边门口跟着他几步走的宫人中便有寿安,林景淡淡的往他的方向扫了眼,记着这是小陛下的人。 这几日,手下一旦有什么事要汇报,小陛下的人便会凑到跟前来,时而打断,时而说陛下喊他,叫林景手下的人半件事都汇报不出,而林景也是默许的。 可现在—— 他却又凑到了跟前。 林景动了动眼皮,眼也没抬,只扫过寿安后,却又开了口。 “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吧,先去先前伺候陛下的人叫来。”林景脸上的情绪不变,嗓音仍旧平静,听不出喜怒。 “大人!”手下的人俨然是要汇报什么,忍不住抬起头,悲愤的抬高了语调喊了声。 “本相现在的话,没用了是么。”林景轻轻转了下眼珠子,那双毫无情绪的黑眸透着冰冷,声音却悄然降低了几分,叫对方僵住。 林景的手下几乎是红着眼眶,极尽憋屈和隐忍的从口中挤出一个委屈的:“是。” 他老实退下。 身旁的寿安却忍不住勾起唇角,那张白净秀气的脸蛋上,寿安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待陛下时的温和,甚至透着几分类似于毒蛇的冰冷。 去调查的赵大人已经回来。 再有气势如何,再只手遮天如何? 马上,你所有的光鲜亮丽,都将会被你最最亲信的人击溃。 没想到啊。 那个传闻中只手遮天,拯救苏朝于水火的丞相大人,最后还是要败在美人手中。 而这时,林景也已经侧头,将目光落在了寿安的身上。 “你叫,寿安是么。”林景听不出情绪的忽的唤了声。 “回丞相。”寿安忙不迭恭恭敬敬的行礼,白净的脸上瞧不出丝毫异样,透着惶恐,“是!” “前几日,陛下缠人的紧,本相便没时间问。”林景轻轻一歪脑袋,不笑的眉眼瞧起来十分可怖,他的嗓音更显低沉:“陛下脸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而为?伺候她的下人呢。” 他,忙到现在,才空出时间来追究。 质问的字眼,字字可怖。 唰—— 林景忽的微微倾身,弯下腰,盯着他。 “本相记着,先前伺候陛下的,似乎就是你吧?” “……” 寿安的呼吸顿了顿,敛眸压下的情绪,叫他瞳孔悄然缩了缩。 丞相的话,冰冷到毫无情绪,却叫人心头发颤。 就连寿安,都忍不住差点腿软跪下。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05) 关于陛下脸上伤的时候,实际上陛下也早就嘱咐好了,若是林景不问,那还好,若是假惺惺问了—— 那就随便扯个不小心碰了小玩意,溅到脸上的理由。 反正他也不会信,也不需要信,毕竟寿安和陛下都心照不宣的觉得,这就是林景自己所为,他又怎么会需要真的原因呢? 可只有寿安知道—— 真正的原因。 而他现在问出,若是含糊带过…… 低着头的寿安余光扫过乾清宫的方向,想想赵大人先前进去的身影,以及据自己所知他查到的东西…… “丞相饶命啊!!” 寿安几乎是双腿一颤,陡然跪了下去,脑袋猛地往地上磕了下来,声音发颤,红着眼哽咽惶恐道。 “是奴才大意,是奴才罪该万死,都是奴才的错啊!!” “望大人饶命啊!!!” 咚—— 他低下头,又猛地磕下了头,那极轻的嗓音颤的周围的宫人都吓得心颤。 * “陛下!” 赵大人虽然不明情况,这几日只听闻陛下患病不上朝的消息,而丞相也陪着陛下在宫内,可他如何都没想到丞相是这么陪着陛下的,于是忧心忡忡的瞅着她。 “林景没对您做什么吧?这究竟怎的回事?”赵大人颤声道:“查到的那批人究竟是……您没被林景怎么样吧?” 赵大人问了几遍,最后的话总是忍不住落到林景对她如何上。 仿佛生怕丞相真对陛下做了什么。 “朕无事。”苏映清摇摇头,随意指了下脸上的疤,这才解释:“这是假的,只是朕暂且留住林景的手段。” “陛下……”虽然早就听陛下嘱咐过,可赵大人却没想到陛下留住林景的手段竟是这个!赵大人有些不信的红着眼瞅了瞅陛下,听到陛下说疤痕是假才松了口气,随即拧眉汇报:“臣带的人马这几日已经陆续偷偷放入宫中了,也已经将周围的宫人悄悄替换掉了,带来的那几位证人,就留在宫外。” “做得很好。”苏映清微微颔首,“各个朝臣那边呢。” “也都下过通知了,不过……”赵大人有些迟疑。 “不过?”苏映清抬起眼。 “林景的人应当不会没有察觉的,但却没有发现动静。”赵大人眼神略显严肃,疑虑的沉声道:“不过乾清宫周围却还是有不少林景的人。” “朕知道了。”苏映清微微点头。 “陛下您究竟有何打算?查出的这些,您的计划究竟是……”赵大人拧眉,这些日子虽然照办,可他却仍旧没明白陛下打算做什么。 苏映清明了抿唇,尚未回答,只定定瞧着赵大人。 “赵大人。” “臣在。” “还记得朕当初问你先帝病逝真相时你的回答吗?” “陛下的意思是……”赵大人迟疑的抬起眼,想了想,拧眉:“现在想知道了?” “不。”苏映清轻轻摇头,淡淡的吐字,瞧着他,有些叫人害怕的笑了起来:“朕,已经知道真相了。” 赵大人怔住,不解的睁大眼,正思索这究竟是何意时。 “陛下!” 门外,陡然响起的匆匆一声,打断了他们之间凝重的气氛。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06) “何事。”苏映清半掀起眼皮。 “丞相大人!丞相大人他似乎是发现了陛下脸上的伤是寿安公公所累。”门外的宫人有些紧张,吞吞吐吐且着急的通报,不知要怎么解释,急的脱口而出:“现在正要人拉寿安公公杖毙呢!”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苏映清怔了怔,陡然从榻上站起来—— “什么!”苏映清急的一提衣摆,急忙忙便赶到外面,慌张道:“快,带朕前去!” 身后的赵大人慢了半拍,可很快也跟了上去,步伐虽慢,却毫不犹豫。 啪—— 啪! 寿安就被按在长椅上,旁边的板子一下一下打下去时,执刑的人是林景的人。 穿着青色大太监装的寿安被按在长椅上,那张白净秀气的脸上已经煞白一片,毫无血色,虚弱的宛若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而身旁,站在那身着淡青色广袖长袍的丞相大人眉眼精致,神色上一片漠然,仍旧俊美。只一双桃花眼里,冷冰冰的无一丝情绪。 “住手!!” 苏映清隔着老远赶来的时候,提着衣摆便远远的一声喝。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丞相大人才从浑身上下冷冰冰的气场里惊醒,侧头看去时—— 脸上带着疤痕的小陛下轻喘着气,那张圆圆的杏眸盯着这边,大步流星的赶过来。 “陛下。”林景只怔了一瞬,眼底浮出温和的笑意,自然的抬起手,还没等接住奔过来的少女,笑着说:“和赵大人谈完了?” 话音还未落。 就见她毫不犹豫的宛若一只小雀从自己身旁擦肩而过——直奔那长椅上被执行的太监。 丞相大人那只修长如玉的手,顿在半空。 他缓缓侧头,目光恍惚的落在那伏到小太监身旁的小陛下身上。 “寿安!”苏映清扑到寿安身旁,焦急的看他身后,又瞧他苍白的脸色,着急道。 “陛下……别看……”寿安虚弱的想要挣扎,眼神哀戚戚的,却不住的摇头,虚弱道:“奴才不打紧的……” 他垂下来的手,轻轻却又吃力的抓住了陛下伸过来的手,他虚弱的放轻了声音,瞧着陛下,牵强的挤出一抹笑。 “是奴才伺候不周,才叫陛下的龙体受了伤,陛下的脸,更是因为奴才……才会这样……”寿安吃力的说着,垂下眼睫:“奴才受罚,是应当的……” “寿安!怎么会是你!分明是……”苏映清瞳孔收缩,晃了一瞬,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茫然的正要说。 “陛下!是奴才呀!”寿安却颤巍巍的反过来抓住苏映清的手,红着眼睛制止她说出口,摇摇头:“丞相说是奴才,便是奴才!是奴才啊!” 他哽咽的嗓音,和用力抓紧苏映清的手,叫她放过来怔在那。 眼前寿安哽咽的模样,和那带着哭腔解释的话,却像是更加刺激了苏映清一样,叫她眼眶一红,兀自抿起了嘴。 丞相说是奴才…… 便是奴才。 安静了许久,苏映清紧紧盯着面前不住要求,眼神哀求的寿安。 目光,落到了寿安的后背上。 静了几秒,她缓缓攥紧抓着寿安的手。 “林景!”声音不大,却极力隐忍到颤抖,苏映清慢慢侧头,红着眼对上林景的目光,却缓缓开口:“为何要罚寿安?”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07) 那眼神,那神色…… 分明,是一张脸,却和前段时间软软冲着自己撒娇的少女,判若两人。 林景还停在空中那只手没有收回,只缓缓再伸出,不容置疑的落在苏映清手臂上,要扶她起来,神色仍旧温和。 “地上凉,陛下起来说。” “……”他的嗓音仍旧温和,温和到将苏映清冷硬的面容都柔化几分,但苏映清却很快又毫不犹豫的抿唇,挣开了他的手,抬眼冷冷盯着他:“朕还没听到丞相的解释!” 她强硬的就要板着一张脸,仰着小脸执拗的问。 “臣罚个犯错的太监罢了,需要理由吗?”林景的手顿了顿,才轻轻开了口,缓缓蜷起那只手的五指,抿唇淡淡道:“他伺候不周,害陛下的脸受了伤,不当罚么。” “你是说……”苏映清一听,却瞳孔一缩,盯着他,忽的轻笑起来:“朕的脸,是因他而伤吗?” 没等林景回答,小陛下却深吸了一口气,冲着他,缓缓开口。 “朕的脸因何而伤,丞相难道不清楚吗?” “……” “陛下……”林景不答,身旁的寿安却虚弱开口。 林景顿了顿,平静的桃花眼瞧着她,眼珠子忽的微微动了动。 “陛下这话……”他的嗓音,哑了几分,却仍旧带着笑:“什么意思?” “陛下。”那边的赵大人也像是忽的意识到什么,轻喊了一声,像是要阻止。 “来人!”小陛下却兀自攥紧手,毫不犹豫的陡然沉声道:“把朕御书房柜子上第三格的木盒拿过来!” 那边,宫人匆匆去了,不消片刻便将东西取来了。 林景侧头看去时—— 看着宫人呈上来的东西有些眼熟,愈发靠近,认出来的时候他立刻扭头看向自家陛下。 少女那张平静的小脸上,面无表情时极为有气势,尤其是墨黑的眼瞳,叫人的心都在发颤。 分明是仰望着众人,却更像是俯视众生,宛若看待蝼蚁般的目光,冷冰冰的瞧着众人。 宛若,谁都入不了她的眼。 她的目光,落在林景身上时,叫林景那张漂亮的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几分晦暗不清的情绪。 “陛下?”他轻声开了口。 “你不是想知道朕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苏映清伸手,取过那木盒时,缓缓攥紧,盯着它,手指轻微颤了下,她缓缓吸了一口气。 下一秒,她陡然抬起手,将东西狠狠往林景面前一掷。 啪! 里头本就破碎的小木盒,发出巨响砸在林景脚边时,叫所有人耳畔都一震。 林景低头,看着那在自己脚边砸开花的木盒,头顶,小陛下极近冰冷的声音炸开。 “现在,丞相明白了吗?” 盒子被砸开,里头原本虽已破碎,但却收拾好的东西现如今也滚了出来。 那精致的少女玩偶,掉出来时,凄惨的落在林景的脚边。 她少了一只胳膊和腿,原本栩栩如生的那张脸上,眉眼仿佛都失去了灵魂,空落落的。 林景的呼吸放轻,慢慢抬起眼—— 对上面前同样冷冰冰空洞到没有丝毫情绪的黑瞳时。 他只恍惚一瞬,便明白了过来。 林景的眼里,宛若有浓到化不去的墨,却一字一顿的开了口。 “陛下的意思是,这是,臣所为。”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08) 他的每一字,仿佛都极近克制,透着不敢相信的质疑。 连那双眼,眼底的情绪都浓的叫人腿脚发颤。 “不然呢?”苏映清只顿了一瞬,便毫不犹豫的继续冰冷与他回视,她平静抬起手,轻轻指了下自己小脸上那触目惊心的疤痕,眉眼冰冷:“攻心不成,见朕迟迟不肯答应,便另寻她策,唯恐朕真的另纳后宫,便想办法叫朕毁了容,再趁朕虚弱之际趁机而入,这不是丞相说的吗?” “此等计划,步步为营,叫朕如何不相信你,如何不对丞相言听计从,全然倾心呢?”苏映清陡然冷笑一声:“若不是寿安早就查出端倪,朕怕是已经傻乎乎的信了你这佞臣,将苏朝江山彻头彻尾的交到你这他国贼人手中了吧!!!” “陛下。”林景微微蹙眉,盯着她,压下心头钝痛,狠狠闭了闭眼,睁开时,盯住她:“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朕如何不知道?”苏映清微微侧头,冷着眉眼开了口:“赵大人。” “是!”赵大人只顿了一瞬,便看向林景,上前一步,冷声开了口:“丞相大人还要继续演吗?证据确凿,臣已奉陛下之令查得一清二楚,丞相还要否认吗?” 查……什么? 没等林景皱眉不解,赵大人已经侧头,沉声命人把人带了上来。 林景看着不远处缓缓拖上来的几人,听到身后的赵大人禀报。 “启禀陛下,这几人便是臣寻着贼人林景的故乡东木,从那尧家村里寻出的‘林家’故人!” “此人是林景生母为同乡,与贼人林景生母同时到尧家村的,是唯一还知晓林景身世的。” “而这人则是林景生父同辈叔侄家的奶娘。” 林景看了过去,瞧着地上的几个衣着朴素却不住颤抖的妇人,以及一旁几个年龄颇大的老人,眼神沉沉,但却认出了其中一位妇人。 确实……是当初那尧家村中其中一位的奶娘。 身世? 听到这话,林景瞳孔微微收缩,略有所觉的看向苏映清,却听到身旁赵大人又缓缓开口。 “苏朝三十五年一月,柱邱王朝兵败,皇室帝君玄字一系全灭,唯独其子被一宫人带逃出城,逃离柱邱,下落不明,年十四。” “苏朝三十五年九月,林景入朝。”赵大人缓缓抬头,盯着林景,缓缓开口:“来自东木,柱邱边境方向,尧家村,亦,年——” “十四。” 那句话落下的那一刻,周围无论是赵大人的人还是本是林景的手下,都倒抽了一口凉气,禁不住睁大眼。 林景站在那,半晌没动,极近漂亮的面容在头顶光线的修饰下,近乎完美。 却唯独那双如同琉璃珠的黑眸,冷冰冰的毫无质感。 他脸上的情绪不变,只听着赵大人的话,缓缓开了口。 “赵大人此话的意思是,本相就是那柱邱亡子?”林景轻笑一声,几分冷意,几分轻嘲,“本相入朝,皆是为了报复?就凭这几人空口无凭的捏造?” “若,并非捏造,而有实证呢?”赵大人毫不犹豫的接上一句,陡然抬起头,冷冷凝睇着林景。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09) 赵大人一抬手,旁边的侍卫立刻拿剑柄捅了下那其中一位中年人的胳膊,那人立刻哆哆嗦嗦的将怀里的东西奉上。 唰—— 包袱被挑开,里面东西暴露出来的一瞬,周围几人微微倒抽了一口凉气,有宫人小声道出了一句。 “国、国玺吗?” “还有那个令牌是……” 苏映清伸出手,轻轻将那与苏朝国玺不太一样的玩意翻过来,露出上面的图案,还有印记,她一眼认出,漠然掀唇。 “柱邱国标。”苏映清抬起眼,淡淡道:“朕记得,柱邱重振之际,新城城主上位时,旧国玺如何也找不到,是曾想过应当是被旧皇子带出了宫,可现在——” 苏映清盯着他,一字一顿。 “却出现在这,丞相是要说……这令牌和国玺,也是伪造吗?” 饶是林景,也瞧着那两样东西愣住了神,拧起眉来时,俊美的面容上添了几分凝重与疑惑,可抬起眼对上苏映清冷冰冰的目光时,他所有的想法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不知道这两样东西是怎么来的。 但他却也能辨认出这两样东西,确实是真的。 柱邱那个在逃的皇子确实存在,只是不知究竟是谁,而在陛下查的时候,这一切却顺理成章到了他的身上。 若说这背后没人搞鬼,他是不信的。 而这真相—— “这一切,从来都是丞相的计谋吧?步步为营,十多年来,丞相小心翼翼,从叫父皇相信,委以大任,到一步步逼得太子将废。”苏映清轻歪着脑袋,缓缓启唇:“先帝驾崩那日,太子自尽,皇兄们接连服用毒药自尽,这当真是个巧合吗?” “偏偏只剩我一个公主被迫推上帝位,丞相全然相信,对朕倾心,一步步推心置腹,说真的喜欢朕,又是真的吗!” 苏映清陡然一挥手,指着长凳上的寿安,咬牙低吼。 “若不是我将寿安从梅衣所调出,得知当年四皇兄服毒真相。是不是朕至死都不知道朕面前那口口声声说着喜欢朕的人,实则是害我皇兄,毒我亲人,要夺我苏朝江山的贼人!!!” 苏映清红着眼眶,盯着他,一字一顿。 “林景。” “从说对我倾心,到后来赠礼为虚,叫我毁容不得不依赖于你为实,想叫我对你言听计从,当真心悦你后,再将江山托付给你才是真吧?” 苏映清缓慢的从地上站起身,踉跄了下后,往前走了一步,盯着林景,眼眶通红,眉眼却冰冷。 “你从头到尾,要的,不就是苏朝江山,为你柱邱复仇吗?” 陛下说完的那一刻,整个殿前有微风拂过,透着丝丝寒意,哪怕头顶的烈日都不能消散半分。 身旁的赵大人神色强硬,他身后清一色在方才已经站出来,护在他与陛下周围时,便已经是答案。 林景站在那,面对这字字铿锵的质问,周围不少侍卫的对峙,他的神色却出奇的镇定。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面前少女的身上,直到沉默了很久很久,他低哑的嗓音,才缓缓开了口。 “所以。” “这,便是陛下的答案。”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10) 只一颗心,被生生剖开暴露在烈日下,血淋淋的。 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林景的声音,轻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在空气里。 这话没由来,众人没听懂,可只有苏映清明白了—— ‘臣想要陛下的心。’‘陛下,愿给吗?’ ‘所以。’‘这,便是陛下的答案。’ 苏映清那张脸上,有着轻微的表情变化,却不易察觉。 林景神色平静的好似不是邻国皇子的身份被揭开,眼底冷静的光芒毫无波澜,那张漂亮的脸上菱角分明的眉骨叫他的侧颜更加立体,他像是被扎根般钉在了那。 那双眼睛,定定的瞧着面前的苏映清,黑的不见光,十分瘆人。 苏映清说完,轮到了林景。 他定定的瞧着陛下,缓缓开了口。 “陛下要陪,是假。” “陛下粘臣,亦是假。” “陛下信臣,无疑,从来都是假的。” “为的,皆是叫赵大人查清真相,再逐步将臣囚在宫内,等实证查出时,臣已无力防备,是吗?” “好,好!” 林景淡淡扫过旁边的寿安,从寿安到赵大人,再到周围已然将他包围的侍卫,以及那跪在地上的证人们,他陡然轻笑一声。 “好啊!”他抬起眼皮,看回苏映清,他紧紧抿了下唇,眼睫投下几分阴影,肃杀的冷意清楚的蔓延出来,字字珠玑,铿锵有力:“倒,是臣低估了陛下,世人皆说我林景步步为营,满腹心计,冷血无情,薄情薄意,可实际上我们的陛下——” 他陡然一顿,深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吐出来,腮帮子咬的极尽紧绷。 “才是真正的无情啊。” “陛下,您是真的狠,是真的心狠啊!” 林景在那一刻,才明白了所有,他眼也不眨,幽沉的眸子野兽似的盯紧了苏映清,忽的呢喃。 “陛下当真以为臣不知吗?” “从陛下向臣许第一愿,故意以进为退,诱臣主动将你那两个小太监送进梅衣所开始,就是陛下布局的开始了吧?”林景咬着牙,声音极近颤抖,“陛下说臣从头到尾便是算计您,可您何尝不是呢?陛下可曾对臣动过一丝真心?” 苏映清冷冰冰的听完,终于动了动眼珠子,抿了下唇,声音仍旧很冷。 “真心?你真要问我要真心吗?那你呢?”她反问,看向他,冷冷质问:“林景,你敢说你所言心悦于朕,不是打着喜欢朕的目的,实则为的是皇位吗?因为你知道这是最好稳住你权势,也毫无危险的最佳办法!” 说到后面,苏映清几乎是低吼着说出来的。 林景眼神只晃动一瞬,抿紧唇,唇色都淡了几分。 是啊。 他早该知道的,他们的小陛下,是真的极为聪明的。 但—— “我承认,一开始我确实是抱着一丝这样念头的,但——”林景喉结滚动,声音沙哑,黑眸幽暗狠绝:“我林景的人生里,从没有为了利益背叛自己的心。” 心。 心! “若臣并非真心悦您,臣碰都不会碰您一下!” 苏映清站在那,胸腔内跳动的心脏,随着男人一言一语的话,逐渐跳动,叫她无法冷静。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11) “事已至此,你自然怎么说都行,可你身为柱邱皇子是实。”她却狠心一扭头,心头堵得厉害,眉间却仍旧冰冷:“就算你是真心,朕的皇兄之仇,也不可能不报。” 苏映清垂下眼睫,漠然的沉声喝了句。 “来人!” 她抬起眼,看向林景的那一刻,赵大人身后的清一色侍卫登时站出来,将林景包围。 唰! 也是同时,旁边的一部分侍卫也立刻站出,俨然是林景的人,立刻与他们对峙,戒备的防着他们,却回头看自家丞相大人。 等着他发号施令。 若是他要反,虽然这段时间赵大人偷梁换柱了不少侍卫进来,但若真的对峙起来,林景若是真想逃,也还是有机会的。 但—— 林景却仍旧盯着苏映清,没有发号施令,只脸上的肌肉紧绷,薄唇抿起,对着苏映清。 “陛下。” “……”苏映清冷冷看过去。 “若臣说。”林景深吸一口气,那黑眸里抱着最后一丝期翼:“臣不是呢?” “证据确凿,难道还有假吗?若你不是柱邱皇子,那能有谁是?”苏映清盯着林景,缓缓启唇,平静的话,砸在林景心头,仿佛将他最后一点希望都狠狠击溃:“来人,将贼人林景……” “押、入、天、牢。” 在苏映清的声音下,周围的侍卫终于动了。 而林景的人在林景沉着脸缓缓抬起手,眼也不眨盯着苏映清的目光里—— 盯着他们陛下那耀眼又孤傲的身影,她的脊背没有半点弯曲。 她那样的耀眼,又那样的无情。 他终究,还是没有挥下那施加动手号令的那只手。 直到被周围的侍卫拿下,他身旁的侍卫也一并被按住,林景也没有挣扎,只是那张漂亮到倾城绝世的面容上,黑眸里浓郁的情绪,清楚的倒影着苏映清从头到尾的漠然面容,浓的滴墨。 林景被押了下去,整个乾清宫的门口登时空了大半。 凉风吹过,吹得的苏映清恍惚了一瞬,竟然也有些心寒。 她抬起手,忽的搓了搓手臂,身旁的赵大人终于开了口:“陛下……” 他抬起眼,眼神沉沉,有些复杂。 “您着实不该在刚刚选择与林景摊牌的,若是他当时选择反抗,您若有什么好歹……” “行了,朕不是没事吗?”苏映清淡淡的将他打断,漠然开口:“柱邱皇子贼人林景一事,交由你彻查清楚,明日早朝必然又有一番风波,且还有的较量呢,不过林景党羽就算再信他,知晓他实则为柱邱皇子后,应当也会有不少人回头。” “是。” “但他们应当不会轻信,所以关于那几个证人,你务必要保护好。”苏映清垂下眼睫,忽的轻声开口。 “臣知晓!”赵大人顿了顿,忽的抬眼瞧了下陛下,才沉声道:“那几人,亦和贼人林景脱不了干系,所以亦会关在天牢的最底层,不比皇宫易攻,就是那武林高手来了,也不见的能轻易闯入呢!” “嗯。”苏映清满意的点点头,揉了揉太阳穴,侧头又看向旁边,看着挣扎爬下来的寿安,才想起来,拧眉担忧道:“寿安!你没事吧?”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12) “陛下……”先前的风险,大家都看在眼里,若林景真要反抗,势必又是一场恶战,好在没事,寿安红着眼圈,哽咽道:“您当真不该在那时与他对峙的,都是因为奴才……” “不怪你,就算没你,朕也忍不了,更别说……”苏映清却摇摇头,轻拍着他的肩膀,垂着眼睫安抚他,嗓音忽的低哑几分,“害了四皇兄的凶手,朕已是一秒都来不及多等,没有叫他即刻血债血偿,已是尽力了。” “陛下……”寿安触动不已的抬眼瞧她,眼神是真真儿的感动。 “况且。”苏映清目光柔和的瞧他,眼神几分悲伤,“朕已经不想再看到,自己在乎的人被人所害,自己却无能为力了。” 寿安当即感动得一塌糊涂,捉着陛下的手红着眼眶眼泪都忍不住掉了下来,只颤抖着呢喃。 “奴才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陛下!” “好了,朕也有些倦了,想回去睡会。”苏映清困倦的闭了闭眼,才勉力睁开,难掩疲倦,“寿安你也受了伤,也回去好好休息吧,朕待会唤太医过去再给你瞧瞧。” “谢陛下!”寿安似乎还想跪,却被苏映清一把扶住了,有些累的摆摆手,这才乖乖叫旁边的宫人搀着退了下去。 而苏映清则转身回了乾清宫,因为林景一事已经解决,脸上伪装的伤疤便不必了,她唤人搬回铜镜,又拿回卸掉伪装的药。 对着铜镜,苏映清准备将那疤痕卸掉时,瞧着铜镜里那张带着半边疤痕的丑陋面孔,她自己都愣了愣。 ……是真丑啊。 还丑的有些可怕。 拿着药的手僵了瞬,慢慢又放了下来。 苏映清回头,恍惚的看着开了窗,恢复明亮的乾清宫。 那几日,男人日夜相守的贴身照顾,宛若梦境一样。 ——‘世人皆说我林景步步为营,满腹心计,冷血无情,薄情薄意,可实际上我们的陛下——’ ——‘才是真正的无情啊。’ ——‘陛下,您是真的狠,是真的心狠啊!’ 苏映清一闭上眼,仿佛就能想起先前林景盯着自己咬紧了牙关缓缓道出的那些话,她抬手摸了摸那假疤痕,没再动它,而是一侧头,将目光忽的又落在了一旁。 那里,放着林景送她的那柄剑。 本来一直是放在床榻里的,可林景来了后,怕她伤着自己,便放进了盒里,锁起来了。 苏映清找出了那把钥匙,将那盒子打开,将剑取出来时,低头看着怀里这把分量不轻的剑,抱着,想了想,挪回了床上。 她躺在榻上,仰头望着上方,缓缓闭上了眼。 从始至终,半滴眼泪亦无。 苏映清,林景说的没错,你是真狠得下心啊。 *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扶着寿安回到房间的宫人,遣散了其他人后,其中一位便忍不住露出喜意,冲着寿安拱手道喜,他的眼底难掩激动。 “主子,事情怎会变成这样?为何那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怎么会成了……”吐出真实称呼后,宫人犹豫又茫然的看向自家主子。 “嘘。”伤了的寿安垂着眼睫趴在床上,抬起手轻轻嘘了下,抬眼扫过外头,确定了无人,才漠然的轻笑一声,凉凉道:“为何?自然是我做的。”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13) 寿安没有多做解释,可面前的宫人却反应过来,联想近日发生,呢喃出声。 “怪不得主人叫我将咱们藏好的国玺,和通知外头藏着的属下,偷偷跟着那赵大人前去那东木,原来早就存着栽赃给林……” “……”寿安眼神示意,淡淡瞥过去,叫对方住了嘴,不再多言,可自己的脸上也难言喜意,眼底的情绪更是有些癫狂,攥紧的手止不住颤抖,低声道:“终于……终于叫我等来了这一天。” 他咬牙切齿。 “若不是那林景,本来早在多年前苏朝便能完了的,不过也不亏,反正我也早就送那老不死的儿子们去给父皇母后他们陪葬了!”寿安眼底的情绪有些疯狂,压低了声音,“既然母后是逼宫那日自尽的,所以我便叫那狗皇帝的儿子们也全都‘自尽’,也算偿命了!” 露出狰狞面容的寿安冷笑一声,痛快道:“只可惜啊,唯独留下来的小公主没死,却也阴差阳错成了我的助力。” 要知道,先帝驾崩那日,他本以为苏朝要成为林景的天下了。 他还在想,若是那林景,自己要怎么斗,又如何斗的过呢? 可谁知,天助他也! 留下来的小公主,却成了要林景命的催命符! “只可惜林景当时竟没有反抗,若是真斗起来,没准能叫他们全都意外身亡!”宫人很是遗憾的唏嘘一声,说的是刚刚的情景。 “这确实是个问题,毕竟林景外头的人不少,若是真动起手来,留下来哪一方,我都不愿,倒不如让他们两败俱伤。”寿安眼神冷了冷,“那小皇帝为抚平众口,势必还会后续再查,若再深查下去,比不过尧家村潦草询问,势必会露出端倪。” “那怎么办?” “让他们不得再问便是了。”寿安冷冷抬起眼,“没人所问,没了人证,小陛下自然以为林景做贼心虚杀人灭口,而林景的人也一定认定了自家大人被污蔑,自然会将他们之间的火越烧越大。” “主人的意思是……” “待会太医若是来了,你便假扮成我。”寿安冷冷抬起头,看向窗外,眼神冷的犹如毒蛇:“我去走一趟。” * 冰冷的天牢内,牢房外的人悄然的走了一波又一波,可里头的人却没有任何动静。 急的外头的人恨不得直接撬牢房了。 可大人没说话,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啊! 天牢的潮湿和冰冷,比林景想象的寒气还要重,坐在石床上的林景盘膝坐在那,淡淡扫着周围简陋的环境,他垂着眼,漠然想着。 自己已经多少年,没过这种苦日子了? 可…… 比起之前那字字诛心的苦,这也倒不算什么了。 牢房内,林相轻笑一声,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闭上了眼。 * 这一夜,过的比想象的还要慢。 像是时间在滴答滴答的,听得到声音的,缓慢度过。 而此时,牢房内的林景忽的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 前半夜来探过的人全被他拒了,这后半夜应当再无人出现才对,就连门外的狱卒都应当睡了过去才对,可——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14) 他动了动耳朵,不比那群侍卫,林景的武功比想象的还要深,所以在听到那声轻响时,他便从榻上下来,迈步走到牢房旁,他冰冷的桃花眼转动眼珠子落在不远处时。 他听得出来,这天牢里,多了位使轻功下来的高手。 而那个高手,却只是在自己的牢房周围停顿了片刻,似乎在迟疑着什么,可很快,却又犹豫的离去了。 林景抬起眼皮,盯着他离去的方向,眼珠里有些情绪不明。 * 关押人证的牢房很不好闯入,可再难,也不比当初众皇子的宫殿们难到哪里去。 就当寿安悄无声息的破了牢门,出现在牢房内,瞧着地上那几个自己派去东木的手下时,漠然的寻了其中一个,翻出腰间的药,捏着人的下巴,准备灌入时。 动作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像是,这样的举动,他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唔。”对方瞬间清醒,看清敌人后,睁大眼,颤声开口:“主、主人?” “嘘,闭嘴。”扣着他的下巴,一身黑衣的寿安哪有先前那瘦弱太监的半分柔弱,白净的脸上只透着冷冰冰的阴毒气场,面无表情的垂着眼,开了口:“你们啊,也别怪我,毕竟只有你们死了,这场局才能彻底的继续下去,乖啊。” 他的面容可见的柔和下来,似是轻声劝了下,就像他不是在劝自己的亲手下喝下必死的毒药似的。 “三、三皇子……”被喂毒药的手下红了眼眶,似要挣扎,眼里透着满满的不敢相信。 明明—— 明明他们是为了皇子才是这样的啊,可主子却…… 谁也不想死,更别说死在自己最忠心的主人手上,所以他挣扎着‘啪’的打落寿安手里的毒药时。 没等寿安沉下脸,门外—— 却一个平静而又熟悉的声音却响起。 “一年前,你就也是这样喂朕的皇兄们喝下毒药的吧。” 寿安猛地一僵,听到声音的那一刻,难以置信的回头。 “……寿安。” 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牢房外,正侧面打开的牢房里,最前头走出来的少女,身上穿着金色龙袍,比那更为威严的龙袍还要冰冷叫人臣服的,是少女脸上极近漠然,比白天还要冷的眉眼。 那眼里,此刻才是清清楚楚的透着寒意和恨意,倒影着面前的真凶。 “陛下!”寿安难以置信,脱口而出的那一刻。 他惊觉的一扭头,看着地上除了自己抓住的手下外,旁边地上睡着的几人陡然挑起,露出刀剑,直接扑过来将自己一把按住! 整个牢房内,一瞬间,就发生了惊天转变。 就是寿安费尽心思,也没有想到这放着人证的牢房里,竟完完全全只是一个早就布置周全的局! 哒—— 哒—— 哒—— “陛下。”身后侍卫长压低了嗓音的提醒声响起。 “无碍。”缓步走出来的少女摆摆手,却盯着被死死按住难以置信的寿安,走到他面前,弯腰捡起了地上滚落的毒药,晃了晃,抬起那双冷冰冰的美眸,忽的沉下眼:“我说的对吗?柱邱,三、皇、子、殿、下。”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15) “你!你!”寿安瞳孔收缩,呼吸瞬间变得粗重,大约是难以相信骗过了众人的自己竟然也会被骗,他咬住腮帮子,怒吼:“你骗我!!!” “朕骗你的何止是这一个局。”苏映清凉凉的勾起一边的唇,讥讽的瞧他:“难道你自己就没想过吗?那样谨慎的林景都会相信朕而无怨无悔的留在乾清宫那么多日,朕连他一个权倾朝野十多年的人都骗得过,你一个只能躲在臭泥潭里使黑手段的小老鼠,又算得了什么呢?” 被比喻成这样,寿安的脸色狰狞到简直要怒的滴出血来。 苏映清晃了下手里的药瓶,漠然的启唇。 “你该不会真以为,朕连林景都看得透,却看不透你一个小小柱邱前朝的小皇子吧?” “……” 寿安瞳孔收缩,拼了命的挣扎,却被更用力的按住,如何如何都不能接受这真相。 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能这样! 她怎么会知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寿安无法接受,疯了般低吼:“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 “想知道?”苏映清没答,漠然的抬起眼,屈指,用力的捏紧瓷瓶,指尖都泛白,却一抬下巴,“可以啊,想让朕说出真相,那三皇子不如自己先说一说如何?” 说什么? 寿安眼神晃动一瞬,其实知道,却没吱声。 “你是如何躲过眼线溜进皇宫,又在皇宫做了些什么,更是如何一步一步取得朕的皇兄们的信任,又是如何在朕的父皇驾崩当日。”她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蹦出惊天真相:“毒害死朕的皇兄们的。” 她竟真的知道!!! 原本沉下脸,还打算做挣扎和诬陷给林景的寿安脸色彻底煞白,听着她这些话。 他便明白了,她竟一开始就知道—— 那柱邱三皇子并非林景,那白天的又是什么? 故意演给自己看的一场戏吗!!! 寿安觉得自己胸腔内那鼓鼓囊囊的一股子气,却因苏映清这冷冰冰抖出来真相,缓缓泄了气下来,他泄气又缓慢的垂下了脑袋,动了动眼珠子,才终于开了口。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你又想我说什么呢?”他嗤笑一声。 “说真相。”苏映清眼神毫无波澜,动了动唇:“四皇兄,是你毒害的,是么。” “是。”寿安冷冰冰抬起眼,开了口:“我的父皇母后被你们的人逼死后,我就被我的手下护送逃出。” 他逃了很久很久,餐风露宿,受了很多很多他作为皇子十几年都没受过的苦。 他本不该过那样的日子的,若是继续逃下去,也许总能等到日子过的平稳那天,可他却没有选—— 而是,选了反而进入苏朝入京,入宫。 因为,他忘不了父皇母后的死,忘不了这深仇大恨,他宁可选择入宫。 他自幼,是被当做太子储君养大的,心计武功丝毫不弱,他凭什么一直躲,一直逃呢? 苏朝害他们柱邱国灭,他便也要苏朝血债血偿! 因此,他不顾手下人的反对,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入宫,而他的所有迟疑,也早在净身那日,清除的一干二净,只剩满腹仇恨。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16) 所以,他在进入皇宫后,费尽心思才爬到了乾清宫当差,也想尽了办法讨各殿皇子的喜爱。 他原本的目的是让皇上尝尝自己的孩子一个一个离开自己的滋味,所以—— 焱妃和荣妃的事情虽与他无关,但谋害皇嗣的事情他没少做。 这些年来不少年幼的皇嗣活不成年,也都是因为他。 唯独几位已过十四的皇子们他没寻得机会下手,直到—— 逼宫那日,得知前朝乱了,他便毫不犹豫抵达了几位皇子的宫殿,因为混的眼熟,加上宫内他也偷偷安置了不少自己的人,所以他极为轻松的混入了几个皇子的宫殿。 没等几位皇子反抗,就捏着他们的下巴喂下了毒药。 当时,几位虽并不稚嫩,却也没有那样成熟的皇子们难以置信的瞧着那素日温和的寿安公公,冷着眉眼灌着自己喝下毒药的模样,冷冰冰的表情,那样的叫人绝望,可怖。 他们没来得及反抗,也丝毫没想到平日里处的不错的寿安公公会突然这样,加上就算反抗了也不见得有用,所以—— 全都就这么‘服毒自尽’了,而他自己留的眼线和人,寿安也都没有丝毫心软的,全都处理了。 之后,皇子们‘服毒自尽’的消息传了出去,这桩叫人可疑的疑案,却落在了林景的身上。 成了他背的黑锅。 毕竟,皇子们自尽确实可疑,大家实在不相信真的能有这么巧的事情,事实说明,确实并非巧合,而是人为。 寿安木着眼,缓缓交代清楚的时候,面前的苏映清已经悄然攥紧了双手,指尖都掐的泛白。 “那,四皇兄呢?”苏映清抬起眼,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很冷:“四皇兄也是一样?” “四皇子总归要与我亲密些,自然下手的更加容易些。”寿安顿了顿,忽的转了下眼珠子,慢慢抬起眼,那张已经漠然绝望的脸上,忽的咽了口唾沫,他抬起一只眼皮:“不过……陛下这样一提,我倒是想起了四皇子死的时候的事,他似乎还说了些关于陛下的话。” 苏映清动了动,盯住了他。 “陛下你过来,我说给你听,四皇子临死前啊,可是还说着陛下呢,说他的小皇妹……说他的清儿妹妹,让你……”寿安忽的压低了声音,声音弱了下去,诱的的苏映清缓缓靠近。 果然,苏映清也拧眉慢慢低头,凑近过去—— 唰! 也就是那一刻,寿安卯足了劲,胳膊陡然一动,硬生生卸了自己胳膊的劲后,挣脱出来,陡然便红着眼要朝苏映清扑过来。 “让你也陪他一起去死吧!!!” 他低吼着扑了出去。 他怎么可能罢休? 又怎么愿意罢休! 噗嗤—— 黑色的剑,冷冰冰的刺入腹部的那一刻。 寿安的身体僵在那,难以置信的抬起眼,身旁猝不及防的侍卫立刻扑上来再将他重新按住。 可他却瞳孔收缩的仰头,盯着踩着自己的腹部,缓缓抽出剑的少女。 “被逼急了,脑子都不要了么,当真以为我会中你这低劣的不能再低劣的计谋?”寿安的血,顺着剑往下滴落,持着剑的苏映清漠然的抬起那双黑眸,她冷冷的启唇:“对了,忘了告诉你了。”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17) “你以为借由洪才洪旺接近朕,是你找到了洪旺洪才,找到了接近朕的方法吗?”少女瞧着脸色煞白,缓缓倒回去的寿安,挑起唇,笑的比他更像冰冷的毒蛇:“连林景都知道了啊,实际上那两人,是故意让你找到了他们。” 就像林景在乾清宫前便明白了的那样。 从一开始—— 便是她的计谋。 洪旺洪才,从一开始,便是她布的局了。 倒不是一开始就觉得那梅衣所里藏着害死她皇兄们的真凶,实际上她也是一开始也都觉得是林景所为,只是觉着梅衣所里藏着知道真相的人,所以才放那两人进去。 最后一击都失败的寿安绝望的粗喘着气,被困在那,如何都不明白,听了她的话后更是不瞑目。 “为什么?为什么?”寿安红着眼抬起头,咬着牙:“我哪里叫你起疑了!我替你挡伤,为你卖命,那样的为了你,怎么可能反而叫你怀疑呢!你凭什么相信林景却不相信我!!!” 苏映清的脚步一顿,终于侧头看了他一眼。 她想了想,答。 “我也不知道,或许他确实比林景可信太多,我也没有理由信他多过信你,可——”苏映清低头,盯着手里这把剑,却眼神可见的柔和下来:“他说过不想骗我。” 他说了。 她便信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从骨子里,从灵魂深处,她便冥冥知道,笃定的相信。 那个人,一定不会伤害自己。 而,乾清宫前,被她逼到那个地步,却终究没有挥下那只手,便已是答案了。 顿了顿,不再理会仍旧不解的寿安。 苏映清侧头,漠然的吩咐手下。 “别叫他死了,众皇子死亡的真相,林丞相背了那么久的冤屈,还等着留他洗清呢。” “是!” 唯恐寿安自尽,卸了他下颚,又留了锁链将他绑的结结实实后,门口还留着不少人眼睁睁的盯着。 而提着自己的剑,从一开始便是王者,最后也仍是王者的陛下缓步走出来时,才轻轻一歪脑袋,突然笑了下。 “朕的这个答案,可叫你们满意呢?”她侧头,笑着仿佛是在与谁说话。 周围低着头的侍卫们没敢抬头,没明白他们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又是对谁说的。 “你们的主子,或许没那么忠诚,但——”苏映清看向前方,弯起眼,笑了笑:“不该他背负的冤屈,他也不该背,早该还他个清白了。” 听到这句,身后一众侍卫里的人,怎会还听不懂呢? 见过先前陛下那样可怕的布局和心计,连这藏在深宫里的真凶都揪了出来,他们又怎敢再隐瞒? 唰—— 侍卫之中,齐刷刷跪了一地的人磕下头去,颤声开口:“陛下饶命!陛下赎罪啊!” “绕什么命,赎什么罪。”苏映清淡淡瞥过去,“朕早知身边还会有他的人,传闻中的林景,又岂是那般容易束手就擒之人?” “……”他们颤巍巍的不敢抬头。 “行了。”苏映清晃了晃手中的剑,那张小脸上,缓缓浮现一抹笑意,几分无可奈何,却眼底情绪却也有些深:“也该,去给你们主子一个‘答案’了。”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18) 冰冷潮湿的牢房内,不同于深处,这里仍旧安静。 外头的月色已经逐渐愈发明朗了,照的牢房里美人更惊为天人的脸蛋,愈发漂亮,只是却也照的煞白,将他衬托的更像个漂亮的鬼。 …… 门外,轻微响起动静时,林景抬起眼,瞧着那打开了牢门走进来的人时。 他没动,只仍旧坐在那,漠然的瞧着她。 直到她提着剑温吞的走进来时,他脸上的神色终于有些波动,动了动薄唇。 “怎的。”林景轻嘲的笑了声,“陛下诛心不成,还要来亲自了结臣的命么。” “少装了。”左看右看,发现这牢房确实潮湿的厉害,有些嫌弃的陛下目光很快落到牢房里石床上的丞相大人身上,不由得唏嘘想到。 美人不愧是美人,这般狼狈这般落魄还能这么好看。 她抿起唇,闲闲的说了句:“我可不信你门口的人没给你通报刚刚天牢里发生的事。” “……”丞相大人被噎了噎,脸上却半分表情不露,仍旧盯着走进来的人,那漆黑的桃花眼却仍旧犹如野兽,幽深得半分情绪不露:“所以呢?” 苏映清能理解他还气着,毕竟她这一场局,确实是实打实的连他一块儿算计进去了。 但她也不悔。 若不能让林景当真,又怎么能骗得过寿安呢? 唰。 苏映清顿了顿,只无辜的提起了手中的剑,指着上头的血。 “血。” “……” “寿安的。”苏映清无辜的眨眨眼,瞅着他:“你送给我的,我确实拿它保护了自己。” 林景认出那柄剑时,怔了怔,呼吸都乱了一拍,认出了那是自己送给她的。 可听到她后头那句时,再盯着上面的血迹,终于陡然抬起眼,盯住了她。 “……保护?” “嗯。”苏映清点头,抱着它,歪着小脑袋苦恼的说着:“你的人没给你说吗?寿安到最后都想要我的命,不过好在我一直戒备着,傻子才当他真的要好心跟我说四皇兄的遗言呢!” 少女嘟嘟囔囔的小声音,恢复了几分最开始的鲜活,软软娇娇的,哪还有半分之前冷冰冰的可怕模样。 林景的呼吸乱了乱,漂亮的脸上眉头蹙了蹙,似乎在挣扎犹豫的瞧着她。 在担忧和强撑着之间挣扎。 直到—— “丞相的剑,果然好用,不过可惜站了那家伙的血,弄脏了。”苏映清又抓着剑晃了晃,将上面的血迹甩的差不多了,才抬起眼,盯回林景。 “所以呢?”丞相大人仍旧坐在那没动,板着漂亮的脸,努力装出一副六亲不认,本相如何都不会再心软的姿态。 “所以……剑,被我弄脏了。”小陛下挑起唇角,盯住了面前的青年,忽的拖长了尾音开了口:“我,还想连它的主人一并弄脏,就是不知……它的主人愿不愿意呢?” 林景怔住的那一刻,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下一秒,把他宝剑直接往稻草上一扔,没等他心疼的少女直接扑了过来—— 她跳了起来,往他身上一扑的那一刻,林景脑袋一片空白,接住那并不重的娇软少女的下一秒,薄唇便被人吻住了。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19) 他们家表面怂的不行,实则胆大又心黑的陛下大大的给他‘啵’了一口后,搂着他的脖子后退几分。 “丞相大人。”小陛下拖着长长的龙袍,笑眯眯的坐在他腿上,弯眼看他:“就是不知道丞相大人愿不愿意跟着朕这个黑心的陛下,和她一起坐在这淌着污水血水的龙椅上,陪她淌着泥潭走下去呢?” 林景的脑袋空的厉害,小陛下豪放又突然的话,和压在他身上的重量,重的像是压在了他的心头。 将他心头的那些挣扎与苦恼全都压得烟消云散。 他想,自己步步为营人人戒备的防了数十年,就连天下所有人,连自己的属下都以为自己要夺她皇位,可他却怎么偏偏对那坐上皇位的小陛下,却毫无半天戒备,任她这般突然的袭到了心头呢。 就像是,她不想是那个本该战战兢兢的小傀儡陛下。 而他也成了那个并非权倾朝野野心勃勃的丞相。 林景自己都纳闷,自己这样一个冷血薄情,难露真心的家伙—— 怎么却偏对了一个这样绝不该表露真心的家伙,这样毫无办法呢? 林景想不明白,也无暇去想了。 他听着她的话,心头有些震颤,却板着脸没答,只掐着她的腰将她从自己的腿上抱了下去,侧过脸仍旧是那副六亲不认的淡薄模样。 被‘薅’了下来的苏映清也不恼,只歪着脑袋瞧了他两眼,眨眨眼:“丞相还是不愿原谅我咯?” “……” “牢房也不出吗?”苏映清又眨眨眼,问。 “不是陛下要治臣的罪么,尚是乱臣贼子的罪臣,哪有资格出牢房?”丞相大人极其幼稚且记仇,凉飕飕的回。 “行吧。”苏映清点点头,“那既然丞相不愿走,那我便陪你!” 没等林景反应,没往他身上扑的小陛下提着裙摆,直接爬上了他旁边那冷冰冰的石床,仰头乖乖躺了下来。 “!?” 林景有些愕然的扭头时,门外的侍卫也都吓了一跳。 然而苏映清却摆摆小手,冲着牢房外的人。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陛下的话,他们不敢不从,偷偷对视了一眼后,明白这全然是他们丞相大人和陛下自己的事,他们也不敢说什么,乖乖退了下去。 冰冷而潮湿的牢房内,比起先前孤零零的,现在多了一个人。 那人稳当当的躺在石床上,没一会儿便打着哈欠闭上了眼,呼吸逐渐平稳,睡得极快,也不嫌凉,更不嫌脏。 愣怔坐在那的林景脑子还没转过来,只瞧着旁边躺在那已经睡着的家伙,又气又恼,拧着眉心情复杂的不知作何感想。 怎的…… 他怎的不知道他们陛下竟是这般粘人的狗皮膏药?竟这样的—— 林景沉着脸,一边气一边无可奈何,可瞪着石床上缓缓蜷缩起来的少女,半响又抿起唇,沉着脸想。 自己也就算了,她是真不知道这天牢多凉么? 还真留下来睡一宿。 臭着脸的丞相大人抿唇顿了一会儿,才脱了自己的外套,板着脸准备搭到她身上——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20) 可刚一弯下腰,他的手腕便被捉住了,石床上竟是装睡的陛下迷迷瞪瞪的抓着他往下一拉,将他拉到了旁边的石床上,拉到了身旁。 少女从善如流的拱进了他的怀里,乖乖寻了个舒适的角度,便又闭上了眼。 “冷。”她哼哼唧唧的小声蹦出一句。 浑身僵硬,却又缓缓放松下来的林景鬼使神差,竟是有些熟练的抬起手,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 一切都没变,一切又有些熟悉。 就像她装伤那几天,他陪着她,安慰她的日子一样。 这叫林景,鬼使神差的又心软下来。 ……真是要命。 他想。 安静而潮湿的牢房内,冷冰冰的气息逐渐散去,安静了许久,少女平静的声音才响起。 “林景。” 她知道他没睡,悄然睁开眼的那一刻,她揪紧了他的衣领,小声开了口。 “我知道你没睡,也知道你还气。”苏映清垂着眼睫毛:“你白天说的话,我记着,你说的没错,你步步为营,可实际上我才是那个最最心狠,设了一大布局的人,我不否认。” 轻拍在她后背的手一顿,听着俨然打算和他说实话的少女声音。 林景默了默,才又开了口,嗓音低哑:“所以,全查清了?” “嗯,皇兄们的死,确实为他所做,而柱邱的三皇子,也是他。” “……那你还赖给我。” “不骗过你,怎么骗过他呢?”苏映清的小手伸过来,抱住了他,小脸贴到他胸口,小声说:“连你一并算计进去了,是我不对,可我只能这样做,没得选。” 忽的,少女再度睁开那双冷冰冰的美眸。 “不止为了我的皇兄们的死因真相,也为了替你洗清冤屈。” “……我?”林景迟疑。 “嗯。”怀里的少女动了动,忽的从他胸口仰起小脸,白净的脸上,一双美眸明亮的盯着他:“或许我信你确实惦记过这皇位,也并非对这龙椅无动于衷,但父皇病了十年你没动,严家铲除你亦没动,为何偏偏父皇死了那日,你大可名正言顺逼宫,却非要以下作手段毒害皇子们呢?” 少女收紧手臂,抿起唇。 “我不是没怀疑过,也不是没戒备过,我承认我一开始埋入梅衣所布局的洪才洪旺是为防你,而查出真相准备。”苏映清轻轻一歪脑袋:“可我不蠢,等到寿安的出现,哪些违和又假透了讨好手段,才叫我开始怀疑,才转而布下这一局。” 终于,少女仰头盯住了自己抱住的人,抿着小嘴。 “不止为了报仇,也为洗清你的冤屈,你为了苏朝做了这么多,甚至我逼你至此你也未曾害我半分,凭什么叫你背负毒害皇子野心勃勃的冤屈至今呢?哪怕没人敢说,可百官们谁不是这样想的?” 她哼哼唧唧的,表示愤愤不平。 “所以——”林景在听明白的那一刻,胸腔内的心脏狂跳,眼也不眨盯着她:“你才没有选择贸然捉住寿安,去查线索,而是将计就计,反倒任他诬陷,为的就是一并连这真相查清。” “对。”苏映清弯起眼,软软的嗓音甜甜的夸着:“不愧是丞相大人,真聪明~”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21) 林景的脑袋很乱,不知她这是狡猾的故意说给自己的理由和借口,还是事实。 但不可否认,他……确实心动了。 可这不足以让他将这一切全部带过。 所以—— 林景没有被蒙混过去,而是黑眸锁定着她,忽的问了句。 “那如果,没有寿安呢?”林景抿起唇,沉沉的问:“没有寿安,陛下这一大步棋,是不是就是下给臣的了?” 那么,悄然步入她陷阱的,如今在牢里,被她手中他的那柄剑刺的,是不是就是他了呢? 苏映清只默了一秒,便仰着头反问他。 “那你呢?乾清宫前,你为什么没有让你的人动手呢?”苏映清直勾勾的盯着他,“如果我的人里没有藏着你的人,宫里牢里不是还有你留的后手,今日乾清宫前,你会叫人反抗,要了我的命吗?” “………………” 林景沉默着与她澄澈又执拗的目光对视,而后,坚定的摇摇头,无可奈何的叹息。 “……下不去手。” “那我大概不同。”然而苏映清却没软化,而是轻歪着脑袋,笑着开了口,煞有其事的开口:“我大概会依然舍得下手,设计丞相败北后,然后将漂亮的丞相关在朕的寝宫里,留在后宫……” 少女的小脸上表情忽的严肃。 “让那权倾朝野野心勃勃的丞相大人,只能当朕的男宠,日日欺负,天天轻薄不可!” 她拖长了尾音,而后严肃说出来的话,叫林景怔在那,耳根都忍不住发热,盯着她煞有其事凶巴巴的恶狠狠小模样,明知道她是在开玩笑,胸腔内的心脏跳得更快。 他怎么会听不懂呢? 他下不去手,她—— 又怎会呢? 林景盯着笑眯眯的小陛下,小心翼翼,又郑重其事的缓缓抱紧她,将她小小的身子困在自己怀里,他闷声开口。 “那如果,你父皇,你皇兄的事,真是我所为呢?”林景垂着眼睫轻颤,嗓音暗哑:“你也要不忍下手吗?” 小脸上褪去了几分玩笑,苏映清盯着他,想了想。 大概是她的这出局,实在让林景有些心惊心寒,导致他忍不住胡思乱想,仍旧轻易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苏映清收紧小胳膊,抱紧他,诚实开了口,小声说:“真想知道答案?” “嗯。” “如果……”苏映清看向林景,安静与他对视:“真的这一切都是你做的话,仇还是要报的,让我放过你不可能,顶多——” 她顿了顿,冲着他恬静的弯起眼,轻柔而缓慢的轻声道出一句。 “送你给皇兄们报仇后,再下去陪你吧。”她低头,往他怀里蹭了蹭,有些小声的说:“如果我们之间真有那样的深仇大恨,我想我无法释怀,我可以对不起那没良心的父皇,但不能对不起待我极好的四皇兄和静妃,就算为他们报仇,如果真是你害死的他们,我也肯定要送你下去的。” 那软软的细小的手指,轻轻勾住了他胸口的衣服,小声而轻柔的说。 “但你没害我,没对不起我,所以——你若欠他们的,我送你去见你们,我若欠你的,我便拿自己还你。”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122) “就像现在——” 少女仰起小脸,冲着他笑的极甜,一手搂着他,一手勾着他胸口的衣服,缓缓开了口。 “我算你,欺你,骗你,伤你。” “所以,现在我拿自己还你。” “你白天时候问我,那便是我的答案吗?不是的,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苏映清认真盯着他,眼神明亮又狡黠:“赵大人来的时候,你说赵大人来了就不需要你了吗?我说待会再找你,你的回答是什么?” 她挑着小眉毛,问。 林景恍惚一瞬,想了下。 ——‘赵大人来了,陛下就不需要臣了吗?’ 当时,那是他意有所觉,问出口的话。 她的回答是‘待会再找你’,而他说了什么呢? ——‘好。’‘臣,等着。’ “现在,你等到了,我也回来了。”苏映清漂亮的眼睛上,像是蒙上了一层晶亮,在头顶的月光下,少女带着笑颜的面容那样的好看,搂着他的脖子,笑眯眯道:“这,才是我真正的答案。” 外头,月色渐渐褪去,新的一天的初阳就要升起。 他们家小陛下搂着他,像是驱散掉他体内所有的寒气,脸上未褪的疤痕也挡不住她端丽冠绝的面容,明媚的像是一朵向阳而生坚毅的花朵。 “要知道,丞相大人可是赚大发了呢。”她摇头晃脑,笑眯眯道:“丞相大人得到的不止是江山,还有人~” “江山和人,我都给你!” 她伏到他身上,诺大的龙袍镶着金边,柔软的落到手上,触感很好。 林景这辈子,自十几岁入朝起来,知道自己天资聪慧,比一般同龄的人,心机城府都要颇深一些。 所以,见过了先皇为自己亲妃子所害,又见过他亲生皇子都并非自己所生,更见过肮脏的深宫,也见过奇葩的案例,哪怕自己位高权重,多少人曾明里暗里都想要过自己的命。 他自己更是险些死在多少次的暗杀下。 他,也没觉得什么可惜,瞑目。 人生谁不会死呢,先帝在病榻上要死不活那么久,不最后还是去了。 可现在这一刻,他瞧着面前说着‘江山和人我都给你’的少女,他却从心底里萌生一个念头。 死都值了。 真的。 不管她是不是甜言蜜语,还是害怕自己真的再做什么稳住他的话,或是又是一场为她自己利益设计下的计谋。 可,他却在这一刻清清楚楚的想。 如果陛下的手里还拿着他的剑,此刻给他一剑,他都认了,他绝不反抗。 若能死在她这笑容下,这怀抱里,他就是真死了。 也值了。 真值了。 * 次日,门外陛下的人,赵大人的人,林景的人,忐忑的守了一夜。 清晨,他们家陛下趴在丞相的背上,笑眯眯的任他们丞相大人背出来时,所有人都偷瞄到了丞相大人温和下来的笑颜,似乎小声与她说着话。 “回去之后,把脸上的疤痕去了吧。” “唔?”趴在他背上搂着他脖子的小陛下无辜的眨眨眼。 他们丞相大人慢悠悠看了她一眼,极近温柔,又极近无奈,透着宠溺,垂着眼睫道出一句。 “陛下知道吗?” “知道什么?” “我一早就知道您脸上的是颜料了。” “……” 言外之意,他其实早就知道,她的脸上受伤,留他下来,为计谋了。 “怪不得留的那么顺利,赵大人动的时候你的人也没动静呢。”苏映清煞有其事的点点小脑袋后,却又忽的一歪头,笑着说,“不过……我也早知道你知道了哦。” “……” 这回噎住的换成了林景,他忽的侧头,看向自家陛下狡黠的杏眸时。 两人同时默了默,却又跟着笑了起来。 林景挑起唇角,压低了嗓音,缓缓道。 “或许,这就是臣与陛下天生绝配吧。” 一计接着一计,一环接着一环。 他早已看透她,她也亦早已将他看透。 这世上,或许再也没有能比他更能制得住陛下的人了。 而这世上,也没有谁再能比他们陛下更为聪慧,踩着尖尖儿,一步一步狡猾且聪明的走入了他的心底。 权倾朝野,满腹心计的佞臣丞相。 看似怕死,实则步步为营的陛下。 天生绝配。 《禀告丞相,陛下捉回来了》篇,完。 无妄海【1】 就像一步一步一个脚印,一环接一环,将那无心不动情的秦祸祸一步步扣紧。 一个步步为营以深情为名的墨瑾。 一个狡猾硬心肠却到底心动的秦祸祸。 亦是,天生绝配。 * 无妄海上。 挺着白嫩小脸蛋的白袍小孩无辜转动着那双灵动的双眸,抬起自己的小短手,轻轻往无妄海海面的那漫天魔气上轻碰了下。 瞬间,那海面,无形的力量跟着暴涨,仿佛底下有什么东西在磅礴的漫开,压迫四方。 无妄海周围,无论生灵仙人,皆若有所感的看向无妄海的方向。 仿佛,那底下有什么东西在躁动,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小孩鼓起一边腮帮子,瞅着那海面的魔气,有些蠢蠢欲动的伸出小爪子—— 看着丁点大的小人,那只白嫩的小爪子伸出之际,他那只肉呼呼的小爪子上却仿佛萦绕着无形的仙气,力量强到根本不像是个小孩应当拥有的。 可就在他即将破开无妄海的海面时。 唰。 一只雪白的手,轻轻的截断了他的动作,捏着他的小手,耳畔笑盈盈的声音响起。 “小包子,你不乖哦,现在可不是打开它的时候呢。” “……” 墨霖眨眨眼,瞅着自己分明动了仙力却被轻而易举捏在对方手中的小爪子,一抬头,呆愣楞看着那人时,还没反应。 “霖儿。”悦耳低沉的嗓音便从身后传来。 “爹爹!”小孩立刻扭过小脸,奶声奶气的开了口,几分气咻咻:“我正准备打开无妄海救娘亲出来的,你不是跟我说可以了吗?可这个姐姐却拦住我了!是坏人吗?霖儿可以把她揍飞吗?” 小墨霖还没说完,头顶就忽的挨了一下,捏住他小手的人也气呼呼的说。 “大逆不道,你敢?” “!!!”吃痛一瞬的小墨霖整个人愣在那,似乎没被外人打过,脑门的痛叫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这姐姐,一瞬间便泪眼汪汪简直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你、你打我!” “啊,好啦,我错了,不哭不哭。”她一见小包子哭成这样,又好笑又无奈的凑上来,揉揉他的小脑袋,捉着他的手也跟着捏了捏。 东捏捏,西捏捏,最后还不客气的掐了把小墨霖白嫩的小脸蛋。 她咂舌一声。 “手感真好~” “………………” “呜哇爹爹!!!”小墨霖如遭雷劈的站在那,下一秒就要飙泪,‘哇’的一声哭出来:“霖儿不干净了!再也不是娘亲最喜欢的霖儿了!!!” 他简直受不了这委屈,挣扎着便要动用力量跟她拼命。 “你!你!你这野蛮人,我要揍你了!!!” “霖儿。” 可墨霖还没来得及动,却被身后一只修长又熟悉的大手轻松按下。 白袍微动,现出身形的男人神色冷淡,俊美的面庞上,唇角带着浅笑,浅浅的琥珀色眼瞳里盈满了温和的笑意,平静瞧着出现在这无妄海海边的少女。 “别闹。” “你,打不过她。” 墨瑾眼中倒影的少女没有任何修饰,小墨霖不懂,墨瑾不动,可若换做任何一人站在那,便会明白。 面前的少女拥有着一张如何倾城绝色的面庞,那张明艳的脸蛋眉眼弯弯,加上眼里的媚意,倾国倾城祸国殃民也不为过。 无妄海【2】 细眉杏眼,琼鼻樱唇的少女轻轻一歪脑袋,瞧着面前俊美无双,身上隐藏的气势丝毫不弱的男子,她眉眼一弯。 “聪明。”她赞叹一声。 虽这么说,但墨瑾也并不惧她,只淡淡启唇。 “你方才说……”墨瑾眼神微动,侧头淡淡瞥了眼旁边的无妄海,“现在不是打开它的时候?” “嗯哼。”少女一点脑袋,挑眉,笑着说:“谁让你开这个的?你知道下头关着的是谁?” “我娘子。” “…………” 墨瑾回的没有丝毫遮掩和含糊,叫面前笑眯眯的少女脸上的笑容忽的僵住。 娘、娘子?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忽的扭头看回身旁的男人。 登时,少女立刻像是打量什么物品般上上下下的开始将墨瑾盯了个遍,扫了个大概,大约是有些忍无可忍,她小声忍不住蹦出一句。 “当真?” “真。” “……她答应了的吗?” “……” “要是知道你这么污蔑她的清白,她会把你的脑袋都敲烂的!”少女一听,皱皱小鼻子:“你不知道,她可凶辣!虽然听话,但这小崽子力气又大又暴力,一言不合动武力的,要知道你这么污蔑她清白,她肯定——” 墨瑾慢悠悠的打断她,直接动了下手,忽的将修长如玉的手指往自己腿旁那个小不点身上一指,微微一笑。 “我与我娘子的孩子。” “………………” 少女再度僵住,觉得自己仿佛听错了什么,揉了揉耳朵,又揉了揉耳朵,最后低头,盯着那个可爱得不了的小包子。 “……孩子?” “有什么问题吗?”墨瑾仍旧微笑。 白色长袍,眉眼精致,他身上透着说不出来的温和气场,既清冷又孤傲,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却,很强。 少女拧着眉似乎想了好一会儿,最后盯了他一会儿,嘀嘀咕咕。 “算了,既然是她选了的人,一定是你也有什么过人之处。” “嗯!大概是特别无耻吧!”小包子一听,点点小脑袋,愤愤不平的嘀咕:“为了追娘亲,把我扔下都不管好多回了,这回回来好不容易跟我说我可以见娘亲了呢!是娘亲许的!” 是了。 是祸祸说的,无妄海可开,她亦可出来了。 万世芽的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 也是时候可以动了。 “不过比起我,大概爹爹更着急。”小包子哼哼唧唧的皱皱小鼻子:“他连娘亲真实的模样都没见到呢,真惨。” 亲儿子唏嘘的说着自家亲爹真惨的小模样实在有那么些许欠揍。 所以他的小脑袋瓜被他亲爹捏住的时候,小包子立刻抱头求饶。 “窝错辣窝错辣!爹爹我错啦!”立刻窜出去的小包子还没来得及逃跑,却很快却又被一个怀抱抱住。 软软香香的,叫他怔了怔,不禁嗅了嗅。 有些熟悉的味道。 他茫然的仰起小脑袋,盯着抱住自己的少女,忍不住脱口而出,奶声奶气的问。 “这味道……你、你是谁?娘亲的朋友嘛?” 无妄海【3】 少女没答,只抱住小包子后,抬起眼,笑眯眯的看墨瑾,忽的往前倾几分,似笑非笑的看他。 “你觉得呢?” “……” 少女长得当真是很漂亮,那眉眼间随意一笑的散漫惬意,叫墨瑾扑面而来的觉得熟悉。 可,墨瑾的神色未动,只瞧着她,垂下眼睫,淡淡吐字。 “你身上,有祸祸的气息。” “唔。”少女抬起一根手指,弯弯绕绕的缠上自己耳边的发丝,语气缱绻,几分暧昧:“你不是没见过她吗?你就没想过……许是我就是她呢?” 面前,俊美的男人眼底情绪深了深,忽的轻笑一声。 那一笑,叫少女的眼神微动,眼底的笑更深。 哎呀呀。 这男人,笑起来可真好看。 就是可惜了——“我还不至于连我自家娘子都分不清。” 少女脸上的笑容僵住,在听到男人下一句低笑着吐出的话时,整个顿住。 她忽的抬起眼,盯住了他的眉眼。 他居高临下,虽然仍旧带着笑意,透着几分冷漠。 只是一瞬,竟冰冷的叫人难以接近。 明明…… 是同一个人。 但,却瞬间转换了气势,莫名叫人毛骨悚然。 可面前,被威慑了,也被揭穿了的少女丝毫不恼,反倒唇角一挑。 “不错嘛,看来我家的小崽子有些眼光。” “……”小崽子?说的是祸祸吗?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少女瞬间收起身上刻意放出的媚意,一手抱着小包子揉了揉他的小脸,一手随意的拍了下裙摆,笑道:“祸祸那小崽子,是我家的崽子。” 分明还是年纪轻轻的少女,看上去稚嫩的宛若只是哪个几百年的小妖精。 可她说出来的话,却叫两人都惊住。 “你家的……崽子?”怀里,墨霖奶声奶气茫然的回了句,“什么意思鸭?” “意思就是,你和你娘亲是什么关系,你娘亲和我就是什么关系,明白了吗?”掐了把他的小脸蛋,少女低头笑着跟他说。 小墨霖仍旧迷迷瞪瞪不明所以。 身旁的墨瑾却皱眉盯着她陷入了深思。 “不愧是我家女婿,不错不错,对我的媚术不为所动,让我换了和祸祸同出一辙的气息,竟然也不被迷惑。”少女从方才娇滴滴软软的口吻,瞬间变成了大咧咧的口吻,朝着他突然豪放的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能让我家小崽子认栽的男人,厉害。” “……”墨瑾听到后却顿了顿,迟疑的挑了下眉:“媚术?” “嗯?”少女无辜的眨眨眼。 “您……刚刚使了吗?”墨瑾思索了下,换了个称呼,便淡淡瞧她,几分疑惑的吐出字眼。 他浑然没注意,可眼前的少女却如遭雷劈的怔住,突然睁大眼。 “使了呀!难道你刚一点感觉都没吗!”少女一听,一撒手,登时把怀里的小包子一扔,捂着小脸突然便往无妄海那边凑,想要看看自己的脸:“天啦噜!难道我现在已经没有魅力到这个程度,媚术一点儿效果都没了吗!难道我变得不好看辣!!!” 倒影着海面,少女气咻咻的盯着那张脸蛋。 “不还是挺好看吗?还是这么倾国倾城!瞧瞧我这脸蛋,瞧瞧我这身材~” 无妄海【4】 看着对着海面摆出各种妖娆姿势的少女,墨瑾眸光微动,淡淡的琥珀色眸子里,似乎能依稀看出来些什么。 那是…… 尾巴吗? 还有头顶的,那是耳朵吗? “呀。”少女似乎意识到了,从身后将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薅到了前方,小手在上面顺了顺,笑着动了动自己毛茸茸的白色耳朵,挑眉:“被看到辣?唔,一时间被自己的美貌惊艳到了,没忍住暴露了原型,女婿你不介意吧?” 娇滴滴的少女,瞬间变成了狐狸精,无论是身后的大尾巴还是头顶的耳朵,都只将她的小脸衬的更加漂亮动人。 一旁的小墨霖眼睛都瞪的滴溜圆,蠢蠢欲动的表露出想摸的心情。 少女只淡淡瞧了眼,便笑眯眯的将眼珠子一转,大尾巴一晃,便往小包子的面前晃了下。 “阿嚏——”被撩了下,瞬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的小包子瞬间泪眼汪汪。 “嘻嘻。”少女伸手掐了把他的小脸,软软问他:“外婆的尾巴是那么好摸的吗?嗯?小崽子。” 瞬间老实了的小包子不乱想了,揉了揉自己的小鼻子,委委屈屈的扭头扑进爹爹的腿上,小声说。 “呜呜呜,我想娘亲了,这是我外婆吗?外婆好坏!”只摸他,欺负他,却不叫他摸摸尾巴,一下都舍不得呢! “我也想你娘亲了。”墨瑾垂着眼,轻声说:“也不知道你娘亲有没有呢,一定很可爱。” 尾巴,耳朵,想摸。 但只想摸祸祸的。 “………………” 真嘚瑟晃着自己大尾巴的某位狐狸外婆再次笑容僵住,忍不住瞪了眼这父子两。 “当然有了!”但出卖起自家女儿却毫不含糊,她哼哼唧唧的说:“不过小祸儿从小法力就强,所以一早会用法力把尾巴耳朵收起来后,就再也没见她露出来过,但你要真想见也容易。” 坏笑两声的少女朝着墨瑾挤眉弄眼的勾勾手指。 “你过来,我告诉你方法。” 墨瑾顿了两秒,拧着眉的脸上有几分动摇,但也只是一瞬,便顶着可能会被自家祸祸知道后挨揍的劲,乖乖弯下腰,听了一耳朵。 “你只要去咬她的耳朵,咬的时候再……”笑了两声的少女笑的颇为奸诈:“保管她肯定会露出原型哒!” 被自家爹爹捂住耳朵的小包子茫然的抬起眼,却忍不住控诉。 “爹爹你为什么不让我听,我也要听,你这样我可跟娘亲告状了!”说到这,小包子更委屈:“咱们到底还救不救娘亲出来了,你们不动我可动手辣!” 咚! 结果他立刻就挨了一下。 直接敲了下小包子脑袋的少女瞪了他一眼,“不是说了现在不是时候吗?还不能打开。” “为什么?”回归正题,墨瑾也忍不住皱眉,压低了嗓音:“祸祸说了,这无妄海她已经可以打开了,困不住她,再者万世芽的任务她也只剩下最后一个。” 墨瑾盯着她,忽的又开了口。 “祸祸说,万世芽的那些任务,她会做,起初是给……” “给我足够逃跑的时间对吧,后来,她不觉得我错,也不觉得这是认错。”少女笑了笑,“我知道。” 无妄海【5】 “那……” “我也没说要她留下呀,我早知道的。”少女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分明是少女的面庞,却在那瞬间露出了几分慈祥,“她若想出来,随时都能出来,无妄海困不住她,底下的一切也都困不住。” “那为何你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因为,想困住她的又不是这无妄海。”少女眼神冷了下来,淡淡抬起眼,忽的看向上方,她漂亮的眼眸里没了任何情绪:“是它。” “所谓的主神么。” “你知?”少女有些讶异的侧头看他。 “知道一些。” “那你可能知道的不够多。”少女一听,无谓的牵扯了下唇角,给他解释:“这世界,虽是仙神人妖共存,但万物皆有灵,但最强的神灵,皆是由最强的几件灵器中孕育而出,可驭万物,万千世界皆为过客,不动心不动情,即为真神。” “就像现在的主神,是这么出来的,任何世界都困不住他,就算把他随便扔到一个灵器里,他照样可以破万难,修仙成神。”少女声音冷了几分,手指在腿旁点了两下,眼神更冷:“所以,他无情无欲,不懂情爱,只有真理,觉得我所犯下的罪过是错,逼着老娘纠正。” 听出她话里的不耐与戾气,墨瑾没吱声,却聪慧的想到——“祸祸的呢?” “对。”少女眼珠子一转,瞧他一眼:“所以祸祸也是这样,他本也想让祸祸成为这样,让她明白情感皆为过客。” 如果…… 如果没有墨瑾的话。 无论秦祸祸经历那些世界,动心与否,最后也都会明白。 她遇到的所有人,所有感情,皆为过客,全是虚无。 这,才是真正的惩罚。 想到着,墨瑾眼神冷了冷,周身寒气凝重几分。 “那他,凭什么让祸祸受这些?” “因为他是主神,了不起呗。”少女咂舌一声,薅了下自己的大尾巴,眼神很冷,嗤笑一声:“所以老娘原本逃出去后,就想着让他也尝尝这苦,结果跑上去溜达了一圈,没成功。” “?” “已经成神的他,断了七情六欲,老娘美若天仙他都看不见,气死老娘了。”她狠狠跺了下脚,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事,脸色臭的不行。 虽然不明白她在气什么,但墨瑾思索了一会儿,问:“你刚刚说,那位主神,也是破镜成神,所以了不起?” “对,力量很强的,和普通修炼的不一样。”少女点头,撇撇嘴,可又突然注意到重点,疑惑看他:“什么叫‘也’?” 墨瑾看她,平静且礼貌的答:“我也是。” “是什么?” “破境成神,追祸祸至此。” “…………………………”少女突然呼吸一窒,不太敢相信的睁大眼,跟他确认:“破境?追?你……你成神了?” “嗯。” “破镜……追,还、还撕破虚空,找到这里的?” “对。”墨瑾几分疑惑,淡淡的眼眸瞧她,露出几分困惑:“你怎的知道我用的方法?” “……………………” 因为那不是人能干的事,你知道那多难吗? 怎么在你口中轻描淡写? 某狐族亲娘亲拧着眉瞅着面前的亲女婿好一会儿,才忍不住蹦出一句。 “老娘现在知道为什么你能制服我家那个小崽子了。” 无妄海【6】 听到这句,墨瑾脸上浮现了几分笑意。 再度被自家女婿好看的脸蛋惊艳到的少女唏嘘了一会儿,才摸了摸下巴,突然想到。 “等等,为何你也是成神,怎么你没和那个倒霉催的主神一样断了七情六欲?”她狐疑看他:“你喜欢祸祸的,对吧?” “自然。” “不是骗人的?” “她是我娘子。” “真的还喜欢吗?你确定吗?” “我很确定。” “怎么会……”少女嘀嘀咕咕:“一般这种破境成仙的都会断了七情六欲才对啊,怎么可能还会有情感?” 说着,她探究似的盯着墨瑾。 “我也不太清楚,大约是,早在成神之前,便对她动了心的缘故?” “那成神之后也会慢慢淡薄。” “那就是,还与她在万世芽内,经历很多的缘故?”墨瑾垂着眼,俊美的面庞上毫不犹豫的笃定开口:“我很确定,我对祸祸的情感没有变淡,更不会有变化。” 如果会有,只会是越来越多。 或许,就算真的有一天他失去了情感。 胸口内的那颗心,也会不由自主为她跳动。 这是本能,不刻在身体,不刻在脑海,只刻在灵魂深处。 就算遭遇再变,人再变,模样再变。 他深深爱着的人,也会是她。 她,已是他灵魂深处的全部,什么也无法撼动。 “万世芽?”少女眨眨眼,听到这话,几分新奇。 直到墨瑾将那另一根万世芽取出时,少女怔在那,脱口而出。 “第二根?” “……是。” “艹!”少女盯着那根万世芽,很快眼珠子转转,“我明白了。” 可墨瑾却没心情在乎这些,只在乎…… “你刚刚说,困住祸祸的不是无妄海?” “对,是主神。”少女高兴的点点头,有心情闲闲的给他解释道:“渡劫未成,祸祸没能成为他想要的那种断了七情六欲,能和他一起并行的主神,他肯定不会愿意放祸祸出来,就算你们除了无妄海的魔气,祸祸也有本事从无妄海出来,主神也会出现拦下她。” 她高兴的晃了晃大尾巴,瞧着他手里的万世芽,更像是一只大狗见了肉骨头,笑嘻嘻道。 “我不确定祸祸能不能打过他,但保不准有一场恶战,万世芽没把她的力量全部放出来,就没必要冒这个风险。”她忽的挑了下眉,“不过,你刚刚说,祸祸说还剩最后一个任务?” “对,但她不打算渡了。”墨瑾拧着眉:“所以你的意思是,她还需要渡?” “渡个屁!你都有这个了,还用得着渡吗?”少女却翻了个白眼,眼睛依然盯着这万世芽,她忽的笑了笑,伸手往上面敲了敲,懒洋洋道:“出来,老娘知道你已经修成形了。” 下一秒。 一只穿着绿裙怯生生的小姑娘抱着脑袋便出现了。 她害怕的偷瞄她,终于带着哭腔喊了声。 “泱泱娘娘。” “乖。”秦泱泱笑眯眯瞧她,摸着她的小绿辫子:“果然是你呀,可以嘛小芽儿,都长这么大了,看来祸祸带你过任务,让你也涨了不少仙力嘛,要知道,作为上古灵器之一,你可是最难喂养那个呢~” 无妄海【7】 所以,很少会有主神动用她。 但—— 也正因如此,她才有些其他杀伤力极大的灵器没有的本事。 比如,她可以困住仙神,主神都可以。 万世芽泪眼汪汪,抱着小脑袋,直觉的面前的狐族姐姐盯自己的眼神好可怕,像在盯什么肉骨头似的。 “呜呜,别吃我,我不好吃的。”小姑娘抱着小脑袋,亏得还是灵器,却生生被面前看着纯良无害只笑的狡黠的少女吓得腿软,带着哭腔喊了起来:“呜呜宿主救我!” “宿主?祸祸吗?”秦泱泱挑挑小眉毛,笑着忽的摸摸她的脑袋,低声哄她:“不怕不怕,小芽儿很喜欢祸祸吗?” “唔。”她想了想,点点小脑袋。 “那主神呢?”秦泱泱何等的精明,眯眼盯了她两秒,便辨认出来,“哦~看来我们小芽儿喜欢我们家祸祸多过于主神咯?所以……如果我要是说能帮祸祸,小芽儿能帮忙吗?” “……” 带着哭腔,泪眼汪汪的小姑娘睁开碧绿色漂亮的眸子,偷瞄她。 可是,已经明白什么,心里有数的秦泱泱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忽的侧头看向墨瑾—— “诶,女婿。” 虽然对这个称呼不太习惯,但墨瑾还是看回她。 “我有让祸祸出来的办法了。”秦泱泱盯着万世芽,阴测测的捏了下拳头:“还有了顺带让那狗东西知道到底谁对谁错,还债的办法了。” “你说。” “无妄海可破,但这交给我和这小包子,够了。”秦泱泱眼珠又一转,笑嘻嘻的瞧他:“而你,交给你一项重任。” “我在听。” “你怕那主神吗?” “为何要怕?” “没错!为何要怕?”秦泱泱一拍大腿,嚣张的挑起唇角,几分得意洋洋:“都是破境成神的,应当是他怕你!明知你的存在,却从未找过你麻烦,甚至都没来见你,就是答案!” “所以啊,真要打起来,还保不准什么结局。” “您是要我……”墨瑾漂亮的眸子里,情绪沉了沉,却莫名透着气势:“杀了他?” 说着这话,他竟没有丝毫迟疑,难言的气势从他周身蔓延,话都被他说得云淡风轻。 太酷了! “杀主神?不必不必,能不能杀先不说,你要出了什么好歹我怎么和祸祸交代?况且……”秦泱泱连忙摇摇头,半眯起眼,看向天空的远方时,声音有些轻:“让他就这么死了,那也太便宜他了。” 无论是祸祸遭的罪,还是墨瑾替她受的难。 就算她放过他。 了解自家女儿性格的秦泱泱想,等祸祸一出来,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也会是上天找他算账。 虽然,夫妻两合伙暴打他,大概率是能碾压的。 但—— 她却在这之前,想到了一个更有趣的手段。 “那……” “待会,我会告诉你主神所在之处,他定在那。”秦泱泱懒洋洋的点了点那万世芽,似笑非笑:“到时候你便与他打一架,但目的不在打架。” “那……” “在它。”秦泱泱笑了起来,弯腰凑到了万世芽的面前,笑眯眯摸着她的头:“小芽儿,你可厉害啦,你应该能懂我什么意思吧?” “……………………” 无妄海【8】 小万世芽吓得打了个哆嗦,却瞅着面前笑的宛若狐狸般狡黠的少女,迷迷瞪瞪的闭上眼,点点小脑袋。 “知道。”她很轻的应了声。 “乖~”夸完小芽儿,秦泱泱侧头,似笑非笑的睨着身旁的墨瑾。 他沉默了一会儿后,却毫不犹豫对上了秦泱泱的眼神。 若这是救祸祸的手段,那他便不再怀疑,毫不犹豫会去做。 至少,面前的少女身上的气息不假,她—— 可能确为祸祸的娘亲。 * 小包子守在无妄海旁,眼珠子滴溜溜转着,鼓着腮帮子,却不敢吱声。 他泪眼汪汪的。 呜呜。 爹爹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芽儿肿么也跟着爹爹走了,为神马要把他一个人丢在这! 该不会这其实是爹爹和这坏姐姐演的一场戏,故意要把自己卖了的吧? “小包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墨、墨霖。” “瞧你看着年纪不大的样子,多大啦?” “唔,若是按照万世芽里的年纪算,几百岁辣,若是按照这里的年纪——”小包子苦恼不已,奶声奶气的说:“还未满十岁呢。” “噢?瞧你力量不小,本体是什么?”揉着小包子小脑袋的秦泱泱又捏了捏他的小脸。 “我也不知道。”敢怒不敢言的小包子泪眼汪汪,“但前段时间我还是个蛋呢。” “蛋?”秦泱泱几分匪夷所思的自我怀疑了下,嘀咕:“我们狐族哪有生蛋的?” 唰—— 她立刻盯住了这小包子,狐疑。 “你真是祸祸的孩子?” “可生我的时候,爹爹是蛇神鸭。”小包子哼哼唧唧,小声不服气的说:“我是小蛇崽,当然是蛋了。” “蛇神?你爹是条蛇吗?可先前从你爹身上没瞧出来呀。” “听娘亲说,爹爹成神时是人呢。” “……人类?”秦泱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嘟嘟囔囔,“你爹是个人?” 她看回无妄海的海面,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有些承受不了,歪着脑袋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几分愤愤不平。 “作为人类还能修成神,你这爹爹也忒可怕了,怎的以前辜负老娘那些负心汉就没见这样的呢。” “……姐姐?” “叫外婆。” “外婆以前,遇到过很多负心汉咩?” “算是吧,那时候比较蠢,还瞎。”秦泱泱吊儿郎当的回:“不过后来老娘就吃一堑长一智,把你娘教的特别好,绝不上那些狗男人的当了。” “………………” 可算找到自家娘亲铁石心肠的原因了。 可小包子眼珠子只转转,歪着小脑袋瞧着身旁晃着大尾巴,神色淡漠,那漂亮脸蛋上,眼神似乎都冷了几分的少女。 不知为何,他觉得心里堵堵的,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外婆。”他伸出小手,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抓住了她的手。 “嗯?”秦泱泱懒洋洋低头,睨着他。 “没关系,你,还有我呢。”小墨霖苦恼的说着:“反正爹爹也老和我抢娘亲,不让娘亲给我,等娘亲出来,要是爹爹还是跟我抢娘亲的话,那我跟你走叭?以后,我陪着你?” “……” 秦泱泱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他肉呼呼白嫩的小手指轻轻捏着自己细长的手指,软软的,却很暖。 无妄海【9】 就像—— 当初少女垂着眼睫,挺着漠然的小脸,抓住她手腕上的锁链,然后毫不犹豫断开那困了自己许久锁链一样。 秦泱泱的眼神,可见的柔和下来,笑着说。 “你和你娘亲真像。”秦泱泱在他身旁蹲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说:“我们小墨霖真乖,可惜呀,外婆不喜欢小的,所以不太想和你私奔呢~” “……”墨霖鼓起腮帮子,“我、我虽然年纪小,可也不幼稚呀,我可聪明了,而且可强了!” “我知道。”秦泱泱笑着说,瞧着他周身萦绕的气息,垂着眼:“看得出来,你很强,虽然比我差点,比你娘亲和爹爹也还差得远,但却前途无量。” 他身上的力量不弱,可以看得出来只是还有很多力量是他目前的身体承受不住的。 等他慢慢长大—— 力量不可小觑。 没准,比当初的祸祸还要强。 “所以,待会无妄海的魔气,就交给你啦!”秦泱泱语调一转,弯起眼,摸摸他的头发。 “没问题!”小墨霖点点头,应得爽快,却疑惑的转转眼珠子:“不过你做什么呢?” “我呀,还要留着力量……干点坏事。”她狡黠的弯起眼,指着面前的无妄海,“去吧小霖儿。” 迷迷瞪瞪的小墨霖还是乖乖听了话,往前走了一步,看着那漫天无妄海的魔气,小小的人儿脸上没有一丝畏惧。 他抿起小嘴,鼓着腮帮子伸出了白嫩的小手—— * 天界之上,无形的力量暴涨着席卷,磅礴的气势势压四方。 仙气缥缈的花园内,‘他’睁开那双银色的眸子时,看向身侧—— “是你。” 很空的嗓音响起,花园内的‘他’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白袍墨瑾,他的那双银色的眼眸里毫无情绪,只眼珠微动。 他的人,他的外貌,就像他的所作所为一样。 不夹杂一丝情感,冷漠到仿佛没有任何情绪。 ‘他’浅蓝色的长袍上,精美条纹却将他显得仙气弥漫,那是一股无形的气场。 墨瑾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便确定了这是自己要找的人……不,是神。 这,就是主神。 墨瑾盯着面前‘主神’,轻轻一歪脑袋,同样漠然的黑眸里划过几分异样的情绪。 他想。 他眼里的情绪。 和很久以前的自己,很像。 和没有被祸祸毁掉,没落到尘埃看清一切现实前的自己,很像。 坚持自己是对的,不为任何情绪所触动。 “你来,是因为无妄海底那位吗?”‘主神’笑了,听似平静却傲然的嗓音传开,他没动唇,只用传音:“我以为,你不会来。” “不,早该来了。”墨瑾垂下眼,抬起手,手中一把光华流转的宝剑出现,他抬起那双含笑的黑眸,“只是,之前满心心思都在我家娘子身上,便没时间管你了。” 他手中的剑,剑柄微凉,带着精美的纹路,剑圣流光溢彩,有些许摄人,一看就不似凡品。 像是,他的本命剑,那剑上有无言的肃杀与血腥,沾过血。 “现在便有了?”主神笑了,听着他这话,可笑容却忽的缓了缓,银色的眸子一转,像是若有所觉,脸色瞬间变了,声音跟着一沉,像是明白了:”你们要破无妄海。” 无妄海【10】 “谈不上破,只是我家娘子玩够了,便出来了。” 唰—— 墨瑾垂着眼,淡淡启唇。 “而我,来通知你一声。”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持剑,动了。 天界这花园内,主神看着那持剑而来的男人,不敢小觑,周身的气势跟着暴涨,手中同时出现银剑的那一刻,他抬剑挡下。 “墨……仙人。”主神凭借记忆,道出他名字,垂着眼笑着低声开了口:“凭你的力量,想杀我,你许是想太多,我可是——” 他抬起眼,清冷剑光在他眼中划过,引动剑诀,灵气跟着涌动。 “神啊。” 剑诀落下,持剑的墨瑾不躲不避,手中剑一式一扬。 墨瑾手腕一转,刹那间剑芒横荡,剑气凌空划过,耳边惊开的爆炸,可泣鬼神。 他唇角一挑,白袍之下,他抬起漂亮的黑眸,眼底寒芒清楚,凌厉萧飒,漫开笑意。 “谁,不是呢?” 寒风之下,剑光之中,主神的眼神冷了几分。 到底,亦是破境成仙的神,力量,与他确实不相上下。 他不惧他,他亦不惧他。 他本以为,今天这一场仗,许是要打上许久。 为了放无妄海的那位出来,眼前这位势必要打到自己妥协不可。 可,他的人生,就没有妥协这二字。 所以—— 他绝不会退让。 但,周围的灵流紊乱,两人手中的剑皆是威势无匹,可周围空气中的灵气却忽的凝固。 他的脸色微变,抬眼看向面前聚起灵力似是还要再来一击的墨瑾。 见他冰冷眉眼间的气势,自己立刻神色一凛,陡然周身再度爆发灵力,将面前的男人一震—— 他本打算与他对峙的,可谁知墨瑾却陡然被自己‘回击’的灵力轻而易举的飞了出去! 怎么回事? 唇间渗出血色,反手将剑一收,插在地上稳住身形的墨瑾却抬起眼,忽的冲着自己笑了下。 那俊美容颜上,唇色染红,却怎么瞧都不像是不敌自己虚弱的模样。 …… 怎么回事? 下一刻,主神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先前在自己暴涨灵力回击之前,墨瑾就瞬间收起了所有的灵力所以才会被自己震飞受伤。 可他为什么要受? 自愿认输了? 不,看他站在不远处笑着的这模样,可不像啊! “呜!” 直到,身后靠近自己的一声很低的哭腔响起。 他才陡然一僵,猛地扭头—— 他看着自己手中抓着,不知何时已经换了的剑,变成了一截细且长的碧绿竹子。 看着那泛着淡绿色光的竹子,以及面前泪眼汪汪吓得瑟缩的绿眸少女,她双手捂脸,像是怕挨打,带着哭腔小声说。 “主、主神大大,你可别怪我喔,我……我也是被逼的呜呜呜!” 他先前动用的灵力,似乎注入了手中的小竹子中。 直到眼前缓缓陷入黑暗,临近消失前,他盯着那似乎又有些窃喜的小丫头,怎么也不会想到—— 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 墨……瑾! 墨仙人! 他不是神吗!!! 当神怎能……这般无耻!!! 直到眼前的主神大人彻底消失在竹子内,小芽儿都忍不住唏嘘的抱紧小胳膊。 “主神不愧是主神,我还以为临走前他要打死我呢,没想到临走前他脸上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呢。”她嘟嘟囔囔:“换我估计脸都要气绿了。” 无妄海【11】 临消失前,主神大人那张俊美的脸上也只是略显阴沉,却并无慌张和惊恐的脸色,连愤怒都无。 “呜!”但还是吓得够呛的小芽儿提着小裙摆蹬蹬蹬跑到墨瑾身旁时,紧张的仰头看他,泪眼汪汪:“师父父……” “搞定了?”墨瑾淡淡挑眉。 “嗯!”小芽儿无措的搅了搅手指,漂亮的绿眸有些茫然只晃动了下情绪,忽的侧头看向旁边,眼睛一亮:“宿主!” 墨瑾怔住,立刻扭头—— 如瀑黑发垂在白衣上,长长的直达腰间,少女那张漂亮的面庞上美眸透着沉静,抬起纤长的睫毛朝着这边看来时,她踩着步伐,脚踝上的银铃轻轻作响。 轻喘着气,她似乎才赶到,目光在小芽儿身上顿了顿,便立刻落在了那俊美的白袍仙人身上。 唇角一挑,颊边梨涡浅浅,眼眸瞬间笑成弯月。 下一刻,毫不犹豫朝着墨瑾奔去。 墨瑾也是瞬间抬起手,将少女接住,揽着她的腰转了一圈,扣紧她的后腰,墨瑾低下头的那一刻,笑着将下巴抵到她的肩上。 “……祸祸?”他垂着眼,笑的温柔,语气里藏着欢喜。 “嗯哼。”抬手环住他脖子的少女懒洋洋的一歪脑袋,挑着眉嚣张的扫过周围:“人呢?娘不是说你来找他了吗?我出来后听到了,就立刻来帮忙了!” 准备来个夫妻混合双打! 握拳擦掌的秦祸祸眼底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亮。 墨瑾微微松开她,低头打量着雪肤花貌的少女,弯眼盯着她和自己见过的那些脸,都有着微妙相像之处的面庞。 秦祸祸的脸,大概是记忆里见过的那些面容的结合,都有些一些相像的地方,而结合起来却不显违和,反而漂亮的惊人的脸蛋——便是她本人。 嚣张而自信,比先前遇见的秦泱泱还要自信,少了几分媚意,却添了几分艳丽与嚣张。 白衣黑发,颇为动人。 “人?”听到她问人在那,墨瑾几分无辜的往万世芽那一指:“这。” “啊?”秦祸祸茫然看向那小芽儿。 “那位确实是你娘亲吗?”墨瑾顿了顿,才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朵,垂着眼睫,目光忽的落在她耳后的脖颈上,眼底的笑意深了几分,缓缓低头,低哑笑着问:“你娘没与你说吗?” “说什么?”秦祸祸没来得及扭头。 后耳处便忽的被落下一吻,叫她身体微僵只是一瞬,却又很自然的接受他的亲昵,茫然的眨眨眼。 “……花。”没急着回,只拿薄唇轻触后,指尖落在她后颈的那朵红色的山楂花上,他眼里笑意渐浓:“我刻下那朵对吗?” “你还好意思说!”微微侧头,也自然抬起头亲了下他下巴的秦祸祸噘着小嘴,拿美眸瞪他,“你刚那话什么意思?娘忘了和我说什么了?说起来我出来的时候瞧见霖儿和娘时还有些意外呢,倒是娘亲跟我说了你在上头的时候,让我把芽儿留给她了。” 万世芽…… 等等。 秦祸祸忽的一顿,盯着冲着自己笑的极甜的自家夫君,想到刚刚他说的主神在……芽儿那? 无妄海【12】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秦祸祸陡然将越发靠近的墨瑾一推,扭头看向万世芽。 “芽儿?” “宿主!”扭扭捏捏的万世芽冲着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两排小白牙灿烂的露出来,漂亮的碧眸似乎明白了她想问什么,自然而然的心灵相通般,点点小脑袋:“是喔!怏怏娘娘也进去啦!” “……万世芽内?” “对~” 秦祸祸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万世芽本体上,不禁露出了几分惊恐的表情,忍不住嘀咕。 “真的假的?她来真的啊?” “什么意思?”身旁被推开的墨瑾黏糊糊的凑过来,揽着她腰肢的手没松,茫然的歪着脑袋低头。 “简单来说就是……”秦祸祸素手一摊,无辜的指向万世芽,眼神凝重的瞅着墨瑾,“我娘把主神坑进这里面了,虽说万世芽是上古灵器,难得能困住主神的,但芽儿已经认主,已经为我所用了。” “嗯嗯!所以!”万世芽点点小脑袋,小声补充:“主神的力量已经不能够控制他们进入的世界是怎样的了,他想出来也出不来,因为他动用不了力量。” 除非—— 像墨瑾一样,在那个世界里,再度破境成神! “也就是说……”秦祸祸忍不住有些想笑,又觉得有些头疼,无可奈何,眉眼却又泄出几分笑意:“他们要进入的世界,主神无法控制,在那里面……他便不是那个掌控万物的神了。” 如果她没猜错,她大概能明白自家娘亲要做些什么了。 万世芽内,主神便不再是那个断去七情六欲淡薄的神了,他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而褪去了这些的主神原本的性格是怎样的? 她,还挺拭目以待的。 “但怏怏娘娘不会有事吗?”万世芽小声说:“虽说之前她……” “应该不会。”秦祸祸眨眨眼,虽然这么说,但眉宇间却又有些凝重:“但,主神毕竟是主神,就像墨瑾在修仙世界是什么身份,都仍旧能成神一样,就算褪去原本的逆天力量,带上七情六欲,再加以束缚,可他……应该也会很强。” 万世芽迷迷瞪瞪的点点小脑袋,表示自己大概听懂了。 所以—— 她歪着脑袋回想了一下先前怏怏娘娘的嘱咐。 片刻前。 “祸祸。” “……娘?” 无妄海的魔气散去,拎着手上的锁链踩着海水踏出来时,秦祸祸一抬头,讶异的看着海边冲着自己笑着招手的人时,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娘!”直到她怀里奶声奶气的一声响起,秦祸祸往她怀里一瞧,看见那扑过来的小人时,稳当当接住,脸上却难掩诧异。 “乖女儿,你可真了不起呀,比娘有出息多了。”秦泱泱哀戚戚的瞅着她,又瞄瞄她怀里的小孩儿,才笑着说:“这才多久,替娘呆在这,竟被你呆出个夫君,还蹦出个儿砸?” 她挑挑眉,挤眉弄眼的带着几分媚意的笑,仍旧勾人的很。 “娘你怎么会在这?” “唔,晚点让你夫君给你解释,你夫君现在去上头揍主神去了。”秦泱泱无所谓的往上头一指,随即笑着朝她摊开手:“你嘛,把你手上的那根万世芽给我。” 无妄海【13】 虽然不解,但还是乖乖照做的秦祸祸将小包子放下,素手一翻,将手中的万世芽交给她。 “好啦。”拿到万世芽的秦泱泱眼珠子一转,顶着自家女儿疑惑的眼神,嫌弃的摆摆手,笑着说:“去吧,你可以去找你家夫君了,要是还没搞定,你也好去帮一把。” “那你呢?” “我还有正事要办。” “哦。”秦祸祸想了想,也没介意,也没多问,只抬头往上方看了眼,眼里添了几分笑意,想到那人,便毫不犹豫的脚下一蹬,运着灵气确实杀了上去。 而原地,被扔下的小包子小爪子还没来得及朝着自己娘亲伸出,就泪眼汪汪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 再一侧头,墨霖委委屈屈的看着自家外婆。 “外婆……” 然而外婆也没搭理他,只拿手指悠悠然敲了两下那万世芽,笑着开口。 “小芽儿。” 分身出现的小芽儿露出原本的模样,怯生生的挂着两只大辫子瞅着秦泱泱,也轻声喊了句。 “怏怏娘娘。” “乖,我要做的事,你应该知道,对吧?”眉眼弯弯,她笑的那样不怀好意,叫人毛骨悚然,却偏偏脸蛋生的那般好看。 “唔,嗯。”万世芽乖乖点点小脑袋。 “那就按照我说的办,上头我那乖女婿成功后,那狗东西要进去后,你安排一下。”秦泱泱细长的手指卷起耳边的长发,笑的媚气十足,拖长了音调:“让那狗东西要多惨有多惨,至于我嘛……你懂得。” “懂懂。”万世芽乖乖点头,只是就又迷迷瞪瞪的想着。 就、就算她现在已经可以偷偷修改任务和天道的变化了,可就像当初她控制不了宿主大人强行改变剧情,拿男二加女主的气运灭男主一样。 主神大人的气运,真的是自己压制得了的吗? 她瞧着怏怏娘娘在旁边等了一会儿,万世芽的目光忽的海边坐在那,小腿晃啊晃的少女后背上。 和秦祸祸后颈被墨瑾刻下,漂亮的山楂花不同,怏怏娘娘那细长干净的后颈上,白嫩的肌肤之上,却是一道极为触目惊心的剑痕。 那可怕的疤痕从她后颈往下横穿似乎深入后背,万世芽眨巴着眼,不敢相信这是怎样重的伤,会连那样爱漂亮的怏怏娘娘都消除不了。 她眨动着眼,心情有些复杂,莫名心酸。 等到小芽儿点头说可以,秦泱泱才扭头,慢悠悠的伸出了她的细白小手—— 持住了那根万世芽,灌输灵力进去,秦泱泱缓缓闭上眼,消失在面前。 安静的无妄海,魔气缓缓散去,恢复了碧海的模样,漂亮的宛若一副美景。 …… 而头顶,不知道此刻天上娘亲和爹爹有没有见到面。 只是—— 现在抱着不再发光宛若普通竹子的小墨霖却呆呆的站在那,经历了娘亲扔下他去找爹爹,外婆又抓着竹子消失。 被扔下的他呆若木鸡的站了一会儿,白嫩的小脸上大眼睛里忽的涌出泪,‘哇的一声哭出来。 “哇!!!” “为什么窝又被扔下了!!!” 到底还是不是亲爹亲娘辣!!! 娘亲x主神 世人皆知,天道宗内的宗主年纪轻轻,却修为极高,虽吃了不少苦头,才坐到了那宗主之位。 亲生父母被妖人所杀,认贼作父多年后,知道当年真相,斩杀杀父凶手后,又误入歪门邪派,险些丧命。 灭除魔道后,但好景不长,他又被世间罕见,难得苏醒的顶阶魔兽抓住,被逼迫吞入妖丹,修行毁于一旦。 本以为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就将陨落,他却又峰回路转,斩魔兽,跨境修仙,重回修道。 世人都道修仙苦,修道难,可此时却都提起一句天道宗的宗主莫远,想想他所历,便都不觉得苦了。 一座大殿之中,四周宝相庄严,在许多穿着银白长袍之人的拜叩下。 上方坐在那的男人身着浅蓝色长袍,稳坐在那。 银色面具覆了上半张脸,瞧不出相貌,却只看见形状优美的下颌,露出的眉眼淡漠,周身灵气肆意,气场极强,威严庄重。 “宗主大人。”底下有人拱手拜叩。 莫远缓缓抬起眼,腰间那把精美的长剑流光溢彩,伴随着他的动作微动。 宗主大人他们不是没见过,但都只是寥寥见过数面,今日一见,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 众人心想,果真和他们想象的一般,通身的高华冷淡,华美蓝袍,修长身形,只看一眼都觉得心生畏惧。 “怎的。”他睁开眼,低低的嗓音悦耳,却透着莫名的冷意,叫人更加畏惧,更显庄严。 “回宗主,这几位是驻守后山的弟子,他们近日发现后山的阵法略有松动,属下担心是不是——” “后山?阵法?”莫远彻底睁开时,大家才发现宗主大人的那双眸子竟是银色的,琉璃般的,淡淡的透着冰冷的气息。 “宗主不知吗?咱们后山连接无缘山那边,是咱们的地盘,那是咱们的后山,因有阵法封印,所以大都不从那边出去。”天道宗的长老乖乖禀报,拧眉道:“虽然封印了很久很久了,知道的人也不多了,但据天道宗的古书记载,那后山本事咱们天道宗的前辈封印的一只妖兽。” “传闻该妖兽极其强大,当初就是天道宗连同掌门一起修行最高的十位长老一起,也没能将它灭除,只得封印在后山之中。”天道宗的长老凝重的又拱了拱手:“虽说至今已经太过久远,那妖兽是否已经被阵法封印灭除,全都不知,但这封印忽的松动,着实让弟子们很是不安呐!” “所以宗主,咱们究竟是调一批人去瞧瞧,还是叫咱们向天道宗的弟子们通知下去,谁人都不得靠近,免得弟子们当真被那妖兽所害?” 天道宗这位刘长老开口后,身旁另一位长老便忍不住开了口。 “刘长老啊!我说你这胆子也忒小了,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那妖兽能还在吗?”赵长老持着长枪,不屑的往地下一杵,满不在乎的开口:“况且就算在又如何?我们宗主在,我们天道宗如今这般,还怕一只小小妖兽不成?” 娘亲x主神(2) “咱们宗主灭的妖兽,还少了?”赵长老不屑的说着。 刘长老一听,不赞同的看了眼那年轻的青年,不过是个几百岁的小后辈罢了。 “赵长老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当真以为天下所有的妖兽都像宗主手下那般那样好除?”赵长老冷下脸:“你怕是不知道,这被封印的妖兽力量何其强大,当初这妖兽还本是咱们天道宗的本命妖兽呢,天道宗之所以能到现在这个程度,与那妖兽的力量可也有关!” 赵长老确实不知情,听到他的话后拧眉。 “那……” “那怎会变到之后被封印是吧?这其中就不好说了,总之……”刘长老拧眉:“此妖兽若还活着,绝不容小觑,它既让天道宗发扬光大,便也有灭除的危险。” 赵长老还有些不服气,嘀嘀咕咕:“那后山摆在那,害的我们要出去都绕多少路了,你都说了封印松动了,怎的不能走了,再厉害又能如何?还活不活着都不好说呢。” 刘长老劝归劝了,但到底还是没能说动。 加上封印松动,天道宗因为那被封印的后山存在,出去的路总要饶一大截,因此不出意外的总有人在犯罪的边缘疯狂试探。 两人争吵了一会儿,上头的宗主大人终于开了口。 “行了。” “宗主!”刘长老拧眉,拱手道:“我还是建议能够加强封印的,还是叫人加强封印,多派些弟子盯梢,以防有不知情的弟子们乱入。” “切!”赵长老颇不服气,翻了个白眼,英俊的面庞上满不在乎。 在刘长老认真的注视下,莫远眼神微动,只淡淡启唇,忽的来了句。 “书上可有记载,是怎样的妖兽?” “嗯?”刘长老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回答:“似乎……是只妖狐?” “狐狸?”赵长老一听,忍不住笑出了声:“哈!狐狸也算得上妖兽?这能强到哪里去?还书上记载咱们长老掌门都降服不住,莫不是其实是条狐狸精,迷得他们降服不住喔?” 刘长老隐有怒气,想要发作,可还是忍了下去,瞪了他一眼。 心里甚至忍不住想,要那妖兽真要还活着,肯定第一件事便是把他揍的不行了才对!让他这样不知天高地厚。 “我知道了。”可,宗主却显得很沉稳,摆摆手,淡淡开了口:“便先按照刘长老所说,加点弟子盯梢,若后山当真有所异动……” “到时候我便亲自带人去瞧瞧!宗主放心!”赵斌拍拍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嗤笑道:“要真有那什么妖狐在,我亲自把那妖狐捉回来给宗主当宠物养!” 宗主没应,只淡淡瞧了他一眼,任他与刘长老又拌了两句嘴,才退了下去。 恢复清冷的大殿内,顶上坐在那庄严冷漠的宗主大人这才抬起修长如玉的手,忽的落在薄唇旁。 他突然—— 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哈欠。 懒洋洋的往身后椅子上一靠,修长手指微动,随意的将面具摘下,抬起那双银色眼眸的男人眼里添了几分趣味的笑意,挑了下眉。 “妖狐?” 娘亲x主神(3) 若是还有旁人在,大约能惊的眼珠子都掉了出来。 毕竟谁人不知? 那传闻中的天道宗宗主大人性子生冷,强大且不仅人情,极不喜人。 可现在—— 这个坐没正形眉眼添着痞气,怎么看都像是个毛头小子的家伙到底是谁啊? 先前的仙气丝毫不见,除了那张俊美的面庞和漂亮的银色瞳眸还有些高冷气场外,他眉眼间的表情怎么看,比起宗主大人,更像是不知道多大才拜入山门的富家小少爷还差不多! 还是没个正形的那种! 毕竟谁会想到呢? 都经历了那些苦难,那么悲惨,就算不高冷,再不济也该是城府深沉阴沉沉个脸的老头子模样吧? 可偏偏—— 修长的手指上漫不经心惦着银色面具,莫远眼珠子转转,瞧着手上的面具,慢悠悠的想着。 要不要去瞧瞧呢? 狐狸啊。 他挑眉。 狐狸类的妖兽,还当真没见过呢。 唔,若真是还活着,还挺想瞧瞧的,而且—— 天道宗的本命妖兽? * “宗主!后山有盯梢的弟子出事了!” “只是去守了一天,回来的时候就疯疯癫癫的说胡话了!好似是走火入魔了!” “嘴里还念着什么‘我要当长老’‘我马上就可以当长老了’‘给你给你,全都给你’的胡话。” “据另外的弟子说,他们根本没瞧见人,也没瞧见什么异样,什么都没看见的!” 有弟子忍不住呢喃,露出惊恐表情。 “该不会……后山真的有妖兽吧?” “没准那妖兽已经变成鬼了吧!!!“ 这个猜测,吓得他们抱成一团,赵长老瞳孔收缩,几分难以置信,原先趾高气昂的模样消失不见,他哆嗦的动了动唇。 这世上…… 怎么会有接触不了,还未见过,便叫修道之人走火入魔的妖术? 这还怎么打? 如何较量? 他虽然强,可也不想稀里糊涂就走火入魔啊! “赵长老。”刘长老凉飕飕的扫过旁边煞白着脸不吱声的赵长老,挑眉:“您不是说要去瞧瞧,还要把妖狐捉回来给宗主当宠物养吗?” “那、那是当然!”被激的赵长老忍不住一抬头,看了眼旁边文质彬彬秀气的很的刘长老,不愿在他面前示弱,想也不想的回:“去、去就去,你当我怕吗?不就是个妖狐吗?它、它再诡异,那也只是几个弟子罢了,有本事,它还能叫我也稀里糊涂走火入魔不成?” 越说嘴越硬的赵长老还叭叭着。 “要我说,没准是那几个弟子没出息,意志力不坚定,自己把自己吓疯了都有可能呢!”赵斌手持长枪,猛地攥紧,硬着头皮朝着宗主大人一拱手:“宗主!还请宗主应允,允属下进后山,查清是何缘故!若当真是妖兽作祟,我便替那妖狐回来,当真给宗主当宠物养了!” 面具下,银色的眸子淡淡瞧着赵斌两秒,手指悄然的在腿上点了两下,却应了声。 “允。” “谢宗主!”赵斌攥紧长枪,深吸一口气,眼神有些晃动,可到底还是鼓足了勇气转头离开了。 娘亲x主神(4) 赵斌提着长枪进入后山的时候,直接催动灵力,进入了后山深处。 封印神兽的地方并不难找,当赵长老寻着路,抵达洞窟门口的时候,看着周围阵法布置的地方。 他拧着眉一步一步的检查,瞧着面前洞窟封住的那块大巨石,没有任何的动静,他拧眉盯着那周围的纹路,忍不住小声嘀咕。 “瞧着,阵法完全的样子,不像松动了啊。” 赵斌想了想,笃定的嗤笑一声,手一翻,手中长枪随意的挥舞了一下。 “果然那几个弟子是自己吓自己,封印根本没动,至于后山边缘的封印,保不准就是年代久远了,自然松动了罢了。”他说着,痛痛快快松了口气,摇头只觉得自己大惊小怪,将手中长枪没有矛头的那端往洞窟封印的大石上杵了下。 他撇撇嘴,收起手中长枪,转身便准备离开,另一只手随意的掏出了口袋里的大白桃,‘咔擦’咬了一口。 就在他咬下大白桃的那一刻。 咔。 才迈出一步,一个极轻的裂纹声在耳畔响起。 突然,却又那样清晰。 在这连风声都没有,一片安静的树林深处,却让周围宛若一滩死水陡然达到了沸点。 赵斌咬着一口桃肉,没动,他低头,盯着手里的大白桃,眼睛睁大。 是……他刚刚咬桃子的声音吗? 怎么好像……不止? 赵斌瞳孔一缩,呼吸变轻,但他却敏锐的察觉到,现在的呼吸声,却不止自己一个! “呀。” 随后,娇娇软软的嗓音从身后如鬼魅般响起。 “小道君呀~你这桃子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可愿让奴家尝尝?” 那清甜的女声带着笑意,却叫赵斌陡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猛地扭头的那一刻—— 他对上了近在咫尺一双漂亮的竖瞳,闪着金光。 “啊啊啊啊啊啊!!!!” 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面容。 赵斌两眼一翻,呼吸急促,没来得及提上那口气,便白眼一翻仰头倒了下去。 “哎呀!” 面前,一只细白的小手忙不迭伸出——抓住了他手中那颗大白桃。 咚。 小手晃了下,看着倒下去的人,少女无辜的将手中大白桃没咬的地方‘咔擦’咬上一口,吧唧吧唧的嚼了两下,甚是无辜的少女小声说。 “怎么个个胆子都这么小?唔,果然很好吃。”她满意又愉悦的弯起那双金瞳。 若是地上的赵斌还醒着,大约便能清楚看到面前的少女身后一条硕大又毛茸茸的白尾巴,头顶一双雪白的耳朵动啊动的轻颤,可爱的不得了,哪里有半分可怕。 咬了桃儿两口,揉了揉肚子的秦怏怏歪了下小脑袋,茫然的看着周围,直接开口便问。 “怎么回事呀小芽芽?不是说是来找那家伙的吗?”秦怏怏低头,目光落在脚边这人身上,挑眉,踢了他一下:“别告诉我这就是那家伙啊?长的也忒丑了,不太像啊。” 【这、这确实不是主神大人。】 小芽儿脆生生的开口说道,自己很茫然。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选定的主神所设定的身份是凄凄惨惨遭遇很多苦难的小白菜没错的!叫莫远,只是好像……】 娘亲x主神(5) 【好像数据上哪里出现了差错,只是我也不知道差错出在哪。】 小芽儿迷迷瞪瞪,有些茫然,但却乖乖答道。 【但可以确定的是,主神就在这宗门内!】 所以—— 他们才会在这巴巴等着,都等了好久了,等到‘妖狐’苏醒都很久了,也没等到那小白菜上门。 前面都吓跑好几个了,地上这个也不例外,可好像哪个都不是主神呀! ‘咔’的又咬了一口桃子的秦怏怏气鼓鼓道:“再等不到他,我堂堂一代妖狐大人,得饿死在这不可了!我一个妖狐,总不能叫我天天吃果子度日吧!” 【那、那芽儿先去检查到底哪里出了差错了,怏怏娘娘你自己保重喔!】 小芽儿敢怒不敢言,只敢乖乖缩回去,丢下这句话后,直接死机。 秦怏怏一歪脑袋,却也不太所谓,晃了下手中的桃子,悠悠然的看着周围。 嗤。 一个小小宗门罢了,还能难倒她不成? 秦怏怏低头,眨巴眨眼,漂亮的眼珠子轻轻一转,蠢蠢欲动的盯住了地上昏迷过去的男人身上的银白色像是宗门服,突然咧嘴狡黠一笑。 * 听闻赵长老回去的时候,是只剩一身朴素的里衣回去的,而他身上银白色的长老服似乎被扒了。 问起此事时,赵斌羞恼不已气急败坏的说没有什么狐妖! 是鬼! 没错! 肯定是那妖狐的鬼魂,不然他怎会敌不过! 眼珠子转转,绝不承认自己是被吓昏过去的赵斌越想越不服气,可又不愿承认自己被吓晕根本没看清是什么,所以只能一口笃定了那后山没了狐妖,只有狐妖的鬼魂作祟,伤不了人,只是大家别去靠近,唯恐被夺舍! 随后,那后山的封印,山脚的所有封印阵法便全部被破! 阵法一破,天道宗的后山大开,接连外面森林和无缘山的边界相通,野兽动物灵兽等等全都可以往来,那后山将不再变成禁地。 动物可进,人也可进,修道人更能进。 所以,谁也没有察觉到那后山相通后,溜进去的不少动物便失了踪,例如什么野鸡山猪之类的,也不知道是被谁烤了吃了还是怎的。 可到底曾是禁地,过路的修道人与弟子皆小心翼翼,能避开的全都避开,并不往后山深处走。 直到—— “不是跟你说了吗?”一个凶巴巴的女声响起。 山泉旁,十二三岁的小弟子泪眼汪汪的抱头被训。 而他身旁,叉着腰,穿着银白长袍的少女气急败坏的拿小手指戳他的小脑袋。 “让你带的是你们宗门好吃的,怎的今天还是馒头?我都分明给你教了那么多法术了,你们师父都不奖励你些好吃的吗!”秦怏怏气呼呼的瞪着这榆木脑袋的小孩儿,“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和我的约定啦?你求我让你变强,你供奉本娘娘!” “呜呜呜。”小弟子委屈的很,抱着小脑袋,泪眼汪汪:“可人家明明没有许愿,是你突然冒出来问我‘你想要变强吗’,人、人家明明没有许愿呐!” “你还顶嘴!”说起这个,秦怏怏也气得慌,瞪着他。 要不是饿得慌,加上那些弟子听到声音吓得扭头就跑,她至于一个都勾引不到吗? 娘亲x主神(6) 如若不然,以自己的本事与魅力,再抛以诱饵,供奉她的能排着队从山头排到山脚,至于让她逮着个这么蠢还不懂什么叫利益和诱惑的小弟子吗! 想到这,秦怏怏觉得简直邪了门了,为什么听到自己娇滴滴的声音,没有寻着声过来,反而全都是掉头就跑的? 她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嗓子,漂亮的小脸上浮现惊恐。 天哪。 难道太久没有出去倾倒众生,她的声音都不好听了吗? “呜呜呜。”小弟子缩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脑袋,吓得瑟瑟发抖,却突然又偷瞄了下那穿着银白长袍漂亮的小妖狐。 “怎么?”察觉到视线,啃了一口他供奉的馒头的妖狐大人气咻咻的又瞥了他一眼。 小弟子欲言又止,哭啼啼的:“我、我已经把食物都供奉给你了,那娘娘你说的那个契约,能不能给我解了?我、我不想死。” 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妖狐轻哼一声,挑眉。 “你真不想要?”秦怏怏眯起眼,故意诱惑道:“那可是无尽力量哦~只要有我在,没准你想要这宗主之位,可都轻而易举哦。” “现、现在宗主挺好的,我为什么要当宗主呀?我、我不想当。”小弟子又怯生生的说了。 “切。”秦怏怏翻了个白眼,没了办法:“好啦好啦,你没出息就拉倒,你走吧,明个不用来了!” “那、那契约……” “唬你的。”恶狠狠咬了口馒头,秦怏怏恨恨道:“你长得又不好看,又不是我要找的人,我干嘛真和你契约!” “!” 小弟子一听,千万欢喜的欢呼一声,从地上跳起来就转身准备跑。 秦怏怏心不甘情不愿的瞪着他的背影,低头瞅了眼自己手里的馒头,却忽的撇了下小嘴,嘀咕。 “老娘可是说到做到的妖狐大人,答应了受你供奉,还你点什么也是应该的,就是你这小子……也忒不识货了。” * “小昊啊。” 少年吴昊吓得忙不迭从后山逃窜下来,瞧见身后那妖狐果真没再追来时,才松了口气,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歇了歇。 他撇着小嘴,越想越可怕。 要不是那天不小心入了后山,听到那一声一声飘来的诡异声音,寻声进去,恰好那女子。 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这后山真的有妖狐大人的存在! 虽然说着是妖狐,可她也只是狠狠掐了把自己的手腕,往她体内灌了一股灵力,说是已经契约与他契约,不乖乖按着她说的话去做就会死。 他也不会几天瞒着师父师兄弟们偷偷溜进后山给她送馒头了。 但—— 吴昊茫然的摸了摸胸口,嘀嘀咕咕:“昨日师父好像确实夸我变强了一些,难道那女子真的是承诺能给人力量的妖狐大人么。” “果然是妖狐么。” 吴昊的话音刚落,头顶便响起了一声很沉的嗓音,叫他猛地抬起头,惊到了般脱口而出。 “师父!!!” 他睁大眼,诧异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男人,他单手负在身后,面露喜意的盯着自己,那眼神—— 娘亲x主神(7) 那眼神—— 说不出的诡异,叫吴昊莫名觉得害怕。 “师父?”他忍不住往后缩了下,却茫然的回想了下:“师父你刚刚说……” “妖狐。”郑光启摸了摸胡须,冷笑了一声看了眼自家小弟子:“你不是知道吗?就在你身后,后山深处吧?” “……” 吴昊以为是自己研究歪门邪道被发现,吓得直接跪倒在地,哭喊着。 “师、师父饶命呀,弟子没有学歪门邪道的,我、我也没有要那妖狐帮我变强,是那女子自己缠上我,非要说着我给她拿食物,她给我力量的。”小弟子吴昊哭哭啼啼:“弟、弟子真的不想要的。” “蠢货!” 谁知,他这话一出,却被狠狠叱喝了一声。 “你做什么不想要!那可是妖狐,你可知这妖狐有多大的力量!”郑光启怒瞪他,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你不想要,师父还想要呢。” “师父?”吴昊有些懵,茫然无措的瞅着自家师父。 “行了。”郑光启摆摆手,直接不客气的问道:“你不懂,换为师来就是了,你直接带路就行。” 说着,他一边摸着胡须嘀咕着,脸上浮现笑意。 “我就说你这几日有些反常,那力量怎么瞧都不像是你能突然修行到的,果然……”他的眼底浮现更为激动的情绪:“若这妖狐真为实,若为我所用的话……” 小少年被吓得不行,但听到师父的话后,挣扎不已的似乎想劝他,可又几分畏惧的乖乖带路。 “师父。”只是,转身走向后山的小路上,他忍不住眼神晃动的嘀咕:“这样真的好吗?这应该不是咱们宗门的规矩所允许的吧?” “你懂个屁,这妖狐本就是咱们天道宗的神兽,若是真再被我们天道宗的人顺服又怎么了?”郑光启摸了摸胡须,嗤笑,抬着下巴理所当然的开口:“况且,若能再将妖狐收为己用,也算壮大我天道宗了,到时候就是宗主……咳,就是莫远他……” 郑光启的眼神深了深,声音一沉,直呼宗主的名讳后,冷笑。 “保不准都得给我退位让贤!” “……” 小吴昊吓得打了个哆嗦,偷瞄了眼自家似乎野心勃勃的师父,眼神晃动,有些害怕,却不敢吱声,只敢乖乖带路。 直到逐渐走到后山深处,小少年茫然的看着周围,发现原先妖狐所在的地方却不见人影。 “是这吗?” “是的。”小少年乖乖点点头,却茫然:“可怎么没瞧见了?” “你确定在这?”郑光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扫向周围,想了想,清了清嗓子,拱手:“天道宗郑光启,拜见妖狐大人,还请妖狐大人一见。” 山泉旁的森林,树木被吹的轻微作响。 郑光启弯腰拱手的姿势维持在那,可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和风声,却一丝异响都没有。 很安静。 也没有一丝回应。 “妖狐大人!”郑光启皱眉,又拱手,“弟子年幼,尚且不懂,你与弟子的契约……没准我更能满足妖狐大人呢?” 娘亲x主神(8) 他又强调了一声,声音沉沉,可耳边除了微微风声。 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郑光启眼珠转转,陡然一扭头,沉着脸怒瞪向小少年:“吴昊!” “徒、徒儿在!” “你敢骗为师!!!”郑光启发怒,一伸手,便轻而易举的控住他,抓住他的肩膀,面露厉色:“这里真的是妖狐大人所在的地方?是不是你知道妖狐的力量多强,想占为己用,不愿告诉我了?” “没、没有!弟子没有啊。”吴昊吓得哭出声音,摇着头:“真、真是这里,我第一次见她时也在这,刚刚……刚刚她还在的!” “那为何她没出现?”郑光启盯着吴昊的眼神愈发凶狠,危险又可怕,“定是你骗我!!!” 叫小少年吓得瑟缩起来,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吓得颤巍巍的出声。 “师、师父……疼,疼!!!” 被师父捏住的肩膀生疼,他忽的惨叫起来,觉得半边肩膀仿佛都要废了一样,他哭喊着露出惊惧的模样,可面前的师父却脸色沉沉,没有一丝收手的意思。 像是…… 真的要杀了他。 小少年眼露恐惧,嘴唇颤了颤,不禁脱口而出。 “救命……救命……”他红着眼,闭上眼哭喊出声:“娘娘救我!!!” 耳边,猛地掀起呼啸的风声。 带着愉悦又满意的笑声响起。 “这才乖嘛~” 吴昊的身体一轻,肩膀上的疼痛消失,等他颤巍巍的睁开眼时。 蹲在自己面前的少女笑眯眯的托着腮帮子瞧着自己,挑着眉,笑容明媚,那张倾城绝世的脸蛋,美得更加明艳。 “看见了没?”少女甚是得意的弯起眼看他,得意洋洋:“老娘就说了吧,多得是人想要老娘的力量,就你个不识货的还不想要,你给的那几个馒头,没白供吧?” 小少年还一抽一抽的哭着,脑袋半晌才转过来,有些僵硬的侧头看去时。 先前掐着自己的肩膀要自己命的师父,正一歪脑袋闭着眼,嘴边还带着血迹,呈现昏迷的模样。 怎、怎么了? 怎么回事? 他脑袋木木的,娘娘却又悠悠然解释了句:“放心,没死,就是没能受得住老娘一巴掌,直接扇吐了口血就晕了过去了。” 说着,她还有些嫌弃。 “啧,这么弱,也好意思当你师父?” “呜。”小吴昊眨眨眼,带着哭腔,委屈:“我也不想的,可我这么蠢的,能有师父就不错啦,师父在天道宗,还是个堂主呢,他、他叔叔好似是天道宗的长老。” “就是他叔叔来,怕也是挨不住老娘两巴掌。”一口一个老娘的少女却脸蛋稚嫩的不像话,晃着自己素白的小手,依然的瞧不上眼,语气嚣张。 缓了一会儿的小少年终于平静了下来,只挣扎犹豫,茫然的瞄了眼妖狐娘娘,先乖乖道歉。 “之、之前还瞧不起娘娘,对不起噢。” “没事,反正老娘也没放在心上,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让你乖乖供奉还不供奉,哼。” “嗯!是我错啦。”心有余悸的小少年点点小脑袋,却不解的小声问:“不过,娘娘为何刚刚师父喊你,你却不出来呢?” 娘亲x主神(9) 小少年不解的瞅着她,她不是想要供奉吗? “当然是因为……”少女一歪脑袋,盯着歪着头在那昏过去的郑光启,盯着他嘴上的胡须,还有那张老脸,小小嘀咕出一句:“太丑了。” “啊?” 秦怏怏轻哼一声,小声道:“供奉老娘,和老娘契约的,只能要么长得很好看!要么……” 是那狗东西。 除此之外,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要么什么?”小少年却茫然,没等他说完,面前的少女忽的抬起头。 “等等。”少女压低了嗓音,眯眼看向山泉的下方,挑眉:“有人来了。” 小少年跟着紧张,手足无措的看看妖狐娘娘,又看看那边被她打昏的自家师父。 “是、是天道宗的人吗?那现在怎么办?你会不会被抓起来呀?咱们会不会完蛋呀!” 小少年小声的嚷嚷下,身后的脚步声靠近。 准备起身退下的秦怏怏在看清来人的那一刻,起身的动作一顿—— 顺着山泉旁的路走上来,佩着剑的少年银眸清澈,一身朴素的青衣,抬头露出那张俊美的面庞时。 秦怏怏瞬间噤了声,看直了眼。 ——‘和老娘契约的,只能要么长得很好看!要么……’‘是那狗东西。’ 盯着那双银眸,又看着那张简直好看到要命的脸,又盯着那双眼熟的银眸。 她默了默,又默了默。 现在倒好,两个都中的人,活生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咦?”小少年吴昊也噎了一噎,瞪圆了眼,吓得不行的小心脏在看到来人后缓了缓,茫然的盯着那少年,不禁茫然:“你、你也是我天道宗的人吗?哪家的徒弟?我还以为是哪位长老呢,吓死我了。” 少年没答,只那双银色眸子淡淡的越过这位没认出自己的小弟子,慢慢落在不远处,他身后的少女身上时。 与她对视,吴昊也一瞬紧张,扭头看去,正准备解释。 “师兄!这个是……” 可下一秒—— ‘扑通’一声,他们的妖狐娘娘突然一歪身子,柔弱的往地上一跌,朝着银眸少年的方向柔柔弱弱的伸出小手。 她泪眼汪汪,抬起那双氤氲着雾气的美眸,轻轻软软的唤出一句。 “少侠救命~” 银眸少年:“……” 小少年吴昊:“……………………” 小少年吴昊愕然的扭头,瞪圆了眼往地上的妖狐娘娘身上看去时,只见妖狐娘娘面不改色的突然抬起小手,哭哭啼啼的。 “奴、奴家的家人们全被妖兽所害,奴家本是来天道宗寻求帮助的,可谁知……”泪眼汪汪,秦怏怏瞅了瞅小少年吴昊,又看了看那边昏过去的郑光启,害怕的抱紧自己:“谁知奴家路过这后山,本就害怕的紧,却没想到还遇到这种事。” 小少年吴昊仰着小脸还是懵的。 啊? 什么事? 怎么了? 疑问三连。 站在山泉旁的银眸少年却默了两秒,盯着那哭哭啼啼泪眼汪汪的少女,他浅色的银眸忽的微动,目光落到她身上的那套天道宗的银色长袍上。 娘亲x主神(10) 那银色长袍,吴昊级别低,不认得。 但天道宗级别稍高的人便能认出,那是长老袍,撇开天道宗的那些长老来说—— 就只有先前进后山寻妖狐,被扒了衣服的赵斌遗漏的那件。 “……” 腰间的佩剑微动,银眸少年脸上的脸色只是微微动了一瞬。 下一秒他便露出温润的笑。 “怎么回事?”他疑惑的看向那小弟子,又看向地上的少女,俊美的面庞上瞧不出丝毫端倪。 少女睁着水汪汪的眼望着他,娇娇软软朝着他伸出小手。 莫远垂眼,到底还是伸出了那只手—— 小手落在他微凉的掌心,立刻得寸进尺连滚带爬的就这他的手起身,往前一扑。 “啊呀!”扑进他怀里的少女娇滴滴的一哭,揪住他的衣领,“少侠你是不知道,奴家这辈子简直没见过这样惨绝人寰人神共愤的事情,奴家本只是路过,可谁知就瞧见了师徒反目的一幕!” 捏紧她的小手,莫远垂眼,目光从她纤细的脖颈到无害的漂亮小脸上一一略过。 ……没有任何妖兽的气息。 “师徒反目?”莫远轻歪脑袋,却有些疑惑。 “是呀!”从他怀里仰起小脸,秦怏怏指着那边的小少年吴昊,又指了指那边昏过去的郑光启,眨着眼,煞有其事的开了口:“奴家刚刚路过的时候,就听见这个老头抓着这漂亮小哥哥……唔,当然没有少侠好看,总之就是抓着这小哥哥,说什么‘你竟然骗为师’‘妖狐究竟在哪’‘快把妖狐交出来’之类的话,还要杀了他!” 少女皱皱小鼻子。 “可凶可凶了,把小哥哥脸都抓绿了,肩膀都冒着黑气呢!”她继续软软说着,煞有其事的样子。 “!!!”那边的吴昊却瞬间紧张,心想妖狐娘娘怎么突然蹦出这话来了,她什么意思? 那妖狐不就是她本人吗! “然后呢?”莫远认真听着,目光落到那边的郑光启身上,一眼认出,眨眨眼:“这似乎是郑……堂主?” 他中间的话似乎顿了下,但不受影响。 这位师兄认得师父? 吴昊更加紧张,可小少年吴昊却眨着眼盯着他们家妖狐娘娘仍旧眼也不眨的悠悠然道。 “然后呢!就在这小少年都快被掐死的时候——”秦怏怏特别浮夸一摆手:“突然一阵狂风刮过!一个特别特别漂亮的美女姐姐就出现啦,瞬间将这个坏师父打晕了过去,救下了这小哥哥。” 她晶亮着眼,期待的望着莫远,那一副那美女姐姐降妖除魔英雄救美的模样。 “而且那个美女姐姐可好看可好看了!身后一条特别漂亮的大尾巴,奴家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狐狸姐姐呢,我要是男的的话,大概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这辈子非她不娶。”少女摇头晃脑,哼哼唧唧的说着。 身旁听完全部的吴昊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却又最后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对了。”演技依然浮夸的少女一歪脑袋,捂着小嘴像是才反应过来,惊讶的看少侠:“听说你们天道宗就有一条妖狐大人,该不会就是她叭?” 娘亲x主神(11) 莫远没答,只是侧头看向那吴昊,笑着问。 “小师弟?” “我、我在。” “此事可是真的?” 吴昊眼神晃动,不敢隐瞒,立刻跪在地上,便吓得将事情乖乖交代了出来。 只是—— 当着秦怏怏的面,没说妖狐就是她本人。 不过却将妖狐要与自己契约,自己没答应,事后师父答应,压着他上山要找妖狐的事情吐露了出来。 更甚于为了找妖狐,差点杀了自己的事情,也乖乖说了出来。 “你过来。”莫远没全信,而是朝着吴昊招招手,淡淡盯着他。 吴昊茫然,却乖乖上前,走到了他面前,怯生生的开口:“师兄?” 唰—— 莫远平静伸出手,突然抓着他的衣领往外一翻,直接扯的露出他的肩膀。 “师兄?”小少年吴昊反应不大,却只是有些茫然,仰头看向莫远。 “啧!”身旁的秦怏怏一见,却眼珠子一转,小脸浮现几分嫌弃,心想这狗东西没想到是这种主神! 万世芽内,褪去了他原本淡薄的性格,露出本来面目,原本的性格也会被无限放大。 所以—— 呸! 他的本来面目竟然是个色胚子! 不过她冷哼一声,心头却一转,小脸上突然鼓起小腮帮子便伸出手,捉住了莫远的手。 “少侠你做什么呐!”她噘着小嘴,作势要将他的手拉回来放自己肩上,豪放道:“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有什么好看的?要看看我呀,我愿意给少侠看的!” “…………” 不止莫远无语了一瞬,就连吴昊都欲言又止的瞅了眼妖狐娘娘。 他皱着小脸,心想。 妖狐娘娘应该是新看上了这位师兄想要契约,毕竟她喜欢好看的,但—— 妖狐娘娘啊! 男人不是这样勾搭的! 换做以前她所知道的男人,大概已经上手摸了。 可这位被扯回来放在她肩上的手指顿了顿,少年低头瞧了她一眼,含着笑意,淡淡说了句。 “我不是要看他的身子,我是想看看伤。”莫远轻歪了下脑袋,弯起眼看她,轻声道:“姑娘不是说自己的家人被妖兽所害吗?大约遇到过不少歹人,所以才会如此吧?” “……”秦怏怏顿了顿,眼珠子转转。 “以后不必如此了。”莫远垂着眼,修长如玉的手轻轻在她肩上拍了两下,笑着柔声安抚她:“这里是天道宗,不会再有人对姑娘如何了,姑娘放心吧。” 秦怏怏的笑容僵了下,却听着这话,飞快低下小脑袋,配合的黯然的小声问。 “真的?” “自然。” “那……”秦怏怏抬起小脸,楚楚动人的眼眸氤氲着雾气,她软软道:“少侠愿收留我吗?” 她白玉似的小脸蛋玉雕一般,无论是水灵灵的眸子还是红唇,都漂亮的不得了,加上那双眼里的雾气,简直叫人怜惜到心脏都跟着揪疼。 这幅模样,任叫谁收留,谁会不愿呢? 简直恨不得立刻将她抱进怀里,收在羽翼下,护上一辈子! 可面前,俊美的少年却只是弯起眼,笑眯眯开了口。 “我不愿。” 娘亲x主神(12) “…………” 山泉旁,秦怏怏还泪眼汪汪保持着那个扑在少年怀里的动作。 面前的少年也仍旧笑着,就连吴昊都睁大了眼,可三人之间却陷入沉默。 秦怏怏以为自己听错了,眨眨眼,无辜道:“少侠说什么?” “姑娘虽说自己家人被妖兽所害,可我怎知是真是假呢?师徒尚且能够反目,我又怎能轻信一个陌生人呢?”话虽这么说,但揽着她的动作却也没松,也没粗鲁的将她推开,只淡淡维持着这个姿势,莫远话音一转:“不过,暂时安置个去处让姑娘暂且停留还是可以的。” 盯着面前依然笑着的少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秦怏怏还是眼珠子一转,维持着自己的形象,娇柔的应了声。 “那就劳烦少侠了。” 松开秦怏怏,莫远这才将目光落回吴昊的肩上,换了另一只手往他肩上揩了一下。 无形的灵力出现在他掌心,就像两人先前所说,吴昊肩上立刻浮现一副抓痕。 被郑光启伤过的地方伤痕犹在,上面的灵力很明显确实境界不低,除此之外—— 上面竟然还有丝丝黑气。 “魔气?”莫远挑眉,掐了一缕在手中,半眯着眼打量了半分。 他这一挥一掐,已经说明少年修为不浅,绝不是天道宗一个普普通通小弟子应该有的。 奈何一个是菜鸡小少年吴昊,完全不懂。 另一个是究极大佬妖狐娘娘,更是不知道这种轻而易举的小举动需要什么境界的修为,有什么了不起。 所以两人一个境界太高,一个境界太低,全没常识,谁也没察觉出这‘小弟子’‘师兄’的异样。 掐着那缕魔气,莫远又转身,看向身后还在昏迷的郑光启,抬步走了过去—— 他蹲到了郑光启面前,银眸微动,辨认出来。 “走火入魔。”薄唇微微一勾,他轻笑一声,几分淡淡讥讽:“怪不得需要寻什么妖狐。” “走火入魔?师父他走火入魔了吗?”吴昊一听,脸色煞白,呢喃:“怪不得……怪不得师父先前急的都要杀我,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那也不是他害你的理由。”莫远淡淡瞥了他一眼,却挑眉:“他自己弱,修炼也能走火入魔,不迷途知返,还妄想寻些歪门邪道,岂能原谅?” 秦怏怏又瞥了眼那狗东西,瞅着他俊美好看的侧颜,听着这话,不禁撇嘴。 真难听啊,这话说的。 啧啧。 果然他还是那个他。 哼。 不过已经认定此时的莫远还是个小弟子,确定他即将经历万年磨难的妖狐大人却摸摸下巴,很没良心的想。 真是希望你之后遇到那些磨难,需要老娘力量的时候,也能这么想哦! 唰—— 莫远站在那想了想,手轻轻一翻,手中便出现了一块令牌,朝着吴昊递了过去。 “去,你取了这块令牌,去必安峰,自己找师姐处理肩上的伤。”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有人问你怎么回事,你就如实告知,再让必安峰的人来把郑光启带走。” 娘亲x主神(13) 他的口吻,透着与生俱来的的命令,很淡,却莫名叫人臣服。 吴昊只傻傻接过后,下意识乖乖听话,应了一声后,转身才准备走。 可脚步一顿,像是想起什么,又犹豫看了眼那边的妖狐娘娘。 莫远眼皮抬了下,似笑非笑的看向吴昊:“小师弟放心,这位姑娘交由我照顾便好。” 不…… 吴昊忧心忡忡的在心里摇摇头,瞅着这位好心的师兄。 心想天真的师兄啊,我不是担心她的安危,我是担心你的安危啊!!! 若有所觉的秦怏怏凉飕飕的瞥一眼过去,立刻仿佛夹紧尾巴的小少年拿起令牌颠颠的就一溜烟跑了下去,头也不回,吓得小心肝都在发颤,只闭着眼心想师兄你可保重鸭!!! 妖狐娘娘没害自己,应当…… 也不会害师兄叭? …… 恰恰相反,恨不得现在就把眼前的人按着打一顿的秦怏怏一歪脑袋,软软的喊了声。 “少侠不知道怎的称呼呀?” “……” 莫远不动声色,摩挲了下先前拍过她肩膀的那只手,垂着眼轻笑了一声。 “莫远。” “!”果然! 心中略喜的秦怏怏都懒得喊小芽儿出来确认了,只转着眼珠子想着接下来怎么与他亲近一些,想办法再黏上他。 就在此时—— 两人同时若有所觉的侧头看去,地上倒在那的郑光启缓缓睁眼醒来,轻哼一声后,睁开眼看清两人的那一刻,怔了怔。 他看了看周围,立刻脸色瞬变的看向秦怏怏和莫远。 “你们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吴昊呢?还有——”脸色微变的郑光启靠着树缓缓站起身,戒备盯着两人的眼神里,透露了些许不安分,掌心蠢蠢欲动的酝酿起灵力。 妖狐呢? 该不会是这两个小家伙—— 沉下眼,直接动手的郑光启一抬手,掌心的灵力直逼两人而去! 犹豫正要不要动手少女眼神略微一沉,却还没来得及动。 郑光启直逼而来的灵力却在触及他们之前突然顿住。 身旁的少年眼都未抬一下,只轻微动了下手,空气中一股凌厉的气飘过,连带那攻势一起,轻飘飘的还了回去。 下一秒。 “噗——”猛地吐出一口血的郑光启往后撞到墙上,露出惊恐而又不敢置信的神情,看向那银眸少年。 哪怕自己已走火入魔,但却道行也不浅,这天道宗,这后山,这无缘山,能这般轻而易举化解自己攻势的,除了几派的长老,就是几个长老最出色的大弟子也不行! 这少年为何—— 郑光启惊骇的看向那少年,对上他漠然冰冷的神色,那双银眸里,又冰又凉。 盯着那双银眸,他像是突然惊醒,吃力的吐字。 “宗……”他颤巍巍的开了口,却只来得及吐出这一个字,便又猛地吐出一口血来,闭上了眼,彻头彻尾的昏了过去。 莫远的眉眼仍旧难掩冷意,微微动了一瞬,才像是回过神来,侧头看向那少女。 心想这妖狐应当察觉出端倪了吧? 这样早早就摊了牌,真是有些没意——“啊呀!吓死奴家了!还好少侠在,呜呜呜,少侠这番救我,奴家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呢!” “………………” 娘亲x主神(14) 少女往莫远怀里又一扑,哭哭啼啼的小模样,那抬起的漂亮小脸上满是感动,那亮晶晶的眸子盯的叫人心头一紧。 那般灼灼的目光,莫名透着叫人有些心动的情愫,让人无法冷静。 可—— 莫远却只勾了勾薄唇,淡淡将她扶住,垂眼:“以身相许便不必了,姑娘没事就好。” “……” 咦。 秦怏怏的眼珠子一转,被扶起来后就乖乖站好,只是却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又偷瞄身旁漠然看向昏迷过去的郑光启的银眸少年。 怎的回事? 媚术不管用吗? 她嘀嘀咕咕,有些纳闷又奇怪的想着。 按照莫远现在这道行,应该挡不住自己的媚术才对呀,加上万世芽中,力量受制,先前她分明施展了媚术,那种情况下,一般人早就迷迷瞪瞪应了她的话,脸红心跳,难以冷静的答应她‘以身相许’的要求才对呀。 然后对她言听计从,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怎么回事? 必安峰的人来得及极快,看见令牌后,必安峰的大师姐就脸色微变,替小少年处理了肩上的伤后,侧头便急忙让人去唤师父,也就是必安峰的边长老。 而一行人等顺着小少年吴昊带路来的时候,边长老隔了老远便瞧见了山泉上方那儿站在那的素袍少年。 他只顿了顿,目光才在少年淡淡抬起俊美的面庞上,那惹眼的银眸上停顿一秒,下一秒就看到了他身旁的那娇小少女。 若说少年俊美,身旁的少女便是美的丝毫叫人无法忽视。 那是一张当真很叫人心动的脸蛋。 明眸皓齿,眉眼弯弯。 瞧见人之后,她便挽着少年的胳膊,清脆的嗓音甜甜道。 “少侠,人来了呢~” “嗯。” 莫远应了声,抬眼淡淡看去,边长老似乎有些无措,瞅瞅他又瞅瞅那少女,脑袋有些懵。 “宗……?”边长老走过来后,迟疑又不确定的盯着这少年。 “边长老。”莫远却勾起唇,先迎了上去,俊脸略显严肃的将他的目光带向郑光启那边:“长老您瞧,这堂主是否已经走火入魔?弟子看的不太真确,但这郑堂主应当已是走火入魔之兆,这后山之事,想必小师弟已经告知长老了吧?” “弟子?”边长老听到莫远的自称怔了怔,又拧眉重复了下他对小少年吴昊的称呼:“小师弟?” 边长老匪夷所思的眼神瞅向他。 莫远却只淡淡微笑。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立刻不敢多问的边长老跟着目光看去,瞧着倒在地上昏迷的郑光启,他查探一番后,捏着郑光启的手将灵力灌入他体内查看,随即脸色微变。 “这……这确是走火入魔之兆,可体会怎会还有魔气?”边长老反应过来,脸色瞬变的扭头去瞧莫远,语气沉沉:“这应当是走火入魔后再修魔道了吧?可郑堂主怎会如此?还无人察觉!” 最可怕的是,他这魔道修炼之法是从何而来? 为何他都修炼至此了,竟还无人察觉,无人禀报! 娘亲x主神(15) 莫远见他脸色难看的看来,似乎是寻求疑惑和抉择。 身旁挽着自己手的少女目光还在,莫远面不改色的看回他,笑:“边长老打算如何处置呢?” 边木心想我不正在寻求宗主您的意见吗?难道—— 边木迟疑又动摇的瞄瞄莫远,心里纳闷的想着。 难道,这不是宗主吗? “既然走火入魔被发现,修炼魔道,还残害自己弟子,自然不能轻饶,郑光启我自会让人关起,查出究竟。”边长老板着脸,拧眉道出打算后,没说自己心中所想。 但郑光启的口中,不见得能套出他这魔道的修炼之法从何而来的真相。 所以,还需得查清楚。 “另外。”边木侧头,目光从莫远和少女身上迟疑的略过,定在那边吴昊身上时,目光温和慈善了些,带着几分怜惜:“你这小弟子,便跟着我,留在我必安峰吧。” 吴昊还没来得及受宠若惊的应下。 “师父!” 一旁还扶着吴昊小师弟的必安峰大师姐却忍不住开了口,秀气的面庞上眼神担忧的看着自家师父。 “这郑堂主可是承明峰的人,若是您擅自处置,那承明峰的明长老他……”大师姐涵容忧心忡忡,不禁凑过去,压低了声音提醒:“郑堂主走火入魔被发现,您暂且关起来也就罢了,这小弟子就没必要了吧?您本来就和明长老不和,此事若你擅做主张,明长老若是再找你麻烦的话……不如禀报宗主,让宗主定夺?” 边木长老性格一向慈善心软,因此她这个做大弟子的反而要多操心些,她说的都是些实话,为自家师父着想的。 可话一落—— 身旁本就被她扶着的小少年吴昊听见了,眼神黯然下去。 涵容注意到时,已经晚了,她张了张口想要开口补救,几分懊恼。 “小师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师姐我知晓的。”小少年低头,好看的脸上几分失落,几分勉强的笑意:“必安峰的师姐们能救我,替我处理伤,已是大恩了。” 涵容一听,更加内疚了,她眼神晃动,刚刚听到自家师父的话,只来得及为自己师父着想。 毕竟郑光启和承明峰的明长老的关系她还是知晓的,真发生这种事,师父非要把事情揽下来,明长老不会善罢甘休。 可现在她才惊醒过来。 可若是真把小师弟吴昊扔下不管,要知道了是因为他,郑光启才被发现,那明长老又怎会放过这个小师弟呢? 涵容更加内疚的轻声道:“小师弟……” 可边长老却没注意到那些细节,只拧着眉迟疑的看向莫远的方向,回想涵容刚刚说的话。 跟宗主禀报? 这宗主不就在旁边吗? 先前那令牌分明就是—— “师姐说得对。”少年清朗悦耳的嗓音响起,边木眼睁睁看着莫远冲着他笑了笑,笑的得体又俊美,俊逸的面庞瞧着颇为沉稳,悠悠然的道出一句:“我们即是承明峰的人,哪有突然被边长老带走,再入必安峰的道理?” 娘亲x主神(16) 我们? 边木注意到了他话里的重点,忽的抬眼盯住他,看见莫远淡淡瞧着他,认真道。 “既然郑堂主的事,边长老已有打算,我们便不再叨扰长老与师姐们了。” “您……你确定?”大抵明白了明白了他意思的边木迟疑的开了口。 “嗯。”莫远笑笑。 “行吧。”拧着眉有些挣扎的边长老到底还是妥协了,于是瞄瞄莫远,便收回目光,淡淡开了口:“那我便叫人送你们回去。” 若宗主真有这个打算,他要想留在承明峰,也还是要他稍微让人送一下,这样突然出现也不妥。 所以只有他让人送他们回去,莫远才好名正言顺留下。 边长老不好自己亲自送他,只好让人把几人送回承明峰,只是走之前他迟疑的看了莫远好几眼,最后还是把他叫到了一旁。 “这令牌……”边木取出令牌,迟疑递过去,盯着他:“可是你的?” “边长老。”单手从容接过那令牌,清俊的少年笑着开了口,嗓音清冽,却是熟悉的声音。 “宗主!”边木没有太过惊讶,只惊呼出声后:“果然是您!” “郑光启之事,便交给你了。”莫远笑。 “自然,这事简直蹊跷,该不会当真是承明峰的人……若不是您碰巧发现,怕是那小弟子也已经被郑光启毁尸灭迹,大约至今无人发现了。”边长老顿了顿,唏嘘两声后,摇摇头,疑惑又问:“不过宗主您怎会凑巧出现在这?” 郑光启的事情可不是他解决的。 早在他出现前—— 莫远没答,只回头看了眼身后涵容秦怏怏他们那边,收回目光时,就听到边长老有些感兴趣的笑着蹦出一句。 “莫非宗主是来寻那妖狐的?”边长老不在意的摆摆手:“要我说啊,保不准那妖狐早就死在阵法之下了,之前赵斌保不齐就是自己吓自己的,要是那妖狐真的还在,怎会没害人性命呢?至少这些日子,这后山里路过的弟子也有不少,也没听说过失踪丧命的吧?” 笃笃—— 少年的手指在腿旁轻点了两下,没答。 这便是他也没对那女子做什么的原因。 这边长老大咧咧的惯了,他自己都不太长穿那长老袍,所以压根没注意到那女子身旁穿的衣服异常之处,没认出来也正常。 “总之,宗主。”摇了摇头,将这话题跳过去的边木回归主题,认真的瞧向宗主:“承明峰,你当真要亲自去?一个明长老罢了,也不至于叫您隐藏身份,屈尊亲自一探究竟吧?” 一个小长老当然不至于,可问题是不止他。 莫远没答,只勾起唇,银眸里看向远方倒影着少女乖巧眉眼的模样。 边木早在刚刚听到莫远说‘我们承明峰’就明白了莫远的打算。 他要与吴昊一起以弟子之名回承明峰。 ……查清这魔道修炼之法的根源。 边木想到这,有些唏嘘。 他和明长老不对付,是因为自己根本就懒得搭理他,这明长老仗着以前留下来的他这一脉的威望,连宗主都轻蔑几分。 宗主上任之后不理会,也是懒得理他。 可这回好了。 若是这魔道修炼之法真和他有关,搞不好他要被宗主如何呢。 娘亲x主神(17) 现在看宗主这突然一笑,边长老感觉的明长老怕是时日无多,只好摇头。 “既然宗主已经决定,那我也只好叫人送您去承明峰了,至于弟子身份,我会叫人安置好。” “嗯。”莫远淡淡应了声,却不忘补充了句:“将那吴昊也一并安置在我附近,还有外头那位女子。” 吴昊也就算了,可…… “那女子?”说起来,边木几分好奇,疑惑看向自家宗主:“对了,那外头,刚刚宗主身旁那女子是谁,也是我天道宗的弟子吗?承明峰的?” 边木却纳闷。 “此等容貌,若是真是我天道宗的弟子,那群小弟子里头不可能不炫耀吗?早就传开了才对。” 毕竟那女子,好似真不是一般的漂亮。 “容貌?”莫远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淡淡瞥他,挑眉:“好看?” “当然好看了!”边木想也不想,理所当然的瞧他,口吻几分随意,说到:“宗主你见过的女子少,你不知道,虽然我见过的也不多,但我却也敢断定,那女子的容貌,不说夸张,至少就比我上次所见,那传闻中的三界第一美人木灵真人好看多了。” 边木摸着下巴有些遗憾的唏嘘。 “就是看着道行太浅,比木灵真人少了几分灵气与气质,瞧着有些朴素,让那张漂亮的脸蛋黯然了些。” 如若不然,要是加上气场与实力,那女子道为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道行太浅? 灵气?朴素? 莫远听着他的这话,没应声,只淡淡拍了拍他的肩膀,似笑非笑的颇带深意看了他一眼。 “边长老的眼力,也该多修炼修炼了。” “修炼什么?”边木却瞪圆了眼,误解了,愤愤道:“难道不好看吗?” 好看不好看,莫远不算太清楚,至少在他眼里看到的—— 绝不是她那张脸。 * 郑光启郑堂主被捉一事传出,边木却按照莫远的意思将郑光启走火入魔修炼魔道一事隐下,只将他闯入后山残害弟子一事以罪名扣押,谁也不给见。 承明峰没有传来消息,明长老那边也尚无动静,只有人传明长老扭头便去闭关了。 而承明峰的一座小山上,被另行安置的几人却坐落在此。 屋外,秦怏怏晃着小腿坐在树上,居高临下的瞧着不远处空地上郁闷拔着草的小少年。 那天后山下来后,他被涵容等人另行安置在承明峰的此处后。 师父被擒,他险些被害。 没了师父,换了去处,本就没朋友的小少年现如今迷茫的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 “狐……秦姑娘。”小吴昊抬起小脸,忍不住看向树上,差点说漏嘴,最后还是乖乖换了个称呼,茫然的说:“您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眼神彷徨,不知该如何。 那日,边木提出收留他,本让他心生希望,可涵容的一番话阻止,却惊醒了他。 吴昊低下头,失落又懊恼的搅着手指,想。 他本来就是天道宗里一个平平无奇,资质低的不能再低的小弟子,平日里本就不受待见,没被虐待算好了的。 后来侥幸拜得郑光启为师,他本以为日子要好转了,可谁知却又出现这事—— 难道,他真的不该修道,也不配修仙吗? 娘亲x主神(18) “小家伙,你觉得自己很惨吗?”坐在树上晃了晃腿的少女笑笑,问。 “嗯!”小吴昊带着哭腔点点脑袋,郁闷的搅着手指:“怎的我就偏偏遇到这些事呢,被人欺负,好不容易拜师,资质平平被骂也就算了,去趟后山还能被可怕的妖狐盯上,吃食都奉上了,修为好转,可结果师父却又……还差点死在师父手下,这世上还有比我更惨的人吗?” 他说的很小声,但秦怏怏却还是听的清楚。 她斜睨瞥过去,挑眉。 可怕的妖狐? “傻瓜。”不过她没与他计较,只似笑非笑的抬眼往旁边的方向看了眼,意有所指的将话音一转,在吴昊茫然的视线下,笑眯眯的安抚他:“你放心吧,你这不算惨的,还有更惨的时候等着你呢~” “?” 啊? 吴昊茫然的抬起小脸,瞅着妖狐娘娘,却没明白她的意思,直到—— 耳边有声音传来,他茫然的看向上山的路上,不远处站着几个眼熟的弟子,手持着灵器,眼神不善的盯着自己。 吴昊不太认的全,却认出了其中几个是郑光启的其他弟子。 郑光启被关,是以走火入魔残害弟子的名义,而他……就是那个弟子。 对他们而言,郑光启是师父,而吴昊只是个不轻不重的小弟子,因为他,能给他们带来巨大好处的师父竟被关押! 此事不算到他头上,又能算到谁头上呢? 他瞬间明白怎么回事,脸色惨白,颤巍巍的开了口。 “师、师兄……”吴昊忙不迭便想要解释:“师父的事,我可以解释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别唤我师兄,我没有你这种师弟!”为首的师兄沉着脸一摆手。 “师父的事,你无须解释。”另一位也开了口,冷笑一声:“师父因你受难,便是事实,小师弟啊小师弟,你说这罪过你不认,由谁认呢?” “可、可是是师父他想杀我的。”吴昊呆了呆,忍不住小声回了句。 “那又如何?”为首的大师兄拧眉,冷冷瞥他,冷漠的脸上透着的并非是天道宗的正义,而是无尽的漠然,掀唇:“师父想杀你,自然也有师父的缘由,可你却因此害师父受难,你一个废物,竟累的我们一起没了师父庇护,吴昊啊吴昊,要真是连累我们修行搁置,你这条命可偿的起?” 比起他的命,他们更在意的是郑光启被关,他们的修行被阻,少了不少不好处。 要知道,有师父和没师父的差别可太大了。 吴昊微微一怔,听着这刺耳的话,双眼一红,小脸上浮现黯然的神情。 他们字字句句,说的好像他这条命根本就不值钱一样。 先前妖狐娘娘说他还有更惨的时候,原来如此—— 吴昊红着眼,抬起头,对上坐在树上晃着腿,没被发现的秦怏怏含着笑的眼眸,眼神不禁有些绝望。 “秦姑娘……” “哎,你喊我没用呀。”坐在树上的秦怏怏眨眨眼,见他喊自己,笑了笑,娇嗔的看向他身后房子那边,冲着吴昊抛了个媚眼,笑道:“能救你的在你后面呢~” 娘亲x主神(19) 没等吴昊反应,那边的一行人却听到了声音,这才惊觉还有其他人。 “谁!” 几名弟子手持灵器,立刻抬头朝着那树上看去。 唰—— 秦怏怏双手一撑树干,轻盈落地时,忙不迭无辜抬起眼,摆着小手:“哎哎哎,人家只是看戏的。” 她抬起小手,轻轻咬住指甲,怯生生的往吴昊身后一藏,漂亮的美眸无辜的瞅他们。 “不是要故意惊扰几位师兄们的~”她的嗓音软绵绵的,那怯生生的小模样。 不用她说,是人都能看的叫人反而凌虐心大发。 瞧见她的容貌,几位弟子眼前一亮,窒息几分后,面面相觑,不确定开口。 “你是……” “我只是与吴昊哥哥一起的新入门的小弟子。”秦怏怏眼珠子一转,哀戚戚的开了口,小声说:“还未来得及修行,什么都不知道的。” 十二三岁的小少年听到那句‘吴昊哥哥’,饶是吴昊都忍不住拧眉瞅了眼妖狐娘娘。 心想这句你是怎么喊的出口的? 娘娘你现在这模样看着也比我年纪大呀! 不过小吴昊耿直的很,没敢说出来,只疑惑狐妖娘娘怎的这副姿态。 咕噜—— 面前几位弟子禁不住咽了下口水,盯着那楚楚可怜的漂亮少女,又瞅瞅吴昊。 吴昊一起的?那岂不是…… “你过来!”几人对视一眼,心中已经默契的有了数,为首的大弟子直接朝着她走过去,伸手便准备把她扯过来,笑着不屑道:“小师妹啊,吴昊这废物,你跟着他没什么出息,不如跟着我们,师兄们保管让你吃香喝辣。” “你、你们要做什么!我不过去!”秦怏怏假惺惺的一眨眼,伸手挽住吴昊的胳膊,才被捉住胳膊,便惊叫起来,带着哭腔:“你们想对我干什么,我不过去,救命呀,吴昊哥哥!呜呜!莫哥哥!救命呀!” 郑光启都能一巴掌扇飞。 解决几个小弟子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一见秦怏怏带着哭腔挣扎,吴昊也来不及思考,忙不迭护住她,硬着头皮颤巍巍的冲着几位师兄开口。 “师兄们!你们要做什么!”吴昊慌张的很,急忙道:“有什么就冲着我一个人来,是我错,你们别把秦姑娘牵连进来。” “……”啧! 秦怏怏低下小脑袋的脸上忍不住咂舌一声,心想你护着老娘有屁用,有那个功夫不如喊后头那位出来救命啊! 可吴昊个死脑筋的哪知道秦怏怏的目的,只和他们挣扎,可他那点道行能做什么? 砰! 对面为首的弟子沉下脸,直接一抬手,吴昊整个人便飞了出去,跌到了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而秦怏怏也被轻轻一拽,拉至他们身旁。 “秦姑娘!”小少年慌张的开了口,脸色煞白,朝着她的方向急忙伸出手。 秦怏怏柔弱的跌到他们身旁,回头看了眼地上的小少年,倒没心软,只是抬起眼又看向莫远屋子那边,只依旧尽力演戏,红着眼哀戚戚的喊出声。 “救命!” 尽职演戏的妖狐娘娘挣扎起来,抬高了音调惊叫。 “呜呜呜,谁来救救我,救救我们呐~~~” 娘亲x主神(20) 只抓着她胳膊的弟子瞅着手上的貌美少女扭捏着便凄惨喊起来,那哀戚戚的模样就跟把她怎么了似的,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 但也不代表他们不会做。 大约是因为实在太漂亮了,她喊的越凄惨,他们反倒越兴奋,根本无暇多想,只扯着她便要往旁边带—— 唰! 可就在此时,秦怏怏瞥了他们一眼,有些焦急,有些纳闷,心想这样都不出来,这家伙是真死在房间里了吗? 眼见真要被带过去,于是手一抬,轻飘飘挣脱他们后,秦怏怏便向小鸟似的飞扑向了不远处的屋子。 她扑到了屋子面前,小手锤着门,哀戚戚的喊着。 “救命呀!” “呜呜呜,少侠快救救我们呐~” 她趴在门上,扯着嗓子矫揉造作的喊着,小手‘咚咚咚’的在门上锤着,就认定了这扇门不可。 可里面仍旧没有任何动静,气的她瞪圆了眼,心想这没心没肺的狗东西还当真是这么冷血无情的人? 可她转头又一想,心想这狗东西该不会现在也弱的要死,知道打不过,不敢出来的吧? 越想越嫌弃的秦怏怏嗤之以鼻的哼哼了一声,转转眼珠子心想她今天非要把他喊出来不可。 这群小弟子的揍,她非得让莫远挨定了不可! 实在不行的话—— 秦怏怏蠢蠢欲动的瞄了瞄自己的小拳头,偷瞄着门,心想自己一拳把门砸坏算了,让他躲无可躲,看他还怎么藏! “让开!” 秦怏怏锤了半天门,没把人锤出来,身后却传来愤怒的声音。 她疑惑的扭头一看,发现竟是吴昊。 那群人见秦怏怏逃了,正准备追上来,半路却被倒在地上的吴昊扑上来抱住了大腿,给拖住了。 小脸煞白的小少年死死抱着他的腿,似乎要阻止再往秦怏怏靠近,被踹了两脚,拍了两掌也不松手,吐出更鲜红的鲜血来。 秦怏怏瞧了两眼,漠然看着。 她依然不被感动,她这早就寒了不知晓几千年的心,早已比石头还硬,怎会被这小家伙的这么点举动就轻易撼动呢。 就算没她,他也照样会被这几人收拾。 所以——“废物!放手!你该不会真以为像你这样的废物,真能拦得住我们吧?像你这样的废物,除了害人你还能做什么?” 又一掌将吴昊拍出血的大弟子脸色阴沉,恶狠狠盯着他,嘴上的话更歹毒。 吴昊闭着眼没吱声,咬着下唇颤巍巍的想。 是,他没用,什么都做不了。 可—— 妖狐娘娘救过自己,就算是死,恩是恩,也要报! “我、不会让你们动她的!”小少年哽咽执拗的小嗓音,信誓旦旦开了口,带着哭腔,却透着无尽毅然,“我是没用,可我还有一条命,秦姑娘救过我,我就算拿这条命换,我也不会让你们过去的!” 秦怏怏神色微动,漠然漂亮的小脸上眼皮动了动,脚下终于动了下。 可没等她迈出去一步,身后靠着的门却陡然开了。 她猝不及防,没迈出步伐,整个人却往后一倒,跌入一个怀抱。 娘亲x主神(21) 下一刻,吴昊那边却也已经传来一声娇喝。 “废物?像你们这样不好好修炼,满脑子想着欺负人的家伙,才叫真正的废物吧!” 那边,剑光一闪,灵力涌动。 刺目的光渐渐褪去后,那几个弟子全都尽数倒在地上,持剑的少女傲然的站在那,眉眼冷的可怕睨着地上的众人。 倒在地上的吴昊气喘吁吁,茫然的缓了一会儿,目光落在身旁立在那的少女身上,呢喃的道出对方身份。 “涵容……师姐?” “涵容?必安峰边牧长老的大弟子?涵容师姐?” “她怎么会来这!” “师、师姐,是误会啊!我们……我们只是来看看小师弟罢了!” “对、对!” 躺在地上的几个弟子吃力挣扎的爬起来,眼神晃动,连忙强撑着辩解。 “闭嘴。”涵容冷冷睨过去,冷哼一声,手中持剑,冷声反问:“你们是拿我当傻子吗?” 那边尽数被撂倒的弟子们也认出来人的身份,脸色白了白,不敢造次。 “小师弟!”涵容又冷哼了一声,才看到地上的吴昊,连忙收起剑,赶过去将他扶起来,拧眉担忧:“没事吧?” 她立刻运起灵力,替他疗伤。 吴昊的小脸红了红,眼神却有些黯然,苦笑一声。 “多谢师姐,又劳烦师姐替我疗伤了。” “哪里。”涵容摇摇头,本想说什么,可看向那边几人,脸色才一沉,直接喝了一声:“还不快滚?下次再叫我看见你们来欺负他,我的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几个弟子吃力的爬起来,听到这话,赶忙逃窜,嘴边的血都来不及擦。 等到他们离开,涵容才收回目光,看着吴昊这凄惨模样,几分懊恼几分后悔。 “你别这样说,都怪我才对,本来师父若收留你,你就可以免除这些了,是我思虑不周,才让你落此下场。”涵容懊恼不已,这也是她会出现在这的原因。 她当时只顾为师父着想,后来才想到,叫吴昊不留必安峰,确实免了师父的麻烦。 但因为郑光启的事情,吴昊再回承明峰,郑光启的人,承明峰的人又岂会善罢甘休,岂会轻易饶他? 事后想到这点,她极为内疚。 这便是她会出现在这,救下他的原因。 “这怎么能怪涵容师姐你?”吴昊一听,却忙不迭摇头,小声说:“分明是我没用,遭遇师……郑堂主此事,又因资质平庸,他们怪我也是当然。” “小师弟?”涵容一听,却怔了怔,皱眉看他。 吴昊听出她的不高兴,迟疑抬起眼,却见涵容叹了口气,认真瞧他。 “小师弟,这世上不是许多事都要赖到自己身上的,郑堂主的事是他咎由自取,你是受害者,他们没资格怪你。”涵容含笑,看着他,“要真说有错,我倒觉得你更该好好修炼,你的错便是没有在听到他们胡说八道时,直接拿实力让他们闭嘴。” “涵、涵容师姐?”听到她的话,吴昊吓得瞪圆了眼。 她、她在说什么呀? 娘亲x主神(22) “起来吧。”涵容笑着扶他起来,再认真看他:“放心吧,欠你的,我定好好还你,从今日开始,我教你好好修炼。只要变强了,以后他们若再找你麻烦,直接把他们揍的连他们娘亲都不认得他们!” 吴昊被涵容这话说的心头颤动,恍惚的眨着眼,盯着涵容自信而又明艳的侧颜,小脸上的那双眼,却缓缓明亮起来。 …… 远处,秦怏怏温吞的眨眨眼,瞅着那边小少年明亮着双眼,以及面前比他高一个头的少女自信张扬笑着的模样,她轻轻挑了下眉,却忽的将目光落到自己手臂下,托着的那只修长如玉的手掌上。 “少侠。”抿起小嘴,有些气又有些忍不住的秦怏怏酸溜溜的开口:“您出来的可真是及时呢,再晚些,我差点以为少侠要闭关闭死在房间里了呢。” 莫远垂着眼,看着倒在怀里的少女,轻飘飘的将她一托,让她站稳了,才淡淡抬眼看去。 “若是秦姑娘需要,我再晚些出来也无妨。”他带着笑意,清冷的嗓音却仍旧悦耳。 “……” 秦怏怏气得漂亮的美眸都瞪的滴溜圆,气呼呼瞅着他。 你居然还真应了? 从未见过如此怂的理直气壮的无耻之人! 秦怏怏收回小爪子,气咻咻的抱住自己的胳膊,恶狠狠的想,他绝对就是怕挨打,故意不出来的! 真没见过这么弱,还这么怂的男人。 “那边两位,你们也没事吧?” 这边两人暗潮汹涌,给吴昊疗伤后,涵容便抬起头,目光落在这边两人身上,笑了笑后,扶着吴昊起身走了过来。 “秦姑娘?莫师兄?”吴昊也忙不迭担忧看向两人,小少年拖着自己受伤的胳膊,立刻凑到了秦怏怏身旁,担忧的小眼神将她瞧了又瞧,低头看她身上,似乎确认她有没有真的受伤。 他小声又问了一声。 “秦姑娘,你没事吧?” 小少年的小眼神特别真挚,赤城一片,明亮澄澈的倒影着秦怏怏抿着小嘴不太高兴的侧颜,几分冷意。 秦怏怏温吞的转动眼珠子,斜睨着瞥他时,见他这模样,抿着唇自己都产生了怀疑。 这小少年真的是个傻的吗? 忘了她是谁了? 她怎么可能有事?别说有事了,那几个人她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解决。 可他非但不生气她不出手,让他挨打,没有揭穿的意思不说,竟然还跟忘了似的跑过来担心她。 蠢不蠢? “我没事,真是多谢师姐救命了。”秦怏怏深吸一口气,才露出一抹甜甜的笑,随意看了眼涵容,才扭头,不忘把某人拉出来鞭尸,酸溜溜道:“倒是莫少侠,应当被吓坏了吧。” 注意力被引到莫远身上,那边的涵容才将视线挪过来,瞧见莫远的那一刻怔了怔,却若有所觉多瞧了他两眼。 那次后山,师父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不一样,但涵容到底还是不认得莫远的,所以后来将莫远安置下来,她也不知这就是他们宗主。 只觉得这小师弟长得确实俊美,但涵容也不是好色之人,只笑着道。 “既然都没事,我便放心了,不过这群人是那郑堂主之徒,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娘亲x主神(23) 毕竟郑堂主被关,对他们损失极大,加上背后还有明长老,不管是不是背后有人指使。 哪怕有她的警告,不敢明目张胆的找他们麻烦,但他们明里暗里也极大可能会为难报复。 “所以,我会以暂且在承明峰有事为由,一同留下,暂住在此。”涵容微微颔首,笑着道,坦然大方的看向几人:“顺便也指导指导你们修炼。” 当然,她最主要的目的是觉得亏欠吴昊,补偿他的,教他修炼。 “还请师弟师妹们,不要嫌我烦才好。”涵容笑笑。 “哪里哪里!”吴昊一听,忙不迭摇着小脑袋,小声说:“那、麻烦涵容师姐了。” 这边两人和和睦睦,另外一边莫远却微微点头,淡淡道了两句后便准备转身回屋。 “哎!”秦怏怏一见,却眼疾手快的便按住了门。 在莫远转身看向她时,秦怏怏眉眼一弯,无辜又怜人的瞅着他,特别不要脸的主动道。 “不知莫师兄在房间里做什么呢?若是修炼,不如我一起呀,正巧我也没事,也不知道能不能看着师兄一起修炼呢?” 少年一袭蓝袍,俊美的面庞上神色清冷,银眸盯了按住自己房门不放的无辜少女。 她简直要求的不要太生硬,哪怕那张脸蛋再漂亮,都叫人莫名觉得她图谋不轨。 正常人肯定会拒绝,除非鬼迷心窍,或是误解什么。 可莫远眸光微闪,垂着眼睫,薄唇的唇角轻轻勾了下。 “随你。” 秦怏怏一听,便毫不犹豫颠颠跟着他走了进去,顺带准备关门。 瞧见门口还站着的两人时,直接不客气的冲着她摆摆手。 “再见再见~” 说完,美滋滋的不客气的带上了门。 门外,欲言又止的涵容茫然的看着少女那豪放的小模样,两人进去后,门被关上后,她有些尴尬,脸微红,禁不住迷茫的想。 这…… 这是怎么回事? 是她想的那样吗?现在这师弟师妹们,已经开放到这个地步了? 涵容侧过头,与吴昊眼神对视上时,小少年也有些尴尬,但眼睛却亮晶晶的,高兴的看着涵容。 “咳。”涵容清了清嗓子,笑着开口:“那,小师弟你先给我带个路,让我先寻个房间歇下,晚点我们便先开始修炼?我先瞧瞧你现在的修行如何。” “好。”吴昊红着小脸,乖乖点点小脑袋,对这师姐却满是信赖。 两人也一同转身离开。 外面两人脚步渐远,房间里却安静下来。 跟着莫远走进房间后,秦怏怏才发现这房间也与他们住的没什么两样,只是莫远那张榻上却干净整洁的仿佛也没碰过。 她眼珠子一转,才笑着冲着莫远无辜的眨眨眼,娇软的开了口。 “莫师兄刚刚一直在修炼吗?”秦怏怏轻噘着小嘴,“我方才喊莫师兄救命,该不会打扰到莫师兄你修炼了吧?” 某狐妖娘娘心中信誓旦旦的想着。 只要我道歉够早,他就不好怪我! 虽然他无耻又怂还弱,但她不信他无耻到真到怪一个向他求救的弱女子头上,所以只要她先道歉,他一定能意识到他自己没早些出门来挨揍的错! 娘亲x主神(24) 亦能意识到他自己多难堪! “是。”可谁知,少年回头微微笑了下,清越的嗓音仍旧动听,依然温温柔柔,道出的话却格外刺耳:“秦姑娘知道便好。” “………………” 秦怏怏的笑容再度一僵。 是她听错了吗? 还是出现幻听了? 他说什么? 秦怏怏立刻瞪大了眼,在莫远瞥过来时又立刻摆出柔弱姿态,低下小脑袋,内疚不已。 “那、那倒是我的错了。”秦怏怏眼珠子一转,再度娇柔的抬起小脸,“那……为表歉意,我给莫师兄捶捶背叭?” 面前的俊美少年似乎顿了顿,但迟疑只是一秒,银眸便盯着面前依然装无辜的少女,勾了下唇。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 靠! 他还真好意思应了! 没关系! 秦怏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按捺下去自己蠢蠢欲动的暴躁。 忍住,秦怏怏,你可以的,这家伙是个狗东西,你早知道的。 少女漂亮的小脸上挤出的笑容有几分扭曲,暗搓搓咬紧牙关的秦怏怏走了过去,看着莫远一掀衣袍,便走向榻边,在榻上坐了下来。 “……” 秦怏怏的脚步一顿,看看那榻,又看看少年镇定的侧颜。 等等—— 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秦怏怏忍不住拧起小眉毛思考,这狗东西不止又弱又怂又无耻,该不会还他娘是个色胚子吧??? 艹! 怪不得当主神时清心寡欲,除去七情六欲。 好家伙,这要是他原本的性子在,那三界的美人岂不是还要被他祸害个遍? 脑洞已经打开,思绪一去不复返的秦泱泱连忙掐住自己的念头。 乖乖走了过去后,她握紧拳头心想她继续忍。 反正她的目的是好好报复这家伙,要他好看。 不止要让他被揍的鼻青脸肿极其凄惨,还要让他身心皆被伤遍,还要尝尝那爱情的苦,哼哼。 喜欢美人是吧? 来者不拒是吧? 色胚子是吧? 那我就如了你的愿! 唰—— 她抬起小手,轻轻落在莫远的肩头,轻锤了下,同时软软的嗓音问。 “莫师兄,这个力道怎么样?” “……可。”莫远顿了顿,坐在那,唇角微勾,悠悠然的应了声。 “那我就按照这个力道来了哦?” “嗯。” 秦怏怏捶啊捶,小拳头在他肩上尽心尽职的锤着,捶了有一会儿后,眼珠子便狡黠的一转,突然将拳头改成了捏。 那无骨似的软软小手在他肩膀上捏啊捏,从捏又改成摸,她悄然抿起小嘴,漂亮的眉眼漫开几分媚意,垂着眼睫,悄然的又开始施展了媚术。 上次虽然不知道为何失败了。 但她不信这次还不行! “莫师兄~”秦怏怏轻噘着小嘴,缓缓低下头,拿小下巴支在莫远肩上时,声音都轻了下来,“人家手都有些酸了呢~” 少年若有所觉,微微动了动银眸,斜睨向自己身侧时,瞧着那只白嫩的小手。 周围,悄无声息的似乎有什么灵力,带着略微的波动。 他又动了动银眸,缓缓启了唇。 “我瞧秦姑娘这施展幻术的本事,可不像是累了的样子呢?” 娘亲x主神(25) 少年带着笑意的声音落下的那一刻,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周围波动的灵力如潮水般顷刻退散。 秦怏怏微僵在那,瞳孔微微收缩,眼珠子转转。 他察觉到了? ……等等。 你他娘才是幻术!你全家都是幻术!老娘这是媚术好吗! 秦怏怏张口想要反驳,可又愤愤憋了回去,眼珠子一转,娇软道:“哎呀,莫师兄你在说什么?人家听不懂!” 她说着,缩回小手,无辜的捂着自己的爪子,眨巴眨巴眼,瞅着莫远,一歪脑袋。 “人家连灵力都微弱甚极,又哪里会师兄说的那种什么什么……幻术?”秦怏怏睁大那双美眸,甚是无辜的开了口:“什么幻术,那是什么呀?” 莫远转过身,平静平视着她,下一秒。 唰—— 他忽的一抬手,修长如玉的手掌精致朝着秦怏怏的脸上伸过来。 躲? 不躲? 秦怏怏的犹豫只不过一瞬,下一秒额心就被一个宛若冰凉的玉器轻轻点了下。 耳畔,莫远清越的嗓音淡淡落下。 “就是这个。” 那一瞬间,秦怏怏的眼前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她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 自己却置身一片竹林。 微风轻轻吹着,她的视野却变小了很多,也矮了很多,正当她茫然之际,看着面前这山峰,思考自己这到底是在哪。 耳边一个熟悉的嗓音响起。 “小怏儿,你怎么又躲到这里来了?”那悦耳男声带着笑。 下一秒,她被整个抱起,轻而易举的被抱在怀里,顺了顺头顶的毛。 她舒服的眯起了那双金色的瞳眸。 ……等等。 毛! 她瞬间重新睁开眼,低头看了看自己悬空的身子,毛茸茸的爪子。 仰头看去时,对上了一张英俊的面庞,白袍青年他的眼里带着和善,倒影着她此刻一只雪白狐狸的模样。 他的手,正温柔的停留在它的毛发上,轻轻顺着摸着。 然,秦怏怏却在那一刻,脑袋空白一瞬。 砰! 下一秒,她幻化成型,从男人的怀里跌坐到地上,她傻傻坐在那,仰着头,瞳孔收缩的看着男人,却呢喃出声。 “林……华?”她道出了这个,她几乎快要忘却的名字。 “小怏儿?”被唤做林华的男人也有些诧异,笑着弯起眼,柔声道:“怎的了?怎的突然化成形,伤养好了?” 秦怏怏的呼吸都变轻,无法思考,脑袋乱得不得了。 “你……是真实存在的吗?”秦怏怏看看周围,忍不住皱眉:“……梦?” “什么梦,小怏儿你在说什么呢?睡迷糊了?”林华无奈摇摇头,冲着她招招手,甚是宠溺的在她头顶揉了揉:“好了,来,我带你去歇息,晚点我还要去承明峰看看弟子们,免得你欺负他们,这回可不能带你去了哦。” 秦怏怏的脑袋仍旧是乱糟糟的,但却听这话后忽的捉住了一个重点。 承明峰? 她仰着小脸,思考了一会儿,温吞的想到。 是了。 林华是一宗之主,还有很多事要忙的,那时候他就没什么空陪自己。 可等等—— 承明峰,承明峰。 好像…… 在哪里听过? 娘亲x主神(26) 等等! 承明峰! 这不就是自己现在所住的地方吗?当初林华所住的山峰里,也有个叫承明峰的吗? 秦怏怏来不及思考,只被林华捉着手缓缓拉起来,拉进怀里后,落入这个温暖的怀抱,有些熟悉,有些温暖。 她抬起头,对上林华温柔的眉眼,恍惚之际,脑海里有什么记忆慢慢复苏。 少女恍惚的目光,忽的落到了他的胸口上。 “怏儿?你在看什么呢?” “这是幻境。”秦怏怏呢喃,失魂落魄的开口:“你是假的。” “怏儿?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是假的呢。”林华温柔的伸出手,将她脸庞的秀发拢到耳朵,轻柔开了口:“做梦梦糊涂了?” “因为你不可能还活着,你已经死了。” “呵,小怏儿又说胡话了,我可是宗主,我有多强你不知道吗?我怎么会死?” “你死了。”少女笃定的开了口,定定道:“我亲眼看着你死的。” “那我是怎么死的呢?”他挑起眉,似乎添了几分笑意,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她,只好顺着她的话问。 唰—— 少女垂下眼睫,突然抬起手,细白的手掌‘噗嗤’穿过胸膛。 血,顺着她的指尖往下滴。 少女抬起那双漠然的金瞳,竖瞳里,漫开冷冰冰的情绪,她张口。 比她眼底情绪更冷的,是她的声音。 “这样死的。” 她沾着血的掌心里,躺着一颗血淋淋的心。 那颗心脏,瞬间化成血雾,消失在她掌心。 她抬起眼,冰冷的眉眼对上林华诧异的面容。 “瞧。”秦怏怏弯起眼,笑的魅惑众生,“你的心,早就被我挖了呀~” 林华震惊的表情,是幻境里最后的画面。 …… …… 周围所有的画面瞬间退散开来,竹林和山峰全都消失在了视野里。 秦怏怏缓缓睁开眼时,自己正躺在一张榻上,面前是屋顶。 她手撑在榻上,缓缓起身,木然望着这房间时,目光很快落到了身旁。 悠然坐在那的银眸少年手里把玩着一颗刻画着符文的玉石,察觉到秦怏怏坐起身后,才抬起眼,似笑非笑的开了口。 “醒了?” “……”秦怏怏脸上的冷意未褪,目光落在了他的手里,呼吸微重,目光冷凝。 “这是我新寻到的小玩意,据说上面刻了个能叫人陷入幻境的阵法,让人能响起脑海深处的一些记忆。”莫远拖长了尾音,神色慵懒的睨着她,银眸有些出奇漂亮,却瞧不出情绪:“因为实在好奇是真是假,便叫秦姑娘试了试,秦姑娘应该不会介意吧?” 脑海深处? 记忆? 秦怏怏沉着脸没吱声,抬起眼对上莫远的银眸,她恢复了墨色的黑眸,里头情绪沉的可怕。 要不是理智疯狂在喊停,秦怏怏有那么一瞬间,想直接杀了面前的人。 可是不行—— 就这么死了,让他结束这一世,太便宜他了! 她的目的还没达成,她要让他后悔痛哭,要让他受尽劫难,要让他在痛苦的深渊里万劫不复! “当然不会了。”秦怏怏深吸一口气,咬紧了牙关,冲着面前的少年挤出一抹明媚的笑容,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字眼:“我说我怎么做了个梦见死老鼠的梦,可把我吓坏了呢~” 娘亲x主神(27) “死老鼠……么?”莫远不动声色的垂眸,却轻笑着开口:“可我刚刚却好像听到秦姑娘喊的好似是人名呢,好像是什么……华?” 莫远手上忽的攥紧那枚玉佩,将它捉好,抬眼蹦出一句。 “说起叫华的人,我们天道宗的始祖……似乎名字也有这个字。” “有吗?是吗?”秦怏怏却根本不放在心上,含糊的应了声,心里翻了个白眼。 心想名字里有同一个字的多了去了,别说同一个字了,同一个名字的都有,有什么奇怪的? “不过,天道宗的始祖却死的突然,还有人传闻,他的死因便和后山封印的妖狐有关。”莫远晃了晃手中的玉佩,仍旧淡淡睨着少女:“只是,时间太久远了,知道真相的也不多,具体怎的回事,也不知。” 后山封印的妖狐? 秦怏怏偷偷翻了个白眼,心想就是她穿越的这个身份是吧? 啧啧,那她怎么知道呢? 小芽儿也没跟她说这妖狐之前的身份,这妖狐就算和这天道宗的老祖宗有什么关系,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和这家伙又有什么关系? 秦怏怏斜睨过去,假惺惺的笑了笑,“我才入宗门不久,知道的不清楚呢,只是不知道莫师兄这么八卦,竟然对这些感兴趣哦?” “略有耳闻,有些兴趣罢了。” “哦?”秦怏怏来了几分兴趣的睁大眼,眨巴着眼期待看着他,笑眯眯道:“师兄是对始祖感兴趣,还是……对那妖狐感兴趣呀?” “都挺有兴趣的。”莫远懒洋洋的回。 “……” 切。 “那——”秦怏怏眯了下眼,很快又弯起眼笑了起来,朝着他的方向凑了凑,无辜的睁大美眸:“若是那妖狐真出现了,出现在师兄面前,以答应给师兄强大力量为饵,让师兄与她契约,师兄会想要嘛?” “不想。” 莫远回答的毫不犹豫,俊美面庞上的神色,不太有所谓的样子。 “为什么?”秦怏怏一听,极了,睁大眼:“那可是巨大力量哦!没准得到之后,师兄可以一跃而上,坐到宗主之位都不为过哦。” “……” 已经是了谢谢。 莫远却没这么答,只是笑着说。 “因为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了?没准甚至可以让你直接飞升成仙呢!”秦怏怏噘着小嘴,故意放出诱惑。 “飞升成仙这种事,若并非自己意愿,自己所为,就算成仙了,又如何呢?”莫远一听,却将手中玉佩放在了旁边的桌上,指尖在桌上轻点了两秒,悠悠然道:“若并非我真正想要,就算成了仙,又如何呢?” 听到这话,秦怏怏罕见沉默。 这想法,倒是和她有些不谋而合。 她作为天狐,力量不弱,可却从未想过成神,原因就是因为她不觉得成神有什么意思,那又不是她想要的。 可—— 说这话的却是莫远,是主神。 他这样说,那他当初成神,又是为了什么呢? 成神之后,他又得到了什么呢? 困祸祸,逼她们历劫,叫他们和他一样断七情六欲,最后只剩自己一人。 这,便是你的道么。 那你,又是为何呢。 娘亲x主神(28) 嘴上说着一套,做着的又是一套,说着不稀罕,不还是成神了,还成了一个极为惹人嫌的神! 秦怏怏轻哼一声。 “怎的?” “没事。”秦怏怏立刻又重新挤出笑容,捧着自己的脸蛋,真挚的瞧着他:“莫师兄果然是莫师兄,真是太俊了呢,连那传闻中的妖狐都不放在眼里,这般定力,不为所动。” 忽的,少女扭捏了两下,娇滴滴道。 “就是不知道怎样的女子,能入莫师兄这样人的眼呢?” “我不喜女子。” “………………” 房间陷入安静,秦怏怏猛地抬起小脸时,脸上矫揉造作的表情都给惊掉了,瞪圆了美眸。 下一刻,便听到悠悠然坐在那的银眸少年半抬起眼,神色慵懒的又轻飘飘补了句。 “也不喜男子。” 秦怏怏这才松了口气,吓得拍拍自己的小胸口,心想自己差点要去琢磨怎么化成男形了。 “那你喜欢什么?”她只好又疑惑的看去,问。 “我不喜人类。”莫远从容的道出这句。 “………………” 着实觉得难办的秦怏怏拧着眉在思考,这是间接在拒绝她的方式吗? 可是等等。 ……我也不是人类啊。 秦怏怏差点没一拍手,笑眯眯的道出‘你说巧不巧,我还偏巧不是人类,是狐狸,那莫师兄可以喜欢我了呢’这种话。 她怕赶早让他察觉出自己就是那妖狐,把他吓个半死,或者直接让他奔着利益来了,那就没意思了。 但—— 她也听明白了这是他大约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在拒绝她。 看来这直接的方法没用了,得换种方法攻略了。 “好吧。”秦怏怏眨了眨眼,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苦涩的笑了下,小声呢喃:“我听懂莫师兄话里的意思了,那我便不打扰莫师兄了。” 说完,秦怏怏不信邪,还突然哽咽了下,咬住了下唇,飞快的扭过头去。 她恰好的,给莫远露出侧颜,留了个揉眼睛的动作。 那惹人怜惜的小模样,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有些在意。 然后,少女才慢慢的往外走,拖动着缓慢的步伐,朝着门口走去—— 那悲凉萧索的背影,颇有几分心酸。 一步、两步、三步—— 我都快走到门口了! 他怎么还不叫住我? 还在假装揉眼睛,哭唧唧咬着下唇的秦怏怏疑惑的转转眼珠子,小脸上龇牙咧嘴很不服的想。 这家伙该不会真这么铁石心肠吧? 真就软硬不吃? 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砰! 直到门被关上,秦怏怏走到门外,身后也没传来半句挽回,气的她回头瞪着门板,心里骂骂咧咧一万遍。 居然真不叫她? 狗东西! 不解风情! 软硬不吃! 秦怏怏咬着小指甲,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心想这家伙该不会真的不喜欢人类吧? “不错,就该这样,是对的。” 正当她想着,不远处却忽的传来赞赏的笑声,她抬眼看去,才瞧见那边空地上,涵容指导着吴昊修行的模样。 少女沉稳干练的模样,几分英气勃发,莫名惹眼。 而小少年则被她捉着小手,小脸通红,眼睛不知该往哪放,却努力让自己认真集中精神。 娘亲x主神(29) 那一刻,秦怏怏福至心灵,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新的念头。 她盯着那脸红不已的小少年,忽的眯了下眼,最后勾了下唇角。 ——有了。 * 房间内,等到少女离开,才抬起眼的莫远盯着那合上的门,忽的垂下眼,看回身后的床榻。 从未动过的床榻,却留下了被少女睡过的痕迹。 莫远轻轻歪了下脑袋,依然不为所动是真的。 但—— 他的房间,他的榻。 倒是第一次,有人进入,有人触碰,倒也是真的。 只有她,进过自己的屋子,碰过他的榻,还—— 触碰了他的人。 笃笃。 修长的指尖轻轻在桌面点了两下,少年的目光又忽的落在桌上的玉器上,他慢悠悠的挑了下眉,几分趣味,几分懒洋洋的低低道出一句。 “这玉器塑造幻境虽好,但施术者瞧不见,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如玉的手指轻轻抵住下颚,青年悦耳的嗓音低低的在房间内传开,带着笑意:“看来,下次得换个更有趣些的。” 就是不知道哪个妖兽或是老东西手里,能有那种有趣到,能瞧见人记忆里的过往的。 若是真能瞧见这妖狐脑海里,与那老祖宗的过往。 定是极有趣的。 不过在这之前—— 莫远挑眉,抬眼看回门口,摩挲着下巴想。 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呢? 若是因为与天道宗第一代宗主的恩怨,醒来后便想报复整个天道宗,该缠上去报复的也该是宗主吧?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知晓他身份了。 那为何—— * 次日。 他留在承明峰也是为了盯住她,以防那妖狐逃跑,莫远在承明峰立下结界后才离开,为防万一,他留了一缕神识放在了房间内。 戴好面具,捣了几个府邸洞窟,寻了好几处法门宝贝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那种法器后。 察觉到房间的神识动了,莫远才回到了承明峰。 扣扣扣—— “找我有事?” 瞧着门前敲门的人,莫远出现在她身后,开口时,吓了对方一跳。 “啊!”少女转身,捂着心脏,看清莫远后,才松了口气,无奈笑道:“莫师弟你可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在房间呢。” 看清是涵容后,莫远也罕见的愣了一瞬,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 ——竟不是她。 真生气了? 不来了? 穿着利落白衣的少女脸上带着笑,不似秦怏怏那般叫人惊艳勾魂夺魄的美,透着英气的面庞却也很好看。 “是这样的,昨日不是说过了吗?从昨日开始我便留在承明峰了,想着也是顺便,便教你们一些修行吧。”涵容弯起眼,笑着说:“昨日吴师弟呢,我已经教导过了,今日是来唤你一起的,秦师妹和吴师弟已经在竹林候着了,你也一起吧。” 莫远听着,听到后面两句时,神色微动,瞧着涵容温和的面容,权衡两秒后,淡淡启唇。 “好。”他跟着弯了下唇,淡淡应了声。 涵容只是愣怔一瞬,瞧着这小师弟虽然十七八的模样,却俊美的面庞,虽只是动了下唇,却确实透出几分不一样的气场。 她一瞬慌张的挪开眼,有些心跳加快无奈的笑了笑。 心想怪不得秦师妹要这样粘着他,这莫师弟也确实长得怪好看的呢。 娘亲x主神(30) 抵达竹林后,那边的吴昊已经在做修炼了,一旁换了粉裙的少女眉眼弯弯,悠悠然的仿佛在指使着他什么。 小少年几分憨,却乖乖按照她所说的照做。 少年白袍,少女粉裙,竹林之中,两人竟莫名般配,那画面,莫名和谐。 莫远脚步只顿了一瞬,身旁的涵容也有些诧异,但紧接着欣慰一笑,“看来师弟师妹们已经学的很好了呢,莫师弟你可要努力了,可不能落于下风哦。” 莫远淡淡笑了笑,抬起的眼却看向那边。 “哎呀你真是笨呀,怎么这么笨嘛。”秦怏怏噘着小嘴还有些嫌弃,小手指着他的动作:“都说了应该这样,你怎么老是不对?” “我、我不太懂。”吴昊却低着小脑袋,快要哭出来了。 妖狐娘娘说的甚是轻松,但他不知道为何做起来就很难,明明妖狐娘娘说的那般轻松的。 秦怏怏恨铁不成钢,涵容却走过去瞧了两眼,疑惑道:“怎的了?” 吴昊这才看向涵容,涵容师姐只是温和的问了两声,便笑了笑,很快给他指出。 “秦师妹的倒也没错,只是不适合你,你可以换种方法。” 吴昊小脸红红,茫然却又乖乖照做。 秦怏怏见状,挑了下眉,多看了涵容一眼。 这小女子……倒是体贴。 明明是吴昊蠢笨,学不会那种方法,但她却说只是不适合他,倒是心细的。 “好了。”教会了吴昊后,涵容便笑着转身,拍拍手,瞧着身旁的三人,再度温和开口:“吴师弟的修行程度,昨日我已经瞧过了,至于秦师妹和莫师弟的,你们两人目前修行如何,我先瞧瞧,再决定教你们目前应当的修行。” 秦怏怏与莫远都沉默一瞬,互相看了一眼。 秦怏怏是扬了下眉,也好奇的瞧向了莫远的方向,有些好奇莫远目前的境界。 而莫远则眼神略深,银眸淡淡瞥向秦怏怏的方向,似乎是思索些什么。 “都上前来吧。”涵容朝着秦怏怏先招了招手,秦怏怏无所谓的走上前时,涵容才温和开口:“把手伸出来吧,我稍后会灌入灵力进你体内查看,记得一定不要动用灵力,也不要反抗,别害怕,不要紧的。” 什么? 这么探的吗? 秦怏怏一听,愣怔了一秒,却想想也是。 毕竟这样试探出来的境界,最为清楚,毫无虚假,这涵容大概也是当做他们是初学者,没有多少灵力,想探探境界之外,也看清楚灵骨天赋,为好意。 可—— 秦怏怏悄然抿起小嘴,瞧着涵容的模样,不由得悄然紧张。 这种灵力试探方法,涵容怕是刚一试探,下一刻便会察觉出她体会并非灵力而乃妖力,怕是便要吓得立刻窜回主峰喊她师父来降妖除魔了! 怎么办怎么办? 秦怏怏紧张的半晌没伸出手,只盯紧了涵容缓缓伸出的手,想着要如何处置,要不要考虑把这小弟子悄然弄晕了算了的时候。 身后,一个平静悠然的嗓音响起。 “涵容师姐,这种探灵力的方法,是否太过冒进了呢?” 娘亲x主神(31) 涵容即将落到秦怏怏手腕上的手一顿,才茫然抬起眼,看向她身后的莫远,迟疑道:“莫师弟?” “这种方法,虽确实能仔细探出灵力天赋,但也极容易出事。”莫远银眸微动,似乎往秦怏怏的方向看了眼,又似乎没有,只淡淡开口:“就算秦师妹不反抗,但若是师姐自己一不小心大意了,也极容易出事,若是损了她的识海,便是整个修行生涯便断送了。” 唰。 莫远淡淡抬起眼皮,薄唇微动:“就算我等修为不深,师姐也不当如此不谨慎吧。” 他质疑的并不是秦怏怏,甚至并没有说秦怏怏反抗因此出事,说的只是她。 涵容愣在那,大概是没有这样拂过面子,驳过好意。 那边的吴昊一听,忍不住小声提涵容说了话:“没、没事的!不要紧的,昨日师姐就是这样替我探的,不就没事吗?” “可万一呢?”莫远却丝毫不给面子,凉凉的又抛出一句。 他清越的嗓音虽然悦耳,但道出的话却着实不太好听。 但也没有恼怒,只有些尴尬的涵容几分难堪,但对上莫远平静却无可反驳的眉眼,她却还是点点头。 “莫、莫师弟说的是。”她想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只得几分心有余悸,几分难堪,讪笑的缩回手,“倒是我大意了,只想着快些也仔细些替你们看清修为了,还是莫师弟慎重,为师妹着想。” 涵容只想,这莫远小师弟大概也是关心小师妹吧! 秦怏怏怔怔的瞅着自己缩回的小爪子,躲过一劫的她忍不住往后看了眼,对上莫远淡漠的神色,她想的第一个想法就却是—— 狗东西果然是狗东西,这小弟子为的确实是他们好,这狗东西当真是不客气啊,这样给人家妹子难堪。 不过—— 救她一回确实是事实。 于是。 “谢谢莫师兄呢。”她仰头,冲着他甜甜一笑。 莫远淡然的避开她的眼神,只瞧着涵容想了想,她只好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取出一块灵石,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还是用这试灵石吧,你们只需灌入一丝灵力放在其中即可。”涵容想了想,疑惑看向莫远,微笑:“莫师弟先来?” “嗯。”莫远点点头,从容上前,盯着那试灵石,眸光微闪,手掌放了上去。 只,掌心微动,一缕灵力灌入其中。 涵容低头盯着,与他一起等待,瞧着试灵石缓缓亮起的光亮,才亮起一些时—— 莫远已收回了手。 涵容只是愣了一瞬,觉得分明那灵力和境界似乎都不止如此时,他怎的就收手了? 涵容疑惑抬头本想问,但看莫远那张淡然的面庞,心想应当是自己的错觉吧。 于是她低头看了一会儿试灵石,开口:“资质不错,天赋极佳,修为与境界都远超我的想象,莫师弟未来可期,定大有修为!” “师姐谬赞了。”莫远笑了笑,清越的嗓音淡淡答了句后,便忽的一挑眉,看向旁边:“轮到秦师妹了吧?” 两人看去,先前还在他们身旁的秦怏怏不知何时又溜到了吴昊的身旁,听到他们声音后连忙抬头。 “来了来了!” 娘亲x主神(32) 她撒开小脸苦哈哈,仍旧几分担忧的吴昊小少年,单手悄然攥紧后,笑着走过去。 莫远眯了下眼,淡淡瞥了眼她藏在袖子下的那只小手。 眼睁睁看着她走到涵容面前,在她一拂手,清了试灵石,再递到她面前时,秦怏怏懒洋洋的抬起手,将悄然攥紧的那只手放在了试灵石上。 她的面容坦坦荡荡,漂亮的小脸上抬着小下巴,很骄傲到似乎根本不怕试探似的。 莫远和涵容的目光一同落在那试灵石上,微弱的光亮叫涵容怔了怔,莫远则是收回目光。 “小师妹你这灵力……”涵容几分犹豫,但还是开口,笑了笑安抚道:“虽然有些微弱,天赋一般,但只要勤加修炼,也是未来可期的。” 涵容说的话已经很委婉了,只是她自己也有着一瞬迟疑。 怎么好像—— 和吴昊小师弟的灵力却有些像? 但她摇摇头,没多想,心想应该只是错觉。 很快,涵容便收起试灵石,重整旗鼓,给三人分别教了试炼的法子进行修炼,还体贴的给三人分别的留下了属于他们的招式。 吴昊有些笨,学的很慢,也很难学会,于是涵容耐心教导。 而看似灵力最为微弱,也让涵容担忧的秦泱泱却是一学就会,一遍就熟练,天赋高到根本不像试灵石显示的那般一样。 但涵容也没多想,只当她聪明,于是看着秦怏怏学完后便颠颠的跑到莫远那边,双眼亮晶晶笑着说。 “莫师兄~你学的怎么样啦?我教你呀~”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竹林瞬间安静。 就连吴昊小师弟和涵容忍不住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吴昊不敢吱声,眨巴眨巴着眼。 倒是涵容,欲言又止,随后讪笑着开口:“秦……师妹?莫师弟学的修炼,你怕是教不了哦,他的修为可是——” “怎的教不了了?我修为低,不代表我看不懂他的啊,没准他的修炼方法,我一看便懂,怎的不能教他了?”秦怏怏却一挑眉,瞬间反驳了回去,叉着腰瞥了一眼,手中使出灵力,地上落在旁边的一根竹子立刻飞起,飞到她手中。 粉裙的少女轻巧一转,手中的竹子也跟着一动。 唰! 她轻巧灵活的动了起来,一个转身,手中的竹子跟着灵力涌动。 下一秒,吴昊愣住,涵容也有些意外。 少年抬起的银眸里,少女手中竹剑挥舞,竹林之中的叶子落下,这竹海之中,少女明亮的眸,花一样的身躯飞舞,在这明媚的景色下,竟莫名耀眼的叫人挪不开眼。 小吴昊的眼里,难掩惊艳,就连涵容都有些意外,等到秦怏怏收剑时,她禁不住开口。 “确、确实是这般。” “是吧?”秦怏怏随意将手中竹剑收起,眉眼弯弯,“那我教莫师兄,没什么问题吧?” 涵容瞧了瞧秦怏怏,又看了眼那边手持着竹剑没动弹的莫远师弟,他垂着眼没作声,涵容却像是明白了什么,往两人之间徘徊了下,便笑了起来。 “自是可以的,你们随意,你们随意。”她清了清嗓子,便扭头压低了嗓音催促吴昊:“咳,小师弟去那边吧,我们便不打扰他们了。” 娘亲x主神(33) 吴昊不明所以,但师姐说什么是什么,他乖乖往旁边走去。 留下来的秦怏怏便持着剑,挑着眉几分得意的看向莫远,颠颠的凑过来,冲着他笑。 “莫师兄~我教你呀?” 她的双眼亮晶晶的,从开始的答应涵容修炼,到刚刚的舞剑,再到现在满怀期待的凑过来说要教他—— 傻子都能看出来她的不怀好意。 可。 莫远挑了下眉,瞧着她红扑扑的脸蛋,明艳漂亮的眉眼,那亮晶晶的黑眸,他薄唇却轻轻一勾。 “好。” 他倒要看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嗯嗯,那你过来,我跟你说,是这样的。” 秦怏怏忙不迭点点小脑袋,走到了他身后,扔了手中竹剑,立刻捉住莫远持剑的那只手。 修长如玉的手,在覆上一只白嫩的小手时,微微顿了一瞬。 可那只小手却毫不犹豫的握紧他持剑的手,跟着举起—— 分明是比他还要矮上些许的少女,却站在他身侧教着他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秦怏怏时不时的偷瞄莫远那张俊美淡然的侧颜,心里纳闷的想。 怎么不脸红呢? 怎么没害羞呢? 昨天吴昊和涵容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她身前,垂下眼淡淡看向身侧秦怏怏脸上的表情时,注意到她有在偷瞄吴昊和涵容那边,又疑惑的看自己,仿佛在等什么。 他微微挑眉,直到下一个动作再慢慢被她握着手挥出时,莫远终于开口。 “秦师妹。” “……啊?”秦怏怏动作一顿,茫然抬起眼。 “我觉得这动作——” 莫远声音落下的那一刻,秦怏怏手中抓着的手突然不受控制的一扬,莫远持着竹剑一动。 咚! 视线一转,掌心的力道脱手而出,下一秒被抵在树上,脖颈上落下一枚冰凉的竹剑时,秦怏怏整个怔住。 手持竹剑,将少女抵在树上,竹剑贴着她脖颈的少年慢慢的抬起含笑的银眸。 “应当是这样的。” 周围,强势的剑气淡淡褪去,掀起的竹叶缓缓落下。 在这一片绿意的画面下,少年眉眼微凉的冷意清楚。 “秦师妹。”莫远淡淡启唇,清越的嗓音微凉,问:“你究竟,想如何呢?” “……” 秦怏怏余惊未定,还没反应过来,扫了眼自己脖子上的那枚竹剑,又瞅了瞅自己此刻这受制于人的姿势。 他…… 原来早就会了。 “……莫师兄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秦怏怏抿起小嘴,别过小脸,闷闷道:“莫师兄若是自己早学会了这些招式,直说便是,何必耍我?” “你先前用在试灵石上的灵力。”莫远悠悠然的点破:“是吴昊的吧。” 秦怏怏身体一僵,眼珠子转转,抿着小嘴,低下头。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悄然吸了一口气的秦怏怏陡然抬起头,她漂亮的脸上,眼眶微红,瞪着他:“莫师兄,昨日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信莫师兄当真不明白我的心意,我本想着你不喜欢柔柔弱弱的女子,那我便叫师姐教我修炼,可现在我已经在努力了,也想陪莫师兄一起,莫师兄却这般待我!” 娘亲x主神(34) “不信我也便罢了,竟然还诬我与吴师弟!”秦怏怏陡然一点头,带着哭腔,脸上表情忽的变得忿然:“行,既然莫师兄不喜欢我,那我又何必勉强,我秦怏怏还未不知廉耻到这地步!” 唰—— 说着,秦怏怏陡然一伸手,将他猛地一推。 不顾脖子上的那根竹剑,莫远意识到收手时已经来不及了,竹剑虽是竹子,但灌入了灵力,便是能伤人的,堪比刀剑。 莫远被秦怏怏推开时,手中竹剑还是在她脖子上擦过。 秦怏怏吃痛一瞬,捂着脖子,漂亮的眉眼冷冷瞧着他,一跺脚,转身朝着一旁跑了过去。 那边,先前莫远一动,便看过来的涵容和吴昊看清了整个过程。 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他们却听到了后来秦怏怏扬声怒吼说出的那番话,随即便看见她把莫远推开,莫远的剑在她脖子上抹出口子,她捂着脖子抿着唇跑开。 涵容和吴昊只是对视一眼,吴昊便想了想,放下剑,小声说:“师姐,我去瞧瞧秦师姐。” “嗯。”涵容蹙眉点头,看着他一路小跑赶忙朝着秦怏怏追过去的背影,她则侧头看向留下来的莫远。 少年站在那,俊美的面庞上,银眸微垂,瞧着剑上的血迹,他冷着眉眼,没作声。 只是,在也察觉到吴昊跟过去的动作时,抬眼瞧着吴昊追过去的背影。 “莫师弟。”涵容叹了口气,走过去,问:“你没事吧?” “……无碍。” “你学的不错,确实极有天赋,不需秦师妹教,也会了,确为天才,但——”涵容先是赞赏一番,由心而发,随后才摇摇头,温声劝他,神色真挚:“道侣不是这样欺负的。” 道侣? 莫远动作顿了顿,掀起眼皮,“道侣?谁?” “你是秦师妹啊。”涵容理所当然的道出,笑了笑:“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她不是我道侣,我与她也并无任何关系。”莫远的指尖落在剑刃上,轻轻揩了下上面的学习,淡淡掀唇,几分冷漠,几分无情。 他与一只狐狸,怎会有关系。 又怎么可能,成为道侣。 “不是?”涵容有些意外,才反应过来,看向那边追到秦怏怏的吴昊,才温吞的反应过来,小声却实诚的道出一句:“原来不是么,倒也没什么不对,你们二人天赋差的太大,等你修行极高时,她怕还是垫底,差距太大,终是悲剧,也好。” 她嘀嘀咕咕,唏嘘叹了口气,由衷道出一句。 “秦师妹虽貌美,但修行不高,终成悲剧,倒不如与吴师弟一起,他们二人修行与天赋都相仿,倒也是个好选择。” “……” 少年闻言,缓缓抬起眼,跟着涵容一起看向不远处。 吴昊小喘着气,一路小跑追过去,终于将秦怏怏追到,抓着她的手拉住她时,秦怏怏那张漂亮的小脸上还噘着嘴,有些不高兴。 “娘……秦姑娘。”吴昊本还想喊娘娘,但顿了顿才开口,小脸上冲着她笑笑,随即目光担忧的落在她脖颈上:“您的伤……没事吧?” 娘亲x主神(35) “能有什么事!难不成他一个臭弟子,还真能把我砍了不成?”秦怏怏气呼呼的开口,小手被抓住了也没挣扎,只气呼呼的瞪了眼吴昊,却没强行挣脱,只道:“撒手!” “那个……”吴昊乖乖松开手,小心翼翼的又瞅着她的伤说了句:“我替您先把伤处理了呗?” 看着小少年秀气干净的眉眼,眼睛明亮,乖巧的小模样,让人气不起来。 秦怏怏瞥了瞥他,素来吃软不吃硬的妖狐娘娘气呼呼的坐到了旁边石椅上。 小少年乖乖跟着坐下,他没什么宝贵的药物,只好静下心想了想,运起灵力,小心翼翼的替她治疗脖子上的伤。 灵力实在微弱,就跟小风呼呼吹着似的,实际上效果并不明显。 甚至还有些疼。 秦怏怏皱了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可对上小少年额头冒出的薄汗,和那认真紧张的侧颜,鬼使神差的打住了。 她郁闷的挪开眼,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蛋,疑惑的小声问他。 “诶。” “我、我在的。”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变不好看了?”秦怏怏疑惑的摸着自己的小脸蛋,凑过去疑惑的问他,“怎么会我这样那样的勾引,他都不会喜欢呢?你帮我看看,难道我现在这幅模样,不够漂亮吗?” 勾、勾引? 听到妖狐娘娘这样奔放的话,像是明白了什么的小吴昊小脸瞬间通红,可她认真看过来,将脸蛋凑过来说的话,却又叫他连忙摇摇头。 盯着那张漂亮又天真烂漫的脸蛋,小吴昊脸红的不行。 “好、好看的!秦、秦姑娘最好看了!”吴昊点点小脑袋,真挚看她:“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妖狐娘娘这么好看的人,你是我看到过的,最漂亮的人了!” 他红着小脸,一歪脑袋,黑眸却澄澈真挚。 那双赤城圆溜溜的黑眸,满眼倒影着秦怏怏此刻的模样。 小少年稚气未褪尽的面庞上,却已经有了俊美少年的些许轮廓,虽然并不成熟,但却满眼真心。 已经—— 太久太久没有被这样眼神看过的秦怏怏罕见的愣怔了一秒。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已经多久没有看过这样干净到,满眼是自己的眼睛了。 鬼使神差的,秦怏怏竟一怔。 “那……”没有任何揉捏造作,少女睁着美眸,却眨着眼,往前一凑,问他:“你喜欢吗?” “唔。”吴昊眼神晃动,只动摇了一秒,便羞红了脸,随即冲着她灿烂一笑,点下小脑袋:“嗯!喜欢的!” 只是他所说的喜欢,和秦怏怏说的,却不是一种。 但,却叫秦怏怏怔在那,心脏陡然跳动一瞬。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瞅着面前笑容灿烂的小少年,几分憨厚,却有一颗真挚红火的心脏。 扑通—— 扑通—— 那,你会一辈子都喜欢吗? 秦怏怏张口,想问,可脑海间一瞬间闪过很多画面,叫她心脏生疼,黯然一瞬后,她低下头,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行吧。”她笑了笑,仰起小脖子,才娇嗔:“行啦,你这样疗伤没用的。” 娘亲x主神(36) 她素手轻轻一翻,取出一瓶药膏,理所当然的放进他手里,笑笑。 “拿药膏涂吧,你替我涂~” “嗯。”小吴昊乖乖点点头,立刻掏出药膏,瞅着面前露出脖颈的妖狐娘娘,乖乖揩点药膏,小心翼翼的往她脖子上的伤口抹去。 那认真的小模样,叫秦怏怏安静盯着他,眼里缓缓聚起笑意。 不远处,亲眼看到全过程的涵容和莫远安静瞧着。 涵容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收回目光,却侧头发现莫远还在看着前方,她忍不住道了句。 “莫师弟?”她笑着说:“后悔了吗?” “后悔什么。”莫远淡淡掀唇,可银眸里,却倒影着少女弯眼笑着看着小少年的模样。 “行吧,不后悔就行。”涵容笑着说,迟疑的开口:“那就继续修炼吧?我教你新的招式?” 莫远收回目光,本想拒绝,但看着涵容热情又认真的模样,才淡淡应了声。 “有劳。” 涵容觉得自己这位莫师弟,当真是天才都不为过,自己教的那些招式,他永远都是一学就会,一套下来,根本就没有难住他的。 可他的修为分明没有多高深啊,难道—— 他有所隐瞒? 倒也不奇怪,有些修为略深的少年,为藏起锋芒,以防别人找麻烦,是会隐藏一部分实力的。 也许,莫师弟也是其一呢? 正当涵容迟疑之际,便听到莫远悠悠然来了句。 “今日学了这些,应当可以了吧?” “啊?”涵容持着剑顿了顿,茫然抬起眼,对上莫远几分冰冷淡漠的俊颜。 “我是说,我可以离开了吗?”莫远微微一笑,笑意却并不明显,难掩疏离。 “当、当然!”涵容回过神,连忙点点头,却在心想。 果然么。 他连这些招式,竟都不屑。 啊。 怪不得,先前不愿用那种方式试探灵力,莫非…… 莫远这才收剑,转身离开,离开前—— 银眸扫过那边,已经捉着吴昊的手,反过来教吴昊招式的粉裙少女身上。 自打之前离开后,少女便没朝自己这边再看过一眼。 “这药膏……”给她涂完药后,吴昊便乖乖要将药递回去。 “你收着吧。”秦怏怏懒洋洋抛了句,笑眯眯看他:“送你了,这药,以后可以用在很多伤上,只要不是致命的,都可止血抹伤,很好用的。” “这么宝贵,要送给我吗?”吴昊一听,却受宠若惊,有些苦恼:“那留给我不是浪费了。” “浪费什么!”秦怏怏越看这小少年越觉得顺眼,眉眼弯弯,按着他的小爪子将药膏按回去:“让你收着便收着,是不是不听话辣?” “听的。”吴昊一听,立刻乖乖点点小脑袋,小声说:“那,我就听秦姑娘的。” “叫什么秦姑娘?叫怏怏!” “啊?这、这是不是不太好呀?”吴昊有些挣扎,有些犹豫,觉得有些太不敬了。 “我说叫怏怏就叫怏怏。”秦怏怏笑着瞧着他,挑眉:“听我的,以后呀,你就喊我怏怏~” 娘亲x主神(37) “这也太不恭敬了。”吴昊有些苦恼,但瞅着妖狐娘娘坚持的模样,拧着眉:“那、那我便喊娘娘阿怏吧。” 阿怏? 有些嫌弃,但秦怏怏思索了下,觉得至少比‘娘娘’和‘秦姑娘’好听。 “行叭。”她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随即挑眉笑着站起来,“好了!起来,来,我再教你点其他的法术,放心,保管教你超过那臭屁的狗东西!” 秦怏怏哼哼唧唧,心想真当老娘没办法治你了? 非要给你使美人计你不要是吧?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那我就教吴昊这小子强到迟早超过你,看你还神气个屁! “臭屁的狗东西?”小吴昊乖乖站起来,却茫然的问:“您说的是……莫师兄吗?” “不是他还能是谁?” “娘……阿怏。”吴昊眨眨眼,瞅着她,一歪脑袋,疑惑的问:“你、喜欢莫师兄吗?” 秦怏怏顿了顿,才开口,“现在不喜欢了。” 秦怏怏抬起眼,笑着看他,往前凑了凑,轻声说。 “现在喜欢你~” “阿、阿怏!?”吴昊一听,小脸瞬间通红,有些手足无措,受宠若惊,可茫然的眨眨眼,又想。 娘、娘娘说的应该是那种宠爱类的喜欢吧?就像喜欢小动物似的。 吴昊苦恼的在心中想。 也是。 在已经活了好久好久的妖狐娘娘眼里,自己大概也就是个小猫小狗似的小宠物吧? 唰—— 房间内,在周围布下结界,神识却笼罩着整个竹林的少年睁开银眸。 他轻轻歪了下脑袋,修长的手指在榻上点了点。 目光,忽的落在自己所坐的榻上。 她…… 到底想做什么呢? * “师父。” 必安峰上,回了一趟的涵容给边木倒茶时,提起了此事,认真思索后,禀报。 “这段时间,弟子不是在承明峰上,一边保护那小弟子,一边观察吗?弟子发现有位弟子,天赋极佳,若是没有师父,师父要不要考虑将他收作真传弟子呢?” “哦?”边木喝了口茶,有些意外:“连你都觉得天赋极佳的弟子?那确实挺优秀的,是谁?那位被郑堂主所害的小弟子?” “不,是另外一位,当日您不是也瞧见了的吗?”涵容笑着答:“就是后山那位长得极为俊美的少年。” “……”边木一顿,猛地咳出口水,抬起头,“谁、谁!?后山?俊美?” 边长老僵了僵,瞪圆了眼,瞅着自家的大弟子,哆哆嗦嗦的开口。 “银眸那位?” “是。”涵容怔了怔,才笑着答。 “……”边木欲言又止的瞅着自家徒弟,心想你让我收他为徒?你是怕师父的命不够长吧? 但他也不好直说,只喝了口茶水,高深莫测的来了句。 “那位的师父,你不必管,不止如此。”边木拧眉,怕自家徒弟叨扰他,便补充了句:“那位以后的事情啊,你也不必管,只要记得别打扰他就行,他的修行,不必操心。” 边长老的话只言尽于此,没有多说,涵容也聪明的没有多问,只消化了自家师父的这番话后,迷迷瞪瞪的明白。 “师父的意思是……” “那位,不是你能管的人。” 娘亲x主神(38) 涵容有些愕然,却又很快收敛神色,乖乖应了声。 师父都觉得……不能管的人? 这莫师弟,究竟是何身份呢?莫名—— 是哪位大人物家的弟子不成? * “好吃吗?” 竹林里,少女笑眯眯托着腮帮子,瞧着椅子上抓着鸡腿小口小口啃着的小少年。 “嗯!好吃!”小吴昊耿直的点点小脑袋,瞅瞅鸡腿,又瞅瞅少女,“阿怏你吃了嘛?” “吃啦。”秦怏怏一听他关心自己,笑的眉眼都弯成了月牙:“放心吧,我吃饱了的,这是我特意带回来给你的。” “唔嗯。”吴昊一听,又乖乖点头,却又茫然,偷瞄她:“带回来?这是阿怏你……” “嗯,去山上打猎来的。”秦怏怏一撇嘴,几分无辜:“总不能天天叫我吃馒头吧?” 这几日,涵容回必安峰了,所以连带他们的吃食便只有馒头了。 承明峰的那群人,也就是那日被涵容揍过的那批人收了消息,嘱咐过承明峰的食堂,叫他们只给他们送馒头的。 所以—— 吴昊低头,瞅着手里的鸡腿,突然有些忧心的道出:“阿怏,你说……涵容师姐还会回来吗?” “回不回来也无所谓,你还怕我饿死你不成?”秦怏怏托着腮帮子,笑眯眯:“有我在,你怕什么。” “可是,我想涵容师姐了。”吴昊忧心忡忡,小声说:“你说,会不会涵容师姐是因为我太笨了,不想教了,所以才这么久没回来?” 想到这,吴昊沮丧的低下小脑袋。 “先前涵容师姐跟我说的那个我就还没弄懂。” “我再教你就是了。” “可是——”吴昊还有些苦恼,瞅着鸡腿胡思乱想。 咚。 直到,一旁的门突然发出声响,吴昊被惊醒般抬起头,朝着门那边看去。 “莫师兄?”吴昊立刻抓着鸡腿站起来,瞅着打开门,出现在门口的少年,像是才想起来,立刻露出笑容:“你修行完啦?好几日没见你出门了,我们以为你在闭关修炼,就没打扰你。” “嗯。”莫远应了一声,目光从他身上落到了旁边。 秦怏怏只看了他一眼,便故意扭过小脸,继续看向吴昊,冲着他笑。 “别管他,你继续吃。”她笑得很甜。 “唔。”吴昊捉着鸡腿,几分无措的站在那看着莫远淡淡看过来的眼神,见他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鸡腿上,立刻反应过来:“莫师兄是饿了吗?那个……” 他有些苦恼。 “本来送来的馒头,我们是放在了您门口的,但你昨日的也没动,我们就没放了,你饿了吗?”吴昊瞅了瞅自己手中的鸡腿,觉得这个自己已经吃过了,不好再给他吃,于是迟疑的问:“要不,我去食堂,替你问问还有没有吃的?” “他自己不会去么。”秦怏怏小声忿忿的反驳。 可莫远却充耳不闻的冲着吴昊微微笑了笑,悠然的嗓音不客气的落下:“有劳了。” “没事没事!”吴昊一听,却反而卯足了劲,高高兴兴应了声,便两口将鸡腿吃掉,擦擦手,转头高高兴兴朝着小路下食堂的方向奔了去。 娘亲x主神(39) 吴昊一走,屋前的空地上便陷入了沉默。 坐在那的秦怏怏低头摆弄着自己新换的蓝色纱裙,衬的她本就漂亮的脸蛋,也仍旧青春明艳。 顶着头顶的视线,秦怏怏心想这小子要是问‘近日怎么不来找他了’,自己就一脚踹他脸上,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她秦怏怏为什么这么酷! 可—— “伤如何了?” 清越嗓音淡淡响起时,却是这样的一句,叫秦怏怏抬起眼瞥他一眼时,忍不住撇撇嘴。 “什么伤?脖子上的吗?莫少侠不觉得现在问,有些晚了吗?” 她的话,夹枪带棒的,像是嘲讽。 可莫远却丝毫不为所动,轻笑一声。 ……又唤回‘莫少侠’了么。 呵。 莫远从容的一掀衣袍,跟着坐下时,淡淡抬起眼。 “你的伤,可不是我所为。” “当然,我知道。”秦怏怏一听,却神色更加冷淡,别过脸,“我自己弄的,我又没怪莫少侠。” 莫远瞧着她无所谓的侧颜,依然低头摆弄着一群,细白的小手指搅着裙摆。 他忽的垂着眼开口:“这几日,你都在教那小少年修炼法术?” “嗯。”秦怏怏懒洋洋应了。 “似乎还略有长进?” “那是自然。” “原本以他的实力。”莫远淡淡抬起眼,忽的道出一句:“是修炼不到这一地步的。” “……” 确实,原本按照吴昊的实力,是无论如何修炼,也还是在最底层打转的。 但,她所教,自然不一样。 加上,她可是妖狐,只要她想要,多的是让他修为大涨的方法。 “哪里。”秦怏怏眼珠子一转,不动声色,笑笑:“哪里比得上莫少侠呢?” “这未必是件好事。”莫远轻启薄唇,忽的蹦出这句。 秦怏怏温吞的眨眨眼,不明所以,只挑眉:“莫少侠这是嫉妒了?” “对你而言,也并非好事。”莫远抬起眼,银眸对上秦怏怏的视线,“原本,以他的实力,很多东西,他是想都不会想的。” 他的银眸,很漂亮。 漂亮到—— 将他原本就俊美无双的面庞,显得更加叫人挪不开眼。 秦怏怏不得不成,这家伙长得是真好看啊! 但—— 也是真的狗。 “什么意思?”秦怏怏几分嫌弃,撇了下小嘴:“你有什么话,不会直说吗?” “不妄想,便不会去得到,不想去得到自己够不着的东西,就不会有无妄之灾。”莫远穿着白袍,肩上披撒下来的黑发宛若黑绸缎般,那张俊美的面庞上,雪肤红唇,却如画般冶丽间透出慵懒:“你觉得有些东西,是他受得起的吗?” “……………………” 心下一突。 秦怏怏手一松,把玩的裙摆从手中脱落下去,乖顺的落回腿上。 她眼珠子转转,盯着面前的少年,心虚的想着。 他…… 难道察觉到什么了? “莫少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瞅着他那张漂亮的面庞,秦怏怏侧过小脸,忽的站起身来,扭头:“阿昊还没回来,我去瞧瞧,莫少侠自己在这候着吧!” 娘亲x主神(40) 说完,她便提着裙摆,朝着小路一路奔着下去。 那背影,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的模样。 而身后的莫远却忽的一侧头,目光遥远的落在了远方,似乎像是隔着这些,在看什么似的。 “应当,差不多了。” 青年低沉悦耳的嗓音,忽的在屋子前的空地上响起。 * 秦怏怏一路小跑远离了原先的屋子后,才扭头看去,看那已经远离的小屋,心有余悸的摸了摸鼻子,嘀嘀咕咕。 “见鬼了,他该不会真知道些什么了吧?” 秦怏怏疑惑的低头看自己,拎着裙摆。 “难道我这模样,不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弟子吗?”她噘着小嘴,摸了摸脸蛋,“人家这怎么看都像只是个绝色貌美的柔弱女子嘛!要说唯一有的缺陷,只能是太漂亮了!” 她一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 想到这,秦怏怏更疑惑的看向离开时的地方,抿起小嘴,决定不管了。 无论如何,只要她没有被发现,她就没有暴露! 秦怏怏循着路,赶到食堂的时候,却没有找到吴昊,随便抓了个小弟子问了才知道食堂老早就没有饭了。 “先、先前吴师弟确实来过了,但已经没有饭了,什么都没了。”小弟子脸红红,有些害羞,有些紧张的回答:“所、所以他就走了。” “走了?可我没看到他回去啊。”秦怏怏眨眨漂亮的眼,几分疑惑。 小弟子却紧张得很,连连瞅着自己被捉着的胳膊,晕乎乎的想。 啊啊啊啊。 小师妹抓着我的手,小师妹好香,小师妹好好看啊啊啊! 比所有师姐都好好看呀! “唔。”秦怏怏缩回爪子,困惑的歪着小脑袋,点在唇上,似乎在挣扎。 “那、那个。”看见小师妹困惑,被松开的小弟子继续晕晕乎乎的想,我要一辈子不洗胳膊……阿不对!他小声的开口:“师妹是想找吴昊师弟吗?他的话,我似乎看到他离开的方向,好像是往后山方向走了,走、走之前似乎还嘀嘀咕咕说什么也去打个猎?” 打猎? 秦怏怏动了动耳朵,陡然明白过来。 食堂没吃的,那他就自己去弄吃的,就像她之前去后山打猎弄点鸡腿一样,约莫吴昊也想着去打个猎,给莫远弄点吃的。 日! 那狗东西饿了想吃吃的不会自己去弄吗? 还用得着他还去后山给他打个猎吗! 秦怏怏气闷的鼓起一边腮帮子,却又瞅了瞅站在那,脸红不已眼神闪躲的小弟子,他似乎欲言又止。 嗯? “师兄呀。”秦怏怏忽的一挑眉,笑眯眯的凑过去,手指笑着缠上他的衣角,眨巴眨巴眼,无辜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人家呀?” “我、我不能说,啊不!”小师兄有些慌张,脱口而出后,连忙摇头,被美色迷昏的他连忙道:“我、我不知道的。” “真的?” 秦怏怏微微倾身,微张红唇,吐息。 “告诉人家嘛~”她笑的迷人,拽着他的衣角晃了晃,甜甜道:“师兄有什么事,瞒着人家呀?” 悄然的气息,在周围蔓延。 娘亲x主神(41) “是。”晕乎乎小弟子点头,满眼仿佛都是她,嘴巴像不受控制,乖乖开口:“吴昊走之前,被波鸿他们知道了。” “波鸿?”眼波流转,秦怏怏依然笑的甜美,娇柔的开口:“是谁呀?” “郑堂主的徒弟们。”小弟子乖乖的道出。 郑堂主……的徒弟? 秦怏怏听到那一刻,脸色瞬变,直接收回手,扭头便往外走。 靠! 她就知道那批人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把这茬忘了! 不过—— 一边往外走,秦怏怏不忘摸摸脸,回头瞄了眼站在那还晕晕乎乎被迷得迷迷瞪瞪的小弟子,像是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的媚术依然是有用的呀! 怎的之前用在莫远身上,却没有一点用呢? 秦怏怏纳闷,却懒得问小芽儿,只匆忙赶往后山。 但后山极大,她要真慢慢找起来,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所以一踏入后山的那一刻,她便闭上了眼,神识瞬间覆盖整座后山。 等神识找到莫远时—— 她神色一动,竟发现那批人竟然已经找上吴昊了,且将他团团围在其中,看那架势,竟是已经要动手的样子了! 她瞬间睁开眼,黑眸逐渐褪去,里头金色的竖瞳微闪,周身的气势漫开。 下一秒,少女已在原地消失不见。 * “吴昊!这些日子,你真是藏的极好啊!” 几人将吴昊包围,皆冷笑,吴昊往后退了一步,小脸煞白的瞅着这几人。 “师、师兄们。”吴昊颤巍巍开口,吞了口唾沫,忍不住小声反驳:“师……郑堂主的事情,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当真不怪我,你们、你们到底想如何?” “想如何?” “你当真以为涵容师姐护你,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我们倒是想放过你,可是啊……” 几人对视一眼,看着吴昊,冷笑一声,让开位置时。 看着缓缓走出来的人,吴昊脑袋空白一瞬,差点没腿软跪了下去,他颤声道出来人的身份。 “阳平师叔!” “你还有资格唤我一声师叔吗?”走出来的青年冷冷睨着他,那略显薄情的面相上,眉眼冰冷。 这人便是阳平。 郑堂主的表哥,亦是……承明峰,明长老座下的大弟子。 明长老是郑光启的叔叔,亦是这阳平师叔的叔叔。 看到这人的那一刻,吴昊便明白了,脑海一片空白,知道了这是来为师父报仇的了。 ……原来,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自己。 就算师兄们放过了,阳平师叔也不会放过,明长老……更不会。 唰—— 阳平眼也不抬,直接一挥手。 “啊!” 吴昊双腿一疼,跪倒在地上,被剑风生生割过的脚踝生疼。 头顶,却是对方冰冷的声音。 “听闻他最近修行的不错,不过还未引起上头的注意,免得涵容起疑,尽量造成走火入魔,和野兽伤及的模样。” “是!” “毕竟……是他自己入的后山。”阳平眯起那双小眼睛,轻笑一声,诡异的声音落下:“而这后山,多的是轻而易举,要人命的妖兽啊。” 娘亲x主神(42) 疼…… 好疼! 阳平在那冷冰冰的瞧着,狼狈倒在地上的吴昊感受着身上生疼欲裂的伤,他本是绝望的。 可看着那阳平宛若看蝼蚁的眼神,吴昊的眼神动摇。 他…… 不想再当废物了。 不想…… “啊啊啊啊啊!” 空气中的灵气凝固,周围的灵流紊乱,瞬间将周围的人震飞开来! 从他身上迸发的灵力,叫周围波鸿等人都吓了一跳,被震开的人倒在不远处,全都愕然的望着他。 “靠!” “他……他何时修炼到这个境界了?” “怎么回事!” 瘦弱的小少年缓缓的在地上爬起来,抬起的眼带着血丝,他紧咬着牙关,盯住了波鸿的方向,他的声音急促,一字一顿。 “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我了!”吴昊咬着下唇,毅然的摇摇头:“不、不会再任你们欺辱了!” 说完,他一步一步的往前。 “师叔!”波鸿瞳孔一缩,吓得急呼。 空气中,刀光破空划过,阳平沉下眼,动手的那一刻。 吴昊几乎是极近吃力的抬起手,手中一柄长剑挡下。 通体莹白的剑在他手中,泛着白光,不似凡物。 这剑,亦是秦怏怏几日前赠给他的。 瞧着这剑,吴昊眼底的情绪愈发坚定,就算冲着这剑,他也不该再是以前那个任人侮辱的小废物了! 剑光璀璨锋利,丝毫不逊于阳平的剑气直逼回去。 阳平根本未曾想到这样一个平平庸庸的小弟子,竟会有这样强大的剑,更会迸发出这样的灵力。 猝不及防,他直直飞出去,撞上树干的那一刻,手中的剑脱手而出,他狼狈的滑落下来,吐出一口血来。 而吴昊站在那,呆呆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又看眼前这状况,心脏狂跳。 他竟—— 已经这么强了吗? “阳平、师叔。”可吴昊握紧剑,深吸一口气,才抬起头,面容毅然的开了口,几分艰涩,却还是毫不犹豫:“郑堂主一事,我分明已经说的很清楚,是、是你们偏要不放过我,所以,这不能怪弟子以下犯上。” 吴昊低下头,苦恼却又毅然道。 “弟子,也不想与你们为敌,只是若众位再不依不饶。”吴昊握紧手中的剑,生平第一次生出勇气,厉声道出一句:“弟子,也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说完,吴昊便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任务似的,他看了眼几人,抱着剑,转身便往下走去,准备离开。 心脏狂跳,实则有些生怯。 可谁知,吴昊刚走出几步远—— “啊啊啊啊!” “放肆!!!” “混账!!!” 身后,便响起了震天愤怒的声音。 吴昊一怔,若有所觉,立刻攥紧手中的剑,转身看去,准备挡下。 那一刻,扑面而来的灵力中,却是不似先前,更甚还要快上几倍的速度和灵力直逼他的面门。 吴昊持剑抬起,浑身暴涨灵力的阳平双目通红,双手持的刀杀意明显,眼底透着寒芒,那般可怖。 不对。 吴昊一怔,挡的吃力,逐渐觉得不对,这力道不止是先前几倍,简直堪比百倍! 砰—— “噗!” 娘亲x主神(43) 吴昊往后飞了出去,重重倒在地上的那一刻,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来,可他低头看着自己生出裂纹的剑,眼底带着恐惧。 怎会…… 这样? 妖狐娘娘可是说了,这剑,就是涵容亲自动手,都伤不了分毫的。 作为众多长老的大弟子,虽然阳平与涵容差不多,但实则涵容的实力,是一众大弟子中最为出色的。 妖狐娘娘说了,连涵容都伤不了,阳平怎会伤的了? 妖狐娘娘是不会骗他的! 那—— 阳平为何实力突然暴涨涵容一截?他怎会比涵容还强呢? 没等吴昊思考,阳平持着刀,一脸怒容的缓缓靠近,那张刻薄的面容上,眼神沉沉,盯着吴昊的眼里,透着杀意。 “住手!” 吴昊吃力的往后怕,不及思考,盯着手中出现裂纹的剑。 头顶,一声清脆的声音却熟悉的响起。 阳平持刀的手一顿,吴昊也跟着抬头。 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的少女挡在他身前,叫吴昊动了动唇,脱口而出。 “阿怏。” “……” 阳平一怔,沉沉的绿豆眼里,盯着面前不知何时从哪出现的少女,只疑惑一瞬,但瞧着少女一袭蓝裙娇小的模样,便根本没放在眼里,只嗤笑一声。 “滚开!哪来的废物。”他想也不想,沉着眼:“别逼我连你一块砍!” 秦怏怏冷着小脸,挡在吴昊面前,回头扫过眼他时,目光落在吴昊满是伤痕的身上,她眼里的冷意更浓。 回头看向阳平时,直觉而来的气息叫阳平慎重几分,他似乎察觉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气息。 “阿怏。”而身后,吴昊却情急喊了一声。 秦怏怏抿起唇,听到了声音,回头瞥了他一眼。 吴昊摇摇头,怕她杀人,着急又吃力的拉住她的衣角。 “我没事的,不、不要动手。” “呵!”谁知眼前的阳平一听,冷笑一声,掂了掂手里的刀,“你劝她?你当真以为她能把我如何不成?” 唰—— 说着,阳平面无表情的抬起手中的刀,冷笑更甚。 “放心吧,用不着劝,我马上就送你们两去当一对亡命鸳鸯!” 话音落下,他的刀挟着刀光狠狠挥下。 吴昊急促喘了一口气,秦怏怏眼底的杀意缓缓聚起,掌心下的妖力也跃跃欲试,像是要准备反击。 …… 没得选了。 那就暴露吧。 大不了全都灭口就是。 他们要吴昊死,那他们就去死,全都去死好了! 千钧一发之际。 阳平落下的刀,秦怏怏缓缓聚起的妖力,身后吴昊绝望的眼神。 整个山林在那一刻,仿佛都进入了慢动作,刀在落到秦怏怏面门上前,被一只修长如玉的手轻而易举的捉住。 下一刻,阳平愣住,秦怏怏掌心的妖力也一顿。 唰。 略一施力,阳平手中的刀,竟瞬间碎成一节一节,落到了地上。 只剩下,男人手中那一截。 他修长如玉的手指,轻巧的将那截刀在手中一转,银眸微垂,落在上面时。 莫远半抬起眼,淡淡的眸光落在阳平眼底生惧的面容上,下一秒,他清越的嗓音,更叫阳平整个僵住。 “魔气。” “看来,找到了呢。” 娘亲x主神(44) “莫师兄!!!” 身后的吴昊惊喜的脱口而出时,就像整个找到了救世主。 比起吴昊的惊喜,听到莫远口中话的秦怏怏却一怔,很快危险的盯住了他。 身后的视线莫远没管,只淡淡抬起眼,轻巧动了下手,灵力化成看不见的绳索,将面前的阳平瞬间控住。 他眼底浮现恐惧,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开,甚至丝毫反抗不了,他颤声开口:“你、你到底是谁!放开我!” “我才要问问你。”莫远面无表情的俯身,银眸冷冰冰盯着他,居高临下:“你到底是谁,魔道的修炼之法又是从何而来。”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阳平立刻摇头,声音发颤的厉声道:“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竟然抓我?你信不信……”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狠话,可在莫远那双冷冰冰的银眸下,阳平后面的话竟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魔道……”身后的吴昊听到这话,呢喃:“他修了魔道吗?怪不得……刚刚连这剑都能震碎,怪不得实力突然凭空涨了涵容师姐那样多。” 阳平眼底划过慌张,似乎全然没想过会被发现,不停挣扎低吼,不承认。 莫远也懒得与他啰嗦,直接一伸手,拎着他的后领,凉凉道。 “是与不是,带你去见边木,自然便清楚了。” “……”边长老!? 阳平一听,挣扎的更厉害,可这捆在他身上的绳子,就像是根本不为所动,丝毫都挣扎不开,他惊恐的望着这少年,颤声道。 “你、你到底是谁!” 莫远没答,拎着他便准备离开。 “喂!”身后的秦怏怏却一声喝住他。 莫远脚步一顿,回头,淡淡睨着那边一脸怒容的少女,薄唇一勾。 “秦师妹这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屁的救命恩人! 不像傻乎乎的吴昊,秦怏怏脑袋却清楚得很,她沉静的盯住了他,缓缓开口。 “你故意的是不是?” “什么?”莫远神色悠然,银眸平静。 “让吴昊给你去拿吃的,然后知道吃的没了,他一定会进后山替你打猎。”秦怏怏深吸一口气,咬着牙:“你早知道有人盯上他,你是故意把他放进后山当诱饵的。” 为的,就是捉那修炼魔道之人! 秦怏怏说出这话的那一刻,身后的吴昊怔了下。 “阿怏?”吴昊拧起小眉毛,小小拉了下她的衣角:“你在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莫远站在那没动,却没否认。 “是又如何。” 莫远微凉嗓音响起的那一刻,吴昊整个顿住,猛地抬头。 “你明知道他可能会被他们打死!”秦怏怏咬牙,漂亮的小脸上更为愤怒。 目光落在身后吴昊身上,莫远俊美的五官被光线修饰的近乎完美,眉眼却冷漠的好似高高在上的神人。 他瞧着吴昊,开了口。 “他不会。”莫远单手拎着人,姿态却闲适的开了口:“按照原本的步调,他只会挨一顿揍,出了气,这群人便会收手,然后他再回到原来普普通通的生活。” 秦怏怏神色微动,脸上的怒容不减,却有些疑惑。 什么意思? 娘亲x主神(45) “但因为他变强了,进行了反击。”莫远拎了拎手中的阳平,面无表情道:“他才会想要杀他。” 他说的是阳平想要杀吴昊。 “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吴昊反击还有错了?被人打了,打回去,还成了他的不对了?”秦怏怏冷笑一声,只觉得好笑。 “还击没什么不对,但要看自己是否有那个实力。”莫远神色随意的看向吴昊:“我说过,你教他修炼,未必是件好事,给了他超过他所承受的能力,他便能掌控了吗?” 莫远眸光微动,目光忽的落到吴昊手中的剑上,略一挑眉。 “就像这把剑,你给了他,他便能掌控好了吗?” 吴昊坐在那,身体一颤,心头一震,恍惚的眼里,情绪有些溃散,眼神禁不住黯然下去。 给他超过他能力所能掌控的实力,就像这把剑,给他超过他能力的剑后,最后受伤碎掉的—— 也只是剑。 剑毁,人也险些亡。 他握不住,就是握不住,最后伤的,也只是自己。 “放狗屁!”秦怏怏心头有些慌张,也有些乱,可咬牙却想也不想的反驳:“你说的这些全是虚的,别乱扯,分明是你利用吴昊,害他险些丧命!这才是事实,少给我扯那些有的没的!” 莫远抬起眼,对上少女讨个公道,俨然要替吴昊出气气呼呼的模样。 她眼里的怒意,仍旧未褪。 “他的功劳,我自会另行补偿。”莫远启唇。 补偿个屁! 谁要你补偿了! 秦怏怏撸起袖子似乎还要跟他理论,可衣摆却一重,她皱着眉回头时,对上吴昊恍惚摇摇头,微弱的劝阻声。 “阿怏。”吴昊冲着她苦涩笑笑,眼神黯然:“我没事的,别吵了,莫师兄这样做……自然有他这样做的道理。” 莫远瞧了眼吴昊,银眸里情绪不明,但看吴昊拉住了秦怏怏,他便拎着阳平,直接离开。 山林内,陷入安静。 只剩下他们几人,气呼呼的秦怏怏弯腰扶着吴昊起身,忿然道:“你拦我做什么?就是他臭屁不讲理,真以为自己全是对的了?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谁说所有人都必须按照他想的那样做了?我偏不!” 秦怏怏低下头,嘀嘀咕咕。 狗东西就是狗东西, “要不是你拦我,你松开,我保管把他揍的他娘都不认识他!”秦怏怏咬牙切齿,骂骂咧咧。 吴昊黯然着眼,摇摇头,没再提,而是看了眼那边似乎早就在莫远出现时就被弄昏过去的波鸿等人,忧心忡忡的想着先前阳平所带的魔气。 他再蠢,听了秦怏怏先前质问莫远的话,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行了,我先扶你回去,我们先处理下伤。” “阿怏,对不起哦,把你送我的剑弄坏了。” “都这时候了你还顾着剑呢?你人没事就行了,下次我给你找把更好的!” “不了。”吴昊乖乖摇摇小脑袋,小声说:“莫师兄说得对,我……不配拿这么好的剑。” “你听他鬼扯!我的剑,我说了算!” 娘亲x主神(46) 说着这话,秦怏怏也有些心虚,因为她的剑也是从别人那抢的。 不过,天真的小吴昊俨然没察觉到异样。 “阿怏。”任她扶着往山下走,小少年低着小脑袋,忽的恍惚的呢喃出一句:“其实若真是为了捉出幕后的人,莫师兄这样做,也无可厚非的。” “……那也不是他险些害死你的理由。” “我这不是没事么,而且莫师兄也及时出现了啊。” “及时个屁,要不是我早赶到,那绿豆眼的刀早把你天灵盖都削没了!” “……” 吴昊被噎了好几句,没法反驳,最后只乖乖任她扶着往下走时,突然眨眨眼,其实说不难过是假的。 但—— “娘娘,你说,涵容师姐是不是也其实是因为这个,才到承明峰来的呢?”吴昊忽的就红了眼眶,有些委屈,带着哭腔,忍不住小声说:“娘娘,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啊。” 原来,他所以为的所有特别,都不是真的。 从当初娘娘找到他,也只是为了一口吃食。 再到涵容师姐,莫师兄,原来他们留在自己身边,教他修炼,其实—— 都是为了留在承明峰,捉出那背后幕后真凶吧? 并不是因为他。 亏得他自作多情,真的以为他有天赋,很勤勉,可以变强了。 秦怏怏有些苦恼,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哄人,要说诱惑人勾引人的话,她撒撒娇的话倒是简单。 可安慰人,她实在不擅长,带颜色的倒是可以。 所以她只得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硬着头皮温声道:“你想什么呢?只要有我在,你就不可能没用,我不是说了吗?我会教你的。” 说着,秦怏怏鬼使神差的,又蹦出一句。 “而且吴昊。” “唔。”吴昊红着眼眶抬起眼,泪眼汪汪瞅着自家娘娘。 “记得我刚开始遇到你,说过的话吗?”手,落在他的头顶,秦怏怏盯着他,突然狡黠的弯起眼:“还记得我是谁吧?” 吴昊茫然的望着她,温吞的反应过来。 妖狐……娘娘。 “对。”秦怏怏挑起唇,盯着他:“所以,若你真的想要变强,与我契约,你想要的所有,都会有。” 悠悠然的,秦怏怏将身子前倾,故意吐息。 “就看,小吴昊你愿不愿意,把自己交给我了呢?” “!” 与她契约…… 什么都会有…… 只要交出自己。 听了她的话,吴昊才陡然惊醒,想起来面前的可是大妖狐啊。 他哆哆嗦嗦的打了个寒颤,猛地惊醒后,带着哭腔连忙摇头。 “不不不不!不用了!”瞬间不失落的小少年摇着小脑袋,立刻瓮声瓮气的说:“我、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不、不劳烦娘娘了。” 说着,牵动了伤处,他还咳了几声,随即两眼一黑,到底还是昏了过去。 啧! 瞬间气急败坏的秦怏怏架着人,气的冲着他耳旁嚷嚷。 “你真当随便什么人我都愿意契约啦!怎么搞得好像我要吃了你似的,你到底知不知道这老大老大的好处了呢!别人求我,我都不愿呢!” 可恶! 娘亲x主神(47) 简直不识好歹! 奈何,昏过去的小吴昊根本不知道,只让他家妖狐娘娘气呼呼的把他扛回了住处。 瞅着他满身是伤的可怜样,秦怏怏撇着小嘴用灵力替他疗了伤,可内息难调,只能让他自己退烧,于是又捧来了水,拧了小毛巾给他敷额头。 前前后后的,照顾了他大半天,累的她直甩着小手。 直到夜色将晚,她摸了摸饿的咕咕叫的肚子,才决定去后山捉两只猎物补补。 …… 天色已暗,涵容先前在必安峰,已经见过提回阳平的莫远了。 见到师父恭敬又凝重的将他们迎进去时,还一头雾水,等候了半晌也没等到莫师弟出来,她放心不下,只好回了承明峰。 可谁知一回承明峰,没瞧见师弟师妹,更没看到出来迎她的吴昊。 她疑惑的往房间那边敲了两下门,门没关严,门略微打开,她才看到了躺在榻上脸色不太好的吴昊。 “吴师弟!”涵容疾步踏了进去,连忙赶到榻边,拧眉看了一会儿,捉过他的手探了一会儿气息,才发现他受了重伤。 “到底怎么回事啊?”她不由得茫然:“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看回榻上闭着眼的吴昊,又看了看搁在旁边的一盆水,瞅他额头上的湿巾,虽然不知是谁替他换的,但她摸了摸,便去打了盆水来,替他将头上的湿巾给换了。 淅淅沥沥的水声,头顶的微凉叫吴昊迷迷瞪瞪的睁开眼。 梦里,全是阳平和波鸿可怖的面容,他甚至还难得的梦见了师父的模样,梦里师父狰狞的要杀了他,叫他猛地惊醒过来。 “吴师弟!?” 耳畔,涵容惊讶的声音响起。 他睁开眼,对上的便是涵容带着笑意的秀气面容,笑着望着自己。 “你可算醒啦?” “……怎、怎么回事?”吴昊晕晕乎乎缓了好一会儿,才呆呆看着周围,发现自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面前,拧着毛巾的涵容师姐笑着温和的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我才要问你呢。”替他擦去额头的冷汗,涵容无奈笑笑,“我在必安峰,瞧见了莫师弟提着阳平去见师父,没给我说是怎么回事,便想着回来问问你们,谁知一回来,没瞧见秦师妹,却瞧见了你受了重伤躺在榻上。” 说完,涵容脸色略显凝重的瞧他。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的受伤的?” “……” 吴昊躺在榻上,心情有些复杂,可瞅着涵容师姐实打实担心的模样,眼神便柔和下来。 心口,像是有什么暖流被轻轻的扶平,缓缓填满。 瞅着她手边的水盆,他的脸逐渐红了起来,抿起小嘴。 按照原本,他应当是委屈的控诉,可对上涵容那担心的眉眼,吴昊眼眶一红,抬起眼揉了揉,才抿起唇,瓮声瓮气开了口。 “没什么,只是波鸿师兄与阳平师叔他们,因为师父的事情,还要找我麻烦,好在莫师兄及时出现,救了我。” “莫师弟?”涵容一听,一怔,却有些意外的脱口而出:“他竟打得过阳平?” 娘亲x主神(48) “……嗯。”吴昊小声说着:“原本,是我反击了的,可谁知阳平竟修了魔道,我敌不过,险些被他杀了。” 魔道? 涵容一听,小脸瞬间微变,有些被吓到,可听到吴昊的话,却注意到重点。 “修炼魔道,灵力暴涨,你敌不过并不奇怪。”涵容低下头,却唏嘘:“可修了魔道的阳平,莫师弟竟还是将他拿下了?莫师弟果真……深不可测。” “是、是我太弱了。”吴昊抿起小嘴,黯然失落的开了口,他盯着涵容,忽的动了动唇:“涵容师姐是不是……也这样觉得?”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微颤。 “怎么会?这也怪不得你。”涵容一听,抬起头,疑惑的瞧他,看着这小师弟,涵容面容可见的柔和下来,温和的冲着他开了口:“觉得自己弱,再修炼就是了,这修炼的路上,本就无止境,别觉得自己弱,谁也都是一路走过来,慢慢变强的呀。” 涵容轻轻柔柔的话,轻轻撞在他心头上。 她温热的手抓着毛巾,轻轻擦在他额头上,抵得过千言万语。 吴昊眼眶一热,自己又努力憋了回去,只安静盯着涵容恬静的容颜,那双眼里的光亮……缓缓漫开星光。 涵容师姐,真的很好很好。 她太好了。 比起自己,她就像是生在高高之上的花,自己够不着,只能仰望。 但微风吹过,飘来的花香,却又叫他渴望。 连涵容师姐都没介意,他又有什么资格说放弃呢? 她这样照顾自己,她都尚未嫌弃。 秦怏怏回来的时候,两人都各自歇下了,她探头将吴昊房间的门打开往里偷看了一眼,发现他还睡着,便没打扰了,自己也歇息了。 直到—— 次日,瞧着恢复了气力,勉强能起来动弹的小少年抿着小嘴又恢复了气力,站在院里空地上修炼。 “唔?醒啦?”开门走出来的秦怏怏抻了个懒腰,笑眯眯的说:“看你现在这精神的模样,看来没事了?” “嗯。”吴昊被惊了一下,小幅度侧头,看到秦怏怏,才笑着弯起了眼,点点小脑袋:“多亏昨日涵容师姐的照顾。” “……” 嗯? 秦怏怏脸上的笑容顿住,然后睁大眼,眨眨。 “谁?” “昨天阿怏你去哪了吗?把我送回来该不会就去找莫师兄了吧?”吴昊乖巧歪着脑袋,轻声说:“昨日后来涵容师姐就回来了呢,好像照顾了我很久呢,又睡了一觉,我今日好了很多了,还能动弹,就想着起来修炼一会儿。” “涵容?照顾你?”秦怏怏一头雾水,指着自己:“那我呢?” “阿怏你怎的了吗?” “明明是我照顾的你!你梦糊涂了?”秦怏怏两步走了过来,疑惑的将手放在他额头上,拧眉:“伤糊涂了?” “阿怏你说什么呢。”吴昊笑着,将她的手拉下来,笑道:“你哪里会照顾人呐,没把我直接扔在后山都不错了呢。” 不怪吴昊,毕竟无论是身份还是性格,秦怏怏都不像是会耐心照顾人的人。 娘亲x主神(49) 加上,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涵容,误会了也正常。 秦怏怏睁大眼,瞪着面前没心没肺的小少年,气的控诉。 “吴昊!” “而且,涵容师姐还和我说了一些话。” 吴昊低下头去,添了几分底气与勇气,他抬眼看向涵容房门的方向,眼底的情绪,似乎要漫出来般。 “我觉得师姐说得对,我还,有的练呢。”吴昊握紧受伤的手,却低语:“我会变强的,变到让想看的人……看到的。” 秦怏怏眨眨眼,看着吴昊的模样,听着他的话。 “如果你想要。”秦怏怏忽的开口,声音微冷:“你现在就可以立刻变强。” “不。”吴昊怔了怔,听懂了妖狐娘娘的意思,摇摇头,冲着她笑笑:“不是阿怏你这种的,我要……” 他顿了顿,鼓足了勇气。 “像涵容师姐那样,一步一步,慢慢的,靠着自己实力,变强,变得很强大!” “……” 嘎吱—— 那边,门缓缓打开,涵容恰巧出来,随意的将脑后的长发束起,她抬眼瞧见院里的两人,笑了笑。 “秦师妹,吴师弟,你们也起来啦?” “嗯!”吴昊立刻一点头,冲着她明媚笑起来:“早些起来,修炼修炼。” “嗯,勤奋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体,你才重伤未愈,量力而行。”涵容点点头,径直走了过来,朝他伸出手,笑道:“把脉我看看,看你伤如何了。” 吴昊乖乖伸出手,任她捉住手腕,微亮的眼睛盯着她。 那眼里,仿佛有光。 唰! 身旁突然传来声音,吓了两人一跳,只见秦怏怏气呼呼的一拍裙摆,瞪着吴昊。 “傻子!蠢货!”她咬住下唇:“吴昊你是笨蛋吗?” “阿、阿怏?”吴昊茫然的眨眨眼,却很无辜。 “秦师妹?”涵容也有些意外,担忧问了声:“你怎么了嘛?也受伤了?” “受个屁!”秦怏怏的目光往两人握着的手上徘徊,瞅着吴昊那惨兮兮的模样,再看涵容那浑然未觉,俨然和吴昊不同的淡然模样,她就气也没处发! 要不是看吴昊还受着伤,她肯定要气的给这小子一拳了。 但忍了忍,又忍了忍,最后忍无可忍! 秦怏怏陡然一扭头—— “阿怏?”吴昊吓了一跳,瞅着她作势要走的背影,忙问:“你要去哪吗?” “去找那狗东西去!”秦怏怏气的一扭头,忿然的吼道:“找他算账!” 都怪那小子! 要不是他,吴昊怎么可能受伤,又怎么可能因为这阴差阳错的照顾反倒对……对涵容这样! 吴昊不解,涵容更一头雾水,只瞧着少女气呼呼的跺着脚往外走去,不一会儿就没了身影。 “怎的了?怎么回事?” “好像……”明白‘狗东西’是在称呼莫师兄的吴昊几分担忧的说:“是去找莫师兄了,应该不会有事吧?” 他难掩担忧,却想着之前后山时娘娘都忍住了,应该不会在莫师兄面前暴露吧? 而且—— 她不是还有些喜欢他的吗? 娘亲x主神(50) 知道莫远去的是必安峰,还没回来,秦怏怏便直接登上了必安峰,躲过了不少弟子的眼线。 她神识一开,很快找到了必安峰边木长老所在的地方在哪,神识略微扫过去时—— 屋内的莫远陡然睁开银眸时,身旁的边木长老也跟着瞬间睁开眼,他一皱眉,立刻看向旁边。 “谁——” “无碍。” 没等边木动,清越的嗓音平静的响起,下一刻边木便看见面前的宗主唇角略勾,竟低笑了一声。 “找我的。” 边长老瞪圆了眼,瞧着自家宗主那笑起来的模样,简直觉得罕见。 见鬼了。 宗主怕不是又要去坑谁吧?怎么笑的那么叫人心里发毛呢? 话虽这么说,但宗主这少年模样的俊美面容,加上这笑,还真是莫名的好看,人模人样的。 莫远不知道身旁边长老心里的腹诽,只淡淡启唇:“阳平和郑光启,交给你了。” “是。” “之后的,你心里应当有数。” “嗯。”边长老蹙眉,微微点头,却又迟疑的看他:“但看您的意思是……” “该如何,就如何。”莫远半抬起银眸,眼神沉沉:“他沉得住气,还不出来,那就随他去,我看他藏到何时,但若是一旦出面——” “我知晓的。”边木轻笑一声:“这两人都放在这了,他就算再不认,我也大有理由拿下他查个清楚!” “嗯。” 边木神色笃定,见莫远起身往外走,这才忙跟着他一起起身,送他出去。 可走到一半,边木却又好奇。 边木问到:“既然阳平都以拿下,整个承明峰我稍后会派人将其中弟子全部彻查清楚,看其中是否还有再修魔道的。” “嗯。”莫远点头,没有意见,可又一顿,想起了那只狐狸,没来得及开口。 “那你呢?”边木却先问出口,茫然道:“既然后续我已接手,那你还有必要留在那承明峰么?” 莫远脚步顿了顿,想起这茬,才像是想起来。 “对了。” “嗯?” “那承明峰,还有个小弟子。”莫远神色微动,轻启薄唇:“忘了跟你说了,关于他——” 莫远的缓缓低语,叫边木挑了下眉,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乖乖应了。 两人直到走到门口,门一打开,边木推开门时,看到身旁的身影险些吓了一跳。 “靠!”边木瞪大了眼,瞅着倚在门旁的少女,瞪圆了眼,脱口而出:“哪来的人!” 门旁的少女板着小脸,睨了眼这穿着朴素的中年老头,没吱声,那张漂亮的脸蛋冷冰冰的,像是谁都欠她百八十万灵石。 “你、你是哪来的?哪里的小弟子?”边木皱眉,正准备走过去:“怎么跑这来了?怎么过来的?” 没等边木走过去训斥,他的后领却一重。 边木讶异的扭过头,对上他们宗主俊美的少年面庞,他从容的将自己往后一拉。 直接被扯到后头的边木兜了个圈,原地打了个转后,再看过去。 他们宗主便径直走到了那少女的面前,低头,笑着开了口。 “找我?” 娘亲x主神(51) 没等边木诧异,下一刻,更令他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唰—— 那漂亮的小姑娘鼓起腮帮子,二话不说一拳直接揍向了他们宗主的面门。 卧槽! 差点没脱口而出脏字的边长老瞪大了眼,好在他们宗主没有马失前蹄,悠悠然的捉住了那小姑娘的拳头,轻巧一带,将她拽入怀里接住后,抱着她,懒洋洋一抬银眸,看向自己的方向。 立刻收起自己看八卦的表情,边木吹着口哨看向远方,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有事,回去再说。”收回目光,莫远垂眼,笑着兜住少女,低头:“这里不方便。” “!” 没有动用灵力,一拳揍了个空的秦怏怏恶狠狠看了眼那边边木的方向,权衡两秒,于是恶狠狠收手,压低声音。 “回去你等着,咱们好好算帐!” 一手捉着她的手,一手将她扶起,莫远没答,只跟着她往山下的方向走去。 留下身后没了热闹可看的边长老,唏嘘的摸了摸鼻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小弟子有些厉害啊,等等!”边木猛地抬起头,瞪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她怎么找到我这的?” * 下了小路,秦怏怏便气呼呼的收回手,抱着胳膊气哼哼的走到了前方。 身后,莫远勾着唇,不近不远的跟着。 没有问她怎么找到的这里,也没问她到底要如何算账。 只在上山的路上,秦怏怏才终于扭头,眼神阴测测的盯着他。 莫远任她打量,先开了口。 “还要与我谈么。”他姿态闲适的问,“吴昊的事。” “没错!” “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莫远的领口一紧,整个人退后几步,后背撞到树上。 面前,瞬间窜到他跟前强横揪住他衣领的少女便低吼出声。 “你以为,你说的都是你以为!”秦怏怏将他抵在树上,恶狠狠瞪住他:“你就非要这么自以为是,真以为自己说的全是对的吗!” “难道不对么。”莫远的神色平淡,垂眼瞧着她凶狠的小模样。 她那般漂亮柔和的脸蛋,也没能消减她身上的那股冰冷的尖锐寒意。 “他护得住自己了,还是敌得过阳平了?”莫远眼皮微抬,丝毫不动容:“他的实力,和他目前的境界相匹配了么?听完我的话,知晓了真相,他没想过放弃么。” 秦怏怏咬着下唇,无法反驳,眼神晃动。 是。 想过,他说的一点没错。 回去的路上,当时被她架着下山的小少年,她现在都能想到他带着哭腔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很没用的模样。 当时的吴昊,已经萌生退意了。 “那也不是你拿他当诱饵的理由。”秦怏怏不假思索:“更不是你替他决定人生的理由!” 唰—— 秦怏怏陡然抬起头,黑眸毅然的盯住他,说。 “是不是死路,到底能不能承受,那都不是你能决定的。”秦怏怏眼神晃动,一字一顿开口:“你不懂,因为你根本不明白,有时候死路,不代表没人会走,有时候……明知是死路,也有人会去一闯究竟!” 这是莫远,是他,永远都不会明白的道理。 娘亲x主神(52) 莫远眸光微闪,听着她的话,禁不住轻笑一声。 “你就懂了?” “哼。” “看来秦师妹,有过‘明知是死路,还一闯究竟’的经历啊?”少年的银眸微动,似笑非笑。 莫远忽的悠然道出的话,叫秦怏怏怔怔松开了他的衣领。 领口一松,莫远淡淡瞧了眼,轻拍了两下,抬眼望着立刻站回去,装傻嘴硬的少女。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攥紧小手,秦怏怏傲娇的连忙又往前走了两步。 “秦师妹喜欢吴师弟么。”莫远忽的启唇。 “与你何干。”秦怏怏眼神闪躲,闷闷的一扭头:“你又不喜欢我,还不许我去喜欢别人了么。” 莫远银眸安静盯着她,没应她这话,而是缓缓轻启薄唇。 “那就如你所愿,让他自己选如何?” 秦怏怏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几分迟疑,几分动摇,眼神晃动。 “那就看看么。”莫远微微抬头,仰着着面前已经走到高处,居高临下的少女,瞧着她漂亮的面庞,他唇角一挑:“你所谓的,绝、处、逢、生。” 她没说过这句话,但却明摆是这个意思。 死路,也要闯一闯,不就是希望绝处逢生,自己闯出一条血路来么。 但这四个字从面前俊美少年口中吐出时,那双银眸里的笑意,却晃花了秦怏怏的眼。 不知为何,分明目前才是这个世界最强的人的秦怏怏,却冥冥中,有了些不安的感觉。 像是,有什么东西,真的即将失控。 连她,都掌控不了。 无论是吴昊,还是—— 面前的他。 * 回了承明峰,才回到原来的屋子,见了那边还在修炼的两人。 “莫师弟?秦师妹?你们回来了?”涵容一抬头,便察觉到了两人的脚步,笑着抬起手,摆了摆。 “阿怏!莫师兄!”隔着老远,吴昊也才瞧见,看着两人,也高兴的冲着他们笑了起来。 吴昊不忘偷瞄莫远好几眼,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在端详他有没有受伤,妖狐娘娘有没有揍他。 秦怏怏一回来,便盯着两人握住的手,虽然只是涵容纠正他的姿势。 可秦怏怏还是气呼呼的‘哼’了一声,从鼻子里哼出气,嘀嘀咕咕。 “有什么好捉的,教个招式需要这么亲密咩!先前我被误会了都没跟你算账,就那么喜欢她是吧。” 身后的莫远垂眼,瞧着她气鼓鼓的小模样,银眸里情绪微动,神色平静。 顶着秦怏怏要吃人的的眼神,涵容讪讪收回手,却笑道:“你们回来有些晚了,不知道,刚刚师父派人来过了。” “怎的?”秦怏怏不答,莫远便淡淡应声。 “说是晚些时候,会派人来依次检查。”涵容想了想,道:“应该是修炼魔道一事,阳平不是被你们抓了吗?算上之前的郑堂主,这两位一抓,师父自然有理由封峰,彻查清楚了。明长老他闭关修炼不出,那便由师父接手。” 涵容体贴的笑着安抚几人。 “你们别怕,就是简单例行检查罢了,你们没有修炼魔道,和你们没什么干系的。” 娘亲x主神(53) 吴昊听她说着,瞧她落落大方,根本丝毫不畏惧的模样,心生羡慕。 “不过,此事了结,我便要随他们一起回峰了。”涵容提起,侧头,不忘看向吴昊,低声嘱咐:“不过你们放心,修炼之法,我自会留下书籍,叫你们继续修炼,若有机会,也会来检查检查的。” 吴昊一听,有些恍惚,心下一慌,怅然若失。 “就、就要走了么。” “嗯,阳平已被拿下,应当没人再敢为难你了。”涵容笑:“若你还要被欺负,来找我便是。” 吴昊想说,自己不是怕被欺负。 可他张了张口,却还是没说出口。 “怎的?” “没。”吴昊立刻缩回小脑袋,摇摇头,小声说:“就是……就是……好奇边长老是怎样的人呢?” “我师父么?他挺好的,虽然大大咧咧,老爱当老好人,顾不上自己,但大多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真好。”吴昊讪笑两声,心中难掩羡慕的想。 如果…… 如果,边长老也是自己的师父,那便好了。 可谁知,吴昊这念头刚生出来,竟真的成真了。 “如何?” 边木笑着站在吴昊面前,背着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笑着问他。 吴昊呆呆站在这,没想到自己所想竟会成真,必安峰派人来的检查里,来到他们所在之地的,竟是边长老本人! 来这检查的,竟是边长老本人。 而刚刚,边长老站在那,认出了他,笑着与他打了个招呼后,便问他未来有何打算。 “什、什么打算?”吴昊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小声反问了句。 “未来的打算。”边木扫过旁边莫远与秦怏怏的方向,继续温和的瞧着吴昊,面露柔和:“先前呢,小容怕我招惹承明峰的麻烦,阻了我收你入必安峰,可现在承明峰的事情已经了结,自然可以安置你了。” 吴昊一阵紧张,却听到边长老又淡淡道出一句。 “现在呢,有两条路,一呢,若你不想麻烦,不愿涉险,愿安安生生过上一生,那我便将你安置到必安峰的山脚,修行如何看你自己造化,吃喝待遇,自是足够的。”边长老摸摸胡须,悄然扫过莫远的方向,迟疑一瞬,但还是道出:“二呢。” 边长老虽然迟疑,但还是按照先前莫远的吩咐,道出。 “便是拜入我门下。” 吴昊一怔,涵容也有些诧异,秦怏怏更是陡然抬起头,瞪圆了眼看向这边。 “不过,入我门下,历练修行,并不是轻易的了,不知你可能吃得下这苦,踏上这修仙路。”边长老目光温和,慈祥的瞧着他,问:“如何?” 吴昊迷迷瞪瞪站在那,像是一大块馅饼砸在了他的头顶,叫他猝不及防。 宛若苦尽甘来,原来他也能这样幸运。 按照边长老所说,无论是哪种,对他而言都是莫大的机遇。 若换做以前的他,一定选前者,平凡度过一生,有吃有喝,温吞修炼,对笨拙的他来说已是莫大机遇。 可现在—— 娘亲x主神(54) 吴昊眼神晃动,小幅度的侧过头,偷瞄涵容,见她察觉到后,落落大方的冲着他一笑。 “吴师弟,瞧我做什么?你未来的路,可要自己选好才是。” “我……”吴昊仿佛听得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咬着下唇,几分生怯。 他胆子很小,这辈子都没做过什么胆大的事情。 之前做过最大胆的事情,就是从食堂里偷了两个馒头,给后山恐吓他吓唬他的妖狐娘娘。 再然后—— 大约就是昨日前,他拿起那柄剑,回击阳平等人。 现在…… 现在不一样了。 “我、我……”吴昊的心脏在缓慢跳动,眼神逐渐晃动,又看了眼微笑着,显得落落大方,自信而强大的涵容,吴昊觉得自己像是没由来的添了巨大的勇气,他毫不犹豫看向边木,“我选二,我、我想变强!” 他想继续和她在一起,和他们在一起。 无论是涵容师姐,妖狐娘娘,还是莫师兄! “吴昊!”身旁的秦怏怏急呼一声。 “确定吗?”边木疑惑的往那边瞧了眼,但却还是看回小少年,淡淡提醒:“你的根骨不算佳,天赋也并不好,若是当真要拜入我门下,修行可是极难,甚至会有性命之忧的,若没有毅力,可是会早早丧命的。” “……”吴昊动摇也不过一瞬,随即点下头:“确定!” “好,那就晚些叫阿容带你去报道,拜师仪式晚些时候再准备。”边木摸了摸小胡须,似乎往莫远方向看了一眼,但权衡两秒,还是清了清嗓子,“先继续吧。” 他吩咐的是身后的弟子,来检查的几人。 “是。”身后跟边木来的小弟子拱手应声,便一步上前。 此处屋子住的就他们几人,旁边另外几个不起眼的承明峰的弟子也已经检查过了。 所以弟子上前检查完吴昊体内运行的是否有魔气后,下一位便轮到了涵容,自然认识师姐的小弟子看见人都愣了下,手都伸到对面脉门上了,那只手却轻巧的将他的手反过来一捉。 “师姐?”检查的弟子一抬头,诧异的对上涵容哭笑不得的面容。 “是我。”涵容捉着他的手,也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一段时间不见,我都认不出了吗?我又不是承明峰的人,我怎么可能修炼魔道。” 她叹了口气,松开他的手,拍拍那小弟子的脑袋,几分纵容几分笑,没追究。 “去吧,去下一位那吧。” “嗯。”小弟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乖乖的往下一位那走了。 身旁的边木半抬起眼似乎往这瞧了眼,但也没在意,他摸了摸胡须,自然也不觉得涵容也需要接受检查。 涵容是谁? 那可是他引以为傲的大弟子,既不是承明峰的人,更不可能修炼那魔道。 但—— 涵容一事没叫他变了脸色,那小弟子走到下一位的人面前,伸出手要不客气的扣那人脉门时,却叫边木瞬间变了脸色。 “等等!!!”差点没一蹦三尺高的边木陡然喘了一口气,猛地大步上前,急忙抓住那小弟子的手腕,侧头看了眼他要抓那人,脸色微变,顶着小弟子茫然疑惑的眼神,厉色沉声:“这位,我亲自来。” 娘亲x主神(55) “哦。”小弟子有些不解的瞅了眼莫远,又瞅瞅自家师父,最后还是乖乖缩回手,继续走下一位那去了。 边木这才松了口气,捉住了莫远的手腕,抬眼对上莫远的眼神,忍不住拿眼神娇嗔似的瞪了他眼。 你瞅瞅你! 宗主你要不要这么马虎? 你要吓死谁? 要真让那小弟子探了莫远的脉门,他是真怕那小弟子吓得手抖到露出端倪。 得亏自己反应快! 可谁知,莫远却微微蹙眉,没有丝毫感激他的意思,反而眼神落到了身旁。 被阻止了探莫远脉搏的小弟子乖乖朝着面前少女伸出手,瞅着少女微沉的漂亮脸蛋,却还是忍不住被惊艳了一瞬后,面色温和。 “小师妹?伸出手来吧,别怕,我只是探你内息,不会有碍的。”小弟子笑的温柔,轻声道:“我定会小心的。” 然后,缓缓朝她手腕伸出手去—— 秦怏怏抿着小嘴,盯着那只缓缓朝着自己靠近的手,眼神也在逐渐变沉。 咚。 这边的莫远眼也不抬的突然踢了边木一脚,在边木吹胡子瞪眼气的看过来的视线里,莫远挑了下眉,眼神朝着那边示意了一瞬。 边木却一头雾水,对上莫远的眼神,心想这也要阻止干啥? 咋? 宗主你看上的小弟子,连查探一下都不行了吗? 咚! 莫远又是一脚,边木面色狰狞一瞬,只好开口:“等等,这位也我来,你去检查另一处的就行。” “啊?”小弟子动作顿住,瞅瞅秦怏怏那好看的小脸蛋,难免遗憾:“是。” 他低着头,失落的乖乖走开。 边木敷衍的往莫远手腕上探了下,这才顶着身旁涵容等人疑惑看过来的眼神,走到了秦怏怏面前,虽然敷衍,但他也还是伸出了手,笑着说。 “伸手出来吧。” 边木心中却也几分好奇,宗主不让小弟子给这小姑娘探,到底是不想那人碰她,还是这小姑娘修行太低,不想别人瞧不起? 啧啧。 边木以为是后者,但还是伸出手,决定探一探这小姑娘根骨差到何等地步。 秦怏怏对上边木的眼神,微微抿起小嘴,缓缓伸出手去,动作迟疑。 实际上,无论是小弟子,还是边木,这种情况,都极难躲过去了。 唰—— 她缓缓伸出手,就在边木的手快要落到她手腕上时。 一只手,悄然的从底下伸出来,赶在秦怏怏的手之前,悄无声息的挡了下来,先落在了边木手上。 秦怏怏和边木两人皆是一楞,侧头看向手的主人。 莫远淡淡瞧着他,边木则匪夷所思的瞅着自己宗主,莫远却挑眉,平静抬了下下巴,俊美面容上神色淡淡,示意他快点探。 边木:“……” 宗主你这就过分了啊,什么意思?小弟子探不行,换我来,也不行??? 作弊也不带这么作的吧? 然而莫远不为所动,虽然不清楚理由,却还是只能照做的边木臭着脸,乖乖探着‘秦怏怏’的手腕。 他倒不担心作弊隐瞒,毕竟这小姑娘要真有问题,莫远这不是在么。 只是—— 娘亲x主神(56) 他胡思乱想,不觉得是秦怏怏有什么问题,只觉得…… 宗主一定是铁树开花,看上这小姑娘了,碰都不让人碰,啧啧啧,这占有欲也忒强了。 不同于两人,被挤在两人之间,悄然作弊的秦怏怏却怔住。 她盯着莫远伸出来的那只手腕,愣怔了好一会儿,心头陡然猛地颤了下。 她缓缓抬起头,盯着莫远的侧颜,美眸眸底的情绪,复杂难辨,几分晃动。 心头,竟也忽的漏了一拍。 心情沉沉。 …… 莫远任她打量,不动声色,只垂着眼。 心想。 若她不傻,应当也猜到几分了吧。 边木从容松手,走开几步,到旁边与涵容交谈时,莫远几乎是一瞬间就被身旁的少女捉住了胳膊。 咚! 莫远低头,瞅着少女粗鲁扯着他的胳膊,几乎要将他手腕捏青的力道。 ……还是一样的粗鲁。 “为什么?”少女抬起眼,单刀直入的盯住他,问。 “什么。”莫远压低了嗓音,轻启薄唇,却淡淡回。 “能是什么?刚刚……”秦怏怏一咬牙,眼神晃动,示意刚刚的事情,依旧盯住他,眼神复杂,目光沉沉:“你什么意思?” 他…… 知道些什么? 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 “你不是怕么。”盯着眼神逐渐聚起杀意的少女,莫远淡淡垂下眼,启唇:“探脉。” “……什么。”秦怏怏一怔,蹙眉,迟疑。 “之前,涵容要探灵力修行时。”莫远嗓音平静,微低,近在咫尺的距离,竟有种难掩的温和:“你不是便拿吴昊的试了么。” “……”秦怏怏捉着他胳膊的手力道加重。 那时他略有所觉,他是知道的。 但这时他将这事一起说,说明什么? 难道——“既然你不想,那便不做。” 莫远的嗓音,轻飘飘落下,贴着面门,却叫已经有些蠢蠢欲动的秦怏怏整个怔住。 秦怏怏猛地抬起头,对上他淡淡的银眸,依然漂亮的叫人险些沦陷。 她却很理智,只有些懵的问:“……为何?” “为何帮我?”她皱眉看他,又追问。 “需要理由么。”莫远垂下眼,清冷俊美的面容上,因为瞧不见那双冷冰冰的银眸,添了几分柔软的错觉,他清越低沉的嗓音,都显得温柔:“你帮吴昊,又有理由了么。” “…………” 秦怏怏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她身子忽的前倾,将那张艳丽漂亮的小脸突然抵到了莫远面前。 “有哦。”秦怏怏那双黑眸灼灼瞧着他,她的嘴唇又润又红,声音清脆里透着甜美,却挑着眉弯起眼,“我喜欢他,你呢?” 那样自信,那样耀眼。 像是占领了上风,耀武扬威的胜利者。 那瞬间,莫远的眼前,竟只剩下她狡黠到弯起的,那双笑盈盈的眼眸。 “你也喜欢我吗?” “……” 莫远的手,只微微颤了一下,便抬起眼,拿几分好笑的目光瞧着她。 那微笑着的俊美面庞上,平静无波的漂亮银眸里,没有丝毫情绪。 已是少年的答案。 “啧。”秦怏怏重重咂舌一声,甩开他的手,“我就知道。” 娘亲x主神(57) “真喜欢他?”秦怏怏别过头去,莫远声音才飘过来问。 “不然呢?”秦怏怏挑着眉看回去时,才猛地想起来一茬:“等等!” 她看了眼边木涵容和吴昊的方向,才猛地一扭头看向莫远,脑袋有些乱。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边木听他的,但—— “刚刚那老头说的那个。”秦怏怏脸色沉下来,盯住他:“是不是你的意思?” 莫远眼底又聚起笑意,似乎笑她反应这样快,才开口。 “我说过,会补偿他的,但我也说过。”莫远意味深长盯着她:“让他自己选。” 所以。 边木给吴昊抛出的选择。 山脚,还是山顶。 “确实。”莫远点头,“像你说的那样,他不见得会选一,他选了二。” 这确实让莫远有些诧异,但他却并不错愕。 只抬起眼—— “所以。”莫远勾起一边的唇,看向吴昊的方向,小少年正高兴的冲着涵容笑着,银眸里的情绪仍旧很深:“那就看看吧,你所谓的绝处逢生,以及……你所谓的,正确。” 究竟是他对,还是她对。 会有答案的。 检查之后,边长老就离开了,留下叫涵容准备好带师弟过来一起的吩咐。 而回了屋的莫远则坐在屋内,看着自己胳膊上捏住来的红痕,抬起手,在窗外阳光下细看,想起少女傲娇甩开自己手咂舌的模样。 他无奈摇摇头。 知道追问他为何帮她,怎的就不知道追问他为何不问她不敢叫人探脉呢? 这小狐狸…… 虽然有时聪明,但也比自己想象的,要天真太多了。 “吴昊。” 屋外,少女站在他面前,拧着眉,还没来得及开口问。 “阿怏!你听到了吧?”吴昊却先高兴的抓住她的手,欢欢喜喜的弯起眼:“我又可以拜师了,边长老愿意收我入门呢!” 秦怏怏被吴昊扑面而来这大大的笑容堵的没能开口,就瞧见小少年眨眨眼,低下头,小声说。 “我根骨不佳,又不聪慧,我本来还以为,我的修行路就要到此为止了呢,没想到边长老竟愿意收我。”他脸上难掩欢喜,眼神可见的柔和下来,“这样,我好像真的有机会,再追上涵容师姐了一样。” 说完,他自己就先笑了起来,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哎呀,我太高兴了,竟都这么自恋了,涵容师姐那样强,我怎么可能到她那种程度嘛,嘿嘿。” “所以你想要选拜师,是因为涵容?”秦怏怏怔了怔,拧眉。 “是呀。”吴昊坦诚的点点小脑袋。 “你要去了必安峰,我呢?”秦怏怏指着自己,几分气愤:“真正叫你修行增进的分明是我吧!” “可……”吴昊噎了噎,几分心虚的往后缩了缩,却忍不住小声道:“鼓励我的,叫我有勇气往前的,是涵容师姐呀。” 可顶着秦怏怏控诉的小眼神,吴昊还是冲着她讨好的笑笑,伸手拍拍她的后背安抚她,真挚的望着她。 “没关系的,我有空,还是会回来看阿怏的,而且阿怏也可以随时去看我呀!”吴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几分担忧瞅她:“应当不要紧吧?” 边木先前都没发现她呢,应该也看不出她便是妖狐娘娘吧? 娘亲x主神(58) 秦怏怏没答,只气闷的想,这是她能不能去看他的问题吗? 可少女瞪着他,瞅着小少年那怯生生的模样,到底还是没能骂出口。 毕竟,他也确实像自己想的那样。 若真有这两条路摆在面前,他会选择的,是她想的那条。 哪怕—— “你选山脚。”少女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抿着小嘴,站在小院的空地上,恍惚的呢喃:“我也会陪着你的呀。” 可,离开的吴昊没能听到。 听到的,只有站在门口,倚着门,银眸安静倒影着少女蹲在地上黯然失落小模样的少年。 涵容带着吴昊离开前,瞅瞅莫远和秦怏怏,犹豫片刻,开口。 “莫师弟秦师妹,你们也别难过,我们还会再见的。”涵容扶了下腰间的剑,笑着说:“而且以莫师弟的修行程度,和秦师妹的天赋,其实也可拜入我必安峰门下的。” 吴昊被收,是因为郑光启一事,边木觉得亏欠。 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所以涵容没有贸然走后门,为了一己之私,直接让师父收了两人,叫师父为难。 “半年一次,实则我们天道宗是可转峰的。”涵容笑着提醒:“你们若是愿意,只要到时候来报名,通过考验,自然也是可以入必安峰的。” “是么。”莫远淡淡应声,不太感兴趣,目光落在旁边。 而秦怏怏的目光仍旧在吴昊身上,奈何吴昊却仍旧还在兴奋中,一双眼亮晶晶的盯着涵容不放,脸上似乎还带着幸福的笑。 见他们反应淡淡,涵容笑笑也没勉强,只多看了莫远一眼后,才回头。 “吴师弟,我们走吧。” “嗯!”吴昊不往回头,冲着两人摆摆手:“莫师兄再见,阿怏再见,保重哦。” 两人渐行渐远,逐渐走到山下,站在那的秦怏怏目送两人的背影,最后温吞的蹲到地上,开始郁闷的画圈圈。 “坏东西,明明是我先找到你的啊,教你修行的也是我。”她嘀嘀咕咕的埋怨着,十足幼稚。 秦怏怏在地上画了半天的圈圈,身后清越的嗓音才懒洋洋开了口。 “这么喜欢他?” “……” 秦怏怏扭头,对上少年站在那的模样。 他勾着唇,银眸微眯,似笑非笑,俊美的面庞显得,竟有那么几分慵懒的迷人。 大约是没了旁人,他也不需要那温和的伪装外表,骨子里的那股懒洋洋的气,都散了出来。 “当然。” “为何呢?”莫远淡淡瞧着她,轻轻一歪脑袋,银眸似乎有些情绪了,他问:“一个小少年罢了,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地方呢?” 一没修行,二没胆量,若说真有什么优点,大约只有那副略好的皮囊罢了。 可若说皮囊。 他不比他俊上上万倍? “喜欢一个人,非要有什么理由,和值得我喜欢的地方么。”秦怏怏翻了个白眼,漂亮的小脸上小表情有些不屑,却软软道:“说了你也不懂,这是人类的感情,你知道个屁。” “……” 你又不是人,你怎么可能会懂! 娘亲x主神(59) 人类的感情。 那我一个人类不懂,你作为一只狐狸,难道懂了吗? 莫远想回,可盯着少女苦恼和黯然的侧颜,却又鬼使神差的打住了。 他盯着她,看她苦恼又恋恋不舍,止不住往吴昊离开方向看去的模样,他也跟着往那个方向看去。 爱……么。 若她爱自己,莫远大约会不为所动,根本不会相信,一只狐狸,会有所谓的爱,所谓人类的感情。 可现在,她却喜欢那个小少年。 不明白为什么,可—— 莫远却想看看。 想看看,这样的她,到底能坚持来什么。 本打算,只是监视她的莫远,心头却漫出了一些,异样的情绪。 “你想去必安峰么。”身后,莫远嗓音响起那一刻。 秦怏怏一怔,迟疑又茫然的拿美眸偷瞄他,“什么意思?” 她忽的眼睛一亮,突然双手往地上一撑,扭头一转身,兴冲冲看他。 “对了!你能叫那老头给吴昊选择的机会,那你是不是也有办法让我也去那什么必安峰?”秦怏怏像是找到了办法,期待的瞅着他,“你能去和那老头说说的,是不是?” 莫远挑着眉,没否认。 “那你去帮我说一声呀,怎么样?” “不怎么样。”莫远眼也不没抬,懒洋洋笑着蹦出这句时。 还是一样的狗! 秦怏怏瞪圆了眼,气闷的憋住了临到嘴边的那句骂娘,在莫远似笑非笑瞥了她眼后,他拖长了尾音懒洋洋道。 “但我确实能让你去必安峰。” “……涵容说的那种没门。”秦怏怏气的直哼哼:“当我不知道,到时候肯定又有一堆探修为的试灵石等着我?” 还挺聪明。 莫远轻笑了下,淡淡睨着她。 “你不行,那我呢?” “什么你?” “转峰,我。”莫远悠然的抬起手,指着自己,似笑非笑,银眸淡淡睨着她,缓缓道出一句:“天道宗的弟子,是可以有侍从的,而侍从……无需试探灵力修行。” “……” 秦怏怏反应极慢,脑袋转动的也极慢,几乎没明白过来,几分僵硬。 “侍从?” “对。” “我?”秦怏怏指着自己,瞪着他,“谁的?” 少年抱着胳膊悠然站在那,俊美的面庞上添着笑意,银眸倒影着她的模样。 少女似乎有些气急败坏,站起来就要和他理论,可爬起来一半,却又一顿,脑袋从未如此转动飞快过——“等等。” 她瞪圆了眼,眨了眨。 “天道宗的弟子,是可以有侍从的。”她突然从气急败坏,变成惊喜,睁大眼:“那岂不是吴昊也可以有!” “……”不是,等等。 “那我不是能直接跟他走了吗?”秦怏怏一拍大腿,“嗨呀,你早说嘛!” 她转身就欲走,不忘挑眉回头冲着莫远得意的摆摆手,十分欠揍。 “哎呀真是谢谢莫少侠了呢~再见了您嘞!” 哼哼,想耍她? 也要看他够不够格吧,狗、东、西! “等等!”莫远只怔了一秒后,反应过来,俊脸微沉,脱口而出:“他不行。” 娘亲x主神(60) 秦怏怏动作一顿,茫然扭头,迟疑。 “为什么?”她挑眉。 毕竟是只狐妖,他必须要把她放在眼皮底下监督,所以怎么可能任她跟着吴昊离开? 虽然出现了差错,但不慌。 “因为……”莫远平静的道出:“我不准。” “???”秦怏怏瞪大了眼,匪夷所思的瞅着他。 “只要我不准,必安峰就没人敢允许吴昊多个侍从。”莫远微笑看她,“尤其是边木,不会允许,你知道的,不是吗?” “………………” 没错,那个见鬼了的边长老,出奇的听他的话,后山相遇对他恭敬,检查还帮他作弊。 ……搞不准那老头是这狗东西的亲爹。 或者是他亲娘的旧情人之类的。 不然凭什么这么帮他? 秦怏怏骂骂咧咧,忍住了嘴边的脏字,瞪着他:“你!” “所以,要去白跑一趟?还是……”莫远施舍似的抬起手,指了下远方后,挑眉看她:“还是听我继续?” “………………” 秦怏怏气的一屁股坐回地上,臭着漂亮小脸,抱着胳膊听他继续叨叨。 “所以你要怎样?”秦怏怏瞪他:“为了报复我‘移情别恋’,所以让我当你侍从,然后让我给你洗衣做饭当下人,压榨我欺负我?你幼不幼稚!” 她抬起小下巴,昂首挺胸的继续说。 “难道你没听过‘昨日的我你爱答不理,今日的我你高攀不起’‘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秦怏怏轻哼一声,“虽然我不觉得草有什么轻贱的,但你当初不喜欢我,现在等我喜欢吴昊了,才来疯狂引起我注意这种行为,我严重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对我感兴趣了!” 她咄咄逼人叭叭叭的自己先上来说了一通,就是以防他真的幼稚报复。 同样,她也笃定了莫远不可能真对自己心动,所以先上来倒打一耙,黑他一波! 言外之意,你报复我,就是你幼稚,而且吃回头草,对我感兴趣了! 可谁知,对方陷入沉默。 那一瞬的安静,叫满脸不屑的秦怏怏脸上的表情陡然浮现变化,她皱眉抬起头,疑惑看向莫远。 见少年神色淡淡的沉默,她睁大眼,陡然眼珠子一转,往后退了一些。 “……该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秦怏怏的小脸浮现戒备,还有几分匪夷所思的狐疑。 “还在做梦么?”莫远只顿了一瞬,银眸晃动一瞬,便掀唇懒洋洋蹦出这句。 秦怏怏脸上的表情这才跟放松下来,陡然松了口气似的,脸上戒备消失。 她乖乖坐了回去,歪着脑袋,翻了下白眼。 “所以呢?你到底要怎么样?” “应该是你要怎么样。”莫远平静的回,在她目光看过来时,好笑的瞧她,“我似乎,还没答应让你当我的侍从?” “……” 卧槽? 难不成当侍从还要有什么要求? 你是个狗吧? 不,把‘吧’字去掉。 他就是个狗! 秦怏怏磨着牙,咬牙切齿,微笑:“那请问莫少侠要怎么样,才愿意让我当你的侍从呢?” 笃笃—— 娘亲x主神(61) 笃笃—— 俊美少年脸上的表情淡淡,抬起眼,略弯起的银眸里,闪过异样的情绪,修长手指在手臂上点了两下,他突然蹦出一句。 “那日你碰到的玉器。” 秦怏怏身体一僵。 “你梦到了什么?”外表高冷的宗主大人,实则十分八卦的转动银眸,目光落在她身上,挑眉:“如果让我感兴趣的话,也许我会想要收一个有趣的侍从。” “………………” 果然,狗东西还是狗东西。 他绝对是那天听到了什么。 看别人情绪波动,知道有什么秘密,就想窥探吧? 这种恶趣味,真是太狗了,不愧是他! 梦里那个人—— 记忆最深处,很久远到,快要让她遗忘那个人。 秦怏怏抬起眼,“真想知道?”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莫远眸光微闪。 “好。” 秦怏怏一点头,温吞站了起来,从容拿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重新抬起眼,盯住了抱着胳膊站在那,神色清冷的俊美少年。 唰—— 她迈开脚步,缓慢走到他跟前,停下的那一刻。 莫远也没动。 可秦怏怏却伸出了手,陡然朝着他脖子伸去。 莫远眸光微闪,本想动,可没察觉出杀意,也没察觉出别的气息,只动了一瞬后,却还是选择站在那。 任少女的两条胳膊缠上了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的少女依偎进他怀里,慢慢靠近。 “我梦见的……” 终于,少女缓缓朝着他的脸靠近,近在咫尺的那一刻,就在双唇快要触碰上前,她停了下来。 秦怏怏距离他很近,她眼皮微抬,只要再靠近一分,就能吻上去。 她却自下往上看的眼神,透着笑意,与危险的侵略性,她盯着他,带着笑意的嗓音,散漫的落下。 “是这个呢?” 少女落在他怀里的身躯,柔软纤细,轻的仿佛挂在他身上都没有重量,像是一只花蝴蝶,轻扇了下翅膀般,嗓音都像是带着钩子,笑。 “要我继续吗?” 少女脸上的笑,又媚又纯,狡黠又明艳。 黑眸里,倒影着少年垂着眼,不动声色的俊美面容。 他的银眸里,却终是泛起了丝丝涟漪,像湖水映出点点光亮。 漂亮的,惊人。 “……所以你梦见的,是你以前的爱人。” “可以这么说吧。”秦怏怏只被他脸上有些不一样的表情晃神了一瞬,几分惊艳几分诧异,没想到他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很快又笑了起来。 脸上虽然还带着娇媚的笑,却叫人感受不到温度,她仍旧搂着他的胳膊,无辜的眨眨眼。 “莫少侠该不会是嫌弃人家以前喜欢过别人,要给吴昊告状叭?”她噘着小嘴,又恢复了那副矫揉造作的模样,仿佛他要是真那么做,她下一秒就哭给他看。 “那。”莫远却反应不大,似乎并不太在意,只挑眉抬眼看她:“他呢?” “什么他?”秦怏怏眨眨眼,心虚的挪开眼:“你是说我的初恋情人咩?当然是抛弃我了呀!莫少侠该不会以为我是那个负心汉吧?先负了的是他哦,是他抛弃我先变了心呢~” 她仍旧笑着,仿佛说的并不是什么伤心的往事。 更不是什么,痛苦到放在脑海最深处的,记忆。 娘亲x主神(62) 莫远垂下眼。 他……抛弃她? “哎呀。”少女依偎在他怀里摇头晃脑,拖长了尾音:“所以人家就被伤透了心,再也不相信爱情了,隔了那么久,难得对莫少侠再一次心动,可莫少侠却那样也伤透了人家的心,真是差点让我的小心肝都碎成一片一片了呢。” 莫远眼皮微动,似乎想笑,但忍住了,抬起眼。 “你对我心动了吗?” “看吧,莫少侠就是这样不相信人家,伤透了我的心。”秦怏怏低下头,捂着自己的小心脏,黯然神伤:“好在这时候吴昊出现了,是他安抚了我,他成了我生命中,唯一温暖的存在。” 虽然弱小,但却……真的很温暖。 少女那张漂亮的小脸上,黑眸眸里,难能的添了几分柔和。 那是,真实的情绪。 真的……很温暖啊。 是她很久很久的岁月里,再难见到过的,炙热心脏了。 那样纯粹的感情,哪怕不是爱,都叫她触动。 莫远安静盯着少女眼底的温柔。 突然,秦怏怏无辜的睁大眼,一扭头,看着自己被提起的后领,再扭头震惊的看向单手将自己拎离他怀抱的少年。 “你干什么!”她惊呼,然后开始挣扎,双手缓缓离开他的脖子。 “你合格了,所以……”少年懒洋洋的将她拎开,抬起眼,神色冷漠,淡淡道:“从我身上下去,有问题?” 秦怏怏就这样瞪圆了眼,被他拎开放在旁边的地上站稳,手脚有些不自在。 “……没有。”她干巴巴应了声,忍不住眨了眨眼。 什么情况? 刚刚那样勾搭他,诱惑他,他都没反应。 怎么提个吴昊,他却突然就松了口了? 乖乖在地上站稳的秦怏怏缓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扭头,不确定的问他:“你确定?答应了不能反悔哦?所以到了能够转峰的时候,你会带我去见吴昊,对吧?” 她眨眨眼,带着期待看着他。 “嗯。”莫远似乎皱了下眉,又似乎没有。 “很好!”秦怏怏一听,愉悦的一拍手,眉眼弯弯的瞅着他,连带看这个狗东西都顺眼几分,想起自己这个侍从的身份,甜甜的说:“那莫少侠饿了没有?我去食堂给你带吃的回来吧?你好好修炼哦~” “食堂?”莫远一听,得寸进尺的挑了下眉,拖长了尾音:“我记得,之前你给吴昊吃的,不都是去打猎的野味么?” 言外之意,怎么到他这,就轮到食堂了? 你和吴昊能一样么! 我呸! 秦怏怏张口想反驳,但想了想,现在他暂时是大佬,惹不得,于是眼珠子一转,笑眯眯。 “这不是怕莫少侠吃不惯么。” “……莫少侠?”莫远挑眉,重复了一遍这称呼。 “你该不会想我喊你主人吧?”瞬间听明白是对这称呼不满意的秦怏怏立刻瞪圆了眼,恶狠狠瞪着他,龇牙咧嘴,一副你要敢真让我这么喊,我就敢扑上去掐死你的表情。 …… 主人? 听到这个称呼,莫远轻轻一歪脑袋,挑眉。 不是传闻那妖狐,本就是与天道宗始祖契约的么。 娘亲x主神(63) 她,没唤过他主人吗? “那就还是喊师兄吧。”莫远也不勉强,垂下眼,淡淡回了句。 “好。”秦怏怏干笑两声,但眼珠子一转,还是乖乖道:“既然师兄喜欢,那我便去打点野味来~” “我与你一起。”莫远一听,从门旁站起身。 “好。”秦怏怏有些意外,但还是任他跟着了。 只是她心虚的摸摸鼻子,心想后山去不了了,毕竟那儿凶险,虽然打出来的肉好吃,可毕竟那些野兽难以降服,不能真让他看到自己轻松降服几只野兽的画面吧。 好在承明峰也不小,应该也有打猎的地方。 “后山有些远,怕师兄你等不及,不如就在峰上随意捉两只野**。”秦怏怏一回头,眨眼无辜问。 “听你的。”莫远微微点头。 走出交叉口的小路时,停在山腰,秦怏怏左瞧瞧右瞧瞧,身后的莫远注意到她的疑惑,尚未来得及开口—— 唰。 秦怏怏却没有犹豫,突然选了最偏的那条路,抬步往上走去。 莫远顿了顿,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跟了上去。 他没有点明,实则这是承明峰的一处禁地,亦是——承明峰明长老闭关修炼的地方。 不过明长老修炼的地方,难进,先不说找不找得到,就算找得到,她也不见得进得去,因为必有明长老设下的结界。 就是边木来了,也轻易破不了。 当然—— 他莫远例外。 “怎么好像走到原点了?”秦怏怏站在远处,低头看这棵树,拧眉:“怎么好像这里刚刚来过了。” “确实来过。” “怎么回事?”秦怏怏瞪圆了眼一扭头,不可思议的脱口而出:“鬼打墙?” “……修仙的,还怕鬼?”莫远听到她这话,几分无可奈何,哭笑不得的轻声反问。 “唔,谁知道呢。”秦怏怏抿着小嘴,困扰的扭头看过去,就听到身后少年轻飘飘的解释。 “是结界。” “结界?”秦怏怏一怔,有些意外,随即挑挑眉。 结界啊? 早说嘛,早说结界的话,直接打破不就行了? 秦怏怏撸起一边的袖子,正准备上去就是一拳,可拳头提到一半,突然僵住。 她才想起身后还站着个人,这要是看她轻而易举就这么破了结界,那还得了? 于是她一咬牙,拿小拳头凭空挥了下,嘴上软软道:“哎呀!那这岂不是进不去了?这要是结界的话,谁破得了——” 没等她再继续矫揉造作的扮演过去。 空气中,她清楚感受到一股灵力震动,然后下一秒,她睁大眼。 清楚感受到,那周围的结界,突然就破开了。 “……嘛。”秦怏怏说完那一刻,声音一僵,眨眨眼,又眨眨眼。 破了。 破了!! 卧槽!!! 怎么办??? 是她拳头刚刚打破的吗?没有啊!她刚刚根本没有动用灵力啊!怎么回事! 她拿回小拳头,左瞧右瞧,就在她疑惑之际,耳边不远处的空中陡然爆开震怒的叱喝声,洪亮至极。 “要我说,直接破开结界找他算账就是了!管他什么长老,谁还不是个长老了!” 娘亲x主神(64) 那耳熟的声音骂骂咧咧,抓着长枪,浮在空中不远处的身影哼的一声。 “干出这种龌龊事,就是闭关修炼也给他捉出来治罪不可!!!”赵斌狠狠一挥长枪,嗤笑:“我看谁敢拦我!” …… 站在那,愣了好一会儿,仰头看向那方向的秦怏怏眨眨眼。 她瞅着那张侧颜,那熟悉的长枪——“嗯?” 浮在上空的赵斌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低头往两人方向一看,拧眉。 “哪里来的两个小家伙?”赵斌低头,眯缝着眼瞧那两人。 少女五官漂亮明艳,少年也是俊美无双,虽然那少年亦是银眸,但赵斌所见的宗主可是个带着银色面具的青年,加上宗主也不太可能出现在这,他自然认不出。 于是,他只瞧着那两人,更是从两人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修行的气息,理所当然便当成了这承明峰最低级的小弟子了。 “承明峰的弟子?可怎么出现在这。”赵斌落到了地上,步伐稳重,神色不善的朝着两人走去,眼神带着狐疑:“不知道这里是你们承明峰的禁地吗?” “……” 赵斌没认出来,可秦怏怏却一眼认出了他。 她挑了下眉。 这不是那日后山那个给自己送桃又送衣裳的家伙么? 她目光落在他手中握的长枪上,这武器她还记着呢,自己都没动手,这家伙自己倒是先吓昏了过去,倒挺有趣的,可他怎么—— “该不会……”没等秦怏怏思考多久,赵斌便已经先眯着眼打量两人,“你们是故意来给明琥报信的吧?” 明琥,是承明峰明长老的全名。 “这位真人你在说什么呀?”秦怏怏只怔了一瞬,随即微笑,甜甜道:“我怎么听不懂呢?真人也是我们天道宗的吗?我们不过是承明峰的两个小弟子,不知道这是禁地,要是打扰到了真人,我们这就离开。” 她悠悠然的说完,懒得跟这个胆小鬼较真,转身欲走。 她拉着莫远的手腕,正准备跟他离开。 “等等!谁准你们走了!” 可谁知,身后的赵斌一见,手中的长枪便一转,见他们当真准备离开,脸色微沉,毫不犹豫的手中长枪刺出—— 灌注了灵力的长枪,一出招,便是毫不含糊的凌厉招式。 秦怏怏一怔,没想过这胆小鬼竟然这么不讲道理的直接出手。 砰!! 巨响声落下,长枪刺出的爆炸缓缓散去,灵力聚集的烟雾缓缓退散。 赵斌冷着眉眼的视线中,长枪的尽头,一只修长如玉的手,轻巧持住了那长枪的枪头。 那只手的主人,眉眼如画,俊美无双,一双银眸却平静无波,冷的结冰似的。 一身白袍的少年,漂亮的面貌,却显得更为清冷乖戾。 鬼使神差的,竟和赵斌认知中的,同样一双银眸,有些相似,叫他心头一颤,只有一瞬的退缩。 可很快,他便冷笑一声。 “我就说呢,这承明峰上怎会真有弟子丝毫修行都无,要么——”赵斌斩钉截铁,毫不犹豫:“是你们当真修行全无,要么就是你们便是那明琥的走狗!修了魔道的垃圾!” 娘亲x主神(65) 可,赵斌却不知道,还有第三种可能。 也是他根本没想过的可能。 那就是—— 两人的修为,全在他之上! 说完,赵斌目光落在手中长枪上,挑眉看莫远,“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能接下我一招的,普通人可做不到!” “那便一定是修了魔道的么。”莫远那双银眸微冷,却也没怎么当真与赵斌计较,只沉声道:“赵长老如此就断定我们,贸然出手试探,若我们当真只是普通弟子呢?” “那老子自然会在伤及你们之前收手!”赵斌一抬下巴,开了口。 “赵长老如此自信不会伤到我们吗?”莫远冷冷又道。 “自然!”赵斌得意洋洋,笃定的很。 “可我瞧赵长老这眼力,却与实力不符呢?”莫远勾起一边的唇,淡淡启唇,意有所指。 “什么意思?”赵斌果然误解,横眉竖眼的瞪着他:“你是说老子看走眼了?放你娘的狗屁,就冲你能接下老子这一枪,你敢说你修的不是魔道?” 话不说多,赵斌直接手腕再度一转,从莫远手中抽回长枪。 “老子懒得和你们啰嗦!我这就直接把你们敲晕,仔细探个究竟,自然便能知道你们到底是不是明琥的那狗腿子!”他一甩手,周围气势暴涨,毫不含糊,竟又持起长枪,再来一招! 靠! 没想到这胆小鬼竟还是个不讲理的长老! 他们这天道宗怎么回事,怎么长老一个比一个的奇葩! 不知道宗主更奇葩的秦怏怏沉下脸,还没来得及思索到底要怎么解决这不讲理的家伙,手上抓着的手腕就反过来扣住了她的手腕。 “嗯?”秦怏怏疑惑的低头一看,瞧着手腕上反过来捉住她的那只手,抬头对上莫远平静的侧颜。 见他将自己反手一扣后,往他怀里一带。 下一秒,秦怏怏腰间一紧,少年揽着她,脚下微微一动,便直接将她带出去几丈远。 砰! 转瞬间的动作,避开了赵斌的招式,他的长枪在原先的地方炸出来一大块空地。 秦怏怏瞄了眼,心想这要是落在他们人身上,不死伤也不轻,这胆小鬼下手真他娘的狠! 但更令秦怏怏意外的是。 少年冷静的侧颜,显得沉稳,因为面无表情,俊美的面容上呈凌厉的线条,银眸里更有几分情绪涌动,竟有几分出奇的好看。 她鬼使神差的晃神想了下。 咦,他居然不忘带上自己一起躲开。 唔,好像这狗东西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差劲。 “……谢了。”她含糊低声道了句谢。 “呵!果然!”没等莫远低头瞧她,头顶的赵斌却先一声冷喝,简直不讲道理般:“看你们如此心虚,果然定是与那明琥勾结,没准都用不着试探,捉了你们,我看那明琥可还好意思藏!!!” 靠! 按捺住自己想要跳上去暴揍这家伙的冲动,嘴角抽搐一瞬,懒得与他再计较,但她听到之前莫远唤他赵长老,既然是长老,那修为定然不浅。 莫远打得过就见鬼了! 而且,一般按照莫远的‘运’,遇到越强的人,对方一定会更加不讲理的为难他。 最后的结局—— 莫远不残也伤。 娘亲x主神(66) 难道,这不讲理的家伙,也是莫远‘命’中的一劫? 还记着莫远那凄惨命运的秦怏怏在那一瞬间有了决策,她反手抓住莫远的手腕,仓促道。 “算了,与他说不通,别管他了!我们走吧!” “……”莫远思索一瞬,想也是,于是抱紧她的腰,径直往外逃去。 可身后的赵斌哪里肯放过他们? 唰! 他手中长枪更甚,毫不犹豫又挥出一击。 砰! 巨响声响起,两人顿住,前方逃离的路竟直接被阻断。 秦怏怏小脸一沉,扭头,心想这家伙还没玩了,没等她有反应,身子却陡然被一推,往另一个方向推去。 往前走了两步的秦怏怏诧异回头。 “你先走。”对上莫远沉沉看过来的眼神,少年毫不犹豫的动唇,那张俊美的面庞竟显的几分冷意:“我断后。” 断后? 秦怏怏一听,简直就急了。 这人该不会脑子不太好吧,真以为自己多强吗?断后,那也要断的了吧! 他竟—— 在这之际,选择让自己逃跑。 “不用。”心头只震颤一瞬,秦怏怏抬眼看了眼那赵斌,深吸了一口气,两步走了回去,捉住他的手腕:“不需要!” 他娘的。 虽然挺讨厌这家伙,但她也不可能在他要送自己走的情况下,反过来把他丢在这,真让他出事。 秦怏怏眼神晃动,心想自己这只是不想让他死罢了。 “你走,我断后。”秦怏怏仰头冲着他笑起来,一弯眼,软软道:“做侍从的,哪有把主人留下自己跑的道理?” 再者说了。 得把他送走,自己才好出手,把那飞在空中的胆小鬼揍的他娘亲都不认识他! 秦怏怏想着让莫远离开,自己留下好动手,可莫远何尝又不是呢? 让秦怏怏先走,自己断后,为的就是让她离开,再方便自己动手。 主人。 莫远听到这称呼,又听到她的话,目光在她笑颜上徘徊过,垂下眼。 下一秒—— 他毫不犹豫的将手放在她腰间,往前猛地一推,递出灵力送她离开。 “莫远!” 说那么多,不如直接动手,所以当往后飞出去几丈远时,秦怏怏才脸色微变的瞪向他。 然,少年转身,毅然看向赵斌时。 “呵。”头顶的赵斌却一歪脑袋,似乎嗤笑一声,“两个修魔道的小家伙,还跟我面前玩起亡命鸳鸯这套了?别什么你侬我侬那套了,老子直接送你们一起,谁也别想走!” 说完,他直接抛下眼前面对自己的莫远不管,扭头直接朝着被推离的秦怏怏直扑而去! 那一刻,赵斌的选择叫两人同时都一怔。 莫远瞳孔微缩,秦怏怏也怔住。 两位都因顾忌双方,尚且还未卸下伪装的人,在那一刻,竟同时冒出一个念头。 动手吧。 已经顾不上了。 若真暴露,那也没有办法了——“吼!!!!” 然,就在赵斌即将扑向秦怏怏的那一刻,两人掌心的灵力都在聚集,可身后的丛林里,却陡然传来一声震天的呼啸。 伴随着这声呼啸,赵斌扑过来的身影只僵了一瞬。 娘亲x主神(67) 下一秒,秦怏怏仰头,身后丛林之中,头顶扑过来的身影,就径直扑到了赵斌身上。 “啊!!!” 紧接着,赵斌吃痛低吼的声音响起。 赶过来的莫远与秦怏怏仰头同时看清,在空中扑过去,拦下赵斌的竟是一只大型老虎,瞧那体型也周身破开赵斌灵力的妖力来看,那明显是只妖兽! 那只不知从何而来的妖兽,竟在空中就那样与赵斌缠斗起来。 更可怕的是,竟丝毫不落下风。 赵斌脸色难看,嘴上也不停咒骂。 “哪来的妖兽!承明峰怎会有这妖兽!” “靠!妖力还不浅!” 到后来,他被那虎兽缠的根本无法脱身,嘴上也说不出来话,只能认真对付。 那虎兽的凌厉爪牙一爪下去,赵斌刚立起的屏障瞬间破碎,他脸色难看,手中长枪也逐渐不稳,不敢再叫嚣,明白这妖兽实在妖力高强,自己恐怕敌不过。 他狠话都不敢再丢,手中长枪一转,一招攻势再被那猛虎矫健躲过后,他便果断收枪,扭头便跑。 “嗷!!!!” 然而,身后又是一声震天虎啸,那虎啸声中俨然灌入了妖力,叫赵斌身子僵硬一瞬。 下一秒,身后猛虎的爪牙对着他的后背狠狠落下! 从空中跌落下去的赵斌很快就落入了地上,昏了过去,临近昏迷前,他的脸上还带着懊恼和不甘心。 天道宗内,承明峰上,又不是后山,怎会出现如此之强的妖兽? …… 落到地上的赵斌昏迷过去,狼狈不堪,身上还带着伤。 也落下去的那只猛虎踩着地面,一步一步又朝着那赵斌靠近,就当它准备再补一爪时。 唰—— 身后的莫远忽的有了动静。 不过莫远还未出手,那只老虎似乎若有所觉,扭头看来。 那只诺大的虎头上,虎瞳里明显带着未褪的杀意,周身的威压叫它看上去犹有气场,十分可怖。 它盯着那边的两人,瞧着似乎往前走了一步的莫远,见莫远俊美面庞上的几分冷意,似乎它要是真的要杀赵斌,他还是会出手的。 …… 盯着两人。 鬼使神差的,那只老虎竟松开了按在赵斌身上的爪子,转头突然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秦怏怏和莫远也不敢大意,戒备的盯着它,虽然它替他们拦下了赵斌,救下了他们。 但他们也无法确定这只老虎是真的救他们,还是—— 一步,一步。 老虎慢慢靠近,秦怏怏和莫远两人都未曾躲闪,只莫远捏紧了秦怏怏的手腕,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这只老虎,连赵斌都斗得过,实在深不可测。 就是莫远,都无法断定自己是否能轻易将他拿下。 但—— 同为妖兽的秦怏怏却不同,在老虎缓步靠近的那一刻,她却突然抬起了手。 细白的小手伸出,朝着虎头伸去,看上去简直像要给它喂她那小胳膊似的。 “秦怏怏!”莫远见状,皱眉伸出手准备拦。 可他的手还未伸到一半,那已经走到跟前的老虎却突然顿住,黑金色的瞳眸倒影着秦怏怏的小脸,它竟慢慢俯下身子,低头将脑袋主动送到了秦怏怏手心下。 娘亲x主神(68) 只蹭了一下后,那只先前能和赵斌打得不相上下,最后差点一口把赵斌给吃了的大老虎,突然就一翻身,在她掌心下,躺在地上滚了一圈。 最后,躺在那仰着大脑袋,黑金色的瞳眸瞪的圆溜溜,瞅着秦怏怏,像是在撒娇。 大型猫科动物撒娇现场。 就是这‘猫儿’也有些太大型了。 秦怏怏:“……” 莫远:“……” 秦怏怏也只是试探性的伸出手,毕竟在同为妖兽的情况下,她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出敌意。 大约也没想到,会突然变成这样。 秦怏怏和莫远同时沉默看着那比他们人还大的老虎躺在地上像是撒娇似的举动,莫远默了一秒,才开口。 “……你认识它?” “不认识。”秦怏怏瞅着自己落在它头顶的胳膊,再看它收起尖锐爪牙,拿爪子抱着她的胳膊轻轻了两下,她老老实实摇了摇头,“我就是看它好像没敌意的样子,所以伸……啊!” 话音还未落,下一秒! 秦怏怏就整个往后一倒,竟是被那老虎直接扑到了身上压倒在地。 “秦怏怏!”猝不及防,莫远也只是愣了一瞬,正准备出手。 “没事没事!”谁知,底下被老虎压得严严实实的少女却艰难的伸出一只手,从那虎头下面探出小脑袋时,她摇摇头:“我没事,它没要伤害我!” 莫远也发现了。 他准备过去救出秦怏怏时,压在她身上的老虎才龇牙咧嘴的一扭头,嘴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警告。 见他没靠近后,才又拿大脑袋往秦怏怏身上蹭,不止如此,它那双大眼睛竟还控诉的瞪着秦怏怏,‘咕噜咕噜’的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像是在抗议。 可盯了秦怏怏两秒,它却又低头蹭了蹭她,那满是依赖的模样,像是在庆幸和喜悦。 紧紧趴在她身上压住她的妖兽,更叫秦怏怏有种错觉。 好像—— 她真的认识它,而只是太久没见了,可它却一眼就认出了她。 “你认识我?”秦怏怏艰难的仰着小脑袋,疑惑瞅着它:“我说不认识你,你不高兴了?” 所以才把她扑倒吗? 咕噜咕噜。 老虎拿眼睛瞅着她,喉咙低低发出声音,像是回应她的话。 “真的假的?”秦怏怏匪夷所思的睁大黑眸,迟疑的拧眉,小声说:“可我不认得你啊。” “呜——”妖兽压低了声音的呼噜声,和那双黑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委屈,叫秦怏怏更懵。 “你先……放开我。”她吃力的挣扎了两下,冲着它笑了笑,摸摸它的脑袋,佯装哄它:“有什么话,让我起来再说,好吗?” 老虎歪了下大脑袋,迟疑的盯着她,似乎在犹豫,也并不想放开她。 忍了忍,秦怏怏咬着牙,微笑着从牙缝中挤出字眼。 “乖,别逼我动手,自己乖乖起来,嗯?”你自己多重你心里没数是吧!老娘这么娇弱一小姑娘,受得住你这么重的体重嘛!!! “……” 似乎嗅到了那股杀意,眼前这只老虎在听到这句,瞅着秦怏怏笑颜的下一秒。 唰! 娘亲x主神(69) 它飞快的爬起来,‘嗖’的便窜出去几丈远。 那速度快的,简直叫秦怏怏都没反应过来。 身旁莫远伸手,将秦怏怏拉起来时,两人同时看向那躲到树底下,委屈的刨起泥土的大老虎,那爪牙刨的泥土乱溅,自己还打了个喷嚏。 那憨憨的模样,简直完全看不出来是片刻前,把赵斌打的都败了的凶残妖兽。 秦怏怏与莫远对视一眼,秦怏怏先开了口。 “怎么办?”她眨着眼,问的是这老虎。 “你不认识?”莫远挑了下眉,银眸打量那大老虎,想起之前它压住秦怏怏冲着自己咆哮的模样,脸色微沉,声线微冷的沉沉开口:“这里是承明峰,天道宗内,不至于混入这样强的妖兽都未曾发现,结界一破才出现,所以这可能是明琥养在结界内的妖兽。” 明琥。 结界。 对了。 秦怏怏往周围看了看,明白过来,问他:“就是你们说的那位,可能修了魔道的长老?” “他有没有修魔道尚且不清楚,但目前他在闭关修炼,下落不明,也没办法找他问清楚。”莫远低头,低声回复了他后,才看回那妖兽,莫远眼神沉沉:“虽然这妖兽没再伤人,但也留不得他,只得通知边木,来将它暂且拿下,等见了明琥再问究竟。” 拿下? “要把它关起来?”秦怏怏挑眉,问。 “嗯。”莫远还没未来得及低头,那边似乎听到了的大老虎动了动耳朵,抬起头,朝着这边看来。 “吼!!!” 它爪子一踏,似乎朝着这边吼了一声,紧接着那双眼,便看向秦怏怏。 那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秦怏怏看不太懂。 可盯着那只老虎,秦怏怏忽的怔了怔,侧头往周围看了一眼—— 结界破开后,承明峰这禁地的画面便映入眼底,和他们所在的承明峰不同,这里的一片区域,丛林中带着不一样的花草,扑鼻而来的花香,将这片区域衬的竟有些好看。 不止如此。 秦怏怏晃神一瞬,竟觉得这里。 有些熟悉。 “走吧?”耳边,莫远压低了的嗓音响起,叫她才回过神。 对上莫远微微蹙眉的担忧眼神,秦怏怏才胡乱点点头。 “好。” 动用绳索,将地上的赵斌绑起来,运气将他往外运。 莫远则带着秦怏怏步行往山下走,身后有声音传来,竟是那只虎兽跟在不远处,却也没太靠近,只一路跟在后面,秦怏怏回头的时候它就立刻露出了控诉委屈的表情。 可秦怏怏却并不太动摇,她并不认识这只妖兽,更不可能当着莫远的面将它收下。 所以直到两人回到岔路口,莫远传的信叫边木赶到时,身后已经没瞧见那只老虎的踪迹了。 赶来的边木瞧着地上昏迷过去重伤的赵斌吓了一跳,听到莫远的解释,才怔了怔。 “怪不得,这家伙就是这样,这么冲动,估计是听了两人的消息,就急着找明琥了。”边木皱眉,却又疑惑问到,瞅着莫远,几分狐疑:“不过……妖兽?赵斌的伤真是妖兽所伤?咱们天道宗哪有虎兽?” 边木的小眼神狐疑的看向莫远,心想莫不是宗主你揍的,你不想承认叭!!! 娘亲x主神(70) 这天道宗,能打得过赵斌的有几个? 想着,边木的目光也落到了身旁秦怏怏身上,却见少女微笑。 “边长老,确实是有只妖兽的,莫师兄没有骗人。”少女眨眨眼,说着:“不止如此,连我们都险些丧命在赵长老手中呢,要不是那妖兽相救。” “……什么?”边木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扭头匪夷所思的瞅了莫远。 少年雷打不动,丝毫不心虚的任他盯着。 “所以,若是边长老找到那虎兽。”秦怏怏咬着下唇,几分楚楚动人的眨眨眼:“还请不要太为难它,毕竟它救了我们呢。” 边木何等的聪明,抬头往承明峰山上看了眼,再瞅瞅莫远现在的模样,最后低头看那边还在昏迷的赵斌。 ……这蠢货,保准是没认出宗主,还把这两人当恶人了吧。 虽然不明白宗主干什么吃饱了撑的突然跑明琥那闭关的禁地去了,但还是点点头,照办叫人把赵斌搬下去疗伤,再命人上承明峰查看究竟。 “那你们就先回去吧,既然结界已破,我便去一探究竟。”边木皱眉,想也正好看看那明琥究竟是不是还在闭关,又究竟藏哪去了。 莫远送秦怏怏回去,两人的饭菜边木另外吩咐人送了过去。 回到小屋前,莫远先把秦怏怏送到门口。 她却没急着进去,而是一歪脑袋,看向他。 “今天,谢谢你了。”秦怏怏弯眼笑起来,甜甜说:“我没想到,莫师兄平时说着这个不愿那个不帮,结果一到关键时刻,却那样可靠呢~” 实际上,也是这样想的莫远拿银眸静静凝睇她。 分明伪装的极好,至今未曾暴露的她。 先前却叫他先离开。 是—— 想动手吗? 不惜暴露,也还是打算救他么? 莫远愈发有些感兴趣了,这传闻中那毁了天道宗始祖的妖兽,杀了不少人才被封印的妖狐,竟会好心到救人。 她,真的是传闻中那只妖兽吗? “嗯,知道就好。”少年垂下眼,淡淡应了声,才缓慢抬起银眸,盯着少女乖巧笑着的模样,突然慢悠悠说:“不过,秦师妹的道谢,只是说说而已么。” “……” 果然狗东西还是狗东西。 “野味今天泡汤了,欠师兄的,下次补吧。”不过倒没之前那么气愤的少女想了想,笑着说,眨眨眼:“明日我想去必安峰见见吴昊,想做点糕点带去,那便顺便也给师兄做些吧。” 莫远一挑眉,还没来得及开口。 “那,今天就先这样了,我回去休息了,师兄再见。”秦怏怏一转身,冲着他摆摆手,笑了笑,随即毫不犹豫。 砰! 关上了门。 莫远站在这,银眸微微睁大,瞪着闭上的门。 去见吴昊?顺便? 所以说好的补偿,结果只是顺便? 莫远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闭眼扶额,觉得自己有些情绪太过波动,一只小狐狸罢了,跟她计较那么多作甚。 半晌,睁开眼的他叹了口气,银眸恢复冷静。 想起今日那幕—— 娘亲x主神(71) 少女反过来捉着他的手,软软甜甜笑着说侍从哪有把主人丢下道理的模样。 少年俊美的面庞上,银眸里,只有片刻的失神。 * 屋内,靠着门许久的少女轻轻歪着脑袋,小脸上一片漠然,听着门外安静下来后,才缓步离开的动静。 她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屋内。 她没有动,也没有走回房间内,只动了动耳朵,清楚的听着外面院内的少年缓缓离开,走回自己房间的动静。 她安静的仍旧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走到了窗边,推开窗,看向外面的风景。 少女的身上,一层朦胧的灵力缓缓聚起,脸上多了一层面纱的少女手在窗上一撑。 她矫健的翻出窗后,下一秒,便消失在了原地。 * 承明峰的禁地虽然只是一部分,但却也不小,边木带了几个人,在这开始搜寻的时候。 也到过明琥闭关的地方,可门口紧闭,他不敢贸然打开,便没管。 “搜查清楚!”只一挥手,边木回头拧眉:“应当有只虎兽,瞧见后立刻喊我!” “是!” 不同于赵斌,边木行事稳妥,带的人也都在,就算遇到那虎兽,或许凶险,也能拿下。 这也是莫远放心让他上山搜寻的原因。 …… …… 可,悄然的雾气在禁地内漫起,感觉到些许寒气的边木茫然的往周围看了眼,似乎察觉出一些不对劲,但却又不知道为何。 “怎么突然起雾了?” 他若有所觉的看向东边的方向时,眯了下眼。 似乎—— 有些气息。 他缓步往前走去,瞧着那草丛,眯起眼,伸出手,轻轻将那草丛拨开! 唰! 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瞪圆了金瞳瞅着自己,像是被他吓到了,吓得往后一窜,缩到了角落里。 “狐狸?”边木怔了怔,微微蹙眉。 它瑟瑟发抖,戒备的瞅着他,那小小的身躯上,没有叫边木察觉出丝毫的妖力和气息。 像只是一只,再也普通不过的小狐狸。 “没事没事,别怕。”边木这才缓缓松了口气,无奈冲着那小狐狸笑了笑,安抚它:“吓到你了不好意思哦,我还以为藏在这的是只妖兽呢。” 似乎看出了边木没有敌意,小狐狸才缓缓放心下来,抬起小爪子舔了舔,却还是几分戒备的偷瞄他。 边木摇了摇头,这才无奈笑着退了回去,转身往外走,只是忍不住想了下。 这小狐狸长得倒是挺漂亮的。 边木的身影缓缓离开,原本窝在那的小狐狸才懒洋洋的抬起小爪子又舔了舔,冲着一旁开了口。 清甜的女声,从小狐狸口中吐出。 “出来吧。” 话音落下,身后不远处的草丛里,立刻窜出一只巨大的老虎,朝着那只小狐狸扑了过去。 那可怖的画面,换做旁人大约要吓得以为那老虎要吃了那小狐狸了。 可,那只大老虎却在扑到小狐狸身上前刹住,低下硕大的虎头,拿鼻子拱了拱那小狐狸,似乎讨好,似乎狂喜的在它雪白的绒毛上蹭啊噌。 乖巧的简直像是大猫儿,差点没‘喵’的出声了。 娘亲x主神(72) 小狐狸被拱的动了两下,才懒洋洋站起身,毛茸茸小爪子在地上踩了两下后,它歪着脑袋,漂亮的金瞳睨着它。 “你说你,乱跑什么。”小狐狸轻轻一跃,轻而易举跳到了那只大老虎的后背上,窝了下来,金瞳才看向周围,清甜的女声,忽的开了口:“要不是我回来,你可就真的被抓到了喔。” 发现她跳到了自己后背上,那只大老虎才激动的在原地蹦了两下,可又怕把她抖下来,于是它又乖巧的窝回了地上,喉咙里低低发出声音。 像是回应。 “唔。”秦怏怏低下小脑袋,打量这只老虎,“你好像真的认识我,但我实在记不起你是谁。” 她眨了两下眼。 “所以,要么就是你认错了人,要么……就是你认识的,可能是以前的‘我’吧。”例如,这只原本的妖狐。 地上的大老虎一听,喉咙里又咕噜咕噜发出声音,像是抗议。 “什么意思?”秦怏怏一听,小爪子动了动,换了个姿势,有些想笑:“你想说你认识的就是我?” 谁知,那大老虎扭过脑袋,竟冲着她睁着黑金色的眼瞳,点了点硕大的虎头。 秦怏怏有些哑然,更觉得匪夷所思的盯着它,两人大眼瞪小眼了许久。 “开什么玩笑,你可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来这的。”秦怏怏往前走了几步,小爪子往它脸上轻踩了一下。 那大老虎‘咕噜’一声回应,被踩了也不恼,只一双眼认真盯着她。 秦怏怏鬼使神差的,竟沉默了几秒。 “见鬼了。”瞅了瞅自己的小爪子,又偷瞄了眼那只奇怪的老虎,秦怏怏这才察觉。 她刚刚从人变成狐狸,这老虎也并不惊讶,仿佛知道她是什么似的。 秦怏怏认真盯着它,柠起小眉毛,心想—— 难道,它真的认识自己? “你……叫什么?哪来的,到底是谁?”窝在老虎的头顶,秦怏怏晃了晃小脑袋,拿小爪子踩了它一下,才懒洋洋道:“和‘我’有什么关系不成?” 大老虎歪了下脑袋,不知是听懂了不想回,还是没听懂,就那样瞅着她,似乎也没什么反应。 “算了。”秦怏怏拿小爪子又往它脸上踩了下,才道:“把你放在这,边木迟早把你抓到,不想被抓到的话,就去后山吧,那里有我布的结界,别人轻易破不了的。” 大老虎眨眨眼。 “怎么?不知道路?”秦怏怏刚问,正准备抬起小爪子给它指路。 唰—— 背着她的大老虎就立刻起了身,仰头看了看周围,突然往一个方向奔去。 “哎等等!”秦怏怏一见,连忙喊到:“不是这,这不是下……哎?咦!” 跑着跑着,秦怏怏才发现不对劲,大老虎背着她跑去的地方,虽然不是承明峰下山的路,但—— 却也是另一道出口,只是这奔向的方向,怎么看着,不像是去后山,也不像是离开下山峰的路。 倒更像是—— 另一道主峰? 等到下了承明峰,慢慢爬到上山峰的路时,趴在它背上的秦怏怏扭头疑惑看向周围。 娘亲x主神(73) 竟觉得这—— 也熟悉的可怕。 两边逐渐倒影的风景,叫秦怏怏觉得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来过这里。 “你要带我去哪吗?”秦怏怏低头,眨眨眼,问这老虎。 可背着她的大老虎没有回应,只哼哧哼哧的踏着风,迎面往山上奔去。 秦怏怏仰头看向山上,嗅了嗅这空气中的灵气,觉得这山峰上的灵气,比承明峰和必安峰的都还要多。 难不成,是哪座主峰? 看着不像出了天道宗范围的样子。 等等。 秦怏怏陡然抓住大老虎头上的毛,惊呼出声。 “等等等等!这该不会是天道宗的主峰吧?”也就是天道宗宗主所在的地方。 “嗷呜!!!”大老虎响亮的一声回应,叫秦怏怏确定了。 “靠!”秦怏怏爆了句脏字,就连忙揪住了它的毛发:“等等,我要来这干嘛!你干嘛带我来这!” 天道宗的宗主。 她还没见过呢! 虽然不知道修行程度如何,但一定要比天道宗那几位长老要强吧?要真看出她的端倪,那还玩个屁! 她才不去! 眼见刹不住车,秦怏怏便直接从它头顶上跳了下来,迎风落到地上的那一刻。 她扭过毛茸茸的小脑袋,瞪了眼金瞳,看着那浑然未觉,还激动的朝着山上狂奔的老虎背影,她心情复杂的蹦出一句。 “怕不是个傻子。” 她低头,舔了下自己的小爪子,郁闷的想着。 她搞不好,是救了个只蠢老虎吧? 算了不管了。 她踩着小爪子,慢悠悠的往山下走,打算不管那老虎了,既然它能认得上山的路,应当也认得下山的路。 应该不会被那天道宗的宗主捉到吧? 唰—— 秦怏怏下山的小脚步一顿,又回头,瞅着那已经老虎消失不见的方向,最后还是微微叹了口气。 算她欠它的! 就当换那蠢老虎,让她没在莫远面前暴露这件事吧。 小狐狸掉转头,还是选择上山时,却不知道自己和那老虎走的路,已经有了偏差,但—— 凭借着记忆,秦怏怏愈发觉得这条路熟悉起来,踩着路缓缓上山,穿过草丛,抵达记忆的地方时。 有些熟悉的石桌,有些熟悉的山峰。 她晃神一瞬,耳畔,轻微的声响响起,她侧头看去。 蠢老虎吗? 可映入眼帘的,却是阳光下,一袭白袍的青年。 光线的轮廓笼罩在他身上,将那青年本就透着微微寒意的气息,衬得更加清冷孤傲。 他的面上,罩着一张银色的面具,面具下,毫无温度的银眸里倒影着视线里那只雪白的小狐狸。 耳边,是山峰呼啸的风声,并无他人。 可看着面前那戴着面具,露出的下颚弧度也能瞧出俊美轮廓的青年,却扑面而来的给秦怏怏一股危险的感觉。 ……宗主,么。 盯着那双银眸,秦怏怏却也只是晃神一瞬,但却没有多想,毕竟面前的男人,明显是青年模样。 她戒备的拿小爪子抓了抓地面,心下暗忖,警觉又戒备的盯着他。 探不出修为,只觉得危险。 这果然是主峰么。 那么这个男人—— 就是天道宗的宗主? 娘亲x主神(74) 万籁俱静,整个山峰安静到只有这一人一狐浅薄的呼吸声。 秦怏怏眼珠子转转,正在担忧是不是叫这宗主看出端倪时,下一秒—— 她竟整个悬空,差点没惊叫出声的她手脚并用的摆了起来,睁大眼,可随后便稳当当的落在了一个微凉的怀抱里。 “狐狸?”微凉悦耳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她头顶的毛发便被温柔的手指顺了顺,男人低声道:“长得倒挺漂亮的。” “……” 她眼珠子转转,仰头再度看向男人漂亮的下颚时,对上他的银眸。 那瞬间,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秦怏怏飞快的在他修长手指摸到小脸时,歪着小脑袋在他掌心蹭了蹭,随即眯起眼。 简直比那大老虎之前还要乖。 既然被当成普通狐狸了,那就普通狐狸吧! 总比被发现是妖兽,和他大战三百回合要好。 莫远垂着眼,只愣怔一瞬,随即眼里添了几分笑意,摸着它的小脑袋。 * 于是,也没能知道大老虎去哪的秦怏怏浑然不知,就在他们所在山峰的另一侧。 “嗷呜?” 大老虎茫然的一扭头,往自己后背上反复看,却好像怎么也没看见那只小狐狸,于是茫然的往回看,路上也没瞧见。 它眨了眨大眼睛,有些无措,但缓缓扭过头,看向前方它抵达的地方时。 周围遍布着花,那漂亮鲜艳的红色花海里,却躺着一个墓,那墓碑之上无字,大老虎却抬起爪子,将爪子放在了墓碑上。 它黑金色的瞳眸里,似乎流露了几分不一样的情绪。 宗主…… 主人说她不认识我了,她是不是也不记得你了呢? 明明只要来这里,见到你,她应该就能想起来了的。 头顶的阳光下,一只诺大的老虎乖乖窝在墓前,拿大脑袋蹭了蹭墓碑,像是怀念,又像是依恋。 * 啧! 抱归抱,你不要老是摸我的耳朵和尾巴行不行? 抱着狐狸姿态的秦怏怏,莫远又将她抱回了住处,秦怏怏眼珠子不忘滴溜溜的转着,看着这还挺豪华的住处,却没瞧见一个人。 她撇撇小嘴。 这么大的主峰,竟就住了他一个人?这宗主着实有些孤僻啊。 不过也不奇怪,看他装逼带着个面具的样子,看着就像脸上有疤不敢见人的阵仗! 秦怏怏转着眼珠子,小脸气鼓鼓的瞅着自己耳朵上那只手,纳闷的又拿小眼睛瞥了眼坐在那撸狐狸的某位宗主大人。 终于,忍受不了的她抬起小爪子,推了他的手一下。 结果—— 莫远只垂眼瞥了眼,那只修长如玉的手,就从善如流的捏住了她的小爪子,又开始把玩它的爪子。 捏捏。 “???” 某只妖狐娘娘瞪圆了眼,更气了,心想我拿爪子推你是让你玩我爪子的吗? 是让你适可而止的好吗! 于是,已经被撸了大半个时辰的小狐狸愤怒的开始了挣扎,莫远瞧着怀里开始挣扎的小狐狸。 “怎的?”悦耳的男声平静的响起,他确实顿了下,然后双手捧着她,将她架到了面前,疑惑的银眸认真凝视着它:“哪里不舒服?” 娘亲x主神(75) 小狐狸一噎,可睁着圆瞳盯着他,瞧着那近在咫尺罩了大半个面具的面容。 忽的,它眨了下眼,小爪子陡然从他掌心里挣扎出来——啪! 小爪子飞快的往莫远脸上的面具一碰,猝不及防,男人脸上的银色面具竟真的被她拍的松动,叫她眼睛一亮,就快掉下来的那一刻。 唰—— 单手托住小狐狸将它抱远,在面具即将掉下来那一刻,他又从容抬起另一只手将面具扶了回去。 整个过程,不过一瞬。 整个被抱远的小狐狸奸计没得逞,愤怒的挥着小爪子。 靠! 根本没看清! 那边,莫远却从容不迫抬起银眸,似笑非笑瞧着它。 “想看我的模样吗?相貌重要么?”男人微微勾唇,几分笑意,“没想到你还是个小色狐狸。” “……”呸! “说起来,我似乎还没看你到底是公是母。”随即,他却又忽的一挑眉,捉着它,目光落在她尾巴上。 “!!!” 登时开始挣扎的小狐狸愤怒的挥着小爪子,‘嗷呜嗷呜’的小声叫着,大有他要是敢看,它就划伤他的脸的架势! “居然还听懂了?”还是看懂了自己看她尾巴的眼神? 莫远无奈笑笑,伸手只好捉住她的小爪子,空出一根手指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逗你的,我不看。”手指在她脑门上轻轻挠了两下,才叫小狐狸的气焰微微消退。 重新将她抱进怀里的莫远又捏了捏她的小爪子,抬头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挑着眉想着。 狐狸……吃什么呢? 趴在他怀里,烦透这宗主的秦怏怏拿小爪子抻他的手,奈何她那点力道对他而言不痛不痒,全然无视。 一手抱着她,一手捏碎了传信的玉筒,仿佛在传信给谁的他,秦怏怏也懒得偷听。 直到外头传来脚步声—— 秦怏怏才半睁开眼。 “宗主。” 门外,恭恭敬敬行礼的弟子低声唤了句。 “送进来吧。”头顶,男人平静的嗓音响起。 那边,穿着天道宗弟子袍的几个弟子陆续端着东西进来,没等秦怏怏抬起眼皮看,那边进来的弟子似乎也注意到了莫远怀里抱着的小狐狸。 可还没等他们看清。 下一秒,也才在莫远怀里踩着小爪子站起来探头看的秦怏怏便眼前一黑—— 竟是男人白袍的袖子直接将她罩住了,小脸被蒙住的秦怏怏立刻‘嗷呜’的小声叫了起来,表示抗议。 而,被阻断了看那小狐狸视线的弟子们也都连忙低头,将东西放下后就走了。 只是心中想,怪不得今日宗主另外要了‘那些’吃食呢。 原来是养了个小动物。 被蒙住的秦怏怏拿小爪子挠了两下他的袖子,发现他也没挪开手后,便纳闷的又坐了回去,窝回他怀里。 脚步声逐渐散去,才重获光明的秦怏怏下一秒,便忽的被放到了桌上。 小爪子踩到了结结实实的桌面,她还没愣怔住,下一秒,嘴边就突然便递过来一样东西。 秦怏怏瞪圆了金瞳,看着面前那切成块的小胡萝卜。 她慢吞吞的扭头,对上那捉着胡萝卜的男人的认真面容。 ……你他娘的! 娘亲x主神(76) 你见过哪个狐狸是吃胡萝卜的! 老娘是狐狸,不是兔子好吗! 啪! 秦怏怏愤怒的拿小爪子把那胡萝卜块一爪子拍下去。 “不吃吗?”莫远挑了下眉,回头看回桌面,又捏了一根草抵到了她嘴边:“这个呢?” 啪! 又是愤怒的一爪子。 都说了老娘不是兔子! 秦怏怏一抬头,对上男人那双好奇的银眸时,觉得这个宗主怕不是个傻子! 可等她侧头往那桌上一看,登时无语。 发现桌上先前弟子们搬来的,满满当当的全是些胡萝卜白萝卜青草等等等等。 不过另外的—— 也有他的主食,几样小菜。 秦怏怏登时不犹豫,迈着小爪子踩过那些胡萝卜块,走到了那几样小菜的旁边,偷瞄了眼旁边的男人,探出小脑袋—— 她的头,缓缓往他的那份饭菜上伸过去。 她本以为他会阻止的,可谁知,他也没有阻拦,就那样看着她叼起他的那份饭菜里的一块肉,拿小爪子一勾,就送入了口中。 嚼啊嚼啊。 唔!果然是宗主的食物,味道都简直和那几个峰上的食物不是一个级别的。 唔,也太好吃了!!! 秦怏怏偷瞄那男人的脸色,见他手里捉着那根草,却还是挑着眉笑着看着自己。 那几分纵容的姿态,竟让秦怏怏有种,他还真是拿自己当个小宠物在养的错觉。 唔。 脾气还挺好呢,吃了他的那份都不介意。 嚼吧嚼吧的秦怏怏想着,可莫远却捉着那根草,忽的往她鼻子旁边撩了下,笑着开了口。 “原来不爱吃这些,喜欢吃肉呀?” “哼哼。”从鼻子里哼出气的小狐狸扭过小脸,懒得理他。 “可怎么办呢?我也挺喜欢的。”小草轻轻撩过她毛茸茸的白色毛发,男人忽的低低开口:“那,你吃了我的饭,我吃什么呢?” 我管你吃什么! “看来……”悠悠然的话音落下,温柔笑着的宗主大人突然落下一句:“今天我的饭菜,只能是烤狐狸了呢。” 烤、烤狐狸? “……”捞肉的小爪子一顿,秦怏怏的小身子一僵。 她猛地扭头,瞪圆了眼看向这语出惊人的宗主大人时。 “逗你的。” 见小狐狸僵在那,似乎还有着微微的颤抖,漂亮的眼睛都瞪大了几分,格外有趣。 莫远憋着笑,伸手悠悠然的拿食指揉了揉她的小脑门,轻启薄唇。 “继续吃你的吧。”男人弯起眼,笑,“我对狐狸肉,没兴趣。” “…………” 愤怒扭过小脑袋的秦怏怏气愤的勾起一块肉,往嘴里送,特别纳闷的想着。 该说天道宗不愧是天道宗么? 宗主和弟子一样可恶! 这世上居然还有比莫远那狗东西,还要毒舌可恶的家伙,果然不愧是人家宗主! 最后,将小肚子撑的圆滚滚的小狐狸满足的躺在桌上,那只罪恶的手又伸过来往她肚子上揉了揉,懒得理他的秦怏怏就躺在那,几分昏昏欲睡,只想着他这样抱着自己不放,她要怎么想办法溜走才好呢。 那只蠢老虎也不知道下山了没,这宗主一直在这,它应该不会遇到危险,再被捉到了吧。 “唔。” 娘亲x主神(77) 她有些犯困。 直到,她闭上眼,睡了过去,也没能听到头顶一声极轻的声音。 “原来……” “是只小母狐狸么。” 带着轻笑,那句要是让秦怏怏听到了,估计能跳起来化形跟他直接打一架的话,终究没能入她的耳朵。 莫远盯着这只睡着的小白狐狸,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动作很轻的抱起来后,进了内室。 带着檀香味道的房间内,收拾的很干净,莫远若有所觉的抬起头,看向门外。 他伸手,将小狐狸先放到了他的床上,替它盖好了被子,才转身—— 下一秒,消失在原地,灵力只微微波动一瞬的莫远,便出现在了门外。 弟子都已经退下,他所在的这处住处已经没什么人了。 可门口,却站着一只诺大的老虎,它茫然的看着周围,仰着脑袋似乎在打量这处屋子,见到有人出来,它的眼睛微微一亮。 但瞧清来人似乎不是谁后,它的眼神又黯然了下来。 嗯? 莫远却看清这只老虎,楞了一下,挑眉打量它。 这不是—— 先前承明峰那只老虎吗? 边木没找到它,叫它逃了? “嗷呜!”那只老虎见到是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后,再瞧他身后的屋子,爪子入地,低低咆哮,竟呈现几分威胁的姿态。 仿佛在问。 你怎么会在这? 这里不应该是你出现的地方吧! 莫远挑了下眉,似乎瞧出了什么,盯着这只老虎,垂着眼心下暗忖。 承明峰,妖力比赵斌还强的妖兽。 能从承明峰逃到这,竟能躲过自己的视线抵达山峰。 这可不是普通妖兽能做到的程度。 “说起来——”莫远忽的开了口,盯着它,慢悠悠开了口:“天道宗的始祖,曾经便养过一只老虎。” 不同于那只妖狐,那只老虎,不过只是当做宠物养的。 莫远手从容的在身后一翻,一本泛黄的书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那似乎是一本日记似的玩意,莫远温吞的眨了眨眼,往后翻了翻。 “啊!在这!”莫远悠然的往上点了点,清越的嗓音平静的读着:“‘今日去虎啸山时,途经见到一只幼虎,初见面便被她吓着了,瑟瑟发抖,若不是我救下,怕不是要被她生吃了不可。’” 他顿了顿,瞧着上面的字,神色与眼神都有了些许变化,又道。 “她呀,总是这样莽撞,想起什么便是什么,若是没我拦下,当真不知道她还要做出什么来。” 虽然本子上是这么写着,几分埋怨,但,却也能清楚的感受到那股纵容……与担忧。 莫远沉默一瞬。 虎啸山,她。 没等莫远抬头,略重的呼吸声在前方响起,莫远抬头看去时—— 那只老虎似乎探头嗅了嗅,往他手中的东西那边嗅了嗅,紧接着它周身的气息就变了。 “吼!!!” 那熟悉的虎啸声响起,先前几番叫赵斌都动弹不得的虎啸声扑面而来。 下一刻扑过来的,就是那只老虎张开的爪牙,和凶狠扑过来的模样。 莫远只愣了一瞬,才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妖力与威压。 他立刻脚下一动,动用灵力往后退开拉开距离。 低头一看,发现手里原本抓着的本子,竟空空如也。 娘亲x主神(78) 他抬头看去,那本子出现在那扑过来的老虎爪下。 却见那老虎往那本子上嗅嗅,又嗅嗅。 莫远银色面具下的面容神色淡淡,不意外,也不慌张,只银眸盯着那老虎,再度启唇。 “书上再记载,那只幼虎长得并不可爱,但左后腿却有一处月牙似的白毛……” 话音落下,莫远目光落到那老虎的后腿上,毫无防备露出后腿的那只大型虎兽的后腿上,巴掌大的白色月牙毛发,却清清楚楚。 莫远眼神微沉,挑了下眉,启唇。 “你……就是那只虎兽?”活至今日,也怪不得这虎兽修行不浅,连赵斌都敌不过了。 “嗷呜!!!”按着那本子,那只大老虎抬起头时,冲着莫远低吼。 似乎在质问他,这本子为何在他手里,他怎么拿到的! 大老虎眼珠子转转,几分茫然和无措的想着。 宗主的东西,应当都藏在他的洞府。 可宗主的洞府,就算发现了,没他的应允,也不能轻易入内啊。 难道这家伙是闯入的? 一想到宗主的洞府可能已经被这家伙闯入,很可能还破坏了,东西还被他拿了,虎兽低低的咆哮声便愈发大了起来,周围的威压更重。 终于! 唰! 它整只妖兽咆哮着朝着莫远,凶狠的扑了过去—— 那架势,像是要生生把他咬的稀碎!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睡梦中,吃饱喝足睡的迷迷瞪瞪的秦怏怏窝在一个带着清幽淡香的被子里。 她睡了好一会儿中,床铺旁很快又躺下一人,没等她迷迷瞪瞪的清醒。 一只熟悉的微凉的手掌便伸过来,在她头顶轻柔的摸了摸。 她半睁开眼,瞧着那只手下,雪白的袖子上仿佛破了口子,要是被什么东西咬破的。 “没事,接着睡吧。” 头顶,懒洋洋到听着气息没有任何受伤的男声响起。 她半梦半醒的眨眨眼,很快又睡了过去。 银眸淡淡落在小狐狸那乖巧小模样的脸上,又揉了揉它的脑袋,宗主大人满意的揉了揉,想。 ……果然还是他家小狐狸的毛好摸些。 只,隔壁的一处院落内,头顶夜色降临,毛色都秃了大半,灰溜溜被困在结界内,狼狈的大老虎气咻咻的拿爪子在地上挠。 它那灰头土脸的模样,气愤到时不时拿头撞这结界。 好气! 好气噢! 又不是宗主,也不是主人,它怎的就打不过了,凭什么!!! 呜呜呜!更可恶的是,他居然还削它的毛!!! 头顶秃了一片,整个脑门的毛发都没了的巨兽,哪里还有昔日的威风。 他堂堂妖兽大人,差点没气哭! 主人。 泪眼汪汪的大老虎泄气的爬回地上,哀戚戚的想着。 它还能见得到主人么。 * 次日,秦怏怏迷迷瞪瞪睁开眼时,还窝在榻上。 只是榻上却没有了那位宗主的身影,她嗅了嗅空气里的气息,发现整个屋子都没有他人的气息。 昨日还在苦恼怎么从那撸狐狂魔手中逃离的她眨眨眼,下一秒便惊喜的从被窝里站起来,抖了抖毛发,欢喜的跳下了榻,仰头看向外头的天色。 娘亲x主神(79) 天色已经不早了! 她还准备今日去瞧吴昊呢,还说要给她做糕点呢,得赶紧回去! 都怪那只大老虎,要不是它,自己也不至于被拖延这么久。 还不知道它又跑哪去了,也不知道逃脱了没。 她一跃而下后,正准备朝着门口奔去,住处毫无一人,看着锁上的门,她毫不费力的直接从旁边的围墙跳了出去。 因为逃的匆忙,因此她浑然未觉自己的爪子上—— 却被挂上了一条银色的小链子。 …… 承明峰上,秦怏怏赶回住处时,莫远正在院落里坐着。 一袭青袍的少年,模样俊美,手里似乎还端着本书,听到动静时才淡淡抬起银眸,瞧那赶到门口的少女。 少女扶着院门,轻喘着气踏入院内。 莫远挑眉,探究的眼神盯着她:“你去哪了?才回来?” “……” 实际上,莫远挺意外的,毕竟他以为自己回来的已经算晚了,虽然悄无声息的回屋,不会被察觉。 但—— 准备回去时,他才发现秦怏怏竟也不在屋内,竟比他回来的还要晚。 所以究竟是清晨出门了,还是一夜未归? “咳。”秦怏怏眼珠子一转,不知道莫远是发现自己一夜未归还是什么,不敢多谈,只能傲娇的回了句:“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自然是有我的事,倒是你,起那么早做什么?” 她一扭头,没理会他,走过他身旁时,手往石桌上撑了下。 “我先回屋了,待会去食堂一趟,做糕点,再去必安峰找吴昊了,你去不去随你。” 银光在她手腕上一闪而过,略微闪了下,在阳光下,刺了下莫远的目光。 莫远皱眉,闭了闭眼,准备盯紧再看过去时—— 少女已经收起手腕,走回了屋里。 所以,他也没看清她手上的是什么。 而回屋洗了把脸的秦怏怏在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银链时,举着爪子茫然的端详了一会儿,最后小脸微沉,“……该不会是那位宗主留的吧?” 她嘀嘀咕咕,瞅着这条银链。 “他是什么撸狐变态?真把我当宠物养了吗?呜,虽然饭菜确实很好吃,链子也好像……也还行?” 但! 她秦怏怏是那么没出息,被这点小利益就诱惑了的人吗? 哼! 秦怏怏摘下银链,将它收了起来,哼哼唧唧的心想。 算了,老娘没直接抢了你这天道宗,就算还你的了,没和你直接打一架,谢天谢地吧你就。 当然。 最该谢谢的是门外那位,要不是为了欺负他,看他好戏,她才不会憋屈的真让他撸了一天毛呢! …… 秦怏怏洗漱完出来的时候,门外已经收起书,也等候多时的莫远睨了眼她的手腕。 发现少女细白的胳膊上光秃秃的,手腕上什么都没有,他便收回目光。 应该是他,看错了吧? …… 然后…… 两人就去炸了个食堂。 “……” “……” 食堂内的小弟子在旁哀戚戚的瞅着从厨房里逃出来的少女,见她灰头土脸‘呸呸呸’的吐了好几口烟,才抹了把脸,对上旁边将厨房借给自己的食堂小弟子,还有一旁拿袖子及时挡住,才没被同样炸成黑鬼的莫远。 娘亲x主神(80) 两人同时望着自己,一个眼神哀怨,一个眼神漠然。 “我说这是意外你们信吗?”她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纳闷的回头看了眼身后还在冒烟的厨房,嘀咕:“我明明是会的,就是……” 时间太久了,她发现自己距离上一次自己亲手在厨房里做这种精细的活儿,已经很久远很久远了。 久远到—— 她自己都快忘了。 这些日子,野外考野味倒是没问题,可再做回精细的糕点,刚刚站在那,她回想自己上一次这样满心欢喜的做糕点时,为的是谁时。 那人怎样待自己时。 她的手就一抖,灌入灵力催起的火苗,就瞬间暴涨,直接一个手抖,就炸了半个灶台。 想到这,秦怏怏还有些气闷。 “没事没事。”食堂的小弟子挺喜欢她的,见小师妹低下头黯然神伤的小表情,登时什么都不计较了,忙不迭笑着安慰:“这个修复起来很快的,忘了怎么做也不要紧,我教你嘛!师妹要做什么糕点?” 秦怏怏抬起眼,瞅着那笑的憨厚的小弟子,心情才好了几分,跟着笑起来。 “那就谢谢师兄辣。” 随后,修复了灶台,那小弟子登时跟着进去,听了她要做的糕点后,认真教了她一番,塞火这件事,他也乖乖承包。 只是在做糕点时,他笑着又教了她几种。 见到莫远呆在旁边,小弟子也抬起头,冲着他笑了笑,温声问。 “这位师弟要不要也试试?” “?”秦怏怏斜睨过去瞥了眼,见莫远盯着那些面团,本想拒绝,她忽的一挑眉,来了兴趣,直接走过去,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将他往这边一拽:“莫师兄也试试呗~” 她毫不客气的抓着他的手,往水里洗了洗,然后便又拉着他,捏着他的手,教他亲自捏那面团,还有各类糕点。 得意洋洋的秦怏怏心想。 想不干活就吃现成的?门都没有! 莫远垂着眼,看着身前捏着他手的少女那漂亮的眉眼上,难掩得意的狡黠,他没点破,只将目光落在那些逐渐成型的糕点形状上。 她的手很细,很软,但那些糕点却更软,软绵绵的,她的手捏着他的手,一个个在他们手中成型。 几乎他的记忆里,就没有碰过这种人间的小玩意。 要么,便是弟子们已经做好的吃食,要么,便是丹药,就是一段时间不吃也不要紧。 至少,他的时间,是从未用在这上面过。 当真是,为了监督这只妖狐,他可真是太久没见过,没做过的事情—— 都碰了呢。 而这只,他要监督,传闻中凶残弑主的妖狐呢? 她眉眼弯弯,小心翼翼,还满心欢喜的将那些糕点放上蒸箱,等待着出炉,她满满的透着期待,等着将这些东西,送给她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 莫远回想那小少年憨厚乖巧又怯懦的小模样,挑着眉莫远忍不住想。 那样的少年,比起天道宗的始祖,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人吧? 她怎会喜欢上这样的少年呢? 就算喜欢,也该是——“好了!” 娘亲x主神(81) 少女清甜响起的欢喜声,将莫远的思绪打断。 抬头,便看见了她小心翼翼的将糕点取出,然后仔细的装进旁边精细漂亮的食盒里,空出来的两碟,一碟送给了那边的小弟子,叫他受宠若惊脸红了好一会儿。 而另一碟——“喏,答应给你的。” 莫远盯着送到面前的那一碟,又看了看她手边那满满当当的一大食盒,银眸抬起对上秦怏怏的眼睛时,他挑了下眉。 “秦师妹是不是有些偏心太过了?” “对待喜欢的人,本来就该偏心啊。”秦怏怏回的理直气壮,眨眨眼:“有什么问题吗?爱要不要!” 说着,她竟要收回那只手。 “……没有。”莫远眼神略微晃动,盯着她那认真的眉眼,轻声回了。 莫远本想拿回来,可见她缩的太快,已经把那叠也送给了那边的小弟子。 “晚了。”秦怏怏收回那只小爪子,侧头看他,想了想,冲他笑了笑:“晚点给你补野味吧。” 莫远没什么意见,实际上也对那些甜腻的糕点不太感兴趣的他,无所谓的收回了那只手,只悄然捏紧手指。 秦怏怏这才满意的笑起来,捧起那食盒,高高兴兴的扭头往外走。 “走吧!你要去吗?” “嗯。”莫远懒洋洋应了声,跟上了她的步伐。 * “只是小历练罢了。” “我不能去吗?” “你才拜入门下,哪有就出门历练的道理?” “可……”少年苦恼的声音迟疑一瞬,小声说:“可师父不是也说了吗,我现在的实力也算尚可,不比其他师兄师姐差呀,我、我想帮忙的。” “……”涵容沉默一瞬,无法反驳。 确实,吴昊的实力之前在承明峰就涨的极快,虽然他没有天赋也没有极佳的根骨,不知为何实力也拔高的突然,若不是确认过他没有乱吃什么药,几乎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吃了什么魔丹了。 所以,拜入必安峰后,吴昊的实力不说与那些极佳的弟子并肩,但却也中等偏上了。 秦怏怏和莫远上必安峰时,本来是被拦下了的,但秦怏怏还没说是找涵容和吴昊的,身后的莫远却先掏出一张令牌亮了下。 山下的守山弟子便放了行,惹得秦怏怏疑惑看了眼,但她想他与边木关系匪浅,就算有通行的令牌也不奇怪,就懒得管了。 而她抱着食盒,和莫远上了必安峰,问了人,抵达吴昊的住处时。 瞧着那少年少女站在一起时,便是吴昊拉着涵容的手,拧着眉说出这番话的模样。 “可我总要去的呀。”涵容几分无奈,哭笑不得,伸手拉下他的手,“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者在边安峰上,能教你的师兄师姐还很多,也不是非要我呀。” “可他们不一样。”吴昊摇摇头,却抿着下唇小声开了口。 “哪有不一样?”涵容笑了笑,低声道:“好了,松开我,我还要去收拾东西呢,你就不要去冒险了。” “为了你!才不是冒险!”谁知,小少年听到这话,却陡然一抬头,急急的便冲着她开了口,他盯着涵容,急忙道:“涵容师姐!我——” 娘亲x主神(82) “嗯?”涵容几分心不在焉,笑着应了声。 可捉着涵容手腕的小少年晃动着眼神,动着唇,像是要张口犹豫说些什么—— 两人对视,吴昊的呼吸都变轻了,紧张的小脸都红了起来,直勾勾盯着涵容那张英气好看的面庞。 “吴昊?” 直到耳畔,几分气咻咻的女声响起。 两人才同时回神,侧头看去。 涵容在看到秦怏怏时怔了一下,很快目光就落到她身后的莫远身上,几分惊喜,几分诧异,但却露出笑容。 “秦师妹!莫师弟!” “阿怏?莫师兄。”吴昊被打断后,怅然若失,自己却也不由得松了口气,但却又有几分说不上来的遗憾。 但他对上她咬着下唇气鼓鼓的小表情时,还是温和笑了起来,“你们怎么来了呀?” “来看你的。”秦怏怏漂亮的小脸上脸色不太好看,目光落在两人握着的手上,声音也冷了几分,提着食盒走了过去,闷闷道:“你们在说什么?” “师门有命,天道宗门下有个地方发生了些事,涵容师姐要去一趟,也算历练。”吴昊眼神黯了下去,小声说:“我想陪她一起去。” “历练?”秦怏怏听到这,看了眼涵容。 唰—— 涵容意识到了,立刻抽出自己被吴昊握住的那只手,才冲着秦怏怏笑:“秦师妹你莫听他胡说,吴昊这样哪能跟我一块出去历练?我也说了不允了。” “我不会拖你后腿的,我还未与师父提,师父不见得不答应的!”吴昊一听,忍不住小声开了口:“师姐为何偏就是不愿意呢?” “吴师弟!”涵容立刻又看了秦怏怏一眼,似乎几分无奈,但还是认真瞧向吴昊:“且不说你从未历练过,若你出去,秦师妹定会担忧你的安危的。” “可我也很担忧涵容师姐呀!”吴昊浑然未觉,脱口而出,“涵容师姐就算再强,也需要帮手,需要保护的呀!” “我不需你担忧。”涵容愣怔一瞬,脸上的神色却仍旧柔和,只是余光扫过旁边,淡淡开口:“至于保护,你该保护的,另有其人啊。” “可我只想保护你!”吴昊捏紧小手,仰着小脸脱口而出。 就在吴昊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整个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涵容有些讶异,看着那眼神毅然,脱口而出这话的小少年,她只晃神一瞬,便看向了身旁—— 站在那,双手提着食盒的少女站在他们身旁,那张漂亮的小脸上,如今美眸安静的盯着吴昊的侧颜。 可偏偏吴昊的眼神,却只放在了涵容身上。 “咕噜——”涵容咽了口口水,才看了看两人,迟疑的瞅着秦怏怏,艰难开口:“秦师妹……” “吴昊。” 没理会她,秦怏怏只抱着食盒,盯着吴昊,忽的开了口。 吴昊说完后,自己也有些无措,小脸红了起来,但见到涵容的反应,眼神却黯然下去,抿着小嘴,他才心不在焉的侧过头来,看秦怏怏。 “这是我给你做的糕点。”秦怏怏弯起眼,冲着小少年笑得很甜,举起手中的食盒:“要尝尝吗?” 娘亲x主神(83) 吴昊眨眨眼,温吞的没察觉出哪里不对,只看着秦怏怏的笑颜,满心心思都在那历练上,但还是牵强笑了笑。 “谢谢阿怏。” 他伸手将那食盒接了过来,此时那边的涵容也显得尴尬,只好摆摆手—— “那我先走了。” “哎!”吴昊一听涵容要走,以为她这就要出发了,加上手中食盒比他想象的还要重,所以一手伸出去留涵容,一手拎着食盒的吴昊根本没料到食盒重到他根本没接稳。 砰! 所以当手中食盒脱手而出,掉下来时,所有人都没料到。 吴昊怔住,涵容诧异,一旁的秦怏怏更是低下头,看着那落到地上,洒落了一地的糕点和面团,狼藉一片。 “啊。”吴昊也晃了一瞬,瞬间满心歉意,忙不迭抬起头看向秦怏怏,内疚不已,“阿怏,抱歉,我……” 他咬了下下唇,却又急忙看向涵容的方向。 涵容走离了几步,听到动静却还是停下脚步看了眼,但她看了眼天色,还是选择扭头离开。 “阿怏抱歉啊,你的心意我是知道的,下次我做些糕点赔你。”见涵容渐行渐远,吴昊急的只丢下这句,便扭头急忙忙又朝着涵容方向奔了过去,大约还是去说那历练一事了。 两人离开后,这片空地上便安静了下来。 站在那的少女许久都没动静,只低头盯着那些糕点—— 秦怏怏只歪了下脑袋,比自己想象的要平静。 她没有多愤怒,更没有多难过,只是盯着那些糕点,温吞的眨了下眼,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秦怏怏啊秦怏怏,时间太久了,换了个身份,你就当真以为自己是陷入恋情的少女了么。 你也不想想,你配吗? 上一次,你满心欢喜为了做糕点的那人,又如何了呢,你都忘了吗? 就像这些地上的糕点,会毁掉的终究还是会毁掉,这世上能受得起她感情的人——“不要了吗?” 低低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叫秦怏怏眼皮只动了下,但她没反应。 “瞧你那样偏心,分给他那么多,最后不还是浪费了。”那欠扁的嗓音悠悠然的在身后说,他轻笑:“还不如多分些给我呢……” 秦怏怏顿了顿,忍了忍,又忍了忍,最后还是忍不下去—— 她愤怒的一扭头,正想瞪向那欠扁的少年,却见到少年已经走到身旁。 唰—— 带着清幽香气的素袍少年从容的走到她身旁,缓慢在地上蹲下去时,看着那狼藉一片的糕点,他能轻而易举记得这些糕点做好后出炉时的漂亮模样,现在,它们却都狼藉不堪。 在里面寻了一会儿,找出了一个不算太脏的,他伸手拎了起来,拍了拍。 “……害我都没能尝到。”后半句接上的那一刻,少年悠然的捏着那块糕点,往嘴里一送。 轻轻一抿,口腔内,那股淡淡的香甜在舌尖蔓延开来。 竟—— 出奇的,真的很甜。 秦怏怏怔怔的站在那,看着蹲在脚边的那少年,他身上的素袍再朴素,也盖不住那张俊美漂亮的面容。 安静的侧颜,却叫秦怏怏鬼使神差的晃神一瞬。 娘亲x主神(84) 晃神的,不止是秦怏怏,还有莫远。 传闻中那样心狠手辣的妖兽,他认知里不拘小节满是伪装的狡猾少女,可她做出的糕点,却是这样真真实实的甜。 就像,里面真的灌注了她的心意般。 那样的甜。 不可思议。 若有所觉,莫远侧头抬起眼皮看着怔怔站在身旁的少女时,他略微挑了下眉,抿去指尖的糕点屑,他平静启唇。 “至于这么难过?” 竟到现在还是恍惚的。 莫远若有所思的盯着秦怏怏的面容,脱口而出了那句心底的疑惑。 “你当真,那般喜欢那小少年?” 狼狈躲开他眼神,秦怏怏有些慌乱,欲盖弥彰,凶巴巴的回了句:“关你屁事。” 见他伸手在收拾食盒里的糕点,她跟着蹲了下来,扯过那食盒,跟着收拾,却又斜眼睨着他。 “做什么?”秦怏怏挑眉问。 “若难过,他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他便行了。”莫远目光落在她攥紧食盒的手上,轻轻歪了下脑袋:“何必勉强?” “……” 秦怏怏沉默一瞬,看着莫远。 莫远觉得疑惑,她看自己的眼神,几分好笑,似乎像是一个大人,在看一个小孩。 可她笑了一会儿,却又笑不出来了,她低下头,黯然下去。 “我本来觉得你好笑,可现在却又觉得我可笑,你是真的不懂。”她恍惚的看回手里的糕点,眼神几分黯然,呢喃出声:“你有人类的情感么,你又不明白,喜欢这种东西,这种情感……从来都是,不受控制的啊。” 若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感情这东西,能轻易给予,又能轻易收回的话,又怎会难过呢? 莫远无法反驳,可盯着她的侧颜,却又想问。 你又懂了吗? 可他没有开口,只看着她慢吞吞的将东西收拾起来,瞧见他后,又气不打一处来,见自己手里还拿着糕点,直接凶巴巴的一把扯过。 “我自己收!” 莫远盯着她的恶劣模样,才一挑眉,勾起一边的唇,“不装了?” 他指的是,她在自己面前,还惺惺作态扮演演戏的模样。 秦怏怏语塞一秒,抱紧食盒,懒得与他争论。 真是…… 好气噢! 好想揍他! 可是—— 秦怏怏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食盒,想起之前他捡起那糕点尝了一口的样子,鬼使神差,抿起小嘴。 “喂。”她抬起头,忽的眼神晃动:“先前那叠糕点,你反正也没吃到。” 莫远挑了下眉。 “下次——”秦怏怏低头,盯着怀里的食盒,小声蹦出一句:“再给你做一份吧。” “……” “干嘛。”没得到回应,立刻柠起小眉毛的少女不太高兴的瞪过去:“你不愿意?” “所以——”莫远迈开了长腿,走到她身旁,伸手从容的从她手里拎出了那食盒,替她拎着后,垂眼悠悠然睨着她,似笑非笑:“又是顺便,还是专门做给我的?” 秦怏怏无辜的一歪脑袋,脸上添了几分笑意,挑着小眉毛。 “当然只是顺便呀,这次的吴昊没吃到,当然还得给他再做了。想我专门给你做一份呀?想得美呢你!” 娘亲x主神(85) “你以为你是我的谁啊!”她雄赳赳气昂昂,几分得意,又恢复了那神气又狡猾的小模样。 “他都这样了,你还要给他做糕点?”莫远一听,挑了下眉,修长手指指了下手里的食盒。 “他又不是故意的!我乐意!” “……你不是刚刚还很难过吗?” “难过归难过,不妨碍我继续喜欢他啊。”秦怏怏抱着胳膊,理直气壮道:“要是我这样就放弃了,说明我的喜欢也这样而已,我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她温吞眨了下眼,脸上却浮现笑意。 “况且喜欢这件事,本来就是不怕失败,要坚持,才能等来的呀。” “那之前待我时呢?”莫远忽的抛出这句。 叫秦怏怏突然僵了下,她有些心虚,转了转眼珠子,对上莫远慢悠悠睨过来的漂亮银眸时,他似笑非笑。 “因为没那么喜欢,还是……本来就未曾喜欢呢?”俊美的少年意味深长的低语。 “那、那不是你拒绝我拒绝的太狠了吗!”戏还要硬着头皮演全的秦怏怏尽职的立刻捂住自己的小心脏,立刻泪眼汪汪看他:“没想到莫师兄是这样的莫师兄,自己伤过我,拒绝过我便罢了,在我受伤之时,竟然还质疑我曾经的感情!呜!” 她那样难过的模样,大有他再敢质疑,就哭给他看的架势。 但以免这狗东西真的站在那等她真哭出来,秦怏怏又飞快的一扭头,擦擦莫须有的眼泪,小声说。 “这样一想,我们家吴昊倒也没什么了,至少他是无心的。” “……” 无心? “是么。”莫远忽的又飘来一句:“那,涵容呢?” “……” 听到这个名字,那边假哭的声音戛然而止,两人都不傻,之前的画面,谁又能不明白,看不出端倪呢。 吴昊,这个小少年,他真正喜欢的人可能是——“不知道。” 身旁安静下来,莫远看去时,少女放下小爪子,侧颜恬静。 漂亮的脸蛋上,没有泪痕,可秦怏怏却抬起头,安静看着远方,有些迷茫。 “我以为你会说,你有自信比她更漂亮,更能让吴昊喜欢的。”莫远轻飘飘,却微凉的嗓音传来。 毕竟她确实挺自恋,也挺能演戏的。 可—— 她没有回话。 莫远只安静盯着她抿起小嘴的侧颜,见她动摇和不确定的模样。 莫远轻轻一歪脑袋,想。 她,真的像个人类啊。 比自己,还要更像个有七情六欲,人类情感的人类。 * 两人在山上等了一会儿,吴昊也没回来,两人才决定进去看看。 看着漂亮的小师妹,一听是涵容师姐和吴昊师弟的朋友,必安峰路过的地方很快便给两人带了路。 “刚刚师父唤涵容师姐去见,吴昊师弟似乎也一起跟着去了,你们若是要找他们的话,我带你们去那边,你们在旁边的门口候着,可以吧?”那小师兄脸颊微红,频频偷瞄秦怏怏的小脸蛋。 “谢谢师兄了。”秦怏怏仰头,冲着他笑的极甜。 哪怕不用媚术,就凭这张脸,她也能横着走。 娘亲x主神(86) 也就莫远这狗东西,和吴昊那憨货,不知道好歹,不知道她多受欢迎了! 但—— 跟在她身后的素袍少年莫远这回抬眼瞧了眼那带路的热情少年,这回大约知道了,这妖狐长得究竟多好看了。 * 那弟子将两人带到附近,便热情的又问她需不需要什么东西,在秦怏怏甜美笑着婉拒后,这才有些遗憾的离开。 但离开前,却又看了眼她身旁的莫远,忍不住问了句。 “秦、秦师妹,我以后可以去承明峰瞧你吗?留个书信可以吗?”那师兄扭捏,几分戒备的瞅着莫远,又压低了声音:“秦师妹我知晓是承明峰的,可这位小师弟……他、他是秦师妹的、的未来道侣吗?” “怎么可能!”秦怏怏睁大眼,娇嗔,“他才不是呢!” “那!那!”那小师兄脸红红,鼓起了勇气,“我、我有机会,成为师妹的未来道侣吗?” 他期待的望着她,像是鼓足了勇气。 这一瞬,秦怏怏眨眨眼,突然觉得这画面,像极了片刻前,那吴昊鼓足了勇气问涵容的画面一样。 虽然,吴昊说的是保护,而这师兄说的是道侣。 那一刻,秦怏怏像是明白了什么,忽的收敛了神色,认真看那师兄。 “师兄觉得自己配吗?” “……” 现场安静了两秒,一旁的毒舌宗主大人都忍不住挑眉,抬眼看向这画面。 心想这妖狐是被自己传染了吗? 怎的突然说话这样—— “我、我……”小师兄果然尴尬,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窘迫红了起来,最后还是一扭头:“打、打扰了!” 说完,他便羞愤离去。 “你怎的了?”身旁莫远挑眉问出声,“怎么突然这样……” “你看!”秦怏怏却扭头,兴冲冲的指着,看他:“就像我现在拒绝他一样,涵容对待吴昊,会不会也是一样呢?” “……” “所以!”秦怏怏愉悦的一拍手,满足的眯起眼:“对吴昊来说,涵容也是没希望的,最后我们小吴昊呀,还是只会乖乖回到我身边呢~” 因此,她才那样不客气的拒绝,想象她就是拒绝吴昊的涵容一样! 一想到这,她就开心的不行! 莫远张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扶额,淡定的站了回去。 “不过他们到底在哪啊?咦?”秦怏怏眨眨眼,眼珠子扫了一圈周围,惊奇发现:“这不是之前我在必安峰,从那老头那找到你的地方吗?” 也就是,边安峰,峰主边长老所在的地方。 秦怏怏轻而易举,目光立刻落在了一个方向,她眨眨眼。 “所以……那老头应该唤了吴昊他们在那吧?” 莫远没否认,下一秒,果不其然听到秦怏怏兴冲冲的蹦出一句。 “我们去偷听一下呗?反正也没事。” 她的话,不是提问,而是通知,因为她说完后,没等莫远回应,已经迈开脚步朝着那边走去了。 莫远淡淡看了眼,只好迈开长腿也跟了上去—— “吴昊,你确定吗?”走到门口,门未关,他们听到里面边木的声音传来,他思索两秒:“若你非要去,倒也不是不行。” 娘亲x主神(87) 既然吴昊已拜入自己门下,虽当初是宗主让他给吴昊一个选择,但—— 将他收入门下的是自己。 门内,坐在那,听了那自己新收的小弟子,鼓起勇气的请求,边木摸了摸胡须,本来他的入门弟子,也本当就有个考验。 “你修行不算浅,如此时间能修炼到这个境界,也算不错,实战也确实需要历练一番了。”边木眼神沉沉,却又复杂的盯着吴昊:“但,历练不是儿戏,出门在外不比宗门内,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谁也救不了你,你可知。” 吴昊顿了顿,声音有些发怯,但还是鼓起勇气,“我知,但我还是想……” 他顿了顿,看了眼涵容。 “帮、帮上涵容师姐的忙,与她一起。” “不。”谁知,边木摇摇头,深沉盯着他:“若真出去了,你能顾得上的只有自己,你要记着,自己保护自己,自己要有判断才是最重要的,否则,你帮不上人,还可能成为累赘。” 吴昊一怔,捏紧小拳头,脑袋有些乱,但还是毫不犹豫点头。 “知、知道了。” “很好。”边木摸了摸胡子,才笑眯眯:“我再问一遍,你确定要去吗?生死不论,不顾危险,愿意受这场历练么?” “我、我愿意!”吴昊坚定的点下了脑袋。 “行,那我便允了,涵容,这次你出去的名额里,将他记上吧。” “是。”涵容迟疑一瞬,但还是抱拳,乖乖听令。 唰—— 边木欣慰的瞧了吴昊两秒,却忽的若有所觉的往门口看了眼。 “谁?”他皱眉,吃喝一声。 实际上,那两人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但他丝毫未曾察觉,刚刚要不是少女深吸一口气,泄了气息,边木是根本察觉不到这两人的。 “宗……咳,你们怎的在这?”讶异瞧见莫远的那一刻,边木清了清嗓子,疑惑看向自家宗主。 莫远没答,只低头瞧身旁眼也不眨,清楚瞪着吴昊,小脸气愤的少女。 “阿怏。”吴昊愣了一瞬,也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焦急往那边走了一步,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小声又喊了声:“阿怏。” “你要和她一起出去?”秦怏怏盯住了他,抿起小嘴。 “嗯。”吴昊乖乖点点头,可不知为何,听到她这样问,有几分莫名的心虚。 “不怕危险?” “不、不怕。” “不怕死吗?” “……我会小心的。”他小声说。 他那么胆小。 那么怂。 明明遇到些危险和挫折,就要缩回去了,可现在却主动要出山历练。 “就因为她?”秦怏怏眼神晃动,突然捏紧拳头,声音几分艰涩,却轻了许多,她恍惚的问:“那我呢?” “你?”吴昊却茫然的眨眨眼,瞅着她,几分担忧:“阿怏你怎么了吗?” “你要跟着她离开,那我呢?”秦怏怏盯住了他,轻声重复了一遍。 “阿怏你自然是……”吴昊摸了摸鼻子,瞅瞅她身旁的俊美少年,无辜却又茫然,小声说:“和莫师兄一起,留在天道宗呀,阿怏你是担心我吗?没事的,你在这等我回来就好了,我与涵容师姐会安然无恙的回来的!” 娘亲x主神(88) 他的笑容仍旧灿烂,那般无邪,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在意的重点在哪。 直到—— 秦怏怏仍旧盯着他,那双漂亮的美眸那样直勾勾的盯着他。 一旁的边木都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要不是宗主在场也没吱声,他还真想叫这几个小不点住口,让他一大把年纪了老不羞的听这些小孩的情情爱爱。 边木是见莫远没吱声,就没敢吱声。 而涵容则是看师父边木没吱声,也没吱声。 所以吴昊和秦怏怏就这样对视了许久,吴昊要是这还反应不过来,那不是蠢,那是虚伪了。 “阿怏你的意思是……”吴昊登时无措,手脚不知所措,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你、你、怎么可能?阿怏你不是那个意思吧?” “如果我说偏偏是呢?”秦怏怏微微吸了一口气,定定瞧他:“若我不想你走呢?” “阿怏,你与我开玩笑的是不是?”吴昊眨眨眼,却脑袋有些乱,呢喃:“你、你可是……” 可是妖狐娘娘啊! 怎么可能喜欢他呢? “现在,要你选。”秦怏怏歪头望着他,缓缓开口,一字一顿:“若我不想你跟她去,那你选我,还是选她?” 吴昊茫然的站在那,无措又慌张,他看看周围,边木师父摸着胡须看向旁边,权当没听见。 没有一个人出来,也没有一个人打断,他只能任凭秦怏怏的眼神盯着。 吴昊的脑袋有些乱,他不知道,他甚至觉得荒谬,他想要问清楚妖狐娘娘怎么回事,是妖狐娘娘新耍自己的把戏吗? 可他问不出口,只能呆呆的看着秦怏怏。 最后—— 他侧过头,看向涵容,涵容似乎也有些为难,但不卑不亢的仍旧站在那,平静而英气的面庞上,仍旧是坚定的模样。 吴昊缓缓攥紧双手,最后坚定看向秦怏怏时。 “我!我要去历练!”吴昊苦恼的说:“不止是因为涵容师姐,我也想靠自己的努力……去做些什么,我不想再当以前那个,只能依靠别人的废物了。” 哪怕,依靠的那个人是妖狐娘娘你。 而且——“比起被保护,我更想当保护别人的那个人。” “所以,她才是你要保护的那个人。”秦怏怏眼神一晃。 “唔。”吴昊苦恼的拧起眉,小声说:“你、你也不需要我保护呀。” 谁说她不需要了? 只是你忘了罢了。 你最开始,叫我动摇的,不就是在那几个小弟子的手中,将我护住吗? 宁可自己挨揍,也要抱住那群人的腿拖住他们,不要他们伤害我。 在那一刻起,她的心,便动摇了。 可我动摇了,你为什么却走了呢? 秦怏怏张了张口,神色有些恍惚,嗓音艰涩,“如果,我说我需要呢?” 吴昊想开口,可最后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苦恼。 他的没回答,就已经是答案了。 秦怏怏的眼神,一点一点的黯然下去,手里拎着的,装着已经弄脏了的糕点的诺大食盒,松了松,从手中脱出,‘啪’的落到了地上。 娘亲x主神(89) 因为高度不高,所以也只是落到了地上,只发出一声轻响。 在这气氛里,只显得突兀。 她愣了一瞬后,低头,将它重新拎了起来,手缓缓攥紧,她才开了口。 “我知道了。”秦怏怏轻吸了一口气,没有抬头再看吴昊,而是拎着这食盒,缓慢的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身后的吴昊张了口,却还是没有挽留,只恍惚着表情,脑袋仍旧乱七八糟,至今也无法明白—— 分明是喜欢莫师兄的妖狐娘娘,怎么会…… 秦怏怏的离开,身后没人挽留,倒是莫远,见她出门,便也一言不发跟了出去。 身后的边木摸了摸鼻子,更加茫然,不明所以,但却没有开口阻拦,只慢慢看回这屋里还剩下的两人。 所以—— 是那漂亮的小女弟子,喜欢他这吴昊小徒弟,而他们这吴昊小徒弟,却又喜欢他家涵容大弟子? 至于宗主…… 边木摸着下巴,十分八卦又难以置信的蹦出一个念头。 那他们宗主是什么? 这奇葩四角恋里,最凄惨最卑微那位,喜欢那小姑娘的? 啧啧啧,乱哦!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瞅着他们宗主一言不合跟着那小姑娘出去的背影,他也还是摸了摸胡须,觉得新奇。 * 出了门,两人一路往山下走,走的偏僻的山路,此时没什么人了。 走到半路,秦怏怏才停下脚步,她低头望着手里的食盒。 砰! 突然,她‘唰’的将手中的食盒甩了出去,食盒撞到山壁,直接碎裂开来,落到地上,狼藉一片,成了比之前摔过一次,更难堪的模样。 “挺可笑的对不对?” 秦怏怏红了眼眶,知道人在身后,她没回头,只好笑的苦笑一声。 “本来就伤痕累累的,还何必假惺惺的塞回去,以为还能再重新来过呢?”她的声音微微发颤,两只手缓缓攥成拳头,“弄的好像人家需要,人家会接受一样,却没曾想过,也许他本来就不需要你。” 她说的,不知是那些糕点,还是什么。 莫远从身后,清楚的看到少女的身躯微颤,她紧抿的唇角,眼眶都微微发红。 他垂下眼。 真是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脏,仿佛也跟着她的情绪,微微揪紧了一样,有些,莫名的微疼。 “所以呢?”莫远轻轻歪了下脑袋,俊美的面庞上,神色淡漠,瞧不起情绪,嗓音也没有起伏:“终于决定放弃了?” “……” 前方的少女没回,只沉默的站在那,过了好一会儿好一会儿。 莫远的衣摆,才一重。 他低头一看,转身走到自己面前的少女低着头,只抓着自己的衣角,突然开了口。 “你和边木很熟对不对?”她的声音闷闷的。 “?”莫远眼神略微波动一瞬。 “你……”她顿了顿,很低的声音响起,“能让我也一起去吗?” 这话出来的那一刻,就连莫远都怔了下,那张素来情绪不大的面容上,银眸微微睁大。 “你,要一起去?” “你,这样都还要去追着他?” 娘亲x主神(90) 少年的脸上,慢慢都是不可思议,眉头微蹙。 “嗯。”少女点点头。 但,更令他诧异的是,下一秒,仰起头,对上他视线的少女。 “那能怎么办呢。” 她红着眼眶,漂亮的面庞彷徨又迷茫,像是找不到主心骨,揪紧他的衣摆,带着哭腔,颤声道。 “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他啊……” 她微微前倾,将那张哭红了的小脸,轻轻靠进了他的怀里。 额头抵着他的胸膛,她的身体都在因为哭泣,而轻微的发颤。 也就是那一瞬间—— 莫远仰着头想着,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都在怀里少女轻微的抽泣声中。 被缓缓攥紧。 共情。 原来,这便是难过。 …… 边木收到消息时,着实吓了一跳,此番历练,涵容与小弟子要去便也算了。 宗主竟传信于他,让他把他和那秦怏怏也安排上,记在名单上。 边木摸了摸胡须,愈发觉得新奇,心想这一定是那小姑娘的要求。 这宗主当真是待这小姑娘不太一样啊。 * 一行人的小弟子中,出发的那一日,收拾好的吴昊瞧见后头的队伍里莫师兄和秦怏怏都在时,着实吓了一跳。 “阿昊师弟,我和你说的你可记得?你在看什么呢?”涵容跟着疑惑跟着往后瞧去时,也发现了人群里的两人,眼神犹豫一瞬,才低声道:“啊,是莫师弟和秦师妹么。” “师姐知道他们会来?”吴昊扭头时,疑惑看向涵容。 “嗯。”涵容摸了摸鼻子,平静开口:“师父让我将他们名字也记在名单上,应当是莫师弟要求的吧。” 涵容顿了顿,瞧着吴昊的模样,才温和笑着开口。 “你若是要去,便去找秦师妹吧,不过我叮嘱你看的书,可千万要记得看哦。” “我、我没有要找她。”吴昊一听,却紧张起来,似乎怕她误会,忙不迭慌张道:“涵、涵容师姐你不要误会,我和阿怏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没有想什么,也没有误会。”涵容笑着摇摇头,瞧着他,无奈笑笑:“只是吴师弟,我只是觉得,不要辜负一个这样喜欢你的人才是。” 说完后,涵容才顿了下,冲着他眨了下眼,几分俏皮又温柔的道出。 “秦师妹,喜欢你,我知道的。” 吴昊一怔,瞧着涵容真诚的面庞,眼神不禁黯然下去,他动了动唇,小声说。 “那我喜欢的另有其人,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很小,涵容应该还是听到了的,但她只是顿了下,眼神只晃动一瞬,便仍旧笑着别开脸。 “总之,你若要是寻他们也是可以的,正巧你们都是第一次历练,叮嘱你,交由你的玉筒,上面记录的各种妖兽的特性,和该注意的植物,你们记得都要看清。” “虽然不一定会遇到那些妖兽植物,但若是万一遇险,知道他们的特性,关键时刻是可救性命的!” 涵容扭过头去,继续说着。 “这些呢,可都是最基本的,务必要牢记哦,毕竟出门在外,外头毒物妖兽狡猾,很擅长以无害的姿态,诱修真人上套的。” 娘亲x主神(91) 吴昊呆呆站在那,眼神愈发黯然,觉得心都微微生疼了。 可他却抿了抿小嘴,忽的道出一句:“我去和阿怏说清楚。” 涵容这才一顿,愣了下:“说清楚什么?” “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涵容师姐这件事。”小少年突然抬起那张秀气的面容,毅然决然的面庞,竟透出了几分莫名成熟的气场。 叫涵容只愣了一瞬,没等她反应,吴昊竟就扭头朝着那边奔去—— “哎!” 根本不叫涵容反应的机会,小少年便穿过了人群,朝着队伍尾端的两人奔去。 虽说一行人皆是往下赶,涵容作为领队,不好回去,只好频频往后看去,但最后还是拧着眉,满是担忧的看向前方。 * “阿怏!” 秦怏怏跟在莫远身旁,正小声与他聊着天,莫远忽的抬起头时,秦怏怏还未反应过来。 下一秒,便是前方不远处,吴昊的声音响起。 赶过来的吴昊微微喘着气,只往他们两之间看了一眼,便局促的看向秦怏怏,小声说。 “阿怏,我有话要与你说,能与你聊聊吗?” “……” 秦怏怏只看了他一眼,她周围除了莫远,还有不少套近乎的少年弟子们,她虽黯然但仍旧漂亮的小脸上表情整理了下,但还是冲着吴昊笑了起来。 “当然可以。”努力笑起来的少女仍旧明艳动人,她眨眨眼,侧头看向莫远,自然而然的与他说一声:“那我去一趟哦。” “嗯。”莫远只怔了一瞬,便平静应了声,但盯着少女还是忍不住满脸期待跟过去的模样。 俊美的少年站在原地,垂着眼,忽的动了动银眸。 吴昊带着她走到一旁,虽然仍旧跟着队伍,但却明显拉开了些许距离。 “阿怏。”吴昊瞅着少女,缓缓开口时,“之、之前你与我说的话,你是认真的嘛?” 秦怏怏一听,顿了顿,“你是指什么?” “阿怏你喜、喜欢我这件事。”吴昊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但还是睁大眼看着她:“娘娘你是认真的吗?” “不然你以为我是在与你开玩笑嘛?” “不、不是。”吴昊艰难的摇摇头,又说:“娘娘你说的喜欢,一定是喜欢小孩,喜欢宠物那般是不是?一定不是男女之间——” “若我偏说是呢?”秦怏怏轻轻一歪脑袋,声音很轻,很细,却认真瞧他:“我,不能像男女之间喜欢那般,喜欢你吗?” 吴昊一时语塞,却茫然,脱口而出。 “可、可娘娘你是妖狐呀。” 吴昊双手无措的在空中似乎想要比划,似乎有些不敢确定的望着她。 “你可是妖狐娘娘啊。”他几分无措,挣扎又犹豫的看向秦怏怏,小声说:“妖狐娘娘怎么会喜欢我这样一个又怂又弱的小弟子呢?我、我想都不敢想的。” “那,那小丫头便可以了吗?”秦怏怏冷然的抬起眼眸,忽的开口,“那小丫头,不是也一样比你强么?你就可以想,她便可以喜欢你这样一个又怂又弱的小弟子了吗?” 娘亲x主神(92) 若说看不上他,又或者他觉得高攀不上。 她,他不敢想。 那涵容他便敢想了吗? 吴昊再度语塞,挣扎茫然了好久,才苦恼的发现—— 阿怏娘娘说的没错。 他刚刚所说的那些,不过全都是借口罢了。 见吴昊苦恼又懊悔,秦怏怏的眼神也有些黯然,她又开了口。 “吴昊。” “我、我在。” “是不是当初,初到承明峰,你挨揍时,我没有寻莫远求救,而是像当时出现的涵容一样救了你,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呢?”秦怏怏苦笑着问。 “……” 吴昊愣怔在那,瞧着妖狐娘娘牵强笑容的面庞,也觉得有些内疚,他抿着唇,却摇了摇头。 “不是的,我、我喜欢涵容师姐,不止是因为这个,不止是以为她救了我。”吴昊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眶微红,苦恼的开了口:“娘娘,对不起噢。” “什么?”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娘娘会喜欢我,我也不知道我哪里值得娘娘这么喜欢,娘娘长得这么好看,我应当是很不知好歹的吧?” “吴昊……” “可。”没等秦怏怏喊动他,少年却已经抬起头,那张秀气的面庞上,毅然的表情,却坚定且帅气:“我还是喜欢涵容师姐,这点娘娘应当也看出来了,所以——” 吴昊突然朝着她弯下腰,小声开了口。 “我没办法喜欢娘娘,也没办法接受娘娘心意,抱歉。” “……” 秦怏怏站在那,看着少年弯下来的身板,见他黑发垂下去时,带着汗珠的微微秀气的面庞。 叫人挪不开眼。 她想。 其实这家伙,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家伙啊,真的很温柔,就连拒绝人,都那样的温柔。 坦诚,而又温暖。 “真不想放弃啊。”秦怏怏晃了下脑袋,小声呢喃,却问:“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娘娘说!” “如果……”秦怏怏盯着他,动了动眼皮:“我一开始就像涵容待你那样待你,早在她遇到你之前呢?你会喜欢我吗?愿意与我在一起吗?” 吴昊迟疑。 “说实话。”看出他的迟疑,秦怏怏淡淡的吐出这句。 “也、也应该不会吧。”吴昊的手指悄然的搅了搅,偷瞄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低下头去,小声却耿直的说:“因、因为,你是娘娘啊,是妖狐啊,我、我就算再动摇,也不可能真的与狐妖娘娘在一起啊。” 说完,他又顿了顿,自言自语。 “说实话,现在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不敢相信娘娘你真的喜欢我。”他眼神彷徨,茫然又疑惑:“娘娘可是妖狐啊,怎么可能像人一样呢,所以——” 他低下头,很自然的脱口而出。 “我觉得娘娘无法理解我的一些感情,都是很理所当然的。娘娘在我心中,就像天上的仙女,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也——” 他眨眨眼,很轻的吐出那一句。 “自始至终,也没落到地上过。” 所以,就像他当初不明白妖狐娘娘怎么会喜欢莫师兄一样,他也没觉得妖狐娘娘真的会喜欢自己。 娘亲x主神(93) 吴昊说完后,少女恍惚的站在那,只是一瞬,她便盯着面前苦恼的少年。 她低下头—— 眼底,一丝笑意闪过。 “我知道了。”但她的声音仍旧平静,透着几分黯然:“你走吧。” 吴昊点点头,准备走,但却又忍不住频频回头,但到底还是离开了,回到了队伍前面。 而原地,秦怏怏仍旧站在那,没动,她垂着眼,仿佛还在等待着什么。 远处,站在队伍尾端垂着眼的俊美少年,突然动了动银眸,他抬起头,仰头看着上空,他动了动唇,自言自语般呢喃。 “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么。” 他侧头,突然眺望向远方,那小少年离开后,仍旧站在那的少女。 盯着那与人类外表无异,甚至还要更漂亮些,漂亮到让人挪不开眼的少女。 吴昊说觉得她是妖狐,没有人类的情感。 可莫远却觉得,还有比她,更不懂人类情感,不拥有人类感情的人在。 比起自己—— 这妖狐,反而更要像个人类才对。 她会喜怒哀乐,会喜欢上一个人,会义无反顾的去追,会伤心难过。 比他,更像一个人类。 …… 身旁略微的阴影落下,少年无声无息的靠近。 秦怏怏微微动了动眼皮,看到身旁的那双长腿和白袍,瓮声瓮气的开了口:“你过来做什么。” “来瞧瞧你。”少年悦耳的嗓音平静,清冷。 “有什么好看的。”少女头也没抬,依然瓮声瓮气的问:“我又没事,吴昊只是找我聊聊天而已。” “看到你这样子,也能猜到他与你说了些什么了。”少年凉飕飕的开口,一开口,仍旧是那讨人嫌的毒舌口吻。 根本不给人活路。 少女果然一噎,顿了顿后,突然—— 莫远的视线里,一滴眼泪,就突然从她低着的小脑袋下落了下来,落到了地上。 “你好烦啊!”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她气愤道:“有没有告诉你,你说话真的很讨人厌!” 没等莫远动了动眼皮反驳。 下一秒,站在那的少女就突然动了,莫远本想反射性躲开,可只迟疑了一秒,终究还是站在那没动。 唰—— 少女扑进他怀里,两条小胳膊搂紧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口。 随即,嚎啕大哭的声音从他胸口传来。 她哭的那样伤心,那样难过,闷在他的胸口上,叫他想躲,却躲不了。 莫远怔在那,觉得胸口的衣服仿佛都湿透,被她温热的眼泪灼的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茫然。 他垂着眼,就那样任她抱着,嚎啕大哭了好一会儿,直到哭声逐渐弱了下去,才变成小声的抽泣。 随后—— 擤鼻涕的声音从他胸口又传来,他拧着眉低头看了眼,发现少女拿他的衣服又擦鼻涕又擦眼泪。 莫远:“……” 他蹙眉,动了动手指似乎想做什么,但最后又僵硬的忍了下去,努力将念头压下去。 而抬起的那只手,最后还是落在了少女的后背上,很轻的拍了两下。 俊美的少年挑了下眉,嗓音悦耳,几分毒舌,却仿佛又夹杂无奈。 “哭够了没?” 娘亲x主神(94) “呜,谁说我哭了,我这是、是沙子迷眼睛了!”拿他衣服擦完了眼泪,少女僵了僵,口是心非的小声狡辩。 “那这沙子还挺多是吧。”莫远懒洋洋开了口,落在她后背上的修长手指在她起身时蜷缩了下。 “……” 少女气愤的抬起眼,瞪了他一眼。 那红彤彤的眼睛,不像只狐狸,倒像个兔子。 在那张漂亮的小脸蛋上,还是个漂亮的小兔子。 “就这么喜欢他?”莫远轻歪着脑袋,盯着她,忽的缓缓道出这句,“他都根本不喜欢你,至于到这程度。” “你懂个屁!” “我是不懂,所以无法理解。”莫远突然抬起修长的手指,落在了她的耳旁,轻挽了下她耳边秀发,银眸认真盯着她,鬼使神差的轻轻道出一句:“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情感与滋味。” 少女站在那,仰着头望着他,见他银眸里的茫然,那般澄澈,好像真是只是单纯的好奇。 他的那双眼,很漂亮,却很空。 比起她这种,经历之后的四大皆空,他的眼神,干净的像是一张白纸,是尚未接触,所以不懂的纯粹。 “你没有体会吗?没有过任何喜欢的人么?”秦怏怏没有嬉皮笑脸,没有往日的矫揉造作,纯粹的望着他,竟也认真的与他交谈起来。 “无。”莫远轻启薄唇,顿了顿,却又忽的挑眉。眸光闪烁,轻笑:“喜欢动物的算吗?” “哈?”秦怏怏拧起眉,有些不敢置信。 “毛茸茸的小动物。”莫远解释,抬起手,盯着自己的手掌,挑了下眉。 似乎在回想撸毛的快乐。 “怎么不算!怎么了!动物不是生物啊,没有情感吗!怎的就不算了!”秦怏怏像是想起了什么,瞬间炸毛,气愤的嚷嚷着,又瞪了莫远一眼后,想着他的话,却又反忍不住道:“不过你的话,指的是体会揪人家毛的快乐和喜欢吧!” 虽说动物也有感情啊! 但…… 秦怏怏拧着眉,觉得匪夷所思,这狗东西怎么可能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 这种狗东西,就喜欢喜欢,也一定是揪人家毛,听人家小动物惨叫吧! 莫远睨了她一眼,没解释,只晃神一瞬想。 说起来。 面前这只就只是狐妖吧?那应当也能变成小狐狸吧?不知道她变成狐狸的模样是怎样—— “算了,你不知道也好。”秦怏怏重新趴回他胸口上,拿下巴支着,软绵绵小声道:“喜欢一个人呐,太痛苦了,你不明白,也是一件好事。” 说着,她垂下眼,睫毛轻颤。 只是抿起的小嘴,却几分僵硬,抿紧几分。 ……她下了这么大一盘棋,竟没用么。 看着重新趴回自己怀里的少女,莫远心思晃神一瞬,虽然没有推开她,但他却仰头,看向已经离开的天道宗的方向。 说起来,他跟着这妖狐陪吴昊去历练了,也不知主峰上那只小狐狸怎么样了。 留了吃食,加上留了他魂印的银链绑在它身上了,天道宗的结界轻易破不了,它应当也出不来。 娘亲x主神(95) 但—— 莫远却还是催动灵力,想要瞧瞧它现在在做什么。 可,谁知,垂下眼,灵力微微催动,莫远便蓦得一怔。 他低下头,银眸疑惑的往怀里看去,微微睁大,瞧着也愣了下的少女疑惑的低头往她腰间的乾坤袋上看了眼。 她自然到毫无顾忌的将乾坤袋拉开,取出了里面灵力微动,轻微发着光亮的银链。 手中漂亮的银链闪着光,在少女的指尖安静躺着,秦怏怏茫然的瞅了两眼,想起来这银链好像是作为小狐狸时,那宗主留下的。 她茫然的盯了一会儿,心想为什么会发光,难道里面留了什么东西吗? 秦怏怏扭过头,突然也往天道宗的方向看了眼,嘀嘀咕咕。 “难道发现不见了么。” “……” 她想,应该是那天道宗的宗主,发现她消失不见,所以才催动银链吧。 啧。 还真把她当自己宠物养了么。 她的声音很轻,作为普通弟子应当是听不到的。 可站在她身旁的是天道宗宗主莫远,所以他愣怔的站在那,恍惚了许久,才又盯住了少女,见她连忙收起银链,冷哼一声,回视自己。 “怎么了?”秦怏怏茫然的瞅他,随即清了清嗓子,又拿他的衣服擦了擦泪痕,才道:“唔,今天的事,你可不许告诉别人,也不能跟吴昊说我哭的事喔!虽然他……那样说了,但我还是挺喜欢他的,总不能扔下他不放,所以还是继续陪他一起吧。” 她歪着脑袋,自言自语的嘀咕。 “再者,涵容也没接受他,万一我还有机会呢?” “……” 莫远银眸里,倒影着少女可爱到自言自语的模样,虽然众人口中都说漂亮的面容,在莫远眼里倒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可—— 莫远这一刻,却觉得她确实有点可爱了。 “刚刚那链子,是什么?”可,莫远不确定,只挑着眉问了声。 “链子?”秦怏怏挑眉,拍了拍乾坤袋,恍然,随口道:“一个挺狗的家伙送的,和你一样的坏家伙,毒舌又讨厌人,唔。” 说完后,秦怏怏顿了下,瞄了眼少年俊美的面庞,摸了摸鼻子,想起之前自己向他提出要求,他不止帮忙真的答应自己参加历练不说,还刚刚让自己趴在他身上哭,拿衣服擦眼泪。 再这样当着人家的面骂他,有些说不过去。 “当然!”于是,还是有些心虚的妖狐娘娘弯起眼,冲着他讨好笑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胸口,软软道:“我们师兄还是要更好一些呢!” 就好那一丢丢! 就一丢丢! 瞧着她的笑颜,莫远挑了下眉,慢条斯理的弯下腰,凝睇她。 “那,有多好?” “……” 看着突然凑到面前的平静面庞,秦怏怏一噎,眼珠子转转,有些受宠若惊。 咦? 这狗东西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而且,好像之前从必安峰的时候,他就有些不一样了呢。 不止答应自己的要求,连她鼻涕眼泪擦一身都没拎开自己,刚刚还伸手拍她后背安抚她,是的吧?没错吧? 娘亲x主神(96) “莫、莫师兄?”秦怏怏眼珠子一转,忍不住往后缩了缩,瞅着自己与他这个距离,突然一笑:“哎呀,你这是怎么啦?你突然这样子,我有些不习惯,你再这样,我可要怀疑你是不是要喜欢上我了呢。” 这是秦怏怏故意说的,就是为了吓退他,一般之前按她这样说完,他都会很毒舌的怼回一句。 可现在,少年淡淡拿银眸瞥了眼她滴溜溜转着的眼珠子,从容的抬起手—— 唰。 手掌落在她的头顶,秦怏怏怔住,就眼睁睁看着他从容淡定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忽的带着笑意说了句。 “那又如何呢?” “……莫远?” “嗯?” “你、你该不会疯了吧?”秦怏怏结结巴巴,连忙往后一缩,惊恐的瞅着他,睁大圆眸:“你没问题吧?你还是那个混蛋莫远吗?见死不救还毒舌欠揍的家伙。” “虽、虽然我今天大受打击,但你就算为了安慰我,也不用这样的,大可不必!!!” 她连忙摆摆手,疯了般摇摇小脑袋,非常抗拒的摇着小脑袋拒绝。 “我不能喜欢你吗?”莫远银眸微微一闪,清冽的声音如山涧中的泉水,流淌在炎炎夏日中,叫人心头一颤。 “可我喜欢的吴昊呀!” “无所谓,我不介意。”莫远淡淡一笑,眼里添了几分明显的笑意:“就像你也不介意吴昊喜欢涵容一样,不也还在继续么?” “!!!” 秦怏怏惊恐的退后一大步,瞅着他,与他对视。 可对视了许久后,瞧着少年眉眼泄出的笑意,秦怏怏才陡然回过神。 “你!”秦怏怏脸色瞬变,恼羞成怒:“你耍我的是不是?” 莫远没否认,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只是觉得……也许真的会那样发生的话,或许也不赖。” “什么发生?”秦怏怏拧着眉疑惑。 他,也喜欢上一个人这件事。 少年的银眸里,安静倒影着少女疑惑的面庞。 她因那人而笑,因那人而哭,因那人而欢喜。 如果这个人,换成自己。 他,也会变成这样吗? 那,那些滋味,又会是怎样的呢? 银眸的少年垂着眼,漫不经心的胡思乱想着,却未曾想过—— 自己实际上,也早已落入深渊。 已在棋盘之中了。 “没什么。”莫远淡淡回了句,抬起眼眺望向远方,手忽的在腿旁点了两下,突然轻轻道出一句:“对了,还记得当初关于吴昊,你和我的对话么?” “什么对话?” “我和你之间,关于吴昊的赌注。我说你教他努力无用这件事,最后我答应你,叫他自己选,所以他选了入必安峰。” 想起这茬,秦怏怏愣了一瞬,想起来他说的是当初知道他拿吴昊做诱饵,看着吴昊拿起剑,最后却剑毁人也差点亡了的事情。 当时,莫远莫名蹦出一句,说她教他历练,让他变强,未必是一件好事。 她嘀咕:“说起这个,我还有些后悔呢,早知道教他修炼,他是去找涵容的,还不如让他当个小废物呢。” 莫远没答,只抬起眼,突然看向前方的队伍,突然开口。 “你知道么,天道宗的弟子,筑基之后,皆要下山历练一番。” 娘亲x主神(97) “是么。”秦怏怏有些感兴趣。 “你知道为何吗?” “为什么?” 秦怏怏眨眨眼,她不是天道宗的人,自然不明白。 “为了,让他们认清自己的实力。”莫远眺望远方,俊美的面庞,几分冷凝,声音微冷:“认清自己的实力,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是在前方,还是……只是在脚下。” 秦怏怏微怔。 “历练出来的,自会努力修炼,不畏所有,可若历练失败的,便会乖乖当个守山弟子,不再下山。”莫远悠悠然,“因为,会认清自己没有那样的胆量与气魄。” 胆量?气魄? 原本就很强,无法体会那种感情的秦怏怏不太清楚下山一趟,一场历练罢了,能锻炼什么出来。 她仍旧茫然,却见莫远似笑非笑的回头,睨她,意有所指:“也许,你的吴昊到底还有没有机会,这一场历练结束,便会有个结果了。” 秦怏怏不太懂,但她却知道这一场下山历练对吴昊来说,是有危险的。 这也是她要跟着下山的原因。 有她在,她自然不会让他出事。 但—— 莫远的话,却叫秦怏怏拧起眉,冥冥中有些不安。 “回来了?”瞧见吴昊回来,涵容有些意外,却不忘担忧的往队伍尾端看了眼,但没瞧见莫远和秦怏怏的身影。 “嗯。”吴昊一点头,有些激动,有些勇气的看向涵容:“我、我已经与阿怏说清楚了!” 涵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闪躲一瞬,才笑了笑。 “是么。”怕他再说些什么,涵容又忙不迭笑道:“那便抓紧看书吧,叫你看的那些书,上面记载的妖兽和植物,很重要的。” “嗯,好。”吴昊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瞧师姐那模样,还是乖乖闭上嘴,冲着她乖巧笑笑,只是低下的小脑袋眼神黯然。 他们的队伍不大,却也不小,因为另外还带了一批弟子,涵容没有御剑直接飞行。 而是带他们走陆路,路过一些山林时,里面还是不少妖兽与凶险的植物的。 所以休息的时候,她也会叫一些弟子防备望风,也算一番历练。 休息的中途,吴昊便抱着涵容留下的书看,上头记载了一些妖兽与植物,算常识。 虽然以前入天道宗,这书就发过了,现在要下山历练,涵容怕他忘了,便又叮嘱了一番。 吴昊没说,以前发下来时,他便没怎么看,别说巩固了,现在哪怕再重新来看—— 抱着书的小少年苦恼的盯着上面的文字与图案,都仍旧觉得艰涩难懂。 他本想寻人问问的,但一旁普通的师兄师姐们修为低自己一筹,知道他是空降入边师父门下的,以为他挺厉害,吴昊拉不下脸问。 而涵容师姐,她又在外面忙着指挥师弟师妹们,吴昊又不好意思叨扰。 以前—— 倒是有阿怏一边埋怨,一边还是凶巴巴的教他。 吴昊顿了顿,眼神黯然下去,觉得自己都已经拒绝娘娘了,要再去找她教自己这些,也有些太过分了。 算了。 吴昊收起书本,想。 反正自己修为也不错,既然修为已经在这,应当出不了什么大事叭! 娘亲x主神(98) 可,偏偏是怕什么来什么。 出发再动身时,吴昊瞧着人群里喧闹声,寻了一圈发现没瞧见人影。 只拉了个旁边同行的弟子,吴昊蹙眉轻声问:“怎的了?发生了什么吗?” “吴昊师弟!你不知道吗?”那师兄愣了一瞬,才惊呼,随即忙不迭解释道:“原本不是快到那拉森林了吗,那里妖兽众多,便先让前行的弟子去探了路。” “这个我知,然后呢?” “结果探路的弟子没了消息,涵容师姐知晓后便前去了。”师兄叹了口气,满是担忧道:“结果方才传来消息,才知道是遇到了高阶妖兽,涵容师姐正与其缠斗呢。” “什么!”吴昊一听,立刻扫了全周围,急声道:“那咱们还楞在这做什么,去帮忙呀!” “不行的!咱们轻易去不得,高阶妖兽不比低阶,加上那拉森林内奇怪的植物太多了,若是一不小心,很容易落入陷阱,不止帮不上忙,反而容易添乱。”师兄拧起眉,却否决道。 “那咱们就在这看着么!”吴昊急的直跺脚:”总要帮忙的吧,万一涵容师姐她……” “去是可以去的,但至少要修为不低,现如今咱们同行的队伍里,能够帮上忙的……至少我们是不行的。” “我呢?那我呢?”吴昊一听,立刻道:“我修为比你们高上一些!” “确、确实是够的,但平日看你修炼,你的修行不稳,怕——”师兄不比其他师弟,看出吴昊虽然修为比他们有些稍高一些,但这修为却有些虚,正准备阻止。 “既然够,那便行了!”吴昊一听,毫不犹豫直接打断,看回前方,目光却坚定起来。 他拿起自己的佩剑,毫不犹豫往前出发了。 吴昊一路往森林深处走去,才发现路上比自己修为稍高的师兄师姐们皆在道路两旁布下阵法。 有些用药粉,有些用阵法,没有伤及植物,却清出了一条干净的路,通往前方,同样也给前面的涵容制造出了一个不易再惊动更多的战斗空间。 瞧见吴昊前去时,路上的师兄师姐们都吓了一跳。 “吴昊?” “你怎的出现了?” “刚收到消息,我来帮忙。”吴昊提着剑,解释了句,虽然瞧见他们在防备,但他却没注意到他们戒备的是什么。 只以为他们是清除了一条路,外加防备森林里的妖兽出来闯进队伍伤害师弟师妹们,可吴昊却未曾察觉到关键的一点。 那就是他们防备的同时,无论是阵法还是药粉,皆没有伤害到周边的植物一分一毫,也没有多跨出一分。 但吴昊赶路赶的匆忙,加上担忧涵容,压根没注意到。 “涵容师姐就在前面吗?”吴昊皱眉,又问了一声。 “嗯,你要去那边吗?那你小心些!”他们自只以为吴昊要去前面立防,便也没阻止,只嘱咐了一声。 “会的。”吴昊握紧剑,心想自己的修为不低,既可以参加这边的队伍,自然说明是够格的。 别怕。 吴昊,你不能怕! 娘亲x主神(99) 你可是已经选择拜入必安峰门下的弟子,不再是以前那个递柴火的小弟子了,你可是边木长老名下弟子! 你不能再害怕,勇敢点,你可以的。 吴昊甚至在想,若真出什么意外,他也不怕死,就算豁出自己的命,他也要救涵容师姐! 可—— 在抵达现场,瞧见那画面时,吴昊却还是被震撼到了。 少女持剑的英姿,和丑陋妖兽的对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视觉上的冲击力,却带给人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的动作流畅,不算漂亮的面庞却英气逼人,那充满力量感的流畅度,是叫从未见过这样实实在在的战斗的吴昊,毕生都难忘的画面。 虽然不占上风,可涵容与那高阶妖兽的对峙却也不落下风,那妖兽是只巨型的六眼蜘蛛,身后却又一条硕大的尾巴。 它嘴巴一张,一条血红的舌头便猛地射向涵容的脸,涵容面色不改,左手运起灵力立刻挡下。 另,右手手中的剑丝毫不乱的朝着它的尾巴斩下! 瞬间吃痛,受伤的妖兽开始更加狂暴,赶到的吴昊焦急一瞬,可也知道不能贸然出声打扰,只好扫了眼这边现场的三位师兄师姐们,发现他们给涵容清出了战斗的场所。 他不敢贸然进场,怕自己添乱,只好扫了一圈周围后,也跑到一旁,打算也替他们立防。 实际上,还在那边战斗的涵容也注意到了吴昊的到来,察觉到他乖乖到一旁后便没再管了,加上也实在没有精力转移注意力了,只好继续专心对面前的妖兽。 这妖兽虽为高阶,按理说她敌起来也没问题,但这蛛兽偏偏是其中异类,加上妖力过人,再者加上这那拉森林里供养。 她这番战斗还真凶多吉少。 可,她从不是畏惧之人,哪怕知道此战凶险,胜算不过半,她也毫不犹豫要一试! 一旁立防的吴昊虽在立防,可注意力全在上方,眼珠子一直盯着涵容,担忧的看着她。 涵容几次被蛛兽伤落地面,虽然她也伤了那蛛兽几次,可伤处全在尾巴,它那极长的肢臂还灵活,根本伤不到它本体。 吴昊急的要死,可却半分办法都没,直到—— 那蛛兽一尾巴再次将涵容甩落地面时,这次蛛兽直接乘胜追击,血红的巨型舌头迸发出来,直逼涵容的面门。 伤到胳膊的涵容吃力一瞬,咬牙只僵了一秒。 ! 终于,专注力一直都这边,且距离涵容最近的吴昊双手一合,直接动用秦怏怏教过的一项法术,催动灵力,手中的剑直直飞了过去! 快,且准。 周围几个师兄师姐都担忧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只听见空气中‘锵’的一声,蛛兽舌头的攻击,被吴昊催动的剑及时挡下。 涵容也不过愣了一瞬,手中的剑立刻顺势往上一送,送至蛛兽下颚之处。 绿色的血液溅起,蛛兽惨叫一声,往后退缩。 涵容得了喘了口气的时间,爬起来后朝着吴昊方向看了眼,眉眼染上笑意。 “谢了!” 娘亲x主神(100) 那带着汗水的笑,并不明艳,却在吴昊眼里,却像是发了光的好看。 那剑,只挡下一击后,便颤巍巍摇摇晃晃的飞了回来,吴昊伸手抱住。 他双手抱着自己的剑,晕晕乎乎的看着涵容转身继续又去对向那蛛兽。 他想,这场历练出来,当真是值了。 他甚至觉得,哪怕只能帮她一瞬,这次拜师,这次历练,不!是这辈子……都值了! 吴昊咧着嘴角,忍不住开心的笑了起来。 因为先前那一剑,涵容在与那蛛兽战斗之中反而逐渐占了上风,她乘胜追击,毫不犹豫! 可,就在这战局之中,吴昊的思绪忽的收回,注意到了一旁一条绿色的藤蔓,悄无声息的朝着涵容那边靠近。 ! 吴昊只愣了一瞬,疑惑这藤蔓怎会自己动,但很快便想到了很多森林里的植物也都极其危险。 虽然不知这是什么,但瞧着它逐渐朝着涵容的方向靠近,他想现在涵容师姐都尚未胜券在握,万一真要让着小植物打扰到她了怎么办? 所以吴昊想也没想,毫不犹豫随手一刀斩下,想要斩断那藤蔓。 “吴昊!” 谁知,一剑斩下去的那一刻,身后师姐的急呼声响起。 吴昊茫然的扭头,却对上了其中一位师姐难以置信的面容,那张好看的脸上有慌张,又害怕,目光却停留在他手中的剑……和那被他斩落的藤蔓上。 “怎……” “你!你疯了吗?你怎么会斩那个,你认不得那是什么吗!”师姐宛若如临大敌,脸上的面容是比遇到蛛兽还要可怕的模样,但她来不及多做解释,只匆忙看了眼后,疾步朝着吴昊这边奔来。 她一把拉住吴昊的手,另一只手连忙翻出腰间药品,她赶忙往地上撒了一圈药粉,以他们两人为中心撒开了一圈。 “怎、怎么了?”吴昊茫然失措的问。 “你还说!难道你不认得吗?森林里的植物哪能轻易动的?书上分明记得清清楚楚!”师姐仍旧戒备盯着那边,气急败坏的低声说着。 话音未落,那边斩落的藤蔓的根源深处,已经给了答案。 ‘哗啦’一声巨响,吴昊抬头的瞬间,看着那边藤蔓根源的深处,在藤蔓斩落后,陡然出现了一朵比那蛛兽还要大的花朵,向日葵般的形状,颤巍巍的逐渐抬起,可那‘向日葵’花朵的花心,却是宛若食人花般的存在。 滴着绿色的液体,像血一样,瞧上去极为可怖。 ! 吴昊只愣了一瞬,耳旁师姐的解释便已经落下:“最为恐怖的三种植物之一,蔓拉花!最为无害,却也最为危险!会以藤蔓为须靠近人,只要拿驱赶植物粉末逼退即可,千万不能斩其藤蔓,一旦斩其藤蔓……” 凝重的字眼,缓缓落下。 “便会使其狂暴,就是金丹期的高手来,都不一定能活着在它攻击下活下来,更被说它的毒液若是一旦吸入……修行生涯必毁无疑。” 师姐的话,叫吴昊的心陡然一沉,秀气的面庞上脸色煞白。 娘亲x主神(101) “这分明是常识呀!入门的书籍上都有写的,你怎会不知道?就连我们,除了这蔓拉花,其他植物我们都不敢动,你怎么就……” 那师姐急的要死,不明白这作为常识,他还怎么会触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里,带着明显的埋怨。 可现在吴昊也顾不上伤心了,虽然内疚,却难掩担忧的立刻看向那冒出蔓拉花的方向。 蛛兽危险。 可—— 蔓拉花更危险。 那花,看着极大,可动作也并不笨重,很快就朝着吴昊方向袭来,但似乎察觉到了那地上药粉的味道,犹豫了一会儿,又颤巍巍的缩了回去。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却没等他们安心,那蔓拉花——“糟!” 师姐担忧的声音落下,吴昊瞳孔一缩,发现那蔓拉花慢慢对向的方向——竟是涵容。 可不是么,那花一旦狂暴,目标就是人类。 比起几个在药粉内的人,那边正与蛛兽战斗,没有防备的涵容怎会不是最好的目标? “涵容!”师姐急呼一声,涵容自然早在之前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变故。 此时察觉到了蔓拉花的目标可能缓缓转向自己,她虽有余力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却没有余力查看,加上此时对峙蛛兽正占上风,就快能将其斩杀了,她也无暇再管了。 所以—— 她毫不犹豫,头也没回,再将手中的剑运起灵力,挥起这一剑斩落时! 剑下,是蛛兽的尸体。 身后,是师姐倒抽了一口凉气。惊呼‘吴昊!’的声音。 涵容喘了口气,扭头看去时—— 竟是吴昊从那药粉的圈子里冲了出来,在那蔓拉花袭向自己的瞬间,他毫不犹豫竟要用身体挡下! 手中挡在身前的剑被那巨大的冲击力弹飞,吴昊往后飞了几丈远,落到地上,那蔓拉花继续直逼他的面门。 只是一瞬,涵容脑海中很多念头闪过。 她不该去的,吴昊必死无疑,就算不死,中了蔓拉花的毒,他的修为也必毁于一旦。 她就算去,也救不了他。 就像师父自打他们下山历练的第一步起,教他们的就是首先保护好自己,他也叮嘱了吴昊,可吴昊没记住。 他不顾安危,两次救了自己。 哪怕…… 哪怕这次祸端,也是因他而起。 可—— 涵容一抿唇,身子动了那瞬间。 吴昊倒在地上,想要闭上眼,害怕死亡的到来,可没等他彻底闭上眼,却先缓缓睁大眼。 持剑,踩在蔓拉花花心上,给了它一剑的少女身影,那样的清楚。 可下一秒,并未重伤的蔓拉花毫不犹豫的吐出一口浓烈的绿色毒液。 唰! 将她弹了出去。 蔓拉花很危险,那是入门弟子们书上都有记载,像师姐口中那样的。 最无害,也是最危险的植物之一。 才与高阶蛛兽战斗过的涵容,能伤它多少?就是全胜时期的涵容,也不见得能如何。 涵容的身影直直飞了出去,吴昊的手脚发颤,他颤巍巍的喊出她的名字。 “涵容师姐!” “涵容!!!” 倒在他身旁的不远处,涵容吐出一口血来,手边的剑也缓缓脱出,落到了地上。 娘亲x主神(102) 吴昊满脸的难以置信,连滚带爬,带着哭腔爬到涵容身旁时,她身上基本都是蔓拉花的毒液。 她已经吸入了蔓拉花的毒,气若游丝的倒在那。 “涵容师姐,涵容师姐……”吴昊伸手想要扶她,带着哭腔一遍一遍的喊着,他红着眼:“为什么……为什么……” 他是知道必死无疑,所以才想要替她挡的。 他想替她去死。 这一点,他清楚,她就看不透吗? 涵容吃力的睁开眼,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望着他,牵强的扯了下唇角,似乎是笑了下,却没气力解释。 大概是—— 作为师姐的本能吧。 她毕竟,是他师姐啊。 是带他入门,带着他一步一步走到这的人啊,她无法真的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对上蔓拉花,那一击,他必死无疑。 但如果是她,尚且还有一息存活的可能。 但她到底还是低估了蔓拉花,不过没所谓了,她倒下了,这蔓拉花还在—— 都得死,最后也没差别。 涵容动了动唇,最后缓缓想要闭上眼。 身后,那三个师兄师姐们也顾不上防备了,涵容倒了,他们就算留下也是徒劳。 “涵容!” “涵容!!” 他们连忙赶出来,可他们冲出来也依然无济于事,能够斩杀蔓拉花的境界,显然他们不是! 地上的涵容动了动眼皮,一旁的吴昊依然泪流满脸,他的脸上带着懊悔与痛苦,可侧头看向那再靠近的蔓拉花时,更多的,却是绝望。 是他错了吗? 他不该跟着来历练? 还是说……一开始就不该……想要往上走呢? 吴昊不知道,可他那双空洞的黑眸里,与几位师兄师姐们一样,全都布满了绝望。 涵容想要动,想要起身替他们拦下,可她也已经没有气力了,只能徒劳的看着视野里那与他们实力差距巨大的蔓拉花绝望的向他们压下。 然,下一秒。 磅礴的剑气斩下,银色的光芒落下。 绿色的血液爆开,金丹期都棘手的蔓拉花被一道剑光落下后,缓慢的裂成两半,缓缓朝着旁边倒了下去。 ‘轰’的发出巨响后。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吴昊忘记了哭泣,涵容的呼吸也变得轻了,众人瞳孔收缩的视野里,那救世主般的出现,宛若天神降临。 可实际上,剑光缓缓褪去,浮在空中踩着剑的,却只是一个俊美的白袍少年。 他的眉眼冷漠,银眸缓缓抬起,风淡云轻的往这边瞥了一眼时。 叫他们觉得。 在蔓拉花的比较下,他们觉得自己那样的渺小。 可,在这少年御剑飞行的画面里,那诺大的蔓拉花,却好像—— 更加渺小到,在那少年眼里,是比他们还要渺小的存在。 吴昊忘记了反应,只留一丝气力的涵容也怔怔的站在那,虚弱的声音里,却呢喃出了来人的身份。 “莫远……师弟。” 可她的声音很轻,只有吴昊低下头时,一人听到。 他看着涵容恍惚的侧颜,那黑眸里的眼神,和自己看她时——一模一样。 “我就说你怎的突然要往这边赶,唔?这里怎会有个这么丑的花?” 娘亲x主神(103) 安静的原地,没有任何声音。 直到,一个清甜又疑惑的声音响起,才打破了这份寂静。 三个师姐师兄一怔,才看清楚那御剑的少年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少女那漂亮又明艳的面庞上,丝毫没有对那蔓拉花的畏惧,只挑着眉瞧了两眼后,才抬眼看了这边的画面。 他身后的剑上,竟还踩着一人。 那少女一怔,随即便惊呼一声。 “阿昊!”她作势便准备从剑上跳下来,可好在莫远却若有所觉,一手捞住了她的腰肢,拦住了她跳下去的动作。 他御剑直接落到了他们身旁,秦怏怏才跳了下来,落到他们旁边,急忙瞧着吴昊,漂亮的美眸担忧的将他左瞧右瞧,见他没事,才疑惑的将目光落在地上涵容的身上。 她只愣了一瞬,瞧着涵容的虚弱,和她身上的毒液,她看看那边的蔓拉花和蛛兽,还有吴昊那一脸懊悔带着泪痕的脸,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顿了顿,还没来得及开口,吴昊便先带着哭腔开了口。 “呜……阿、阿怏。”吴昊无措又茫然的眼神秦怏怏,登时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也找到了委屈的源头,眼泪‘啪嗒啪嗒’便又落了下来,他看着秦怏怏缓缓靠近,哽咽开口:“涵容师姐她……她为了我……” “明明我不需要啊,不需要的……” “为什么,都怪我。” “如果不是我……” 他自责的哭腔语无伦次,晃动着眼神瞧着秦怏怏时,却又忽的一晃,想起了这可是妖狐娘娘,大约是太过于悲伤,他不由自主的呢喃出声。 “如果你在就好了,阿怏,为什么你刚刚不在?” “为什么你没刚好在呢,如果你在就好了,你在就能救涵容师姐了!” 秦怏怏神色触动了一瞬,瞧着手臂上少年捏的她手臂发青都没自觉的样子。 身旁的莫远倒是先皱了下眉。 可没等两人谁有反应,少年却又自己先低下头,泄气的摇了摇头,哭腔更浓。 “不对。” “不怪你,怪我,怪我才对。” “是我自己的原因,都是我自己的错……” 秦怏怏被他捉着手,吴昊的呢喃一直持续到后面救援的师兄师姐们赶到,把涵容抬了回去,他才像是回神,跌跌撞撞跟了上去。 秦怏怏站在原地,盯着手臂上的一圈勒痕,没吱声。 身后,少年清冷的嗓音响起。 “你也觉得么。” “……”秦怏怏动了动眼皮,似乎抬了下眼。 莫远却瞧着她的后背,从容的启唇:“如果我们早些赶到就好了,早些救到他们就好了?” 秦怏怏终于转身,对上莫远漠然的眉眼,莫远那双银眸似乎能看穿一切,比起她这位强大到可以袖手旁观一切的妖狐,他似乎更像那个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神。 虽然,他确实本就是那个神。 “你什么意思?”秦怏怏声音很沉,抿着小嘴:“那小丫头受伤了关我屁事,吴昊没事不就行了,你想说我帮他还是有错?还是想嘲讽我‘看,这次你没能救到,他们果然就出事了吧’,像这样说?” 莫远没否认,只盯着她几分恼羞的小脸。 “你很清楚我什么意思。” 娘亲x主神(104) “我不懂。”秦怏怏按住被勒住痕迹的地方,沉着脸不打算再回答。 但—— 莫远却侧头看向了那边的蔓拉花,银眸里的情绪晦暗不清。 “你我都很清楚,你心里其实也已经有了答案,我当初说过的话,没有错。” “他,从一开始,就不属于这里。” 有些人,注定一开始就该平凡。 没有那个野心,没有那个实力,强行将他拔高,不止害了他,还会—— 害了他身旁的人。 秦怏怏,已经很清楚这个事实了。 就像那把当初出现在吴昊手里的剑,他没有那个实力拿起它,就只会毁了它(他)。 秦怏怏没有回答,只是回去之后,关于涵容的事情,其中有个师姐已经立刻传信给边木了。 边木知道涵容中了蔓拉花的毒后,登时坐不住了,玉筒里传来边木愤怒的声音。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蔓拉花怎么会伤人,涵容又怎么会那么蠢!” 师姐顿了顿,瞧了眼榻上虚弱的涵容,和一旁头都要低到底下的吴昊。 吴昊虚弱又怯懦的声音响起。 “师、师父,是因为我。” 吴昊的声音一响起,边木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边立刻陷入了沉默。 他没有责怪,也没有责骂,只似乎微弱的叹了口气。 “涵容呢?” “师姐在。”另一位师姐连忙开口。 “还有气吗?”边木顿了顿,声音难掩疲倦,“把玉筒给她,我和她聊聊。” 那位师姐看了眼榻上睁开眼,也还是虚弱的涵容,见她听到后微弱的点点头,才将玉筒递过去。 “师父。”涵容强撑坐起身,冲着玉筒开了口,她的面容有些苍白,但看上去却很平静。 那端,边木安静了一会儿。 “怎么样了。” “没事,只是中了蔓拉花的毒。”涵容垂下眼,扫过那边红着眼的吴昊,才无奈笑笑,开了口:“不怪吴昊师弟的,是我自己的原因。” 又顿了顿,边木叹了口气的声音才响起,他很轻的只说了一句话。 “我记得告诫吴昊保护别人前先保护好自己,却忘了告诫你。” 在保护好别人之前,先保护好自己啊。 那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已经让涵容明白。 师父已经猜到了,她究竟是怎么受的伤,中的毒液。 涵容的眼圈一红,那瞬间似乎有完全委屈要倾泻出来,可她努力又憋了回去。 “师父。”只留她微微哽咽的嗓音。 “回来吧。”那边的边木回到:“我会另外让人再让人过去带他们继续,你们就先回来吧。” 他话里的‘们’指的当然不止是涵容,还有——吴昊。 剩下的弟子历练自然还会继续,这边的玉筒才掐断,那边边木顿了顿,便瞧着另外响起的玉筒,毫不意外的拿了起来,听到那边的声音。 “边木。” “宗主。”边木揉了揉太阳穴,稍微收敛几分倦意,凝重的开了口。 “把赵斌换过来吧。”少年睁开银眸,抬头看向深处的森林,“让他带剩下那群弟子们继续。” “是。”边木只愣了一瞬,便恭敬的回应了,随即牵强的笑了下:“刚好赵斌前段时间听说在承明峰被那没找着的虎**手一番,可大受打击,正闹着呢。” 娘亲x主神(105) 一身的精力无处发泄,他正不服气,把他调过来,带着这群小弟子历练一番,也合适。 “嗯。”莫远低声应了声。 边木才沉默,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乖乖闭上了嘴,只微弱的叹了口气,只觉得惋惜。 玉筒的联系断了,拿着玉筒的莫远冷冰冰的抬起银眸。 边木没有问,如果莫远在,为什么不救涵容,不救他的徒弟呢? 边木不会问这么蠢的问题,哪怕他也不想自己的宝贝徒弟出事,但也不会问这么软弱的问题。 因为他清楚,如果问了,那才可笑。 如果一个人的性命安危,需要靠别人的存在才能保证,那涵容出来历练的意义在哪,那她就不该是他的徒弟,而是温室里的花朵了。 那是天道宗的弟子,他边木的徒弟,不是依赖别人保护存活的软蛋。 能救,莫远也不会坐视不理。 但千万别因为谁的存在,就一定笃定会有人来救自己,没有谁理所当然把注意力放在谁身上。 就像秦怏怏也没能料到吴昊会出事一样,如果自己不够强大,不够谨慎,不能够判断,别人再救你多少次,结果也会一样。 拿着玉筒的边木坐在必安峰的住处里,抬头看向外头的天空,还是叹了口气。 “蔓拉花的毒啊……”到底还是于心不忍的边木心里很清楚,若真是中了这毒,他这宝贝徒弟,怕是真的修行全毁了啊。 * 不同于他们辛辛苦苦行了很久的路,赵斌赶到这的时候,也才眨眼的功夫。 扎堆的帐篷外传来赵斌嘀嘀咕咕的不满声时,吴昊才扶着涵容出去。 赵斌手持长枪,压根没多少耐心看边木的哪个徒弟是谁,只草草看了眼后,便抬手抛出一样法器。 “边老头的徒弟是吧?来,法器给你,坐着这个回去吧。”赵斌压根没打算看那边,便扫向这边剩下的众多弟子,颇具气势的一抬下巴:“剩下的弟子,跟我走吧,还磨叽什么呢?当出了点小事就不用历练呢?想得挺美!接着走!” 他匆匆一摆手,便颇具威严的指挥道。 吴昊抬手接住那法器,怔了下,才发现是个坐莲,大约是好让涵容早些回去接受治疗,边木让赵斌带的。 吴昊抿着小嘴正准备将它唤出,身旁低哑平静的嗓音响起。 “我来吧。”一旁,莫远腰间配着剑,从容走出来时,他身后也跟着皱着眉的秦怏怏,他淡淡瞥了眼那坐莲,再瞧着两人,平静开口:“我们和你们一同回去。” “莫师兄?”吴昊一听,茫然的眨眨眼,几分无措,“你们要一起回去吗?你们不历练了?” 历练个屁! 秦怏怏本来就是奔着吴昊来的,而莫远也是奔着秦怏怏来的,现在他们都要回去了,他们两个还有什么可历练的? 但莫远没答,只抬手接过他手中的坐莲,吴昊偷瞄了那边的赵斌长老,发现他已经走进人群,也压根没在意这边,自然不会注意到偷溜走了两个弟子。 加上吴昊想着,莫师兄照应,也以防回去的路上出事。 于是四人便一起上了坐莲。 娘亲x主神(106) 路上涵容难掩虚弱,秦怏怏不是那么精细的人,所以照顾她的任务便落到了吴昊的身上。 内疚的小少年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照顾着伤者,眼里难掩内疚和愧疚,反倒是涵容虚弱的笑着安抚两句,但她也没有多余的气力了,只大部分时间都陷入昏迷。 一旁莫远和秦怏怏都安静旁观,直到终于回到天道宗。 抵达必安峰时,老远两人便察觉到了,那门口等候多时的边木。 远远瞧着坐莲,边木便踏出一步,等到坐莲落地,他便已经一挥袖,带着坐莲上昏迷的涵容回了屋子。 …… 身后,吴昊温吞的从坐莲上踉跄的下来,想了想,但还是乖乖跟了进去。 虽然在之前莫远也用灵力替她调息过了,但边木一番灵力检查下来,仔仔细细,那老脸上凝重的表情,可见他有多看重自己这个大弟子。 奈何—— “蔓拉花的毒素已入丹田。”边木的声音很沉,凝重的瞧着涵容,“涵容。” “我明白的。”涵容靠在那,虚弱的笑了笑,垂下眼睫:“蔓拉花的毒,无解,一旦吸入,便会将丹田蒙上一层永远散不去的毒素,不动灵力,尚且还能像个凡人过活,但一旦动用灵力——” “便会疼入骨髓,宛若废人,你的修为,已经等同全无了。”边木沉沉的跟着说完时,身后跟进来的吴昊便双腿一软,‘咚’的跪坐到了地上。 那动静,叫两人回头看去。 “都是我的错。”吴昊红着眼,双手撑在地上,哭出声来,哽咽道:“呜……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涵容师姐根本不会出事,都怪我,都怪我!” 如果他勤奋一些,如果他聪明一些,能看懂那本书,能知道那蔓拉花不能动便好了。 如果他不去历练,早不去给她拖后腿,就不会害了她。 是他的错,全是他的错啊! 就这样想着,他的脑袋重重磕在了地上,懊悔的将自己蜷缩起来,可哪怕是这样,都不能发泄心中的万千懊悔之一。 “吴昊师弟……”涵容眼神晃了晃,坐在那,望着跪在那的吴昊发了一会儿呆,黑眸才垂下来,温和又轻柔的开了口:“我说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呀,怪不得你的。” 她顿了顿,哪怕传闻中那样天赋惊人,边木得意弟子的她,却成了现在这样一个废人,她似乎好像也没有难过到哪里去,仍旧那样温柔,温和的反过来安抚吴昊。 “况且我又没死,这不是还好好活着嘛,做师姐的,总不能叫我眼睁睁看着师弟有事吧?”涵容抬起手,挽了下耳边的秀发,哪怕笑得温柔,却又有几分悲凉与勉强:“大不了就是回去当凡人嘛,也没什么呀。” 边木动了动唇,老脸上眼眶红了几分,他侧头却看向一旁,没吱声。 “涵容师姐。”吴昊踉跄的抬起头时,对上涵容含笑的面容,却眼眶红的更甚,他只攥紧拳头,痛苦的想,“要是能换就好了,要是中毒的是我就好了。” 娘亲x主神(107) 所以他握紧拳头,再开口。 “我、我陪你当个凡人!” “你说什么呢?”涵容一听,怔了下,似乎想要张口说些他什么,但看吴昊那大受打击的模样,还是叹了口气,换了各种说话,笑了起来:“我想要救你,难道是看你这样堕落的吗?” “师姐?” “我是想让你努力,成为更强大的人呀。”涵容温吞的眨了下眼,轻柔道:“别让我的牺牲白费,就当替我完成心愿嘛。” 牺牲,白费。 替。 这些字眼,落到吴昊身上,他只怔了怔。 换做之前的他,他大概真的再度被涵容激励,再重整旗鼓,就像涵容很多次鼓励到他一样。 可这次却没有。 因为—— 他不敢抬头,也不敢说。 他怎么能代替她呢? 他怎么能代替涵容师姐呢?涵容师姐那样优秀,那样强大,那样聪明,可他呢?他是个废物啊,他连最基础的书都艰涩难懂,像以前,就连涵容师姐教的那些东西,最后还是阿怏强行教会他,给他灌输,才变强的。 他怎么可能……和涵容师姐一样呢? 吴昊不敢应,却又不敢不应,只能颤巍巍动了动唇,红着眼应了声:“……嗯。” 吴昊应完之后,在边木的要求下,秦怏怏吴昊莫远等人才离开了这里,暂且去吴昊的住处。 可几人一离开房间,身后的师徒两便对视一眼,涵容盯了一会儿自己的师父,到底还是红了眼眶,委屈到带着哭腔,喊出了一声。 “师父……” 看着扑进怀里的少女,边木也难掩难过,拍了她一会儿,直摇头惋惜又叹息。 “傻孩子,傻孩子啊!”边木也红了眼眶,怎会不疼惜自己这个宝贝徒弟。 可那有什么办法呢? 若她真是那样狠心的人,当初又怎会去那承明峰? 也许,当初从她踏入承明峰,就已经有了这结果了吧。 嚎啕大哭的声音,在房间内响了很久很久,站在房间外的小少年也驻足了很久很久。 回去之后,秦怏怏放心不下,还在他院子里等着,可吴昊却呆呆坐在院落里发了很久的呆。 秦怏怏守着吴昊,莫远安静守着秦怏怏,等到吴昊回过神,让他们回房里坐着时,吴昊却从柜子里翻出了那本书。 他将那本书往后翻了翻,从前面繁琐却艰难的妖兽植物一栏,翻到后面危险的怪物时——上面赫然写着三大最危险的植物之一,便是蔓拉花。 形状,大小,模样,颜色,还有危险程度,都描写的十分清楚。 吴昊眼底氤氲起雾气,又觉得更加懊悔。 “阿怏。”吴昊呆呆抬起头,声音微颤的问:“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是不是……我早就不该来这必安峰呢?” 秦怏怏没法回答,哪怕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但盯着那真的快要再哭出来的少年。 她走到他面前,坐了下来,认真瞧他。 “涵容不是也同你说了吗?是她自己选的,既然你活下来了,那这就是现在的定局。你不是还想变强的吗?那我们就变强,你觉得惋惜,那你就替涵容,成为她的存在!” 娘亲x主神(108) “那怎么能行……那怎么一样……”吴昊摇摇头,还是摇摇头,他低头看向手里的书本,缓缓捏紧,小声呢喃:“她的存在,是无可替代的啊。” 坐在他面前,认真安慰他的漂亮少女一怔。 砰! 隔壁,却陡然响起一声巨响,叫他们所有人都一惊。 “什么声音?隔壁?” 唰! “这边……”谁知,吴昊回过神,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陡然站起,“是涵容师姐的房间!” 他突然意识到了后,便立刻站起身冲了出去,少年跌跌撞撞的背影,叫身后两人,一个一宗之主,一个妖狐大人都反应不及。 吴昊立刻冲出门口,便看向旁边,门都没敲,立刻推门闯了进去。 门被大开,勉力站在那的涵容提着剑,唇角带着血迹,脸色更为煞白,抬头讶异的对上吴昊的面容。 涵容立刻擦了下唇边的血,勉强的冲着吴昊笑了笑。 “啊呀,吓到你了吧?我就是……想试试而已。”涵容还佯装温和,笑了笑,只是那双手却止不住的颤抖,最后还是撑不住,险些跌坐到地上。 吴昊却反应极快,在她倒下去前接住了她。 “我只是……”被他接住后,涵容再怔了怔,却低头盯着自己拿剑的手,笑着笑着,眼泪突然就控制不住砸了下来,只是还在勉强笑着:“以为没准能有奇迹呢?……呜。” 说着说着,她就憋不住了。 唇角再溢出的血丝,和体内那钻心的疼痛,叫涵容倒在吴昊的怀里,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真的好疼。 真的好疼啊。 涵容手中的剑脱落,她想要再拿起,可手指勉力的握了几回,却还是抓不住,眼泪顺着她的眼眶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她带着哭腔,茫然又小声的问。 “我曾经握剑握的那么轻松,灵力运用的那样强,可怎会一朝之间全都没了呢?” “我怎么会就成了个废物呢?” “吴昊……我不想成个废物,呜,我真的不想……就这么……算了啊!呜!” 那些曾经在她手中轻而易举的事,现在却怎么就成了遥不可及,触碰既疼入骨髓钻心的疼痛了呢? 她,可是涵容啊,可是边木的大弟子啊,可是天道宗最为有天赋的人之一啊! 她不该对着吴昊说这些的,她也不该对他倾诉的,可她真的不想。 吴昊僵硬的怔在那,抱着她,手脚僵硬。 他曾不止一次想过,自己可以成为师姐的依靠,可未曾想过,却是以这样的方式成为。 他低头,恍惚的看着涵容狼狈的哭颜。 记忆里的涵容,总之那样的强大,那样的温柔,仿佛没有什么能将她难倒,哪怕遇到艰难,她的内心也很强大。 直到事情发生,将她送回必安峰的路上,他都是那样以为的。 出事的是她,反过来安慰他的,也还是她。 可现在,这样的涵容,却倒在他怀里,哭的撕心裂肺,像是整个世界都塌掉了。 其实她也不是不在意,也不是当个凡人也可以。 她,可是涵容啊。 娘亲x主神(109) 吴昊听着,鼻头发酸,更加难过和懊悔,可他却没有办法。 如果可以——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死都愿意,让他死都行。 老天爷,神啊,求求你了。 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神的存在,求你出现吧! 拿他的命交换都行,只要涵容能不出事,只要涵容能恢复修为! 啪嗒。 念头冒出的那一刻,身旁的门口,也同时响起了一声脚步。 他将眼睛睁开,茫然看向门口,映入眼帘的是少女安静漂亮的模样,瞧着秦怏怏那张明艳到不似凡人的脸蛋。 吴昊突然一怔。 她的出现,像是,真正的神明一样。 “阿怏……”他呢喃出声。 他陡然惊醒过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颤声开口。 “对了,是了,还有阿怏!阿怏你能救她,你一定能救她对不对!”吴昊一下子反应过来,挣扎着爬起来,朝着秦怏怏的方向伸出手,投去哀求和希望的目光,“你能救涵容师姐!你能让涵容师姐恢复修为对不对!” “……” 吴昊的话说完,回应他的不是秦怏怏,而是涵容。 她还轻微颤抖着,疼的厉害,却睁开泪眼朦胧的眼。 “吴昊你在说什么呢?秦师妹怎么会……”“她可以的!她一定可以的!” 可吴昊却毫不犹豫着急的打断了她,依然期待的看向秦怏怏,那双睁大的眼毅然的盯着秦怏怏,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像是不顾一切。 “因为她——” 秦怏怏眼神微微动了一瞬,站在那挺直的小身板只晃了一下,却在下一秒,听到吴昊仍旧没有任何停顿,坚定望着自己,缓缓道出的那句。 “可是妖狐娘娘啊!” 吴昊接着说,浑然没有将她揭穿的自觉,仍旧盯住了秦怏怏,颤声道:“娘娘你说过的,只要是能与你契约的人,什么愿望你都能实现,对不对?你说过的!无论是神是人,是妖是鬼,还是一个再也废物不过的废物,都可以的!你全都可以实现他的愿望!” “妖狐?”按着胸口,涵容却抬起朦胧的眼,诧异又难掩震惊,又疑惑的望着那秦师妹,却呢喃:“怎么会……等等,难道是……传闻中后山那只妖兽?当初天道宗始祖那只?” 涵容睁大眼,惊呼出声,声音里难掩颤抖。 瞧着涵容讶异的眼底难掩几分恐惧的模样,和吴昊浑然未觉期待看着自己,宛若找到救世主的样子。 瞧着地上那少年少女,秦怏怏竟出奇的冷静。 她没有被揭穿的愤怒,只安静的盯着吴昊,开了口。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弯起眼,甜甜笑了起来,喊了声:“阿昊。”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没办法了。”吴昊放下涵容,连滚带爬的过去,抓住了秦怏怏的衣角,抬头看她,慌张无措,哀求:“阿怏!娘娘!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涵容师姐,你救救她好不好?” 他仍旧还在说着,低头抱紧她的衣角。 唰—— 瞧着脚边的少年,秦怏怏眼神微冷,下一秒—— 娘亲x主神(110) 她伸手抚上了他的脸庞,将少年哭泣的秀气面庞捧起来,她温柔瞧着他。 “可我记得也我说过,我会契约的只有两种人——”“那如果我拿自己交换呢?” 秦怏怏含笑的声音被打断,她微微睁大眼,忽的抬起眸,盯住少年。 “如果,我拿自己交换呢?”吴昊吃力的开口,又咬牙说了一遍,他低下头,不敢抬头对上秦怏怏的眼神,只敢小声说:“娘娘……不是一直都想要我吗?如果我拿自己作交换,求娘娘契约涵容师姐呢?” 房间内陷入安静。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走,却将气氛压抑的更加凝重。 秦怏怏说过自己只会契约那个狗东西和长得好看的人。 俨然涵容两种都不属于,而吴昊属于后者,可—— 那只是秦怏怏开玩笑的话,她没打算真的契约谁,这股强大的力量,她也不是能轻易交给别人的。 她只会交给莫远,也只能交给莫远,去执行任务。 只是,在执行的路上出现了偏差,她对自己坑的一个小弟子动了心,现在这小弟子却以这个为条件,要求她契约。 曾经,那样害怕,瑟瑟发抖供奉给她小馒头也不愿契约的少年。 那个隐瞒身份宁可自己努力也不愿与她契约要力量的少年。 那个听懂自己意思后,还是温柔拒绝自己的少年。 现在却因为另外一个少女,要答应她。 绵密的情绪覆盖在心头上,让她的心一点一点的下沉。 “你的意思是,你要把你自己交给我么。”秦怏怏觉得好笑,却又笑不出来,只能翘起一边的唇角,睨着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不怕了?” “不、不怕,要我的命也行,要我的人也行,就是要吃了我都行。”吴昊毫不犹豫摇头:“只、只要你能救涵容师姐。” 真是感人啊。 太感人了。 小少年还是那么天真,那么蠢,一点儿都没变。 可—— “如果我拒绝呢?”秦怏怏轻笑一声,嗓音微冷,回答,“阿昊是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会愿意呢?” 面前被她抚摸着面庞的少年一怔,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但,他们却很清楚。 他想说的是。 ——你不是喜欢我吗? 因为你喜欢我啊,你不是喜欢我吗?所以我拿自己做交换,求你了,你一定会救涵容师姐的对不对? 可他没有说出口。 他太温柔了,哪怕吴昊不太懂,可他也知道这话太伤人了,所以他没说。 但,他的这份温柔,却更显得残忍。 “真温柔啊。”秦怏怏看出来了,垂着眼睫温柔的摸了摸他的面庞,却呢喃:“但我却觉得更残忍,你就那么喜欢她吗?喜欢到……不惜牺牲自己,甚至利用我的感情?” 哪怕,他是已经走投无路了。 哪怕,他也不想的。 哪怕,他也已经极尽全力的不想伤害秦怏怏了。 可他还是伤害了啊,在涵容和秦怏怏之间,他选择的——一直都是涵容。 “阿怏。”吴昊内疚的闭上眼,颤声开口:“求求你,求求你了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你能救她的对不对。” 娘亲x主神(111) “我能。”秦怏怏承认了,垂下来的美眸漂亮的像是毫无杂质的琉璃,“但我若不愿呢?你要恨我么?” 吴昊僵在那,小手还揪着她的衣摆,抬起怯生生的黑眸对上她的眼睛。 他该说恨的,那样她没准就会答应了。 可他却睁着那双通红带着眼泪的眸子,无措的盯着秦怏怏,却没有回应,没有恨意。 这已经是答案了。 “真温柔。”秦怏怏抬起指腹,轻轻擦过少年的眼角,轻笑一声,小声道:“都说到这份上了,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你还要对我这么温柔吗?” “你这样,才叫我真的舍不得你,更想得到你了啊。”秦怏怏呢喃后,一歪脑袋,淡淡又道:“可我还是不愿,怎么办呢?” “……………………” 吴昊怔在那,脑袋空空,似乎没想过会是这种结果。 “阿怏……”他傻傻望着她,见秦怏怏的模样,却还是慢慢泄气的低下脑袋,他抿起小嘴:“我、我本想着是涵容师姐变成凡人也无妨,那我便一辈子陪着她,给她赔罪,可——” 先前涵容自己拿剑尝试,才让吴昊明白。 那个天之骄女,怎会甘愿平凡。 蔓拉花的毒,毁的不止是她的修为,而是她整个人。 所以——“如果娘娘不愿,我亦不能勉强,但我无法背着这样的过错,叫师姐瞧见我,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说着,吴昊眼神空空,看了眼那边的涵容后,便陡然垂下手,乾坤袋中,他取出了一把剑。 那是,之后吴昊再进必安峰时,秦怏怏新替他寻来的,更为适合他的一把剑。 可现在,他却陡然提起它,往脖子上送去! “吴昊!” 秦怏怏只愣了一瞬,伸手阻止,赤手捉住那把剑时,两人的动作僵住。 那边的涵容亦惊呼。 “你在做什么!”一把将剑夺下,抓着剑的秦怏怏难以置信看他。 “我……我对不起师姐,也对不起你。”吴昊红着眼眶:“我没有用,我无法替代涵容师姐,也无法成为她那样的存在,所以我唯一能补偿的,就是替她偿命,我只有这样,也只能这样了。” 他没有用,从小到大,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没留下。 他没有天赋,没有能力。 对涵容而言,失去了修为的她,看见吴昊只会更难过,所以他就算拿剩下的生命陪伴她补偿她,只会让她更痛苦。 所以他没什么能偿还的,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拿命偿还。 明白过来的涵容痛苦的咬了下唇,颤声开口:“吴昊……” “……” 而抓着那把剑的秦怏怏,却盯着他,陷入了安静。 她低头,盯着手里的剑,突然想起了当初后山,她送给吴昊的第一把剑毁掉时,莫远说的话。 ——他没有能力握住的剑,掌握不住,最后伤的,也只会是他自己。 当初她与莫远的赌注,直至吴昊在蔓拉花下险些丧命她都不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有错。 可直到现在,吴昊选择自杀,她才终于明白。 她真的错了。 娘亲x主神(112) 一些人,一些事,一开始的命运早就注定了。 唰! 秦怏怏赤手抓着剑刃,手掌陡然施力。 啪嗒。 那把削铁如泥的剑,瞬间碎成碎片,落到了地上。 “阿怏。”跌坐在那,自杀没能得逞的吴昊吓了一跳,恍惚的颤声开口。 秦怏怏一怔,听着这名字,她垂下眼。 “只要救她对吗?” 少女微冷的嗓音,响起时。 涵容和吴昊同时抬起头,惊诧的看向眉眼冰冷的秦怏怏。 跌坐在后方的涵容一直在麻木听着,听到这句才像是懂了些许什么,她想动,却又鬼使神差的没有动。 “嗯。”吴昊却像是听到了希望,立刻惊喜的点点头,他吞了口唾沫,宛若绝处逢生:“阿怏你愿意……愿意救涵容师姐了?”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难道真的看着你死?”秦怏怏却眼也不抬,朝着涵容走去,丢下脚边的吴昊,只平静的声音小声嘀咕:“这么多次,我从未怀疑自己的眼光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看男人的眼力是不是太差了,从未这么想过,可现在,遇到你,我才真的开始怀疑。” 是不是她的眼光真的这么差,看上的男人都这么差劲。 “原来……”秦怏怏停在了涵容面前,低头瞧着她,轻声道:“我看男人的眼光,真的很差劲啊。” “秦师……妖狐娘娘。”涵容本想喊她,可意识到她可能是妖狐,只好僵硬的跟着吴昊喊,但涵容却又有些害怕,但却没有抵抗:“您、您真的要和我契、契约?” “怕吗?还是不愿意?” “没有。”涵容怔了怔,摇摇头,可眼底却难掩希望和惊喜。 “看来,你知道和我契约意味着什么。”秦怏怏看透,淡淡说破。 那边的吴昊不明白,但面前惊喜的涵容俨然却是知道的。 秦怏怏牵强的扯了下唇角,小芽儿至今死机,所以不知道,要让她知道了,在的话,估计早跳起来阻止了。 说好了来虐虐莫远那狗东西,结果被虐的是自己不是,她还可能——“等等。” 秦怏怏缓缓朝着涵容的额头伸出手,手掌轻轻落在她脸庞时,她慢慢低下头,却在弯下腰之前,身后清冷的声音响起。 听到那声音,房间内三人同时都一惊。 “莫远师兄!?”吴昊率先站起来,看向门口的银眸少年,不知他听到多少,只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双手展开挡住他,颤声开口:“你、你听到多少了?我、我不会让你阻止娘娘的!” 吴昊笃定的想,知道秦怏怏的身份,莫远肯定会捉她的! “你知道她与她契约,意味着什么吗。”但,银眸少年不知听到没有,却对吴昊身后那只被称作娘娘的妖狐没有敌意,只忽的蹦出这句。 吴昊一怔,小脸露出茫然的表情。 “一旦她与一个人契约,就等同成为互相契约的关系,可以是主人,也可以是同伴,当然最重要的是——”莫远转动银眸,冷冰冰的目光,落在吴昊身上:“永远都离不开她。虽然巨大的力量,可以让涵容瞬间成为极强的存在,但从此两人同生共死,永生永世。” 娘亲x主神(113) 与其说是吴昊哀求她救涵容,更应该说是,他在让秦怏怏绑死在涵容身上。 彻彻底底,永生永世。 吴昊听到后,猛地一震,扭头看向秦怏怏,眼神晃动,呢喃:“我、我不知道……” 涵容坐在那,显然听到这消息也怔了下,但她比起欣喜,却还是先看向了秦怏怏。 少女漂亮的面庞上仍旧平静,她低头盯着涵容担忧的面容,涵容眼神晃动,秦怏怏却很平静的动唇。 “继续吧。” 她是知道的,但无所谓。 说着,她继续低下头。 那边,吴昊动了一下,但却还是没有迈出腿,也没有阻止。 结果很明显,就像无数次在涵容和她之间,他选择了涵容一样,就算知道了,结局又会有什么变化吗? 莫远抬起银眸,瞧着那缓缓弯下腰的少女,盯着她白裙背影,看不到面容,却能感受到,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悲伤。 唰—— 额头和额头即将触碰,秦怏怏白洁的额头上,却陡然罩上了一只手。 “莫师兄?”门口,传来愣了一瞬,吴昊猛地朝着这个方向喊了一声的诧异声音,他焦急道:“娘娘她不是故意瞒你们的,你、你不要捉她!让她救涵容师姐好不好?我求你了!” 他只以为莫远要抓秦怏怏。 少年出现在少女身旁,修长如玉的手平静拦住她的额头。 秦怏怏都愣了下,抬起眼,侧头对上莫远的银眸时,连她都未曾察觉他是怎么出现在自己身旁的。 “你答应吴昊的,只是救她,对么。”莫远问。 少年修长如玉的手掌,落在少女的额头,只有他掌心下,她茫然的模样。 莫远垂下眼,凝睇着她,缓缓启唇。 “那么,做个交换吧。” “什么?”秦怏怏怔了一瞬,茫然,没听懂,抬起手,想要挣扎,她嗓音却平静,几分冷意,“怎么?真因为隐瞒身份的事情愤怒,真要抓我不成?撒手,想抓我,你还不够格。” 说着,她脸色一沉。 周围气势暴涨,空气里的灵力波动,周围的家具都跟着震颤。 而与此同时,那明艳的少女周身也开始出现了变化。 她冰冷的漂亮眉眼上,头顶突然出现了两只泛着银光的耳朵。 而在她身后,气势极强的一条硕大尾巴缓缓出现,在空气中摆动着,只微微颤抖,空气中每一处都伴随着她的力量。 令人生惧,气势非凡。 吴昊睁大眼,涵容也跟着露出惊愕的面容,两人的眼底除了惊艳,还有打心底里的畏惧。 这可是他们第一次瞧见真正的妖狐,虽然只露出了耳朵和尾巴,但和那普通的狐狸精不太一样,秦怏怏整个人都颇具气势。 比起妖狐,更像狐仙! “哼。” 秦怏怏冷哼一声,暂时一瞬的显形也只是警告,没等她一甩手把少年的手掌甩开,却先被一把攥紧。 “呵,显形,以妖力威压么。” 丝毫没被吓到的俊美到不似凡人的少年只轻笑一声。 “谁说……”捉着少女的手,少年从容的垂下眼,他的周围,灵力也开始波动,抬起淡淡银眸的瞬间,少年的模样缓缓褪去,俊美的青年笑的人畜无害,眉眼恰好温柔一弯,“隐藏身份的只有你一个了?” 娘亲x主神(114) 房间内一片安静,瞧着站在那的白袍青年,与少年莫远有着相似的五官,可眉眼透漏出的成熟与俊美,却叫人丝毫挪不开眼。 像是高高在上的寒梅,清冷孤傲。 周身的气势,连那空气中的威压,都叫人几乎有些无法呼吸。 “宗、主。” 少年模样认不出,可这个模样,还有这威压,叫涵容眼神晃动一瞬后,呢喃的声音颤巍巍的道出。 秦怏怏也微微睁大眼,讶异的盯着他:“你……” “你答应吴昊的,只是救她。”莫远略微勾起一边薄唇,银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要拿你做交换,未免太浪费了。” “什么意思?”秦怏怏脑袋有些懵,听到涵容说的话往那个方向看了眼,但却来不及多思考,只瞪圆了眼又看回莫远。 “我替你救她,而你契约的人——”莫远微微倾出额头,缓缓低下头的瞬间,伸手按住了秦怏怏的后脑。 秦怏怏睁大眼,忘却了反应,也忘记了挣扎。 微凉的额头与她的额头轻轻触碰的那瞬间,那周围掀起的灵力波动叫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掀倒在地,空气里周围的家具和东西都在颤动。 “换成我。”男人薄唇轻掀,清冽的嗓音落下。 秦怏怏的视线里,男人的那双银眸里的情绪灼人,墨发披撒,他俊美得不似凡人。 却与记忆里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悄然重叠。 只是,不同于当初的他,现在的男人。 眼里有光,有她。 一阵狂风暴雨后,周围掀起的巨大灵力波动缓缓平息。 唰! 秦怏怏陡然双手一推,捂住自己的额头,退后一步,睁大眼望着他。 “你!你做什么!”秦怏怏愤怒的咬紧牙关,瞪圆了黑眸瞪着他。 “……” 莫远从容的没有理会,而是缓缓回头看向涵容。 涵容被先前的动静掀翻在地,身旁的吴昊刚刚已经急忙赶过来护住她了,可涵容还是狼狈的倒在那,却傻傻的盯着莫远,颤动着嘴唇。 “宗主?您、是宗主对吗?”虽然没见过宗主的真正面目,可现在这个青年,那银眸,那气势。 莫远少年模样时虽也曾想过,但毕竟一个少年一个青年,不会想到一起。 可现在—— 涵容却忍不住猜想两人便是一人。 莫远没应,只轻缓的迈开脚步,走到了涵容面前,居高临下瞧她,朝着她伸出手。 “别躲,也别动。”莫远伸出手,轻轻按在涵容额头上,涵容就意识到了什么。 他竟要直接用灵力探入自己丹田! 涵容不敢大意,连忙闭上眼,屏息定神,尽量放松的任莫远探入灵力。 那股磅礴到,如鱼得水般的灵力,轻而易举的探入她丹田内,换做这任谁也不敢使用,更不敢贸然尝试的方法,他竟粗暴的直接用了! 使用灵力,蛮横的进入她的丹田,很快找到了那蒙上了蔓拉花毒素的丹田之处。 涵容不敢大意,却还是忍不住皱了下眉。 太冒险了! 太可怕了! 这世上,换做谁,换做再疼爱她,再惋惜,修为也极高的边木,也不敢用这种方法去清除蔓拉花的毒素的! 娘亲x主神(115) 可偏偏—— 莫远却这样做了,到底是胆子太大,还是修为太高? 这,全然是实力的悬殊。 就像那蔓拉花的毒,见了他都要绕道似的,丹田内察觉到另一股太过于强大的气息出现,原本准备再也缠上的蔓拉花毒素只动了一下,便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如同见了大鱼的小鱼般在她丹田游开。 可游的开吗? 莫远灌入的力量,透着一股全然不同人拒绝的力道,快速又强硬。 实力悬殊。 唰! 涵容清楚的感觉到,他丹田内蔓拉花的毒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刚要逃窜,却很快就被抓住! 莫远睁开眼时,垂下手,在吴昊的眼中,那陌生又熟悉的青年从容不迫从涵容额头上收回那只手,将那股 他随意的低头,掌心的那团绿色的气,像就是那蔓拉花的毒素。 他漫不经心抬眼,掀唇,问。 “如何?”莫远淡淡睨着涵容,问:“可有不适?可有残留?” “……无、无碍。”涵容脸上难掩虚弱,额头和脸庞满是冷汗,她大喘着气,摇摇头,摸着自己的肚子:“好、好像没了。” “动用灵力试试。” 吴昊焦急看过去,盯着涵容那虚弱的模样,正想说师姐这般虚弱,让她晚点再试。 毕竟看涵容现在这样子,也确实有些太不怜香惜玉了。 忽略涵容的模样,垂着眼淡然道出这吩咐的莫远看上去着实有些不近人情。 可涵容强撑着,却还是坐起身,一抬手,拧着眉做好了可能依然会很痛的准备。 但,灵力下一秒聚起,丹田畅通无阻。 涵容睁开眼时,惊喜万分,眼眶里泪水打转,“通、通了!” “涵容师姐!”身旁的吴昊一听,也跟着惊喜出声,想要握住她的手。 比起这边欢天喜地的二人组,莫远瞧着手中的蔓拉花毒气,漫不经心的五指一抓,瞬间碎成粉末。 而他淡淡转身,看向身后站在那的少女时,才唇角略微一勾,出声提醒。 “按照约定,我完成了我的那份了。” 莫远清冽的嗓音,才惊醒这边的吴昊,他瞧着那边的状况,张了张口。 “娘、娘娘。” 秦怏怏的手仍旧停留在额头上,抿着小嘴,黑眸里隐约泛着金光,她盯着站在那的俊美青年。 脑袋里乱糟糟的,却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刚刚,涵容喊你宗主。” “嗯。” “是真的?”秦怏怏定定盯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所以,你是天道宗的宗主。” “是。” “那你为什么……”秦怏怏的小脸微白,怒瞪着他:“你骗我们?还是……只是为了骗我?” 秦怏怏眼珠子盯着青年周围的灵力,先前有所隐藏,看不出是正常,但现在站在她面前褪去伪装的青年,她怎么看,这青年的修为也已经在那赵斌与边木的数倍之上! 虽然具体境界尚且看不清,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弱弟子! 她早该察觉的。 她早该察觉到的! 普通的弟子怎会在那赵斌的袭击下能过几招,又怎会能轻易灭了那蔓拉花? 可惜她没常识,并没有意识到这些有什么了不起,所以才没能察觉到。 娘亲x主神(116) 秦怏怏盯着莫远说的那些话,莫远没急着回,而是先淡淡瞥了眼旁边的两位,瞧着那涵容和吴昊。 “你们先出去。”莫远淡淡开口的口吻里,都透着几分从容的命令。 吴昊不明所以,但一个是狐妖娘娘,一个好似是被涵容师姐称作宗主的莫远师兄,所以哪怕这里是涵容的房间,两人也只是对视一眼,谁也没意见,吴昊乖乖将涵容搀扶着出去。 房间内安静下来。 只剩莫远与秦怏怏两人,莫远才抬起眼,开了口。 “我承认,我确实是为你而来。”莫远动了动眼皮:“留在承明峰,除了那修炼魔道一事,最重要的还是你。” “监督我?”秦怏怏不傻,知道真相后,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很多:“若你真是宗主,没必要变成个小弟子留在这,所以你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 秦怏怏咬紧牙关,愤怒的盯住了他,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架势。 “你从后山伤了赵斌开始,我便知道后山那只妖狐苏醒了。”莫远没否认,淡淡道:“传闻妖狐力量极强,瞧见是个少女时,我也很诧异。”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你没杀人。” “哈?” “你没有伤人。”莫远银眸灼灼盯着她,眼里添了几分笑意:“我发现你,远比你想象的还要早,早在你伤赵斌时,我便注意到你了。” 赵斌? 秦怏怏仰头思索了一会儿,想是那个给自己送桃又送衣裳的胆小鬼? 秦怏怏陡然又盯住了他,睁大眼,他竟那时就知道自己的存在了? * 那日,赵斌入山,被吓昏迷后,秦怏怏没有杀他。 后山入口处,穿着宗主长袍的男人缓缓将闭上的银色眼眸睁开时,忽的抬眼看向前方。 他眸光微闪,垂着眼睫,轻声呢喃。 “没杀么。” 薄唇的唇角突然轻轻勾了下,莫远极低的呢喃了句。 “……有点意思。” 再之后,吴昊几日被她逼迫着交出口粮,他也知道,直到后来郑堂主出现,逼迫吴昊上山。 站在后山山脚下的青年抬起手,手掌落在银色面具上。 掌心下,面具瞬间消失。 他身上的宗主衣袍也瞬间切换成了朴素的蓝色弟子服,他抬起眼,轻歪了下脑袋,似乎在隔着这山林,瞧着上面的某一处。 那就,瞧瞧吧。 看看这妖狐,究竟是何。 俊美的青年眉眼产生变化,转瞬间,一个俊美清冷的银眸少年便出现在了原地。 这,才是一切的真相。 * 从那日开始,便是莫远的出现,出现在了少女秦怏怏的身边,一步一步接近,一步一步观察。 直至今日—— “你从未伤过人,也未害过人,恰恰相反,你甚至还会帮人,爱人。”莫远轻歪脑袋:“真实的你,与传闻中的那只妖狐,简直不似一狐,我自然不会伤你。” “所以你才选择一直装了下去。”秦怏怏呼吸变轻,却还是觉得被耍,咬紧牙关:“要不是这事出现,你是不是还打算旁观到底,好戏好看吗?要不是我险些与涵容契约,你才忍不住出手,你是不是还打算看完。” 娘亲x主神(117) 怪不得他无动于衷,怪不得她始终见不到他被欺负的场景。 原来凄凄惨惨小弟子是假,高高在上实力强劲宗主大人才是真! “你怎么不干脆别出来阻止!还不如叫我和涵容契约算了!”秦怏怏被耍的恼怒感越来越浓,她伸手作势便要猛地推他,“谁要你与我契约了?反正又没什么区别!” 咚—— 可莫远却没阻止,任她将自己推的往墙上一撞,看她愤怒的模样。 “可你,真的愿意与她契约吗?”站在那,没反抗的莫远银眸盯着红着眼眶的少女。 他慢慢伸出手,落在她脸庞上,她垂下眼,温柔的低下头。 “你明明,也很难过啊。”莫远修长如玉的手指,温柔的挽起她耳边的发,“既然没什么区别,那为何不能选择我?” “比起可爱的小姑娘,你这个骗子你觉得会更好吗?”秦怏怏冷幽幽的抬起微红的美眸,瞪他:“至少涵容不会骗人。” “可你能够忍受吗?成为自己情敌的契约者。”莫远却挑眉:“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跟在自己契约者面前打转,看着吴昊那么喜欢她,真的能忍受?” “关你屁事!” “妖狐娘娘最开始似乎不是这样待我的。”又被凶了一脸的莫远再度无奈的笑了笑,却又忽的银眸微闪,低下头,低哑的嗓音刻意放柔:“怎的现在变得这么凶,最开始秦师妹,好像还说喜欢过我呢。” “……………………” “难道。”莫远抬起银眸,几分危险,几分笑意,“那时的阿怏并非真心?” “谁准你叫我阿怏了!”瞬间炸毛的妖狐娘娘气的跳脚,听到这话眼神闪过后,扭过小脸:“那、那不是因为你当时不喜欢我么,我后来已经喜欢阿昊了!” “可吴昊也并不喜欢你,而且也有喜欢的人了。”莫远轻歪脑袋,俊美的成熟面庞上,银眸透露出无辜:“我拒绝了你,他也拒绝了你,又有何不一样呢?” “………………” 秦怏怏再度语塞,看着旁边不敢回头与他对视,莫名心虚,心头在疯狂打鼓。 可恶!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难不成——”耳畔,秦怏怏的余光里似乎看见,那俊美的青年慢条斯理的接近,愈发靠近自己的耳畔后,唇角又一弯,贴着自己耳根的声音传出:“吴昊都这样待阿怏了,阿怏还要继续喜欢他么?” “当、当然不会了。”秦怏怏闷闷的鼓起一边的腮帮子,眼神黯然下来,难掩伤心:“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我要还是对他恋恋不忘,我秦怏怏还没贱到这个份上。” “那——” 耳畔清冽的男声仍旧带着笑,但下一句道出的话,却叫整个房间陷入安静。 “阿怏要考虑考虑我吗?” 秦怏怏顿住,站在那,顿了两秒后,觉得自己听错了,猛地扭头—— 近在咫尺的俊颜,青年弯弯的银眸,那张像是不会再有任何表情的清冷面容上,却出现了不一样的情绪。 趣味、笑意。 眼里,却清楚的只倒影着她。 “你疯了?” 娘亲x主神(118) “你清醒着的吗?”秦怏怏不敢置信的望着他,拧眉细数他所做的事情,张开细白五指,掰着手指数了起来:“你不惜隐藏身份躲在我身边监督我,对我当初主动靠近那个态度,现在突然跟我说这话。” 秦怏怏顿了顿,收起小手,抬起眼皮,狐疑看他。 “你……”秦怏怏奇怪看他,恢复黑色的瞳眸有着一瞬动摇:“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嗯。”莫远盯着她,低低开了口说:“大概是喜欢的。” 在秦怏怏视线里,那俊美的男人平静的伸出手,落在她的头发上,温柔轻摸着她的脑袋,莫远低声开了口。 “因为,我想让你属于我。”男人的银眸里,带着笑意瞧着她:“比起那个小少年,你更应该属于我。” “你这纯粹是霸占欲作祟!根本不是喜欢!”秦怏怏一听,气的咬牙。 “那你告诉我——”莫远轻易低下头,凑到她面前,平视她,眉眼一弯,语气缱绻温柔:“什么是喜欢?” 什么是喜欢? 是像你那样追着吴昊,明知道他笨,一边娇嗔骂着他笨,却还认真教他修炼。 还是就像吴昊义无反顾喜欢涵容一样,你明知道也义无反顾还是喜欢着他? 到底什么是喜欢呢。 是她一次次送出的剑,悄然保护吴昊的举动,还是那些她笨拙却认真,明目张胆的偏袒做出的糕点。 又或是—— 她明知一旦契约,那便是永生永世,却还是为了他,决定和那少女契约。 那日必安峰上,少女狠狠掷出糕点盒子,扑进自己怀里,那清楚的哭声,那呜咽的哭声,终究还是钻进了他心口。 他到底,喜不喜欢这只妖狐呢? 莫远轻歪着脑袋,盯着面前鼓起腮帮子的明艳少女。 今日,她终究还是走向的涵容的背影,叫他明白。 他,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他不愿再看她真的踏入不能回头的路,一脚踏入深渊,彻底陷入那涵容和吴昊的陷阱里出不来。 这只喜爱演戏,嘴硬心软,自以为把别人耍的团团转,实则自己好骗又心软的小狐狸。 他,确确实实动了心。 作为旁观者的他,终究还是成了局中人。 “你……”可听了莫远的话,秦怏怏迟疑一瞬,眼珠子转转,狐疑的瞄着他:“该不会就只是好奇什么是‘喜欢’吧?” 少女摸着下巴,时不时的偷瞄莫远,瞧他俊美无双却淡漠的侧颜,小声的嘀嘀咕咕。 “说来也是,你本来就没什么七情六欲,就算换到了这里,重新有了七情六欲,但仍旧不懂情情爱爱,当真好奇,也正常。” 她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嘀咕,越发觉得自己想的正确。 与其说是莫远喜欢她,更应该说是莫远好奇‘喜欢’这种感情。 因为瞧着她那样喜欢吴昊,所以才会突然也尝尝这种感情的滋味,才会出手与她契约。 “既然是这样!那行吧!”秦怏怏摇头晃脑,煞有其事的突然惊喜的睁大眼,冲着莫远灿烂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突然这么一想我也不亏,唔,就当谢你让我差点没绑在那小丫头身上的恩,那本娘娘便大发慈悲教教你吧。” 娘亲x主神(119) 听她那得意的口吻,再瞧她那张扬的眉眼,莫远唇角一弯,低下头,垂着眼。 “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哼。” 这小狐狸,当真是虽然得意又爱演戏,但实则骨子里也当真是藏着天真。 他真是愈发不敢相信,连一个小少年都能哄的她险些真葬送了自己契约的小狐狸,真是传闻中那个弑杀宗主,残骸同道,最后被关入后山的妖狐吗? 等房门打开,莫远先她一步往外走后。 身后的少女站在那有一会儿。 她的黑眸倒影着男人的背影,脸上仍旧带着笑,只是—— 那张明艳的脸上,黑眸陡然一弯,明亮澄澈,秋波流转的同时。 她的唇角悄然一勾。 …… 走到门外,外面留在石椅石桌上的涵容吴昊等人才瞧见他们出来了。 “娘娘!”吴昊激动的立刻从椅子上站起,他眼珠子止不住的往秦怏怏身上偷瞄,似乎确定她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确定没有之后,才又偷瞄走过来的莫远,他顿了顿,恭恭敬敬又胆怯的喊了声:“宗、宗主?” “嗯。”莫远走过来,淡淡瞥了眼那边也跟着站起的涵容,启唇:“你的毒,既已解,便可回去与你师父报个平安。” “是。”涵容立刻抱拳,恭敬的应了声。 “至于吴昊——”莫远淡淡看过去。 实际上他与之前也并无两样,不止是青年与少年的区别,还是知晓了他身份的区别,现在的莫远在两人眼里,总有股说不出来的气场,叫他们心生畏惧。 “你本就不适合成为山上弟子,阿怏她强行提高你的修为,与你而言并非好事。”莫远漠然瞧着他,薄唇轻掀:“你无胆无谋,却只有一腔热血,但修真人,只有念头却不足支撑你修行。” 莫远的话,又冷又残忍,却也是事实。 因为这些变故,事情发生的太多,所以谁也无暇想起吴昊这件事。 可再仔细想来,这些事发生,不就正是因为吴昊勉强救人,反添乱吗? “因此,边木这大弟子事情既已结束,你也需得去找边木好好谈谈。”莫远淡淡睨着他,提醒:“未来究竟如何,你自己想清楚。” 莫远的一番话,听的吴昊小脸涨红,他羞愧又难堪,咬着下唇差点哭出来,可他却努力忍住了。 他想要反驳,可又不知说什么。 只好眼神忍不住看向身旁涵容身上,涵容皱着眉,她虽性格温和,也受了吴昊的恩惠,但她却也没有开口。 吴昊眼神黯然,可又忍不住往另外一边的秦怏怏那看去。 往常,娘娘定会袒护他,替他说说话的,哪怕是说着‘就算他弱也轮不到你们说’之类仍旧打击他的话,可现在,站在莫远身后几步远的娘娘却也一声不吭。 连那样的话,都没有说了。 吴昊的眼神彻底黯然下去,小声应了声,带着哭腔:“是。” 他觉得委屈,却也没有异议,毕竟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弱的,现在出现这事,他更不该勉强了。 但——“那、那你们呢?” 娘亲x主神(120) 吴昊却又忍不住抬头,瞧着他们两人,说完后,他意识到不对,连忙双手摆着解释。 “弟、弟子并非好奇宗主行程,只是……”他难掩失落,瞧这两人,小声说:“你不是莫师兄了,你是宗主,那你们还会留在这么?” 吴昊不是涵容,也不是那些野心勃勃的弟子,他没什么野心,就像以前他的梦想是能护着涵容师姐。 而他的小小世界里,自然也只有他们几人一直在一起。 可现在,娘娘身份被揭穿,莫师兄也不是师兄了,那他的小圈子,也已经消失了。 因此他想,这两人还会留下吗。 “不会。”莫远多看了他一眼,那淡淡的一眼里,似乎在奇怪他怎么还会问这么蠢还明知故问的问题,但盯着吴昊的小脸,他忽的却开了口:“她已与我契约,自然也得跟着我走,我要去哪,她就得去哪。” 他顿了顿,唇角又一弯。 “不止如此。”莫远俊美的侧颜上,几分冷凝,薄唇轻掀:“这只妖狐契约带来的力量亦为我所用,我要她做什么,她皆无法反抗。” 身后的秦怏怏一听,忍不住抬眼看了眼莫远的后背,下一秒,秦怏怏却又立刻看向吴昊。 果然,恍惚的少年像是想到了什么,抿起了小嘴,脸上果然浮现了苦恼和挣扎。 “既已无碍,走了。” 这话,是说秦怏怏听到,说完,他抬步便径直往外走。 身后秦怏怏果然也配合的跟上。 “阿怏!”吴昊情急之下,喊了她一声,秦怏怏脚步顿了顿,瞅了眼已经走到那边门口的莫远,吴昊担忧的看向秦怏怏,忍不住压低了声音,抓住她袖口:“你、你甘愿的吗?” “什么?” “和、和宗主离开。”吴昊眼神晃动,小声问。 “……” 秦怏怏盯着满脸担忧的吴昊,小少年仍旧是温柔心软的模样,瞎操心,明明他什么都做不到,还反过来添乱。 更甚于都到这个地步了,可他竟还是担心她。 “你,怎么尽说傻话呢?”但,秦怏怏却盯着他,笑着开了口。 “啊?”吴昊茫然的抬起头。 “我甘不甘愿,你不知道吗?”她轻歪脑袋,“阿昊不觉得,说出这话的你,有些可笑吗?” “阿怏……” “逼得我不得不契约的是你,现在就算不是莫远,也会变成涵容,又有何区别?”秦怏怏眼神添了几分冷意,嗓音也微凉:“你若当真心软,当初我要与涵容契约时,你为何未曾想过阻止呢?” 他连她会如何,都未曾想过。 可现在,他却想起来担心了。 “我……”吴昊语塞,有些哑然,带着哭腔:“我、我那是不知道。” “那你知道了,你便会阻止我契约了吗?”她轻轻柔柔的问。 吴昊再度语塞,眼眶通红,却茫然又无措的望着她。 似乎不理解。 那样虽然不温柔,但绝不会说出这样话的妖狐娘娘,怎的突然就对自己这样了。 “吴昊。”秦怏怏微笑着,缓缓弯起眼,“以前我喜欢你,所以你做的那些,我都可以不在意,虽然难过,却也都忍了。” 娘亲x主神(121) “毕竟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我无法让你喜欢我,是我自己没本事,没魅力。”秦怏怏定定瞧着他,又道:“所以以前我不怪你,可现在不同。” 小少年听她说着,身体缓缓僵硬。 “从你逼我不得不与涵容契约开始,我们之间的关系便断了。”秦怏怏伸出手,细长的手指拂过他的眉眼,少女认真的说:“你负了我啊。” 少女微微睁大眼,漂亮的脸上没有难过,却有咄咄逼人的困惑。 “你忘了吗?你负了我,你还怎的好意思问出这种话呢?” “阿怏……”吴昊窘迫的站在那,声音发颤,呜咽的咬住下唇。 他温柔,他心软,哪怕不爱,却还忍不住担心。 但这些,也不是他已经做了那些事,却仿佛他没有做的理由。 他再无辜,再茫然,再不懂,也无法磨灭他先前伤了秦怏怏,负了她,逼得她不得不险些与涵容契约,毁了她一辈子自由这件事实。 所以—— 我喜欢你时,我可以不顾那些难过。 可我还没有到你负了我,我还要温声细语的体谅你的地步。 “是你逼得我不得不契约,现在却又问我是不是被迫的。”秦怏怏几分好笑,收回手,轻轻的落下一句,“明明逼我最狠的,不就是你吗?” 小少年站在那,恍恍惚惚,只觉得少女说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在扯着他的心脏,缓缓往外拉,那轻微酸涩的疼,险些叫他无法呼吸。 他逐渐红了眼眶,直至涵容被莫远取出毒素,刚刚出来在外面呆的那段时间,等待的那段时间。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过错,从未想过自己过分的地方。 直到这一刻,听着秦怏怏的话,看着她的模样,他才终于清清楚楚的意识到。 他伤了她啊。 他,负了她啊。 他不爱她,却还逼着她去救涵容,甚至不惜利用她的感情,哪怕没有强行威胁和逼迫,可他也还是利用和辜负了啊。 瞧着脸上流下眼泪却浑然未觉的小少年,秦怏怏收回目光,淡淡的转身。 她一步一步,跟上了那边等在院门口的男人脚步,与他对视一眼后。 两人鬼使神差的都没有说话,她只跟上了他的脚步。 身后,莫远和秦怏怏离开后,涵容才开口安慰哭的不停的小少年。 “涵容师姐。”吴昊红着眼眶问她:“我好像,真的做了好过分好过分的事情啊。” “你也是为了我才这样的。”又忍不住看了眼门口,恍惚的涵容忙不迭解释。 “可我还是欺负了娘娘啊,她明明待我那样好,可我却这样对她。”吴昊擦了擦眼泪,哽咽:“我、我真是太坏了,娘娘一定恨透我了。” “不会的。”涵容却摇摇头,叹了口气:“她没有怪你,她要是怪你,就不会什么都不做了。” 但,涵容却也清楚的知道。 秦怏怏不怪吴昊,不然她就不会只是刚刚说那番话,却什么都没有做了。 她真要恨吴昊,报复吴昊对她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她不恨你。 只是—— 娘亲x主神(122) 只是—— 涵容瞧着哭的眼泪一直往下掉的小少年,没有说出来。 她不恨你。 只是,也不爱你了。 * 往下山峰的路上,白袍男人在前方走着,后面的少女先是慢慢走着,后来加快脚步,蹦蹦跳跳又跟了上去,很快跟到了与男人并排的地方。 “诶!”脸上已经没有其他情绪的少女歪着脑袋看他,“你刚故意的对不对?” “什么。”莫远侧头看她,银眸里却添了笑意。 “故意说给吴昊听的,叫他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秦怏怏黑眸紧盯着他。 原本,按照吴昊的性格,他是不会明白的,直至她离开,他依然满心心思守在涵容身旁,也不会明白他究竟对秦怏怏做了些什么的。 毕竟在吴昊看来,谁都没事,皆大欢喜。 莫远若有所思盯着她,勾着唇笑了笑,却没答。 “什么意思啊?见不得我受他欺负,更难过,故意替我报复呢?”秦怏怏温吞的眨眨眼,唇角一翘,“噫~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你吃醋了,所以才要欺负欺负他?” “可以这么认为。”莫远从容的一点头,淡淡道:“一些事,总要恩怨两清,与他的,自然也该清算清算。” “那也是我与他的事情呀,关你什么事。”秦怏怏娇嗔,可声音里却带笑,话里却没有当真责怪的意思。 “可你现在是我的人。”莫远垂下眼。 秦怏怏恍惚一瞬,心一跳,仓惶躲开目光。 “那只是契约。”秦怏怏嘴硬到摇头晃脑袋,“娘娘我啊,不喜欢吃回头草的~” “万事没有绝对。”莫远清冽的嗓音淡淡传来。 惹得秦怏怏忍不住瞄了他一眼,却又忍不住想笑,觉得他这话更像是在说自己。 她憋着笑,想。 万事没有绝对? 就像传闻中那位主神,绝对不会动情,就算进入这个世界,他也绝不会喜欢自己一样吗? 万事没有绝对,所以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推翻了。 那个他,也终究还是动了心。 万事,没有绝对。 “行吧,那我看你表现。”秦怏怏眨巴眨巴眼,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却又歪着脑袋瞧他,眼里突然添了笑意:“唔,不过你这样追人可是不行的,像你性格这么差,嘴巴还这么毒,我怎么可能回头呢?” 莫远闻言挑眉,看她。 她这话的意思是—— “只能本娘娘勉为其难,亲自教教你吧。”秦怏怏小脸严肃,拍拍小胸口,笃定又认真的说:“这样就算你没能劝我回头,以后若是再另外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也好追一些呀!唔,男孩子也行!” 宗主大人不耻下问,十分谦虚且温和的微笑着问:“就像你追吴昊那样吗?” “………………”艹! 秦怏怏立刻怒瞪过去,鼓起腮帮子,小眼神凶神恶煞的,俨然某位宗主一下子就踩雷点了。 “吴、吴昊这件事是意外!”秦怏怏咬牙切齿,低声骂骂咧咧,颇不服气:“你懂个屁,老娘活了那么久,追过的男人能只有吴昊一个吗?我可告诉你,我以前的那些男人哦,个个可都是我勾勾手指就来!” 娘亲x主神(123) 越说越有底气,眉飞色舞。 “你简直不知道,他们多爱我爱的死去活来!”她得意的抬起小下巴。 “那他们现在人呢?”真·狗东西·宗主大人依然低笑了一声,忽的开口。 “………………” 再度语噎的秦怏怏恨恨的一咬牙,转转眼珠子瞪着面前简直气人的家伙,心想说你不知道吗? 怎么被我挖出心脏,怎么死的,你不知道? 对了,你确实不知道,你现在全忘了。 秦怏怏闷闷的扭过头,不吱声了,可面前的宗主大人却只当她吹牛,甚至还轻笑着悠悠然道。 “而且,我记得妖狐娘娘是前段时间才从后山的封印出来,哪里来的‘那些男人’呢?”莫远轻轻一歪脑袋,眼神略深几分,情绪颇深,“若说只有一个,我倒是且信几分。” 一个。 秦怏怏眼珠子转转,瞬间明白他指的可能是那传闻中的天道宗宗主,毕竟他与那‘妖狐’好像有些关系。 “怎么?好奇呀?”秦怏怏眼珠子一转,似笑非笑,狡黠的看他。 “嗯,有些好奇。”莫远坦诚的点点头,却笑着看她:“可你愿意说吗?” “你想得美!”秦怏怏想也不想的回。 走了一段路了,她有些倦了,直接蹲到了地上,抬眼瞧他。 她忽的开口:“我走累了,你背我吧!” 没等莫远答应,怕他拒绝,她忙不迭又举起小手,煞有其事的解释。 “我这可是教你追人呢,哪有小姑娘不喜欢体贴的人呢?你看,没瞧出我有些倦了,提出主动背我就是你的不对了。”她语重心长,叹了口气:“你还有的学啊莫宗主!” “………………” 秦怏怏别过小脸,训完了就假装不在意,等着这狗东西保不准又要有什么新的怼人的话。 可—— 谁知下一秒,她的面前竟真蹲下来一个背影。 她一怔,侧头看去时,望着莫远从容的侧头瞧她,银眸里仍旧带笑,却挑了下眉。 似乎在问,为什么不上来。 “……”秦怏怏几分傻眼,眨眨眼:“真愿意背啊?” “我觉得你说得对。”莫远轻笑,透着几分宠溺,“我,确实还有得学。” 顿了几秒,山峰上带着轻微的风,和花草的香。 少女就那样不顾形象的蹲在那,面前半蹲下来的男人也因为这个姿势,白袍衣摆也落到了地上。 那雪白的衣袍,染了灰尘。 他却浑然不介意。 那画面,竟莫名的和谐。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不要吗?”直到莫远的声音响起。 “要!”秦怏怏呆了两秒,唯恐他反悔,应了一声,毫不犹豫扑了上去! 她脸上挂着笑容,扑上他后背也没能将他撞的动摇一分,重重的力道压了上去,莫远的身体没带撼动一分,他双手一兜她两只小细腿的腿弯,将她从容的背起。 他背上的少女眼珠子狡黠的一转,哼哼唧唧的心想。 这可是你答应的,从这边到你住处的主峰,够你走的了! 虽然当初报复他虐待他的计划没能成功,但兜兜转转这狗东西却还是落到了自己手里。 娘亲x主神(124) 以教他感情为由,她多的是折腾他的手段,一想到未来的画面,秦怏怏趴在他背上捂着嘴差点忍不住要笑出声。 可—— 唰! 下一秒,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她睁大眼,看着场景转换。 不一会儿,她趴在他背身微微起身,左看右看,瞧着这全然变换的主峰。 她气愤的猛地扭头,瞪向背着她的男人:“你!你居然用灵力直接飞的!!!” 背着她的男人无辜的抬起眼,眉眼弯弯,唇角一勾,反倒道出一句:“我几时说过我要用走的了吗?” “…………………………” 靠! 失策了! 秦怏怏瞪着他,莫远却挑着眉:“回家了,阿怏不高兴吗?” “高兴个屁。”秦怏怏咬牙切齿,挣扎从他背上下来,又嘀咕:“家?谁说这是我家了,我和你契约了也不代表我就和你同为一体,你家就真是我家了。” “我不是指这个。”莫远只淡淡开口,笑着盯着她,忽的开口:“只是这里早在万年前,便也是天道宗宗主的住处,阿怏没和天道宗始祖在这住过吗?不记得了吗?你不是那妖狐吗?” 秦怏怏瞄他,不知他是试探还是什么,躲开眼神。 “太久远了,我不记得了。”她抬步,往前走,走了一段路,歪着脑袋瞧着周围开始参观。 那日来这,有些匆忙,加上撞上莫远后,他又一直抱着她撸毛,她根本没多少时间看这住处如何。 现在正巧白天,仔细瞧的清楚,秦怏怏才发现这住处竟确实有些眼熟。 难道—— 秦怏怏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若有所思的挑眉。 那妖狐的记忆,自己难道也继承了些许吗? 她一边疑惑,一边往里走,可走到门口,却忽的听到旁边传来一声低吼的虎啸声! 她脚步一顿,疑惑的往那边看去,扭头又瞅了眼莫远。 莫远从容站在那,似笑非笑,没有阻止的意思,反倒开了口:“想瞧瞧,那便去瞧瞧。” 秦怏怏毫不犹豫,朝着那边的院落迈开了脚步,身后的莫远也跟了上来。 推开门,进了院落,秦怏怏才瞧见了那被困在阵法之中的巨型虎兽,趴在地上,低低的吼着咆哮着,凶神恶煞的。 在听到动静后,那虎兽才抬起头,瞧见门口的人,它那凶巴巴的表情怔了两秒,就立刻朝着秦怏怏的方向呜咽的高高吼了声。 “吼!!!” 那呜咽又委屈的模样,活脱脱像是老虎变成了猫。 登时从地上爬起来,金色的瞳眸看向秦怏怏,它着急的更像是要冲过来。 砰! 可刚动一步,它就撞上了无形的墙壁,跌了回去,登时更委屈的冲着秦怏怏吼了起来,爪子也在地上不停的刨着。 “老虎?”秦怏怏一眼认出后,猛地扭头,瞪圆了眼看他:“承明峰那只老虎?” “嗯。”莫远轻轻一歪脑袋,淡淡开了口:“边木没在承明峰找到它,它却出现在了我的住处,它妖力不浅,加上似乎神志不清,无法沟通,放它出去有些危险,便将它关在这了。” 娘亲x主神(125) “神志不清?无法沟通?我瞧它好好的啊。” 秦怏怏说着,莫远跟着看去时,那只在他院落里咆哮了多少日的虎兽,当真委屈的冲着秦怏怏低吼着。 ……还真在撒娇。 莫远微微蹙眉,盯着那虎兽的眼神微冷了几分。 那虎兽似乎若有所觉,禁不住打了个喷嚏,可还继续瞅着秦怏怏,委屈巴巴。 “放了他呗。”秦怏怏一歪脑袋,便开了口,笑:“反正有我在,怕什么,不会有危险的。” “你想放它出来?” “嗯哼。” “也不是不行。”莫远盯着她,温吞的垂下眼,忽的开了口:“我也想要糕点。” “什么?” “你亲手做的。”莫远抬起眼,银眸灼灼,带着笑意,却那样叫人挪不开眼:“像那日你给吴昊做的糕点一样。” 他的眼里,透着温柔,着实灼人。 “你——”秦怏怏有些哑然,不敢置信的睁大眼,鼓起腮帮子:“你跟我讲条件?你是狗吗?” 莫远挑眉,又一歪脑袋:“说起来,秦师妹好像骂我狗东西的次数也不少?” “……” “真当我不知道吗?”莫远微笑着看她,垂着眼睫,半晌,才叹了口气,轻声开口:“我只不过……也想像师妹喜欢吴师弟那般,也喜欢我一回罢了。” “做!我做行了吧!”瞧他那模样,秦怏怏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连忙硬着头皮,低吼:“收起你那假惺惺的模样,恶心死了!” “呵。”实际上,并不恶心,反倒衬的他俊美面庞无双的男人抬起银眸,只笑,意有所指:“会演戏的,可不止师妹一人。” 他的银眸,泛起涟漪,莫名叫人难以挪开眼,只能深陷。 “………………” 秦怏怏回过神,翻了个白眼,知道他话里话外都在讽刺自己当初演戏假装对他动心这件事。 揭穿假动心,便可真动心了么。 不吃回头草,从未回头过,自然便会破。 但她不打算跟他理论,也死不认账绝不承认自己当初就是演戏假装喜欢他,只得了他应声后,便朝着老虎那边走去,正准备伸手破除阵法救老虎出来。 可,她的手却才触碰到阵法边缘。 还没来得及往里探,身后陡然一声急呼。 “小心!” 耳边,呼啸风声响起,她的手猛地攥住,一把拉回去时,她撞入对方的怀抱。 但她却侧头,看着那阵法边缘蔓延开来的波纹,只愣了半响,才慢慢回头,抬起脸,对上将她手指攥紧的男人。 莫远紧皱着眉,盯住了她的指尖,反复确定了没事,眉头才微微松开。 他瞥了她一眼,才解释:“为封印它,没那么轻易,我另外还设了阵法。直接碰,会受伤。” 而他的修为,更不必说,要真让她那样碰,必然受伤。 可—— 秦怏怏却温吞的眨了两下眼,突然笑了起来。 “宗主大人,我的修为比起你,只高不低。”她退后一步,从他怀里挣扎出来,那只被他抓住的手,轻而易举的往那阵法处轻轻一挥,阵法瞬间解开的同时,她侧头似笑非笑的瞧着他:“你似乎忘了,我可是妖狐啊。” 娘亲x主神(126) 不是什么需要人保护的弱女子。 微风,扬起她的发,少女明艳的面庞上的笑颜,那般的惹眼。 “况且,就算你这阵法能伤我,也顶多伤一只手罢了。”秦怏怏晃了晃小手,得意:“转瞬便能修复,根本无碍。” 说完,秦怏怏看回面前的阵法,那只素白的小手平静的伸出—— 周围掀起飓风,空气中灵力的波动,却撼动不了两人。 那般的视线里,莫远亲眼瞧着那美艳的少女镇定自若的破开了自己的阵法,缓缓收回手。 “吼!!!” 阵法一解,里面的虎兽便低吼一声,立刻扑了出来。 莫远本想拦的,可瞧着秦怏怏那丝毫不惧的侧颜,鬼使神差的却也没动,任那虎兽扑出来后,落到了秦怏怏的脚边。 哪怕趴下来,也只比她低上些许的虎兽将脑袋凑到了她的跟前。 “乖~”秦怏怏伸手,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 那只虎兽果然低低咆哮了一会儿,乖巧得不像只老虎,更像只猫儿。 不过它很快却又抬起眼,黑金色的瞳眸盯了秦怏怏一会儿,低低咆哮着像是要说什么。 “什么?”秦怏怏果然低头,想要凑近去听。 谁知! “吼!!!” 那只虎兽却陡然一抬头,一口咬住了秦怏怏的手臂! 莫远眼神一沉,正准备动,可见秦怏怏却没有痛呼出声,只平静的歪头盯着它。 可见虎兽只是叼住了她,却没咬下去。 “小老虎。”秦怏怏挑眉,似笑非笑的问它:“你做什么呢?” 那只老虎的回应,却只是睁大了眼,然后猛地将她整个人叼起,忽的就撒丫子往外跑了出去! 靠! 身后的莫远只怔了一秒,面前便只剩一阵风刮过,自家契约的妖狐就被那只老虎叼走了。 叼,走了! 莫远瞬间沉下来,瞧向那背影时,猛地一挥衣袖! “吼!!!” 一道招式打过去,灵力击中那只老虎的后背,可它叼着秦怏怏却仍旧没松口,哪怕受伤竟还往外跑! 莫远拧眉,正准备再动手,可又迟疑一瞬,想到那只小狐狸也还被它叼着,要是顺带打到她便不好了。 只能御剑飞起,跟着追了出去。 “嗯???”被老虎叼起来的秦怏怏也有些懵,但先前莫远一击击中,老虎没松口,还在跑她却也看在眼里,加上老虎没有伤她,秦怏怏转瞬便明白过来:“你要带我去哪吗?” 就像那天,这只老虎带自己上了这主峰,背着她要去哪一样。 老虎没回,但很快,便有了答案。 秦怏怏被松开,跌到地上的时候,那只老虎便拿鼻子轻轻拱了一下她,踩着地面,慢慢走到了前方。 秦怏怏温吞的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眼看去,随即一怔。 那只老虎趴了下来,舔了舔自己背上受伤的位置,舔着上面的血迹,可它趴下来的地方——却是一座墓碑。 而这周围,遍布的花朵,在这莫名好看的景色里,那只老虎屁股下的墓,却成了唯一特别的存在。 秦怏怏哑然,盯着那墓,又看那只老虎。 “你要带我来的,就是这?” 娘亲x主神(127) “吼——”老虎委委屈屈的吼了一声,点点硕大的虎头,眼巴巴的瞅着秦怏怏,几分委屈。 秦怏怏瞧了眼它的伤,素手一挥,便叫它身上的伤恢复如初。 但她很快看向墓碑,拧起眉。 她又问,“你要我看的,就是这个墓吗?” 那只瞬间高兴的老虎,瞅瞅自己恢复如初的后背,再看秦怏怏,又高兴的点了点脑袋。 墓。 秦怏怏疑惑的盯着那墓,不明白这只老虎为什么非要自己看这墓不可,这地下葬的是谁吗? 她正疑惑之际,身后的声音却也跟着落了下来。 她回头一看,才发现是御剑跟上的莫远赶到,落了地,发现安然无恙的一虎一人,莫远也有些意外,但他很快却就走到秦怏怏身旁。 莫远冷冰冰的银眸睨向地上的老虎,察觉出他身上不明显的杀意,秦怏怏连忙伸手拦下。 “哎!”秦怏怏立刻打和,眨眨眼,牵走他的注意力,开了口:“莫远,这还是你主峰的地盘吧?这个墓……” 莫远不悦盯着老虎,但还是将注意力拉了回来,跟着秦怏怏的目光落到地上。 她歪着脑袋,问:“葬着谁呀?” “……” 鬼使神差,莫远竟沉默了一瞬,对上秦怏怏天真疑惑的目光,莫远眉头微微一跳。 “你不知吗?” “我怎么知道?”秦怏怏却回的理所当然。 莫远仍旧盯着她明亮到不似有隐瞒的双眸,他顿了一顿,才缓缓开了口。 “你,真的不知吗?” “你在说什么啊?我应该知道吗?”秦怏怏被问的更加疑惑,看向那墓,眼里的疑惑更甚。 耳旁,莫远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盯着她的侧颜,开了口。 “他是,天道宗的始祖。” 秦怏怏一顿,身体略微一僵,才明白过来莫远反复追问自己怎么会不知道的理由。 这里葬的,是天道宗的始祖。 亦是—— 她这个身份,这具身体的妖狐,上一个真正契约的人。 她怎么会不知,又怎么可能不知呢? 秦怏怏心虚的收回目光,和莫远对上视线时,有些心虚,但还是挤出笑,“啊,原来是他啊。” “你还不知吗?” “当、当然知道了。”秦怏怏摸了摸鼻子,清清嗓子:“我只是时间太久远了,所以忘了嘛。” “忘了……”莫远将她这两个字呢喃了一遍,他似笑非笑的瞧她:“原来阿怏与他之间的事,是那般容易遗忘的吗?” “关、关你什么事。”秦怏怏仍旧心虚,听到他这话,忍不住瞪了一眼,“我还没说你呢,算辈分,我可是你老祖宗的朋友了,轮得到你过问和追究嘛!” “好奇罢了,再者说了——”莫远悠悠然的弯下腰,盯住了她,忽的开口:“按照传闻那样,若妖狐大人当真发生过那些事,封印解除的第一件事,应当就是毁了天道宗吧?” ……哈? 秦怏怏滴溜溜转着眼珠子,却又忍不住微微睁大眼。 毁了……天道宗? 这妖狐,到底当初和那宗主发生过什么呀! 娘亲x主神(128) 虽说现在宗主是莫远,她也大可冲着这个去毁了天道宗。 但—— 为什么却是莫远自己说出来了? 小芽儿啊小芽儿,你为何不跟我说清楚,那当初的天道宗的宗主,究竟和这妖狐发生过什么狗血的事情呀! “怎么?也不记得了?”莫远盯着她,似笑非笑开了口。 “咳。”秦怏怏作势扶住额头,严肃道:“我被封印了这样久,有些记忆缺失也是常事,你们天道宗的始祖,那老祖宗的事,我还真记不得多少了。” 但她顿了顿,却又喵喵莫远,试探性道。 “要不……你给我说说?我看我可能记起来多少?” “……” 莫远没回,盯着她八卦闪烁的期待眼神,直接略过,从容的收回目光。 “既然不记得,那便算了。”莫远悠然的垂下眼,轻声道:“这样也好,毕竟阿怏现在是我的狐了,以前的事,就随它过去吧。” “????” 嗯??? 秦怏怏睁大眼,差点没吹胡子瞪眼,瞅着这明明撩起她的八卦欲望,现在居然又只字不提了。 还有……谁是你的狐了? 莫远你当个人行吗? 知晓了那墓,竟是天道宗始祖的墓后,秦怏怏歪头盯了一会儿,但瞧那字也没有,画像也没有,什么都没有墓,她也看不出什么。 莫远不可能告诉她,领着老虎,他们只好便往回赶了。 只是,他们离开后,微风拂过,那墓周围,遍布花香,却显得孤零零的。 * 老虎继续安置在旁边的院落里,不过却没有拿封印封住了。 秦怏怏乖乖坐在那,等待着弟子送上吃食,和那天送餐来的弟子们一样,上次发现宗主怀里有个小狐狸,他们便吓了一跳。 而现在—— 发现宗主屋里多了个大活人,还是个漂亮明艳的少女,他们眼珠子都要吓掉了。 不过宗主没吱声,悠然在他身旁坐着的少女也没动弹,他们便不敢抬头多看,只匆匆放下东西后便离开。 秦怏怏用完膳后,两人没歇息多久,听到消息,见过涵容和吴昊的边木便来见了。 “见过宗主。” 边木踏进来时,还未抬头,先弯下腰恭敬行了个礼。 “我那两个弟子一事——”等他再缓缓抬头时,还未说完,先对上了一张明艳漂亮的少女面庞,叫他愣了一瞬,紧接着猛地吓得后退一步:“你!” “哟。”秦怏怏抬起手,摆了摆,笑:“老头好呀。” “你!”边木吓了一大跳,瞅瞅秦怏怏,又瞅瞅宗主,几分慌张,几分无措:“宗主?这……” 边木看着宗主那青年的模样,焦急匆忙赶过去几步,轻拉了下他的衣袖,简直拿义愤填膺的小表情控诉看他。 “宗主你怎的把这小弟子都带到这来了?”边木摇头晃脑,不赞同道:“虽然我知道你很喜欢这小弟子,但你先前用的是那同样身为弟子的身份,我也不拦你了,可你怎的就——” “我心里有数。”莫远淡淡回了句,打断了他。 “您有数什么呀!”边木却不信,立刻皱皱鼻子回,不赞同道:“宗主你年纪轻,没过情情爱爱,会被漂亮女子迷倒,正常,我也能理解,可你怎能这样明目张胆将她带——” 娘亲x主神(129) “不告诉他吗?” 边木还准备说,那边秦怏怏捏着糕点送进嘴里,悠悠然坐在那却蹦出一句。 惹得莫远和边木同时看她,她才似笑非笑的来了句。 “看样子涵容和吴昊没说呢,你不打算告诉他吗?”秦怏怏挑眉,“我的真实身份。” 莫远看了她一眼,才慢慢看回茫然的边木。 “什么真实身份?宗主?这小弟子说什么呢?” “她不是什么小弟子。” “哈?” “后山被封印的妖兽。”看出秦怏怏没打算隐瞒,莫远便收回目光,落在边木身上,缓缓启唇:“那只妖狐,就是她。” “……………………” 站在那的小老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也消化了好一会儿,似乎没反应过来。 当他僵硬的转动脖子,看向那少女时,莫远又悠然补了句。 “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在哪吧?” 后山。 边木这才明白过来,盯着那似笑非笑的漂亮妖狐,错愕的脱口而出:“你便是那揍了赵斌的妖狐!?” “我可没揍他啊,是他自己被吓个半死。”秦怏怏无辜的耸耸肩,“他自己非要给我送衣裳又送桃子的,不怪我。” “没、没揍吗?” “唔,不过他要没被吓晕,大概就被揍了吧。” “……”边木闻言却皱眉,小声说:“你揍的过么。” “说什么蠢话呢?”听见了的秦怏怏嗤笑一声,随意摆摆手:“别说一个赵斌了,就是他加上你,你们两个一起,我轻易揍了都不在话下。” 边木本想反驳,可却又想起来这可是与天道宗始祖一个时期的妖狐啊,还真不好说。 但—— 边木盯了她一会儿,眨眨眼,鬼使神差又蹦出一句。 “那宗主呢?” “哪个宗主?”还记着之前那墓,那始祖的秦怏怏一挑眉,而后又看向莫远,“他吗?” “对。”边木跃跃欲试,好奇看她:“你若与我们宗主打一架,打得过吗?” 秦怏怏盯着他,没急着回,而是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将手里的糕点塞进嘴里,咬了一口。 她含糊不清的话,悠悠然的道出。 “你说呢?” 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听在边木耳朵里,却成了另外的意思。 毕竟,天道宗的始祖边木没见过,但据他所知,他们宗主可这是三千界以来,最最年轻,却也最有天赋的修仙人了。 说他半只脚已经踏入神界了,都不为过。 而这狐狸,不过是只妖狐罢了。 哪有的比? 可边木却不知道,那妖狐的那三个字,却并不是这个意思。 莫远就算不是小弟子了,实则已成宗主,但真和她比,还差得远。 “老头你还没说你是来干嘛的呢,怎么?你那两个小弟子的事,已经听说了吧?”嚼完了嘴里的糕点,秦怏怏挑眉才又问。 “啊,关于这件事,涵容的事情,属下在这谢过宗主了。”边木回神,认真看向莫远:“涵容已经与我说了个大概,还有吴昊一事。” 提起吴昊,莫远第一眼却是往秦怏怏那看了眼。 坐在那吃着糕点的少女虽然没抬头,但那双耳朵却动了动。 娘亲x主神(130) . 莫远的目光仍旧在那,头也不回,嗓音微冷。 “他打算如何?” “涵容一事,我了解清楚后,大抵也明白了。”边木的神色也有些凝重,抬眼认真看向莫远:“虽然吴昊这段时间的修为进步不小,分明天赋一般,根骨不佳,为何做到这地步,我本以为是运气,可——” “修行这种事,只有运气,是不行的。”边木皱眉:“他一无胆魄,二不聪慧,更别提发生了这种事。” 捏着糕点的小手顿了顿,少女盯着盘子没吱声。 “所以——”边木叹了口气,开了口:“他也已与我谈过,说不知该怎么办,究竟打算如何,也没有定案,我便给了他时间,叫他好好想想,想好再给我答案。” “嗯。”莫远仍旧扫过那边的少女,低低应了一声。 “总之,涵容的事情,还是谢过宗主了。”边木难掩欢喜的抬起眼,笑着看他,感慨:“我实在没想到,宗主竟会出手,毕竟您一直贯彻的不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吗?谁的恩,谁还,谁的债,谁偿,因果轮回,皆有数,绝不插手多一分。” 所以,边木不清楚莫远是否有救涵容的方法,但他从未想过莫远会出手。 这次他出手相救,着实令他意外。 捏着糕点的秦怏怏听到这话,终于抬了下眼皮,看向这边。 可莫远没有回答的意思。 “咳。”边木摸了摸鼻子,说完了该说的,便笑笑:“既然宗主不愿多言,那属下便告辞了。” 他顿了顿,又朝秦怏怏的方向看了眼,若有所思两秒后,边木又有几分担忧和凝重。 “宗主您也保重。” 若不知道这是妖狐,边木自然以为宗主是看上这漂亮的小弟子了,可现在知道她是妖狐后。 边木便什么念头都没了,毕竟这妖狐的传闻他可是听说过的,见她现在留在这主峰,边木这才一切都明白了,为何宗主会留在承明峰。 想必,一切都是为了监督这妖狐。 若是那妖狐的话,宗主怎么可能会喜欢嘛! 边木临走前的那眼神,叫秦怏怏多看了一眼,她眯缝起眼,读懂了边木眼里的心有余悸和害怕。 她挑了下眉。 似乎—— 这家伙好像知道些什么关于‘妖狐’的事? “如何?”耳边,莫远的声音传来。 “什么如何?”秦怏怏瞬间拉回思绪,茫然看过去。 “吴昊的事。”莫远淡淡开口。 “他的事,又和我没关系了,我才不在乎呢。”秦怏怏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是吗?”莫远眼里添了几分笑,微微往那边凑了几分,银眸里含着笑,故意看她:“那你现在在乎什么?” “……” 秦怏怏没吱声,是往嘴里又送了一块糕点,才侧头看向他。 男人那张俊美的面庞上,没有任何阻碍,肤白如雪,披撒的乌发如上好的绸缎,冷艳中又透着一股慵懒,并非那般得体优雅,却又叫人惊艳。 尤其那双银眸,那眼里的笑意,叫秦怏怏一瞬忘却了呼吸,嘴里的糕点,都忽的没什么味道起来。 . 娘亲x主神(131) . 早在起初后山上,她便与小吴昊说过,自己要契约的人,要么是那俊美无双极为好看之人,要么—— 便只能是莫远。 前者是方便调戏,后者是方便折磨。 可现在,两者却交融到了一起,就连秦怏怏都不得不承认,莫远长得是真的很漂亮。 他的好看,是那种不夹杂一丝阴柔的俊美,眉眼精致,带着草木独有的温润与清冷。 唇漾浅笑的模样,简直杀伤力巨大。 就连做好了决定是进入这个世界折磨他的秦怏怏,都忍不住心虚的挪开眼。 “不、不在乎什么啊。”秦怏怏垂下眼,忙不迭转移注意力:“唔,这糕点蛮好吃的。” 嚼了两口,没消多久,秦怏怏却又忽的抬起眼,蹦出一句。 “你好像又有客人了。” 客人? 莫远侧头瞧去,没在门口看到人,但秦怏怏不可能撒谎,所以他神识微动,发现确实有人已到山腰。 守山的弟子询问了一番后,将那人放了上来。 她收拾了下自己耳边的发丝,又整理了裙摆,片刻前还是利落的弟子服,可现在她却换上了一身便服,整个人显得英气勃发且利落,眉眼都清秀几分。 她抬眼瞧向上方,轻抿了下唇,还是迈开脚步。 涵容求见,将她放进屋时。 她那张英气的面庞几分秀气,脸色已经好转些许,添了几分血色,身上的衣裙显得她竟出奇的像个女孩子了。 进来后,房间内坐了两人。 坐在那的白袍宗主,和他身旁的秦怏怏。 她瞧见坐在那的秦怏怏歪着脑袋瞧身旁的青年,她正皱着眉,仿佛几分嫌弃的对身旁的青年开口。 “你这面具是什么鬼呀!” “我见外人,素来都是这样的。”带上面具的宗主大人顿了顿,才淡淡回。 “为何?”秦怏怏却满不在乎,“来的是涵容又不是别人,她又不是没见过你长什么样。” 莫远没回,涵容却立刻俯身行了个礼,忙道。 “无妨的,我知宗主不喜别人议论他的容貌,亦不喜别人关注我的容貌,所以素来以面具示人。”涵容连忙替他解释,英气的面庞上不卑不亢,轻声道:“宗主如此这般,也是当然。” 秦怏怏没再说什么,可莫远却瞧着身旁明艳少女抿着小嘴哀怨仍旧盯着自己面目的模样。 从方才他唤出面具,她就不太高兴了,莫远心领神会,唇角突然勾了勾,他抬起手—— 修长的手指落在了那银色面具上,他轻巧的将它取了下来,带着笑意,瞧着秦怏怏气鼓鼓的模样,一伸手——下一秒,秦怏怏只觉得视线被银色的面具覆盖。 竟是莫远将面具,戴在了她的脸上,微凉。 秦怏怏一怔,抬起两只小爪子,抱着面具放下来时,正好瞧见了莫远带着笑的好看面庞。 此情此景。 手上的面具微凉,却叫秦怏怏的心头陡然一跳。 他几分宠溺的瞧着她,仿佛是知晓她不愿看他戴着面具,便摘下来了。 秦怏怏意识到这点后,双手抱着面具,鬼使神差的连忙挪开眼,目光只立刻落到了涵容脚边。 “嗯?” . 娘亲x主神(132) . 秦怏怏疑惑瞧她,见涵容还跪在地上,抿着唇的英气面庞,腰背挺直,不卑不亢。 她的目光落在涵容脚边的食盒上,疑惑。 “那是什么?” 不知该唤她什么,但毕竟她也是险些救了自己的人,涵容看了眼脚边的东西,没急着回,而是陡然将目光落到了莫远身上。 涵容的眼神晃动,才小声开了口。 “是、是糕点。”涵容陡然跪拜了下去,往常的嗓音都轻声细语几分,带着微颤:“宗主相救一事,涵容十分感激,但也不知道做什么回报,便想着亲手做些糕点送来,还望宗主不要嫌弃。” 她低下头去,却也能瞧出那张秀气的脸庞上的脸颊微红。 她慢慢抬起头时,那双明亮的黑眸却忍不住的往莫远的方向瞧,抿着小嘴。 哪怕腰板挺直,装的再不卑不亢,冷静自持。 秦怏怏却也还是一眼瞧出了端倪,她看看涵容那张脸,又看看她脚边的糕点。 亲手做的,糕点。 她歪头望着仍旧跪在那的涵容,这位小吴昊不惜拿生命去喜欢的少女,她现在,含羞带怯的目光,藏着倾慕的眼神,却落在了莫远的身上。 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哈!” 厅堂里,陡然响起一声笑,惊了涵容一跳,就连莫远都侧头看去。 谁知,明艳漂亮的少女坐在那,陡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她仰头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眼泪都险些笑出来的秦怏怏仰到在那,莫远侧头看着她,见她望着他与涵容,似乎笑的不行了,她捂住肚子,弯起眼:“笑死我了,好笑,真是好笑,真是太可笑了!” “这世上,竟还会有这样的事情被我撞到,还能再可笑一些吗?”她摇着头,望着愣住到仿佛被她吓到的两人,笑着摆摆手,“没事,别看着我,你们继续。” 说完,她悠然的坐回那里,只意味深长的瞧了眼涵容脚边的糕点。 涵容的小脸上一片郝然,旁边的糕点盒不知该拿还是不该拿,她眼神晃动,有些无措,只得看向莫远。 “宗主……” “你不必谢我。”扫过那边的秦怏怏,莫远的目光也跟着落在她脚边的糕点上,眼神微动,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救你的并非是我,我只是与吴昊做了个交换罢了,真正救到你的人是谁,你自己应当清楚。” 莫远的嗓音微冷,没什么变化。 “我知,是……”涵容顿了顿,瞧秦怏怏,似乎见她从师妹一下子变成妖狐,她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恭敬开了口:“是娘娘。” “真的是我吗?我为什么出手,你不知道吗?”秦怏怏却觉得有些好笑,回了句。 所以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吴昊身上。 涵容不蠢,也听得出秦怏怏话中的意思,她抿唇摸了摸后脑勺,才犹豫开了口。 “吴师弟他……我也很感激他,可归根到底,救我的还是娘娘与宗主。”涵容眼神坚定,定定开口:“没有实力,便谈不上救,就像没有娘娘的吴师弟,亦……” . 娘亲x主神(133) 她欲言又止,后面的话,适时的打住了。 她想说的大概是——没有秦怏怏的吴昊,其实什么用都没有了,除了是个累赘,实则当真派不上半点用场。 和他们,根本不是一类人。 涵容没有怪吴昊的意思,只是经历此事,却叫她更加明白,吴昊,真的无用。 她救完吴昊,不得修炼,连剑都拿不起来时,有多绝望,有多后悔。 看过莫远轻易灭了蔓拉花的模样,她只恨自己为何不够强,当初若能轻易灭了蛛兽和蔓拉花,便不会落到这地步了。 她那般懊悔,那般绝望。 可吴昊呢? 若是吴昊能重新拿起剑,替她担上那必安峰大弟子之位,她也许倒没那么恨和懊悔了,可他没有,他除了退缩,便是想死。 他若真的死了,那当初她不惜救他一命宁可中了蔓拉花的毒,毁了修为,又有什么意义呢? 倒不如,让他一开始便去死了。 涵容知道自己这念头不对,现在一切都解决了,可她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最阴暗的角落,偷偷恨过那个她讨厌不起来的小师弟。 “总之。”涵容顿了顿,还是毫不犹豫开口:“涵容还是十分感激娘娘与宗主。” 秦怏怏这回没反驳了,只眼神平静的盯了她两秒,不甚在意的开了口。 “谢我,我能理解,可你谢这小子,你知道莫远做了什么吗?”秦怏怏单手忽的支着下巴,懒洋洋的正欲开口。 “阿怏。”身旁,莫远的声音传来。 秦怏怏看了他似乎打算阻止的模样,笑了笑,却还是盯着涵容开了口:“他与我做了交换,可若他不与我作交换,我与你契约,你知道你将得到什么吗?你又知道……莫远他让你错过了什么吗?” 少女明艳的面庞上,眉眼弯弯,那双带笑的眼眸里,似乎透着蛊惑,叫涵容迷迷瞪瞪的,险些深陷。 错过了……什么? “若不是这小子,你与我契约,对我许出愿望,我可是什么都能给你。”秦怏怏吐气如兰,轻声开口蛊惑:“无论是那通天的修为,莫大的权利,还是这世间的万物哦~~” 涵容虽也很强,意志亦很强大,但在这不知多少年道行的妖狐面前,终究还是太弱了。 她迷迷瞪瞪的,竟有些动摇起来。 “现在,你还觉得莫远是救了你吗?你还感激吗?”秦怏怏眨眨眼,故意道。 “我……”涵容迟疑,动摇,那双迷茫的黑眸缓缓看向莫远,盯着那张俊美的面庞。 不知何时,秦怏怏已经出现在了她身旁,她蹲到她旁边,凑近她耳边。 “甚至,包括你们的宗主大人哦~”秦怏怏垂下眼,眼里藏着冷冰冰的笑意,唇角的笑几分恶劣:“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送给你。” 莫远瞧着那边故意施展媚术的少女,本想开口阻止,可目光往那涵容身上瞧了眼后,却又终究没开口,任她胡闹。 原因无他。 就算秦怏怏不说,迟早她也会意识到这点,若这心魔不早些揪出,也终有一天会爆发。 娘亲x主神(134) 虽然,秦怏怏用的是残忍又恶劣的方法,可莫远—— 却还是,没有阻止。 这小弟子,究竟是不是那种人,很快便会知道了。 “你,不想要吗?”秦怏怏轻歪着脑袋,瞧着她,似笑非笑。 “我……”涵容眼神很是动摇,粗喘着气,脑海有些乱,似乎快坚持不住,“我不知道……” “唔。”秦怏怏又凑近几分,眉眼一弯,小声说:“现在后悔也来得及哦,只要你能从那小子手里抢走我,也是能再与我契约的。若与我契约,我给你通天的修为,就是这一个小小宗主,也不必放在眼里呢~” 莫远:“………………” 涵容眼神晃动,气息粗重。 “来。”秦怏怏眼波流转,伸出细白的小手,露出自己的手腕,送到她跟前,“抓住。” 涵容盯着那条胳膊,鬼使神差缓缓抬起了双手,朝着那只胳膊伸去—— 可,涵容伸到一半,陡然一怔。 她抬起眼,对上那边仍旧纹丝不动坐在那的俊美青年的眼神时,才像是陡然清醒过来。 那一瞬间,就像是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叫她瞬间清醒。 再侧头,对上身旁秦怏怏似笑非笑的眼神时,涵容脑袋乱糟糟的,却立刻跪了下来,伏趴下去。 “娘、娘娘别开我玩笑了,我、我怎的配,我怎的敢呢。”涵容抿起小嘴,颤声道:“娘娘就别捉弄我了。” 秦怏怏瞧着她半晌,才温吞的收回手,眉眼一弯,“好啦,逗你呢,我们涵容师姐果然就是不一样呢,不愧是吴昊喜欢的人呐。” “我、我与吴昊师弟没什么的。”涵容一听,立刻小声解释了句。 秦怏怏笑笑,没回,只等涵容终于忍不住又往莫远那看一眼,坐在那不动弹,任凭秦怏怏胡闹的莫远才终于开了口。 “你可知方才发生了什么?”他淡淡瞧着涵容,问。 “啊?”涵容茫然。 “她对你施了媚术。”莫远淡淡点破,轻轻侧头,瞧着涵容:“她,也确实是试探了你也不假,毕竟若知道她是妖狐,与她契约会得到什么,你终究有一日会明白你错过了什么。” “虽可能性不大,但以防万一,也该让你明白,与其到时候懊悔,误入歧途,不如现在叫你清醒。”莫远盯着她,忽的开口:“就算真与她契约,她所说的会得到的那些,你也得不到。” “?”涵容没明白。 “契约,不代表她就从此会听你的,你制不住她,受控制的只会是你。就像方才的媚术,你就破不出,可见你与她的差距。”莫远再度点破,眸光微闪,却又忽的道出一句:“就像吴昊与你,秦怏怏与吴昊,你与我们……亦不是同一类人。” 天差地别。 终究不是一类。 身旁的秦怏怏侧过头没吱声,抿着小嘴,余光却扫过涵容。 就像她听得出莫远话里有暗指他和涵容并非一类人,叫涵容不要胡思乱想这意思一样,更不要喜欢他。 涵容不蠢,应当也听得明白。 娘亲x主神(135) 果然,涵容听完这句话后,小脸便煞白一瞬。 涵容的眼神,逐渐黯然下去,小手悄然攥紧几分,她低声微颤:“弟子……自然是知道的。” “既无事,便退下吧。” “……是。” 涵容跪坐在那顿了两秒,才温吞的爬起来,身体有些踉跄,但还是强撑着起身。 她正准备往外走,莫远却眼皮一抬。 “食盒也带走吧。”莫远垂着眼,长睫下的眼幽深如潭,俊美的面庞显得几分凉薄,薄唇亲启:“我不喜糕点。” “……”涵容的身子再一僵,眼睫颤了颤,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但她却用力抿紧唇,“是!” 身旁的秦怏怏抱着胳膊一声不吭,就像之前的莫远旁观一样,她只瞧着涵容抱起食盒缓缓离开。 瞧着她的背影,秦怏怏鬼使神差的想,竟还有些像那日自己离开一样。 当真是—— 想想都有些好笑。 她喜欢吴昊,吴昊喜欢涵容,可现在,吴昊喜欢的涵容,却喜欢上了莫远。 至于莫远—— “娘娘。” 她侧头看向坐在那的俊美青年时,耳畔却忽的响起很小的一声,是还未离开的涵容忽的喊了她一声。 “怎么?”秦怏怏回头,站在那的少女没走,只瞧着她。 娘娘和吴昊,她与宗主。 盯着秦怏怏,侧头瞧着她的涵容脑海里回想着这句宗主说过的话,涵容盯着站在那的秦怏怏,忽的垂下眼。 “有件事,我不知还该不该和你讲。” “什么?” “吴师弟他……”涵容抿起唇,拧着眉:“今日本是打算与我一起来的,但却身体抱恙,躺在榻上。” “……所以?”秦怏怏神色都未曾有变化,只挑了下眉。 “娘娘……”涵容动摇的开口:“不要看看她吗?” 秦怏怏听到这话,反倒笑了起来,她似笑非笑瞧着她,反问。 “涵容师姐是觉得我是脾气很好吗?还是是什么大善人?” “啊?”涵容懵了。 “我那日都说的很清楚了,事已至此,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我若还喜欢他……”秦怏怏双手一摊,无辜的瞧她,眉眼漫开温柔的笑意,几分无奈:“我到底是妖狐,还是哈巴狗了呀?” 涵容懵了懵,盯着她的眼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乖乖点头。 “我知道了,那,弟子便告退了。” “嗯。” 涵容重新抱起食盒,温吞往外走时,身后目送她的秦怏怏这才慢悠悠一歪脑袋——正巧对上莫远平静的银眸。 “真不担心?”莫远盯着她的目光灼灼,清冽的嗓音都显得有些温度。 “嗯哼。”秦怏怏挑眉,笑,“倒是你,你当真不喜糕点?” “我不喜欢的人送的糕点,自然不喜。”莫远唇角一勾。 莫远没有犹豫,淡淡说出这番话时,秦怏怏再度恍惚一瞬,心跟着一跳。 “……” 她傻傻望着男人,见他忽的弯起唇,冲着自己温柔一笑。 “所以,阿怏的糕点,我什么时候能吃到呢?”他唇角微勾着,似笑非笑。 “…………” 这个人。 秦怏怏迅速躲开眼神,没吱声,只看向门外涵容离开的方向,心脏狂跳。 也太狡猾了吧。 娘亲x主神(136) 拎着食盒,一步一步往外走的涵容出了院落时,脚步顿了顿。 她忍不住回头,看向出来时的地方。 哪怕被那两人都看出来了,要说不难过,是假的。 或许他们都觉得,自己喜欢宗主,是因为先前宗主救下自己。 可只有涵容清楚,自己的情愫,萌生的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早。 那个俊美却冷漠的少年,聪慧又可靠的少年,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她就已经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了。 在一群弟子之中,作为极有天赋的大弟子的涵容,见惯了的就是像吴昊这样笨拙的师弟们。 所以哪怕再入必安峰,吴昊再笨拙,她也仍旧有耐心安抚,因为她见过太多这样的师弟了。 可—— 那个冷漠到孤僻的少年,却是意外。 试探修为时他开口阻止,第一回冷漠的质疑了自己,那试灵石上一闪而过的极高修为,全都叫涵容记在了心底。 再,便是那漂亮到叫所有师兄师弟们都前仆后继的送上好处讨好的秦师妹,涵容倒不是继续,但却连她也不得不承认,秦师妹长得是真的很漂亮。 而在这样漂亮的秦师妹的追求下,那孤傲的少年却仍旧不为所动。 在到后来,他几次出手,最后在蔓拉花下,绝望之际,御剑宛若天神降临的少年。 深深的,印入了眼底。 她本以为,会有机会的,也许总有机会,她是可以与那莫师弟在一起的呢? 可,这一切全都消失了,在他再次出现,那褪去青涩,化成青年模样的男人,朝着自己缓缓伸出手—— 记忆里聪慧孤傲的少年师弟,一朝之间成了高高在上的宗主。 那是宗主啊。 就像宗主说的那样,像她与吴昊,秦怏怏与吴昊,他……和自己,全部是一个世界的人。 是她太弱了。 太弱了。 唰—— 少女抱住食盒,陡然蹲到了地上,眼泪忍不住从脸颊上滑落。 如果她再强一些就好了。 她就不会险些死在蔓拉花下,也不会在那蔓拉花前那样绝望,更不会就连在吴昊面前,都露出那样狼狈懊恼的弱态,叫那样弱小的吴昊,都承受不住,想要一命偿一命。 若她能再强一些—— 再强一些。 身后的另一间院落里,趴在那休息的虎兽还是忍不住时不时舔舔自己已经恢复如初的伤口,可等他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却陡然睁开了眼。 那双黑金色的虎瞳,与先前那纯粹干净的模样,却似乎有些不同。 此时睁开的虎瞳,比起迷茫的虎兽,更像是一个人类该有的眼神。 平静,镇定。 它突然低头,往自己爪子上瞧了眼,随后又看看周围,掌心下——妖力聚集,却没有任何变化。 沉默了许久。 它抬起冷冰冰的虎瞳,看向前方,突然皱了皱鼻子,似乎嗅到了什么,温吞的四只爪子着地,慢慢站起身,庞大的身躯看上去颇具气势。 下一秒。 它陡然在地上一踩,没有任何阵法束缚的跃出了院落,朝着下山的路一路奔了下去。 娘亲x主神(137) 老虎的失踪,两人浑然未觉,因为眨眼的功夫,莫远就发现—— 秦怏怏不见了。 就在涵容离开的后脚,说着要去嘘嘘的少女摆摆手,出了院落,就没再回来过。 …… 必安峰上,食盒落到地上,糕点撒了一地。 少女恐惧的瑟缩在树下,后背紧贴着树干,惊恐的望着出现在面前的虎兽,她的手脚冰冷,身体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可面前,居高临下的虎兽却拿那双虎瞳冷冰冰的瞧着她,发出的声音,却是一个男人浑厚的嗓音。 “是你吗?”虎兽微微倾身,冷冷盯住了她:“想要变强的人?” “你、你是……”涵容手微颤着,脑海却一片清明,看得出它身上磅礴的妖力,脱口而出:“承明峰师父没找见的那只虎兽!” “不是你吗?”虎兽不理会,只沉声继续追问她:“想要变强的人?我感受到你的渴求了。” 那只虎兽似乎笑了下,微沉的声音,似乎染上了不一样的气息,叫涵容的眼神不禁迷离一瞬。 “要与我契约吗?”它问,“只要与我契约,你想要的……都会有哦。” 这声音…… 这状况…… 涵容眼神迷离的同时,却脑海陡然清醒,她攥紧了拳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妖兽。 这只老虎,也是妖兽,像娘娘那样,是可以与人契约的。 像娘娘一样,与之契约,也会得到相应的力量,是么。 涵容心头可耻的动摇了一瞬,竟—— 真有那么一瞬的动摇。 可,她脑海里忽的回想起莫远冷冰冰的说着‘制不住她,受控制的便是你’的模样。 “不!”涵容捏紧拳头,陡然清醒过来,厉声咬牙道:“我是想变强,但也绝不是用这种方法!” 似乎没想到这小弟子竟没有答应,那虎兽脸色瞬变,那双黑金色的虎瞳瞬间便沉了下来,周身的杀意也在聚集。 “本座大发慈悲与你契约,等同施舍,你竟不愿!”那从老虎喉咙里发出可怖的声音:“好!既然你不愿,那你便去死罢!” 周围,妖力聚集,那虎兽似乎便要动手。 涵容一阵绝望,知晓这虎兽连赵斌长老都能伤得,自己还真不见得能抵得住,但她还是握紧剑,没打算放弃,只是却没等她动手。 面前的虎兽却陡然脸色微变,爪下的妖力一滞,它抬起虎头,似乎往一个方向看了眼。 它的虎瞳里,似有忌惮和迟疑,权衡几秒后。 下一秒,它竟扭头,拔腿就跑。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涵容傻眼的坐在那,虎兽离开,微微的风吹着。 腿软僵硬的缓了好一会儿,她仍旧不明所以,恍若做梦,直到一个清脆疑惑的嗓音响起。 “涵容?” 从树后弹出小脑袋的漂亮少女轻轻一跃,落到了她身旁,疑惑的将她打量了一番。 “你坐在这干嘛呢?”秦怏怏走到她身旁,目光立刻落到了地上那洒落的糕点,微微蹙眉:“糕点怎么都撒了?不高兴,故意扔的?” “不、不是。”涵容陡然喘了一口气,呆呆望着面前的少女,才下意识呢喃:“不、不小心摔得。” 娘亲x主神(138) “这么不小心?那也太可惜了吧。”秦怏怏皱皱小鼻子,蹲了下来,瞧着那些糕点,伸手捏起了一个不算太脏的,拍了拍,往嘴里随意丢了个,嚼了嚼,“唔,还挺甜呢。” “……” 涵容仍旧呆呆瞧着她,她本来第一反应是—— 虎兽是不是娘娘派的,可很快她自己便否决了,先前那虎兽离开,只会是因为她,所以娘娘定然不知道。 现在,看着她不介意的捏起自己撒掉的糕点还尝了下,她抿起唇,更觉得愧疚,于是小声开了口。 “我、我是刚刚遇到了一只虎兽。” “虎兽?”秦怏怏恍然:“所以被吓到了?唔,虎兽……难道是那只吗?它怎的又跑到这来了?难道是跟着我来的?” “刚刚往这个方向跑了。”涵容正准备在要说那虎兽要与自己契约一事,谁知秦怏怏却先一摆手。 “没事没事,要真是我认识的那只老虎,不打紧的。”秦怏怏笑了笑,起身拍了拍衣摆:“它不会伤人的。” 涵容张口,欲言又止,但觉得娘娘不会撒谎,便乖乖点头,没再多想。 “行了,你自己小心点,我先走了。”秦怏怏冲着她摆摆手,挑眉笑道,转身便往山上走。 “娘娘!” 可临走前,涵容盯着她的背影,却忽的明白了之前在主峰,娘娘要那样‘羞辱’自己的理由。 若不是她先来过这一出,她大概……真的会动摇,与那妖兽契约吧? “嗯?”秦怏怏回头。 “谢谢你。”涵容定定盯着她,道出这三个字时。 秦怏怏只愣了一瞬,便唇角一勾,不置可否的继续转身。 “还有。”身后,涵容又不忘小声补充了句:“吴昊在他自己的住处休息,您若要看他,可以现在去的。” “谁说我是来找他了?”秦怏怏瞬间扭头,却瞪了过去,她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说了句:“我来找的,另有其人好吧。” 涵容虽然听她这么说着,却还是不信的,想娘娘来必安峰,不是找自己的,那除了吴昊,还能找谁呢? 找谁? 这必安峰,她认识的除了涵容和吴昊,不是还有一个吗? * 涵容收拾好食盒,唯恐那虎兽再出现,忙不迭往回走,等到抵达了吴昊的住处。 她竖起耳朵小心的往房间里听了一会儿,确实没听到任何动静,才走过去,敲了敲门。 “吴师弟?” 里面,吴昊虚弱的嗓音传来。 “我在。” 嘎吱—— 涵容这才推开门,瞧着里面尚且还躺在榻上的小师弟,往周围扫了一圈,有些疑惑。 “娘娘还真没来啊?” “娘……娘?”吴昊睁开眼皮,茫然的看着涵容,闻言吃力的想要坐起身,他有些不自在,眼神闪躲,却还是忍不住期待开口:“阿怏她来了吗?” “没有。”涵容瞧了他一眼,走进来,轻声开了口。 “那、那师姐怎的……” “先前我去了趟主峰见宗主,娘娘也在。”涵容不好隐瞒他,只好乖乖直说,“你卧病在榻的事,我讲给娘娘听了。” 娘亲x主神(139) “那……”吴昊额头上带着薄汗,难掩虚弱,却动作有些激烈的坐起身。 “她,让你好好休息。”涵容眼神闪躲开来,轻声说:“不过,我回来的路上却也瞧见她了,我还以为娘娘口是心非,还是忍不住来看你了。” 吴昊一听,眼神又黯然下去,他坐在那,悄悄盯了涵容两眼,才低下头,小声说。 “真的吗?” “真的。”涵容讪笑,“我骗你做什么,回来的路上,我还遇到了一只虎兽呢,就是之前师父要去承明峰抓的妖兽,它还险些逼迫我契约,好在是娘娘来得及时。” 虎兽?契约? 吴昊的认知里,这些东西还是太遥远了,他没什么概念。 但关于契约他还是知晓的,就像娘娘之前说的那样吗?能什么都给,能一瞬变强那种? 但—— 他心思还算细腻,却能看出师姐有所隐瞒。 虎兽的事情应当没撒谎,那撒谎的大概,只有关于娘娘了。 “师姐。” “嗯?” “娘娘她……”他盯着涵容,突然小声说:“一开始便没打算来见我对不对?” “吴师弟。”涵容皱起眉,却叹了口气,却还是笑了笑:“不要紧的,娘娘她只是……一时还生着气罢了,不是真的怪你的。” “师姐。”吴昊还狼狈的坐在那,秀气的面庞上,黑眸却哀伤的盯着她,垂下眼:“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对娘娘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吴昊……” “我也知道我很没用,但是……”吴昊咬了下下唇,大约是伤害了秦怏怏这件事愈发清晰,他才愈发的明白自己有多喜欢涵容,所以盯着她,吴昊轻声开口的那一刻:“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句话。” 涵容似乎若有所觉,立刻开口。 “我、我还有事,师弟你还病着,不如先休息,我就——”“师姐就那么不愿意听我说完吗!” 吴昊陡然扬声,痛苦的喊出了一声。 叫涵容转身的动作一僵,她缓缓回头时,对上吴昊痛苦的眼神,他咬着下唇。 “还是说……”吴昊红着眼盯着她:“师姐真的就那么讨厌我吗?” “我没有。” 涵容无可奈何的叹出一口气,眼神闪躲,却明白逃避不了了,只好温吞的转身,对上吴昊微红的眼眶。 “我喜欢你。”吴昊苦笑一声,低下头去:“但其实师姐应该早就知道了吧?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 吴昊抬起手,双手捂住脸,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从指缝里流出。 “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啊。”大约是知道,涵容不会接受他了,他禁不住痛苦的发出呜咽的哭声。 师姐就像他生命里的一道光,或许最初的那道光不是她,而是娘娘。 是娘娘,最先将他从肮脏痛苦的深渊里揪出,让他远离那些只会欺负他打骂他的师兄们,让他在边锋换了个住所,也有了不一样的生活。 但,改变他人生,给了他不一样人生的,却是涵容。 那个笑着叫他下次要努力,阻止那些人打骂他的人,那个说着以后不许再伤害他的人,却是涵容。 娘亲x主神(140) 出现在必安峰上,耐心教导他修炼,就算看他笨,学得慢,也从不打骂和责怪的涵容,不是第一束光。 却是他人生里,最温柔的那束光。 所以,他真的很喜欢她,很想要她,想和她走在一起,想追上她,哪怕只用微弱的力量保护她,都足够了。 可—— 事实偏偏事与愿违,他没能保护她,却反而害了她。 “我知道的,我没有资格喜欢师姐,我害了你,险些害你一辈子都毁了,还害了娘娘,可是——”吴昊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痛苦的望着面前站在那的少女,沙哑的开了口:“我还是喜欢你啊。” 房间内,陷入了安静。 时间一点一滴的在走,可涵容却站在那,半晌没有动弹。 面前少年如此真情实感的告白,她却动摇的拿眼睛瞧着他,最后缓缓低下头。 “……抱歉。”涵容是个很温柔的人,就像当初哪怕明知道后果,不该救吴昊,她也还是救了一样,但愿意救他是一回事,会回应他的感情是另一回事,涵容闭了闭眼,只能艰涩回答:“对不起。” “为什么?”吴昊抿起唇,小声开口:“是因为我太弱了吗?” 她垂着眼,抿起唇,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你不要责怪自己,只是——”涵容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就拿宗主的那番话来说吧,其实我与你……从一开始便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吴昊身体猛地一颤。 “你性情温和,会顾忌别人,总想保护别人,这是好事。”涵容拧着眉:“但这在修行人中,却不行,作为必安峰的弟子,必须要顾全大局。你可以不勤奋,但不能不聪慧,努力和天赋,你总要有一个,可你不能什么都没有,却还想着保护别人,你能保护谁呢?” “我以前,觉得你是有天赋的,可等到知晓了狐妖娘娘的身份,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涵容终于抬起眼,眼神有些复杂的瞧他:“吴师弟,或许从一开始,你就该留在承明峰。” 当个普普通通小弟子,或许,对他而言才是最好的。 就像宗主说的那样—— “你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涵容低下头,抿着唇,为难又挣扎,却还是说了出来。 努力也没有用。 再倔强也没有用。 有些东西,本就是你渴望不到的,你再想要,也终究得不到。 少年坐在那,缓缓低下头,看不见面庞,只留先前落下的眼泪,滴在他的手背上。 “吴师弟。”涵容忍痛闭了闭眼,同样悲伤的开了口:“师父与你说的,你好好考虑吧,也许当个普通的守山弟子,也挺好的,至少对你而言……是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她拒绝的理由,只是因为不喜欢他。 但—— 她终究还是以自己的方式,劝了他最好的归宿。 至于他听不听,就是他的事了。 说完后,涵容看了眼吴昊,替他倒了杯水,便转身,慢慢离开了房间。 吴昊没有挽留,房间很快又陷入安静。 走到门口的涵容抬起头,看向天空,少女英气的面庞上,那眉眼,只多了几分哀愁。 娘亲x主神(141) 不过—— 既然娘娘没来这里见吴昊,那她去哪? 莫非…… 涵容揉了揉心口,难掩惆怅,觉得自己心口难受的很,但她还是抬眼看向了通往师父住处的那条路,她抿起唇,打算继续修炼。 从今日起,她需得更努力的修炼。 虽然知道机会渺茫,但万一呢? 若终有一日,她真的能与那人站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从他口中,听到那句并非一个世界的人了呢? 涵容迈开脚步,直接朝着边木的住处赶去,因此,浑然未觉身后原本的住处周围,身后的森林里,缓慢的出现了最先的那只虎兽。 那只老虎睁开那双冷冰冰的虎瞳,瞧了眼少女离开的背影,突然转动脑袋,将目光落在这边的屋子上。 有味道。 想要变强的味道。 渴求的味道…… 那少女不行,这次这个呢? 想要从他手里得到力量的弟子,可多了去了啊。 * 必安峰上,边木苦着一张老脸,苦大仇深的盯着旁边盘坐在自己桌子上的少女,看着她笑嘻嘻的拿着手里的砚台。 “老头,真的不打算给我说说吗?”秦怏怏晃了晃他那宝贵的砚台,笑嘻嘻的诱惑他:“你看上去听过我不少传闻的样子,给我说说呗?关于我的事情,你所知晓的,我和你们始祖的故事,也说给我听听如何?” “宗主怎的把你放出来了。”边木却苦大仇深,嘀咕:“你、你自己的事情,还要我说与你听吗?” “好奇呗,想知道你们传下来的传闻是怎样的,怎的,不愿意啊?”秦怏怏叹了口气,望着手中的砚台,叹了口气:“行吧,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勉强你,只是娘娘我啊,一旦心情不好,可能就要砸些什么东西。” 唰。 少女无辜的抬起眼眸。 “毕竟我不开心的时候,就可喜欢听丁零当啷砸东西的声音了呢。”她故意顿了顿,忽的一勾唇角,又悠悠然来了句,“不过,老头该不会以为,一方砚台就够了吧?” 边木陡然睁大眼,看着那妖狐转动眼珠子,突然又将目光看向他房间里头——“我说!” 边木头皮一麻,丝毫不觉得她实在开玩笑,连忙开口,他闭上眼,快哭出来似的。 “我说还不行嘛!”边木颇为哀怨又委屈的小声说:“八卦这种事,宗主分明比我好奇多了,他知道的可比我多了去了,你不问他,跑来为难我干什么嘛。” “嗯?” “没、没什么!我这就说,这就讲给你听就是了。”边木连忙苦笑着一张脸,朝着她颤巍巍的伸出手,“不过你这砚台。” “先说,我听完了再还你。” “……”呜! * 涵容离开后,吴昊呆呆的坐在那许久许久,他眼神绝望,有些空洞和黯然。 对秦怏怏的愧疚,和对涵容的懊悔整个将他席卷。 吴昊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在泥沼里,不停的往下深陷。 涵容的那番话,频频在耳畔回响。 他也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真的一开始,只当个守山弟子,反而好了呢? 可是他不想啊。 他真的不想,他想要和他们在一起。 他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们啊。 吴昊脑海晕晕乎乎,这种想法愈发浓烈,直到耳畔响起一声。 “那要与我契约吗?” 娘亲x主神(142) 头顶响起的声音,叫吴昊猛地抬起头,他呆呆看向门口时。 模模糊糊的视线里,他像是看到了一只老虎,却又像是看到了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那张扬的黑金色发丝,在微风中飞扬,依稀看着五官,都像是个张扬的异族人。 只那双黑金色的瞳眸,看上去有些幽深。 “契、契约?”吴昊轻轻晃了晃脑袋,等再定睛看去,发现从门口走进来的,竟是一只巨大的虎兽,当即吴昊的脸色便吓得煞白,往后一缩:“老虎!!!” 他惊呼一声,脸色苍白连滚带爬的缩到墙角,身体都止不住微颤。 “嗤,你怕什么?我虽为虎兽的模样,却是开了灵智的妖兽,和那普通的野兽怎会一样?”那只虎兽轻轻甩了下尾巴,抬起下巴,懒洋洋的瞧他,几分不屑,几分轻蔑:“你不是想要变强吗?” 听见他说话,吴昊更是吓得够呛,可脑袋懵懵的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把他的话听了进去。 “是、是这样没错。”吴昊怯懦的小声道:“怎么了嘛?” “我能让你变强。”那只虎兽幽幽瞧着他,“只要你与我契约,你想要的都会有。” 那瞬间,吴昊立刻便想到了秦怏怏,他眼也不眨的盯着这虎兽,心脏突然狂跳起来。 但—— 他也没贸然答应,只眼神晃动一瞬,动摇的开口。 “虎大人为何选我?”吴昊小声说:“我一根骨不佳,二没天赋,毅力也不强,就连修炼都比别人笨拙一些哦。” “确实。”虎兽自然看出来了,它摇摇头,却不在意:“但我们不讲究这个!” “那、那是为何?”吴昊更加疑惑。 “因为你想变强。”虎兽眯起那虎瞳,眼神微动:“我等,是能够听见人类内心的呼唤的,你身上有渴求的气息,我嗅到了,便寻来了。” 虎兽顿了顿,这次没有逼迫,而是极为聪慧的压低嗓音,盯着面前弱小的小弟子。 “难道,你不想变强吗?” “我……”吴昊眼神动摇,心也动摇的厉害。 “只要变强,你想要的都会有。”虎兽无所谓的继续开口,带着不经意的蛊惑:“难道你没有想要的东西吗?” 那瞬间,吴昊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 后山时他被那群人欺辱,莫远救下他后说他拿不了那把剑的冷漠模样。 还有蔓拉花下,涵容替他挡下那蔓拉花时,却被弹飞的痛苦画面。 莫远出现相救,涵容却恍惚看着他的样子。 以及—— 涵容修为尽失懊悔痛哭的模样,她犹豫拒绝自己,漠然说着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劝他去当守山弟子的样子。 他,真的要去当个守山弟子吗? 若自己有天赋一些,若自己根骨好一些,若自己再强一些。 是不是就都会不一样了呢? “你。”虎兽往前踏了一步,抽了抽鼻子,嗅着那股更浓的味道,眼里似乎有笑意,开了口:“真的不想变强吗?” 房间内,少年突然不再颤抖,坐在那忽的也不动了。 只,沉默了许久许久,少年极轻极小的声音,才忽的响起。 “我想。” 娘亲x主神(143) 秦怏怏坐在大殿里,拧着眉听着旁边冷汗直冒的老头小声道出的那些话,她的小脸上表情淡淡。 只是那眉头却越皱越高。 “听你说的那些事……”秦怏怏一歪脑袋,突然看向边木,眨眨眼,新奇道:“我现在没有直接杀了你,或者你们没立刻把我抓起来,可真是神奇呀!” “可不是么。”边木听着头皮一麻,可还是忍不住回了句:“宗主能把你放出来,都简直不可思议了,要知道当初你毁主峰,杀宗主,就连来访的十二宗的人都没放过!天道宗那般多的长老,最后活下来的就明琥一人!” 边木摸了摸胡须,悠悠哉的说。 “如若不然,明琥的存在,也不会叫咱们宗主也忌惮至今了。”边木拧着眉,摇摇头:“只不过明琥长老向来不见踪迹,高深莫测,就算宗主想与他比试比试,也没机会啊!” 这明琥的修为究竟多深,连边木也并不知晓,但修行这东西讲究天赋,别人天赋极佳的,一年修为抵得过对方百年,那也没办法。 所以,就算明琥修行再高,边木也觉得自家宗主莫远更强! 明琥? 仍旧没什么印象的秦怏怏却睁大眼,疑惑问到。 “这明琥是人类吗?修行那般高吗?我的话,毕竟是妖狐,活到现在也就算了,他竟到现在也还活着?”秦怏怏掰着小手指数了数,小声道:“你们天道宗的始祖,到现在,这都多少年啦?” “这点我也挺奇怪的,但他确实还活着。”边木点点头,确认道,可顿了顿,又突然睁大眼:“咱们现在不是说关于你的事吗?做什么扯到咱们明长老头上去!” “咳,那得问你呀。”秦怏怏无辜的一眨眼,又指着自己:“所以,关于我的传闻,你知道的就只有我突然杀了天道宗始祖,还杀了天道宗不少人,毁主峰,发疯到宛若入魔了?” “嗯。”边木耿直的点点脑袋。 “那,关于你们天道宗始祖的呢?”秦怏怏眼神微动,突然问出声,眯了下眼,压低了嗓音:“我与你们始祖之间,总还有些恩怨吧?” 边木顿了顿,犹豫的偷瞄了眼她,似乎在观察她那张还算漂亮的皮囊,可很快就又挪开了眼。 “嗯?”秦怏怏拧眉,催促:“有屁就快放,你说我是杀人狂了我都没追究了,我还能找你算什么账不成?” “那、那我可就说了啊。”边木‘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才鼓起勇气,又开了口:“传闻吧,你和始祖确实还有些恩怨,但又不算什么恩怨,而是……” “爱恨情仇?”秦怏怏一挑眉。 “是。”边木偷偷看她,底气不足的小声道:“其实也早有传闻说,你原本只是宗主养的一只小妖狐,与他一同修为,始祖也时常拿灵力灌养你,可等到你开了灵智,化了形,却——” “却?” “却大逆不道,喜欢上了自己的主人。”边木拧着眉:“原来始祖是很宠着你,惯着你的,可直到你萌生了这种心思,连始祖身旁女性,包括所有人你都要赶跑,始祖才意识到这不对。” 娘亲x主神(144) 没有记忆,秦怏怏听了这传闻,却也能想象的出来。 那俊美温和的始祖,温柔哄着怀里的小狐狸,直到她化形变成了人的模样。 秦怏怏甚至忍不住想歪,想着那始祖没准就是喜欢小狐狸,结果小狐狸却会错了意,努力化成了人形与他在一起,他却只喜欢狐狸! 思绪拉回,秦怏怏连忙打住自己的念头,只听着边木的话,好奇的看他。 “然后呢?”秦怏怏眨眨眼,“然后那始祖如何了?” 是阻止了她,还是——“然后始祖自然不乐意,开始疏离她,谁知那小狐狸却越发骄纵跋扈。“ 边木摸了摸鼻子,心有余悸的认真道。 “因此,之后传闻你杀始祖,连十二宗的人都没放过,便是因为求爱不成,因爱成恨,杀了所有人!”边木皱皱鼻子,戒备的偷瞄她。 那看她的眼神,活脱脱就跟个她便是那杀人魔似的。 秦怏怏:“……” 秦怏怏翻了个白眼,心想要真是她,杀个始祖就够本了,关其他人什么事。 虽然她不是什么有爱心的,但也不至于滥杀无辜到这个地步好叭。 但—— 听完后,秦怏怏虽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还是没细想。 “知道了。”她摆摆手,撇嘴想到。 简单来说,就是人兽恋,单相思,求爱不成,契约兽反噬,弑主的事情呗? 秦怏怏忽的眸光闪烁,猛地扭头,看边木:“等等!” “嗯?”边木吓了一大跳,陡然往后跳了一大步躲开,戒备瞅着她,双手护胸,以为她要算账。 “你说莫远知道的八卦很多,你说的这些,他岂不是也知道?”没理会他的动作,秦怏怏拧眉质问。 “那是自然。” “……” 秦怏怏怔在那,呆呆的想。 这些传闻,莫远全都知道?知道她便是那弑主的妖狐,那他—— 竟还敢和自己契约? 秦怏怏匪夷所思的想,这莫远到底是什么奇葩啊? “还有什么别的吗?”秦怏怏看回边木,狐疑的瞅他:“你知道的就这些了?” “没了。”边木乖乖点头,又瞅瞅她,“我知道的传闻,便只有这些了,不过这些也都只是传闻,至于真相,只有你与始祖知晓了,唔。” 边木有顿了顿,轻声道出一句。 “也许当初那主峰被毁之时,唯二活下来的明琥长老也知晓吧。” 毕竟当初那一战下来,除了这妖狐之外,活下来的便只有那明琥长老了。 传闻狼藉之后,主峰再创,都是明琥长老一人所为,就连那始祖尸体的葬身之处,也都是明琥长老亲自安葬的。 “说来也奇怪。”边木突然摸着小胡子,忽的就呢喃起来,拧着眉:“传闻当初天道宗的始祖,可是天赋极佳,传闻修为极高,比咱们宗主可还要半只脚踏入成神之路了,更是传闻当初成神的路都出现了呢!” “成神的路?”秦怏怏一听,有些好笑,“说的好像你们都见过似的?” “是真的。”边木笃定认真的瞧她,“传闻当时天上雷劫都出现了,历过之后,便是成神!” 娘亲x主神(145) 秦怏怏仍旧觉得好笑,瞧边木那煞有其事的模样,心想他这个距离成神修为还差老远的小老头,还说的有模有样。 要真说有神的话—— 这个世间,目前修行最高的,绝对是她才对。 至于成神的世界。 秦怏怏侧头,看向窗外,回想那个仙气弥漫,灵气充足的地方。 也—— 只是一片无望无际的深海罢了。 “行了行了,修为不高,想的挺多。”秦怏怏摆摆手,几分嫌弃的随意道:“没见过的东西,说的跟真的似的,要不是作为当事人,还真以为你说的是真的呢。” “什么意思啊?难道不是传闻那样么。”边木一听,见她之前丝毫没有恼怒的样子,便知道这妖狐脾气还不错,忍不住也多问了句。 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好奇。 秦怏怏高深莫测的一笑,却什么都没说。 “时间不早了,没空和你叨叨了,我走了。”秦怏怏冲着他一抬手,随手便抛出了另一只手里一直捏着的砚台。 “哎!我的砚台!”边木一见,急的连忙一扑。 接住砚台的那一刻,边木再抬头时,已经没看到秦怏怏的踪迹了。 但他却没有意外,只是盯着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突然摇头笑了笑,低下头时,他摸了摸自己的宝贝砚台,只小声说了句。 “这妖狐,脑子也不怎么好嘛,我还以为多聪明呢。” * 往必安峰下山的路走时,秦怏怏走到路口顿了下,那是一个岔路口,其中一条路是通往必安峰弟子们的住处。 也就是…… 吴昊与涵容等人的住处。 她只停顿了下,往那路口深处看了眼,那淡淡的美眸里,情绪平静,毫无波澜。 下一秒,她平静低下头,继续往下山的路走去。 * 秦怏怏重回主峰,准备回到莫远所在大殿时,结果刚一到山峰上,便远远的瞧见了那停在上山路上的青年。 来人一身白袍,黑发惹眼,容颜俊美,脸上淡漠的神色,与那双银眸却十分般配。 像是早就等候多时。 如果,那双银眸此刻不是倒影着自己,眼神沉沉的。 秦怏怏是十分乐意停下来好好欣赏一下青年的容颜的。 “咳。”脚步一僵,不告而别,偷溜走的秦怏怏心虚的一转眼珠子,冲着他笑笑:“你怎么跑这来啦?” “……” 青年没答,只淡淡盯着她,分明目光沉静,秦怏怏去无端的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终于,沉默了许久,他相比往常都要略沉一些的嗓音开口。 “去哪了?” 秦怏怏眨眨眼,又眨眨眼,总觉得自己咂摸出了一股,他很生气,很生气,正压抑着一股气的感觉。 “你……生气啦?”秦怏怏疑惑瞧他,心想自己就是去偷溜问边木一些问题,他有什么好气的,自己又不是跑了。 等等—— 秦怏怏盯着他沉着脸,不做声的模样,又回头看了眼自己来时的路。 最后,秦怏怏与他那双银眸对视,突然一怔,恍然一般,唇角一勾,忽的蹦出一句。 “啊。” 少女弯起眼,狡黠的瞧着面前沉着脸的俊美青年。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去找吴昊了吧?” 娘亲x主神(146) 她的嗓音里,藏着笑意,眼眸弯弯,也带着笑。 阳光下的青年,俊美无双,可阳光下的少女,却笑的更加蛊惑人心。 那眉眼弯弯的模样,眼里的笑意,更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抚过人的心头,撩拨的人瞬间手脚无力,无措慌张。 唰—— 不止如此,秦怏怏双手往身后一背,往前轻轻跳了一步,跳到了莫远跟前。 她自下而上的看去,俏皮瞧着他,眨了下美眸。 “莫远。”被他捉包的少女不但心虚,反倒更加灿烂的笑了起来,她轻声问:“你真的,这么喜欢我呀?” 莫远微微一怔,银眸里微微露出了几分讶异与错愕,仿佛没想到秦怏怏会突然这副模样。 但—— 没等他反应,秦怏怏眼里的笑意却更浓起来,她伸出两条胳膊,在莫远的视线里,陡然环上了他的脖颈。 少女依偎到青年怀里,青年也只是愣了一瞬后,便抬起手揽住了她的后腰。 瞧了眼腰间护住自己的那只手,秦怏怏又抬头看他,眼里含着笑。 “莫远。” “做什么。”莫远垂着眼,薄唇轻掀,声线还是微冷。 颇有一种,你就算现在讨好我,我也还是会和你算你去看吴昊这笔账的。 秦怏怏眼里笑意更浓:“我与你们天道宗始祖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莫远没答。 “这样,你都敢与我契约吗?”秦怏怏歪着脑袋,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凑过去,认真瞧他:“你,当真已经这么喜欢我了吗?” 莫远怔住,银眸微动,抬起与她对视的那一刻。 盯着面前微笑的漂亮少女,她眼底的笑意更浓,看着自己的眼神,竟有种—— 当初看吴昊那般,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一眼下,勾起了心底些许悸动,莫远微动。 “秦怏怏?” “可……”秦怏怏抽出一只手,抚上青年的面庞,她挑起唇角:“喜欢我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哦,你知道吗?” 微风掀起他的墨色长发,轻如鸿毛的长发落在肩上,他温润俊美的容颜仍旧那样精致,可银眸却仍旧锁定着面前如妖精般的少女。 他的呼吸,不由得变轻。 “你们的始祖付出了心脏,吴昊敢救我豁出性命。”她眼底的笑意渐淡,只有那温柔却又显得薄凉的笑,有种宛若刀锋的凛冽错觉,“你呢?你做好准备,要付出什么了吗?” 呼吸变得更轻,莫远就这样瞧着她,面前没有使用媚术,却比使用媚术还要媚的少女,浑然让人挪不开眼。 “所以。”莫远揽着她的腰肢,低下头,伸手轻轻抚开她脸颊上的发丝,露出光洁漂亮的脸蛋,他笑:“你这是愿意答应我了?” 可,莫远又动了动眼皮,垂下眼,几分危险的眯起眼,有些微醋,情绪难辨的问。 “你这该不会又是去见吴昊,他又拒绝你,你才突然这样吧?” “我根本没去看吴昊好么!”他怀中少女大大翻了个白眼,噘着小嘴:“虽然我确实是去必安峰了,但谁说我一定是去见他的了?” 娘亲x主神(147) “你不是去见他,那是去做什么了?”莫远微微蹙眉,低头凑近她,闷闷追问。 “必安峰只有吴昊一个人吗?明明还有——”秦怏怏气呼呼的正准备说。 莫远腰间的玉筒却微凉,似乎是有人传信来了,他只怔了一瞬,便单手揽着秦怏怏,瞧她一眼,取出了那玉筒。 下一刻,两人便清楚听到玉筒里传来了边木熟悉的嗓音。 “宗主!” “……”莫远瞧了秦怏怏一眼,见她微楞后,突然露出笑意,轻挑了下眉头,才低声:“怎的?” “刚刚你那妖狐,来找过我了!”边木的声音急冲冲的,又有些高深莫测:“你猜,她找我做什么?” 莫远又看秦怏怏一眼,只见秦怏怏抱着手臂,冷笑着盯着玉筒,阴测测的。 宗主大人动了动眼皮,在小狐狸和莫远之间权衡一瞬,决定好心情的继续看热闹。 “做什么?”他好脾气的笑着问, “她问我她和咱们天道宗始祖的事情!问当初的传闻!”边木声音中气十足,响亮的很:“还拿我的砚台威胁我,让我把我知道的传闻都说出来呢,我起初以为她是好奇传闻传成什么样了。” “然后呢?”莫远又瞧了秦怏怏一眼。 发现秦怏怏有些预感不好的跳了下眉头,见她盯住了那玉筒。 “后来呀,我与她说了她所做的那些事,她似乎没什么反应也不生气,听到我故事里添油加醋的骂她大开杀戮,惨无人道,她竟也没有动手打我!”边木摸了摸胡子,说:“你说奇怪不奇怪?” “是有些奇怪。”莫远眼皮动了动,“然后呢?” “然后,她又问我她与始祖的传闻,我照实说了后。”边木高深莫测又道:“她竟一丝也不难过,情绪没有一丝波动,宛若听其他人的故事似的。” “哦?” “所以,宗主。”边木微微抬了下下巴,捉着玉筒,认真与他说,甚至有些得意:“这小狐狸天真的很,又蠢得很,怕是不知道我已经发现了!” 莫远亲眼瞧着身旁那位‘蠢’狐狸嘴角抽搐,漂亮的脸上眼底杀意闪烁,没提醒,只淡淡的继续问。 “发现什么?” “自然是她的秘密啊!”边木压低了声音,笃定的声音缓缓道出:“这小狐狸呀,要么便是封印解除后已经失忆,要么啊——就压根不是那弑杀始祖,灭主峰的妖狐!” 莫远眸光微闪,笑了下,心想边木确实猜中一半。 不过—— 不是那妖狐? 身旁少女这身上的一身修为,那深不可测的妖力,除了那传闻中的妖狐,根本不可能会有其他人有这身修为。 所以狐应当还是那只狐,只是确实丢了记忆。 “哦。” “总之,真相我已经告诉你了。”边木还有些得意洋洋,“这丢了记忆的妖狐脑子不太好,也着实没有威胁,宗主你就好生养着吧,问题不大。” “我知晓了。”莫远拿着玉筒的手,平静的往旁边挪了挪,“还有事吗?” ……怕旁边某狐气的伸手要把玉筒一手捏碎。 娘亲x主神(148) “对了,还有一事。”边木顿了顿,声音忽的凝重几分:“关起的郑光启,与明长老的那弟子,近日忽的开始不对劲,但我瞧不出问题在哪。” “晚些我去瞧瞧。”莫远眼里添了笑意,心情不错,声音都添了笑意。 “好。” “没别的事了?” “没了。” 玉筒这才断了联系,莫远放下玉筒时,抱着胳膊的秦怏怏抿着唇幽幽的盯着自己。 那张小脸气呼呼的没什么表情,有些阴测测的。 “原来你是去找边木了?”莫远却好心情的捉着玉筒,勾起一边的唇,笑着问。 “呵!”秦怏怏一抬小下巴,傲娇得很:“不然呢?” 莫远没有再追问她是否有顺路去看吴昊的事情,而是晃了下玉筒,又笑着看她。 “关于边木的话,你怎么看?” “……”秦怏怏挪开视线,不做声。 “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你早就知晓了?”连边木都看出来了,秦怏怏也不指望没被发现,于是抿着唇偷偷看回莫远。 “嗯。”莫远点点头,收紧手臂,将她带入怀里,低头,轻轻将下巴支在她肩上,低声说:“所以,真的都不记得了?” 秦怏怏轻歪着脑袋,正巧不知该如何应付他,被他误会成失忆了反倒好。 她配合的垂下眼睫,扮出失落难过的模样。 “不记得了。”秦怏怏轻声细语的开了口:“所以……传闻里那些,都是真的?” 唰—— 秦怏怏忽的抬起眼,微微退后,美眸澄澈,定定瞧着他。 “我真的是传闻中那种,滥杀无辜,弑杀主人的妖狐吗?”秦怏怏依然瞧着他,美眸微动:“若我是,你还喜欢我吗?” “你想知道真相吗?”莫远问。 “你知道?” “我不知,但你若想知道,我可以陪你寻回记忆。”莫远平静的抚了下她的脸颊,眼底的温和已是答案。 “我、我不知道。”少女脸上浮现迷茫。 “那便随它去,若是能记起,便记起。” “若记不起呢?” “那便随它去。” “可我很可能是险些将你们天道宗灭门的妖狐哦。”秦怏怏微微睁大眼,认真瞧他,轻歪脑袋:“你是天道宗的宗主,按理,不是应当查清真相,叫我偿命吗?” 少女表情困惑,几分天真,却又几分笑意,那漂亮的眼睛,像是要将人看穿。 男人站在那,愣怔了许久。 毕竟。他就是那样的人啊。 以他的性格,应当查清真相,再论。 就像他一直做的那样。 可盯着少女弯弯的眼眸,无辜又困惑的面庞,莫远鬼使神差的,竟第一次晃开了眼神。 宗主的声音清冽,却也清楚。 “过去的事情,便已经过去。”莫远垂着眼,漂亮的银眸被覆盖,睫毛轻颤,他的声音却微凉:“当初十二宗的人,无一留下,就算寻仇,也无一可寻。” “后代呢?” “那也不是我所知晓的事情了。”莫远重新抬起银眸时,对上秦怏怏闲散的模样,眼神温和下来,“当初唯一活下来的,只有一个明琥,至于明琥——” 娘亲x主神(149) 莫远顿了顿,神色忽的凝重几分,半眯起眼。 “他的那几位弟子,那魔道修炼之法之事他还未曾给出解释,还不知何时出现呢。” “行叭。”秦怏怏盯了一会儿他,觉得以他的性格,能妥协到这,已经不错了,她翘起唇角,往他怀里一扑,又抱紧他,笑眯眯道:“那便先这样吧~” 她说的不知是这件事,还是……他。 他也是方才动心,叫他一时间就真为了他改变,抛下他多年的念头,也着实有些勉强。 但—— 脸颊贴在男人胸口,少女悄然翘起唇角,唇角一弯,她笑的不止灿烂。 还有些危险。 * “吴师弟?你病好些……吴昊?” 必安峰上,门口打水的涵容一怔,扭头瞧见出来的少年时,还未来得及笑,却先一怔。 她清晰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的修为的差别,涵容紧盯着抿唇走出来的少年,脱口而出。 “你破境了!” 他的境界修为,竟又突破一层! “怎、怎的回事?”涵容放下水桶,立刻迈开脚步过去,拧眉认真瞧他,惊讶将他上下左右看了圈,又瞧周围:“娘娘她还是来过了吗?怎么会……” “阿怏没来过,这是我……”少年几分拘谨,眼底却有光亮,期待的瞧着她,秀气的面庞生出几分勇敢:“这是我自己修炼的!” “吴师弟?” “我……”吴昊捏紧小拳头,硬着头皮鼓起勇气开口:“我不想当守山弟子,我不想离开,我还是想……决定留下!” 吴昊犹豫的瞄她,几分羞怯,几分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 “或许师姐不喜欢我,不会接受我,可我……还是想留下来。” 他想留在她身旁,留在他们身旁,哪怕只是微弱的希望,但他也仍想努力。 “我准备找师父去说清楚。”吴昊深吸一口气:“师姐放心吧,我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了,也不会再做出之前那等拖累师姐的事情了。” 涵容有些诧异,看着他破境的修为,却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很茫然。 娘娘没帮他,那他是怎的破境的? * “宗主?” 答应了边木来看郑光启与那修炼了魔道的几个弟子究竟是怎么回事的莫远到的时候,身后还多跟了一个人。 边木瞧见秦怏怏时,还笑呵呵的,但不知为何—— 他却觉得那小妖狐看自己的眼神,却阴测测的,像是要吃了自己。 吓得边木往旁边瑟缩了下,将两人带到地底下布了阵法困住几人的房间内,边木才冲着莫远开口。 “宗主您瞧瞧?” 莫远淡淡扫过几人,发现他们皆被绑在那,神色憔悴,眼皮底下明显的发青。 不止如此,他们身上体内的灵力明显的涌动,却是那种极为不规律的。 似是走火入魔,却又不太像。 “他们醒来时,我问过了。”边木皱眉:“但他们却不说是怎的回事,他们只求我放了他们,我觉得应当是有鬼,而且他们几人身上那股涌动的灵力,像是一种!可我却又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知道呀?” 此时,身旁,懒洋洋的女声响起。 娘亲x主神(150) 边木侧头瞄她,分明是个失忆的小狐狸,他却盯着秦怏怏弯眼笑着看着自己的面庞,有种无端的寒意。 “嗯。”但边木还是点点头。 “那你就去看看呗!”秦怏怏陡然一勾唇,细白的小手往他后背上一推。 “啊!”边木急呼一声,猝不及防,竟就被推到了那郑光启的跟前。 那意识不清的郑光启虽被绑起,但边木跌到他身上,手碰到他的身体时,边木陡然一怔,下意识运起灵力,就听到耳边忽然传出惨叫。 “啊啊啊啊啊!!!” 边木还没吓出惨叫,那郑光启立刻就先像被烫到了一样,睁开那双猩红的眸子,里面泛着血丝,大吼起来。 边木被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那郑光启发了疯似的模样。 “这……”他颤声开口,惊恐的扭头看向两人:“他这身上的魔气……” 郑光启此刻的身上魔气暴涨,那猩红眼眸和陡然开始疯狂挣扎的模样,像是随时都要从那锁着他的锁链里挣扎出来,手臂挣扎得锁链‘哗啦’作响,尤为可怖。 “怎么会突然这样?”边木仍旧不解,却焦急望着。 直到—— 身旁秦怏怏悠然的一抬手,一道妖力打过去,让挣扎疯癫的郑光启立刻又一歪脑袋,睡了过去,陷入平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见他陷入昏迷,边木才又侧头看向两人。 莫远没答,只也侧头看向身旁。 欣赏了一会儿莫远慌张失措的狼狈模样后,秦怏怏才抱着手臂笑眯眯的看他,朝着那边抬了下下巴。 “你自己去试试呗?” “试什么?” “灵力探他丹田。”秦怏怏唇角微勾:“几个人都探一遍。” “什、什么?”边木一听,眼睛都瞪直了,“你在开玩笑嘛?” 拿灵力探他们丹田,这是何等危险的事情,搞不好就是出人命,连边木自己都可能沾染上魔气的呀! 这种事,怎么能胡来! 可秦怏怏只是笑,仍旧盯着他,不似玩笑,好像真的要这样,才能知晓答案。 边木又瞄瞄莫远,见宗主也只是淡淡盯着妖狐,没有阻止的意思,边木权衡许久,才拧着眉。 “那、我真探了?” “快去呀。”秦怏怏眨眨眼,无辜道:“你要不信我,那何必问我?” “……………………” 说实话,我还真不太想信你。 但边木没得选,这魔道修炼一事,必须解决。 宗主就在这,就算这妖狐朕坑自己,宗主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所以应当没事。 边木看着郑光启,走回他面前,拧着眉捉起他的手,灌入灵力,小心翼翼探进去——从他闭上眼,在郑光启丹田仔细的探过,发现对方的修行和其中的规律。 直到他安然无恙出来,身后的妖狐也没动静。 边木继续下一位,捉起那弟子的手,探灵力进去,兜了一圈后,再小心翼翼的出来。 此时,边木微怔,回头看了眼秦怏怏,似乎发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秦怏怏仍旧笑着,边木这才走到下一位面前,直到最后一位—— 娘亲x主神(151) 他彻底放下心,探了灵力进去。 而此时,他身后的秦怏怏却突然动了,她迈开腿,盯着站在那毫无防备闭着眼拿自己的灵力灌入对方修魔道的弟子体内,探对方灵力的边木。 在她动了一步时,身旁的莫远立刻看了她一眼。 但秦怏怏却只懒洋洋的回了一眼,似笑非笑,叫莫远鬼使神差的,竟没有阻止她。 就连莫远都觉得自己不知道怎么了。 他似乎能猜到她要做什么。 该阻止的。 该阻止的。 可—— 他却在那回眸一瞥的眼神下,没再动弹。 莫远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虽然注意力全在这弟子身上,但脚步声却还是叫边木若有所觉,只是他才缓缓睁开眼,额头的薄汗渗出,疑惑的看向身旁时——面前陡然出现的脸蛋,叫他脑袋懵了一瞬。 “哈!!!” 神不知鬼不觉走到他身旁,凑到他面前的秦怏怏睁大眼,冲着他突然吼了一声。 那瞬间,边木吓得手一抖,在弟子丹田内准备收回的灵力便拐了个弯,抽出之时,带出了几分魔气。 砰! 边木跌坐到地上时,整个人都傻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隐约泛着的魔气,在皮肤底下的体内隐隐约约。 当即,他整个冷汗就下来了。 “啊……”边木声音沙哑,两眼发黑,整个手都在颤抖,颤声道:“魔气,魔气!” “啊呀。”面前,罪魁祸首无辜的眨眨眼,低头瞧了眼后,噘着小嘴:“带了点魔气回来呢?啊呀呀,魔气混入灵力,边长老这下完咯!” “!!!” 不用秦怏怏说,边木也知道,只是比起愤怒,他更绝望,冷汗直冒,他绝望的盯着自己的掌心。 怎么会这样—— 一瞬间,脑海里万千念头涌上来。 完了。 全都完了。 这下他的所有修为,怕是要毁于一旦,难道他也要堕入魔道了不成? 两眼发黑,边木想死的心都有了,然而就在头顶的秦怏怏欣赏够了后,才唇角一翘,突然垂下小手—— 她的手,随意的往边木手心上一挥,袖子轻轻一甩。 在边木正值绝望之际,他竟清楚的看见自己掌心下的那丝魔力,被秦怏怏轻飘飘的扯出。 边木不认得,莫远却知晓。 这与那日,自己从涵容身上取出蔓拉花之毒所用之法,有些相似。 他银眸微动,盯着秦怏怏翘着唇角腹黑的含笑侧颜,便明白了这都是她故意的,她实际上早就有对策。 唰—— 魔气缓缓抽离后,边木傻眼的盯着自己的掌心,宛若虚脱般陡然喘了口粗气。 冷汗还在,脸色煞白的边木痴痴的抬起头,傻眼般的盯着秦怏怏。 这一番变故,大起大落,险些想死的边木盯着秦怏怏那弯弯的漂亮笑颜,若说还不反应过来,那才是真蠢了。 “为、为何?”边木颤声问,毕竟她害了自己却又救了自己是事实,于是颤声开口,忍不住问:“我、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你说呢?”轻巧掐着那缕魔气,秦怏怏挑着眉瞧他,笑的那般迷人。 娘亲x主神(152) 有仇,当场就报了的某只妖狐仍旧笑的好看。 仍旧一头雾水的边木却温吞又害怕的将视线偷瞄向旁边的自家宗主,只见自家宗主瞥了他一眼后,淡淡的点破。 “那日你玉筒传信时。”莫远顿了顿,俊美面庞上神色十分泰然,轻启薄唇:“她也在一旁。” “……………………” 房间内陷入一瞬的死寂后,边木转着眼珠子,低下头去,声也不敢吱了。 某边长老想自己自己在玉筒中如何说她是蠢狐狸的。 ……她没直接把自己杀了,可真是算仁慈了。 所以,这番恶作剧,俨然报复。 刚刚还能替他抽出魔气,她可真是只好狐了啊!!! “秦、秦姑娘。”边木‘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才又开口,似有几分讨好之意,小声道:“您别跟我计较,我那就是……” “哼。”却懒得再与他计较的秦怏怏只晃了下手中的魔气,挑着眉问:“所以,你发现了什么?” 听到这话,边木才从之前的变故中消化了一会儿,缓过神。 “嗯。”边木手还在颤抖,心有余悸:“先前我一探,却发现他们丹田中的魔气不止运行轨道有些相似,就连那魔气——都像是同出一源。” 停顿了片刻后,边木拧眉看向陡然陷入沉思的宗主。 “宗主?这果然哪里不对吗?”对妖力魔道了解不多的边木不太清楚,便问,“就算修炼的是同一种魔道,也不应当……同出一源吧?” “对。”莫远清冽的嗓音微凉,银眸微动,落到那边几个修炼魔道的弟子身上,皱眉:“同出一源,只能说明这魔气——来自同一人。” “可这几个弟子,分明是不同的人,怎么会是同一人?”边木觉得不可思议。 “是同一人身上的魔气,更准确的说,是妖力,便行了呗。”秦怏怏的嗓音懒洋洋的传来。 边木和莫远,都是立即看向她。 “秦姑娘,你刚刚说什么?”边木睁大眼,呼吸一滞。 “这几人。”秦怏怏摩挲着指尖的那缕魔气,嗅了嗅,抬眼懒洋洋盯着那几人,轻笑一声:“都与同一妖兽契了约,因为那妖兽应当本身就修了不正的法术,予以他们修为,自然便要动用魔气,便成了他们身上的魔道修炼。” “契约?妖兽?”边木仍旧不解。 “妖兽里,有这么一种方法。”秦怏怏神色漠然,眼神微冷,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叫她几分不悦的蹙眉,声音也跟着沉了下去,“以人类的气息供养自己,契最低级的契约,满足对方的小要求为诱惑,实则是吸取对方身上的生命力与气运。” 秦怏怏低下头,轻轻一捏,捏碎那股魔气,神色更冷。 “恶心的很。”秦怏怏冷飕飕的说:“老娘记忆里有这么个垃圾,就这么干过。” 说着,她又忍不住咂舌一声,甩了甩脑袋,嘀咕。 “啧!让老娘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情,真是晦气!” 听她这么说,看来她没做过,并且还对这种方法十分不屑。 娘亲x主神(153) 边木的眼神不禁温和几分,但还是有些凝重:“那他们现在这——” “应当是那妖兽的力量不够了,所以叫他们也跟着躁动不安。”秦怏怏瞥了眼,抬了下下巴:“好好查查吧,最好找到背后那只妖兽,如若不然,保不准它还会寻更多的人契约。” 秦怏怏懒洋洋的一歪脑袋。 “若是与其契约,力量微弱,承受不住的,保不准撑不了多久,自己都能走火入魔。” “我知道了。”边木神色微凛,凝重起来,郑重点头,却又瞄瞄她,忍不住道:“不知秦姑娘是否有线索?” “妖兽这可以化成人形的,这我不说你们也知道,而力量不够,这妖兽必然会化成原形,为了维持人形不暴露,它自然会再寻人契约。”秦怏怏双手一摊,无辜道:“你们先前怎么搜寻检查的承明峰,还需要我再教你们一遍吗?你们再查一遍就是了。” 边木立刻瞧向莫远,见他点头,便立刻回神,沉声应道。 “是!我这就命手下人去查清!”边木冲着秦怏怏一抱拳,感激道:“多谢秦姑娘了,若不是你,我们这怕是至今也摸不到思绪。” “哼。”秦怏怏轻哼一声,翻了个白眼才走回了莫远身旁。 “多谢阿怏了。”身旁莫远也垂下眼,笑着道了声。 抱着手臂的秦怏怏没吱声,只是小脸颊却鼓起了起来,漂亮的小脸上,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边木将他们往外送时,不忘吩咐手下,再将承明峰彻查一番,不止如此—— 他顿了顿,侧头询问过莫远的意见后,最后决定将天道宗所有山峰,都派人彻查一番。 若真如秦怏怏所说,那事情已经刻不容缓了,若是再拖下去,还不知天道宗有多少弟子要遇害! * 送两人出去时,应声前来带头先去查的不是别人,正是涵容和—— “师父!” “师父!” “宗主?娘娘。” 听到熟悉的声音,两人先唤了一声边木后,这才瞧见秦怏怏和莫远,涵容先瞧见,有些尴尬,但还是恭敬开了口。 而她身旁的另一人却怔了怔,少年秀气的面庞上,呆呆看了两人一眼后,傻傻盯着秦怏怏懒洋洋瞥过去的眼神。 竟是吴昊。 “吴昊。”莫远瞧见他,淡淡开了口,打破了他的呆滞。 吴昊登时像是回过神般,瞧了眼莫远,才忙不迭低下头,惶恐拱手道,“宗主,娘、娘娘。” 他抿着小嘴,秀气的面庞上添了几分少年的俊气宇坚毅,却眼神晃动。 吴昊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秦怏怏了,许久不见,他竟止不住有些恍惚。 许久不见,娘娘倒是愈发漂亮明艳了,依然很好看,没有一丝憔悴。 这样,挺好的。 吴昊低着小脑袋,忍不住想,但—— 莫远和秦怏怏却同时盯着他,俨然发现了什么,秦怏怏皱眉,旁边的边木却开了口,笑道。 “看来你们也发现了?”边木摸了摸胡须,笑着说:“是,没错,这小子前段时间破境了,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娘亲x主神(154) 毕竟吴昊要天赋没天赋,要根骨没根骨,勤奋也及不上涵容的十分之一,就当他一定觉得吴昊只能沦落去当守山弟子时。 他却偏偏破境了。 “虽然不可思议。”但边木却笑,“但保不准这小子就偏偏是那万年难得一遇,运气极好的修真人?” 只靠气运,也可破境? 若真是如此,边木也不好再赶他离开了。 “所以,我便将他继续留下了,若他修行当真能继续增进,只要不让他出山历练,倒也无妨。”边木又摸了摸胡须。 毕竟这修仙的世界里,吴昊若是修行增进到一个境界,就是判断力再差,实力碾压,也足以让他不会再干出什么荒唐事了。 莫远抿着唇,没吱声,只忍不住又瞄瞄秦怏怏,那眼神有些黯然。 毕竟,是陪伴了他那么久的人。 不说爱人,但秦怏怏于他的存在,却更像是母亲、姐姐之类,可以依靠和信赖的存在啊。 秦怏怏没吱声,也没顾边木的话,只盯了他半晌,才皱眉突然朝着他伸出手——唰。 吴昊吓了一跳,以为秦怏怏沉着脸要打他,吓得退后一步。 可那只手却还没来得及碰到吴昊,却先被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截断。 秦怏怏怔住,低头盯着抓住自己爪子的那只手,侧头对上那手主人俊美的面庞。 莫远垂下来的银眸淡淡,唇角微勾:“阿怏在做什么呢?” 清冷的嗓音微哑,却格外好听。 那不明显的笑,似乎带着几分危险,像是醋意。 “我……”秦怏怏又看了眼吴昊,见他退后吓到的模样,又皱了皱眉,盯他身上两秒,她也无法确定,最后一甩手,撇嘴:“算了!” 她收回手,目光落回莫远身上,神色淡淡。 “没要做什么,回去吧。” “嗯。”莫远这才低低应了声,捉着她的手却没松,轻轻拉着她进怀,才将她护在跟前一步一步的与她一起往外走。 被困在他怀里的秦怏怏:“……你这样我怎么走路?” “就这么走。”莫远嗓音平静。 “你能松开吗?” “不能。” “……你这也太霸道了。”她不满的控诉。 “嗯。”身后,贴着耳畔的青年平静的回了声。 “你知道?”秦怏怏不可思议。 “嗯。” “那你就不知道反省一下吗???” “不反省。” 青年仍旧清冽的嗓音落下时,秦怏怏怔了一下,似乎察觉出了这三个字的语气有些不一样,她侧过头时——身后的青年正巧低下头,落到她耳畔。 近在咫尺的银眸俊颜眉眼弯弯,叫秦怏怏呆在那,只看着他凑到自己面前后停下。 “阿怏与他亲近,我不喜。”莫远银眸直直盯着她,他轻轻一歪脑袋,几分无辜,几分淡然,“我为何需要反省?” 他这话的意思,仿佛在说,她与吴昊亲近,需要反省的是她。 但,秦怏怏来不及思考。 这距离,叫秦怏怏清楚看见他的眼睛——就连眉眼里的笑意与温柔,都一清二楚。 银色的瞳眸,如冰山融化的雪水,逐渐晕染开来不一样的色彩。 叫秦怏怏的心头陡然一跳。 娘亲x主神(155) 他竟,这么醋吴昊么? 靠! 仓惶躲开脑袋的秦怏怏几分慌乱。 “说、说话就好好说,你突然把脑袋凑过来几个意思!”她吞吞吐吐,几分紧张的急忙道。 然而,仍旧被困在他怀里的秦怏怏,却还是能清楚嗅到空气里属于身后青年身上的淡淡味道,那股清冽的香,夹着身后男人的体温,将她丝丝密密的包裹。 竟,意外的好闻。 “所以。” 身后,男人却盯着她柔软的耳垂,垂下眼,轻笑一声。 “阿怏反省了吗?” “……” 反省个屁! 热气轻轻呼在耳畔,秦怏怏脑海都空白了一半,悄悄偷瞄回去时,正巧撞上仍旧弯腰低头凑在那的青年的视线。 她一怔。 男人的银眸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而她的黑眸里,也只剩下青年一人。 那瞬间,她大脑宕机,满眼只剩下他含笑温柔的模样。 那双冰冷的银眸里,褪去了清冷的意味,他的目光温柔又干净,好像只剩下那份纯粹的温柔,细细密密的将她裹在其中。 莫远的目光从少女恍惚的眼睛慢慢落到鼻子上,又落在唇上,她的唇又润又红,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拿指腹轻揩了下她的唇瓣。 “这是喜欢吧?” 莫远忽的低声开口。 “啊?”少女脑袋仍旧乱糟糟的,傻乎乎的应了声。 莫远没答,只低下头。 微凉的唇,轻触在少女的唇角上,他低哑的开口,笑了声。 “我觉得现在,很好。” 她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 真的很好。 他很喜欢。 这是不是所谓的爱,他不太清楚。 但—— 头顶的阳光洒下,他眼里温柔的倒影着少女呆呆站在那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模样,从心口蔓延开来的感觉,叫他心脏都变得沉甸甸的。 但,他只知道,她眼里满满都是自己的感觉,真的很好。 没有吴昊,只有他。 如果,日子都只是这样,他也会觉得,似乎也并不枯燥。 莫远垂下眼睫,敛去眼底的情绪,薄唇微扬。 …… 先前,直到秦怏怏与莫远出门,站在那的吴昊从最开始莫远拦下秦怏怏开始,第一眼便下意识看向身旁。 果不其然。 身旁涵容的目光一直落在莫远身上,她盯着莫远抓住秦怏怏的手,又看着莫远的模样,盯着男人的容颜。 虽然并不炙热,但那止不住盯着他不放的眼神却掺不了假。 直到两人出门,涵容才温吞的收回视线,隐忍又自持。 她抿着小嘴,收回目光时,却撞上身旁吴昊的视线,愣了一瞬后,她才立刻缓和尴尬的笑了笑:“吴师弟?” “没事。”吴昊失魂落魄的摇摇头,却低下头,脑袋里想着的是。 果然,他还不够强。 是自己还不够强,若他能再强一些,若他也真的能像宗主那样,若真的到那一天。 是不是师姐的目光,便也会这样看向自己了呢? 吴昊知道自己这样想不对,他根本不可能像宗主那样强,可他控制不住,他控制不住的想要让自己强一些,再强一些。 娘亲x主神(156) “那就先听师父说完吧。”涵容自然察觉到了什么,她有些尴尬,但还是努力平静的看向边木,“师父,您方才说要我们彻查整个天道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嗯。”瞧着自己这两个弟子,边木瞧出端倪,但他们年轻人之间的事,他不打算多过问,便开口:“你们可还记得不久前,关于郑光启与明长老的弟子,被我抓起来的那几个弟子。” “记得,修炼魔道一事,是吗?”涵容脸色凝重,正色问道。 “对。”边木摸了摸胡须,顿了顿,瞧着两人,沉声道:“今天秦姑娘……就是你们先前的秦师妹,想必你们也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提及秦怏怏,吴昊和涵容都同时紧张起来,可听到边木道出这话,两人皆对视一眼。 “师父你……”涵容犹豫:“您也知道了?” “你们还想瞒我,也算你们义气,为师不怪你们,宗主他已经都告诉我了。”边木简单解释完,才摇摇头,继续道:“今日秦姑娘来了一趟,我们查过才得知,这魔道修炼,实则是他们几人皆被一只妖兽所控,亦是契约的一种。” 话音落下,涵容倒没什么反应,那边的吴昊却一怔,手陡然一抖。 边木却未有所觉,毕竟面前两人,都是他最为亲近的徒弟。 一个涵容,这是他自小养到大的徒弟,自然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她绝不会触碰,若说之前她不能修行时还可能动摇,现在是绝无可能。 而另一个吴昊,边木也太清楚了,这小子胆子太小,出去历练都不敢,又怎么敢贸然和妖兽契约呢? 加上秦怏怏与莫远都在,若吴昊不对劲,他们怎会看不出。 所以他未曾怀疑,直接开了口。 “所以,怕咱们天道宗尚有契约修了魔道的不知,我便与宗主谈过,决定将整个天道宗都彻查一番。”边木看向涵容,定神道:“此事就交给你们去办,手下的师弟师妹们,涵容你先查探一番后,再叫他们一一往下查,从我必安峰开始,先彻查一番后,再向其他几个山峰仔细查过。” “是!”涵容明白了,抱拳:“弟子知道了,弟子这就去办!” “嗯。”边木满意的点点头,又摸了摸胡须,蹙眉:“不止如此,若近日宗内若瞧见什么奇怪的妖兽,也记得一定要通报上来。” 涵容却又在那一瞬间,突然想到那日她遇见的老虎。 她本想开口的,但那日娘娘却说那只老虎不会伤人。 但—— 犹豫了几秒,涵容还是没有道出。 既然娘娘说不会害人,比起修为不及她多少的自己,自然是修行怕是不比宗主差到哪里的妖狐娘娘更为靠谱一些。 边木皱眉看向门外,摸了摸掌心,想起之前的事情,一边心有余悸,却又一边想。 这只小狐狸,当真没有坏到哪里去啊。 报复的手段,最后到底还是放过了自己,而连同类妖兽的恶行,她也毫不犹豫揭穿。 她,当真是传闻中那样十恶不赦,毁主峰,杀始祖,将十二宗的长老们整个灭口的妖狐吗? 娘亲x主神(157) 师父两心思各异,因此谁也没察觉到一旁听到这些话怔住的少年,立刻低下头去的吴昊心脏狂跳,脑袋却乱成一团。 吴昊跟着涵容回到必安峰弟子们的住处,一个一个检查的时候,吴昊也仍旧心不在焉,探灵力的事,涵容没敢让他贸然来,便只好让他在一旁看着。 吴昊心不在焉,浑浑噩噩,最后只好装病说自己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 涵容脾气极好的应了,还担忧的问了两声,得到吴昊的回应后,询问要不要送他回去,吴昊婉拒后,才放他离开。 回到住处,吴昊小心翼翼的关上门,探头往里看时,还不放心的回头瞧瞧门口。 里面传来冷幽幽的声音。 “放心,周围我布了结界,有人靠近我会知道的。” 它果然还在! “你、你这妖兽!你骗我契约,说叫我变强,竟实则是修炼魔道吗!”吴昊秀气的面庞通红,气的立刻走进去,瞧见卧在里面地上的那只大老虎时,才愤怒开口。 那只毛色漂亮的老虎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仍旧是那冷冰冰的眼神,像个人类。 “魔道?”那老虎发出男人的声音,嗤笑一声,好笑的瞧着他,却懒洋洋道:“你从哪听的?” “郑堂主郑光启,明长老大弟子,还有承明峰几个弟子。”吴昊不答,只咬着下唇盯住它:“是不是都是你教他们习的魔道修炼之术?我师父与宗主一直要捉的人,是不是就是你!” 老虎睁开眼,盯着那少年眼底的敌意,沉默了半晌,才终于开了口。 “小弟子,你口口声声说着吾骗你,可要变强的难道不是你?而如今你,不也确确实实如愿破境了吗?”老虎起身,爪子踩在地上,瞬间居高临下的瞧他。 “可我要的不是这种修炼魔道的方法啊!!!”吴昊惶恐的开了口,无措的抬起两只手,红了眼眶,他鼓起勇气:“总之,若这是魔道修炼之术,那你收回去!我不要了!我不变强了!我也不与你契约了!” 老虎的虎瞳闪烁,隐约有危险的气息浮现,可他盯了他半晌,似乎嗅出了他身上关于其他人,更浓的生命力的味道,便压了下去。 “呵!”它只冷笑一声,抬起高傲的头颅:“魔道魔道,一口一个魔道,谁说魔道不可修炼了呢?” 吴昊一听,难以置信的抬头,没想到它会这样说。 “我这么问你。”那老虎轻踩了下地面,往前走了一步,危险的盯住了吴昊:“你说的那些人,他们可强?” 吴昊一怔,回想了一下,抿起唇。 ……确实都很强。 “那我害他们了吗?是我逼迫他们签订契约的吗?包括你。”老虎的虎瞳又在闪烁,慢慢的开口:“我逼你了吗?” “没、没有。” “那就是了,魔道魔道,一口一个魔道,可谁又说魔道不可修炼了?正道能成神,魔道也能成。”老虎轻蔑的开了口:“你如此害怕,是你因为你胆小,可你未曾想过,谁说魔道不能成神?” “那是你们不知道,以前,修魔成神里,就有一人。” 娘亲x主神(158) 修魔,成神? 吴昊一听,不敢置信的睁大眼。 “怎么可能!”吴昊脱口而出,“就算我懂的不多,可你也休想这般骗我,修魔成神,怎么可能!” “我亲眼所见,能有假?”那老虎嗤笑一声,见吴昊动摇的模样,它眼神沉沉,爪子往下一探,又沉沉道:“只要你替我隐瞒,咱们之间的秘密瞒下,无人发现,谁又能知道呢?” “你、你——” “难道你不想变强了吗?”老虎的眼神更沉,声音都染上了几分蛊惑力:“就像你说的那几人,他们与我签订契约,他们又有什么坏处了吗?若无人发现,难道他们变强之后,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吗?” 郑光启的作威作福,还有那大弟子的风光一时,就连那几个弟子都曾几何时也是天道宗的风云人物。 若不是郑光启的事情被发现,他们又几时被揭穿过了? 只要没被揭穿,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少年眼底的情绪动摇的厉害。 “而且——”老虎眼底闪过笑意,睨向那已经有些动摇,且有些腿软的少年,“你现在,以为你后悔还来得及吗?” “契约只要我不解,你若真叫我被发现,已经修了魔道的你,你觉得还能留在天道宗?” 这话一落,吴昊的瞳孔一缩,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有些懊悔,却没那么绝望,眼神动摇的厉害,脑海里想的却是——“你、你真的能叫我也不被发现吗?” 吴昊抬起头,又害怕却又忍不住问它。 “我,真的能变得很强吗?” “当然。”那老虎低下头,凑到少年的跟前,气息炙热,却难得温和:“只要你乖乖听我的,你想要的,我一定会叫你如愿的。” …… …… 秦怏怏瞧着身旁抱着自己腰肢,一手捞着自己小手揉捏的银眸青年。 他垂着眼睫,任自己坐在腿上,那般认真的模样,俊美的侧颜,显得宁静。 可和认知里,第一次遇见的那淡漠的银眸少年,简直判若两人。 别说秦怏怏了,换做这天道宗的任何一位见过莫远的人,都不会相信。 那高高在上的冷漠宗主,会是眼前这个这般粘人,又幼稚的男人。 “你玩够了吗?”秦怏怏无奈的开口,想要挣扎:“你又不是没有手,我的手就那样好玩?” “不一样。”莫远捏着她的小手,眼也不抬,嗓音清冽悦耳。 “哪里不一样?不都是五根手指,难不成我化形化的还和人类有差不成?”秦怏怏这还就不服气了,她化形的模样,绝对和人类没有差别。 若说真有,那也只能是太漂亮了! 绝对看不出是狐狸! 换谁来都看不出! “不一样。”可莫远却捉起她的手,笑着看了她一眼后,张开自己的手掌,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你看。” 秦怏怏低头看去。 他修长如玉的大掌里,她嫩白细长的小手躺在他掌心里,俨然要小上许多,却白皙细嫩。 他捏了捏,软软的。 抬起眼,男人笑着看向她时,银眸弯起,“对吧?” 娘亲x主神(159) 他的眼底,漫开笑意,叫秦怏怏晃神一瞬。 那就是那一瞬,莫远盯着眉眼恍惚的少女,眼神略深了几分。 下一刻—— 他的五指缓缓收紧,将秦怏怏的小手抓紧,他轻轻前倾,银眸的目光,落在她红润的唇上。 他垂下眼睫,逐渐靠近——“宗主!不好了!出事了!” 门外,惊呼声响起,却陡然打破了这份美好。 秦怏怏回过神,看向门外,她从容的从他腿上起身,整理了下衣摆,却清了清嗓子,侧头似笑非笑的看回身旁的男人。 莫远的脸色也不太好,对上少女无辜却又狡黠的目光,几分幸灾乐祸。 莫远无奈笑了笑,才抬眼看向门外。 “进来。”莫远开口时,闯进来的弟子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 他慌慌张张的开口:“边长老彻查宗内时,出事了!” “边木?”莫远见他那慌张的模样,“他怎的了?” 虽说彻查一事交给边木了,但他那般慎重的人,怎么会出事? “边长老在彻查宗内时,查、查到——”弟子慌乱,眼神动摇:“查到一位弟子有所异样时,边长老前去查看,却被其为之所伤!” “边木吗?”秦怏怏一听,都有些吃惊,与莫远对视了一眼。 虽说边木没有多强,但他作为天道宗的长老,实力却也不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一弟子所伤啊。 两人对视一眼后,莫远都站起了身,直接开了口。 “带我前去瞧瞧。” 身后的秦怏怏也好奇的跟上,两人抵达必安峰时,到了边木休息的地方,外头守了好几个弟子。 但却没看到吴昊和涵容的踪迹。 莫远到了,戴上银色面具的他一落地,周围的弟子们便齐刷刷的让开路来,恭恭敬敬的给他让了到门口的路。 “宗主!” 而等到两人一进去,打开门,才瞧见里头躺在榻上闭眼休息的边木,和一旁守在那的涵容与吴昊。 “宗主,娘娘。” 涵容一怔,才焦急开了口,脸上难掩担忧。 与往常涵容冷静,吴昊慌张的模样不同,如今一旁冷静自持站在那的少年竟是吴昊,而一脸慌张焦急,难掩担忧的却成了涵容。 听到动静与声音,边木才睁开眼,脸上难掩苍白,却瞧见两人,挣扎准备起身。 “宗主……” “怎的回事?”莫远走了过去,轻轻按住他,目光随意一扫,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是这样的。”边木尚未开口,担忧师父虚弱的涵容开口替他解释道,她拧着眉:“今日检查之时,我们确实查出一名弟子不对劲,准备将他押下,谁知他却突然嚷嚷着要见师父,问过师父,师父同意后,我们便带他来见师父,可谁知——” 涵容顿了顿,扫过师父的手臂,抿着唇。 “谁知他却突然朝我出手。”边木扶额,颇有些头疼的沙哑开口,“也怪我,大意了,竟真着了他的道,为他所伤。” 边木这话音一落,几分的脸色瞬间凝重。 莫远也蹙眉,眼神沉沉。 “若连你都能伤,可见魔道让其修为暴涨多少倍都有余。” 这…… 可真是太可怕了。 娘亲x主神(160) “那涵容身上的伤是怎的回事?”陷入安静,一旁的秦怏怏却突然开口,目光落在涵容身上,一语道破。 莫远这才注意到,往涵容身上一瞧,才看到涵容的衣袖确实也破了一个口子。 但—— 似乎没伤。 涵容抬起手臂,摸了摸那道口子,看了身旁的少年一眼,才眼神有些动摇的开了口:“当时师父受伤,情急之下,我便持剑出手。” 但,边木虽是大意敌不过的人,涵容就算出手,怕也敌不过吧? “所以便受了伤?” “嗯,但还未伤到——”涵容侧头,目光便落到身旁的少年身上,轻声开了口:“吴师弟便出手救了我。” “?”秦怏怏与莫远的目光,都有几分惊奇的看过去。 谁? 吴昊? “说来你们也意外吧?但确实是小吴昊救了我们。”不同于涵容的眼神复杂,边木却颇觉得欣慰的摸摸胡须,虽然脸上难掩虚弱,但声音却并不虚:“最后那弟子,还是吴昊拿下的。” 边木涵容都敌不过的人,吴昊却拿下了? 察觉到那两人的视线,吴昊有些拘谨,但还是对上莫远和秦怏怏的视线。 “我也是侥幸。”少年的面庞,看上去成熟了不少,大约是气场与经历不同了,他的眉眼添了几分不一样的气息,叫他垂眼笑起来时,有些温和,看向秦怏怏,他眼神晃动,还有几分往日的羞涩:“多、多亏了娘娘的剑。” 可就算有剑,也不至于边木和涵容敌不过的人,他却制住了吧。 大约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边木却开口温和道。 “大概是强弩之末,那弟子也未有多强了,加上那剑,吴昊才侥幸将其拿下。”边木摇摇头,看向莫远,脸色有些凝重:“但我想说的并非这个,宗主——” “怎的?”莫远看向他。 “我想说的是,那弟子——”边木脸色凝重,眼神沉沉,呼吸都变得沉了几分:“乃是弯月峰门下大弟子万成,看那模样,像不是近期才与之契约,连万成那妖兽都下手了,可见咱们这天道宗,已经被那妖兽祸害了不少弟子了!” 弯月峰万成? 莫远一听,却有些印象,没想到这弟子竟也是。 “这弟子,我见过。”莫远开了口。 但,却一点儿也没瞧出是修了魔道的,可见这契约有多可怕,竟连莫远都瞧不出丝毫端倪。 “另外。”边木顿了顿,拧眉道:“我不知与这是否有关系,但我必安峰,近日失踪了几个弟子,也都是修为不错的弟子。” 他深吸一口气,颇有些头疼。 “我不知是修了魔道,知道最近检查,逃跑了,还是——”他没再说,又揉了揉额头,叹息:“总之,我有些不好的预感,若这妖兽再抓不到,还不知要牵连多少弟子。” 边木脸上布满一片愁容,却没注意到身旁听到这话的吴昊怔了一瞬,但他立刻低头,敛下了脸上的情绪。 只有涵容侧头看向他,那眼神有些复杂。 她记得之前吴昊制住万成,救下自己时候的模样。 娘亲x主神(161) 不止如此,最近吴昊的修炼颇为勤奋,经常看见他不是在院内修炼,就是去峰上修炼,她看在眼里,担忧问过。 那日少年只盯着她,说了句。 “我只是觉着,如果我能变强些,师姐是不是就能看见我些了呢?” 涵容那时没回答,只有些尴尬含糊的将话题带了过去。 今日事情发生时,她才意外,他竟真的开始变强了。 少年持着剑的英姿颇为飒爽,但涵容比起惊诧,内心却更多的是萌生一层浓浓的担忧,那种压在心底说不出来的不妙预感。 持续到现在—— 但涵容不敢提,只敢在看过边木后,秦怏怏与莫远准备离开时,莫远去瞧那万成。 秦怏怏留下,涵容却开口叫住她,她眼神晃动。 “娘娘,我可以与你单独聊聊吗?” “……”秦怏怏侧头瞧她,盯她忧愁的眉眼,扫过身后几步远的几人,垂下眼,淡淡一笑:“当然可以。” 身后的吴昊微楞,但却没有说什么,只乖乖仍旧守在门口,低头目光落在腰间的佩剑上,他摸了摸,脸上的情绪晦暗不清。 秦怏怏带着涵容走向一旁。 “娘娘。”涵容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才迫不及待的开了口:“您可还记得我那日说过的虎兽?” “那只老虎吗?” “对。”涵容握紧拳头,才道:“娘娘说它不会伤人,我便没有告知师父与宗主,但实际上那日,那只老虎却确实开口问过我,问我要不要契约。” 开口?契约? 秦怏怏一怔,第一反应想到的便是‘难道不是自己认识的那只老虎么’,但她继续听着。 “然后呢?” “然后那只老虎便不见了,我记得娘娘说过,妖兽是可以蛊惑人,并且契约让其变强的。”涵容几分挣扎,却抬眼盯住了她,缓缓开口:“近日,吴师弟便在日益变强,修行的程度快到令我都诧异。” 她顿了顿。 “当然,我知道这样怀疑吴师弟不好,但——”涵容犹豫道:“若那虎兽真的是那只妖兽,而那虎兽最后消失的地方,便正是我与吴昊的住处,而近日他时不时便去修炼,房间空无一人,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也去偷听过,虽然房间没有任何声音,但吴师弟的修为程度,真的合理吗?” 她不是嫉妒,她去偷听过,虽然里面没声音。 但她实打实的是真的在担忧,可她却又不敢贸然告诉师父与宗主,思来想去,她最能开口的,也只有秦怏怏了。 “若师弟真的与那虎兽契约了。”涵容猛地抬起头,拧眉看她:“可如何是好啊?” “……” 秦怏怏安静站在那,本想说与我何干,可盯着涵容担忧的模样,却还是叹了口气,抬起小手悠然的抓了下头发。 “我知道了,我明白你的意思。”秦怏怏随意的瞧她一眼:“吴昊到底有没有与那妖兽契约,我总看得出的,你是这样想的,是吧。” 加上她想,加上如果是秦怏怏的话,一定会帮他。 “如若不是,只是我多想,自然最好。”涵容禁不住呢喃,捂着自己的心脏:“可我真的好不安。” 娘亲x主神(162) 可她真的好不安,尤其师父还出事,更叫她不安。 大约是经历过,她不奢求如何突然变强了,只求平安,能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往上走,便已经是最大的心愿。 可现在,妖兽的事情还未解决,师父又受伤,吴昊小师弟还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 这一切的一切,都叫她惴惴不安。 秦怏怏和涵容回来时,吴昊也仍旧停在原地,瞧见两人过来,吴昊才开了口。 “宗主方才差人来话了。” “莫远?”秦怏怏意识到是和自己说的,便挑眉问了句:“说什么了?” “叫娘娘先回去休息,吃点吃食,他另外还有事要查,不必等她他了。”吴昊顿了顿,才瞧着两人,垂着眼,少年难掩温和的秀气面容上,很轻的问:“要不,我送娘娘回去吧。” 秦怏怏盯着他,垂着眼,也温和的回了声。 “好呀。” 涵容眸光闪烁,没吱声,明白过来她可能要探他,便低下头,匆匆道:“那、那我去看下师父。” 大约是有些心虚,怕吴昊看出端倪,走过他身旁时,涵容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匆匆到宛若逃离。 擦肩而过的时候,吴昊却侧头看了她一眼,只是瞧着师姐那仿佛逃窜的背影,他的眼神比起黯然,却更有些复杂。 …… 吴昊送秦怏怏出去时,是步行的,一路离开了院落,走进山林的小路,秦怏怏走在前头,吴昊跟在身后。 少年不止气场,个头仿佛都增长了些许,褪去了小少年的稚嫩,多添了几分成熟的俊气,虽然仍旧显得斯文秀气。 前方,秦怏怏的脚步突然缓了一些,回头看少年时。 瞧见的,便是秀气的少年抬起几分好看的面庞,那双黑眸看向自己的模样。 只是,比起初遇时的小少年惊慌失措,却澄澈的眼睛。 此时的少年,眼睛仿佛蒙山了一层不一样的情绪,与那时的他,已经不太一样了。 “过来。”秦怏怏瞧着他,突然朝着他招了招手。 吴昊顿了顿,乖乖跟上去,却笑:“娘娘?怎么了嘛?” “说起来,我好像好久没探过你修为,看你修行如何了。”秦怏怏弯起唇,几分无所谓的笑道:“听闻你最近修行不错,我瞧瞧?” 下山峰的路,有着坡度,一高一低,少年却处于高处。 说完,她便径直朝着高处的少年的手腕伸出手—— 细白的小手,不容置疑。 唰! 却在半路,反过来被少年的手突然抓住。 秦怏怏怔住,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但抬起眼的那一刻,却对上少年居高临下,淡淡瞧下来的眼。 阳光下,少年含着笑的神色上,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情绪。 他墨黑的眼瞳,像是蒙上了一层琉璃,溢开不一样的波纹,却垂下眼,漫出温柔的情绪。 “阿怏。”他瞧着她,捉着她的手,却垂眸弯起眼,突然轻笑一声:“你是要,试探我吗?” 那一瞬间。 他温柔的笑,轻轻捉着她的手,阳光下,这一切的一切,耳畔包括那温柔的一声‘阿怏’。 叫秦怏怏却陡然瞳孔一缩,脑海里仿佛闪过什么。 娘亲x主神(163) 曾几何时,好像也有这样说过。 ——阿怏,这是不相信我吗? ——难道阿怏觉得,这些人,是我杀的吗? ——原来阿怏,竟这般不相信我啊。 只是那人,却温柔的捉着她的手,这样与她说着,耳畔一声一声,叹息着。 像是什么早就被她遗忘的记忆,却在耳畔回响起。 可,她却想不起那是谁,也想不起那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怏怏呼吸一窒,陡然艰难的喘了口气。 “阿怏?”耳畔,吴昊温柔笑着的模样,在看到秦怏怏突然额头渗出冷汗后,变成了惊慌失措,连忙扶住她,低头急呼,“你怎么了?” 唰! 谁知,刚一抓紧她,他的手腕便被反过来扣住。 “对。”怀里的少女立刻抓住他,抬起那张渗出薄汗的小脸,勾唇一笑,狡黠道:“就是要试探你,怎的?不给吗?” 可俨然,比起记忆里那人,不知是她现在不好糊弄了,还是比起那人,吴昊还是道行太浅。 总之,最后成功扣住吴昊手腕的秦怏怏盯住了他,在少年瞬间脸色一变,惊慌失措时,她毫不犹豫的探入灵力。 “哎!可别乱动啊!”在吴昊准备挣扎时,秦怏怏悠悠然的来了句:“这有多危险你知道的,要是一不小心,可能就害得你修行全无哦~这个,涵容第一节课,便教过你了吧?” 吴昊一听,果然吓得不敢动弹了。 但他额头的冷汗都出来了,身体紧绷着不敢动弹,只敢紧张的盯着秦怏怏,心脏一下一下的狂跳。 怎么办? 怎么办! 秦怏怏盯着他,见吴昊的眼神也跟着紧张,但—— 秦怏怏的脸色却没有愈发凝重,反倒一挑眉,露出了几分疑惑,最后缓缓收回手时,反而有些平静的释然。 “有、有问题吗。”吴昊硬着头皮,垂着眼道:“娘娘探出什么异样了吗?弟子哪里不对吗?” “……” 安静了几秒后,秦怏怏却看着自己的手。 ——阿怏探出什么了吗? ——瞧吧,我就说了,阿怏为什么不信我呢? “什么,都没有。”脑海里,似乎还有什么声音在响,秦怏怏闭了闭眼,睁开眼时,恢复平静,挑着眉瞧他:“可以啊你,没想到你小子,一鸣惊人,以前教你时那么笨,现在自己修炼,反倒勤能补拙,一番醒悟了?” 吴昊笑了笑,没说什么,只垂下手,按住自己那只被她试探过的手腕。 那颗狂跳到宛若擂鼓的心脏,这才缓缓平息,连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竟—— 没被看出来么? “行了。”脑袋有些乱的秦怏怏一摆手,几分不耐,“不用你送了,我自己回去。” 直接将人扔下,便往前走的秦怏怏揉着太阳穴,纳闷的嘀咕。 “到底怎么回事。” 异常的吴昊也就算了。 这些似曾相识,在脑海里疯狂闪过的到底是什么,她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些? 她低头望着自己的手腕,回想之前在吴昊体内探出的灵力轨道,更觉得—— 也似曾相识。 熟悉到,她觉得仿佛同样发生过什么,却被她遗忘了。 娘亲x主神(164) 而在秦怏怏离开后,吴昊却站在那,呆呆低头看着自己被摁住的手腕。 真的没被发现? 为什么? 是娘娘骗了自己放过他了,还是……真的没发现? 应该是后者,若她发现了,不该是这个反应。 为什么?怎么会? 吴昊没被发现,眼圈却不自觉红了,那双黑眸微微泛起红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他体内的气息已经开始乱了。 两只手,也在止不住的微颤,但—— 他却回首看回必安峰上。 他眼神有些晃动,呢喃出声。 “师姐……” 那极轻却沙哑的一声,消融在空气里,被风轻轻一吹就散了。 * “师姐。” 照顾完边木出来,刚回住处,耳畔便一声响。 涵容手一顿,抬起头看过去时,倚在院门口的少年抿着唇,神色难辨的盯着自己。 “吴师弟?”涵容一怔,有些尴尬的笑笑:“你回来了?” “是师姐叫娘娘试探我的么。”吴昊盯着她,单刀直入,垂下眼睫,“师姐怀疑我与妖兽契约了?” 吴昊的情绪有些不对,但涵容却没察觉出来。 涵容呼吸一紧,却也并不意外,应当是娘娘已经试探过了,而先前自己喊她出去单独聊天,吴昊不傻便也能猜测出来。 而现在,涵容瞧着已经回来的吴昊,知道如果娘娘查出他有异常,他就不可能安然无恙回来。 “抱歉。”涵容抿起唇,乖乖道歉,“我也只是担心你,毕竟你这段时间——” “我就不能是想要变强,所以才努力修炼出来的成果吗?”吴昊颤动睫毛,却迫切打断了她,声音更加低哑,“因为有想要的东西,师姐不是知道吗?” ——如果我能变强些,师姐是不是就能看见我些了呢? 涵容想起那句话,更加为难,怔了怔,愧疚的闭了闭眼,轻声道,“对不起。” 唰—— 然,吴昊瞧着她这为难的模样,眼神晃动,却更加觉得苦涩,禁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对不起!”吴昊红着眼盯着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不受控制,生疼,他沙哑的低声开了口,“我已经在努力变强了,今日也没有拖后腿,也救了师姐与师父了!但我做这些根本就不是为了让师姐跟我说对不起的!” “我、我知道。”涵容被他吼的懵了一瞬,只好有些为难,抿了下唇:“谢谢你。” “我也不是为了听师姐道谢的!!!”吴昊再度低吼出声,他双手握成拳头,闭眼吼出声后,手也还在颤抖,但他却慢慢睁开眼,那双泛着血丝,猩红的黑眸,却盯住了涵容,颤声问:“师姐就不能看我一眼吗?” 涵容有些被吓到。 “以前是,今天也是,宗主一来后,师姐的目光就一直在他身上。”吴昊低下头,很小声的说:“师姐以为我不知道吗?我都知道哦,从以前起,师姐会多看一眼的是莫师兄,到后来,师姐会看的也是宗主。” 他身子有些踉跄,却忍不住抬起眼。 “是我还不够强的原因吗?现在这样,也还不够吗?” “吴昊?” 娘亲x主神(165) 涵容有些被吓到,看着吴昊这模样,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上前连忙扶住他,担忧道。 “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涵容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无措的说:“若你是因为我怀疑你的事情生气,你怪罪我,我也认得,是我错,但我也是真的怕你真的被妖兽蛊惑,堕入魔道的。” “……”少年的手一抖,身体猛地一颤,听到她的话,才如梦初醒般,瞳孔收缩一瞬后,眼底的猩红才退散几分,他低下头,将额头抵在少女的肩头上,不敢吱声。 “所以,你要还是生气,你打我,骂我,都成。”涵容拧着眉,“我认的。” 少年的手缓缓攥紧,指甲嵌入掌心,掐出深深的印记。 半晌,沙哑的声音才开口。 “那如果我说我喜欢师姐呢?” “……抱歉。” 冷静几分的吴昊麻木的盯着她的肩头,痛楚的闭了闭眼,呢喃,“现在这个程度,都不够吗?” 他指的是变强这件事。 可涵容却没听懂,只以为说的是感情,只好垂下眼,轻声说:“这种事,勉强不来的。” 勉强……不来吗? 吴昊闭上眼,觉得胸口生疼的厉害。 他这段时间的努力,原来在她眼里,只是勉强么。 虎兽给的修为,没有想象中那般轻松,说是修炼变强,可实则是交换妖力,虎兽会把自己的妖力灌入他的体内,妖力入体的滋味很不好受,就像是一把极细的匕首扎进腹部,在灵力运行的血脉之中生生剐着。 那匕首的刃,剐的生疼,可半步不带停。 而有时妖力和灵力的混合,半夜有时更叫他疼的疼出一身冷汗。 可第二日,便会修行暴涨,所以他也可忍。 他不知道他与郑光启他们有什么区别,更不知道他与郑光启他们和虎兽的契约不同,这也是秦怏怏没查探出端倪的原因,但具体为何连妖力也探不出,却不知道。 但吴昊也不知道自己的体内实际上已经有了过半的妖力,他只是一切按照虎兽的要求照办。 因此,今日亲眼看到秦怏怏竟没察觉端倪,吴昊才清楚认知到那虎兽说的不会有人发现是真。 但—— 吴昊闭了闭眼,感受到自己的情绪不稳定,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近日情绪开始不稳。 只当是之前被娘娘试探后的慌张。 “我知晓了。”松开了涵容,吴昊只低头退后一步,他敛下受伤的情绪,声音低哑,“打扰师姐了,抱歉,我先回屋了。” “嗯。”涵容瞧他脸色,欲言又止,但还是温声叮嘱了句:“勤奋修炼归修炼,但还是身体要紧。” 吴昊低低应了一声,便回了屋,少年那漠然秀气的面庞上,在门关上,瞧见里面一幕时,也只是怔了怔。 屋内除了往日的虎兽,还多添了两人—— 必安峰,先前师父口中失踪的那两个弟子,亦是,他的师兄。 瞧见两人,换做平时,吴昊怕是要吓得惊叫出声了,指不定还要愤怒的瞪着虎兽质问它为何要抓他们。 可如今,站在那的少年黑眸冷冰冰的扫过两人,便落在了虎兽身上。 平静的可怕。 娘亲x主神(166) “不问我抓他们做什么?” 虎兽注意到吴昊回屋,眯起虎瞳瞧了他一眼,先笑着开了口,盯着少年的眼睛,它似乎满意的笑了声。 “看来,小猫儿也变成大老虎了?” “我早猜到了,师父说那两位师兄失踪时,我便猜测到应当是被你抓了。”吴昊淡淡瞥了眼那两位师兄,见到他们发现自己后,那睁大眼陡然挣扎,‘唔唔唔’发出声响的模样,吴昊也神色淡淡。 “呵。” “我与你的契约里,可不包括你还要谋害其他弟子的。”虽然未有动静,但吴昊却冷冰冰的转动眸子,看向那虎兽,声音也沉了下来。 “怎的,不乐意了?”虎兽抬起下巴,口吻傲然:“不过这个,可不是给我用的。” “什么意思?”吴昊动了动眼皮,抬起眼。 “是给你的。”虎兽盯着吴昊,突然笑了下,“你最近修行涨的太过,太激进了,若不平和一番,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所以?”吴昊皱了皱眉。 “所以,这不就送食物上门了么。”虎兽拿爪子轻推了下那两个师兄,笑道。 食物。 吴昊眼神动摇,忽的抬起眼盯住了虎兽,不可思议般脱口而出。 “你该不会……让我吸他们的修为吧?” “可以这么说。” “绝不可能!”吴昊猛地一挥手,怒极般想也不想:“我所说的增进修为,可不包括做这种事!你可没告诉我暴涨修为就是吸取别人的修为!” “不然你以为这修为是凭空得来的吗?”虎兽硕大的虎头轻轻歪了下,看小孩似的眼神好笑的瞧他,哼笑一声,“你先前,可是险些被发现了吧?你若不动手,你若被发现了,那可便就也是走火入魔被抓起来的下场了。” “那我也不可能——” “你不想变强吗?”虎兽陡然将他的话打断,深深瞧着他,又道出一句:“你以为你先前涨的那些修为,是凭空来的吗?” 莫非—— 吴昊呆呆站在那,陡然一震。 “你可是自己想变强的,现在想后悔,怕是也晚了。”虎兽却盯着他,透着蛊惑力,“莫非你想,功亏一篑吗?” 事已至此。 他有回头路吗? 吴昊呆呆站在那,脑袋有些麻木,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嗡的,思考不了,却禁不住将目光落在那两个师兄身上。 两个师兄还清醒着,虽然虚弱,可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愤怒、有责怪,还有不敢置信,但更多的——却是怨恨和瞧不起。 吴昊已经…… 太久太久没见过这样的眼神了。 上一次看到这样眼神看自己,是什么时候来着? 是遇到娘娘和师姐他们之前,还在承明峰的时候,大部分所有的师兄师姐们都这样看他,觉得他是个废物,恨他修为浅薄笨拙还耽误他们修炼的功夫。 因为遇到娘娘师姐他们后,日子开始过的不一样,已经好久没有被这样的眼神看过了。 但,却不代表他不熟悉。 哪怕不能说话,只用眼神,吴昊也能读懂他们在想什么,想说什么。 娘亲x主神(167)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果然你就是这样的人。’‘怪不得吴昊你修行突然暴涨,原来是与妖兽勾结!’‘好啊,我要告诉师父,揭穿你!’‘有本事你就放了我,你且看我们告不告诉他们!’ 想到这,吴昊脸色陡然煞白,盯着那两位师兄。 那两位师兄仍旧是桀骜愤怒的模样,似乎笃定了吴昊看到他们后,一定会放他们走。 毕竟那可是吴昊啊。 虽然修行涨了不少,最近也是必安峰的风云人物,可他且性情温和,常与他们大师姐走在一起,明明对她有意,却不敢贪念一丝一毫,何等的胆小。 他怎么可能敢不放了他们呢? “我……”吴昊沙哑的开口。 “想必你已经有了答案了。”虎兽眯了眯眼,悠悠然的开了口:“那这两人,便交给你了。” 只要吴昊吸收了这两人,他再与吴昊交换一次,自己应当就可以恢复修为,化回人形了。 那时—— 虎兽垂下眼,藏下虎瞳里的情绪。 这少年,也不需要了。 吴昊呆呆站在那,盯着那两位师兄,脑海空空的,却艰难的迈开脚步,不受控制的朝着他们走去。 “吴昊你敢!!!” 其中一位师兄挣扎许久,终于吃力的开了口,冲着吴昊低吼出声。 虎兽挑了下眉,吴昊却怔住。 他盯着那师兄狰狞愤怒的模样,自己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他很轻的开了口:“不敢,不配,这种话,我已经听过太多了——” 吴昊眼底的黑眸再度开始逐渐泛红,他沙哑的开了口。 “我只是想要追求我想要的东西而已,我只是想变强而已,我有什么错?” 他走到了那两位师兄面前,缓缓抬起手。 唰—— 红着眼的少年陡然笑了起来,笑的有些可怖。 “我又,凭什么不配呢?” 噗嗤—— 手,猛地落下。 血,溅起。 笑着的少年脸上,带着血,周围的妖力和灵力都缓缓在他周身萦绕,叫少年整个人看上去,竟有几分地狱罗刹的味道。 身旁,站在那的虎兽眼底,却有更可怖的明显情绪闪烁,透着笑意。 嘎吱—— 也就在同时,吴昊脸上可怕的笑容不改,身后却陡然响起一声开门声。 下一秒,不敢置信却熟悉至极的轻声从身后响起。 “吴……师弟?” 吴昊的手顿住,他眼底的猩红退散,露出不敢置信的情绪。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和脚边两个已经失去生息的师兄。 他慢吞吞的扭头,对上门口打开门站在那的少女。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少女英气的面庞上,那双眼里,倒影着面前所有的画面,扫过那虎兽后,瑟缩一瞬后,目光难以置信的盯着吴昊,和他脚边的两位师兄。 “吴昊?”涵容捏紧门沿,呼吸紧了几分后,咬牙:“我只是听到一些异常的声音,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可你——” 她盯着他,又看着状况,声音有些微颤。 “吴昊,这虎兽……是不是那只妖兽?” “吴昊。” “你是与它勾结了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娘亲x主神(168) 那瞬间,吴昊脑袋空白了一瞬,盯着门口出现的涵容,第一反应便是侧头看向虎兽—— 它不是立下结界了吗? 为什么涵容师姐会知道,又能进来。 “啊。”读懂了他的眼神,虎兽却几分懒洋洋的笑着开了口:“大意了,结界忘立了。” 吴昊还没蠢到那个地步,瞬间恼怒的盯住它。 忘? 它就是故意的! “没办法啊。”虎兽也不否认,眯着眼看向涵容,眸光一闪。 砰! 涵容立刻跌了进来,身后的门被猛地关上,周围瞬间重新立起结界。 虎兽迈开爪子,朝着涵容靠近,涵容立刻往后退缩。 可它还是走到了她的面前,笑着瞧她。 “我知道她偷听很久了,她不是好奇嘛?那就让她看看咯。”虎兽缓缓低下头,金黑色的虎瞳闪烁,阴森森的:“反正,修为这么强,灵力还这么纯粹的小弟子,我也馋很久了。” 所以,才会故意把她放了进来,让她看到这一切。 “不准动她!!!” 吴昊想也不想,赶在那虎兽抬起爪子之前,立刻冲了过去,他伸手挡在了涵容面前。 吴昊脸色沉沉,急促喘息着,却毫不犹豫。 “不准动她,只有她,你不能动!”吴昊咬着牙,低吼。 “哦?”虎兽的爪子停在空中,瞧着面前挡住的少年,也不恼,只反笑:“你要护着她?可你确定她能留吗?她可是全都看到了哦。” 吴昊的身体一僵,虎兽却又懒洋洋道。 “若你再放她回去。”虎兽盯住他,“你可就要被发现了,你以为……她看到了这些,她还能活吗?” 吴昊的身体又一颤,却挡着的动作没停,只是身后涵容极轻的声音响起,也有些颤抖和不敢置信。 “吴昊?这些真是你做的吗?你当真与这妖兽勾结了?”涵容盯着吴昊的背影,见他没回应。 但涵容的视线里,却仍旧也能看到那边两位师兄的尸体,和那清楚到没有攻击吴昊的虎兽。 她的脑袋很乱,却又很清楚的慢慢明白过来。 原来—— 他真的与妖兽勾结了。 吴昊没吱声,只抬起眼,心里很清楚的红着眼盯住虎兽,内心绝望。 终究,还是一切都毁了。 师姐发现了,涵容发现了。 或许,从一开始,虎兽就没打算真的承诺自己,给自己想要的一切。 吴昊不明白,可直到涵容的出现,他才终于清醒。 他可是师父口中的魔道啊,邪魔歪道,怎么可能真的能踏上正途呢? “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她?”吴昊闭了闭眼,只恨自己明白的太晚,却只能沙哑艰难的开口,“要我吗?还是要我做什么?” “呵。”虎兽盯住他,嗤笑一声:“还不算太傻。” 虎兽缓缓放下爪子,盯着他,眸光闪烁。 “我可以不要这个小丫头。” “但我要你剩下的,全部灵力,心甘情愿,不可利用契约反抗,全都给我。” 拿妖兽的气息,作为交换,将它体内剩下的那些妖魔气息,全都换给他。 “吴昊?”身后的涵容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却若有所觉的明白了什么,伸手拉了下吴昊的衣摆。 娘亲x主神(169) 吴昊没回头,却正欲点头。 “吴昊!”涵容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她了解吴昊,听到这话,立刻明白了吴昊是要做什么牺牲救自己,“你要做什么!他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你不需要妥协,我也不需要你再救!”涵容咬牙,低吼,“虽为虎兽,但我天道宗的弟子,怎么可能向妖兽低头!” 说完,立刻抬起头看向那虎兽,涵容眼神晃动,可她却抿起唇,下一秒毫不犹豫的拔出身后的剑。 涵容的选择,不容置疑。 她毫不犹豫,持剑便从吴昊身后闪出,攻向那虎兽—— 她的目的很明确,就算敌不过,她也绝不可能坐以待毙! 瞧着涵容攻过去的身影,吴昊也只是愣了一瞬,心中想帮忙合作的念头不过一瞬间,下一秒。 砰—— 就被瞬间跌回来,吐出血的少女脸色瞬间煞白,击溃了所有反抗的念头。 实力悬殊,差的哪里是一点半点。 可涵容也在交手的瞬间,惊恐的看向那虎兽,发现—— 这虎兽先前的那修为,比起自己的师父边木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想过实力悬殊,但绝没想过这虎兽会这样强! “不要!”吴昊回击的念头也瞬间消失,再度挡在她面前,他绝望的盯着虎兽,连忙开口:“我答应!我答应你,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答应你就是!只要别动她!” “嗤——”似乎嗤笑那丫头自不量力,虎兽轻蔑的扫过她:“要不是这小子要救你,真想把你这小丫头直接吃了。” 他救了她吗? 不。 吴昊闭了闭眼,痛苦的想着。 他想过万千次能救她的画面,但绝没想过,真正救她的,却是这样的。 他不是救了她啊。 不是救了她。 是害了她。 原来—— 这一切兜兜转转,终究还是一样的结果。 吴昊木然睁开眼,往虎兽走近一步时,他便在想了。 就像当初他想要救她,终究害了她,那蔓拉花的事,一切因自己而起一样。 现在,也终究还是这样。 一切因他而起,也只能因他而终。 “吴昊!!!” 虎兽眸光一闪,直接将涵容困在一旁,只能眼睁睁望着站在那的少年闭上眼,任那虎兽伸出爪牙——缓缓穿破他的腹部。 白光闪烁,她只能眼睁睁看见吴昊痛苦的模样。 时间一点一滴的在过去,她清楚的看着虎兽身上的红光渐淡,白光渐浓。 而吴昊的身上,则相反,灵力渐淡,白光渐浓。 因为撑不住,她闭了下眼,再次睁开时—— 浮在空中的少年已经跌落到了地上,他的脸上逐渐浮现一些斑纹,看上去有些可怖,秀气的面庞上煞白虚弱,而往日那双熠熠生辉的黑眸,只剩下通红的血丝,泛着猩红。 而对面,站在那四肢着地的虎兽却浑身上下洋溢着不一样的气息,宛若餍足。 收回爪子后,他睨了眼旁边的涵容,似乎有些动摇,还是馋的很,但看了眼地上的少年,嗤笑一声。 “算了,答应你小子的,我说话还是算话的。” 说完,它转身轻轻一跃,直接穿过旁边的窗户,跃向外面,消失在了原地。 “吴昊!” 娘亲x主神(170) 虎兽一走,周围的束缚一解,涵容立刻连滚带爬的扑到了少年身旁。 唰—— 然而下一秒,却就被掐着脖子按倒在地。 “吴昊!”涵容瞳孔一缩,惊呼出声,手掌上灵力正准备动,可脸上却突然落下了一滴液体。 她一怔,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掐住自己的少年满脸泪水,落到了她的脸上。 他泪眼模糊,面容狰狞,可他却也痛苦挣扎,然而身体却根本不受控制。 脖子上的力道虽狠,但他掌心下的妖力却像是在做挣扎,一边要掐死她,一边却又极力阻止自己。 “吴昊!”涵容这才一用力,猛地将他掀开后,捉住他,急呼:“吴昊你清醒点!” “师……姐……”吴昊红着眼,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涌,他狠狠闭了闭眼,却吃力开口:“对……不……” “先不说这些!”涵容眼神一晃,却毫不犹豫的抬头看了眼虎兽离开的方向后,权衡两秒,看向吴昊。 她伸手招出绳索,三下两下的把他绑了,然后将他背起,她毅然的看向门外。 “我先带你去找娘娘!她一定有办法的!” 将少年往背上一背,涵容便直接奔向主峰的方向。 背上少年身上的妖力发散,那股气息逐渐浓郁,飘散在空气里。 必安峰嗅到了的,正在休养的边木都禁不住睁开眼,陡然疑惑的看向门外。 …… 涵容吃力的背着吴昊抵达主峰的时候,路上也被几个弟子拦下过,可涵容却选择毫不犹豫的硬闯。 所以—— 当她身后跟着一堆追赶的弟子抵达宗主的住处时,她想也没想的便冲着里头喊了起来。 “娘娘!宗主!娘娘!!!” 涵容被身后赶到的弟子们按在地上时,连她后背上的吴昊也被一并捉下。 “必安峰的涵容师姐?” “怎的回事?” “你为何硬闯!还有这人——” 涵容有些绝望的看向那门,听到声音与动静的两人果然出来,涵容立刻宛若见了救星般大喊。 “娘娘!” 先出来的是秦怏怏,她整理了下自己被捏揉皱的衣裙,小声嘀嘀咕咕的埋怨,抬起眼皮看向地上被擒获的两人时,先看到涵容。 “真是的,你什么毛病嘛,衣服都被你扯皱了,我又不是玩具干嘛非要抱着我……涵容?” 她埋怨的小声音戛然而止,疑惑的看着涵容。 可下一秒,身后男人伸出手臂,揽着她的肩膀将她往怀里一带,才抬眼跟她一起看过去时,目光一同落在吴昊身上。 银眸微闪,与秦怏怏睁大的黑眸一同诧异。 那是——“妖力?” 莫远蹙眉,揽着怀里的小妖狐,睨着那两位又出事的小弟子,低头看向怀里的少女。 唰! 下一秒,少女便眸光微闪,陡然挣开自己,往前走去。 轰! 涵容和吴昊身上的所有弟子被瞬间震开。 “怎么回事?”秦怏怏立刻闪身出现在吴昊身旁,低头捏着他的小脸瞧了两秒,便疑惑侧头看向涵容,“他这是怎么了?” 周围被震开的弟子吓了一跳,他们的实力也都不低,可怎会被这一少女突然一动便震开,正准备再爬起来做些什么。 “你们暂且退下。” 娘亲x主神(171) 头顶,宗主大人微冷的嗓音响起。 他们才抬头,对上隔着面具,莫名叫他们觉得阴森森的宗主大人,见他的银眸盯着地上那几人,他们莫名打了个寒颤,觉得宗主大人眼神都冷冰冰的。 “是。” 弟子们退下,秦怏怏却一手捏住吴昊的脸,盯着涵容,听她开口。 “我、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涵容抹了把眼泪,咬牙带着哭腔,却毅然开口:“娘娘你看吴昊的样子,应该也能清楚吧?那虎兽……那虎兽……其实一直都在吴昊屋里,他想不开,与它勾结,这段时间他修为暴涨果然和这有关系!” 说完,涵容还抬头看了眼莫远,也忙道。 “宗主!咱们要抓的那妖兽,先前就在必安峰上!” 莫远明白过来,取出玉筒传信立刻命人去抓,而这边—— 听懂涵容的话后,秦怏怏捏着吴昊的脸,低头盯着他眼神溃散,有些意识不清,眼瞳通红的模样。 “怎么回事?”她沉声厉声问他。 吴昊的眼神溃散,却聚焦不了,听着她的声音,才吃力的抬起被冷汗浸湿的睫毛,艰难的对上秦怏怏的视线。 他既心虚,又内疚,更觉得愧对于她,眼圈更红,却艰难开口。 “契……约。”他喘了口气,带着哭腔,“我与……那虎兽……签了……契约。” “契约。”秦怏怏一怔,才低头将手放在他心口上,这才瞳孔微缩:“怪不得我之前没探出来,可现在你这怎么回事!” 她忍不住低吼,面前少年的身上,此刻磅礴的妖力,明显的宛若都要溢出。 而且—— 絮乱不堪!根本就不似为他所用的! 倒更像强行灌入,一团糟,堪比走火入魔,他这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 “娘娘……”涵容虽然不懂,却也能看出这妖力不对劲,红着眼眶看向她:“怎么办?吴昊是不是不对劲?会……会……” 会死吗? 她迟疑的,却说不出那个字。 但她的担忧,却已经说明了问题。 秦怏怏没有回,只脸色凝重的盯着吴昊,她有些恍惚,可视线却锁定在他身上。 答案需要说吗? “满身妖力,灵力尽毁。” 但,秦怏怏没说,头顶一个微冷的嗓音却冷冰冰的道出了答案。 “与妖兽契约,这契约应当就是吞噬他的生命力与灵力,这契约只要还在,他的身体便承受不住。” “那怎么办!”涵容焦急的看了眼宗主,随后又看秦怏怏,抿唇颤声问:“还有救吗?宗主,娘娘,还有办法吗?能……救他吗?” 吴昊的眼神越来越黯淡,他像是生理性的开始作呕,经脉各处都开始痛苦,那些妖力滚过的地方,都像是要从他血脉里爆出。 身后,立在那的青年眉眼微冷,瞧着几人。 “能。” 但这极轻的一声,却不是从莫远口中道出。 而是—— “娘娘?”涵容立刻看向秦怏怏,见她应了,却没有急着欣喜,而是极为聪慧的皱起眉,担忧问,“怎、怎么救?” 娘亲x主神(172) 不止涵容,莫远也立刻看向她,皱眉问。 “你要怎么救?” “毁契约。”秦怏怏淡淡抛出这句时。 莫远脸色瞬间便变了,他动了下漂亮的银色眸子,立刻看向少女从容的侧颜。 契约是那么好毁的吗? 任何契约,既然名为契约,便是契下和约束的存在,根本不是那么好毁的。 任何契约,都有天道的灵力存在,若凭外力想毁,必起反噬。 莫远听到她这话的意思,便明白了她想做什么,俊脸微沉后,声音很冷的响起。 “阿怏!” 秦怏怏抬起眼皮,对上蒙上一层情绪的青年面庞,听他森冷的启唇。 “你又要为了他,牺牲自己吗?” 站在那的青年,俊美的面庞上隔着面具,银眸眼底的情绪难辨。 “他的契约,只有我能毁。”秦怏怏盯着他,没动,神色平静。 “所以。”青年的声音很轻,却是笃定的口吻,“你还喜欢他,又要为了他,牺牲自己?” 鬼使神差的,蹲在吴昊身旁的少女没有回应,也没有回答,只低头看着自己抓住的吴昊的手。 “若我不准呢。” 秦怏怏没抬头,可涵容却亲眼看见他们宗主的那双银眸似乎红了一瞬,哪怕嗓音仍旧很轻,飘的宛若在空气里。 “你记得我说过吗?一个人的命运,就算你再改,也不会变。”莫远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楚。 一个早就该死的人。 你救了他一次、两次、三次……结果也仍旧不会变。 哪怕避开了郑光启,避开了魔道,避开了蔓拉花,却终究没避开妖兽。 现在终究还是躺在这,气若游丝的吴昊,就是答案。 “我也说过。”秦怏怏终于抬起眼,倒影着带着银色面具的白袍青年,黑眸平静,杳然无波,“有时候明知是死路,你也无法阻止对方想不想闯一闯的选择。” “那我呢?” 莫远难得觉得自己心头,有种难言的情绪,盯着蹲在那的少女,透着难以忍耐的温度,烫的他心脏都跟着疼。 他问,“你不是答应了,要和我试试吗?” 可—— 安静了一瞬,蹲在那的少女却突然弯起眼。 “你还真当真啦?”她笑得很甜,盈盈透着亮光:“那不明摆着逗你玩的吗?你怎么可能和阿昊比。” 莫远觉得那一瞬,心头仿佛遍布了整个世界的荒凉无望,压抑到叫他心头一沉。 那是他第一次,尝到清清楚楚的痛苦,也是第一次,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自己心脏的存在。 人类的七情六欲,悲欢离合,酸甜苦辣。 原来,是这种滋味。 “唔,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我这也算不算教你学会什么叫喜欢啦?”秦怏怏轻轻一歪脑袋,手里还捉着吴昊的手,悠悠然的垂眼,笑道,“我没告诉你吗?喜欢一个人啊,除了喜悦,还有难过,以及——” 秦怏怏的眼神与她的声音一样,冷漠而平静。 “痛苦。” 喜欢一个人,从来都不是只有快乐。 因她高兴,因她喜悦,也—— 因她痛苦难过。 “算给你上完了一张完整的课吧,也算有始有终了,不必谢我。” 娘亲x主神(173) 秦怏怏说完,便笑着继续低下头,重新捉起吴昊的手。 唰—— 可她下一秒却一怔,盯着手腕上的那只手,她讶异的抬起头,侧头看向身旁抓住她手的男人。 一手捉着她的手腕,一手轻轻取下脸上的面具。 露出那张俊美的面庞,男人用银眸安静的瞧着他,耳旁是他轻若风絮的声音。 “你说算教完我一整课,那便只是教课,未曾对我动心吗?” “不然呢?”秦怏怏觉得有些好笑,淡淡瞧他:“难不成我会以为我也喜欢你?别开——” “我喜欢你。” 极轻的男人低哑的响起,叫少女的手一顿。 她顿了顿,依然笑起来:“那又如何?” “我喜欢你。” “我说了那又如……” “我爱你。” 秦怏怏整个一顿,身旁的涵容都露出了愕然的神色,两人都抬起头。 莫远抬起银眸瞧着她,那俊美的面庞上,银色的眼珠宛若琉璃一般,平静的望着她,透着一股岁月静好的温和。 他的轮廓,他的眼神,是近乎优美的温柔。 面前的男人,本该是高高在上的高岭之花,本该浑身上下都透着不近人情的冰冷,本该是任何人类都触碰不得的神。 可现在,他却落入凡尘,蹲在她面前。 他执着少女的手腕,拿那双温柔的银眸,极近温和的望着冷漠又平静的少女,一遍又一遍的说出这样的话。 男人温柔的垂下眼睫,缓缓靠近她的身侧,抵在她的肩头,长睫下的银眸幽深如潭,却漫开温柔。 “我爱你啊,阿怏。” “……” 他极轻的一声一声,仿佛要喊进人的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哪怕是涵容,都觉得耳边酥麻,快要遭不住了。 可,被他轻轻揽着的少女,却垂着眼睫,瞧着身上抱着她的青年。 她的睫毛轻轻一颤,那张明艳漂亮的面庞上,因为漠然,仍旧不沾染半分情绪,可——却突然一弯唇,又笑的那般迷人起来。 “是吗?” 听到她的话,莫远才微微起身,拉开了几分距离,却仍旧很近,他的银眸里,倒映出少女笑靥如花的模样。 她的眉眼微微弯着,似乎有桃花在转动,那漆黑的眼瞳里,漫出笑意。 “原来你这样爱我呀?”她无辜的眨眨眼,困惑的一歪脑袋,认真瞧他:“既然你这么爱我,那你就替我牺牲如何?” 唰! 涵容的呼吸一滞,半响不敢吱声的她,都忍不住猛地抬起头,带出些许声响。 在她不敢置信的视线里,笑靥如花的美艳少女抬起细白的手,温柔的抚上男人俊美的面庞,她甜甜的开口。 “既然爱我,又不想我为了阿昊牺牲,那你就你替我牺牲好啦!”少女还算温柔的摸着莫远的脸,眨动美眸,“除了我,你也能救他呀。契约不可抽出,但可转移,只要你将他体内的契约与妖力转入你体内,自然便也算可以救他了。” 她细白柔软的手,缓缓从他脸上滑落,落到他的手臂上。 她捉着他的手,缓缓往虚弱到极近昏迷的吴昊身上带,她侧头,温柔的瞧着他,弯起眼,问。 “你愿意吗?” 娘亲x主神(174) 涵容险些抬起手捂住嘴。 娘娘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开什么玩笑? 那可是莫远,那可是宗主,那可是目前三千界内,最为年轻最有天赋的修仙人,他可是目前修真界唯一最有希望成神之人! 可她却说要他替吴昊转走那契约与魔力,这等同叫莫远彻底放弃修行,自毁修为啊! 就为了一个吴昊吗? 那—— 那和之前的她,有何区别?而且她和宗主的修为,甚至都根本没得比! “娘娘!”涵容急呼一声,焦急的也看向莫远,担忧道:“宗主!” 但她垂下眼去,又瞧此刻气若游丝的吴昊,眼神几分动摇,睫毛轻颤。 可—— 不要他们动手,难道又要看着吴师弟去死吗? “如果不愿意……”忽视掉涵容微弱的声音,秦怏怏盯着面前的青年,缓缓垂下眼,嗓音冷了下来,“就别拦我。” 说着,她便要甩开他的手。 唰! 然,下一秒她的手却被反过来攥紧,便听到耳边很轻的一声。 “愿意的。” 秦怏怏的手僵在那,温吞的抬起头时,黑眸对上男人仍旧盯着自己的那双眼。 那双银眸,像是浸在水中,透着一股温和的盈光。 捉着她的手,轻轻收紧五指,他一弯眼,笑的温柔。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 秦怏怏盯住了莫远,在那一瞬觉得有些看不透他,他难道不知道吗,她的意思,难道他不明白吗? 她根本不喜欢莫远。 说出那话,明显也是故意的。 若说一开始答应莫远是觉得有趣的话,现在说出这话,俨然就是故意利用他了。 可他—— 还是甘愿了。 他那般腹黑,那般聪慧,怎么会没懂呢? 唯一的答案,只是他甘愿。 她只为有趣,可他却早已一往情深,泥足深陷。 而秦怏怏瞧着这样的莫远,眼神平静的盯了他许久,最后却还是镇定的抽回手,笑了起来。 “好啊,那便你来吧。”她说的那般随意,“不过,可别后悔啊。” 好似谦让的这件事,并非要毁了他所有修为一般。 涵容伸手想拦,可她很快又意识到这些事不是她说了算的,她阻止不阻止,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于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莫远从容低下头,盯着躺在那意识模糊的吴昊,半响,最后伸出手,放在了他的丹田上。 “你的事,我从未悔过。”他轻轻道出的那一句,少女不为所动。 男人的侧颜平静,直到白光淡淡盈起,他仿佛一具逼真而俊美的雕像,侧颜恬静又漂亮。 可,涵容的心却一点一点的下沉。 此时,她忍不住看了眼秦怏怏,那个能叫宗主为了她付出满身修为的少女。 她嘴角也噙着笑,细眉杏眼,琼鼻樱唇,耳畔的发丝都柔软的将她漂亮的脸蛋衬的完美,她的黑眸里却安静倒影着这一幕。 涵容从来都是知道秦师妹……不,娘娘是好看的,可此刻的她,却仿佛更加漂亮。 像极了天上月,触摸不到,也,那样冰冷。 静谧,而冰冷。 娘亲x主神(175) 在那一刻,涵容才觉得,娘娘是真的无情啊,哪怕她为了吴昊那般牺牲,那样的重感情。 可在这一刻,涵容却觉得眼前这个眼神冷漠,笑着看着正在自毁修为的宗主,才是真正的她。 涵容不能阻止,也不敢阻止,只能痛苦又挣扎的看着宗主一点点将吴昊师弟体内的妖力缓缓转移。 宗主停手的时候,他俊美的面庞上脸色都煞白一片,身体踉跄的那一瞬。 唰—— 身旁一直未动的少女才伸出手,接了他一把。 倒在秦怏怏身上的男人缓缓测过身子,将重量压在她身上。 伏在她身上半响,莫远垂下眼,压在少女肩头上,才缓缓抬起头,对上秦怏怏平静的黑眸,才平静一弯。 “你如愿了吗?”他问的不知是吴昊的事,还是什么别的。 没等秦怏怏回答,莫远却先自己垂下眼。 “反正我如愿了。”莫远闭上眼,嗓音几分清冽,却又有些暗哑,添着笑意,“只要没叫你再为他做些什么,我便如愿了。” 他垂下手,抱住她,紧紧抱着,一丝没松,紧的一动不动。 哪怕温和,可骨子里,他却仍旧幼稚又计较。 秦怏怏未有动静,一旁的涵容却禁不住红了眼眶,攥紧了手。 用满身修为交换,只为她不再为吴昊付出。 值吗? 不知道,但除了莫远,谁也没资格说值不值。 涵容逼回自己的眼泪,不去看那两人,而是焦急看回怀里的吴昊,“吴昊?吴昊?” 转移了妖力与契约,吴昊脸上的斑纹逐渐褪去,但苍白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涵容察觉到不对,身后却响起一声。 “怎的回事?” 涵容猛地扭头,对上手上还挂着绷带出现在此处的自家师父。 他来晚一步,茫然的扫了一圈周围后,陡然睁大眼,愕然的盯住了莫远。 “宗——” “师父!”涵容隐忍的连忙开口打断,“你先看看师弟!来不及解释,总之……你先瞧吴昊他如何了!怎的我看这气息与脉搏,还是不太对劲?” 边木的脸色难看,仓惶的瞧了眼那边的莫远,不明情况,但还是立刻过来,探了下吴昊的脉搏。 “这……”边木拧眉,高高的皱起眉,眼神深沉的盯住了吴昊,眼露愕然:“吴昊这是怎的了?这丹田怎会如此之空?还有这——” 边木想了想,随即才毫不犹豫的断言道。 “算了,你先带他回屋,我仔细瞧瞧!” “嗯!” 涵容立刻吃力的将吴昊扶起,架在身上,扶他进去。 而这边,伏在秦怏怏身上的男人很快也闭上眼,垂着眼睫虚弱到陷入昏迷。 秦怏怏抱着他,半响没动,只垂眼盯着他许久,才抱着他起身,将他也送入了旁边的屋子里。 …… 秦怏怏抵达吴昊那间屋前时,边木正巧从里面出来,他只瞧了她一眼,便扭头想要去隔壁房间找莫远。 唰—— 秦怏怏从容的伸手一拦。 “不必找他了,他的契约与妖力已换,妖力入体,没得改,修为毁定了的。”秦怏怏一歪脑袋,淡淡问:“吴昊呢?他怎么样了?” 娘亲x主神(176) 秦怏怏的姿态随意,神色悠然,可边木的脸上却浮现愤怒,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怎么?”秦怏怏挑眉。 “我都听涵容说了!你居然还说得出口?”边木闭了闭眼,似乎忍下怒火,才咬牙:“阿昊他想不开,与妖兽契约,丹田内已经满是妖力,就算转移了契约与妖力,他的生命力也已经被那妖兽耗空!” 秦怏怏一怔,又听边木恨恨的说。 “所以就算转移了又如何?那虎兽既然敢要他的满身灵力,还与他契着约,怎么可能还会留他活口?他根本救不了!” 秦怏怏站在那没动弹,也没有要急忙慌张冲进去看吴昊的意思,只镇定的站在那,淡淡瞧着边木再度愤怒瞪过来的视线。 似乎知道这个消息,也并不意外。 “所以你叫宗主转走他体内妖力和契约,究竟是安的什么心!我不信你不知!”边木伸手便要捉住她的手,盯住了她,咬牙:“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是不是就想害他!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 秦怏怏冷眼瞧着他,嘴角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我究竟要如何,你管得着吗?” “你——” “我知道你气,知道你愤怒,可那又如何?”秦怏怏突然悠然的一弯腰,微微前倾,凑到边木面前,盯着他的眼睛,有些好笑:“老头,就算我是故意的,你觉得你能找我报复吗?” 边木的掌心陡然一痛,叫他瞬间撒开手,没等他反应,他便愕然的抬起头,呼吸急促,惊愕的看着她。 那一瞬间。 从面前少女的身上传来的,那铺天盖地的气势,那威压,压得他喘不过气。 别说还手了,他现在甚至动弹都动弹不了。 “你觉得,你打得过我吗?”秦怏怏轻蔑的瞧他一眼,从容的拍了拍自己被他抓过的手腕,悠悠然的垂下眼睫,“就连修为未毁的莫远都奈何不了我,你以为你个小老头,又能拿我如何?” 秦怏怏重新抬起眼时,收起威压,恢复那副淡漠的模样。 “有那功夫,还不如好好去安慰安慰你家宗主,也劝劝他想开点,叫他认清现实,可得离我这个不安好心的妖狐远一点呢~”她似笑非笑。 说完,秦怏怏便越过他身旁,径直推开门走进了吴昊那间屋。 身后,陡然松了一口气,背后却惊出一身冷汗的边木心有余悸的盯着身后的门,眼神有些复杂,却又忧愁的看向那边自家宗主的房门。 他脑海很乱,却又不明白。 他本以为这妖狐单纯,可现在—— 莫非,这妖狐当真是他们无欲无求的宗主的又一门劫难吗? “师姐……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好吗?” 秦怏怏进屋的时候,榻那边正传来什么争吵的声音,吴昊虚弱的声音和涵容咬着牙坚定的声音呈对比。 “不行!绝对不行!” “怎么了?”秦怏怏走进去时,开了口。 “娘娘!”涵容这才像是见了救世主一样,眼神一晃,才开了口,隐忍挣扎道:“娘娘你来了就好,你快要劝劝吴师弟,吴师弟他——” 娘亲x主神(177) “他要想不开,非要我替他……替他了结生命!”涵容一闭眼,道出这句话时,却又眼神晃动的看向秦怏怏,有些心虚,“我分明跟他说了,他体内的妖力已无,他偏不信。” 她不知道师父已经跟她说了,但她却想骗吴昊让他坚持一下,可身后的吴昊却虚弱开了口。 “师姐,你别……骗我了,先前师父……说的时候,我都……听到了……”吴昊牵强的扯了下唇角,咽了口唾沫,仍旧艰难开口,“我已经……时日不多,已然无救,我做了那些……事,我害了师兄,就当……偿还,也当让我解脱,好吗?” 涵容手一抖,身体微颤的看回去,眼圈微红。 实际上,不用涵容动手,躺在那的少年便已经脸色煞白。 他的眼神黯淡的仿佛对不准焦距,躺在那,与其说是人,更像是一具没了灵魂的空壳。 等到秦怏怏走到身边时,他似乎有所察觉,可转动着眼珠子,却对不准焦距,明显是一个垂死之人的模样,只徒劳的躺在那挣扎。 他溃散的眼神,吃力又模糊的落到身旁秦怏怏身上时,他的眼眶更红,甚至吃力的露出了一抹笑。 他笑的有些难看,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再秀气的模样也掩不住他的狼狈和虚弱。 可那一瞬。 秦怏怏却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那个初遇时,吓得哭丧着脸,却冲着自己挤出笑容的小少年。 “娘……娘……”他吃力又牵强的勾起唇,眼角滑出眼泪,沙哑开口,笑起来:“帮帮我,好吗?” 他说的,是帮他去死,帮他了结。 秦怏怏盯着他,和先前当着莫远的面,毅然的仿佛要牺牲自己救他不同,现在站在那的秦怏怏望着他这样,竟丝毫不为所动。 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同情和不忍都没有。 “你确定吗?”秦怏怏轻声问他。 “嗯。”吴昊虚弱的点头,仍旧冲着她笑着。 秦怏怏盯了他半晌,最后真的缓缓伸出手——“娘娘!!!” 身旁涵容焦急的声音陡然喊起。 “就当,给他个解脱吧。”秦怏怏抬了下眼皮,漂亮的脸上一片漠然:“这是他想要的。” “呜。”涵容憋住了眼泪,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是很爱吴昊吗?涵容咬住下唇,却盯着她,却拼命摇头:“不要……” 秦怏怏低下头,看着自己掌心下的少年。 “吴昊,你后悔吗?”她问。 她确实算计了很多,也有很多都在计划之中。 但—— 吴昊确实是她意料之中,却又意料之外的变化。 吴昊的存在,在她意料之中,但吴昊的结局,却在她意料之外。 对于这个叫她动容的少年,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 如果当初,她没有出手救他,没有改变他的命运,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如果当初在教他修炼时,她没有动手,而是只叫他慢慢学,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如果当初她没有提高他的修行,叫他没能入必安峰,是不是就又不一样了呢? 可世上没有如果。 但秦怏怏还是想问,他后悔吗? 后悔遇到莫远,遇到涵容,遇到……她吗? 他有没有后悔,不如当个平平无奇的守山小弟子呢? 娘亲x主神(178) 掌心下的少年安静了许久,久到秦怏怏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去了的时候,少年微弱的嗓音响起。 “不知道。” 秦怏怏的手掌一顿,神色漠然之际,不意外,一个极轻的声音却又响起。 “我好似……是不悔的。” 她一顿,神色微动,将手掌缓缓挪开时,露出少年快要合上眼的模样。 他的声音很轻,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什么,不再艰难,只平静飘忽的像是要消融在空气里。 “与其碌碌无为的死去,被娘娘喜欢过,也喜欢过师姐……” 他弯起眼,虚弱的笑着,瞧着上空。 “这样的生命,哪怕短暂,我也觉得——满足了。” 他毫无焦距的盯着上空,气息都开始变得微弱,吃力的想要看秦怏怏,他牵强的扯起唇角,眼角却滑出眼泪。 “对不起哦。” “娘…娘……” “对不……起。” 一步错,步步错,是他走错了路,他知道。 可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选择,他大概—— 也不会变吧。 就像宗主说的那样,其实他的路,早就注定了。 可哪怕知道是死路,哪怕知道走错了路,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或许会选择不再连累师姐,也或许会再选择不再与那妖兽契约。 但—— 绝不会选择不再认识他们。 就像他的遗言一样。 与其碌碌无为的过完一生,被人喜欢过,也喜欢过一个人。 这样的人生,哪怕短暂,他也觉得,满足了。 少年慢慢闭上眼,一歪脑袋,垂下手,彻底失去了气息时,嘴角也还带着笑意。 “吴昊……”身旁,涵容若有所觉,伸手捏住他的手,红着眼眶,忍住了,却低下头,极近悲戚和痛楚的低声喊出一声:“……吴昊!” 身旁,美艳的少女却站在那,安静瞧着闭上眼的少年,神色微动。 她知道少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她说的。 他临死,都觉得亏欠她。 可—— 该说对不起的是她。 少女伸出手,将少年半阖着的眼睛平静的合上,垂下浓密的眼睫。 对不起。 其实,我从未爱过你。 * 听到吴昊已经没救的这个消息时,莫远的手腕正被身旁的老头捉在手里,探着气息。 “你说你傻不傻!你说你傻不傻啊!!!”边木气急败坏,懊恼不已:“之前救了涵容,我替她谢谢你,可吴昊怎么一样!这妖力契约怎能一样!为了个小弟子,你断送你整个修为,你知不知道就算你转了他的妖力,他也已然没救啊!!!” 边木气的把莫远的脑袋撬开的心都有了,想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红着眼眶抬眼跟他这样说时,虚弱的男人抬了抬眼皮。 “没救?”他沙哑开口,第一反应便是看向门外,挣扎的竟要起身。 “哎!你干什么去!” “她。”莫远蹙眉,银眸执拗的盯住他:“她知道吗?” “……知道。”边木更气了,气他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自己,知道吴昊没救的消息,他的反应竟不是后悔,而是担忧那少女,但边木也还是又气又叹息,闭了闭眼:“宗主!她根本不似你想的那样,出来的时候我就与她说了,可她根本不伤心!” 娘亲x主神(179) 边木不忍的抬起眼,愤愤道。 “没准你根本就被骗了!她就是故意的!”边木木然道:“我都听涵容说了,她可是亲口让你代替她的啊,难道不是故意要毁你修为的吗!” “她现在在哪?”莫远却垂下眼睫,充耳不闻,像只是要找她。 “你还要去找她吗?你不信是不是!”边木只好急的抓住他,却没能拦得住他。 修为虽毁,可他却生生起身往外走,当真是推开了门。 唰—— 然,没等他拖着边木的手迈出去两步,身旁突然有动静。 莫远虽然没有修为,可反应却不慢,侧头避开丢过来的东西时,望着脚边砸下来的小石子。 “谁?”边木与他一起侧头看去时。 倚在门旁的少女笑盈盈的站在那,明艳的面庞上眉眼弯弯,悠然瞧着两人,目光落在莫远身上。 “他说的没错哦,我就是故意毁你修为骗了你,你还要来找我吗?”手里抛着小石子,她轻挑了下眉头。 “你……你怎么又出来了?”边木立刻露出戒备的模样盯住她,扭头往吴昊房间方向看了眼,手上拉住了莫远没送。 “吴昊已经去了,我送了他最后一程,亲手。”少女悠然的抬起手,转了下细白的小手。 “你——”边木本想怒,可顿了一下,想想吴昊那个状况,却很快又抿起唇,知道送他一程没准还是解脱,但他仍旧戒备盯着她:“那你现在回来做什么!” “当然——”秦怏怏一歪脑袋,弯起眼笑着看莫远:“是看看我们莫宗主的惨样咯。” “你这妖狐!!!” “阿怏。”不同于边木的愤怒,莫远却抬起银眸,平静的盯着她,更甚于朝着她伸出手,他沙哑的轻启薄唇,露出笑意:“过来。” 见他的眼神,似乎觉得秦怏怏会难过,还要安慰她似的。 秦怏怏盯了一会儿,才又笑了下。 “莫宗主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你是觉得我很难过吗?不哦。”秦怏怏低下头,把玩的手指,瞧着自己细长的手指,悠悠然道:“计划成功,我还挺高兴的。” 莫远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未有反应,朝她伸出的手仍旧停在半空。 “虽然吴昊的死有些意外,但至少叫你为我毁了修为,还是挺成功的。”秦怏怏平静的抬起黑眸瞧他,明艳的面庞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冰冷,嗓音清脆,“莫宗主大概还不清楚吧?那小不点的小少年,娘娘我啊,从头到尾就没真喜欢过。” 嘎吱—— 秦怏怏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那边擦干净眼泪推开门走出来的涵容脚步一僵,正好听见。 她猛地抬起头,茫然又愕然的看过来。 比起错愕的涵容,莫远只是愣了一瞬,银眸仍旧盯着秦怏怏。 “奇怪吗?”秦怏怏温吞的眨眨眼,冲着他笑了起来,“奇怪我既然不喜欢,又怎么会做出那些?当然是因为你呀。” 他? 天还未黑,太阳还在头顶,少女站在走廊下,笼在阴影里。 她却笑的比暖阳还要灿烂,却无端叫人起了一身凉意。 “若我的目光不从你身上挪开,你又怎会把目光落在我身上呢?” 娘亲x主神(180) 从她表明喜欢吴昊和对他动心的一开始,就是她的一场计谋。 她的一生,多少渣男没见过,经历过多少,怎么可能没见过像吴昊这种傻乎乎的小少年呢? 她表明动心,不是真的被吴昊打动,她是得多天真多蠢,才会因为小少年就救他几次,就真的要死要活的要非他不可了? 所以,从一开始就全是计谋。 莫远攻略不下,无论她是来硬的来软的,他从容都是微笑还回来,毒舌还难搞,根本不为所动。 那时她不明白为什么,后来知道真相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那妖狐,所以一开始就心生戒备,又怎会动心? 所以,那要怎么办呢? 唯一的方法,是等到她的目光和精力,全都放在另外一人身上时。 莫远的目光,才会放在她身上。 当一个人的目标不是你,你才会放下戒备,甚至开始怀疑。 知道她喜欢上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少年,莫远才会忍不住观察,忍不住盯着她,忍不住好奇她为什么会喜欢。 她对吴昊所做的那些,与其说是做给吴昊,不如说是做给莫远看的。 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给莫远下的套。 ——原来那妖狐会喜欢人类。 ——原来那妖狐也会救人。 ——原来那妖狐也会那般像个人类一样,喜欢着别人,会为喜欢的人做糕点。 就像……人类一样。 从好奇,变成在意,从在意,变成在乎。 再到她被拒绝后的伤心难过,扑进怀里像人类一样痛哭,那人类的七情六欲,感情的难过痛楚,所有他没有尝过和不明白的情绪,流淌进他心里。 所有的一切,她已经在这一场演给他看的戏里,教会他了。 所以,在他清楚动心的那一刻。 像她不顾一切为吴昊付出一样,只要她开口,他就会像她曾经不顾一切为吴昊牺牲一样,他也会这样待她。 虽然吴昊的死是个意外。 但—— 所有的结局,却都在她意料之中。 若没有那只虎兽,她也会用另外的方法,叫莫远心甘情愿自废修为。 与她亲手毁的不同,她要的,是他心甘情愿,亲手毁掉自己的一切。 ……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走廊下的屋前一片寒冷,头顶的太阳被遮住,周围只剩下一片阴影。 “为什么?”莫远站在那,背后的凉意涌上,可他瞧着站在那笑着的少女,竟出奇的冷静,只沙哑的开了口:“为什么告诉我?” 他问的不是‘为什么这么做’而是‘为什么告诉他’。 “想看我恨你?” 莫远盯着她,鬼使神差的竟道出了真相。 秦怏怏的手顿了一瞬,眼里添了几分笑。 “嗯。”她抬起手,摩挲着小下巴,点着小脑袋承认了,“是呀,其中的恩怨不好跟你说明,你大概也不记得了,总之——” 她一歪脑袋,瞧着他,黑眸出奇的澄澈明亮。 “知道了这一切,知道我只是骗你,你什么感觉?”她挑起唇角,弯起眼:“想杀了我吗?我负了你,还骗了你,你觉得可以原谅吗?” 娘亲x主神(181) “妖狐!荒唐!可恶!”身旁的边木隐忍沙哑的开了口,怒骂:“怎么可能原谅,你这般戏耍我们宗主,还害他一生的修为尽失,你觉得怎么可能原谅!!!” “若是修为还在,宗主杀了你都不为过!!!”饶是边木,听到这番话,看到这样耀武扬威还出现在自己面前炫耀的妖狐,边木都忍受不了这愤怒。 “为什么?”可谁知,秦怏怏却只是双手一摊,无辜的瞧莫远:“我只是负了你,却没有杀你,况且你的修为也是自己毁的呀,不爱罢了,要我命就说不过去了吧?” 这话,似曾相识。 就像—— 当初那高高在上的神,得知她挖了那些负了她的男人的心脏时。 那神色淡漠的神皱着眉说:“虽然他们有错,但也不足以付出生命的代价,不爱罢了,何必拿生命作为偿还。” 那时他高高在上,冠冕堂皇的说着那话。 他没有经历过,他不懂,所以怎会知道那痛,是比要了她命还要疼痛的存在呢? 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这便是她一开始要攻略他的原因,她要让他也尝尝被负、被欺骗,答应了却终究叛了心的苦。 秦怏怏仍旧笑着,等着那高高在上,冷静自持的男人愤怒的模样,可她安静等了许久,却只等来了轻轻一句。 “你说得对。” 秦怏怏眸光微动,平静的抬起眼,对上男人仍旧苍白却带着笑意的银眸。 他仍旧温柔笑着看着她,声音也温柔的不像话。 “不爱罢了,何错之有。” “……” “宗主!”边木一听,却咬牙,扭头愤怒道:“那你又做错了什么,她要这么害你,你可是满身修为都没了啊!” “修为被毁,是我自愿的。”莫远睫毛轻颤,俊美面庞上神色平静,“与她无关。” “宗主!!!” “好了,不必多言。”莫远轻轻一挥手,挣开了边木的手,淡淡道:“吴昊不是已经去了吗?你的徒弟,你还得处置他的后事。” 还有他的修为一毁,这后续的事情,还有的忙。 边木欲言又止,但却也明白了过来,他不甘的看了眼那少女的方向,若不是敌不过,他大概冲上去和她拼命的心都有了。 可秦怏怏却仍旧倚在那,眼神微妙的瞧着平静的青年,没理会边木的眼神。 他倒是敢上来。 她没直接把这两人一起按在地上揍一顿,都算好的。 要知道,以她的目前的修为,主宰这个世界可不为过。 边木小心嘱咐了莫远一番,才皱眉去处理吴昊和天道宗的事情了,而这边留下来的莫远站在门口,还有不远处的涵容。 “宗主。”半晌,那边的涵容倒是上前来,不忍的轻声道:“我扶您回去吧?” 莫远眼皮都未抬一下,依旧望着秦怏怏的方向。 倒是秦怏怏,抬起眼皮往这边看了眼,她已经从门口改走到院落里的石椅上坐下,此刻闻言懒洋洋支着下巴。 “我劝你最好让她帮你。”秦怏怏似笑非笑弯起眼:“想要强撑着过来,或者在我面前摔上一跤,扮演什么苦肉计的话,这套对我没用。” 娘亲x主神(182) 莫远嘴角仍旧噙着笑,没动,却又听到秦怏怏懒洋洋道。 “最好也别再对我有什么期待,我可从未对你动过心,所以更不存在什么心软。”秦怏怏回首瞧他,漂亮的脸上清冷的黑眸里露出几分促狭,细长的手指悠然的往地上一指,恶劣的弯起眼,“你要跪在地上求求我的话,我倒不是不能考虑过来扶扶你。” “你——”边木沉下脸,又想开口说些什么。 可身旁的莫远却从容的抬手拦住,他似乎并不计较她的狂妄之言,而是笑着垂眸。 “走吧。” 边木这才忍下,扶着莫远往外走,瞧着两人缓缓离开的背影,秦怏怏才低下头,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的手。 “娘娘。”身旁,很轻的一声女声响起时,秦怏怏才抬起头。 “你还在啊。” 秦怏怏挑眉,瞧着柱子旁几分犹豫瞧着自己的少女,她勾唇笑了下。 “你那是什么表情?” “娘娘刚刚所说……都是真的吗?”涵容眼圈微红,低着小脑袋,却轻声问:“说从未真心喜欢吴师弟,其实都是你故意的,还有……还有故意害宗主这件事。” “是又如何?”秦怏怏淡淡睨着她:“要为吴昊打抱不平?还是想要替他做些什么?” “不。”涵容摇摇头,“我没那个资格,而且……娘娘就算未曾对他动过真心,我也不觉得娘娘欠他什么。” 她怅然若失,脑海却很清楚,甚至很理智。 她觉得,就算骗了吴昊,可娘娘却不亏欠吴昊什么。 秦怏怏眼里似乎添了笑意,仍旧瞧着她,语出惊人,突然蹦出一句。 “那就是为莫远打抱不平咯?” “……” 涵容出奇的,竟真的沉默了,沉默两秒后,她不忍的开口。 “我能问为什么吗?” “不好和你们多说,总之算报应吧,你们就当我是之前没勾搭成功他,对他的报复吧。”秦怏怏懒得多做解释,只是歪着小脑袋瞧涵容那不忍的模样,才挑眉:“涵容。” “我、我在。” “你也觉得我对莫远做的很过分吗?” “是。”涵容犹豫两秒,还是乖乖说了实话:“若娘娘是为了之前没能叫他喜欢你所做的报复,这也未免太过分了,那可是他满身的修为啊!作为修仙之人,这可是全部啊!” “所以他应该很恨我咯?” “我觉得——”涵容点点头,“是的。” 唰! “那他为什么不发火,不杀了我呢?”秦怏怏双手陡然往桌子上一撑,好奇的凑过去,盯着涵容,有几分气恼:“你说如果是你的话,一定气炸了吧?一定很恨很恨那个人才对吧?那为什么不动手?” 秦怏怏摸着小下巴,眯缝起眼。 “难道是因为知道打不过?其实心里还是恨着,只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准备暗搓搓再找机会报复?” “……” 涵容被她突然的态度转变给弄懵了,一时间站在那懵懵的不敢说话。 “对!一定是这样!”秦怏怏陡然一拍手,几分轻蔑,几分理所当然:“我就说嘛,不然怎么可能我做到这步,都不生气呢。” 娘亲x主神(183) 涵容觉得有些不对劲,面前的娘娘看上去和那她口中说着全是计谋的狡猾模样有些不同,反倒有几分自欺欺人的憨意,但她不敢吱声。 站在那的秦怏怏抬头看向两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 “那看来,得再做点对策了。” 少女漂亮明艳的脸蛋,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凉意。 无论是假装,还是什么,她都会撕下那人的面具,看到他真真实实的狼狈模样的。 * 必安峰两位大师兄被妖兽所害,吴昊师弟实则乃与那妖兽契约的消息很快传开,毕竟那天的事也瞒不住。 而必安峰的那只虎兽,虽然莫远很快叫人去捉了,可无论是吴昊的住处周围还是整个必安峰,竟依然没能找到那虎兽的下落! 要知道,莫远开口立刻唤人去找的,可是天道宗的几位不亚于边木的长老。 可结果却是仍旧没能找到。 因为吴昊与妖兽契约一事,他死后也背负了不少骂名,必安峰和各峰唾弃他的不少,就连他生前的住处都被人砸的乱七八糟,虽然他人已去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但—— 秦怏怏却在吴昊先前的住处那落了脚,众人才歇了下来。 两日后。 “娘娘。”院内,从外头回来的涵容瞧着坐在院落里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的少女,蹙眉有些紧张,又有些纠结。 “怎的?”秦怏怏一歪脑袋,笑着瞧她:“小涵容今天又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要与我说了?” 秦怏怏愈发觉得涵容有趣,这丫头以前就是老好人,现在也没变化,加上对莫远心思不同,格外关注,虽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但关于莫远的事,都不需要自己另外问,她都会知道后,忍不住来告诉她。 这不—— “宗主的修为,回不来了。”涵容抿着唇,不忍又悲戚的说。 “我知道啊。” “然后,明琥长老还回来了。“涵容又蹦出这句,秦怏怏才来了几分精神。 “明琥?”秦怏怏抬起眼皮,感兴趣的问到:“就是承明峰那个不见头尾的长老?” “对。”涵容几分苦恼,仿佛跟着着急,忧心忡忡的看向秦怏怏,似乎想让她帮忙,也跟着分忧似的:“这两日,师父翻遍了书籍,想尽了方法想找到救宗主的方法,可都没有!” 涵容吞了口唾沫,才焦急道。 “然后实在拖不住了,各大长老知道宗主修为被毁一事后,便在大殿聚集,谈论此事。”涵容眼神深深:“毕竟修为尽失,如何当宗主,各大长老难保有人动摇,可就在这个时候——” 涵容一顿,抬起眼,对上秦怏怏的目光。 “失踪的明琥长老出现了。” 后面的事,不用涵容说,秦怏怏也想象得到。 “他……”秦怏怏挑眉,眯起眼,“要和莫远抢宗主之位?” “是。”涵容抿起唇,沉声道:“传闻当初上一任宗主将天道宗交到宗主手里时,明琥长老就并未出面,可却不知为何他却在这个时候出现。” 娘亲x主神(184) 心里偏袒莫远的涵容忍不住嘀咕。 “自己那一堆弟子修炼魔道的事都没交代清楚呢,干什么却又突然冒出来要抢宗主的宗主之位。” “你不想他的宗主之位被夺走?”秦怏怏笑着问。 “嗯。”涵容顿了顿,点点头。 “可莫远修为尽失,又有什么资格继续当宗主呢?退位让贤不是再也正常不过吗?”秦怏怏却又笑着指出。 “但宗主也很有能力啊!” “他的能力是建立在他的实力基础上的,可现在他没有实力了,自然也没有能力了。”秦怏怏有些好笑的一歪脑袋,疑惑的瞧她:“没有实力的人,在这个世界只能做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 就像当初很多人劝吴昊一样。 涵容哑口无言,只挣扎的站在那,茫然又彷徨。 “可宗主不一样的……他不一样啊。”但她却不能自欺欺人,呢喃一遍后,却又无措看向秦怏怏:“那、那宗主怎么办啊?对了!你、你不是与宗主契约了吗?” 涵容像是陡然惊醒,着急看向她。 “宗主没有修为了,但娘娘你还有啊!你还与他契约,你能帮他对不对?” 秦怏怏多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料到这小丫头倒是发现了真相,但她没点破,而是盯着涵容,突然若有所思的蹦出一句。 “所以,莫远很想要那宗主之位咯?” “啊?” “那——”秦怏怏没有接话,反而笑眯眯抛出一句叫涵容心陡然一沉的话,“若叫他真的彻底失去宗主之位,再失去一切,他是不是就会彻底崩溃了呢?” 秦怏怏垂下眼,似笑非笑的抚着耳边发丝,若有所思的明艳侧颜上带着笑意,声旁的涵容却心一路下沉。 “娘娘……” * 主峰的殿堂之上,戴着银色面具的青年仍旧坐在最高位上,他的周身已经没了往日那种威严,虽仍旧带着难掩的气场,却再无威压。 底下的长老里,有几个难以置信的看向他。 他们没想到,他们宗主竟然真的修为尽失! “宗主……” “话,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然,洪亮浑厚的男声响起,大殿底下的最中央处,一个青年站在那,面朝上方,他无所谓的开了口。 “宗主之位,莫宗主便让了吧。”只有背影,瞧不清面容,可那青年的声音却浑厚至极,可听出修行不浅。 “明琥!”偏向莫远的边木忍不住开口怒喝,可不敬的怒喝喊到一半,却又迟疑的改口:“……长老,您这到底是何意!您在天道宗这么多年,若您想要的是宗主之位,为何这么多年却未曾想过当,却偏偏在这时候出现!” “不正是因为我在天道宗这么多年,想当宗主何时不可?”那明琥微微侧头,睨向那老头,分明自己年纪还要更长些,那明琥却嗤笑一声:“才恰恰证明我并非有所图谋吗?加上比起修为与实力,撇开莫宗主,这天道宗内还有谁能与我一比呢?” “你——” “这,说的也是。”有几位长老有些动摇,确实被明琥的话所说动,迟疑看向他:“明琥长老所言可当真?” 娘亲x主神(185) 明琥长老当真只是为救天道宗?” “若是如此……倒也不是不行。” “我觉得可行。” 妥协的人越来越多,压低了的声音叫他们面面相觑,最后蹦出这句。 “还有人反对吗?” 有些人动摇,有些人迟疑,哪怕已经有些人已经彻底动心,但还是有不少长老看向上方,那个修为已失的宗主大人。 “还拿着宗主之位还有意思吗?”不像他们那样弯弯绕绕,殿下最中央的那个男人又声音浑厚的开了口,根本不客气的开了口:“难不成莫宗主的还指望什么奇迹不成吗?倒不如乖乖交出宗主之位,哪怕莫宗主修为尽失,看在往日情分,我也不会亏待你。” “毕竟——”那明琥一歪脑袋,嗤笑一声:“无论是咱们天道宗,还是这世界,都是以实力为尊,不是吗?” 实力为尊。 这四个字,足以压垮莫远。 可坐在上方的莫远没动,没理会明琥的嘲讽与轻蔑,甚至没有一丝被嘲讽到的狼狈,只微微抬了下眼皮,突然看向门外。 大殿门口的方向,他安静望着,望到周围人也有不少目光跟着看过去。 包括边木,瞧见殿门口出现的身影时,边木一怔。 “妖狐?”他脱口而出,轻声道出对方身份时,又猛地扭头,看回莫远。 边木的眼睛逐渐明亮起来。 难道—— “此女子是谁?” “怎会出现在这?” “好似之前有传闻,边木必安峰上有个极其漂亮的女弟子,是此人吗?” “我怎的听说是宗主身旁有个极其美艳的少女?不是宗主的人吗?” “站住!你为何出现在这?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殿门口的方向,款款走出一位白裙少女,她雪肤花貌,长得极其美艳,长长的羽睫下寒若秋水的眸子却添着笑意,但却带着几分冷凝的寒意。 她懒洋洋睨了眼门口最先拦住她的那位青年,青年腰间配着剑,看着修为不浅,不知是哪位长老。 可—— 无所谓了。 秦怏怏只轻飘飘一挥手,那青年顷刻跪到了她的脚边,惊恐的倒在地上,整个人如泰山压顶般,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也是瞬间,秦怏怏这个动作后,殿内的不少长老立刻陷入戒备的状况,拔剑对向她。 “你是谁!” “怎的回事?” “探不出修为,但她怎的顷刻叫马洋长老倒地上了?我根本没瞧见她动手!” 几分慌张,几分戒备,在这众人刀剑相向的状况下,少女临危不乱,明艳的脸蛋上仍旧带着笑意,继续往里走。 “我是谁,宗主不清楚吗?”她轻轻挽起耳边秀发,无辜的看向大殿之上,轻声细语的开了口:“是吧?莫远。” 几人缓缓回头时,对上他们坐在高处的宗主目光。 莫远的银眸瞧着少女,他缓缓抬起手,摘下脸上的面具时,露出那张苍白且温和的俊美面庞。 他弯起眼。 “你来做什么?”他的语气温和,透着几分宠溺和笑意,唯独没有戒备与意外。 “唔。”秦怏怏眼珠子一转,笑的狡黠,只眨了眨眼后,瞧着莫远,故弄玄虚的笑道:“你觉得呢?” 娘亲x主神(186) 来害他,还是来帮他的呢? 莫远没有回答,脸上仍旧带着笑,反倒是身旁的边木如梦初醒。 “我就知道!”边木看到秦怏怏的出现,陡然松了一口气,露出笑意:“我就知道秦姑娘你不会坐视不管,我就说人怎么会说变就变呢?你分明与宗主先前还那样好——” 秦怏怏对上边木天真又期待的眼神,她笑了笑,不置可否。 “是了!”有了秦怏怏的出现,边木便有了底气,见她对自己一笑后,更笃定是自己想的那样,便侧头,昂首道:“明琥长老,各位长老,话可别说的太早!实力为尊不假,可谁说宗主修为尽失,便没有实力了?” “哦?” “边长老这是何意?” 几人回应,旁边的秦怏怏仍旧笑着,她却盯着莫远仍旧看着自己的模样。 他银眸温柔的目光下,秦怏怏竟有种被他看透的错觉。 边木仍在底气十足的开了口,看向秦怏怏,手一挥,指向她。 “这位,你们可知是谁?” “你的小弟子?” “宗主的……道侣吗?” “不!”边木否认掉后,目光幽沉的看向他们,缓缓道出:“天道宗始祖,后山封印,修行不见底的妖兽,你们可还记得?” 唰—— 话音落下的瞬间,众人更是戒备的看向秦怏怏,几乎是陷入备战的状态,全都做好了要与她大战一番的准备。 唯独,一人例外。 除了站在那的边木外,和身后大殿之上的莫远,那人群之中,还有一人是例外。 秦怏怏收回目光时,看向那边。 青年张扬的黑金色发丝飘扬,那几分异域的五官十分立体,透着几分狂野俊气,他的眼眸黑色之中似乎还泛着点金,与众人目光一起看向秦怏怏时。 却没有戒备,反倒有些愣怔,眼也不眨望着秦怏怏。 “哎!先别着急想着动她!不必担忧她会害人,先前必安峰与承明峰一众魔道之事与她无关!不是这只妖兽所为,恰恰相反——”边木喝住他们,郑重开口:“她反倒帮了我们不少。” “那也不代表她是好兽吧?要知道传闻中她可是——” “那也只是传闻,事实如何可说不定,况且——”边木陡然一顿,抬起下巴,露出笑意,抛出一句:“宗主已与她契约,这妖兽啊,已为宗主所用!” 言外之意,原来她就是之前边木口中虽修为尽失,不代表没有能力。 确实—— 若修为已失,契约了一个极强的妖兽差使,也一样算得上极强了。 边木说完。 “嗤!” 身后的秦怏怏忍不住蹦出一声笑。 这笑,叫边木和众人都忍不住看向她,边木疑惑,却又忐忑。 “秦姑娘?” “莫远你听到了。”少女捂着嘴,似笑非笑的看向身后的大殿上方,疑惑的眨眨眼,“这小老头都这么说了,你觉得呢?” 她弯眼笑起来,似乎在问。 你也觉得,我是来帮你的吗? “秦姑娘?”边木却慌了,皱眉,“难道你不是来帮宗主的吗?” “莫远你觉得呢。”秦怏怏不答,而是仍旧看向他,笑,故意拖长了尾音:“你希望我是来帮你吗?” 娘亲x主神(187) 不用秦怏怏说,莫远仿佛就已经猜到了她要说的话,他垂下眼,轻笑的开了口。 “跪下来求你?” “啊呀。”秦怏怏捂着嘴,故作吃惊:“原来你还记得呐?” 一旁的边木心一路下沉,脸色也沉了下来,难以置信。 “唔,看来这话莫宗主记了挺久呢,也该实现了,你觉得呢?”秦怏怏打个哈欠,懒洋洋道:“我嘛,说话算话,你要是真跪下来求求我的话,我可以帮你也说不定哦。” 秦怏怏一挥手,无所谓道,明艳的眉眼轻蔑,仿佛并不将这世间放在眼里。 “别说这一个小小宗主之位了,就是这整个天下。”秦怏怏一歪脑袋,笑着看向他,亲启红唇,缓缓道出:“我都可以考虑,在我掌心之中呢。” 边木在那一刻,才陡然清醒—— 是啊。 这是妖兽,这是妖狐,是那传闻中极强到都只能封印,却杀不死的妖狐。 他查遍了,没有办法,但不代表秦怏怏也没有办法,真想叫宗主恢复修为,这妖狐定能办到! “宗主!”边木情急,喊了一声,见他未有反应,他一咬牙,看向秦怏怏,陡然低下头:“我来行吗?娘娘,你不是要下跪么?您不是要磕头么?换我来都行!我都可以做,只要你能帮宗主!” “边木。”身后莫远开了口。 “宗主你别管!我甘愿的!”边木闭了闭眼,“当初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我甘愿的,况且天道宗需要你!” “边木。”然而莫远却又开了口,淡淡的清冽嗓音透着几分无奈,却揭穿:“她不会要你的。” “就是。”秦怏怏笑了声,“我要侮辱个小老头做什么?我癖好可没这么重。” 莫远的银眸落在她身上,不但不恼怒,眼神反而愈发温和。 “你想要的,就只有我,对么。” “聪明。”秦怏怏一抬下巴,点头承认。 唰—— 青年在高处,缓缓起身,缓步下了阶梯,朝着她一步一步走近。 周围的长老迟疑,但还是给他让出了路。 就这样,莫远一步一步走到少女面前,停下,居高临下瞧着她,却忽的伸出手,摩挲她的脸庞,突然开了口。 “所以,从一开始,早在与吴昊开始之前,你的目标,就一直都是我。” “……” 秦怏怏眼神只一瞬的晃动,但却很快稳住,明艳脸蛋上不露喜怒,没有回应。 “我很高兴。” 青年清冽又悦耳的嗓音,那般动听,叫秦怏怏转动眼珠子抬起眼,微微眯起眸子瞧他时,也仍旧只能看到莫远俊美温柔的笑颜。 “原来,你的眼里从始至终都是我啊。” “你脑子没问题吧?”秦怏怏挑起眉,伸手挥掉他的手,皱眉提醒他:“我的目的分明是羞辱你!” “那也只有我。”莫远勾起一边的唇,“所以,无论是羞辱还是计谋,或是报复,我的存在,对阿怏来说一定很重要咯?” 那瞬间,秦怏怏有了几分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眼睁睁看着莫远缓缓弯下腰,凑到自己面前时。 娘亲x主神(188) 那轻声温柔的嗓音,落下。 “因此,阿怏觉得为何从修为尽失到现在,我为何都不慌张呢?” 秦怏怏的心跳开始加快,悄然攥紧双手。 “因为——” “我的命,一定对阿怏来说,很重要吧?” 唰—— 秦怏怏猛地抬头的那一刻,恰好对上近在咫尺,青年温柔弯起,弯弯狡黠的银眸。 那里面,有笑意,有早就料到,还有狡猾。 知道她是报复他后,莫远不恼怒,不悔恨,不恨她,不是因为他还不够恨,更不是为了隐忍。 而是—— 他早在那一刻看穿了这一切之后,秦怏怏自己都未曾注意到,漏出来的马脚。 那就是,她的目标从头到尾就是他。 早在她表露出对吴昊的爱意之前,她的目标,就是莫远。 从始至终,她的目标,就是他。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对她而言,比表面上的还要重要? 为什么? 莫远不知道,就像他不知她为何不及千辛万苦也要这样设计害他的原因。 但他只知道,自己对她而言,一定很重要。 秦怏怏在那一瞬脑海尽数空白,哪怕他的声音很轻,周围听到的人不多,可她也还是一瞬间,从满满的优势和准备戏耍他的胜券在握,到瞬间两人的位置调转,她失去优势。 “呵,是吗?”秦怏怏明面上根本不露端倪,淡淡开口:“莫宗主这么看得起自己?那要不要给自己脖子来一刀试试看,看你的命对我而言,到底重不重要呢?” “阿怏放心,我不会那样做。”莫远听到她的话,笑了一声,“我不会做这么蠢的试探,更不会自杀。” “……” 秦怏怏面上不露,心里却松了口气。 要是这家伙真给自己脖子上来一刀,真要就这么死了,就这么从万世芽里醒来,那她可亏大了。 “不过——”然而,莫远却话音一转,垂着眼睫,俊美的面庞上几分危险,几分高深莫测:“若是其他人会不会要我的命,我就知道了。” “?”秦怏怏陡然一皱眉,心想他什么意思。 就在此时,莫远突然抬起眼,看向明琥,陡然开了口。 “明长老,你说你要我退让宗主之位是么。”莫远勾起一边的唇,懒洋洋的,虽然修为已无,可他那从容的气场,却好似还是之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宗主,银眸里透出散漫的笑意,“我倒不是不能让,只是若明长老想要,不如——先将你几位弟子修炼魔道一事弄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如何?” “你说的是承明峰那几个小弟子么,他们踏入魔道,与我何干?”目光从秦怏怏身上缓缓挪开,那位被称作明长老的明琥看向莫远。 高壮的身躯,叫他看上去颇为强壮,神色傲然,看上去当真不像个已经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家伙。 “好,若那几人与你毫无干系,那就说说另一件事如何。”莫远淡淡瞧着他,眸光微闪,忽的道出一句,“我这呢,有一本误闯天道宗始祖洞府,拿到的一本天道宗始祖的记事,上头写着,始祖曾收养过一只虎兽,作为签订的仆兽,是一只妖兽。” 娘亲x主神(189) 明琥的眉头一跳,黑眸突然锁定了他,周身弥漫出几分危险的气息。 可莫远站在那,身旁便是秦怏怏。 秦怏怏若有所觉,抬起头看向他时,又看了眼莫远,皱皱眉,有些不好的预感。 “而近日,宗内发生的事,明琥长老想必并不清楚,但实则便恰好有一只妖兽,害我宗内弟子,谋害宗内长老,与其签订契约,修炼魔道,我怀疑那妖兽正是那恰好前段时间从承明峰消失不见的虎兽。” 莫远那双漫开冷冰冰情绪的银眸清楚,气势不改。 “我怀疑那虎兽,便是始祖记事里的妖兽。” “……所以呢?”明琥面色不改,沉声反问。 “而明琥长老可是自始祖开始便留在天道宗,不知这虎兽——”莫远银眸陡然一弯眼,笑的温和无害,“明长老可有印象?” “你的意思,难道是与我有关吗!”明琥陡然沉下脸,厉声开口:“小子,我活了多少年,想必你也清楚,不要以为你恰巧天赋过人,当了天道宗的宗主,就真的连我都能瞧不起了!” 明琥宛若被惹怒,直接抬起手。 “既然你不愿乖乖让位,那我也懒得与你多费口舌!修为尽失的废物,也不必再多活!” 说完,明琥直接动手,身体一晃,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出现在莫远身旁——“宗主!” 边木吓得大喊,正准备出手。 可他与明琥的差距,又是何等的之大? 现在的莫远,更是与明琥天差地别。 能救他的,就只有——砰! 巨响声响起,周围人露出愕然之色,那浓烈的光亮散去,脸色阴沉的明琥站在原地,抬起的手掌距离莫远俊美的面庞只有丝毫的距离。 而,莫远却慢悠悠的在明琥的掌心下,抬起眼皮,薄唇轻轻一勾。 他露出笑意,看向身旁,脸上是早就料到的轻笑。 “阿怏不是不认吗?我的命,对阿怏来说很重要这件事。” “……………………” 少女的手,攥在明琥的手腕上,叫脸色铁青的明琥动弹不得,她却脸色难看的一扭头,看向莫远。 目光沉沉。 明白,原来这才是他之前那话的意思! “我这是因为契约还在!你别想太多好么。”秦怏怏磨着牙根,死不承认的咬牙低吼:“契约未解,你要是死了,我还能活?” “呵。” 男人只一声低笑,也不揭穿她,反倒让秦怏怏更气。 奈何暂时动不了他的秦怏怏只能一扭头,把气发泄在另外的人身上,她恶狠狠的瞪住明琥。 “你他娘哪来的狗东西,老娘我契约的人你也敢动?”秦怏怏直接一挥手,灵气波动,明琥瞬间跌了出去,撞到不远处的柱子落下的那一刻。 少女站在原地,周身的气势漫开,威压极强,那明艳的脸蛋上眉眼冰冷。 所有人安静如鸡,心头一沉,面露愕然。 这比先前还要浓重的威压,压得他们都喘不过气来。 那可是明琥啊! 若说修为未毁的莫远能与明琥势均力敌的话,都叫他们有些吃惊,更别说这少女竟轻飘飘一下,就叫明琥飞了出去。 这得多强? 娘亲x主神(190) 众人惊愕的看向那边的明琥,又瞧少女,脑海里有些混乱,却想若这这么强的妖兽当真是宗主契约之兽,那何必退让? 然,跌落下去的明琥却没有恼怒,而是按住胸口后,皱眉抬起头,像是不敢置信,陡然道出一句。 “怏怏……” 话音一落,秦怏怏便一怔,亲眼看到那明琥皱着眉,几分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己,脱口而出。 “你为何要拦我?”明琥那张异域俊美的面孔上,黑眸透着几分诧异,倒影着秦怏怏。 俨然是和她相熟的样子。 秦怏怏果然迟疑,眯缝起眼,“你认识我?” “怏怏?”明琥更加诧异,手撑着柱子缓缓站起身,蹙眉盯她:“你……不认得我了?” 秦怏怏眼珠子悄然一转,想到这位是明琥,也是当初那场大战传闻里唯一与她活下来的人类。 当初和这妖狐的恩怨,这明琥是唯一知晓的。 “咳,早在苏醒之时,我记忆丢失。”秦怏怏懒得再撒谎,便随意扯了个理由,淡淡瞧过去:“不记得往事了。” 明琥神色难辨,声音低沉的开了口:“那你……连宗主也不记得了?” 他口中的宗主肯定不是莫远,而应当是那天道宗的始祖。 “嗯。”秦怏怏神色冷漠的点下了脑袋。 站在那的明琥沉默了许久,盯着秦怏怏的眼神说不出来的情绪,秦怏怏有些看不透,直到—— “你拉我做什么?”正与明琥对峙的秦怏怏怔了下,看着手边的袖子,疑惑的看向身后的青年。 莫远正默不作声的拉着她的袖子像是要拽她的手,奈何力气虽大,但并无修为,没有灵力,自然拽不动此刻妖力横生的少女。 没拉动。 男人却只幽幽瞧了眼那边的明琥,默不作声的垂下眼,俊美面庞上,先前的柔和淡了几分。清冷的嗓音几分闷闷,几分不悦。 “不想你看他。”闷闷的,倒像有几分醋意的模样。 “嘿。”听到这话,秦怏怏挑了下眉:“我要看谁,你还管得着?” 莫远沉默盯了她两秒,垂下眼睫,忽的迈出去一脚。 “那便让我出去好了。” “靠!”秦怏怏一见,连忙一把把他抓回来,气咻咻道:“你给老子回来!你了不起了你还,和你还个嘴,你还要上赶着送死来威胁我了?” “嗯。”宗主大人淡淡应声,承认的理直气壮,神色从容。 “你幼不幼稚!!!”秦怏怏被气得够呛,恶狠狠瞪他,“这么小气吧拉的,还是不是一宗之主了。” “这不,马上就要不是了么。”莫远唇角一勾,笑的有些淡,眼里添了几分笑意,仍旧倒影着她,“不是吗?” 男人的神色仍旧从容不迫,宛若不像是他自己的位置即将被抢走一般。 宛若,他不是要即将从那高高在上的宗主,跌到谷底一样。 秦怏怏顿了顿,有些茫然。 她都已经出现,他很清楚自己并不会帮他,为什么他到这一步,都不愤怒,都不恼怒,也不抓狂呢? 为什么? “所以……怏怏现在契约的人,是莫宗主?” 娘亲x主神(191) 那边,明琥迟疑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秦怏怏点头承认了,却一抬手,大咧咧道:“不过你放心!你们要是抢这小子的宗主之位的话,我是绝没有意见,也绝不会反对的!” 她能感受到身旁边木都要将她脑袋瓜盯穿的炙热眼神,奈何秦怏怏却视若无睹。 呵! 她是来虐待莫远这小子的,可不是来让他享福,真教他谈恋爱来了的。 怎么可能真让他安安稳稳坐在这宗主之位上? 当然是巴不得莫远为了这宗主之位跪下来求她,然后她再残忍拒绝,让莫远痛哭流涕懊悔到难以置信的望着她,最后绝望的陷入自己是个废物的痛苦深渊里。 剧本已经写好了,接下来就差实施了。 “不。”谁知,明琥却一皱眉,盯着秦怏怏,忽的沉声道:“若莫宗主当真是怏怏契约之人,我怎会夺他宗主之位,既已契约怏怏,他自是还有资格坐在这宗主之位上的。” “………………” 一听明琥这么说,已经写好剧本差点笑起来的少女笑容一僵。 唰—— 她猛地扭头,难以置信看向那活脱脱的一看就野心勃勃的男人,连忙伸手。 “不!”秦怏怏赶忙道,拨浪鼓似的:“他没资格的!” “不,他有。”谁知明琥却很笃定,口吻确定:“既能与你契约,他便有这资格。” “不,他真的没有啊!!”秦怏怏简直快哭出来了,往前走了两步就差抱住明琥大腿了,朝他方向伸出手去,险些带上哭腔:“我不管你们的事的,你们继续啊!还可以继续抢的!” 谁知明琥却沉着脸,颇为威严笃定的站在那不再动弹,宛若他意已决。 “要不你真的再想想?或者换其他人也行啊!你们争取下也可以的!”秦怏怏立刻将希望寄托在另外几人的身上,期盼的望着他们:“你们呢?你们也可以试试啊!” “不了不了。” 可秦怏怏这幅姿态,却叫另外的几位长老误解了。 连明琥都不抢了,他们哪里敢提,连忙摇头的摇头,摆手的摆手,忙不迭退后拒绝,摆出一副绝不会抢夺宗主之位的姿态。 秦怏怏的手停在空中,整个人傻眼了。 等等! 怎么会这样啊? 卧槽! 她分明是来看莫远好戏的,怎的反而成了帮莫远稳固宗主之位了? “既然如此,暂且先这样,其他长老既然也无异议,便到此为止,都散了吧。”明琥侧头,颇具威严且不客气的道出这话后,才忽的侧头,又看回秦怏怏,他思索几秒,才沉声道:“不知怏怏可有空?我能否与怏怏单独聊聊?” “……” 牙根都快磨秃了的秦怏怏瞪着这个罪魁祸首,不给力的家伙,听到这话想了想,觉得她也确实该劝劝他再改变想法。 “自然可以。”眼珠子一转,下了决定的秦怏怏立刻弯眼笑了起来,甜甜道:“走走走,我们单独聊聊!” 她两步上前,不客气的兜上明琥的胳膊,直接便将他往外拖。 明琥也默不作声迈开长腿,任她拖向外面—— 娘亲x主神(192) “宗主。” 身后,此事告一段落,发现宗主之位稳住的边木欣喜万分的凑上来,正准备与自家宗主道喜。 却在走到他身旁时,发现自家宗主正眼神沉沉,幽幽的盯着明琥长老与秦姑娘离去的方向。 那眼神—— 说不出来的古怪,只叫边木觉得自家宗主那脸色,稳了宗主之位还不如失去宗主之位的感觉。 “宗主?”边木禁不住又喊了声。 听到边木的声音,莫远的神色才缓和几分。 “他是几时回来了?”莫远终于收回目光,落回边木身上,见他迟疑的表情,忽的开了口。 “谁啊?明琥长老吗?” “嗯。” “说来也奇怪哈,我也不知他是几时回来的。”边木也茫然,开口:“只知道今日大会开始前,他便回在承明峰的院落里了,也不知是从闭关地方出来,还是从哪里回来的,问也没来得及问。” 说完,不止如此,边木还抬起眼,深深皱着眉。 “加上他承明峰那几个弟子之事,分明与他说了,他却也满不在乎的样子。”边木顿了顿,“虽说看着不像心虚,不像他主使的,但也不至于当真不在乎到这地步吧?” 就算真的与他无关,可那也是他承明峰的弟子吧? 难道他就没想过要查清楚吗? 边木复杂的眼神与莫远对视,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却默契的挪开了眼神。 “我晚点会派人查清楚。”边木压低了嗓音,“有了答案再向您汇报,但宗主。” “嗯?” “先前秦姑娘那番话,我觉得不是假话。” “什么?” “若她真的想要……”边木抬起眼,复杂盯着他:“莫说恢复修为,就是这整个天下,她都能给您。” 他信这话是真的。 那传闻中,契约这妖兽者,便得许一愿望,无论是权势修为,皆可成真。 这一传闻,混在那些传闻里,却是唯一最为具体的存在。 原因无他,只因——“当初传闻中,始祖在死前,可是险些成神了的。” “……” 莫远没有答,哪怕他明白边木的意思,却还是淡淡道。 “我没打算成神。” “但你也绝不会甘愿真的修为尽失啊。”边木皱眉,“就算你再不在乎,可我懂你,你不会愿意真的就这样的。” 莫远没答,只看向门外,神色难辨。 “那可不一定。” * 离开大殿后,寻了个偏僻的地方,远离了那几个长老。 一位是从天道宗开始便在的明琥长老,一位是传闻中与始祖同时期的妖狐,谁能在这两人眼皮底下偷听? 所以,一出门,寻了个偏僻的竹林,两人便停下脚步。 “怏怏。” “你和我很熟吗?”听到这称呼,之前几次没来得及阻止的秦怏怏这才一挑眉:“一口一个怏怏这么亲密?” “……”明琥顿了顿,黑眸有些幽沉盯着她:“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秦怏怏懒洋洋应声。 “宗主也不记得了?你与宗主的一切也都不记得了吗?”明琥眼神有些复杂,还是这个问题。 “倒是听天道宗的人说过一些传闻,什么我杀了宗主又杀了十二宗的人之类的。” 娘亲x主神(193) 秦怏怏忽的抬起眼,似笑非笑。 “是真的?” “……” 明琥没答,只沉默的盯了她许久,才又开口。 “你是何时苏醒的?” “几月前,后山封印松动,天道宗派了几个人来看,那个赵斌给我送了套衣服和吃食,我便出来了。”秦怏怏一撩秀发,无所谓道:“你好像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知道的吧?” 明琥又沉默片刻,黑眸复杂且幽深的盯了她许久,才从喉咙里低低应出一声。 “嗯。” “还真是我?”秦怏怏挑着眉,眼珠子一转,几分好奇:“所以呢?我杀了那天道宗的始祖,又杀了十二宗的人,才因此被封印至今?” 明琥仍旧盯着她,却突然低下头去,又低低应了一声。 “嗯。” “为什么?”秦怏怏一歪脑袋,有些好奇,眨巴眨巴眼:“我那样残暴吗?那你为何不害怕,见了我还不慌张,不是应该见到我,便害怕的想要把我抓起来吗?” 明琥的身体一僵,那壮硕修长的身体悄然的凝在那。 面前,悄然凑近的秦怏怏却盯着他,忽的勾起唇。 “啊~”她拖长了尾音,垂下眼睫,意味深长:“口口声声亲昵喊着我怏怏的明长老,似乎也有些不老实呢。” 明琥的呼吸有些急促,像是紧张的。 “怎的?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秦怏怏笑。 “……”明琥没答,只皱起眉,突然盯住她,“你想知道吗?” “总归是自己的记忆,当然是好奇的嘛。”秦怏怏的手指笑着在腿旁点了点,姿态显得有些悠然,那模样看上去就像并非她自己的事情一样。 “我觉得,你倒不如不记得还更好一些。”明琥盯着她,眼神有些复杂难辨,但他还是镇定的开口:“不过你若是真想知道,晚些时候,月夜之时,你可来承明峰找我。” 丢下这话,明琥便微微欠身,朝她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目送明琥的背影,秦怏怏那双漂亮的美眸里,情绪略显复杂。 她悄然攥紧手,垂下眼,望着自己细白的指尖。 她蹙眉,没有说,实际上—— 她并不是不认得明琥,在看到那个异域男子的第一眼,秦怏怏脑海深处的一些记忆才开始清楚的浮现。 她见过明琥。 但却不是在她苏醒后。 那是何时见过的呢? 秦怏怏不太记得了,但却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叫她莫名不安。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秦怏怏回到主峰的住处时,才踏上山峰,就瞧见了院落前坐在石椅上倒了杯茶水的白袍青年。 他仍旧从容不迫,优雅俊美,抬起那双漂亮的银眸,淡淡道出这句话时。 ……透着那一丢丢的找茬。 秦怏怏嗅出了一丝丝藏在他如今这修为尽失的身躯之下,以前那高高在上的宗主几分恶劣毒舌的气息。 还有……明显的醋意。 “哦?我倒是可以不回来。”她眼珠子一转,挑了下眉,仰起下巴:“不过正如你所说,我怕你一不小心就不知道死哪了呢~毕竟,我们莫宗主现在可是很脆弱呢,不是吗?” 少女带着清甜笑意的嗓音,却与她挂着灿烂笑容的脸蛋一样透着几分恶劣。 十足的坏心眼。 娘亲x主神(194) 莫远却并没有被她挑衅和惹怒到,而是银眸静静盯了她一会儿,开了口。 “和明琥去说了些什么?” “没有义务告诉你吧?”秦怏怏走过去,伸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笑着喝了一小口,“怎的,宗主之位没丢,连我都想管起来了?” 莫远没应,只是瞧着她,盯着她那含笑的模样,青年鬼使神差的,有些恍惚。 随后,莫远竟低下头,也笑了起来。 他笑的几分温和,反倒显得更加优雅俊美。 “笑什么?”端着茶杯的秦怏怏有些意外。 怎的? 被讽刺还笑得出来,该不会把他脑子给刺激坏了吧? “没什么。”莫远抬起眼时,那双银眸好似一颗浸在水里的珠子,盈盈透着温柔的亮光,“只是瞧你这笑,突然明白,现在也许才是你真实的模样。” 嚣张而又得意,肆意妄为,任性骄纵,却又有足够的实力匹配上这一切。 强大自信到,真的让人挪不开眼。 “才知道啊?”秦怏怏晃了晃茶杯,一口饮尽后,才将茶杯‘笃’的放下,勾着一边的唇笑着瞧他:“后悔了?为这样的丢了满身修为,啧啧啧,上当上大发了是吧?” “不。” 谁知,青年清冽悦耳的嗓音从容落下,轻轻道出一句,带着笑意。 “只是觉得,好似更与你亲近一些了。” “……” 秦怏怏顿住,几分讶异的抬起眼,难以置信的睨着他。 莫远仍旧勾着唇,从容坐在那笑着。 半晌,她皱起眉。 “你怕不是脑子有点毛病?”秦怏怏无所谓的伸出手,蹙眉往他额头上摸了一摸:“该不会脑子也给损伤了吧?怎的我这样待你,你还上赶着找虐的?” 一入手,并非先前青年一身修为可控灵力的微凉。 掌心触及他额头的一瞬,秦怏怏便愣住了,那微热的温度,是人类正常的体温。 竟,有些暖。 秦怏怏心头一荡,眼神也跟着晃了一瞬。 下一秒,她随意覆盖在他额头上的手,就被一只手轻轻捉住,她垂眼一看。 捉住她手的青年笑的温和,眉眼添了明显的笑意,捏了捏她的小手后,低笑。 “你如何待我了吗?” “……” “修为尽失,又不是你所为,乃我自愿。”莫远将她的手拉下来,轻轻握住,垂下眼,笑:“至于其他的事,你又没做什么。” 她是打他了,还是揍他了? 也没有。 她又什么都没做。 被莫远捉着手,愣神一瞬后,秦怏怏有着一瞬慌张,却很快抽出手。 “哼!”她捂着自己的手背,有些好笑的睨他一眼:“怎的?非要亲手给你划上两刀才叫伤你吗?” 莫远瞧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抬眼瞧她那模样,忽的垂下眼,轻笑。 “那阿怏要来划上两刀吗?”他双手从容一摊,悠悠然道:“请便。” “是么。”秦怏怏见状,却并不慌张,似笑非笑的看他,“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就在莫远愣神的一瞬,秦怏怏从容的伸出手,捉住了莫远的手腕,她神色平静的从容握住他掌心,略一动用妖力—— 娘亲x主神(195) 唰! 瞬间,坐在那的白袍青年便出了一身冷汗,额头上蒙上汗水,脸色一瞬煞白,唇边险些没忍住的闷哼溢出些许。 他强忍着疼痛,吃力抬起银眸看向少女。 “很意外吗?”秦怏怏无辜眨眨眼,笑着捉着他的手:“我只不过稍微调动了下你体内絮乱的妖力,让你体内的妖力翻腾一番。” 说着,她又眨了眨眼。 “怎么样?不比刀剐的滋味少到哪里去吧?” 她笑的更甜,宛若罂粟花般,更叫人欲罢不能。 可,脸色煞白的莫远瞧了眼自己的那只被她捉住的手,又抬眼看回她。 那双银眸里,少女脸上的神色仍旧泰然,平静的好似不是在给他捅刀子似的。 她没什么不敢做的。 也没有什么犹豫。 她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从未心软,若想看她心软,那他也就想太多了。 秦怏怏收回手的时候,莫远一手撑在桌上,艰难的露出痛苦之色,有些勉强。 体内被秦怏怏一瞬搅乱的妖力仍旧在翻腾,丹田内的那股妖力仍旧在作祟,他无声的看了眼身旁的少女,闭上了眼,努力慢慢调节。 他在努力调节体内翻腾的妖力,却也感受到身旁坐在那的少女从始至终悠然的视线。 这是他在修为尽失以来,第一次清清楚楚的尝到妖力作祟的滋味,但—— 却不是他第一次尝到疼痛的滋味。 青年坐在那,闭着眼,那强撑着痛苦,一点一滴等待气息平复的滋味。 莫远很难得的,回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日子。 大约是这次修行尽失,反倒让他难得想起了之前,在成为这个高高在上的宗主之前,他也并非都是一直如此强大,未曾尝过痛苦的。 恰恰相反,他尝过太多次疼痛的滋味。 修为尽失的滋味,他不是没尝过。 大约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他的经历远比常人还要波折些。曾经不少人,便以他的经历激励一些修行的徒弟们。 他自幼便父母早亡,亲生父母被妖人所杀,认贼作父多年。 得知真相那日,他不知是自己生性冷淡还是如何,亲手斩杀杀父凶手,斩杀自己那亲师父时,他竟没有一丝一毫的难过与波动。 “阿远,我以为你至少会有一丝迟疑的——” 师父倒在血泊里,瞧着他,红着眼眶,随后呆呆看向空中,陡然苦笑一声。 “莫远,你没有心。” “你没有心啊,我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的——” 当时的少年,平静的执着剑,一双银眸未曾有过波动。 他只淡淡说了一句。 “你对我,也未曾有过。” 早在那妖人因这原因收下他时,就该想到他不会因为什么感情而动摇从而对他手下留情了。 这妖人,也算自食恶果罢了。 他对他未曾犹豫,只因他知道,他这师父,对自己也亦没有心。 在这之后,少年又误入歪门邪派,险些丧命,但他而后却绝处逢生,反倒将那门派灭了个满门。 那门派之中,不是未曾没有待他真心之人,可这一切都抵不过立场。 当站在对立面上那一刻,他的剑,就未曾动摇过。 娘亲x主神(196) “莫兄。” 那男人捂着腹部,红着眼瞧着立在那的少年,缓缓闭上眼,苦笑。 “你果然,很强啊。” “我知。” “我指的,不是实力。”男人低下头,望着自己的伤口,苦笑,“你当真没有半点犹豫,能这样坚定自己的人,从不为什么动摇,或许,你才是真正的那无情无欲,最为适合修仙之人吧。” 莫远没答,那男人抬起头,仰望天空,莫远记得他说过,他是为了复仇才加入这门派,想要变强去找仇人报复,可最后仇人报复了,自己却也出不来了。 他一直都很心软,犹豫不决,所以哪怕复仇成功,也从未放下过。 与莫远站在对立面也是,他也动摇过,所以他输了。 “莫兄。”男人侧头,笑着说:“本想说与你下辈子再做兄弟,可……你应该不需要吧,你没有下辈子了。” 彻底闭上眼之前,他虚弱的轻声道出一句。 “如果可以,真希望,你这辈子的修仙之路,也不会为什么动摇,仍旧什么都不懂的,当真修炼成仙。” 这样,你就仍旧不会懂这些痛苦。 永远不懂。 说完,他就笑着缓缓闭上了眼。 那时的莫远还不懂,也仍旧不明白他临死前那笑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只瞧着自己剑上的血,银眸无波。 随后,一般人遭遇这些,便已是奇遇了。 可不知是天道刻意为难他,还是他天生就自带麻烦。前脚才灭那歪门邪派满门,后脚他却又被那世间罕见,难得苏醒的顶阶魔兽抓住,被迫吞入妖丹,修行毁于一旦。 那是—— 他真正第一次修为尽失的时候。 那时,他被关在山洞里,想这是不是报应。 因为他无论是师父,故友,与谁站在对立面时,都未曾有过一丝犹豫。 他未曾想过修仙,所以作为报应,他便修为尽失,再也不能修仙。 被困在山洞里,那顶阶的魔兽似乎只是拿他当玩具玩,一会儿喂这个,一会儿喂那个,就喜欢看他痛苦挣扎。 暗无天日,他真真实实的度过一段,几近绝望的日子。 体内的妖力在慢慢平息。 莫远朦朦胧胧的耳畔,仿佛响起了一声,曾经差不多境遇时,听到的话。 “吾倒是第一回遇到,生命力如此顽强的人类。” “人类,这么痛苦,为何你还活着呢?” “死了,不就轻松了吗?” “你,为什么而活呢?” 那只魔兽,笑着在他耳畔说着,拿爪子又推了他一下,叫他狼狈的倒在血泊中。 他的身下,是他浑身上下的伤流出来的血,宛若一个小小的血池。 他倒在血泊里,想过。 他为什么而活呢? 他这一辈子,坎坎坷坷,遭遇了那些常人都未曾想到的痛苦与波折。 可—— 莫远却从未觉得自己苦过。 所谓痛苦,所谓挣扎,所谓波折,于他而言,好似都只是一种日子。 知道师父是杀父凶手时,他未曾伤心。 知道门派内的亲友修炼的是魔道时,他未曾难过。 而如今,哪怕倒在血泊中,莫远都在心中清清楚楚的觉得,这好似只是给他的一场历练。 娘亲x主神(197) 九九八十一劫。 所谓经历劫难,才方可踏上修仙路。 无情无欲,在斩杀魔兽,跨境修仙,重回修仙道,成为天道宗宗主之时,莫远想过。 或许,他无情无欲,从一开始,便是注定的修仙之人吧。 “咦。”耳畔,看出他体内妖力平息,少女有些惊奇的声音响起:“你怎么知道平息妖力的方法?” 莫远缓缓睁开那双平静的银眸时,里头一片漠然。 冷冰冰的银眸,宛若毫无质感的琉璃,没有一丝温度。 秦怏怏乍一看与他目光对上时,竟心里咯噔一声,有种看回那高高在上,冷冰冰的主神的错觉。 “莫远?”秦怏怏愣了一瞬,喊了一声。 “嗯。”莫远的眼神晃动一瞬,瞬间变了,低低应了一声,才变回到了那个稍显有些温度的莫远莫宗主,修长如玉的手从容停在丹田上,他笑着看她:“以前,知晓过些许。” “懂的还挺多。”秦怏怏只当他是在哪本书上看过,也没太过在意,只有些遗憾的咂舌一声。 仿佛为没能再看到他更痛苦挣扎的模样遗憾。 但她很快就又抬起手,挑眉恶劣的冲着他笑。 “所以,还要尝尝吗?”她眨眨眼:“被划上两刀的滋味。” 莫远没有作声,只仍旧笑着,松开放在丹田上的手。 那只修长如玉的手掌,从容的伸到了她的面前——言外之意,请便。 秦怏怏对上他的目光,眼神有些匪夷所思。 他还真不怕啊? 刚刚看那模样,俨然不像是不疼的。 又疼,又痛苦,他竟然还不怕吗? 真疯了还是真受虐狂啊? “你还真不怕啊?”秦怏怏紧盯着他不放,轻哼一声:“敢情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压根不知道疼不成?” “比起我曾经历过的。”莫远淡淡道:“这实在不算什么。” 咦? 秦怏怏一怔,眼珠子一转,一听,有些好奇的将双手往桌上一撑,身体前倾。 “你曾经历的?” 说起来,她确实还未曾来得及问芽儿,为何莫远不是那碌碌无为即将遭遇各种波折的小弟子,怎的就一朝变成天道宗的宗主了。 看那少年和现在青年的模样,秦怏怏也能隐约猜到—— 应该是全都经历过了。 也就是说,她已经醒晚了。 那,在她还未醒来这段时间,莫远这家伙难道已经遭罪过了吗? 一想到这,秦怏怏有些跃跃欲试,十分期待。 “阿怏好奇?”莫远看穿。 “唔,有点。”秦怏怏清了清嗓子,美滋滋道:“你要想说的话,我就勉强听听吧。”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阿怏想了解我了?”莫远弯起眼。 “爱说不说!”秦怏怏见他笑,听这话,秦怏怏又有些慌张,但很快却镇定的仰起下巴:“而且你以为我是想听你往事?我只是想听你有多惨好吧!” 说着,秦怏怏伸出手,从容挑起青年的下巴,似笑非笑。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秦怏怏睁大眼,无辜又狡黠,吐气如兰,轻轻呢喃,弯起眼:“你的痛苦,就是我的快乐啊~” 娘亲x主神(198) 少女明艳的面庞近在咫尺,叫回忆起往事也并不为所动,不觉痛苦的莫远望着她。 对上那双黑眸,见她的模样,听着这话。 莫远那颗还是未曾动摇的心脏,却猛地跳了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在心头蔓延开来,他眼也不眨的盯着少女。 ——‘莫兄。’‘我真希望,你这辈子的修仙之路,也不会为什么动摇。’ 那一刻,从发紧的喉咙蔓延上来的,便是一股浓郁的苦涩,莫远在那一瞬,恍然又恍惚的发现。 他的心,好像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动摇了。 莫远盯着面前的少女,想起了那日她说的话。 如果说从一开始便是她的计划,那么她的目光从自己转移到吴昊身上时,自己便已经入套了。 可—— 莫远想,自己真的是从那时候,才开始入套,才开始动摇的吗? 后山山泉旁,灵力波动的深山往上,他第一次见到吴昊与她时。 那身上穿着天道宗长老袍,却将她衬的像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的少女,漫不经心的睨过来的一眼。 他一眼,便隐约猜到了她是那只妖狐。 盯着自己的脸几秒后,少女便‘扑通’一声突然倒地,朝着自己柔柔弱弱的伸出小手。 ‘少侠救命~’ 她泪眼汪汪,抬起那双氤氲着雾气的美眸,矫揉造作,轻轻软软的唤出一句。 那扮出柔弱的模样,再到后来承明峰一众弟子们找茬,她咣咣咣在门口砸着自己的门喊救命,一边龇牙咧嘴的皱着小鼻子表示埋怨。 包括之后很多次,人前一副模样,人后一副模样,披着柔弱的外皮,矫揉造作,却又演不下三秒。 那时他觉得她演技低劣又蠢。 可直到修为尽失,她淡淡道出真相,他才知道。 她的演技,才是真正的高。 但,他真的是在她演戏爱上吴昊时才动摇的吗?真的是在她实施计谋才开始动摇的吗? 不。 远比那,或许还要早。 只是,他却不知,早在看到那少女矫揉造作的跪到自己脚边,拿那双带着雾气的黑眸看向自己时。 他未曾揭穿之时。 道心,已然动摇。 * 莫远还是没有告诉她他以前的经历,感觉少了很多乐趣的秦怏怏也懒得强求。 既然没有有趣的事情听了,用完膳,瞧着那送上来食物的弟子对他也仍旧还是恭敬,托着腮帮子的秦怏怏微微眯起眼,觉得莫远修为尽失,然后觊觎他宗主之位,甚至连弟子都瞧不起他这种戏码应该是没了。 不过—— 她却也敏锐的发现了一点。 之前大殿之上,明琥是因为她才没有抢夺宗主之位,那其他人呢? 忌惮明琥? 看着不像,那是忌惮自己吗? 可就算忌惮,明面上不动,背地里也会忍不住吧? 就算契约,那也难保有时候保不住他啊,况且她可是传闻中那背叛主人,杀了天道宗始祖的人吧? 记着这点疑惑,晚上天色很快就暗了下去,到了和明琥约定好的时间,秦怏怏起身便准备出门。 “去哪?” 娘亲x主神(199) “去哪?” 只是,没等她踏出门,准备赴约。 身后,清冽男声传来。 秦怏怏脚步一顿,扶着门框转身看去时,瞧见了夜色下的青年。 他一身淡色白袍,难掩苍白的脸色如玉,银眸墨发,却衬的更加俊美。 只是那双眼,却盯着秦怏怏,那一瞬的眼神,秦怏怏竟有种被捉丶奸的错觉。 错觉! 对!这一定是错觉! “我说过了,你可管不着我。”秦怏怏没打算与他多解释,但,她眼珠子一转,“不过,告诉你也无妨。” “我要去见的是明琥。”少女悠然,笑的迷人,“与他白天约好了的。”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瞧了青年一眼。 “你猜,我是去做什么的呢?” 秦怏怏故意这样说,是想让他误以为自己是要去和明琥计划夺走他宗主之位的,好让他难受难受,紧张紧张。 可—— 听在青年耳朵里,俨然就不是这样了。 站在那的青年忽的动了,加快两步走到了少女的跟前,如玉手指突然捉住她的手,手指攥紧,垂下眼,轻声道。 “别去。” “哦?现在知道危机了?”秦怏怏眼睛微微一亮,笑盈盈:“你不是不怕吗?” “……” 秦怏怏见他不回答,只仍旧抓紧自己的手,忍不住动了动耳朵,似笑非笑。 “不想我去?那求求我?” 莫远没动,只拿银眸盯着她。 “不求我可走了啊。”秦怏怏作势要扒开他的手。 “……”莫远终于动了动唇,声音却很轻。 “什么?我没听清。”秦怏怏将耳朵凑过去,笑道,“得说大声点,不然我可听不到呢~” 青年漂亮的银眸盯着面前恶劣的少女,哪怕她的模样明艳漂亮,也盖不住她的坏心眼。 “求、你,”青年的嗓音仍旧清冽,银眸深深倒影着她,不似在说什么屈辱的话,反倒像是情话:“别、去。” 那极轻的声音,与那模样,似是哀求,又像是挽留。 抓在手腕上的温度微热,叫秦怏怏安静瞧了他几秒后,却还是勾起唇。 “可怎么办呢?”她的手,忽的搭上他的手腕,她盯着他,一字一顿:“求我也没用,你说了,不算。” 唰—— 少女缓慢,且残忍的将他的手,慢慢拽了下去。 她的笑容更残忍,弯起眼。 “莫宗主该不会以为,我真会因你的话动摇吧?”她露出笑颜,那般灿烂,“耍你罢了,还当真了?现在的莫宗主,可是没有任何资格向我提出要求的呢。” 说完,秦怏怏悠然收回手,她转身便走。 耍完就走,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出了门,她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身后,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青年恍惚,却盯着手心,失了神。 他缓缓收紧五指。 原来这种滋味,比他想象的,还要叫人无法平息啊。 …… 月色下,出现在森林里的少女离开了主峰,脚步才顿了下。 她仰头,看了眼头顶的月色。 少女那双月光下的黑眸,盈盈泛着光泽。 顿了两秒,她平静的收回目光。 漂亮的小脸上,仍旧神色漠然。 娘亲x主神(200) 承明峰上,禁地之处。 出现在和明琥约定好的地方时,此刻秦怏怏看着景色,更觉得熟悉,但却不忘戒备的睨着周围。 那位传闻中的明琥,可是与那天道宗的始祖一个时期的人,与之前的莫远一样,她看不清具体的修为,这位明琥的修为怕也是深不可测。 但再强,秦怏怏也不担心会强过自己。 “怏怏。” 身旁,明琥的声音响起时,秦怏怏侧头瞧去,看着那眉眼十分立体的俊气男人出现在树下,望着她,明琥的眼神有些复杂。 可他盯了她一会儿,却还是勾唇笑了下。 “你还是来了啊。” “怎么?我不能来吗?”秦怏怏微眯起眼,轻笑:“还是说……你实际上并非要和我说往事?而是另有所图?” 明琥没答,只是悠悠然的侧头,看向周围——“你不是想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真相又是什么吗?” “你要愿意说,我就勉强听听。”秦怏怏仍旧是那无所谓的态度,却悄然散了掌心里先前酝酿起准备防备的妖力。 明琥宛若未曾发现,只仍旧盯着她,那眼神微微炙热的透着不一样的情绪。 “你想知道的,是哪些呢?” “先说说……”秦怏怏盯着他,缓缓开口:“天道宗的始祖吧,我记不得的那个人,你应当记得吧?” 明琥顿了顿,看向旁边,瞧这承明峰的禁地。 “宗主,他是一个……很强,也很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 “要什么?”秦怏怏只是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有些疑问。 “嗯。”明琥眼神复杂,“天道宗,十二宗,皆由他创造。” 唰—— 明琥突然侧过头,看向秦怏怏,轻声道出一句。 “你与莫远契约,莫远是怎样的人,你应当清楚吧?” “嗯哼。” “知道我当初为何在莫远成为宗主时,未曾出现反对吗?”明琥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因为,莫远就像第二个宗主。” 第二个—— 始祖吗? 秦怏怏不知道那始祖究竟是谁,但听到明琥这比喻,禁不住皱起眉。 第二个莫远?那得多讨人嫌呐! “因此,他成为宗主时我未曾反对,甚至想过以他的天赋,没准很快便能破境成神,谁知,却出了这种事。”明琥垂下眼,轻笑:“加上,回来后,加上听到了封印松动的传闻,才想着拿回宗主之位,若天道宗的人想动你,我作为宗主,还能护一护。” 秦怏怏一怔,抬起眼时,对上的是明琥温和的模样。 并不夹杂情绪,却很温和。 就像是,那种对待极为亲昵的故友的模样。 那瞬间,秦怏怏竟有种错觉,就像—— 她真的认识明琥,并且其实和他很熟,和他是很好的故友一样。 “所以,你在知道莫远已与我契约后,才没继续争夺宗主之位,因为知道他不能害我。”秦怏怏明白过来,脱口而出:“你从头到尾,只是为了护我?” “是。”明琥沉声笑道:“我原本还在修炼,本不打算出来的,是知晓了莫远修为尽失,才出现的。” “你——” 娘亲x主神(201) “你——” 秦怏怏想开口,但顿了顿,皱眉,还是道。 “那往事呢?关于我丢掉的记忆,以前发生的事,你还没和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秦怏怏盯着他,有些好奇:“你为何要与我说‘我不如不知’?真相真的像传闻中那样?我杀了那么多人?” “你听到的那些传闻,你觉得是谁传出来的?“明琥忽的开了口,盯着她。 秦怏怏一听,缓缓睁大眼。 “对,知道当年事情的,只有我,所以哪怕传下来的传闻,也只会从我一人口中传出。”明琥点点头,盯着她,眼神略显复杂:“那些传闻,全、部、是、真。” 而她,当真杀了天道宗的始祖,是那传闻中残暴不堪的妖狐。 “那你为何不杀我?还不怕我?”秦怏怏心头一震,却不动,眯起眼。 “因为你我皆为故友,你不会伤我,我又怎会伤你?”明琥理所当然的回答,冲着她露出笑颜,只脸色微微凝重:“当初的事,虽我也为之震撼,但——你终究是我的朋友,况且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也不记得了,我又怎会怕你,怎么可能杀你?” “原因呢?” “什么?” “我杀了那么多人的原因是什么?你知道吗?”秦怏怏盯着他,抓住重点,一歪脑袋,追问。 问到这,明琥顿了顿,果然没再说话,只沉默了许久。 “我没办法跟你解释,具体的原因我也不太清楚。”明琥见秦怏怏皱眉,这时才轻飘飘开了口,“但若是你真想知道的话——” 秦怏怏见明琥手一翻,取出了一样什么东西,缓缓朝她递来。 “它会告诉你答案。” 她伸手接过,才发现是一面比她巴掌还要大的玉盘,上头盈盈透着充盈的灵力,一看就不似凡物。 她抱着它,疑惑的抬起眼,望明琥。 “这是法器的一种,不知你有没有听过,就是灌入灵力,可叫人记起最深处的记忆。”明琥笑了笑,解释。 秦怏怏一瞬便想起了当初莫远坑过自己的那次。 “我听过。”秦怏怏脸色有些不爽的回答。 “这个有些所不同,你就算记不起,只要灌入灵力,它便能放出来,叫你看见。”明琥笑道,几分自信,甚至几分得意:“世上可是不少修真人也想要这法器呢,我也是凑巧得到。” 这个,也是之前莫远想要找,却没能找到的法器。 秦怏怏捧着它,挑着眉想。 等等! 灌入灵力,便能唤起人的记忆放出。 那是不是说明,她除了能看这妖狐的,还能看看莫远的? 秦怏怏的心脏一跳,蓦得加快。 “那我就收下了!”她眼睛一亮,欣喜的收起来,冲着明琥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你果然是我的好朋友,我信你了!” “怏怏喜欢就好。”明琥笑着点点头,却很快又皱眉,疑惑看她:“不过,怏怏之后有何打算呢?莫宗主修为怎会尽失?怏怏还与他契约,是打算助他寻回修为吗?” 娘亲x主神(202) 寻个屁。 修为就是她弄没的她怎么可能帮他? “我和他契约,可不是为了帮他。”但秦怏怏也不好多说,只似笑非笑的瞧他,摩挲着手中的玉盘,才开了口,“阿琥啊。” “我在。”明琥怔了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喊他,沉稳的面庞上神色疑惑,却稳重。 “其实我和那莫远啊,也没关系那么好,契约这个吧,属于阴差阳错。”秦怏怏凝重瞧着他,严肃道:“其实我看他不爽很久了,但碍于契约没办法对他做些什么,你懂我意思吗?” 明琥怔了怔,宛若壮汉的俊气青年怔在那好一会儿,才慢慢反应过来。 “怏怏的意思是——” “既然你也与他不熟,他修为也已然尽失,没必要真拿他当宗主对待。”秦怏怏弯起眼,狡黠看着他,意味深长来了句:“该如何,就如何,懂了吗?” “阿怏的意思是……”明琥皱起眉,迟疑的黑眸盯着她,“要对莫远做些什么吗?” “当然。”秦怏怏没否认,只笑笑,高深莫测的摸摸小下巴:“阿琥不愿意便算了。” 明琥没有回答,没有回愿意还是不愿意,只又瞧了她两眼,才低低道出了一句。 “我知道了。” …… 秦怏怏揣着小玉盘,美滋滋的回到主峰时。 还未进屋,便先瞧见了院落里还坐在那的青年,见状秦怏怏有些惊讶,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月色。 天色已经很晚了,修为尽失,莫远宛若人类,不可能不困。 主峰因灵力充裕,夜晚也要格外冷一些。 可他竟还等在那。 秦怏怏有些诧异,走过去一瞧,才发现坐在那的青年果不其然的等睡着了。 唰。 秦怏怏没叫醒他,只在石椅上坐下,托着腮帮子凑近瞧他。 青年的双目轻轻闭着,浓密的睫毛覆盖下来,盖住了那双冷冰冰的银眸,反倒将他衬的多添了几分温度,精致的面容都显得俊美了些。 莫远是好看的,第一次见他时,秦怏怏便知晓了。 只是,那时的他,高高在上,宛若高岭之花,美丽,却没有温度。 现在—— 秦怏怏顿了顿,想。 现在应该有些变化了吧? 不过…… 秦怏怏单手支着下巴,垂着眼睫想。 她终究,还是手下留情了些啊。 比起自己尝过的那些苦,那些痛苦的背叛,残忍的折磨,她对莫远所做的,终究还是手下留情了的。 因为,比起他的所谓的爱,却只是一场骗局。 他尝到的,只是一场失恋的滋味。 可她,确实真真实实的互相爱过,经历过那些后,却遭遇背叛。 她爱过的那些男人,比莫远此时的还要深,还要痛苦。 正因为互相爱过,所以分开时才会那样的难以释怀,更加痛苦,更加的——无法原谅。 比起这些,她叫莫远尝到的,只是浅浅一层罢了。 秦怏怏盯着陷入昏睡的青年,晃了晃脑袋,消除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盯了他一会儿,突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眼珠子一转,笑了起来。 说起来,这真是个好机会呢! 娘亲x主神(203) 盯着莫远不放,唯恐惊醒他,等秦怏怏小心翼翼的抓过莫远的手,放在那明琥赠与自己的玉盘上时。 秦怏怏催动灵力,启动它。 那玉盘上,很快便折射出来一个屏幕。 秦怏怏跃跃欲试,抬头看向那屏幕映出来的画面,满是期待。 莫远的记忆。 这家伙曾经遇到过的那些,就算他不愿说,哼哼,她也很快便能瞧到了! …… 秦怏怏一怔,瞧着那屏幕,先呈现出来的竟是一团白茫茫的一片,似是陷入一个空间,一片虚无。 这是……他最深处的记忆吗? 怎的什么都没有啊! 她拧眉等待了一会儿,才瞧见那片白茫茫的虚无紧接着散去,浮现出来的第一幕—— 竟是一个瘦弱的男子。 秦怏怏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明琥说这会映照出人心里最深刻的记忆。 所以…… 莫远心里最深刻的是个男人??? 她瞪圆了眼,愈发觉得新奇,定睛仔细看。 才发现男子身上都是伤,嘴角带着血,坐在那虚弱的模样,看着竟像是将死之兆。 “莫兄。” 那男子开了口,虚弱的嗓音听着也像是快死了。 他侧过头,瞧着他。 “本想说与你下辈子再做兄弟,可……你应该不需要吧,你没有下辈子了。” 他的嗓音有些苦涩,那笑容…… 叫秦怏怏皱起眉。 “如果可以,真希望,你这辈子的修仙之路,也不会为什么动摇,仍旧什么都不懂的,当真修炼成仙。” 那男人像是看着莫远,笑着,缓缓闭上了眼。 像是在洞口的地方,秦怏怏眼也不眨,看着莫远站在原地顿了许久,才有了动作。 他弯腰,秦怏怏这才发现那男子的腹部上有把剑,而那把剑——是莫远的。 莫远将他的剑抽出,才弯下腰,处理他的尸体。 秦怏怏不明所以,但却反应过来这应当是莫远杀了的人。 为何…… 他是莫远印象最深刻的人?因为他的话吗? 回想那男子的话,秦怏怏明白过来大概是怎么回事了,却不觉得奇怪。 莫远他无情无欲,早在遇到自己之前,哪怕在这个世界拥有了人类的情感,可也不代表他就能懂了。 所以,这男子是莫远记忆里,最深刻,却也最不明白的人。 因为不懂,却在意,所以才会一直无法释怀,一直记着。 此时,他不明白他失去的,叫友情。 屏幕上的画面很快变换,最深刻的记忆后,画面继续,再出现的,便是莫远更小一些的时候,满门被灭门,他被小心的藏起来,他抱着膝盖乖乖躲在杂草底下。 小少年乖巧的不像话,任凭面前的貌美妇人红着眼捧着他的脸。 “远儿,你要藏好,千万要藏好,不要出来,也不要出声。” 那脸上带着血迹的妇人冲着他温柔的笑了起来,只眼眶通红,带着雾气,轻声细语。 “娘亲很快就回来找你,好吗?” 小少年乖乖坐在那,任妇人将血迹沾染到了些许到自己脸上,他也平静乖巧,只点了点小脑袋。 随后—— 妇人起身,用杂草将他仔仔细细的盖好,又深深看了他一眼,才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 那背影,印在小少年漂亮的银眸里。 娘亲x主神(204) 时间过得很慢,却也很快。 外头的天色一黑一亮,很快就恢复光亮,等到小少年被找出来时,是外头惊喜颤巍巍的一声。 “这里有人!这里还有个小孩!” 小少年被找出来,首先入眼的是远处一个青袍青年,配着剑,缓步走来,瞧见他的一眼有些意外,却又有些复杂,但很快压下。 等小少年被带出去时,余光里才瞥见了那边血泊里,昨天捧着他脸的那漂亮的妇人。 那是他的娘亲。 她安静的躺在血泊里,仍旧漂亮的不像话,却没有丝毫温度。 就像,印在小少年冰冷到也毫无温度的银眸一样,无波。 身旁的青袍男人盯了他半晌,才忽的动了动眸光,开了口。 “小家伙,你要,跟了我吗?” 小少年抬起眼,看向他。 “拜我为师。”青袍青年冲着他,笑得有些诡异,却意味深长:“找到凶手,再复仇如何?” 小少年看不懂,可秦怏怏却在那一瞬看穿,正因为同样恶劣,所以秦怏怏才在一眼就看穿。 这个青袍青年,根本就不是为了让莫远复仇。 而是—— 为了满足自己那种病态的恶劣感。 果不其然,等到之后真相揭穿,小少年知道自己的师父才是自己真正的仇人时,秦怏怏毫不意外。 但另秦怏怏意外的是—— 少年毫不犹豫的以远超青年的修行,丝毫没有迟疑的将剑把他捅穿,倒影在青年同样诧异的黑眸里。 那银眸少年眉眼的平静,和十几年前,少年看着血泊中的娘亲,一模一样。 银眸,无波。 看到这里,秦怏怏禁不住皱了下眉,悄然攥紧了手。 莫远是不懂吗?还是没有情感? 不。 他有的。 友情、亲情,这些滋味,他全都有,若真的不在乎,毫无感情,他就不会记得这些了。 只是—— 他还是不懂,不懂自己失去的是什么,不懂自己在意的是什么,不懂自己平静的面容下,自己的胸膛之下,那疼痛的滋味,是什么。 画面仍旧在放,莫远的遭遇秦怏怏一幕幕看得很清楚,比起幸灾乐祸的看他是如何凄惨。 看着那小少年平静的面对这些,一点一滴的逐渐斩下,坚毅且毫不犹豫。 那俊美却平静的面庞,那平静无波的银眸。 秦怏怏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来看好戏的。 怎么越看越叫自己心里不是滋味呢? 秦怏怏顿了顿,决定归功于这一定是莫远全都把事情解决了,反而一步一步往上爬,修为增进的原因! 要是莫远痛苦挣扎,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被虐待,没准她就能看爽了! 看着看着,秦怏怏一怔,睁大眼——“我靠。” 她小声的骂了句,爆了个粗口。 “这玩意还带声控的吗?” 她小声嘀咕了句,才眨巴眨巴眼,望着那屏幕上出现的妖兽,以及狼狈缩在山洞里的小少年。 画面转换。 莫远居然还真……被虐待了? 秦怏怏眼睁睁看着少年被那妖兽喂下妖丹,丹田之中气息絮乱,他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模样。 原来—— 娘亲x主神(205) 他竟早就吸入妖力,修为尽失过一回! 秦怏怏眼也不眨,盯着那画面,少年根本不敌那妖兽,加上修为尽失,那魔兽时不时的便要喂他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看着小少年痛苦的模样,那魔兽便高兴了。 魔兽问他为什么不选择死,少年倒在血泊里没有回。 秦怏怏也知道为何自己那样待他,他却都不觉得痛苦愤怒了。 因为他早遭遇过比这还要疼痛千倍万倍的折磨,她对他做的这些,实在不算什么。 少年没有死,也没有怎么露出太过波动的情绪,只是痛时便痛,不痛时便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多久…… 久到,秦怏怏觉得若是莫远当真遭受过这样久的一段日子,这大概也将她把他送入这万世芽里的世界行为,也如愿了吧。 原来芽儿真的说到做到,说折磨他,当真就折磨报复到他了。 秦怏怏没觉得莫远会死,毕竟如果莫远会死的话,那之后的天道宗宗主,那个高高在上修为深不可测的莫宗主就不会出现了。 所以——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倒在那的莫远便自行摸索到了化去妖力的方法。 他体内的妖力,很快被他找到另外转换的方法,并且将其逐渐转换成为己所用的灵力。 那些被魔兽喂入的妖丹,全被他吸收。 秦怏怏瞳孔一缩,逐渐睁大眼。 她捏着放进玉盘下的手微微一动。 秦怏怏猛地侧头—— 对上坐在那,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的青年银眸。 莫远微怔,瞧着自己被秦怏怏捉住的手,还未露出几分笑意,便先抬起眼,发现了那玉盘,和玉盘上显现的屏幕。 莫远愣住。 屏幕里,是自己曾经有过的记忆,而那画面,正是他如何化去妖力,恢复修行,然后—— 殊死一搏,将那魔兽斩灭,成功回到修行之道的模样。 莫远心下一突,瞧了眼那玉盘,不知怎的回事,但却也明白过来,立刻看向秦怏怏。 “你能将妖力化为灵力!”秦怏怏难以置信,美眸盯紧了莫远,瞧着他现在的模样,脱口而出,“你是装的!” 看了这一幕,秦怏怏才知道,体内转入妖力,对莫远而言根本不是无可挽回的事。 因为他完全能够将那妖力消化! 所以就算转了吴昊的妖力,现在他修为尽失,实际上他也随时可以恢复修为! 对他而言,根本并非困扰。 “那你为何不转!”秦怏怏沉下小脸,陡然甩开他的手,盯住他,恶狠狠道:“耍我吗!” 想想这些日子她看好戏,幸灾乐祸,本以为报复到他的模样。 对他而言,竟根本就不是什么折磨! 他根本就并非陷入绝境! 他随时都可以反悔,恢复原本修行! 被揭穿的一瞬,莫远有些无措,从玉盘上收回手,攥紧,瞧着秦怏怏愤怒的模样,他无法反驳,只抿着唇陷入沉默,似是默认了。 “为什么!”秦怏怏一拍石桌,咬牙,气的低吼:“耍我好玩?还是看我沾沾自喜以为真在折磨你的模样好玩?又或者——” 秦怏怏深吸一口气,盯着他,美眸冰冷,里头金黄色的眸光涌动,一字一顿。 “打算找个适当的时机,反击我,彻彻底底的报复回来?” 娘亲x主神(206) 秦怏怏的身上,隐约浮现杀意,那清楚的恼怒,叫她身上的杀意涌现。 莫远没有戒备,更没有提防,只有些紧张,还有些无措,张了张口想解释,又不知如何解释。 最后——“不是的。” 他极轻的声音缓缓响起,他在之前就立刻伸出手去捉住了秦怏怏的手臂。 看了眼手臂上那只手,秦怏怏冷冷看向他,似乎要看他怎么解释。 “我……”莫远垂下眼,无法否认,蹙眉:“确实能将妖力化为修为,妖力入体,并不能彻底毁我修为,我确实没说。” “呵!”秦怏怏冷笑。 “但,我没打算这么做。”莫远拧着眉,轻声道:“我从未打算化去这些妖力,恢复修为。”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以为我会信?” “我有骗你的必要么。”莫远淡淡道出这句后,才抬起眼,迎上秦怏怏冷冰冰的眉眼,莫远才轻轻歪了脑袋,轻声开了口:“我从没有打算,恢复修为。” 秦怏怏终于沉默,身上浓烈的怒意和杀意消减了几分,但却还盯着他。 “为什么?” “……” 莫远沉默了一会儿,才开了口,抬眼犹豫的盯着她。 “我若恢复修为,你便不会看我了吧?” “什么?”秦怏怏皱起眉。 “我现在这般——”莫远摊开另一只手,修长如玉的手指,与他俊美平静的面庞,虚弱,却仍旧漂亮,他笑了起来,宛若一个病美人:“你才会一直看着我,一直一直、看着我,留在我身边,保护我,唯恐我一不小心便出了什么事。” 男人的银眸,恬静的倒影着少女的模样,如痴如醉,几分病态。 直到—— 轻轻吐出那句。 “就像……对待吴昊那样。” 秦怏怏心下猛地一突。 并不是设计设下的圈套,只是他的选择。 恢复修行,没有变化。 倒不如—— 就像现在这样,至少……她会留在他身边。 “莫远你傻了吗?”秦怏怏盯着他,却仍旧冷冰冰的,“你和吴昊能一样吗?况且我不是也说过了吗?我对待吴昊,也只是演的。” “但至少那段时间……”莫远轻笑一声,笑着看她:“你眼里一直有他,不是吗?” “……” “我不知道怎样留住你,也不知道怎样让你喜欢上我,但至少像吴昊那样,你就会放心不下了吧?”莫远轻歪着脑袋,瞧着她:“况且,自你离开吴昊来到我身边后,瞧见我修为尽失后待我的你,我却觉得,比以前多少次,都要真实。” 至少,那恶劣冲着他笑着的少女,叫他觉得比以往多少个她,都要真实。 简单来说就是…… “如果叫你觉得你欺负了我,折磨到我了,能让你开心的话。”莫远继续轻声说着,摊开自己的掌心,并不所谓的笑笑,“若我的落魄,能叫你开心的话。那恢不恢复修为,于我而言,便不重要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秦怏怏攥紧手,沉下脸,却并不被打动,“你原本修为有多高我能不知道?你能舍得才有鬼了!” 青年坐在那,安静瞧着她,漂亮的银眸,俊美的五官,却神色温柔的垂眼盯着身旁的少女。 一切显得静谧,却美好。 娘亲x主神(207) “重要吗?” 莫远低头,摩挲了下指尖,缓缓攥紧手,手掌的温度微凉,失去修为,没有灵力护体,这外头比他想象的还要冷。 可他也并不显露,只漂亮的银眸,在这月色下,微凉的寒风里,像是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雾气。 瞧不清,看不透。 “以前,我没有目标。”青年垂着眼,月色下轮廓显得优美,却微凉,“所以想成神。” “可现在,我有目标。”青年抬起眼,银眸倒影出眉眼更为漂亮的明艳少女,他笑了起来,“比起成神,我更想要你。” 那一瞬,对上青年的温柔的目光,这话,这言行—— 秦怏怏傻傻的怔在那,心头蔓延开来的情绪,叫她脑袋一片混乱。 ‘比起成神,我更想要你。’ 那瞬间,脑海里最先浮现出来的,竟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怏。’ ——‘比起你,我更想成神啊。’ 与这莫远道出的话,截然不同。 秦怏怏的心脏陡然一阵刺痛。 哪怕是秦怏怏,哪怕并不为他动心,秦怏怏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被动摇到了。 怎么会有人不想成神呢? 谁都想成神,想高高在上,想主宰一切,更别说,这还是真真正正,曾经的神。 可现在—— 他却告诉自己,比起成神,他更想选择她。 秦怏怏本以为,自己只是让他尝到了浅薄的一层爱意,恋爱的苦涩。 可现在—— 秦怏怏才知道,真正天真的是自己。 她根本不知道,原来眼前的男人,已经深爱着自己。 原来,自己尝过的滋味。 他已经尝到。 秦怏怏坐在那,安静了许久许久,任面前的男人温柔的盯着自己,她却别开脸,神色淡漠。 “是我错了。” “嗯?” “是我想的太天真,也知道的太少了。”秦怏怏眼神晃动一瞬,才平静的看回他,面前的俊美青年生的实在漂亮,秦怏怏却不动摇,只平静道:“原来我的报复,早已足够,只是我不知道。” “阿怏?”莫远微怔,轻挑了下眉头,听这话,却误解了她的意思,缓缓睁大眼,里头有些许光亮。 “让你尝的也足够了,我不想继续了。”秦怏怏镇定自若,只盯着他,轻声喊了句。“莫远。” “嗯?” 她盯着他,见莫远仍旧笑着望着自己,秦怏怏才突然道出一句。 “你去死罢。” “……” 莫远的笑容僵住,愕然的睁大眼,可秦怏怏却仍旧在说。 “让一切结束,你去死吧,然后一切就可以结束了,你也会醒来,回到原点。”秦怏怏淡淡瞧着他,神色平静,“冤有头债有主,总之我该做的做了,若你再不罢休,到时候咱们再算。” 反正,若回到原来的世界,他若还不罢休,自家祸祸加上自家女婿,就算是主神,她也不怕。 可莫远却听不懂她说的话,只怔了一会儿,才苦涩的笑了笑。 “听了这些,阿怏是这个选择吗?”莫远垂下眼,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清,声音里的情绪也晦暗不明,“阿怏的选择,便是让我去死么。” 娘亲x主神(208) 秦怏怏张口想解释,可最后还是选择闭上,她抿起嘴,沉着脸想。 她不能再动摇了。 这也是她让莫远结束一切的原因,她的心已经在动摇了,她不知道怎么办,但她只知道—— 如果再不结束一切,继续下去,可能有些不妙。 唰。 “阿怏。” 青年抬起眼,抬起的银眸对上秦怏怏的眉眼时,有着些许的变化。 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可,莫远盯了那不为所动,神色冷冰的少女两秒后,突然笑了。 “这真的是阿怏心里的选择吗?” “……” “阿怏,真的想让我去死吗?真的,未曾动摇吗?” 莫远的白袍衬的他愈发俊美,可银眸里隐隐的涌动却将他衬的有几分邪肆,他抬起手,缓缓朝着秦怏怏伸出时—— 他的手,落在了秦怏怏的掌心。 他垂下眼,低着头,笑着看着自己捉住的小手,捏着她的脉搏。 “那为什么,阿怏的心脏跳得这么快呢?”莫远再抬起眼时,笑着,捉着她的手,带着她缓缓放在自己心口上,他张开口:“阿怏。” 秦怏怏咬紧牙关,努力沉着小脸,仍旧未动。 “如果真的想让我死,想让我痛苦。”莫远盯着她,邪性四溢,眼里的笑,却莫名宠溺,“就亲手杀了我。没有比这,更痛快的报复了,不是吗?” “……契约在。”秦怏怏强撑着,仍旧并不动摇:“我要杀了你,我也会死,我才不会那么蠢!” “不用担心。”莫远垂下眼,笑着看着她放在自己心口上的小手,“只要挖出心脏,赶在我彻底没有气息之前,捏爆它,契约便会也跟着毁掉。” 他抬起眼,看着她。 “阿怏不记得了,所以不知道。当初你与天道宗始祖的契约,应当也是这样解的。”莫远安静凑近,声音暗哑的开口:“就像对待他那样,阿怏再做一遍就是了。” 秦怏怏一听,晃神一瞬。 天道宗的始祖,竟是被那妖狐挖心而死的吗? 这行为,怎的有些像她? “说起这始祖,我突然有些好奇了。”莫远闷闷的靠近她,秦怏怏没避开,所以直到莫远凑到她面前时,才盯着近在咫尺的少女,眼神微动,青年的嗓音几分醋意,几分闷闷的,却仍旧笑着:“阿怏与他发生过什么,才会叫阿怏不惜杀了十二宗,杀那么多人,最后也要杀了他呢,莫不是……也这样骗过他?假意喜欢过他?” 她哪知道哦! 秦怏怏脑袋乱糟糟的,余光却瞥见莫远闷闷的模样。 青年俊美的面庞上,那双银眸认真却固执的盯住了她,难得出现这样幼稚的模样,那样又醋又小气的纠结苦恼的样子,却显得鲜活。 而且—— 他捏着她的手,还在忍不住揉捏把玩。 “我又不记得!我怎么知道!”秦怏怏心脏跳的极快,立刻抽出手,有些慌张的瞪了他一眼,“我要是知道的话,还用的着拿这玉盘吗?” “玉盘?”莫远有些遗憾的收紧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瞧了眼那玉盘,这才反应过来:“你这哪来的?” 娘亲x主神(209) “你管我哪来的。”秦怏怏皱起眉,催促道:“你到底死不死?你不死我可就先看玉盘,瞅瞅那天道宗始祖到底是什么玩意了。” 莫远一听,立刻来了精神。 “我说了,阿怏若真想让我死,便亲手杀我就是了,现在的我,又敌不过阿怏。” “……以前的你,也敌不过好么。”秦怏怏斜睨他一眼,冷哼。 莫远没有否认,只笑笑,瞧那玉盘,“所以,你瞧吧,我同你一起看。” “你看屁!给我过去!”秦怏怏皱眉,一只手推搡着他,声音软软的埋怨着,“你烦死了,骗人不说,让你死还不死。就你这还和吴昊一样,阿昊比你好一百倍好吧!” 莫远哪里被这样骂过? 无论是作为主神,还是从小到大的天才少年,也从未被这样对待过。 但他却丝毫不恼,只盯了她两秒,反而笑了起来。 “就带我看一个嘛,阿怏先前不是也瞧见我的过往了吗?”知道自己的命已经不能威胁到阿怏了,莫宗主从容的换了个利诱:“也许满足我的好奇心,瞧见阿怏与始祖有过什么,我一醋,就入了阿怏的愿,甘愿去死了呢。” 嗯? 少女悄然动了动耳朵,偷瞄了眼他。 “真的?” “嗯。”莫远扫过她柔软的耳垂,压下眼底的情绪,笑:“也许呢。” 行吧。 秦怏怏也无所谓,反正那‘妖狐’的过往,这小子好像也听了不少,现场瞧瞧,也算满足他的好奇心了。 不是说那妖狐杀了不少人吗? 若是让莫远看到,心生畏惧,不再对她动心,这样也好,省的她麻烦了。 秦怏怏伸出手,将手放进玉盘,催动灵力时,抬起眼—— 入眼,屏幕的第一幕,便是矮小的视野。 两人同时怔了怔,正疑惑这是怎么回事时,视野里很快便出现了一双脚,顺着往上,是雪白的衣袍。 随后,那没瞧清面貌的人似乎弯下腰,再入眼的就是一双修长如玉的手,像男人的手。 似乎将‘她’抱了起来,耳畔,温柔的嗓音落下。 “你躲在这干什么呢?又偷看我修行呢?” “若你也能跟着修行,那也算你这只小狐狸有本事了。” 那声音笑着,似乎像在逗它,修长的手指挠了挠它的头顶。 狐狸? 秦怏怏疑惑,却听到耳畔莫远淡淡一声解释。 “听闻后山封印的妖兽,本就是始祖捡到的一只狐狸,果真如此么?” 秦怏怏不在疑惑,继续看着,记忆有些久远,虽然瞧不清那人的容貌,但接下来的日子,她却能看到这只小狐狸是不是便跑到那灵力充裕的主峰偷看那白袍青年。 虽有时候只有背影,有时候只有手,还偶尔被抓包。 但看那手和修长身形,也能猜出应当是个极为好看的男子。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直到一日,天道宗外有人来访,底下的守山弟子一个大意,放了个外来人进山。 小狐狸动了动耳朵,瞧了眼那边山峰上闭眼修炼的男子背影,又回头看向山下那条路。 突然—— 娘亲x主神(210) 突然—— 它开始狂奔,四只爪子在地面上不停踩着,耳边风声呼啸,速度竟丝毫不慢,朝着山下的路奔去。 可跑着跑着,视野却突然开始有了变化,从矮小的视野,一下子拔高。 秦怏怏和莫远同时一怔,看着视野变化后,出现在视野里的那两条细白的胳膊。 它竟,化成人形了? 秦怏怏与莫远同时对视一眼,心中有着同样意外。 这小狐狸—— 竟不是只普通的小狐狸,而是早在遇到天道宗始祖之时,便已经有能力化成人形了? 可。 “能化成人形,并非如此容易之事,以妖兽来说,至少境界非凡。”秦怏怏半眯起眼,悠悠然道:“也就是说,此时的小狐狸已经修为不浅了。” 可…… “天道宗的始祖,竟未曾察觉。可见这只狐狸妖力极强,天资过人。”莫远清冽的嗓音淡淡响起,他侧头,笑着看向秦怏怏:“不愧是阿怏呢。” 他低低笑着,好似是夸她。 却叫秦怏怏对上他弯起的银眸那一瞬,便立刻挪开眼了。 “闭嘴。” 谁要你夸了! 秦怏怏压下自己乱跳的心脏,再定睛看去。 外来闯入的那人,不小心放进来的果然是找茬的,手持长枪的男人大约是听了传闻,要来挑战这天道宗的宗主的。 可待看清那男子容貌时,秦怏怏和莫远又有些意外。 因为那人,竟和赵斌有些相似,但明显不是赵斌,若有天道轮回,没准这大概就是赵斌的前世,或是祖先了吧。 打个照面的那一瞬间,那手持长枪的男人便皱起眉。 “你是谁?”那男人也懒得啰嗦,一挥长枪,满不客气的开口:“哪里来的小姑娘,别挡道,让开,别挡着我找林天!我还当着把他打趴下让他见识见识谁才是这修道第一呢!” 林天。 当初天道宗始祖的名讳。 听到他直呼宗主其名,话音刚落,他们视野里的少女便动了。 砰! 几乎是瞬间,那男人说完的那一刻,一条小长腿便蹬在了他的腹部上。 下一秒,他便飞了出去,脑袋一歪,撞在树上彻底昏了过去。 少女没有作罢,而是两步上前,细小纤细的胳膊轻而易举将地上的男人拎起来,脚下一蹬,很快来到了主峰的边缘处,探头探脑看了看周围,直接将他扔出了山外,拍了拍手,这才满意。 死是死不了,但也是真不客气。 后来林天知道这消息时,是守山的弟子发现他后,来报的,可林天却有些茫然。 “我没有瞧见他啊。” “啊?”守山的弟子却有些疑惑,小声说:“可主峰除了您,还有谁能将那赵春道人打晕扔出去的?” 林天不解,可身后趴在桌上的小狐狸却无害的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等到守山弟子离开,它的头顶才忽的响起一声很轻的笑声。 它再度被抱起,脑袋被顺了顺毛发,听到青年低沉悦耳的嗓音,笑着开口。 “小狐儿,你说奇不奇怪?这主峰除了我,就只有你,难不成那赵道长,还是被树林里的动物吓昏了扔出去的不成?” 娘亲x主神(211) 青年低笑着的声音,仿佛只是开玩笑。 小狐狸狡猾的转转眼珠子,乖乖窝在他怀里没吱声,头顶的青年却还是伸手温吞的顺了顺怀里小狐狸雪白的毛发,疑惑的看向远方。 随后的日子,说小狐狸保护他也好,吃醋也好。 从刚开始一些外来挑战者,或是要打扰林天的人被小狐狸拦下,到后来一些外来的访者,无论男女,也被拦下。 林天终于察觉出一些不对劲。 今日,守山弟子来报,禀报外头的连蓉仙子来见,有事要与宗主谈后,林天低声应了声知道了后,顿了顿,才平静道。 “叫她在承明峰等我罢。” “是。” 守山弟子离开后,林天便瞧向桌上已然将这主峰当做自家住所的小狐狸,他笑了笑,走过去。 小狐狸立刻从善如流的站起身,看向他,虽然视线里,仍旧看不清林天的容貌,但他的声音却很清楚。 “你乖乖的。”他摸了摸它的脑袋,笑着说:“乖乖看家,等我回来。” “……” 然而小狐狸一听这话,却一歪脑袋躲开他的手,似乎有些生气的窝到了旁边,却又忍不住偷瞄他。 小狐狸闷闷的舔了下小爪子,转了转眼珠子。 连蓉仙子? 一听就是个女子叭! 她又瞧了他一眼后,忽的看向外头,小爪子一动,往下跳了下去,陡然往外窜去。 林天也习以为常,没拦,毕竟这小狐狸时不时便会偷溜出去,但最后该吃饭该休息时,总会乖乖回来。 …… 承明峰上,虽然有些不熟悉,但在小狐狸的视角里,最终却还是找到了承明峰的住所。 只是,躲过守山弟子的眼皮,溜进去的时候,化成人形落了地,少女茫然的左看右看,却没瞧见那所谓的连蓉仙子。 正当她疑惑之际,身后一声叹息,熟悉的温柔嗓音响起。 “果然是你么。” “……” 少女动作一僵,缓缓转身,对上身后站在那,眉眼平静的青年。 并不叫秦怏怏和莫远意外,若是这还未发现,那林天也愧担得上他这天道宗始祖的身份了。 但—— 另秦怏怏和莫远意外的是,这是他们第一次瞧见林天的容貌,大约是画面太过于震撼,小狐狸也记得清楚。 视野里,背对着门口的光亮,背光而立的青年仍旧一身白袍,可那五官却俊美如玉,惊为天人,光线下他温和的面庞与漂亮的眼眸,在那一瞬间,叫人明白了为何这只小狐狸会一直守着他了。 美人如玉,若说他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仙人都不为过。 可—— 秦怏怏在那一瞬间,比起惊艳,却更多的是脑袋一瞬空白,手陡然一抖。 “阿怏?” 莫远似有所觉,皱眉看向身旁时,只瞧见少女煞白的脸色,和眼也不眨盯着那屏幕手脚僵硬的模样。 “阿怏?”莫远担忧的喊了一声,伸手正准备去扶她。 唰! 秦怏怏反过来猛地捉住他的手,陡然一扭头,盯住了他,声音发颤,吐出的字眼都在发抖,急切的问。 “他叫什么名字?他叫什么名字!不是叫林天吗!” 娘亲x主神(212) 秦怏怏那双美眸瞪的很圆,透着几分红丝,急切又慌张的盯着他,声音都微颤。 “天道宗始祖确实名为林天没错啊,怎的了?” “……还有没有别的名字!”秦怏怏咬牙,却又低吼一声,急切的问到。 她看向那屏幕,盯着视野里那人。 那分明是——“啊。” 莫远缓缓反应过来,恍然想起,轻声道出一句。 “天是他的字,他的本名是——华。”莫远低声开口,抬眼盯着秦怏怏瞳孔一缩的模样,皱眉轻声道:“林华,字天,又名林天。” 林华。 林华…… 林华!!! 秦怏怏盯着视野里的那人,脑袋嗡嗡作响,呼吸陡然急促起来,所有的平静和看好戏的心情,瞬间崩塌。 在看到那人的那一瞬间,她的脑袋一阵一阵剧痛,叫她忍不住抬手扶住。 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视野里的那个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早在千万年前,那个记忆深处,第一位负过她的负心汉,被她生生挖出心脏的男人——林华! 更是一切的起源。 可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妖狐的记忆里?而且——还是这副模样! 这是什么? 林华遇到自己之前?所以当初的自己,是这小狐狸的替身? 不! 不对! 秦怏怏的脑袋乱的一塌糊涂,疯狂的在喊小芽儿,似要呼喊它出来,可万世芽却没有一丁点儿的回应,不止现在。 早在很久以前—— 她就没有回应过,也没出现过了。 什么时候开始? 她不记得了,但看着屏幕里仍旧在放的画面,秦怏怏从脑海混乱,到后面逐渐清晰,她才蓦得反应过来。 这是林华不假,但这并非是林华遇到自己之前的画面。 而是——“这就是我。” 秦怏怏眼神晃动,身体也在微微发颤,极轻且抖的声音从她红唇里缓缓道出,发着颤。 “这狐狸,就是我……” “阿怏?”莫远皱眉,捉紧她的手臂,盯着她几欲崩溃的模样,他哪里见过她这样的表情,只能伸手将她抓紧,拉进怀里。 跌到青年温热的胸膛上,少女的身体也还是颤抖着,眼神晃动到仍旧无法平息。 这就是她—— 这画面里的狐狸,这呈现出来的记忆,就是她的。 只是她早就遗忘,现在却慢慢揭来的,她的记忆。 怪不得,她瞧那承明峰极为眼熟,怪不得这主峰她总觉得哪里熟悉。 怪不得—— 那日化作狐狸模样,来到这主峰时,听到莫远的动静,她会觉得应当是谁。 原来,这一切就本是她。 她所穿的这身份,这妖狐,本就是她本人! 而此时此刻所在的这个世界,正是几万年后的天道宗,而她当初所历经的一切,那负了她的人—— 秦怏怏攥紧手,捏紧自己抓着的那只胳膊,直到捏青了对方也并未有所回应,只沉默的将颤抖的她抱紧。 就是这万年前的天道宗始祖。 这到底是怎的回事? 是现实,是当真是万年后的世界,还是只是小芽儿钩织的一场梦? 她无法确定,却又攥紧手后,微微起身—— 娘亲x主神(213) “我没事。”她从莫远的怀抱里起身,侧头看向那屏幕,眼眸沉沉,声音微冷:”继续看吧。” 若真是她,那些所谓的记忆,其实不看也罢。 可—— 既然已经看到这了,那便再看一遍又何妨。 反正,记忆久远,这些所谓的甜蜜回忆,她也早就忘了一干二净了,也算回顾。 瞧瞧那负心汉究竟还做了些什么。 秦怏怏坐起身后,才看回屏幕,可身旁的莫远却还是担忧的盯着她的眉眼,察觉出不对劲,却没有说什么。 她说这就是她。 莫非—— 她记起了些什么吗? 莫远没有多问,只与她一起再看了回去,他自始至终,都没瞧一眼自己已然被秦怏怏捏的铁青的胳膊,因为并无修为,他手上的伤比看上去还要严重。 可无论是先前,还是现在,他却从未痛呼一声。 * 画面里,被林天……不,是林华当场捉包的少女也有些慌张,似是难以置信,眼珠子乱转,虽然被青年的模样惊艳,但还是强撑着装蒜。 “你、你是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少女仓惶道了一句,扭头便准备走。 唰—— 可林华垂下眼,伸手捉住她手臂的动作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少女慌张,可又一顿,瞧了眼被捉住的手,大约是这种感觉有些奇妙。 她还是第一次以‘人类’的视线与他相遇,无论是角度,还是被他捉住的胳膊,都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呵。”不止她,就连林华都怔了一瞬,笑了笑,道出了与她同样想法的话:“知道是小狐狸你,这样看你,还真有些奇怪。” 他的嗓音里,都透着温和的笑意。 但听到他话里的‘小狐狸’,小狐狸本人却脑袋一懵,脱口而出。 “你、你怎的知道的!”说完后,少女意识到不对,立刻捂嘴,滴溜溜转着眼珠子,闷闷道:“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就是路过!要是不小心乱闯了仙人的地方,还请仙人原谅!” 说着,她便挣扎着要抽出手来——像是想跑的模样。 林华见状,无奈的摇摇头,笑道:“小狐狸那般凶悍的赶走我那些客人时,可不是这幅模样吧?” “……” 少女的动作才一僵,又看他,讪讪的停下挣扎的动作。 原来…… 他竟都知道么。 “主峰上,一听我有客人,我养的小狐狸便窜出去,下一秒客人便落荒而逃。而主峰上除了我,便是我养的那只小狐狸。”林华笑着瞧她,“若我这还不知,是不是也未免太蠢了些呢?” “我……”小狐狸瑟缩了下,有些心虚,才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起初呢,她是怕他们打扰到他,毕竟有些时候他都是在修炼途中的。 但到后头—— 她拦着拦着,就渐渐起了些不一样的念头,所以才会无论是谁都拦下。 到最后,才会有了先前一听是什么仙子,便慌张的要来找人赶走,才会没注意他也出现。 顿了顿,少女才抬起了那双漂亮的美眸,疑惑的瞧着青年,才陡然脱口而出。 “我也不知怎的了,我就是想让你只瞧我一人。” 娘亲x主神(214) 少女困惑又苦恼,可唯独那双澄澈的眸子明亮又惹眼,那眼里的单纯与纯粹,莫名的叫人心头一跳。 林华也是一顿。 没等人有反应,也没看清对方的神色,她便先低头,搅了搅手指,小声苦恼道。 “明明以前都没这种想法的,可是你是我第一个遇到的这般好看的人,还会抱我,摸我脑袋,还喂我好吃的。”少女温吞的眨眨眼,小声说:“起初我是瞧见你修炼,知道不能打扰,才拦下那些人,可后来——” “我也不知怎的了,就是不想别人瞧着你,不想别人碰你。”她苦恼的说,“就是觉得你要是我的,只看着我就好了,明明我没有将你当圈养的小宠物看呐。” 少女很轻的声音,软软的,飘散在空气里。 叫这房间内,大开的门内,都带着空气里轻微的淡淡草木香,从门外吹进来的,却叫人心头悄无声息的软了下来。 要说宠物,她才是被当做宠物养的那一方吧? 那时的小狐狸,多么纯粹,多么单纯。 从秦怏怏的角度看,都觉得以前的自己,简直蠢得可怕,也怪不得会被林华欺骗—— 她嗤笑一声,听到动静的莫远看了她一眼。 “阿怏笑什么?”莫远轻声问了句,“这不是阿怏自己吗?” “就是因为是自己,才觉得好笑。”秦怏怏满不在乎的开口,几分轻蔑,几分讥讽,冷漠瞧着屏幕,“也就是那时候自己的蠢,才会当真对人动真心了,也不想想,一个是狐狸,为妖兽,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宗主,什么样的人未见过,连人都瞧不上了,怎的可能当真会喜欢一只狐狸。” “阿怏的意思是……”莫远神色微动,“林华并不喜欢你吗?” 秦怏怏没答,实际上她也记不清了,只冷漠瞧着屏幕。 喜欢……当然是不喜欢的。 至少当时听到小狐狸的这番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告白’时,林华是有诧异的,可屏幕之中—— 讶异瞧着少女的青年在愣怔一秒后,那双温和的眸子却柔和下来,他抬起手,像是想要摸摸她的脑袋。 可伸到一半,他似乎察觉到不妥当,又收了回去。 “怎的了?”小狐狸却单纯的厉害,眨眨眼,茫然瞧他:“你知道这是为何吗?难不成我是想要捉你回去当宠物养的吗?” “不是这么回事。”林华想解释,可又不知如何与她说,只盯着她几秒,才眼神温和,忽的转移了话题:“你早就能化人形了吗?” “嗯啊。”小狐狸也单纯,浑然未觉他这是转移话题,乖巧便回答:“我在我们狐族,可是天赋异禀,早早便能化成人形了呢,我一直修炼,察觉到你所住的山峰灵力充裕,才一直在那修炼的,遇到你只是巧合。” “那你可有名讳?” “名讳?名字吗?”小狐狸笑了笑,仰着小脸,甜甜道:“有的,我叫怏怏。” “怏?”林华瞧着少女明媚的笑容,低笑了声:“这名字,不太适合你呢。” 娘亲x主神(215) “是吗?可这名讳是我娘亲给我起的。”少女苦恼了一瞬,却软软轻轻的说,“与我一同生的姐妹们都命薄,生的村庄那片人类倒是都身体强壮,娘亲便希望我像那群人一般,活的长长久久,便也给我取了个姓呢,就像人一样!” “哦?”命薄,人类。 “那片村庄的人都姓秦,所以我便也姓秦,叫秦怏怏~”少女一歪脑袋,天真无害,笑的灿烂。 说起来,普通狐狸活的时间,确实未有普通人类长久。 不过—— 对于修仙的人来说,普通人类的寿命,也算短暂了。 而面前的少女既能化成人形,是为妖兽,不比修仙人的寿命短暂。 “那……你娘亲他们呢?”林华顿了顿,觉得问的不太恰当,可还是温声问出了口。 “……” “不太清楚呢。”秦怏怏挠了挠耳侧,却茫然:“我离开时,他们还在那村庄旁住着,我在这边修炼了许久,还未回去呢。” 原来还没死么。 林华松了口气,才又瞧那少女,看了看周围,有些无措,但还是温声道。 “那便好。” “唔?好什么?” “没什么。”瞧着少女还懵懂不明白的模样,林华垂眼笑了笑,只温声道:“回去吧。” “你……不赶我走吗?”小狐狸一听,有些诧异,偷瞄他一眼,疑惑道:“你知道我是狐狸,不怕我吗?不赶我走,还愿意带我回去吗?” “那主峰,你不是也呆在那修炼许久了么。”林华只温声反问。 “是呀!”她毫无心防的一点脑袋。 “那便是你的住所。”林华笑了笑:“既你也早在那栖身许久,谁又定了那一定是我的地方,也许是你在那呆的更久一些,没赶我走都算不错,我又怎好赶你离开呢?” 说的倒是挺有道理。 他的声音都是轻轻柔柔的,温柔的恍若清风。 可少女眨着眼瞧着青年,脸颊开始泛红,眼睛愈发明亮。 这人,果然好好! 她作为狐狸,修炼的地方也不少,其中也遇到过一些修仙之人,哪个瞧见它不是嫌弃的将它赶走。 可只有他,当初未曾赶它离开,还将它抱起,喂她吃食不说,现在知道她的妖兽身份,非但没有害怕,没赶她离开,还将她留下! “那——”少女一听,睁大那双明亮的美眸,脸颊泛红的盯着他,眼也不眨,期盼的问:“我还可以留在你身边咩?” “自是可以的。”林华笑笑,但又擒着几分无奈,“只是下次若是有人来寻,小怏儿可愿与我说一声,再动手呢?” 小怏儿? 听到这个称呼,秦怏怏一双耳朵悄然动了动,眼睛愈发明亮,欢喜的不得了。 “好哒!”她弯起眼,甜甜的应声:“听你哒!” 她禁不住歪着脑袋,依然眼也不眨盯着他,瞧着青年如谪仙般的俊俏模样,心里愈发欢喜。 这个虽然娘亲起过,但她还未曾被人叫过的名讳,她第一次觉得—— 竟好像还真有那么一丢丢的好听呢! 娘亲真是会起名字! 娘亲x主神(216) “等等。” 少女准备乖乖跟着林华走之前,不忘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房间,才想起来一茬。 “那位连蓉仙子呢?你不见了吗?” “从未有什么连蓉仙子。”林华顿了顿,才瞧她,无奈一笑,低语:“不过是哄你出来故意说给你听的罢了。” “唔?”小狐狸睁大眼,似乎未曾想到自己喜欢的这林华真人竟然还有这样的小心思。 可林华只是冲着她淡淡笑笑,那一笑,便足以让小狐狸迷迷瞪瞪忘记追究,便乖乖跟他回山了。 莫远:“……” 盯着屏幕里好骗的小狐狸,外头的现任宗主却默然。 但凡这时候的阿怏有那时候的一半好骗,大约都不会是现在这幅模样了吧。 想到这,莫远禁不住侧头看了眼身旁的少女。 仍旧明艳动人,只那双黑眸此刻却一片漠然,少女冷冰冰的眼神好比寒冬。 “怎的?”察觉到他的视线,秦怏怏睨了他一眼。 “林华当真不喜欢阿怏吗?”莫远终于开了口,问,他看了眼屏幕。 屏幕里,之后的日子,小狐狸偶尔换了人形陪在林华身旁,宗主他也从容惯着,与先前小狐狸在身旁时无异。 画面里,宠溺瞧着少女小口吃着东西的青年,时不时伸手拿手帕擦擦她唇边的残屑,怎么看都不像是不为所动的。 莫远的眼神不禁都深了几分,心里的情绪有些翻腾。 但他闭了闭眼,想着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林华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过往罢了,不必介怀。 “你觉得那是喜欢吗?瞧,你都被骗了。”直到耳旁微冷的嗓音响起,秦怏怏看回眼前的屏幕,神色微冷,语气藏着暗讽,“那时候的我,又怎会看得穿呢?” 骗? 莫远重新睁开眼,蹙眉看回秦怏怏。 只见少女盯着屏幕,咬紧牙关,似乎想起了一些事,闭了闭眼。 她记得不太清楚了,但画面在放,反倒让她记起了些许—— 她只记得,当初她确实是为之所动,喜欢着那个仙人的。 加上经历的不多,被他惯着,全然不知天高地厚,先前的一些阻拦他未曾阻止,慢慢的,她自然开始骄纵。 先前,连蓉仙子来访是假,可那连蓉仙子确确实实是存在着的。 也是当时那修真界,传闻中的第一美人。 当然,不算妖兽,只于修真人而言。 这次,连蓉仙子当真有事来访,少女留在主峰,当然不会乖乖留在房间里的少女出现在山脚下的树梢上。 她坐在树杈上,手里捧着糕点小口小口的吃着,竖着耳朵听着底下的人议论。 说那连蓉仙子倾慕他们宗主已久,上次除却无云山一事时同行,宗主救过她一回,便早已倾心。 加上宗主也未有道侣,而那连蓉仙子更是传闻中出了名的美人,也许两人当真有戏呢。 树上的少女听完后,眨眨眼,忽的从鼻子里轻哼出一声,低头瞅着手里的糕点,莫名觉得特别不是滋味。 怎的糕点吃起来,都不太甜了呢。 一定是自己不太饿的原因! 娘亲x主神(217) “哼!” 底下的守山弟子只来得及听到一声轻哼,吓得立刻戒备的看向周围。 “谁!” “是谁!” 可等他们回过神,往周围瞧瞧,只来得及在地上看见扔了的几块糕点和油纸,他们茫然对视一眼,顺着地上往头顶的树上看去。 却什么都没瞧见。 …… 承明峰上,一身白袍的女子面目温和,气质温婉的与面前的青年对谈,那双眼里的情意仿佛都要浓的化出水来。 青年却神色淡淡,几分疏离却又得体的与她交谈。 “我知晓了,既连蓉仙子与林道人都这样说了,我天道宗自不会坐视不理。”林华敛眸,淡淡开口:“那便明日出发罢。” “如此甚好。”白袍女子正准备点头,却又忽的若有所觉,戒备又疑惑的朝着一旁看去:“谁!” 迎面扑过来的,是一道白影—— 没等她面露厉色,抬起手挡下,一旁的林华却反应极快,怔了一瞬后及时出手。 唰! 他抬手一捞,便将那朝着连蓉面容扑过去的东西拦下,捞进怀里。 “!”连蓉仙子一惊,定睛看去:“什么东……狐狸!?” 被林华捞进怀里拦下的,是一只通体漂亮的小白狐,张牙舞爪的在他怀里挣扎,但尖锐的爪子却立刻收起没有挠他,只一双漂亮的金黄瞳眸瞪向连蓉仙子的方向,凶狠的很。 连蓉仙子被吓了一跳,微微掩口惊讶,皱着眉,“哪来的小狐狸?长得挺漂亮,怎的这么凶?” “抱歉。”林华立刻按住它,也很快皱眉,露出温和的笑意:“我养的小狐狸罢了,被我惯坏了,若是冒犯了连蓉仙子,我在这替它道歉。” “没事没事。”连蓉仙子也有些诧异,但瞧着林华伸手立刻用修长如玉的手指摸在她头顶温顺抚摸它的模样,眼神微动,才笑了笑,“没想到林宗主竟还爱养小动物?” “宠物罢了。”林华淡淡说完后,看了眼连蓉仙子的手,又突然笑了声,“仙子?这剑——” “啊,抱歉。”连蓉这才收起手中方才已经取出的剑,微笑着收起来,“好在宗主拦的及时,如若不然——” 她笑了笑,没说是自己怎样还是那狐狸怎样,只淡淡又瞧了眼那狐狸,温婉的面庞上虽然还在笑,眼底却一片漠然。 林华淡淡收回视线,敛下眼底的情绪。 怀里的狐狸还在挣扎,他才低下头,摸着它的小脑袋低声哄着:“乖,不是叫你乖乖等着吗?” 他的口吻,几分埋怨,几分宠溺,可小狐狸却嗅不出。 只听着之前的那‘宠物罢了’的话,再瞧他这幅怪罪的模样。 它再度挣扎了两下。 下一秒—— 另连蓉仙子都诧异的事情发生了,林华怀里的小狐狸瞬间来了一场大变活人。 小狐狸消失,坐在林宗主怀里的瞬间变成了一个美艳又漂亮的少女。 她噘着小嘴,清纯精致的五官上透着一股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媚意,眨着那双漂亮的黑眸,瞪着林华。 “可你没说你是来见这什么连蓉仙子的呀!”搂着林华的脖子,少女生气的鼓起腮帮子,晃他,美眸瞪他,“你刚刚说宠物,难不成你只是将我当宠物咩!” 她的眼神又委屈又冤枉,可睁大眼,仿佛要盯着他寻个究竟。 娘亲x主神(218) 林华几分为难,瞧了眼那边的连蓉仙子,垂下眼只好轻声安抚小狐狸。 “别胡闹,先回去吧。” “我不——”小狐狸却不罢休,见他们‘眉目传情’,更觉得委屈。 “林宗主?”一旁的连蓉仙子却诧异,瞧瞧那小狐狸,又看看林华,最后目光定格在林华身上,那微微眯起的眼,怎么瞧都有些不对劲。 此刻—— 旁观的秦怏怏才察觉出一些不对劲。 当时的小狐狸不懂,可旁观者的角度,加上现在已经历经许多,颇为成熟的秦怏怏却看出端倪。 那时候不懂,现在,看过连蓉仙子的剑,便会明白此刻的林华—— 好似是护着她的? 为何? 难道—— 她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吗? 心中有些动摇,悄然埋下怀疑种子的秦怏怏继续看着。 此时的小狐狸在狐族里头可能算天赋异禀,但相对于真的修仙人来说,还不好说。 那连蓉仙子带着剑,加上她一妖兽的身份,连蓉仙子将她当恶兽动了手都有可能,所以林华此行此举明显就是护着小狐狸的! 在小狐狸的不罢休下,林华还是将她送走,小狐狸离开前,委屈又冤枉的视线里,看着身后缓缓关上门,和那连蓉仙子回到屋内的画面。 那时的小狐狸觉得委屈,可此刻的秦怏怏却眼尖的发现关上门时,那里头的两人脸色都有些不太对劲。 秦怏怏怔了怔,不禁在想,在她离开后,两人又发生了什么,聊了什么呢? 但至少在当时的小狐狸眼里,自己最喜欢的人,为了别的女子凶了自己,还赶走自己,是极其委屈的。 并且还是要生气的。 因此—— 之后的画面,毫不意外的出现了林华满脸无奈的哄着小狐狸的画面。 “小怏儿?” “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最喜欢的糕点也不吃吗?那我吃了哦?” “骗你的,特意留给你的。” 小狐狸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虽然先前委屈又气,可林华拿着糕点哄了两句,小狐狸很快便拿小爪子捧着糕点,高高兴兴吃了起来。 旁观的莫远再次静默:“……” 要是此时的秦怏怏有那时的一半好哄……“小怏儿。” 林华的声音再度响起,透着温和。 “明日我便要下山处理些事情,你乖乖在山上等我好不好?” “下山?”小狐狸立刻瞪圆了眼,立刻扭头,聪慧的立刻猜到:“和那个连蓉仙子一起吗?” “咳,是。”林华没有瞒她,见小狐狸气鼓鼓的小模样,忙不迭解释:“是有要事,并非是与她单独一起,还有另外其他门派的人哦。” “什么要事?”小狐狸却不信,哼哼唧唧:“不能带上我吗?我也要去!” “你怎的去?”林华无奈。 “变成狐狸不行咩!” 若是连蓉仙子没瞧见她之前变身的模样倒还行,可连蓉仙子都知道那只小狐狸乃是妖兽了,怎的可能还放她同林华一起? 所以,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不行。 小狐狸委委屈屈的留在了主峰,却又心有不甘,但她却还是乖巧的,先前偷偷去承明峰就叫林华不高兴了,这次—— 便忍忍吧! 娘亲x主神(219) 这一趟,林华去了很久,小狐狸不知道他是去做什么要事,也不知是否凶险。 可她只知道—— 原来习惯了有他陪在身边的日子,恢复了往常遇到林华之前的日子,是这样的枯燥无味。 小狐狸每天都会跑到山脚下等着林华回来,其他时间则就坐在林华原先修炼的地方修炼,少女周身的灵力渐浓,此时的莫远眼尖的发现。 这只小狐狸当真是天赋异禀,这短短期间,竟又叫它破了个境界。 如此这番,她的修为等同踏入了与修仙人,连蓉仙子一个境界了。 若此时她再遇到那连蓉仙子,还真不见得怕她的剑了。 等着等着,少女眼里的期盼,和心中的情绪便愈发浓郁。 谷中,美艳的少女睁开澄澈干净的眸子,那双美眸,似乎都颇有灵力几分,甩了甩微微湿漉的发丝,下一秒—— 出现在原地的,便只剩下一只通体白毛漂亮的小狐狸。 小狐狸温吞的眨着眼,看着远处的风景。 那金黄色眼瞳眸底,竟,好似添了几分人类的温度。 终于等到林华回来时,和她一并回来的——还有连蓉。 “此番出行遇险,当真是没想到会遇到那等妖兽!” “谁能料到那处,竟是妖兽聚集之地呢?” “好在有林宗主在!” “不过宗主却也受伤了。” “同他一起的还有连蓉仙子,听闻连蓉仙子为救宗主,也受了重伤呢!” “可我听闻的怎是宗主为救连蓉仙子受伤呀?” 延续自己偷听的爱好,听到回来的弟子议论的话时,一听林华受伤,小狐狸眨眨眼,很快便在树枝上一踩,飞快的窜了出去。 可主峰没瞧见林华的踪迹,下一秒小狐狸便没犹豫,直奔承明峰而去。 嘎吱—— 少女不由分说的推开承明峰的门时,吓了里头的人一跳。 “谁!” “你是何人!” “哪家的小弟子吗?怎敢贸然闯入这里!” 里头几个弟子,和里面的人叱喝出声时,对上那些修真之人满身的威压,少女却理也不理,很快就找到了里头坐在那的青年。 唰! 少女瞬间飞扑了过去,旁边的几人正准备动手。 那微弱的嗓音却传来。 “别拦她,这是我的朋友。” 周围的人没动,少女这才飞扑到林华身旁,她紧张的伏到了他的膝盖旁,蹲了下来,紧张兮兮的盯着他,上上下下的将他检查了一番,带着几分犹豫。 “我……我听说你受伤了。” “没什么大碍。”林华轻轻摇头,有些犹豫的扫过那边的人,垂下眼看少女,目光才温和下来,“你怎的过来了?” “我担心你,听到你回来的消息,我去屋里找你也没瞧见,所以才想你是不是在这。”少女瘪着小嘴,红着眼眶,瞅着他,眼都舍不得眨一下,倒影着青年温和的面庞,她的眼神却慢慢坚定,她伸手抓住他的衣摆,小声开了口:”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我知道,抱歉哦。”林华笑了笑,摸摸她的脑袋,但还是温声道:“但你还是先回去,我晚点再去找你,好吗?” 林华的本意,是叫她抓紧离开。 娘亲x主神(220) 可谁知—— “我不。” 少女清脆的嗓音却响起,她却摇摇头,美眸盯着他,忽的开了口。 “我不要再等你了!” 林华怔住,却见少女趴下来,伏到他的膝上,她抬起那双美眸,眼也不眨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轻声道。 “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我想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 少女炙热的目光,纯粹的眼神,任谁也能瞧出她眼底的情绪。 那样的纯粹,那般的明亮。 任谁,大约都会遭不住这样的眼神,心脏就像被轻轻撬开了一条缝,悄无声息的涌入炙热的暖流。 “小……”林华果然也怔在那,眼神晃动,盯着她,正准备缓缓开口。 “林宗主!” 然,头顶却猛地一声叱喝,出现在这承明峰的不止是天道宗的人,还有此番前去其他门派的道人。 其中不乏修为不浅的。 此刻,其中嗅觉最为灵敏的星华真人便喝住两人的交谈,目光陡然阴沉的落在了少女的背影上,陡然开口,语出惊人。 “此女子……乃是妖兽吧?”星华真人沉下脸,抬起下颚,厉声道:“还请林宗主解释解释,这天道宗为何会出现妖兽?而这妖兽又为何会对林宗主说出这番话?” 他顿了一顿,才咄咄逼人的盯住了林华。 “莫不是林宗主与妖兽勾结?那我们先前络伍林一行,该不会林宗主都早已透漏了消息吧!!!” 他的声音更沉,沉下脸来的那话,仿佛大有全将事情归罪到林华身上的意思。 身旁天道宗的另一人反应极快,厉喝:“星华真人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宗主怎会是那种人!” “就是!络伍林一行,林宗主可是出了好大力气的,更何况伤亦是他伤的最重!” “受了伤就能确定他没做吗?”那位星华真人却嗤笑一声,冷哼道,陡然一指少女:“那此妖兽林宗主又要如何解释?林宗主敢说这女子不是妖兽?先前她那番告白,难道不是对林宗主说的吗?” 周围几人哑然,却也凝重的看了过去。 当着不少人的面,林华瞧了眼茫然失措的小狐狸,抿着唇,还未来得及开口——“星华真人说什么呢?” 另一个微弱的女声响起,却带着笑意。 少女茫然抬头,同其他几人看去时,便瞧见了坐在旁边的女子——连蓉仙子。 她的脸色却有些苍白,俨然身上带着伤,顶着众人的视线,她羞怯的挽了下耳边的秀发,忽的含羞带怯的看向林华。 “什么告白,这小狐狸不过是林宗主契约的一只妖兽,宠物罢了。”连蓉仙子轻声细语:“我早已见过,早就只晓得,哪里是什么凶恶的妖兽,压根与我们先前见过的那批妖兽,并非一伙。” “连蓉仙子不必为林宗主隐瞒,此妖兽她先前分明就表明倾慕于林——” “这小狐狸倾慕,不过也是宠物对主子的爱慕罢了。”连蓉仙子又挽了下秀发,却忽的弯起眼笑笑,打断对方的话:“星华道人,我这个做道侣的都未曾计较,你却抓着一只不过契约的畜生揪着不放……” 娘亲x主神(221) 连蓉仙子恰好的顿了顿,忽的眨眨眼,看着他无辜道。 “星华道人究竟是何居心呢?” “……” 连蓉那张被称作第一美人的漂亮脸蛋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却又咄咄逼人,带着一股根本不输给这星华真人的冷意。 被连蓉仙子的话惊醒,比起星华道人的‘是何居心’他们更惊讶的是——“道侣?” 几人异口同声的脱口而出时,就连林华都错愕的抬起眼,看了她一眼。 连蓉仙子不卑不亢,有条不紊的冲着他笑笑,温声回。 “是哦。”她垂下眼,羞怯的笑笑:“虽还未进行仪式,但我与林华真人,却是可能要成为道侣的关系。” “连蓉仙子?” “所以。”连蓉仙子从容的抬起眼,对上众人的目光,坦荡荡的悠然指了下小狐狸:“这女子,我也知晓,不过是阿天随手契约救下的一只小狐狸罢了,星华道人如此扣上大帽子,草木皆兵的要诬陷林天,莫不是有些太过分了呢?” 星华道人登时哑口无言,沉下脸后没再吱声。 不管连蓉是不是故意为林天解围,但这话一出,她又确实知道这女子是只小狐狸,那又有何好说的呢? 星华道人多看了一眼那少女,见她更为茫然的伏在林华膝盖处,星华道人陡然又看了眼林华,林华淡淡的回了他一个眼神。 最后,星华道人甩袖离开,冷哼一声。 “林宗主未与妖兽勾结最好,那便当是我误会了。”他离开前,却不忘又看连蓉一眼,几分嘲讽,“至于连蓉仙子的道侣一事,我希望我到时当真能收到两人请帖才好。” 语气里,明里暗里都是讽刺,俨然觉得连蓉道侣这话,全然就是为了袒护林华说出的谎话。 他压根不信是真。 可连蓉却仍旧淡笑,等到星华道人离开后,厅内立刻响起的便是祝贺之声。 连蓉却扫过一旁的林华,适时扶额,露出伤处牵扯的痛苦之色,温声冲着旁边的林华开了口。 “阿天,我有些不舒服,伤处有些疼。” 林华一个眼神便明白过来,心领神会,抿起薄唇,轻声开了口。 叫众人退下,而他们则回屋准备休息,处理伤口。 人逐渐散了下去,先前一直留在林华身旁却被他按住没能开口的少女才终于得了空隙抬起头,依然看向林华。 对上那明亮又纯粹的目光,林华的眼神有些复杂,但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开了口。 “回去等我吧?我处理好伤,晚些时候就回去。” “那……”少女还是有些委屈,但却明白之前似乎发生了什么,乖巧点点小脑袋,仍旧执着盯着他,小声嘱咐:“那你这回别叫我等太久哦。” 林华张了张口,有些沙哑,但还是笑笑。 “好。” 少女一步三回头的瞅着他,无辜又可爱,着实叫人心动。 可直到目送她离开,林华才侧过头,俊美的面色上温和的神色不改,却多添了几分疏离。 “先前……多谢了。”林华瞧向连蓉,微微蹙眉,“若非连蓉仙子解围,阿怏她必然会被星华为难了。” 娘亲x主神(222) 按照先前那股架势,若不是连蓉开口解围,闹到最后—— 不是他便是小狐狸,必然有一个要被困住,扣上个大帽子,轻易罢休不了。 “不止那只小狐狸,还有你吧?到此时,你还想着那只小狐狸?被牵连和被为难的分明是你自己呀!”连蓉仙子一听,却几分娇嗔,仿佛为他着想般摇摇头,却还是叹息一声道:“不过我这也不算帮你,不过是不想你被凭空诬陷罢了。” 毕竟,林华先前络伍林一行那般尽心尽力,还受了伤。 虽不知星华道人为何突然这样咬住林华不放,但连蓉仙子却相信林华。 “多谢。” “不必谢的太早。”连蓉仙子扫过他一眼,抿起小嘴,却捂嘴轻笑:“毕竟我与你将为道侣一事,可未必是假的。” 林华一听,怔了下,果然抬起头来。 “林宗主该不会,星华道人真这般容易就罢休了吧?”连蓉仙子微笑道:“都那样多人听到了我是你未来道侣,若时日不多就突然解了,那岂不才叫奇怪?” “……是。”林华也不得不承认,蹙眉沉声道:“连蓉仙子说的是,可——” “放心,我又不缠你。”连蓉仙子轻笑两声,垂下眼睫,眸光微闪的笑,娇娇软软道:“待林宗主当真遇到要结为道侣的人,才与我说便是。” 连蓉仙子突然顿了顿,突然挑了下眉。 “还是说……宗主该不会对那小狐狸……”她拖长了尾音。 “怎么会。”林华淡淡打断,脸色微变,“我只是担心毁了连蓉仙子名声。” “不必担忧我。“连蓉仙子温吞的眨了两下眼,笑道:“我甘愿的哦~” 对上连蓉仙子似乎意味深长的表情,林华别开了视线,只按住了肩上伤口,淡淡道出自己去处理下伤,便离开了。 随后—— 他回到主峰时,还未上山,便瞧见了山脚下巴巴等在那的少女。 她抱着膝盖就坐在山脚下的一块巨石上,光溜溜的两只白嫩的小脚丫踩在石头上,细白的手指在旁边的空石上比划着,像是有些无聊,可明艳的面庞上抿着小嘴却满是期待。 她仍旧是那副无忧无虑,没有烦恼的模样。 像是所有的事情她都没有困扰,不会犹豫。 “阿怏。” 林华的轻声呼唤喊出声时,少女便立刻抬起头,看到想看到的人后,她立刻笑了起来。 “你回来啦!”她立刻从巨石上跳起来,朝着青年扑了过去,她就跟飞起来似的。 等到林华抬手接住她时,将少女抱了个满怀。 “你好慢哦!”扑到他怀里的少女噘起小嘴,看向他,却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认真的凑近看他:“你是不是和那个什么连蓉仙子偷偷做什么去啦?” “没有。”林华接住她后,微微皱了下眉,才冲着她笑了笑,盯了她半响,开了口:“小怏儿。” “嗯?” “你好似,从没什么困扰的事情。” “有呀,谁说没有?”少女一听,立刻瞪圆了眼,瞅着他,随即一弯眼,毫不犹豫冲着他灿烂一笑,“看不见你,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困扰啦!” 娘亲x主神(223) 少女明媚的笑容,那纯粹的话语,叫人的心头猛地一颤。 别说林华了,就是旁观的莫远,眼神都深了几分。 若是他,听到这话—— 莫远轻歪着脑袋,想。 命都想给她。 想到这,莫远突然侧头看了眼身旁,坐在那,真真实实的秦怏怏。 与对待他们的演戏不同,那时的秦怏怏,才是真真实实,纯纯粹粹的爱过一个人的吧。 “想什么呢。”秦怏怏斜睨他一眼,察觉到他眼神的不对劲,忍不住皱眉:“你那是什么眼神?怎么的?” 她眯起眼,眼尖的道出一句,阴测测的。 “是不是觉得那时候的我真好骗?现在的我要是和当初一样就好了?” “那倒没有。“莫远坦坦荡荡,那张倒比林华还要漂亮的俊美面容上,薄唇轻轻勾了下,银眸弯起,淡淡瞧着她,悠悠然开了口:“毕竟我喜欢的,是我身旁的阿怏,而不是那时的阿怏。” 能叫他爱上的,也是这样的阿怏。 所以—— 那时的小阿怏无论多么纯粹,多么可爱,多么叫人心动。 他喜欢的,也只是一个她。 “……” 秦怏怏只是怔了一瞬,便立刻挪开了眼,继续看向屏幕,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画面里,少女笑意盈盈的撩着人,脸颊微红。 画面外,少女面无表情的坐在那,神情冷漠。 “那——”林华听到后,没有露出任何惊喜的模样,而是反倒脸色凝重的瞧着她,“若真叫你永远瞧不见我呢?” “唔?”少女一听,立刻抬起头,紧张的看他:“怎的了吗?” “就是问问。”林华盯着她,“若是发生一些事,叫你不能来见我呢?” “那我便想办法来见你!”少女想也不想,认真凑过去盯着他,信誓旦旦道:“我会努力变强哒,也跑得很快,这次就算你要出去,我也可以去找你,去一直一直陪着你哦!” 小狐狸的爱,太纯粹了。 对她而言,仿佛没有任何困扰和选择,她只知道遇到了困难,就除去困难,也要毅然决然的来到他身边。 青年站在那,抱着怀里的少女,俊美的面庞上,垂着眼睫,难得遇见恍惚之色。 外头,秦怏怏的脸色更为凝重,心头更加动摇。 记忆里,林华是这样的吗? 为什么,好像很多东西都在悄然的颠覆她的认知? 是她记忆出现了偏差,还是因为太久,当初实际上的真相,其实也真的被自己当初单一的情绪所掩盖? 说起来—— 当初林华究竟负了自己什么来着? 她竟…… 真的不太记得了。 秦怏怏一瞬浮现了几分茫然,抬头重新看向屏幕,画面里的林华摸了两下她的脑袋后,神色难辨的低哑开了口。 “我还有事,小怏儿自己先乖乖的。” 说着,便将她放下,没等秦怏怏反应,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少女无措的歪着脑袋,茫然又无辜,可还是迈开脚步跟了上去,抵达主峰。 没等她才落脚,便听到外头有动静,探头一看,竟是天道宗的弟子带着那连蓉仙子上来,少女气的立刻跳了出去,指着她。 “你为什么会在这!” 娘亲x主神(224) “呀,小狐狸?”连蓉瞧了她一眼,立刻弯起眼露出温和却叫人毛骨悚然的笑,“原来你也在呀,你在说什么呐?” 若那时的秦怏怏明白,大约就会知道那就叫腹黑。 腹黑的连蓉仙子眨眨眼,无辜道。 “我乃阿天的未来道侣,我不在这,在哪呢?”说着,她回头,不忘嘱咐,姿态几分傲然:“将我的东西安置在阿天旁边的屋子哦,小心些,别打坏了。” 阿天? 旁边的屋子? 少女更加茫然,一听却着急了,“你你你、你做什么?你说什么?你要住下吗?” “那当然。”差了弟子们去搬东西,很快原地便只剩下两人,连蓉仙子一歪脑袋,看回那慌张的小姑娘,忽的又狡黠的一弯眼:“啊呀,小狐狸,你该不会是不知道道侣是什么意思吧?” 道侣。 少女茫然的站在原地,瞧着她,听着这之前也听过的字眼。 她不是没听过这个词,之前也隐约听到过,但那时却未弄清楚过。 “道侣呢,就是修行之间一起修炼的同伴,亦是伴侣。”连蓉仙子的唇角愈发上翘,凑到少女耳旁,轻声吐气:“就是人间的类似夫妻哦,亦是唯一陪着他,永永远远留在他身边的人呢~” 永永远远,留在他身边的人。 连蓉仙子侧头瞧了她一眼,不知是听到了之前承明峰上她与林华说的话,故意这样说,还是怎的。 少女的心头一跳,眼神晃动,抬眼对上连蓉仙子的目光。 “所以……”她不敢置信:“你是他的道侣?” “是哦。” “那我呢?”少女登时激动起来,有些委屈,却控诉道:“我也要当他道侣!我也可以呀!” “小狐狸。”连蓉仙子没动,也没有动用灵力,只觉得好笑的伸出手,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悠悠然道:“你是怎么会觉得,我们修真人,会要一个妖兽当道侣的?” 少女如遭雷劈的站在那。 “人与畜生,怎会相同。”连蓉仙子含笑的眸子底下,藏着冰冷,漠然扫过少女,“小狐狸你该不会与阿天待久了,真忘了自己是个小畜生了吧?” 砰—— 连蓉仙子的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少女便陡然发怒动了手! 心脏不受控制,手也不受控制。 她身上的妖力暴涨,朝着连蓉仙子袭去时,她早有料到的翩然退离了危险之处。 连蓉仙子她唇角一弯,似笑非笑的瞧她,优雅的唇缓缓启开。 “畜生果然就是畜生。”她弯起眼,“和我们人,当真是不同的啊~” 分明是再也简单不过的激将法,可却轻而易举的叫少女的理智全无,她疯了一样的要对她出手! 小狐狸破境成功。 加上连蓉本来就受了伤,所以当少女处于上风,成功一掌将连蓉拍了出去时。 那被惊到弟子,和听到声音的林华赶到时,便是少女凶悍的压住连蓉。 那张漂亮明艳的脸上,金黄的竖瞳闪烁,里头明显是杀意。 “阿天!”连蓉几分狼狈,几分迟疑,眼瞳里也透着不敢置信,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变得这样强,但她很快一扭头,朝着出来的林华伸出手,急呼:“阿天救我!!!” 然,她身上的少女眼里的怒意却更甚,她高高抬起自己的爪子—— 娘亲x主神(225) 唰! 少女脸上狐狸的尖嘴和牙齿,那些面容都在隐隐出现,看上去尤为可怖,在她手掌上的爪牙狠狠落下去之前。 身旁的林华赶到的极快,陡然将她抱住。 “吼!!!” 半狐半人的少女愤怒的低吼,似是失去了理智。 “阿怏!” 抱紧她的青年却陡然一身低喝,叫少女僵在那。 终于脑海里的杂念散去,呆呆坐在那的少女被青年死死抱在怀里,那双金黄色的瞳眸里的杀意渐渐散去,恢复成了漆黑的瞳眸。 她木木的转动眼珠子,看清楚人时,呆呆开了口。 “阿……天?” “是我。”林华很快抱住她,将她从连蓉身上拖走,回头时立刻使了个眼神,叫那边害怕到不敢靠近的弟子将连蓉扶起带走。 而他则抱着逐渐安息下来,缩在他怀里带着哭腔的少女,听到她抓紧自己衣服后委屈的控诉。 “是她……” 她艰涩的开口。 “是她先骂我畜生,还说是你道侣,要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将脸贴到林华的怀里,少女委委屈屈道。 “还说……我不能当你的道侣,骂我畜生。” 少女失去理智归失去理智,激怒被激怒,可见到他的第一刻,便委屈而单纯的将所有真相都倾诉而出。 听到她的话,林华恍惚一瞬,回头看向那边已经被带远的连蓉,连蓉的脸色也不太好,犹豫的看向这边。 比起她—— 林华脸色略显凝重的扫了眼周围,看着那些人恐惧和害怕的模样,心逐渐一沉。 比起连蓉,这,才是最棘手的问题啊。 “真蠢。”见到的秦怏怏皱起眉,忍不住道:“以前的我,这么蠢吗?” 她的口吻,满满都是嫌弃。 莫远没答,瞄了她一眼,没说现在的她其实也没多聪明。 不然的话,怎会嘴上还说着没有,其实也还是为曾经的吴昊动摇过呢。 连蓉那出,这摆明了就是连蓉容不下她,唯恐林华真的为小狐狸动摇,所以想尽办法赶走小狐狸的戏码。 也亏得自己那时候蠢,竟真的这么轻而易举入了套。 知道少女就是小狐狸,是妖兽,天道宗的人本就不安,现在眼睁睁看她发怒,看她失去理智,自然就更为不安。 接下来的结果—— 不用猜也知道。 小狐狸要么被关,要被就是被赶走,不会有第二种选择。 “小怏儿。”林华略显凝重的摸着她的脑袋,开了口,“你破境了?怎的没告诉我?” “唔,嗯,是你离开的时候,我是想着早点告诉你的,可是……”少女有些委屈,却茫然的抬起眼,担心的瞅着他:“怎么了嘛?” “没事。”盯她两秒,林华似乎看出什么,垂下眼睫,只笑着温和道:“阿怏。” “嗯?” “你好似很久没有回去看过娘亲了吧?有没有想过回去一趟呢?” “……” 少女傻傻怔在那,茫然的一歪脑袋。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因为要你离开啊,蠢姑娘。” 画面里,林华还没开口,外头,秦怏怏微冷的嗓音却先响起。 娘亲x主神(226) 连蓉的事情一出,天道宗见过小狐狸的人都惶恐不安,所以只会有两种选择。 将她关起,或是,将她驱逐。 秦怏怏眸光微闪,垂下眼睫,心情复杂的想。 所以—— 林华没有将她关起,是因为当真对她已经不一样了吗? 她的记忆,真的出现了偏差,林华…… 竟真的爱过她吗? 不。 爱过归爱过,可背叛她的,亦是他啊! 秦怏怏闭了闭眼,握紧拳头,她的记忆不会有误。 林华是背叛她的人,是伤害她的人,是叫她——教会了她爱,却又毁了她一切信仰的人。 不会有错的。 动摇不已的秦怏怏心想,她的记忆,不可能有错! “没什么,只是想着,你可以回去看看。”林华摸着她的脑袋,目光温和的看向她,“你既已破境,说明你未来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而普通狐族的寿命很短,若你不回去看他们,也许下次见面——” 小狐狸似乎被说的动摇了,心头小小纠结了一瞬,随即便偷瞄他。 “那,我回去瞧瞧?” “嗯。” “那……”少女仰着小脑袋,期盼却又欢喜的望着他,满眼明亮,“我回来时,你会等我吗?” “……” 林华怔了一怔,可眼神很快柔和下来,声音轻柔。 “当然。”林华垂下眼睫,压下眼底的情绪。 “就像我等你那样吗?” 少女的眼神愈发明亮,忍不住往前,抱紧他的腰,仰头望着他。 她弯起眼的那一刻,满是愉悦,似乎很幸福。 “那,我不会叫你等太久的。” * 然,少女面前的青年垂着眼瞧着她,那张俊美的面庞上,神色略显动摇,有些恍惚。 “好像有些不对劲。” 莫远眼尖的瞧出异样,半眯起眼,迟疑的道出一句。 “什么不对劲?”秦怏怏疑惑的侧过头,看他。 莫远低头,空出的一只手放在心口上,抬眼瞧着那画面,禁不住微微眯起眼,低头看自己的心口。 他说不出来。 只是另一只手保持着与秦怏怏的手一起放在玉盘上的动作。 可此时—— 头顶的画面却有了变化,那是—— 两人抬头看着,同时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因为那并非是小狐狸的画面,而是小狐狸离开后,天道宗主峰的画面。 那不像是小狐狸的视角,倒更像是另外一人的视角。 他们只看到那视野里的连蓉仙子出现,他们所看到的视野却要比连蓉仙子还要高上一些。 “不悔吗?”连蓉仙子走到‘他们’面前,冲着‘他’笑了笑,看向远方,“确定要这样做?” “嗯。”他们视角里的主人低低应了一声,仍旧看向远方,眼神复杂,嗓音平静且低沉:“在络伍林那群妖兽的事情解决前,只能这样了,只要封山,叫她进不来,她终会回到她原来的地方。” 回到—— 没有见到自己之前的日子。 秦怏怏瞳孔一缩,莫远也露出愕然之色。 “怎么回事?”秦怏怏陡然喘了一口气,呼吸急促几分,面色讶异,“这声音……这视角的主人……“ 竟是—— “林天。” 娘亲x主神(227) “林天。” 视线里的连蓉已经道出了对方的身份,盯着他,连蓉仙子微微眯起眼。 “你……该不会喜欢上那只小狐狸了吧?” “……” 那传闻中高高在上的宗主未曾回答,只沉默了许久,久到连蓉偏开视线,看向远方—— 她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 * “怎么回事?”画面外的秦怏怏却茫然了,皱着眉看了眼那玉盘:“这……难道连我看不到的视野里,记忆里发生的事情也能瞧见吗?” 秦怏怏抬起头,茫然的看屏幕。 “这到底是我幻想的,还是当时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真的发生了这种事?” 身旁的莫远没回答,只盯着屏幕,眼神略显复杂的看了眼掌心下的玉盘。 可最后,他的目光落到身旁女人身上时,女人明艳漂亮的侧颜上,黑眸很是动摇。 * 如同林华所说,秦怏怏前脚刚走,后脚天道宗便封了山,落下结界,无论是异兽还是什么,没有通山令,根本进不了天道宗的范围。 而小狐狸呢? 对这些尚未知晓的小狐狸满心欢喜的准备回家,她在外修炼的时间,远比她想象的还要久。 天赋异禀的小狐狸一闭眼再一睁的时间,天道宗主峰上修炼的时间,等她苏醒时,已经不知道外头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因此—— 她也并不知道当初化成小狐狸,闯上山峰见到林华时,也已经是很多年后。 所以,林华当初听到她的话,第一反应便是她的族人是否还活着的念头,是正确的。 但小狐狸却不知道。 所以当她赶到那传闻中姓秦的村庄时,却没有找到自己的狐族,也没有找到她的娘亲和亲人们。 栖息在那的,只有一片大区域的村庄,过了河的山上没有任何狐族的气息。 那里面也没有任何狐狸的味道。 少女茫然的站在河畔,看着周围,却只一片虚无。 她的……家呢? 她的同伴呢? 她的族人呢? 为何全都不见了? 唰—— 等到她终于寻到人问,那是河里的一只小妖,抖掉了身上的水,青涩的小鱼露出了那半人半妖的模样,坐到了河边的石头上,茫然的看着那全然是人模样的狐妖,嗅到了她身上的气息。 “你也是妖兽嘛?狐族?”小鱼妖茫然的摇摇小脑袋,“这里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狐族了,若说有的话——” 小鱼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倒是听前辈们说过,几十年前倒是有狐族栖息,听闻里面像我一样,也觉醒了一只妖兽大前辈呢。”小鱼妖仰头露出笑颜,“那位前辈可是很厉害呢,不像我这个半吊子,不止修炼出了人形,还能嗅到灵力更为充裕的地方前去修炼呢。” 小狐狸隐约猜到他指的可能是自己,但她盯着那半妖半人模样的小妖,忙追问。 “那剩下狐族呢?” “剩下的狐族?” “那只……”少女顿了顿,艰涩开口,“‘大前辈’的同伴与狐族亲人。” “你在说什么呀?”小鱼妖茫然的看向她,脱口而出的话语是理所当然的话,“自然是已经死了。” 娘亲x主神(228) 少女脑袋‘嗡’的一声。 小鱼妖的神色那般理所当然,仿佛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好像又察觉到什么,它瞄了瞄少女,才又开口解释。 “普通的狐族与普通的兽类,寿命都是浅薄的,比人类寿命还要短暂。”小鱼妖低下头,纠结的拿带着鳞片的小手搅着手指:“没了那只大前辈的庇护,出现什么意外死亡,不是再也正常不过了吗?” 更何况,这个世界,本不就是如此吗? 弱肉强食。 小狐狸休眠了太久,呆在天道宗主峰上,无人发现,无人揭穿,也无人闯入,所以她自修炼成人形到后来破境,都不知道修炼是如此艰辛危险的一件事。 “我的娘亲,也早早便死去了。”小鱼妖苦恼的搅着手指,小声说:“但娘亲临死前却告诉我,正因如此,才要努力修炼,活的久一些,变得强一些,才不会任人宰割。” 变强。 修炼。 这话—— 亦是小狐狸被嘱咐过的话,但她照做了,努力修炼了,却未曾想过—— 自己身边的族人,却不在了。 小狐狸呆呆望着面前的小鱼妖,伸手只轻轻抚摸了下它的脑袋,小鱼妖有些诧异,却满足的眯起了眼,它睁着茫然的眸子瞧着面前的前辈。 少女瞧着这个动作,下意识的安抚它后,才意识到—— 自己,曾经很多次,也是被这样安抚的。 先是娘亲,后来是……阿天。 娘亲不在,族人不在,原来她以前一直想着可以回的家,早就没有等待她回来的狐了。 那一瞬间,心头的慌张和茫然,遍布了少女的整个身体。 原来,会等待的那一头的人,是会死的。 会死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茫然无措,心脏好像都被挖空了一块的少女陡然扔下那小鱼妖,扭头便往回狂奔—— 她只剩他了。 只有他了。 她不要他也消失不见! 等到她抵达天道宗,知道封山的消息,瞧着那看不见的屏障,却发现自己压根进不去时。 她疯了一样的在撞那屏障。 让我进去! 放我进去! 为什么进不去?为什么不能进去? 此时的林华却并不知道,封山之后离开的小狐狸压根没多久就回来了,并且在发了疯似的撞那立下的屏障。 计划很好,可现实总是出人意料,叫人措手不及。 就在少女再度一头撞向那屏障,跌落在地,肩上的血都顺着淌下时,浸透她半边衣裳。 “又见面了。”头顶,低沉且傲的嗓音响起,叫秦怏怏吃力抬起头时,对上一双冷漠的黑眸:“你是林华家契约的那只……小妖兽吧?” 少女呆呆抬起头,对上那御剑停在空中的男人视线,对方的周身威压不改。 小狐狸却在看清对方是谁后,立刻吓得往后瑟缩一下。 她转转眼珠子,呆若木鸡的想了一会儿,这人好像是——“星华道人?” “嗤。”对方不屑的嗤笑一声,似乎对于这字眼从她口中喊出来,星华道人很不满,斜睨她一眼后,掀唇:“一个小畜生罢了,也有资格喊我名讳吗?” 少女狼狈得很,可听着他的话,却也忍不住咬牙,不忿的回了句。 “谁稀罕喊了,好像你多高贵似的!” 娘亲x主神(229) 未曾想过这小狐狸还敢顶嘴,星华道人罕见沉默一瞬,眸子仍旧冷冰冰睨着她。 看她受伤坐在那的模样,明艳漂亮的小脸上表情鲜活,气鼓鼓的,倒是有几分生气。 和见过的那些丑陋妖兽不同,她的人形倒是有模有样,稚嫩的宛若也只是个十六七的少女,倒没那么惹人厌恶。 说起来—— 第一次见她,这小妖兽便蠢呼呼的当着那样多人的面,与她的主子告白。 虽听闻过契约妖兽一说,但却没怎么了解过的星华道人皱起眉。 难道—— 契约的妖兽,确实要比外头的妖兽乖巧一些? 可—— “少跟我来这套。”星华道人眼神动了一瞬,很快沉下脸否决,低吼,“你们妖兽何等凶恶,既狡猾,且诡计多端,休想以面相欺骗我!” 什么面相欺骗你? 我干什么了? 茫然少女被吼的一怔,却很无辜,随即又听到对方低沉不满的嗓音说。 “你这畜生,如何伤害连蓉仙子一事,我可是听说了的。”星华道人像是才想起来,瞧瞧那屏障,又看回少女,“现在还在这扮什么可怜?对了,你是因此才被驱逐的吧?” 驱逐? 头一回听到这话的少女却茫然的坐在那,艰涩的开了口。 “什么?驱逐?”她瞪圆了眼,看他,她咬着下唇,“我、我确实伤了那女人不假,可分明是她骂我,我才没控制住,至于什么驱逐……你在说什么?” “怎的?难道不是吗?”星华道人听她解释,更皱起眉头,睨着她,陡然眯了下眼,突然伸出手—— 少女本想反抗,但她身上还带着伤,没能挣扎便被他扣住了手腕! 星华道人似乎灌入灵力探索了一番,挑了下眉。 “果然。”他抬起眼,冷冰冰的半眯起那双黑眸:“你确实没有契约,是林天与你解除契约了吗?想来也是,毕竟比起自己的道侣,一只伤了自己道侣的畜生,林天自然会选择解除契约,驱逐妖兽,不会再留。” 道侣? 驱逐? 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少女更加茫然,却盯着他。 “你说……阿天驱逐我?”少女恍恍惚惚,颤颤巍巍的小声说:“道侣……为了那个女人吗?他的道侣?” 少女恍惚又脆弱的模样,叫星华道人盯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她因为撞上屏障已经伤痕累累的肩膀上,他眯了下眼。 “你还没明白吗?还是说还不死心?那就带你去瞧瞧吧。”他突然伸出手,无所谓的伸出手指在少女额头上一点。 下一瞬,少女便不受控制的失去气力,原地漂亮美艳的少女消失,只剩下一只身上白毛都带着血迹的漂亮白狐。 星华道人平静的伸手一抚,虚弱白狐身上的血迹便消失,他伸手将它拎起,往怀里一放。 下一秒。 他便消失在原地,抱着白狐的他,竟真轻而易举的跨过面前立起的天道宗的屏障。 而他怀里,微微挣扎的白狐还很虚弱,可却在星华道人藏着的袖子下,竟没再动弹。 星华道人动了动,转瞬便出现了主峰。 “阿天。” 娘亲x主神(230) “阿天。” 藏在星华道人的袖子下,小狐狸动了动眼皮,听到了外头连蓉仙子温和的声音。 她像是拿了什么东西,放到了桌上,随即响起的声音—— 叫袖子下的小狐狸突然动了下。 “多谢。”那是一个温和的嗓音,透着几分疏离,却熟悉到叫小狐狸绝不会认错。 接过连蓉仙子递过来的茶,浅浅喝了一口后,在小狐狸看不到的视野里,青年的脸色仍旧苍白,却淡淡抬起眸,看向出现在这的星华道人。 “星华道人。”林华微微颔首,瞧着星华道人,“不知星华道人到访,可有何事?” “不过瞧瞧两位要结为道侣一事,是否为真罢了。”星华道人漠然开口,不甚在意,扫过两人。 “难不成还有假吗?”连蓉仙子站在林华身旁,笑了笑,掩口笑道:“星华道人真爱说笑。” “那只小狐狸呢?”星华道人仍旧拢着袖子,忽的看向林华,微微挑眉:“那只小狐狸,不是还向你表达倾慕了么。” “一只畜生罢了,什么倾慕不倾慕。”林华没开口,连蓉仙子却接过话头,仍旧笑道:“妖兽而已,还能真像人似的,有感情么。” 她摆摆手,没注意到身旁林华的脸色微变,仍旧笑着开口。 “再者说了,那只小狐狸嘛,先前因为伤了我,已被阿天驱逐出山了。”连蓉仙子无辜的投去目光,“难道星华道人没听说么。” 连蓉仙子没注意到,可星华道人却瞧的清楚,目光落在那一旁坐在那的林华身上。 林宗主微沉的脸色,看上去似乎并不太明朗,他瞧了眼连蓉仙子的侧颜。 “我说呢。”星华道人低头,轻轻吹了下自己袖子上的灰尘,虽仍旧保持着这个拢着两个袖子的模样,他的神色却从容,漫不经心的道出一句:“我说怎的来的路上,山脚瞧见一只小狐狸偏要往那屏障上撞,撞的满身是血了还没歇呢,敢情是被扔出去了啊。” 唰—— 星华道人的话音一落,那边的林天便猛地抬起了头。 可很快他就又挪开视线,平静的看向一旁,只眉头微蹙。 星华道人却将这一动静敛于眸下,瞧着地面,不动声色。 * 星华道人暂且留下,妖兽一族与修真人之间的事情还未了结,络伍林一事也还未有个结果。 午后。 天道宗的屏障外,山脚处,一抹白袍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 那人寻着屏障周围,找了许久—— 可却也仍旧未曾找到那只傻乎乎撞上去的小狐狸。 直到——“你要找的……” 身后,悠然的声音响起,那人猛地转头的那一刻,对上星华道人一脸早已料到的表情,手里提着一只小狐狸。 “是这个吗?”星华道人手里提着小狐狸,歪着脑袋看了眼手中蔫儿的小白狐,挑着眉,像是在和她说话,“我还真没想到,不过是故意抛了那话,竟真的会有人来寻你。” 星华道人唇角一挑,抬起眼看向那人,待看清了来人后,星华道人脸上得意的笑却一僵。 “怎的是你!?” 娘亲x主神(231) 星华道人脱口而出,睁大眼,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 竟不是林华。 而是——“连蓉仙子。” 星华道人沉沉道出来人身份时,瞧她一身白裙,立刻悠然站好的模样,落落大方。 连蓉仙子目光扫过他手中的那只狐狸,眸光微闪,笑了笑。 “星华道人瞧见我,好似很是意外?”连蓉仙子无辜的反问:“不是我,难道还是谁吗?” “你怎么会在这?”星华道人皱起眉。 来的不应该是……林天吗? 他先前当着林天的面,故意说出那种话,就是有意等着看林天会不会来山脚寻这小狐狸。 他终究是不信林天当真与连蓉要结成道侣的,所以才故意那样说。 “我怎的不能在这?”被捉到后,连蓉仙子也不慌,只笑着指着星华手里的小狐狸,“既然被星华道人恰巧寻到了,还请劳烦星华道人把它交给我吧。” “?”星华道人皱眉,茫然,却没交出去,只盯着她:“连蓉仙子要这小狐狸作甚?” “总归是伤了我的小畜生,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虽说阿天已将她驱逐出山。”连蓉仙子笑了起来,挽起耳边秀发:“但我可不是喜欢善罢甘休的人呢。” 连蓉仙子知道星华真人一向讨厌妖兽,所以无论是她真的要那小狐狸,是为了林华还是另有所图,都只有这样说,新华道人才会松手。 可—— 一向厌恶妖兽的星华道人迟疑的看了眼那小狐狸,又瞧瞧面前的连蓉仙子。 一只妖兽罢了,就算她要处置它,那又如何呢? 想着,星华道人伸出手去—— 唰! 然,那先前一直挣扎的小狐狸却一改常态,忽的抱紧他的手臂。 小狐狸仰着小脑袋,那双漂亮的金黑色眸子可怜巴巴瞧着他,像是求他不要把它送到连蓉手中。 星华道人只迟疑一瞬,脸上划过讶异,但很快还是皱眉,盯着那小狐狸,还是将那小狐狸送入了连蓉仙子手中。 “既仙子这么说了,便给你吧。” “多谢道人了。” 星华道人抬眼,眼睁睁看着连蓉仙子抱着怀里小狐狸,顺了顺它的毛发。 “啊呀,这身上的伤倒是不轻呢。”说着,连蓉仙子伸手轻轻戳了下小狐狸的背后。 那躺在她怀里的小狐狸立刻发出微弱凄惨的叫声。 对面的星华道人略显动容,但还是收回目光,漠然的侧过头。 既然是连蓉仙子来,并非林华前来。 难道—— 星华道人神色复杂。 络伍林一事,他们消息透漏,叫妖兽略占上分,他怀疑林天有问题,真的是假? * 连蓉抱着小狐狸离开,星华道人也很快消失在原地。 可山脚下,在他们消失后,另一个白色身影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原地。 那双幽沉的黑眸,淡淡瞧着他们消失的地方,略显复杂。 * “你……想做什么!” “我、要见阿天!” “你……放开我!” 连蓉仙子一路抱着小狐狸往山上走,小狐狸却眼尖的发现这并不是去主峰的路,立刻开始挣扎。 “这、不是去见阿天的路,你!要带我去哪!” 娘亲x主神(232) “你该不会以为,是阿天叫我来救你的吧?”听到小狐狸的声音,连蓉仙子嗤笑一声,她眼神漠然:“不过嘛,怕阿天真的会来找你,所以我先他一步下来找你倒是真的。” 连蓉仙子细白的手指在它毛发上顺了顺。 “毕竟——”她的眼神一沉:“我不能真叫你动摇了他啊~” 其实她是知道的。 林天已经被这小狐狸动摇了,他是喜欢这只小狐狸的,若不是她抢先一步,为了解围说是他道侣。 那个传闻中的林天,天道宗的少年天才林宗主。 他是,未曾有过道侣的。 她,也不是碰巧抓了这机会,连假冒的机会都未曾有。 想到这,连蓉的目光落在这小狐狸身上,眼神愈发复杂。 可为什么,偏偏这小狐狸却成了例外呢? 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论美貌,自己是第一美人。 论修为,女子之中自己更是佼佼者。 而她,不过是一个小畜生,肮脏的野兽,凭什么呢? “啊!” 小狐狸茫然不解,仍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看着那连蓉仙子掐住它的脖子,陡然按住了她。 缓缓施力—— 她迷迷瞪瞪的闭上眼,几近绝望,因为受伤,几番变故,她竟没有气力反抗。 她要死了吗? 阿天说好了等她的,可她却—— 没能让阿天等到她吗? 莫远陡然皱起眉,抓紧了玉盘上秦怏怏的那只手,两人一起眼也不眨的盯着上面的屏幕,就连秦怏怏都禁不住皱了皱眉。 两人的呼吸急促,看着画面里的视线开始模糊。 紧接着,慢慢陷入黑暗。 “……连蓉。” 将死之际,彻底陷入黑暗前,他们似乎听到了一个很低声音。 画面上,再度恢复光亮时,却是耳边的鸟语花香。 小狐狸睁开眼,陡然喘了一口气,茫然看着周围。 那是一片竹林,很不一样的竹林,不像是在主峰,也不像是在天道宗。 那这是哪? “醒了?” 头顶的声音响起,下一刻,微湿的毛巾便糊上了她的脸,在她脸上和后背的毛发上轻轻擦着。 小狐狸瞪圆了眼,陡然看向面前的人时,脱口而出。 “阿天!” 出现在面前的人不是他人,正是林华。 他手里抓着毛巾,轻轻擦着小狐狸身上的血迹和脏东西,那张略显苍白的俊美面庞上,透着担忧和心疼。 “嗯。”林华那双温柔的黑眸瞧向她,泄出温柔的情绪,却低声温和道:“为什么回来了?还将自己弄成这样。” “我……”小狐狸委屈巴巴,一见到他,才红了眼眶,低下小脑袋:“我找不到亲人们了,我不知道我修炼的时间那样长,怎的一眨眼的时间就那么久就过去了,他们全都……” 话说到这,戛然而止,见到小狐狸的表情,林华便大约懂了。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等着我的人,是会死的。”小狐狸仰起头,红着眼眶瞧着他,“可我不想你死,我就抓紧回来了,可是我却进不来了,我怎么撞怎么撞都进不来……那个什么道人说是你将我驱逐出去的,是这样吗阿天?” 小狐狸没有化成人形,只睁着那双漂亮的金黑色的瞳眸水汪汪的瞧着他。 “你不要等我了吗?” 娘亲x主神(233) 林华的手轻轻一颤,他的黑眸里倒影着小白狐茫然又纯粹的模样。 她还是那样天真。 也还是那样的纯粹。 林华的手抖了抖,盯着她良久,才终于垂下眼,放下手,他微微叹出一口气。 “没有。”林华弯起眼,伸出手揉了揉它的脑袋,笑着开口,“我愿意等你的。” “那……为什么呢?”小狐狸仰着小脑袋,却还是很茫然。 “因为……”林华垂下眼,喟叹道:“我不知道怎么与你说,这个世上……容不下我们,他们不知道,妖兽也有情感,妖兽,也是懂爱的。” 就像莫远也曾经不信那传闻中的妖狐,会懂的人类的感情一样。 “就像那个星华道人,和连蓉一样吗?”小狐狸轻歪了下脑袋,哼哼唧唧不服气道:“怪不得他们都要骂我,咦。” 小狐狸像是才想起来,眨眨眼,惊喜道。 “我之前不是被那个女人抓住了吗?她还要掐死我,我怎么在这呀?是阿天救了我吗?”她惊喜的看向林华,眨巴着眼,满脸期盼。 “你不记得了吗?”林华有些诧异的瞧她,压下眼底的情绪,突然笑了下,“不记得了也好,那便不记得了吧。” “唔?”小狐狸茫然。 “就像我说的那样,天下容不下我们,很多人也是。”林华没有在意,而是温柔的摸着她的脑袋,捏着她软软的耳朵,眼神温和:“所以,小怏儿愿意暂时留在这吗?” “有阿天吗?阿天也会留在这吗?”小狐狸瞅了瞅周围,不清楚这是哪,但还是满脸期待的看向林华,没有丝毫的迟疑。 “嗯。”林华微微点头,笑着说。 “那我就愿意!”小狐狸仰起小脸,笑的几分狡猾,几分滑稽,却又可爱的紧,“只要有你在,哪里我都愿意呆的!” 林华安静瞧着她,禁不住还是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却垂下眼。 “我们会等到,天下容得下我们的时候的。” “嗯!” ……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小狐狸便留在了这山上,好生休养下,她的伤不消几日就好了。 那天与连蓉仙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记得了。 林华隔一段时间便要出去一段时间,而留在山中枯燥的时间,她便到处溜达,一边修炼。 也就是在这时间,她捡到了那只老虎。 小小的幼虎,稚嫩又羸弱,但当他们瞧见那幼虎腿边那形状时,秦怏怏才一眼认出,侧头问莫远。 “这是……那是老虎吧?” “嗯。”莫远一眼认出,目光扫过那幼虎后腿的形状,目光幽沉,“初开灵智,虽亦为妖兽,但不比你当初的境界与天赋,不能化成人形,也未有意识,只能当个宠物暂且养着。” 莫远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初开灵智,虽亦为妖兽,但不比你的境界与天赋,不能化成人形,也未有意识,只能当个宠物暂且养着。” 同样的声音落下,只是不同的嗓音,只字不差。 画面里,笑着说出这话的林华抬起眼,温和看向少女。 “你若愿意,便暂且养着陪陪你吧。” 秦怏怏与莫远同时怔住,秦怏怏猛地扭头,惊愕看向身旁的莫远。 怎么回事? 娘亲x主神(234) 为何林华说的这话,和莫远的竟只字不差? 巧合吗? 怎么回事! 莫远也很意外,拧起眉,盯着那屏幕的眼神愈发复杂。 秦怏怏悄然皱起眉,但还是继续看着,屏幕上被林华这样一说的小幼虎,在瞧见林华的那一刻,便吓得缩到了少女的脚下。 “咦?”少女疑惑的将它拎出来,摸摸它的脑袋,“你躲什么呀?怕阿天吗?阿天有什么好怕的?” 小幼虎却还是害怕,瞅着林华的方向,害怕到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林华只是淡淡扫过它,笑笑没说话。 “大概是尚且年幼吧。”不过,林华眼底的情绪,却透着几分淡漠,他垂下眼后,忽的轻声开了口:“小怏儿。” “嗯?” “你近日修炼的如何了?” “还不错哎。”秦怏怏眨眨眼,轻歪着脑袋:“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应当是我已经破了两个境界了。” 说完,她露出得意又灿烂的笑容。 “我们小怏儿真厉害。”林华笑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只眼神复杂。 此等修为,她的天赋果然极强。 那…… 也许,她也能修炼成神也说不定。 时间过得很快,却也很慢,但对于那时的小狐狸来说,整个世界只有一只虎,一个林华,一个她,就已经是再也幸福不过的事情了。 她过了很幸福的时间,叫她沦陷,叫她满足。 但,这日子终究还是有尽头的。 那日,是林华离开的一段时间,她照常领着长大许多的老虎去山间闲逛,从以前的抱着它,到后来的骑着它。 老虎温顺的像只猫儿,只有平常遇到林华时,还是会止不住的害怕。 小狐狸至今也没弄明白原因,直到今日——“找到了。” 少女骑在老虎身上,头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她抬起眼时,白光落下。 她尚未动,底下的老虎便急的连忙将她一抖。 少女被甩出去的那一瞬间,回头看到自家虎兽戒备的盯着远方,龇牙咧嘴,那护着自己的模样,着实叫她心头一暖。 “阿虎!”少女一个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连忙两步上前,护住老虎的那一刻。 她抬头看向对方,随即一怔,皱起眉,“星华……道人?” “你果然在这。”持剑的星华道人一身白袍,神色漠然,目光锁定在少女身上,眼神复杂,但很快手中的剑一甩,指向她,冷声道,“说吧,是你乖乖跟我走,还是我带着你的尸首去给暮夜派一个交代?” “暮夜派?”少女却很茫然,抿起小嘴,抱住老虎盯着他:“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我又没招谁惹谁,你把我送给连蓉险些害死我我都没跟你计较,你还想杀我吗?” 她的周身,隐隐浮现些许灵力,脸上透着戒备,俨然是不打算束手就擒。 若他真要动手,她也打算与他战个到底。 “连蓉害死你?”星华道人的神色却很是微妙,但还是眯起眼,陡然沉声,丢下一句叫少女怔住的重磅,“我不知你在说什么,你还敢提连蓉仙子?不就是你这妖兽亲手杀了她,随即逃窜至此吗!” 娘亲x主神(235) 杀了她? 他在说什么啊? “你以为躲藏在此,便会无人察觉了吗?”星华道人眼神乌沉的盯着她,冷哼一声:“我就知晓林天必会偏袒你,顺着他的蛛丝马迹,果真找到了你。” “杀了谁?”然而少女却茫然,手上的力度加紧,抱紧老虎,“你在说什么?” “你还装傻?”星华道人盯住,眼神乌沉,“杀了连蓉的,不正是你吗?就在那日我将你送到连蓉手中,与她接触的只有你,而会杀她的……亦只有你!” “虽说当时她重伤,但按照实力,你确实有这个机会的。” “更别说——” 星华道人眼神一沉。 “你还是肮脏又狡猾的妖兽!”星华道人咬紧牙关,亏得他回去之后还内疚不已,还犹豫挣扎要不要回去从连蓉手里接回这小狐狸。 可没等他担忧多久,次日起来,没听到小狐狸被折磨致死的消息,却先听到的便是连蓉死亡的消息。 他当时便愕然了。 连蓉尸体所在的地方,较为偏僻,他前去查看时,发现周围已经没有那小狐狸的踪迹了。 这妖兽,不止肮脏狡猾,竟还如此阴毒险恶! 不止是伤她,竟还杀了她! 想着—— 星华道人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刺出。 不比当初,如今的少女修为见长不少,在星华道人的招式下,她竟也能回上不少。 星华道人露出诧异之色,俨然他也不敢相信,那只妖兽小狐狸竟然天赋不低,还如此之强,但他没有犹豫,手上的招式愈发狠厉。 虽然修为不浅,但到底比不过星华道人这种实战多少的人,少女很快落于下风,身上也落了伤。 “嗷!!!” 一旁,吓得缩在树下的老虎终于看不下去,寻了个空隙扑了出来,朝着星华扑了过去。 唰! 一只虎兽也想为难他?那也想太多了。 星华道人眼也不抬的将那虎兽一招斩落,那边得了一口喘息时间的少女却陡然瞳孔一缩。 “阿虎!!” 少女周身的气息开始有了变化,星华道人讶异的抬起眼看向她。 少女脸色一沉,眼神微红,猛地朝着他扑了过来—— 这次的速度,和之前的每一次相比,都不一样! 星华道人敛神,立刻握紧剑,正色,正准备与她再度过招时。 “住手!” 头顶一声叱喝,打住了少女的动作。 落下来的身影很快挡到了少女面前,不是别人,正是林华。 他戒备的盯住了星华道人,将少女拦在身后,脸色微沉。 可星华道人却见到他,反倒一挑眉,嗤笑一声:“来了?可惜晚了,我已经发现她了,你还打算庇护她到几时?” “阿天。”身后,立刻抓住他衣摆的少女凑上来,泄了身上那股危险的气息,抿着唇:“他、他说我杀了连蓉。” 少女茫然的看向林华,眼神晃动。 “我真的杀了她吗?” “不是你,是我。”林华只是怔了一瞬,盯着她茫然的模样,毫不犹豫的回头,看向星华道人,一字一顿,开口:“你不必追杀她,因为,杀了连蓉仙子的人,是我。” 娘亲x主神(236) 星华道人在那一瞬间,露出了愕然之色,但很快皱眉否定。 “少偏袒她了,你不必为了偏袒她,想我放过她,就说出这种谎言。” “是谎言么。”林华冷冰冰的眸光扫过他,“以我的实力,想杀她,不是轻而易举吗。” “怎么可能呢!”星华道人却不信,低声否决道:“你怎么可能为了一只妖兽,却要杀一个人呢!” 虽然这样说着,星华道人的眼底却隐约露出危险的气息,盯着林华,似乎要有动作。 “妖兽就不是人了吗?分明是连蓉她先想杀的我!!!”一见他要对林华动手,少女立刻就从林华背后窜了出来,横着挡在了他的面前,怒瞪他,指着自己的脖子,“她当时趁我虚弱,还要生生掐死我了!怎的?许她杀我,就不许我杀她吗?就是我杀的又怎的了!” 少女凶恶的小表情,圆眸怒瞪他。 “都在这修真界,谁又规定人类比妖兽高贵了!” 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比她先前一招一式的与他对战时,还要凶狠,却罕见的叫星华道人沉默一瞬。 他提着剑,扫过她的脖子,回想当时她虚弱的小模样,满身是血的小狐狸一下又一下撞着屏障的画面,他还记得。 而面前,这个与常人无异,甚至还要漂亮些的少女,确实也像极了一个人类。 是连蓉……先想杀得她? 瞧着少女坚毅的脸色,愤怒的小模样,眼前林天偏袒她时同样冷凝的神色叫星华道人的心一再动摇。 可—— “暮夜派,总要给个交代。”星华道人迟疑半晌,才放下剑,看向林华的方向,眼神沉沉:“我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没资格议论,但你带她一直藏在这,又是个事了吗?” 扫过那边仍旧凶神恶煞的小狐狸,星华道人抿唇。 “就算不是我,也总会有人要找到她的下落,尤其是暮夜派的人,不会罢休的。”星华道人神色冷漠,又看回林华,漠然道:“难道你要一直过着这样两边兼顾的日子吗?” 林华却不答,只盯着他,陡然蹦出一句。 “知道连蓉死在小怏儿手上的只有你。” “……”星华怔住,忽的动摇的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追杀她的,只有你。” “……” 星华顿在那许久,才陡然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看了看自己的剑,又看看周围。 “你!连蓉一事,暮夜派居然没管?所以只有我惦记着他的死因,追着这小狐狸不放?”星华听懂林华的意思后,那张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五彩斑斓,“那暮夜派呢?他们连连蓉仙子死了都不管?” 林华没有指出,因为连蓉行事一向极端,暮夜派想要顶替她的多的是。 加上连蓉死在天道宗,暮夜派敢找天道宗麻烦也极少。 所以连蓉一死,实在没起什么波澜。 唯独记着的—— 也只有一个星华道人。 这也是林华不久前才知道的事实。 所以,既然暮夜派也没管,为何星华道人却捉着不放呢? 林华神色一动,皱眉,忽的开口:“你喜欢连蓉?” “怎么可能!”星华道人脱口而出,想也不想。 “那为何捉着不放的只剩下你?既然不是连蓉。”林华突然看向旁边,眼神微眯,“那就是因为——” 娘亲x主神(237) 星华道人见他视线看过去,连忙开口。 “既然暮夜派都不管了,若这小狐狸说的是真……”星华道人忙道,扫过那少女,抿起唇:“那便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了。” 林华仍旧瞧着他那怪异到慌张的模样,敛下眸,只不做声的拉过少女的手。 “星华道人此话的意思是,不再管?” “是。”星华道人低下头,缓缓擦了擦自己的剑,扫过那小狐狸,垂下眼睫,“你们可别误会,我只是瞧这小狐狸天赋异禀,修为如此快,想着也许真如她所说,这世上还未有人修炼成神,谁又说第一个修炼成神的,一定是人呢?” 也许,会是妖兽呢? 这只小狐狸,叫他有些改观,对妖兽的态度,开始有些变化。 “但——”星华道人陡然抬起眼,又看了眼林华,又冷声开口,“我对那些走邪道的妖兽仍旧保持厌恶态度。” “意思是我并不是那些走邪道的妖兽了吗?”少女适时的冒出来,眨眨眼,坦诚的看向星华道人,歪了下脑袋:“虽然不太听得懂,但还是谢了你愿意信我吧。” 星华道人一怔,敛下情绪。 少女确实说到了关键,他没再追究,就说明相信了少女所说的——是连蓉先想杀她的这话。 “这小狐狸的事情,可以告一段落,毕竟她曾是你契约的妖兽,算不得络伍林那批妖兽那一类,但修真界与妖兽敌对一事愈发严重。”星华道人仓惶的别开眼,看回林华,眼神仍旧很沉,眼神颇有些复杂,一字一顿,“还请林宗主,可要尽快解决,查清络伍林内鬼一事才好。” 当时络伍林一行,修真界不少大能全都前去,敌对妖兽,本应当还是胜券在握的。 可却出了意外,导致不少大能丧命,连带林华和连蓉都受伤,林华更是为了救连蓉受了重伤。 别人不觉,可星华道人却始终觉得有内鬼,其中最大的怀疑他便落在林华身上。 原因无他,只因直觉。 “自然。” 林华漠然应声,有了星华道人的保证,林华自然不必再将小狐狸藏在此处,自然便带她回天道宗。 星华道人与他们同行,路上寻了空隙,扫过少女时不时化成狐狸舔背上伤口的模样,星华道人出现在少女身旁,竟罕见与她道了个歉。 他不知是当初内疚将她那样毫不怀疑的交给连蓉,还是为之后山上伤她一事。 总之星华道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道歉时,连小狐狸自己都吓了好大一跳。 “真的假的。”化成少女模样的小狐狸歪着脑袋,睁着圆眸看他,眼底藏着几分戒备:“你……真的不对我动手了?” “嗯,昨日见你护那老虎,和护林华的模样,不似作伪,我信你有真心。”见她戒备,星华道人也有些尴尬,扫过旁边林华先前离开打猎时去的方向,淡淡垂眸,“为表歉意,送你个东西吧。” “什么东西?” 啪—— 少女正疑惑之际,却被他轻轻一掌拍在了脑门上。 那一刻,她从额头上仿佛被打入了一道什么东西,叫她睁大眼。 娘亲x主神(238) “反噬符。” 外头,莫远一眼瞧出,点破的那瞬间,里头面前的星华道人也开了口。 “此符打入你的体内,以后你便不必担心我还会反悔来伤你了。”星华道人淡淡开口,对上小狐狸的圆眸,垂下眼睫,“若我再想伤你,同样的伤,便会反击到我身上。” 小狐狸摸着白净的小脑门,茫然的望着他,俨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对上那双纯净的眸子,星华道人再度狼狈的挪开眼,仓皇而逃。 “那,便这样吧。” 星华道人仓惶离开,很快林华便回来了,三人同行很快回到天道宗,带着那只老虎,重回主峰。 小狐狸从未觉得如此幸福过,有虎,有阿天,还有她,仍旧出现在这主峰。 阿天待她那样那样好,叫她在这天道宗肆意妄为,抱着虎,趴在山峰一块巨石上的少女往山下瞧,她想。 这样的日子,与他们口中的道侣,又有何区别呢? 但—— 她却仍旧记得当初那连蓉说着她与阿天是道侣的模样,说着她乃畜生,怎会懂的样子。 于是,心中期望愈发满溢出来的小狐狸,终究在一日,选择提了出来。 “阿天。” 虎兽趴在狡脚下,少女趴在桌上,小脑袋枕在细小的胳膊上,她轻轻一歪脑袋,明亮的美眸漂亮的瞧向身旁的青年,忽的开了口。 “你喜欢我嘛?” 林华顿了顿,抬眼瞧她,眼神可见的柔和下来。 “喜欢的。” “嘻嘻。”少女果然幸福的弯起眼,却又往前凑了凑,盯住了他,满脸期盼,“那我们也结成道侣好不好?” 周围一瞬陷入安静,可少女却仍未所觉,脸颊泛起红,她羞怯幸福的说着。 “虽说这样也很好,但你们修真之人不是说结成道侣,便是人间结为夫妻那般吗?”少女睁大眼,期盼的看向他,眼神明亮,却幸福的弯起眼,“我想与阿天做夫妻,永永远远在一起!” 唰—— 少女的双手往桌上一撑,轻轻往前一凑,期待的问。 “可以吗?” “……”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坐在那的青年却怔住了,瞧着少女期盼的模样。 空气里,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的发生变化。 少女脸上天真的笑容,也在缓缓凝结,她眼也不眨盯着林华,茫然的想。 阿天为什么不回应? 他不想结吗? “小怏儿为何突然提起这个?”顿了许久,林华才开了口,他抿唇问,“是小怏儿觉得现在这样的日子不好?” “好是好,可我更想和阿天结为道侣啊。”少女鼓起腮帮子,“我想与阿天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像人间的夫妇那般!” 人间的夫妇她见过的,新婚的夫妇,相敬如宾,掺杂着烟火气,脸上的笑容却是很幸福。 林华却瞧着她,眼底情绪有些深,迟疑了许久,他才低哑开口。 “若我说……我们不能呢?” “为何?”少女一听,更加茫然,她将下巴枕在手臂上,拧着小眉毛,瞧着他,咬了咬下唇:“阿天也觉得我是小畜生,不配与你结尾道侣吗?” 娘亲x主神(239) “不是我。”林华瞧着她,禁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哑开口:“是世人这样觉得。” “世人的想法,与我们何干!”少女却陡然起身,想也不想。 “可与我有关。”林华静静瞧她,眼神深了几分,“我是天道宗的宗主啊,却不能置之不理。” 宗主。 “比起我,阿天更喜欢当这宗主吗?”少女顿了顿,却茫然的瞧着他,轻声问出声。 少女乖巧的没有闹,只是睁着那双美眸,疑惑的瞧着他。 那双美眸里的纯粹,叫他陷入安静。 安静了许久,少女没有追问,林华也没有回答,他只盯着她那双纯粹的眸子,青年的黑眸里,第一回出现了晃动。 那时的小狐狸不懂。 现在的秦怏怏也不懂。 当时的林华究竟动摇的是什么,是当真想过选择她呢,还是自己一直坚持的东西,终究还是有过一瞬的动摇。 小狐狸不知道,秦怏怏也不知道。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门外很轻的一声男声响起,少女与林华同时侧头看去时,站在门外的青年一系白袍,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先落在了少女身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星华道人。 他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脸色和眼神都有些复杂,俨然是听到了些许。 唰—— 星华道人的出现,叫少女的追问被打断,她僵在原地半晌后,便扭头跑了出去。 林华伸手准备留她,最后却还是将手停在空中,僵硬的缓缓收起。 倒是少女跑离星华道人身旁时,他伸手抓了一下她的手臂拉住了她。 “小狐……”星华道人皱眉,正准备喊她。 可少女微红的眼眶抬起眼,瞧了他一眼,叫他话在口中打住,很快便甩开她,她继续跑了出去。 星华道人顿了顿,瞧瞧身后抿起唇沉默的林华,又看看那边的小狐狸,最后低声淡淡丢下一句。 “十二宗的人在你那承明峰等你。” 说完,鬼使神差的,星华道人选择追了上去。 而身后,安静瞧着两人背影的青年眼神复杂,半晌后,他还是闭上了眼,攥紧了拳头。 …… 山峰外的竹林里,少女跑的极快,等到星华道人追上她时,少女正蹲在巨石上,抱着膝盖木然的瞧着远方。 她听到了动静,却没回头。 星华道人迟疑许久,才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瞧着她的侧颜。 “你也觉得是我不配吗?”少女忽的开了口,拿微红的眼眶瞧他时,眼神茫然,“就像你和当初那个女人说的一样,我只是个畜生,是个妖兽,所以不配像人类一样,怎可能与人结成道侣呢,是吗?” 她眼底的纯粹,仿佛要进人的心底。 叫人无所遁形。 听到这曾经自己说过的称呼,星华道人几分郝然,却敛眸。 “抱歉。”他拧眉,为这个自己曾经一直在说的称呼道了句歉,才看向她,几分动摇:“但,我想林天未应你,却不是因为这个。” 少女仍旧茫然,可星华道人顿了顿,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不忍道。 “林天不应,也许并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因为他不能。” 娘亲x主神(240) 天道宗的宗主,亦是一手创立天道宗的人,林华是修真人眼里的奇迹,他不知从而何来,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 只知道这个创立起天道宗的修真人出现时,便一步一步迈入他们修真门派的视野,成了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林华他背着天道宗,背着修真人的希望,近日妖兽的事情横生。 “无论是想,或是不想。”星华道人深深瞧着她,缓缓开口,“他都绝不可能与一妖兽结为道侣。” 不止是因为修真人,更是因为他是天道宗的宗主。 “天道宗不会允许,修真人不会允许,十二宗不会允许。”星华道人定定瞧着她,一字一顿,“这个世间,更不会允许。” 星华道人的一番话,叫少女陷入沉默。 沉默了许久,她极轻的声音才响起来。 “只因我是妖兽么。” 星华道人瞧着她,垂下眼,叹了口气。 “对,只因你是妖兽。” “……” “我知晓你与那些邪恶的妖兽不同,可……并不是所有人都知晓。”见她沉默,星华道人眉宇间有些不忍,抿起薄唇,低沉道:“在那些人眼里,妖兽就是肮脏而又可恶,狡猾多端的。” 星华道人跟着默了两秒,突然看向前方。 “就连你自己也不会懂,外头的妖兽,究竟能凶恶到何种程度。” 小狐狸不需要懂,她只坐在那,木木的等待了许久,将星华道人的话听入耳中,她恍惚瞧着前方,半晌,才极轻的道出一句。 “我好像,隐约明白阻拦我的是什么了。” 星华道人陡然皱起眉,看向身旁脸色恢复平静的少女,忽的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可少女却低头—— 摸着座下的巨石,瞧着这山峰。 * 毁主峰,弑杀十二宗之人,这传闻两人还记得。 屏幕外,秦怏怏与莫远瞧到这个画面时,神色都微微一动。 真相—— 真的是明琥传闻中那样么。 真正的真相,就快知道了。 秦怏怏拧起眉,定睛望着屏幕,她吃力的皱起眉,不懂自己为何记忆缺失的厉害,更不明白为何当初自己只记得林华的模样,只记得他负了自己,也只记得自己是如何挖出他的心脏。 连具体的过程,却忘得一干二净。 她该不会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毁主峰,大开杀戒吧? 但,屏幕上,很快便有了答案。 * 当时世间动荡的厉害,十二宗的人赶到天道宗商议事情,陡然传来失踪两人的消息。 而与林华生了矛盾的小狐狸钻进后山修炼,只偶尔与星华道人见面,却不再见林华。 当时,就是这时传来十二宗失踪了两人的消息的。 也是当时——“你又破境了?” 星华道人罕见的瞧着身上妖力更为充裕的少女,瞳孔微缩,难掩诧异。 “嗯。”少女低头瞧自己掌心,却显得平静,几分茫然:“不知为何,最近修炼的愈发轻松,比我以前多少次都要轻松,好似那些灵力,自己都跑到我身体里了。” 星华道人不解,却也没多疑,直到—— 娘亲x主神(241) 失踪二人的尸体被找到,在十二宗内引起轩然大波后,星华道人却留下,仔细端详两人的尸体,查看异常之处。 这次—— 星华道人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若只是尸体,他倒也不会怀疑。 但这次两人的尸体,其中的异常之处,竟和当初他查看连蓉仙子尸体时有些相似,他本以为丹田灰暗,皆是他们死后的征兆。 可连蓉仙子的修为,和这两人却是不同,为何这三人的尸体丹田内的灰暗程度,却全都相似呢? 他不想去想,可却又忍不住去想。 传闻中,只有妖兽独有的一种方法,是能够吸收修真人的修为,以此增进自己的修为的。 唰—— 星华道人脸色凝重,却猛地抬起头。 没有告知十二宗的人,而是选择自己寻个时机,他打算去弄清楚——“星华道人怎会也出事!” “天哪,这到底怎么回事?” “该不会有妖兽悄悄混入我们内部了吧?” 议论声在天道宗内传开,秦怏怏莫远两人看着屏幕上的画面越转越快,他们脸色越发凝重,却谁也没察觉到那玉盘闪了闪异样的光。 他们仍旧紧盯着上面的画面。 “星华道人怎么死的?”秦怏怏拧起眉,忍不住开口:“为何画面上没显示?是……” 她顿了顿,茫然又不敢置信。 “我杀的?” “刚刚画面里,确实有他来找你的画面,但却随后突然又陷入黑暗。”莫远却眼尖且敏锐,眼神略深的指出,“这黑的,很像之前那连蓉要掐你时,陷入的黑暗。” 莫远侧头瞧了眼秦怏怏,又顿了顿。 连蓉想杀她,所以陷入黑暗。 而这次—— “你是说……”秦怏怏顿了顿,抿起唇,抬起眼:“星华也要杀我?” 星华要杀她,却被她反杀? 秦怏怏不敢再看,却又不得不继续看,她的心略微一沉, 画面的少女仿佛仍旧未有察觉,只听着树下的人议论着,她坐在树梢上,却有些恍惚。 星华道人为何要杀她? 难道—— 这些事,当真是她所为? 那为何她却没有印象? 对于这个疑问,莫远顿了顿,才迟疑道,“关于妖兽,我倒是听过一些,有些是妖兽,妖兽时是一种意识,化成人形时却又有另外一副模样,而在妖兽化形,增进修为时——” 莫远侧头,眼神复杂。 “也有意识混乱的,按照修真人的说法,便是走火入魔。” “你是说当时的我。”秦怏怏拧起眉,呢喃:“入了魔吗?” 她的心一路下沉,有着不好的预感。 唰—— 关于这些疑问,很快屏幕上切换的画面,便已经有了答案。 * 少女被困在诺大阵法之中,抬起小脸,红着眼。 “林华!”少女咬紧牙关,红着眼眶瞧着不远处的青年,明艳的小脸上神色狰狞,满是不甘,“他们不信我,你也不信我吗!” 天道宗内,哪怕林华再想隐瞒,小狐狸的存在,也终究还是被发现。 小狐狸的存在被发现后,很快便有人指出星华道人近日与她走得很近。 而当初—— 那连蓉仙子不明身故,也正是因为与这小狐狸有过纷争! 这次星华道人的死,亦和她脱不了干系! 娘亲x主神(242) “不是你,又是谁?” “连蓉仙子之死!星华道人之死,这一切都与你相关,而这天道宗内,只有你一只妖兽为非作歹!” 林华还未言语,只瞧见众人将少女压上来,愣怔一瞬后,听到耳畔十二宗的那些人的怒喝声。 “那日星华道人出事,分明就在现场瞧见了你的踪迹,不是你还能是谁?” “林宗主!此妖兽乃你契约之兽,还请你给个交代!” “林宗主,一只妖兽罢了,哪怕契约,也仍旧冥顽不灵,还请你可别再袒护才是!” “若林宗主再袒护此妖兽——”开口的那位十二宗的道人面色冷厉,瞧向林宗主,眼神乌沉,“可休怪我们不顾此妖兽与你之间的契约,亦不顾林宗主的性命了!” 十二宗的人包围下,纵使是那般强大的天道宗始祖也难逃,更别说他若想救这小妖兽。 少女在拼命挣扎,周围的叱喝声却愈发冷厉,少女的视线里,白袍青年的神色恍惚,眼神不明的定格瞧她许久。 “小怏儿。”他终于神色微动,盯着她,忽的开了口:“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不是我!”少女盯着他,却红了眼眶,咬着牙,一字一顿:“他们不信我,你也不信我吗?你也觉得是我杀了星华吗!” 林华没答,只盯了她许久,垂眸扫过两旁的人,才淡淡开口。 “可此事,也并非我信你,便是事实的,他们搜出来的证据,却已经是铁板钉钉。” “……” 白袍青年的声音很低,也很轻,却叫旁边两侧戒备和警惕的人松了口气。 他们本以为林华会袒护她的,但听她这话,便心中有数了—— “既然如此。”十二宗的人满意了,冲着林华开了口,满意笑道:“劳烦林宗主与这妖兽解了契约吧,不然若是待会处置这妖兽,连累了林宗主可就不好了。” “好。” 林华瞧向少女,竟淡淡应了声,真的抬步往前。 少女从刚开始的气愤,到后来听到青年应的话,才慢慢泄下气,她神色恍惚,有些麻木。 他……不信她。 终究还是不信。 “啊!” 青年走到少女跟前,朝着她伸出手时,旁边十二宗的人陡然惊叫一声。 竟是那少女突然咬住了林华的手,少女明艳漂亮的小脸上金黑色的瞳眸透着恼怒,几分狰狞的狠狠咬住了林华的手。 啪嗒—— 从青年的虎口处,顺着她的唇瓣,渗出血丝。 少女狰狞的小脸上,眼神悲愤且不甘,不禁红了眼眶,恶狠狠的盯着他。 旁边十二宗的人正准备动,却被林华陡然抬起另一只手拦下。 “不必。”林华淡淡开口,却仍旧盯着少女,眼神可见的柔和,“别动手。” “………………” 少女仍旧狠狠盯着他,眼眶却愈发的红,可终究—— 她还是缓缓松开了口。 她早该知道的不是吗? 少女满嘴的血锈味,却慢慢闭上眼,既痛苦,又茫然。 于他而言,那个天道宗的宗主之位,才是最重要的。 于他而言,自己只是一只宠物,从头到尾—— 也只是宠物而已。 娘亲x主神(243) “林天。” 少女满口的血,却抬起眼缓缓看向面前的青年,红着眼眶,沙哑开了口,苦笑一声。 “我在。” “你从未爱过我,对吗?” 少女嘴角轻轻抽动了下,那表情似乎要哭,却又没有哭,只是瞧上去却比哭了,还要悲伤。 青年的瞳孔只微微收缩了下,可很快却又垂下眼,仍旧朝着她伸出手,放在了她的额头上。 他掌心下,灵力微动。 少女却已经闭上了眼,没再挣扎,无论是拒绝,还是什么,她仿佛心已死,已然认命了。 等到林华‘解除契约’退开时,少女也没再有任何动作,她只闭着眼狼狈的任旁边的人押住自己。 等到—— 林华退开两步的那一刻,身旁等候多时的十二宗的人便开了口。 “契约解除了吗?那此妖兽便就处置了吧。” “嗯,以免她再为非作歹!” 噗嗤—— 等到旁边的人抬手,微动灵力时,眼前屏幕慢慢陷入黑暗时,他们却也听清了那是一柄剑扎入少女身体的声音。 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吗? 似乎有哪里不对。 说好的主峰被毁,十二宗的人被杀尽呢? 还没结束! 画面外,莫远却拧起眉,想起刚刚‘解除契约’的画面,忽的侧头拧眉问:“林天何时与你契约了吗?怎的画面里从未有过?” 秦怏怏也不记得,哪里知晓,听到莫远的话才一怔,皱眉瞧他。 “哪里不对吗?” 莫远没答,只跟着秦怏怏一起看回那画面。 就是觉得…… 好像哪里不对。 虽然陷入了黑暗,但耳畔的声音却未曾消失,紧接着的是一声暴怒的叱喝。 “林宗主你做什么!” “林天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怏怏的神色一怔,立刻皱起眉,盯紧着那漆黑的画面,竖起耳朵却认真听着。 发生了什么? 怎么突然突然喊林华? 砰—— 耳边紧接着的,是一声很闷的闷响,仿佛就在‘她’的周围,像是她被谁抱住了。 近在咫尺,青年清冷淡淡的嗓音却响起。 “很简单,她的罪……我替她偿。” 少女吃力的将眼神睁开小小的一条缝。 意识模糊,她只能隐约看清抱住自己的一个怀抱,那是透着淡淡清香的怀抱,胸膛的温度微热,却透着淡淡的血腥味。 从对方的身上传来。 坚定抱着少女的青年低下头,瞧着少女意识模糊的模样,眼神却可见的柔和下来。 “小怏儿。” 她的耳畔,那温柔的嗓音仍旧要钻进她的耳朵里,淌进她的心里。 “你不是想知道我爱不爱你吗?” 周围,十二宗暴怒的灵力与剑下,青年的背后,挡下了所有的伤。 少女对此一无所知,却只知道抱着她的胸膛很温暖。 林天垂着眼,笑的温柔,不顾背后的那些滔天的攻击,只低头捉起她的手。 他陡然弯起眼,“我掏给你看好不好?” 叫人呼吸一窒,下一秒,他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陡然缓缓扎入—— 青年修长的手,带着少女细白的爪子,生生掏入了青年的心脏。 娘亲x主神(244) 青年修长的手,带着少女细白的爪子,生生掏入了青年的心脏。 将那颗血淋淋的心脏,缓缓抓住。 滚烫,炙热,还砰砰跳着。 秦怏怏惊愕,莫远诧异,却只听见那青年低哑的嗓音极近温柔。 “小怏儿不是想与我像道侣一般,永永远远在一起吗?所以先前,我已经与你契约,这也算结为道侣了吧?” “……” 秦怏怏呼吸微顿,眼也不眨看着,竖起耳朵听着。 什么意思? 刚刚林华所谓的‘解除契约’,实则是结出契约!? 他什么意思? 疯了吗? 明知道她要被十二宗的人杀死,他还要与她契约,同生共死吗? 不! 好似还不止。 抓在她手上的那只手,缓缓用力,叫她攥紧了他的心脏。 青年的嗓音明显弱了下来,吃力,却仍旧带着笑意。 “来,只要捏了它,吸收我的灵力,你便能活着,以小怏儿的实力,距离成神,也只一步之遥。” 秦怏怏愣住,听着那声音,心脏陡然一沉。 她看不见,却似乎也能想象得到青年的模样。 那张温柔的面孔上,是怎样宠溺的眼神。 肩头微微一重,似是他低头压了下来,倒在她身上,那落在耳旁的嗓音,渐渐无力,却轻且柔的说。 “若小怏儿能够成神,便不再当这妖兽。” 他缓缓闭上眼,脸上却还带着笑。 “不再被这些限制。” “我希望只有小怏儿……能够自由自在,永远什么都不记得。” 安静了许久后。 极轻的一句话响起。 “我爱你哦,小怏儿。” 青年倒在她身上,抓着她的手,用最后一丝气力,缓缓捏爆那颗心脏的那一刻——“我爱你啊。” 青年喟叹的最后嗓音,也带着温柔的笑意。 下一刻,画面外的秦怏怏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毫无征兆,却又控制不住,汹涌而又肆意的涌出。 他将他所有力量交给了她,他拦不下十二宗的所有人,她亦斗不过,可若将他的力量交给她呢? 那她便能活下来了。 他只能这样救她。 少女意识不清,只知道当她重新睁开眼时,周围十二宗的人脸色都大变,如临大敌的要扑上来杀她。 随后—— 结局也知道了。 毁主峰,杀尽十二宗的人。 那个狐族的小狐狸活了下来,却成了最为强大也最为可怕的妖兽。 却…… 再无那个‘负心汉’了。 * 屏幕,缓缓暗下去时,愣在那的秦怏怏却盯着屏幕忘却了动弹,满脸泪痕,却又陡然站起——“不可能!” 她双手陡然往石桌上一拍,声音发颤。 “不可能!”她却不信,咬着牙,声音都在发颤,眼眶通红:“真相不可能是这样!林华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分明不爱我!他分明背叛了我啊!” 她的记忆怎么可能出错? 真相绝不会是这样的! 她恨了那么多年,怨了那么多年,现在却要告诉她—— 那个叫她变成了这副模样,经历了那些,后来渴望爱,却又再被骗,依然被背叛的第一人,其实才是爱她最深的人? 是她记忆出现了错乱,是她全部记错,这全都只是一场误会? 娘亲x主神(245) 她不信! 她不信!!! 无法接受事实的秦怏怏抱住脑袋痛苦不堪,咬住下唇只觉得脑袋好痛,痛苦不堪的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 唰—— 可,下一秒被陡然抱住时,她絮乱的呼吸才一顿,茫然的抬起通红的眼眶。 搂着她的腰,将她抱进怀里的莫远没有开口,只沉默着轻轻抱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将她一下一下的安抚。 嗅着那淡淡的气息,秦怏怏鬼使神差的安静下来,她木木的转动眼神—— 忽的抬起眼,恍惚瞧着那同样穿着白袍的青年,只是五官更显漂亮且清冷。 “只是已经过去的记忆罢了。”莫远微微蹙眉,说不动摇是假的,但他却还是毫不犹豫的轻启薄唇,银眸安静倒影着少女狼狈的模样,却柔和的弯了弯:“不用再想了。” 那双安静漂亮的银眸下,鬼使神差的竟真的叫秦怏怏冷静下来。 可她却还是很茫然—— 如果这才是记忆的真相,那林华呢? “莫远。” “我在。” “林……天的墓在哪?”少女安静的靠近,将脸贴到他的衣襟上,声音轻颤:“我想去瞧瞧。” “好,我带你去。”莫远垂下眼,轻声应声。 那瞬间,秦怏怏有些恍惚,又禁不住看了他一眼。 莫远恬静的面庞,清冷俊美,却透着温和,竟和玉盘中,那呈现出来的‘林天’……有些相似。 是错觉吗? 秦怏怏没答,只记忆混乱,叫她缺乏安全感,自己都茫然的悄然抓紧了莫远的衣摆。 * 莫远带着秦怏怏出现在了‘林宗主’的墓前时,那里竟有个人早就等候在那了。 对方青色长袍,瞧着地上的墓,神色漠然,眼神却有些复杂。 “阿怏?莫宗主?” 听见动静,回头的男人瞧见两人爽朗一笑,有些诧异,冲着他们摆摆手,“你们怎的来这了?” “那你呢。”莫远揽着秦怏怏走过去时,微微眯了下眼,声音几分疏离,“明长老怎的在这?” “闭关太久。”明琥笑了笑,目光却先越过莫远,落到了旁边的秦怏怏身上,冲她温和的笑笑:“想着许久未来见过林宗主了,便来瞧瞧,两位呢?阿怏?” 明琥的眼神有些深,印着秦怏怏,几分复杂,若不是莫远在场,他似乎要挑眉问问她那玉盘使用的如何了。 “我也来瞧瞧。”秦怏怏没答,只淡淡应了声后,便看向那墓,松开莫远她上前两步,走到了墓前蹲了下来,她盯着那还算杂乱的墓,伸手随意挥了下,便定格瞧着它。 林天。 林华。 连秦怏怏自己都觉得宛若一场梦,这一趟进万世芽,究竟是折磨莫远,还是折磨自己呢? 也许是,给自己一个答案。 叫她放下吗? 可这又怎能放下呢? 她恨了他那么久,怨了他那么久,这万万年的执念,又成了什么呢? 现在,却告诉她一切只是一场误会。 若这些真的只是误会,她欠他的,又要怎么还呢? “莫宗主的修为还未恢复,至今还未寻到方法吗?” 娘亲x主神(246) “莫宗主的修为还未恢复,至今还未寻到方法吗?” 秦怏怏蹲在那瞧着墓,身后明琥却看着莫远,忽的有了声音。 莫远对上明琥的目光时,发现明琥似只是好奇。 但对于这位尚且还是叫天道宗内那些弟子入魔有嫌疑的长老,莫远神色倒是淡淡,反应不大。 “嗯。”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明琥笑了笑,叹了口气,似乎只是惋惜:“毕竟莫宗主的天赋过人,我都以为莫宗主要是我们这第二个破境成神之人了呢。” 第二个? 秦怏怏回头蹙眉看向那边,还有第一人吗? 但明琥未曾解释,只是瞧着莫远,盯了几秒后,有些唏嘘的摸了摸鼻子。 “先前宗主一位一事,莫宗主可不要与我计较,实际上我与莫宗主可并无矛盾,恰恰相反,我还挺喜欢莫宗主的。”明琥勾唇一笑,“莫宗主应当不知吧?” 如果脸上能写字。 莫远听到这话后,那张俊美漂亮的脸上大概已经漠然的贴上了几个大字。 不约! 他要一个男人喜欢做什么? “我不知。”莫远淡淡开了口,却多看了他一眼,银眸微动,却道:“不过当初我当上宗主时,明长老确实未曾反对。” “嗯。”明琥一点头,突然歪着脑袋道:“撇开莫宗主天赋过人,实力足够不说,其实我未曾反对,还有一个原因。” 这个倒是没听过。 莫远抬起眼皮,那边的秦怏怏却仍旧盯着墓,没打算搭理他们,直到—— 明琥一声从容的声音落下。 “因为,我觉得莫宗主与当初的林宗主,倒是有些相像。” “……”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边正盯着墓胡思乱想的秦怏怏猛地一扭头—— “阿怏不觉得吗?”察觉到秦怏怏的动静,明琥看了过去,可顿了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清了清嗓子,“咳,当然,我也只是说像而已。” 明琥笑了笑,不甚所谓的摆摆手。 “要说莫宗主是林宗主的转世这种事,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哪有那般巧的事情,也挺荒唐的。”明琥无辜的眨眨眼,挑着眉瞧莫远:“虽说莫宗主小小年纪,便这样天赋异禀,这么多年以来,除了林宗主我也没见过第二个。” 唰—— 可那边的秦怏怏却陡然站起身,眼神晃动了一瞬,才皱眉想起来。 明琥…… 玉盘里没有他,她没什么印象,但他却确确实实好像是那时候的人,那他应当见过林华,也见过自己的。 而莫远,他极为天才,那是因为他本来就是神! 是那个世界的神! 转世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但—— 明琥刚刚说成神的第二人—— “明琥。”秦怏怏忽的开口。 “怎的了?”明琥疑惑的瞧向她,笑笑:“阿怏有事要与我说?” “你刚说,以为莫远是成神的第二人。”秦怏怏声音有些发颤,盯着他:“那,第一人是谁?” “第一人吗?”明琥不假思索,茫然的睁大眼,瞧着她,“不就是阿怏你吗?阿怏你这也忘了吗?那日主峰上,你与林宗主,十二宗的人还在那时,你杀完了人,天空便传来了成神的那道天光。” 娘亲x主神(247) 当时,主峰之上,十二宗的人她没留活口。 因此,只剩她与应当只是一具尸体的——林天。 虽不记得当初的事情,但秦怏怏却记得自己是怎么到的那个世界——因为假性成神的天光降临,道路出现,她已经无所留恋,便走了。 然后—— 她遇到了什么来着?也记不太清了。 而这个世界后来发生的事情,她也一无所知,但—— 明琥的话,却叫她心下一突,她怎么抵达的那个世界她很清楚,虽然实力接近于神,但她并没有真的成神。 那当初成神的路怎么开的?为谁开的? ‘莫宗主与当初的林宗主,倒是有些相像的。’ 同样的白袍,青年像极了玉盘里的男人温柔的模样。 唰—— 秦怏怏忽的看向身旁的莫远。 ……神,么。 身旁的莫远听到这话,也抬起眼,想看过去。 却没想到秦怏怏也在看自己,见她忽的盯住自己,莫远唇角微微一勾,却笑的有些温柔。 秦怏怏更加混乱,觉得脑子都快爆炸了,快要装不下这些信息了。 心脏狂跳。 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 “咦,对了莫宗主。”明琥瞧了眼莫远腰上的佩剑与玉佩,拧眉,“你这玉佩和剑……怎么我好似也瞧见过?好像当初林宗主也带过?是莫宗主从主峰寻见的吗?还是只是类似?” “不,这确实是他的。”莫远低头瞧了眼,倒是淡淡解释了句,“这是我从你们林宗主洞府寻到的。” “洞府?”明琥诧异,难以置信的脱口而出:“你进了林宗主藏着宝物的洞府?” 洞府不比住处,洞府是每个修真人独有的,放着宝物法器,若非本人,并不能闯入。 更别说林宗主那种级别的,设立了术法,更是极为难闯,基本暴力破除不了,除非修为要大过原主人许多,或者—— 明琥的眼神陡然复杂起来,也看了眼旁边的秦怏怏,与她有些复杂的对视了一眼。 或者—— 是林华本人。 明琥那投过去疑惑又复杂的一眼,秦怏怏已经接收到了,她傻傻盯着莫远的侧颜,脑袋更乱。 实际上,隐隐约约的各种线索,也已经让她有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但,她却不敢相信,现在这个荒唐的念头,却又更多的线索指向它。 有些可怕,却叫她也心脏狂跳。 她没有贸然相信,只安静盯着莫远,突然轻声开了口。 “莫远。” “嗯?” 莫远立刻垂下眼,笑着看她。 “我们回去吧?”秦怏怏有些发颤的朝着他伸出双手,仍旧蹲在地上,她却突然弯眼笑了起来,“腿有些酸了,你抱我回去吧?” 莫远有些意外,只顿了一瞬,但盯着少女不似玩笑,也不似耍他的模样—— 是耍他也不要紧。 莫远想着,淡定上前,修长的手从容的执住少女柔软的小手,将她从地上轻轻拉起。 唰! 少女起身略一前倾,搂着他的脖子软软跌进他怀里,似撒娇,又似懒得动弹。 莫远的动作只僵硬一瞬,便垂下手,单手兜着她的腿弯不容置疑的将她抱起。 娘亲x主神(248) 也就在那一瞬,少女乖乖趴在他的肩头,搂紧他的脖子,手微微发颤。 只无声抱紧了他。 莫远只察觉到,侧头瞧了一眼,便沉默垂下眼,哪怕不能动用灵力,少女的重量对他来说却也轻而易举。 就这样,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护在她腰间,朝着明琥淡淡点头示意后,便抱着她离开了竹林。 …… 身后,看着两人的背影,站在那的高壮青年平静的一歪脑袋,那瞳眸,略微闪了下。 泛开金色的光泽。 他突然勾唇笑了下。 * 少女的小胳膊将青年的脖子抱的极紧,趴在他肩头的秦怏怏盯着抱着她走路的男人。 仍旧是白色的衣袍,身上是淡淡的清香,透着一股清冷的味道。 却和记忆里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已然不同。 她不记得是从哪里开始发生变化了的。 她已经不拿莫远当主神看了。 是从他有七情六欲开始?还是—— 他对自己动情开始? 莫远对她的动情,也许比她想象的还要早,比她想的还要深,这对于那万万年都未曾有过一丝情感和仁慈的神来说,正常吗? 除非—— 他本就该爱上她。 秦怏怏转动眼珠子,忽的盯着莫远的侧颜,青年的侧颜上,能清楚的看见他的银色瞳眸,漂亮的叫人禁不住一直盯着。 “怎的?”漂亮的银眸微微转动,突然瞧向她,那清楚的眼神里,露出笑意,还有温柔。 叫人瞬间便心都化了。 与那高高在上冷冰冰的主神,更不相像。 “没。”秦怏怏抿起唇,只盯着他,眼珠微动,“我记得你说你还喜欢我的。” “嗯。” “那你亲亲我。”少女呆在那没动,挺着漂亮的小脸,眼珠微转突然蹦出这句。 莫远怔了下,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又瞧了她一眼,虽然不明所以。 但—— 他乖乖凑上去,微凉的薄唇轻轻在少女的唇上碰了下。 他笑着仍旧温柔,且甜。 莫远弯着眼,瞧着她,似乎在等她反应。 如何? 少女怔了怔,摸了摸自己的唇,瞅瞅面前那张明显实在太俊美的脸。 少女呼吸乱了几分,顶着他的眼神,没作声,眼神晃了晃,只又乖乖趴回了他的肩上。 心跳—— 好像确实有些快了。 乱了节拍。 反应不会骗人,她面前的这个人…… 真的是他吗? 是她曾经拥有最纯粹的感情时,真真正正第一个爱上的人吗? 兜兜转转,回到原点,解除误会,原来—— 从一开始是他,最后,也只会是他吗? 秦怏怏悄无声息的收紧胳膊,搂紧他的脖子,忍不住垂下眼睫,想。 如果—— 如果真的是他的话。 ‘她的罪……我替她偿。’ 耳边,画面里,玉盘里青年低哑的那句话,在她耳畔萦绕散不去。 那自己欠他的,是不是也还可以,还来得及偿还呢? 这究竟是幸运,还是——痛苦? 这究竟是现实,还是——万世芽送给她的一场梦呢? 秦怏怏也不知道了,只是接下来的日子悄然的改变了对莫远的态度,偶尔试探,却又偶尔待他极好。 莫远却显得平静,只是偶尔在秦怏怏靠近时,安静盯着她乖巧漂亮的侧颜。 娘亲x主神(249) 银眸里的情绪有些复杂,但很快他还是垂下眼,沉默的抱紧她。 剩下的日子有多少,秦怏怏不知道,欠他的该怎么偿,她也不知道。 但—— 如果还来得及,她想要给出自己这或许还所剩无几的真心,亦是千疮百孔的真心,试试送给他。 我愿重爱一次。 如果还来得及。 主峰上。 今日天道宗有事要论,因此离开的莫远要到傍晚才会回来。 留在主峰上,再度出现在林华墓前的少女盘坐在一旁的石头上,随后摘了一朵花,晃了晃手中的花。 她瞧着手中的花,心情却有些雀跃。 “林华。”她心情不错的托着腮帮子,笑着说:“其实我想了下,如果莫远真的是你的话,好像也不赖,不过这样想想也算报应了是不是?” “是不是因为我连累了你,欠了你的,所以我丢失了记忆,你也丢失了记忆。你破境成神后,因为我欠你的,所以你才那样报复我。”秦怏怏撇撇小嘴,托着腮帮子:“才叫我吃了那么多的苦,还欺负我家祸祸呢?” 唰—— 少女拿着花朵又晃了下,百无聊赖瞧着它。 回想主神时莫远欠揍的模样,禁不住有些想笑。 虽然—— 总觉得心里缺了块什么。 “大概是因果报应?总之,既然知道了真相,哪怕我难以接受,但也只能接受吧——”秦怏怏仍旧托着腮帮子,眺望向远方,笑着说:“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我再也不是那个无知的妖兽了,这一次。” 秦怏怏眼里透着向往,漫开幸福的笑意,满足道。 “我能陪在你身边,谁也不能阻止我了。” 说完,秦怏怏左手一撑坐着的石头,轻快的一跳起身,站稳了后,她悠悠然的弯下腰,将那朵花,放在了墓前。 盯了它两秒,秦怏怏才转身—— 可下一秒,她陡然皱眉,低头看了眼掌心,摸了摸胸口,她脸色微变。 猛地抬起头的那一刻—— 她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但她没有受伤,唯一的解释只能是—— 契约的另一半。 “莫远!?” 秦怏怏不敢置信的呢喃出声,下一刻,她消失在了原地。 * 找到莫远时,是在后山的山脚下,回天道宗的路口上。 与他同行的另两人是明琥与边木。 边木搀扶着比自己还要高的青年,不显吃力,可那张老脸上却布满了阴沉与担忧。 另一旁,守在旁边的明琥却低头在乾坤袋内翻着,抿着唇犹豫不决。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没找到药吗?”边木一瞧,急了,催促又沉声道:“我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保不准你就是盼着我们宗主死,你好上位是不是!” “我并无这个打算!”明琥的脸色不太好,低哑开口:“我只是在不知取什么药好,毕竟莫宗主现在不比平时,他体内的妖力絮乱未除,我怕喂错了药反倒害了他。” 明琥这话一出,边木一噎,想到这个问题的他无言以对,想想也是,可低头瞧见了扶着的人脸色惨白的模样,直接一急。 “那我先送宗主回主峰——秦姑娘?” 娘亲x主神(250) “秦姑娘?” 边木着急的声音还未说完,便头顶一个身影出现,叫他脱口而出,有些愕然。 “阿怏?”那头,明琥抬起头,也发现了秦怏怏。 “怎么回事?”秦怏怏焦急的往前走了两步,直接出现在莫远身旁,伸手替边木扶住他,低头看他,声音微颤:“莫远他怎么了?” 秦怏怏看向的是明琥,可明琥只拿眼神淡淡与她对视,那眼神有些复杂,叫秦怏怏迷茫一瞬,明琥才低声解释。 “被偷袭了,似是其他门派的人,我们一个大意。”明琥欲言又止,但还是闭上了嘴,又瞧了秦怏怏一眼,低声道:“才叫莫宗主着了对方圈套,我也没想到对方下手这样狠。” 可秦怏怏却在这一眼中恍悟了过来—— 明琥欲言又止的模样,好似这次偷袭与他有关。 按理说也是,明琥在,怎么会还有人能伤的到莫远? 除非—— 是明琥派人做的。 而明琥为什么要害莫远? ……因为她。 玉盘的事情发生,她倒忘了先前交玉盘时她和莫远还不对付,还暗示明琥好好整一整莫远了。 现在,明琥不过按照她的意思做了,但其中应该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导致对方下手有些狠—— “哪里是狠,这分明就是要我们宗主的命!”边木一听,脸色煞白,却咬牙低吼:“原本宗主便妖力絮乱,不能动用灵力,但至少丹田未被毁,总有能找到方法的机会。可他们这分明是连宗主的最后一丝希望都要毁了啊!” 秦怏怏低头瞧着脸色煞白的莫远,发现他的气息确实弱的可怕。 唰—— 她抓起莫远的手,陡然不容置疑的从边木手中接过了他,将他揽到了怀里。 比她还高的青年低头抵在她的肩上,少女却抱紧他,小脸上的神色逐渐坚定,像是下定了决心。 “秦姑娘!?” 边木诧异,正准备惊呼。 “我能救他。”秦怏怏却抬起眉眼,漂亮的脸蛋上,少女的眉眼却冷的可怕,她抿起唇,几分不忍,几人毅然,“当我欠他的,你放心,我不会……” 她顿了顿,艰涩几分,才闭了闭眼。 “不会再叫他出事的。” 哪怕只是梦境,哪怕只是万世芽内的一世轮回。 她欠他的也还没还清,她怎么会任他就这样离开呢? 下一秒,秦怏怏便带着莫远消失在了原地。 边木怔在那,却不解,呆了许久,侧头看向身旁时,才更疑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意思?秦姑娘有办法救宗主吗?宗主这可是重伤啊……明琥你笑什么?”边木扭过头时,却发现身旁的明琥不跟着紧张,反倒勾唇笑了起来。 “没什么。”明琥抬起那双金黄色的瞳眸,略微闪烁,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意味不明的道出一句:“就是想着,终于到了啊。” 什么意思? 边木不解,深深拧起眉,却懒得管他,干脆一摆手。 “算了,懒得管你,我去瞧瞧秦姑娘到底打算怎么救——”边木话还没说完,才迈出一步,眼前便陡然一黑。 咚—— 娘亲x主神(251) 咚—— 边木两眼一黑,紧接着便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身后,从容收回手的人低声笑了下。 “最重要的戏码才开始,可不需要你出场啊。” “……” 奈何,彻底昏迷过去的边木却没能瞧见身后青年的眼底,金色的危险光泽闪烁。 * 秦怏怏将莫远带回主峰时,将他放在榻上,捧着他的脸,眼也不眨盯着他苍白的面色。 “阿……怏。”莫远皱眉,吃力开口。 “别说话。”秦怏怏睫毛轻颤,仍旧双手捧着他的脸,却勾了下唇角,笑道:“想来也有些好笑,我这契约的妖兽挺不够格吧?应该好好保护你的,却……还害你至此。” 莫远动了动眼皮。 “不过你放心。”秦怏怏抬起满是笑意的美眸,弯起:“我会还你的。” 还? 莫远呼吸乱了几分,疑惑的瞧着她。 “边木说的没错,你体内妖力絮乱,加上重伤,本该是谁也救不了你。”秦怏怏眼也不眨盯着他,弯着眼轻声道:“可你记得玉盘里,林天是怎样待我的吗?” 莫远微微一动,似乎要榻上挣扎着下来,似乎不打算要她这样做。 可却又被秦怏怏轻而易举按住。 “说了别动!”秦怏怏垂下双手,落在他的腰间抱紧他,将脸贴在他肩上,趴在他怀里,美眸却出奇的冷静,带着笑:“你好似这段时间也没问过我为何突然待你这样好,其实你很聪明,早就知道了为什么,对吗?” 她的声音很轻,轻的仿佛要吹进人的心里。 莫远没答。 他那样聪明,怎会不知道她觉得他就是林天呢? “所以——”秦怏怏慢慢闭上眼,幸福的笑着,“我不过是把我欠你的,还给你罢了。” 秦怏怏的身上缓缓散发出不一样的光,灵力萦绕,妖力充足。 就像林天曾经做的那样。 现在的莫远,能救他的方法几乎没有,唯一的—— 便是拿林天曾经对她做的,她还到莫远身上。 秦怏怏垂下眼,笑着说。 “不必担心,我也不会死,只是会变成小狐狸守在你身边罢了。”秦怏怏狡黠的抬起眼,笑着看他:“主峰你曾经喂养的那只小狐狸,记得吧?这或许也不过是……全部回到原点罢了。” 就当,秦怏怏从未出现。 有的,只是小狐狸和林天。 莫远与小狐狸。 灵力再度缓缓溢开,莫远任少女抱着,准备将她所有的力量全都转给自己,他却动了动眼皮。 “若我说——” “我觉得我不是林天呢?” 莫远很轻的声音响起,却叫秦怏怏顿了顿,抬起恍惚的美眸看向青年,那双漂亮的美眸里,眼神动摇,且恍惚。 可几秒后,她却摇摇头,笑着说。 “这是你不想我为你牺牲的借口吗?” 秦怏怏闭上眼,笑着轻声说。 “不必了,我甘愿的。” * 高耸威严的主峰上,寒风吹过,但比这更冷的是—— 一身白袍的青年立于那,俊美的面庞上神色清冷,一双银眸宛若透着淡色的琉璃光泽。 而他的周身,却再不似先前那般散发着柔弱的清冷病美人的气场。 恰恰相反,那全身上下充盈着力量的模样。 ……恍若新生。 “看来,是成了?” 娘亲x主神(252) “看来,是成了?” 身后,响起一个洪亮的笑声时,莫远才动了动那双银眸,看向身后。 出现在那的人,很叫人意外,因为那是明琥,可—— 那周身慢慢萦绕着妖力的模样,又不像是那本该高高在上,作为修真人中佼佼者的明长老。 因此,莫远瞧着明琥周身毫不掩饰的妖力时,微微一怔,紧接着一皱眉——“奇怪吗?” 明琥满脸得意之色,一抬手,无所谓的抬起那只满是妖力的手,似笑非笑的看他。 “我只是觉得没什么必要再掩饰了。”明琥那双金色的瞳眸闪烁,那张满是异族的深邃轮廓上,隐约有老虎的轮廓出现,他沉声笑道,“那只妖狐,已经将她的力量全部乖乖转给你了吧?” 那是一股阴谋的味道,充斥了满满的不对劲。 下一秒—— 莫远皱眉,难以置信的低头按住自己腹部丹田之处时,头顶响起的是明琥低沉的笑声。 “我也没想到,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呢。”抬头看去,已然是半人半虎姿态的青年露出了他本为妖兽的本来面目,昂首得意的笑着,“原本成神的妖狐去而复返,知晓她再度出现时,我便已然惊讶不已。” “虎兽……”莫远盯着他,银眸微沉,反应过来,陡然低声道:“那个在天道宗内作祟的妖兽,果然是你!” 可—— 虽然怀疑明琥也参与其中,与承明峰那几个修炼魔道的弟子有关。 但谁能想到,活了那样久的明长老,天道宗最年长一代的长老,竟是只妖兽!!! “不错,是我又如何?我也不过是为了成神罢了!”明琥悠然的站在那,看着莫远的脸色愈发不妙,只从容的抬起掌心,掌心妖力充足,他冷哼一声,“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能活那样久?” 修真人,除非境界高深,但再高,也不至于活了这样久。 能活这样久的,只能是已然接近于神的,或者是妖兽。 就是妖兽,也不能轻易活那般长。 所以—— 明琥能活这么久,靠的应当就是那诱骗弟子们修炼魔道与他契约的邪道方法! 可,这也不是他出现在这,且叫莫远脸色煞白,身体出现异样的原因。 “我修炼了那样久,为了续命已是勉力,也没能触摸到那成神的半道门槛。”莫远没问,明琥已经自己解释,他眼神复杂,盯着他:却笑,“冒出一个你不说,我本想吸收了你的灵力想着有没有机会破境,奈何你这小子年纪轻轻,却刀枪不入软硬不吃,害我丝毫没找到机会——” 可偏偏就在这时。 “不过也无所谓,比起你,更令我惊讶的是,那已经成神的妖狐却回来了,不止力量未曾丢失,还丢了记忆。”明琥双手一摊,几分无辜:“甚至将你动摇,将那小弟子与我的契约,转到你体内,既是天助我也,岂能辜负?” 莫远按着腹部,脸色极为难看,却极快反应过来,动了动银眸,冷冰冰瞧着他。 契约。 与他的契约! 是了。 吴昊……与那妖兽的!那妖兽是明琥,也就是说…… 那契约,早就转成了莫远与明琥的! 娘亲x主神(253) 只要契约在,想转移力量再简单不过。 秦怏怏的力量太强,明琥贪图,却也得不到,可若将秦怏怏的力量转到与他有契约的莫远身上呢? 一环扣着一环。 既然老天给他送来了这契约,明琥怎会辜负?早在契约转移开始,他便开始设计,知晓秦怏怏失忆,更是天助我也。 “所以,先前害我受伤,逼得阿怏将力量全都转给我,全是你故意的。”莫远拧眉开口。 “自然,不止如此——” 明琥眼神得意,带着笑。 “叫她错认你为林天,亦是其中一环,没办法,谁叫那妖狐从以前起——”明琥轻笑一声,不以为然,“便傻乎乎的,满脑子情情爱爱,错把假意当真心呢?” 莫远抿起唇,脸上没有意外之色,却瞧着明琥无所谓的伸出手—— “话呢,已经与你说的很明白,也算叫莫宗主死的瞑目了。”明琥笑着朝他伸出手,好脾气的悠然道:“接下来呢,便请莫宗主乖乖将我的东西还给我吧。” 他指的是力量,他似乎也不担心莫远做什么。 因为—— 就算力量转给他了,此时也是他虚弱之时,与明琥斗,是斗不过的。 “对了,怕莫宗主知道真相,受不住打击,想要两败俱伤,以自残的方式,用契约伤到我身上,我也提醒下莫宗主。”明琥像是想起什么,挑了下眉,得意的脸上,胜券在握的凉凉道:“我立下的契约,是另一方死了,我也不会跟着殒命的契约,所以啊——” 明琥盯着他,缓缓道。 “你伤不了我。” 他这所有布下的局,环环相扣,上天白送给他这样好的机会,他怎会辜负? 这邪术,这方法,他从看到那日起—— 他便在心里深深记下。 成神一步之遥,马上他便要代替那人,成为将‘他’的方法继承,替他成神了! 就快成功了! 明琥眼底闪烁着异样的情绪,叫他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动和兴奋起来,心脏狂跳,他的手缓缓朝着莫远靠近—— 就在即将将手放在莫远心口上时,那银眸的俊美青年神色却仍旧未动,不知是打算接受死亡,还是知道真相后大受打击认了命。 他垂着眼睫,没动弹。 可,明琥耳边的声音全都消失,只剩呼啸的风声,和自己灼热的呼吸声,和就快扎入他心脏的爪子。 “他伤不了你。” “那我呢?” 耳畔,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叫明琥僵在那。 他的爪子,距离莫远的心脏还有一步。 可明琥却先低下头,看着落在自己心口上的那只手,细白修长,生生扎入胸肌上。 他僵硬的抬起头,对上身侧那张明艳漂亮的少女面庞时,他连对方何时出现的都不知道。 明琥难以置信的睁大眼,嘴巴微颤,唇角溢出血丝,对方却还未掏出自己的心脏,只明琥颤声开口。 “怎么……可……能……”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她为什么还好端端的站着? 她不是应该力量尽失,化成小狐狸了吗? 那边的莫远,怎么瞧都像是重新恢复了力量的样子啊,这到底—— 哪里出现了问题? 娘亲x主神(254) . 明琥不敢相信,却有人给他解答了答案。 “奇怪吗?”与他同样的口吻,那边淡淡抬起眉眼的莫远却神色冰冷,嗓音清冽却比明琥的还要更动听,“不过是早就识破你的计谋罢了。” 识破? 明琥无法接受,怎么可能! 莫远瞧着他,漠然的掀唇:“漏洞太多。” 虽然,明琥是真的骗到了秦怏怏。 但—— 他所设下的计,错漏百出,如何叫人信。 所以,他从始至终未骗得过莫远。 “从玉盘的画面开始,你虽早早做了铺垫,对那玉盘动了手脚,故意呈现出我亦在的画面,想叫阿怏觉得那林天便是我。”莫远神色漠然,冷冷开口:“可你想要强行修改的记忆错漏百出。” 莫远相信,其中很多记忆固然是真的,但也有很多,却是明琥强行修改。 后面,更是越急越乱,急促到太多东西,明琥自己都圆不过来。 明琥没听懂,不明白自己错漏在哪,莫远却愿意让他死个明白。 “例如,杀了连蓉的究竟是谁,杀死星华道人的又是谁?”莫远冷冷睨着他,冷冰冰启唇:“若真的是阿怏,作为一宗之主的林天,早该在阿怏第一次失控杀了连蓉时,便想尽办法解决她失控的问题吧?” 可林天做了吗? 他没有。 除非——“杀了连蓉的,本就是林天吧?” 莫远睨着他,再度开口:“阿怏从头到尾,就并未有过什么失控入魔,那她杀了星华更不存在。” 既然如此,星华是怎么死的呢? 身旁的秦怏怏抿起唇,却拧着眉抬头,看向莫远。 莫远瞥了她一眼,只顿了顿,才开口:“星华道人并非你所杀,你未曾入魔失控过,所以他不会动你,且,你还记得他给你打入的一道符吗?” “反噬……符?” “对。”莫远点头,启唇:“反噬符是受到致命伤,才会反击。星华道人死后第二日,你身上无伤,也就意味着星华道人并没有伤你,也没有杀你,星华道人想杀你,反噬符反杀他自己这一可能便不存在!” 秦怏怏听到这,懂了,明白他的意思,脑袋懵懵的,开了口。 “那,反噬符呢?” “这才是最大的漏洞所在。”莫远讥笑一声,俊美的面庞上,神色凉凉的将银眸睨向明琥:“若真相真的如同主峰那般,那为何十二宗的人想杀阿怏时,反噬符却未启动呢?” 秦怏怏心下一突,脑海却陡然清明过来。 所以—— 真相便是——“从主峰开始,十二宗的那一战,关于林天的事,便都是虚构。” “从连蓉一死开始,你便开始篡改那些记忆,你只是为了叫阿怏觉得亏欠林天。” 亦是为了叫阿怏觉得莫远便是林天,事后再谋害他,叫秦怏怏为了莫远,付出部力量,做的一切铺垫。 “我信林天真的爱阿怏,可——”莫远盯着明琥,一字一顿,却陡然冷冷道:“阿怏对他而言,却没有他想要的东西重要吧?” 身旁的少女怔在那,明琥的脸色僵硬。 . 娘亲x主神(255) 秦怏怏看不透,莫远却看得明白。 所以,早就看透着一切的莫远,察觉出了不对劲。 那群人偷袭之际,他留了法器傍身,他受的伤比看上去的要轻。 而就在之前—— 秦怏怏准备动手时,莫远却点破,道出这些,并且自行将妖力转换成灵力,给明琥一副好似是秦怏怏将力量交给他,才叫他恢复修行的假象。 实则,是他自行修复。 * 提及林天的真面目,明琥脸色煞白。 被揭穿后,他猛地低头一咬牙,收回伸出的那只手,陡然趁着秦怏怏怔住那一刻,忽的朝着她的方向一挥虎爪—— 可秦怏怏虽然愣了一瞬,反应也是极快的。 她的境界,接近于神,明琥怎会是对手? 扎入明琥心口的五指毫不犹豫加重力道,在被推开前也狠狠伤了明琥。 明琥捂着心口退后一步,明白轻易逃脱不了,便一掌陡然先拍向莫远的方向。 恢复修行,也仍旧是虚弱的时候,但并不代表莫远就真的很弱! 唰—— 莫远极快的一挥白袍的衣袖,一道剑气挥去,挡下一击。 笃! 那道妖力与剑气碰撞的瞬间,周围泛开滔天的灵力震荡。 一旁的秦怏怏毫不犹豫的乘胜追击,直接伸手一挥,极快的一道妖力笔直的朝着明琥身上打去。 心口上的伤加上这伤,叫明琥瞬间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他想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意识模糊,眼神溃散,但却在秦怏怏靠近前,他先一步两眼一黑。 咚! 双腿跪倒地上,彻彻底底的倒了下去。 死了? 当然还没那么简单。 但等秦怏怏正准备走过去,那重伤昏迷过去的半人半虎形态的青年,周身突然漫起妖力。 下一秒,秦怏怏怔住,眼睁睁看着倒在那的青年突然变成了——“老虎?” 秦怏怏睁大眼,难以置信,瞅瞅地上的那只老虎,又扭头突然看向莫远。 “这……他……” 秦怏怏指着它,回头又看莫远。 “阿怏不知道吗?”莫远却依然不意外,瞧瞧那老虎,却还是挑了下眉:“就是你当初养的那只啊。” “……………………” 如若不然,明琥活了那样久,分明认得秦怏怏,但玉盘中却没见过他。 因为—— 明琥便是当初那只老虎,亦是承明峰的那只虎兽。 秦怏怏更加混乱,整个蒙了,低头看那只化为虎兽的老虎温吞的睁开眼。 秦怏怏警觉瞧着它,正犹豫要不要下手之际——“咕噜咕噜。” 那只老虎彻底睁开眼,茫然看着周围,金黄色的瞳眸转了转,最后落到秦怏怏身上时,瞬间露出欢喜的表情,喉咙低低发出声音。 唰—— 它似乎准备站起来要往秦怏怏身上扑,可扑到一半却发现自己疼的动不了,登时更加茫然。 于是,那只老虎便可怜巴巴瞅着秦怏怏,委委屈屈的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低低的咆哮声。 秦怏怏:“………………” 这到底是…… 怎么回事啊? “记得我与你说过吗?妖兽幻化成人,除了修行增进时会走火入魔外,人形与兽形,也会有差。” 娘亲x主神(256) 身后,莫远淡淡的解释声传来,走到秦怏怏身旁,与她一起低头瞧那虎兽,莫远眯起眼。 “这只老虎,应当就是后者。” 明琥是明琥。 阿虎是阿虎。 虽然莫远有所猜测,但也确实没想到果然如此。 “话虽这么说,但毕竟是那幕后真凶,是不是他装的,还不确定——”盯了虎兽两秒,莫远陡然一抬手,掌心运起灵力,眼神冷然,“试试便知。” 唰! 莫远那道灵气,毫不犹豫打下去时。 那只老虎也只是睁大眼,茫然的露出害怕之色。 砰! 招式落在虎兽的爪牙旁,没落在它身上,才叫它松了口气,可很快它却又看向秦怏怏,那眼神与神色简直委屈。 仿佛在说。 主人快给我做做主呀!有人欺负我啦! 秦怏怏未动,也未阻止,只也盯了它一会儿,才侧头问莫远,“怎么处置?” “放不了,天道宗那些弟子,还有吴昊。”莫远神色漠然,却并不心软,淡淡道:“若我未察觉,明琥要杀的,便不止我,还有你。” 就算是那只老虎,也无法掩盖。 明琥亦是幕后真凶一事。 所以不能放过它。 “嗯。”秦怏怏点头,但却很清明的想到:“但你与他的契约还未解吧?” “是。”莫远有些诧异她竟还记得自己,眼神柔和一瞬,才低笑一声,“所以暂且将它关起,它已然重伤,倒不怕它会跑。” 秦怏怏一挥手,轻而易举的叫那老虎飘起,将它送进主峰隔壁的院落,设下阵法将它困住后。 她才侧头,瞧着身旁脸色虽仍旧微微苍白,却不再虚弱的青年。 一番变故,叫她禁不住闪躲了下眼神,却又看向身后的主峰—— 恍若梦境。 一切都是假的,全都是明琥设下的计谋。 原来,莫远并非林天。 那—— 如果林天未曾为自己牺牲,主峰上十二宗的事乃是明琥虚构,那真相又是什么呢? “是不是想着,若林天为你牺牲是假,那真相是什么?”身旁的莫远一眼便瞧出秦怏怏所想,他低声问,“你想知道?” 被揭穿了的秦怏怏看了莫远一眼,却还仍是恍惚,动了动唇。 “嗯。”她点头。 “也许会叫你很难过。”莫远动了动唇,似乎猜到了什么的他垂下眼:“甚至还很残忍。” “那也想知道。”秦怏怏皱眉,悄然攥紧拳头,神色漠然:“历都历过了,还在乎再伤一次么。” “好。”莫远取出玉盘,盯着她,缓缓递了过去,垂着眼:“那咱们,便看个究竟吧。” 秦怏怏盯着那玉盘,这一回,她深吸一口气,将手缓缓放了进去。 * 真相远比她想的还要残酷。 明琥修改的记忆,是从星华道人察觉到,去寻少女开始。 画面里,那明琥刻意掩盖掉的记忆缓缓浮现——“小怏。” 那夜,与秦怏怏相约在竹林内的星华道人瞧着秦怏怏,犹豫不决,眼神复杂。 “我可以探探你的脉络吗?我有些事……想要弄清楚。” 当时的星华道人,误以为秦怏怏是不自觉的入魔情况下,杀了那些人。 娘亲x主神(257) 所以想看她是否真的入魔。 “好呀。” 当时的少女,对他并不设防,笑着乖乖伸出了手,任星华道人一探究竟。 星华道人怔了怔,眼神也温和下来,几分凝重的一探究竟——果然如同莫远所说,秦怏怏并非入魔,也没有失控。 但—— 她的体内,却也确实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这是什么?”星华道人一翻她的手腕,重新睁开眼时,目光落在她袖子遮挡的手臂上,看了她一眼后,沉声道了句:“得罪了。” 唰! 然后便陡然捞起她的袖子,眼尖在她手肘上发现了一处很奇怪的东西。 “符文?”星华道人定睛一瞧,脸色瞬变,与妖兽多次打交道,太熟悉不过妖兽东西的星华道人陡然抬起头,脸色微沉:“小怏!” “怎么了吗?”少女却不解茫然,瞅着那符文,也疑惑:“这是什么?我怎么长了个这个?” 手肘上,那圆圆的小符文通体红色,上面填的的是不认识的纹路。 “小怏你不知道?”星华道人拧眉。 “我不知道呀,是什么时候长的吗?” “这并不是长出来的,是被人画下的。”星华道人捏紧她的小胳膊,盯着那符文,声音微沉,眼神复杂:“这是妖兽易于吸收灵力的一种阵法,易乃禁术。” “禁术?”少女茫然的仰起小脸。 “对,以前我也瞧过,是以前一些大妖兽,为了增进修为,给一些天赋异禀的小妖兽身上套上的。”星华道人兀自捏紧了她的小手腕,轻声道,“然后……待小妖兽修为增进到一定程度。” 星华道人陡然抬起头,盯着她。 “再吸收他们的妖丹,收为己用。” 等同是大鱼养小鱼,养肥了再吃类似。 少女一听,陡然睁大眼,脱口而出:“你是说这是有人给我种的?” “对。”星华道人拧起眉,觉得匪夷所思,沉声道:“可你并无相识的另外妖兽才对吧?你身旁就只有我们,天道宗除了你就只有——” 她那只老虎? 不,也不可能,那只虎兽连人形都未化,还不如小狐狸自己呢。 那—— 星华道人盯着她手臂上的这符文,突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呢喃出一句。 “林天!” 能够悄无声息,在少女身上种下这个的,除了林天,不会再有第二人。 唰—— 盯着屏幕,秦怏怏的呼吸一窒,却眼也不眨,看着茫然却不敢置信的少女。 少女和星华道人都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星华道人身上那穿心而过的剑上。 “星华?”少女呢喃出声,却抬起头,顺着剑,往星华道人身后一看,眨眨眼,不敢置信:“阿天?” 星华道人转头,面色冷凝,吃力的盯着身后神色漠然的青年。 那,多少人口中,甚至于少女眼中温柔至极的林宗主,带着笑,温和的看着星华道人。 仍旧是那副温和斯文的俊美模样。 “星华。”林天垂下眼,喟叹一声,持着手中穿过星华胸口的剑,“你不该这样聪明的。” 星华抬手,握住那柄剑刃,恶狠狠盯紧了他,咬着牙,一字一顿。 “果然是你!我早知道……络伍林一事时,我就该怀疑你的!” 娘亲x主神(258) 络伍林一事,星华就从未信过林天,他总觉得有蹊跷,那络伍林一行,林天受伤受的太蹊跷了。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可—— 还来得及吗? 身旁的少女一见,正准备动——唰! 却被林天眼也不眨的一拂袖,便昏了过去。 倒在地上的小狐狸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第二日再醒来时,她便被绑在主峰上的一根柱子上,旁边悠然坐的是林天。 “小怏儿醒了?”一旁的林天察觉到,弯眼冲着她温柔一笑。 少女却茫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挣扎着动了下被困住的手臂,却动弹不得的瞧向林天,她似乎若有所觉,突然低头看向了地面上,底下仿佛有什么气息。 “小怏儿。”一旁,林天悠然开了口,笑着道:“待会呢,十二宗的人便要来了。” 少女抬头。 “我呢,以捉住杀害星华真凶妖兽为由,已经通知他们前来。”林天勾起一边的唇,“所以他们一定会到。” 星……华? 少女像是猛地反应过来,看看周围,难以置信的看他。 对了! 星华呢! 杀害……星华已经死了? 少女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睁大眼,难以置信的看他。 “而这一切的真凶——”林天静静瞧着她,却并不意外,悠然的往她身上一指,“就是小怏儿哦。” 怎么可能是她! 分明是…… 少女紧盯着林天,晃动的美眸里却透着复杂的情绪,动摇又茫然,脑海仍旧是混乱的。 她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天…… 阿天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昏迷前,星华那日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一切,很快有了答案。 以捉住真凶妖兽为由,林宗主唤来十二宗的人,可等到十二宗的人彻底赶到时,这主峰上早已被林天悄然设下的阵法便启动了。 他密谋了许久,也隐藏了很久,等的,就是这一天。 “林宗主,这便是那杀害星华道人的妖兽吗?”十二宗的人疑惑瞧向那被绑住的少女,瞧她茫然到失魂落魄的模样,却又几分不信。 只是—— 他们也没多疑,自是相信林天的。 “这不就是传闻中你契约的那只妖兽吗?” “林宗主……应当不会偏袒他吧?” “自然不会。”林天仍在演戏,垂下眼,几分苦笑,“她连星华道人都害了,我就算再不舍,又怎会再袒护她呢?” “那就好。”十二宗的另外一人摸了摸胡须,道貌岸然道:“既是林宗主的人,那就劳烦林宗主动手吧。” “我就说吧,妖兽都是肮脏不堪的,瞧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若不是林宗主捉到,还不知她要以这样貌蒙骗多少人呢!” “真是狡猾!当真恶心。” 林天听到这话,眸光闪烁了下,但却没动,只将目光落到了少女身上。 “马真人说的是。”林天藏下眼底的情绪,又笑了笑。 “那就动手吧!” “好。” 按照他们的话,林天缓缓盯着少女,平静且缓缓的朝着少女伸出手去—— 娘亲x主神(259) 少女眼也不眨盯着他,面色虚弱,可那双美眸却恍惚又平静,仍旧那样澄澈。 林天的手愈发靠近,却在即将落到少女身上前——“吼!!!” 通天的咆哮声陡然响起。 “老虎!?” “虎兽?” 身后,十二宗的人有些诧异,看着那只扑向林天,似要阻止他的虎兽,不禁脱口而出。 “林宗主小心!” 出现的不是秦怏怏那只老虎又是谁? 可,那老虎虽为虎兽,却道行太浅。 还没扑到这边,林天就眼也不眨,一拂袖,便将它打飞了出去,径直飞到了遥远的坡下。 阿虎! 少女这才有了反应,陡然看向那边老虎的方向,见它倒在那昏迷了过去。 她急忙又看回林天,浑然未觉那边的老虎身上隐约有化形的征兆出现。 唰—— 顾不上担忧,面前的林天便又朝着她伸出手来,少女的眼露哀怨,可林天平静伸到一半的手,却突然在半路一个转弯。 噗嗤—— “为……什么……”距离林天最近的一位道人傻眼了,低头看着自己心口上的窟窿,脑袋一片空白,倒下去前,死不瞑目看着林天的方向。 “林宗主!?” “林天!!!” 林天从容的收回出招的手,唇角仍旧擒着笑。 周围剩余十二宗的人反应过来,正准备散开来戒备又惊恐的对峙林天,可等他们动用灵力准备飞出去—— 才发现这地上已被设下阵法,周围的结界立起,根本破不开! “怎么回事!” “阵法?” “是结界!” “是陷阱!是陷阱啊!”聪慧的人已经反应过来,立刻看向林天,贴着结界与屏障,他们愤怒道:“林天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天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林天悠悠然的跟着呢喃了一遍,才弯眼笑了起来,从容一摊手:“自然是要你们所有人的修行了,十二宗的所有高手尽数到齐,还有比这更合适的机会吗?” 所有人的修为? 他疯了吗? 林天他在说什么胡话? “林天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林宗主是不是被那肮脏的妖兽蛊惑了?你清醒一些啊林宗主!” “肮脏的妖兽?”林天的眉眼冷了下来,原本就清冷的模样,此刻冷若冰霜,黑眸冷冷睨着他们,他冷笑一声掀唇,“肮脏、狡猾、恶心,只是畜生罢了,这些字眼,我已经听腻了。” 并非十二宗的人并不想反抗,而是他们发现这结界之内他们根本动用不了灵力! 可为何面前的林天却可以? 林天抬起右手,掌心酝酿起力量,那缓缓聚集的气息,叫十二宗的人缓缓睁大眼。 “妖……力……” 当有人呢喃出声时,站在那,唯一能动用灵力的林天漠然的掀唇。 “如果能当人,谁又愿意当这妖兽呢?” 那一瞬,整个主峰都安静了几秒,这个惊天的消息在众人的脑海里炸开。 那个传闻中的天才,那一手创立天道宗,陡然不知从哪出现的神秘修道第一人林天。 ——是一只妖兽。 娘亲x主神(260) 他瞒了这么多年,藏了这么多年,谁也未曾察觉。 他为的,从一开始便是利用这天道宗的身份,悄无声息的吸收不少天赋道人的修为。 也为了有朝一日,将这十二宗高手的修为,尽数吸收,一步成神! …… 所以,怪不得当初貌美的第一美人他看不上,却瞧着那样憨的小狐狸甚是欢喜。 所以,怪不得当初连蓉难逃一死,只因连蓉对妖兽亦是厌恶之极,才会叫当初林天到场救下小狐狸时,让他对连蓉也痛下杀手。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有了答案。 主峰之上,血腥的气息蔓延。 谁也没察觉到,结界外被打晕的虎兽悄然化了人形,化成轮廓宛若异族的青年望着那结界内的画面。 青年金黄色的瞳孔里,印着林天如何契约,如何吸收修真人的修为,懵懵懂懂之际,却悄然记在心里。 亦有了之后,‘明长老’的存在。 林天是怎样活那么久的,此刻记下来的明琥,便是用同样的方法活下来的。 因果轮回,全都有了答案。 …… 十二宗的人,再无留一人活口。 少女的眼里,缓缓最后剩下唯一站着的,便只有一人。 浑身上下充斥着滔天的修为,他周身氤氲着的妖力充裕到,宛若立刻就要破境成神。 头顶—— 隐约雷劫涌动,恍惚站着的林天低头,瞧着自己掌心强大的妖力,终于露出满足的笑。 “这便是你要的吗?” 少女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仍旧被困在柱子上的她,望着中央的青年,忽的开了口。 “小怏儿。”林天微微抬头,黑眸睨着她,露出笑意,眼神略深,“你呀,太天真了,所以不懂。” 他垂下头,自然的呢喃。 “我想要成神,若能成神,便能不再当这妖兽,不再被那群修真人一口一个肮脏的畜生叫着,不再受限制。” 唰—— 他抬起头,眸光闪烁。 “彻底自由。” 就像明琥虚构的记忆里,那个‘林天’所希望小狐狸说的话一样,只是不同于现实。 这些‘成神’‘不再受限’‘自由自在’的希望,都只是林天自己的愿望。 “小怏儿。”瞧着少女,林天的眼神柔和下来,不忍又深情的望着她:“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你那般纯粹,那样干净,并不害怕人类,也不怕修真人,如果可以,我也想将你的天真一直保留的。” “若不是星华揭穿。”林天走向她,缓缓伸出手,温柔摸上她的面庞,眼神温柔:“你便会什么都不知道的,一直留在我身边的。” 少女没有出声,只是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如果可以,她也想什么都不知道。 可,先前他杀十二宗的人的画面历历在目,那个温柔的林天,那个温和的青年,终究只是一个假象。 轰! 没等少女开口,头顶渡劫的雷劫却终于落下! 轰隆隆—— 一道下来,正中劈在林天身上前,他反应很快的一抬手—— 接下那道雷劫。 林天低头,瞧着掌心上的伤,抬眼看向天空。 “小怏儿。”林天握紧拳头,没看她,只平静道出一句:“乖乖等我吧,待我渡完了劫,我们还在一起。” 娘亲x主神(261) 在一起…… 在一起。 是啊。 那曾是她日日夜夜多么期盼的梦,现在兜兜转转,算是回到了最开始吗? 他杀了所有人,可却还是留下了她。 那是不是说明,其实…… 真的这样,也可以呢? 被困在那的少女迷迷瞪瞪的想着,小狐狸悄然的蜷缩起来,头一回懦弱的想要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不再想。 * 这边,小狐狸在动摇。 那边,雷劫一道一道的劈下来,动用邪术成神的雷劫,俨然要格外凶猛一些—— 一道一道的雷劫下来,很快遍体鳞伤,发现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林天觉得有些不妙。 很快,少女也发现了。 不行,这样下去,他可能度不过这次的雷劫了。 就当那雷劫一次又一次,还剩下最后一次时。 林天抬头,望着头顶那乌云密集,像是在酝酿那最后一次,最最大的雷劫。 他吃力的将视线在周围找寻。 得想想办法—— 得想想办法! 他的力量,已经不足够支撑他撑得过下一次雷劫了。 怎么办? 怎么办! 林天溃散的目光,缓缓搜寻,很快——落在了被绑在柱子上的少女身上。 少女若有所觉,看着手撑着剑,杵在地面上,一点一点支撑着走过来的青年。 他的脸上和身上满是血迹,轻轻拉住了少女的衣角。 “小怏儿……” 少女对上他的视线,见林天盯着她,那眼神有些复杂,也有些晦暗不清。 可慢慢的,他低头,将脑袋撑在少女的肩上,轻声喊了句。 “帮帮我好不好?” “……” 少女仍旧被困在那,但被抱住的那一刻,便明白了过来。 她颤动眼睫。 “……你要我的力量吗?” “嗯。”他似乎也在挣扎,也在犹豫,也在痛苦,他禁不住闭上眼,苦楚的开口,声音也低哑:“小怏儿,我爱你是真的,可需要你的力量也是真的。” 他睁开朦胧的眼,里头比起痛苦,更多的却是平静。 “我想成神。”他沙哑的开了口:“我不想被困在这个妖兽备受侮辱的世界里,更不像这么痛苦的当一只妖兽。” 他低下头,额头贴着她的肩膀,温柔的发出了轻柔的声音。 “小怏儿,你是爱我的,对吗?” “你不是爱我吗?” “那就成全我吧。” 他慢慢的抬起手,将那只有些焦黑的手放在了她的心口上。 他的眼神木然,没看少女是什么神色,只缓缓扎入她的心脏——噗嗤。 可,爪子入体的声音响起。 受伤的却并不是少女。 林天缓缓睁大眼,似是不敢置信,抬起头,看着额头隐约发出光亮的少女,又缓缓低头,看着自己心口上的伤口。 少女的禁锢脱落,她的手脚恢复自由,伸出手时,便接住了倒在她身上的青年。 林天满眼的不敢相信,似乎无法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 可,少女却恍惚的想起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呢喃出声。 “星华……” “小怏儿?小怏儿……”唇边溢出血迹,惊恐睁大眼的林天抬手抓紧她,似乎不甘心,“救救我……救救我……” 娘亲x主神(262) 林天顿了顿,才吃力的发出声音,冲着少女挤出一抹温柔的笑。 “我爱你啊,你也爱我的,不是吗?”他迫不及待的抓紧少女的衣服,想要把她拉下来,撕心裂肺的低吼:“你只有我,你也只有我啊,你只喜欢我啊,不是吗?救救我……救救我啊!!!” 看着他那慌不择路的模样,愈发急促,便愈发狰狞。 到最后,成了彻彻底底撕心裂肺的怒吼。 秦怏怏瞧着他,有些恍惚。 他说爱她。 就像他刚刚没有要她的命一样。 他说爱她。 可—— 若不是星华的反噬符,她已经死在他手上了。 他说爱她。 秦怏怏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肘上—— 想起星华说的话。 符文,大鱼小鱼。 他真的爱自己吗?如果没有十二宗的人,其实那个代替他们被他吸收的,是不是就成了她呢? 他骗了她,他利用了她。 “阿天。” “我在!”林天急迫的立刻应声。 “你说你爱我,对吗?” “我爱你!我爱你啊!”他迫不及待的承认。 “嗯。”少女抬起头,冲着他弯起眼,露出笑容:“我也爱你。” 林天微微睁大眼,还没露出欣喜的笑容,下一秒便整个僵住—— 他低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心口上的那只手掌。 “你不是想当人吗?”少女温柔的瞧着他,漂亮的脸蛋上,宛若一支淬了毒的花,轻声细语的开了口:“那便当我们是契了约的,人类与妖兽契约,解除的话,是要挖出心脏的吧?” 林天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瞧着少女生生将她的心脏掏出。 捧着他的心脏,头顶遍布的乌云,雷劫之下。 那道轰天动地的雷劫落下来,宛若一道惊天的闪电劈下。 “小怏!!!” 雷劫的正中央。 少女捧着一颗跳动的心脏,露出满足而幸福的笑容,宛若病态,呢喃。 “阿天,你是与我契约的人类,你是人了哦。” 她垂着眼,笑着,却笑的比哭还难看。 “你如愿了吗?” “阿天。” “我爱你。” 她缓缓闭上眼,痛苦而又悲哀,笑的却凄凉。 “我爱你啊。” 轰隆!!! 那成神的最后一道雷劫劈下,落在少女身上,她捏紧的那颗心脏,却瞬间被她捏碎。 青年的尸首化成灰。 整个主峰之上,只看到雷劫落下那一刻的‘明琥’闭上眼,昏迷前的最后一秒,见到的便是那成神的光路降临—— …… …… 秦怏怏安静的坐在那,瞧着屏幕,却恍惚的将所有的一切记忆,也都记了起来。 真实的记忆浮现,叫她全都想了起来。 她记起来了。 那成神的最后一道雷劫,落在了她的身上,也是同时,林华在雷劫落下的那一刻消亡。 雷劫度过,成神之路还是落下。 可找不到人,当时主峰上唯一或者的活口便是她,加上她身上有渡完最后一道雷劫的气息。 当时,恍恍惚惚的少女瞧着打开的成神之路,呆了许久,却还是选择麻木的踏了进去。 所以,才来到了那个世界。 ‘假性成神。’ 初入那个世界后,她浑浑噩噩的呆了许久,仿佛丢了灵魂。 娘亲x主神(263) 全都记起来了后,秦怏怏才想了起来。 她的记忆没有出错,林天……林华果真是负了她,亦欺骗了她,她生生掏出他心脏的这件事,也从没有错过。 和明琥虚构的记忆不同,这才是真正的记忆。 悲哀,残忍,却又叫她接受。 “阿怏?” 放下玉盘时,身旁的莫远便安静盯着秦怏怏,漂亮的银眸里,藏着担忧。 比起当时那种撕心裂肺到无法接受的痛,现在早已过去很久,已然不能在她心里掀起波澜。 “我没事。”秦怏怏摇摇头,无所谓的扯了下唇角,瞧着那玉盘,“比起明琥虚构的记忆,现在的事实才是叫我能够接受的。” 为什么? 因为—— “若林天真的是个好人,这全都是一场误会,那才是叫我难以释怀的。”秦怏怏淡淡抬起眼,对上莫远的眉眼,眼神一柔,“因为,若他真是个好人,那因他而生出报复之心,我这些年的遭遇,岂不是便成了一场可笑的笑话?” 她那么多年的虚无又是什么呢? 若林天当初并没有辜负她,并没有欺骗她,那么她后来那么多年,那样费尽心思,不惜受伤多少次也想找到真爱,想要得到爱,也愿意去爱人的感情,又算什么呢? 若告诉她一切皆是误会,她才觉得更加无法接受。 秦怏怏这样想着,笑着盯着莫远漂亮的银眸,俊美的眉眼。 这些重新记起的记忆,叫她陡然一怔—— 盯着莫远那双银眸,秦怏怏突然一僵。 伴随着这些记忆,她突然也想起了一件事。 在她杀了林天,假性成神,踏入那个世界后,她浑浑噩噩了度过了好久,还没振作起来前,似乎—— [小芽儿!!!] 像是想起了什么的秦怏怏陡然低头,呼吸急促的喊了一声。 [你……早就认识我是不是?] 【娘娘。】 小芽儿怯生生的终于发出了声音,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无辜的眨巴着那双碧绿的大眼睛,感动得一塌糊涂。 【您都记起来辣?】 [对不对?]她急忙追问。 【是哒。】 小芽儿委委屈屈,却乖乖开口,搅着小手指小声说着。 【虽然宿主之前猜测过我是主神的武器,可其实,小芽儿不是的,小芽儿真正的主人是娘娘。】 但—— 说与主神有关也没错。 而主神,亦是娘娘早就见过的。 至于万世芽,则是秦怏怏那时初入三千界,木然的在世间游荡,偶然在一处寻到的。 当初,秦怏怏假性成神后,对于那个世界的主神来说,并不知晓这并不是真神的主神以为难得的有个新同伴出现。 那时,是主神本也成神不久的日子,按照宿主的话来说就是。 那时的主神还没那么‘狗’,还不是个狗东西,还尚且算是有点良知。 所以—— “神……么?” 浑浑噩噩的一处洞**,少女蜷缩着抱着膝盖浑浑噩噩的坐在那,隐约察觉到旁边听到声音时。 少女木然的抬起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俊美到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子,氤氲在白光里。 眉眼难掩青涩,一双银眸漂亮的宛若琉璃,俊美的白袍青年出现在面前,弯下腰,疑惑打量着她。 娘亲x主神(264) 那双银眸,没有温度,哪怕瞧见的是一个如此漂亮的少女,他似乎也并不动摇,只安静的盯了她许久,才淡淡启唇。 “许久未曾有人成神了。”‘银眸青年’淡淡歪了下脑袋,清冽的嗓音仿佛也没什么温度:“我也许久未与人过招了,你既是这样多年的唯一一个,要……与我过招试试吗?” 那青年似乎根本就不是寻求她的意见,只淡淡丢下这句话后,手一翻,便取出了他的剑。 轰—— 招呼都未打一声,一剑便劈头盖脸斩了下来。 因为同为是‘神’,他丝毫不担心对方会接不下。 ! 浑浑噩噩归浑浑噩噩,但有人想杀自己时,少女还是反应的过来的。 她就地一滚,躲开那攻击时,眉头微蹙,难掩憔悴的漂亮小脸上,冷漠的瞧着那小青年。 “……我没心情陪你打架。”看了眼手臂上的伤,秦怏怏抿起小嘴,手中的万世芽轻轻一挥,漠然的回了声:“别烦我,滚开!” 她的声音很冷,虽没有太过于不耐烦,却也算不上善意。 而手中,万世芽带起的剑气落在了青年的脚边。 轰! 银眸青年低头,看脚边的那道剑痕,微微诧异。 毕竟就算是假性成神,那也是成神,暂时成神的光环还在,至少此时的秦怏怏实力确实是接近于神的,所以带出的剑气也威力不浅。 “道友何必如此恼怒?我不过是想与你交交手罢了。”银眸青年却不解,浑然未觉对方的恶劣心情,反倒持起手中的剑,淡淡道,透着一股自信口吻的傲然:“道友放心,若你能赢我,我便允你一个要求,你想上天入地,或是想要什么,都随你。” “我只想你现在就消失在我面前。”秦怏怏眼也不眨,仍旧冷漠的回,“再也别在我面前出现。” “可。”银眸青年微微诧异,俨然没听懂她的意思,仍旧点头:“只要你能赢我。” 说完,他便又持起手中的剑—— 那一场比试,是谁赢了呢? 若只凭实力与剑术,银眸青年能甩秦怏怏八条街,但因成神的力量仍在,所以力量上不输他,加上秦怏怏运气过人,手中的是万世芽。 若是其他任何一件,哪怕威力大过银眸青年的剑,她都未必打得过。 可偏偏那是万世芽,三千界内,唯一能禁锢真神的上古法器。 所以,最后的结果,便是银眸青年被困住,动弹不得。 纤细的剑在少女手中泛着漂亮的绿色光泽,少女有些讶异的盯着手中的剑。 “你还有这作用?”她还挺意外的。 剑无声的又闪了两下绿光,仿佛在欢喜的回应她的话。 是哒! “行吧。”少女这才抬起眼,一场架,打的她酣畅淋漓,颓废都颓不起来了,只拧着眉看他:“你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所以让你滚,不滚,不讲道理上来就动手不说,现在满意了吧?” 秦怏怏不耐烦的一挥手,更加不耐道。 “现在总可以走了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没工夫搭理你。” 娘亲x主神(265) 被困住的银眸青年虽不甘,但却没有耍赖的意思,只抿起薄唇听着她的话,隐约明白过来。 “叫我离开,不再出现在你面前,不是你的要求吗?”青年俊美的眉眼却浮现几分茫然,却憨的竟有些可爱。 “什么要求?”压根没听他之前话的秦怏怏却也茫然的抬起美眸瞅他。 “既然这不是你的要求。”银眸青年这才顿了顿,坦然道:“愿赌服输,那便道出你的要求吧。” “不用了,你别再烦我就行。”秦怏怏却懒得多听,摆摆手,转身正准备走。 可—— 她才走出去两步,身后便传来很轻的一声。 “你是兽吧?” 秦怏怏脚步一顿,青年平静的声音传来。 “我瞧你身上气息,兽的气息还在,似是血脉未曾转换。”他顿了顿,才淡淡道:“虽不知道为何成神后,你的兽态还在,但我可以帮你清除。” “……” 明明不想想,却控制不住的还是想起了林天的那些话。 不想当妖兽,想要成神,所做那一切,只是为了不再当妖兽。 “我就愿意当兽!”气不打一处来的少女立刻扭头,恶狠狠瞪了过去,劈头盖脸便嚷嚷道:“我就愿意当妖兽怎么了,我就乐意,我偏就要当妖兽,我就不换!你管我是人是兽!我当禽兽你都管不着!” 劈头盖脸被吼了一通的青年噎了噎,有些委屈,也有些茫然,他只是提议而已啊。 可,仍旧还是生气的少女恶狠狠瞪着他,胸腔内,莫名一股气又泄了下来。 她不禁红了眼眶,却又觉得有些悲哀。 她努力不去想的事情,终究还是在她脑海里频频闪过—— ‘若不是星华揭穿。’‘你便会什么都不知道的,一直留在我身边的。’ ‘小怏儿。’‘乖乖等我吧,待我渡完了劫,我们还在一起。’ 林天那些温柔的假象,伪装出来的模样有多温柔,后来他真面目拆穿,狰狞的模样就有多么可怖。 ‘我爱你啊,你也爱我的,不是吗?’ ‘你只有我,你也只有我啊,你只喜欢我啊,不是吗?救救我……救救我!!!’ ‘小怏!!!’ 林天一幕幕狰狞恐怖到极近温柔面目尽毁的模样。 她爱他。 她是真的爱过他的。 爱到……真的想过若他能渡过劫,她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与他还在一起。 也爱到……也愿意真的心甘情愿付出自己的命。 可—— 耳畔,当物是人非,浑浑噩噩这么久后,再站在这的秦怏怏恍惚的回想起林天的模样,想他最后还仍旧想要让自己替他去死的模样,想自己错付那些的爱。 谁说—— 她只有他呢?谁说她能喜欢她呢? 在那一瞬间,跌落谷底,混沌度日的少女第一回,生出了些许不一样的念头,她迷迷瞪瞪的抬起眼,看着站在那的少年,想。 她也可以有别人。 “你刚刚说,我若赢了,可以提个要求对吧?”少女忽的开了口。 “啊,是。”银眸青年顿了两秒,想起来,乖乖点头。 少女安静瞧着他,那双没有感情的金黑色瞳眸里,泛开冰冷的光泽,毫无杂质。 “那我要你。” 娘亲x主神(266) 瞧着银眸青年诧异的模样,但他顿了顿,俨然是没听懂她的意思,轻轻一歪脑袋。 “你是要我当你的仆人吗?” 说是报复也好,说一时想不开也罢。 秦怏怏干了一件自己都未曾想到的,惊天动地的大事。 银眸青年被万世芽困住,动弹不得,也压根没办法反抗。 …… …… 待她清醒过来时,瞧着一旁的银眸青年,对方恬静的睡颜俊美无双,但从容貌上来看…… 比起那个渣男,这位银眸青年俨然完胜。 她应当是不亏的。 加上也不怪她呀!可是这个家伙自己找上门来的! 他还一言不合就拿剑砍她,她胳膊都被砍伤了呢! 想到这,秦怏怏有些不服气的看向了胳膊肘,随即一怔。 她的手肘上,当初林天留下的那符文,因为他的死亡,符文却没有彻底消失,还有些印记的。 可现在—— 上面却是只剩下了银眸青年之前砍下来的剑伤,剑伤还在,伤口还有血痂,却—— 将之前的印记全然覆盖。 抚摸着手肘上的血痂,坐在那的秦怏怏恍惚了许久。 是啊。 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呢? 连这个,都能覆盖,她为什么不能再找一段新的感情,将过去那段所覆盖呢? 后来,秦怏怏盯了一会儿闭眼休息的银眸少年。 “虽然觉得对不起你,但抱歉,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 狐族少女秦怏怏缓缓朝着他伸出魔爪,消除记忆这种事,对他们狐族来说,难度倒是不大,没什么问题。 “……谢谢你。” 至少,叫她不再沉浸过去。 但,她若能重新再开始,选的人,也定不会是这少年。 * 随后,她遇见了很多人,亦被辜负了许多次,可她却仍旧觉得她总能遇到真爱。 她并不是只能爱林华。 亦不是所有人都是林华,总有一个会从一而终的选择她的。 可—— 没有。 从天真烂漫仍旧相信爱的蠢小狐狸,变成了秦怏怏,她想要爱,却又很难再相信爱。 现如今站在那,记起来一切的秦怏怏愣怔住,心脏却悄无声息收紧,微疼。 “阿怏?” 耳畔,莫远皱眉担忧的声音再度响起,叫她看了过去。 记忆里,那双漂亮的银眸和俊美的脸蛋再现,叫她蓦得心脏跳快一瞬。 缓和许多,顿时觉得安慰不少的秦怏怏眼神柔和下来,好声好气回道。 “我没事。”其实还是有些心虚的秦怏怏多看了他两秒,再心虚的挪开视线,“就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莫远有些感兴趣的多问了一句。 秦怏怏没打算提,总不好当着当事人的面提起以前对他做的荒唐事。 她侧头再看向院内,被困在阵法内的虎兽还在那委屈的咆哮着,听得到声音。 秦怏怏记得当初主峰上的事情,虎兽为了救他毫不犹豫扑向林天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俨然身旁的莫远也是看到了的,阿虎没有错,可明琥却罪无可赦—— 但—— 明琥不能放。 所以…… “取出妖兽的妖丹,废除修行,让他再无契约,再无修炼,变成一只普通的老虎,明琥也是可以再无法出现的。” 娘亲x主神(267) 耳畔,莫远清冽的嗓音忽的响起,叫秦怏怏立刻睁大眼扭头看去。 俊美的青年那双温和的银眸似乎能看透她的所有心思,他淡淡垂下眼,“只是,活得要短暂许多了。” 可,这也是唯一能留下阿虎,却也处置了明琥的选择了。 秦怏怏只愣怔一瞬后,便抬步跨入了院内,身后的莫远立刻跟上。 “吼——” 那边委屈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的老虎仰头望着自家主子,仍旧觉得委屈。 秦怏怏一步一步走过去,停到它身旁,瞧着它,伸出手—— 老虎乖巧的在她掌心蹭了蹭,委屈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那就这么办吧。” 秦怏怏眼神彻彻底底柔和下来,像是在问它。 “就这样吧,好吗?” 阿虎茫然,却乖巧的呆在结界已经解除的圈子里,丝毫没有动弹。 …… …… 既已知道真相,秦怏怏不打算再拖,看向莫远,让他与‘阿虎’解除契约。 契约并非单方面解除—— 但若对方不拒绝,不反抗,也是可以解除的。 阿虎蹭在秦怏怏的手心里,虎瞳里倒影着将手掌落在自己额头的那青年,茫然不解,却乖乖没动弹也没挣扎。 等待契约解除后,莫远顿了顿,瞧着那老虎。 “刨除妖丹很痛的。”秦怏怏在此时开口,莫远以为她心软了,可她却低低的又道了句,“所以你快一些。” “嗯。” 秦怏怏紧紧抱住那只老虎,看它痛苦的挣扎,茫然看着自己,满眼委屈。 她甚至都做好了它会咬自己一口的准备,可它却也没有。 直到老虎渐渐昏迷过去,秦怏怏才松开了手,缓缓摸了摸它的脑袋。 “它没伤你。”一旁,其实也随时准备好若它真咬秦怏怏便出手阻拦的莫远也很诧异。 “嗯,我也挺意外的。”又摸了摸它的脑袋,秦怏怏忽的道,“那时候的人,都说妖兽肮脏,狡猾,可无论是明琥还是林天,却都是幻化成人后,才变得肮脏。” 秦怏怏眼神漠然,淡淡掀唇。 “所以,肮脏的到底是兽,还是人呢。” 莫远没有回答,只恬静瞧着少女冷漠的侧颜,见她又低头望着那只老虎,忽的轻声问。 “那阿怏呢?” “什么?”秦怏怏茫然抬起眼。 “如果阿怏可以选。”莫远盯着她,神色温和,却笑着说:“想当什么呢?” 那一瞬,秦怏怏竟被问倒了。 如果可以选的话,她想当什么呢? 妖兽、人,还是—— 想到林天,想到她以前的很多很多记忆,遇见过的那些人,被伤透了的感情。 那一瞬之后,她脑海中浮现的,便是那双无情无欲的银眸。 不掺杂任何杂质,那双漂亮的银眸里,就从未有过迷茫。 那个高高在上的神。 没有七情六欲,不会被任何东西所困扰和阻拦。 比起自己,还有自家祸祸,以及那些想不开的明琥和林天,她竟一瞬有些羡慕那个主神。 “神。”秦怏怏轻声开口,自己也有些迷茫的呢喃出声,但没等她彻底想清楚。 唰—— 娘亲x主神(268) 她的目光却又忽的晃到了面前。 近在咫尺,那张与那个神拥有着同样一张面孔的俊美青年微微蹙着眉,那双本应毫无情绪的银眸里此刻满是担忧,倒影着少女仰着头茫然的小模样。 扑通—— 那一瞬,心脏漏了一拍的秦怏怏立刻正色,开始反省。 神还是那个神,却完全不一样了,一边羡慕着人家无情无欲,结果扭头就把人拉到阴沟里。 好似是有些不厚道? 情绪缓缓清空,叫自己冷静下来的秦怏怏开始回想。 他替自己解决了明琥的事情,又帮自己寻到了真相和寻回了记忆,就连阿虎的事情他也先自己一步想到了解决办法,帮她留下了老虎一命。 无论如何,事已至此,她若还要‘报复他’,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更何况—— 她遗忘的那段记忆里,还对他干出了那些荒唐事。 于是,秦怏怏清了清嗓子,才平静下来问他。 “莫远。” “嗯?”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这个问题问的莫远顿了顿,修为恢复,并且还仍旧是天道宗宗主的林宗主淡淡瞧了眼面前突然抛出这个问题的少女。 “怎么突然这么问?” “为这一切的事情,想谢谢你,问你有什么想要的。”秦怏怏微笑,“聊表谢意。” 莫远银眸微转,流光溢彩,似乎渗出点点星光般,璀璨迷人。 “要你也可以吗?” “……” “我是认真的。”秦怏怏禁不住皱起眉,单手托着腮帮子,瞧他,“你知道的,我是妖狐,力量极强,等同是这个世界的神,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成神都可以。” 莫远安静瞧着她,声音仍旧很轻,轻轻的飘出来。 “可我只想要你。” 不知是耳畔的微风,还是主峰的安静,或是青年银眸里的温柔,叫秦怏怏一瞬间恍惚。 觉得从那双银眸里,除了温柔,她还瞧出了悲伤。 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陡然攥紧,叫她忘却了呼吸。 这个世界很大,可我只想要一个你啊。 * 秦怏怏低头盯着自己另一只还放在老虎头顶的手,没有回应,似乎在想办法转移话题。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伸过来—— 也在那只老虎的头上摸了摸。 “你好像很喜欢它。”头顶清冽的嗓音响起,自己淡淡转移了话题,解除了秦怏怏的尴尬。 “嗯。”秦怏怏松了口气,揉了揉它的脑袋,笑着应声:“因为这家伙是难得能一眼认出我,也待我从一而终没变化,依然守在我身边的家伙了。” 沉默了两秒,耳畔很轻的一声才响起。 “我也可以的。” 秦怏怏却假装没听到,只抬头看向青年仍旧温和的面庞,回视他的目光,秦怏怏轻轻一歪脑袋。 “莫远。” “我在。” “我说其实我以前认识你,你信吗?” “以前?”莫远微微诧异,在思索是自己认贼作父时,还是斩杀妖兽时,又或者是误入邪派时。 他这一生很坎坷,但他却确信没有见过一只小狐狸,或是这样漂亮的少女。 “嗯,你就当是你的前世吧!” 娘亲x主神(269) “嗯,你就当是你的前世吧!”瞅瞅老虎,将它放下来,秦怏怏随意拍了拍腿上的虎毛,看向他,笑:“那时候的你,你不知道多欠揍,和你现在的模样有些不太像,又冷冰冰,不近人情,还死脑筋。” 莫远认真听着。 “还特别欠揍!”这幅模样叫秦怏怏多了些表达欲,握着小拳头,哼哼唧唧的说:“第一次见面就对我动剑,还非要拉着我打一架!” 前世。 莫远不太相信这种东西,但听与她相关,便忍不住想了下,虽仍旧不觉得那是自己,但莫远还是盯着气哼哼的少女。 “所以,你很讨厌他?” “起初是不讨厌的。”秦怏怏托着腮帮子,盯着他,“可后来,他不讲道理的将我关起来,便讨厌了。” “将你关起?”莫远陡然皱起眉。 “嗯。”秦怏怏盯着他,眼也不眨,轻声道出一句:“若我说,像林天这般的,我亦经历过数次,更杀了不少这样辜负的男人,生生挖出了他们的心脏。” 秦怏怏眼也不敢眨,紧紧盯着他,屏息轻轻问。 “你会如何?” “……林天?” 莫远也仍旧安静的盯着她,顿了一秒后,他才将目光落在她那双闪烁着金光的黑眸上。 “大概会遗憾自己不在吧。” “不在?” “嗯。”莫远伸出手,忽的落在她漂亮的脸颊旁,轻声问:“你知晓,我瞧见玉盘中的画面,看到林天要挖你心时,在想什么吗?” 那时,秦怏怏未曾注意到青年的表情,所以一无所觉,只疑惑望着他。 她没看到他当时眼神多可怕。 “你又知晓,我瞧见你亲手挖出他的心脏时,又在想什么吗?”莫远没答,反倒又问,银眸里的情绪却深了几分。 他修长的手指微凉,轻触在她脸颊上,她却觉得有些温度。 “什么?”秦怏怏反问。 “想我若是在就好了。”青年微微低下头,俊美的面庞压下来,轻轻抵着她的额头,低哑开了口:“我会替你,做这些事。” 这话落下,秦怏怏的呼吸一轻。 她眼神狠狠晃动了下,就那样仰着头呆在那,任青年轻轻拥着她,缓缓低头。 她从未想过,哪怕爱过许多人,见过许多人,也未曾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人的偏爱。 “这世上,不止有林天和吴昊。” 耳畔,莫远近乎低哑的声音,隐忍而又炙热。 “还有莫远。” 他的话,像是一根全然无法忽视的楔子狠狠打进了她的心里,叫她再也无法忽略。 搂紧秦怏怏的莫远垂下眼。 “我不是林天,也不是吴昊,若你喜欢这只老虎,我也可以像它一样。”莫远的声音里,带着浓郁而炙热的情绪,“永远陪在你身边,我不是他们,我不会食言。” 其实莫远很聪慧,猜得到,也看得破。 她不愿回头,不愿答应,不愿允许,是因为她总觉得莫远会像那些人一样,终究会背叛,会离开。 可—— 莫远的这番话,却像高山的雪崩,席卷村落的龙卷风,扑面而来的海啸,浩浩荡荡却又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机会,不讲道理的全部席卷到了她的心头。 娘亲x主神(270) . 那一瞬,秦怏怏不可否认的是,她被动摇了。 可—— 秦怏怏还是飞快的低下头,别开了他靠近的动作,推开他退后一步,压下狂跳的心脏,连忙道。 “你又不是妖兽,怎么变老虎?” “这样一想,我倒希望我像林天一样,是只妖兽了。”被推开了的莫远也不介怀,只是唇角一勾,低哑悠然的道出这句。 “……你也想被掏心脏吗?”秦怏怏一听,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瞪了过去,跟着他调侃。 “如果过程是能够与你在一起的话。”莫远思索了两秒,银眸却认真看她,眼神微动:“大概是愿意的。” “……” 疯了吗? 宁死也愿意与她在一起? 和自己在一起,背叛她,然后被她弄死。 秦怏怏从未想过,还会有人想要直接跳过过程,已知结局却还愿意与她在一起的! 该说……不愧是主神吗? 但,情感摇摇欲坠,理智却还残存。 “我去给老虎找边木拿药。” 秦怏怏觉得自己快遭不住了,扔下老虎扭头便走,慌忙的表示去找边木要点药,给老虎疗伤。 身后站在原地的莫远没动,只低头瞧着脚边睡得正憨的那只虎兽,静默了一会儿。 “前世……么。” * 知晓莫远非但没事,还恢复修为,边木高兴的差点没一窜三尺高。 等到莫远取出那妖兽的妖丹,并且表示这所有设下圈套,叫天道宗弟子修炼魔道的妖兽已被他制服时,边木更是将他夸上了天。 “不愧是宗主!” “我就知晓宗主定有办法!” “不过宗主当真无事吗?宗主怎会恢复修为?” 接连夸了莫远一番的边木定睛看他,不禁露出疑惑,将他上下打量,还是有些担忧。 “是……秦姑娘帮你的?”莫远未回答,边木却理所当然这么认为了,毕竟他觉得唯一能救他的便只有那妖狐了,于是禁不住笑了起来,“这般就好,我就说嘛,秦姑娘不会舍得不管的,宗主和秦姑娘这般般配,可要好好待她才是!” 边木觉得欣慰,还叫他好好待她。 莫远听到这话,瞧着边木欢喜的模样,垂下眼。 “会的。” * 接下来的日子,阿虎好好休养,成了一只极憨的老虎,因为边木的药很有用,所以它被留在边木的必安峰上时不时上药。 从开始的缠着秦怏怏,到后来的阿虎更喜欢趴在边木的脚边,被他上药时顺带投喂些好吃的。 比起老虎,更像只大猫儿。 莫远恢复修为后,便事务缠身,天道宗堆积的事情也挺多的。 莫远事务缠身,可秦怏怏却开始思索脱身。 阿虎有了新的主人,她亦没有再报复莫远的理由了,于是偶尔坐在主峰的巨石上瞧着远处发呆的少女,偶尔也盯着莫远处理公务的侧颜,开始思索怎么离开了。 既然所有的一切结束,记忆也找回,没有再欺负他的理由,也该从这个世界出去了。 不知是秦怏怏想走的意图很明显,还是那百无聊赖偶尔发呆的侧颜叫莫远明白了什么。 “宗主你已经想好了吗?” . 娘亲x主神(271) 你们聊什么呢?” 又隔了好几日,才想起来去看老虎一眼的秦怏怏这才发现今日莫远竟也在必安峰。 刚刚似乎听到了什么的秦怏怏疑惑瞧着两人,问出了声。 “秦姑娘?”边木一瞧见她,有些惊喜,有些意外,瞅了瞅身旁的自己宗主,登时挤眉弄眼的暧昧笑道:“哎呀,你不知道,宗主他——” “你事情都做完了吗?”莫远却将边木的话打断,淡淡瞧他一眼:“我先前说的话,可还记得?” “都记下啦记下啦!”边木被打断了也不恼,只笑道:“只走一段时间嘛,干嘛弄的像交代后事似的。” “走?”秦怏怏动了动耳朵,看莫远:“你又要出门吗?” 莫远只眼神略带寒意的瞧了边木一眼,边木就识趣的退了下去,只是临走前冲着秦怏怏暧昧的笑笑,那模样似乎像是知道莫远要跟她说什么似的。 “嗯?”等到边木离开,秦怏怏才看向莫远。 “来看老虎?”莫远没急着解释,而是先瞧她,俊美面庞上仍旧是温和带着笑的模样。 “嗯。” “不是几天都没来了么。” “你怎么知道?”秦怏怏有些诧异,毕竟莫远这几天也挺忙的,虽然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她也没感兴趣。 可他怎么知道自己好几天没来看老虎了。 “边木说的。”莫远当即将边木出卖,顿了顿,瞧着她,眼神才柔和下来,“他说你将老虎丢在他这就不管了,老虎瞧不见你都憔悴了许多,他还特意给他喂了很多吃的。” “他挺喜欢它嘛。”秦怏怏轻巧挠了两下小下巴,笑了下:“得亏不知道那是明长老和那妖兽,否则他估计能吓得能掐死阿虎。” “为什么?”莫远跟着笑了笑,才银眸微动,目光落在她身上,“为什么突然不怎么来瞧那老虎了?” “唔,没什么好看的啊。” “他会想你。” “总要分别的嘛。”没设心防的秦怏怏双手一摊,很是无辜,无所谓道:“也算让它早些习惯。” 莫远的眸光闪了闪,忽的轻声道出一句。 “它要分别,还是……你要分别?”他后几个字,咬的极轻。 “……” 这两句,有何区别吗? 自然是有的,一个是它走,一个是她走。 秦怏怏顿了顿,白裙的裙摆被微风吹的轻动,她墨色的发丝下肤白如雪的脸蛋上,神色却微动,只是抿着小嘴,没吱声。 他果然—— 嗅觉很敏锐啊。 “有什么区别嘛?”秦怏怏便装傻,眨眨眼,无辜的瞅他:“不管是谁,也总有一天要分别的嘛,哪怕是我,也总会有一天会死呀!” 她轻巧的将双手往后一背,悠悠然道。 “哪怕是明琥,也是靠了邪道,作为妖兽,才活到今日。”她弯起眉眼,笑的极甜,“虽然我修为极高,但总归不是真神,总有一日也会死的嘛。” 她笑的又甜又无辜,仿佛满不在乎的模样,可银眸青年却盯着她没动。 “阿怏。” “怎么啦?” 娘亲x主神(272) 还记得那日你问我想要什么吗?”穿着月白长袍的青年站在那,漂亮的银眸叫人沦陷,俊美的面庞更是衬的日月无光。 “唔?”秦怏怏挑眉,有些意外他怎的提起这个。 “我现在,想到我要什么了。” “除……咳,你那日说的要求之外哦。”秦怏怏还记得那日他的回答,眼神闪躲一瞬,有些慌忙的低声道。 “那。”莫远盯着她,忽的伸出手,薄唇微微勾起,撩起她耳畔一缕发,清冽的嗓音低低道:“阿怏陪我逛逛总可以了吧?” “逛逛?”秦怏怏疑惑的皱起了眉,有些不解。 “这世间山河,美好景色。”莫远低下头,墨发松散的跟着落在了她的肩头,他的那双银眸看得她目不转睛,溢开不一样的光彩,“我想阿怏陪我去瞧瞧。” 他的气息靠近,清冽的声线落在耳畔,叫她跟着晃神一瞬。 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微垂的银眸,他的眼神却仍旧温柔的似水。 “好吗?” 墨发,雪面,眼神温柔,银色的眸子宛若都蒙上了一层雾,却给她一种莫名的错觉。 仿佛比起她,他才是那个随时可能离开的人。 叫她心头一颤。 那瞬间,她竟明白了先前边木离开前暧昧笑容的意思,原来—— 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要带她出去吗? 而这些日子的忙碌,也是为了这个做准备? 那一瞬,秦怏怏竟说不出拒绝的话,她动了动唇,喉咙里自己都未曾相信,应出一声。 “嗯。” 在秦怏怏应下的那瞬间,莫远便抬起了银眸,那银眸明亮,漫开笑意,却将那张面庞衬得更加绝色。 要命了。 仓惶躲开视线的秦怏怏努力叫自己心情平复。 该处理的都已处理好,两人说走就走,只是临走前边木几番不放心,拧眉不忘嘱咐莫远。 “宗主你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虽说不太可能,且你们若是都解决不了的我也定是没办法了。”边木几分苦恼,但却毅然决然的开口:“但那也一定要传信通知我,宗主的命灯还在祠堂,您可千万别叫我突然你们出什么事哦!呸呸呸,我这说什么呢!” 边木一边呸自己,一边不忘不放心的瞅瞅两人。 “我也不想乌鸦嘴的,但没办法,毕竟宗主您这命就跟命里带劫似的,以前遭遇的那些波折您也心里有数,保不准又再遇到个什么还要厉害些的妖兽出来。” “哪有这么倒霉。”一旁的秦怏怏听不下去,有些心虚,叫他直接打住,清了清嗓子,晃了下脑袋悠然道:“咳,放心吧,再强的妖兽也不会强过我了。” “也是。”边木一听觉得也是,瞅瞅秦怏怏,嘀嘀咕咕,努力压低了声音:“毕竟要比老妖兽,绝不会有人比得过秦姑娘了。” 但秦怏怏还是听到了,凉飕飕瞥了他一眼。 拐着弯骂她老是吧? 秦怏怏恶狠狠的一撇嘴——“啊!” 边木捂着自己被妖力刮了一道的腰侧,脸色大变的捂住腰,哀戚戚的瞅着凉飕飕的半边肋骨。 “我的衣服!” 娘亲x主神(273) 哼。”秦怏怏禁不住傲娇的哼了声,“干瘦干瘦的,看你那一身老骨头的样子,还不知道谁老呢。” 边木在凉飕飕的寒风里哀怨的瞅了眼自己宗主。 俨然,是并不会袒护他的莫宗主温柔笑着回应了。 “阿怏说的是。” “……” 白担心了! 边长老又酸又委屈的瞅着这两人,最后还是酸溜溜的跟两人告了别。 莫远瞧了他最后一眼,才笑着低声道了句。 “那,边长老保重。” “宗主也保重!切记小心哦!”边木担忧的望着他,摆着手,却目送两人离开。 只是,瞧着那离开的两人背影,边木恍惚的低下头,看着脚边伏趴过来的老虎,摸了摸它的头,竟恍惚觉得。 这可能,当真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了。 秦怏怏与莫远这一走,便是很久很久。 * 说着要陪他逛逛,除却山川大海外,还有乡野小镇,人类的村庄他们也都去看过。 两人摇身一变,幻化成了普通人类的模样。 人间有趣的东西,远比修真人的要多太多了。 见过京城里的繁华,也见过村庄的安静,见过庙会,也看过节日的花样,尝过人类的许多小吃。 只是,庙会拥挤的人群里,高高挂起的那些灯笼辉映出不一样的光。 下一秒。 街上拥挤的人群里,一手拿着糖葫芦轻咬着的秦怏怏,就被一只微凉修长的手掌轻轻握住,她侧头一瞧手,是同样拿着糖葫芦的莫远清冷却平静的侧颜。 “怎么了?”莫远哪怕瞧着前方,视线也似乎一直在她身上。 见她一停顿,便停下脚步,他疑惑侧过头来。 那一瞬,秦怏怏听着耳边的嘈杂,瞧着面前那张鲜活俊美的面庞,虽清冷,但在灯火映照下,却又仍旧绝美。 “你要我做的,就只是这些吗?”松开口中的山楂,秦怏怏恍惚一瞬,忍不住轻声问道。 “嗯。”莫远顿了顿,才点头。 “你觉得现在这般很好?”秦怏怏轻轻歪了下脑袋,黑眸安静倒影着他的模样,她捏紧了手里的糖葫芦,盯着他的模样。 “嗯。”莫远安静望着她,垂下眼,禁不住笑了起来,低声道:“这样,便很好了。” 少女黑眸里,倒影着青年温和笑着的面庞,叫她有着一瞬恍惚。 素朴的衣裳却也盖不住眼前青年的绝色,那瞬间—— 秦怏怏却又再度动摇,她的心悄然沉了一沉。 她从恢复记忆后,便开始想着离开,可却未曾想过,莫远想离开吗? 人间繁华,却又烟火气十足。 却反倒叫她想起了如人类般还鲜活生活着的莫远。 哪怕他受尽磨难,波折万千,因自己的嘱咐,万世芽将他的人生变的坎坷。 可他却终究还是从那一路泥泞里爬到了高高在上的位置,就像现在眼前那一身白袍,却翩若惊鸿,宛若谪仙。 哪怕他是恢复了七情六欲的天神,可他也是莫远,主神是主神,莫远是莫远。 秦怏怏想变回秦怏怏,可莫远,也想变回那个主神? 那一瞬。 庙会下的俊美青年,眼前的倾城一笑,却反倒叫她迷茫。 她又有什么资格,决定莫远的生死呢? 娘亲x主神(274) . 唰—— 秦怏怏陡然从他手中抽出自己被握住的手,自然的看向前方。 “那便好。”重重咬了一口山楂,推到腮帮子旁,她含糊不清的问:“那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莫远低头,银眸淡淡瞧了眼自己空了的手,眼神晦暗几分。 他顿了顿,才低哑开口:“还有一件。” “嗯?” “但你不会答应的。”莫远重新抬起眼时,盯着她手中糖葫芦上的红,眉眼淡漠,却平静的笑了笑,放下手,故作轻松:“所以作罢。” 秦怏怏没有追问他是什么,只是心里很清楚的知道,他既然知道自己不会答应,想必也是类似于‘要她’之类的话。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朴素的衣裳却也盖不住两人的美貌,因此—— 早就有人盯他们许久,此刻察觉到那群人蠢蠢欲动。 “要离开吗?”莫远低下头,轻声问了句。 “不必。”秦怏怏却满不在乎,“你不是想多在这逛逛吗?何必管他们?” 难不成他们两个,还会被这一群凡间的人给留住不成。 所以不必放在眼里。 “嗯。” 莫远正准备淡淡应声,抬眼的瞬间,却发现那群躲在暗处的人终于动了—— 唰! 数十个壮丁一涌而出,瞬间将周围的人清空,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这位小姐!我家公子见姑娘一见如故,想要请姑娘前去聚聚,请问姑娘可否赏脸?” 其中一位站出来,硬声硬气的开口,拱手冲着——秦怏怏。 莫远悄然抿起唇,秦怏怏的神色却从容的很,见惯不惯放下糖葫芦,似笑非笑。 “这是‘请’?”她挑眉,望着眼前一群人好似绑人的架势。 “……” 壮丁们有些尴尬,正迟疑要如何时,面前的秦怏怏却又立刻开了口。 “一见如故我便要聚的话,那这街上与我一见如故的男子有多少,难不成我都要聚一聚吗?”秦怏怏轻蔑瞧这一群人,讥讽一笑,唇角一挑,“看来你们家少爷得是多无脑,搭讪的借口都找不好啊。” 少女丝毫不给面子,长得那么漂亮竟然嘴上那么不饶人! 躲在一群人身后的青年终于听不下去,忍不住跳了出来。 “你、你才无脑!” “哦?”瞧着跳出来的红衣青年,面容稚嫩,五官秀气,瞧上去像年纪不大的样子,秦怏怏早知道他藏在他们身后,又一挑眉:“你就是他们家那公子?” “是、是有如何。”红衣青年被揭穿,脸色尴尬几分,可反应极快的便一扇扇子,佯装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口吻却十分纨绔,“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少爷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我劝你最好趁我现在脾气好,好好陪本少爷去喝两杯,否则的话——” 那青年说着,眼珠子止不住的往秦怏怏身上放,眼里难掩垂涎。 说话不好听,可这少女长的是真漂亮呀! 可话还没说完——“啊!!” 周围那十几个壮汉都未反应过来,那青年便径直飞了出去,惨叫出声,落到了身后自家下人的身上。 . 娘亲x主神(275) 秦怏怏顿住,低头瞅瞅自己还没抬起来踹出去的小脚,便侧头一看——“你干的?” 秦怏怏小脑袋一歪,几分无辜,还有几分诧异。 “嗯。”面色未改的莫远对视回去,神色悠然,懒懒应了一声。 他淡淡瞧向那青年时,秦怏怏本以为他出手是因为青年调戏她的话,可谁知—— 莫远压低的嗓音只情绪难辨的吐出一句。 “我都未提,他岂有资格穿着红衣站在你跟前。” 红衣? 秦怏怏疑惑瞧过去,没明白莫远生气的理由,但盯着那青年身上的红衣。 红衣…… 嫁衣。 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仿佛明白了什么的秦怏怏心一跳,在那瞬间,她竟忽的明白了之前莫远可能没说出口的那要求是什么。 “算了。”秦怏怏手微微一颤,故作冷静的说了声,侧头拦住莫远,温和一笑,“我们走吧,人间小孩不懂事的纨绔少爷罢了,懒得与他们计较。” “嗯。”莫远垂下眼,看着伸过来拦住自己的手,蠢蠢欲动的想握。 “啊!不许走!”谁知,他们不追究了,那边的少爷却不罢休,扶着腰骂骂咧咧爬起来,纨绔少爷带着哭腔,却更愤怒的望着他们:“打了人还想跑,你们想得美,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看就是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少爷,没少罔顾王法,现在却说出这话。 果然是脑子不太好的小少爷,先前莫远动都没动就叫他飞了出去他还未有察觉,直接气的指着两人。 神色冷漠的莫远还未动。 “真以为你多好看了,本少爷还稀罕你这个丑八怪了是吧?把他们给我拿下!”小少爷狠狠一咬牙:“给我使劲揍!” “……” 秦怏怏翻了个白眼,却先一手将莫远拦在身后,一手轻轻捏成小拳头冷笑了一声。 “丑八怪是吧?” “用不着你,老娘亲自来!” “不好好教训下这臭小子,他还真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莫远闻言,嗅出她话里的怒意,瞅瞅秦怏怏咬牙切齿的侧颜,他瞅瞅她横过来下意识将自己挡在身后的小胳膊,眼神一柔。 随即乖乖退后,只是同时也配合的掐了个结界,以免伤及周围无辜群众。 丑八怪这三个字,对他们阿怏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至少她还从未被人这样说过!!! 大约是眨眼的功夫,没有动用妖力,直接拿小拳头哼哧哼哧的开揍。 没一会儿,包括那小少爷在内,那十几个壮丁便连同他一起凄惨的倒在地上。 最后,明艳漂亮的少女却凶悍的揪住红衣青年的头发,两根手指掐住他肿臣猪头的脸蛋,挑着眉恶狠狠的质问。 “谁丑八怪?说!啊?谁丑八怪!” “呜……呜哇!” 红衣青年两眼木然,绝望又带着哭腔,哪里想过绝世美人儿身旁看着瘦弱清秀的男子会点身手不说,连美人自己居然都这么凶悍! 他带了那么多手下啊! 那么多!!! 怎么全被她揍了哇! 这地方偏远,修真人寥寥无几,自然不知别说十几个了,就只这个城,面前少女也屠得! 娘亲x主神(276) “我、我行了吧!”怂了一口后,哪里受过这种侮辱的青年又不服气,带着哭腔,恶狠狠的威胁,“呜、你、你最好放了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敢伤我,我、我……” 青年还未开口,身旁旁观的一众人里便有人不忍开了口。 “姑娘,他说的不假的,你不是这里的人吧?若不是,便赶紧与夫君一同离开吧!” “是啊,这公子你们当真得罪不得的!” “若是来的是他哥哥还好——若是他们娘亲……” “晚了!好似已经来了!” 几人七嘴八舌,秦怏怏没听仔细,一旁的莫远只听了一句‘夫君’,不免多看了那人一眼,眼神柔和下来,难得回了句。 “无妨的。”莫远垂下眼,神色淡淡,轻描淡写的口吻里,却有着肆意的张狂,“她想揍,便让她揍,能留得住我们的,这世间还不存在第二人。” 当真是狂妄啊! 可他们却不知,这还真不是狂妄。 然,那边人群让开,大部队抵达,骑着马而来的人很快便停到了他们面前,翻身下马。 “是白大人!” “还好,还好是白大人啊!” 那为首的青年带着好大一群人,听到周围松了一口气的声音,那青年听着身旁手下人汇报的消息,才抬眼看向这边。 瞧着莫远与秦怏怏,以及正被秦怏怏摁在地上揍的自家弟弟,对方面色如常,却还是走上前,微微点头。 “姑娘得罪了,事情我已听手下说清,是我弟弟得罪在先,冒犯两位了。”青年一侧头,眼神示意后,几人上线,恭恭敬敬的将那红衣青年从秦怏怏手上压下来后,那青袍青年才一拱手,面露微笑,“若公子姑娘不介意,便上府上,白某定向两人好好赔罪。” 秦怏怏与莫远的本意应当是拒绝的,虽听周围人口吻像是这白公子应当是那纨绔少爷的哥哥,听闻还是个好的。 但他们没打算再惹麻烦,可—— 两人在瞧见那青袍青年称作白某的青年的一瞬,便怔住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后,目光同时落在那为首,风度翩翩与那纨绔的红衣青年不同的男子。 那容貌,那气场,虽然并非一模一样,但那张脸—— 怎么看都和当初玉盘内的星华道人,有着八九分相似啊! 秦怏怏难掩诧异,瞧了眼莫远后,目光禁不住停留在那青袍青年身上。 “姑娘?”白策有些意外,清俊的面庞上甚至有些拘谨,被她盯的有几分脸红,郝然笑了下,“若两位不方便,那白某只得奉上金银聊表歉意,还望公子姑娘——” “方便的。”秦怏怏立刻打断,盯着他那张脸,才侧头随意看向莫远,“反正才来这城镇也没多久,就住下歇息几日?” 秦怏怏看向莫远时,眨了两下眼,那挤眉弄眼的模样似乎要劝他也留下。 可—— 莫远却没与她对视,是平静的挪开眼,低低平静的应了一声。 “嗯,听你的。” 咦? 秦怏怏看着莫远别过脸去的后脑勺,有些疑惑,怎么觉得怪怪的。 娘亲x主神(277) 不过无暇多想,白策便立刻叫人请两人上了马车,马车极大,白策一同上车后,里头坐了三人都不显拥挤。 前去白府的路上,白策才给两人解释,红衣青年乃此城城主之子,而他则是白家的大少爷,红衣青年则是白家的小少爷,自小被宠坏了。 平日里在外头便作威作福,被训了不少次了,但家里娘亲惯得慌,只得他盯着才没酿下大错。 这次请两人上门,也是唯恐两人放在心上,诚心诚意的道歉,亦是方便晚点叫弟弟亲自道歉,这才叫人容易释怀。 听白策……也就是长得极像星华道人的这白家少爷所说,两人愈发觉得这少爷倒是深明大义。 “无妨,我们也没放在心上,该报的仇反正也报了,他也被揍的挺惨。”秦怏怏大大咧咧回完后,仍旧盯着白策的脸不放,忽的蹦出一句:“白公子今年多大了?” “多大?”白策猝不及防,未曾想过她话跳的这样快,未反应过来,呆呆盯着她。 少女往前凑了几分的脸近了些许,明艳好看,那双美眸更是灵动明亮,叫他的脸又情不自禁红了起来。 “姑娘怎的突然问起这个?”白策忍不住慌乱的看了眼她身旁,心想这公子难道不是她的夫君吗?可见她如此问,又想应当不是,只好拘谨的小声道出一句:“我、我今年二十有三。” “二十三?你不修仙吗?”秦怏怏一听,点点头,想了想,又瞧他,小声嘀咕:“看着确实像个凡人啊。” 二十三,若真的是星华道人的后世,那就应该是轮回不知道多少回了。 难道他轮回之后,未曾修仙,反倒当了多少世的凡人吗? “修仙?”白策被问的一头雾水,有些茫然,但还是温和开口解释:“虽白城也有不少修真人士,我也听过些许,但我并未见过。” 他一顿,才聪慧的看着两人,反应过来。 “难道两位——” “没有,只是问问。”秦怏怏没打算惹麻烦,立刻否认,笑笑后看他,几分随意的捞起耳边发丝,轻轻在指尖一颤,笑着看他:“怎的?难道我瞧上去特别像仙女?” 秦怏怏明显故意逗他。 “唔。”白策果然被逗的脸瞬间红了几分,有些无措,含糊应了一声,不敢再与她多谈,只好匆匆看向窗外,佯装看起风景。 秦怏怏却盯着他,若有所思,想着当真是神奇,竟真的存在轮回。 视线太过炙热,哪怕是白策都有些遭不住,盯了一会儿窗外的风景又忍不住偷偷看了回去—— 可目光才对上少女的视线,就见她又冲着自己笑了笑。 瞬间,脸红到险些冒烟的白策狼狈的躲开目光,仓惶的便准备下车,慌慌张张道。 “车、车里有些闷,我、我还是去骑马吧,两位若有什么需要,命下人去办便是。” 白策仓皇而逃,临走前耳朵都是通红的,只是在放下车帘前,忍不住又看了眼秦怏怏,心跳乱的一塌糊涂。 他离开后,马车内才陷入安静。 秦怏怏两腿一抻,悠然随意的往后一靠,很是随意的开了口,问身旁青年。 “你也看出来了吧?好像真的是星华的转世哦?” “……” 然,她却没等到回应。 娘亲x主神(278) 于是她忍不住转头一看,却对上了一双幽深的银眸。 那情绪颇深的漂亮银眸里,似乎隐约有些可怖的情绪,但缓慢的又流露出几分委屈,他抿唇盯着她,坐在那的俊美青年委屈的抿着薄唇。 “你喜欢他?” “!” 秦怏怏怔了一怔,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可她盯着他委屈的模样,却没吱声,而是反而笑了起来。 “你这样觉得?” “你那时便与星华道人走的极近,除却林天,你更喜欢他一些,也并不奇怪。”莫远垂下眼,嗓音清冽,却明显里头有酸酸的味道,“因此,你是将他当成星华道人了么。” “唔,谁知道呢。”秦怏怏笑着看回前方,漂亮的美眸里情绪不明,悠悠然道:“只是觉得这小子挺有趣的,难道不是吗?” 莫远长久的仍旧没有回应,秦怏怏也无所谓的看着前方,任身旁的男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侧颜,她却低头摩挲了下指尖,敛眸下来的眼神里,晦暗不清。 * 莫远未应,等到抵达了白府,两人下了马车。 被揍成猪头的白家小少爷先被送了进去,里头满是心疼的漂亮妇人赶忙迎了上来,一会儿一口一个宝贝。 “哎呀宝贝你怎的这样了!是谁揍你啦?” 看她宠她那个模样,恨不得下一秒便要找人去算账,鼻青脸肿的小少爷本想告状,可顶着身旁哥哥的眼神,哼哼唧唧的也不敢吱声。 “娘。”白策上前,腰间配着剑,脸色微沉的喊了一声,蹙眉道:“便是你这样惯他,才叫他这般无法无天乱招惹人,你现在还要纵容他吗?你这分明是害他你可知晓!” “策儿……”白策在家的威严还是有的,宠儿子归宠儿子,一见自家大儿子这般说,漂亮妇人便噎了噎,也不好说什么。 “你先带他去敷药吧,晚点再叫他过来我院里,再来道歉!”白策又蹙眉厉声开了口。 漂亮妇人本想还说些什么,可对上白策那眼神,才委委屈屈应了声,噘着小嘴只好赶忙带着自家宝贝小儿子去敷药。 后头下来的秦怏怏瞧见这幕,眼神温和下来,难得有些恍惚。 虽然那妇人宠溺,小少爷不听话,白策操心许多,但她却从白策的身上,嗅到了那时的星华道人未曾有过的温柔气息。 虽为错,不纵容,但却仍旧是自己兄弟,也是待他不错的。 这样的相处,虽有些闹腾,却难得的和谐。 抛弃了修行,没了修仙,可这样的日子,谁又说一定不如飞升成仙呢? 两人离开后,白策才回头,瞧着下来的两人,有些郝然,摸了后脑勺。 “叫你们笑话了。”白策拧眉,才又道:“两位这边请吧,我已命下人备好酒宴,也不知你们喜欢吃什么,便随意准备了些。” “无妨。”秦怏怏一歪脑袋,笑着说,“再差也不过果子露水,能有饭菜酒席,已是佳肴了。” 果子露水。 白策一听,眼神不免露出几分怜惜,目光落到两人‘朴素’的衣裳上,难免忍不住温声问到。 “秦姑娘以前……” 娘亲x主神(279) “风餐露宿属于常事。”秦怏怏眨巴眨巴眼,噘着小嘴,却没解释自己作为狐狸,果子露水反倒正常。 可白策一听,却误会了,禁不住看了眼秦怏怏身旁的莫远,带了几分哀怨与责怪。 有这样的美人相伴,怎的还叫她风餐露宿? 莫不是—— 两人私奔的? 白策抿起小嘴,不敢多问,只是被白策哀怨瞅了一眼的莫远却抬起眼也瞥了他一眼。 只是,没有理会白策的小眼神和小神色,莫远却突然盯了眼状若无辜的少女。 她突然之间这是…… “多吃点,不够我命人再做。”备好饭菜的是白策的院内,地方极大,满桌子的佳肴看上去像是白策还另外叫人加了的。 白策在身旁望着秦怏怏,拧眉担忧的恨不得叫她多吃点养胖点才好。 确实味道不错,也吃了很多了的秦怏怏又夹了一块肉,歪头冲着白策甜甜一笑。 “谢谢白公子了。” “你、你喜欢就好。”白策的脸再度红了红,禁不住偷瞄她好看的脸蛋,扭捏两下,才开了口:“先前忘记问了,两位是……夫、咳,兄妹吗?” 他本想问是不是夫妻,可又忍住了。 “不是哦。”没等莫远开口,秦怏怏便先开了口,笑眯眯的反问:“难道我与他长得很像吗?” “自然不是,虽公子姑娘都长得一样好看,可——”却长得倒并不想象。白策顿了顿,才又迟疑开口:“那是……夫妻?” “也不是哦。”秦怏怏笑着摇摇头,才唉声叹气的瞧了眼身旁的莫远,指着他,同白策说:“准确来说,这位是我的主子,我嘛,算是我们公子的奴仆。” 主人是主人,可奴仆却不见得是奴仆。 不过,秦怏怏说的关系却也不错,契约在那,莫远确实是她的主人,她是他的妖兽。 比主人还强的妖兽。 “奴……仆?”秦怏怏长得太漂亮了,叫人丝毫不会往她会是谁的奴仆身上想,说是丫鬟都不会叫人相信。 但,白策却不觉得少女会撒谎,便傻乎乎的信了,惊诧的看向那边的莫远。 “那两人怎的……你们不是白城人吧?” “嗯。”秦怏怏一点头,笑着说:“我们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我陪少爷到处逛逛,游山玩水看风景的。” “游到风餐露宿吃果子吗?”还记着那句‘风餐露宿’的白策不忍的开口道,难免有几分责怪。 叫这么好看又柔弱的姑娘跟着自己风餐露宿,换他他是做不出来的。 于是,白策犹豫半晌,看向那边不动声色也未曾开口的莫公子,才犹豫开口。 “莫公子就没想过,找几个身强体壮的壮丁陪你吗?” “那我呢?”秦怏怏唇角微微一翘,笑着一指自己,问白策。 “秦姑娘……”白策脸一红,声音弱了下来,“秦姑娘太过柔弱,这般折腾一个姑娘不太好,不如留在一个地方,安安稳稳的……” “留在哪?留在这吗?”秦怏怏的眼睛愈发明亮,笑着盯着白策,故意往前一凑,弯眼笑的更甜,“白公子莫不是想要我留下?唔,若是的话,不如问问我们家公子,问他愿不愿意将我交给你呢?” 娘亲x主神(280) 白策其实却是是有这种想法的,被她问的脸更红,有些松动的忍不住看向那边的莫远。 然,莫远却看都没看他,从秦怏怏开口逗弄他开始,莫远的视线便沉默的落在秦怏怏的侧颜上。 秦怏怏自然是知道的,侧头对上莫远的视线,跟着弯起眼。 “公子觉得呢?” “阿怏吃饱了吗。”莫远没回,只垂下眼,夹起一筷子糕点,轻轻放入她碗中,清冽的嗓音淡淡道:“多吃点。” 白策听不出他的意思,却也不好再提,只好拿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茶水,才重新看回秦怏怏的模样,努力让自己平静。 他有些纳闷,说来也奇怪,他平时挺稳重的人,怎的今日见了她,却莫名慌张。 他不是好色之人,美人也见过,虽没见过这样漂亮的,也不至于三言两语就想把她留下。 只是—— 冥冥中觉得,好似该对她好一些。 莫名觉得,这姑娘叫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用餐完毕,知晓两人从外地而来,尚未安置住处,白策便立刻又命下人在自己院内整理出两间房,让两人住下。 将两人送到了地方,之后白策又压着先前那胡闹的白家小少爷来给两人道了歉,才拎着他的后领准备离开。 临走前,白策扭捏道出了自己房间的位置,脸红红的说两人若有事,尽可来找他。 说着,目光却忍不住放在了秦怏怏身上。 “好。”秦怏怏娇滴滴一笑,笑的更甜。 白策这才带着人离开。 可秦怏怏一转身,就对上了站在身后青年目光。 阳光落在他身上,照着对方俊美的脸,银眸里情绪略深,却反倒将他衬得宛若谪仙。 俊美非凡。 “怎么了嘛?”秦怏怏只是晃神一瞬,便按捺下自己乱跳一拍的心脏,弯眼笑了起来。 “你要留下来吗?”莫远盯着她,目光灼灼,有些幽沉的问。 他抿起唇,看上去有些阴气森森的。 秦怏怏一挽耳边秀发,只眨眨眼,无辜道:“你也看出来了吧?星华……白策他很有修道天赋,不修道,也有些可惜不是吗?” “所以呢?”莫远没动,只反问。 “你说我喜欢他,我承认,我是挺喜欢星华的。”秦怏怏低下头,轻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漫不经心的说,“那一世,他的死和我有些干系,加上他也帮了我大忙,你知道的。” 反噬符。 若不是星华道人的那道反噬符,她早就死在林华的掌下了。 “所以——”秦怏怏慢悠悠抬起眼时,小脸娇媚,目光清澈又干净,无辜又叫人挡不住,“若他当真要修仙,我想陪他一起,你可愿松手呢?” 松手? 周身瞬间陷入安静。 莫远的心一沉,目光却仍旧盯着她,这些日子尝到的蜜,从心口上落下的刀子裂开来,宛若涌出鲜艳的血液。 生疼。 “你要我如何?”他声音低哑,压下情绪,问。 “与我解除契约。”秦怏怏微微一笑,从容道出这句。 从见到白策开始,盯着那张脸,秦怏怏心头便涌出的念头,在这一刻,兜兜转转,终于倒了出来。 娘亲x主神(281) 她终于说出来了。 莫远沉默了很久很久,院里,清冽的嗓音,才低低的响起。 “这句话,你想说很久了吧?” 莫远望着秦怏怏,抿唇问。 秦怏怏神色微微一动,却佯装不明白,只垂下眼:“你许的愿,是陪你看着山川大海,我已经陪了你很久,也走了这么多地方了,应当够了,不是吗?” “而契约要我许的愿望,你也不会做,成神啊,变强啊,你也不需要,不如让给星华。”秦怏怏双手一摊,“算弥补他的恩,不是恰好吗?” 莫远站在那,没有回应。 只那双漂亮的银眸,仍旧压迫感十足的盯着秦怏怏,叫她压力山大。 莫远盯了她许久许久,才陡然笑了。 “阿怏。” “……” 秦怏怏笑容僵硬,却莫名觉得有些压力,瞅着他的笑容,心想该不会自己要和星华私奔这出,把他给气疯了,气入魔了吧? 怎么还笑起来了? “你知道吗。”莫远终于迈开步伐,走到她跟前,垂下眼,伸出手时—— 秦怏怏盯着他的银眸,没躲,任他的手落在自己的耳畔,轻抚她的脸颊。 “你骗人时,笑的从来都是极甜的。”他垂下眼,沙哑开口。 “……” 秦怏怏闻言登时收起笑容,瞪圆了美眸。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她气呼呼道,暗自咬牙,偷偷转了转眼珠子。 真的假的?莫远几时这么了解她了?怎的她何时撒谎他都看出来了? 啧,怪不得骗不了他! 可—— 这次当真也看出来了? 莫远盯着她气呼呼的模样,敛眸,“你与我解除契约,当真是为了星华吗?” “不然能因为什么?”秦怏怏收敛笑容,却还是几分无奈,淡淡笑道,状若不经意,“不然莫宗主以为是为了什么呢?” 可莫远盯着她,只垂下眼,浓密的睫毛垂下,掩去他眼底的情绪。 从他的身上,秦怏怏莫名觉得有浓重的悲凉传开,好似…… 她做了什么很过分很过分的事。 “你要解除契约,不必拐弯抹角,就算不用星华当借口,若只要你说,我未必不肯。”莫远极轻的声音响起时,他人也跟着低了下来,他低下头,将她抱住,脑袋搁在了她的肩上。 听着耳畔传来的声音,秦怏怏的心悄然软了下来,可少女冷漠的脸上,眼底却仍旧一片冰冷。 “只要是你想要。”莫远闭上眼,抿起薄唇,轻声道出,“我必会悉数奉上。” “那你愿意解除契约了?”任他抱着,站在那,少女敛去脸上的笑意,微微侧头,平静问出了声。 莫远沉默了许久,才回答。 “我有一个要求。” “……” 秦怏怏假装冷静的模样立刻失控,立刻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的后脑勺,忍不住咬牙。 说好的悉数奉上呢? 但她憋了回去,不知为何,就是有些心虚,憋下脾气,她拧眉。 “你说。”她顿了顿,补充了句:“但我可不一定会答应。” “放心,不是什么叫你为难的要求。”莫远将眼睛从她肩上睁开,那漂亮的银眸里漫开的雾气,叫人看不透,他低声缓缓道出,“我只要你,换上红衣。” 娘亲x主神(282) 红衣? 嫁衣? 她脸色微变,陡然一扭头,才对上莫远的银眸,尚未开口,对方便似乎是已经看穿一般—— “放心。”他浅浅勾了下唇,“只是红衣而已,我知晓你不会愿意为我穿上嫁衣的。” 秦怏怏这才松了口气,可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些酸涩,顶不住莫远的眼神,默默挪开眼。 “那行。”秦怏怏正准备动用妖力将身上衣服幻化成红色。 唰—— 却肩膀被突然轻轻按住,她讶异抬眸。 “不要变得,那是假的。”莫远垂下眼,瞧着她,眼神温柔却执拗,“我要真的。” “……” 怎么要求还那么多! 秦怏怏噎了噎,但想了想,这也算最后一次听他要求了,便随了他也无妨。 “那我去找白策,找他借一件来。” “……” 秦怏怏正准备转身,发现肩上按着她的那只手却还没松,她又顿了顿,疑惑看去。 沉默而两秒后,她像是才明白什么,气愤道。 “买一件,行了吧?” 肩上那只手,这才终于满意的松开,任她去买一件红衣。 变得不行,别人的不行,借的也不行,还必须是她的! 真是的,她要一件红衣做什么?她又不喜欢红的。 红衣有什么好看的,最多也就是像嫁—— 秦怏怏的思绪戛然而止,心中的埋怨陡然全部消失。 她顿了一瞬后,抬头看向前方,一言不发的,去找了白策,问了附近一家店铺,去挑了一件红衣。 怀里抱着衣裳回来时,身旁的白策还很疑惑,犹豫的红着脸。 “姑娘只要一件吗?可以多挑几件无妨的,我、我可以替你买的。”白策顿了顿,才忙道:“就当是替弟弟给姑娘表达的歉意。” “不必,我要这件就够了,下次——”秦怏怏笑着正准备回,低头又忽的看了眼怀里的衣裳,想到若莫远当真答应契约的话,声音却又戛然而止。 “那就下次?”白策却未察觉,立刻欢喜的跟着低声问了句,满眼期盼。 “不。”可谁知,少女顿了顿,便抬起那张明艳漂亮的小脸,轻声笑着道出一句:“没有下次了。” “?” 白策不解,盯着她的侧颜,却发现秦怏怏陡然又转过头来,看他。 那双明亮的美眸,黑的发亮,却又隐约泛开一些不一样的金色光泽。 有时候,白策觉得这姑娘真的漂亮,可有时候,却又觉得她好似不像个凡人。 比如这一刻—— 她的眼神仿佛不像这个世间的人,仿佛,下一秒就要离开。 “星……白策。”差点叫错名字,秦怏怏顿了顿,才眼神温和的瞧他,“你觉得你现在如何?” “什么如何?” “幸福吗?” “……秦姑娘?”白策不解。 “若给你一个机会。”秦怏怏轻轻一歪脑袋,温和问他:“你愿意修仙吗?” “……”身旁与她并行的白策陡然脚步一顿,不知她为何会抛出这个问题,只是茫然了一瞬后,犹犹豫豫的开了口:“修仙?长命百岁那种吗?” “是。” “会……比娘亲与涛儿他们活的还要久,是吗?” “对。” 娘亲x主神(283) “对。”秦怏怏点头,眼神很深:“待他们离世时,你尚且还娘亲,甚至于——在浑然未觉的时间里,他们已然过世许久了你都未曾知晓。” 就像她的娘亲们,族人们离世那般。 “那便不要。”白策一听,想也不想,他顿了顿,觉得自己反应过于激烈,缓和几分,脸色才温和下来,只是还拧着眉,“长命百岁我未曾想过,只是觉得我现在这般挺好。” “有娘亲、有弟弟、有家人,虽然叫人挺不放心的,但有牵挂也没什么不好的。”白策低下头,温柔的冲着她笑了笑,“虽然我不知修仙有什么好的,但我却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 他顿了顿后,悄然动了动耳朵,耳根微红,又很小声的补充了句。 “当然,若是能有个妻子,自是最好的。”说着,白策忍不住将眼神往秦怏怏身上看。 “你觉得好,那便好了。”听到他说不愿修仙的话,秦怏怏也丝毫不奇怪,反而笑了笑,在白策眼神忽的亮起来时,她悠然道:“那便祝白兄早日寻得命中良人。” 这也算很明显的婉拒了。 白策的眼神这才暗了下去。 身旁秦怏怏却抱着衣裳,平静看向前方,眼里带着笑。 挺好。 * 秦怏怏换上一身红衣时,漂亮的眉眼,秀发飞扬,飒爽艳丽,着实叫人难以挪开眼。 出现在院落的那瞬间,在莫远眼也不眨的凝视下,她一步一步的走近。 长长的羽睫下带笑的黑眸泛着金色的光泽,发间一支白玉步摇,再简单却也挡不住她的美貌。 “满意了吗?”美艳的红衣少女笑着开了口,提起裙摆,随意的晃了一圈,才又看向他,她轻挑了下眉头,像是像是什么,补充了句:“白策可是都没看到,换上的第一眼,便是来让你瞧了哦。” 停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秦怏怏瞧着他,歪头问他。 “如愿了吗?” 言外之意,可以解除契约了吗? 莫远没答,只瞧了她两眼,漂亮的银眸里却也露出几分笑意。 “你当真是要与白策在一起吗?”他道出来的话,几分情绪不明,却宛若还有什么深意。 “……不然呢?”秦怏怏怔了一瞬,却强撑着未露馅,笑着反问。 唰—— 莫远没回,只是盯了她两秒后,陡然伸出手。 空气里,有灵力微动,他动了灵力,却没敌意,所以秦怏怏未反抗。 等到他袖子一卷,拦住她的腰肢,凌空飞起时,秦怏怏低头瞧着底下愈发遥远的院落,才知晓他是要带自己去哪。 她没问去哪,只是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这白城附近的一座高山的山峰之上。 等莫远将她放下时,腰间的手却没松,秦怏怏懒洋洋靠在他怀里,抬起头,反过来睨着他,似笑非笑。 “怎的?莫宗主堂堂一宗之主,还说话不算话了?”秦怏怏故意睁大眼瞧他,故意说着:“难不成莫宗主终于意识到这么强一只妖狐,若是什么愿都没许就这样放走了,确实太亏了?因此不愿放我就这样离开不成?” 娘亲x主神(284) 莫远抱着她,没理会她似乎几分轻笑的话,也未反驳,只是低头开始认真端详她这红衣的模样。 也算最后了,秦怏怏懒得挣扎,便任他瞧着。 “好看。”等到莫远低低道出这句时。 “嗤——”秦怏怏没忍住笑,往前凑了几分,下巴支在他胸口上,笑的有些无力,“憋了半天,你就憋出这句吗?” 可这句,也已是对莫宗主而言,对那主神而言,莫大的夸赞了吧? “嗯。”莫远低头,低低应声后,眉眼也沾染了几分笑意,盯着懒洋洋靠在自己怀里的少女,眸光微动。 宛若仙气弥漫的山峰,俊美的青年抱着漂亮的红衣少女,安静的站在那,这画面也算静谧得有些和谐。 空气里,似乎都漫开了些不一样的味道。 难能显得宁静。 莫远就这样安静的抱了她一会儿,才终于开了口。 “你真的那般喜欢白策?” “唔,是呀。” “因为他的前世星华。” “对呀。” “我记得你说过,你似乎也见过我的前世?” “唔。”想起这个随意道出的事件,秦怏怏觉得有些尴尬,心虚的转了转眼珠子,讪笑,“是。” “那——”莫远问:“前世的我,又是怎样一个人呢?” 秦怏怏抬眼看回莫远时,想着反正这也是她要离开前最后的一个谎了,就算被他嗅出来了又何妨? 与其费尽心思还要圆,倒不如说了实话。 自己解除了契约,拍拍屁股就要走了,管他能不能猜到呢? 她的黑眸微微动了动,倒影着莫远俊美的面庞,神使鬼差的,她蹦出一句。 “若我说,这只是你我的一场梦,你信吗?” “……” 莫远微怔,漂亮的银眸有着一瞬迷茫,俨然是没懂她的意思。 事已至此,她也快离开了,信他不会言而无信,定会与自己解除契约,也不再忍心骗他的秦怏怏从他怀里抬起小手。 细长的小胳膊抬起,小手落在了莫远的脸庞,抚摸着他的面颊,秦怏怏笑了起来。 “你曾一心求道,不应该不懂吧?你就当是破境成神,你有没有想过,破境成神后的画面呢?” 一般人来说,都会道出抵达另一个世界之类的,她本打算顺势而言。 谁知—— 莫远顿了顿,想了想,却令秦怏怏意外的是,他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低声道了句。 “未曾。” 秦怏怏诧异,莫远却眉眼平静。 他是曾一心求道,却很罕见的,真的未曾想过破境成神的画面。 因为—— 无论是修道还是成神,他从来都是当做什么做什么,除却活着,却未曾有一件是他心中想做的事情。 自他当成天道宗宗主,成了那高高在上的莫宗主开始,便是如此。 直到—— 莫远目光一晃,落在少女身上,眼底情绪很深。 “未曾也无妨吧,那我就与你说道说道。”少女却未曾所觉,反倒仍旧摸着他的俊脸,笑了笑,“以前你未曾想过,但你现在可以想想,也许,无论是成神或是死亡——” 娘亲x主神(285) 秦怏怏的目光深深落在他身上。 “成神或死亡的那一刻,你都会发现,也许只是你醒来的一场梦呢?” “梦?” “对。”秦怏怏不知是意有所指,还是只是开玩笑,笑着瞧他,“包括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也许只是一场梦,梦醒来,便醒了。” “也许会记得,也许会全都忘了。”秦怏怏想了想,才道,“说是前世见过你,其实是我骗了你,所谓的前世,其实只是我做的一场梦。” 莫远更加茫然,却乖巧安静的听着。 “我做过这样一个梦,梦里的你,脾气又差,性格冷淡,不分青红皂白,不明七情六欲。”秦怏怏的声音,慢而悠然的道出了那边的故事,掰着手指,几分稚嫩,却又几分悲凉,她却轻笑,“却觉得是我不对,罪无可赦,我从未认为我对过,我也认为我做的偏激,但——我却从未悔过。” 她仰起头,望着莫远。 “就好似林华的事,若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杀他。” “……” 安安静静的,沉默了许久,莫远的嗓音才终于响起。 “我也会杀他。” 这回,秦怏怏彻彻底底的怔住,以为自己听错,可很快却又笑了起来,“那只是因为你现在是莫远。” 若等你醒来变成他,便不会这么想了。 “你觉得,我是那个坏人,是吗?你梦中的那个人?” “对。”不是觉得,而是就是! “可我却觉得不是。”莫远却道,他低头,瞧着她,漂亮的银眸,叫秦怏怏莫名恍惚,可莫远的眼神,却叫她有些看不透,“你所说梦中的那人,不是我。” 就是你啊。 秦怏怏不解他为何否认,尚未开口,却听到莫远又道出一句。 “你可还记得我说过一句话。” “?”秦怏怏忍不住拧眉,“你说的话那样多,我哪记得是你要说的是哪句?” “我以前修道,没有目标,所以想成神。”莫远目光缱绻的落在她身上,温柔的好似棉絮,丝丝密密的将她缠绕,“可现在,我有目标。” 那一瞬,秦怏怏在他开口的那瞬间,才想了起来。 那是他按照她的要求,从吴昊体内转移契约与妖力,任妖力入体,毁了修为的时候。 被她揭穿,知晓他能够自己恢复修为时,他说的话。 那时她质问他为何不恢复修为,是想报复她,还是耍她。 他说。 ‘我若恢复修为,你便不会看我了吧?’ ‘我现在这般——’那时的青年摊开另一只手,修长如玉的手指,与他俊美平静的面庞,虚弱,却仍旧漂亮,他笑了起来,宛若一个病美人:‘你才会一直看着我,一直一直、看着我,留在我身边,保护我,唯恐我一不小心便出了什么事。’ 男人的银眸,恬静的倒影着少女的模样,如痴如醉,几分病态。 ‘就像……对待吴昊那样。’ 那时的莫远嫉妒吴昊,嫉妒到发狂。 可她却不信,说他不可能舍得修为变成这样,定是唬她。 可他却说—— 娘亲x主神(286) 可他却说—— ‘以前,我没有目标。’青年垂着眼,月色下轮廓显得优美,却微凉,‘所以想成神。’ ‘可现在,我有目标。’青年抬起眼,银眸倒影出眉眼更为漂亮的明艳少女,就现在现在这样——“比起成神,我更想要你。” 耳畔,面前,与那日一模一样的话,落下。 面前,是同样道出这话的俊美青年,叫秦怏怏的心猛地一颤。 那一瞬,她毫不犹豫想要离开的心,却一再动摇。 “莫远。”秦怏怏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眼时,艰涩又动摇的望着他,却很难做到彻底冷漠,只抿唇吐字:“……你答应我的。” “嗯,我知道,解除契约。”面前俊美的宛若不似凡人的青年唇角轻微勾了下,嗓音清冽且轻,“可我也知道,你并非当真要与白策离开。” 秦怏怏默。 “你是想‘离开’,对吗?”莫远那双漂亮的银眸好似能将一切看透,琉璃一般通透,“我不知你是要离开这个世间,还是像你梦中那般,你觉得离开便是梦醒。” 全…… 被他猜中了。 秦怏怏艰涩的不敢呼吸,亦不敢露馅,唯恐他发现后反悔,不想解除契约了。 其实,她本想是带他一起走的,一起醒来。 可—— 那日庙会上的灯火下,烟火气息里的青年,却叫她恍惚。 她觉得,无论他是否想走,自己也没有理由决定他的生死,于是便想解除契约自己离开。 “但,我拦不了你,也不会舍得拦你。”秦怏怏微怔,听着莫远的话,脸庞却忽的落下他微凉的手,她眼神微动,抬起眼时,对上他仍旧温柔的银眸,抚着她的脸颊,轻声道,“便只能成全你。” 秦怏怏心一跳,眉眼有些不忍。 “莫远。”她闭了闭眼,却还是睁开眼,轻声开口:“抱歉……” “但我也说过,以前我没有目标,所以想成神,可现在我有目标,只想要你,所以——” 世间安静,他们所在的这处山峰,却听不到任何的鸟语花香,好似与人间隔绝。 等到秦怏怏察觉到不对时,面前的莫远突然动用灵力。 唰! 她仰着头,仍旧对他没有防备,所以任凭莫远眼睁睁在她额间缓缓画下符咒时。 一笔一划,他的指尖微凉。 少女压根没看见他画的究竟是什么,只仰着小脸拧眉茫然。 这是在解除契约吗? 好似……不是。 因为她能清楚感觉到体内的契约还未消失。 “阿怏。” “嗯?” “我爱你哦。” 莫远极近温柔的嗓音,缓缓落下的那一刻。 秦怏怏眼神晃动的一瞬,她未曾防备,下一秒,她就清楚的感受到莫远身上的灵力微动—— 未曾对莫远防备,因此他出手时,她便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唰—— 瞬间,她低下头,呆呆看着莫远陡然挟持着灵力挖向她心口的五指时。 那瞬间,她的脑海空白。 手掌袭来,直逼她的心口。 大约是从未想过莫远会杀自己,也更没有想过莫远会在此时要挖她的心脏,不知是不相信,还是不怕死,直到五指扎入心口,她都未曾动弹过。 噗嗤—— “噗。” 血,顺着唇边溢出。 娘亲x主神(287) 但吐出一口血来的,却并不是秦怏怏。 秦怏怏缓缓抬头,傻眼望着吐出一口血来的青年,他仍旧带着笑,望着面前被自己画下反噬符的少女那恍惚的模样。 他的表情,似哭不哭,只低下头,拿那只带着血的手指,轻轻抚在她的眼角。 莫远的银眸,印着未有表情的漂亮少女的眉眼,极近悲凉的呢喃出一句。 “如果可以,真想真的将你心脏挖出来……”他低下头,抵在她肩上,另一只手仍旧停在她的心口沙哑开口,隐忍而痛楚:“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没有我啊。” 那低哑的嗓音,不再清冽,有的,只是求而不得痛楚与悲凉。 怎么办? 好不甘心啊。 如果真的能挖出ta的心脏,看看里面,是不是就能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我了呢? 这一瞬,从莫远口中道出的话,竟和秦怏怏曾经有过的太多次对待那些负心汉的念头,悄然重叠。 兜兜转转,他竟还是懂了她。 但—— 秦怏怏却不懂,他在做什么。 “莫远?”秦怏怏的声音有些发颤,低下头,看着莫远心口上的伤,和他那虚弱的模样,却茫然不解,脑袋甚至有些空白,颤声开口:“你、你在做什么?” 给她画上反噬符,却又要挖她心脏? 这不是—— 这不是和——“和明琥为你构造的梦一样了,对吗?” 莫远略显吃力,却沙哑轻柔的嗓音响起。 秦怏怏难以置信盯着他,却见莫远侧着头,却对她笑得温柔。 他弯着眼,眼神有些迷离,却要努力的看清她,仍旧笑的很温柔,“虽是明琥虚构,但我却记得你看到那幕时的模样。” 他说的,是看到梦境里,明琥虚构的那一幕。 也就是,‘林华’为她而死,将自己的心脏交给她,送她成神的那一幕。 秦怏怏身体有些麻木,僵硬,不敢想,却也不敢动,眼也不眨的盯着莫远。 “虽然那时假的,但若可以解了你的心伤的话,我愿叫它成真。” 莫远道出这话时,秦怏怏的心一路下沉,等到下一刻,她才终于明白—— 莫远这所作所为,究竟是要做什么! 秦怏怏身体麻木,僵硬到动不了,可莫远却动得。 他抬起手,抓着她的手,缓缓放在他的心口上。 那心脏的位置上。 “莫远!!!”察觉到他要做什么,秦怏怏瞳孔一缩,低吼出声时,声音都急的尖细几分。 可,莫远的声音虽弱,却仍旧飘在她的耳畔。 不知他做了什么,她却丝毫不能阻止,亦不能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嵌入他的胸口内,缓缓抓住那颗心脏—— 林华那次,是假,为梦境。 可这次,却是是实,是真实。 “莫远你疯了吗!” “莫远你住手!” “莫远!!!” “莫远——” 耳畔,灵力波荡,体内,契约的地方滚烫炙热,任秦怏怏低吼,那只手也仍旧未松分毫。 “我说过,我不是林华,他做不到的,我做得到。” 他的声音很轻,垂着眼,手上的动作却不容置疑。 “阿怏,不是所有人,都是林华。” 娘亲x主神(288) 莫远抬起银眸时,灵力的弥漫下,他俊美的面庞却显得恬静,几分透明,似要淡化,叫人挪不开眼。 “总有一人,会真的爱你,胜过自己的生命。” “你想离开,我自会成全你,解除契约亦有的一种方式,便是这种,对吗?” 她手背上的那只手,坚定有力,不容她拒绝,落在耳畔的声音却仍旧温柔。 安静了两秒,他才垂下眼,目光落在自己被鲜红血液缓缓浸透的白衣上,他又温柔看她身上的红衣,突然笑了一声。 “阿怏觉不觉得这样,也像是一对嫁衣了?” 他仍旧温柔的笑起。 “只可惜,未能成真。” 如果有机会,她还愿意的话,若能真的穿上一双嫁衣,该多好呢? 可惜,只是妄求。 唰—— 他像是终于撑不下去,踉跄了下,倒在她身上。 莫远额头抵在她肩头,又咳出一口血来,虚弱的笑了两声。 他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却另一只手,仍旧留在她的心口上,他的指尖微动,却开了口。 “听闻成神,会失七情六欲,便不再痛,亦不再受伤。” “所以阿怏。” 天地万物,安静无声,耳畔,只有他的声音。 血腥味蔓延,可他的胸膛仍旧温暖,心脏也炙热,就在她的指尖。 扑通—— 扑通—— 一下又一下,叫她手指发颤。 可,青年端丽冠绝的面容上,血色却一点一点褪去,他迷离的银眸里,目光溃散,却从始至终有一缕温柔的光,坚定至今。 “我送你成神好不好?” “愿你以后,再无伤痛,无人伤你。” “愿你所有的心伤,皆能治愈。” 就像他此刻,也终于圆了她那心目中那最重也最无法愈合的一道伤一样。 莫远笑的温柔。 她终成一辈子的遗憾,他终究却还是帮她圆了梦。 她的指尖在发颤。 噗嗤—— 直到掌心那一刻滚烫炙热,沉甸甸的心脏,终于在手心爆开时,那一句她曾经那样妄求的话,也落在了耳畔。 “我爱你啊,阿怏。” 缓缓的,消散在了空气里。 “我爱你。” 青年倒在她的肩头,带着笑,却温柔的闭上了眼。 少女踉跄且麻木的低下头,泛着金色光泽的黑眸木木的盯着怀里的青年,手心上的那颗心脏,缓缓化成灵力,往她身体里迫不及待的聚集。 他将那日的梦境,在今日,成了真。 并非林华。 而是莫远。 * 莫远想。 阿怏她说见过自己的前世,后来却又说是她撒了谎,问他信不信,这其实全都是一场梦。 他想说不信,她从一开始就是个小骗子,狡猾又多变,以为聪明其实却笨拙。 她还说梦里的他,无情无义还欺负她,怎么都不理解她,还怪她,可坏可坏了。 莫远没办法想象出那样的自己,因为他根本不觉得那是他。 他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样一个莫远。 他从不觉得那是他。 因为,无论前世今生,这世上只有一个莫远,早已在爱上秦怏怏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的命运。 愿为她付出修为,付出爱,最后—— 付出性命。 莫远曾觉得,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任自己掌控,哪怕波折坎坷,可最后所有的一切都仿佛会顺应他而为,却只有一个例外。 那便是她。 娘亲x主神(289) 阿怏说,这只是一场梦。 就像她在看过林华的事后,梦醒了,便想离开一样。 他很早就知道她想走了,想离开,像是她所想要的东西不在这,这个世界她没有任何留恋。 比起强大的自己,就像阿怏曾说过的那样。 ——‘你知道的,我是妖狐,力量极强,等同是这个世界的神,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成神都可以。’ 她才更像是这个世界的神,高高在上,随时都可能离开。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那样的弱,原来再强大的力量,也挽回不了想离开的人。 所以,他想,如果无法挽留你,那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成全你。 可她真的从未对自己动容过吗? 如果吴昊是假的。 那她唯一真正动容过的一次,真正叫她流下眼泪的一次,便是明琥为她构造出的,那林华为她牺牲,叫她成神的梦。 那么,就这个吧。 它是假的,但他却愿意让它成真。 * 山峰之上,青年的修真之躯才缓缓化为灵力,伴随着那颗与她契约的心脏一起,争先恐后的钻入少女的体内。 少女呆坐在那,体内的妖力膨胀,可她却许久都未有动静。 梦境,现实。 她已经分不清了,可她呆呆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慢慢抬起手,跟着放在自己心口上。 青年痛楚的模样,爱而不得的模样,最后闭上眼,笑着甘愿为她牺牲的模样。 那一幕幕的,在她脑海里挥散不去。 ——‘如果可以,真想真的将你心脏挖出来……’ ——‘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没有我啊。’ 他痛楚的说出这话的银眸,最后定格。 秦怏怏捂着自己的心口,呆呆的想,她真的不爱他吗?真的……一点一滴一丝一毫都未曾动摇过吗? 莫远觉得明琥构造出来的那个虚假林天,才是叫她最无法释怀的心伤。 可在莫远抓着她的手掌,温柔缓缓扎入他心口时,秦怏怏才明白一个真相。 她为什么当初会那样接受得了那个温柔的林天是真的。 她为什么当初真的信了林天没有背叛自己,还是温柔爱着她的呢? 她会信那些记忆是真,会信明琥虚构起来的林天可能是真。 因为那些不是假的。 因为,那不是林天,而是莫远。 梦境里那个温柔调笑的戏弄自己,却又毋容置疑的保护自己,那样温柔笑着对待自己的林天。 从来都不是林天—— 而是莫远。 是莫远啊。 梦境之所以真实,是因为有迹可循。 她梦境中那个替代莫远的林天,因为像极了莫远,所以才会叫她动摇的以为是真。 她一直不敢承认,也未曾发现,直到这一刻—— 她才终于明白。 梦境里那个温柔到甘愿牺牲自己的生命,生生挖出他的心脏叫她看个清楚的人。 和现实中,愿意放她离开,而抓着她的手,真的生生捏爆自己心脏,将所有力量给她的人。 终究,成了一人。 因为,那本就是一个人。 她知道莫远爱她,可从来都不觉得这爱有多深,直到这一刻—— 她才终于明白。 ——‘以前,我没有目标。’青年垂着眼,月色下轮廓显得优美,却微凉,‘所以想成神。’ ——‘可现在,我有目标。’青年抬起眼,银眸倒影出眉眼更为漂亮的明艳少女,笑得温柔,‘比起成神,我更想要你。’ 仙界(1) 他从未骗过自己,他爱她至深,他早已说过,只是她不信。 他已爱她至深,多过成神,多过修为,多过这万物的一切,甚至多过他的生命。 包括他自己。 这个为他而出现的世界,他却为了她,付出了一切。 她挖过好多人的心脏,撇开当初的梦境,这却是第一次—— 有人给她主动奉上自己的心脏。 她求爱,要爱,奢望爱。 可等到真的有一个人这样爱自己时,她却未曾察觉,已经失去。 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了。 这样爱她,胜过自己。 再也不会了。 他爱她至深。 头顶,天雷轰动,坐在那的少女却捂着自己的心脏,那张漂亮到恍惚的脸上,滑下泪痕,有了全世界,又仿佛……丢了全世界。 * 仙界。 一缕银光从万世芽闪出来时,一身白袍的青年,那俊美的眉眼上,恍惚的宛若透着仙气。 他的容貌颇为出众,哪怕闭着眼,都是漂亮到宛若谪仙。 虽,他本就是仙。 可,当他缓缓睁开银眸时,那眉眼间的淡漠,却将他俊美的五官一下子侵染开来漠然的气息。 无情、冷漠。 在那双冷冰冰却透彻的银眸里,似乎这世间万物都没有温度。 没等‘他’彻底睁开那双冷冰冰的银眸,下一秒,他便神色一动,抬起银眸,尚且未动—— 唰! “等你很久了。” 轻哼一声,傲然的女声落下,轻却傲慢,落下的那一刻。 抬头。 一道极强的剑气,像是要劈开这天地,便朝着他迎面斩下。 而那柄长剑之后,是一张冷然漂亮的少女面容,令人惊艳。 可那张漂亮的面容上所有的妩媚都被一股傲然嚣张的气场所镇压,毫不犹豫且毫不顾忌的朝着他劈下这一剑! 他冷,她却更冷。 雷霆之势,全然不可挡! 他只怔了一瞬,便立刻意识到—— 挡不下,也躲不掉,她的力量本就极强,更别说现在正是他才从万世芽出来的时候。 她这一剑,他会死吗? 神,也会死吗? 就在他晃神的那一刻—— 身后的万世芽银光一闪,‘他’的后领一重,被陡然往后拉下去的那一刻,他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白光闪过,从身后拉他下来的人毫不犹豫挡在了他的面前,将他抱住。 ‘他’微怔的垂下眼,看着胸口少女紧闭的眉眼,他只觉得恍惚,更觉得熟悉—— ‘他’才皱起眉,便瞧见对面迎面要给自己一剑的少女瞧见抱住他的人后,脸色微变。 但,那剑势浑然不可挡。 噗嗤—— 等到剑落下,嵌入少女肩膀的那一刻,血渗出,对面持剑的少女才陡然收回招式! 招式强行收回,回击的力量叫持剑的少女也飞了出去—— 拧着眉飞出去的少女没有动用灵力,似乎并不担心自己会如何。 果然。 在半空中,她便被身后的一道身影迎上来接下。 一只手臂从旁边伸过来,陡然搂住少女的腰肢。 另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伸过来,从容握住了她抓着剑的那只手,轻而易举的将她掌心上长剑回击的力量卸下。 “松。” 仙界(2) “松。” 低沉温柔的嗓音落下,在空中被接下,还是小小吐出一口血来的少女就乖乖松开了拿着剑的那只小手。 她随意的一抹唇边的血,头也没回,就那样全然信赖的靠在身后接过她手中剑的男人怀里,任他护着自己。 而她则一抬头,蹙眉,美眸愤怒又茫然的冲着那边:“娘?” 她都在这等他半天了!就是等着给这家伙一剑,狠狠报一报以前的仇! 可是—— 娘怎的还出来还要替他挡呢? 秦祸祸茫然的一歪小脑袋,瞅着那边受了伤也仍旧抱着主神的秦怏怏,心想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后揽着自家媳妇的墨瑾则也抬起眼,疑惑的望着那边的画面,却也不忘低头擦了擦媳妇嘴边的血。 …… 不同于那边的和谐,这边护住主神的秦怏怏就不见得那么好过了。 “你——”‘主神’微怔,蹙眉低头看着护住自己的人,有些诧异,但却蹙眉不解:“为何?” 肩上的伤不轻,秦怏怏吃力抬起头时,瞧着‘他’眉眼间的平静与疑惑。 仍旧是那张脸,更俊美,却也更清冷了。 仿佛哪里一样,又仿佛哪里不一样了。 很快,秦怏怏就察觉出了哪里不一样了,那就是他的眼里——不似莫远,没有光,也没有温柔。 有的,只是一片清冷的漠然。 “你不记得了么。”秦怏怏抿起唇,盯着他,没动,只轻声喊了句:“芽儿。” “在。” 身旁,立刻化成一个小女孩的万世芽跳了出来,她探头瞧了眼主神,怯生生的,但却又欢喜的看回秦怏怏。 仿佛发生了什么好事。 “他……不记得了?”秦怏怏声音发颤,盯着‘他’,却沉声问万世芽:“还是说……不是他?” “是还是他的!就是主神。”万世芽摇摇小脑袋,乖巧的回答,却拧眉,瞅着‘他’:“不过,确实也有丢失记忆的可能性,但应当不会呀,他出来的时候我没有消除他的记忆呢,许是暂时还未想起吧。” 那也就是—— 暂时还未想起? “为何替我挡?”他们聊的‘他’似乎不懂,但‘他’却记着之前秦怏怏替自己挡下秦祸祸那一剑,目光仍旧落在她身上,半眯起那双银眸,声音仍旧很冷,“你不是与你女儿一样,很恨我吗?” 就他知道秦祸祸出了无妄海,极有可能第一件事便是来找自己一样。 这只狐狸,逃了那么久,应当也是很恨自己才对。 可为何还阻拦自己女儿杀他? 要知道,那一剑,他定无法闪躲的。 “就当我欠你的吧。”秦怏怏恍惚两秒后,强撑着忍着肩上的伤,慢慢爬起来,侧头才与秦祸祸说到,她的眼神复杂,“祸祸,我与他之间,有些复杂,总之——” 她顿了顿,才闭上眼。 “不再计较,以后你也别动他了,不必再想着伤他杀他。” “为何?”秦祸祸却拧眉,漂亮的眉眼上浮现疑惑,抿起小嘴,却不服气的小声嘀咕:“至少让我砍一刀吧。” 仙界(3) “总之你不能动。”可秦怏怏却皱眉,还是道出这句。 “……” 秦祸祸听着,眼珠子却悄然一转,突然拿手肘捅了下身后的男人。 身后的墨瑾乖乖的提起剑,俊美的眉眼上,神色从容却温和,却眼神有些危险的落在了‘主神’的身上。 意思很明显。 她不行,他动总可以了吧? 莫名背后一凉的主神:“……” “不、不行!”秦怏怏一见,连忙道:“你也不能动!” “!” 瞬间蔫了的秦祸祸不服气的盯着主神,眼神恶狠狠阴测测的。 但瞅着自家娘亲不让的模样,张口又不好问,最后只能委委屈屈的一扭头—— “哼!” 投入自家男人的怀抱。 她傲娇又委屈的哼了一声后,便不动弹了,只懒洋洋的趴在他怀里嗅着自家男人身上好闻的气息。 但,她却又悄然竖起耳朵,眼珠子转转,听着万世芽偷偷给自己传来的悄悄话。 [宿主宿主!其实这是有原因哒,听我跟你缩!] 那边一瞬安静下去,秦怏怏却看回主神。 “你——”主神俨然还很茫然,但见她护着自己,还让秦祸祸与墨瑾不动他,若是真动起来,他还真不见的能与他们一斗。 于是,他眼神复杂的瞧着她,蹙眉。 “虽你救我,可你犯下的罪孽仍旧是实。”主神仍旧是那个主神,一开头,那明显高高在上的口吻便出来了,他垂下眼,淡漠道:“但——念在你女儿历经劫难,关于无妄海这么些年,你的罪,秦祸祸已替你偿,便算两清。” 他坐在那未动,只瞧着秦怏怏,眉眼平静的启唇。 “你们走吧。” “……” 秦怏怏怔了下,听到他的话,有些想笑,无奈苦笑了一声。 “我也觉得我们之间往事,可以算两清了,但——” 秦怏怏拧眉,瞧着他,更有些想哭。 莫远,果然不是他。 主神,也终究不是莫远。 但—— “我还欠你一样东西。”秦怏怏恍惚盯着‘他’却又陡然一抬手,手中出现万世芽的树枝。 唰—— 在主神猝不及防,未曾防备之际,他陡然睁大眼,诧异又疑惑的看着自己心口上的那根万世芽。 “娘干得漂亮!”那边,没听万世芽说完的秦祸祸余光一扫,立刻欢喜的从墨瑾怀里蹦出来,满眼期待,动了动耳朵:“原来娘让我们不动,是想自己动手呀?干得漂亮,不愧是你!揍!狠狠揍!给我揍死这个狗东西!” 说着,秦祸祸一挥小拳头,那恶狠狠的小模样,可爱的叫身后的墨瑾忍不住眼神一再温和,唇角一翘再翘。 媳妇真可爱! 她什么意思? 主神也诧异,银眸惊讶的望着她。 她当真是要杀自己? “不,我不是要揍他。”秦怏怏却摇摇头,盯着主神,微微倾身,她的眼神复杂,垂下眼:“虽然……不知道你还是不是他,但,我还欠你一样东西,还是想还给你,怕你不愿意,所以才困住你叫你无法动弹。” 说着两清,可到底还有些东西,没清。 秦怏怏眼里印着男人清冷而又不悦的眉眼,脑海里却浮现出拥有着同样一张面容时男人说的话。 仙界(4) 秦怏怏要做的事情,令秦祸祸都愕然,她简直不敢相信,觉得自家娘亲是疯了。 可—— 望着面前拿万世芽困住主神的秦怏怏,她伸出手,灵力微微一动,她与面前主神身上的衣服,都换了。 “嫁衣?”秦祸祸茫然,看着两人身上换上的衣服,不解呢喃出声。 秦怏怏仍旧望着他,那眼神,是叫主神读不懂的温和。 “你到底要做什么?”主神从开始的松懈,到后来的警惕,现在蹙着眉,清冷的脸上满是不悦,俨然不懂这狐狸究竟要做什么。 秦怏怏没答,只温柔的盯着他,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清。 ——‘我只要你,换上红衣。’ 男人临死前,看着穿着红衣的她,他的白袍沾染血迹,却笑着垂眼说下那句的模样。 ——‘阿怏觉不觉得这样,也像是一对嫁衣了?’ ——‘只可惜,未能成真。’ 在她脑子里,挥散不去。 “我只是——”秦怏怏抬起手,抚着主神冷然的面容,缓缓闭上眼,抵上他的额头,“想圆某个人一个梦,这是我欠他的。” 某个人? 主神仍旧皱着眉,却不解,只是那银眸里晃动的情绪,俨然在动摇。 “祸祸。” “唔。”那边拧着眉,眼神有些复杂,心情更复杂的秦祸祸应了声。 “能替我押着他,和我拜个堂吗?就像人间夫妻拜堂那般。” “……” 秦祸祸想说娘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和这个狗东西拜堂啊? 可她还未开口,就被墨瑾拉住,轻轻揽进怀里。 “好。”身后低沉悦耳的嗓音响起,抱住秦祸祸的墨瑾盯着秦怏怏的侧颜,看她眼里的情绪,若有所思,垂下眼,落到秦祸祸耳旁:“祸祸乖,娘她自有打算,我们布置便是。” 秦祸祸不情不愿的看向墨瑾,不太高兴。 唰—— 墨瑾却立刻弯起眼,低头拿薄唇轻轻触了下她噘着的小嘴,低声哄到。 “乖,嗯?” “……” 他一旦采取美男计,她将束手无策! 秦祸祸抿抿小嘴,吧唧两下,搂着他的脖子也狠狠‘啵唧’一口回去,这才满意的开了口。 “行吧。” 既然娘这么打算做了,那便让她去吧! * 想要简单布置出一处拜堂成亲的地方对他们来说,太简单了。 眨眼的功夫,便布置完毕。 秦怏怏牵着穿着红衣,虽被困住,不得动用力量,却能走动脚步的莫远准备走过去时,他却未动。 “主神最好乖乖跟我走吧。”秦怏怏却瞧他一眼,垂眼轻声道:“拖下去又有何意义呢?祸祸和他都在这,就算你能挣得了芽儿的禁锢,又能打得过我们三人吗?” “……”他仍旧没动。 “你放心,我说话算话。”秦怏怏淡淡一笑,那笑却并不似看上去那样欢喜,“只要拜完了堂,我们便两清,我不会缠着你,而这亦不算什么。还是说……” 见他仍旧不愿动,秦怏怏才一笑。 “你觉得这种小孩子似的玩意,能算得真?”秦怏怏收敛笑容,瞧着他:“只要你不觉得这为真,这就并不为真,不是吗?” 仙界(5) 主神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 只要他不当真,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又算什么呢? 听了她的话,银眸微动,他终究开始迈开了步伐。 身穿喜服的两人缓缓走去,身旁的秦祸祸不情不愿,看着自家娘亲嫁人总觉得哪里不对,所以她未出面,换成声音稚嫩的小姑娘换了一身红衣裳,满脸欢喜的开了口。 “一拜天地!” 天地? 这世界的主神便在这,他就是这个世界的天,还能拜谁? 主神漠然想着,却瞧着身旁的红衣少女缓缓低下头,按在他后背上的小手也叫他缓缓弯下腰。 “二拜高堂。” 高堂,两人的高堂皆已不在,又有什么高堂可以拜? 秦怏怏顿了顿,却还是拉着他换了个空空如也的方向,执拗的拜了下去。 “三,夫妻对拜!” 小芽儿欢喜的瞅着两人,高兴的扬声报出这句时。 这一回,知道躲不过了,未等秦怏怏动手,主神便自己微微弯下了腰。 “够了吗?”他起身,抬起头,漠然道出这句时,银眸冷静的看向面前的少女,他一顿。 少女也缓缓抬头,穿着嫁衣的她眉眼明艳飞扬,漂亮得实在叫人惊艳,她的五官是透着妩媚的美,娇媚而又充满活力。 可现在,红衣衬的她肤白似雪,她眉眼的五官却柔和的仿佛有哪里不一样了。 很温柔,温柔的,似乎不像那个杀人如麻,挖心如挖菜的妖狐。 她的眼神,叫他然看不懂。 唰—— 万世芽的禁锢还未松,可拜完了的秦怏怏却陡然伸出手,捧着他的脸。 “这是欠你的。”秦怏怏盯着男人的模样,恍恍惚惚的,红了眼眶,却突然弯眼一笑,“现在还你,还有一句,我忘了告诉你了。” 主神仍旧神色冷漠,任她捧着自己的脸,却在下一秒,他所有的冷静龟裂成渣。 少女倾身,闭上眼,将唇印在他的唇上。 少女极轻的嗓音,似乎藏着万千情绪,却又轻柔的缓缓道出。 “我也爱你。” 主神的瞳孔一缩,望着视线里的少女深情望着他,眼里的情绪又深又悲凉。 “莫远。” 那一瞬,整个世界安静,万籁无声。 他只觉得,从心脏处的位置,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蔓延开来,控制不住,却又生疼。 那是他,从未尝过的滋味。 茫然,陌生。 “!” 身旁,秦祸祸微微抽了一口凉气,身旁的墨瑾与她一起,看着视线里被秦怏怏捧着脸轻吻的那个主神。 那个高高在上,不应当有任何情绪,亦没有七情六欲的男人。 那张俊美淡漠的脸庞上,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落下了一滴泪。 他竟哭了。 到底是他哭了,还是……本应是谁哭了呢。 他不知道。 他垂下眼,眼眶里还有泪,却浑然未觉的望着那个缓缓退后的少女,她的眼眶通红,紧盯着他的模样。 哪怕他哭了,可盯着那眉眼,瞧他的眼神,秦怏怏却也还是缓缓失落的低下头,轻笑一声。 “果然,你不是他啊。” 仙界(6) 那个,真的舍得为她牺牲一切的莫远,还是死了,留在了那个世界里。 “就这样吧。”秦怏怏抬起手,一揉眼睛,才深吸一口气,与他说:“这样,我们之间便两清,只要以后主神不再为难我与我的女儿,我们亦不会再来找你。” 说完,秦怏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红衣,再度恍惚一瞬后,还是转身准备离开。 唰—— 但下一秒,她的手却被抓住。 秦怏怏疑惑的扭头,目光茫然的看向身后拉住自己的人。 主神动了动唇,恍惚瞧着她,像是要开口,却半天都未有声音,只艰涩半响,才盯着她,缓缓道出一句。 “……阿怏。” 秦怏怏怔住,那边的小芽儿歪着脑袋也盯了半天,才惊叫一声。 “呀!好像恢复记忆了!”小芽儿弯起眼,蹦蹦跳跳高兴的跟秦怏怏汇报:“娘娘!他恢复记忆了,记起你了!” 秦怏怏本来也准备欢喜的,可她的笑容只扬起维持到了一半,便先对上了主神那双仍旧冰冷的银眸。 他的眼里有动摇,抿着唇,虽拉着秦怏怏的手,可他的脸上—— 却仍旧维持着冷静,他闭眼压下了一切情绪。 “是。”他重新睁开眼时,恢复冷静,居高临下望着秦怏怏,拧眉挣扎的开了口:“我确实记起了,‘莫远’所经历的一切,也记起你了。” 秦怏怏知道自己不能高兴得太早,于是屏息,仍旧盯着她。 “我……”主神茫然,迟疑,动摇,脑海里充斥的一切,叫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受,也不知该如何整理。 仿佛—— 他认知的一切都被冲刷的一干二净。 原来,她要与自己成亲是因为这个。 原来,她之所以觉得不服是因为这些。 她不认为自己错过,因为她本就是被逼至此,当初负她之人的真相,以及叫她掏出对方心脏的理由。 一时间,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好像,真的不再有理由和立场说她是错。 因为,就连自己,竟然都在那时说出了——‘把她心脏挖出来瞧瞧就好了’这种话。 “我大约明白了你不愿认错的原因。”主神拧眉,“便当是我错,你愿两清,便算我欠你。” 秦怏怏盯着他没动,只安静的看着青年突然正色,认真望着她。 下一秒,从他口中缓缓道出一句。 “那你要什么补偿?”他盯着她,缓缓开口,神色漠然,“你知道的,我是这个世界的神,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补偿。 那一瞬间,秦怏怏顷刻间眼眶就红了,眼泪忍不住汹涌而出。 她心脏漫开生疼的滋味,盯着青年的模样,咬着牙,牙齿却在打颤。 她哭着,却也笑了。 “若我想要你呢?” 曾经,她高高在上,是那个世界的神,面对爱着自己的青年,说过同样的话。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你知道的,我是妖狐,力量极强,等同是这个世界的神,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成神都可以。’ ——‘可我只想要你。’ 现在,兜兜转转,却反了立场。 ——‘那你要什么补偿?’‘你知道的,我是这个世界的神,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我也,只想要一个你啊。 仙界(7) 主神的神色动摇,听着这仿佛似曾相识的话,陡然心头一颤,看着她欲哭不哭的模样,那通红的眼眶望着自己。 仿佛她弄丢了什么。 更像是在透过他,在看谁。 主神的心头蔓延开来不一样的滋味,叫他身体有些踉跄,却强撑着站着没动,心头的那股无力,将要席卷全身般。 他闭上眼,却拼命压下。 “啊!” 和主神的苦苦压抑,似乎要将体内什么情绪拼命的压下不同。 身旁的小芽儿陡然一声惊叫,瞧着秦怏怏,陡然惊呼一声。 “娘娘!” 秦祸祸立刻定睛看去,发现自家娘亲周身似乎哪里不太一样了,她的脸上隐约泛起白斑,拧眉忙道:“娘?” 这是怎么了! 唰—— 秦祸祸正准备上前,却被墨瑾立刻揽住。 “别去,没事。”墨瑾却一眼瞧出,单手揽着媳妇,俊美的面庞上眼里露出几分疑惑,“只是灵力充裕,也有些像五感消失,似是成神。” “成神?”秦祸祸的茫然仰起小脸,看他。 “嗯。”墨瑾看了眼那边,低头看媳妇,微微蹙眉,疑惑问出声:“娘先前未成神吗?现在这幅姿态,像是才成神。” 成神。 站在那的秦怏怏自己都茫然,任主神还捉着自己的手,她却茫然望着他。 她没说,但实际上—— 莫远离开后,将所有力量转给她,在那山峰之上,雷劫落下。 她,确实度过了雷劫,成了神。 她不打算浪费莫远的苦心,如果那是他的遗愿,所以她终究还是度了那雷劫,但—— 她茫然,彷徨又无措的陡然反手抓住了莫远的手,颤声开口。 “莫远……” 主神下意识立刻扶住了她的手臂,那些压抑的情绪立刻倾泻而出,他担忧的盯着她。 “你怎么了?”主神的声音竟有些发颤。 “我不知道。”秦怏怏带着哭腔,无措望着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不知道,我就感觉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消失,我……好像感觉不到在抓着你。” 她的心中忽的漫开无边无际的惶然。 主神的心也一沉,盯着她,立刻反手抓紧她的手臂,却艰难开口。 “是五识消失。”主神盯着她,动了动唇,“你成神了,成神之后,会失五识,七情六欲,皆会淡化。你,成神了。” 那瞬间,秦怏怏才懂了,颤动眼睫吃力的抬起眼,盯着他。 “像你一样么。” “……是。”主神下一秒却毫不犹豫,捉着她的手臂沉声道:“不过万世芽乃上古灵器,从它里历过,可拾回五识,不会轻易消失,就像墨瑾那般。” 他顿了顿后,便立刻道,“叫万世芽帮你,可消成神后的五识消失!快!” 他焦急解释,只急忙告诉她该怎么做,催促着,却忘记自己却漏了端倪。 秦怏怏未动,只听了他的话后,却陡然一抬头,晃动眼神,呢喃。 “‘从它里历过,可拾回五识,不会轻易消失……’”秦怏怏重复着呢喃了一遍,抬起眼,红了眼眶,盯着他,一字一顿,“所以,你的五识也并未消失,对吗?” 主神的身体一僵,瞳孔悄然一缩。 仙界(8) 他抿着薄唇,清冷的俊美面庞上,冷凝住,银眸微微晃动。 “呵。” 秦怏怏陡然笑了一声,流着眼泪,望着他,陡然咬紧牙关。 唰—— 她突然便伸出手,朝着主神的心脏袭去。 他也一样! 全都一样! 原来,无论当初有多爱,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他和林华,又有什么区别呢! 爱是真的。 可神那个位置更重要也是真的! 那便叫他和林华一样,也去死吧! 秦怏怏陡然变得狰狞的表情,和爪牙露出来的杀意,直逼主神。 他也骗了自己! 但—— 鬼使神差的,主神愣了一瞬后,似要动,可对上她那红着眼眶的眼泪后,鬼使神差的竟没动。 唰! 而那只指甲尖锐的爪子也在临近胸口前停下。 主神也怔了,恍惚低头,盯着那只手,又看回秦怏怏的眉眼,神色一松。 忽的便笑了。 “为什么没继续?” 他笑的有些温柔,温柔的……不似那个主神应该有的表情。 “我才要问你,为什么不躲。”秦怏怏咬牙,陡然深吸一口气,眼眶依然通红,恶狠狠盯着他,“只我一个人,伤得了你吗?只要你反击,伤我一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不是吗?” 所以她停了。 “为什么?”秦怏怏抿着唇,眼眶通红的盯着他,“为什么不躲?” 主神温柔的盯着她,瞧着她,温吞的垂下眼睫,笑的很温柔。 “你不是知道吗?” “……” 两人宛若猜谜般,道出这句,沉默了很久。 少女与男人也对视了许久。 终于,少女憋不住,眼泪汹涌溢出,放下手的那一刻——“呜!”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哇哇大哭,她哭的那样狼狈,上气不接下气。 青年立刻跟着蹲下来,捉着她的手,有些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安慰她。 唰—— 秦怏怏却狠狠一甩手,甩开他的手,她哽咽又委屈的抽噎着,怒瞪他。 “你他娘是个王八蛋吗!你果然是个狗东西吧!” “呜、你、你死的时候我都那么难过!我、我都要以为你真的没了!” “我都以、以为我唯一爱着我的人还是消失了,结果你居然还跟我演!” “呜呜呜……嗝!” 秦怏怏哭到打起了哭嗝,低头望着自己的手,又看蹲到身旁的青年,他脸上有些无奈又有些心虚的模样,那银眸里的温和笑意却作不得假。 莫远垂下眼,满脸无奈,眼神却满是温柔的瞧着她,只低声道。 “毕竟,我也不敢相信啊。” “呜……不、不敢相信什么?” “你所说的梦境,就真的是一场梦。” 莫远抬起眼,眼神动摇的瞧着她,倒影着她的模样。 他本来,都已经准备为她赴死一场了。 可谁知道,醒来后,他才发现这真的会只是一场梦。 所以,记忆混乱,叫他一时也无法相信这是真。 当然,最重要的是—— 盯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少女,她那噘着小嘴满是委屈的模样,和先前狰狞的知道自己骗她,不爱她时,要挖自己心脏的模样,莫远的心,便一软再软。 唰—— 忽的,他微微倾身向前,在少女带着泪痕的眼角上落下一吻。 “我也不敢相信你,阿怏是真的爱上了我啊。” 仙界(9) 莫远喟叹出声,银眸里溢出柔情。 梦一场也就算了。 可他又怎敢妄求,梦里莫远都没能求到的爱,以这个伤她至深的‘主神’身份,她又能爱了呢? 求而所得。 怎能叫人敢轻易相信呢? 哪怕现在,他都不太确信。 直到—— 她是真的想杀自己。 身子微微后倾,拉开些距离,莫远动摇着银眸盯着少女,眼里柔情四溢。 “刚刚那一刻,我想着若你真的要再挖我一次心脏,我都甘愿了。”他轻笑。 “……” 他只是,宁死也想确认她爱他。 若她真的已经爱上自己,他愿为她再死一回。 这话,说的秦怏怏陡然便止了哭,心头所有的埋怨和愤怒,只剩下恍惚。 她抬头,缓缓看回他时,想到他为自己甘愿挖出心脏的模样,目光便落在他的心口上。 她伸出手,摸着他心口的位置。 “……疼吗?” “不疼。”莫远垂下眼,揽住她,将她抱在怀里,闭了闭眼,“你呢?雷劫劈下来,痛不痛?” “痛,特别痛!”秦怏怏顿时便委屈了,瘪着小嘴,却伸手搂紧他,闭上眼,“要不是你,我才不受这个苦。你想着送我成神,却没想过我根本就没想过成神吗!我最讨厌神了!” “……” 沉默了一会儿,顿了顿的某神小声的说。 “因为我吗?”拧着眉,也才初接触爱人,尝到甜头,明白两厢情愿的某位主神开始纠结委屈了,“那、那你也讨厌我了?” “……” 秦怏怏抬眼偷瞄了下他纠结委屈的模样,一下子就不委屈了。 她憋了一会儿笑,努力压下去,重新板着脸。 “一半一半吧,还有一半是因为林华,你不是知道吗?”她笑笑。 “那……”主神拧着眉,幼稚的仍旧开始计算:“哪个一半多一点?” “……” “喜欢呢?喜欢也没有吗?”某个主神凑到另一个神的耳畔不服气的嘀咕,嗓音仍旧清冽悦耳:“阿怏先前不是还以为我不喜欢你,气的都要挖我心脏了吗?一定是很爱我了啊,不比当初爱林华少了吧?” “所以你更爱哪个多一点?” “况且林华都没成神呢,哪算得了神?阿怏怎么可以因为这个原因讨厌神呢。” 他的嗓音清冽,一点儿也不幼稚,可说出的话,却幼稚的不能再幼稚。 用最清冷的声音,说最不冷静的话。 “加上阿怏现在也是神了,墨瑾不也是神吗?你女儿也算神呢,所以阿怏不应该讨厌神了,对不对?” 那个斤斤计较,满口功是功过是过的主神还是那个主神。 嗡嗡嗡! 哇哇哇! 秦怏怏从刚开始的想笑,到后面的想捂住耳朵,她瞅了眼旁边捉着自己胳膊揽着自己坐在那的主神,那清冷的俊颜上严肃的模样,哪里有以前的半分尘埃不沾的样子。 恍恍惚惚之际。 被吵的耳边嗡嗡嗡的秦怏怏开始思考,自己真的喜欢这货吗? 最后,歪着脑袋靠在墨瑾怀里的秦祸祸瞧着远处坐在主神怀里,满脸无奈却唇角止不住翘起的自家娘亲。 她慢悠悠的提醒了句。 “娘,秀恩爱是不是也别忘了正事?再不喊芽儿,待会五识消了可就笑不出来了喔。” “……” 搞不好还会扭头翻脸不认人呢! 仙界(大结局) 待会等秦怏怏五识消了,又是一副六亲不认的模样,待会又换他追她,那两人可哭都没地哭去了喔! “是了!”莫远也像是才想起,蹙眉,侧头立刻催促,沉声道,“快,用万世芽清一下。” 瞧着忙忙碌碌揪住小芽儿,将她带过来的模样。 实际上,莫远也是因为秦怏怏五识快消才露了端倪。 其实,莫远的演技真的很糟糕。 真正的在乎,是掩盖不住的。 无论是他终究还是乖乖拜了堂,还是在知晓秦怏怏五识在消时的焦急,他的爱,藏不住。 秦怏怏是该庆幸的,她所求的人终究没有消失。 也许他迷茫过,也许动摇过,但恢复记忆,瞧着眼前的人,他却又很确认。 这是,让他愿意不惜放弃成神的人。 ——‘我是这个世界的神,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我只想要你。’ ‘好。’ ‘那就给你。’ 不要神,只要你。 * 般配的喜服,忙碌的两人,相拥的美好结局。 等到主神记起当初被秦怏怏刻意消除记忆,她对自己做的荒唐事,以及那个被他关了许久的秦祸祸是他女儿这件事,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了。 在这之前,仙界内恩恩爱爱的两对幸福美满结局之际。 坐在自家男人怀里的秦祸祸听着万世芽给自己放着自家娘亲的故事,津津有味的就差被磕起瓜子了。 等到看到最后那幕时—— 秦祸祸眨眨眼,苦着小脸小心脏嘎巴嘎巴的疼。 “莫远也太过分啦!没想过娘愿不愿意成神吗!这一定是他的小心机,我呸!” 她哼哼唧唧的表示不服气莫远竟然用这种手段骗自家娘亲。 唰。 可下一秒,自己的手却突然被握紧,她茫然的一歪脑袋。 “怎么啦?”秦怏怏瞅着自家夫君,却见墨瑾的神色不太好,瞅着那边的画面,她不明白哪里不太对。 “你当初也是这样。”墨瑾抿起唇,瞧着那印出来的画面,侧头盯着某位小没良心的家伙,悠然一指,开始控诉:“作为凉卿死在我怀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 秦祸祸拧眉,再看回莫远以死牺牲的模样,严肃的思考了一会儿。 该说不愧是父女吗? 唔。 突然就骂不出口了。 “其实——”一不小心自己掉进坑的秦祸祸还想挣扎下,努力挽救:“这、这也说明他足够爱娘亲呢!唔,那个……就和我当初一样!” “当初祸祸作为凉卿死在我怀里时,也是因为爱我吗?”把玩着她的小手,墨瑾假装信了,悠悠然的笑着问她。 “啊……嗯。”察觉到有那么一丢丢危险的秦祸祸眼珠子转转,不太敢撒谎,严肃的点点头,“至少我现在特别爱你呢!” “有多爱?” “特别特别爱!咳!”干咳一声,秦祸祸立刻伸手捧着自家夫君的脸,冲着他讨好的笑笑,弯起的眉眼那谄媚的小模样,乖巧的凑上去亲亲他的薄唇,“乖哦,不气不气,咱们做神的,要大气点,往事不必再提,老算旧账不利益家庭健康。” “那——”墨瑾垂下眼,俊美的面庞上,黑眸漫开笑意,搂着她的腰,,“总要有些补偿吧?” “???” “娘都有尾巴与耳朵,祸祸应该也有吧?” “……” 悄然动了动耳朵的某男人笑的温柔又狡黠,挑了下眉。 “变个来瞧瞧?” “………………” 另一边,同样也与秦怏怏算着旧账,被某个主神缠着的秦怏怏拧着眉思考。 “怎么总觉得忘了什么?” * 无妄海旁,漂亮的小娃娃噘着小嘴抱着怀里的万世芽,盯着树枝,已然被彻底遗忘的他眨眨眼,疑惑的冒出一句问号。 “外婆到底什么时候出来呀?” 已经被彻底遗忘的某个小包子又抬头,茫然的瞅着天空。 “爹爹和娘亲又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 * ——《宿主今天祸害男主了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