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我是虐文男主他妈》 第一章 野蛮婆婆1 田秀睁开眼的时候,入眼一片苍白,吓得她连忙闭上眼睛眨了眨再睁开才看清楚那原来是白色的天花板。 “吓死我了,还以为是自己总是熬夜看小说,终于把自己的眼睛给熬坏了呢。”她嘟囔了一句,后知后觉的发现有些不对劲——这里,好像并不是她的卧室来着? 周围实在太空荡荡了,干净整洁,纤尘不染,和她那个塞满了各种东西,凌乱不堪简直可比猪窝一样的房间根本就没法比,尤其是她鼻间还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刺鼻气味,“难不成,这是在医院?” 她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脑子里却是没有一点关于自己到底是怎么进医院的记忆。 “我记得自己昨天是在看小说来着,怎么会进医院呢?”她用力想了好久,只记得自己昨天晚上照例失眠,躺在床上像烙饼似的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久,终究还是忍不住朝手机伸出了魔爪,又因为最近看的文总是同一个套路,她自己看的多了就嫌腻味了,于是便随便找了一个推主推荐的一本古早虐文来看,想着要是能哭一会,哭累了,自然就能睡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这文确实是虐,虐的她挠心挠肝,却是恨不能冲进去把男主和女主的大脑撬开,看看他们的脑子里是不是豆腐渣填充,不然怎么会这么弱智,连草履虫都不如! 要说古早虐文的套路她这个在小说界混迹多年的资深读者自然是懂得,也明白偶尔制造一点误会,撒撒狗血什么的也是剧情需要,就算有虐到男女主,最后也一定会反虐回来,而且前期虐得有多惨,后面打脸就会有多响,看着反派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男女主却高傲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读者们也就越有同理心,那种多年农奴翻身把歌唱的心情就会更加爽快! 可是她看的这本虐文小说真的是她看书这么多年来看的最惨不忍睹的一本,不仅文笔稀烂,情节内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上下剧情根本就连接不上,简直连小学生的作文都比不上,最重要的是她这篇文的虐点,都是为了虐而虐,她严重怀疑作者是挖了女主的脑子,再黑了男主的心,不然怎么可能一个有嘴不说,一个有眼不看,明明只要坐下来好好说说就能解释的清楚的误会,这几百章都过去了,却还在那里纠结不轻,她眼泪鼻涕是流了一大把,却也同样气的头晕眼花xiong闷不已。 结果实在忍不住跳过中间的内容,直接翻到大结局,却发现男主竟然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了,而且两人还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儿一女好不圆满! 女主呢?她的女主到哪里去了?! 于是她又不得不翻到前面几章,这才知道了原来女主因为难产而亡,留下男主抱着孩子在手术台前悲痛欲绝,而男主家里人为了不让他轻生,就找了个人和他结婚,顺便还趁醉让两人圆了房,没过多久这个女人也生了个孩子,男主为两个孩子一个起名念念,另一个叫想想,以此来纪念女主。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她还不至于这么意难平,主要是在她强撑着挑挑捡捡的把自己跳过的那些又捡回来看了一遍之后才发现,之前就一直如鲠在喉的那些男女主之前存在的误会结果到女主死的时候都没解决,不仅如此,原来男主娶得那个人就是一直横在男女主之间,搞出许多事,不仅害得他们两个人不能在一起,还害得女主早产去世的小三! 啊啊啊啊!最可恨的是这个小三搞出这么多事情男主都不知道,他不仅娶了这个女人,两人婚后儿女双全白头到老,而且女主的孩子还叫这个女人妈,还说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就是她!啊啊啊啊啊!看到这田秀不得不感叹不愧是一个老子的种,这脑子被翔糊住了一样才能说出这样shi臭的话简直和男主一模一样! 田秀气的差点没把手机扔出去,为以防万一只好先把手机屏幕倒扣三秒钟,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然后三秒钟后,她又把手机重新捡了起来,毕竟再怎么生气也不过是个纸片人,真较真把自己身子气坏了可就不值得了。 到现在,如果说点开这篇文注定了是她今晚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那么接下来,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篇狗血文气的她脑抽,她手贱的点开了这篇文的作者,顺便将她写的所有文都快速浏览了一遍,那绝对是她这辈子都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只以为一个人能写出一本这么烂的书已经是十分不容易了,可没想到这个作者她的脑洞堪比月亮上的陨石坑,少到几万字多到几百万字,每一个故事真的一点长进都没有,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各种撒狗血,人物关系线乱成一团麻,一个比一个坑,一个比一个让人吐血!生生折磨得她都怀疑自己有被虐的爱好,硬是熬到凌晨四点把这个作者的所有作品都大致浏览了一番,然后又花了一个小时在每本小说下面都复制粘贴了一篇百字差评,这才终于如愿以偿的将堆积在xiong口的郁气发泄完毕,心满意足的进入梦乡。 说起来,她睡着的时候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跳脚的小人诅咒自己穿进刚才自己差评过的书里,不把每个世界都经历一遍绝对不准她回来。 ......这应该就只是一个梦吧? 话说回来,她还是没有想起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进的医院,不过也不重要,现在既然自己已经醒过来,应该也没有什么大事了,得赶紧办出院手续,自己还有工作没有做...... 她起身的动作忽然一顿,因为在自己床脚还趴着一个人,她刚才都没有注意,现在一看,只觉的这人实在陌生的很,绝对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因为那样一张帅气的脸庞,好像小说里男主角似的,任谁看一眼都绝对不会忘记。 等等,“一张刀削斧刻的俊逸脸庞,剑眉星目,薄唇微抿,周身都透着冷漠疏离的气质”这不就是她昨天看的那本古早狗血虐文小说里对男主角欧阳少华的描述吗? 田秀深感不妙,然而那个人此时已经幽幽转醒,那双“总是藐视一切,好似没有感情”的眼睛在望着自己的一刹那,瞬间迸发出如火一般的热情,他扑过来,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在田秀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都不受控制快了一拍时,就听他惊喜道:“你终于醒了,妈!” “......妈你个si人tou哦!” 第二章 野蛮婆婆2 天知道田秀听到那句“妈”差点没气到跳起来把他头打掉!毕竟她母胎solo至今,连个对象都没有就突然有了个这么大的儿子,搁谁头上都得吐血三升不可。 后来她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她在这个小说里的身份了。 只是别人家穿书,要么就是倾国倾城的女主,要么就是权倾天下的男主,就她倒霉,穿进虐文之中还不够,竟然还变成了男主的妈,于是本来就觉得闷的胸口此时更是痛得厉害,她忍不住抬手捶了下胸口,就见刚才那个喊自己妈的男人顿时脸色一变,一边动作迅速的按铃喊护士,一边扑过来,一脸着急的喊道:“妈,你哪里不舒服?你别吓我啊,妈!” 田秀:“......” 你少叫我一声妈都是给我添寿了! 得亏医生和护士来的及时,打断了男人和自己再续‘母子之情’,也避免了一场血案的发生! 只许是她的脸色实在太难看,让男人产生了误会,尤其是在她下意识手抖了下,刚巧躲过护士手里的针头,却在别人眼里成了她气的连医生都不看了,男人立马又扑了过来,死死攥着她的手,露出好像有人要剜他的肉一般痛心疾首,声嘶泪下道:“妈,你就别和我置气了,就让医生好好给你看一下,我全都依你还不行吗?” “你干嘛?撒手!你赶紧给我撒手听到没有!”田秀拼命挣扎,可却依然敌不过他的力气。 男人也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大声吼道:“就当我求求你,妈!只要你肯治病,不再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我就答应你去和婉婉离婚好不好?!” “不是,你和谁离婚关我什么事?” 田秀下意识道,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吃惊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婉婉?你是欧阳少华?” “对,是我啊,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不是,怎么会?” 欧阳少华不就是她昨天看的那本虐文小说中,一度被自己以为眼瞎没脑子的男主吗? 那么,既然自己穿成了他妈,岂不就是书中一直各种作妖,全程横插在男女主之间挑拨离间,破坏两人感情,不仅逼着两人离婚,还害得女主即使怀孕也要为了生计而各种奔波,终于积劳成疾,难产死在病床上,最后还给男主下药,让男主娶了小三,被自己一路骂到底的极品婆婆? ......夭寿哟! 而就在她愣神的时候,一旁的医生和护士眼疾手快,动作十分利落的给她打了针,然后对欧阳少华使了个眼色,几人出去,她隐隐听到:“......暂时没事,不要刺激,静心修养”之类的字眼。 没过一会,欧阳少华回来,脸色比之前还要难看,隐隐还有些颓丧,像是丢了心爱玩具的狗狗,一点也没有自己第一眼看到的那么冷俊疏离,想来现在定然是在刚才的‘口不择言’而后悔。 幸亏现在换了自己,怎么说也是自己真情实感追了一晚上的男主角,虽然作者的文笔实在很难让自己苟同,但现在自己既然都已经成了对方的妈,那么书里的那些狗血套路自然不会再有,要知道,她一向是坚定的男女主角he不动摇,此时见他这样,心中的cp魂蠢蠢欲动,忍不住对他招招手,试探道:“......那个,你刚才说的话,应该不是认真的吧?” 可欧阳少华不愧是书中那个对母亲言听计从到愚孝的‘大孝子’,瞧他心里定然是一番挣扎极不情愿的,明明一个大男人,硬生生红了眼眶,却还是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的安慰道:“妈,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你现在还是身体最重要,不要多想其他的。” “我怎么可能不多想?”田秀一拍大腿,一看就知道他肯定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立马就想和他好好聊一聊,只是话才刚开了个头,就听门外轻响,欧阳少华不得不先去开门,却听他看到外面人的那一刻,声音忽然一冷,“你怎么会在这里?” 田秀敏锐的感到不对劲,探着身子朝外瞧,只见外面站着一个女人,面容清秀,却难掩疲惫,说话也细声细气的:“我听说妈病了,特地过来看看她。” “妈她身子不好,医生特意嘱咐要静养,不用你来!” 眼看着欧阳少华恶声恶气的就要撵人,田秀连忙道:“是婉婉来了吗?快快,快进来!” 来的人正是书中的女主角温婉婉,她闻言走进屋来,近了看才发现,当真是人如其名,温婉娴静,好像只兔子似的,在书中就是所有人都能欺负一把,此时站在自己面前也是乖巧又胆小的模样,怯生生的喊了声妈就低下头去,双手不安交叠在小腹,一副紧张不安的样子,搞得她自己都像个狼外婆。 “婉婉来,快坐,少华,快给婉婉倒杯水来,外面太阳那么大,一路走来一定辛苦了!”田秀亲热的拉着人在自己身边坐下,她看书的时候就一直替女主抱不平,此时亲眼见到人,就觉得对方让人心怜,更莫说她摸着她的手,明明该是个享福的豪门太太,可她双手粗糙,满是伤痕和厚茧,一看就知道是吃了许多苦,她心中同情更甚,面上露出心疼,一边又瞪了一眼旁边的欧阳少华。 臭小子,愣着干嘛,没看到我在替你追媳妇吗?像个木头杵在那里,还不快点趁着大好机会多献献殷勤,不然以后丢了这么好的媳妇,你哭都没地方哭! 可欧阳少华半点没领会到她的一片苦心不说,甚至还颇为耿直道:“妈,你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我不是说过我会和她离婚,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田秀抬手一巴掌狠狠拍了下去! “你胡说些什么!”知不知道她忍这一巴掌有多久了,真是的,非逼得她动手! 田秀哼了一声,一把拉住起身就要走的温婉婉,眼见她脸色越发惨白,眼泪更是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往下掉,她顿时心疼得不得了,一把将人揽到怀里,吼道:“我可告诉你,婉婉是我唯一的儿媳妇,你要再敢说出离婚这样的混账话来,莫怪我不认你这个混账!” 第三章 野蛮婆婆3 因为田秀的‘胡搅蛮缠’,欧阳少华终究还是没能和温婉婉成功离婚,只是两人依然还是分居状态,不管她怎么劝,怎么闹,对这件事两人竟然难得统一阵线,咬紧牙关,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 “肯定是你这个呆头鹅总是做一些惹人生气的事情,不然婉婉那么温柔听话又顾家的孩子,才不会舍得一直待在外面。”想到这件事她就生气,忍不住又旧事重弹,甩赖道:“我不管,总之你今天再去,是哄也好,求也罢,这次必须把婉婉给我带回来!” 正在替她选水果吃的欧阳少华闻言一顿,微微皱眉,有些烦躁道:“妈你不懂,总之这件事你就别掺和了,到了时候她自然就会回来了。” “你放屁!”田秀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什么叫到时候,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做的那些好事,难不成还想让婉婉自己回来不成?” 她这几天可是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搞清楚了,不是她自己cp脑,有心偏颇,实在是欧阳少华太过不争气! “你自己看看你做的那点好事!”田秀真的扳起指头数了起来,“人家小姑娘自从嫁进来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吃的是残羹冷饭,穿的是几十块钱的地摊货,既要负责全家人的衣食住行洗涮拉撒,还要替你将里里外外都打理的妥妥帖帖,做妻子做到这个份上我觉得也足够了,可你这个老公又是怎么做的?你竟然还和她分居,还欺负她,你你你,你这是人干事?” 她越想越气,尤其是想到若不是他,自己还穿不到书里,于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冲着大腿又打了他一巴掌。 “你真是气死我了!” 欧阳少华莫名挨揍,心里更是委屈,但他又不敢直接说明明欺负温婉婉最多的就是妈你,毕竟现在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突然就对温婉婉好得不得了,简直比亲闺女还要亲,反倒是对他这个亲儿子动不动就是非打即骂,言语间都是嫌弃和恨铁不成钢,这样,他要真敢实话实说,只怕又少不了一通数落,倒不如少说一句,闭嘴保命! 只是他虽未说明,可田秀一眼就看穿他在想什么,但这又怎么样,先不说之前做下那些事的都是原身,根本就和她没有关系,她现在可是一心一意的待温婉婉,绝对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还没了解到事情的问题所在,要知道温婉婉的性格最是-隐忍,要不然也不会被欺负这么多年还一直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这次之所以爆发,虽然是有原主作死在先,却也是因为她发现了欧阳少华疑似出轨的证据,心中本就又震惊又伤心,但念着两人多年的夫妻感情,她只想要和欧阳少华要个解释,不想欧阳少华这个铁憨憨却以为她是在怀疑自己,夫妻两之前就一直堆积了不少问题,此时一起爆发,两人直接大吵了一架,气血上头,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温婉婉又伤心又失望,这才搬了出去。 “......她怎么能怀疑我呢,明明我心里就只有她......” 田秀耳朵竖得老高,才听到他自言自语嘟囔着什么,暗自撇撇嘴,心道:你若敢在温婉婉面前直接说这句话,还怕老婆不和你回家?说到底就是死傲娇,怂货一个! “要我说,你也不必老来医院里看我,我这里既有医生和护士,也不缺你一个,省的你老在我面前晃惹人烦!”田秀哼了一声,“你有这时间还不如去请婉婉吃吃饭,看看电影,小两口联络下感情,早点把媳妇带回来,我一高兴,比吃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这......” “你们在说什么?”正说着,温婉婉就来了,她今日穿着一身职业装,瞧着还化了妆,一扫往日清汤寡水的怨妇形象,整个人都精神许多不说,也比以前变得更加漂亮了。 一见到她,田秀立马脸色一变,笑得温柔又慈祥,“没什么,只是在说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不来,是不是最近忙得很,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呀。” “也不是很忙。”温婉婉迟疑了一下,才慢吞吞道:“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说......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可能以后就不能来的这么勤了。” 她话一出口,就做好了要被训斥的准备,毕竟自己这个婆婆平时最讨厌的就是女人在外抛头露面,视为不检点,当初结婚时她就逼得自己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工作,现在自己竟然又违背了她的意愿,她一定又会大闹一番,强逼着欧阳少华和自己离婚。 ......算了,若他真的想,自己也可以成全他们,毕竟自己也累了,不想再和他们吵下去了。 “你找到工作了?这可是好事!”不想田秀却是一脸惊喜的表情,“是什么工作,薪水待遇如何,累不累人,和老板、同事相处的还融洽吗?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也莫忍着,和我咳咳......和少华说,别怕,有我们替你撑腰!” 温婉婉惊讶的看着她,见她一脸真挚,还煞有介事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想却喉头一堵,连咳了几下,才一脸悻悻的又拍了拍旁边的欧阳少华,好像真的很关心自己,并不介意她出去工作这一事。 “......您不反对吗?”她狐疑的问道。 田秀比她还疑惑。“我为什么要反对?” “女孩子出去工作是好事,不仅能够培养自己独立自主的能力,而且还能结交朋友,开阔眼见,最重要的是自己有了钱,不受制于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比整天憋在家里,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强?” 田秀像想起什么,忽然话一转,又道:“当然,我说这话也不是逼着你非要自己出去赚钱,你和少华本就是夫妻,他的也就是你的,你的自然还是你的。” “所以如果你有时间也莫忘了要和家里人多联络联络感情,尤其是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什么坎过不去呢?” “对了。”田秀越说越投入,猛地拔高了声音吓了温婉婉一跳,下意识往后躲了下,却因为对方握着自己的手,也只是身子微微向后倾了下,动作不大,所以田秀也并未察觉,还继续道:“你新入职,不如我们今天就庆祝一下,不过我年纪大了,又在医院不方便,就你们夫妻两个,好好找个餐厅聚一聚,这么长时间不见,应该也有不少心里话要说吧” 她一边说,一边拼命冲欧阳少华使眼色,这个家伙关键时刻竟然看着温婉婉发呆,还是她看不下去,在床下偷偷拉扯着他的裤脚,他才一副惊醒回神的样子,但还是那副面瘫的样子,“走吧。” 走你妹,就你这幅样子到底是怎么娶上老婆的?真是白瞎自己给他铺了这么久的路! 田秀一副没救了的样子悄悄翻了个白眼,果然就见本来还有些期待的温婉婉默默地低下头,颊边碎发在脸上投下一层阴影,用着比他还要冷的声音,道:“我看还是算了吧。” 她豁的站起来,“今天时候也不早了,我看我也该回去了......妈您好好养病,我改天再来看您。”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这下,欧阳少华终于难得开了一次窍,不用田秀提醒,就自己先追了上去,看的田秀心里一紧,暗道说不定这两人这么一刺激,误会就解开了,她就能看甜甜的恋爱了呢! 可她没来得及高兴,两人就齐齐堵在了门口,门外站着一个女人,正惊魂未定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胸部,眼睛落在欧阳少华身上时蓦地一亮,热情的叫道:“少华,你是知道我来,特意来接我的吗?” 第四章 野蛮婆婆4 说真的,那个声音又尖又细,就像是往嘴里硬塞一大把糖,又齁又作,实在令人反胃。 田秀下意识皱紧了眉头,再看那个女人,竟然和温婉婉一样穿着一身职业装,却是处处藏着心机,不仅显得自己胸大腰细,裙子短的堪堪遮住大腿根,露出修长笔直的腿型,一双狐狸眼自看到欧阳少华起就没看过其他地方,两人眉来眼去的,真是好一对‘jian夫yin妇’! 连她都看出这两人关系不一般,更何况是温婉婉,虽然她的性子注定了她不会大吵大闹,可她的声音蓦地又降了几个度,简直如化作实物一般,冷的能掉下冰碴,连田秀都忍不住在这样热的天气下还裹紧了身上的毯子。 “对不起,请让一下。” 温婉婉一开口,对方才一副终于看到她的样子,看似惊讶,但分明就是在炫耀和挑衅道:“哎呀,婉婉,原来你也在啊,真是不好意思,我都没听说,早知道你也在这,我就早点过来了。” 而在场的唯一一个还魂游天外的怕就只有欧阳少华一个人了,闻言,他竟然还接茬问道:“为什么?” 女人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忘了阿姨是因为什么住院的吗?” “真是的,有些人就是脸皮厚,明知道人家讨厌你还非要凑上前来自讨没趣,连被气病了躲到医院都躲不过,要我说啊,根本就是阴魂不散!”她暗暗瞪了一下温婉婉,转而又冲着欧阳少华送去一记秋波,“每天都要被这种人死缠烂打,少华,真是辛苦你了,你要是早点和我说,我就能早点过来帮你排忧解难了。” 欧阳少华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可在他张嘴之前,温婉婉终于忍不下去,可她天生性子软,就算是生气,能做的也只有躲着,所以现在想也不想就要离开,可胳膊忽然一紧,她回头一看,却见拉着她的不是欧阳少华,而是田秀? “妈,这个时候你就不要来添乱了好不好?” 欧阳少华莫名觉得眼前的景象十分熟悉,一看田秀也跟着掺和进来顿时头都大了! 而温婉婉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她这个婆婆在以前就不知为何总是和她过不去,鸡蛋里挑骨头似的总找自己茬,尤其还喜欢联合着外人一起欺负自己,这几天自己本来还以为她有一点改变了,不想竟还是老样子,说到底也是自己蠢,就像这个女人说的,人家指不定在心里有多嫌弃自己,自己又何必在这里自找没趣呢? 她心里越想越委屈,正黯然神伤的时候,就听田秀道:“你又是谁?一个外人,干嘛对我儿子这么亲密,还穿的这么花枝招展,难不成是想做拆散别人家庭的小三,狐狸精?” 她这话一出,其他几个人都被惊到了,温婉婉是一副没想到她竟然会帮着自己说话,而那个女人和欧阳少华都是面露尴尬,他连忙拉拉她的衣袖,警告道:“妈,你别乱说话!” 他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温婉婉,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是有老婆的人,也从来都没有对别人有过兴趣,您这么说,不是让人误会吗?” 怕误会的话你早干嘛去了? 田秀默默吐槽,但心想他总算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且毕竟是当着温婉婉的面,好歹给他留点面子,也就没有直接说出口。 不过对着某个明显就心思不正的人她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 “那我儿子都这么说了,他心里只有我儿媳妇一个人,而我儿媳妇就是温婉婉,所以你也不要来这里献殷勤了,你没机会的!”她拉着因为她的话而有些晃神的温婉婉,直接把人推到欧阳少华的怀里,转头又对那个女人挑了挑眉,“那这位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陌生小姐,能请你赶紧离开吗?你这样挡在我的病放门口,走廊上人来人往的,阻碍交通不说,要是让别人误会你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连累了我们欧阳家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这话说的过于直白,就算没有直接指着鼻子骂人,却也差不了多少,那女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尤其是在看到温婉婉靠在欧阳少华的怀里,面颊泛红,欧阳少华竟也没有推开她,两人男才女貌春意正浓,真是好一对璧人,她就在心里气的直咬牙! 而田秀就挡在她前面,明明只是隔着一道门板,却像是隔着永远都跨不过去的天堑,她这是在用实际行动警告自己他们才是一家人,自己才是不受欢迎的那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老太婆之前不是还和自己说说笑笑,说她有多讨厌温婉婉,如果可以的话,想要自己做她的儿媳吗?怎么才几天没见就变了卦,还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女人心中气恼,恨不得冲上前把温婉婉推开自己补上去,可她吸了口气,脸上绽开一个略显谄媚的笑容:“阿姨,你怎么了,我是卜青啊。” 哦吼,这样都不走,还真是有够厚脸皮的! 田秀心里撇撇嘴,却莫名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有些熟悉? 她想了想,忽然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对了,书中最后欧阳少华娶的那个小三不就叫卜青吗?难怪自己瞧她不顺眼,原来自己第一眼就看穿了她狐狸精的本质,本来还想赶快赶走她的,现在想想倒是个机会。 于是她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拍了拍手,“哦,卜青啊,我记得你,你是少华的秘书对不对?” “对啊,阿姨,你终于想起我来了。”卜青面上讨好之意更甚,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她下句话堵得一噎,再张不了口。 田秀道:“少华,你们公司的人现在都穿成这样了吗?可不是我老古板,但毕竟员工也代表着公司的颜面,如果大家都穿的像这位小姐这样,一看就像是要去拆散别人家庭的小三一样,引起别人的误会就不好了。” “这......”她脸上的表情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欧阳少华如果这个时候都看不出来田秀对卜青的不喜,那他就是真的眼瞎没脑子了。 虽然卜青是自己的员工,自己是该帮她说几句好话,可田秀更是自己老妈,而且他怀里还抱着好久都没在一起的老婆,刚才她还是那样的态度,孰轻孰重,自是不必说。 所以他故意装作没有看到卜青望过来的求救视线,抬手挠了挠因为对方太重的香水味而感觉有些发痒的鼻子,一脸严肃的点点头,“妈您说的对,我回去之后一定会好好上下整顿一番的!” “至于卜秘书你......” 今天接连失利已经让卜青深感气恼,却并未因此就临阵退缩,毕竟好不容易现在欧阳少华和温婉婉两人感情出现了嫌隙,自己一定要紧紧抓住这次机会,一举把他拿下,之后报仇的机会自然有的是! 所以她赶在欧阳少华撵自己之前先道:“其实我今天来除了探病之外,还有一份重要的文件需要少......总裁签个字。” 她一改之前太过殷勤的姿态,转而换上公事公办的模式,边说还真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来,如此,欧阳少华还真不能马上就赶她走。 田秀啧了一声,心想这人准备的还真齐全,一面拦住下意识就要出去的欧阳少华。“既是重要的文件,那就进来说吧,外面又吵又乱,别影响你们工作。” “婉婉你也进来,他们说他们的,你再陪我多说说话。” 第五章 野蛮婆婆5 田秀一手一个,根本就不容两人拒绝。她想的明白,温婉婉之所以怀疑欧阳少华出轨,就是因为无意中看到卜青发来的暧昧短信,虽然后来欧阳少华有解释,但那也是好久之后了,而且以他那样的直男性子,怕顶多也就是一句“反正我没有出轨,你要怀疑我也没有办法。”这种根本就是火烧浇油,倒不如不解释的好! 所以自己故意让他们几个进来,一个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什么都是明明白白,也避免卜青耍什么手段,二来也是为了帮欧阳少华和温婉婉两个解开这个误会,不然真就像原书里写的那样,直到死两人的误会也解不开,那她自己就得先怄死! 真是,不就是为了看一场甜甜的恋爱,她容易吗她?! 果然,虽然卜青有心想要再刺激一下温婉婉,可是无奈欧阳少华从刚才开始就好像一直避着她,她稍微靠前一点,他就像躲瘟疫似的,连忙后退好几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插进几个人都没问题,就这他还紧皱着眉头,冷着一张脸警告道:“卜秘书你站在那里就好,我有什么问题会问你的。” 不靠近她还怎么搞暧昧?这个欧阳少华是不是也有病,她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都主动投怀送抱了,他却半点心动没有,他是不是无能啊! 卜青真是气的差点咬碎一口白牙! 但最可气的还是田秀,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这么狼狈艰难,尤其是她明显护着温婉婉那个贱人,不仅在一旁紧紧盯着自己防着自己出手,还见缝插针似的,帮着秀恩爱,故意刺激自己,实在是可恶至极! “哎呀,天气这么热,好像吃些酸酸甜甜的果子啊。”这不,本来安静的病房内,田秀忽然来这么一嗓子,一下就把人的注意里都吸引了过去。 卜青和欧阳少华正巧好像在讨论什么,温婉婉只能自己站起来去替她拿水果,往日里这些事也是自己张罗,她并未觉得什么,却被人一把按住,“别动,那水果离得那么远,让近的人顺便拿下就成,哪里就让你再受累。” 卜青看了一眼坐在她右手边的温婉婉,又看了一眼就放在她左手边的水果篮,深深觉得这个老太婆绝对是得了白内障,要不怎么睁眼说瞎话,还说得这么溜! 可谁让她现在是病人,又是长辈,不过是要吃个水果,自然是没有人敢说什么。 而离果篮最近的正好就是欧阳少华,于是他拦下又想要上前的卜青,自己亲自将之前挑好的苹果放到她手里,“妈,吃苹果。” 田秀面上高兴的接过,背地里却生气的冲他眨眨眼:就这一个?给了我,你媳妇怎么办? 收到她示意的欧阳少华下意识看了一眼温婉婉,然后在篮子里找了找,又翻出一个橘子来。 只是在他递给温婉婉时,田秀却抢先一步先把手中的苹果塞到她手里,“哦对了,这苹果都没削过皮呢,儿媳妇,你能不能帮我削个皮,小心一点,注意安全哈。” 然后她又转过头,对着欧阳少华笑眯眯道:“哎呀,不好意思啊,儿子,你看现在儿媳妇因为要给我削果皮,手正占着呢,要不你受累,顺便帮儿媳妇把橘子皮也一块剥了吧。” 她这左一句儿媳妇,右一句儿媳妇的,摆明了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刚才那种讨厌的被排斥在外的感觉又回来了,尤其是欧阳少华还一副陪她闹的样子,这么下去自己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最重要的是自己怎么可能真的放任他们一家三口就这么一直其乐融融? “天气这么热,确实应该多吃些水果补充一些营养呢。”卜青以手做扇,夸张的在自己颊边闪了两下,尴尬的是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搭理她,于是她咬咬牙,面上一肃,换了种语气认真道:“剥橘子这种小事还是让我来吧,这份文件真的很重要,总裁你还是莫要耽误了正事。” “什么叫小事?”一眼就看出卜青在挑事的田秀也沉了脸,不悦道:“少华他之所以会工作本就是为了照顾这个家,所以疼爱妻子同样也很重要,而且最多不过两三分钟的事,只这么一小会,还能世界末日不成?” “阿姨,公司的事情您不懂。”卜青假惺惺的劝了一句,故作为难的看向温婉婉,“婉婉,你怎么也只看着,都不帮忙劝劝?” 温婉婉一愣,许是没想到这事竟然会牵扯到自己身上,她一直都乖乖的像个透明人一般坐在旁边,要不是田秀非要拉着她,她现在早就已经离开,突然被cue到,脸上还有些发懵,好不容易回过神又因为嘴笨失了先机,看的一旁的田秀又好气又心疼,直接替她回怼道:“说到底这都是我们家的家事,你一个外人那么多嘴做什么?” “不是......” “少华,你自己说,是你这文件重要,还是你媳妇重要?” 你要是敢选错,在这个时候揭老娘的短,以后都别想让老娘帮你追老婆,活该你单身一辈子,只能自己撸! 幸好,不知是不是她的威胁起了作用,欧阳少华看了一眼已经低头专心给苹果削皮的温婉婉,顿了下,自己也开始乖乖的剥橘子皮。 他这虽然没说一句话,可是已经用实际行动来表示自己的选择。 卜青生生感觉自己的脸上啪啪被人打了两巴掌,气的她直在心里大骂:“这娘两绝对都有病!” 而田秀自然心满意足,等果皮削好了,橘子皮也剥好了,她又把苹果递给欧阳少华,“呐,辛苦了儿子,给你吃个苹果奖励下,这可是儿媳妇亲手削的,可别说我不疼你哦。” 转头见温婉婉捧着剥的干干净净,连一缕橘络都没有的橘子愣神,催促道:“儿媳妇你快尝尝这个橘子怎么样,怎么也是少华他亲手选的,看看酸不酸?” 温婉婉怔了下,似乎是从某种回忆醒过来一样,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欧阳少华,“你还记得......” 欧阳少华没听清她说什么,还以为她真的怕酸,眼神落在橘子上,皱了皱眉,迟疑道:“我记得你不喜欢吃橘络,但这个橘子应该不会太酸吧?” 哦呼!田秀明显看到温婉婉闻言眼中光芒闪烁,好似沉静的湖面投入石子,一圈又一圈的荡开涟漪,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偷看,她的脸颊不由自主的开始泛红,眼睫轻眨,像是要转移视线,又像是求饶似的,她掰了一半橘子凑到自己嘴边,“妈,你尝尝这个橘子甜不甜?” 甜,当然甜! 只不过甜到她的却不是橘子,而是狗粮。 所以,虽然她现在是男主的妈,脸上却挂满了‘姨母笑’,顺势拉着温婉婉的手往左边挪了挪,嘴上道:“哎,我这把年纪了牙都快没几颗了,吃不了这东西,来,少华,你替我来尝尝这橘子甜不甜?” 她在最后三个字上故意咬了重音,而欧阳少华也不知道听没听出她话里的暗示,竟真的弯下腰,趁温婉婉还没反映过来的时候把她手中的橘子叼走,吃下去,然后看着她的眼睛满含深意道:“挺甜的。” 温婉婉立马像被烫到一般,猛地收回了手,低着头沉默不语,可田秀分明看到她脸颊更红了,指尖轻颤,便知她心里此时就算不是惊涛骇浪,也定不像她伪装的那么平静。 有反应好啊,至少说明她对欧阳少华并不是真的彻底死了心,也说明自己的方法是有效的。 于是她脸上笑意更甚,温婉婉还当她是在取笑自己,臊的厉害,这下不管田秀怎么挽留,连欧阳少华提出送她一段都拒绝了,红着脸逃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两,卜青早在她没完没了秀恩爱的时候,欧阳少华一签完字她就捧着文件灰溜溜的离开了。田秀转头对欧阳少华比了个大拇指:“瞧不出你小子最近胆量和情商都渐涨啊,干得不错,口头表扬一下!” 这小子竟然趁着吃橘子的时候偷亲,还真瞧不出来啊! 欧阳少华没理她,一副认真啃苹果,好像那是什么美味佳肴似的,却不知自己泛红的耳朵早已出卖了他。 而且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小子心里指不定多得意呢,要是身后真有尾巴额话,定然能翘到天上去。 于是为了以防万一,她出声警告道:“不过有道是夜长梦多,我看你还是赶紧选个黄道吉日把婉婉接回家去,不然像婉婉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你都找不着,万一被人惦记上了,你后悔也晚了。” 欧阳少华顿了下,依然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却不想之后田秀竟一语成谶,还反过来看好戏,他简直差点没被气哭! 第六章 野蛮婆婆6 事情发生在田秀出院一个星期之后。 本来原主这次住院就是为了逼着欧阳少华和温婉婉离婚故意作妖,其实她身体好的很,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想想难得有这样的好借口,可以让他们两个人见个面,多联络联络感情,所以田秀也就勉为其难的把这病继续装下去。 可是后来温婉婉找到了工作,欧阳少华公司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有时候不得不来医院待一会,屁股还没做热呢就急匆匆的要去忙其他的事,把闲人一个,真的快要闷出病来的田秀看的心虚不已,既是心疼也是怕再逼下去,恐有反作用,于是在和温婉婉约定好了休息的时候一定要去看她,又被欧阳少华不放心的在医院里做了个全面体检之后,确认她是真的没事,田秀也终于出院了。 刚开始她每天都待在欧阳家的大宅里无所事事,感觉和在医院没什么差别,唯一的乐趣就只有温婉婉的到来,她一来,田秀都会生出一种天晴了,云散了,太阳出来了,连花都开了的感觉,以至于有段时间她甚至想:若是欧阳再不努力,她就干脆亲自出马,只有她们两个人一起过日子,让他在一边哭去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这样的想法在不经意间泄露了出来,突然某个星期天她等了好久,温婉婉竟然都没有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是自己不够和善,还是不够热情?难不成她是不想和自己一起过,也是,毕竟原主之前那么欺负她,可是现在的是自己,自然不会再让她吃那么多苦,就连如果她一定非要欧阳少华的话,自己也不是不能再想想办法,哪怕是把他五花大绑送给她做礼物都可以啊! 田秀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某种怪异思想的漩涡,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盯着欧阳少华看了好久,对方一脸戒备又毛毛的表情,像是被吓出飞机耳的狗狗,之所以没撒丫子转身就跑,怕是强撑着最后一点身为霸道总裁的颜面。 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受不了她这样的盯人法,终于忍不住道:“妈,你都看了我好长时间了,您到底想干什么?” 田秀总不好说她正在想着把他送给温婉婉,并且考虑到底是用粉色蝴蝶结好还是用红色的蝴蝶结好,只得摇摇头,甩走那些不靠谱的想法,垮着一张脸,无精打采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让张妈给你准备一些你喜欢吃的东西。” 对她这个解释欧阳少华明显不信,“我看您是想问我为什么来的不是温婉婉吧?” “......你怎么知道?” 欧阳少华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竟然还罕见的翻了个白眼,但不得不说,就算是这样,他那张脸也是很帅的。 “您自己去冰箱里看看,明明婉婉都不一定回来,可冰箱里永远都备着她喜欢吃的东西,反倒是我,要回自己的家竟然还要提前报备,我真怀疑到底谁才是您亲生的孩子。” “......瞧你这话说的,当然是你了。” 她虽是这么说,可脸上却是一副可惜的表情,气的欧阳少华心里一堵,没忍住瞪了她一眼。 田秀连忙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但想了想又嘴硬道:“这还不是都怪你,你要是真有本事,就早点把老婆哄回来,这样我也就不用一直惦念着。” “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待在家里有多无聊,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要种蘑菇了!” 欧阳少华简直要被她气笑了,没好气道:“那您可就要失望了,温婉婉今天不会回来了,她被公司派去出差了。” “哦,是吗。”田秀却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因为讨厌自己,永远不回来就行。 她倒不怀疑欧阳少华在骗自己,毕竟虽然自己嘴上说着嫌弃他,可该帮的忙一点都没少,两人每天按时问好,电话、短信互相交换更是必不可少的,所以许是温婉婉和他说了什么,他这才知道的。 “您若是真的无聊,就到外面去逛逛,说起来您之前不是一直都喜欢到美容院或是,逛商场吗,怎么最近反而见您很少去了,莫不是您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我只是懒得动弹,而且......”我哪有那么多钱供我祸祸哟。 她下意识的就要抱怨,可忽然转念一想,不对,她现在可是霸道总裁他妈,还是古早小说中,一句天凉王破,动不动就出手几个亿的天价豪门! 换句话说,“我现在是不是很有钱,非常有钱?” 她拉着他的手,眼睛比头顶的水晶灯还要亮闪许多,搞得欧阳少华一愣,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才道:“应该是吧,具体的数额我并不清楚,如果您需要,转头我会让秘书整理一下相关的详细资料,改天给您送过来。” “啊,这倒不用了,我只是想要确定我现在很有钱就可以了,并不是真的想知道,真要我看着那些东西我只会头疼想睡觉。”田秀一副‘十动然拒’的样子,然后暗自窃喜道:“早知道这样我早就买买买了,对了,得给婉婉打个电话,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毕竟一个人在外打拼,一定吃了不少苦,得好好奖励她一下。”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她现在过的好着呢,简直是乐不思蜀!”她正按着电话发短信,毕竟是古早小说,像w信之类的聊天软件还没有发明出来,然后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好像那里有点不对劲,似乎隐隐约约有闻到一股醋味? 她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他手中握着的那份财经报纸好像从一开始就一页都没有动过。 她狐疑道:“......怎么感觉你好像有点不开心?” 欧阳少华一副“你终于发现了”的样子,面上还嘴硬道:“没有。” 短短的两个字,语气却硬邦邦的像极了烧火棒,满是火药味,说没生气鬼都不信! 可田秀仔细想了想,只觉的不应该,毕竟他怎么说也是个霸道总裁,男主的身份在那里,谁敢惹他那不是老寿星自杀,嫌自己命长么? 而且这几天她看得分明,虽然温婉婉还没有回来,但他们两人的感情应该也有些进步,她总感觉距离温婉婉搬回来就只差临门一脚了,证据就是最近欧阳少华回来的时候心情明显很好,她有几次都逮住他对着橘子傻笑,为了谁自然不言而喻。 可就在刚才张妈端来一盘水果,他在看到橘子的时候脸色明显一沉,甚至还哼了一声。 有情况! 田秀想了想,试探道:“难不成是因为女人?婉婉?” 欧阳少华又是一哼,那种好像家里的狗子从主人身上闻到了其他狗子的气味,又气又恼,但也不撒泼敢大闹,只能在一边委屈的哼哼唧唧,试图引起别人的注意,她一瞧,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怎么回事,来给我详细说道说道,让我也给你参谋参谋!”她立马来了精神,这种男主吃醋,追妻火葬场的情节真是屡见不爽,她下意识捧起果盘里的一块瓜来啃,面上更是一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的表情,搞得本来还想和她说说的欧阳少华又默默的闭上了嘴巴,“我怎么瞧您好像幸灾乐祸的很?” “而且就算和您说了也没用,您能帮上什么忙呀,还是和张妈一起去看肥皂剧吧。” “嘿,瞧不起人不是?”田秀昂着下巴轻睨了他一眼,“怎么说我也是过来人,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以前的事我就不说了,就我最近给你出的主意,不是都派上用场了吗?” 虽然实际上她是真正的母胎单身至今,但她理论经验多啊,尤其是现在还是小说世界,真当她无数失眠的夜晚和秃掉的头发是玩的吗? 欧阳少华想了一会,然后抱着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终究还是把一切都和她说了出来。 第七章 野蛮婆婆7 “不过事先说明,我真的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男人,可她毕竟是个女人,而且我们两个还没离婚,她与一个男人靠太近,始终还是对她的名声不好。” 田秀:“......” 她敷衍的笑笑,露出一个‘我就看你继续装’的表情,这句话更是直接左耳进右耳出,根本就没在意,只听他后来的讲述。 原来这段时间欧阳少华一直都听她的话和温婉婉保持着联系,起先两人还有些不习惯,后来在某次温婉婉向他请教工作上的事情,他也没藏着,不愧是霸道总裁,经验丰富,不仅让她受益匪浅,同时也终于找到了一种适合两人的相处模式,渐渐的,话题就多了起来。 也是在某一天,欧阳少华忽然发现温婉婉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总会出现另一个人的名字,大概频率就是十句中有五六句是这样,最重要的是还是个男人! 当然她并没有说过什么太过亲密的字眼,顶多也只是简单的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和敬佩之情,可次数累积下来未免就有些多了,于是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并且出于第六感,他敢肯定这个男人接近温婉婉的目的也绝对不单纯! 田秀:“......” 一个男人到底有没有第六感她不知道,而且这么玄乎的事情欧阳少华竟然也信她也不论,但这“温婉婉竟然在外面有别的狗”的控诉语气她是听出来了。 而且他还一副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证明自己是正确的,并一起指责对方的不对的着急样子,生气道:“最过分的是,我不过是多问了一句,她就一脸不耐烦,还说什么‘我们只是公司里的同事,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开玩笑,我胡思乱想?我有那闲功夫我干嘛不去忙公司的事情,分分钟几百万的买卖我不管,还不是因为我们是夫妻,我关心她我有错吗?” 看着他又气又急,憋闷在胸的样子,田秀只能感叹一句:“真是风水轮流转,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当然,这话她也没敢真说出来,不然逼急了狗子,给她闹着抄家她可受不了。 于是她不甚走心的安慰道:“我说你也别急啊,婉婉的脾性你也了解,她不是那种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在你们的婚姻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她不可能在外面养人的!” 欧阳少华先是闷闷的点点头,转而反应过来猛地掉过头,这下脸都气红了,却因为她的身份而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红着眼睛瞪着她。 隐隐竟还带着后怕的泪光。 “好好好,是我错,是我错,我向你道歉,原谅我吧,好不好?”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的田秀连忙举起双手投降,“可话又说回来,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啊?” 欧阳少华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名字:“云淡!” 天秀一见他既生气又不甘的模样,便知他定然是去见过情敌了,而且对方定然让他感到十分棘手,竟让他罕见的露出挫败的模样,这倒是十分难得了。 不过,这个名字似乎也十分熟悉? 哦,对了,原书中的男二就是这个名字来着! 众所周知的,一本小说里既然有男女主角,自然也会有配角,而云淡就是这本书里的男配。 就像现在这样,他是在女主和男主感情受阻,一个人在外漂泊,‘孤苦无依’的时候来到女主身边,不仅家世好,长得帅,头脑聪明而且还非常温柔,尤其是对女主,不仅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帮助她解决许多难关,就像一道光照进女主寒冷的心房,于是两个人很快就感情深温,却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因为女主自始至终都不会忘记男主。 当初看这本小说的时候,深谙各种小说套路的田秀在看到云淡的出场时一点也不意外,而且在他对女主动心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人绝对会是继女主之后成为作者笔下的第二个牺牲品,果然后来虽然他对女主一往情深,痴迷不悔,可女主就是不愿意接受他,让他每天都倍受感情的煎熬,折磨他的同时也虐的读者嗷嗷直叫,欲罢不能,那这个作者就算成功了。 但因为她是个主角派,加上有句话不是说,“男二是大家的嘛”,所以即使男二十分完美,她也很喜欢对方,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男二和女主在一起的想法。 便是现在,也依然如此。 但看着欧阳少华暗自怄气,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竟然意外的有些软,手感很好,而且真的有种摸自家狗头的错觉,于是忍不住又多摸了几把,一边调侃道:“好了好了,消消气,既然婉婉都那么说了,你就相信她一次。” “再说了,你敢说现在的情况不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怎么样,有没有一种‘早知今日,悔不当初’的感觉?” 欧阳少华是真的被气着了,竟然不顾霸道总裁的范,鼻子呼吸都粗了几分,就像大狗子委屈的不得了,气呼呼的呜呜叫。 见状,她又在心里憋笑了一会,逗够了他,田秀终于正经起来:“好了好了,莫说我这个当妈的不帮你,过几天不是我过生日吗?不如办个宴会,把婉婉和云淡一块请过来,大家都热闹热闹,我也亲自替你把把关。” 欧阳少华一怔,转头疑道:“您之前不是说不想办吗?” “之前是之前,我现在又想办了。” 想到这个,她的心情又不好了,她自己本来就是个宅,逛街靠淘宝,聊天靠w信,吃饭靠外卖,如非必要,她能一直都在家中窝着哪都不去,最是讨厌和人打交道,而且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一直努力忽略的问题,这一办宴会不就是提醒自己现在这个年龄,好好的大姑娘一夜之间变成垂暮老人,她怎么能高兴得起来?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自己甚是亏了,于是抬手戳了戳一旁的‘大狗子’——看我都为你做了多大的牺牲,你可一定要给我争气! 第八章 野蛮婆婆8 而转眼就到了田秀生日的这天,虽然她已经提前声明了就算要办宴会也尽量少请人,可是在她整理好下楼时,看到下面人头攒动,觥筹交错乐声鼎沸,她还是没忍住眼前一花,差点就脚软趴地。 还好一旁的温婉婉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妈,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老毛病犯了。”一群现充差点没闪瞎我眼! 感觉自己的人群恐惧症又犯了,她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也幸好她虽然是今天宴会的主角,可因为手上并没有什么实权,有欧阳少华和温婉婉就已经足够,而且欧阳家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就算她不愿意,也没人能强迫,所以她很快就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躲了起来。 “妈,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在工作上很照顾我的同事,也是我的好朋友,云淡。” 没一会,温婉婉就带了一个人过来见他,她抬头一看,心道真不愧是男二,长得果然是一表人才,气质出众,而且还十分有礼貌。 “阿姨您好,初次见面,我是云淡,祝您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田秀笑眯眯的应了,“云淡是吧,我常听婉婉提起你,一直都想见见你,果然是人中龙凤,名不虚传,我家婉婉多亏有你照顾,真是麻烦你了。” “哪里,阿姨客气了,我和婉婉既是朋友,互相帮助也是应该,再说婉婉也帮了我许多,我也要感谢她才对。” 哟,瞧瞧,这就是会说话的男人的魅力! 于是田秀脸上的笑意愈深,三个人气氛融洽,倒更像是一家人,若不是不合时宜的突然从旁边传来一声嗤笑,那画面应该会更加和谐。 “我说怎么全场都找不到云先生,原来是在这里,怎么,难不成是我哪里招待的不好,竟让你难以忍受躲到了这里?” 欧阳少华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一脚站在温婉婉身前,挡在两人中间,他先是看了田秀一眼,里面有埋怨和委屈,好像在怪她非但没有和他站在一起,竟还引狼入室,叛徒! 田秀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她承认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确实有被美貌所惑,毕竟云淡是真的长得非常好看,就连现在站在欧阳少华身边也丝毫都没有被比下去,而且两个人各有各的好,欧阳少华像太阳,灿烂又热烈,只难免有些咄咄逼人,让人不敢靠近,云淡却似明月,皎洁又温柔,虽然同样高不可攀,但也不妨碍人们欣赏抒情。 而看着她连反驳都没有,欧阳少华就更气了,忍不住说的话都带着几分火药味,也幸好云淡好似并不计较,甚至好脾气的笑笑:“欧阳先生说笑了,谁不知道欧阳家家大业大,却难得从来不仗势欺人,尤其是现在的主事人欧阳少华,不仅颇有远见,且经营有道,欧阳家的事业也是蒸蒸日上,我仰慕已久,只上次不欢而别,未能好好聊聊,想不到您还能邀请我来参加阿姨的生日宴,果然名不虚传。” “......” 看来云淡也并不是没脾气,这让看过原书中他的表现后的田秀有些意外,但再转念一想,其实这样也挺好,若真的像书中原来的那个云淡,还真敌不过欧阳少华。 她挺喜欢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仅仅只是对几行字描述的一个模糊形象,转头就忘的那种浅薄的喜欢,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他能够像他自己说的那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永远都是这般清隽秀郎,站在那里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而不是原书中,争夺女主失败,被男主打压的失去所有,只能躲在阴影里,女主死后,更是为她守坟多年,一辈子都孤苦伶仃,无人问津。 不过看现在欧阳少华和温婉婉感情越来越好,而云淡虽然和温婉婉关系很好,但言谈举止间都克制有礼,并无超出友情的暧昧痕迹,想来这三个人应该也不会像原书中那样的结局。 田秀不觉松了口气,然后便发现因为这两个人的存在,一下就把在场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连带着她自己都成了瞩目的焦点,她顿时就觉的胸口一紧,连呼吸都急促几分,连忙掐着自己的手指,再想想楼上一房间的绝版小说、漫画、周边和手办转移注意力,然后毫不客气的把还在和云淡怄气的欧阳少华推了出去。 “你今晚不是还有要紧的事要做吗,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还不快去!” 欧阳少华没防着她,脚步一个趔趄,幸亏他及时稳住,回头不善的瞪了云淡一眼,大有之后再算账的意思。 可当温婉婉红着脸把手放在他的臂弯,含羞带笑的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刚才还龇牙的狗子立马就被顺了毛,乖巧得不得了,还有点难以置信,露出好像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傻憨憨笑容。 “这小子!” 他竟然趁温婉婉不注意的时候还朝云淡得意的昂了昂下巴,实在是幼稚的令人没眼看! 田秀抬手捂眼转过头,转头却见云淡还站在那里,她低头想了想,觉得好歹是自己喜欢的角色,出于人道同情,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放心吧,你总会找到属于你的那个人。” 云淡一脸莫名,虽然不知她到底什么意思,但还是先道了谢。 “对了阿姨,我刚才在那边看到几个熟悉的朋友,所以我就先告退了,再次祝您生日快乐,身体健康。” 虽然有些可惜,但是他走了也就把剩下的那些人的注意力也一并带走了,所以田秀趁机多看了他几眼,也没有多做挽留。 云淡一走,这个角落却没能安静多久,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对着自己谄媚的奉承道:“姨妈,恭喜你啊!” 田秀知道这个人,他是原主妹妹的儿子,名叫徐军,他早年丧父,多年来母子两一直都是靠原主接济,结果这两人根本不争气,儿子不务正业,好色烂赌,母亲更是成天的搬弄是非,原主之所以那般不喜温婉婉,其中大半的‘功劳’都是拜这对母子所赐。 她当初在看书的时候就非常瞧不上这对母子,有他们的情节都是快速略过,来到这个世界后,自己住院的时候不见他们,等自己搬回了欧阳大宅,他们又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却是一开口就是要钱,被田秀直接扫地出门,不仅勒令欧阳少华以后都不用管他们,还吩咐下去若是他们再来就直接大棒赶出去,不用给她留面子! 之后虽也听说他们母子两过得很苦,却也是罪有应得,没他们天天在耳根旁烦,自己难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只是没想到这次宴会竟又被他寻着了机会,还真是阴魂不散! 这会徐军不顾她冷着一张脸,脸上堆着笑,嘴上却似真似假的抱怨道:“姨妈也是,怎的过寿这样的大事都不和家里人说,要不是母亲整日惦记念叨着,错过了给姨妈祝寿的好日子,倒辜负了姨妈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岂不是天大的罪过?” “我想着姨妈与我母亲可是亲姐妹,我更是您从小看着长大,这样的情分比天地更大,咱们就是一家人,万万不能生分了去。您又一向都是菩萨心肠,定是下面的人挑拨离间,他们都是嫉妒,您可千万不能信了!” “说起来自分别,我母亲就一直十分思念姨妈,生怕您冷了饿了,瞧您都瘦了。” 田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双下巴,不知他怎么做到的如此睁眼说瞎话的? 她没忍住看了他一眼,想着他到底是演戏上瘾,还是存心讽刺自己。 不想徐军还以为是自己终于说动了她,面上一喜,“我母亲最近也因思劳成疾,病倒了,她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再见姨妈您最后一面,她好歹是您亲妹妹,您就成全她吧,啊?” “若是有病就去看医生,我的脸又不是仙丹,看一眼就能立地成仙!”田秀终于开了口,却是毫不客气的把他数落了一通,“还有,你也莫再我这边演戏了,好歹欧阳家白养了你们母子二十几年,你们就算是吸血的蚂蟥也该够了。前尘往事我不与你计较,现在你最好乖乖的闭上嘴别打扰我,以后最后也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一定会让你们母子两吃不了兜着走!” 她说完就不再看他一眼,所以也就错过了他眼中的愠怒和仇恨。 她全部心神都落在今晚宴会中央的那对璧人身上。因为徐军的打扰,她已经错过了欧阳少华前面的致辞,眼下最是今晚最高潮的部分,她可得瞪大了眼睛好好看着! 而此时欧阳少华正单膝跪下,手中举起一枚闪烁的钻石戒指:对着温婉婉大喊道:“婉婉,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个机会,重新回到我身边,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开你的手,过去、现在、未来,一生一世,只有你才是我的唯一!” 温婉婉亦红了眼,她知欧阳少华一向骄傲,从不轻易在人前服软,便是两人最是情深蜜意的时候他也不曾对自己单膝跪地,更何况还当众许下如此甜蜜的誓言,她哽咽着,泪如雨下,心都像被水泡过似的软的一塌糊涂,哪里还记得之前两人的吵架,自是什么都愿意的。 她哭了好久,才断断续续道:“自从嫁给你,我就一直都扮演着媳妇和儿媳的角色,很快我还要再扮演妈妈的角色,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但我相信,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能获得无限的勇气,,未来的路,就让我们一起走下去,所以我的回答是:我愿意!” 掌声齐鸣,欧阳少华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温婉婉的意思,他喜不自胜,还不忘先给温婉婉带上戒指,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人揽在怀里,在她额上轻轻印上一吻,温柔而珍重,好似对待易碎的珍宝一般,温婉婉却笑着揽上他的脖子,拉着他送上自己的香吻,两人浑然不顾周遭还在吵闹的众人,彻底陷入了了忘情的缠绵。 对此,众人也只是露出善意而了解的微笑,一切都如此完美。 却忽然从人群中传来一道刺耳的声音打破了眼前的这一份和谐:“我不同意!” 众人惊诧的望过去,只见人群中走来一个女人,赫然就是许久未见的卜青。 她一改之前的精致妆容,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一手指着欧阳少华,一面控诉道:“我怀了你的孩子,你怎么能负我!” 远处正在吃狗粮的田秀:“......cao!” 第九章 野蛮婆婆9 宴会到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再举办下去,客气的送走其他嘉宾,徐军却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姨妈,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您肯定被吓得六神无主,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我这样的人给您出谋划策拿个主意,您就让我留下吧!” 看着他明显八卦不怀好意的眼神,田秀不客气道:“还是早点走吧,不然可就赶不上回去的末班公交车了。” 他脸色顿时一变,却还是扒着门板不放松,简直就是个无赖! 田秀倒是想拿着大棒直接把他赶出去,可前有卜青这个祸害还没解决,今晚注定了不平静,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而且她到底怕留下屋里只有温婉婉一个人吃亏,于是不再和他纠缠浪费时间。 “不过我可警告你,管好你自己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是让我不高兴,我绝对饶不了你!” 面对她的警告,徐军连道不敢,终是跟着她进了欧阳家的大门。 屋里,宴会的设备还未撤销,可已不见方才的欢声笑语,甚至气氛还冷的令人发抖。 沙发上,每人各占一角,呈四足鼎立之势,分别是坐在主位的欧阳少华,和分别坐在他左右两边卜青还有温婉婉,云淡则站在她的身侧,两人似乎正在说什么。 田秀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两个人的谈话,温婉婉的声音虽低,但还好,没有到一蹶不振的地步,她甚至还反过来安慰云淡“放心吧,我没事。” 云淡面露担心,但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不好参与其中,而且他也看出她在自己面前不过是强打精神,不忍为难她,所以只好叮嘱道:“虽然我和欧阳先生交往不多,但我想他并不是这样的人,你要冷静点,若是有什么事也一定要和我说,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憋在心里,我一定会帮你的。” “......谢谢你。” 田秀坐在沙发的另一端,抬头正好看到云淡望过来的眼神,她愣了下,然后冲他点点头,见他脸色稍霁,又低头和温婉婉说了什么,这才告辞离开。 欧阳少华的脸色黑沉如锅底,等云淡走了,他便立马起身向温婉婉走过来,可温婉婉却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他没过来她便擦身走过,明显是躲着他,然后看了看眼前的形势,犹豫了下,还是朝田秀走了过来。 田秀:“......”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尤其是在看到欧阳少华一瞬瞪大了眼睛,委屈又受伤的样子,她竟然会有点小高兴,这可不好。 她连忙轻咳一声,用眼神制止躁动的还要再过来的欧阳少华,对方立马就像被扔在院子里,并且命令不准进屋子的狗狗一样,委屈的耷拉着耳朵,灰溜溜的缩在沙发里,还不时用可怜巴巴的眼神偷偷往这里瞧,只不过温婉婉现在正心绪复杂的还沉浸在刚才的打击里,根本就没注意他。 而田秀本来是有些心软,可当她握着温婉婉的手,一瞬间掌心触到的冰凉让她误以为自己是捧着一块冰块,再看她虽然脸上化着妆,可这时早已被泪水打湿,眼角殷红,泪水盈盈打湿长长的睫毛,像是雷暴中无路可逃的雨蝶,一脸的迷茫和无助,憔悴令人心怜。 也是,换做谁前一秒还被众人羡慕恭喜,下一秒就只剩取笑和奚落,天堂坠入地狱也不过如此,更何况她才决定要重新相信欧阳少华,却突然疑似再次遭遇背叛,好不容易粘合的心又一次摔得粉碎,这样的打击可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 于是在欧阳少华再看过来的时候,就见田秀恶狠狠的瞪着他:你委屈个什么劲,没看到你媳妇比你还难过吗?你这个大猪蹄砸! 欧阳少华:qaq!!! “行了,都嚎什么嚎,好好的生日被搅弄的一塌糊涂,我都没哭呢,你在这里嚎的什么丧?” “......妈” “婉婉乖,我这次绝对站在你这边,你别怕,有我在,什么牛鬼蛇神都绝对上不了你一根毫毛的。”她安慰的拍了拍似愧疚又似害怕的温婉婉,转头就像换了张脸似的,彻底变成了一个恶人,像极了以前的原主,却是瞪向从始至终就一直在哪里哭个没完的卜青,“就说你呢,能不能把你那两水龙头停停,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是什么目的,有什么要求,赶紧说说,说完我好去睡觉,年纪一大把了,没精力和你们折腾!” 她这样的态度实在出乎所有人意料,卜青更是哭的一噎,差点忘了自己还在做戏,连忙抱着自己的肚子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唉唉叫着。 一旁的徐军似是看不过去,打抱不平道:“姨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说也是咱们欧阳家的种,您就是再偏心,也不能不让孩子不认自己的的父亲和奶奶不是?” “再说了,您不是一直都想要抱孙子吗,一下就有了两个,这高兴还来不及,您干吗拉长个脸啊?” “先不说这孩子到底是不是我们欧阳家的,我真要孙子也只会是婉婉生下的,这世上鱼目混珠的人多了去了,人心隔肚皮,可要擦亮眼睛才是!”田秀冷哼一声,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再说谁和你咱们?别忘了你是姓徐的,就算我们欧阳家养了你这么多年,但这事也没有你置喙的余地,你这么上心,难不成这个孩子是你的?” “哎哟哟,姨妈,这话可不能乱说!算了算了,就当我怕了你了,我闭嘴还不行吗?”徐军脸色一变,讪笑着不敢再开口。 而卜青则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声嘶力竭道:“阿姨您这是什么意思?是,你们欧阳是家大业大,所以你就能仗势欺人吗?哪怕你今天不认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是你也绝对不能这样侮辱我!” “怎么我就侮辱你了?”田秀都气乐了,“你自己看看你自己做的都是些什么事,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我就和你说的明明白白,少华他是有家室的人,他根本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自己都知道,竟然还要做第三者,而且还敢在今天这样的场合来,不就是当众给我难堪,逼着我们不得不认下你吗?说到底你是破罐破摔,自己都不要脸了,何必现在又在我面前装这幅贞洁不屈的样子?” “你!” “我也不怕和你说明白了,不管少华他到底有没有和你有什么,他自己犯下的错他自己承担,可你既然敢欺负我们家婉婉,我就绝对不允许!” 明明自己站起来比她还要高,可田秀端坐在那里,气势凌然,不可侵犯,就是让卜青生生有种自己被压了一头的感觉,不仅如此,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化作巴掌一下又一下打在自己脸上,犹嫌不够似的,她又补了一句,犀利又深刻,像刀一样捅在自己的胸口,让自己头一次生出后悔和动摇,自己这样做,当真是对的吗? 她道:“你最好现在祈祷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的,这样你还能多苟活一段时间,等孩子生出来以后,我再一点一点的,慢慢和你算!” 第十章 野蛮婆婆10 看着卜青就那样被吓到,怔在当场久久不能回神,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诧的看着田秀。 而她在撂下那样类似威胁的狠话之后,就坐回了沙发上,牵着温婉婉的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个傻姑娘竟然又哭了,想想她在原书中被别人欺负的更惨,那个时候不仅是云淡,自己的婆婆,就连她最信任的老公都离她而去,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血流而亡,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她又在想些什么,感觉着生命力一点点从身体流逝,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甚至连刚出世的孩子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定然是绝望又不甘的吧? 想到这,她对一直给温婉婉下绊子,且后来还设计抢走人老公的卜青就更瞧不上眼,忍不住冲欧阳少华使眼色: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赶紧打发了这帮戏精,可别指望我,这个屁股老娘绝对不替你擦! 欧阳少华:“......” 明明是自己的亲生老妈和自己亲爱的老婆,为什么偏偏就是对自己不亲呢? 幸好这段时间他田秀的偏心已经习惯了,可依然还是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妈和老婆都是自己宠出来的,没办法,那就只好对别人发泄下憋闷在胸口的这股子邪火了。 “张妈,你现在马上叫两个保安来,天都这么晚了,表哥再不走小姨该担心了,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表哥事忙,以后也不要再来往了。”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个人自小就爱和自己作对,欺负不了自己现在就欺负自己媳妇,要不是看在亲戚的份上,又怕母亲心软伤心,自己也不会留他们这么久,现在竟然还敢挑拨离间,真是留他们不得了! 徐军对上欧阳少华充满杀气的眼神身子一抖,连忙扑过来抱着田秀的大腿死活不肯撒手,“不要啊,姨妈,你不能赶我走,我们是一家人啊!” 田秀直接将他踹倒在地,这样的人真是被他碰一下都嫌恶心! “姨妈,姨妈,你忘了你小时候很疼我的!不要啊,姨妈,你赶我走就是要逼死我,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徐军是被人拖着拉走的,半路上还丢了一只鞋,张妈过来嫌弃的捡起丢了出去,顺便掩好门,关上远处好似杀猪一般的嚎叫。 “至于你嘛......”欧阳少华的眼睛一落在卜青身上,她下意识打了个冷战,手慌脚乱,眼神闪躲,忽然就捂着头一副虚弱得不得了,随时可能晕厥的模样,“啊......我头晕,肚子痛,我.....” 田秀直接冷嗤一声:“身体不舒服啊?正好,我刚才已经打电话通知李医生来了,应该马上就要到了,让他替你诊治一下,保证药到病除。” 肚子痛?就那个平的能在上面跑车的肚子,怕是连胚胎都没成型,就这么多毛病,也真是戏多! “不,不用了,我喝点热水就好了。”果然,一听她这么说,卜青立马什么毛病都好了。 只是似乎看穿田秀他们强硬的态度,任自己耍什么手段他们都不肯认自己,卜青咬咬牙,忽然一瞬间爆发出不顾一切的气势,大吼道:“够了,我也看出来了你们一个个的就是做下了坏事不肯让,非要逼死我是不是?好!我今天就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撞死在这里,但是我做鬼都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幸亏刚才拉走徐军的保安被田秀怕出什么意外又叫了回来,这时正好拦下她,看着卜青一次寻死不成还要再来一次,哭天抹泪寻死觅活的实在是吵人得很,田秀气的在桌上拍了一巴掌:“够了!再撒泼就直接把人给我丢出去!不给你点脸色看看,还真没完没了了?” 卜青真是豁出去了,见状,还回怼道:“也不用你把我丢出去,就让我死了,一尸两命,你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但是你们也别以为堵上我的嘴你们做的恶事就没人知道!天理昭昭,刚才宴会上那么多人都可给我证明,若我出了意外,你们绝对脱不了干系,我绝对拉着你们欧阳家和我一起陪葬!” “好个毒妇!”欧阳少华也恼了,咬牙切齿的冷笑道:“我自认待你不薄,却从未对你生出什么暧昧心思,你为什么要诬赖我,还想毁了欧阳家,到底是谁指使你的?你还有什么手段,还不速速全部招来!” “我诬赖你?你敢说你忘记了上次我陪你出差,你因应酬喝醉了酒,在酒店里不顾我的反抗,对我做下过什么畜生的事情吗?” 欧阳少华怔了下,似是回忆了一下,可面上依然是茫然加愠怒:“胡说,我明明是自己从床上醒来的。” “那次我也知道。”一直没说话的温婉婉忽然开了口。 原来那次温婉婉就是收到了欧阳少华和卜青的床照,才怀疑他出轨,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当她去找欧阳少华要解释的时候那张照片却没有了,也是因此欧阳少华才当她是无理取闹,两人大吵一架,温婉婉伤心之下才搬了出去。 “是,那张照片是我发给你的,我现在还留着,不信你们看,这就是证据!” 卜青立马翻出自己的手机,那上面躺在一张床上,好似刚经历过一场不可言说的运动,形态亲密的男女赫然就是他们两个。 “这不可能!”欧阳少华也受了不小的打击,可他依然咬紧了牙关不肯承认,“婉婉你要信我,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我不可能,也决不会背叛你!这张照片一定是假的!” 温婉婉脸色苍白,她本以为自己经历了这么多已经足够坚强,却不想再一次看到那样不堪的画面,她的心还是如被人凌迟一般心痛。田秀连忙拉着她的手,无声的给予她支持。 “婉婉,你想怎么做?” 卜青脸色一变,慌张的看着温婉婉,就好像已经确定了她一定会害自己一样。 可温婉婉抬头,长长的白颈,像极了临死前哀鸣的天鹅,凄美又绝望,尤其是她的眼睛没有丝毫的神采,好似星空被黑云遮住,乌压压的一片,一不注意就会落下雨来。 田秀忍不住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她这才回过神,田秀连忙又加了一句:“我说过,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你不必瞻前顾后,只按着自己心底最真实的心意,闯出一片路就是。” 虽然自己也很想替她扫平前路的障碍,可是这样只怕会给她留下心理障碍,以后再碰上与这相似的事情便容易一蹶不振,所以这道坎只能她自己趟过去,哪怕无法避免是会受伤,但今天经历的都变成坚硬的盔甲,在未来保护她。 第十一章 野蛮婆婆11 而温婉婉也终于在她的鼓励下,眼中的迷茫一点点沉淀,褪显出本来的坚定神色, 是了,若是换做是以前的她,那个只会依附丈夫,任由婆婆打骂、表哥欺负的可怜女人,此时定会又是默不作声,什么苦都往肚子里咽,哪怕第三者都已经怀着孩子登堂入室,也只会硬逼着自己忍下来,因为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在乎、安慰,而且‘她’既没有退路,也看不到未来,所以只能磨平了自己的棱角,不想、不看、不抱任何期待,一天又一天,浑浑噩噩的度过。 可是现在,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自己,她不仅重新唤回了丈夫的疼爱,就连欺负她的人也全部被赶走,最重要的是她并不是孤身一人在战斗,不得不说,田秀的话真的给了她莫大的勇气,甚至让她有种就算最后自己落得最差的结果,在失去在欧阳家拥有的一切,可她依然有那么多亲人和朋友陪在身边,还有工作可以自食其力,她就什么都不用怕! 一瞬间她就像是迷路的人终于看到了启明星,便是前路一片黑暗,她坚信凭借自己的力量也可以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瞩目之下,条理清晰,缓缓道:“卜小姐,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我自认我并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你,可你却处处针对我,且三番四次的想要破坏我的家庭,如此可见,你这人品性实在不怎么样,毫无底线,手段又低下卑劣的很;再介于就在刚才我已经答应了要重新和少华在一起,那么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无条件的信任他、支持他,既然少华也说了他不可能碰你,一张照片也着实算不上什么证据,那我就可以怀疑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很有可能不是他的。” “......婉婉”欧阳少华一脸感动,而田秀则是松了口气,露出一脸欣慰,又重新老神在在的看起了戏。 瞧温婉婉这一改之前软弱的形象,忽然像s亚人一样爆发的战斗力,不忘自己一番苦心,看来接下来也不用自己出手了。 不过卜青也不是善茬,一听这话,立马就不干了:“凭什么你说不算就不算,好啊,既然这样,我们就把这张照片曝给媒体,把事情闹大了,让所有人都为我们评评理!” “你先别激动,我并不是故意刁难你,只是这样的证据说服力确实不够,毕竟你也说了当时少华喝醉了,不省人事,那自然是你想如何就如何,不过是拍张照片又有什么难的?”说到现在,温婉婉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节奏,竟真的慢慢把卜青安抚住了,见她停顿,还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温婉婉展颜一笑,自信又从容,好似阵前胸有成竹的将军,就连之前有些阴暗的面容都一瞬亮了起来,明媚又夺目,看的欧阳少华都愣了下,眼睛落在她身上就再也没移开过。 啧啧,跟看见了骨头的傻狗似的,真是没眼看! 而这边温婉婉半点影响都没有,还在继续道:“这样,我们去做个亲子鉴定,现在医疗技术那么发达,我听说有种叫无创亲子鉴定,是现在最新、也是最安全、结果最准确的亲子鉴定方法,对母亲和胎儿都没有伤害,所以你可以放心去做,而且这样得来的结果最权威也做不得假,相信谁都不会再有怨言。” 欧阳少华及时回神,这时跑过来站在温婉婉身边,冷声道:“到时候,希望你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污蔑并耍弄欧阳家的下场是什么,我一定会用尽手段,让你深刻的记住这个教训,永远都不敢忘记!” 卜青身子又是一抖,脸上满是冷汗,嘴上还是问道:“那如果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欧阳家的呢?” “不可能!”欧阳少华想也没想就直接否决。 可温婉婉却顿了下,然后才开口道:“那少华就会留下这个孩子,而我......会和他离婚,与他再也不见,到时候你就是欧阳家的新太太。” 卜青脸上顿时难掩喜悦,而欧阳少华则气的脸色都憋紫了:“我不同意,我绝对不会和你离婚,婉婉你不能......” “不必多说了,我心意已决。”温婉婉略显冷漠的打断他的话,他立马又转头看向田秀,可一向极看重温婉婉的田秀此时却面无表情道:“若是婉婉执意如此的话,我也没什么意见。” “那这件事就这么办了。”温婉婉直接一锤定音,这下就算是欧阳少华再有怨言也只能先忍耐下来。“对了,为以防发生什么意外,卜小姐就在这里住下的好,检查的自然有我们欧阳家的医生,你不用担心。” 卜青:“我住在这里没问题,可医生用你们的,那万一你们作假呢?” 田秀无语的看了她一眼,欧阳少华更是没忍住嗤了好大一声,卜青这才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那么,今天时候也不早了,大家都早点休息吧,我也该告辞了。对不起,妈,明明是您的生日,还让您留下这么不好的回忆,我改天再好好和您道歉,您千万别生气。” 明明今天最伤心的应该是她才对,这个人竟然还反过来安慰自己。 田秀心绪复杂,但也明白这个时候的自己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然后拦下想要追上去的欧阳少华,转而吩咐司机送温婉婉回家。 人一走,欧阳少华立马不满道:“妈,你刚才怎么不拦着她?而且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找婉婉,明明她都已经答应了我今天就会搬回来,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若是再不去解释,只怕她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她既然心意已定,你就该知道不论是谁说什么她都不会改变主意的。”田秀叹了口气,抬手拍拍他的肩,“而且这个时候,让她自己一个人冷静下反而会更好。你要不放心可以跟着去,但切记不要打扰她。” 欧阳少华咬咬牙,最终还是追出了门,不一会窗下就有一束车灯慢慢驶远,终不见踪迹。 “唉,追妻之路漫漫其修远兮,还需上下而求索啊!” 第十二章 野蛮婆婆12 于是在欧阳家迎来不速之客的第二天,田秀一大早就让张妈找人将欧阳家好好装修了一番,不仅在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拿走易掉易碎的装饰物,像桌角这样尖锐的地方都用厚布包了起来,就连二楼都封了起来。 “一大早的就吵吵闹闹的,还让不让人睡了!”卜青骂骂咧咧的起床,在看到卜青时连忙把话一收,谄媚的笑了笑,“妈,您早。” “不早了,瞧瞧外面的太阳都快晒到屁股上了,全家人都起了,也就只有你,一觉睡到大天亮。”昨天出了那么大一烂摊子,加上这个身体的老人时钟,田秀不仅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连回笼觉都睡不着,此时看到一切的始作俑者却神清气爽出现在自己面前更是没好气,“还有,别叫我妈,免得让人误会。” 卜青脸上的笑僵了僵,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翻了个白眼,眼睛在周围转了一圈,忽然道:“怎么不见少华,是去公司了吗,怎么也不等我一起啊?” 别说欧阳少华,仔细看连张妈都不在,周围忙忙碌碌的都是些陌生人,她认识的,竟只有田秀一个人。 “别找了,少华他从昨天出去之后就一直都没有回来,张妈我让她去照顾婉婉了,毕竟她也怀着孩子,那可是我们欧阳家正正经经的孙子,可得小心谨慎着些。” “那张妈不在,谁来照顾我?我肚子饿了也没吃的,就算我能扛得住,肚子里小的也扛不住啊,这样下去岂不是一尸两命?” “谁说没吃的了,喏,我亲自下的面,吃吧。”田秀从厨房端出一碗面来放到她面前,纠正道:“还有,医生已经抽走了你的血,最多不过两个星期检查结果就能出来,到时候你走了,张妈会和婉婉一起回来,我也不用这样和你一起受罪。” “......哼,那可不一定,结果出来我一定还在欧阳家,你别想赶走我!”卜青气的咬紧了嘴唇,尤其是在看到那碗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煮好的,大概又在微波炉叮了一下,虽然是热的,却是坨成了一块大疙瘩,嫌弃的看了一会,怎么也没法子吃下去,干脆摔了筷子,拿起包包就往外走。“算了,我还是去公司再吃吧。” “等下!”田秀拦住她,“为了以免你刷什么手段,在结果出来之前你只能待在这里,连门都不能出去。” 卜青一脸难以置信:“你这是非法囚禁!” “特殊时期特殊手段,没办法,谁让某人心术不正没有信用呢。”田秀一脸‘你能那我如何’的淡定模样,“再说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你现在是孕妇,最是要小心,而且我和少华商量过了,即使你不去上班工资也会照常给你,带薪休假,何乐而不为呢?” “好,算你狠!”卜青气笑了,咬牙切齿地点点头,又见她一副油盐不进半点不动摇的样子,眼珠子一转,忽然道:“可你做的东西也太难吃了,根本就难以下咽,我要点外卖!” 田秀摊了摊手,这次倒是没拦着,“请便。” 这时来装修的工人做完了活还帮忙把东西打扫了,田秀给他们结清了工资,没一会就觉的自己眼皮子直打架,便打算再去睡一会,看着点了外卖坐在沙发上等着的卜青,她警告道:“对了,你可别想趁我不注意的时候逃走,外面的保安可都是见过你的,只要你踏出这道门一步,他们马上就会把你送回来,你跑不掉的。” 丢下这句话的田秀转身回到了房间,留下卜青气的在心里把她臭骂了一顿,过了一会,估摸着她睡熟了,立马跑向门口,门外正站着个外卖小哥,见门开了就急不可耐的往里走,还一边斥道:“怎么这么晚才开门,竟然让我等了这么久!” 吓得卜青忙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你别这么大声,万一吵醒了那个死老太婆可怎么办?” “放心吧!”那人不耐烦的摆摆手,摘掉碍事的头盔,露出下面的脸,赫然就是昨天被赶出去的徐军!“你不是说那老货睡了吗?除非我把欧阳家炸了,不然她很难醒的。” “对了,你在这里有没有发现什么?” 闻言卜青才松了一口气,也收起了小心翼翼的模样,对着他抱怨道:“别提了,你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都没发现,我不过才睡了一晚上又能发现什么?再说你是没见着这一家人对我防的有多紧,尤其是那老不死的,简直把我当犯人看待,我们还是动作快点,不然等鉴定结果出来,他们知道了,定是要扒我一层皮,到时候你也别想逃!” “知道了,真是啰嗦!”徐军不耐烦的应了一声,转头看见被封起来的二楼,奇怪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不死的说怕我从楼上滚下来,伤着孩子,不仅如此,她连大厅的水晶灯都换了,真是多此一举!” “难怪我总觉得这屋子里一下子少了许多东西。”本来还想着这次来若是还找不到,能顺便捞走些古董什么的也好,可现在欧阳家整个都空荡荡的,让他的如意算盘打了个空,实在令人郁结。 “不对,他们竟然讨厌你又干嘛替你考虑得这么周到?肯定是上面藏了什么不想让你知道!”徐军盯着二楼的方向越想越不对劲,“还是上去看看!” 二楼说是被封,其实也不过是在楼梯加了个围栏,两个人根本没费什么力气,鬼鬼祟祟的上了二楼就先去了主卧。 一进门迎面就看到一副巨大的婚纱照,照片中俊男美女,佳偶天成,亲密无间,令人羡慕。 卜青瞧了,突然酸溜溜道:“再怎么亲密又如何,还不是被我一张照片就轻易调拨了关系,现在分居两地,要不了多久也一定会分开!” “好了,看够了就赶紧来帮忙!”旁边的徐军一句话打断她的酸话,想起自己的正事,她也只好用力瞪了一眼相片,转头也开始翻找起来。 结果两人找了好久,连相框后面都看过了,却还是一无所获,累的在地上呼哧呼哧喘了好久。 卜青摸着自己的肚子微微皱眉,推了推徐军,“这里都找遍了还是没有,到底能在哪里啊?” 徐军也皱着眉,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对了,还有一个地方,欧阳少华的书房,那里一直都是他在用,别人瞧都不让瞧的,保险箱一定在那里!” 于是两人又来到书房,里面虽然看起来空,却堆满了各种文件书籍,徐军只瞧了一眼,头立马就大了,“这里我真不行,你最了解他,你赶紧来帮忙找找?” 卜青的手一直搭在肚子上没离开,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但她的眼睛却越来越亮,就好像在望着藏着宝物的矿洞一般,执迷还隐隐带着些疯狂,“放心吧,我们一定能够找出来的!” 结果没想到两人还真在一座书架后面找到一个开关,打开一瞧果然就是他们心心念念的保险箱! “只要有了这个,我就发财了,不仅能还了欠款肯定还能剩下好多,这样终于以后都不用再看欧阳家和那个老太婆的脸色了!” 一旁的卜青亦是难掩激动,见状忙道:“你可别忘了还有我们娘俩,为了你,我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你绝对不能独吞!” “放心吧,我不会忘的!” “可......这保险箱的密码是多少?” “不知道,随便先试一下吧!” 徐军一连输入好几个号码却都没有打开保险箱,急出了他一头热汗,忽然旁边一个声音道:“你不如试试xxxxxx” 他下意识输入了进去,保险箱门竟然就打开了! 可是当他看清里面的东西时,惊喜的表情一下变成了愣怔,“这是什么?” 保险箱里面只放着几十封信,半点金银珠宝的影子都没有。 “一堆垃圾,我们被骗了!”他气的红着一双眼睛,简直要吃人!可旁边又是那个声音道:“没骗你,那的确是我的无价之宝。” “什么鬼东西,敢打扰你爷爷.....”徐军气的回头大骂,但看清那个人时,像被人掐住了喉咙,声音戛然而止。 不远处,田秀、温婉婉和欧阳少华都在,尤其是欧阳少华,他冷着一张脸,眼中更是漠然的没有丝毫感情,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一样居高临下的盯着他,“那是我和婉婉热恋时写的信,是我最宝贝的东西,不是什么垃圾。顺带一提,密码是我们两个第一次确定恋爱的日期。” 他拉着温婉婉的手举起来,握的紧紧的,像是在证明什么,昂着下巴,用同样的表情转头看着卜青道:“还有,让你失望了,我们两个一生一世都甜甜蜜蜜,绝对不会分开!” 田秀:“......” 自从和温婉婉和好后,这货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总是不分时间场合,恨不得每时每刻秀恩爱,撒狗粮,噎得人有时真的很想揍他一顿! 卜青听到他的话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呼吸一窒,难以置信又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道:“你们......全程都在看着?” 田秀等人虽没回答,可他们的表情早已说明了这一切。 卜青跌坐在地上愣怔在当场,“怎么会......” 而徐军则马上回过了神,却是一把拉过旁边的卜青挡在自己身前。 “你们都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卜青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着他,“你疯了?” “少废话!”徐军一把捂住她的嘴,还不忘和他们谈条件,“现在立马放我走,并且保证对今天的事情既往不咎,不然我就让你们欧阳家断子绝孙!” “好啊,反正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是你们这对jian夫yin妇合谋陷害我!”欧阳少华冷嗤一声,“我早就说过你们一定要想好了自己要承担的后果,现在你既然愿意自己了结,倒免得脏了我的手!” “怎么会?不是说结果得要两周才能出吗?” 见他还不信,田秀一边感叹就这样的智商竟然也敢做反派,一边解释道:“你也不想想以欧阳家的势力,结果自然是今天早上就出来了。” “那你还留着她......” “不留着她,又怎么能再勾出你来呢?” 他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请君入瓮而设的套! “好了,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把他们送到警察局依法处置就好了。” 卜青到底还怀着孕,田秀心里还是有些不忍,见状徐军立马哭求道:“不,不要啊,姨妈,你放过我吧,我是一时猪油蒙了心,实在是我在外面欠了太多债,今天如果再不还他们就要砍掉我一双手,我没有办法啊!就算看在我母亲,您唯一的亲妹妹的份上,也饶了我这一次吧!”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欧阳少华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报警,而就在这时,谁都没想到卜青会突然发难,手中握着一根木筷忽然插入徐军胸口,趁他吃痛松手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跑了出去。 “捉住她!” 几人忙追了出去,可在下楼梯时,卜青忽然弯下腰抱着肚子失足滚了下去,下身鲜血流个不停,欧阳少华忙遮住同样追出来的温婉婉的眼睛,又打了个急救电话。 卜青还未彻底昏过去,一双眼睛看着欧阳少华亮的像夜里最后一点火焰,虽明亮,却终究拦不住被黑暗吞灭。 “不......我不能......” 她嘴唇嗡动,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整个人倒在血泊中,渐渐没了声息。 第十三章 太后婆婆1 田秀是在温婉婉分娩的那天脱离这个世界的。 那一日闹剧结束后,卜青终究因失血过多未能救回来,因她在这个城市连一个亲朋好友都没有,最后还是温婉婉心软,出钱替她买了一块墓地,免她尸骨无人殓葬,死后都不能安宁;而徐军的伤并不严重,后来又因盗窃和欺诈的罪名被判五年年的有期徒刑,对方也没上诉,高高兴兴的服从判决,看的欧阳少华心中好不怄气。 “你和他有什么好气的,不过是为了躲避高利贷,却是不知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他犯的错,总有一天不仅要和他清算,还要加倍奉还。”田秀心里好笑,像徐军这样的人虽然活着,却已是行尸走肉,根本不值得在他身上浪费一点感情。 只徐军虽然是罪有应得,可他母亲却借此三番两次的上门哭闹,田秀和她讲了一回道理,又念着原身到底和她亲姐妹一场,给了她一些钱,做些小本买卖或是养老都可以,不想她只消停了一天就又找上门来,一打听才知道她竟然和她儿子一样好赌,娘俩一起欠下了一屁股的债不说,给她的钱立马又拿去赌,一夜就没了。自此,她再来田秀一律大门紧闭,躲着不肯见。 后来因怕家中死过人给温婉婉留下心理阴影,而且她一直坚持工作,即使怀孕九个月也挺着大肚子不肯放弃,所以欧阳少华只好在她公司附近新买了一套房子,一家人一起搬了进去,刚开始徐母还寻着来找过,揪着温婉婉大骂,气的田秀拿着大扫除把人好一通揍,再后来也不知欧阳少华使了什么手段,竟再没有见过她。 而欧阳少华和温婉婉两人许是经过这一番波折后,现在好的和蜜里调油似的,田秀终于如愿以偿的看上了甜甜的恋爱,但后来因为整天吃狗粮吃的有些齁,而且每次她和温婉婉说话,欧阳少华就会露出一脸被抛弃的大狗狗模样一直盯着这边,直到她们两个都受不了,一个腾开地方,另一个招手让他过去,他这才重新露出笑脸,身后像是有条大尾巴似的扑扑的摇个不停,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温婉婉和她的肚子,像是在看肉骨头一样。 于是这个时候自觉当了大灯泡的田秀就会回到自己那个满是周边的宝藏房间,享受着有钱人也体会不到的乐趣!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温婉婉的肚子也越来越大,虽然现在整个故事都让自己改的面目全非和原书完全不一样了,可田秀还是忍不住害怕,每次温婉婉的产检她一定会亲自跟着去,只有在听到医生说一切都好的时候心里才会稍微感到心安。 或许冥冥之中早有预兆,田秀总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累,睡眠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她总是会莫名觉得有些累。直到温婉婉生产的那一天,大清早她就准备好了一切东西,临出门时却觉得困得不行,欧阳少华不放心,又实在分身乏术,就不同意让她去,她也只好先回去休息,但因为记挂着温婉婉,所以她一直都不肯睡过去,直到迷蒙间似听到婴儿啼哭,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彻底陷入了黑暗。 梦中她看到欧阳少华和温婉婉一生恩爱,就算遇到许多波折两人也一起扛了过来,且感情更甚从前,温婉婉一直都没有放弃工作,很快事业步步高升,家庭事业两手抓,被许多人都称作是最成功的女性,还被视为榜样,人人称赞羡慕。他们还有一个儿子,不仅认云淡做了干爹,也认了他的女朋友做干娘,小朋友乖巧聪明,非常黏着温婉婉,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欧阳少华抢老婆,欧阳少华虽然每次都被气的大叫不孝子,但最宠这个孩子的还是他。 看着这热闹又温馨的一家人,田秀知道,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于是即使在睡梦中她也安心的笑了,可是渐渐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吵,好像有几千只鸭子一起在她耳边尖叫,她眉头紧皱,不耐烦的喊道:“吵死了,闭嘴!” 一瞬鸦雀无声,气氛却诡异的变得沉重,她感觉不对,睁开眼时,却见座下十几个女人一脸惊诧的看着她,坐在首位的一个女人见她望过来,慌忙跪在地上,“惊扰了太后休息,是儿臣不孝,请母后责罚!” “请太后责罚!”像下饺子似的,下面乌压压的跪倒了一片。 田秀却被吓了一跳,得亏她反应快,及时拉回四散的心神,稳了稳才没露出什么破绽,看着周围古色古香的建筑摆设,便知自己这是又换了个世界。 再看看下面战战兢兢跪着的人,想想刚才自己听到的称呼,她顿了下,试探道:“无妨,只是昨夜里没有休息好,今日没什么精神,不关你们的事,都起来吧。” “是,谢太后恩典。”依然是为首的那个女人先起来,后面的人才像是被牵动了绳子跟着做出动作,姿态恭敬守矩,不敢有半点逾越,田秀便知这人定是在场除了自己之外第二个有权势的人,再看她身穿明黄色的宫装,上面绣着五彩金凤,她到底是谁,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只是知道这个人的身份还不够让她弄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在哪一本小说,毕竟作者挖的坑实在太多,光是古言背景就有五六本,牵扯到宫廷内容的又有两三本,在没弄清楚前,自己绝对不能妄动。 想到这,田秀忍不住抬手摁了摁有些发胀的额角,又是为首,应该是皇后的那个人见状,一脸关切道:“太后凤体欠安有多长时间了,可有让太医来看过,又留下过什么方子?如今天气逐渐冰冷,正是多病时节,前日陛下还嘱咐妾要多关心太后,他也一样担心您,只是诸事缠身,无法亲自前来尽孝,您可一定要保重,切莫讳疾忌医。” “你们能有这份心意哀家心感甚慰,也替哀家转告他,国事虽重,也莫忘了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哀家这里一切都好,不必太过惦念。”田秀点点头,说话时感觉自己鼻子嗡嗡的,暗道该不会是感冒了吧? 她晃了晃脑袋,只觉的昏昏沉沉,精神实在不大好,正想着想个法子打发走这些人,忽远远的就看见一团光朝自己走来,光中还有个十分漂亮的人,朗声笑着,如琵琶急拨琴弦,清脆悦耳,又如鼓棒击打,灵动又富有节奏,一直弥蒙在自己眼前的雾气都被她震散。 田秀正惊讶竟还有人赶在太后和皇后面前如此放肆,便见那人在自己面前盈盈一拜,脆生生道:“妾来晚了,方才急着去见家兄所以来晚了,太后莫要怪罪。” 皇后笑道:“霍大将军好不容易进宫一趟,贵妃如此虽是情有可原,但违返了规矩也是事实,便是不必大惩,可小戒总是要的,不然以后有人有样学样,谁都能不遵守规矩,岂不全都乱了?” 霍贵妃抿唇一笑,眼中冷意乍现,毫不示弱的回怼道:“太后都不曾开口要惩戒本宫,皇后就这般急不可耐,莫忘了如今还是太后掌管后宫大权,皇后此举,不就是越俎代庖,还是早就存了夺权的心?” “你,你血口喷人!”皇后词穷,心中更是惊惧,连忙跪在地上请罪道:“太后明察,妾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是霍贵妃她存心污蔑!” 而田秀其实根本就没听她们两个在吵什么,她看着那个虽然同样跪在地上,可表情倨傲,偶尔还用小表情偷看自己的女人,终于想起了自己是在哪里了! 第十四章 太后婆婆2 这本小说讲的是一个皇帝和一群女人的故事,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只要是后宫类的文自然免不了尔虞我诈,你来我往,要么今日你给她下药,要么明日她害你流产,反正为了一个男人,女人就像是昏了头似的,真的是什么灭绝人性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田秀在看了几章之后就因为熟悉的套路而感觉有些审美疲劳,正准备弃文的时候,忽然就见皇帝看着眼前的妃子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另一个人,原文是这样写的:“明明眼前燕瘦环肥,莺歌燕舞,后宫佳丽三千,只为了得他一眼青睐就使尽了浑身解数,他却一个都不想理会,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没良心的恶毒女人。贤妃弹琴不比她十指纤纤,良妃歌喉不如她动听,淑妃舞姿翩翩,腰却比她还粗了一圈,就连换来满堂彩的德妃,射箭之姿也没有她来得干脆利落,英姿动人,一看就是花拳绣腿假把式。唉满宫的女人竟没有一个能让他满意的,难不成朕是中了什么降头不成?” 天知道她在看这段文字描述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却是一只蜜蜂在花丛中挨个采完蜜之后,却突然呸了一口,身上的花粉都没抖落干净,却骂骂咧咧道:“这个花丛里的蜜一点都不香,还没有去年那朵玫瑰的甜,都怪她,长得那么好看做什么,害得我现在吃什么都不好吃,肚子都饿瘦了一圈!” 真是渣的毫不自知,贱的单纯又自然,看的让人好想给他那张又厚又漂亮的脸蛋上狠狠来上几巴掌呢! 实在生气的时候,田秀就翻了翻下面的评论,见都是清一水的骂这个渣男皇帝,她就放心了。 或许是也知道众怒难犯,所以原作者难得回了一句:“各位亲亲不要着急,后面会狠狠的虐这个狗皇帝的哟,敬请期待!” 于是她忍着又翻了几页,却发现皇帝不止一次这种睹人思人的骚操作,最过分的是起先他好歹只是偷偷摸摸的在心里想想,后来干脆招进了一大批和那个妃子长得相似的人填充后宫,慢慢的她也终于知道了能让皇帝日思夜想寝食难安的人到底是谁。 那个人姓霍,单名一个悦字,在世时乃是皇帝的霍贵妃。 据说她长得倾国倾城,且极擅常男女之事,硬是勾的皇帝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执迷风月荒废朝事。 而她兄妹二人一个趁机把持朝政,结党营私扫除政敌,另一个则为祸后宫,风头正盛,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那时所有人都道皇帝昏庸,亲小人近佞臣,这国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葬送在这对兄妹手上! 但就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皇帝,就连霍子瑜都认为自己只差一步就能问鼎皇位,暗地里集结兵马准备要反的时候,皇帝却反将一军,不仅制住了霍子瑜,还将一干对他不臣之心的人都一起一网打尽,世人方知原来皇帝一直都是在假装,一切的一切不过是避其锋芒,韬光养晦,麻痹人心再一剑封喉,真是好深的心计,好厉害的手段! 看到这的田秀并没有感到意外,虽然她有点同情那个霍贵妃,但故事发展到现在也是罪有应得,而且她还在意着皇帝到底为何会在她死后还对她念念不忘,有道是‘最是无情帝王家’,而且还是如此深谋远虑心机深沉的帝王,若只是单靠美貌,实在是不合情理。 不过她很快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点可笑,毕竟不过一本小说,这个作者自己吃的亏还不够吗,哪里用得着这般真情实感去研究。 可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皇帝已经回忆到了霍贵妃去世的那一天。 文中是这样写的:“他依然记得那一天,外面的火光漫天,明明是晌午,可整个皇宫都似笼罩在黄昏之中,隐隐带着几分不详。 他沉着气大步踏进宫中,在看到那个盛装打扮,华贵又艳丽一如往常的女子时胸口一松,脚步却难得有了一瞬的迟疑。 许是听到响动,她转眼看过来,却在看到他衣角未干的血迹而僵怔在当场。她眼睫轻眨,落下一滴泪,红唇如血,似要展开一个笑容,试了几次还是无力地放弃,只干涩的吐出几个字:‘想不到陛下竟还愿意来罪妇这里,我还以为,您早该厌弃我,恨不得与我死生不见才是。’ 皇帝动了动唇,没什么感情道:‘朕是来送你最后一程。’他伸手递来一把匕首,霍悦又低下一滴泪来,颤抖着接过,‘......反正妾也要死了,不知最后可还能得陛下怜惜,再亲亲妾?’ 皇帝念及过往种种,又怎能说全部都是逢场作戏,于是终究允了,可就在双唇相贴,他胸口却忽然一痛,难以置信的低下头,就看见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刺在自己胸口。 那盛装的美人颊边的泪还未干,面上却哪有半点哀伤柔弱之态,赤红的眼睛盯着他,只有滔天的恨意! ‘为了这天下,我不能杀你,可我霍家满门的命,要你这一刀,却是便宜了你!’” 看到这的时候,田秀恨不能双手鼓掌,大叫三声‘干得好!’以示敬意,这样爱恨分明,肆意洒脱的女人也难怪皇帝会一直惦念着,她那一刀不仅捅在了皇帝的胸口,还在自己心里留下一道深刻的痕迹,以至于那一晚上田秀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个女人,忍着困意把剩下的内容也看完,却是可惜后面都是各种女人给皇帝带绿帽子,对于霍悦的描写却寥寥无几,让她还可惜了好久。 现在终于能见到真人,她顿时一扫之前的颓势,正坐起来,一双眼睛在对方身上来来回回扫描了好几圈,暗叹:“真真是个美人儿,只比作珍珠太柔,比作花朵太娇,她的美是另一种味道,就像若换做其他人把那么多金银珠宝裹在身上只会让人想到放光得圣诞树,滑稽又可笑,她却是贵气逼人,丝毫不落下风,满屋子的美人竟生生被她比了下去,也难得书中所有人都骂她妖妃了。” 而皇后显然也如她想的一样,忿忿不平的瞪了霍悦一眼,急道:“太后明察,霍贵妃根本是明知故犯,身居高位,却不能为众妃做表率,若是不罚,恐乱宫闱,难以服众!” 田秀被她这一吼终于回了神,恋恋不舍的把眼睛从美人身上扯回来,轻咳一声,才道:“听说霍贵妃与其兄长本就感情深厚,久别重逢定也有许多话要讲,一时忘了时间也是情有可原,何必如此苛责?” “太后!”皇后不甘的喊了一声,就连霍悦都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田秀忍不住又咳了一声,便听她道:“太后可是身体不舒服?正巧妾的哥哥送来一件狐皮大氅,这几天天气转凉正是用的上的时候,稍后妾便给太后送来。” “既是霍大人送予你的,爱家又怎好横刀夺爱?” “不过是件大氅,以后再猎便是,太后的身子最是要紧。” 便是没有亲见,但想来是能送给宫中宠妃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是凡物,可霍悦一副不在意,送的轻巧又大方,丝毫不察周遭嫉羡又仇恨的目光,田秀叹了口气,终是应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哀家就收下了。” “是!” 这人,好似生怕自己吸引的仇恨值还不够似的,竟得意洋洋的朝皇后看了一眼,眼见皇后咬牙切齿,眼珠子一转,定然没有什么好心,田秀懒得和她们周旋,赶在她开口之前就先撵人:“好了,今儿就到这里吧,哀家也累了,你们都散了吧。” “可......” 田秀一脸难掩疲态,皇后只好咬了咬唇,“妾告退。” 第十五章 太后婆婆3 等田秀睡了一觉醒来,身旁的桂嬷嬷禀告道:“方才霍贵妃派人送来狐皮大氅,赶巧让过来的陛下看到了,现在就在外面等着,瞧着脸色似不太好。” 她动作一顿,想想这个时候的皇帝正是韬光养晦的时候,前朝霍子瑜一党风头愈盛,又步步紧逼,外人不知他心里的打算,说不得还有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商纣夏桀,他是有一肚子的怨气没处撒,回宫再看到霍悦送来的狐皮大氅,没一口血吐出来都是他身子骨好! “快伺候哀家洗漱。”田秀没拖沓,起了身,想了想又吩咐道:“去把小厨房做的点心准备些,再泡些蜜果茶来,一并给皇上送过去,莫让他干等着。” 没几个人知道当今圣上嗜甜如命,只是为了面子也是为了安全着想,很少在人前显露,田秀也是在看他回忆霍悦的时候才注意到,此时正好用来安抚躁动的皇帝,希望他吃了甜食后心情能好一点。 于是等她梳妆好出来时,正巧看见白慕冰双手捧着一杯蜜果茶,虽然未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但瞧着周身氛围祥和,想来应该是平静下来了。 田秀稍稍放了心,再看他今日穿着一件明黄色的袍子,腰间系着黑色的暗纹腰带,因着冬天衣服穿得比平常多的缘故,所以身形也比以往看着圆润许多,他背对着自己,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了自己看文是对他的感觉,此时见着了人,那种感觉愈发强烈,这不就是一只毛茸茸又喜欢吃蜜的熊蜂吗? 她脑子里一瞬间想到自己曾看过的一张表情图,就是一只熊蜂采蜜结果因为太累趴在花朵里睡着,只剩下一半毛茸茸的屁股露在外面,又憨又可爱,和现在被人骂了,来自己宫里吃甜食的小可怜皇帝一模一样,她心一下就软了一半。 等白慕冰听到动静转过头,她见着一个圆脸大眼,冲自己笑的时候都像是有花花开放的特效似的俊秀少年,那心就彻底被攻陷,脸上一下眉开眼笑道:“皇儿来了,怎的不提前和哀家说,宫人也惫懒的很,竟让你这般好等?” “母后息怒,是儿子听说母后身子不舒服所以过来瞧瞧,不想不赶巧,母后不怪儿子打扰了您休息才好。”白慕冰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碎屑,亲热的走过来顶了桂嬷嬷的位置,将她搀到榻边坐下,“母后怎的不再多休息会,可有让太医过来瞧瞧?” “不过是老毛病了,如哀家这样的年纪以后多得是各种伤病疼痛,随便吃些药捱过去就是,何必闹出那么多阵仗。” 田秀见桌上的点心都被吃光了,便冲桂嬷嬷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又端上来几盘点心,白慕冰脸上的表情虽不大,眼睛却在看到点心时亮了下,但在听到她的话后嘴角又跟着沉了下去。 “太医院的都是一群废物不成,竟连太后的病都治不好,朕留他们又有何用?” “皇上息怒!” 周围又噼里啪啦的跪了一地,田秀没想到自己不过似玩笑的一句话竟引来这么大的反应,一边暗骂封建制度害死人,一边忙道:“皇儿何必如此生气,说来其实都是哀家不好,因讨厌汤药苦涩难以下咽,所以总是能躲就躲,实不怪他们。” 白慕冰似无语了下,但还是劝道:“母后现在怎么也像个孩子似的,既不喜汤药就让太医院把药制成丸子,外面再裹上一层糖衣,如此药便不苦了,朕儿时母后便是如此哄着朕吃药的,还说‘良药苦口利于病’,朕如今把这话再送给母后,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他面露担心,似乎真的很担心自己,一双眼睛圆溜溜黑漆漆的,像玛瑙一般,田秀忍了忍,才没有把自己的爪子放在他的头上。 敢撸龙头,她又不是嫌命长,就是再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而且想到自己的计划,她眼珠子一转,试探道:“说起来,哀家倒有一事要和陛下商量。” “母后尽管说就是。” “其实哀家这病说到底都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纵屋中烧着炭火地龙,虽保暖,却也总是让哀家常感胸闷头痛,喉咙发痒,一入冬,这头疼脑热的咳疾便屡治不好,听说北山的行宫有池温泉,泡过之后不仅对身体有益处,且那里也比别处暖上许多,是以哀家想和陛下商量,到行宫住上几日,可好?” 本见她如此郑重,还当她要说什么重要的事,闻言白慕冰松了一口气,挥挥手,大方的应下:“这有何难,朕立马就吩咐下去,定一切都为母后安置妥当。” 田秀一喜,但还是不敢放松,毕竟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不过,只有哀家一个人去,一路路途遥远实在寂寞,若有一两个人作伴自然最好不过了。” “母后是想......” “哀家是想,不若让霍贵妃和赵婕妤一起陪同哀家去......” “这不行!” 许是觉得自己拒绝的太快,白慕冰脸色一僵,缓了下,皱着眉头试图劝说她:“这宫中许多人,母后为何偏偏选中了她们两个?且不论赵婕妤身怀有孕,诸多不便,霍贵妃......她性子跳脱,日常形式铺张又繁琐,恐会扰母后修养,若实在不行,还是换其他人比较好。” 田秀早就料到他不会轻易答应,是以也不恼,只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皇儿难不成当真不懂哀家此举的用意?” “母后......?” “想皇儿今年也已二十有三,先皇如你这般年纪都已经有十个皇子三个公主了,可你现在膝下竟无一子,诺大的后宫,缺了孩子的笑声,难免令人有些寂寥伤感了。” “是儿子的错。”白慕冰亦露出哀伤的神色,田秀忙又道“哀家不是想追究责难皇儿,只是赵婕妤的这个孩子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生下。不然照此以往,哀家知皇帝身子强健自不担心,可朝堂上的那帮老臣,难免会揪着不放,与其授人以柄,皇儿还是要早做打算的好。” 看得出自己重击让他心生动摇,但他还是有些犹豫,还有些不满:“可母后何必非要霍贵妃?” 当然是为了让她避免宫闱争斗,还要防着皇帝害她,那么漂亮的小姐姐,自己可得小心翼翼护着不是? 不过真心话自然不能说,所以只能随便找个借口:“听说霍贵妃早年与霍将军一起在边境长大,有她护着哀家的安全,哀家最放心不过了。” 最近霍氏一党又蠢蠢欲动,频频在朝堂上给自己施压,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此时一听田秀的话便知她这是在帮自己,于是立马喜笑颜开,答应下来。 “好,那就这么定了,朕这就去下旨,不日便让霍贵妃和赵婕妤陪母后一起去北山行宫!” 第十六章 太后婆婆4 说服了皇帝,田秀趁势将掌管后宫的大权都交给了皇后,天知道她这几天看各种账目,听着各种报告真的是头痛的快要爆炸了! 真是的,也不想想她都这把年纪了,竟然还让她做事,这不是虐老吗? 再说了,她可是皇帝的老妈,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她交出了后宫的大权,也没人敢欺负忤逆她,既然能什么都不用做就享受荣华富贵,又何乐而不为呢? 她这边高高兴兴的偷懒享乐,却不知这一举竟让这个后宫炸了锅! 皇后那边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她不知田秀的真正心意,只当太后终于看出了她可当大任,母仪天下的潜质,又喜又惊,接到凤印的那一天就来仁寿宫哭着表忠心,绝不辜负她和皇帝的信任,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反倒吓了田秀一跳,好说歹说才把人劝回去。 其实莫怪皇后如此想,就连其他宫人亦是如此以为,毕竟皇后娘家势微,膝下也没有个孩子傍身,能坐上后位全凭她是皇帝潜邸时第一个娶的王妃,偏近来霍贵妃越发嚣张跋扈虎视眈眈,她这个后位不仅坐得不安稳,还随时都要掉脑袋的风险,所以可以说是为了保她的小命皇帝才会把后宫大权交给太后,如今眼看着太后竟然在这个节骨眼放权给皇后,莫不是皇帝终于忍不住要对霍家兄妹出手了? 一时间宫中各种猜测都有,人心惶惶,就连霍悦身边的宫人都一大早就带着一脸愁容,直瞧的霍悦想当没看见都不成,在她又一次苦着脸在自己眼前晃过,她终于放下手中的金钗,忍不住道:“本宫说你一直在这里绕来绕去的做什么,你不嫌烦,本宫头到让你给绕晕了!” “还有,你拉着张脸做什么,本宫还没死呢,不知道的真以为你在给谁号丧呢!” “哎哟,我的小祖宗啊,这种不激励的话怎么能随便说呢?快,呸呸呸,有口无心,有怪莫怪!”春阳一副神叨叨的样子闭眼在四周拜了拜,见霍悦依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急的心中直冒火,“娘娘,您怎么还能这么淡定呢?您没听宫中都说太后已经放权给皇后,那位主又向来与您不和,咱们以后的日子定然好不了,奴只怕他们这么做背后到底有什么用意,咱们要不要给将军送个信?” “我说你就放心吧,哥哥本事那么大,手眼通天,有你着急这会空,他什么不知道,怕是连后手都留下了。”霍悦抬手给自己画眉,细细弯弯,像极了被压弯了腰的柳条,“再说,皇后掌权又如何,只要哥哥在的一天,本宫就依然是贵妃,无人敢动本宫分毫!” “可太后她邀您去行宫,一路遥远,要有什么万一,陛下他怎么就舍得......?” “去行宫有何不好,想想后宫佳丽三千,够资格的又有几人?如此殊荣,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春阳还在念叨,耳边似传来一声轻嗤,转头一瞧霍悦已经化好了妆,此时正在换衣,一身金色的宫装,裙摆绣着大团大团的秋菊,在阳光下闪山发光,更衬的她华贵逼人,不敢多瞧一眼,只怕闪瞎了眼睛! 可霍悦只瞧了一眼,便不愉的皱起了眉头,“这菊花绣的真丑,和捉小鸡的老鹰似的,不要了!” 话落,只见利光一闪,刺啦一声,那价值千金,几十个绣娘连夜赶制出来的衣服就被剪刀一剪为二,再要不得了。 春阳不知又是哪里惹得这位小祖宗不高兴了,只得三缄其口,大气十二分的小心命人再换一件裙子,然后自己则抱起那几块布料寻了个地方悄悄处理了。 不提宫中几人的心思,毕竟皇帝下了圣旨,这事就这么定下了,不容更改。 转眼就到了出发的日子,田秀高兴地不得了,为此前天晚上还特意睡了个早,就为了第二天能够打起精神,结果马车还没驶出多远呢,她就后悔了。 她怎么就忘了古代的交通落后,这马车可不比现代的高铁,颠来颠去的,就她现在这把身子骨,再下去非得把身子骨都震散了不可! 本来刚开始她还可以看看外面的风景转一下注意力,可最初那点新鲜和兴奋劲儿过去之后,眼前千篇一律的黄土和大树就让她看腻了,而这个时候她就不得不佩服自己当初真是有远见,知道带两个美人来陪自己,一路说说笑笑倒真打发不少寂寞,只可惜赵婕妤怀有身孕,不知是累着了还是怎样,在车上没带一会就吐的不行,只好自己坐到了后面的马车,只留下田秀和霍悦以及其他两个宫人。 饶是身边有人尽心伺候着,但毕竟路途遥远,她还是无可避免的感觉厌烦,精神恹恹,头晕脑胀,全身都难受。 许是她脸色当真难看,霍悦掀起帘子瞧了眼外面,回头试探道:“外面似乎经过一处灌木林,那种灌木会结一种黑色的果子,肠起来酸甜可口,虽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但口感独特,不若让下人摘些来,给太后尝尝鲜?” 田秀本没什么精神,却被她说得来了几分兴趣,便点了点头,又见她时不时的掀起帘子朝外张望,眼中满是怀念和期待,像极了笼中鸟望着天空的模样,不知怎么回事,就脱口而出道:“贵妃可是想要到外面骑马?”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果然就见霍悦像是被惊到了,手中连忙放下帘子,端正坐姿,讪笑道:“太后说笑了,妾只是许久不曾来到外面,一时有些失态,并无其他想法。” 可没过一会,她的指尖就又摸到了帘子的一角,是连她自己都未能察觉到的小心思,反应过来时又飞快的收回不听话的手,眼中闪过懊恼的神色,可下一次依然还是忍不住,可见对外面的渴望,早就已经超过了她的自制力,她的身体可比她自己还要诚实得多。 田秀不再多言,霍悦趁机松了口气,过了一会,却又听她道:“都这么长时间了,人怎么还没有回来?莫不是他们迷了路,还是根本就不知道你说的那种果子,又怕无法交差,干脆就不回来了?这可怎么行!” 霍悦奇怪的看她一眼,自己怎么不知堂堂太后竞对一种不知名的野果子如此痴迷? “对了,既然贵妃知道那果子的模样,不若劳烦贵妃替哀家去看看可好?” 霍悦一怔,她自然是知道这不过是田秀说的一个借口罢了,可是她并不知道田秀这么说的真正用意,想到他们出来时春阳说的话,她微敛了眸,做出一副恭顺的虚伪模样,“太后赎罪,并非妾不愿,只是如此抛头露面,若传出去,恐会伤了皇家颜面。” “你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田秀点点头,面上可惜之意更甚,似乎真的很想瞧瞧那传说中的野果子,就见她忽然眼睛一亮,道:“不若这样,贵妃再带两个侍卫同去,这些人都是哀家的心腹,有哀家的命令,他们绝不会往外吐出半个字。”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若再拒绝便是有意要得罪太后,霍悦想了想,终是应了下来。 “那太后且在此稍等一会,妾去去就来。” “一路小心。” 第十七章 太后婆婆5 霍悦下了马车,没一会就见她带着一个侍女,两人都换了衣服,轻装上了马,后面还跟着两个侍卫一起跑了出去。 见状,桂嬷嬷担忧道:“恕奴多嘴,太后此举到底是何意,霍贵妃明显一再推脱,您还要她去,这事要是传到了皇上和霍将军的耳朵里,这......” “不过是摘几个果子,瞧把你吓得。”田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忽而沉了声音道:“况且,哀家刚才说的话你是没听到吗?今日之事若是有一个字传出去,你该知道后果的。” “......是,奴明白了。” 田秀干脆让车队停下来等他们回来,不一会,外面传来响声,远看着风尘滚滚,五六个人遥遥而来,领头的一女子裙带飘扬,头上珠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张扬明媚的小脸肆意的笑着,生动又美丽,仿若九天玄女下凡。 她忽然想起来原书中皇帝回忆贵妃的段落:“他二人初见时,贵妃一身骑装,红衣白马,潇洒恣意,如团烈火,灼伤人眼,马蹄踏踏,每一声都重重砸在皇帝心间,再不能忘怀。” 而眼前的霍悦一如文中描写的那般,美得令人失神,待反应过来时,侍女已经将采回来洗好的野果捧到田秀面前,她捡了一颗放在嘴里,又酸又涩的感觉一瞬在嘴中蔓延开,难吃的她脸都没忍住皱作了一团,只吃了一口就不敢再尝,瞥过眼时正好看到霍悦回马车梳洗换装,似往这边瞧了一眼? 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虽是这么想,可田秀的心一直隐隐有些不安也被她强压了下去。 之后,田秀总是找着各种借口要霍悦帮自己做事,后来干脆说车中憋闷拥挤,赵婕妤孕吐一直未好,不能打扰,将她赶了出去,只能骑马跟着车队一起随行。 明眼人都看出她这是在存心刁难,可奈何她是太后,便是霍悦身边的人心有不满却也不敢说什么,而霍悦更是一副温良恭谨毫无怨言的模样,不论自己要她做什么,她都只会答:“谨遵太后懿旨。” 于是便见本来身娇肉贵的霍贵妃硬生生被风霜嗟磨的皮肤都黑了两度,后来更是瘦的连原本的宫装都穿不了,只能换更为简便利落的骑装,混在人群中简直和侍卫们没什么两样。 人人都在心里叹息,真是可惜了一代美人啊。 可渐渐的人们就又发现虽然贵妃每天都被吹得满身灰尘,但却越来越精神,那张本被珠宝堆砌,磨平了棱角,柔和了眉眼的脸上竟多出一份在那偌大又闭塞的宫中绝对养不出的野性,而且这样的霍悦也不似他们想象中的那般娇蛮任性什么都不同的漂亮花瓶,她不仅能观天看物识天气,还会带他们采蘑菇打野味,更甚至有一次竟领头灭了一群山匪,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让人刮目相看呀! 也是在这时大家才终于想起来,这一位的兄长可是那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霍子瑜,霍悦自小跟在他身边长大,野外行军之事比他们这群宫中侍卫懂得还要多,且瞧着拳脚功夫还不赖,所以不知不觉就以她马首是瞻,再无之前的半点怨言和小视。 于是队伍刑警的比预料中的更加顺利,在活跃的带领下,真是上下一心,难得的和谐友爱。而只有田秀看着端坐马上站在人群前段的霍悦抬手遮阳远眺,瘦削的下巴被光镀了一层金边,她微眯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犹如月下狼王,又美又飒,田秀一边在心里狂叫着:“我可以我可以!”一边泪流满面的喝下一碗味道十分古怪的十全大补汤。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视线,霍悦抬脚走过来,极其自然的接过田秀手里的汤碗,分外体贴的又给她盛了满满一碗,一边关心道:“听说太后身子不适,此乃妾在关外听来的秘方,一碗提神醒脑,两碗永不疲劳,三碗长生不老,人人喝了都说好,太后可要多喝一些才是。” 这莫名的传销骗人台词是怎么回事?我读书那么多,你绝对骗不了我的! 可怜她虽然很想掀桌子,实际上的她根本就不敢拒绝,不然天知道这只狡猾又记仇的小狐狸下次会不会给自己弄出一碗黯然销魂汤来,一口就要了自己的命! 说到底都是自己造的孽,就算是跪着,也一定要有始有终才行,她就是这么一个有原则的女人! 于是在众人钦佩又不带半点同情的眼神戏,田秀捏着鼻子仰头干完了那一碗十全大补汤,在霍悦又伸过手来的时候连忙按住,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够了,哀家已经吃饱了,不必再来了。” “太后此言差矣,这汤汤水水消化的最快,说不得待会上了马车就又会饿了,所以太后还是再来一碗,对身体也有益处啊。” “真的不用了,哀家的身子哀家心里清楚,你若实在想灌人,就拿一碗给赵婕妤送去吧,她这一路吐啊吐的,她身子本就不好,肚子里还揣着一个,更改补补才是。” 不远处好不容易出来散心的赵婕妤正好听到了她的话,脸上露出一副‘太后何苦要害我’的表情,吓得没走几步呢,就又慌忙钻回了马车里。 霍悦皮笑肉不笑道:“看来赵婕妤并不想喝,所以还请太后速速饮了此碗汤,咱们好趁早上路。” 你干嘛摆出一副孟婆的架势,到底是想送我上那条路啊?! 最终田秀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喝下汤后的她只觉的自己心都和嘴里一样又苦又涩,再不敢招惹她,只能偷偷扒着车窗偷看美人,聊以慰藉。 不过也幸好此时他们已经走了一大段的路程,也就是在这天傍晚,他们终于到了行宫。 结果稍稍整顿休息后,田秀就忘了白天的教训,兴奋的派人去请霍悦一起去泡温泉,却被告知“霍贵妃说她身体略感不适,以防扰了太后的雅兴,就不来了。” 对此,田秀也只是可惜的瘪瘪嘴,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想想赵婕妤身怀有孕不能泡温泉,其他人更是死也不敢和自己一起沐浴,所以她只好自己一个人占了一个特别大的汤池,身边还有温柔体贴的宫女悉心伺候,如此‘堕落’,便是天上神仙也难有她这般逍遥自在! 太过放任自己的结果就是喝的太多,连回去走路时脚都有些打飘,偏桂嬷嬷被她打发回去先整理东西了,身旁只有两三个宫人侍候,也不知是她们手中拿东西不稳,还是自己当真喝醉了,灯笼中的烛火摇摇曳曳,她眼前模模糊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实在扛不住,寻了处假山的大石头坐下醒醒酒。 风来,呜呜咽咽的,好似谁在哭? 田秀打了个冷战,神志清醒了几分,再仔细一听,还真的是有人在哭! “谁在那里?”她吓了一跳,壮起胆子喊了一句,周围几个宫人一脸莫名,然后就听假山后竟传来明显悉悉索索的声音,俱是一惊,“大胆!何人竟敢装神弄鬼吓唬人,太后在此,还不速速出来,惊扰了凤架,纵你有几颗脑袋也不够砍得!” “不要不要,奴知罪,太后饶命!” 一个宫女闻言跌跌撞撞的自假山后出来,泪流满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拼命求饶,许是酒壮人胆,田秀竟生出几分好奇之意,拦着旁边惊怒的宫人,和善的问道:“你这人,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怎的躲在此地哭,可是有什么隐情?” “太后明鉴,奴心中有冤无处诉,心中悲苦,又触景生情,本只是想哭出来宣泄一二,不想竟惊动了太后,实乃无心之举,还请太后恕罪!” 这下田秀更是好奇了,便道:“你有什么事情不如说出来,若真有冤屈,哀家不仅免了你的罪责,还可替你做主伸冤,如何?” 第十八章 太后婆婆6 说是这么说,但天气寒凉,几个人总不能就这么站着听一个宫女讲故事,于是田秀带人回了宫,不想那里还站着两人,正是霍悦和赵婕妤。 察觉到她的目光,霍悦解释道:“听闻太后受了惊吓,妾担心不已,特来瞧瞧,太后无碍吧?” 说是关心她,能不能不要一脸八卦眼睛发光的一直往她背后瞧? 而且,霍悦就算了,赵婕妤你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也来凑热闹算是怎么回事? 许是怕她赶自己走,在她开口前,赵婕妤抢先道:“妾担心太后睡不好,特备了牛奶杏仁羹,香滑可口,奶香醇厚,最是助眠,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霍悦也适时的举了举自己准备地刚炒好的瓜子果脯,看的田秀心里一阵无语,暗道:“八卦果然是女人的天性,瞧瞧,连贿赂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只是自己怎么不知道赵婕妤什么时候和霍悦这么好了,两人狼狈为奸竟然不带自己一起玩,自己真是白操了一番心!” 她心里嘀咕,但到底不忍心两个美人在外面挨冻,所以只得把几人迎进去,不得不说虽然这两人八卦得很,可准备地这些东西是真合她心意,她先喝口热茶,驱散全身的冷气,再吃一口牛奶杏仁羹,又香又甜,嫩滑的差点把她舌头都吞了去,待填饱了肚子,身子也是热乎乎的,脚踩火炉,嗑着瓜子,听着八卦,真是绝了! 而堂下的女子哀哀戚戚,断断续续,好一会,才把一个故事讲完。 原来这女子来这里是为了找她失散多年的夫君,两人早年相识,不久就成了亲,感情一直很好,夫妻和睦羡煞旁人,直到后来父亲病故,她的夫君也一夜之间不见了踪影,留她孤身一人四处寻觅,后来辗转听说在此附近有人曾见过她夫君,她连忙追到了这里,打听之下才知她夫君竟进了行宫做了太监! “这不对呀,若你夫君是太监,你是他妻子,又怎会不知?”赵婕妤自觉自己抓到了马脚,疑惑道。 谁知那女子闻言哭得更凶了:“奴并未说谎,实在是奴与他成亲时年纪还小,未经人事,什么都不懂,且我两在一起也不过才半年,同房时都被他三言两语就蒙混了过去,所以其实奴如今......还是处子之身。” 霍悦闻言皱了皱眉,“你既还是完璧,不说他无故抛弃你这么多年,现都知道他是个太监,你何不与他和离,再找个好人家?” “奴并不嫌弃他是个......奴想他一定有他自己难言的苦衷,奴找他,只想问他个理由,若他愿意,当初成亲时的许下的誓言,奴绝不反悔!” “......真是个痴儿。” 田秀手中一把瓜子磕的叭叭响,她见霍悦说完那句话之后就一直低头,而赵婕妤则面露同情,眼中却是羡慕的模样,顿了下,拍拍手中的瓜子屑,顺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回来,“既然这样,想你也是个苦命的人,今晚一事哀家可以恕你无罪。至于你那夫君,哀家这就命人把他带来,有什么事你们二人说开就是,之后何去何从你还是再考虑下的好。” 女人忙不迭道谢,田秀摆摆手,便有宫人压着一个男人上前来,女人一瞧,忙惊呼道:“夫君,奴可找你找的好苦啊!” 那男人却是一脸意料之中的模样,见到女人也不似看着心爱的妻子,倒像是看着杀父仇人,面色寒冷不掩憎怒,恨声道:“我早与你说过你我夫妻情断,莫要再来找我,我这次,真是被你害死了!” 这一幕实在出人意料,赵婕妤当即气红了脸,可转头却见田秀和霍悦皆一副淡定的模样,不由更愤愤然道:“太后,这太监也太不识好歹了,你可一定要给她做主啊!” 田秀却道:“不急,先看看再说。” 赵婕妤还想再说,但在霍悦瞥过来一眼后她只好先乖乖的闭上了嘴,静等着堂下的两人吵出个结果。 其实这事说来也狗血,原来很多年前,女子的爹害的男子家破人亡,还逼得他进了宫,做了太监,彻底断了香火,他虽一天天长大,可却始终不曾忘记仇恨,于是终有一天他找了个机会,找到了女子,和她成亲并杀死了她爹,大仇得报,他又抛下了女子,不想对方竟如此难缠,追着自己入了宫,他躲无可躲,心中忿恨,终于在今天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怎么会?!”女子根本没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爱了那么久的人却用最仇恨狰狞的嘴脸咒骂着自己,一时脸上血色尽失,脑中亦是空白一片,忽听的旁边有人问道:“你光是哭有什么用,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她下意识摇了摇头,就听那个声音又道:“若本宫是你,便一刀捅死这个负心汉,既报了仇,也该让他知道女人并不是好招惹的!” 女子瞳孔一缩,犹豫不决。 霍悦走过去,眼神冰冷,语带蛊惑道:“再说他那般狠心对你,就连你最舍不得的情都是他有意要骗你,想想你那么全心全意的爱护他,甚至都不嫌弃他身子残缺,要与他一生一世,他却冷眼瞧着,甚至在心里嘲笑你,如今都死不悔改,可怜你一颗真心终究喂了狗,这样的男人,不值得。” 闻言,男子亦喊道:“她说的没错,从始至终我都是在骗你,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说到底要没有你,我也不能那么简单就报了仇,你知不知道你爹死前还在求我不要伤害你,哈哈,他真该亲眼瞧瞧他女儿这幅自甘堕落的样子,到现在都对我余情未了,真是犯贱!” 见女子似眸中渐染血色,霍悦抽中腰间的匕首递了过去,女子抖着手去接,却在指尖触到刀柄的一刹那如被烫到一般,把刀子甩了出去! “奴做不到!” “你......” “够了。”田秀及时拦住还想再说的霍悦,按着她的肩膀对她摇了摇头,“时候也不早了,今儿到这就够了,赵婕妤还怀着孩子,也该休息了。至于他们两个,先带下去,好生看着,莫要出事。” 赵婕妤今儿看的八卦也够多了,加上她真的被刚才霍悦那一出给吓着了,闻言也不敢磨蹭,抱着自己的肚子施了礼忙不迭的溜了。 其他人也都依令行事,所有人都退出去,只留下田秀独自一人面对明显正在生气的霍悦,尤其是没有外人在场,对方的气势再无半点收敛,一瞬她自己明显感觉周围的温度降了几个度,加上霍悦转过头,没有半点恭敬之意,近似逼迫的质问,更让她如剑抵喉,心中惊骇只想赶紧逃命要紧! “太后拦住妾,是否也认为妾错了,认为那样随意玩弄人心,尤其是欺负女人的下贱玩意就该继续苟存于世?” 你这嘴上说的恭敬,可只要我一个字回答的不对你就立马弑君的态度是要闹哪样啊! 天知道田秀面上稳如老狗,实则内心慌得一批,她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努力站稳了脚跟,以免自己因腿软而跌倒,咽了口口水,这才道:“怎会?” “哀家不过是看那女人明显还对那人心有留恋,定时下不了手,不忍那样逼着她罢了。再者,贵妃也说了,不过是个下贱之人,何必为他动那么大的怒呢?” 霍悦明显不满她的借口,又问道:“那依太后之见,该如何处置那两个人呢?” 察觉到对方气势比之前更甚,田秀慎重想了想,放道:“依哀家看,那女子情深义重,待明日她情绪稳定下来,给她一些银子送她回老家就是了,至于那男人,如此寡嫌廉耻,宫里再难容他,早早把他撵出去吧。” “想不到太后如此心软?” “是吗?哀家反而觉得自己足够心硬呢。” 见霍悦冷笑一声,明显不信,田秀便解释道:“你方才只看到那女子为爱伤心,却不见那男子亦是如此。他嘴上说以前种种都是骗人,可他若真是对女子毫无感情,那从一开始他就可以假装不认识女子,让哀家直接定她的罪就是;或是继续甜言蜜语欺骗隐瞒下去,事后再抛弃她,或是干脆弃尸荒野,做的隐秘的话无人会怀疑到他身上,可他不仅承认了认识女子,更甚至故意挑衅,都是为了让对方一刀杀死自己,仔细回想方才的种种,难道不是他亦心悦女子,只是终究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借着爱人的手给自己一个了解罢了?” 霍悦当真仔细想了想,她是个聪明人,话到这份上又有什么不明白的,但她面色更冷,厌恶道:“这样的男人更是可恶!” “所以哀家才说,为这样的一个男人背上一条人命实在不值。”见她终于明白自己的意思,田秀叹道:“那女子若今天真的一刀刺下,纵图一时之快,但以后必定都活在悔恨和仇恨中,与其将自己的一辈子赔在这样不值得的男人身上,倒不如放下仇恨,忘记男子重新开始。” “而那男子被赶出宫,失去了生计只能另谋生路,且不说他一生都在宫中能不能适应外面的生活,但只说外面的人对身有残缺的人可没那么宽容,起码他这一生都不会再遇见那般不顾成见,以心相待的人了。” “是以失去了一个如此爱他的女人,焉知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霍悦沉吟了一会,再看田秀的表情有顿悟,有惊讶还有点防备,实在是复杂极了,最后化作一声长叹:“.....太后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说到底都是别人的事,要真计较起来其实哀家的看法与贵妃的看法是一致的。” 田秀忽然笑着对她眨眨眼,霍悦一愣,被她勾起了几分好奇,“哦?是什么?” “那就是......”像是怕被人偷听到似的,田秀忽然凑上几分,似真似假的带着几分嗔怒的语气:“欺骗女人的男人都该揍!” “......” 许是怎么也没料到她竟会这么说,霍悦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抱着肚子笑了好久,笑声在整座宫殿回荡,这若是往常来看,实在是有些放肆了。 可田秀非但没有制止她,还面带微笑的看了她好久,直到她笑声渐止,抬手理了理微乱的云鬓对自己施了一礼道:“妾竟觉的好似今日方才真正识得太后,原来太后也是性情中人,不过今日确实晚了,待明日妾寻些美酒来,再与太后一起泡澡喝酒,好好聊聊今日未尽之事。” 她转身离开,田秀也恍然觉得自己是真的累了,直到爬上床快睡着的那一刻忽然惊醒——刚才霍悦是不是说要和她泡澡来着? 糟糕,因为太期待,兴奋的睡不着了怎么办?!! 第十九章 太后婆婆7 田秀在行宫一连住了数月,眼看着窗外梨树从硕果累累变成雪满枝头,赵婕妤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的大,而比这变换更大的,还是霍悦对自己的态度。 “太后!”说人人到,外面传来一声欢呼,没一会一个红色如火的身影就冲了进来,田秀熟练的命人去拿一早准备好的汤婆子,一面迎过去,迎面袭来的冷风吹得她一抖,但她还是接住了来人的拥抱,而与温柔动作完全相反的,她嘴上嫌弃道:“瞧你,怎的愈发没个正形,这么冷的天还往外跑,要是冻感冒了可怎么行,你身边的人怎的都不提醒下?” “他们哪敢管主子呀?”霍悦笑的骄傲,“不说这个,妾这次出去猎了只狐狸,虽比不上太后那件狐皮大氅,可也能剥了皮,给太后作件围脖或是像妾这般做顶帽子可好?” 她头上那顶帽子也是之前自己出去打猎回来让下人缝制的,上面还插着几只孔雀翎,又漂亮又威风,毛绒绒的还十分保暖。 田秀则看了一眼被她揪着后脖子提溜起来的狐狸,那是只全身赤红,四只爪子黑黑的,尾巴尖却是雪一样的白,该是被吓着了,整个炸开像根鸡毛掸子,不安分的在地上甩来甩去,明明一副怂得不得了的样子,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却滴溜溜的转,颇有灵性的藏着审视和戒备,她毫不怀疑若是霍悦有片刻疏忽,这小家伙绝对会头也不回的跑掉,说不定还会咬上一口报仇呢! “这小狐狸可真好看,和贵妃一样。”她喜爱得不得了,霍悦却不服气的皱了皱鼻子,“狐狸哪有我漂亮?” 许是知道自己的小命最终掌握在谁的手里,那小东西忽然就对着田秀撒起娇来,简直就是一个嘤嘤怪,又娇又软,她本来就不坚定的心瞬时就投降了,“罢了,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可这小东西实在聪明得紧,不若就放它一马,交给驯兽师训练一段时间,以后就养在我身边吧。” 说到底霍悦捉它来本就是斗田秀开心的,所以这狐狸到底杀是养她都没什么意见,于是便把狐狸交给宫人,自己净了手,碰着汤婆子取起暖来。 见状刚才一直插不进去的赵婕妤连忙凑了过来,“霍姐姐此趟出去可是收获颇丰?既然太后有了狐狸,那可有妾的份吗?” 她一副眼巴巴可怜兮兮的模样,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大有她一说不就大哭一场的架势。 霍悦笑着捏了捏她最近越发圆润的脸颊,绵软又有弹性,手感十分好,她这才满意道:“当然有了,本来发现了一个野兔子窝是想给你打个野味,不想那是只母兔子还怀了崽,我把它带了回来,不日就会生出来一窝小兔子,给你作伴可好?” 赵婕妤舔舔嘴巴,有些可惜道:“可妾更想吃麻辣兔头和辣子兔丁。” “你可给自己积点德吧。”田秀失笑道,最近赵婕妤可谓无肉不欢,不知有多少生灵为此葬生在她腹中,她竟还没吃腻,连还没出生的都惦记上了,真真是吃货一个! 可赵婕妤转头又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她顿了下,终究是认命的吩咐厨房去准备,当然不能杀那只怀孕的母兔,偌大的行宫,一只兔子还是能找到的,又想着到底是个孕妇,这样的天气,整天被炭火烤着,吃这么多辣定然上火,于是便让厨房再备些清淡养生的汤来。 “这下你可称心如意了吧?赶紧把眼泪收收,也就看哀家吃你这一套,可每次都来,就是哀家也吃不消啊。” “这说明太后慈善,妾最喜欢太后了!”赵婕妤高兴的撒着娇,田秀没法子,只好对霍悦道:“罢了,她这性子哀家是没办法了,只能劳你先看着她,哀家去换件衣裳,待会再来。” 她身上的衣服方才被霍悦身上的雪打湿,本来屋子里暖烘烘的,一会也就干了并不妨事,可一旁的桂嬷嬷却急的不行,偷偷冲自己使了好几次颜色,想自己这幅身子骨确实也该小心着些,她便先行离开。 只是换衣服的时候,桂嬷嬷却依然一脸凝重,似忍着不满道:“赵婕妤都是快要做娘的人了,性子怎么还这么跳脱,跟个孩子似的,太后仁善,不与她计较,可她这般没规矩,成何体统?” 田秀不以为意的笑道:“想哀家都这把年纪了,可惜陛下还没个孩子,若哀家一人在这行宫中养病,孤零零的,该有多无趣?如此这般有些笑声也挺好的。” “若只是在行宫也就罢了,可要在宫里还如此,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可如何是好?” 田秀忽然转身,厉声骂道:“你这老货,在哀家面前说话还拐弯抹角,到底出了什么事,还不仔细招来!” 桂嬷嬷忙跪倒在地,连声求饶:“太后息怒,非奴隐瞒不报,是宫里送来了信,具体事宜还请太后亲自查阅之后方知。” 田秀看了信,脸色就是一变。吃完饭便郑重宣布:“稍后你们都各自收拾一下,我们明日就回去。” 霍悦动作一顿,并未记者开口,而赵婕妤最没心眼,尤其是在这几日和她们关系情景不少,是以直接失落道:“妾还以为能在这里多待些时日,总觉得是昨才到明儿就要走了,时间过得这么快,还真有些舍不得。” 田秀笑着安慰:“傻丫头,眼瞅着都快要过年了,自然是要回宫和大家一起过才热闹,难不成你还真想陪着哀家这个老太婆?” “这有何不好?妾现在才知道太后原来一点架子都没有,既祥和又心疼人,而且在行宫还没有那么多规矩,不想在宫里,一句话不对就要被罚......”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抱着自己的肚子打了个冷战,“要是一辈子都能在行宫就好了。” “傻丫头,真当自己能躲一辈子不成?”霍悦忽然冷笑一声,肃冷着脸,“做了几月的美梦已经足够偷笑,再怎么好,也该是梦醒的时候,劝你最好还是趁早放弃不该有念头,不然后悔也来不及了。” 气氛那一下冷了下来,赵婕妤明显感觉不对,连忙找了个借口称自己累了要午睡,就先溜了。 霍悦也正准备起身,忽而被田秀拦了下来,“不论你信与不信,与你们相处的这几日,我从未有过任何异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你们两个。” 她在她面前都没有用上‘哀家’这个称呼,就是不希望她好不容易在自己面前卸下的心房又重新堆砌起来,可霍悦根本就没看她,甚至连停顿都没有,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田秀心里有些不安,可到了第二天,他们还是踏上了归途。 只是这次就算没有她的命令,霍悦也自觉的担起了领军的重任,而田秀能看得出她就算嘴上不说,但心里定也是不好受的,因为她在每次休息的时候,都会拿上弓箭出去打猎,只是再没带过她那顶孔雀翎茸帽,且就算未有收获也依然如鼓,而有时猎到的猎物都会拿来给赵婕妤加餐,但自己她却看都不看一眼,可怜自己不光连之前的十全大补汤都喝不到,就连赵婕妤都处处躲着自己,马车的帘子遮的严严实实,根本就什么看不透。 哼,别以为遮住了她不知道你们偷吃麻辣兔头了!香味都飘出来了! 对于他们两个又抱团偷吃不管自己,田秀气得不行,连灌几壶凉茶都不管事,嘴角又冒了几颗大火泡。 第二十章 太后婆婆8 而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他们快要到达京城的时候,总感觉回去要比来时更快,提前一两天的时候霍悦就将领队的事情交给了原先的侍卫,自己则躲在车里一直不见人。 这天入皇城的时候天气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雪,以至于田秀在看到白慕冰的时候,偶然眼花还以为自己在他头上看到了白发,再一眨眼,对方已是满脸堆笑,十分恭敬亲自搀扶自己下了马车。 瞧他一副火烧屁股还拼命压着的憋屈模样,田秀正享受好生活却被打扰的郁闷稍稍减淡,面上亦配合着做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感叹道:“几日不见,皇儿怎的清减许多,定是国事烦扰,可要保重龙体呀。” “母后教训的是。”白慕冰顿了顿,瞧着她明显比以前还胖了一圈的身子怎么也不能违心的说出同样的话来,只问道:“母后在行宫住的可还习惯,下面的人可还用心伺候?” “有霍贵妃和赵婕妤陪着,哀家一切都好。” 白慕冰一副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两个人存在的样子,其实田秀早就看到他拿眼偷瞧霍悦了,此时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看,却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就失了神,眼珠子黏在对方身上,那里面的惊艳藏都藏不住! 其实也不怪他这样,便是自己,只不过才两三天没看见霍悦都差点没认出她来,往日在行宫,因为没有外人在,也是自己故意纵容,所以霍悦总是一副骑装打扮,有时为了方便干脆就换了一身男装,那可真真是雌雄莫辨,俊美的容貌,完全不输男子的气势,华贵中又带着几分不羁,简直就是个行走的荷尔蒙,走到哪都不缺脸红心跳腿发软的宫人。 而现在她又重新换回宫装,满头珠翠,精致的妆容,好似还是以前的那个受皇上宠爱,地位崇高的贵妃,只是那时的她纵然也美,却就像她头上的凤钗,金光尊贵,也不过是件死物,可现在的霍悦,就像是从画中走下来的,不仅美得惊人,还多了些生气,更多了几分迫人的气势,尤其是她睥睨着瞟过来一眼,可比白慕冰胸前的金龙还有气势。 田秀下意识的腿软了下,幸亏及时握住了他的手,好歹没出什么洋相。 “母后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的,朕这就命太医来给您瞧瞧?” “不过是外面太冷了,又在马车上做了许久,膝盖一时受不住,老毛病了,并不妨事。” 乖乖,她总算是明白为何霍悦这两日要多在马车上了,不仅是为了避嫌,更是为了收敛自己的气势,若是往常她这么看自己一眼,自己早就忍不住凑过去了,当着文武百官,后宫三千佳丽,那么多人的面,她这个太后准要露馅! 好不容易回了自己的寝宫,屏退下人后,她终于想起了正事,对着皇帝直接冷了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竟让你慌了阵脚,火烧眉毛似的让哀家回来,你速速给哀家说清楚!” 原来白慕冰寄来的那封信,不过大概写了个情况,只说宫中如今局势凶险万分,白慕冰分身乏术如履薄冰,不得不让田秀回来帮忙坐镇,此时在她的问询下,他这才一一道来。 原来在她们出宫的这段时间,宫内又陆续有几个妃子被诊出来有孕,这本是件喜事,只是其中有一个美人,名叫林景,据说是个胆小敏感的性子,自怀孕起就忧虑多思,身体每况愈下,便提出想要拜神,求神明保佑。 这事让皇后知道了,她初掌后宫大权,正想找个机会表现一下,当即表示大力支持,不仅将此事包揽下来,还亲自带头,领着一众宫人一起挑了个良辰吉日,拜月祭神。 也就是那一晚,不知怎么回事,林美人忽然就滑了胎,还一口咬定是皇后所为。皇帝大为震怒,虽并不全信,可还是命人彻查此事,结果这么一查就坏了,可谓是顺藤摸瓜,一下就牵扯出原来以前其他妃子流产都和皇后有关,不仅如此,还从皇后宫中找出了写有皇帝和其他几个怀孕妃子的生辰八字的巫蛊娃娃。 谋害天子还是抄家灭族的死罪,这下,皇后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这满满的套路可真是耳熟得很啊,田秀抿了抿唇,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白慕冰,“皇帝难道不觉得,这事情发展的也太过顺利了,倒好像是有人故意安排似的?” 白慕冰愣了下,在他这个位子上遇到什么是都难免会多想一些,可一想到自己那么多孩子都死在那个女人手上,且她还想一错再错,连自己都不放过,他心中就恶气难消,恨声道:“不论如何,现在是那毒妇暗害皇家子嗣已经证据确凿,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朕绝不容她!” 见他一意孤行,怕此时也听不进自己说什么,田秀便也不再劝,只问道:“那依你之见,哀家该如何帮你?” “后宫发生这样的大事必定会牵扯到前朝,可眼下朝堂之上亦有诸多问题,朕已经命人将此事压了下去,对外只说皇后忽感恶疾,缠绵病榻无力再管后宫之事,而将此等大权交给别人朕又实在不放心,所以只能劳烦母后再掌管后宫几日,待儿子将前朝事情处理清楚,此事之后再议。” 田秀一想就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之前便说过如今朝堂上是霍子瑜一党独大,若不是白慕冰早早立了皇后,又将霍悦立为贵妃,才稍稍堵住他们蠢蠢欲动的心,就这他们还背地里老给他下绊子,这下子若是知道皇后要被废,可不能像以前那么好打发的,是以现在能做的只有瞒。 她心里暗骂一声要没多张几个心眼这皇帝真不是人能做的,顺便再在心里可怜下自己,好不容易送出去的烫手山芋结果又回到了自己手上,真是有够苦逼的,但面上还是应了下来。 白慕冰到底是个大忙人,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他便告辞去忙着处理政务了,结果他走了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一个宫人赶来,她一瞧,这不是霍悦身边的春阳吗? 她只道是霍悦出了什么意外,结果竟是赵婕妤。 “太后,赵婕妤忽然早产,如今我家娘娘正守在那里,听太医说,怕是......怕是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 第二十一章 太后婆婆9 田秀赶过去的时候,只见霍悦一手持剑挡在赵婕妤的房门前,而对面与她对峙的正是良妃。 “霍贵妃这是何意,你虽比我大一级,可这说到底是陛下的后宫,赵婕妤是为陛下绵延子嗣,如今她难产,我带着产婆去帮她,你挡在门前不让我们进去,若是因此耽误了生机,谋害皇嗣的罪过你担当的起吗?” 霍悦冷着一张脸,脚步不退道:“本宫只知里面已经有太医和产婆,就不劳良妃和林美人费心了。” 田秀这才注意到良妃身边还站着一名女子,因身姿娇小,打扮的也素净,和两个宫妃比起来就像牡丹下悄悄开着的不知名小花,一点都不起眼。 此时忽然被霍悦点名,她瑟缩了下,方才细声细气道:“贵妃息怒,我等也是关心赵婕妤,而且良妃娘娘带来的这位李产婆还曾是为良妃娘娘自己接生过的产婆,她的手法极好,又是信得过的人,您就让我们进去吧。” 她这话一出,良妃忽然红了眼睛,身旁桂嬷嬷适时凑过来低声道:“良妃当初生有一子,谁知才三岁就跌进池子里溺死了,查过之后说是不小心失足,可也有人称曾在那里见过贵妃娘娘,但因没有确实的证据,也就不了了之,可那之后良妃与霍贵妃就一直不怎么对付。” 田秀再看那林美人,暗自皱了皱眉。 果不其然,一提到自己早夭的孩子,良妃敌意更甚,冷笑一声,讽刺道:“林美人何必与她废话那么多,说不得某人就是因为自己一直都未有身孕,心生嫉妒,暗中使绊子呢?” 林景害怕的看了霍悦一眼,一边悄悄扯了扯良妃的衣袖,似在提醒她莫要与人正面起冲突,免得惹来祸事,可良妃根本就不管,扯回自己的衣袖后,反而说的更加过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要真没有心怀鬼胎,何必一直拦着不让我们进去?整个宫中谁不知道你霍悦仗着娘家势大,皇上的宠爱就一直横行霸道草菅人命,别人怕你,本宫可不怕你,大不了本宫和你拼个鱼死网破!” 眼瞅着她当真作势要冲上前,而霍悦也握紧了手中的宝剑横在胸前,这两人真闹起来不见血都不好收场! 田秀厉喝一声:“住手!” “......见过太后!” 见她来,良妃脸色一变,忙跪地叩拜,田秀趁人不注意,收了霍悦手中的宝剑交给旁边的桂嬷嬷让她赶紧藏起来,这才转过头看着众人,义正言辞的训道:“哀家远远的便听到吵吵声,走进了便见着你们几个在这里闹事,不直道的还以为来了猴子园,你们还有一点身为皇家妃子的自觉没有?真是不成体统!” 良妃缩了缩脖子,但还是逞强道:“太后明察,妾是担心赵婕妤,好心将自己的产婆送来替她助产,谁曾想竟遇霍贵妃拦在门外,是她持剑行凶在先,便是有错,也全不在妾身上!” “你倒是好心。”田秀冷哼一声,若真是好心何必如此气势汹汹带着这么多人来,不像是来帮生孩子的,倒像是来抢孩子的! 而且赵婕妤路上还好好的,怎的一回宫里突然就早产了,霍悦还一副对良妃充满敌意的样子,怎么看这个女人都绝对脱不了干系! 她越想越气,嘴上就更不留情:“说来你也是生过孩子的,也应该明白女人生子本就是在鬼门关外走一遭,所以是哀家特地命霍贵妃守在这里,她是军户子女,镇在门外可挡一切牛鬼蛇神,你倒好,不问清前因后果就闹起来,现在还想告霍贵妃的罪,是想连哀家也一并处罚吗?” “这这这,妾是真的不知......妾错了,太后饶命,贵妃娘娘饶命,妾再也不敢了!” “哼,此事哀家先给你记下,若赵婕妤母子平安还好,万一有个好歹,你难逃干系!” “......是,谢过太后!” 良妃忙不迭的磕头求饶,瞧她这幅自己吓一吓就怕的不得了的样子,想想也不像是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 田秀的眼睛落在她身后那个自自己来就一直安静的好似不存在的人身上,沉吟道:“至于你......哀家记得,你是林美人吧?” “是,妾乃户部尚书林源之女,见过太后。”听到自己的名字,那女子膝行着上前几步,恭敬的答道。 听她自报家门,田秀却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哀家听说你才小产,不好好养着身子,倒来这里凑热闹?” “妾......妾正是失去了孩子,方知那种痛苦,得知赵婕妤早产,妾生怕她与妾一样......所以特意来此,好为赵婕妤祈福,保佑她母子平安。”林景一瞬哭的梨花带雨,柔柔弱弱的样子好不可怜,又说的情真意切,旁边有不少人都露出同情的模样。 田秀却撇撇嘴,在心中腹诽道:不愧是在原书中能够给皇帝带绿帽子还能斗倒所有宫妃,自己最终问鼎后位的狠角色,瞧瞧这演技,这收买人心的手段,若不是这套路太过眼熟,自己还真就被蒙混过关了! 心里这么想的,她嘴上便道:“你有这份心,在自己屋里祈福也是一样的,何必非要来这里,触这些霉头?若冲撞了屋里的赵婕妤可就不好了。” “这......妾,妾知错了,还请太后责罚!” 深知这人就是个搅shi棍,走到哪里都不能安宁,正想找个机会把她撵走,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外面一声高呼:“皇帝驾到!” 看着林景一瞬间露出像见到救星一样安心的表情,而且白慕冰一来,什么都不问,开口便是:“这么冷的天,母后怎的在屋外这么久,快进屋里暖暖,等着结果也是一样的。”她心里就不怎么高兴了。 这摆明了就是想息事宁人的袒护姿态,要说白慕冰和这个林景之间没有什么她可一点都不信! 田秀下意识看了一眼霍悦,对方冷着一张脸,除了偶尔在看着紧闭的屋门露出一瞬的担心之外,其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连白慕冰的到来都没让她看一眼,好像根本就没这个人一样冷漠。 而再看一脸傻笑还没有意识到事态到底有多严重的白慕冰,想到以后这人终于明白自己心意却注定了要追妻火葬场,被霍悦压着狠虐的场景,田秀除了叹息一声外,心里竟隐隐还有些小期待! 于是面上她好似看在皇帝的面子上服了软,不再继续追究,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然后一起进了暖和的屋里。 生孩子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田秀本来还紧张的不得了,可她现在这样的年纪,精力实在有限,神经绷紧了一会就受不住,但结果不出来她又不放心,只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转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 于是她左看看,霍悦冷着一张脸,虽然美艳冻人,却是无福消受;再右瞧瞧,林景温柔小意,怯怯低着头正与白慕冰眉目传情,气的她当即就像学那王母娘娘,拔下头上的金钗给二人中间划一道银河,让他们永远都不能往来才好! 而也是在这时,一宫人慌忙来报:“禀皇上,赵婕妤难产,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还请陛下速速决断!” “什么?”田秀立马把之前想的都抛到九云外,上前一步扯着那人的衣领吼道:“怎的就会难产,太医和产婆都是做什么吃的,去告诉他们,不管用什么灵丹妙药哀家都舍得,要他们务必保住大人和小孩的性命!” 皇帝亦是一脸凝重,但还是先拦着田秀,劝道:“母后你先冷静下,若是能保太医自然会保,可若是万一,母后也莫太过伤心,要小心自己的身子!” 听到这话,田秀下意识就以为白慕冰是想保小孩的,正气在头上,回过头就想骂他几句,却在看见他脖子上比着的那把剑而吓得全部吞回了肚子里。 “霍贵妃这是何意?”白慕冰脸色阴沉又危险,他顺着剑向上看去,眼中眸色翻滚,大有风雨欲来摧毁所有的气势。 第二十二章 太后婆婆10 霍悦脸上亦面无表情,眼中像是湖面结了冰,所有的情绪都被隐藏,冷漠而疏离。 她寒声道:“现在下令,要太医尽全力保住大人。” “......若朕不允呢?”白慕冰毫不退让,两人根本就是针尖对麦芒,一不小心就能碰撞出火花,霍悦直接被他惹怒,气极而笑,毫不留情的反唇相讥道:“您是皇帝,妾又能那您如何呢?” “只是您若要人为您生孩子,不过张张嘴,后宫三千人前仆后继有的是人选,但赵婕妤只有一条命,您当真要舍了她吗?” “......”白慕冰定定的看着她,眼中感情复杂,如云谲波诡,蓦地嘴角勾起一个薄凉的弧度。 一旁早就一直盯着的田秀一看暗道声不好,连忙扑过来一手捂住他的嘴,在他震惊失声之际用眼神警告他:“不,你不想!不管你现在脑子里有什么危险的想法都给老娘乖乖闭上嘴吧,不然可别怪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抽你!” 也不知是被她如此出人意料的举动吓到了,还是他真的看懂了她眼中的意思,白慕冰傻愣愣的眨了眨眼,在她试探着松开手时也没说话,田秀这才稍稍松口气,转头看向另一个不省心的。 真是的,自己明明都已经没收了她的剑,怎么还藏着一把呢? 田秀有些头痛的皱了皱眉,霍悦也是,自己怎么就没看出她是个一言不合就爱动手的性子呢?还好死不死的竟然敢对皇帝动手,现在说这是小两口之间特殊的打情骂俏y也不知有没有人信? 她在脑子里一瞬找了诸多借口,可一个比一个不靠谱,想到最后干脆就放弃了,起身站到霍悦身边,握着她的手把剑接了过来,转而架在方才来报信的那个宫人肩上,眼一瞪,喝道:“大胆,你这宫人藏着什么祸心,赵婕妤是为我皇家生子,是我皇室的大功臣,先帝和诸位先祖都会在天上保佑她,她有龙气护身定会母子平安,你却在此妖言惑众,挑拨离间,是何居心?” 可怜那宫人还没从贵妃持剑行凶威胁皇上的震惊中醒神,又突然被她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当即吓得涕泪横流,跪在地上猛磕头:“太后饶命,皇上饶命,奴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绝不敢有二心,是太医让奴来说,奴,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动作太大,田秀自己拿剑都不稳,生怕真的伤着他,连忙收了回来,然后交给桂嬷嬷让她赶紧毁尸灭迹,这种大杀器自己这辈子都不想看到! 结果一回头就见白慕冰和霍悦两人都看着自己。 “?!” 不是,都看我干嘛,那边那位宫人头都磕出血来了你们也不管管?好歹人家也是为了你们两个背了黑锅,而且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赶紧处理一下啊! 也不知他们到底领会没有,霍悦眨了眨眼率先躲开了,而白慕冰则眸色一深,转头看了一眼霍悦,方才沉声道:“够了,太后说的没错,你去和太医说,若赵婕妤母子有任何意外,他们也别废话,直接提头来见朕就是!” “至于你嘛......”他顿了下,哼了一声,“自己下去领罚吧!” “是,奴谢过太后,谢过皇上!” 瞧这样子对方的小命应该是保住了,田秀冲桂嬷嬷使了个眼色,她了然的点点头退下。 有了自己的命令,那宫人应该不会太吃苦,而且自己也成功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虽然还是感觉有些对不起那人,可若没有他,那死的人就更多了,事后还是多补偿他一些吧。 只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便是自己出手及时,几个人也看出上位者有心隐瞒,就算迫于势力当下不敢说什么,面上一副讳莫如深,但一个个都是人精,只需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彼此有什么花花肠子,看来今日之事定是藏不住的。 田秀也知这世上最不受控制的就是人的嘴,说到底这事结果如何,还是要看白慕冰。 可她在这里操碎了心,那两个始作俑者却各自淡定得很,好像什么是都没发生,但同处一屋彼此之间却没与任何交集,如同泾渭分明一般,任谁都能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对付。 连带着气氛都僵的不能再僵,就连田秀都不得不闭上了嘴巴,更莫说其他人,一个个乖乖缩在自己位置上,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幸好这时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终于打破僵局——赵婕妤终于生了! 几人面色各异,都不由得望向门口,没过一会就有个宫人跑来报喜:“给皇上和太后报喜了,赵婕妤生了一个小公主,且母女平安,乳娘正给小公主清洗,一会就能抱来。” 两飞机人明显松了一口气,齐齐来向皇帝道喜,白慕冰脸上亦是掩不住的惊喜,但在他瞟了一眼旁边的霍悦之后,敛了敛神色,“赵婕妤生子有功,升为昭仪,按例封赏,其他人亦有功,都赏!” 众人皆谢恩之际,他却转头低声对霍悦道:“你这下可满意?” 他这话当然不是讨好,那只能是对刚才的事情的讽刺和回敬,或许他自以为自己乃九五之尊,尊贵无比,不仅不计较她刚才的罪名,还主动递话,简直就是天降恩赐! 看着他一脸得意又期待的表情,田秀一下就把他心里想的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或许这货还在期待霍悦能像其他妃子一样对他感恩戴德,再费尽心思的讨他欢心,不由在心里十分的无语。 醒醒吧,孩砸,她都敢对你动刀子了,还会再稀罕你一个眼神垂怜吗? 果然,霍悦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越过他问那宫人道:“赵婕妤如今如何了?太医可有说她的身子该如何调养,以后可会落下什么病根?” 那宫人愣了下,下意识看了一眼皇帝,却见对方一脸阴沉,还瞪了自己一眼,“瞧朕做什么?是朕在问你话吗?” 宫人连忙抖了下,战战兢兢试探道:“回娘娘的话,奴一收到喜讯就连忙来报,详细的奴也不清楚,要不......奴再去问问?” “不必了,本宫亲自去看。” 霍悦说完,就只对田秀施了一礼,自己朝外走去。 见状,田秀也忙道:“哀家也去看看!”趁机赶紧远离暴风圈。 等她一离开,良妃立忙上前,对着白慕冰阴阳怪气道:“皇上您看,您就是太宠着她了,现在她都敢明着对您不敬,日后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旁边的林美人先看了一眼脸色又黑了一度的白慕冰,犹豫了,才道:“皇上也莫生气,霍贵妃定是关心则乱,一时失礼,无心之举想来以后也不会再犯了。” “什么无心之举?你难道没看见她还记得对太后施礼呢,怎么就不记得皇上了?依妾看,她就是故意的!” “够了!”白慕冰终于爆发,冷冷的下令道:“传朕的命令,霍贵妃恃宠而骄,以下犯上,屡次犯下宫规,罚俸半年,禁足一月,闭门思过!” 第二十三章 太后婆婆11 等一月之后,霍悦终于被解禁,三人好不容易再聚,彼时已经出月子的赵昭仪比以前还要白白胖胖健康的很,不仅一点后遗症都没留下,还在月子里养了一个极好的胃口,此时正捧着一块玫瑰糕吃的香甜,一边还不忘八卦道:“妾听说,最近陛下去翡翠宫去的可勤了,只是少有到良妃那里,都是喝盏茶说几句话就忙不迭的转到了林美人那里,为此良妃气得不行,大骂对方是狐媚子,暗地里使了不少绊子,可惜了娇滴滴的林美人,日子定然不好过。” 田秀也捧了一块西域进贡的蜜瓜来啃,心下得意道:“哼,你们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娇滴滴的’林美人哪是能任人欺负的主,今儿早上皇帝就来这里商量着想给林美人晋位份,好歹让自己劝下来了,又借口林美人无功被赏恐惹来他人嫉妒,所以只是换了个地方住,但也不得不佩服对方手段真是厉害!” 但虽然她自己有第一手的瓜却不好说出来,于是只能憋在心里,忍得她好不难受! 正好又听霍悦皱了皱眉道:“良妃一直都只会搞这些小动作,偏她以规矩做借口也不好让人说什么,林美人要想解脱,还是趁早换个地方住。” “对啊,妾当初就是因为良妃的缘故,不然也不会早产,只是若要换地方,该住哪里合适呢?”赵昭仪想了一会,眼睛一亮,“不若就住在贵妃的来仪阁,或是妾的琉璃宫,赶巧妾还觉得宫中只有自己一人寂寞的很,林美人娇娇柔柔,定然好相处的很!” 赵昭仪升了位份后,就搬出了翡翠宫,选了与霍悦的来仪阁最近的琉璃宫独住,也因此总是借口寂寞,寻着机会就来两人这里蹭吃蹭喝,眼看着体重蹭蹭往上涨,可心眼却不长半点,也亏得她竟然能在这满是阴谋诡计的皇宫里平安活到现在,若真落到林美人手里,定会让人家吃干抹净都不带吐骨头的! 田秀正想给这没心眼的丫头提个醒,霍悦却抢先一步,“不可。” “为何?”赵昭仪疑惑道。 田秀也看了她一眼,心中暗喜:“还是霍悦聪明,定是一眼就看穿了林景那张白莲一般的伪装下藏着一颗藕一样满是眼的心!” 然而霍悦却道:“林美人如今正得皇帝喜欢,若她换个地方住,皇帝必定日日登门,你难不成想经常看见他?” 赵昭仪自从听说了自己生产那日发生的事情,就一直对皇帝有可能要保小不保大一事而耿耿于怀,尤其是在听说霍悦就是为帮她才被皇帝罚禁闭,这下不仅对皇帝彻底死了心,小姑娘还记仇得很,一听霍悦这么说,身子下意识一抖,连忙很是嫌弃的摇摇头。 “不要不要,林美人还是去其他地方好了。” “傻瓜,真正下决定的又不是你,你在这里说这么多话真正又有何用?” 田秀闻言,适时的扬了扬下巴,果然下一秒立马意会的赵昭仪就扑了上来,被她嫌弃的一把推开。 “哼,真是有事了才知道来求哀家,无事了你们两个就团起伙来把哀家排除在外,哀家算是看穿了你们就是群小没良心的,去去去,少来烦人!” 她的力道不重,说是生气脸上也不见恼意,一看就知道是说笑闹着玩的,赵昭仪才不怕她。 只是细想了一会才明白她说的到底是何事,不由无语道:“太后说的是从行宫归来的路上?那都是多见之前的事了,太后竟然还记得,真是小心眼。” 话还没落,她就有被推开了,见这次田秀是真的有点羞恼,她连忙撒娇卖痴的哄道:“好了好了,那次确实是我们做错了,可我们也是冤枉啊!” 她解释了一通,田秀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段时间田秀自己身子不舒服,太医特别吩咐要戒燥戒怒,尤其是饮食一定要清淡,不能沾荤腥也不能吃辣,她犹记得自己那段时间总是因为自己肚子里没有有半点油水而在半夜饿醒,有时偶尔会闻到麻辣兔头的香味眼泪就不争气的从嘴里留下来。 而赵昭仪更不敢说那段时间田秀看自己的时候眼睛都发光,像极了恶狼,只因为自己身上带着刚吃过的麻辣兔头的香味! “妾看着太后嘴上起的水泡心疼得不得了,本来也想陪太后一起吃素,只是妾那个时候怀孕,坚持不了多久,还差点晕倒,是贵妃劝妾要为孩子着想,妾才不得不放弃了。” 赵昭仪那段时间嗜辣如命,没有辣的是一点都吃不下去,那是真的没有办法,所以为了不让她发现免得破戒,霍悦连出去打猎都是偷偷摸摸的,而两人一直都躲在车上也是在开小灶,并不是真的想要躲她。 事实终于大白,但田秀还是心里不舒服,便道:“那你们冷落哀家,背着哀家偷吃也是不对,是错就该罚!” 赵昭仪迟疑的和霍悦交换了个眼神,“那太后是想如何?” 田秀故作沉吟了一会,方才道:“眼瞅着临近年关,不知今天的家宴上,你们可准备了什么节目?” “妾知道!”一听是这个,赵昭仪立马来了精神,拍了拍自己手中的糕点屑,掰着指头数道:“宫中妃嫔众多,但往年左不过就是那几样,琴、棋、书、画,诗、词、歌、舞,其中妾准备的是弹琴,良妃准备地是唱曲,其他人也都是那些没什么有新意的,倒是林美人,神神秘秘的,连妾都打听不出来。” 能够躲过这位包打听的耳目虽然难得,可是田秀想了想就不怎么好奇了。 霍悦见她垂头丧气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试探道:“太后这么期待,可是有什么想要看的?” “哀家只是听说西市新来了几个胡姬舞娘,她们的异域舞蹈别有一番风味,可惜哀家不能出宫,本想宫中人才济济,也有几个周边小国送来和亲的妃子,不想她们只表演吟诗作对,看来哀家是注定看不到了。” “原来如此。”霍悦忽而笑道:“这有何难?妾随家兄镇守边关时常在附近的乐坊内看到胡姬起舞,确实和我汉人的舞娘不甚相同,说来那时不懂事还曾兴起时做了一套舞服,若太后感兴趣,妾为太后一舞又何妨?” “当真?”田秀一瞬间满血复活,见她这样,霍悦又是展颜一笑,莫名的有种宠溺的味道。 于是田秀眼巴巴的看着霍悦吩咐春阳去拿舞服,又兴奋的等着她下去换上,都没注意到旁边的赵昭仪搞小动作。 “既有舞没曲可怎么行,妾已命人去拿琴来,就让妾来为贵妃伴奏好了!” 霍悦很快就换上了衣服,她一出来,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了她身上,田秀更是脑中自动播放洛神赋,且还是早年某位主持人的声音,用着“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大草原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的调调循环播放! 咳,好吧,她承认,她就是馋霍悦的身子很久了! 尤其是和汉人华丽又繁坠的衣衫不同的是,霍悦穿的这件舞服布料轻薄,完美的贴合她身上的每一道弧线起伏,布料少的连旁边的赵昭仪都惊呼一声,一瞬间红了脸,捂着眼睛,只敢从指缝间偷看。 而霍悦却一副落落大方完全不在意的模样,她脚上未着寸缕,只在脚脖子处绑着一串金玲,行动间清脆的铃声似被踩碎,在整个屋子里迸射回荡,她踏着声而来,近乎透明的轻纱灯笼裤下,修长笔直的腿若隐若现,灵动又不缺力量的带着她旋转出一个又一个惊人的动作,那纤细不容一握的腰腹,白腻的皮肤在阳光下都发着光,比臂钏上的宝石还要耀眼惑人。 世人都道皇帝之所以会如此宠幸霍贵妃,其实有一大半原因是怕了她哥哥霍大将军的权势,呸!这些人都是没见过跳舞的霍悦,那简直就是个勾人的妖精,分分钟命都给她好吗! 田秀捂着自己的嘴巴,深觉自己真是太机智,早早打发走了宫人,不然保不齐第二天又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可在看到那个没有任何人通报就进来的男人时,她真恨不得给这时的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这位祖宗怎么会来?早知道就该派一个人守在门口的! 来人正是白慕冰,他半点没有不请自来的不好意思,径直来到首位坐下,看着跳舞的霍悦,半晌冷嗤一声:“到底是蛮子的玩意,衣不蔽体有伤风化,整天就整这些没用的妖媚惑人,也难怪会被我军惨败,就这,也还有人好意思整天在朕面前邀功!” 田秀白了他一眼,瞧这小嘴叭叭的真会说,那刚才进来的时候因为看的太入神,脚下一踉跄,差点摔个狗啃那啥的也不知道是谁! 再说了,有本事你先把你那双眼睛从人家身上先扯下来呀!自己都一副被蛊惑到的样子,说这话都不觉得脸疼吗? 她心中腹诽,却见霍悦动作一顿,不知怎么就从腰间抽出一柄两指宽的软剑来,忽然就向白慕冰抽了过来! 这动作太过熟悉,田秀都没忍住倒吸了口冷气,暗道‘我也不过是吐槽一下,没让你真的抽他呀!’ 而白慕冰瞳孔一缩,握着茶几的手攥成了拳头,竟就是硬撑着没躲。 于是霍悦的剑犹如长蛇,裹着雷霆之势而去,却在离他咽喉处不过几寸的地方险险避开,虽未伤及皮肉,可颊边的一缕碎发却慢慢落下,昭显着方才那凌厉的杀意并非是错觉。 白慕冰抬手摸上自己的脖子,指下的皮肤泛起一层鸡皮疙瘩,那种犹如被毒舌咬了一口的感觉犹在,他眸中凝结着寒气,死死的盯着霍悦。 霍悦也不惧,扬着下巴回望着他,艳丽的红唇勾起一个妩媚的笑容,像含着毒的蜜糖,“劝陛下还是莫要小看了边境的战士,也莫忘了您座下的皇位白骨累累,每一寸可都是他们用命换来的!” “好,真是好极了,霍贵妃果然不愧为霍大将军的妹妹,真是一样的好啊!”白慕冰咬牙切齿的说了三声好,负气甩袖离开。 而霍悦也在沉默了一会,丢下一句“妾去换衣服。”便退下了。 留下田秀淡定的对一旁缩成一团,装成鹌鹑的赵昭仪招了招手,“说吧,是不是你把皇帝招来的?” 赵昭仪苦着一张脸瑟瑟发抖:“妾也是好心......”毕竟虽然讨厌皇帝,可这宫中一贯是捧高踩低,失宠的女人下场最是凄惨,她好歹还有个小公主做个伴,霍悦却是孤身一人,以后可如何是好? 本来还想着霍悦能够惊艳一把重获恩宠,谁曾想竟好心做了坏事。 田秀想起刚才好似彼此杀父仇人一样敌对的两人,抬手戳了戳赵昭仪软软滑滑有弹性的圆脸蛋,叹息道:“你以后还是别自己瞎出主意,他们啊,且有的闹呢!” 第二十四章 太后婆婆12 霍贵妃又又又被禁足了! 为什么要说又呢?这事还要从她跳舞那天说起。 就好像验证田秀说的话一般,白慕冰负气离去,当天便下旨将才解除禁足的霍悦又关了起来,只是这次他并未说明处罚的时间,于是三天之后,众人只见皇帝进了霍贵妃的来仪阁,还当这是解除了霍贵妃的禁足令,然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皇帝就带着一张被气成青紫的一张脸离开,并愤然下令霍贵妃不思悔改,继续禁足! 又又两天后,皇帝再次踏足来仪阁,这次不足一炷香的时间,并伴随着吵闹和明显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再次以皇帝黑着一张脸离开的结果中还包含着一张禁足令。 又又又一天后,皇帝愤愤然的来到来仪阁,众人皆猜上次都闹出那么大的阵仗,这次皇帝一看就生气的很,而霍贵妃也不是个好惹得主,这两位该不会打起来吧? 于是所有人的都密切注意着来仪阁的动静,为以防万一,太医院的太医都悄悄的候在宫门外。 果然,皇帝才进去没多久便明显听得两人的吵架声,隐隐似乎还可见刀光剑影,当真是乱做一通凶险万分! 而就在所有人都捏紧了心,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去拉个架,屋内的声音忽然一瞬间戛然而止,静的就好像他们刚才听到的都是幻觉一般! 这下众人的心就更忐忑了,甚至有人大逆不道的猜测莫不是屋里的两位其中哪一个终于忍不住对另一个痛下杀手了? 可不论哪一个出了事对外可都会造成滔天大祸!一个弄不好他们所有人可都得去陪葬! 有人忍不住去禀报太后,现在也只有她老人家能出来主持大局了! 而也就是在这时,屋里的门终于开了,白慕冰跨步而出,众人只见他完好无损,并没有缺胳膊少腿,身上也没有血迹之类的,想霍贵妃也应当无碍,刚松了口气又慌忙低下头去,个个心惊胆战,恨不能自戳双目,回去之后更是不论是谁来问都三缄其口,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搞得所有人都十分好奇:这来仪阁中,皇帝和慧贵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面对流言,清楚的知道所有事情真相的田秀今天依然为不能和人八卦,因拼命忍耐而痛苦万分,以至于她在面对皇帝脸上还未完全消失的红肿巴掌印时,几次都忍不住破了功而笑出声。 “皇儿最近忙于国事辛苦了,哀家这里有些养颜的秘方......对消肿......很有奇效......噗!” “母后!”白慕冰羞恼的喊了一声,但见她虽然捂着嘴巴并未发出声,可颤抖的肩膀依然泄露了她此时幸灾乐祸的心,他等了一会,见她没有半点收敛,想起自己如此也算自找的,纵算有一肚子的气也全都泄了,自暴自弃道:“算了,母后想笑便笑吧,反正朕顶着这一张脸去上朝,早就被文武百官在心里不知偷笑过多少回了,也不差您这一遭。” 听出他话里的怨念满满,好不可怜,田秀总算是恢复了几分良心,冲他摆摆手,“皇儿莫恼,哀家其实并不是因为你才笑的,是因为......恩,最近听了个好笑的笑话,刚才突然想起,一下没忍住!” 才说着,她便又不自觉的盯着他的脸弯了眉眼。 大骗子! 白慕冰一脸无奈,“哦?既然如此,母后不若说出来,让朕也一块乐一乐?” “好吧好吧,哀家不笑就是了,放心吧,哀家是专业的!”田秀抬手揉了揉发僵的嘴角,努力让自己不去看白慕冰脸上的巴掌印,摆出一张谈正事专用的扑克脸,“言归正传,皇儿今天来找哀家可是有何事要谈?” 今天一大早白慕冰就来了,急匆匆的模样,甚至都等不及脸上的伤好,虽然也不排除反正都已经被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早晚也会听说,这样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但见他露出如此烦闷的模样还是头一次。 她本以为能让老谋深算又极擅隐忍的白慕冰都慌了手脚的定然是什么大事,可不想对方竟然破天荒的红了脸,还扭捏了一会,才吞吞吐吐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朕有个朋友......” 恩?这无中生友的开头怎么那么熟悉? 许是也觉得自己这个借口找的不怎么样,白慕冰立马改口,“不是,是三皇弟,他最近总是很在意一名女子,可他们两个的关系又很差,一见面就吵架,甚至还动过手,但要是不见面又觉得心口像有几万只蚂蚁爬过,心痒难耐,茶不思饭不想,不论做什么都会想起她,实在是束手无策烦不胜烦!” “......” 不是,他怎么这么麻烦,他是少女吗? 田秀一听就知道白慕冰在撒谎,因为虽然确实有三皇子这么一个人,名叫白慕凌,但他性格放荡不羁,潇洒风流,即使没有娶一个正妻,身边却红颜无数,是出了名的懂女人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原书中,这个人就是和林景一起给皇帝戴绿帽的人,所以他绝不会为一个女人心烦意乱,更不会来找白慕冰倾诉。 再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情,田秀一下就想到了霍悦,然后心中就生出一种‘我家猪终于想要拱白菜了’的喜悦。 但怕自己这时候若真笑了,恐怕好不容易拉下脸来找自己谈心的白慕冰真的会恼羞成怒的走掉,于是她连忙咳了一声,装作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才高深莫测道:“要照皇儿你这么说,那你的三皇弟就是对这女子动了情呀!”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动情,是那种非她不可,至死不渝的真爱啊!” “不可能!”白慕冰想也不想就反驳,“朕......的三皇弟有那么多女人,他有经验,这根本就是喜欢!” 你要是真有经验,还来我这里做什么? 再说了,要不要我拿把镜子找找你现在脸上有多心虚,还敢在这里死鸭子嘴硬? 见白慕冰一副打死都不肯承认的样子,嘴上还在找各种可笑的理由,田秀直接打断他的废话,言辞犀利的问道:“那我问你,你的三皇弟是只对这名女子日思夜想茶饭不思呢?还是对所有女子都这样?” “也没有到日思夜想的地步......”白慕冰嘟囔了一句,想了想,有些不甘心道:“是......只对她......” “好,我再问你,你是不是只有在靠近她的时候才会感觉心跳加速,胸口闷闷的,涨涨的,像是有蝴蝶要从嘴里飞出来一般,哪怕她不在身边,一听到别人提起她的事,或是遇到任何和她有关的事情、东西,你都会有相同的感觉?” “......是。” “非常好,那最后一个问题。”白慕冰不觉田秀已经拆穿了他的借口,只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像在等待最后审判的犯人一般,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才听她缓慢道:“你扪心自问,若是有一天,这个女人忽然不在了,这世间再没有她一点存在的痕迹,只留下你一人留在这广袤的天地,漫长的岁月,似无尽头的道路,即使身处高位,也只有你孤零零的一个人,那个时候,你会不会后悔,在这一刻,你竟还在拒绝承认你真正的心意?” 白慕冰的脸上一瞬间变得茫然而空白,羽睫轻眨,像被惊动的蝴蝶,发红的眼睛中逐渐溢出的痛苦和后悔,似夏天积厚的雨云,在再也承受不住时,终于变成瓢泼大雨降下,一瞬间将他淹没! 而田秀看着他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脸色惨白,浑身冒着冷汗,双手紧紧攥着胸口的布料,龙头已被他捏的缩成一团,一如他此时陷入深渊挣脱不得,心中生出一丝怜悯,让她安静的闭上了嘴,没有试图再去补上一刀。 罢了,既能让他发现自己的心意已是难得,这两人之间的隔阂比万重山还要复杂,又岂是一时就能解的开的,还是慢慢来吧。 第二十五章 太后婆婆13 “皇上最近变得好奇怪哦。”照例来串门蹭吃蹭喝的赵昭仪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他明明都已经禁了霍贵妃的足,可只不许她见别人,自己却跑凤仪阁跑的勤快,简直就像是在霸占着霍贵妃,实在是太狡猾了!” 闻言,田秀心中忽然一动,不动声色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暗道:想不到这丫头瞧着没心眼,直觉却挺灵敏的嘛? 自从那天得田秀开导后,白慕冰不知在心里做了什么打算,只见他似乎与往常一样,该处理政务处理政务,该和后宫妃子谈心也接着谈心,只除了好像更加勤于政事,少有在宫中其他娘娘那里留宿外,还有一点不同就是像赵昭仪说的,他去凤仪阁的频率明显多了许多。 宫中自有人也发现了这一点,但都没有在意,只因为虽然皇帝去的勤,可每一回都是屁股还没坐热就黑着脸走了,尤其是他前脚走,后脚内务处就会抬着一批新的瓷器、桌椅板凳什么的送进凤仪阁,如此便是没有人明说,可想也知道那嚣张跋扈的霍贵妃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于是人人都在为皇帝抱不平,甚至都在猜测皇帝到底什么时候会因忍受不了而将霍贵妃贬为庶人。就连朝堂之上,大将军霍子瑜在看到皇帝脸上交错的新旧伤痕时,都会心虚的移开眼,政事上也不像以往那般咄咄逼人,毫不相让。 可以说所有人都认定了霍悦自己在作死,白慕冰忍不了她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可只有赵昭仪自己一边将瓜子磕得咔咔响,一边忿忿不平的骂道:“陛下也真是太过分了,都没看出贵妃瞧他不顺眼还自己往上凑,简直就是臭不要脸,大变态!” 田秀及时捂住旁边小公主的耳朵,嗔怪的瞪了一眼这个不靠谱的老娘,“这个是脏话,怎么可以在孩子面前说?” 但想想最近白慕冰来,虽然身上带着伤,脸上却是明显一副春心荡漾,心不在焉,说的话更是三句不离霍悦,被打了不生气不说,还道是自己武功不行,就该磨练一番,然后又屁颠颠的去了凤仪阁,十足的痴汉样,田秀都怀疑他是不是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癖好,以至于都未否定赵昭仪的话。 看来这样下去真的不行,不然白慕冰媳妇还没哄回来呢,倒先把他自己的名声赔了进去,再说,这都快除夕了,也不让人出来一家团圆,就着实有些不地道了。 说起这个,田秀掰指算了算,恍然惊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都已经好久了,真是太后的日子实在腐败舒适,害的她都忘记了重要的事情,眼瞅着自己粉的cp一点进展都没有,也是时候该搞件大事了! 时间转眼就到了除夕家宴的这一天,一群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宫妃的表演也如赵昭仪说的那般,一切都照常进行着。 直到林美人上场,这位自开始就一直藏着,神神秘秘的,连赵昭仪都没打听到,不由的更加让人好奇她今天到底要表演什么。 然后便见她换了一身舞服,却是走到殿前盈盈一拜。“妾近日特地排了一出剑舞,本想在今日家宴上献于陛下和太后,只是宫人疏忽,竟忘了带最重要的长剑,此时再去怕是会耽误后面几位姐姐们的表演,扰了各位的雅兴,还请陛下和太后赎罪!” 话未尽泪先流,瞧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莫说是男人,就连她一个女人看了都想冲上去抱抱她哄哄她,更莫说她俯首弯腰之际,坐在上位的人不仅能看到她耳后的白颈,就连前面的好风景都一览无余,田秀忍不住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就听旁边的白慕冰轻咳一声道:“这有何难?在场的若有人带着长剑只借来用一用不就行了?” 他警告的看了一眼田秀,转头在下面的人中转了一圈,落在右下方的一男子身上,“三弟,朕记得你一向是剑不离身的,就借林美人一用,事后朕再赏你一把宝剑可好?” 田秀的眼睛也跟着看过去,只见那白慕凌确实长得一表人才,只是不知是不是在女人堆里泡的时间太长,眉眼太过阴柔,就像胸前的黑色蟒袍,飞跃的盘龙化作血盆大口的毒蛇,阴沉沉的,令人不悦。 不过对方也如传闻中的一般,闻言,爽快的解下腰间的佩剑,双手递交给林美人,林景细声细气的道了谢,转身跳起了舞,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不得不说,林美人看似弱不禁风,但这剑舞跳的也有模有样,起码自己担心的把剑甩飞出去的戏码并没有发生,看来也是下过一番苦功夫的。 不过因为她已经看过霍悦的剑舞,可谓珠玉在前,所以就算林美人没有出错,但在她看来顶多也只算中规中矩,于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可是白慕冰这厮,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忽然当众打了个哈欠,搞得本来还期盼的看着他林美人顿时脸上一僵,但很快就笑道:“是妾献丑了,不过之后还有其他娘娘的表演,想必定然能让陛下眼前一亮。” “哦,是吗?”白慕冰一副比之前更加兴致缺缺的样子,可在看到下一个上去的是霍悦之后,他立马从龙椅上支棱起身子来,一双眼睛亮的像探照灯似的,探着脖子向下张望,“贵妃是要表演射箭吗?这节目好,贵妃果然别出心裁,与众不同啊!” 这时白慕凌忽然开口道:“要说姑娘家就该温温柔柔,像林美人这般,懂些诗词歌赋便好,何必舞刀弄棒的,实在不雅!” “而且,刀剑无眼,皇兄你可要小心啊。” 白慕凌的话似意有所指,可白慕凌连给他个眼神都欠奉,不在意的摆摆手,“三弟有所不知,贵妃可是有名的百步穿杨,只是后来入了宫再未碰过弓箭,朕知道的时候还道可惜,不想今日竟能得偿所愿,尔等也可大饱眼福!” 他这双标现场也太过明显,直接堵的人不好再说什么。 旁边的田秀甚是欣慰的点点头,她早就瞧这白慕凌不顺眼,也幸而白慕冰也不傻,会护着人了,倒不用自己出手了。 不过她还是趁机瞪了他一眼,却见白慕凌似看了某一个方向一眼,那动作太快,就像是转头不小心瞥一眼一般,若不是她正好盯着他,根本察觉不到,待要细究,他已经撇开,眼睛正看着场中心。 而这时霍悦已经换好衣服回来,与之前一看就知道精心打扮过的宫妃不同,她今日许是为了不妨碍动作,所以衣服选的都是十分简单的束胸窄袖,一头乌发扎成一个马尾乖乖的垂在脑后,露出一张干净的小脸来,众人这才惊觉,往日总被诟病为妖妃的霍悦竟有一双十分明亮的眼睛,尤其是她凝神看着对面的箭靶,眼中清冷一片,手持弓箭,稳若磐石,当真有几分女将军的风姿令人眼前一亮! 众人不禁来了几分兴趣。只见远处的宫人比了个准备好的手势,霍悦抬手开弓、拉弦、搭箭,一套动作熟练而漂亮毫不拖泥带水,一看便知绝不是假把式,一箭射出,果然正中靶心! “好!”田秀惊声赞叹,就连白慕冰都一脸满意,底下的人自然百般逢迎。 “贵妃娘娘这一箭真有其兄霍大将军的风姿,厉害啊!” “陛下圣明,贵妃娘娘果然箭术了得!” 可白慕凌却哼了一声:“不过是一箭射中靶心,还是这种不动的靶,换我我也能......” 语未落,霍悦的第二箭已经射出,只见箭尖径直劈开第一箭的箭身,牢牢的插在原先的靶心位置。 “漂亮!”田秀巴掌拍的叭叭响,似是不经意的问道:“慕凌是不是刚才说了什么?哀家耳朵不是很好,你能否再说一次?” 白慕冰也好似想起什么,适时插了一句嘴:说起来朕记得三皇弟箭术也不差,不如找个机会比一比?” “......” 白慕凌悻悻一笑,嘴上随便应承着,转头眼中一片暗色。 见状,田秀不屑的撇撇嘴,这样的人就是现实中的杠精,嘴巴说得好听,一见真章就缩尾巴,都懒得搭理他! 霍悦此时已经射出第三箭,一如之前那一箭,势不可挡,直中靶心。然后是第四箭,第五箭......第九箭,皆是如此。 一开始人们还赞叹,直到现在再不敢发出一点动静,只怕惊动了场中心的女子。 霍悦的弓已经搭上了第十只箭,众人屏息以待,只听到弓弦铮铮,箭羽嘶鸣,那箭趁势而去,席卷风声,不仅击落了前一只箭羽,更甚至直接贯穿靶心,直射入后面的柱子上,木屑溅落一地,一如某人的脸被扔在地上踩了又踩,早就找不到原来的模样。 第二十六章 太后婆婆14 不知是谁先开的口,惊醒了其他人,厅内一下全都是赞美声。 “霍贵妃真乃巾帼不让须眉,边境有霍将军镇守,我等也可放心了!” “是呀,多亏圣上英明,才得此等良臣辅佐,陛下真是千古一帝,百姓之福啊!” 往日田秀都是在后宫之中,有时听着宫妃们的彩虹屁已经觉得令人飘飘然,现在听着下面这帮人方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也多亏了白慕冰天天听着这样的奉承竟然还能坐得住,要是换做是自己的话,怕是早就已经翘上天了去吧! 她偷看一眼白慕冰,见他面带微笑,一面继续与百官周旋,一面还不忘时刻关注着霍悦的动静,见人家下场了还痴痴的看了好一会,没过一会就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见状田秀心下稍安,说了几句场面话便也早早退了席。 夜里凉的很,她住的宫殿离这也有段距离,田秀围紧了身上的大氅,便是有火炉围着轿辇抬着,也觉得自己双腿冷得直打抖。 更何况好歹还是过节,又何必再为难下面的人? 所以她便仗着今日宫中灯火通明,身边又有人陪着,忆起御花园的假山后还有一条近路,算着可以省不少时间,便免了轿辇,带着宫人一起朝那边走去。 只是她似乎天生与假山这种地方八字不合,才刚一靠近就听的那边“笃笃笃”的好似凿什么东西的声音。身边几个胆小的宫人差点没吓哭,田秀急忙冲他们比了个手势,几人这才强忍着安静下来。 御花园自入冬以来就少有人来,更何况现在已是深夜,她直觉其中定有猫腻,点了两三个胆子大身子略壮实的宫人一起悄悄靠过去,便见水池旁边似蹲着一个黑影,手中挥起落下,竟是正在凿冰! “何人在此,还不速速就擒!” 田秀看准时机大喝一声,身边人早已蹿出去毫无意外的将人抓获,等将事情查清楚,已是第二天清晨。 “听说母后昨夜在御花园遇了小贼,怎的不及早通知朕?”霍悦和白慕冰几乎是前后脚来的,此时两人一左一右的围在她身边,俱是一脸担心。“瞧您脸色不是很好,可是昨夜受了惊,还是着了凉,妾已命人炖了参鸡汤,您多喝些,好好补补身子。” “许是昨天着了点凉风,只是有些头痛,已经喝了太医开的安神茶,睡醒之后好了许多并无大碍。”田秀靠在软枕上,瞧他们这样只觉心中熨帖非常,也不枉她命人连夜审问,还真查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本想着一点小事不必惊动于你,不想下人们审完之后还牵扯出了一些旁的事,你先看看,具体要怎么处理,还得你拿个决断。” 闻言,白慕冰一脸郑重的接过桌上的证词,待看完之后,他脸色白一阵青一阵,竟比田秀的还要难看。 不过也难怪他会如此,她自己也已经看过那些证词,原来昨晚那人乃是宫中一妃子派来的,想要趁夜深人静,将御花园水池的冰凿的薄一些,稍有不甚便会踩空掉下去,目的是近日宫中怀孕的其他妃子,为的也不外乎就是争宠、夺权、报仇之类。 唯一出乎意料的是,这个人并非是第一次这么做。 还记得良妃早夭的孩子吗?当年不幸掉入水中淹死,宫人皆传是霍悦所为,其实也是这个妃子做的,她当年是良妃宫中的张美人,因受不了她的虐待排挤,偶然看见良妃的孩子,忽然心生报复,害死人后还怕过一阵子,只是后来不想霍悦竟替她背了黑锅,而且皇帝还将此事压下,随即不了了之她的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或许是报应,她自己从未怀孕,这次也是因心生嫉妒,想要故技重施,不想竟被田秀当场抓获,如今真相大白,也可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只是白慕冰想的显然比她还要复杂,他看完之后就嚯的起身,好似被逼得穷途末路一般,焦躁的在地上转了两圈,忽然捧着那叠证词冲到霍悦身边,质问道:“当年你为何不和朕解释?” 这架势,田秀暗道不好。 果然霍悦只瞥了两眼便知道发生了何事,她面色更冷,漠然的回道:“为何要解释?信我者自然信我,不信我者,解释再多又有何用?” 白慕冰似是被她眼中的冷漠刺到,惊得后退一步,难以置信道:“原来你就是这般看朕的?” “可笑朕自以为你我这么多年的感情,还道便是偶有吵闹,也是夫妻情趣。当年朕忍下丧子之痛,不顾良妃声嘶力竭的指责哭喊,更不管朝堂之上丞相的处处为难,只为了保下你,这多年来,便是受千夫所指,朕也不曾真的动你一根手指头,可你明知朕做的一切,竟连一句解释都没有,还是朕在你眼里,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那我在你眼里又算什么?”霍悦忽然大吼道,那是田秀从未见过的模样,她从来都是坚强、骄傲、理性的,好似戈壁滩上的胡杨,无论什么风暴都打不到她。 可此时的霍悦却红了眼睛,眼泪渐渐嗜满眼眶,一同漫出来的,还有压抑多年的感情,犹如黄河决堤一般,哄泄而出,淹没所有人! “当年此事一出,你不过用了一天就将此事瞒下,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你就草草结了案,何曾真的有来问过我的意愿?” “其实在你心里,早就已经判定了我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或者说,这事由我背下是最好的。 那时朝堂上丞相势力庞大,你迫切的需要另一方势力与他对抗,方能平衡各方势力,稳坐皇位,而我兄长在军中颇有威望,是最好的人选。反正我一向嚣张跋扈,犯下众怒,且多年都不曾有孕,也有杀人的企图,一切的一切都正好如你所愿,我兄妹二人都是你手里的棋子,你又何必现在假惺惺的指责我,更有何脸面与我谈情这个字?” 霍悦字字泣血,声声控诉,田秀撇过头不忍再看,就见白慕冰一脸震惊无措,似没料到她竟全部知道,一时慌了神,惨白着脸为自己辩解道:“不是,朕有时候也是逼不得已,可朕也是真的对你......” “真的什么?”她惨然一笑,眼睛直看着他,步步紧逼:“是真的未曾借我要挟我的兄长,逼着他为你卖命,回头还要被你猜忌、提防;还是真的未曾有意独宠我,将我树做全后宫女人的靶子,眼中钉,肉中刺;或是真的未曾在你我每次圆房时都命宫人点燃不宜怀孕的香,害得我这么多年都不曾有孕,让我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你......竟都知道?” 白慕冰瞪大了眼睛,霍悦嘲讽一笑,那弧度似锋利的刀,却不知是刻在谁的心上。 “那你可知,为何你明明都已经停了香,我却还是久久未能有孕?”她张了张嘴,眼中带着滔天的恶意和报复的快感,“因为我随身带着的香料里搀着麝香,你的孩子我不稀罕,你的真我也不敢要、不想要,反正到了这一步,要杀要剐,都悉听尊便。” 她闭上眼睛,爱恨纠葛都被敛藏,只有眼泪溢出眼角,声音沙哑而空洞,“你我就此诀别,生死不见!” 第二十七章 太后婆婆15 近日白慕冰来自己这里是越发的勤了。 只是他来便来,却每次都话也不说一句,只用一双眼睛控诉的看着自己,怨念满满,如影随形,搞得自己想忽视都不行。 这天田秀终是忍不住和他摊牌,“皇儿可是最近政事上又有什么问题烦心,平日里也不见你这般有空,能经常来哀家这里还呆这么久。” 潜台词就是‘我又不是哆啦o梦,你也不是大雄,别像个没断奶的孩子总有事就来找老娘!’ 白慕冰却浅笑着,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恼怒,一副温和儒慕的模样,“母后放心,朝堂上的事朕还能处理的过来,并无什么大事。” 田秀皮笑肉不笑道:“既然如此,皇儿有空也多去后宫瞧瞧,多和妃子们谈谈心,若是能再多几个皇嗣,哀家也好对先皇有个交代。” 白慕冰脸色一僵,转而露出好像被人戳中痛脚的表情,苦笑道:“母后何必明知故问,如此咄咄逼人呢?” 田秀无法反驳,她自是知道白慕冰为何总来自己这里,毕竟那天他和霍悦可是当着自己的面大吵一架,霍悦更是丢下生死不见的誓言,自那之后就一直躲在自己的凤仪宫里谁也不见,便是皇帝也吃了几次闭门羹,他没办法,这才求到了自己这里。 可早在他之前,赵昭仪就已经为这事来自己面前哭了好几回,天知道田秀自己也有好几日没见过霍悦,心里同样为此怨念满满,此时始作俑者就在眼前,可不找个机会就发泄一下? 于是虽然皇帝难得示弱,但想想现在孤零零一个人的霍悦,她便硬起心肠,故作不知道:“皇儿这话是什么意思,整个天下都是你的,可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言断人生死,又有谁敢让你为难?” 白慕冰被她刺的一梗,但这毕竟是自己的亲妈,自不能像旁人一般对待,他只可怜兮兮的揪了揪她的衣角,直接乞求道:“朕知道过去都是朕错了,儿子不求原谅,只想有个能够让朕弥补的机会。您是知道的,朕是真的喜欢她。” “母后,朕可是您的亲儿子,再说当初也是您戳破朕的心事,亲自撮合我们两人,现在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田秀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心道:我戳破你的心事不过是想看你追妻火葬场,可从来都没有撮合你们两人在一起,明明就是你自己作死,好好的媳妇不要,非要整那么多幺蛾子,看看,玩脱了吧,后悔了吧?哼,大猪蹄子! 所以就算白慕冰说的可怜,但她心里始终无动于衷,甚至还想来把瓜子,好好欣赏他现在的表情。 也不知是不是看穿了她心里所想,白慕冰忽然道:“说起来,朕其实确实还有一事要和太后商量。” 田秀挑了挑眉。 “年前户部便向朕呈过一份奏折,将来年计划南方的水利、河堤,北方边军的军饷、粮草,还有预防各种自然灾害等等所需的银钱估了一个数,朕看过之后,决定节省宫中各项开支以充国库,朕知母后一向忧国忧民,想来定然会大力支持朕的吧?” 田秀抽了抽嘴角,她第一次见一个皇帝哭穷,还哭的这么清新脱俗,大义凛然,但随即她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依皇儿看,该节省到什么地步?” 白慕冰的眼睛在屋里转了一圈,指了指桌子上的蜜瓜果干,瓜子点心,“起码这些东西以后还是能免则免,毕竟从西域一路运来,路途遥远,还要保持新鲜,花费的人力和财力自不必说,且听太医说母后最近肝火甚旺,所以这也是为了母后的身体着想。” “哦,对了,朕还打算放一批人出宫去,想那乐师、舞娘,耍杂技的,还有驭兽师,年后也没有什么节日,自也就用不着这些人了。只不过只有这些怕还不够......母后你怎么看?” 我看你是在为难我胖虎! 这下田秀哪里还看不出他根本是逼自己,可怜自己在没有wifi也没有游戏的时代仅剩的唯一一点乐趣都要被剥夺,她当即就想不干了,偏白慕冰又摆出一副为了国家的大义凛然模样,还真挑不出半分错处,她冥思苦想了好久,终于妥协。 她像个被戳破气的气球,深呼吸后,试探道:“其实哀家也不是不想帮你,只是哀家自认也没有那么大的脸面,或许......你该请另一个人来试一试?” 白慕冰稍微一想就知道她说的是谁,可他面上为难,甚至苦笑道:“其实朕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只是......” 原来早在除夕那夜,为了讨好霍悦,白慕冰悄悄带人出了宫,溜到将军府上过节。那时霍悦明显在他面前软化了态度,美人在怀,他一激动,当着霍子瑜的面许下决不负卿的誓言,可谁曾想第二天就被打了脸。 他是既没脸去找霍悦,而且也怕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做的事,宠妹如命又权倾朝野的大将军真的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闻言,田秀十分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也罢,这件事就交给哀家,让哀家来和他说。” 想也知道这事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摊上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便宜儿子! 她到底心里气不过,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不过皇帝还是做好心理准备,便是有哀家出面,也不能确定到底能不能成功,毕竟就算换作一般女子遭此对待,也定是要对方一块肉才能解恨的!” 她转头开始头痛到底该和霍子瑜怎么说,对方才不会气的直接一剑砍了皇帝这个大猪蹄子,却正好错过了白慕冰若有所思的眼神。 而商谈其实比田秀想象中的还要顺利,早上霍子瑜奉诏进宫,一个时辰后凤仪宫的宫门便开了,虽然兄妹两人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但白慕冰很高兴,少不得又和霍子瑜说了许多好话。 “朕此后定当会用心待悦儿,拿命珍惜她!” 对此,霍子瑜自是连道不敢,霍悦亦是牵了牵嘴角,什么都没有说。 莫怪他们如此冷漠,就连田秀自己,若不是还记着好歹给他留点面子,她都想再啐他一口。 因为他们都知,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的嘴,尤其是这个男人还是皇帝的时候,更是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要信。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句话竟会应验的那么快。 第二十八章 太后婆婆16 白慕凌反了。 具体的情况田秀也不清楚,毕竟在原书中可没有这一段,只依稀听说,似乎是因为当初白慕冰处置的张美人的缘故,她的父亲在朝上属丞相一党,而丞相又是皇后的父亲,白慕冰这一举动不由让他们心生警惕, 于是丞相便偷偷查了查宫中的事,才发现皇后自对外称抱恙养病后就一直没有出过宫门,虽然真实原因白慕冰一直下令不准任何人泄露出去,可以他的手段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于是这下他们可不淡定了,加上最近白慕冰明显太过宠爱霍悦,有心偏向霍子瑜一党,他们就动了些不该有的心思,暗地里悄摸摸的勾搭上了凌王白慕凌,正巧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于是几人一合计,一拍即合,便反了。 得到消息时,田秀的第一反应就是绝不可能。 毕竟在她眼里,就算这个世界再怎么真也只是本书,就该按照作者安排的那样严格进行,那既然她在书里都没看到过,又怎么会发生意外? 直到霍悦提着剑来到自己的宫殿,她一身戎装,面色比身上的盔甲还要肃冷,手中的利剑上还沾着敌人的鲜血,那红色刺的她一个激灵,终于不得不接受一件事实。 这个世界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失控了! “太后!”田秀下意识感到心慌害怕,正六神无主时,霍悦来到她面前,急切道:“明王伙同丞相等一干党羽已经反叛,叛军此时就在城外,霍将军现已率兵守在皇城,宫中暂时无忧,还请太后和其他人等速速避到安全的地方!” 田秀一愣,下意识问道:“那皇帝呢?他在哪里?” 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帝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还是说这一切他早都有预料? 她心中不由生出一点希望,却见霍悦露出一脸气急又犹豫的表情来,“......陛下被林美人挟持,正在皇城上与霍将军对峙......” 这个笨蛋!她怎么忘了既然白慕凌造反,那在原书中和他有一腿的林景自然是最危险的! 其实早在除夕夜的时候自己就觉得那两人不对劲,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一时忘了,可白慕冰怎么也这么傻,没察觉也就算了,怎么还自己送到人家手上,这不是送羊入虎口,还怕口感不好,自带孜然辣椒面的吗? 许是她脸色实在太难看,霍悦又连忙道:“不过太后请放心,霍将军定会竭尽全力保证陛下的安全,只眼下宫中群龙无首,还需太后主持大局,还请太后尽快下令!” 田秀身子一震,她也想手臂一挥,牛逼轰轰的把皇帝抢回来再把叛军全都打趴下,可她虽然做了几天的太后,但骨子里还是和平世界里的那个小宅女,电视里那种一黑化,化个妆,智商和体力都迅速上升直接爆表,分分钟能把人摁倒在地死捶的女主怎么想也绝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可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她一转头就看见身边的赵昭仪,她怀里还抱着未满一岁的小公主,此时娘俩用着一双一模一样的红眼睛依赖又充满希冀的看着自己,就好像自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一般,她就如鲠在喉,再也说不出了。 “罢了,便是稻草,关键时刻也是可以救人一命的!” “贵妃听令,哀家现在命你带着宫人逃出去,切记,保护他们安全的同时,也一定不要让自己受伤!”田秀咬咬牙,转头看着远处,露出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哀家现在就去城墙上救皇帝!” 她打定了主意,实在不行关键时刻她也可以去代替白慕冰做人质,反正不就是一死嘛,说不定运气好自己就能直接进到下个世界了呢?不过如果自己真的那么倒霉,也没关系,毕竟自己不仅做了一次富太太,还做了一次太后,多少人都没有自己这样的经验,也不算亏本了。 她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可关键时刻霍悦却拉住了她,“我也和你一起去!” “不是,你没听到哀家说的吗,你留在这里善后,只有你在,哀家才能放心。” “可若让太后一人去,我可不放心!” 两人正僵持的谁也不肯让步的时候,往日最是胆小的赵昭仪,此时却抬手一把抹去眼泪,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太后不肯,不过是放心不下妾和孩子,您放心,妾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和公主的,您就让贵妃陪您一起去吧!” “......” “......好吧,既然如此,你定要保重。” 她长长的叹息一声,少不得在心里又把白慕冰提溜出来骂了几百遍,结果等她们赶到城墙上时,就见白慕冰一副虚弱的不得了,明显就是被下了药,让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宛若被钳制住后脖颈的猫,动也不敢动。 虽然她也知道这时候实在不该,可看着他这副衰样,总觉得自己烦躁气闷的心被很好地缓解了呢!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情稍微放松了些,她感觉自己混乱的大脑也慢慢变的清楚起来,再看对面的林景,她一改往日柔弱的模样,傲然而目空一切,仿若久居上位的王者一般,即使与霍子瑜直接对上也气势不减,这明显不是一个小小的美人能做到的。 田秀直觉不对,悄悄冲霍悦打了个手势,两人躲在一旁,未惊动任何人,凝神观察。 而林景丝毫未察觉,对着霍子瑜骄傲而自信道:“如今皇帝在我们手上,劝林大将军还是莫要轻举妄动,不然刀剑不长眼,咱们的皇帝又身娇肉贵,不小心划破点皮也就算了,万一缺胳膊少腿的,你可担当不起!” 霍子瑜气愤的吼道:“贱人,还不快速速放了陛下,束手就擒!” 林景也不恼,继续诱惑道:“将军何必如此大的火气,别人不知,我可知道,这个狗皇帝对你戒心已久,面上对你宠信有加,实则处处打压你,昏庸无道,你又何必对他忠心耿耿?” “反倒凌王仁德有信,世人皆知,你若杀了狗皇帝,大开城门迎他入宫,我定保你霍家以后都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霍子瑜冷笑一声:“哼,凌王造反的名头可是清君侧,而且我与丞相势如水火,天下皆知,我若打开城门,他第一个要做的就是砍下我们兄妹的头以收民心!” “更何况世人皆传我觊觎皇位已久,我若真如你所愿,岂不是坐实了叛国欺君的罪名,一世英名尽毁,如尔等宵小一般,遗臭万年!” “这么说,你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了?”林景目光一冷,“那你就和这个狗皇帝一起去死吧!” 她微微抬手,挟持白慕冰的人手下一用力,他的脖子上立马就出现一抹红痕。 “住手!”关键时刻,田秀冲了出来,“林美人做事何必如此冲动,万事好商量。” 眼见那刀子未再前一步,可到底也没离开,她忙接着喊道:“再说你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凌王,可你想清楚了,你若当真杀了皇帝,但试问一个杀了自己丈夫,犯下弑君之罪的狠辣女子,他又如何敢真的继续放在身边?” “太后何必在这挑拨离间,我与凌郎的感情外人也怎会清楚。他待我至真至诚,心中绝对只有我一人,为了我死都愿意,绝不像这个狗皇帝!”林景眼中满含戒备,尤其是在看到她身后的霍悦时,眼中的嫉恨如化实质一般,满的快要溢出来! 她一手指着霍悦,竟张口大骂了起来:“都怪这个妖女,狐媚人心,若不是她,我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她才最应该去死!” 田秀连忙挡在霍子瑜面前,不着痕迹的把他搭在剑柄上的手收了回去,转头再看向林景的时候心里隐隐冒出一个念头。 于是她故作一副可怜的模样,同情道:“枉你做了妃子这么久,怎么还不懂得,身为帝王天生就冷酷绝情,又岂是女人能左右的了得?” “就比如现在,你敢不敢和哀家打个赌,一个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的女人,和一个马上唾手可得的江山,你猜,凌王他会选择哪一个?” “......” 林景犹豫了,于是田秀更进一步道:“怎么,你怕了?因为你清楚的知道凌王他一定不会选择你,也是,做了皇帝,天下都是他的,什么样的美人不能有,便是一时的旧情难忘又如何?你终究还是比不上权利的重要!” 原书中,林景和白慕凌彼此相爱,只是苦于皇帝在位,两人纵有情也不能相守。但其实他们是有一次机会逃出去,只要两人都愿意放下现在的地位和身份,如普通老百姓一般,隐姓埋名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可当林景真的这么做,不顾一切逃出皇宫去找白慕凌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反悔,不仅表示两人此后再无瓜葛,还她又送回了皇宫,为此,就算后来白慕凌为她而死,她在心里原谅了这个男人,可这件事一直都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如今自己故意那这件事挑衅,而看着林景明明想反驳却说不出一句话,眼中痛苦、仇恨、怀疑等等她解读不出来的感情,就像一个人过完一生那般复杂,可不是这个才入宫不久刚满双十年华的美人该拥有的,于是田秀终于确定—— 这个林景是重生来的! 难怪,那白慕凌会突然会造反定然也和她脱不开关系。 可是她明明记得自己当初看的小说里,并没有林景重生,这又是怎么回事? 才解决了一个问题,又立马遇到另一个问题,田秀想的脑袋都快要炸了! 但事实上并没有给她太多时间纠结,因为就在林景同样因为她的打赌而犹疑不定,心神分离的时候,就见本来还虚弱的不行的白慕冰忽然反手刺死了身边的男人,然后一把将林景挟持住。 “你没事?”林景神色一变,但不愧是原书中的宫斗冠军,她立马就想通了,“你骗我!” “你这个狗皇帝,果然是卑鄙无耻,阴险狡诈,你赶紧放开我!” 而对于她的谩骂,白慕冰不仅充耳不闻,甚至还饶有兴致的浅浅一笑,道:“不是林美人说新演了出好戏特邀朕去看,朕都已经如此配合了,你怎的还不高兴了?” 田秀无语的看着他隔空对着霍悦无辜的眨了眨眼,那话解释给谁听的自然不言而喻。 不过显然霍悦并不领情,于是他轻咳一声,大将军亲自上前,一手毫不客气的提着林景,真的是提,且分外嫌弃的样子,或是还记恨着她刚才竟然敢骂自己的妹妹,后来他直接找了根旗杆,把人绑在上面,挂在城墙上示众。 而白慕冰也无不妥的样子,甚至还十分兴起的拍了拍手:“那么,凌王,美人和江山,你到底会选哪一个呢?” 第二十九章 太后婆婆17 白慕凌在看到城墙上的人时脸色就青一阵白一阵的变化不停,而白慕冰似乎还犹嫌不够似的,喊道:“哦,对了,为了能够让你做出更加明智的选择,免得事后后悔,朕不得不先提醒你一句,林美人已经有了你的孩子,所以骨肉亲情和江山权利,你到底会选哪一个呢?” 而本来还在挣扎的林景闻僵硬的转过头,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你......竟然知道?!” “恩?”白慕冰转过头,似乎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惊讶,“这个宫中还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吗?” 正在一旁看戏的田秀忽然身子一僵,明明他是在回答林景,可不知为何竟有种对方是在警告自己的感觉,她小心的看了一眼白慕冰,但见他专心的看着城墙下,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这么一打扰,白慕凌早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不出意外的,他既然是以清君侧的名义起义,自然不能承认勾搭有夫之妇,还珠胎暗结这样的污名,所以不仅咬紧了牙关死不承认,还反咬一口说是他派林美人勾引自己,此时说出来就是为了污蔑自己,扰乱军心! “这一被发现就甩锅给朕的习惯还真是从小就熟练得很。”白慕冰无趣的撇撇嘴,“看来在你和权利之间,他选择了后者,是朕赢了。” “那你呢,你有什么资格嘲讽他?”不知是不是受了刺激,发髻凌乱,被风吹的满脸都是头发,只露出一双红眼睛死死望过来的林景就像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样恐怖,她刻薄的道:“反正在你们男人眼里,我们女人都是附庸,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换做是你也一样!” “不是哦。”白慕冰忽然很认真的反驳,“若换做是贵妃的话,朕打从一开始就绝不会让她有机会嫁给别人,更不会让她置于如此险地,说到底,要是真爱的话,怎会舍得留她独自一人?” 林景被堵得一梗,更加气恨的尖叫道:“不过是嘴上说的漂亮,上辈子你不还是照样为了权利杀了她,还找了一皇宫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你真是让人恶心,可怜虫!” 她像个泼妇一样用自以为最恶毒的话咒骂着这个男人,可心间却像是被人泼了醋,酸气不停往外冒,尤其是在他低头想了一会,竟然很认真的点头赞同道:“确实,竟然会放弃自己心爱的女人,那样的男人绝对是世间绝无仅有的最可怜的笨蛋。” 他又笑了下,眼中带着温柔和庆幸。“幸好朕不是。” 那一刻,林景深刻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被疯狂的嫉妒腐蚀烂掉,因为她终于不得不承认,即使这个男人有着和上一世皇帝一模一样的脸,可他们两个人真的不一样,那个即使在最亲密的时候眼中冷清像结了一层冰,将自己藏起来让人摸不透心思的帝王,是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也正是如此,她才更加不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两世自己都是这样的下场,都怪那个女人,她就是个妖精!是生是死都来阻碍自己,那就让她永远都不存在好了! 皇城下,平叛已经到了尾声,白慕凌的军队本就军心松散,这边最重要的林景还刺杀皇帝不成,又被白慕冰挑拨几句,他们自己就先开始内讧了,再加上久经沙场的霍子瑜手下个个都是精兵健将,所以他们的失败根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 皇城上,白慕冰看着一乌甲小将一枪将白慕凌挑翻在地,对上对方不甘心望过来的眼神,他面无表情,就连声音都无甚起伏,就好像在陈述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却更让人心寒胆颤。 “传朕令,将凌王等叛贼全部收押,查清楚他们可还有其他同党,一起依法处置,决不轻饶!” 至此,这场叛乱来得快,去的也快,贼首已经伏诛,就连林景都被人从城墙上捞了上来,哪怕是她嘴里依然在叫骂:“霍悦,你这个狐狸精,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吗?你休想,我才是,下辈子,下辈子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但所有人都只当她是败犬乱吼,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于是在变故又一次发生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料到。 “小心!” 霍悦只来得及看见正朝自己走来的白慕冰忽然脸色一变,眼中又急又痛,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模样,下一瞬他整个人都朝自己扑了过来,天旋地转间只听得周围一片混乱,吵杂的声音中,利器割破锦缎的声音尤为刺耳,但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就见白慕冰捂着腰腹倒了下去。 “不好,有刺客!” “快来人,去请太医来!” 霍悦先是愣了下,下意识就要蹲下去查看他的伤口,手却被他按着,她一时着恼,还抬手不客气的打了他一下,“别胡闹,让我看看到底伤着哪了,还能动吗?这里太远了,不若先让太医去寝宫等着,让人抬着你回去倒还快些。” 打完之后,方觉手中的触感有些不对劲,湿滑粘腻,满手的红色刺眼得很。 “......怎么会?”她抬头看了一眼田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但在看到白慕冰身上的血不停往外溢,就像破了的水桶怎么都止不住,与之相对的,他的脸色越来越白,竟隐隐露出几分灰败的死像,她再顾不上想其他,抱着他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哭喊道:“白慕冰,你别吓我!你快点起来!人呢?太医,快点去叫太医!” 田秀本来看白慕冰手上也觉诧异,又见她竟失态到直接叫了皇帝的名字,连忙跟着赶了过来,“到底怎么回事,是伤了哪里怎得流这么多血?” 可任她们两个如何说,白慕冰都只是摇头,气若游丝,好似下一秒就能见阎王。 “不必了......”他哑着声音,眼睛看着霍悦满是深情和留恋,“朕,怕是不行了......” “你别胡说!”霍悦张嘴打断他,唤着旁边两个将士就要将抬走,可刚一动,他就咳嗽不停,那撕心裂肺的模样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田秀真怕他不小心把自己的肺咳出来,连忙阻止道:“罢了罢了,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清楚,不想动便不动吧。” “想他也该是有话要对你说,正好,你们有什么事趁这个机会都说开了,免得以后还留下什么遗憾。” 说完,田秀还真的带着所有人离开,只留下他们两人。 霍悦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执拗道:“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就算我一个人我也要救你!” 只她一个人的力气到底支撑不了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见她急得满头大汗,白慕冰的眼神更加温柔。 “放弃吧悦儿。”他轻唤着她的名,“还是你连这最后一点时间都不愿和朕一起度过吗?” “不是的!”霍悦下意识反驳,但看着他的脸,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淌下来,白慕冰艰难的抬起手,似乎想要替她擦掉眼泪,却在快要碰到的时候犹豫了。 “朕,似乎总是在让你难过。” “当初你嫁给朕的时候,便是极不情愿的,你说朕只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说你最讨厌的就是软弱无能的读书人,后来你进了宫就越发的沉默,只有在看到朕的时候才会笑一笑,你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 “可是......朕却总是让你哭,朕,真的是一个很坏很坏的人呐。” 霍悦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似乞求,又似难以忍受道:“......你别说了......” 于是白慕冰笑了笑,还带着几分宠溺的意味:“好,朕不说了。” 他顿了下,转而又道:“悦儿,其实朕并不怕死,只怕死后走的不安宁,朕膝下并无子嗣,若天能垂怜,让现在有孕的妃子中能诞下一龙子,有母后教导,朝堂之上,又有霍将军扶持,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唯有一事,若不能如愿,便是死也难瞑目!” “朕当初去求母后让她帮忙向你说情,母后却说,寻常人家的女子,遇到朕这般的混账定是要啃朕一块肉才能解气的,可如今朕都快要死了,所以你能不能原谅朕一次?莫要离开了好不好?” 耳后湿哒哒的,是她的眼泪一直流个不停,可却沉默不言,不肯回答自己这个问题。 于是白慕冰叹息一声:“罢了,你既不愿我也不强迫你,可那句生死不见就不作数了好不好?” “这辈子是朕负了你,下辈子,朕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好。”这下,霍悦终于开口了,“那句话我收回,但我也要和你说清楚,你的江山我哥哥才不稀罕,他早就想告老还乡了,所以不想你的江山落在别人手里,你就给我好好活着,不然若是你死了我定不独活!” 第三十章 太后婆婆18 白慕冰先是一愣,转而抬手悻悻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都发现了......?” 霍悦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她眼睛发红,眼角还有未尽的泪水,所以这一眼含嗔带怨,虽是在生气,却也别有几分韵味。 白慕冰感觉自己的心都像被毛爪子不轻不重的摁了一下,顿时就软了下去,没有条件的举手投降,“好吧是朕错了,朕不该骗你,你别哭了好不好?” 他从地上坐起来,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可眼中神采飞扬,哪里像是在鬼门关溜达了一圈,快要死的人? 果然,没一会太医来给他检查,却尴尬的从衣服夹层中摸出一个破了的血囊,而原先本该被刺中的位置却只是留下一道血丝印,现在都已经结了痂,根本瞧不出来。 霍悦明眼瞧着,见太医抖着手强作镇定的给白慕冰仔细上好了药,冷嗤一声,“幸亏太医你及时赶来,若再晚些,这伤都要好了呢。” 白慕冰知道她是故意说给自己听,只好讨好的笑笑,“其实......这一下也很疼呢,便是现在都隐隐作痛,说不定是内伤!” 一旁的太医抬手摸摸自己额头上的汗,狗腿的附和道:“内伤不比外伤瞧着清楚,却也是十分危险的,所以还请陛下好好休养,臣这就去开方子,就先告退了。” 太医深知明哲保身三十六计走为上,留下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好一会,霍悦想起他又骗自己就气得不行,甩甩袖子就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拉住。 “放手!”她喝道! 而白慕冰当然不能放,他先看了眼墙角某个裸露在外的衣角,叹息一声,不顾她的挣扎,将人拉回来紧紧抱进怀里。 “不要!朕这辈子都不会放手!” “你混蛋!”霍悦拼命推搡,都被牢牢困着挣脱不了,气的忍不住抬手打他,大骂道:“你这是作甚!撒泼甩赖就是个地痞流氓,哪里还有一个帝王的样子?” “若做个无赖就能把你留下,朕就是做一次又有何妨!” 他愈发收紧了手中的力道,可霍悦却慢慢安静下来,两人沉默良久,白慕冰的心也跟着渐渐沉下去。 他们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对彼此的脾性可谓了如指掌,就像之前她知他就算是临死前的一刻也一定是在伏案批阅奏折沉迷国事,绝不会和她卿卿我我废话那么多,而他也知她生性自由坚强,便是心中有他,但也不会懦弱到做出殉情这么傻的事来。 就是因此,他们才能从各自的话语中听出对方在撒谎。 也是因此,他才在她的沉默中清楚地感觉出了她的抗拒和决绝。 她是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自己了。 只是这么一想,他的心就像被架在火上烤,煎熬和绝望都化成了灰,但他还是犹不死心,再次试探道:“朕......我真的知道错了,当真就这么狠心?你就不能,原谅我这一次?” 霍悦还是不肯说话,白慕冰等了好久,久到他的心都被灼穿了一个洞,他第一次觉得皇城太高,风太大,冷风呼猎猎的穿过他心间的那个洞,卷走了一切,却只留下彻骨的寒意,冻得他四肢百骸都慢慢结成了冰,唯有怀里的人才能让他感到一点温暖。 可就连这最后的温暖他都要失去了...... 他以额抵在她的肩膀处,挫败的叹了好长一口气。 “朕就这么差劲,竟连母后都帮你逃离朕。” 霍悦察觉到他又将自称变了回来,才觉得果然,这个男人就算一时的脆弱,但最后还是会变回那个冷静到绝情的帝王,可忽然,她感觉肩膀处忽然有点凉,等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她心中一惊,下意识就想去细查,却忘了自己的腰还在对方手里,不过才动了一下,就被他制住了。 “别动,再让朕抱一会,这最后一次,你就不要再推开朕了。” 霍悦莫名的觉得他这话里似乎满是委屈,和他以往的形象实在不符,可等她反映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时,她心中不由一震。 “你......你当真愿意......”放我离开? 她话未尽,但白慕冰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朕有的选择吗?”果然闷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如鼓一般,一下一下敲打在她心上。“你、霍将军,就连母后都一起逼朕,若不是凌王叛乱,要不是朕忽然替你挡这一下,你是不是早就已经借假死逃走,连朕最后一面都不肯见了?” “......” 她默认的态度气的他冷笑一声,“都是一群骗子!” “......” 而躲在不远处偷看的田秀此时也颇为无语,果然之前的那句话绝对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看穿的,竟一直隐忍到现在,果然是腹黑帝王,心眼多海深藏不露,不过这样的他,当真是愿意就这么放霍悦离开? 而显然有这样顾虑的不止她一个,对他的控诉充耳不闻,霍悦只关心道:“你既然答应要放我离开,就要保证以后都不能迁怒其他人,更不要翻后账,金口玉言,不得反悔!” “......朕答应你,可有件事,你也得说话算话。” “......什么?” 白慕冰终于抬起了头,她也终于看到了他微微发红的眼睛,莫名的,想到他刚才委屈的语气,原来都不是自己的错觉,一直警告自己要绷紧的心神忽然就软了下去。 “你说过,‘死生不见’......这句话,你要收回去的。”他牵着她的手,在她的掌心落下一吻,凉凉的,却比每一次两人的亲近更牵动彼此的心神。 “是朕负你颇多,今生不能奢求,但愿来世,我再还你。” ...... 那一场逼宫因处理及时,所以并未给宫中带来多大影响,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未波及自己的利益就都是小事,更何况,动乱之后,那个一直都几乎独占皇帝宠爱多年的霍贵妃竟然因受惊而卧病在床,不过才几天就因药石罔效薨了,帝王哀痛欲绝,宫人却盯着空出来的贵妃位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毕竟一下妃嫔中最高的两位,皇后和皇贵妃都没了,万一她们努力一把,得了皇帝的青睐,一举成为人上人呢? 只是或许霍贵妃的死给皇帝带来的打击和伤害真的太大了,此后后宫不仅没有再纳进过一个新人,除了一开始几个有孕的妃子待下一皇子三公主,其他妃嫔再无一人有孕,人人都道皇帝这是伤心过度,伤了根本,对此白慕冰非但没有解释,还在之后又放了一批宫妃出宫,后宫人口凋零,一时竟少了许多是非。 此后一年,将军霍子瑜告老还乡,皇帝再三挽留,无奈其去意坚决,只得允放。 又三年后,年纪愈大的太后身体每况愈下,终到了弥留之际,与皇帝商议将凤印交给当时已经是淑妃的赵昭仪后,又从枕头边摸出一个锦盒递给皇帝。 那时田秀的精神已经不太好了,眼睛也是迷迷糊糊的看不到人影,然后许是回光返照,她忽然想起自己躲起来偷看到的,城墙上,互相亲吻的两人,便是腮边犹带泪花,交叠起来的影子却是从未有过的亲密无间,想来以后定也是甜甜蜜蜜,顺遂无碍了。 “我要走了,以后你们两个,可要好好的呀。” 说完,她便闭上了眼睛。 第三十一章 绝情婆婆1 等再次醒来时,入眼是高高的穹顶,上面一点亮闪闪的,像是有谁在高处注视着自己,田秀眨了眨眼,终于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类似蒙古包一样的毡房里,不过瞧着周遭的摆设,还有自己身上披着的这件兽皮来看,自己应该还是在古代,却是不知又到了哪个世界? 而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出去逛逛,或许能碰到谁问一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忽然一阵风袭来,门口的帘子一起一落,一个黑影像是旋风一般刮了进来,然后重重的落在自己的脚边。 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缩了缩脚,再看那个黑影原来是个人。 “阿姆,我回来了!”那人顶着一头乱发,茂密的络腮胡遮住了一半的脸,所以她只看得见他淡蓝色的眼睛,清澈的仿若湖水,此时湖面泛着层层涟漪,足可见他的好心情。 不知为何,田秀一见他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于是她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容,就见对方的眼睛明显又亮了几分,献宝似的,对她挺了挺自己的胸膛,“阿姆你瞧,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田秀这才发现他胸前鼓鼓囊囊的,里面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还不停起起伏伏耸动着,本想着应该是羊羔或小马驹之类的动物,于是便好奇的朝里看了一眼,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里面看见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我去!”田秀吓了一跳,没忍住爆了句粗口,那女子也跟着抖了下,僵硬着转过头来,只见她发髻凌乱,面上精致的妆容此时也因为哭泣和挣扎而将脂粉糊的到处都是,瞧不清模样如何不说,就连一双眼睛也满是惊慌失措和懵然无知。 也不知这人掳人来的时候手段到底有多粗鲁,自己该不会是进了什么土匪窝吧? 想着,田秀抬头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对面那个男人一眼,可对方根本就没察觉到她心里的忌惮,睁着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甚至还歪了歪脑袋,全然一副纯良无辜的模样不说,她竟还诡异的从那张连表情都看不清的脸上觉察出几分呆萌来? 于是田秀的心不受控制的动摇了一下。 ......罢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先安抚住眼前的小姑娘,若真是无辜的良家妇女,可要打听清楚来路,在事情还没闹到无法挽回之前,赶紧把人送回去才行。 只是她正想露出个和善的笑容,连嘴都没来得及张,不过才刚勾起一点嘴角,就见对方秀气的鼻尖皱了皱,她心咯噔一下,冒出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瞬,那女子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嘹亮的哭声响起的一瞬间,差点没把房顶掀了去! 就算田秀及时捂住了耳朵,都防不住魔音灌耳,而且别看她小小的一团,哭声却是九曲十八弯,一声更比一声高,耳听着又调高一个度,胸口心烦意乱的,再继续下去,非得被吵的心脏病发死翘翘不可! 而就在她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又是那个男人,没有半点犹豫,抬起手在女子后面敲了一下,对方立马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吓!”田秀看他动作迅捷又熟练,一看就知道是个老手,也不知道是对多少人做过这样的事,越发觉得自己这次定是进了贼窝。 再想起刚才对方是叫自己阿姆,若是没理解错的话,应该是妈的意思? 想到这,她不客气的伸手拧住对方的耳朵,肃着脸厉声道:“你做什么?说,这人是你从哪里带回来的,瞧着手段倒是熟练得很,是不是常干这偷鸡摸狗的事,今儿可都给我老实交代,然后趁早赶紧把人给我从哪带来的就送回哪里去!” “你在说什么啊,阿姆?”那人顺着她的力道半倾着身子唉唉叫,不过还真的没有反抗她,只是有些委屈道:“这是汉人送来和亲的公主,也就是我的媳妇,不是阿姆你让我把她给你带来,现在又是要送到哪去?” “还有,偷鸡摸狗是什么意思,我们部落的马和羊倒是许多,你若是饿了,我这就叫人给你送一些吃得来!” “和亲?”田秀一愣,没注意手一松被他挣脱了,对方立马跳开,离她远远的,戒备的一点点后退着蹭到门口,然后趁她不注意立马就溜了,连刚才被他称作媳妇的人也丢下也不管了。 而田秀也顾不得再去追他,她在脑子里飞快的搜索着与‘和亲、汉人公主,蓝色眼睛’这几个关键字相关的记忆,终于让她在某个角落里翻了出来。 不出意料的,这个故事的背景确实还是在古代,不过和上个故事完全不同,自己现在是在一个名叫赤那思的草原部落,而刚才那个男人,名叫坚都,既是这个故事的男主,也是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的儿子。 不过虽说是母子,但其实两个人的关系并不亲密,因为这个部落所有人都信奉狼神,且自古就有将部落中新出生的孩子献祭给狼神以求庇佑的传统,尤其是上一任族长,他更是将自己的亲生孩子选做祭品,而原主虽然难过,可根本违抗不了丈夫的决定,后来随着更多孩子的出生,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直到十六年后,老族长去世,他的几个孩子也都相继在争夺权力的过程中而丧生,部落中一时群龙无首,眼看着差点就要被其他部落吞并的时候,忽然有个英雄从天而降,他不仅赶走了侵犯部落的敌人,还带领着赤那思剩余的族人吞并周遭的部落,就连汉人军队也被他打的节节败退,只能屈辱的靠和亲能换得一些时日的苟延残喘。 所有人都说他是狼神派来的天神,敬畏他,崇拜他,却无一人真正的关心他,亲近他,就连他的母亲亦是如此。 想到这,田秀不自觉搓了搓自己的手指,那种温温软软的触感还在,再想到对方那双湛蓝的眼睛,她心间一动,可想到原书中写的结局,她又忍不住撇了撇嘴。 原书中男主娶了女主后,两人因种族不同、信仰不同、习惯不同等种种原因而闹出许多误会,也有过许多不愉快,可后来两人还是忍不住被对方吸引,深深爱上了对方。可就在男主终于以为自己找到了自己一直追求的家人,女主却在某一次两人一起出去的时候趁着男主不注意从背后捅了他一刀,不仅如此,还在男主养伤期间,带着自己的人逃走了。 得知消息的男主以为自己被女主背叛,不顾自己伤还没好,就带着族中的勇士打了回去,期间各种穿插男女主误会来误会去,男二男三女二女三一起上,你虐虐我我虐虐你之类堪比老太太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剧情。 而且某次在读者吐槽实在太虐要弃文的时候,作者还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是好结局,一定要看下去。 田秀没管他,直接跳到最后面一章,写的是就在男主攻到皇城门下时,却得知捅自己的并不是女主,而是易容了的女主身边的侍女,而且女主也是收到皇帝快要死了,临死前只想要见她一面的消息才不得已赶回来,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背叛他。 一句话就把之前几百章描写的误会都解释完了。 但男主终究还是知道的太晚了,为了保住自己小命的皇帝,竟然杀死了已经怀孕的女主,并且将已经成型的胎儿给男主送过去,在男主失神时,不妨中了盒子里的毒,但也正因此男主发了疯一般,不仅下令攻打皇宫,还屠城整整三天三夜,一时血流成河。 原书结局就是,族人们带着男主一家三口的尸体回到了草原,按照族中的传统,将他们送回了狼神身边。 对此,田秀表示:好你妹的结局哟! 第三十二章 绝情婆婆2 当初自己看到原书的结局时就觉得槽点满满,心里气的不行,而等她穿到书中的世界时那种感觉就更加复杂,唯有一句脏(cao)话(dan)能够形容。 这实在不能怪她口吐芬芳,之前便说了这个作者最擅长的就是为了虐而虐,所以原主在他的笔下就变成了一个冷酷绝情,脑子还有点问题的怨妇。 她不仅总是对男主爱答不理,甚至还慢慢记恨上了男主,认为他若能早点出现,那自己的那几个孩子也就不会死,或者说男主现在得到的本就应该都是她儿子的! 这样的念头每天都在她的脑海,导致心理越来越不平衡,直到后来越发病态,处处针对男主不说,还各种欺负女主,可以说男女主前期的矛盾都是因为她才造成的。 所以也不怪后来男主会那样,毕竟换谁幼时被父亲抛弃,长大了又屡次被母亲陷害,还被自己的爱人背后捅刀子,换做是自己也是要黑化的。 但一想到原身的结局是被狼群活活咬死,尸骨无存,她蓦地打了个冷战。 她绝对不要这样!! 田秀一手点点自己的脑门,她感觉自己终于迎来了自穿越以来作者最大的恶意,毕竟前面两个世界的儿子虽然各有各的缺点,但起码都对自己恭顺有加,而这个世界儿子不亲,自己还是个腿脚不方便的老人家,稍稍不注意,要么死在男主手里,要么就是被狼吃掉,不管是哪种下场都十分凄惨! 不行,她不能死,她可绝对不能死!必须得赶紧想个法子才行! 正想着,外面传来的声响打断了她的思路,本不想理会,可外面越来越吵,她只好先将还没有醒过来的小公主处置妥当,自己走出毡房一看,只见两拨身穿不同衣服的人正在互相叫骂,原来是被坚都掳走公主的送亲队终于赶来了,此时正气的在外面大骂,吵着要他们交回自己的公主。 为首站着的男人应该就是此次和亲的送亲大臣,他一身官服,瞧着品阶还不低,所以大概在国中从未被人如此怠慢过,脸上怒色难掩,气愤道:“吾等乃是奉我王之命,千里迢迢送公主来和亲,为的就是永结两国之好,可你们的族长这是什么意思,竟然半路将公主劫走,如此野蛮无礼,可有将我赵国放在眼里?” 他努力昂着下巴似乎想要给自己撑场子,只是他身姿单薄,宽大的袖子在风中猎猎作响,几次都被吹得身子一个趔趄,站都站不稳。 而每当这时就会从周围的人群中传来几声压抑的笑声,于是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尤其是在对面的一个男人笑着走过来,用着蹩脚的汉语满不在乎道:“反正你们公主也是要嫁给我们族长的,那两个人早见面晚见面又有什么区别,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 “而且大家都累了一天了,走走走,来尝尝我们草原的美食,酒肉管够!” 粗鄙的蛮夷! 他不客气的挥开对方压在自己身上的胳膊,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挺直了脊背敛眸鄙夷道:“我王虽有意将公主嫁给赤那思的族长,但我赵国乃是礼仪之邦,自不能如此草率,无媒苟合,与畜生又有何异?” 勇士面色微冷,“那你想怎么样?” 那人哼了一声:“若依我汉人的礼仪,二人须得一拜天地,再拜高堂,即公主和驸马面朝东方向我王三跪九叩,拜谢皇恩,待礼成后二人方为夫妻。” 他这句话可是捅了蜂窝,周围人立马不干,大喊道:“胆敢让我们族长向赵国的狗皇帝跪拜,我看你是活腻了!” 手下败将还敢在他们面前叫嚣,看来还是打的不够! 立马就有几个勇士走了出来,而汉人中虽也有几个侍卫眼瞅着不对前来救援,可赤那思的勇士个个高大体壮,在他们面前这几个人就像是小鸡仔似的,根本不堪一击,于是只能被逼着节节败退。 而先前的那人还在扯着脖子喊:“你你你......你们要做什么?我可是奉赵王之命,你们怎敢?” “什么狗屁赵王,我们只认我们的狼王!” “就是,你们汉人都被我们打的不得不派公主来和亲,还不夹着尾巴做人,竟还敢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今天必须让你们尝尝厉害,打到你们服气为止!” “不不,别,别过来!” 田秀看着他们几个把那人吓得抱头鼠窜,待觉得差不多了这才终于站出来,及时出声阻止:“住手!” 众人回头一见是她,虽脸上还有些遗憾,但还是听话的停下了动作。 她进到前来,认出之前的那个勇士名为多图,乃是坚都身边的,她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们在这里闹些什么,族长呢?” 多图又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刚才看他骑着马出去了,不过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田秀点点头,再看向那个汉人,对方打量了自己几眼,应该是认出了自己,抬手整了整歪掉的衣冠,面色难看的冲着自己施了一礼。 “在下乃是赵王派来的送亲大臣,名赵邦,初次见面却给阁下留下如此糟糕的印象实在是惭愧,只因我等也是寻人心切。毕竟初雪公主乃是我王的掌上明珠,金枝玉叶,此次我王也是百般思虑才痛下决心将她送来,可以说我国是抱着绝对的诚心诚意来与贵方交好,但贵族族长和人民却屡次三番仗势欺人,让我不得不怀疑,此次和亲是否真的有意义?” 赵乃国姓,田秀想了下,记起这人就是女主的五哥,也是他出的主意,让女主来和亲,之后更是处处都有他的身影,是个阴险狡诈又睚眦必报的人。 尤其是现在,他显然就是欺负他们是外族人,并不了解汉人的规矩,所以那一礼行的实在敷衍的很,还欺负她一个老人不知事,话里暗含威胁,就是想逼她就范,果然够卑鄙无耻! 田秀在心里撇撇嘴,对这种小人自然没什么好气道:“大概情况我刚才已经在旁都听到了,其实都是我不好,听说赵国地大物博,地灵人杰,尤其是皇族中人,都是俊男美女,比天上的神仙还要好看,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赵邦忍不住露出得色,正想说什么却听她话锋一转又道:“可惜了,上次我儿都已经带人打到皇城下了却也没带回来让我瞧一瞧。所以今儿一听说赵王自己送来个公主,我好奇的厉害,等不及要看,这才让我儿去将人带来。” “只是现在看到真人嘛,这公主倒是长得挺漂亮的,可这汉人的男子就......唉,现在看来,传言果然都不可信啊!” 赵邦嘴角一抽,面色忽青忽白,忍不住抬手抚了抚胸口,可抬眼就见她眼神挑剔的在自己身上溜了两圈,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多图,啧啧两声,摇摇头,嫌弃之色不言而喻,他当即就被气退了两步,幸而被后面的人扶住,只觉的胸口闷痛难当,只差没怄出两口血来! “你!” “哦,对了。”田秀装作没看到他难看的脸色,又打断他的话,笑眯眯道:“我听着你刚才的意思,是想将公主带走吗?反正我现在人也看了,她就在后面的帐子里,你要带走就带走吧。” 她挥挥手,好似面对的根本不是赵国来的和亲使团,而是什么烦人的苍蝇。 赵邦只觉自己脸颊发疼,喉头滚了滚,硬生生将已经梗在喉头的那股腥气给咽了下去。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把公主退回来,哪怕是自己先挑起的事端,可且不论她堂堂一国公主,岂是她这样一个老蛮子能呼之则来挥之即去,最重要的是自己这次来不仅仅是为了和亲,可是背负着更加重要的使命,为此不论什么样的困难都要扛下去,但今日侮辱,他日必定加倍讨回来! 于是刚才还咄咄逼人的赵邦忽然改了主意,“此次和亲毕竟事关两族之谊,一切事宜还是等族长回来,仔细商量之后再说吧。” 田秀见好就收,没有再为难他们,只是一面派人将他们安置下,一面吩咐多图:“去把坚都找回来,盯紧这帮人,莫让他们搞出什么乱子。” 第三十三章 绝情婆婆3 多图找到坚都时,他正守在一处兔子洞外,瞧着好似漫不经心的半蹲在地上,却是一个随时都可以奋起的姿势,尤其是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洞口,像极了捕食猎物时的狼。 知道他正在关键时刻不能打扰,多图收紧了缰绳,在远处稍等了一会,果然没一会就见他捉了只肥硕的灰兔子,结果还没等自己走过去,他却又把兔子放走了。 “那么肥的兔子该是怀了崽,马上就会生出一窝小兔子,一窝又一窝,到时候还会和羊抢吃的,倒不如现在烤来味道最好,怎么就放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再说它生的小崽还可献给狼神,有何不好?” 多图想起自他来之后,部落虽然依然信奉狼神,却只拿牲畜做祭品,为此近几年族中人口明显增加,便没再多说什么。 而坚都看了他一眼,倒是好奇道:“你怎么来了,族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你还说!” 一提到这个他就又好气又好笑,一手将自己腰间的酒囊递过去,一边将赵邦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而坚都听完之后眼睛都亮了几分。 “没想到我走后竟然会发生这么好玩的事情,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多图斜眼看他,“你现在回去也不晚。” “不要,好玩的事情都完了,现在就只剩下些麻烦事,我才不想回去。”坚都想也没想的摇摇头,而多图则推了他一把,“你呀,不要每次都把麻烦事推给我,自己跑出来躲闲,怎么说你也是族长,处理族中事务该是你才对。” “......” 见他只喝酒不说话,他顿了下,又补了一句:“再说,这次是阿姆让我来找你的。” 坚都喝酒的动作一停,酒囊抵在唇边,回头看了他一眼,多图确定的点点头,“对,你没想错,就是你的阿姆。” “她让你快点回去,掳走公主这事可大可小,在还没有演变成两族交战之前,尽快解决他。” 坚都眸色微深,沉吟良久却问道:“你刚才说,在你和汉人使臣差点打起来的时候,是她出现阻止了你,不仅把汉人使臣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现在还让你防着汉人使臣?” “……你说,她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多图想了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听说汉人有句话叫“虎毒不食子”,可在他们族中,族长母子不和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或许是自小不在身边养大的关系,但族长的阿姆不仅将他当做陌生人,甚至还将他当做了仇人,认为是他偷了本该属于自己儿子的族长之位,为此处处针对他。 所以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像今天这样像转了性一般突然对族长很好,可每一次无一例外的,在那个女人的背后都藏着最狠毒的阴谋。 想起光是自己知道的就已经十分过分,多图难得犹豫了下,最后还是隐晦的提醒了一句:“我听说,最近赫克部落的人似乎有什么动作。” 赫克部落,就是他阿姆之前的母族,同样的,对他抱有不小的敌意,之前的事,也有不少是出自他们的手笔。 坚都眼睛眨了眨。他眺望着远方,眸色明暗难辨。 草原上的春天总是来的很晚,光秃秃的黄土地上一点绿意都没有,放眼望去,风卷黄沙,分外荒凉。 多图接过他手里的酒囊,仰头灌下一口,抬手一抹嘴,痛快道:“想那么多做什么,总之若有人敢来惹事,把他们再打回去就是,你可是被狼神眷顾的男人,是我们赤那思部落的狼王,不管你做什么,我们一定都跟在你身后!” 坚都看着他,忽然想起今天早上的阿姆。 那人虽说是他的阿姆,但他也不得不说那是个阴郁沉闷,个性敏感偏激的女人。尤其她总是会用既畏惧又憎恶的眼神看着自己,远没有照顾自己的狼王那般温暖亲切,以至于他总是会忍不住怀疑,这真的是生养自己的人吗? 但之后依然还是会为了她而做出许多傻事,就像明知道掳走公主会激怒汉人,他却还是将人带到了她面前。 可是这次没想到的是,从来都避他如蛇蝎的人竟然敢揪着自己的耳朵,还大吼着教训自己,就像是经常见到的,丽莎阿姆对多图做的那样。 而那时她的眼神,虽不如多图现在这般坚定热烈如燃烧的火焰,却同样明亮温暖,像从前在沙丘上望过的月亮。 无人知道满月对狼的吸引力有多大,也无人知道他对亲人的渴望有多强烈。 期盼太久,以至于那一瞬间他差点就以为自己触碰到了梦想的边缘,太过惊诧,结果想都没想就跑了出来。 现在想想,还真是…… 坚都太瘦摸了摸鼻子,远处的风带着烟火的气息。 他忽然站起来,吓了多图一跳。 “走了,也是时候回去吃饭了,我饿的能吃下一头羊!” 多图愣了下,转而也笑着揽上他的肩膀,“不如那我们就来比一比?” “好啊,谁输了谁就去应付汉人使臣?” “就这么说定了,可别反悔!” 多图这边终于带着坚都回来,而这边天秀自然也没闲着,她怼完赵邦回帐没多久就发现公主醒了。 有了前车之鉴,一见对方睁开眼没两秒就皱紧了眉头,田秀连忙在她开口之前捂住她的嘴。 “不准哭!”自己是真的怕了她的哭声,可一见她泪眼盈盈好不可怜的样子,自觉自己好像是有点凶,田秀牵了牵嘴角,特地放柔了声音道:“你别怕,我知道你是赵国来和亲的公主,我不会害你的。” “这里是赤那思部落,今天带你来的是我的儿子,也是这里的族长,你若不信,汉人送亲的队伍就在外面,你自可以去看,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见她眼睛落在自己手上,料想她该是让自己松开她,为防万一,田秀商量道:“我可以放开你,但是你要保证你绝对不能哭哦?” 公主乖巧的点点头,田秀这才松开手。 手才离开,小公主就抽了抽鼻子,习惯性的瘪了瘪嘴巴,但是在看见旁边虎视眈眈的田秀,她识相的将漫上来的泪水又憋了回去,见状,田秀终于松了口气。 而这时,有人禀报:“族长回来了,现正与汉人使臣说话,要公主前去陪同。” 第三十四章 绝情婆婆4 听到别人提起自己,赵梓落的第一反应是微微瑟缩了下身子,下意识举起身上的皮毛挡在自己身前,但很快她便意识到这样的动作实在不符合她现在的身份,所以她僵了下身子便恢复原样,低声道:“本宫知道了,这就来。” 她探着身子准备下床,却被一旁的田秀拦住了。 “你走了一路,舟车劳顿,都没好好休息下何必这么着急?”田秀安抚的对她笑了笑,回头就对那人道:“你自去回复,就说公主还睡着,这边有我照顾着总出不了事,让使臣大人放心就是。” 那人领命出去,可赵梓落还是有些犹豫,田秀又道:“他们男人聚在一起就哎谈天说地没个完,我们去了也插不上话,若只呆坐在那里做个漂亮花瓶也就罢了,最怕他们喝些酒,醉意上头,嘴上就更一点把门的都没有,无趣又累人,还反倒脏了我们的耳朵。” “所以啊,你还不如就在这里,一来这里糕点酒食都有,二来也可陪我说说话,待你吃饱喝足,养足了精神,你再想去前面我也就不拦你了。” 赵梓落听出她也是好意,而且自己确实有些饿,便也不再坚持,乖乖点头应了下来。 田秀脸上的笑容更甚,招招手就有人送来许多吃的,她一一摆在赵梓落面前,招呼道:“公主是第一次来草原吧?那你可得尝尝我们草原上的美食,都是你中原吃不到的。” “对了,你走了许久的路,想来肚中该是没剩什么了,那就尝尝这个,我们这里叫胡乳达,不过若是翻成你们汗话就是奶豆腐,有咸甜两口,看看你喜欢哪个?” 赵梓落本想拒绝说她不喜欢吃‘豆腐’,可等她看见实物时,只见乳白色方块状的糕点被累放在一个盘子中,如玉般剔透不含杂质,一下就吸引了她全部目光,更何况鼻尖隐隐还嗅到一股奶香味,勾的她用力咽了口口水,忍不住拿起来一块放在口中。 微甜的口感,却奶香十足,入口即化,奶味瞬间漫延到口齿之间,她忍住又多尝了几块,连旁边咸的口味都吃了几口,最后就只吃甜的了。 田秀看在眼里,又给她尝了几种其他的点心,忽然举起旁边的酒囊道:“来,公主,你再尝尝这个,这个叫‘阿日里’口味清甜,我们这里的人都很喜欢。” “您叫我落落就可以了,父皇和皇兄都是如此称呼我的。”赵梓落吃的就没停下过,但她到底还记着自己的身份,多年的优秀教养让她虽然动作迅捷,姿态却依然优雅从容,便是和自己说话也是等把嘴中的东西吃完,放下碗筷,然后说完之后再继续吃。 “落落。”田秀从善如流的应下,随即为她满上一杯,见她喝下,又满上一杯,直到后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杯的时候,她才笑盈盈的问道:“如何,落落,我们草原的美食是不是非常好吃?” “唔......确实,和我们中原的东西......很不一样......”赵梓落红着脸起身,身子不由自主的左右打着摆,她呆呆的抬头看了看天,忽然就乐了,“怎么......你们草原的房顶,尖尖的,还会转?” “呕......不行了,我头晕,恶心......”小姑娘挣扎着迈了一步,到底坚持不住,干脆就摊在桌上再也不动了。 “......这天怎么......一直转......我以后在这......可怎么办呀......” 一旁的田秀看了一会,见她又哭又笑,这会闹完之后已然昏睡过去,照喝下去的量来看,想来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于是她整整衣衫,吩咐道:“来人啊,带我去见族长!” 这边赵邦和坚都也正在喝酒,但他们的气氛实在说不上好,因为两人根本就是各喝各的,连个眼神都没有,更不用说话语的交流,所以从开始到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想要做的事情却一点进展都没有,这怎么行? 赵邦心里暗暗着急,可任他气的抓心挠肝,在心里无声咆哮了无数次,但在这个男人面前却不敢有一点轻举妄动,只能闷头灌酒,一边等待着最佳时机! 要说他也是一国皇子,他的父亲更是赵国的皇帝,在他眼里,天地间,自己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何况他博览群书,不论是才学、见识、头脑和手段都是人中翘楚,他的父王总是对他赞不绝口,就连朝堂上那些难缠的文武百官都对自己敬佩不已,他始终坚信自己终有一天会走上那个最高的位置。 可就是这个男人,他不过是个蛮夷罢了,空有武力没有头脑的莽夫、蠢材!若自己是天上云,那他合该是地上的泥,就该被自己踩在地上爬不起来才对。但他竟然敢带着和他一样未教化的畜生攻打自己的国土,还逼得自己不得不将自己的妹妹送来和亲,简直是奇耻大辱! 等着吧,总有一天,自己一定会让他后悔,让他明白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到时候,自己不仅要他粉身碎骨,还要挫骨扬灰,让他魂飞魄散永不能翻身方能解恨! 而当田秀来时,看到的就是赵邦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坚都,嘴角诡异的笑着,太过入神,连杯中洒出的酒打湿了袖子都未察觉,一看就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的样子。 她撇撇嘴,实在没眼看,便故意大声道:“我来晚了,不知可还有我一杯酒吃?” 赵邦一惊,连忙起身行礼,坚都看着她却笑了,“阿姆来的正巧,我们不过只吃了几杯,酒肉还有的是,若是不够,我再让人送来就是。” 说着,还亲自斟了一杯酒给她送去,而田秀也将新送来的一盘牛肉放到他跟前,温柔的嘱咐他莫要吃冷肉容易积食伤神,两人俨然一副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样子,却是看傻了一旁的赵邦。 不是说坚都和他娘两人关系僵硬,甚至还结了不少仇怨,可现在怎么瞧着反而是传言有误,若是如此,自己定下的计划...... 他正惊疑不定的时候,忽听田秀道:“说来使臣大人曾说有事要找族长商量,加上之前也有些误会,正好现在人都在这了,不若就一起说说吧?” 第三十五章 绝情婆婆5 听到这话,赵邦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坚都,却见对方依然喝着酒,脸上的表情一点都没变,就好像这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摸不透这人到底在想什么,于是略思忖了下,方才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我妹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希望族长能够多多垂怜。” “她是赵国的公主,从小锦衣玉食,又被我父皇从小宠坏了,所以可能有些地方难免会有些娇纵任性,但她并无恶意,若她当真有什么地方无意冒犯到,还望族长念她年纪还小,你们二人又是夫妻,互相体谅,彼此包容,感情和顺,这样我那远在赵国的父王定也能稍许安慰。” 这话说的真是好听,也不想想,害她远嫁他乡,可能永远都见不到家人,一辈子孤苦凄凉的不就是你们吗? 而且这么说其实也是打着要两人多接触,以后才能感情好的算盘,这样你们以后背地里捅刀子也方便许多,还真是把什么都算记好了呀,混蛋! 想到原书中的剧情,这些人为了一点权力当真丧尽天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现在还一副温柔又体贴的样子在自己面前装大尾巴狼,田秀就想呵呵他一脸。 而才这么想就见赵邦诧异的看着自己,脸上青白交接实在难看。她心中莫名,下意识求助的看向旁边的坚都,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一脸忍笑的表情,举起杯子的手顿了下,方才仰头一饮而尽。 她后知后觉摸了摸自己抿直的嘴角,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忍住,真的对赵邦嗤笑了一声。 “不知可是在下方才说的话有什么不妥,若让您感到不快,我先向您赔个不是?” 而赵邦真不愧是他,不过一瞬就收拾好了脸上的表情,温润谦和,礼仪周到,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声。 若是换做以前的田秀定然看不透他,或因尴尬就这么放过他。但是她可是经历过戏精本精白慕冰的人,现在的她就是钮钴禄.田秀,在她面前演戏,简直就是自找死路! 所以她一眼就看穿他拼命隐忍的背后其实根本就是对自己气恨的不行,若不是赵国败给了赤那思,若自己不是坚都的娘,他怕是早就一见砍过来了! 于是田秀也不和他客气,非但一点收敛都没有,还冷笑一声:“我只是在想,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出嫁从夫’吗?那这公主自然该听我儿子的话,要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有她尽心侍奉我儿的,哪有让我儿迁就她的道理?” “再说了,我们草原上的女子本来就不输男子,更何况我们赤那思部落的人都是狼神的子民,所以我们不仅要照顾老人孩子,还要牧马放羊,关键时刻同样可以拿起砍刀抵御外敌,像娇滴滴的汉人公主一点用都没有还是早点回去的好,我们可不养废物!” “这怎么行?”赵邦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下意识开口反驳,连一向镇定的表情都有些失控,露出几分急色来。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哪怕之前他便觉得这人似乎对他们抱有莫大的敌意,本来还想着趁着和坚都独处的机会赶紧把和亲的事情解决了,不想这人真是阴魂不散,自己得赶紧想个办法打发她,绝对不能让她坏了自己的事! 他想了想,觉得这事还是要从坚都身上找突破,毕竟再怎么样,他都是族长,部落是他主事,既然他同意了和亲,那想必他也不愿看到这事就这么被一个女人捣乱吧? 想到这,他稍微淡定了几分,深呼吸几次,才挤出一个咬牙切齿的笑容来,“公主来和亲,就是表明我赵国愿与赤那思停止战火,从此以后亲如一家,这可事关两族人民友好,且都已经签订了协议,怎能说反悔就反悔?您真是说笑了。” “谁与你说笑?”田秀眼睛一瞪,满不在乎道:“协议什么的再签就是,说到底与你赵国和亲对我赤那思又有什么好处?这么一个公主,什么事都不能做,还带着一大帮人在这里白吃白喝,这明显就是赔本的买卖,我还不如换些米面粮食金银珠宝之类更加实际。” “草原虽然大,可到底比不得中原物产丰富,听说中原的皇帝吃的天天都是山珍海味,住的宫殿金碧辉煌,实在让人嫉妒。” 田秀说的兴起,脸上满是向往,一副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什么都不管了的样子。 “还有啊,草原上每年只有几个商人路过,我么想置换些东西都不方便,附近汉人的城市又不准我们进去,如此麻烦,不如干脆打进去去,占领了的好!” 赵邦眼中一凛,很快便抬手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背后却差点把一口银牙全都咬碎! 这个混账!愚昧无知,贪婪又粗野的蠢货,竟敢将他们赵国的公主贬的一文不值,还敢对自己如此无礼,觊觎他们赵国的国土,简直将她五马分尸碎尸万段都难以解恨! 可转念一想,他又松了口气,连掌事人都这样,而且到现在那个坚都都不敢开口说一句话,亏自己还当他有多厉害,原来也是缩在女人裙底下的窝囊废,看来赤那思的人都斗不过是些空有武力而不长脑子的蛮夷罢了,根本不足为惧! 于是赵邦在心里打定主意,捡起最后一点理智,放下袖子,还想周旋道:“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公主既已嫁给了族长,再没有回去的道理......” 田秀直接不客气的打断他:“可不是你自己说的,还没行礼便算不得夫妻,如此,你们还是把人带走吧,相对的,换些有用的人来,若是不答应,我就让我们赤那思的勇士再打过去,把我们需要的都抢回来!” “......此事,还需我禀明陛下,才能做决断。” “你们汉人做事就是麻烦。”田秀很是不满,又不耐烦的摆摆手,“我不管,反正赶紧把你们的公主带走,还有外面那堆侍女,多待一天都是浪费我们的粮食!” 赵邦真的快被她逼崩溃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坚持将人送回去,最后两人又商议了好一阵子,赵邦同意会再向赵王上奏协议的事情,但公主必须留下,且为了照顾公主,最少也得留下一个老嬷嬷和三个侍女,剩下的其他人一并都带回去,但因为时间太晚了,所以会留一晚上,第二日清晨再走。 商量完之后,赵邦阴沉着脸再待不下去甩袖离开,而田秀也终于松了口气,转头却见旁边的坚都一直看着自己,她还一无所知歪了歪头,“怎么了?” 坚都眼睛都不眨一下,蓝色的眼睛深邃如海,偏旁边的灯火都倒印在他的眼中,便像海面的月亮,清冷皎洁,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阿姆说的,再次挑起战争是真心的?” “怎么可能?”田秀张大了眼睛,想也不想的摇摇头,并且十分认真道:“不论什么时候,我最讨厌的都是战争!” 坚都想起她的几个儿子都是在争权中死掉的,微敛了眼睛,又道:“那倘若赵国不同意您刚才说的那些,阿姆是否真的要把汉人公主撵走?若您当真讨厌她,我倒是可以代劳。” “这倒不用,她一个小姑娘,我们又不过才见面,既没招我也没惹我,我干嘛要讨厌她啊?”田秀惊了下,然后小心的看着他,生怕他真的以为自己讨厌赵梓落而对那个姑娘下手,万一不小心看起虐恋情深的开关,岂不是浪费自己一片苦心? 所以她连忙解释道:“其实我那么说都是为了气那个赵邦,说到底她自己都是被逼无奈,他父母兄弟子民都放弃了她,一个人孤零零来到这里,实在可怜,而且现在她既然已经嫁过来,就是你妻子了,你以后可要好好照顾她,莫要欺负她,知道了吗?” “......啊,对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坚都愣了下,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自己嘟囔了两句,转而又看向田秀,“说起来,我竟不知道阿姆的汉语原来说得这么好,且还懂得这么多,谈起事来连汉人使臣都不是您的对手,简直就像在中原生活过一般,真是吓了我一跳。” “啊......这个,其实也没什么了,我不是想着你好歹娶了个汉人媳妇,一时好奇便跟着学了一些,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总不能解释自己就是经常见某个皇帝儿子处理政事的样子,耳濡目染也就懂了一些,只能干笑几声,随后赶紧找了个借口就溜了。 第三十六章 绝情婆婆6 第二天一大早,赵邦便整合队伍出发离开。 虽然昨天一整夜他都在找机会想要见赵梓落一面,可她不知为什么一直都在田秀的帐篷里根本就见不到人影,且坚都防他防的紧,他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天亮,他都差点怀疑赵梓落是不是已经惨遭不幸被人灭口了? 可看着田秀笑眯眯派人护送自己离开,想着昨天对方也是顶着同样的表情将自己杀得溃不成军,又怕她旧事重提,再让自己把人接回去,而自己也实在没有磨蹭下去的借口,他最后又看了眼那遮的严严实实的帐篷,到底没等来奇迹,只能不甘心的和被留下的老嬷嬷交换了个眼神,骑上马,忿忿的转身离开。 他不知他前脚才走,田秀就找了个借口,把剩下的老嬷嬷和几个侍女一起打包发配的远远的,哪怕对方一副坚贞不屈以死明志的样子,她也不为所动。 “您这样做,难道就不怕公主醒来责怪,您没法子交代吗?” 田秀装恶婆婆都装出经验了,此时亦是不屑一笑,“天高皇帝远,这里可是我说了算,莫说是你们,便是公主都在我的手掌心,任我拿捏,你能那我如何?” “所以啊,你们最好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听话,别想逃跑也莫要闹事,不然草原上别的没有,毒虫恶狼可不少,只要让我发现你们有一点不轨之心,我就把你们献给狼神!” 哼,别以为她不知道赵邦怎么想的,非要留下这几个人绝对是间谍中的战斗机,这么明显的事情自己怎么可能会让她们有机会靠近男女主? 想搞事?下辈子也别想! 于是,就算那几人再怎么不情愿,可就像她说的,这里是她的地盘,她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反抗,只能暂时先忍下来,不情不愿的被几个壮妇给带下去。 结果田秀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等赵梓落好不容易醒来,只听说汉人全都走了,身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还当自己被彻底丢弃的小可怜再忍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这下不管田秀怎么哄她都哭个不停,没办法,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自己吧? 看着她真的是涕泪横流,连身为公主的矜持都抛开了。田秀想想也难怪,毕竟两族商议和亲都这么久了,她怕是早就在心里积攒了许多委屈,今儿也是找到了契机,罢了,就让她好好发泄一下,不然忍的太过,怕是会憋坏了身子。 等小姑娘抽抽噎噎好不容易收了势,只是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脸上还白一块黑一块,就是只小花猫,瞧着又好笑,又可怜。 田秀一边取出堵着耳朵的耳塞,温柔的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温声道:“哭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吧?瞧这张小花脸!这样吧,我们先去洗个澡,你洗洗身上的风尘,回来之后,我给你做烤馕和烤肉,还有双皮奶和奶茶,怎么样?”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她发现小公主其实就是个孩子心性,单纯率直,对人一点防备都没有,最大的兴趣就是吃吃吃,典型的有奶就是娘。 想想也是,她今年不过才十八岁,在现代也就是刚成年,还在上学都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可在这个时代都已经嫁了人,还是和亲,想想也真是造孽哟! 想到这,她不由的对小公主更加温柔,替她张罗的也更加殷勤周到,没瞧见对方瞧着自己的眼神渐渐闪闪发亮,只等注意到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像小尾巴似的跟着自己的人,回过头就见她脸颊微红,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一双眼睛却如水洗过一般澄澈透亮,干净的不含任何杂质,满满的都是依赖。 她拉着自己的衣角,仰头娇声道:“您待我真好,就好像娘亲一般,我可以叫您娘吗。” 田秀只觉的自己的心都想被是什么击中似的,满脑子都是‘这是什么绝世大宝贝,我死了!’‘rua她!’‘亲亲抱抱举高高!’这样的想法,忍了又忍,好歹怕吓着这个小可爱,只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你若不介意,与他们一样,叫我一声阿姆便好。” 小公主甜甜一笑,一瞬好像有花花盛开:“恩,阿姆!” “......” 田秀只觉的自己朝着怪阿姨的方向又迈进了一大步,为了转移注意力只好把刚才准备洗澡的话又说了一遍,小公主这才回神。 发泄过后,她的理智渐渐回了神,她终于想起刚才的自己着实失态,又想到自己确实好久都没有好好洗过澡,一瞬间脸颊爆红,下意识跑回了床上,抱着毯子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那副害羞的连脚尖都要藏起来,却不知这毯子实在太小,她顾得头就顾不得尾,偶然露出来的耳朵和脖子上的皮肤都红的像要滴下血来,田秀终于忍不住,遵从心底的愿望冲过去抱紧了她。 “......阿姆?”小公主吓了一跳,试探着从毯子里钻出来,田秀舒服的喟叹一声:“充电!” 她虽不知道充电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被抱着心底就好像有泡泡冒出来,轻飘飘又暖呼呼的,既舒服又安定的感觉,便也乖乖地任她抱着没有再多问。 不过小公主到底还顾忌自己没有洗澡,所以两人抱了一会之后便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彼此。 瞧着她有些可惜失落的样子,田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提议道:“待会我给你搓背怎么样?”小姑娘这才又重新打起精神。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来到温泉边,只是在看到温泉竟然是露天的,小公主还是有些迟疑。 “我们族里的人都是来这里洗澡的,所以你放心,我已经命人来查探过周围,不会有动物,也不会有其他人来打扰,很安全的。” 才这么说,就听的旁边一阵响动,两人抬头一瞧,就见水雾中闪现出一个黑影,高大健硕,好似熊一般,小公主尖叫一声,差点没晕过去! 田秀也吓了一跳,满脑子想的都是草原上有没有熊,可看着看着便觉得那个身影似乎有些熟悉? “......坚都,是你吗?”她试探着喊了一声,不想对面还真回应了自己,虽然声音闷闷的,好像野兽喉咙发出的响声,但确定那人是他后,田秀终于松了一口气。 “放心吧,他不是野兽也不是坏人,是我儿子,说来也是你丈夫,对了,你们还没有见过吧?”她笑着安慰躲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的小公主,没察觉到对方在听到坚都的名字后越发抖得厉害,也忘了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只想着趁这个机会让两人见个面也好,于是便朗声朝对面喊道:“坚都,你在这里正好,我和小公主在一起,你快来和人打个招呼!” 对面迟疑了一会,听着脚步声似乎并不怎么情愿,但还是走了过来。 然后便见云雾中的人影越来越高大,也越来越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长靴,鞋面微湿,向上则是穿着长裤的腿,布料沾了水紧贴着肌肤,隐隐可见奔张有力的肌肉线条,田秀还没来得及叹声可惜,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再往上看只见他腰间凌乱的盘系着几件衣服,再往上是完美的人鱼线和六块腹肌还有胸大肌! ???!!! “不是,你怎么连衣服都不好好穿?”田秀急切的喊了声,忽然感觉不好,转过头就见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公主双手遮眼,但指间却露出好大一条缝,眼珠子一动不动,可不是在偷看? 然后察觉到自己的视线,她终于意识到什么,后知后觉的补了一声:“......呀,呀?” “......” 许也是觉得自己这声实在太过敷衍,小公主跺跺脚红着脸跑掉了。 田秀忙叫人跟紧她,免得回头在把人给跑丢了,转头看着还带站在那里的坚都,没好气道:“你瞧瞧你,怎么出来连衣服都不好好穿,万一吓到了人家,把你当变态可怎么办?” “我正在这里洗澡,听到声音本来是想走的,屙屎......”坚都的声音闷闷的,脸上依然被胡子遮着看不出表情,但那双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不知是不是周围水雾弥漫的缘故,那里面也盈盈带着水光,瞧着好不委屈,“阿姆叫我,我只来得及套上裤子,再说就算比变态,也轮不到我啊......” 别以为他没看到,那个女人可是死死盯着自己,眼睛眨都没眨一下,真是的,都怪她,害自己竟然被阿姆骂! “但你这样子也确实吓到了人家,待会找个机会还是要和她好好陪个不是,知道吗?”田秀又看了一眼那不管怎么看都绝对完美的健硕身材,最后才道“好了,你还是赶紧把衣服穿好吧,天冷,莫要着凉。” “恩!”不知为何他声音里忽然就带着几分雀跃,田秀心道这孩子也是够心大,看来还是得自己想个办法,早点帮他把媳妇哄回来才行。 第三十七章 绝情婆婆7 回到帐子里的时候,小公主又躲进了坛子里把自己缩成了一团,这次说什么都不肯再到外面洗澡,无奈,田秀只好在帐篷里给她准备了一个浴桶,亲自伺候着她沐过浴之后,小公主的肚子饿了,想起自己答应要给她做好吃的,便找了个人陪着她,自己则去做准备。 不过在外面她正好遇到了多图,对方指了指身后的马儿,道:“族长捉了几只兔子让我给您送来,您若要吃的话,我这就让人处理了马上给您送过去。” 田秀看了一眼,发现那几只兔子都活着。说起来一看到兔子就想起了喜欢吃兔子的赵昭仪,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自己走时她都已经是淑妃了,身边有女儿陪着应该也不会寂寞,就是白慕冰和霍悦两人,自己给他的信他应该都看到了吧? 那本来是自己和霍悦的信,上面有提到她已经在一处小乡村住下。自己虽然也气白慕冰做的那些事情,可想想他后来也已经悔过,且还为霍悦守了三年,而且看样子霍悦应该也已经原谅了他,那她便再给他一次机会,希望他二人有个好的结局。 想到这,该给小公主做什么她已经有了主意,不过想想像小公主这样天真烂漫的年纪该是喜欢小兔子的,便留了两只给她玩,剩下的都做成麻辣兔头、辣子兔丁和红烧兔肉。 拜托多图将兔子处理了,她自己亲自下厨,没一会就全做好了。 小公主果然吃的很高兴,想不到她看着白白软软,却和赵昭仪一样十分喜欢吃辣,一块兔子肉就着四五个辣椒吃下去都面不改色,看的田秀都瞪大了眼。 两人吃的正高兴,坚都却来了,田秀本来并未觉得什么,抬头一看见他的样子,却愣在了那里。 坚都竟然剃了胡须,往常毛躁蓬乱好比金毛狮王的头发也都扁成小辫垂在脑后,露出一张带着异域风情的俊逸脸庞来,她这才发现他的年龄其实也不大,脸上还有未褪去的少年稚嫩,但因为早就已经经历过战争,所以偶尔粗眉微凝,瞥眼看过来又有几分凌厉和傲然。 但每当自己细看的时候,那双湛蓝的眼睛就像湖水,只剩微微泛起的浪花,仿佛自己乍然瞥到的危险都是错觉一般。 他笑着,蹲在自己面前,一脸好奇,“听说阿姆亲自为别人下厨,将我打来的兔子做成了好吃的,还是草原上都没见过的,闻起来果然好香,不知我可不可以和你们一起用?” 应该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前半句话一直咬着重音,搞得她心里莫名有点愧疚,都不好拒绝,只得同意他留下来一起吃。 可坚都毕竟是个男的,食量非常大,这点东西根本就不够他吃的。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看着坚都应该并不擅长吃辣,没吃几口就得喝几口水解辣,但筷子却一直都没停下过,尤其是对着小公主喜欢的辣子兔丁,两个人的筷子都快打起来了! 不,他们是真的要打起来了。两人明显都在较真,筷子一直抢来抢去的,直到盘子里剩下最后一块兔子肉,坚都抢先夹起来,耀武扬威的看了赵梓落一眼,在对方的瞪视下慢慢的塞进嘴里。 “唔,阿姆做的兔子肉果然好吃!” “!!!” 赵梓落气的都红了眼眶,眼睛落在远处特意留下的两只兔子身上,委屈的眼泪不争气的从嘴角留了下来。 “阿姆,你看那两只兔子这么可爱,不如我们......” “你都吃了那么多,仔细积食,闹肚子!”田秀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额头,劝道:“再说今晚可是有特地为你准备的洗尘宴,你总得留着肚子今晚继续,草原上兔子多得是,你若喜欢,以后再让坚都打来就是。” 说着,她警告的瞪了坚都一眼,这人也是,那可是你媳妇,怎么都不懂的让着些,还故意和她对着干,亏自己拼命给你想办法,你要是再敢不顺着梯子下坡,可别怪她大义灭亲! 正在喝水解辣的坚都一个激灵,不情不愿的点点头,见凶神恶煞一般盯着自己的田秀终于满意的转过头,他撇撇嘴,捧着都没吃饱的肚子起身往外走去。 田秀下意识问了一句:“你去哪?” 坚都实话实说:“我没吃饱,出去再打些猎物来。” “那正好,你带着落落一起去吧。”田秀拼命冲他使眼色,“落落刚来,你就带她四处逛逛,一来看看风景也算熟悉下以后生活的环境,二来就当饭后消食了。” 广袤的大草原,孤男寡女,天为盖地为庐,最是容易激发人性的本能,感情不要发展的太快哦! 可坚都还没开口,赵梓落就忙不迭的摇头:“不要,我才不和他去,我要留在这里陪着阿姆!” 坚都面色顿时冷了下来,不屑的勾起嘴角,“我看是你根本就不会骑马,怕被人看笑话吧?也是,到底是汉人,哪里比得上我们草原儿女,我们可都是从马背上出生的,天生就会,怕了的话就赶紧直说,也没什么丢人的!” 赵梓落立马不干,回呛道:“你说什么?我们汉人自然也是会骑马的,绝不会比你差!” “哼,嘴上说的厉害,有本事马背上比比?” “比就比,谁怕谁!” 直到两个人走远,田秀忽然反应过来,坚都这招可真是绝啊,先借着抢东西消除小公主对自己的害怕之心,又用激将法逼着她和自己出去,瞧着直男十足,其实套路满满,还真没看出来啊! 而像她这样想的显然并不止一个人。 见坚都正在挑马,多图惊讶的凑过来,新奇的围着他转了一圈,一脸揶揄道:“之前看你对汉人公主满嘴嫌弃,这转头就为了人家把胡子都剃了,你不是一直很宝贝,说没有胡子的男人都没有男人味吗?哟~看不出来你也是个口是心非的男人哦。” “别提了!”坚都一把推开他,脸色阴沉道:“若不是怕惹阿姆生气,鬼才懒得理那个汉人公主!” “她竟然敢叫阿姆为阿姆,凭什么,那是我的阿姆!”想起这个坚都就气的不行,碎碎念道:“连我都没吃过阿姆亲手做的菜,她还吃我亲手捉来的兔子!听说阿姆还陪她洗澡、睡觉,还敢说我胡子吓人,趁机占阿姆的便宜,可恶,真感到害怕的话怎么不干脆吓死她啊!” 坚都忿忿的一拳打在木桩上,忽然眼睛一亮,若有所思道:“阿姆还让我带她骑马,你说我偷偷结果了她,然后说是狼吃了她,行不行?” 多图吓了一跳,他万万没想到坚都竟然会吃醋到这个份上,见着木桩上裂纹四散,他缩着脖子往旁边躲了下,才道:“我觉得不行,就算阿姆信了回头也会迁怒到你头上的,你还是放弃的好。” “......可恶!那个汉人公主又吵又闹到底哪里好?早晚有一天一定除了她!” 当然,这些田秀都不知道,她只看到高(hu)高(xiang)兴(xian)兴(qi)一起出去的两人,忽就觉的自己现在就像是催婚多年,终于看到儿子女儿点头愿意相亲的老母亲,恨不得两人明天就成亲!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出去的时候还是两人一马,回来的时候马上就多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伤残人士。 而且坚都阴沉着脸全身都在冒寒气,而小公主则十分兴奋的样子,对着那人嘘寒问暖好不体贴,吓得田秀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回事?难不成这出去一下小公主就移情别恋了? 第三十八章 绝情婆婆8 不过她很快就把这个想法去除了,毕竟那两人都没恋爱,又哪来的移情呢?呵呵。 “......” 田秀立马将坚都拉到一个小角落,严声逼问道:“你们不是出去约会了吗?怎么还带个人回来?这人什么来历,你们在哪遇见的,小公主干嘛对他这么上心,到底怎么回事?” 坚都本来心情就不好,但一见是她周身迫人的气场立马就软了下去,可再听她满嘴问的都是别人的事情,脸上又露出别扭的表情,是那种想要生气又不敢,但要这么乖乖听话也不情愿,只能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还希望她能够发现,一直拿眼偷瞧,就像个怀春的少女,看的一旁的多图直冒鸡皮疙瘩,捂着胳膊往旁边躲了躲。 田秀等了一会都没听到他回话,抬头一见他这幅样子,先愣了下,然后忍不住抬手掐了他一把,“都什么时候了还闹别扭,小心媳妇真的和别人跑了呀!” 她那一下都没怎么用力,而且坚都皮糟肉厚,肌肉硬邦邦的,掐他疼的反而是自己。 可看着她一脸急色,坚都反而笑了,“阿姆急什么,您要是想要儿媳妇的话,族里多少女人排着队任您挑选,何必非要这个汉人公主?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真不知道您到底喜欢她哪里?” 您看看我啊,我可比她好太多了! 当然,他这句话忍了忍到底没说出口,毕竟他好歹都是个族长,像个小孩一样向阿姆撒娇也太失身份了。 所以他只是瞪了一眼旁边一直肩膀抖个不停的多图,然后满脸希冀的看着田秀。 而田秀一脸疑惑的看了他好久,刚张了张嘴就被旁边忽然冒出来的赵梓落抢了过去。 “阿姆你想要知道什么都来问我就好了,这个大坏蛋一定都在说我的坏话,你不要理他!” 这个女人!竟然恶人先告状! 坚都看着指着自己鼻尖的纤纤玉手,忽然就气笑了:“哼,我还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在你说你坏话,明明就是你自己做了坏事,你们汉人管这叫什么?对,做贼的都心虚!” “是做贼心虚!你个土包子不要不懂装懂,简直笑掉别人的大牙了!” 田秀看着吵架的两人,那种看猫狗打架的感觉越发明显,想着这大概就是小两口独有的情趣,不是有句话叫打是亲骂是爱?见不会出事,便也没有阻止,只任他们去闹,自己则过去看那新来的人。 刚才匆忙她没来得及看清,现在他被洗干净了,她才发现这人长得十分秀气,巴掌大的脸,小小的鼻子和小小的嘴,若不是面皮黑糙昏迷不醒,还真会以为是个姑娘。 而就在侍女准备帮他擦洗身子的时候,那人却忽然醒了过来,紧紧捏着侍女探向他胸口的手,面上还有未完全清醒的迷茫,然而身子已经本能的半弓着后退,戒备的看着众人。 “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你们要做什么?!” 照顾他的是赤那思部落的人,并不会汉语,所以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此时被他捏的痛呼不停,田秀连忙想上前搭救,却被他喝退,只能保持一段距离试着安抚他。 “你冷静一点,莫要伤人!” “这里是赤那思部落,我的儿子和儿媳在草原上发现昏迷不醒的你并将你带了回来,我们并没有恶意,可以先请你放开我这无辜的侍女吗?你弄疼她了。” 那人依然一脸警惕,尤其是在看清周围都是自己不认识的外乡人后,反而更加捏紧了那个侍女。 真是,碰到了最遭的情况。 田秀心里暗暗啧了一声,面上却更加和善,毕竟对方现在可是手握‘人质’,且看着精神高度紧绷,自己可得小心,绝不能让他有伤人的机会! “你是赵国人吧?我们赤那思部落已经和赵国议和,就连我儿媳都是赵国的公主,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们真的对你没有任何威胁,再说,我们若要害你,又何必要再费力救你呢?” 那边还在吵架的两人听到响动赶过来,赵梓落一见他这样,气的骂道:“你这人,我们好心救了你,你怎么反而恩将仇报呢?” 而坚都则是挡在田秀面前,虽然就这人的小身板自己单手就能弄死他,但还是小心些莫要吓到阿姆。 所以他只是一手搭在腰间的弯刀上,挑眉一笑,宛若露出獠牙的狼,威胁道:“有趣,敢要挟我的,你还是头一个。” 田秀明显感觉到在看到小公主时,对方身上的敌意变得更加尖锐,反而是在看见坚都时,他忽然就松开了那个侍女,挣扎着躺回原处,举起双手道:“我知道了,有这样的勇士在我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是我错了,你们不要伤害我,我投降。” “......” 这突然来的变故搞得众人皆是一愣。 “你倒是识相。”确定对方真的不会再反抗后,坚都微微让开,还不忘得意的朝赵梓落撇去一眼,气的她鼓了鼓腮帮子,眼珠子一转就坐在田秀身边,还拉着她的胳膊宣示着主权,这下被气到的反而轮到坚都了。 她哼一声,意有所指的对那人道:“幸亏你反应快,不然某个小气鬼真的有可能把你一刀一刀活剐了不可。” 那人闻言却是幽幽的看了她一眼,直看的赵梓落心里发毛,不舒服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无事。”那人忽然一笑,眼中满是嘲讽,“我只是在想,你竟没有指责我投降太快,太过没骨气。” “我为什么要指责你?”赵梓落比他还奇怪,“毕竟双方相差悬殊,这个时候自然是保命要紧,再说,该怎么做本就是你自己的事,又哪里轮得到我来诘问?” 因为汉人大多自命清高,对外族更是瞧不起,正所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刚才的举动无疑是损了汉人的‘风骨’,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定会沦为一辈子的笑柄,谩骂和指责,非戳的他脊梁骨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他本来以为从小金尊玉贵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一定是骂他骂的最狠的人,不想她竟如此豁达,不仅不怪他,甚至还十分理解他? 而多少了解一点情况的其他人也同样没想到赵梓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都齐齐看向她,赵梓落眨眨眼,一点自觉都没有,紧接着又立马投下另一个炸弹:“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好奇另一点。” “我见你耳后有刺字,该是受了黥面之刑,伤疤还很新,按理你还在服刑,可为何你却会在这里出现?” 这话一出,众人齐齐看向那人,但见他面色苍白,俨然亦是十分震惊,“你一个公主,竟然知道这么多?” 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且之前被他压下去的敌意又隐隐冒了出来,他一双眼睛直直的看向赵梓落,眸中厉光闪烁,若眼神能化做实物,她怕是早被他乱箭射死了! 田秀隐约觉得不对,赶在他开口前连忙对坚都道:“说起来都这个时候了,也不知道晚宴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坚都,不如你先带着落落去看看晚宴准备的食物,若有她不喜欢的地方立马就让人换了。” 坚都看了她一眼,没忍住撇了撇嘴,一副不怎么情愿的样子,但最后还是将叫着“我没忌口,什么都行!”的赵梓落一把提溜起带走了。 。 第三十九章 绝情婆婆9 不过多图倒是被他留了下来,田秀也知道他到底是担心自己,便也没有拒绝,回过头就见那人一脸审视的看着自己,撞上自己的视线也不躲避,甚至还开口嘲讽道:“听说赤那思部落和赵国刚结束战斗,逝去的将士们热血未干,你们竟然还能对汉人公主如此客气,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你!”一直嬉皮笑脸的多图脸色一变,手中的刀已经落在他的颈边,他鹰隼一样的眼睛直盯着他,口中却对田秀道:“这小子瞧着就不像什么好人,阿姆,不如让我一刀了结了他!” 田秀总感觉哪里不对,想了想,道:“不过是败犬乱吠,你何必动那么大火气?” “毕竟我们是胜利的一方,这点气度还是要有的。” 她招招手,多图哼了一声,将刀收回来时对方的一缕头发被他削了下来。 那人却依然在笑,既没有因差点没命而感到害怕,也没有预料中的生气,只是嘴角的嘲讽越发浓郁,却不知是对谁。 这实在不对劲。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汉人对外族可是十分敌视排斥的,不然也不会有‘蛮夷’、‘戎狄’这样的词,就是汉人对其他外族的蔑称。 但面对自己明显的挑衅,这个人既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反驳,这实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想到他方才对小公主的态度,田秀试探道:“比起我们,你才是最奇怪的吧?” “她可是你们国家的公主,你不对她恭敬有加,似乎还充满敌意,这又是何道理?总不会是因为她当面拆穿你是一个逃犯这一事实?” “说起来,都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过。”那人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突然转移了话题。 他微微后倾着身子,似乎想摆出一个随意的姿态,但因为身上都是伤,所以他动的并不轻松,不时传来隐忍的闷哼,声音沉沉,像积重的乌云。 “我名叫林玉,本是赵国一普通商人,自认一生勤恳忠孝,不曾做过违背良心、国法之事,不料换来的却是奸人所害。 他污蔑我偷盗,夺我家产,逼我受黥面之辱,家中老母多番上访伸冤,却无一人敢受理,就是因为那人是户部侍郎的儿子,他爹又是裕王赵邦的亲信,便可只手遮天,我母亲求救无门,生生被他们逼死!” “你当我为何宁愿冒着客死异乡的风险也不愿只在牢城营中呆几个月?就是因为昏君无道,佞臣猖狂,现在的赵国早已腐朽,只要是赵国国土,在哪里又有何区别? 既赵国已无我立足之地,那我就来到这里,总有一日,我定能够找到机会报仇!” “报仇?”田秀皱紧了眉头,“你想如何?” “来和我合作吧!”林玉眼中充满了自信,带着商人对利益的算计,还有难以忘怀的仇恨,“听说赤那思部落要和赵国重新谈判,汉人多狡诈,想来你们应该已经领略过了,我可以帮你们,狠狠的刮下他们一层皮,我既报了仇,你们也获了利,如何?” “可你再怎么说都是汉人,当真愿意为了我们而和昔日的同族敌对?要知道这可是叛国之罪!” 要真论起来,这个时代的赵国和赤那思就相当于现世的某个岛国和本国的关系,那可是积攒了多年的仇恨,林玉的行为不易于是卖国汗j,想也知道他这样的行为若是被赵国人知道了,他可就真的一点后路都没有了。 而林玉面上闪过一抹狠绝,还不犹豫道:“反正我母亲也已经被他们逼死,我在赵国早已无牵无挂,是他们不仁不义在先,我只不过是让他们赔付一点钱财所做利息,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那又为何会选上我们?” “其实本来只要是能帮我的不论是谁都可以,只是你们胜算更大,而且眼下就有正好的机会,商人是最重利益的,你帮我我便帮你,互惠互利,何乐而不为?” 田秀细细的打量着他,似乎在考虑他话里的真实性,但林玉的脸上没有半点犹豫和心虚,她到底还是不能马上答应他,只道:“这毕竟事关我们部落的存亡,我不能将那么多人命全都堵在你一人身上,我总要考虑一下。” “你可以留在这里先养伤,但在此期间我会派人跟着你,只要你不做危害到我部落的事情,不太过分的要求都可以提。” 林玉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多谢。” 看出他神色疲惫,此时在自己面前已是强撑着,田秀没再多留,直到走出帐篷,一直憋闷的胸口终于得到了几分解脱。 她到底自小都是汉人,即使没有什么偏见,但听到林玉提到赵国的衰落,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唏嘘,更何况还是那么惨烈的故事,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缓过来。 这时坚都找过来,担心的看了她一眼,“阿姆可是哪里不舒服?” 他虽然在问话,但眼睛却危险的看了帐子一眼,田秀连忙对他摆摆手,只道自己没问题,然后又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和他说了,末了犹疑道:“听他的意思是想和我们合作,而我们现在也确实很需要一个熟悉汉人的人来帮忙,可这个人一时我还并不能完全信他。” “一来他的底细我们还没有完全摸透,不知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也不知他脾性到底如何,值不值得信任;二来,我见他心中充满了仇恨,我只怕他会丧失理智,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免得拖累整个部落。” 她没有说的是,在原书中并没有出现林玉这么一个人,和上个世界一样,竟然又出现了变故,她不知这是好是坏,但多些警惕总是好的。 可坚都听后却道:“我倒觉得可以一试。” 见田秀不解,他试着解释道:“和他有仇的又不是我们,再说部落有我,绝不会让他有机会耍手段的。而且我总有种直觉,他说的应该的都是真的,不如就让多图去跟着他,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这边再好好查查他的底细?” 田秀一想,还真被他说动了几分。最重要的是,在原书中坚都的直觉非常准,总是能帮他躲凶避货,所以虽然并未有任何科学依据,但听他这么说,她不由得就有了几分信心。 “既然这样,那就先按你说的去做吧。” 多图倒还好说,不过查人底细这种事情又该让谁去呢? 田秀想了想,最后还是去找了小公主。 对方正捧着一根羊腿啃得开心,田秀找到她,也没有将事情都说出来只是简单的问了她几个问题。 “户部尚书的儿子?”小公主歪头想了想,“我知道这个人,他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打架斗殴强抢良家妇女简直无恶不作,在未和亲之前,我还听说他和京城一位富商闹了起来,结果逼得人家抄家流放,当时闹得可凶了,只是不知后来怎么就不了了之了。” 田秀一听,心道原来林玉说的都是真的。 但照小公主这么说,她不免又想更多,许是上个世界做太后的习惯,她现在做事总会用另一种角度来看,就发现林玉这件事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想赵国才刚打完一场仗,不论是人力还是财力都损耗巨大,而恰好这个时候林玉就被抄了家,财产还全都被充了公,不说这不是故意的,还真没人信。 再想起林玉说的话,看来发现这一点的也不仅仅是她一个人。 田秀心里有了主意,加上后来接触之下发现林玉这人当真十分有才华,而多图也汇报说这人并没有什么可疑的迹象,待他养好伤后,她便试着让他帮忙处理一些部落的事情。 只是有了他帮忙,自己愈发清闲,看着感情一点进展都没有的坚都和赵梓落两人,田秀真是愁白了头。 第四十章 绝情婆婆10 这几日两人依然是打打闹闹,互相斗嘴,想着‘打是亲骂是爱’,而且文中常见的套路不是也有‘欢喜冤家’这么一说?所以田秀本来也没想多管。 可她后来就发现这两人是不是有点太黏着自己了? 吃饭跟着,睡觉跟着,就连洗澡......要不是男女有别,瞧坚都的样子似乎还真的想跟来! 不是,不能跟着一起泡温泉你干嘛要摆出一副失落的样子?还有赵梓落,你又为什么要一脸赢了的得意表情? 莫名有种自己是被争夺的乙女游戏主角的感觉,吓得她很想抓着两人的肩膀猛摇,你们这是畸形的爱,都给我清醒一点啊! 后来她就发现这两人虽然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还算和善的样子,可背地里是真的不少给对方使绊子,便是不清楚两人到底结仇到何种地步,但就某一次自己不小窥见的两人暗地里目光相触,彼此的眼神间都似有火花四溅,照这样下去,莫说要他们谈恋爱了,说不定原书中背后捅刀子的事件还真的有可能发生! 一想到这田秀就更加忧愁了,偏就算她有心撮合,可每次那两人都会在面上痛快答应,一副相亲相爱的样子,只要一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就会嫌憎的立马分开,自己又不能真的全天一直盯着,真是可恶! “所以这么长时间了他们才会一点进展都没有啊!”这天在来看林玉工作的时候,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而正在埋头处理账务的林玉也极其自然地接了一句:“夫人若只是想让族长和公主圆房的话,在下这里倒是有一种药,只是不知药效如何,您要是不介意倒是可以试试。” “真的?”田秀眼睛一亮,但很快又可惜的摇摇头,“......还是算了,肉体上的结合终究是空洞的,要是彼此不是真的心悦对方,这东西就是个祸害,搞不好情侣不成变怨侣,那才是真造孽!” 她蔫蔫的趴回远处,猛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又嗖的支起身来目光炯炯的看着林玉,“不对,你怎么会有这种药的?” “想不到你瞧着一本正经竟然是这样的人!”田秀一脸被骗了的表情,转而又露出一脸兴味和八卦,“那你是怎么得到这种药的?还是说你想用在谁身上?说来听听,我也可以帮你一起参谋参谋?” 林玉静了下,笔尖的浓墨滴下弄脏了纸面,他面不改色的换了一张,忽然道:“夫人近日来可不是为了和在下说这些可有可无的事情吧?若您有什么需要在下的地方还请直说,赴汤蹈火,必定在所不辞!” 田秀一看他板着一张死人脸油盐不进的样子就知道没戏,一旦他不想再说就会咬紧了牙关,任谁都别想从他嘴中再撬出一个字来,所以只能无趣的撇撇嘴,转而想起另外两个让自己头疼的人,又皱起了眉。 原书中描写的感情是男主对女主一见钟情而不自知,直到后来因为极度渴望亲情却惨遭原主屡次折磨,受够了打击心灰意冷之下转而被女主的单纯和善良治愈,渐渐终于发现自己的心意。 而女主则是起初嫁到陌生的地方感到害怕和寂寞,后来才发现男主是一个果敢坚毅,成熟又细心的温柔男人,最终倾心于他的英雄气概下。 于是两颗孤单的心相互吸引,两个寂寞的人互相依偎,彼此鼓励、安慰,终于得到救赎,成就眷属。 但现在自己不可能再像书中那样对待坚都,他一直寻求的亲情从自己这里得到了慰藉,而小公主也一直被自己仔细照顾着,从来了就一直吃吃吃,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八成也没想过孤单寂寞这一类的事情。 所以相互救赎什么的就别想了,而什么温柔啊、细心啊之类的就更加别提了。 田秀想起他为了和赵梓落争晚上睡在自己帐中的权利,抱着枕头在自己账外守了一宿,生生被冻感冒,后来没办法,自己只好另外给赵梓落安排了一个帐篷,又为了安抚她,将三人的帐篷都紧挨着排成一条直线,两人这才终于满意。 也是从那一次之后,这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神明显就变了,有时自己还会听到他们嘴里碎碎念,像“幼稚鬼”、“没断奶的”、“小偷”、“大骗子”之类的字眼,怕是在他们心里,彼此的形象都早已经碎的不能再碎了。 所以,果然两人感情上的绊脚石还是自己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田秀还是十分无语的一手捂上自己的脸,深深地叹了好长一口气。 “要照您这么说的话,那么眼下最要紧的应该是尽快挽回对彼此的印象才行。”林玉听完她的话,虽不知她到底想了什么以至于一脸绝望,但她一直耗在自己这里也实在不是办法,想了想,便道:“在下虽对感情并不清楚,但是一些话本子里写的感情也多是经历过各种磨难和考验才能修得正果,夫人不如往这方面想一想?” “我试过了呀,可是根本就不行啊。” 提到这个田秀就郁闷,想她自诩恋爱小天才,可偏偏就是对这两人束手无策,小公主先不提,实在是坚都太鸡贼,他那如野兽一样的敏锐直觉总是能够准确的躲避自己设下的圈套,简直就是无视一切外挂一样的存在,着实令人生气! “这样啊。”林玉亦是可惜的叹了口气,“说起来族长不仅具有领导才能,受人拥戴,在族中还是第一勇士,武功高强,可谓文武双全,这样的人,怕是没有人能让他尝到失败的滋味吧?” 他本是无心感叹,田秀却忽然双眼一亮,左手拍右手,“我知道了!” 她怎么忘了,能让坚都都惨败,还让男女主感情进展飞快的人,自己这里不早就有一个吗? “说来前天才下过一场雨,草原土质松软,眼下又是兔子繁衍的好时节,兔子打洞一连串,很容易塌陷,总会有人踩空,掉进洞里呢。” 林玉现实顿了下,随后了然一笑,“夫人说的是,在下这就吩咐下去,提醒下面的人多注意才是。” 第四十一章 绝情婆婆11 第二天一大清早的,田秀就找了个借口让两人一同出去,小公主虽然有些嫌弃,但还是乖乖听话,只是临行前少不得抱着自己撒娇好久。 而坚都先是羡慕的看了赵梓落一眼,然后再看向田秀的时候,眼中的神情就好像在说“你还没死心啊?算了,你想玩就陪你玩玩吧。”,实在敷衍的很。 田秀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在他愣在那里的时候,笑眯眯道:“早去早回,记得照顾好小公主,你也要小心。” “......恩。” 看着坚都明明想笑却又拼命忍着,转过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子转移注意力,可嘴角却翘得老高,田秀忍不住得意一笑。 我就不信我连你还搞不定! 最终等得不耐烦的坚都一把提溜着撒起娇来没完的小公主骑着马儿渐行渐远,田秀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道:“这次若再不能成功,那就活该这不开窍的蠢直男单身一辈子!” 太阳慢慢升高,田秀也转身往回走,只是才走到一半就忽听得身后马蹄踏踏,还当那两人又去而复返,回过头却见金色的阳光下,骑着马儿的勇士被镀了一层金边,越来越近,高大俊美的身影仿若阿波罗降世。 尤其是他手捧着鲜花缓步而来,看到自己时虽然惊讶了一瞬,但很快又笑完了眼睛,挑出几朵花捧在自己面前。 “早上好阿姆,今天的您依然与以往一样美丽,鲜花配美人,愿狼王保佑您有美好的一天。” 那一刻,饶是田秀都忍不住心间一颤,等回过神就见他已经捧着剩下的花转身进入另一个帐篷。 她眨眨眼,认出那正是林玉平时处理事情的地方,还来不及惊讶,就见他又走了出来,两手空空,那么多的花都不见了踪影。 那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个开关被打开了。 “这小子难不成......” “夫人躲在这里做什么?”才这么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音吓了她一跳! 她下意识想起身,可是因为太过突然,加上这个身体真的是年纪大了,所以只听某处关节咔哒一声,她才直起来的身子一下就又软倒在地。 “哎呦,痛痛痛痛!” “夫人!”林玉也顾不得追问,连忙上前搀扶,“夫人莫要妄动,在下先扶你进去!” 正巧,离他两最近的就是那办事的帐子,刚一撩开帘子便觉的异香扑面而来,帐中各个角落都插着五颜六色的花,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林玉,只见他一脸淡定,似乎并不奇怪,她便猜想看来多图做这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夫人这只是轻微扭伤,上过药之后再修养一阵子便好,不过也记得莫要再乱动,以免加重伤势。” “若是不嫌弃,您就先在这里休息下,待会我再让人将您抬回去。” 林玉替她仔细查看后,发现并无大碍,这才转头看向那满帐篷的鲜花,这下田秀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一种无奈的情绪,他袖子挽起,先取了其中一朵插入案桌上的小花瓶,将已经有些萎了的旧花拿出来,顿了顿,似乎朝这边瞥了一眼,才仔细把它擦干净水分,夹到旁边的书页里,最后才将剩下的花都收拢起来装进篮子拿了出去。 田秀听着外面似有小孩的笑闹声,好一会他才回来,脸上带着笑容,对自己点点头,“抱歉,让您久等了,我已经叫孩子们去找人来,您再稍等一下。” “不妨事。”田秀想他应该是把花都送给了小孩子,于是故作可惜道:“这花摆着挺好看的,且芳香沁人,为何要送人,实在太可惜。” 林玉笑道:“若只是观赏,我留着这一支已经足够,剩下的只会扰乱我的思绪,而且与其让它们白白枯萎,倒不如送给更多人,换来更多人的笑容才算不辜负他的心意。” “这么说,你知道这花是谁送来的?” 田秀立马眼前一亮,可林玉却摇摇头,“是谁送来的并不重要,我不过是以己度人,觉得这么做我会开心,才会这么说罢了。” 所以说,有时候和林玉说话真的很难,自己明明都快抓住他的小尾巴了,他却灵活的一转,又躲开了。 真是,她就不信他当真是个桶,油盐都不进的! 可等田秀重整旗鼓再想追问的时候,屋内忽然一亮,有人兴冲冲的高喊道:“林先生,你叫我?” 田秀看过去,可不就是多图? 这两人站在一起?她立马打开全身的恋爱雷达,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眨也不眨,就想看出他们到底有什么猫腻,可是任她怎么瞧,两人都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虽然瞧着似乎感情挺好,可却并不逾矩,没一会她的雷达天线就全都萎了下去。 “如此这般,就麻烦你了。”而那边林玉已经把事情都交代完了,多图爽朗的拍拍自己的肱二头肌,“阿姆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回去的路上田秀一直失落的打不起精神,见状,多图道:“阿姆您莫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可莫强忍着,毕竟您现在的年龄可比不得年轻人,身体......疼疼疼,阿姆你快松手!” 田秀抬手不客气的拧着他的耳朵,大骂道:“臭小子,老娘我年轻的很,信不信我现在把耳朵给你拧下来!” “是是是,从阿姆手劲来看就知道您威风不减当年,快松开快松开,真的要断了要断了!” 田秀非但没放过他,反而将他更加扯向自己,“臭小子,老实交代,一大清早的就摘了那么多花,是不是早就图谋不轨了?!” 多图愣了下,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阿姆你莫乱说,林先生和我可都是男的,让别人听到了误会可怎么办?” “我有说你是对林玉图谋不轨吗?” “额,这......” 多图一时哑口无言,田秀看着他另一只明明没被扯,却同样发红的耳朵,终于大发慈悲的放开他,得意道“在我面前你有什么好藏的?再说男人又如何?只要有爱,性别根本就不是问题!” 这下多图是真的有些惊讶,他看了田秀好久,确定她并不是在说笑,而是真的这么认为,不由意外道:“我从来不知阿姆竟是这样想的。” “不过,现在我和林先生之间真的没有什么,阿姆你还是不要乱想了,我一个糙汉不会觉得什么,可若惹得林先生不高兴就不好了。” “再说,阿姆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不该是族长吗?他和汉人公主也在一起好长时间了,却一点进展都没有,要不要我帮帮你?” “怎么帮?” “唔......暂时还没有想好,不过若阿姆需要的话,只要不是危及部落的事情,不论做什么我都愿意。” 田秀因他的话而陷入沉思,等反应过来才察觉自己竟然就这么被他带偏了话题,再想和他继续聊之前的事情,可一抬头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帐子,身边哪里还有多图的影子? “可恶,竟然让他溜了!” 正忿忿不平时,有人忽然来报:“族长回来了!而且他又带回来一个人!” 第四十二章 绝情婆婆12 田秀都没来得及纠正他嘴里的那个‘又’字,只想着让他赶紧扶着自己去看看,不料刚走到门口就和急匆匆跑进来的坚都差点撞个满怀。 “阿姆,听说你受伤了?伤着哪了?快让我看看!” “不妨事,不过是膝盖闪了一下,算不得什么。”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被坚都一脸慌乱,像对待什么易碎的东西一般,小心的搀扶着又躺回了榻上。 期间田秀几次都忍不住痛呼出声,这时坚都就会露出又急又气的表情,嘴上更是自责道:“早知会有这样的变故,我今天就不出去了,若有我陪着,阿姆也就不会出事!” “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你的事。”她也不知第几次开口解释,忽然就听有人惊呼一声,然后团黑影扑倒在自己的榻上,接着便响起十分嘹亮的哭声,那熟悉的魔音灌耳,不是赵梓落又是谁? “阿姆!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呜呜,早知道我就不出去了,阿姆你可一定不能有事啊!” 这两人也是,连喊话都这么默契,怎么感情就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呢? 田秀在心里扼腕不已,但也是真的被他们两个烦的不行,她都懒得解释了,反正都没人听,只能看向坚都,希望他能够赶紧解救一下自己,不然自己可就真的要被吵死了! 而坚都也终于不负所托,他抬手揪了揪她脑后的小揪揪,没好气道:“好啦,阿姆没事,可如果你再嚎下去,吵着阿姆休养,我可就不保证了。” 小公主抽抽噎噎的吸了吸鼻子,“好嘛,我不哭就是了。” 田秀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长长吐了口气,转头见她身后还有个人影,那模样眼生的很,尤其是在看到自己时,她明显瑟缩了下身子,越发躲在后面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注意到她的视线,坚都道:“我们这次出去又捡了一个拖油瓶回来,说起来要不是她这个喜欢捡人的毛病,磨磨蹭蹭的,我们就能更早回来了。” 被点名的小公主冲他皱着鼻子做了个鬼脸,转头对着田秀撒起娇来,“阿姆你别听他乱说,这个人名叫可人,是之前同我一起陪嫁来的侍女,今日也是碰巧见到她才把她带回来的,我才不是故意要磨蹭,他才是故意欺负人,阿姆你可要帮我!” 那侍女听到自己的名字膝行着上前几步,战战兢兢的对着自己施了一礼,“奴可人见过夫人。” 而田秀根本就没注意到她,她全部的心神全都落在了那两个正在互相埋怨的人身上。 哟,不得了不得了,瞧瞧自己发现了什么?这不同于以往的打打闹闹,又是摸手又是摸脸的,眉眼含情,嘴角带笑,这哪里是互相甩锅,根本就是打情骂俏! 看来自己的办法真的奏效!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明显进了一大步! 这么重要的时刻,她可得要好好庆祝一下,必须得上82年的狗粮来压压惊! 而就在她心潮澎湃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被所有人都忽略的侍女突然哭了起来,跪伏在地上的身体抖个不停,就像压抑着痛苦再也受不住一下爆发,她哀恳道:“求夫人开恩,饶过奴吧,奴再也不敢了,夫人饶命啊!” “可人,你这是怎么了?” 她突然来这一出,搞得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坚都更是第一时间警惕地站起来,将赵梓落一把拉到自己身后,一脸不善的看着那个侍女。 “公,公主......”那侍女先是畏惧的看了一眼坚都,转而不小心又瞥了一眼田秀,然后身子就抖得更厉害了,她一副‘我有一个大秘密但我不能说’的样子,玩得一手欲说还休,一下就把嫌疑都推到了田秀身上,好像她背地里都做了什么坏事一般。 田秀好歹也是亲身经历过宫斗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越是这样,她就越要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昂着下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蓦地嗤了一声:“行了,别在我面前装这一套,你想要什么直说就行,搞这么多,烦人!” 侍女将头磕的咣咣作响:“是,都是奴的错,夫人慈悲,只要留奴一条狗命,让奴留在公主身边有口饭吃,奴这辈子都不忘您的大恩大德,下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 这人一副铁了心要拖自己下水的样子实在恶心人,而一旁的赵梓落忽然满是好奇的问道:“可人,难不成你以前连饭都吃不饱吗?” “奴婢......” 她不等她回答,又道:“可是你怎么比以前还要z......胖上许多?” “......” 那侍女先是目瞪口呆,眼泪挂在脸上要掉未掉,然后渐渐肤色变得越来越红,脸上的表情也变成了羞愤欲死,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嚎的比之前还要真情实感,可见是真的很伤自尊。 而赵梓落一脸无辜,其实这事也不怪她,毕竟当初如扶柳一样苗条的侍女几月不见体型就变得比她三倍还有余,而且她刚开始应该是想说‘壮’来着,临到了才换成了‘胖’这个更加委婉的词,可见她也是有体谅过的。 无奈只要是女子就很难不看重自己的身材,等侍女终于哭痛快了,却是彻底破罐破摔,抱着赵梓落的腿死活都要留下来。 赵梓落不怎么情愿的样子,然后十分不走心的劝道:“你真的确定要留在我身边吗?其实你看你现在也挺好的,虽然皮肤黑了点,手脚大了点,身材......但是起码你不秃了呀,瞧你这大粗辫子,我看了都十分羡慕,你要在我身边,我吃的那么多,没什么好东西留给你,一定会连累你瘦......” “够了!”侍女再次脸红的急忙打断她的话,“公主若是不愿要奴,那奴也就只有一死了之了!” “好吧,好吧,我也没说不要啊。”最终赵梓落还是妥协了。 而田秀当然不觉得这个侍女费尽心思留下来就会安分守己,果然没过几天,她就开始搞事了。 事情发生在某一天早上,静谧的部落中忽然一声尖叫划破天际,众人匆匆赶过去,只见坚都的床上竟然躺着两个人,而其中一个就是那个侍女可人! “这是怎么回事?” 田秀第一时间将无关紧要的人都赶出去,她这话当然是替赵梓落问的,可怜那人还被吓到没回神,而坚都竟然也是如此,只有可人一脸羞愤欲死的继续演戏。 “昨晚驸马大人喝醉了酒,错把奴当成了公主,然后就把奴......奴该死,公主你就罚奴吧,都是奴的错,和驸马大人没关系!” “胡说!”田秀一声厉喝,“且不说你和公主相差甚远,两人又怎么会搞错?而且族长的帐篷一向不许外人进来,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最奇怪的是坚都一向号称千杯不醉,现场只有一个空了的酒囊,很显然一定是她下了药,可是自己一直戒备着,她又是从哪里找到的 她正奇怪,就见旁边的林玉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表情微妙的僵了一下,然后对着自己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来。 原来是你! 林玉抱歉的对她拱了拱手,凑过来悄声道:“夫人放心,这药不过是普通的蒙汗药,既不伤身,而且中者四肢无力只会昏迷不醒,并没有行房的能力,所以这两人应该什么事都没有。” 废话,她自然是信坚都的清白,可就怕小公主她不信啊! 最要命的是,关键时刻,坚都药性还未解,连一句解释都说不出来。 而那个侍女已经开始闹着要自杀,场面十分混乱。 关键时刻,就听赵梓落忽然冷声道:“抱歉诸位,说到底今日之事都是因本宫御下不严才惹出来的祸事,所以接下来本宫要处理一些家事,能否请你们先出去等候片刻,之后本宫定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处理?你想怎么处理? 她本来想追问,可是赵梓落忽然就像变了个人,她只能先出去,后来才想起来忘记把坚都也一起带出来。 不好,赵梓落不会一气之下,主仆二人一起把坚都给结果了吧? 她心里不放心,只好扒着帐子在外面偷听。 起初还很安静,后来便隐约听到一些字眼:“你管过我们什么,我们几个人被发配做劳工,嬷嬷病死,其他姐妹也被蛮夷害死,你又在哪里?”“你就是个叛徒!”“民族的败类!”“卖国贼!” 她越听越心痛,更何况是赵梓落? 顾不得许多,她闯了进去,只见里面只有正在穿衣服的坚都和已经倒在血泊中没了呼吸的侍女,唯不见赵梓落的身影。 “落落呢?”田秀急的团团转,坚都已经穿好衣服追了出去,“阿姆放心,不管她在那里,我都一定把她带回来!” “她是我的女人,她这辈子都走不了!” 田秀一愣,眼睁睁看着他跑了出去,骑着马儿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那之后,她也不知道两人到底说了什么,可是回来之后的赵梓落又变成了原来的赵梓落,一样的吃吃喝喝整天都笑眯眯好似没心没肺的样子,只是愈发爱粘着自己撒娇,而坚都竟然也没再和她争,最多受不了就撇过头不看,连打闹都变得很少。 再后来某天夜里小公主抱着枕头意图悄悄钻进她的帐篷,却在半路被坚都拦住扛回了自己的帐篷,一晚上加上第二天一整天,田秀都没有再见过她。 直到第三天,田秀才看到追着坚都打的赵梓落,她人小腿短,跳起来也只勉强够得着坚都的背,还差点左脚绊右脚把自己摔趴下,幸亏被背后张眼睛似的坚都拦了下来。 最后他干脆一手抱着她,像抱个小孩子似的,她忿忿的抓着他的头发就要往嘴里送,被他眼疾手快换了一块牛肉干,吃的嘴巴鼓鼓囊囊的这才消停。 恩,真好。 第四十三章 绝情婆婆13 现在田秀每天都忙着吃狗粮,偶然也会脑中一点灵光,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的时候,直到这一天有人来报,赵国使团已经到达边城常晋城,她这才想起来,对哦,他们和赵国还有和议书没完成! “那么这次和谈的目的,除了钱财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互通两族贸易,不仅要让汉人的商队能够来草原做生意,还要边境的几个城市开放允许赤那思部落的人民进城,以及粮食、谷物种子、书籍和各行业的优秀技师等等,您看看可还有其他需要补充的?” 田秀接过那份清单,看过之后点点头,道:“你做得已经足够详细,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只是人员这一块,毕竟两族之间还有许多误会,且此次和谈赵国还是属于战败一国,以免对方误以为自己是被我们当做人质强要来的,心生怨恨,所以暂时还是免了吧。” “反倒是周边城市的开放一定要尽快解决,这里的百姓生活习惯与我们草原人民更加贴近,成见也没有那么深,更有利于我们学习汉人的文化,所以书籍、卷宗之类也是必不可少的。” “是,在下已经记下,夫人放心。”林玉仔细的一一将这些事情都记在那张单子后面,垂首敛眸的模样耐心而温和。 见状,田秀温声道:“辛苦你了。” 赵国不是傻子,反倒是从第一次送公主来和亲就能看出他们是把赤那思部落的人当傻子,只赔了一些银钱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也亏得坚都他们都是一群只知打仗的莽汉,既不了解赵国国情,也只认银钱,所以才让他们捡了大便宜。 就算现在田秀要求重新和议,但有这样一个不好的开头,赵国那边只会更加难缠,更何况林玉既是汉人,身上还背着在逃的罪名,听说这次和议的使团中那个户部尚书的儿子也在,不论是那一方面,对他来说皆是困难重重。 看他眼下青黑一片,想来这几日他也不怎么好受。 可林玉只是笑笑,“这都是在下该做的。” “不是说好了的吗?”他朝自己眨眨眼,面上是为了安抚自己而故意作出来的轻松模样,“夫人收留我,我为夫人争取最大的利益,放下吧,和议的事情交给我,一定会让赵国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话音才落,忽听旁边一声轻咳,转头望去,只见坚都一手抵唇,悄悄朝旁边正在吃东西的赵梓落示意了一下。 对了,倒忘了还有他们两人在这里,当着人家的面商量着怎样让人家的国家赔付更多钱实在是有些尴尬和过分。 而正在吃东西的赵梓落察觉到担心的视线,愣了下之后,连忙摆手撇清道:“你们说你们的,只当我不存在就好,我没事的。” 不想她说话太急,一下卡了喉咙,憋得脸色通红,猛咳不止,众人不由更加担忧了。 好不容易坚都又是抚背,又是送水的,才让她顺过气,她又继续刚才的话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赵国皇室如何我根本就不在乎,反正自从母亲去世后,我就一直被丢在冷宫,若不是突然要和亲,前面几个公主死都不肯,他们这才从犄角旮旯里把我挖了出来,我怕是早就饿死了。” “所以不管你们想怎么对付他们我一点也不在意,顶多......顶多就是觉得苦了老百姓了。” 这话一出,帐子里一下都安静了下来。 有道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纵观历史长河,不管一个朝代到底如何,受苦受难的总是百姓。 更何况,就算再怎么咒骂,但他们到底还是赵国人,心中的愤恨和不平多是对掌权人的恨铁不成钢以及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还有对昔日同胞同情罢了。 好一会,就听林玉冷声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百姓的苦都是来自高位者的剥削和压迫,若想救他们,只凭我们根本就不够,而赵国早从根本上就已经腐烂,所以就算我们这次谈判少要一些,剩下的钱也不会落到百姓头上。 反而是我们现在身处赤那思,是他们给了本该瓢泼无依的我们一个容身之所,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该是替他们着想才是。” 虽然后来林玉又补了一句:“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但赵梓落的情绪还是不算高,闷闷的,连奶豆腐都不吃了。 坚都看不下去,抱着她出去捉兔子。 两人一离开,林玉也跟着起身告辞。 看着他们的背影,田秀叹了口气。 虽然林玉那么说,可他心里必然是和赵梓落一样难过的,只是他性子内敛,平时就是一副讷言敏行的样子,轻易不肯让人看穿自己的真正心意,所以自己也不便多言。 毕竟就算说出来,其实她也没有什么没办法,在政事上她或许可以给出一点意见,但心上的伤口除非他愿意敞开心扉接受别人,否则就只能靠自愈了。 而现在小公主和坚都感情很好,所以她并不担心,但是林玉他...... 帘子掀起的一刹那,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林玉走来,两人相伴着越走越远,她便知,他,也不用自己担心了。 天高云淡,草原辽阔,放眼望去,连心胸都跟着开阔不少。 林玉忍不住深呼吸,将一直闷在胸口的那股浊气排出去,连声音都轻快许多。 “我曾听说,关外大多都是黄沙漫天,来到这里才发现原来都是骗人的。” “这里的天空比京城的蓝,这里的土地也比京城的广,就连这里的人......” 多图放开马儿让它自己去一旁吃草,听到这话走过来,笑问道:“如何?” 林玉看着他也笑了,“我从前还以为赤那思的人信奉狼神,或是茹毛饮血披着人皮的蛮兽,现在方知,他们和汉人一样吃的是米,流的是泪,但却比一些汉人更加英勇、仗义,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了。” “多图,你真的很好,一直以来,谢谢你。” 多图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被他用那样温柔又直率的眼神看着,他忽然就严肃了表情,警惕道:“你又想什么坏点子呢?” “哪有?”林玉依然在笑,甚至还无辜的歪了下脑袋,“倒是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戒备?” “你们汉人有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依你的性子,大战在即,怎么可能还有心对我说这些,一定是图谋不轨!” 林玉一愣,转而笑得更加灿烂,不知为什么多图却莫名的感觉背后有点发凉,就听他道:“你现在说汉人的话到十分像模像样了。” “那是自然,毕竟我可是有用心在学,我猜只要不看我的脸,只听声音,任谁也分辨不出我不是汉人!” 林玉看着他骄傲的脸,忽然道:“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 “恩?” 林玉又问了一次,“你是赤那思族人,就算以后要与汉人往来,只要会一些日常用语就好,为何要学到这种地步?” 多图看着他严肃的脸,想了一会,然后好像被打败似的,低着头长出了一口气,深呼吸,抬起头,字正腔圆道:“因为我想跟你以后都在一起生活!” 人往往是第一句话说出口后,后面的话很自然就跟着一起说出口了。 于是不等林玉回答,他便将一直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有的这个想法,但是那天听阿姆说过‘就算同是男人也没关系,只要有爱便可。’的时候,回过神来,这个念头就已经扎根在我的脑子怎么也去不掉,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在草原,牧牛放羊,我会保护你,照顾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我愿向向狼神起誓!” 多图以拳抵胸走过去,见林玉不说话,他试探着伸手探上他的肩膀,对方身子一震,却并未推开自己,他便更加放柔了声音:“抱歉,让你为难了,我说这样的话也不是想让你现在就给我答复,只是今天见你从帐中出来,我忽然就想对你这么说,起码,我要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所以,不要再这么难过,露出好像被全世界都抛弃的神情,那样悲伤的样子真的不适合你,笑一笑吧,哪怕是像以前那样狠狠的揍我也好,或是似笑非笑的讽刺我不自量力也好,总之快点恢复成原来那个自信、骄傲又稍微有点狡猾,充满活力的你吧,为此,狼神在上,我愿向您奉献出我的所有。 多图等了一会,依然不见林玉有什么反应,他提着的心不由的一点点沉了下去。 但他还是安慰自己:其实已经很好了,毕竟要按这人干脆利落的性子,没给自己双腿间来个致命一击,再与自己彻底断绝往来,只是不说话就已经是最好的反映了。 不能着急,得慢慢来,反正是他爱的人,他有信心,不管等多久他都愿意,总有一天他会慢慢进入他的心,到时候再将自己的话说给他听,那时候再听到他的答案也不迟。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他正想吹哨唤马来,可那一直不动的人却突然拉住了自己的袖子,他下意识想回头,却被他喝止了动作。 “你别回头!” 多图耳朵一动,听出他声音里的轻颤,如马头琴拨弄琴弦一般动听。 “你现在看着我,我怕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惊讶于心上人竟也有如此情怯可爱的一面,心下蠢蠢欲动,但又怕真的吓到他,这实在是太来之不易了,所以他真的就不再动弹,甚至连呼吸都不敢放重,然后就听他似乎说了一句话,并不真切,也不像一般的汉话。 “好了,现在走吧。” 他本想细问,可是林玉却已经走远了,他连忙追上去,想着以后再问也可以。 两人回到部落,却早有汉人等着,说是赵邦设宴,邀请林玉前去做客。 “我和你一起去。”多图立马紧张的要跟着去,但被林玉拒绝了, “对方只邀请了我一人,应该是听说这次谈判的是个汉人,所以想来给我一个下马威,放心吧,我背后有你们,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再说,你若跟来,我会分心。” 他拉了拉自己的衣袖,像是在服软撒娇。 这人真是,明明知道自己被他那样看着,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他跟着那个汉人离开。 而林玉被带到常晋城的城主府,一进去就见房内灯火通明,丝竹歌声不绝于耳,门被推开,里面舞姬妖娆,有些人明显已经醉的不轻,跟在舞姬后面扭扭捏捏,乌烟瘴气,犹如群魔乱舞一般。 赵邦一见他,眼中并无惊色,想来是已经调查过自己的身份, 林玉敛下眼睛,穿过众人来到他面前,恭敬的施礼,“在下林玉,见过殿下,诸位大人。” “哟,这不是咱们的使臣大人吗?”赵邦未动,旁边一胖子走过来,正是当初害他入狱的户部侍郎的儿子,名吕涛。“咱们明天可都得仰仗您手下留情,又哪里担得起您这一拜呢?” 他笑着揽过他,跌跌撞撞带着他向中人介绍道:“诸位可知道这位是谁?” 其他人都配合的笑道:“不知。” 于是那人越发来了性子,“这一位可不得了,他以前是咱们京中数一数二的富商,家财万贯,现在更是赤那思部落的红人,明天,要与我们和谈的就是他,你们可一定要好好奉承这位贵人,不然他一句话,就可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哟,那可得好好招待!” “就是,来来来,林公子也来喝一杯,我们一起乐呵乐呵!” 几人立马围上来,将林玉包在其中,劣质的胭脂味混着酒臭熏得人恶心欲吐,还有那混在笑脸后的恶意汹涌的袭来,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忽然膝盖就被人用力踢了一脚,他整个人都向前扑去,膝盖重重的磕在地上,强忍着,才没有痛呼出声。 “呸!不过是个在逃的囚犯,还真敢在我们面前摆起谱了!”吕涛将手中的酒杯自头浇下,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活该,竟敢联合着蛮夷欺负到我们头上,老子能废你一次就能废你第二次,在老子面前,你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 第四十四章 绝情婆婆14 吕涛自己欺负人还不够还要叫上其他人一起,他们对林玉拳打脚踢,各种菜汤、酒水都浇在他身上,直到他全身都是污渍,就好像从泔水桶里捞出来似的,脏臭不堪,赵邦才拍拍手,众人渐渐退下。 “哼,若不是殿下在此,你这样的人,根本死不足惜!” 吕涛呸了一口,林玉只感觉额前湿哒哒的,不知名的液体顺势流进眼睛,眼前一片模糊,他摇摇头,忍着疼痛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赵邦冷眼看着,高座之上,连动作都不变,眼神轻蔑,好似看着蝼蚁一般,他沉声道:“林玉,你知本王为何要这样对你吗?” “你本是牢城营的罪犯,却潜逃在外,还来到敌人这里,助纣为虐,背叛国家,背叛你的民族,真是将你千刀万剐都死不足惜!” 林玉的身子摇摇晃晃,但还是挺直了背脊,哑声道:“林玉......不敢......” 赵邦哼了一声,漫不经心道:“你若知罪,就该要将功补过,明天的和议,该怎么做就不用本王提醒你了吧?” 而林玉擦去嘴边的血,虽然气息还是有些弱,但却一字一句,不卑不亢道:“若殿下是想要在下毁了明天的和议,请恕难从命!” “你说什么?!” “殿下息怒,在下这么做自有在下的目的,其中详情还请殿下容在下私下再说,不然走露了风声,恐对殿下和赵国不利!” 赵邦面色不善,沉吟了一会,对着吕涛使了个眼色,对方招招手,方才还唱歌起舞的人都退了下去,只剩下他们三人。 “现在你可以说了?”赵邦哼了一声,“本王倒要看看你能找出什么样的借口能让本王免了你的小命。” 林涛狗腿的补了一句:“快说,不然两罪并罚,有你小子受的!” 林玉又施了一礼,他身上的衣料都被浸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出单薄的身子,可他的脊背却如钢铁一般不能弯折,面对着赵邦的威胁,他也未露出半点害怕,也不急着解释,反而问道:“在解释之前,在下想先问殿下一个问题,依您看,之前赵国与赤那思一战,赵国惨败,究其原因到底为何?” 提到这个,赵邦脸色一变。 他从来都以为赵国国力强盛,万邦来朝,所以眼高于顶瞧谁都不起,却不想原来赵国的国门竟如纸糊的一般,轻易就被人攻破,还是他最瞧不上眼的蛮夷! 这不亚于是狠狠打了他的脸后,还扔在地上踩,所以他从来都不愿意去细想这件事,连带着朝中人怕惹他不高兴,亦是讳莫如深,偏此时被林玉提出来,他自然不会高兴。 而深知他心思的吕涛上前就想替他教训林玉一顿 可是这时林玉却突然爆发,大吼道:“殿下难道就不会感到不甘心吗?想我赵国地域辽阔,南有鱼米之乡米粮充足,北有铁矿冶炼,兵马健壮,可为何我们还是会输?且还是那样惨烈屈辱的方式! 边境十万大军不战而败,国门大开,任人如闯无人之境长驱直入,甚至差点逼到皇城下,敌人的剑刃以直至咽喉,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会不会是朝中......” “放肆!”赵邦摆桌而起,恼羞成怒的脸上狰狞如鬼般可怖,“是谁给你的胆量竟敢妄议朝廷的事,之前的事本王都没和你算,别以为你不怕死就够了,本王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林玉看着他,他的嘴还因为未吐尽的话而半张着,可心里的那团火却已经熄灭,他只觉的彻骨的寒意侵袭而上,明明面前本该是他最亲近的族人,可他却突然想起那个异族男人还有那片只有在异乡才能看到的蓝天。 良久,他似乎动了一下,又似乎没有,只有一直挺直的背脊忽然弯了下去,朝着东方的方向深深一拜。 “是,是在下逾矩了,还请殿下恕罪。” 赵邦忍了忍,明明一脸不耐,还要装出大度的样子,“所以呢,你废话那么多,到底是想说什么?” “其实在下刚才说那么多,就只是想证明,赵国不论人力、兵力和财力都远超于赤那思部落,而赵国最后之所以会输,其实是输在了‘马’上面。” 赵邦皱着眉若有所思:“马?” “对。”林玉点点头,“其实具体来说,应该是骑兵。” “荒唐!”一旁的吕涛嗤之以鼻,“谁不知道我赵国的兵马最是富足强壮,户部每年用在军饷上的银子有多少你都不知道,说到底不过就是个爱说大话装模作样的骗子,这样的人还是莫要在耽误您的时间,不如就把他交给我?” 林玉看都不看他,谁不知道赵国重文轻武已久,尤其是户部侍郎与兵部交恶已久,要不是他一直克扣着军饷,边军也不会因心生怨愤,在敌人攻过来的时候只想逃命,连交战都不曾有,直接弃城投降,这才使得赤那思保存战力,越攻越深入。 此时吕涛也是怕赵邦忽然想起,找他老爹算账之前先前扯到自己身上,一时急了,但赵邦略微想了下,并未开口,就是让他继续的意思,吕涛也只能警告的瞪了他一眼,不甘心的缩在一旁。 于是林玉继续道:“其实就像殿下说的,在下毕竟是汉人,赤那思杀我族人,毁我家园,我与其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潜伏其中就是为了找到其弱点,将之一举歼灭以报此仇!” “而皇天不负有心人,据在下多日来的调差发现,赤那思因平日的生活习惯所以大部分人都极擅常骑马,且大多时候都是骑马打猎,而赵国的骑兵则只有在训练的时候才会骑马,也就是说,实战经验不够。 另外,除了这一点,在下还发现赤那思训练骑兵的方法也和赵国不一样,若是我们能够掌握这个法子,赵国的骑兵定也会像赤那思人一样英勇无敌,战无不胜!” “竟有如此厉害的法子,到底该怎样做?”赵邦激动地站起来。 但林玉却可惜的摇摇头,“遗憾的是,在下虽然靠偷窥掌握了一些,但最精妙的却一直都未有机会看到,这都是因为赤那思人还未完全信任我,毕竟我是汉人,他们自然会防范。” 看着赵邦一瞬失望的眼神,林玉马上又道:“但是在下其实已经取得他们大部分的信任,本来只要再过个三年五载,骗得他们全部信任在下就能得到练兵的法子,不过如今既有了殿下帮忙,在下保证,三日之内,定将致胜法宝双手奉上!” 赵邦也不是傻子,他略一思索,便知道林玉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是要本王明日和谈,答应蛮夷的条件?” “混账东西,亏本王还当你有几分良心,原来根本是贼心不死,竟与蛮夷串通一气,企图蒙骗本王,来人啊,速速拖下去砍了,把头挂到门前柱子上,让所有人都看看背叛本王,背叛赵国是什么下场!” “殿下息怒,在下此举虽说是逼不得已,但也确实是为赵国着想,还请殿下万万三思!” 赵邦俨然被气得不轻,好歹吕涛在一旁死死拦着,不然他定抽出腰间的宝剑,砍死这个混账东西! “殿下息怒,其实臣也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吕涛那双被肥肉挤压的小眼睛转的飞快,一面安抚赵邦,一面道:“这话虽然不敬,但殿下您仔细想想,我们为什么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还不是蛮夷欺人太甚! 他们仗着自己的骑兵厉害,就四处打家劫舍,逼得我们割地赔款,但若我们将他们这养兵的法子拿到手,想我赵国泱泱大国,只待我军强盛起来,到时效仿太宗皇帝四处征伐,什么金银珠宝得不到? 于您来说,不过是把东西从一个箱子搬到另一个箱子暂存罢了,利大于弊啊!” 赵邦还真的被他说动了,但他低头再看向林玉时,又皱起了眉头,不耐烦的赶人。“这件事本王还要再细想一下,之后再给你答复,你先退下吧。” 见状,林玉便知这事定是成了,只待明日双方签下和议书便可。 果然到了第二日,赵邦装模作样了一会,但还是在和艺术上签了字。 最终,赵国赔给赤那思部落,金银宝物无数,多种烹饪食物,各种花纹图案的锦缎垫被,卜筮经典300种,识别善恶的明鉴,营造与工技着作60种,100种治病药方,医学论着4种,诊断法5种,医疗器械6种......还有各种谷物、芜菁种子和丝绸、瓷器等物, “看来赵国这下可是真的大出血啊。”田秀捧着礼品名单啧啧称奇,她看着因一夜未归,而越发被多图紧紧跟着,连茶水都亲自伺候的林玉,“这也就是你有办法,换作别人来,都未必能让赵邦如此痛快,被狠狠敲一竹杠还高兴的不得了。” 林玉捧着被田秀称作珍珠奶茶的饮料喝了一口,脸上少有的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不过是常规操作,算不得什么。” 哇哦~ 田秀捧场的露出惊讶佩服的表情,但见他身后的多图冲自己使了个眼色,她也不再故弄玄虚继续磨蹭下去,直接大手一挥,朗声宣布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能太过小气,传令下去,今晚大办宴会,为我们的英雄林玉祝酒庆功!” 顺便也把赵国使团一起叫来,好歹人家做了一次善财童子,总不能真的让人家就这么空手而归。 赶巧这一日正是赤那思部落的‘敖包相会’,整个部落提前一个月就已经在准备。 据说这一天狼神会选择陪伴自己的神后,而赤那思部落所有成年的单身男女在这一天也都会围着篝火唱歌跳舞,彼此看对了眼,女子会献上花束,而男子则会奉上马鞭,两人相约夜里敖包相会,干柴烈火,一夜过去便是一辈子的夫妻。 在田秀看来,这就是一个大型相亲晚会,但这并不妨碍热情的赤那思人将晚宴办得十分盛大。 于是到了晚上空气中都像冒着粉红色泡泡,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 尤其是坚都和多图,这两个数一数二的族中勇士之前就是最受欢迎的,坚都还好,因为已经娶了媳妇,虽然减少了一些,但还是有不少女子暗送秋波。 他刚开始还一副自得的样子喝着小酒,趁着空隙拿眼偷觑着赵梓落,后来发现她是真的不在意,桌上的卤羊蹄都比他有吸引力,气的他不顾身份直接下场和其他人摔跤撒气去了。 而多图...... 恩,他被吓出来的依赖症还没好,跟在林玉身边片刻都不愿意离开,等看到赵国使团中的吕涛后就越发变本加厉,连姑娘抛过来的花朵都不看一眼,气的那个姑娘怒冲冲的走过去,然后不知道林玉说了什么,那个姑娘竟然高高兴兴的就走了。 而哄走姑娘的林玉无奈道:“你莫一直盯着他,难得这样的日子,莫要坏了兴致。” 多图眼睛直盯着缩在赵国使团的吕涛,磨着后槽牙道:“在草原上,被狼叼走是常事。” “你莫要妄动,他还不能死。” 起码不能死在草原上,免得脏了这里的土地。 见他还盯着人家不放,他忽然双手捧着他的脸,强硬的把他拉过来,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是不我够好看吗,怎的都不看我一眼?” 多图眨眨眼,这才发现他今晚与以往都不同,火光下,他周身都被镀了一层暖光,明明自己滴酒未沾,却醉的都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觉的自己此生都未见过这样美的人,好像天上的神仙一般, 他一时慌了神,拿起桌上的酒杯猛灌了一口,酒洌醇香,热浪很快就涌上头,火辣辣的,他方觉自己的样子定然又傻又可笑。 等收拾起心态重现转过头,却见林玉眼睛弯弯的,里面闪闪亮亮,像是天上银河都撒在了里面,他将一坛子酒都塞到他手里,温声道:“喝了它。” “......” 那边田秀正看着已经打了好几场,转头发现赵梓落依然没有注意自己,甚至还想接过某个勇士送来的马鞭,气的连架都不打了的多图,一把扛起某个小没良心的进了帐篷,没忍住啧了一声,转头就见多图喝醉了似的,倒在林玉的怀里。 他注意到自己的视线,食指轻轻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笑得好像只捕到猎物的狐狸,又像个妖精,田秀连忙瞥过眼装没看到,暗地里却忍不住脸红心跳浮想联翩。 哎呀,不知道这次又是几天才能见到人呀。 第二天早上,林玉的帐篷没有一点动静,直到傍晚,一脸黑的多图从里面冲了出来,不发一言骑上马就追了出去,那仿佛去追杀父仇人凶神恶煞的怎么也不像是和心上人过了一晚的样子。 后来才知,林玉早在天未亮时就跟着赵国使团悄悄走了,且为以防万一,还给多图下了药。 哦,不是那种四肢酸软不能房事的药哦。 第四十五章 绝情婆婆15 多图是在五日后被坚都骑着马带回来的。 田秀听到消息去看他,只见他浑身狼狈,金色的卷发上全是泥巴,脸上也是胡子邋遢,身上更是每一块好地方,脏兮兮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晕倒在一片花田,也不知道这两天到底去了哪里,竟然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坚都看着往日的兄弟变成这个样,又是担心,又是生气,脸上也满是寒霜,“不就是个汉人,若他喜欢,再抢回来就是,何必非要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田秀看了他一眼,心道原书中你知道小公主回去可是闹得比他还疯! “好了,既然人已经找回来了,身上也无大碍的话就让他先养着,不要打扰他了。”她拍拍坚都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来。 两人来到田秀的帐篷,她从自己的枕头下拿出一卷羊皮卷递给他。 “是赫克部落送来的,他们听说赤那思部落与赵国已经完成和议,特来相贺。” 虽然是这么说,其实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毕竟这样的请求在这几天真的是太多了。 赤那思才与赵国签订合议书,虽然无人知道其中详情,但是所有人都默认他们一定得到了一大笔好处,为此,赤那思引来许多人眼红。 有的人想效仿他们,攻打赵国,但又碍于两族才和亲,若是攻打赵国,引起赤那思不快,两族反攻自己就不好了。 但要让他们就这么放弃自也是不可能,所以其他部落这时派人来的目的无非就两种,一是想要分一杯羹,二也是为了来打探一下赤那思的态度。 “之前的请求我们已经拒绝许多,但后续的请求还是不减,正好赫克部落也不算外人,招待他们倒还算轻松,就借着他们的嘴,向其他部落说明一下我们的态度吧。” 见坚都不言,田秀顿了下,又加了一句:“另外,他们这次来,赫克部落的族长摩洛阿会带着他的女儿米雅一起来。” 这个时候坚都已经将那封信都看完了,上面他那个便宜舅舅对着他的母亲一通阿谀奉承,之后又是大倒苦水,长篇大论总结下来其实也就两句话“把钱分我一点”和“我们两族也来和亲,然后一起去攻打赵国呀”。 所以他一听田秀这么说,想到那份信上说的,脸色变得更黑,想也不想的就摇头:“我不同意!” 可天秀却道:“这事却由不得你不同意。” “......” 他猛的抬起头,一双眼睛死死看着她,里面满是受伤和失望。 田秀一愣,似是不解,想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挫败的叹了口气,对他招招手,好言好语道:“你先莫急着生气,过来听我给你解释。” 坚都咬着唇,站在原地好久,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不想田秀一把抓住他的手,吓得他下意识跳起来,但好歹关键时刻想到田秀的身体,怕伤着她,死死忍住了,但眼中的受伤更加浓重,连眼眶都红了,撇过头彻底不看她。 而田秀没想到他会反应那么大,被带着身子向前一倾,幸亏他很快就扶住了自己,但还是吓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抬头再见他这幅样子,心里震了一下,虽然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好笑。 她知道他定是又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当初原主那般待他,一来确实是因着自己死去的儿子,二来更多的还是受母族部落那边的挑拨。 原主从来都没将他当做亲人,并且认为他总有一天也会害死自己,而自己已经老了,唯一的仰仗就只有自己的弟弟和母族,所以,她偏心到了极致,不惜牺牲他也要接济自己的母族。 在原文中也是在坚都带兵去攻打赵国时,原主趁他不在,对母族通风报信,摩洛阿趁机灭了赤那思,回头就翻脸不认人,逼得原主狼狈逃窜,结果遇上了狼群,尸骨无存,真可谓是报应! 不过田秀虽然知道他为何会这样想,但到底还是有点生气,毕竟都相处了这么久,难道他还不相信自己的为人吗? 于是她毫不客气的揪着他的耳朵把人转过来,“臭小子,你耍什么倔脾气?不是都让你把话听完吗,你......” 等把人揪过来她才发现这人竟然哭了?! “不是吧,你......” 她惊讶的嘴都忘了合拢,而坚都比她还惊讶,他根本就没料到她会这么做! 他可是自懂事起就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泪的人,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可是一想到她若是又和以前那样对自己,就感觉胸口酸酸的,心里像破了个洞,这段时间收到的温暖都在往外漏,鼻子里面进了毛毛虫,眼泪自己就不听话的留了下来。 自觉丢尽了颜面,他抬手在脸上粗鲁的蹭了蹭,正要起身走人,又忘了自己的手还被人攥在手里,所以刚起身就被眼疾手快的田秀又拉了回去。 “都说了,给我乖乖的把话听完!” 田秀气的吼了一句,可坚都也不知道是一直积攒的委屈一起爆发,还是干脆破罐破摔,总之他眼泪流个不停,她也不好装作没看见,只好等他哭完,跟哄个小朋友似的哄着他。 “好啦好啦,是我的错,我不该吼你,但是你也不能不听人说完话就走对不对? 啊,是,是我吓到你了,可是我这不是就怕你跑了吗?你说我这把身子骨也追不上你,万一你一气之下几天不理我,这误会和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那不是既伤感情又耽误事吗? 恩?你说你不会不理我呀,那你就别哭了好不好?你最好了的呀。” 她从来都没想到坚都竟然也有这样一面,哄道后来来了兴致,她一手戳着他的脸颊,惊讶手感竟然还挺好,他瞧着瘦削,但其实浑身都是肌肉,只有脸颊这一块软软的,特别好戳。 以至于后来坚都生生被她戳的哭都哭不出来,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情后,脸皮顿时有些泛红。 当然,这个时候就算后悔也晚了,而且他总算相信田秀不会像以前那样对待自己,毕竟能够这么温柔又耐心的哄着自己,可不是以前的‘阿姆’能做到的。 所以他既贪恋这迟到多年的温暖,又觉得自己这样有失族长威仪,更怕会惹她不高兴,最后别别扭扭迟疑道:“那个......阿姆,你不是说还有事情要说吗?” “啊,是哦。”田秀又戳了两下,终于有些可惜的收了他脸上作怪的手,但另一只还是握着他不肯放,看着他高兴的不觉露出虎牙,这才轻咳一声,端正态度,严肃道:“其实我最近收到一个消息,草原其他部落之所以频频对我们送来邀请,除了我们想的那样,还有另一个原因在。” 闻言,坚都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凛,亦跟着紧张起来。 原来在林玉离开的第二天,他们便发现藏在坚都书房内的行军布防图不见了,是谁偷的自然不言而喻。 “你我都知林玉偷走了布防图,但赵国毕竟距这里千里,就算要打也需要准备一段时间,不过因为上次大战以及这次的和议都让他们之前受到的重创再次雪上加霜,而且短时间内都很难恢复,所以那张图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大用处。” “但是,林玉并未将这张图交给赵国人,而是将之四散分布到草原的其他几个部落。 草原上部落几百,虽然能与赤那思实力相近的不过两三个,我也知以你的性子自是不怕和他们对上的,但有道是‘老虎架不住一群狼’,若他们真一起攻上来便是你也招架不住。” 若是换做以前,坚都定会咬牙喊道:“那就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但是现在他不能,他再不是以前的那头孤狼,他是一个部落的首领,身后有上千的族人需要他保护,他还有阿姆,还有兄弟和爱人,这些既是他的支持,也是他的软肋,不论怎样,他都要为他们着想。 于是他不再像以前那般莽撞,动辄就与人拼命、打仗,而是试着用其他方法,能够和平的保护自己和在意的人。 田秀仔细觑着他的脸色,见他并无排斥的样子,便接着道:“其实赫克这个时候来也是件好事,若是让其他部落的人以为我们已经和他们联手,多少都会忌惮几分,而趁这个时候,我们就好好整顿族内。布防图这事始终是个隐患,必须尽快解决,对外嘛,虽然我也并不想打仗,但若他们敢来招我们,那就得让他们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坚都咬着嘴唇,尖尖的虎牙磨着皮肤,他闷声道:“那赵梓落怎么办?” “落落?”田秀想了想,似不以为意道:“放心吧,她那里自有我去说。” 于是没过几天,摩洛阿便带着人来了,米雅是个金发碧眼的美女,漂亮的好似洋娃娃一般,一来就抱着田秀的胳膊不撒手。 “姑母!米雅好长时间没见,您有没有想我啊?” 田秀明显感觉从旁边传来四道冰冷的视线,身子一僵,面上干笑着,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胳膊揪了出来,客气道:“米雅远道而来,还是先休息一下,我特地准备了晚宴,今晚可要好好享受一下呀。” 旁边的摩洛阿哈哈大笑道:“米雅这孩子从小就最爱粘着姐姐你,来的时候还吵着想要一直留下来,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不要了!” 田秀笑笑并不接话,只将人往帐子引。 摩洛阿不软不硬的碰了个钉子,虽然面色有些不愉,但显然让他放弃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而在吃饭的时候又将此事提了出来。 他看着一直喝闷酒不说话的坚都,道:“好久不见了,坚都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身边总是没个人伺候可怎么行?” 一旁正在啃羊排的赵梓落一脸疑惑的抬起头,她嘴里占着,就用油乎乎的爪子对着他招了招手。 这位大叔你眼神是怎么回事?这么个大活人就在旁边你怎么就没看见呢? 但是摩洛阿根本就当她不存在,继续道:“说起来我们米雅也是单身,虽然部落有许多人追求,可她就是没一个瞧得上眼的。 当然我摩洛阿的女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配得上的,至少也得找一个部落的族长,像坚都就很好,我与姐姐还是亲姐弟,你定不会委屈了她是不是?” 这话问的太过直接,坚都直接将手中的酒杯砸在桌上,场面一下冷下来,田秀连忙打哈哈道:“这话自然,米雅就是坚都的妹妹,是我的亲侄女,我不疼她又疼谁呢?” “所以米雅不仅是赫克的公主,也是我们赤那思的珍宝,她的婚事一定要慎重对待,我要亲自为她挑选,绝不能操之过急,马虎了事。” “对了,难得你们来一趟,这次干脆不如就多待上几天,你我不管,但米雅可要一定要听我的,我这么久没见她,可要留这里多陪陪我才行!” 摩洛阿只当她与自己想的一样,留下米雅自是默许了和亲的事情,心里自是高兴的不得了,当下就同意了。 “莫说只是留几天,便是让米雅一直陪着姐姐都是她的福气呀,哈哈哈。” “哎呀,这话说得,当像是我要抢了你女儿似的,放心吧,我也不会亏待你的。”田秀招招手,自有美女带着美酒佳肴来,围在摩洛阿身边盛情款待,不一会就把人哄的晕头转向,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而田秀也趁机冲赵梓落使了个眼色,对方立马擦干净嘴上的油污端庄娴雅的走了过来。 她拍拍米雅的手,温声道:“你莫怕,她叫落落,从赵国来的,反正你们以后要很长时间在一起,趁这个机会正好彼此认识一下,她那里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好玩的东西,这里怪无聊的,吃饱了你们小姑娘就自己去玩吧。” 米雅不疑有他,自是高高兴兴的去了。 看着赫克部落来的几个人都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田秀心里高兴,暗自盘算道:很好,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成功! 你们就多喝一点,多吃一点,毕竟说的让你们多在这里一些时日,可不只是说说而已呀。 第四十六章 绝情婆婆16 “第一步我们做得很好,假借赫克部落的影响,造成两族已经联盟的假象,最近的请求都少了许多,那帮混蛋果然怕了,这样很好,不过还不能掉以轻心,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园,大家还要更加努力才行!” 因为一大清早她就找了个借口打发摩洛阿去泡温泉,趁他不在,几人围在坚都的帐篷里悄悄密谋这接下来的计划。 而这时听完她的话的坚都微微皱起眉头,疑惑道:“如果只是把他们困在这里就可以,那么为什么要和亲呢?” “和亲?谁说要和亲了?”田秀用一种‘小老弟,你的思想很危险’的表情直看着他,义正言辞道:“我正统的儿媳可就在旁边呢,你要有这想法是你自己的事,可别拉上我啊,我不认的!” “不是你说摩洛阿这次带着米雅来就是想要和亲吗?” “对啊,是他想,可我又没同意。” “还是说,其实你更想一些?” 她话一出口,刚才还抱着她撒娇“阿姆最疼我了!”的赵梓落立马眼神危险的瞪了过来。 可怜坚都本来想为自己辩解一下的,但他仔细想了想,发现田秀还真的没有直接提起过让他和亲,便是昨天摩洛阿步步紧逼,她也只说让米雅多带些时日,还说要她和赵梓落好好相处,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说过同意这门婚事。 所以,他和摩洛阿都被骗了! 他后知后觉的一脸震惊的看过去,却见对方一脸得意的表情,“兵不厌诈!”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也是汉人所说的‘谋略’,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呢。” 自认自己就算再怎么努力,也达不到她这般‘老奸巨猾’,坚都认命的叹口气,默默的扛起‘花心’的黑锅,乖乖的倒了两杯奶茶给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捧过去,一副受教的样子。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田秀捧着奶茶喝了一口,熟悉的香醇口感让她颇为想念那个对她来说已经有些久远、陌生的年代,听到他问,收回心神,指尖在地图上点了几下,颇有种挥斥方遒的潇洒和激扬。 “喏,地图上我都已经给你标出来了,都是自从和议之后来打探过的部落,由远及近,由大到小,清楚得很。” “那些实力强的能够与我们一战的,大部分都在远处,但也因此他们不会轻举妄动,攻打我们的心也并没有那么重,所以只需要一些好处安抚就够了;就近处的这些,实力并不如我们,蹦跶的最欢的那几个,你有时间就去吓唬吓唬他们,就当杀鸡儆猴,量他们也不敢再乱来。” 这话说白了就四个字,‘远交近攻’,当年老祖宗玩过的计策她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不过虽然这么说,但最重要的还是时间问题,一来速战速决,二来一定要瞒着赫克部落的人,莫要让他们察觉,务必断绝他们与外部的一切往来,知道吗?” “没问题!”先回答的是赵梓落,小公主一脸兴奋,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因为米雅很喜欢汉人的东西,所以我们两个意外的很合得来,交给我绝对没问题!” “很好,那么摩洛阿就交给我了,至于坚都你......” 田秀一一点过去,将任务分配到众人手里,等点到坚都的时候,却见他一脸愁容,她疑惑道:“怎么了,你是哪里还有问题,还是哪里不舒服?” “.....!不,我没事。”坚都明显一副陷入沉思,怔了下之后才慢慢回过神,怎么瞧都绝对不是‘没事’的样子。 可他根本就不给她细问的机会,丢下一句:“我出去做事了。”就匆匆跑了出去。 “......哎,你干嘛这么着急......” 田秀皱起眉头,而抱着她正在‘充电’的赵梓落也跟着皱了皱眉,咕哝道:“最近总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呢。” “要么就是一脸忧伤的看着天空,要么就是对着马儿自言自语,傻呆呆的,好似中了邪似的。” 她其实想说他这样子更像是心里想着别人似的,但想想这个人绝对不会如此背叛自己,仔细想想,能让他这般牵肠挂肚的,除了自己和阿姆外,怕也就只有另外一个人了。 而田秀显然和她想到了一处,猛地拍桌而起,吼道:“不能再这样了!”,然后就直冲冲的朝多图的帐篷而去。 自那天坚都把人找回来已经过了好久,她也是在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天自己和坚都说话的时候,多图他就在外面,他听到林玉不仅抛弃了他,甚至还偷了布防图,被怕了赤那思部落,许是受了刺激,自那之后他成天要么就是瘫在床上昏睡,要么就是在去喝酒的路上,浑浑噩噩颓废的样子。 而等田秀找到他的帐篷时,一掀起帘子就被某种酒气混着不知名的酸臭味熏得往后退了一步,她没办法,只好找了两个人先将里面醉的不省人事的多图从一堆酒坛中挖出来,又找了几个人先帮着收拾一下,自己则带着人回了帐篷。 说真的,因为最近太忙,她也好久都没有见过他,印象中的多图是一个风流的金发美青年,但现在这个肮脏邋遢的醉鬼她绝对不认识! 而就在她把自己气的,甚至恨不能一把冷水直接将人泼醒的时候,一直睡得打呼噜的多图终于迷迷蒙蒙的睁开了眼睛。 “唔......我这是在哪?”他抬手揉了揉眼睛,不过很快就放弃了这个问题,“算了,酒呢?我要喝酒!” 这幅彻彻底底的醉鬼样气的田秀都笑出了声,尤其是在对方明明都看到了自己,却根本就当自己不存在,摇摇晃晃的,越过自己就要出去,她再没忍住,高声喝道:“你这般自甘堕落,可有为真的担心你的人想过?” 多图动作不停,一边高举着手臂摇了摇,不耐道:“阿姆,若您也是和其他人一样来劝我的,那还是算了吧,我这样也挺好,吃得香睡得足,什么都不用想,也不会烦,快活似神仙!” 田秀哼了一声,“那这么说,林玉的死活你也不管了?” 多图的脚步猛的一窒,空气中都似窒息一般安静,良久,他才凄凉一笑,“林玉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他如何,又与我何干?” “哦,是吗?那就当我是在自言自语好了。”这下,田秀反倒不急了,她挑了个位置坐下,当真如她自己说的那般,也不管有没有人在听,自己碎碎念道:“你这么急着糟蹋自己,总不是因为林玉对你始乱终弃,毕竟你就算再怎么自轻自贱他也不会知道,而且,他若当真是那等负心人,如今他都走了,你如何他又怎么会在意?” “所以,你是恨他偷走了布防图,将赤那思置于危险之中,你自觉无言面对你的族人和你的好兄弟,才把自己搞成这样,你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恕罪?” 多图的背影僵硬的像块石头,垂在身旁的手早就紧紧的握做一个拳头,只是不知他是因为她戳破他的心事,还是她在他伤口上撒盐? 但至少,他不再像以前那般无动于衷,便是最好的事了。 于是田秀继续道:“若你是因为这个,那大可不必。” “因为,那张布防图是假的。” 第四十七章 绝情婆婆17 多图身子一震,猛的回过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而田秀依然一副淡定的样子,就好像她刚才并没有说出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情,继续自顾自的说道:“这件事本来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但是没想到你这个笨蛋这么较真,竟然会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免得以后林玉和我算账,我还是给你先透一个底好了。” 其实这自始至终这都是她和林玉早早布好的一个局。 首先是赫克部落,早在很早之前,摩洛阿就一直给自己写信,言词间都是挑拨撺掇,因为自己一直记着原书中原主的结局,所以自是对他很是厌恶,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冷淡,对方忽然话锋一转,又开始想着撮合米雅和坚都的婚事。 而在原书中,女主也是因为这个才渐渐和男主走远,男主为了挽回两人的感情,想带着女主散散心,结果却被易容成女主的侍女背后捅了刀子。 总之,这个摩洛阿就是个搅s棍,田秀被他弄得不厌其烦,早就想找个机会和他彻底断绝往来,最好是连周边的几个隐患也一起根除才好。 于是在这样的契机下,在林玉来找她时,两人当即一拍即合,定下了整个计划。 然后就是林玉假意向赵邦投诚,骗得他为赤那思换来许多好处,而那人生性多疑,自不会轻易就上当,于是田秀提出了布防图,当然,为防万一,给的自是假的。 而那所谓的练兵法子...... “我们赤那思的人打从娘胎起就是在马上,天生就会骑马,若真有什么秘诀,也就是熟能生巧,不怕苦不怕累,赵国就是安逸惯了,士兵们都是连血都没见过的人,突然上了战场,没晕倒已经是很好了,其他怎么能强求?” 对此,田秀一脸骄傲的解释道。 当然,这些赵邦并不知道,他抱着所谓的秘方,如获至宝一般,连同林玉一起带回了赵国。 “最后就像你现在看到的那样,不仅赫克部落,就连周遭对我们一直埋藏祸心的人也一并被揪了出来,所以林玉并不是我们的仇人,相反,我们还要感谢他。” “如何,听完解释后,你心里可好受些了?” 说了这么长一串话,田秀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抬头却见多图依然满面愁容,皱起的眉头没有一点舒展, 她心道不应该啊,误会不都解开了吗? 难不成...... 她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不由更加仔细的审视其多图来。 而这时一直沉默不知在想什么的他也终于开了口,“所以说,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包括被赵邦怀疑折辱,吕涛那个混蛋污蔑、殴打,这还只是我能看到的,那在我看不到的背后,他又要经历什么非人的折磨,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难道真的要为此而赔上自己的性命,当真值得吗?” “那你又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田秀一瞬冷了神色,她面上带着几分讥讽,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熊孩子,威严而让人感到明显的压力,被她训着,连头都抬不起来。 “你可曾经历过他被人陷害入狱,求救无门的彷徨和无助,体会过他家破人亡的绝望以及害的唯一的母亲颠沛流离,死后连尸骨都不知道在哪里的无力和憎恨?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值不值得,都是他自己说了算。” “还是说,在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之后,你也与那帮迂腐的大男人一样的想法,相信女子就该躲在男人的背后,相夫教子就可以的放屁话?!” 没错,林玉她,其实是个女子。 因生逢乱世,百年家业无人继承,她只好女扮男装,以自己一人之力承担起整个家族,不想最后还是惹来祸事,她不惜放弃所有,一直辛辛苦苦的坚持和守护就这样被人摔个粉碎,还被人践踏,她又怎么能甘心? 而现在,若连多图都不能理解她,因为这样一个可笑的理由,而将她全盘否定...... 田秀忍下心口突然冒起的怒火,声音却像冬天的草原,寸草不生,冷的吓人。 “那你就继续这样醉生梦死好了,只当我和林玉都看错了你,信错了人。” 她起身就要离开,但听身后的多图突然吼道:“我怎么会不懂她?!” 她转身,只见多图哭得狼狈,却满是不甘。 “就是因为懂,所以明明察觉到了她想要离开,明明舍不得,却还是不敢拦着她。” “阿姆,你们都以为我是因为被背叛,受不了刺激所以才会干脆破罐破摔,但我其实恨,恨我自己的无力,恨我自己一点本事都没有,眼睁睁的看着她踏上一条不归路,却什么都做不到,像我这样的人......倒不如死了干净!” 天知道在她见过赵国那群狗东西后的第二天,看着她明显换了一身衣服,下巴用细粉遮着也能看出来的青紫痕迹,他有多想冲出去把那群王八蛋生吞活剥! 但就是因为知道这样会给部落带来麻烦,也知道这样会让她的辛苦全部白费,因为不想让她不高兴,所以他拼命忍耐着心底的杀欲。 在她面前,他总是这么被动又愚蠢。 就连那一晚,也是由她主动。 而且在知道她真实身份的时候,他可耻的在心里松了口气,甚至动过不如就这样让她一直保持着女儿身就待在自己身边的念头。 所以在第二天,察觉到身边空荡荡的,才会因接受不了自己就那样被抛下的事实,疯狂的追了出去,却晕倒在每日为她摘花的那片花田。 说到底,他就是个没用的窝囊废罢了! “谁说你没用了?”田秀来到他面前,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且不说她那样眼高于顶的人,能被她看上又怎么可能真的是蠢出世的笨蛋?便说你二人最后一晚,她甘愿冒着暴露身份,将我们长久以来的辛苦筹谋都功亏一篑也要与你温存那几个时辰,你也该明白她的心意才是。” 多图的眼睛像散开雾的天空,渐渐明亮起来。 见状,田秀满意一笑,这次起身离开,只有一句话,再没有回头。 “多余的我就不说了,剩下的,待你找到林玉,让她自己和你说吧。” 她出的帐外,就见外面不知站了多久的坚都,他抬头看着自己时,之前带着略微迷茫的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 “阿姆,谢谢你。” 田秀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渐渐走远。 第四十八章 绝情婆婆18 这一天夜里,赵梓落终于如愿以偿的来到田秀的帐篷和她一起睡觉了。 “今天碍事的人不在,阿姆你终于是独属于我一个人的了!” 小公主早就觊觎她身边的位置已久,无奈就算她掐准了时间,打算夜深人静偷偷抱着枕头神不住鬼不觉的潜进来,但每次都会被半路杀出的坚都给不客气的提溜回去。 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兴奋的抱着整个人都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还不停的用脑袋蹭着她,嘴里不停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可见她是真的很高兴。 “阿姆身上,有娘的味道,唔,暖暖的,像阳光在青草地的感觉,令人十分舒服。” 小公主埋在她身边一直用鼻子轻嗅着,吓得田秀还以为自己身上有老人臭,结果听她这么说,顿时就被逗乐了,“那是什么味道啊。” 小公主呓语道:“好像梦一样。” 她抬手揉了揉她有些乱蓬蓬又软软的头发,不满道:“真是的,越来越意义不明了。” “就是,总感觉现在这样真的很不真实。”小公主看着高高的穹顶开始发呆,“您看,我明明是赵国的公主,我的子民还处在水深火热中,就连林玉和坚都,他们都已经赶了回去,可我却在这么远的地方独自享受着幸福,对他们的求救充耳不闻,如此自私卑劣的我,真的有幸福的资格吗?” 会不会这一切其实都是梦,直到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其实都还在那个黑暗冰冷的,谁也不会在意,也不会来的宫殿,直到自己死去,所有人都会大骂自己活该,说这是自己的报应,就因为自己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自己逃走了? 感觉对方握着自己胳膊的力道突然紧了紧,就像溺水的人拼命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虽然有点痛,但她并没有就这样拂开,而是仔细想了想之后,才温声道:“落落,你这样想其实并不对哦。” 田秀摸了摸她的头,“呐,你看,有时候你要去一个地方会有很多种方法对不对?比如有的人会选择骑马,有的人会坐船,还有马车、牛车、轿辇等等,但不论是用什么方法,他们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 “现在的你就是这个样子哦。” “落落你是作为和亲公主嫁到赤那思来的,若没有你,现在肯定依然在打得你死我活,所以,是你解救了两族人民,让他们免于战争之苦,保护了更多人的命,他们都会在心里感念你,向神明祈求保佑你长命百岁一生无忧,而我也会衷心盼望着落落永远快快乐乐的,有人疼有人爱。” “所以莫怕,你不会再孤单一个人了。” 女人带着略微沙哑的声音就像一柄羽毛扇,轻轻的拂过她的心上,一下就把之前的不安和惶恐全都抚平,连日来一直辗转难眠,此时压在心口的石头一消除,只感觉眼皮子重的厉害,没一会就睡着了。 察觉赵梓落呼吸渐渐变沉,田秀仔细替她掖好被子,自己则小心起身披了件衣服走到账外,没一会就见坚都牵着马儿回来了。 “阿姆?”看到自己,对方连忙迎了上来,“这么晚了,阿姆怎么还没睡?天这么晚,若是感染风寒可怎么好?” 他便说便将身上的衣服解下给她披着,知道是他的好意,田秀便也没拒绝,只是看了一眼他身后,了然道:“多图已经走了?” 坚都先是愣了下,然后点点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是,那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一旦解开了自己心里的结,真是片刻都等不及,立马就跑去找那个汉人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好,简直是魂都被勾走了!” 整个部落只有自己和多图知道林玉的真实性别,坚都自然还当她是个男子,听说当初听到多图对林玉的心意,他虽然当时十分震惊和不解,但后来却也没有过分的举动,也没有为难两个人,而现在便是抱怨也是似真似假,其实心里也是真的祝福自己的兄弟能够获得幸福。 所以田秀也没打算告诉他真相,想着就这样瞒着他,等他自己发现的那一天,一定很好玩。 怀着这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试探道:“和自己那么多年的兄弟分别,你就不会舍不得?” “自然是舍不得的。”坚都看着自己的手,当初自己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出声的部落,本想着寻回自己的族人,可是一个自小被献祭给狼神,非但没有死,还和狼群生活了这么多年的怪人又哪里是那么简单就被别人接受的? 那时候的自己虽然身体比一般人要强壮一些,但到底还是个孩子,被一群人围着打也是会受伤的,而且因为所有人都敌视着自己,既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就只能自己去找,若被逼急了,吃虫子喝露水也是常有的事,还要时不时提防着某些人的投毒和陷害,可比在狼群里的日子还要苦。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干脆还是回去好了,狼群可比人类好太多了,至少它们不会笑话自己是没人要的野种,也不会用那样鄙夷又轻蔑的眼神看着自己。 但也就是在这时,是多图的出现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 “诶,原来你这么快就放弃了呀,我还想着你能再坚持一点呢!” 说实话,就是现在想起来,自己也还记得对方当时的表情有多欠揍。 “因为你看,你可是被献给狼神,却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孩子,这算什么,是狼神的馈赠,说明你天生不一般!所以我想你应该比别人都更加厉害,可是你竟然这么快就放弃了,真是没劲!”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我一直都我反想不通你为什么想要回来,明明老族长看都不看你一眼,就连你的阿姆都不管你。真好啊,我就很烦我阿姆总是对我管东管西,真是麻烦死了!” “对了,不如干脆我和你一起到草原流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多好!” 明明对自己来说是最痛苦的事,却被对方轻易的说出口,而且还是那样夸张艳羡的语气,就好像在嘲笑他似的。所以他再没忍着,和对方狠狠打了一架。 而他也没想到这个总是嬉皮笑脸没正经,看上去又弱的很的人竟然能和自己打成平手。 犹记得打累了的两人东倒西歪的躺在草地上,自己擦了擦被打出的鼻血,逞能道:“今天的不算,有本事明天再来,我一定把你打趴下!” “得了吧!”叫着自己的脸被打花了不受欢迎的多图翻了个白眼,“都说了不准打脸,被阿姆看到了又得训我一顿!” “......被阿姆训,是不好的事吗?” “当然不好!”多图想也不想的嫌弃道,但是良久都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后,他又小心的试探道:“喂,你该不会是哭了吧?” “......才没哭!” “明明就哭了还不承认!”多图顿了下,虽然还是不能理解,明明在他看来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但他想了想还是道:“喂,你别哭了,大不了以后有我陪着你,是要去流浪还是要继续留在这里和这群人继续耗下去我都和你一起。” “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所以,你们是不打不相识。”听完他说起过去的事情,田秀拿着帕子给他擦脸,一边笑道:“不过真没想到,原来你从小时候其就是个爱哭包。” 坚都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泪流满面,明明自己以前从来都没有这样,也就是最近,总会不自觉的在她面前露出如此孩子气的样子。 他看着面前温柔看着自己的女子,她面带笑意,眉目温柔,眼中的光芒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灿烂,尤其是她站在那里,身后的帐篷烛火还未熄灭,光芒泄露出来,倾泻在自己脚下,暖暖地将自己包围。 他这才明白,是因为自己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不必再像以前一样孤零零的没人管,回家晚了有人等,做错了事有人训,所以就像要补偿以前那些受苦的日子一般,才会变得如此粘人和想撒娇。 而多图也一样,生性爱自由的他竟然会那般不管不顾的去追求一个人,想来,他定也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 想到这,他的鼻子忽然又有些发酸,眼眶也湿湿的,幸好他这次连忙忍住了,揉着鼻子转移注意力道“赵梓落呢?她可有来?” 田秀露出一个了然的眼神,勾了勾唇也不揭穿他那点小心思,只指了指身后,轻声道:“小心点,莫要吵醒她。” 他就知道! 多图进的账内,没一会就小心抱着毛茸茸的一团走了出来,赵梓落睡得熟,半点没醒,两人回了自己的帐篷,就像是狼叼着小喵仔回了自己的窝,用身体围着她还不够,还用鼻子拱了拱她,两只前爪霸道的将她圈住,这才满意的睡了过去。 第四十九章 绝情婆婆19 摩洛阿在赤那思生活足有一月,天天见着多图和那个汉人公主甜甜蜜蜜,眉来眼去的,而米雅则每天都缩在自己的帐篷里,对着一些汉人的东西傻笑,照这样下去,两个人能和亲才有鬼了! 他终于察觉不对,气冲冲的冲到田秀的帐篷中,厉声质问道:“姐姐说着要多图娶米雅,怎的还不把那个讨人厌的汉人公主赶走,难不成是要米雅做侧室不成?” “怎么会。” 摩洛阿还没来得及放心,就听她又接着补了一句:“我是压根就没想过要多图娶别的女人,所以又哪来侧室一说?” “你!”摩洛阿瞪大了眼,又连忙忍了下去,“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两族和亲,一起攻打赵国,你怎么还反悔了?” “我再说一次,我从未答应过要与你和亲,再说,要论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耍阴招,我可比不过你啊。” “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就听不懂呢?”摩洛阿眼神闪了闪,表情微僵,他忽然扑上前来,抱着她的腿,痛哭流涕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姐姐,我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若你老无所依,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母族,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田秀心道,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到下个世界了,恐怕还真活不到那个时候。 于是默默翻了个白眼,将自己的腿艰难的拔出来,讽刺道:“若真到了那一步,我会提前把自己献给狼神的,用不着你来操心。” 接着她话锋一转,声音比之前还要冷:“比起我来,你或许更该担心一下自己,就你做下的这些龌鹾事,我便是弄死你千百次也不够的!” 她拿起旁边的羊皮纸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直砸的他哭声一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隐隐带着杀气。 但真不愧是他,便是如此都被他紧咬着腮帮子忍了下来,而待看清那上面写的字时,他脸色顿时一,“姐姐你从哪里来的这些东西,你可千万不要信,这是有人故意挑拨我们姐弟之间的关系,定是那个狗杂种......” 原来摩洛阿来赤那思可不仅仅只是为了来和亲,他这几天四处闲逛自也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是为了勘察四周围的地形。 他早就对赤那思蓄谋已久,在老族长病死,他的几个儿子也因争权而死掉,整个赤那思只有他那个蠢笨如猪的姐姐,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可是也就是这时候,忽然冒出来的狼崽子忽然将他的计划全部破灭! 从那之后他便发誓一定要杀了坚都,还要将赤那思占为己有! 为此他一直提醒着‘姐姐’一定不要信那个狗杂种,给她灌输‘那不是你儿子,他是害死你所有亲人的真凶,总有一天他会把你一起杀了’的念头,本来他就快要如愿了,可偏偏那个蠢女人脑子又缺了那根弦,竟然突然又和狼崽子好了! 所以他不得不想着法子,为此不惜联络周边的部落,承诺与他们一起分享赤那思,并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暗地里送给他们,企图里应外合将赤那思一举歼灭。 可惜他打得一手好算盘,却不知自己送出的信都被田秀派人半路拦截,也不知那些被他联络的部落早被坚都先下手为强,打的他们听到赤那思的名字就怕的四处流窜,又怎么会再帮他? “够了!”见他还想装傻,田秀厉喝道:“纸上是你的笔迹,上面还印着你的私戳,你哪里抵赖得了?” “我今天就与你断绝姐弟关系!识相的,现在就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不然,莫怪我对你不客气!” 而这时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被人看在眼里,甚至全部揭发出来的摩洛阿终于再忍不下去,冷笑一声,丢下一句反派名言:“别以为你们这样就算赢了,你们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后悔!”就冲了出去。 坚都走进来,小心看着田秀的脸色,见她并未伤心,便是生气也不见得有多严重,怕是喝杯奶茶就能解决,便放了心。 “要不要我派人跟着?” 田秀还当他是怕摩洛阿使坏,毕竟那个人阴狠狡诈,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于是便点了点头,“你让几个人跟在他们背后,若他有什么不轨之心立马回来相报。” 坚都顿了下,到底没和她解释自己的真正心意,只依着她的意思,派了两个擅长跟踪的族人前去,直到第二天早上两人才回来。 他们道:“摩洛阿一行人自出了赤那思就一直快马加鞭,好像身后有狼撵着一般,还提前派了一个人回去,看来是怕我们半路埋伏”。 闻言,田秀撇撇嘴,心道:还真当别人和他一样心黑呢? 然而他们在行至一半的时候还真的就遭到了伏击,只是并不是他料想的赤那思的人,而是之前和他联络的那几个部落。 “他们大概是误以为之前的消息都是摩洛阿告诉我们的,所以联合起来要杀了这个叛徒。当时是晚上,场面乱的很,因着只有我们两人,双拳难敌四手,加上之后赫克部落的人就赶了过来,所以我们并未插手。” 这叫什么?害人终害己? 田秀心里下意识一乐,可想想那毕竟是战争,怎么也不该这么幸灾乐祸,就收起了心思。 转头却见坚都似乎并不惊讶,她想起之前他说的话,这时候才明白过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想想就算他那时如实说了自己大概也还是会这样做,说到底,那也是摩洛阿自己做的孽,合该他会有这样的报应。。 但依着摩洛阿的性子,他绝对不会这么想。 “都怪坚都那个狗杂种,还有那个蠢女人,今日我所受到的,定要他们百倍偿还!” 果然,后来便听说摩洛阿贼心不死,但他之前实力就不如赤那思,更不用说上次还折损了不少人,于是他又想着故技重施,联合其他几个势力稍大的部落一起攻打赤那思。 毕竟之前赤那思从赵国那里得到那么多好处,所有人都眼红着,只要他再稍加挑拨几句,就不怕没有人会不上钩。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部落早就已经被田秀收买,而且因为赤那思和赵国签订了和议,现在他们不仅有汉人商队来做买卖,他们也可到汉人城市做一些小本生意,日子可比以前好上太多。 他们心里感念赤那思的好,加上坚都攻打周边的小部落后,规模又扩大了不小,如今草原上若单论一族的实力,根本就无人能和赤那思相比。 所以这样两厢比较下来,与其和坚都这个刺头硬碰硬还讨不到好,倒不如摩洛阿这个软柿子好拿捏,且自己帮赤那思除了这个祸害,还能让坚都欠下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于是在摩洛阿再次试图将米雅嫁给某个部落族长,做他第二十八房侍妾的时候,对方却趁机又打了他们一次,摩洛阿根本没有防备,这下伤亡惨重,逼得他不得不带着全族人逃离,以避灾祸。 此后,赫克部落的人不满他屡次招来祸事,于是合起伙来将他赶下台,推着他的弟弟做了新的族长。 就连米雅都看透他只拿自己当政治工具,最后和一个汉人商人私奔了。 如此,草原上再无威胁,看着相亲相爱的男女主,田秀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五十章 绝情婆婆20 在某个风朗气晴的早上,赵国忽然派来使臣,而且还是个老熟人。 林玉一身官服,如芝如兰,见到自己,优雅从容的施了一礼:“在下林玉,奉我主之命,来见故友,夫人万安。” 见到她,田秀自是惊喜的,只是又见她乌发高束,耳后的烙印清楚的暴露在人前,而且她身后的侍者虽然恭恭敬敬,却总在人看不到的地方,露出鄙夷轻蔑的眼神来,她不觉皱起眉头。 似是注意到自己的视线,她反而落落大方一笑:“这东西污了夫人的眼,夫人莫要担心,不过是前尘旧事,且我如今已遇明主,早已不在意。” 那些侍者更加低下头去,只是勾起的嘴角似满意又似在讥笑。 见状,田秀走过来,握着她的手热情笑道:“那可好,你走了这么久,也不给我来个消息,此次回来,可要多带些时日。” “你也莫和我客气,缺什么短什么都和我说,我们草原儿女都是真性情,你更是我们赤那思的贵客,你实话对我讲,若是赵国待你不好,干脆就留下,赵国不能给你的我给你,赵国能给你的,我加倍给你,怎么样?” 那群侍者本还惊讶林玉竟然有这么大的脸面,能让赤那思的蛮子对她这么客气,再听到这句话都露出急慌的表情,但无奈不敢再田秀面前放肆,只能热烈的看着林玉,生怕她真的一个心动就连在了这里,那他们可怎么办? 知道对方这是在给自己撑腰,林玉心里一暖,也不着急开口,只等那些平常就对自己不敬的家伙一个个急得白了脸色,她方才摆明态度,义正言辞的拒绝道:“夫人如此看重我,我自是感激不尽,只是我毕竟是赵国人,凌王待我恩重如山,我还要报答他的恩情,恕我不能遵从。” 田秀面上作出万分可惜的模样,见林玉对自己使了个眼色,她当即十分默契的将人往帐篷里拉,一边对剩下的赵国使臣道:“我们两个好久不见,今儿个可要好好聊聊,有什么事你们自己去找人解决,莫来打扰我们!” 眼看着她把人拉走,那些使臣下意识就要追上来,可刚抬脚就被一旁的坚都瞪了一眼,犹如被狼盯上的猎物,几个人蓦地一抖,再不敢动弹一下,但也不敢和其他人搭话,只能可怜兮兮的在风中颤抖,盼着林玉能早点谈完话,快点来认领他们! “幸亏夫人机智,终于摆脱了那些人,这一路一直被盯着,真是一刻都不得自由!” 一进账内,林玉就好像被解开了束缚似的,笑起来也比在外面真情实意许多。 她拿起桌上的奶茶喝了一口,露出一脸舒适的表情,“果然还是草原开阔,令人心宁神怡。” “哼,早知如此,当初何必非要回去受那帮王八蛋的气?”田秀一脸看透了的表情嘲笑她,“如何,就算现在悔悟了要回来也是可以的。” “你都不知你将我们赤那思的勇士拐走后,缺了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左膀右臂,我们的族长大人背地里可是哭过好几次了。” “什,阿姆!” 刚进来的坚都听到这话立马不服的喊了一声,同时对着那个正在为林玉倒茶的高大身影警告道:“阿姆她都是胡说,不准给我偷笑,听到了没有,多图!” 多图摘下脸上的面罩,那张依然多情又漂亮的脸蛋此时满是笑意和怀念,对着好久不见的朋友打趣道:“阿姆这话有哪一句不对吗?我可记得多年前你送我走的那一天,可是真的有哭,说真的,我还被吓倒了。” “你!” 坚都恼羞成怒的红了脸。 林玉也跟着笑道:“啊呀,这可真是我的罪过。” 几人不由一同笑了起来,一下就冲淡了久别不见的生疏。 笑过之后,田秀收拾起脸上的表情,再次珍重道:“那么再说一次好了,好久不见,欢迎回来。” 林玉浅笑着点点头,而坚都和多图则上前给对方一个拥抱,一切都在不言中。 “那么现在言归正传。”叙旧之后,田秀拍拍手,招过几人的注意力,看向林玉道:“让我把人都赶走,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是呀,不知这次夫人,可愿与在下再做一次生意?” 田秀为挑了挑眉,表示有兴趣,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林玉便不急不慢的将事情都娓娓道来。 原来在她回到赵国之后,没过多久草原这边的情况也传到了赵邦的耳里,赤那思因为草原的纷争,再没有精力对赵国出手,为此赵国得以多了几年休养生息的时间,赵国对赵邦大加赞赏,也让赵邦对林玉有了几分高看。 后来她便寻机会找吕涛父子两报仇,因其贪污多年,留下不少把柄,且林玉安排得周密,所以便是赵邦有心想保,但皇帝盛怒之下无人能阻拦。 于是户部侍郎被罢官免职,满门抄斩,她也终于报了仇。 但也是因这一次她又招惹了不少仇家,幸亏后来多图及时赶到,救了她不少次,林玉也终于凭借自己出色的头脑和高超的政治手腕获得赵邦的倚重。 不过那人生性多疑,加上因当初受吕涛父子连累,他在陛下面前失了圣心,如今倒是六皇子的势力迅速崛起,贤名在外,在民间颇有威望,反而引起了陛下的注意。 且六皇子几次都向林玉抛出橄榄枝,意欲挖赵邦墙角,所以虽然他依然重用林玉,却也怕她会反水,于是总是会旁敲侧击的提醒她莫要忘了当初自己的恩情,处处拿捏着她,便是今日来的那些使臣,也是为了监视她的。 田秀想起她耳后的那块烙印,日常在心里咒骂赵邦蠢货,不做人,一边道:“既然如此,他不留你在赵国帮他争皇位,怎么反而舍得派你来我这里?” 林玉道:“陛下最近病重,常常思念远嫁草原的爱女梓落公主,为偿陛下心愿,凌王特派使臣来迎接公主回去,让父女得以一见,驸马也可一同前往,毕竟都是熟人了,凌王特意表示,若族长能来,他必厚情款待。” 田秀听到这话,先是一愣,没想到自己都做到这般地步,坚都和赵梓落也没有因为误会而分别,可剧情还是要他们去赵国? 再一想,她露出玩味的表情,只怕这赵邦原老皇帝的梦是假,想要和赤那思借兵造反才是真! 而最让她意外的还是林玉,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同意赵邦这么乱来? 她想到刚才林玉说的话,于是问道:“所以,你刚才说的合作,和这件是有关?” 林玉一副‘不愧是您,果然了解我’的表情,道:“赤那思如今兵强马壮,近几年越来越强大,草原上无一是对手,有没有想过向中原进军,你我合作,我可保你做汉人的皇帝?” “哦吼~”田秀眼睛微眯,细细的看了她一会,又想了一会,并未急着答话,而是看向一旁的坚都,“她是这么说的哟,你怎么看?” 坚都毫不掩饰的露出嫌弃和厌烦的表情,“这事一听就麻烦得很!” “再说了,我好好的草原狼王不做,干嘛要去做你的什么狗屁皇帝?不去不去,这事你爱找谁就去找谁!” “喏,他是这么回答的。”田秀双手一摊,做了个‘就是这样’的动作,“至于我,你瞧我这身板,又岂是能折腾得起的?说不得要和老皇帝前后脚走的,所以我们就不趟这趟浑水了。” “是吗,那可真是可惜了。”林玉双手捧着奶茶又是满足的吸了满满一大口,连腮帮子都撑得圆鼓鼓的。 田秀气的翻了个白眼,“好了,在我面前玩这些心眼做什么?说些实在的,你这次来能呆多长时间?” 她一副招待闺蜜夜宿的轻松语气,林玉也不和她客气,掰着指头数了数,“算上来回路上耽搁的时间,在这应该能待一个月。” “怎么这么急?” “已经足够了。”这么说的林玉忽然捂着肚子惊呼了一声,旁边的多图立马跑过来,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好像她是什么易碎的宝贝似的,围着她转来转去,嘘寒问暖忙个不停。 “说起来,你是不是比以前稍微胖了一点?”之前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现在她坐下之后,尤其是肚子那里,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你有孕了?!”田秀眨眨眼,反应过来时,立马不赞同的看着她,“那你还接下这等苦差事,这一路颠簸,是真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多图你也是,怎的都不多劝一句,就任由她这般胡来!” 旁边的多图露出“就是,阿姆你多说说她”的表情,但胳膊还是挡在林玉身前,贴心的护着她。 林玉则捂着自己的肚子,头一次露出母性的光辉以及女子的羞赧来,“京城实在太乱,连我都没信心能保得住他,可又实在不舍,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也幸好这个孩子又乖又坚强,一路都没出什么意外,只要瞒过外面那群人的眼睛,把孩子生下来,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这话一说开,可是把他们一家人的命就都交给她手里了! 坚都抿着唇,迟疑了一下,唤道:“......阿姆?” 一时三个人的眼睛都落在了自己身上,田秀自己都是心理五味参杂,她懊恼的一手捂着脸,“真是的,你们都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 林玉失落的低下头,紧紧握着多图的手,关节都泛了白。 “我明白的,就不麻烦夫人......” “这种事还要多说嘛,有我在,你就安心生产,坐月子,绝对不会让你和孩子有办点事情的!”田秀大手一挥,拍着胸脯保证道。 于是林玉就这样住了下来,但带公主回去的事却迟迟不定。可怜赵国其他几个大臣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而多图和坚都,为了不让他们去打扰自己的老婆,真的是想尽了各种办法。 尤其是多图,自知道林玉怀孕他就一直提心吊胆,现在到了草原,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他干脆直接将人藏了起来,终于如愿以偿的不让她再操劳,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了坚都头上。 而坚都也烦得很,他既不能马上就拒绝那帮烦人的使臣,因为必须得给林玉争取生产的时间,又怕赵梓落听到京城的事真的心软跟他们跑回去,吓得每天被吵烦了回去都不敢抱怨,晚上噩梦连连,都不知道哭湿了几个枕头。 搞得赵梓落又心疼又好笑,只得再三和他保证,但坚都还是信不过,甚至还想过干脆直接结果了那几个使臣好了。 幸亏田秀死活拦住了,而且后来就连赵梓落也被诊出怀有身孕,这下他光明正大的有了拖延时间的理由,而且心里还有些酸酸的想,这下赵梓落就算舍得自己,定也是舍不得孩子的,总算是松了口气。 后来林玉生下一个儿子,她在草原稍稍休息了一段时间,便被京城来的信件急召回去了,当然带公主回去这事绝对没成。 又过了没多久赵梓落生了一对龙凤胎,也是在那个时候赵国传来消息,老皇帝薨逝,他死前将六皇子贬为庶民,处死意欲谋反的三皇子赵邦,立了最小也是唯一幸存的十二皇子为帝,封林玉辅政大臣。 听到消息时,田秀又想起了初见林玉时的情景,谁能想到当初满怀仇恨又狼狈的人如今竟然能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 不过现在她总算可以依着她所想的去改变挽救赵国,身边还有多图陪着她,只待她那边彻底稳定了,孩子也会带过去,一家人团聚变好了。 而坚都和赵梓落也一样,夫妻感情美满,整天腻腻歪歪的,像蜜里调油,甚至很快又快又怀上了第二胎。 看着他们这样的田秀也总算可以放心了,再熟悉的感觉来临时,她衷心的在心里祈盼,只愿以后他们也能如现在这般,平安顺遂,身边总有人相伴,不再孤单就好。 第五十一章 痴呆婆婆1 田秀这次睁开眼的时候,入目是黑黝黝的房顶,房梁交错,一只老鼠哧溜急蹿而去,她吓得大叫一声,急坐而起,忽然旁边一双手抱过来,像哄小孩儿似的拍着她的后背哄道:“莫怕莫怕,没事的,那只是过路的老鼠,咱家没有吃的给它们,它们是不会住在咱家的,放心吧,啊。” 这样的举动让田秀懵了下,她下意识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只见皮肤松垮,上面满是皱纹和老年斑,确实是一双老人才会有的手。 于是她心里更加奇怪,若自己是个老人,可这个女子又怎么会把自己当做小孩一样看待? 而许是她的沉默被对方当做已经镇定下来,所以女子抬手拍拍她的头,夸了一句:“真乖!” 那举动和上个世界自己哄坚都带回来的小狼崽一模一样。 她心中顿时五味参杂,一时很难说不明白,也幸亏女子似乎并不需要她做出什么回应,见她没有异状就自己去忙了。 而田秀也就正大光明的观察期周围来。 看完之后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女子会那样说了,因为这家真的是肉眼能看出来的穷! 整座房子打扫的非常干净。但就是太干净了!所有摆设的东西除了正中央的桌子和四张长条木凳,也就是桌子上一个白瓷壶和两个缺了牙的粗瓷碗,再然后就是自己现在躺着的这张土炕。炕上也只有一张破草席子和一床打着补丁薄的都能透光的棉被,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一阵风穿过破窗洞,冻得她生生打了个冷战。 而就在她还陷在此后就要生活在这样困窘的环境,深受打击还久久不能回神的时候,忽然感觉腰间一紧,低头就见一根粗麻绳牢牢系在自己腰间,而绳子的另一端就握在之前见到的那个女子手里。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视线,对方朝着自己安抚一笑,“娘你乖哦,我带你去挣钱!” 不是,你绑着我要怎么挣钱啊?该不会是让我卖艺,把我当猴一样的耍吧? 可就算她怎么挣扎,奈何此女子力气比自己大上太多,最后她只能不情不愿的跟在她身后。 然后事实证明,自己只猜对了一半。 她们确实是靠卖艺挣钱,但是卖艺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女子。 田秀跟着女子,两人一路来到一处茶楼,女子先将手中的绳子绑在自己的凳子上,柔声嘱咐着田秀:“娘你乖乖的,等我挣了钱就您买吃的。” 然后便自己坐在了凳子上,从身后背着的布包里,拿出一把琵琶来,看得出她十分珍惜这把琵琶,仔细调好琴弦,素手拨了几个音,微启朱唇,一首歌便唱了出来。 那音色温婉柔畅,便是田秀听来也是不错的。可在座认真听的却没几个人,尤其是周围两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一直看着这里指指点点,闲言碎语,比八婆还要八! 但也因此,田秀终于知道了女子的身份。 原来这个女子名叫素娘,幼时家境不好,她爹娘为了生计将她卖给了青楼,琵琶也是在那时学会的,只是后来她第一次登台献艺便被一男子看中,赎身并娶回了门,这本是一件幸事,只是不想成亲第二天,男子就上了战场,丢下素娘和他的老娘,从此十年都再无音讯。 “战场刀剑无眼,更何况还是十年之久,那个男的怕是早就死了,只是可惜了素娘,虽然年级大了点,但长得还行,再嫁是难了,不过若是做妾,应该还是有人要的。” “可算了吧,你没瞧见她身后那个疯老太吗?听说是之前有人说她儿子战死沙场,她受不了刺激,从此就疯疯癫癫的,也多亏了素娘不嫌弃,一直照顾着,若不是有她拖累,素娘怕是早就已经找到好人家了!” 田秀一愣,没想到原主竟然还是个疯的,也难怪当初自己刚醒来的时候素娘会那样对自己,现在还用绳子绑着自己,俨然是无奈之举。 不过都已经过的这样贫苦了,丈夫没有音讯,婆婆又是个疯癫的,这素娘竟然都没想过要丢下自己,且看原身也是干净整洁并未有伤痕,看来是被精心照顾着,可见这位素心也着实是个善良的人。 田秀心里一动,就听旁边那两人,话锋一转,忽然又说起了别的事。 “说起战事,听说战争已经结束,两方最近正在议和?” “是呀,之前咱们一直被对方压着打,好不容易出了个厉害的将军”一边在脑子里搜索和消息配套的故事内容,忽听旁边一人道:“听说前线最新的消息,大将军已经打败敌军就要回来了,听说还是咱们这里的人,似乎也叫袁朗来着,你说是不是......” ,可对方忽然就不打了,要一盒,最过分的是上面竟然就这么答应了,这可真是...... 田秀听到他骂了一句娘。 而另一人也附和道:“就是。”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都打了那么久的张,百姓们也想快点过上安稳的日子。话又说回来,那将军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厉害?” “听说是个平民警均,一步步从最下面爬上来的,好像是叫愿......” 那人话还没说完,而这时,忽听得一边一声惊呼,田秀看过去,只见一个一看就是个地痞流氓的男人上下色眯眯的看着素娘,嘴里道:“你与其天天在这里唱曲也得不到几个赏钱,还带着这么一个累赘,不如做我的婆娘,天天在床上给爷唱曲啊?” “你放开!” 素娘拼命挣扎,而周围指指点点,就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瞧她一个女人又能做什么,还不快点找个男人嫁了。” “就是,说是为了养傻子婆婆,其实根本就是出来卖弄风骚,我可听说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不少人爬她的床,反正她那个婆婆有什么都不知道,反正也是老本行了,不然你以为她是怎么养活自己和那个傻婆婆的?” 田秀心里听的火起,也不指望这些人,趁人不注意,夺过旁边店小二的茶水壶就向那个男人泼了过去! 那可是刚烧开的滚水! “妈的,你这个死老太婆!” 身后一声咒骂,田秀本来是想拉着素娘赶紧跑的,不想忘了自己身上还摔着一根绳子,还没跑出去几步就被拌倒在地,最悲催的是,脚下咔擦一声,她痛的闷哼一声。 完蛋,怕是扭到了! 而这边恼羞成怒的地痞已经追了过来,眼看着他一巴掌就要闪过来,素娘急扑过来抱着自己,田秀也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而就在这时听得耳边一阵疾风声,下一秒地痞就被人踹了出去。 她惊讶的睁开眼,只见身前站着一个小娘子,她转过头,面容张扬又肆意,关心道:“你们没事吧?” 她下意识摇了摇头。 对方又是一笑,转过头看着那地痞便换了张脸,嫌弃的皱了皱鼻子,“亏你还是个男人,有本事上阵杀敌去,在这里欺负老幼妇孺,真不是个东西!” “你又算什么东西,竟敢在这里教训起我来了?” 地痞咋呼着大声嚷嚷,却被对方瞪一眼就吓得缩了脖子,丢下一句“爷好男不和女斗,有本事,你给我等着!”就跑了。 这边素娘已经收拾好,起身朝那姑娘行了一礼,“今日多亏了姑娘搭救,敢问姑娘高姓大名,家住何方,来日必定登门道谢。” 那姑娘不言,却是上下看了素娘两圈,那种审视估算的目光令人极其不舒服,但想着对方好歹是才救过自己的,素娘忍了忍,疑惑道:“恩公?” “无事,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用记在心上。” “反正我们还是会见面的。”对方冲她眨了眨眼,然后便潇洒地转身离开。 店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没一会茶楼老板就赶了过来,素娘忙着和对方道歉,田秀却注意方才那个姑娘离去的方向,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她走过去,两人似是认识,甚是亲密的说说笑笑渐渐走远。 刚才八卦的两人忽然道:“说起来,你刚才说那个常胜将军叫什么?” “是叫袁征明来着。” 田秀听着这个名字,再看离去的两个人,心里恍然一亮,终于想了起来。 第五十二章 痴呆婆婆2 之前便说过把她坑到这里的那个作者是个脑洞无数,又没有坑品的家伙。在她写的作品中有完结的也有未完结的,但最过分的还数只放出了文案和主角设定,连坑都没开的就有好几个。 就像她现在在的这个世界便是如此。 记得当初她看的时候,文案只有一句话:“多年未归的将军终于回来了,身边还带了个风情妖娆的女人。” 再看主角设定。 女主素娘:温柔、诚实、善良,吃苦耐劳。因早年被爹爹卖进青楼,习得一手好琵琶,也成了以后维持生计的主要来源。对救自己出苦海的男主如神明一般崇拜,为此即使多年没有音信,也深信男主还活着,对其情根深种忠贞不二,为此带着男主的智障娘,苦守寒窑十年也不悔。不过在男主回来之后,因在意外面的流言而感到自卑,且对丈夫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十分在意。 男主袁征明:忠君爱国,英勇善谋的铁血将军。许是在军队呆的时间较长的缘故,所以在生活中也依然严格遵照着在军中的规矩,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哪怕是对自己的妻子也是如此,但那个被他带回来的女子却偶尔能展露一丝温柔? 那时候田秀也只是瞄了一眼,就已经对被文案中的男主气得不行,所以印象十分深刻。 现在一听那两人提到男主的名字,她立马就想了起来。那照这么看来,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个高大身影就是多年未归的将军男主,而刚才救了他们的就是他带回来的女人?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素娘,只见她也看着门口的方向,但很快她就转过头去,走过来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也是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她温柔的拿起帕子包住自己的手,田秀这才察觉到自己竟然受了伤。 “这次多亏了娘亲救我。”她神色温柔,认真的叮嘱道:“不过刚才真是太危险了,下一次绝对不能这样了,知道了吗,娘?” 我看你这样子,倒像是想做我娘。 田秀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可看着她直看着自己的眼睛,顿了下,还是乖乖点了头。 “真乖!”她起身,解开自己身上的绳子收好,转而牵着自己的手,干燥又温暖的掌心,略微有些粗糙的指尖隐隐有些发抖。“接下来还要去买些药,对了,还有吃的,若是能买些米面就好了。” 田秀握紧了她的手,素娘愣了下,看了她一眼之后,笑道:“我们回家喽。” 外面天色还很早,该说此时正是饭点,茶楼人多的时候,但田秀并未多嘴问她为何这个时候就回家,甚至在去药店的时候也没有开口多说一句话,直到那个大夫看出她走路不对劲,仔细一查才发现她的脚裸肿起好大一个包。 “伤的这么厉害,娘您这么都不说啊?”素娘气的抱怨了一句,但忽然想起什么,忍了忍,脸上又扬起笑容,“算了,您也不想的。” “......其实也没有他说的那么厉害。” 在上个世界,坚都就像个患了多动症的孩子,整天上蹿下跳片刻不得闲,偏他还喜欢动刀动枪,连带着赵梓落都不消停,有他们两个闹着自己,像崴到脚这种小伤都用不到大夫,只要有药油她自己就能治好,所以才没有开口。 可是素娘她并不知情,且瞧样子她定是把觉得是她没有照顾好自己,眼里满是自责,甚至为了体谅受伤的自己,还蹲到自己面前,“娘我来背你吧,不然加重了伤势就不好了。” 田秀看着她微微弯下的后背,单薄又瘦削,一节一节的,像凸出的田埂,她又看了看自己,生怕自己一上去就会把她压趴下。 像是看出她的顾虑,素娘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又带着几分故作轻松的欢快。 “娘,你听话,不然再磨蹭下去我们天都黑了,放心吧,我力气大得很,绝对不会摔了您的。” 于是田秀没办法,只好爬上了她的背。 说实话素娘真的太瘦了,自己爬在上面都觉的硌得肚子疼。 但也比想象中的还要宽阔和温暖,被她背着,脚步迈得稳稳当当,一路走来,没听她喊过半句累。 最后两人买了药,又买了两个馒头算作今天的晚饭。 田秀看着她都没来得及鼓起来就已经迅速瘪下去的荷包,再摸摸自己同样没有感到几分饱的肚子,想着那个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的破窑,她深深怀疑自己这次怕是会最快到下一个世界。 她这辈子绝对是被冻死的! 然而她还是小瞧了作者的怨念,就是晚上被冻醒好几次,她也没被冻死,顶多就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脑袋有些晕。 “娘身子不舒服,要不今天还是就留在家里吧?”第二天一大早素娘就起了床,昨天茶楼闹出那么大的阵仗,老板一气之下解雇了她,所以她今天必须得重新找工作。 田秀昏昏沉沉的看了一眼自己肿的老高的脚踝,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就任由她又拿出那根熟悉的绳子把自己绑了起来。 “......” 原主的疯病好像是好是坏的,所以在没有确定自己已经完全好的时候,素娘根本就不放心放她自由,更何况还是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更加马虎不得。 而田秀也不在意,反正她走以后,自己也是有办法解开的,只要让她安心就好。 “那娘你乖乖的,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田秀对她摆摆手,素娘一步三回头,到底还是离开了。 不过说真的,田秀对她今天的行程其实并不抱希望。 果然天都没黑,素娘便回来了。风尘仆仆,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十分狼狈。 但在踏进门的一瞬间她拍了拍脸,带上笑容,立马又变成了精神百倍的样子。 “娘,我回来了!”她进门看到乖乖等着自己的田秀和与想象中凌乱的房间完全不一样的整洁,有一瞬的惊讶,然后苍白的脸上笑意深了几分,夸赞道:“娘今天怎么乖呀,真棒!” 田秀对她总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孩子哄的态度已经习惯了,任她过来将绳子解开,也没有察觉到那绳结和她绑的一点不一样,松的一扯就开了。 “娘今天的伤势比昨天明显好了许多,想来明天就能下地走路了。” 那是自然,毕竟她今天可没闲着,做了好多事来着,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田秀明显感觉到她身上一直笼罩着一种深重的负面情绪,以至于她一直强撑着的那副积极又乐观的假象总是不够稳定,就像一直盖着的箱子再也压不住,从缝隙间泄出几缕黑色的烟雾来,若是再不想办法发泄出来,只怕会坏掉。 想了想,她摸摸她的头,柔声问道:“你今天可有遇到什么事,说来听听?” 素娘先是不言语,像没听到似的,只是低着头继续给她上药,只是后来动作越来越慢,就在田秀以为她不会开口时,她才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像往常一样,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罢了。” “我今天出去的时候,遇到了隔壁邻居张婆婆,她正往外泼水,溅到了我的鞋子,我和她打招呼她也没理我。 外面的天很凉,冻得我脚尖都有些发僵,连小孩见了都笑话我像只鸭子,走路奇奇怪怪的。” “我今天去找了六家茶馆和三家酒楼,只是可惜他们都不需要我,现在的买卖真的很难做,但是没关系,我明天还会再去其他地方试试,一定有人愿意雇佣我的。” “还有我回来的时候,总感觉巷口的大树后面阴沉沉的,总似有人在看我,吓得我赶紧往回跑,风吹得像针刺在脸上一样生疼,我的脚冷的和木头一样,已经没有了知觉。 对了,娘您明天要是出去可一定要注意,张婆婆早上泼出去的水结成了冰,一不小心摔一跤,痛的屁股都像是要裂成四瓣似的。”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眼泪一滴又一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停落下,田秀用自己打了补丁的袖子去帮她擦脸,她才惊醒一般,一边不好意思的擦去眼泪,一边习惯性的扬起一个笑脸。 “哎呀,我怎么哭了?娘您别看,我没事的,也不知道怎么了,真是,丢死人了!” 田秀却认真道:“想哭就哭,这算什么丢脸的?” 人有时就是这样,平常千般苦万般难都咬牙挺了过来,可有时就是日常一点小小的事情却突然就击溃了你所有防备,这时候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大哭一场,好好发泄就是。大不了哭过之后咱又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 “可是......”素娘显然是被她的理论给震住了,但是奇妙的是,这样哭过之后,心里真的好像卸掉了全部负担一半,轻松许多。 而也就是在这时,突然从她的肚子里传来一声巨响,是真的,非常大的响声,且在这样的空旷的房间里还有回音缭绕,她的脸一下就红了。 田秀一下就笑了,“也是,哭可是个力气活,你也该饿了。” 素娘脸更红了,她今天工作没找到,自是没挣到一分钱,昨天又花光了最后一点积蓄,家中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当的了,除了她身上的棉衣或许还能换一点钱...... “娘,你在家里再等我一下,我......”她想着趁当铺还没关门,快去快回,可就见田秀从怀里摸出一个馒头来。 “您,您怎么还有馒头的?”素娘下意识看了一眼她的脚,转而脸色一变,“莫不是今天早上我留下的,您一天都没有吃东西?” 田秀嗔恼的瞪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我?” 昨天她们总共就买了两个馒头,自己那份已经吃过了,而今天早上素娘却把她的一份又给了自己,仔细算来,这人两天都没吃过任何东西了。 “那怎么一样呢?”被揭穿了的素娘还在嘴硬,“我还年轻,饿个一天两天不妨事,您年纪大了......” 田秀不再和她废话直接将馒头一分为二,杵到她嘴边,干脆道:“别废话,赶紧吃!” “可是......” “你要是不吃饱了,万一累倒了,以后没人照顾我可怎么行?” “......” 这个理由终于说服了素娘,只是她虽然接过了馒头,却吃得十分慢,还不时偷看自己,田秀见状,道:“你可别想着剩下留着明天吃,我可看着你呢。” 素娘这才就着水把那馒头吃了。 只是就那么一点干粮根本就填不饱两个人的肚子,尤其是吃过之后反而更加饿了,田秀又不想半夜起夜太多次,拒绝了素娘试图用水填报肚子的想法,郁闷道:“算了,睡觉吧,睡着了就不会饿了。” 第五十三章 痴呆婆婆3 事实证明,睡着了还是会饿的。 只是梦里有虾饺、肉包子、杏仁酥,还有羊杂汤、红焖兔和烤全羊,等醒来的时候只见自己手里抓着草席,嘴里还有股土腥味,田秀连忙呸呸呸,吐出嘴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后,又不禁泪流满面,这样的苦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 不行,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挣到钱,还要吃上热乎乎的白面馒头! 于是,在素娘整理好之后再次准备出去找工作的时候田秀拉住了她。 昨天就说过她并不看好素娘能够在茶馆或酒楼找到工作,一来现在战火连天,大家普遍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买卖不好做,也就没有那么多‘需要’;二来她身边还有自己这样一个累赘,便是现在自己来了可以不跟着一起去工作,可昨天的事情定然传了出去,人人都不想再招惹这样一个麻烦。 瞧她昨天出去一天却没有半点收获就可证明自己的猜测,所以今天还是不要再去浪费时间了,倒不如换个法子。 “今儿个我和你一起出去。”对上素娘不解的眼神,田秀道:“不过在那之前,我先给你唱歌曲,你试下,可能弹出来?” “桃叶儿尖上尖,柳叶儿就遮满了天,在其位这个明阿公,细听我来言呐......” 没错,田秀唱的就是一首探清水河,只不过是把其中的歌词改了,她唱了两三遍之后素娘就已经能流利的弹出来,且还将她唱跑调的几个音调整过来,配上她新写的词,没一会就唱的十分流畅了。 “很好,现在我们就出发吧。” 素娘不知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可见她今天说话做事都十分有条理,不见往日的疯癫模样,她心里已然很高兴,也没多想,跟着田秀就走了出去。 没走几步,路过一户人家门前,那里有个婆子一直探头探脑的不知在看什么,瞧着她们时却忽然眼睛一亮,双手捧着个盆就冲着她们扬了过来! 得亏田秀提前看到了她,脑子一瞬间想起昨天素娘说过的话,认出这人就是那个张婆婆,瞧这阵仗,感情是早就等着她们了! 田秀冷哼一声,在她动作之前先一步劈手夺过她手里的盆,毫不客气的就将一盆冒着热气的水泼了出去! “呀,你们真是,发的什么疯?!”张婆慌忙向后躲去,那可是她专门为那个浪蹄子准备的滚水,为的就是烫伤她,再冻烂她的脚,哪曾想会自己先着了道? 不过也得亏她躲得快,那水并未泼在她身上,而是全洒在她面前的台阶上,只零星溅起几滴泥点子在她衣裙的下摆上。就这,她都嚎的好像被扒了一层皮似的,大骂道:“好你个疯婆子,你竟敢这么对我,知不知道我这衣服可是新作的,就是把你们两个卖了都赔不起!” “叫什么叫!”田秀举起手中的铜盆砸在她脚边,吓得她又是一声尖叫,才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双手叉腰,冷嗤道:“知道我是疯的你还敢惹我,不给你点厉害看看还真当我是泥人捏的!” “这还只是警告,下次再让我知道你敢欺负我儿媳妇,我就放火烧死你们一家!” “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张婆到底不敢和她这个‘疯子’真较真,掩上门,逃掉了。 田秀呸了一声,转头对素娘道:“像这种欺软怕硬的人最是可恶,但你也莫怕她,她若耍横,你只比她更加蛮横就是,所谓穿鞋怕赤脚的,赤脚的怕不要命的就是这么个道理,以后有我在,谁都欺负不了你!” 素娘想是被她吓了一跳,但听她这么说立马就高高兴兴的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娘可真厉害!” 她想了想,还是悄声补了一句:“不过伤人的事情以后可万万不能做,尤其是放火这种事情......这是犯罪,要被捉起来抓牢的!” 田秀一副‘我又不是真傻’的表情,同样悄声道:“我那是吓她的,也只有心虚的人才会当真,反正我是个疯婆子所有人都知道,不过是几句疯言疯语,我又什么都没做,连衙差来了也奈何我不得。” 素娘恍然大悟,惊喜的看了她一眼,捂嘴偷笑道:“那娘您可聪明着呢,一点也不傻!” “那是!” 两人出了巷口,一群小孩子蹦蹦跳跳的围过来,编着话儿骂着素娘:“过大年,响大炮,寡妇门前绕一绕,克了夫,又克母,小媳妇转身上花轿!” 往日里素娘心善,都只当是孩子顽皮并不会放在心上,可是田秀却不会惯着他们。 “小孩子不懂事,难道大人也不懂吗?听听那话里骂的都是什么,若没有人教,他们哪里懂?既是有人教没人管,也莫怨我越俎代庖,替他们爹娘好好教训下这帮小兔崽子!” 这么说的田秀当真挽起袖子一副要和他们动手的样子,可实际上她老胳膊老腿的自然是追不上这帮猴崽子的,所以只要逮着一个,扮的吓人一点,唬他们若是再这么‘调皮’,鬼姥就会在晚上到他们家把人叼走吃掉! 亏她现在脸上皱纹一条条,又因为营养不良,脸上松垮垮的没有一点肉,简直就和披着人皮的骷髅鬼没什么区别。 有时她自己洗脸,看着水中的倒影都会把自己吓一跳,更别提那小孩,哇的一声就哭了。 其他小孩一看,也都害怕的再不敢上前,畏惧的看了一眼她和素娘,大叫着“鬼姥来啦!”逃得飞快。 “好了,这下连他们也不敢再欺负你了!” 对着田秀有些炫耀的语气,实则就像个孩子似的举动,素娘本来还以为她恢复了几分神智,可是马上就又有点痴癫,真是让人又好笑又无奈。 但同时又觉得十分温暖,毕竟被人关心的感觉,不论怎样,都是很难得的宝贵回忆。 虽然对被吓到的小孩子就感到很抱歉就是了。 “其实,我并不觉得他们是在欺负我,有他们还能和我说几句话,就已经很好了。” “傻丫头,这算什么好?”对于素娘的话,田秀嗤之以鼻,并十分认真的提醒道:“真正对你好的人才舍不得这么对你呢。所以你可得把眼睛擦亮一点,千万不要是个人和你说什么你都信,不然要倒大霉的!” 尤其是离那些渣男贱女远远的,管他们去死,善良的小仙女只要独自美丽就好了! 对此,素娘很认真的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是,我知道,像娘您这般便是真的待我好!” “当然啦!”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来到天桥,这里汇集了各种南来北往的人,摊贩林立,还有各种卖艺人如胸口碎大石或耍杂技的,已经开始敲锣打鼓吸引人群,摩肩擦踵,人声鼎沸,比之前她们去的茶楼那里可热闹多了! 田秀找了一间还算干净的茶棚,不知和小二说了什么,对方竟立马就给她寻了处干净的地方。 她看看周围环境,既避免了与其他艺人吵闹争生意,也不至于太过冷清无人理会,于是便朝素娘招招手,“我教你的曲子可还记得?你只管放心唱,剩下的只管交给我就是!” 素娘虽然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她毕竟有经验,也不露怯,拿出琵琶之后,信手拨了几下琴弦,便进入了状态,开始唱了起来。 “桃叶儿尖上尖,柳叶儿就遮满了天......” 她人长得干净漂亮,早就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再加上周围虽然有耍猴、杂技之类的卖艺人,可像这般唱曲的还是头一次,所以还真有不少人看过来。 但听她唱到:“提起那袁征明,此人可不一般,六七岁学了武,师傅称他赛吕布诶,十八岁除暴安良猛揍虎,人人赞他少英勇,英勇美名万人传.....”他们这才发现她这是在唱一个少年的故事。 而稍微知道的多的人,听着袁征明这个名字更觉得耳熟得很,再一想这不就是最近风头正盛,凯旋而归的常胜将军吗? 有他们一宣传,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田秀趁机和小二哥借了个碗,开始讨赏钱。 “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若各位听得尽兴,也可给个赏钱,多了不嫌多,少了不嫌少,都是一份心,大恩大德,我们母女两铭记在心,在这先给您道声谢了啊!” 远处一女子听到声音被吸引过来,看到她们激动的捅了捅旁边的高大身影,“诶,那边那个唱曲的说的好像是你的故事诶,哇哦,原来你年轻的时候还打过老虎啊,真是厉害了!” 若是田秀看到了她,定会认出她就是那天在茶楼帮她们的那个女子。 而被她鼓动的那个男人身形动都没动,好似完全不关心的样子,“莫要多惹是非。” 待看到自己要等的人出现,他低声道:“走了。” 女子无趣的撇了撇嘴,还是追了上去。 第五十四章 痴呆婆婆4 今天的收获真的很不错,除了付给小二哥的‘茶钱’,她们还赚了二十几个铜板,都相当于她过去半个月的工钱,为此素娘十分兴奋,一路都在盘算着该如何好好的利用这笔钱才行。 田秀看着她高兴的连脚步都轻快许多,忍不住小步跳的样子,也跟着笑出声。 只是今天这一出不过胜在新奇,之后人们习惯了,就不会再有这么多钱了,更莫提若是有人学了去,这钱就只会变得更少,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但也幸好,她选择那里,是想借着那里人多,一是能多赚钱,二也是为了打探消息,本来也只是想要挺过这一段时间而已,并不打算让素娘经常去。 说起来,她很确定自己那天看到的绝对是男主角,只是对方明明回来了却迟迟不来找她们这让田秀有些疑惑,不过也没关系,既然他不来找自己,那自己就去找他。 个抛弃其母的鳖孙,害自己吃了这多苦,要是不打爆他的头,自己就跟他姓! 一想到那个男主角,田秀心里就不爽快,正在心里骂的开心,忽感觉走在前面的素娘脚步慢了下来,她也跟着停下,见已经到了巷口,莫名问道:“怎么了?” “恩......”素娘愣了下,眼睛落在巷口的那棵大树,半晌摇了摇头,“没事,应该只是我的错觉罢了。” 总感觉,那树后面的阴影比往常更大了一点,还有种被人盯着的毛骨悚然感觉...... 田秀也看了一眼那棵大树,见她好像还有点不安,干脆拉着她走了过去,“既然那么在意,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不就成了?” 走过去一瞧,那树后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呼,看来真的是我多想了。”素娘松了一口气,紧了紧怀里的东西,不好意思开口道:“娘,我们赶紧回去吧。” 田秀却多看了一眼大树下的石墩子,又看了一眼旁边低矮的墙头,嗤了一声,这才离开。 因今天挣了一些钱,所以她们‘奢侈’的买了两个肉包子做晚饭,另外还买了一点米面和一些窗户纸,一碗热乎乎的米汤下肚后,肚子饱饱的,一直疲乏无力的四肢都有劲了许多,于是两人忙趁势,加急先把窗户上的那几个破洞补好。 对此田秀十分满意,就算屋中依然有些阴冷,但总好过以前睡觉好像谁在对着耳后吹风,她脖子后面的寒毛就一直没落下过,活像是闹鬼似的,吓死个人! 结果才这么想,晚上便听的外面噼里啪啦一通响,吓得素娘一个激灵跳起来,她睡得还有些懵,下意识抱紧了一旁的田秀,“娘,怎么回事?闹鬼了不成?” 田秀睡得浅,比她醒得快,闻言冷笑一声:“这年头只有人装鬼,哪里真有鬼吓人的?就算真有,那这里就是阎王殿,定要他有去无回!” 本来还害怕的素娘,一下被她的气势镇住,一个心就这么定了下来。 田秀递了根棍子给她,自己也握了根大棒,两人一起悄咪咪的走了出去。 外面的月光清澈透亮,隐隐约约可见在西面的墙角下窝着一个人影,他骂骂咧咧的,身上挂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叮呤咣啷的响个不停。 那是田秀之前布下的机关,本就是起个预防作用,不想还真派上了用场。 而素娘被那个身影吓了一跳,忍不住叫了一声,结果一下暴露了两个人,那边那个人立马走了过来,凑近了也看清了他的样子,就是上次在茶馆骚扰她们的那个无赖! “妈的,净整这些没用的!”那人看着她们手里的棍子骂了一声,一把就抽走了素娘手里的棍子扔在一旁,还不忘警告的瞪了田秀一眼,“老东西,识相的就给老子老实一点,不然老子现在就让你去见阎王!” “小娘子,早就和你说了要你从了我,如今,你不还是一样落到了我手上?莫急,咱们新仇旧账慢慢算!” 素娘尖叫一声,在这深夜里极为明显,可便是方才那人都已经闹出很大的阵仗,却无一人过来察看。 田秀抿着唇,提着木棒就要往下砸! 而也就在这时,一个影子忽然从天而降,比她还快的将人迅速制服。 “卧槽!什么味这么臭!” 那流氓哀叫连连,率先忍不住伏在地上吐了起来。 而被救的素娘迅速爬起来,跑到田秀身边,她警惕的挡在她身前,用力瞪着面前的两个人,虽然其中一个浑身发着臭味的人是救了自己,但毕竟大半夜的,自己看不清他的长相,也认不出他是谁,但能看得出他身手很好,起码比那个地痞厉害许多,万一他也是一样的目的,只怕她们婆媳两今天谁都别想跑。 “娘,这里我顶着,你快点走!” 而田秀也在看着那个身影,很显然,他也同样中了自己之前设下的陷阱,只不过他更加倒霉,偏偏中了自己放着粪桶的那个,她莫名想起自己白天骂人的话,此时只想说句“天道好轮回!” 没错,田秀已经认出面前的这个人正是那天自己在茶楼看到的身影,所以她正想让素娘不要那么紧张,只听的一声轻响,然后又一人出现在她们院中,并且还是个女子,带着十分嫌弃的声音道:“噫~袁征明你是掉进粪坑里了吗?怎么这么臭?” 这下就是素娘也认出来她就是那天救了自己的女子。 她先是一愣,“恩公?你怎么会在这里?”等反应过来她刚才叫的名字指的是谁的时候,她又瞪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一旁的那个男人。 “你......叫他袁......袁征明,难不成他就是......夫......” 不待她把那个称呼交出来,那个男人已经转身,只丢下一句:“交给你处理了。”然后像身后有狼撵似的急匆匆地走了, “得,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还让你白使唤一通。”女子撇撇嘴,见素娘还在痴痴望着那个已经离开的身影,便转头看向田秀,“这人要怎么处理啊,还要把他带去衙门吗?人家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不如直接挖个坑把他给埋了?” “这如何使得?”素娘已经清醒过来,闻言吓了一跳,连忙阻止。 而田秀也眨眨眼,看着那个女子,突然开口道:“哪里就用得着那么麻烦了?直接一刀阉了他,扔到大街上,任他自生自灭,不是更干脆省事?” 那女子忽然退后一步,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悻悻道:“老婆婆,您这么大年纪可得给自己积点德啊!断人子孙这事,可有点太狠了吧?” “他半夜闯入我家,仗势行凶,谋财害命的时候可有想过给自己积点阴德?”田秀一脸冷漠,甚至在看出女子不愿动的时候,自己从旁摸出一把砍柴刀来,朝着那个地痞走去。“今儿个必须要彻底断了他的根,不然只怕留着他还会祸祸其他姑娘!” “不,你不要过来啊!”地痞哀叫着,这时候他宁愿自己被一刀了结也绝对不要变成一个太监!“我不敢了,不敢了呀!” “哎哎,你个老太太怎的这般大的火气,停停停,还是我来处理吧!”那女子一脸“怕了你了!”的表情,一改之前磨磨蹭蹭的样子,没费什么力气,一把提起那个不停哀叫的地痞的后衣领,把人拖了出去。 不过她临走的时候还没忘提醒道:“对了,你们乖乖待在这里,等着我处理完了他,就来来接你们!” 可等她前脚刚离开,田秀便带着素娘将刚才做好的陷阱恢复了原样,并且又找了几根粗壮的木头牢牢的顶住门,确保它绝不会被谁撞开,这才满意的拍拍手,打算回去继续睡回笼觉。 “娘,您这是做什么呀?”素娘不安的看了一眼门,十分不解道:“刚才恩公的意思,是要接我们去见相公,可你这么做,他们不是都进不来吗?” “进不来便进不来!”田秀哼了一声,“记着,大半夜不睡觉还翻人家墙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再说了,你我刚才都没看清那个人到底是长什么样子,若真是我儿子,这里是他家,有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从前门回来,非要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的翻墙头,保不齐是哪里来的冒牌货,你可千万不能上当!” “可,那是恩公啊,我们这样对她,于理不合。” “你没看出他们是一伙的吗?若那个便宜儿子是假的,她又怎么能脱得了干系?” “放心吧,要是真弄错了,大不了之后我们再备厚礼向她赔不是就好了。夜都深了,我们还是快点去睡吧。” 素娘心里还是有点犹豫,可是田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再则一边是她生活多年相依为命的长辈,一边是久久没有音讯,又半夜翻墙身份成谜的人,想也知道她最后选择的是谁。 于是半夜只听得院外噼里啪啦又是一通响,有人尖叫着大骂着而去,继而一夜安静,再无人来打扰。 第五十五章 痴呆婆婆5 第二天一大早,田秀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睁开眼,素娘满是兴奋,开心的眉眼都飞起来的脸映入眼帘,她高兴的叫道:“娘,昨天那个人真的是夫君,他来接我们了!” “......哦。” 而田秀并未像她想象中的那么高兴,或者说她实在太过淡定了,面无波澜,就好像门外站着的并不是她多年未见的儿子,而只是一个路过的游客一般。 看着她淡定的穿衣,梳洗,动作干脆利落,但配着外面越发急促,昭显着主人焦躁不耐的敲门声,这简直可蜗牛爬没什么两样,连素娘都跟着着急起来。 她还当田秀又发了疯病,急的干脆上前自己替她梳头,一边口中还不停催促道:“我的娘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急什么?”田秀任由她在自己头上动作,一边不急不慌道:“我都等了他十年,不过是让他多等一会他就不耐烦了?反倒是你,怎么还像大姑娘上轿头一遭,这般毛毛躁躁,急不可耐的?” “娘,您都胡说些什么呀?”素娘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微微红了脸。 她想起当初嫁给袁征明的那一天,那时的她一如眼下的心情,焦急、不安又充满了期待。她自被父亲卖到那样的地方都已经过去好几个年头,早就已经把不该有的心思全都消磨干净,所以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有能嫁人,过上普通人的幸福生活。 但在他为自己赎身,并不嫌弃自己还要娶自己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不仅仅把他当做是自己的丈夫,更把他当做了自己的神。所以只要是为了他,即使日子过得再难再苦,她都不曾怨过一分,更不曾想过后悔。 说起来时间一晃就是十年过去,不知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听说他被皇帝亲封为常胜将军,昨天自己唱曲的时候,周边的人也是对他赞不绝口,想必他定然风采依旧,或者比之前还要俊逸威风,受人敬仰。 不像她...... 素娘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因多年的困苦生活,岁月早就已经将她嗟磨的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镜中的自己,一脸沧桑,眼下和嘴角都是小细纹,与田秀一比,两人不像婆媳,倒更像是姐妹。 想到这,她像是被吓到似的,踉跄着退后一步,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田秀回头看着她苍白的脸,想了想,在窗棱上的红对联撕了一角,沾了水给她抹在唇上,终于让那张脸恢复了几分血色,又拍了拍她的肩,正声道:“怕什么?有什么事,都有我给你撑腰呐!” 素娘呆呆的看着她,眼中破碎的光芒渐渐愈合,她重重的点点头。 “恩!” 门外敲门声又响起,田秀牵着素娘走了出去,可打开门,外面只站着一个人。袁征明冷着一张脸,见她们出来,看都不看一眼,只冷声丢下一句:“莫要声张,赶紧和我走!” 他闷头走出好远,忽然感觉身后好像没有什么动静,才发现她们根本就没有跟上来,只得又转了回来,眉间拧起一个大疙瘩,却是对着素娘,道:“为何不走?” “......不是” 素娘有些为难,悄悄看了一眼田秀。 而田秀也适时的挡在她面前,对着袁征明道:“是我不让她跟你走的。” 袁征明一下想起自己这位母亲的性子,既虚荣又爱吹嘘,从她知道自己成了将军,定是想象着八抬大轿吹锣打鼓,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风风光光的把她抬回去。 但现在的自己根本就不能这么做。 一想到若不能让她如意,只怕她一定会大吵大闹,到时候闹的街坊四邻都不得安宁,流言蜚语,还是瞒不住,更是麻烦! 想到这,袁征明的脸色又暗了几分,就像头上顶了一大块乌云似的,周身的杀气显现,如狂风一般凌冽,骇的素娘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可田秀半点不怵,眼神坚定的回望着他。 笑话!如今她也是经过大场面的人,皇帝和狼王都在她面前乖乖听话,自己又怎么可能在他面前露了怯? 而袁征明在看到素娘好像怕自己是就连忙收起了周身的气势,又在看到田秀虽然苍老却清澈的眼神微微愣了愣,他眼睛垂下,像是碰到什么非常棘手的事情,良久,才开口,声音里满是妥协和疲惫。 “母亲,若有什么事,能否先行回府,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大房间,大软床,还有丫鬟仆人随侍,您若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之后再给您安置就是,都听您的,可好?” 后面两个字是他之后才加上去的,许是也怕她误会,尽量显得委婉些,已然是一个直男能给予的最大的体贴。 所以田秀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没有再继续为难,而是直接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是以为我想趁机显摆罢了,但我儿难道真以为为娘是那种拿你用命换来的功勋来给自己脸上添金的无知又庸俗的人吗?那和吃人血馒头,丧尽天良有什么区别?” 在上一世,即使坚都一直保护着她们,并未让她们直接接触过战争,但田秀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惨烈和残酷。 明明早上还和你说说笑笑的人,可能转眼就变做一具冰冷残破的尸体,有的人甚至连尸体都找不着,那种好像在她心上剜走一块,便是长年累月下,好似和普通人一样正常生活,但只有自己知道,心上的伤口再也好不了了,每每触碰,依然鲜血淋漓,痛入骨髓的感觉,生生折磨的人彻夜难眠! 所以田秀这一吼带着痛苦和质问,令袁征明的瞳孔猛地一缩,惭愧的低下头去。 于是田秀继续哀泣道:“我不知你是有什么苦衷,不得不这样偷偷接我们回去,毕竟我们是你的家人,不论心中有什么委屈和不满最终都会选择原谅,与你一起承担。可是我儿,有些事你却是不能不知道。” “当初你一走就是十年,保家卫国,是好事,人人称赞你是大英雄,我听着心里也骄傲。 但这十年,你音讯全无,家中大小事务全靠素娘一个人尽心照顾,她一个妇道人家,其中有多少困难难以一一说来,最惨的是还要背负周边的流言蜚语,那些人的唾沫星子能把人淹死!可她全都抗了下来,甚至从来都没有一句怨言,你当她是为的什么?” 袁征明头垂得更低,“......是儿子的错,让母亲你们受苦了!” “其实我……” 素娘刚张口就被田秀拦住,她面上依然是一副苦口婆心,万分沉痛的样子,然后毫不客气的又补了一句:“说了这么多,我不是在和你抱怨委屈,也不是想指责你什么,只是为娘当真是怕了,像昨夜发生的事,明明周遭都是街坊邻居,那么大的响动,却无一人听到,若不是你及时赶到,只怕今日见到的便是我们二人的尸骨了!” “......” 袁征明沉默半晌,忽然半跪在地,痛声道:“都是儿子的错,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还请母亲您稍等一会,儿子去去就来。” 田秀点点头,待他离开,之前在外探头探脑的几人有几个忍不住好奇,颠颠的凑上来,问道:“素娘,刚才那人是谁啊?瞧着模样挺好看的,难不成是你新找到的相好?” 对于这种人,田秀连一个眼神都欠奉,直接转身、关门,门板差点拍到那人鼻子上,气的他狠狠的呸了一口:“yin窝里出来的臭b子,神气什么?早晚有一天拔光你的毛,让你做秃尾巴老母鸡!” 而回去的素娘心里不安的很,她看不透田秀到底想做什么,只怕这么做会惹袁征明不快,于是便劝道:“娘,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对夫君?其实这么多年我都已经习惯了,有娘在身边,我从不觉得辛苦,所以......” “素娘,你当外面那人为何能这么处处为难我们?”田秀直接打断她的话,只是不是回答她的提问,而是直接问了一个其他问题。 她一手指了指身后的木门,刚才那人骂的话一点没掩着,全被她们听在耳里。 素娘神色暗了暗,但还是乖乖的摇了摇头。 “那我换个问题,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忍着他呢?” 素娘愣了一下,她为人和善,可又不是任谁都能欺负头上的傻子,自是明白其中的缘由,于是她的表情变得悲伤又不甘,却迟迟不肯言语。 于是田秀便替她回答了:“或许你刚开始,只是因为心地善良,不愿与人争吵,可是你的大度却让人以为你在害怕或者是心虚,于是他们就更加光明正大的欺辱你,伤害就像雪球越滚越大,终有一日你扛不住,要么就是两厢俱亡,要么就是你一人死去,但会让你的亲人朋友一起痛苦,这样的结果,你会选择哪一样呢?” “我……我哪个都不要选!” “所以我这就是在结果变成最坏的时候及时止损,用另一种方法让他明白我们的善良,以后大家就都能和睦相处了!” 这当然是骗人的!谁要和那群欺软怕硬的混账王八羔子和睦相处啊!之前是打不过你才忍着不理你,但现在大靠山都来了,还不新账老账一起算,真当她是弥勒佛,肚(度)吗? 当然,真心话是不能说的,不然容易教坏素娘小乖乖,她性子实在是太软和了,真的是属泥菩萨的,你给她块石头她都能笑眯眯的往肚子里咽,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 所以她才会忍不住在袁征明面前替其抱不平,让他知道素娘一直被街坊的流言所扰,若是今天真悄咪咪的跟他走了,指不定明天就传出素娘终于耐不住寂寞与人私奔,说不定连婆婆都杀了的流言,那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当然,若能趁此点醒她,让素娘这颗小脑袋瓜开窍就更好了。 可是素娘依然是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点点头,于是田秀握着她的手叹息一声:“素娘,你要明白,一个人做一件事是要讲究各种方法的,就像你弹琴一样,不论什么样的指法,总会是为了弹出好听的曲子不是?” “是,娘,我好像……稍微懂得一些了。” 最终,袁征明还是风风光光的将两人接回了将军府。 待看到一直被他们欺负的小寡妇和疯老太婆竟然也有如此风光的一日,他们简直比看了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还要惊讶! 先不提他们内心简直嫉妒得快要疯了,但还是第一瞬间扬起笑脸,上前恭贺顺便讨好,攀关系。 而田秀和素娘早就有先见之明的上了马车,眼不见心不烦。 袁征明更是因为田秀的话对这帮人没什么好印象,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他气场一开,这些人没有田秀那样的非人定力,只要不是想不开要找死的就都不会来打扰他,只能悻悻的笑着送他们离开。 而对于他们这样简直和重新投胎了似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热情态度,素娘若有所思的如此说道。 而田秀听过以后并未多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念了句“阿弥陀佛”,心下隐隐有些期待。 第五十六章 痴呆婆婆6 等他们到了将军府,才下车,就见一片粉色忽然撞进袁征明的怀里,然后便见着一个女子娇滴滴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可让人家好等啊!” 这一出,连外面的吹打声都静止下来,更莫提素娘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下来。 待看清那人模样后,她脸上更是没有一点好颜色,似伤且悲,又似难以置信,失声惊讶道:“恩公?” “哎呀,你们来了呀?”那个人正是之前救了她们两次,有过几面之缘的女子,看到她们,她丝毫不惊讶,甚至十分热情的和她们打着招呼,身子更是彻底黏在了袁征明的身上,扯都扯不下来。 “你们都不知道我有多想让你们来,都怪这块大冰块!现在可好,总算是把你们盼来了,以后有你们陪着我,这府里也热闹。” 她俨然一副比素娘更像这将军府的女主人姿态,热络的招待着她们的同时还不忘和袁征明打情骂俏。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一点不悦的样子,只是微微推开她,说是教训,倒更像是无奈道:“你别闹,这是在外面!” 那女子撇撇嘴,但还是乖乖照做。 “是是是,我知道,等私下里我们再......嘿嘿” 意义不明的话却充满了暧昧,尤其是她看得出来,明明对谁都冷冰冰,一副生人勿进的袁征明却偏偏对这个人不一样,两人之间熟稔又亲昵,处处都透着关系不一般的感觉。 就算她依然难以置信,可是她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她心痛的像被人活剐一般,她很想质问清楚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可她更怕得到想象中的那个答案。 而就在她陷入悲痛犹豫不定的时候,忽然身边有个人搀扶起她,抬头一看,只见田秀冷着脸看着对面的两个人。 “她是谁?” 素娘呼吸猛地一窒,她没料到田秀会这么直接又轻易的就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问出了口,一瞬间,她心跳如鼓,既害怕又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希望看向他。 袁征明愣了下,在触及到素娘的视线,他似乎并不明白她为何会用那样强烈又闪烁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像是快要燃烧完的火柴迸出最后一缕光芒一般。 他微微皱了皱眉,难得稍稍犹豫了下,最后还是选择实话实说:“她叫吕惜蓓,是我一位好兄弟的妹妹,只是他在战争中暂时下落不明,所以我现在正在替他照顾她。” 素娘的眼神明显黯了下去,她不知自己是该失落还是该庆幸,毕竟她想问的并不是这个,她明明想知道的是这两个人的关系。 她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心悦彼此,是不是因为她,他才会冷落了自己,十年里,音讯全无,他是不是早就忘了自己,若不是因为娘,你是不是根本就不会回来...... 可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甚至在田秀张了张口继续想说什么的时候,她悄悄捏了捏她的手指,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罢了,还是什么都不要问了,只要他平安回来就好,自己还是他的妻子,只要他还需要自己,自己就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而素娘的失落和心中的纠结还有最后的妥协,田秀自然全部看在眼里,她一边暗暗着急,怎的刚才自己才教过的这丫头眨眼就忘个干净?一边又忍不住被她失魂落魄,只对自己投来哀求又依赖的眼神所打败。 于是她默默咽下临到嘴边的满肚子火气,只狠狠的瞪着对面的始作俑者。 吕惜蓓在触到她的眼神时,下意识缩了下脖子,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于是更加不服气的瞪过来:“对了,你们还是第一次来吧,不如让我陪你们逛逛将军府?这里可大了,而且有些地方太过危险,要是你们以后迷路不小心闯进去可就不好了。” “......谢谢,不过今天就不用了。”素娘弱弱道,“我今天太累了,就先下去休息了,改日再说吧。” 鼓起勇气说完这一句话,她再不敢看几人的表情,自己先闷头逃走了。 袁征明一副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是没想到她跑得那么快,落在身边的手指动了动,最后握成一个拳头也只是吩咐旁边的管家跟上去,最后自己则低下了头,自始至终都没为自己多解释一句,真真是个不开窍的木头人! 她恨其不争的瞪了一眼袁征明,却被对方逮个正着,愣了下后,道:“母亲若是累的话,就让小蓓带您到四周去看看?” 吕惜蓓表情微僵,但还是冲着她露出一个挑衅的笑意来。 于是田秀也笑了。 “不用了,昨儿个闹到那么晚,今儿个也折腾这么久,我也累了,反正是自家园子,什么时候逛,想到哪里逛,不都可以吗?” “那您现在可是要回去休息了?” “恩,也好。”田秀矜持的点点头,眼睛却故意瞥了一眼对面的吕惜蓓,意有所指道:“说起来,刚才起就一直听着周围吵得很,莫不是猫儿在嚎春?我睡眠浅,最是受不得这些,还是赶紧派人处理一下,为以绝后患,最好还是一刀切了的干净!” 吕惜蓓感觉这话真是耳熟得很,蓦地就想起昨夜里她手拿柴刀的样子,月光下,她当时脸上的表情认真且冷酷无情,就好像她面对的并不是一条人命,而只是一块放在砧板上的猪肉一样! 而现在,她嘴上说的是猫,其实根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吕惜蓓怒火中烧,但她身体比她更快一步反应过来,面对危险,她本能向更厉害的人寻求帮助,一下就躲到了袁征明身后。 见状,田秀冷哼一声,自己招了个看上去比较机灵的丫头,带着自己先去休息了。 “你躲我身后做什么?”等她走远了,袁征明才发现自己身后还背着个人。 一把将吕惜蓓从自己身上扯下来,他皱着眉想了想道:“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做什么好事了?” 他这幅心虚的样子实在眼熟,袁正明不由得先头疼起来。 “说吧,你这次又闯了什么祸祸?”他莫名想到刚才素娘惨白的脸色,都没意识到误会已经发生,寒声警告道:“我不管你去招惹谁,但是素娘不行,她可经不起你一根手指头碰的!” 那个人弱的好像风大一点都能把她吹走似的,就连自己在她面前都不敢大喘气或多说一句话,就怕把人吓到,就这祖宗的惹事能力,绝对会把她惹哭! “真是的,说到底我也是为了你呀!”吕惜蓓不服气的撇了撇嘴,但在袁征明的暴力镇压下,最后还是不得不委屈屈从。 但她在心里却是十分不以为然。 哼,竟然敢这么对我,袁征明,还有那个死老太婆,不仅敢泼她粪桶,还敢威胁她,这事绝对没完! 第五十七章 痴呆婆婆7 袁征明不知道她打的鬼主意,只当她终于乖乖听话,便点点头,不再去理会,不想晚上的时候,这人就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 晚上吃饭的时候,因袁征明自己从不讲究什么规矩,而吕惜蓓也说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热热闹闹的才有趣,于是等田秀和素娘来的时候,才发现不仅袁征明,就连吕惜蓓都在。 “你们都愣在那里做什么,我准备了好多好吃的,你们快一起来吃呀!”眼前的这一幕实在眼熟的很,可不是白天这人就已经演过的,坐在主位上,一派她才是真正主人家的模样,反倒是对着她们热情招呼道:“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个,都不知道你们的口味,所以什么都做了一点,可费了一番心思呢,你们可都要尝尝啊!” 她这么一说,让本来又想找借口躲掉的素娘脚步一窒,要走不走的僵在当场,尴尬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把帕子揪的捏做了一团。 而田秀看着对方望过来的眼神,知道今天这场鸿门宴其实八成是冲着自己来的,看来白天给的警告还是太过含蓄了些。 于是她展颜一笑,一把拉住还在门前踟蹰的素娘抬脚就走了进去。 “既是吕姑娘费心准备的,那我们就笑纳了,不过说来这将军府中仆役众多,下次还是不要这样了,不然既省不下什么银子,还要累着你,让别人说我们待客不周,就不好了。” 这又是在暗贬自己是个不要钱的仆役,又是在警告自己只是个客人,不要总做越俎代庖的事情,以免让人笑话去,这老太婆果然难缠得很! 吕惜蓓气的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 可在她眼睛落在旁边的素娘身上时,她忽而又一笑——老狐狸,就算我一时整不了你,难不成我还对付不了你身边的人吗? 说来真是对不起,虽然我对你真的没有什么恶意,可谁让这只老狐狸明显就对你宝贝非常,十分看重呢? 所以,就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 吕惜蓓只在心里略微表示了下愧意,然后就准备‘不小心’撞到袁征明的怀里。 可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袁征明看见田秀过来,自是起身亲自来迎,正好就让出了主位,而田秀也不客气,正好就插在两人中间的位置。 于是吕惜蓓本想柔美的依偎进袁征明的怀里,却偏偏就撞在了她最讨厌的人的身上。 偏那人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毫不客气的推开她之后,眼神冷漠又嘲讽的看着她。 “吕姑娘可要站稳了,这动不动就往人怀里撞得习惯总归是不好,幸亏我身子还算硬朗,不然真被砸坏了可怎么办?就算是砸到的是壮年男子,说不定人家为了你的名誉着想,还不得不娶了你,这可如何是好?” 不是,你当我是属大象的,还是你真当自己是个宝了,擦着极伤碰着即死?而且还敢这么嫌弃我,像我这么完美的人,谁娶了我都是上辈子烧高香,祖坟都冒青烟的好吗? 不是,我在这里和这个老太婆吵什么吵,袁征明呢?他难道就这么看着他老娘欺负......被我欺负,都不管的嘛? 吕惜蓓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劲,抬头一看,就见那边袁征明和素娘已经入座,虽然他们两个人一个依然木着一张脸,一个则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气氛都不见的有多好,但就是隐隐的好像有什么酸味从那里飘了过来,熏得她这个单身人士辣眼睛! 淦!凭什么你们在那里卿卿我我,就丢我一个人在这里对着老太婆的妖怪脸啊? 吕惜蓓在心里愤怒掀桌——鬼才要坐在这里勒! 可她才意动,刚探起半个身子,就被旁边的人眼疾手快的一把摁了下去! “咣当——”一声响,她震惊的看着搭在自己腿上的手,明明就是一双枯瘦如柴,好像自己用点力就能折断,但却牢牢的摁在自己双腿间,让她动弹不能! 而这边的响动自然也引起了那边的注意力。 而在袁征明看过来时,田秀已经把手搭在吕惜蓓的头上,还揉了揉,“哎呀,想不到吕姑娘竟然也有像小孩子的一面,这么冒失可不行,好了好了,别板着脸了,乖乖,不痛不痛了哦。” 素娘忍不住噗嗤一笑,“你们两人这般看着,就像娘又多了一个女儿一样。” 田秀也跟着笑,“可不是,我既多了这么一个女儿,还有儿子和儿媳,那你什么时候再给我添一个小孙子呀?” 素娘一愣,转而才意识到自己竟是被打趣了,脸立马红成一团,不依的喊了一声:“娘!” “害羞什么?你当初可是被明媒正娶,明儿亲自骑着高头大马,迎着花轿将你娶进门的,你们二人既是夫妻,这可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素娘脸颊更热,但也忍不住为她的话而感到心动。 若能生一个和夫君一样的孩子...... 她悄悄看了一眼袁征明,但见他依然本着一张脸,好似没有听见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的心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刚才的躁动都被焦熄,忍不住收了收手脚,不敢再多言。 好不容易才有点起来的气氛一下又降至了冰点,田秀在一旁看着干着急。 偏这个时候吕惜蓓还不安分的一直在她手底下挣来挣去,田秀一把摁住她,带着几分迁怒,气势汹汹的瞪过来,皮笑肉不笑道:“哎呀,说了这么久的话,这菜可别凉了,大家赶紧都动筷子,这可是吕姑娘精心准备的,莫要辜负了她一片心意!” “对了,这些东西我都没见过呢,能否吕姑娘就在我旁边个我讲解一下,这其中可有什么奥妙,你又是怎么准备的,我也好多学学。” 听她这么一说,于是好不容易望过来的袁征明就又再次忽略了吕惜蓓求救的眼神,转过了头去,气得她胸口一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见了阎王! 她这辈子绝对和这母子两八字犯冲! 真没想到,袁征明那样一个大冰碴子,死木头,就已经够让人讨厌的了,他娘比他还要过分,瞧着慈眉善目,但心黑的很,捅人都是软刀子,杀人不见血的! 而像是看出她眼中的忌惮,田秀握着她的力道稍稍减轻了些,安抚的拍了拍,趁旁边人不注意,贴着她的耳朵道:“你莫怕,也不用这样防着我,说到底我这人还是很好相处的,只要你莫惹我,我也不是属刺猬的,逮谁刺谁不是?” 说到底,就算是刺猬,那也是为了自保才会竖起满身的刺,可只要有人对它好,他也会是露出软软的小肚子的。 说真的,她其实并不怎么讨厌吕惜蓓,毕竟她是真的救过自己,如果她没有掺和进男女主之间的话,那她顶多就是娇蛮、不服输了些,说到底脾性还是好的。 而且不知为何,自己总觉的似乎从她身上看到了林玉的影子,明明就是性格天差地别的两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她稍稍想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索性不再去思考了。 而吕惜蓓似也被她说动了,还是发现根本挣不脱就索性放弃了,但她古怪的笑了下,显然并没有那么轻易就放弃继续和她作对下去。 “我听说老夫人这辈子都没有出过远门,所以特地准备了一些异域美食来个您尝尝,虽然不是亲手做的,可也是我特意吩咐让下人去买的,我尝过了,味道地道的很!”她边说边亲手拿了块羊肉递给她,见田秀看着自己的手,故意昂着下巴笑了笑,“哦,老夫人莫怪,这叫手抓羊肉,就是要用手抓着吃才好吃呢!” 她这话倒是没说错,只是手抓羊肉就是用热水清煮,最后再配着蘸料来吃,羊味十分重,不习惯的人根本吃不下去。 见田秀迟迟不动筷,只当她也是不舒服,自觉自己终于掰回一成的吕惜蓓不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旁边的袁征明已经皱紧了眉头,警告道:“小蓓,莫要胡闹!” “什么嘛,我哪有胡闹?” 吕惜蓓立马不满的反驳。 而这时田秀也终于开了口:“无妨,吕姑娘也是好意。” “只是我老了,这些肉类对我来说已经咬不动了,所以怕是无福消受了。”她刚才发呆只是突然想起上个世界,一时太过怀念罢了。 不得不说,不管吕惜蓓是出自什么目的备下这一桌,但至少自己还真的挺开心的。 “哎,你们都别光顾着看我呀,都赶紧把筷子动起来。对了,明儿,素娘她是第一次吃这些,难免有些拘谨,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她先是感叹的叹息一声,然后又热情的替他们张罗着,甚至连吕惜蓓都没落下。 “吕姑娘也别发呆呀,我是没什么口福了,你多吃些,就当是替我吃了吧。” 她挑着夹了几块好肉放到她的碗里,殷勤的就像是久不见孙子回来的老奶奶似的,直把她的碗堆得满满的,吕惜蓓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对自己释放出了善意,有些别扭的撇过头,过了一会,不情不愿的将一个杯子递了过来。 “这个是草原的奶茶,肉吃不了,喝的你总能喝的下吧?” 看着吕惜蓓有些凶巴巴的样子,田秀本想说自己并不习惯喝草原的咸奶茶,可尝了一口之后才发现这奶茶并非是她所想的那样。 是一种淡淡的甜,香醇的牛奶和茶叶的清新以及有些q大滑溜的口感,绝对不会错,这奶茶......! 第五十八章 痴呆婆婆8 第二天,田秀一大早就拉着素娘出了门。 两人似是漫无目的一般在街上闲逛,后面还跟着几个袁征明特地派来保护她们的侍卫,田秀看了一眼,转头拉着她进了旁边一间布庄。 “说起来也好长时间都没有给你添置过新衣服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连提包的人都有了,我们可要好好过过瘾才行!” 本来一眼瞧见她们,便肯定她们绝不是能够买得起好东西的店铺伙计一听这话嗤了一声,素娘一见他鄙夷的眼神,下意识瑟缩了下,拉着田秀犹豫道:“娘,其实我的衣服还够穿,我们还是不要来这里了。” 田秀自然也看到了伙计的表情,她还没开口呢,就听那人故意大声嘲笑道:“就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打开门是为了做生意,可不是做善事的,不施舍乞丐,识相的,还是趁早出去吧!” “走走走,别耽误我们做买卖!” 他挥着手中的鸡毛掸子就要赶人,只是还没靠近呢,忽然利光一闪,一把刀横在他的脖子上,一下就逼得他寸步动弹不得。 “你......你们要做什么?杀,杀人啦!” 里面掌柜的听到动静连忙跑出来一看,瞧这阵仗,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然怕的快要给他们跪下,连声求饶了。 “各位军爷,这伙计狗眼不识泰山,若是哪里麻烦了诸位,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在这里向您赔个不是,您多多原谅,多多原谅!” “掌柜的放心,我本也无心惹事,只是你这伙计刚才也说了,既是打开门做生意,怎的又把可人往外撵,这是什么道理?”田秀摆摆手,那侍卫抽刀回鞘,咔哒一声,吓得那掌柜的身子一僵,回过神就不听对她们弯腰道歉。 “是是是,都是我们不对,请老太太和夫人都莫要生气,回头我一定教训他!”他踢了一脚还愣在旁边的伙计,骂道:“你这瞎了眼的混账东西还不快点给我滚下去!” “哎,且慢。”田秀拦住想要退下的伙计,在他战战兢兢的悄悄望过来的时候,展颜一笑,“也不劳着旁人,我今儿还就要定他了!” “这......”掌柜的虽然还有些迟疑,但见她坚持,便也只得同意,只是少不得又多叮嘱了几句,自己则不放心的守在柜台后面,悄悄张望,注意着情况。 “那个......不知二位客官想看什么?” 那伙计总算机灵了些,自不像刚才那么嚣张狂傲,但也不过是因为畏惧她们身后的武力威胁,实则心里怕还是在骂她们是狐藉虎威的穷鬼罢了。 看穿伙计畏畏缩缩的眼神下藏着的轻视,田秀轻哼一声,转手摸出一钱袋子来,随手扔到柜台上,当啷一声,光听声响,便知那其中的分量绝不小! 她豪迈的一挥手,“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布料都给我拿出来!” 伙计和掌柜看着柜台上的钱袋子,眼睛都直了,闻言立马高喝一声:“好嘞,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拿货!” 对方一扫之前不情愿的样子,不仅立马就把东西带了过来,甚至还恭敬的奉上了茶点水果,服务周到,态度诚恳,真是再完美不过的服务了。 “这些都是我们店里新进来的货,有些更是只要我们店中独有,像这套古红色的料子,若给老太太您做身衣衫,定然是华贵大气,最合适不过了!” 好一通折腾之后,田秀却一件都没看上,他就好像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银子长了翅膀飞了似的,伙计生生急的头上都冒出了一层汗珠,连带着看她的眼神都带上了乞求。 可对于他这幅样子,田秀没有一点触动,她估摸着也差不多了,才抖了抖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站起来,对着素娘道:“看来这里是没有我想要的东西了,走吧,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老太太,您若是不喜欢这些还可以看看别的,还是哪里惹您不高兴了,您直说就是,我们一定改进!” “不必了。”田秀不忘带走那一袋银子,连带着,就好像把他们的魂也一并带走了,在他们望眼欲穿的眼神傻呆呆的望过来的时候,她傲慢又充满恶意的勾起一个笑容,“毕竟像你们这样看人下菜碟的低端店面,根本就配不上我们!” 那两人这才发现自己是被耍了!一张脸憋得通红紫胀,但是田秀根本就懒得再看他们一眼,带着素娘转身出了门,且因为她们身边还有人,所以就算他们再怎么生气也拿她毫无办法,只能气的打落牙齿和血吞! 而在她们走了不远之后,素娘挽着田秀的手,好奇道:“娘,您刚才那样做,难道也是像上次说的那样,是在做好事?” 田秀先是一愣,随后才想起她说的是什么,这才僵笑着点了点头,“对对对,我今天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他们明白自身的不足,只要他们能够明白并及时改正,相信他们以后的生意都会越做越红火。” “哦,原来是这样,虽然隐隐有些感觉,但果然我还是不如娘您懂得多,看来我要学的还有很多。” “那当然了,毕竟我怎么说也比你多活了好几年呢。” “不过......”素娘摸着自己的胸口,有些不好意思道:“虽然说是在做好事,可是为什么看着那个伙计我却很想欺负他,且我们出门的时候,他们都是一副又气又恨,偏偏无可奈何的表情,而我看到他们的样子,只觉心中畅快得很,这样是怎么回事?” 当然会畅快了,这就是有钱人打脸装b的快感,简直就是爽呆了好吗? “咳!”幸亏关键时刻田秀谨记着绝对不能毁掉乖宝宝素娘的三观,所她想了想,道:“这其实都是正常的......对,毕竟你帮助了一个人,自然会感到高兴,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素娘点点头,然后若有所思道:“那我以后就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去帮助别人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个办法还是要因人而异的,只有像方才那个伙计那样的有用,还有,记得到时候多带些人。” 不然她一个弱女子,若是装逼不成反和人起了冲突,那可就不好了。 “那......” 素娘还想再问什么,田秀忽然拉着她,指着另一边的坊市,道:“那边好热闹,不如我们去那边看看。” 说着她便将人拉走了,此处乃是城中西市,多之前的天桥相似的是,这里也汇集了四面八方来的人群,只不过这里更大更热闹,且大部分都是外族商贩,像昨天吕惜蓓准备的那一桌草原美食,就是从这里买回去的。 当然这里不仅仅只有吃的,还有打铁的、卖马的、弹奏马头琴的等等,琳玲满目,应有尽有。 空气中孜然和辣椒的烟火味还有青草的香气,间或想起几句带着外族口音的中原话,都让田秀一下像回到草原上一样,广阔的天空下,纵马长歌,她的心都似回到了那个时候,整个人都变得有些轻飘飘的,不觉就放肆了几分。 “素娘,你快来尝尝这个奶豆腐,真的可好吃了!”田秀买了几样小吃,想起同样喜欢吃奶豆腐的赵梓落,但看着素娘明显比她瘦了好几圈的小脸,她捏了捏,可惜道:“你实在是太瘦了,还要再好好养养才行,你要多吃肉!” 这么说着,她带着她来到一处烤肉店。 “掌柜的,来份烤馕加烤羊腿,可有酒来?” 掌柜的是个大胡子大叔,笑眯眯道:“酒自是有的,不过只有我们自己酿的草原酒,名唤阿日吉,可烈的很,夫人可好喝?” 阿日吉亦是用马奶酿的酒,只不过蒸馏之后,就和二锅头一般。 田秀心里有数,趁着胸口那份愉悦的鼓动还未消散,便颇为豪放道:“废话那么多作甚,你自去取来就是,少不得你的酒钱!” 她一副还没和就醉了的样子让掌柜的十分无奈,只好去把她要的东西带来,只是在摆放的时候,他似乎才看清素娘的脸,面色一变,忽然就失手打翻了手中的酒杯。 田秀一眼看去,转而笑道:“看来老板这里的酒确实是上等的,不然你怎么会还没喝就醉了呢?” 掌柜的定定的看着素娘好一会,才一副被她的话惊醒的样子,不好意思的笑道:“因为两位实在太美了,像草原上的格桑花一般,让我思念起了故乡,才会失了神,真是抱歉。” 田秀笑的更开心,问道:“老板是从草原来的,多少年了?” 掌柜的低声道:“已经三年了。” “那就难怪了,不过就算出门打拼,可也莫忘了家中亲人,问候的书信不能断,也要常回去看看才是。” 掌柜的闷闷的点点头,顺手将一杯奶茶十分自然地放到素娘面前。 “瞧这位夫人不像是能喝酒的人,这是我们草原上独有的奶茶,因为和中原的茶叶煮过之后,已经没有了牛奶的腥味,配上红糖熬制的黑珍珠,益气补血,对身体很好。” 而田秀却看着那白色液体下的黑色珍珠失了神,问道:“我听说草原的奶茶多是咸口,像这样甜的爱茶,还有这个叫珍珠的东西,还是头一次听说。” 应该说这东西也只有上个世界,自己为赵梓落做过,怎么这个世界竟然也会出现? 自己昨天就已经感觉不对劲了,可吕惜蓓明显不知情,就是不知这个人又能不能给自己解惑? 她看着掌柜的,记得他刚才自我介绍时,似乎是叫查哈宁。 而查海宁的答案也实在出乎意料,他说:“但这奶茶确实是我们草原代代相传下来的。” “据说是伟大的狼王坚都.赤那思他的阿姆为他所创的,不过也听说刚开始草原的奶茶确实是咸味的,不过因为这个珍珠奶茶奶味香醇,珍珠弹滑,大家都很喜欢,所有便一直留了下来。” 田秀瞳孔一缩,猛地拉着他,急问道:“那,那位狼王,还有他的妻子,对了,你认不认识多图和林玉?他们后来都怎么样了?” 查哈宁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激动,但还是耐心解释道:“历史上的狼王和他的妻子一生都幸福,两人感情甚笃,儿孙成群,最难得的是最后一起寿终而寝。” “多图这个名字倒是有些耳熟,可具体的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林玉这是个汗人名字吧?抱歉,如果他真的是什么有名的人物,或许你该去查查你们汉人的历史才对。” “那真是多谢你了。”田秀心里激动的跳个不停,但她还是拼命压下那份雀跃,如此对着老板笑着到过谢之后,就拉着素娘迫不及待的跑回去了。 第五十九章 痴呆婆婆9 袁征明虽说是个武官,但他幼时敏而好学,并不是空有武力的莽汉,加上这将军府之前乃是一个文官留下的,所以书房还真有不少的书留下来。 田秀翻了翻,还真找到了关于林玉的记载。 她当初离开那个世界的时候,只知道林玉做了辅政大臣,辅佐小皇帝,其他的一概不知。 而书上对她的描写竟也不多,据说是因其亲自吩咐,不准后人太过谈论她的事情,所以众人猜大概是她担心自己的经历太过传奇惊叹,危及到皇室的权威,招来灾祸就不好了。 总之,总结下来大概就是她这一生充满了谜题,人们只知她政绩斐然,手腕了得,年少时官拜辅政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待小皇帝有能力掌权,她便毅然决然的,不顾皇帝的挽留自请镇守边城,并亲自疏通汉人与外族的友好关系。 有她在,赵国从未被外族攻打过,不仅为赵国争取了休养生息的时间,还生生将岌岌可危的赵国挽救了回来,令它又多存活了三十年才终于灭亡。 虽然自己从未怀疑过林玉的能力,但是看到这里的时候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声,奈何这辈子没文化,唯有一句“牛逼!”聊表敬意! 不过这么久的书,竟都没看到关于多图的记载,她最后还是在一本野史里看到一点可疑的描写。 上面说,林玉虽然一生未婚,可她在镇守边关的时候,却收了一个赤那思的男孩为养子,那男孩有着一头金发,模样比赤那思族人想必反而更接近汉人的样子,尤其是和林玉,足有七分相似。 所以这本野史便猜测,其实林玉并不是没有结婚,只是她的感情在当时为世所不容,她当初流亡与赤那思时,曾与一名异族女子相爱,两人甚至珠胎暗结。 只是那个时候赵国和赤那思才刚打完仗,两族人民互相仇恨,国家更是陷于生死存亡之际,所以林玉不得不只能抛下爱人回到自己的国家,后来那女子将孩子生下,独自一人将孩子养大,一边苦苦的等待着爱人回归,最终皇天不负有心人,林玉抛下荣华富贵,来到这个偏僻荒芜的小边城,就是为了和爱人团聚,长相厮守,而那个孩子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亲骨肉! “......” 虽然这个故事说的离真相也是八九不离十,可是把男女主角的性别都弄混了可还行? 且还撒的一手狗血,和某人的尿性简直如出一撤,看的自己真是天雷滚滚,想象着多图那个妖孽抱着孩子痴痴望着天边苦等林玉的哀怨场景,她就恨不得自插双目,把脑子用清水冲个几百遍,把那恐怖的画面赶紧冲掉才行! 而就在她抱着双臂,死命揉搓全身泛起的鸡皮疙瘩,就听旁边传来一声艳羡的赞叹:“真好啊。” 她猛的回过头,正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痴,然后就看到素娘一脸羡慕又钦佩的表情。 “这个女子当真痴情,她竟然能为了爱人忍受那么长久的孤独,最重要的是两人之间还有民族偏见和几百年的仇恨这两大不可逾越鸿沟,她竟全都忍了下来,只一心期盼着,也幸好,上天垂怜,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个很好的结局呢。” “......” 不是,你说谁? 田秀一头问号,愣了下之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于是好不容易忘记的那张‘多图痴痴盼情郎’的辣眼画面又冒了出来,她噫了一声,连忙将手中的野史本子丢掉,拉着素娘走到窗户边,晒着太阳,感受正道的光的照耀,驱走一切牛鬼蛇神! 感觉自己好点之后,她才一副难以置信的看着素娘。 不是吧,不是吧,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人相信苦苦守候就能等来爱情,你都已经等了十年了,你清醒一点啊! 虽然她很想抱着素娘猛摇,先不说这本野史讲述的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要真是他们赤那思的姑娘,若是情郎失踪多年没有音讯,她们多半是要么干脆潇洒的再找个人来爱,要么追杀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对方,把他给捉回来,再没有逃走的机会。 可她现在只是一个从来都没有出过远门的老妇人,对这些远在千里之外的异族女子自是不清楚的。 所以,她想了想之后,勉强忍下这个想法,但心里的躁动一直平息不下来,她还真怕素娘这个傻姑娘,若是再遇上这样的事情,怕又是会选择默默等候。 可一个女孩子到底能有多少个十年可让她这样浪费的? 与其像根蜡烛一般,把自己烧干了,也换不来那个人几眼回眸,倒不如把时间和精力用在其他地方,眼见开阔了,心自然跟着大起来,那些愁闷苦痛也就不值一提了。 不过她也知素娘一直都很自卑,且在感情方面一直都执拗的很,不然也不会苦等了十年也不曾想过要放弃,自己得小心些,切忌弄巧成拙。 所以田秀在心里盘算了好久,在慎重道:“素娘,仔细算来你我认识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可即便如此,我依然记得当初见你的第一面。” 那时正逢边关动乱,战败的消息一直传来,人人都又恨又怕,整日里烧香拜佛,期待着老天保佑,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可袁征明却清楚得很,与其求神不如求己,他自诩自己身手好,又集结了几个平日里相处的好的兄弟,本打算投军入伍,报效国家,只可惜原主生怕他这一去不回,哭喊着:“袁家就你这么一根独苗,若你死了,我下去可怎么和列祖列宗交代!”死活不让他去。 最后没办法,两人约定各退一步,只要袁征明能给袁家留个后,原主就愿稍稍妥协一步。 其实原主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这挑个媳妇得要一段时间,怀个孕生个娃怎么也得用一年半载,她再甩赖磨蹭上一段时间,待他对媳妇和孩子感情深了,舍不得了,这自然也就不会再想着上战场了。 可是不想早上两人才约定好,不到傍晚袁征明就抬着花轿将新娘子迎进了门,半夜便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和他那帮兄弟里应外合,连夜逃走了,这一走就是十年。 田秀在心里骂着:“这一个小的一个老的都是作孽!”,嘴上却夸赞道:“犹记得我当初见你的第一面,便想着哪里来的这么俊的姑娘,秀外慧中,如出水芙蓉似的,怕是天上落下来的,我们袁家便是祖坟上冒青烟也绝对找不着这样好的姑娘!” 说真的,田秀在说这话的时候可是字字都是实话。 但素娘却眼神暗了暗,有些紧张的紧捏着手里的帕子,半晌,扯了扯嘴角,“娘亲谬赞了,能够嫁给夫君,服侍娘亲,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才是。” “再者,依着我当时的身份......多亏夫君不嫌弃,不然我现在还流落青楼,被逼着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怕是也活不到这个时候。” “其实你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田秀心道这就是一直让素娘如此卑微的症结所在,于是握着她的手,那一瞬间粗糙的手感就像是握着一块木头一般,可见她这么多年吃尽了苦头,心里更酸楚怜惜。 田秀不经意越发放柔了声音,看着她的眼睛,真诚道:“先不说过去的种种都已经过去,没有人会责怪你,那本就不是你自愿的。要怪也要怪那些骗了你,逼迫你,和那些成天只知花天酒地胡作非为的人,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我心里啊,你一直都是那个顶着红盖头,穿着红嫁衣,恭敬乖巧向我敬儿媳妇茶;是那个在不孝子不负责任的逃走,依然悉心照顾我,以一己之力顶起整个家的重担;是在十年来,即使我疯了也一直对我不离不弃,和我相依为命的人。” “在我眼里,你早就已经是这世间独一无二,最宝贵的存在,所以,为什么你还是对自己那么苛责,不能放过自己,对自己宽容一点呢?” 田秀最想告诉她的是,不要在乎别人是怎么评判你的,做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可仔细想想,自从人在这个世界诞生以来,就一直为世俗流言所累,又有几个人真的能做到不闻不问,保持己心,坚持自我不动摇呢? 所以啊,如果真的很难过,那就想想那些爱你的人,便是一时想不起来,也可以想想一些能让自己高兴的事情,比如盛开的花,流淌的水,天上的星星月亮,哪怕只是在自己身边短暂逗留过的一阵风都值得你去喜欢。 瞧这世间还有这么多美好的东西,你又怎么舍得浪费自己的时间和情绪在那些惹人烦的东西上,多爱自己一点,你值得这世间所有的温柔。 而素娘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因为她始终记得自己刚进来的时候,这个婆婆是极为不满意的,尤其是在袁征明逃走之后,她将所有的错都怪到了自己头上,她气袁征明不够自爱,娶了一个青楼女子,有辱门楣,几次都大喊着要休了自己;她更恨袁征明的阳奉阴违不听话,怪自己没本事,明明是个女支女,却留不住男人。 那个时候,自己除了没日没夜的干活,还要被她打骂,身上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就没有一处好的,简直就像在青楼一样。 可她隐隐还抱着一份期待,期待那个男人还会像上次一样从天而降,救自己脱离苦海,但却传来那个男人战死沙场的消息,而那个一直对自己非打即骂的女人也终于疯了。 说真的,那个时候其实她是有松了一口气的,因为面对一个真的疯婆子总比面对一个装疯的人好,毕竟虽然是麻烦了一点,但是她终于不再折磨自己,而且就算自己用绳子绑着她,也不会有人大骂自己没良心。 最重要的是,那些一直在自己背后嗤笑咒骂的声音中竟隐隐夹杂着几句夸赞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她真的听到了。 他们夸她孝顺、忠贞、痴情,哪怕只是寥寥两三句,湮没在各种脏话间根本不足一提,可她还是高兴了好一阵子,就像一直黑暗的屋子内乍现几点微弱的荧光,转瞬即逝,她也如获至宝。 可是她从没想过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会这样对自己说,她不仅夸赞了自己,甚至还肯定了自己的存在。 一瞬间,胸口像被人紧紧勒住,喘不过气,头晕目眩,耳中嗡鸣发痛,周身仿若置身悬崖,半只脚以及踏了出去,谷底的冷风吹着她后背发僵。 可在关键时刻,是她将自己拉了回来,自己终于再次恢复了呼吸,胸口剧烈起伏不停,不觉已泪流满面。 田秀在察觉到素娘不对劲时,她已经把自己憋得脸色都开始发紫,她骇了一跳,忙扑过去梦掐她的人中,等这个傻姑娘终于开始喘气,却是拉着自己断断续续哽咽道:“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告诉我......我一直都是最没用的......废物、贱人、拖油瓶、狐狸精......这样的我......当真......当真可以......” 田秀没有多话,只是俯身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自她身上传来的温度,暖暖的,有种热烘烘的香味,是太阳的味道。 便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却也已经什么都说清楚了。 光芒终于驱散了黑暗。 素娘终是忍不住,抱着田秀大哭起来,哀恸又嘶哑的哭声,像是要把多年来的委屈一起发泄出来似的,远远传开去。 闻此声,正在前走的男人忽然脚步一窒,吕惜蓓猛地跟着收势,差点就撞到他身上,奇怪道:“怎么了?” 袁征明眼睛看着某处,眉头越皱越深,忽然抬脚转了个方向,“算了,回去吧。” “不是吧?”吕惜蓓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那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线索,你说算了就算了,不是,你到底怎么想的,你给我回来说清楚?” 可是那个人走的决绝,她啧了一声,看了一眼刚才他看过的方向,终究还是不甘心的走了过去。 第六十章 痴呆婆婆10 “真丑!”素娘大哭过之后,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桃子,田秀笑着调侃一句,顺手将手中的帕子递给她,“待会让下人给你准备一点冰水,沾湿了帕子好好敷一下,不然你要是顶着这张脸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呢。” “......胡说!”素娘狠狠揩了把鼻涕,瓮声瓮气道,“娘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也是这世界最好的人,没人能说您的坏话。” 田秀心里真是又欣慰又担心,她自认为自己还没做什么好事呢,对方就一副把自己当成活菩萨一样尊敬又崇拜,这么单纯良善,以后可千万别被人骗了去才好! 于是她更加下定了决心,以后可要好好看着这个傻丫头,顺便也得好好教育她,莫真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不对,她都已经有过一次了,怎的还学不乖呢? 一瞬间,田秀真的觉得自己心累的很,忍不住揪了揪她的脸颊,但是素娘是真的瘦,只能摸到一层薄薄的皮,再就是硌手的骨头,于是她又改捏为戳,忿忿道:“你个傻呆呆,怎么光吃教训不长记性呢,别对谁都这么掏心掏肺的,不是才告诉你要对自己好一点了吗?” “唔......肿倒(知道)了。” 虽然素娘乖得不得了的立马保证,可没过一会她就又黏在自己身后,自已一转头,她就会露出一个有点羞赧的憨笑,自己方才对她那么凶,还有动嘴动手的,她真是一点都不记仇。 非但如此,见田秀只是看着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却并未开口嫌她烦或直接撵人走,她更是壮起胆子,张开双手先是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见田秀还是没说话,她便抿着唇,闭上眼睛,直接撞进了她的怀里。 那是真的撞,好像带着不顾一切破釜沉舟一样的气势,不仅把田秀撞得往后退了一步,还让她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 “......没事”素娘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太阳下的素娘就像一块融了的麦芽糖,又甜又粘人,香味沁入心田,让她的心跟着化了。 感觉对方只是做了拥抱的姿势,双手不过是虚放着,并不是真的抱着自己,田秀主动回抱着她,还加紧了几分力道,一手轻抚着她的背,直到她一瞬僵硬的身体慢慢平复下来。 “这样的拥抱,再多我也不会嫌烦的,所以随时欢迎你来。” “......恩。”素娘重重的点点头,一边将自己埋进她的怀里,真心希望这样的时间能够就停止在这一刻,永远都不要前进才好。 于是当吕惜蓓寻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人像连体人一般紧紧的抱在一起。 她脚步停了一瞬,然后故意大声咳嗽一声,喊道:“咳咳,哎呀真不是我故意要看哦,实在是你们搂搂抱抱的太过忘我,说真的,现在可是光天化日,你们也收敛一点呀。” 素娘脸皮薄,听到声音立马就跳开躲在一旁,羞红着脸不敢见人。 田秀却不怕,还可惜难得气氛正好,于是瞪了她一眼,不客气道:“难道你和你娘从来都没有拥抱过吗?干嘛这么大惊小怪。” “说起来,你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贸贸然闯进来,该感到羞耻的是你才对吧?” 吕惜蓓一时词穷,只硬巴巴道:“我懒得和你说那么多,我是来找她的!” 她一手指着素娘,鉴于她前科实在太多,现在也是一脸凶相,田秀立马就拉起了警戒线,防备道:“你找她能有什么好事?莫不是之前的教训你都忘了不成,有什么直接冲着我来就是!” 素娘一听,立马一脸担忧的就要冲上前来,可又很快的被田秀挡了回去。 开玩笑,虽然同为女子,可吕惜蓓就是个小炮仗,不点她自己都能炸,素娘这朵又软又甜的哪里是她的对手,绝对不能放着两个人单独相处,不然素娘一定会被欺负死的! 而素娘是亦如此想的,她宁可自己受伤,也绝对不让田秀受一点委屈。 于是就在两人都想着要替对方,互不相让额时候,一旁的吕惜蓓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拜托,要不要护的这么紧,我又不会吃了她!” “再说,也是袁征明要找她,这下你总能放心了吧?” 提起袁征明,田秀还是有些犹豫,可素娘已经扯了扯她的衣袖,“既是夫君唤我,那我去去就来,娘您莫要担心。” 她如此坚持,田秀也只得点头。 不过他们前脚出了门,她后脚就跟了上去。 因为,说什么袁征明找人,就以他那样的性子,若真要找素娘,让下人来请就是,何必要吕惜蓓亲自来,这不明摆着骗人吗? 而且按照古早文中的套路,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于是她偷偷跟在后面,虽是防备着吕惜蓓欺负人,也是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然后就见两人七拐八拐,路上人迹渐渐稀少,直到来到一处寂静的后花园,那里果然连袁征明的影子都没有。 而到了这里的吕惜蓓也终于开口道:“其实今天来找你,是为了找你帮个忙。” 这个时候素娘自然也是知道自己被骗了,但她只是看了一圈周围,然后才道:“你先说,什么事?” 这个一向在外人面前胆小的好像大声喊一句都能把她吓哭的人,这才倒是没露出慌乱的样子? 吕惜蓓挑了挑眉,似有些惊讶,但还是继续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想让你去接近一个人,就是今天你在西市遇见的那个叫查哈宁的。” 素娘忽然动了,她步步向她靠近,逼着自己不得不往后退,吕惜蓓还当她不愿,于是解释道:“我们跟了他好长时间,却从未从他嘴里撬出一个字来,不过我们打听到他有个汉人相好,正好和你长得一样,若是你能从他嘴里打听到消息,袁征明定会对你另眼相看。” “当然,若你能答应,我就向你保证,从此以后绝对不再缠着袁征明,他是你一个人的可好?” 她脚后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退无可退,而这时素娘也已经近到她眼前,她面无表情着一张脸,眼中还有哭过之后留下的红色,一眨不眨的望过来时,莫名让人心中一寒。 “你到底同不同意,能不能给句准话?”吕惜蓓心中不耐,受不了的大喊着去推人,可伸出去的手却被她握着,眼见着她嘴唇动了动,好像说了什么,她瞳孔猛地一缩。 素娘低声道:“若是你不在了,夫君,自然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第六十一章 痴呆婆婆11 这个人! 吕惜蓓本能身后泛起一身鸡皮疙瘩,她回头一看,只见不知何时,自己身后竟有一口枯井,黑黝黝的井口望不到底,就像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一般,若从这里掉下去,就算是自己,不死也得残! “你放开我!” 那双捏着自己的手就像骷髅一般,自己一时竟难以摆脱,一时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的往后仰去。 她咬了咬牙,正想不管不顾的把人推开,忽听旁边一声大喝:“住手!” 那双钳制着自己胳膊的手如被烫到一般立马松开,多亏如此,她也终于得到自由,想也不想推开人自己闪到一旁。 吕惜蓓一双眼睛震惊又忌惮的看着素娘,却见她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若不是劫后余生的心跳雷如鼓鸣,就连她自己都要怀疑,刚才差点被推到枯井摔死的人就是她了?! 而显然别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从远处跑过来的田秀一靠近就立马像护崽子的老母鸡一般将素娘拦到身后,“你没事吧?” 这一问,素娘本来就水汪汪的眼睛,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她扑进田秀的怀里,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委屈的哽咽道:“......娘!” 她虽然没说,可摆明了就是自己欺负她,吕惜蓓立马气的火冒三丈,跺着脚,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喂,你这人戏怎么这么多,明明是你想要把我推下枯井,怎么现在反倒像是我才是不安好心?” “难道不是吗?”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田秀打断,她瞪了一眼,冷声道:“吕姑娘不是说,是明儿要找素娘有事要谈,怎么却把人带到这样偏僻的地方,且明儿呢?明儿又在哪里?” “我......”吕惜蓓一时词穷,结结巴巴的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气的破罐子破摔道:“总之,不是我要害她,是她要害我!而且我要找她也确实是袁征明的意思,不信,你就去问他好了!” “正好,我也正有此意。”田秀拉着素娘,吕惜蓓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也一起跟上来。 三人一块找到袁征明的时候,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他挑了挑眉,先看了一眼气冲冲的田秀和躲在她身后可怜巴巴的素娘,又看了一眼梗着脖子噘着嘴的吕惜蓓,最后放弃自己想象,直接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这个样子?” 吕惜蓓先哼了一声,然后分外妖娆的扭着腰走了过来,正要扑进他怀里的时候,被他一手拦住,“有什么事,站在那里说就可以,我听得到。” 他如此不配合,气得她又跺了跺脚,然后指着另外两个人,不忿道:“还不都是她们两个,我明明是照你的意思,去找素娘让她帮忙替我们做事,可她们就是不信,一个冤枉我,一个还要推我下枯井,我从小长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我不管,我哥哥既然把我交给了你,你就要对我负责到底,要替我做主!” 袁征明只是听她这么说就觉得自己脑子乱的很,他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有些烦躁道:“那件事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不行,再想别的法子,你怎么还会轻举妄动不肯听话?” 闻言,田秀微微眯了眯眼睛。 而吕惜蓓一听,竟比之前更加生气道:“怎么就不行?不过只是让她去套个话,有你我守着,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 “而且,若是你我有其他法子,又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了,事情却一点进展都没有?你可别忘了我哥哥是因为谁才会落得如今生死未卜的下场,是你欠我的,就得要还我!” 她失控的咆哮,袁征明就像被人正中要害一般,神情一愣,眼睛闪烁,面色很快灰败下去,失魂落魄道:“我没有忘,我和你一样担心你哥哥,着急找到他的下落......” “如果你真心想找他,那就更应该答应让这个女人试一试......” “不行!”袁征明想也不想的打断她的话,“这事说到底都是我的错,祸不及他人,就算没有生命危险,可女子的清誉比她的命还要重要,我们不能那么自私。” 吕惜蓓露出想要反驳可又不知该说什么的表情,只能不甘心的咬着自己的嘴唇,眼睛发红,死死的瞪着袁征明,证明她绝不对不愿让步。 袁征明疲惫的叹了口气,“听话,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找到你哥哥,再给我一点时间,现在你先下去,之后我们再详细的谈一谈。” 吕惜蓓最终还是走了,田秀看着两人,总觉得他们之间似乎并不像之前想的那样,或许袁征明之所以那么迁就吕惜蓓,是因为对她心怀愧疚?而吕惜蓓一直缠着袁征明,其实也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为了报复? 她心里存着疑惑,于是在袁征明准备赶人之前,先一步问道:“她说的那个哥哥是怎么回事?” “我总觉得,你这次回来似乎藏了许多秘密,本来之前不想多问,可是现在看来我不得不问了。” 因为这个世界只有文案和人设,所以就连她都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全部背景,袁征明在战场上到底经历了什么,未来又会有怎样的发展,她无从预料,虽然习惯了未卜先知难免有点烦躁,可也未必就被逼到了穷途末路。 她看着袁征明,注意到他面前放着一张地图,似乎是草原的,再想想之前自己在书房找资料时,发现那里关于描写外族生活习惯和历来汉人与外族交往的一类的书比较多,她心里微微一动。 然后赶在袁征明找到其他借口应付自己之前,她又抢先道:“别用刚才糊弄吕姑娘的借口来糊弄我们,我们才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其他人’,我是你娘,她是你妻子,一家人本来就是患难与共的。” “难不成真到了你意图重新挑起汉人与草原两族之间的战争,这件事败露了,落的个满门抄斩的时候,我们这一家子谁都逃不掉!” 第六十二章 痴呆婆婆12 听到田秀的话,袁征明的眼神一下变得危险起来。 “母亲是太累了吗?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素娘一个激灵,立马挡在她面前,怯声道:“夫君息怒,娘她因之前听闻你战死沙场的误传,大受刺激下,精神确实有些失常,近日来也是一直断断续续的未能彻底痊愈,大家都是知道的,一时胡言乱语,相比也无人会信。” “这事错都在我,还请夫君多多担待。” 袁征明深呼吸一口气,似十分疲惫的闭了闭眼睛,方才道:“你先带母亲下去休息吧,回头我会找个大夫好好为她诊治,这几天就劳烦你多照看着。” 这话就是要她看着田秀,莫要闯祸了。 素娘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对了,还有小蓓,她说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她本性是好的,只是骄纵了些。” 他又加了一句,素娘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服软,表情一下变得有些复杂,但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然后带着田秀走了出去。 等两人走远了,素娘才大大的松了口气,袁征明忽然变了脸谁都没料到,那样凌厉的杀气,一瞬间,她恍然生出一种自己已经死了的错觉,真是太吓人了! “夫君那般并不是真的想要忤逆您,他只是一时情急,娘您莫要生气,也莫要伤心......不如,我再陪您到府里逛逛,散散心可好?” 见田秀久久不说话,素娘还当她是被袁征明气伤了心,还想着法子安慰她,不料抬起头却见她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也不知在想什么入了神,明显没有在听自己在说什么。 “娘,您在想什么,有听我说话吗?” “......哦,没什么。” 田秀摸着自己下巴,心里却在想自己刚才还是太过莽撞了。 她现在在的这个国家名为庆,和上个世界的赵国很像,近年一直被草原一个叫突的外族所扰,袁征明参军就是和突的军队打仗。 刚开始,突的军队一直处于上风,可就在三年前,他们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就像初春的寒冰,一击即散,但也就在庆终于开始反击的时候,突却又提出了停战和解。 也因为庆连年征战,朝廷上对议和分成两派,一派赞同休养生息,另一派反对乘胜追击,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庆王应该是选择了前者,所以突的使者不日便会到达庆的国都。 可是自己之前在书房看到的书籍,还有袁征明一直看的草原地图,可以想见他定是不甘心的,毕竟不管朝堂上的人怎么说,他们才是在前线拼死的人,想要报仇的心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不知道吕惜蓓说的她的哥哥又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那个叫查哈宁的老板,他在这件事里又扮演的什么角色?袁征明到底为什么要查他呢? 田秀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清楚,就是因此,脑子里实在有太多思绪牵扯,她才会在那一瞬间昏了头说出那样的话来。 虽然袁征明是自己的儿子,可是在他心里似乎对原主一直都心存不满,不然当初也不会用那样的方式去参军,就算最近几日他对自己的态度稍微好了些,但多年的固有印象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修改的。 想起刚才袁征明看着自己的眼神,怕若不是确定自己绝对不是易容的,也绝对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他那惊异的表情,还真像是见鬼一般。 “真是失策了!”田秀气的敲自己脑袋,袁征明太过精明,如今自己是打草惊蛇,他本来就是八棍子都打不出一句话的性子,以后更是防着自己,自己可别想再在他这里掏出一句话来。 难道就没有一个稍微莽一点,蠢一点的人能让自己骗一下吗? 才这么想,她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一个人影来。 “对了,我这么把她忘了!” 见田秀突然喊了一声就跑了出去,素娘连忙跟上,然后就见她竟然跑到了吕惜蓓的房间。 “娘,你这是做什么?”她心里奇怪,就连吕惜蓓也被她们两个的突然到访吓了一跳,只有田秀依然有些激动道:“吕姑娘,之前你说的,帮你找查哈宁套消息这件事,我能帮你!” 吕惜蓓一脸戒备的看着她,怀疑道:“你不是最讨厌我的吗?什么时候变这么好心了?” 田秀笑着打了她一下,“瞧你说的,再如何你我现在都同住一个屋檐下,互帮互助不是应该的嘛?” 吕惜蓓撇嘴,明显不信,直接道:“说吧,你愿意帮我,到底是想要什么好处?” 田秀搓手,也没和她绕弯子,“也没什么,不过是想问问你们为什么要找他,查哈宁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让你们这么忌惮?” “还有,你哥哥又是怎么回事?” 吕惜蓓双手抱肩,嗤了一声:“这些问题你怎么不去问袁征明?是他没脸和你们说起这些吧?也是,要不是他,我哥哥又怎么会落得那样的下场,他还不赶紧想办法去救人,犹犹豫豫,拖拖拉拉,他就是个缩头乌龟,窝囊废!” “......” 田秀咬牙强忍着怒气,可吕惜蓓自己骂痛快之后,脑子也终于转过了弯,她看着她们,忽然道:“不是,原来你们是在那个冰块那里吃了瘪,这才想起我来了?” “该不会真当我是又蠢有莽,好容易被骗的?告诉你们,少来这一套,我才不会这么简单就让你们如意,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这个丫头片子! “其实你一个字都不敢说,根本是怕我们晓得真相后,知道你其实就是无理取闹,什么哥哥,怕是他自己闯了什么祸,硬赖在了我家明儿头上,不然你就全都说出来,也好让我们评评理?” 见吕惜蓓被自己气的脸红脖子粗,只会呼哧呼哧的喘粗气,田秀眼珠子一转,又放软了语气,故意引诱道:“再说了,现在是你想让我们帮忙,却又遮遮掩掩的什么都不肯说清楚,如此,谁敢伤你这条贼船?” “如何,你就当是被我骗了,横竖你说出来也不吃亏,就说说呗?” 也不知是被她那句话刺激到了,吕惜蓓还真的吧整件事都说了出来。 原来她的哥哥名叫吕青杨,和袁征明亲如兄弟,两人一起出生入死,肝胆相照。 可在某次出任务的时候,他们定好声东击西的计划,原定的是袁征明去烧敌人的粮草,吸引敌人注意力,吕青杨再带队正面冲入敌营,两军夹击,一举击溃敌人。 但当吕青杨听说袁征明家中还有一个年迈的老母和一个刚成亲的妻子后,他当即表示两个人的任务互换,由吕青杨去烧粮草,袁征明正面袭营。 “那次袭击,他们本以为是万无一失,却不想敌人早作了准备,粮草不过是诱饵,突军在那里埋伏了大批人马,我哥哥一去就中了陷阱,哪怕是袁征明发现不对,连忙带人去救却也已经晚了,可以说我哥哥是替袁征明死的,他欠我哥哥一条命!” 吕惜蓓红了眼睛,但在眼泪落下的时候,她抬起袖子在眼睛上狠狠抹了一把,哑着声音倔强道:“不过我从不信我哥哥会就这么死了,因为那一战怎么也找不到我哥哥的尸体,就连幸存的人也说,突军见势不对,掳了一批人带回去,说不定其中就有我哥哥,只要追查下去,就一定能找到我哥哥的下落。” 可是这个时候突军发生了变故,他们提出议和,庆王召回了军队,所以他们没有理由再留在哪里,寻找吕青杨的线索一下就断了。 “所以你们就想着再发起战争,只为了能有机会找吕青杨?” “当然不是!”吕惜蓓瞪了她一眼,忿忿道:“我就算是再怎么没常识,也能分清个人和国家安危孰轻孰重。” “再说,这是哥哥拼死也要守护的土地,若是让他知道我将他用命换来的和平打碎,他就算真的死了也会从土里爬出来打爆我的头的!” 看的出她是真的很喜欢吕青杨,不然也不会三句话都不忘提他一句,最重要的是,她始终都记得他的话,将他所盼望的也同样珍视着。 见吕惜蓓一直吸着鼻子,田秀体贴的递上手帕,然后背过身子不去看,好一会,就听她又继续道:“虽然我很讨厌袁征明,但是为了找哥哥,我忍一忍也不算什么。” “后来我们就算是回来了也从不曾放弃过找哥哥的线索,加上袁征明一直心存怀疑,因为突军求和实在太过仓促,一点预兆都没有。” “实际上,虽然后来庆军是打赢过几场仗,可是都是险胜,比起之前突军造成的创伤,根本就是小打小闹,不足为提。 而且现在快要入冬,天气寒冷,草原上的资源匮乏,往年这个时候他们正是侵扰边境抢掠夺杀,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理由选择议和。” “然后我们终于打听到,原来他们议和是因为三年前,突族老族长忽然去世,他临死前虽然将族长之位传给了他最小的儿子,但他另外两个儿子借口小儿子乃是汉人女子所生,血统不纯正,合力将他赶了出去,留下他们两个争最后的族长之位。 所以现在他们都忙着内乱,根本就顾不上和我们打,又怕对方在背后捅刀子,于是就商定先解决内乱,之后再对付庆国。” 这么一来,哪怕是议和,但只要突解决了内部矛盾,他们就会再次将矛头对准庆国,到时候庆国要是还没有修复完全,本来就兵力逊于突,更是彻底沦为砧板上的肥肉,任人宰割了! 这事即使是素娘都听的惊心动魄,她脸色发白,失声问道:“那你们就没有把这件事情上报上去吗?” “我们当然报上去了,可是......”吕惜蓓紧咬着嘴唇,一脸的愤恨和不甘。 田秀眼睛垂下,其实这事略微一想就明白了。 看看周围,明明是国家的都城,百姓的日子却过得如此萧条,怕是国库都已经穷得落了好几层蜘蛛网了,这样的国家根本就承担不起战争的损耗,哪怕只是一时片刻的松口气,他们也绝对不能放过。 再者就是,之前因为赢了机场战事,百姓对武将的支持越发高涨,这明显就触了其他几人的眉头。 说来也是可笑,可自古以来这样的事情却是层出不穷,人都是自私的动物,一些人为了一己私利,当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 想通这一点,那为什么庆国还会选择继续议和也就不会不理解了。 “但是这和查哈宁又有什么关系?” 陷入深深的厌弃中的吕惜蓓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吐出几个字:“查哈宁就是突族人。” 田秀一下想起自己当初问的问题,查哈宁是三年前来到庆国的,而突族老族长的小儿子也是三年前被赶出来的。 “你们难不成是怀疑......” 话未尽,但吕惜蓓已经明白她要说的,于是点了点头。 “虽然只是怀疑......但可能性很大。如果我们猜测是真的,若能从他嘴里探听到突族的消息,或是借用他的身份潜进突族,或许我们就能避免战乱,还能找到哥哥的下落。” “可是那个查哈宁嘴紧的很,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他竟然一点马脚都没有乱,要不是那天你们突然出现,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那么大的反应,说不定那是唯一能利用的机会。” 说到这,她定定的盯着素娘看了好一会,半晌才嘁了一声,移开目光。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真是的,你们一个个把人看得那么紧,自己做了好人,反倒显得就我自己是坏人一样,真是没劲得很。”吕惜蓓翻了个白眼,一边不耐烦的开始赶人,“行了行了,故事都听完了,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吧,都别来烦我了。” 田秀却一把拉住她,笑眯眯道:“干嘛这么快赶人,不是说了我会帮你的嘛?” 吕惜蓓上下看了她两眼,惊奇道:“哟,早知道你会改变主意,我早就和你说了,哪里还用得着白浪费这么多时间。” “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找查哈宁!”她拉着素娘就急不可耐的要走,但是田秀又拦住了她,“先别这么着急,在这之前,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第六十三章 痴呆婆婆13 “你这么做真的管用吗?” 自从那天田秀拍着胸脯表示一切都交给她之后,吕惜蓓还以为她终于愿意松口,同意让素娘去接近查哈宁了,可是没想到之后她就一直躲起来不见人,也不知道在折腾什么。 今儿个好不容易终于逮到她的人影了,却又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拉着自己,却是到了一处书店。 “不是,你拉我到这里做什么?”两个人在书店对面埋伏了好长时间,只见对面进去出来不超过五个人,当真是冷清得很。“你再不和我说清楚,我可真就要走了啊!” 吕惜蓓不知道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等了一会也没等到什么,还喝了好一阵子西北风,就是再好的耐性也被她霍霍完了,于是气的转身就要走,不料才起身就被她猛地拽下来。 “你......!” “嘘——” 她气的想骂人,田秀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后,悄悄冲她指了指对面,“你瞧。” 她没好气的看向对面,却猛地瞪大了眼睛,身体下意识藏得更隐秘,在察觉到那个身影并未发现自己的时候,她才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惊讶道:“他怎么会在这里的?” “恩?”田秀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他不在这里才奇怪好吗?” “要不是为了他,你以为我为什么守在这里这么久,难不成真的就是闲着为了带你喝西北风不成?” 吕惜蓓被噎了一下,知道自己刚才急躁的样子惹恼了她,虽然心虚,但嘴上还是不饶人道:“可你也该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好做准备呀!” 说话间,那个身影已经进了书店,她立马放弃无谓的拌嘴,拉着人走了进去,“快快快,赶紧跟上去!” 田秀都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拉着闪身进了书店,又怕惊到那个人,她也只好默默的闭上嘴巴。 两人悄悄跟着那人,躲在书架后看着那人从架子上拿了本册子细读,一时半刻怕是不会离开,盯了一会,吕惜蓓还是忍不住心下的好奇,嘟囔道:“他不是突族人吗?为什么会看汉人的书,还看得这么起劲呢?” 没错,她们今天跟踪的人正是查哈宁。 而且瞧着查哈宁并不是敷衍了事,随便什么书都读,他看的都是诗词史记之类的书籍,往往一看就是好久,俨然是真的看了进去,可见他对汉人文化的理解是有一定基础的。 “难不成他是想学汉人的文化,用汉人的计策再来攻打我们?不是有句话叫‘师夷常技以制夷’的吗?” “......” 在这样的情况下,田秀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评论这句话。 可看着她好奇的眉毛都像两条毛毛虫似的一直抽抽不停,趴在架子上拱起的屁股也是一摇一摇的,蠢蠢欲动,好似下一刻就按捺不住好奇心冲到对方面前问个究竟,田秀连忙将她探出去的脑袋拉了回来,警告道:“你能不能收敛一点,不然就要被发现了!” 可是她根本就安分不下来,于是田秀只得低声试着为她解惑:“你不是说过,突族老族长的小儿子乃是他和一个汉人女子所生,既如此,若他真是那个人,受母亲影响,对汉人的文化感兴趣又有什么奇怪的?” 吕惜蓓闻言点点头,然后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不对啊,你怎么知道他会在这里出现的?” “你难不成真的以为我这几天就只是在屋中带着,什么都没有准备吗?”田秀骄傲的点了点下巴,然后神秘兮兮道:“我早就查到了他有逛书店的兴趣,早早就为他准备了一份大礼,今天就是等他上钩的!” 吕惜蓓下意识就想问她“什么大礼?”可是田秀已经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言,虽然自己的好奇心愈发被勾得心痒痒,但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她到底还是忍了下来,只能继续眼巴巴的看着查哈宁,希望他能快点发现那份‘大礼’,为自己解惑。 不过今天她注定要失望了,因为随后查哈宁又挑了几本诗词之类的书后就结账离开了,看着田秀的表情,她便知道这次他并未能如愿。 “无妨,反正我早就想到了鱼儿不可能这么简单一次性就上勾的,下一次一定不会放过他!”田秀自信满满道。 反正她下的饵够大够吸引人,绝对能钓得上这条大鱼! 而与此同时,突族侍者也已经来到了京都。 听到消息的吕惜蓓立马找到田秀,却发现袁征明早就候在那里了。 “......” 也不知道这母子两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两人相对而坐,明明谁都没有说一句话,却好像已经你来我往,交手了无数次。 气氛紧绷,一触即发,吕惜蓓一瞬间感觉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但看到素娘见到她时好似看到从天而降的救命神仙一样的眼神,她僵了一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的把脚探了进去。 “早啊!”她干巴巴的打招呼,试图打破这尴尬的画面,“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出去逛逛怎么样?” 可是没有一个人领她的情,吕惜蓓自己举了一挥手,也觉得分外无趣,只得悻悻放下。 说真的,她之前就说过了,这母子两一个瞧着慈眉善目的,另一个又是一副木头样子,可其实内里花花肠子一个比一个多,那心切开之后都能冒黑水,都绝非良善之辈。 可现在他们两个一对上,简直就是针尖对麦芒,两败俱伤不说,还要伤及无辜! 说真的,她现在是真的开始后悔了,她怎么就那么想不开,简直就是急着找死嘛! 而就在她悔的肠子都快要青了的时候,袁征明忽然开口了:“您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吕惜蓓和素娘同时心中一凛,两人竖着耳朵,像两只兔子一般目光炯炯的看向田秀。 但对方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甚至还有闲心拿起旁边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茶盏轻磕杯沿的声音敲击着他们的耳鼓膜,落在心间,让他们整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一瞬好像过了一年那般漫长,她才不紧不慢道:“明儿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个妇道人家罢了,夫死从子,如今自然什么事都听你的安排才是。” 见对方摆明一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袁征明微微皱起了眉头,却是道:“我最近查到,来京都的突族使者中,有一些人悄悄联系了查哈宁,可以确定他就是突族老族长的那个被赶出去的小儿子。” 田秀又喝了口茶,好像完全不感兴趣道:“哦,是吗?” 袁征明却被她这个样子惹恼,他眉间的皱纹就像沟壑一般深,深吸一口气,忍着怒气道:“我和您说这些事情并不是想来质问或是责难什么,只是想提醒您,不论您做什么,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查哈宁是突族的人,他绝对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愚昧无知,您莫要轻举妄动,以免招来杀身之祸,还会连累万千无辜!” 田秀终于抬起眼皮,却是直盯着他,意有所指道:“我惹他就是杀身之祸,你做的难道就不危险吗?” 袁征明挑了挑眉,“果然,是您做的。” 两人说话就像打哑谜似的,吕惜蓓在一旁听了半天,也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终于忍不住打断两个人的话,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不是,现在应该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吧?既然已经查清楚了查哈宁就是突族人,而且突族还有人来找他,说不定他根本就没有被突族赶出来,他来庆国这么久,那天我们还在书店看见他,说不定他掌握了什么大庆生死存亡的秘密,到时候里应外合,大庆就要完了!”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绝对,忍不住又气又急,“我就说这帮王八蛋一个个都没安好心!我们快点上报上去,终止这场和议,趁他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他们来个瓮中捉鳖,再问问看到底有没有我哥的消息?” “没用的。”这次袁征明还没开口,田秀就已经抢先一步道:“大庆现在一心求和,就算是上报上去,只要查哈宁没有做出什么触及底线的事情,而且我们也没有实际证据证明他会对大庆不利,所以顶多就是严加防范,既不会终止和议,也不会下令捉拿他。” “而且,为了两族友谊,这个时候不仅不能对付查哈宁,相反还要小心的照顾他,保证他的安全,不然他要是在大庆的境界内受伤或死亡,都会给突族再次进犯大庆的借口,会很麻烦。” 听到这句话,吕惜蓓默默咽下了那句“没有证据,就随便找个罪名按在他头上,把人先拿下再说。”,干脆气闷的低下头不再说话。 而袁征明也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道:“你既知道,那为何还要找惹他?” 田秀道:“因为,若是我不招惹他的话,我的傻儿子恐怕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 “我不会那百姓的安危做赌注。”袁征明依然一脸不赞同的表情,“而且你那样的做法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 吕惜蓓见这两人又开始打哑谜,受不了,再一次打断道:“所以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这次田秀终于回答:“也没什么,不过是给突族的人画了个大饼罢了。” 她一派轻松的耸耸肩,见她还是一脸疑惑,于是又问道:“你可有听说过狼王的宝藏?” 不过这次不待她反应,她就自顾自的说下去。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草原有个信奉狼神的部落,名为赤那思,他们的族长乃是狼神之子降世,带领着他们称霸整个草原,积攒下常人难以想象的财富,可这笔财富在狼王去世之后,也随着他一起消失在人间。” “赤那思信奉天葬,死后会将自己的身体奉献给狼神,但狼王本就是狼神之子,而且他的族人坚信他总有一天会再活过来,带着他的族人重现往日的辉煌,所以他的尸体并未献给狼神,而是被他的族人连带着那笔惊人财富一起秘密的葬在陵墓中。” “于是传说,只要找到狼王的陵墓,就能找到那笔消失的财富。” 吕惜蓓听完惊讶的瞪大了眼!“难不成你竟然知道宝藏的下落?” “怎么会?”田秀露出一个笑来,“我当然是骗他们的。” 毕竟上个世界她可是先离开的那个人,坚都并没有选择天葬这种事情还是她在这个世界的书上看来的,他到底被埋在哪里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而且,就算真的知道,她也不可能让别人去挖了坚都的墓,要不然万一他真气的从地上跳起来,不得再哭死给自己看啊? 哦,对了,介于现在的自己和上个世界长得完全不一样,他能不能认出来自己还是一个问题,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再掐死自己一次,让自己给他陪葬吧。 ......明明对于自己来说不过是一闭一睁眼的瞬间,可对于那些已经被埋在历史长河,甚至都已经被人以往的故人来说,竟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这果然是她无论如何都适应不了的事情。 吕惜蓓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露出那种又怀念又伤感的表情,那一瞬间她周身环绕的气质有种温暖的哀伤,让人不忍打扰。 不过很快她就又恢复了原样,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模样,方才忧郁的样子就好像是自己的错觉一般。 吕惜蓓抽了抽嘴角,于是继续问道:“可是突族的人又不是笨蛋,他们怎么会上你的当?” “准确的说,并不是我的当,是上林玉的当才对。”田秀举起手指轻轻摇了摇,见她一脸迷茫,便好心解释道:“林玉是和狼王同一个朝代的人,有史载,他们两个人之间有很深的渊源,关系非常好,甚至好到,只要林玉在的一天,狼王的铁骑都不曾进犯过中原。” 袁征明下敛的眼皮轻轻动了动,而田秀已经一锤定音道:“如果是林玉的话,关系这么好的密友去世,难道他就不会悼念几句?言词间偶然不经意流露出一些关于狼王陵墓下落的线索,也就不奇怪了吧?” “当然,就算他们还是怀疑,可那样一笔滔天的财富,反正去找一下也不会吃亏,多少也会去试探下吧,而只要有一点可能,那么这条鱼儿就算上勾了!” “如今大庆需要时间休养生息,所以绝对不会和突族起冲突,如此,为了大庆的百姓我们也绝对不能挑起两族的争端,既然这样,那倒不如想法子彻底搅乱突族这摊浑水,放查哈宁回去,顺便将狼王的宝藏也一起放出风去,到时候他们兄弟忙着内部争斗,也就没空再理会大庆了。” 第六十四章 痴呆婆婆14 听到她的解释,吕惜蓓才觉的自己乱做一团的脑子终于有了几分清醒,可是她只以为这人每天只是宅在屋子里,不想竟悄咪咪的背着所有人部署了这么大一个局,一时后背的寒毛都倒竖起来,失声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 “说得好像你不是女人似的。”田秀以手垫着下巴翻了个白眼,“总之,若是计划顺利的话,之后只要等查哈宁回草原的时候,想个法子混入队伍里,到了草原,自然就能找机会找你的哥哥了。” “什么法子?” 看见几个人下意识将目光投注到自己身上,一副求知若渴的期待模样,田秀顿了下,忽然端起姿态,对着袁征明一脸严肃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都瞒着你好久了,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知道狼王宝藏的事情?就是因为你其实......”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见他们果然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这才悠悠开口道:“其实你就是坚都的第十三代传人,如今你已经被强化了,可以去送了!” 众人不知道后半句什么意思,但都惊讶于前半句,惊呼道:“真的吗?” 他们转而目瞪口呆的看着袁征明,而就连他本人都愣了下,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然后才恢复一张木头脸,一本正经道:“我们祖上世代都是汉人,都生活在中原,不曾有过与外族通婚的记录。” “而且,据史料记载,狼王不过是百年前的人物,还远远没有传承到第十三代子孙的地步,所以绝无可能。” “是吗?”田秀眼珠子一转,无所谓的耸耸肩,“好吧,那你就是林玉的后人也可以。” 她摆明了就是耍人玩,气的还真当她能再弄出什么名堂的吕惜蓓愤怒拍桌。 “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要闹了好不好?” “我哪里有闹,你们总不能什么都靠我这个老年人吧?”田秀干脆甩甩手开始撵人,“反正这个头我是给你们开好了,路具体要怎么走还是要靠你们年轻人自己去想,我这一把老骨头也累了,你们自己忙去吧。” 吕惜蓓动了动嘴,恍然惊觉自己是真的太过依赖她了,主要是她真的太神了,连狼王的宝藏这种招都能想出来,轻轻松松就把他们一直纠结的问题给解决了,就像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拦路巨石一下被她炸开,虽然前路还是艰难,但总算是看到了一点希望,让人忍不住对她抱有更多的期待, 而现在看道她明显精神不济的样子,几个人即使失望,也只能起身离开。 不过素娘本来还有些担心,但袁征明对她摇了摇头,她咬着嘴唇,犹豫的看了田秀一眼,终究还是跟着他走了出去。 而他两人间的小动作田秀都看在眼里,要换作往日,自己一定会兴奋的候在一旁一边默默欣赏一边心满意足的吃着狗粮,可是今天不知道是师说了太多话的缘故,还是因为提到故人,情绪一直都有些低落,提不起精神来。 不过看到袁征明和素娘两个人亲近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毕竟搞cp可是她不管在哪里都绝对感兴趣的事情了。 索性或许是这个世界并没有开始创作,所以袁征明和素娘两人之间存在的问题并不大。 虽然当初袁征明头天娶亲,晚上就落跑逃婚,让这场婚姻看起来是敷衍的很。可这京都那么大,适合婚娶的女子不说几百也有几十,怎的他偏偏就选择了素娘? 不能不说,当初青楼那惊鸿一瞥,袁征明当时就真的没有一点什么别的心思? 再说,虽然袁征明他打架、逃婚、砍(敌)人脑袋,但他骨子里其实还是一个很传统的男人,与其他人一样整天都盼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如此,便是初见的那一点心动都被淹没在战争的硝烟里,可是在回来后知道素娘十年来都对自己不离不弃毫无怨言的等着自己,他对着这个女人早就生出了另一种感情。 是愧疚、怜爱和敬重等还有许多未能言明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早就已经胜过了男女之情,比之初见的心动还要更加浓烈和坚定。 而素娘更是不用说,十年的时间早就已经证明了这个女子的情深不悔,而且,就像岁月磨平了两个人的棱角,历经生死和分离的两人,若是真的能够在一起,定然如细水长流,和缓、平静、安然,虽无波浪,但定然长长久久。 如今没有吕惜蓓在中间添乱,只要解决了最后一桩大事,那两个人就一定能好好的。 对于自己的经验之谈,田秀也一直都坚信不疑。 而接下来,也像是在印证她的话一般,袁征明和素娘的感情果然进展的很好,尤其是在她面前,虽然还能看得出有些别扭,但是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明显好很多,尤其是一些不经意,但可以说明两人之间默契的小动作多了很多。 于是,虽然两人还不曾明说,但是暗地里扣细节糖的田秀简直玩的不亦说乎,每天就着这个都能多吃三碗饭! 但田秀根本不知道,那三人在背着她的时候,也在悄咪咪的谋划着什么。 “你说我们这么做,娘她真的会高兴吗?”这一天,背着田秀的三人又聚在了一起,素娘第一个一脸忧愁道。 她还是很担心那天看到的没什么精神的田秀,要知道她从未见过那样的她,没有缘由也没有任何预兆,好似突然就那样了,吓得她生怕好不容易疯症好一点的田秀又会因此而犯病。 对此,吕惜蓓撇撇嘴,道:“当然可以了,你是没看见看到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老太太眼睛都发着光,活像是饿久了的狼盯着肥羊一般,恨不得一口吞了你们,隔壁杀猪的吴老二都没她那么精神!” 她夸张的做了个血盆大口的手势,素娘有些不满她竟然把田秀和那样粗鲁的人放在一起,于是把目光看向袁征明。 “放心吧,大夫已经诊治过了,并无大碍。而且伺候母亲的下人也有说过她老人家最近食量见长,昨日裁衣的时候,腰围又宽了些许,想来应该并无大碍。” 想到什么的袁征明看了她一眼,然后轻咳一声,又补充道:“当然,这也说明那个方法是有效的,你若愿意,我们也可以继续这样,或者说,再进一步,也可以......” “嗯哼!”最近袁征明也是不知怎么回事,这个大冰块竟然也遇到了春天,眼看着他又开始旁若无人的开始和自己媳妇调情,吕惜蓓没好气的哼了两声,提醒这两人自己的存在。 “拜托你们,要谈感情回到自己房里想怎么谈怎么谈,但是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袁将军,美色误事啊!” 被说‘美色’的素娘臊红了脸,忙找了个借口跑了出去。 “我想起厨房炉子上还煨着了娘喜欢喝的汤,我去看个火,你们先忙着。” “哎,其实没关......”系的。 她跑的实在太快,袁征明拦都拦不住,只好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对此,吕惜蓓毫不客气的回瞪过去,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我的大情圣,回魂了就赶紧做事了好吗?” 她拍了拍眼前的地图,正是之前田秀看到的关于草原的地图,不过比之前她看到的,上面现在标记了更多符号,其中与红色朱笔描出来的一段醒目的圆圈,上面用同样颜色的笔写着“狼王宝藏”四个大字。 “此地图乃是当初林玉所绘,而按照‘林玉手札’中记载的,疑似狼王宝藏埋葬的地点应该就是这一带。” “林玉手札”就是田秀模仿林玉的语气,记录了一些日常生活的闲言碎语,偶尔也会写一些其在草原的事迹以及对老朋友的怀念,而这其中就藏着关于狼王宝藏线索的隐晦暗示,是她故意藏在书店某个角落,用来钓查哈宁的饵,因为自信哪怕是林玉本人来也一时难辨真伪,所以她确定他一定会上当。 而现实也果然如此,只不过查哈宁还在解密阶段,但袁征明已经抢先一步确定了位置。 可是但他在地图上标出来的时候,又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怎么了?”吕惜蓓见他一脸凝重,心不由跟着一紧,“可是那里出了差错?还是又有什么问题?” “......没有什么大碍。”好一会,袁征明才喃喃道:“我只是奇怪,母亲她从未出过远门,又为何能够知道藏在草原深处的狼王宝藏的位置,又为何能够熟知前朝人的生活习性,还将这本‘林玉手札’仿造的如此真实,简直......” 简直就像林玉在世一般! 袁征明一下怔在那里,只是不知是因为知道自己母亲上辈子竟然是个男人,还是个鼎鼎有名的人物;或是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么大的脑洞而感到羞窘,总之他低首看着自己手中的地图,久久都未说出一个字。 而吕惜蓓是个急性子,她也无法了解他现在心虚有多复杂,只是见他不说话,还当他真的那么在意,于是便试着解释道:“或许是她看了你房间的地图胡乱编的?又或者她是得了神明庇佑,忽然就想开了?总之你管她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反正她是你娘,总不会害你就是!” 说到最后,她彻底急了,拍着桌子吼道:“不是,我们现在还有时间在这里讨论这种牛鬼蛇神有的没的的事情吗?突族和大庆的和议已经结束,突族侍者没有几天就要回去了,留给我们的时间根本就没有多少,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想法子跟着他们进草原啊!” 而这时袁征明也终于回了神,他眼中竟有种破釜沉舟的孤勇,沉声对吕惜蓓道:“放心吧,这件事我早已经想好了。” 具体怎么做,袁征明到底还是没有和她说,只是没过两天朝中就传出袁征明恃宠而骄,冒犯上级,停职查办,被罚在家闭门思过。 而对此,袁征明没有反驳上诉,也没有一点不情愿,真的就这么一直乖乖的被困在家中,甚至比平常还要悠闲。 只是家中兵器莫名多了许多,半夜总会听到屋顶哒哒或是院中咻咻的声音,某些角落还有未收拾干净的箭头,似乎连空气中都带着一种肃杀紧张的气息。 在某天田秀将一个小包裹交个素娘,提醒她晚上一定要放在窗边,也莫要睡的太熟,要是听到响动就起身跑,大喊大叫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千万不要有半点犹豫的时候,这个一贯听话恭顺,不会多问一句话的女子终于忍不住了。 “你是不是又要走了?”她冲到书房,找到正在看书的袁征明,没有一句废话,开门见山道。 袁征明皱着眉,看着她红着眼睛忍泪哀泣道:“你是不是又要再丢下我一次?这一次又是多久?十年?二十年?还是......干脆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说到最后,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下来。 袁征明捏着书的手一紧,力透纸背,在上面留下五个指印,又连忙放下。 良久,他似是不忍,但面上的表情更像是不耐,沉声道:“这次我怕是难再回来,你莫要等我,我会给你留下一笔银子,你就当做嫁妆......再找个好人嫁了吧。” 话一出口,屋中陡然一静,然后便听素娘咬牙道:“好,若这真是你希望的。” 他猛的转过身,惊诧的看着她,只见她既没有想象中的哭闹,连最后的依依惜别都没有,她抬手抹掉腮边的眼泪,红着的眼睛中满是冷静和决绝,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可她这般干脆利落明明是如他所愿,袁征明却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又酸涩涩的。 他忍不住抬手摸着胸口的位置,忽然抬头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待在外面的田秀。 “......” 对方啧了一声,眼神如看丧家之犬一般,继而也转身走了。 这下再没人打扰他,可田秀那一眼无疑是又个了他致命一击,令他伤上加伤。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独自养伤,没过一会,管家急匆匆的跑过来,大喊着:“将军,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她......” 他嚯的站起身,冲了出来:“夫人她怎么了?” “她......她......”管家‘她’了半天,最后一拍大腿道:“夫人她就在天街,您快去看看吧!” 袁征明立马丢下他,急着就往外跑,都没注意看管家一脸忍着辛苦的表情,等他离开后,原地更是爆发出好大一串笑声。 第六十五章 痴呆婆婆15 在袁征明有限的和女子有关的记忆里,一般当她们遇到自己不能接受的事情几乎都是是又哭又闹,作个不停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就如他以前的母亲,当初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轮番上阵,只为了阻止他上战场,令他烦不胜烦,只能缴械投降。 可素娘虽然哭了,但她很快就收起了眼泪,既没有闹,且表现得也十分理智和‘善解人意’?却莫名的让他更加心慌,尤其是管家慌慌张张的跑来时,他几乎一瞬就就确定定是素娘她出事了! 虽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选天桥这样的地方,但心里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充斥着不祥的预感让他头一次失了理智,甚至忘了自己如今还被罚禁闭,也忘了找匹马代步,就这样连出大门都等不及,直接翻过墙头,一路用着轻功向天桥‘飞’去! 等到了那里,也不用费心去寻,只见所有人都围在一处茶棚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样的幽怨琴声阵阵传来,他立马就听出那正是素娘的琴声。 “素娘,你莫要做傻事,快和我回......”去。 人群实在围拥的太多,便是他,在不伤人的情况下也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终于挤进人群的中心,果然看见正弹奏着琵琶的就是自己担心了一路的素娘。 见她安好如初,他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终于听清了她弹奏的到底是什么曲子。 “提起那袁征明,这个人他丧良心,抛弃其母这一走,十年生死无音讯诶,可怜我二八年华就嫁了他,苦守寒窑数十年,痴傻老母无怨言呐......” 袁征明起初只觉的这曲子有些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等听清楚她唱的词,他顿时如被雷劈,从天灵盖生出的麻意直蹿到脚底,令他僵在当场久久不能回神。 而这时周围人已经发现了他,再看素娘一双如泣如诉的眼眸一直落在他身上,不由齐齐露出或看绝世渣男一样的嫌恶表情,或发现什么惊天大八卦,那眼睛亮的比天上的太阳还要刺眼,明晃晃的落在他身上,即使一贯处变不惊如他,都有些撑不住! “赶紧和我回去!”赶在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之前,袁征明二话不说,连忙拉着素娘往外溜。 可周围的人这下是彻底把他认了出来。 “嘿,他就是袁征明!”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一时惊动了所有人。 毕竟他之前凯旋而归就已经颇负盛名,再加上素娘两次在这里弹唱,说的都是他的故事,于是所有人都知晓他。 然后所有人都抱着一种:“这可是活的袁征明!既是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勇武将军,也是抛妻弃子十年不归的负心汉,在线吃瓜,不要太刺激哦!”的心态,开始追在他后面跑。 然后又有些不明觉厉的人瞧见热闹也跟了上来,于是他身后的人群越来越多,逼得他道一声:“得罪!”然后弯腰一把抱起素娘,全力运起轻功,在众人头上翻跳着,这才终于得以脱身。 等摆脱了人群,他来不及带着人回府,先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将人放下,本想说什么,在看到对方晕红的脸颊,他的嘴里就像含着一颗辣椒,不火辣辣的,不仅连话都说不出,热意漫上脸,他只怕自己这样盯着对方实在唐突,只得撇过头。 两人相对无言好久,最后还是素娘开了口:“你怎的来了?” “我......” 他张了张嘴,不好道自己还以为她想不开,所以特地赶来救人,最后只干巴巴的吐了一个字就没了下文,惹得等了他好久的素娘都忍不住脸上生出几分恼意来。 “不是说了,要我找个好人家嫁了吗?此时追出来又是为何?” 她又再次追问道。不知为何袁征明也有点生气,但他忍了忍,试图和她讲道理,一出口,却毫无自觉自己说话时也带上了几分怨气:“那你刚才是在做什么?总不是在弹琴招亲吧?” “你!”这下,即使一直软糯的素娘都被气着了,她一眼瞪过来,眼睛红红的,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袁征明的话一下就被埂在喉咙间。 他心里极是后悔,既对自己的莽撞感到无措,又对会冲她发脾气的自己感到讨厌,更是憎恨现在如此不善言辞的自己,竟连一句道歉和安慰都说不出来。 他忽然想起刚才自己听到的她弹的曲子,如泣如诉,尤其是里面的词,哀怨又愁苦,像个历经磨难的老人,而不像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 他又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明明是寻欢作乐的青楼,可她就像闯进妖怪洞窟的精灵,一双眼中满是怯懦和不安,单纯又无害,与周遭一切格格不入,让人心生怜爱,忍不住想要帮她一把。 那时她还似一颗鲜嫩的水蜜桃,挂在枝头等人一亲芳泽,可如今,她不禁经受风吹雨淋,种种磨难,还从枝头跌落,滚入尘埃,腐朽发烂。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他而起,都是因为他这个不负责任的混蛋! 袁征明紧握着拳头,他眉头紧皱,脸色难看,还有闪烁的眼神无不在说明他此时正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抉择。 良久,他还是试探着开口道:“......就算要找......” 别的男人这四个字在他喉咙滚了好几圈,他终究还是说不出口,但她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本来气鼓鼓的瞪着他又变成了委屈哀怨的表情,眼泪也如珠般滚了下来。 他只感觉自己的心也好像被这眼泪浸泡着,又酸又涩,只想将她抱进怀里好好安慰疼爱,可他终究还是拼命忍了下来,他已经不能再祸害她,必须要放她自由才行。 于是他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一般,一字一句艰难道:“你以后要找的人一定要对你好,莫要像我这般......” “你很好!”素娘却急急的打断他的话,她的脸颊轻轻蹭着他的手指,原来不知在何时,他的手抚到她眼角边,一滴清泪顺着他的指尖流下,于是即使面对千军万马也毫不退缩的袁大将军,指尖忽然像被烫到似的,下意识就要缩回来,可立马就被她双手紧紧握住。 她捧着他的手,像是怕他再逃走,力气用得非常大。 那只手又大又暖,因为常年握剑和满是伤痕的原因变得粗糙不堪,但她还是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 最近因为不用再费心生计的问题,又因为一有机会就被田秀好一通进补,所以素娘的脸颊终于有了点肉,皮肤也比以前的光滑许多,如今落在他的掌心,软软绵绵,像极了某种小动物毛茸茸的皮毛。 可袁征明却害怕极了,生怕好自己稍微用点力就会伤着她,吓得整颗心都跟着提起来,之后就鼓噪个不停,轰鸣的声音甚至响彻在耳边,吵人得很。 而造成这一切的素娘偏生一点自觉都没有,她轻蹭着,某处更加柔软的部位轻搔过他的掌心,他身子猛地一僵,视线下垂落在她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脸,和那个才和自己亲密接触的粉唇上,他听着她似是撒娇又似是埋怨道:“你很好,只是你这人却独独对我最坏。” 她越想越委屈,干脆自暴自弃道:“既然要抛下我,当初又何必要救我?现在还来找我,是因为你的良心过不去吗?其实大可不必,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如此......” “你和他,你们都是这个样子,究竟是我哪里做的还不够好,都是我的错吗?那我生存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理由呢?不如真的就这样死了一了百了算了!” 从她脸上流下的眼泪如溪水一般在自己掌心积做一潭,又顺着指缝间流掉,他徒劳的想要握住,却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留不住。就连这掌心最后一点温暖,若她当真如自己所说的那么做了,那他就真的什么都失去了。 而他已经失去过一次,那样撕心裂肺的痛苦即使如今也日夜陪伴着他,难不成还要再受一次不成? 他才不要! 袁征明再也忍不住,他被她眼中突然像什么都放弃,空洞的没有任何光芒的眼神刺的心中一痛,那样的神情,他早在战场上见过太多次,知道她是真的存了死志,他的心彻底慌了。 在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人揽在怀里,可就算已经清醒他也不愿放手,对着那小小的,仿佛用力就能融入自己骨血的身子,痛声道:“不是的,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素娘听他喃喃的不停在自己耳边道歉,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可即便如此,她也揪着他衣服的下摆,执着的要一个答案。 “那你......是不是......不会再......丢下我了......” 袁征明顿了下,才道:“我只能向你发誓,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自己,等我帮小蓓找到她的哥哥,等我把这一切事情都解决之后,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可若我这一去真有什么万一,你也莫等我太久,还是找个好人家嫁了吧,你我此生无缘,但愿来世......你我生在和平年代,还能再做夫妻。” 素娘的哭声已经停了下来,她抽抽噎噎的,一如小锤一下一下敲在他心上,他抬手擦去她脸上的眼泪,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来:“对不起,我不能让你与我一同去冒险,终究是我负了你。” 素娘忽然拉着他的手,一口咬了上去,当真是下了狠力气,没一会就见了血。 袁征明吃痛闷哼了一声,但也没有挣开,只是怕自己皮糙肉厚硌伤了她的牙,难得温声劝道:“你若要泄愤,回去我让你拿鞭子抽我,你若怕脏了手就让下人代劳,我绝不躲。不过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跑出来这么久,母亲他们该担心了,也是时候回去了吧?” 素娘松了嘴,他正想去牵她的手,结果才迈出一步,忽然感觉头重脚轻,眼前发黑,他暗道不对,身子虚浮的撑着旁边的墙,低头看见手上的伤口,脑中很快闪过什么,然后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正在一座装满货物,而且行驶的马车里,他下意识想起身,不过许是身上的药效还没过,浑身发软不说,他才发现自己四肢都被绳子绑的结结实实而动弹不得。 到底是谁,不仅绑了自己,甚至还这么严阵以待? 而就在他回忆自己昏迷前最后的情景,猜测着到底谁最有嫌疑的时候,车内忽然一亮,有人掀起帘子走了进来,他抬眼瞧去,正是素娘。 看得出她换过衣服,并不是他之前见得那一套,不过她脸上还是那副温柔恭顺的模样,就好似她没有做出迷昏并绑了自己这样过分的事情。 “你醒了?”看到他,她显然也并不意外,浅浅一笑,手中捧着一个粗瓷碗递到他嘴边,“渴了吧,先喝点水吧。” 袁征明微微侧过头,避开她的动作,并未提她绑了自己这件事,只是问道:“我现在在哪?” 被拒绝了的素娘也不恼,把碗放在一旁,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从里面拿出几块点心来。 “你既不渴,那就吃点东西吧。毕竟你也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肚子也该饿了。” 可是袁征明还是躲过了,看着他执拗的表情,她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也要乖乖吃点东西,不然你的身体根本撑不住。” “我们现在正去往草原的路上,昨日就已经离开京都,且行踪隐秘,一路几乎没有人烟,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惹恼了他们,怕是要吃苦头的。” 袁征明捕捉到她话里的重点,确定那就是让她迷晕自己的原因所在,于是微微皱了皱眉,“他们是谁?” “......” 素娘却忽然闭上了嘴不肯说。 而在这时,车帘突然又被掀起,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袁征明看到那人的一瞬瞪大了眼睛,带着恨意失声喊道:“竟然是你?!” 第六十六章 痴呆婆婆16 当看到来人时,袁征明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憎恶、仇恨的表情,他下意识想起身护着一旁的素娘,却忘了自己现在根本动弹不了的事实,费了好一番力气却让自己扑倒在地,窘迫又狼狈,哪里可见一个将军的威武模样? “夫君!”素娘惊呼一声,上前想将他扶起来,可是她力气小,憋得自己脸颊通红,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幸亏旁边过来一双大手帮助了她。 而袁征明在看到帮助自己的人时,再也忍不住,咬牙切齿道:“放手!” “我就算是死,也不用你管我!” 被他如此仇视和嫌弃的人正是查哈宁,闻言他挑挑眉,从善如流的收回了手,像是证明自己的善意一般,他好脾气的笑道:“好好好,我不碰你就是,何必动这么大的火呢?毕竟接下来我们可是有好长一段时间相处,你若一直都不能摒弃前嫌的话,吃苦头的也是你自己啊。” 虽是这么说,可他随之就从怀里摸出一块帕子将刚才触碰过的手每一根手指都擦得干干净,好似袁征明是什么致命的毒一般,嫌弃和挑衅味十足。 对此,袁征明自是更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低吼道:“你想做什么?竟敢绑架朝廷命官,是想再次挑起两族战争吗?” “怎么会?”查哈宁惊讶道,“谁都知道大庆的常胜将军如今正被罚在将军府中闭门思过,又怎么会出现在我的车上?” 对方摆明了睁眼说瞎话,且油盐不进,一句话风都不肯透露。 袁征明忍了忍,见打听不出消息,索性不再和他争无谓的口舌之争,闭目养神,尽快把精力都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说话,查哈宁也不急。 只是察觉到两人之间即使静默也充斥着浓重的火药味,生怕查哈宁会对袁征明不利,素娘微微侧了侧身子,挡住了查哈宁看着袁征明的视线。 看到了她的动作,查哈宁眼中冷光一闪,忽然笑道:“其实我对将军也并无什么敌意,虽然你我两族战争已久,可是我从不过问政事,你也该知道我是被赶出来的,所以对那个地方也没有什么归属感,这次对将军无礼也是被逼无奈,但若让我放了将军也不是不可以。” 袁征明嗤了一声:“你当真如此好心?” “当然。”查哈宁道,“只要将军愿意,用你右手边的这个女人来换便是。” “你妄想!”袁征明想也不想,一口否决,甚至因为回答的太快、太急,一时岔了气,低头猛咳起来。 素娘连忙拿起旁边的水碗让他喝水,一边扶着他的胸口让他顺气。 见状,查哈宁微微眯了眯眼,不紧不慢道:“何必这么急着就拒绝呢?你可以再多考虑一下的。” “不必考虑!” “可是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女人如衣服’,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故意陷害你,为的不过是不想再被你抛弃这样可笑的理由,若不是她帮忙,我们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将你捉住。” “如此无情无义,愚蠢如猪的人,你又何必对她这么好?” “这是我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不论查哈宁如何挑拨,袁征明就是不肯送口,最后甚至还反呛道:“多说无益,不论如何我都不会为了自己而出卖妻子,如此,和你们这群卑鄙无耻,灭绝人伦的畜生又有何异?” 这下查哈宁彻底黑了脸,丢下一句:“我就看你能嘴硬到几时?”转身出了马车。 等他离开,袁征明终是支撑不住仰倒在车壁上喘着粗气,他脸色发白,头上密密的出了一层冷汗,可见于查哈宁的对峙当真是费了他不少精力。 忽而,他感觉额头有什么东西拂过,鼻尖嗅着一股清雅的香气,睁开眼,就见素娘一脸担心的帮自己擦着额头上的汗。 只是见他睁眼,她眼中难得闪过一抹慌乱,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她咬着嘴唇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把你绑来?”而且还是和他的敌人查哈宁一起骗了他。 要说之前他不明真相还情有可原,但在看到查哈宁时他的敌意明明那么明显,可为何在人走后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真的受了极大的刺激,心如死灰不愿追究?还是其实自己在他心里根本就无足轻重,不值得他去浪费那么多的感情? 想到这,素娘脸色一白。 袁征明一看她的表情,叹了一声,“你莫多想,我不问,是因为我早就猜到了是查哈宁帮了你。而且,就算没有你,我也是要想办法潜入他们的队伍,混进草原的,所以,倒是你帮了我的忙。” 其实早在之前,他就已经放出风去,说想要得到狼王的宝藏,还需向狼王献祭,而且这个祭品绝不是一般就能得到的东西,必须得是拥有狼王血脉和其生前最看重的东西才行。 他听说早年赤那思部族是有向狼神献祭婴儿的传统,所以同理,想要得到狼王宝藏,就得向狼王献祭这自然是合理的。 只是他本来是想要将查哈宁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的,用的也是田秀找的借口,称自己就是当初狼王挚友林玉和狼王妹妹的后代,是最适合做祭品的人选。 为此还不惜和皇帝演了一场戏,虽然没想到对方会那般肆无顾忌,竟敢暗杀将军府,可之后只要自己假装中招,被他们掳了去就是。 却没想到,自己是真的中了招,且还是被她掳了去。 想到这,袁征明在心里道一声世事无常,可却并没有像素娘想象的那般对她充满失望和记恨,也不是因为不在乎,说起来刚开始确实是感到惊讶和气愤的,可在听到查哈宁说的她是怕再次被自己抛弃,想到自己昏迷之前看到她泪流满面求自己让她一起的的样子,他心里更多的还是心疼和对把她逼成这样的自己的气恨。 果然,自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若不是手脚都被绑起来,现在的他真想给自己一拳头! “不过下次还是不要这样了,查哈宁那人为人阴险狡诈,你与他合作不异于与虎谋皮。且,去草原的这一路路途遥远,多有变数,关外更是环境恶劣,只怕你会吃许多苦。” 可是并不了解他心中所想的素娘只当他是因为太过温柔,心软不忍责备自己,所以听到他的话她的眼泪就再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不怕吃苦!”她摇摇头,手在他看不见的位置,用着他感觉不到的力道,轻轻的揪着他身后的衣摆,“我只怕我不能留在你身边,若你当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也绝不独活!” 袁征明只是叹息,并未多说什么,在心里却想着便是拼上自己的性命,他也绝对不会让她受半点伤。 然而之后却并不如他想的那般顺利。 查哈宁显然从不敢小瞧了他,绑在他身上的绳子随时都会被检查,以防他悄悄逃走不说,每日还会逼他喝下会让全身无力的药,久而久之,除了某些时候他咬破舌尖,靠剧痛保持时间极短的清醒,其他时候都昏昏欲睡,只能全靠素娘照顾。 而就算在这个时候,查哈宁也不忘来到他面前一番冷嘲热讽,以奚落他为乐。 就如这天,他看着被素娘悉心照顾的袁征明,忽然道:“我真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竟然会有一位女子对你如此痴心,不离不弃?” “明明你是如此无能,便是之前你有过一段盛名,可现在你也只是我的囚犯,甚至我只是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你弄死,可为什么她还是不肯抛弃你呢?” 袁征明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嫉恨的表情,嗤笑一声:“你这话,怕是另有所指。” 他早就查出来,查哈宁之前对一个汉人女子痴迷不已,甚至就算被自己的两个兄弟合伙赶出来,也放着那么多地方不去偏偏会选择来到中原,就是因着那个女子的缘故,想看看她的家乡,学习她的文化,可以离她更近一些。 但是很少人知道,那个被他念念不忘的女子并不是什么普通人,而其实就是他哥哥的妾室,也就是他的嫂子。 本来按照突族的习俗,女子夫死再嫁,对方也可能是丈夫的兄弟,甚至是儿子,更有就算丈夫没死,只要丈夫同意,也可将妻子赏给自己属下,所以就算他喜欢上了嫂子在突族也不算什么大事。 可是查哈宁的母亲也是汉人,受此影响,他根本就接受不了叔嫂乱l这样的事情,所以才会在两人第一次见面,他被自己一句‘灭绝人伦’就那样乱了心神。 而素娘似乎与他喜欢的那个汉人女子长得有几分相像,现在是看见她照顾自己,所以被勾起以往的记忆,心生嫉妒,不仅仅是对自己,更是对把自己赶出去的兄长的憎恨。 显然,这一次,他的话又再一次戳中他心里的伤,查哈宁的脸色难看的很,但他很快又恢复原样,甚至露出胜利者的笑容来,那副表情,就好像在说:“你也就是这个时候能吠上几句,我看你撑到什么时候!” 袁征明心里不由冒出不好的预感。 事实也证明他的预感是正确的。 因为在经过漫长的时间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盼望已久的草原。 然而这个时候在中原虽然已经是年后,但正处在冬季最冷的数九寒天,更不用说草原的气候一向就比中原还要恶劣,天气冻的他们四肢僵硬如冰棒已是常事,连裸露在外的耳朵碰都不敢碰,就怕一碰便会咔嚓一声,连耳朵都要冻掉了! 对此,查哈宁自己可是早早就备好了皮袄,裹得严严实实,一点事都没有,但给袁征明就只有一件勉强不让他冻死的破棉衣就已然足够。 其实本来素娘之前也是有皮袄的,只是查哈宁在看到她宁愿自己挨冻也要给袁征明披上,甚至还将食物捂在胸前,靠体温给他热好了再小心喂给他,一气之下便将皮袄收了回去,心想着只有让她吃够了苦头,她自会来求自己。 可是没想到实在冷的不行的两人最后只能赤身相拥,彼此取暖,最后他只能将两个人分开,并准备上热炉子,让其他人来给袁征明送饭。 “现在暂且留着你的小命有用,等找到狼王的宝藏,我定要将你们两个大卸八块,向狼王献祭!” 这样咆哮的查哈宁,若是田秀此时在的话,定会嘲笑他这是无能单身狗的狂怒吧? 一行人又在草原行驶了一个月,他们终于找到了疑似狼王陵墓的位置。 袁征明是被人拖着下了马车的,他身上依然药性未除,为了行动方便,一个壮汉将他扛在肩膀,而素娘则被带到查哈宁身边,被他用来要挟道:“你们两个人最好老实一点,不然她的小命我随时都能拿走!” “当然,你也一样,敢耍花招我就杀了他!” 不知是袁征明愤恨的表情和素娘屈服的脸,或是马上就要得到一笔巨大的财富,能让他东山再起,向仇人报仇雪恨,哪个让他更加高兴,总之查哈宁情绪一直非常高昂,即便是周围寒风凌冽,一片荒凉,也不打扰他的好兴致。 只见他手捧着那本“林玉手札”在周围转来转去,不知怎么就在地上找到一个入口,他还算警惕,先派了一个人下去,好一会才回来回禀并无异常,他这才带着剩下的人下去。 那洞狭窄得很,只容人匍匐着前进,渐渐宽敞了,也只是让人能够稍稍直起点腰,但还是不得不低头半蹲着向前,偶尔不注意脚下的泥块一松,还会有受伤的风险,可见这里真的是有很长的年限了。 查哈宁心中不由又确信了几分,一路走下去,大概过了一个时辰,眼前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更大的坑洞,宽敞平坦,可容纳百十来人,倒更像是一个广场。 见状,几人立马跳下来,突族人天生身形高大,一路蜷缩而来可是受尽了委屈,更别说磕磕绊绊,一个个都脏的和泥球似的,查哈宁下令在原地休整一番,在确定继续前进的时候,却忽然有人奇道:“我们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第六十七章 痴呆婆婆17 经他这么一提醒,众人纷纷四下张望,发现确实是少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正是之前第一个进入洞穴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刚才还和我们在一起,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我什么也感觉不到,如此神不知鬼不觉,难不成是狼王显灵?” 世人最忌牛鬼蛇神,更何况突族人可是自小听着狼王的传说长大,自对其存着敬畏之心,即使为了财富胆敢来挖他老人家的墓,可这心里到底还是怕的。 于是所有人都不敢再发一言,就怕惹怒了狼王,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但在他们生出退意之前,查哈宁大喊一声:“怕什么,不过是个死人罢了,我看是有人装神弄鬼才对,但这样就想让我退缩,未免也太过小瞧了我们!” “所有人都点起火把,小心戒备四周,若发现有什么诡异之处,立杀不饶!” 他这一吼,让众人找到了主心骨,加上又重新燃起的火把照亮了四周,洞穴亮如白昼,好似所有的东西都无从躲藏,他们终于打起精神开始重新打量起四周来。 这个洞穴四四方方的,好像一个盒子。只是墙壁光滑,与顶端浑然一体,除了来时的入口,竟一时看不到其他出口。 查哈宁一手摸着墙壁,试图找到陵墓的真正入口,而就在他几乎将洞穴转了一圈,终于在摸到某一处的时候,忽然感觉指下的触感似于其他地方有点不一样,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来来回回试探了好几次,确定并不是他的错觉,这里就好像把两块板子拼接起来,然后又用泥浆黏连密封,却还是留下了一点凹凸不平的感觉。 “过来几个人,推推这里试试看?”他心里先是一喜,立马叫人过来,顺便自己再看看哪里还藏着什么玄机。 可在他寻找的时候,似隐隐听到墙对面有什么动静,他宁神细听,果然听得“嗵——嗵——嗵!”好似有人砸墙一样的声音。 他心里蓦地咯噔一下,随即大吼:“不好,快快离开!” 他闪身跳开,想要离墙远远的,然而为时已晚,就在他喊出口的一瞬间,那扇被他误以为是陵墓迷门的墙忽然到她,躲闪不及的人立时被砸倒淹没,一时死伤惨重,就连他自己都被殃及,脚下被砸了一下,痛得他一下跪在地上。 “是谁,到底是谁在害我,有本事给我出来!”查哈宁气的大吼,而这时,他也终于看清了藏在那墙后面的人,对方也看见了他,毫无意外的露出一个笑来。“好久不见了查哈宁,你竟还敢回来?” 查哈宁瞪大了眼睛,继而咬牙切齿:“可图尔!” 可图尔便是将他赶出部落,老族长的二儿子,也就是他的二哥。 不过,因为某些原因,这对兄弟见面并未有任何称得上温暖的寒暄画面,甚至若不是因为受伤,怕是早在见面的一刹那,查哈宁定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给他致命一击,而且他相信对方定然也是和自己想的一样。 所以查哈宁死死的盯着可图尔,气愤的吼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整个草原都是我的,我自然是想在哪里就在那里。”图尔嗤笑一声:“倒是你,当初我就已经警告过你,看在父亲的面子上留你一命,但你永远不能再踏足草原一步,可你不仅回来了,胆子越来越大,胃口也变得不小。” “狼王的宝藏,也是你这样的渣滓能觊觎的么?再说你拿到他,又能做什么?你个废物!” 而面对可图尔的奚落,查哈宁亦是不甘的回道:“比不得你这个杀父弑兄的畜生!” “我今日回来,自然是要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虽然这么说,可查哈宁自己心里也知道眼下的情况根本就对他不利。 先不说自己这次本就是秘密潜入,带的人并不多,方才还损失了一些,自己又受了伤,而对面全都是精兵健将,逃出这里就已经很难,更不用说从可图尔的话里可以知道他和大哥之间的争权怕是已经落幕,如今可图尔大权在握,草原当然就是他的,一声令下,群起攻之,到时候自己怕也是插翅难逃! 而像是看穿他在想什么,可图尔十分欣赏的看着他垂死挣扎的模样,犹嫌不够似的,又煽风点火道:“对了,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你在这里?” 查哈宁脸色变来变去,最终还是不知自己到底是哪里暴露了行踪,而对方也终于像是瞧够了热闹,得意地笑道:“自然是我的爱妾告诉我的。” 他说的爱妾,就是之前提到的查哈宁爱慕的那个女子。 “真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勾搭女人,不过她到底是我的人,心里想着的自然是我,所以查哈宁,你就不该回来,这根本就没有什么本该属于你的!” 他带着嘲讽的表情,好像已经看到他惨死的下场,冷酷的下了最后命令:“将这群人都杀光,把查哈宁的人头给我带回来!” 一群人立马领命围攻了上来,而查哈宁等人自是拼命反抗。 但他们本就在人数上吃了亏,还要顾及袁征明他们,于是没一会就被逼得步步后退,眼看就要招架不住,查哈宁果断大喊道:“莫要再管那两个汉人,哪怕只留下他们的血肉也可,杀了他们!” 当即就有人挥刀向他们砍去,而袁征明的身体还未恢复,素娘想也不想扑过来,以己身挡在他面前,死死的将他护在怀中! 而眼看着那把刀就要落下来,她都已经认命的闭上眼睛,忽然从旁边蹿出一个黑影,惊险的将刀下! “想要杀他们两个,你问过小爷我手中的刀答不答应先!” 素娘惊喜的抬起头,只看见一个穿着突族男子衣服,但明显是个汉人模样的少年,可在看清他的样子之后,她迟疑的换了一句:“吕姑娘?” 来人正是吕惜蓓,他一刀斥退有攻上来的两个突族人,帮着素娘拉起袁征明,急道:“现在来不及多做解释,快和我走!” 那边可图尔已经听到之前查哈宁的喊话,知道这两个汗人定然大有作用,想也不想就派人追了上来,加上查哈宁也绝对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着他们逃走。 可就在他们马上要攻过来的时候,忽然又有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也不知道他在人群中丢下了什么,轰然一声巨响,浓烟四起,整个洞穴都开始摇晃起来。 “不好,这洞怕是要塌!” 不知谁喊了一句,所有人都狼狈的四下逃窜。 可图尔被手下护着后退,看着浓烟滚滚,只隐隐约约看见几个人影,根本就不知道谁是谁,只能不甘的吼道:“都给我追,不论是查哈宁还是那几个汉人,通通都给我带回来!” 而这边趁乱逃出去的袁征明等人,吕惜蓓已经抽空喂他吃下了解药,三人跑了没多远,就又遇上了一个人,正是之前在他们身后,丢下烟雾弹斥退可图尔等人的人。 素娘不认识他,下意识戒备起来,可是吕惜蓓看到他却很高兴,立马就迎了上去,喊道:“哥!” 闻言,袁征明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庆幸又怀念的笑来,“青杨,你果然还活着。” 原来那个人就是被袁征明一直惦记,也是吕惜蓓的哥哥吕青杨。 吕青杨冲他们点点头,但他很快一脸严肃道:“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突族人很快就会追上来,我们还是赶紧逃吧。” 素娘看了看他们道:“可这里是草原,又是他们的地盘,四周没有能躲藏的地方,他们人多,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不要紧,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她没想到回答自己的竟是吕惜蓓,而且对方说完就在前面带起路来,几人只好紧跟着他。 于是几人又是一路逃亡,不知跑了多久,素娘只觉的自己喉咙火辣辣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双腿更是如灌铅一般沉重,可她根本不敢停下来,因为身后突族人已经追了上来,箭矢乱射,几次都险险的从她脸颊和腿脚边射过,虽然有旁边两人帮忙抵挡,未有致命的伤,但她身上的擦伤也是不少。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这么说着的吕惜蓓果然又跑了一段距离,找到一处洞口对他们喊道:“快,从这里下去,切记莫要乱动,带我一块下去,紧跟在我身后,千万不要踏错一步!” 吕惜蓓一脸严肃的叮嘱他们,素娘亦是认真的点点头,吕青杨背起袁征明,大家一起陆续走了进去。发现这里比起之前的那个洞穴,这个洞的路可要好走许多,但在尽头却没了路,只有一块巨石横亘在众人面前。 素娘都已经听到背后突族人的喊杀声,然后也不知吕惜蓓在上面怎么操作的,那重若千斤的石门竟然被打开了! 来不及惊讶,他们几个匆匆闪避进去,而这时追兵也追了上来,只怕那扇石门根本就挡不住他们。 但在吕惜蓓的带领下,他们歪歪扭扭的走了一段路,又过了两扇隐蔽的石门,直到再也听不见身后突族人的惨叫,他们这才来到一处空地。 “好了,到了这里应该就暂时安全了。” 闻言,几个人终于得以休息一会,喘口气。 袁征明也恢复了几分精神,他下意识打量起四周,只见这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倒和之前那个洞穴有几分相似,只是这里中间树立着一个巨大的神像。 那神像也是奇怪的很,似乎是个老妇人,眉眼慈祥,衣着打扮与外面的突族人有几分相似可也不全然是那副样子,最怪的是她怀中还抱着两个人,看发饰衣着应该是一男一女,皆是一脸儒慕安详的表情,除此之外,既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立这么一个神像? “你也觉得奇怪是不是?”许是觉得自己安全了,几人都放松下来,注意到他的视线,吕惜蓓凑过来道:“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是奇怪的很,不过在此之前你肯定不知道我们现在是在哪里,要不要我给你提个醒,你们之前在的洞穴就是我们仿照这里改造出来的!” 他们之前在的洞穴?就是查哈宁找到的狼王陵墓! “你是说,我们现在在的,就是真正的狼王陵墓?!” “答对了!”吕惜蓓亦是激动道,“我和你说,我真没想到这个鬼地方竟然真的存在,那你说那个狼王的宝藏是不是也是真的?若我们能把它找出来,听说那可是所有人都想象不出来的财富,那我们可就发大财了!” 他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委屈巴巴的抬头,是吕青杨严肃有点冷情的脸,“到底是救了我们一命,莫要对前人不敬!” “那是异族的祖宗,又不是我的,不过是说一句有什么大不了?”吕惜蓓不服气的嘟囔道,“再说了,我们大庆现在不是正缺钱吗?反正他现在也死了,根本就用不了,就当是和他借的,用完了连本带利再还给他就是。” 这次就连袁征明也是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对逝去的人还是要抱有一份敬畏之心,不论如何,这样的胡话以后都莫要再说了。” “......其实你们两个才是真正的兄弟吧?” 吕惜蓓左右看看,一面一个几乎如出一辙的冷脸彻底打消了他的积极性,偏这两个还都是他惹不起的人,只好默默的咽下这口气。 而这时素娘看了一圈忽然感觉有些不对,袁征明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两人同时张口问道:“你们怎么回找到这里的?”“娘她怎么样了?” 因为他们一起说,吕惜蓓根本就没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正想再问,忽听一声轻响,就像人体骨节松动“咔哒咔哒”一样的声音,吓得她一个激灵,忙道:“我刚才都是开玩笑的,有怪莫怪,你可千万别来找我啊!” 而素娘和袁征明却全都眼睛一亮。 第六十八章 痴呆婆婆18 来的人正是好久不见的田秀,见到她,两人俱是十分惊喜,齐声一唤,素娘更是直奔上前,快接近时却有猛的停下来,就好像怕她是自己的幻觉一般,迟疑着不敢上前。 见状,田秀主动张开手,温柔笑道::“怎么了,是这么就不见了都认不出我来了吗?我让我好好看看,你都瘦了。” 素娘一直强忍着的眼泪一下落下来,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张开着手慢慢的投入她的怀抱,连日来的提心吊胆和故作坚强都在这一刻彻底崩溃,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她终于可以放声大哭:“娘,太好了,还能看到你真的太好了!” “我还活着,夫君也活着,真的太好了!” 哭到最后她只会一直打着嗝,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可田秀就好像知道她想要说什么,连声夸奖道:“是,我知道,你非常努力,做的真棒,这次可真的是全都多亏了你呀。”她一边摸着她的头和被,尽量安慰着她,好一会,哭势才渐渐收敛下来。 不过好不容易不哭了的素娘,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失态,又有点不好意思,羞赧的躲到田秀的身后,拉着她的衣角,又像以前一样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明明之前还一直守在他身边来着? 而注意到袁征明的视线,田秀微微挑了挑眉,似笑非笑了一下,才走过来仔细的上下看着他。 只见他不过是精神萎顿了一点,不过全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完好无损,想来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但她还是问道:“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无碍,不过是有点气力不济,但青杨已经给我吃过解药,一会就会回复的,不是什么大事。”他见除了素娘之外,其他人对于田秀的到来都毫不意外,脸上不由露出不赞同的表情来,“这里怎么危险,您怎么会在这里?” 素娘想是才考虑到这一点,忆起自己这一路吃过的苦,连忙紧拉过她,双手紧张的在她身上摸来摸去,一边担心道:“娘您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如何,可有受伤或是哪里不舒服的,早知您会被牵扯进来,我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见她记得又快要哭了,田秀忙道:“放心吧,我身体好的很,既没有缺胳膊少腿的,也没有哪里不舒服,精神着呢!” 说起来,明明之前她追个小孩子都费力,还没跑几步呢就喘的好似快要入土了一般,可是这次跟着他们跑了这么远,除了偶尔身体有些累之外,但睡醒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简直像是开挂一般! 若说是因为这几天在将军府吃饱喝足好好调养的缘故,这话她自己都不信,毕竟又不是什么神丹妙药,效果如此神速的。 不过虽然这事如bug一样的存在,但是这对现在的自己来说真的是有如神助,非常需要,所以田秀也顾不上多想,还是要做正事才最要紧! 所以就连吕惜蓓都向他们保证道:“你们就放心吧,一路我们都十分小心,绝对不会让她有半点闪失的!” “而且,这才还真是多亏了老夫人在,要不然,我们根本找不到这里,早就被突族人一网打尽了!” 这个笨蛋,不是说过不准提这件事吗? 田秀浑身一僵,之前袁征明已然对她心存怀疑,毕竟再怎么神乎其神,自己都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妇道人家。 可现在她不仅能模仿造假‘林玉手札’,还真的带他们找到了狼王的宝藏,这可不单单是一句“看了许多书,仔细研究过”就能糊弄过去的,自己可得想个靠得住的借口,不然可就真的要被当做老妖怪抓起来了! 她下意识偷偷看了一眼袁征明,却见对方正用探究的锐利眼神紧盯着她,就好像直击灵魂深处,看着她到底是不是披着他娘皮囊的妖精一样,饶是她也顶不住,背后已经开始冒起了冷汗。 “说来,母亲您不和我们解释一下吗?”盯着她看了半晌,袁征明终于开口道:“为何您会知道狼王的宝藏到底在哪里?还有,听素娘的意思,难不成她绑我,是您的主意?” “......” “素娘她确实是听了我的话才会绑你的,毕竟要依着你的计划,让查哈宁闯入将军府把你掳走,这也太危险了,而且也只有她,查哈宁不会有所防备,我们才能里应外合,来救你啊。” 田秀忍不住眼珠子乱转,还想着蒙混过关。 “不过这里可不是狼王的宝藏,只是碰巧找打的一处迷宫罢了......” 这话一半真一般假,毕竟她是真的从没想过带人来挖坚都的墓,只是想起自己之前为了‘撮合(坑)’坚都和赵梓落,不是挖过许多陷阱吗?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但毕竟他们这次来的人不多,要真想造出一个假墓出来一时半会还真不行,所以只能这些旧坑,适当的扩张一下,省时又省力。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坚都竟然会把自己的陵墓就藏在这些陷阱中,该说不愧是她的儿子,这么多年了两人都能想到一块去?但不论如何,总之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让袁征明知道的。 可吕惜蓓却忽然叫道:“不对呀,这里确实是狼王的陵墓,喏,这里还有刻字,清楚的写着呢!” 恩?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田秀连忙过去看,只见刚才那座神像的背面还真刻着几个字,且就像是怕人看不懂似的,那上面还是用赤那思语和汉语各写了一遍,大体意思就是狼王与其母和妻子一起埋葬在此处,打扰者,必将受到狼神的惩罚,受尽世间苦痛,悲惨而死之类的警告。 看完田秀心里复杂的很,天知道她看到这个神像的时候,心里只有无数个大写的囧模拟着羊驼在草原上万里奔腾,听到上面有字她还真怕上面刻着“相亲相爱一家人”什么的。 可就算不是那么土的含义,就这几个字不也在啪啪啪的打她的脸吗? 照这么说,还不如前面那个呢! 最重要的是,此情此景,莫名的有种天道好轮回的感觉,很好,坚都总算是把自己当初坑他的在这一刻全都坑回来了,这货绝对能瞑目了呢! 田秀下意识深呼吸一口气,试图垂死挣扎,起码也得争取个死缓! “这个能不能我之后再解释?毕竟现在也不是闲聊的好时候,说不定追兵什么时候就会追上来,不如我们还是赶紧逃出去再说,怎么样?” 袁征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见状,田秀悄悄松了半口气。 “不过这里都没有路,我们要怎么出去?” 田秀上前,伸手碰了碰神像中男子腰间的佩剑,就见刚才还封闭的石墙被缓缓打开,露出一道小路来。 “哇,好神奇!”这么叫着的吕惜蓓试探着去碰了碰神像中女子手中的花,果然在另一边也开了一道门。 “既然有两个,那我们该走哪边?” 吕惜蓓又道:“当然是走女子这道,毕竟是花,女孩子都温柔,那里可是用‘剑’开出来的,肯定都是死路!” 很想将他嘴封住的田秀,闻言冷笑一声,没说话,率先走向自己第一个开出的那道门。 她虽然没说话,可是动作就像无言的嘲讽一样,诉说着她的坏心情。 素娘自是立马跟了上去,而吕青杨则拍了拍吕惜蓓的头,警告道:“你若不想死,待会就莫再乱动,还有,最好把嘴也闭上吧。” 再这么下去,那位夫人真的是杀他的心都有了,怕是自己也拦不住。 吕惜蓓虽不知自己到底为何犯了众怒,可兄长的话他自是听得,所以只能委屈闭上嘴巴,和他一起扶着袁征明追了上去。 几人顺着小道慢慢向上爬,好不容易看到亮光,爬出来的时候颇有种逃出生天再世为人的感觉。 然后他们发现这是一处神庙,几人才站稳,旁边就有个人影扑了过来,“你们总算死出来了,真是吓死我了!” 那是个和素娘长得有七分相似的女子,几人心里都是听说的,认出她就是那个被查哈宁念念不忘的人。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田秀道:“这位是香香,这次多亏了她我们的计划才能这么顺利,大家互帮互助,一起逃出去吧。” 想想也道:“不过现在外面风声正紧,大家可以先在这里住下,我准备了一些行囊、干粮和水,撑上几天应该没问题。” 于是几人在这里一住就是七天,期间不知为何素娘对香香似隐隐有些敌意。 不过许是这姑娘胆子又小,只敢在她身边的时候,像是知道自己有人撑腰,才会将感情泄露一二,田秀猜她大概是受查哈宁的荼毒,以为谁都会有替身情结,怕袁征明也会像他一样,对着和自己长得想象的想想有什么其他心思。 于是田秀找了个机会和她悄悄解释道:“想想并不是坏人,她是大庆的子民,当初是被阿图尔强掳来的,受了许多苦,但心性善良,当初吕青杨被掳到突族,受尽了折磨,也多亏她暗中相助,才保下一条命,自那以后两人就一直惺惺相惜,还互定终身,约着要一起逃出去。” 所以是不会和你的袁征明扯上关系的。 可素娘听完之后却道:“那娘您可不能喜欢他!” 田秀心道这关我什么事?但还是点头答应。 之后又见香香果然一直都和吕青杨黏在一起,和其他人也是点头之交,至此,素娘才终于放下了敌意。 处理完了这件事,田秀便又感觉到了那落在自己身后如有实质一般,牢牢戳着自己的视线。 这几天袁征明总是会隔一段时间就像现在看着自己,田秀也知道他还是在为那天的事情介怀,想着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早死晚死都得死,倒不如快点给自己个痛快! 于是她直起身,没有躲避的来到他面前,直接道:“好了,我知道这么长时间你忍得也够辛苦了,想问什么就问吧,这次我不会再躲了。” 袁征明先是一愣,似是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还被当场抓住,一时露出困窘的表情,“不,我并不想逼您的,若您不想说,我也可以什么都不问。” 田秀看的出他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得出的这个答案,哪怕他心里其实好奇不已,顾虑重重,但是为了自己,他还是选择什么都不问,装聋作哑,只把这件事就此揭过,大家一起安稳度日就好。 可田秀却想明白她了,对于真心待自己的人,她也不能一直这样隐瞒下去,所以她决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当然也不能把全部都交代了,不然自己可就真的要被当做妖怪给捉起来了! 所以她想了想,道:“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说了,只是这件事实在太过神诡,连我自己都难以相信,更不知该怎么和别人说才好。” 袁征明一听,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只他眼睛闪烁,似有懊悔,又有心疼?就连说话都带着鼻音道:“母亲莫怕,不管您说什么我都愿意相信,也不管是什么您始终都是我的母亲。” “还有我!” 素娘忙凑过来表态,就连吕惜蓓也跳着高举起手跑了过来,“放心吧,我也会保密的,绝对不会说出去!” 袁清扬和想想也走了过来,对他们点了点头。 见状,田秀心里不由一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被这种感觉留久一点,慢慢道:“其实我还记着上辈子的记忆,前世我是狼王的娘,不仅带领赤那思部落统一了草原,撮合了狼王和汉人公主的和亲,还撮合了林玉与赤那思另一名勇士的感情,他们都十分尊敬我,爱戴我,那个陵墓都是因为我一句玩笑话建造的,所以我才会对他们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 她说完之后,周围就就一片安静,所有人齐齐看着自己,惊呆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样子,像是陷入了魔怔一般。 等了一会他们还是这个样子,搞得田秀都以为他们接受不了这件事情,真的要把自己当老妖怪,吓的心都不听打鼓,“你们怎么了,给点反应好不好?” “噗!”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接着其他几人也接连忍不住,笑声此起彼伏,就连袁征明都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吕惜蓓更是抱着自己的肚子笑得差点在地上打起了滚。 “不是,你就是找借口也靠谱一点的好不好,什么前世,还有你说撮合狼王夫妇我还信,可撮合林玉和赤那思勇士是什么鬼,他们两个可都是男人啊!” “男人又怎么了,谁说男人就不能相爱了,你怎么还性别歧视了?”田秀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随即露出一意味深长的笑来,“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林玉就是男人了,说不准她和你一样,是个不爱红装爱男装的人呢?” 吕惜蓓被噎了一下,笑声一停,反而不停咳嗽起来。 没错,难怪自己之前就觉得他和林玉很像,原来他根本就是个男人,只是幼时体弱,家中怕养不活,所以把他扮做女孩,当做女子养大,这么多年已然习惯,才会在第一次见面,看到女子装扮的他,直到这次也是为了方便出行,这才恢复男儿身份。 而大家笑过之后,也不知是不是接受了她这样的说法,总之袁征明自那以后再未提起这件事,对她的态度除了更加恭敬有加,和善亲近,却并无任何不妥,其他人亦是如此,田秀也就放了心。 第六十九章 痴呆婆婆19 就这样过了十天之后,田秀对他们道:“时间也差不多了,该是到下面看看那些人了。” 正常人体不吃不喝根本坚持不了几天,但为以防万一,他们还是有必要下去查看一下,然后留下律吕氏兄弟照顾其他两名女子,有袁征明跟着自己下去。 不过在两人再次路过那座神像时,袁征明忽然停了下来,而田秀疑惑的看向他。 他看着那做神像望了许久,忽然道:“您说您是狼王的母亲,那在您眼里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田秀想也不想吐出一连串的词来:“大狼狗、妻奴、爱哭包、撒娇宝、隐藏gay......” 说到最后似终于反应过自己说得好像有点过分,于是她心虚的瞥了一眼神像的位置,又补了一句:“不过他对妻子疼爱有加,对朋友两肋插刀,又是部落里的第一勇士,是个很好的男人!” “......是吗?” 明明是他开的头,却不想自己说完之后,对方却半敛着眼,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之后再没多言,径自走在了前面。 田秀不知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刚才为什么要问那样的话,虽然莫名有点像二胎问妈妈到底喜欢哥哥还是喜欢弟弟的感觉,但那可是一向冷静自持的袁征明,怎么会吃一个百年前的人的醋呢? 才这么想,前方的袁征明忽然踢了地上的石子一脚,那石子砸在对面的墙上立马碎裂开来,而他看着自己造成的那道深深的痕迹,似是不爽的哼了一声,然后才继续往前走。 “......” 好了不用说了,这货是真的在吃醋! 田秀微微抽了抽嘴角,但要真问她这两个儿子她到底选择哪一个的话...... 啧,她都是成年人了,当然是全都要! 于是她追了上去,看着袁征明紧抿着唇,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只顾闷头走路,明显心情不是很好,她想了想,故意脚步一停,哀叫道:“哎呀,我的脚好痛!” 果然,刚才还不理自己的袁征明立马停了下来,紧张道:“母亲您怎么了,可是受伤了?快让我瞧瞧!” “不妨事,不过是走的太快稍微扭了一下,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演戏演到底,田秀转了转脚裸,一边怕他再跑了揪着他的衣角,一边偷看着他,道:“只要你走慢一点,就没事了。” 袁征明嘴唇动了动,虽然没说什么,可这点小把戏根本就瞒不住他。 可他也还是没有揭穿她,起身之后,脚步果然慢了下来,还小心搀扶着她,配合着她如蜗牛爬一样的步子,不得不说,比之两人第一次见面,他真的变得贴心许多。 于是田秀想了想,开口道:“其实你不必和他比较什么,他是他,你是你,你们两个人本就不一样,就算我拥有前世的记忆,但你也是我的儿子,在我心里都重要,都是一样疼爱着的。” 恩,现在她已经能够完全不羞耻心,说出这样令人脸红害羞的话了呢。明明现实世界中自己根本就没有袁征明的年龄大,但自称起对方的母亲却没有一点排斥的感觉,时间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田秀默默怀念了下不知被自己抛到哪里的羞耻心,但见袁征明也并无任何不适,她自己也就恢复了平常心。 不过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在自己心思被拆穿的时候,稍微不自然的快速眨了下眼睛,酸溜溜的闷声道:“他一定也很爱您。” 即使在死去也要一同埋葬在同一处陵墓中,还立了那样的神像,既是存了来世也要一同往生,成为家人的心愿,怕也是相信母亲会一直保护自己,如此依赖和信任,他们感情一定非常深厚。 可自己虽然同为儿子,因生性冷淡,除了幼时会对母亲亲近一些,长大之后却越来越冷漠,甚至在对方阻碍自己的时候有过不耐和厌烦的情绪,此后更是一别十年,对家人不闻不问,逼得母亲疯疯癫癫受人凌辱,若不是有素娘在,她二人真有什么意外的话,自己当真是万死难逃其咎! 枉自己一直还称要保护国民,却连自己的母亲和妻子都保护不了,真是可笑至极! 这么想的袁征明不由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而田秀虽不知他到底想了什么,但见他周身像是围着乌云似的,她在心中叹息一声,想了想,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你知道吗?其实母子之间,也只有孩子在母亲肚子里的那十个月是紧密相联的,当他出生时,连接两人的脐带就会被剪掉,这么做是为了能够让孩子更加自由,但即便是孩子长大之后飞的再高再远,两人之间的感情却绝不会断,如此,才是真正的母子。” “所以你也不必如此自责内疚,我知道你做的是拯救国家、黎民百姓的好事,如此,便是我即刻去世,也是含笑九泉,再无遗憾的。” 袁征明瞧着还是有些沉闷,不过总算没有之前那么低落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了很远,在隔着一扇石门时,田秀心里隐隐冒出一个预感,果然,门打开之后,只见遍地都是躺着的突族人,伴着迎面而来血腥和某种腐烂的臭味,她下意识捂住了鼻子,撇过头,不敢再看。 “您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嘱咐田秀等着自己,袁征明上前仔细查看过后,发现他们都已经死了,接下来就是辨认其中到底有没有阿图尔在。 而田秀等了一会,终究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离她最近的一具尸体,可以看出来他死的时间并不长,身上只有尸斑,却还没有腐烂。 只是奇怪的是,他身上除了某些剑伤之外,最触目惊的是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血窟窿,尤其是脖子处,就像是被什么咬过,生生撕咬掉一块肉一般,残忍又血腥,看得她立马胃中翻涌,差点没吐出来! 幸亏她立马闭上了眼睛,可那样刺激的画面却不是轻易就能忘得掉的,她干呕了几下,随即忽然想到,这里只要进来,入口就会被封住,出口的机关他们又找不着,近乎密封的空间,绝对不会有动物闯进来,那这个伤口又到底是谁留下来的? 她心里咯噔一下,正想提醒袁征明,忽见他在翻到某具‘尸体’的时候,忽然从旁边纵身跳起一个人影就向他们扑了过来! “小心!”田秀失声叫道。 幸亏袁征明反应也快,立马抽剑抵挡,再定睛一看,那不正是他们要找的阿图尔? “你竟还活着?”看清那人后,袁征明更不敢小觑,严阵以待,一边还想着怎么不着痕迹的往田秀这边移动,和她汇合。 可阿图尔就好像看穿他所想一般,砍过来的刀又猛又密,好似被激怒的恶兽,凶狠嗜血,根本就不给他一点分神的机会。 “狡诈卑鄙的中原人,今日就要你为我突族勇士陪葬,纳命来吧!” 无奈,袁征明只能集中注意力,决定先解决他再说! 于是两人你来我往,势如水火,招招拼命,又招招都被对方拦下,当真是险象环生,让人捏一把冷汗! 可田秀看着满身血污的阿图尔,他一把大刀舞的虎虎生风,一点都不想被困十天不吃不喝的人不说,咆哮的时候,牙齿间都藏着血肉,联想到什么,她胃又莫名翻涌了一下,忍着恶心喊道:“是你!你为了活下去,竟然吃了他们!” 以自己人的血肉为食,所以他才能活到现在! 而阿图尔一点隐藏都没有,甚至看着他们露出一个兴奋又诡异的笑来,“放心吧,你留着还有用,而且老人的血肉一看就不好吃!” “不知中原男人的血肉和我们草原人的有什么不一样,但我会把你吃的干干净净,连骨头都不剩的!” 他便说便用舌头舔着嘴唇,就好像已经在咀嚼着袁征明的肉一般。 而田秀终于忍不住,这次是真的吐了! 但在她蹲在墙根狂呕的时候,忽然颈边一凉,头顶一个冷酷又微弱的声音道:“别动,不然我杀了你!” 这里竟然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田秀暗道自己今天绝对是忘记下来之前先拜拜神,不然为何明知自己战五渣,为了不拖累袁征明都逃到这个地方了,竟然还会被人盯上? 然后就听阿图尔狂笑道:“哈哈哈干得好,查哈宁,你总还不算太废物,待我杀了这个中原男人,就让这个老太婆送我们出去!” 听到这,田秀还道这两人真的和好了?要么就是一起失忆,忘了之前两人还恨不得与对方拼个你死我亡,不然怎么现在一副化干戈为玉帛,一个砍人,一个绑架,配合的不要太默契哦! 然而事实证明她和阿图尔都想多了,查哈宁既没忘记之前的种种,此时也根本就没准备搭理他,直接拖着田秀就跑了。 身后是袁征明的惊呼和阿图尔的咒骂,没一会刀剑声又响了起来,显然那两人若不能一下解决了对方,根本就没有空闲管自己。 走到半路,查哈宁就放开了田秀,虽不知他是什么时候下来的,又是怎么活下来的,但他的精力并不如阿图尔那般旺盛。 不过他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即使有点颤抖,却还是没有移开过半分,田秀毫不怀疑,哪怕是这样的查哈宁,但只要自己有一点异动,对方顷刻间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果然,察觉到自己视线,对方毫不犹豫的恶狠狠威胁道:“你最好不要有什么蠢念头,不然就算出不去,我也要你赔命!” “现在,立马带我去找狼王的宝藏!” 该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都这时候了还不想着赶紧逃命,竟还惦记着宝藏? 虽然这样吐槽,但田秀还是乖乖应是,带着他来到那有神像的洞穴中,然后座伸手摸了女子手中的花,和上次一样,右面出现一条小道。 没想到查哈宁并未立马就走到那条小道,而是上前先在神像其他地方试探着摸了摸,直到他摸到男子腰间的匕首,在左边也出现了一条小道。 他立马嗤笑一声,冷声道:“你敢戏弄我?” 压在自己脖子上的刀迫近几分,田秀感觉自己的脖子绝对被伤到了,一面在心里骂着mmp,一面故意装出被吓坏了的样子,哭着哀求道:“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也只是听他们说什么,这座神像其实是狼王,还有他的妻子和母亲,狼王十分疼爱自己的妻子,为了她还放弃攻占中原,他们说,对于狼王,他的妻子就是他的宝藏,所有右面才是真的通往宝藏的道路。” 查哈宁像是被她说动了,但他还是最怕丢了小命,于是扬了扬下巴,示意道:“你走在前面。” 田秀自然不能反抗,只能委屈的走在前面,一边作出以袖擦泪的样子,实则是用袖子捂着口鼻。 没过一会,就听查哈宁大笑一声:“哇,好多金银珠宝啊!”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 而田秀则看到许多现实世界的东西,比如电脑游戏,漫画小说和手办,她摇摇头,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正要退出去的时候,就见眼前的画面一变,变成了她曾经历过的世界的人。 有欧阳少华和温婉婉;白慕冰和霍悦;甚至还有坚都和赵梓落。 尤其是赵梓落一如以前那般,正气呼呼的和坚都抢吃的东西,一张小脸因为嘴里塞得满满的食物而被撑得鼓鼓的,看见自己,她眼睛一亮,立马可怜巴巴的告状道:“阿姆您瞧她又欺负我,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诶,说好了不准告状的,再说你在吃下去可就真的要变成球了呀!”她身边的坚都戳着她的小脸,对着田秀露出一个爽朗依赖的笑容,“阿母您快来,我今天给您打了兔子,做了您喜欢吃的兔子肉,再不来可就要被这个馋货吃光了!”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一起对着自己招手,那熟悉又怀念的模样,让田秀鼻子一酸,几乎真的就要跑过去,但旁边查哈宁尖锐的大小声吵醒了她,她连忙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靠着剧痛这才清醒过来。 而旁边的查哈宁已经彻底陷入了魔怔,早就忘记了她,没有了威胁,田秀最后看了一眼那幻想中的人影,含泪对着他们笑道:“再见了。” 然后一脚踹在查哈宁的屁股上,自己则跑了出去。 她一出去,身后的大门紧紧闭上,如此,查哈宁怕是再也出不来了,不过虽然是幻像,但到底是守着他梦寐以求的宝藏,他也能瞑目了。 想起自己看到的,田秀过去摸着神像上女子的脸庞,先是掐了一下她的脸蛋,笑骂道:“鬼丫头!” 然后有怜爱的摸了摸,柔声道:“不过这次还真是多亏了你我才能得救,还是谢谢了呀。” “母亲!”袁征明终于追了上来,看来他还是解决了阿图尔。 这次下来的事情总算是都解决了,于是田秀便道:“那我们赶紧走吧,趁着阿图尔和查哈宁都死了,草原群龙无首,必要大乱,正是我们趁机逃回中原的好时候!” 两人回去将洞里的事情和其他几人一说,他们也都深以为然。 于是在时刻注意草原各部落之间的动向,感觉他们终于开始因为内乱而自顾不暇的时候,他们也趁机逃了回来。 万幸,这次总算是有惊无险,还救回了吕青杨和香香,该是圆满大结局才对。 然而这次回来之后,田秀就忽然病了,而且比起在草原上那么折腾都活蹦乱跳,她这次生病没有一点预兆,且凶险万分,就好像是被提前透支了生命如今全部被报复回来一般,不论是谁来看,都摇头叹息,只叫准备后事,惹得素娘整天在她床边偷偷哭。 但对这种事情田秀已然是习惯了的,她知道自己这是该到下一个世界去了,所以并没有对死的害怕,并且为了安慰袁征明他们,还撒谎自己要去投胎了,说不定还能再做小宝宝与他们见面。 全程,她都是一副淡然从容的模样,只是在闭上眼睛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素娘隆起的肚子,心道:“只是还是可惜了,不能和这个孩子玩一玩,哪怕是看他一眼也好啊。” 第七十章 董事长婆婆1 田秀这次还没睁开眼,耳边就听得一阵英文广播,夹杂着周围吵闹的人声,她下意识皱了皱眉,睁开眼时,却见眼前的影影绰绰,什么东西都好像罩在一张黑纱中,辨不清模样。 她眨了眨眼,稍微反应了一会,才发现原来是她鼻梁上还带着一副墨镜的缘故。 墨镜?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摘下墨镜看了看四周,但见人来人往,打扮穿着都十分清凉,黄的白的黑的,各种颜色的人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毫无疑问,自己这次的的确确是在现代! 天哪,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有多长时间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场景了,虽然她也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回到现实世界,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怀念和激动。 而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到自己面前,恭敬道:“董事长,航班就要起飞了,我们也该登机了。” 察觉到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田秀先是一愣,心道看来自己现在在这个世界的身份竟然还是个女强人?下意识因为自己不能混吃等死而感到有点不开心。 不过因为她初来乍到,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以免自己说太多露馅,所以她只是点点头,重新带上墨镜站起来往登机口走去。 结果刚过了安检,忽然就听一声细细的好像小鸟搅得声音高喊着:“小姨等我一下!”然后自己的小腿就被一个又软又热乎的小肉团给撞到并牢牢的抱住! “董事长,您没事吧?” 旁边的人惊慌的看着自己。说真的,田秀自己也吓了一跳,不过许是因为这个‘小肉团’真的太小了,所以她顶多就是微微趔趄了一下,但也没到摔倒的地步,所以先安抚住就要上前赶人的秘书,她低下头,正好和小肉团抬起头望过来的视线撞个正着。 那一瞬间,田秀的脑子里快速闪过许多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小说中对小孩的描写,那时她看到诸如孩子像个糯米团子,或是小肉包之类的字眼,除了嘴里下意识分泌某种液体外,便只觉得作者太过夸张。 可是这个抱着自己小腿的孩子真的是完全符合那些作者的妄想,尤其是自己在看到他眼睛的第一眼,下意识就觉得这孩子他妈怀他的时候一定不少吃葡萄,不然拿双小小年纪就已有了睫毛精优势的大眼睛,是怎么做到扑闪扑闪的往外放着光芒,被他这么盯着,就是他想要天上的太阳,自己也绝对会飞上去给他摘下来的! 而且这孩子在看到她时,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一个羞赧的笑容,不好意思道:“啊呀,原来是个漂亮姐姐,真是对不起,是我搞错了呢!” 田秀在那一瞬间,心彻底成为了这个小孩的俘虏! 哪怕早在之前她就已经借着反光的玻璃偷看过自己的模样,那是一张保养有术,瞧着是挺年轻,但也绝对不可能会被人错认为是‘姐姐’的程度,但那又如何,罪人最要紧的就是开心嘛! 于是田秀脸上带着更深的笑意,蹲下来与那孩子眼睛持平,柔声问道:“这是谁家的小孩子呀,嘴可真甜,怎么都没和爸爸妈妈在一块,若是被坏人带走了怎么办呀?” 这么近的距离下可以看到小孩圆润的脸颊像极了果冻,田秀没忍不住抬手戳了下,虽然因为怕吓到他,用的力气很小,也是一触就离,但小孩还是被吓了一下,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想能扇出小风一般,吹得自己脸颊凉凉的。 天知道她可是用尽了这一辈子的自制力才忍住没有伸手去碰那小扇子似的长睫毛,也忍住没有把这个小天使拐回自己家去,不然可就真的要被不远处紧盯着自己的保安当做怪阿姨捉走啦! 而小孩这时也察觉到一旁的视线,连忙从自己的小包包里翻出一张机票来,然后拉着田秀悄声道:“漂亮姐姐我和你说哦,其实我是和爸爸走散了,不过我确定他一定在飞机上,所以我要上去找他,可是飞机上是不允许小孩子一个人上飞机的,所以你能不能带我上去啊?” 看着他紧张好像怕自己拒绝的小眼神,田秀心下了然,难怪他刚才会叫自己小姨,还扑过来抱着自己,真是个机灵的小滑头。 “漂亮姐姐?” 田秀心道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漂亮姐姐’自然也不是白叫的! 哼了一声,但见他这张机票并没有任何问题后,她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不过上了飞机你可要乖乖的,找到爸爸之后绝对不能再乱跑,不然可就真的要被坏人拐跑咯!” “恩!” 小家伙欢快的保证着,于是田秀便将他带上飞机交给专业的乘务人员,带他去找爸爸后,本来以为两人不会再有交集,心里还想着可惜,结果没想到自己才坐下没多久,就在旁边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腿短的就算再怎么蹦跶也蹦不上自己的位置,最后只能靠乘务小姐姐帮忙,回头一个甜甜的笑容就又俘虏一颗心,年纪轻轻就有芳心杀手潜质的幼小身影,可不就是刚才还被自己想念的小孩? 不对,他不是去找自己的爸爸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抱着这样的疑惑,田秀忍不住在一旁瞧瞧观察起他来。 这一看她才发现这孩子虽然稚嫩幼小,但待人处事彬彬有礼,张弛有度,有着远超外表的智商和经验,比一般大人还要厉害! 就比如他坐下没多久,许是见他年幼又可爱,那空乘小姐对他照顾颇多,还总爱逗他,不仅给他拿来了牛奶还给他拿了许多糖,对此,小朋友乖巧道谢,带还是拒绝了,并表示:“谢谢漂亮姐姐,不过在上飞机的时候已经吃过东西了,现在并不需要进食。” “而且因为吃太多糖对牙齿不好,所以我已经借了,再次谢谢你的好意。” 可能他这幅明明是小孩偏要学大人说话的样子实在好玩,于是乘务小姐便逗他:“只是吃一块没事的。”然后还亲自剥了一块糖递到他嘴边,“来,姐姐喂你,啊——” 可小孩一瞬间却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不仅将糖重新包起来,甚至还认真道:“再次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真的不用了。” 到这,也只能说明这是一个严于律己,家教很好,有礼貌的小朋友。 可真正让田秀对他改观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这时飞机已经起飞有一会时间了,田秀也已经确定这个小孩根本就是一个人来的,看来之前说的到飞机上找爸爸也是骗人,就只是为了哄自己带他上飞机不被赶下去借口罢了。 可是如今想明白却跟让自己对这个孩子充满了好奇。 也是在这时,那个孩子忽然提出要乘务小姐帮他拿一份财经报纸,对方还以为他是无聊,所以只给他拿来一些儿童绘画和书刊,且还特意用废报纸叠成一个飞机的样子送给他,即使在他再次提出要的是财经报纸,而被对方笑着忽视之后,谁都没想到这个软软的孩子忽然就爆发了。 “首先,我对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留下不愉快的回忆而感到抱歉,女士。”小孩十分认真的绷着一张脸,虽然这在他那张小脸蛋上并没有露出几分威胁来,甚至还有些好笑,而那个乘务员小姐也确实笑出了声,在抬手想要摸摸他的头的时候却被他毫不客气的躲了去。 “听说m航空公司不论安全或是服务都是世界级别的,外界对其赞不绝口,这样的公司管理定十分严格才能有这样的美名,比如对空乘人员的奖罚制度的把控、不知若是有人投诉服务人员不仅工作散漫,三番四次不顾乘客意愿,嬉笑甚至有羞辱顾客智商、人格的嫌疑,又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 “对了,您别看我年纪小,可是根据法律规定,基本上大人享受的权利我大部分是能够享受的,但大人不能享受的,比如像我这样的年龄,一不小心受点伤,被溺爱的家人误以为是被谁虐待的话,那那个人又会落得什么下场呢?” 那个乘务小姐已经冒出一头冷汗,而这时那小孩又是纯良无辜的一笑:“这些都是爸爸和我说的呢,我其实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对不起耽误你这么长时间哦,那么,可以麻烦你帮我拿一份财经报纸吗?” 不用说,被这么明里暗里威胁一通,乘务小姐再不敢小瞧他,是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而小孩还是乖巧又可爱的样子,但就是田秀也不会再错认他那小小年纪就已经隐藏不住的腹黑气质。 说实在的,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妖孽了吗?这还让他们这群大人怎么活哟? 想到这的田秀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本准备收回心神不再偷看的,就听旁边的秘书忽然悄声道:“那不是成总吗?” “谁?”田秀下意识问了一句,秘书也愣了下,顶着一张比她还迷惑的连道:“就是您的儿子,成才,成总?” 按照一贯的经验,田秀知道这就是男主! 然后她忽然想起这个名字自己刚才好像在哪里看过,就在自己才随手翻过的娱乐杂志,那封面头版,被人偷拍到和某个娱乐明星闹出绯闻,并且还是对方养的第八个备胎的衰货的名字,不是成才又是谁? 而这时旁边那个小孩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看见自己时先是十分高兴的唤道:“啊,是刚才好心又漂亮的姐姐!” 然后他眼神落到她手中的杂志上,又接着喊道:“爸爸!” “什,什么,爸爸?” 田秀和旁边的秘书俱是一惊,尤其是秘书,一副吃到大瓜,想忍耐又忍不住的激动表情,失声惊呼道“明总竟然都有这么大的孩子了?” 而砸下这么一个重磅的孩子还没完,他应该是听到了刚才他们说的话,,眼睛忽然又落在了田秀的身上,依然闪亮亮的,像看到肉骨头的狗狗。 可她却生生被看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漫出不妙的预感。 果然已经被她看透,当做小恶魔的小恶魔缓缓展开一颗笑容,嘴唇微张,吐出两个字:“奶奶?” 可怜田秀一时受不了刺激,立马就晕了过去! 而也是在这时,她终于想起了自己是在什么样的世界。 这个故事其实和第一个世界很相似,都是古早霸道总裁虐文套路,女主为了庆祝大学毕业,一不小心在酒店和同学喝醉了酒,迷迷糊糊就误入某个总统套房,又‘巧合’的碰见了一个被下了药的男人。 于是两人一夜春宵,等女主醒来的时候床上只剩她一人,她又惊又怕立马就逃了,后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因为那一次就怀了孕,可这个时候她已经出国,人在异乡既不知道孩子父亲到底是谁,根本就没有办法找人负责,但她也不没办法狠心就这样扼杀一条幼小的生命,于是就决定把孩子生了下来。 就这样转眼三年之后,女主辛辛苦苦一边忙事业一边带孩子,她本来以为养孩子的日子一定很辛苦,却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是个iq290的天才宝宝,不仅早熟得很,早早自立分担了自己肩上大部分的重担,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自己还要可靠,帮了自己不少忙! 而计算这样的天才宝宝也终于有天想起了要找自己爸爸了,但是女主总不好解释是自己一夜荒唐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过天才宝宝自力更生,所以自己来找爸爸了! 先不说中间各种撒狗血,田秀都懒得去想,只记得最后是因为天才宝宝的撮合,男女主虽然在一起了,可两人之间也因为各种原因注定了还是诸多磨难,以至于她现在即使已经清醒过来,可胸口的那种憋屈感却怎么也挥散不去。 而这种憋闷感在看到一直在自己脚边,迈着两条小短腿像只柯基一样一直蹦跶的小屁孩就变得更加郁闷了。 第七十一章 董事长婆婆2 而小朋友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就算智商超高,但有时候也会像个孩子,对于自己才出门就找到了自己的奶奶,小朋友既激动又自豪。 果然自己真是棒棒的呢! 这么一想他就迫不及待的想向其他人分享此时的心情,只是一直在一起的妈妈现在也不在身边,这里他又一个人都不认识,果然,剩下的就只有刚认识的奶奶了! “奶……”结果他才刚喊了一句,忽然就被瞪了一眼,虽然并不是很凶,可是对方眼中那悲愤欲死,其实在生气但又强忍着不迁怒自己,但果然还是好生气的复杂表情一下就震惊到了单纯的小朋友。 小朋友有点难过,因为他不得不接受新认识的家人可能有点讨厌自己这一事实。 而看着刚才还在自己脚边雀跃激动的小人忽然就因为自己的一个眼神变得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要说没有负罪感那是不可能的,但她又没有办法和一个小朋友解释什么叫云英未嫁的少女喜当妈之后又喜当奶的悲痛和憋屈,那简直是比男人蛋疼还要蛋疼。 介于要真实话实说实在是教坏小朋友,所以田秀只能把所有苦都往自己肚子里咽,然后努力扬起一个笑容,蹲下身子,和小朋友的眼睛持平,柔声安慰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想和你发脾气的,你别难过,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说起来,我们都说了这么久的话,可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呢,你叫什么呀?” 小朋友也不记仇,而且这是他新认得奶奶,得要给留个好印象才行,再说自己还是男生,适当的谦让女生才是真正的绅士应该做的。 所以他吸了吸鼻子,坚强的没有哭出声,而是努力清楚吐字道:“奶……” 他才刚说了一个字,就叫面前的人忽然嘴角一抽,他顿了顿,想了一会,换回之前的称呼:“......漂亮姐姐,我叫唐圆圆,唐是唐静和的唐,圆是团团圆圆的圆。” 前一个名字就是女主,也就是他妈妈的名字,而后面那个字要说他没动点什么小心思,已经领略他有多聪明的田秀是绝对不信的。 不过让她最无语的还是那个称呼,刚听到的时候田秀就没控制住嘴角又是一抽,毕竟就算自己心里清楚,可在外人看来自己都是一个已经少了年纪,勉强说是中年妇女的人,若只是开玩笑倒还好,可要真的要求一个三岁小孩叫自己漂亮姐姐,这得是要多自恋和厚脸皮?定是要被人笑话神经病的! 所以她立马认真道:“唐圆圆是吗?那我可以叫你圆圆吗?” 小朋友乖乖点头,她才接着道:“那么圆圆小朋友,你也可以叫我奶奶,毕竟我确实已经到了这个年龄,漂亮姐姐这个称呼只是说笑也就算了,但若真让人听到还是不好的,所以你以后绝对不能在这么叫我了,知道了吗?” “还有,你在飞机上说是和自己爸爸一起来的,应该也是骗我的吧?那么现在飞机已经到达目的地,你再孤身一人是很危险的,外面有没有人来接你或者你在这里有没有认识的人可以照顾你,我可以叫车子把你送到目的地的?” 听到她话的唐圆圆一瞬亮晶晶的眼神又瞬间黯淡下去,嘴唇微微嘟了嘟,显然是对她的话有些伤心和不满。 为什么奶奶明明都让自己叫他奶奶了,可却还是不肯认自己呢?是因为自己没有证据吗? 可他当初也只是从喝醉酒的妈妈说漏了嘴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就算是这次来也是为了对那个并不知道自己存在的‘爸爸’来进行考察的,他并没有准备和他相认,也没想到自己才上飞机就遇到了自己的‘奶奶’,还一时激动说漏了嘴,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提前准备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所以现在在奶奶眼里,自己怕就是一个谎话连篇,还爱乱认亲戚的怪小孩,但即使如此她也依然这么温柔的对待自己,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想到这的唐圆圆暗中握了握拳头,眼睛微红,可怜兮兮道:“对不起奶奶,我确实骗了你,其实我一直是和妈妈在国外定居的,但是因为一些意外她现在没有办法照顾我了,我也没有其他认识的人,只有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爸爸,我听妈妈曾说过爸爸就在这里,我想要找到他,但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现在,我连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我太害怕了,但我知道奶奶你是个好人,只有你肯帮我,我并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奶奶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我?” 唐圆圆一下就哭了起来,抽抽噎噎的好不伤心,若是不知情的人听了怕不是会误以为他的母亲出了什么事,才不得不让这么小一个孩子千里迢迢来找自己的父亲。 饶是知道全部真相的田秀也惊叹与对方的演技,但她只是顿了下,便配合的露出惊诧又同情的表情。 “这么说你母亲她......真是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你竟然遭遇了这么伤心的事情,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可唐圆圆闻言,哇的一声,却是哭的更加伤心了。 眼瞅着对方一副演戏上瘾的样子,以防周遭的人怀疑自己是人贩子,田秀连忙将他保住,哄道:“好了好了,既然你暂时没处去,不如就先来我家里吧,我会帮你找到你的爸爸,在这之前,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好不好?” 闻言,唐圆圆虽然抽抽搭搭的,但还是渐渐收了哭势,乖巧的窝在田秀的怀里,奶声奶气道:“谢谢奶奶,奶奶真好。” 田秀心里虽然暗道一声小戏精,不过不得不说她心里真的很受用,毕竟唐圆圆小朋友除了智商超高,他是真的长得十分可爱,这么乖乖的抱着自己,头顶毛茸茸的头发轻蹭着自己的颊边,简直就像埋首在奶喵的肚子上,软软的,还有股淡淡的奶香味,若不是时间不够,而且秘书在一旁无声地催促着,她还真想趁机吸个够才行! 于是唐圆圆就这样跟着田秀回了家,不过她到底是知道他真正来历的,不能真的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将人藏起来引而不报。 所以趁着他和保姆参观新家的时候,她让秘书去查了下女主的联系方式,将这边的情况和她一说,果然那个小家伙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找不着人的唐静和差点没疯了! “真的十分抱歉!”因为自己也没有和对方直接表露身份,所以唐静和也只当田秀是一个热心肠的好人,只是对自己的儿子给对方添麻烦而感到羞愧和感谢,即使听到她的名字也没有太大的反应,让田秀暗中挑了挑眉。 “那个,虽然很抱歉,可是因为我这边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实在抽不出空闲去接他,给您造成的困扰我真的很抱歉,如果需要补偿的话,我也没有任何怨言的。” 听得出对方周遭吵吵闹闹的是真的很忙,于是田秀忙安抚道:“没事的,圆圆很听话,也很懂事,并没有给我添什么麻烦,相反倒是给我带来了许多欢乐,所以还请你不要责怪他,若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的话,就请帮我保守今天我联系你的这件事情,在圆圆和你联系的时候,不要提起。” “为什么?” 听唐静和不解的问道,田秀便将今天唐圆圆的事情‘委婉’的说了一下。 而唐静和顿时哭笑不得的骂了一句:“这个小混蛋!” 田秀也跟着笑了下,听着电话那边似有人催促,她最后道:“唐小姐还有事要忙就去吧,圆圆这个孩子我很喜欢,你可以放心暂时将他交给我照顾,不必担心。” 虽然感觉这样麻烦人家实在不好,可是她也知道唐圆圆虽然年纪小,性子却十分执拗,一旦决定什么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而自己是真的脱不开身亲自将那个小混蛋带回来,所以真的就只能先拜托对方照顾。 最重要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见过对方,自己却莫名的对这个人感到十分信服,一定是因为对方的声音温柔又平和,加上怀念又熟悉的语言,让自己想起了家乡才会这样吧。 “那么,圆圆就拜托您了,我会很快就解决这边的事情去把他接回来,到时候一定亲自登门,再向您表示重谢!” 和唐静和联系过之后,田秀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好久之后,忽然对旁边的秘书道:“我记得我们公司好像在非洲也有分公司对不对?” 秘书不知道她的用意,但还是恭敬的答道:“是的,这是前几天他们送来的数据,可以看出他们的工作做的不错,当然,还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田秀一听,立马高兴道:“既然这样,那就让成总裁去那里视察一下工作,顺便慰劳下员工,让他们感受一下总部的温暖!” 秘书一听,面露迟疑,毕竟就依成才那花天酒地只知玩乐享受的性子,让他去非洲工作,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可田秀明显不接受任何反驳,不仅趁势下了命令,还让随行人员立即执行,决不能有点拖延,见到成才什么都不要说,不管用什么方法,直接将人带上飞机就行! 瞧她一副恨不得亲自将人打包,最好一脚就能踹到非洲的急切模样,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还当这两绝不是母子,不然为何会有如此深仇大恨? 难不成...... 想到今天早上看到杂志上成才的田秀的表情,秘书心道这是董事长恨铁不成钢,想要历练成总裁啊! 可才这么想,却又听田秀道:“对了,找个机会联系下成权,让他有时间给家里来个电话,只说我有事要找他商量。” 成权是董事长的第二个儿子,只是他从不管公司的事情,一心沉迷于研究鲜少见人,却在成总裁被发配到非洲的时候叫他回来,这怕是公司高层要变天的节奏啊! 秘书一脸发现大秘密的表情急忙退下准备事情,留下田秀看着桌上的双人照片发起了呆。 那上面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其中一个自己今天在八卦杂志上看到过,笑得张扬又灿烂,赫然就是成才,而另一个虽然和他长的一样,却板着脸,没什么表情,只从眼神中看出对方有点高兴的人,正是他的孪生弟弟成权。 而这个人,在原书中只有一句话的出场,就是在男女主结婚典礼上,男主随口抱怨道:“这臭小子,竟然连自己亲哥哥的结婚典礼都不来参加!” 那时看到这时,田秀还惊讶这个花花公子竟然还有弟弟,怎么没有出现,让他就这么抢走女主,也总比嫁给这个花心大萝卜要好啊! 所以对这个人有了一点印象,在这时看到照片才记起来,也想到了自己当初的设想,尤其是把成才送走之后,她心里难免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其实也不怪她对男主这么小气,想小说中男主是花心浪子的设定比比皆是,但大多会有浪子回头,对女主痴心一片的情节,那种万千花丛只有你是我的真爱,总会甜的读者嗷嗷叫,她自然也不排斥。 可是这本书的男主绝对是个渣滓,因为他即使已经和女主确定了关系,却在婚后还是改不了在外偷吃的毛病,简直就是泰迪转世,以至于连一向坚持站定男女主派的田秀也实在对这对cp磕不下去。 更何况现在还没有和女主相认的男主,简直就是个行走的棒状费洛蒙怪物,像在飞机看到的娱乐杂志上的绯闻每天都像雪花一样多,和他有牵扯的前女友手拉手围起来怕是绕地球三十圈都富富有余! 所以现在就算是为了唐圆圆小朋友着想,也绝对不能烦人他们连个见面,万一真的荼毒了可爱的祖国的小幼苗,那简直比钻石掉进某种坑里更让人憋闷气愤! 于是就在唐圆圆参观完自己的新房间,蹦蹦跳跳的跑下来和田秀玩闹撒娇,顺便问道:“奶奶家好大,难道只有奶奶一个人住吗?您其他家人又去哪里了呢?” 田秀眨眨眼,笑道:“奶奶还有两个儿子和我住在一起,不过大儿子出去工作了,需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倒是我的小儿子今天来消息说明天会回来,明天奶奶要去机场接他,你要不要和奶奶一起去啊?” 唐圆圆虽然有些失望不能马上见到自己的‘爸爸’,但闻言还是乖乖点头,“好!” 第七十二章 董事长婆婆3 成权这个人,从照片和原文中的描述来看,他应该是个沉默寡言,不擅与人交流的人,而从家里保姆的言谈中又得出此人可是个难得的天才学霸,早年被国外的某个着名实验室以最年轻的合格者录取之后,就一直沉迷于各种试验中,久居国外,鲜少能见到本人。 不过这次据说是由于实验室因为投资方突然撤资的缘故,他正在准备的实验不得已只能暂停,所以他也才终于有了时间,田秀一听,立马想方设法的将人哄了回来。 飞机选的是最早的航班,因为听出对面的人答应的时候好像还有些迟疑,不是很情愿的样子,可田秀好不容易说服他,自然不会让他有反悔的机会,所以飞快就定了飞机,就这田秀都觉得慢,若不是怕吓到他,她恨不得马上用私人飞机亲自飞过去把人带回来! 结果就是这边才嫌弃的把大儿子送上往非洲的飞机,这边就满心期待的迎接回来的小儿子,虽然同样都是急不可耐,可这态度前后落差之大,不知道的还以为兄弟两个不是亲生的,让人不仅为可怜被抛弃的成才掬一把同情泪! 不过同情归同情,自己的前途还是最重要的! 亲眼见过田秀变脸速度的秘书越发肯定了公司高层绝对要变天的大秘密,本着早抱大腿才不会沦落成为可怜的炮灰,他立马打起精神,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给未来的顶头上司留下个好印象。 然后就听的播报航班已到达,记得这位和成总是双生兄弟,想想成总已是难得的天人之姿,作为他的弟弟,还让田董事长如此偏爱,定然有更加过人之处,他便忍不住紧张又期待起来。 然而在见到对方的时候,他却感到十分失望。 在他印象中,虽然成总是花心了点,可他也是有资本如此,因为他不仅家世好,而且还长着一张性感又好看的脸蛋,再加上他为人幽默风趣,见多识广还出手阔绰,十分会讨女孩子的欢心,就连一般人也会忍不住为他着迷。 那么和他同样出身,拥有同样脸蛋的弟弟,就算和哥哥是走不同风格,但肯定也是个万人迷才对。 但是真正看到本人却发现对方的形象真的是大大跌破了自己的想象,自看到他第一眼起,秘书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 明明就是同一张脸,若说成总给人是阳光灿烂,那这个人就是乌云遮顶,远远的就像是一朵雨云飘了过来,仔细看才发现他穿着一件黑色衬衫和一条牛仔裤,脚上也是一双普普通通的运动鞋,除了人更加阴郁沉闷之外,就是那种丢在人堆都找不着的平凡,莫说是和程总完全不一样,就是和一旁光鲜亮丽的田董事长站在一起,都格格不入,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说实话,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像是传说中成氏集团的掌权者,反倒是比自己更像一个打工人! 不过比起秘书心里不迭的怀疑和挑剔,田秀看到成全的时候,心里却是十分满意和高兴的。 因为在她看来,成全就像是一只考拉,虽然瞧着不大精神,但总比那只成天只会花枝招展勾搭女孩子,却不知自己露出光屁屁超自恋的孔雀成才要可爱上太多! 而且也是刚巧,今天唐圆圆也穿着一件黑色断袖和一条牛仔背带裤,加上他今天刚做了发型,毛茸茸的,和成权同样蓬松的头发,虽然他极有可能是因为太忙又懒得打理,才会这样,但两人站在一起,单从外表来看,真的很像亲子装! 于是好心情的田秀对成权更加热情,远远的就冲他招手,近了之后拉着他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子,才感叹道:“真是好久不见你了,真是的,就算是再忙也要和家里人联系啊,一走就是那么多年,这次回来可要多待两天,好好补偿我才行。” 成权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看着她殷切的表情又默默的将话咽了回去,没有说出口。 “对了,还没和你介绍,这是圆圆,今天陪我来一起接你的。” “圆圆,这是奶奶的二儿子,名叫成权,你可以先叫他叔叔,他很聪明的,你们两个以后或许可以多往来多交流交流!” 两人趁机多培养一下感情,最好趁早放弃那个渣男吧! 而成权也是才发现这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小家伙存在,他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很疑惑,而唐圆圆也好奇的看着这个和自己爸爸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听到田秀的话,他乖巧的点点头,心想既然是爸爸的弟弟,那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所以他大度的忽略那句‘他很聪明’的话,因为天才唐小朋友自认为现在还在世的人是没有人比自己还要聪明的! 然后为表示友好,他主动伸出手,奶声奶气的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唐圆圆,很高兴认识你。” 成权先愣了下,然后慢慢的蹲下身子才握着他的手轻轻握了下,那又软又嫩的触感好像让他很不习惯,因为他很快就收了回去,只是也没起身,就这么看了他一会后,忽然对旁边的田秀道:“这是哥哥的儿子?他什么时候结婚了,我为什么不知道?” 这话一出口,田秀差点没忍住喷出声,正好瞧见一旁秘书又是一脸八卦的表情,在谣言被传开之前,连忙解释道:“不是的,这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孩子,这几天在家里借住,你不要乱说!” “可是他的头发明明就和我一样,而我和哥哥长得一样,也就是他和哥哥也长得一样,他真的不是哥哥流落在外的孩子吗?” 你这是在验证题目吗?还同理可得? 没想到成权竟然还在纠结这件事,田秀直接就被气笑了:“要真照你这么说,那他岂不是也有可能是你的孩子?” 她本是一句玩笑话,可不想成权竟然十分认真的点点头。 见状,她心里一惊,脑子里忽然闪过某个念头,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旁边的唐圆圆小朋友急着反驳道:“不可能的,圆圆有自己的爸爸,根本就不是这个人!” 他又急又气,连脸颊都鼓了起来,像只青蛙,拉着田秀的手快速反驳,似乎生怕她就这么信了似的,急得直跺脚。 “他说谎骗人,他是坏蛋!” “好好好,我知道了,叔叔是在和你开玩笑,你不用这么紧张的。” 田秀没忍住戳了戳他的脸颊,又见成权依然是十分认真的点点头,十分没有主见的样子,心里郁闷了下,也在想或许没有那么凑巧,毕竟那个时候他应该在国外,不会和唐静和遇上。 可既然时间地点都对不上,他又为什么会点头? 想着以后或许该查查这件事,不过现在还不着急。于是便将此事暂时搁置,不再多想。 “好了,既然人已经接到了,我们就别在这里耽搁了,早点回去吧,我可是吩咐路嫂准备了许多你爱吃的东西,今天要给你好好洗尘庆祝一下才是。” 只是回去的路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总之汤圆圆和成权非但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亲近,甚至全程一句话都没有,一上车,两人一个打开电脑忙着工作,一个低头把玩着手中的鲁班锁,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副决绝交流的样子,便是田秀心里有些发愁,却也没有办法。 本以为两人会一直这样下去,结果好不容易到了家,快下车的时候,合上电脑的成全忽然用手指了指唐圆圆手里的鲁班锁,说道:“你那样做是解不开的,应该这里这样,再从这里点开出去,喏,这不就解开了。” 他的手就像有魔法一般,将刚才一直困住唐圆圆的鲁班锁三两下就解开了。看的田秀都惊讶不已。 不是,她还以为这人一直都只顾着玩电脑,原来也是有看着唐圆圆的吗? 而就在她以为两人这下终于有点进展了,可是成权又在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唐圆圆怔怔的看着手里解开的鲁班锁,好一会,眼睛忽然就红了。 “哎,你别哭啊!”田秀最是见不得人哭,更何况唐圆圆年纪小,惹人怜爱,她只当他是受不得打击,接受不了自己失败,也顾不得走远的成权,连忙哄道:“没关系的,其实你已经很棒了,不要气馁,再接再厉好不好?” 唐圆圆不甘心的咬着嘴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而田秀看着他紧捏的小拳头,心里却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两人,不至于因为这么点小事就结仇吧? 正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像是在印证她的猜想一般,中午吃饭的时候,唐圆圆就带着那个鲁班锁来到成权面前,然后用另一种方法将它解开,随即骄傲的仰着小下巴道:“早上那一次并不代表我真正的实力,就算你不帮我我也是可以自己一个人解开他的!” 田秀看着他迈着小短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给自己夹了一个小肉丸子当做奖励,十分捧场的鼓起掌来:“哇,圆圆好棒哦!” 闻言,唐圆圆虽然面上不显,可垂下的小短腿却欢快的晃了俩下。 而成权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接过他放在桌子上的鲁班锁,将之恢复原样后,又是三两下将之解开,再复原,再解开......这样的过程重复了三四次之后,每一次解开用的都是和其他不一样的方法。 最后还是注意到田秀在等着自己,他才终于意犹未尽的停下来,擦干净手,给自己夹了一个红烧狮子头,吃完之后才哑着声音道:“这种鲁班锁我有十八种方法可以解开它,而这还不是上限。” 他虽然没有明说,可是那话就是在表明他赢了,唐圆圆输了,不仅是这个,就连那个红烧狮子头都像是在嘲笑他的骄傲自大,所以这一次唐圆圆真的是惨败! 田秀看着在成权面前还在强撑,他一离开,就立马瘪着嘴的唐圆圆,真是既心疼又生气。 完了,只是一次他都那么生气了,这下可不是彻底记恨上了? 想着尽量为成权挽回一点好印象,田秀试着为唐圆圆找个合适的借口,“那个......圆圆?其实你也不用那么在意,成全叔叔毕竟年龄比你大一些,而且在你之前他都已经吃过饭了,说不定是因为吃饱了大脑才转的更灵活一点,其实你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差啦......” “不,是我输了!”没想到唐圆圆虽然年纪小,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一现实,“妈妈说过,男子汉大丈夫,错了不可怕,怕的是不能承认,不肯面对!” “不过这次虽然是我输了,可以后我一定会比他聪明比他强!” 唐圆圆小朋友抬手抹了把眼泪,然后像是证明自己的誓言一般,忿忿的比平时多吃了两个小肉丸,从此便开始有事没事的总往成权房间跑。 虽然刚开始他总是红着脸进去又红着眼出来,看的田秀总在心里紧张不已,既怕他小小年纪就被成权毫不留情的智商碾压给虐出心理阴影来,又怕两人本就不怎么样的关系会变得更加恶劣。 她也不是没想过干脆劝唐圆圆放弃这自找虐一样的事情,也想过或者让成权放点水,何必那么较真,和一个孩子过不去? 可是看着本来心不甘情愿,自回来就一直躲在房间里,除了和自己偶尔说一两句话,和其他人完全一点交流都没有,阴沉的简直要种蘑菇的成权因为唐圆圆的缘故,不仅房间变得热闹起来,甚至偶尔也会出现在客厅,也开始试着和其他人说话;而就连唐圆圆也是从一开始的挑衅、不服输、还有一点他自己都没觉得的恃才傲物,下意识觉得自己最好,别人都是笨蛋的自大,都被成权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再不敢在他面前有半点不敬,当然,对别人还是一样,可也不得不说两人的变化都是巨大的。 如此,田秀便觉得即使自己不插手,那两人自有自己的相处方式,顺其自然,或许才是最好的。 第七十三章 董事长婆婆4 唐圆圆和成权的关系肉眼可见变的亲密起来。而每天看着他们两个大人小孩排排坐在电视机前打游戏,眉眼之间越来越相似,再穿着她特意安排的亲子装,瞧着就像一对真正的父子一般,那样的画面是田秀每天挣扎在名为工作的地狱中唯一的救赎。 是的,她现在竟然已经沦落到每天都要出去工作了! 因为原身本身就是个工作狂,再加上自己还把成才送到了非洲,公司一时没了决策人,便是自己想撂挑子躲清闲,但看看下面一张张嗷嗷待哺的几十万张嘴,生怕他们都会因为自己而丢了饭碗,她的良心就隐隐不安,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扛起了担子。 不过幸好坐到像她这样的位置,一般不是什么大事的话也是、不会惊动她的,而在需要她下决定的时候,因为有了前几世累积下来的经验,她也不至于乱了阵脚。 但就算如此,这么一天下来,她还是会被折腾得筋疲力尽,身体好像被掏空。 而在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的时候,那个被她当做心里安慰的两人就会一脸担心的凑上来,一般这个时候基本上她提出的要求都会被满足,于是她便会趁机要福利来抚慰自己枯竭的心灵,就比如现在。 “奶奶你回来了?”听到门外的响动,唐圆圆小朋友总是第一个跑过来,先给她一个爱的抱抱和一个充满奶香味的亲亲,又软又热,好像一个十分好抱的玩偶,一下撞得自己满怀,田秀的心都快被他化了,于是也忍不住同样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回来了,谢谢亲爱的圆圆,我又充满了力量了呢!” 她抬头,就见贴心宝宝二号的成权就站在他们身后,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又在那里站了多久,似想要上前却又不敢,犹犹豫豫,最后只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 于是田秀心领神会,主动对他张开手臂,邀请道:“我现在好累哦,但是如果小权也能给我一个爱的抱抱的话,那我就一定能够满血复活了呢!” 成权犹豫了下,但架不住田秀一直坚持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不过来她就不会放弃张开的手一般,就连一旁的唐圆圆都推着他的小腿催促他上前,最后他就好像是实在没办法才上前轻轻抱了一下田秀,然后很快就退了出去。 但知道他生性腼腆,最不喜欢与人打交道,更不用说如此亲密接触更是从来没有过得,如此已是十分难得,所以田秀已经十分开心了,非但没有感到难过,而是笑的十分开心和满足道:“哎呀,每天回来都有两个小可爱迎接,我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真是谢谢你们的鼓励呀!” 而成权微微抿着嘴,若是旁人看来只会以为他是不高兴,但田秀却是知道他只是在害羞而已。 因为他微微低着头,这几天被精心打理过的头发,终于不再乱糟糟,露出的俊美脸庞一点都不输成才那个花心大罗,更甚至由于他脸颊泛着绯红,低垂的眉眼,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单纯无害的像只小绵羊似的,更加惹人怜爱。 田秀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生生瞧得他略显局促的微微瞥过脑袋,这才转移话题道:“说起来,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都乖不乖啊,有没有乖乖的好好吃饭呢?” 许是因为在实验室泡久了的缘故,成权总是泡在自己的房间一呆就是一整天,常常因此而忘掉吃饭,幸亏现在有了唐圆圆这个坏毛病稍微有点改善,但只要稍加不注意他还是会经常犯老毛病,然后因为饮食不规律而引起的老胃病每每都会把他折腾的死去活来的,一次竟然还吐血了,吓得田秀一直都记在心上,只要一有空都会抽查他吃饭的情况。 闻言成权更是低下了头,好像有点愧疚似的,但唐圆圆道:“鹿嫂有给我们准备一点点心,我们吃了一些,但因为晚饭想要和奶奶一起吃,所以饭菜现在还都热着呢。” “这样啊。”田秀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顺便也揉了揉一旁成权的,两人的发质一点都不一样,一个又细又软,一个又粗又硬,但却一样的蓬松,像羊毛一样,是另一种很好的手感。 “抱歉,因为我回来晚了让你们陪着我饿肚子,现在既然人都已经齐了,那就赶紧一起吃饭吧。” 她一手拉着一个来到餐桌旁。趁着鹿嫂上菜的时候,唐圆圆一直注意看着她的脸色,方才在门口还看得不是很清楚,现在在灯光下田秀的脸色难免就有些疲累和苍白,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有些担心道:“奶奶今天这么累是因为工作很忙吗?” 田秀愣了下,顺势拉着他的小肉手像摸着小肉垫一样在手中细细把玩,这才回答道:“其实也不是很忙,只是今天因为某些原因所以才耽搁了。” 田秀一点也没有因为他是个小孩就敷衍了事,不过怕他没有兴趣而感到厌烦,所以只是简单的说了下。 原来现在公司正在准备开发一个游戏,但因为现在一直有一个技术上的难题迟迟不能解决,导致进展一直停滞不前,若继续这样下去定会影响公司的利益,所以上层几位领导就商量着若是还不能解决,就停止这个项目。 但这毕竟也是许多人的心血,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所以现在就分成了两派,今天就是因为意见不合而吵了起来,结果谁也说服不了谁,这才一直拖到这么晚。 “原来是因为他们解决不了问题,所以还害得奶奶你这么晚回来,不能和我们一起吃晚饭,那就停止这个游戏好了。”唐圆圆小朋友听完之后,盯着一张极其单纯的脸,却说出十分无情的话来,“反正都是他们自己无能的错!” 田秀眨眨眼,露出一个苦笑,耐心的教育道:“可是这个世界上像你这样受老天宠爱的天才只是少数人,大多数的人都普通又平凡的,我们既不能因为他一点小错误就对他给予全盘的否定,那样实在太绝情了。” “而且,或许在我们眼里他们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过客,但对其他人来说,他或许就是那个最独一无二的存在。就像对我来说,圆圆和你成权叔叔就是那个很重要的人,但这并不是因为你们多么聪明和优秀,只是因为你们是你们罢了。” “那么对于圆圆来说呢?你瞧奶奶并不想你和叔叔那么聪明,但你会因为奶奶解不开鲁班锁就讨厌我吗?” 唐圆圆露出一个似懂非懂的表情来,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或许对数字和解密这一类一早就有答案的直白东西了解的比较快,但对人情世故,人心这种人类研究了上百年都得不到正确答案的复杂东西他到底经验比较少,一时还难以理解。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及时表忠心,对着田秀撒娇道:“当然了,不管奶奶您能不能解开鲁班锁我都第二喜欢你!哦,第一喜欢的是妈妈,第四喜欢的是成权叔叔!” 田秀敏锐的注意到不对劲,“那第三呢?你第三喜欢谁啊?” “第三圆圆打算留给爸爸,虽然我还没有见过他,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会喜欢我的!” 田秀心里一下变得有点复杂,但见成权似乎对这排名并没有什么意见,甚至还隐隐有点小高兴?她心里叹息一声,罢了,既然傻儿子高兴自己又何必非要拆穿他呢? 不过这也说明自己努力的还不不够,得让成才在非洲再多呆两天才行! 而这时唐圆圆又道:“那既然这样,不如就让我去奶奶的公司帮忙好了,我电脑可是很强的,一定能帮你们解决问题的!” 田秀心里一动,但想了想还是谢绝了他的提议了。 “谢谢你哦,不过因为这属于公司的机密,就算是我也不能泄露出去,而且雇佣童工可是犯法的,所以这件事还是让他们想办法去解决把。” “不过如果你愿意去玩的话,我还是很欢迎的,会给你准备糖果和饼干的哟。” “我才不是小孩子!”虽然唐圆圆这么不满的叫着,但因为田秀态度坚决,所以他也只能自己生闷气,没有一点办法。 而看到他们两个人争执,一旁的成权似想要说什么,但在田秀有所察觉,疑惑的看过来的时候,他又微微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结果就这样到了第二天。因为昨天争吵还没有结论,所以今天会议还在继续商讨,但果然还是因为谁也说服不了谁,会议又陷入了僵持。 也是在这时,忽然秘书白着脸走过来附在她耳边悄声道:“董事长不好了,开发部的电脑忽然被不知名的黑客入侵了!” “什么?”田秀心里亦是一惊,但注意到有人听到动静望过来,指得让自己假装淡定,一边压低声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可有损失或泄露什么重要资料?” “不......这倒没有。” “对方侵入了我们的电脑,并没有盗取任何资料,反而将我们之前一直解决不了的那个难题给解决了,也就是说现在这款游戏可以照常开发了,您看......” 田秀先愣了下,然后抬手捏了捏眉心,“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但是吩咐下去这件事千万不要声张,也不要做多余的事情,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这就是我会处理好的。” 小秘书虽然有些疑惑,可他也深谙不该多问的就绝对不要多嘴,领命吩咐下去。 而等田秀回到家,家中的两个‘贴心’宝贝照常在门口来迎接自己。 只是唐圆圆的表情要比以往还要热情,就连成权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于是她就更加确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也没拐弯,直接问道:“今天公司的电脑忽然被黑客入侵,是你们做的吧?” 唐圆圆虽然是个孩子,但他古灵精怪的,似乎察觉到不对,自然不可能承认,故作疑惑道:“诶,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不过,既然游戏的事情已经解决,也没有什么损失,那么这事到底是谁做的的又有什么问题呢?说不定是圣诞老人舍不得看您辛苦,也可怜我们孤零零的才两个人吃饭,所以就帮您了呢?” 可去他的圣诞老人,现在都是夏天,过的什么圣诞节? 田秀简直要被他睁眼说瞎话给气笑了,可也抱着手臂看着他的不打自招。 “我好像并没有说过那个黑客都做了什么,那么你有事怎么知道的呢?” 这才察觉到自己多嘴说错话唐圆圆懊恼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但他还是执拗道:“我只是见奶奶这么早回来,而且提到那个什么黑客的也没有多生气,自己猜出来的而已。” “奶奶你都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所以你是不能冤枉我的!” 说到这,他顿觉自己又占理了,于是骄傲的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 “是吗?” 谁知田秀都没理他,直接转头看向成权。 比起这个人小鬼大又死不认错的小家伙,虽然是成年人,可因为性情温良,又不习惯与人交流,所以更加不擅长说谎的成权明显更加容易被攻破。 很明显唐圆圆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立马冲过来就想维护成权,却听他闷声承认了:“.....是我们做的,对不起。” 唐圆圆先是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最后瘪着嘴,强忍着泪喊道:“不关叔叔的事,是我非要他这么做的。” 见他们两人,一个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就下意识低下头躲闪,不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就是一双手不安的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而另一个虽然在哭,可小下巴扬得比谁都高,一看就知道绝对是阳奉阴违,这时虽然道歉,说不定转头就忘了。 田秀叹了口气,有些疲惫道:“我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也谢谢你们帮了我们的忙,但是入侵别人的电脑这到底是违法的事情,就算这次我不追究,但是难保下次你们也会如此幸运,所以绝对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而且圆圆年纪小,他有很多事情都不明白,可是成权你不一样,你已经有了成熟的是非观,却还是这么纵容他,这是十分不负责的表现,说实话,我今天其实真的很失望又很害怕。” 田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明明没有实质的视线却压得他都抬不起来,尤其是她最后深深的叹了口气,就像一拳重重砸在他的心上,成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会这么难受,以至于田秀都走了,他还揪着胸口怔怔的在原地发呆。 “成权叔叔你还好吧?”唐圆圆担心的看着他,张嘴安慰道:“你别怕,我们做的都是好事,你看奶奶她都没有罚我们,说明她都没有特别生气,不像我妈妈,要是被他知道了,我的屁屁一定会被她狠揍一通,没有三天是下不了床的,所以你就放心吧?” 吓得成权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屁股,闷闷的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有点不安。 而唐圆圆还是一直在向他保证着,他自己却不知,他嘴里的那个会揍他屁屁的女人马上就要来了,这下,他是真的不在床上躺上三天的话是绝对好不了的。 第七十四章 董事长婆婆5 邀请唐静和回国这事还要从那个差点夭折了的游戏说起。 这款游戏是一个以某个朝代为背景的古风网游,主打就是盛世再现,绝对原汁原味的噱头,田秀那天正好路过美术部的时候听到里面几个人因为npc的服饰吵了起来,她就正好想起了唐静和。 原文中女主大学学的是服装设计,但她最喜欢的却是本国的古风汉服,发誓要将中国的文化输出国外,让全世界都能领略中国美,刚好她主攻的就是这个朝代的服饰文化,而在原文中她是先遇上了男主,然后他为了投其所好,才特意邀请她来到自己公司的。 既然如此,那自己当然也可以这么做,把她邀请回国内,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找个机会撮合她和成权两个人才行! 想到就做,田秀立马就打个电话寻问她的时间和意向,唐静和一听,果然很感兴趣,而且她在国外的事情也正好告一段落,完全有时间可以合作。 另外听说这个游戏还特意聘请了历史学家做顾问的时候,她还激动道:“真的吗,那实在是太好了,有这么多的专业人士在,而且若能真的将那个悠远又神秘的时代再现出来,亲眼目睹其是多么繁华壮丽,一定对我之后的创作非常有帮助!” “真是太谢谢您了,请务必让我参与进来!” 看得出来唐静和并不是一个古板的死脑筋,也没有觉得自己的作品出现在一个游戏里是自降身份,迫不及待的样子,正中田秀的下怀,她当即就命人马不停蹄的去准备合约洽谈,然后对着电话客气道:“那么,我就扫榻静待您的到来了。” 然而没过两天,田秀就有收到了对方的电话。 电话中,唐静和一改之前的轻松愉快,反而有些小心翼翼和戒备,接通电话沉默的迟疑了好久,才试探的问道:“田董事长,真的很抱歉打扰您,如果我现在和您说,我因为某些原因可能无法和贵公司继续合作,您......” 看来她这次是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现在只怕自己之前都是在给她挖坑,所以想要反悔了? 可是田秀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 事实上,幸亏唐静和看不到电话这边,不然她就会看到田秀笑的像看到猎物掉到自己网里的蜘蛛精一般,强忍着,才没让笑意泄露出声,故作不知的担忧道:“是这样吗?那还真是可惜啊。” 唐静和一喜,还以为她答应了,却听她话锋一转道:“不过现在合约已经签完了,若您选择终止合作就是毁约呢,至于违约金......虽然我和唐小姐认识,会让手下的人适当手下留情,但也请唐小姐明白我也是有自己的难处,只是可惜以后都不能在国内见到唐小姐了呢。”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若是敢违约,就让律师告到底,得罪了成氏,这辈子都别想回国了! 唐静和没忍住嘤了一声,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道:“......可为什么就选择了我呢?” “虽然是有点私人感情在里面啦。” 唐静和心中一凛,暗道她果然知道自己和成才的关系了,然后又听接着道:“毕竟唐圆圆小朋友是真的很可爱,有他陪在身边真的给我带来了许多欢乐。” “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我信得过唐小姐的专业,我是有认真看过您的作品,觉得您不论是作风还是理念都与我们的产品非常吻合,我相信只要我们合作,一定能够创造出最棒的作品,所以真心期待我们见面的那一天。” 唐静和不知为何,刚开始她生怕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身份,而且唐圆圆还在对方手里,她脑子里忍不住总会脑补一些国内8点档狗血剧情,以至于心里又惊又怕,早已乱作一团麻。 可是现在听着话筒里的声音,自信、温柔还有一点幽默,尤其是从她嘴里听到对自己的信任和肯定,她的心里就好像燃起了一团火,一瞬间烧掉了所有的顾忌和犹豫,只有豪情万丈的激情和期待。 于是在田秀再一次邀请的时候,她终于一改之前的犹豫不定,一口应下来:“我知道了,是我不对,您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认真对待这份工作的!” 田秀也笑道:“我很期待。” 而这之后没过两天,唐静和就踏上了回国的飞机,然后在成氏公司负责人的带领下心情复杂的来到公司总部,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田董事长。 说实话,在那次联系之后,自己出于各种目的其实又偷偷调查过这个堪称传闻中的女人,但关于她的资料却非常少,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所以在她的印象里,能够掌管这样大的一个公司,谈笑间就把自己拿捏的死死的,半点反抗的心都没有,怎么也该是一个精明干练,不苟言笑的铁血娘子。 可事实上唐静和看到田秀的第一眼感觉就像是邻居阿姨一样的人物,慈眉善目,自见面起脸上的笑容就没听过不说,更甚至一见到自己,她便十分高兴的迎上来,爽朗的笑道:“哎呀,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要不是这些琐事缠身,我真想亲自去迎你!” 唐静和一瞬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快走了几步迎上去,同样笑着却带了几分惶恐道:“在您面前我就是个小辈,有吴秘书来接已经是很给面子的事了,哪里真的敢惊动您大驾?幸亏您没来,不然我可就要变成牛,下辈子一直驼着您才能还了您的盛情!” 而在唐静和偷偷打量田秀的同时,田秀也在细细查看着她,只见她虽然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依然稚嫩,不失年轻人的活力。 不过决不能因此就小瞧了她,从她眉眼之间已经偶然乍现的精明,和她三言两语既恭维了自己,又在众人面前显出和自己关系亲近,让众人不敢再怠慢她,足可见她心思活络,只怕是个扮猪吃虎的狠角色。 田秀心里下了注意,面上却不显,甚至还顺着她的意,拉着她的手在众人面前做出一副亲昵的样子,笑骂道:“你这张嘴呀,比抹了蜜还甜,我还真是说不过你!” 不提众人如何惊讶,两人就这么一路说说笑笑亲亲热热的来到田秀的办公室,唐静和一眼就看见在她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排陶勇古装娃娃,也认出那正是自己早年出于玩乐而做的一套周边,因当时自己还不够出名,所以总共也不过才出了几百套,早就已经买完没有再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注意到她的视线,田秀笑道:“我不是之前就说过我有关注过你的作品吗?这套娃娃当初我一件就喜欢上了,一直都摆在这里,没事就看看,十分解压,帮了我不少忙。” 这话自然是假的,原主整天一心沉迷工作,连自己有那么大一个孙子都不知道,更不会喜欢这样‘幼稚’的东西。 所以这些其实是田秀让秘书好不容易才寻来的,不过至少她自己确实很喜欢这些小娃娃,而且因为它们都是圆脸蛋,笑眯眯憨态可掬的样子像极了唐圆圆,也确实在她忙得筋疲力尽的时候给了她许多安慰,所以自己也不算完全骗了她。 而唐静和听到她的话心里却是大为震动,她没想到田秀那么早就关注自己了,若说之前她还怀疑田秀可能存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现在唐静和就完全信了对方是真的出于对自己的欣赏和信任来和自己合作。 然后在亲自领略过游戏中的场景,虽然还没全部完成,可大部分已经显现雏形,足可见未来面世是如何震惊世人,那样活灵活现,好像真的置身在那个朝代一般,惊喜的唐静和脑中灵感如烟花一般,一个一个迸发。 最终在田秀的糖衣爆弹,利诱哄骗双管齐下,唐静和彻底沉沦,恨不得永远住在这里,再也不要离开了! 也就在这时田秀终于提到了她最终的目的。 她先道:“不知唐小姐这次来可有准备住处?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住我们公司的员工宿舍?请放心,虽然是宿舍,但也是独栋别墅,隐私和安全都有保障,而且距离公司也近,可以省下不少时间,也方便唐小姐休息和工作。” 唐静和本来想拒绝的,但听到后面的话,她毫不犹豫的就立马拍板同意。 然后田秀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既然唐小姐已经来了,那么唐圆圆小朋友我本该尽快送他来与你母子团聚的。不过我家中近日也有一个小朋友,他们两个人现在正相处愉快,他好不容易才交了一个朋友,我不忍他伤心,所以我只能厚着脸皮,向你请求可否让圆圆再在我家多住几天?” 恩,成权虽然已经二十多岁了,可在父母眼里,孩子总是长不大的,所以自己也不算骗人。 但见唐静和面露迟疑,田秀忙道:“若你不愿意也算了,是我思虑不周,毕竟你们母子也这么长时间不见面了,肯定十分想念,这样,我明天就把人给你带来,只今晚就留点时间让两个小朋友再好好告别吧。” 她说的动情又可怜,让唐静和心里也着实不是滋味得很。 她惊喜于唐圆圆竟然愿意和同龄人做朋友,要知道那个小鬼一向自诩天才,有时就连大人他都不放在眼里,所以总是独来独往,就算他总说自己没事,可看着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她总是会为他的未来而担心不已。 而且自己这次来虽然是为了接他,但主要还是为了工作,多年未回来,她自己都对这里感觉陌生的很,若真的忙起来,只怕又会丢下他一个人。 所以唐静和自己纠结了一会便同意了。 “田董事长您就叫我小唐或是静和好了。竟然已经决定合作,我自然是信任您的,而且圆圆能得您青睐,又能交到朋友我自然也是高兴的。只不过我们确实好久没见面了,就让我们母子两个见个面,聊聊天叙叙旧,可以吗?” 田秀知道她这已经是让步,而且她说的在理,自己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瞧你这话说的,我当然是同意的,不过今天你们才来,先到住处安置下来好好休息,等明天我就把圆圆等来见你。”她笑眯眯的握着唐静和的手,拍了拍,热情道:“以后私下你就叫阿姨好了,明天我亲自给你设宴,为你接风洗尘!” 唐静和自是连声应允,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到了晚上田秀回到家,来接她的唐圆圆小朋友一眼就看到她就惊奇的大叫着:“奶奶今天是遇上什么好事了吗,笑的这样开心?” 田秀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触到高高扬起的嘴角,于是也不隐瞒,高兴道:“之前奶奶不是答应为你找爸爸吗?” 唐圆圆一听,耳朵一下竖得老高,惊喜道:“难道是爸爸回来了吗?” 田秀撇撇嘴,“哦,那个还没找着。不过我找着了你的妈妈哦,而且她现在已经回国了,明天你就能见到她了哦。” “怎么样,高不高兴?” 唐圆圆的脸一下垮了下来,比那苦瓜还要苦几分,看的旁边的成全一脸新奇,然后丢下一句:“奶奶欺负人!”然后哇哇的跑远了。 田秀心道你当初骗我的时候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而且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埋在沙发垫里假哭,实际上悄悄往这边偷看来着,小小年纪就这么多花花肠子,若再不把如来佛祖请来治治你,你这孙猴子岂不真的要翻了天? “放心吧,这小子鬼精着呢,你要真担心,那才是上了他的套!再说,那到底是他亲生母亲,还能吃了他不成?” 见成权露出担忧的表情,田秀随便敷衍了一句,让他莫搭理那个小坏蛋,然后兴起的冲他招招手,神秘兮兮的问道:“说起来你的那个实验室怎么样了,若是还没有人愿意投资的话,需不需要我帮帮你啊?” 成权一下就忘记了一旁还在哼哼唧唧的唐圆圆,竖着耳朵,一双和某个小魔王一模一样的圆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简直和刚才在门口的唐圆圆如出一辙的反应,看来是真的非常心动了。 然后田秀露出一个自以为大度优雅,实则十分像诱拐小朋友的怪阿姨的笑容:“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哦。” 第七十五章 董事长婆婆6 悉悉索索,笔尖在纸上刷刷刷的扫过,旁边的钟表嘀嗒嘀嗒,慢慢走向7点的位置,唐静和的笔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勾,默念着:“三二一......” 一字刚落,门口便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她轻笑着,蹦蹦跳跳的下了楼,打开门,果然看到外面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你还是这么准时,今天又准备了什么?” 闻言,门外的男人露出一个羞赧的笑容,慢慢的回道:“有冬瓜丸子汤,盐水虾,八宝饭、红烧狮子头和蒜蓉西蓝花。” 闻言,唐静和眼睛亮亮的看着他手中提着的大的有点夸张的食盒,虽然看不到也闻不到,但听着他报的菜名,她口中就迫不及待的分泌出了口水,几乎一整天没怎么好好吃过饭的肚子微微抽搐发出抗议,她立马点头,将人迎了进去。 “那就别站在这里了,不然饭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唐静和把门关好,顺口道:“你先把饭拿到餐厅,我这就去厨房拿碗来,你稍等一下。” 男子点点头,熟门熟路的走到餐厅,在她回来之前就已经把吃的都摆好了。 三菜一汤,色香味诱人,唐静和先给他盛了一碗汤,然后给自己盛了一碗,冬瓜香滑清甜,肉丸子弹牙有嚼劲,汤鲜味美,好吃的她一点什么顾不下,咕嘟咕嘟如牛饮一般干掉一整碗,祭过五脏庙之后,才终于有空顾及到旁人。 只见男人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可眼睛微微睁大,应该是有些惊讶的,只不过好涵养的并没有表现出来,唐静和面色一窘,讪笑道:“抱歉,我是不是太没吃相了,这么丢脸,真是让你见笑了。” 可男人微微眨了眨眼,低下头一副比她还害羞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没关系,看你吃的这么香,我也很有食欲。” “而且做出这顿饭的人如果知道那你这么喜欢她的手艺,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是吧?”听到他这么说,唐静和立马一扫之前的尴尬,热情的附和道:“不过说真的,你是从那里找到这么棒的私厨,手艺真是好的没话说,要是有机会我可一定要亲自去光顾一下才行。” 男人迟疑了下,才道:“她很难找的,若你喜欢,以后我都给你带来就是。” 唐静和一想也是,私厨一般都很贵,有些更是有价无市,若不是高级vip都不招待的。像这个厨子手艺这么好,身价当然也不低,所以只当他是委婉的拒绝自己,并没有多想其他。 “可是一直这么白吃你的,那多不好意思,你都不收我伙食费,再这么‘欠’下去,我都不敢见你了。” 她本来是开玩笑,可是对方却当了真,急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憋红着一张脸,磨蹭了好久,才吐出几个字:“......怎么会,你也忙过我的。” 看着他急切的样子,她没忍住笑出了声:“那点小事,连举手之劳都不算,你不用这么在意的。” 提起这件事,唐静和就不得不感叹一声。 那是在自己和成氏集团合作,搬进这里的第三天晚上,那几天她本来是一心都沉迷在工作中的,结果这天夜里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停了电,虽然她有给物业打过电话,知道是总电闸出了问题,虽然已经在抢修了,不过也得需要一段时间。 没办法,既然工作也做不了,她当时见外面月色正好,便想着四处逛逛,毕竟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都没好好看看风景。 结果在路过某一座别墅门口时,忽听得里面噼里啪啦一阵异响,那时她还以为是小偷,吓得立马又给警卫打了个电话,但又怕是自己误会,想着若其实是里面的住户出了事,又没人管,那可怎么办? 她仗着自己练过几年空手道,而且身上还带着武器,就算真的是小偷也不一定是自己的对手,于是便大着胆子走了进去,然后就见屋内楼梯口倒着一个昏倒的男人。 她当时真的吓死了,还以为出人命了!急救电话都拨出去了才发现对方只是躺在地板上,其实一点事都没有。 那时他表示是因为突然停电,自己本来是想到楼下找手电筒的,结果因为眼睛不适应,一脚踩空楼梯摔了一跤,虽然并没有伤着,但他也懒得不想再动,干脆就想着躺在这里等电来的。 虽然不怎么了解他的脑回路,但她确实是松了口气,然后就不知怎么会是,依然躺在地上的他忽然就邀请道:“其实......地板躺着也很舒服的,你要不要也来试试?” 若是换作往常,唐静和一定会认为对方脑子有问题,有床不睡,干嘛要睡硬地板? 可是那个时候,不知是为了缓解尴尬,或是因为对方真挚的语气,以及若有若无扬起的气音莫名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有谁在她耳边叹息一般,她忽然抬手揉了揉耳朵,然后鬼使神差的,寻了个位置,躺了下来。 “......” 说实话,感觉不怎么好。 地板比想象中的还要硬,硌得后脑勺和肩膀好痛,但最难受的还是脖子和腰椎的位置,因为伏案工作一天的缘故,对颈椎带来莫大的压力,此时就好像垒麻将一般,每一块骨头都被人按压,胸口咔咔作响,那种酸爽,当真是谁受谁知道。 唐静和躺了没一会就受不住了,而且许是颈椎回位,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她终于觉得和一个陌生男子躺在一块,即使看不到对方,但这样静谧的环境,莫说是呼吸,就连对方的心跳自己都听的一清二楚。 交织缠绕,相应相合,实在太过暧昧了! “......那个,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你小心一点,切莫再受伤,继续等电来好了。” 她挣扎着正要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忽然头顶一亮,电来了。 灯亮起的那一瞬间,眼睛不适应的下意识闭了起来,等再睁开的时候,眼前忽然就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 说实话,对方其实长得挺好看的,应该说第一眼只觉的清秀,如微风拂面,看的时间长了,才发现他五官精致,只是因为没什么表情,且刘海太长,弯弯的睫毛一眨一眨的,莫名的多了一种羞涩腼腆的感觉,似水一般化开了外表带来的冲击。 可是,为什么,总觉得这张脸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种躲在脑海深处的记忆,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感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男人真的好像小绵羊啊,又乖又软,尤其是红着脸的时候,却更让人忍不住想要再欺负一下,看看他会不会真的哭出来...... “那个......是不是我的脸有什么......” 恩??!!! 唐静和这才发现真的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是真的看着一个男人发了呆,不仅生生将人看的脸红,还胡思乱想一些奇怪的事情,简直就像个女流氓一样! 那一晚唐静和几乎是落荒而逃!但因为她之后要么一整天在家里工作,要么上班的时候也没有看见那个男人,虽然不知为什么住着员工宿舍的他却没有来上班,但不得不说她确实是松了口气的。 可就在她以为两人以后都没有交集的时候,又一天她在工作的时候忽然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扰了。 打开门是一个自称私房菜的外卖专送员,说是来送餐的,可唐静和一看地址却是送错了,正应该是那个奇怪的男人。 虽然她为外卖员指了正确的位置,但是因为当时那顿美食的香味实在太诱人了,以至于她都忍不住有点小小后悔,尤其是在她只能吃泡面的时候,而别人吃的却是山珍海味,内心的不平衡和对美食的需求就更加强烈,直接到达临界点,并彻底爆发! 于是她鬼使神差的找到那个男人的家,摁了门铃之后又开始后悔,但们很快就打开了,她只能硬着头皮道:“那个......我是想来问问你那天真的没事吗?都这个点了,你有没有吃饭啊?” “我的意思是说,只有好好吃饭了才能说明身体真的没事......” 她心里有些懊恼,觉得自己因为一顿饭就厚着脸皮来敲人家的门,实在是没出息的很,可是眼睛却忍不住顺着香味往里张望,看到那满满当当的一桌子吃的时候忍不住惊呼出声:“你竟然吃那么多,能吃得了吗?” 说完她就后悔了,因为自己实在是多管闲事,正尴尬的等着被对方嘲笑奚落,可没想到他竟然松了口气,然后对她邀请道:“我妈......不,我是说我一下弄得太多了,你要不要来一起吃?” “恩!恩......这么冒昧的叨扰不好吧?”本来唐静和还想推辞来着,可是对方一说:“就当是对那天的救命之恩的报答好了。”她就连最后一点勉励撑着的坚持都没有了。 然后从那以后他们两个人就总是一起吃饭。妹妹自己自己过意不去想要付一半的伙食费的时候,对方就一脸惶恐的表情,既为难又着急的模样冲着自己连连摆手:“说好了是报恩,怎么能让你出钱呢?”不论如何都不肯接受,直到今天。 “人家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想报答你,有什么不对?” 听到她那么说,男人皱着眉想出这么一句话。 唐静和依然笑着:“可你这都不仅仅是‘涌泉’了,尼亚加拉大瀑布都没你这么夸张的,我不管,若你不让我还你的话,那我以后可再也不敢吃你的饭了!” 男人抿着唇不说话,和他当了这么多天的反友,她多少也算是了解他一点脾气,知道他性子执拗,偏又是个不善言辞的,每每反驳不过但又不同意的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沉默。 于是叹了口气,不再和他争论,只心想着得想个什么办法把欠下的人情还了才行,不然,她是真的没办法再接受他的好意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一直沉默的男人心里想的却是该怎么样才能想出一个好主意继续给她送饭,不然没有办法完成母亲安排的条件可怎么办? 没错,这一切其实都是田秀的安排! 男人,也就是成权,在那天田秀提出可以考虑给他的实验室投资,但是必须答应她一件事,那件事就是搬到这里,然后照顾唐静和! “你放心,我也不是让你像保姆一样,成天二十四小时都陪在她身边。我只是想你偶尔陪她聊聊天,吃吃饭什么的。”最好是谈谈情,说说爱,两人飞速发展,早点踏入婚姻殿堂就更好了! 田秀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可成权听完之后一下就皱起眉头露出不悦排斥的表情。 她也知道他这样内敛的性格,又有一点社交恐惧症,平常比自己还要宅,突然让他去接近一个陌生人,就是换做是自己也不愿意。 于是她想了想,试图和他打感情牌:“你应该知道这个人其实是唐圆圆小朋友的妈妈吧?” “不过她这次来却是收到成氏公司的合作邀请,因为她工作忙,加上我也舍不得这么快和圆圆分开,于是便和她商量让圆圆在咱们家再多住几天,虽然她也同意了,可是他们毕竟才是亲母子,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我实在过意不去。” “这次你就当是替我向她做补偿,也不要你如何,因为她和你一样,是个十足的工作狂,只要一忙起来就忘记吃饭,所以只要你能够提醒她吃吃饭,也就足够了。” 闻言,成权果然没有之前那么排斥,但还是有些为难,于是田秀再接再厉,拍着他的肩保证道:“放心吧,只要你同意,我一定会为你的实验室投资,而且有我在呢,我一定会帮你的!” 于是就有了停电这件事,就连唐静和打过电话,警卫迟迟不来的原因也是她,还有外卖员和私厨,都是她让一个保安拿着鹿嫂的爱心饭菜假扮的,故意敲错门,就是为了引她上钩,让两人有见面的机会! 可是为什么她都废了这么多心思去撮合两个人,可这两个小脑袋瓜怎么一点都不开窍,她真是要急死人了有木有? 按理说孤男寡女都相处了这么久,又是俊男美女,不可能一点火花都没有,但又不知道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看来她得找个机会两面都探听一下才行。 第七十六章 董事长婆婆7 于是在第二天她故作不经意的找机会溜到唐静和的工位上,却见她一脸入神的不知在想什么,手中握着笔无意识的在纸上画来花去,不一会就勾勒出一个q版娃娃来,那一头卷发,没什么精神的半耷着眼睛,却透着一股单纯无害来,可不就是成权? 欧呦,看来自己也不是真的白费功夫嘛! 田秀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忍不住轻咳一声,见对方终于注意到自己的存在,这才笑眯眯道:“静和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唐静和一吓,惊坐而起,下意识的道歉:“对不起,田董事长,我这就工作!” “现在已经是午休时间了,而且我也不是那么不开明的领导,偶尔摸个鱼放松一下也是可以的。”田秀笑着阻止她的动作,脸上是越发和善,带着谆谆诱导的意味,“不过你好像在为什么事情为难,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看看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唐静和一想到这可是自己最高层的领导,被对方抓到自己竟然在工作的时候摸鱼没有挨骂处罚已经是十分幸运了,哪里敢真的和她说明理由? 而且在别人面前提起阿权,她不知为何,就是莫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于是摆摆手道:“没什么,不过是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我自己就可以解决,真是谢谢您了!” “对了,田董事长也没有吃东西呢吧,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田秀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让她溜了?也幸而若是她不说话,唐静和也不好真的就这么丢下她不管,于是她越发放柔了声音,甚至拉着她的手亲昵的拍了拍:“叫什么董事长这么见外?不是说好了,私下叫我阿姨的嘛。” 唐静和没法子,只好乖乖叫了一声,于是田秀干脆搬了个椅子坐下,一副准备促膝长谈的架势。 “说来我也是从你这个年龄过来的,有些事我也是经历过的,不过能让你如此牵肠挂肚的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幸运儿?” 唐静和愣了下,然后见她一脸意有所指的坏笑,这才反应过来,慌道:“田董......田阿姨,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因为这个,我......” 田秀本来只是想逗逗她,哪里知道她这么大反应,一张脸红的和桌子上的喜娃娃似的,心中更觉有戏,于是戏谑道:“还说不是,不然怎么我才提了一句,你就脸红成了这个样子?” “再说就算是真的又如何?若两厢有意,男未婚女未嫁,在一起也是好事一桩啊。” “不是......我现在只想照顾孩子,还有把我的工作做好,其他的我真的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唐静和苦笑了一下,“而且像我这样的又有谁会看上,还是不要去连累别人了。” “这是什么话,你这么好怎么就成了连累了?”田秀忿忿不平道:“不就是有一个孩子,就是法律也没有规定把人分为三六九等的,你又何必如此看轻自己?” “我不是看轻自己,只是想通了而已。”唐静和看着某处,像是陷入回忆一般,一双手交握一直不安的摩擦,直把十指捏的又红又肿,半晌她才艰难的扯开一个笑容,“不提这些了,总之我们两个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没有像您想的那样,时候也不早了,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去食堂了,田阿姨再见。” 田秀本来还想再劝,可触到她红红的眼睛,见她面上平静,但眼底却带着故作坚强和乞求,未落的盈盈水光破碎一地,刺的人胸口一窒,喉头艰涩,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她恍然惊觉自己这次实在过分了,她怎么就没想到按着唐静和的性子,她虽然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大大咧咧,好像和谁都能打成一片的样子,可是她又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才能说出‘怕自己连累别人’这句话的? 想当初她也不过是一个刚刚毕业正准备踏入社会的小姑娘,什么都没经历过,一点经验都没有,忽然就变成了未婚的单亲妈妈,而且那时她还是背井离乡,独自在国外拼搏。 她孤立无援,害怕、彷徨、犹豫,好不容易想到去找孩子的爸爸,还遇到那样一个不负责任的花心渣男,恐怕好似天塌了才能形容她那时候的感觉吧? 而当她决定要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她又要去面对周遭异样的眼光和闲言碎语,大概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心中就一直埋下了一颗种子,即使这么多年过去,她好像已经变得足够坚强,也可以笑着去面对别人的质疑和嘲笑,但其实她还是当初那个无助的小姑娘,只有心里的那颗种子发芽,荆棘丛生,尖锐的刺深深的扎在心上,一触便是鲜血淋漓。 而方才自己的所作所为无异于将她好不容易掩藏好的伤口有扯了开来,哪怕自己是无心,但错了就是错了,不可否认,也不能逃避。 想到这,田秀抬手给自己来了一个巴掌,心道这都是什么事?然后立马拿出手机给非洲那边的分公司负责人打了个电话。 “非洲的工作都做完了?很好,想办法再给成才找点事情,怎么麻烦辛苦怎么来,务必让他多吃些苦头,好好磨磨他的性子!” 说到底这货才是始作俑者,凭什么唐静和要吃那么多苦,自己还在这里替他擦屁股,他却能什么都不知道,心安理得的去享福啊?还不赶紧给我在非洲啃树根去! 而对面的负责人一脸懵逼,苦哈哈道:“可是成总他怎么也不愿意再留在这里了,哭着喊着都要回去,还吵吵着谁拦他他灭谁,这我根本就挡不住啊!” “他哭就让他哭去,也不想想他自己都让多少女人为他哭了,他有什么资格在那里叫苦叫累的?”田秀的心肠比冬冰还要冷硬,不容决绝道:“总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再让他再多呆一段时间,不然,你也跟着他在那里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挂掉电话,她心里总算是舒服许多,可不得不说今天这事虽然让她感到挫败和难过,但同时也给她提了一个醒,那就是她不能只按着自己喜好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把两个人硬绑一块,就算是cp粉,也是有自己的底线,最重要的是真主幸福,自己才会磕的开心,不然什么都免谈。 不过眼下的问题时,唐静和瞧着并不是真的对成权完全无意,只是她因为早年的经历还心存犹豫和害怕。 那么成权呢?他又是怎么想的? 这次自己可得好好探听清楚他的心意,可不能再闹出什么乌龙,若让唐静和或是其他人再受伤,那可真是连她自己都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了。 于是她立马找了个借口让成权回家一趟。 而他一回来,先害羞的给了自己一个爱的抱抱,然后就转头十分自然的对鹿嫂叮嘱道:“鹿嫂,你上次做的冬瓜丸子汤小静她很喜欢喝,能不能麻烦你下次再做一些,哦,对了还有,小静她喜欢吃辣的,您最近准备饭菜的时候能不能就按这个口味多做一些?” “哎我知道了,正好我现在炉子上还煨着一蛊人参桂圆枸杞红枣乌鸡汤,美容养颜的,你待会拿一些和唐小姐一起喝。”鹿嫂连声应着,听到他后面的话,疑惑道:“不过小权你不是不喜欢吃辣的吗?而且你的胃病怎么能受得了,不如我干脆给你们两个分开做好了?” 鹿嫂本也是好心为他着想,不想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用了,我没关系的,这几天我有好好吃饭,胃已经好了许多,大不了回头多吃些饭就好了,您不用那么麻烦了。” 鹿嫂连忙表示并不麻烦,可成权也执拗的一再坚持按他说的去做就好,无奈,她也只好答应下来,转身嘀嘀咕咕的回了厨房。 而旁边看完全程的田秀挑了挑眉,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分开吃不是更方便吗?” 成权坐在她身边,解释道:“小静她心思敏感,如今她都已经因为我不收她的伙食费都不愿意和我一起吃饭,如果让她再发现我是故意迁就她的话,她一定会更感觉压力大,以后都不愿和我在一起吃了。” “我现在还在发愁到底该找个什么借口才能继续和她一起吃饭,却总没个好的法子。说起来,母亲你不是说过会帮我吗?还是你赶紧给我出个主意吧。” 田秀抬手遮了遮嘴,免得自己忍不住,嘴角的笑就暴露了。 好不容易定了定神,她才故作惊讶道:“奇怪,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对一个人这么伤心的?” 成权亦是一脸疑惑,“不是母亲你要求我督促小静吃饭,还说为此愿意考虑投资实验室的吗?” “那我若说,现在我改主意了,督促唐静和吃饭这件事我会另找其他人来做,而你我有新任务交给你。” 田秀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一边将自己早就想好的借口讲了出来,“那你现在正好没有什么事情做,好好的天才大脑不用岂不是浪费可惜了?而且你上次还帮我解决过一个麻烦,足以说明你有足够的本事胜任这份工作,所以我现在正式聘请你,和我一起完成这个游戏。” “当然也不用耽误你多长时间,至多一个月,一个月以后,不管这个游戏有没有完成,我都会投资你的实验室,如何?” “也就是说,以后都不用我和小静一起吃饭了?” “是。” 成权眉头紧皱,有些生气道:“不行!” “为什么?” 面对田秀的提问,他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就连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是害怕和别人打交道吗? 好像并不是。 因为和不能继续和唐静和一起吃饭相比,竟然是后者更让他生气。 尤其是只要一想到她会和另一个不是自己的人一起吃饭,亲切的说说笑笑,而自己会被她遗忘,再没有机会见到她,听到她的声音,他的胸口就感觉落落的,然后又冒出一团火来,烧的他心烦气躁,有生以来还是头一次感到如此心慌害怕和无能为力。 “总之就是不行,除了我以外,您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去接近她!” “你就真的这么在乎她?”看着成权烦躁的样子,田秀试探道:“难不成你是喜欢她?” 成全一愣,他虽然内向,可也知道喜欢一个人意味着什么。 原来,他是喜欢她的吗? 见他露出怔松的表情,迟迟不肯回答,虽然按照田秀一贯的经验来看,成权肯定是喜欢唐静和的,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进一步确定道:“难道你真的不介意她的过去,也不介意她有个三岁大的孩子?” 成权眉头一皱,田秀心里咯噔一下,失望又失落,正以为成权也和一般人一样,自己是错看了他,却见他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甚至头一次用带着明显生气的语气指责道:“您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您也是一个做母亲的人,想当初父亲早逝,是您亲手将我们兄弟两抚养成人,还将成氏集团扩充到如今这样的规模,我一直都记得您受的苦,感念你对我们兄弟的恩情,还以为您的心胸和眼见该是如天地一般宽广,怎的也和那些市井小妇一般,喜欢对别人的过去说三道四?” “而且,先不论小静她是一个多么坚强善良的女孩,您或许和她接触不多有误会我可以理解,可圆圆您和他相处了这么久,那样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若他的母亲当真不堪,又怎么能交出这么优秀的孩子?” “总之,我觉得您听信谣言,用有色眼镜看待他们母子是不公平的,我相信小静的为人,我也实话告诉您,我确实喜欢她,但我也同样尊敬您,所以我并不希望我最爱的两个人之间存在什么误会和嫌隙,也希望您能更加客观去认识和理解她,您一定会发现她其实是一个很棒的女孩。” “这些话我都是发自真心,若是让您不高兴了,还请您谅解。” 谅解,我真的是太谅解了,不仅谅解,我还愿意举双手无条件的全力支持你们在一起! 虽然田秀很想立马给这两人打call,可是话到嘴边,她却道:“你的勇气和心意我是十分欣赏的,可你也应该知道出于一个母亲的心理,而且我还是一个商人,若是不能让我看到最终结果的话,只是嘴上说说可证明不了什么。” 有本事就立马给我把人娶回家! 而听懂她话的成权,一向性格内敛的人,那双虽然纯净却总是没什么精神的眼睛却忽然变得炯炯有神,果敢又坚定的朗声保证道:“是,我一定会证明给您看的!” 那一刻,田秀终于怀着一颗老母亲cp粉的心,欣慰的露出姨母笑。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最危险的定时炸弹也终于坐着飞机降落到这个城市。 第七十七章 董事长婆婆8 既然已经确定了两人的心意,那她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不论如何,她都要排除万难,一定会让这两人在一起! 而且之前她还是暗戳戳的行动,如今起码在成权面前她是半点不遮掩,完全摊牌了:“既然你是真的喜欢他的话,那就得有所行动,赶紧麻溜的动起来,给我把人追来才行!” “恩!”成全阵风的眼睛一亮,可是很快又丧气的垂下头去,“可是......我现在连唯一能够接近她的理由都快没有了,找不到借口和她一起吃饭,我连接近她都做不到,又怎么能追求她呢?” “这有什么难的?尽管包在我身上就是!”田秀拍拍胸脯,然后出主意到:“你如今不是答应要帮我做游戏的吗?这样起码你们就是在同一个工作上的同事了,谈论工作,互帮互助,一来二往,这不就有理由了吗?” 田秀像一个诱惑别人给自己做白宫的万恶资本家一般,可成权略一思考,还真觉得十分有理,恍然大悟道:“远来如此,竟然还可以这样!” “当然了,这其中的套路多了去了,便是吃饭这一条就有许多学问,比如你也别只知道在家吃,偶尔也可邀请她到外面逛逛,既可换换口味,多些新意,而且这一出去,看到商店可不得逛逛?看到电影也不得进去看几眼?” “这样你就可以和她从白天走到黑夜,再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这积少成多的,奸情......不是,是爱情!不就慢慢培养出来了吗?” 田秀一番侃侃而谈,成权犹如醍醐灌顶,受用非常,小笔记记得刷刷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她正好也说累了,于是看到他蠢蠢欲动的样子,大手一挥:“我说的这些不过都是些参考,你记归记,也要活学活用才行。” “最要紧的是虽然心意很重要,但是态度和行动更加重要,千万不要吝惜,勇敢的向她表达你的爱吧!” “恩!” 成全重重的点头,一副“学到了”的样子捧着新新出炉的恋爱笔记和鹿嫂新作的安心餐,斗志昂扬信心满满的出了门。 而这之后果然就见唐静和精神面貌一天好过一天,简直容光焕发,先换了个人一般。 不仅在工作时更加热情投入,就连休息的时候,也总是看着桌子上最近多出的小娃娃和鲜花之类的摆件傻笑,明显一副坠入爱河的小女人模样,甜蜜的粉红泡泡都飘到田秀面前了! 而田秀挥挥手,也感觉自己胸口都被甜得直冒泡泡,恨不得时间就停在这一刻,两人一直这样甜甜蜜蜜的才好。 结果某一天早上她兴起翻看某本娱乐杂志的时候,忽然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再看硕大的标题跃然纸上:“成氏集团总裁成才与腿长貌美空姐的二三事!!!”用的还是加粗描黑和三个感叹号,让她想装作没看到都不行。 “卧槽,这货怎么回来了?不是不让他回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而且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才一回来就又和女人勾搭在一起,还是和空姐,该不会就是他自己搭的那一班飞机,正当自己是电动小马达,一刻都闲不住,下手可够快的呀! 田秀冷哼一声,立马掏出手机要和某个王八蛋算账,忽听得身后咔擦一声,回过头,就见唐静和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此时正一脸震惊,死死盯着她手里的那本杂志。 唐静和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虽然自那次之后她特意回避关于他的信息,可就算再怎么自欺欺人,一见到他,尘封的记忆就被再次揭开。 她忽然想起在自己家隔壁就住着一个和杂志上这家伙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难怪她会觉得眼熟的很,他们两个就算不是兄弟,也定然关系不菲,为什么自己早没有发现? “静和?!那个,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呀,怎么都不出声,真是吓了我一跳。”田秀真的是吓了一跳,慌得连手中的书都扔了,但还是努力摆出笑容试图蒙混过关,“说起来楼下新开了一家咖啡店,不如你陪我一起去看看?” 她拉了下唐静和,没拉动。 对方慢慢的回过头,脸上是面无表情,可眼中却像是刮起了风暴,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田秀便知她是全都看到了。 可是现在还不是死心的时候,就算唐静和可能已经猜出成权和成才两个是兄弟,但绝对不能让她知道是自己故意安排成权去接近她的,不然就算成权是真心实意,可在她看来也会以为是别有用心。 田秀深知,怀疑一旦埋下,裂痕就会越来越大,倒是真的很难补救回来了。 而现在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毕竟自己也不知道唐静和到底想到了哪一步,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田秀紧紧闭着嘴,一边小心仔细的观察着她的反应。 而这时唐静和也在看着她,于是田秀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心虚,更要适当的表示出一点关心和疑惑,就好像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大反应一般。 也幸而她这么长时间也不是白混的,毕竟前面几个儿子个个不省心。 所以唐静和看着看着,便慢慢变得不再那么坚定,有些动摇,虽然还是板着脸,冷着声,但却迟疑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虽然她这个问题看似问的有些没头没脑,但田秀知道她是问的自己什么时候知道她和成才的关系。 而已经在心里做过许多模拟,也想过诸多应对方式的田秀已然是胸有成竹,她脸上露出愧疚和心疼,低下头,哑着声音道:“是见到圆圆之后。” “我们在飞机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曾指着成才的照片叫过爸爸,后来还追着我喊奶奶,虽然他之后解释说是认错了人,可他明明心心念念着要找爸爸,但再后来却再也没有主动提起。” “加上,我从来都没有对哪一个孩子像对他那样喜爱,便悄悄调查了一下,于是我才知道他原来真的是我的小孙子。” “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想要揭开你的伤疤,也不是想故意隐瞒,我只是不知该怎么和你说,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并不希望你会因为成才而和我生了嫌隙。 也请你相信我,我从未想过伤害或逼迫你做什么,你是自由的,所以现在你什么都已经知道了,那么不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支持你。” 唐静和因为她最后说的几句话眼神微微有了些触动,她微微撇过头,从田秀的视野可以看到她眼睫眨得飞快,脸颊泛红,只是不知是不是被自己给气的。 而且她沉默的时间越长,田秀心里就紧张的直打鼓。 良久,才听她道:“那么找我合作,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是出于同情和补偿才下的决定吗?” “当然不是!”其实是想把你拐来和成权谈情说爱促cp来着。 但好不容易唐静和的态度才有点松动,她是突然傻了还是疯了,也绝对不会把实话说出来的。 于是她半真半假道:“当然是因为你足以优秀到可以胜任这份工作,不论你对历史和汉服的理解,还是你如此专业又敬业的工作态度,都是我十分欣赏的。 而且就算我真的非常喜欢你,可我毕竟还是一个公司的董事长,出于公司的利益考虑我也绝不会徇私到如此地步!” 田秀说得掷地有声,慷慨激昂,听得唐静和都有些怀疑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她只觉自己脸颊更热,忍不住抿了抿嘴,见对方还是小心的看着自己,她轻咳一声才道:“我知道了。不过因为您到底还是骗了我,所以我要申请一点特权。” 唐静和意味深长道:“我还有一点私事要和某个人算账,这几天都会在家办公,就不来公司了!” 见她走远,田秀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忽然意识到她说的某人是谁,心里一惊,立马就给成权去了个电话。 她就说奇怪,明明唐静和都已经猜出了成权的身份,怎的都不问自己一句,而且这么爽快的就只是要了一点特权这件事就算过了? 感情她是知道从自己这里绝对套不出话,浪费时间也没有,转而去进攻明显防守更加薄弱的成权了! 她心里暗道要坏,可那边唐静和已经挎着包准备下班了,而从公司回到她的住处,总共也用不了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根本都不够她和成权串通,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的! 可就算田秀再怎么着急,事实摆在眼前,她也只能是白着急。 好不容易拨通成权的电话,她也只来得及大致的将一些重要的事情说给他听,然后再三叮嘱,让他千万不要暴露是自己让他去找的唐静和,更不要把这几天的事情全部交代,不然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结果她这边唠唠叨叨的说了许多,成权那边却一直都静的不得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在她怀疑是不是电话坏了,忽然听到那边门铃响动,定是唐静和已经杀了回去,她心瞬间就提了起来,犹如刀架在脖子上一般,她屏息着全部心神都放到了话筒上,就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成权那边的电话忽然就挂了。 ......挂了?! 这种生死关头他干嘛挂电话?就算自己看不到听着声音,好歹也让她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才能在事后想法子补救啊!这时候挂她电话,简直是真的想要她的老命! 田秀又气又急,简直要吐出一口老血来,可是她又不能再打过去,更不能再去监视,不然好不容稍稍平息了的唐静和这口活火山,一不小心再爆发了怎么办? 于是她这边早早回家等着成权那边的消息,却是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好不容易等到晚上7点钟,门口传来响动,她立马跑过去,却见是唐圆圆。 “怎么是你?”田秀看着他背着小书包,一张小脸汗涔涔的,怕他着凉感冒,连忙去取了热毛巾替他擦汗,也是在这时她才想起似乎早上他有提过要去找唐静和来着? “你是不是刚从你妈妈那里回来?” 唐圆圆一副累极了有气无力的样子,但还是点点头。 田秀眼睛一亮,连声催促道:“那你有没有见到你成权叔叔?怎么样,他们两个没有吵起来吧?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详细和我说说?” 唐圆圆一边冲她摆摆手,一边仰头将鹿嫂送来的橙汁咕咚咕咚三两口就干掉,犹嫌不够,还将一旁水壶里的水全喝完了,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有气无力的安抚道:“放心吧......他们,他们现在好的很,绝对不会影响奶奶您的计划的。” 田秀先是松了一口气,转而身子一僵,干笑道:“瞧你这孩子怎么乱说话,我能有什么计划呀?” “不过他们两个好好的就行,你和我好好说说,他们今天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你是一直都跟着他们吗,怎么好像去长征了似的,累成这副样子?” 田秀摸摸他的头发,弄得一手是汗,转身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一些,又换了块干毛巾替他擦头发。 而汤圆圆也乖乖的任由她折腾,于是毛巾下传来他闷闷的声音道:“你不就是想让成权叔叔做我爸爸吗?我那天都听见你们说的话了。” 田秀动作一顿,想起自己那天说了什么,忙道:“那个我可以解释的,我说的话不是真心的,我并没有对你和静和不满,我只是......” 她只怕自己那天说的话又伤到这个聪慧早熟的孩子,可对方却摇摇头,小大人似的,对自己道:“我知道奶奶那天是为了试探成权叔叔,而且比那还过分的话我都听过,所以我没有生气,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 还说没生气,对自己的称呼都从‘您’变成‘你’了,这孩子就连生气的方式都和他妈妈一个样。 可是所谓自作孽不可活,确实是自己做错事在先,所以田秀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只能继续好脾气的帮他擦头发,权当是赔不是。 而汤圆圆被她揉的舒服的不得了,哼哼唧唧的,像极了打呼噜的小猫,然后才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娓娓道来。 原来他在那天听到田秀和成权的谈话后,心里就一直记挂着。他这次来这里说是为了找爸爸,其实说白了更是要为唐静和找一个合适的人,最好能照顾她,两人相亲相爱一辈子才好。 他虽然是个小孩,可因为智商超高,加上这么多年的经历,所以比一般小孩子更早熟,考虑的还要多。 本来他还以为唐静和这么多年都没有能让她心动的人,应该是还忘不掉那个男人,也就是他的爸爸,那叫成全的男人,所以他才来的。 可是现在看来妈妈似乎更喜欢成权叔叔,而且他也很喜欢成权叔叔,起码成权叔叔和自己一样聪明,人际关系也很简单,身边的女性只有奶奶和鹿嫂两个人,不像那个还没有见过面的‘爸爸’,自己只是在网上百度了下‘成氏集团总裁成才女朋友’,搜出的结果就有几十页,这样的花心大萝卜才不能给妈妈幸福呢! 于是唐圆圆小朋友生气了,十分爽快的一脚踹掉成才,转而开始认真考虑起成权来。 而这次他也是为了唐静和着想,想趁机再多考验一下成权的,没想到就凑巧碰到了同样要去和成权对峙的唐静和。 据说当时接到田秀电话,以为所有事情都已经暴露的成权正准备向唐静和坦白一切,说时迟,那时快,幸而唐圆圆小朋友及时赶到,用另一番说辞说服了唐静和。 毕竟是自己亲儿子的证言,可信度当然更高一点,起码按照唐圆圆小朋友说的,他妈妈瞧着应该是没问题了,也就是说今天这一茬应该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他们现在应该正准备去看电影呢,我可不要做电灯泡,所以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回来啦。”唐圆圆扬着小脸,一副‘快夸我’的得意表情,“而且我也已经叮嘱过成权叔叔了,他绝对不会说漏嘴的,您就放心吧!” 田秀毫不吝啬的捧着他的小脸送上两枚大大的亲吻,“哇,唐圆圆小朋友你真是太棒了!你已经不仅仅是天使了,你简直就是神啊!” 唐圆圆翘着小脚丫十分受用的哼哼两声,然后小脸一整,严肃道:“不过虽然我今天帮忙,但让成权叔叔做我爸爸这件事情我还没有完全同意,所以以后凡是要撮合她和我妈妈,您都必须要先和我商量,我一定要保护妈妈,绝对不能让她再受到伤害!” 他举起肉肉的小胳膊,做出大力士的样子,可爱的田秀心都化了,忍不住扑过去抱着他在怀里揉来揉去,嘴里哼道:“这是当然的啦,我相信有唐圆圆小朋友帮忙,绝对是如虎添翼,他们两个人一定能顺顺利利的在一起哒!” “哎呀,真是的,为什么唐圆圆小朋友不早出生几年,有这么聪明又贴心的小可爱做我的孩子的话,那我一定幸福死了!” 她正抱着唐圆圆黏糊的时候,忽然就听头顶传来一道煞风景的声音:“我回来啦,怎么都没有人来迎接我啊?” 那声音油腻的自己一听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下意识生出不好的预感,就见早上才在杂志上见过的那个讨人厌的人就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可不就是成才那货? 而对方看到自己时扬起一个夸张的笑脸,然后眼神落在一旁的唐圆圆身上,忽然挑了挑眉,垮下了脸,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大呼道:“不是吧,我才走了多长时间,妈你怎么又生了一个?!!” 第七十八章 董事长婆婆9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混账东西!”田秀顺手抄起一旁的抱枕砸了过去,怒骂道:“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样的神人妖怪,才能一个月就能生出这样大的孩子?” 那抱枕直接扔在他脸上,成才被砸的结实,却也不恼,越发嬉笑着,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凑上前。 “哪儿啊,在我眼里,妈您可是天上的仙女,这世上就没有您做不到的!” “呸,混不吝的东西,没个正行!”田秀又骂了一句,可不得不说成才一直这么胡作非为原主都没好好收拾他,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从不含糊之外,他这能说会道把女人哄的心花怒放的本事也是赚足了好感。 所以她虽然骂归骂,可心里到底还是被哄得十分高兴。 “这么大人了也不正经些,再胡说八道了,我可真该好好揍你一顿!” 成才立马讨饶,,当真少了几分轻佻,认真的看了唐圆圆几眼,疑惑道:“可这孩子若不是您生的,就这和我们像了八成的样子可是天生就该是我们家的人一样,尤其是这气派和这股聪明劲,更是有您的几分风范啊!” “话说回来,这该不会是成权的儿子吧?这家伙可真不够意思,什么时候结婚生子都不和我这个做哥哥的说一声?” 田秀默默无语了下,该说真不愧是两兄弟,连问的问题都一样。 而旁边的唐圆圆早就听不下去了,他鼓着脸,气呼呼的走过来,直接一脚提到成才的膝盖上,然后在对方哀嚎的时候,鄙夷地哼了一声,丢下一句:“我累了,就先上去休息了,奶奶晚安。”转身上了楼。 田秀叮嘱了一句:“记的等没汗了再洗澡,还有晚上的空调不要调的太低。”然后看着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猛吸凉气的成才,心道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然后一边摇了摇头。 而他还是一副不解的样子,不满道:“我应该没有说错什么吧?就这脾气,您到底是从哪里捡回来这么一位活神仙?” “若这真是成权的种,怎么说我也是他大伯,他这么对我可是一点礼貌都没有,下次让我逮着了,我可是要狠狠揍他屁股的!” 他碎碎念着,回头就见田秀一边摇头,一边将嘴哼的啧啧作响,还用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自己,直瞧的他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而上,蹿入他的大脑,让他生生打了一个冷战。 “不是,您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 田秀当然不会实话告诉他,只是心里默念着:“我在看一个大傻逼。”面上却道:“你少在我这里插科打诨,我不是让你在非洲工作的吗?你竟然偷偷跑回来,现在还敢回来,应该是已经做好了被我揍得觉悟了吧?” 成才的笑容立马一僵,看来他还真的是有抱过蒙混过关的想法,或许他当初本来就是想偷偷跑回来,等自己什么时候准许他回来,他再出现。 结果没先到自己勾搭空姐的事情却先一步被狗仔队发现,并刊登了出来,所以本着被田秀发现再和自己算账,他还不如主动一点,承认错误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您都知道啦?”成才嘿嘿一笑,田秀面无表情的从旁边的花盆里摸出一根鸡毛掸子,他顿时脸色一变,十分熟练的跪倒在地,大喊着求饶:“妈我错了,您就这了我这一次吧!” “而且这次真的不怪我,想非洲那样荒凉,连鸟都不拉屎的地方,我是吃不好穿不暖,心里还要担心着您,我是生生熬了一个月,瞧我都瘦了! “所以您要是真的生气,想打就打吧,只求您千万不要再把我送到那种地方,语气孤单单的死在那里,倒不如让您打死我来的痛快!” 他虽然是这么说,可却膝行着过来牢牢地抱住她的胳膊和腰,田秀挣了挣,竟然都没有挣脱,还被他哀嚎的这股子黏糊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说,在这样凉爽的空调房里硬是逼出了一身冷汗。 她本来没想真动手的,这下可真的抬腿气的踹了他一脚。 “给我滚蛋!” “嘤!” 成才这货当真是天生的戏精,明明自己都没用多大力气,可他就像是古代被人虐待的小媳妇一般,嘤咛一声,一副体力不支的被自己踹倒在地,还十分娇柔做作的捂着嘴哭,简直是辣眼得很! 田秀实在受不了他一个大男人做出这幅做派,连忙烦躁的不停挥手:“行了行了,你赶紧给我滚滚滚。” “工作上的事情,有下面的人和我说就行,你这几天也暂时别来公司了,但谨记着给我把你的皮绷紧了,再给我闯祸,我就请你吃竹鞭炒肉!” 成才立马不哭了,还夸张地学着电视上太监的模样冲她拜了一拜,“是,谢老佛爷恩典,小的这就麻溜的滚蛋,绝对不碍您的眼!” “对了,我这几天就不回来了,就不要让鹿嫂准备我的饭了,在这衷心恭祝老佛爷福体安康,小的告退!” 见他唠唠叨叨没个完,田秀抄起一个抱枕又砸了过去,成才及时缩头,抱枕砸在门上,咔哒一声响,总算是安静了。 “被这货缠上,自己非得少活多少年!” 田秀受不了的搓搓手臂,悄声嘀咕着,赶巧被一旁的鹿嫂听到,笑道:“您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您心里还是高兴的吧,不然怎么会体谅他辛苦,连公司都不让他去了呢?” 田秀撇撇嘴,心道:才不是呢,不过是公司里现在成权和唐静和正在关键时候,两人好的如蜜里调油,可绝对不能让成才这个闯祸精给毁了! 然而第二天晚上,成才就不负所望的又闯了祸,而且这次竟然还闹到了警察局?! 收到消息的田秀心里一惊,生怕是发生‘变态色qing狂’这样的事情,若真是这样,还不如直接让警察同志没收‘作案工具’,以绝后患! 结果到警察局捞人的时候,她才发现等着她的不仅一个,而是竟然有四个?! 准确的说,应该是三个大人和一个小不点,可不就是唐静和母子还有成氏兄弟两? 这样的组合,还闹到了警察局,她怎么想也只有‘感情纠纷’这四个字可以解释的,顿时就觉的头都大了一圈。 她抬手捏了捏眉心,十分不耐的问道:“你们谁来和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是唐圆圆机灵,反应快,他一下就垮下脸,瘪着嘴,巴巴的跑过来抱着她的腿开始哭:“奶奶,你终于来救我了,呜呜,真是吓死我了!” 田秀明知道他是干打雷不下雨,根本就是在演戏,可看着他一副‘宝宝害怕,宝宝要抱抱!’的可怜模样,心里还是一软,于是眼睛一转,把矛头对向了其他人。 只见唐静和抬手遮着脸,一副怕被谁认出来,做贼心虚不敢见人的模样,而成权则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横插在她和成才两人中间,自己还是头一次见他对别人有如此明显又强烈的敌意。 虽然那个人是冲着自己的哥哥去的。 可成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他的,但他一向脸皮厚,所以此时正笑眯眯,一副看不到对方排斥的样子,热情的向自己这个好久不见的弟弟套近乎加赔不是。 而听到自己的话,这几个人一下都安静下来,且表情一个赛一个无辜,就是谁都不肯先开口。 正在这时,忽然从旁边的房间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警察,另一个人不知道什么身份,只是身形十分高大,周身都带着一股不好惹的气息,像染血的刀刃,凌厉又危险。 而这种感觉和当初在袁征明身上感觉到的很像,是只有从真正生死之中才能历练出的,在这样和平的年代实属罕见。 田秀忍不住多看了那人几眼,只见他应该并不是本国人,白金色的寸头,古铜色的皮肤,蔚蓝色的眼睛在看到成才的时候明显一亮,就好像别人他都看不到一般,就连成才本人抗拒的模样他都不管,直接提脚就向那边走去。 “等,等下,你不要过来啊!”刚才还兴致勃勃逗弄着弟弟说话玩的成才立马缩成一只鹌鹑,可即使这样他也阻挡不住男人越靠越近,最后实在没办法,就想着要拿旁边的人做挡箭牌。 赶巧这边田秀已经交了保释金,警察一句“可以走了。”才说出来,唐静和立马拿起包包起身,而她一动,成权也下意识要跟着一起走,可他刚才手还被成才握着,于是就和多米诺效应似的,一个推一个,四个人立马滚作一团,简直是一团乱。 “够了!都给我回去!” 就连她怀里的唐圆圆都受不了的用手遮住了眼睛,田秀更是气的一声大喊,直接震住了几个人,一个个灰溜溜的跟在她后面回了家。 “行了,现在也不怕什么家丑外扬,都是认识的,可以和我说一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还闹到了进警察局的地步?” 田秀喝了杯橙汁去去火,转头在几个人身上落过,轮到那个高大生性的人身上是微微顿了顿,对方冲自己挑挑眉,道:“威尔。” 田秀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成才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冲着威尔吼道:“诶,等下,你谁呀你,干嘛进我家,我们都不认识你,你就是个外人,少和我妈套近乎!” 闻言,一旁的唐静和弱弱的举起手:“那个......其实我也是......” 她那句外人在成权望过来的眼神下怎么也说不出口,可察觉到成才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她又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 “......那个今天都这么晚了,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来拜访,打扰了!” 然后一边拿起一旁的包包就又想逃。 而成才这个憨憨还追着喊道:“哎,美女,我是说这个傻大个,并不是针对你,美女,你瞧着好眼熟,不如我们互相留个联系方式呀!” 谁知唐静和一听却跑的更快了,可她一跑,成才下意识就要追,成权跟着去拦,而威尔也从位置上起了身。 眼看着在警察局的闹剧又要上演,田秀哼了一声,将手中的玻璃杯往茶几上重重一搁,咔哒一声,极为刺耳的声音充分表达出了她的不高兴。 几个人瞬间身子一僵,再转过头见她虎着一张脸,明显就是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一个个立马识相的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乖得不得了,就怕招惹了她,引祸上身。 “哟,怎么不闹了,继续呀?” 她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众人连忙摇头连道不敢。 而这时,还是唐圆圆小朋友最乖觉,他哒哒哒的跑过来,手脚并用的爬上沙发坐在田秀的怀里,然后小手一指,不偏不倚的点着成才的鼻子告状道:“奶奶,就是这个人,他调戏我妈妈,还和成权叔叔打架,才害的我们进了警察局!” 唐圆圆奶声奶气的,但说话既有条理,三言两语就把几个大人憋着一晚上都不肯说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原来今天晚上本来他们三个人是一起逛街约会的,结果路过某处酒吧门口的时候,忽然就撞见了冒冒失失跑过来的成才,这人一看就知道是死心不改,瞧上了漂亮姑娘就想勾搭,拉扯着成权和唐静和不放,然后不知怎么回事,他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就是威尔,四个人在街上扭作一团,被路人以为是聚众闹事,就报了警。 “冤枉啊我!”听完唐圆圆的话,成才一脸委屈的大呼,“怎么就说的我好像是色中饿鬼一般?” 一瞬间,屋中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就好像在说“难道你不是吗?” 成才面色一窘,喉头一梗,想反驳,可回忆自己平时的做派,就连他自己都都觉得心虚,最后只有恼羞成怒的指着旁边的威尔骂道:“还不都怪他?要不是他追着我不放,我也不会想要找你们帮忙!” “我说,怎么从非洲到回国,你还一直追着我不放?就当是我求求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好不好?!” 田秀一挑眉,她的探测器告诉她这两人之间一定暗藏奸情! 果然,威尔一皱眉,用着还有些生硬的汉语不容拒绝道:“我要对你负责!” 而成才就像是已经听过几百遍他这样的回答,露出厌烦又崩溃的表情,“我说了不用,不过是一晚上而已,若都是这样,那找我负责任的女人多了去了!” “......” 突然吃到大瓜的田秀:哇哦~ 第八十章 董事长婆婆11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田秀心里先是一喜,毕竟如果唐圆圆真的是成权的孩子的话,那他和唐静和在一起就更加光明正大。 虽然现在这个世界已经很开放了,可若让人知道他们三个人的关系,便是他们自己不在意,但是对他们诟病的流言蜚语却绝不会少。 不过现在这些隐患已经没有,而且自己还把成才打包送人,连第三者插足的可能都杜绝了,应该再没有什么问题了才对。 可是她再一想,又觉得自己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因为其实眼下新又多了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唐静和当初是遇到了渣男,才不得不在国外漂泊多年,独自一人辛辛苦苦的把孩子抚养长大,就算这个渣男从成才变成了成权,可渣男就是渣男,你能说人便便和狗便便比,它就不是便便了吗?当然绝不可能! 一想到害唐静和吃了那么多哭的罪魁祸首就在自己面前,田秀都不觉皱起了眉,更别论是受害者本人唐静和了。 面对抛弃自己的人她会怎么想?再加上这人还和自己谈了这么久的恋爱,结果到现在才想起这件事,唐静和保不齐会以为他要么是不看重自己,要么就是故意这么做。 新仇加旧怨,和他彻底断绝往来都是轻的,要换做是自己的话,绝对要捅他三百刀才能泄愤! 而许是想的太过入神,田秀看着成权的眼神不受控制的流露出几分真实情绪来,那一片一片的眼刀子仿佛在他身上凌迟一般的感觉,吓得他差点社交恐惧症就又发作了! 幸亏在他只是脸色发白,全身冒冷汗的时候田秀及时察觉,收敛了心神,微微侧开眼神,但就是如此,他还是吓到了。 成权远远的坐在沙发的另一端,战战兢兢瑟瑟发抖,想了想,还是一脸小心的问道:“母亲,我这样,可还能和小静在一起吗?” 就算感情迟钝如他,也从田秀的反应中察觉到几分不妙,更何况他是真心喜欢和心疼唐静和。 在未想起事情真相之前,他也曾经恨过那个伤害她的人,现在没想到那个人竟然就是自己,他在后悔、无措、自我厌恶等等情绪中,还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恐慌。 就好像头顶上的天摇摇欲坠,这次,他怕是真的要失去唐静和了。 那样,他好不容易触到的新世界,就真的要塌了。 而田秀一手点着下巴,却道:“我现在脑子里也是乱的很,不如你先和我说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想不到你小子瞧着老实,原来也是那种提起裤子翻脸不认人,做错事还不认账的家伙?” “你是不是背着我还做了什么坏事,还不一五一十的全都给我从实招来!” 成权连忙摇头加摆手,“没有啊,除了这一次,我真的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了!” 他那样的性子,说得好听是老实敦厚,说的不好听就是木讷又无趣,他从小就不愿和别人多接触,一心只知道读书,没少因为人际关系的问题而惹上麻烦。 那次也是,他当时刚出国不久,一个外来人员,年纪不大,资历不高,却在实验室中很快就升到了顶尖的位置,偏人又不会来事,惹得别人嫉妒记恨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到底年纪小,以为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被陷害了都没反应过来,但看着平常和自己说笑的同事此时却都一脸仇恨的看着自己的笑话,他是真的很受打击。 最重要的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小到大自己都这么遭人恨,想要诉苦或是求助才发现身边没有一个朋友,家人?可他并不想让母亲担心,思来想去就只有自己那个似乎一直都很受欢迎的哥哥可以聊聊了。 听到这,田秀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颇为无语道:“你怎么就找上他了呢?” 真是想不开! “......年少无知?”成权想了想,给出了这么一个理由。 再说一个理由的话,大概就是少年不知世间恶,他怎么也想不到最亲的哥哥却是坑他坑得最狠的那一个。 若是时间能够重来,他真的很想给当初那个天真的以为能够向自己的哥哥请教一些经验,能够让自己变得受欢迎一些的自己来上一巴掌。 比起被人陷害,被人冷落算得了什么?找成才请教经验那才是让人掉落地狱的深渊啊! 看着成权一副悔不当初的表情,田秀当然明白成才到底有多坑,实际上当年的情景和如今差不多。 接到自己弟弟的信息,高兴的成才根本就没想太多,他那样的脑子里塞的都是风花雪月,便当所有人都和他一样。于是悄悄瞒着原主把成权接了回来,还欢欢喜喜的找了一堆美女哄人开心。 成权这时候都记得那时自己苦哈哈惨兮兮的回来,本是想和家人待一会寻求安慰和温暖的,结果就被成才拉着去了一个酒店,那里都是穿着泳装的美女,他就像是进了盘丝洞的唐僧,一下怔在当场,说不出一个字来。 耳边成才还在劝:“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伤是美女解决不了的,如果一个不行,那就两个!今夜过后,保管你什么忧愁都忘了,快活似神仙!” 那副样子就和今天在门外和自己说的几乎一样,仿若情景再现一般,他一个激灵,这才把所有事情都想起来了。 哦,对了,为了能让成权沉浸式体验摆脱悲伤,成才还特地准备了一点小‘助兴’,恩,就是你们想的那样,威尔也遇到过一次。 不过上次坑的是成权,这次坑的是成才他自己罢了。 真的,自作孽不可活这六个字她是真的说累了。 田秀抽了抽嘴角,忽然想到一点不对经的地方,“虽然是因为药物的缘故,可你第二天难道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书上可是明明白白写着唐静和醒来的时候床边一个人没有,她只当对方不想负责,早早就逃了,所以后来才会那么失望,不想再去找人算账。 而在她怀疑的眼神下,成权微微红了脸,老实的交代道:“那天我被哥哥灌了一些酒,半夜不舒服到浴室吐了一会,太累就在里面睡着了,然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他虽然喝醉了,可对自己做了什么还是有点印象的,而且那凌乱的床单和上面的痕迹都是最有力的证据。 事后他本来是想找到那个人负责的,可是成才却笑话他小题大做,晚上做情人,白天就分手,互不相识,互不相欠才是这个圈子里的规矩。 只不过后来虽然敌不过他一再坚持,答应帮忙找人,可后来成才一直都没有消息,成权自己也找过,都没有找到,慢慢这件事就只被他放在心上,却终究失落了尘,记不起来了。 “原来如此,看来你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那个时候你们确实是有缘无分啊。” 说白了都是作者安排的,要是早找到了,后面的狗血剧情她还怎么写? 当然了,这话田秀是不会说出来的。 而交代了所有事情的成权一脸期待的看着田秀,见状,她微微摇了摇头,叹息道:“这次,怕是连我都没有办法了。” 成权一听,刚才就摇摇欲坠的天空是真的塌了,他身子一软,整个人都从沙发像水一般瘫滑下来,面色惨白,简直就像是已经不行了的样子,吓得田秀连忙扑过来猛掐他的人中。 “你醒醒,别吓我啊!” 好不容易成权有了几分意识,却是泪流满面,一双冰冷的手死死的拽着她的衣摆,痛苦欲绝,嘶哑着断断续续道:“我......不要......分开......求求你,母亲......无论如何,我都绝对不要和小静分手!......我不能,没有她,求你......帮帮我!” 田秀见他就像是陷入绝症的病人,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若是自己不答应的话,他真有可能立时吐血三升,撒手人寰,忙不迭的点头。 “行行行,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不是,你这孩子怎么气性这么大,还不听人把话说完呢?” 也幸亏他虽然反应大,可其实并不是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见她答应他就好了许多,借着又吃了药,躺在床上平复心情养身的时候,田秀想起来刚才他那副吓人的样子就一阵后怕。 而成权虽有些不好意思,可更感觉委屈,“是您说就连您也没有办法了......” “可我那话也不是这个意思啊。”田秀还觉得自己委屈呢,可她也没心思和他废话,直接道:“我明白你是想要挽回唐静和,不过我想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也莫再想那些虚头巴脑去骗她了,有道是一个谎言总是要更多的谎言去维护,这样一个接着一个,总有你瞒不住的那一天,到时候情况只会更糟糕。” 成权迟疑:“您的意思是......?” “照我说,你还是找个机会,去向唐静和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吧。”田秀道。 “可是,若把什么都说了,情况不会变的更加糟糕吗?” “这我不能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而且是有很大的可能会变成这样。”田秀也点点头,“可是长痛不如短痛,唐静和那样聪慧和独立决绝的性格,你更无法保证能够骗她一辈子,那才是真的后悔也晚了。” 看他迟迟犹豫不决。想了想,田秀道:“虽然我是有赌的成分在其中啦,不过我还是有六成把握,即使你说完之后,唐静和也是会原谅你的。” 他这么没信心,一个是把唐静和看得太重,另一个还是觉得自己太差劲,不相信两人之间的感情,患得患失,即使这次挺过去了,两人的关系怕也是如履薄冰,难走长远。 所以田秀不同意他再瞒下去,所谓不破不立,就像盖房子,下面的地基盖得不稳,不如推倒重建才好。 于是在成权还是不怎么抱希望的问道:“......真,真的要这么做吗?” 田秀毫不迟疑的点点头,顺便鼓励道:“虽然说这次只能靠你自己努力了,不过我相信,以你和唐静和这段时间的感情,加上你真的非她不可,不管遇上什么困难,都坚定的只想和她在一起的决心,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成权神色恍惚了一下,眼中渐渐变得坚定而明亮,他像是迷途在海上的帆船终于找到航行的方向,也跟着重重的点点头,“我知道了,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放弃,把她和圆圆一起带回来的!” 田秀也跟着笑了,“很好,如此才是我们成家的好儿郎!” 之后的几天,田秀说不插手,就真的一点忙都不帮,不过她也没闲着,这几天公司的游戏准备的差不多就快要上市了,只是在正式发布时,还要先进行内测,以免有什么大bug,及时发现及时改正。 她虽然面上是个老人,可心里还是个年轻小姑娘,对游戏当然也是感兴趣的,更何况这还是她第一次亲自策划设计的游戏,里面一些脚本和npc都出自她手,她早就迫不及待想要玩玩看了。 于是好不容易和普通玩家一样勤勤恳恳的玩到一定等级,田秀便迫不及待的操纵着小人儿来到边关,那里有个名为素娘的npc正在和她的夫君,大将军袁征明一起镇守边疆。 看着显示屏上熟悉的模样,田秀忍不住有些鼻子泛酸。 她上个世界走得匆忙,来仔细叮嘱几句都来不及,也不知他们两个人如何了,想突族就算一时群龙无首,像也不会乱得太久,待反应过来必定会想明白这是汉人的阴谋,到时少不了又要打仗。 她如今是管不了了,想来那个人的愿望也只有陪在他身边,就算上个世界不能实现,在这游戏世界里,也算聊以慰藉吧。 “奶奶你在做什么?快来帮我一起打怪呀!”一旁的唐圆圆叫着,这游戏也有他他一份子,所以他也有一个内侧名额,此时正在和田秀一起打副本。 “好,这就来。”田秀捏了捏因为长时间盯电脑而有些晕眩的额角,似有所感的皱了皱眉,随口问道:“你今天有空来找我玩,可是你父母那里已经没问题了?” 她当然告诉成权自己有六成把握,而她没有说的是,若再算上唐圆圆,她其实是有九成把握的。 这个小家伙虽然心疼唐静和,但他更关心她的感觉和未来,他那样聪慧早熟,不会看不穿唐静和对成权的心,再则对成权他可没有对成才那么讨厌,所以他最多就是记仇一点,撒撒气也就好了。 而之后只要他帮忙,就算唐静和不理成权,却也坚持不了多久,那两人在一起不过是时间问题。 果然她听那边唐圆圆似乎撇了撇嘴,“您就放心吧,我这次出来也是想给他们彼此一个机会,我妈妈其实早就对成权叔叔没有一开始那么生气了,他只要再坚持几天应该也就没问题了。” “不过我也要事先说明,就算他们两人和好了,可若是成权叔叔对我妈妈不好的话,我就带妈妈离开,绝对不会让他再欺负妈妈的!” 对于唐圆圆现在还执拗的不肯叫成权爸爸,田秀可以理解,也不强求,总归这都该是成权去头痛和努力的了,她嘴里应是,但也知道自己怕是没有多长时间了。 说起来,是玩得游戏时间太长了吗?她怎么感觉这么累呢? 还是让她先休息一会,就算是情情爱爱的操心事她也先搁置一下,她得要好好睡一小会了...... 第八十一章 鉴宝婆婆1 田秀这次睁开眼,第一感觉就是自己的额头痛得不得了,好像被谁砸了个窟窿似的,疼的直钻脑仁。 她刚开始只以为是自己盯得电脑时间太长的缘故,心里还吐槽了一句“果然是年纪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么造作了。” 结果抬手一摸,触手满是粘腻,同时更加剧烈的痛感让她闷哼出声,低头一看,手中一片红色。 “艹,还真被砸了?!”田秀下意识骂了一句,怒目寻视,试图找出凶手,然而目之所及,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狭窄的小破屋。 有人日常住过的痕迹,门窗旁还能听到其他人家的声音,感觉挺热闹的,所以她率先排除了自己被绑架的可能。 再看自己蜡黄又满是伤痕的手,她就知道自己这是又穿越了。 可是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自己又怎么会受伤? “嘶——”才想着,脑袋又是痛的不行,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去医院把自己头上的伤解决了,也不知会不会造成脑震荡什么的,毕竟是头上的伤,可耽误不得。 只是伸手一摸,口袋里真的是比脸还干净,再见遍地狼藉,虽然怀疑可能是遭了小偷,不仅打了人还有可能卷走了钱财,但抱着侥幸心理她还是忍着痛四处翻了翻。 结果还真让她在床板的角落找到一个用胶布贴好的小布包,里面果然放了一些钱。 只是这家人是怎么回事?普通人藏钱有这么隐秘的吗?倒不像是防贼,更像是在防自己人似的。 她顺嘴嘀咕了一句,倒也没多想,正想起身离开,忽听得旁边一堆垃圾下隐隐传来一点声音,起初还以为是老鼠,可细辨下听着更像人声,她壮起胆子从缝隙里一看,只见竟是一个瘦的骨头嶙峋的男孩。 她连忙拨开把人刨出来,眼见对方昏迷不醒,面色潮红,伸手一摸果然烫人的很,也顾不得许多,忙抱起人就往外跑。 只她自己都是个伤员,刚出门口就觉得头晕目眩差点又昏过去,幸亏旁边一对热心肠的夫妻见状,好心帮着叫了出租车,又送他们去了医院,跟着忙上忙下的打点一切,小孩交给了医生,她自己则被送去包扎伤口做检查。 等好不容易全都做完,她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病房,却在转口处听到那对夫妻还没走,正在病房外说着什么,她听了一两句,听出对方说的正是‘自己’的事,于是也没急着出去,干脆躲在一旁偷听,收集信息。 邻居大嫂是个大嗓门,此时正忿忿不平的抱怨道:“从早上我就听得不对劲,这都第几次了,真是不消停!” “你瞧见没有,就那头上的伤,那么大一血窟窿,哎呦,我看着都觉得心慌,那到底是自己的老婆,怎么下得去手? 而且大人都不说了,那孩子多可怜啊,一看就知道肯定平时连饭都吃不饱,饿的一把骨头,生病了都没人管,要不是咱们,今天非出人命不可!” 大叔亦跟着叹息一声,但还是劝道:“好了,老叶平时看着也挺好的,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下手确实也太重了。不过你还是少说一点吧,到底是人家两夫妻的事,我们做外人的还是少插手的好。” “我就是看不过去,也不知道我们女人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给你们当牛做马不够,还要挨打受骂,呸,你们男人真是没一个是好东西!” 后来他们又说了些什么,田秀听着,总算是明白今天这一出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偷入室,而是一场家b,且看来都不是第一次了。 难怪刚才检查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这个身体看得见的大大小小的伤疤就不下几十处,还有那个孩子,他身上的伤绝对不比自己少,而且刚才自己还被医生训斥了一顿,就像大嫂说的那般,若不是送医及时,只怕真的凶多吉少。 “......” 田秀抿了抿唇,手中的拳头紧紧地握着又松了松,耳听着那边那对夫妻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她这才走出去,脸上带着笑容,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一和两人道了谢,两人忙道不用。 “都是邻居,互相帮助不过是举手之劳,有什么谢不谢的!” 邻居大嫂豪爽的摆摆手,田秀细声细气,像是压抑着什么,“那也要谢谢你们,毕竟今天要不是你们,只怕我们母子......” 她眼睛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加上额头染血的绷带,可怜又令人唏嘘。 女人喉咙一哽,如有同感般,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帮,顿了顿之后,却是劝道:“好了别哭了,谁家都有点难处,可日子也是要照样过不是?更何况你还有个孩子,就是为了他,你也得要振作才行。” 田秀低低的啜泣,一边闷闷的点头。 她拘偻着身子,像是承受不住生活的压力和折磨,可明明应该和她一起扛起重担的人却偏偏就是对她施b的凶徒。 两人心里颇不是滋味,又仔细叮嘱了几句,最后还是离开了。 等他们一走,田秀站起来擦干眼泪,回到病房整理东西,而在外人看来,就好像她是不得不打起精神,即使自己浑身是伤,也该是休息的时候,却不得不为了还躺在病床上的孩子着想,忙里忙外,明明单薄的身影却看起来格外高大,一时在众人心里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象。 而这些田秀都不知道,她打了热水,替床上的小孩简单擦洗了下身子,只做了这点活,她就累得直喘气,脑袋又开始晕起来,只得先坐在一旁缓一缓,看着他发起呆。 床头的病历卡上写着他的名字,叫做叶秋,她的记忆里是有个故事,里面男主就叫这个名字,不过那一位可是一个擅揣摩人心,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轻佻又叛逆,漂亮的像个妖精的少年。 最重要的是对方还是财阀的有钱公子哥,父亲是出了名的慈善企业家,可谓家境优渥,前途光明,不是如今这个被家b、虐待的小可怜能比得上的。 尤其是自己看了半天,只见他鼻青脸肿,偏身子还瘦的皮包骨,就像是一根麻杆上绑着一个气球似的,一点都看不出以后绝世妖孽的美貌。 现实和记忆中的形象完全画不上等号,简直就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田秀深深怀疑要么就是自己搞错了,或许叫叶秋的男主还有另一个人? 她想了一会,还是想不通就放弃了,反正那本书里描写的是男主是进入高中后,剧情才开始发展的,而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叶秋瞧着瘦瘦小小,顶多就是刚进小学的年纪,就算他是男主,但离他遇见女主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说不定中间还有什么变故也说不定?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她现在的处境又该怎么? 在她的世界,网上曾经流传着一句话,叫‘家b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而田秀生平最瞧不起的男人有两种,一个是jy,另一个就是家b。 所以这个问题其实根本就不用多想,直接离婚,趁早离那个混蛋男人越远越好! 不过离婚这件事毕竟不是她一个人说了就能算的,就算是顺顺利利,也是要准备一些手续的,更别说若是对方不同意,自己面临的问题就更多,为以防万一,没有一个健康和充足的精力是不行的。 于是,田秀决定目前所要做的就是要养好自己的身体,加上叶秋因为之前的虐待累计下的隐患,在这次发烧一起爆发,细细检查下来,他的身体竟比自己的还要糟糕,索性就趁这个机会两人一起好好休养。 起初两个人一直在医院里安安静静的无人打扰,可是在某一次田秀回去那一些必要的日常用品,正好就碰到那个家b混蛋男人,对方正坐在家中美美的喝着小酒吃着小菜,见到自己连眼也不抬,就挥着手指挥道:“你这几天到底去哪里鬼混了?家里乱成这个样子也不收拾,还愣在那里做什么,看你这个懒得和猪一样的婆娘就是欠揍!” 田秀看着这个比自己当初离开还要脏乱的小屋,简直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忍了忍,还是走了进去,随便翻出个塑料袋还是拿自己需要的东西。 而男人只当她是乖乖听话,嘴里不屑的嗤了一声,开始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等发现她竟然违背了自己的旨意,甚至才回来没一会就提着一大包东西往外走,他气的摔了筷子,骂道:“妈的,老子和你说话你当是放屁,是要造反不成?” 田秀这才回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即使她看惯了各种优秀美男,也知道这个世界的人不可能都那么得天独厚,可也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个男人长得真的是拉低普通这个标准。 秃顶、杂眉、小眯眼、酒槽鼻、厚嘴唇,又矮又丑,又穷又挫,偏还不自知,一副眼高于顶,老子就是天皇老子的架势,其实根本就是一个欺软怕硬只敢窝里横,阴沟里的蛆虫罢了。 想到这,田秀嗤笑一声,对方果然恼羞成怒,竟是抓起桌上的酒杯就砸了过来! 得亏田秀知道这货无耻又没下限,毕竟打女人和孩子能有什么好东西?早就暗中提防着他,所以在杯子砸过来的时候她躲闪了过去,而对方已经摇摇晃晃的追到跟前,在他伸手过来抓自己头发的时候,她率先发难,用力向前一顶,重重的撞在对方的肚子上。 他本就脚下不稳,这下直接一个仰倒摔倒在地,正好就瘫在刚才碎裂的那一堆玻璃渣渣上,碎片扎进背后的肉里,顿时鲜血淋漓,哀嚎不止。 “别嚎了,不过是流点血,又死不了人!”看着他疼得满地打滚,田秀嫌弃的在自己头上抹了一把,似乎都能闻到油腻酒臭味,更是用力的甩了甩手,然后学着他刚才趾高气扬的模样,冷漠的居高临下道:“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我要和你离婚,你最好是乖乖同意,不然只会让你吃更多苦头!” 男人本来痛的不停嚎叫,可他经常家b,邻居早就已经习惯了他们家吵闹不休,是以就算听到动静也没人过来察看。 他怕死得很,叫了半天见没人管自己,而他更是奴役惯了自己的妻子,见她不仅敢推自己,不搭理自己,竟然还要和自己离婚,气的咬牙切齿,咒骂道:“你做梦!你就是死也得是我们叶家的鬼!” “下贱东西,偷人汉子的破鞋!告诉你,你最好赶紧送老子进医院,不然等老子好了,老子非打死你不可!” 田秀抿了抿唇,转身走到桌旁,拿起桌上空了的酒瓶用力在墙上一砸,然后手握着碎了的酒瓶走了过来。 那架势,简直比地上的男人还要无赖,男人被她吓得瑟缩着往后躲去,却是退无可退,只能看着她目光幽幽,像燃着两簇鬼火,犹如diyu爬来厉g,手中握着勾人hun的武器,白着脸哭叫道:“你......你要做什么?你别过来!” “怎么,怕了,你不是还要打死我吗?来呀!”田秀冷笑一声,用着碎酒瓶尖利的一端对着他,像是要咬下他一块肉似的恶狠狠道:“我受够了每天被你奴役差使还要被你打的生活,既然你不愿离婚,还要打死我,那我不如在那之前先把你弄死,就算是o也好过现在!” 男人根本就经不住吓,闻得一股骚臭味后,两眼一翻竟然就昏了过去。 田秀啧了一声,虽然没达到目的,可把他吓尿了自己也总算是少少出了一点气。 而且瞧这货这点胆量,看来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来找自己麻烦,只要再想点办法,总会让他答应和自己离婚的。 想到这,田秀还是打了个急救电话,然后满意离去。 结果自那之后没几天,自己虽然没见到那个混蛋,等来的,却是原主的父母,而他们,正是被那个混蛋拜托来劝说自己不要离婚的。 第八十二章 鉴宝婆婆2 “其实我们这次来虽然是受叶章的委托,可我们到底还是为了你好。” 叶章就是那个老混蛋的名字。 坐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原主的母亲,瞧着是个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压得她眼角都沉沉的向下垂着,那双摸着自己手背的手掌粗糙满是厚茧,看来是一个经历许多风霜的老太太。 而坐在另一边的则是原主的父亲,国字脸,抿着嘴,一脸严肃,自进来既没拿正眼瞧过自己,也没说过一句话,整间病房里只能听到老太太一人喋喋不休,如念经一般的声音。 “想你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许多年都熬过来了,怎么现在却动了离婚的念头?听妈的,能忍则忍,哪家夫妻间没个小打小闹的,就算是我和你爸,往日里也少不了磕磕绊绊的,但只要他心里有你,既没犯什么原则上的错误,还想着这个家,那就都不是什么问题!” “再说了,你就算是真离婚了又能如何?还不是要再找一个人继续过下去?可是你一个二婚的身份又能找着什么好人,而且难道你能不要这个孩子吗?到底是自己身上的一块肉,你哪里舍得?可说句不好听的,若是要了,那就是个拖累,你这辈子就都完了!” 这样的话,田秀早就已经听得腻烦了,所以低着头不说话,一副虚心受教,死性不改的样子,田母唠叨了一阵子也没得个回应,没法子,只能求救似的看向自己的身份。 而这时田父才像个被人摁下开关启动的机器人,却是一脸怒容,斩钉截铁道:“实话告诉你,我们田家绝对不能出个弃妇,我和你妈都丢不起这个人,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你要是真还不听话这么做,我就打断你的腿,然后把你扫地出门,不认你这个女儿!” 丢下这么一句话,他气冲冲的转身离开,而田母还想再劝,嘴巴张了张,满面愁容和犹豫,最后只道:“你爸说的那都是气话,你也别放在心上,但我想你还是好好思考一下,夫妻一场,总是有几分情分在的。” 田秀抬头幽幽看了她一眼,额头上还没拆封的绷带上虽然没了血迹,却更加白的刺目渗人,她许是也觉得自己这话实在勉强又可笑,于是生硬的拐了一下,看着床上的叶秋道:“就当是为了孩子,他总不能没有爸爸呀!” “他是不能没有爸爸,可是那种畜生玩意也不配做人爸爸。”久不说话的田秀终于开口,却是直接怼了她一句,然后犹嫌不够似的,又在她胸口上补了一刀:“我要是真像您说的那样乖乖回去,只怕他会更快没爸,连妈都没了,到时候可就没人给您二老送终了!” 田母吓得差点惊呼出声,得亏她及时捂住了嘴巴,只露出一双惊疑不定的眼睛看着她,然后就像是身后有狼追着撵似的,连忙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而留下田秀先用抹布和扫帚仔细到扫了方才两人在过的位置,然后洗了脸漱了口,这才觉得自己身上终于舒服了些。 也不是她突然洁癖发作,但碰上那样的父母真不知道是原主造了什么孽,听听那话,活像是从哪个古墓里爬出来的老古董,真是看一眼都怕被蛆虫沾上,实在恶心人! 而等她做完这些事从洗手间出来,病床上的叶秋似还在沉睡着,可田秀分明看到他眼皮子下面的眼睛自刚才那两人在的时候就转个不停,根本就是在装睡! 于是她走过去,毫不客气的揭穿道:“好了,醒醒吧,白天睡太多,当心晚上又睡不着,小小年纪作息不规律,长大了可要像你那个死鬼老爸一样秃头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后那个威胁起了作用,叶秋豁的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确实不像刚醒的样子,不过里面还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沧桑和木然。 田秀心里一揪,隐隐有些作痛,但她面上不显,继续道:“起来吃饭吧,我刚才问过医生,过了今天,你就该能出院了。” 说是吃饭,其实也不过一碗小米粥,熬得糯糯的,却是没有一点油花,顶多再配上一碟子咸菜,这便是全部了。 但即使是如此对叶秋来说已是极为‘奢侈’了,且不说他之前饿的好几天不吃饭都是常有的事,就是刚住进医院的这几天,因为长时间的饮食不规律,他的胃早就被累出了病,医生都只让他喝水,身体所需的营养全靠输液,也只有这一两天,才好不容易同意他吃些流食,却也不能沾油,其他东西更是被严格禁止,只等他再好一些再说,不过也确实是可以出院了。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叶秋却是身子一震,明显露出排斥的情绪,连吃饭的动作都慢了一些。 田秀好脾气的没有催促,只等他把所有东西都吃光,整理着餐具要离开时,忽听的一个沙哑,好似锯木头一样难听的声音道:“你也要,抛下,我,了吗?” 在那之前,她从未听过他说过一个字,哪怕被病痛折磨的时候,他也是紧皱着眉头,死死的咬住嘴唇,顶多实在受不住的时候才会闷哼出几个音节,和只小猫儿哼哼没两样,像是怕打扰到谁似的。 而这样说出一句话更是没有,若不是检查没有问题,她都以为他嗓子也出了问题。 “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和我说话了。”田秀道,“不过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叶秋抿了抿唇,他显然还是不习惯说话,但更多的是怀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小心和害怕,怯怯的试探着看了她一眼,见她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说话而生气,他喉头滚了滚,良久才说出第二句话。 “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了。”这次说话并上一句还要流利许多,但还是有些艰难,田秀鼓励的看着他,他却像是被吓到一般,垂下头去,“对不起,可是,如果你要离婚,的话,能不能,把我也一起带走?” 说完这句话,他更是彻底躲藏着,不敢再看她一眼,可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却紧紧地握做了一团,身子也在不停微微颤抖着,就像是失去屋檐遮蔽被雨雪打湿羽毛的雏鸟一般,凄惨又可怜。 田秀叹息一声,见不惯他自残一样的行为,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去认真的将他的手一点点轻柔的展开,果然见着那双小小的手掌心留下一排深深的月牙印。 “疼不疼?”她轻吹着,温热的柔风垂在掌心,痒痒的,如羽毛拂过一般,叶秋指尖微微动了下,只觉的那种痒痒的感觉顺着掌心、手臂蔓延道胸口,本来早就已经麻木干涸的心田忽然似有甘泉流过,但因为荒废太久,所以并不足让黄土复生,却似乎还是小小的鼓动了一下,吓了他一跳。 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死死忍住了,藏在刘海下的眼睛偷偷的看了一眼她的表情,见她似乎并没有察觉,也没有因为不喜或厌烦就这样松开自己的手,他悄悄松了口气,然后又有些懊恼,为什么刚才没有掐自己再深一点,这样,或许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就会更长一点,对自己的关怀也会更多一点。 而他想的田秀并不知道,可冥冥之中,似心有灵犀一般,她认真的叮嘱道:“以后不管是别人还是你自己,都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不说你自己会痛,就连关心你的人也会伤心的。” 叶秋感觉自己的胸口似乎又跳了一下,他不觉露出不敢相信但又期待的表情来,“那你......是在关心我......吗?” “当然了。”田秀想也不想的回答道,“天下有那个母亲是不关心自己的孩子的?” 可这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下。 且不说叶秋这一身伤就算不是原主造成的,但她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是事实,自然是脱不了责任的;再说刚才被自己气走的田母,那样眼见着自己女儿努力爬出火坑不仅不帮忙,还要推一把的,也实在是世间少有。 于是她稍稍有些心虚的补了一句:“反正我是绝对爱护自己的孩子的,谁若敢伤他分毫,我定是要和他拼命不可的!” “所以啊,你也莫怕,我要离婚自是不会把你丢下的,我们两个就一起逃吧,离开这里,和那些杂七杂八的人和事都远远的,再不受任何人欺负,开开心心过一辈子,怎么样?” “真的......可以吗?” 在他眼里,父亲就像是压在他身上的一座大山,对他总是非打即骂,压在他身上,尝尝使他喘不过气来,痛苦不堪。 早年他也不是没有向母亲和周边的人求救过,可别人要么冷眼旁观,要么就指责他不懂事,若不是他犯了错,又怎么会挨打呢? 而母亲只会抱着他哭,哪怕她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却只会让他忍着,劝他千万不要反抗父亲,不然只会换来一顿更加暴力的毒打。 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 可是,虽然他像母亲说的那样,咬着牙苦苦忍耐,但除了落在自己身上的咒骂和拳头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重,他却越来越看不到希望,它像是躲在积重的厚厚的乌云之后,吝惜的,不曾在他身上投下一点光芒。 所以,哪怕是得到了田秀的亲口保证,他却还是不敢相信,忍不住再三确认道:“真的......不会丢下我?” 田秀点点头:“恩!” “真的可以,逃得掉吗?” “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我们......真的会幸福吗?” 他就像是久居黑暗,骤然看见光明,心中既忐忑,又惶恐,生怕那时昙花一现,虽瞧着漂亮又耀眼,可只要他伸手去碰才发现那根本就是镜中花水中月,一瞬间就消散的干干净净。 到时候只留他,连最后一点希望都破灭了的话,又怎么能在黑暗里继续生活?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去相信的好,只是远远看着,聊做一点慰藉,依然满足。 可田秀不容他闪躲,她一手紧紧握着他的手,像给予他温暖和力量一般,一手温柔又不容拒绝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仿佛要砸在他心上,才能让他也同她一般,变得自信且深信不疑。 “说好了的,我们一定一定,真的真的,能够幸福,我也向你保证,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你,我们说好了的,绝不会反悔!” 她眼中光芒闪烁,坚定又真实,绝非是他以为的那种星光点点,而是更加明亮、热烈,是与天上的太阳一般,一瞬间驱散走所有黑暗,直直的穿透乌云,照进他的世界。 终于,他的世界也有了光芒和温暖。 那一刻,他不再犹豫,哪怕以后可能会为此时的决定而吃更多的苦头,但他绝不会后悔这一瞬间的奋不顾身,纵使会被烧得粉身碎骨,他也一定要拥抱这一份炙热的光! 而现实却是田秀主动拥抱了他,他指尖动了动,一点一点收回手中的力道,在她的怀中慢慢的点了点头。 “好,我跟你走!” ** 既然已经说服了叶秋,接下来就是着实办理离婚的手续。 如想像中的一样,那个老混蛋一直死缠烂打,说什么都不愿意。 也是,这样一个免费劳动力,既能赚钱养家,又能做清洁伺候他一日三餐,不高兴的时候更能做出气筒,这世间实在是再找不到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他是脑袋傻了,才算不清这笔账。 可是田秀态度坚决,老混蛋见软的不行,又不敢像以前那样对她动手,便咬紧了牙和她争孩子的抚养权,认定了她舍不得孩子,只能捏着鼻子继续和他凑活着过日子。 田秀才不惯他,直接将他告上了法院,走司法程序更省了她许多麻烦。只要她将叶秋这几天住院的诊断书以及他常年家暴的证据交上去,证据确凿,判决书一下来,他就算是不想离也没办法。 虽然他后来恼羞成怒还想用阴的,但被田秀提前发现,趁某个月黑风高夜,十分适合做某些事的时候将那个老混蛋狠狠揍了一顿,确保他不再医院待个几十天绝对下不了床,也干不成任何坏事,新仇旧怨一起发泄出来,这心里果然十分痛快。 对了,事情尘埃落定时,收到消息的田父田母虽然是一副认命了的样子,但田父果然和他说的那般,狠狠臭骂了她一通之后,不仅将她扫地出门,还和她断绝了关系,而田母只是哭,对丈夫的决定却没有一句反驳。 而面对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叶秋,田秀却无所谓的笑笑。 “那么,准备好了和我亡命天涯了吗?” 叶秋也跟着一笑,脸上不仅没有害怕,甚至一扫之前的麻木死像,褪去伤痕露出已现未来几分妖孽美貌的脸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紧紧牵着她的手,像再也不放开似的,重重的点点头,“恩!” 田秀笑得更加开心,一手指着远方,“那么,向着新生活,出发!” 第八十三章 鉴宝婆婆3 虽然亡命天涯这句话有八成是在说笑,但他们眼下的情况确实不怎么乐观,最迫在眉睫的事情还是要赶紧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才行,只是这到底去哪里却成了一个问题。 因为田秀不想再在这里呆了,一来这里也算个伤心地,还有那个老混蛋在,卑鄙无耻没下限的狗东西,就算自己不怕他,但叶秋还是个孩子,要是有个什么万一,他又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确实是个隐患。 二来,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叶秋就是自己看的那本小说中的男主角,但要按书中写的,他将来可是在某个大城市中遇到的女主,要是一直窝在这个小城镇里,从而错过和女主的缘分,且不说这个故事又会被改成什么样子,她自己就得先喷出一口老血,被自己给怄死不可! 于是思来想去,田秀还是带着叶秋来到了北京这个未来所有故事开始的地方。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说世界的缘故,这个北京和自己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既没有车水马龙,好像便秘许久的老太太,一堵就能堵上一整天的公路,也没有那么多的高楼大厦,倒好像是八、九十年代的感觉。 想起自己这几天的经历,她还以为是因为乡下小镇,发展不够快的缘故,现在看来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年代设定。 她心中记下,因为两人到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她便带着叶秋在一家小旅馆住了一晚,打算等第二天再去找住处。 结果不愧是北京,就算物价没有未来的那么令人咋舌,但每个房东开出的价格却还是轻易就能掏空她一半的口袋,这让本以为可以轻松一点的田秀忍不住失望的翻了个闭眼。 虽然她的钱都是强制性从老混蛋那里征讨来的抚养费,还有一些是临走时田母悄悄塞给她的一个小纸包,但也不足够她挥霍的。 结果找了一上午都没有能够令她满意的,田秀只得先稍作休息,中午饭就是买了两个麻酱大饼,和店家要了一碗热水,娘俩就坐在路边匆匆对付着。 这样的场景让她想起了当日和素娘在一起的日子,想想那时更苦,不仅兜里一点钱没有,吃了这一顿就得为下一顿发愁,就连唯一可让她们休息的都是一座四处漏风和露宿街头没什么区别的破房子,这样一对比,眼下的一时窘境真算不的什么。 田秀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三两口把最后一口饼子吃下肚,又喝了一口热水,只觉的肚中的热气流向四肢百骸,全身都恢复了力气。 她把碗还给老板,正准备继续奋战的时候,就见叶秋眼睛亮亮的看着远处的金色房顶,眼中满是赞叹和向往。 虽然在察觉到自己的视线,他很快就敛下眸,再抬头时,眼中已经没有任何情绪,甚至乖乖的冲自己笑了笑,问道:“妈,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田秀心中微微一动,“说起来既然都来了北京,怎么能不去故宫逛一逛呢?走,妈带你去看好玩的东西。” 叶秋眼睛一亮,似有所心动,但还是咬着嘴唇忍住了,迟疑道:“可我们不是还要找住的地方吗?”” “这住的地方也不是一天就能解决的,而且跑了一天,也累了一天,要适当的放松一下,这就叫劳逸结合!” 见叶秋还是有些犹豫,她干脆把他一把抱起来,她之前才知道他其实已经九岁了,可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他的身量就和六七岁的小孩一样,几乎没怎么长,抱起来都嫌骨头硌得慌,根本没几两肉。 田秀下意识颠了颠,心里不满意的同时还生出一种浓浓的熟悉和怀念的感觉。 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投喂的工作还得继续啊! 她自己抱得不费力,并不觉的如何,而叶秋却吓了一跳,他似是不习惯这样,悄悄红了脸的同时,小手也下意识按了下她的肩膀,然后又像被烫着一般弹开,摆着一个僵硬的动作不知该怎么是好。 他从未被人如此亲近过,就算和别人有过肌肤接触,也多是拳头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而就算原主,也多是和他抱怨哭诉,所以在他记忆里真的没有什么好事情。 而像这样温柔的被人抱在怀里,闻着一股香香的,暖暖的,像极了阳光晒在被子上的味道,他只觉的鼻尖泛酸,心中生出一股想要将这一刻保留更长久的奢求,但又怕惹来她的不高兴,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似是察觉到他的窘迫,田秀笑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抱紧我,可小心了,千万不要掉下去咯。” 叶秋这才试探着用手慢慢的围在她脑后,见她既没有呵斥自己,也没有露出半点不喜的样子,这才大起了一点胆子,见她发梢随着动作一摆一摆的,他便仗着她看不见,轻轻的用指腹勾着一缕捻了捻,清凉又细软,搔着掌心的时候,胸口也跟着有些痒痒的。 他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专注又认真,连刚才担心田秀找房子的事情都忘了,于是田秀就趁机带着人到了故宫,等他察觉的时候,她连门票都买好了。 见她一副得意的样子,他则露出无奈的表情,其实从刚才起,心里就一直像遇见了一汪泉眼似的,噗通噗通不停往外冒着甘甜的泉水,而那他以为早已荒废,永远都不会为任何事而有所反应的心田,被这泉水滋润着,想要恢复成原来的模样,想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只要能一直和她在一起的话。 想到这,叶秋并未察觉,其实在他的心里,靠近‘泉眼’的位置,已经有一株名为‘期待’的种子发了芽,而在它旁边还有一株‘希望’的小丫悄悄冒出了头。 在不久的将来,这里不仅会变成肥沃的土地,还会绿植遍野,既有隐天蔽日的遮天大树,也有色彩艳丽的奇葩异卉,那样美丽的风景一如他此时看到的金碧辉煌的宫殿一样,令人赞叹。 不过现在的他对未来还一无所知,他此时正依依不舍的走在回去的路上。 因为故宫真的是太大了,而他又因为见什么都觉得新奇,总要磨蹭好长时间,偏田秀又不忍打扰他,一任放任的结果就是等到了闭馆的时间,他们还有好多地方都没有看过,所以从出来的时候他就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低着头,连脚步都沉重许多。 “好了,说起来都是我们今天来的太晚的缘故,你要实在喜欢的话那我们下次再来就好了。”见不惯他一个小娃娃却比老头子还要沉闷,田秀开玩笑道。 而叶秋微微摇了摇头,他才不是因为没有逛完故宫而生气,他是气自己竟然忘了神,连累着田秀都不能好好尽兴。 他现在才想起,她刚才一直都在为他讲解那些文物的来历和背景,而他都没有察觉到她嗓子是什么时候变得沙哑,心里真是懊恼的不行,一双手在身侧紧紧握做了拳头,踩在地上的脚步也变得更加沉重了几分。 见状,田秀想了想,忽然停下来,然后从口袋里摸出几张毛票子递给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卖部,道:“小秋,我现在口渴的厉害,你能不能帮我到前面的小卖部买瓶水来,剩下的钱你也可以买一些糖,就当给你的跑腿费了。” 叶秋顿时眼睛一亮,拿着钱就嗵嗵嗵的跑远了。 田秀笑着说了句:“这孩子。” 她站在马路牙子边,等着叶秋回来。此时天其实还未暗下来,但已经下班的人们都急匆匆的往家赶,28大梁车的车铃清脆响亮,这个时代人们的主要交通工具除了自行车就是自带的‘11路公交车’,偶有汽车驶过,都是那种四四方方,极具年代感的风格。 田秀看着,心中顿时生出一种怀念的感觉,忍不住仔细观察着,从一些细节回忆自以为几乎都快遗忘的东西,但就像是被灰尘堆积起来的老照片一样,虽然平时不注意,但其实它一直都在那里,偶尔翻出来,都让人不甚唏嘘。 然后看着看着,她忽然被身旁的一辆小汽车吸引了视线,不仅仅是它异于其他车子的外形,还有坐在副驾驶的那个年轻人。 从车玻璃可以看到他一身西服,梳着大背头,像极了当年风靡一时的赌神经典形象,虽然在田秀眼里,这个装扮若换做是周润发那毫无疑问是大帅哥一枚,可眼前这个人却是有点油腻了,但反正她不是因为他的样子才被吸引,她在意的是被他小心捧在手心里的小册子,若她没有眼花的话,那上面写着可是《林玉手札》?!! 太过惊讶,田秀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不是自己眼花的那一刻,她生生打了个冷战,就像是兜头被雷劈了一般,全身止不住的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她心里好奇心越来越重,忍不住抬脚走过去,先客气地敲了敲车窗,在对方摇下车玻璃,疑惑的望过来时,她问道:“请问这位先生,你手中拿的可是《林玉手札》?” 男人微微皱了皱眉,脸上有被贸然打扰的不悦,但还是将封面展给她,然后点了点头。 “是的,请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哦,抱歉打扰您了,我先向您自我介绍一下,我名叫田秀。看得出您一定很喜欢这个手札,正巧我对林玉的事情也有过一些研究,若是您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让我看一下,以免您或许买到了赝品。” “呵,这根本不可能。”对方想也不想轻嗤一声,一双眼睛在她身上上下扫了扫,即使未露出任何鄙夷之态,但也足以表达他的怀疑和轻视。 也不怪他这样,毕竟田秀现在不仅穿的随便,身旁还拖着各种大大小小的包裹,更是一脸的汗水污迹,若是再给她一把锄头,就和才从地里农作回来的农妇没有什么区别。 当然,这样说也不是瞧不起农民伯伯和阿姨的意思,只是她这样一看都不知道是从哪里犄角旮旯逃出来的难民,却在这里大放厥词不懂装懂,简直就像是癞蛤蟆在和天鹅说:“你根本就不懂怎么飞,瞧我给你表演一个!”然后四肢用力一扑,却是嘎的一声,被汽车碾死在公路上一样可笑。 所以也不怪男人想了想,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张百元纸币塞到她手里,轻笑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还是拿着这些钱给自己买点衣服,再好好吃一顿饭吧。” “一个女人向你这么邋遢的,我还真是头一次见,还是对自己好一些吧。” 跑着买回水的叶秋正好听到他这句话,本来就红红的小脸顿时气的更加涨红,忿忿的冲他吼道:“不许你这么说我妈妈,我妈妈很好,很爱干净,你这个坏人!” “哟,原来还带着个小孩。”那人眉毛微微一挑,但也没有为难他,不过是个小孩罢了,连骂人都不会,自己又何必在意。 他只当这是眼下最新型的乞讨方式,看在孤儿寡母的份上,又掏出了一张纸币,“好了,我只会给你们这些,多了就没有了。” “你们好歹还是好手好脚的健全人,找份工作不好吗?总是想着不劳而获,万一被小孩学了去,小小年纪就会骗人,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不提听到这些话后的叶秋气的大叫:“我妈妈才没有骗人!”,田秀都要被这个人给气笑了! 事实上她也确实笑了,沙哑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但说出的话却犀利非常,字字见血,颇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傲,就连之前看起来土得掉渣的装扮,现在看来却也显出几分参透真机高人风姿。 她道:“我知先生信不过我,但我却不忍你上当受骗,既你不愿让我细看,那我就在此赠予先生一句话,这手札确实不是林玉所写,而是别人仿冒的,最明显的一点证据就是用纸不同,你若有途径,自去验验就可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还有这钱,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们虽然是用两条腿走路,但我们脚踏实地,身正不怕影子斜,比那些坐软轿的达官贵人过的还要舒心。任何时候都切记莫要小瞧了任何人,这就是我能交给我的孩子最重要的道理,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被人骂成是‘狗眼看人低’的!” 说完这个,她拉着暗自高兴的叶秋转身就走,留下那个男人看着她潇洒的背影嘿了一声:“这女人气性还挺大,竟敢骂我是狗,小爷我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 “那要不要我回头......” “......算了,犯不着和他们计较。”男人用手捻了捻手中的纸张,若有所思道:“虽然她可能是胡言乱语,但还是去找个靠谱的人去验验这玩意到底是真是假,毕竟送给爷爷的东西可马虎不得!” “是,我这就命人去办。” 男人最后看了一眼后视镜,自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他撇撇嘴,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转而闭目养神,车子很快就重新启动,驶向远方。 第八十四章 鉴宝婆婆4 第二天一大早田秀就起来了,结果竟然还是没有叶秋早,她一睁开眼就看见小小的身影在房间跑来跑去的,像只勤劳的蚂蚁,桌上摆放着的全都是他的劳动成果,除了早饭和田秀每天起来必先喝一杯的温开水,就连牙刷都涂上了牙膏整齐的放在漱口杯旁,简直不要太贴心。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田秀看了看外面,太阳不过才刚升起而已,“昨天跑了那么多地方,我听着你好像很早就开始忙来忙去的,都不会累的吗?” 她是真心实意的好奇和感叹,却见对方瑟缩了下肩膀,像是被吓到似的,垂下头,一双手紧张的揪着自己的衣服下摆,连声音都带着哭腔,隐忍着,断断续续道:“对不起,我只是想帮忙,没想到会吵醒您的,对不起,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田秀愣了下,眼见着对方因为自己这一点停顿,生生将自己的手指头都捏的有些发白,似懊恼又似自我惩罚,她忙阻止他这样自虐一样的行为,手指搭在他的手上,将那又细又白如竹笋一样的手解放,轻叹道:“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怎么这么怕我,倒像我是个吃人的妖怪似的!” “不是的!”叶秋下意识反驳,猛的抬起头,果然露出一双红红的眼圈,他更加懊恼的咬紧了嘴唇,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不怪妈妈,都是我的错,您才不是什么妖怪,您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妈妈那么温柔,不仅给了他吃的,还将他从那个可怕的地方救了出来,她对自己那么好,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他是想报答她的,可是他真的太笨了,竟然连这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妈妈她一定会讨厌自己,会不会已经后悔把自己带出来? 不要,他不想被抛弃,更不想离开妈妈,求求你,千万不要讨厌我,我会更加乖的,求求你! 田秀见他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偏好像怕惹得她不高兴,而拼命不发出声音,死死咬着嘴唇的后果就是呼吸不顺畅,满头大汗不说,一张小脸更是憋得通红,可见是真的吓坏了。 田秀忽而见他紧咬着的嘴唇都开始渗出血来,眼睛一缩,故作生气的模样,用手捏着他的下巴,冷声道:“松口。” 叶秋心里咯噔一下,他还是头一次见总是笑眯眯的妈妈头这么‘凶’的样子,更是怕得不得了,满脑子都是‘完了,自己是真的惹她生气了,怎么办,要是被打一顿,能不能让她消气?’ 可一想到拳头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他身体下意识开始发起抖来。 不要,好痛,不要再打了,他会死的! 田秀一见,只怕他是憋气久了,都担心他一不小心昏厥、休克,于是脸色更寒,“我让你松口听到了没有,用嘴呼吸,别忍着,想喊就喊出来。” 闻言,叶秋认命的闭上眼睛,空气一进来,胸口拼命起起伏伏,全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可想象中的拳头并没有落下,反而是轻柔的纸巾拂过脸颊,眼泪被温柔的擦去,他一怔,良久试探着挣开一只眼睛,只看到田秀微笑的脸。 “怎么这么害怕,莫不是以为我要打你不成?” 见他一脸‘你怎么不打我’的表情,田秀惊诧道:“不是吧,你还真以为我会动手?” 叶秋比她还奇怪,抽抽噎噎的把刚才猜测的事情说出来,田秀听完,直接伸手捏着他的脸颊往两边扯。 这下她是真的生气了,严肃的训斥道:“你是傻瓜吗?我怎么会对你动手呢?你如果犯了错,我不能好好和你说吗?再说你也没有犯错,你这么懂事听话,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舍得打你?” 叶秋一愣,那么长一串话,他脑子里却只听到了最重要的两个字,他怔怔的,一副难以置信的傻呆呆表情,“您刚才说了‘喜欢’?您喜欢我?” 田秀歪了歪脑袋,“对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叶秋瞪大了眼睛,一副怀疑世界的表情,“可是没理由啊。”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喜欢呢? 叶秋想想长久以来他听到那人叫自己,从来都是‘废物’、‘累赘’、‘拖油瓶’之类的谩骂,因此他感知到的感情也都是厌烦、嫌弃、和愤怒,偶尔会十分难得的得到一点微薄的同情,却从来都没有人和他说过喜欢这两字。 那一瞬间,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惶恐和疑惑,他并不觉的自己值得别人喜欢,也不明白别人为什么会喜欢自己,他觉得说出这两个字的,要么对方就是在骗人,要么就是对方眼光不好。 不然,喜欢上这样的自己,还真是可怜。 可是说出这样话的人不是别人,是他最最看重的妈妈,是给他光明和温暖的太阳,他不想怀疑她,更不想因为自己而给她留下什么污点。 所以反应过来之后他非但没有停下眼泪,而是哭的更狠了,且紧紧握着她的手,不停地摇着头,似乞求一般哀诉道:“你不要喜欢我,我不好,我不配的,你不要喜欢我了,好不好?” 田秀万万没有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可是她略一想,便猜出了几分他会这样的原因,一瞬间心里更痛,就像是有人用锥子在上面猛凿一般。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先安抚住他的暴乱,然后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十分认真道:“我喜欢你,这是十分肯定的事情,我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住,也不需要什么理由,若你一定要,我现在也可以告诉你!” “我喜欢你,因为你懂事、听话、温柔、又体贴;我喜欢你,因为你一点都不必别人差,甚至比许多人好的更多更多,最重要的一点,因为你是我的小孩,作为一个母亲喜欢自己的孩子本就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最后这一句话将他震在原地,这么一番折腾,田秀也跟着急出了一身汗,但她顾不得这些,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你很好,我喜欢你,不仅如此,你还会获得更多人的喜欢,不要害怕,因为你值得。”,好似催眠一般,不厌其烦。 因为她知道,在那样的病态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心里多少都会有一点阴影,叶秋就是极度的自卑,不停的自我否决,把自己贬到尘埃,反而将别人捧得高高在上,这样的人心弦一直都紧绷着,总有一天会崩断,这时爆发出来反倒是件好事。 最后田秀将他抱在怀里,就像还在襁褓中,安心的枕在她的臂弯里,许是她的话终于起了作用,耳边听着她的心跳,他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不过事后想起那样的自己,他明显有些羞赧,躲闪着不敢看自己。 田秀想了想,只当不知,柔声道:“小秋,早饭有些凉了,你能不能帮我去和老板说送一些热水来?” 叶秋这才点点头,自以为没人发现悄悄松了口气,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他回来的时候,身后却还跟着另一个人。 “田小姐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田秀眨眨眼,认出对方是昨天见过的那个男人的司机。 对方一改昨天傲慢鄙夷的态度,恭敬道:“抱歉冒昧叨扰您了,只是您昨天说的事情被我家老爷听说了,一听您也对古玩有研究,我家老爷让我们务必邀请您到府中做客,不知您可有时间赏脸过府一叙?” 田秀一听,疑惑道:“你家老爷?那和昨天那个人......” “哦,您昨天见到的那位是我家少爷,老爷是少爷的祖父,他姓古。”司机边说边看了一眼田秀,见她听到这个姓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眼中闪过一瞬的疑惑。 而田秀当然不关心对方姓什么,反正自己也不认识,想想书中好像也没有这一号人物,于是过了脑子就算。 她想的是,照昨天那位小少爷出手如此阔绰,想来家中定然非富即贵,这样的人突然找上门来,别管原因是什么,利用好了也是条门路。 反正她现在一穷二白,最宝贝的也就叶秋这么个孩子,对方总不至于看上他们孤儿寡母,所以不过略想了想,就点头道:“好,我和你去!” 结果才迈出一步就被身后的叶秋扯了扯。 她还当他是害怕,就见他眼神落在一旁的早饭上。 原来是担心她没有吃早饭,怕她饿着自己。 田秀心里顿时软作一团,所以这样的贴心小棉袄,有谁会不喜欢,简直就是瞎了眼! 而司机也注意到了,他更看见了一旁摆着的没有动过的刷牙杯,于是体贴道:“这样,车就停在外面,您可以先准备一下,我稍后再来接您,如何?” “......好的,有劳您了。” 田秀也这才想起自己头没梳脸没洗,微微红了脸,等对方一出去立马跑到盥洗室里清洗。 当然,在叶秋小宝宝的提醒下,早饭也有好好用过。 虽然她自己觉得无所谓,但叶秋好不容易才有点好转的身体可不能马虎对待,她自然更得起到好的带头作用。 于是等两人整理好了,这才在司机的带领下,驶去古家。 到了之后,看到的是一座民国时期的欧式别墅,饶是田秀也默默心里欧呼了一声。 在北京,还是这样的黄金地段,能够拥有这么大的一栋别墅,这可真是土豪中的土豪啊! 这一刻,她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壕无人性中的一员,更甚至也曾坐拥万里江山,管理过一个草原,上百个部落。 但那就像是夕阳下的奔跑,不过都是她逝去的青春,眼下她就是个穷人,还是认清现实比较好。 悄悄给自己拘了一把同情泪,两人跟着佣人进了屋里,佣人奉上茶点就退了下去。 身旁的叶秋似有些紧张,刚才走路都同手同脚了,现在更是正襟危坐,腰板直的和块木头似的,一动不动,田秀心里觉得可爱,忍不住牵着他的手捏了捏,在他看来的时候安抚的笑了笑,然后把桌上的差点给他推了推,“放轻松些,万事有我呢。” 见他稍稍放松,开始吃起点心,她则随意观察起周围来,这是她穿越这么多世界后养成的一个习惯,可以从周围的摆设而判定自己来到了什么样的世界,最快的想起符合自己的身份设定。 这么一看,她心里暗暗有些吃惊,想不到外面是欧式建筑风,里面的家具摆设却都是中国古风,不说那幅山水屏风和墙上的字画一看就不是凡品,还有角落的青花瓷花瓶,桌上的紫砂壶,就连自己现在坐着的这套木椅都是紫檀木的。 一番看下来,虽然十分肯定这家人的品味很高,但也更加确定了这家人是真的有钱,是那种几代传承,沉淀,而且各方面都极有门路和手段的富有,这样的人,真是,啧啧。 田秀忍不住低头喝了一口茶,然后又忍不住微微挑了挑眉,啧了一声。 这时忽听的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是昨天见到的那个男人,他一脸不善,身后则跟着一个满头银发,花白胡须,颇有种仙风道骨的韵味。 田秀站起来,还没开口,那个男人一过来,就指着她,似有不平,更似不满,叫道:“爷爷,我和你说的那个人就是她!” 看到自己时,老爷子表情微微凝了下,但他比年轻人好上许多,只一瞬就恢复原样,开口斥责道:“休得无礼,大喊大叫,不成体统!” “小孙无意失礼,还请见谅。” 男人一下子收敛许多,低下头,看似眼观鼻鼻观心,却是偷偷瞪了自己一眼。 田秀心中好笑,觉得这人虽然年纪不小,却还没有身边的叶秋沉稳,但还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建议。 她随后和老爷子又客气的说了两句话,得知对方姓古,名古礼,平时闲来最是喜欢收藏‘旧东西’。见田秀态度不卑不亢,谈吐有物,于是点了点头,这才说明正题。 “昨儿的事小莫都和我说了,想不到你瞧着年轻,对研究历史方面的造诣却比我这不成器的孙子强多了。” 小莫就是那个男人,全名叫做古莫,此时听到自己的名字不服气的哼了哼。 田秀却听出他嘴里虽是贬损,但更多是对小孙子的亲昵之意,于是忙道不敢。 老人又道:“你莫谦虚,说实话,那小兔崽子把东西带回来的时候,连我都没看出来那竟然是一副赝品,可以说仿者模仿的极像,几乎以假乱真,你又是如何知道这其中细微差别的?” 田秀总不好说那本来就是自己写的,要么就会被人当作是疯子嘲笑,要么就会被当做外星人去研究! 所以她想了想道:“其实也是凑巧,我正好对那个朝代有过一些研究,也曾听说过这本《林玉手札》,听说那上面记载过狼王的宝藏,甚至还有人说那可能是真的存在的。” “可我却觉得那是不可能的。” 老人微微侧了侧身子,来了兴趣,“哦,何以见得?” “我有两个依据。”田秀正了正,把自己早就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一来,虽然传言林玉与狼王是至交好友,可这毕竟是自己与爱人的墓葬,里面还放着稀世珍宝,是他们在转世之后的倚仗,我想,就算是再怎么亲切的人,应该也会有点防备的。” “而且,若林玉和狼王真的是比家人还要亲密,而狼王也将自己的墓葬地址告诉了她,那么她更该帮朋友保守这个秘密才是,而不是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随随便便就记载在小本子上,还不小心流传于外,让不法之徒去到他的墓,让他死了都不得安宁,这不是好友,只怕仇人也不过如此了。” 第八十五章 鉴宝婆婆5 听完她说的话,古礼一手搭在胡子上,怔了怔,恍然一笑,“你这理由......看事的角度倒是奇特的很。” 田秀之前不知道他的身份,如今一番暗探下来,也已经知道对方地位不低,又见他虽然态度慈祥和蔼,然周身气质矜贵,不怒自威,想来能得他一句赞的自是十分难的,但她并未因此露出一丝得色,反而更加诚恳道:“在您面前我那些不过是班门弄斧,实算不得什么。” 一旁的古莫见状哼了一声:“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 闻言,她还没有什么反应,叶秋就先坐不住了,幸而田秀一把摁住了他,但小家伙还是像一头被触怒的小狮子一般,忿忿的瞪着古莫。 他动静不小,其他两人自然也看到了,古礼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子,这次是真的生了气,训道:“你胡乱说什么,人家田女士不过是自谦,却是真正有大学问的人,自己不争气还当别人都与你一般?哼,你再这么胡闹,立马给我到一边玩去,省的在这里碍眼!” 古莫缩了缩脖子,但还是不服气道:“可是爷爷,您瞧她这样子,都不知是从哪里乡下来的土包子,又怎么可能真的懂得这么多行当,保不齐是从哪里顺耳偷听到的,或者根本就是居心不良,不然怎么昨天就正好遇到了我,也实在太巧了!” 他一手掩嘴,一副悄咪咪,实则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大声道:“您仔细想想,那《林玉手扎》可记载着狼王的宝藏,几百年来有多少人都惦记着,为此兄弟反目、自相残杀者不少,说不得就是谁知道您得了这东西,故意下套来诓您呢!” 古礼略微迟疑了一下,就听那边田秀忽然站起来,虽然说话依然客气有礼,但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她道:“今日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冒昧打扰您这么长时间,真是对不起。” 她这幅样子,莫名让古礼生出一种仗势欺人的感觉,还是一对孤儿寡母,也忒不是东西了,是以他瞪了古莫一眼,不客气的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吼道:“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点向田女士道歉,之后再好好的把人送回去,你若再闹你那驴脾气,看我不告诉你爹,扒了你的皮!” “不必了。”不等古莫动弹,田秀自己就先拒绝了,“我们毕竟是从乡下来的,坐不惯汽车,也怕万一弄脏了您的车子,可是赔不起的。” “你......!” “对了,最后便算我逾矩,再奉劝您一句,那本《林玉手札》虽不是真品,也不是出自什么名家之手,但若要从历史研究的角度来看,它上面记载的一些东西还是很有趣的,值得收藏。至于传说狼王的宝藏,就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我并不觉的我能让您打消那个念头,毕竟在那样的诱惑下,没有几个人是能忍得住的,但自古以来凡是觊觎这笔宝藏的都没有一个好下场,血的教训就摆在那里,希望您能慎重考虑,以免悔之不及。” “这......” 两人根本就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下都怔在当场。 而古礼更是露出复杂的表情,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田秀根本不及她开口,话说完,就带着叶秋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路上,叶秋一直小心的看着她的表情,一张小脸上满是担心,最后忿忿不平道:“妈,是他们不好,他们不信您,我信您!” 然后又弱弱道:“所以您别生气,也别伤心,您放心,等我长大之后我能挣大钱,到时候让您也住那样的大房子和车子,到时候咱们气死他!” 他想起那个叫古莫的家伙一脸不屑的表情就气的咬紧了牙,走一步路脚尖就碾一下地面,活像是已经把他踩在脚下一样,可见是真的气坏了。 正在想事的田秀回过神,又见他孩子气的动作,失笑道:“谢谢你的安慰哦,不过我并没有生气,毕竟顶多也只是见过两次面的人,想要我生气,他才没有那么重要呢!” “在我眼里啊,小秋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小秋觉得我好,管别人说什么,都当他是小狗乱叫!” 在她的引导下,叶秋这才转怒为喜,甚至还亲自补了一句:“对,还是个瞎了眼,脑子空空的笨蛋狗!” 两人说说笑笑,转头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正是被古礼赶出来,本来准备当司机送他们,结果却把所有话都听到耳里的古莫。 “......” 田秀一见他,脸上顿时就收起了所有表情,然后只当不知,继续带着叶秋往前走。 而本来还等着他们道歉,骄傲的扬着下巴的古莫一见,顿时不高兴的拉下整张脸,开着车就追了上来,一开口,没好气的冷嗤道:“喂,土包子,你干嘛见我就跑?别不是做贼心虚,明明在我爷爷面前还装的一副好人面子,果然现在原形毕露了?” “喂,你怎么不说话?刚才不还一张嘴很能说嘛?不仅敢在我面前装大能,还敢在我背后说我坏话,你真的是胆子很大哎。” “喂,我在和你说话,你这个人到底懂不懂礼貌。” 田秀脚步一顿,回过头,毫不收敛的凛然气势和从前身居高位的威亚直冲古莫扑过去,吓得他脑子都出现一瞬间的空白,竟比看到他父亲和爷爷还要害怕,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差点就撞上面前的柱子,幸亏他及时踩下刹车,这才死里逃生,有惊无险。 然而车胎和路面摩擦发出的响声刺激着鼓膜,不知是才经历过一次生死体验还是刚才被她吓得余威犹在,他只觉的自己心跳加速,简直要快从喉咙里蹦出来,脸色煞白,惊魂未定,而始作俑者却消失的全无踪影。 ......那个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边田秀并不知道他心里如何惊惧,她是有心要给他点教训,却不料到他那么不经吓,只怕他要和自己算后账,再纠缠上来,所以但看他没有事,就赶紧带着叶秋离开了。 不过有了这么一出,她想着依着那位一直高高在上的性子,骤然被人打压了积极性,或许会心里记恨,但也该会因为厌恶,更加躲得自己远远的才对。 结果还不到第二天,只是下午,她就又碰到了古莫。 那时她终于找到了一间合适的租房,虽然地处偏僻了点,周围环境也有点堪忧,但胜在租金合适,而且田秀根据记忆,估摸着这一块日后定有大发展,所以当即就拍板定下了这里。 可是在和房东签约的时候,万万没想到那个可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见面的人,忽然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和背后灵似的,和自己说这话,气息喷在自己的耳朵和脖子,生生激出了一身的小疙瘩。 “所以我说你是土包子,你还不认,这样的地方你晚上也能睡得踏实?” 田秀一个激灵,捂着自己的耳朵下意识跳开,然后回头毫不掩饰用厌恶的眼神瞪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可古莫的眉头皱的比她的还要深,他简直就像是一个重度焦虑患者一般,一边用极度挑剔嫌弃的目光打量着周围,一边不耐烦的跳来跳去,以至于他都没有更多的挖苦她,而是直接道:“你不就是缺钱吗?跟我走,我可以让你赚大钱,顺便还能给你找个比这好百倍的房子住!” 这话要是换做古礼来说她倒可以考虑考虑,可是要是这个龟毛幼稚的大少爷,她毫不怀疑对方会给自己挖坑,且她今天精力已经都用光了,才没时间应付他。 所以她也直接回绝道:“不去!” “喂,我警告你,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你错过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下次就是哭着求我我也不管你!” 古莫叫嚣着,田秀只当他是王八念经,对他是横眉冷笑,转过头就笑咪咪的拉着房东继续签约。 眼看着她名字都写了一半,古莫终于受不了,道:“好吧,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大不了房租只收你们三成就是了!” “好,就这样说定了,可不许反悔!”田秀一副‘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的表情,立马放下笔,拉着叶秋高高兴兴的走在前面,“走吧,先带我们去看看未来住处,再谈谈你的条件,若是不能让我满意,我也是有可能反悔的!” 古莫已然知道自己是被上了贼船,可是他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承认的,而且他早就受不了继续待在这里,空气中的酸臭味都快让他忍不住要吐出来了! 所以他骄傲的扬着下巴,脚下一转走在她们面前,哼道:“跟我来吧!” 田秀跟着他先去看了房子,不得不说,不愧是动辄就是随手掏出百元大钞的人,便是给他们找的房子也真是没话说,选的是一栋楼房三楼的位置,上下方便,水电也便利。 最重要的是旁边就是一所学校,若是叶秋能在这里上学的话,那真是最好不过了。 她一下就有些心动,而古莫就像是看穿她心里想的那样,嘴角微勾,得意道:“怎么样啊?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现在你不仅可以只需要付出三成房租就能租下这里,就连这个小鬼的入学手续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这下她的心动直接达到八分! 可是这人怎么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卖给自己这么大一个便宜,总不可能是撞到了头,或是喜欢上了自己,真是越想越觉得可疑。 就连一旁的叶秋都跳出来,挡在田秀面前,对着他低吼道:“我们不要你的东西,你休想用我来威胁我妈妈!” 不过他这点小威胁在古莫眼里看来根本算不得什么,他只是抬头望向那个女人,就好像胜券在握一般,微微挑了挑眉,“考虑得怎么样?我耐心有限,给你的时间可不多。” 田秀也跟着挑了挑眉,既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问道:“既是让我考虑,你也总得让我知道我该干什么吧?” 而古莫的回应是越发笑的意味深长。 结果,她还以为这货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竟然还有点小小的期待,结果古莫先领着她去做了头发换了衣服,就连叶秋都没放过,好一通折腾之后,才带着两人来到一个拍卖会。 刚一进场,人们就注意到了他们,立马就有不少人围了上来,言谈间多是对古莫的恭维和对古礼的问候,虽然间或也有惊疑和试探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但幸而田秀早就已经习惯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况,只是手一直都搭在叶秋的肩膀上,好似给他鼓励和支撑一般从未离开。 没过一会,拍卖正式开始,那些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终于移开,田秀也抽空看了一眼古莫,她并不知道他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却见他一脸不爽的表情,撇过头去。 她便想,难不成这位小少爷是想向自己炫富,顺便再看自己出丑吗? 哇,如果只是这样就整出那么大阵仗,还让自己占了那么大的便宜,那这种好事该多来一些才是。 她心里正为天降馅饼而感到高兴,却听古莫不爽道:“收起你的白痴模样,今天你最好能为我找到这些拍卖品里最有价值的一件,不然我之前说的那些,你都别想得到!” 田秀心中豁然开朗,感情今天是把自己当探宝器了? 可想想不过是在这里做一晚就能得到那么多好处,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自己都是稳钻不赔的买卖,所以田秀并没有出现排斥的情绪,反而专心致志开始注意起台上的东西来。 只是她这一看,一不小心,拍卖会就渐渐进入了尾声,若不是她眼睛偶尔会眨一下,古莫还当他是谁着了! 而且他到现在除了自己忍不住出手买了一个青花瓷,不然全程一点都不参与,早就已经心意了许多人的注意。 他现在已经开始隐隐有些后悔把她带来这里的决定了,他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觉得或许爷爷说得对,这个人真的有几分本事。 现在?可去他的吧,她果然就是一个大骗子! 而就在他隐忍着快要爆发的时候,装了一晚上木头人的田秀忽然指着台上新拿上来的一枚金戒指激动道:“就是这个,快,快把它拍下来!” 古莫看了一眼,差点没被那个金戒指给晃瞎眼! 他气的咬牙切齿道:“你有没有搞错?那种简直像是把金矿直接算上来的,毫无美感的东西,你敢说它是今晚最有价值的拍卖品,果然,你的品味真是土到掉渣!” 显然周围的人和他的感觉一样,所以竞拍的人寥寥无几,田秀一看更加激动,甚至拍着他的肩膀催促道:“现在我来不及和你解释,你赶紧把它买下就是!” 古莫咬咬牙,最后还是以三十万的价格将那枚戒指买下。 “好了,现在你最好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不然我真的怕我会忍不住动手!” 周围带笑望过来的眼神刺的他坐立难安,最后索性他连剩下的拍卖品都不看了,带着人跑出来,一到车上就立马逼问道。 而比起他的死人脸,田秀却是笑道:“你不知道,这次你可捡到宝了!” “你刚才看过那枚戒指,那上面是不是有个狼头?” 古莫仔细想了想,怎么也说不出口那玩意看起来更像一条狗,只是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这就没错了!”田秀道,然后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其实那枚戒指是由狼神亲自设计,并找巧匠精心打造,然后送给他的妻子赵国公主,寓意求狼神保佑,生生世世一双人的意思。” 其实那是她设计的,但做出来之后总有一股暴发户的土味,田秀不想承认,只好甩锅给坚都。 可是古莫还是有点怀疑,“不说狼神乃草原之王,他的妻子还是一国公主,这样的东西......你确定真的是他们的?” 提到这个,田秀就呵呵一笑。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这个戒指是纯金打造,还不是因为从小过惯了苦日子的赵国公主一心只喜欢实在的黄金,连宝石都认为花里胡哨不够实用,还有,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心里吐槽那个狼头好几次了,要不是坚都在她心里就是个哭包,但凡他在自己面前勇武一点,那个狼头都不会那么狗啊! 虽然田秀在心里咆哮吐槽了无数次,可她就是什么都不说,坐等他自己发现,自己打自己的脸! 而事实证明她确实是对的,那个用了三十万买回来的戒指,最终被估价为六百万,整整翻了二十倍! 得到消息的田秀也终于明白那天古莫带她到拍卖会的真正目的,一向在自己面前倨傲的古莫,头一次在自己面前低下他骄傲的头,诚恳的邀请道:“从前种种都是我的错,您渊博的学识和对古玩的研究深深让我折服,希望您能不计前嫌,助我一臂之力,我一定会为您的付出奉上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回报!” 田秀在叶秋儒慕又满心敬佩的眼神下,伸手与他相握,浅浅一笑,“合作愉快。” 第八十六章 鉴宝婆婆6 清晨,田秀从梦中醒来,迷蒙的看见外面好似天光还未亮,只当时间尚早,正准备再睡一个回笼觉,就听得门外轻响。 三声过后,见自己没有应答,门外的人径自推门而入,看到还在赖床的田秀,对方微微抿了抿唇,似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尽责的轻唤她起床。 “妈,醒醒,你今天不是和古爷爷约好了去古家的吗?若是起晚了错过时间就不好了。” “......可是天都没亮啊,来得及的。”田秀嘤咛一声,随手用被子蒙住头,继续睡她的回笼觉。 “其实现在已经七点半了,只不过昨天夜里下了场雪,现在天气还有些灰蒙蒙的,不信你看表,真的该起来了!” 对方太过执着,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和她耗到底,田秀受不住,终于睁开眼,却看到一张极为妖孽的脸,似诗人浓墨重彩的一笔,也似武者剑尖血,美的逼人又致命,险些晃瞎她的狗眼! “啊!”田秀极为夸张做作的尖叫一声,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在床上打了个滚,一边冲着叶秋摆了摆手,“你竟然放这么大的杀器!要死要死,我这下是彻底完了,呃!” 她脖子一歪,吐出舌头做死尸状,叶秋心中好笑,但也知道她这么一通闹腾之后定然清醒了,于是拍了拍被子,道:“好啦,我已经做好饭了,你先洗漱,不然一会凉了就不好了,听到了吗?” 田秀有气无力的冲他摆了摆手,叶秋摇摇头,走了出去。 好一会,田秀睁开眼,面前是白色的天花板,仔细算来她到这个世界都已经有十年了,叶秋都从一个小豆丁长成了美少年,自己一点一点看着他一天比一天高,也一天比一天稳重,总感觉自己也慢慢的比前一天还要老,要照这样下去,万一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那...... 她猛地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顿时一股寒意袭来,既击退了室内的温热,也吹散了她满脑子混沌又颓丧的想法。 但她犹嫌不够,沾着窗棱上的积雪点在自己的额角,被激的打了好几个冷战,又猛呼吸好几次,然后冲着窗外喊道:“老娘我永远十八岁,我是绝对不会服输的!” 这么喊了几声,就像是心理暗示一般,刚才的担忧和烦恼都一扫而空,她心里满意,蹦蹦跳跳的跑到洗手间洗漱。 等整理好之后,出了房门,就见叶秋已经准备完毕,正站在门口,就好像在等着她似的。 他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转过头时,同样颜色的毛领子绒绒贴在脸上,更显得他肤白貌美,尤其是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过来,殊色艳丽,便是墙角盛放的梅花都比了下去。 饶是和他同处一室,生活了这么久的田秀都忍不住愣了两秒,更不用说此时就站在他们门外的小姑娘,整个人彻底呆了去。 好不容易稍微清醒一点,却像是被人够了魂去一般,痴痴的看着他,呓语道:“天哪,叶秋你也太好看了吧?你实话告诉我,你真的不是什么狐仙转世吗?” 叶秋忽然翻了个白眼,只是他这样的美貌,便是如此煞风景的动作也被他做的像是抛媚眼一般,于是眼见小姑娘眼睛更加痴迷,他没好气的抬手推了下她的脑门,叫道:“傻狍子,回神了!” 小姑娘终于回神,抱着自己的脑门不满的嘟囔道:“都说了不要总是戳人家的脑袋,会变笨的啦!” “还有,不许叫人家傻狍子,很难听哎!” 小姑娘其实名叫王苞苞,本来是寓意含苞待放,花儿一样的女孩,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只是她性格天真单纯,总会被叶秋一张脸迷得失了魂,加上苞音近似狍,所以叶秋就给她起了这么一个外号。 此时听她还不服,叶秋不客气道:“叫你傻狍子哪里有错了?就你这幅傻呆呆的样子,若不是我,你早就被人给拐走了好吗?” 对了,王苞苞就住在他们家对面,两人这么多年一直都是邻居,自上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就一直形影不离,从未分开,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而偏偏他还真帮了自己不少忙,所以这话她根本就没法反驳,但要咽下这口气她又不愿意,于是想了想,话题就又回到了刚开始的地方。 王苞苞看了一眼对方因为生气而微微泛红,却更显得似雪压梅一样漂亮的脸蛋,想起对方同样这么多年找了多少烂桃花,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反讽道:“反正我就是不如你长得漂亮好了吗?明明就是个男人,干嘛比我还受欢迎?” 叶秋也跟着嗤了一声:“说到底你就是气不过昨天和学长告白,结果对方不仅拒绝了你,还要走了我的联系方法对不对?” 王苞苞恼羞成怒,被点破了自己在意的地方,干脆破罐破摔,“对呀,我就是生气,都怪你魅力那么大,和个妖精一样,没事不要到处吸引人啊!” “那群不过是看脸的家伙到底有什么好的?你竟然为了他和我生气?”叶秋彻底气昏了头,喊道:“再说了,你以为我愿意啊,就算长着这么一张脸,可是吸引不到我喜欢的人有什么用啊!” 此话一出,两人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王苞苞表情空白了一下,反应了好一会,才察觉到对方刚才好像突然爆出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似不敢相信一般,迟疑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 而一向伶牙俐齿的叶秋却忽然就像是被人抢了舌头,一句话说不出来不说,还用一双眼睛一直瞪着自己,不知为何,她忽然也觉得自己脸颊开始有点发烫了。 两人相顾无言,可是周围的气氛却一下变得奇怪起来,就像是冒出了许多花苞苞,要开不开的,格外暧昧。 虽然一大清早的就见这对小情侣(da)闹(qing)别(ma)扭(qiao),确实很让人开胃,她不知不觉都喝了三碗粥,吃了两个饼子,但为了自己的胃着想,也是时间确实不等人,于是田秀打了个饱嗝,终于放下空碗,点了点桌子,引起那两人注意后,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揶揄道:“哟,一大清早就这么热闹,感情这么好是很棒啦,不过你们也要注意一点时间哦,不然迟到了可是要被骂的哦。” “田姨好,不过你不要误会,我和这家伙的感情才没有那么好嘞!” 见到田秀,王苞苞很高兴的打招呼,然后就一副急于撇清关系的样子,惹得旁边的叶秋不满的哼了一声。 待看清墙上时钟现实的时间,她立马惊呼一声,真的像只袍子一般跳了起来,却也不忘拉上一旁的叶秋,“快快快,今天的教授可是出了名的魔鬼,要是被他捉到就完了!”声音未落,就风风火火的跑没了踪影。 田秀失笑着摇了摇头,自己洗了碗,稍稍准备了下就出了门。 来到古家时却不见古礼的踪影,只有古莫一人在。 这人这么多年了,性子依然未变,一见到自己就皱了皱眉,挑刺道:“你那是什么表情?见到我你是失望还是不满?” 想想这人到底也算自己半个伯乐,还是自己的老板,田秀忍了忍,没有回呛而是笑道:“怎么会,毕竟这里是古家,你在这里不是应该的嘛?” “这么多年,你倒是越发能说会道了。”古莫露出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倒没有再继续追着她不放。 田秀也知这位不过是习惯性的和自己拌嘴,也就是常说的嘴贱,其实也不见得有什么恶意,有时候只要顺顺毛,还是很好哄的。 但她和古礼有约在先,这时等了一会都不见他人影,于是问道:“老爷子怎么不在?可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无妨,只是昨夜里受了寒,今天起来有些咳嗽,虽然说人上了年纪都会有些毛病,但以防万一还是让他歇着去了。”古莫拿着几本书走过来,递给她,“听说你让老爷子找些资料,喏,这些都是,你慢慢看。” 那些书看起来都非常久了,有些连书皮子都没了,只剩下破损的零星几页,但田秀知道这些都极其珍贵,定然找来不易,于是小心的捧着,口里道谢,也没和他太客气,自己寻了个地方,坐下翻看起来。 而她越看,眉头就皱得越紧。 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样,她穿越的这几个世界都是连接在一起的。 就像是朝代更迭一般,她所在的每个世界都有自己存在过的痕迹,而现在她终于找到了,并把它们按照每个世界男主的名字顺序排列起来就是:白慕冰、坚都、袁征明、叶秋、欧阳少华和成权。 起初发现世界和世界之间有关联是在袁征明的世界,那时她只以为是作者延续了上个作品的世界观设定,所以才会如此,可随后她在成权还有欧阳少华的世界竟然又发现了其他世界的痕迹,而她清楚的记得当时在看这几本书的时候它们创作的时间间隔极大,又不是故意写的一系列的作品,怎么会交叠重合那么多? 而且那本《林玉手札》明明就是自己写的,后来又怎么会出现在作者写的原作里? 还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变故,一次是巧合,可两次、三次......田秀不得不怀疑这其中定然隐藏着什么大秘密。 说不定其中就有自己能摆脱这快穿命运的关键! 虽然当初那个混蛋作者说不让自己每个世界体验过一遍不让自己回去,可是若是自己能早点拜托这操dan的诅咒,管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于是她拼命的寻找各种资料,试图找出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而这个世界不如未来信息大爆炸那样,查资料那么方便,耽误了不少时间。可是也多亏了有古老爷子的帮助,他家中本就积累了不少古籍史记,又有自己的独特渠道,倒是真的找到不少珍贵的秘密资料。 自己这么多年一直辛辛苦苦的寻找,如今终于所有的碎片都拼接在了一起,她这才确定了这件事情。 原来不止后面几个世界,就连白慕冰的世界也曾在‘历史’上出现过。只是可惜现在这个世界是90年代背景,他后面的事情就查不到了,但根据自己的猜测,大概也就是上面那样一个排序。 不过虽然自己的一个猜想得到了验证,但还有更多的谜团没有解开,比如那些莫名其妙,几乎改变原作的变故,应该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蝴蝶效应就能解释的;还有,自己只是证实了这几个世界确实有关联,却还是不知为什么会这样?要知道自己看小说的时候,若不是看作者一栏的名字相同,内容同样狗血,就剧情跳脱,时间跨越可以用世纪来衡量,根本就不会想到他们会有什么关系。 越想越觉得自己脑子里像是一团乱麻,还打了无数个结,怎么也解不开,以至于眉头都皱成了一个疙瘩,看的旁边的古莫走过来,也跟着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资料,并未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放弃,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看本书还把自己愁成这个样子?” 田秀吓了一跳,随即敷衍道:“毕竟是好久以前的资料,字迹模糊,内容又晦涩难懂,是有点难了。” “难得也有你看不懂的书籍。”因为田秀这么多年一直在他身边,做各种古玩奇珍的鉴定,这一行若是没有庞大的历史资料做奠基根本就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所以他也没有怀疑她为什么要找这么多书看。 只是见她抬手揉着眉心,一副心神费劲,还一直强撑着硬读的死样,他不耐烦道:“行了行了,看你这样子就心烦!” “既然现在看不懂之后再看就是了,干嘛一副非要把自己熬瞎、逼疯不可的样子,反正东西就在那里又跑不掉,还不如出去放放风,散散心,说不得之后再看就能看通了?” 他干脆直接上手把那些东西都收了去,田秀也觉得自己脑子乱的很,就算继续看下去怕也没有什么收获,于是也没再坚持。 只她正准备要离开,古莫却拉着她上了车,“看你接下来肯定也没什么安排,今儿算你好运,走,带你去见见世面!” 古莫所谓的见世面就是去参加一个慈善晚会,据说若不是身价过亿的也进不了这里。 田秀识相的露出赞叹敬仰的表情,直到她看到某个眼熟的,就算化成灰也忘不掉的身影,秃顶、杂眉、小眯眼、酒槽鼻、厚嘴唇,除了肚子更大,依然是一副眼高于顶,老子就是天皇老子架势的人,不是老混蛋又是谁? 第八十七章 鉴宝婆婆7 老混蛋名叫叶建国,这个时候也已经看到了自己,显然,他也没有忘了她,那张笑容满面,越发挤的一张胖脸上的肉都作一团,仿佛能流油似的在看到自己却被一瞬间冻结住,变得丑陋又滑稽。 他下意识退后一步,然后许是想到了什么,像是找回了倚仗一般,又努力挺了挺肚子,涎笑着,好似黑到臭的淤泥一般,令人嫌恶。 可他一点自觉都没有,迈着自己的短腿一点一点挪过来,手中拿着一杯香槟在她面前十分装逼道:“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见到你,虽然不知道你是爬了几个人的床才能来,但这可是上流社会的世界,是像我这样的成功人士才能进来的,你要是识相一点,还是赶紧离开,莫要我在这里拆穿你这biao子的真面目!” 他那双被肥肉挤的越发小的和王八似的眼睛忽然在她身上上下转了两圈,哼哼道:“仔细看看你这货这两年过的还挺滋润的,这身材,啧啧,要不然你也来陪我几天,和谁上不是上,更何况咱两都是老交情了,可别说我不照顾你!” 他话未落,忽然一杯酒兜头浇下,气得他大骂道:“你!” “瞧我,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酒。”田秀放下拿着酒杯的手,捂着嘴,轻笑道道:“我就不道歉了,毕竟我就是故意的呢。” “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粪坑里爬上来的蛆,才变成苍蝇就在人耳边嗡嗡的吵个不停,全身屎臭味隔着老远都熏到人了,你怎么都不为周边人想想,这杯酒就好好冲冲你满脑子的黄色废物!” 她抬手又是一杯酒水浇了下去,眼睛一寒冷声道:“不长记性的东西,要是忘了惹上我的代价,我也不介意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你这个贱人!” 叶建国气的火冒三丈,抬手就抽了过来,然而在靠近她的一瞬间忽然就被人拦了下来,他抬头一看,只见是一个长得十分英俊的男人,虽然对方冷冷看过来的视线瞪的他脖子一缩,但他略微一想,猜这人定是这贱人新找的靠山,心中怒火更甚。 “好啊,你竟然还敢带姘头来,今儿个我就把你这对奸夫**一起处理了!” 他大喊大叫,像个泼妇一样,好像恨不得扑上来挠花他们两个人的脸,可是古莫的力气比他还大,一下就把他定在原地,甚至还有空歪过头疑惑的看着田秀。 “你哪里招来这么一个神经病?” 田秀抬手扶额,“别提了,赶紧打发了完事。” 古莫想想也是,他只是握着对方就感觉像是提着一个猪蹄子似的,对方身上的汗和油粘了自己满手,他立马恶心的甩开,用手帕拼命擦着手掌,连指缝都没放过,可见他有多嫌弃。 而叶建国好不容易得了自由,但依然不知教训。 他虽然发达了,可早年心里就尽藏着龌蹉又暴力的念头,这几年更加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本来见着古莫气势凌人,他还有几分忌惮,但田秀就不一样了。 他深信这个贱人定是靠着不光明的手段才来到这里,自己可是捏着她全部黑料,要不想抖落出去,怎么也得让着自己不是? 所以他蹦跶着就挥着拳头要揍这个娼妇!可是他忘了,田秀可不是被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见他不听警告,自己送上来她直接抬脚就踹了上去,一脚就把人踢的飞远。 “各位可是看得清楚,是这人先来找惹我们,可不是我们寻衅挑事,惊动各位实在抱歉!”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田秀拍了拍高跟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见叶建国一下就昏了过去,撇撇嘴,对着周围朗声道:“为了表达歉意,我愿捐出善款一百万,也是支持慈善事业出一份力,今天真是惊扰各位了,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她说完,抬脚离开这里,古莫自然也不能再留下,抬脚追了上去。 她今天本就是坐着古莫的车来的,所以此时正好就在车边等着他来。 于是风风火火急忙追过来,生怕她有个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的古莫却见她好端端的捧着手机刷视频,间或还传来她乐不可支的声音时,一下就懵在当场。 “你怎么来的这么慢?”见到自己她竟然还张口抱怨道,古莫一听,没好气道:“不是,我这速度已经够快的了,还真当我是踩了风火轮怎么的?要不是怕你......” 他想起什么,立马闭了嘴。 而田秀已经听到了,挑了挑眉,惊讶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想不开吧?就为了那种人?” 古莫还真是这么想的,可他一向别扭,从来不肯好好和她说句实话,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关心她,再一想她刚才一通操作猛如虎,现在又没事人似的,正常情况下该担心的应该是那个被揍晕了的人才对。 可这事他更不愿意,于是抿了抿嘴唇,转移话题道:“既然没事,那我能不能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秀见他虽然问了,但还是一脸小心,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于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也没什么,不过是碰到了前夫,对方发达了,既想显摆,还想和我算账,然后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了。” 她说的轻松,可古莫却猛地踩下刹车,得亏田秀好好绑着安全带,但还是控制不住向前冲了一下,然后就看见他一脸惊讶的回过头,“就那个猪头?” 不知他是惊讶那个猪头就是她的前夫,还是她竟然找了那样一个猪头做前夫,亦或是两者都有,田秀想了想,点了点头。 见状,古莫猛地咬紧了牙,和田秀一起做事这么多年了,他对她的事情自然知道了不少,也知道她之前有个混蛋丈夫,两人因为家暴而离婚,不想今天竟然还会见面。 再想到自己刚才还握了那么一个人渣的蹄子,他没忍住干呕了几声,死死瞪着自己的手,像是恨不得剁掉似的,最终还是又拿出湿巾和免洗洗手液又狠狠的搓洗了十几遍,直把皮肤都摩擦的通红,像是要搓掉一层皮一般,他才稍稍罢休。 “他怎么会在这里?早知道是他,刚才就该再多揍他两下才对!”古莫越想越不对,忽然十分认真问道:“要不要我找人好好‘提醒’他一下,莫让他来找你的麻烦?” 田秀眨了眨眼,摇了摇头,“还不到劳烦你出手的时候,他再来由我一人也够了。” 毕竟当初她就可以把他整得那么惨,现在更不是什么问题。 “不过还是麻烦你找几个人帮我查一下,看看他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总觉得他忽然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什么好事” 田秀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毕竟她都已经带着叶秋离得那个老混蛋远远的了,对方竟然还是黏了上来,说不得是因为原作的缘故,若真是如此,只怕...... 她想的入神,偶然抬眼就见着前方古莫动了动嘴唇,似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脸上也是古怪的表情,心中稍动,笑着安慰道:“你也不必自责,反正他都已经来了这里,就算今天不见,以后也总会见面的,这并不是你的错。” 古莫一副被人揭穿,但还是强撑着嘴硬道:“我才没有自责,倒是你,我好心带你来这里见见世面,谁知道你竟然给我闯下这么大的祸,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 “恩恩,真是抱歉连累你了!”田秀好脾气道。 “你知道就好。”古莫应了一声,又道:“其实也算不得大事,反正这种事不过就是挣个好名声,以后机会有的是,这次我还没有太放在心上。” “总之,若是那个混蛋再来烦你,你可一定要告诉我,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 “知道了,要是有解决不了的,我一定会麻烦你的。” 回到家,叶秋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田秀脸上没有露出半点异样,也没有将今天遇到老混蛋事情说出来,换了鞋子,走了过去。 “我回来了,你今天过得怎么样?”她问。 叶秋一局游戏刚打完,停下手中的动作,想了想,认真道:“和往常一样,上课、下课、做实验,哦,对了,我们今天还打了雪仗。” 田秀看了看他的表情,他脸上也带着笑,眼儿弯弯,光芒都撒在眼角,看来是真的很高兴。 她定了定心,也跟着笑道:“看来你们玩的很高兴,不过有没有好好防寒,别耍在兴头上,回头反而感冒就不好了。” “当然不会,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叶秋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但在田秀过来摸他头发的时候他还是没有躲开,“放心吧,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洗过澡了,而且今天体检单已经下来了,我各方面都十分健康,不用担心的。” 田秀闻到他身上有股沐浴露的清香,随手接过体检单,转身去了厨房,“虽然是这样,不过我还是给你熬碗姜汤吧,或者你更喜欢姜撞奶或者红糖姜水?” “不用那么麻烦,我喝姜汤就好。”他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道:“......您可不可以教我怎么做姜撞奶?” 田秀看着他莫名羞赧的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个意会的表情,戏谑道:“苞苞那个小丫头不喜欢姜的味道,想要牛奶中和倒不如给她做老姜番薯红糖水比较好,这个更甜一点,姜的味道也不重。” 叶秋脸色更红了,但还是乖乖跟着进了厨房。 之后他拿着做好的姜汤和红糖水去了对门的邻居家,留下田秀回到自己的房间,终于有时间将刚才藏起来的体检单好好查看了。 果然如叶秋说的,这张体检单上的数据一切正常,说明叶秋的身体十分健康,见状,她终于松了口气,也不枉她兢兢业业的给他仔细调理身体还监督他坚持体检这么多年。 也不怪她如此小心,因为在原着里,男主先是因为从小经历太多阴影,结果长大了就养成了风流多情的性格,好不容易遇到了女主,浪子回头,结果忽然就查出了他身患疾病,没有几个月好活,最后也是死在女主怀里,骨灰都被扬进了海里,简直不要太惨。 但是因为现在自己早早就带着他脱离那个魔窟,机缘巧合下还和书中的女主,也就是王苞苞成了邻居,虽然两人现在还有点别别扭扭的,但看得出来两人对彼此都并非无意,想来以后在一起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可以的话,田秀其实还蛮喜欢那种青涩懵懂,不知对方心意,冲动又小心相互试探的暗恋,那种偷摸摸的撒糖最是甜蜜致命,正是草莓未红的时候,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期待它成熟的那天。 所以他们两人的感情自己并不着急,但也绝对不会让人来打扰这份宁静。 最重要的自然就是叶秋的身体管理,她看着那份体检表,连上面的血型都确认了,是最普通的o型血,而不是什么珍贵的熊猫血,不会造成血源不足的情况。 对了,还有王苞苞,她找了借口,每次叶秋体检两人都是一块去的,确定王苞苞也没有问题,她终于松了口气。 而就在她正想着事情,电脑忽然有提示音响起,原来是古莫给她发来了一份邮件,上面是他调查的关于那个老混蛋这件年的资料。 田秀看完之后,忍不住骂了句老天爷真是不公平,这样的人竟然都有如此狗屎运。 当年他们离开之后,没了人‘伺候’的老混蛋日子过得并不好,都已经沦落到卖房还钱流落街头的时候,偏偏就让他靠着买彩票而中了一等奖,之后他拿着这笔钱跟别人学着炒房又挣了不少钱。 想来原书中他应该也是这么发迹的。 田秀撇撇嘴,然后又继续往下看,古莫调查的十分仔细,连对方这几年的婚姻状况都查的清清楚楚。 虽然发达了,但老混蛋并没有结婚,不过他身边女人也是从来都没有断过,只是除了其中一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外,并无一子。 田秀顿时警铃大作,虽然她自己并不是重男轻女的人,可按那个老混蛋的性子却绝对不会容忍自己会绝后,更何况这份资料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老混蛋经常出入各种医院,甚至还上山拜过佛,重金求生子秘方,说他这次出现不是为了叶秋,gui都不信! 她绝对不能让老混蛋得逞,可也总不能困住叶秋让他哪都不要去,更不想让他为了老混蛋而坏了心情。 那么既要拔除老混蛋这颗老鼠屎,可又不能惊动了隔壁那对小两口,她总得想个完全的法子才行? 想了想,她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您好,打扰您了,上次您说的,到学校为学生讲课这事,我仔细考虑过了,我没问题,是,就这周一?好的,我倒是一定到!” 第八十八章 鉴宝婆婆8 初雪之后,天气变得越来越冷,可教室里的暖气却供得很足,烘的人昏昏欲睡,再加上老师单调沉闷,犹如老和尚念经一般毫无起伏枯燥的讲课声,当真是声声催人去与周公幽会。 趴在桌子上枕着自己手臂的少女显然已经诚实的遵照欲望陷入睡眠,只是她睡得并不踏实,眼皮子下眼珠动了动,带着眼睫毛都轻轻的颤了几下,犹如蝴蝶振翅,好似下一秒就会飞走。 眼看着她就要醒过来,忽然一片阴影挡在她脸上,既遮住了刺眼的光芒,也掩去了迷惑人心的悸动。 女孩根本不知自己在阳光下酣睡的模样,白皙的脸蛋被镀了一层柔光,清晰可见的细小绒毛像拂过心上一般,骚动的某人的心一下就乱了。 她只是轻轻皱了皱鼻子,转而悠然的继续陷入好梦之中,男生抿了抿唇,不知是庆幸还是不满,转而又轻勾起一个弧度,眼儿弯弯,眸里全是宠溺。 然而不知是不是这太过明目张胆的偷懒,惹得台上辛辛苦苦工作的老师的不满,察觉到那藏在眼睛后面的犀利目光转到这边来,赶在他张开口之前,男生忽然举起手先发制人道:“老师,您那道题有个符号标错了,还有,辅助线应该连接ab两点,这道题应该可以更加简单解答出来。” 老师一愣,回头一看还当真是这样!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拆穿失误实在是下不了台,偏这人还是自己的得意门生,或打或骂自己都舍不得。 更何况这一招根本就是在警告自己吧!见色忘师的臭小子! 老师警告的瞪了他一眼,最后到底还是气不过,虽然眼睛从女孩身上移开,但还是警告道:“虽然你们还有一年才会高考,可是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即逝,可不能把大好时光都浪费在睡梦里,大家可都要抓紧努力学习,现在刻苦一点,考上大学之后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所以,请后面吃东西的东西停一停,中间说话的同学也收一收,睡着的同学也赶紧醒一醒,快看看我,接下来我可就要变形了!” 老师滑稽夸张的话逗乐了学生,大笑声也终于吵醒了昏睡的同学。 王苞苞一下从桌子上惊得跳起来,像只傻狍子似的左右望了望,迷蒙的揉了揉眼睛,迷惑道:“怎么了,是下课了吗?” “想得美!”叶秋没好气的弹了下她的脑门,放下的手指下意识捻了捻,嘴上不客气道:“好好听课,老师都看过你好几次了,再这么冒冒失失的,小心考不上大学,阿姨可饶不了你!” 王苞苞见他都搬出自己最害怕的两尊大佛来震自己,吓得什么瞌睡虫都没有了。 “你别吓我,老师他真的看到我睡着了?完了,待会下课以后他肯定要找我算账的!”王苞苞用书本挡在脸前小心的偷看了一眼,就算老师没有看她,她也觉得这绝对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心里更加不安。“完了,完了,要是他告状,找家长的话,那我这条小命休已!” 她可怜兮兮的扯着叶秋的衣袖摇了摇,哭道:“怎么办叶秋?我要是真死了,你可得给我收尸啊!” “放心吧,祸害遗千年,你没那么容易就死的。”虽然嘴上不饶人,可只有叶秋知道他的心都像被那双嫩白的小手牢牢的攥在掌心,不住地轻轻荡漾着,嘴角都快压不住,只得把头撇过去,却把自己做了一节课的笔记推了过去。 “喏,还有一点时间,趁现在赶紧把这些知识点都背会了,待会老师抽查的时候如果能蒙混过关的话,或许还能逃过一劫。” 自觉没有‘萌混过关’的王苞苞,只能可怜兮兮的低下头继续和那些犹如天书一般的知识点死磕。 可如果她现在只要稍稍抬头,往窗户上看一眼,定能发现她自以为对自己冷酷绝情见死不救的少年,此时即使用手撑着下巴,但嘴角的笑意早已压抑不住,看着镜中对自己做鬼脸的少女眼中尽是腻死人的温柔,像酿了许久的醇香白酒,只一眼,就能让人甘心醉死在里面。 “......田老师,您没事吧?”无人知道的教室后门,楼道内,奉命带着新来的特邀老师参观学校,却见对方忽然捂着胸口蹲在地上,吓了一跳的教导主任连忙关心问道。 “......没事。”田秀揪着胸口,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对对方摆了摆手,这实在没有说服里的样子让对方更加担心。 “您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我带您去校医那里看看,或者干脆打急救电话?您可千万别忍着,毕竟对于您能来,我们学校可是十分重视和感激的。” “不,该是我感谢您的盛情款待才是。”真没想到在学校的叶秋和在家里时的完全不一样,恋爱指数简直直线上升,甜蜜度更是直接爆表,让经历过这么多名场面的自己都被冲昏了头。 要不是拼命压制,她差点就冲进去直接把民政局带来,让他们立马结婚! 果然年轻人的恋爱对老阿姨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自己的心理防线还要再加粗加劳一点才行。 好不容易给自己做了新的心理建设,田秀深呼吸几口气,觉得自己脸上的姨(chi)母(han)笑退了一些,她才站好,收拾起被自己丢掉的属于专业人士的气度和节操,一派从容道:“今天真的十分感谢贵校的邀请,也多谢您能拨冗前来为我详细的介绍学校的事情,我想我已经对贵校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贵校的专业和对学生的爱护让我深深感动,请务必让我也能为教育事业出一份力。” “您的意思是......?” “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希望我们能够共事愉快。” 田秀浅笑着伸出手,对方露出惊喜的表情,忙不迭的握上去,“哪里哪里,能够邀请您如此优秀的人才到我们学校是我们的荣幸,大家以后要一起努力,共事愉快。” 而这边发生的事情叶秋并不知道,他晚上正常回到家中,就见田秀已经做好饭在等着自己。 只是看着桌上的丰盛的晚餐,甚至还有一个大蛋糕,他微微挑了挑眉,对着田秀疑惑道:“今天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他想了想,发现今天既不是过节,两人的生日也都已经过了,最近也没听说她有为什么比赛做准备,所以得奖之类的理由也没有,却是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一副明显十分高兴的样子。 “没有什么,只是觉得今天很开心,莫名的想吃一些甜甜的东西,所以就做了一个蛋糕,是草莓的哦。”田秀笑眯眯道。 其实是因为今天糖分超标,心里一直雀跃不已安静不下来,本来是想怀着感激和回报的心情,所以才会做了叶秋最喜欢的草莓蛋糕,不成想动起手来一时没收住。 不过,既然为了报答小两口,另一人不在可怎么成? “对了,既然你回来了,那苞苞应该也回来了吧?正好我今天还见着你王叔叔和阿姨也在家,他们的饭点一向比较晚,你去看看,如果没有吃的话,就把他们也一块请过来吧。” 叶秋眼睛眨了眨,乖乖的起身去了隔壁。 没一会就带着人过来了。 两家大人热情寒暄,田秀偷眼瞧着王苞苞情绪不高,蔫蔫的,像是被训过似的。 她今天也在学校,是知道这个小姑娘最后还是没逃脱被老师教训一顿的命运,看来那老师还把这件事捅到了家长这里,当真是可怜见的。 果然,吃过饭后,两家大人坐在一起闲聊天,因为关系亲近,各自的孩子又在同一间学校,还是同班同桌,所以话题慢慢的就扯到了孩子身上,也无可避免的就聊到了学习成绩上。 “我们家苞苞真是和她爹一个样子,能吃能睡,没心没肺,在学习上更是实心竹子,一窍不通,这样下去,别说是读大学了,我看还是干脆趁早找个好婆家,早早嫁人了事!” 听着对方一通抱怨,田秀差点顺嘴借道:“不如就嫁给我儿子好了!” 幸亏她今天有先见之明,加固了的心理防线死死拉住了她,轻咳一声,溜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别说气话,要是让孩子听到当了真怎么办,她现在可是在关键时刻,更该给她一点信心才是。” 对方叹了一口气,一脸羡慕的看了一眼叶秋,酸溜溜道:“你可就好了,小秋懂事听话,更是班里的尖子生,不论是学习还是生活都从来没让人担心过,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孩子,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他确实是让我很放心。”田秀也跟着看了一眼,只见叶秋一边乖巧的和他们打招呼,一边手背着身后,还是倒退着走,一看就知道是藏了什么。 而楼上顺着楼梯栏杆悄摸摸张望催促的,不是说要做功课的王苞苞又是谁? 想到吃饭的时候,被自己的妈妈提醒又胖了而可怜兮兮放弃吃蛋糕的王苞苞,和同样没吃蛋糕却趁人不注意偷偷把自己那份藏起来的叶秋,田秀笑了笑,也没拆穿两个人的小把戏,甚至还帮忙打掩护,将察觉不对劲想要上前探仔细的王妈妈注意力拉了过来。 “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个提议,说不听能帮上一点忙。”田秀看了一眼慌忙跑到楼上,与兴奋的王苞苞汇合的叶秋,手里拿的果然是蛋糕,两人没敢耽搁,像是偷吃的老鼠一般赶紧躲进了房间,她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一些。 “若是你们同意的话,不如以后每天放学回来就让叶秋帮苞苞补习功课吧?” “真的可以吗?”王妈妈惊喜的捂着嘴,然后又不好意思道:“可是现在也是小秋的关键时期,让他给我们苞苞补课,会不会耽误他学习,这要是影响他考大学,误了他的前途,我们可怎么担当得起?” 对于叶秋的学习田秀还是十分有把握的,毕竟上课不仅敢反教老师做题,甚至还能分出心神给小媳妇遮阳做笔记,让他和小媳妇一起补(tiao)习(qing),他做梦都能笑出声! 所以田秀十分肯定道:“放心吧,反正帮苞苞补习,他也是在复习,只要你们同意,我回头就和叶秋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对于正对王苞苞的成绩愁的头发都白了几根的王妈妈简直就是天降福音,想都没想就把女儿给卖了。 “这样的事情我们当然同意了,就算那个小兔崽子不同意,我就是压着她的脖子也非得让她点头不可,不然考不上大学,我就把她给扫地出门!” 于是补课这事就这么定了。 而当晚田秀就把事情和叶秋说了,虽然对方神色如常,只是点了点头,但和他生活这么多年,熟知他所有习惯的田秀只要瞧一眼他藏在桌下的食指和大拇指贴在一起揉了揉,就知道他心里定是高兴的不得了。 不过叶秋不知道的是,田秀带给他的惊喜可不仅仅这一件,在第二天上历史课的时候,却见讲台上来的并不是以前的老师,而是田秀的时候,便是他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大家好,我是新来的历史老师,希望以后和大家不仅仅是师生更是朋友,再接下来的一年时间,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站在讲台上的田秀,没有一点在家中温柔又慵懒的模样,反而更像是他在电视上看到的,严肃认真又专业,是一个真正的成功人士,莫名的高高在上,也离他更加遥远。 叶秋听着旁边躁动的学生纷纷赞叹,心里忽然一慌,可这种感觉还没有蔓延开并加深到惶恐的地步时,就见台上的人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突然朝着自己这边眨了眨右眼。 “......” 她很快就恢复了原样,拍拍手止住同学的议论开始认真讲起课来,依然是刚才尽职的教师模样,却让他再没有了疏远感。 一旁的王苞苞一无所觉,一副彻底沦为田秀小迷妹的样子,偷偷扯了扯叶秋的袖子,小声感叹道:“田阿姨真的好厉害啊,她讲课同学们都听的好认真,竟然一个睡觉的都没有!” 要知道历史可是公认的最乏味枯燥,引人入睡的科目了,竟然一个都没有睡,还一副听的津津有味的样子,简直就是奇迹! 而叶秋这次再没忍着嘴角的笑意,甚至还骄傲的昂了昂下巴。 那当然,那可是他的母亲,但只是他一个人的,你们羡慕也没用,她只会对我温柔,还眨眼睛,才没你们的份! 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知怎么就读懂了他内心想法的王苞苞,默默吐槽了一句:“叶秋果然好幼稚哦。” 但是也是真的好嫉妒,该死,怎么不让她也做田阿姨的孩子啊!她也想叫田阿姨做妈,想天天吃草莓蛋糕啊! 第八十九章 鉴宝婆婆9 下了课,叶秋一改往日闲适的模样,竟是第二个就冲出了教室。 第一个自然是田秀。 见他追出去,王苞苞也立马跟上,只是她个小腿短,显然不比常年运动,身为篮球队健将,光是腿长就有一米二的叶秋。 可当她以为自己真的追不上,叶秋早就已经不见踪影的时候,却在拐角的处看到了他。 “你跑的那么快做什么,田阿姨又不会不见,也不说等我一下......”她下意识抱怨出口,但见叶秋不仅啥站在那里,对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他们的班主任,另一个却是一个丑的从来都没见过的男人。 “叶秋,赶巧我们正要去找你,你爸爸来看你了,应该是有什么事要说,你们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你了。” 王苞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躲起来,许是叶秋的背影虽然看着沉默,但却像座压抑的活火山,她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来都没见他动过这么大的火,求生的本能告诉她这个时候绝对不要去招惹他,最好是头也不回的赶紧逃命的好! 可是她的脚就像被钉在地上一般,挪动不了寸毫。 虽然她是真的怕,但是她也感觉到了叶秋怒急之下还掩藏着深深的恐惧,若要形容,便是火山上空积压着厚厚的乌云,波谲云诡,阴森中透着不祥。 好像不管是哪一种都有可能将他一口吞掉。 虽然这感觉来的莫名,但她就是有这样的预感,所以她悄悄躲在一旁,打算先看看情况,再做反应。 班主任说完那句话后已经离开,叶秋再没忍着,抬脚就要离开,却被拦下。 “臭小子,见到老子连句话都没有吗?”那个男人冷哼了声。 但叶秋的声音比他还要冷,像房檐下的冰柱,尖锐又吓人。 “滚!” 他明明只说了一个字,王苞苞却抱着自己生生打了个冷战。 连她这么远都被波及到了,更别说站在他面前的那个男人,只见他脸上青了白,白了红,堆积的横肉淹没了五官,瞧着就像是个能发出声音的肉团一般,恼怒的咒骂道:“臭小子,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男人举起手就要打下来,王苞苞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可叶秋不知是吓傻了,还是在想什么,竟然就傻站在那里,连躲也不躲一下,她来不及多想,就跑了出去。 “叶秋,你在这里啊,真是让我好找!”她拉叶秋的袖子蒙头就往回走,“都要上课了,老师找不到人的话可是要生气的,我们快点回去吧?” 幸亏叶秋虽然好像傻了点,但总算比往常还要听话她不觉松了口气。 可就在她以为事情顺利的时候,就听到刚才的那个男人声音又响起道:“这上课铃还没响呢,上什么课?” 近听这个声音更讨人厌,像是把肥肉扔进绞肉机发出的那种噪音,王苞苞是个礼貌的孩子,听到对方说话,就不好再无视人家,只好回头讪笑了下,“叔叔好,我们就快要上课了,得赶紧回去为下节课做准备了。” “这不下课铃还没响吗?不用这么着急,要是老师怪罪,我就把这所学校买下来,管保没一个人敢骂你!”叶建国大手一挥,把暴发户土财主的款摆了十足十。 说完,他睁着肉缝里的眼睛上下看了几眼眼见的少女,忽然眼前一亮,自以为温柔亲切,实则更加油的发腻道:“哟,没想到这样的破学校竟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像你这么可爱,哪有人舍得骂你一句,叔叔第一个不饶他!” “哎呀,你是小秋的同学吧,有时间可要来叔叔家做客,叔叔家可大了,而且叔叔最喜欢像你这样的小姑娘了,瞧着就懂事听话,香香软软,不像臭小子,脾气又臭又硬,讨人厌!” 王苞苞到底是孩子,即使记着自己要保持起码的礼貌,但嘴角还是因为不耐烦和讨厌慢慢耷拉了下来,尤其是对方光说还不行,伸着手就要过来摸自己,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正琢磨是该扇这个臭色狼一耳光,还是该给这个死变态一巴掌的时候,身旁那个一直像木头一样的人忽然就动了。 他一个闪身挡在她身前,虽然瘦削却足够高大的身影不仅将她遮的严严实实,更是将那恶心的目光全部挡在外面。 “啪”的一声,不仅打落了那只肥胖的手,更像是在那张肥脸上狠狠给了一巴掌,叶秋死死的等着那个人,犹如被侵犯了领土的狮子一般,低吼着威胁道:“我不管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我和你都没有任何关系,你以后都不要来打扰我们,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臭小子,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真不知道谁才是你老子!” 叶建国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许多的高大身影,虽然内心有些发憷,但他从未在叶秋手上吃过亏,还当他是小时候任打任骂,自然是不信邪的。 更何况,他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自己的样子,像极了某个贱人。 做娘的敢给自己找麻烦,现在连做儿子的都敢骑在老子头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可谓是新仇旧恨撞在了一起,叶建国只觉血气上头,胸中‘气概万千’! 然而还没等他发威的时候,上课铃忽然就响了。 王苞苞立马像获得免死金牌一般,拉着叶秋往回跑。 “这下可是真的上课了,我们不要再在这里耽搁了,快走吧。” 叶秋看了她一眼,抿抿唇,对着叶建国冷声道:“我们的事情没完,你最好在学校后门处等我,我有事要和你说!” 见那两人跑远,叶建国往地上狠狠吐了口痰:“呸!小王八羔子,敢和老子谈条件!” 可最后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嘿嘿笑了一声,一脸阴沉的走了。 学校的后门处,那里有一片小树林,平时除了逃课的学生和幽会的小情侣外,基本没什么人会经过。 叶建国烦躁的守在那里,手中的烟一根接一根,脚下落了一地的烟灰和烟头,眼看着天越来越黑,他等的人却一点影子也没有,气得他把手中的烟扔在地上,抬脚狠狠捻灭。 “made!竟然被一个小鬼头给耍了!” 随即他阴笑一声,顺手摸出手机,翻到一个地址,拨了个号码。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本来还想看在是老子的种上给你点脸面,果然和他贱人老娘一个样,给脸不要脸!” “喂?对,是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件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那娘们挺难对付,所以千万不要手下留情。放心,有我肉吃肯定有你小子一口汤,不过她身边那小孩你适当的教训一下就是,如果还碰见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姑娘记得也一并带来,就算没有机会也要想办法创造机会,你自己想办法,钱多少都没问题!” 打完电话,他志得意满的挺起肚子松了松裤腰带,忽然感觉有点尿急,转身道小树林里解决的时候,忽然兜头罩下一个麻袋,他只感觉眼前一黑,接下来拳头就像雨点一般,密密麻麻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谁啊你们,谁派你们来的,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哎呦,你们敢这么对我,等我出去绝对不放过你们,哎呦,不要打了,打死人了,救命啊!哎呦,饶命啊,别打了,顶多我给你们钱,求求你们不要打了,哎呦,哎呦......” 林子里哀号惨叫声不断,但一声都传不出去,真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是他应有此报,活该! 听着手机里古莫忿忿不平又幸灾乐祸的声音,就算没有亲眼看见叶建国挨揍,但他的惨状已经历历在目,田秀忍不住笑出声道:“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谢谢。” 对面古莫不在意道:“就当是为民除害,反正我也瞧他不顺眼很久了。” “说起来,这货上个星期才被医院下了死jing诊断书,他这辈子都再生不出孩子,肯定不会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善罢甘休,只是吓吓他他不会死心的。” 听出古莫的担忧,田秀想了想,道:“我记得他这次上京是为西面那块地吧,那里依山傍水,若开发做度假村或是炒房一定挣得盆满钵满。” 古莫微微犹豫了下,“难不成你是想和他抢?可就算是你我合起手来,我再帮你找几个帮手,或许是有几分胜算......” “不,这事不用你插手。”田秀想也不想就谢绝了他这个提议。 虽然古家家大业大,不论是谁都得礼让三分,但也因此显得特别扎眼,古老爷子这么多年一直专心沉迷研究古玩,对外界事情一贯不多问,少不得就是为了让某些人放心,可不能因为自己一点小事就坏了古家坚持这么多年的规矩。 “可是......” “其实这事也不用那么麻烦。”赶在古莫再劝之前,田秀道:“我记得那里应该还有几座老房子,应该是明末清初的建筑,你只要给文物局打个电话,保护文物人人有责,这事交给他们就是。” “......兵不血刃,果然论心黑,还是你更脏一点啊!”古莫真心实意道。 可是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她这次绝对是认真的。 古莫一边继续和田秀保持着电话,一边冷眼看着手中的一份资料。 当初他在调查那个人渣的时候,有一部分资料并没有给她,而是自己留了下来,那里面还有几张照片,上面正是八岁之前的叶秋和以前的‘田秀’,两人皆是骨瘦如柴,裸露在外的皮肤青青紫紫没有一块好地方,更不要说衣服下面还掩藏着怎样的非人虐待。 最令人心惊感伤的,还是那青紫红肿满是血色的眼睛中近是沧桑和麻木,就像一潭死水,起不了一点波澜。 只要一想到和自己共处了这么多年,现在还在自己耳边吵个不停的人差一点就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他心里就止不住的庆幸和后怕。 幸亏她最终做了正确的决定逃了出来,但既然已经离开了那个魔窟,就断没有再回去的道理,便是阎王爷来了也没理可讲,更何况还是那样一个蛆虫! 知道对方实在担心自己的情况,可是想他们古家若要碾死一只虫子哪里用那么麻烦。 这边古莫故作和往常一样与田秀挂了电话,转而就又拨出去一个号码,冷声吩咐道:“我之前交代你办的事情,你可以收网了,记得,做的干净点,我要他吃尽苦头之后在从这个世界消失!” 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他们古家护着的人,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而这边田秀并不知道古莫做的事情,她挂了电话之后忽然回过头,正好逮住叶秋偷看过来的眼神。 这孩子,自被自己借口留校做作业后就一直焦躁不宁,不是用担心的眼神看着自己,就是不停望着窗外,要不是知道他最是厌恨那个老混蛋,两人绝不可能和好,不然他这幅样子,还真像是急着要去和人幽会似的。 当然,今天老混蛋来学校,他和叶秋发生的事情自己自然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找人到学校后门的林子里去埋伏了。 虽然她之前有考虑过叶秋的心理阴影,想着如果让他亲手揍那个老混蛋一次,或许就能痊愈了,毕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嘛。 但想想若是为了这种人渣而脏了自己的手实在不值得,更何况在亲眼见过他虽然面对昔日对自己施虐的‘父亲’依然心存害怕,可是当王苞苞面对同样的危险时,他还是奋不顾身的挺身而出将她护在身后,想来他已经找到治好自己的办法了。 想到这,田秀都忍不住心跳加速,这种挺身护娇妻,‘你是我的英雄,而我是你的救赎’的桥段,真是不管看多少次都不会厌烦,尤其是亲眼看过真人版之后,心里真是感动满满,感叹不已。 我家小孩就是天底下最棒哒!!! 而被田秀疯狂夸赞的两小孩此时依然在为了准备未来的高考,苦哈哈惨兮兮的做着题目。 不过一直皱着眉头紧咬着笔杆的王苞苞忽然抬头对着叶秋说了一句似乎对现在情况非常不相及的话。 她道:“叶秋,虽然你挺讨厌的,但是不知为什么我还是想和你一起上大学,还有以后,我们也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叶秋明显愣了下,嘴唇紊动,久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来,但见王苞苞一副还没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只是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好像不得一个答案就绝对不放弃的殷切表情。 他撇过头,拨了拨自己额前刘海,随后偷看了一眼,见她还是那副样子,这才叹了口气,却是抬手揉乱她的头发,在对方抗议的喊声中,笑道:“你这丫头,若是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你是在求婚呢,不知羞!” 王苞苞这才反应过来,一时红了脸,但还是不罢休的追问道:“你只说好不好嘛!” “......你先把自己的成绩提上去,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学再说,我可不会为你停下脚步的,只要你做到这一点,我就答应你!” “好,一言为定,我一定会追上你的!” 王苞苞追着和他拉了钩。两人不知,一年半后,他们终于如愿拿到了同样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也不知,又过了四年半,同样时间,同样的地点,男孩笑着为哭个不停的女孩戴上了戒指,两人再次许下了永不分离的誓言,很久很久,等到他们白了头,闭了眼,这个誓言也从未改变。 第九十章 重男轻女婆婆1 “老太太晕倒了!快来人啊!” “这是怎么回事?哎哟,正好大夫还没走,快让大夫来呀!” “不是,少奶奶这边也危险得很,大夫走了,我们少奶奶这边......” “混账东西,这个家里谁更重要难道你都不知道吗?要是老太太真有个什么万一,便是搭上你和你家少奶奶两条贱命都不够赔的!” 耳边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田秀的意识渐渐回笼,但听这样的称呼便已经知道自己这是又穿越了。 看来是又回到古代了呀。 她在心里撇撇嘴,已经开始想念在现代的一切便利生活,耳听着周围的声音越来越潮,她终是不耐的皱了皱眉,然后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 一人惊喜道:“太好了,老太太醒了!” “怎么样,老太太可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的?” 一入眼是好几个女人或关心或担忧的脸,浓重的脂粉味中还有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血腥味。 田秀的眉头皱的更深,她挥手推开众人,问道:“我又没事,一个个围着我做什么,还有血腥味这么重,可是有人受伤了?” 一女人垂眉耷眼道:“老太太一晕倒我们就吓得什么都顾不下了,您可是真的觉得没事了?要不还是让大夫再来看一下吧。” 见田秀似乎不喜这么多人围着,她便只和另一个女人过来搀扶着她坐起身子,而田秀起身只见自己榻边跪了一地的人,丫头们头上梳着麻花辫,穿着长裤绣花鞋,瞧着并不是古代,应该是民国时期。 她心中少动,见她不说话,似有不悦,在她身旁的另一人撇撇嘴,不满道:“说到底老太太突然晕倒,还不都是被那个扫把星给气的?” “老太太也是心善,一睁开眼都记得惦记她,偏她就是个没良心的,也不来向老太太认错,谢恩!” 话音才落,人群后一阵喧哗,有人问道:“又出了什么事了?” 人群散开,只见一个老婆子搀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亵衣,田秀注意到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就是从她身上传来的,又见她惨白着脸,披散着头发,好似从电视里爬出来的贞子一般,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于是刚才就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人又骂道:“你们把她带出来干嘛?半死不活的晦气样子,这不纯心触我们老太太霉头吗?” “二少奶奶息怒,实在是三少奶奶非要出来,奴婢们也是拦不住,这.....” “......二嫂莫生气,确实是我让她们带我出来的。”这下说话的却是那像鬼一样的人,不知为何,她身子实在弱的厉害,却还是强撑着跪在地上,对着田秀恭恭敬敬拜了一拜,气若游丝道:“我知是我不好,我没能为乔家留后,我愧对乔家列祖列宗,便是死了也难安,三少爷最是心善慈悲,所以特来求老太太开恩,请您休了我吧!” “......”田秀惊讶的张大了嘴,这才明白过来这女子之所以这么弱,全都是因为才刚刚生产完,可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因为自己没有生出儿子,就来求自己替她丈夫休了她吗? 这是什么混账话,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傻的女人? 田秀只觉的荒唐,但她身边的女人又哼了一声:“哼,算你还识趣!” 她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她虽面带嫌弃,却比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减轻许多敌意,就连其他人虽然面带同情,但却是赞同意味更浓。 看的田秀不仅满头问号,更甚至被这种诡异的氛围,好似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想不通,格格不入的感觉惊得头皮都要炸了! 而偏这个时候那个跪在地上的女人当她还在生气,于是咬了咬牙,狠狠心,低头就朝地上死磕,周边没一个人拦着,不一会就磕得满头是血。 “娘,就请您可怜可怜我吧,不然我今天就磕死在这里,你再找一个有福气的来照顾三少爷,您的恩情,我来生再报!” “你们一个个还愣在那里做什么,真要看着她死在这里不成?”田秀大喝一声,众人才一副惊醒的样子,连忙过来搀扶,然而那人还不乐意,死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但她毕竟身子虚弱,抵不过这么多人,鸡飞狗跳的折腾了一会,总算是把人带了回去,安静了下来。 那被叫做二嫂的女人掏出手帕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自以为所有人没听到的嘟囔了一句:“还真会做戏!” 然后凑到田秀跟前就嚼起了舌根:“娘,您这次可千万不能再上她的当了,她那么说,其实就是想让您心软,她才舍不得咱们乔家的荣华富贵,不过是想给自己在挣个贤惠的名声,可再怎么说,她都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您......” 她说的兴起,转头却见田秀一脸冷漠的看着她,那审视的视线像那看穿人心一般,加上她一向对自己头上的这个婆婆惧怕已久,见状立马闭上了嘴,乖觉又懂事的样子。 田秀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最吵闹的二少奶奶不说话,她又不开口,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多舌。 良久,她才吩咐道:“先甭管她是什么心思,到底是刚生产过的人,鬼门关徘徊了一遭,这身子弱得厉害,大媳妇你带着大夫待会好好替三媳妇看看,只说我说的,让她别胡思乱想,照顾好自己才是正经。” “还有,吩咐下人们最近都仔细着点,没事不要去惊扰三少奶奶,好生照顾着,若有一点疏忽,也莫来报我,直接让管家赶出去就是。” 先前她醒来,第一个过来和她说话,瞧着柔顺娴静的女子乖乖应了是,便带着自己身边的丫鬟离开。 屋里还剩几个人,田秀摆摆手,道:“行了,你们也散了,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二媳妇?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本来还在心里怪她偏心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的女人,立马露出一脸惊喜的表情,忙不迭的应了。 众人退去,田秀靠在枕头上,一边听女人喜不自胜的声音说着话,一边回想自己看过的小说。 虽然刚才那么一闹,多少有惊到她,但是也多亏如此,她可以确定自己确实是穿到了一个民国背景的小说中。 只是当时她一时好奇点进去,却见开篇就是女主难产,接生的稳婆问到底保大还是保小,男主这边还在犹豫,女主那边就张嘴闭嘴自己贱命一条,就算死也一定要为自己的丈夫留后! 结果好不容易大人小孩都平安,可一看自己生的是女儿,女主又开始寻死觅活,还暗暗责怪自己生了个讨债鬼,跪地磕头向男主保证自己一定能给他生儿子,不然就给他纳妾! 所以她只觉的辣眼又毁三观,连一章都没看完就连忙点了关闭,退出保命,本来是将其封闭在脑海里列为禁忌永不打开,若不是刚才‘三少奶奶’磕头求自己休了她的样子,好似被下了降头,入了魔怔一般,太过惊悚吓人,她还真想不起来。 但想起的顶多也就只有这些,而且她自认自己是个根正苗红的正常人,这次是真的猜不出那个奇葩作者的脑洞,也就是说她对这个世界将要发生的事情都是未知,且一点头绪都没有,这让她既被动又不安。 于是便留下这个‘二少奶奶’,比起其他人,她显然心思更加单纯,喜怒都表现在脸上,刚才也是一番快言快语,显然是藏不住事的人,最容易被套话。 最重要的是她很怕自己这个‘婆婆’,那么就算自己表现的比以往有点什么反常,回头吓一吓她,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果然她才开了一个头,这‘二少奶奶’就像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田秀她现在是在一个姓乔的人家,家中世代经营药材生意,颇有资产,从刚才看到的丫头仆从环绕也能看得出来。 不过乔家也不是事事如意,就比如他们家子嗣一向单薄,到他们这一代,好不容易生了三个儿子,可是大儿子从小体弱多病,娶了媳妇米晗,没留下一子,早早就去了;二儿子又是个风流不着调的性子,娶了二媳妇巩倩也依然成天花街柳巷许久不见人影,所以也是无子。 只有三儿子还算靠得住,乔老爷子死后,便是他继承了家业,之后又娶了媳妇叫柳娘,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恩爱有加,但柳娘一连三次有孕生的都是个女儿,这让本就对她颇有微词的‘老太太’更是心中不喜。 所以柳娘是受不住一直以来的压力,这才被‘逼疯’了,做出那样好像着了魔一样的事? 田秀结合着自己打听到的消息细细琢磨,良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而一旁说累了的巩倩给自己喝了杯茶润润嗓子,一边借着茶杯的遮挡小心看了一眼田秀,见她眉间微凝,似有什么散不去的愁绪,她只当自己婆婆还在为乔家无后而发愁,于是忍不住提议道:“娘,您其实也不必这么愁眉苦脸的,天无绝人之路,那老三家的不是都已经把现成的方法摆在您面前了吗?” 还在想事情没回过神的田秀下意识应了一句:“什么?” 而这一声却被巩倩当做是她有所心动的意思,于是更加凑上几分,“就是柳娘她自己说的,她既生不出儿子,自是她自己肚皮不争气,那再找一个人来不就成了?” 田秀眼睛一眯,藏起里面的冷光,但她面上并无太大的反应,只是慢慢道:“何必如此苛责,生男生女又何妨,总归都是我乔家的孩子......” “这怎么能一样呢?”巩倩夸张的大叫一声:“虽然她是生了三个孩子,可个个都是丫头片子、赔钱货,哪里比得上男孩金贵?就算娘您心慈,但无后可是大罪,您都没听外面人是怎么说的,那是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 呵,外面人怎么说她确实是没听说,可这家里面的人就已经说得足够难听,在这样环境下生活,就算是正常人也总有一天被逼疯不可! 田秀忍不住在心里冷笑,实际上她脸上也带上了笑容,转头看着巩倩道:“老三家倒不急,至少不论男女他们夫妻两个倒也算是让我抱过孙女了,倒是你。” “若说起无后,这家中的几个女人谁又有资格笑话谁呢?老大家的我是不指望了,毕竟一个女人怎么也不能自己造出孩子来,可是你们夫妻两个仔细算来也成亲许多年了,你这肚子怎么就不见一点动静呢?” 巩倩万万没想到自己煽风点火,却把火引到了自己身上。 她心里忿忿道:“还能为什么?你自己的儿子你自己不清楚?但凡他收敛一点,不被外面那群狐狸精迷了眼,愿意回家过夜,她早就怀上了。有了儿子,这家里谁敢不听我的,还用得着在这里捧你一个老太婆的臭脚?” 虽然心里骂个不停,但在田秀面前她是决计不敢说出实话的。 尤其眼见着田秀的眼睛都已经落到了自己的肚子上,那嘴角的弧度就像利刃一般,仿佛要剥开她的肚子看看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到底为什么不能生? 她吓得后背的冷汗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肚子急急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这时她才发现田秀的眼神已经转成了疑惑,就好像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一般,就连她嘴角的笑都似是自己的错觉,此时定睛一看,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但她已经不敢再上前,想起自己刚才那么卖力的贬低柳娘,可转头田秀一句话就原路奉还给自己,她一时既憎恨又狼狈,更怕再继续呆在这里会惹得田秀不喜,再继续和自己谈论‘为什么生不出孩子’这个问题,只得悻悻道:“......娘,时候不早了,二爷应该也要回来了,我该回去准备准备,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退了。” 田秀也是真的累了,她刚才那番话既是警告,也是为了打断她一直在自己耳边不停唠叨,吵个没完,反正现在能套的话也都套完了,她也不想再和她虚与委蛇,于是摆摆手,直接打发人离开。 屋子里再次离开,田秀昏昏欲睡的时候,还在想着自己在这个世界又能做些什么,或者,她该找个机会,先去见见男主的那些孩子,然后...... 当沉重的眼皮子彻底合上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罢了,还是以后再说吧,现在,得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才有更多精力应付其他事情,呼...... 第九十一章 重男轻女婆婆2 田秀记得原书中女主有三个分别叫“招娣”、“盼娣”、“带娣”的女儿。 先不说这槽点满满的名字,但除了刚出生没几天,还是个婴儿的老三之外,其他两人她是一个都没见着。 偏柳娘一见自己就死活闹着求自己休了她,以免自己真的把她刺激出什么好歹来,现在田秀可是尽量躲着她走,也就没办法再问她那两个孩子的下落。 不过这乔家这么大,人又这么多,自己随便找一个问问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结果将身边伺候人问了一圈,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尤其是他们都一脸认真和疑惑,倒像是真的忘了府中还有这么两个人似的,瞧着并不是故意要撒谎的样子。 田秀瞧着心头火起:这个家到底是有多重男轻女?主人是这样,连仆人都是群看颜色行事的,有样学样,连两个孩子都照顾不好,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见老太太动了怒,众人终于明白自己闯了大祸,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老太太明明一向对这两个孙女不喜,却又为何突然有了兴趣,但他们总算是在田秀发飙之前把人给找了回来。 等田秀见到两个人的时候,只见大的那个不过五六岁,小的那个也是只有两三岁的样子,但都是个子小小,下巴尖尖,一副营养不良,睁着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又紧张的看着自己。 田秀一瞧,心疼的不得了,忙让人去带些吃的来,然后冲她们招手道:“愣在那里做什么,快到奶奶这来,奶奶这里给你们准备了点心,快来吃!” 小的那个,应该是叫盼娣的妹妹,年纪小,还不懂事,本来揪着姐姐的衣角躲在她身后,一听有好吃的立马眼睛一亮,啪嗒啪嗒的就要走过来。 但关键时刻却被姐姐招娣及时拉住了。 田秀张开准备迎接小姑娘的手还僵在那里,姐姐却已经拉着有些不情愿的妹妹规规矩矩的跪了下来,冲着自己拜了拜,细声细气认真道:“给老太太请安,谢老太太恩典,但我们已经吃过东西了,有劳您惦记着。” “不过因为我们还有事没做完,您要是没有其他吩咐,我们能不能先退下去把事情做完呢?” 她低眉垂首,恭敬又和顺的样子,既不像是和自己的奶奶说话,也不像是主人家的千金小姐,反而像是个做苦力的丫头一般。 田秀奇道:“什么事还要劳你们去做,这满府的下人都是摆设不成?” 她眼尖的看到之前带她们进来的一个胖妈妈脸色一变,悄悄嗯哼了一声,于是姐姐抿了抿唇,道:“不是的,娘亲曾教育我们说:‘姑娘家要勤勉多劳,不可怠惰、偷懒奸滑,不然以后没人会喜欢。’所以我们现在正在和任妈妈学习做家务。” 刚才自己瞥到的那个老婆子闻言,立马扑过来,跪在自己脚下,战战兢兢道:“回老太太,确实是如此,奴婢只是教小姐们一些家务,却也不敢累着小姐们,一些脏活累活还是奴婢们自己来的。” 田秀不言,沉吟了一会,又重新举着手中的点心冲着妹妹招了招手,小丫头早就露出一副馋相,禁不得她如此诱惑,趁着姐姐一个不注意就扑了过来,拿起点心先塞了嘴里再说! “盼娣!”姐姐惊得叫了一句,跟着要扑过来,却被一旁的任妈妈一把摁住,她担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带着哭腔哀求道:“老太太息怒,我妹妹还小,不懂事,若是冲撞了您,请您莫要怪她,要罚就罚我吧!” 她吓得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然而想像中的惩罚没有来,反而鼻尖嗅到一股香甜的气味。 她抬起头,只见刚才高高在上,被所有人都敬畏的老太太却半蹲在自己面前,手中拿着点心,笑的慈祥又温柔道:“瞧着可怜见得,我谁都不罚,你也过来一起吃点心可好?” 她看了一眼已经吃得满嘴,脸上都是糕点屑的妹妹,那东西好像真的很好吃的样子。 本来还不觉得,但瞧着妹妹吃的香甜,自己鼻子还闻到这么好闻的味道,她再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眼睛更像是黏在了上面,一点都挪不开。 田秀轻笑一声,这次再没多问,拉着小姑娘起身,旁边有丫头递来湿帕子,她仔细帮着小姑娘擦了手,然后挑了一块最好看的点心放到她手里,“吃吧。” 察觉到小姑娘还有些忌惮的看了任妈妈一眼,田秀轻笑一声,一边将点心喂到她嘴边,一边道:“我是你的奶奶,你是我的孙女,也就是这个家的主人,在这个家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有人都得听你的话,要是有人敢违背,自是按家法处置。有我在,没人能欺负到你头上去!” 她意有所指的话,眼神轻飘飘的落到还跪在地上的任妈妈身上,却像是千斤重压在她身上一般。 她哪里还不懂得这话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吓的跪在地上哀求道:“老太太明鉴,奴婢真的从未苛待过两位大小姐,就是借奴婢十个、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呀。” “苛待?你若当真敢如此,我现在就交了人伢子,把你这老货发卖,撵出府去!”田秀冷哼一声,“真当我看不出你们这点把戏,一个个见风使舵的势利眼,府上的主子们不过一点疏忽,可就让你们逮着了机会,两个加起来都不到十岁的孩子,只是骂上几句就已经很过分了,你倒是说说,你还要个怎么苛待法?” “老太太!老太太冤枉啊,不信您问两位小姐,我们真的不敢啊!” “你还不承认?只当让两个小孩子替你们瞒了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了吗?但你瞧瞧她们的手,便知你平日里是如何役使她们,只是这一条,你就该罚!” 两个小姑娘明显就是被人收拾好了才被送到自己这里的,只是到底过于匆忙,一些细节上还是顾及不到,不说她们两个的手,明明这般小的年纪,却糙的和树枝一般;就是这身上的衣服,虽然瞧着干净,布料也华贵,却是紧紧缩缩,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了,一看就是情急之下找了以前的衣服来对付的。 “哼,你们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说的,把她带下去,按家法处置!” 田秀大手一挥,没管还在求饶的任妈妈,眼见着其他人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对这两小姐妹也都收起了轻视之心,想来以后再不会有人敢欺负她们两个,她便招招手,让他们都退下。 因为这么一遭,妹妹没心没肺的还什么都不懂,但是姐姐似乎已经判定她是可以信任的,又见周围没有别人在,也就没有刚才那么拘谨,此时疑惑道:“老太太......” “你叫我奶奶就成。”田秀及时指正,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她。“乖,叫一声来听听?” “......奶奶”小姑娘嘴唇动了动,似是极为艰难的样子,但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哎!”田秀高兴的应了,“是有什么事要问奶奶吗?” 有了第一次开口,后面的就简单多了,于是小姑娘见她并未不愉,便接着问道:“奶奶为何要罚任妈妈?” 在小姑娘眼里,这个任妈妈虽然平时严厉了一点,也总会骂她们,给她们做不完的活,但是只要好好完成了就有吃的,起码比其他欺负自己的人还要好一点。 而且她平常就和下人们在一起,也从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所以她不知道任妈妈所作所为已是大不敬,怎么也想不通,又怕自己以后也会犯同样的错误。 若是受罚,还连累妹妹就不好了,所以还是要问清楚,避免受罚才行。 闻言田秀心里的火又冒了出来,可是就连她都不知道这火该向谁去撒。 是欺负人的任妈妈?她已经被罚了;是生而不养的爹娘?男主现在在外面出差,自己都逮不着他的人影,而女主又是那副样子,自己现在对她可谓是捧在手心都怕摔了,哪敢真的去找她算账? 这算来算去,最后还是落在了自己头上,田秀无奈的叹了口气,十分熟练的背起原主留下的黑锅,想了想,对小姑娘道:“这些事情以后不用你去操心,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你。还有你以后也不用再回以前的地方,就留在我身边好了,我会亲自教导你们的。” “教导什么?是扫地做饭吗?”一旁终于吃的肚子都圆圆的妹妹高兴的叫道,“那我全都会!” “哇,那你好棒棒哦!”田秀并没有直接反驳她,而是先夸奖了她们。 又见小丫头把自己的脸颊撑得圆圆的,像极了一只贪吃的松鼠,憨态可掬,于是忍不住把人抱起来放在膝头。 一转头,正好捕捉到忍不住对妹妹露出艳羡的姐姐,虽然她很快恢复正常,但田秀还是对她招招手。 这人不是有两个膝盖吗?一起来就是! 于是她‘左拥右抱’,认真的对着两姐妹道:“虽然扫地做饭这些事情也很重要,不过那些你们只要略懂,不至于长大了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慌了手脚就好,但最重要的还是要学文识字,读书明理才是。” 妹妹依然是一脸懵懂,可姐姐犹豫了下,道:“但我曾听娘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我们不应该读书才是好的吗?” “放屁!”田秀气的没忍住骂了一句,见两个小姑娘吓了一跳,一脸惊呆的看着自己,她老脸一红,轻咳一声,“那个是脏话,你们不要学哈。” “咳,咱们继续说正事。” “听奶奶的话,你们切不可胡乱信这些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和‘女子出嫁从夫’这一类的话,那不过都是一帮酸秀才,臭男人说出的谎话骗人的!” “女子怎么了?女子照样可以建功立业,也照样可以青史留名,甚至可以比一些男人做得更好!” “以前是我们没有机会,但是现在有我在,我绝对不会委屈了你们,别人家男孩子有的,我们家女孩也要有,就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女孩有人疼!” 招娣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田秀,她心里暖洋洋的,是比看到娘,和妹妹在一起玩时感觉到的更加炙热的温度,她不知到这是什么,但是即使在很久很久的将来,每每想起自己的祖母,想起此时此刻她说的话,胸口依然会燃起同样的温度,就好像有团火,从不曾熄灭一般,让她在人生这条漫长的道路,一直激励着她勇敢前进,从未想过后退。 而现在她只觉的自己心里软软的,忍不住悄悄的将头靠在田秀的怀里,像是卸掉一直以来都压在身上的重担一般,长长松了一口气。 自那以后两姐妹就一直养在田秀身边,全府上下,无一敢反对。 毕竟大太太一向不管事,三太太还在养身子,盼着再生儿子,连刚出生的三姑娘都顾不上,更别说本来就不亲近的两个女儿;而一向最爱吵闹的二太太最近不知是怎么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似的,突然转了性缩在屋里闭门不出。 几位主子都不说话,他们做下人的就更不敢开口了。 于是田秀高高兴兴的开始准备给两个小姑娘上学事情,但忽然想起她们连个大名都没有,只有那两个一听就让人心头火起的名字,她一拍脑门,立马决定赶紧起个大名才是正经! 一般给孩子起名是十分慎重的事情,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一般是要卜卦测吉,再请家中德高望重的长辈挑选,最后放在神前供奉几日才能真正的定下来。 当然以上那套繁冗的过程只限男孩,女孩嘛,随便起个贱名,好养活就是了。 田秀虽然重视两个小姑娘,但也十分讨厌那些麻烦的繁文缛节,于是在某个天气晴朗的早晨,她把两个小姑娘叫到跟前,郑重道:“再过几天你们就要上学了,也该起个大名了,我这里特地备了几个,你们看看喜欢哪一个?” 她之前准备了许多,但考虑到小孩子的性子和文化程度,便把那些拗口又不常见的名字剔了去,再想想符合这个年代审美,于是就只剩下些凤啊、花啊之类的名字。 “怎样,选出来了吗?”她问着看起来比较靠谱的姐姐,小姑娘一脸认真和纠结,最后指了指其中一个“珍珠”的名字问道:“奶奶,这两个字怎么念?又是什么意思?” 田秀看了一眼,转而又拿出两个“宝珠”和“明珠”的名字来,耐心的一一读给她们听后,解释道:“这三个名字合起来,意思就是你们三姐妹就是我们乔府的千金,是奶奶的掌上明珠,最珍贵的宝物!” “哇,这个名字好,听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那姐姐,我们就要这个名字好不好?”妹妹不愧是个馋猫,即使和她说明了此珠非彼猪,最后她还是这么叫嚷着,于是姐姐便也点点头,“好,那奶奶,我们就要这个名字了。” 从此,乔家三姐妹就确定名字为:乔珍珠,乔宝珠和乔明珠了! 第九十二章 重男轻女婆婆3 就这样,日子又过了一个月。两个小姑娘找了镇上的学堂,是个中年男人,据说早年也曾留洋海外,所以对女子上学一事并无什么偏见。 学问是田秀亲自把过关的,看得出是个肚子里有墨水,且眼见开阔,在许多问题上的看法都十分先进,远超这个年代的人许多,却又从来都不显摆,难得聪慧又踏实的人。 这让本来只是想给两个小姑娘简单的启蒙一下,本就没有抱太严格的要求,现在看来在成年之前或可以一直都在学堂跟着这位先生学习,如此倒是意外之喜。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两个小姑娘也十分喜欢去学堂。她们每天都会期待的早早一起上学,天未黑就回来,许是早年的经历,两个都十分珍惜这次机会,每次都是十分乖觉的先去做先生留下的作业,然后才会趁着吃饭之前这点时间来向自己讲述一天发生的事情。 叽叽喳喳的,不仅妹妹宝珠说,间或的连姐姐珍珠也会说上两句,田秀见她一改第一次相见时的谨小慎微,终于露出一点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孩子气,虽然比之旁边的妹妹还要稳重许多,但总归是慢慢变得越来越好。 而姐妹两上学事情虽然是田秀一手操办的,但她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和孩子的爹娘打声招呼。 之前未和柳娘说,是怕自己再刺激到对方,如今见她出了月子,一直小心调理身子,面色也恢复了红润,瞧这精神许多。 最重要的是不再一见自己就下跪求休书,田秀只当她是终于看开了,也得了空便将她叫到跟前,和她说说两姐妹的事情。 “柳娘给老太太请安,许久未来见您,实在是做媳妇的不是,还请您责罚。” 田秀见她低着头一直不敢看自己,知道她对自己的敬畏怕是一时半会也改不了,毕竟这个年代本就是如此,两人之间的隔阂只能靠时间来冲淡,于是想了想,放柔了声音道:“我知道你是坐月子,身子最重要,心意我都知,又怎么会责罚你?” 可听自己这么说的柳娘却是身子一颤,好似受到更大的威胁一般,惊慌的抬头看了自己一眼,眼睛红红的满是不安,然后忙低下头连道不敢。 田秀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暗道难不成自己表现的还不够友善? 于是更加温柔道:“你莫怕,这次叫你来不为别的,只是前几日我给两个丫头找了个学堂,先生是个很好的人。想着她们的年纪也是时候启蒙了,多读些书,若有机会也见见外面的世界,总归是好的。” “你若不放心,不如哪天我请先生来府上坐坐,你也能亲自把把关?” “能被老太太记在心上那是两个孩子的福分,任凭老太太处置就是,不必知会与我,我全无意见!” 柳娘忙不迭的摆手,田秀奇道:“怎么会,到底你才是两个孩子的亲娘,之前是怕扰了你的休息,如今你出月子了,这事说与你听也是想听听你对教育两个孩子的意见。” “这是其一,还有一件事,之前我见两个丫头似是无人管,念你怕是被三丫头缠着脱不开身,作乱的下人我已经处理了,放心,以后有我在,断没有人敢再欺负你们母女的。” “不过你既现在已经出了月子,三丫头也有奶娘帮着照看,那这两个丫头,你看......你要不要也一起带回去自己照顾?” 她这话音刚落,已经把自己抖成一个筛子的柳娘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是媳妇该死!竟然劳烦老太太您这许多日子,实在是失了做媳妇的规矩,您放心,这两个孩子我也立马带回去,绝对不会再让她们出在现您面前,惹您心烦!”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老太太放心,我明白您的意思,请您放心,等三少爷回来,若是我不能为乔家生出儿子,我便自请下堂,退位让贤!这三个孩子我也会一并带走,是生是死都是我们自己的造化,老太太贤良心慈,已容我们太多时日,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我......”田秀只听她做一个放心有一个放心,偏偏把自己和三个孩子都变到了尘埃里,连牲畜都不如,气的胸闷气涨,连头都大了一圈! “那怎么说也是你的孩子,是你身上掉下的肉,你怎么都不知道疼她们一下的,有你这么做娘的吗?” 她想想自己当初做娘的时候,虽然都是儿子,但儿媳却也是被她当做亲女儿来疼的,那可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哪里像她这样,动不动就提生啊死的。 便是为人父母,她也断没有资格去主宰别人的生死的! 但柳娘比她还要委屈,面上哭的梨花带雨,脸色都白了几分,好似随时都会晕倒似的,怯怯道:“可......我也有疼她们的啊......” “你放......”田秀忍了又忍,但看柳娘摇摇欲坠的身子,终是把后面那句脏话咽了回去。 揉着自己胀痛的额角,叹息道:“罢了,有你这样不靠谱的娘在,看来三丫头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若你把三个丫头都带到我房里,有我照顾着你也放心吧,终是我的孙女,字不会吃了她们。” “正好,老三也快回来了,没了孩子的打扰,你们小两口也能趁机培养一下夫妻感情。”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柳娘听到后半句,小脸一红,再无半句怨言,高高兴兴的就走了。 没过一会,奶娘就抱着三丫头珍珠来到田秀房里。 她见小丫头睡得熟,白白胖胖,身上还有股奶香味,瞧着倒是被仔细照顾的,随口问了一句,奶娘便仔仔细细的把照顾婴儿的习惯全都说了出来。 哦,看来全都是奶娘的功劳啊。 田秀抿了抿唇,又问了句:“你把三小姐抱出来,三少奶奶是什么反应?” 奶娘迟疑了下,最后还是选择实话实说:“三少奶奶自然是高兴的很,毕竟谁都知道老太太可是福星降世,这三小姐能投胎到乔府,还能养在您身边,那可是三生都求不来的福!” “让奴婢说,咱们乔府有三小姐和老太太两位福将坐镇,如今三少奶奶也在尽心调养身子、备孕,只要三少爷回来,定然能够为您生个大胖孙子!” 田秀一听她这么说,就知道柳娘定是满心欢喜的回去,把三丫头给自己打包送过来,就立马迫不及待开始准备下一次生育,而且绝对是希望能生个男娃。 她这幅样子在田秀看来简直就像个没有感情只知生育的机器一般,如此,也不能说全都是因为这个年代的影响,或也是因为周遭人给她灌输太多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才生生将一个好人给逼疯了。 这其中影响最大的自然就是原身,田秀想了想,现在既然已经换做是自己,当然不会再逼她,但也不能一下就强迫她断了生孩子的念头,像刚才那样自己只是闲聊都能把她吓成那样,说不得她会以为自己不要她生孩子真的要休了她,一下反应过度真疯了就不好了。 而且看来短时间内自己还是不要和她有接触的好。 那么既能接近她,又不会让她害怕的人......还真有一个! 说曹操曹操就到,她脑子里才冒出个影子,便有下人来报,三少爷回来了! “三少爷如今正在店铺卸货,打发小的来和几位主子说一声,免得主子们担心挂念。不过中午就和掌柜和伙计们一起用饭,待晚上再一家子团聚。” 田秀点点头,让人赏了这个跑腿的小厮,便吩咐人将消息带下去,顺便派了个人去把那个不着调的老二也一起叫回来。 “去告诉他,他弟弟回来了,一家子一起吃个团圆饭,他这个不务正事的,比他弟弟还忙算怎么回事?这次要再不回来,就找人打断他的狗腿,以后都不用回来!” 下人领命退下,接近晚饭的时候老二乔烨词才回来了。 瞧着油头粉面,尖嘴猴腮的就不像个好人,尤其是他刚坐下,迎面就扑来一股劣质香粉和酒混在一起的臭味,气的田秀喝了一声:“混账玩意,若不是七催八请的,你还知道这里是你的家?” 知道老三乔烨赋回来,想着老太太高兴,应该不会再找自己茬,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从自己房门出来的巩倩听着骂心里解气不已。 但到底是自己的丈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停了一会,便劝道:“老太太消消气他这不着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儿是一家子团圆的时候,三叔马上就回来了,犯不着为了他伤了和气,” 乔烨词虽不喜被人贬低,但这时还是能避一遭是一遭,于是嬉皮笑脸道:“娘您莫生气,儿子在翠红楼得了一个养颜美容的方子,回头您老用用,保管您青春永驻,赛过天上的嫦娥!” “混账东西!”田秀见他酒醉胡言乱语更加生气,只了两个壮妇提着他像提着小鸡仔一般,“给我把这个混账东西塞到冷水桶里好好让他醒醒酒,若谁敢拦着,都一块陪他泡着去!” 见她是真的动了怒,其他几人哪里还敢再劝,都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的老实样,唯有巩倩的脸色不怎么好。 好一会,耳听着外面的惨叫声渐渐停了,又过了一会,老二终于被洗刷干净,能瞧出几分人样来,收了不正经的样子再不敢在自己面前胡来,田秀哼了一声。几人又等了一会,老三乔烨赋也终于回来了。 因为有前车之鉴摆在前面,所以再没人敢整什么幺蛾子,一家子这次团圆饭总算是平安吃了。 饭后,田秀不管其他几人神色各异,直接就将乔烨赋叫到自己房里。 乔烨赋长着一张标准的国字脸,因为一直忙着家中生意常在外面四处奔波,所以身形也瞧着壮实伟岸,该是个正经直板的人。 田秀看了对方好久,才试探的张口道:“你今日才回,一路舟车劳顿,本该让你去休息的,只有些话憋在我心里许久,却是不吐不快,所以只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听我唠叨几句了。” 乔烨赋果然是个老实人,闻言连道不敢:“母亲有教诲,儿子自是洗耳恭听,说来都是儿子的错,不能替母亲分忧。” 于是田秀摆摆手,继续道:“知道你是真忙,也是为了家中费心费力,所以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只是男人忙着事业我可以理解,却也不能不顾家里的事,你妻子前几日为你新添了一位千金,你可知道?” 乔烨赋眼睛转了转,先对田秀拜了拜,才道:“此事儿子在路上已经收到消息,儿子也确实遗憾不能让母亲抱上孙子,但我和柳娘两个都算年轻,身子也还康健,假以时日,定能让母亲如愿!” 田秀沉吟了下,将临到嘴的话又改了改,才道:“我今日叫你来便是和你说这件事。你也莫急,且听我说。” “其实子嗣一事,本该是你们小两口关起门来自己的事情,但我们乔府实在人丁单薄,我也是怕待百年之后无法向列祖列宗交代,所以急切了些。” “不过我最近却是忽然想通了,这乔家的列祖列宗看重的难道真的就是一个姓氏吗?不是的,是我们把祖宗们想的太过狭隘了,祖宗们真正在意的是,乔家的这门识材制药手艺啊!” 实际上田秀才不管乔家祖宗是怎么想的呢,但是现在正好有这个名头,不用白不用! 于是她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乔烨赋,脸上是顿悟之后神清气爽的表情,简直能立马就羽化成佛一般,感叹道:“我这么一想,才觉以前的自己真是大错特错,不仅把自己拘在狭窄的思域里,也连累的你们与我一般,再不能如此了,我们都该想开点才是!” 她也不能直接就说出男女平等,女子也能顶半边天这样的理论,实在怕太过先进对方一下接受不了,再说之前的刺激已经够大了,还该让他好好消化一下才行。 所以她便直接道:“我这次叫你来,就是想和你说,以后我都不再逼你了,你生儿生女,反正都是姓乔的,我都高兴,随缘就好。” “你自己也莫再有压力,想开点,回去也劝劝你媳妇,你们都是好孩子,我心里都记着,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们了。” 乔烨赋一副傻愣愣还没回神的样子,可怜见的,他都做好准备再被老太太咒骂念叨一宿的准备了,谁知竟是这么个结果,脑子里根本就转不过弯。 然后就听她又道:“对了,说起孩子这事,你和你二哥两个我是再不管了,但你大嫂如今只剩自己孤零零一人,我却是心中不忍的,不若替她从旁支过继一个孩子来,就当是做个伴,老了以后也有个依靠。” 听到这话,乔烨赋终于清醒了一点,想了想,也觉得这事并无什么不妥,于是便道:“儿子并无意见,只要大嫂也愿意,全凭老太太做主。” 大儿媳米晗自然没有意见,她都没想到老太太竟然还会想起自己,甚至还愿意让自己领养一个孩子,她都准备好这一辈子都孤苦无依,只等死后与自己的丈夫合葬在一起就好。 可若能让日子过得好一点,谁愿意一辈子这么孤孤单单呢? 于是在她千恩万谢下,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没过几天田秀就带着她去挑了一个看起来懂事听话的孩子回来。 然而田秀之所以会这么做,一是为大媳妇找个伴,二来也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不是作假,她是真的不再重男轻女,同时可以悄悄减轻一点柳娘的负担。 只是她自认是做好事,却不知这一举动在乔家炸了锅,准确说,是在二房炸了锅。 第九十三章 重男轻女婆婆4 因为上次老太太发飙,乔烨词这几天总算安分许多,没再一直宿在花街柳巷,只是他到底不是个真正能静下心的,便是宅在家中也是招猫逗狗,不务正业,瞧得巩倩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怎么每天就知道你那些莺莺燕燕,但凡你对家中的事情有一点上心,也不会让老三骑在你头上!” “之前多亏老三媳妇肚子不争气,生的都是赔钱货,可如今老太太竟然同意大嫂收养孩子,也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想的,这偌大的家业以后不就落到外人手里了吗?”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点给我出个主意?” 乔烨词受不得她整天在耳边念叨,听烦了就不耐道:“拿去就拿去,反正我也是做这些事的料,反正要老太太在,谁也亏不了咱们,白吃白拿有福享有什么不好?” 巩倩翻了个白眼,“你想的倒美!可也不见这全府上下谁把你放进眼里的!” “且不说以前,就是最近几日,你难不成就忘了她是怎么对你了?竟然把自己的儿子丢到冷水桶里醒酒,一般人家的娘对自己的儿子可做不了这种事!” 想到这个,乔烨词打了个冷战,犹豫的看向自己的媳妇,“那你说,该怎么办?” 巩倩眼珠子一转道:“要我说,这事有三个办法,第一就是分家!” “这不行,老太太把这一家子看得比命还重要,你若敢和她提分家,她立马就把你剁了!” 乔烨词想也不想就摇头,于是巩倩又道:“既然如此,那你可不得争气些,若是我先一步,怀上乔家正正经经的孙子,看谁还敢瞧不起咱们?” 他一想,觉得就这主意还成,于是嘿嘿一笑,就扑了上来。 色字上头,他全然忘了巩倩说的三个方法却只说了两个,也未见巩倩眼中冷光一闪,里面全是狠厉和算计。 如此又过了三个月,巩倩就被诊出身怀有孕,当天,乔府上下就全都知道了。 彼时田秀正指导两个小丫头做功课,巩倩身边的老妈子领着大夫前来报喜。 “恭喜老太太,贺喜老太太,我家二少奶奶如今终于也有喜了!老天爷保佑,这一胎定然是个男孩,老太太您就要抱孙子了!” 老妈妈声音嘹亮,震得房梁都要颤上两颤,面上堆着笑,两三层的皱纹都能夹死苍蝇。 但田秀却是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顺手点了下小姑娘的错误,直到老妈妈都以为她没听清自己的话,她才慢悠悠道:“我知道了,你去找账房,就说我说的,取些银子和补品来给你家少奶奶带回去,让她小心将养着,既怀了孩子,就改改她那东家走西家窜,走到哪说到哪的性子,就当是积德了,知道了吗?” “......是,是,奴婢晓得了,奴婢替二少奶奶谢过老太太恩典!” 老妈妈一脸复杂的退下,小丫头乔宝珠见状,干脆丢下早就写烦了的大字,哒哒跑过来,抱着田秀的膝头蹬着小短腿就往上爬:“二婶婶是怀孕了吗?我们是不是就有小弟弟了?那奶奶你是不是就不疼我们了?” 田秀连忙弯身把她抱起来,闻言,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也跟着停下笔,虽没过来,却明显竖着一对耳朵注意这边动静的乔珍珠。 知道男孩不仅仅是大人们的一块心病,在她们心里也不知不觉留下一片阴影,此时听说巩倩怀了孕,还有可能是个男孩,两个小孩立马就慌了。 于是她笑了笑,认真解释道:“对呀,听大夫说你们二婶婶是怀孕了,不过因为月份不大,所以并瞧不出来到底是男是女。” “不过不管是男是女,奶奶都一样喜欢,只要你们乖乖的,奶奶都疼你们!” “那,奶奶你是不是最疼宝珠啊?” “这个啊......”看着小丫头紧张又期待的看着自己,田秀故意停顿了下,见她都忍不住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这段时间终于吃胖了一点的小圆脸挤的那张小嘴更是一点点,水润润的像熟透了的樱桃,真是可爱得不得了。 “恩......虽然我现在对你们都是一样疼爱,不过,如果你现在能把先生布置的作业完成的又快又好的话,说不定我会考虑一下哦。” 小姑娘一听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信以为真,立马挣扎着要去完成作业。 而这时一直站在旁边似乎对她们的谈话无动于衷的乔珍珠忽然走过来,对着田秀细声细气道:“奶奶,我把作业完成了。” “是吗,来,奶奶看看哦。”田秀拿过来一看,还真的完成了,而且就算是通过一个成年人的眼光来看,这份作业都完成的十分完美,虽然这个孩子的努力自己都看在眼里,但不得不说,她确实给了自己许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不错不错,珍珠的这份作业完成的真好,宝珠也该多向姐姐学习才行啊。” 她毫不吝啬的一通夸赞,却见乔珍珠微抿着唇,似乎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而乔宝珠也瘪着嘴,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看着自己。 田秀满头问号,这是怎么了? 下一瞬乔珍珠就真的在自己面前哭了起来,并且打着哭嗝大叫道:“哇,奶奶最喜欢姐姐,不疼宝珠了,宝珠不要!呜呜呜呜!” 田秀脑袋里面转了一转,这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再看乔珍珠一脸不舍又为难的样子,眼睛红红,怕是再耽搁下去也要哭,连忙哄道:“你们两个别哭呀,不是说了我都喜欢的吗?” “那,您要喜欢我们比喜欢弟弟还多一点,就一点,好不好?”乔宝珠举起肉肉的手比了大概一个指甲盖的距离,嘴已就憋着,大有不答应就哭的架势,“我不管,虽然都喜欢,但明明是我和姐姐先来的,奶奶要更喜欢我们一点才行!” 她揪着田秀的衣摆不放手,搞得一旁的乔珍珠顿了顿,也跟着过来揪着她的一点衣摆,虽不说话,但是态度却摆在了那里。 田秀见两个玉团似的娃娃争着和自己撒娇,心里早就软成了一团,哪里有不依的道理。 自是抱着两个小娃娃,心啊肝啊的叫着,“是是是,奶奶答应你们还不成吗?” 乔珍珠一直抿着的唇这才微微向上扬起,而乔宝珠眼睛转了转,却趁机道:“那,这大字我待会再写行不行?” 她可怜的抱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卖惨道:“我肚子好饿,要吃点东西才有力气继续写嘛。” 这下田秀都没来得及开口,倒是乔珍珠先看不下去:“不行,待会吃了东西之后,你又会说自己累了、困了要去睡觉,睡醒了再说自己闷了要去玩,要是答应了你,你之后定是说不完的借口,所以决不能放任你如此任性!” “不要啊,姐姐,人家是真的饿了嘛!”乔宝珠眼泪汪汪的向田秀求救,对方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再看姐姐铁面无私没有余地的表情,她只得惨兮兮的继续去写作业。 便是如此,田秀都被乔珍珠埋怨道:“奶奶刚才是不是就想答应宝珠了?” “您真的是太宠她了!” “好了,好了,奶奶知道错了,就饶了奶奶这次好不好?小管家婆!” 田秀收回自己去摸糕点的手,被毫不留情的戳穿心中想的事也只是悻悻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便连声讨饶,毕竟她小小年纪就如此聪慧稳重,将来定然更加不可估量,自己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真的生气? 不过她忽而想起什么,对着乔珍珠叮嘱道:“如今你二婶婶身怀有孕,你和宝珠玩耍的时候记得莫去二房那边,见着她也多绕开,晓得了吗?” 乔珍珠到底年纪还小,只当奶奶是关心二婶婶的身体和还未出世的孩子,乖乖的点了点头。 但即便是如此,田秀还是没有办法放心,想巩倩那嚣张的性子,以前没孩子她都那样作天作地,现在可是有了‘免死金牌’,岂不是要作到天上去? 以防万一,还是让孩子们离她远远的好。 果然,如她所料,吃晚饭的时候,巩倩就一直仗着自己怀孕不舒服,对着吃的挑三拣四,还指挥着丫头们把好吃的都摆到她跟前,像个护食的某种动物一样,谁的筷子都不准越界一步,不然定会让她指桑骂槐一顿臭骂,羞愧的连脸都抬不起来。 田秀的眼睛在她还未鼓起来的肚子上溜了一圈,暗道看在她是孕妇的份上不与她计较,只吩咐厨房再多做一份就是。 直到她把乔宝珠常吃的一碟子酥酪也霸占了——那东西吃了极易发胖,田秀虽然有意要将两个小姑娘养的白白胖胖,但同时也要注意身体健康,所以每天只准她吃一份,为了以防小丫头偷吃,厨房每日只备了一份的食材,再多就没有了。 也难怪小姑娘眼泪汪汪,但顾念着二婶婶肚子里怀着小宝宝,又委屈巴巴的低下头,揪着姐姐的衣袖,伤心的又多吃了一碗饭。 “......” 田秀忍着笑收回目光,然后看了一圈,似是才发现,疑道:“老二怎么不在?都这么晚了,他该不会不在家里,又野到外面去浪了?”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巩倩,立时就像只被戳破了的气球一般,缩着脖子恨不得躲起来,但是老太太问话又不能不应,所以她讪笑着,吞吞吐吐道:“这......您也知道,二少爷一向是个不拘的性子,他硬要出去,儿媳拦不住,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啊。” 见田秀依然一脸不悦,她立马抱着自己的肚子哀叫道:“哎哟,我突然感觉我的肚子有点不舒服,扰了诸位兴致实在对不住,但你们继续,我就先退下了。” 她说完,弯着腰起身离开,众人皆不言,只有柳娘担心道:“这妇人有孕头三个月可是极为重要的,本来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肚子痛了,要不要紧,我还是去看看好了。” 田秀哼了一声:“你去有什么用,要真不舒服叫大夫来就是了,说不得是刚才吃多了坏了肚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在座所有人都看出来那巩倩分明就是装的,加上她才怀孕就这么嚣张已是犯了众怒,所以大家以后躲她还来不及,偏就柳娘一个人往上凑,她或是心善不记仇,但田秀不得不替她多想一点,便多说了一句。 可柳娘不知她是关心自己,还当她是嫌弃自己三胎生女,怕‘霉运’冲撞了巩倩肚子里的孩子,于是委屈的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还是米晗握着她的手说了会话,田秀见了,想着米晗虽瞧着温吞,却是这家中最通透的人,有她照顾着,柳娘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至于被误会什么的,算了,随他去,反正她自认清者自清,时间久了自己是什么人大家总会明白。 而眼下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还和巩倩的肚子有关。 想着那人作妖的性子,若真出了事定然是大事! 因为心中总是隐隐不安,她一直都注意着二房那边的动静,只知乔烨词那个不着调的又是好久都没有回来了,而巩倩也因为这事闹了好几次,但被自己‘提醒’之后,她也不敢闹得太大,最多只是在自己房中摔个杯子砸个碟,田秀就特意准备了几筐便宜货任她撒气,也免了她来请安,至此她干脆就借口养胎,连房门都很少出了。 之前本来两个小丫头就因为自己的关系,也谨记着走路都要躲着二房,倒是没闯什么祸,自从她不出房门后就稍稍松懈了一些。 尤其是没过几天,柳娘也被诊出再次有孕,她恍然想起自己这三个女儿的名字,许是觉得多亲近亲近孩子们,还真有可能给她带来一个男娃,于是母女关系变得亲近很多,小姑娘们也变得越来越活泼。 这本都是好事,可就在田秀都快要忘了自己之前还有那样的担心时,她的预感忽然就应验了。 第九十四章 重男轻女婆婆5 巩倩小产了。 田秀赶过去的时候,就在院子里看到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姑娘。 “王八蛋!”她骂了一声,脚下加快动作,近了把两个小姑娘从地上抱起来。 之前乔宝珠早就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乔珍珠到底是姐姐,一直握着她的手不说话,眼睛红红的倔强的抿着嘴唇,在看到自己的同时,再也忍不住一般,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田秀心一下就被人拧了一把似的,心疼的过去哄道:“不哭不哭,奶奶来了,不怕不怕啊。” “乖,先不哭,好好告诉奶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乔珍珠断断续续的,总算是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他们休息,两人写完作业就去找新来的小哥哥玩,只是在玩拍皮球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一声惨叫,等她跑过去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巩倩已经跌倒在地上,下身血流如注,身边还站着手中抱着皮球一脸懵的乔宝珠。 “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二婶婶抱着肚子叫疼,她身边的老妈妈抱着她直喊是宝珠玩的皮球害的她跌倒的,虽然我没看到,但宝珠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一旁的宝珠闻言大叫道:“我才没有碰她......是她自己跌倒的......我过去捡球,她忽然出来往地上一坐就大喊大叫,吓了我一跳,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耍赖!” 看得出小姑娘是真的很生气,急的鼻子都冒了个鼻涕泡。 田秀用帕子替她擦了泪,揩了鼻涕,心里想着她的话一时不曾开口,乔珍珠也不敢打扰她,但心里还是不安,揪着她的下摆摇了摇,迟疑着问道:“二婶婶......小弟弟是不是没有了?这下我们真的闯了大祸了,对不对?” 乔宝珠也察觉到不对,吓得连哭嗝都不打了,两双同样红彤彤的兔儿眼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田秀勾起一个笑容,抬手摸了摸他们两个的脑袋,柔声道:“放心吧,若真是宝珠说的那样,那这件事就和你们没有关系,不用怕。” “说好了,以后有奶奶护着你们,谁都欺负不了你们!” 她转头和旁边的丫头说了什么,然后一手牵着一个小姑娘走进了里屋。 刚才在外面就听得里面兵荒马乱的,咒骂和哭喊混作一团,一听就知道是巩倩的声音,听着倒是中气十足,只在她进去的时候忽然静了一瞬,那个瘫在床上哭天抹泪的人好得更凶了,愤恨的指着两个小姑娘大叫道:“就是她们两个害死了我儿子!” “老太太可要为我做主啊!” 她挣扎着似要扑过来,可田秀根本就不接她的茬,甚至听到她的叫嚷后皱了皱眉,特意选了一个远一点的位置坐下,搞得本来以为她会来安慰自己,所以根本就没准备真下地,甚至连被子脚都没牵动一点的巩倩僵着动作,一时滑稽非常,是非下不来台。 也幸而这时柳娘扑了过来,连声向她道歉,她这出戏才又接着唱下去。 同样有孕,又受了惊吓,柳娘的脸色竟比巩倩还要白上几分,她握着巩倩的手,沉痛道:“二嫂,我也不知该怎么劝你,都是我的错,是我教导无方,才会害得你这样,你怪我吧,要打要骂我绝对没有半句怨言!” “哼,谁要你假好心!”巩倩直接打掉她的手,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怕我这一胎生了男孩,会和你男人抢家产吗?可你好狠毒的心肠,好深的算计,竟然指使你女儿来算计我,是料定了我不会为难一个孩子是不是?” 这话一出,乔珍珠先忍不住,站出来喊道:“我妹妹才没有害你,你也不许这么说我娘!” “招娣,闭嘴!”柳娘喝了一声,“二嫂子,我真的没有要加害你的心思,更不会和你抢家产.....” “说的比唱的好听!”巩倩又一次打断她说的话,两眼一瞪,眉毛一竖,嚣张泼辣的模样,气势一下就占了上风,柳娘又哪里是她的对手,一时只有被她数落的份,“这边做娘的和我道歉,女儿却又死不承认,你们娘俩都是演戏的高手!” “可你们别想就这么算了,我虽没了孩子,但这么多人可都看着呢,你们娘俩都是杀人凶手,一个个都别想跑!” 她怨毒的眼神在屋子里每个人身上都溜了一圈,尤其是重点在柳娘和两个小姑娘身上,不说大人,孩子又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那样直白又浓烈的恶意,还有一声声‘杀人凶手’都像一刀刀刺在她们小小的心尖上,田秀都心疼得不得了,她们更是早就被吓的怔愣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 田秀本来是想看看这巩倩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到底是为的什么,却不想竟然让两个小姑娘受了伤。 叹息一声,终于开口,喝道:“都闹够了没有!” 她一出声,其他人都不敢再造次,只有巩倩还在低低的啜泣,田秀也不管,却是先看向柳娘,她身子本就弱,怀了孕,精神更不济,此时不过是强撑着,已是摇摇欲坠。 于是田秀直接吩咐道:“你先下去休息,放心吧,这里有我在,出不了什么事。莫胡闹,要是连你也倒下了,岂不是更添乱?” 于是本来还想说什么的柳娘只得乖乖听话,犹犹豫豫恋恋不舍的走了。 “老太太怎么能就这么放她走了?”巩倩立马就不干了,可田秀轻瞥过来一眼,哼道:“不走,难不成继续看你在这里做大戏不成?” 巩倩神色一慌,但还是梗着脖子道:“老太太这是什么话,我就是因为这两个小兔崽子的球才摔倒的,这是所有人都看到的!” 她身边的老妈妈立马站出来,急切道:“回老太太的话,我家二少奶奶说的千真万确,奴婢可是亲眼瞧到的,您若不信,也可以问问阳少爷,他也是有看到的。” 乔珞阳,即大房米晗前段时间收养的孩子,那是个与其养母一样沉默寡言,生性淡然的孩子,存在感十分薄弱,若不是突然被这个老妈妈点出来,还真忘了这事里面还有他。 见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乔珞阳抿了抿唇,先是看了自己养母一眼,对方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似是鼓励一般,他这才站出来,对着田秀施了一礼,一板一眼,实话实说道:“其实我并不能确定二婶婶是踩了二妹妹的皮球摔倒的,因为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二婶婶就已经倒在地上了,是这个老妈妈大喊着二妹妹害人,但具体情况我并没有看到。” 巩倩一听,当即炸了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一个大人,还用我孩子的命去陷害你们不成?” “好啊,你们是合起伙来想要害我!” “够了!”田秀不耐的喊了一声,“既然珞阳这么说,那就先不管你到底是为何摔倒的,我倒是更好奇你这肚子少说也有五六个月了,你的身形倒是一点都没变,说话也是中气十足,怎么就像没怀过似的?” 巩倩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还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逼问道:“为何不管,难不成是老太太想偏心包庇不成?” 可她一听到后面那句话后,又肉眼可见的心虚、慌了神,自辩道:“我是因为太瘦了,加上有孕没什么胃口所以瞧着没什么变化,但我那孩子去的实在太冤枉,我就是豁出我这条命,我也要为他讨个公道!” “你既说公道,我今天就好好主持下这个公道,但这公道却不是给你的。” “你,你想要做什么?” 巩倩没来由的心慌,但她又觉得自己万事俱备,连一向给乔府看诊的大夫都已经被自己收买,照顾自己的都是房里的人,他们不可能知道...... 然而在田秀说完之后,从外面进来一个男人,却是从来没见过的,另一个大夫。 这下她哪里还不知道田秀打得什么主意? “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一直冥顽不灵。” 田秀端起桌上的茶轻呷了一口,冷漠的看着她最后的垂死挣扎。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就是死也绝对不能承认! 于是巩倩咬着嘴唇,做出害怕的样子,疯狂的大喊大叫,阻止着大夫的靠近:“你们不要过来,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要杀了我,救命!救命啊!” 她身旁的老妈子见状不对,不要命的扑上来替她抵挡,倒是个忠心护主的,只可惜双拳难敌四手,不一会就被人强势摁了下去。 没了帮手,身后也没了退路,巩倩一手扶着墙,咬牙切齿的看着田秀,威胁道:“你当真要逼死我?” “你们若是敢再进一步,今天我就撞死在这里,便是你不在乎我这条命,可我与二少爷也是成亲多年,夫妻情分总还是有些的,我就看你如何向他交代!” “哟,看不出你还有点脑子。”田秀一听,竟突然来了几分兴趣。 毕竟这可是和某个“老婆和老妈同时掉下水,你救谁?”的旷世难题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换做以前,她身为一个合格的cp粉,如果是面对自己推的话,自然不会让他们有这样为难的机会,但巩倩这个惹人烦的作死精不在自己关心范围之内,所以她倒是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是乔烨词的话,面对这个问题会怎么选? “老二,你可都听见了,你家媳妇叫你呢,你怎么都不出来看看呢?” 巩倩一愣,她下意识就认为是田秀在诈自己,毕竟这个时候乔烨词不知道在哪个风流乡快活呢,只怕是连他亲爹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门后再次出现的身影,那个畏畏缩缩对着田秀奴颜屈膝,极尽讨好的,不是乔烨词这个窝囊废又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巩倩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转而看着田秀的时候又变成了恍然。 说来,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让她生出猝不及防意料之外的心慌和挫败,原来这个老东西是一早就识破了自己的计划,却一直到都不揭穿自己,像耍猴戏一般,看自己上蹿下跳,徒惹出这许多笑话,当真是杀人诛心,真是好深的计谋! 她在心里把乔家母子连带着屋子里的所有人都骂了好几遍,牙齿撕磨着,恨不得生啃田秀的血肉才能解恨。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若是田秀能够听到她的心声,定然会笑话她把自己太当回事。 当然,田秀是隐隐约约有猜到她想做什么,可自己顶多就只是做些防备的工作,却并未想过要主动去拆穿她,更没有她想的那么复杂,毕竟自己从来都是粉着cp,有糖万事足的性子,大家高高兴兴的在一块,又何必打打杀杀那么麻烦呢? 所以这次真的是巩倩她自己作死,若不是她这次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还牵连了田秀捧在心尖上的两个小姑娘,说不得田秀现在还舒服的窝在她的躺椅里,美美的做着咸鱼梦。 不过一位伟大的人物曾经说过:“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所以,田秀心中所想,巩倩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她只知道,在乔烨词跳出来指着她的鼻子大骂道:“你这贱妇,我都不知道原来在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般不守妇道!老太太,我可以向您保证,这贱妇肚子里绝对没有怀孕,便是有了也定然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听着他急不可耐的和自己撇清关系,向‘敌人’献媚时:“像这种搅得家宅不得安宁,乱我乔家血脉的毒妇,只要您一声令下,或休弃或打杀,我绝无半句怨言!” 她想大笑出声,或是指着乔烨词的鼻子骂他无耻下贱窝囊废,但一直梗在胸口的那口浊气痛的她张不开嘴,翻涌上喉,终是再也忍不住,吐出来的同时,也悲愤的吼道:“你这混蛋,我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你,你竟然背叛我.....噗!” 一道血雾漫天散去,巩倩终是不甘的晕了过去。 第九十五章 重男轻女婆婆6 巩倩这么一晕,这场闹剧就像是缺了最重要的主角,顿时就变得毫无看点,慢慢落了幕。 当然,之后大夫也给她把了脉,证明她从未有过身孕,见状,她身旁的那个老妈子也再无隐瞒,交代了所谓的小产,不过是一点鸡血罢了。 两个小姑娘总算是洗清了身上的冤屈,想想今天当真是峰回路转,若不是田秀及时赶来,有一直坚定的站在她们身边,护着她们,瞧巩倩那副吃人的样子,好似真的要让她们偿命不可,是在骇人的很。 想到这,她们就一阵心慌,身子发软,只能紧紧抓着田秀的衣角,眼睛红红的,即使发着抖也不肯放手。 田秀只好先把人带回去,但看着乔烨词一双眼睛叽里咕噜的转,里面满是侥幸,她哼了一声道:“别以为今儿这一出你就能脱得了干系,我可不信你媳妇干这事你就没横插一脚?” “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等你媳妇醒了,再一起来我屋里,这笔账我会好好和你们夫妻两清算的!” 他身子一僵,可就算是求饶也晚了,田秀深知留着这两也是个祸害,不若趁此机会一并打发了最好。 当然,也别想着逃跑,毕竟她可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周围都是自己的人盯着,房门一关,里面的人就是插翅也难逃。 只是她没想到这两人会磨蹭到晚上才来找自己。 彼时她都已经哄着两个小姑娘睡了觉——虽然平常她们就比较亲近自己,可今天是真的被下狠了,自回来时就一直不曾离开自己不说,这晚上同睡还是头一回。 看着两个小姑娘即使睡着了,也是彼此牵着手,乖乖的缩在自己怀里团成一团,烛光下两张相似的脸上却又同样挥之不去的阴影,田秀心里对那两个王八蛋的怒火就更甚。 听着婆子来报,她小心下了榻,没有惊醒熟睡的姐妹两,又吩咐下人仔细照看着,又是就来换自己,她穿过后堂,这才怒气冲冲的移到前面。 结果等看到老二夫妇两,她却是气笑了,“哟,这是搞得哪一出啊,你们这是窝里反啊,还是在我们这边唱的苦肉计啊?” 只见姗姗来迟的两人皆是一副披头散发,衣衫破碎,连脸上都挂了彩的狼狈模样,可见在自己走后,他们又闹出了不小的阵仗来。 但不管目的是哪一个,若想让她心软,却是白费心思。 她一脸冷漠,甚至还带着嫌弃,在乔烨词哭喊着,膝行着过来抱自己大腿的时候半点不犹豫,躲的干净,“说就说,莫动手动脚!” “还有,小声一点,也不看看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吵醒别人休息可怎么办?” 乔烨词动作一顿,倒是真乖乖的不再靠前,也压低了几分声音道:“老太太明鉴,今儿这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全都是这毒妇一手策划,和我半点关系也没有啊!” “您瞅瞅我这一脸的伤,全都是她挠出来的!”乔烨词可怜巴巴的一手指了指自己的脸,田秀看了一眼,当真左三道有三道,上下也没落着,活像是从猫窝里滚了一圈似的,“这悍妇竟然还敢和我动手,这日子当真是没法过了!” “正好,您也瞧不上她,不若我一纸休书,直接将她扫地出门就是!” 一听他这么说,巩倩也不甘示弱,啐了一口,道:“我呸,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嫁给你才是真倒了八辈子霉!” “整日在外面鬼混,连家都不回的混球,若不是你被外面的狐狸精掏空了身子,我何至于成亲这么多年却连一个孩子都没怀过,更不会想出这么一个蠢法子!” “现在你还要休我?好,反正我也早就不想和你过了,大家干脆一拍两散,我也不活了,今儿就和你这个王八蛋拼个你死我活,你还我儿子!” “等,你这个疯女人,怎么又动起手来了,你,你给我停下!” 巩倩在喊出哪句话后就扑了过来,像疯了似的拼命捶打着乔烨词,而他也是拼命反抗,一个推搡,巩倩被推着,正好撞到田秀旁边的案几上,带着桌上的茶盏都摇动不停。 “够了!”田秀拍了下桌子,喝道:“你们加起来都快到百岁的人了,怎还一点轻重都不知,学小孩打架,羞不羞!” “要闹,回你们房间,关起门来,爱怎么闹怎么闹,少来我这里烦人!”田秀最是看不惯他们这样的人,要叫他们来就是看他们这样闹的话,那自己还不如直接找个戏班子来看大戏更有趣,“一个个都给我安分一点,若再闹,通通都给我赶出去!” 见她真的动怒,那两人立马乖乖跪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而田秀也因为动气,搞得自己口干舌燥,顺手拿起旁边的茶盏,只是举到胸口的时候,忽然顿了顿,又放了回去。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不耐道:“罢了,我这把年纪了也和你们折腾不起了,索性也不和你们绕弯子了。” 她看向跪在地上的巩倩,正逮着她拿眼偷瞧自己,又很快心虚低下头去的动作。 “......今这事明摆着都是你们两个人闯出来的祸事,假装怀孕欺瞒长辈,更有可能扰乱乔家血脉,最过分的是挑拨妯娌关系,分裂家族和陷害乔家自私,这桩桩件件,若按家规,就是把你浸猪笼都可以!” “但我左思右想都不明白,乔家一向待你不薄,你何来这么大的怨恨,又是为了什么才做出这样的事情?” “待我不薄?您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我自嫁进乔家来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巩倩凄厉一笑,面上都是愤恨,陷入回忆一般咬牙切齿道:“这里所有的人都瞧不起我,他们都嫌我笨,说我是土包子,比不得其他两位少奶奶聪慧能干,就连讨丈夫欢心这一点我都比不上大少奶奶,人家好歹是青梅竹马,至死不渝,而我呢,我一年到头见到自己丈夫的次数加起来连一个月都不够,这是要我守活寡!” 她泪流满面,转而又露出同病相怜的表情,同情的看了乔烨词一眼,幽幽道:“可我不怪他,因为我知道他和我一般,都是受不了这个家中的偏见和歧视,说到底,我们都是被您给逼出来来的!” “老太太您明明也是二少爷的娘,可您却那么高高在上,对他从来都是嫌弃,动不动非打即骂,但您又会为早逝的长子悲痛,也会为小儿子的事情操劳,只有二少爷,被您一直撇除在外,我从未见过有谁会如此偏心,您看看他,他到底哪里不好了,我们又是哪里不好了,就非要受白眼不成?” 巩倩控诉的声声泣血,田秀还真细细想了下,觉得若是换做是自己,老公没了,大儿子也去了,小儿子还年幼,就只剩下个二儿子,却是成天招猫逗狗,夜不归宿。就算想把家业托付给他,可他药材名字记不住几个,连家里的铺子大门朝哪开也不知道,倒是那几家花楼他闭眼都能摸着找找,一曲十八摸更是唱的婉转动听,被许多花娘因为知己。 田秀觉得,要真是自己,真是打死他都不冤枉! 可巩倩如此声情并茂,说话更是如机关炮似的收不住,以免自己此时打断她实在显得自己太过绝情,所以田秀只好以手抵额,面上瞧着好似悲痛悔恨非常,实则只是眼不见为净。 等她终于倒完了满肚子苦水,破怪破摔的喊出:“您若当真瞧我们夫妇不顺眼,不如干脆将我们扫地出门就是!”田秀直接顺口接道:“好,既然你这么想,那我就让你如愿以偿。” “什,什么?”巩倩一下没反应过来,愣怔在当场,而这次倒是乔烨词反应更快一些,他立马一扫刚才沉痛哀怨的模样,疯狂摆手道:“不是的,老太太,是我自己不争气,怎么能怪您呢?” “不论如何我都是您的亲生儿子,这就算打断骨头也连着筋,血浓于水,您,您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巩倩也一副慌了神的样子,膝行着过来,举起桌上的茶盏恭敬的捧着,劝道:“老太太您千万别动怒,我们那不过是发些牢骚,说到底还是在意这个家,一时做了糊涂事,您可不能和我们小辈计较,先喝杯茶消消气。” 田秀结果那盏茶,却是又放回原位,她一脸认真的问道:“你们不愿,难不成还是想着休妻?” 这话听在他们耳里,就不亚于是威胁了,齐齐露出被雷劈了一般的神情,然后巩倩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低头只顾着这哭,看来是真的不愿意了。 这倒是在田秀的预料之内,虽然照她看来,既然都已经嫌弃对方到那样的地步,而且也确实不是什么良配,不早早踹了,难道还真留着煲汤不成? 可想想就是在她那个时候,离婚这两个字也不是轻易就能说出口的,更何况这个年代,本就对女子诸多不公,尤其是被给了休书的女子就相当于被人‘抛弃’,定是要受尽外人冷眼,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于是田秀想了想,道:“你若选择接了这休书,虽然是你犯错在先,但你到底做了我乔家媳妇许多年,我会给你一笔银子,和两个铺面算作补偿,如此,便是你离开也不用为以后的生计发愁。” 巩倩的哭声静了一瞬,又继续哭了起来。 田秀:“......你既不愿,那就还是找我之前说的来吧。” “老太太?!” “你们也别再多说,我活了这么久,是真话还是假话倒还听得出来。我知你们心中怨愤难消,便是饶了你们这次,保不齐还有下次,且若是轻罚了你们我也没法和家中其他人做交代,只愿你们当真能够引以为戒,莫再有下一次了。” “明日我会派人去请宗室族亲一起来见证,你既不愿待在这个家,那边分出去吧。” 乔烨词猛的抬起头,像是难以置信一般,嘴张了好几次,才又确定道:“您......您是要与我分家?” “可我不住在乔家,又能住哪去?” “你想去哪就住在哪,该给你的我都会给你,不会克扣你的,仔细算算也该是笔不小的钱财,你拿着它,是买宅子还是买铺子做个小生意都行,总归我不再拘着你,是福是祸以后都是你自己扛了。” 后面这句话,他怕是一个字都没听到,那副神游天外的,两眼冒金光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掉进了钱眼里。 而旁边的巩倩也是激动得不得了,微微弯下的背脊都在颤抖不停,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多么舍不得,其实田秀早就看到了她手掩着下面翘起的嘴唇,这会只怕是偷着乐呢。 虽然以后他们如何都和自己无关了,但还是道一句好自为之吧。 看着两人一改来时火药味十足,去时却是亲亲密密,悄声商量着自己的府邸该买哪里的最好,手牵手,头对头,活像一对偷了蜜的老鼠越走越远。 田秀又瞥了一眼自己手边的茶盏,拿起来将茶水泼在地上,对着下人吩咐道:“让人小心清理干净,再把房中的茶盏都换一遍,记着不要这种样式的。”省得她一看到就想起今天,怕是以后喝茶都不能安心。 不过总算也是了解了她一桩心事。 而分家之后,乔烨词夫妇立马迫不及待的就搬出了乔家,连乔烨赋的挽留都不听,然后直奔城东花巨资买了一处大豪宅并几十个仆人,听说此后他们出门的时候,身边也要跟着十来个仆从,高头大马,八抬大轿,大摆排场,风头十足,一时被所有人艳羡。 本来乔烨赋还想劝他们收敛一点,毕竟他们只知挥霍享受,却从不曾想过去挣钱,所谓坐吃山空,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但乔烨词却当他是嫉妒自己,加上这么长时间的压迫,忽然自己当家做主,还被所有人吹捧,难免就有点飘飘然,所以立马就摆起了兄长的款,不仅将乔烨赋好一通臭骂,连柳娘都被带着数落的一文不值,彻底寒了心,两家从此断了往来,一个城东一个城西,互不打扰。 就这样,日子又过了十年,而这时也终于到了田秀最担心的时候。 第九十六章 重男轻女婆婆7 即使对历史没有什么研究,但只要是z国人,都会知道在这一时期的国家经历了怎样的灾难,那简直就像是一场把所有人都扯进去碾杀的龙卷风,几乎无人能逃得过。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次田秀既不是身居高位,左右不了战争的局势,也不是身处在相对安全的后方,随时都有可能丢了小命的忧虑和知道最终结果都让她早早就做了许多准备。 反正努力苟到最后就是胜利,就是万一倒霉一点,但只要死前带走一个小rb或是狗hj,那她也绝对不亏! 因为抱着这样的念头,田秀记起以前霍悦交给自己的一些简单又能自保的小技巧,和一些便于伪装,但是顷刻间也是可以夺人x命的小玩意儿,额......先不提为什么她会交给自己这种问题,总之眼下正式排上用场的时候,当然她可不是只顾着自己,就连全府上下她都安排上了,尤其是柳娘、米晗,五个孩子还有乔烨赋,他们几个可是重点关注对象。 也幸亏他们都知道这是自己的好意,且在这样的乱世下,能多一点保命的技巧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自然不会懈怠。 看他们如此努力,田秀也是欣慰的很。 虽然其实刚开始,她本来是想着送他们出国来着。 即使是主角,但有些灾祸还是避不了的,而且这里是书中的世界,战争波及或许没有现实那么广泛和惨烈,总有一块能让他们躲起来安稳度过的地方。反正依着乔家多年累计下的资产,这点积蓄还是有的。 可在听说田秀自己不会离开时,其他几人硬是说什么也都要跟着一起留下,不管离开。 “不是,我和你们不一样!” 仔细算来她待在这个世界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当初还在自己脚边爬来爬去的小婴儿都已经长得快要和自己一般高了,而乔烨赋和柳娘也是感情和睦,因为自己这么多年潜移默化下,两人也终于不再像以前那么重男轻女,和三个女儿相处的十分融洽,就连米晗也有乔珞阳照顾,若不是战争无可避免,一切都那么圆满,自己怕早就已经前往下个世界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任何迹象,但是田秀总是隐隐有种感觉:说不定自己哪天睡觉,眼睛一闭一睁,醒来就发现又到了另一个世界。 而且当初狗比作者把自己坑进来的时候只说让自己每个世界体验一遍,可没说书里死了,现实世界也会跟着一起死,再说,若是自己真死了,他还怎么继续报复自己? 所以田秀多少还是有些有恃无恐。 当然,也因为这两条都没有办法验证,加上她自己也不是真的想不开,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还是十分惜命的。 不过介于这两条无论哪个都不能真的说出来给他们听,于是田秀想了想,道:“我都一把年纪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还有那么长的日子要过,以免日后落得个客死异乡的下场,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但我们怎么能放心把您一个人丢在这里呢?”乔烨赋也是一脸为难,“先不说没了您,我们就像没了主心骨一般,三魂丢了七魄,什么都做不了,就是孩子们,您怎么舍得丢下呢?” 到底是自己亲身养大的,就算现在都已经长大了,但这一个个的围着自己一圈,也不用掉什么眼泪,只是用发红的眼睛看自己一眼,田秀的心都像是天塌一般,跟着震三颤。 “不如这样,大家各退一步,这国我们会出,但说句不吉利的话,那也得是亲自料理完您的后事之后,不然我们一家人齐齐整整的,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其他几人亦是激昂道:“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两厢僵持不下,田秀又不能真的直接给他们套个麻袋,打晕带走,加上后来那几个小的他们竟然仗着自己心软,集体绝食来抗议,田秀气的骂:“你们这是恃宠而骄,你们当真是反了!”但最后还是不得不妥协。 看着其他人高兴的样子,她又在心里默默吐槽着:又不是冬天取暖的松鼠,干嘛非要抱在一起?若真不小心遇见了坏人,岂不是被人家直接一锅端了? 但吐槽归吐槽,不得不说,在这样各方不断传来坏消息,每天都是各种战败损伤、妻离子散的阴影下,有人能够这样不离不弃的陪伴着自己的感觉,真的很好。 而这一切的前提下,都要在她的话不会应验之前。 田秀从来都没发现自己竟然也有乌鸦嘴的潜在能力,不不,这一定是狗比作者见不得她好过故意在搞事! 但不管是哪一种,当看到乔烨词带着一帮山匪闯入乔家宅院的时候,田秀心里的怒火和悔恨都只能先压下,忌惮的看了眼被他们绑起来的乔家其他人,故作不明道:“老二回来了,还带着这么多兄弟朋友,怎的都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让人准备茶点酒菜,如今空手招待,岂不是失了礼数?” 为首的那个人露出几分意外,上下看了田秀几眼,冷笑道:“若是提前与你说了,只怕是人去楼空,或说不得今儿被埋伏的就是我们兄弟们了!” “怎么会?”田秀看了一眼他们手中的棍棒刀枪,笑得越发客气,“城内谁不知道我乔家世代经营药材生意,平时就乐善好施,最重积德,祖上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到这一代,更是不敢忘记组训。” “我也知道如今正逢乱世,人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今儿就当我和诸位有缘,若是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何必非要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呢?” “素闻乔家老太太乃女中豪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为首那人爽朗一笑,摆摆手,挟持乔家人的那几位手下立马放人,反正这屋里都是自己人,就是暂时放过他们,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田秀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即使他们都回到自己身边,她还是没有就掉以轻心。 让乔珍珠去端了热茶来,田秀亲自接了摆在首领的面前,更加热情道:“不知好汉名姓,又是如何就与我这不争气的儿子相识了?” 首领先看了自己手下方向一眼,方才捧起热茶喝了一口,“在下诨名秦山虎,就在镇外的秦柳山上居住,我与乔二公子是在大街上相识,一见如故。” 他话音刚落,身后一阵哄笑声,乔烨词干瘦枯黄的面皮微微发红,额头和嘴角都有瘀伤,看来他们的相遇可不如说的那般平淡。 但更让田秀在意的是他那一身皮包骨,萎靡不振的样子,自进来都不知道打了几个呵欠了,眼下青黑一片,倒像是连着好几夜都没睡似的,可照他这样的情况,若真是如此,只怕早就猝死了,那恐怕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她不觉暗暗皱眉,而这边秦山虎还在道:“说起来还是多亏了乔二公子仗义,他一听说我们此次下山是为粮食而来,便立马带我们到您这来,若老太太愿意慷慨解囊,接我们一些钱粮,我秦山虎日后必有重谢!” 田秀想了想,带着他们到后院一处小仓库,打开仓门,指着里面道:“这年头,便是地主家也没有多少余粮,我家倾尽所有也只有这些,若是好汉不嫌弃,这些尽数拿去,只要莫上集我府上无辜的人,一切都好商量。” 那秦山虎先前想的是若他们不同意,自己便带着兄弟们直接动手抢就是;后来见田秀一直对自己客客气气,并未像以往那些人对自己惧怕又不屑,就又想着若是他们能配合一些,自己便是少拿一些也无妨。 可他万万没想到田秀这是把家底都向自己抖落干净了,而且那么多米面,够自己山寨里的人吃好一阵子了,他心中顿时觉得这人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够仗义,起码比她那个吸黑疙瘩的废物儿子要好太多了,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于是他一边吩咐手下赶紧搬东西,一边大声笑道:“放心,我秦山虎虽是占山为王,但往日里也只劫那些鱼肉乡里的贪官恶绅,乔家可是有名的德善之家,今儿若真动了你们,我也莫再道上混了!” “而且老太太这么大方不藏私,那我也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东西,粮食我只搬一半,这世道艰难,谁都不容易,留下一半你们自己吃吧!” 这下田秀自己倒有些意外了,但看他们当真只是劫财,没有动其他歪心思时,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真心实意道:“那就多谢好汉心意了。” 虽然她自己信奉狡兔三窟,其实还有其他藏粮的地点,但是这种重要的保命秘密自然是不可能和别人说的。 不过临走的时候,她还是将一份封的厚厚红包交给秦虎山,在对方推辞的时候,劝道:“就当是交个朋友,您若不收下,我心中也难安。” “得,你这朋友老子也不白交,以后你乔家就归我罩了,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就是!” 秦山虎拍着自己的胸脯乓乓响,趁着夜色,其他人不会发现的时候,带着自己的兄弟并着几车粮食一起离开。 田秀将门栓好,吩咐下人这几日都要警醒着守好门,转过头时一张脸看着已经跪在地上的乔烨词时已经不见了笑容,寒的如腊月檐下冰柱一般,冻人又吓人。 熟知她性子的几个人都立马乖觉的退下,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毕竟今天被这么一吓,只怕长夜漫漫难以入眠,但明天还有重要事,还是赶紧喝了安神茶早早歇息,莫管闲事的好。 但乔烨赋到底念着亲兄弟一场,即使他们兄弟两多有嫌隙,今儿还差点因他自己一家都性命难保,可骨肉情深,自己总不能眼睁睁见他跌进深渊也不拉一把。 所以他不顾妻子暗地里使来的眼色,也不管田秀骇人的脸色,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然而他从不知,老太太真的生气的时候,气势竟然会如此迫人,周围简直像是有无数看不见的尖利小刀时刻在威胁着你的生命一般,吓得他额头上沁满了冷汗,眼睛也只敢看着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他都感觉自己好像在g门关前溜达了一圈,才听得田秀毫无波澜的声音道:“我只问你两个问题,你老实回答就是。” 那声音明明毫无感情,但刚才感觉到的小刀分明又迫近了几分,乔烨赋暗自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只盼二哥当真能老实回答,莫再惹得老太太不高兴,自己才好替他求情。 “你抽黑疙瘩了?” 然而,田秀问出的问题根本就不用他回答,或者说他都来不及回答,她就已经从他的脸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看来是了。” 乔烨赋一听,先是惊讶和难以置信,但再看乔烨词的脸色,他自己就算半个大夫,从每天来药铺买药的人中看到的那些吃黑疙瘩的人,就是乔烨词这副模样,他心中顿时惊怒交加,又气又恨。 那种害人的玩意儿,二哥他怎么能碰! 然而这时田秀已经问道第二个问题了,他本来以为她会问乔烨词为何要吃黑疙瘩,不想她却是问道:“巩倩呢?你是把她杀了,还是把她卖了?” “怎么会?!”惊呼出声的却是乔烨赋,他想听到乔烨词的反驳,可是想到自己亲眼看过的凡是吃过黑疙瘩的人无不是妻离子散的下场,尤其是乔烨词一直沉默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他的心也跟着沉到谷底,失神的跌坐回去,露出一脸好似天塌地陷,三观尽毁的模样。 而田秀并未像他反应那么大,她甚至叹息一声,然后拿起桌上余温未散的热茶向乔烨赋递了过去。 “在你们夫妻搬出去时,我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你也是,经历了许多啊。” 乔烨词身子一震,许是没有料到她对自己竟会如此‘温柔’,手中的热度顺着指尖似乎温暖了他整个身子,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低头将那杯茶一饮而尽,然后扑倒在田秀脚下哀求道:“老太太,我知道错了,可我的日子真的是过不下去了,那个女人实在太能花钱了,我只能把她卖,不是,是休了她,不然只会一直受她拖累!” 田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看着他忽然浑身抽搐倒在地上,面目逐渐狰狞,从开口求饶,再到破口大骂,陷入d瘾发作,不能解脱。 “老太太,你救救我,给我钱,让我抽一口吧,就抽一口!” “老东西,老不死的!你见死不救,等老子好了,老子杀了你!” 乔烨赋终于回神,连忙扑过来,先用布堵住乔烨词的嘴,以防他咬断自己的舌头,再用力摁住他的四肢,控制他自伤或伤人,一边对田秀道:“老太太,我摁住二哥,您快去叫人去请大夫来!” 而田秀却道:“没用的,大夫救不了他,他d瘾难去,意志也不够坚定,就算是戒了,以后也是会犯的。” “或许,死,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 乔烨赋瞳孔一震,他猛地看向刚才乔烨词喝过,如今已经摔碎的茶盏,脑中闪过什么,他奔溃的喊道:“不......不......”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否定什么,然而乔烨词终究还是在他身下,渐渐没了声息,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s体。 第九十七章 重男轻女婆婆8 乔烨词的葬礼是在乔府举行的,田秀也是这时才知道他们夫妻两先是这么多年挥霍,当初分家所得的家产早就不剩多少,加上后来乔烨词还惹上了d瘾,更是赔得倾家荡产,连媳妇都卖了的地步。 听说巩倩不堪受辱,最后自尽以保清白。 田秀想起当初自己若是再坚持,多劝劝她考虑下和离...... ……罢了,往事已去,多说无益。 她最后为巩倩立了个衣冠冢,选的是乔家祖坟,一个当然离乔烨词远远的,能看见好风景的位置。 虽与她相处不久,并不清楚她的兴趣爱好,但想来她也该是个喜欢山水的爱美女孩。 乔烨词的出殡的那天,久不见面的乔烨赋终于从房间出来了,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样,平日稳重内敛,但棺材下葬的时候他却扑在上面哭的肝肠寸断,几近晕厥,多亏周边人劝了又劝,一起将人拉开,葬礼才得以继续下去。 后来人群散尽,田秀也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直和自己连眼神相交都没有的乔烨赋却突然出声拦住了她。 “二哥生前受尽了苦楚,我们却对他不闻不问,死后才知,已是为时已晚。想他在这世上也就只有我们两个至亲,我想在他坟前多呆一会,可烦请老太太也暂留一会,就当多陪陪他,也算慰他在天之灵。” 其他几人都投来担忧的目光。 那天乔烨词引狼入室,后来被老太太留下,第二天一早,忽然就暴毙而亡,就算他们不知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也难免有些不好的猜测。 更何况之后乔烨赋就古怪的躲在房间里不肯见人,如今瞧着对老太太也不似以往那般恭顺敬重,反倒好似生出几分怨气,只怕这其中定有什么猫腻。 他们心中好奇,但更多的还是担心,踟蹰在原地不想离开。 但是田秀却不在意的摆摆手,“好了,之后事还有好多要忙呢,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小孩子家家的,都操那么多心干嘛?” 其他人倒还好,只有乔珍珠这孩子,年纪大了,心性敏感又执拗,都不如小时候那么好骗了。站在自己身边,像个卫士一般,都不问缘由,就紧皱着眉头瞪着她的父亲。 田秀都不用想,就是自己真的问了她也会一脸当然的说:“奶奶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理由,都是对的。” 虽然盲目,却也过分可爱。 她心中熨帖非常,但也知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所以她抬手拍了拍乔明珠的小屁股,小孩和她二姐一个样子,平时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吃,此时也是圆滚滚的,顺着力道溜到乔珍珠身边,小手一拉她的手指就往外走。 “大姐姐我给你留了芝麻饼,我们回去一起吃吧。” 田秀也跟着安慰道:“放心吧,你父亲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物,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终于,此处只剩他们两人。 但是良久,乔烨赋就一直跪在乔烨词的墓前,双肩颤抖,似乎在哭,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田秀等了会,实在受不了周围阴风阵阵,吹得她骨头缝都发寒,于是便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节哀,莫要太过悲伤。” “我有一件事一直想不明白。”乔烨赋忽然道:“二哥也是您的孩子,您竟然亲手将他......而且一滴眼泪都没有流,更是不见半点悲伤,您当真如此冷血?” 他似是真的十分纠结,自己胡思乱想了一会,又自顾自推翻了这个猜测。 “不对,看您对几个孩子确也是真心宠爱,可见并不是真的无情,但又为何偏对二哥如此,难不成就因为他带着一帮土匪抢了乔家吗?” 他这不是已经自己把原因都说出来了吗?怎的还要问自己? 田秀比他更奇怪,但见他是真的想不通,她微微冷了脸色,“难道这还不够吗?” 乔烨赋又露出一脸震惊和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大声的喊出那句极为着名的台词:“可他是您的孩子,我们是一家人,血浓于水......” “就是因为血浓于水,所以才会在明知道他做了错事的时候更要严厉的去制止他!”田秀同样大喝一声,直接把他镇在那里。 她从前看小说,对这种被打一巴掌都不还手,甚至还把脸再递上去,通常会被称之为圣母圣父的角色,最是讨厌,因为按照一般套路,这样的人不仅会把他自己折腾得很惨,就连他身边的人也必定会受到牵连,每每看到都会让自己憋出一口老血来,咽也咽不下,吐又吐不出,只能眼不见心不烦,有多远躲多远。 如今自己亲身领教过,果然威力惊人,恨不得掉头赶紧走才是! 但想到以后的事情,她又生生钉住了自己的脚。 不论如何,以后乔家还是要靠他照顾,所以自己既不能让他一直抱着这样迂腐又顽固不化的思想继续拖累别人,也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只怕他定然会一直介意下去,直到三观尽毁,一蹶不振,同样受影响的还是他身边的人。 所以她深呼吸了好几次,试着耐心的和他讲道理:“你也曾经见过其他吸食黑疙瘩的人,该知道这东西发作起来六亲不认,他如今能一次引狼入室,之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次是万幸,不然死的人就是乔府上下十几条人命!” “若这是因为我们是血亲,是我们的报应,但若他转头再带着山匪去害其他人呢?别说什么他不会,对枕边人和血亲都尚且如此毫无人性,更遑论他人?到时候,这份责任,又有谁来承担?” “但......我们可以把他关起来,或者还有其他方法,可为什么非要......” “你该知道这才是最好的办法不是吗?” 乔烨赋在自己心中找了诸多借口,却最终还是被她声音中沉重的疲惫击溃。 是啊,若他乔家还是以前那般家大业大,护佑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人自然不成问题,可现在早已不是从前。 那一晚,虽是乔烨词引狼入室,但他乔家确实任由贼人长驱直入,十几条人命尽在他人手心,任凭打杀,毫无反抗之力,他就该明白,乔家现在不过是看起来还算好看的空壳罢了。 而且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自保都不暇,又哪里有余力顾及他人呢? 他不得不承认田秀的做法是对的,因为哪怕是他拼命反驳也没有办法去相信乔烨词不会去害别人,毕竟他有太多前科摆在眼前。 可以说,田秀只是牺牲了他一个人的命却可能拯救了更多人,而且也是真的让乔烨词得到了解脱,不论从哪方面来说,她的做法都是对的。 可是,他心里就是如此不甘心,或者说他心里一直都在憎恨,但也是在这时,他才真正明白过来自已其实一直憎恨的,并不是田秀,而是他自己。 他憎恨自己懦弱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祖宗留下的百年基业却在自己手中破败、衰落却无力挽救;他憎恨自己的心胸狭隘,若是他能早一点发现乔烨词的变故,或许就能及时拉他一把,不至于让他走上歧途,落得这样的下场;他最恨的是自己的优柔寡断,他其实在心里从一开始就隐隐认同田秀的做法,但是他不敢,他选择了逃避,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她的头上。 是自己逼得她不得不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是自己害得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却在坐收一切渔翁之利的时候,反过来责怪她冷酷绝情。狠狠的在她千疮百孔的心上又补了一刀,真是,何止的卑鄙无耻,虚伪下作! 乔烨赋又开始哭了起来,而且哭的比上次还要厉害。 他跪在地上,头就磕在自己的脚边,泣不成声。 田秀只当他还是放不下,但是自己可是好话坏话都说尽了,如果还是解不开心结,那也是没有办法了。 她抿着唇,眼睛落在乔烨词的墓碑上,咬了咬牙,道:“这事本就全责在我,跟你没有关系,若是你实在怕老二死不瞑目,那就等我死去之后,把我埋在他的墓边,我们之间的孽债我自亲自与他说个明白!” 反正自己那个时候肯定已经到了下个世界了,她才不要陪这个混蛋呢! 乔烨赋心中更加悲痛,他羞愧的跪在地上,越发不敢起身。 “是我们做儿子的不是,怎敢劳您死后都不得安宁?” 这副迂腐的样子真是让田秀默默翻了不知多少次白眼,她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背,十分认真道:“只要你以后能够不要想现在这样一根筋,能够更加开明、积极、认真又负责的活着,最好能够多关心一下自己和家人,就算是我现在去了,也已经很欣慰了!” “......是,我必定将您的教诲铭记在心!” 乔烨赋并未将田秀说的后半句话放在心上,在他心里,那就是一位长者对小辈最无私的关怀——明明自己都那样过分的对待老太太了,但她最后心心念念的还是自己和家人,真的是太大公无私了! 他心中既是惭愧又是感动,导致田秀在他心里的地位直线上升,若是此时有一个能够测算好感值的机器话,那绝对是百分百,都快要破表的程度! 不过即使没有测算的机器,但他对田秀的态度也有了明显的变化,具体表现就是他现在对田秀更加敬重,对她的话更是言听计从,便是他之前有所不愿,但只要田秀张嘴,他就会立马改变主意。 比如本来在报社工作的大女儿乔珍珠非要到前线去采访;而二女儿乔宝珠也一改懒散的性格,去报名学习了医护知识的专业培训,不出意外,以后应该也是要上前线的。 那可是随时都面临着着有可能掉脑袋的风险! 乔烨赋自然不愿意看着自己两个女儿去送死,柳娘也是差点哭坏了一双眼睛,但两个丫头都执拗得很,说什么都不肯妥协,没办法,他们都求到了田秀的面前。 田秀想了好长时间,左看看一脸愁苦的两个大人,再右看看一脸坚定的两个孩子,终是叹息一声:“既然你们坚持,那边去吧。” “老太太!” 柳娘惊呼,惨白着脸快要昏过去的模样,田秀一瞬有些心软,但还是劝道:“她们两个是我一手带大的,论舍不得我不比你们两个亲爹娘少。” “但孩子终究是大了,翅膀硬了,想要飞了,做大人的护了她们这么久,也该是时候放手了,也只有他们自己撞的疼了,才能飞得高,飞得远,等他们飞得累了,自然也就回来了。” 柳娘无法,只能看向自己的丈夫求助。 但乔烨赋低着头,挣扎许久,最后只道:“若你们答应我,一定要小心照顾好自己,不让自己受伤,保持书信往来,最重要的是平平安安的回来,我就同意......让你们去前线。” “是,我们都答应,谢爹娘体谅成全,也谢奶奶为我们说情,我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两个孩子一脸感动,谢过爹娘之后,就齐齐扑过来,如幼时一般一左一右的把下巴放在她的膝盖上,撒着娇。 这相似的情景让田秀忍不住鼻子发酸,她连忙找了个借口,“好了,既然已经准备要走了,肯定有许多事情要做,你们就都去忙吧。” 柳娘带着两个孩子告退,她留下乔烨赋,感叹道:“我真没料到你竟会同意。” 乔烨赋却道:“我只是在想,既是老太太也同意,那便错不了。” “而且我也相信孩子们,有您在,她们就一定会回来。” 田秀哑然,实际上,自从乔烨词没了之后,她就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力一天不如一天,这熟悉的感觉,说不得她哪一天就不在了。 可听到这样的话,她又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再坚持一下,或许等两个丫头回来,或许等她把他们都安全的送到国外,再或许,等孩子们都长大了,国家安定了,自己再走也不迟。 可是她的眼皮却越来越重,哪怕她重重的掐着自己的大腿,也感觉不到一点疼痛,终是扛不住,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第九十八章 武林第一美人婆婆1 田秀还没睁眼呢,却是鼻子一痒,连着打了七八个喷嚏,她下意识觉得这定是乔烨赋他们暗骂自己不讲信用,说离开就离开,连个招呼都不打,怨念满满,连这个世界都不放过她! 然后许是她终于适应了这个世界的身体,感官回炉,顿时感觉四周寒意阵阵,自己两边皆是冰墙,冻得她全身僵硬瑟瑟发抖,难怪一直打喷嚏! 她连忙爬了出来,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是躺在一座冰棺里,而这里更是一个巨大的冰山洞,简直就是一个不断电冷气十足的大冰箱,再在这里待下去,她可就真的要被活活冻死了! 而不远处有一道亮光,她毫不犹豫的跑了出去,幸而外面天气足够暖和,且此处也不是在那等悬崖峭壁上,她在外面晒了会太阳,缓过来之后,寻到了一处隐蔽的狭窄小道,顺着走下去,天黑之前,竟也下了山。 可田秀不知道的是,在她找到那条小道不久之后,她醒来的那个山洞中就来了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待他看到空了的冰棺,立时气的一掌震碎了冰棺,一双眼睛变得血红充满邪性,狂吼道:“无耻小贼,不论你在何处,本座定要捉到你,将你千刀万剐,永坠阿鼻!” 不过,就算田秀知道了,怕也只会拍着胸脯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毕竟这种一看就知道神经不正常的人,可是要有多远就躲多远,不然定是谁沾上谁倒霉的! 但俗话说,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所以,就算她冥冥之中躲过一难,也庆幸自己竟然这么简单就下了山,然后就好像乐极生悲一般,当她感觉自己又累又饿的同时,也悲哀的发现自己,没有钱。 “......” 蹲在某个角落,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人来人往,这情景实在眼熟的很,仔细算来,这都已经是她第三次因为没钱而流落街头了,可一般不是常说有再一再二,没再三的吗? 想别人穿越的时候,哪怕是有落魄失意的时候,可后来定然是飞黄腾达,享受荣华富贵,怎么到自己这里就是一次比一次过分! 前两次好歹身边还有个人一起同甘共苦,这次倒好,不仅没有人陪着,口袋里连半个子儿都没有,就连坐在路边都因为碍事被人赶过好几回了,真是连喝个西北风都这么难。 就算现在穿越烂大街,可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就问问这河里吗? 她严重怀疑,写这几本烂文的狗比作者绝对是因为没人看,没稿酬,穷的叮当响,所以自己过得就不怎么样,心里过不去,就来祸祸她。 也难怪自己当初留了一篇长评,她就心理阴暗的把自己坑到这个地方,怕也就自己才愿意搭理她,真是想诅咒她被读者的评论砸晕,也省的她总是盯着自己不放! 田秀抱着自己的碎碎念了一会,将心中某个写着“日常诅咒狗比作者一百遍”的选项后面化了个勾,抬头看看天都快黑了,想着就算找不到吃的,但今晚总得找个破庙之类睡觉的地方。 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黑,一个无比油腻的声音在自己头顶响起:“哟,这城里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么个乞丐?啧啧,瞧着脏兮兮的,可这身段也是不错,关了灯怕也一样,怎样,愿不愿意和爷回去,伺候的爷高兴了,赏你两个馒头吃!” 田秀先是被对方壕气外露的打扮晃得眼睛有点刺疼,然后听到他的话后,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手一片湿腻,原来她从山上下来,出了一身汗,沾上尘土,自然花了脸,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喂,你这个臭乞丐到底是聋子还是傻子,本少爷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讲真,她虽然也在书上看到过这种被劫色的桥段,可却从来都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一时难免有些为难。 她是该抄起一旁的转头拍到他脑瓜上,给他治治脑子的问题,还是该抬脚踹在他两腿之间,干脆直接废了他,为民除害呢? 倒不如两个一起上好了! 而这时,见她久久没有反应的那人也终于彻底失去了耐心,不过与小说里不一样的是,书里一般这样的人身边总会有那么两个小厮打手,替他为非作歹,掳拐良家妇女,可这个人身边只有他一人,也或是见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所以觉得不至于惊动手下,他竟自己亲自来捉她,那也就莫怪她替天行道了! 可就在对方****着,汗湿的手就要碰到自己肩膀,而自己的手也已经捞起旁边的转头的时候,忽然听得一个少年声郎朗道:“呔!光天化日之下,岂容你在这里为非作歹,欺负弱小,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了!” 恩?谁抢她台词?! 田秀顺着声音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旁边一家酒楼的窗户跳了下来,身姿轻盈,一看就是练家子,眨眼之间就已经挡在自己身前,身形不高又瘦削,却长着一张娃娃脸,葡萄眼,此时正水灵灵的看着自己,义正言辞道:“姑娘,你放心,有我在,他绝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田秀眨了眨眼,下一瞬立马抽了抽鼻子,捂着嘴,低下头,哀泣道:“是,多谢公子您及时出手相救,不然,我今天怕是......嘤嘤嘤!” 接下来的故事的发展就如所有烂大街的套路一般,正义的少年帮受难的女子打跑了作恶的流mang,流mang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瞧!”便落荒而逃,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差,情节俗的都能让人打瞌睡,此处就不再繁冗赘述。 总之,打跑流mang之后,剩下的两人,要么男子风姿卓绝,勾的女子春心萌动,为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要么就是男子奇丑,女子深表谢意,许下来世必定衔草结环,当牛做马再报大恩! 眼前的男子自然不丑,甚至还有些可爱单纯,一副很容易上当受骗的样子,但上面两种田秀都不想选,她只是觉得自己肚子好饿,想让这位小兄弟好人做到底,请自己吃顿饱饭,最好是连今晚睡觉的问题也一并解决就更好了。 所以她故作惊慌的样子,趁刚才的眼泪还没干,想着以前乔宝珠向自己撒娇讨吃的样子,试探着轻扯着他的衣袖摇了摇。 “公子之后要去哪里?能否带我一起?我一个人在这里无依无靠,若是再碰上那样的坏人可如何是好?还求公子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再帮我一次吧?” “可是我们走南闯北的,居无定所,明日还要起程,带着你一个女......会很不方便的。”男子面露难色,可也没有彻底拒绝她。 田秀一看有戏,便再接再厉,用这一双红彤彤的兔儿眼,由下至上,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还请公子一定要可怜可怜我,只要让我跟在公子身边,哪怕是只到下一个城镇,我绝对不会拖累您的,不然,刚才那个混蛋一定会再来,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一招,是和赵梓落学来的,每当她一用,便是像坚都那样的钢铁直男也会在她的乞求下化作绕指柔,再加上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绝对没有一个人能挡得住! 虽然是卑鄙了一点,可非常时期就得要非常手段,自己只能先对不起他了。 果然,那少年本就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一听自己这话,便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答应了。 “不过我们一起同行的还有另外两个朋友,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们,你别怕,他们都是好人,只要我们说清事情缘由,他们也一定会同意你留下来的。” 对于少年的安慰,田秀乖巧的点了点头。 但其实她是真的不怎么怕,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 等少年带着她进了他之前跳下来的酒楼,二楼一个开着窗户的雅间内,她刚一出现就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眼望去,只见屋内另有两名男子。 身穿黑衣气质冷傲疏离的男子倚窗而立,谁也不理;而坐在桌边细细品酒的男子则身穿一身黄杉,自己感觉到的视线就是他望过来的。 此时他看着自己,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显然刚才楼下发生的事情他们都看在眼里,而他们也比自己身旁的少年江湖经验更多一点,自然也能看穿自己的把戏,但不知为何,他们既没有揭穿自己,甚至在少年说清原委,提出自己要和他们一起走时,竟然也没有反对。 可少年却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转头就对自己笑完了那双葡萄眼,“你瞧,我就说黄兄和南兄两人都是好人,今晚你就和我们一起住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他一派率真绚烂的模样,田秀一下就感觉看向他们这边的视线又多了一道,且更加炙热了几分,不禁在心里哦呼了一声。 随后少年特意到掌柜的那里又给田秀单独开了一间房,不仅让小二准备了热水和换洗的衣服,还贴心嘱咐道:“我们就住在隔壁,你若有事就大声叫,我们都会赶过来的,你不要怕。” 田秀点点头,然后不好意思道:“说来都未问公子您尊姓大名,不知可否方便告知,我一定会与您的恩德一起铭记在心!”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不足挂齿。”少年摆摆手,但还是道:“我名叫狄冬。” 送别狄冬,田秀便迫不及待的脱衣泡入浴桶中,热水冲洗着每一寸皮肤的毛孔,不仅洗净了脏污,也带走了她满身的疲惫,换过两桶水之后,她终于可以好好的泡在热水里,静下心开始想今天发生的事。 先不提自己这次为何会在冰棺中醒来,便是狄冬这个名字,自己还是有些印象的。 那是一本古代武侠虐言小说,讲述的是三个初出茅庐的少年相遇相识相知,后来一起闯荡江湖,经历各种艰难险阻,感情也越发深厚,甚至到了生死与共的地步。 但在最后一个隐藏多年的大秘密却被三人解开,三人终究因为不同的身份和观念而分道扬镳,甚至彻底决裂,最后落得一死一伤一浪迹天涯的悲惨结局,再回看三人当年纯真的爱情,实在令人扼腕叹息,唏嘘不已。 ......恩,没错,确实是纯真的,爱情。 当然不是后来被分为纯爱的那个纯爱,因为这三个人中,其他两人都对狄冬抱有好感,而狄冬,她其实是个女人。 当然,和林玉的女扮男装不一样的是,狄冬纯粹是为了方便和好奇,毕竟武侠小说中,女扮男装也不是什么新奇的招数。 而且说实话,狄冬的装扮实在不怎么高明,就连自己都能一眼看穿她的伪装,想来那两个人其实也早就心知肚明了,倒是狄冬反而不觉得自己的女儿身已经暴露了,怕也是因为那两个人一直都跟着演戏,故意而为之吧? 至于不主动拆穿的原因,一来定然是有几分恶趣味在里面,二来大概也是因为狄冬实在可爱的紧,那样单纯赶紧的眼神,又有谁会舍得去戳破她的美梦呢? 当然,如此想来,之前明明已经看穿了自己是故意卖惨,却也依然不拆穿,怕也是同样不想让狄冬伤心的缘故。 但也不是说自己就安全了。毕竟一码归一码,若换做是自己,就算是怕她伤心,但留一个来路不明,且还不安好心的人在身边只会更加危险,既明着不能除掉,暗地里也总是要找机会探听清楚的。 果然,她才想着没多久,就听门外有人轻叩着自己的门扉,应该是被狄冬唤做‘黄兄’的人在外面轻声道:“打扰了,在下黄明,有事想找姑娘商谈,可否打开门让在下进去?” 虽然是问话,可这语气却是半点拒绝的意思都没有给自己啊。 “我这就来,还请稍等一下!”田秀应了一声,把自己擦干净穿好衣服,这才去准备好打开门,去迎接她这个世界的儿子们。 第九十九章 武林第一美人婆婆2 田秀打开门,果然在外面看到了皇甫明义浅笑着的脸。 只是对方在看到自己的时候,那张脸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只不过眼睛下垂,对着自己施了一礼,“打扰姑娘了,不过因事出紧急,所以还请你多多包容。” 田秀对他点点头,并未多在意。 她此时朝外看了一眼,本还疑惑怎么就他一人来?然后就见对面不远处的柱子旁站着一个傲然挺拔的身影,正是她以为没有来的南宫凌。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视线,对方漫不经心的瞥过来一眼,在自己还没来得及展开一个和善的笑容,就见他瞳孔一震,竟有几分狼狈的撇过头,藏在碎发间的耳垂隐隐有些发红。 一个两个都隐隐有些不对劲,更何况南宫凌的反应还这么大,田秀终于感觉不对劲了,似乎还是因为自己? 她低头细查,只见自己身上衣着得体,并未有系错衣带,衣衫不整这种乌龙事件发生,顶多就是上面有些水斑,也是因为他们来得太快,自己匆忙之下头发没来得及擦干,应该也不影响才是...... 就是这个! 她光是注意自己衣服有没有出错,却是忘了这是在古代,女子不可披头散发,更何况还是面对年轻男子,这实在是非常冒失和失礼的一件事! 都怪她都已经习惯了自己作为老人的模样,破罐破摔已是常态,毕竟有谁会去关注一个老人家到底长什么样子,又披没披头发? 所以当她惊呼一声,早已死掉的少女心终于有点死灰复燃,稍稍悸动快了点,脸颊发热的转头去找盘发的发簪时,似乎还听到某人隐忍的笑声? 这个腹黑鬼!抖s,臭变态!早就发现自己的窘态却不和自己说,真是活该他最后既没媳妇又没兄弟! 田秀在心里把皇甫名义好一通腹诽,这人瞧着温文尔雅,一派翩翩佳公子形象,实则心机深沉,睚眦必报一肚子坏水,都是身为武林盟主的儿子作出来的假象罢了。 而她看过小说,自然知道他的真面目,不过之所以没有把南宫凌也一起骂,则是因为对方虽然是魔教少主,瞧着也十分不好惹的样子,其实,虽然孤僻是真孤僻,但却只是因为不惯与人打交道,实则是个胆小、怕生、直板又单纯的人。 恩,若不是她看过小说,光看两个人的性子还真有可能把他们的身份搞混。 不过,最令人难以置信的还是,这两人,虽然一个是伪君子,一个是假小人,不论是身份和性格都是南辕北辙,但其实是血脉相连的真兄弟呢! 当然,他们现在并不知道这件事,而且因为其中纠葛实在太麻烦,又不是一句话就能说完的,所以田秀只稍微腹诽了一会,也就是找到簪子把头发盘起来,顶多也就五分钟的时间,便重新开门将两人迎了进来。 “叨扰了。”皇甫明义依然是那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只是眼睛落在她头上的发包包时,脸上的笑意微微深了些,而跟在他身后的南宫凌就没他那么厚脸皮,乖宝宝耳朵依然有些发红,转这头不敢看她。 以至于房内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咳!”到底还是皇甫明义够不要脸,他轻咳一声,引起屋内其他两人注意后,这才不紧不慢道:“在下姓黄,单名一个明字,这位是我的朋友,名叫南凌,我们两个和狄冬都是一同闯荡江湖的朋友,想必姑娘今天应该也听狄冬提起过。” 见田秀点点头,他又接着道:“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狄冬她生性单纯,好为朋友打抱不平,但这世上并非都是好人,当然我也不是怀疑姑娘你什么,可既然明日要一起上路,那还是知根知底比较好。姑娘以为呢?” 闻言,田秀微微皱了皱眉。 按理说,自己只是提出和他们一起到下个城镇,顶多也就是明天一天的路程,他不该对自己抱有这么大的敌意,或者说,就算要刺探消息,也不会这么急切才是,难不成是他一眼就看穿了自己要赖上他们的心思,还是这其中有什么变故,让他们不得不警惕起来? 她顿了顿,也不敢想的时间太长,不然以这人多疑的性子,指不定又要瞎怀疑什么。 而且照这么一出,她也不好再搞什么小动作,毕竟现在的自己没钱没势,说谎也会被对方轻松揭穿,免得之后被对方提防报复,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实话实说,也好看看他们的反应。 于是田秀露出一脸窘迫的表情,小声道:“对不起,我今天却是骗了狄公子,可我并不是有意,也并无要加害你们的意思。” “我其实......也并不知道自己是谁,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中,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记得。后来我从山上跑下来,又冷又饿还遇到了色狼,多亏了狄公子搭救,我真的很感激他!” “......本来,我也只是想换得一顿饱饭,可是又怕那个色狼再回来报复,所以只要到了下个城镇,我就会离开,绝对不会拖累你们,也绝对不会害你们的!” 她拍着胸口连连保证,只怕举手起誓以证清白。 两个少年互相对视了一眼,也不知是信了几分。 但皇甫明义顿了下,似看穿她的不安,安抚道:“姑娘莫怕,我们相信你没有恶意。不过,你既是在这里的山上醒来,或在这个镇子上会有你的身世也说不定,不如我们为你找个好人家,你就留在这里,也方便你家人找来,与你团聚。” 她自己的家人不在这个世界,而原主的家人不就在眼前吗? 田秀面上露出犹豫之色,挣扎好久,才道:“谢过公子好意,不过不必了。” “一来,白天时我已在镇上逛了一会,却对周围景色没有半点熟悉的感觉,想来我应该没有在这里生活过,而且我醒来的洞里也没看到其他人的痕迹,所以这里应该也没有认识我的人;二来,今日对我出言不逊的那个人瞧着衣着不凡,看来该是个有权有势的恶人,若我留下,恐会连累别人,所以,我还是去旁边的镇子上,若真有人找我,在那里,也不会错过。” 她的理由足够充分,便是皇甫学义也挑不出错来,于是想了想,便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扰姑娘了,明日一早还要上路,姑娘早些休息。” “是,多谢公子,也祝你们好梦。” 送两人离开,田秀虽不知道他们到底信了几分刚才的说辞,不过也并不在意就是,大不了就是让他们自己去调查那个山洞上的冰棺,若是真的查到了自己的身份,不管是哪个,知道自己竟然是他们的娘,那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想着皇甫学义心不甘情不愿,明明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恭恭敬敬低下头叫着自己娘,她莫名的有些小激动,还真的有点期待呢! 而直到第二天看到皇甫学义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在狄冬邀请自己一起吃早饭,他也温文尔雅的为自己介绍当地特色美食,嘴角的弧度都像是精心测量过一般,假的不能再假,没有半点可能因为知道自己身份而失控的样子,田秀忽然就觉得手中的虾饺都好似没有什么味道了呢。 不过干饭人是不可能不干饭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不干饭的。 所以田秀依然填饱了肚子,然后和狄冬一起坐着马车向下个城镇进发! 恩?你问为什么是马车而不是骑马? 对于这个问题,狄冬微微红了脸,然后悄声解释道:“因为骑马......不是会摩擦双腿,会流血,而且还会变得不好看吗?” “......” 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很不江湖,但是女孩子爱美她可以理解,硬要这样说,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 “那为什么皇,黄公子也在车上啊?” 狄冬也一脸奇怪道:“因为这车本来就是他的啊?” “......那该不会这个理由也是他和你说的吧?” “额......其实我刚开始也不信,毕竟骑马又快又威风,可是后来骑了一天的马,然后就在床上休息了三天......再后来我就选择坐马车了。” “......” 许是觉得这样确实有损她快意恩仇的潇洒形象,所以狄冬马山补救道:“其实坐马车也没什么不好的,黄兄的马车都是又快又稳,而且风雨无阻,一点也不耽误行程,偶尔还能露宿野外,方便的很!” 而不管她说了多少个好处,田秀自始至终都一脸同情的看着她:傻孩子,你就承认吧,你就是被骗了还帮着人数钱,你看在外面驾车的南宫凌,一代魔教少教主都被沦落成车夫,他比你惨,都没说什么,可见他早就已经看透皇甫学义的阴险狡诈,也就你还被蒙蔽了双眼,赶紧醒醒吧,不然可真的要被吃的骨头都不吐了! 她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开口提醒一句的时候,忽听旁边一声轻笑:“好了,做了这么久的马车也该累了,我们就先下去休息一下吧。” 她回过头,正好撞上皇甫学义似笑非笑的眼神,就好像在警告她莫要多嘴一般。 “外面风景很好,姑娘不下去吹吹风,透透气吗?” 狄冬早在马车停下的时候就已经跑了出去,实在没心没肺的样子。 只是门帘翻飞,田秀似乎看到南宫凌看着自己的眼神隐隐带着同情,她嘴角微微抽了抽,颇有种风水轮流转的悲凉,于是抿了抿唇,乖乖下了马车。 外面的风景确实很好,清粼粼的河水,绿油油的草地,惹得她很想搞个同款颜色的帽子给那个自见面起就一直让她怄气不已的皇甫学义戴戴,也好让他长长自己此时的悲痛和郁闷。 这么一想,她再看那三人坐在一起说话的样子顿时就有点不对劲了。 虽然常说三角形具有稳定性,可若用来形容三个人的感情,尤其是两男一女,那绝对是废话中的屁话! 田秀自己是坚定的一夫一妻制的绝对拥护者,信奉感情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她在追cp的时候一定要先确定一下这两人是否单身,若其中一人是有爱人或和别人有感情牵扯的情况下,那么不论她萌的cp有多般配,她最后也会忍痛选择放弃。 自己的快乐绝对不能建立在别人的快乐之上,这是她对自己的要求,任何时刻都绝对不能忘记和违背。 所以这个时候她看到那三个人在一起的画面,虽然明知道他们三个互有好感,但一想到在未来这份感情会带来多大的变故和伤害时,她还是觉得该当断则断,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不然之后只会更加痛苦。 若说感情的话,她记得最后结局是虽然是狄冬嫁给了皇甫明义,但她心中爱的却是南宫凌,并且为了追随他殉情而死,而皇甫明义则因另一个替他死了的女孩发了疯...... 那个女孩好像是皇甫明义随手救起的孤女,是在故事半路加进来的角色,好像是在一个名叫灵泉镇的地方...... “听说灵泉镇有个灵泉湖,湖中住着神仙,只要往湖中抛硬币,再许下心愿,便可愿望成真,许多人慕名而去,无有不应的,镇名字便是因此而来。” 什么许愿的灵泉湖,不过是被用来宣传骗人银子的罢了,在现代就有许多旅游胜地放出什么‘许愿井’,‘许愿神兽’之类的噱头,其实最后钱都是被主办方收了去,钱都是用扫帚扫,用麻袋装,可见是赚得盆满钵满,一本万利,真是谁信谁就是傻子。 若真有神,那她就祈祷早点让她离开这个世界,快点结束这没完没了的快穿生活! 田秀嘟嘟囔囔的撇撇嘴,而正聊的热火朝天的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倒是狄冬还在热切道:“此次我们既然已经到了那里,不如就去看看,怎么样?” 正在地上画着人物关系图,还在考虑该去哪找个媳妇给皇甫明义的田秀,忽然一个激灵竖起耳朵:“你说下个镇叫什么?” “灵泉镇啊。”狄冬疑惑的歪歪头,然后惊喜道:“怎么,你也听说过?” 田秀顿觉的老天爷真是显灵了,既是瞌睡就送枕头,立马站起来,拍拍手催促道:“竟然这么神奇,那我们就快点去吧!” 第一百章 武林第一美人婆婆3 因为她表现的实在太过积极了些,搞得其他两人都朝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尤其是皇甫学义,那家伙面上浅笑,半眯着眼睛,可视线却像盯着妖精的火眼金睛,定要把自己现出原形来一般,火辣辣地照在自己身上。 若是换做其他人,定是扛不住他的压力,双股战战,身子也站不稳;心理再脆弱一点,直接跪地求饶,把自己做的坏事全都坦白交代,只求从轻发落,给个痛快! 恩,这人就是这么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内心像是从墨里捞出来的,又丑又黑,根本就不用有半点怀疑。 不过虽然对对方的性格了如指掌,但田秀也是不怕他的。 毕竟若是被看上两眼就能知道对方的身家背景,像玩游戏的人物介绍面板一样详细,她倒是十分期待皇甫明义看到自己身份那一栏写着‘母亲’的话,他那张一直伪装的很好的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虽然依着这人的性子,彻底粉碎还是不可能的,但是只要让他的面具能够出现一点波动,泄处几分关于‘人’的真实情绪,想来也比现在看起来根本就是一个假人,冷漠空洞且假仁假义,要有趣得多。 不过这到底都只是她的幻想罢了,因为皇甫明义在看了她几眼之后,见她什么反应也没有,然后就像是没事人一样,转移了视线。 倒是狄冬激动的跑过来,追着她问道:“倪姑娘是想起什么了吗?你之前是不是就住在灵泉镇?怎么样?那个灵泉是不是真的特别灵验?” 田秀和他们说自己失了意,可是一个人又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名字,所以为了他们方便称呼,她给自己起了一个化名,倪酿。 倪酿——你娘。 恩,就算是以后可能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其实是骗他们失忆,但到时自己也可以说“我根本就已经给你们提过醒了,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们我是‘倪酿’,也就是你娘啊!”,便是他们还要追究,只要自己紧咬着牙不承认,量他们也不敢真的对自己怎么样。 不过现在当然不能暴露,所以她微微歪了歪头,做出认真回想的模样,然后皱着眉摇了摇头。“不行,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对那个灵泉镇感兴趣也是因为你提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灵泉,说不定对着它许愿,我就可以想起以前的事情!” “那我们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向下一个城镇进发!” 因为狄冬期待不已的催促,所以几人立马回了马车继续赶路,在当天的下午终于进了镇中。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镇怪怪的?” 明明此时尚早,都不到夜禁的时间,可一路走来,街边两道莫说贩夫走卒不见一个,就连店铺都门窗紧闭,生意也不做了,一派荒凉没有生机的样子,瞧着倒像是个g城,看得人心里毛毛的,狄冬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疑神疑g的问道。 “莫要胡说。”开口的是南宫凌,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冷声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便是有什么定也是不敢半天出现的。” 狄冬一听,更怕了。“......那照你这么说,岂不是晚上就会有那个出现了?”、 “哇,那我不要在这里呆了,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南兄你莫吓她。”皇甫学义看了一眼两个没事自己吓自己的胆小鬼,虽然嘴上说着安抚的话,可嘴角的弧度却好似比往常高了几分? “应该只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毕竟此处既有许愿灵池,也该是福脉灵地受神明庇佑,不会有那些脏东西的。” “反倒是若现在离开,天黑之前定无法到达下个城镇。荒郊野外,月黑风高,虽然我们身负武功自不怕那些小贼匪类,怕只怕那些看不见,摸不着,躲在暗处,随时给你致命一击,只叹我们肉体凡胎,防不胜防......” 他声音越来越低,还故意带着气音,就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在你的耳边悄悄低语一般,南宫凌早就受不了的放下帘子躲在车外,眼不见心不烦,可怜狄冬无处可躲,被他吓得都快哭了! 而这时皇甫明义才啪的一声收了扇子,看着她被自己吓得一个激灵,眉眼弯弯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眯着眼笑道:“当然,若是你们当真实在不愿意留在这里的话,我也可以舍命陪君子,大不了十八年后大家有是一条好汉,那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可好?” “嘤!” 到了这一步,被他连环吓着的狄冬真的是一点主意都没有了,却是如病急乱投医一般,红着眼求救的看向一旁的田秀,见状,皇甫明义也跟着望了过来。 田秀自是不怕那些‘牛鬼蛇神’的,且这阵子为何会如此荒凉,她心里多少也有点数,只是一时惊讶于皇甫明义竟然如此无耻又幼稚,竟然会开这种玩笑吓唬两人,才一时忘了帮忙。 此时看着狄冬可怜的样子,她忍不住瞪了皇甫明义一眼,然后抬手摸了摸狄冬的小脑袋,柔声安抚道:“你别怕,黄明他就是和你开个玩笑。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像你这么纯善,既有正义心,又爱助人为乐的好人,上天也一定会保佑你的,乖乖,摸摸毛吓不着啊。” 她一连串的动作做得顺畅又娴熟,若是不知道的,定然会以为他们相处了很长的时间。尤其是那种长辈对小辈的疼爱和爱护,虽然她看起来也不比他们年长几岁,可就是没有半点不和谐,也不会让人生出被冒犯的感觉,反而心生依赖,恨不得让她多摸摸,多哄哄才好! 而狄冬向来是个随性而为的单纯性子,所以她立马用头蹭了蹭那双温柔又温暖的手掌,撒娇道:“可我还是好怕,不如今日就让酿酿陪在我身边,这样,我就什么都不会怕了!” 好嘛,这么一会就从倪姑娘升级为酿酿了。不过虽然很高兴你这么亲近我,但是姑娘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是女扮男装,这么亲近一个女孩子可是十分危险的,大概率要么沾上烂桃花,被骂登徒子;要么就是身份曝光,同样会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待。 不过也幸好她身边都是已经知道她身份的好人,自己也不会因此就生她的气,但是姑娘你还是长点心,更加提高点警惕好不好? 田秀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一颗老母亲心,但她很快就把这份郁闷又推到了始作俑者皇甫明义的头上,在心里记仇的小本本上他名字后面重重的记了一笔。 然后她很快就感觉不对,怎么都这么长时间了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可不符合他抖s的心理——看着狄冬重振精神,不赶紧乘胜打击怎么行? 可等她抬起头,就见皇甫明义看着的却是自己,只是这次并不像以往那般审视又带着探究的眼神,反而多了几抹兴味和恶意,就好像是发现了某种有趣的猎物一般,他眼中忽然有什么亮光闪过,似下定决心,嘴角勾起一个薄凉的弧度。 卧槽! 田秀一个激灵,心中哀叫不是吧?! 可等她再去细辨皇甫明义脸上的表情,这货又带上了那个伪善的面具,甚至一扫刚才抖s的强硬气场,反而更加慵懒闲适的对着狄冬摆摆手道:“狄兄说笑了,你是男子,倪姑娘是女子,男女授受不亲,你们两个人又怎能一直在一起呢?若你真的害怕,不如去找南兄,我想他应该会很高兴的。”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我,我怎能......!”狄冬一瞬间脸色爆红,猛地推开刚才还黏的不行的田秀,激动的大喊着。 而这时马车忽然停下来,狄冬正情绪不稳,不妨整个人都摔了出去,脑袋撞在车壁上哎呦叫了一声。 帘子微动,南宫凌的声音传来:“找到客栈了。” 几人都朝外望去,果然看见一个虽然有些破,但总算是一个有点人气的小楼,正当中挂着一个断了角的牌匾,上面正写着‘灵泉客栈’四个字。 皇甫明义看了一眼,正声道:“既是客栈,那今晚不如就宿在这里吧,去问问这里可还有空房间?” “我去我去!” 狄冬还介意着他刚才说的话,也不敢看南宫凌,就怕他也听了那些不正经的玩笑话,信以为真,此时立马举着手主动请缨躲进了客栈。 几人也不可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去,自也跟上,只是那掌柜的半耷着眼皮看了他们一眼,除了在看到田秀时微微顿了顿,然后就又低下头,古板无波的声音,十分冷漠道:“只剩一间房了,你们可要?” 狄冬不信的拍了下桌子,顿时激起好多尘土,害得她边咳边叫道:“你骗谁呢?你这里就这么几个客人,我刚才就注意到你空房间还有那么多,难不成都是给死人住得不成?” 而掌柜的依然拨弄着手中的算盘,这次连头都没抬,摆明了‘想住就住,不想住拉倒’的态度。 田秀还是头一次看到做生意这么豪横的人,也难怪狄冬气的都想动手揍人,就连自己都想薅掉他秃的只剩头顶还坚强留着的两根头发,此时正风sao的迎风招展,实在碍眼的很! 不过就在两人动手之前,皇甫明义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一边笑道:“掌柜怕是弄错了,我们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还请莫要再捉弄我这两位朋友,速速准备四间干净的上房,不然他们要是真闹起来,拆了你的店,就是我也拦不住。” 狄冬配合的龇了龇牙,一副奶凶奶凶的样子。 而田秀微微想了想,随即恍然大悟。 她虽然常在电视和小说中看到过这种男女住店只剩一间的梗,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此时遇上。 先不提狄冬穿着男装,掌柜的有没有看穿她的女儿身,可是他们这一行人有四个!四个要怎么住一间房?掌柜的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口味才会变得这么重啊?! 不知是皇甫明义的解释终于解开了误会,还是银子才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幸好这次掌柜的收好了银子,依然眉眼不抬,只是轻轻敲了敲桌子,然后就从后堂跑进来一个小二装扮的瘦削男人。 “来嘞!四间干净的上房,还请四位客官随我来,您小心台阶,楼上有请!” 相比起性格古怪沉默寡言的掌柜,这个小二话多的有些聒噪,皇甫明义让他带着认了房就让人下去了。 “那么,中间的两间,狄兄你和倪姑娘任选一间,我和南兄则选边上的两间。” 其他人没什么意见,选好房间后,田秀看了一眼,微微皱眉,怎么自己旁边就挨着皇甫明义这个混蛋?她才不信是巧合,还是找机会去和其他人换一换好了。 “哦,对了。”皇甫明义似是不经意一般,忽然道:“我刚才问过店小二了,他说南兄和狄兄你们两人住的屋子方位正好对着灵泉,乃是整座客栈中灵气最充裕的位置,住在这里一定保佑你们不受邪魔侵袭,今天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 两人一听,自是高兴地不得了,立马就进了房间,把门一关,怕是天亮之前都不愿出来了。 田秀一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果然这一切都是这人一手策划的,这样,怕g的两人更是不愿意和自己换房间了! 所以她才最讨厌这种暗地里耍手段的人,真是防不胜防! 可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又惹到了这人,本来在他眼里自己应该明天就会和他们分道扬镳,便是有点可疑,但只要自己没有表现出要加害他们的意思,那就和一个路人一般无足轻重,但怎么就让他对自己产生了兴趣? 要知道,自己之所以叫他抖s,除了他性格恶劣,总是喜欢暗地里捉弄别人之外,还是因为他的性格就像猫科动物一般,是有完虐猎物的习惯,只要是被他盯上的,除了他自己感到厌烦放弃,而那样的结果,通常都是没有什么好结果。 她才不要做老鼠呢! 所以眼看着皇甫明义盯着自己,就像一只蓄势待发捕食猎物的猫儿一般,而赶在他开口之前,田秀一个旋身逃进房间内,不仅将门板重重的拍在他脸上,甚至还动作利落的下了锁。 做完这个,她心里稍稍放松,听着外面安静得很,觉着他定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于是又开口道:“今日赶了一天的路,我也觉得累了,就先休息了,还劳烦黄公子和小二说一声莫要准备我的饭菜,我若是醒来饿了,自己吃一些干粮就好,就拜托你了。” “......在下知道了,倪姑娘既然累了,某就不打扰你了。不过在下会让小二为倪姑娘留下饭菜,奔波了一天,还是吃些热乎的才好。” 门口簌簌响,转而旁边的门声响动,看来对方是真的已经离开,田秀拍了拍胸口,转身拿出自己刚才从车上拿下来的水囊和干粮,看也不看桌上的热茶,匆匆填饱了肚子,立马就上床躺下歇息。 得抓紧时间养足精神,今天晚上还有一场硬仗等着自己呢! 第一零一章 武林第一美人婆婆4 田秀夜里睡得好好的,忽然只觉自己身下一空,就像坠落悬崖一般,她差点就本能的叫出声,只是刚溢出嘴角,就被她咬紧牙关死死拦了下来。 也幸亏这坠落感并不长,很快就感觉有人接住了自己,而且似乎还有咦了一声。 田秀立马放松并加重了呼吸,好似陷入深睡一般。 “怎么了?”有人警惕的问道。 “没事。”刚才奇怪的那个声音自言自语道,“应该是我看错了。” “小心一点!”另一人不满的警告道:“你手上那个可是难得的极品货物,一定会卖得一个好价钱。” “就是她身边的那三人看起来不好惹了些,但还不是被我们给药倒了!” “虽是这么说,可是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田秀聆耳细听他们的动作,知道他们就是自己等的人,只是没想到自己明明都已经提防着没有吃客栈准备的食物,还道他们会在深夜翻窗进来,不想竟是在自己的床下准备了密道,加上皇甫明义他们也中了招,自己被掳走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原文中主角三人也是来到临泉镇,不小心住进黑店着了道,但被掳走的却是被看穿身份的狄冬,不过这次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动静,想来是因为自己的出现代替了她的位置。 等等,如果女主角不在的话,那男主还会来救人吗? 依着皇甫明义那个性子,听到被掳走的人是自己,说不定会觉得这正是解决自己这个麻烦的大好机会,反正他又不是什么真正的正义之士,别人死活他才懒得去管! 真是越想越有这个可能。 不过幸好自己也做了一些准备,她身上有从南宫凌身上摸来的暗香,此乃魔教独门秘方,涂在身上普通人根本就闻不到,但是只要用专门训练的暗蝶,即使人已经消失三天,却还是能找到蛛丝马迹,继而寻到自己。 比起那个阴险狡诈的皇甫明义,南宫凌可是比他要可靠的多了,加上自己睡前还和狄冬约好了第二天一起去看灵泉许愿,她若在房间里发现自己不见,定会起疑。 这两人都是好孩子,绝对不会抛下自己,只要皇甫明义莫暗地里耍诈使绊子就好。 ...... 想起白天对方那个满含深意,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田秀没忍住一个激灵。 “等等,这人好像醒了?” “醒了也无妨,不过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难不成咱两兄弟还制服不了她不成?”另一人不耐烦的催促道:“还是快点赶路,莫要让堂主等的太久。” 本来被发现的田秀还有些紧张,闻言又见他们是真的没打算理自己,她索性也不再继续装睡,而是沉默不言,一派乖巧不敢反抗的样子。 果然又听到那人冷声道:“倒是个聪明的,省了老子诸多手段。” 于是他们闷头赶路,田秀则注意着周边的情况:似乎他们自进了密道之后就不曾出去,而是越来越往下走,周围的气温也越来越冷,她都感觉自己鼻尖发凉,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潮湿的水汽味。 渐渐的,耳边听到滴答滴答,水滴落下的声音,似乎是在一个很大的空间,声音清脆而有回响。 如此,他们大概跑了快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期间兜兜转转,晃得她晕头转向,险些要吐出来的时候,这两个人才终于停了下来。 周围的声音变得更加嘈杂,田秀听到一个声音沉声斥道:“怎的来的这么晚?” 自己身边的两人谄媚道:“是,属下知错,不过属下这次也是找到了一个极品,着实费了一些功夫,下次绝不敢再犯,所以还请堂主恕罪!” 之前那人嗤了一声:“就你们那个小破客栈,又能有什么好东西?” “还请堂主过目!” 罩在田秀头顶的麻袋终于被掀开,有强光照进,她不适的眨了眨眼睛,待适应之后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地下洞穴中,周围到处都插着火把,照的这里亮如白昼,所以视野并不受影响。 站在她身边的两人倒是熟人,正是那个黑店的掌柜的和小二,其他人自己既不认识,应该也是喽啰,在书里就是连一个字都不会提起的炮灰,所以她此时也不会在意,直接一带而过,只看向为首的那个人——肚大肥圆,一脸横肉凶相,典型的恶人脸。 加上刚才听到的对话,她已经基本确定这人就是这次拐卖事件的真正幕后主使者,也是魔教某个堂主,似乎是叫朱助? 她又看了一眼堂上的人。 ......人如其名,十分确定了! 而对反也在傻呆呆的看着她,田秀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虽然自己说好像有炫耀的嫌疑和羞耻感觉,但是,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体,除了意外的年轻外,竟然还长得十分漂亮!甚至远超女主角狄冬的地步! 要知道,一般小说中,女主的颜值一定要可,而且这本小说中既然能让武林盟主的公子和魔教少教主都拜倒在自己裙下,狄冬自然是十分美貌的,便是后来的内容中,也没有人能够分去她半点光芒。 但是这个身体不一样,若以狄冬为评估美貌的单位,那自己现在的模样便相当于十个‘狄冬’,堪称这本小说中眼下美貌值的天花板,也难怪当初掌柜的会在看到她时就直接忽略了原本该被绑走的狄冬。 不过因为当初只有在刚见面的时候皇甫明义和南宫凌微微露出了几分意外,狄冬也只是夸了几句,之后就被临泉的事情分走了心神,众人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所以田秀渐渐也就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设定,倒是现在才终于体会到了身为美女的感觉。 虽然她其实也并不想要就是了。 毕竟不过一具皮囊,之后都会长满皱纹,皮肤松弛,不论多么漂亮,等老了之后也会面对气喘体虚、shiniao失禁等等让你抛弃身为人的羞耻感,恨不得立马自我解决,赶紧投胎! 但显然眼前的人并没有她这样的觉悟,更甚至在她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而摆出一副大彻大悟的表情,其他人只当她缥缈出尘,当真如仙子落凡尘,喜得那朱助立马两眼放光,大声道:“不错不错,确实是好东西,你们两小子还真是立大功了,回头少不了你们的奖赏!” “属下谢过堂主!” 那两人喜滋滋的退下,田秀眼睁睁看着那朱助渐渐目露色光。 竟然又忘了自己现在不比从前,若这死猪头敢碰她一根手指头,她就先送他去见阎王! 田秀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神色,手悄悄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匕首。 然而好在那朱助纵有心,却在付诸心动之前被人拦下。 田秀隐隐听到他说:“教主密令......会不会是这个人......教主大怒......怪罪下来不好交代......” 然后朱助面露不甘,眼中似有刀割在她身上,但到底还是存了忌惮,于是不耐的大手一挥,吩咐道:“暂且先将她押入牢房,等我传信回去,若不是她,我定要好好经常一番才行!” 田秀是真的被他那毫不遮掩的下流眼神给恶心到了。 真是的,她不就是想好好嗑个cp吗?不仅要被人掳走,还要被猪头seqing狂骚扰,都是因为皇甫明义那个混蛋,自己这么辛辛苦苦的就为了帮他找媳妇,若他之后不好好回报自己的话,自己就......就诅咒他总有一天也要被人扒光看光,任人欺负还不能反抗! 她嘴里念叨着自己认为的最恶毒的诅咒,然后就被人带到了一处牢房,里面已经有许多年轻女子,瞧穿衣打扮,有穷有富,应该住的地区都不一样,想来都是从其他地方拐到这里来的,但相同的是,皆十分美貌。 最后田秀自己被关进一个干净的牢房,等看守人一离开,她便走到栅栏旁,寻着可能符合自己印象的人。 但见她们皆是一脸麻木绝望的表情,便是自己问话也没人理会,她想着书里对那人的描绘,认真而仔细的在每个人身上搜寻过,终于在找到最后一个人时,对方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虽然也只是有些戒备的躲开自己伸过去的手,微微移了移身子,似乎想要离自己远些,然后便将脑袋埋进膝盖里,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但是田秀还是很高兴。 因为她看到她在低下头的时候,耳后下面的位置露出一个像雪花似的红色胎记,那正是自己要找的人所拥有的。 于是田秀拿出自己以前面对熊孩子的全部忍耐力和温柔,锲而不舍的跟着往前凑几分,细声细气的问道:“你不要怕,我并不是坏人,我和你们一样都是被坏人掳来的,不过你放心,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到时候我们就一起逃出去好不好?” 她这话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可是对方就好像没听到一般,除了刚开始的动作就再没有一点反应。 反倒是她身边另一个女子像是被她念叨烦了,忽然嗤道:“没用的,那个孩子怕是已经聋了哑了,我和她在一起呆了这么多天,就没听到她发出过一点声音。” 见田秀意外的看过来,她像是想要笑笑,却只是艰涩的扯了扯嘴角,然后就无力的垂了下去,也就放弃了,“我看你是刚进来的,所以给你提个醒,外面这群王八蛋是没有人性的,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们都是被他们四处抢来、骗来的,可你看他们却没有给我们戴上镣铐,就是知道我们哪里都去不了。” “就如你前面的那个女孩家中也曾显赫不可一世,却是全家被灭沦落至此,所以我劝你也莫要再做逃出去的美梦了,免得自身难保,还要连累其他人。” 她说完之后,也不等田秀反应,就转过头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田秀看着她身上的伤则陷入了沉默。 其实看过小说,相当于拥有上帝视角的自己自然知道的比她还要清楚,也知道这里的这些女子,除了有些会被朱助当做货物卖给其他人外,但姿色美,根骨佳,适合练武的人则会被他留下送入魔教做暗卫培养。 当然,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下场。 像自己找到的那个女孩,她就是因为在这些人中最为年轻貌美而被朱助特意送给了魔教教主,被其一眼相中留在身边封为圣女,还因身上的雪花胎记被取名夏雪。 听着风光,实际上就是老色鬼的禁luan,书中说她受尽了各种非人的虐待,最后还死的特别凄惨。 虽然她常常咒骂狗比作者写的渣渣文,但是不得不说实话,他在描写夏雪这个人物时,简直就像是请人代写了一般,人物丰满,感情真挚,读起来特别有代入感,以至于夏雪死的时候自己还没忍住又哭了一次。 所以在察觉到自己竟然会来到这个世界,想起这里还有一个曾经让自己感动、心生怜悯,为之流泪的人时,便是明知道剧情终会发展到这里,但是田秀还是忍不住亲自冒险,为的就是想要改变她的命运。 所以她装作没有听到那个女子的好心劝告,而是试探着去摸夏雪的手,在她似是受惊想要缩回去的时候,坚定又有力的收紧手中的动作,在她有些茫然的看过来时,她直视着她的眼睛,像发誓一般认真而郑重道:“相信我,我们一定能够逃出去。” “一起离开这里吧!” 从发僵的指尖传来的温热,就像是驱散凛冬寒意的阳光一样,一点点顺着血液的流动流遍全身,又集中到胸口的位置,久久不曾跳动的心脏就像要破开已久的尘封,重新活过来。 然而在那瞬间,她警觉的把那点希望的可能亲手掐灭,有些粗鲁的挣脱手上的力道,这次她直接起身换了个更加远离的位置坐下,重新恢复了木偶的样子。 而田秀先是看了一眼自己被拒绝的手,又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夏雪,心里倒是并未感到难过或挫败,毕竟在这里这么长时间,若是没有一点防备之心的话,只怕早就被吃干抹净了。 所以自己该更加努力才行了啊! , 第一零二章 武林第一美人婆婆5 田秀被关在牢里三天,她这么清楚的知道时间,是因为朱助就像是按照一日三餐的规律一般,每天都会来看自己三次。 那眼神,就像是等着饱餐一顿的野兽一般,目露精光,且越来越危险和不耐。 而田秀也不管他,反正每次他都是隔着一道栏杆,只能过过干瘾,便是脑子里想些什么下流的事情,却是拿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 而且他看的时间也不长,连一炷香的功夫不到就气冲冲的走了。 他一离开,田秀立马整整裙摆,然后就去找夏雪小姑娘培养感情。 若不是怕因为自己而害她引起外面那帮混蛋的注意,自己真是想一直都待在她身边不离开才好! 许是自己锲而不舍的精神终于‘打动’了她,第二天夏雪小姑娘终于不再无动于衷的抱着自己的膝盖,埋首其中不理人,而是抬头看了自己一眼。 说实在的,小姑娘的眼神其实并不凶狠,但因为她的眼神没有属于人的感情,黑漆漆的,就像是罩了一层冷雾的湖水一般,沉静无波,被她看一眼,总有种毛毛的,从脚底生出的寒意漫上全身。 一般人早就胆寒心战,吓得屁股尿流了! 但是田秀很高兴,“呀,你终于愿意理我了吗?” 她惊喜的发现其实夏雪的眼睛也不是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起码自己现在就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点点涟漪。 这可是好现象,自己得趁热打铁,看看她是不是还能有点别的反应也说不定。 而就在田秀这么想的时候,她忽然就听到一个有点嘶哑难听的声音,对着自己冷冰冰道:“你真的好烦。” 不知是因为久不开口,还不能适应,所以她说话一字一顿极为艰涩,可就算是毫无起伏的音调,却更加彰显了主人的烦躁和厌恶。 但田秀半点不在意,她现在简直要感动哭了好么! 夏雪竟然说话了!先甭管她到底说的是什么,但这绝对是奇迹啊! 说明自己说的话她是有好好在听的,真是不枉她苦心费这一番功夫! 然后田秀再接再厉,开始积极的向夏雪安利皇甫明义来。 “我和你说哦,虽然你现在身陷囫囵,但你绝对不能放弃希望,总有一天会有一个盖世英雄从天而降,踏着红光,披荆斩棘,打败所有坏人,将你从这里救出去。” “相信我,我这人从来不骗人,而且我说的话几乎都会实现,真的!” 而除了那天夏雪说过那句话之后,却迎来田秀更加猛烈的唠叨,她似乎就学乖了,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再也不肯搭理她一下。 当然,如果不是看田秀很被那些人看重,她出了事绝对会变得更麻烦,而别人也是真的怕了她的唠叨,免得被波及,所以聪明的把她们两人放在一块,绝对不准夏雪靠近,不然夏雪也不会这么抗拒。 然而终于到了第三天,田秀等了一会没有等到朱助,耳听着外面的声音似乎也没有平常那么吵杂,她心里正奇怪的时候,蹲在旁边的夏雪忽然抬头看着头上的岩石壁,歪了下脑袋,也不知道她到底听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有人来了。” “是来救你的。”她忽然转头看向田秀,然后依然是沙哑又平静道:“可是你们都逃不掉的” 田秀愣了下,还没等她问清是怎么回事,就听得牢门外两声闷哼,她转头一看,看守她们的人已经应声倒地,门口一个人正在撬锁,那双幽幽望过来的视线,漫不经心中带着冷漠的轻佻,不是皇甫明义那个抖s混蛋又是谁? “你终于来了!”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对,田秀立马换上惊喜又期待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救我的!” 她凑近了却只看到他一个身影,于是疑惑道:“怎么只有你一个?南凌和狄冬呢?” “怎么,有我一个还不够?” 这个声音,压抑着怒气,还有几分烦躁,可不是温润有礼翩翩公子能说出来的。 田秀意外的转头,就见皇甫明义也露出懊恼的神色,他常在外人面前伪装自己,这般失态可从未有过。 他咬了咬嘴唇,勉强压下一腔莫名怒火,牵了牵嘴角,“他们两人正在前面和人周旋为我们争取时间,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才是。” 田秀也感觉到了他情绪不对,虽然她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乖乖听话,轻易不要忤逆他,不然抖s发功,就算现在不和自己算账,以后也绝对没有自己好果子吃! 可就算是这么在心里警告过自己了,但是在皇甫明义转身离开时,她还是咬着牙,鼓起勇气拉住他的袖子,在对方转头对她挑了挑那对像弯刀一样的眉,和着眼中的杀气落下来,像是要砍掉自己的手一般,令人心惊。 田秀连忙松开手,但便是这时她还分心默默吐槽了一句:这招眼刀子同样练得杀人无形,炉火纯青,不愧是cp,还真是默契得很! 不过她嘴上却道:“我们走了,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可怎么办啊?” 皇甫明义眼睛半眯着,“你想要救他们?” “......不行么?” 原书中,当南宫凌查到这里为非作恶的是魔教堂主朱助所为,他直接现身表明身份,不仅光明正大的救走了女主,还顺带着把被掳来的人一并带走,简直就像是幼儿园放学接小孩的家长一般,简直不要太轻松。 所以田秀以为他们这次应该也是如此。 若是真这么简单就能救了这么多人,自然是好的,可是瞧着皇甫明义的表情,为什么总是觉的好似别有深意一般? 而幸好他只是看了自己一会,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我不能现身,你带着他们自己过去,放心,没人会拦你们,只要找到南兄,他们自会带你们出去。” 皇甫明义到底是武林盟主的儿子,所谓正邪不两立,他在这里可是十分危险的,所以田秀也并未多想,反而催促道:“我知道了,那你多加小心,我们在外面再汇合。” 于是她带着夏雪——这姑娘到现在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不仅像是没有看见皇甫明义这么大一个人出现在面前,就连逃出那个牢笼也是如此。 其他人也和她一个样,就算是跟在田秀的身后,也像是被她烦够了,怕她再荼毒残害她们可怜的耳朵,没有办法陪她玩似的,一个个和木偶一般,而她就是那扯线的人。 不过田秀只当是因为还没有离开这个地洞的缘故,只要见到了外面的太阳,证明自己没有骗他们,他们是真的获救彻底自由,那这些人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这样想着,她更加迫不及待,加快了脚步往前面走去,隐隐都已经听到有人谈话的声音,似乎就是南宫凌的声音。 然而等她出现的时候,对上的却是南宫凌惊讶又疑惑的眼神,她心里咯噔一下,忽然就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你们这些人怎么会在这里?来人啊,还不速速把他们都带下去!” 上面朱助也已经发现了他们,立马大喝一声,唤来人要将他们带下去。 田秀见状不对,急急对着南宫凌喊了一句:“南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难不成你和这些拐卖良家妇女的贼人是一伙的吗?” “大胆,谁允许你竟敢侮辱少主......” 朱助神色一慌,他着急的恨不能扑上来堵住她的嘴,或割了她的舌头! 而昂便一道不悦的声音打断了他,“朱堂主,这些人都是谁?拐卖良家妇女又是怎么回事?你们竟然敢对本少主的朋友如此无礼,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得不说,南宫凌的那张脸真的很有欺诈性,当他皱眉面露不悦时,本就孤傲冷漠的气质会变得更加迫人,若是不知他本性的人看到,如朱助,他早就下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停求饶。 “少主息怒,我等也是奉命行事,或是不小心误抓,不,是请来了少主的朋友,但绝对是误会,还请少主看在不知者不罪的份上,放过小的吧!” 看来朱助做的事全都瞒着南宫凌,此时竟然还想继续哄骗,蒙混过去。 果然,就听南宫凌狐疑道:“奉命?我何曾命令过你们做这样的事?” “回少主的话,是教主大人的命令。”朱助此人真是说假话都不用打草稿的,他张嘴就把锅摔到了魔教教主的头上,“大概就在几日前,教主忽然发出急令,说是教中一件宝物失窃,恐是内贼所为,所以让各教中众人都留意着,定要找到此人。” “既是内贼所为,教中该有记载才是,如此大张旗鼓,胡乱抓捕,扰乱民心,坏我教名声的事以后不可再做,父亲那里自有我去说。”南宫凌下令道,“这些人我全都要带走。” 朱助头垂的更低,却道:“少主有命,小的不敢不从,可只有这两人嫌疑重大,小的已经传令送回教中确认,若真是她们,恐怕现在还不能让您带走。” “放肆!这其中一人还是我的朋友,她这几日一直和我在一起,又有什么机会去千里之外偷教中的宝贝?” “这,小的也不知,可是依着教主命令的描述,确实和这位姑娘十分相似,或您可在此一起等待教主的回复,否则请恕小的不能遵命,还请少主不要为难小的。” 原书中,虽然南宫凌救下大部分人,但也有一部分人被朱助藏起来了,是皇甫明义心觉不对,特意又偷偷潜伏进来,果然发现了被关起来没有逃出去的夏雪。 最后皇甫明义被人发现寡不敌众,负伤逃走,等他带着大部队再找来时,这里已是人去楼空,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这次田秀为以防万一,可是把所有人都带出来了,但她没想到朱助竟然胆子这么大,敢违抗南宫凌的命令,更没想到的是,不仅夏雪,竟然连自己也被留了下来。 她可绝对不要做魔教教主的jinluan! 但这里处处都是朱助的人,若他铁了心和他们鱼死网破,硬磕到底,只怕就是南宫凌也讨不到好处。 关键时刻,田秀只听上头一声娇喝,原是狄冬不知什么时候凑近朱助,一把剑横在他粗短的脖子上,威胁道:“所有人都听着,你们最好乖乖听话,放了我们所有人,不然,我现在就砍下他的狗头,给我们陪葬!” 南宫凌眼睛一闪,他很快就下了决定,站在狄冬旁边,沉声道:“我身为少主,现在命令你们都按照他的命令去做,若有违背,不仅是他,就连你们也小命难保!” 狄冬用力一压手中的剑,锋利的剑刃划破朱助的皮,他立马尖叫道:“都愣着干嘛,还不快点给我让开!” 这几位他们可是一个都不敢招惹,于是纷纷让开道路,却也不能真的就这么放他们走,于是在田秀他们走过之后又追了上来,不远不近的跟着,像是鬣狗一般,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把他们吃个干净! 照此下去根本不行,他们爪牙甚多,而自己这边也护不住那么多人,好不容易救出来,万一再被他们抓回去,岂不是白费功夫? 田秀心里着急,忽然旁边的夏雪扯了扯她的衣袖,趁别人不注意时,在她耳边悄悄道:“你若想走,我倒有个办法。” 田秀看着她,她眼睛却落在被狄冬挟持的朱助身上,眼中雾气更甚,声音像磨刀石磨刀一般,“让他们跟我来。” 田秀记起原书中皇甫明义受伤也是被夏雪帮助逃出来的,当下没有迟疑,让她带路,他们在后面紧跟着。 只是书中对这一段重点只写了夏雪对皇甫明义的动心,但怎么逃出来的却是三言两语一带而过,所以就连田秀也不知道,夏雪用的,竟然是这么惨烈又残忍的方式。 原来这个地洞,除了用来囚困人之外,竟还藏着许多炸药,夏雪是想炸毁地洞,把那些人都活埋在下面,这样,自然是没有人再追着他们。 可是当她想要把朱助一起踹下去的时候,变故突然发生——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一刹那间,具体就是朱助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临死反杀,想要拉着夏雪垫背,田秀自然不能让他这么做,在人掉下去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也跟着一起跳了下去,只是似乎感觉有谁拉扯了一下自己,然后就跟着一起落了下来,还没来得及看清到底是谁,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一零三章 武林第一美人婆婆6 清粼粼的泉水触之清凉,回味甘甜,虽然喝水也能勉强管饱,可是若是连着三天都是只喝水,便是琼脂玉露,也会腻的! 更何况身体因为没有吸收一点营养,四肢无力,软的都像打摆的面条,饿的空心空肺,恨不得把面前的树都生吞活嚼了不可! 而当真的失神抱着树干咬了一口,却也因为粗糙的树皮崩了牙,嘴里都是一股铁锈味,田秀不禁泪流满面,却默默的咽下一口口水。 虽然恶心了点,但到底都是自己身体里的血,可不能浪费了。 眼下处境艰难,可以说所有人的命都压在自己身上了,她决不能倒下! 想到这个,田秀心里就更加郁闷。 自那天炸了地洞之后已经过去了五天,她一时本能去救人,没想着把自己也搭了进去,等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地下水冲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除了夏雪之外,还有一个人。 她记起自己落下的时候,似乎感觉到有谁想要救自己来着,此时看到那人身上的衣服她心里咯噔一下,扑过去把人扒过来一瞧,那张俊俏的小白脸,不是皇甫明义又是谁?! 说真的,她有猜过任何人来救自己,但这些人里绝对不包括皇甫明义,这人面上瞧着伟光正,实际上自私阴险,除了真正被他刻在心上的人能得他几分照拂,其他人没有被他坑的以命相偿就是好的了。 但照他多疑又绝情的性子,这世上能够如他眼的就寥寥无几,更别提能够在他心上留下痕迹的人,那绝对是上辈子,上上辈子,上八辈子都拯救了银河系才能有的天大的奇迹! 当然这话并不是用来自夸的,只是想要说明一下她自己心里的震惊和疑惑罢了。 不过既然想不明白理由之后她就不再去理会,到之后很快又犯了难,因为虽然她自己好像活蹦乱跳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可是皇甫明义和夏雪却没有她这么‘幸运’。 两人身受重伤,几乎只剩一口气,得亏自己之前有偷偷藏着一些药丸,竟也没被水泡坏,给他们服下之后,又提心吊胆的照顾到现在,两人虽然是凶险的渡过了鬼门关,却是一直昏迷,一点苏醒的样子都没有,简直愁死个人! 最重要的是,因为要照顾他们,自己也不敢到太远的地方去打猎,离得最近的水里也没一条鱼,荤腥沾不到,连好不容易找到的野果也是先紧着伤号吃,她自己几乎都是喝水饱腹,再这样下去,说不得反倒是她先走在前面。 想到这,田秀很想叹口气,可是这个时候连深呼吸的力气也要省下来。 而且今天她也出来有一会了,就算再找不到东西也该是时候回去了,不然两个伤号要是有什么万一的话,她这几天的苦白吃不说,她心里也绝对不会好受! 或是天可怜见,她终于在一颗树桩上发现了一些蘑菇,洗干净了,烤来吃一定美味! 她摘了好多回去,只是才回到藏人的小山洞中,却见连日昏迷的两人竟然都睁开了眼睛。 而且面对着面,即使不能动弹,却还是死死的盯着对方,视线相触,噼里啪啦,像点燃的爆竹,整个洞穴中都充满了火药味。 吓得田秀脚步一僵,总觉得自己来的特别不是时候。 可就在她要准备悄悄退出去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两个人早就已经听到响动,竟是不约而同,齐齐朝她这边看来。 一个面无表情,视线阴冷漠然;一个习惯性的挂上浅笑的表情,瞧着温柔可亲,但目光灼灼,简直想要把她烫下一层皮来! 两种截然不同的视线一起落在自己身上,田秀深深感受道冰火两重天的煎熬滋味。 可这个时候想要退却是万万不能,她只好硬着头皮,稳住自己更加觉得有些发软的双腿,惊喜道:“你们总算是醒过来了,感觉怎么样,伤口我已经给你们包好了,可感觉身体哪里还有什么隐伤,不舒服的地方之类的?” 夏雪一向是问上百句也不出一声的,所以她这话是对着皇甫明义说的。 而对方还真细细感觉了一下,明明是深受重伤,却一点也没有落难的窘迫,面上一派闲适随意,就好像不是置身在荒凉的山洞中,而是在某处亭台楼阁,他也不是满身伤痕,却是来赏玩怡情一般。 不过下一瞬他说的话一下就让人回到现实中。 他道:“身上的伤并不要紧,谢倪姑娘担心。只是我肚子有点饿,还要劳烦倪姑娘,不知可有什么吃的?” 这话一出,便是什么美人、幻境都不存在了,尤其是山洞中还十分应景的响起三道咕噜声。 一道是自己的,一道是皇甫明义的,还有一道就是一直都不曾说话的夏雪的。 “......” 这实在是有够尴尬的,可皇甫明义惯是个会装的,而夏雪又从来都是木着一张脸,从来不会泄露出半点情绪,所以就算是尴尬也只有她一人尴尬。 不过很快田秀也醒悟过来了,肚子饿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而肚子饿就会叫这不更是常有的事,有什么好尴尬的? 所以她立马就学那两人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柔声道:“正好我摘了一些新鲜的蘑菇,现在就去烤一烤,你们且等一会,马上就可以吃了。” 她一离开,剩下那两人互看一眼,彼此之间似有眼刀子乱飞互戳,但这次倒是很快就各自撇过头去,但也算暂时相安无事。 后来田秀采来的那点蘑菇一下就被三人吃的干干净净,摸摸自己只有三成饱的肚子,她心里暗道幸亏自己今天发现了这些蘑菇,不然,总不能让两个病号陪着自己一起用凉水就西北风,只是今天是捱过去了,可明天又该怎么办呢? 而就在她犯愁的时候,先出声的依然是皇甫明义。 吃饱之后的他,苍白的脸上明显多了一层红晕,浅笑晏晏的模样却颇有一种山雨欲来,秋后算账的感觉。 他道:“不知倪姑娘可否为在下解释一下,为什么在下会在这里,而且一生的伤?” “那位姑娘又是谁,是倪姑娘认识的人吗?” 而田秀先是惊讶了一瞬,定定的看着他,重点是头部的位置仔细看了好一会,还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触之湿凉,可她脸上的表情又莫名沉了几分。 而皇甫明义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就心灵相通似的看懂了她脸上的表情,微微抿着唇,皮笑肉不笑道:“在下的头部并没有受伤,也没有失忆,倪姑娘不必担心。” 但田秀还是很担心,毕竟脑子这回事儿,精细的很,说不准磕到碰到,当时不觉什么,回头就坏掉了。 而且照皇甫明义的变态程度,他说的没事,她不得不抱有很大的怀疑。 当然这话她是不可能直接说出来的,所以她只是试探的问道:“那你可还记得之前在大牢里的事情?” “你因为被人贪图美色,而被拐走,是我千辛万苦,寻着方法去牢中把你救出来的。” 好似为了加重自己说的话的可信度,她指指旁边一直沉默不言的夏雪道:“喏,这姑娘就是被和你一起关在牢里的,又被我一起救回来的,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她。” 一旁即使被点到名字的夏雪,也依然沉默不言的样子,摆明了就是不愿搭理她,自然也不会拆穿她的胡说八道。 所以田秀理不直气也壮,说出那样的话后就一副看戏的表情,等着看他的反应。 皇甫明义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而田秀则好不闪避的回以最真挚纯洁的眼神。 “……” “……可是在下记得,应该是倪姑娘身陷牢狱,而我才是救人的一方,只是我们不是应该在一处地洞中,可现在又为何会到此处?南兄和狄兄呢?可是他们保护了我们,他们如今不在,又只有我们两个人受伤,倪姑娘你……” 他带着疑惑和探究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简直就是在怀疑她才是幕后真凶一般。 啧,还是和以前一样腹黑又不好糊弄,或许他脑子真的变坏了反而会变得更加可爱一点。 田秀一边在心里骂着‘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一边一脸认真道:“现在也不是该讨论到底是谁救了谁这种不紧要的问题。” “你还记得我们是因为山洞坍塌,落进暗河才被冲到这里的。只是现在连身在哪里都不知道,也联系不上南凌和狄冬,所以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赶紧养好伤,找到方法早点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 皇甫明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倪姑娘身上不是有南兄家中特制的迷香吗?用这个的话应该可以联系南兄他们。” 他们都已经用同样的方法在朱助那里找到自己,所以皇甫明义知道也不新奇。 可是那些东西本就难得,即使是南宫凌身上也不多,自己当初拿的时候就不想惊动他,而且也怕以后他自己用的时候反而没有,误了大事,所以拿的并不多,也就一次的量,早就用完了。 而听到自己的解释,皇甫明义沉默了一会,才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也没有办法了。只盼身上的伤能够早点好,或者南兄他们能够早日找到我们。” “不过在此之前,在下实在伤得太重,无法动弹,还要劳烦倪姑娘费心照顾。” “……”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可为什么总有种挖坑等着自己跳的感觉? 最终田秀还是应了下来。 到了晚上,肚子里的那点东西早就已经消化光了,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 田秀不想喝太多水,一个是真的已经喝到想吐,另一个则是因为怕喝太多,晚上起夜频繁,外面黑漆漆的,实在吓人的很。 所以她只能可怜兮兮的抱着自己的肚子,尽量把自己缩做一团,就好像这样可以减少能量的消耗,自己可以饿的再慢一点。 好不容易熬到天微微亮,她终于迫不及待的跑出去找吃的。 既然皇甫明义和夏雪都醒了,她便准备今天到远一点的地方去看看,附近的果子和蘑菇都已经吃光了,便是还找不到肉,就是再摘点果子也是好的。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兴致满满的刚离开没一会,她原以为重伤还在昏睡的两人忽然就睁开了眼,这次,他们可不仅仅只是互射眼刀子那么简单,而是真的动起手来! 夏雪率先出击,她一脚踢着旁边的石子直朝对方的眼珠子而去,显然还在记恨昨日对方对自己得挑衅。 而皇甫明义自然也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软柿子,面对夏雪的攻击他也不躲,目露轻蔑,能动的一只手同样捡起一旁的石子朝夏雪而去! 两颗石子在半空中相撞,顿时化为灰尘,雾洒洒的落下来。 然,终究是皇甫明义心更脏,他竟在第一击之后后面还跟着一颗石子,是一连发出两颗! 一颗被撞碎,另一颗直朝夏雪面门而去,若被击中,即使不死,鼻子上也必留一个血窟窿,非毁容不可! 夏雪瞳孔一缩,她连忙超旁边一滚,那石子堪堪擦着她的脸颊,连着他的头发一起钉入身下的泥土里。 而且她刚才的动作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痛的她闷哼一声,可以说两人第二次交锋,她完完全全落于惨败。 然皇甫明义才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自己敌人乘胜追击的好机会,哪怕他现在也因为刚才的动作而伤口崩裂,不可轻取妄动,但他还有一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 于是他轻嗤一声,目中不舍和嘲讽意味更浓:“被人囚困,柔弱不能自理的弱女子?” 夏雪也不甘示弱,冷笑着回嘴道:“武功高强,正道之光,武林盟主的儿子?” 皇甫明义的眼睛顿时危险的眯了起来,里面暗火汹涌,如火山里面的岩浆。 而夏雪的眼中也慢慢像起了雾一般,仔细看,还可看得到里面尖锐的冰棱柱。 两人便是那针尖对麦芒,新的战争又再一次降临! 第一零四章 武林第一美人婆婆7 田秀回来的时候,只见一地尘土,本来应该好好养伤的两个病号,也是灰头土脸,好像在那个土窑里滚了一圈的花猫一般,听到响动,又一次齐齐望过来的视线中却是一点心虚都没有,倒反像是等着伺候的大爷一般。 最重要的是,明明自己早上出去前检查过,包扎好好的伤口,这是全都崩裂,红色的血洇湿了布料,瞧着就极为吓人,她连忙上前查看——得,这几天的伤算是全都白养了! 田秀气得不行,眼睛左右看了一眼,哼道:“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又山崩了,老天爷可怜,就只是落这么点小尘小土的,吓唬人不成?” 甭想拿这个借口糊弄我,我又不是个傻子! 夏雪依然沉默不言,她就一直死死盯着皇甫明义,对方若是不理自己,她包扎的手就故意没轻没重的。 也不是想着让他伤上加伤,但一点疼痛、小教训还是要有的。 不然自己总是要出去的,留下这两个人闹个没完,迟早有一天,非得把对方给玩死,那还不如干脆一人给把刀,直接捅si省事,也免的自己费心费力,也不讨好! 你们这不是在糟践自己的身体,根本就是在玩我好吗? 她心里越想越气,手下的力道也就越来越重,虽然依然还是注意着伤口,但是这样的痛也是真的痛。 没一会皇甫明义就没有办法再维持脸上的笑容,忍不住倒了口凉气,咬牙道:“倪姑娘莫要生气,只是方才你不在,进来了一只老鼠罢了,在下也是无奈出手,只要它不再大着胆子来,否则下次定要它有来无回。” 虽然这话可以说是皇甫明义难得的服软,但田秀还是不满的嘟囔道:“老鼠也是条命,你每天都喊打喊杀的,怎的都不懂上天有好生之德?” “下次不许再动手了,既然养病就要有养病的亚子,否则,我就真的生气了,知道了吗?” 她边说边在打结的时候又故意收紧了几分力道,见他因为疼痛而闷哼一声,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连眼中的杀意都一瞬间现形毕露,直直向她刺来! 可田秀半点不惧,她甚至叉着腰似在欣赏自己的杰作——那绷带被她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然后眼睛又落在皇甫明义苍白汗湿的脸上,微微挑了挑眉。 哼,儿子(zei),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呀!我就是知道你怕疼,故意整你的又怎么样?有种你现在杀了我,我看你连动都动不了还怎么能从这里逃出去,做好给我陪葬的觉悟了吗? 她眼中的挑衅和警告实在太过明显,皇甫明义想看不出来都不行。 于是他胸口连连起伏好几下,可到底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于是他闭了闭眼,忍耐道:“倪姑娘说的极是,是在下思虑不周,还请倪姑娘多多包涵才是。” 虽然他边说还边用眼刀子往自己身上剐,每吐一个字都像是就着自己的肉,咬牙切齿的。 但田秀还是心满意足,骄傲的扬了扬小下巴。 “这样才乖嘛。” 处理完了皇甫明义,她转身来到夏雪身边,却见她一脸戒备害怕的看着自己。 糟,刚才整皇甫明义的时候因为太生气,都忘了要避着她,不会因为这个,好不容易积累的好感,本就岌岌可危,一下又回到初始阶段,还往下跌了吧? “好了好了,乖,乖,我不会伤害你的,你身上的伤要是不赶紧处理一下的话,说不得会被感染,可是会死人的。” 田秀像是在逗一只怕生又凶狠的野猫,半吓半哄的,总算是获得了靠近的允许,但是对方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就好像若自己有什么不轨之心,她一口就咬上来! 夏雪肌肉紧绷,甚至都已经准备好定要疼好一会了,可对方的动作出乎意料的轻柔,甚至好像看出她的害怕,不仅动作放的又轻又快,还一边对着伤口吹气。 被她吹过的地方清清凉凉,连疼痛都减轻许多,就像是羽毛拂过,反而有点痒。 夏雪不禁怀疑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皇甫明义——刚才听得你一直倒吸凉气,还以为是什么暴虐酷刑,可也没有那么凶险,这不是挺舒服的嘛? ——果然是个做作又没用的男人! 皇甫明义差点被她气的伤口又一次崩裂! 得亏他及时忍住了,不然岂不是如了这两人的意,再被她们嗟磨一番? 于是,两人一个认为是对方太没用,一个认为对方是别有用心,本就没什么好印象,这下又重重的落下一笔。 而田秀因为专心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发现就这么一会,两人竟又短暂的交手了一回,若她知道了,说不得还真的会找着借口,再把皇甫明义收拾一顿呢。 不然,就以他那比马蜂窝还要多的心眼,要不趁这个机会,把他一身的刺儿毛全都撸下去,自己回头一离开,保不准他又怎么欺负夏雪呢。 俗话说‘富养女儿穷养儿’,且不论夏雪的性子到底如何,可毕竟是个姑娘家,未来还有可能是他媳妇,他就不能好好待人家,将来也总有他哭的时候! 田秀越想越心疼夏雪。 和那么一个抖s,别扭狂谈恋爱,还真是委屈你了! 然后她的眼神就变得更加慈祥,睫毛一抖,都像是能挤出水来一般,看的夏雪好一阵愣神,不知怎么心里又酸又软,就像是有无数蝴蝶马上就要飞出来似的。 吓得她连忙一手捂住胸口,紧憋着嘴唇闷哼一声。 田秀还当她是被自己弄疼了,忙安抚道:“我弄疼你了吗?抱歉啊,这里伤口沾着了,必须得把它分开,不然你晚上可要发烧,乖,稍微忍忍,我会轻一点的哈。” 她一边哄着,一边还顺便用干净的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就像在哄一个小孩似的,宠溺中带着心疼。 夏雪愣了下,然后试探着轻轻哼了一声,田秀手中动作更轻,面上表情谨慎,紧皱着眉头咬着牙,倒好像受伤的是她,她在替自己受疼似的。 于是夏雪就有哼了一下。 田秀吓得手都不敢动了。 “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弄疼你的,可我毕竟是个外行人,手有点没轻没重的,但是我尽量快一点,马上我们就不痛了,你再稍忍忍,待会我给你做蘑菇汤,好不好?” 她一脸都快要哭的表情,搞得夏雪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自己也不是真的疼,顶多就是有点痒,不仅仅是伤口的,连心上也是如此。 她实在从未被人如此珍惜对待过,新奇之下,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 这个从一见面就对自己释放善意的女子,她想知道对自己,她究竟会纵容到什么程度。 不过今天就到这里好了,毕竟自己也只是想看她为自己为难的样子,却不想真的让她伤心。 所以接下来,不管田秀怎样动作,夏雪都一直忍着,不再发出一点声音。 等田秀给她也绑了一个同款蝴蝶结,见她呆呆的看着,眼睛都不眨一下,竟头一次在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瞧出几分乖巧和憨态来,实在是喜爱的不得了,忍不住又在她的头上揉了一把,夸赞道:“哇,你真的好厉害!做的好棒啊!” “那按照约定,我现在就去煮蘑菇汤,你今天可以多吃一点,因为我找到好多,也是你的奖励,好不好?” 夏雪愣了好一会,才呆呆的点了点头,这下田秀更是高兴坏了,连出去的时候都是蹦蹦跳跳的。 逆着光芒的身影都像是被镶了一层金边,许是受她欢快的情绪影响,夏雪觉得自己心都跟着跳快许多,嘴角蠢蠢欲动想要翘起。 却忽然听到旁边一道煞风景的轻嗤声:“真是恶心!” 她恶狠狠的回过头,直接那个没用的男人连山带着令人作呕的笑容,半眯着的眼睛中满是嘲讽,还有,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嫉妒。 “像你这样的人,怕是受腰斩之刑也绝不会哼出一声,何必在别人面前惺惺作态,摇尾乞怜?” 夏雪也跟着哼了一声:“你就是嫉妒!” 她语气里有着胜利的自得,若真有尾巴,此刻也定是竖得老高,向他张扬示威。 皇甫明义抿了抿嘴唇,并未说话。 等田秀煮好了蘑菇汤回来,忽然就发现山洞里的气氛好似有点不对劲,夏雪那边明显情绪高涨,即使她还是没什么表情,可就像是只舔了毛晒太阳的猫儿,懒洋洋中还带着几分得意。 而相对的,皇甫明义这边就有些低落,虽然也不到垂头丧气的地步,可脸上竟然没有了一贯的笑容,这简直比天上下红雨还要恐怖! 田秀下意识看了一眼外面,但见艳阳高照,并无异象。 而等她回头的时候,就见皇甫明义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不,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比如说他笑的比平常更加明艳,吓得她就像提前感知到危险的小动物,一下停在那里再不敢前进一步。 她心里又惊又疑。 刚才他就半耷着眼睛,一副和人置气的模样,现在又笑的阴阳怪气,明显动了杀心的模样,可夏雪既不爱说话又不能动弹,自己一直在外面忙活,该是没人惹他才对。 而这时皇甫明义的眼睛已经落到她手中的蘑菇汤,他眼神一闪,道:“可是饭已做好了?” “真是辛苦倪姑娘了,若不是那日我救人时一时失察,落得一身伤,也不会如此拖累你,姑娘恩情,我定铭记在心,之后有机会定然相报。” 他意有所指的话,让田秀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 虽然心里还是觉得不可能,但对方也确确实实是因为自己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自己绝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人,所以稍稍迟疑了下,到底还是走了过去。 “我今儿在外面找到了一个破瓦罐,当然,已经洗干净了,才做了这点蘑菇汤。不过,因为只有这一个家伙什,所以只能先将就着共用一个了。” 她话音才落,却感觉皇甫明义眼中又似有光闪过,同时,她脊背一寒,就像是有什么人在算计她似的,吓得她一个激灵,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而这时,皇甫明义吸了吸鼻子,大义凛然道:“情况所迫,可以理解,反倒是在下要多些两位姑娘不计较才是,请放心,今日之事在下一定守口如瓶,不会坏了两位姑娘的清誉。” “不过在下还不是很饿,那位姑娘瞧着比在下伤的还重,还是请她先吃吧。” “......” 若不是知道这人的本来面目,如此谦让有礼,还未女子着想的好人实在是令人感动。 可惜了,这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大魔王,他装出这么一副好人的模样,定是有他更想要得到更多的利益才对。 于是田秀特地等了一会,试探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可就先把这汤先端给她喝了?” 皇甫明义虚弱的点点头,田秀一瞧,心里哼了一声,作势要起身,果然就见他一下就好像伤势加重了一般,猛咳几声不说,连脸色都跟着更加惨白,简直下一秒就要一命呜呼,演技真是好的没话说! 小样,不就是一锅汤吗,至于这么卖力吗? 田秀默默翻了个白眼,但见他咳得力度更大,简直要把自己的肺都要咳出来,还不忘催着她赶紧将汤给夏雪送过去,只道自己没关系,不要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怎么欺负他了呢。 “好了好了,这汤我看还是你先吃吧,瞧你身子骨这么弱,反正我身体好的很,她也不会在意那些小事,眼下最终要的还是要把伤养好才行。” “咳咳......那就多谢姑娘好意了。” 皇甫明义奸计得逞,稍稍推让了几次就接过蘑菇汤喝了起来,然后乘田秀不注意的时候,朝夏雪递了一个胜利的眼神:便是她对你温柔一点又如何?这蘑菇汤可是我先喝的! 田秀正背对着他,自然不知。 但夏雪可是瞧个真切,心里暗骂一声:“幼稚鬼!”然后在田秀扶自己起来的时候,又闷哼了几声,当下引得田秀心疼的不得了,连声安慰着,也不舍得让她动手,自己亲自喂了起来。 哼,还是我赢了! 然而,当夏雪挑衅的看向皇甫明义的时候,却见对方表情呆滞,眼神迷茫,呆呆的看了自己好一会后,忽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夏雪田秀:......这什么情况?! 第一零五章 武林第一美人婆婆8 皇甫明义忽然性情大变,像个婴儿一般,一点预兆都没有,说哭就哭,还边哭边闹,田秀下意识就觉得这货定有是在闹什么幺蛾子?! 她本不想搭理他,可是皇甫明义见没人理自己,竟像个孩子似的撒泼打滚,身上才包扎好的伤口立马又崩裂,痛得他哭的更厉害了,眼泪汪汪的看着她们,忽然捡起旁边的小石子丢了过来。 是真的只用手丢过来,一点内力都没用,即使被砸到也一点不痛,就像是孩子赌气撒娇一般,一点危险都感觉不到。 可这若是由一个身高九尺,浑身肌肉,壮硕的成年人做出来,画面就实在有些诡异了。 而最诡异的是他边丢还边骂,亦是小孩子牙牙学语的语气,“坏,你们都是坏人!为什么不理我?你们还都欺负我,好痛,呜呜呜......” 这下田秀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装的了,因为皇甫明义虽然无耻了一点,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他绝对不会自黑到如此地步。 若是他清醒了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囧事,不知会不会羞耻到无地自容,自裁的地步? ......不过要真照这人的性格,怕是把在场的两人杀掉的可能更大一点。 以免皇甫明义这样下去,真抖出什么惊天大秘密,以致杀人灭口,田秀连忙扑了过去,一面按住他等同于自虐的行为,一面无底限的劝哄道:“是是是,是我们不好,小明乖乖,哪里痛痛我给你呼呼,不哭不哭,不然可是要流更多血,万一好不了以后可都这么疼了!” “不,我不要,我不要痛痛!也不要流血!” 一向狡诈城府深的的皇甫明义竟然被她一句话就吓到了,而且还抱着她的胳膊求安慰,田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也跟着慢慢沉了下去。 原书上可没有说皇甫明义有精神分裂,自己之前也认真检查过了,这也没伤着脑子,到底是问题出在了哪里? 她正百思不得解的时候,忽听旁边的皇甫明义傻笑一声,一手痴痴的点着虚空,憨憨道:“嘿嘿,那里有好多小人儿在跳舞哎~” 后面那个哎百转千回,余音缭绕,真的是充分继承了二傻子的精髓。 田秀抿了抿嘴唇,死死憋住才没让自己喷笑出声。 但转而她忽然一惊:“跳舞的小人儿......蘑菇汤......毒蘑菇?” 她嚯的起身,再去翻那锅蘑菇汤,可也瞧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毕竟他们昨天吃也没事。 不过也听说有些蘑菇烹制方法不对也是有可能中毒的,而且出现幻觉不过是最明显的中毒特征,若吃的多了,也是随时都有可能中毒死亡的! 幸好她和夏雪两人都没有喝。 不过,他刚才既争着要第一个喝汤,这又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当然,不论怎么说,皇甫明义都算是救了他们一命,田秀心中腹诽归腹诽,但还是很感激他的。 于是等帮着他催了吐,又重新包扎好身上的伤,这么反复折腾下来,皇甫明义总算是清了毒,累极睡去,可他身上之前的衣衫也确实被糟蹋的不能再要了。 田秀看着他只着xie裤,赤裸着上身,实在有碍风化,没办法,只好将自己的外衣解下给他披上。 而等皇甫明义被冻醒,却见自己竟然穿着女子的粉色衣衫,当即就气红了脸。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大骂一声,眼中怒火滔天,看着面前的两人,面无表情的脸,就好像在看两具死尸一般,生生将还在睡梦中的田秀也给冻醒了。 “怎么了?”她迷迷糊糊的,还没睁开眼,忽而感觉一道凌厉的风直向自己眉心袭来,虽然未到半路,就听啪的一声,四散开来,这下她可是被吓的彻底清醒开来。 她先是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纷纷洒落的灰尘,又看了一眼两厢对峙,好似下一刻就会拼个你死我活的另外两人,心道:好么,原来白天那一地尘土是这么来的?! 当然,现在可不是高兴终于破案了的时候。 眼见着皇甫明义恼羞成怒,竟捡起地上的石子又要再来,她连忙出声阻拦。 “且慢且慢,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蘑菇的毒还没有解,无缘无故,怎的发这么大的火?” “无缘无故?”皇甫明义冷嗤一声,“事到如今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我本想留着你,还当你到底藏了什么阴谋诡计,不想你屡次三番的要害我不成,竟然如此羞辱于我,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我今天定要将你挫骨扬灰,以泄我心头之恨!” “羞辱?我什么时候羞辱你了?”田秀依然是一头雾水,难不成是他还记得中毒时候的事情,以为那蘑菇汤是自己故意要给他喝的? “不是,你误会了,那蘑菇你昨天也吃了,并没有事对不对?我也不知道今天做汤怎么就坏了事,我也没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真的是误会!” 田秀拼命回想着可能让他误会的事情,眼睛忽然落到一帮碎裂的几块布料,那颜色实在熟悉,可不就是她之前好心披在他身上自己的外衫? “你若是因为这件衣服而生气,那不过是我怕你受寒,加重伤势,无奈之举罢了,便是因此你就要杀我,我是决计不服的。以后武林中断然会传出你唐唐武林盟主的儿子,却恩将仇报,滥杀无辜,和邪魔外道又有什么区别?” “牙尖嘴利,我若将你们都杀死在这里,又怎么会有人知道?” 夏雪一瞬间身子紧绷起来,田秀连忙挡在她面前,隔在两人中间以防他们再动起手来,又是没完没了不说,最后麻烦的还是自己。 所以她对着皇甫明义扬了扬下巴,一副英勇无畏,理直气壮的样子,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便是你把我们都杀了,这世界也没有不透风的墙,到时,你还能把全天下的人都杀了不成?” “反正你要不能说出个能说服我的理由,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死不瞑目,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皇甫明义哼了一声,这世上死在他手上的人多不胜数,若每一个都要理由,都因死不瞑目来找他算账,那只怕他现在早就坠入无间地yu了! 要换做以前他才不管一个将死之人的想法呢,可是不知怎么了,他看着她不服气的瞪着自己,眼中既有委屈还有失望,他心就好像被人重重的撞了一次又一次,慢慢的竟有些胸闷喘不上气。 他手按在胸口的位置,怀疑是自己重伤未愈的原因。 但他到底没有再动作,而是冷笑道:“你莫在我面前装无辜,就算我相信你说的那些都是误会,可你又怎么解释你为什么会知道南凌身上有迷香,还故意借着这个引我们入魔教的地盘,就连山体崩塌也该是在你预料之中,不然为何三人一起掉落,却偏偏只你无事?” “......” 见她哑口无言的模样,皇甫明义明明应该高兴终于揭穿她的面具才是,可是不知为什么,只觉得自己胸口越发憋闷,隐隐有一股腥甜之气憋在胸口。 他喉头滚了滚,目光深沉,忿忿的低吼道:“为什么不开口?开始说全都被我预料中了,那现在就是送你上路,你也该毫无怨言了吧?”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他的手却迟迟抬不起来,就像是还在等待她最后的辩言一般。 可是说实话,事情到了这一步,就是田秀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其实她既然说自己记忆全失,若想带他们去那个地洞救人,又不会让人怀疑自己的最好方法自然就是顺其自然。 可若是如此,事情发展就会变成原书中那样,夏雪被迫成为禁luan,皇甫明义和南宫凌反目成仇,狄冬被迫嫁给皇甫明义,好好的四个人干脆没有一个好下场。 这绝对是田秀最接受不了的事情。 所以哪怕是会被怀疑,哪怕是会遇到危险,但田秀最后还是决定这么做。 可也就是因此,她才更加没有办法把实情说出来,嘴唇翕动,好一会,她干脆闭上眼睛,好似放弃一般,口中却道:“我没有办法和你解释这一切,我也知道这个时候不管和你说什么你大概都是不会相信我的,但我还是要说。” “我对你绝对没有一点加害之心,不然我早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就可以直接了结你,但我并没有这么做,当然我也不是在谋划更大的阴谋,我只是想要帮你,希望你能够平安,永远开开心心,幸福的过完这一生,若你还是不信,那你现在就杀了我吧。” “不过在我死之前,我希望你能答应我最后一件事。这个小姑娘真的是无辜的,她对你出手也不过是想要活下去,她一生凄苦,希望你能够看在她这么可怜的份上放过她。” “哼,你都自身难保了,竟然还有空为别人着想,还真是假仁假义!”皇甫明义轻吵一声,可就算是他也不得不叹这个女人手段果然了得,不过几句话就让本来已经对她起了怀疑和警惕之心的人又变得死心塌地。 他毫不怀疑此时冷眼看着自己的那个怪女人,若自己敢再动手,对方一定会和自己拼命。 而她那股疯劲儿自己也是亲眼见过的,那漫天的炸药和崩塌的地洞,若不是自己忽然脚下一滑,也不会落得这般地步。 且再等等,反正要杀她们也不急于这一时,就且再留她们几天,待自己养好了伤,定要把她们碎尸万段方可解今日之辱! 皇甫明义深呼吸几次,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渐渐冷静下来。 他看着田秀道:“我今日心情好,念在你也算救了我一命,我可以不杀你,但你也记着,若之后你再敢轻举妄动,便是我一时杀不了你,可这江湖尽在我掌握中,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定将你挖出来,挫骨扬灰!” 感觉笼在自己身上的杀气稍减,田秀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心道:呸,臭小子,话说的冠冕堂皇,可真当我不知道你哪里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不过是惜命的很,不想给我陪葬罢了。也真以为我是真想伺候你吗?若不是心疼夏雪,我早就找机会溜了好吗? 说到这个,她也确实该找个机会离开这里了。 从这次事情中她也发现了,皇甫明义这人是真的心黑,他早就怀疑自己了,但憋到现在才暴露一二,便是忍着不杀自己,可就像他说的,要等到他真的好了,说不得就是对自己翻脸的时候。 而依着他的手段,自己的下场如何已经可以料想得到。 所以,自己决不能寄希望于他幡然醒悟发现自己的好,而原谅自己这种堪比奇迹一样渺茫的事情上,还是实际一点,早早带着夏雪离开这人的好。 毕竟cp虽然好磕,但还是要谨慎,小命为上! 然而,还没等她想好主意呢,便有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属下参见教主夫人!”在她出去找果子,一群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她面前,大白天还穿着夜行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家伙果然来者不善。 “属下奉教主之命,特来恭迎夫人回去。”他们虽然跪在地上,可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生硬和冰冷。 田秀捏着手中的水果,问道:“你们既然找到了我,那么山洞里的人呢?” “回夫人,教主只让属下将夫人带回去,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旁人,不劳夫人放在心上。” 唐唐武林盟主之子,号称武林新星的皇甫明义在他嘴里却被贬为不值一提,若是他知道了,定会气笑,然后暗搓搓的想着怎么报复人家,扒皮去骨,剃肉抽筋呢吧? 不过想想他现在就算好了一点,却也不过是能露露爪子的猫儿,还是任人欺负,这么说,也就是没想留他们命了。 田秀一叹,忽然手中握着一块碎瓦片抵住自己的脖子,“放了山洞里面的人,我和你们回去,不然,就带着我的尸体去见你们的教主吧!” 第一零六章 武林第一美人婆婆9 对方听到她的话,眼神中露出几分轻鄙,嘴上却道:“还请夫人不要为难属下。” “我知道,以你们的功夫,定是不会让我死的。”田秀握着瓦片的手都不抖一下,一边戒备的看着他们,一边冷声道:“但在你们来之前,你们的教主应该有好好叮嘱过你们,莫要伤我一根头发。” “他如此看重与我,我也不必真的非要死,只要在自己身上留下几个伤口,然后回去只说是你们欺负慢待于我,你说,要按你们教主的性格,是会砍掉你们的手呢?还是直接用你们的小命来给我消气呢?” “你!” “所以,现在识相的最好听我的话,放了山洞里的人,留下伤药,莫要在我背后搞小动作,回去之后也不准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们的教主,我这可是为你们着想。” “放心吧,只要你肯听我的,这一路上我绝对乖乖听话,不会再整什么幺蛾子,而且还会在教主面前为你们美言几句,说不得你们还能加官受赏呢?” 男人眼中挣扎了片刻,但很快就下了决定。 他招招手,自有一人离开,大概一炷香之后回来,在男人耳边悄悄耳语几句,对方听完之后,朝着自己轻嗤一声:“夫人如今不必担心了,那两人已经打伤我们的兄弟自己逃了,放心吧,我们不会派人去追的,但是生是死也就和我们无关了,现在,夫人可以和我们上路了吧?” 皇甫明义和夏雪逃走了?可他们那一身伤怎么办? 罢了,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好歹也是主角,不该这么简单就死才对。 更何况自己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田秀一个怔松,忽然就有人上前抢走她手中的瓦片,然后她只觉的颈后一痛,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之后每每她稍微有点意识,就会感觉有人往他嘴里灌着什么,然后她就又变得昏昏沉沉,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迷迷糊糊中也知道这定然是对方为了防止自己再自伤而使出的手段,但是天可怜见,她也就是刚开始冲动了一点,不得已而为之,其实根本就不用对她这么严防死守的。 然而根本就没有人关心她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天,这一天终于没有人再给她灌味道古怪的药汤,田秀立马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和力气在一点点恢复,心里便知道,这怕是要到了。 果然,这天早上,那个一直和自己同坐在马车上,照顾自己的女人便捧来一身棉衣让自己换上,然后又用一根黑带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教中有规,任何人不得泄露教中的位置,所以只能先委屈一下夫人了。” 很久没有听到的那个声音在耳边响起,田秀心道:明白,不就是怕仇人知道你们在哪里,天天来攻打你家老巢吗? 她面上乖乖点了点头,然后只觉的自己腰间一紧,有人抱起自己飞快的奔跑跳跃,渐渐就感觉自己周围越来越冷,本来刚才穿着棉衣还有些热的冒汗,现在全都化成了冰渣贴着自己的肌肤,冷的她瑟瑟发抖,让她忍不住在心里咒骂。 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一般魔教都会在很高很高的山顶,好像这样就能高大上一点,实际上简直蠢到家了! 山顶之上本就比下面的气温还要低,魔教所在的苍穹山更是如此,几乎常年积雪,百年寒冰,让人犹如置身腊月寒冬,没有一点内力的田秀没一会就冷得瑟瑟发抖,渐渐就因受不了高原反应而缺氧头痛、胸闷干呕。 她现在才明白,把魔教建在这种地方还真是用心险恶,就是别人想打你,这么高的山,未到山顶先折损一半,等到了山顶就得因为高原反应再折损一半,如此只剩几个勉力支撑的软脚虾,都不用魔教教主亲自出手,只手下几个喽啰都能把他们打趴下! 这么嘀嘀咕咕自己胡思乱想了一会,他们也终于到了。 田秀感觉那人把自己放下来,摘下眼前的布条,发现自己是在一间华丽的房间内,那人已经消失,面前是一个乖巧可爱的小丫头,弯身对自己行了一礼,恭敬道:“已经命人去找大夫了,夫人且在这里稍候,若有什么吩咐,都和奴说即可。” “那我肚子饿了,你可给我弄些吃的来?” 在荒郊野外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刚才连酸水都吐出来了,她现在急需要一些吃的来安慰自己可怜的胃。 侍女稍愣了下,似有点为难,但见她面色苍白,十分痛苦柔弱的模样,最后还是道:“那夫人且在这里稍等片刻,切记莫要到处走动,奴去去就来。” 她离开时还一直犹犹豫豫,但其实田秀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想再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下。 可还没等她闭上眼睛呢,忽然就听‘咔嚓’一声,有人从窗户跳了进来,下一瞬,有人落在自己身后,一把匕首横在自己脖子上,“抱歉,我无意伤你,只是想请你助我离开,得罪之处还请你多包涵!” 这声音有些耳熟? 她想转头确认一下,可大门忽然被人破开,一群人鱼贯而入,然后又分开,恭恭敬敬的迎入一人。 “恭迎教主!” 田秀抬头,只见一个大概五十来岁的男人,身上披着一件黑色大氅,面容阴暗略有病色,走起路来不紧不慢,威严而不可侵犯,任谁都不会把他当做普通的病弱老头来看。 看来这人就是书中幕后大boss,魔教教主,南宫问天,名字起得贼中二,人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人,若比起变态程度,皇甫明义比他可真是差远了! 田秀在心里默默的给他画了一个大大的红色惊叹号,然后关在那个绝对不能招惹的小房间内,重重加了好几把锁。 而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她,沉郁如水的目光中就好像投入一块巨石,一瞬激起千尺浪,先是难以置信,后来漫出更多感情,爱恨掺半,冰火两重天,纠葛缠扰好久,慢慢沉淀,只剩一份怀念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偏执。 然后他眼神落在她颈间的匕首上,目光幽幽,田秀都感觉那只擒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一抖,虽然很快努力镇定下来,但这一点小动作也被对方看在眼里。 于是就听南宫问天的声音犹如从diyu爬出来的恶gui,比外面的寒冰还要冷,轻嗤道:“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没有本尊的允许,无人能够从这里逃出去,现在束手就擒,看在凌儿的面子上,本尊还可留你个全尸。” “少说笑了!”身后的人也跟着嗤了一声,“谁不知道你们魔教的人最是言而无信,魔教教主杀人如麻,人人得而诛之!想要我束手就擒?哼,简直白日做梦!” 如此激昂有力,刚毅不屈,若自己不是被挟持的那一个,她都想给他拍拍手以示鼓励,真不愧是女主角,三观就是正! 没错,这么一会,田秀也听出在自己身后的就是好久不见的狄冬,她若在这的话,那么八成南宫凌也被他爹给捉回来了,也难怪自己在那里等了好久等不见他们。 果然,南宫问天听完她说的之后眼睛一眯,刚才就生出的杀气更不加遮掩,浓烈的简直快要化作实质的毒,“你既冥顽不灵,便莫怪本尊对你不客气了!” 他手一挥,立马就有手下把她们全都包围了起来,如此,便是她们插翅也难逃。 而就在狄冬自己都开始有些动摇,本以为这魔教教主应该是很看重自己手里的人才对,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绝情,早知自己当初就该抓紧机会赶紧逃走才是,难不成现在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么? 眼看着两厢对峙时间越来越长,南宫问天一派自信镇定的模样,而狄冬终究抵不过这只老狐狸,越来越顶不住压力,横在她脖子上的匕首越来越抖,田秀在心里轻叹一声。 再抬起眼时,她眼睫轻眨,眼泪顿时流了下来,伤心欲绝道:“问天,我原以为,再次相见,你我就算回不到当初,可你也该对我念及几分旧情才是,不想,你终究是怨我的。既然如此,那我再活过来又有什么用?倒不如让我现在就死了吧!” 说完,她眼睛一闭,脖子一伸,就要去撞狄冬手里的匕首。 也幸亏狄冬刀子拿的不算稳,听到声音也觉得耳熟,下意识松了几分力道,一察觉她有寻死的意向,连忙往胖偏移了几分,却还是在那片白玉一样的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鲜艳又刺目。 南宫问天的眼睛顿时也变得红了,他周身杀气暴涨,怒发冲冠,直冲狄冬而去。 “你竟敢!” “这,这真不关我的事!”狄冬也委屈得很,毕竟她是真没想伤人,更何况还是熟人!“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的脑袋里简直全都是问号。 可田秀根本没有和她说话的机会,眼看着南宫问天要发飙,她用力握着狄冬的手压着刚才那道血线又用力了几分。 “你别过来!”她喝道,“你若敢过来,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你不要做傻事啊!”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南宫问天立马变得畏首畏尾,慌了神,“你相信我,我并没有舍弃你不顾,更没有想要伤害你,你难道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是多么重要么?” “这么多年,我日夜都在思念你,如今你终于死而复生,定是上天听到我的祷告,把你还给了我,难道这还不能证明我的心意吗?” “......” 田秀忍了忍,才忍着没去抖自己一身鸡皮疙瘩。 明明看别人谈恋爱,情话绵绵时只觉甜甜蜜蜜,大呼“我又相信爱情了!”可不知为何,轮到自己实战的时候,只觉的全身都别扭。 以免被南宫问天看出破绽,她故作伤心的样子,侧首以袖擦泪,然后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对着听八卦兴起的狄冬道:“还愣着干嘛,赶紧继续挟持我,逃到外面的悬崖边去就有希望!” “......好,我知道了!” 见这姑娘终于重新振作精神,田秀则对着南宫问天演起了了某言情女主角的套路,一边继续哭,一边任性道:“我不听不听不听!若你真的将我看得极重,又怎么会不听这个姑娘说的,我看,在你眼里,你的权势、地位、还有好多好多,都在我之上,若是皇甫在这里,他才不会像你这般绝情!” 这最后一句话无疑是在南宫问天心上投原子弹,他立马脸色就是一变,刚才漫天汹涌狂卷的杀气忽然就平息了下去,然,这时候的他却比刚才更加危险,令人胆寒。 “皇甫?”他冷笑一声,“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如何能与我相提并论?!” 看着他危险的眼神,饶是田秀,也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既是如此,你便证明给我看!” 而狄冬也适时配合道:“南宫教主,我无意掺和到你们的家事中,但为了我的自由和生命安全,尊夫人只能先暂时陪我走一趟了,放心,只要我安全了,定然放尊夫人自由,我向你保证,绝不会少她一根毫毛。” 南宫问天神情难看,沉吟了一会,最后还是挥挥手,围着她们的众人立马散开一条道路。 他威胁道:“你最好记着你的话,若敢伤她一根毫毛,我让整个武林为她陪葬!你,也别想跑!” “我们正道人士,自然说话算话!” “小心一点。” 田秀趁着擦泪的时候又悄声提醒了一句,狄冬点点头,两人小心退出屋子,慢慢来到悬崖边,崖底的风凌如寒刃,狠狠的拍在脸上。 眼看着后路都没有了,南宫问天眼睛错也不错的落在他们身上,好似趁她们不注意便扑上来将她们咬杀,但嘴上却道:“你们后面已经没有退路了,不如乖乖回来的好。” 他对着田秀伸出手,道:“你当已知道我对你的心意,莫要再胡闹,大不了我把这个丫头送下去就是,只要你回到我身边。” 果然她们的把戏根本就瞒不过去。 田秀早就收了脸上的泪,此时冷眼看着他。 这气氛实在不对劲,尤其是狄冬怯怯的看了一眼不见底的悬崖,害怕道:“不是说到这来就有希望吗?我们该怎么办?” 田秀回过头,不知为何,那样决绝的眼神竟比对面的南宫问天还要让她感到震惊,然后下一瞬,她只感觉自己身子被一撞,后背一空,整个人极速坠落,耳边南宫问天撕心裂肺的声音渐渐远去,只有身前的温暖,一直紧紧包裹着她。 第一零七章 武林第一美人婆婆10 田秀觉得,按照那么多小说都有的,主角跳崖不死,还有大机遇的套路,那她和狄冬从崖上跳下去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不会有事。 再加上她之前就已经跳过一次,除了皇甫明义和夏雪两人受了重伤,却还是没有死,尤其是自己,简直就和蹦了一次极一般,一点事都没有。 那么这次,有自己好好护着,狄冬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不会有事。 剩下那百分之一,除非狗比作者自己脑子抽,但想想她虽然狗比了一点,却也不至于弱智到这种地步,所以田秀的一颗心一直稳稳的放在肚子里,一点都不犹豫的抱着狄冬跳了下去。 事实证明她果然是对的,狄冬不愧是女主角,非但一点伤都没有,还在两人陷入困境的时候,没有丢下自己这个累赘,不仅拖着自己摆脱了魔教的追捕,还找到了帮手,辗转来到了武林盟主的府邸,终于见到了皇甫明义。 可以说,虽然这一路多艰险,可每次紧要关头,狄冬总能化险为夷,田秀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亲闺女才有的优待,简直就是如有神助,开挂开得让人连嫉妒都生不出,只想抱紧对方的大腿,喊一声:“大佬,您还缺腿部挂件吗?求包养!” 与之相对的,自己的遭遇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初跳崖时,在心里腹诽的话都被狗比作者听了去,如今终于得到报应了。 她落崖时,再没有了上次那么好的‘运气’,不仅承受了所有的伤害,还因此陷入了昏迷之中。 但其实也就是表面上如此,实际是她其实精神得很,耳聪心灵,外面发生的所有事她都知道,可就是不能做出一点反应,就像是灵魂失去了和身体的联系,她没有办法,只能干着急! 于是在‘昏迷’之中,她听到了狄冬终于找到了皇甫明义,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却因为除魔大战在即,不得不带伤上阵,为此狄冬十分担心,每天都来找他说话。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果我知道我的出现,会让伯父......我一定不回来找你的!” “说什么傻话呢?”皇甫明义的声音一点都不像在别人面前那般,假的不能再假,而是真正的温柔,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我父亲虽然一直不曾对外说,但其实他因常年思念我母亲,身体早就已经不堪重荷,如今他见到我母亲,虽是激动之下,引发旧疾,不治而去,但也算了却他多年的夙愿,合该为他高兴才是,又怎么会怪你呢?” “可是若不是伯父突然故去,你也不必临危受命,明明你的伤还没好,而且......”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便是我父亲还在,我也绝不会自己安逸守在后方,看着你们去前面出生如死的。而你若是为了母亲重伤,至今昏迷不醒这件事而愧疚的话就更不必了。” 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皇甫明义截断她的话,安慰道。 “保护你是母亲做出的选择,更何况,当初也是你救了母亲,之后也一直悉心照顾她,想来母亲既是感动你的善良和温柔,也是为偿还你的恩情所以才会那样做。” “既然如此,想来母亲定然把你看的很重要,我又怎么会责怪你,你也莫再自责,毕竟大夫也说母亲并无大碍,或是死而复生遗留的问题,和你没关系的。” 狄冬迟疑了一会,悲伤道:“那,这场战争当真不可避免吗?南凌......他也在那里,难不成,我们真的要和他刀剑相向,自相残杀吗?” 皇甫明义也难得停顿了一下,但很快,他的声音就没有任何犹豫,“他到底是魔教教主的儿子,与我们正邪不两立,若他执迷不悟,我也只好......” 他话未说尽,但里面的杀意已尽显露。 屋子里一下陷入沉默,良久,似乎听到他叹息一声,劝道:“好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答应你,只要他肯弃恶从善,我便放他一马。” “不过这几日你也吃了许多苦,还是去休息一下吧,毕竟接下来才是最难的,到时候身体吃不消,累垮了自己可怎么行?” 田秀听到门扉开启又关闭的声音,似乎有人出去了,然而她明明感觉到这屋中还有另一人的存在。 很快,那个人的气息渐渐逼近,温热又带着杀意,不是皇甫明义那个大变态又是谁?! 她心里一惊,暗暗埋怨狄冬怎么能把自己和这个抖s单独放一起呢? 果然下一瞬就感觉自己脖子处搭上一双手,冰凉的指尖,一下让她的肌肤上生出一层鸡皮疙瘩,耳边却听到一声轻笑:“怎么,怕了?” “既然怕了,又为什么不醒过来呢?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是我的母亲,你是早就知道了吧?失忆什么的也不过是骗我罢了,那是为了什么?是想重回旧情人的怀抱?为此不惜丢弃我们两次,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回来?连父亲都被你气死了,你还想怎么做,是不是想连我也一起杀了?” 田秀听着他碎碎念,心里急得不行。暗叹这个死变态的脑回路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样! 虽然刚开始确实有点小小的隐瞒,但我豁出命三番四次的救你和你的朋友也是真的,你就算不为此感动到哭,也不至于反而越来越生气了吧? 而且,我是你娘啊,你竟敢弑母,你简直大逆不道,天打雷劈! 如果可以的话,田秀真的很想跳起来替天行道,先给他两巴掌让他体验一下‘母爱’的沉重再说! 可问题是,她都感觉自己使出了洪荒之力了,却连一个小拇指都动弹不了,只能忿忿的在心里扎小人,希望老天爷显灵,尽数报复到这个不孝子头上! 退一万步讲就算不能天降雷罚,劈翻他的天灵盖,也赶紧把这人从她身边带走!和他呼吸一个空间的空气,里面都像是掺了毒,这样下去,就算不被他掐死,自己也绝对会被他气死不可! 田秀在心里碎碎念了好长时间,然而皇甫明义一点离开的迹象都没有,反而还在那里自言自语。 “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的,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杀掉你的老情人,那个魔教老乌龟,我要用他的头来祭奠父亲,至于你......” 田秀感觉脖子的手越收越紧,又听着他一直念叨个没完,心里也跟着火了,暗道:“有本事你就真的弄死我,不然你就是我孙子!” 然而在关键时刻,他忽然松开了手,田秀正疑惑,就听他冷嗤一声:“躲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出来?” 恩?还有别人? 田秀惊了一下,然后果然感觉到房间里又多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且竟然敢对着皇甫明义威胁道:“你再敢,那么碰她,我就要了你的命!” 那声音沙哑又刺耳,还有明显不习惯说话,而有些笨拙,却十分耳熟。 夏雪?她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将你带回来的。”就像是为她解惑一般,皇甫明义的声音也不掩杀气道。 “不然你这只夜猫不定死在哪里,到底养不熟,竟然恩将仇报!” 转而,他又嘲弄道:“而且,杀死我,你可是要守寡的,莫忘了这一点,我可爱的未婚妻。” “救我的,不是你。”夏雪咬牙切齿,空气中有利刃破空而来的清啸,“还有,不准再提,我杀了你!” 嗤啦一声,布料被划破,却没有闻到血腥味,应该没有被刺中。 而皇甫明义的声音中竟然带着几分愉悦和期待,“罢了,懒得和你理论,你只等着我娶你过门就是!” 又一声清啸,皇甫明义的声音也渐渐远去。 “你在这里守好她,莫要别人打扰她,若她醒来,立马找人来寻我,我有话要和她说。” “滚!” 夏雪恼羞成怒的声音,伴随着什么东西钉入门板的声音,继而房间慢慢变得安静下来。 但田秀的心可平静不下来! 怎么回事?她才不在几天啊,这两人感情发展这么迅速的嘛?都已经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了!原书里也没有这段啊? 垃圾小说,毁我青春! 感觉错过了几个亿有没有?! 田秀心里懊恼不已,不过小说老出意外她也已经习惯了,所以照例骂了几句狗比作,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但转念一想,既然这样,说不定正好就能改变夏雪的命运。 若能让她避免像原书中那样惨死,罢了,自己受点委屈就委屈点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夏雪是避开了惨死g,可其他人呢? 田秀仔细回忆了下原书中的内容,只记得原剧情里,主角三人团在临泉镇,因南宫凌暴露了魔教身份而分道扬镳,女主伤心的随男主回到了家,却正好撞见武林盟主被魔教的内奸暗刺身亡。 而此时魔教教众忽然攻入中原,抄家灭族,无恶不作。中原几个幸存的帮派不得不联合起来,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帜与魔教决一生死。 而因之前武林盟主已死,以至于除魔大战群龙无首,这时男主便被推了出来,但也因他年轻,无功无绩所以难以服众,所以为增加自己的助力,娶了另一个大帮派掌门的女儿,也就是女主。 后来,男主靠着夏雪从魔教内传出来的消息,带着众人攻上了苍穹山,遇到了被魔教教主挑唆而黑化的南宫凌,等两人打得两败俱伤时,南宫问天才跳出来曝出两人竟然是亲生兄弟。 原来当年武林盟主和原主生的一对异卵同性双胞胎,因魔教教主要报夺妻之恨,所以抢走了一个,原主难产而死,所以这事就是武林盟主也不知。 如今终于害死情敌的两个儿子,正道的高手也折损的差不多了,他大仇得报,也重伤不治而死。 总之就是,等狗血都撒完之后,所有人也都死光光的坑人结局。 田秀想完之后,心中虽然不待见皇甫明义,可自觉南宫凌和狄冬却是十分无辜。 尤其是南宫凌,这娃一生可怜,受南宫问天那个老变态摆布不得自由,但幸而出淤泥不染,一直都是单纯耿直的小可爱,不像皇甫明义那个白切黑,既没做什么坏事,自不该是那样的结局! 我得救他们才行! 于是田秀拼命挣扎,希望早点醒来告诉皇甫明义事情的真相,却不知为何感觉自己就像陷入了一滩沼泽,越挣扎就陷的越深,怎么都醒不过来。 这期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的自己房间常有人来,有时是狄冬,这个时候最心烦的怕就是这个傻姑娘了,心爱的人变成不共戴天的仇人,她是情义两难全,有苦也无处诉,只能来她这里对着她这个‘植物人’唠叨两句。 田秀常被她哭的心都好像泡进了眼泪里,又酸又疼,更加努力想要清醒过来。 有时来的也会是皇甫明义,这人每次一来,简直就是在她房间里点了炮仗,热闹得不得了。 要么就是逗逗夏雪,看着她像只炸毛猫不停对他哈气,他就高兴(这人绝对有病!),要么就是朝自己放狠话,一般田秀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脑子里自动过滤出糖——不得不说,看他们两个拌嘴也是目前她嗑cp唯一的安慰来源。 然后忽然有一天,她忽然意识到这两人不管是哪一个都好久没有来看自己了! 不好,看来他们都已经出发了! 而她自己却还是醒不过来,再这么下去,就真的只能给这些人收尸了! 田秀急得不得了,她一急,就又把狗比作者拎出来臭骂一顿,而这次,不知是不是威胁起了作用,她忽然感觉自己手指似乎能动了?! 她喜不自胜,却不敢放松,憋着一股劲,当真是拼了命,终于,她感觉自己眼珠转动,好一会,那重如千金的眼皮终于睁了开来。 面前是夏雪惊喜的眼神,“你......终于醒了?” 而田秀根本来不及和她叙旧,一把抓住她的袖子,急切道:“带我去找,皇甫明义,他绝对不能去苍穹山!” 第一零八章 武林第一美人婆婆11 虽然田秀现在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到苍穹山,可事实是,她在吼出那句话后,整个身体突然就像被抽了骨头一般,一下子泄力,跟条面条似的滑倒在床上。 夏雪被她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搀扶躺回去,见她还不死心,不能说话,就用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夏雪拧着眉,不是很熟练的安慰道:“养好身体,我答应你!” 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田秀终于松了口气,闭上眼睛缓了缓,又试着动了动,用尽了所有力气,才只勉强让小拇指抽了一下。 那种好像灵魂分离,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又来了。 她总觉得,若不是自己真的拼了命要回来,说不定再这样两三天,自己就得到下一个世界去报到了。 不过就算是如此,恐怕在这个世界呆的时间也没有多长时间了。 她咬咬牙,接下来的几天不顾一切的开始身体机能恢复训练,每每都把自己折腾的汗流浃背,累到一沾枕头就呼呼大睡,醒来继续训练,一副不要命的样子,看的旁边的夏雪终于瞧不下去了。 “你这样练下去,身体会垮!” 田秀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呼呼喘着粗气,被夏雪喂了一些水,才稍稍恢复一些,颤颤巍巍的抚着她的胳膊站起来。 “没关系,我只要能上苍穹山就行!” 她的表情决绝,有种豁出去的感觉,就好像她现在只要上了苍穹山,之后身体是残是废,她都不在乎了! 夏雪虽然不赞同她的所作所为,可看着她眼里的光,却也未再阻拦。 这样又训练了一周,田秀终于可以拖着自己的身体走一段路程,若是平时,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现在,她高兴的不得了,再等不下去,求着夏雪待她上苍穹山。 古代交通实在不方便,她们两人快马加鞭,用了半月的路程,这才赶到苍穹山。 一路上,只见到处都是打打杀杀,中原武林大乱,不少贼子宵小浑水摸鱼,搞得民不聊生,鸡犬不宁! 尤其是越来越临近苍穹山,山脚下已经没有普通老百姓的踪迹,只剩手拿刀剑的正邪两道人马相互厮杀,山上还有不少人逃下来的,早已杀红了眼,除自己以外,逮着谁砍谁! 幸亏自己身边有夏雪,有她护着,两人躲躲藏藏,终于爬到了山巅上,只见皇甫明义和南宫凌已经打起来了! 昔日称兄道弟的两人,如今刀剑相向,招招致命,半点不留情。 刀光剑影,看得令人唏嘘。 尤其是皇甫明义这边,除了各大门派的人马,还有狄冬这个女主角,但南宫凌那边却只有他一人,颇有种孤注一掷的凄凉和孤勇。 然而,田秀知道,南宫问天定然就躲在这里某一个角落,暗中窥看。 毕竟是他苦心谋划这么多年,马上就要揭晓结果的时候,自己情敌的两个儿子在自己的挑拨下自相残杀,这么精彩的画面,他又怎么会错过? 原书中,是在皇甫明义杀了南宫凌,狄冬殉情自杀,南宫问天才突然跳出来曝出他们两个其实是亲兄弟这件事情,然后趁着皇甫明义懊悔失神之际,他本是要动手灭了情敌最后一点血脉,然而半路却跳出夏雪挡下了这一招。 而皇甫明义也终于清醒过来,暴怒之下,将南宫问天打伤坠落悬崖,必死无疑。 然后因亲手杀死了好兄弟,挚爱又死在面前,受不住这个打击,皇甫明义也疯了,自杀而亡。 不管想多少次,这个结局都是狗血的不得了。 但是眼看着它真的要在自己眼前上演,田秀心里又气又急,但也只能按捺下来。 得想个法子,既要保证那两兄弟谁都不死,也要把南宫问天这个老变态引出来才行! 可还没等她想出来好主意呢,就听那边狄冬一声才叫:“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 她抬头一看,只见皇甫明义的剑刺穿了南宫凌的肩膀,而南宫凌的刀也削断了他颊边的一缕头发。 南宫凌受了重伤,动作依然不如之前灵活,再这么下去,肯定非死不可! 眼看着皇甫明义又一剑刺了下去,田秀想都没想,忽然冲了出去,毅然挡在南宫凌身前,那把长剑直接从她肋下捅下去,像串肉一般,把她直接捅个对穿。 妈的,还真疼! 田秀噗吐了一口血,那一瞬间,她看到皇甫明义的脸上笑容慢慢消失,竟一瞬间露出一抹空白,然后震惊、愤怒和憎恶交替在他脸上出现,最后全部皲裂,只剩眼中的仓惶和害怕。 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肋下的长剑被抽出去的时候,田秀的脑子里竟然只有这一个念头。 她身子慢慢软倒,跌在南宫凌的怀里,揪着他的衣领艰难的吐出那句:“别打了,你们是......兄弟啊......” 然而南宫凌的眼里只有伤心和后悔,却没有一点震惊。 田秀想了想,忽然明白过来。 可还没等她再说什么,忽然就感觉自己眼皮子重的厉害,但她有预感,要是这次她真的闭上了眼睛,就算再睁开,怕也不是这个世界了。 她的时间到了。 早知道你们全都计划好了,我就不出来了,真是的,快要痛死老娘了! 不行,我可不能白挨这一下,死之前我也要拉个垫背的,要不岂不是显得自己又蠢又傻? 而这时,南宫问天忽然如疯魔一般闯了进来,他半点不顾自己此时可是被众人讨伐的对象,趁着那两兄弟都没回神呢,一掌一个直接把人掀翻,自己则把田秀抱起来,小心翼翼,好像她是一个易碎的娃娃一般。 虽然她现在是真的和瓷娃娃一样憔悴,但看着抱着自己痛哭不已的南宫问天,田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你了!” 她颤巍巍的举起手,‘温柔’的擦去他脸上的泪水,柔声安慰道:“我这次,怕是真的不行了,问天,我好冷,你抱紧我,好不好?” 南宫问天已经彻底陷入魔怔,他不仅抱紧了她,还在她耳边威胁道:“我不准你死!你若敢再离开我,我就杀掉所有人给你陪葬!” 田秀叹息一声,手中的匕首一击捅入他的胸口! “你!” 南宫问天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田秀在心里叹息:“对不起了,兄弟,谁让你最后还想着杀人呢?要是不带走你这个祸害,我就是走也不踏实啊。” 而南宫问天不愧是最后的大boss,田秀力气本就不大,那一击并未伤到要害,他拔出那把匕首,想也没想就要溜。 可刚才忌惮他恶名的几大派人还在观望不敢上来,如今一看他受伤,立马便知机会来了,又怎么可能放过他?立马群起而攻之! 所谓大象也难敌群狼。 没一会,南宫问天身上就添了不少新伤,最后被皇甫明义一剑刺穿心口,南宫凌则一刀砍下他的头颅! 这个自头到尾,造就无数悲剧的大魔头,终于被他摆在手中的两个棋子给打倒了。 只是可惜,田秀并未看到这个画面。 她躺在狄冬的怀里,身边还有虽然没有哭,却谁都能看出她心中悲痛的夏雪,等皇甫明义和南宫凌两人一身血的回来,她便知道,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 “......我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放不下的还有好多。” 临到了,田秀还是想再为自己的促cp事业努力一把。 她拉过狄冬和南宫凌的手,把他们叠在一起,叹道:“我知你们两情相悦,只是可惜不能亲眼见你们成亲,不知现在你们可愿在我面前拜个堂,只当了我一桩心事?” 南宫凌和狄冬二话没说,哭着对着她磕了三个头,如此,便是拜了堂。 很好,这样,就算给他们彼此盖了章,以后谁都别想拆散她亲手促成的cp! 然后田秀的眼睛落在夏雪身上,说真的,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傻姑娘,也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苦,生生将自己作为人的感情全都抹杀掉,若是自己还在,说不得能教她再学会这世间的酸甜,也不至于如今应是憋红了一双眼睛,却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她心中不舍,便拉着夏雪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摩挲,最后看着皇甫明义,有些没好气道:“以后我不在,你少欺负她,自己的媳妇,该多疼爱才是,不然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皇甫明义怔怔的看着她,眼中晦暗不明,也瞧不出到底什么意思,最后他忽然冷嗤一声:“我欺负她,你能看的见?” 这个臭小子! 田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有一口腥甜涌了上来,她没忍住,哇吐出好大一口血来,抬眼就见皇甫明义一脸惊慌失措,竟是连最后的伪装都顾不上了,眼中满是恐惧和后悔。 她愣了下,实在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皇甫明义?! 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最后还是拉着他的手,和夏雪的手放在一块,幽幽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嘴巴坏,什么事却又都闷在心里,若他欺负你,你就揍他,莫要留情,委屈了自己,我把你们交给对方,盼你们同心同德,互帮互助,我就真的,放心了......” 田秀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耳边的声音也渐渐远去,只得撑着说出最后一句话来:“我这条命,是和老天借来的,能遇到你们四个,看到你们兄弟两长大成人,已是最大的幸福,现在要还回去了,和你们没有关系,切记不必太过悲伤、自责......” 最后一个字吐出来,她的眼前终于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一零九章 军嫂婆婆1 田秀这次睁开眼,惊觉自己下半身竟然动不了了! 是真的动不了,下半身好像就没有了,一点知觉都没有,可其他地方又一点事都没有,她试探着在自己腿上狠狠掐了一把,依然是一点痛都感觉不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心中又惊又疑,但还没琢磨出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呢,就感觉自己胳膊被人捅了几下,抬头一瞧,一大妈喜滋滋的冲她挤眉弄眼,悄声嘀咕道:“柱子他妈,你觉得怎么样?” 这没头没尾的,什么怎么样? 田秀皱着眉,一脸疑惑。 对方瞧她这幅样子,哎了一声,又一手打在她肩膀上,“就是给柱子说的这个媳妇!” “我可和你说,这姑娘虽然模样是差了点,但不论是种地、喂猪、做家务在家里可都是一把手!尤其是你瞧那身子壮实,屁股又大,娶了她,来年肯定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田秀被她说的越发懵了,对方还以为她不愿意,于是又劝道:“你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啊?傻不愣登的,我是和你邻居这么多年才和你说这么多,你也别不乐意听。” “这娶媳妇真的不能只看脸,像张家那丫头,人家是长得漂亮,可心比天高,她也看不上你家柱子不是?而且就她能细胳膊细腿的,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真要娶了她,还不得把她当菩萨一样供着,你家你是这样,回头柱子一走,剩下你们两个,她可不得欺负你?” “所以啊,娶媳妇就得找那孝顺能干的,长得丑点又怎么样,她起码踏实是安稳能过日子的呀!” 田秀见她没人搭理就唾沫乱飞说出一大堆的话,稍微也只到了一点消息,于是连忙出声打住她。“行行行,我知道了。” “不过这娶媳妇毕竟是和他过一辈子,总得要柱子自己点头才行,只要他同意,我就没意见。” “你瞧瞧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你可是他老娘,你若不放话,柱子他怎么敢?” 大妈眉头一皱,看来是极不认同她的话,嘴一张,这又是一连串的话,还要细说,赶巧自外面进来两人,她脸色一变,这才收了嘴。 “哎呦,柱子回来了呀!”她夸张的叫了一声,然后笑眯眯的问道:“两人谈的怎么样啊?” 进来的是一男一女,男人进来之后,先来到她跟前喊了声:“妈。”然后冲大妈点点头,他身边的姑娘则是微微红着脸,低着头,不言语。 田秀一瞧,明白过来,看来这男人就是她这个世界的‘儿子’了,而且他们现在应该是正在相亲,对象就是对面的姑娘。 一想到刚才那大妈说的话,她抬眼仔细瞧过去,只见那姑娘梳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上身一件红色碎花棉袄,下身一件军绿长裤,脚下还踩着一双黑色的布鞋。 若以她的眼光来看,是有点‘土’,但看看周围的环境她就释然了,毕竟这个年代,这样的打扮却是最平常的。 不过姑娘的模样也不像大妈说的那样差,浓眉大眼的瞧着十分精神,虽然脸颊有点高原红,因为打扮也有点拖后腿,但也是过了及格线的。 最重要的是,瞧着确实身体很健康的模样,人也单纯憨实,见自己看过来,便对自己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喜庆又讨人喜欢。 一看见她,总觉得自己在上个世界被几个死变态虐出来的阴影都驱散了呢。 田秀立马笑眯眯的冲她招了招手,“来来来,别站在那里,多累呀,来这边坐,这边有瓜子和花生,到了这里只当到自家一样,千万别怕生。” 大妈一瞧,一拍大腿,立马过来拉着姑娘做到旁边招呼道:“哎呦,要不人家怎么成天都说缘分呢!你瞧瞧你们两人坐在一块,就和亲娘两似的,到时候燕儿嫁进你们家,就是柱子在部队不回来,也能放心了!” 田秀眨眨眼,知道大妈这是理解错自己的意思了,她抬头看了一眼一直在墙边站着,就是不说一句话的男人,想了想,也不把话先说死,只道:“这婚姻大事怎么也得好好思量之后才能定下,你自己在这里说嘴,怎知道人家姑娘是怎么想的?” “这还用想?当然......” “依我看啊,我们说什么都不算,得看他们两个人的才行。”赶在大妈开口之前,田秀又一次打断她的话,免得她再啰嗦,直接拍板定论道:“反正现在不过才一次见面,总要让两人好好相处一段时间才好,接下来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我们就不要掺和了。” “对了,不如今天就留在我们家吃饭吧,正好让柱子去杀只鸡,好好弄个菜招待两位?” 大妈本来是想今天就把事情定下来的,听田秀那一番推辞她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又见田秀自己还瘫在床上,说什么吃饭,这么明显就是赶人吗? 于是脸立马拉了下去,舔了舔嘴唇,哼了一声:“算了吧,你家的饭可金贵着,我们吃不起!” 她甩头拉着一旁的姑娘就要走,田秀只得让柱子包了两袋花生瓜子,追上去,客客气气的把两人送出门。 大妈的脸色这才好了点,只是姑娘的脸色有点白,临走时转头看了一眼柱子,似有些难过,最终还是走了。 看到这幅情景,田秀叹了口气。 虽然我也很喜欢你,可是如果不把这家里的事处理好,还是不要拉人趟这摊浑水的好呀。 这么一回子,田秀已经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了。 她在的这个世界,男主名叫周卫国,小名柱子,他是一名军人,勤劳肯干,然也不差,在这个年代算得上香饽饽,可惜他有一个半身不遂的老娘,又因入伍,常年不在家,几乎是把老娘和整个家都压在了未来媳妇身上,以至于就算对他有意的姑娘,也望而却步,不敢嫁进来过苦日子。 而女主本来也是如此想的,所以她虽然嫁给了男主,但是后来还是耐不住寂寞,趁着男主不在,和别人私奔跑了,结果却被骗财骗色,流落街头,惨死异乡。 然后她就重生了。 知道了未来男主会做高官,也知道男主虽然瞧着冷漠高大,吓人了点,但其实是个十分疼爱老婆的好男人,重生回来后的她自然就后悔了,并痛改前非,一扫之前瞧不起男主的傲慢姿态,吵着闹着非要嫁给男主,为男主生孩子,对男主忠贞不二! 田秀:“呸!不过是冲着财利、官太太的享福生活而来,做你的白日梦!” 第一一零章 军嫂婆婆2 田秀估摸了一下,这个时候的女主应该已经重生了,不久之后她知道男主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一定会来想办法捣乱。 哼哼,有我在,你就别想如愿了! 等周卫国回来,田秀冲他招招手,这人身形高大,站起来时头都快顶到房梁了,坐下来时,就像一座小山一般压在自己旁边。 田秀看着他国字脸,面上虽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坚毅有神,一看就知道和上个世界的皇甫明义那个小变态不一样,她越看越喜欢,更不愿让他再沾上女主那样不安好心的坏胚。 于是,想了想,问道:“刚才当着外人的面,我不好问你,但是现在只剩咱们娘俩了,你老实说,李大妈给你介绍的这位姑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周卫国嘴唇动了动,闷闷的吐出两个字:“还行。” 田秀一听,便知这人是有八成不愿意的了。 “那我问你,你既看不上人家姑娘,莫不是还想着张家丫头?” 张家丫头,名张小妹,后来改为张晓媚,也就是原文女主。 听到这话,周卫国眼睛眨了眨,却也不说话,便已经是默认了。 田秀轻叹一声,还没张嘴,周卫国嚯的起身,就要往外走。 “妈你也该饿了,我这就给你做饭去。” 田秀动不了,自然追不上去,可这屋子本来就这么大点,说是做饭去厨房,其实也就是隔着一面薄薄的土墙,这边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到,他就是躲又能躲到哪里去? 于是田秀也不管他理不理自己,自顾自道:“我也不是想强迫你什么,毕竟你自己的媳妇,要过一辈子的人,你想选个温柔漂亮的我可以理解,有谁会不喜欢呢?” “说到底,都是我拖累了你,要不是我,你什么样的姑娘选不到?若是可以,我也想一头扎进那井里倒也干净,也省的都这样一把年纪了,还要受一个丫头片子的眼色和指摘。” “您乱说些什么?” 田秀在这边凄凄艾艾的说了一顿,那边周卫国终于忍不住,气呼呼的走过来瞪了她一眼,“您是我亲妈,说的什么拖累不拖累,您辛辛苦苦把我养大,我这辈子都还不清您的恩德,又怎么能随便娶个女人回来糟践您?” “您就放心吧,若我要娶的人真的是那种丧良心的,我也决计不会要的。” 他抿了抿唇,下定决心道:“现在这个姑娘确实挺好,回头还劳您和李大妈说一声,若是姑娘也同意,便在我回去之前,把事办了吧。” 田秀一听,心里顿时乐得不行,但市面上还要故作虎道:“婚姻大事可不能儿戏,你莫不是为了我才娶人家姑娘,以后也要对人家姑娘好才行!” 周卫国点点头:“您就放心吧。” 放心,对你我当然是放心了,毕竟女主没重生之前,你就是娶了人家姑娘,夫妻和和美美的过了一生。 若不是原书中突然插进来一个重生的女主,死活非要自己嫁给你,也不会有后来那么多幺蛾子事! 田秀忿忿不平的哼了一声,心道这次最好是能顺顺利利的把事办了,若女主还不识相的再敢来坏事,看自己怎么收拾她! 结果这事还真禁不得念叨,周卫国这边相亲还没过去几天呢,这天田秀在屋外晒太阳,就在自家的篱笆墙外看到一个人不住的朝这边探头探脑,一副偷偷摸摸的小贼样。 田秀一瞧就知道是谁,但她就是不愿搭理,自顾自嗑着瓜子,逗逗身旁的两只老母鸡也不愿再往那边看上一眼。 然后对方按奈不住了,终于自己走出来,站在门外,娇怯怯的喊了声:“田大妈好!” 田秀只当没听见,对方又锲而不舍的叫了几声,她这才揉了揉耳朵,回过头,夸张的叫道:“呦,这是谁来了呀?” 张晓媚一听,顿时一喜,也不管她话里的阴阳怪气,打开篱笆门自己就走了进来,还找了个矮凳子往田秀旁边一坐,笑眯眯的热情道:“田大妈,是我呀,周哥的朋友,张晓媚。” 田秀皱眉看了一眼她屁股下的凳子,又听她喊周卫国喊的亲密,那声‘周哥’,简直甜腻的能流出糖来,若是不知情的人听了,定会以为这两人关系不一般,可是谁又知道他们两个其实不过才见了一次面而已。 所以她当即面色一板,道:“我可没听我家柱子有提起过你这么一个朋友,姑娘家家的,最好还是矜持一点,哥哥是能乱叫的嘛?你自己不注意,可莫连累了别人!” 还有,我都没让你,你就自己进来了,果然上赶着的脸皮就是够厚! 田秀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又暗忖道:这女主还有几分手段,怕是不那么好对付! 果然,虽然在田秀这边吃了一个瘪,但是张晓媚脸色只是稍稍僵了一下,然后就继续笑了起来。 “是我疏忽了,不过许是卫国忙,所以没来得及和您提起我,但我们两个是见过面的,大妈您应该有点印象才对。” 她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但依然十分亲密的样子,觉得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定然对自己不利,于是草草做了解释,便打算把这一茬揭过不再说。 “对了,我来找卫国是有事的,他人呢?” 自她进来就一直朝屋里看,又是打扮的这么漂亮,小脸白嫩嫩的,眉眼黑黑的,小嘴唇红红的,和身上的粉色碎花小棉袄一样娇俏,在这么冷的天,腰是腰,腿是腿,就像一株盛开的桃花一般,花枝招展,瞎了眼才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卫国陪女朋友到城里去买东西了。”田秀半耷着眼睛,这下把不待见的样子半点不掩饰的表露了出来,还一字一句的往对方心口上戳。 “才刚走没一会,瞧着时间,怕是天黑了都不一定回来,说不得会在城里的宾馆就歇下了。反正他们两个的关系是彼此父母都认定了的,感情好的也就差那么一个红本本了,可不是什么连名字提都没提过的人能比的!” 被怼的张晓媚终是待不住了,脸上露出悻悻的表情,“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 田秀立马回道:“不必,我一个老太婆有什么好看的,说不得明天就进了棺材也就清静了,但在死前我也要守着柱子成了家,免得外面那些狐狸精惦记!” 张晓媚脸上又红又青又白,眼中泪花都出来了,最后咬着唇跑了出去。 田秀哼了一声,半点愧疚都没有,还默默翻了个白眼。 有些人就得这样,凡是对她客气一点都绝对不能让她死心,真是好好的人你不做,偏要做狐狸精,那不是自己找打吗? 第一一一章 军嫂婆婆3 没过一会,周卫国和韩凤燕回来了,两个人实际上就是到河边去钓鱼了。 田秀立马换上一张笑脸,“小燕回来了,快快快,这边有水,喝口歇歇脚,这么一天,累了吧?” 韩凤燕依然是梳着那两条长麻花辫,闻言也不客气,先拿起一杯茶递给旁边的周卫国,然后自己才拿起另一杯仰头咕咚咕咚喝个干净。 把胸前的麻花辫一甩,爽朗道:“不累,您且在这再晒会太阳,等一会太阳毒了可就得回家了,今儿我给您做红烧鱼,您可要多吃一点!” “哎,好!” 田秀笑眯眯的应了,看着她熟门熟路的进了厨房。 周卫国在外面收拾鱼,她就在里面淘米做饭,周卫国添柴生火,她就把鱼切好,放入锅中,加上花椒八角香料,两人是男女搭配,动作默契,越看越相配。 没一会,院里就飘满了鱼肉的香味,一旁的李大妈隔着墙头朝这边张望,对上田秀的眼神,两人脸上俱是一副姨妈笑。 “哎,我说。”李大妈下巴朝厨房的方向点了点,又冲她眨眨眼,“这儿媳妇,不错吧?” 田秀笑了一声,对着她比了比大拇指。 李大妈又道:“既然这样,那还不赶紧把事儿办了,早上的事我可也听到了,你就不怕夜长梦多?”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着呢。” 正说着,屋里出来拾柴火的的周卫国听到动静,疑道:“妈,你和谁说话呢?” “没什么,就你李大妈。”田秀立即冲李大妈摆摆手。 李大妈也识趣,半点不提张晓媚来过的事情,只是对周卫国招呼道:“哟,柱子,你家做了什么这么香?瞧瞧,这有了媳妇的人就是不一样,生活立马就上了一个档次呀!” 周卫国笑得憨厚,“都是托您的福,今儿个到河里弄了条鱼来改善一下伙食,回头也给您送一些尝尝。” “这鱼呀虽然好,可就在河里,想吃我自己也能弄。”李大妈眯着眼打趣道,“倒是你柱子的喜糖,这辈子也就吃这么一回,可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吃你的喜糖,喝你的喜酒呀?” 她最后一句话说的可大声,田秀看了一眼屋里,果然瞧着韩凤燕虽没出来,却是一双耳朵竖得老高,显然也是注意这边动静的。 而周卫国破天荒的红了脸,也跟着看了一眼厨房,朗声道:“我随时都没问题,只要韩同志愿意做我的妻子,我现在就可以请您吃喜糖!” “哎哟哟,小燕啊,你听到没有,柱子这可是在求婚,你到底是应还是不应啊?” 而厨房里的韩凤燕早就已经把脸埋进了领子里,露出来的皮肤不知是被灶里的火熏得,还是羞得,红彤彤的,比枝上的柿子还要喜人。 “行了行了,你这老货没皮没脸惯了,人家小姑娘可是怕羞得厉害,反正也是少不了你那份媒人钱,你现在就嘴下留情,莫要再臊他们两个了!” “罢了罢了,那我可就等着吃你们的谢媒酒了!” 李大妈为人风风火火的,哈哈笑着走了。 因她这么一闹,韩凤燕一直都是羞答答的,连人都不敢抬头,送鱼还是周卫国去的。 趁他不在,田秀则把人拉到跟前,由衷道:“好姑娘,我当初一见你就喜欢的不得了,虽然想让你做我家媳妇,可是也总得要你点头才行。” “你也看到了,我家就是这么个情况,虽然有我这么个拖累,但是柱子也是踏实能干的好孩子,你若嫁了他,他一定疼你宠你,我也是一样,只会待你比亲女儿还要好。而且我年龄也大了,怕是好不了多长时间,你就是加进来,应该也不会受太久苦......” “您说的什么话!”韩凤燕红了眼睛,急得直跺脚,“人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一看见您就觉得亲近,又怎么会介意?” “我必定会和柱子一样,把您当做我亲妈一样孝敬!” 田秀立马一改之前的颓势,乐得合不拢嘴,“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韩凤燕一愣,立马羞的就要躲,可她手还被田秀握在手里,把她拉着根本就抽不出来。 “好好好!”田秀是真的高兴,既然韩凤燕答应了,这事就成了一大半,再把证一领,张晓媚整什么幺蛾子她都不怕! 可以说韩凤燕这么一点头,就相当于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田秀从旁边的柜子里摸出一个小红布包塞到韩凤燕手里,韩凤燕好奇地看了一眼,见里面都是钱,厚厚的一叠,她立马变了脸色。 “您这是做什么?这,我可不能要!” “你就收下吧!”田秀捏着她的手重重一握,直接把那叠钞票塞到她怀里,“按规矩,婆婆是该给新媳妇置办一些彩礼的,但咱家我腿脚不便,没法亲自到镇上给你去买,但是别人有的,咱家也决不能落下,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些钱你先拿着,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虽然迟了点,也不多,赶明儿个和柱子一起到镇上看看,喜欢什么就买,别舍不得。” “等你嫁进来,这家中的财政大权可都是要交到你手中的,你也别推辞,这都是应该的,柱子不在家,你就是这家中的一把手,我呀,以后了乐的做甩手掌柜,享清福咯。” 田秀说得容易,可韩凤燕知道,这村里哪家婆媳能做到她这般,便是瞧着最和善融洽的,彼此之间也有一点小九九,婆婆手里多少都有点小权,就怕儿媳和自己翻脸的,哪个像她这样,自己还没嫁进来呢,就把什么都交代了,若不是真的信得过自己,这话是万万说不出来的。 韩凤燕心里又惊又喜,觉得便是这个婆婆,自己就没看错人,一时心里柔软非常,只觉的以后不论怎样,都一定要对田秀好。 她对自己这般好,我若是回报的少了一份,也忒不是东西了! 于是她也不再推辞,将钱贴身收好,在吃饭的时候,也是等田秀和周卫国动筷子了,她才下筷,也是先夹两块鱼肚子肉放入两人的碗里,自己则吃鱼尾。 鱼肚最是鲜嫩肥美,鱼尾却是刺多肉也少。 田秀看在眼里,转而夹了一筷子鱼眼睛给她。 “你做饭最是辛苦,那灶膛的火烟多熏得人眼睛难受,你吃这个好好补补。” 周卫国看了一眼,把自己碗里的鱼肚子夹给她,自己则把她碗里的鱼尾巴夹了回来。 他不说话,只闷头吃起来,可吓到了韩凤燕。 在他们家,这鱼肚子是只有男丁才能吃得,他们家人口多,有时候轮到自己有口汤喝都难得,所以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田秀全都看在眼里,见她一脸无措,忍着笑意,开口安慰道:“别怕,在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但有一条是必须记着的,那就是自己的媳妇自己宠。” “我这儿子就是这样,平时就跟个锯嘴葫芦一样,八竿子打不出一句话来,但是他是真心疼人,你和他处久了就知道了。” 韩凤燕愣了一下,这把鱼肚给了自己,就是把自己当成了......一样宠? 哎呀,自己在想什么,真不知羞! 于是埋头吃饭的变成了两个人,红的发烫的耳朵却变成了四只。 田秀咬着筷子暗自偷笑,哎呀,这米饭吃起来可真甜啊。 第一一二章 军嫂婆婆4 第二天一大早,周卫国就带着韩凤燕到镇上去买东西,留下田秀待在家里实在无聊,正准备不如叫上隔壁李大妈来一起,聊聊天,商量一下喜事该怎么办。 咱虽然给人当了这么多回的妈和婆婆,可正正经经的给人办喜事却是头一回,毕竟真计较起来,咱本质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可就算什么都不懂,但也绝对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儿媳妇! 周卫国走的时候特意嘱咐过隔壁,让李大妈帮忙照顾自己,按照那人的性子,处理完自家的那点事情,这会也该差不多过来了。 正想着,就听到外面似有人在叫门,田秀心道:果然来了。 但她腿脚不便,也不能出去给人开门,于是便喊了一声:“我听到了,你自己进来吧!” 没一会,就听到有脚步声渐渐靠近。 田秀笑道:“刚才我还在心里念叨,想着你这人平常来我家窜门来的勤,怎么真要用你的时候你却连个人影都不见,你若再不来,我可要去你家门口吵了!” 然而屋外却是一个清脆的女子应道:“大妈想我,我本该常来看您,只是最近被些琐事绊住了,今儿个才解决,以后一定常来,不然惊动了您,卫国可饶不了我!” 田秀一听,当即脸色一变,看着来人,可不是那阴魂不散的张晓媚? 她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你怎的又来了?” 张晓媚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明明之前还对自己热情得不得了。 现看这幅样子,刚才肯定是把自己当成别人了,常来周家窜门的,难不成就是周卫国的那个相亲对象? 呸,都还没结婚呢,一个女人常来男人家做客算是怎么回事?真是臭不要脸! 张晓媚半点没有把自己也骂进去的自觉,她心中对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和周卫国相亲的女人嫉恨非常,只觉的是她抢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夺了自己的丈夫,毁了自己的幸福生活。 在心里都不知道骂了多少回狐媚子,只恨不能冲上去挠花那个女人的脸,让她再敢勾引人! 可转念一想,若田秀说的真是那个女人,虽是笑骂,但也可以听出那个女人就是个惫懒的蠢货,而且听说她长得也不怎么样,定是比不上自己的。 这样,就算她一时用些手段扒上了周卫国,但两人也肯定不会长久,反正自己是认定了他,绝对不要再像上一世过得那么凄惨狼狈,而且周卫国本来喜欢的就是自己,他们两个人才会是最幸福的! 这么一想,她就重新收拾起了脸上的表情,只当没听到刚才的话,对着田秀笑道:“我看今儿日头正好,便想来看看大妈,正好带您到外面晒晒太阳。” “您现在虽然腿脚不便,可也不能一直都在床上不动弹,不然肌肉慢慢会萎缩,身上也会生出床褥,又疼又痒可难受了!” 田秀冷着脸,半点不为所动,还故意刺她:“不用麻烦你了,等我儿子、儿媳回来了,自有他们帮忙。” “你既得了空,就帮你爹妈忙忙家里的事,他们养你这么大不容易,做人可不能忘本,完没有胳膊肘往外拐,只顾别人,却把自家抛下的道理。” 张晓媚只觉自己胸口和膝盖各中了一箭,连脸上的笑容都差点维持不住,顿了顿,才开口道:“大妈放心,我是做完家中家务活才出来的。” “再说家中还有我几位嫂嫂帮忙操持,基本上轮不到我。我妈就常教导我说,一个女人,若是嫁到夫家却什么都不做,那娶她还做什么?所以我以后要是嫁了人,肯定是要勤勉持家,若是偷懒耍滑,那便是挨打受骂也是应该的。” ......还真没见过这么犯贱的! 田秀心道。 就算是封建社会,也没有这样把儿媳妇当做奴隶一样用,儿媳妇还要觉得应该的!更何况大清都亡了几百年了,莫说是奴役别人,就连打骂都是家bao,是要被抓起来坐牢的! 像她刚才说的那些话,简直和满嘴喷fen''有什么区别?可是真的欠抽! 而且真吃苦的时候,您可是头一个,跑的比谁都快,不过是嘴上说的漂亮,花架子、假把式,谁真信了你的话,谁才是最蠢的那个! 于是当张晓媚以为自己说的那些话,定然能换来田秀认同和赞赏,期待的抬起头时,却见田秀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微眯的眼中满是讥讽和讨厌。 她心里一跳,不知道自己到底又是做错了什么,总觉得好像这一世,这个前世自己的婆婆却总是和自己不对付,处处找自己的茬! 尤其是她嘴一张,自己就能知道她这一句话不是又往自己心口上插刀子,就是要把自己赶出去! 所以赶在她出口之前,张晓媚连忙道:“不说这个了,田大妈,其实我今天来是想送给你一件礼物。” “当当!” 她一边做出惊喜的样子,一边把一直藏在身后的东西拿出来,田秀一看,原来是个轮椅。 “田大妈并不知道这个东西吧?这可是我托了好多人,在大城市里买来的,有了它,就算没有别人,您也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方便了!” 怎么样?怎么样!虽然为这老东西确实花了自己不少钱,让自己心都在滴血,可是这轮椅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得到的,乡下人更是见都没见过,瞧瞧老东西都惊讶的说不出话了!哼! 自己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了,就不信她还能拒绝得了自己?有道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哄好了老东西,周卫国也早晚是自己的! 张晓媚心里得意不已,连说话都掩饰不住的雀跃,她一边给田秀展示轮椅的作用,一边道:“只是这房间里的门槛太不方便了,回头就让卫国把门槛拆了,再在屋外砌个斜坡,这样您就更加方便了。” “这确实是个好东西。” 耳听着田秀也赞同道,她心里更加高兴,要是有尾巴,定然是要翘上天的! 哼,老东西,我就不信这下我还不把你整的服服帖帖的! 可下一瞬就听田秀又道:“这东西花了多少钱,你和我说,我全都给你。” “诶?不用了,说好是送给您的礼物,钱我怎么能收呢......” “必须要收。”田秀不如拒绝道,手都已经摸出装钱的小红包了,“若这是我儿媳妇送我的,我们是一家人,自然不说两家话,但这是你送的,我当然不能欠你的,不然传出去,不清不白的,还以为我们周家占了你什么便宜!” “那万一以后......” 张晓媚本想开玩笑说“万一以后我就成了您儿媳妇了呢?”,可是田秀就像看穿她心里在想什么,直接打断她的话,“给你钱你就收着,你就是现在不要,以后也是要收的,若是欠人一辈子,我老婆子可承担不起!” 这就是一辈子都不会让她当儿媳妇了?! 张晓媚又气又急,最后赌气的跺了跺脚,“这东西我是送给您了,您是扔了还是烧了,就都和我没关系了,反正这钱我是绝对不会收的!” 说完,转身就跑。 得,又是一个欺负她腿脚不便利,追不上的坏蛋! 田秀啧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那个被丢下的轮椅。 想给我点好处,收买我?哼,敢和我耍心眼,你还得再轮回几世都不够呢! 第一一三章 军嫂婆婆5 张晓媚走了没多久,李妈就来了,陪着田秀说了会话,又和她一起吃了饭,大概下午四点钟左右,周卫国和韩凤燕才会回来了。 他们两个今儿到城里,除了置办东西,最重要的还是去把结婚证领了,为此,两人都好好打扮了一番。 周卫国穿的是军装制服,当然,那些敏感、不符合规定的东西都提前摘掉了,身形挺拔,英姿勃发,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暖光,就像利剑收了鞘,安静、和平,却也无人敢去触怒、挑战他的威仪。 而韩凤英的头发是自己昨天特意帮她烫过的大波浪,浓密的长发披散下来,垂在胸前,她眉眼比一般人要深,加上今天该是特意收拾过,身穿红色呢子大衣,唇红齿白,还有种异域风情,就像一株玫瑰,灿烂的绽放,芳香馥郁,引得旁边的人频频偷看而不自知。 “哎哟哟,到底是嫁了人的姑娘有人疼,就是不一样!来来来,快让我看看,真是大变样,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李妈一见两人,立马笑眯眯的热情上前把人拉到跟前细细打量,嘴里不住啧啧赞叹:“瞧你这身衣裳,这料子,怕是花了不少钱吧?” 韩凤燕还没说话,田秀先啧了一声:“这算什么什么,只要我儿媳妇高兴,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你这老货,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李妈笑骂一声,但嘴上还是帮腔道:“不过看你这么舍得的份上,就说明我没给人找错婆家,不然毁人一辈子,还落的一身臭骂,我就是睡觉都不踏实!”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今天不是去办正事了吗?怎么样,要是领了可要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呀!” 韩凤燕先是害羞的看了一眼周卫国,但见他神色还算镇定,轻咳一声,拿出两个红色小本子递了过来。 “本来是打算给您送喜糖的时候再告诉您这个好消息的,现在也好,您既是我们两个的媒人,也该第一个知道。” “哎哟,柱子现在也变得越来越会说话了,是不是妻子教导有方啊?” 李大妈促狭的打趣道。 田秀眼看着对面两个人的耳朵又都红的像要滴血,于是适时的拍了拍李大妈的手,让她口下留情些。 李大妈回她一个‘我知道了,就你护的这么紧!’的眼神,手里捧着红本子给她看。 “好了好了,有这两本他们两个的事总算是定下来了,这样,你的心也能安稳咽回肚子里了吧?就算什么狐媚子来了也不怕!” 田秀连忙冲她使了个眼色,却也拦不住她的心直口快。 虽然李大妈最后补救似的闭上了嘴,但是另外两人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感觉自己闯了祸,李大妈讪笑着,拿了自己的那份喜糖就跑掉了。 “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耽误你们娘三个了,喜糖我收下了,改天再来吃你们的喜酒哈!” 等她一走,周卫国皱着眉看向田秀,“妈,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田秀看看天看看地,装傻。 “堂屋的那个轮椅,总不会是李大妈送来的吧?”周卫国一眼看穿田秀想糊弄过去,直接拦断她所有的退路,“先不说李大妈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就他们家还有几张嘴等着吃饭,也没有那么多闲钱接近别人不是?” “哎,怎么这么说你李大妈,要不是她,你哪里能娶得上这么好的媳妇?”田秀嗔了一句。 “我,我也就是那么一比方。”周卫国抿着嘴,“您别和我打岔,今儿这事必须说清楚了!” “瞧你,说归说,怎么还急眼了呢?” “不过,你这一提我还真想起来了!”田秀一拍大腿,虽然她确实有想糊弄过去的事情,却也不是这一件,所以便顺着他的话道:“这东西是今天有人送过来的。” “但是在我想给人钱的时候,她却走了,正好你们回来了,就替我把钱给人送去,顺便把喜糖也拿过去,好好替我谢谢人家。” 她一边指挥周卫国去装糖,一边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那两个红本本又交到韩凤燕手里,意有所指道:“那户人家你们也知道,就是村东头的张家。” “我也仔细想过了,白领别人这么大个人情总归是不好,我看还是把东西也给她拿回去,再好好谢谢人家,免得让人以为咱不懂事,爱占便宜。” 韩凤燕先听到村东头的张家,就想起他家是不是有个姑娘,叫张晓媚的好像,还和周卫国相亲过? 一想到这个,她不由就多想了一些,听完话,便知道这轮椅定然是张晓媚送来的。 可既不沾亲带故,往日里也没什么交际往来,顶多就是住一个村,一个点头问好的关系,怎么就值得她费那么多心思,加上李大妈刚才失口说的一句话,合在一起,可不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么? 再看这轮椅,莫名就有些刺眼。 要按着她的脾气,不把这个轮椅仍到他头上都是轻的! 可她眼睛在落到田秀的下半身时,表情一怔,眼神有些犹豫和挣扎。 在听到周卫国已经装好糖,往这边走过来的时候,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面上已经露出从容和自信的表情。 “您的意思我晓得了,不过这轮椅到底是好东西,既得来不容易,又确实能帮得上您忙,那咱就留下。钱给她,人情我记着,以后有什么地方用得到我的,我肯定帮,但她要是想别的,那可真是门也没有!” 她把那两个结婚证的红本子放在自己的口袋里,站起来,走向周卫国。 “您就放心吧,这事我保证办的漂亮!” 哟吼,不愧是我看上的儿媳妇,够飒! 直到两个人离开,田秀发亮的眼睛的都没落下去,心情激动,忍不住抱着枕头到了一套小拳拳。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可恶,竟然不能亲自看看,不然张晓媚那副灰心丧气,有说不出的憋屈样子,一定十分精彩! 第一一四章 军嫂婆婆6 张晓媚自从回来以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了那么一个老婆子,让你几个哥哥四处帮你托关系找门路,欠下那么多人情,好不容易才买来这么一台轮椅,连你自己的嫁妆都砸进去了,现在可好,你不仅被人赶了出来,连钱都不要,我看你是脑子坏掉了,真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 门外张母喋喋不休的抱怨训斥,门内张晓媚烦不胜烦,干脆用被子把自己的头捂着,耳不听心不烦! 可念叨的自己口干舌燥却得不来一点回应的张母也恼了,干脆一拍大腿,怒道:“不行,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了了,我就不信咱这一大家子还能让一对孤儿寡母欺负头上去不成?” “我倒要去问问那个柱子,他就是这么当人民子弟bing的?说的不拿人民一针一线呢?我今儿还非得把钱要回来,不然我就去告他!” 紧闭的门终于被打开,张晓媚一脸烦躁恼怒的表情瞪着自己的母亲,“不是,您能不能不要在这里面瞎掺和了?” “我瞎掺和?”张母唰唰,把袖子挽起来,叉腰骂道:“好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这都是为了谁呀?你要是没有嫁妆,这村子里还有谁敢要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你这么上赶着要讨好那个老残废,不就是图她的儿子吗?我可告诉你,我绝对不准!当初你们两个相亲的时候我就说过了,我的女儿,辛辛苦苦养这么大,可不是送到别人那里吃苦受累,伺候人的!” 正在厨房里忙碌的两个儿媳妇动作一顿,彼此看了一眼,讽刺的勾了勾嘴角。 你家姑娘不伺候别人,别人家的姑娘就是伺候你的不成? 再说了,这不是摆明了你家姑娘上赶着都没人要,如今还没了嫁妆,就等着嫁不出去,留在家中做老姑娘,被人笑话吧! 而这边张晓媚被母亲念叨的也恼了,大喊一声:“我的事我自己清楚,以后你少管我!” 张母气的脸红脖子粗,伸出去的指头抖啊抖,一下又一下的戳在她肩膀上,“我看你就是猪油蒙了心!好,我不管了!” “有你以后哭的时候,可别来找我!” 母女两个最终不欢而散。 但张晓梅心里也不怕,她还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两个嫂子的身影一闪而逝。 她呸了一声,得意的想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等着看我的笑话,哼,等着瞧吧,有我做官太太,你们哭着来求我的那一天!” 而她正做着美梦的时候,忽然大哥走了进来,对着张母说:“妈,周家小子来了,说是有事要找小妹说。” “他能有什么事?”张母皱了皱眉,对这个搞得她们母女两大吵一架的罪魁祸首十分不喜。 可是张晓媚却高兴地不得了,大叫一声,赶紧冲回房间开始补妆。 “妈,你先替我去看看,千万不要和他吵架,一点要稳住他,我马上就出来!” “哼,算这小子还有几分良心。”张母哼了一声,显然,她和张晓媚一样,都以为周卫国来找人定是来表心意,或者直接求亲也是有很大的可能的。 于是张母也忘了刚才的母女不和,整了整衣衫,摆出一副丈母娘挑女婿的姿态,昂着下巴走了出去。 她走得快,没来得及看到大儿子脸上欲言又止且疑惑的表情。 妈和小妹都那么激动做什么?人家周卫国不过是来送喜糖而已。 想到这,他兴奋的和自家媳妇说道:“想不到咱们村年龄最大的光棍汉竟然也找到了媳妇,想当初他还和咱家小妹相过亲,要我说,他这媳妇还挺不错,不比咱们小妹差!” 他才从外面回来,不知道小妹和妈刚刚才大吵了一脚,但是他媳妇可是知道的,闻言眼中露出看好戏的神情,还拿了酒和一碟花生米让丈夫一边喝酒去,免得和小妹通风报信。 没过一会,张晓媚化好妆出来了,她猜到周卫国可能是要和她说轮椅的事情。 果然自己当初没收钱是对的,最好是趁着这机会一举把人拿下,就算是不能,也要留个好印象,让他想忘都忘不掉自己。 凭着自己的姿色,定然能把那个土丫头打趴下! 见她出了门,两个嫂子立马手拉手一起扒在窗户上看好戏。 而张晓媚喜滋滋的走出去,却见自家母亲脸色难看,路过自己旁边的时候还不忿的哼了一声。 ??? 她只当母亲还是为了刚才的事情和自己生气,并未放在心上,直到她看到周卫国身边还有个女人。 那女人真的是太漂亮了! 便是自己看来也足够时兴的妆容和衣饰,一下就盖过了她作为乡村土妞的穷挫感,而一直被自己暗暗讥讽好几次的高挑身材,此时也一点不嫌魁梧和臃肿,反而和周卫国极为相配。 这一对,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生的夫妻相,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她耳边不停的传来周遭人的评论,心中已是怒火中烧,再看旁边周卫国的眼神就一直落在这个女人身上,那种温柔又自豪的模样便是自己都从不曾见过。 明明上辈子是我先嫁给你的! 最最过分的是,连自己来了他瞧都不瞧一眼,她只觉的自己嫉妒的眼里都要冒出火来了! 而她这幅样子,韩凤燕都是看在眼里的。 因为在张晓媚看她的同时,她也在观察着张晓媚。 有了田秀的提点,加上这姑娘也是半点都不掩饰,明明是来见自己的丈夫,却姗姗来迟,还一副精心打扮的样子,心里到底想什么还真是好懂。 不过她那副嫉恨的样子自己也确实十分受用,稍微享受了一会,到底还是不喜自己丈夫被人觊觎的感觉,于是哼了一声,笑道:“这位就是张姑娘吧?我常听别人提起你,夸你人漂亮,水灵灵的,农忙的时候,在田埂上瞧一眼,便是太阳再大也不怕了呢。” 哼,就是,我这美貌可是天生的,可不像你,得用化妆品和漂亮衣服才能装的出来! 张晓媚心中腹诽,面上矜持的扬了扬下巴。 但一开始她还挺高兴的,可后来越琢磨越不对劲。 农忙的时候人家都在田里干活,她却在田埂上,这不是说她无所事事吗? 她血一下就涌了上来,但看了一眼旁边的周卫国,到底还是顾忌着形象,却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皮笑肉不笑道:“我哪里有你出名啊?我也常听村里的光棍汉说起你来,他们都夸你特别能干,周边十八村没有一个不知道的呢!” 这话便说的有点带颜色了。 周卫国脸顿时拉了下来。 张晓媚话说完以后也有点后悔了,她上辈子颠沛流离,过着最下等人的生活,和那些泼皮无赖习惯了没羞没臊,于是嘴上一时没把住门。 但是这时候后悔也晚了,再说是这个贱女人先怼自己的,只要自己装傻到底,量他们也拿自己没办法。 形象什么的,还是之后再找机会补救吧,她现在可等不及要看这个女人气急败坏的样子! 第一一五章 军嫂婆婆7 可是韩凤燕却半点不生气,反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点,不知为何,总觉得好像满满的都是嘲弄。 “真没想到连你也听说了。”韩凤燕先拦住生气要为自己出头的周卫国,“不过是闲着的时候帮一些老人做做家务,拆个床缝个褥子什么的,毕竟他们年纪大了,老伴也都不在了,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互帮互助也是应该。” “我才不是说的这些!”张晓媚气的咬牙切齿。 她活了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睁眼说瞎话,不要脸的给自己说好话的人! 若是以前,她一点毫不客气的臭骂回去,说不得还要动手。 可是旁边还站着周卫国,自己方才在他面前已经失态一回,绝对不能再让他厌恶了自己。 难不成她就是打得这个主意?真是好恶毒的女人,好脏的手段!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生气,绝对不能如了这个女人的愿! 张晓媚深吸一口气,脸上自以为勾出一个完美的笑容,但还是没忍住火药味十足的呛道:“怎么,你今天来我家就是为了炫耀你尊老爱老,做好事的吗?若是这样,不如改天我再找你好好说道说道。” “倒是周哥哥,你今天来是来找我的吗?站在外面多冷啊,不如进屋里暖和暖和,再慢慢说?” 反正那个老残废也不在这里,自己就是改了称呼,最好让这个女人以为自己和她丈夫有多亲密,气死她才好! “不用了。”周卫国面色不好看的直接拒绝,甚至还避嫌的往后退了一步。 对于这个只有在相亲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他现在心情有些复杂。 自己之前怎么会觉得她是一个心思单纯又柔弱,容易让人升起保护欲的人呢? 听听她之前说的什么话?和村头每天无所事事只会聚在一起的闲汉野妇有什么区别?整天只知道搬弄是非,挑唆别人,搞得人家家宅不宁,实在讨人厌。 他现在只想着赶紧把事情都解决了就回去,于是相较于张晓媚的热情,他表现的则过于冷清绝情了些。 “我和你不过也只见过一面,虽然大你几岁,但是只用叫名字就好。” 他毫不客气一刀斩断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加上那唯恐避之不及,且明显偏向的动作,都让张晓媚脸色一白。 可她万万都没想到,这还只是开始,接下来,周卫国的话才是真正的当头棒喝,直接震得她三魂都不见了七魄! “我们这次来是来送喜糖的。我和韩同志......凤燕已经结婚了,改天办喜事还要请你们来吃喜酒。” “你说什么?”张晓媚不可置信的大叫道。 “是真的,我们今天就去把结婚证给领了。”韩凤燕适时的拿出临走时田秀给她的两个小本子,给了张晓媚致命的一击,“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呀!” “对了,我妈说她那把轮椅是你送来的?”祭出大杀器的韩凤燕连称呼都改了,乘胜追击道:“真是太谢谢你了,本来前几天我们还商量着要给妈买一辆,卫国他实在心疼我,怕我劳累,其实我都习惯了,但就是拗不过他,真是没办法。” 说着,两人还相视一笑,彼此甜蜜又默契,却看得张晓媚肚中酸汁翻滚,真想一口喷出来,毁了这张碍眼的丑脸! 而这时韩凤燕和周卫国终于腻歪完了,象棋旁边还有她这么一个可怜虫,脸红着不好意思道:“不过还是很谢谢你,让你破费了,我这就把钱给你。” “不用了!”张晓媚还被打击的脑子晕晕乎乎,一下反应不过来,但已经下意识道。 对,如果现在收了钱,可就和周卫国的关系彻底断了,这女人想这么简单就打发了自己,自己是绝对不会收这个钱的,她白日做梦! “到底是我孝敬老人的一点心意,你们不用和我这么客气的。” 而韩凤燕自然能看出她的心思,心里冷笑一声,嘴上还是道:“这怎么行呢?我妈可是从小就教育我们,别人,的东西不能白拿,这钱就是她老人家让我们送过来的” 她着重在‘别人’那两个字咬了音,就连一旁的周卫国也露出一点不耐的情绪,劝道:“你就收下吧。” 见她还不动,韩凤燕笑眯眯的握着她的手,把钱硬塞到了她手里,趁着动作接近,贴着她的耳朵压低声音,威胁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人,是我的,你别想惦记,劝你最好把钱收了,大家脸上都好看,不然撕破了脸,你敢勾搭别人家的汉子,我就敢扒了你的裤子让你在村子里游街!” “你!” 你个贱人你敢骂我?! 但韩凤燕一脸“我就骂你贱人了怎么样吧”的表情,料定了她绝对会哑巴吃黄连,把这苦都咽下! 而张晓媚看她背靠着周卫国,自己一瞪过去,男人立马往旁边侧了侧,一副护着宝贝不行的样子,她那一肚子能让人羞愤欲死的话一下梗在喉咙,吐也吐不出,咽又咽不下,憋得鼻子发酸,只能眼睛红红的瞪着他们两个,哀伤、悲切又愤怒,就像是在看一对jian夫yin妇! 好你个周卫国,你竟然敢在我面前护着别的女人?你以前和我好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张晓媚简直就是打落牙齿活血吞! 她一连在韩凤燕这里吃了好几个瘪,就算一开始鼓起的勇气也早就奄奄一息,只得强拉起最后一点理智,仔细盘算着。 不行,再这么下去,自己不定真被气昏了头,说漏了嘴,可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重生的事情,也绝对不能在周卫国面前暴露自己想要和韩凤燕抢人,不然一向正直不知变通的他一定会躲自己躲得远远的,以后都不会再搭理自己一句话的! 可是这钱也绝对不能收,她就是要他们都欠自己的,他们别想这么简单就能甩了自己! 于是僵持到最后,张晓媚干脆选择了三十六计上策,就是逃! 她把钱扔回韩凤燕的怀里,还不忘伤心欲绝,欲语还休的看了周卫国一眼,然后转身跑回了屋里。 搞得周卫国一头雾水,“她这是怎么了?” 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搞得好像自己是个负心汉,欺负她似的? “没事,女人总有那么几天不对劲,许是病了,莫在意。” 那就是个神经病!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以后见着可要躲得远远的! “那这钱怎么办?” 韩凤燕也低头看了一眼被张晓媚扔回来的钱,淡定道:“先等一会。” 那轮椅一看就没少花钱,张晓媚一个不事生产的丫头片子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一定是家里给出的,既然这样,这钱她不收,总有人急着想要。 果然,没过一会,张家门又被打开,刚才离开的张母又啪嗒啪嗒的走了出来,虽然脸色还是有些不愉,却还是冲他们假假的笑了笑。“听说你们结婚了?真是恭喜恭喜啊!” 然后她的眼睛又落到他们怀里的刚才被张晓媚拒收的钱,夸张的大叫了一声,都没等韩凤燕让一下,就一把夺了过来。 钱一到手,立马笑的眉眼不见。 “家里的丫头不懂事,非要买那什么轮椅,虽然送给她田大妈也算助人为乐,可是我们家......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也该知道,这年头恨不能把裤腰带都勒紧,哪里有什么余钱啊,多亏你们把钱送过来了,不然,我们家以后几年都要过着紧巴巴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了。” 这话虽然夸张了点,可也是实话。 于是周卫国没多说,只把喜糖也递了过去。 倒是韩凤燕眼睛一转,意有所指道:“姑娘还年轻,难免犯些错,可要好好教育,知错能改就还是好的,做长辈的,总要为小辈的多操心些不是?” “对对对,你说的太对了。”只顾数钱的张母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几分,“哎哟,柱子能娶上你这样的媳妇也是他的福气!” 罢了,韩凤燕半敛着眼睛,若她真的放任不管,自己倒也不介意提前当回老娘,替她好好管教一下女儿! 第一一六章 军嫂婆婆8 韩凤燕和周卫国两人从城里回来都没来得及和家里韩父韩母打声招呼,所以把钱给了张母,顺便打击并警告了张晓媚之后,两人转身就去了韩家,连晚饭都在那里解决了,一时也回不来。 而他们在张家发生的事情,田秀后来都是听李大妈说的。 “你可没瞅见你家儿子和儿媳一人一句,夫唱妇随,可把张家丫头真挚的脸红脖子粗,气得头顶都冒烟,偏生她又不占理,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啧啧,看着可真是解气!” 李大妈一边说一边激动的拍着自己的大腿,绘声绘色的描述听得田秀都心动不已,真恨不得亲眼去瞧一瞧! 想想张晓媚刚开始肯定是骄傲的如只大公鸡,雄赳赳气昂昂的,就等着用自己漂亮的大尾巴把情敌吓走,谁知韩凤燕不仅比她漂亮,还比她厉害,三两下就啄的她成了秃尾巴,只能灰溜溜的落荒而逃的画面,定然是十分有趣! 不过就算不能亲眼看到,但听别人说一说也是好的,尤其是李大妈口才好,又与自己一样同仇敌忾,总有种和小姐妹一起背地里说讨厌的人坏话的痛快和兴奋,也算聊做安慰。 当然,虽然她这样做是有些幸灾乐祸,但她也不是那种专爱看人笑话还落井下石讨人厌的坏人,她之所以对张晓媚抱有这么大的敌意,除了之前说的那些理由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在原书中,张晓媚嫁给男主之后,因为男主经常不在家,所以张晓媚不得不一个人挑起了整个家庭的重担。 但原主由于腿脚不便,日常琐事、吃喝拉撒根本就不能自理,全都得靠张晓媚,可但只是为了照顾她,就常压的张晓媚透不过气来。 事情发生在某一天下午,这一天张晓媚为了给原主改善伙食,特地宰了一只老母鸡,伺候着原主吃了饭,趁着人午睡的时候,把剩下的鸡肉装了一碗给自己的娘家送去。 文上写着她本只是想去去就回,不想张母看着日渐消瘦的女儿,心疼的不行,忍不住一再挽留她,母女二人唠唠家常,结果这么一说就忘了时间,等到太阳快下山时,她才急急忙忙往回家赶,却发现篱笆墙被推倒在地,屋里屋外更是遍寻不着婆婆的身影。 一个行动不便的人怎么可能自己走丢?还有那被推到的篱笆墙,一看就是出了事! 于是全村人都出动帮着找人,就连男主都被惊动,急忙赶了回来,一边要安慰慌得六神无主的妻子,一边更要担心这么多天,几乎把村子翻个底朝天都不见踪影的老母亲。 直到五天之后,众人才在周家的井里发现了被井水泡的肿胀连面容都看不清,却早已去世已久的原主。 自那之后,张晓媚就被吓得丢了魂,说什么都不肯再留在村里,于是男主不得不把她带在身边,两人的感情得以突飞猛进,不久还生了孩子,日子越过越幸福。 而在许多年后,张晓媚终于如愿做了官太太,他们两个带着孩子衣锦还乡,在被村人恭维讨好之下,也终于知道了,原来原主那天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一个地痞流氓以为家中无人,想要偷些财物,不料撞见了醒来的原主,惊吓恼怒之下,把原主扔下了井里,逃跑时不小心撞倒了篱笆墙。 而那个地痞流氓就是上辈子骗了张晓媚一起私奔,后来又把她丢下的男人孙善。 最后,张晓媚使了个计,让孙善被人乱棍打死,既是为原主报了仇,也是了解了两人两世的恩怨,结局皆大欢喜...... ......个屁嘞! 原主死得那么惨,那么久都没有人追究的吗?而且好不容易有了个结果,却是怎么瞧怎么仓促,就好像只是为了一个交代和一个好结局顺带提了一句,敷衍人都不带这样的! 尤其是原书中好几处都透露着一点,让人不得不多想,起码,在未看到结局之前,田秀就一直怀疑原主的死,张晓媚绝对脱不了干系! 便是现在,她也依然这么想! 所以对于张晓媚,她除了抱着一份讨厌之外,还有一份怀疑和警惕,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反正不论什么原因,嫁给周卫国,她这辈子是别想了,也希望在看到两人的结婚证之后,她最好死了这份心,不然以后可是真的更加没有好果子。 ......当然,田秀觉得这个怕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实现的。 “说起来。”李大妈的话打断她的思绪,“这证是领了,可是你们什么时候办酒席呀?” 韩凤燕和周卫国虽然领了证,但只能说两人是法律认定的夫妻关系,可是在农村,只有大摆酒席,请亲朋好友一同见证、庆祝之后,那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结了婚。所以李大妈才忍不住催促道。 田秀想了想,也皱了皱眉,“我是想着越快办越好,可是你也知道,柱子他假期有限,耽误不得,再说这请全村人吃饭的事也不能马虎,就算现在着急忙慌的准备,只怕也得年后了。” “我看就在正月里吧。”李大妈也细细给她盘算,“柱子他们怎么也得放人回来过年不是?听说假期还长,正好外面的人也都回来,有我帮忙,再找其他几个人一起张罗,一定给你办的热热闹闹的!” “这么说就全都麻烦你了。”田秀想想也好,左不过也就一两个月的时间,她也想赶紧把这事解决了好放心,于是便道:“等我回头在和他们小两口商量一下,定个具体的日子在和你们说,到时候你这个媒人可一定要来!” “那是自然!” 晚上韩凤燕和周卫国回来也已经很迟了,田秀贴心的没有打扰他们,只等到了第二天,才把这件事和他们说了。 周卫国表示自己得回去先商量一下具体的放假时间,才能做决定,而韩凤燕则红着脸,一副乖巧甜蜜的新妇模样乖乖的依附在周卫国身边,低着头轻声道,“我都听你和妈的。” 周卫国不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之后,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 看的一旁的田秀心里都跟着美滋滋的,像小熊打翻了蜂蜜罐,空气里都弥漫着齁人的甜味。 最后她干脆一拍大腿,定下道:“行吧,那这件事就听我的,就这么定了!” 第一一七章 军嫂婆婆9 周卫国的假期是真的很短,不过才十天的时间,还要用来解决终身大事——相亲、谈恋爱、领结婚证,几乎平均三天就要做一件事,仓促又忙乱,结果就是好不容易把新媳妇娶进家,却连感情都没好好培养、巩固一下,两人立马就要分离了。 对此新婚的小两口还没表示什么,田秀倒先不满起来。 在周卫国确定离开的这一天早上,她的嘴就一直撅着,看的韩凤英心中好笑,每次都逗她说这嘴巴,都能挂个葫芦了! “哪有这样的?”眼看着周卫国的行李都收拾好了,这脚也跨了一半在门外,田秀还在抱怨,“正经算来你们两个才领证几天啊,那被窝都没无热乎呢就要走,柱子,可不是我说你,你这做的也忒不地道了吧?” “哼,早知道就不该让小燕嫁进来,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姑娘!” “妈!”周卫国哭笑不得的喊了一声。 他也不想走啊,毕竟单身了这么多年的壮小伙子才尝到鲜,明白了有老婆的好处,就算面上不显,可此时两人真是好的蜜里调油的程度,分开一刻都舍不得,又遑论还是好几个月,简直是从天上掉到地下那么惨! 而且把这么好的媳妇一个人丢在家里,他也是既心疼又害怕,只担心韩凤燕也会因此心生怨愤,疏离了自己,偏嘴又笨说不出一句好话,心里就更急,而这时她不帮忙倒好,反而还火上浇油,真是没见过这么当娘的! 没办法,周卫国最后只能放弃和自己老娘求助,又怕她再张口说出什么,把眼下的情况搞得更糟,于是便拉着韩凤燕走到堂外,嘴唇张了又闭,闭了有张,如此反复好多次,最后还是韩凤燕看不过去,先开了口。 “好啦,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瞧把你为难的。”她失笑出声,虽然很喜欢看他因自己为难的模样,却也舍不得太过为难他,便安慰道:“你就放心吧,早在嫁给你之前我就已经想到这一着了,所以虽然心里还是会舍不得,却也可以理解,并不会为此就怨你的。” 她忽然立正,严肃着脸,可眼中分明带着笑意,冲他敬了一礼,正声道:“周卫国同志,你自去保国护民,家中一切都交给我了,我绝对会誓死保护家园,等着你回来!” 周卫国嘴唇翕动,好一会,低头眨了眨眼,忍着鼻尖的酸涩,抬起头,同样冲她敬了一礼,朗声回答:“收到!我一定早日完成任务!” 韩凤燕也红了眼睛,带着哭腔柔声道:“恩,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和妈担心,记得早点回来。” 两人都不是那种儿女情长忒煞情多的人,刚才那句话就已经用完他们所有的柔情和勇气。 最后韩凤燕替他整了整衣领,周卫国低头看着她,最后忍不住抱住她,在她额边亲了亲。 “待会你就不用送我了,外面天寒地冻的,又黑,送了我,待会你一个人回来我也不放心。” 因为要到镇上赶车,所以他天不亮就要走,他一个大男人,且也会些拳脚功夫自然是不怕的,却舍不得自己的媳妇也吃同样的苦。 韩凤英闻言虽有些不愿,但还是闷闷的点了点头。 等把周卫国送出去,她站在门外,听着寒风呼啸,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渐渐隐没与黑暗中,席卷着孤单和寂寞而来,就是漫天的星星也驱散不去。 才分开这么一会,她都已经想他了。 韩凤燕又痴站了一会,最后实在顶不住冬天的北风,简直冻死个人!这才哆哆嗦嗦的跑回了家中。 屋里田秀看她才穿那么一点竟然出去这么长时间,便是知道她舍不得,却也不太赞同,见她抱着炉子都一直打哆嗦,便掀起被子一角,道:“还不快点上来暖和暖和,免得冻感冒!” 韩凤燕提了鞋子,连滚打爬的上了炕,钻进被窝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抬头看着田秀,忽然道:“妈我怎么看您好像一点都不伤心,不舍得的?” “胡说。”田秀伸手打了下她的脑门,“从柱子十八岁入伍,他每次离开,我有哪次是舍得的?可想着他总有回来的那一天,所以这么多年下来倒没有第一次那么伤心。” “那您刚才还说那样的话?” 哟,这是为情人鸣不平来啦? “傻丫头。”田秀冲她眨了眨眼,“我若不那么说,怎么好让他有把柄落在你手上?” “我这儿子就是属石头的,脾气又臭又硬不说,他就算心里想许多,可嘴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所以啊,我那样说了之后,他心里一定会心疼你,对你十分愧疚,你就好用这个拿捏着他,保管他以后一定乖乖听你的话,你指东他不敢往西,你指上他就不会向下,治的他服服帖帖的!” “原来如此!”韩凤燕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继而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妈你怎么这么厉害呀?那您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招,也一起教教我罢!” “哼哼,那可就多咯!”田秀骄傲的扬了扬下吧,转而替她掖了掖被子,“不过现在距离天亮还早呐,你不如先睡个回笼觉,以后的日子那么长,再慢慢学就是。” 她熄了灯,屋里一下暗了下来,韩凤燕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果然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就睡着了。 而她们这边睡得踏实,那边正在赶路的周卫国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周大哥!” 周卫国正埋头赶路,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起初他并不在意,因为山里的风大,呜呜呼呼的,难免会听错,毕竟这个时候,除了自己,又有谁会出来呢? 但是后来声音越来越近,连脚步声都听得明显,他终于停下脚步,疑惑的转过头,竟还真的看到一个人影艰难的顶着寒风慢慢移了过来。 凑近一看,竟然是张晓媚?! “你怎么会在这?”周卫国皱眉道。 “因为我听说你今天要走,所以来送送你啊。”幸亏张晓媚也知道今天是真的冷,再不像前几次那般打扮的花枝招展。 当然,天太黑了,就算她打扮了只怕朱卫国也看不真切,所以她把自己包的特别严实。 只是看不到她的脸,却也能听到她带着笑意道:“周大哥,你怎么一个人走,都没人来送送你吗?” 第一一八章 军嫂婆婆10 她眼睛先看了眼他身后,但见后面一片黑雾笼罩,四下静无人声,只有寒风呼啸,眼下确实只有他们两个人。 于是张晓媚笑得更甜,可声音中却只有关心和一点埋怨。 “周大哥都要走了,韩姐姐竟然都不来送送,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这么可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夫妻感情不好呢。” 她似是率性脱口而出,说完之后还小小的惊呼了一声,不好意思道:“啊,我不是在说你们真的不好,只是怕别人看见了会笑话你,说你的不是。” 周卫国皱了皱眉,“这里只有你一个。” 意思就是,要说也只有你说。 到底是上辈子和他度过一段日子,后来也朝思暮想的念着,所以张晓媚一下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嘴角僵了僵,却是在心里感叹了一声:果然还是那个石头性子。 便是那个韩凤燕也没把你这颗石头心焐热,看来她也不过如此嘛。 她暗暗计较着,怎么算都是自己对周卫国了解更多,赢面也更大,那韩凤燕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占了先机,但爱情从不分先来后到,周卫国一定是她的! 想到这,她声音更加甜腻,简直能在寒风中开出花一般。 “周大哥放心,我自然是不会往外面说的,因为我可舍不得周大哥受委屈,我最听话了。” “而且,韩姐姐不来送你,或许是因为你两才结婚没多久你就离开,她心里不开心也是可以理解的,你别怪她,我回头就去和她说明......” “不用了。”她话还没说完,周卫国就出口打断。 他一脸‘这人到底在说什么废话’的表情,本来以为她在这么冷的天还特地跑来追上自己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不想竟是说些废话。 那些话,听着好像是在夸韩凤燕,却一细想就觉得莫名刺耳,让人心里不舒服,自己听听也就算了,她还想去祸害他媳妇?可得了吧! 他媳妇是个多棒的人啊,那么善解人意、勤劳勇敢、善良体贴,他自己会不知道吗?用的着她去劝吗?她还是消停一点,别去惹人烦就是帮最大的忙了! 最重要的是,不是已经和她说过不要叫自己名字了吗?怎么还一口一个周大哥,这个女人是记性不好,还是脑子根本就有病? 周卫国虽然是个不爱说话的木头性子,可是又不代表他真的是颗石头,该察觉到的事情他还是能够察觉到的。 就比如他现在就觉得这个姑娘是真的不对劲,眉头皱的挤作一团,只想赶紧离她远远的就行。 不过走之前,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韩同志很好,是我让她不要来的,我们夫妻感情也很美满,家中由她操持我很放心,无事不要去打扰她。” “还有,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没事不要叫的这么亲热,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走了。” “等下!”张晓媚还没从又一次被他打击的阴影中反应过来,见他抬脚毫不犹豫的离开,想起自己的目的,连忙积极追了上来。 “周......卫国,我这里有双棉鞋,是我之前特地给你缝的,眼看着天越来越冷了,你就把它带上吧。” 她之前不收那钱本来就是想着给自己以后接近他的借口,谁能想到她妈这个短见的竟然背地里擅作主张把钱收了,简直就是坏她的好事! 所以她这次特地来,一来自然是为了和周卫国再续前缘,顺便再向他卖个好,补救一下之前留下的坏印象,最重要的是阴韩凤燕一把! 反正只要她不好过了,自己就开心。 让你和我炫耀小本本,我就让你男人穿我的鞋,时时刻刻见着都想着我,念着我的好,再慢慢回到我身边,到时候让你哭都没地方哭! 张晓媚心里恶毒的想,但她也知道依着周卫国的性子,怕是也没这么容易就收下,可他也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心肠软。 所以她先卖个乖,没再坚持那个称呼,反正她最想叫的,是叫他老公,其他的,都无所谓。 然后见他似乎不情愿,她立马咬了咬嘴唇,委屈道:“这可是人家熬了好几个晚上,连着赶工好几天才做出来的,这手上不知被捅破过几次,这么费心做出来的,你要是不收,我就站在这里不走了,干脆冻死我,等天亮乡亲们看到,就知道是你害死的我,也不知道会说些什么,反正你肯定是别想赖,也别想逃!” 周卫国还真没见过这么......的人,一下子被惊到了,而张晓媚也顾不得他怎么想,干脆故技重施,直接把鞋子扔进他怀里,自己转身跑掉了。 当然,她还是留了个心眼,没跑多远,转身藏到一棵树后面,悄悄看着周卫国呆呆的盯着手里的‘烫手山芋’好半晌,焦躁的抓耳挠腮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没办法,把它塞进了随身背着的包里,这才继续赶路。 哼,就知道自己连哄带威胁说那么一通话,周卫国怎么也不会就这么把东西给她扔了! 他可是一个非常正直善良有责任心的好人啊。 虽然自己上辈子不小心把他弄丢了,可是这辈子,就算被人骂不要脸,她也要待在他身边,不论是那个老的还是小的,都别想把他们两个分开! 她像个准备偷大米的老鼠一样,带着厚厚棉手套往自己脸上搓了搓,嗤嗤的笑了几声,蹦蹦跳跳的往回走,结果一不小心踩到暗冰,脚下一滑,扑倒在地。 “哎哟,痛死了!谁这么不讲公德心,竟然在这里倒水,摔坏了人,他赔得起吗?!” 张晓媚哎呦哎呦的捂着腰,几声咒骂除了惊起看家的狗叫,连天上的月亮都嫌吵躲进了云里,周围黑漆漆的,她又连骂了几句倒霉,心里不痛快了,便打定了主意也要人跟着不痛快。 “哼,韩凤燕和那个老东西,你们两个都给我等着,欠我的,没那么容易就算了,我一定加倍讨回来!” 第一一九章 军嫂婆婆11 周卫国走后,家中只剩田秀和韩凤燕,娘俩倒也自在,主要是因为整天忙不完的活,从睁开眼就一直忙到晚上钻进被窝,就没一会能歇息的,便也没有其他时间想其他。 而且韩凤燕是真的能干,因为自己动不了,就是有轮椅,最多也只是帮她喂喂鸡鸭,打打下手,更何况韩凤燕基本上都不用她做什么,要不是她找了诸多借口,不是锻炼,就是嫌闷,这才‘抢’了一点活干,但大部分还是韩凤燕自己做,累的晚上一沾枕头就睡。 田秀心疼她,加上这本就是自己属意的儿媳妇,所以生活上不仅处处帮忙,还处处谦让,更是有什么好处第一个想的绝对是韩凤燕,久之,两人相处的倒不像普通的婆媳,反而更像是闺蜜一般。 就连李大妈见了都笑道:“哟,真是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婆媳,倒是能评个最佳婆媳了,改天就刻个匾给你挂门对面的墙上,让柱子回来的时候,一进家门抬眼就能看到,定然乐得她嘴都合不拢!” 周卫国会不会乐得合不拢嘴她不知道,但起码自己眼下是真的过得很开心,想想还真该多谢李大妈这个大媒人才是,于是亲自给她添了杯新茶。 李大妈捧着抿了一口,忽然想起来什么,道:“说起来,你既想着要在过年的时候办事,这时候也该张罗起来了吧?这肉可不能少,免得让人笑话咱小气!” “该备的也准备地差不多了,只是这肉,最近不也没听说谁家杀猪么?镇上买来的既没有咱们村里的便宜,还不新鲜。”田秀问道,“还是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咱们村里可有谁家要准备杀猪的,我也好去买些肉来。” 李大妈想了想,道:“今年也不知怎么了,都这个时候了动起来的也没几家。不过倒是听说明儿村东头的孟二狗家要杀猪,去的人还不少,你要卖肉可赶早,多少先备着点,若是不够回头咱再向别处打听打听,本村没有,隔壁该是有的。” “行。” 于是第二天中午吃完饭,韩凤燕就带上钱去了村东头的孟二狗家,当然,田秀腿脚不便,而且臭烘烘、xie淋淋的也不是什么好看,韩凤燕怕惊着她,就没带她一起来。 本来杀猪都是在下午三四点钟才开始,她早早来就是为了找孟二狗商量着能多买些肉,结果却被告知肉都被分完了,就只剩下一副肠子和心脏还没人要,本来是留着自家吃的,但是若她想要,倒也可以卖给她。 韩凤燕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买了下来——家里也好长时间没吃荤腥了,买回去卤着吃,好歹也给老太太开开荤。 等杀猪的时候,孟二狗家围满了人,就连墙头上都有,有是来看热闹的,有是来买肉,早到早新鲜。 韩凤燕想想自己买的东西也不多,而且都说好了的,就没跟抢着非要到前面挤,自己主动往后退,直到了一个角落,正想松口气,却感觉旁边过来了一个人,她抬眼一瞧,下意识皱了皱眉,放松的腰杆子立马挺了起来。 “韩姐姐好。”像是没有感觉到她的抵触,对方冲着她甜甜一笑,腻的就好像蛇吐出的蛇信,不是张晓媚又是谁? “真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见到你,真是好巧啊,你来也是为了买肉的吗?”张晓媚一边明知故问,一边不请自来的,好似两个人很熟一般站在她旁边和她说话。 这都让韩凤燕心中十分不喜,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然后垫着脚尖看了眼人群的方向。 人们都在忙着分肉,肉没卖完之际,怕是还轮不到自己。 现在还不能走,她便又往旁边挪了挪,直到避无可避,这才罢休。 可张晓媚当真是扔不掉黏皮膏药,竟有跟上来,一边故作可爱的伸出拇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还在自顾自的继续之前的话题,“不过我听孟二狗说今天的猪肉都已经卖出去了,姐姐你离得这么远,该不会是没抢到肉,只能在这里看热闹吧?” “天哪!真是太可怜了!”她夸张的惊呼一声,尖锐的声音刺的韩凤燕背后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也将一旁看热闹没顾得上去抢肉的人们的眼光吸引了过去。 看着韩凤燕微低着头,似在躲闪逃避一般,像只被猫盯上的老鼠,却怎么也逃不掉,张晓媚一直憋闷愤怒的心里终于生出几分愉悦和快意。 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你活该! 她在心里得意不已的大笑,面上却露出担心的神色,依然大声道:“可是姐姐你不是还要摆喜宴吗?这要是没有肉可怎么办?没有肉菜招待宾客,难不成只能寒酸的让大家吃酸白菜吗?这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说你不懂待客,寒了乡亲们的心。” “这样吧,我正好买了一些肉和排骨,姐姐喜事要紧,不如我转卖一些给你,就按市场价再加两块钱给你,虽然是贵了一点,毕竟我家也是要吃的。就这还是我们排了好久的队才轮上,我偷偷卖给你,让我爹妈知道了,肯定是要挨骂的。” 听着周围人听到自己的话后都对这边指指点点,嘴里都是指责和数落韩凤燕不懂事的,毕竟从未听说吃喜宴,却连肉都不准备,这得寒馋成什么样,到底是谁家的媳妇,可得记着了,绝不能去吃他们家的请,说不得就要和一肚子的西北风不可! 张晓媚只觉的自己真是出了一口恶气,连日来的不爽快都在今天抒发出来,但她就是看不惯韩凤燕得意的样子,有意再多打压她一会,于是更加得意道:“怎么样啊,韩姐姐,你到底考虑好了没有,可莫在这时逞强,真要在喜宴上捅了娄子,那可是在全村人面前丢了脸,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你说得对。” 就在张晓媚以为韩凤燕永远都不会开口,自觉十分无趣准备离开的时候,她这才终于说话了。 张晓媚撇撇嘴,要她说,便是加钱,她也是一点油星子都不愿给她的,可是刚才话已经放出去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便当是给自己立个助人为乐的好形象,她不情不愿的侧过身,掀起篮子的一角,露出里面红白似乎还在冒热气的肉来。 不过虽然决定了要卖,但还是要逮着机会刺上几句,于是她道:“真没想到姐姐真的会答应,看来是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不过这点可真的不够用的,免得真让乡亲们喝西北风,姐姐,你可要更加努力才行啊。” 她话还没说完,胳膊忽然一轻,装着肉的篮子被人牵了去,面上笑的张扬又好看的韩凤燕道:“你说的哪的话啊,这些肉够我们吃好久了,还真是谢谢你的好意啊。” 张晓媚:这疯婆娘说什么胡话呢?谁要把肉全卖给她了? 第一二零章 军嫂婆婆12 张晓媚看不出她在耍什么花招,只想着把肉再抢回来。 一点都不想给你,你还想买走全部?让你和周卫国欢欢喜喜的办婚宴,简直是做梦! 可韩凤燕轻轻侧了侧身子就躲过了她伸过来的手,然后做出惊喜又感激的表情,“你说什么?这一篮子的肉你都给我了,分文不收?哎呀你真是太客气,大好人哪!” 张晓媚傻眼了,“说什么,虽说要给你......” 那么多肉,还不收钱,真当我是傻子、冤大头呢? 她急的再去夺,可韩凤燕动作轻巧,三番四次都被躲了过去,甚至干脆仗着比她高,只把手臂举高了,那篮子就好像在天上一般,任她跳着脚也够不着。 韩凤燕看着不过才到自己胸口,一蹦一跳和只猴一样的张晓媚,挑了挑眉。 让你刚才得意嚣张,殊不知风水轮流转,你这辈子都注定了压不过我去! 耍弄的够了,见周围人的注意力又落到自己身上,不同于刚才自己处于劣势,只觉的那目光灼烈刺人,现在她也要张晓媚尝尝自己刚才的感觉。 憋在心里,被人数落、指点,有苦无处说的郁闷! 她朗声道:“张同志果然助人为乐,前几日就送我婆婆一辆轮椅,说是分文不收,今儿又送我们一篮子猪肉排骨,依然是不收一毛钱,我婆婆都说便是自家亲女儿也没有这么‘孝顺’的,思来想去也觉得自家实在没有什么可图的,那就一定是老天爷显灵,降下这么一个活财神,若不是不适合,我们全家都想把你供起来好好拜一拜呢!” 活人被供起来,那不是咒我死吗? 而且她嘴里说着是夸自己,可却把自己的好都归于老天爷显灵,真是每一句话都透着股阴阳怪气。 毕竟村里人都知道李周两家也不沾亲带故,又不是真的傻了,上赶着当散财童子当的这么勤快,还暗指自己有利可图,就你们家那破房子、废人,她有什么可图的? 显然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没利可图,不就是图人嘛?老太太虽然残废,可她还有个儿子呀,穷是穷了点,但身强体壮,还是个当兵的,前途无量啊! 诶,等等,不是说周卫国才刚娶了媳妇吗?人就站在这里,那张晓媚还处处现殷勤,这不就是...... 哦哦~ 感觉着周遭看她的眼神越来越过分,不屑又鄙夷,其中还有几分猥琐和下流,便是之前真有几个夸她‘助人为乐’的,此时听来那些话也是意有所指,比那些直接骂她不要脸的还要刺耳! 张晓媚气的咬牙切齿,“你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就不怕自己也被当作笑话?” 两人从一见面起就针锋相对,张晓媚从不怀疑她知道自己的心思,只是刚开始这些都藏在暗里,今天冷不防全都捅到明面上,她一点准备都没有,一下就着了她的道。 真是b子养的玩意儿,看看都做了什么好事! 她直接在心里爆了句粗口,可就算她没有说出口,但韩凤燕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微微疑惑的笑道:“你都敢做出这么丢人的事,不怕别人说了,我行的端做的正又怎么会怕?” “可你之前明明就想和我划清界限,现在么又......”像蝗虫过境,什么便宜都要占,“你到底要做什么?不要太过分!” “过分的是你吧?”韩凤燕睨了她一眼,“若是别人,自然要考虑一下,可像你这样的人,送上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之前那轮椅实在太贵重,而且她也是确实不想和张晓媚沾上什么关系,所以才会把钱退了回去,可是现在她算是看明白了,如张晓媚这种明知道对方有老婆还硬要凑上来,已经不是不要脸和蠢能形容的了,这简直就是贱! 这样的人,就算你把她推开几十次,她也会锲而不舍的再黏上来,既麻烦又恶心,若不能让她吃吃苦头,多摔几次,不知道疼,也不知道怕,她还真以为你是好欺负的! 哼,不是刚才欺负我欺负的很兴起吗?现在换你来感受一下,又是怎么样呢? “我早就劝过你不要来惹我的。” 趁着两人挨得近,韩凤燕在她耳边悄声道。 张晓媚豁然抬眸,看着韩凤燕淡定又得意的表情,眼中利光一闪,抬着去够篮子的手忽然转了个方向,又快又狠的扇向她的脸! 自己之前可是有好好修过指甲的,这下子,连周卫国都不在她身边,便是周围人也是看到她是怎么欺负自己的,就是抓到自己是故意的也说不得什么。 所以看自己这次还不挠花她的脸! 但是韩凤燕又像之前那几次一样,就好像早知道她会这么做,早早就做了防备,身子一转,竟是又躲了过去。 “哎哟,真是好险啊。” 呵,年轻人! 韩凤燕嘲弄的看了她一眼,继而就像看完一场猴戏,带着满足和笑意转过身,“我不和你玩了,下次你要是再送什么,直接送到我家去就可以了!” 她这话一出,周围又爆发出一阵嘲笑和奚落声。 张晓媚就算是已经做好了要和人抢丈夫的准备,却也不曾做好被人奚落咒骂的准备,毕竟谁不想只过顺顺利利的好日子呢? 周围吵吵嚷嚷的,莫名让她有种回到上辈子的感觉,那种坠落深渊,陷入泥潭,只有黑暗和腐臭的烂泥把自己紧紧困住,逃脱不能,一点希望都没有,只能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周围同化,肉体腐烂、被吞噬,活生生等死的绝望感。 不行,她绝对不要回到过去,谁也别想夺走她活下去的希望,不论是谁,她哪怕是踩着别人,也要努力向上爬! 韩凤燕你不是爱占便宜吗?那你看看这个便宜你收不收? “韩姐姐!”张晓媚张嘴喊住韩凤燕,反正遮羞布已经被揭穿了,她也没什么好瞒的了,抱着破灌破摔的念头,她大声道:“周大哥都走了这么久了,就一直没给你来信吗?他有没有说过,我送他的那双鞋到底暖不暖和,舒不舒服呀?!” 周围直接静了一瞬,便是前面抢肉的人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齐往这边看了过来。 韩凤燕得以趁这个机会穿过人群,把自己预定好的肠子和心脏一并收到篮子里,把钱给了孟二狗,在对方找钱的时候,她没收,却指了指一旁的张晓媚,“给她吧。” 众人齐齐一愣,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 哪有人老公被惦记了,还反给钱的? 而且这钱也不多呀,就七块三毛五...... 眼看着把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吊得老高,韩凤燕抬手拢了拢自己耳后的碎发,才冲张晓媚笑道:“卫国来信确实有提到你几个字。” 张晓媚反而一愣,继而狂喜,都顾不得还在和她怄气,惊喜道:“他说了我什么?” 就知道我送鞋子是对的!张晓媚心里得意不已,周卫国一定是发现了自己的好,也十分想念自己,肯定和自己说了很多话,不然这个妒妇干嘛非要强调就‘几’个字? 而且幸好自己今天问出了口,不然这个妒妇一定藏着掖着,想尽办法不让自己知道周卫国的真正心意,她就是嫉妒自己比她好! 照张晓媚心里想的,都已经到了周卫国要和韩凤燕离婚,转头娶自己的地步。 而韩凤燕看她一脸含chun,不定在做什么白日梦,于是哼了一声,冷笑道:“卫国说你送的鞋子他送给战友穿了,确实很好穿,还让我把钱给你,喏,七块三毛五,一分不少你的。” 张晓媚脸色瞬间红了又白,“他怎么会知道?” 嘁,拿着供销社买来的东西当自己做的献殷勤,真当别人和她一样,傻到极点了才看不出来! 韩凤燕等了等,见她终于没再整出什么幺蛾子,这才撇撇嘴,施施然的转身离开,并未瞧见低下头的张晓媚恶狠狠的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水光涟涟,就像蛇口的毒液,致命又怨毒! 第一二一章 军嫂婆婆13 今天算是怎么回事?!! 张晓媚边往家走,边咬着手指琢磨今天遇到的事。 真是,到手的肥肉就这么飞了,那韩凤燕真是有几分手段,可要是以为自己会乖乖就这么咽下哑巴亏她也太小瞧了自己,来日方长,就算没有周卫国,但她们两人的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韩凤燕那里先不着急,自己得想给办法好好整治整治她,眼下最棘手的还是要怎么和家里交代。 上次自己赔上嫁妆也要讨好那个老残废,已经犯下了众怒,其他人都好说,毕竟钱也补了回来。 只是张母到底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如果周卫国还是光棍一个,瞧着自己痴心一片,再撒撒娇卖卖乖,她咬咬牙怕也就成全了,可是他现在是有妇之夫,上次她就已经警告过自己趁早断了心思,这次要再让她知道自己竟然背地里还去招惹周卫国,甚至还当着全村人的面挑衅韩凤燕,既赔了肉,又丢了脸,不把自己腿打断都是轻的! 她爹妈非打死她不可! 都怪那个韩凤燕! 张晓媚气的在心里都不知道掐死韩凤燕多少回了,因着周遭到处都是得了消息,赶来看她笑话的村民,她受不住那种如芒在背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脚下七拐八扭,不知不觉就越走越偏僻。 等她因为咬着指头想的太入神,直把手中的软肉当韩凤燕的骨头啃,却咬痛了自己,终于回过神时,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身前还站了一个吊儿郎当的混子,她心里咯噔一下。 尤其是对方那张脸,虽然流里流气,却也是好看的,在年少不知事的一段时间内常被认为是潇洒不羁而沉迷好久,所以张晓媚就算是死,过了两辈子,也依然清楚的记得。 这不是害得自己家破人亡颠沛流离的孙善那厮又是谁? “哟,这是谁家的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的可真好看,不如和哥哥一起乐呵乐呵?” 眼看着对方越靠越近,张晓媚忍不住脚下一软。 上一辈子也是这样,自己因为周卫国常不回家,家中所有脏活累活都得自己做,还有一个死残废整天阴沉沉的看着自己,简直像是她进了棺材也不放过自己一般,她实在受不了,再在那里呆下去她绝对要疯了不可! 所以她经常在村中闲逛,最喜欢做的就是去那些没人的地方,或大喊大叫,或做一些平常不敢做的出格的事情,来发泄自己心中的郁躁烦闷。 但是她遇到他的时候,是天气已经渐渐暖和的春天。 孙善真的是一个非常棒的情人,他温柔又体贴,既幽默也懂得照顾她的情绪,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便是自己不说,他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而从来都不会和她多说一句话,甚至还每次都把自己丢下的周卫国和他简直没法比。 在他的陪伴下,自己终于体会到了被人爱是什么感觉,也知道了做女人的好处,就像春天的花,在他的滋润下娇俏盛放,她慢慢迷上了这种刺激感,深深被他吸引而无法自拔。 她觉得他肯定也是这么对自己的,因为他总会在自己向他撒娇的时候说着也喜欢自己的情话,于是她全都信了,不顾背上骂名,弃家离乡也要跟着他一起私奔。 可是结局就是他抛下了自己,那么狠心绝情,没有一点前兆,前一刻还在和自己好,却趁着自己熟睡的时候,带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跑了。 自己一个女人,无依无靠,也没什么能赖以生存的本领,有的不过是自己而已。 她在辗转一个又一个男人身边时,想的依然是他什么时候才来找自己。 直到自己看到从小轿车下来,穿着光鲜亮丽,模样也没怎么改变,却更加威严正气的周卫国,听着他认不出来自己,却问她需不需要帮忙的时候,那一刻,她才真的后悔了,死心了。 她在临死的时候,除了慢慢的后悔之外,还有对这个男人的怨恨和诅咒,若不是他,自己绝对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都是他的错!这一世他又来了!自己要赶紧跑,绝对不能落到他手上,绝不! 张晓媚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脸色变得清白交加,和尸体比都好看不到哪里去,尤其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她却汗如雨下,头发都被打湿,好似从水里爬出来的水gui一般,看得几人不由露出惊疑的表情。 他们把张晓媚围在中间,看她跌跌撞撞的像只无头苍蝇一般找不到出路,笑闹了一会之后,一人问道:“老大,这人怎么处置?” 孙善本来是想逗她玩玩的,可现在看她这幅挫样,实在感觉大倒胃口,于是摆摆手,“我没兴趣,人你们自己看着办,不过钱我要。” “哎,得勒!” 几人收到命令,越发嬉笑着将张晓媚步步逼近,她越来越慌,大喊着:“你们不要过来!” “啧,你就别装了!”一人嘁了一声,“现在谁不知道你上赶着去勾搭一个有妇之夫,可见是有多jike的,怎么在咱们兄弟面前就做起了贞洁烈女?骗谁呀!” 不过是才发生的事情,他们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张晓媚一怔,她不知坏事传千里的道理,只认定了肯定是韩凤燕得意,到处散播的缘故,说不得自己在这里撞见孙善也是她设计好了要害自己提前布的局! 那个贱人! 她紧咬着牙,口中终于尝到一股腥甜味,也让她心中对韩凤燕的仇恨更添一层,简直就像沼泽泥潭,酸臭欲呕,黑雾笼罩,透着浓浓的不祥。 而远处的孙善正好看到她眼中的怨毒,顿时来了兴趣。 本以为是头无趣的绵羊,不想竟是条响尾蛇? 这倒是好玩,毕竟自己身边或泼辣妩媚或纯良乖顺的女人来来去去也就那些,还真感觉有些腻歪了,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想着没事,他下意识抹了抹自己的下嘴唇。 而和他在一起许久的张晓媚自然知道他这个动作下代表的旖旎浪荡心思,就算对他恨之入骨,但是她的身子却是本能的,下意识一颤。 围着她的那几个人自然都看到了,再看看她也望着孙善的方向,于是起哄道:“难怪小娘们看不上我们,原来是瞧着我们老大了!” 这种恭维听多少次都不会嫌弃,孙善得意一笑,那几人连推推挤挤的将张晓媚带到他跟前。 而还没等孙善说话呢,张晓媚就好像想通了什么,带着一脸决绝,扬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我可以答应做你的人,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孙善意外的挑了挑眉,“哦?” “第一,我和你的关系绝对不能传出去,我是被你逼迫万不得已,以后可是要嫁人的,到时候我说分手的时候你必须同意,绝对不能纠缠!” “第二,我既然做了你的女人,有人欺负我你是不是该替我出头?只要你答应替我教训一个人,我就是你的了!” 孙善眼睛半耷着,似乎想了想,然后忽然嗤笑一声,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拍了拍自己曲起的腿,笑的吊儿郎当又有几分xing感。 张晓媚只当他是同意了,越发昂着下巴,坐在他的腿上,被他抱着,头乖顺的依附在他的肩膀,眼睛看着他的喉咙,心里想的却是:等整治了韩凤燕,下一个就是你了! 第一二二章 军嫂婆婆14 张晓媚这边和什么人达成了什么交易,韩凤燕一点也不清楚,她只记着赶紧回家,家中还有田秀等着,今天因为有冤大头在,倒是可以奢侈一点,做顿红烧肉吃! 肉中还要放点粉条和冻豆腐,吸饱了肉汁的冻豆腐咬一口汤汁全都溢出来,颊齿留香,配上大米饭,就着葱或蒜,再拌上酱,哇,简直是一绝! 想到这,她脚下跑的更勤,半点歇息的空隙都没有,以至于一回到家就呼哧呼哧的喘个不停。 “妈~我回来啦!” 田秀正坐在路边看周卫国寄回来的信,回头一瞧,顿时乐了。 只见韩凤燕身上包裹的是里三层外三层,既严实也臃肿,瞧着是不冷了,可露出来的脸上的皮肤都被痛的通红,尤其是帽子下的发梢和睫毛上都挂了一层白霜,若不是衣服不一样,还真和圣诞老人一样。 “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瞧把自己冻得!”田秀冲她招招手,帮着她摘了帽子,揉了揉毛躁乍起来的碎发,有揉了揉她冻得发红冷冰冰的脸蛋,“哎哟,瞧瞧这凉的,可把你冻坏了吧?快来烤烤火!” 她抓着她的手就往自己衣领处伸,这里可是最暖和的,这样也能更快暖和过来。 但韩凤燕在自己的手指碰到那温暖的皮肤之前就收了回来。 “没事,妈,我烤烤炉子就行。”她的手指冻得和窗户底下的冰棱柱似的,一般人哪里受得了?可别回头再把妈给冻生病了! 田秀没办法,只好抱着她的手指给她呵气用力揉搓,血液流通快了,自然也就暖和过来了。 “对了,妈,我肉买回来了,您绝对想象不到我买了多少肉,才花了多少钱?” 韩凤燕脸上的温度慢慢开始升温,只是被冻的皮肤却没那么快就恢复,依然是红彤彤的,被炉子里的火映照着,像是她本人都在发光。 此时仰着头看着自己,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期待、讨好和依赖,水光潋滟,倾泄出几分得意和调皮,眉眼间都似有星星在跳动,张扬又明媚,好看的不像话。 看的田秀心里一动,忍不住曲指在她高挺的鼻梁上轻刮了下,“你这小猢狲又做了什么好事?还不从实招来?不然我可要对你大刑伺候了!” 她作势张开双手,韩凤燕立马配合着讨饶:“我不敢了,妈你饶过我吧,我什么都说还不行吗?” 娘俩笑闹了一会,韩凤燕便将事情全都和田秀说了。 田秀听完伏在韩凤燕的肩膀笑得直不起腰来。 “你呀你,真亏你想的出来!”她捂着笑疼的肚子,一手指指着韩凤燕点啊点,最后变成了大拇哥,“做得好,咱可是和她先礼后兵,该说的都说了,是她不听劝,又先撩者贱,那就只能让她吃吃苦头,若是还敢来,也千万别和她客气,免得她真以为咱好欺负的!” “放心去做,别怕,什么事都有我给你撑腰呐!” 这话一出口,韩凤燕不觉松了口气。 她虽然整治了张晓媚,出了一口气之后觉得全身舒爽许多,当然现在也不曾后悔,只是害怕田秀听了会怪自己——不能平白无故的占人便宜。 不过幸而田秀想的和自己一样,既没有怪自己,还没原则的替自己撑腰,她心里暖暖的,越发觉得这样的婆婆真的是打着灯笼都没地儿找。 正好她也觉得自己暖和的差不多了,于是便站起身,帮着田秀重新沏了杯热茶,笑道:“您就放心吧,我自己心里有数呢,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了亏去!” “有我自己也就够了,毫不劳您大驾,您啊,就在后方稳坐喝茶,且看我大杀四方,若有人敢来犯,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双我就斩一双!” 说着,她拿起篮子里的排骨,用刀砍成一段一段的,咔咔咔,当真是手起刀落,干净又爽利! 当然,砍成块的排骨只是为了存放方便,放在后窑子里就是个天然的冰箱,吃的时候也好拿,倒也不是真的要去和什么人去拼命。 田秀知道她这么耍宝不过是让自己放心,便也就笑笑不再提这事,转而想起另一件正事来。 “说起来,卫国来信了。” “是吗?他说了什么?”韩凤燕当即连排骨都顾不上了,高兴地跑过来,田秀把信递给她看,她举着一手血油,尴尬的顿了顿,道:“我现在也不方便,妈你先大体和我说说卫国他都说了什么,待会我得空了再细看。” 于是田秀边把信先收好,边道:“他信上说,若不出意外,应该腊月二十八就能回来,这次特地向队里请了长假,能在家里多待两天。” “正好,我前几天特意去请人选了几个好日子,正月初八你看怎么样?大家年里走亲戚的这时候也该走完了,大家都可以来,也热闹,回头你就和亲家母他们商量一下,若是都觉得可以,我便抓紧时间印喜帖了?” 韩凤燕脸红了红,既不应声也不点头,转身站在砧板前发了一会呆,然后又重新拿起刀开始咚咚咚看起排骨来。 见状,田秀故意逗她道:“说起来,我们今天吃什么饭呀?” 韩凤燕哑着声应道:“烧红烧肉炖粉条和冻豆腐。” “好丰盛呀!”田秀歪了歪头,“是为了庆祝什么事吗?” 她很快又自问自答道:“是为了庆祝成为我家儿媳妇呀!” “哦,那可确实该好好庆祝一下呀!” “妈!”韩凤英恼羞成怒的回过头,田秀这才见好就收,举起双手道:“好吧好吧,我不说了就是。” “反正你本来就是我家儿媳妇,这是天注定的喜事,你跑不掉的!” “行了行了,你忙吧忙把,我安安静静的不出声了总行了吧?” 眼看着再撩拨下去,韩凤燕真的要炸毛了,欺负自己倒不至于,可今儿这顿红烧肉怕就要飞了,田秀立马在自己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之后果然不再出声。 不过她嘴虽然闲了,可脑子里却闲不得。 这喜事看来是确定在正月初八了,到时候少不得又是一笔支出。 本来原主给周卫国娶媳妇的钱还是准备地很充足的,只是突然冒出张晓媚送轮椅的事,自己也有些打肿脸充胖子,如今便捉襟见肘,开始愁钱了。 而且,自己心里总是忘不掉书中原主死去的样子,又觉得被人屡次打脸的张晓媚只怕没那么简单咽下这口恶气,心里总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和不安。 反正提高警惕做些防范总是没错的,最重要的是尽快把那一面篱笆墙改一改,没个大门把着,这院子出去进来也太容易了些。 啊,砌墙装门又是一笔支出...... 田秀在脑子里一番算计,最后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字——“钱!” 好像坐着什么都不做就能有钱啊!!! 第一二三章 军嫂婆婆15 越是临近年底,整个人就越像一只陀螺,被各种事情拧做的绳子抽的突突转,便是田秀也逃不掉。 因为除了要忙过年的事请,还有婚宴的准备——她真的不知道一个人结婚竟然要这么麻烦!明明当初坚都和赵梓落都没有搞这么多东西的! 当然,其实那个时候就算坚都刚开始确实不怎么看得上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汉人公主,但是毕竟是一族之长结婚,该有的东西也是不会缺的,虽然在她现在的记忆里怕是只剩下各种吃不完的美食,但那时并没有怎么操心不过是因为那个时候无人敢惊动和劳烦她罢了。 而且现在她之所以会这么忙手忙脚,全赖她除了张罗上面说的那两件事之外,甚至还揽上了过年卖春联的差事。 田秀早在之前就发现了,她现在是在一个小山村里,交通远不比以后那么发达,村里人想要买什么都得赶着驴车到镇上才能买到。 然而临近新年,要备的年货实在太多了,有些人即使装一车子有时都装不下,所以大件的实在割舍不下,小件的下次买再为这个进一次镇上又实在不知,常常就会出现丢三落四,无从选择的困境。 尤其是买对联,那种东西小小的,常常会被人遗忘,偏又是过年无可或缺的,真是烦死个人! 于是田秀一合计,便让韩凤燕下次到镇上的时候可以打听一下去哪里能进货,看看利润到底怎么样,再确定能不能做。 不想韩凤燕去了一次之后,直接就把货带了回来,而且都没到家门口呢,路上就把对联全都卖完了! 娘俩夜里坐在炕头数钞票,一个个都乐得合不拢嘴,当即一拍大腿,都觉得:“这个可以有!” 自那之后韩凤燕就一直在村里到镇上这条路上来回奔波,而且她在经商这方面很有头脑,除了对联之外,她还进了一些画报回来,要么是某位伟人的大头像,要么就是山水图,还有美人和白白胖胖的小娃娃,都极讨人喜欢,每次都会销售一空。 这样天不亮就开始忙,一直忙到梦里都是数不尽的事情一直持续到周卫国回来。 因他比预计的时间还要早一天,于是到家的时候只见自家门口堆满了人,声音吵杂,他还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凑到跟前才看到他家媳妇站在凳子上举着一手一个对联高声吆喝着,而他那行动不便的老母亲坐在轮椅上,虽然围裹得严实,但是那双眼睛都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可见是有多激动。 连儿子回来了都不知道! 最后不知是谁看到了他,喊了一声:“哟,柱子回来了呀?”那边都快掉进钱眼里的两个财迷才终于看到了他。 韩凤燕却是吓得差点从高凳上掉下来,得亏周卫国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然后搀着她从凳子上下来。 “你回来啦?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呀?” 韩凤燕站稳身子,试探的冲他笑了笑,面上带着讨好和求饶。 周围歪了歪头,看着她,目光深深,并不言语,韩凤燕等了等,率先败下阵来,悻悻的撇过头不敢看他,只得向田秀求助。 田秀比她还要识相,收了钱之后,就开始赶人:“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大家都散了吧!” 有人笑道:“诶,不带你这样的,怎么儿子回来了就撵人了?” “废话!”田秀白了他一眼,顺便不落痕迹的讨好周卫国,“儿子都回来了我还和你们浪费时间干嘛?当然是儿子最重要了!” “你说对不对,燕儿?” 被点名的韩凤燕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用意,立马坚定的附和道:“对对对,妈说的非常对,反正今儿也不早了,你们也该回去做饭了,今儿就收摊了,没买到的,对不住哈!” 她一边忙着收拾东西,一边悄悄冲那些人使眼色:下次继续哈! 直到有人故作可惜,却是大声道:“走吧走吧,人家老公都回来了,媳妇想汉子人之常情,咱就别那么不识眼色,害人姻缘遭驴踢!” 周围一阵哄笑声,韩凤燕的脸也一下变得爆红,羞得捡起地上的石子去砸那嘴上不着调的,被人躲了去,还冲她做鬼脸,“哎,被猜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了,打人可不行,柱子你可管管你媳妇哟!” “李四家的,你再胡说,看我回头不撕烂你的嘴!” 韩凤燕恼羞成怒,当真跳着要去追人,得亏被周卫国拦住了,气得她捶了他一下,恼道:“你怎么也帮着外人欺负我?” 周卫国虽然不痛,然后又歪了歪脑袋,就好像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一般,可眼中全是宠溺的笑意,像天上的太阳一般热烈,直瞧的她什么气都没有,只顾着羞答答的低下头去。 恩,果然是过年了,狗粮都开始管饱了! 田秀在一旁看够了,这才拍拍手,提醒两人眼前可还有一摊子东西要整理,就算谈恋爱也是要干活哒! 整理了东西之后,韩凤燕就忙着去做饭,自周卫国踏进家门之后,除了那娇嗔的一拳头,两人竟然还没说过一句话。 看周卫国想要去帮忙,田秀先拦住他,示意他坐过来,看了一眼韩凤燕并无所觉,便压低声音道:“今儿这事,都是我的主意,你别怪她,也莫恼她,不然她会伤心。” 周卫国皱了皱眉,嘴唇翕动,想了一会,才道:“不做这个,其他的不行吗?” 田秀叹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什么‘何不食肉糜’的无知又白痴的言论,但周卫国可是在苦日子里淌过来的,他又怎么会不明白挣钱有多难? 只是这个年代毕竟才从那个动荡的时候过来,要在以前她们这样的行为可是要被pi斗为‘投机倒把’,就算是现在大家都没有以前那么反应过度,但周卫国对这些到底还是有些敏感,田秀也可以理解。 钱,我所欲也,子,亦我所欲也,二者...... 作为成年人,田秀当然是选择全都要! 第一二四章 军嫂婆婆16 田秀眼睛看着周卫国的裤边沿,心里飞快地想着办法。 赚钱是不可能放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弃的! 试问这个世界上谁不喜欢钱啊?田秀自问就是一个俗人,反正她是做不到视金钱为粪土的,就算曾经站在顶端,也曾坐拥无数人都羡慕的家世和财产,但她依然要大声喊出那句话:“钱真tm是个好东西!” 无疑,钱能让人快乐,尤其是在自己付出就会有回报,而且还掌握着许多先机的情况下。 在这个百废俱兴,又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自己超前的知识和对未来的预知能力一定能派上大用场! 不过儿子也是亲儿子,他的心情自己还是要顾虑的。 而且自己在这个世界怕是不能待多长时间,可也不妨碍自己在这个世界留下一点希望的火种,只要韩凤燕肯听自己的,那就算自己不在了,她也能继承自己的意志,赚许许多多的钱! 但这些前提之下,就是周卫国并不会出手妨碍,不然若是因为自己却搅得他们小两口之间有什么芥蒂,那可就不好了。 于是她想了想,决定先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再说,反正他就算生气,也不会对着自己的亲老娘发脾气。 然后才劝道:“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毕竟现在不比往日,如今改革开放,上面都鼓励大家积极响应新政策,我们也不过是挣点小钱,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只是稍稍贴补一下家用,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您还知道这些呢?” 周卫国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田秀眨眨眼,觉得有门路,便趁他不注意,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掩面泣道:“我的儿啊,你是不知道,天天清汤寡水吃着我都瘦了好几圈,实在是太苦了,你娘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反正我如今可是把手上的余钱都投进去了,你要是不同意,那咱们就只能吃西北风了。还有啊,等你摆喜宴的那天,我就把那些对联什么的直接扔锅里煮煮,混成纸糊胡给他们吃!” 她摆明了就是耍赖。 周卫国无奈的浅浅嘴角,“我也没说不让你们继续卖。” “那你的意思是?”田秀眼睛一亮,直直的看着他,周卫国一愣,面色微窘,道:“我只是想着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们还弄这些,那么多人,忙得过来吗?可别把自己的身子给忙坏了,岂不是本末倒置?” “你就放心吧,我们忙的过来的!”这次田秀还没说话,倒是韩凤燕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 原来她不知什么时候就在外面悄声偷听,一时冲动暴露自己,见两人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脸一红,忙找借口遁了。 “我就是偶然听到,不是故意要偷听......那个,锅里还做着饭,我去看火了,你们接着聊。” 看来她是真的很在意这边,连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蹭到一片黑都不知道。 田秀偷笑一声,抬头又见周卫国的心神都被韩凤燕引了去,他那张端正又充满正气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侧着身子,不自觉探着脖子,眼睛直往强那边瞧,眼神热烈殷切,简直要把墙面都穿透一般。 有道是久别胜新婚,田秀可是十分理解,也是十分期待这样的感情。 毕竟若是这么久没见面,两人都没有一点感情波动的话,那这段婚姻怕也是走到了尽头了。 于是她挥挥手开始赶人,果然见着周卫国冲着自己羞赧的勾了勾唇,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出去去寻韩凤燕。 听着两人刻意压低声音细细说话,不时有笑声传来,田秀捧着手中的瓜子当狗粮,嗑的啪啪响,停都停不下来。 既然已经‘说服’了周卫国,那么第二天这对联的小买卖自然又摆了起来,来买的人依然很多,只是万万没想到张晓媚竟然也来了。 看到她,有的人眼神厌烦和嫌弃,骂骂咧咧的离开,也有的人露出看戏的表情,立马分开腾出地方站在两边,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兴奋的样子,好似巴不得他们赶紧打起来! 对于这些人的脸,田秀一个个看过去,暗暗记在心里——哼,敢对我儿媳妇幸灾乐祸,待会就不卖给你们对联,你们自己到镇上去买吧! 她记完仇,也不悦的看向那个破坏气氛的始作俑者,却见对方半点自觉都没有,依然漫步轻摇的往这边走来,且在这样寒冷的天气,硬是只穿着暖春时候的薄衫,娇媚动人的模样,好像周遭都开了花,生生和他们隔了一个季节,引得所有人频频往她那边偷看。 而且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偏周卫国才回来张晓媚就和只闻到腥味儿的老鼠一般巴巴的赶过来,心里藏着什么心思是个人都能看懂,也难怪一帮人等着看热闹。 可并不知诸多前事,但又对周遭十分敏感的周卫国下意识皱起了眉,对着旁边的韩凤燕耳语道:“这是怎么了?” 韩凤燕也看到了张晓媚,暗道一声扫把星,嘴上也没忍住啧了一声,烦躁道:“详细的之后再和你说,你现在还是先回屋里避避,把妈也带回去,这里交给我就行!” 周卫国先是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继而想到自己与张晓梅几次见面的情景,多少也觉出一些不对劲来,虽然他也想留下来继续帮忙,可瞧着眼下的场景,似乎自己不在会更好。 于是他想了想道,便提醒道:“那你小心,我会在屋里看着的。” 他这话正好旁边的田秀也听到了,心里顿时一乐。 怎的,若是她们两真打起来,你一个男人还想来插一手吗? 不过这话韩凤燕听着却十分受用,这说明这男人是真的关心自己,和自己站在一边。 于是她一扫之前的烦躁,憋笑着点点头,拍了拍他的手,催促道:“知道了,你快去吧。” 然而在周卫国转身时,张晓媚已经到了跟前,并且大声喊道:“周大.....” 不过她那个‘哥’字还没来得及吐出口,一下就有三双眼睛齐齐看过来,吓得她噎了一下,脑中自动想起之前因为这个称呼而吃的瘪,嘴里已经下意识改了口:“卫国回来啦?怎的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呀?” 意识到自己竟然那么轻易就改了口,张晓媚懊恼的咬了咬嘴唇,但还是按照自己之前想的,继续道:“怎么说你走的那天也是我去送的你,那天可是又黑又冷,就我们两个人,半路你还心疼我,让我早点回去,早知道你一去就这么多天,我那个时候就应该再多陪你一会的。” 她嘴上说着可惜,面上却一副娇羞回味的模样,眼睛不时偷觑着周卫国,一旦眼神相处,就立马惊呼一声,双手捂脸撇过头,然后马上又恢复原样。 如此周而复始两三次,便是没有什么,也被她可以营造的jian情满满的样子。 周卫国立马停下脚步,回过头,义正言辞道:“张晓媚同志,那天我们只是恰好遇上,我并未与你约好什么,我是有家室的人,你我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一点暧昧,请你不要故意言辞闪烁,混肴是非好吗?” 他这话是在警告张晓媚,也是在自证清白。 可是如果只是他两句话就能乖乖听话不作死的张晓媚,那就不是张晓媚了。 只见她捂着嘴,一副才发现自己失言的模样,警惕的看了一圈周围,然后压低声音,实则是用所有人都能听到,‘遮遮掩掩’道:“对不起哦,我忘了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我对谁都不会再说出去的,你就放心吧!嘿~” 嘿?嘿你妹哟! 眼瞅着周围的人眼睛越发透着八卦的光芒,闪亮亮的朝这边射来,周卫国憨直又嘴笨,而张晓媚摆明了是彻底豁出去不要脸了,他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以免多说多错,越描越黑,田秀和韩凤燕非常默契的齐齐上前,挡在周卫国面前,把他替了下来。 田秀先开口,面上没什么表情,话中却意有所指:“好好的姑娘家,又不愁嫁人,何必非要惦念着不属于自己的?破坏军婚可是犯罪,更何况坏人姻缘,就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 而张晓媚一脸懵懂,眨了眨眼,似乎才意识到她是在和自己说话,于是笑眯眯道:“老太太再说什么,我怎么都不懂呢?” “哎呀,该不会是刚才我的话让你们误会了吧?”张晓媚脸上笑意更甚,却是冲着韩凤燕道:“我那都是玩笑话,不过是看卫国一个人孤零零的实在可怜,其实我们两个真的没有什么,韩姐姐,你不会因为这个就吃醋,生我的气吧?” 几日不见,张晓媚是真的长进许多。 明明是她先挑衅,可等你反击,她又立马装无辜,一副‘不会吧不会吧,你怎么这么小气,不过开玩笑,你是不是玩不起?’的样子,但每一个字却又将暧昧的气氛更加深一些,诱的人越来越往桃色方面去想,也引得人更想狠狠揍她一顿! 这招在未来网络中才会出现的杠精言论,实在是玩的漂亮! 田秀的手都开始蠢蠢欲动,要不是身体条件不允许,她现在怕早就跳起来给她两耳光了,让她清醒一点! 而她的样子张晓媚自然看在眼里,她心下得意:老东西,终于也有让你吃瘪的时候,之前不过都是让着你,这次可是要向你们千倍百倍的讨回来! 张晓媚眼睛厉光一闪,待再要开口,却听旁边韩凤燕不耐道:“你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总不会是对着身体不方便的老人家耍嘴皮子,逞威风吧?” 有什么事情冲我来,欺负老人家算什么本事? 张晓媚看着韩凤燕,从她的脸上读出了这样的意思。 也罢,老不死的待会再教训,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让这个女人吃吃苦头,说到底她才是害自己这么悲惨的罪魁祸首,今儿个就让她尝尝自己的厉害! 心中早已经闪过无数念头,个个都是想着怎么让面前这个女人跪下舔自己的脚指头,再把她踩进泥里永远抬不起头,暗黑又卑鄙,可张晓媚脸上就笑的越发乖巧。 “对了,我家今年也没买对联呢,听说韩姐姐家卖,我妈就让我来买一副,倒省了我们再去镇上那般费事。” 可韩凤燕却毫不留情的拆穿道:“可我记得你家大哥哥也在倒卖对联,进货渠道还是我和他说的,你们自家都有,又怎么回来我家买?” 韩凤燕卖对联并未对村中人保密,毕竟这种东西只要到镇上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想瞒也瞒不住。 而且自己是真的忙,根本就顾不上吃这么大一份利润,藏着掖着还容易得罪人,倒不如分享出去。 最重要的是她都和其他人还有厂家都说好了的,只要是打着她的名义来进货都可以便宜一点,而她则从中赚取佣金,如此两边都卖好,自己也能小赚一笔,何乐而不为? 而张晓媚的哥哥张建社虽然也进了对联,但却并未在本村售卖。 一来是因为韩凤英是头一个在村中卖的,而且她家婆媳两人缘都不差,就算是为了照顾她们,来和她们买对联的人也更多,一个村总共就那么多人,基本就没给他剩什么了。 二来则是因为张晓媚,她的事情如今是全村家喻户晓,无人不知的了,虽然不知今天她怎么就出来了,可是之前她都是被张母关在家中,半步也不准出来的。 连带着一家人都觉得丢脸,张建社也不想卖点东西,还要被一群人指指点点,于是干脆就去了其他村里转悠,既是为了多赚点钱,也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 而想到如今在家中整天在自己耳边念叨着韩凤燕多么多么好,既大度又不计前嫌,还给他们指了一条生钱的道路,偏自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竟然和人家抢男人,简直是丢了全家人脸的哥哥。 还有撺掇着哥哥们闹分家,整天背地里看自己笑话,居心不良的嫂嫂,哭天抹泪咒骂怎么生了自己这么一个女儿的父母,张晓媚连杀了韩凤燕,和她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 第一二五章 军嫂婆婆17 显然,韩凤燕的话也让周遭的人想起了前几天的事,一时周围的议论声更多。 “以前还真没看出来,这张家的丫头竟然是这样的人,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可怜了老张家两口子,现在天天躲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生出这么一个不知羞的女儿!” “就是,听说她不仅和周家小子不清不楚的,背地里不知道还勾搭了多少男人,就那个咱们村有名小混混孙善的,也有人看到他们就在那小角落......哎呦,我都说不出口!” 也有人****两声,眼睛在张晓媚身上黏黏糊糊的转了两圈,“哟,要是她真这么缺男人,不挑口,那我是不是也能......恩?嘿嘿......” 周遭一阵哄闹笑骂声。 田秀微微皱了皱眉,虽然说是自作孽,可她到底还是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尤其是后面那个人说的话,实在是恶心的让人听不下去。 而且张晓媚的脸由开始的红色涨成猪肝色,又变成青色,现在已经变白,面上也没什么表情,阴森森的盯着韩凤燕,眼中幽幽像两簇鬼火,瞧着怪渗人的。 未免她狗急跳墙,真做出什么事来,田秀隐晦的在下面拉了拉韩凤燕的衣袖,示意她差不多就够了,见好就收,可不能痛打落水狗却反被咬一口。 韩凤燕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她自己也明白自己好像有点太着急了,但毕竟谁一直被只苍蝇骚扰都会烦的。 而且周卫国才回来她立马就颠颠的过来了,一副恬不知耻还耀武扬威的样子,可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这个男人可是已经有主了! 韩凤燕吃醋吃的有些心烦气躁,恨不得抱着周卫国刻上几个字‘生人勿进’!但这到底是自己的男人,她舍不得,那就只能冲‘外人’发脾气了。 幸而周卫国对这个女人也没什么好感,一直坚定的站在和自己同一立场不动摇,她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 而且她如今也已经宣示了主权,还加倍反击了回去,看在张家其他人的面子上,便放她一马算了。 毕竟都是一个村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过真是不知道为什么张家其他人虽然都有点小毛病可也都是老实人,偏偏就出了张晓媚这么一个变数,真是膈应人! 韩凤燕在心里撇撇嘴,然后学着刚才张晓媚的模样,极为做作的捂住了嘴,“哎呀”了一声:“瞧我这记性,该不会是你哥哥生意太好,把货都卖给了别人,却忘记给自家留了吧?” 她算是给张晓媚找了台阶下,然后亲自挑了几副对联和福字,还有一张胖娃娃的图画,旁边的周卫国顺手接过,用绳子绑起来,最后再递给她,由韩凤燕交给张晓媚。 韩凤燕微笑道:“听说你家嫂嫂有孕了,这张图就祝他们生个可爱的胖娃娃,算是我的一点心意,钱也就免了吧。” 她本想息事宁人,可奈何张晓媚不领情。 且张晓媚还在心里嗤了一声:“这不就是打一棒子之后再给个甜枣吗?不过才几毛钱的东西,真当谁稀罕不成?” “不用了。”她讽刺一笑,冷傲的开口:“反正你心里也是想要看我笑话的,像刚才那样,继续往我心上捅刀子,多威风啊!何必现在假惺惺?” 她看向刚才被张晓媚挑选,却是被周卫国包好又被她递过来的画。 上一世自己也是有过一个孩子的,如果生出来一定和画上的一样好看,只是因为自己四处奔波,身体落下诸多病痛,所以终究还是没有保住。 可若当初自己选择的是周卫国,一直都留在他身边,或许自己的孩子也不会死,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平平安安幸福的过完一生。 但终究还是错过了,便是再来一世自己怕是也难如愿。 他待她可真好,那么温柔、细心又体贴,偏偏轮到自己的时候就只有被抛下的份,让自己受尽折磨和孤苦,而每当自己和他抱怨,不过只是想让他安慰一下而已,可是换来的却只有冷漠和无言以对。 所以都是他的错,要是他能对自己好一点,自己也不会离开,更不会被人骗、被抛弃,最后惨死街头! 就是这一世也是一样,他为什么要那么早结婚?又为什么非要娶这个女人?如果他再等等自己,或者他能再多喜欢自己一点,自己都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被人嘲笑,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对了,这辈子她又完了,全都是他害的,还有她,他们这些人一个都逃不过! 一旁的田秀越看张晓媚的情况越不对劲,那双殷红的眼睛简直要沁出血泪来,而且她全身发抖,牙齿打颤,却像野狗生啖白骨一样充满邪性和危险。 而就在她要张口的时候,张晓媚忽然用她那双通红的眼睛扫过在座的所有人,厉声恶狠狠道:“你们也都一样!” “别妄想能看我的笑话,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一定会!” 这样喊着的张晓媚,转身就跑了,剩下的众人一见没有热闹可看,各自买了对联之后就都回家了。 韩凤燕和周卫国整理着东西,注意到旁边的田秀一直久久不语,不由担心道:“妈?” 田秀怔了怔,一副才从思考中惊醒的模样,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迷茫和未来得及收起来的担忧。 韩凤燕一看,不知她为什么会是这样子,刚才应该也没出什么事才对。 “妈,你怎么了?”她关心道,“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我带你到卫生所去看看?” “不用了。”田秀摇摇头,“不过是人年纪大了,脑子反应有些慢,又容易一惊一乍而已,多休息一会就没事了,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 为避免韩凤燕太过探究,她转移话题,道:“今天瞧着挺热闹的,剩下的东西也不多了,反正咱也赚够本了,明天就不出摊了。” “这些你挑两幅好的给你李大妈和你父母亲戚那边送去一些,要还是有剩的,村里那些孤寡老人,膝下无儿无女的也不方便,就当做是做好事,都送给他们吧。” “哎,我知道了,待会我就整理整理,放心吧。” 田秀点点头,却是趁她去忙的时候,把周卫国叫到自己跟前,冲他嘀嘀咕咕耳语了一阵,待他也走了,留下她一人,看着自己还没有知觉的下半身,顿时不满的撇了撇嘴。 怎么这个世界偏偏就搭上了这么不方便的一个身子,都害得我错过多少好事了?这倒也罢了,要真遇到什么危机关头,不就是白白让我去送死呢吗? 想到这,她的身子蓦地一抖。 再想起刚才张晓媚的眼神,那种存了死志的不甘和狠厉她之前也见过,但她还是希望是自己多想了,毕竟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不比旧社会,但愿张晓媚心中还存着几分对法律的敬畏,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才好。 第一二六章 军嫂婆婆18 时间转眼就到了除夕这天。 村中处处都能听到炸裂的鞭炮声,噼里啪啦,格外热闹。 因是过节,加上今年媳妇终于有了孕,还小赚了一笔,全家都难得高兴的聚在一起,张家老大和老二便也趁兴到院子里放鞭炮。 既是为了庆节,也是为了驱除今年的霉运,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 大儿媳和二儿媳趴在窗户上笑着偷看,张母手中缝着小孩子的衣服,一边不忘叮嘱:“你们两个别老扒在那,尤其是老大家的,窗缝大,风吹着可冷,小心冻着孩子!” 两个儿媳虽然快当妈了,但还是孩子心性,就是刚开始听了,没一会就又凑了过去,吓得张母生怕她有个什么意外,只得一直紧盯着。 张晓媚便趁着这个空隙,悄悄从自己的房间溜出来逃了出去。 然而就快要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的鞭炮声忽然一下静了下来,与此同时,一个粗哑又沧桑的声音厉喝道:“你要去哪?” 张晓媚脚步一僵,既不敢前进一步,却也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的再回去。 自从她从周卫国家回来的这几日,村中又开始流传起她的流言,且愈演愈烈,比之前的还要过分,连她的家人都被波及到。 不仅走在路上会被指指点点,就连她家门口都会有各种地痞、光棍留恋徘徊。 终于在某一天,有个人把怀孕的大嫂误认成是她,嘴里骂着,却非要拉人去小树林,吓得大嫂动了胎气差点出事,全家暴怒之下,一致决定将罪魁祸首,也就是她,关在家里,哪都不准出去,以免再惹是非! 如今她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空隙准备逃出去,却还是被抓个正着,她咬了咬嘴唇,既不甘心再过这种被监视和被囚禁的日子,明明错的就不是她! 可是没有人听她的解释,就是她的父母家人有时也会用厌烦的眼神看着她,就好像她不仅仅只是个不懂事不听话的人,而是掉进泥潭的老鼠,又脏又丑,再也没救了。 就和上一世在自己回来,却冷漠的把自己拒之门外一样。 但她这一世已经过的够悲惨,她可绝不像再重来一世,还和以前一样,一点改变都没有。 于是顿了顿,拼命忍下心中的不耐和烦躁,她试探着开口:“爹,我就是出去一下,很快就会回来......” “出去?大半夜的你不在家里好好呆着,是又要去找那个野男人去!”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张父粗暴的打断。 旁边有她二哥哥小声的嘟囔:“爹你小点声,又不是什么好事,让邻居听见了,又得笑话咱们了!” 声音中满是不齿,就好像她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哪怕是提到自己,都会脏了他的嘴一样,忙不迭的撇清关系。 张晓媚嘴中忍不住更加用力,一下就尝到了慢慢的甜腥味。 而那边张父更像是被点燃的炮仗,不管不顾的大骂道:“我怕什么?我这几天被笑话的还不够吗?真是家门不幸啊!早知道生了你会是这样,当初就该在你一出生的时候就找个尿盆子把你淹死,也好过现在被你连累!” “......你既然已经跟别的男人走了,我就当你死在了外面,你还回来干什么?滚啊!” 上一世也是他用着刻薄又狠绝的话一步步将自己逼上绝路,不想这一世竟然还有更加恶毒的话,真是字字句句都带血,专往自己心口上戳! 而他根本就不知道,毫不收敛的依然在肆意伤害着自己。 张晓媚终于忍不住,回头奔溃的大喊道:“我也没有求着你生下我啊?你要是不想生我,现在也可以照样掐死我,反正这种见死不救的事情你也不是头一回做了,你就是个杀人凶手,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你!......” “小妹,你怎么可以这么和爹说话?” 张父被她气的捂着胸口跌倒在地,可看着他这幅样子,张晓媚心中只觉得痛快。 瞧,她报了仇了! 而此时听到动静的张母和两位嫂嫂也都跑了出来,张母哭叫着造孽,一边让人把张父往屋里抬,一边也在咒骂着张晓媚。 家里一下乱成了一锅粥。 二哥焦头烂额之际,还抽空责怪的看着她,“够了小妹,到底是一家人,你任性也有个度,大家都可以原谅你,快点和爹道个歉,回家来吧,这事就算过去了。” 但张晓媚并没有说话,于是丈夫又气的骂:“咳咳!不用你求她!真当自己是枝头上凤凰?她不在才好,这个家才清静!” “我告诉你,你今儿有本事出这个家门,你就有本事别回来!” 这话刚落,张晓媚豁的转过身,张家人还以为她终于怕了,回心转意了。 可却见她一双眼睛在黑暗里都能幽幽闪着光,像兽又像妖,可怖又不祥,触到令人胆寒。 大嫂下意识捂住自己还没鼓起来的肚子,一声“gui啊”的尖叫声,死死忍着才没叫出声。 可看周围,其他人亦和自己一样,皆是震惊又害怕的样子。 而等他们回过神后,院里早已没有了张晓媚的身影。 张母哆哆嗦嗦道:“那......那真的是小妹吗?” “......” 无人敢应她,因为那样的张晓媚真的太过异常和骇人了。 良久,张父才咬牙回道:“今天这事以后谁都不能说出去,若谁敢背地里嚼舌根子,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这丫头若是天亮之前不回来,便只当没有这个人,我们张家可再不能因为她,丢的起人了!” 几人沉默了一会,然后皆是点头应下。 而这边张晓媚还不知道张家人做了什么决定,不过就算知道了她阿是也不会在意了,因为在她下定决心离开那个‘家’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以后都不会再回去了。 真是可笑,到头来,她还是又走到了这一步。 但是没关系的,至少有一点,就算是拼上自己的命,她也一定会改变它! 想到这,她将那震耳的爆竹声和万家灯火都抛在身后,继续朝某个方向走去。 第一二七章 婆婆19 张晓媚要去的是村西头的乔寡妇家。 天上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积在她头上、肩膀上厚厚的一层,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座会自动行走的冰雕,却又是黑漆漆的,只依稀辨出一团模糊人影,偶尔有人看到了,猝不及防,被吓的直打冷战。 “卧槽,真是年底了,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那人狠狠的啐了一口,“呸!大过年的,真是晦气!” 张晓媚听到了,回头幽幽的看了他一眼,那人跺了跺脚,已经走远,她却定定的看了好久,雪地反射的月光映在她的眼睛里,清冷一片,近乎绝情。 在脚指头都被融化的积雪洇湿,冻得发僵的时候,她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此时已经过了零点,便是守岁的人也大部分去休息了,乔寡妇家自然也是黑漆漆一片,但隐隐约约从屋中还能听到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张晓媚没有犹豫,抬起手就开始“咣咣咣”敲起了门。 不一会就听到里面女人隐忍又不耐的吼道:“谁啊?有什么是不能明天说,都睡下了!” 她手中动作不停,里面却安静下来,似乎打定主意只要不理她,她自会离去。 可是张晓媚就像一台没有感情,不知疲倦的机器一般,就算是手刚开始拍的很痛,火辣辣的,后来也慢慢的变得麻木。 “咣咣咣,咚咚咚。”那敲门声就像永远不会停下来似的,屋里的人终于受不了,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走来开门。 “大半夜的,到底是那个崽子不识相,要不是火烧眉毛的事情,老娘非废了你不可!” 门一开,一股寒意迎面扑来,乔寡妇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尖叫出声,还以为是什么gui魅妖怪,待看清楚到底是谁以后,她嗤了一声。 “我就说谁那么不识眼色,大半夜的扰人好梦,不像是你这没脸没皮的,也难怪,怕也就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在大过年的去敲别人的门,怎么,你们家人终于受不了你了?那你该去找你的老相好,又怎么会来我这里?姐姐我可不好女色呀!” 一看张晓媚这么狼狈,就算不知道事情真相,乔寡妇心里也猜出几分,毕竟张晓媚的事情连邻村的都知道了,她早就料到这人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一通嘲笑之后,终于把自己被人半夜从被窝里挖出来的郁闷之火发泄完毕,乔寡妇转身就想关门,可是却受到了阻力。 “真是,我说你这人到底想干嘛?”乔寡妇一转眼就看到她用手挡着不让自己关门,火气顿时就上来了,一咬牙,就要重重的磕上去。 管她会不会受伤,看她下次还敢?! 可张晓媚就好像看穿她想的是什么一样,趁她松开门的那一瞬间忽然就闯了进来。 而且没等她再叫出声,她忽然逼近,将她困在墙根,动弹不得。 “老实说,孙善在不在,你要敢骗我,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没有人理会的门被大敞开,外面的风夹着雪呼呼往里吹,却都没有那双放在自己颈间的手指还要冰冷,如尸体一样,僵硬、感觉不到一点生气,哪怕只是轻轻的蹭着自己,却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毫不怀疑对方的话,这个女人疯了,她是真的想要杀掉自己!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再忍不住尖叫道:“孙善,你个王八羔子要看老娘被欺负到什么时候?还不快点来看看这个疯婆娘!” 张晓媚依然没什么感情的眼睛一转,紧盯着那扇门帘,帘子后没一会果然传来人穿衣下地的声音。 她眨了一下,然后就见孙善直接裹着一床棉被自帘子后探出头来,那张从来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脸,在看到外面的两人时,顿了顿,嗤了一声。 “你们两个这是搞什么?难不成是为了我在争风吃醋?” “放你娘的狗屁!”乔寡妇心里已经认定这八成又是孙善惹来的烂桃花,暗怪他偷吃都不好好擦屁股,被对方找上门来却连累了自己,气的一肚子火就往他头上撒。 “孙猴子,老娘警告你,你赶紧给我带着人滚,不然可别怪老娘翻脸不认人!” “哎哟,新年的第一天何必动这么大的火气?不是这一年都不顺利了吗?” 乔寡妇恼道:“我这都是因为谁?!” “好了好了,大冷的天就不说这些了,都是一个村的,互帮互助不是应该的嘛?” 孙善一出来,张晓媚就松开了乔寡妇,看着他风骚的凑到乔寡妇耳边说了什么,本来还怒火中烧的乔寡妇立马就熄了火,娇嗔的在他胸口捶了一下,“死鬼,这笔账总有一天我要和你一起算!” “放心吧,我都记着呢。”孙善握着她的手,然后也不避忌张晓媚,在乔寡妇身后捏了一把,几句话就哄得她对自己服服帖帖的。 “好了,反正今天晚上怕是也不能睡了,正好我肚子也累饿了,你去把晚上的饭菜热一热,再拿酒来,来者是客,就别生气了,算看在我的面子上,大家一起和一盅,怎么样?” 乔寡妇还是有些不高兴,但最后还是听话的去了,只是临走前,狠狠剜了张晓媚一眼。 等她离开,孙善这才看向张晓媚,明明他脸上表情都没怎么变,可张晓媚就是感觉到了他在生气。 不过自己今天已经得罪的人太多,有他一个也不算多。 所以张晓媚昂了昂下巴,任他就这么瞧着自己。 “呵,你也就是敢对我们这群小老百姓发发脾气。”孙善哼了一声,“若你真有几分骨气,今晚就不会站在这里了,听说你那日思夜想的情哥哥不是回来了吗?你怎么不去找他呀?” “你!” 他一句话,轻易就撩火了张晓媚一直隐藏的心思,那双冰封一样的眼睛终于出现了裂变,不再像死人一样毫无生气。 然在她气的抬手要去扇他耳光的时候,他却又恢复了不正经的样子,轻易就拦下了她的动作,棉被一掀,就把她带入了自己的怀里。 这厮下面竟然什么都没有穿? “恩,你还是这个样子更好看一点。” 他在耳边轻笑着,张晓媚就像冰块一样,被他身上的体温烫的腿下一软,好不容易稳住,没有在他面前露了怯,张口却还是泄露了几分真正的感情。 “你个臭流氓!” 她骂,孙善还点点头,应下,“对,我是。” “而且我不介意可以对你,更加liumang一点。”他更加靠近了几分,逼得张晓媚越来越往后,却怎么也逃脱不了,直到撞到后面的墙上。 后面是冰冷潮湿的墙面,前面则是火热烫人的身体,张晓媚恍然发觉两人的姿势竟和刚才自己逼迫乔寡妇时的一模一样,脸颊顿时更红,却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你放开我!” 她拼命挣扎,然而在一个男人面前,不过就像是上了岸的鱼儿一样,根本就没有一点胜算,只能等待着被吃的命运。 但是孙善他从来不齿强迫女人,所以稍稍收了几分,故作疑惑道:“我以为你来找我,该是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的。” “难不成是我理解错了,你不是来找我诉苦撒娇的嘛?” 张晓媚挣扎的动作一窒,她不甘心的瞪着孙善。 而孙善则耐心的将一个又一个温柔又滚烫的吻印在她的颊边,慢慢的,终于感觉到她的软化。 张晓媚两只胳膊揽在他身后,在他抱走自己时,不忘要求道:“你若再负我,我一定杀了你!” 孙善并未应答,只是俯身堵上了她的嘴,不一会就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喘息传来。 第一二巴掌军嫂婆婆20 转眼就到了大年初八。 这一天,周家从天不亮的时候就开始十分热闹。 为了招待喜宴,田秀特意从镇上请来的厨子,中午一次,请的是村子里的亲戚朋友,晚上又一次,请的则是周卫国的战友。所以所有为喜宴准备的东西都得备上两份,忙的人都恨不得长出四只手来,便是连她都像陀螺似的突突转,却还是忙不过来。 尤其是中午还好,毕竟是白天,村里人就算笑闹也会收敛几分,可一到晚上,这群人身上的开关就像是被打开了,特别是军队里出来的那群人,莫看平时在军队里守规守距的,酒桌上更是彻底解放了天性! 他们好像就是仗着大喜的日子,周卫国不会生气,一群五大三粗混不吝的人开起玩笑来更是没下限,即使夜深了也吵着非要闹洞房。 饶是比一般女子要大大咧咧,没什么拘束的韩凤燕也被他们闹的红了好几次脸。 当然是羞红的。 啧啧,还真是没看出来韩凤燕竟然也有如此娇羞的模样,还有周卫国,虽然平时瞧着沉默寡言,偶尔还有点大男子主义,可是护起媳妇来也是毫不含糊。 于是便使得本来和他身形差不多少的韩凤燕在他身边却显得格外‘娇小伊人’。 也让田秀的cp魂一直熊熊燃烧,即使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肚子里却一直都是涨涨的,颇有种吃狗粮吃撑了的感觉。 不过笑归笑,闹归闹,今日最重要的还是新婚之夜,可不能让这群大老粗煞了风景,误了正事! 于是田秀眼看时候也差不多了,便招呼其中一个男人,他虽然闹得不是最凶的一个,却显然是其中主谋,有道是擒贼先擒王,她把人叫过来,道:“好啦好啦,你们闹得差不多,高兴高兴就行了,也都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男人名叫郭临,一脸看穿田秀在想什么的表情,嘴上却道:“大妈你放心吧,我一点都不累,平常训练习惯了,再说这才哪跟哪啊,班长大人都没倒下呢,我们怎么敢先撤呢?” 他顿了顿,鬼鬼祟祟的冲田秀做个了手势,“不过若是您心疼儿子儿媳,我们也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但大伙都在兴头上,我可是冒着犯众怒的危险,您就不心疼心疼我?” “臭小子!” 田秀抬手敲了他一下,对方哎呦一声,也不恼,见状,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顶多待会你们每人再多拿一盒烟,别那么贪,不然搅了你们班长今晚的好事,就是眼下他不和你算账,事后也一定没你们好果子吃!” 郭临想了想,身子忽然一抖,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 “行吧,不过也得等我先上趟茅厕,等我回来,一定立马让那帮小崽子停手!当然,之后您老可要替我在班长面前美言几句,他们疯玩是他们,我可是一直乖得很,没有乱来啊!” 田秀横看了他一眼,这个gui滑头! 当然,最后她还是应下了,不过到底能起到多大作用她可就不保证了,毕竟她可看的清楚,就今天这帮起哄的小崽子,尤其是玩得最凶的那几个,怕是周卫国自己心里都有数,到时候怕是一个都跑不了。 田秀心中腹诽,不过既然郭临都说见好就收,那么自己也该去整理一下,能帮一点是一点,省的第二天韩凤燕起来还要忙。 然,就在所有人沉迷在自己手中的事情时,忽然听得院外一声厉喝:“小贼,哪里跑?” 田秀心里咯噔一下,她莫名有种噩梦成真的感觉,推着轮椅出来的时候,只见一伙人围在外面,那小贼已经被捉住了,捉人的正是郭临和他那帮战友。 此时郭临已经把人捆起来,见人都出来了,便朗声道:“我刚才正上茅厕,出来的时候却听到院外有响动,定睛一瞧只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于是大叫一声,没想到这人听到动静转身就跑,于是我便让弟兄们把他抓住了,你们仔细看看,可认得这人?” 那人一直低着头,闻言更是躲躲闪闪不敢看向众人,于是郭临直接拉着他的头发把人提起来,众人借着光一看,还真认得。 “这不是丁老汉的儿子,丁大吗?” 丁老汉早就跟着老伴去了很多年了,只留下这么一个儿子,年纪不小却还是个光棍汉,又好吃懒做,成天就知道在村子里晃晃悠悠,招猫逗狗,是个万人嫌的家伙。 所以周家结婚可没有请这个人。 那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田秀不知为何,下意识看了一眼井的位置,而就在这时,那丁大忽然吼道:“我只是太饿了,想要找点东西吃,就算是被捉到了也比饿死强,是打是骂,你们只管来就是!” 他这一吼,把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这丁大吼得大声,模样却还是那么猥琐胆小,瞧着更让人生气。 于是周围人看上去是真的想揍他一顿,毕竟他也确实扰了民,违了法,但被害的主人家还没有发话,所以大家都只得暂且忍着。 田秀看了一眼周卫国,“这事,你觉得怎么处理?” 周卫国沉吟了一下,才皱着眉,道:“毕竟是大喜的日子,你若来恭喜我一声,我只会好酒好菜的招呼你,何至于你非要趁夜来?” “厨房还有些热菜,你待会吃了,回家去,好好睡上一觉,但你今天晚上的行为到底是违了法,若是男人,还有一点悔过想重来的心,那明天就和我去村长家里,请他老人家裁定,该如何就如何,以后莫再这样了。” 众人一听,便知这事算是不了了之了,于是放了人,该散的也就都散了。 而等周卫国送走客人,他从房间摸出手电筒,和田秀一起来到井边,仔细寻找着什么。 “妈,你确定吗?”翻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的周卫国问道。 田秀其实也并没有太大的把握,“但小心点总没有错,你再找找,若真的没有,我就放心了。” 于是周卫国找的更加仔细。 因为田秀始终对原书中原主淹死在井里的事情而难以忘怀,加上冬天井边常有结冰,容易脚滑,所以她便让周卫国做了个木盖,不用的时候,就盖在井口。 今天虽然做喜宴比较忙,但周卫国早早就备下了水,就是现在还剩半缸的水,所以这木盖本该严实的遮在井口,但此时却被人揭开了一个小口,甚至在井边沿发现了一些白色的粉末,顺着痕迹,还找到了一个拆开的纸包。 “这是......?!” 第一二九章 军嫂婆婆21 大年初十的这一天,过年的气氛稍减,家家户户基本恢复了平常的生活规律,便是孙善也是如此。 他像是冬眠苏醒的动物一样,终于爬出了被窝,游荡在村口各处,偶尔见到熟人还会打招呼,也得到了热烈的回应,直到他越走越偏,忽然停住脚步,一脸无奈的转过头,“我说,你还要跟我多久啊?” 他身后空无一人,但他一脸笃定,等了会,挑了挑眉,吊儿郎当的笑道:“虽然我这人瞧着是混不吝了一点,可是我喜欢的是漂亮女人,被一个男人尾随什么的还是算了吧,你要是再不出来,之后让我发现你还跟着我,那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他这话可不像是在耍诈,于是周卫国从某个巷口走了出来,看着孙善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他抿着唇,恼怒道:“你既然知道是我,那就也该明白我为什么会来,那就咬紧牙关吧!” 他举起卷头就砸过来,骇的孙善忙往旁边一躲,一边大叫道:“哎哎哎,兵哥哥打人了!不对,是杀人了啊!” 他大叫了几声,并不见有人发现此处,而且周卫国半点影响都没有,招呼在他身上的拳头又狠又重,便是自己仗着经验多、身子轻巧,却还是挨的打比躲得多,疼的他嗷嗷直叫,没几下就放弃了。 “好汉饶命!饶命啊!”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所以孙善半点不觉得丢脸,双手抱拳哀声求饶。 可就是如此,周卫国的招式也一点都不收敛,他也恼了,吼道:“够了啊,不就是一点泻药吗?用得着打的这么狠吗?” 周卫国的拳头距离他脸颊一厘米处猛地停下,他一把攥着孙善的衣领气恨道:“果然是你做的!” 正月初八,他和韩凤燕置办喜宴,却在当晚捉到了一个小偷丁大,还在自家井边发现了一个装满白粉末的纸包,虽然后来经过验证,那粉末是一包泻药,若放入井中,就会让人腹泻不止,但只要不喝或是等药效过了,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可周卫国心中还是一阵后怕,幸亏他及时发现了,还提前准备了赶紧的水,若这包药下得早了,或者这包药放的不是泻药而是其他什么,那他周家三口,甚至是今天喜宴上来的宾客就都会遭殃! 还有家里的老太太,本来就不知为何总是害怕这井会出事,现在还真的出了事,就算未遂,却也吓得老人家如今卧病在床,精神萎靡好几天。 为此他妻子日夜照顾着,寸步不敢离,他自己也是既担心又害怕,不由得对幕后之人生出几分怨气。 但是后来查出来丁大原是孙善的手下,也是受他指使才来自己家中捣乱,他立马就来找人算账,眼下再看这厮竟然还是不知悔改,态度轻佻,俨然不当一回事,他更加怒从心生。 不过是揍他几拳头,俨然还是轻了!倒不如直接打断他的腿,还是揍的他脑震荡,变的痴傻,以后再不敢为祸人间才行! 当然在这之前他还是要弄清楚一件事才行。 “我和近来无怨,远日无仇的,说,你为何要害我!” 那日婚宴上的事情孙善也听说了,这人不仅轻易放了丁大,后来还替他在村长面前说情,为他找了一份面前可以糊口的工作,还说“以后若还饿,也可到我家来,虽然我家也不富裕,可一碗饱饭还是有的,只千万不要在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生而为人,就该有几分气性才好。” 说的丁大感动得不得了,之后还真不再和他们混日子,老老实实的自力更生起来。 所以周卫国从他哪里找到自己他是半点都不意外的,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人都已经被人那般记恨了,却还不知道,当真是脑子里只有一根筋吗? “你笑什么?” 听到耳边的恼怒的声音,孙善才发现自己是真的笑出了声。 而且嘴角一动,就牵连了脸上的伤,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还是笑道:“我笑你,你难道在找到我之前,心里就没有一点怀疑对象吗?” “当然,我这人平时是不着调了一些,可就像你说的,我和你是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我想整你,却也不至于要拉上全村做垫背的程度,所以啊,其实这件事的幕后黑手你找错人啦!” “......那你说是谁?”周卫国惊疑不定的看着他,明显是不能完全相信他说的话。 孙善嗤了一声,又被疼的脸上露出一个略显狰狞的表情,一边徐徐善诱道:“你就好好想想,毕竟人生在世,谁能说,一点人都不得罪呢?而是谁又恨你恨到巴不得你死?或者说只要你不好过她心里就高兴?恩,对,只要你现在脑中冒出的第一个人,别怀疑,就是她!” “......不可能......” 周卫国不觉松开了手,没了他的支撑,孙善一下跌在地上,痛得他哎呦了一声,一边揉着发痛的屁股,抬头看他一副被打击到的难以置信的表情,顿时幸灾乐祸道:“有什么不可能的?” “你是不信自己脚踏两只船却翻了船,还是不信自己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竟然勾的人能为你如此疯狂?” 孙善眼睛微眯着,面上带着笑,眼中却满是嘲讽,“哎呦呦,受不了受不了,瞧瞧你多大的本事呀,我可得走了,不然再待下去,怕是连我也得着了你的道哟!” 他嘴上说着,面上已经爬了起来,然后一瘸一拐的就要走。 可周卫国却突然喊住了他,“等一下!” “是你帮了她,这次不得手,难不成还会有下次?” 他们二人虽然都没有提那个人到底是谁,但都已经心里有数。 即使不想承认,可是就最近和自己交往有异常,且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也就只有张晓媚了。 虽然之前隐隐有些觉得那个女人似乎精神不太正常,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而且有一就有二,这次自己防住了,那么下一次,下下次,自己马上就要回去了,留下两个女人在家里,他怎么能放心的下? 最该防备的就是这个男人! 可没想到孙善耸耸肩,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既惊讶又好笑道:“怎么可能?” 第一三零章 军嫂婆婆22 “拜托,我就算再怎么没常识也该知道杀人犯法,可是要偿命的!”孙善耸耸肩,“说到底不过是个女人而已,还犯不着我把自己也搭进去。” 周卫国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话。 “可是你已经为了她做过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 “那不过是被美色冲昏了头,我也不想做言而无信的男人,‘色字头上一把刀’,你该懂的呀。”他孙善调笑着冲他眨眨眼,在周卫国生气再动手之前连忙识相的保证道:“放心吧,我若真想对你下手,就不会临时把药换了。” “而且,我也算是看清那个婆娘了,敢杀人的疯子还是早早离远一点的好,毕竟天底下又不仅仅只有这么一朵花,她的事我以后都不会再管了,就全都交给你了!” 丢下这句话,他摆摆手转身就离开。 留下周卫国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回到家中,把事情都和田秀说了一遍。 “我已经报过警了。”周卫国道。 只是因为这件事到底没有造成任何人的损失,且下的还是泻药,就算警察抓人,也只是把丁大抓了去。 那人是个混不吝的,来警局可谓是家常便饭,又咬死了牙只说是恶作剧,所以最后顶多就是把他关上几天,再罚点款,算是警告和赔礼道歉,也就不了了之了。 莫说张晓媚,就是孙善都没被提起。 周卫国不甘心,憋了好久,闷声道:“她现在肯定和孙善在一起,不过孙善已经不管她了,过不了她就会被赶出来,反正我也已经延长了假期,就等着她,不怕捉不到她!” 与其整天提心吊胆的提防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又整幺蛾子,倒不如直接把人捉起来,讲理讲不通,那就吓吓她,办法总是有的,反正一定要在自己走之前把这事解决,不然这心怎么也放不下! 而韩凤燕虽然不是很认同他的这个办法,可同时她也实在没有其他什么好主意,于是都看向田秀,希望她能给拿个主意。 田秀看了他们一眼,先叹了一声,在他们紧张的看过来时,才问道:“你凭什么抓住她呢?若她反告你绑架、威胁良家妇女呢?” 周卫国神情一怔,显然并未考虑到这一点。 而韩凤燕一想,顿觉得依着张晓媚那样的性子,这种倒打一耙反咬一口的事情绝对做得出来,到时候自己可是全身是嘴也说不清,受害者反倒成了施害者,不仅名声扫地,便是周卫国的前程,和他这个人可都要毁了! “这事绝对不能这么做!”她立马道,可转念一想,难不成真就只有没完没了的害怕吗? 还偏偏是在自己办喜宴的日子,这张晓媚还真是扫把星,阴魂不散,害人精! 她气的咬牙切齿,又碍于田秀还在生病,怕勾的她也跟着生气,再加重了病情就不好了。 但其实田秀现在的心情十分平和,她甚至还能分心注意到韩凤燕的情绪不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算作安慰。 因为她知道,自己身体突然变差,其实并不是生病,而是因为时间到了,她就该离开这个世界了。 而自己一离开,韩凤燕和周卫国就再没有拖累,不用照顾自己,韩凤燕也可以和周卫国一起离开,离张晓媚远远的,这事自然也就解决了。 所以她便道:“张晓媚那里......我倒觉得可以先不用去管她。” “怎么说?” “一来现在张家那边已经彻底放弃了她,而孙善这边也不会再管她,她失了倚仗,不过是个女人相比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二来家中的积蓄还剩一些,你明天就找人来,把墙和大门都安上,再和村里谁家借条大狗来养,若还不放心,院中也埋一些小陷阱之类的,应该也就够用了。” 其实田秀更觉得如今的张晓媚只怕是被逼急要咬人的兔子,且她性子本就睚眦必报,对于那些‘欺负’她的人,她定是要一个一个报复回来的。 不过这总要有一个顺序先后。 田秀想起刚才周卫国提起孙善时说过的话,心中便有了个大概。 “对了,待会你再去张家一趟,便是他们要和张晓媚断绝关系,可到底是他们女儿做的错事,他们也别想这么简单一句‘不管’就可了事的。” “他们你倒是可以吓唬一下,然后顺便再和他们透露一点张晓媚和孙善的关系,有他们牵绊着,一时半会的,张晓媚也没办法来找咱们的麻烦。” 若是张家人能够重视这件事情,动作快一点,或者还能阻止一些事情的发生...... 田秀半阖着眼睛,显然这么一会已经让她感到疲惫。 见状,韩凤燕仔细替她掖了掖被子,两人一起退出去,周卫国也按照她叮嘱的事情去办了。 只田秀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梦中的自己不知为何,忽然就变成了一个提线木偶,即使还有自我意识,但身体却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就好像有人在幕后指挥着,让她做出一个又一个或滑稽或高难度的动作,慢慢的就连她的情绪都被控制,脸上一会哭一会笑,明明她心里惶恐难安,只想要逃走和尖叫! 但是她既叫不出声,也动不了,四肢僵硬,就像陷入泥潭,黑暗一点点没过四肢,湮灭她的身体和神智。 然后就在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忽然听到一声惊呼,她猛的惊醒,拼命张嘴吸气,“呼哧呼哧”,冷风穿过胸膛入了肺又流过全身,漫开一片寒意。 她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全身都是湿哒哒,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连头发都紧紧的黏在脸上,可心里却空荡荡的,惶惶不安。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想的头都痛了也想不起来。 而此时听到响动的韩凤燕和周卫国也跑了进来,两人的脸色各异,却都并不好看,田秀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两人抿着唇,皆是一副担忧不愿开口的模样,但是在她再三追问之下,还是说了出来。 “孙善死了。”周卫国道,“是张晓媚干的。” 因为担心田秀的身体,两人本不想让这些腌臜的事来打扰她的,所以此时也是尽量长话短说。 原来在今天早上周卫国找到孙善的时候,两人的谈话就都被张晓媚听了去,在周卫国回去找她,表示要和她分手的时候,张晓媚应该是提了什么要求,称孙善不注意的时候,一刀插入他的脖子上,直接导致他失血过多而死。 周卫国想起孙善说过的那句‘色字头上一把刀’,又想起他和张家老大张建社赶到的时候,只见赤身裸体的张晓媚如陷魔怔,不仅大喊大叫:“是你逼我的,你还想抛下我两次,你就该死!你们全都要死!”然后还拿着刀向自己刺过来,得亏他早有防备,身手也不差,直接将人擒住,虽没受伤,可心中却难免有些戚戚然。 他一时无言,就连田秀也跟着沉默好一阵。 她在想,虽说张晓媚行到这一步完全是她咎由自取,但若自己没有来,或者自己没有一开始就让周卫国娶韩凤燕,那么是不是故事就会按照原书中那样发展? 那是不是也可以说,自己之前呆的几个世界,之所以会产生变化,也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即使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田秀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掌握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又因为手中的证据还不够,就像雾里看花,还探不清虚实。 或者,她还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第一三一章 女尊婆婆1 田秀这次睁开眼,一看到眼前的绯色纱帐木质的床架,便知道自己这是又穿到古代了。 说起来,最近几个世界怎么都是信息不够发达的年代?搞得自己好不容易在叶秋的世界收集了一些信息,本来想深入了解一下,看看之后的几个世界是不是也有什么联系,却因为得不到有效信息而不得不暂停。 简直就像是被人刻意安排,故意针对了似的。 ......应该只是自己的错觉吧?毕竟这几个世界的小说自己也是确实读过的,那狗比作者也说过要让自己每个世界都穿一遍,虽然不知道顺序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或许只是巧合? 但这也太哔哔的巧合了吧?! 田秀气的在心里怒掀桌,不过不满归不满,这些都暂且搁置在一旁不论,毕竟是到了一个新的世界,眼下还是要抓紧时间搜集信息,尽快适应现在的身份才行。 看得出来原主应该是个十分富有的人,因为便是自己第一眼看到的那个纱帐都用料极其讲究,好像只在自己当太后的时候见过一次,而床架用的也是紫檀木。 能用到这些的人想来身份也是非富即贵,看来这个世界的自己终于不用再为钱而发愁了。 才这么想着,她微微侧了侧头,就被旁边突然放大的一张脸吓了一跳! 只见那张脸不知涂抹了什么,脸色惨白,偏嘴红如血,像极了恐怖故事中死不瞑目前来报仇的冤hun厉gui,吓得田秀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却不小心害的自己岔了气,顿时揪着自己的领口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猛咳! “妻主?妻主你终于醒了,您真是吓死奴了!” 田秀这么一动,那‘鬼’立马赶上来就要为她拍胸顺气,只是那张根本看不清原模样的脸又是吓得田秀好一阵猛咳。 这到底是谁吓死谁呀?拜托你不要再靠近我了,不然我可就真的要去另一个世界了! 田秀心里大叫着,可无奈嘴上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抽空一把被那人推开,对方哎呦了一声,直接被她推个仰倒,咕噜噜滚远了。 虽然心里有些抱歉,但没了他帮倒忙,自己的气总算是顺过来了。 可她这边新鲜空气还没吸上几口呢,忽就听得身后一连串的‘妻主、妻主’叫个不停,且声音各异,可以想象的出人数绝对不下十个! 田秀下意识打了个冷战,只觉的自己背后压力大得很,简直是如芒刺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 她屏息着,僵硬的转着脖子回过头,果然看见好几个和刚才那人一模一样的‘gui脸’。 狗比作者终于不做人了,我这是穿越到了灵异世界了吗? 田秀吓了一声,暗自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如果这个真的是以玄幻灵异为背景的世界,那么自己必须得尽快适应才行。 可若只是脸难看点也就算了,偏这些人的眼神还一个个如狼似虎,蠢蠢欲动,简直是把自己当做待宰的小绵羊一样看待,恨不得立马就扑上来把自己生吞活剥,吞吃入腹! 饶是田秀也顶不住这样的压力,但在她低下头,却看到这些人垂在地上的影子时,她的心骤然一停,继而勃然大怒! 原来这些tm的都是人,那在她这里都装的什么妖蛾子? “你们都给我滚去把脸洗干净了,要还是这个gui样子,谁都不准过来!” 她干脆帘子一盖,谁也不爱! 把所有人都拦在外面,任他们可怜兮兮的喊破了天也不准他们再进一步,没一会帘子上的人影一个个消失,脚步声渐渐远去,整个屋子终于安静下来。 田秀悄悄冒出头,确定外面真的一个人没有,连忙跑下地,连门都关好,然后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把刚才被吓到的那口气给喘匀了。 真是的,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要是所有人都长那么一张脸,也实在太考验心脏的承受能力了! 田秀现在都觉得心有余悸,忽然想起什么,赶紧跑到镜子前照了照自己现在的模样。 还好还好,我长得还是‘正常’的,并非那副‘gui样子’,甚至看久了之后,还觉得怪好看的。 啧啧,就这脸,这身材,简直是绝大部分女人都梦寐以求的,要搁在现代,一定会成为各种整容参考的模板,天天是被人追着喊女神! ......等等,这真的是......‘我’? 忍不住对自己的身体爱不释手的玩了好久的田秀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些事情。 首先,这个身体真的是太完美了,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左右,却是标准的九头身,且前凸后翘,其他地方却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肌肉结实有弹性,简直就是标准的漫画身材! 然后她忍不住抱着镜子仔细瞧了好久,才在自己眼角处看到几条小细纹,还是大笑的时候才会出现,真的,这个身体好年轻!绝对是她穿越这么多世界以来最年轻的!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不是狗比作者突然良心发现,终于放弃了让她做男主妈的这个设定,那么突然给她一个这么年轻的身体,莫不是想干脆就让她自己把男主给生出来吧? “......” 田秀静默了一会,然后看着手中的铜镜出了一会神。 铜镜磨利一些,是不是也能做匕首?那她能不能直接自杀,回到自己的世界,然后再去人肉狗比作者的位置,干脆和他同归于尽比较好? 她是真的很认真的在想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毕竟要按在皇甫明义那个世界的经验来看,先不说自己到底能不能死,怕是回到原来的世界的可能性都不高,更别说还去找狗比作者算账。 既然这样,那就还是那句话,既来之,则安之。 这些账我先一笔一笔的记着,总有一天都要一一清算!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狗比作者真的打算让自己生孩子的话,那只要自己不和别人xxoo不就行了? 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按照自己穿越时的规定,小说内容都要保持清水,鼻子以下的都不能描写,就是他想开车也没办法。 当然,就算作者冒着被禁的危险都想要一展车技的话,我也是有办法应对的! 才这么想着,忽然就听到外面有个人在敲门,田秀应了之后,一个略显苍老的女人恭敬道:“回家主,小姐那边人已经醒过来了,只是派大夫来诊治后......情况不怎么好。” 田秀心里一动,这小姐又是怎么回事? 她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一位大概五十多岁的妇人,身上衣着华贵,气质不凡,便是下人,在这府中定然也是不差的。 她顿了顿,问道:“怎么回事?” “回家主的话,小姐受罚之后忽然高烧不退,连着三日之后,如今终于苏醒,只是醒来之后却记忆全失,似乎受惊一般大喊大叫,不准旁人靠近,奴实在没有法子,亦恐负家主所托,只得来向家主禀报。” 田秀心中暗想,这套路怎么这么熟悉? 一边做急切道:“快带我去瞧瞧!” 第一三二章 女尊婆婆2 那位‘小姐’住的地方似乎离得自己的屋子很远,或者单纯的只是因为这座宅院真的是太大了,且弯弯绕绕,小径画廊都不知道走了多少处,只见各种小门从自己眼前闪过,却还是没有到达目的地。 尤其是周围也太安静了,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也只见零星见到两三个人,还都是女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田秀想起自己醒来时看到的那一张张‘鬼脸’,听着声音似乎就是男的,于是便疑惑道:“怎么这么冷清?” 走在侧面领路的妇人恭敬道:“听闻家主似乎不喜男子以粉敷面,奴便让他们都去把脸洗净,免得惊扰了家主。” 倒是想的周到,也贴心。 田秀点点头,转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咦了一声,正要开口再问,那妇人却已经停下脚步,在一扇门前躬身道:“家主,到了。” 于是即使话已到了嘴边,但田秀还是咽了下去,挺胸抬脚走了进去。 罢了,还是先去看看里面这位更重要,说不定还能见到自己老乡呢。 进了屋里,她下意识先观察了一下屋内的摆设,一般一间屋子的布局,也是可以看出其主人的性格。 只见这屋子装修的比自己的卧室还要奢华,是那种特别闪眼醒目,金碧辉煌,只差没直接写‘爷贼有钱’这几个字,但处处都透露出一种财大气粗的豪迈和奔放! 田秀心里有了底,绕过一座同样金光闪耀的孔雀屏风之后,终于看见了那个缩在床脚瑟瑟发抖的小可怜。 第一眼,田秀就可以确定这个人绝对不是这座房间的原主人。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再怎么生病受伤,或是被刺激,也不会突然转变的这么彻底。 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但从刚才退下的旁边人脸上并无惊疑的表情来看,却也可以肯定这个人并没有被调换。 起码外表是没有变,那就是内芯被人顶替了。 也就是所谓的穿越。 一旦确定了这个想法之后,脑子里却紧跟着一瞬间又冒出更多想法来。 比如说,这个穿越来的人到底是不是我的老乡,那她又是怎么来的这个世界的?会不会也是被狗比作者拐进来的,再或者更加狗血一点,她其实根本就是狗比作者本人? 想想依着狗比作者的作孽程度——因为写文太狗血,而终于被怨念满满的读者诅咒,穿越到自己写的世界受苦赎罪,不然就被天道毁灭。一些小说中便是这样的设定,所以这样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要真是这样的话...... 那可真是太.棒.了! 田秀没忍住,一瞬间泄露出几分邪恶的杀意,一下就被床脚的小可怜敏锐的捕捉到,于是那只如过冬仓鼠一样把自己缩团起来的女子这下抖得更加厉害了。 那个样子也实在太可怜了,而且自己到底还没有确定她的身份,以免伤及无辜,还是得要把心思收敛一下才好。 于是田秀轻咳一声,想了想,凑到女子耳边,悄声道:“天王盖地虎?” 那个一直抖个不停的身子一下停了下来,从胳膊抬起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下,露出一双怯怯的眼睛。 她似是难以置信一般,但又忍不住露出一点希望的亮光,在田秀鼓励的目光下,缓缓地吐出几个字,“宝塔镇河妖?” 然后像是为了保险,再验证一次一般,她又试探着问道:“奇变偶不变?” 田秀露出一个了然又自信的表情,几乎是秒回答:“符号看象限!” “亲人?” “老乡!” 两人终于激动的抱在一处。 女子哭道:“总算是遇到了一个可以交流的人,你都不知道我刚睁看眼就看到几张‘鬼脸’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差点没把我给吓尿!还以为是到了什么yin曹地fu,这到底是什么gui地方啊?” 田秀也哭,并且深有体会的点点头,“我也是,我也差点没被吓死!” “不过我也是刚来这个世界,顶多就比你早半个小时,所以对这里也并不怎么清楚,你等着,我现在就叫个人来帮你问问具体情况。” 田秀擦了擦脸,然后扬声将刚才领路的妇人叫了进来,吩咐道:“我刚才看过了,也听大夫说了,小姐确实是失忆了,不如你和她详细讲讲这府里的事,说不得她觉得熟悉,会想起什么。” 妇人看了看她们两个红彤彤的眼睛,并未多问什么,想了想,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这女子穿来的身体名叫田星儿,母亲乃是有名的富商‘田秀’,其名下商号不仅遍布全国各地,便是海外贸易也有涉及,正所谓富可敌国,便是女帝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田秀在一旁听得认真,倒是一旁的女子,也就是现在的田星儿奇道:“你是说,女帝?” 田秀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惊讶这个世界竟然是女子为帝,因为自己还听到她悄声嘟囔道:“若是女子称帝,难不成会是武则天?” 可那妇人显然并不知道她的意思,反而十分自豪的挺了挺胸膛,即使眼睛依然恭敬的半敛着,但面上却是一副与有荣焉道:“是,家主少年成名,不论是见识还是才学一直都是佼佼者,其事迹便是如今也有人津津称道。就是没有这偌大的家产,只光凭勇敢和谋略,还有这完美无人能及的外貌也足以让世人赞叹、折服!” “而我等能够有幸伺候家主大人,更是我们几世修来的福分,必定誓死追随家主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提起‘田秀’,妇人嘴里的马屁就像长江水一样滔滔不绝,又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那词儿一口气说完都不带卡壳和重复的,听得田星儿目瞪口呆。 她手足无措的看了一眼田秀之后,忽然默了一瞬,咕哝道:“我本来怀疑她就是个脑残粉,无脑吹,但是看着你这张脸,我发现我竟然无从反驳,还不可控制的动了心,可恶!” 田秀:“......” 她轻咳了一声,既打断了妇人还没有停下趋势的奉承,也趁机压了压自己快要忍不住翘起的嘴角,顿了顿,才道:“让你说小姐的事情,你光说我干嘛?还不赶紧正经一些!” “实在是家主大人有太多风光伟绩,奴以前也曾和小姐说过,本想着应该能让小姐想起一些过往,都忘了这些便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是奴的疏忽,还请家主和小姐恕罪。” 妇人最后又不着痕迹的拍了田秀一通马屁,这才又接着道:“田星儿小姐乃是家主唯一的子嗣,今年不过才十六,家主以为,大女子志在四方,所以并未给您娶夫,所以您现在身边也只有......” “等下等下!”田星儿一脸懵逼,脑子缓了好一会,才小心的问道:“我怎么听你说的话这么奇怪呢?什么大女子,什么娶夫,这个世界难道不是男娶女嫁,男人在外工作赚钱养家,女子在家相夫教子的古代社会吗?” 妇人神色一寒,都顾不得自己是不是不合规矩,一副比她更震惊的样子斥道:“小姐说的什么胡话,自古以来男子地位就低于女子,从来只听说女子当家娶夫,在外拼搏、建功立业的,而男子则是嫁妻生女,一生都只能依附女子而活,绝不能出大门一步!” “您说的那些简直就是阴阳颠倒、大逆不道,切记以后万万不可再在外人面前提起,不然闹出笑话是小,严重了,可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第一三三章 女尊婆婆3 “哇~原来你都穿越这么多世界了,看来我该叫你一声前辈了,你可要罩着我啊!” 在从高管家,也就是之前的那个妇人哪里了解了一些事情之后,田秀和田星儿两人也互相交换了一些情报。 于是,田星儿知道了她因为看小说得罪作者已经穿越了好多世界,而田秀也知道了,田星儿在现世也叫这个名字,只是她是在工作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黑,再睁开眼就到了这里,而且她从来都没有看小说的习惯,因为比起小说她更喜欢漫画。 对此她还十分遗憾道:“早知道会穿越到这里,我就也多看一些小说了,不然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剧情,预知未来,也太作弊了吧?” “......不,其实这个世界我也并不清楚。”田秀摆手否定。 “怎么会?”田星儿惊讶道:“是不是你记差了?要不你再仔细想想?” “其实我都已经想过好几回了,但是真的,我看过的这个作者写的小说中并没有一本是以女尊为背景的。” 田秀并没有说谎,毕竟女尊世界这样的设定太过奇葩,以自己这么多年的看书经验,其中包含女尊的小说也不过才几十本,可见占比多小。 所以如果自己那天晚上有读过,那印象一定会非常深刻,不至于现在一想起脑子却是一片空白,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自己穿越到别人写的书里了吗? 想到这,她奇怪的看向田星儿,忽而问道:“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穿越过来是几几年?有什么标志性的事情发生?” “......诶?奇怪,我怎么想不起来我什么时候穿越过来的了?”田星儿忽而抱着自己的脑袋晃了晃,就像是要把里面的东西晃出来似的,可到后来还是一脸懵逼。 田秀猛地皱紧了眉头,“你再好好想想?” “唔......”田星儿沉吟了好久,还是郁闷的摇摇头,“不行,我是真的想不起来我自己是哪年穿过来了。” “不过有件事情我倒是记得挺清楚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用来估计时间?” “什么事情?” “哦,就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作者,名叫夏d的大大,她开始画《长歌x》了!” “你知道她吗?” “啊,这个我知道。”田秀左手敲右手,松了口气,“我也看过她的这个作品,看来最迟也该是2016年,这么算我怎么也比你晚几年,我实际才21岁,你呢?” “这个我知道,我26岁!”田星儿笑了一下,“不过现在看来我这个身体才16岁,而且还和你成为了母女?那我们以后该怎么称呼啊?” “这个简单!”田秀促狭的勾了勾嘴角,“咱们各论各的,在内我叫你姐,在外你就叫我妈,不就得了?” “......好啊,你敢占我的便宜!” 田星儿叫着就要扑过来挠她的痒,两人笑闹了一会,直到精疲力尽,田星儿忽燃失神道:“真没想到我竟然也会碰到穿越这种事情?” “还是女尊世界!怎么会这样?”一想到这个,她就露出一副三观震碎又被重组的样子,双手捂脸一个仰倒瘫在床上,结果却因为背后的伤痛得她哎呦一声,像虾一般弹起来,最后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好似十分委屈的模样,团缩着又侧躺了回去。 田秀看了她一眼,同样爬过去,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她溢出指缝的脸肉,无情的戳穿她:“别装了,你都乐的流哈喇子了,一点悲伤的气氛都没有,好吗?” “讨厌啦!”田星儿嘟着嘴拍开她的手,掌下露出的脸果然是笑的如痴汉一样的表情,“这里可是女尊世界哎,在这里你可以做任何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建功立业,三夫四侍,被所有男人追求、推崇,这些还只是小意思,最重要的是这里再没有人指着你的身体开些难听的黄色笑话,也不会暗地里说三道四,骂你不守妇道、卖弄风sao。” “当然,最棒的是这里不用女人生子,还可以摆脱麻烦的大姨妈,一个月都不用痛七天简直爽翻了天了好吗?” 田星儿激动的简直想在床上给她表演个当场裂开,但因为身体限制,就只能嘚瑟的抖抖小腿意思意思。 “不过,我怎么瞧着你好像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她兴奋了好一会,后知后觉的察觉到田秀情绪并不高的样子,一脸‘小老弟你怎么回事’的表情,慢吞吞的爬起凑过来,“按理说你现在的身份不论是那一点都远超我好多,连我有时看着你这张脸都会忍不住嫉妒你,深深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偏心,就是你唯一的小瑕疵,一个只知花天酒地的女儿,现在都换成我了,我向你保证,我绝对比原主省心多了,那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田秀眼神复杂的看着她,那里面的情绪实在太过繁杂,像是纠葛在一起产成团的线,一时都理不清,不知该从哪里说起才好。 她嘴唇动了动,良久,才叹息一声,然后好像寻了一个其他话题,哑声问道:“你......难道就不想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吗?” 田星儿怔了下,情绪明显降下许多,她又躺回去,手指无意识的缠上自己颊边的碎发揉搓,仿佛自言自语道:“我其实在哪个世界都没差,毕竟原来我就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也没什么要好的朋友,唯一牵挂的院长妈妈也在很久之前都去世了。” “所以对于我来说,与其回到原来的世界面对本就一无所有,孤苦无依的生活,还不如在新的世界重新开始,起码在这个世界,我不用面对别人异样的眼神,还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人。” 想到这,她眼睛一亮,又迅速爬起来,像只小狗一样冲到田秀面前,期待的看着她,只差没在屁股后面有条尾巴摇来摇去,殷切道:“不如你也留在这个世界好了?” “虽然我还不明白你到底因为什么就会穿到下一个世界,但是如果你想留下来,我们总会找到方法的,到时候我们两个人还能做个伴,你也能结束这种穿个没完没了的生活,多好啊?”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真是棒极了! 而且虽然那她们两个不过才见了一面,她却对她是一见如故,就像是两块吸铁石一般,只想和她一辈子都黏在一起。 或许,女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吧? 最重要的,她自小到大从未对其他人有过这种感觉,所以她迫切的希望能够从田秀身上得到回应和赞同,于是更加卖力的劝道:“而且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我们都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了,那在原世界的我们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比如说我,虽然现在想想也不开心,可我大概就是因为过劳死才会到这个世界,那么我的尸体现在大概都已经被火化,就算我想回去也没办法了。” “那么你呢?就算你当时没有问题,可你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你敢确定你的身体在现世还好好的嘛?若是有个万一......那你好不容易回去了,却找不着自己的身体,难道还要做‘孤hun野gui’不成?” 田秀本来在抚摸她头顶的手一僵。 自从穿越以来,她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她一直都在逃避,不去想这个问题。 可如今被田星儿一针见血的指出来,田秀便控制不住的顺着想了下去。 是啊,自己怎么能保证得了现世的时间就一定比这里的时间流速要慢呢? 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样,那自己自然可以等着这里结束,回到家中继续过自己的生活。 可如果两边时间流速是一样的,或者说,现世的时间更快一点,那么自己的身体应该早就完了! 就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勉勉强强保存了下来,可要等自己回去,只怕也是物是人非,朋友和亲人都不在了,那么自己回去又有什么意义? 田秀一时陷入沉思中久久不语,眼中的情绪更是狂卷形成风暴,好似要绞杀吞没一切! 田星儿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试探着建意道:“你还好吗?” “其实要我说啊,就算你回到现世,你的身体和家人朋友也都好好的,可是到时候你还是要像一般人一样,等大学毕业之后就要步入社会,找一份糊口的工作,嫁一个你不讨厌的人,生一个孩子,相夫教子、赡养老人,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天都是同样的生活! 既辛苦又操劳,你就不怕自己会嫌烦、嫌腻,总有一天会被这样的生活压垮、逼疯? 与之相比,我们一起留在这里,过美男环绕,纸醉金迷的生活难道不好吗?” 田秀听着她的话,呆呆的望着头顶,脑中却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撕扯打架似的,一个大叫着赞同田星儿说的话一边把另一个小人打倒在地,“对呀对呀,她说的对,想想穿到女尊的世界有多难得,车也有了,房也有了,你一手成功一手名望,简直是坐在金山上抱着美男喝小酒,便是天皇老子也得羡慕你,何必非要回到现实去过苦日子呢?” 另一个小人反踹一脚,一下反败为胜,扼住他的喉咙,大声警告道:“就算在这里再好又有什么用?你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想想你在现世的家人和朋友,还有你身上的责任,父母养你这么大,你怎么能丢下他们不管!” 一小人一巴掌呼过来,“你没听到田星儿说的吗?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现世的你说不定已经死了,父母朋友也不在了,你回去还有什么用?” 另一小人一拳头捶过去,“放屁!狗比作者都说了要把每个世界都经历一遍才准回来,那现世的时间一定是停止的,他如果连这点起码的套路设定都不知道的话,他还怎么当作者?” “可这里有美男啊!你个损色!” “屁!美男哪有父母重要?你个不孝子赶紧叫爸爸!” 两个小人打到最后难分伯仲,齐齐向她看来,吼道:“你说怎么办?” 田秀默了一瞬,忽然想道:“你们两个这样好有cp感哦,不如你两促cp好了,有道是打是亲骂是爱,夫妻吵架,床头打架床尾和,一点小问题自己解决就是了,何必为难我这个小朋友呢?” 小人:“......淦!” 最后想象中的小人一副‘这货绝对没救了’的表情,一人给她一个脑瓜崩,便消失不见了。 而田星儿只看见一直不说话的田秀,忽然唔了一声,就好像被谁打了似的,一手捂着额头,一双眼还痴痴的看着床顶,好像那里有什么,可实际上屋中明明就只有她们两个,她这幅神神叨叨的样子实在吓了她一跳! “你,你怎么了?”她怯怯道,一副想要离她远一点却又舍不得的纠结模样。 田秀被她唤的回过头,看见她担心的样子,不由伸出手又捏了捏她的小胖脸。 “没事。”她道。 田星儿看她表情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纠结了,于是便问道:“你做好决定了?” “......暂时还没有。” 田星儿一听有些着急,然后便听她接着道:“诚然,你说的那些也不无道理,而且女尊世界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几乎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的了。” “那你......” “但是我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田秀忽然改口道。 她伸长着胳膊,手掌微微张开,就好像要去触碰什么东西,一边慢慢的收回手指,一边想象道:“我的路还很长,我的终点应该在更远的地方,那里有我的家人在等着我,我不可能因为一点无法确定的理由就抛下他们不管。” “而且,对于未来我也是十分期待的,虽然我经常骂狗比作者,但托他的福,我也经历了许多一般人可能一生都不会经历过的事情,见识过许多人,多了很多奇怪的知识,也明白了许多道理,还有更多更多等着新奇的体验等着我去发现。”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总觉得如果我在这个时候就放弃的话,就好像着了狗比作者的道,我就输了似的,就算是为了这个我也要继续下去!” 一口气说了好多话的田秀,莫名感觉自己嗓子好干,于是跳下床去喝水。 一杯冷茶下了肚,肚子里清清凉凉的,连脑子也清醒很多。 转头但见田星儿似乎还是有点不甘心,赶在她再开口劝之前,田秀先道:“说真的,我差点就同意了!如果不是确定你和我来自同一个世界,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狗比作者派来游说我,还特意画这么大一个饼诱惑我,就为了让我留下来?” “......” 田秀自己都不信的摇了摇头,“不过我又想了想,就为了几篇差评,他这么费尽心思,还是谋害一个人的性命,应该不至于,且他也做不出来。所以这个可能性就暂且排除了。” 田星儿看着她自己抱着肚子笑个不停,嘴张了张,最后哼了一声,不说话。 见状,田秀忙走过来,哄道:“好啦好啦,我也不是故意要怀疑你的,只是多年来的习惯,让我下意识警惕性比别人高一些而已,我想你道歉,是我不好,我错啦!” “而且,这能不能留下来也不是我自己就能控制的了的,说不定我现在和你说这话,下一秒我就穿越了呢?所以我只能向你保证,只要我还在,我就尽量多和你在一块,好不好?” 第一三四章 女尊婆婆4 田秀最终还是没能把田星儿哄好。 对方表现得就好像她是什么始乱终弃的渣渣一般,伤心欲绝又眼泪汪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借口自己身体不舒服,要休息,便将她赶了出去。 刚开始田秀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想着对方也确实身体还没好利索,便只让下人好生照看着,自己则先离开。 随后因为忙着府内各项事务——原主作为全国首富,那些家产自然都不是白来的,就算不用她事事亲为,可每天光是从各处送来的账务就在书房内堆积如山。 好不容易田秀紧赶慢赶着把账务都看完,还要再到各地巡查商铺,简直忙的头晕转向脚不沾地,几乎是眨眼间时间就过去了三个月。 等田秀终于结束出差的生活,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只想好好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休息的时候,还是高管家看不下去,欲言又止的提醒道:“家主大人近日......似乎繁忙的紧,只是莫要忘了保重自己的身体。” “另,您也有些日子没有见过小姐了......自您离开她就一直十分思念您,为此,连以前的坏习惯都改了许多,这次听到您回来想必也十分高兴,您看,要不要抽些时间,见见她呢?” 田秀打着呵欠,正迈向卧室的脚步一顿,想了想,才回忆起自己身边是有这么个人来着? 随即反应过来,她心里顿时一囧,面上讪笑道:“确实,这段时间真的是忙坏了,也好久都没有看见她了。” 也不知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咱这位老乡过得可还好? “这样吧,我先去睡一会,等我睡醒了你再去安排,若她想来见我,什么时候都可以;若她不想见我,也不必勉强。” 这么长时间也不见她来见我,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怕是还在生气,还是随后自己再去和她道歉,好好解释一下吧。 “对了,她若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她自有分寸,之后一起和我说一声,不必太过约束她。” “是,奴知道了。”管家领命退下,只是还没走出多远,忽听得房内一声惨叫,她连忙跑进来,只见屋中地上齐齐跪着三人,瞧模样,应是府内侍君。 确定不是杀手之类的危险人物,亦是chi身luo体,没法藏匿什么刀枪棍棒致命之物,高管家稍稍放松。 但看着面红耳赤,一手遮眼,瞧都不往这边瞧,好似这边不是什么温香软玉的美人,而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一副躲闪不及的模样。 高管家想起什么,心中一紧,先道一声:“请家主恕奴无礼!” 她上前一步,拿了一床床上的锦被披在那三人的身上,遮住了重点部位,这才对田秀道:“家主大人已经好了,您可以放下手了。” 田秀这才看过来,却是恼羞成怒道:“你们是怎么回事,这是我的房间,没事你们来这里干嘛?不,就是有事也不能脱光光躺在我床上啊,你们到底想干嘛啊?!” 天知道她都困得已经有一半神识去和周公约会了,结果刚掀开被子就看到三具白花花的肉体在自己的床上扭来扭去,其中还有个人不住地冲自己飞吻抛媚眼。 天知道她那个时候有多想自插双目——那画面在她看来,简直和三条蛆在她被窝里钻来钻去没什么区别,恶心的她全身一下就冒出了鸡皮疙瘩,要不是意志力强,怕是立即就能晕过去! 啊,不行,又记起来了,得赶紧忘掉,不然今天晚上绝对会做噩梦! 也不怪她反应这么大,毕竟就算她已经给人做妈好几次了,但实际上还是个连和男人亲亲都没有的黄花大闺女! 就算是年少冲动,和朋友们一起挤在电视机前,看过什么需要打码的光盘,但那也是特地选的小清新风格,而且画面也是模模糊糊的,哪里像现在这样,这么直白又毫无防备的直面男女肉体的巨大差别,冲击实在太大,且油腻的恐怕接下来几天她都没有办法再吃肉。 真的会吐出来的! 但是面对她的诘问,那三个罪魁祸首却是比她还要委屈。 “奴等听闻妻主回来,喜不自胜,特来在此等候,伺候妻主的。” 他们一副娇娇怯怯的样子,话没说两句眼泪便先流个不停,柔柔弱弱的,好似自己喘气大一点,说话响一点,就能吓到他们,吹跑他们一般,搞得田秀更加心烦气躁。 明明吃亏的是我好不好? 可是在这个阴阳颠倒的世界,自己若真生气便是不识好歹、仗势欺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混蛋、渣渣,活该受万人唾弃! 田秀真是有苦难咽,有气说不出,只能瞪着那三个人,却是差点没把自己给气坏咯! 最后还是高管家行前一步,躬身道:“此事是奴思虑不周,还请家主大人降罪!” 她是有听说最近家主大人似对男色不甚上心,不仅府里的人好长时间不曾召见,就连出门在外,下面的人送上美人也被她严词拒绝,便是碰上风月场所去谈生意,她也是能避则避,从不在外过夜,一副洁身自好的模样。 本来还以为家主大人就算收了性,但也该是对外面的人,要知道以前家主大人可是夜驭数人也照样身体很好,风流潇洒令人艳羡,不然家中侍君也不会这么多。 像这样侍君自荐枕席,突然来个惊喜也是一种小情趣,以前常有,家主大人也多是笑纳,所以自己才没有下令阻拦禁止。 可这次家主大人的反应却这么大,难不成竟然是真的收了心,不再动男色?还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可有看过大夫?不知到底有碍否? 田秀不知道高管家已经开始担心起自己的身体,只见他们一个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其他三个或哭或用红彤彤的眼神巴巴的望着自己,眼神哀怨又充满控诉,还有某种不能言说的yu求不满...... 田秀一巴掌捂在脸上,另一手忙不迭的挥挥,赶人,“行了行了,这事就这么算了,但绝不能有下次,你们都退下,我要休息了!” 高管家应了是,道了谢,便将还恋恋不舍的三人带了出去。 留下田秀默默地看了看自己床,在脑子又放出某个辣眼画面之前及时打住,转而来到另一处软榻,决定先对付一下,好歹先让自己睡一觉,养养精神,等醒来再让下人把床上的东西都换一遍,好好彻底清洗一下。 那上面最好没有什么奇怪的液体残留,不然她会忍不住把整座房子都拆了重装的! 第一三五章 女尊婆婆5 田秀本想着醒来之后,得了空再去找田星儿的,不想她才睁开眼,就见对方正坐在自己对面,一手托腮,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似有所感,对方在她出声之前便忘了过来,微微侧了侧首,含笑道:“醒啦?” 田秀唔了一声,刚睡醒还有些慵懒、迷糊。揉了揉眼睛,正要起身,低头却见鞋子已经套在脚上,定神一瞧,原是田星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竟然亲自蹲下身子给自己穿鞋。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明明是这样炎热的天气,她的手指却寒凉如冰,触到自己未着袜子的脚背上,一阵寒意急袭而上,激的她蓦地一抖,精神顿时清醒许多。 “我自己来就好了。”她猛地收回脚,不知为何心里有点毛毛的,也不敢去看田星儿,背过身子,自己胡乱套着袜子和鞋子,“你何时来的?怎的也不叫醒我?” 田星儿起身,却是端来一盆晾温的洗脸水,示意她洗把脸,一边漫不经心的回道:“也不是很久,只是看你睡得熟,很累的样子,便不忍打扰你。” “也免得你一醒来看到我,不高兴了,再跑了,像之前那样,我可去哪找你?” 田秀撩水的动作顿了顿,她本是想通过水温猜测田星儿大概来的时间,若是一开始就是热水的话,这样的温度,没有半个小时可不成。 而这么长时间,她竟然就只是看着窗外发呆,或是看着自己睡觉? 这么一想,再听她说的话,然后自刚才起,那种从她身上感觉到的违和又加重了几分。 田秀略一思索,一边压下心神,一边玩笑道:“你若要来找我,莫管我正在忙什么,也定是把你放在第一位的,可没你说的那么薄情寡义。” “再说了,先生气的不是你吗?而且我也不是存心躲着你,是真的事情太多,就今儿早上我都坐着船在海上飘着呢,也就这会才脚踏实地的睡了会觉,不过梦里却还是账本和数字,反正是没一会闲工夫!” “瞧你,刚还说我最重要,转头又说忙事情,果然说出来的话都是骗我的!” 田星儿哼了一声,见她洗了脸,便顺手将手中的毛巾砸了过去。 田秀一边擦脸,一边苦笑道:“您可真是我的姑奶奶!” “好了,是我的错,我向您道歉还不成吗?就我刚带回来的东西里有一匣子宝石,送给你,权当是赔礼!若是不够,还有其他什么,您也尽管挑,只要您高兴,消了气,让我做什么都行,怎么样?” 田秀追在她后面在屋子里绕了两圈,可谓是好话说尽,田星儿终于舍得看她一眼,正要开口,田秀忽然又补了一句:“对了,如果还是要我留下,这个真的免谈,省的再惹您生气!” “......” 田星儿被她打扰的话头一窒,抿了抿唇,隐隐有些不悦。 半晌,才冷哼道:“你爱留不留,没有你,这田家偌大的产业可就都是我一个人的了,到时候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由的很,才不会管你呢!” 田秀笑笑不说话。 田星儿接着道:“同理,你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我才不稀罕,反正最后也都是我的,根本不能算作你的道歉,我要你答应我别的条件!” “什么?” “恩......”田星儿摸着下巴略一思索,再抬眸时,眼中满是捉弄和算计的笑意。 田秀忽然身子一抖,心生不好的预感来。 而田星儿就好像看穿她的想法,直接扑上来拉着她的胳膊,强硬的拉着人往外拖。 “现在想跑也晚了!”她笑道,“我知道你忙,所以只要你今天剩下的时间都归我,且必须乖乖听我的话,之前惹我生气的事情就一笔勾销,我以后都不追究了!” 田秀想要挣扎的动作在听到她这话的时候一顿,想了想,也只能叹了口气,认命道:“我答应了就是,所以你现在能放开我的肘关节了吗?” 这样被像运输犯人一样压制着,可是搞得不少人都奇怪的看向这里了呀! “现在还不是时候。”田星儿却摇头拒绝,甚至还收紧了几分力道,身子贴近,遮挡住了手中的动作,外人看来也只当是两人关系十分要好。 可古怪的视线虽然减少了许多,可田秀心中的不安却更重了。 尤其是她还故意道:“到了地方,你也跑不了了,到时候自然放开你的,放心吧。” 什么地方是我必须要跑,却还跑不了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不把话说清楚根本就放心不了啊! 虽然田秀拼命在心里吐槽,可是毕竟是自己答应了的,而且瞧这架势,对方也确实是一点转圜的余地都不给她留,所以她只能在心理安慰自己:田星儿又不是什么恶魔,总不会把自己给卖了,说不得就是故意恶作剧,吓自己逗着玩,自己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且看看再说。 然后她就和田星儿来了一处名叫“怡香院”的小楼前。 先不说那楼即使在夜间也是装饰的红灯高挂,亮如白昼,丝绸翻飞,莺歌燕舞,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便只是楼上挂着的牌匾,那名字几乎十本书里提到某个场所,就有一半是叫这个名字,其是做什么的已经昭然若揭,。 田秀猜都不用猜就知道这里便是传说中的‘qing楼!’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田星儿竟然会带她到这里! 好嘛,难怪会担心我会跑,一路都防备着自己,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田秀目瞪口呆看着牌匾好一会,反应过来就是一手指着那热闹的大门口,一边有些奔溃的逼问道:“且不说普通人一般都不会来这个地方,好歹现在咱两名义上也是母......” 到底还顾及着周围人来人往,田秀猛地收了声,可田星儿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无所谓道:“你又不是真的是我老妈,怕什么?” 田秀都被她这幅无赖又无耻的样子气笑了,深吸口气,忍了忍,再开口时也是压低了声线:“若让人看出来怎么办?真亏你想得出来用这样的法子整我,你是什么魔鬼吗?” 田星儿挑了挑眉,模样似乎有些委屈,“就你这样子,谁会信你竟然有我这么大一个女儿,肯定不会有人认出来的。” 田秀才不听她的。 她认定了这是田星儿报复自己做的恶作剧,才不想让她看自己的笑话,所以转身就想走。 可是这时忽然从楼里走出来四五个男子,竟齐齐将她们围住,推推挤挤的,田秀顿时就像落单的唐僧一般,被一群‘妖精’抬进了盘丝洞。 第一三六章 女尊婆婆6 田星儿早就全都安排好了,周遭的几个美男紧紧围绕着她们,田秀根本一点逃脱的机会都没有! 尤其是等进了里面,一位应该是老鸨,上了年纪的男人,穿的花枝招展,扭扭捏捏却是热情的扑过来,一块丝帕裹着香气向她扇来,滑过脖颈,简直就像链铐压身一样,她浑身一僵,再也动弹不了。 “哟,这不是田姐儿么?我这可是都已经按您说的都准备好了,恭候多时,您可快点往里面请啊!” “准备?做什么准备?”田秀一懵,再看这里的男人个个都是眉清目秀,脸颊粉嫩,似乎没擦半点粉,和外面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要知道,这里的男人可是以粉敷面,认为面越白越美,而府上因为自己的缘故,为讨她欢心,男人才全都卸了妆,可这里的男人也是如此,什么原因,再听这老鸨的话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田秀大怒,吼道:“你早就安排好了,就故意等着坑我是不是?” 田星儿一手抵唇,笑而不语。 而那老鸨闻声,这才仔细看了田秀两眼,这一看,眼睛顿时就离不开,死死黏在她身上,眼儿含媚,声音含春,娇嗔道:“哟,这世间竟还有这样一位天人似的人物,您能来我这里可真是让我这里蓬荜生辉啊。” “不过我虽是私心盼着您常来,却也怕您常来,这可真是令人难以抉择。” 那老鸨故意顿了顿,见两人都疑惑的望过来,这才故作烦恼道:“瞧您一来就把我们这里男儿的心都偷走了,魂也丢了,您若走了,他们不得想您想的茶饭不思,也不管其他客人了,那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啊?” 他这话虽是抱怨,可却是把田秀好一通夸赞,加上一旁的男人也跟着做出一副西施捧心的伤心模样,虽然略显造作了些,却也是真的美人美景,赏心悦目。 饶是田秀也不是没被人捧赞过,做太后时,比这好听的话听得耳朵都能起茧,却也没受过被这么多美男一起倾心、讨好的待遇,顿时便有些不好意思,连刚才对田星儿擅作主张的恼怒都消散了。 而在场的都是人精,一见她有松懈,老鸨立马又找来几个人,故技重施,架着田秀就往包厢走去。 还边奉承道:“今儿也是您来得巧,正好咱院里有一批清倌头一次挂牌,若是有幸能得您一点青睐,都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你们几个可要好好照顾贵客,定要玩得尽兴,不醉不归啊!” 进了包厢,因为空间局限,许多人进不来,田秀也终于挣得几分自由,立马跳到一边,对着田星儿叫道:“够了,你要我留下也行,但必须立马让这些人出去,不准再靠过来了!” 田星儿一看她站在凳子上,既像一只被逼急了炸毛的野猫,也像被丧尸围困,躲闪不及又孤立无援的模样,既可怜又好玩。 也知真把她惹恼了,对两人都不好。 于是田星儿终于一副良心发现的模样,挥挥手,刚才还挤的一屋子,连外面都是的人终于恋恋不舍的退出去一些,只留下两三个抱琴吹笛的留了下来,算是伴奏缓和气氛的。 “好了,人都走了,你现在可以下来了吧?” 田秀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发现了自己的窘态,下来的时候又听到她调侃着自己,不由瞪了一眼过去。 也不想想到底是谁害的?! “还不都是你做的好事?”田秀忿忿道,“要是早知道你是带我来这种地方,打死我都不会跟着你这般胡闹的!” 田星儿走过去想扶她,却被她瞪了一眼,还被如此指责控诉,只好先无奈的举起双手,道歉道:“是我不好。” 田秀心中稍慰,却又听她借着道:“可是就像你说的,若我不用些手段的话,又怎么能把你带来呢?” “你!” “好了好了,反正来都来了,再计较这些也没有意义,不如好好享受一番,如何?” “不过说真的,你都已经穿越了这么多世界,按理说,心理年龄多少也该增长一些,怎么遇到这种情况却还像个不知事的小年轻一般,一下就乱了阵脚?” 田星儿两手垫着下巴,像是好奇,眼中却满是笑意,促狭道:“难不成你就是传说中的,嘴上理论无数,一到实战就犯怵,自己喜欢的只有纸片人,反而爱看别人搞对象的终极单身狗?” “你够了哦!”田秀红着脸,拍桌而起,明显是恼羞成怒道:“你再这么取笑我,我就真的回去了!” “好了好了,是我错,我不说了就是。”田星儿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亲自为她添茶倒水,再恭敬温良不过,半点没有刚才三言两句就把田秀的心情抛上抛下,最后还全然忘了之前的不愉快,顺着她的心意留了下来。 而田秀拿起茶杯,先是顿了下,最后像是想起什么,说话时,又顺手把那茶杯放了回去。 “所以说,你今儿带我来此可不是为了之前演刚才那一场闹剧吧?”田秀曲起手指,在桌面上轻点了两下,“要我做什么那你直说就是,不过我也有话在先,你若还想瞒着我,像刚才那般设套害我,这次我可就真生气了,别说是‘母女’,就是朋友也做不成。” “唔......这么严重啊?看来刚才那个玩笑损耗了许多你对我的好感度和信任度啊?” 见田秀十分认真的看着自己,田星儿露出懊恼的表情,“可恶,早知道这样就该更小心一点了!” “......” 田秀有些无语,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不是该反省以后都不会再做了吗?那你之前的道歉是什么意思?是‘我错了,但我下次还敢!’的意思吗? 可恶,果然不能对着人掉以轻心啊! 于是田秀更加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搞得田星儿哭笑不得道:“好了好了,不过是开个玩笑,你也不用这么防备我啦,菩萨都知道我有多难过的!” “那菩萨又知不知道我被骗的心有多难过?”田秀无情的撇撇嘴,摆明了不再信她这套卖惨的说辞。 田星儿耷了眉,依然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哇~好绝情哦,本来人家还想着带你来这里好好见识见识,若能找个人帮你开荤,顺势摆脱处......” 田秀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要走。 “哎,好好好,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再不提这事了还不行吗?”田星儿连忙去拦,可田秀这次是铁了心要走。 这不摆明了还是耍我玩呢吗?我是傻到家了才会听你在这里废话! 最后还是田星儿索性豁出脸去,坐在地上哀求道:“你就饶了这次吧,我叫你姐姐还不行吗?亲娘?姑奶奶?祖宗!” “祖宗啊,别走,我是真有事要求你啊!” 田秀这才停下来,但一手搭在门上,大有她再废话一句自己立马就走的意思。 不过这次田星儿可不敢再耍宝,当即把自己的目的都说了出来。 “我求你替我为一个人赎身!” 第一三七章 女尊婆婆7 此话一出,田秀侧了侧身子。 “我既没有限制你花钱,回去只需和高管家说一声,这府上的银子你自可以随意调取,如何非要把我诓到这里来,还要我替你把人赎回来?” “这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 田秀等了等,见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久久没有下文。 这该不会是以为一句话就能把我给打发了吧?还真拿我当冤大头耍呢? 她当即哼了一声,田星儿身子一抖,抱着她大腿的手立马又紧了紧,“等,等下,不是我不想说,只是这事还真不是一句话就能说得完的!” “你也先把你那只手放下,干嘛非要摆出一副‘一句话不对就走人’的姿态呢?你不会真的这么讨厌我吧?不是吧?不是吧?” “不是呢不是呢,”田秀顺着她的话,却故意用一听就特别假,特别古怪的音调回道:“我是真的快要讨厌你到把你丢在这里就走人呢!” 看着人是真的记吃不记打,才好一点就立马原形毕露,田秀干脆阴着脸,沉声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长话短说,否则我现在就回去,让高管家另寻处宅子给你,要么我搬出去也行,以后都再不联系!” “绝对不要!”田星儿想也不想,张口就拒绝了她的提议,随即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拉着田秀又坐了回去。“好了好了,我保证我再不会瞒你什么,也什么都告诉你,你不要赶我,也不要欺负我,好不好?” 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田秀叹了口气,到底还是顺着她的力道坐了回去。 她们在的包厢就在二楼,透过打开的窗户一下就能看到下面正中央有一个非常大的圆舞台,此时台子垂着一块帘子,帘子后则陆陆续续的走上来七八个男人,着装都十分‘清凉’,想来应该就是方才老鸨说的今晚要挂牌的清倌了。 “你看左面第一个,穿红色衣服的男子,他名叫席斐,便是我今晚想让你帮忙赎身的人。” 田秀被她说的好奇,探着身子向下一看,确实看到一个穿红衣的男人,不过或是为了保持神秘、新鲜感,所以下面每一个男人脸上都以轻纱遮面,他自然也不例外,也就看不清他长得什么样。 可是这世上就是有种人,哪怕你看不到他的模样,就只是看到他一个背影,你都会被他身上的气质深深吸引,再也移不开目光。 诚然,席斐便是如此。 他就站在那里,却和周遭的其他人都不同,其他人或迷惘、或紧张、或难过,搞得身体就像根木桩子一般杵在那里,呆板又无趣。 他瘦削又高挑,个头比其他人都高出半个头,却因为周身萦绕着一种浓浓的慵懒,不仅中和了那份比女子还要强势的压力,反而还吸引了更多人不自觉的看向他。 而他对此毫无所觉,或者根本就不在乎,只是双手报肩,单倚着一条腿,无聊的打着呵欠。 这种换个人做就是借口寻衅挑事的小混混,偏他做出来竟有几分超模的味道,不得不说,气质真的很加分。 田秀看着他似有些不耐,又像是什么都不在乎,若是给他张凳子,或只给他个柱子靠着,他怕是立马都能睡过去,不知是该说他心大还是该说他狂妄。 但总的来说,确实是个有趣的人。 “单看这气质,想来样貌也不会差了去,瞧不出来,你竟也有这样的眼光。” 毕竟也是见过许多美人的田秀定了音,便也没有留恋,收回了目光,正好错过了那个好似困得不行,便把自己的身子全压在旁边人身上,无意间抬起头,似是瞧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方才还恹恹无神的眼睛陡然间放出耀眼的光芒,恰似黎明绽放的第一缕光,哪怕只有一瞬间,就轻易将本就吸引到他身上的人们的魂全都勾了去! 而同样看着下面的田星儿,可没有错过那双如狐一样的眼中一闪而过,好似野兽发现猎物一般势在必得的光芒。 她微微敛了敛眼睛,掩去眼中的不悦,顿了顿,似是才听到田秀的调侃,转过头,已经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讨饶表情。 “说的我好像是什么变tai、lsp似的,你可饶了我吧。” 田秀见好就收,也是怕她又扯着这个话题,顾左右言他,把自己就这么糊弄过去,于是直接问道:“所以呢,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你让我赎他,是要娶他吗?” “我和他不过是偶然相识,后来相处了一段时间发现彼此还算志趣相投,也可算得上是朋友,救他是不忍心看他深陷火坑,不过若要我娶他,那还是饶了我吧!” 田星儿抬手挠了挠头,一副头疼,敬谢不敏的模样,一边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一口,一边道:“而且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可是有婚约的人!” 田秀想了想,这才想起,似乎还真有这么回事。 而且,她刚才喝水的杯子,好像是自己的吧? ......算了,反正自己也没喝,随她去吧。 “所以前一个我都没娶进门,怎么可以再惦记另一个呢?” 田星儿干脆双手一摊,一副‘就是这样’的样子。 “所以我今天叫你来也是为此,让你出手赎人,一是以防席斐知道是我救的他而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二来也是避免这件事传出去,被我拿未婚夫听到了产生什么误会。” “你也知道,光是原主留下的锅我都背不完了,再来几条莫须有的罪名,可就真是压死人的骆驼,你不能见死不救的!” 田秀点着下巴沉思不言。 虽然田星儿的理由似乎很充分,可为什么我就是不怎么信她呢? 毕竟这事虽然传出去对名声确实不怎么好,可也并不是太麻烦的一件事,好好说我也会帮她,干嘛非要搞得那么麻烦呢? 她想了好一会,最后只能归咎于田星儿就是那狼来了故事中的小孩,惹得自己这般怀疑她,也是她活该! 而这时下面忽然传来一波更加热烈的喝彩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田秀看了一眼,原是下面早就已经开始了表演,此时正好轮到了席斐。 第一三八章 女尊婆婆8 看得出他怕是以后就要作为院里的花魁,所以轮到他表演的时候便显得格外隆重,不仅老鸨一见他,那张本只有一些皱纹的脸忽然就笑的如菊花一般灿烂,便连下面的观众也比刚才的回应还要热烈。 一个个听完老鸨的介绍,便大喊着席斐的名字,隐隐还能听到激动的哭腔,沙哑又破碎。 让她想起了现世那些粉丝去看爱豆演唱会的情景,还挺怀念的。 而席斐也一改她之前在后台看到的萎靡不振的样子,虽然他周身还是有种淡淡的慵懒,却如烟似雾一般笼罩在周围,好比雾里看花,越是不清就越想让人深入探究,当真是把人的心思拿捏的十分透彻了。 田秀眼中起了一抹兴味,她干脆坐在临窗的软塌上,指着下巴认真的看着下面。 诶?怎么感觉好像有一瞬间和那双狐儿眼相触了? 她眨眨眼,下面席斐已经在和老鸨说了什么,他似乎有点惊讶,但还是侧首吩咐下去,不一会便有人捧上一把琵琶。 看来应该是错觉。不过,他是要表演琵琶吗?但是之前已经有个人表演过了吧?而且表演的还不错,若他不能比那个人表演的还好,可就算他更好一点,也总觉的缺了些新意,不够出彩呀。 她不觉嘟起了嘴,眼中似有疑惑,又似有些期待,眼中闪闪亮亮的,脸颊却是红扑扑的,像极了熟透的浆果,让人忍不住想上前咬一口,酸甜的果汁在口齿间爆射、弹溅,是否如想象中一般甜蜜、香醇? 田星儿身子猛地一颤,就像是刚从深思中惊醒一般,只觉口干舌燥,又连忙低头喝了一口清茶。 茶水已经变凉,茶苦而涩,她却像是没有感觉一般,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待觉得舌尖的苦味压过从身体深处漫上来的怪异感觉,她这才停下,转而看着手中的茶杯发了会呆。 白瓷清透无暇而没有一点花纹,触感细腻,因被她一直在手中把玩,染上了她的体温,就像真人的皮肤一样,让她忍不住留恋着更舍不得放开。 田星儿目光忽然落在床边的那个身影上,眼睛在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转了好几圈,那上面不仅看不到痘痘或疤痕,就连绒毛都没有,完美的一如手中的茶杯,可略微昏暗的烛火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柔光,便比白瓷还要温暖。 假的终究是假的。 田星儿收回目光,重新为自己添了盏茶水,又是仰头一饮而尽,转而抬手挥了挥,身后本来在伴奏的人便懂事的陆陆续续退下。 屋中没有了其他杂音干扰,下面的喝彩、欢呼声,以及跃动的鼓点声就听得更加清楚了。 她等了等,眼见着田秀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连嘴角都不自觉的向上勾起,终于坐不住,像是突然生了好奇心,也脱了鞋上了榻,却是与她挤做一处,粘腻道:“看到什么了?这么高兴?” 田秀被她挤的往后退了退,在对方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时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闻声便指了指下面,“你这个朋友......” 她顿了顿,才带着欣赏而不会让人联想到其他的语调道:“挺不错的。” “是吗?”田星儿跟着看了一眼,只见席斐并未弹琴,反而是跳了一曲霓裳羽衣舞,身姿轻盈灵动,即使鼓点再如何密集,他也能轻松的跟上节拍,又在每一个伸展间不经意的露出腰腹的六块腹肌和马甲线,腰线下垂道耻骨的位置,在一个要掉不掉的位置,每一次旋身、下腰都紧紧抓住每一个人的视线,不时激起一声声倒吸冷气和惊呼声。 田星儿看他反弹琵琶,一个动作定神,仿若自己曾经看到的敦煌莫高窟壁画上的飞天仙女一般,然而这人天生就是个妖精,瞧瞧他都把下面的女人都勾的魂也没有了,却犹嫌不够,抬起头,微微发红的眼睛准确的直朝她们这边而来。 那一瞬间,万千灯火都映在他的眼里,他粲然一笑,脸上张扬又明媚,半点矜持都没有,一个媚眼抛过来,既是得意的讨赏,也是明晃晃的邀请,瞬间误杀无数。 不提下面的人有时如何激动的尖叫喝彩,频频往台上抛着铜板银钱,忽而隔壁咚咚的一连串声响后,有人惊呼救命,却是不知是谁太过激动竟是晕了过去。 田星儿咬紧了嘴唇,便听旁边的田秀疑道:“他是不是看到我们了?” 下面的席斐已经结束了表演,却还是抬着头,眼巴巴殷切的看着这里,直到老鸨看不下去,趁其他人察觉到异样之前,过去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 看着他一瞬间像只可怜的狗狗,连耳朵都垂了下去,可见有多丧气。 田秀却是不由自主的笑出声:“你的这位小朋友还真可爱。” 田星儿嘴间更加用力,一下就尝到了甜腥味。 而田秀本店不察,甚至转过头,戏谑道:“如斯痴情佳人,难道你就不动心?” “若你现在想反悔,我也乐得成人之美,如何?” “你快别诱惑我了!”田星儿好似难以抉择一般,懊恼的抬手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脑门上,却在田秀看不到的位置,冷眼警告的瞪了下面那个胆大的还在试图引起这边注意的某人。 状似沉吟了好一会,方才道:“唔,还是你来吧,毕竟听说我那未婚夫也是长得一表人才,乃是众所周知的美人、才子,说不得比他好。” “我可不想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到最后才后悔。” 田秀忍不住失笑出声:“没想到你还想的挺多。” 而这时下面已经开始叫价,不过席斐既然是今晚的重头戏,自然还没那么快轮到他,现在正站在中间的是一个名叫绿芜的男子,瞧着娇娇小小的,被众人盯着还会瑟瑟发抖,怕生胆小的模样,好想旁人声音大一点就能把他吓坏。 最后却被一个头发花白,满身肥肉的女人以五十两银子买了去。 引得周围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有人感叹五十两银子实在有些贵了,还不如直接娶个良家男子回家做媳妇呢! 田秀眉皱的更深。 田星儿见状,提议道:“你若看不过去就把人一起买回去,反正咱家有的是钱!” 田秀看着绿芜脸色更加惨白,都被吓哭了还在强撑着挤出笑容,仿佛娃娃一般乖乖被下人抬着送到买主的房间,直到再看不见身影,她才收回视线,却是冷声道:“不用了。” “这院里哪一个不是和他一样,就算仗着钱多,把这里全都买下,可你还能买下这一整条街不成?这还只是能看到的,看不到的,救不了的又有多少人?不过是徒增麻烦罢了,不若各自遵循自己的命运,互不干扯的好。” “......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是这么想的。”田星儿有些意外,然后又有些尴尬的搔了搔头,顿了顿,忽然捂着肚子哀叫道:“哎哟,我突然肚子好痛,要去方便一下,一时半会怕也回不来,待会轮到席斐叫价的时候你直接把人赎回去就是,也莫等我,我自己回去就是,就这样!” 她抱着肚子匆匆忙忙就跑了出去。 田秀虽然奇怪,但也并未多想,正好下面也已经轮到了席斐。 一听到他的名字,田秀下意识朝下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他似乎在找着什么,然后看到她时微微一愣,转而眼儿弯弯,又笑了。 她心道:这八成是在找田星儿吧?那个不靠谱的偏偏这个时候非要去方便,被丢下了,找不着自己认识的人心里一定很担心吧?真是可怜。 于是她抬起手冲着对方挥了挥。 放心吧,约定好的事情不会变的,虽然不是你期待的那个人稍微感觉有点抱歉。 她想着,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 而席斐却像是被烫到似的,表情一怔,忽然面色通红的低下头去。 田秀见状也跟着愣了一下,没想到刚才跳舞那般妖娆的人,竟然也会怕生? 来不及细想,下面的老鸨已经喊出了底价。 不愧是头牌预备役,起底便是五百两,喊价也是百两叠加,没一会就喊到了两千两。 叫价到这一步基本就可以确定了,毕竟今天只是拍卖与席斐共度一夜良宵的权利,虽然美人难得,但反正之后也有的是机会,若为此付出太多反而不值。 老鸨也知道这群人的心理,象征性的又鼓动了几句,盼望着能够有出更多的冤大头在,但两千两也不是小数目,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得出来的,不过是第一次已经够他赚的了! 只是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位置,方才本来对今晚兴致缺缺的席斐忽然提出要换节目,且还是他最拿手,最出彩的霓裳羽衣舞,又在之后频频的朝那边偷看,可见那里必是有他在意的人。 老鸨都不用把今天来的客人过一遍,直接脑子里就冒出一个人影来,若真是这一位,那样的好样貌,便是自己看了都心动不已,能得席斐青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虽然田姐儿不曾介绍过这一位的身份,可田姐儿要么那么长时间不来,一来身边就带着这一位,两人举止亲密,只怕身份也不会低了去。 那这样的达官贵人又怎么会真心瞧得上像他们这样的,若不能趁早帮他明白这件事,断了不该有的念头,只怕以后为情所困,断了心肠可就晚了! 于是老鸨咬咬牙,张口便想把这事就这么定下来,正好也趁此机会让席斐死了心。 然就在这时,忽听头顶传来一个声音,清脆悦耳,犹如石子投湖一般,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愿出银五千两,另再加五千两,一共一万两,是否足够为席斐公子赎身?” 周围一瞬鸦雀无声,继而变得喧闹起来。 “我没听错吧?竟然有人出一万两,只为一个男人赎身?这是疯了不成?” “是谁这么大的口气?别是在咱们面前冲大款,回头却一个子儿都掏不出来,可是要笑掉人大牙的!” “就是,便是全城首富来了,一万两银子也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这人是谁?还真以为自己能为所欲为吗?” sorry,姐可是全国首富来着,还真的是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呢! 对于别人的嘲笑,田秀嗤之以鼻的哼了声,转头命人拿来笔墨纸砚,挥笔写下一万两,然后在上面盖上自己的私章。 “凭此据不论是在何时何地,哪间钱行都可以兑换出一万两,您若不信,也可派人去试一试,我也可在这里等结果。” 让人把东西送到老鸨手里,田秀自信又从容的模样却引起许多人不满。 有人大叫着:“老鸨你发什么愣?可莫要被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给骗了!” “就是,说什么一万两,不过是张废纸,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狂妄自大,不懂规矩,还不速速让人把她给赶出去!” 席斐听着下面的咒骂,心里一紧,他虽然对那人心动不已,却也不过求一场露水姻缘,从未奢求对方竟会为自己赎身,更不舍得她会因自己而受谩骂、责难。 见老鸨手拿着那张纸久久不语,他只当他也是听信了下面的话,怕他真的一不高兴把人赶出去,连忙赶上前想求情。 却见老鸨双手颤抖,面上似喜似惧,嘴唇翕动,结结巴巴,半晌才好不容易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不不不......不必了!我宣布,席斐今晚,不,是以后都属于楼上的这位小姐,自此恢复自由身,与我怡香院再无干系!” 这句话无异于像在人群中丢了颗炸弹,顿时炸开了锅! “搞什么?那纸真的管用?老鸨你脑袋瓜子是不是昏了头?” “要真管用,岂不是真的有人花了一万两只买了一个男妓?乖乖,就是田家那位败家子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吧?” “嘿,你说我和那人商量商量,给她一千两,能不能只求与这席斐共度一晚?我可不嫌弃他是被用过的!” “得了吧你!” 耳边乱哄哄的一直吵个不停,直到老鸨拍着他的肩膀,依然掩不住激动,哑声道:“你小子,真是走大运了,竟然能入了那一位的眼,可记得离了这里要更加谨小慎微,切莫再回来了!” 席斐身子一怔,终于反应过来,只还没来得及惊喜,猛的抬起头,却见二楼的窗户再无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一如他的心,空空荡荡的,清风亦无痕。 第一三九章 女尊婆婆9 眼下已至深夏,天气热的好像老天爷在做烤肉,为了受热均匀,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高温烘烤,每个人身上都能闻到肉香味,只要撒上孜然辣椒面就能美美的吃上一顿了呢! 田秀揉了揉因为一直忙于工作,而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顺便把脑中奇特又好笑的想法全都轰出去——天气热的她都产生幻觉了,便是这屋中的两大桶冰块都解救不了。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连个风扇、空调都没有,科技落后是时间的问题,便是再有钱也没有办法。 她望着桶里的冰块入了神,当真是恨不得把衣服全都脱了,趴在上面才能解暑,只是那样晚上大概就只能抱着恭桶睡觉了。 最后没办法,她只好把手放在上面,以局部拯救整体,试图催眠自己不热不热一点都不热,很好,就这样稍微放松一下便赶紧工作吧,再耽搁下去,今晚就又要熬夜了啊! 幸好这个身体的体质还不错,起码自己都熬夜这么久了还没出现脱头发一大把一大把的情况,虽然觉得就算是光头这张脸也是美人,但是能不秃还是不秃更好一点。 田秀看了眼自己依然黑亮如缎的头发,觉得如果把这里养头发的秘方记着,拿到现世去买的话,一定能够大赚一笔! 而就在她沉迷再摸鱼一分钟,如此循环了十几次之后,感觉真的再不动弹就会加班没完而不得不继续工作的时候,忽听得外面一阵吵嚷之声。 为了自己专心工作,周遭的蝉都已经被捕干净,而且自己也吩咐过高管家,没有什么事不得打扰自己,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能突破高管家的重重防伪,来到离自己这么近的位置? 她心中好奇,稍等了没一会,便见高管家脸色红涨的跑进来,瞧那表情实在复杂,似喜似窘,像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开朗转而又变成两难抉择的为难,明明暗暗,当真好不精彩。 她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人脸上能有这么多表情的,更何况高管家在这府上做事多年,从来都是淡定从容,滴水不漏的模样,何时如此失态过? 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她逼到这种地步? “怎么了?”田秀没忍住,一手撑着下巴,戏谑道:“好像后面有狼撵着似的,好歹你也是‘高管家’,如此没出息的样子可怎么行?” 高管家老脸又是一红,苦笑道:“您就别拿我打趣了。” “是奴失职,只是席斐公子一直守在外面,说什么都不肯走,还直言,若是不让他进去,耽误了他为家主绵延子嗣,奴......万死难辞其咎!” “噗——!!”田秀本来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就这么喷了出来,“他真是这么说的?” 高管家亦是一脸尴尬,想她一把年纪,还从未见过这么生猛,张口就把生孩子挂在嘴边的男人,暗道不愧是青楼出来的。 但转念一想,家主如今只有小姐一个子嗣,府上确实人丁单薄了些。 不过以前家主大人好歹还去后院逛一逛,就算依然无女可总算有个盼头,但如今家主大人却是一副沉迷工作杜绝男色的模样,而小姐虽然浪荡了一点,却也从未听说有谁有孕的消息。 长此以往,子嗣凋零,田家偌大基业却无人传承,只能渐渐没落,走向灭亡?! 这怎么行?! 所以如此一想,为了保住田家,还就是得要如此积极、大胆的男子才行! 于是高管家想了想,便道:“本来家主大人的命令奴实不敢违背,但席斐公子也非言之无理,奴亦以为子嗣乃顶顶重要的大事,若是因奴之过,奴便是死了也难安!” 见高管家说道激动处竟是给自己跪下了,田秀连忙将人扶起来。 “高管家言重了,您这一生兢兢业业,一直都在为田家操劳,忠心可鉴,我全都看在眼里,心里感激您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责怪你?” “此事我已知晓,你就莫管了。”安抚了高管家之后,田秀想了想,虽然很是不情愿,但还是道:“这样吧,席斐可还在外面?让他来见我,我自己亲自与他说明了就好。” 高管家担心的看了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和过年时自己看到的那些催婚催育的亲戚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 田秀打了个冷战,好说歹说先让高管家退下,然后这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呢,那边席斐就走了进来。 自从那日在怡香院把他赎下,她又等了好久,都不见田星儿那厮的踪影,无奈只好先暂时把人带回来,本想着只要他安分一点,就是让他在这里生活也不是不可以。 不想他一来就给自己惹出这么多麻烦,不仅他自己常来自己这里纠缠,就连原主留下的那群侍君们,本来都已经消停了,却被他刺激的又卷土重来,搞得自己走到哪都能碰到打扮的花枝招展,对自己乱抛媚眼的男人,也就只剩房间还有高管家把守着,算是最后一块清净之地, 但眼下来看,怕也是城墙失守,被敌人攻破只剩早晚的事! 想到这,田秀不禁有些生恼,便是见得美人窈窕,对自己展现妩媚风情,也生不起欣赏的心情了。 尤其是想着之后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她干脆直接摊牌道:“听说席公子一直吵着要见我,不知是所为何事?” 席斐浅笑晏晏,身上是故意穿着松松垮垮又轻薄的衣衫,双手撑着桌子,微微伏下身子,既能看到他后背一瞬直下又猛的扬起的腰窝和翘臀,又能窥见他胸口不经意显露的美好春景。 他冲着田秀眨眨眼,委屈的撒着娇:“家主大人把奴买回来也有些时日了,却是从不曾正眼瞧奴一次,把人家丢在一旁弃之不顾,当真是好狠的心!” 田秀皱眉,眼睛死死的盯着桌上的账本,故意冷声道:“席公子若在吃穿用度上有什么不满的话,大可以去找高管家,她会为你解决一切问题。” “抱歉,我还有正事要忙,你若无其他事情的话......” “今晚戍时,”在她开口赶人之前,席斐率先截断她的话,快速道:“我会备下美酒佳肴,恭候您的大驾。” 他忽然抬手向自己探来,田秀不知为何,一瞬间动弹不了,只感觉自己脸颊似被蹭了下,然后席斐的指尖沾了一片黑色,是不知何时自己脸上的墨汁。 “啊,谢......” 未说出口的话语一下卡在喉咙里,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手指一转,却是送到自己的嘴里,伸出舌头动作极缓的添了一下。 殷红的舌肉,潋滟的湿迹,暧昧又刺眼,偏他一副像品尝什么美味一般,尝了又尝,一双眼睛还直直的看着她,简直...... 就像是在舔舐啃吃她的肉一般! 这个男人! “有您身上的香味呢!”像是看穿她在想什么,他忽然轻笑道,“真期待今天晚上,我会一直等待,您可一定要来!” 说完这句话,都不等她回应,他转身就走了。 只留下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浓烈的香味,挥之不去,惑人心神。 第一四零章 女尊婆婆10 外面的天气不知什么时候变黑了。 等下人进来点亮烛火的时候,田秀才恍然惊觉这一点。 “什么时辰了?”她抬手揉了揉眼睛,看着桌上几乎没怎么进展的工作只觉的头疼不已。 “还差一刻钟,便是戍时了。”下人恭敬的回道。 “戍时?”田秀下意识急忙起身。 啊,对了,戍时的时候我还和别人有约定! 再一想,害自己一下午工作都进展不顺利的,不就是那个擅自和自己有约定的人吗? 真是的,都是因为他非要来自己这边胡乱闹一通,搞得我未来几天都确定要加班赶工,这样的坏蛋,我干嘛还要惦记着、急赶着去赴约啊? 而且那个约定我本来就没答应,全都是他自说自话罢了,还故意摆出那样的姿态,简直就像是聊斋里,勾引书生的狐狸精,可想而知,若我真去了,那...... 田秀忽然想到什么,脸上立时炸开一朵红云,吓得还未退下的下人惊呼一声:“家主大人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奴这就去为您请大夫来!” “不必了。”田秀有些心虚的抬手摸了摸鼻子,幸而并没有鼻血流出来,她沉声解释道:“不过是天气太热,有些中暑罢了,一会就好了,不用惊动任何人。” 下人看了一眼窗外漫天的星光和随风而动的树叶,顿了顿,恭敬的低下头,“是,奴这就让厨房准备一些消暑的绿豆汤来,不过家主大人切勿太过操劳,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了......对了!”田秀本来胡乱应着,忽然想起什么,故作不经意的问道:“厨房那里,你可有听说什么事情?” “家主是说......”下人疑惑的歪了歪头。 田秀轻咳一声:“就是......除了每日都为那几人做的饭菜之外,有没有人突然要求换换口味,祸事做了什么其他更加丰盛的菜肴?” “厨房每日的菜肴都是提前一周就定下的,之后也有传到各位主子面前确认过,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变故......”下人想了想,忽然想起什么,愣了一下,才浅笑道:“倒是听说今天下午席公子有到厨房打听过家主大人喜欢的口味,不过因为事关您的安全,所以并未告知。” “席公子也没恼,后来只说自己想念家乡,所以借了块地方,自己亲手下厨做了些家乡的小吃,但是据厨子说,那菜做的色香味俱全,没有个十年的经验怕是做不出来,且如此用心,想来那个有口福之人对他来说定然十分重要,真是令人羡慕!” “又不是我让他做的,而且我都不确定去不去,何必这么麻烦......”田秀自己嘟囔着,抬头见下人偷笑的更加明显,明白自己这是被耍了,反应过来的她恼羞成怒的开始赶人。 “够了,我不过是例行一问,无事发生就是无事发生,何用你多嘴说那么多?” “是,都是奴的错。” 下人乖乖道歉,下一秒却道。 “不过既然已经如此,那奴就斗胆再多嘴一句,席公子今天一下午都在厨房,天气那么热,灶火熏的厨子们都受不了,更何况是那样娇滴滴的人儿。就算是看在他那么用心良苦、痴心一片,又受了这么多罪,家主您只当发发善心,去看看席公子呗?” “主子的事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点给我下去干活!” 其实不用她再赶,说完那句话的下人自己就飞快溜得干净。 留下田秀胸口闷闷的又没出发泄,只能又坐回去,借着灯火的亮光重新捧起那本不知道被她摔了几次的账本,瞪着眼睛又开始读了起来。 谁爱去睡去,明知道对方对自己意图不轨还送上门去,我又不傻,才不去! 然而,早已习惯这里的文字和算账方式,对这些工作都该得心应手的她却又一次遇到了挫折,明明都该看得懂的文字却又像下午一样,全都变成了蝌蚪,就在自己眼前游来游去,也一点都不过脑子。 她强逼着自己死看,直把自己熬得两眼昏花,也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满脑子都是那个席斐? 而且还都不是什么正经画面,不是他在跳舞,露出纤细的腰肢和六块腹肌对着自己眨眼,就是他逆着光,舔掉手指上沾着的墨汁,冲着自己嫣然一笑。 真是一个比一个妖孽。 我可算是知道什么叫‘芙蓉帐暖度春宵,君王从此不早朝’了。 田秀这下是彻底没了工作的兴致,于是边望着某一处发呆,忽而感觉周遭的光芒似乎闪了一下,回神一看,原是一只飞蛾飞过灯旁,却不幸引火烧身。 只见一团小火苗扑闪着在地上蹦了几下,待火灭了,也就只剩下一抹黑灰,风一吹,散了,再也不见。 它是不知道火的危险吗?那又为什么还想着要靠近呢?是因为那里有什么它一定要得到的吗?所以,即使知道有危险,也知道自己可能会为此而死,却还是奋不顾生的一直向前? 田秀怔了一下,眼睛如烛火一般闪个不停,然后就慢慢暗了下来,似雾笼罩,辨不清里面的神色,却也能觉出定然是波诡云谲,一如她现在的心情,起起伏伏,摇摆不定。 她下意识展开一张白纸,提笔润墨,然后在下笔的时候却僵在那里,迟迟未动,直到墨迹低下,在纸上晕开一大团丑陋的痕迹,她才恍然惊醒,皱着眉将那团已经废了的纸揉成团丢在地上。 自己窝在椅子里啃着指甲也不知想了什么,过了好久,直到外面传来敲更声,她看了看天色,该是三更时分,也就是夜里十一点到十二点左右。 这个时候,若无意外的话,人们都早已经进入了梦乡。 田秀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起身披了件外衣,也没惊动外面守夜的下人,自己提着一个灯笼,往后花园的位置走去。 外面的月亮挂在空中,圆盘子似的,光芒正盛,照的路都十分清楚,只是也因为太清楚了,所以便显得花园中那个单薄的身影愈发清冷孤寂。 而听到响动,对方转过头来,惊讶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逝,随即又挂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您来啦?!” 见状,田秀心里稍稍有点羞愧,“抱歉,我来晚了。” “无事。”他娇声道,并且快速腾出位置,邀请道:“晚来总比不来的好。” “如今月色正美,卿可愿与我一起赏月?” 第一四一章 女尊婆婆11 田秀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句经典告白:“今晚月色真美。” 但随即又立马打消这个念头,摆正了心态,这才走到席斐让出的位置坐下,对方立马又露出更加开心的模样,自然又纯粹,一双狐儿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明明是同样一张脸,可给人的感觉却与白天的他完全不一样,周身的气质大变,若要举例说明,便是一只狐狸成没成精,虽好似是属同一物种,之间却差了千年的道行。 比如前者魅惑人心,令人心动,也心生害怕和防备;但后者只是毛茸茸,可爱得想让人一rua再rua。 毕竟小狐狸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所以,这个时候田秀虽然还在提醒自己切不能掉以轻心,但是不得不说,面对这样‘无害’的席斐,会让她更觉得轻松、自在。 “抱歉,是我的疏忽,竟然不觉这些饭菜都已经凉了,可否劳您先等一下,我拿去热热,很快就好。” “不,应该是我道歉才对,若不是我被琐事绊住来晚了,还让你等我这么久,真的很抱歉。” 其实在之前田秀本是打定主意不愿意来的,毕竟在她心里,就算这个世界并不是自己看过的小说,但按照之前穿越的经验来看,主角也该是田星儿才对。 既然如此,那么这个世界里的所有,包括但并不限于各种人、物和剧情都该围着她展开才对。 尤其是像这样英雄救美,一见倾心的经典戏码也该是她走,换句话说,席斐今天该邀请、该诱惑的都是田星儿这个主角,自己顶多就是个配角又来瞎凑什么热闹? 可她后来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已经被田星儿一通胡搞,走了英雄救美的剧情,那难不成接下来的剧情也干脆将错就错,是席斐也搞错了对象,所以才稀里糊涂的找到了自己? 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想,以及判断以后的正确路线,她这才决定今晚还是来赴约了。 那么,不管席斐是真的认错了人表错了情,还是贪慕虚荣,想趁机赖上自己,我要做的就是把偏了的剧情扳回正规,如此,必须快刀斩乱麻,正好夜色夜深了,赶紧回去还能睡个好觉,明天早起加紧努力把今天欠下的工作补上才行。 于是田秀出声拦住席斐要去热菜的动作,见他露出窘迫又自责的表情,顿了下,柔声安慰道:“其实天气炎热,饭菜凉些也并不碍事,正好我最近还觉得心浮气躁,正好吃这些败败火。” “且,席公子的心意我已知晓,然如此好的月色,若是错过了,岂不辜负美景良宵?” “家主大人说的是,是我落俗了。” “我也算与席公子相交一场,若不嫌弃,直接唤我名即可。” “可,可以吗?” 席斐有些惊讶,隐隐似乎还有些诚惶诚恐? 田秀不懂,再见他已经露出羞赧的表情,半敛着眼睛,期待的娇声道:“秀......秀秀?” 恩......虽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或者是因为对方的表情,还是因为他的声音是在太甜了,被他吐出的那两个字都像是裹了一层蜜糖似的。 田秀又忍不住想起白天的情景,眼睛落在他紧咬着的嘴唇上,好似自己都在上面滚了一圈,全身粘腻的感觉令她打了个抖,勉强点头应下。 “那您也莫再叫我公子这般生分,可以的话,也直接叫我的名字可好?” 而席斐却很高兴的样子,在提出互叫对方的姓名之后,还拿出一个酒壶,雀跃的邀请道:“这是我酿的果子酿,喝起来清甜爽口,不容易醉,用来赏月的时候喝再好不过了,秀秀你也尝尝?” 他边说边倒了两杯,一杯自己留下,另一杯则殷勤的递到田秀面前,眼中亮晶晶的,都是期待。 就像把尾巴都快摇断,耳朵也塌在后脑勺,只为了让她rua的舒服,嘤嘤叫个不停的狐狸一样。 所以田秀这次又没能拒绝的了。 恩,我这人就是太过心软,但是善良是人美好的品格,没什么不好的。 .......好吧,可能这其中还有一点见色忘义,当然,是很小的一点!大概也就是小拇指指甲盖那样的大小,真的! 田秀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解释证明,自己在心里解释了两句,手中却是很诚实的捧起酒杯,先轻呷了一口,果然入口清甜绵密,酒味很淡,就像是在喝果汁一般,有种令人怀念的感觉。 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她仰头将剩余的也喝掉,接下来在席斐的劝说下又喝了几杯,到后来,不用席斐说,她自己都开始自斟自饮起来,不知不觉大半壶的果酿都进了她的肚子里。 脑子有些晕晕乎乎的,迷蒙间好像看到席斐握着自己的手和她告白。 “其实早在怡香院的那一晚,惊鸿一瞥,我便对你情根深种,本以为最多只能偷来几晚露水姻缘,便足以成为我一生最大的幸福,靠着与你的回忆我也能了却残生。” “不想你竟愿意花重金为我赎身,且还不在意我青楼女支子的身份带我回家,我不由的奢想,你会不会也如我一般,心中也是有一点我的位置,哪怕只是一点,我也已经满足了。” “今日设宴邀你来,既是为了确定你的心意,我本来都已经等的绝望,可你终究还是来了。” 田秀听他前面说的那些话,脑子虽然还有些迷糊,但想的也是:恩,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不过弟弟你认错人了,你该喜欢的人不是我,等的人也不是我,该是田星儿才对啊! 然而还没等她解释,就见面前的席斐忽然开始自脱衣衫,香肩半露,抬起的眼中满含春qing,还带着和之前邀请她一起喝果酿一样的期待与殷切。 “今晚,我便将自己交给你......秀秀,我心悦于你,你万莫辜负我......” 卧槽! 田秀吓的一个机灵,不亚于看到画皮中露出原型的小薇,下意识就想跑,可自己的手还被人家攥着,根本就挣脱不开,她只能徒劳的喊道:“你搞错人了!” “当初要为你赎身的不是我,是田星儿!你们两个不是好朋友吗?她不忍你深陷火坑,又有难言之隐不好自己出面,所以才让我替她。你该喜欢的人也是她,切勿冲动,以免以后后悔也晚了!” “田星儿?”闻言,席斐疑惑的歪了歪头,妖媚的脸上一瞬有些迷茫,“可我和她并不......” 而田秀根本就顾不得听完他说话,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急忙把自己的手救出来,并且如躲洪水猛兽一般,快速倒退,离他远远的! 乖乖,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主动的男人,幸好我一直心智坚定,忍住了!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身体明显有些不对劲,不止脸红体热,心跳加速,而且越来越精神,某一处一直蠢蠢欲动想做某种运动,完全不管这是不是违背她的本意! 她惊慌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哑声道:“你竟然对我下药?” “不过是些助兴的东西,并不会伤害你的身体。”席斐解下头上的发簪,长发倾泻而下,却遮不住他褪去衣衫的身体,在月色下,那皮肤白的发光,如上好的暖玉雕琢的枝头桃花,红艳艳的蕊芯一点,诱人品尝。 而他的舌头也舔过自己的下嘴唇,犹如美餐在前开吃的兽,半伏下身子,蓄势待扑,后背高高隆起的琵琶骨又是振翅的飞蝶,惊人的美丽中也难掩危险! “我虽是青楼出来,却也是处子之身,秀秀,还请你......多多怜惜......” 第一四二章 女尊婆婆12 天空还未掀开星辰的幕布,风轻而露重的时候,田星儿翻越墙头,悄悄的潜了进来。 此时虽然已经有勤劳的人醒来,但她已经提前打过招呼,按理说不会注意到她才是。 然而这次她还没往前走几步,就听到一声轻哼,那声音虽然暗哑,却是耳熟的很。 她身子一僵,自欺欺人闭着眼睛转过去,又偷摸摸睁开一眼,待看清来人果然是她预料中的那一个,她一脸歹势,抬手拍上自己的脑门就想赶紧溜。 “你要去哪里?鬼鬼祟祟的,是要我叫侍卫来把你捉起来吗?” 对方的声音满含嘲讽和怒意,有道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尤其是就算自己现在逃过一劫,但积攒下的怒气一旦爆发只会更加恐怖。 所以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念头,田星儿只得拼命压下想要逃跑并且有些发软的脚,整整身上满是褶皱的衣袍,悻悻然转头干笑道:“天还没亮呢,又不是什么大事,侍卫也挺辛苦的,何必惊动人家呢?” “我倒觉得你真是越来越长本事了,不仅学会彻夜不归,还敢翻墙偷盗,这么下去不定还会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还是趁早扭送了官府,去学好了规矩再回来!” “翻墙我认,可这不是自己家,怎么就又是偷盗,又是十恶不赦的,那里有那么严重......” “恩?” 田星儿自己嘴里碎碎念着,隐有不满,可架不住田秀一个眼神横过来,她当即就像被人抽走了骨头,恨不能立马给她跪地求饶! 乖乖,不愧是做过太后的女人,这气势,什么叫皇家威严?什么叫杀人不见血?她今儿可算是见识到了! 跪是不能没出息就这么跪的,但田星儿自问也不是什么铁骨铮铮、宁折不弯的好汉,所以,她十分识相的凑过来,抱着田秀的胳膊撒起娇来。 “好了,都是我的错,我道歉,你罚什么我都忍,不过你也犯不着和我怄气,万一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你自己不在意,我倒是要心疼的!” 一通好话下来,田秀态度明显软化下来,但面上还是气呼呼道:“我这还不都是被你给气的!” “我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如果我真的有罪,请让司法机关审判、惩罚我,而不是让我遇上你们两个讨债鬼,一个害我有家不能回,一个害我有床不能睡,就算我怕了你们,给个干脆行不行?!” 田星儿缩了缩脖子,没敢抬手揉自己被震得有些发痒的耳朵,只听她这么说,又见她眼下一片青黑,于是有些好奇,又有些心疼道:“你说你也是,我都这么大个人了,难不成还能走丢了不成?” “不回来就不回来了,何必为我担心,连觉都不睡,偏在这里守着,趁着天没亮,还不快点去补个觉?” 她本以为田秀这么担心和生气都是为了她,不想田秀听了之后却是更气了,呸了一声,张口就骂道:“哪个就是为了你了?你这厮不回家我还省点心呢,哪里会睡不着觉?” “还不是你从怡香院带回来的那尊大神!” 想到这,田秀只觉的从身体深处又滋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那么炙热、滚烫,烧得她全身都像被架在火上烤,靠得她口干舌燥,连话都说不利索,娇娇软软的,明明是在骂人,却像是在撒娇,一点威力都没有不说,还听的人骨头都跟着酥麻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田星儿直接被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惊疑不定的看了她一会,之后红着脸凑过来,小声道:“你是不是......恩,你应该懂得我的意思,所以,要不要我给你找个男人来?” “去你的,我又不是春天的猫儿!” 田秀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脑勺上,以免这货当真做出什么傻事来,最后受苦的还是自己,所以她只得忍着羞意将昨晚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你是说......”田星儿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天啊,他怎么敢有那么大的胆子?!” “是啊,我还以为这里的男人都该如古时的女人,温柔内敛,不想竟也有如此大胆......奔放的,这才一时没准备,着了道。” 田秀干脆把脸埋在两臂之间,趴在桌子上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 听到她的问话,也只是下意识接话,顺便还为自己辩解了一下,并未看到说着这样话的田星儿眼中满是惊怒,冷意和杀气凌冽如刀,一只手在身边握了松,松了握,随后白着脸,眼睛看向他方,难掩失落道:“那你们......你是怎么解决的?” “能怎么解决?” 田秀满是懊恼,还带着鼻音,似乎哭过的声音闷闷的传来,就像一记重拳,重重的砸在田星儿心上,每一次都带着血肉,让她闷痛难当,却又不得不活着血往肚子里吞。 毕竟她有什么资格伤心和愤怒的?此刻被逼到绝境,最需要发泄出来的,应该是田秀才对! 虽然她已经经历了许多事情,看着好似经验丰富,其实真正对男女之事不过是白纸一张,如今却因为自己的混蛋行为,在那纸上重重的划下一抹刺眼的鲜红,力透纸背,刺入骨血,留下永远都不可能忘掉的回忆。 自己现在有多痛,田秀就比她还要痛苦百倍,千倍! 而这都是拜她所赐,她的罪孽,就是粉身碎骨也摆脱不掉、偿还不清! “对不起,我......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田星儿只觉的心里血涌不停,面上泪水更是止不住。 她跪在地上,膝行着张开双臂,想要给那个单薄的身影一个拥抱,一点依靠。 起码要让她知道,在她受伤之后,还有自己这个依靠,给予她安慰和鼓励。 只是还没靠近,就被田秀十分嫌弃的推开了。 “你做什么?”田秀先是狐疑的上下看了她两眼,见她眼泪鼻涕都在脸上糊作一团,看着自己的眼神更像是看着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懊恼后悔和伤心欲绝。 她一个激灵,忽然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尖叫着向后跳去,还差点踩到自己的衣摆摔倒。 见她这般冒失,田星儿忙道:“你小心些,我知你第一次不适应,但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莫要受伤......” “你闭嘴!”田秀受不了的吼道:“不管你现在想什么,都给我打住!我和席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两个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清清白白,懂?” 田星儿怔了下,明显不信,“你别骗我了,书里不是常说中了那种药,不xxoo就会死,或者药效也绝对不会解的吗?我也是了解过一点的。” “你了解个屁!”田秀都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吐槽好,一晚上没睡精神本就不好,现在还被这个白痴气的脑仁都疼! 于是她长话短说道:“席斐下的药不一样,顶多就是让人血脉贲张一点,更加精神一点,硬要说的话,就是高级一点的咖啡,忍一忍,或是做点其他事转移注意力,发泄一下旺盛的精力,就不会非要想着你脑子里那点龌蹉事了!” “......既然不‘龌蹉’,那你说你是怎么解决的?” 田秀解释完气的都快要忘记自己在这里守了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只觉的自己放着觉不睡,非要和这个白痴吵架实在是蠢得很! 正想要回去的时候,忽然就听见这厮特别有求学精神,也是真的特别没有眼力见的竟然还在追问,她猛地吸了口凉气,咬牙切齿的声音也终于让田星儿回了神。 瞧她胸口起起伏伏好几次,脸色也是又红又白,显然是气的不轻,田星儿讪笑着边退边道:“额......其实你不和我说也可以,那就这样?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然而,为时已晚。 田秀深吸一口气,咆哮道:“田.星.儿!” “你从今天起就给老娘乖乖的待在家中做事,那都不准去,若违令,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诶??!!不会吧?!” 第一四三章 女尊婆婆13 田秀这次是真的动了怒,所以不论田星儿怎么卖惨求饶,她也咬紧牙关不松口。 命高管家把人看好,她自己先去补觉,待她醒了,再指导田星儿该如何工作! 直到田秀离开,田星儿依然一副天塌的模样,蹲在原地哀叫不停,高管家看不过去,苦劝道:“小姐,您就收收声吧,毕竟家主大人她也是为了您好,这个家业总是要交到您手里的,您早点习惯接手,才不会辜负祖宗们的苦心啊!” “而且家主大人昨天忙着工作,熬了一宿,您也该心疼心疼她,小点声,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呀。” 田星儿嚎的动作蓦地一止,回过头,确认道:“你确定她昨天是在自己屋子里忙了一宿的工作,并无旁人在场?” 高管家虽然奇怪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肯定道:“是,奴就守在外面,眼睁睁的看着家主大人房间里的烛火一直燃到天明,若不是突然想起小姐您还未归,担心您,只怕家主大人现在都还没休息。” 想到这,高管家就一阵心疼,本还想再劝几句,就见刚才还一副‘坐死在这里绝不离开’的田星儿没事人似的站了起来,拍拍自己身上沾到的灰尘,心情似乎很好的对她挥挥手。 “行,我知道了,那我也去睡一会,等母亲醒了,你再来叫我就是。” 她态度依然轻佻,但见她总算不像以前那么排斥,一说到工作就净整些幺蛾子,还乖乖的回到房间等着,高管家欣慰的都快要哭了,也顾不得深究这其中缘由,立马恭敬的把她送回去,让人守好,自己则去祠堂拜谢列祖列宗! 于是等田秀醒来,打理好自己之后,不仅看见对着自己笑眯眯的田星儿,还看见她身后感动的眼泪都止不住的高管家,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看的她全身都冒鸡皮疙瘩。 “老实交代,”田秀凑上前揪着田星儿的衣领恶狠狠道:“在我不在的时候,你对高管家下什么迷药了?” 她动作瞧着粗鲁,其实为了避及高管家,做得十分隐晦也就没什么力道了。 而且她鬓角微湿,该是洗脸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沾到的,水汽茵茵,还有淡淡的皂角清香,沁人心脾。 于是在田星儿看来,她这点力道就和小奶喵踩奶似的,非但没有感到生气,还微微有点心动。 田星儿学着她的模样,也微微凑上前,似是耳语,眼睛却落在她的鬓角,近了,那股香味更重,似乎还夹着其他的味道,清凉幽香,像乌木上盛开的白梅,令人陶醉。 “冤枉啊,我可什么都没做!”她忽而轻笑一声,喷出的气息洒在她的耳朵上,看着她敏感的瑟缩了下,却也没躲,便继续道:“你也知原主的个性,当真就是个地道的纨绔子弟,整天游手好闲无事生非,如今好不容易安静了一点,老人家就以为看到了希望,觉得我终于痛改前非了,所以才会这么感动的。” 田秀忍着听她说完话,这才揉着发痒的耳朵,瞪了她一眼,似在怪她“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干嘛?” “你也知道!”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之前是谁说不想替原主背锅,不想自己却也是个不着调的,这次我可要抓紧机会,好好改改你的臭毛病才行!” “哎呀,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田星儿勾唇一笑,跟着田秀来到桌旁,看着她翻开账本,青葱一样的手指滑过一行行犹有墨香的汉字,认真又耐心道:“我记得你以前就是学会计的,算账这方面你该比我在行,加上你在这个世界也有一段时间了,差不多都熟悉了,所以其实我也没什么能教你的,只需要注意几个方面,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事实证明她的感觉并没有错,田星儿确实上手很快,偶尔有些不清楚的,也多是对这个世界各个地区的物价还了解不够的缘故,有田秀和高管家在旁边指点,这也算不得什么问题。 后来田秀干脆就把事情都交给了她和高管家,自己坐在一旁吃着冰碗消暑乘凉,时不时眯着眼睛一阵小抖,也不知道是被凉激的,还是因为太好吃了。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她这副做甩手掌柜,自己偷着享清闲可是刺激到了田星儿。 她抬手抹了一把汗,不满的控诉道:“你够了哦,我都忍你好久了,你吃归吃,但别发出声,善良一点好不好?” “我这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田秀翻了个白眼,一副懒得听她胡咧咧的模样,“你怎么都不说之前可都是我在辛辛苦苦的工作,而你却在外面花天酒地、逍遥自在?” “我没把你彻底丢下,或是关在笼子里让你像在黑心工厂里没日没夜的加班就已经是最大的善良了,再敢抱怨,当心我一生气可就真的这么做了啊!” “想不到我就算是穿越了,也是摆脱不了打工人的命啊!”田星儿蓦地长叹一声,随即振奋起精神,“罢了,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上人!” 田秀听了一乐,“你这是什么奇怪的口号?倒挺别致的。” “你没听过吗?”田星儿疑惑道,“这句话当时可火了,是网红爆梗呢!” 田秀想了想,摇摇头,依然没什么印象。 “那可能是你忘了吧?毕竟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不过一句话,忘了也没什么要紧的。”田星儿不怎么在意,眼睛落在她捧在手心的冰碗,这么一会功夫,冰碗都已经被热的开始融化,滴答滴答往下滴着水,润哲她的手指都有些发红,和冰碗中的樱桃一个样。 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讨好的对着田秀一笑道:“话说,我都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就不能稍稍休息一会,也吃口冰碗消消暑啊?” 田秀算了算时间,“你统共不过才看了一个时辰,也就三本账簿,还不算期间叽叽歪歪,各种插科打诨没个消停,现在竟然还要休息,那请问你还要脸吗?” 田星儿嘟了下嘴,还是厚脸皮的笑道:“这不,劳逸结合吗?” 田秀直接白了她一眼,却也架不住她一直可怜巴巴的看这这边,手下的动作也是越来越慢,显然就算不让她休息,这工作也是没法再继续好好干的。 于是烦躁道:“趁着冰碗还没化干净,还不快点滚过来?” “不过我可把话给你说在前头,你今天可是加班加点都得给我把这下账本都看完了,不然,你今晚可别想睡觉!” “哎,得嘞,您就放心瞧好吧!”田星儿立马扔下笔欢呼着跳过来。 不过虽然她很想吃慢一点,把时间延长一点,却架不住天气真的是太热了,若不抓紧时间,等冰碗全都化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于是最后田星儿吭哧吭哧,连碗带着最后一点汤水都吃个干净,却还是懒坐在那里,不肯动弹。 田秀见她眼睛痴盯着一处,就知道她要偷懒,正要打醒她,就听她忽然梦呓一般道:“你说我们都是首富了,为什么还要这么累死累活的?就不能把找个人来替我们工作,我们只需要花钱享清福不就行了吗?” 第一四四章 女尊婆婆14 田秀还真顺着她的想法想了一下。 先不说她那个‘有钱有势的人就该享清福’的理论根本就毫无依据、不能成立,毕竟自己当初在当太后的时候,实际上真正无事可做,放空脑袋咸鱼瘫的时间都很少。 一般是站得越高,肩上责任也就越大,即使身体不动,可这脑子却是没一会有休息的时候。 而且真正的掌权者只会嫌弃自己手中握着的权利不够,可不会主动让权,否则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命拱手相让,简直是自寻死路! 不过也不是就说田星儿的话一点道理都没有,因为田家的产业真的是太大了,哪怕是再多一个她也招架不住。 像她们两个人再这么熬下去,也总有一天不是英年早逝,也会秃然摸不着头脑的。 就算是为了自己漂亮的头发着想,也是时候该想个法子了。 “我也想过,可是眼下这么突然,又能去哪里找合适的呢?” “既要在身边时间长久信得过的,还要有能力、才识,一学就会的,就算不够聪明,至少也要吃苦耐劳、肯下功夫学的,否则,不过是白白浪费时间和心血罢了。” “这么一算下来,符合条件的人本就没几个,最重要的是府上的人都各司其职,同样人手紧缺,如此,再刷下来一波,就更是一个都没有了。” 田星儿也跟着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忽然提议道:“那你后院的那群男人们呢?他们整天在府上呆着,闲着也是闲着,何不找点事情给他们做呢?” “这个你就更别提了!”想到这,田秀的眉头都拧做了一个疙瘩,“可不是我性别歧视,早在发现问题的第一时刻我就去问过了。” 后院的那群男人,虽然说难听点是以色侍人,可像原主这样既有权有势,自己也是个美人的情况下,若没几分‘真本事’也没法入她的眼。 所以当田秀先去找高管家那里了解情况之后,还真发现有不少人符合她心目中的条件,恩,只要稍稍再调jiao一段时间,肯定能帮上自己的忙!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自己把这些事情说给那群男人听完之后,本以为他们就算不感激自己给他们找到一份能够自力更生且展现自我的机会,也该在考虑之后欣然答应自己才对。 毕竟,她给的真的很多! 然而这群男人在听完之后,却是一个个哭的梨花带雨,有的苦苦哀求她不要抛弃自己;有的大骂她就是个薄情寡义的混蛋;更甚至直接解下腰带当场自尽的都有! 总之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田秀实在被他们折磨的快要疯了,深以为与其在这里和他们磨洋工,还不如去多看一些账本。 于是只让高管家看着他们,若是谁改了主意,她之前提的条件就还作数,而到现在都不见一个人来找她。 “额......” 见她头痛的揉着额头,田星儿试着解释:“毕竟现在这个社会背景对男人实在太苛刻,他们一时接受不了,卖不出这第一步也是情有可原。” “......或许吧。”田秀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过若是谁能一日三餐的养着我,不仅有下人伺候,还每月都有银子供我买买买,我也可以一直这么咸鱼下去!” 听出她语气中的羡慕和嫉妒,田星儿回头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满是宠溺,却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又收复了几分弧度,变成似笑非笑的表情。 “其实也不是所有男人都这么咸鱼的。”田星儿想了想,试图能够扳回她脑中已经根深蒂固的,对男人的失望印象,“起码我就认识一个既单纯又不会无脑,聪明好学还肯吃苦耐劳的人。” “诶,这不正好就符合你的条件吗?怎么样,要不要见一见?” 田秀狐疑的看着她,她一向是独来独往,也没听高管家说她最近往家里带什么人回来,那她是从哪里找到一个符合条件的人? 田秀有些好奇,于是便点了点头,只见田星儿立马高兴的跑出去,没一会还真带回来一个人。 只是那人,怎么似乎瞧着还有些眼熟? 尤其是他徐徐走来,淡绿色的衣衫,没有一点浮动,低垂的眉眼,一副恭顺无害的模样,盈盈对自己施了一礼,“奴绿芜,见过家主大人。” 绿芜?绿芜......绿芜! 田秀一瞬间想明白了什么,疾行一步,赶在田星儿察觉不对逃跑之前先将她制住,在她举着双手对自己求饶:“诶,有什么话好好说,消消气,别发火,先听我解释,好不好?” 她冷笑一声:“除非是你的遗言,否则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她是真的动了怒,眼中冷意弥漫,渐渐的结了冰,将所有的情绪都冻结在后面,而所有人却被她隔绝在外,尖锐的冰棱柱高高竖起,若谁敢妄动,定然毫不犹豫捅穿胸腹,鲜血淋漓,命丧当场,毋庸置疑! 明明是你说的,为了避免不要的误会,害怕未婚夫误会,别人也会用异样的眼神嘲笑你,我这才答应替你出面赎回席斐,也是因此才会有后来那么多麻烦事! 可是我这边帮你扛下这么多担子,你自己反而转头毫不犹豫的为另一个人赎了身,那我做的那些算什么?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吗? 她气的眼睛都憋得通红,像是冰中烧着的火,破碎的冰晶带着惊人的美丽,也更让人心疼。 田星儿看出她既伤心又委屈,还有被人背叛的愤怒,本来攥着她手腕的手忽然松开,放弃抵抗一般立在自己耳边。 “虽然我也知道你大概不会再信我说的话,”她不躲不避的看着田秀的眼睛,似乎一点都不怕被她刺伤一般,哑着声音道:“但我心疼你的难过,所以还是要解释一下的。” “你还记得那天绿芜是被什么人买下的吗?虽然你那时候态度坚决,可我知道你就是心软,根本不会见死不救,事后也一定会后悔,所以我偷偷溜了出去,找到那个卖家,以十倍价格将他赎了回来,他还是好好的,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我就是想和你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如此畏首畏尾,考虑太多,最后伤的还是自己。” “放心吧,别害怕,那都不是你的错。” 甚至可以说,那本来就和你无关。 她最后那句话并没有说出来,可已经足够让田秀感到震惊! “你怎么会......”知道? 而没等她把话说出口,田星儿就好像好不容易捉到她的空隙,不仅一扫之前温柔有些悲伤的模样,甚至反客为主,拉着她来到绿芜的面前,高兴的介绍道:“所以以后绿芜就是你的人了,他很聪明的,不仅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下厨做家务都会,就连看账本这种事你都可以交给他,有他在,可就能帮我们不少忙呢!” 被夸赞的绿芜羞怯的对着她浅浅一笑,像半开未开的小白花,纤细的茎随风摇摆,娇娇柔柔,令人怜爱。 田秀想起田星儿说的那句话,因她去的及时,这个孩子还没有受到过任何摧伤。 真好,太好了。 她不禁也跟着一笑,柔声道:“既然如此,那你以后就留在这里吧,好好工作,我不会亏待你的。” 绿芜的笑容顿时变得更大,并且感激的向她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家主大人,奴以后一定唯您马首是瞻,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恩,瞧着倒是个实诚的孩子,和某人完全不一样。 她正想着,就听旁边田星儿对着自己悄悄耳语道:“其实我留下他还有另一个用意。” “?” 她又凑近了几分,声音压得更低,道:“你不是不擅长怎么和男人相处吗?正好有绿芜在,这可是他最擅长的事情,不如你先拿他练练手,之后再把席斐拿下,坐享齐人之福之后,你后院那帮男人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开个后宫,岂不快哉?” 田秀:我收回之前的感动,这货在女尊世界简直就是如鱼得水,妥妥的渣女,败类! 第一四五章 女尊婆婆15 今日,是个难得的凉爽的天气。 才刚下过一场大雨,天上的云都未散尽,偶尔会从云层间隙散落几点光斑,被风一吹,便破碎成星光四溅开来,却也十分安静,不曾扰人烦忧。 而显然,这个从一开始就在自己旁边,不是像只老鼠啃啃咬咬,就是上蹿下跳,野猴子也没她这么不得安宁的人,是一点都不可能学会这份体贴的。 在田星儿又一次假装不经意路过,实则嘴里吧唧吧唧嚼着一根香蕉,就是想要引起自己的注意,田秀终于‘不负她所望’,怒而跳起,捉着那根香蕉就往她嘴里塞! “你有完没完啊!”田秀吼道,“一个香蕉从早到现在,怎么就能吃这么长时间,你是连反刍也算上了吗?” “既然这么喜欢吃,那你今天就给我吃个够!” 田秀顺手把桌上的一把香蕉全都拿来,剥了皮就往她嘴里塞,直到把田星儿嘴里填的满满的,就连脸上都是香蕉的碎末,黏黏腻腻,连声哀叫着:“不行了......真的太多了......唔......不要了......咕!”她这才肯罢手。 “不是,你干嘛发这么大火呀?”田星儿觉得自己大概有很长时间都不想再吃香蕉了,接过绿芜递来的湿毛巾擦了脸,她立马又凑了过来,半点不记仇没心没肺的样子,还敢指着田秀面前空白的纸嘲笑道:“我看你盯着这张纸也好长时间了,这不也一个字都没写吗?” 她一副“哈哈,你偷懒摸鱼被我捉到了”的得意模样,当真是地主家的傻大姐本姐了,搞得田秀都觉得自己要是再和她计较,智商都要被她同化,直接断崖式跌宕到底! 于是她疲惫的闭了闭眼,正要解释的时候却看到门外的人影而闭上了嘴巴。 “抱歉,是我打扰你们了吗?”来人正是席斐,他眼睛先不动声色的在田秀身上转了一圈,似乎并未发现什么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也并未急着进来,而是规矩的站在那里,抬了抬手中的食盒,示意道:“前几日奴得了一些藕,做了藕粉,想让秀秀......和小姐尝尝,看看可还合口味?” 自上次之事后,田秀虽未罚他,却也下了严令,绝对不准他再靠近自己一步,后来还是田星儿这个瞧热闹不嫌事大的不停在旁好言相劝,加上他自己也一直苦苦哀求,比如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或是吵着闹着要以死谢罪,这之类的花招层出不穷,田秀实在被这两个人烦的不行,没过多久就撤回了命令,只是待他也比以前更加冷淡和防备。 而席斐多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不过这也不代表他是那种遇到一点挫折就会轻易放弃的人。 此后他虽不如以前那般死黏着自己,却也会隔三差五的来自己面前露个面,刷一波存在感,平常各种小点心和小礼物更是从未断过,以至于自己就算对他不喜,却也绝不会忘了他。 直到后来绿芜出现,见田秀不仅反常的把人留在身边,甚至还传出‘他才是家主大人真正喜欢的人’这种话,席斐这才有些急迫,开始加快了出现的次数。 不过显然前几次的失败也让他吃到了一点教训,明白以前那样行事大胆、直白只会让田秀更加害怕,所以他特意收敛了锋芒,褪下自己最喜欢的红色华服,转而换上更加保守朴素的鹅黄色外衫,头发也用同色的发带简单的束起,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就像狐狸收起了尖牙利爪,步步靠近着自己中意的猎物。 一如现在,见到田秀点头,他才走了进来,似不经意,看了一眼正坐在窗边埋头认真工作的绿芜。 他今日穿着一深墨绿色的衣衫,大气又沉稳,然,在阳光下,动作间隐隐可见片片叶子形状的暗纹,就和窗外的茂密绿灌一般,生机勃勃,一下就减少了沉闷的老气,变得华贵而有气质。 认出那样的衣料价值不菲,而绿芜不过进府才几日,哪里有闲钱置办这些,定然是勾搭上了家主大人,哄得家主大人为他一掷千金,当真是好深的心机! 席斐暗暗咬了咬牙,面上却笑道:“我做的东西挺多,绿芜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如也一起来尝尝?” “不必了。”绿芜从账本间抬起头,客气而疏离的笑了笑,“我这还有些账目没有算完,若是耽搁了家主大人的正事就不好了,多谢。” “倒是我不识趣了,还请绿芜公子莫要生气。”席斐嘴角僵了一瞬,又道:“以前我常听人说,有些人一旦忙起来就会日夜颠倒、废寝忘食,刻苦认真到不把工作做完就绝不会有一点松懈,着实令人佩服,只是从未有幸遇见,如今见到绿芜公子方知古人诚不欺我!” 这话听着似乎没什么问题,但这人又不是头一次来,哪会不都得刺自己几句才开心,又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夸起自己来了? 不光是绿芜这么想,就连一旁偷听的田星儿都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不由把一双耳朵竖得老高,看看他到底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而只有田秀似有所感,左右看了一眼,放下手中的藕粉就想趁无人注意到自己的时候悄悄溜走。 可刚一动弹才发现自己腰间不知什么时候被田星儿的双臂死死缠住,紧的她根本就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脱身。 完蛋,席斐这货就是朵食人花,外表再怎么漂亮无害,可一张口绝对能把人伤的体无完肤,吞吃入腹!我现在不走,待会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她心中不安加剧。 果然,在说完之前那句话后,席斐就指着绿芜面前刚翻开的账本,虽然面上露出有些同情还有些钦佩的模样,可又怎么听怎么讽刺,惊叹道:“想来这就是绿芜公子的成果吧,哎哟,都写了两行了呢,真厉害!” “虽然结果是少了点,可是一看您的样子就知道您没少费心思,真的是太辛苦了,正所谓慢工出细活,那些动辄一个时辰就看几十本账本的人,他们怎么能和您比呢?对不对?” “你!”绿芜红着眼睛瞪着他。 “哎呀,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而席斐则捂着嘴一副自责又得意的小模样,“不过我也是为了绿芜公子你好,毕竟咱们两个也算多年的老交情了,你的能力有多大我可是一清二楚。” “劝你也最好早点认清自己,莫要到最后才发现自己根本胜任不了这份工作,到时候害的不仅是自己,最重要的是还耽误了别人的时间。” 呵,你个狐假虎威,给根鸡毛就能当令箭的小妖精,不就是在秀秀身边呆的时间长一点吗?正经事没做一点,还真敢在我面前拿起乔了,看我不在秀秀面前戳穿你的假面具,把你打发的远远的!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虽然一个在哭一个在笑,却都是互不相让,眼神都粘着在了一起,就好像谁先动谁就会输似的。 剑拔弩张的气氛,搞得空气中都好像有小火花在炸裂,田星儿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兴致一来,还推了旁边人一把,一副蹲在马路牙子上和人唠嗑的架势,小腿抖得贼溜。 “哇哦,还真没见过男人争风吃醋这么刺激的!诶,你说,要是他们两个真打起来了,你猜谁赢?” 没听到旁边人的回应,她自己倒先打了个冷战,一种察觉到危险的本能让她缩了缩脖子,恰好转过头,对上某人毫无感情,仿佛在看一具尸体一般的眼神,小腿立马抖得像踩着缝纫机的踏板,根本刹不住! 被吓的! “不是,”田星儿摁着自己的腿,当场毫不犹豫的就给田秀跪下了,“祖宗,我给您跪下了!我又什么地方惹您生气了你直接说,别飞眼刀子成吗?” 那眼刀子唰唰的往自己身上剐,她今天晚上一定会做噩梦的! 而看着田星儿怂的不能再怂的样子,田秀冷笑一声——要是眼刀能杀人,你早就被凌迟好几百回了! 真是的,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碰上你这么个二五眼,也不看看气氛,不知道我一直不出声,不就是不想卷入修罗场么?真是,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还我直接说?我说你个仙人板板螺丝球!你个瓜娃子,大憨批! 田秀在心里把田星儿一通臭骂,然而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晚了。 先是绿芜看着自己,可怜兮兮的咬着嘴唇,泫然欲泣道:“是我不好,我不够聪明,才给家主大人添了这么多麻烦,我怎么就这么笨呢?呜呜呜呜......” 那眼泪说流就流,田秀都怀疑他的泪腺是不是连着水龙头,控制开关就可以的? 但不得不说眼泪对她也是真有用,所以她立马把田星儿一脚踹到一边,劝道:“不会不会,你已经很努力了,作为一个新手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已经很了不起了。” “那......在奴学会之前,家主大人能不能一直陪在奴身边?” “诶?” 田秀愣了一下,就见绿芜依然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但更明显的是他脸上的娇羞和期待,俨然一副看着心上人的模样,娇声道:“总觉的有家住在身边就觉得特别安心,所以为了您,我也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额......” 这边田秀还没来得及回答,那边又忽然传来席斐的惊呼,下一瞬,一张绝美的脸蛋凑在自己面前,“哎呀,人家的手烫伤了,好痛哦。” 这样说着的席斐,食指却点在自己的唇边,引得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在那双丰满的红唇上,盈润剔透,宛若剥了皮的提子,又像果冻,里面藏着水果夹心,不知咬一口是否也是q弹滑嫩,满满的果香味? 眼看着那双清冷的眸渐渐变得迷蒙,席斐得意的一笑,放松之下,忘记伪装温驯的声音变得沙哑又xing感。 “秀秀,你可有烫伤药,能否借来一用,我们去你的房间好不好?” 骤然变化的声线,让田秀脑中一瞬警铃大作,她猛地推开席斐,眼见着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愠怒,似乎还不满的啧了一声,但很快就又恢复了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声音也是又细又软,哀求道:“秀秀,我真的好痛,再不上药的话留下疤痕可怎么办?” 同样的把戏我可不会上两次当!少来这一套! 田秀自觉心意坚定。 可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 左有席斐卖惨装可怜,右有绿芜扮乖博同情,两人把她夹在中间,各种攻势轮番上阵,正所谓温柔乡英雄冢,再这么耗下去,她怕是真的会坚持不住! 尤其是感觉自己的腰窝似乎撞到什么,有些硌得慌,她下意识摸了过去,就听身后席斐一声闷哼,似隐忍着愉悦或痛楚,却比平时刻意的撩拨更加撩人。 田秀脑子里一瞬间空白,又轰然炸开,什么都顾不得了,竟就这么破开两个人的防卫圈,一瞬间跑的没了踪影。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某个隐秘的角落,但笑的格外大声张扬,且一点形象也不顾的正是田星儿,而在她身边,红着脸,恶狠狠瞪着她的正是田秀。 “真是的,你笑够了没有?!” 自从两人逃出来之后,眼见着田星儿非但没有停下大小的趋势,反而笑的越来越夸张,就好笑是在嘲笑她似的,田秀越发憋红了脸,恼羞成怒的吼道:“算了,要笑你就去笑吧,真是的,早知道就不带你出来了,我自己去!” “诶,等一下!”田星儿一手拉着她的衣袖,一手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好了,我不笑了就是。” “好不容易有机会一起出来玩,怎么能丢下我一个呢?” “不过再稍等一会......噗哈哈哈......不行不行,我笑的肚子都快要疼死了!我是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会逃出来,而且还是惨叫一声,那么响,又凄厉非常,你说他们没有追来,是不是也被那一声惨叫给吓倒了?啊,想到就想笑,怎么办,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 看着田星儿抱着肚子笑的好像恨不能在地上打滚的样子,田秀深吸一口气,然后抬腿一脚踹了过去! 她边踹还边骂:“没完了是不是?我要你笑!可恶!也不看看这都是谁的错啊,你这个混蛋!” 她动作粗鲁,但其实除了刚开始那一脚之外,其他的都落在田星儿的裙摆上,并未真的伤到人,直把那抹白踩得黑漆漆的再辨不出原来的模样,她这才肯罢休。 搞得田星儿哭笑不得道:“所以我不是早说了,你把他们两个都收了,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才不要!”田秀想也不想的拒绝。 “为什么?这个世界可是允许三夫四侍的,还是说像你这样保守又传统的人,更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调调?”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呢?虽然见你对席斐和绿芜都不错的样子,可两人都送到嘴边了你也不吃,可见还是没有真正动心。那么其他的像阳光帅气型、傲娇美艳型、俊逸忠犬型等等,你到底喜欢哪一个啊?” 见田星儿一副皇帝选妃的架势,掰着指头举了好几个例子,田秀微微皱眉,“怎么就感觉你这么积极,没安什么好心呢?” “天地良心,我是真单纯的非常好奇!”田星儿举起右手,一副赌咒发誓的样子,转而又故作惊讶道:“不过我都和你说了这么多也没一个男人能让你心动的,该不会......你喜欢的其实是我吧?!” “......嘿嘿,开玩笑的啦......” 田星儿话一出口就立马后悔,正想蒙混过去,却见田秀一直看着自己,她怔了一下,心莫名的跟着慌张起来,面红耳赤,紧张的手脚也不知道怎么放,连说话都结巴。 “你你你......你这么看,看着我做什么?” 而这时田秀就好像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抬头看了一眼牌匾,上书《秘阁》二字,沉声道:“我们到了。” 第一四六章 女尊婆婆16 “哇哦~”田星儿显然也看到了那两个字,没忍住感叹了一声,然后捂着嘴冲她挤眉弄眼。 “不管你现在脑子里想的什么都给我打住!”田秀没好气的推了她一把,这人的脑洞有时候比自己还大,就这幅表情,想也知道肯定没想什么好事。 田星儿脸都被她推的挤到变形,但还是不放弃的要凑上来,一边道:“我也没想什么奇怪的东西,想能起这种名字不该都是什么神秘组织,要么是魔教暗杀组织,要么就是朝廷搜集情报的单位,可是他这么明晃晃的就标出来,莫不是傻了不成?” 她二人容貌皆是不俗,站在那里妥妥就是一道耀眼的风景线,所以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而有些人听到田星儿的话没忍住噗嗤偷笑一声,更有甚者在看完她的脸,又看到她身后被田秀踩得黑漆漆又变了形的衣摆,坠在地上,就像某种动物拖在地上的尾巴,眼睛再转回她的脸上就变成了同情,隐隐还有几分轻鄙。 真是空长了一张好样貌,没想到却是个一肚草包,脑子还不好使的花瓶,啧。 因为田秀离田星儿极近,所以难免会被误伤。 于是她受不了的把人推得更远,不耐道:“先进去再说!” 田秀给守在门口的侍者看了什么,然后两人便被恭恭敬敬的迎了进去,趁着前面人带路,她这才给田星儿解释道:“你刚才说的话虽然离谱,却也不算大错特错,因为这里确实是由朝廷设立,但却是为了网罗搜集各种人才。” “当今女帝是位难得的明君,她为了能够不拘一格的让各路人才为自己效力,即使无权无势也有毛遂自荐的机会,所以特意设立此处。这里其实之前并不叫这个名字,因为此阁共有五层,前四层分左右两区,每一区各有十个房间,直到第五层,只有一个大堂,加起来一共有九个区,八十一个房间,是为九九归一之意。”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来这里,必须有各个地方官员的推荐信才可以,然后从一楼开始,直到最高处,每一个房间都会设立一个谜题,来人解答正确之后才能继续前进,楼层越高,出题难度就会越大,且题目包罗万象,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上到朝政时事,下到百姓日常琐事都有可能问道,此举是为测试来人的资质和能力,从而判定对方到底适合什么工作。” “为了鼓励更多人参与,女帝甚至提出只要能解开谜题,不仅能够封官赏银,若谁能到达最后一关,更有神秘大礼等待。” “然,至今为止,这里闯关记录最高也不过第七十二房,乃是当朝宰相所创,之后再无人能破其记录,所以最后的神秘大礼也无人能得。” “有人说,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也有人说,解开谜题就可直接官拜宰相,还有人说,解开谜题的人可以向女帝讨要任意一个要求......总之,众说纷纭,且还有不少人好奇七十二房之后的谜题到底是什么,竟连见多识广的宰相也答不出来,众多疑问之下,却没有一点风声透露出来,所以才被称呼为秘阁。” 田秀一通话说完,侍者也带着她们进了一处装修雅致的包厢内,随后恭敬告退离去。 她端起茶水喝了几杯润润有些干涸的喉咙,一旁的田星儿才反应过来,有些震惊且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会对这里这么了解?” “当然是因为这里虽是朝廷设立,却是咱们田家出全资建起来的。”田秀淡然道,“全国首富就是这样,为了保命就只能适当的放放血,不然吃的太胖可是随时都有可能被宰的!” “而且我手中还有一些名额,凡是拿着田家的推荐信来这里都可以直接从第二层开始挑战,也算皇帝打一棒子给的一点甜枣。” “难怪刚才那个守门人这么容易就放咱们进来了。”田星儿恍然道,“可是这和咱们来这里有什么关系?” “解题多闷啊,有这时间还不如去吃吃喝喝买买买,岂不更加逍遥快活?” 对于田星儿的嫌弃,田秀竖起食指摇了摇。 “你还是太年轻啊。”她拿起茶杯轻呷一口,一副世外得道高人的模样,可说出的话却是世俗的不得了,“枉你看了那么多漫画,怎么还不懂得,像这样的地方绝对都会有主角出场,不论是绝地反击还是降世出道,装逼、打脸、博眼球、赚人气、收服小弟、俘获美人心,都是绝无仅有的大好机会!” “可是,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是想看主角在这里出风头,还是我们才是被主角打脸的死炮灰?”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才是主角啊!”田秀一副‘你怎么都不懂’的表情,开始认真的说服她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先不说穿越这个如此明显的标签,就冲这人设——我,早年流落在外,孤苦无依,终于奋发图强,闯出一片名声,靠着自己找回了本家,这不就是早年豪门灰姑娘的经典套路吗?而你,游手好闲胸无大志人嫌狗憎的纨绔子弟,突然一天转了性,洗心革面,不仅洗脱多年冤屈,最终爱情事业双丰收,也是以前很受欢迎的穿越文中老套路了。” “而且,这不就是在女尊的世界里吗?就算有偏差,大概也是在你我之间,五五分,不会相差太远的!” 田星儿收起刚才震惊的模样,但还是有些怀疑,“那这么好的机会,你自己怎么不去呢?” “我和你这么好,当然是先让你啦,如果你真的不行,那我再上也是可以的嘛。”田秀冲她眨眨眼,“而且我现在都已经是首富了,基本上对那些都不怎么感兴趣,我比较好奇的是那个神秘大礼,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连我都不知道?” “可是......” “别可是了!”见她还有些犹豫,田秀干脆推了她一把,道:“你不是一直都惦念着那个未婚夫,想要在他面前一改以前的坏印象吗?这可是最好的机会了!” “只要你能解开所有迷题,然后再把那份神秘大礼摆在他面前,试问谁能拒绝这份荣耀的爱意,不管是谁,都会心动不止,便是我怕是也会脑子一昏答应嫁给他都不一定!” “你说真的?”田星儿顿了下,满是期待的看着她,见田秀点头之后,她眼睛更加发亮,立马变得振奋起来,“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去试一下。你且在这里稍等,我一定会把那个什么神秘大礼给你拿下的!” 田秀一手撑着下巴,看着信心满满的田星儿,半敛着眼睛,微微勾了勾嘴角,“恩,那我就在这里拭目以待了。” 第一四七章 女尊婆婆17 虽然田秀说,只要是拿着田家的推荐信来这里便可从第第二层开始挑战,但当田星儿表示自己也想试一试的时候,却被侍者直接带到了三层。 “您可是田家家主,想要什么得不到,来这里就是微服私访,体验生活,下面那点太过低级,又怎么能如您的法眼呢?您这边请,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奴就是。” 田星儿一听,得,这就是有钱人的特权,只是不知道这种特权能不能帮她闯过后面的冲冲难关,直接登顶多好啊。 想到这,她自嘲的笑了笑,给了那个侍者一点好处后,看人千恩万谢的退下,她这才重新整整衣摆,推门而入。 而留在房间的田秀就守在窗户旁,看着她顺顺利利的从一扇扇门中出来,又一扇扇推开进去,只觉的自己心里的一扇门也快要被打开,只差一点了。 可是为什么我却并没有感到开心?反而更加隐隐不安。 田秀握在桌上的拳头越来越紧,旁边一张画着五个点,被连接起来,好似星星图案似的纸被她捏的发皱,撕裂,褶皱顶着软嫩的掌心肉,隐隐渗出红色的液体,而她半点不察,面无表情的脸上,只有眼中晦暗难明,可见她陷入沉思复杂不定。 直到悬挂在每一层楼的小钟被人相继敲响,渐渐汇做一处,成为一曲略为沉闷的调子,好像送魂曲一般,带着庄严肃穆和几分不易察觉的怜悯,却重重的敲在她的心里。 田秀猛的惊醒,这才反应过来,是有人破关了! 周围也有人察觉到了这件事,先是诡异的静了一瞬,然后便激起喧嚣的海浪,他们急走相问,想要知道到底是谁解开了这个从未有人解开,连见都没见过的问题,但又碍于这里的规矩,不能失态,只好拼命忍下,却是依然激动的身体都颤抖不停,窃窃的私语声,宛若成千上万只雀鸟鸣啼。 然后不知是谁先抬起了头,伸出手指着最高处,惊呼道:“快看,就是那个人解开了所有谜题!” 然后所有人都抬起了头,但因周围烛火通明,宛若白昼,而那人又逆着光,不,应该说她自己就是光,那样璀璨耀眼,逼得所有人都不能直视,只依稀可见长长的衣摆垂下,宛若凤凰尾翎,令人折服、膜拜! “竟然能把宰相都解不开的谜题都解开了,这位真乃神人也!” “之前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位人物,若有机会,可要好好结识一番才行!” 周围的赞叹声不绝于耳,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的缘故,从田秀的角度看去,田星儿的模样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明明依然是那张傻里傻气的脸,却就是有哪里变得和过去不一样了。 到底是哪里呢?怎么会突然就变了呢? 还是说,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我一直都未曾发现罢了。 想到这,她看的更加仔细和专注,但不管她怎么用力瞪大了眼睛,她和田星儿之间都像是隔着一层薄膜,摸不着也看不透。 恍惚间,田秀只能看到她好似是注意到了自己,脸上一瞬间露出一个灿烂的憨笑,然后拼命对着自己摆手,想要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田秀便也对她挥了挥手,于是那张脸上的笑容更大,没心没肺又十分满足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只会以为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大姐,也绝对不会对她产生半点警戒之心。 田秀眼神微微撇开,正好看见在喝彩的人群里也有刚才那个在门口对他们轻嗤鄙夷的人,他在人群中激动的跳跃着,嘴里喊着‘神人’之类的赞叹,随着人群疯狂向前拥挤,丢了神智的模样就好像一条狗一样。 田秀眼中的光彻底沉了下去。 而那边依然拼命冲她使眼色,却再没得到回应的田星儿先是疑惑的歪了歪脑袋,继而不满的嘟着嘴,也没管旁边人和她说了什么,张着手臂就像自己奔跑了过来。 “秀秀!” 田秀听到她大声叫着自己的名字,耳边呼呼作响,像是有风刮过,也同样吹起田星儿身后长长的衣摆,瞬间鼓作一对巨大的翅膀,带着她一起翻越人山人海。 她大步向自己奔来,面上是意气风发的潇洒肆意,亦是不顾一切的癫狂魔怔。 田秀愣了一下,下意识张开双臂去迎接,然而下一刻田星儿便因为身后衣摆缠在了柱子上而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且还是脸先着的地,那声音,听着就觉得老疼了。 周围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田秀还未张开的手转而落在自己脸上,一副羞于见人的模样,遮得严严实实。 与此同时,高空上响起一道尖利刺耳的声音:“圣力三年七月十八,今你我有幸,共同见证今日之奇迹......要我们一起恭喜今天终于解开所有谜题,并将大礼抱走的最大赢家——田秀!” 田秀猛地从手中抬起头,疑惑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这是怎么回事?闯关的不是田星儿么?怎么赢家反而就成了我了?! 那边田星儿龇牙咧嘴的扶着腰站起来,解开衣摆还没走过来,自己的衣领就被田秀紧紧捏住,一抬头,对方略显狰狞却依然好看的脸出现在面前。 “秀秀?......息怒息怒,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可不能真的动手,有失风度,会被人看笑话的!” 田星儿自然也听到了那个宣告,明白自己冒充的事情已经暴露,面对田秀的盛怒,只求能多苟活一会是一会,于是管他什么里子面子,先求饶了再说! “那个......你要是非要打不可的,能不能不打脸?”眼见着田秀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田星儿苦劝无果,只能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刚才摔得还好痛,不如你还是冲我屁股上踹两脚,解解气,可好?” 眼看着周围人越来越多,田秀也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现在最好是得趁着人们还没发现、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的时候,赶紧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待激动的人群褪尽之后,她们才好离开。 于是她松开手,但不忘警告的瞪了她一眼,“待会再和你算账!” 两人跟着秘阁派来的侍者来到一处静谧隐蔽的房间内,此处绝不会有人来打扰,于是田秀再次问道:“说实话,你到底怎么想的?明明是你去参加闯关,却为何要报我的名字?” 田星星一脸无辜,想也没想,就道:“不是你说的,不论咱两谁去闯关都一样,那我用你的名字不也挺好?感觉就像你在我身边一样,保佑着我,非常有安全感,瞧,果然就成功了!” 她还一副得意讨赏的表情,无所谓道:“反正现在名字也已经公布出去了,木已成舟,再说这点名声对你只是锦上添花,有利无害的事情,你就不要计较了好不好?” “你也知道那点名声对我来说是有是无根本无关紧要,若给了我,你的名声又怎么办?”田秀都被气笑了,“枉我一番苦心为你造势,你就这样浪费了,还想着你的未婚夫?我看你以后拿什么脸面去见他!” 田星儿不说话,但瞧那样子大概也是不放在心上的。 田秀眉头皱的更深,眼睛探究的在她身上看了一会,正要再说,便听外面有人声,她这才暂时放弃,转而对门外沉声道:“进来。” 第一四八章 女尊婆婆18 来者是名女子,见到田秀的时候一脸熟稔,但又带着几分恭敬的模样,先对她们二人各施一礼,田秀她们也一一还礼,对方才道:“今日之事,女帝也听说了,真想不到田家小姐年纪轻轻竟有这般渊博的学识,当真是英雄出少女,奴在此先恭喜二位了。” 这位是在女帝身边伺候的女官,女帝一直都很在意秘阁这边的情况,就算是田星儿有意冒名顶替,或可瞒得了普通人,但女帝那里,她若想知道什么,怕也没有谁能瞒得了。 于是田秀一点也不意外她会这么说,只是客气的应下,“那不知女官今日来,可是女帝有什么旨意?” “别这么紧张。”女官笑着冲她眨眨眼,“女帝命我来,一是惜才爱才,毕竟这秘阁自创立至今,除了宰相破了七十二关之后,从未有人能够再进一步,听说竟有人能够把所有谜题都解开,女帝大为惊喜,特命奴应定要以礼相待,将人请进宫中。” “再者,女郎如今荣获魁首,按照规矩,不是还有一份神秘大礼吗?所以,门外已有马车敬候,还请女郎速速随我等进宫吧。” 闻言,田秀松了口气,可田星儿却道:“既然如此,可否让家母随我一同入宫?” 女官虽然疑惑,但还是应了,“正好女帝也好久没有见田家主了,前几日还念叨着,若能一起来,自是再好不过了。” 田秀抬眸看了田星儿一眼,见她一脸祈求的看着自己,又听女官如此说,便也只好随她们一起去。 不过出门的时候,她们还遇到了另一个人,那人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瞧打扮该是谁家的小侍。 他注意到这边,先是惊了一下,然后像是害怕,但又鼓起勇气的走到她们面前,施了一礼,红着脸细声细气道:“敢问你们可是今日解开所有谜题,家住西城图儿巷的田家?” 为首的女官皱了皱眉,便要换人来赶人,但是田秀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们先走,自己则留下。 待田星儿频频回头,却还是转角消失不见,她这才微微俯下身子,看着那个被吓得都快哭了的小侍,温柔的笑道:“是,我叫田秀,就是你说的那个田家的家主,不知你拦下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小侍脸一红,但想起主人吩咐的正事,于是急忙道:“我......我家公子,对秘阁解密也十分有兴趣,今见女郎连破数关,拿下魁首,钦佩女郎的才学和见识,希望有机会能与女郎畅谈一番!” 闻言,田秀倒有些意外,毕竟这个年代的男人就和古时封建社会的女人一般,是要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像是关在牢中的小鸟,莫要说和外人有聊天的机会,就连见面也是绝对不允许的。 许是察觉到她眼中的疑惑,小侍自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道:“女郎莫要多想,我家公子绝对不是什么那种不知检点的人,他往日最是遵规守矩,知书达理,实在是对女郎太过敬仰,令人向往,啊,我并未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放心吧,能得别人欣赏和肯定该是令人高兴的事情,我绝对不会乱想,轻漫的你家公子的。” 看他手忙脚乱,却是一句话都解释不清楚,急的真的已经哭出来的模样,田秀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他,安慰他渐渐把激动的情绪平息下来,方才继续道:“不过,虽然你家公子一番美意,可是今天夺得魁首的人却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所以怕是劳你跑这一遭了。” 她的眼睛落在小侍不经意露出来的黑色长靴,微微笑了笑,“当然,既然遇上也是缘分,若你家公子愿意的话,可以以信交友,写好的信就放在城东的郭记油铺掌柜的那里,他是个嘴风很严的人,会把信交到你家公子真正钦佩的人手里的。” 小侍得了话,高兴的离去,而田秀却想着刚才看到的他穿的长靴,以及长靴上露出的一截布料。 若没记错的话,那样的布料,该是只供给皇家的,因不算名贵,所以大部分都被赏赐给下人使用。 但瞧那小侍的布料已经明显有些磨损,虽穿在里面一般看不出来,可毕竟是一向以华丽、铺张浪费彰显地位权贵的皇家,既然偷偷跑出来,带的该是身边最贴身信任的人,也该是继承了这一特点才对,除非他的主人本身是不受宠的人,或是他主人家虽是皇族,却已经没落到贴身小侍都不得不穿旧衣的程度。 这么一想,符合那个未露面的公子身份也就没几个了,加上对田家又这么了解,那就只有一个,便是自小和田星儿订婚,虽是皇族,却早已没落,空有名号的梁王之子——元奚雪。 没想到竟然会引起他的注意力,总算今天这趟也算没白来。 若是元奚雪当真能如我所愿,愿意以信交友的话,那我可得好好把握机会,积极促成他和田星儿之间的感情,将故事的正轨扳回来,既促成一对cp成人之美,亦或许是能够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 她下定了决心,这才抬脚去找田星儿他们。 而她不知道的是,那个高高兴兴回去的小侍,一见到他家公子,便兴奋道:“公子公子,我终于见到她了!果然如您所说,是一位容貌绮丽,气质不俗的绝美佳人!” 被他称作公子,确实是田秀猜测的梁王之子元奚雪,闻言,微微红着脸,故作羞恼的嗔了小侍一眼,“谁让你只看容貌了?我是那等只注重外表,见色起意的登徒浪子吗?” “是是是,我家公子最是品性高洁,忠贞不屈,是奴擅作主张,怕公子万一嫁个满脸麻子的丑八怪,都是奴的错!” 小侍摇头晃脑,看出他并不是真的生气,便也大起胆子,故意揶揄道:“不过也幸亏田家家主并不如奴所想,她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平易近人,即使对奴也是以礼相待,并无轻漫之心,比那些成天恨不得把男人贬在脚底下的大女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喏,她看到奴哭了,还给奴用这么贵的帕子擦眼泪,可见是多么温柔又细心的人,简直就是和公子你天生一对,天作之合,天人保佑!” 元奚雪怔怔的接过那方帕子,手指轻轻的摩挲着,眼中满是娇羞和爱慕,连嘴角都甜甜的笑着,一见便知是坠入情网,情窦初开的模样。 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脸色一下变得苍白,惶惑的看向小侍,眼中含泪道:“可我和她名义上毕竟是......莫说她会如何看待我这个本该与她女儿成婚,却又花心爱上她的人,就算她亦同我一样,心悦于我,可这段情终究是为世所不容,我看我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公子莫要难过!”小侍劝道:“您难不成忘了那一位曾经说过的嘛?既然爱了就要勇敢去爱,不要多去想外人是怎么看待你的,最重要的是你所爱的人也同样爱着你,两情相悦便是这世间最难的的宝物,为此就算粉身碎骨抛弃一切也不要怕!” 见他伤心欲绝的模样,小侍握着他的手鼓励道:“不管别人怎么看您,我一定一直都站在公子这边,只要公子能够幸福,要我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紫苏......”元奚雪感动的流下眼泪,脸上逐渐恢复坚定,同样握住他的手,重重的点头,“你说得对,结果还未可知,我不能这么消沉下去!” “可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眼下最要紧的是知道田家主她对您是什么心意。”紫苏眼睛一亮,道:“对了,田家主说过,可以以信会友,公子,你想要说什么就写下来,之后就由我把信送去,这样你们两个就算不见面,也可以互通心意了!” “这倒是个好法子!”一想到自己终于不用再从别人那里听到她的事迹,而是自己‘亲耳’听到她‘说话’,甚至还可以把自己的心事都‘说’给她听,元奚雪不由有些期待和害羞,“那我要好好想想这封信该怎么写才行。” 于是,元奚雪最终是按照田秀期望的那样答应了以信交友,只是她却不知这封信会在未来掀起怎样的波澜。 不过这些都乃后事暂且不予详表,毕竟她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怎么拒绝想要和她结为亲家的女帝? 第一四九章 女尊婆婆19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在听到女帝提出要将十三皇子元朗月嫁给田星儿的时候,田秀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当然,她也很快反应过来自己面前这一位可是一国帝王,就算自己用上了敬称,但在女帝面前,语气还是太过强硬,当定忤逆冒犯之罪! 没瞧之前引她们进来的女官此时正面色发白,急忙冲她使眼色吗? 于是田秀顿了顿,更加恭敬道:“请陛下恕罪,我并非是在质疑您的话语,只是小女已经和梁王之子定下婚约,亦是您当年亲口下的圣旨,若是突然更改人选,只怕有些不妥吧?” 幸而女帝并未计较她之前的过错,闻言也是略想了想,便道:“你这话也确实有几分道理......可朕也说过定然会给解开秘阁所有谜题的人一份神秘大礼,若是失言,岂不也会让人说朕言而无信,有失君威?” “可......陛下当初是说过神秘大礼,却也不曾说过具体是什么,便是换作其他的......” “大胆!你竟敢将视若掌上明珠,皇家子嗣,金枝玉叶无价之宝的十三皇子与其他东西作比较,藐视皇权,你可还曾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不想她才试着劝说,女帝忽然龙颜大怒,田秀只得把话全部咽下,请罪道:“奴一时失言,还请陛下恕罪!” “你是一时失言,可朕贵为天子,自然是一言九鼎。”女帝高坐堂上,眼睛漫不经心的往下一瞥,便觉得如山一般的威亚重重压在自己身上,“一个皇子你若都不稀罕的话,田家主,这世间可还有你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 田家现在可是全国首富,只要是能用钱买来的又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难不成女帝是怀疑她有谋朝篡位之心? 田秀连忙伏低身子,做出更加恭敬臣服的模样,身子还不停发着抖,哆哆嗦嗦,断断续续道:“奴......对陛下忠心耿耿......万,万万不敢藏有二心,奴冤枉啊!” “且奴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出于真心,若奴敢对陛下有半点不臣之心,或有一句欺瞒,便让奴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还请陛下明鉴!” “......” 良久,头顶才传来女帝的轻笑声:“朕不过是和田家主开了个玩笑而已,你的忠心朕再是清楚不过,又怎么会怀疑呢?田家主快快请起吧!” 女帝便说便亲自来搀扶田秀,但田秀也知君心难测,万不敢真的受了,于是在她动作之前,自己就先从地上爬了起来。 同时她也知道,女帝不惜差点撕破脸皮威吓她,只怕是真的铁了心要把那个十三皇子嫁进田家了。 只是可怜了元奚雪,自己明明今天才动了要撮合他和田星儿的心思,如今却让女帝横插一脚进来,自己又总不能真的让他和别人共侍一女,看来还是要想个法子才行。 而女帝也是个人精,见田秀自站起来就一直沉默不语,也懂得不能逼人太过,有道是软硬兼施,适当的放宽,既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又能让对方对自己感恩戴德,才是一位合格的掌权者。 于是,她想了想便道:“朕也知你心中的难处,但这件事不是还没有盖棺定论吗?朕只是先和你提个醒,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同时也找机会让两个年轻人见见面,培养一下感情,毕竟这是他们的婚姻大事,若他们不愿意,朕也不愿做那强扭的瓜不是?” 虽是这么说,但田秀也知道这不过就是临刑的死缓而已。 可只要有时间就有机会,她没料到会有女帝,必须得重新规制一下自己的计划才行。 于是不论怎样,现在的田秀都只能先点头应下,于是女帝也终于满意放人,她则躬身告退,跟着女官去找第一次到皇宫,四处参观的田星儿。 “您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到了外面,女官擦了擦脸上的汗,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您都不知道,陛下那么多儿女中,这十三皇子可是最受宠的一个,陛下为了替他选妻主可是费尽了心思,好不容易看上咱田小姐了,那是多大的天恩,偏您怎么还给拒绝了?这可真是......唉!” 女官一脸‘愁人’的表情,田秀心中一动,问道:“是我的错,但也确实是吃了什么都不懂亏,不知您可愿提点几句,我自是感激不尽,永远记着您的好的。” 女官悄摸摸收了银子,先是假意客气了几句,然后见四周无人,便悄声道:“其实也不怪您没听说过,是因为之前这十三皇子确实并未像如今这般得宠,说句大不敬的,毕竟是个男孩,造化再打也是要嫁人的,可他不是还有姐姐吗?就是陛下的四皇女。” 说到这个,田秀倒有点印象,“可是,不是说四皇女的母妃不是陛下最宠爱的贵君......” “不是亲生的!”女官更加压低了声音,“那贵君自己之前虽然有生过一女,却是不幸夭折了,为安抚他丧女之痛,陛下便将当初一个小君的女儿交给他抚养,也就是如今的四皇女。之后贵君再无所出,眼看着身边只有一个四皇女实在寂寞,正好那小君去世后还有一个儿子,便是十三皇子,到底是亲姐弟,贵君心善便将人一块带到身边抚养,一来二去,这才入了陛下的眼。” 田秀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女官于是又提点了她几句,多是警告她可长点心,如今她想拒绝女帝的指婚,便是得罪了四皇女和十三皇子,以后便是见着了避不开,也要更加恭敬莫要被抓着了错处。 田秀一副受用良多的样子,点头不迭,干脆将腰间的荷包都递了出去,那女官乐的嘴角都快挂到耳朵上了,于是又说了一些皇家密辛,既是解闷,却也让田秀获得了不少情报。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花园,便听得不远处有笑声传来,本想躲避,可那边已经有人发现了她们,于是两人只好现身,却听女官恭敬道:“奴给四殿下和十三殿下请安,见过两位主子。” 得,刚还说人坏话,说要避开来着,转头就撞人枪口上了,这得有多倒霉啊?! 第一五零章 女尊婆婆20 脑子里吐槽归吐槽,田秀还是适时的垂首行礼,然后就听到旁边一个惊喜的甚至有些不合时宜的傻里傻气的声音道:“啊,好巧哇,两位殿下,我这就向你们介绍,这就是我和你们提起过的,我伟大的母亲,田家家主田秀!” 田秀的身子就像被冰冻了一般,在那寒意席卷全身之前,她猛地抬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话的人正是田星儿,她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十分疑惑:“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啊?” “陛下不是让我四处参观参观么?我正好就遇上两位殿下,现在也是一起四处闲逛,顺便聊聊天。”田星儿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半点没有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天真道:“就在方才我还和两位殿下说起你的事情,赶巧这个时候就碰见你们了,真的是太巧了,你们也是来逛花园的吗?” 田秀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不知是该继续问她怎么会这么巧就和这两位碰上,还是该问她都和对方说了什么? 这么傻憨憨的模样,可别是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交代了吧? 但好歹她还顾忌着另外一只没出声的两人,于是压下胸口的怒火,沉声恭敬道:“小女是第一次进皇宫,不懂规矩,若是有冲撞二位的地方,奴在此替她向您二位陪个不是,还请殿下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 “田家主言重了。”开口的是四皇女,听着声音还算愉悦,似乎并未被田星儿的‘无礼’惹怒的样子,“我与令嫒确实一见如故,相逢恨晚,也希望以后能够有更多机会与她见面,她的单纯和天真都十分难得,所以还请田家主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莫要太过苛责她。” 田秀只从这句话听出了‘你闺女又蠢又傻,你可别妨碍我骗她!’的意思,刚开始还有些担心,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便顺从的低头应是。 四皇女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却也不让她起来。 然后就听另一个清悦如鸟鸣的声音好奇的问道:“你就是田家家主?” 田秀虽然疑惑,刚才不是已经介绍过了吗?却也猜出这应该就是那传说中的十三皇子了,于是便又自我介绍了一次,“回殿下,奴便是田家现任家主,名田秀,向殿下请安!” “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 田秀依言抬头,却半敛着眸子——未得允许,不得擅自直视皇家,更何况还是皇子,免得冲撞了贵人,败坏贵人的名节。 然,头顶的那个声音似是生恼,又似是玩笑,娇声道:“你怎么都不敢看我?难不成是怕我容貌丑陋,吓着你不成?” 于是田秀只好抬起眼,入目是一位身材娇小,瞧着不过十四五岁的小男孩,脸儿圆圆,还有些婴儿肥,然已现美人之态,娇憨又不失气势,睁着一双猫儿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带着几分探究,在与自己四目相交之时却蓦地滞了一瞬,失魂落魄的喃喃道:“世间,当真有如此美的人儿......” 田秀面色微窘,低下头去,却听旁边的四皇女也笑道:“早听闻田家家主容貌倾城,比之男子还要美颜几分,本以为是夸大其词,不想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便是我这个女子见了,都忍不住有几分动心啊!” 这个四皇女自己刚才有看过几眼,瞧着倒还算人模人样,只是不知是故意还是她本就不善言辞,这话听着莫名刺耳的很。 田秀微微皱眉,但旁边的田星儿已经骄傲的应道:“那当然,毕竟是能生出我这样优秀的人,所谓‘虎母无犬女’,我的母亲可是很厉害的!” 几人又说笑了几句,最后是看天色实在晚了,四皇女这才放人离开。 只是离去的时候,十三皇子却对田秀道:“田家主,不知以后可有机会再见面,或者,我可以写信给你吗?” ......他若想嫁给田星儿,不是该给她写信干嘛要问我啊? 难不成是看出了我不同意他们两个人的情事,所以想先从我这边攻破? 田秀心里的疑虑更甚,但是毕竟现在是自己低人家一头,却是没有拒绝的资格,于是得到互通信件承诺的十三皇子终于满意的离开。 回去的路上,田秀揉着额头,想着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只觉的脑子里搅成了一团乱麻,正烦恼之际,偏旁边的始作俑者还不老实,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凑到她面前,笑眯眯的问道:“你觉得十三皇子怎么样?” 田秀顿了下,想了想之后却反问道:“你呢?你觉得怎么样?” 田星儿皱眉认真想了一会之后,回答:“人长得不错,要是再张开一点的话一定是个大美男!” “只是毕竟是个皇子,众星捧月的骄骄子,性格娇蛮倒还好,可我受不了总在他面前就要低人一头的感觉,偶尔还行,若是长久生活下去,我一定会被逼疯的!” “所以,美人虽好,却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田秀听完之后,点点头,“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如此,女帝的赐婚我更要替你拒绝才行。” 想到这,她头不禁又开始疼了起来。 “如今女帝身体还算硬朗,皇储之位就算不急却也该早点定下,以免有什么意外,也算稳固朝纲。如今看来,这位属意的该是四皇女,不然也不会有意把十三皇子许配给你,明明照女帝以往对田家的忌惮,既不想白白丢了这么大一座金山,又不想让田家掌握太多权势,最合适的人选本该是虽然没落,却到底还是皇家子孙的元奚雪才对。” “若真是这样的话,这事实在棘手的很。”田秀一手握作拳头敲了敲自己的眉心,忽然转头,只见田星儿正看着自己,触及自己的目光时,浅浅一笑,满是单纯和信任。 真是的,我这边都快要愁死了,你装的什么无辜?说到底,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烂摊子,还要我给你收拾,烦死了! 田秀气不过,伸出魔爪揪着她的脸颊死命揉搓,直把她的脸搓的和猴屁股一样红,她这才满意的长舒一口气。 而田星儿依然一脸懵逼,但田星儿已经指着她的脑门儿,下死命令道:“我不管,反正我也不喜欢这个什么十三皇子和四皇女的,但他们是你招来的,我不管,他们就交给你去负责打发了!” “记得,不论你用什么手段,但是都不能让对方生气,更甚至把火撒到田家来,最好是让对方对田家完全失去兴趣,提都不想提,不然田家再有个什么好歹,我绝对饶不了你!” 田星儿瞪大了双眼,委屈的大喊冤枉。 “不是,怎么就成我的错了?”她记得掰着指头一件件给她掰扯,试图以理服人,“你说说,是你说要去秘阁的吧?还非鼓吹让我拿什么神秘大礼,不然也不会引起女帝的注意,还搞出什么乌龙指婚来,我可是有未婚夫的人,若是让他知道了,一气之下误以为我是什么忘恩负义还脚踏两条船的女人,要和我解除婚约怎么办?” “怎么算都是我更加吃亏,你怎么能把这一切都推到我头上,这么不负责任呢?” 田星儿气的都叉腰了。 田秀挑挑眉,“要算账是么?那好,我现在就好好和你算算这笔账!” “我为什么要去秘阁啊?还不是因为家里呆不住吗?为什么呀?因为家里有两个争风吃醋的男人整天都把家搞得乌烟瘴气一塌糊涂,那这又是拜谁所赐?” “还有,现在十三皇子要嫁的人是谁?是你哎!你自己闯出的祸事你不去解决谁解决?!” 田秀越说,田星儿越气短,最后直接坐在地上,看着她居高临下洋洋得意,一锤定音:“再说了,你若当真是对元奚雪情深不悔,非他不娶的话,这事就当是对你的考验,通过了,自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若不通过,也只能说你的感情不过如此,没有缘分,正好你趁早死心,免得以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心。” 别看我年龄是比你小,但到底经历了那么多,若真要讲生意,说歪理,我还真就没怕过谁! 一通话下来,字字都把田星儿砸的晕头转向,自然辩不过她,也就只有委屈应下的份。 “可这事难不成真的就全都怪我吗?”她是真的被田秀打击的没了信心,最后还委屈的嘟囔道:“但在秘阁闯关,说实话,你就真的一点都不高兴吗?......就算是我......拿下神秘大礼的时候。” 田秀自觉解决了一桩心事之后才发现腹中空空,正从车内的食盒找点心吃。 闻言,她顺手拿了一块桂花糕递给田星儿,顺口道:“其实知道你闯关成功,还有看到你傻兮兮的丢下所有人不管,向我奔来的那一刻,我还挺开心和骄傲的。”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仿佛也被风送入云端,竟然有人不仅愿意和她一起分享成功的喜悦,还愿意抛下所有人,只为来到她身边。 被众人嫉羡和仰慕,沉醉在无数赞美中固然难得,但最难得的是在这样陌生的世界里,有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让她久违的尝到一种熟悉的,家的温暖,当真宛若置身天堂。 虽然很快,又被同一个人打落坠入地狱,但是那一刻,她一定会铭记一生。 不过这些话,没必要这个时候全都和她讲。 田秀看着本来还不服气的田星儿,得了桂花糕之后便又高高兴兴的如孩子一般,忽而也跟着笑了。 罢了,世事本就艰难,能多开心一刻便是一刻。 于是时间又这么过了半个月,因席斐和绿芜两人一见面就像斗鸡一样互掐,没个消停的时候,连带着后院的那帮男人也跟着不消停。 都不知道怎么兴起的,只要他们两个人一遇上,旁边就会挤了一堆围观群众,好嘛,瓜果点心小板凳是准备的极为充分,一看就是专业的吃瓜群众。 若不是田秀自己就是那台上表演的,不然还真想给他门这群小机灵鬼点个赞! 呵,竟然敢明目张胆的看金主妈妈的笑话,还真是惯的他们! 于是在田秀又一次开出更加优渥的条件向这群后院的男人递出橄榄枝的时候,除了只有几个男人在见过绿芜的先例后有些心动,其他的,大概都是咸鱼太久,鸟都不鸟她一下。 对此,田秀再不像以前那般听之任之,而是冷笑一声,当即吩咐高管家准备一些银子,只要不是太挥霍,也足够这些人过完一生,然后有一大半的人被送出了府。 有的人虽然还想故技重施,可田秀上次是懒得管,而这次是铁了心要整治,所以真有闹的就直接赶出府,再过分,便打一顿,送到官府,依法处置。 如此又走了不少人。 剩下的,则是自知自己出去要么没活路,要么肯定遇不上再比田府更好的地方,于是咬咬牙,也选择留下继续工作。 当然,他们毕竟都是享福惯了的,吃不了多少苦,受不了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我们被送来可是要做田家主侍君的,现在却做着伙计的活算怎么回事? 再说了,田家主虽然一直说自己不近男色,可她身边不还是留着两个小妖精吗? 既然弟弟可以,那哥哥也可以! 于是府中一下子又变得躁动起来。 而对于这些人,田秀专门找了个机会,把他们都聚在一起,包括席斐和绿芜在内,然后指着一块牌位,义正言辞朗声道:“我这一生最爱的人唯有他,此前诸般荒唐,然,如今终于幡然悔悟,此后定当摒弃前尘,世间从此再无田家家主,只有未亡人田秀!若再有人枉顾警告不规矩,莫怪我不留情面!” 此举一出,众皆哗然! 有人不信邪,毕竟这世间女子多情又薄幸,就如这世间哪有不偷腥的猫? 可当真有人大着胆子敢去勾引田秀,都被毫不留情的拒绝,更过分的还有衣不蔽体被从房间赶出来的! 然,世上没有一个人怒骂其冷酷绝情,却纷纷赞叹其情深义重,更有人感叹:“嫁女当嫁田家女,当真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相逢未嫁时,日日与君好。” 而田星儿接到消息着急忙慌的跑回来一看,只见那牌位上写着一个人的名字,细细一想,简直是要被气哭! 这不正是原主田星儿那早逝的亲爹吗?你连人面都没见过,屁的情根深种,骗鬼去吧! 第一五一章 女尊婆婆21 “你真的不再多考虑一下?” 正在和田秀一起看账本的田星儿忽然开口道。 近来天气转凉,屋内反而闭塞烦闷,不若在屋外大树下,摆上一张茶几,放上一些点心清茶,清风徐徐,反偷半日闲光。 田秀干脆连鞋袜也一起脱了,缩在躺椅内,把账本放在脸上,遮住从树荫中遗漏下的几点光斑,闲适慵懒的模样,明显并不想理会她。 于是田星儿动了动唇,便识相的放弃劝她把解散的后院男人再召回来的想法,而是问了另一件事。 “那剩下的这些人你又打算如何解决?” 她自己扳着指头数了数,留下的男人包括席斐和绿芜在内一共有二十多个,虽然这个数目也不小了,可因为田秀突然要凹痴情专一的人设,加上之前她雷厉风行的拒绝了一批动歪心思的男人,所以剩下的这些人都乖得不得了,便是一开始闹的最凶的席斐和绿芜都一心扑在了工作上。 照这样下去,只怕田秀真的会变成孤寡老人,那自己...... 想到这,她抿着唇,又忽然笑着,似是在开玩笑一般,道:“你该不会真的想要这群男人在田家做事吧?” “有何不可?”一直都没理她的田秀这次却忽然开了口。 田秀掀起脸上的账本,露出一个眼睛瞄了她一眼,却是十分认真道:“你莫不是在顾虑男女有别?怎么也是从现代社会来的,总不会和这个世界的人一样愚昧,认为男子就该在家相妻教女吧?” 田星儿自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于是只得讪笑道:“我虽有众生皆平等的先进观念,无奈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我又能如何?” 田秀默了一会,又把账本盖回脸上,沉闷的声音自下面传来,辨不清喜怒,仿佛无所谓道:“你说的也对。” “总之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反正之后这些事都是要交给你的,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怎么会?”田星儿心中莫名一慌,“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你争什么,就算这田家的资产富可敌国,令无数人眼红、觊觎,可在我眼里那都是你的,只要你留下......” 是啊,只要你留下,滔天的财富,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金银美人就全都是你的。 可是你全都不要,不管是田家,还是我...... 让田秀留下的这个问题她们已经好久都没有谈过了,俨然已经成为了两人之间的不可提起的禁忌和伤疤,轻轻一碰,伤口都会重新被撕开,流血化脓。 田星儿自知失言,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田秀,见她依然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自嘲又落寞的垂下眼,在心中把那道伤口又贴了回去,骗着自己什么事都没有。 但就这样放弃到底还是不甘心。 所以她僵笑了一下,软着声音试探的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还是我最近又做了什么事情惹到了你?不然你可千万别再说什么要把田家交给我的话了,就我这样的,让我坐享其成,当个纨绔还行,真要做什么,一定会把所有事情都搞砸的!” 她眼睛忽而一亮,边说还一边十分赞同的点着头。 “对啊,不如你就一直帮我照顾田家,当然,我并不是想要阻拦你,不让你回家,所以我也不会耽误你多长时间,只要到了我去世为止,你就当是为了陪陪我,不然只剩我一个人,得多孤单、可怜啊?” “......” 田秀依然不说话,田星儿的心越来越沉,她只觉得田秀的沉默就像一把重锤,狠狠的砸在她的心上,胸口被砸出一个洞,哗哗的往外漏着什么,只有寒风从四面八方疯狂涌来,又顺着血液流入四肢百骸,明明头顶艳阳高照,可她却犹如一座冰雕,全身僵硬,寸步难行。 不行,照这么下去,她真的会死的!她必须做些什么,不管是什么,只要能抓住那一线生机,她什么都愿意! 于是不顾田秀的冷漠,田星儿有些着急的冲过来,掀开她脸上的账本,看她露出那双清明的眼睛——果然,她根本就没有睡,她都听得到! 田星儿心里有些恼,也只得压下去,急道:“你若不愿陪我到死,那么就等我生个女儿,让她做下一代田家家主,这样,我也有了个伴,还可以不用为田家的事再操心,你也就放心了不是?” 田秀一脸‘亏你想得出来’的表情,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真要这么算的话,我岂不是更吃亏?” “先不说你怎么就保证你一定能生个女儿,万一是个儿子呢?再再万一你要是更倒霉一点,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呢?还有你连男人都没有,那你谈这事也太早了吧?” “不是,我可是有让大夫诊治过的,我的身体没有一点问题!”见她似有松动,田星儿连忙乘胜追击道,“再者,谁说我没有男人了?我不是还有一个未婚夫和一个非要嫁给我的十三皇子吗?” 话音刚落,便有高管家过来恭敬递上两封信来。 “回家主,宫中又来信了。” 田秀顿了下,想了想才坐起来,一手接过信。“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信上写的什么?” 高管家退下,田星儿探着脖子就要偷看,被田秀将另一封信拍在她额头上推远。 她郁闷的拿下,不满道:“真是的,这谁呀,一天天总是给我写什么信,我都不知道他是谁,烦不烦啊?” 那信封上还有一股油香味,田星儿习惯性的放在鼻下轻扇,嗅了一会之后才开始拆封看信。 她眉头时而微皱,眼睛闪烁不停,似乎遇上了什么难题,转而深吸一口气,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眼睛却闷闷黯了下去,眉头也未松开,抬起头时,正好撞见正在看她的田秀,于是下意识扬了扬嘴角,却是比哭还难看。 “我去,你干嘛偷看?这可是侵犯个人隐私!”她惊呼着。“我都没看你的!” 田秀二话不说,把手中的信递给了她——不过是十三皇子寄来的一封信,信上也只有一首君生我未生的诗,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 而田星儿看过之后,表情都皱作了一团,就好像吃了柠檬似的,一边啧啧有声,一边摇头道:“看不出这个十三皇子还是一个痴情人,只是可惜了瞧这样子,他该是放弃了,以后都不会再来找你了。” “你说说你,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看的一张皮囊,还有那么便利的身份,却是不懂的好好利用,明明可以百花齐放,非要一枝独秀,你还真是......唉!” 田秀不理她长吁短叹个不停,眼睛落在她手中的信纸上,却道:“你若真的觉烦,便趁早说清楚,免得两厢耽误。” “才不要!”田星儿想也不想的拒绝,见田秀还在看着自己,眼神中满是严厉和不赞同,她下意识避开,干巴巴的想出了一个理由,“万一这是某个偷偷爱慕我的人给我写的情书,说不定就是我的真命天子,就这么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当然,连皇子都能迷倒的你就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不行,我也得加把劲了,你刚才不还说我找不到男人嘛?我就要向你证明我一定可以,等我成了亲,你也得答应我刚才说的事才行!” 田秀张张嘴,正想说什么,可田星儿已经激动的一转身就窜出去好远,还转头挥着手大声和她约定,然后依然是不等她回应,自己就一下就溜个没影。 留下田秀望了望天,看着桌上落下的一片被虫蛀了的叶子发呆。 晚上,田星儿蹦蹦跳跳的回来,她本是想直接去找田秀的,最后看了看自己一身风尘仆仆,还是转角回到房间,准备等换了衣服之后再去找她。 可是等她脱下衣服,身上也只剩贴身的亵衣时,忽听的屏风外一声轻响,似乎有人关了门? 她下意识披了件衣服在身上,听着外面脚步声步步紧逼,不由警戒的喝道:“谁?” 那人不理,脚步声也没有停下来,田星儿毛骨悚然,最后抽出一旁的剑挡在身前,壮起胆子走了出去,却见站在外面的不是别人,正是田秀。 “怎么是你?”田星儿不信的在房间里看了一圈,发现还真就只有她一个人,松了口气的同时,随手把手中的剑立在床头,随口抱怨道:“怎么问你话你都不出声的?真是吓死我了!” 田秀面无表情,道:“我听下人说你找我,于是便来了。” “对,说起这个我有事要和你商量......不,是我正式通知你!”田星儿洋洋得意的样子,“你还记得那个和我一直写信的人吗?我今天循着蛛丝马迹找过去,终于让我发现对方的真实身份,你绝对猜不出他是谁!”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可田秀却不接,她也没被扫兴,而是更加的高兴的大声宣布道:“原来他就是梁王之子元奚雪!也就是我的未婚夫!” “我和你说,我真的没想到这个世界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他说他本来对我并无意,但在秘阁时见我连破数关,别人费尽心思都触摸不到的神秘大礼我却唾手可得,他十分仰慕我的才学,并对我情根深种,所以才会匿名写信与我互通情愫。” “如今他身份既已被我识破,又是真的倾心于我,于是我便许诺,待我回来禀明家人,便来履行婚约娶他!” 而她说了这么一大堆,田秀依然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只是眼睛一直落在她身上,目光深邃而满是探究,就像是要望进她心里,拆穿她所有伪装一般。 然田星儿一点影响都没有,身在在看到她这么单板无趣的模样,还故意冲到她面前,两手撑着她左右两边的椅子把手,就像是把她半圈在怀里,逼得她不得不看自己,才朗声宣布:“我要结婚了!” “所以,你也要遵守约定,要等我生出孩子,等她成为下一个合格的家主,足以能承担起整个田家的重任之前,你都不能离开我!我们约好了的!” 田秀这才看着她,蓦地轻嗤出声:“我何时与你约定好了?” “......” 田星儿一愣,转而惊疑不定的看着她,“你,你怎么了?” “不过才一下午不见,我怎么感觉你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我都不认识你了。” “是我从未认识过你吧?”田秀脸上的嘲色愈发浓郁,就先密密麻麻的箭尖,闪着令人胆寒的冷光,时刻都准备着往她身上刺来。 “虽然我之前就隐隐有些感觉,你似乎总想法设法的把男人往我身边推,先是席斐,然后是绿芜,就连十三皇子也是受你教唆,不然他一个深宫男子,不过才十四五岁的年龄,怎么会对一个都能做他妈的‘老女人’感兴趣?” “这,这怎么能怪我呢?”田星儿一瞬闪过一点慌乱和心虚,却还是强撑着自辩道:“你的事迹外面人都知道,加上你虽然年纪是和十三皇子相差有点远,可你容貌出色,单从外表看根本就瞧不出来,十三皇子怎么就不能喜欢你了?” “那你说这些信又是怎么回事?” 田秀气急,一手将那些信扔的纷纷洒洒,到处都是。 可田星儿一眼就看出,那正是近来她和元奚雪互通的信件。 她一瞬间张大了嘴,想要说什么,喉咙却像被火烧过,干涸艰涩的吐不出一个音节,同时她面上再无刚才强撑出来的无辜和无所谓,惊慌、不安、疑虑交替在她脸上闪过,她揪着田秀的袖子,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田秀就像看穿她在想什么,抢先一步道:“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难怪之前你总不着家,连着好几晚都夜不归宿,原来竟是跑去找元奚雪!” “和是三皇子一样,你先蛊惑他,让他爱上我,然后再慢慢撮合我们两个人。只是你没想到,我竟然为了避免麻烦,不仅把府上的男人赶了出去,甚至情愿撒谎去爱上一个死人!” “于是你终于明白,眼下莫说让我们两个培养感情,如果你和他解除了婚约,恐怕他连接近我身边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你干脆剑走偏锋,不如先骗他,让他答应嫁给你,只要嫁进来,如此就有的是机会接近我,对不对?” “不是......我......” “这信上白纸黑字都写的清清楚楚,你那点心思早都已经暴露无遗,你还敢和我说你是无辜的吗?” 田秀步步紧逼,一声大吼,让本就理亏又词穷的田星儿差点当场给她跪在地上。 “可是我这么做也只是想让你留下啊!”她崩溃的哭喊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肯答应,就好像这里并没有什么能够值得你留恋的,我就想,若是能让你喜欢上什么人,或许你也会改变想法。” “在这个世界,我只有你了,可你对我却不一样,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她哭的泣不成声,就像个被抛弃丢下的孩子似的,伤心又绝望。 良久,田秀长叹一声,忽然一把抓着她的手,把人拉起来,还牵着坐到床边,带着懊恼,又温柔道:“不许哭了!” “你这个笨蛋,说你傻,你还自作聪明,怎么总想着把我往别的男人身边推,怎么就不想想......你自己呢?” “诶?” 田星儿哭的打了一声嗝,剧情发展太快她都没反应过来,都终于领略到她话里的意思,立即失控的大叫一声,然后很快就被田秀捂住了嘴巴。 “笨蛋,你叫这么大声,会把别人都引来的!” 她恼羞成怒的瞪了一眼,而田星儿却更加激动,藏在她手下的嘴呜呜乱叫,田秀没法子,只得又瞪了她一眼,“吵什么吵,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若是你乖乖的我也不是不可以为了你留下来!” “但如果你现在再敢叫一声,我立马转头就走,再也不回来了!” 闻言,田星儿立马乖巧的眨眨眼,再不发出一点声音,满心期待的看着她。 而田秀却红了脸,紧咬着嘴唇,在她的注视下上了榻,解下床帐,不一会,木床轻摇,低吟软语,羞煞人也,其中隐私,不可细细道来。 第一五二章 丧尸婆婆1 田秀猛地坐起来,那种眼睁睁看着胸腔最后一口气都慢慢消散的绝望和窒息,让她像上了岸的鱼儿一样,大张着嘴拼命呼吸。 然而抚着胸口的手虽然能清晰的感觉掌下起起伏伏,可却感觉不到一点空气流进肺部,更别说在她慢慢平息下来,试着屏息,却一连几分钟,甚至几十分钟她都感觉不到一点痛苦的时候,她便知道事情绝对大条了! 尤其是在她停止呼吸后,周围一安静,听觉也就更加敏锐,哪怕是微弱的气体流动,好像有小风穿过一个小洞,簌簌的声音,她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然后她下意识的寻着声音低头一看,便见自己胸口的位置,赫然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圆洞,风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 哪有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胸口突然就多了一个洞,而且人还活得好好的,这事也实在太扯了! 就算是经历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的田秀也绝对不信邪,下意识就伸手想要探个虚实。 说不定是拍电影,或是恶作剧画的特效妆呢?因为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疼啊! 可是伸过去的手到底还是没敢真的去钻进那个洞,田秀只是摸了摸周边的皮肤就已经手抖个不停了! 指下的皮肤又僵又硬,一点都不像是活人的温热弹软,她几乎都快要确定这一定是假的时候,上移的手指却忽然摸了个空——一般做特效装,要么是画出来的,要么是装上假皮肤,然后再做个洞,但基本上都是利用了视觉效果,细究还是能感觉出一点瑕疵的。 可是这个洞不一样,她能明显感觉的出来,毕竟是自己的身体,真假还是能区分的出来。 更何况,只要她再用力低下头,都能从那个洞看到身后的风景,以及洞口的五个指印和洞壁内切口不一血肉都看的清清楚楚。 她是真的被‘人’用手直接从胸口掏了个洞,不仅血肉,连心脏都被一并剜了去! 这个真相实在是太xuexing和刺激了,田秀一时没顶住,又晕了过去。 **** 她已经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不知道多长时间了。 自再一次醒来,田秀就一直瘫在那里动也不想动,面上无悲无喜,什么表情都没有,就和她的大脑一样空白。 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做,连呼吸都不用,一动不动,连乌鸦都把她当做了一具死尸,落在她的脚尖,对着她胸口露出血肉的那个洞垂涎欲滴。 然,她实在是太丧了,乌鸦来了又嫌弃的飞走,眼看着天都渐渐暗了下来,她莫名感到一种惊人的饥饿感,就好像肚子里包括器官在内所有东西都消失不见,疯狂叫嚣着,需要什么东西来填满。 这个时候田秀还自嘲的哼了一声——可不是没了吗?心脏都被人剜了去,狗比作者自己不做人很久,终于对我也下手了! 但是真的是太饿了,饿的连骂狗比作者的力气都没有了。再这么饿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就能被饿死了? 不行,好不容易才又活一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身体和普通人不一样,但是既然让她再活一次,那自然不能就这么放弃! 我还要回家,还要找到狗比作者,和她算账,怎么能在这里就停下! 于是她慢腾腾的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试图寻找有食物的地方。 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可是她的视觉却半点影响也不受,刚开始还以为是哪里有光源的缘故,最后才发现不是的,她是真的能在黑暗中看到东西。 就比如某个超市的仓库,一看就知道是被暴力破开的闸门,她就能清楚的看到上面各种红色、黄色痕迹遍布——一路上到处都可见这种情况,她早就确定了那红的自然是血,至于黄的......她下意识拒绝去深思,但想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里就好像是经历了什么暴乱后而被抛弃的战场,虽然并未见到尸体,可随处都能见到争斗后留下的痕迹,断垣残壁,荒无人烟,都足以证明当初有多惨烈。 或许,自己的身体也是因为这个的缘故...... 不过,这些毕竟都已经过去,她就算是想查,只怕一时半会也查不到什么,所以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解决肚子的问题——就这么一会,她的肚子就饿得更加厉害了,且拖得时间越长,她就越发觉得暴怒躁动,双手也痒痒的,总想破坏什么,狠狠发泄一番才行! 于是她只能找了块石头,一边磨爪子,一边继续在仓库里翻找。 只是这个仓库应该是已经被人先洗劫过一次了,除了遍地都是垃圾,还真找不出来什么。 田秀更加烦躁,喉咙都忍不住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正要放弃离开,忽听的旁边一阵响动,那动静不像是老鼠能发的出来的,田秀惊了一下,立马摆出防备的姿态,背靠着出口一点一点往外移,一边紧盯着那在发出声音的石碓。 只见尘土滚落,不一会慢慢爬出来一个人形的东西。 这么说,是因为田秀第一眼就可以确定它绝对没有任何生命体征,外表脏兮兮的,移动的姿态也是僵硬无比,像是生了锈的机器,每一个动作都咔咔作响,听得令人发酸。 而那个东西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奇怪的是田秀并未感觉到任何恶意,而且这样慢的动作,它要真做什么,自己也能第一时间跑掉,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就这么看着它来到自己面前。 最奇怪的是,这个东西虽然看着蠢了点,但自己却似乎能够看懂它在想什么? 当然,这并不是说自己也跟着一样犯傻,就是莫名的,好像两者之间有种什么微妙的联系,通过这种联系,它似乎是感应到自己肚子饿了才会出现,然后田秀也忍不住期待的看着它。 可它忽然就有些紧张和为难,‘手忙脚乱’的在自己身上翻找了许久,好半天都没找到一点有用的东西,田秀都感觉到了它的急切和委屈,虽然有些失望,却也不忍心再逼迫它。 瞧这不机灵的样子,总有种欺负傻子的感觉,真是怪可怜的。 于是当田秀试图向它表达“你不要再翻了,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看”的时候,它忽然呆呆的举起自己的胳膊看了一眼,然后就听咔嚓一声,跟折树枝似的,毫不犹豫从自己身上拆下来的胳膊被讨好的捧在田秀面前。 “......” 握擦,现在都玩这么大的吗? 第一五三章 丧尸婆婆2 看着那被递到自己面前,枯瘦如柴,却真的是人的手臂,对,她刚才更加仔细看了,就算脏兮兮的,但更细的那一头确实有五根手指头和断裂的指甲。 那么眼前这个傻呆呆的也确实是人类无疑。 可是为什么它都没有生命体征了,却还是能行动?而且那可是他的胳膊,就这么硬生生的撤下来,眼睛不眨连哼都不带哼的一声,关羽刮骨的时候都没有它这么厉害的吧? 天知道田秀看到那断臂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难不成我也要礼尚往来,把我的左臂拆下来给它?” 绝对不要! 她惊得后退了一步,可她这个动作似乎被误解了,对方喉咙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这下田秀不仅感知到了它在催促,甚至都听明白它在说:“你不是饿了嘛?赶紧吃啊!” “不不不,这东西我真的吃不下,还是你自己享用吧!” 话出口,她才惊觉自己并不是像往常那般,从嘴里把话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而是像它一样,是通过喉咙发出低吼,嘶哑难听,模糊不清,可却互相都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因为它微微歪了歪头,似乎疑惑她明明都那么饿了,为什么还要拒绝?然后看她是真的不愿意吃,于是不再强求,自己低头就“吭哧吭哧”的开吃起来。 往日只是听说一个人生啖血肉,光是想象画面就已经足够令人不适,更何况是现场直播,还是吃人肉,更是他自己的! 不论是哪一个,田秀都觉得自己早该吐得恨不得像青蛙一样,把自己的胃都吐出来洗洗才行! 可是事实是她看着它吃的那样香甜,却只觉的之前就一直疯狂叫嚣着饥饿的肚子反而饿的更加厉害,而且心下更加暴躁,是一种被忽视、被怠慢的愤怒! 一瞬间,她觉得在自己的脑子里分成两个小人,一个好言相劝,说着:“不至于不至于,人家不是先问过你了吗?而且那个真的不能吃,也没得吃了,不气不气,一生气饿的就更快了!” 而另一个小人虎视眈眈的视线慢慢在它全身游走,就好像在挑选一块猪肉最美味的部分,然后便落在它的头顶再也动不了分毫。 同时田秀也闻到了!在那里有烤五花肉的香味! 还是那种肥瘦相间还带皮的五花肉,多放孜然和辣椒面,烤的火候刚刚好,油滋儿喷香,咬一口,满嘴肉香和果木炭烤的烟火味,味道一绝! 她馋的满脑子里都是那个味儿! 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张开,露出后面尖锐的虎牙,唾液分泌的更快,来不及吞咽就从嘴角流下,顺着下巴滴在地上,恍若进食前的野兽! 而田秀最后一丝理智化作的小人还在苦劝:“不行不行,你不能吃那个东西,你冷静一啊!” 话未说完,就被另一个小人扑杀殆尽,而与此同时,田秀也终于丧失最后一点理性,一手作爪,直接朝它的天灵盖攻去! 然它虽看着呆头呆脑的,但在感觉到危险的时候反应却也不慢,不过到底还是没有田秀动作快,在脸上流下五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它躲在一旁,一边戒备的看着她,一边喉咙里咕噜咕噜,就好像是疑惑,又好像是在大骂:“我好心给你吃的,你都说了不吃,怎么现在不仅要抢,还想要我的命?” 然而田秀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完全沉溺在兽性中,只有猎杀的本能和滔天的饥饿感驱使着她行动,一击不成便很快又扑了过来,每一招都直朝它脑门而去。 它本来动作就慢,还自己折了一根手臂,根本就抵不过田秀,很快就伤痕累累,想要溜。 而刚出去没几步,田秀就追了上来! 这一次,它终是没那么幸运,没有躲过田秀自身后挥来的这致命一击,头盖骨被轻松穿过,有什么东西被挖了出来,它咕噜一声,似是最后的哀鸣,然后不甘的倒了下去。 而田秀迫不及待的就把手中的东西塞到嘴里,虽然口感卡巴卡巴的像在嚼冰块,但味道果然是烤五花肉的香味! 她吃的十分满足,只是可惜只有那么一点,不过慢慢竟然有吃饱的感觉,然后同时理智也终于一点点拉了回来。 “我这是在干什么?”田秀怔怔的看着自己满是脏污的手,上面红的白的黄的都有,是肉块和脑浆。 “呕!” 田秀瘪了瘪嘴,但其实这只是她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该做出的反应,所以做了一个标准的扶墙弯腰欲吐的动作,可其实她一点恶心的感觉都没有,而且也真的没有什么东西能吐的。 但她依然坚持保持这个动作好长时间,更甚至还用手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 可即使她都已经听到自己的骨头咔咔作响,却还是没有一点要吐的感觉,且一点痛苦都感觉不到。 最后她终于放过了自己,茫茫然的抬起头,才发现自己扶的并不是什么墙壁,而是一辆车,她抬起的眼睛正好对着车头的镜子,看到的是一个有着绿色眼睛,清灰皮肤,血盆大口,披头散发的怪物! ......这真的是她吗? 田秀动了动脖子,镜中的怪物也作出同样的动作,甚至喉咙里还一直发出低吼声,就像看出她想要逃避的心,嘲笑她的天真一般。 但那确实是她! 田秀恍然惊得退后一步,却被脚下什么东西一绊,跌倒在地上,低头一看,正是被她掀了天灵盖的那一位。 对方的眼睛还没闭上,是灰白的,好似没有眼仁一般,却直勾勾地看着她,颇有种死不瞑目的怨念。 即使是没有心脏,但田秀还是骇了一跳! 不过那模样虽然太过吓人,但强撑着看久了,却也是真的感觉有些熟悉。想起方才它即使没有生命体征也依然能够行动,僵硬迟缓的动作,还有喉咙的低吼,种种迹象,都和以前看过的末世影片中的丧尸长得一模一样! 而自己的状态起码和它撞了八九分,这么说,自己这是,变成丧尸了?!!! 第一五四章 丧尸婆婆3 虽然知道狗比作者不做人已久,但是他还真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着自己的底线。 田秀抬手揉着自己有些胀痛的额角,在知道自己是丧尸的那一刻,她也终于知道了这个世界是自己‘看过’的一本末世类小说。 这本小说中一开始就说明了世界各地忽然接连爆发出丧尸病毒,被感染了的人不仅丧失理智四处咬人,而且被其咬到或抓伤都会感染这个病毒,传染性极强,致死率更是百分百,目前没有任何防御的办法。 于是所有人类都陷入极大的恐慌中,为了活下去,开始四处逃命。 末世正式开始。 而男主和女主本来是普通的大学情侣,两人都是在外地念书,丧尸病毒爆发后,他们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是因为担心远在老家的家人,也是为了寻找活下去的机会,于是便和朋友们一起结伴上了路。 不想在半途却遇到了丧尸群,几人奋力反抗,但到底不敌丧尸怪物一般的能力,即使后来男主觉醒了异能,可还是有一半的人牺牲,且,女主也在混乱中失踪了。 再后来,转眼过去三年,这个时候侥幸存活下来的人们已经在异能者的保护下在世界各地建立起了基地,竖起高高的围墙来保护自己。 而外面的丧尸在没有充足‘食物’果腹的情况下开始自相残杀,然后就像养蛊一般,活下来的丧尸越来越厉害,且隐隐有压过人类的趋势。 在又一次外出狩猎清扫,却差点全军覆没的情况下,唯一逃出来的幸存者将这一发现报给了各个基地,于是大家商量之后,决定每个基地都派出五名最强的异能者出来,然后在男主的带领下,开始彻底清除丧尸,夺回人类曾经的家园。 而在他们经历一次又一次艰难又惨烈的战争之后,终于来到丧尸的大本营,男主却发现操控丧尸的丧尸王竟然就是自己失踪已久,一直都心心念念的人,也就是女主! 昔日可为彼此牺牲的爱人,再见面却变成了不死不休的仇人,虽然最后为了全人类,男主还是选择了杀掉女主并趁机将所有的丧尸都消灭干净,可肩上本就担负着沉重的责任,又再次压上了自责和绝望,这本书的男主,真的是血淋淋大写的一个‘惨’字! 虽然在田秀看来,不论是男主或是女主,甚至是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错,硬要说的话,虚一点,是天意弄人,实在一点,那就tm的全都是狗比作者净整幺蛾子,要没他非要些什么狗屁小说,又哪里会有这么多事儿! 田秀拖着那个被自己掀了天灵盖的倒霉丧尸,用爪子给它刨了个坑,然后摸出从报废的汽车中找到的打火器,费了好大的劲才点找一个小火苗,但是一碰到丧尸的尸体,立马就想遇到油一般,轰的一下就升起超高的火焰来。 田秀没防着,发梢被燎了一截,也没在意,掐灭那点小火星,在滚滚黑烟中,跪在地上恭敬的磕了三个头。 “虽然这么说好像是有点不要脸,但还是要向你说声对不起,也要对你说声谢谢,不过如果你有什么不满,也请不要冲我来,只管去找那个狗比作者,能做到的话,就顺便也替我捎上一句......” 她说了好多,但其实也就是喉咙低吼了几声,而且没吼完就觉得这样实在太麻烦,最重要的是这位丧失兄弟还真不大可能会见到那个狗比作者。 于是她干脆自己竖起两只手,朝天各比了个中指,又在自己下巴下面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狗比作者看到了吗?卧槽你大爷!你最好给老娘洗干净脖子等着,等老娘找到你,一定宰了你! ...... 火烧的旺,没一会丧尸老兄就被烧的干干净净,田秀把灰扫作一处,就近埋在刚才挖好的那个坑里,然后又摸出来从汽车里找到的另一样东西——一张本市的地图。 她记得清楚,书里的男主虽然最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但却也并未找到自己的家人,于是他怀揣着一点不敢和外人说的奢望,在距离家乡不远另一个城市建立了一座人类幸存基地,好像是叫长城基地来着? 田秀之前就抱着地图看了好久,也已经把能去长城基地的几条路都标了出来。 当然,她这么做可不是为了去投奔男主,毕竟自己现在这个样子,难不成是要男主把整个基地的人类都当做她的储备粮吗?那样,都不用男主大义灭亲,她自己都得先找个法子被自己灭了不可! 而地图上除了那几条小路被做了标记之外,其他的还有住宿的小区、宾馆、酒店,餐饮、酒吧,和各种娱乐场所也都被她一一着重用明显符号标出来。 像这种地方,在平时人流量就非常大,那么病毒爆发后,这里的丧尸也就特别多,换句话说,那可全都是吃的啊! 经过一晚上的挣扎之后,田秀总算是‘看开’了——就算是变成了丧尸又怎么样?死也死不了,还不如好好活着,赶紧找到离开的机会,趁早回家才是正经! 不过眼下的问题是,若想活下去,她要么就去吃人,不然肚子饿了就会丧失理性,到时候她控住不了自己,只怕会连累更多无辜。 她当然是玩玩不远的! 而与之相比,另一种方法则会让她的罪恶感更小一些,就是吃丧尸的脑核。 在小说的设定里,丧尸也叫不死人,因为它们不惧刀枪,就算是首身分离却也可以继续行动。 但是在它们的大脑里有一种类似宝石的能量结晶,也称之为丧尸的脑核,只要一受到攻击,丧尸没有了它,就会像机器没了电源,再也动弹不了了。 所以,丧尸在田秀看来就是已经失去灵魂的躯壳和冰冷的机器,再一想到杀了它们还能拯救全人类,那么她就一点迟疑也没有了。 当然,虽然她现在也是丧尸中的一份子,但她已经做好了即使被杀也绝对不伤害无辜人类的觉悟。而且倘若真的碰上了和她情况一样的丧尸,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田秀的手指落在地图上离这里最近的一家奶茶店,想到自己尝过的那块烤猪肉味的能量晶石,忍不住喉头滚了滚——她有点想念椰果奶茶的味道了,希望这次能够运气好一点,不奢求有奶茶味,哪怕甜一点的,能够让她解解馋也好啊! 奶茶店在某个地下商场里,但那天田秀最终还是未能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奶茶味能量结晶,不过还好她找到了另一种橘子味qq糖的能量结晶做代替,却也因此遗憾惦念了许久。 全都要怪这里的丧尸真的太多了!简直密密麻麻的,搞得她密集恐惧症都犯了,真的是超乎预料的多! 而当时她毕竟算初来乍到,所以看到那么多难免一时有些发憷,悄悄偷袭了两三个落单的丧尸,有了口粮之后便不再留恋,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去了。 不过如今她再次回来,也早已不是昔日的她,随意出手就轻松的给自己又‘找’了一些小零嘴,而且还真的让她找到了一颗闻起来奶香浓郁,还有淡淡的茶叶芬芳,可不就是她想了好久的奶茶味能量晶石?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把那块奶茶味的能量晶石一分为二,然而又和其他两三块一起丢给旁边的‘人’,对方立马迫不及待的全部塞到嘴里,好像连嚼下都等不及,一副饿了好长时间的饕餮模样。 吃完后就又眼巴巴的盯着她手里还剩下的半块晶石。 田秀瞄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塞进嘴里,当着她的面咬的稀碎吞进肚子里,还张着嘴吐了吐舌头,以证明自己却是吃的干干净净,可不是逗着她玩。 对方立马被惹怒,喉咙发出威胁又燥怒的低吼,却被田秀毫不客气的一手拍在头顶,教训道:“嘿,还敢吼我了?也不看看这些晶石本来就是我打来的,能给你就已经不错了,再这么不识好歹,我可就揍你了!” 对方缩了缩脖子,吼声也弱了下去,似是十分委屈。 “饿?瞎说什么骗g呢!一块晶石就已经够填饱你的肚子了,你自己数数你都吃了几个了,比我吃的都多呢,还饿?小骗子!” 对方虽然不再发出声音,可是田秀分明感觉到她的不以为意和不满,就好像写下“我再也不淘气了”保证书,但其实下次还敢的熊孩子。 呵,还敢在我面前玩这点小心眼,还以为我是当初那个心慈手软好糊弄的我吗?看你就是皮痒,欠抽! 田秀哼了一声,刚放出一点威压,对面立马就像只被鹰盯上的兔子,吓得拔腿就想跑,可又怕惹她更加生气,于是只能怂巴巴的揪着耳朵蹲在地上,呜呜咽咽的求着原谅,再不敢有一点反抗的心思。 小样,我还收拾不了你了我? 田秀满意的哼了一声,还待再训几句,免得她记吃不记打,没过几天就有犯老毛病。忽听得外面一阵响动,且感觉有些不妙,她立马便拉着旁边的‘人’躲了起来。 “唔?” “嘘!”田秀竖起手指放在嘴边比了比,换来对方好奇的模仿,却也是真的不明白她在做什么,于是田秀只好道:“有人来了,记得莫出声,别被发现了,知道吗?” “唔。” 虽然不明白有人来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要躲起来? 但是她毕竟刚刚才被警告过,现下也不敢违抗田秀,所以只好乖乖听话,见状,田秀这才专心看起进来的几个人。 来者是两男一女,且都是异能者,感觉还是已经到了二级,武力值在人类中应该也是佼佼者。 末世中,人类觉醒异能的其实也不多,如今一下就来了三个,且都是高阶的,可见他们严阵以待的态度,只是却是不知道为了什么? 搜寻物资?这个可能性很小,毕竟末世到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基本上也不剩什么能够派上用场的,而且要真是这样,也该带些普通人来才对,这三个人,就算是异能者,也带不走多少东西吧? 田秀稍微观察了下,觉得这三个人更像是被派来先探路的,尤其是在偷听到他们的谈话之后,她越发肯定了心中的这个猜测。 “这里的丧尸真的比原来少了好多,要知道,这里以前可是病毒爆发最严重的的区域之一,从拍回来的监控上看这里尸满为患,就算是最厉害的异能者战队都不敢来这里清理丧尸,所以才封闭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能进来!你们说我是不是也变得比以前更加厉害了?” 一个体型稍胖的男人自得道,却换来另一个女人不留情面的嘲笑:“得了吧,你自己都说了这里的丧尸变得比以前少了,所以我们才能进来,都没见过你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嘿,你这话说得真是......” “行了!”两人的吵闹引起前面领队男人的不满,对方低喝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话,警惕的看了周围一圈,未见有危险才压低声音 继续训道:“你们都忘了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来的吗?” “最近几个城市的丧尸数量明显减少,却一直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若是朋友还好,可要是敌人,再倒霉一点,今天被我们遇上了,再不提高警惕,这里就是你我的坟墓!” “有那么衰么......”胖男人明显不信,可还是乖觉的闭上了嘴巴,一双眼睛圆溜溜的警惕观察着周围,一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是在提防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从黑暗角落里窜出一个大魔王来! 而大魔王本王的田秀看着他们重新提高警觉继续前进,却已经没有了再看下去的兴趣。 反正这里的丧尸自己已经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不足为惧,就当是给他们练练手,送些经验好了。 不过他们的出现正好也提醒了自己,她的行动已经引起了人类的注意,以后得更加小心一点,起码现在还不是被发现的时候。 她一手提起旁边眼冒绿光还在对着那群人猛流哈喇子的家伙,冲着那群人离去的背影挥了挥手。 加油吧,人类! 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 第一五五章 丧尸婆婆4 想起那段在非洲经历的非人一般的折磨,成才心里既委屈又恨得咬牙切齿。 那个时候他算是人在他乡,身边没有什么仰仗,为了小命着想,能忍的都忍了,可是他现在已经回国,而且还是在自己家,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就算那个威廉什么的是个整天喊打喊sha的雇佣兵又如何?他才不怕呢! 于是成才一直以来憋闷在胸口的心事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半点没察觉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田秀兴冲冲的在一旁吃瓜一个接着一个,也终于把他在非洲发生的事情都弄清楚了。 原来他在被派去非洲工作的这段时间里,虽然非洲一直被传得好像是个荒凉的鸟不拉屎的地方,但其实非洲那么大,也并不是所有的国家都一样贫困又荒凉,再加上成才是个t腥惯了的猫儿,所以他只有才去的三天稍稍安分了一些,也只是因为繁忙的工作脱不开身没办法,但一旦有点空闲,他立马就去找各种玩乐消遣。 然后他就在某一处酒吧里遇到了同样来喝酒的威尔。 据说那时他们两个看上了同一个女人,谁都不愿让着谁的情况下,也不知是谁提议的,两人就开始了拼酒,谁赢谁就可以把人带走,可是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那酒被威尔的同伴为了帮他助x而下了y,于是两人稀里糊涂的就做了错事。 这熟悉的剧情,说起来自己自从见到成才,到底说过多少次“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来着?但是不得不说,这真的是天道好轮回,全都是报应啊! 而这边成才还在奔溃大叫:“我告诉过你,我是个直男,喜欢的是前凸后翘身材好的女人,beautfulwoman,understand?” 威尔微微皱了皱眉,一副‘谁还不是’的表情,闷生道:“metoo.” “那就更好了,你去找你的外国mm,我去抱我的漂亮小姐姐,咱们井水不犯和水,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好吗?” “可是我要对你负责!” “够了,你为什么总是听不懂我的话呢?”见自己说了这么一大通,话题却还是回到了原点,这人简直就像是一根木头,一根筋,说不通,气得大骂到:“够了,你又不是第一次,干嘛要想一个纯情处n一样,非要追着我不放!” 威尔显然也生气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气昏了头,嘴唇抿得像刀片一样保,周身都散发着冷厉的气势,吓的成才终于回过神,想到对方的职业,还真怕他突然拿出ak47一下把所有人都弄s自己! 而这时,就听他耿直道:“我是!” “......什么?” 威尔顿了顿,直到他就算是黑皮也遮不住他微微泛红的脸颊,然后像是被逼急了一般,他用着母语回答道:“it''smyfirsttimetohave(某个s开头不能显示的单词)withamanorawoman.” “......” 田秀手中的瓜忽然掉到了地上,她万万没想到事情发展竟然会有这样一个结果。 不仅是她,所有人都没料到,一向话痨的成才都张口结舌的瞪着眼,说不出话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aimei又尴尬的气氛,安静极了。 而这时,打破这份僵局的,还是唐静和。 “对不起,今天真的是太晚了,我看这里也没有我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打扰了。” 这是她今天第三次提出要离开,而且这次,她连唐圆圆都一并带走,田秀敏锐的感觉到不对劲,但见不管是她还是唐圆圆都沉下了脸,尤其是唐圆圆小朋友眼睛还红红的,似是委屈又强忍着抿紧了嘴唇,她心里咯噔一下,到底还是没有阻拦,只是跟着追了出来,其他人亦然。 本来成权是想要开车送他们回去的,可是唐静和张口就拒绝了。 “不用了,我已经叫了出租车,没关系的。” “可是都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到底不安全......” “没关系,反正这么多年我们也习惯了。”唐静和动作很快,上了出租车后,连头也没回,“反正一直都是我们母子两个,早就已经习惯了,我们也从来没想过要赖上任何人,放心吧。” 她说放心吧,却不知道到底是让他放什么心。 成权想问问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见她一副生人勿进的排斥模样,语气也是冷漠又决绝,他忽然就什么都不敢问了。 因为他怕听到她用着同样生硬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就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全部否定,怕自己这段时间付出的心思、努力和感情全都白费,最怕的还是她说出‘分手’两个字,像成才那样,厌烦又歇斯底里的警告他以后都不要再来纠缠自己,那样的话,他只怕整个世界都会崩溃。 他只觉的天旋地转,好久都没有出现的社交恐惧症忽然发作,耳朵轰鸣,眼前发黑,所以也没看到唐静和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僵硬的伸出手,也没说出一句挽留的话,最终还是落寞的垂下眸子,遮去所有的受伤和失望。 而当成权终于回过神时,唐静和的车子已经行驶远去。 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成才看不过去,走过来搭着他的肩膀,半玩笑半认真道:“好啦,别这么不高兴嘛,不就是被女人给踹了吗?天涯何处无芳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 “走走走,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就让做哥哥的我带你好好见见世面,保你乐翻天,转头就把那个女人忘个干净!” 他自顾自说着,全然没觉着成权听了他的话更是一副受到打击的样子,拉着人就要走。 要说这两兄弟,虽然是双胞胎,可一个花心多情,一个内向直板,除了样貌相似,真的是没一点相近之处。 尤其是眼下出事之后站在一起对比就更加明显。 而且明明刚才还暴跳如雷的撇不清一身桃花债,现在竟然还有心思去猎yan,不得不说,成才这个人,真的是渣到彻底没救了! 看着成才粘着成权一直纠缠不清的样子,清楚的明白唐静和真正动怒的原因——怕就是他那句“那找我负责任的女人多了去了!”给勾起了伤心事,田秀心头火起,好好的一对小情侣,要不是这货捣乱,也不会惹出这么多麻烦! 这么想着,她怒火中烧的冲过去,一把揪住成才的耳朵,不顾他惨叫连连,拖着他走到威尔的面前,然后将两人的手互相一叠,就像新人宣誓那般亲密,却是带着满满的嫌弃,狠狠道:“威尔,我们中国有句话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就是说孩子找爱人都该听父母的,所以现在我把这个混蛋就都交给你了,只要他还活着,你对他怎样我绝对不多问!” “好了,现在就带着你的新娘开始你们新的生活,祝你们永远幸福,我的好女婿!” 忽略一旁像是碰到什么致命病菌一般几哇乱叫的成才,威尔先是一愣,像是没想到她的举动,又像是在消化她话里的意思,然后才慢慢露出一个惊喜又羞涩?的笑容来,郑重的点头保证道:“您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他幸福的!” “幸你个大头鬼啊,就算是和男人,老子怎么也是上面的那一个!”成才抬手想打他,然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对方高,更加气急败坏的踮起脚来一拳打在他的胸口,却发现对方的肌肉硬的好似铁板一块,最后吃痛的反而是自己。 经这么一砸他也终于回过神来,“不对啊,老子喜欢的是女人,干嘛要和这个臭男人在一块,妈,您不能就这么把我给卖了呀!” 他恼羞成怒奋起挣扎,却全都被比他更加身强体壮的威尔镇压了下来,最后只能徒劳的冲着田秀伸出双手,徒劳的尖叫道:“妈,我知道错了,您救救我,我可是您亲儿子啊!” 田秀心道:“得亏你是我亲儿子,不然敢拆我cp还一再作死,换做别人早就被发配到南极,和企鹅聊黄钻去了好吗?” 而且,别以为自己没看到,你每次都趁人家威尔不注意的时候偷看人家,一脸怀春的表情,要么是基而不自知,要么就是个心机boy。 所以说,想玩追妻y自己关起房间想怎么玩怎么玩,不要连累别人谈情说爱,现在、赶紧、麻溜的给我退场啊! 于是对于成才的哀嚎田秀没有半点触动,甚至还激动的冲他们挥了挥小手绢,彻底清除掉所有障碍之后,她立马关心的凑到成全旁边,急切道:“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进屋里去,虽然静和她态度是差了一点,可说不定她现在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给你发了信息也说不一定?” “不过就算她没有给你发信息也没关系,你也可以先给她去个电话,问问她有没有安全到家,总之话题多的是,慢慢把误会解开就好了,毕竟小情侣吵架常有的事,别伤了感情就好了。” “不如我陪你一起进去慢慢等,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帮你做个参考?” 她苦口婆心的劝了半天,谁知成权却慢慢摇了摇头,“......不用了。” 田秀心里一慌,想到之前他大受打击的样子,心道莫不是他遇到挫折,灰心丧气,打算彻底放弃唐静和了? 她一下着急起来,但想了想还是按捺住性子,小心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难不成你真的不喜欢唐静和了吗?” 成权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入了神的样子,良久才忽然惊醒拉着她的手大笑道:“我想起来了!” “什么,你想起什么来了?” 田秀吓了一跳,但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他全都没听到,还想再问,可是成权忽然又如丧考妣一般瞬间蔫了下去,大喜大悲,瞬间交替,快的好似变脸一般。 “完了,我这下是彻底完了!” 他低垂着头,本来特意做好的发型在刚才他抓狂一般的乱抓下又变得乱起来,毛茸茸的,和做错事又害怕被人骂的唐圆圆小朋友一模一样。 田秀看的心里一软,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耐心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是说过了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和我说,我可以和你一起想办法解决啊。” 成权依然低着头,良久才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圆圆......孩子......” 他声音气若游丝,又说的极低,田秀都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于是就又问了一遍。 然后就见他抬起头,眼泪汪汪,可怜巴巴,似害怕又似委屈的模样更加像唐圆圆小朋友,不过他的表情更加绝望木然一点,这次他一字一句的说话,田秀终于听清了。 他道:“唐圆圆,是我的,孩子!” 田秀只觉的一个礼花在自己脑子里轰然炸响,她同样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压抑着满腔激动,紧张的连说话都有点走音,慎重的问道:“你确定?” 成权重重的点了点头。 田秀的大脑有一瞬出现一片空白,她万万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竟然会是这样的? 唐圆圆竟然是成权的孩子?可是不应该啊,虽然自己也曾隐隐怀疑过,可先不论原书里明确写的男主是成才,那么女主的孩子也该是他的才对。 而且那个时候成权还在国外,时间和地点都对不上啊? 所以自己也正是因为以上这些原因,还有出于对唐静和与唐圆圆个人隐私的尊重,即便当初她只是怀疑也没有对唐圆圆和成权做过亲子鉴定,毕竟她现在可是穿到了书中的世界,那么原书描写的事情就不该出错才对。 可是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她忽然就想到前几个世界似乎也出现过同样的情况,第一个世界还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初来乍到,所以并没有遇到太多幺蛾子,可是后面的世界就会遇到一两个明显的变故,比如说重生的林景,女扮男装的林玉,从小女装大佬的吕惜蓓...... 有这些‘前辈’在先,那么这个世界的男主忙着去搞基,女主怀着的孩子其实是原男主的弟弟的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吧? ...... 问题大了去了好吗?半路改剧本,忽然换男主角这么sao的操作都不和人商量一下的吗?坑妈呢这是?摔! 第一五六章 丧尸婆婆5 田秀带着谷依走了好久,对方就像只小狗,一会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一会又被不知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哒哒的跑远了,没一会又颠颠的跑回来,高高兴兴的把一些诸如螺丝钉、塑料袋、没气瘪了的小皮球这种垃圾碰到她面前。 按理说,她这个等级也该变得聪明一点了,可这副傻憨憨的模样...... 唔......田秀拒绝想这其中的原因可能和自己有关。 再又一次谷依兴冲冲的把一个易拉罐带回来,田秀接过,却弄了自己满手,黑漆漆的,又黏又臭,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她恶心的yue了一声,谷依却乐的喉咙咕噜噜响不停,也不知道是诚心还是无意。 田秀哼了一声,就把那个易拉罐扔了,对方还不高兴,她就故意用那只碰了易拉罐,当然,现在已经擦干净的手去摸她的头,谷依果然一脸嫌弃,转身就要跑,她忙大声叮嘱道:“小心点,别玩疯了跑得太远!” 声音在街道上空阵阵回响,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在空旷的山谷。 真的是太安静了。 田秀暗暗皱眉。 这里当初在病毒爆发的时候,也是个人口众多的城市,按理说丧尸的数量绝不会少,就算有人清理过,也不该像现在这样,她们都走了这么久了,竟然一只丧尸都没见过,实在是太奇怪了! 田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里的异常,会不会和自己在底下通道见过的那个地洞有关? ...... 总之,小心警惕些,总是没错。 才这么想,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兽吼,同时传来的还有一种被吓到的惊恐情绪! 谷依! 田秀立马奔过去,还没靠近便感觉到那里有两个二级丧尸的气息,其中一个自然是谷依,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弱的初期丧尸,应该是她找到了食物,却不想碰到了另一个。 而她赶到的时候,两个正处于对峙状态,但明显对面那个身形更加魁梧,也更加处于优势,便是见到田秀都敢大胆龇着牙低吼了一声,虽然在田秀眼里看来不过是虚张声势,可也不同于谷依平时恃宠而骄的耍闹,可以说真的很有勇气了。 然后这份赞叹在她看到谷依胳膊上的抓痕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哪来的秃毛猴子,敢欺负我家崽崽?!! 田秀气的立马挽起袖子就要去揍他一顿。 就算你的脑核是螺蛳粉酸笋味的,我今儿也照吃不误! 她的怒气化作威压气势汹汹的向对方压过去,对方就算再怎么豪横,也不得不屈服在等级压迫下,立马趴在地上乖乖投降。 田秀哼哼着,举起两根手指头,骨头扭得咔咔响,当场就想表演个徒手开脑瓢,可是脚步还没卖出去呢,就被谷依一声低吼吼的僵在了原地。 虽然田秀已经小心控制着威压,但是对于低级丧尸来说,高级丧尸的威压就像裹夹着锋利刀片的罡风,擦着即伤,碰着即死,难免就会有点误伤。 所以她这声,与其说是低吼,其实和小猫叫没两样,但是田秀还是停了下来。 一面是因为心疼,另一面则是震惊于对方的坚持和毅力。 她让田秀不要过来,并且收起威压,不准帮忙! “我可以凭自己的本事打败它,你且看着,我绝对掀开它的天灵盖,挖出它的脑核不可!” ......恩,这句话是她教的来着。 田秀一面依然忍不住有点担心,但一面更多的是有种‘吾家熊孩子初长成’的骄傲,所以她顿了下,最后还是收起了威压,然后拎着早就已经晕倒在地上动弹不能的‘食物’走到一边,等着最后胜利者把它领回去。 当然,胜利一定是我家崽崽的! 抱着这样迷之自信,趁着谷依不注意的时候,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对面那个二级丧尸——敢再弄伤我家崽崽一下,老娘吃了你! 即使不带威压的警告,却也吓得对方动作僵了一瞬。 然而在谷依生气的望过来时,田秀已经换上笑眯眯的表情,并举起双手握作拳头——崽崽加油,妈妈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于是都没有人问过另一位的意见,这场争斗就这么开始了。 以往都是田秀在照顾谷依,就连猎杀丧尸,挖脑核这种事也是她亲自来做,就像每一位妈妈做的那样,谷依做的就是张嘴等待就行了。 这样做,一来是田秀都当了这么久的母亲身份,已经下意识形成了习惯。 二来,虽然也升了级,但是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甚至连神识都未开的谷依真的是太弱了,加上原书里那样悲惨的结局,都给田秀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总是害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她就会出事,所以难免就有点太过小心翼翼了。 于是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这都是谷依第一次自己出手,田秀难免有些紧张,既期待却也更加担心,毕竟谷依都已经受伤了! 但是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别看谷依小姑娘一个,瞧着也是瘦瘦弱弱,可是动起手来当真是虎的不得了,竟然能把比她还要高出整个头的丧尸揍得嗷嗷直叫,毫无反手之力! 真不愧是我看中的崽崽! 看着谷依一个过肩摔把那个丧尸摔趴在地上,又一脚踩在对方的胸口,虽然中途好像预估错误,身子稍微不稳偏了一下,但她很快调整过来,得意地扬着下巴朝自己看过来,神气的小模样,田秀感动的差点哭出来! “不得了不得了,我家崽崽真的长大了!”既然战争已经结束,田秀自然不再干站在一旁,立马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围着谷依,稀罕的像是对待珍宝一般转了好几圈,赞美的话更是一车一车的往外撒。 尤其是在谷依骄傲的表示,她首胜的战利品,要送给田秀的时候,田秀真的有种“崽崽没白养,崽崽终于懂事了”的心酸。 若不是谷依的脸真的太脏,她绝对会扑上去抱着亲几口! 本着崽崽第一次孝敬,应当鼓励,不能打消孩子积极性的原则,田秀就乖乖的在一旁的等着谷依把脑核挖出来。 可在她把那个输了之后就认命的一动不动的丧尸翻了个个的时候,田秀咦了一声,喊停了谷依。 “等下!” 谷依咕噜了一声,似是不解,但见她并没有想要插手自己获取食物,便也没有再去理会,自己继续低头仔细研究该怎么更快更好地挖出脑核来。 而田秀仔细盯着那个丧尸的后背,方才她就隐隐有些察觉,但因为注意力大多都集中在谷依身上,所以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并未来得及确认,但现在她却看得清楚,这个丧尸左面的背上,也就是前面胸口的位置处,有一个洞,贯穿了它整个身体,而原本该在这里的心脏,却不见了踪影! 和她的这个身体情况一样! 田秀眉目一凛,尤其是在看到洞口的位置,有五道圆圆的的痕迹,就像是人的手指,深深插入它的身体,然后把心脏和这一块的肉一块挖走似的,她身子一震,伸手掀开多余的布料就要再仔细研究, 可那个本来安静的丧尸忽然拼了命挣扎起来,而正在研究他后脑壳哪里容易下手的谷依,想也没想,学着平时田秀的动作,并起两指就插了进去,感觉指尖触到某个硬硬的东西,应该就是能量晶石,她两指一勾,噗嗤进去,再噗嗤出来,亮晶晶的晶石在手,那个丧尸再动弹不了了。 “......” 晶石不仅是丧尸的发动机,也是它的保鲜剂。 所以离开了晶石的丧尸,会更加快速的腐烂。那个洞也是如此,眨眼之间就再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而眼睁睁看着线索就在自己面前慢慢消失,田秀的懊丧也是在所难免,她不甘心的在原地转了一圈,最后跺了跺脚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结局,但还是气的低吼了一声。 故意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还以为她是饿的,急昏了头,于是立马又跑到另一边,把差点被她们遗忘的那个触及丧尸也一并拖了过来。 “你别急啊,这不是还有吃的吗?都给你吃!” “......” 田秀心中熨帖非常,甚至都觉得线索没了就没了,有崽崽就够了! 然后等她一低头,却看到那个初级丧尸的背上竟然也有个洞?! “等下!”这次她眼明嘴快的拦下差点又要动手的谷依,在对方明显被扫兴,怏怏不乐的表情下,耐心的哄劝道:“今天就辛苦依依了,你已经做得很棒了!不过这个还是我自己来动手吧,你先去旁边休息休息,养足了精力,下次才能继续捕猎啊。” 于是本来还有些不高兴的谷依,听了之后觉得还有几分道理,便乖乖的去一旁清理手了,当然也不忘提醒田秀赶紧吃那块晶石。 “饿肚子的感觉可不好,而且这还是我特地为你弄来的晶石,你一定要好好吃完才行!” 于是田秀当着她的面,把那块螺蛳粉酸笋味的晶石放进嘴里,当然不能一下就吃完,必须得细嚼慢咽,还得做出十分美味的模样,谷依这才满意的离开。 哄好了谷依,田秀立马俯身去看那个丧尸胸口的洞,和之前的二级丧尸一样,它胸口的这个洞也是被人一手捅穿,然后挖走心脏和肉的。 而且在田秀试探着想要把手伸进去,比对下洞口的形状,但指尖刚触到洞口周围的皮肤,那个丧尸忽然也激烈的挣扎起来。 幸亏田秀早已预防,一瞬间放出威压,震得它顶不住压力晕了过去,可是身体还时不时的抽搐一下。 如此强烈的反应,看来这个洞口是真的给它留下很深的阴影。 田秀忍不住抬手虚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起初还不觉得什么,但在自己的手越靠越近,自己的身子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有什么画面在自己眼前闪过,那并不是她自己的记忆,而是这个身体的,准确说,应该是原身临死前看到的最后景象。 一个头发凌乱,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毫不犹豫,一手捅穿了‘自己’的心脏,而不幸的是她并未立刻死去,于是便看到男人津津有味的啃食着自己的心脏,似有所感,他微微转过来头,冰冷的镜片后,是一双紫色的眼睛! 三级丧尸! 杀死‘她’的竟然是一只三级丧尸?怎么会?不应该啊! 按理说,这个时候等级最高的丧尸也就是自己这个级别,而且自己经过了那么多城市,也确实没有再见过第二个三级丧尸,就是二级丧尸包括谷依和旁边的这一个,加起来也是一只手都能数的清! 可如果那么早就已经出现高等级丧尸的话,那它现在又该是什么级别?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田秀就忍不住又想起那个地下通道里的地洞,那种让自己产生害怕、心悸,甚至想也不想拔腿就跑的感觉,甚至事后下的腿软连站都站不起来,恐怕就是来自上级的威压。 不行,如果这里真的有更高级丧尸存在,那必须得赶快离开这里,先保证自己的小命,然后再想法子灭了它! 然而在她动作更快之前,那种熟悉的压迫感又侵袭过来,旁边的谷依毫无预兆的扑倒在地,一下就失去了意识,田秀拼命抵抗,连舌尖都咬断了,才没让自己紧步她的后尘,背起人,连地上被丢下的‘食物’都顾不得,转眼就跑的没了踪影。 田秀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没多久,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来到她刚才所在的位置,看了眼她离去的方向,轻笑了一声,却也没有追上来。而是轻轻动了动手指,只听噗嗤一声,那块能量晶石自己就从丧尸的脑袋里浮了起来。 空气中似乎产生了诡异的波动,只见那块本来脏兮兮的晶石忽然就变得干干净净,又是自己主动飘到男人嘴边被他优雅的吞吃入腹。 “差不多已经吃腻了呀。”男人喃喃道,转而勾起一个兴味的笑容来,“不知道三级晶石的味道又如何呢?” “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第一五七章 丧尸婆婆6 和上次一样,田秀依然没能跑多远,就再也坚持不住,软倒在地。 而且这次更过分,她就像是被妖怪吸去了全部精力,除了全身瘫软屋里之外,眼皮也越来越沉,明明脑中在疯狂警鸣,可最终还是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可......恶! 一片黑暗中,她似乎做了个梦,又似乎回到了过去,她听到一个冷静又温柔的声音在和自己说话。 “秀秀,你是个勇敢、坚毅、不服输的人,但是我和你不一样,我从出现的那一刻,就只为了一个目的而存在,所以为了它,我可以付出一切,绝不能有一点反抗。” “但是啊,因为遇到了你,什么时候,我竟然也有了些不该有的奢望。可是,我竟然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当真是蠢到了极致!” “秀秀,可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所以就让我最后送你一程,愿你早日得偿所愿,岁岁平安。” 音落,胸口传来一阵刺痛,好似被利刃穿心而过,田秀猛地倒吸一口气,犹如窒息的人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直到好久之后,她才反应过来,现在的自己,根本就不用呼吸也没有任何问题。 “......” 田秀一把捂住脸,过了一会再放下来,除了脸色有些发白之外,已经恢复往日的模样,看不出任何异常。 她先望了望天,发现太阳已经出来了,再转头看了看旁边——幸好,谷依也在,虽然还没恢复清醒,但两人都好好的,这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想起昨天的事情,她心里已然一阵后怕——真没想到这里竟然有等级那么高的丧尸,而且那么快就被自己遇上,虽然不知道最后为什么它没有追来,但是侥幸逃过一劫,偷乐过后也要赶紧离开这里才行! 田秀又把自己的那张地图翻了出来,正准备找下一个要去的城市,可是指尖移动在某个地方时却停了下来再也往前不了。 这座城市曾经被誉为全国地铁最多的城市,运营里程长度有六百多公里,甚至还连接着隔壁的城市,若换做以前,坐地铁只要一个小时便可实现跨城,就是如今,只是走地下通道的话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若自己没有猜错的话,那个杀了原身的丧尸就是昨天她们感觉到却并没有亲眼看见的高级丧尸,虽然不知道它在那个地下通道的地洞又通向哪里,但毫无疑问的是,它确实是在靠地下通道来移动和寻找食物。 现在它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么周边的几个城市就都危险了。 最重要的是,男主所在的长城基地,就在离这里并不远的地方。 说不定它很快就会找到哪里,而这时即使是男主也不过才只是一个二级的异能者而已,只怕连自己都打不过,又怎么能面对令自己都感到胆寒的更高级丧尸? 田秀被自己所想惊了一下,随即又讪笑着否决了这个猜测,自言自语道:“不不不,那可是男主,一般情况下,就算是遇到比自己还要高等级的存在也是可以越级打怪,顺便再装逼一波,提升自己的实力,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不会的不会的,是我自己多想了......” ......可,真的是这样吗? 田秀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壳,敲碎那不知什么时候在哪里听过的狂言妄语,然而刚开始想要逃跑的想法好似也随着这个动作,变得支零破碎,没有之前那么肯定了。 怎么办?如果现在逃走,或许能苟一段时间,但也不是长久之计,毕竟那个丧尸本来就比自己高一级,也就有可能比自己更快达到丧尸王,到时候所有丧尸都会任它摆布,自己自然也一样,逃脱不了一死的命运。 而且在那之前,说不定会有更多人类牺牲,就是男主,在这样绝对的力量之下,也不可能保下所有人。 可是不逃的话,就昨天连面都没见自己就已经被对方的威压给干趴下了,要真是见了面,怕只有恭恭敬敬的自挖脑核,才能保住最后一点体面。 简单来说,也就是死得更快一点的区别。 那既然自己一个干不倒它的话,那在数量上取胜,又可不可行呢? 正所谓‘蚂蚁也能咬死大象’。这个办法也不是不行。 但找丧尸是肯定不行的,不然对方比自己有更高的指挥权,到时候被群殴的就是自己了。 那找人类? 恩......先不说对方能不能信自己的问题,只怕到时候灭了这个高级丧尸,接下来就轮到自己了。 思来想去,哪个办法都有大大小小的确定,还真是令人难以抉择。 田秀正烦恼的时候,忽然一旁的谷依好像诈尸一般做了起来,表情还有些茫然,但已经双手捂着肚子,委屈的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肚子饿了。” “......” 算了,这些问题还是之后再说吧,正好自己想了这么久,肚子也饿了。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先解决肚子问题才是最要紧的。 于是田秀便带着谷依去搜寻食物。 像昨天那般,本以为应该要很久才能找到食物,可没想到她们没走几步就遇到两三只丧尸,毫不犹豫的手起收割,就怕错过,然而最后一条街都没逛完,除了填饱肚子之外,竟还额外赚了些零食,这是她没想到的。 还以为这个城市的丧尸少得可怜,可要按自己现在遇见的,应该还有很多才是! 那昨天晚上自己为什么没有遇到? 等等,昨天晚上,晚上......难不成是因为晚上的缘故? 可是丧尸虽然不怕太阳,但因为回归了兽性,所以大多更喜欢在夜晚出没,而这里的丧尸明显相反,是什么原因让它们变成了这个样子? 而且,那个高级丧尸也是在昨天晚上遇到的,当时它就没有追过来,今天白天也没有感觉到一点它的威压,是它放弃了,还是和这些白天出没的丧尸一样,别有隐情? 田秀看着那边第一次自己捕猎之后,如今明显有点玩疯的谷依,她手中的晶石已经有许多,多到她都吃不下,如今正在按酸甜苦辣的口味分别装进自己的小口袋。所以在她旁边堆积的丧尸尸体就和小山似的,却是堆码的整整齐齐,都被她用一根柱子穿过胸口的洞串了起来。 “......” 田秀微微眯起眼睛,或许,她是该留下,有些猜想和疑问,过了今晚应该就能得到验证和解答了。 第一五八章 丧尸婆婆7 如今正是盛夏,所以天上的太阳落得非常晚,天气也非常闷热——虽然田秀现在其实也感觉不到,但是她可以看到柏油路上升起的白烟,还有中午时,可怜巴巴把自己缩在阴影不敢露出一点的丧尸。 就算刀枪不入,可温度是真的太高了,踩在上面,就像是铁板烧似的,滋滋作响,呆的久了,非自燃不可! 啊,这个时候就越发怀念空调、风扇和电冰箱啊! 田秀顺手取下门口散发着冰淇淋味道的晶石,一分为二,递给一旁明显有点蔫的谷依,等她‘充电完毕’,一眨眼冲了出去,听得里面乒乒乓乓一阵乱响,估摸着也该‘清场完毕’,田秀这才走了进去。 这是一座工厂,虽然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但想来也曾榨取过不少劳动力,屋顶上那一排排的灯,若是还能照亮的话,一定能够将这里照得亮如白昼,如此才好让夜班的工人也能继续工作。 田秀在操控室里研究了半晌,面无表情的脸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受理完毕的谷依背着自己鼓鼓囊囊的袋子回来,献宝似的全都堆到她面前,咕噜噜的嗓音,全都是满足和自得。 若她还是正常人的话,此时脸上定然绽开着灿烂的笑容,红扑扑的脸蛋生机勃勃,活力满满,汗湿的额头,柔软的睫毛,明亮的眼睛,娇俏又可爱。 当然,现在也很可爱! 田秀失笑的摸了摸她的头,“我用不了这么多,这些还是你自己留着吧,不然你总是闹的这么疯,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又‘没电’了,身边留着一些,以防不时之需......” 她怔了一下,对着那一大包的晶石若有所思。 转而到了晚上,这次几乎是天刚落下来,田秀就感觉到了那股令人心骇的威压,不过只有一瞬,很快就消失不见,就好像一阵风吹过,但是田秀知道,这次,它不会再那么简单放过自己了。 她严阵以待,没过一会就听的外面越来越近的响动, 工厂的大门是自内锁上的,三米多高的铁门,忽然被人像撕纸一样撕开,然后走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青年。 对方举止优雅,与进来时粗暴的动作形成强烈反差比的还有,他那瘦削的身形,就好像整天只顾着沉默研究而营养不良的科研人员,弱的和小鸡仔没什么差别,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样残酷的末世中活下来? 但从他一进来就毫不犹豫的锁定了田秀所在的位置,然后浅浅展开一个笑容,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就像看着泡在福尔马林中的死尸一样,落在自己身上,冰冷且还有种令人不悦的感觉。 田秀微微皱了皱眉,认出他就是自己曾经看到的,杀了原主的家伙,更加悄悄集中精神,不敢有半点松懈。 “为什么只有你在?”男人忽然开口道,“你身边那个小家伙呢?” 他边说边漫不经心的看了一圈周围,然后把视线又落在了田秀身上,见她没有开口,似有点疑惑,又问道:“为什么不说话?你这样的等级,身体的各项机能已经开始恢复正常,应该可以说话才对?” 他的眼神中带了几分探究,就好像做实验的小白鼠突然有了出乎意料的状况,等不及回答,甚至都想上前,掰开她的嘴亲自检查一下。 田秀可不想被这么粗暴又无礼的对待,于是微微向后缩了缩身子,不满又莽撞的低吼了一声,这才嘶哑的开口道:“别碰我。” “肚子饿,不想说话,” 她这话便是解释了,于是男人真的依言停了下来,然后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她腰间挂着的小布袋。 “你里面装的应该就是晶石吧?那你为什么不吃一些补充下体力呢?我还想再多和你说会话。” 见田秀戒备的把小布袋往身后藏,他又是一声轻笑。 “放心吧,我不会抢你的,而且,你最好是乖乖听话,不然......” 他适时的释放出一点威压,于是就见她身子一僵,终于不复刚才那么排斥自己,缩着脖子一手掏出能量晶石,像吃薯片一样往自己嘴里塞。 “乖孩子。”男人满意的点点头,开始悠哉的问起了问题。 “能告诉你是怎么升到现在这个级别的吗?或者应该说你怎么就想到要去吃晶石呢?在吃晶石之前,你有没有吃过其他东西,比如人类的血肉、心脏之类?” 田秀嘴里塞得满满的,闻言乖乖摇了摇头,闷声道:“没有,我饿的不得了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好香的味道,除了晶石之外,再没有吃过别的东西。” 她语气里满是嫌弃,可男人却用羡慕的语气赞叹道:“啊,多么幸运的家伙!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最正确的路,该说是瞎猫撞到死耗子吗?还真是令人羡慕呢!” 田秀好奇道:“难不成你不是吃晶石升级的吗?” “哦,亲爱的,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幸运的。”似是想起什么,男人苦笑了一下,“我刚开始还以为,既然心脏相当于人类的发动机,是人类最必不可少的器官,那么由人类变异成的丧尸也该是这样,却没料到我的思路虽然没有错,可是心脏并不如脑核有那么大的力量,真的是害我走了好久的冤枉路!” “......”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被逃走心脏的丧尸......不对,原主可是变成丧尸之前就已经被杀了! 这个人......他不仅屠杀丧尸,他连人都没有放过! 不对,在这之前还有一点更加令人在意的是,他说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才去挖取心脏,可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变成了丧尸,完全丧失了理智和记忆才对,又怎么会还记得以前的事情? 田秀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难不成这也是狗比作者给开的特例? 不,感觉并不像,毕竟狗比作者也该考虑故事的合理性和稳定性,不然拥有特里的角色太多的话,反而就会显得男女主平平无奇,那还靠什么来吸引读者? 所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其他的大秘密! 她正陷入沉思,苦苦思索,没注意男人什么时候又靠近了一些,等她察觉的时候,对方已经近在跟前。 “......!!!” 两人几乎脸贴着脸,眼对着眼,如此近距离,更能看出来对方的眼睛虽然和人类的颜色相近,但他的眼仁要更大更黑,几乎快要充满整个眼球,诡异中又带着不详,便是没有那该死的威压,只看一眼这双眼睛,她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而田秀强撑着紧绷着脸不让自己泄露更多的情绪,但是男人却还是微微歪了歪脑袋。 “奇怪,我怎么感觉,你何必的丧尸不一样?” 第一五九章 丧尸婆婆8 他边说,手已经伸了过来,一如记忆中挖去‘她’心脏那般。 田秀下意识往后一躲,并且生气的打掉他的手,“嘿,没有人告诉你,不要没经过允许,贸然去触碰一个女人吗?这是很不礼貌的事情!” 男人一愣,继而低下头,像是碰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笑的停都停不下来。 良久,他才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哦,抱歉,请原谅我女士,我并不想对你那么失礼,但我是真的太久没有和‘普通人’接触过了,难免一时有些疏忽,我向你道歉。” 他举起双手,竟然真的慢慢向后退去,站定之后,已是一脸笃定,“我现在可以确定你确实是和别的丧尸不一样了。” 田秀露出‘你在说什么废话,老娘当然是最刁的表情’,一边继续把手中的晶石咬的嘎巴细碎。 而男人一点都不受影响,自顾自道:“你是我至今为止见到的,进化的最棒的试验品,即使变成了丧尸,也能保持理智,而且从没有走过歪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升级到三级,不得不说,你可真是受天神宠爱!” “......” 这段话里真的有太多槽要吐,田秀顿了下,捡了个自己最感兴趣的问道:“你自己不是也一直都保持理智的吗?而且,试验品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听过这样一个传说吗?”男人却忽然说起了另一件事,“据说神在创造人类的时候,刚开始一批的资质完美的近乎可以和神匹敌,而且他们数量越来越多,渐渐引起神的忌惮,于是神降下洪水,将这一批人类全都灭绝,随后又创造了一批新的人类,而这批人类虽然最后繁衍下来,也就是以前的人类,可却是那么残弱不堪,又怎么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而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天才生物学家,锲而不舍,日夜钻研,终于研究出了一种可以改变人体质的疫苗,打破了神的诅咒!”他得意的仰天大笑,然后迫不及待的向田秀显摆着自己,“虽然过程是曲折的,还有一些小意外,但是这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疫苗带来的改变并不是谁都能承受的,而且我也已经猜到自己注射之后可能会丧失理智,所以我已经提前植入了芯片,它会储存我的记忆,让我能继续完成我的梦想。 果然,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看着现在的我,你能想象的出,不久前我还被医生断定绝对活不过三年,简直就是放屁!” 他大骂一声,面目越来越狰狞和变态!像陷入了魔怔一般一直喃喃自语:“还差一点,还差最后一点我就可以变成真正的神,到时候只要清理了那些残次品,留下最优秀的种子,新人类的基因得以延存,这将会是人类进化史上最惊人的改变,我也一定会流芳千古,即使很久很久以后,人们也会记得我的名字,纪念并赞美、感恩我所做出的这一伟大创举!” “我看你该是遗臭万年,被人永远诅咒、唾骂才对!” 旁边一生冷嗤,打断了他对未来的美好设想。 男人不悦的望过来,只见刚才引起自己一点兴趣的丧尸一脸愤怒的表情,白色的毛发全部炸起,怒发冲冠,像一头发怒的雪豹。 她大声的指责道:“你怎么还能说得出这种令人发笑的混账话?明明都有那么多人因你而死,不仅是你研究出的那个狗屁疫苗,还有被你亲手挖去心脏,活生生夺去性命,你是连自己的心脏也吃了吗?不然怎么还会这么无动于衷?” “像你这样的,还想做神?你连人都算不上,说你是畜生、狗屎都是抬举了你,死的应该是你才对!” “物竞天择,优胜劣汰,牺牲总是在所难免的,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懂呢?”男人先是可惜的摇摇头,然后一瞬间变得面无表情,冷漠又残酷,“我本来还想和你再多聊两句的,说不定会有一些新发现,可是你本来就不该留下,毕竟这个世界的神,只有我一个就够了。” “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和你聊天很高兴,不过现在——” “你可以去死了!” 他忽然攻过来,幸而田秀早就暗中防备着,猛地跳起来避开,并未被伤着。 而男人从废墟中出来,脖子转成一个诡异的弧度望过来,轻笑一声:“你别躲好不好,我会给你个痛快的,毕竟我并不想对女士太过粗鲁,也不想用上威压欺负人。” “呵,你那么高的等级和我打,还不让人躲,已经是欺负人了好不好?” 躲在屋顶架子上的田秀把手中的最后一块晶石塞进嘴里,感觉自己的身体源源不断的冒出力量,得意道:“不过我也不介意你用上威压,毕竟你这个人本来就很不要脸了,再无耻一点我也毫不意外,或者说,那才是你本来面目,现在这幅假惺惺的样子反而更加让我恶心。” “不过只可惜,你的威压怕是不起作用了!” 男人看着她白色的毛发从发梢处开始,颜色一点点加深,终于变成一头乌色的长发,青白色的脸也变得红润,一双眼睛神采奕奕的看着自己,健康又充满活力。 他怔了一下,然后像看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失笑的摇了摇头。 “你以为,你升到了和我同样级别,克服了高级别的威压,就能打倒我了吗?那我还真是被彻底小瞧了呢。” “就算是同一级别的丧尸,但我也算是你的前辈,我所拥有的经验可不是你所能比得上的,这其中相差的距离就好比天壤之别,你终究会明白——” “你刚才说的话,就和螳臂当车一样可笑!” 他又一次攻过来,比上次更快、更凌厉的攻势,田秀堪堪闪过,颊边的一缕发梢却被他的掌风削断,连带着断掉的,还有一根和她腰身一样粗的钢筋,简直就像切豆腐一样。 他转过身,那双痩得皮包骨,好像连比试管重一点的东西都拿不起来的手轻轻甩了甩,却是一点事都没有。 差一点,那双手削的就是自己的脑壳了! 田秀顿时吓得几哇乱叫:“哇哇哇,刚刚说你无耻你自己就把下限丢掉了,怎么能连话都不说完就攻过来呢,要是传出去了,可是要笑掉别人大牙的!” “废话少说!” 男人再次攻过来,田秀看似慌乱的旋身一转,又是堪堪躲过,然而在躲到他身后时,却是并起手指,一举插入他的脑子里! “你说得对,经验相差太多可是致命的,你的脑核我就收下啦!” 第一六零章 丧尸婆婆9 然而指尖只感觉到一片柔软,就好像被海绵包裹,但本该藏在这里的脑核却遍寻不见踪影。 “怎么会?” 吃惊之下,田秀一时失察,被男人反手一击击中胸口,便是她立马跳开,可是胸口还是被留下三道血印。 以及,一直都被衣服藏起来的,胸口的那个洞也暴露在男人面前。 “刚占了一点先机就洋洋自得可是最要不得的。”男人举起带着血肉的手放到鼻下轻嗅了下,眼睛落到田秀胸口的那个洞,并未再攻过来,而是略微想了一会后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你。” 田秀冷哼一声:“我该谢谢你还记得我吗?” “如果你想的话。不过你也确实该感谢我,若没有我,你也不会有接近神的机会!只是可惜,明明只差一点,我创造了你,如今却要亲手毁了你,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男人可惜的叹了一声,然后又突然振奋起精神,露出痴迷到病态的样子,保证道:“不过就算是这样,你也是我所有作品中最棒的一个!而且,你也算是为了我才会牺牲的,我会好好记住你的,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你就放心吧!” 说着,他就舔了一口自己xie淋淋的手,就好像是要记住她的味道似的,看的田秀一个激灵,受不了的骂了一句:“死变态!” 然后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就逃。 当然,她并不是真的准备就这么放弃,除了之前的那些理由,在知道对方就是造成末世惨剧的罪魁祸首,还怎么能只顾自己死活,就这么放任不管,眼睁睁的看着他越来越强大,去残害更多无辜的人?! 而且对方也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自己的,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自己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他。 而且他的目的是要成神,也就是变成丧尸王,为此还需要更多更多的力量,只要吃下自己的脑核,说不得就能一步登天,这么好的事,他又怎么能错过? 所以,不论如何,今晚都是他们两个的生死决战,不争个你死我活据不罢休! 田秀全力奔波,一面想着对付男人的招数,却忽然感到背后的危险,她全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然她现在正处于半空中,无处借力,躲闪不开,千钧一发,只能尽量缩着,护好自己的头和脖颈,然后就被一道力量冲飞了出去,轰隆隆,不知道撞塌了几堵墙,这才终于停了下来。 “咳咳!噗——!” 田秀一口血吐了出来,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断了至少不下十处,但幸而头骨并无什么意外。 只要脑核没事,以她现在的自愈能力,这都只是小伤,算不得什么。 但不等她起来,男人的又一击立马追了过来。 第三击、第四击、第五击......已经数不清到底是多少次攻击,接连如雨一般向她攻过来,明明男人还站在远处,是怎么把她打的满地打滚,毫无还手之力? 而且最惨的是,她明显感觉被打到的伤口,恢复渐渐慢了下来,尤其是升到四级后,身为人类的感官也在逐步恢复,现在因为伤口好不了,疼痛都好说,可是却连累的行动和视野都跟着慢了下来,因为躲闪不及时,她身上又挨了好几下,像是进入了不良的死循环。 照这样下去,她一定会被慢慢打死,那还不如干脆直接给她个痛快! 田秀咬牙再避开一击之后闪身躲到一旁,逮着一个空隙,总算是看清了男人是用什么打她的,原来是一条闪着紫色闪电的鞭子! 不对,明明他手上都没有戴什么装饰,可那鞭子却像是从他身体长出来似的,这又是什么开挂的能力? 而男人就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竟然还真开口解释道:“你不用琢磨着怎么对付我的武器了,就算是你把我的手砍了,我也照样可以使出紫电鞭,因为这本就是我的异能。” “是不是感觉伤口恢复不了?所以我劝你还是趁早投降,我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呸,挖走我心脏的杀人魔变态有什么资格说出‘全尸’这两个字的!” 眼看着男人更加不留情面的攻过来,田秀嘁了一声,下意识举起胳膊挡在面前。 就算是胳膊废了也没关系,但是一定要猜对啊! 啪的一声,就像是爆竹在耳边炸响,非常响亮的声音,然而预想中的痛感却迟迟没有落下来,反倒是男人咒骂声中的恼羞成怒听得十分真切。 田秀睁开眼,只见在自己面前有一层像是玻璃一样的透明护罩,然而却十分坚固,起码男人的紫电在外面疯狂乱舞,也没有一下是落在她身上的。 这是......她的异能? “哇哦,原来升到四级之后可以拥有异能?这可真不赖!”田秀立马跳进来,对着男人挑衅道:“怎么样,我现在也有异能了,来比比啊?!” “哼,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男人哼了一声。 田秀也不在意,对着他做鬼脸,“哼,你就是羡慕嫉妒恨!” 音未落,她整个人也攻了过来,男人竟被她惊得仓皇后退一步,却未能躲开那一击,脸直接装上她的拳头,极度变形之后,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轰隆一声!尘土飞扬! 不一会男人沉着脸走了回来,左边的腮帮还没复原,轮廓就像整容过度的蛇精脸一般,呸的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气的把碎掉的眼睛扔在地上,骂道:“无耻!” “这不还是和你学的?”田秀无所谓的耸耸肩,刚才她已经做好了热身动作,那么接下来才是动真格的了! “准备好咯,这下我可绝对不会再放水了!” 她脚下一蹬,地砖碎开一道道裂纹,整个人立马如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快如闪电,势如破竹! 男人一边后退,一边将紫电鞭一下又一下狠狠的砸过来,借此来让田秀的动作出现哪怕一点的迟疑,他就能捉住空隙,彻底灭了她! 他现在后悔了,他就不该犹豫,若是一见面就杀了她,也不至于现在这么麻烦! 然而田秀就像是真的被神垂爱一般,先前她还一直处于劣势,可眼下竟然隐隐有高他一筹的趋势,那样凌厉又娴熟的动作和攻势,绝对不是一个才升上四级的丧尸能做到的! 除非,她一开始就是在假装! 终于察觉自己竟然从一开始就上了当,男人怒不可遏,加上田秀毫不留情的攻击,不同于他天生克制的武器,太过密集的拳打脚踢就连他引以为傲的自愈能力都跟不上。 男人咬咬牙,终于从口袋中摸出一根试管,砸在了地上。 紫色的烟雾缓缓升腾,眼看着田秀下一个攻击又要砸过来,他下意识捂紧了弯腰护住了自己的胸口,但是田秀却一瞬间跳开去,一手捂着鼻子,警惕的看着他。 “那是什么东西?!” 男人看着她警惕的模样,得意的笑了起来。 “你以为,像我如今只差一步就能成神,我怎么可能会允许任何一个可能出现的意外,就毁了我辛辛苦苦付出的所有努力?自然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才来的。” “就算你有护罩,可以躲过我的紫电鞭又如何,可它终究不能隔绝空气,而升到四级的你,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变得越来越像个人类,你再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不呼吸,而这个烟雾里面的毒很快就会充斥整个房间,你无路可逃,也无药可解,但只要吸进去一点,你就必死无疑!” “我只要等着,胜利终究是属于我的!” 田秀紧皱着眉头,但还是哼了一声,“这毒对我有效,那你自然也跑不掉!” 话音刚落,就见男人不知从哪摸出来一个防毒面具,带上。 “......” “你这人真的也太贱了吧?!” 田秀是彻底无语了,但男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而且现在也不是和他废话的时候。 现在的情况是男人绝对不会放自己逃得,拖得时间越久,反而对自己越不利,那么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田秀伸手打了一个响指,忽而从指尖冒出一点火焰,与此同时,本来黑漆漆的房间内忽然灯光大亮,男人惨叫一声,难以置信的大叫道:“怎么会这样?” 只是不知道他问的是田秀又冒出的新异能,还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灯光,亦或者是两者都有? 不过田秀可没他那么傻,还有时间站在那里给他科普讲解。 她明显感觉到男人的害怕不仅仅是对头顶的亮光,还有她手中的火苗! 眼看着他果然如自己所料的那样,不能出现在光中,如今再看他又想逃走,田秀立马毫不迟疑的就将手中的火抛了出去! 赤黄色的火苗刚触到紫色的烟雾立马就像点燃了火药,火龙急速蹿烧,一口便将男人吞了下去! 本来在田秀的强攻之下,就已经破败不堪的身体,在强光照射下,表面的皮肤也开始一点点溃烂,露出下面的腐肉和变形的骨头,如今再被烈火这么一烹......啧啧! 只见地上一个勉强能看出人形的火团不住惨叫着,时不时就有黑色的被烧焦的肉块带着未灭的火从他身上掉下来,即使这样,他还是不放弃的,艰难的往着出口的方向龟速移动。 忽而,他身子一僵,缓慢的转过头,看到他身后的田秀,他大张着嘴,似要喊什么,可是舌头已经被烧掉,只有下巴的骨头咔咔作响。 “除非是道歉的话,但还是到下面,对那些被你伤害的无辜人去说吧!” 田秀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举起手穿透他的胸口,这次,在那滚烫、还在跳动的心脏里,终于摸到了那被藏起来的能量晶石。 第一六一章 丧尸婆婆10 旁边轰隆接连响起几声巨响,继而更多风流了进来,那紫色的雾不一会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谷依自天而降,焦急的围在田秀身边转来转去,喉咙里咕噜噜响个不停,正看着手中晶石发呆的田秀忍不住伸出手指抵在她的脑门拦住她。 “好了,快停下,我并没有事,可是如果你再转下去,我就真的要晕了!” 身上紫电打出来的伤虽然恢复慢,但都是皮肉伤,毒她也小心的没有沾到,所以靠着本身的自愈能力,只要稍等一会,自己就会好的。 她以指化掌转而在那有些发硬的头发上轻轻揉了揉,“谢谢你担心我,还有你最后开灯的那一瞬间,真的是配合的太及时了,超级棒呢!” 工厂的电还没有恢复,她突发奇想,试着用能量晶石代替,竟然还真的启动了,当然,事情发展的这么顺利,也多亏了谷依真的愿意听自己的。 要知道这孩子往日里就像有多动症似的,一刻也闲不下来,稍微有点情况就能吸引走她的注意力,而且还巨贪吃,万一用来发电的能量晶石被她忍不住吃了,那可真的是功亏一篑,小命玩完! 其实自己都做好可能失败的准备了,但是到底没有出意外,真是可喜可贺,谷依就是她的大功臣,大福星,可不得好好表扬一下? 于是谷依本来还担心的咕噜噜,渐渐就变的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她享受的被田秀顺了会毛,忽然像想起什么,又哒哒哒的跑到男人消散的地方狠狠踩了几脚,然后往上面吐了口唾沫,直把那一块的地面都踩得粉碎,地基下陷好几米。 田秀虽然对她孩子气的行为有些好笑,但还是任她发泄,觉的差不多了,才冲她招招手,“好了,玩够了的话,我们也该走了,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谷依这才从那个坑里跳出来,来到田秀身边对着她手里的晶石看了看,然后又露出嫌弃的表情跳开,哒哒哒的跑远了。 应该是肚子饿了,跑去找东西吃了。 不过难得看见竟然有这个吃货都不愿意碰的东西,难不成是因为男人的晶石闻起来是一股胶囊外衣的味道,勾起了她以前吃药的痛苦回忆了吗? 不管怎么样,这晶石都得来太不容易了。田秀把东西仔细收好,走到外面正好看到太阳的第一缕阳光缓缓升起,橙黄色的,像半熟的鸡蛋,光芒如水,又柔又暖,是她已经常见却丢失,如今又找回来的宝物。 田秀举起手,感觉阳光洒在手心,而风却穿过指缝间的感觉,和着胸口再起响起熟悉的律动,砰砰,砰砰,是这世上最美妙的音乐。 她稍微感觉了一会,将这一刻都深深镌刻在心上,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她冲着东方招了招手,然后转身离开。 再次回到地下通道的那个地洞前,果然之前感觉到的那股吓人的威压不再有。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现在也升级了的缘故,不排除这里还有和男人一样的高级丧尸在。 田秀拉住一把就要往里冲的谷依,在对方不满的望过来时,不容置疑道:“我先去。” 她想了想,以防万一,用一块湿布蒙住了口鼻,又给两个人各套了一个防护罩,这才带头往下走。 地洞比想象中的还要深,走了都不知道多久,才发现一座建筑物,进去之后,发现这里应该是一处地下研究室,到处可见培养皿、试管和各类仪器。 想到这里做的是什么实验,田秀就觉得全身一阵发寒,脸色也越来越冷。 等她们越来越往里的时候,便发现周围变得越来越脏乱,地面上碎掉的玻璃、被踩的皱作一团的记录、坍塌的墙面,还有黑色的,应该是血迹。 看来这里也曾发生或异常激烈的争斗,具体原因田秀也不想去细究,因为在她看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算无辜,就是因为他们,才会造成末世的悲剧,就算这里真的发生了什么,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不过她们都已经在这里逛了这么久了,也依然没见到第二个‘人’,想想男人那偏执又疯狂的性子,想来真发生什么也定然斩草除根,不留后患的。 于是田秀只能放下若还有高级丧尸就一并清除的心,转而对男人留下的各种实验记录和不知道通向哪里的地道开始仔细研究起来。 对,许是因为不能见光的缘故,所以男人除了原有的地下通道之外,竟还挖了不少地道,瞧着数量还不小,这男人八成是蚯蚓转世的吧! 为了搞清楚这些,田秀不得不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期间谷依闲不住,不时跑到地上,既是为了散心也是为了捕猎填饱肚子。 而自从上次的事情,田秀发现谷依有时闹归闹,但是严肃的时候也是很正经的,所以她探了几个地道,也封了一些,留着几个以备不时之需,只除了自己特别强调现在绝对不能去的地方,其他的也就任她高兴了。 然而田秀不知道的是,在她沉迷钻研研究的这段日子里,谷依在外面玩耍的时候却遇到了一队人类小队。 谷依那个时候正好吃饱了肚子,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所以虽然看到比往常吃的还要美味软糯的食物时,都已经馋的流口水了,但想起田秀的叮嘱,她还是死死忍住了。深深吸了吸鼻子,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开。 后来她可怜巴巴的跑回去找田秀,既是想撒娇求安慰,也是想让她夸夸自己,只是那个时候的田秀真的太忙了,她只好待在一旁乖乖等着,再后来这事就这么一直拖着,慢慢她就被其他事情转移了注意力,自己都不记得了,于是田秀也就一直都未能得知。 就这么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田秀终于从一堆资料的深埋中爬出来,对着无聊守在一旁的谷依高兴道:“小依依,太好了,这下我终于找到能把你变回人类的方法,我们可以去人类的基地了!” 第一六二章 丧尸婆婆11 想起那段在非洲经历的非人一般的折mo,成才心里既委屈又恨得咬牙切齿。 那个时候他算是人在他乡,身边没有什么仰仗,为了小命着想,能忍的都忍了,可是他现在已经回国,而且还是在自己家,所谓强龙ya不过地头蛇,就算那个威廉什么的是个整天喊打喊sha的雇佣兵又如何?他才不怕呢! 于是成才一直以来憋闷在胸口的心事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半点没察觉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田秀兴冲冲的在一旁吃瓜一个接着一个,也终于把他在非洲发生的事情都弄清楚了。 原来他在被派去非洲工作的这段时间里,虽然非洲一直被传得好像是个荒凉的鸟不拉shi的地方,但其实非洲那么大,也并不是所有的国家都一样贫困又荒凉,再加上成才是个t腥惯了的猫儿,所以他只有才去的三天稍稍安分了一些,也只是因为繁忙的工作脱不开身没办法,但一旦有点空闲,他立马就去找各种玩le消遣。 然后他就在某一处酒吧里遇到了同样来喝酒的威尔。 据说那时他们两个看中了同一个女人,谁都不愿让着谁的情况下,也不知是谁提议的,两人就开始了拼酒,谁赢谁就可以把人带走,可是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那酒被威尔的同伴为了帮他助x而下了y,于是两人稀里糊涂的就做了错事。 这熟悉的剧情,说起来自己自从见到成才,到底说过多少次“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来着?但是不得不说,这真的是天道好轮回,全都是报应啊! 而这边成才还在奔溃大叫:“我告诉过你,我是个直男,喜欢的是前tu后翘身材好的女人,beautfulwoman,understand?” 威尔微微皱了皱眉,一副‘谁还不是’的表情,闷生道:“metoo.” “那就更好了,你去找你的外国mm,我去抱我的漂亮小姐姐,咱们井水不犯和水,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好吗?” “可是我要对你负责!” “够了,你为什么总是听不懂我的话呢?”见自己说了这么一大通,话题却还是回到了原点,这人简直就像是一根木头,一根筋,说不通,气得大骂道:“够了,你又不是第一次,干嘛要想一个纯情处n一样,非要追着我不放!” 威尔显然也生气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气昏了头,嘴唇抿得像刀片一样薄,周身都散发着冷厉的气势,吓的成才终于回过神,想到对方的职业,还真怕他突然拿出ak47一下把这里所有人都弄s! 而这时,就听他耿直道:“我是!” “......什么?” 威尔顿了顿,直到他就算是黑皮也遮不住他微微泛红的脸颊,然后像是被逼急了一般,他用着母语回答道:“it''smyfirsttimetohavesexwithamanorawoman.” “......” 田秀手中的瓜忽然掉到了地上,她万万没想到事情发展竟然会有这样一个结果。 不仅是她,所有人都没料到,一向话痨的成才都张口结舌的瞪着眼,说不出话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aimei又尴尬的气氛,安静极了。 而这时,打破这份僵局的,还是唐静和。 “对不起,今天真的是太晚了,我看这里也没有我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打扰了。” 这是她今天第三次提出要离开,而且这次,她连唐圆圆都一并带走,田秀敏锐的感觉到不对劲,但见不管是她还是唐圆圆都沉下了脸,尤其是唐圆圆小朋友眼睛还红红的,似是委屈又强忍着抿紧了嘴唇,她心里咯噔一下,到底还是没有阻拦,只是跟着追了出来,其他人出于各种原因也都跟了上来。 本来成权是想要开车送他们回去的,可是唐静和张口就拒绝了。 “不用了,我已经叫了出租车,没关系的。” “可是都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到底不安全......” “没关系,反正这么多年我们也习惯了。”唐静和动作很快,上了出租车后,连头也没回,“反正一直都是我们母子两个,早就已经习惯了,我们也从来没想过要赖上任何人,放心吧。” 她说放心吧,却不知道到底是让他放什么心。 成权想问问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见她一副生人勿进的排斥模样,语气也是冷漠又决绝,他忽然就什么都不敢问了。 因为他怕听到她用着同样生硬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就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全部否定,怕自己这段时间付出的心思、努力和感情全都白费,最怕的还是她说出‘分手’两个字,像成才那样,厌烦又歇斯底里的警告他以后都不要再来纠缠自己,那样的话,他只怕整个世界都会崩溃。 他只觉的天旋地转,好久都没有出现的社交恐惧症忽然发作,耳朵轰鸣,眼前发黑,所以也没看到唐静和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僵硬的伸出手,也没说出一句挽留的话,最终还是落寞的垂下眸子,遮去所有的受伤和失望。 而当成权终于回过神时,唐静和的车子已经行驶远去。 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成才看不过去,走过来搭着他的肩膀,半玩笑半认真道:“好啦,别这么不高兴嘛,不就是被女人给踹了吗?天涯何处无芳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 “走走走,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就让做哥哥的我带你好好见见世面,保你乐翻天,转头就把那个女人忘个干净!” 他自顾自说着,全然没觉着成权听了他的话更是一副受到打击的样子,拉着人就要走。 要说这两兄弟,虽然是双胞胎,可一个花心多情,一个内向直板,除了样貌相似,真的是没一点相近之处。 尤其是眼下出事之后站在一起对比就更加明显。 而且明明刚才还暴跳如雷的撇不清一身桃花债,现在竟然还有心思去猎yan,不得不说,成才这个人,真的是渣到彻底没救了! 看着成才粘着成权一直纠缠不清的样子,清楚的明白唐静和真正动怒的原因——怕就是他那句“那找我负责任的女人多了去了!”给勾起了伤心事,田秀心头火起,好好的一对小情侣,要不是这货捣乱,也不会惹出这么多麻烦! 这么想着,她怒火中烧的冲过去,一把揪住成才的耳朵,不顾他惨叫连连,拖着他走到威尔的面前,然后将两人的手互相一叠,就像新人宣誓那般亲密,却是带着满满的嫌弃,狠狠道:“威尔,我们中国有句话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就是说孩子找爱人都该听父母的,所以现在我把这个混蛋就都交给你了,只要他还活着,你对他怎样我绝对不多问!” “好了,现在就带着你的新娘开始你们新的生活,祝你们永远幸福,我的好女婿!” 第一六三章 丧尸婆婆12 “大哥,你,你这是做什么啊?!” 众人面面相觑,对眼前突如其来的这一出有些接受不了。 这真的是他们老大?带着他们在末世中逃生,即使看到丧尸,也毫不犹豫的一枪爆头,帅毙了,让他们下定决心一辈子跟随的老大? 这是被人下蛊了还是偷换了芯,不然他们老大怎么可能对着一个女人跪地求饶,还喊祖宗姑奶奶? 不,一定是他们看错了,他们老大不可能这么怂的! 可是等他们擦了擦眼睛之后,发现这还真是他们老大,因为背着女人看不到的角度,冲他们根根瞪过来的一眼,依然带着当年说‘以后就跟老子混,老子罩着你们’的霸气! 于是就算是看在老大的面子上,他们就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跟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齐齐大喊道:“祖宗姑奶奶,求您饶了老大吧!” 放屁,还不是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净给老子惹事! 老大在心里咒骂,但还是抬头冲着田秀讨好一笑,本来想上前抱大腿的,被她嫌弃的躲开也不恼,一张糙汉脸应是挤开一朵菊花,捏着声音道:“祖宗姑奶奶,您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您呀!” “真是,都怪这帮小兔崽子不长眼,有没有冲撞您?若那个敢惹您不高兴了,您直接说,我一定给您出气,绝不徇私舞弊!” 手下们一个个被这尖细的嗓音听得浑身冒鸡皮疙瘩,脑中不由冒出一个虽然不敬,但却十分符合眼下情况的念头:怎么瞧着老大愈发像古时出卖主子,转头就和奸妃商量给皇后下毒的太监,一样的阴狠怨毒! 然后每个人的头上就又被狠砸了一个栗子! 吓得他们还以为自己被看穿了心思,立马心虚的低下头,不敢出声,但对眼前这两女人的身份却愈发感到好奇。 这到底是哪来的天王老子,连对站长都不假辞色的老大,却会对她们这么害怕,难不成是有什么把柄被人握在了手里? 而就在他们胡乱猜测的时候,田秀看着面前的男人好一会,才终于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你啊。” “对对对,就是我,就是我。”忙不迭点头的男人却发现田秀脸上似有一丝迷茫? 对于这个差点把自己搞得不能人道的大魔王却其实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是谁,男人心中有点委屈,却也不敢埋怨,只为有些酸道:“我的名字叫龙山,就是上次......多亏了您手下留情,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龙山。” 说实话,事情田秀还是记得的,不就是又一个想劫色,但差点被自己废了的人吗?那时候好像是因为自己错估了夜里的基地也十分热闹,被对方逮住空隙使了个诈,趁自己不注意逃走了,如今瞧着和这帮人还是一伙的,或许正好可以‘一次性解决’,也省了许多麻烦? 这么想着,田秀也冷哼一声,眼睛在他身后绕了一圈,嘲弄道:“重新做人?” 龙山一个激灵,听出了田秀话里的威胁,连忙解释道:“这是误会,全都是误会,我可是有好好以身作则,从不敢有一点不规矩,都是你们这帮小兔崽子,不是都警告过你们不准在为非作歹吗?这么不听话,不要命了是不是,是不是!” 面对田秀,龙山怂的像只猫,但对着他这帮手下,他就是猛虎下山,一拳揍一个,直把他们揍得鼻青脸肿,嗷嗷直叫。 “冤枉啊老大,我们这不是见你忽然就变得清心寡欲,突然做了苦行僧,还以为你脑子秀逗......不不,是以为你被gui上身......不不不,总之,兄弟们是心疼你,想着基地里的女人你腻了,突然看见两位漂亮小姐,就稍微动了点se心,但也是有色心没色胆,更没想到竟然是自己人,我们真不是故意的啊!” “我看你们倒是胆挺大的,不是还想着叫上你们大哥一起上的吗?来呀!” 田秀眼睛眯了起来,气氛一下陡降至冰点。 其中几个人面露不满,龙山也是有些尴尬,冲着他们使了个眼色,转头还是对着田秀讪笑道:“这次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是我管教不严,反正您看您二位也没有什么事,就算不打不相识,看在我的面子上,我让他们再给您三跪九叩,赔礼道歉,你就放过他们这一次,如何?” 见田秀依然神色不变,龙山往前一步,低声道:“我虽从未在上面见过您,但是也确实是佩服您的本事,说真的,我们这帮子人瞧着是滩烂泥,可也是没碰上正经人,若您愿意给我们个机会,那我们今后一定为您马首是瞻,为人类建设出一份力,谁也不想总在下面带着不是?” “当然,若您实在瞧不起我们,那就以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但要是您铁了心,今天这事过不去,那我们也奉陪到底?” 田秀看了他一眼,她最讨厌的就是在乱世中,明明身强体壮可以抵御外敌,却偏偏要欺负比自己更弱的人,还不是为了自保,单纯就是为了取乐,尤其是被人戳穿后就试图蒙混过关,赌咒发誓,张嘴就来,但其实下一次依然会继续。 而且这个龙山的男人也一样,不过是在自己面前卖惨罢了,所以这些人的话她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 但是他有句话自己却不得不在意,现在还不是和他们闹个鱼死网破的时候,那样只会对自己不利,所以她想了一会,最后还是选择了暂时妥协。 “让我放过你们也不是不可以。”她从口袋里摸出一瓶药递给龙山,“但是得让你和你的兄弟们把这个都吃下才行。” 龙山接过,却没有照她的话去做。 田秀见状,又道:“放心吧,不是什么老鼠药,不过是给他们降降火,短期之内,让他们找回脑子不再去想下半身而已。” 闻言,龙山自己先吃了一颗,过了一会,发现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才把药分了下去,然后继续吊儿郎当又狗腿的跑回田秀身边。 “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他好像这才发现田秀身后竟然还有另一个人,眼睛一亮,吹了一声口哨:“好漂亮的妹妹,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以后哥都罩着你!” 他说完,只见这位漂亮妹妹抬头看着他,一双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和某人如出一辙的冷酷到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 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想清到底是为什么,对方忽然冲上来,抬腿狠狠的一脚踢到他双腿中间! 以石击卵,不过如此! 龙山痛的直接跪在地上,田秀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终于开口道:“这位叫谷依,劝你以后莫要招惹她,也管好你那帮兄弟,要有什么意外,我可一概不负责的。” “您这......说的也太迟了点吧?” 龙山倒吸冷气,咬牙切齿的把这几个字吐出来,疼的满头大汗,脸色更是青白和丧尸有的一拼。 田秀没搭理他,只是吩咐道:“好了,莫要耍宝耽搁时间了,现在去把你们基地的站长叫来,或是带我们去见他也可以,只是要快。” 龙山嘴唇张了张,似要说什么,最后还是艰难的挤出几个字:“给我五分钟!”然后白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他直接倒在地上,田秀也没准备理他,只自顾自往前走。 她记得上次来还看到前面不远处应该有座凉亭,天气这么热,这货绝对不会只晕五分钟,这么长时间,非得把自己烤干不可! 而见她眉目间似隐隐有些不耐,谷依却是误会了,有些犹豫的追上来,担心的小声问道:“阿姨,您是不是生气了?” “恩?”田秀先愣了一下,继而明白是自己的冷脸吓到了人,便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会,只是太阳太大,有些热而已,我并没有生气,更不会生你的气。” “再说了,你做的本来就没错,对待臭流氓,就要狠狠教训他们一顿,这样他们才不会再来烦你!” 谷依抿着唇害羞的笑了,又听到田秀喊热,抬起手便凝结了一块冰块。 “阿姨,给你,解暑。” “啊呀,小依你学会异能了呀,好厉害!” 这还是谷依升到四级之后,第一次表现出自己的异能,田秀立马毫不吝惜的夸赞道,同时也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 人类的异能是怎么获得的田秀不太清楚,但是丧尸的异能似乎是由于自己心里最强烈的愿望才会获得,比如当初男人的紫电鞭,再比如自己的防护罩和火异能。 因为谷依对食物总有种惊人的渴求,自己还怕她的异能是和吃的有关,比如有个能吞下所有的大嘴,或是多长出来几个胃什么的,后来她的异能却迟迟不见,自己又开始担心是出了什么意外。 幸好现在她终于有了异能,而且也不是什么奇怪的本领,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是冰呢?总不会是自己说怕热,为了给自己降暑才学会了冰异能吧? “......” 正在给她表演下雪的谷依似有所感的转过头,见她看着自己,歪着头展开一个笑容,又萌又软,和刚才揍人的暴力女完全不一样,却轻易击中了她的心。 “呀!这是什么绝世大可爱!不管你是不是为了我,我都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被她抱着的谷依虽然有点懵,可是也非常喜欢这种感觉,为了能让时间延长,还故意用冰块敷自己的脸然后再去贴对方,虽然被田秀发现之后很快就制止了。 “不可以哦,你现在的身体虽然很强韧,而且也有自愈能力,可是也一定要珍惜自己,尽量小心,不要让自己受伤哦。” 谷依有些失落,但还是乖乖的点头。 “很好,真乖真乖!”十分高兴的田秀趁势提议道:“虽然现在有些热,不过等到了晚上温度降下来,今天晚上我们就一起睡吧?可以一直抱着,也没关系哦。” 田秀笑眯眯的脸上带着宠溺和纵容,谷依立马打起精神,像怕她后悔似的猛点头,惹得她脸上的笑意更甚。 哎呀,这么乖巧惹人爱的孩子,就总是忍不住想要多疼疼她呢。 “也不用点的这么用力啦。”想了想,田秀伸出手,主动握着她有些发凉的指尖,“其实小依的温度似乎本来就比一般人要低,所以虽然抱得时间长了会热,但是牵手还是可以的哦。” “!!!” 于是等龙山真的把人带过来的时候,就见那两人亲亲热热的黏在一起,就好像连体婴儿似的,分都分不开。 他怔了下,继而恍然大悟——真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是这种关系,难怪刚才会那么生气,而且自己这么一个帅哥摆在眼前都毫不动心,还真是白浪费了那么好的资源了! 他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觉得背后一个激灵,就好像被谁警告的狠狠瞪了一眼,但转头四顾也没有其他人在,也就只有自己身后的站长,怕是因为自己走神,觉得被怠慢而生气了。 他立马陪笑着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时走神,耽误您的时间了,不过我和您说的那两个能力者就在前面,麻烦请您跟我来这边。” 他走了两步,后知后觉的发现对方并没有跟来,转头一看,就见对方一脸震惊的看着前面,面色忽红忽白,最后憋成了紫胀色,实在难看得紧。 而那正是田秀两人的方向。 不是吧,难不成站长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也是,听说站长之前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在校生,谈了个对象也是规规矩矩的女孩,从没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荼毒,之后更是直接撞上了末世,别看削丧尸脖子的时候眼都不眨一下,在感情方面到底还是经验太少,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 龙山了解的点点头,正想过去解释一下,就听站长失魂落魄,忽然软倒在地,且一瞬间泪流满面,哽咽的吐出两个名字:“妈......小依......怎么会?” 看到他这幅样子,龙山忽然一瞬间福至心灵,脑子里都是ohohohohoh!!!!(刷屏) 第一六四章 丧尸婆婆13 龙山脑补了无数狗血剧情,脸上不自觉露出吃到惊天巨瓜的震惊、窃喜的表情。 而就在他连结局都设想了十八种,忽然从天而降一巴掌,剧痛让他在地上直打滚,也让他终于回过神来,然后便听头顶传来一个清冷又满是嫌弃的声音道:“收起你那张恶心的脸,再敢胡思乱想,或者我在外面听到一个不该出现的字眼,我立马要了你的命!” 他抬起头,两双同样黑漆漆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顿时一股寒意从天灵盖落下直蹿四肢百骸。 龙山打了个冷战,立马识相的保证道:“祖宗姑奶奶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我就是个木头人,连嘴都没有,绝不会往外说出去半个字!” 这时另一边的男人也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田秀没心思再搭理他,转头对上另一双复杂的眼睛,浅浅一笑,“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 宗航,也就是长城基地的站长,更是这个故事里的男主角。 田秀看着他,他长得十分高大,身材壮硕又结实,面容俊朗坚毅,尤其是一双眼睛,虽因思虑太多和睡眠不足而充血泛红,也因情绪激动而闪烁不停,甚至还渐渐漫上一层水光,但自己却一眼就能看穿里面的怯懦、儒慕、感动和害怕,似不敢相信却又满含期望,但并未有怀疑和排斥,看得出是一位重感情也有担当的好男人。 而听到自己的问话,他忽然抽了抽鼻子,嘴巴也委屈的瘪了瘪,就好像本来就摇摇欲坠的东西终于坍塌,他摇着头,张开手臂,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像个牙牙学步的孩童,抱着田秀开始大哭起来。 “呜......不好,我......一点也不好,你不在,你们都不在......呜呜......” 在朋友和下属面前,他是有能力也靠得住的战友和长官。所以丧尸来临时他不能害怕;在得知噩耗,却不能见家人最后一面,为了希望他也不能退缩;在最心爱的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在亲眼看到身边人一个又一个倒下,离自己而去...... 所有人都在安慰自己,但自己已经知道,现在想什么都是徒劳又奢侈的东西,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一直都警示着自己,不敢让自己放松一点,在自己的肩上担着的,不仅仅是活着人的希望,还有已经逝去的人的思念,不论遇到什么,他都绝对不能倒下! 而他也一直是这样过来的,无论遇到什么事情,自己都再未流过一滴眼泪,手下都说他是钢铁所铸的真汉子,曾几何时,他也一直这样以为,可是在看到自己的母亲时才明白:就算我是别人的队长、战友,但我也只是您的孩子,也会受伤和难过,也会哭的如此狼狈。 只有在您这里我才能真的放心下来,我真的是太累了,就让我稍稍放松一下,就一小下,只要这次让我把想说的话都说完,待梦醒了,我就只能继续做那个可怜的我了...... 田秀感觉怀里的人越来越放松,竟然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想到刚才他一手揽着自己的脖子,一手又牵着谷依的衣角,哭的稀里糊涂的,边哭还边道歉,睡得梦呓了也是喊着不要走,不要醒来,整个一被抛弃的小可怜。 她叹了口气,一手将人抱着,然后伸脚踢了踢一旁装死的龙山。“行了,起来干活了!” “哎,来嘞!”龙山立马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做出惊慌的样子,连忙就要来接手,“哎哟,这种累活哪能劳您亲自来?交给我这样的小人物就行了。放心吧,我一定会非常小心,不会惊动站长大人的。” 可是田秀却微微侧着身子躲开了。 “废话那么多干嘛,站长休息的地方在哪,你在前面带路就行了。” “是是是,这就走这就走!” 于是龙山走在前面,领着几人来到一座小区前,不过在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站住!”对方警惕的看着他们,“这里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嘿,瞎了你的狗眼,竟然连站长大人都认不出来,以后还想不想在基地里混了?” 龙山立马不服气的跳了出来,他不逊的话让门卫没什么好奇的看了他们一眼,但发现那个被女人单手抱着的人真的是站长本人时,他一瞬间脸上闪过一种古怪的表情,但立马又强忍着压了下去。 “站长本人当然可以进去,但是这里还有其他人在,为了保障他们的安全我必须恪守职责,不能错放一个可疑人物进去!” “都说了我们才不是什么可疑人物,就这两位你知道是谁吗?那可是站长的母亲和女朋友,得罪了我们,一样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门卫仔细的看了一眼她们,尤其是田秀,然后红着脸,偷看了她一眼,语气在没有刚才那么强硬,但还是拒绝道:“你胡说,谁不知道站长的老家是病毒爆发高危地,家里人多半是已经......而且站长的女朋友更是早就遇了难,站长为此难过了好久,至今都不愿意和别人在一块,这是咱们基地里谁都知道的事情,你现在拿两个生面孔来哄我,我才不上你的当!” “嘿,这可是你们站长亲口认得哪里还能有假?我看就是你这小兔崽子故意刁难人,再不放行信不信我对你不客气?!” 龙石性子急,下意识挽起了胳膊上的袖子,见状,门卫立马警惕的一手搭在腰间的电棍上,待有不对劲就立马先手制人! 最后还是田秀开口制止了两人剑拔弩张的对峙。 “行了,对方也是按规矩办事,莫要为难人家了。”田秀把龙石叫回来,然后就想把宗航放下来。 可就在她掰着他挽着自己脖子的手指头时,却听刚才无论如何都不准他们进去的门外却忽然打开了栏杆,“已经确认来访者身份,没有问题,请进!” “哎,早这样不就完了吗?非耽误人这么长时间!” 龙山冲门卫翻了个白眼,然后在对方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田秀觉得奇怪,他这态度转变的也实在太快,可瞧着似乎也没什么可疑的地方,而且她们两个人的身份也确实禁不得细查,所以也只好暂且按下心中的疑惑,跟着走了进去。 第一六五章 丧尸婆婆14 宗航所住的房间并不大,就是刚好够一个人住,一卧一厨一厅一卫,连床都是单人床,真的是处处都透着一股‘单身贵族’的气息。 在把人送回卧室休息,瞧出谷依似乎不舍的情绪,田秀贴心的留下她陪床,又把龙山赶了回去,自己就开始四处观察了起来,发现这里还算整洁,但看得出楼下门卫说得对,宗航是真的很久没有和其他人在一块了。 这样也好,不然如果宗航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那自己绝对会立马带着谷依远走高飞,绝不会让她有一点被伤害的可能! 毕竟是自己护了这么久的崽崽,又乖又贴心,自己都宝贝的不得了,就算是身体血缘上的‘亲’儿子也不可以! 不过田秀放下心之后,就在柜子上看到了一张照片。 那应该是宗航和他朋友们一起拍的照片,本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那上面有一个女孩,在离他比较远的地方,似乎觉得不会有人发现,于是便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将目光偷偷的看向了他,却不想,就在这一瞬间便被镜头捕捉、定格。那眼中的情愫,也被此时的田秀察觉。 毫无疑问,这个女孩喜欢他。 而且,若是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个女孩应该就是将来会陪他走到最后的人。 在‘原书’里,女主为了赎罪,也是为了全人类,最终选择死在男主的怀里,可是对于亲手杀死心爱人的男主也是备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是另一个女孩在这个时候出现,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温柔以待,给他鼓励和支持,才终于将他从深渊中拯救出来。 同时两人也在朝夕相处中渐生情愫,携手一起把丧尸剿灭之后,男主也向她表白求婚,两人此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happyend。 不过这都是‘原书’中的剧情了,自己的到来应该已经改变了许多事情,但是有一点可不能改变,这次来到这里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这个,自己得找个机会和这个女孩见上一面才行。 才这么想,忽然听得门外一阵响动,然后大门被打开,自外走进一男一女,边旁若无人的走进来,海边喊道:“站长,我怎么听下面的人说你妈和你女朋友来找你了?可别是骗子吧?” 等他们抬头看到田秀的时候忽然吓了一跳。 尤其是为首的男人上上下下看了她好久,立马脸色一变,冲着身后的人嘀咕道:“不得了,我看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不然以站长那个十米之内绝不可能有一个雌性生物靠近的老铁树性子,怎么可能领这么漂亮的女人回来?我看这个人绝度就是那个传说中把站长迷得神魂颠倒的女朋友,没跑了!” “......” 他嗓门不小,田秀自然也听到了他说的,顿时就明白他认错了人。 正想解释,忽而就发现他身后的那人正是刚才自己在照片中看到的女孩,于是出口的话就这么稍稍迟疑了一下。 也就是在这时,卧室里噗通一声巨响! 田秀想也没想,转身就朝卧室冲去,而那两个人也跟着脸色一变,紧跟着追了上来。 可等他们踹开卧室门,却见他们平常瞧着英明神武的站长大人,竟然十分禽兽的把一个小姑娘按在床上亲! 捉奸在床,呸,渣男! 气氛一下变得诡异起来。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之前的那个男人,嘴唇张了张,干巴巴的试图解释道:“额......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毕竟我们大家都知道,站长是对你情深一片,这个......恩......” ma的,他自己都觉得这瞎话实在编不下去啦! 他下意识求救的看向自己无所不能的站长大人,都忘了这货才是罪魁祸首,就见他也有些懵的看着这边,似乎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却是露出一个又无语又尴尬的表情,半晌求饶的吐出一个字:“妈——” 瞧瞧他家站长都吓成什么样了,但是这个时候叫神仙也没用了,还叫妈?!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下全完蛋了’,一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一副没眼看的样子。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身边却有一个人带着笑意应道:“我们在外面等你,整理好了再出来!” 他惊讶的低头一看,不正是他刚才以为是站长女朋友的女人吗? 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难不成站长刚才叫的那一声妈并不是求饶,而是在叫这个女人?这个看起来顶多二十三、四岁,就算是做自己女朋友,都有可能被传自己老牛吃嫩草的美女? 怎么可能?!!! 田秀重新掩好卧室门,带着明显受了刺激,而有些晕乎乎的两人回到客厅。 期间虽然察觉到了对方偷偷打量自己的目光,但也没有主动开口解释的意思。 直到宗航领着谷依从房间出来,五个人挤在一张小桌子周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彼此沉默良久。 宗航毕竟才被人撞破自己亲热的画面,正尴尬着呢,自是受不了这样仿佛审讯一样的气氛。 最重要的是爱人失而复得,本已死寂的心重新活了过来,他现在胸口躁动非常,急不可耐,说白了就是想要炫耀,臭显摆。 于是轻咳一声,在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制后,才压着嘴角一一介绍道:“咳咳,那个,虽然有点唐突,但是我和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女朋友谷依,这位则是我的母亲田秀。” 田秀这才浅笑着打招呼:“你们好,我家儿子平时多亏几位照顾了!” “哪里哪里,是我们受了站长不少照顾才是!” 经过宗航介绍,田秀也知道了先前的一男一女都是他的朋友,分别叫做屈游和宣雨双。 此时就是屈游在说话,这位身形更加高大的人,性子也和他的外表一样,有点傻憨憨的感觉。 “说起来,刚开始我还以为伯母您才是站长的女朋友呢,嗨,还真是闹出不少笑话,主要还是您瞧着实在年轻,任谁都不会把您当做是站长的母亲的!哈哈哈!” 语未落,他就感觉气氛更加不对劲了,后知后觉的抬手挠挠头,“怎么了?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怎么会,你只是说了件事实罢了。”田秀笑眯眯的应道。 虽然她这么说,但是屈游和宣雨双到底都不是傻瓜,察觉这三个人之间定有许多话要说,于是便找了个借口溜掉了。 没了外人,宗航终于按捺不住,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六六章 丧尸婆婆15 宗航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田秀也同样回望着,只是没有他那般紧张。 就好像等待着审判的罪犯一般,他明明都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却还是自欺欺人的,固执的非要从她嘴里得到一个答案,哪怕自己是骗他的,他也愿意去相信。 可是田秀本来就没有打算要瞒他,于是便直接告诉他自己已经变成了丧尸,随后还找到了同样变成丧尸的谷依,两人一起升级,直到最近谷依也升到四级,她们这才来找他。 哦,对了,她想了想还是把那个变态研究狂男人的事情暂时先瞒了下来,因为宗航一副信息太多接受不能的样子,自己总得给他点时间缓缓才行。 也是,任谁以为已经死了的亲人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结果却变成了丧尸,而且还是高等级丧尸,若是她们两个突然发难,就是所有人类加起来都不一定是她们的对手! 宗航现在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两难的抉择,他还要考虑其他丧尸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情况,如果像田秀这样的情况哪怕再多一例出来,人类要面临的都绝对是灭亡! 他抱着脑袋趴在桌子上,一副痛苦挣扎好久,都没有得出决定的样子。 田秀微眯着眼睛,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既没有给出什么建议,也没有催促他什么。 看她这幅样子,谷依抿了抿唇,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宗航,但最后还是和田秀一样,两个人一起默默的陪在他身边,等待着他最后的选择。 好久好久以后,起码在宗航看来,就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终于常舒一口气,抬起头,眼睛发红,却是笑着给了田秀她们一个拥抱。 “能够再次见到你们我真的好高兴,这一次,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田秀没有给他回应,只是问道:“你要留下我们?可其他人那里你要怎么交代?” 他是要选择把她们两个的真实身份永久隐藏起来吗? 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而且,虽然这话由她来说有点别扭,但留下她们两个就是留下两个定时炸弹,一旦爆发,整个基地的幸存人类都要给她们陪葬,身为站长的宗航,怎么能做如此意气用事不负责任的昏招? 可是宗航却摇了摇头,田秀有些意外,又想了想,难不成他是想要走原书中的路线,大义灭亲,杀了她们? 她悄悄张开双手,若宗航当真这么想,动手之前她就会张开防护罩。 然而他似乎看穿了她的戒备,愣了下之后,似乎想展开一个笑容安慰她们,但是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他自己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最终还是放弃了,转而看着她们的眼睛,真挚的保证道:“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们找回来,当然不会再做伤害你们的事情,但是其他人的感受我也不能不顾虑,所以,两相权衡之下,我决定,离开这里,和你们一起,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田秀有些动容,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难免迟疑了一下,“可是,你不是这个基地的站长吗?那......” “没关系的,现在对于我来说,你们才是最重要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宗航打断,好像只要慢了一秒,就会有什么变故,他接着急急的说道,吐字很快,说是解释,却更像自我催眠一般,碎碎叨叨。 “基地里除了我之外还有很多能人异士,所以即使没有我也可以,但是你们不一样,或者说,是我没有办法再去体验一次失去你们的痛快,我受够了每天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再来一次我真的会疯的!” 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忍受的痛苦,那一个个无法入眠的黑夜,好不容闭上眼却又陷入噩梦之中,好不容易挣扎着醒过来,面对着空荡荡冷冰冰的房间,只能又陷入另一个孤寂自责后悔的深渊,宗泽终于忍不住又一次痛哭出声。 因为之前他就哭过一次,结果却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加上连日来一直忙于各种事情,积劳成疾,一时没撑住晕了过去。 而现在就算是睡了一觉,但其实也没回复多少,田秀怕他再晕过去,加上自己也已经得到了答案,一个虽然不算完美,但已经足够的答案,所以她轻抚着他的后背,一面帮他喘匀了气,尽量平稳情绪,一面安慰道:“其实你不用离开基地也可以的,我们这次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你......” 可这次她的话照样没能说完,就又被宗航打断了。 “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处处为我着想,所以我更加不能那么自私,再让你们为我牺牲那么多!” “而且就算是离开基地,我也照样可以为了人类的未来而努力。你们就放心吧,我都想好了。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把我手上的事情都交代清楚,然后我就会带你们离开这里,找到一个风景好又安静的地方一起生活。” “是吗?”田秀就好像被他说动了,两手一摊放弃道:“本来还想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了变回人类的办法,或许我们在基地一起生活也是可以的。” “但既然你这么想离开,和我们一起生活,那这件事不说也罢。就都按你的决定来吧!” “什么?”宗泽彻底懵了,他脸上还顶着擦鼻涕的纸,又努力用嘴巴呼吸,吹得纸一扇一扇的样子滑稽极了。 但听着田秀的话,他根本就顾不了那么多,于是就顶着那副样子凑到田秀面前,眨了眨眼泪婆娑的眼睛,不敢置信道:“妈......你你你你,你刚才说什么?你们还能变成人类?这是真的吗?!” 田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但最终还是被他这幅傻样子逗笑,伸手拧着他的鼻子,没好气道:“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先把脸弄干净了,然后安安静静,乖乖坐好听我说话,再敢插嘴,小心我先把你的腿打断!” 熟悉的威胁,宗泽下意识憨笑了一声,心里一下五味杂陈,看着故作生气怒瞪他的田秀,又看了眼在旁边偷笑不已的谷依,他鼻子又是一酸。 “只要你们能一直陪在我身边,让我做什么都行!” “傻瓜!” 田秀笑骂了一句,等他终于将心绪都平复下来,这才把自己遇到实验狂魔的事情说了出来。 “竟然是这么一回事?”一听末世竟然是一个男人为了什么狗屁‘成神梦’而搞出来的,宗航立马气的拍桌而起就要往外冲,幸亏被田秀拦了下来。“你干嘛去?” “我去找那个王八蛋算账!” 只为了一个男人却死了那么多人,就是把他千刀万剐,死上百次也不够! “人早就没了,灰飞烟灭连渣都不剩,你去哪里算账?” “诶?怎么回事?” 没办法,田秀又把当初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但宗航听完之后,表情空白了一瞬之后,逐渐变得越来越诡异,看她的表情就好像在看什么武力值堪比核弹的怪物一般,搞得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她慢慢也有点不对劲,连坐都做不好,只能恼羞成怒的给了他一个脑栗子。 “够了,不是说好了要听我讲话的吗?你再这么一惊一乍的我就真的要打断你的腿了啊!” “好的,我知道错了!”宗航立马道歉,想到什么,恍然大悟道:“这么说来,难不成是这个怪人告诉您,怎么把丧尸变成人类的吗?” 呵,那个死变态要是有这么好心的话,最后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了! “当然不是。”田秀道,“是我后来在他的地下实验室找到的,另外还有一些其他的资料,如果你能找到专业人员的话,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毕竟我不是专业人员,之后交给你,你们自己处理就是。” “但是从这些资料中我的确知道了一些可以让丧尸变成人类的方法,只是条件非常苛刻,其中一点就是要将已经变成丧尸的人类体内的毒素排出来。” “这个没问题。”宗航立马道,“正好我基地里就有一个人拥有这样的异能,她可以将还在潜伏期人体内毒素排出来,只是我们曾经做过实验,这么做对已经发作的丧尸却并没什么用。” “没错,所以这就需要第二个条件,一个满级的异能者或者丧尸。” 宗航皱眉,“怎么说?” “虽然我也很讨厌那个变态的想法,但是照他说的,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人类进化到更高级的物种,只是这其中却出了岔子,一部分人确实觉醒了异能,可更多人虽然身体各方面有了提升,却失去了理智,变成了行尸走肉,但幸运的是,不论是哪一种,都可以继续升级,最终成为‘神’!” “而在他的叙述中,神是无所不能的,哪怕是起死回生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可以轻易做到。我虽然觉得一个科学人员却相信虚无缥缈的‘神’实在是讽刺又可笑,也不大信他的鬼话,可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变化却也不能让我完全否定他,所以我选择相信一半。” “那就是,当人或丧尸变成最高等级的时候,他的身体里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或者就可以让丧尸变回人类。而照那个男人说的,丧尸修到五级就可以,而我和谷依现在都已经到了四级了。” “既然这样,那就只差一级了?”宗航一拍桌子,“那还等什么,既然找到了办法就快点抓紧时间啊!”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了。”对比他的急躁,田秀从一开始就显得格外气定神闲,让宗航总觉得哪怕下一秒真的全人类都完了,她怕是也只会是这样一幅懒洋洋的表情。 然后就听她道:“升到五级之后虽然可以控制丧尸,但也会将所有的丧尸都引来,这一点是不可控的。所以,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基地可是会被丧尸围城的。” “......” “什么?”宗航吓得跳了起来,“您怎么不早说?我可差点被您给害死!” “我这不是和你说了吗?”田秀有些冤枉,“我要真害你我就不说了!” “得,我的错,谁让您是我妈,还是我祖宗呢!”这么说的宗航,脸上可没有半点放松的样子,他抬手抹了把自己的板寸,在房间里转了一会,自言自语道:“这事我得好好想想,可不是闹着玩的,得准备完全了才行。” “反正我是全部交给你了。”田秀干脆做起了甩手掌柜,“不过在那之前,你准备怎么安顿我们娘俩啊?” 宗航愣了一下,下意识先看了谷依一眼,然后眼睛在这一眼就能望全的房间转了一圈,最后明显没什么精神,妥协道:“基地里虽然房间多,但是都没有整理,今天你们就先在这里将就一晚,我去朋友那里挤一挤,等明儿我再给你们找个大房子,我们就能一直住在一起了。” “老实说。”田秀看着他,面露揶揄,道:“你真正想住在一起的是谷依才对吧?哼,嘴上说得好听,心里肯定嫌弃我这个电灯泡是不是?” “怎么会?!” 她本是打趣,没想到宗航却很认真的反驳道。 “说实话,你们能回来我连做梦都没想到,只要你们像现在这样好好的,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又怎么会嫌弃?以后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 “......对不起。” 虽然宗航并不是真的很生气,但是田秀还是忍不住道了歉,然后对方又是一愣,反而变得比她更加不知所措。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想和你说你不要多想,我从来都没有嫌弃你的想法,你是我妈,为你养老那不是我应该的么?” 他顿了下,许是想起来这个时候的田秀比他还要年轻、厉害,于是又悻悻的挠了挠头,“总之我们都是一家人,以后都不要那么生分。” “今天也很晚了,你们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们。” 田秀看着他关上的房门,敛下眼眸,在心里再一次默念道:“各种各样的事情,再一次,对不起了。” 第一六七章 丧尸婆婆16 第二天一大早,田秀一打开门就看到门口有一坨斜斜的倒在自己脚边,定睛一看,可不是昨天说要到朋友那里借宿的宗航? “你该不会就在这里睡了一晚上吧?”田秀挑了挑眉,问道。 宗航迷迷糊糊的爬起来,“也不是,只是睡不着就过来守着了。” 说完,他脸上一瞬闪过懊恼的神色,田秀眨眨眼,故作轻松的打趣道:“怎的,守了一晚上,是怕我们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可不就是怕你们再消失不见么?”宗航也顺着她的话道,“好不容易把你们盼回来,要真有个万一,我去哪再找一个媳妇和亲妈来?” “没正经!”田秀笑骂了一句,却也知道惹得他一夜难眠,眼底青黑,憔悴不已的原因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个,不过想想也知道,只是见他不愿意说,她也不细问。 将人迎了进来,见他看到谷依的时候明显松了口气,脸色也变得好看许多,想也没想就走了过去。 田秀也识趣的给小两口留下私人空间,便道:“厨房里我熬了一些粥,去看看火候,你们有话也可以到卧室里慢慢说。” 她转身就要离开,可是却被宗航拦了下来。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待会还有任务,赶时间,就不留下吃饭了。”宗航面露歉意,大概是觉得她好不容易特意为自己做的饭自己却没吃,实在辜负她的好意。“中午我大概也回不来,不过晚上我会回来的,不如就留在晚上吧,我一定会回来把它吃光的。” 他态度诚恳的保证着,语气卑微近乎哀求,一边不觉用可怜又害怕的眼神看着她,就好像怕自己惹她不高兴,她们转头就会丢下他离开似的。 “另外,你们现在的身份不好被太多人知道,所以......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还是不要出去了,缺什么的话,等我回来再给你们带,好不好?” 田秀嘴唇动了动,最后抬手推了他一把,“你也不瞧瞧你自己的屋子乱成什么样了,我还要给你打扫卫生,整理房间,哪里有时间到外面瞎逛?” “好了,你不是说赶时间吗?就不要唠唠叨叨了,我都这么大人了,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你就放心去吧!对了,这是需要购买东西的清单,你自己看着办就成,只是记得回来的时候把你的朋友也一块带来。” 宗航本来都一脚踏出外面了,闻言又缩了回来,皱了皱眉,有些不耐和抵触,“您见他们做什么?” “怎么说人家也照顾你这么长时间了,我总要和他们表示下感谢,顺便打声招呼,以后才好来往啊。” 田秀见他一脸紧张,笑了声,伸手替他掸去肩上的灰尘,又为他整理了衣摆的褶皱,这才抬眼看着他,用着能稳定人心的温柔语气,意有所指的安慰道:“有道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总是要面对的。” “而且我相信,既然是你的朋友,那不论怎样他们都是为你好,就算刚开始有些分歧,但最后肯定还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你们出生入死这么久,对彼此的情谊应该比我还清楚不过,只要我们开诚布公,真心实意的和他们解释,他们也一定能够了解你的。” “因为,这就是朋友啊,对不对?” 宗航愣了好久,最后恍然又坚定的点点头,“您说得对,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好孩子,那我晚上就做你最喜欢的红烧茄子等你们?” “恩,我会早点回来的。” 宗航站在门外,眼睛看着里面同样笑着对他摆手的谷依,然后又落到温柔的看着他的田秀身上,深吸一口气,朗声报告:“那么,我出发了!” “好,路上小心,记得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知道了!” 宗航挥挥手,回头的时候,似乎用眼睛揉了下眼睛。 直到他消失在拐角处,看不见身影时,田秀这才掩好了门。 眨眼很快就到了晚上,应该说,太阳都没落山,大概六点钟左右的时候宗航就回来了。 首先是试探的小小的敲门声,几乎轻的听不见,可是在声音落下的同时门就被打开了,外面是手还举着的宗航,以及他有些期待、害怕,又因为没料到会这么快而懵逼的脸。 “你终于回来啦?!”谷依看见他的同时就扑了上来,勾着他的脖子,一点都不介意上面满是灰尘,而在他的颊边落下一个响亮的吻,“我好想你啊!” 宗航还没回过神,但已经下意识伸出手抱着她,以免她的身体掉下去。 温香暖玉,娇软的身躯毫无空隙的嵌在自己的怀抱里,完美无缺,就好像本来就是自己身体残缺丢失的另一半终于找了回来,心里只有满足和失而复得的狂喜,从早上离开就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现在只想一直抱着她,永远不放开才好。 然而这时他忽然听到一阵怪声,循声望去,却见是躲在墙后面,只露出一颗头朝这边偷看的田秀,那怪声正是她发出来的笑声。 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来的,又看了多少,宗航被她盯得终于回了神,饶是脸皮厚,此时却也在她揶揄的眼神下有些发热发红。 而田秀似乎非常喜欢看他羞窘的模样,又看了一会,才忍着笑意道:“好了,你们要站在外面多久啊,想亲热也得关起门来在房间里自己悄咪咪的,不然小心邻居投诉啊!” “妈!”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田秀总算是收敛了,见他放下谷依,两人关门往里走,她看了眼他身后,挑了挑眉,“怎么只有你一个?” “哦,他们先回去收拾一下,一会就来。毕竟全身都风尘仆仆的,怎么好见人?” 田秀接过他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随口问道:“那大概会来多少人啊?他们有什么忌口的,我好看着做。” “也没几个。”宗航都走到浴室门口了,停了停,伸出手指头点了点,“除了昨天那两个人之外,还有一个,他们都没有什么忌口的,您看着做一点,能填饱肚子就行,不用太讲究,也避免浪费。” 末世中,资源紧缺,早年连肚子都填不饱,也就这几年稍稍稳定下来,刚有几天好日子过,确也不能忘记以前吃的苦,防患于未然。 田秀明白,最后做了五菜一汤,六个人,也可以了。 不过饭做到一半的时候,屋外就传来了敲门声,宗航立马站了起来,简直就像是屁股下面着了火,他紧张的看了眼田秀,神色难掩担忧。 田秀隔着厨房的玻璃冲他喊:“愣着干嘛,我和小依手都占着,离不开,你还不快点去开门?” 宗航深吸一口气,这才握着门把手,可是门一开,看到对面三张虽然长相不同,在听到动静的时候却不约而同地摆出戒备和害怕的脸,即使心里已经提前做了准备工作,但是他的心还是不由咯噔一下,本来微笑的脸一下沉了下去。 屈游虽然性子憨直又大大咧咧,平时说不完的话只会让人觉得他吵,但是现在这个时候这样的性子便显出来了好处。 他一把揽过宗航的肩膀,一边主动带着人往里走,一边提着手里的酒炫耀道:“来来来,都别光站在门外呀,一听说站长你请我们吃饭,你看我连压箱底的宝贝都带过来了,够意思吧?” 宗航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正是当初他嚷着要在自己娶媳妇的时候才会喝的酒,一直宝贝的不行,谁都不让碰,今儿个却拿了出来,可见诚心十足。脸上这才稍微好看了一点。 哄好了老大,屈游暗暗松了口气,一进来不见其他人影,便问道:“我都闻到饭菜的香味儿了,怎么不见其他人?” “既然都说闻到香味了,那就肯定在厨房了。”一个带着眼睛的男人冷声讽刺道,转头就看到了忙碌的田秀,眯了眯眼睛,却是对旁边的宣雨双道:“你去看看。” 屈游一听,忙跟着打哈哈道:“就是,小双你也去帮个忙,怎么能让阿姨自己那忙呢?” 宣雨双乖乖照做,但她到底是为什么去的,几个人都心知肚明,不过不想坏了彼此这么多年的情分,没有说出口罢了。 只是到底之后任凭屈游怎么插科打诨,气氛终究还是有些僵冷了。 而与之形成明显对比的是厨房里热火朝天的喧闹气氛,三个女人说说笑笑,没一会就做满了一桌子菜。 其中宣雨双自己就做了两道,摆在屈游和另一个男人的面前,就和他们的位置一样,被中间一道汤隔成左右两边,三个人只吃自己面前的,对着田秀做的却筷子碰都不碰一下。 田秀看得分明,心中非但不生气,反而还觉得他们只光吃菜实在有点好笑和可怜。 难道他们都不觉得咸吗? 她起身给他们倒了三杯水,“喝点水吧,或者喝点饮料?不然只是干吃菜,很无趣吧?” 宣雨双和屈游连忙道谢,屈游更是连忙举了举自己拿来的酒,“我们自己准备了一点,而且我们就喜欢吃菜,没关系的。” 旁边的宗航忽然闷头将面前的菜各吃了一大口,然后重重的把筷子一放,正在说话的屈游被他这么一吓,缩了缩脖子,悻悻的闭上了嘴巴。 田秀不赞同的对他摇了摇头,可是宗航自己把嘴里的东西嚼碎咽下之后,冷着脸,皱眉道:“这菜我吃过了,没毒!” “你们要想吃就继续留下,要是有被害妄想症就自己找医生去看,正好也别吃了,免得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宗航说的不客气,若是依着他们的感情,本也没什么,可是他这话就是撕开了众人一直避讳不愿提起的遮羞布,众人面面相觑,依然默不作声。 宗航的脸变得更加难看。 谷依面上闪过不忍,桌下握着他的手轻轻摇了摇,他只得咽下到嘴边的话,闭了闭眼,算是默声放任的意思。 于是谷依抬起头时,面上带着笑,却是对着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柔声道:“左洛,好久不见,刚才就想和你打招呼了,只是一直忙着不得空,你怎么也不和我说话,难不成是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忘了我了吗?” “当然没有!”叫左洛的男人紧张的拍桌而起,却在看到她的脸时,面上闪过一丝慌乱和悲伤,他狼狈的撇过头,低低的哀声道:“怎么可能会忘了啊......” 这模样一看就知道两人之间必有猫腻! 田秀摸着下巴想了想,‘原书’中女主之所以会和男主走失,好像是因为丧尸袭来的时候,本来丧尸是要攻击另一个人的,但是是女主撞了他一下,让他免于一死,虽然他最后是得救了,可是女主却也被丧尸捉了去,自此生死不知。 所以这个人也就是当初那个被女主救下的人咯? 她猜的没错,因为很快谷依便道:“你其实不用那么在意,当初救你是下意识之举,我也从来都没有后悔过,而且仙子我不是也回来了吗?一切就都过去了。”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看得出左洛怕是一直都沉浸在过去,深深的悔恨和自责折磨的他从未有过一刻解脱,因为在吼完这句话之后,他竟然开始哭了起来。 “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你当初就不该救我的,变成丧尸的应该是我才对!”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谷依换了个位置,特意坐在他的身边,安慰道:“好了,不要再哭了,你看我现在也不是很好嘛?因为我遇到了阿姨呀。” “多亏了她找到了我,不仅保护我照顾我,还找来晶石让我升级,帮我开智,不然我就和外面的丧尸没有什么区别,变成只知道吃人血肉的怪物,满手鲜血,才不能坐在这里,给你们洗菜做饭,还和你聊天了。” “这全都是她的功劳,所以你更该感谢她才是。” 左洛看着她的眼睛,微微晃了晃神,再眨眼已经恢复原来的模样,任谁都瞧不出一点端倪。 第一六八章 丧尸婆婆17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一旁的屈游惊呼道,“按理说,丧尸毫无理性,凶残又嗜杀,尤其是见到血肉之后更是狂暴几倍不止,你们竟然能一点血性都没沾还成了这么久,真的是太厉害了!” 不吃血肉,根本就是违反本能,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若换做是其他人听了绝对不会信,可是他们却是有亲眼看到谷依即使‘食物’送到嘴边也不吃的画面,虽然那个时候她的样子和现在有很大的出入,但是依然能够看出那确实是她本人。 所以他们在昨晚才会认出她,因为不知道一个丧尸潜伏在人类幸存者基地中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今天才会如此防备。 屈游说完那句话之后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毕竟他也没想到谷依能这么直白,就算他们是宗航的朋友,可按理也不会这么不设防,竟然什么都和他们说了,难道就不怕他们对她不利吗? 然而谷依似乎是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听到他的话后,她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懊恼,而是十分高兴,脸上自豪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住,灿烂到,连外面的连天上的星星都比不过。 “恩!这都是多亏了阿姨,她可是个大好人呢!” 田秀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第一次被人这么直白的夸奖,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自己都忍不住有些脸热。 “好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她拍拍她的胳膊,示意谷依不要再说了,“毕竟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就好像照顾邻家不懂事的孩子,换做谁都会这么做,并不是什么特别伟大的事情,倒是让你吹捧太过,好像天神下凡似的,让人听了笑话!” “谁笑话了?对于我来说,您本来就是天上下来的仙女,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谷依皱了皱鼻子,眼睛扫过在场的众人,“你们说,我难道说错了吗?” 其他几人微微愣了下,继而缓缓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们都是这么觉得的。” “看吧?”谷依笑着抱着她的胳膊撒娇,脸上都是邀功的骄傲表情。 田秀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用力拍了拍手,“既然如此,我也希望各位能够帮我一个忙。在我升到五级之前,还请大家一起更加努力!” 她拿着屈游的酒挨个满上,然后举起酒杯,“加油!” 其他人亦跟着举起手中的酒杯,一起喊道:“加油!” 接下来,事情就按照田秀设想好的那般,一步步顺利进行着。 首先是清缴周围的丧尸,既是为了搜集晶石好让她升级,也是为了避免她升到五级后,一下吸引太多丧尸围拥基地。 虽然她会控制丧尸不攻击人类,却也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而且就当是就当是提前演练,在她升到五级后,就是彻底灭杀丧尸的时候。 然后为了这个目的,基地要提前做更多准备工作,更不用提还要为谷依变成人类这件事情做准备,虽然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一起帮忙,但还是有种恨不得不吃不喝,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都不够的感觉。 而为了隐藏身份,也是为了保护宗航他们更快更有效的完成工作,田秀刚开始还敢在基地里隐蔽的指挥周围的丧尸,让它们毫无反抗的自动送上门来。 不过后来范围越来越广,她渐渐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毕竟等级还不够,加上谷依忽然病倒了,就连宗航也让她专心休息,免得连她也倒下。 看着他如惊弓之鸟一般慌乱恳求的神情,而且谷依也确实需要自己的照顾,田秀便答应了下来。 现在的他们已经搬到了更大的房子住,三室两厅,田秀曾说,这样等谷依恢复成了人类,便是有了宝宝也够了,搞得两人害羞不已,宗航揽着谷依的肩膀,却说:“要真到了那个时候,还得换一个更大的房子才行,连妈你也一块,我们这一大家子都住一起,热热闹闹的才好。” 田秀当初听得一愣,只是浅笑,并未多言。 如今宗航每天外出工作,留下她和谷依两个人,却莫名感觉房子空荡荡的,难免有些太过安静和寂寞。 田秀看着谷依闭着眼睛,面上难掩疲惫的表情,一边帮她理着颊边的碎发,一边柔声道:“辛苦你啦,不过还需要你再坚持一下,很快,很快就好了。” 谷依睁开眼睛,伸手握着她的手指放在脸边,眷恋的蹭了蹭。 “阿姨......”似乎是才醒来的缘故,她的声音有点哑,还有点软,像砂糖,一沾就化了,甜丝丝的,“阿姨以后都陪在我身边好不好?不要走。” “说什么傻话呢。”田秀笑了笑,却只是道:“别胡思乱想了,以后你身边会有宗航陪着,你们两个人一定会幸福美满,一直在一起的。” “可是如果没有阿姨的话,我是不会幸福的。” “就算是宗航,也不行。” 谷依嘟着嘴,似是不满她的转移话题,执拗的非要一个答案,“答应我吧,阿姨,要是你不在,我会很伤心的,我一伤心就会生病,全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你也舍不得看我受苦对不对?” “你呀,你这是恃宠而骄,就仗着我宠你,还心软好欺负是不是?” 田秀故作生气的伸手点着她的脑门。 但是到底是自己放在心上冲了这么久的人,她还真做不到硬起心肠直接拒绝,被她软磨硬泡纠缠了许久,她终于妥协道:“这样吧,要我答应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是有条件的。” “你要先养好身体,赶紧打起精神,为恢复成人类做好充足的准备,这样,在你成功的那一天,我就告诉你我的答案,好不好?” “好,一言为定!” 谷依高兴的答应下来,在她的认知里,田秀这么说其实就已经可以算作是答应自己了,就算拖延时间,也不过是给自己一个振作的理由,她才舍不得自己呢,毕竟她是那么宠爱自己,自己离不开,她也绝不会丢下自己不管。 等自己变成人类后,依然可以保留异能,身体也比一般人更要强壮,也就是说他们可以一起生活很久,她,宗航,还有田秀,他们三个人会一直,一直,幸福的在一起。 谷依一直都是这么坚定的相信着。 因为宗航他们的帮忙,田秀终于达到了五级。 那一天,虽为天降异象,然一瞬间,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惊人的力量席卷而来,仿佛天都沉下几分,重重的压在人们的头顶,不仅人类,世间万物都感觉到了,连风都停止下来,万物无声,不敢造次。 而这边升级之后的田秀只感觉心田一片沉静,无悲也无喜。但同时,她也感觉到所有丧尸都已经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正从全球各地,四面八方朝这个地方涌来。 就像以前玩的网游,可以从小地图看到各种小怪的信息,她快速过滤了一遍,发现里面最高级的也不过只有一个三级的丧尸,而如今长城基地内,宗航已经升到四级,三级的异能者有三个,其他的异能者最低也是两级,还不算其他基地来一起帮忙的,对付这些低级丧尸已然足够,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缓缓睁开眼,左边的手术台上躺着已经陷入沉睡的谷依。 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今天就是她恢复为人类的日子。 田秀摸了摸她安详的脸庞,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再起身时已经收起全身的威压,对着瘫倒在地上的宣雨双点点头,“开始吧。” 她话里没有一点感情色彩,冰冷的就好像一台机器一般。 但就算是她并无高高在上之意,可宣雨双还是忍不住凝神静气,小心做出最恭敬的姿态,轻声回复道:“好,好的,请您到另一边手术台上静躺片刻,我会很快,不会浪费您太多时间的。” “好。”田秀顿了顿,“辛苦你了。” “不不不,这是我应该做的!”宣雨双一副受宠若惊,诚惶诚恐的样子,就好像若是自己再多说一句话,都会吓哭她似的。 这可不行,不然耽误了正经事,麻烦的还是自己。 所以虽然田秀觉得自己头脑清醒,并没有想要威吓她的意思,但不知为什么她表现出来的就是这样一幅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还被人误会了,也不能及时作解释,只得由她去。 也幸而宣雨双是个靠得住的人,她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忽略一切来自外部的干扰,然后冲田秀点了点头,在她回应自己后,毫不犹豫的拿起一旁的手术刀,在谷依右手腕的动脉处割了下去! 顿时血流如注。 然血并未流到地上,而是顺着管道流进一个密封专用的桶中,以免旁人不小心碰到,感染病毒。 宣雨双双手按在谷依的胸口,眼睛盯着出血的伤口,没一会额头上满是大汗,而这时谷依的血也由红变身,渐渐变成黑绿色,是丧尸的病毒被赶了出来! 真的有效!只要把丧尸病毒排干净,就可以变成了人了! 很好,要更加加把劲了! 宣雨双抿紧了唇,眼睛一直盯着桶,无暇他顾。 而谷依的左手被田秀紧紧的握着,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就好像有太阳照在上面,轻轻闪烁着光芒。 田秀忽然又收紧了手指,用力回握着她,以至于本来在被划伤之后,即使在睡梦中也露出几分不安的谷依,呼吸又渐渐加深,眉间的褶皱也恢复了正常。 睡吧,就这样好好睡上一觉,再做上一个美梦,等你醒来的时候,美梦就会成真的。 田秀感觉自己身体的力量一点一点进入道谷依的身体里,她眼睛眨了眨,忽然感觉十分疲惫,慢慢的也阖上了自己的眼睛。 睡梦中,她好像看到谷依终于变成了人类,即使不用洗脑的异能,周围的人也依然善良宽容的接纳了她,她和宗航一起,两人幸福快乐的生活一辈子,身边还有许多亲朋好友围绕着他们,团员又美满。 田秀只觉的自己已经十分满足,就像肩上的担子终于可以放下,正准备松口气,再多看一眼就离开的时候,可就是这一眼,却看到本来幸福浅笑的谷依忽然朝自己看来,面上满是冰冷和怨愤,对着自己指责道:“你要走了?” “明明说好了会陪在我身边,为什么又反悔了?你就是个骗子!” 田秀胸口一痛,下意识解释道:“不,我并没有想骗你,只是想要救你只有这个方法,而且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你醒来之后就会忘了我,没有人会记得我,也不会有人受伤,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那你占着别人的身份,骗了我们的感情又怎么算?”谷依嘶吼道,“是你给了我希望,明明知道自己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现在却想拍拍屁股就要走人,不仅命令我让我忘掉你,还让我给所有人都洗脑,抹去自己的痕迹,不过是想逃避自己的责任,懦夫,小偷!” “我不是我没有!” 谷依的声声指责就好像刀剑插在她的心上,田秀难受得不得了,抱着头堵着耳朵想要逃避,可是那声音还是一点点爬进她的耳朵,进入她的心脏,化作虫子一口一口啃噬她的心脏。 她痛苦难道,只能低声哀求道:“不要再说了,我只是想回家,我从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人啊!” “心痛吗?你终于能体会到我们的感受了啊。”冰冷的指尖落在自己的下巴上,田秀不由自主的顺着那点力道抬起头,睁眼却看见一张泣血的脸。 不,不仅一张,而是很多很多! 那些刚开始围绕自谷依身边的人,忽然变成了一张站熟悉的脸庞,且都是哀怨又愤恨的看着自己,他们步步朝自己走来,有叫自己母亲,有叫自己阿姆,还有叫自己妈妈的,但无一例外的都在控诉着她的狠心和抛弃! 而谷依的脸也忽然变成了另一番模样,她捧着自己的脸颊,亲昵的蹭了蹭,粘腻湿滑,是血液蹭上皮肤的触感,她沙哑的叹息一声,轻唤道:“秀秀。” 田秀一惊,下意识要推开她,可是却发现自己四肢都被束缚,不能动弹! 是他们!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 田秀大声呼喊,但很快她的嘴也被堵住,只能继续拼命挣扎,然而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起步到什么作用,她渐渐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浇筑了水泥,先是四肢,然后是整个身体,最后五感也被慢慢封住,只剩下眼睛和耳朵。 她看着眼前一张张本来熟悉又怀念的脸,此时却如索命的厉鬼一般狰狞,他们仅仅缠绕锁死自己的身体,耳边的哀嚎一直就没停过。 “妈妈,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母亲,回来!” “阿姆,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永远在一起!” 所有的声音,吵杂混乱,最后慢慢汇聚,只剩一个尖细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得意的下了定论:“秀秀,你逃不掉的,你既然来了,就注定要和我们在一起,莫要再挣扎了,来吧,听话,以后都要服从我的命令,不要反抗才好。” 那声音化作一道看不见的锁链,却深深的勒紧自己颈部的血肉里,像是要把骨头都要勒断,田秀越来越喘不上气,然后在最后一刻,终于爆发出所有力量,挣脱了了束缚,却也因此筋疲力尽。 在最后一刻,她似乎隐隐看到一个染血的小小身影,然都没来得及确定,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一六九章 看不见的婆婆1 入冬之后,天气变得越来越阴沉,也越来越冷,尤其是傍晚,太阳都要落山的时候,人们都急着回家,街上越发冷清寂寥。 小巷里,三五个小孩围着另一个瘦弱的小孩,逼着他步步后退,然后用力把他推倒,恶意的笑声就从未停下。 “嘿,你看他,就像是一直地沟里的老鼠,浑身脏兮兮的,还在发抖哎。” “就是就是,瞧着就恶心,看见他就想揍他,简直就是天生的贱骨头!” 一阵风吹来,裹卷着地上的枯叶簌簌作响,又像谁在哭,呜呜咽咽的,令人不仅背后发凉。 一人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莫名感觉有些阴寒心慌,于是害怕的催促道:“我听说,这个人似乎有点邪乎,每个人只要碰上他就没好事,他父母就是被他克死的,因为他身边又不干净的东西......” “......” 此时天已经黯了下去,周围变的更冷,几人皆是沉默不语,更觉阴森阵阵,恐惧像传染似的,笼罩在众人的头顶。 “胡,胡说什么?!”为首的人呸了一声,色厉内荏的给自己壮胆子,“就这个小豆丁一样的家伙,就算有什么,我一根手指头都能碾死它,怕什么?” “不过时候不早了,赶紧处理完我还要回家吃饭,哪里有时间和这只老鼠浪费?” 众人这才纷纷附和。 然而当他们再次围过来,那个瘦弱的,一直任由他们欺负却没有一点反应的家伙却忽然抬起了头,藏在长长刘海下的一双眼睛漆黑透亮,冷厉如刀尖的锋芒,明明还是之前那个人,却莫名有种让人害怕的感觉,将他们的脚死死钉在地上,再不敢往前一步。 他嘲讽的勾起嘴角,却是沙哑的威胁道:“你们最好别再往前一步,不然那个人说的话,可是真的会实现哦。” 那个人,指的是刚才说他身边有不干净东西的孩子。 他边说,还边用眼睛瞥了一眼那个孩子,本来是轻飘飘,连实质都没有的一眼,那孩子却像是被刀割了一般,噫了一声,哇的就哭出了声。 “哭屁哭!”依然是为首的那个孩子吼了一声,然后恼怒的瞪向始作俑者,“装神弄鬼,今天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看你还敢不敢再胡说八道!” 他举起拳头就要砸过来,然而背后此时却忽然响起一阵尖叫,转过头,只见刚才还跟在他后边的小跟班早就跑的没了踪影,只有余音缭绕,冷风萧萧。 回过头,那个‘老鼠’一样的孩子已经爬了起来,阴森森的看着他,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 “你,你你你别过来!”孩子尖叫着,带着哭腔,最后实在受不住,也哇的一声,跟着跑了。 等他离开,刚才还‘气势汹汹’迫近他的人立马脚下一软,幸而扶着旁边的墙,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但感觉全身传来的疼痛,还是不爽的啧了一声。 “我让你动手杀了他们,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他气恼的低声骂着,可因为气息不足,所以也没有什么杀伤力,只是在外人看来,他面前空无一物,明明是自言自语,却好像面前有人似的,实在怪异的很。 有人路过,闻声朝这边看了一眼,摇摇头,又很快走过,似乎在说“傻子。”之类的话。 而男孩也不在意,因为他知道,他并不是傻子,也不是对着空气说话,在他面前,只有他能看到的,一个有些透明的影子——穿着睡衣,面容清秀,看上去不过才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正讨好的对着他笑。 “哎呀,你就不要生气了嘛。”依然是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清雅如铃,悦耳动听,“不过是几个小孩子,你和他们生什么气呢?” 小孩抿了抿唇,“我也是小孩子。” “......” “他们既然对我出手,就该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是你告诉我的,不是吗?” “......” 田秀难得再一次体会被人问的哑口无言的感觉,毕竟她好长时间都没有和小孩子打交道了,就是自己见过的那几个孩子,却也是一个比一个早熟,所以下意识就用以往的经验来对待。当然,就算是那些孩子也没有一个敢对自己如此说话的,第一次,倒是有些新鲜。 只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还是有点过于极端了,得想个办法尽快矫正过来才行。 于是她耐心又好脾气的继续哄道:“诶,小孩子整天提打打杀杀的多不好?而且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而且我不是已经吓跑他们了吗?你放心,我已经记住他们了,下次要是还敢来的话,我就跑到他们家,吓得他们尿裤子,羞愧到再也不敢惹你为止,好不好?” “哼,不过是哄孩子的把戏罢了,你少来这一套糊弄我!”然而男孩根本不买她的帐,甚至嗤了一声,嘲讽道:“再说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好人?你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罢了!” “恩?你说什么?” 田秀微微歪了歪头,一脸莫名的看着他。 而男孩也抬起头,只见她圆溜溜的眼睛中满是迷茫,和胸前的猫猫图案一模一样,透着单纯又无辜。 他狠狠撇过头,似乎磨了磨后槽牙,才嘁了一声:“没事!”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但是,要是再有下一次我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的!”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田秀欢呼一声,然后便笑嘻嘻的跟在男孩左右,哪怕他再没和自己说一句话,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一副冷漠嫌弃的样子,但她的好心情依然不受半点影响。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月了,她睁开眼时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这个孩子,那时他也是一身伤痕,正笨拙的对着镜子给自己的脸颊换创可贴,田秀看不过去,下意识说了一句:“直接贴创可贴可不行,得先消毒一下,不然伤口好不快,还是容易感染的。” 对方吓了一跳,动作太大,还失手将镜子打碎在地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 田秀本以为对方是因为房中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而感到害怕,正想表示自己不是坏人的时候,却率先注意到那碎了一地的镜片中,竟没有一块有自己的影子?! “这,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田秀只当是自己照的角度不对,还想去捡起来对着自己的脸好好照一照,可是手却穿过镜片,碰都碰不到! 镜中无法显现的身影,触摸不到任何东西,这几种情况,据她所知,只有一种可能。 “难不成我是死了吗?” 她捧着自己的脸尖叫,始终都不敢相信这件事情,毕竟自己一直好好的,就算上个世界的生命确实已经走到了终点,可是都已经是新的世界了,不是应该有个新的开始了吗? “这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或者说,死的不该是自己,而是原主才对!” 田秀左手敲右手,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能,如果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本来就应该是个‘gui’的话,那这样的状态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嘛。 可等她低下头查看自己的状态时,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莫名有些眼熟,粉色小碎花长裤,白色猫猫头上衣,珊瑚绒的质地,柔软又保暖,伴着自己度过好几个好眠的夜晚,即使自己之后穿过更多高级材质的睡衣,却依然最想念的,这不就是自己在现实穿的睡衣吗? 一瞬间,田秀心如擂鼓,紧张的简直快要从喉咙蹦出来! 她急切的想要快点验证自己内心的想法,但因为没有能够照出自己模样的东西,最后她看着眼前的小孩,立马扑了过来,捧着他的脸颊看着自己。 “小朋友,告诉我,我的样子是不是长长的眉毛,圆圆的眼睛,双眼皮,小鼻子小嘴巴,嘴角还有颗不明显的痣?” 她掌下太过用力,捏的他的脸都变了形。 最重要的是,她的气势实在太过强盛,他一个小孩子根本连反抗的想法都生不出,就乖乖的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天哪! 田秀一下子跌倒在地,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又摸上自己的脸,突然开始大笑,转而又大哭起来。 男孩一脸戒备的看着她,就像是在瞧一个神经病! “你到底是谁?” 听到男孩的文化,田秀愣愣的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好久,才慢慢展开一个浅浅的笑容,“你好,我叫田秀。” 想起自己刚来时的情景,再看现在男孩手法熟练的给自己消毒、上药、贴创可贴,田秀一时忍不住感慨的叹息一声。 “小兰儿,这已经是本月你第五次被受伤了,可这个月也不过才过了三天,你是自带嘲讽技能么,怎么谁都想过来欺负你一下?再不想办法解决的话,这样下去可怎么行?” “这难道是我的错吗?我又没去招惹他们,该想办法解决的是他们才对!”男孩气恼的哼了一声,“还有,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叫我小兰儿,难听死了!” 田秀直接忽略了他后半句,“所以说,你明明这么可爱,而且也知道我绝对不会那么做,就不要总是把打打杀杀的挂在嘴边嘛!” 她嘟着嘴,不服气的直接过去撩起他额前长长的刘海,露出一张干净的小脸,也不知道是因为年龄还小的缘故,或是其他,这张脸雌雄莫辨,既有男孩的爽朗 她急切的想要快点验证自己内心的想法,但因为没有能够照出自己模样的东西,最后她看着眼前的小孩,立马扑了过来,捧着他的脸颊看着自己。 “小朋友,告诉我,我的样子是不是长长的眉毛,圆圆的眼睛,双眼皮,小鼻子小嘴巴,嘴角还有颗不明显的痣?” 她掌下太过用力,捏的他的脸都变了形。 最重要的是,她的气势实在太过强盛,他一个小孩子根本连反抗的想法都生不出,就乖乖的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天哪! 田秀一下子跌倒在地,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又摸上自己的脸,突然开始大笑,转而又大哭起来。 男孩一脸戒备的看着她,就像是在瞧一个神经病! “你到底是谁?” 听到男孩的文化,田秀愣愣的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好久,才慢慢展开一个浅浅的笑容,“你好,我叫田秀。” 想起自己刚来时的情景,再看现在男孩手法熟练的给自己消毒、上药、贴创可贴,田秀一时忍不住感慨的叹息一声。 “小兰儿,这已经是本月你第五次被受伤了,可这个月也不过才过了三天,你是自带嘲讽技能么,怎么谁都想过来欺负你一下?再不想办法解决的话,这样下去可怎么行?” “这难道是我的错吗?我又没去招惹他们,该想办法解决的是他们才对!”男孩气恼的哼了一声,“还有,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叫我小兰儿,难听死了!” 田秀直接忽略了他后半句,“所以说,你明明这么可爱,而且也知道我绝对不会那么做,就不要总是把打打杀杀的挂在嘴边嘛!” 她嘟着嘴,不服气的直接过去撩起他额前长长的刘海,露出一张干净的小脸,也不知道是因为年龄还小的缘故,或是其他,这张脸雌雄莫辨,既有男孩的爽朗 “小兰儿,这已经是本月你第五次被受伤了,可这个月也不过才过了三天,你是自带嘲讽技能么,怎么谁都想过来欺负你一下?再不想办法解决的话,这样下去可怎么行?” “这难道是我的错吗?我又没去招惹他们,该想办法解决的是他们才对!”男孩气恼的哼了一声,“还有,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叫我小兰儿,难听死了!” 田秀直接忽略了他后半句,“所以说,你明明这么可爱,而且也知道我绝对不会那么做,就不要总是把打打杀杀的挂在嘴边嘛!” 她嘟着嘴,不服气的直接过去撩起他额前长长的刘海,露出一张干净的小脸,也不知道是因为年龄还小的缘故,还是因为气质太过阴柔的缘故,这张脸雌雄莫辨,既有男孩的爽朗,也有女孩的柔美,被吓了一跳的时候,眼睛还会瞪大 第一七零章 看不见的婆婆2 天灰蒙蒙的,好似永远都不会亮一样,但风却大的很,打在脸上,刀剐似的疼。 可是明明都这般疼了,眼泪却一滴都没办法再流出来,只有嘴巴还大张着,嗓子里也是火烧火燎,快要冒烟了。 这可怎么行,就算哭不出来,但声音还是要有的,阿爹说了,定是要嚎的嘹亮、凄惨,才能引更多人来看,也才能挣更多的钱,没有钱,就得饿肚子,还要挨打...... 对了,他怎么忘了,他不会再挨打了,因为唯一会打他的人已经死了,明明都在这里躺过好几回的人了,这次却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脸上冰凉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继而又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贴了上来。 他心里一喜,还道自己终于能哭出来了,可是抬起手只触到一点晶莹。 “......原来是下雪了。” 他有些失望,身边的狗子再一次贴了上来,热乎乎的舌头舔在脸上,与落在肌肤上的冰冷形成强烈的反差,他没忍住打了个冷战,然后伸手揽过和他同样瘦弱的狗子,将冻得发僵的脸埋在它又细又没剩几根毛的脖颈处,感觉那隔着一层皮肤,虽然微弱,但还在颤动的起伏,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狗子,以后,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要是我先比你死了,你可记着好好挖个坑把我埋了,千万不要像你埋木棍那么敷衍,一下就弄丢了。” 别人家的狗埋在土里的大多都是心爱之物,像是玩具或是骨头之类的,自己这辈子都没吃过肉,更别说有什么骨头剩给狗子吃,可怜它只能埋根木棍解解馋,只是小孩淘气,每次都会找出来再偷走,找不到的狗子就会跑到自己怀里呜呜咽咽,好不委屈。 若是自己死了,就能给狗子留一副骨头,可要是死了,它再被欺负找谁去哭啊...... 想到这,他为难的皱紧了眉头。 而天上的雪下的越来越大,渐渐的将地上的人都埋做一个小堆,他又打了个冷战,忽然拼命的抓起地上的雪团塞进自己的嘴里。 残留的体温捂化了雪水,一点点滋润着干涸的喉咙,但更多的是冰冷刺骨的寒意,刺激的他上下牙床不停打抖,可他动作不停,也不管那雪是否干净,塞了满嘴之后还把雪水涂在脸上,虽然很快就结成了冰晶,天灰蒙蒙的,好似永远都不会亮一样,但风却大的很,打在脸上,刀剐似的疼。 可是明明都这般疼了,眼泪却一滴都没办法再流出来,只有嘴巴还大张着,嗓子里也是火烧火燎,快要冒烟了。 这可怎么行,就算哭不出来,但声音还是要有的,阿爹说了,定是要嚎的嘹亮、凄惨,才能引更多人来看,也才能挣更多的钱,没有钱,就得饿肚子,还要挨打...... 对了,他怎么忘了,他不会再挨打了,因为唯一会打他的人已经死了,明明都在这里躺过好几回的人了,这次却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脸上冰凉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继而又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贴了上来。 他心里一喜,还道自己终于能哭出来了,可是抬起手只触到一点晶莹。 “......原来是下雪了。” 他有些失望,身边的狗子再一次贴了上来,热乎乎的舌头舔在脸上,与落在肌肤上的冰冷形成强烈的反差,他没忍住打了个冷战,然后伸手揽过和他同样瘦弱的狗子,将冻得发僵的脸埋在它又细又没剩几根毛的脖颈处,感觉那隔着一层皮肤,虽然微弱,但还在颤动的起伏,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狗子,以后,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要是我先比你死了,你可记着好好挖个坑把我埋了,千万不要像你埋木棍那么敷衍,一下就弄丢了。” 别人家的狗埋在土里的大多都是心爱之物,像是玩具或是骨头之类的,自己这辈子都没吃过肉,更别说有什么骨头剩给狗子吃,可怜它只能埋根木棍解解馋,只是小孩淘气,每次都会找出来再偷走,找不到的狗子就会跑到自己怀里呜呜咽咽,好不委屈。 若是自己死了,就能给狗子留一副骨头,可要是死了,它再被欺负找谁去哭啊...... 想到这,他为难的皱紧了眉头。 而天上的雪下的越来越大,渐渐的将地上的人都埋做一个小堆,他又打了个冷战,忽然拼命的抓起地上的雪团塞进自己的嘴里。 残留的体温捂化了雪水,一点点滋润着干涸的喉咙,但更多的是冰冷刺骨的寒意,刺激的他上下牙床不停打抖,可他动作不停,也不管那雪是否干净,塞了满嘴之后还把雪水涂在脸上,虽然很快就结成了冰晶,天灰蒙蒙的,好似永远都不会亮一样,但风却大的很,打在脸上,刀剐似的疼。 可是明明都这般疼了,眼泪却一滴都没办法再流出来,只有嘴巴还大张着,嗓子里也是火烧火燎,快要冒烟了。 这可怎么行,就算哭不出来,但声音还是要有的,阿爹说了,定是要嚎的嘹亮、凄惨,才能引更多人来看,也才能挣更多的钱,没有钱,就得饿肚子,还要挨打...... 对了,他怎么忘了,他不会再挨打了,因为唯一会打他的人已经死了,明明都在这里躺过好几回的人了,这次却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脸上冰凉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继而又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贴了上来。 他心里一喜,还道自己终于能哭出来了,可是抬起手只触到一点晶莹。 “......原来是下雪了。” 他有些失望,身边的狗子再一次贴了上来,热乎乎的舌头舔在脸上,与落在肌肤上的冰冷形成强烈的反差,他没忍住打了个冷战,然后伸手揽过和他同样瘦弱的狗子,将冻得发僵的脸埋在它又细又没剩几根毛的脖颈处,感觉那隔着一层皮肤,虽然微弱,但还在颤动的起伏,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狗子,以后,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要是我先比你死了,你可记着好好挖个坑把我埋了,千万不要像你埋木棍那么敷衍,一下就弄丢了。” 别人家的狗埋在土里的大多都是心爱之物,像是玩具或是骨头之类的,自己这辈子都没吃过肉,更别说有什么骨头剩给狗子吃,可怜它只能埋根木棍解解馋,只是小孩淘气,每次都会找出来再偷走,找不到的狗子就会跑到自己怀里呜呜咽咽,好不委屈。 若是自己死了,就能给狗子留一副骨头,可要是死了,它再被欺负找谁去哭啊...... 想到这,他为难的皱紧了眉头。 而天上的雪下的越来越大,渐渐的将地上的人都埋做一个小堆,他又打了个冷战,忽然拼命的抓起地上的雪团塞进自己的嘴里。 残留的体温捂化了雪水,一点点滋润着干涸的喉咙,但更多的是冰冷刺骨的寒意,刺激的他上下牙床不停打抖,可他动作不停,也不管那雪是否干净,塞了满嘴之后还把雪水涂在脸上,虽然很快就结成了冰晶,天灰蒙蒙的,好似永远都不会亮一样,但风却大的很,打在脸上,刀剐似的疼。 可是明明都这般疼了,眼泪却一滴都没办法再流出来,只有嘴巴还大张着,嗓子里也是火烧火燎,快要冒烟了。 这可怎么行,就算哭不出来,但声音还是要有的,阿爹说了,定是要嚎的嘹亮、凄惨,才能引更多人来看,也才能挣更多的钱,没有钱,就得饿肚子,还要挨打...... 对了,他怎么忘了,他不会再挨打了,因为唯一会打他的人已经死了,明明都在这里躺过好几回的人了,这次却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脸上冰凉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继而又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贴了上来。 他心里一喜,还道自己终于能哭出来了,可是抬起手只触到一点晶莹。 “......原来是下雪了。” 他有些失望,身边的狗子再一次贴了上来,热乎乎的舌头舔在脸上,与落在肌肤上的冰冷形成强烈的反差,他没忍住打了个冷战,然后伸手揽过和他同样瘦弱的狗子,将冻得发僵的脸埋在它又细又没剩几根毛的脖颈处,感觉那隔着一层皮肤,虽然微弱,但还在颤动的起伏,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狗子,以后,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要是我先比你死了,你可记着好好挖个坑把我埋了,千万不要像你埋木棍那么敷衍,一下就弄丢了。” 别人家的狗埋在土里的大多都是心爱之物,像是玩具或是骨头之类的,自己这辈子都没吃过肉,更别说有什么骨头剩给狗子吃,可怜它只能埋根木棍解解馋,只是小孩淘气,每次都会找出来再偷走,找不到的狗子就会跑到自己怀里呜呜咽咽,好不委屈。 若是自己死了,就能给狗子留一副骨头,可要是死了,它再被欺负找谁去哭啊...... 想到这,他为难的皱紧了眉头。 而天上的雪下的越来越大,渐渐的将地上的人都埋做一个小堆,他又打了个冷战,忽然拼命的抓起地上的雪团塞进自己的嘴里。 残留的体温捂化了雪水,一点点滋润着干涸的喉咙,但更多的是冰冷刺骨的寒意,刺激的他上下牙床不停打抖,可他动作不停,也不管那雪是否干净,塞了满嘴之后还把雪水涂在脸上,虽然很快就结成了冰晶,天灰蒙蒙的,好似永远都不会亮一样,但风却大的很,打在脸上,刀剐似的疼。 可是明明都这般疼了,眼泪却一滴都没办法再流出来,只有嘴巴还大张着,嗓子里也是火烧火燎,快要冒烟了。 这可怎么行,就算哭不出来,但声音还是要有的,阿爹说了,定是要嚎的嘹亮、凄惨,才能引更多人来看,也才能挣更多的钱,没有钱,就得饿肚子,还要挨打...... 对了,他怎么忘了,他不会再挨打了,因为唯一会打他的人已经死了,明明都在这里躺过好几回的人了,这次却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脸上冰凉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继而又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贴了上来。 他心里一喜,还道自己终于能哭出来了,可是抬起手只触到一点晶莹。 “......原来是下雪了。” 他有些失望,身边的狗子再一次贴了上来,热乎乎的舌头舔在脸上,与落在肌肤上的冰冷形成强烈的反差,他没忍住打了个冷战,然后伸手揽过和他同样瘦弱的狗子,将冻得发僵的脸埋在它又细又没剩几根毛的脖颈处,感觉那隔着一层皮肤,虽然微弱,但还在颤动的起伏,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狗子,以后,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要是我先比你死了,你可记着好好挖个坑把我埋了,千万不要像你埋木棍那么敷衍,一下就弄丢了。” 别人家的狗埋在土里的大多都是心爱之物,像是玩具或是骨头之类的,自己这辈子都没吃过肉,更别说有什么骨头剩给狗子吃,可怜它只能埋根木棍解解馋,只是小孩淘气,每次都会找出来再偷走,找不到的狗子就会跑到自己怀里呜呜咽咽,好不委屈。 若是自己死了,就能给狗子留一副骨头,可要是死了,它再被欺负找谁去哭啊...... 想到这,他为难的皱紧了眉头。 而天上的雪下的越来越大,渐渐的将地上的人都埋做一个小堆,他又打了个冷战,忽然拼命的抓起地上的雪团塞进自己的嘴里。 残留的体温捂化了雪水,一点点滋润着干涸的喉咙,但更多的是冰冷刺骨的寒意,刺激的他上下牙床不停打抖,可他动作不停,也不管那雪是否干净,塞了满嘴之后还把雪水涂在脸上,虽然很快就结成了冰晶, 残留的体温捂化了雪水,一点点滋润着干涸的喉咙,但更多的是冰冷刺骨的寒意,刺激的他上下牙床不停打抖,可他动作不停,也不管那雪是否干净,塞了满嘴之后还把雪水涂在脸上,虽然很快就结成了冰晶, 第一七一章 看不见的婆婆3 想起那段在非洲经历的非人一般的折mo,成才心里既委屈又恨得咬牙切齿。 那个时候他算是人在他乡,身边没有什么仰仗,为了小命着想,能忍的都忍了,可是他现在已经回国,而且还是在自己家,所谓强龙ya不过地头蛇,就算那个威廉什么的是个整天喊打喊sha的雇佣兵又如何?他才不怕呢! 于是成才一直以来憋闷在胸口的心事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半点没察觉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田秀兴冲冲的在一旁吃瓜一个接着一个,也终于把他在非洲发生的事情都弄清楚了。 原来他在被派去非洲工作的这段时间里,虽然非洲一直被传得好像是个荒凉的鸟不拉shi的地方,但其实非洲那么大,也并不是所有的国家都一样贫困又荒凉,再加上成才是个t腥惯了的猫儿,所以他只有才去的三天稍稍安分了一些,也只是因为繁忙的工作脱不开身没办法,但一旦有点空闲,他立马就去找各种玩le消遣。 然后他就在某一处酒吧里遇到了同样来喝酒的威尔。 据说那时他们两个看中了同一个女人,谁都不愿让着谁的情况下,也不知是谁提议的,两人就开始了拼酒,谁赢谁就可以把人带走,可是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那酒被威尔的同伴为了帮他助x而下了y,于是两人稀里糊涂的就做了错事。 这熟悉的剧情,说起来自己自从见到成才,到底说过多少次“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来着?但是不得不说,这真的是天道好轮回,全都是报应啊! 而这边成才还在奔溃大叫:“我告诉过你,我是个直男,喜欢的是前tu后翘身材好的女人,beautfulwoman,understand?” 威尔微微皱了皱眉,一副‘谁还不是’的表情,闷生道:“metoo.” “那就更好了,你去找你的外国mm,我去抱我的漂亮小姐姐,咱们井水不犯和水,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好吗?” “可是我要对你负责!” “够了,你为什么总是听不懂我的话呢?”见自己说了这么一大通,话题却还是回到了原点,这人简直就像是一根木头,一根筋,说不通,气得大骂道:“够了,你又不是第一次,干嘛要想一个纯情处n一样,非要追着我不放!” 威尔显然也生气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气昏了头,嘴唇抿得像刀片一样薄,周身都散发着冷厉的气势,吓的成才终于回过神,想到对方的职业,还真怕他突然拿出ak47一下把这里所有人都弄s! 而这时,就听他耿直道:“我是!” “......什么?” 威尔顿了顿,直到他就算是黑皮也遮不住他微微泛红的脸颊,然后像是被逼急了一般,他用着母语回答道:“it''smyfirsttimetohavesexwithamanorawoman.” “......” 田秀手中的瓜忽然掉到了地上,她万万没想到事情发展竟然会有这样一个结果。 不仅是她,所有人都没料到,一向话痨的成才都张口结舌的瞪着眼,说不出话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aimei又尴尬的气氛,安静极了。 而这时,打破这份僵局的,还是唐静和。 “对不起,今天真的是太晚了,我看这里也没有我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打扰了。” 这是她今天第三次提出要离开,而且这次,她连唐圆圆都一并带走,田秀敏锐的感觉到不对劲,但见不管是她还是唐圆圆都沉下了脸,尤其是唐圆圆小朋友眼睛还红红的,似是委屈又强忍着抿紧了嘴唇,她心里咯噔一下,到底还是没有阻拦,只是跟着追了出来,其他人出于各种原因也都跟了上来。 本来成权是想要开车送他们回去的,可是唐静和张口就拒绝了。 “不用了,我已经叫了出租车,没关系的。” “可是都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到底不安全......” “没关系,反正这么多年我们也习惯了。”唐静和动作很快,上了出租车后,连头也没回,“反正一直都是我们母子两个,早就已经习惯了,我们也从来没想过要赖上任何人,放心吧。” 她说放心吧,却不知道到底是让他放什么心。 成权想问问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见她一副生人勿进的排斥模样,语气也是冷漠又决绝,他忽然就什么都不敢问了。 因为他怕听到她用着同样生硬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就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全部否定,怕自己这段时间付出的心思、努力和感情全都白费,最怕的还是她说出‘分手’两个字,像成才那样,厌烦又歇斯底里的警告他以后都不要再来纠缠自己,那样的话,他只怕整个世界都会崩溃。 他只觉的天旋地转,好久都没有出现的社交恐惧症忽然发作,耳朵轰鸣,眼前发黑,所以也没看到唐静和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僵硬的伸出手,也没说出一句挽留的话,最终还是落寞的垂下眸子,遮去所有的受伤和失望。 而当成权终于回过神时,唐静和的车子已经行驶远去。 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成才看不过去,走过来搭着他的肩膀,半玩笑半认真道:“好啦,别这么不高兴嘛,不就是被女人给踹了吗?天涯何处无芳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 “走走走,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就让做哥哥的我带你好好见见世面,保你乐翻天,转头就把那个女人忘个干净!” 他自顾自说着,全然没觉着成权听了他的话更是一副受到打击的样子,拉着人就要走。 要说这两兄弟,虽然是双胞胎,可一个花心多情,一个内向直板,除了样貌相似,真的是没一点相近之处。 尤其是眼下出事之后站在一起对比就更加明显。 而且明明刚才还暴跳如雷的撇不清一身桃花债,现在竟然还有心思去猎yan,不得不说,成才这个人,真的是渣到彻底没救了! 看着成才粘着成权一直纠缠不清的样子,清楚的明白唐静和真正动怒的原因——怕就是他那句“那找我负责任的女人多了去了!”给勾起了伤心事,田秀心头火起,好好的一对小情侣,要不是这货捣乱,也不会惹出这么多麻烦! 这么想着,她怒火中烧的冲过去,一把揪住成才的耳朵,不顾他惨叫连连,拖着他走到威尔的面前,然后将两人的手互相一叠,就像新人宣誓那般亲密,却是带着满满的嫌弃,狠狠道:“威尔,我们中国有句话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就是说孩子找爱人都该听父母的,所以现在我把这个混蛋就都交给你了,只要他还活着,你对他怎样我绝对不多问!” “好了,现在就带着你的新娘开始你们新的生活,祝你们永远幸福,我的好女婿!” 忽略一旁像是碰到什么致命病菌一般几哇乱叫的成才,威尔先是一愣,像是没想到她的举动,又像是在消化她话里的意思,然后才慢慢露出一个惊喜又羞涩?的笑容来,郑重的点头保证道:“您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他幸福的!” “幸你个大头鬼啊,就算是和男人,老子怎么也是上面的那一个!”成才抬手想打他,然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对方高,更加气急败坏的踮起脚来一拳打在他的胸口,却发现对方的肌肉硬的好似铁板一块,最后吃痛的反而是自己。 经这么一砸他也终于回过神来,“不对啊,老子喜欢的是女人,干嘛要和这个臭男人在一块,妈,您不能就这么把我给卖了呀!” 他恼羞成怒奋起挣扎,却全都被比他更加身强体壮的威尔镇压了下来,最后只能徒劳的冲着田秀伸出双手,徒劳的尖叫道:“妈,我知道错了,您救救我,我可是您亲儿子啊!” 田秀心道:“得亏你是我亲儿子,不然敢拆我cp还一再作死,换做别人早就被发配到南极,和企鹅聊黄钻去了好吗?” 而且,别以为自己没看到,你每次都趁人家威尔不注意的时候偷看人家,一脸怀春的表情,要么是基而不自知,要么就是个心机boy。 所以说,想玩追妻y自己关起房间想怎么玩怎么玩,不要连累别人谈情说爱,现在、赶紧、麻溜的给我退场啊! 于是对于成才的哀嚎田秀没有半点触动,甚至还激动的冲他们挥了挥小手绢,彻底清除掉所有障碍之后,她立马关心的凑到成全旁边,急切道:“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进屋里去,虽然静和她态度是差了一点,可说不定她现在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给你发了信息也说不一定?” “不过就算她没有给你发信息也没关系,你也可以先给她去个电话,问问她有没有安全到家,总之话题多的是,慢慢把误会解开就好了,毕竟小情侣吵架常有的事,别伤了感情就好了。” “不如我陪你一起进去慢慢等,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帮你做个参考?” 她苦口婆心的劝了半天,谁知成权却慢慢摇了摇头,“......不用了。” 田秀心里一慌,想到之前他大受打击的样子,心道莫不是他遇到挫折,灰心丧气,打算彻底放弃唐静和了? 她一下着急起来,但想了想还是按捺住性子,小心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难不成你真的不喜欢唐静和了吗?” 成权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入了神的样子,良久才忽然惊醒拉着她的手大笑道:“我想起来了!” “什么,你想起什么来了?” 田秀吓了一跳,但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他全都没听到,还想再问,可是成权忽然又如丧考妣一般瞬间蔫了下去,大喜大悲,瞬间交替,快的好似变脸一般。 “完了,我这下是彻底完了!” 他低垂着头,本来特意做好的发型在刚才他抓狂一般的乱抓下又变得乱起来,毛茸茸的,和做错事又害怕被人骂的唐圆圆小朋友一模一样。 田秀看的心里一软,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耐心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是说过了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和我说,我可以和你一起想办法解决啊。” 成权依然低着头,良久才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圆圆......孩子......” 他声音气若游丝,又说的极低,田秀都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于是就又问了一遍。 然后就见他抬起头,眼泪汪汪,可怜巴巴,似害怕又似委屈的模样更加像唐圆圆小朋友,不过他的表情更加绝望木然一点,这次他一字一句的说话,田秀终于听清了。 他道:“唐圆圆,是我的,孩子!” 田秀只觉的一个礼花在自己脑子里轰然炸响,她同样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压抑着满腔激动,紧张的连说话都有点走音,慎重的问道:“你确定?” 成权重重的点了点头。 田秀的大脑有一瞬出现一片空白,她万万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竟然会是这样的? 唐圆圆竟然是成权的孩子?可是不应该啊,虽然自己也曾隐隐怀疑过,可先不论原书里明确写的男主是成才,那么女主的孩子也该是他的才对。 而且那个时候成权还在国外,时间和地点都对不上啊? 所以自己也正是因为以上这些原因,还有出于对唐静和与唐圆圆个人隐私的尊重,即便当初她只是怀疑也没有对唐圆圆和成权做过亲子鉴定,毕竟她现在可是穿到了书中的世界,那么原书描写的事情就不该出错才对。 可是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她忽然就想到前几个世界似乎也出现过同样的情况,第一个世界还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初来乍到,所以并没有遇到太多幺蛾子,可是后面的世界就会遇到一两个明显的变故,比如说重生的林景,女扮男装的林玉,从小女装大佬的吕惜蓓...... 有这些‘前辈’在先,那么这个世界的男主忙着去搞基,女主怀着的孩子其实是原男主的弟弟的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吧? ...... 问题大了去了好吗?半路改剧本,忽然换男主角这么sao的操作都不和人商量一下的吗?坑妈呢这是?摔! 第一七二章 看不见的婆婆4 ‘女主’出马,果然轻轻松松就赶走了做坏事的那帮人! 虽然过程一点都不帅气,只是一句“告老师”就吓得那帮人四处逃走,但眼下果然还是救人要紧。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小......岑兰风同学?” 附身在在沈乃欣身上的田秀扶起倒在地上的岑兰风,却被对方一把推开,“不用你管!” 他一副躲闪不及的模样,简直把她当做洪水猛兽,明明是他的救命恩人,却连谢谢都不说一声,抬头看了眼远方,然后就找到自己的书包挺直着腰板,慢吞吞的离开了。 真是,这么不近人情,要真是‘沈乃欣’的话,小姑娘一定还会被吓哭的! 田秀嘟囔了一声,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没事人一样拍拍身上的土。 也就是自己了,什么都不介意,而且也知道他虽然瞧着没事,其实不过是死要面子硬撑着,昨天的加上今天的伤,绝对够他喝一壶的了。 “算了,还是先把小乃欣送回去,然后再回家看看他的伤势吧。” 岑兰风已经消失不见,田秀看着自己的手动了动,虽然对这种能够拥有实体的感觉十分怀念,毕竟他总是十分抗拒自己的靠近,更别说愿意让自己附身了,但果然还是快点还回去,不然天都要黑了,小姑娘晚回家可是很危险的。 然而等她试着脱身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就好像被黏住了似的,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她又试了几次,依然和前几次同样的结果。 她难不成要一辈子附身在沈乃欣的身上,出不来了吗?! 她正着急,门外忽然有一个老大爷,对着她喊道:“小朋友,学校要关门了,你也该回家了,记得锁门,不要待太晚!” “额......恩,我知道了,谢谢大爷。” 田秀僵笑着应了,然而她根本都不知道沈乃欣家住在哪里,又该回哪去? 她背着书包,锁好教室门,在外面走了一会,忽然眼前一亮。 对了,她还是有地方可以去的。 岑兰风回到家,清洗了伤口正在上药,可是对着镜子举着棉棒发呆好久,耳边也没响起熟悉的唠叨声,他抿了抿唇,心虚烦乱,停不下的胡思乱想。 真是的,到底跑哪里去了,竟然这个时候都不回来,该不会是生自己的气?可是本来就不是自己的错,自己都没怪她,她又生的哪门子的气? 还是说,自己被人欺负的样子实在太窝囊了,她失望又嫌弃,终于决定要抛下自己再也不回来了? “哼,走就走,有本事她永远别回来!” 岑兰风气的砸了桌子,却因为牵动嘴角的伤口而倒吸了口冷气,不知是因为一连两天都这么倒霉,还是因为某个说走就走,连招呼都不打的某人,心下更是气闷,又因为罪魁祸首不在,于是只能迁怒的将手中的棉签扔在地上,还泄愤的踩了两脚。 “不回来更好,省的老是烦我,整天管这管那的,不是不让我吃方便面吗?哼,我就吃,还吃两袋,气死你!” 而就在他一个人赌气的时候,忽听门外一阵敲门声,他立马跑了过去,只是走到门前才想起某人根本碰不到门,回来也是直接穿门就行,又怎么会敲门? 那是谁? 岑兰风压下心底的一点期望,警惕的扒着猫眼朝外看了一眼,看见来人时,心下忍不住惊讶了下。 “怎么是你?”他打开门,一脸不愉的冷声质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家的住址?” 顶着沈乃欣脸的田秀,眼睛不眨的撒谎道:“我是跟在你身后回来的,只是在后来跟丢迷路了,稍微耽搁了点时间,还是问着路人才找到正确的位置。” “我看你好像受的伤不轻,心里不放心,所以来看看你。” 趁他不注意,她一个旋身就走了进来,等岑兰风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客厅的桌子上,对着他的医药箱开始摆弄起来。 岑兰风愣了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喂,我都没让你进来,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厚脸皮?” 哎呀呀,又是这样,就算是不擅长和人交流,又怎么可以对小姑娘这么凶呢? 田秀心里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但她可不怕他,于是面上依然笑着,甚至还冲他招招手,道:“我只是担心你的伤嘛,你后背的伤自己可碰不到吧?就让我来帮你啊。” “不用你管。”岑兰风半点不领情,一手指着门口,“你现在就给我出去,不然别怪我对你动手!” 唔......虽然就你这小身板,就算真对我动手也不带怕的,不过为免让女主一来就给男主留下不好的印象,两人以后的感情更加多舛,这个时候我还是稍微忍一忍吧。 于是田秀上下看了他一眼之后,道:“你不要张口闭口就赶人嘛,我只是觉得今天这事和我也多少有点关系,如果你不让我帮你上药的话,我就算现在回去也是放心不下,之后几天难以心安,就会忍不住一直关注你的情况,你在学校的时候,上课的时候,下课的时候,回家的时候,我都会片刻不离的跟在你身边,直到确定你真的一点事都没有,我才会放弃!” “那你这和变态跟踪狂有什么区别?”岑兰风受不了的大吼。 虽然只是吓唬、威胁他啦...... 但是田秀面上还是认真道:“谁让你不让我上药呢?只要上了药,我就会回去的,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缠着你的。” “只要上了药,你就会走,以后都不会再来烦我?”岑兰风狐疑的又重复了一遍,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终于走了过来。 但他明显还在怄气,发泄的踢了凳子一下,duang的一声,连田秀都吓了一下,然后就看见他已经把上衣掀了起来,对着自己的背脊挺得直直的,就好像在说:“我才没有屈服!赶紧的,弄完快滚!”一样。 真是犟死了! 田秀有些哭笑不得,好歹忍住没有真笑出声,不然这个小炮仗绝对会被自己点爆的。 “哎,你稍微弯一点,不然我看不见,上药可慢。”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习惯和人接触的少年身子立马一僵,他本是想表示自己就算是同意上药,却也不是受人胁迫,毕竟他可是宁折不弯的! 但听到她后半句话,还是不情不愿的稍稍弯了弯腰。 少年的背窄且瘦,好像皮包骨似的,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脊骨便拱了起来,凸出又扎眼,然而比这更令人移不开眼睛的是,他那月牙白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伤痕有新有旧,交错重叠,几乎布满整个背部,就好像他本来的肤色该是这样才对,着实让人心惊胆颤。 但也让人惊疑,这么重的伤势下,那根脊骨竟还没有被压断,这又该是怎样的毅力才能坚持到现在的? “喂,你快点,上完药,赶紧走!” 岑兰风不耐烦的催促着。 这次田秀也没心情再逗他,沉默着,先用酒精棉替他清洗伤口消毒。 虽然有衣服垫着,但是还是留下了伤口,被酒精一渍,尖锐的刺痛让岑兰风猝不及防了哼了一声,虽然他很快就忍住了,但田秀还是听到了。 “我会轻一点,只是这酒精消毒是必要的的,确实会有点疼,你稍稍忍一忍。”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你赶紧弄完赶紧走!”岑兰风一副大无畏的样子,可是咬牙切齿的语气和他越发绷紧的肌肉却出卖了他此时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轻松。 尤其是接下来他就感觉到一股凉凉的,又温柔的气息吹在他的背后,他就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猫,立马跳了起来,再没有刚开始见到的那么凶悍,面红耳赤,羞窘又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磕磕绊绊的喊道:“你做什么?!” “只是想让你放松一下而已。”田秀面露无辜,“痛的时候只要呼呼就好了,我又不是真的亲你,你反应那么大干嘛?” “你你你......”岑兰风你了半天,奔溃的喊出一句:“你不要脸!” 啊,又是这句。 田秀心中无语,暗道:该不会岑兰风瞧着凶悍,其实连骂人都不会,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根本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于是她面上还带了一丝委屈,“人家只是想让你少疼一点而已嘛。” “......”岑兰风一怔,脸色愈红,最后受不了的大喊一声,“够了,伤口你也看了,你现在就给我走!” “哎?可是我还没给你上完药呢?” “不用,你现在、立刻、马上就给我滚!” 真没想到岑兰风这么不禁撩,而且自己也真的没做什么,他自己就炸了,田秀不敢再惹他,但是除了这里,自己也确实是真的没地方可去。 所以虽然岑兰风已经打开了门,一副态度坚决的赶人模样,但是田秀就是屁股黏在了椅子上,动也不动一下。 “真是够了!你又想做什么?说好了看了伤口你就走,再死赖着我真动手了!” “不不,我并不是想反悔。”田秀连忙摆手否定,然后可怜兮兮,怯怯的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楼道,弱声道:“我只是太怕黑了,来的时候天还亮着,可是回去的话,这么黑,我一个人,实在是太害怕了,真的不行!” “当然,如果你愿意送我的话,我就回去。” 她话刚落,岑兰风就露出一脸“这是何等的厚脸皮,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的表情,并且半点余地都不不给的喊道:“你休想!” 也是啊,毕竟你自己都怕黑呢,而且又是那么怕麻烦的性子,要你在夜里送一个陌生人回家,怎么想都不可能。 但是我要的就是这一点啊。 田秀心里得意,面上却做出伤心犹豫的模样,“那,怎么办,我一个人真的回不去,就只能......” 话还没说完,就被已经提前预知到她说什么的岑兰风想也不想的一口打断,并拒绝道:“你想都别想!” “可是,我都没说完......” “不就是想要留下来吗?我告诉你,我就是从这楼上跳下去,摔死在外面,你今天也别想让我留你在家里过夜!” “......” 最后田秀还是如愿留了下来,因为岑兰风在惧怕黑夜的同时,他也拿女孩子的泪水毫无办法。 深知他这两个弱点的田秀,只是红了眼睛,泫然欲泣的问道:“真的......不行吗?”眼泪都还没流下来,岑兰风既已经溃不成军,缴械投降。 而显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毛病,并且深以为耻,既生气田秀竟然敢这么对自己,也在气恼自己意志不够坚定,所以,就算留下了她,却一直生着闷气不肯和她说一句话。 田秀只当不知,甚至还做出第一次来,十分新奇的模样,自他同意她留下,就一直不安分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岑同学你家好大哦,你是一个人住吗?那你好勇敢哦,你都不会寂寞的吗?” 其实岑兰风的房子是最典型的单身公寓,面积并不算大,但是以着孩子的视角来看却又是另一番模样,所以田秀是真的感觉很有新鲜感。 尤其是她作为灵体有时候方便,有时候也不方便,现在就忍不住东摸摸西碰碰,又有意想逗他,所以话就一直没听过。 而本来打算一直不搭理她的岑兰风听到这句话,却终于忍不住开口反驳,“不是一个人。” 他背对着田秀,自然没注意到她脸上此时得逞的笑容。 “诶,是吗?” 有一就有二,接下来田秀又逗得岑兰风说了几句话,直到她笑眯眯的问道:“岑同学,我这样叫你好像也太生分了,不如我就叫你兰风,小风,或者小兰儿怎么样?” 岑兰风猛地回头,眼睛盯着她一直不放,良久,吓得田秀都以为他认出自己了,却见他哼了一声又转过了头,然后任她怎么逗,都不再搭理自己一下。 “......” 这是怎么了?自己也没惹他,突然就生气了呢? 田秀怎么想也不明白,鼻尖忽然问道一股浓郁的香味,朝厨房探头一看,“啊,你竟然煮方便面!” “不是和你说了吗,你现在正在长身体,不能总是吃这个,吸收不够营养的话,你会长不高的!” 说完之后才惊觉,这话是平时自己作为灵体一直在他身后唠叨不休的,可是她现在是沈乃欣,又怎么可能这么熟练的说出同样的话来? 田秀自知失言,可是岑兰风的表现却十分淡定,甚至还点点头,“很好,既然你不吃,那你那份就省下了。” “不,我要吃的!”田秀忙道。 她其实早就饿了,要不是为了逗他说话,套近乎,差点都忘了! 而且她在上个世界除了晶石就没怎么好好吃东西,这个世界更是一口都没吃过,早就馋的不行了,所以虽然嘴上对方便面嫌弃的不行,但是吃的时候她可是一口汤都没剩! “哇,终于吃饱啦!”她甚至都没忍住打了个饱嗝,然后就听旁边一声轻笑,抬头却见岑兰风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脸,冷淡的吩咐道:“既然吃完了,那你就去洗碗,晚上你睡在沙发上,如果不愿意,睡在楼道也可以。” “不嫌弃不嫌弃,我哪里都可以的!”田秀乖觉的捧着碗回到厨房,然后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对着外面喊道:“兰风,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 “你看错了。”坐在沙发的岑兰风起身回了房间,动作极快,就行一阵风刮过,而田秀的视力很好,分明看到他一瞬收起的嘴角和微红的耳尖。 第一七三章 看不见的婆婆5 下课铃声刚响,岑兰风立马背书包就要走。 然而他才转身,就被眼前的人拦住了,他甚至都没有感到意外,烦躁又奔溃的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早上起来又重新试了试,依然没能从沈乃欣身体里脱身,索性先顺水推舟,跟着岑兰风来到学校的田秀微微歪了歪头,“你忘了,这周该我们出黑板报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也可以找别人!”岑兰风哼了一声,躲过她就要走,却还是被她拦住了,“只要你愿意,整个班里的人大概都愿意任你挑选,你干嘛非要死缠着我?” 这话倒是真话,毕竟沈乃欣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性格开朗,乐于助人,学习成绩又好,不仅是老师,班里的同学也都很喜欢她,只除了岑兰风这个不合群的,不仅对她爱答不理,还凶她,所以才会惹得那帮人放学围堵他。 “可是我只想和你一起做黑板报啊。” 少女十分认真的回道,面上甚至还有几分委屈,看的岑兰风一愣,心都莫名跳快了几分。 然后他面色微窘,狼狈的撇过头,“你,你胡说些什么?” “才不是胡说呢!” 少女上前一步,一股熟悉的甜香味飘过来,岑兰风只觉的自己脸颊更热,烫的他不自觉后退一步,却撞在身后的桌角,嘶了一声又连忙忍住。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反正在这个人面前,他并不想展示出自己更多的狼狈,想要她只看到自己好的一面。 只是可惜,好像自己在她面前总是最坏、最差的,让人挫败、烦恼不已。 他抿紧了唇,也就是在这时,却听女孩不满道:“做黑板报的组本来就排好了,规定的是我和你两个人做,那就是我们的责任,又怎么能推卸给别人?” 岑兰风一愣,转而危险的看着她,“这么说,你执意要和我在一块,不过是因为已经安排好的规定?” 田秀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变了样,反应不够快,下意识点了点头。 然后刚才还被自己逼得动弹不得男孩忽然奋起,推开她,头也不回的就走掉了。 “哎,你干嘛生气啊?”田秀连忙追上去,好歹在他出门之前把人死死拖住,“你别走,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你和我一起出黑板报!” 就你这阴郁、常拒人千里之外的性格,怎么也该给你掰扯一下了! 但岑兰风的性子也是死犟死犟的,尤其是他现在明显在生气,脸黑的和锅底有一拼,甩了甩手也没甩开她,受不了的低吼道:“放手!” “不放!” “你这人好歹也是个女孩,这么没脸没皮的拉着男人的手,你羞不羞!” 呵,还男人?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脾气又臭的死小孩罢了! 田秀自然是不怕他,虽然两个人的争执已经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显然对于别人的视线,首先受不住的也绝不会是她。 她今天是铁了心一定要纠正岑兰风的坏毛病,也相信岑兰风终究会妥协,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 更何况她还有决胜武器在手! 于是岑兰风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在昨天晚上已经深深领教到对方的厚脸皮,他自以为就算自己这么说怕也是伤不到她半点的,那么说,不过是自己生闷气,纯发泄罢了。 可是下一秒女孩抬头,已经换上一双和兔子一样红红的眼睛,里面的水汪汪的,眼泪要掉不掉的样子,明显就是在威胁自己! 这个家伙! 岑兰风的身体一下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僵在那里,偏田秀深知自己的法子起了效,根本就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他,而是乘胜追击,轻轻一眨,眼泪就掉了下来。 “......喂,你......” “呜哇哇,人家只是想和你一起出黑板报,一起为班里做贡献,然后一起赢得奖励,最后做好朋友,你为什么就是不懂,还对人家那么凶!呜呜呜......” 岑兰风刚开始还紧张的手足无措,头上的冷汗就一直都没下去过,可是听到她那句话,他心里又是嗵的一声,响亮的就好像在耳边一样。 不,应该说,自从遇上这个人,自己的心跳就从来都没安静过,只是这次越发明显,像是一头小鹿撞在了上面,余波阵阵,顺着血液流入他的四肢百骸,他只觉得全身都酥麻不已,脑子里只剩下那句:“做好朋友”一直盘旋、轰鸣,炸的他什么都想不到了。 良久,他才鼓着脸蹲下身子,别扭道:“不过就是件小事而已,你不会直说吗?哭那么伤心干嘛?傻不傻啊?” 哟吼,这小子竟然还会开玩笑了?莫不是开窍了?看来也不是真的没救了! 田秀心里自得不已,脸上的眼泪却流的更凶,“一件小事你都不愿意答应,还说我傻,不让我哭?我就哭!” “不是,你干嘛哭的更厉害了,停下来啊!”岑兰风是真的慌了神,最后竟然蹲下来,那张从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除了阴郁和冷漠外,头一次出现了慌乱、疑惑、关心和坚定的神情。 田秀悄悄偷看,心里感叹连连,当然也没忘了维持表面的样子,终是岑兰风抵抗不住,微微撇过头,低声道:“只要你不哭,我答应你......就是了!” 田秀立马收回了眼泪,欢呼:“好棒!我就知道兰风你最好了!” “......” 没有其他人,安静额只能听到粉尘簌簌落下的声音,岑兰风对着黑板沉默良久,忽然转头,“等下,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吧?” “恩?你在说什么啊?”田秀正在清理黑板,回过头不幸吸入了粉尘,打了个喷嚏,揉揉痒痒的鼻子,才疑惑的看向他,“我们留下来就是为了做黑板报啊。” “可是你不是说......”想和我做好朋友的吗?我答应的也是这个,怎么就会变成留下来和你做黑板报了? 岑兰风舌尖抵着腮帮子,好歹在话说出口前死死忍住了。 看她这幅不在意的样子,如果自己开口询问,倒好像显得自己很心急似的。 他才不会着急要和她做好朋友! “真是够了!”他闷闷的转身拿起书包就要往外走,“我要回去了!” “等下!”田秀好不容易说服了他,怎么可能让他半途而废? 于是立马追了上来,又和之前的情况一样,她拉着他的手,委屈道:“你都答应了要和我做黑板报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我才没答应这个!”岑兰风忍了忍,“好了,外面都快天黑了,你不是怕黑吗?现在快点回家去,这东西明天再做也一样!” “明天你肯定又有别的借口糊弄我,或者干脆就溜了,你别想骗过我!” 田秀才不信他的鬼话! “而且你不是有手电筒吗?大不了我先送你回去,我再自己回家也可以啊。” “你怎么知道我有手电筒?”岑兰风惊疑的看着她,慢慢感觉到不对的地方,“不,你是怎么知道我......”怕黑,明明我从未在别人面前表现过。 他从来都不与人亲近,手电筒又常在包里藏着,少有人知道他这个秘密,她怎么会知道?而且还说送自己回家,她自己不是也怕黑吗? “......”田秀一时语塞,虽然很想继续用眼泪蒙混过关,但又怕他习惯了,有了免疫,以后真碰上什么难事却不顶用就糟糕了。 她眼珠子乱转,在岑兰风越发冷然逼问的视线下,终是受不了的大吼道:“好嘛,我怕黑确实是骗你的,但是人家是真的想和你做黑板报,想要把那个作为友情的象征,想让大家都看到嘛,你这么拒绝,是不是不愿意和我做好朋友,如果你直说,那我以后都不会再来烦你了!” 胸口的小鹿又重重的撞了上来。 岑兰风想也没想的直接道:“怎么会?我也是愿意和你做朋友的!” “真的吗?” 面对女孩一瞬亮晶晶,和外面天上星星一样璀璨的眼睛,岑兰风第一次不想闪躲,想把自己心里的话都说给她听。 而女孩已经伸出手,脸上全都是满足的喜悦,“那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黑板报也要一起做,以后更要多亲近才行,好不好?” 岑兰风看着那只小小的手,缓慢又试探的握了上去,幸亏她一直都十分耐心的等待着,直到两个人的体温终于交叠,温暖彼此。 她紧紧的握着他,像是怕他反悔,再跑了似的,承诺道:“呐,说好了的事情,以后都不能再变咯。” 岑兰风感觉掌心温热,就像捧着一个暖宝宝,又热又软,不仅温暖了指尖,就连心都被她烫到了,冰冷慢慢褪去,他忍不住羞赧的勾起一点弧度,点头应道:“恩。” 见状,田秀终于松了口气。 说实话,虽然她曾想过要帮岑兰风改掉坏毛病,但是他总是油盐不进,怎么说都不听,而自己一个灵魂体又什么都做不到,所以心里其实一直都没什么底,直到现在,看着他浅浅的笑容,她才总算是看到了一点希望。 而得到他的承诺,田秀也终于不再纠缠。天确实黑了下来,若是再不回去,可是要麻烦了。 于是两人说好了先回家,第二天一早来学校,补回这几天落下的时间。 而就在她拿出锁正要关门的时候,站在她身后的岑兰风忽然一惊,推着她猛地向前一扑,“快走!” 田秀被他重新推进教室,身后的门很快被掩上,只听嗵的一声,似有什么东西撞在了门上。 与此同时,她听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奸笑道:“总算是找到你了。” “干嘛躲起来呀?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叔叔,大家都是一家人,把叔叔拒之门外也太没礼貌了吧?” 门上面的玻璃外面,忽然露出一只巨大的眼睛,咕噜噜转着,在看到他们两个的时候微微眯了起来,就像是在笑。 “快躲起来!”岑兰风吼道! 而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轻蔑的笑意,像用指甲划过黑板,刺耳的很。 “你能躲到哪里去呢?还是快点出来吧!” 田秀虽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看着那个眼睛消失不见,暗道一声不好,连忙跑过去把手中的锁挂上,锁好门。 锁刚合上,又是嗵的一声,比之前还要重,真的房顶都嗡嗡作响,整个教室都在摇晃。 这样下去,他破开门闯进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跟我来!”田秀拉起岑兰风往窗户的方向跑去。 他们的教室是在一楼,距离校门口并不远,他们现在毕竟还是小孩子,但只要从窗户逃出去找到传达室的保安,应该可以逃过一劫! 然而田秀忘记了他们现在腿实在太短,而且岑兰风身子也虚,根本就跑不快,两人跑到半路就被捉住了。 田秀只听得身后桀桀怪笑不停,偶回头一看,只见一团黑雾猛地冲他们冲来,她想也没想就把旁边的岑兰风推开,而自己却被整个人都撞飞出去。 “沈乃欣!” 田秀重重摔在地上,却并没有感到痛苦,低头一看,原来刚才那么一撞,竟把自己从沈乃欣的身体里撞了出来,她现在又是灵体的状态。 只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得那边岑兰风惨叫一声,那黑雾已经追了上来,化作一只大手捏着他的头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岑兰风哪里受得住这个,刚开始还能挣扎几下,但是很快就一下也动弹不了了,四肢垂下,仿佛没了生命一般。 田秀顿时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奔过去一拳砸在那团黑雾上! 她这不过是怒气横生,下意识之举,不想这一拳头还真有用! 只听得那黑雾惨叫一声,似是才注意到她,怪笑声一窒,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整团黑雾都开始哆嗦不停,似乎十分害怕的样子。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哟吼,这似乎还是熟人? 不过管它是谁,揍它就对了! 一见自己竟然可以打他,田秀立马就不客气了,对着自己的拳头哈了一口气,连废话都没有,一拳又一拳,如雨落在那团黑雾上,当真是一下一个印子,直把那黑雾打的惨叫连连,越缩越小。 “让你欺负我们家孩子,你不是牛逼的不得了吗?再笑啊,得亏你没形体,不然费揍得你满地找牙,妈都认不出来!” 第一七四章 看不见的婆婆6 田秀揍人揍得兴起,当真是好久都没有这么痛快发泄过了! 得亏岑兰风醒的及时,阻止了她。但那黑雾也只剩下核桃大小的一团,被她两根手指头捏起来,就像个毛线团,露出一只眼睛也是泪汪汪的,哆哆嗦嗦可怜的不得了,哪里有刚开始兴风作浪那般威风? “哼,你不是挺厉害的么?浪啊,有本事你继续浪啊!敢欺负我家孩子,灭了你信不信?” 毛线团嘤了一声,连求救都不敢,抖得更厉害了。 岑兰风无语的看了它一眼,然后用更加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田秀,在她一脸莫名的望过来时,深深的叹了口气,“你在这里等下,看好他别让他跑了,我去去就来。” 田秀见他又顺着窗户爬回了教室,自己便继续捏着那个毛线团来到沈乃欣的身边。 小姑娘也不知道受没受伤,倒先在都没有醒过来的痕迹,或许应该送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都是你的错!” 她迁怒的捏了捏手里的毛线团,要不是它,沈乃欣哪里用得着遭这份罪? 没一会,岑兰风跑了回来,肩上背着两人的书包,手中却拿着一个玻璃罐。 “把它放到这里面。” 田秀依然照做,然后岑兰风快速封住瓶口,甚至还在瓶身上贴了一道符。 田秀挑挑眉,一瞬间似乎感到周围有什么东西被打碎,眨眼一看,还是原来的景色,但却看的更加真切,刚才就好像找了一层膜似的。 难不成之前是这个毛线团设置了结界一样的东西?现在它被捉住了,结界自然也就打开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旁边响起一道声音,原来是迟迟而来的学校保安,“那个孩子怎么了,怎么躺在地上,是生病了么,要不要送医院?” “对对对,你快点打急救电话,晚了免得会发生什么意外。” 田秀下意识的回道,然后才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是灵体了,别人看不到自己,她连忙催促能听到自己说话的岑兰风,可是他却把杯子收好,看了看沈乃欣之后摇了摇头。 “没事的,她只是太累了,睡着了,不需要去医院的。” 诶?只是睡着了? 田秀惊奇不已,而保安已经点头,随便嘱咐两句就离开了。 “好吧,如果需要什么帮助就来找我,天也黑了,你们都早点回家。” “好的。” 最后岑兰风叫了一辆出租车,带上沈乃欣,报了自己的住址就闭目养神,看也不看旁边的田秀。 而她明显察觉到他此时正在生气,想了想,除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之外,难不成他是在生气自己一天消失不见吗? 恩......最好不是吧,不然已经不是沈乃欣的自己,照着以往他对自己从来不假辞色,冷漠以待的态度,自己还真没什么把握哄好他。 想到这,她试探的问道:“小兰儿,乃欣她刚才可是整个都被撞飞了出去,不去医院真的不要紧么?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岑兰风都没有说话,被她烦的不行了,就轻轻抬了抬眼皮,却是一个眼刀子飞过来,田秀悻悻的摸了摸鼻子,立马安静下来。 完了,看来是真被记仇了! 这种不妙的感觉在她故作不知,依然跟在岑兰风身后回了家,却在门口被对方冷然拒绝,不得进入,甚至毫不客气,一个门板排在脸上的时候,更加深重,再容不得她自欺欺人。 想起刚才对方冷着脸,也不用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轻飘飘的睨来一眼,明明他都已经被背上的沈乃欣压得背都直不起来了,却就是有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逼得她不敢再往前放肆一步。 “小兰儿......” “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这么叫我。”岑兰风嗤了一声,“算了,想叫什么随你高兴,反正以后我都不在乎了,因为你也不在乎。所以我们两个以后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随意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要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就行。” 果然还是因为见不到自己就生气了! 可是明明我就在你身边啊! 啊,不行,不能说,不然要是让他知道了自己能附身在沈乃欣的身上,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一手策划好的,不仅好不容易有点改善的两人关系,就连自己也是罪加一等,以后就真的更别想再靠近他一步了! 于是田秀只能把苦咽进肚子里,明明有理由,却憋着不能说一个字,气的只能挠门哀嚎。 “小兰儿我错了!你放我进去吧,我保证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小兰儿让我进去吧,我以后去哪里都会提前和你说一声,绝对不会夜不归宿,离开你一天以上的时间!” “不,我就该对你寸步不离才对!我发誓,我真的知道错了,小兰儿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田秀在外面嚎了好久,也不知道岑兰风到底听到没有,反正她扒着门静听了一会也没听到里面一点动静。 她到底放心不下,眼睛转了转,大着胆子悄悄穿过门板往里一看。 只见客厅的沙发上只有沈乃欣躺在上面,岑兰风却不见人影。 应该是回自己的卧室了吧? 真是的,怎么能丢下女孩一个人在外面呢? 哦,还好,有准备小毯子,但是还是不行啊。 田秀摇摇头,默默在心里那个改造岑兰风计划的小本本上又添了一笔。 不过这么一会她也发现了,沈乃欣虽然还是没有醒过来,但是呼吸悠长,表情祥和、恬静,确实是睡着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算不幸中的万幸。 “谁让你进来的?” 才这边松了一口气,那边就听一声冷哼,不知什么时候岑兰风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她,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冷酷,步步逼近,张口就是撵人。 “不是说了让你走,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吗?你是听不懂话还是什么,现在立马从我的家滚出去!” 田秀被他吓得本来是蹲在沙发边,现在却一下跌在地上,顿了顿,干脆也没起来,直接假哭道:“你竟然赶我走,你怎么这么狠心呐,先不说我又能去哪里,就说我也舍不得你啊,你要赶我走也行,但是前提是你必须和我一起走,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就是块狗皮膏药,黏在你身上,你别想把我丢掉!” 岑兰风嫌弃的皱起眉,许是没料到一个成年人竟然也会学小孩子的把戏,死皮赖脸,真是不像话! 可田秀才不管,毕竟能看到她的就只有岑兰风一个人,在他面前这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了,要不是灵体流不出眼泪,她也不想用这招,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而岑兰风转身回了卧室,就在田秀以为他是拿自己没办法,干脆就这么眼不见心不烦,放弃了,可没过一会,他再出来,手中已经拿着一道符,赫然就是刚才封印毛线团的那张! “卧槽,不用这么狠吧?” 田秀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慌得四下逃窜。 “小兰儿,好歹我们也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多少也有点情谊在,你不用这么赶尽杀绝吧?” 岑兰风抿着唇,似有松动,但还是道:“从我家出去,我就不对你出手。” 没想到这话一出口,本来还逃跑的田秀忽然停了下来,猛地回过头,扬着下巴对着他道:“那你来吧,我就看你真的这么狠心,对我能下得去手?” 岑兰风没料到她突然来这么一出,举着符的手猛地收回来,脸色却更沉了下去,“你就不怕我把你捉了,要你灰飞烟灭?” 田秀心道,你要真有这本事,你可就真成神仙了! 但是她也看到了他的动作,本来凛然的表情立马就变成了窃喜,一副“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的模样,嘴上却道:“没办法啊,谁让我就是离不开你呢?反正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你半步的,要杀要剐就全都看你的了。” 岑兰风眉头皱的更深,前牙轻磨着下巴的软肉,久久不说话。 见状,田秀更加凑近几分,双手合十,求饶道:“其实这几天我一直都没有离开,我就住在你的心里,只是小兰儿看不到而已,不过小兰儿的事情我可是一直都看着,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若不信,那你说,你是不是昨天就留那个小姑娘在家里过夜了呀?哦吼吼。”田秀捂着嘴偷笑,“不仅如此,你们两个还做了好朋友,还约定了明天一早回教室做黑板报,是你们两个的友情象征,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是不是?” 岑兰风一下红了脸,“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 “我都说了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啊。”田秀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但是我也知道,如果在的话,你一定会觉得别扭,所以我就先藏了起来,但是我一直都有看着你,并且在你有危险的时候一定会第一时间出来保护你,我向你保证。” “笨蛋,谁让你藏起来了,你就是多管闲事!” 看来岑兰风应该是真的放下了。 于是田秀笑道:“我们家小兰儿长大了,我真的好高兴,真希望你以后能够交更多朋友,和普通小孩子一样,平平安安的长大。” 虽然这个愿望目前是很难实现了。 先不说岑兰风到底什么时候学会的符咒,还有突然出现的毛线团,就是旁边一直昏睡不醒的沈乃欣,这一个个的问题搞得她头快要大了,偏哪个都重要的很,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沈乃欣终于醒了。 “怎么样,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身体痛不痛?脑袋有没有磕着?果然,还是应该到医院去检查一下的。” 田秀又忘了别人是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围在沈乃欣的身边说个不停,却吵得一旁的岑兰风忍无可忍,替她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 才醒来的女孩抬手揉着眼睛,一脸迷蒙的表情,闻声看过来,微微歪了歪脑袋,疑惑道:“岑......同学?” “......” 完蛋了,忘记之前都是自己附身在沈乃欣身上,她怕是记忆还在昨天的教室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办?会不会就这么被岑兰风发现不对劲,如果就这么直接被揭穿,好不容易才哄好他,再生气的话,可就真的彻底完蛋了! 不行,得赶紧想个办法糊弄过去才行! 可恶,这个时候为什么没有地震、海啸、外星人来啊?! 显然田秀已经急昏了头,彻底失去理智的地步。 然而这个时候沈乃欣忽然一怔,就好像终于清醒了,连忙冲着岑兰风摆手,不好意思道:“没关系的,我并没有任何事,谢谢你为我担心。” “......” 田秀和岑兰风都是一愣。 尤其是岑兰风,定定的看了她一会,似疑惑,又像是怀疑,正要张口问什么的时候,沈乃欣忽然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哎呀,都这个时间了,我得赶紧回家了,不然会让家人担心的,毕竟昨天我就没回去。” 昨天?难不成她记得? 田秀惊讶的看着她,试着在她面前挥了挥手,但沈乃欣依然是那副表情,应该是看不见她的。 她稍稍有些失落,而这边沈乃欣已经整理好了东西,岑兰风将人送到门口,还把自己的手电筒交给她用,“我已经帮你叫了出租车,路上黑,你用这个方便一点。” “好的,谢谢你。”沈乃欣并未拒绝,也没露出任何排斥或嫌弃的意思,甚至还对他笑道:“那么今天就先到这里,你可别忘了明天的约定,我们要一起出黑板报的。” 岑兰风也跟着一笑,就像云消雾散,微黄的暖光下,他整个人也跟着柔和许多,“放心吧,不会忘的,我一定准时到。” 两人挥手告别,平淡的就好像已经做过好几次一般,亲密又自然。 只有一旁的田秀,捂着嘴巴眼睛微红,强忍着才没有出声,打扰者美好的画面。 呜呜呜,这是什么神仙感情?真想快进到婚礼现场,我就是见证人! 第一七五章 看不见的婆婆7 想起那段在非洲经历的非人一般的折mo,成才心里既委屈又恨得咬牙切齿。 那个时候他算是人在他乡,身边没有什么仰仗,为了小命着想,能忍的都忍了,可是他现在已经回国,而且还是在自己家,所谓强龙ya不过地头蛇,就算那个威廉什么的是个整天喊打喊sha的雇佣兵又如何?他才不怕呢! 于是成才一直以来憋闷在胸口的心事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半点没察觉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田秀兴冲冲的在一旁吃瓜一个接着一个,也终于把他在非洲发生的事情都弄清楚了。 原来他在被派去非洲工作的这段时间里,虽然非洲一直被传得好像是个荒凉的鸟不拉shi的地方,但其实非洲那么大,也并不是所有的国家都一样贫困又荒凉,再加上成才是个t腥惯了的猫儿,所以他只有才去的三天稍稍安分了一些,也只是因为繁忙的工作脱不开身没办法,但一旦有点空闲,他立马就去找各种玩le消遣。 然后他就在某一处酒吧里遇到了同样来喝酒的威尔。 据说那时他们两个看中了同一个女人,谁都不愿让着谁的情况下,也不知是谁提议的,两人就开始了拼酒,谁赢谁就可以把人带走,可是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那酒被威尔的同伴为了帮他助x而下了y,于是两人稀里糊涂的就做了错事。 这熟悉的剧情,说起来自己自从见到成才,到底说过多少次“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来着?但是不得不说,这真的是天道好轮回,全都是报应啊! 而这边成才还在奔溃大叫:“我告诉过你,我是个直男,喜欢的是前tu后翘身材好的女人,beautfulwoman,understand?” 威尔微微皱了皱眉,一副‘谁还不是’的表情,闷生道:“metoo.” “那就更好了,你去找你的外国mm,我去抱我的漂亮小姐姐,咱们井水不犯和水,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好吗?” “可是我要对你负责!” “够了,你为什么总是听不懂我的话呢?”见自己说了这么一大通,话题却还是回到了原点,这人简直就像是一根木头,一根筋,说不通,气得大骂道:“够了,你又不是第一次,干嘛要想一个纯情处n一样,非要追着我不放!” 威尔显然也生气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气昏了头,嘴唇抿得像刀片一样薄,周身都散发着冷厉的气势,吓的成才终于回过神,想到对方的职业,还真怕他突然拿出ak47一下把这里所有人都弄s! 而这时,就听他耿直道:“我是!” “......什么?” 威尔顿了顿,直到他就算是黑皮也遮不住他微微泛红的脸颊,然后像是被逼急了一般,他用着母语回答道:“it''smyfirsttimetohavesexwithamanorawoman.” “......” 田秀手中的瓜忽然掉到了地上,她万万没想到事情发展竟然会有这样一个结果。 不仅是她,所有人都没料到,一向话痨的成才都张口结舌的瞪着眼,说不出话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aimei又尴尬的气氛,安静极了。 而这时,打破这份僵局的,还是唐静和。 “对不起,今天真的是太晚了,我看这里也没有我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打扰了。” 这是她今天第三次提出要离开,而且这次,她连唐圆圆都一并带走,田秀敏锐的感觉到不对劲,但见不管是她还是唐圆圆都沉下了脸,尤其是唐圆圆小朋友眼睛还红红的,似是委屈又强忍着抿紧了嘴唇,她心里咯噔一下,到底还是没有阻拦,只是跟着追了出来,其他人出于各种原因也都跟了上来。 本来成权是想要开车送他们回去的,可是唐静和张口就拒绝了。 “不用了,我已经叫了出租车,没关系的。” “可是都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到底不安全......” “没关系,反正这么多年我们也习惯了。”唐静和动作很快,上了出租车后,连头也没回,“反正一直都是我们母子两个,早就已经习惯了,我们也从来没想过要赖上任何人,放心吧。” 她说放心吧,却不知道到底是让他放什么心。 成权想问问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见她一副生人勿进的排斥模样,语气也是冷漠又决绝,他忽然就什么都不敢问了。 因为他怕听到她用着同样生硬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就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全部否定,怕自己这段时间付出的心思、努力和感情全都白费,最怕的还是她说出‘分手’两个字,像成才那样,厌烦又歇斯底里的警告他以后都不要再来纠缠自己,那样的话,他只怕整个世界都会崩溃。 他只觉的天旋地转,好久都没有出现的社交恐惧症忽然发作,耳朵轰鸣,眼前发黑,所以也没看到唐静和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僵硬的伸出手,也没说出一句挽留的话,最终还是落寞的垂下眸子,遮去所有的受伤和失望。 而当成权终于回过神时,唐静和的车子已经行驶远去。 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成才看不过去,走过来搭着他的肩膀,半玩笑半认真道:“好啦,别这么不高兴嘛,不就是被女人给踹了吗?天涯何处无芳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 “走走走,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就让做哥哥的我带你好好见见世面,保你乐翻天,转头就把那个女人忘个干净!” 他自顾自说着,全然没觉着成权听了他的话更是一副受到打击的样子,拉着人就要走。 要说这两兄弟,虽然是双胞胎,可一个花心多情,一个内向直板,除了样貌相似,真的是没一点相近之处。 尤其是眼下出事之后站在一起对比就更加明显。 而且明明刚才还暴跳如雷的撇不清一身桃花债,现在竟然还有心思去猎yan,不得不说,成才这个人,真的是渣到彻底没救了! 看着成才粘着成权一直纠缠不清的样子,清楚的明白唐静和真正动怒的原因——怕就是他那句“那找我负责任的女人多了去了!”给勾起了伤心事,田秀心头火起,好好的一对小情侣,要不是这货捣乱,也不会惹出这么多麻烦! 这么想着,她怒火中烧的冲过去,一把揪住成才的耳朵,不顾他惨叫连连,拖着他走到威尔的面前,然后将两人的手互相一叠,就像新人宣誓那般亲密,却是带着满满的嫌弃,狠狠道:“威尔,我们中国有句话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就是说孩子找爱人都该听父母的,所以现在我把这个混蛋就都交给你了,只要他还活着,你对他怎样我绝对不多问!” “好了,现在就带着你的新娘开始你们新的生活,祝你们永远幸福,我的好女婿!” 忽略一旁像是碰到什么致命病菌一般几哇乱叫的成才,威尔先是一愣,像是没想到她的举动,又像是在消化她话里的意思,然后才慢慢露出一个惊喜又羞涩?的笑容来,郑重的点头保证道:“您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他幸福的!” “幸你个大头鬼啊,就算是和男人,老子怎么也是上面的那一个!”成才抬手想打他,然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对方高,更加气急败坏的踮起脚来一拳打在他的胸口,却发现对方的肌肉硬的好似铁板一块,最后吃痛的反而是自己。 经这么一砸他也终于回过神来,“不对啊,老子喜欢的是女人,干嘛要和这个臭男人在一块,妈,您不能就这么把我给卖了呀!” 他恼羞成怒奋起挣扎,却全都被比他更加身强体壮的威尔镇压了下来,最后只能徒劳的冲着田秀伸出双手,徒劳的尖叫道:“妈,我知道错了,您救救我,我可是您亲儿子啊!” 田秀心道:“得亏你是我亲儿子,不然敢拆我cp还一再作死,换做别人早就被发配到南极,和企鹅聊黄钻去了好吗?” 而且,别以为自己没看到,你每次都趁人家威尔不注意的时候偷看人家,一脸怀春的表情,要么是基而不自知,要么就是个心机boy。 所以说,想玩追妻y自己关起房间想怎么玩怎么玩,不要连累别人谈情说爱,现在、赶紧、麻溜的给我退场啊! 于是对于成才的哀嚎田秀没有半点触动,甚至还激动的冲他们挥了挥小手绢,彻底清除掉所有障碍之后,她立马关心的凑到成全旁边,急切道:“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进屋里去,虽然静和她态度是差了一点,可说不定她现在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给你发了信息也说不一定?” “不过就算她没有给你发信息也没关系,你也可以先给她去个电话,问问她有没有安全到家,总之话题多的是,慢慢把误会解开就好了,毕竟小情侣吵架常有的事,别伤了感情就好了。” “不如我陪你一起进去慢慢等,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帮你做个参考?” 她苦口婆心的劝了半天,谁知成权却慢慢摇了摇头,“......不用了。” 田秀心里一慌,想到之前他大受打击的样子,心道莫不是他遇到挫折,灰心丧气,打算彻底放弃唐静和了? 她一下着急起来,但想了想还是按捺住性子,小心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难不成你真的不喜欢唐静和了吗?” 成权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入了神的样子,良久才忽然惊醒拉着她的手大笑道:“我想起来了!” “什么,你想起什么来了?” 田秀吓了一跳,但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他全都没听到,还想再问,可是成权忽然又如丧考妣一般瞬间蔫了下去,大喜大悲,瞬间交替,快的好似变脸一般。 “完了,我这下是彻底完了!” 他低垂着头,本来特意做好的发型在刚才他抓狂一般的乱抓下又变得乱起来,毛茸茸的,和做错事又害怕被人骂的唐圆圆小朋友一模一样。 田秀看的心里一软,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耐心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是说过了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和我说,我可以和你一起想办法解决啊。” 成权依然低着头,良久才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圆圆......孩子......” 他声音气若游丝,又说的极低,田秀都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于是就又问了一遍。 然后就见他抬起头,眼泪汪汪,可怜巴巴,似害怕又似委屈的模样更加像唐圆圆小朋友,不过他的表情更加绝望木然一点,这次他一字一句的说话,田秀终于听清了。 他道:“唐圆圆,是我的,孩子!” 田秀只觉的一个礼花在自己脑子里轰然炸响,她同样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压抑着满腔激动,紧张的连说话都有点走音,慎重的问道:“你确定?” 成权重重的点了点头。 田秀的大脑有一瞬出现一片空白,她万万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竟然会是这样的? 唐圆圆竟然是成权的孩子?可是不应该啊,虽然自己也曾隐隐怀疑过,可先不论原书里明确写的男主是成才,那么女主的孩子也该是他的才对。 而且那个时候成权还在国外,时间和地点都对不上啊? 所以自己也正是因为以上这些原因,还有出于对唐静和与唐圆圆个人隐私的尊重,即便当初她只是怀疑也没有对唐圆圆和成权做过亲子鉴定,毕竟她现在可是穿到了书中的世界,那么原书描写的事情就不该出错才对。 可是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她忽然就想到前几个世界似乎也出现过同样的情况,第一个世界还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初来乍到,所以并没有遇到太多幺蛾子,可是后面的世界就会遇到一两个明显的变故,比如说重生的林景,女扮男装的林玉,从小女装大佬的吕惜蓓...... 有这些‘前辈’在先,那么这个世界的男主忙着去搞基,女主怀着的孩子其实是原男主的弟弟的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吧? ...... 问题大了去了好吗?半路改剧本,忽然换男主角这么sao的操作都不和人商量一下的吗?坑妈呢这是?摔! 第一七六章 看不见的婆婆8 岑兰风自有记忆起,便只记得无边无际的黑暗,骚臭味、狭窄闭塞的空间,都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 小时还好,待他稍长大一点,那个像箱子一样的地方再装不下他,他便不得不尽量蜷缩着自己的身子,以至于后来即使离开了那里,他也只能维持着那样的姿势——因为骨头已经长成了那样的形状,如果硬要掰扯,就会痛的他惨叫连连。 “痛。”那是他学会的第一句话。 可把他带出来的人却不管他,那人高高在上,眼睛更是仿佛长在天上,吝惜的从不会落在被他踩在脚底下的人身上。 他冷酷的下着命令:“到底是流着岑家的血脉,这样好似一只蛆虫一样,成何体统?” 另一个人桀桀的怪笑道:“不过是个杂种罢了,反正最后不过是用来献祭,管他那么多做什么?” 然而那人一个冷眼睨过来,另一人立马缩着脖子乖乖的应道:“是,我知道错了。” “莫忘了,他就算是死,也是岑家的人,我岑家的子孙,就没有一个孬种,坏我岑家的名声!” “家主大人放心,我一定亲自监督,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于是自那以后,岑兰风终于可以离开那个他一直生存的狭窄空间,住上了软床大房,从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代价是他全身的每一根骨头都被打断,被固定在床上好长时间,直到骨头重新长好,变回正常人的模样。 每每想到那段日子,他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都还会颤抖不停,身体下意识生出冷汗,想要尖叫,想要求救,然,终是无路可逃。 瘫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日子,每一秒都有千年那般漫长,是他最难以言忘的噩梦。 但是也拜之所赐,因为哪里都不能去,什么都不能做,而且即使困了,也会被疼痛折磨醒,所以他的时间特别多,之前那个说要监督他的人,也就是之后来找他的毛线团,名叫岑梅岭的人便让下人教导他读书识字学规矩。 他的符咒也就是那个时候学会的。 后来他才知,岑家是个玄学世家,进可测天地风云变化,世间气数轮回,退可斩妖降鬼,除魔卫道,据说祖上有许多得道高人,早年还曾出现过国师这样的高级人物,权倾一时,无限荣耀。 但是现在科技发展飞快,曾经引以为傲的家族传统却已经变成了封建迷信,提起来,人们的脑子里只有村口算命骗钱的瞎眼先生形象,荒诞又可笑。 但是岑家还是有一部分人不愿放弃,想尽了办法妄图重振昔日的光辉。 可这明明就是不可能的。 岑兰风渐渐知事,他不明白,为什么就连他都懂得的道理,可那些明明比他年纪还大,看的也更多的人却就是不懂? 不过抱着多学一点也没什么坏处,而且总是欺负他的那几个大孩子没学会的东西自己却轻易就学会了,气气他们总是好的。 直到后来他才知,让他学会符咒是个意外,那个名家岑梅山的家主大人,也就是他血缘上的大伯,本意只是想让他就算死也带着岑家人的尊严和体面,绝对不能摸黑岑家的面子就好,其他的,不该知道的,他绝对不能知道,不然坏了大事就不好了。 可是他还是警告的晚了一步,岑兰风已经从欺负他的那些孩子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他的父亲曾经是岑家最有天赋的神童,也曾梦想着要振兴家族而满怀希望拼命努力过,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他和大伯岑梅山忽然大吵一架,并且悄悄逃走,再没音讯。 后来三年过去,是岑梅山带回了还是婴儿的岑兰风,只留下一句叛徒已被清除,以后都不可再提起,然后便将他丢给了下人,任之自生自灭。 那群孩子大笑着,叫他是叛徒的孩子,还说他很快也会被清除,在不久将来的一场献祭中,他会被作为召唤那百年来最惊才艳艳神童的祭品,也是让他复活的容器,只要他能够活过来,自然能让岑家再次重回巅峰! 而岑兰风,就会像炉底的药渣,既然已经被利用完了,是死是活,又有谁会在乎? 但是,也不是谁都愿意轻易去死的。 可是那个时候的岑兰风虽然也不愿意就这么显出自己的生命,但是他毕竟是在岑家长大的,岑家的家训就是——无论什么时候,振兴岑家才是最重要的! 即使知道那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梦,但是不得不承认,岑兰风多少还是受到了一点影响,而且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孩子,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与整个家族为敌。 最重要的是,若不出意外,那个被复活的神童,应该就是他的父亲。 他一直都是个孤儿,从未感受过父母之爱,每每看着那些欺负自己的孩子转头就投入父母的怀抱,卖乖撒娇,明明做了坏事,却还是得到了夸奖和宠爱,他总是会又羡又妒,也忍不住心想,若是我的父母还在,定然也会宠我如珠如宝,绝不会让我受到一点欺负! 而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可以复活自己的父亲,哪怕代价是他的性命,他也还是动摇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一直安静听他说起往事的田秀,在听到这段的时候,难以忍住怒气的拍了桌子,眉头更是紧紧皱作一团,厉声教训道:“就算要复活的那个人是你的父亲,那也不能用你的生命来换取,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都十分宝贵,不管是谁,都不值得你这么做,你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听到没有?” 她伸出手指,点着他的鼻尖,眼睛却一直牢牢的看着他,像是执拗的要得到一个保证。 岑兰风愣了一下,表情肉眼可见的温和下来,轻声道:“恩,现在我知道了。” 只是那个时候的他尚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即使知道了自己可能会死,但还是没有任何反抗的走上了祭台。 当时的画面他已经不想再去回忆,只知道那时的自己其实还是被骗了,被复活的并不是他的父亲,因为大伯父岑梅山觉得,就算他的父亲活过来,可毕竟已经有了前车之鉴,说不得他还会再背叛家族一次,风险太大,所以他放弃了这个方法。 但是祭典依然在继续,他们在岑兰风身上划开了许多伤口,让他的血液流进法阵中,想要借相连的血脉,召唤出他已经死去的母亲亡魂。 田秀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某些画面,她摁着额头摇了摇,那画面便又不见了,虽然想不起来,但确实是她的记忆,却下意识让她心生排斥,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 而等她缓过来,便见岑兰风看着她,目光似是担忧,还藏着几分探究。 但田秀还是感觉十分温暖,于是便笑着安慰道:“放心吧,我没事的。” “你不过是个灵体,又能有什么事?我才不是关心你!” 知道岑兰风褪去阴郁的外表,内心其实是一个标准的傲娇,最典型的就是口是心非,不过该表达自己真正心意的时候,这个孩子倒也半点不含糊,所以田秀只当这是一种萌点,并未想过要替他纠正,这时自然也明白他的真正心意,所以并没有生气。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召唤一个亡灵出来又有什么用?” “普通的灵体什么都做不到当然无用,可是若是吞噬了诸多怨气,慢慢就会变成厉鬼,可听人之令,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更甚至,还会变成鬼王,统领百鬼,便是阎王见了也要忌惮,到时,定然天下大乱!” 田秀听了,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恍然——这不就是‘原书’中的剧情吗? 但是‘原书’中,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因为男主,不过因为‘原书’中对于男主幼年的事情描写的很少,文章开始就已经写到男主黑化报复社会,原来这一切,还有岑家在背后推波助澜? 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让他们得手了! 而就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岑兰风微微垂眼,将恐惧和后怕敛藏起来,但是忍不住颤抖的声音还是泄露了他几分真实的情绪。 “所以我才逃了出来。” 意料之外,也是几位幸运的是,她也跟着自己一起逃出来了。 “可是现在看来,他们应该还做了其他事情,不然我离开的时候,岑梅岭可还没变成那个样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是生生从人变成了怪物。 “而且岑梅岭已经发现了我们,虽然他现在被我困住了,但是岑家其他人找到这里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按照他们的性子,说不得还会牵连到旁人。” 岑兰风几乎和其他人没有什么来往,只最近好不容易和沈乃欣亲近许多,他将她看的极重,但便是不为她,即使伤到别的无辜之人,他也是万万不愿的。 “那你想怎么做?”田秀皱眉问他。 总觉得岑兰风似乎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并没有全都告诉自己。 而岑兰风也一直皱着眉头,眼中黑压压的,显然也在犹豫和挣扎。 好久之后,他嚯的站起身来,沙哑的对着田秀道:“你跟我来。” 田秀跟在他身后,进了卧室中,只见他在一旁的墙边摸索了一会,然后也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那高大又笨重的书架忽然缓缓移开,之前田秀无意间发现的图案展现在两人面前。 “......这是什么?”田秀故作惊讶的问道。 “这个就是当初献祭典礼的阵法图。”见田秀一瞬瞪大了眼睛,岑兰风顿了下,安抚道:“放心,这个已经失效了,没有什么作用了。” 没有什么作用都能让我感觉到不祥和厌恶,那等它真的发威的时候得多厉害啊? 所以虽然岑兰风那么说,但是田秀却并没感到放松多少。 而且她脑中隐隐作痛,那种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忘记了的感觉总是让她安心不下来。 “我让你看这个阵法图,只是想告诉你。”感觉到岑兰风说话的认真,她只能忍下其他乱七八糟的思绪,看着他有些犹豫的试探道:“虽然你是个灵体,但是因为当初岑梅岭的心思,所以这个阵法被他添加了一些其他东西,让你比一般的灵体还要强上几分。” “我是想要回去的,与其躲躲藏藏,提心吊胆一辈子,不如回去和他们来个彻底了断。不仅如此,当初他对我父母做的事情,还有未来他可能要做的事情,我都绝对无法原谅他们,为此,我都需要你的帮助......” “那还等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岑兰风本来还有些迟疑,可是田秀却十分坚决,似乎只要他一句话,无论是刀身火海,她操起袖子就能上! 这让岑兰风的眼睛更加闪烁,似乎动摇得十分厉害,面色也更沉,开口语气便有些发冲:“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这次去到底会遇到什么?连我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说不定我们就......” “我知道,不就是一死嘛。” 她说得轻松,简直就像是到楼下超市逛了一圈似的,这明显让岑兰风更加难以接受,他眼眶都红了,“那你还答应的这么干脆?!” “你自己说的,你又不是我的母亲,干嘛要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你就算不答应也可以,不是要更加‘珍惜’自己吗?那就好好活着,不要死啊!” 田秀没料到他反应会这么大,毕竟她是知道自己‘死’不了的,一时又忘了在别人看来却不是如此,还不小心惹哭了小孩子,她的良心难得刺痛了下。 想了想,才蹲下来,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手帮他擦去不知是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郑重又温柔道:“虽然我并不是你的母亲,可是我对你的感情也并不比身为一个母亲的要少,为了你,我也可以无所不能,不论是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为了你付出。” “不过,我之所以会答应你,其实也并不全是为了你,毕竟我也十分讨厌那个叫岑梅山所做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要狠狠给他一个拳头,所以不要哭啦,也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你还小呢,还是我的肩膀更宽一点,就让我来替你多分担一些吧!” 第一七七章 看不见的婆婆9 当初进学校的时候,也不知道岑兰风编得什么瞎话,如今走的时候,老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拦着他,死活都不让走,就好像一松手,这孩子就要走上绝路似的。 虽然他们这次确实会经历许多危险,可是刚出发就碰上这样的事情,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幸而最后岑兰风终于摆脱了他,也多亏那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阴了好久的天空湛蓝而晴朗,没有一丝的云雾,阳光照在身上也是暖洋洋的,好像连心里的阴霾也被驱散干净,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这次行动一定会成功,于是稍有不愉的心情终于慢慢好转。 “不过,你真的不去和乃欣告别吗?” 快要走到校门口,田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而听到耳边书声朗朗,明明不久前自己还是其中一员,如今却已经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了。”岑兰风脚步不停,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反正我很快就回来了,不告诉她,也免得她担心。” 看着他酷酷的背影,田秀用力忍住想要勾起的嘴角。 明明昨天还为这个纠结的差点一夜没睡的人,现在摆什么谱啊? 算了,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吧。 而且,就算他自己不想去见,却也挡不住别人想要去见他的心情啊。 看着在校门口,此时本该在教室里读书,但是却一副已经等了他好久的沈乃欣,岑兰风的脚步蓦地一止,回头果然田秀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这人真是! 他鼓了鼓腮,心里突然开始紧张起来,尤其是在听到脚步声越靠越近,明显是已经发现他的沈乃欣跑了过来,此时再躲已然来不及。 况且......他也并不想躲。 “为什么不来见我?”沈乃欣开口,明显带着哭腔的声音,听得他胸口就像被针扎似的,一阵阵绞痛。 她又问道:“明明说好了要做朋友,你这样不告而别,算什么!” “......没有不告而别。”良久,岑兰风才小声而委屈的为自己辩解道,“我留了纸条的。” 他想了好久,到底是怕她像现在这样因为自己什么都不说就离开了而生气,更怕她一气之下,再也不愿意和自己做朋友,所以还是早早的来到班里,给她留了一张纸条,不然她也不会知道,还在这里埋伏自己。 “哼,不过是一张纸条,别想这么简单就把我给打发了!”沈乃欣虽然收了眼泪,但还是气鼓鼓的,岑兰风越发慌了神,不敢多说一句话,唯恐惹她更加生气,一副任罚的模样,却是低着头,偷偷拿眼看她。 她眼睛红红的,脸上细细的绒毛在金色的阳光下看得分明,就像一只垂耳兔,虽然在生气,依然软软萌萌的,十分可爱。 岑兰风忍不住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沈乃欣哼了一声,他立马垂下眼,一副十分乖巧老实的样子,然后身子忽然被撞了一下,是沈乃欣把什么东西推到他身上。 他连忙接过来,发现那是一朵用纸做的红花,上面还写着他和沈乃欣的名字。 “这次的事情等你回来再和你算!”沈乃欣眼睛一瞪,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用着软软的声音,却十分认真道:“所以,现在和我约定,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一定要回来,不然我这辈子都记着你,你在梦里都会听到我的碎碎念,一生都不会安宁的!” 这个人啊,即使生气,也不会说出多怨毒的话来,不过就是怕对他不利,却也怕他当真这么一去不回,所以执拗的想要一个约定,不是为了让自己心安,而是只求他平安。 这般小心翼翼,全心全意的贴心维护他,是牵绊住他还留在这个肮脏世界唯一的光,便是为了她,莫说一句承诺,就是他的命,他的魂,也全部都可以给她! 所以岑兰风半点犹豫都没有,伸出手,勾住她的小拇指,轻轻摇了摇,掷地有声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的。” 为了你。 不知沈乃欣是否听出了他背后未尽的话语,或是终于可以放心,她脸颊微红,眼中还有未流干的眼泪,盈盈闪着光芒,蓦地变成一泓水中弯月,“好,我等你。” 岑家的祖宅在某座城市郊外的一座高山上,周围廖无人烟,但却可以俯瞰到世间繁华,颇有种遗世独立,世外高人的意味。 当然,或许岑家先祖确有这般豁达的气度和胸怀,可如今的岑家家主,却是个急求功利的小人,怕早就恨不得化身成为那又肥又大的鲶鱼,把人世这滩浑水搅得乱七八糟,浑水摸鱼不说,还要跃龙门,做人上人呢! “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两人走在山路上实在太安静,田秀便忍不住把自己刚才所想的说与岑兰风听,还愤愤不满的呸了一声。 许是她说得太过生动,又或是她这举动实在幼稚,让本来紧张的脸色都有些发白的岑兰风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但还很快又压了下去,沉声提醒道:“我总感觉这里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和我以前离开的时候大不一样,怕是岑家又做了什么手脚,还是莫要轻举妄动,提防他突然发难,出什么阴招!” 这一路上岑兰风就沉默寡言的,瞧着比往日还要阴郁几分,上了山之后更是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田秀反而更怕他把自己崩的太紧,还没遇上大boss呢,就先撑不住了。 所以她虽然也同样戒备着,但现在好不容易见他稍稍松动了一点,立马更加卖力道:“怕什么,尽管让他们来,来一个我揍一个,来两个我就灭一双!让他们明白,什么是武力碾压,什么才是真正的强者!” “你也别怂啊,莫忘了,你可是我罩着的!”田秀想到什么,面上忽然变成一脸揶揄,“而且,你不是还和人约定好了,有人等着你吗?” “所以啊,放心吧,这场仗,你绝对赢的!” “你说得对,故事里都是邪不胜正,我们一定可以的!” 看着岑兰风终于又变得精神的模样,田秀心里也不由跟着松了一口气,然后默默的拔掉刚才说话间立起的灭队g。 打气归打气,可不能太过,先把自己打爆了可还行?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岑家祖宅大门前。 那是一座一看就知道年代久远,古色古香的大宅子,就像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子,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神秘,且藏着许多故事的感觉。 但田秀更感觉到了这座老宅的不甘和哀伤,还有一种垂暮的死气,以及怨愤的邪意,就像是漩涡一般,隐藏在老宅的最深处,蠢蠢欲动,吸引着他们进去。 这下,便是不用互相提醒,两人都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田秀立马护在他身后,而岑兰风则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符纸捏在指间,两人慢慢的走进里面,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岑兰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以前在这的时候,虽然家规是不得喧哗,却也不至于这么静,应该有很多人才对,怎么一路走来却连一个影子都没见着。” 岑兰风皱眉捂着鼻子,空气浑浊还夹着几分腐臭,到处都是浓郁的阴森死气,他便知道,岑家的那些人,只怕是都已经遭遇不测了。 说话间,他们就已经来到了以前的祠堂,这里本来是供奉着岑家历代先祖,以岑兰风以前的身份本来是不够资格到这里的,但是他当初不服气,曾偷偷来看过,只记得灯火通明,虽然静谧无趣,却也庄严堂皇,让人心中敬畏,不敢造次。 然而此时这里黑漆漆一片,并非只是没有灯火的缘故,更是因为这整座寨子的不祥之气,浓稠的,像是淤泥一样,都是从这里漫出来的,似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等着猎物的上勾! 岑兰风忍不住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因着刚才的想象,加上本来就对这座宅子没什么好印象,所以他十分抵触,万万不想用自己的手去碰那个木板,只好抬腿轻轻踢了一脚。 门未锁,吱呀一声,应声而开。 然后就像惊醒了什么,屋内忽然亮了起来,绿幽幽的,原是一簇簇鬼火! 而昏暗的火光中,岑家众多列祖列宗的牌位前,一个身披黑袍的高大男人像是早就等候一般,静站在那里,慢慢的抬起头,眼睛未睁,却哑声开口道:“你回来了。” 那声音,就像秋天的黄叶从枝头落下,又被人一脚踩碎,粗哑难听不说,还有种行将就木的枯败。 但岑兰风却不敢对这人小瞧半分,应该说自从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他就像是进入战斗状态,弓起背脊的猫儿一样,怕是背后都竖起了一层汗毛,面上更是畏惧和憎恨交替出现,田秀分明看到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靠着疼痛,拼命忍着才没有让自己一瞬间转头就跑,可见这人对他的阴影有多深! 田秀心中一痛,忍不住同仇敌忾,一起死死的瞪着对方。 然而那一瞬间,对方的眼睛就落到了自己身上,满是兴味道:“哦?你把她也带回来了?” “唔......虽然是如此弱小、没用的姿态,但胜在品质很好,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灵体都要令人赞叹,倒是有培养下去的价值。” 他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简直就把田秀当做一件廉价的工具,轻易就惹恼了她。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田秀向前一步,挡在岑兰风身前,“有本事直接动手见真章!看我不把你揍得满地找牙!” 要不是顾忌这人耍阴招,她怕是连嘴都懒得张,直接先一拳头砸过去再说! 可是岑兰风却拦住了她,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的正是之前被封印的毛线团。 “他到底是你兄弟,或许也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总不会对他见死不救吧?”岑兰风梗着脖子死死的看着他,企图让自己看上去占据上风,好和他进行谈判,“你只要答应我,以后再不来找我的麻烦,我就可以放了他。” 岑兰风想的明白,他就算是会一些符咒,却也不过只是学了些皮毛,和浸淫玄学多年的岑家家主岑梅山比,自己还是个孩子,对方却已经是个大魔王,真对上了,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所以他以岑梅山唯一的弟弟岑梅岭做要挟,就算他还是不肯放过自己,但至少先拖延一些时间,等自己足够强了,再来和他决出个胜负! 按照岑兰风这样的年龄,能够想出这个办法已是不俗,可他显然低估了岑梅山冷酷绝情。 先是瓶里的毛线团一看到岑梅山,便大叫着,死命撞着玻璃壁,想要破开逃跑,那样子,与其说是见到了亲生大哥,倒不如说是见到了杀父仇人一般。 而岑梅山也听到了动静,那双依然没睁开的眼睛微微转过来,精准的落在岑兰风手中的玻璃瓶上,然后毛线团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尖叫声戛然而止,烟雾状的身子像波浪线一样抖个不停。 “哦,你竟然也把他带回来了,你还真是个乖孩子呢!” 岑梅山笑着赞叹,可田秀和岑兰风却没忍住,齐齐打了个冷战。 而毛线团抖得更厉害了,甚至自暴自弃,上蹿下跳的咒骂着岑兰风。 “你干嘛要把我带回来?你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逃出去,这个杀人狂魔,死变态,他杀了岑家所有人,只有我,只要我逃了出来!可是你现在竟然又把我送了回来,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想送死你自己去,我才不要见这个恶魔!” 而这时岑梅山也开口道:“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就算当日你侥幸逃脱,可是你也注定了还要落到我手上,所以你才会再回来,莫要再做无谓的挣扎,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不好吗?” 他终于睁开眼睛,待看清他的模样,田秀都没忍住捂着嘴,干呕了一声。 艹,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原来正常人的眼睛只有一个眼珠,可是岑梅山的两个眼眶里密密麻麻的却全都是眼珠,数都数不清有多少个! 而同时,岑兰风一直拿在手中的玻璃罐忽然飘了起来,在他没反应过来时,突然炸裂! 第一七八章 看不见的婆婆10 幸亏田秀一直警惕着岑梅山突然发难,即使扑到了他,两人并未受伤,但是毛线团却趁机挣脱束缚,立马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然而他都没能跑到门口,身后就像是有一大团吸力,田秀看着他猛冲的身体一窒,任他怎么拼命挣扎都前进不了半分,且还一点点往后退去,离岑梅山越来越近。 “不,不要,我不要回去,救命!救命!”毛线团,也就是岑梅岭撕心裂肺的尖叫着,岑兰风到底看不下去,可是要冲上去的身体却被田秀死死按下。 “不要过去!不然别说他,就连你怕也难保!” 田秀脸色难看,眼下岑兰风打的主意已然是不可能的了,那就只能全靠自己了! 趁岑梅山和岑梅岭两个人斗得无暇他顾的时候,她护着岑兰风,悄悄往门口移动。 然就在他们快要摸到门框的时候,忽听身后一声不甘心的吼叫:“岑梅山,你灭绝人性,岑家列祖列宗都不会放过你的!” 田秀下意识回头,只看见岑梅山的黑袍下根本就没有人的身体,反而就像是一个黑洞,岑梅岭就这样被他吞了下去,然后他的眼眶中就又多了一双漆黑的眼珠! 艹,原来岑家的人都被这货给吃了! “快走!” 眼看他已经解决了岑梅岭,下一个自然就轮到他们了!田秀哪还管那么多,立马推了岑兰风一把,想要先送他出去,可是本来大开的门却无风而动,突然紧紧合上,莫说岑兰风打不开,就连田秀也穿不出去,一看就知道定然是岑梅山搞的鬼! 而那个始作俑者却还一副无辜又不解的语气,缓缓道:“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能理解我呢?” “如今家族衰落,都因这个世界人们愚昧无知,不懂玄学的精妙和伟大,莫说道法自然,就连精怪鬼神也成了传说和笑话,可明明我们都知道,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若他们不相信,是因为看不到,那我就把这些都摆在他们面前,若他们还是不肯接受,那我就把整个世界都变成鬼神的世界,当他们终于承认这些事实,不得不来找我们寻求帮助的时候,我们岑家,定然能重登巅峰,恢复昔日的辉煌,为此,就算是再多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岑梅山越说,表情越来越狰狞,尤其是他眼眶里无数眼珠一起转来转去,不安分又诡异的样子直让人心里发毛! 而他这幅样子,却让田秀猛地想起了另一个人。 那个在上个世界,为了让自己进化成神,名留青史,而将所有人类都拖下水,差点造成人类灭亡,而自己也最终死在她手上的科学狂人,和眼前这个,说是为了重振家族荣耀,其实不过舍不得手中权贵,不仅害死了所有家人亲族,更甚至也要拉上所有人类做垫背的玄学疯子,两者何其相似,真是一样的无耻、败类! “小兰儿,你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千万记得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去去就来!” 叮嘱好岑兰风,田秀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她速度极快,又是突然发难,挥起的拳头,重重的砸下,还真被她击中了岑梅山的脸颊。 然,手中的触感,却像是落在柔软的水面上,虽然岑梅山的脸颊被她揍得偏向一旁,可是力量却也被一瞬间四散开,甚至还有种吸力,就像是一张嘴,大张着要把她的拳头吃下去! 田秀几乎在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就要跳开,可岑梅山眼眶中的眼珠子却冒了出来,燃成一团团鬼火将她包围,又忽然化成一个个人形,推着她向岑梅山靠近。 “来吧,只要和我融为一体,把你的力量为我所用,我就可以变成鬼王,到时不仅能驱使百鬼,更甚至所有人类也将匍匐在我的脚下,我是整个世界的王,振兴区区一个岑家,易如反掌,便是岑家列祖列宗在世,又能奈我何?” 啊,这个人,真的是一样的没救了! 田秀跟着哼了一声,一脚踢开围上来的guihun,同时又是一拳头朝着岑梅山的眼睛就砸了下去! “上次想吞姐的早就已经下地yu了,正好连你也一块,去见yan王吧!” 岑梅山下意识闭上眼睛,急速后退。 田秀瞧着心中一喜,果然,他的命门就是那双眼睛! 她待要奋起直追,可是岑梅山又放出了更多鬼火,明摆着是想打消耗战,把她纠缠拖死了,再来一口吞掉她! 而且这些东西也确实难缠得很,就算是被田秀打怕了,但他们显然更怕能够彻底灭了他们的岑梅山,于是一次又一次的围上来,便是她这么下去也总有厌烦、支撑不住的时候! 但就在他们准备再次围上来的时候,忽然一团鬼火尖叫一声,就像一瓢冷水浇在头上,闪烁着,慢慢熄灭不见,众gui惊惧的看过去,只见岑兰风面色惨白的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手中又重新捏住一张符纸,冲着田秀吼道:“他们由我来对付,你快想办法把门破开。离开这里要紧!” 见到他,田秀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忽而眼前黑影一闪,定睛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岑梅山竟然发现了他,并且就在他后面! “快躲开!” 田秀大吼一声,而那边岑兰风也下意识的将手中的符纸朝后扔去,竟真的打在了岑梅山的身上,那团黑影尖叫着,像团被火点着的废纸,滋滋的烧了一会,慢慢缩成了一个黑色的毛线团。 “......岑梅岭?!” 没错,那个出现在岑兰风身边的,并不是岑梅山,而是岑梅岭! 那个眼熟的毛线团上一个大眼珠子弯成一个恶意的形状,俨然是在奸笑:“嘿嘿,老子就是被你们害死的,你们也别想跑,一起下地狱吧!” 最后彻底没了,连点渣渣都没剩下。 田秀气恼不已,果然刚才不救这货是对的! 可是若他不是岑梅山,那真正的岑梅山又在哪里? 田秀背后猛地一个激灵,下意识一脚踢过去,却正中身后岑梅山的腹部,那个黑洞一样的身体,死死的拽住她的腿,还有外面的鬼火,都在帮忙让他吃掉她! “啊,终于捉住你了!”岑梅山舒服的喟叹一声。 与此同时,不远处也响起岑兰风奔溃的嘶吼声:“你给我放开她!” 眼看着岑兰风忽然失了理智,不管不顾的就要冲上来,田秀立马喝止道:“不要过来,你不是他的对手,趁现在我制住了他,你快走!” 岑梅山一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的样子,轻嗤了一声,“你这便是哄小孩子的话,却也未免过于狂妄了些,不过没想到你的力量比我想象的还要大,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就像瓮中捉鳖,我劝你们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是吗?可我并不觉得我说的哪里有错啊。” 田秀见自己的腿拔不出来,索性就这么放弃,然后趁岑梅山不备,猛的抬手,两指插入他的眼睛!忍住恶心的感觉,在里面混搅一通! 那种感觉,就好像进了泡泡筒,啵啵啵,都能感觉到指尖戳破一个又一个的‘泡泡’! 于是只听得岑梅山惨叫连连,便是一手捂着受伤的眼睛,并且趁机将田秀的两只手也吞了下去,却还是控制不住滚滚的雾气一直从里面冒出来,一些颜色清澈的,升上了天空,另一些浑浊的则沉入了地面,终究都消失不见,应该是上了天堂,下了地狱,终是都得到了解脱! “你这个贱人!”岑梅山一声低吼,田秀便感觉自己的身体又陷下去几分。 此时除了两只已经被他全部吞下去的胳膊,她的身体也已经被他吞到了小腹位置,过不了多久,她就真的要被吃掉了! 田秀死命挣扎着,她能感觉到自己被吞噬的部位冰凉一片,就像是被冰块冻住了,却也不是感觉不到,而且应该不是她的错觉,通过这些部位,她还能感知到一些别的,脑海中不断有画面闪现,瞧着十分陌生,应该并不是她的记忆。 直觉这其中可能就有他们活下去的关键信息,田秀只好闭上眼睛专注的查看起来,好一会,她才发现,那时岑梅山自己的记忆。 原来自从祭典失败,岑兰风也逃跑之后,岑梅山就一直都没有放弃,本该是除魔卫道的救世圣人,却偏偏走上了邪魔外道,为了控制恶灵,不惜自己亲手残忍的虐杀掉所有亲人,吞噬灵体,吸收怨气,最终变得和岑梅岭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真是泯灭人性,丧尽天良的混蛋! “呵,若只是杀人就变成你口中泯灭人性,丧尽天良的混蛋的话,那么你和我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脑中忽然响起岑梅山的嗤笑,与此同时,田秀的脑中又一次闪过一些其他画面,依然血腥又残忍,可是和之前不同的是,里面不仅有岑梅山和岑梅岭,竟然还有浑身是血的岑兰风? 他浑身是伤,血液全都流进一个阵法中,而那阵法的中央有一个身影,同样的满身血色,遍地残肢,可以看出,造成这一切的惨剧就是它! 而不知为何,这幅画面,和那个身影,她竟莫名的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也就是在这时,依然是岑梅山的声音响起:“当然熟悉了,因为这幅画面正是当初我利用岑兰风的血,本是想召唤他那早死的母亲,却不想竟然召唤出了你。” “你说我泯灭人性,丧尽天良,但其实你才是更加冷酷残忍,嗜杀成性的怪物,你一出现,就大杀特杀,那一次,一共有几十条人命都死在你的手中,我不过是在学你罢了,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我?” 田秀猛的睁开了眼睛,而岑梅山就像是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嘲讽道:“如何,现在你还要指责我吗?” “承认吧,你本来就是和我是一样的人,而且若没有你,我还不能想到这一点。或者说,若是当初你和岑兰风能够乖乖听话,为我所用,我也不至于对岑家人出手,若是你,一定能够比我更快的成为鬼王,到那时,我们就可以一起称霸整个世界,便是现在也时候未晚啊。” 所以说,果然是你这家伙搞的鬼! 田秀再也懒得搭理这人,黑色已经漫延到她胸口的位置,不出十分钟就能到她的脖子,她着急的四下张望,终于在某个角落看到了被群gui围攻的岑兰风。 “小兰儿!”她大叫一声,看见岑兰风望着自己的方向,继续喊道:“岑梅山和岑梅岭是一样的,你快用刚才的符纸攻击他,他死了,就能逃离这里了!” 可岑兰风却带着哭腔吼道:“那你怎么办?” 田秀也是灵体,那符咒对她自然也有用,而且现在她和岑梅山融为一体,根本就跑不掉,也就是说,连她也会一起死的! 而岑梅山就好像是松了一口,竟然也赞同道:“对啊,我死就是你死,何必对自己那么残忍,活着不好吗?” “我发现你真是废话连篇,我早就死了好吗?” 她这一吼,吼得两个人俱是一愣。 而趁这个时候,田秀继续对着岑兰风喊道:“岑兰风!” “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如果不能趁现在把这个老怪物灭了,他真的把我吃了,不仅是你我,整个世界的人都要遭他祸害,你虽然是个孩子,可是早已分得清善恶,孰轻孰重,你该知道的呀!” 她第一次这么正正经经的叫他的名字,却是让他杀了她?! “可是......”岑兰风捏着符咒的手指紧了紧,一想到这符咒也可能要了田秀的命,他都想把它扔掉!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落,“我就是做不到!” 这倒霉孩子! 田秀在心里骂着,却是省下力气,自己感觉了一下,试着动了下脚,沉重的就好像绑着两颗大铁球,终于,费尽了力气,才艰难的动了一下! 同时,岑梅山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移动了一步。 “怎么会这样?”他终于察觉到是因为田秀,急着想要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却更加吃惊的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停自己的使唤? 也是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当初田秀说的那句“我制住他了!”真的不止是说大话而已。 “你要做什么,快停下来,你这是在找死!” 即便岑梅山一直抗拒,不停的大喊着,但是田秀带着他迈向岑兰风的脚步并未有半点迟疑,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和自己同归于尽! 这个女人! 眼看着他们离岑兰风越来越近,可岑梅山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索性将另一只眼睛里的guihun全都放了出来。 反正就算没有他们,只是田秀一个的力量,也已经足够了! 而因为他们的干扰,岑兰风身上的符咒也终于被损耗的只剩下最后一张。 田秀看到了,自然也知道了岑梅山的打算,于是下一秒,岑梅山便看着自己的手朝自己的另一只眼睛伸了过来。 “你要做什么?住手,不要再过来了,啊啊啊啊!!!” 岑梅山的另一只眼睛终究也没保住,在那只眼眶变成一滩血水后,围绕在岑兰风身边的guihun也终于消失不见。 他立马朝田秀跑了过来,只是看着她被岑梅山吞的只剩下一颗头,黑色也到了她下巴时,那只手举了又落,颤抖不停,犹豫不决。 田秀知道,自己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怕是没剩几分钟了,对于这个命运多舛的孩子,她有许多话要说,可是时间紧迫,最后她只说出:“岑兰风,我并不是你的母亲......”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黑色已经到了她的鼻下,她的声音也被吞没。 而岑兰风也不知道听懂她的意思没有,他的表情一怔,继而强撑着在她面前扯开一个丑的不得了的笑容,嘴唇翕动,似乎说了什么,但是因为田秀的耳朵也被吞噬,所以根本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不过,也不重要了,想来,他已经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了。 田秀终于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而岑兰风的手也落在了她被黑色吞掉的眉心处。 “再见了,妈妈......一路走好......” 耳边不甘心的嘶吼终将停止,黑色退散,光明,已然到来。 第一七九章 修仙婆婆1 田秀这次很快就被拉入了新的世界,快到她不仅来不及和岑兰风交代什么,甚至连脑子里的一些记忆都被甩飞了出去,导致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懵。 然而事实是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她忽觉的一道凌厉的劲风直朝自己脑袋袭来,身体下意识的往旁边一滚,只听“当!”的一声,一柄巨大的铜锤就落在刚才她呆的位置,尘烟滚滚,余震之后,地板碎裂,只剩一个大坑。 若不是躲得及时,只怕自己的上半身可要被砸的比这地板还要稀碎! 什么仇什么怨?! 与此同时,田秀鼻尖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她还当自己还在岑家的老宅中,然而下一瞬,半空中便传来一个人不满的嗤笑声:“啧,竟然躲过了?” 她抬头一看,却见半空中不只一人,而是几十个人都悬停在半空中,他们的头上并未见钢线之类的东西,只有脚下踩着各种东西,像极了修仙小说中的御剑飞行。 难不成自己这次穿到了修仙世界? 不,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件事。 眼前这群人又是谁?看他们高高在上,手中操控着各种法器,俨然是在进行一场大屠杀,而自己显然也是被杀的中的一员,所以不想死的话,得赶紧想个办法逃走才是! 可众目睽睽之下,而且刚才嗤笑的那个人轻轻抬了抬手,那个比田秀三个头还要大的锤子便轻飘飘的回到他的手上,旁边人似乎正在开口指责他什么。 “这个人可是那位田夫人,说不得也知道些什么,把她一块带回去审问,小心着点!” “哎哟,你说说你,怎么这么不走运呢?若是一开始就被我砸死了,倒还能得个痛快,现在还要被带回去,遇上了家主大人,可就没有我这般怜香惜玉咯。” 一开始的那个人骂骂咧咧的从半空中落下,他的话也引来其他人的哄笑声。 他们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无一不是戏谑又轻蔑的,就好像自己就是他们手中的虫子,戏耍够了,手指轻轻一捏,便是死路一条。 狂妄自大,目空一切,这些田秀都十分不喜欢,但有时候,这些也恰恰就可能代表着机会。 眼看着那人连锤子都收了起来,像是闲逛一般,步步朝自己走来,田秀却没有坐以待毙,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逃! “嘿,古鲁,你怎么还让一个娘们儿逃了?你不行啊!” “去你的!”古鲁气急败坏的反骂了一句,“男人绝对不能说不行,老子今天就把她捉回来,你们等着瞧好了!” 逃跑的田秀回头看了一眼,如她所料的,追上来的只有古鲁一人,其他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并没有要帮忙的意图。 于是她跑得更快,还专门往闭塞狭窄的地方钻,这就使得她离宅子深处越来越近,离那帮人也越来越远。 追她的古鲁身形高大,显然被她这点小花招弄得很烦,刚开始还能耐着性子追上来,只当她人小小一个,还能坚持的了多久?不过是猫捉老鼠的游戏,随她玩玩又何妨? 可是后来时间越来越久,田秀的身形却越发灵活,古鲁直接又将自己的锤子召唤了出来,有什么阻挡着,就一锤子砸下去,一边畅通无阻的晁天秀渐渐逼近,一边嘴上不耐道:“我说,你与其在这里和我耍这点小把戏,倒不如趁早和我回去,反正这里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你终究还是逃不掉的!” 而说话间,他也终于把田秀逼到了角落,前方再无去路。 “好了,和我回去吧!”古鲁撇撇嘴,伸手就朝田秀抓来,哪怕她也似乎终于认命,半蹲着身子向自己求饶,他也并未有半点犹豫。 然,就在他的手要落在她那瘦弱的,好像用点力气就能把她捏死的后颈上时,那个在他眼里连虫子都比不上的人,竟然突然朝自己冲了过来! 那一瞬间,即使在族中也算强者的他竟然久违的感觉到了生命被威胁的毛骨悚然! 这个时候回手挡已是来不及,但田秀一直握在手中的短匕却依然未能捅入他的心脏,甚至就连他的衣服都没有划破,就被一层透明的薄膜挡在了外面。 “竟让我用了掩心甲?!”自知死里逃生的古鲁面上红白交替,羞愤交加,任他如何也没料到,自己竟然被一个连虫子都不如的弱女子逼得用了一生只能用三次的保命法宝? “我杀了你!” 他恼羞成怒的咆哮着,而田秀早在那一击不中之后立马趁他不注意,从腋下逃走,等着下次瞅准机会,再来过就是! 然她终究还是低估了修仙世界人们的本事,在她转身逃入某个房间,正要藏在柜子后面,忽然身后的墙轰然倒塌,气流连带着把她一起轰倒。 田秀一下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墙上,胸口痛的怕是断了几根肋骨不说,一口鲜血喷出来,这内伤也是不小。 而最致命的是,她都没来得及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下一瞬自己的脖子就被人紧紧的扼住,就这么被提着双脚离地,憋闷的头晕眼花,看到的是古鲁模糊又狰狞的脸庞。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古鲁咧开一个满是恶意的笑容,“倒是老子小瞧了你,竟不小心着了你的道,放心,现在立马就送你去见你那死鬼丈夫!” 田秀痛苦的挣扎,求生的本能让她拼命挥舞着四肢,可不论她怎么锤击踢打对方,古鲁都无动于衷的样子,只有捏着她脖子的手越收越紧。 那一瞬间,田秀真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常听说,人在死的时候是会看见走马灯的,那是自己这一生的影像。 可是田秀看到的却只有一个画面,一个女子眼中带泪,面上却是温柔的笑容,她张嘴说了什么,然后手中的剑便直直的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不,我决不能就这么死了! “你......放......开......我......!” 古鲁惊讶的看着本该早就断气的人竟还能说话,嗤笑一声,看着她颤抖着,用尽最后一点力量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却是连他一根毫毛都碰不到,心下不有更加得意起来。 他不屑道:“怎么,你还不死心?难不成真的以为没有一点修行天赋的你,连自爆都做不到,还能伤到我不成?来呀,我就站在这里让你打,有本事你来啊!” 他嚣张的挑衅,然而没用多久他就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难以置信又惊恐的看着她,整个身体忽然扭曲,就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掌控着他,用力一扭,啪的一声,身体爆开,血液横流,高大强壮的古鲁,最终只变成一地的碎肉,再找不出原来的模样。 第一八零章 修仙婆婆2 没了古鲁的掌控,田秀立马从半空中摔了下来,她下意识拼命呼吸,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分力气,却根本就来不及感觉死里逃生的窃喜,而是连摔带爬的,惊恐的离那一地的碎肉离得远远的。 “这.....难道是我做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超出意料之外的事情,搞得田秀脑子里一片空白。 可,没等她稍稍整理一下思绪,就听得不远处一声轻响,吓得她一个激灵,生怕是古鲁的同伴又找了过来,连忙找到自己刚才掉在地上的匕首,躲在一处架子后面戒备着。 而发出声音的却是刚才她想要躲起来的柜子,里面嗵嗵一阵响,忽而柜门大开,从里面滚出一个人来。 田秀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然对方也看到了她,惊怔了一瞬,眼眶蓦地一红,委屈又悲痛的唤道:“娘!” 田秀跟着一愣,然后立马跑了过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男人微微摇了摇头,田秀见他脸色惨白,不过只是这样一个动作,就好像用光了他所有力气,竟比刚死里逃生的自己还要虚弱,到底是不放心,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才终于确定,他身上是真的一点伤都没有,只这般体弱,难不成是天生的的么? “娘您别担心。”许是她的神色太明显,男人咳了几声,解释道:“我不过是旧伤未愈,却也算不得什么,倒是娘亲你,我听到动静,你可有受什么伤?家中其他人呢?” “我并无大碍。”田秀每一个字都吐的格外艰涩,但想起外面的惨状,又怕自己若说实话,这人一时受不了打击,有什么意外就不好了,所以她还是忍着喉咙的刺痛,慢慢道:“你既身子不好,就莫要太过操心其他。眼下外面还有一大帮人围堵着,我们还是赶紧想个办法离开这里才行。” 只她不说,男人怕也猜中了七八分,脸色一下沉了下来,尤其是在看到她脖子上刺眼的掐痕,和这满地的血肉,他敛下眼睛,咬着嘴唇,忽然抬手狠狠地一拳头砸在地上! “都怪我!若不是我在这样的关头下突然失去了灵根,变成废人一个,此时便可出去和他们厮杀、拼命!也好过躲在柜子里当缩头乌龟的好!” 他失声痛哭,又忽然紧紧拉住田秀的袖子,急道:“方才听娘您似乎有法子从贼人手中脱身,或也可在外面争取一线生机!所以娘您自己快跑吧,莫要管我,这里有我替您掩护,您若能活下来,千万记着,定要为我全族上下所有人,报仇!” 田秀却同样拉着他,沉声道:“你胡说什么,我又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呢?!” 不出意外的话,这可就是男主角了,而且到底是人命一条,自己怎么能做到见死不救? 再说,刚才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都没搞清楚,只是一个古鲁就已经差点要了她的小命,更别提外面不仅有天罗地网,还有几十个人,个个都比自己厉害,灭掉自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所以不论如何都不能丢下他,相反的,带上他,说不得还能沾点主角的光,更有把握保住两个人的小命也说不一定。 不过虽然她想的挺好,但就目前两个人的身体状况来看,这怕是得让男主的主角光环闪瞎外面人的程度,不然老弱病残的组合,果然还是送人头的可能性更大。 最后幸好他身上还有不少丹药,应该是把他藏在这里的人提前备好的,眼下倒是正好派上用场。 而对于修仙界的灵丹妙药,在田秀的印象里一直都是神乎其神,无所不能的东西,所以以前看小说的时候就总想试试看,这次终于得偿所愿,只觉的这两种药一个带着药味的清香,入口虽苦,咽下去之后却又回甘,总之并不难吃。 而另一种药,刚一进嘴就化成了水,猝不及防就被她咽了下去,且什么味道都没有,吃了倒和没吃一样。 她疑惑的眨了眨眼,一旁的男人却解释道:“这种药就是这样的,一般就是重伤昏迷的人才吃,也是为了方便。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田秀下意识动了动脖子,酸痛的感觉已经消失,张嘴说话也流畅许多,全身的力气也在慢慢恢复,真不愧是神药! 而他看着她的表情便已经知道了情况,于是没再多问,只是低头摆弄着那几个瓶瓶罐罐,疑惑道:“只是不知这些药里哪一种是可以在眼下能帮得上忙的?” “那个追杀娘的修士,应该就是娘你自己出手解决的吧?好厉害!可娘你不是也没有灵根吗?所以到底是怎么解决的呢?” 他问的自然,田秀也脱口而出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抬了抬手,然后就解决了啊。” 话出了口,她顿了下,等察觉到他之前说了什么,而自己又回了什么,她恨不得拿针线来把自己的嘴缝上! 怎么回事,自己是傻了么?人家都说了原主没有灵根,可你出手就灭了一个一看就很厉害的修士,这不明晃晃的告诉人家你有问题吗? 田秀着急想补救,可这时他又问了一句:“瞧着倒不像一般的招式?”然后她的嘴就又控制不住,老实的回道:“对呀,我也觉得奇怪,就好像空间扭曲了一样,那个人一下就在我面前炸开了,真是吓死我了!” “空间扭曲么?”他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而田秀这时也感觉自己不对劲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似乎一直都在不受控制的说大实话,未免自己说出什么更加劲爆的秘密,把自己的家底全都抖了出来,她忙道:“眼下虽然我们都已经吃了药,可是就单凭你我两人,也还是很难对付外面那么多人。” “依我看,我还是把你藏起来,我自己出去。他们似乎对我有所图谋,只要我咬紧了牙关不说,他们在未达到目的之前,也不能要了我的命,而你就趁机逃离这里,好好活下去!” 之前她不愿这么做,是以为这里只有自己,便想着拼一拼,也总比被捉回去,沦为阶下囚,受刑挨打的好。 可是现在既然还有其他人在,那么这个想法自然就不可以了。 而且,先不说就这人这幅样子,如果真被捉了去,只怕还没动刑呢,他怕就已经被折腾死了,就说这可是男主角,就算是被废了灵根,之后也肯定能再找回来,甚至比以前还要厉害,所谓的废物升级打脸流,不就是这样么? 所以,果然还是让他逃出去,才能更加稳妥一点! 可就在她打定主意之后,他却忽然拦住了她。 “娘你先莫着急,我倒是有个法子,或能让我们两个人都能逃出去!” 第一八一章 修仙婆婆3 然后他就给自己讲了一个简短的故事,大概意思就是,本来这个世界是一个十分落后的地方,是田家祖先,划破虚空,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开山立派,把修仙的功法一代一代传承下去,才有了如今这般百家争鸣的繁荣景象。 一直到如今,虽然这么长时间,田家的后代一代不如一代,可是人们对于田家祖先的传奇事迹依然铭记于心,代代相传,更有甚者因感念其恩德,还为其塑神像,奉上香火,日夜叩拜。 可就在不久之前,忽然有谣言称,说田家先祖当初之所以能够划破虚空,其实并非是有多么了不得的修为,而是因为其修炼的功法特殊,比之他传给世人的功法,事半功倍,能更快的登上仙界,长生不老! 而当初田家先祖为了奴役其他人,让自己的子子孙孙都能高人一等,所以不仅隐瞒了这个事实,还把这个秘密功法一直都只传给田家后人。 他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救星、大英雄,而只是一个欺世盗名、阴险狡诈的卑鄙小人罢了! 因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虽然一出现就被如今最有权势的几大世家练手给压了下去,可还是被许多人知道了。 而且人们明面上不说,背地里可没少嚷嚷,尤其是对于那被田家先祖传下来的秘密功法,虽然大部分人本是不相信的,可是如今田家最后一位后人,她的儿子,便是如今四大家族中越家的少主越乐咏。 甫一出世,便是在十年一度的比武大会上,以十六岁之姿打败所有比他年长却没有他厉害的百余名对手,轻松夺冠,更是落得一个少年天才的美名。 之后江湖上便一直流传着各种关于他的传说,小小年纪,就得到了其他人一辈子都可能得不到的成就和名声,当真是惊才绝绝,让人嫉羡。 可如今想来,说不得就是因为他在偷偷修炼田家先祖留下来的秘密功法,才能超出许多本来各项条件都不输他的英才。 靠着作弊得来的东西,真是卑鄙! “我本以为清者自清,我的成就,或有三分是靠天赋和家世,可若没有刻苦的努力和锻炼,我的剑术又怎么能在比武大会上胜出,真当其他人都是蠢材不成?”越乐咏苦笑一声,眼中是浓郁的,化不开的嘲讽,“可笑世人就是这么愚蠢,你不解释,他们却以为是心虚默认,又不敢正面对上越家,便暗地里使那些龌蹉手段,卑鄙的是他们才对!” 他握紧了拳头,许是想起旧事,难免情绪激动,却忘了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初一人一剑行侠仗义,只凭一个名字就能让歹人闻风丧胆的修士。 田秀轻拍着他的背,帮咳嗽不停的他喘匀了气,心中唏嘘不已时,对方也终于整理好了情绪,拉着她的手,道:“其实,有一件事他们还是说对了的,我田家先祖确实有传下来一部秘密功法。然,先祖圣德,又岂是他们那狭隘的心胸可以揣摩的?” “修仙是要看每个人的资质和各自拥有的灵根,功法更是因此才衍生而来,两者相辅相成,方能窥得一丝天机。所以这本功法虽然在我田家手里这么长时间,却从未有一人可以修炼。” “但听娘你方才所言,或你就是那个千年难遇的人,只要你修炼这本功法,我们逃出困境的把握也就更大一点!” “虽然你这么说......”田秀有些迟疑,“可是眼下情况紧迫,便是我现在学了,若不是奇迹发生,一瞬千里,又怎么能和那么多高手比呢?” “这个娘您不用担心,先祖留下的功法精妙绝伦,浅显易懂,便是初学者也可快速掌握,且我们不用正面和他们对上,只要听我的,我们就有机会!” “......罢了,如今怕是没有比这更遭的情况了,且死马当作活马医,就依你的便是。” 于是两人悄摸摸的回到田秀初时醒来的那个地方,途中还听越乐咏给自己科普了一下关于修士的知识,因为他说的太多太快,她一时也不能全都明白,只能根据自己已有的知识,简单理解一下。 这个世界和末世丧尸的那个世界很像,修士的灵根就相当于异能者的异能,所谓的修炼也就和升级异能差不多,且碰巧也是有五个阶段,而每个阶段又分为初中末三个层次,区分得更细,高等级之后,压制也就更强。 而最让田秀感到熟悉的是,这个世界的修者修炼时,会在丹田处凝结出一颗金丹,就像源泉一般,源源不断的为修士提供能量,倒和丧尸的晶石十分相似。 所以,当越乐咏提出,让田秀趁外面这些人不注意,取出他们丹田的金丹时,她皱了皱眉,迟疑道:“没有了金丹,他们的命还会在吗?” 越乐咏愣了一下,定定的看了田秀一眼,那眼神深邃、晦暗,像是黑洞要把她吸进去一般,她莫名的觉得有些不舒服,但他很快就半敛着眼睛,避了开去。 她也没来得及细辨,就听他道:“母亲果然心善,不过失去金丹只会让他们这辈子都无法再寻仙问道,并不会危及生命。更何况他们手上可还沾着我们族人的鲜血,不过只是让他们吃点教训,便是让他们偿命也不为过,母亲不必为他们挂心。” 他解释的详细,但是田秀还是没来由的有些不放心。 然,此时那群修士已经察觉到不对劲,毕竟古鲁追拿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按理不该既不回来,也没有一点动静才是。 而且越家如今已经没有活口,他们也没有找到传说中的功法,只有捉到田家后人回去才能复命,于是为了抓紧时间,便又有两个修士来帮忙。 此时正好就冲田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眼看着两人被发现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田秀也顾不上犹豫,像之前对古鲁那般,趁着他们路过一个死角时,抬起了手,然后控制着力道,再不伤及性命的同时,只取对方丹田的金丹! 不过眨眼之间,田秀手中就多出了两个金光闪闪的小圆球,而那两人也软软倒地,瞧着神色应该只是昏了过去,并未有生命危险。 田秀终于明白越乐咏的话是真的,松了口气的同时,就听他难掩激动道:“我果然没猜错!很好,你感觉怎么样,不如这次再试试看能不能同时控制住更多人?” 第一八二章 修仙婆婆4 事实证明,有了以前作为丧尸王的经验,和越乐咏的悉心指导,田秀掌握的非常快,在那帮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像一块吸铁石,把他们身上的金丹都吸了过来! 眼看着本来悬于半空中,高高在上的人,忽然就像下饺子似的,一个个都掉了下来,局面也在一瞬间翻转过来,田秀终于从暗处跑出来,微微挑了挑眉,问道:“这帮人要怎么处理?” 她本以为越乐咏是要趁机报仇雪恨的,可是他在把他们的金丹还有各种收纳袋之类的有用东西都搜刮完之后,却道:“母亲心善,那我们就暂且饶他们一命好了。” 田秀动了动唇,她刚开始犹疑,只是因为才来这个世界,虽然亲眼看到了灭门惨案,却还没有适应自己的身份,并没有太多的共情,所以下意识不想惹太多事罢了。 可是现在想想,这些人本就是死有余辜,就是自己出手,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可是她终究还是没有把这话说出口,甚至还因为越乐咏的话,刚才有些不安而提起来的心稍稍回落了一些。 “可是越家人的尸首......” “这个无妨,我这里有件法器,可以把越府整个罩起来,许出不许进,谁都攻不破,也就不怕仇家再来破坏大家的遗体,等避过这段风头,我们再回来为大家建坟立碑,上香告罪!情况紧急,想来大家都能谅解的。” “......既然如此,也只能先这样了。” 既然越乐咏都这么说了,而且田秀也确实是担心之后万一再有仇家来追杀,他们也不一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反杀,于是最终同意了他的说法。 当然,为以防万一,她临走的时候使了点小手段,可以让其他人误以为他们两个已经死在了这里,然后就带着越乐咏一起离开。 只是他们并未来得及跑出多远,越乐咏本就有伤在身,又遭此等打击,早就是强弩之末,再这么一路奔波,身子根本就撑不住,直接重伤昏迷,发起了高烧。 田秀无法,只得先带着他去找可暂时容身的地方,然却在半路遇见了一个女子。 正确的说,女子乃是从天而降,自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她一脸惊讶又熟稔的表情,可是田秀却警惕的看着她,不准她再向前半步。 毕竟对方也未报姓名,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怎么可能相信一个陌生人? 而对方显然了解错了她的意思。在听到她的警告后,脚步一窒,虽是听话的没有再上前,可脸色却白了下去,好不可怜的模样,弱声乞求道:“田姨,我知道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你们肯定都不愿再见我,但我其实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们,这一点,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十分诚恳的道着歉,但见田秀依然无动于衷,身子像是承受不住打击晃了晃,最后希望道:“你们不愿接受我的道歉我也可以理解,但是请无论如何都让我帮助你们!” “我知道这山上有一处十分隐秘的洞穴,还有,我的收纳袋都给你们,里面有一些必要的东西,咏郎......乐咏他现在没了灵根,和凡人无异,一些灵药不能随便给他吃,不然灵气太多,他受不住,可是会爆体而亡的!” 田秀一听,心道幸好自己没有乱来。 当然,女子好像口误,并及时改了口的称呼她也是听见了的,看来这人确实认识他们,且关系匪浅,可她又说对不起他们,却不知又是怎么回事? 一来,田秀想再细探下这个女子的身份,二来也是因为他们的情况确实艰难,所以便跟着女子来到她所说的洞穴。 “这里是以前我和乐咏玩的时候无意间找到的,绝对不会有人发现这里的!” 田秀一路走来,也发现这里确实十分隐蔽,换做是她的话,一时也发现不了,加上女子还布下了可以隐蔽气息的阵法,想来就算那帮人察觉不对劲再找来,她也有可以逃走的时间。 她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女子体谅她辛苦,便自己去照顾昏迷的越乐咏。 他现在已经吃下她带来的药,虽然还在发烧,但是表情并不再像之前那么痛苦,可女子依然一脸担忧和心疼,殷勤的为他擦洗身子,端水喂药之外,竟还架起炉子熬了一锅粥。 是的,虽然收纳袋能装许多东西,但一般都是法宝之类,可是女子的收纳袋里不仅有药物和换洗的衣服,竟然还有锅碗瓢盆、茶米油盐和一张一看就知道非常奢华柔软的大床! 这些自然都是为了变成普通人的越乐咏而准备的,不过因为准备的太过充分和贴心,不得不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早早就备好了,就在这里等着他们似的。 若不是这姑娘身上并无任何恶意,田秀也直觉她是可以相信的人,不然一定会以为之前的事情全都是她谋划的。 不过就算她不是主谋,只怕也脱不了干系。 田秀看完周围的环境,也确实感觉累了,就从收纳袋里拿出个马扎坐下,看似闭目养神,却是在回忆‘原书’里的剧情。 是的,她已经想起了这是自己看过的哪本书了。首先毫无疑问的是,这是一个修仙世界,书中的男主自小就是天之骄子,家世、人品、样貌、资质,不论什么都强过别人百倍、千倍,是所有人都倾慕、艳羡的对象。 而就这么顺风顺水的过了二十年,忽然有一天他就被人暗算失了灵根,变成废人一个,自此便跌下神坛,不仅他那自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亲自上门,退还定情信物,解除两人婚约,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就连自己的家人也一夕之间被屠尽满门,最后只有他自己逃了出来。 为了活命,他四处躲藏,翩翩佳公子只能沦落街头化作乞丐四处乞讨,就像地上的泥,谁都能来踩上一脚,又因为身负血海深仇,不甘心就这么了结自己的生命,于是只能咬牙死捱,那段非人的日子又岂是一个惨字能说的?! 不过这篇文明显是退婚升级打脸流,后面的男主一定会有大机遇,说不得还会得到更逆天的灵根,然后成长为无人能比的修士,不仅把从前欺负他的全都报复回来,更甚至还能一统天下,美人成群,众人臣服,飞仙成神,就算天帝也得让他三分! 因为套路实在太明显,田秀用脚趾头想就能猜到后面的结局,加上那个时候实在太困了,所以就没有继续看下去,但是现在看来,或许真的是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了。 第一八三章 修仙婆婆5 既然想起了书里的情节,加上之前女子自己说的,不难猜出,她应该就是书中那个,唯利是图,落井下石,趁男主病就解除婚约的未婚妻蓝璐璐。 田秀对她的了解,也只有书中退婚的那一段描写,大概是为了突出男主的可怜以及为未来打脸做铺垫,所以对她的描写充满了恶意,当真就是个彻彻底底的世俗小人,恨得人牙痒痒,只想代男主上去给她两巴掌才好。 可是仔细想想,她若真像书中说的那般,恨不得彻底和男主断了关系,老死都不相往来,那么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特地为男主准备了那么多东西,一连几天都不辞辛苦的照顾他,看着越乐咏的眼神儒慕又虔诚,就像信徒望着神明一般,便是在一边旁观的自己,胸口一颗cp粉的心好几次都蠢蠢欲动。 要不是怕吓着人家,坏了事,她早就按着两人的头,逼着他们做了自己想想都后怕不已的事情了! 总之,蓝璐璐肯定是对越乐咏有情义的,其他的,田秀怎么也想不通,便干脆直接问出了口。 而蓝璐璐先是怔了一下,像是没料到她竟会这么直白,脸色微红,是被人拆穿心事的羞赧,然后渐渐转白,表情也变得哀戚和为难,就像是入秋的花,一点点显出颓败之势,稍微大点的打击就能要了她的小命,让人不忍再为难她。 但其实这段时间,田秀就经常在她脸上看到这幅表情,比如照顾越乐咏的时候,好好的,她看着昏迷不醒的他,突然就会长长的叹一口气,一副有许多秘密的样子,也让田秀心中更加好奇,所以才忍不住开口问她。 而蓝璐璐眉头微蹙,泪眼盈盈,沉默良久,好不容易开口,却道:“田姨,你还是莫要问了,许是我和咏郎有缘无分,就让他以为我就是那等追求名利的小人,他才能彻底放下,反正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如此,以后再见面,对彼此都是好的。” “糊涂!”田秀一听,立即皱眉大骂道:“我一听就知道你肯定有什么事瞒着,这才造成了误会,不趁现在有机会解释清楚,等到以后后悔可就晚了!” 啊,说起这个她就感觉胃痛不已。 也不想想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被狗比作者坑道这里的,不就是因为吐槽了几句狗血剧情,要是你们都好好的,乖乖的去谈恋爱,别每天误会这个误会那个的,我现在还抱着我的小抱枕呼呼大睡呢! 见她还执拗的摇头不肯,田秀心头火起,捉着她的手,以防她半路逃跑,一边正襟危坐,一边教训道:“你这孩子,若你是当真对咏儿无心,咏儿也能对你彻底放下,我今日是决计不会这般多嘴,掺和这些事的,可是你们明明就是郎有情妾有意,若不是什么灭门的仇人,又有什么事情不能摊开了说呢?” 田秀不过是随口举例,蓝璐璐却猛地抬起头,一脸震惊和恐惧,长长的眼睫上还挂着一滴泪珠儿,忽而就像承受不住一般,重重垂落,落在两人叠在一起的手背上,溅开一个冰凉的水花。 “......田姨,我出来也有些时日了,恐父母担忧,而且咏郎的身子已无大碍,收纳袋留给你们,切记莫要和他提起我的事,就此别过,多多保重!” 蓝璐璐简单交代了几句,起身就离开了,渐渐远去的背影,颇有种仓惶逃跑的感觉。 田秀看着手中的收纳袋,蓦地开口道:“你怎么看?”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乍听之下,让人摸不着头脑。然而,安静的洞中忽然传来一个清冷而沙哑的声音:“是有些可疑。” 原是本来一直昏迷的越乐咏却慢慢睁开了眼睛,且眼中一片清明,显然醒来已久。 他自床上坐起,脸色微白,认真的看着田秀,不解道:“可是四大世家自百年前就一直亲密来往,互通姻亲,关系盘错交杂如老树根,早已分不出你我,此事非同小可,若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不可轻易妄下决定。” 田秀点点头,“但这也不能说就和他们没有关系,我看我们还是先藏起来,除了璐璐之外,决不能让其他人发现我们还活着这件事。” “我知。”说起蓝璐璐,越乐咏低下头,就像沉寂下来的火山,纵心里感情复杂,炙热如火,面上却分毫不显。 尤其是在察觉到田秀探究的表情,他抿着唇,没什么精神道:“她的事,我暂且不想说什么,眼下我只想找到灭我全族的凶手,既要报仇雪恨,也要防止他们对其他无辜的人下手才行!” “这事急不得。”田秀看出他瞧着似乎不打紧,其实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于是走过去,重新扶他躺下。“既敢对四大家族的越家出手,对方定然做得十分隐蔽,说不得会是场艰难的时间战,所以你更要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有足够精力和时间去和对方对抗。” 音落,越乐咏的面色更加难看。 “只恨我现在废人一个,不仅拖累了你,怕是也看不到找出真凶大仇得报的那一天了。” “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我既已死里逃生一次,说不得之后还有大机缘,就能医治好你的身体也说不定,总之一切都言之过早,更不能轻言放弃,打起精神来!” 田秀用温水浸了帕子替他擦洗身子,一边说话为他打气,只是效果似乎并不怎么好,因为越乐咏明显一副不相信,但又怕她担心,而勉强勾了勾嘴角的样子,然后就看着外面的洞口的树叶发起了呆。 田秀虽然不讨厌安静,却是受不了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于是又开口追问道:“你在想什么?” “算算时间,再过一个月就是蓬莱秘境开启的时候了,到时各门各派的精英弟子都会前往那里历练,若我不曾经历这些,或也如他们一样,正在忙着做准备了吧?” 越乐咏许是想的太过入神,一不小心就顺嘴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半晌才反应过来,心虚的慌忙补救,可田秀却是听得眼睛一亮。 大机遇这不就来了吗?! 第一八四章 修仙婆婆6 蓬莱秘境,传说中是仙人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远在海外的某一处,每五十年才会开启一次,且每次现身的地方都不一样,是以每次都会提前预知一个大概范围,然后再把地点公告出去便好。 有人说,蓬莱秘境一看就是个香饽饽,为何四大家族却没有趁机占为己有呢? 这其中门道可就大了,毕竟四大家族虽然互相交好,却也互相制衡,这么大的好处当然不能独吞,否则就是众矢之的,到时好处没捞到,惹得一身腥就不好了。 所以倒不如谁都不占,大大方方的分享出去,还能落得个好名声。 而外面的人都在称赞的时候,却是不知,在收到仙境出现的地址时,有能力的世家就已经派人前去寻找等待,然后等到了时候,就直接通过传送阵将人传送过去就好。 海上多凶兽,能力较差的,如散修之流贸然而来,不过是主动给凶兽改善伙食罢了。就算有人侥幸逃过一劫,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哪里敌得过世家人多势众? 所以算来算去,世家都是不亏的。 于是终于等到了秘境开启的这一天,不出意料的,能到这里的几乎都是世家的人,散修虽然也有,却不过两三个,且比起世家人的衣冠楚楚,意气风发,散修明显气势不振落于下风,被折腾的灰头土脸不说,其中竟还有人受了伤,惹得世家人嘲笑不停。 “哟,到底行不行啊,可别硬撑,不然没能喂了海兽,却死在了秘境里,丢了自己的小命倒还好,可别污染了秘境的美景,晦气!” “哎,看来今年的秘境试炼,又是世家得头一份啊!” 众人议论等待时,无人注意到蓝璐璐悄悄退出人群,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悄悄掏出一块木牌,起手捻决,念念有词道:“田姨,我们已经到了秘境了,你快来吧!” 她放下木牌,没一会就见木牌闪烁着亮光,一个身影凭空出现,由虚影慢慢凝结成实体,却正是已经吃了易容丹,伪装起来的田秀。 “璐璐,辛苦你了,若没有你帮忙我恐怕还真的找不到这个地方。”田秀开口道谢,蓝璐璐下意识查看了下她的等级,却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看不出来了? 自己是二级中期,若不是带了能隐藏法力的法宝,就是对方远在自己之上,自己才会根本看不穿他的底细。 于是她惊喜道:“不过才一段时间不见,田姨你的功力又精进许多,真是让人佩服!” 田秀谦虚的笑笑,“毕竟能来秘境的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我可是要以一己之力与那么多人一起竞争的,自然不敢松懈,于是加紧努力了下,有备无患嘛。” “不过,在这里人多眼杂,田这个姓氏到底太显眼了,我起了个化名,叫简单,你还是叫我这个名字好了” “好,我知道了!”蓝璐璐点点头,然后积极的保证道,“简姨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好,你的心意我知道了,谢谢你,不过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莫要受伤。”感觉到另一边的人群开始喧闹起来,田秀拍了拍她的肩膀,“秘境应该是要开了,你快回去吧,免得让人生疑。” “恩,简姨你也要注意安全,我们秘境再见!” 蓝璐璐转身离开,田秀也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混到散修的队伍里,跟着一同进入了秘境。 而当她刚踏进去,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她下意识的闭起了眼睛,待再睁开时,已是在一片陌生的环境。 之前已经听越乐咏讲解过秘境攻略,知道进入秘境的人都会被随机传送到秘境的各个地方,所以田秀也没有慌。 这次来这个秘境的主要目的,除了帮越乐咏找机遇,让他能够重塑灵根,继续修仙,还有搜刮各种天材地宝,能用的就自己用,不能用的出去之后再转卖掉换灵石。 要知道,她现在又是身无分文,穷光蛋一个,再不想办法赚点钱,莫说以后,就是眼下她也快要过不下去了! 于是在别人都马不停蹄的四处寻找机遇的时候,田秀却不慌不忙的掏出收纳袋里的小锄头,蹲下身子开始挖药材采矿石了。 别人:啊啊啊啊,这里竟然有三级寒冰大蟒,要死要死! 田秀:挖药挖药,哦,挖到四级灵仙草,好棒棒!全部挖完,回去给小咏儿治病病! 别人:卧槽,这里竟然有陷阱!不好!还有毒蜈蚣,它们追过来了,快跑啊! 田秀:啊,不小心把地面挖塌了,哇哦,是稀有矿石哎!挖挖挖,换钱钱! 别人:呔,这个二级仙果是我先看到的,识相的交出来,不然别逼我对你不客气!兵兵乓乓,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田秀:乌呼~终于挖完了,不仅收纳袋已经装不下了,连自己的空间也塞了好多,幸亏刚才及时升了一级,不然还真装不下这么多东西。 遍地荒野,岁月静好。 “说起来,这里的东西也挖的差不多了,再去下一个地方去碰碰运气吧。”田秀擦擦头上的汗,闭上眼睛,脑中描绘出某处景色,下一瞬便消失在原地。 而本来发现她一个散修,似乎还得了不少好东西,正准备打劫的一群世家子弟,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下没了踪影,简直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不由面面相觑,满脸懵逼。 “怎么回事?不是说秘境里不准用空间移动泪的法器么?怎么她就可以?这里面一定有黑幕!” “黑幕你个头!秘境一直被四大家族把持着,她一个散修,如何在四大家族的眼皮底下耍花样?” “那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或是她得了什么机遇也说不定,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几人争论不休,为首的人高喝一声,终于阻止了他们的争吵,然后脸色难看道:“不过是个散修就让你们乱了阵脚,亏你们还是世家最优秀的弟子,不觉得丢人现眼吗?” “师兄,我们知错了!” “哼,待回去之后再教训你们。眼下还是探索秘境最重要,五十年一次的机会得来不易,修为能不能精进,又会遇上什么机遇,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众人听完师兄教训的话语,皆是信服又愧疚的低下头去,这一看去蓦地变了脸色。 “师兄不好了,那个散修把这里所有的宝贝都打劫一空,连一根草都没给我们留啊!” “师兄不好了,小师弟掉坑里了!啊,是那个散修,她连地下的也没放过!” “师兄,不知这里,方圆十里,不论是地上还是地下,都被那个散修洗劫一空,我们......我们来得太晚了!” “......岂有此理!”师兄的脸一下沉了下去,他想起过来的时候看到此处一片荒芜,还当是本来就是如此,却原来都是那个散修搞出来的!“立马和同门其他人传信,让他们看到那个散修立斩不饶!定让她把偷了的,拿回来,吃了的,全都吐出来!” “是!” 第一八五章 修仙婆婆7 对于世家已经对自己下了追杀令这件事情,田秀并不知情,不过就算知道了怕是也不会在意,毕竟她现在已经有了空间转移的能力,就算这个秘境所有人都对她群起攻之,她也可以一瞬间逃到另一个地方。 若是他们连自己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那又有什么好怕的? 而现在的田秀正在一处山崖上,这里其实是她刚才路过的地方,只是那个时候不知是那个倒霉蛋惊动了这里的灵兽,甚至还引发了兽潮。 成千上万的兽潮经过山崖下的峡谷,震动的地面都轰轰作响,田秀立马觉得,还是保住小命要紧,溜了溜了。 不过这次她回来,一个是因为之前的那块地已经被她搜刮干净了,而且她的等级升级之后,虽然有了瞬间移动的能力,但是移动降落的位置却只能是曾经来过的地方。 可幸运的是,升级之后,她的空间也比以前的大了一倍,所以再想起那场兽潮,暴走奔腾的灵兽就全都变成了灵骨灵肉灵丹,这就意味着又是一大笔的灵石在向她招手,她立马就眼睛放光,留着口水回来了。 而现在下面的兽潮还在继续,田秀手搭在额前,眺望估算了一下,再想想自己空间内剩余的位置,然后大手一挥,本来好似河流一般的兽潮忽然就干涸的一滴都没有了! 竟是她把后面的灵兽都收进了空间,让秘境内所有修士听说后都惧怕不已,闻声就躲着走的兽潮,竟然这么轻松就被她解决了? 而就是如此,她看着前面已经慌乱逃得没了踪影的灵兽还暗自可惜不已。 “总感觉一大波灵石都从自己面前溜走了呢,要是能把这些灵兽都带回去就好了。”田秀嘟了嘟嘴,但很快就重新打起了精神。 “没关系,等把空间里的灵兽处理之后,就会有位置腾出来了,到时候再来这里把它们带走也是一样的。这次就算了,先看看附近还有什么好东西吧?啊,有灵果,好好吃哦,带一些回去,给小咏儿也尝尝吧!” 于是,好不容易逃过兽潮追杀,几乎损失了一大半的世家弟子,落魄又狼狈,终于重振旗鼓打算洗刷之前的屈辱,重新探索秘境的时候,却发现本来风景优美遍地是宝的秘境忽而就如蝗虫过境,比沙漠还要荒凉!再一听其他人传来的信息,当下差点折断手中的宝剑! “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胆大妄为之人?竟敢把秘境所有宝物都搜刮一空,据为己有,简直是不把我们三大世家放在眼里!” “传令下去,有人故意在秘境中捣乱,破坏秘境,挑衅三大世家,罪无可恕,凡是世家弟子,见之必全力将其诛杀,若有人告之她位置者,皆有重赏!” 于是,还在巨大柔软的花床上睡觉的田秀,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一语成箴,成为了秘境内除了她之外所有人的追杀对象,依然无梦好眠,昏睡不醒。 到是早早收到消息的蓝璐璐反而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这个人一定是田秀,并未暗自为其祈祷不已:“简姨你一定要好好的,可千万不要再闯祸,或是遇上世家的人,愿神明保佑你!” 而显然,神明并没有听到她的祈求,因为本来正睡得香的田秀忽然就被一阵惊天动地的震动给吵醒了。 她本来还以为是之前错过的兽潮或许又回来了,正好她的空间整理出好大一块地方,又可以装不少东西,于是立马睡意退散,高兴的爬起来朝下一看,却见下面竟是十几个修士正在围攻一朵巨大的花。 想想也不干自己什么事,倒是修士放出来的法术和烟花一般,挺好看的,反正自己现在也无聊,看一会也无妨。 于是田秀便在一旁优哉游哉的一边吸着花蜜,一边看起了烟花,许是修士打得专注,竟也没有发现她。 可没过一会,田秀就发现不对劲了。 因为刚开始还只有那一朵花和他们打,所以修士们稳占上风,田秀才没随便出手。可是后来,就像是他们的打斗不仅惊醒了田秀,还惊醒了此处更多的生物,越来越多的灵植和灵兽加入进来,竟渐渐压制住了修士,他们的出招越来越慢,俨然一副筋疲力尽难以抵抗的模样,终是撑不住,放出信号,召唤同伴前来相助。 如果来的修士太多的话,只怕自己也会暴露,所以田秀趁着浑水摸鱼,帮了点小忙之后,便本打算离开的。 可是没想到,被围攻的一个修士忽然看到了她,立马想看到救星一般大喊道:“那里还有一个人,把怪物往她那边引,我们就能脱身了!” “......囸!” 虽然就算是真的被祸水东引了,他们怕也伤不到自己一根毫毛,可这并不代表田秀愿意惯他们,大度不计较。 亏自己还悄悄帮他们,竟然敢恩将仇报,若不给他们一点教训,还真当自己是天选之子了不成? 反正自己也被发现了,索性田秀也不再躲着,然后就在那群修士想办法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时,忽然就发现一瞬间那人就消失不见,还没反应过来,蓦地感觉后背一凉,本能察觉到危险的靠近,但比那更快的是,耳边一个女子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 那人一惊,抬手反身一剑刺去,却仍是扑了个空,且手中一轻,一直紧紧护在怀里的东西转瞬就被偷走了! “怎么回事?” 那人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两手空空,还是同伴察觉不对劲,怕他发呆丢了命,一巴掌拍向他的后脑勺,“不要命了,你现在发什么呆?” “……蛋不见了。” “什么?”那人没注意他说什么,只是催促道:“先别管那么多,这群怪物也太厉害了,没完没了,我们还是赶紧撤离这里才行!” 这人才如梦初醒,奔溃的大喊一声:“东西被偷了,我的蛋!被刚才那个人偷走了!” “你怎么不早说?”那人追着看了一眼,见正是刚才被他们商量着推出去送死的冤大头,对方站在一朵菊花之上,回头冲着他们做了个鬼脸,“哼,你们这群混蛋还想坑我?下辈子吧!” 转眼,便消失无踪。 第一八六章 修仙婆婆8 田秀眨眼就消失在众人眼前,转瞬又来到另一处地方,感觉周围并无什么危险,这才有空查看手中的东西。 “可......这不就是一颗蛋吗?怎么就那么宝贝呢?”田秀疑惑的把它举起来,对着阳光的方向照了照,自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只单从外表来看,除了个子大了点,其他的也并无什么异样。 但那群修士却十分看重它,不仅把它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而且那场围攻修士的暴动,怕也是由它引起的。 田秀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敢把它放回自己的空间,毕竟自己的空间可不能装活物,而这蛋虽然瞧着普通了点,说不得内里大有乾坤,还是保险一点好了。 这边她才摘了几片大叶子和几条树藤,把这颗蛋和自己牢牢的绑在一块,那边就听得不远处轰轰作响,竟是一大波灵兽朝自己这边跑了过来! 乖乖,这颗蛋是自带嘲讽buff不成,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田秀想想自己的空间有限,剩下的还有大作用,自不能在这个时候浪费,且也要保存体力,自己又是一个人,这个时候就算是死扛硬撑怕也是自寻死路! 所以,他想都没想,就故技重施,瞬间移动消失在原地。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不仅仅是这颗蛋被秘境所有灵植灵兽追杀,她自己也是犯了众怒,被所有修士下了追杀令。 所以不论她跑到哪里,要么是修士二话不说提剑就砍,要么就是灵植负责挖坑,灵兽则一头撞过来。 简直就是全世界都在和她做对,到处都是危难重重,险象环生,便是她,竟也被逼的有些手忙脚乱,连觉都不能安慰睡一会,只顾着狼狈逃命了! 这样下去可怎么行?她还没替小咏儿找到大机遇呢,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完,怎么能就死在这里了?! 再又一次好不容易险险躲过修士的追杀,她终于躲到一处地洞,本以为这里应该隐藏的很好,绝不会有人发现。 却听的头顶有人惊呼道:“灵兽对地面有反应,那个散修一定就藏在地下,朝下面攻击,打死她最好,不死也要把人逼出来!” ......囸!福 这几乎是她能瞬移的最后一个地方了,其他几个,似乎被某个修士看穿了她移动的特点,所以每一个都有人蹲守,就算她藏得再怎么隐蔽,但因为有这颗蛋在,秘境内的灵植和灵兽也会出卖她的位置,不一会,那群修士也会跟着找上门来。 虽然如果把空间清干净,再把修士们收进去也不是不能逃过一劫,可是这样的话,修士们的小命就肯定没有了,而自己显然并没有和他们结仇到这种地步。 思来想去,田秀忽而想到还有一个地方,或许可以解决她眼下的难题! 那一处是她之前无意间发现的,乃是一座巨大的火山,从洞口还能看到地心深处沸腾不息的岩浆,好似随时都有再次喷发的可能,山脚下也到处都是裂开的土地,滚烫的温度让人敛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也因此,这里寸草不生,就连灵兽都没有一只,这下就不用担心修士们再找上门来了! 只是田秀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本来应该空无一人的地方却赫然正站着十几个修士,若不是其中还有蓝璐璐在,一瞬间,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震惊的表情:“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还真以为是自己行踪暴露,他们就是在这里等着捉她的呢! “这位道友,不知为何回到此处呢?” 为首的那个人虽然带着笑,但是眼中满是提防,看似态度友好,可语气也是带着优越的高高在上,不客气的冷声质问道。 田秀看到人群里的蓝璐璐悄悄冲自己摇了摇头,这便是让她莫要惹事,赶紧走了? 正巧,她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已经有人看到了她怀里的蛋,立马出声道:“大师兄,她就是那个该死的散修,是她抢了六师弟的蛋!” “哎,话可要说清楚了,我只是拿了你六师弟不知从哪里偷来的蛋,可没动他身上任何地方,你若是害得我名声尽毁,我可是要告你诽谤的!” “你!”那人反应过来她是在捉弄自己,脸色顿时一红,咬牙切齿的指责道:“无耻!” 不过可惜只是这种程度根本就伤不到她分毫。 田秀一脸不耐的揉了揉耳朵,“真是的,你怎么这么不经逗啊,和你的那个六师弟一个样,不过是和他玩玩,竟然就惊动了所有人来追杀我,不就是为了一颗蛋吗?不知道的还以为要了他的命呢!” “算了算了,还给你们就是了!” 她作势将蛋解了下来,却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蛋上的时候突然把它给抛了出去!在他们都失声惊呼,下意识去捞的时候,吐了吐舌头,“哼,不和你们玩了,我走了!” 然,其他地方都有人守着,她自不能再用瞬移,只能加快速度先逃离这里再说,不想才往前冲了几步,就差点撞上了一个人,吓得她赶紧停下来,定睛一看,才发现正是刚才先问话的那个‘大师兄’。 “你做什么,东西不是已经还给你了,怎的还拦着不让人走?”田秀戒备的看着他,面上依然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心里却在快速盘算逃离的办法。“总不能真为了一颗蛋就要了我的命吧?你们世家还讲不讲理了?” 而对方依然是刚才那副样子,只是声音蓦地冷了好几个度。 “那不过是个假的,还请道友把东西还回来,莫再耍花样,我定保道友平安无事。” “你倒是个耳聪目明的。”田秀手掌一翻,那个本应该被她丢出去的蛋又重新回到她手里。 这人的修为在她之上,方才一举没能逃掉,等下面的人反应过来那颗蛋是个假货,一起攻过来,自己只怕是更难离开这里了。 可是她都已经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再如何狼狈都没有放弃,不就是盼着这是个宝贝,能够救小咏儿的命吗?若是现在拱手相让,岂不全都前功尽弃? 她不甘心,就是打死她也绝不交出去,打不死,更不给! 而男人似乎也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手已经搭上了腰间的长剑,田秀也下意识做出了备战的姿态。 而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一触就要开战的时候,忽而就听一声娇喝:“大师兄,我来助你!” 转头只见竟是蓝璐璐提剑劈了过来! 田秀下意识挡了一下,然后便见对方趁机冲自己使眼色,立马心理神会,逮着个她故意漏出的空隙,便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贼人,休走!” 然,她跑得快,身后男人追的更快! 田秀只觉一道冲力冲的自己向前一扑,不仅失手将蛋扔了出去,自己也是一口血喷了出去,随后眼前一黑,掉了下去。 第一八七章 修仙婆婆9 田秀是被痛醒的,就好像有人用尖尖的木签子一直戳自己,又痒又痛,梦里都不得安生,气得她抬手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叽——!” 触手毛茸茸的,十分真实的感觉,并不想是在做梦? 田秀迷迷糊糊的记得自己昏迷之前似乎是掉进了火山里,吓得立马惊坐而起,发现是在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 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并无一点受伤的痕迹,且还是之前穿的那身衣服,连一个线头都没被烧毁,说明也不是到了新的世界。 “......我竟然没死?”田秀惊讶的不得了,这时那种在睡梦中却被戳痛的感觉又来了,她低头一看,发现竟然是一只五彩斑斓的小鸡用嘴啄着她的掌心。见她看过来还更加用力啄了一下,像是委屈,又像是在泄愤一般,可爱又奇特。 “这是什么品种的鸡,长得还挺好看。” 田秀顺嘴夸了一句,可那只小鸡非但没有高兴,还炸了毛,跳着脚张开翅膀,就像一个蓬松的羽毛球一般,叫着就又要过来扑过来啄她。 “叽叽!” “哎,啄一下就行了啊,之前的我都没和你算账,这一嘴下来绝对要见血,破了相可就过分了啊!” 田秀手一伸,就把那不过才有她手一般大小的小东西捞了起来。 别说,毛茸茸的,手感还真不错,如果能少啄她几下就更好了。 田秀忍不住又撸了一把,“气性这么大,倒和人似的,瞧你这么有灵性,就当是我的错,你就算是只鸡,也是一只不平凡的鸡!” “你才是鸡,你全家都是鸡!” “嘿,怎么还骂人呢?”田秀嘟哝了一句,才发现不对劲,“你竟然会说话?!” 她瞪大了眼睛,惊奇的看着手中的小鸡,却见对方那双豆豆眼中十分人性化的带着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是神识交流!你个土包子!”小鸡像是终于感觉自己扳回了一城,扑腾着翅膀,竟然还砸了咂嘴! 若它真的能幻化成人,此时肯定十分不屑的在往地上吐唾沫了。 不知为什么,田秀总觉的自己想的绝对没错,但看着依然只是一只小鸡的它,那副画面也实在太过违和,甚至还越想越想笑! “噗——!”才这么想,她还真的没忍住,喷笑出声,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面前的小鸡叽叽叫个不停,脑海里的声音也跟着大骂不休。 “你这个蠢货!不过只是个下等人类,竟然敢嘲笑我?我可是传说中的凤凰,不死神鸟,才不是你口中愚昧不开化的畜生!你这般欺侮与我,我,我......信不信我降下天罚,让你永受天火焚体之苦,生生世世都不得超生!”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见识,您就大鸟......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吧。” 注意到某个关键字眼,田秀立马收敛,虚心道歉之后,讨好的问道:“不过凤凰大人,小的还有一个问题希望您能解惑。” “既然您都能浴火重生,永生不死了,那帮被抢去灵根的人类重塑灵根这种小事,您应该也是有办法解决的吧?” 小鸡......不,是凤凰!似乎很满意她谦恭的认错态度,高傲的甩了甩身后漂亮的羽毛,这才矜贵道:“哼,不过是这点小问题,也值得来烦劳本神鸟出马?” 田秀希望的瞪大了眼睛,“所以......” “所以不知道!”令人大跌眼镜的回答,可它却依然十分骄傲的扬着嫩黄色的尖尖嘴巴,“本神鸟是鸟,得天独厚,一出生就开了灵智,可到底不是人,又怎么会知道你们人的事情?你是有多蠢才会来问我啊?!” “哦,是吗?” “对啊,不过......” 凤凰的话还没说完,都没注意到刚才还一脸笑容对它奉承不已的田秀忽然就变了神色,托着它的手掌猛地一收,它立马就把困住挣脱不得。 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实在太过得意忘形,得寸进尺已经晚了,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已然充满了杀气。 “是吗,既然你不知道那你也就没用了,正好我肚子也饿了,就用你做个烤神鸟,解解馋吧。” “等等等,等下!”眼看着田秀说做就做,连火都升起来了神鸟立马一改之前不可一世的模样,十分识相的哀声求饶,“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以后都不敢了!” 可田秀依然十分冷酷的拒绝,“派不上用场的神鸟和普通小鸡没有任何区别,而且你也没有以后了。” “不是的,我很有用,你再考虑一下,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帮人重塑灵根,可是我的前主人一定知道,我这就带你去见他,求求你了,不要吃我啊!” “你的前主人?” 田秀准备烧水拔毛的手一顿,神鸟一看有希望,立马就把自己的事情全都交代了出来。 “没错,我的前主人也是这个秘境的主人,他之前可是整个大陆第一个成仙的修士,受万人敬仰,有通天之能,他一定能够帮你的!” 田秀闻言顿了顿,然后迟疑道:“既他已经成仙,不是应该了却尘缘,不可再与凡世有所联系了吗?” “按道理是这样的。”已经领教过田秀的冷酷无情,自知虽然捡回一命,但是随时都有可能再次丧命的神鸟凤凰十分识相,不仅态度乖巧,而且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主人他终究还是放不下,所以才留下这个秘境,又命我看守在此处,只在每五十年,天上监视最松懈的时候出世,静候有缘人的到来。” 听完它的解释,田秀才知道原来这个秘境其实更像是一个法宝或法阵,而凤凰就是守护宝贝的大boss,也是法阵的阵眼,若是有人找到它,立马就会被秘境中的所有生物群起攻击,只有经过了考验,才会被他带到秘境主人的面前。 “原来你就是那颗蛋。” 难怪自己不论跑到哪里,都会被发现,果然都是它惹出来的! 之后田秀还知道,在秘境中发生的事情其实它都知道,而在自己被男人攻击,都吐了血,血溅在蛋上,却阴差阳错的与它签订了契约,它这才在她坠落火山里的时候救了她一命,不然这个时候早就成了一培黄土了! 第一八八章 修仙婆婆10 “也就是说,若不是误打误撞,和你结成了契约,那么不管我是被人捶成肉酱,或是被火山烧得尸骨无存,你其实都不会救我了,是不是?” “怎么会呢?我也不是那种会见死不救的鸟哇!”那只神鸟明显眼神游离,十分心虚的转移话题,“我们还是不说这些了,你不是要找重塑灵根的方法吗?那就赶紧抓紧时间带你去见我的主人吧!” 田秀定定的盯着它看了半晌,直把它看的更加心虚,眼神四处闪躲,就是不敢看她这边的时候,忽然开口道:“决定了,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小鸡了!” “什么?我堂堂凤凰,不死神鸟,你竟然以凡间人类圈养的禽类给我命名,还是那么引人误会的字眼,你这也太侮辱鸟了!我绝对不干!” “我看分明是你带着黄色眼镜才会看个字都充满了黄色。”田秀仗着自己体型的优势,轻易的把它捏在手心,等玩够了,便不容拒绝道:“反正你如今既是我的契约灵兽,自然就得听我的,这事没得商量!” “好了,现在带我这个现主人去见你的前主人吧!” “......你简直就是个暴君!” 田秀心道我真做暴君的那会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只是这点小事情就受不了了?让你高高在上,臭屁的不行,还见死不救! 不过闹归闹,发现田秀是真的铁了心,不愿意改名,小鸡也只能垂头丧气的接受这个名字,然后认命的在前面带起了路。 其实也不远,他们没走几步就来到一块巨石面前,小鸡没精打采又破罐破摔的用自己的嘴啄了啄石壁,然后便见黑漆漆的表面顿时如玉剔透,光芒流转,似水一般,渐渐幻化出一个人形。 ......怎么感觉这个图案好像一个人端坐在桌子前在打电脑似的? 田秀狐疑的皱起眉头,再定睛一看,石壁上的人影已经变成了揽镜梳妆的模样,或是刚才还未完全显形,所以是自己眼花看错了的缘故。 “你们终于来了。”而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古朴沧桑的声音,她立马拉回飘远的心神,正要说起正事的时候,忽而旁边的小鸡先悲愤的抢白道:“主人主人,您到底什么时候让我回去?我对你日思夜想,简直是茶饭不思,整个鸟都瘦了一圈,您看您看,这个人还欺负我!没有您在,我过的都不成鸟样了!” “......” 诡异的安静了一会之后,那个声音才终于又继续道:“你如今既已认了别人做主人,你我的主仆便从今日缘尽于此,以后还是好好跟着你的新主人,我看的出她天分很高,或总有一天能够登上仙界,我们还能够再次见面。” 小鸡瞬间萎靡了下去,眼泪汪汪的十分可怜的样子,似乎还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可那道身影已经越过它,看向了田秀,顿了顿,再开口时,隐隐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你终于来了。” 闻言,田秀上前一步,恭敬的朝对方施了一礼,“晚辈名唤田秀,拜见前辈,打扰您清修,实非我本意,若有莽撞失礼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 “无妨,我本来就在这里等你好久了,所以你也不用因此而感到愧疚。”对方轻轻摆了摆手,田秀不觉松了口气,然后又听他继续道:“至于你来这里的目的,我自然也是知道的。” “只是你要知道,这世上诸多事情总难两全,你既想知道快速修炼的方法,又想帮人重塑灵根,却只能二选其一,若选择了其中一项,总是要放弃另一项才行。” 没错,田秀这次来这里的目的确实就如他所说,一来是为了帮越乐咏找重塑灵根的办法,另一个则是,田家先祖留下的那本功法,因为是在其飞仙之前留下的,所以只有到达第四阶段的修炼方法,最至关紧要的却没有留下。 本来听说蓬莱仙境是仙人留下的,所以她才想着里碰碰运气,就刚才听着小鸡的话,也以为此处应该就是田家先祖的地盘,可是瞧这人小气的模样,难不成是自己想岔了,他其实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才连一点后门都不给自己留? “嗯哼!” 她才这么想,就听一道轻咳,原是那人久等她不说话,于是隐晦的提醒催促。 田秀咬着牙,到底还是不甘心,“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难道真的不能两个都要吗?” “......是的。” 田秀又沉默着想了一会,最后终于下定决心道:“那我选重塑灵根的方法!” “哦?能告诉我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吗?” “功法什么的,虽然能在修炼上帮上许多忙,却也不是必要的,毕竟既然田家先祖当初也没有任何人指导,是凭着自己的真本事才飞升成仙的,那么我照样也可以凭着自己的努力,或者说,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一路多舛,哪有什么近道可寻?这本就是我该经历的罢了!” “最重要的是,修炼一事,我自己有的是时间,可是重塑灵根这件事却是迫在眉睫,且,我也是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只能求您大发慈悲,棒棒忙吧!” “好,要我帮你也可以,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件事!” 田秀一听有门,当即便毫不犹豫的应下,并问道:“您尽管说,不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可以答应您!” “放心吧,这件事并不难,用不着你上刀山下火海的。我只要你记着今天的选择,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能像今天这般,坚守本心,莫要后悔就行。” “......就只有这个?” “没错,你能做得到吗?” 田秀满脑子都是‘竟然这么简单,还有这种好事?’,虽然感觉有点奇怪,但是为了以防他后悔,忙不迭的点头应了。 而就在她点头的一瞬间,她的手中就多了一颗丹药,同时脑海中一个声音道:“你想要的都已经得到,回去吧,千万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莫要忘记了。” 一团浓雾将她包裹,在声音渐渐远去,浓雾也渐渐散开,田秀睁开眼一看,发现自己已经出了秘境外面,而且周围的景色莫名的有些熟悉? 第一八九章 修仙婆婆11 这不就是自己当初离开去秘境之前,把越乐咏暂时藏起来的地方吗?她这是直接被送回家了? 田秀眨眨眼,说真的,就算自己也开始修炼了,但是有时候她还是没有办法适应这个玄幻神奇的世界。 便如眼下,她还在愣神的时候,却听得一阵吵闹声,隐隐还有人在呼救,而且那声音像极了......越乐咏? 田秀一惊,当下便朝声音的方向赶了过去,果然就看见几个修者正在欺负一个人,而那被吊起来,绑在树上,受人凌辱嘲讽的,不是越乐咏又是谁? 看着他不过才几日不见,自己走前好不容易养回来的一点肉,如今又被打回了原样,甚至比之前的还要凄惨,田秀就心疼的不得了,对造成这一切的几个罪魁祸首就更加手下不留情。 直接一个瞬移过去,救下越乐咏的同时,一脚踹开那几个混账修士,整个过程绝对不超过三秒。 莫说那几个修士只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胸口一痛,然后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就连被救下的越乐咏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可是失重的感觉却并没有传来,反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 他一瞬睁开了眼,面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还是田秀低头,难得见他露出如此失态的模样,没忍住笑了下,然后心中又是心酸又是心疼。 可怜的孩子,我没在这几天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肯定是以为没人救他,自己也没了灵根,反抗不了,干脆选择自生自灭,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瞧瞧这张脸,都被打破相了,要是留了疤,以后找不到媳妇,他们承担得起吗? “放心吧,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都绝对不能毁了这张俊脸,一定会让他恢复如初,不,是比以前还要俊美,这样才能争取早点把媳妇给勾搭回来! 田秀默默的在心里下了决心,面上更加小心的对待越乐咏,简直把他当做易碎的瓷娃娃一般对待,搞得他身体略微僵硬了一瞬,然后才表情复杂的看向她,“你怎么回来了?” 紧接着他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又看到了多少?” 田秀莫名觉得他语气似乎有些异常,且也太急切了些,就像并不高兴她回来,反而更像是害怕她回来似的? 她想了下,觉得这应该是因为他自尊心作祟,毕竟谁都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落魄的样子。 更合况昔日的越乐咏高高在上,乃是所有人都钦羡仰望的世家公子,最有潜力飞升成仙的年轻修士中的第一人,如今却跌落尘埃,谁都能来踩上一脚,这巨大的落差,在他们逃亡的这段时间里,更有了深刻的体会,换做谁都接受不了。 所以田秀并未多在意,只是将他放下之后,随手给了他一个保护罩,神色更加温柔道:“没关系的,你再坚持一会,待我处理了这些人之后,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听了以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现在你先好好的待在这里,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越乐咏神色一怔,继而面色大变,然,还没等他开口,田秀已经转身,朝着那几个重新站起来的修士走了过去。 “我本不想与你们多费唇舌,可再动手前我还是要问一句,你们怎能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下手,难不成你们学的修仙之道,就是恃强凌弱,滥杀无辜?那你们还学什么修仙?不如直接堕入魔道,改恋魔修好了!” 这话对于一个修士来说,可谓是最恶毒的话了。 那几个人闻言一下就涨红了脸,恶狠狠的瞪着她,表情简直和看杀父仇人没两样,都恨不能冲上前和她拼命! 幸好为首的那个人还尚存几分理智,出手拦住了其他几人,冷笑一声道:“我虽不知阁下是谁,却也能看得出您修为颇高,就算我们几人加起来只怕也不是您的对手,今日落在您手上,本就是我们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您如此羞辱于我们,不觉太过分了吗?” “这就过分了?”田秀也哼了一声,“那你欺负我家小孩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过不过分?我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再说了,真正过分的我还没亮出来呢,有本事就直接动手,看我不打的你们满地找牙,给我家小孩出气!” 田秀毫不留情的反怼,简直就是火烧浇油,其中一人忍不住吼道:“师兄,一看这人和刚才的那个邪修就是一伙的,说不得她也在其中掺了一脚,如今却反咬一口,说我们是歪门邪道,简直是贼喊捉贼!如此,哪里还能忍得?不如和他们拼了!就是死也要拉他们做垫背,能为世间除一害,倒是值了!” 为首的那人闻言,稍微迟疑了一下,对着田秀苦劝道:“这位道友,我看你周身气质凛然,应也不是那等邪佞之人,说不得是被奸人所蒙骗,所以我劝你还是早日回头是岸,就让我等将你身后人带回去依规处置,莫等酿成大错,后悔晚矣!” 田秀越听眉头皱的越深。 这些人都说的什么话,什么歪门邪道?难不成是在说越乐咏?这怎么可能?他一个被废了灵根的修士,比普通人还要弱上几分,刚才还被他们摁在地上欺负,又怎么可能做什么坏事? 而就在她迟疑的这点空挡,之前就忍不住的那个人竟然趁她不备,提剑就刺了过来! 田秀立马顾不得多想其他,和其他也一起攻过来的人打了起来,然不知是人多势众,还是她还不能适应,她一个疏忽,竟然让他们逮住空隙逃掉了? 而且她也没有立马去追,见人跑了,就收回了自己的剑,然后来到越乐咏的身边,手一挥,收了保护罩,只见他脸色难看,获得自由的一刹那,开口便是质问道:“你怎么能放了他们?万一他们在泄露了我们的行踪怎么办?” “他们那么多人,我双拳难敌四手,一时失察也情有可原。而且我现在已经升到了三级,再也不用怕别人的追杀了!”比起他的怒不可遏,田秀反而是十分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不说这个了,我刚才不是和你说过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吗?你要不要猜猜到底是什么?” 第一九零章 修仙婆婆12 她一副“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算和我生气也没办法。”的无赖样,搞得越乐咏心里气闷不已,憋得脸都通红紫胀,偏不能真的对她撒气,且他也更加自已她后面说的话,所以最后只能自己咽下,缓了缓,急切的催促道:“难不成,你真的找到了能为我重塑灵根的方法?” 田秀一直看着他,当然也看到了他刚才隐忍的恼怒,心中一动,面上已经高举着手欢呼道:“你猜对了!” “你不知道,我这次去秘境可真的是费了不少力气才找到,喏,就是这颗丹药,据说只要吃了它,你的身体就会重新长出灵根,只是......”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越乐咏已经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药丸,迫不及待的吞了下去。 田秀愣了一下,放下手,还是把没有说玩的话补全道:“只是重新长出的灵根到底是哪一种,却是不能选择的,但灵根本就难得,失而复得更是世间难求,所以不论是哪一种,都是上天的恩赐,你都要怀着感恩而慎重的心去对待,切记以后都莫要做伤天害理,违背道心的事情,不然天道绝不容你。” 若真有那一天,我一定会亲手...... 田秀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越乐咏原地打坐,闭目养神,吸收药效,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听到她说话。 然没过一会,他忽然就倒在地上开始全身抽搐起来,田秀忙上前查看,只见他的面上的皮肤下面青筋蠕动,就好像树根在他的身体里蛮横的生长、延伸,她猜测这应该是就是灵根正在重生,虽然看着十分痛苦,但是这个过程却是必要的。 “小咏儿,你能听到我的话吗?再坚持一下,只要熬过这一阵,你的灵根就能回来了!实在疼的话,那你就喊出来,会舒服一点!” 越乐咏猛地睁开眼睛,硬生生被痛的眼眶通红,眼睛都憋得凸了出来,一张俊脸如今也是狰狞又恐怖,却还是生生忍着,坑都不吭一声。 但田秀一直紧盯着他,一见他下巴微动,暗道不好,再顾不下想太多,直接用蛮力撬开他的下巴,怕他咬断自己的舌头,却是手边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又见他疼的又是倒吸一口冷气,立马毫不犹豫的就把自己的手垫了上去! “嘶——!” 越乐咏不知是不是真的太疼了失去了理智,这一口下去可是半点没忍着,田秀的手一下就被他咬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流了他满嘴不说,还顺着下巴溢出不少,溅在胸口上,好似野兽捕食,尤其是他望着她的眼神,倒不像是在看自己的母亲,而是杀人凶手,弑母仇人,满是凌厉的寒光和刻骨的恨意。 可田秀在没忍住,刚开始发出的那一声惊呼之后,后来就再也没发出一点声音,更甚至在看到他的眼神时,也不闪不避的回望着他,眼中满是温柔的理解和善意,像涓涓流水,润物细无声。 怕他因为躺着的姿势,会被血液呛着,她把人扶起来,用自己瘦弱的肩膀做支撑,让他倚靠着,一边抚摸着他的背脊,一边安慰道:“好了,我在这里陪着你,你莫要怕,很快就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放心吧。” 或是她的安慰起了作用,也或是他已经被折腾的筋疲力尽,没过一会,越乐咏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不过田秀并没有趁机把手收回来,毕竟无意识之下更有可能自伤。 直到越乐咏微微抽搐的身体终于渐渐平息下来,田秀也见他呼吸平稳,竟是自从出事后,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平和的睡颜,这才放了心。 抬手给两人施了一个清洁咒,又带着人回到当初藏身的地方,见他还没醒过来,便又给他落了一个保护罩和感应铃,确定就算有人找到这里,自己也能第一时间赶回来,她出得外面,感知了下自己刚才和那几个修士打架的时候留下的记号,抬手拈诀,一眨眼消失在原地。 而之前逃走,本以为自己已经平安的几个修士,因忌惮田秀的实力,正商量着要不要先将这事禀报给宗门,待派人来,再将那两个歪门邪道一起剿灭! 一个抬头的功夫,便见其中一人正蹲在树枝上,一副好奇又淡定的模样偷听他们讲话! “呔,你这妖女怎的会在这里?”之前比较莽撞,动不动就要和自己拼命的人,又是头一个拔剑对着自己,呵斥道:“竟然偷听人讲话,当真是好没教养,呸,果然邪门歪道就没一个好东西!” “笑话,明明就是你们正好挡在姑奶奶我要走的路中间,我还没怪你的污言秽语脏了我的耳朵,你们倒是先怨起我来了?再说了,若不是你们背后讲人坏话在先,我又怎么会听到,还自诩什么名门正派,我看你是破烂裤裆才对!” “你!” 田秀这一套‘倒打一耙、反唇相讥、煽风点火’的组合招玩得炉火纯青,得意的看了一眼被她气的脸色红转黑的修士,她眼珠子一转,哼了一声:“话又说回来,你说我是歪门邪道,可有什么证据?上下嘴皮子碰一碰便能将白的说成是黑的,那我还说你从小到大脑袋不聪明,是因为你妈捡了只猴回去养,所以你现在才没一点人样,我要是你,哪里还有脸面活着呢,不如早点自杀重新投胎更快一点!” “你这妖女欺人太甚!”那人气的呸了一声,张口就骂道:“莫以为我不知道你耍的什么把戏,自然,邪魔外道这样的罪名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认下?你定是想激我们对你出手,你才好找借口杀人灭口!” “哼,你莫太嚣张!也别以为我们是怕了你!想你这一身的法力怕也是走的那些对旁门左道,也不知道到底吸了多少人的金丹才能有如此威力,真是令人恶心!” “我莫冲,今天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为那些惨死在你手下的无辜道友,还有修仙界的未来,杀了你这个妖女!” 第一九一章 修仙婆婆13 想起那段在非洲经历的非人一般的折mo,成才心里既委屈又恨得咬牙切齿。 那个时候他算是人在他乡,身边没有什么仰仗,为了小命着想,能忍的都忍了,可是他现在已经回国,而且还是在自己家,所谓强龙ya不过地头蛇,就算那个威廉什么的是个整天喊打喊sha的雇佣兵又如何?他才不怕呢! 于是成才一直以来憋闷在胸口的心事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半点没察觉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田秀兴冲冲的在一旁吃瓜一个接着一个,也终于把他在非洲发生的事情都弄清楚了。 原来他在被派去非洲工作的这段时间里,虽然非洲一直被传得好像是个荒凉的鸟不拉shi的地方,但其实非洲那么大,也并不是所有的国家都一样贫困又荒凉,再加上成才是个t腥惯了的猫儿,所以他只有才去的三天稍稍安分了一些,也只是因为繁忙的工作脱不开身没办法,但一旦有点空闲,他立马就去找各种玩le消遣。 然后他就在某一处酒吧里遇到了同样来喝酒的威尔。 据说那时他们两个看中了同一个女人,谁都不愿让着谁的情况下,也不知是谁提议的,两人就开始了拼酒,谁赢谁就可以把人带走,可是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那酒被威尔的同伴为了帮他助x而下了y,于是两人稀里糊涂的就做了错事。 这熟悉的剧情,说起来自己自从见到成才,到底说过多少次“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来着?但是不得不说,这真的是天道好轮回,全都是报应啊! 而这边成才还在奔溃大叫:“我告诉过你,我是个直男,喜欢的是前tu后翘身材好的女人,beautfulwoman,understand?” 威尔微微皱了皱眉,一副‘谁还不是’的表情,闷生道:“metoo.” “那就更好了,你去找你的外国mm,我去抱我的漂亮小姐姐,咱们井水不犯和水,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好吗?” “可是我要对你负责!” “够了,你为什么总是听不懂我的话呢?”见自己说了这么一大通,话题却还是回到了原点,这人简直就像是一根木头,一根筋,说不通,气得大骂道:“够了,你又不是第一次,干嘛要想一个纯情处n一样,非要追着我不放!” 威尔显然也生气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气昏了头,嘴唇抿得像刀片一样薄,周身都散发着冷厉的气势,吓的成才终于回过神,想到对方的职业,还真怕他突然拿出ak47一下把这里所有人都弄s! 而这时,就听他耿直道:“我是!” “......什么?” 威尔顿了顿,直到他就算是黑皮也遮不住他微微泛红的脸颊,然后像是被逼急了一般,他用着母语回答道:“it''smyfirsttimetohavesexwithamanorawoman.” “......” 田秀手中的瓜忽然掉到了地上,她万万没想到事情发展竟然会有这样一个结果。 不仅是她,所有人都没料到,一向话痨的成才都张口结舌的瞪着眼,说不出话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aimei又尴尬的气氛,安静极了。 而这时,打破这份僵局的,还是唐静和。 “对不起,今天真的是太晚了,我看这里也没有我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打扰了。” 这是她今天第三次提出要离开,而且这次,她连唐圆圆都一并带走,田秀敏锐的感觉到不对劲,但见不管是她还是唐圆圆都沉下了脸,尤其是唐圆圆小朋友眼睛还红红的,似是委屈又强忍着抿紧了嘴唇,她心里咯噔一下,到底还是没有阻拦,只是跟着追了出来,其他人出于各种原因也都跟了上来。 本来成权是想要开车送他们回去的,可是唐静和张口就拒绝了。 “不用了,我已经叫了出租车,没关系的。” “可是都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到底不安全......” “没关系,反正这么多年我们也习惯了。”唐静和动作很快,上了出租车后,连头也没回,“反正一直都是我们母子两个,早就已经习惯了,我们也从来没想过要赖上任何人,放心吧。” 她说放心吧,却不知道到底是让他放什么心。 成权想问问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见她一副生人勿进的排斥模样,语气也是冷漠又决绝,他忽然就什么都不敢问了。 因为他怕听到她用着同样生硬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就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全部否定,怕自己这段时间付出的心思、努力和感情全都白费,最怕的还是她说出‘分手’两个字,像成才那样,厌烦又歇斯底里的警告他以后都不要再来纠缠自己,那样的话,他只怕整个世界都会崩溃。 他只觉的天旋地转,好久都没有出现的社交恐惧症忽然发作,耳朵轰鸣,眼前发黑,所以也没看到唐静和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僵硬的伸出手,也没说出一句挽留的话,最终还是落寞的垂下眸子,遮去所有的受伤和失望。 而当成权终于回过神时,唐静和的车子已经行驶远去。 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成才看不过去,走过来搭着他的肩膀,半玩笑半认真道:“好啦,别这么不高兴嘛,不就是被女人给踹了吗?天涯何处无芳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 “走走走,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就让做哥哥的我带你好好见见世面,保你乐翻天,转头就把那个女人忘个干净!” 他自顾自说着,全然没觉着成权听了他的话更是一副受到打击的样子,拉着人就要走。 要说这两兄弟,虽然是双胞胎,可一个花心多情,一个内向直板,除了样貌相似,真的是没一点相近之处。 尤其是眼下出事之后站在一起对比就更加明显。 而且明明刚才还暴跳如雷的撇不清一身桃花债,现在竟然还有心思去猎yan,不得不说,成才这个人,真的是渣到彻底没救了! 而且明明刚才还暴跳如雷的撇不清一身桃花债,现在竟然还有心思去猎yan,不得不说,成才这个人,真的是渣到彻底没救了! 第一九二章 修仙婆婆14 “怎么可能?”田秀默默翻了个白眼,“虽然生气他好好的,竟然偷偷自己长歪了,可是只要把他掰回来不就成了?哪里就非要喊打喊杀的,我有那么暴力么?” 可是你刚才一直朝外释放着冷冽的杀气,冻得我一直瑟瑟发抖,可不就是一副恨不得sha人泄愤的暴徒模样? 想起刚才的田秀,小鸡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但是它也是知道这个时候这些话可万万不能说,于是讨好的用脑袋蹭了蹭她的下巴,恭维道:“当然不是,您可是天底下最善良,最温柔大度,连天上的仙女都比不过您的大好人呐!” “那再和您一比,刚才那个人不仅偷练邪魔外道的功法,甚至还对您出言不逊,死不悔改,最过分的是还屡次三番顶撞您,利用您,真是天地下最坏、最可恶的大恶人,天理难容!就是把他用最残忍的刑罚弄死几百次都不过分!” “所以,您到底是把他如何处置了呢?” 田秀正在整理东西,闻言,也没打算瞒着它,便随口道:“我把他放到秘境了。” “吓!”小鸡一下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是说你把他放到空间里了?” 它曾经被田秀不小心误受尽了空间里,那是一个极度安静,没有空气流动,也没有时间流逝的地方,加上里面被她乱七八糟塞满了密密麻麻的东西,闭塞的感觉让它连气都喘不上来,而且因为连火都没有,它连涅盘重生都做不到,所以那是它真正意义上体验到临近死亡的感觉,并且以后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当然,这也是为什么,它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接受田秀做它主人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那次的体验真的是给它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以至于它现在想起来都脚下一软,然后直挺挺的从田秀的肩膀上坠落下来。 幸亏田秀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了它,并且习惯性的揉了揉它的羽毛,虽然很快就被它炸毛的躲开了,而且还不妨被泄愤的啄了一口。 看着它飞到桌子上冲自己叽叽叫着,田秀知道它想岔了,于是只能先停下手里的事情,解释道:“都说了我没有想杀他的意思,所以又怎么可能把他放到空间里?” “我把他放到秘境里了,就是那个蓬莱秘境。” 没错,自从她见到那个仙人之后,仙人不仅给了她重塑灵根的方法,甚至还把蓬莱秘境送给了她,就像是她的空间一样,只要自己愿意,不论是什么都可以收进去,当然,秘境里的东西她也可以都拿出来,十分方便。 本来以为自己解释完之后,这下它应该可以安分一点了,不想它却更加生气了。 “你怎么能把他放进秘境里?那可是我主人的地方,只有通过试炼的人才能进去,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乱闯的,你简直是暴殄天物,不知所谓,愚蠢至极!” 它全身的羽毛都炸了起来,身后的五彩翎羽甚至还噼里啪啦往外溅着火星点子,若不是它才孵化出来没多久,身子还弱着,只怕现在早就已经恢复了原型,变成一只巨大的凤凰,一口把她吞进肚子里了! 田秀这下不仅脸上一片寒霜,就连眼中也是冰冷一片。 “你是不是忘了,现在那个秘境已经归我所有,不论我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根本就不必经过你的同意。还有,若你当真想要回到旧主人那里,那我现在也可以和你解掉契约,从此各不相干,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田秀这可不是在说气话,虽然或者换做其他人来看,以神兽做灵宠,可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但是她却觉得烦躁的很,眼下她光是顾着越乐咏就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又哪来的多余精力去哄一只臭屁不已,还处处瞧不起自己的神鸟? 还是早早分开,也能让自己耳根子早清静一点! 只是她想的透彻,甚至还真的手中结印,就要解除灵宠契约,可突然一个如炮弹一样的东西直直冲到自己怀里,低头一看,可不是刚才还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某只神鸟吗? “你个混蛋!明明主人都交代你不要把秘境的事情说出去,就怕你怀璧其罪,招来杀身之祸!人家也是担心你才会忍不住多说一句,你竟然就因为这个要和我解除契约?我可是堂堂神鸟凤凰,却还被你一个凡人嫌弃,说出去我不要面子的吗?” “我告诉你,你敢解这个契约试试?反正我是不认得,我这辈子赖定你了!” 田秀看它简直像变了只鸟似的,叽叽的在自己身前哭个不停,那副委屈怨忿的小模样,简直就和被渣男抛弃的小媳妇一个模样。 她嘴角抽了抽,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只神鸟似乎还是个傲娇属性? 啊,好麻烦...... 但是麻烦之后,田秀还真被它给逗笑了,伸出手指点了点它嫩黄色的长喙,她好笑道:“明明是你自己张口闭口叫着前主人的名字,对我嫌弃不已,怎么现在还恶鸟先告状了?你可是唐唐神鸟啊!” 小鸡叽了一声,像是被她堵得哑口无言,老脸一红。 可是它在冲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无法回头,反正都已经把脸丢光了,又怕什么?现在还是要赶紧把人哄回来才行,不然它就真的变成孤家寡鸟了,那才是真正的丢人丢到家了! 于是它装作没听道她在说什么的样子,甩赖道:“我那不过是一时还不适应,没改过口而已,再说了,我确实是唐唐神鸟,给你做灵宠哪里委屈你了?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和我解契,不然你走到哪里我都跟你到哪里,你这辈子都别想甩了我,有别的灵宠!” 它一副狗皮膏药,撕都撕不下来的架势,可若田秀真的铁了心要丢下它,其实它还真的没什么办法。 幸而田秀刚才也是气话占大部分,现在仔细想想,自己把越乐咏丢到秘境里,一是为了隔绝他和外界其他人的接触,没了金丹,他自然也就不能再想那些歪门邪道的事情;当然,这也不是说他就不能修炼了,正好秘境本就是为了考验并提升修士的绝佳去处,所以他待在那里最好不过。 而且,如今既然小鸡都不想走了,秘境又本来就是它的老巢,有它在里面盯着,自己可是再放心不过了。 于是解契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当然为了让这只骄傲的神鸟长长记性,免得以后又给她撂挑子,她少不得敲打警告了一番,才终于让它对自己感激涕零,忠心不二。 只不过,虽然是小鸡的事情是解决了,可是另一个,越乐咏那里却依然让人头疼不已。 毕竟把他关在秘境里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又总不能让他一辈子都不出来。 可他现在又对自己充满了敌意,怕是自己也劝不动他,得找个和他关系好一点,起码戒备心不是那么重的人去劝他才好。 但越家满门除了他们两个,无一活口,其他的朋友要么早就避嫌撒手不管,要么也辨不清到底是敌是友,这个人选一时还真想不到合适的! 田秀又把自己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 正在这时,当初她用来和蓝璐璐联系的通讯器却突然亮了起来。 对哦,怎么把她给忘了呢?! 第一九三章 修仙婆婆15 “田姨,越郎到底出什么事了,他在哪,可还好?” 收到田秀的消息,立马十万火急赶过来的蓝璐璐面色惨白,衣衫凌乱,一点都没有身为修仙者的仙袂飘飘,可见是真的十分担心。 田秀在心里稍稍愧疚了一下,但是面上却做出一副比她还要焦急担心的样子。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本来是在秘境里好好的,突然眼前一闪我就回来了,还没搞清楚情况,小咏就在我面前被一个光圈给吸了进去,他一点灵力都没有,我都联系不上他,这可怎么办啊!” 一听她这么说,蓝璐璐顿时两眼一红,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咬牙道:“会不会是有人发现你们的踪迹,把越郎捉了去?” “不行,我要去找我爹!” “哎,等一下,你先冷静一点!”田秀忙一把拉住她,“若真是仇家,没道理只抓走他而不捉我呀,再说了,要真是仇家做的,你去找你爹又有什么用?” “我......” 蓝璐璐眼神闪烁,眼泪却是没停止过,田秀见她哭的可怜,只得把这事先揭过,眼珠子一转,似想起什么咦了一声。 “说起来,在小咏被吸进去的时候,我好像看见那里面的风景有些眼熟,倒像是蓬莱秘境似的,或是我被弹出来的时候,当中除了什么变故,所以才会把小咏儿也牵扯了进去?” 蓝璐璐想想今年的秘境试炼确实与以往的不同,便也默认了她的猜测,只是奇怪道:“可是它把咏郎吸进去做什么?” “这我可就想不到了。”田秀大手一挥,“而且现在我们该想的是怎么才能把小咏救回来,其他的都不重要!而这,也是我把你叫来这里的原因。” 蓝璐璐一下就被她吸引了过去,“田姨你有办法?” “事实上,这次我掉进火山里不仅大难不死,而且还遇到了一个大机遇!我在里面找到了一块令牌,可以自由出入一次秘境的机会,若是有人拿着这块令牌进到秘境,只要找到小咏,两人便可以一起出来了!” 提起秘境里的事情,蓝璐璐脸色一变,自责的低下头,“对不起,田姨是我没保护好你,都是我的错......” “傻丫头,你已经帮了我许多,再说这其中多番纠葛,也说不清到底是谁有错在先,又怎么能全都怪你呢?” “不,你不知道,你和咏郎之所以会有今日,全都是因为......” “好了!”眼见着蓝璐璐情绪越来越激动,田秀不得已提声打断她,然后又发放柔了声音,安慰道:“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不提了,眼下还是言归正传,你可愿意拿着这令牌去救小咏?” “......我去?” “对。”像是看出她的疑惑,田秀解释道:“你也知道秘境的时间和我们外面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小咏现在依然没有恢复灵根,秘境对于他来说危险重重,稍有差池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所以我们必须刻不容缓赶紧去救他。” “本来应该是由我去救他的,只是我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不得不去做。而且我也觉得,这次落入秘境说不得也是小咏的机遇,我没能给他找到恢复灵根的办法,却希望他自己能找到。” “所以,我可不可以把他交付给你,你一定会好好的治好他,然后带他离开那里的对不对?” 蓝璐璐本来还有些迟疑,毕竟她还记着自己之前可是趁越乐咏没了灵根,又是奚落他,又是和他解除婚约,怕是在他心里,自己是除了杀害他全家人的凶手外,第二个憎恨的对象。 这样的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再出现在他面前,更别提还去救他了! 可是就是这样的自己,却一直都被田秀完全信任着,她那么温柔大度,总是耐心包容着自己,让自己忍不住更高加依赖她,敬爱她。 所以,对于她请求一般托付给自己的事情,她都绝对不会忍心去拒绝! 于是,蓝璐璐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接过田秀手中的令牌,输入灵力启动传送阵,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原地。 “您放心,我一定会将一个绝不输于以前那个天之骄子的越乐咏带到您面前的!” 看着她消失,田秀才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恩,我相信你,并真心期待着再见到你们的那一天。” 然,这幅温情的画面并未坚持多久,就被耳边一声聒噪的鸡鸣给打断了。 “啾啾,主人你也太神了吧?三言两语就哄得一个小姑娘掉进你的圈套,乖乖的为你卖命,老实说,你以前是不是做传销的啊?” “胡说什么呢?”田秀翻了个白眼,总觉的这只鸟虽然被吓过之后认了自己做主人,但这张嘴依然那么欠,迟早一天是要被人捉去做叫花鸡的!“你一个上界的神鸟不要总是这样口吐俗语,很失身份的好么?” “可我这话是从我的前主人那里听来的呀,没有那么差劲吧?”小鸡歪了下脑袋,一双豆豆眼眨巴眨巴,忽然摇了摇头,就说起了另一件事,“现在他们两个人既然都已经进了秘境,有我看着绝对不会出事,你就放心吧!” “不,我虽然让你看着他们,但也不是让你把他们供起来,什么也不做,相反的,你更应该从中作梗,尤其是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懂了吗?” 小鸡一听,自觉该是自己表现的时候了,于是立马积极道:“你放心,我一定可劲的折腾他们,替你报仇的!” “不是,你这小脑袋瓜子是昏头了,还是又想到什么歪处去了?”田秀无语的揉了揉它头顶的羽毛,“你难道就没听说过患难见真情吗?我折腾他们可不是让他们去死,而是为了让他们在一起的!” “那你说你搞得这么复杂做什么?这么简单的事,直接下包药不就行了?叽——!” 小鸡还没说完,就被她一把捂住了嘴巴,“你这只鸡胡乱说什么呢?!” 田秀警惕的看了一圈周围,没发现什么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悄声严厉警告道:“不知道现在查的严吗?这种话你也敢明着说,不要命了!” “总之,你给我好好的看着他们,千万别让他们出什么差错,不然我拿你是问!” 小鸡委屈的点点头,“不过你让我盯着他们,你又要去做什么啊?” 田秀眺望着远方,一脸的高深莫测,“自然是去做该做的事!” 第一九四章 修仙婆婆16 “你说什么?”密室之内,蓝洲气的随手掀翻桌上的茶盏,阴沉着脸,目光凶狠的看着自己平时最为宠爱的大弟子,一个字有一个字慢慢的吐出,像在咀嚼他的骨头似的,“你再说一遍?” 叶子实头垂的更低,额头死死的磕在面前的青石地板上,狠狠咬了一口舌尖,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颤抖,“回禀门主,此次秘境之行实在古怪,我们本来已经找到了钥匙,可是却被突然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个散修抢了去,她功法古怪,我竟一时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灵根,若不是她捣乱,还有秘境提前把我们弹了出来,我一定可以帮您找到秘境宝藏所在!” “这么说,你不仅什么都没找着,还有可能便宜了一个外人?” “弟子亲眼见着他坠落火海,尸骨无存,所以秘境的宝藏应该还在。” “那结果不还是一样吗?”蓝洲都被气笑了,焦躁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你说说你们,我要你们有何用?要你们去找田家的秘密功法,去了那么多人,如今竟然一个都没回来;再让你们去探索秘境,你们几十个内门精英弟子竟然连一个散修都比不过!简直都是废物!我要是你们,我现在就求天降神雷,把你们劈的魂飞魄散,永世都不得超生!” 叶子实更怕了,这下是真的再也压抑不住恐惧和颤抖,连声求饶道:“掌门息怒!师傅,师傅!弟子知道错了,我会更加努力的,待下次秘境开启,我一定会十分努力的,不,哪怕是拼上我这条命,您总有用得上我的时候,所以,求求您,求求您啊师傅!” “你说得对,你这条小命我确实还另有他用,庆幸你是我的大弟子吧,不然像你这么蠢的,早就死了一万次了!”蓝洲深吸了几口气,渐渐平息了怒火的样子。 他拍了拍叶子实的肩膀,率先走在前面,离开了密室。 “不过为师还有其他更加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所以秘境这事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还是专心修炼,最好早日飞升,莫再辜负为师的期待。” “对了,今天是不是新人入门的日子?走吧,和为师一起去看看,说不得还能给你新添一位小师弟或者小师妹呢。” 他的身影刚一消失,叶子实立马虚脱的倒在地上,但他根本不敢多耽搁,只匆匆给自己施了一个净身决便忙不迭的追了上去,急的就好像慢一步就会被身后不知名的怪兽一口吃掉似的。 密室门开,偶然窥见室内一地鲜血,似有枯瘦如柴的人形物体交叠累压堆在地上,一只手臂不甘心的朝门口张着,然待光芒熄灭,里面依然死寂一片,了无生息。 今天乃是宗门内五十年一次的弟子选拔会,正好与秘境开启的时间周期相同,据说是因为虽然秘境内机遇颇多,但同时也代表着危险特别多,所以每年因为秘境而折损的弟子不知凡几,所以才会再招新人来补缺。 不过这都只是传言,毕竟修仙本就是一件十分艰难,不仅需要大运气,还要经历重重考验的事,有没有灵根只是最基本的,灵根的优劣又是一道坎,更不说之后的修炼,所以弟子的择选乃是重中之重,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 像普通门派就已经很难进了,更别说要进这个世界的顶级,世家宗门做弟子,更是难上加难,万里挑一的地步, 所以能够走到最后,站在议事堂中央的,也不过才只有二十个人选而已。 “哦,没想到今年还真是人才辈出,竟比以往多了这么多人,看来飞升的希望,还是要交给新人,像我这样的,还真是老了哦。” 蓝洲高坐堂上,受众人跪拜之礼后,看着下面新入门的弟子,一副欣慰的样子,感叹道。 这些话自然不过是些场面话,谁不知道蓝洲如今修为已经达到四阶中期,是如今最有可能飞升仙界的五人之一,而这其中,一个越家家主如今下落不明,一个越家少主已经毁了灵根,成为废人一个,另外两个也都是世家家主,这么长时间下来,世家之间同气连枝,不论哪一个先飞升,自然少不得另两家的好处。 所以不论怎么算,好处也落不到他们这群初出茅庐的菜鸡身上! 于是周围人少不得又恭维了几句,只有叶子实知道蓝洲这话里的真正意思,忍不住用同情的目光扫了一圈下面的人。 然而这一眼,却让他难得愣了一下。 “怎么,是遇到熟人了吗?”他不自然的反应被蓝洲看到,他随口问了一句,眼睛也同样看向了下面的人,“还是说,那里有你在意的人?” 蓝洲的眼睛半眯着,听出他话里的不悦,叶子实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我只是想着师傅方才说想要再收一名弟子,所以我便想先看看,到底是谁那么幸运,有机会被您相中?” “哦?是吗?”蓝洲转怒为喜,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放心吧,那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就算为师要收徒,但为师的大徒弟始终是你,不会因为旁人就冷落你的,你就放心吧。” 叶子实这才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更为恭敬的垂下头,“师傅一向都对弟子宠爱有加,恩重如山,弟子铭记在心,绝不敢忘!” 他说完,见蓝洲终于满意的转过了头,这才真正的放了心。 他没有告诉蓝洲的是,他刚才其实确实是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狡黠又生动,像一尾滑不留手的鱼儿,和那个曾在秘境中让自己吃过许多苦头的散修极为相似。 但是那个散修应该年纪更大一点,而且功法妖异,又身怀奇特的灵根,如果她真敢来,定会有弟子报上来,可是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所以应该不是她才对。 而就在他正怀疑的时候,旁边有一人听到他和蓝洲的谈话,一脸谄媚的凑上前来,“门主大人果然对弟子疼爱有加,若谁能做您的弟子,那可真是三生都修不来的福分!” “只是我似乎听说,可惜这次秘境试炼便有几位福薄的弟子不幸折损在里面,正好此次新人入门,若有能让您入眼的,不如挑选几个,在您身边伺候着?” “唉,这边旧人才去,我心中悲痛非常,还真对这个没什么心思。” 蓝洲一手撑额,一脸悲伤难抑的模样,吓得那人连忙改口道:“门主大人果然重情重义,只是还要保重身体,莫要太过悲伤,不然那群弟子泉下有知,也会难安啊。” “不过这次新人中有一个极为特殊,竟是个妖修,且修为还不低,我们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该不该收了她,是以特来向门主禀报,本以为若门主愿意收她,那也算她的运气,所以您看......” “哦,竟有此事?”蓝洲果然来了兴趣,“现在人在何处啊?” “就在堂下,门主请看!”那人忙不迭的只给他看,叶子实在旁边听得清楚,心下好奇,便也顺着看过去,却正是之前他觉得眼熟的女子? 第一九五章 修仙婆婆17 其实叶子实并没有看错,这个让他感觉眼熟的人,确实是当初在秘境中有过一面之缘,却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散修,也就是田秀。 这时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自己头上,饶是已经做了伪装,并被小鸡连番保证绝对不会被看穿,但是她还是下意识的紧张了下。被小鸡察觉到后,默默翻了个白眼。 “你怕什么?就算这其中看起来稍微厉害一点的老头,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罢了,你可是本神鸟罩着的,他又怎么可能伤得到你一根毫毛?” 话刚落,在蓝洲望过来,凝神细看的时候,小鸡却忽然叽了一声,田秀都感觉到它全身的毛全炸开了! “这老头的感觉怎么那么讨厌?不似活人,倒像是阿修罗地yu中的恶gui,怨气难消,阴森入骨,你可千万别被他看上,不然我还真忍不了!” “呵,你就是怂!”田秀干脆把刚才那个白眼还给它,“果然靠你根本就靠不住,还是我自己上好了!” “哎,话不是这么说的,这个老头是真的有古怪!我......” 只是它话还没说完,上面的那个老头子,也就是蓝洲已经开口问道:“你既是妖修,且有几分修为,又为何要拜入我人修的门派,认我们人类为师呢?” 当然是因为蓝璐璐一看就不对劲,为了弄清楚一些事情的真相,所以才改头换面来卧底探查一番啊! 唔,田秀自认自己还没蠢到对方问一句,自己就会把真话说出来的地步,又想起刚才自蓝洲出现后说的话,当即肯定对方是个老凡尔赛人了,于是恭敬的施了一礼,才道:“回门主的话,我妖修虽也有修炼的法子,可您却有所不知的是,我们妖修的修炼实在太难了!” “我们刚生出来时原为兽形,得先学会世间鸟类的语言,再学人类的语言,之后方能修成人形,如此不过才踏入修仙的门槛,却已然过了五百年,更莫要说还要学人类的习惯、礼仪、知识,又得花费多少时间?所以我算看开了,我就该早早的拜入人类的宗门,和人修一起修炼,方能窥得一丝天机,不负大好年华!” “而据我所知,人修中最顶级的修士,莫过于四大世家的家主,不过真正让我钦佩不已的,还属蓝家家主蓝洲,也就是门主您呐!” 田秀一通马屁拍下来,谁知对方却只是不痛不痒的回了一句:“哦?此话怎讲啊?” 看他好似没什么兴趣,但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却暗藏着凌厉的刀,就好像如果自己少有一句没有说对,就要悄悄做了自己的感觉...... 老混蛋! 田秀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但面上却做出更加灿烂的笑容,“我既决定要来人世,自然是有好好做过调查的,知道其他三位世家的家主,一个不过是个鲁莽无知的糙汉,一个又是只知练剑的剑痴大冰块,还有海外蛮夷,只有宗主您,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众望所归,我相信,您必将是下一个飞升成仙的修士,若能拜您为师,我自然也能离天道更进一步,您的再造之恩,我定铭记在心,愿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完,田秀低下头,一副恭顺臣服的模样,果然极大的取悦了上面的几人。 “想不到你不过是个区区的妖修,竟还有几分见识,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你这样的行为,倒算是应景。” 因为如今的伪装全都是靠小鸡帮忙,所以田秀自称自己是只鸟妖。 但是现在听来还是不爽得很! 她在心里骂着:“你才是区区,你全家......就你!你是个连鸟都不如的区区!” 面上却更加恭顺的垂下了头。 “好吧,看在你如此诚心,且也有几分资质的份上,我便收你为徒,此后你就在我的齐明峰上修行,切记以后收起你的妖性,与众师兄弟和睦相处,若让我知道你犯错,或作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可莫怪我不讲师徒情分,大义灭亲!” “......” “是,师傅放心,弟子定当遵规守矩,恪守本分,绝不会给宗门,更不会给师傅您丢脸的!” 一番拜师礼之后,蓝洲便将田秀丢给了叶子实,然后在其他人艳羡的目光下,她便跟着这位新成为自己大师兄的男人四处闲逛,美其名曰为熟悉环境,可是一路上两个人一句交流也没有,气氛实在是尴尬的很。 对于这个当初把自己坑掉进火山里,差点就小命不保的人,田秀心中还是怨念满满的,但想想自己可能未来会有好长一段时间都要和他朝夕相对,如果还是这个样子,也实在是折磨人。 于是田秀眼睛一转,指着远处一红通通,火光燃透半边天的地方,好奇的问道:“师兄,那里是什么地方?难不成是失火了?我们快去救人啊!” 叶子实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她一眼,这才淡定的解释道:“那里乃是赤丹峰,乃是宗门内丹修所在的地方,因为没日没夜的一直炼丹,所以炉火从未熄灭过,以至于形成如此奇景。” “哇,那真是太厉害了!想不到师兄师姐们如此勤奋刻苦,若能靠近些参观参观,定然能对我的修炼大有帮助!” 她转头,一副星星眼期待的看着他,叶子实顿了下,最后到底还是把她带到赤丹峰转了一圈,尤其是峰上那千年都炉火不熄的大丹炉,即使有小鸡护着,她似乎都能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热浪,当真是让人震撼不已! “哇,果然我来这里还真是来对了!”田秀拍着手,夸张的叫道,“我以后一定要加紧修炼,就像那千年不熄的大丹炉,燃烧自己,奉献大家,绝对不会辜负师傅和师兄对我的栽培和期望!” “......” 叶子实又看了她一眼,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头一次露出几分同情和纠结,半晌,竟吞吞吐吐道:“其实......你不必如此着急,毕竟修行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若太过急切,反而容易反噬,若伤着自己就不好了......” 他说话的声音实在太低,就好像怕被人偷听到似的,田秀咦了一声转过头,忽然大惊失色的指着他身后,惊呼道:“师兄,你衣服怎么着火了?” “呀,师兄,你屁股都露出来了?!救命啊,快来人啊,快来救救我师兄啊!” 一瞬间被田秀的尖叫吸引过来的人团团把叶子实围住,让他连立刻逃走都做不到,直到最后虽然被救下来,但听着外面终于再也忍不住爆开的哄笑声,和面前女孩抱歉又满是笑意,连藏都藏不住的眼神,叶子实突然有种被熊孩子支配的恐惧! “师兄,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会!”叶子实咬牙切齿道,“只望小师妹以后都能记住今天所感所悟,一定要勤奋刻苦修炼,早日飞升,得道成仙!” 第一九六章 修仙婆婆18 自田秀上山,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内,因为她此时显露的是已经修炼到了二阶末期,所以不适合与新来的弟子一起修炼,而蓝洲贵为四大世家的家主,自然日理万机,没有办法亲自教导她,于是便丢给她一本功法,让她照着好生修炼,若有不懂就去问叶子实便是。 可自从两人第一次见面,自己就害的他大出洋相,不仅在宗门内沦为笑柄,就连外界都有了他‘火烧屁股,喜欢在新人面前遛鸟’的传闻,俨然从品貌不俗的优秀大师兄变成了一个大变态后,他就一直都躲着自己,更别说还共处一室,指点自己修炼了! 而且自那之后,一战成名的不仅有叶子实,还有田秀她自己,毕竟能够把冰山一样的大师兄祸害成那样也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所以她现在已经变成了谁见谁躲的灾星,在宗门内,不仅被放养,无人看管,还彻底沦落成了一个小透明。 对此,田秀表示——感觉真的不要太爽! “你倒是如愿以偿了,就是可怜了叶子实,那么优秀的一位青年才俊,得亏精神还算强大,不然换做谁遇到这事,不死也得疯!” “可是我却是真的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的!”面对小鸡的控诉,田秀也不服气的为自己辩解道,“要不是我幸运,现在还不知道魂在哪飘着呢,就当是一报还一报,大家扯平了不好吗?” “所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能再提起,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探查清楚这宗门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准确说,应该是蓝洲这个老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阴谋诡计,或许他是知道了越乐咏还活着,又想害他不成?” “哼,现在你信我了吧?我早就看出这老头不算什么好东西!” “你光是看出这个有什么用?有本事你找出证据啊!”田秀眼睛转了一圈,故意挑衅道:“还说自己是神鸟呢,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以后可别在外面再吹嘘自己如何如何厉害,倒不如乖乖做只鸡,还更加可爱一点!” “你是在说本神鸟可爱吗?”对于田秀的嘲讽,小鸡已经学会自动忽视其他,在其中只找自己爱听的字眼,于是得意的抖了抖自己的尾翎,自得道:“既然你都这么诚心诚意的请教了,那我今天就让你开开眼!” 它胸脯鼓了股,然后张嘴吐出一口火球,吓了田秀一跳,“你做什么?要是这里着火了,把别人吸引过来,发现我们可就全完了!” “你怕什么?仔细看!” 田秀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团火还真的没有烧到其他的东西,而是在地板上染出一跳蓝色的火路,像在指引着什么。 “这是?” “我不是和你说过,我从那个老东西身上感受到了让人不舒服的阴寒之气吗?而我贵为神鸟,自然是能驱邪斩祟,就连我的火也可避祸退灾,烧尽一切妖魔鬼怪,而这条火路就是那个老东西留下的痕迹,你跟着它,说不得能找到什么。” “哇,小鸡你真的是太棒了!我要封你为全天下最最顶用的神鸟!” 田秀顺着火路去找,却在一堵墙前失去了痕迹。 “一般这种情况下,一定会有什么秘密机关,只是不知修仙界的机关有没有变?” 田秀四处寻找,还真让她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只是看样子也确实和一般的普通机关不太一样。 “这要怎么办?” “瞧我的!” 小鸡抖了抖尾翎,又鼓了鼓自己的胸脯,张嘴又是一个火球,同样没有烧毁机关,反而像是被它吸收了之后,这扇墙也终于在她面前缓缓打开了。 “快下去看看!” 这一条通道格外的长,就像走在一头凶兽的喉咙,一点点落进他的胃中,不时阴风阵阵,还夹着一股腐臭味,田秀捂着嘴,没忍住干呕了一下,然后头顶上的小鸡挥了挥翅膀,落下一个保护罩,便将所有的臭味都挡在了外面。 “我怀疑你现在才这么做就是为了报复我刚才说你坏话,你个小心眼的家伙。” 小鸡装作没听到,十分严肃的提醒道:“这个罩子虽然可以保护你不受伤害,可你还是要提高警惕,毕竟那个老东西老奸巨猾,这里又被他藏的如此隐秘,说不定还有什么连我都不知道的机关,可别因为三心二意而中了招!” “......” 田秀一听就知道它这是在转移话题,默默无语了一下,心中默念着“回头再找你算账,你给我等着!”然后就真的不再多话,专心的戒备起来。 可是这一路走来都非常安全,就好像她刚才脑中想象的困难重重九死一生不过都是因为她想象力丰富,想太多而已。 但田秀还是没敢放松,直到在看到自己脚边黑色的,好像烧光的枯木一样的东西越来越多的时候,这条通道也终于走到了尽头,那里有一座巨大的牢笼,里面似乎有一个人影? 田秀小心的看着,见对方背对着自己,听到声响,惊慌的转头看了一眼又飞快的转了过去,只一眼,田秀便看到她的眉眼似与蓝璐璐隐隐有些相似。 记得蓝璐璐说过,她父母如今都健在,可自己自己来了这么久,却从未见过蓝夫人,听说她是闭关修炼了,但眼前的人...... 田秀隐隐有些猜测,便上前一步,特意放柔了声音,问道:“请问阁下可是蓝夫人?我是令嫒蓝璐璐的朋友,是她让我来救您的,您快和我一起逃出去吧!” “骗子,我才不会信你,你和蓝洲是一伙的!你滚!你滚!” “我真的没有骗您,是蓝洲把您关到这里的对不对?蓝璐璐虽然不知道您就被关在这里,可是已经对蓝洲起了疑心,只是她如今修为不够,还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才特地拜托我来救您,蓝洲马上就要来了,您快走吧!” “璐璐?”蓝夫人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呆呆的呢喃了一声,突然扑过来,急切的哀求道:“我是逃不出去的,蓝洲不会放过我,但是你赶紧去通知越家,告诉他们要小心蓝家,还要告诉璐璐,现在这个蓝洲不是她的亲爹,他是个小偷,不仅偷走了她爹的位置,还偷走了别人的修为,要她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小心!”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田秀急道,却也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于是越发催促道:“您还是快点和我走吧!” 可蓝夫人却突然又疯了似的,害怕的急忙后退,抱着自己的头尖叫:“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冤有头债有主!你们都不得好死!杀!杀!杀!” 而这时,忽然从身后传来脚步声,田秀猛地回头,是蓝洲! 第一九七章 修仙婆婆19 看到他,田秀下意识举起剑挡在身前,连在她头上的小鸡都扑棱着翅膀严阵以待:“主任放心!有我守着你,这老东西绝对不能伤到你一根毫毛!” 但是田秀想起刚才蓝夫人说的话,担心的倒不是这个,确也不能细说,于是一边戒备着,一边仔细观察着眼前的蓝洲来。 她曾经听说,蓝家家主是一位与人为善,又乐善好施的老好人,因为身材胖胖,又总是笑着,对谁都从未红过脸,所以人送笑弥勒,既是赞他善举品性,也是说他眉眼温和如佛一般。 而眼前的这个蓝洲,虽也在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却也掩不住其中的阴森狡诈。 尤其是他看也不看脚下,一路踩着黑色的‘枯枝’走过来,“咔吱咔吱”的响声,宛若地yu修罗,索人性命! “早听说我这新收的徒儿调皮得很,便是妖修改不掉野兽的劣根性,却也不能却老鼠,什么洞都要钻,如此不听话,看来为师要好好教导你一番了。” 他站在离她大概五六步的距离,话落,周身便毫不犹豫的放出威压,田秀这才惊觉他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提高了修为,如今已是四阶末期,里飞升成仙不过一步之遥! 若此时在这里的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弟子的话,都不用他出手,怕也被他的威压压得粉身碎骨,五脏俱损,灵根不毁也得残! 幸亏她有小鸡护着,却也不敢表现的太过特殊,于是面上故作吃力,咬破舌尖吐出一口血来,再不甘心的抬头,果然见他一副得意又不屑的模样。 “是因为你是妖修的缘故吗?倒是比其他人还要强上几分,假以时日,说不得你还真能飞升成仙呢,真是可惜......” 他张着手,向她探来,田秀故作不甘心的样子,吼道:“到现在你还装什么良师慈父的样子恶心谁呢?你留下我,不过是想让我和其他弟子一样,做你提升修为的工具罢了,这满地尸体,都是被你吸干了修为,却被你谎称是牺牲了的可怜弟子吧?” 蓝洲并无意外的样子,甚至被她揭穿后,一副正好懒得隐藏的模样,动作并无半点迟疑,嘴上还哄道:“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乖乖听话,好歹你我师徒一场,放心,为师不会让你太痛苦的。” “呸!谁是你徒弟?我可是要来这里拜真正的笑弥勒蓝洲做师傅的,像你这样不知道哪里挖出来的蛆虫,连给我提鞋都不配,还敢在这里装腔作势,像你这样的人,就该被死死捶在地底里,永世不得翻身才好!” “我说主人,虽然有我罩着你确实没什么危险,可你干嘛非要去惹怒他,我们还是赶紧解决他走人不好吗?” 面对小鸡的疑惑,田秀悄声道:“你不懂,一般这个时候反派越思绪大乱就会爆出更多的底来,你想个办法,把这里发生的一切让秘境里的越乐咏和蓝璐璐也听到,最好是来个现场直播,懂吗?” “懂!这事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听到小鸡的保证,田秀确实是稍稍放了心,她更加专注的注意着蓝洲的反应。 但见他动作一顿,总是假笑着的一张脸上终于收敛笑意,眼睛睁开,嘴角落下,面无表情时只剩满脸横肉,肥腻恶心,阴森森的,想起自己之前闻到的腐臭味,此时看他就越发像一条蠕动的蛆! 田秀没忍住被自己的想象恶心的又呕了一下,这下可是真正的激怒了对方,他大喝一声:“你找死!”抬手便攻了过来! 对方动作迅猛之极,甚至连他是如何攻过来的都没看到,那拳头就已经近到眼前! 而在那一瞬间田秀却是想了许多,她知道自己有小鸡护着,自然不会出什么事,只是两股力量碰撞,余波定会伤及后面的蓝夫人,而若是自己躲开,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她立马让小鸡去护着蓝夫人,而自己则一瞬间转移到蓝洲身后,手中的剑就刺了下去! “无知小儿,须知蚂蚁撼树,不自量力!”田秀那一剑,就像是砍在了金刚石上,蓝洲一根头发丝都没伤着,甚至他还迅速转回身,主动握住了那一剑。 田秀猝不及防与他面面相对,下意识又是一闪,眨眼又出现在另一处。 可蓝洲却并未再乘胜追击攻过来,而是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她,若有所思道:“瞬间转移?你就是叶子实说的,在秘境遇到的那个散修?” 他猜测着,但是很快又推翻自己的这个猜测,“不,你是田家人!” 事到如今,田秀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于是便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是,你没想到吧?在你安排的那场大屠杀中,我竟还能活下来?” “不,你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蓝洲疯狂的死死盯着她,嘴角越发亮津津的,就好像饿极了的野兽盯着一块肥肉一般,“之前本想着你若是妖修,或吸了你的修为能助我一臂之力,让我飞升成仙,如今你既是田家人,还拥有如此特殊的灵根,那么只要吸了你的修为,再夺了你的灵根,我不仅能成仙,还能穿越异世,统掌三界,便是天皇老子来了也奈我不得!” “如此,你可比越家小子有用的多了!” 田秀面色一寒,“小咏儿的灵根,也是被你害的?!” “呵,也罢,今天就让你们都死的明明白白!”蓝洲冷哼一声,许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竟也没有再出手,而是不屑的看着田秀,讽刺道:“没错,你那个所谓的天之骄子,其实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确实是被我废的灵根,还有你越家满门,也是我派人去灭的,目的自是田家先祖留下的功法,如此,你可瞑目了?” “我越家与你蓝家世代姻亲,我儿与你女儿更是自小就有婚约在身,就只是为了一部根本不适合你的功法,你怎能昧着良心,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难道就不怕天谴吗?” “天谴?呵,修道之人本就是逆天而行,我要是真怕了它,就不会杀了自己的亲大哥,囚禁自己的嫂子,xie玩自己的弟子,还让他们都做我的替死鬼了!” 第一九八章 修仙婆婆20 “我做的恶,只怕下地狱千回也不够,但你看我现在不照样好好的活着吗?你可知,这是为什么?”男人满是横肉的脸激烈抽动,就好像皮下有成千上万的蛆虫在蠕动,撕拉着他的表情也更加狰狞恐怖,眼神彻底陷入癫狂! “因为我现在可是‘蓝洲’啊!是四大世家蓝家的家主,权倾一方,受万人敬仰,人人都知我善良慈悲,又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恶事?” “呸!我就是做了又如何?你们这些蠢才又知道什么?以前的‘蓝洲’不过是个伪善小人罢了,空有一身修为,手中还握着那么大的权利,却不善加利用,让其他世家压在头上,若早换做是我,蓝家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般仰人鼻息的地步!”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所有敢阻拦我的人都通通得死!便是天道,也得给我让路!” “所以那个懦弱的‘蓝洲’就只能替我下地yu,而我现在却只差一步就可以胜利了,我才是真正的众望所归,天之骄子!” 他疯狂的仰天大笑,是真的疯了! 田秀忍不住呸了一声:“什么天之骄子,不过都是错觉,你我不过都是别人手里的棋子罢了!” “你说什么?”不想蓝洲全都听了进去,当即危险的瞪过来,“无知小儿,好,我今天就先拿你献祭,然后再送其他人上路,一起杀个痛快!” 音落,他便再次攻了过来! 田秀只得拾起全部心神应对,然两人之间的实力毕竟差距太大,即使她在关键时刻,硬生生的突破自己的极限,将等级又上升了一截,如今已是四阶初期,但也只是在他手下挣得片刻喘息的机会。 而且比起好不容易刺了他一剑,也不过只是让他流了一点血,反观自己却已是遍体鳞伤,四肢钝麻,头晕眼花,怕是下一秒就得先去见yan王! “够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我也玩够了,想不到你在这个时候竟还能提升等级,若再给你一些时间,说不得你还真能飞升成仙也不一定。” 蓝洲脸色阴沉的走过来抬手拔掉插在自己胸口的剑,见她真的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不由得意道:“但终究还是我更技高一筹,不过你放心,你的努力都不会白费,它会融入我的体内,化作我的修为送我上青云的!” 田秀只觉的耳边闹哄哄的,像是有无数只苍蝇在吵,想要吼一声让他闭嘴,却连嘴都睁不开,只有眼前血色一片,莫名有些熟悉,然后耳边那吵杂的声音便成了另一个人在说话。 “秀秀,莫要怕,这个世界本就是为你而生,只要你相信自己,你就一定能绝处逢生,创造奇迹的!” 那一刻,田秀忽然睁开了眼睛!并且一瞬间积聚了自己全身的力量,太过急切,四肢百骸的筋脉都被蛮横的冲撞着,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咽了几口血,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生死关头,修为又有了怎样惊人的提升,她只知道,她这一次,是真的拼上了自己的性命,不过,她才不要和这个老混蛋争什么鱼死网破,她绝对坚信着自己能够活下去! “竖子,找死!” 蓝洲却是被她的眼神刺激到,便是刚开始想着,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一般,此时却也下意识使出了全力来攻击。 然,眼看着两人的拳头和剑就要撞上的时候,忽然就听“叽——!”的一声,一直巨大的火鸟从天而降,一口就将兰州吞吃入腹,然后一翅膀扇倒田秀,一下就把她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全力’都给拍散了! 而这一场生死大战竟然就这么被化解了?! “你搞什么啊?”虽然被救了,但是也是伤上加伤,没死在蓝洲手里,反而差点被它给送走! 好不容易靠着最后一点力气给自己吃了一颗十全大补丸,终于缓过一口气,却又被恢复原状的小鸡骑到头上,啄着她的后脑勺,崩溃的嚎哭道:“我才问你要搞什么啊?” “你说你是不是想找死?要不是我的话,你又想丢下我是不是?你个大坏蛋!明明说好了不会再丢下我的!呜呜呜!” 田秀看了它一眼,最后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它头顶的绒毛,好言哄道:“好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哭什么?不哭不哭,想想你堂堂神鸟的身份,让别人看见了,有失你的威严!” 小鸡一双豆豆眼瞪了她一会,因为没有半点杀伤力,田秀也就乖乖的任他瞪着,没一会,对方就先坚持不下来,抽抽搭搭的,果然渐渐停下了哭泣。 “你就是个大坏蛋!” 最后,它还如此控诉着,田秀好脾气的把它的埋怨全都应下,任由它站在自己的肩膀上,不停的用喙啄着自己脖子上的软肉,期间还抽空一块安抚了一下蓝夫人。 等察觉两个都慢慢情绪恢复平稳,小鸡已经改用头顶的绒毛轻搔着她的耳后,她这才道:“小鸡,把他们两个放出来吧。” 这两人当然是之前在秘境的越乐咏和蓝璐璐。 小鸡歪了下脑袋,“可以了吗?” 田秀点了点头,“真正的凶手已经找到,其实璐璐自己也是受害者,之前都是误会,如今真相大白,也是时候放他们出来了。” 之前把越乐咏关到秘境,既是想锻炼他,也是怕他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而且这其中还牵扯到了蓝璐璐,所以她才想着自己先一步把事情调查清楚,真有什么,由自己来扛就是。 幸好,事情的结果还不算太糟,而且她可有观察的仔细,那两人明明心里就是有对方的,经过在秘境中这段时间的相处,感情又进了一步,如今最后一道坎也被自己填平,以后也只有甜甜的恋爱了! 而当小鸡真的把两个人放出来,蓝璐璐第一时间扑向自己的母亲,越乐咏却是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即使没有了一开始那般浓郁的仇恨和戒备,但也绝没有一个孩子看着自己母亲时那般儒慕和友善。 半晌,他才沉声开口,却是问道:“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田秀愣了一下,毕竟在她的设想里,他现在就算是拿起手中的剑和自己拼个你死我活她都不会太惊讶,现在反倒是太过平静,却让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而且......是因为蓝璐璐吗?总感觉他身上的戾气比以前更淡了? 果然,真爱是最棒的呢! 田秀默默在心中念着“磕到了!磕到了!”,忍不住在面上也浅笑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 像狭窄拥挤的河道终于扩宽,沉淀之后,只有清澈的河水流势缓缓,却永不停息。 于是她神色更加温柔,诚恳的祝福道:“看到你这样,我也就能放心离开了,当然,我其实应该还欠你一声道歉,为所有的事情,但我其实能说的也只有一句:‘这一切都并非我所愿。’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真心希望你以后也依然能像今天这样,一直顺遂无灾,平安喜乐。” 越乐咏又是一阵沉默,忽然问道:“我的娘亲,她是真的在那一场屠杀中,就已经死了是吗?” “......” 田秀没法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出现,顶替了别人的身份,还是正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有了这样一个身份的存在? 而从她的沉默中,越乐咏也不知是看出了什么,他点了点头,忽然抬手抱拳,对着田秀施了一礼。 “自此之后,一别两宽,各不相欠,永不再见。” “......”田秀怔了下,同样还施一礼,“永不再见!” 第一九九章 修仙婆婆21 说是再不相见,但其实田秀还是有偷偷去看过他们几次,毕竟当初自己离开的时候蓝璐璐哭的甚是可怜,无论如何都不肯让自己走,因为这个还和越乐咏生了好久的气。 想着这人冰川似的,谁都捂不化的直男性子,她还真怕两人会因此而心生芥蒂,伤了彼此之间的感情。 可没想到,越乐咏在外人面前可是人模人样的,但在自家媳妇面前,那就是冰山消融,岩浆翻滚,该道歉道歉,该哄人哄人,简直和变了个人似的。 不仅自己亲自下海,与千年蚌妖大战三天三夜,拿回一颗成人大小的夜明珠都媳妇开心,还跪了一晚上的算盘,连番保证田秀绝对不会出事,以后有缘自会再见,这才好不容易哄得蓝璐璐勉强愿意搭理他,却也把傻孩子高兴地不得了,当即就在庭院里悟出了一套新的剑招来。 这可把一旁偷看的田秀瞧得目瞪口感,啧啧称奇——当真是问世间情问何物,一物降一物啊! 她把桌上的点心瓜子都磕完之后,淡定的施了个净身决,然后在桌上留下一瓶偶然寻得,感觉还不错的桃花酿,便转身离开。 所谓有来有往,修炼艰苦,少不得还要再来看几次甜甜的恋情才能慰藉她贫乏的心灵,多有打扰,聊表歉意! 她眨眼消失不见,未见刚才还在庭院练剑的越乐咏似有所感,朝这边看了一眼,只见蓝璐璐特地准备的点心全都被吃光了也未说什么,反倒拿起那瓶从未见过的酒壶轻轻嗅了嗅,桃果的清香,酒味倒不是很重,是非常适合酒量浅的女子所饮。 也罢,倒不枉她那般惦记,还特意准备了这么多瓜果点心,有了这个,今晚应该可以不用再睡书房了。 他收了剑,想起爱人时,嘴边便不受控制的轻轻勾起,露出一个幸福而满足的笑意。 “看来他们过得真的很幸福。”这边,缩在田秀肩膀的小鸡叽叽的叫着,“那这次我们还要再回到海上去猎杀凶兽吗?没有我保护你,你又要受伤了!” “其实如果你只是想提升修为的话,陆上也有许多妖魔鬼怪,有我帮你,更加安全,而且离蓝璐璐他们也更近一点,不好吗?” 小鸡虽是神鸟,却属性为火,海兽则属水,两者天生相克不说,它现在也没有恢复全部力量,上次对战蓝洲就是勉强而为,所以旧伤未愈,实力更是大打折扣,在这段时间的战斗中基本没排上什么用场,导致它一直积郁在心,闷闷不乐。 田秀抬手揉了揉它有些垂头丧气的脑袋,想了想,道:“好吧,这次我们就不去猎杀海兽了,反正也猎杀的差不多了,而且经验还少,我的修为一直卡在最后一步久久寸进不能,是该想个别的办法了。” 小鸡一听自是十分高兴,但见她介怀自己修为一事,于是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只劝道:“突破瓶颈这件事急不得,我之前的主人,可是公认的天之骄子,但为了突破瓶颈也用了千年才终于领悟飞升成仙,所以这种事能力和时机缺一不可,还是慢慢等吧。” “听你这么说,我倒确实有些事情想不通,不过反正现在时间也多得很,我要忙的事情也不少,那修炼一事就先暂停一下,不着急。” 小鸡见她真的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自是十分高兴,但转而又有些疑惑,毕竟它也知道,田秀一向都表现的清心寡欲,唯一放在心上的也就只有越乐咏和蓝璐璐两人,可如今他们都好好的,她又能有什么事情可忙的? 才这么想着,眨眼田秀就消失在了原地,它愣了一下,此反应过来她是进了自己的空间里,于是也连忙跟了进去。 田秀的空间如今已经非常大了,它曾经好奇之下大略测量了下,按照它的飞行速度也要飞上两天的时间才能飞完一圈,而且这个空间还在一点一点的扩大,最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就连田秀也不清楚。 但最让她意外的是,当自己的修为升到四级之后,这个空间不仅仅只是扩大数倍而已,而且这里竟然还可以存活活物了! 可在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田秀的第一反应却是关闭空间,就好像那里有什么可怕的怪兽,急慌慌的逃了出来,自那之后许久都不愿再进去,连提都不让提。 所以她在说有事要做的时候,小鸡根本就没想到这一茬,也更加好奇她到底会怎么做。可跟着进来一瞧,却发现她把蓬莱秘境和自己的空间融合在了一起。 “你是有多懒啊,自己不愿做新的,连复制粘贴下都不愿,直接搬来别人的东西当自己的用,是不是过分了一点啊?” 小鸡张口就吐槽着,田秀也没理它,只专心忙着手中的动作。 期间她看到有只刚出生的牛犊脱离了牛群,刚巧就被一直埋伏在草丛中的独角豹给盯上了,而就在它的獠牙就快要刺破牛犊脖间的软肉,心念一闪间,独角豹忽然整个被提到了半空中。 小牛获救回到了母亲身边,独角豹却痛苦哀叫,四肢扑腾,拼命挣扎。 田秀的眼睛落到它微微鼓起的肚子,终究还是把它放了下来,然后又找到一头之前被淹死的牛的尸体放到它面前,它立马就忘了之前的事情,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你怎么突然生气了?”看着忽然沉默下来的田秀,小鸡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忽然发现,在这个世界,我就好像神一般,不仅能操控所有东西,就连所有生物的生杀大权都攥在我手里,似乎在这里,我就无所不能!” “确实是这样啊,毕竟你是这个空间的主人啊。”小鸡不明白,她似乎又变成了刚开始那般,小心翼翼的样子,独自害怕和纠结着某种不知名的东西。 它越发疑惑的问道:“难道这样不好吗?” “可是刚才,我差一点就杀死了那头独角豹,还有它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只是短短的这么一小会,田秀便觉冷汗涔涔,后背凉意直透心底,每一个毛孔都控制不住的惊恐,“不过是一念之间,生命真的是太过脆弱,也太可怕了!” “而且我凭什么主宰他们的命运呢?是因为我比他们厉害,还是因为这是我的空间?如果只是因为这些,那我和那些随随便便,几个字就决定人的一生的无良作者有什么区别?” “但,如果没有作者,我又算什么?我还是真实存在的吗?就像他们,没有这个空间,没有这个秘境,没有了我,他们是会死还是会彻底消失,化作虚无?”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小鸡觉得她简直疯了!“你到底怎么了?” 但只有田秀自己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因为她发现了真正的事实真相! 这个世界,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自己穿进三流作者写的狗血小说,而是一本,以她为‘主角’,正在连载进行时的快穿类小说! 第二百章 完结!! 最初感到不对劲的,就是每个我穿过的世界,却总是有一部分和我所知道的‘小说’内容有点区别,那时还以为是狗比作者良心发现,终于知道自己写的小说有多烂,开始改文了! 可再后来,就是在(第四个世界)袁征明和素娘的那个世界中发现世界与世界之间是有联系的,而且这个猜想在后来的(第六个世界)叶秋和王苞苞的世界内也得到了验证。 所以我更加感觉有点不对劲,并且还隐隐觉得事情变得严重了。 只是本来还想顺着这条线索继续往下查,可是后来的几个世界,信息发展都太过落后,我根本就无从下手,然而,这却让我的心更加沉了下去。 似乎在我察觉不到的什么地方,有个人正在默默的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他并不想让我发现太多?更甚至还想要操控和阻止我! 于是便有了女尊世界和田星儿,两个完全不存在我的记忆里,就好像被人突然加塞进来,赶着救场一般。 而且那个世界可谓满足了大部分女性的幻想和欲*望,还有一旁的人拼命挽留你留下来,一般人真的很难拒绝这个诱惑。 但是有了前面发现,我看到这些就只想冷笑,真是瞌睡都有人递枕头,这种浑身上下都写着可疑,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有个大秘密’,不就是白送上来的信息收集器,不问白不问! 而这也真的让我知道了许多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并且,因为我之前下的小圈套,下一个世界就是看似在现代,但是因为荒乱动荡的环境,所以很多信息都被破坏,同样什么都找不到的末世。 我便知道,确实是有这样一个人,一直都在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更甚至,我现在所要经历的事情都是他安排的。 他想要我做他手中的提线木偶,跟着他的操纵走,但是他根本就是妄想! 呵,你现在应该也在看着我吧?那么你应该也能看到我竖起来的中指喽? 我告诉你!你就是个大**!****!阴暗的死变态!还想限制我的修为,让我卡在最后一级迟迟升不了,你又想做什么?或者说你在害怕什么?难不成如果我真的修炼到了最后一阶,就可以跳出限制,来到你面前,打破你的狗头吗? 那你可要看好了,老娘我马上就能来了! ...... 现实中,小鸡看着田秀自己自言自语了好一会,突然就开始疯狂朝着天空竖中指,嘴里还骂着各种难听的话,简直就好像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一般,吓得它全身羽毛都炸了起来,火熊熊燃烧着,还噗呲噗呲往外溅着火星子,在地上跳来跳去的。 好不容易等田秀终于骂完了,整个人都摊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粗气,它这才收了羽毛,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用嘴啄了啄她披散开来的发梢。 “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发什么神......神仙见了都要打你,幸好是在你自己的空间,无人看得见,不然对天不敬,可是要遭天打五雷轰哒!” “呵,我想那个神仙现在确实是很想用雷劈我来着。”田秀嗤了一声,转而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但是他打不到!哎,就他现在都自身难保的样子,便是我现在在外面站在最高的山上,他也打不着我,嘿嘿,气死他!” “我的天,你莫不是真的修炼走火入魔了,竟敢对天不敬,不要命了!”小鸡跳着脚跑过来,一把捂着她的嘴,正想再警告她几句,却见她脸色一变,“你怎么了?难不成真的是天神发怒,降罪惩罚你么?” “不......不是......”田秀脸色涨红,一副憋闷隐忍的痛苦模样,“是我的修为,我好像要突破了!” 音落,田秀忽然眼前一黑,再睁眼时,眼前已经没有了小鸡的影子,而是一个容色倾城,满脸哀伤的女子伏在她的上方。 她愣了一下,难以置信的喊出她的名字:“田......星儿?” 没错,眼前的人正是田星儿,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对,应该是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茫然的看着周围,昏暗的床帐内,身下柔软的床榻,二人间隐隐流动的幽香,都让她感觉分外熟悉。 这不就是我在女尊世界的最后一段场景么? 记忆慢慢复苏,颊边也忽而感觉到一阵轻柔的抚摸,温暖又充满怜爱,她心中微微一痛,抬起头时,便撞进一汪深深的眷恋中。 “秀秀,你是个勇敢、坚毅、不服输的人,虽然你常常说我是主角,但其实像你这样的人才配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角,不,应该说你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我才能告诉你,这个世界并不是你之前想的那般,它根本不是由某个人所写的好几本小说串联起来的,甚至你一直咒骂的那个作者也不过是被设定出来的,根本就不存在。这是一本以你为主角的快穿类小说,你本不该知道这些的,而我的存在也是为了阻止你发现这些,甚至为了它,我可以付出一切,并绝不能有一点反抗。” “但是我现在知道,我是绝对不可能完成它了。因为遇到了你,什么时候,我竟然也有了些不该有的奢望。可是,我竟然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当真是蠢到了极致!” 她的眼睛痴痴的看着自己,像是要把自己的模样深深印刻在心里一般,她的眼神一点点在自己脸上描绘着,可眼里的泪水却一点点落在自己的脸上,明明只是残留的余温,却滚烫的在自己心里留下永远难以磨灭的痕迹。 她微微弯了弯眼睛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嘴角的笑也带着温柔和决绝。 “秀秀,可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遇到了你我的存在才有了其他意义,你不应该被困在这里的,所以就让我最后送你一程,愿你早日得偿所愿,岁岁平安。” 她低下头,一个炙热的吻落在自己的眉间,想起她会做什么,田秀终于回过神,当即大呼一声:“不要!” 然而熟悉的刺痛却并没有落下,可胸口依然空落落的,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她茫然的看着周围,耳边还有田星儿的话久久不息,渐渐让她找回几分决心,抬脚往前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往哪去,但是她知道,自己决不能停在这里! 脚下越来越快,两旁也好似有什么东西飞快的退去,她抽空看了一眼,发现都是她从前经历过的事情。 从欧阳少华和温婉婉开始,白慕冰、霍悦,坚都、赵梓落,林玉、多图,袁征明、素娘,成权、唐静和,叶秋、王苞苞,皇甫明义、夏雪,南宫凌、狄冬,周卫国、韩凤燕......这些,都是她曾经遇(追)到(过)的人(cp)。 因为回忆起曾经的事情,田秀的心渐渐温暖起来。 不论自己是否真的只是一个人笔下所建立的存在,可至少,自己和这些人的相遇和回忆都是真的,那些深厚并难以忘怀的感情也绝不是骗人的。 就像是被尘封起来的酒,即使久久不去触碰,但在某一天揭开封印的时候,却发现,这份记忆和感情早就在心中酿做最醇正香甜的酒,酒香诱人,回味无穷。 田秀感觉一直梗在自己胸口的一个结似乎被打开了,只是她这边才松了一口气,画面忽然闪到宗泽和谷依的脸上。 尤其是谷依,她心里又虚又慌,不自觉的就放慢并停止了脚步。 自己离开的时候,她还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高高兴兴的拉着自己的手,畅想着未来一家三口幸福生活的画面,虽然自己当时只是听着,因为已经下了决定,所以并未给出答复,但是到底,还是自己骗了她,伤了她的心。 小姑娘醒过神来,不知该有多伤心,心里一定怨恨死自己了! 田秀这么想着,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可是看着画面中两人相互依偎的身影,眼神中都是澄澈明亮,坚定又充满了希望,她愣了愣,最后还是释然的一笑。 明明知道他们看不到,但是她还是抬手轻轻对他们挥了挥手,然后继续向前走。 忽而不知怎么回事,脚下竟突然出现了一个洞,田秀不防一脚就踩了上去,整个人立马就掉了下去! 然而预料中的摔个狗啃shi的姿势并未有,因为还未落地,她的胳膊就被铁栏兜住,整个人都被吊了起来,耳边隐隐传来谁的哭泣声,还有些耳熟? 她抬头一看,竟在对面看到缩成一团的岑兰风。 他小小的一只,身上满是伤口,置身血泊中不知生死,然久久不曾动弹,刚才听到的哭泣和呼吸声都没有了,就算不死怕也不远了! 田秀大叫着他的名字,想要扑过去,可是旁边有人桀桀怪笑着,她怒目瞪过去,是一个面容陌生,但她一眼就认出肯定是岑梅岭那个混蛋! 然后又一个身影走过来,是岑梅山这个死变态,他把手放在自己的头上,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在念叨什么。但有了记忆的田秀看着熟悉的场景,就算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家伙绝对不干好事! 而且岑兰风还生死未卜,自己哪有什么美国时间在这里和他们浪费?! 田秀只觉的一股无名火烧遍全身,她大吼一声,挣断铁链,不过轻轻抬手就把这两个坏蛋都走飞了出去,遍地都是鲜血,已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她跑过去,抱起地上的岑兰风,可他此时却突然睁开眼睛,定定地看了自己一会后,微微弯了弯弧度,就像是十八九的月亮,虽然并不明显,可眼中的儒慕却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她面前。 “一路走好,妈妈。” 那双小手在自己身上轻轻一推,田秀整个人便不受控制的渐渐远去。 等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时候,就听头顶有谁咦了一声:“田姨你回来啦?” 抬头一看,蓝璐璐弯着眼睛冲自己笑,一副惊喜不已的不养,还把手中的点心一直往她怀里塞。 “您这次回来就不要再走了吧?我准备了好多您喜欢吃的东西,有云片糕、桂花饼、核桃露、八宝饭、酱鸭子和卤肘子,您要是还有其他想吃的我都可以让咏郎给您去找,保证每天变着花样做给您吃,您就不要再离开了好不好?” 她可怜兮兮一脸哀求的看着自己,大有若自己不答应,她就大哭一场的架势。 田秀好笑的看着她,等注意到她话里的意思,惊了一下,迟疑的抬头看向刚才就站在他旁边的越乐咏,只怕看到他为难或厌恶的表情,然而他只是一脸温柔又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妻子,眉眼间并未见一丝的不耐。 更甚至在察觉到自己的视线时,他微微侧过脸,面上的表情虽然有微微收敛,却依然是得体而礼貌的模样,还冲着自己微微点了点头。 田秀立马受宠若惊的回礼,可蓝璐璐却以为她是同意了,立马惊喜的叫着要给她准备更多好吃的而跑远了,连田秀叫她都没搭理。 “你就留下来吧。”一直未出声的越乐咏却忽然开口,“自你走后......她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 田秀心没忍住突突了两下,迟疑了一瞬,才小心的问道:“你......不怪我了吗?” 越乐咏先是一愣,许是没料到她在自己面前会如此卑微,转而神情微微缓和,歉意一笑,“你其实并未做错什么,我的母亲并不是被你夺舍而死,而我虽不知你从何而来,但也知你并无恶意,相反,你还几番尽心尽力,豁出性命的照顾我,保护我,本就是我迁怒于你,不识好歹,还要谢你不计较才对。” “怎么会,你那样的反应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不比太过自责。” “既然如此,那你我以后就都不要在提起这件事了。”越乐咏难得露出浅笑,“说起来,这么长时间了,都从未问过你的名字?” “额......”田秀晃了晃神,忽而跟着一笑,带着几分自嘲,也带着几分释然,“原来如此,这么简单的事情,我竟然这个时候才想通,真的蠢死了!” “......?” “不,没事,失礼了。”田秀冲他摆摆手,然后便起身告别道:“时候也不早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记得替我向璐璐道别,还有,祝你们幸福。” 越乐咏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见她表情,最后还是收起了所有语言,而是双手抱拳,冲着她深深的弯下腰施了一礼,“保重!” “放心。” 于是田秀继续往前走,这时的她比之刚开始,脚步更加轻快,嘴上也不自觉的哼起了小曲,具体的名字已经忘了,可是调子却十分熟悉,就像是可在骨子里似的,张嘴便脱口而出,太过怀念的感觉,让她更加想要早点回到家中,于是脚下便动作更快的向前跑去。 她有预感,在这条路的尽头,一定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回家路! 然而,她最终看到的,是一间黑漆漆的狭窄房间内,只有一抹微微的光亮,映照在坐在小桌子旁的人的脸上,蓝幽幽的,简直像是来到了鬼屋似的。 然后对方顶着一头鸡窝,带着又大又笨重的眼镜,厚厚的镜片后一双无神的眼睛转过来,脖子都发出咔咔,好似年久失修的机器一般的声音,定定的看了她好半晌,开口的声音,也像枯柴被烧掉时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埋怨和委屈? “你怎么才来呀?” 田秀已然猜到对方的身份,但万万没料到两人竟然有见面的时候,而且她还是这样一副样子,总觉得都不用自己动手,她都随时有可能要进icu,保不齐自己真下手还反而会被讹上,这么一想她便先歇了之前一定要动手教训狠狠出一口气的心思,略有些憋屈的走了过去。 当然想想还是不平衡,于是她嗤了一声,讽刺道:“干嘛还这么拼命熬夜码字啊?反正也没几个人看,要不是你一直这么死犟着不肯完结,我可早就回家了呀!” “......人,总得有始有终不是?”对方一下就气弱了下去,吞吞吐吐的想给自己找回一点底气,“再说了,我还是有几个读者的......为了他们,我也绝对不可能坑掉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更加可怜了。 田秀又是嗤了一声,想到自己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吃了那么多库,心中火气就不打一处来,于是毫不留情的撕开他的遮羞布,“就几个读者?别还是盗版吧?我可都看到了,一开始你还巴巴的求收藏求留言求推荐票票呢,后面怎么都吭声了?肯定是别人不搭理你对不对?” “承认吧,你就是一个透明扑街,早点认清事实,可别祸害其他人了,你知不知道虽然对于你来说,只是手在键盘上敲几下,大概也就几分钟的事情,可却能轻轻松松就决定一个人的命运,若不能爱着、并善待你笔下的每一个人物,还不如趁早放弃,反正也没有人会期待你!” “你,你胡说!”刚才还感觉畏畏缩缩的人,忽然就炸了毛,但他好似天生气场就弱,便是生气也不会让人感到害怕,反而还会让人联想到“奶凶”这个词,且好像还有一点点熟悉? “不是只有盗版,也是有几个人给我留言的!虽然是很少(小声嘟囔)......但已经足够支撑我走下去了!而且你真的说的太过分了!你又不是我,怎么可以替我做决定?又怎么会知道,为了一个故事的诞生,我要为此做多少准备?既要查阅资料,还要定大纲、完善细纲,日夜琢磨补充细节、暗线、设定、人物性格,发布之后更要考虑读者的感受,有评论睡不着,没评论更睡不着,心惊胆战,梦里也是想着故事情节,头发和收藏一样大把大把的掉,那种痛苦,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情你都不知道!所以更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么辛苦,我们才会更加珍惜笔下的人物,才不是随随便便打几个字敷衍了事啊!” “虽然有些人物的背景确实十分悲惨,但是一旦笔落下,便再无后悔的余地,之后的发展已经全都不在我的控制中了。而我就像是被笔下的角色附了身,你们所经历的,我也都会一起跟着经历一遍,折磨你们就是折磨我自己,写你在越家刚苏醒的那一段,我连着三天都没睡好觉!” 不知怎么回事,控诉和抱怨的反而变成了她。 而且眼泪鼻涕哭的一把又一把,若她是个死不悔改,还骄傲自大的人,田秀这个时候早就毫不犹豫的一拳挥过去了,哪里会一直忍着在这里听他逼逼赖赖? 可他偏偏就是虽然也是一根筋,可是却又丧又怂,有点小烦,可也让人抛之不下,甚至还觉得一个不注意可能就会翘辫子,而不得不时时刻刻盯着他,总是让人担忧心软的家伙。 而且田秀对他最大的怨念,就是自以为他不曾善待过自己笔下的人物,只凭兴趣爱好,一时兴起就可能造成一个人的悲剧,是个冷血麻木、无知又残忍的人。 但是现在看他趴在桌子上哭个不停,虽然颓丧但不曾放弃,而且也确实有为他们考虑过的样子,她心里最后一个结也终于解开了。 “行了,别哭了,说到底,今天这些事情不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吗?所以也活该你受着!”田秀舒了一口气,抬手在他鸡窝一样的发顶戳了戳,“而且,别以为你说这么多,你当初想把我留下,还压制我修为,又派人一直盯着我,这些事就这么轻易的算了,那一桩桩一件件,我可都给你记着,就等着今天和你一次性算清呢!” 伏在桌子上的身子一僵,最后抖着抬起头来,打着哭嗝可怜巴巴的问答:“那你想怎么做嘛?” 田秀微微歪了歪头,“在你的大纲中,为我安排的结局该是什么?” “我本来是预备着有两个结局的,一个是你得到飞升成仙,拥有了穿梭时空的能力,既可以回到其他世界见到其他人,也可以开辟新的故事,这样我就可以一直写下去。” “另一个,就是你回到原来的世界,该怎样就怎样咯!” “只是我也说了,选择都是由你自己决定的,故事的最后结局是什么,你觉得呢?” “好歹都盯着我看了那么久,你会不知道吗?”田秀下意识怼了他一句,见他略微心虚的低下头,自己也觉得有些无趣,于是便端正了坐姿,认真的问道:“那么在我做出选择之前,我要先问你几个问题。” “你说?” “第一,如果我选择回家,这个故事里的人的结局是怎样的,会变得不存在嘛?还是又回到了原来的模样?” “我写你为主角,本就是为了改变那些故事的结局,所以那些世界即使你脱离了它也是会继续下去的,就像你在其他几个世界看到的,他们早就已经自动融合成在一起,成为了历史。” “那么田星儿呢?她也在原来的世界好好生活着吗?” “......你也知道,她的情况有点特殊,所以只有她,在你离开以后,那个世界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不过......” 田秀立马紧张的看着他,却见他也微微皱着眉,想了一会以后,用着一种好似开业大酬宾处理东西的老板的语气道:“算了算了,反正她的设定我还留着,你若想,以后让你们见上一面也不是不可以。” 田秀一听,立马讨价还价道:“既然这样,那就把小鸡也一块,让他们两个一起陪我回去!” “这怎么行?” “把嘴给我闭上!我说一个数,一分钟,马上给我安排!”田秀大手一挥,然后干脆挥退他,自己亲自上阵,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田秀和她的朋友田星儿一起回到了她原来的世界,她还养了一只名家小鸡的漂亮鸟儿,大家都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happyend!!” 那两个字母被她加粗放大了好几倍还不够,还在后面加了两个感叹号,可见她的决心有多强! “所以,你果然还是选择要回去?明明差一步就能成神永生不死,而且还拥有穿梭时空的能力,去见识更多的新世界,别人嫉妒死都拥有不了的机会,你就这么放弃了,真是可惜死了!” “毕竟我一直想做的就只是想回家啊,每天听着妈妈的唠叨,和爸爸一起偷吃妈妈做的饭,高兴了再欺负一下弟弟,看看小说,追追明星,磕磕cp,对我来说就是世上最令人值得高兴和幸福的事情,拿什么和我都不换的!” 田秀掰着手指头数完之后便无所谓的耸耸肩,一点留恋的样子都没有,更甚至还殷切的催促道:“好了好了,再说下去读者也该烦了,快点把我送回去,完结吧!” “你真的确定?在我打下‘全文完结’之后,可就真的一点余地都没有了,你确定要放弃那样的大好机会,一点都不后悔?” “你快点吧,我现在只想念我的猫猫睡衣和我的床!”田秀倒是一副‘你要是敢反悔我现在就把你揍一顿’的暴脾气模样,催促的同时,忽然想起什么,又加了一句:“啊,对了,你不准删掉我的记忆,否则我就诅咒你一辈子没有一个真人读者,没收藏没留言没推荐票,一辈子小透明,一个人孤单到死!” “你这也太狠了吧?!!” 介于这个诅咒实在太恐怖、阴毒,而且真的非常奏效,所以我现在在此正式宣布:《快穿我是虐文男主他妈》于,02:13,以女主田秀终于回到自己的世界,并且如她所愿,带着她独特、惊险、一言难尽但也确实最宝贵的记忆,和她的好友以及一只鸟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为最后大结局,而正式完结!!!!撒花~~~~ 完结感言以及新文发布,一定要看!! 想写这个故事,是我在b站看到一个《知否》的剪辑视频,是明兰和祖母,那种长辈护佑小辈的感情,让我很羡慕,后来又看到了《恶作剧之吻》中直树妈妈和湘琴的相处,当时就感叹:如果每个女主都有这样的婆婆护着,哪里还有那么多痴男怨女,早就结成鸳鸯一队队,观众狗粮顿顿管饱了好吗? 所以抱着这个想法,以及童年被对某些虐文小说留下阴影的怨念,这个故事就这么诞生了。 从我在2020年的8月份开始构思,直到9月份才开始发布第一个章节,直至今天的最后完结,我一直都是惴惴不安的,就像好不容易生了崽崽的老母亲,急着想要和大家分享并炫耀一下,可是也怕别人嫌我烦,更怕连带着崽崽也受到伤害。 因为我也知道自己就是个小学生文笔,也明白自己有差缺的地方,即使也有努力弥补着自己的不足,但这毕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所以我只能不断努力,哪怕只有微末我也想要一直进步。 幸而,我遇到的大家都很善良,那些有给我留言、投票、订阅的小可爱,我都能看到你们的名字,而那些收藏我的小亲亲,虽然看不到你们的名字,但是我也知道你们在陪着我,这些,就真的是我一直坚持到现在的动力。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感谢与你们的相遇,也感谢你们的支持,每次看着这些我都能感觉到幸福,谢谢你们! 但在今天,即使不愿意,也不舍得,但这本小说都已经完结了,再次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在这里,西迷露祝愿大家都能和田秀一样,坚强勇敢,什么事情都打不倒我们!快快乐乐,磕的cp都能成真!心想事成,日日暴富,考试都过,吃嘛嘛香,身体棒棒,阖家幸福,夫妻成双! 最后!我是绝对不会说再见的!因为虽然这个故事结束了,但是我的新作——《豪门反派千金是满级绿茶》已经发布了!每天准时下午6点更新,真的不过来看一眼吗? 求求来看看吧!这么可爱(厚脸皮)的作者世上也就这么独一份了,瞧孩子多可怜呐,求求收藏、留言和推荐票票啊! 下面附上简介,有兴趣的小亲亲可以搜名字,或者点进作者有作品连接,再点收藏,记得每天准时下午6点更新!早点收藏不迷路! 八岁时的顾渚紫意外发烧拥有了预知梦的能力,同时不仅知道了自己并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还知道了自己的哥哥一直都把自己当做妹妹的替代品。而直到自己十六岁那年,真正的千金就会回归,到时候父母和哥哥,还有自己的未婚夫、朋友、同学全都会站在她那一边,而自己则会被夺走一切,流落街头,还遇上变态,被分尸虐杀而死。 知道这一切后的顾渚紫表示——要用绿茶对付绿茶! 直到最后她才发现,原来这个梦还没做完,不知为何,这个城市每一个含冤致死的死者都会来到她的梦里,而且,那个刑警看她的眼光不对劲?! 新的女主,新的故事,不变的真心和情谊,快来收藏、留言、推荐票票走一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