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死亡骑士》 第一章 歧途 啊！！啊！！啊！！！ 深夜，荒郊某庄园的密室里，女孩的尖叫声穿透云霄，在外面庄园大厅等候的孩子们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胆小得已经抱成一团低声抽泣，连裤子都尿湿了。 这时候哭还有毛用，早些记起爹妈的教诲，不为了几块肥面包棒棒糖跟着不认识的怪叔叔走的话，何至于此？下辈子投胎记得别做人了！ 索伦烦躁得吐槽，他被嘹亮的尖叫刺得头昏脑胀，耳膜穿孔了一般隐隐作痛。心中更是充斥着绝望和疯狂。 想他一个穿越者，竟然连系统都没觉醒，就要像身边几个毛头小鬼一样，白白把命送掉了吗？ 代价是什么？几个白白肥肥的小麦面包？ 不对，他的命更廉价，一块肥面包，是被饥荒饿晕的异界‘父母’，把三个儿女一齐出卖的打包价格。所以少年索伦的这条性命，可能也许大概，就等值于吐司一片而已。 不过运气还不错，似乎是因为弟弟妹妹年纪太小，这些不死生物只从奴隶贩子手里选中了索伦一个。 是的，不死生物。 索伦偷偷瞥着周围，披着黑色兜帽大袍的看守，四道身高约在两米左右的巨大身型围成一圈。把几个孩子都遮蔽在阴影中。 当幽冷的夜风吹拂起斗篷时，露出来的手脚部分统统是森然的白骨。兜帽下一片阴影，偶尔闪动着幽蓝的光焰，仿佛那隐藏在阴影下的轮廓，就是死亡本尊的面孔。 麻烦啊，这扮相有点帅，看起来不是一般的骷髅兵啊…… 本以为这些死灵搜集这么多小孩，大概要到山里去搞点邪恶的祭祀。路上总可以找到机会逃跑。但索伦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完全不给机会，当天晚上一群孩子就被一个个得叫进小黑屋里折磨。 这声音这么惨烈，恐怕声带都撕裂了吧。到底是在干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啊该死的杂碎！ 这时里屋密室的那道门打开了。 孩子们被缝隙间卷出的冷气惊得一震哆嗦。 索伦半蹲下来做好蹿出去钻过看守胯下，夺路而逃的准备。 然后他看到一个和看守一样打扮的黑袍人，双手公主抱着刚才第一个被叫进小屋的贵族少女走了出来。 那贵族少女脸色苍白，流着口水，昏厥在黑袍人怀中，但微微抽搐的手指来看，竟然还没死？ 接着又是一道风卷了出来。 然后白袍人从门里走了出来。 死灵们并没有点灯，周围只有几个死灵兜帽里悠悠的蓝色冥火，和从窗棱墙缝间，倾洒进来的清冷月光而已。 可那具白袍人型，却如同亮如白昼的火炬一般印在索伦的视网膜上。 周围的黑袍，仿佛都是它投下的影。 在索伦的视界里，犹若那白色长袍本身，也在如白色的火焰一般绽放，放射着万丈豪光，驱逐了夜和影的黑暗，将索伦也燃成了灰烬。 然后恍惚之间，索伦似乎听到耳边有什么深沉的低语。 “……差一点就灵魂崩溃，好在最后坚持住了，运气还不错没有白来这一趟，准备回程吧，尸体清理掉。”白袍子一边这么和周围的黑袍子吩咐着，一边把一个青铜蜡烛台收回袖子里。 “是的，乌尔德里斯大人，”一个黑袍子扶胸行礼，接着问道，“可他怎么办？” 然后白袍子和黑袍子们一齐扭过头，看着呆立原地的索伦。 索伦一个激灵，四下一看，才发现刚才围在身边的小孩已经躺倒了一地，就他一个还傻不愣登得站着没动。 卧靠！ “啊！我死了！”索伦大叫一声，把眼睛一闭躺倒在地。 演技零分。 黑袍子们一齐扭头，看着白袍子，乌尔德里斯。 “……不会吧，”白袍的乌尔德里斯有点小尴尬，这小孩竟然能撑过它瞬发的灵魂冲击？ 它扬起右手，露出同样白骨森森的右手，做了个打响指的动作，却忽地停住，扭头看了看另一边昏厥的贵族少女，很是犹豫了一下，最后又收回手，漫步走了过来。 索伦紧闭双眼装死，可惜他根本装得不像，脸上都是冷汗，嘴角都抽到扭曲了。 乌尔德里斯抱着双臂，空洞的眼眶中冰蓝色的烈焰似乎是在凝视着装死的索伦，犹豫着什么似的。 虽然这是个连森林里的兔子都能施展幸运术的高魔位面。而巫妖们也早早建立了自己的王国和专业教育体系，来培养法师对抗精灵和龙族的同盟。 可拥有通灵天赋的人才实在是非常稀缺。这种天赋并不是可以依靠血脉传承的能力。 因此巫妖们除了鼓励它们尚在人世的子孙多多生育，增加基因池的容量。 也就只能潜入精灵同盟的势力范围内，在人类领地搜索拐卖儿童，挑选合适的学徒。 但是…… 乌尔德里斯伸出食指的骨节，戳了一下索伦的额头。 大概是在验尸，被戳得生疼的索伦打定了主意不睁眼，可突然得，从眉心似乎有冰凉的水幕劈头盖脸得浇下来。 然后耳边的低语一下子挑了个频道似的，无比清晰得传入他的脑海。 “我们是通灵帝国法师学院招生办的，你的灵魂达到了入学的强度……” 那白袍大概使用了某种法术，用类似心灵感应一般的交流，把意念以索伦可以理解的词汇翻译过来。 “……但是，我是不收男性学徒的。” ……艹！ 索伦下意识得睁开眼，瞪着面前的白袍骷髅头，死就死了，你搞性别歧视就过分了啊！ “如果没有选择的话，也可以考虑考虑。但是，这不是已经找到了弟子么。挺不凑巧的……”乌尔德里斯背着手直起腰，“不过，强大的灵魂天生稀少，我可以带你一起去通灵帝国。如果没有其他的巫妖打算带学生的话，你可以选择做一个无师学徒，也可以尝试成为死亡骑士，或者皈依血族，做个血奴也未尝不可。” 那你能不能直接放了我？ “这也可以。”乌尔德里斯转过身，悠闲得漫步远去，向旁边的黑袍挥了挥手指，“不用浪费时间了，龙骑兵很快会赶到，立刻召唤冥府的渡船。” 黑袍向它行了一礼，然后从袍中取出一枚金币掷向索伦躺着的尸堆，高喊，“卡戎！” 鲜血霎时如瀑布般从尸堆中喷涌而出，一下将措手不及得索伦冲到墙壁上。如海啸一般破开庄园的门窗冲了出去。 索伦疯狂得在血海中挣扎，抓着周围的建筑以免被鲜血淹死。 远远得，从庄园的尽头腾起一片灰黑的浓雾，一个灰袍死灵驾着一艘贡多拉，顺着血河缓缓飘入大厅。 白袍的乌尔德里斯和其余的黑衣人登上小船，只带了那个依旧处于昏厥之中，不省人事的贵族少女。 索伦抱着门框，愣愣得看着贡多拉从面前驶过。 我会怎么样？ “会死。身为人类的终局，还能怎么样呢……”乌尔德里斯背着手低头看了看他， “哦，你是在问，他们，这个世界的统治者，精灵诸神和龙王们，会对你做什么？ 谁知道呢，运气好的话，被当成污染者一把火直接烧掉吧……” 艹！ 贡多拉缓缓从索伦面前漂过。 在这个短暂的五秒里，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撒开门柱，扑向贡多拉，扒住了喀戎的船桨。 喀戎扭头看看乌尔德里斯。 白袍挥挥手指，于是黑袍加了一个金币，顺手把索伦提上了船。 小船顺着血河，缓缓驶入浓雾之中失去了踪影。 片刻后，一队精灵龙骑兵抵达现场。 初步判定通灵帝国的巫妖在这所废弃的庄园内进行了某种血祭。 同时还发现祭品的少年少女数人，预计作案者可能和近期，天才魔法美少女塞拉瑟斯.佐尔格失踪一案有关。 这次恶性事件再次作为书面证据呈送各国领导层，强调通灵帝国的邪恶与血腥，是一切生灵共有之敌，人人得而诛之。 多国峰会就此达成共识，强烈谴责通灵帝国的恐怖主义行为，并声称通灵帝国所侵占的领地为精灵诸国同盟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同时，精灵诸王要求从属的各人类领主和教团加大治安力度，严厉打击国境内的儿童拐卖事件。并严查严打，及时阻止巫妖的邪恶阴谋，并剿灭国内被通灵帝国邪恶思想毒害，试图分裂伟大同盟的敌对势力分子。 第二章 因果 白袍巫妖‘看’着昏厥在船舱中的少女，干枯的手指撩起她紫色的发丝。仿佛有冥府的寒气从巫妖的袍子里散发出来一般，少女打着寒战，嘴唇颤抖着冻得发紫。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每次越界过来，龙骑兵和精灵魔刺客总是如附骨之蛆一般追在巫妖身后。哪有时间慢腾腾得通过人道的古法教学，来判断学徒的资质。 所以在招募学徒时，都是用魔法道具施放，‘灵魂折磨’，快速测定灵魂的强度和精神力天赋。一个没收住就把人弄死了，也是常有的事。 但不管怎样，这次的运气不错，总算找到了撑过试炼的学徒。 巫妖乌尔德里斯满意得点点头，然后它扭过头，看到索伦正偷偷摸摸的掀起旁边剑灵的黑袍，探头往袍子底下张望，想看看这些死骑的盔甲。 “……” 这个男孩就有点古怪了。哪怕是随手发出的余波，硬吃一发巫妖级别的灵魂冲击没死，说是天赋未免有些可怕了。而且，看起来不仅没受伤，还挺精神的…… 乌尔德里斯缓缓开口，“它们是我召唤出的剑灵，用圣遗骸召唤出的守护天使，不算死亡骑士。” 索伦立刻坐好，“呃，你能听到我在想什么？恩，也对，毕竟你声带都没有的，大概就是靠脑补交流。” 如果还有眼球的话乌尔德里斯很想翻个白眼，算了，不和这小孩一般见识，“你的天赋还算不错，不过，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我只收女性学徒。而且据我所知，现在还没有其他人在找亲传弟子。 如果依然有志向成为法师的话，等初级班回来了跟着旁听好了。也许运气好会有其他巫妖接受你的申请，又或者过个一百几十年的，你也就自学成才了。” 艹！ 汉语可谓博大精深，索伦也不清楚这个字通过脑波传递过去翻译成啥样了，以至于乌尔德里斯冷不丁得一指头戳在索伦额头上，指甲尖得很，痛得他差点跳起来。 “艹啊！你干嘛啊！” “小孩子别满口脏话。这个法术是‘心灵屏障’，算是我特别优惠教给你的，可以遮蔽自己的思维，省得你胡思乱想把其他生物惹恼了丢掉性命，不用客气了。” 谁和你客气呢…… 索伦捂着头坐下，“你能戳人头教魔法？那多教我几个呗。” “这是‘灵魂烙印’，直接将魔法烙印进法术位教学的秘术。头痛估计是你的法术位用光了，没法再继续刻印。 法术位，就是生灵每日的施法上限。用完了法术位，就需要依靠魔法道具，材料，和吟唱仪式进行传统施法。”只有一个法术位的话，就是中人之资，灵魂强一点罢了。乌尔德里斯失去了兴趣随口解释，只当是旅途中的消遣， “也不用特别在意施法天赋，人类本身就不是魔力亲和感特别强的物种。走到今天完全依靠的是体系的知识传承。 通灵帝国的大图书馆是免费的，以后你自己慢慢学吧，等转职成了巫妖，就可以无视生灵限制随意施法了。” 还挺抠门的，估计是打算教自己的学徒吧。索伦瞄了一眼尚在昏迷中的贵族少女，撇了撇嘴，也不知道这些死亡生物都是什么怪癖，竟然会热衷收集魔法美少女，想想都是干尸了还这么有情趣，也蛮恶心的。 当然对方莫名奇妙得肯放他一条生路，也是挺出乎意料的。 那行吧，能活命就好。 于是一路无话，很快得随着船首的蜡烛燃烧殆尽，贡多拉从血河迷雾中缓缓驶出。 索伦睁大了眼睛， 近代化的港口，钢铁和水泥的船坞，风帆船和铁邮轮来来往往。集装箱好像生出了手脚一样自己沿着甲板爬上爬下。靠近时才看清是焊接在托盘上的骷髅在搬运。 码头的远方，是维多利亚时代风格的建筑群，明亮耀眼的阳光下，哥特式尖顶如山岭般此起彼伏，水晶玻璃窗反射着日光璀璨夺目犹如点点珍珠，而最耀眼的光芒来自港区一座巨大的水晶灯塔，塔顶有一块巨大的紫色水晶，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强光扭曲，讲水晶笼罩在大团的光晕之中，好像水面的涟漪，一圈圈的光波像远方散发开去。 “那是通灵塔，支持各种道具和法术的魔法能量来源。”乌尔德里斯随口说明着，走上码头。 索伦跟了上去，他才注意到不止是大量死灵不受影响得在日光下活动，繁忙的港口区还有不少人类。 这些人从衣着打扮上可比之前索伦呆的地方要富裕多了，身上佩戴着各种水晶宝石首饰，大概都是魔法饰品。连一般佣人和女仆也穿着质地很不错的制服。 不止人类，连类人生物也有，各种兽人地精怪物啥的，倒还挺稀奇的，看来这个通灵帝国并不把异类当作任务目标处理。或者是因为帝国的统治者都是些死人，并不怎么在意生灵种族的区分了。 不过乌尔德里斯大概是大人物。它白袍一路走来，人群如潮水般分开两边，无论贵贱，纷纷弯腰鞠躬，仿佛在恭迎王的归来。 还蛮臭屁的。 出了港口大厅，剑灵已经唤来了一辆骷髅马车。将魔法美少女抱进车厢后，一齐向乌尔德里斯鞠躬，化作黑雾消散。 索伦下意识也想登上马车，却被巫妖提着领子揪下来。 “我就送你到这了。”乌尔德里斯登上马车，扭头看看呆在路边茫然的索伦，好像赶走路边的野狗一样挥了挥手，“去吧，你自由了，去过你自己的人生吧。” 它关上车门，黑马车踩着地砖，咯噔咯噔得消失在道路尽头。 转瞬间就从索伦的视野里消失了，仿佛那个白袍巫妖从来不曾在他的世界中出现过一样。说的文青一点，之前仿佛有什么不可见的羁绊，也随着巫妖一挥手，从此消逝不见了。 仿佛名为索伦的少年的人生，从此刻被彻底扭转了。 索伦挠了挠头，好……吧，他还以为这会是个新手教官似的人物，结果教程就这样结束了？ 那接下来干嘛？ 说真的，穿越到异界，除了活下来，还能干嘛？按照一般意义上的网游套路，做完教程，首先应该选职业，然后练级做主线，等级练起来了，可以装逼了，强迫症一点的可以试着玩争霸游戏，把地图染成一个色之类的，或者收集各种神器道具啥的…… 恩……可新手教官刚才跑了啊喂！从一开始就断线了可还行！难道要老子自己触发剧情？ 索伦一阵头疼，但也没有其他办法，想了半天，也只能瞎晃悠。 结果没走出几个街区就感到饥渴乏力，腰酸背痛。他这才想起来昨天准备逃跑，担心死灵给的肥面包里下了药没吃。而且之前本来就是饥荒才被卖的，好几天工夫没吃过一顿正经饭，现在胃里简直像是刀在绞一样难受。 哎哟搞什么呢，还以为穿越到魔法世界是rpg传奇冒险，结果硬生生搞成了荒野生存游戏？ 得想办法找点吃的。 餐馆倒是不难找，饥肠辘辘的索伦鼻子嗅觉格外灵敏，瞬间就找到了提供熟食的餐厅。 只不过衍生问题有两个， 第一，索伦没钱。 第二，这饭菜看起来应该不是给人类准备的。 索伦皱着眉看着那些狗头人地穴人把头埋在木桶里吧唧吧唧得狂嚼。它们吃的东西看起来是蝙蝠蜘蛛蜥蜴和蚯蚓的乱炖。 我了个老天，老子竟然还觉得闻起来挺香的……索伦估计自己的身体已经饥渴到一定地步了。 “哦，是来卖肉的吗？”食人巨魔厨师走出来，“小子你这皮包骨没嚼头啊，这样吧，二十个银币买你一条腿，喂！别跑啊价钱好商量啊！” 索伦夺路狂奔，全力逃命，跑到两肺如同针扎一般刺痛，才不得不停下来，躲到一条小巷子里休息。口鼻中一股鲜血的腥味，两只脚都感觉到不是自己的了。胃里依然在磨砂轮一样得磨，好像整个身体都要痉挛得扭曲起来了。 不行了，已经到极限了。 索伦跪在地上喘气，向小巷子里的垃圾堆爬过去，不丢人，不丢人，这时候真给他个人他都能啃下去，谁管是不是垃圾呢？ 然后在他即将抓到一带闻起来好像泔水的生活垃圾的时候，一只骷髅手臂抢先一步，把垃圾桶搬走了。 wtf？ 索伦抬头，才发现，吊！这帮巫妖是闲着没事干啊！你个死灵还有专门的骷髅垃圾车搞垃圾分类啊尼玛的！卧槽啊！是不是想玩死老子！是不是！！ 索伦简直是被饿到眼冒金星了，根本抢不过对方，只好眼睁睁得看着骷髅们把垃圾都收走了。 我日啊，老子就是第一个被饿死的穿越者了吧，真的丢脸…… 索伦趴在地上简直想哭。哭不出来，没那个盐分…… 然后有人走了过来。 将一堆东西丢到了索伦的面前。 是蛋糕。 幻觉？ 索伦楞了一会儿，直到鼻子告诉他这确实是蛋糕，不过就是烤焦了而且错放了很多盐。于是他如同野狗一般扑过去，抓起地上的蛋糕大口啃起来。 “什么东西！”阿比迪斯柳眉微蹙，吓了一跳，身为死亡骑士中期侍从，血浆玫瑰团的团长，血骑军未来的统帅。闻名帝国英姿飒爽的女骑士。爱好竟然是制作小点心，而且手艺很烂很糟糕。这可是她人生最大的羞耻点了。 所以她每天特地半夜才出来倒垃圾，还以为被同期趁机偷袭。差点被吓到使出先锋军的秘术。不过也亏得阿比迪斯武艺精湛，及时察觉对方只是个小乞丐，而且正在狂吃她制作失败的蛋糕才没有一拳砸爆他的脑袋。 阿比迪斯心里松了一口气，保险起见又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小孩被蛋糕咸的够呛，也有点难堪，“喂，那么难吃就别吃那个了……你等等……” 阿比迪斯回到厨房，找了些女佣做的蛋糕装到餐盘里，绕回后巷发现索伦还在艰难得想把咸蛋糕咽下肚，更加羞耻，这要是变成杀人料理了她更嫁不出去了。 “好了好了，别吃那个了，”阿比迪斯把餐盘在索伦面前放下，“怎么？不吃吗？要喝水？” 索伦深深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一次暴食太多胃会受不了，感谢您的帮助，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阿比迪斯其实也没在意，但她平常见惯了骑士团里，少年侍从们类似的眸子了，于是她笑了笑把发梢捋到耳后，“少年的热血么，好啊，我是血骑军的阿比迪斯，如果你有能力的话，长大后就来加入我的军旗麾下吧。” 血骑军的阿比迪斯么，我记住了。 索伦目送女骑士离开，将蛋糕碎屑都捡起来用衣服包好，消失在昏暗的小巷深处。 第三章 抉择 通灵帝国的大图书馆 这座位于通灵帝都城区正南的地标性奇观建筑，或者称为图书城更为适合，整座图书馆是在史前精灵神王的神宫遗址上改建的，坐落在帝都的中轴线上，地上建筑占地一万五千坪的万神殿。地下更修了至少十四层用于藏书的地下城。 与帝都整体的哥特式大理石尖顶有所区别，大图书馆保留了原精灵皇宫的大部分建筑。巴洛克式浮华奢靡的建筑风格，整体多采用曲线，穿插曲面与椭圆空间，廊柱辅以丰富多变的雕饰和夸张的图纹，还能看到不少精灵诸神及麾下使徒的雕像壁画。 巫妖们只做了少许改建，增加了双层甚至三层的哥特式飞扶壁。大量高耸峻峭的直柱和紫色水晶镶嵌的黑曜石塔楼，如同一座牢笼般笼罩书宫，一来作为分摊主墙压力的辅助，二来也将整座大图书馆链接入帝都的魔网结点，将脆弱的古代建筑纳入帝国魔网的守护之中。 当然远远看去，就好像幽深昏暗的巫妖的骨爪，扣住了大理石般洁白滚圆的精灵羊脂球，也间接形成了一种艺术上对战败的精灵众神们的嘲讽吧…… 当然索伦也没注意到这些，他走了半天的路，爬了上百阶台阶，小蛋糕提供的丁点能量都被消耗完了，这才绕到北边，找到一道开着的拱门。 沿着遍布诸神大战镶金浮雕的青铜拱门，穿行在被飞扶壁投下的骨节似的阴影遮蔽，光影交错的大理石走廊之中。仿佛被那些绚丽而又神秘的壁画浮雕注视着，真说不清这是某种魔法，还是什么心理暗示。索伦也不由得忘却腹中饥饿，心情变得肃穆起来。 进入正殿，或者偏殿，是广阔壮丽的宏伟殿堂。从室外看偌大的空间，在里面看却显得颇为拥挤，因为一排排一片片，如同水杉一般高大的书架巍峨耸立在大殿之中。拍动扉页飞舞的图书，如同归巢的鸟儿一般在穹顶和书丛间盘旋。 光线透过各色的琉璃彩窗，投射过书山的丛林和飞舞的书群，照落在索伦面前不知是魔法阵还是纹章的圆形小礼堂中央。 索伦张着下巴仰着头，看得眼花缭乱，回过神来的时候脖子都僵硬了。 “你好？”索伦捂着脖子，试着招呼圆形小礼堂前面，正对门口的一排两米多高的柜台，从周围堆叠待分类的图书和书车来看，这似乎是图书馆借书还书的招待处。 “……”等了片刻，有个灰袍子，戴眼镜的年轻人从书柜上方探出头，推了推眼镜看着下方的索伦。 呼，还好是活人。大概是图书管理员吧。 索伦心里稍微轻松了点，控制着音量问道，“你好，我想成为法师。有个巫妖说在图书馆可以免费学习魔法，而且我有天赋，有机会被其他法师收为弟子……” “哦，你想成为法师。”灰袍子的图书管理员点点头，“我也想成为法师，看到那边那个大爷了吗？他也想成为法师。要不然谁蹲在这破地方。” 索伦艰难得扭过头，这才顺着对方的示意，注意到两排书架的走道间，还有个灰袍子老头用兜帽遮着脸，躬着身子趴在走道间的长椅书桌上，对着本古籍一动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已经死了。 “……”索伦犹豫了一下，“我是说，有没有魔法技能书之类的东西？就是什么灵魂烙印法术位那种东西，摸一下就可以直接学会使用魔法的那种。” 图书管理员笑了，“还真知道灵魂烙印呢，哪个巫妖和你这么说的？你有天赋的话它为什么不直接收下你？” “一个白袍子的乌尔什么斯，它说自己只收女学徒……” “哦，它啊，原来如此，那你可能真的有天赋，”图书管理员恍然大悟，“白袍子就那么几个，这家伙的事在帝国也挺有名的，听说它择徒标准还挺高的，要人命那种……这么说你是最近才来帝国的？它已经找到亲传弟子了？” “是啊，天才魔法美少女。”索伦撇撇嘴。 图书管理员点点头，“那你太倒霉了，好吧我大致知道你的意思了。” 他打了个响指，发出清脆的声响，周围叠放的书籍好像受惊的鸟群般飞散起来，有的落到周围的书架上，有的落到那老头身上，把人都淹没了。而之前被书堆遮掩起来的两个矮桌被显露了出来。 索伦看了一眼，左边的桌子上是一座黄金天平，天平中央是一尊类似美杜莎的半蛇身女神的黄金雕像。此刻女神雕像的长尾正盘在天平中柱上，上半身人的部分支着手肘，撑着天平左边的金盘打盹，睫毛一颤一颤得好像活物一般。神奇的是天平依然保持着平衡。 而右边的桌子就更简单了，一支羽毛笔，一卷羊皮纸。 “学徒测试，选一个吧。”图书管理员拖着下巴，他也知道索伦啥都不懂，消遣似的解释道，“你右手边的是法师等级考试的笔试，必答题1000分，选答题1000分，合计总分超过999就可以获得魔法学徒资格，穿灰袍。1800分以上可以获得银橡叶胸针。如果再去参加每年的实战测试，每一届的前三名能拿到金橡叶。” “……”索伦无语 你让他一个挂都没开的穿越者，去考魔法师等级考试，未免太瞧得起他了。都不用去看那些题，大部分字索伦都认不全。而且考过了还只是个学徒？ “是啊，成为魔法学徒只是个开始，之后还要向黑袍的魔导师投递简历。被接受了才能穿红袍，成为帝国正式承认，有津贴福利的中级魔法使。 但你也该知道，竞争者实在太多了。不论天赋的优劣高低，至少四分之一的人类是有施法资质的。如果不是拿到银橡叶金橡叶的优等生，简历根本连第一轮都过不去。 而且说白了，魔法学习其实以实践为主，魔法道具制作，魔药制作，炼金，傀儡，魔法阵，有时候财力比天赋重要的多。导师当然会优先选择自己尚在人世的子孙，其次就是家世富庶可以自己负担消耗的弟子。最后才会选一些天才。 你的运气还真的蛮差的，如果成为白袍的乌尔德里斯的弟子，应该直接跳过学徒的阶段穿红袍了吧。” 索伦嘴角抽搐，我靠这么坑的吗？ 但想想也是，魔法世界，是条狗都知道法师最牛逼。那还不都是削尖了脑袋想要做魔法师？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改变自己命运的魔法界高考啊这就是，这种浅显道理索伦上辈子就理解了…… “我能问一下，这考试难吗？如果从零开始刷题，大概要多久能通过？” 图书管理员耸耸肩，“这哪有标准的，考题都是随机的，有的人运气差点几十年都考不过，也有的人就是擅长考试，前两年就有个和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直接拿到2000分满点的。最近十几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成为学徒的呢。” 得，十几年只有一个超级学霸能考过，自问是从小班开始算就没有一次能进班级前三的凡人智慧，索伦放弃了。 “是嘛，那就是另一条路了。”图书管理员指了指黄金天平，“这是莫比乌斯天平，在右边的天平上献祭供品，黄金宝石首饰，随便什么东西。天平会考量你的资质。只要天平认可你的资质和牺牲，达到平衡，就可以获得灰袍学徒资格。” “供品？直接交钱？”索伦满头黑线，这收学徒的方式还真够直白的，要么就考试，成绩说话。要么就花钱，看钱说话。他还是不死心得问道，“我能问问要通过测试大概要多少钱吗？” 图书管理员笑笑，“少年哟，你以前大概从来没接触过魔法吧。因果律不是这么计算的。 莫比乌斯是真正的神器，但她不是生物，而是魔法。她判断的不是你这个人，而是你未来的宿命。此时献祭的，是你愿意为未来付出的牺牲和代价。如果你的未来中不存在成为法师的可能，那么哪怕献祭金山银山，也无法动摇天平分毫。 但相反，只要确实存在成为织法者的可能性，天平就会动摇，并且用所需供品的多少，提醒你明白抵达那样的未来，到底要付出多大的牺牲。 如果你确实有着过人的卓越资质，也不一定要花费多少财富，祭品的关键，从来不在于实物的价值，而是选择舍弃自己拥有的东西。当然我也承认，有钱人家确实就像是花钱买名额似的，毕竟财富也是命运的重要组成部分啊……” 真是故弄玄虚的魔法…… 索伦抿着嘴，他有什么东西？一身穿越过来没换过的破麻布衣服，怀里只剩下昨天捡的半块黑蛋糕，因为实在是太咸了咽不下，索伦又舍不得丢掉，就揣在怀里，等实在饿得受不了再啃一口。 索伦摸出手里已经硬梆梆的蛋糕，看着天平上假寐的金蛇一阵犹豫，这玩意放上去会不会被一尾巴抽脸上…… “哦……有趣……”图书管理员推了推眼镜，“也是前两年吧，有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只放了一枚军旗棋子上去，就获得了资格。你如果有自信的话，也可以试一试。” 什么鬼！和老子年纪差不多的奇葩家伙这么多的吗！ 索伦撇撇嘴，犹豫着伸手想把半块蛋糕放在金盘上。 恰在此时，莫比乌斯天平上的蛇女睁开了眼，金色竖瞳和索伦对视了一眼。 索伦的动作僵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没来由的一种毛骨悚然的诡异感觉从他的心头翻涌出来，心田深处犹如野兽在疯狂的嘶吼，用强烈到头皮发麻的强烈感情告诉他。 有些东西他输不起。 于是索伦停住了。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虽然很感激那个蛋糕做得稀烂的大姐投食，救了自己一命。也下定决心身为穿越者，有一天发达了一定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而手里这块蛋糕，也就是真的一块咸死人的蛋糕罢了。留着这么个玩意做信物反而很变态。 但心底的直觉却告诉索伦，为了拿到这块蛋糕他付出的代价太大了，绝对，绝对，绝对不能放手！ “呼……魔法……”短短瞬间的心理纠结，索伦的脸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好吧，jojo，我不做魔法师了……” “？”图书管理员莫名其妙。 “感谢你的说明，”索伦把半块蛋糕踹回怀里小心护好，“我决定了，这次不做巫妖了。” 他向图书管理员鞠了一躬，在浮雕上诸神的注目下，转身走出了大图书馆。 “……奇怪的小子。”图书管理员耸了耸肩，爬回书堆里，重新沉浸在自己的阅读中。 第四章 命运 走出巍峨壮丽的大图书馆的阴影。 索伦对着即将落入海面的斜阳，眯起眸子盯着手中被暗金的光晕包裹着的蛋糕，就好像在欣赏一颗宝石。 可惜，蛋糕并没有回应他的期待，突然绽放出神奇的魔力光影特效，让他变身成假面来打之类的东西，纯粹就是半块牙印都清晰可见的焦黑蛋糕罢了。 刚才瞬间爆发的，宿命被改变的强烈预感，莫名而来又莫名而逝。 此时站在黄昏中空旷街道上的索伦，就陷入了一头雾水之中。他自己都不明白，刚才为什么不把蛋糕放到天平上试一试，说不定就能通过测试了呢？ 这下可好，耍着帅说什么‘我决定不做巫妖了’，现在不要说落脚的地方，连下一餐都没着落，不做巫妖直接要做饿死鬼了…… 难道刚才是因为实在太饿了，肠胃战胜了大脑，拒绝把手里活命的食物献祭出去？ 那他的宿命未免也太廉价了吧艹！ 像扔棒球似的空抛着手里已经发硬的蛋糕，索伦忍受着心中的焦躁在帝都街头闲逛。 先不论魔法不魔法的，当务之急是在再次饿到前胸贴后背之前找个能填饱肚子的差事干起来先。从城力转悠下来的直观感受，通灵帝国明显要比他之前穿越的地区富庶得多。 比较起来的话，之前是封建中世纪的城堡庄园和农村，而帝都至少已经是维多利亚时代的画风，魔法朋克味道十足。随处可见的哥特式塔楼尖顶上，都闪烁着巨大紫色水晶。而往来衣着鲜亮的贵族们，佩戴的胸针，项链，戒指和耳环，也都反射出耀眼的紫色光辉。 看来那种紫色的水晶，就是帝国魔力的源泉和文明的基石。也许是帝国的特产矿石吧，起码在索伦之前呆的地方就没有见过如此普及使用的魔石，刚穿越的时候他还一度以为就是黑暗的中世纪农奴社会而已。 索伦远远看着远处十足路口的商会建筑，一些衣着打扮类似佣人的仆从，佩戴着紫水晶戒指，指挥骷髅将货物从马车上搬运下来。这些骷髅显然能听懂基础的指示，甚至还能自动分货储藏和开门，简直特码的人工智能了。顺带一提拉车的也是骷髅马，偶尔还能看到拽着巨大货柜的骨龙和飞艇从天际滑过。想来这些巫妖实在是闲的没事干把骷髅天赋点满了。而且基础工程学也没有拉下太多。 但这样一来，单纯的体力活也用不着人来干了。索伦想找个地方打零工的计划就直接夭折了。要试试自荐做个账房吗？就算不会烧玻璃造肥皂，这地方大概也不稀罕这些东西，但算数他总比这些没受过义务教育的土着强一点吧？大概……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看准时机翻垃圾桶了…… 一时盘算着出了神，索伦手上突然一空，接着啪嗒一声，手上一潮。 他眨了眨眼睛，看到一只黑乌鸦叼住刚才他抛起的蛋糕，展翅向海岸边飞去，还精准得屙了一泡温热的鸟屎滴在他掌心里。 …… …… …… 靠！！！ 卧槽啊！！！ 找死你个破鸟！今天的晚饭就决定是你了！！！！ 索伦的肠胃狂怒了。全身的潜力在此时被激活，洒足狂奔朝着蛋糕小偷追去。 当然是，追不上的。 “呼……呼……呼……靠啊……有没有搞错……”索伦一路冲刺，最后瘫坐在海岸边的悬崖上。乌鸦已经叼着蛋糕消失在天际了。 太操蛋了，这穿越的也太莫名其妙了。外挂外挂没有，教程教程没有，连个鸟儿也来整他？什么意思？是不是逼他找个悬崖跳下去！恩！！ 说真的要不真的往下跳吧，一般这个桥段不都能触发升级剧情吗？大不了再穿一次，这个地图真的新手劝退玩不下去啊…… 索伦被饿得头晕眼花，趴在悬崖上胡思乱想。 然后他看见了什么东西。 一抹鲜明的亮色烙印在他的视界上，一下吸引了注意力。 白色的袍子， 一个身穿白袍的人，站在悬崖下边的沙滩上。 是那个巫妖？索伦甩了甩头揉了揉眼睛。 同款的白袍，但并不是带他来到帝国的白袍干尸，那个巫妖乌尔德里斯。 披着白袍的是一个身材高挑，棕肤银发的人类女性，当然也有可能是留着及腰长发的男人，距离太远不大看得清容貌，而且上半边脸还隐约有反光，似乎是戴了一副眼镜。 这也是个巫妖么，白袍应该是这个国家最顶层的大巫妖的象征吧。 索伦匍匐在悬崖上探头张望。巫妖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这时索伦才注意到，白袍巫妖的身前还有一个人。 是个穿着燕尾服的老头。很奇怪，笔挺的黑色礼服和白手套，按理说在沙滩上非常显眼的，可索伦第一眼竟然把这个老头漏了过去。是白袍子有某种魔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么？ 这两个人似乎在对话，距离挺远的而且海风阵阵，索伦什么也听不清。但气氛还蛮紧张的，似乎是爆发了争执？ 随后海风忽然就停了。 索伦看到白袍巫妖突然向着天空伸出双臂，迎着夕阳摆出赞美太阳的姿势，而太阳似乎也真的回应了它，两道金光落在巫妖的手中，显现出两把长矛。 而老头解开衣领和袖口，卷起袖子，架起老拳，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索伦一脸懵逼。 不是，这算什么？ 战斗演示？过场动画？游戏剧情？ 可巫妖不是法师吗？你们一副比武的腔调是个什么鬼？ 而且那个老头是打算使出野球拳吗？魔法世界你还在用武术未免也有点…… 太猛了吧！！！ 战斗在索伦疯狂颅内吐槽的时候开始了。 索伦的动态视觉是完全跟不上这两个人的动作的。 但他们击碎的山岩，掀起的海涛，碾碎的地板，炸飞的沙砾，也同样跟不上。 索伦的面前，就好像突然被人丢了一排集束炸弹。刚才还是夕阳沉入地平线的海滩美景，远景的油画，眨眼间就扯成芥粉。现场只剩下被暴力砸成千万道沟壑的战场，一派天崩地裂的末日景象。 索伦下意识得抱着脑袋匍匐在地上，耳膜被突破音障的轰响炸得尖鸣。背上被一堆沙子砸得生疼。等他抬起头想看个明白的功夫，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 白袍子被老头用一根四米长枪，刺穿左眼眼眶，挑在枪尖上挂在半空中。鲜血顺着手足小溪般滴在沙滩，袍子上却没有沾着半点。 还有防血防尘的魔法呢，这袍子。而且天知道这长枪刚才是被老头藏在哪里的，不过魔法世界怎么样都好啦。 索伦吐槽的这当，老头抡起长枪，当成鱼竿似得一甩，如果索伦不是脑震荡出现了幻觉，枪杆应该是在这瞬间暴涨了上百米，以至于那白袍子整个人都被甩到天际去，远远得飞出海面，看都看不见了。 好吧，‘长枪’确实在瞬间缩短了，眨眼就缩到两米左右，也是魔法武器。 不过话说回来，打赢了不摸尸体不补刀吗？ 索伦疑惑间，老头却盘腿坐了下来，把手里的长矛往地上一插，头一低，死了。 应该是死了。 此刻索伦才注意到，老武士的胸口被刺了巨大的圆洞，心室和肌肉全部消失了。 而刚才那个白袍，如果真的是巫妖的话，说不定也没那么容易死，搞不好等会儿就起尸复活了呢。 索伦蹲了一会儿，并没犹豫太久就做出了决定。 捡尸体！那把枪和金箍棒似的能长能短，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可以吃好几顿呢！ 哈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老子总算是走了鸟屎运，时来运转了！ 索伦兴致勃勃得沿着被打得坍塌粉碎的岩壁跑下沙滩。你说是不是他走运，简直就是老天看他太衰了，白送一个机会给他，而且就偏偏他藏的地方一点事都没有，其他地方都被打成平地。有没有这么走运来着！不过这样才对嘛，主人公总得有点奇遇吧，老是些糟心事谁特么看啊！ 索伦冲过沙滩，伸手就抓向插在地上的长枪，但在指尖即将触到枪杆的瞬间，老头突然抬头，抓住了索伦的手，把他吓得人都要原地跳起来。 不是吧在通灵帝国死个人这么快就诈尸？！ “你真的想好了。”老头带着明显的死相，瞳孔扩散，口鼻冒血得看着索伦，“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拿了他的枪，就没有回头路了。” 索伦头皮都炸起来了，甩手一把沙子糊到老头嘴里，死命挣脱了对方的纠缠，拽出沙滩上的长枪就跑。 年老武士也没有阻止索伦，静静得跪坐在地上，扩散的瞳孔中，倒映出少年扛着长枪深一脚浅一脚远去的身影。 天色逐渐昏暗下来。 最终将沙滩和海面笼罩在深沉的夜色之中。 白袍银发的巫妖从海涛里走了回来，它人型的躯体如同摔碎后重新粘在一起的瓦罐，周身遍布猩红的裂纹。即使不懂魔法，也看得出这具身体受到了重创，时日无多了。 死去的武士扭头，瞳孔散发出幽幽的蓝光，盯着巫妖脸上逐渐生出些神识，“瑞文戴尔……” “出手真是够狠的你个老王八蛋，开心吧，现在你们团可以传承下去了。” 乌鸦叼着蛋糕落在巫妖的肩头， 巫妖抢过蛋糕在嘴里咀嚼，“不过我家的丫头要伤心喽，真是没良心的小子……” “应该是这里没错，”索伦把长枪当扁担似得扛在肩上，累得满头大汗，还绕了几圈路，总算找到了前夜那个血骑军的阿比迪斯家附近，“恩，我认得这个垃圾堆。” 把长枪支在地上，索伦揉着被压出红印子的肩膀休息。等候这家的佣人出来倒垃圾。 这把魔法武器，能随意伸缩的长枪，用来还一顿蛋糕的恩情总够了吧？送给那个大龄女骑士阿比迪斯用正合适。 而且愿意给小猫小狗小乞丐投食的人，应该都坏不到哪里去，有这么一份大礼做敲门砖，让这家贵族介绍个工作，或者起码给两个小钱，在异界活下去，也不成问题了吧。 还没盘算好个说辞，有人从侧门出来，沿着巷子向索伦走来。 索伦扛起枪正想开口，猛得又僵住了。 迎面而来的是个虎背熊腰的中年人，赤红的乱发和胡须加上铜铃似的怒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炸毛的狮子。更别提他全身都披挂着厚重的板甲，一看就是个猛将式的人设。 “呃，我找阿比迪斯？”索伦不敢靠近，试探得问了一句。 赤发中年人幽幽得看着索伦手里的长枪，缓缓点了点头，“我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的。” 索伦，“？” 他猛得拔出背后门板似的巨剑，随手掀起一阵狂风。 索伦还以为自己要被一刀秒了，吓得小腿一阵抽搐，要不是手里长枪当拐撑着，险些当场就跪了。 结果他睁开眼，还没来得及逃跑，猛将男先跪了。 他把巨剑拄在地上，单膝跪在索伦的面前，虎目中闪着泪光，脸屏得通红，脑门上的青筋都一跳一跳的， “先锋军！阿尔弗雷德.阿比迪斯！听从铸铁令的召唤！请下命令吧，大团长！” 索伦，“……？？？” 第五章 先锋军 大骑士阿尔弗雷德.阿比迪斯，通灵帝国的死亡骑士领主，血骑军的统帅。 女骑士布里奇特.阿比迪斯，通灵帝国的死亡骑士，血骑军的骑士，骑士公会‘血浆玫瑰’的会长。 穿越者索伦，被拐到通灵帝国的小孩，身价三分之一块肥面包，目前还没有点天赋选职业，严格来说算是个乞丐。 阿比迪斯家的餐桌上，就坐着这三个人。 索伦狂啃着肉排，吃得满嘴是油。大骑士阿尔弗雷德把鼻子都凑到索伦带来的长枪上，好像在闻铁锈的味道。 女骑士布里奇特高高扬起一边眉毛，披了件斗篷遮住睡衣，双臂抱在胸前，来回打量着半夜把她吵起来的一老一少。 女骑士倒是记得老爹提过的关于先锋军的事情。 先锋军，上古时代被精灵改造，参加诸神之战的人类魔武士。之后因为力量过于强大而被精灵诸神畏惧，遭到暗算和捕杀。但从古以来，就在人类的各自故事传说和神话传记中，以勇者或导师或反派的身份频繁登场。基本上是这个世界人尽皆知的传奇故事的重要组成部分。 而且先锋军在远古血战中总结出的武技，也在人类武者中广为传播。甚至精灵的魔武士也会学习。可以算是这个世界武者战技的起源了。 想忘掉都难，因为母亲早逝，阿尔弗雷德就把那些传说当床前故事，翻来覆去得给她讲，一提起来她都下意识犯困，“所以……这就是先锋龙枪？传说中的弑神之枪？仿制品吧？” “不，是真货，泰坦的脊椎……”阿尔弗雷德的眸子闪闪发亮，亲眼看到了自小听闻的传说成真，一时展露出如少年人般的容颜，那表情还蛮恶心的，“初代的一百名先锋军武士弑杀泰坦后，除了泰坦的血肉，一共得到了二十六块椎骨，其中大部分都被精灵诸神瓜分，只有‘命运’赐下了其中的七块颈椎，炼成长枪赠送给七位最后生还的勇士，奖励他们立下的功勋。这之后更是不断铸就传奇，饱尝邪神和魔怪的血肉，终于成就了先锋军七位大团长的传承神器。” 诶……颈椎啊，看不出来呢，泰坦脖子还挺细的……索伦有滋有味得吮着排骨，第一次觉得肉味这么香。 “恩，神器么，看上去还挺……朴实无华的……”布里奇特见过的魔法武器也不少了，哪怕她不是法师，但鉴定魔法物品的方法其实是很简单的，说白了就是要有光。 光和热，是最常见的能量发散方式。通常来说蕴含巨大魔能的物品，绝大多数都伴随着耀眼的光辐射。最显而易见的就是帝都满城的紫水晶了。简直亮得和繁星一样。 阿尔弗雷德当然明白女儿的意思，“被封印了，杀的东西太多，凶光都被血污给遮蔽了。不过我第一眼看到就知道是真家伙了，你看……” 大骑士摘下板甲护臂，伸出熊掌似的左手握住细长的枪杆。 “呲——”得一声，餐桌上传出一股烤肉的味道。他只握了三秒就松开手，左手手掌上出现了明显的灼伤，皮肉都被烧焦了。空气中一股子糊味。 阿尔弗雷德却兴奋得要命，“看！看到了吗！因为我已经是和魔神签约的堕落骑士了，所以属于该被诛灭的对象，碰一下都会受到伤害！这灼伤是无法用魔法复原的。对非人存在的任意一击都相当于十四级以上的禁咒，只要被刺中要害，那就是瞬间灭杀的毁灭性打击！厉害吧！太特码牛逼了！” 索伦瞪着他，被烧成这样特么有啥可高兴的！而且你饭桌上来这一出恶不恶心啊，搞得他烤肉都咽不下去了…… 女骑士目瞪口呆，“还真是真货啊！等一下等一下，突然之间就把神话里的武器拿到我的面前，实在是……呃，这真是你……捡来的？” 看女骑士转向自己，索伦也无话可说，他刚才就和猛男说的很清楚了，因为昨天你家的女儿给他投食，所以今天他碰巧捡到把魔法武器，就送过来作为报答的礼物。 “这个因为所以根本不成立吧……”布里奇特捂着发胀的额头，“而且老爹，你没和这小子说清楚吗？他好像还不知道先锋军的传承是个什么意思呢。” “哦，对了。太激动了都忘了。”大骑士阿尔弗雷德正襟危坐， “索伦是吧，这先锋龙枪，是只有被选中的人类才能持握的神器。 在你握住这杆枪的一瞬间，就已经签订了契约，承担起先锋军守护人类的重任。这份责任，将持续直至死亡将你从此界带走为止。” 哦，拾取绑定吗？那倒也不意外，听起来就有对非人特攻和高概率即死两个被动，起码也是件紫装啊。 “你真的明白吗？这可不是能随便赠送转让的东西，除非你死了，否则我就算能拿着这武器，也发挥不了作用。对我只是单纯的铁棍而已。”布里奇特一阵头痛，“当然，这还不是真正的麻烦，主要的问题是，先锋军这个组织在整个世界，包括帝国，或者说尤其是帝国，属于第一等级的违法结社。会遭到严厉的追捕和暗杀的。” “一个宣誓守护人类的组织违法？”索伦确认自己没听错。 “一个由可以灭杀任何东西的人类武士们组成，却没有其他任何的教条和行为规范，成员完全贯彻自己的主观正义，打着为了守护人类的旗号，在数千年里肆意妄为的犯罪组织。”布里奇特纠正他。 “很帅吧。”阿尔弗雷德对索伦眨眨眼睛。 靠了你要是这么讲……那还真是有一丢丢帅。 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但在索伦以前的世界，为了守护人类而死的，一般被称为英雄。 “唉，男人……”女骑士无语了。 “哈哈哈！怕什么！该怕的是那些白袍子的怕死鬼！”大骑士阿尔弗雷德大笑着，“我从小就想加入先锋军了，可惜从没等到一个导师出现在我面前。想不到堕落之后，反而有机会调教一个大团长！小子，你想成为先锋军吗！” “老爹你是认真的吗？”布里奇特睁大了眼睛，“身为人类，顶多帮他一把也就是了。你不会真的打算在帝国复兴先锋军吧？你清醒点啊我们家可是死亡骑士啊！” 大骑士收敛笑容，“布里奇特，我应该告诉过你吧。先锋军在成立之初，就被施展了庞大的因果法。无论他们做出何种抉择，都是些背负着‘必然为守护人类而死’宿命的人。这个世界上，最恐怖最强大的，就是这种注定了终局的魔法了。 既然今天被他找上了门，我们无论如何都已经被卷进来，没有逃避的余地了。” 索伦也无语了， 哇塞你们当着老子的面，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看起来也没得选了吧，作死恐怕直接就会被活剐了灭口好吗？ 罢了，起码这家人晚饭有肉吃！索伦一把擦掉嘴巴上的油水，“那就做个先锋军好了！” “好！那我就把你训练成一名先锋军！”阿尔弗雷德满意得点头，“布里奇特，索伦就先做你的骑士侍从，白天跟着死亡骑士开始基础训练。晚上我传授他先锋军的斗技。” 恩……能问一下你这个训练计划里老子啥时候睡觉吗？ 女骑士扶额哀叹，“我就猜到会变成这样……” 第二天一大清早，索伦就爬起来了。 阿比迪斯家给了他一间客房居住。这个家族只有父女两人，而且常在军营。家里的佣人大都是些骷髅魔偶，只有厨房会偶尔雇佣人类帮工。 骷髅女仆给索伦提供了一身骑士侍从的练功服，索伦换上后对着镜子照着自己的模样。 长袖长裤，膝盖和胸口的要害缝上了皮革甲片。外面还罩了件白底红玫瑰纹章的公会战袍。 通灵帝国主要种族是人类，军队建制自然也受到了人类文明的影响，虽然官方封杀，军制上还是仿效传说中的先锋军，建立了七个死亡骑士的骑士团。 而未通过试炼的死亡骑士候补和侍从们，也分别归属于七个公会。相互竞争。‘血浆玫瑰’就是血骑军下辖的战团。有阿比迪斯家的父女罩着，给索伦安排一个骑士侍从的身份自然不算难事。 女骑士布里奇特.阿比迪斯在餐厅等着索伦。 她把靓丽的橙红色长发用蜘蛛丝发网裹着，挽在后脑团成一个圆髻。外面同样罩着血浆玫瑰的公会战袍，袍子底下露出暗金的板甲护臂和长靴。腰间的皮带上斜插着单手剑。左手提了块鸢盾，右手握着一柄流星锤，把链锤挂在护肩肩甲上，铁锤荡在背后。 “……”怎么了大清早的这是，要去砍人吗？ “带你去公会总部认个路，基础训练而已用不着我来指导，而且跟着我也不太安全。”女骑士解释道，“最近是死亡骑士的毕业考试，要在决斗中斩下一颗同期骑士的首级才能晋升。有不少阴险的家伙盯上我了。这个月已经连着有三次敌对公会堵我决斗了。” 索伦无语，我靠你们这什么鬼学校，有这么考试的吗！真就是玩命啊！老子还能反悔不！ “想什么呢，你第一天来帝国吗？哦，确实刚来……那过几天你就明白了。”女骑士抬了抬下巴示意，“扛上你的枪，等会儿我要是被人偷袭围攻的话，你就自己小心。不过传说中的先锋军大团长，应该也没那么容易丢掉性命。” 那杆枪那么重，扛着反而死的更快吧！ “那倒也难说，先锋军的传说里，被人伏击围攻又化险为夷是家常便饭，不过倒是常有武器被偷走遭到暗杀的桥段，也许拿着先锋龙枪也有什么守护或者诅咒吧。” 谁说的，那个老头还不是被巫妖捅了个透心凉。 最后索伦还是挑扁担似的把神器.先锋龙枪扛在肩头，跟着女骑士出了门。 虽然心里打定了主意要是真的被人围攻，就大叫‘看啊，这是神器先锋龙枪’，然后把长枪掷出去吸引注意力，自己反方向逃跑。 第六章 天赋 走出门口，女骑士布里奇特把链锤挂在肩甲上，从腰带里摸出个金币，拇指一弹呼唤，“炽焰蔷薇！” 金币在空中翻滚，发出清晰的蜂鸣声，却没有落地，而是在半途坠入虚空。黑红相间的魔能漩涡如玫瑰绽放，传送魔法阵卷着热浪展开，猛烈的黑红色烈焰旋风从传送法阵中席卷而出，几乎点燃了大半个街区。 索伦下意识得抬手遮挡住耀眼的焰光，等热风逐渐平息时才放下。看到布里奇特召唤出的东西才反应过来，这家人是死亡骑士来着。 耸立在索伦眼前的是一匹庞大的黑马。双目绽放着赤光，明显的魔法生物。或者称为梦魇，地狱战马更为贴切。 除了颈上的鬃毛和四蹄的长毛是燃烧着的地狱烈焰。和马首鼻尖的位置，生着一根微向上弯曲的长角之外。外形和体型都非常酷似夏尔马，直立时的肩高就有近两米，索伦把龙枪插在地上，长枪也只刚刚超过马背。索伦自己只到马腿。 “咦，看来你确实有一点天赋啊。”女骑士一脸意外得看着正研究梦魇生态的索伦，“竟然没有被蔷薇的恐惧光环影响到，说起来，对我和老爹的杀气也没有反应……” “啊？什么光环？”索伦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阿比迪斯！来一起玩啊！咦？这是给蔷薇的点心吗？谢谢我不客气了！”梦魇张开血盆大口，亮出满口的獠牙，朝着索伦脑袋就啃下来。 “喂喂喂喂！管好你的马呀它想吃了我啊！”索伦手忙脚乱的支起龙枪招架。 “哈哈，蔷薇和你闹着玩呢。”女骑士随手就揪着火焰鬃毛把梦魇拽回去，一副我家的狗不咬人的宠溺表情。 “给蔷薇吃啦，灵魂闻起来好香啊！蔷薇好馋啊！”梦魇打着响鼻，冲着索伦就喷出一股夹着火星的浓烟，把骑士家宅子的前院都烤焦了。 “呐你看啊！它自己都说了！想吃我！”索伦气急败坏的大喊。他刚才看清了，那一口烟火就是朝着自己脑袋吐过来的，不过被先锋龙枪破开了，黑焰魔火被分到了两边。 但女骑士的关注点明显有问题， “它说的……你听得懂？”女骑士目瞪口呆，“你能通灵？” “怎么，在魔法世界和魔法生物交流不是一般向的能力吗？”起码对穿越者来说绝对是被动吧？难道这个世界马佬腔也是某某魔法家族的末代后裔，什么宝库密室的神秘传人？ “……不，很少有活人能做到，白袍子们生前也没几个通灵者……好啦别咬了！半条街都点着了！”布里奇特狠狠揍了蔷薇一拳，才把闹腾得小马暂时压制下来，“到底是谁把你拐过来的，通灵体质都不收？” 快别提那缺德玩意了，想起来就闹心，重女轻男也就算了，把索伦往港口一扔金币也不给两个就自己坐车跑了。差点没把他饿死…… 当然也可能那家伙真不是故意的，单纯就忘记了活人还需要吃饭需要花钱。 “好吧，如果你真能通灵的话，”女骑士看索伦一点不想靠近梦魇，想了想，从腰带上抽出一个卷轴递给他，“这是一次性的亡灵战马召唤术，只能承受一次冲锋的消耗品。试试激活，你是第一次使用魔法卷轴吧？恩，把注意力集中在魔法阵中心的魔纹上，想象自己体内的魔能好像泉水……” 她话都没说完，在索伦拉开卷轴的瞬间，魔咒就被触发了。 一匹全身具装，披挂锁子马甲的亡灵战马出现在院子里。这就是比较单纯的亡灵马了，全身被寒气逼人的铁皮锁链覆盖，只从空洞的双眼绽放冰冷蓝光的亡灵。没有多余的杂念。索伦甚至能感觉到，眼前的战马就如同提线木偶一般，线头被他握在手中可以随意使唤。只是心念一动，亡灵战马就弯曲膝盖低下身来，方便索伦踩着马镫上马。 虽然以前也没学过骑术有点担心，但索伦很快就发现胯下坐骑其实更接近与无意识的工具，举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是脑电波控制的电动车，只前后走了两步，索伦就逐渐找到诀窍，可以绕着院子小跑，急停，转身，跳跃……靠了！还能浮空呢！还以为是骷髅马呢，根本就是德罗索吧！ “……”布里奇特看着索伦驾驭着亡灵战马，在自家院子和屋顶上蹿下跳得，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算是魔法世界这也太诡异了好吧，他真的是第一次接触魔法么？而且说真的现在法师学徒筛选这么严格的吗？ 女骑士挠挠头，最后也懒得多想，反正传记小说里先锋军都是这个调调，人设更夸张的都有，牛逼就完了。 她自己又打开一个贮藏卷轴，召唤出一套马鞍马具给自己的梦魇，‘炽焰蔷薇’套上。驾着战马升到空中与索伦并行。 “一次性卷轴的持续时间取决于使用者的魔力，”布里奇特提醒道，“你要是觉得全身冰冷虚弱，就是魔力快耗尽了，提前出声求救别摔着了。” 索伦点点头，尽量无视还在盯着自己流口水的梦魇，“你的坐骑没有魔力时间限制？” “蔷薇不是我的坐骑，是我坐骑生前的马驹，还没成年呢得帮它照看一下。”布里奇特驾着梦魇在空中踏出一串火苗，在前面带路，“死亡骑士的坐骑冲锋的时候才从冥府召唤出来。而且那种高级死灵在帝都是不允许召唤的，灵压太强了可能会烧毁周围的魔术回路。这边，公会训练场在城外！” 他们策马飞驰过鳞次栉比的塔楼，踩着骷髅飞艇的脑袋越过繁忙的贸易商队，翻越巍峨如群山般矗立的黑曜石城墙。 从空中回首望去，整个帝都好像建在环形山，魔法阵里一样，外墙形成工整的圆形，墙内的街道建筑也都是以中心线为轴左右对称。仿佛是用圆规卡尺画出来的。而飞过高墙之后，外城区的建筑明显杂乱无章。还有很多乱七八糟不像是人类建筑的巢穴，假山，垃圾堆混杂其中。 “那座城堡，那是‘血浆玫瑰’的本部要塞。”女骑士所指的地方在帝都北面，光秃秃的山峰上，有一处石制要塞格外显眼。风格和通灵帝国迥异，像是古代的军营。 “第三次大侵攻的时候，精灵同盟的联军就驻扎在这里围城，当时大部分堡垒都拆除了。剩下来几个给死亡骑士做训练场地。看见没，矮人就用这樽魔导炮轰击帝都，几乎把整座城都夷平了。对了，现在应该已经没矮人族了，恩，就是一种，矮个子的侏儒……算了，快被灭绝的类人族我也搞不清，你有兴趣自己去图书馆看吧。” 女骑士翻身下马，索伦赶紧也跳下马背，把亡灵战马赶到一边，跟在她身后进入要塞。蔷薇没找到啃索伦一口的机会，一声长嘶，自己跑出去玩了。 索伦四下张望着，这要塞的规格起码是千人级军团的营地，城垛上还有弓弩和火枪的射击孔，看来过去某个时间点工程科技确实也发展到了火药的地步，但因为某种原因没有普及开来使用。室内原本不知是礼堂还是食堂的平地被改建成了练武场，空间宽敞的很。 此时只有几名骑士在对着木桩傀儡做兵击训练。让索伦有些意外的是，这些武士的动作看起来……蛮low的。 因为真的就只是一般意义上人类水准的兵击训练，穿着重型护甲手持木棍木棒，一招一式得，练习劈砍和格挡。拜托，魔法世界呀，不要你一拳破碎虚空，起码来点光剑特效呀？索伦他之前目睹的那场单挑总不是假的吧。来个斗气外放行不行？ 而现在练武场的中央，正好也有两个身穿重型护具的武士在决斗。但姿势却怪模怪样的。两人都手持着门板似的训练用实木大剑，一个双手持剑高举过头顶，摆出纵斩的架势。另一个则将大剑斜躺，扭转腰部侧在身后，仿佛要使出横扫。他们的站位非常靠近，相互只有一个箭步的距离，当然看他们从头到脚厚实的重甲，一旦出招，想来也很难闪避躲开。但却没有人出手，只是保持着驾驶，张弓似的引而不发。 索伦不由看了眼布里奇特，咋还不开始？是比谁先手酸吗？ “哦，这是进阶的剑术练习了，首先进行杀气的比拼……”女骑士皱起眉头，因为她突然意识到，索伦好像没察觉场上的杀气。 心底犹豫了一下，布里奇特凝聚精神，向索伦散发了一丝杀意。结果索伦连眉毛都没抖一下，反倒是那边武斗场的对峙因为突如其来的干扰被触发了。 犹如磐石般矗立的武士，下一帧就如山洪海啸般爆发，纵斩的长剑与横挥的长剑准确得撞击在一起。蕴含惊人怪力的巨剑由于被魔法强化，依然完好无损，然而对剑的冲击波依然激荡起一圈明显的沙尘，向武斗场的四周扩散开去，发出晨钟般‘咚！’得一声闷响。 把旁观路人索伦都震得一阵耳鸣，牙龈都在跟着嗡嗡嗡得抖。妈的这么大力，被砍到身上肯定半身不遂啊！ 而且这一下还没完。甚至这只是第一下而已。 由于穿着厚重防具装备重兵，而且是蓄力做出的挥击，索伦也可以清晰看到。 当第一剑拼在一起时，两名武士并不绞剑纠缠，也不变招换位，反而在瞬间再次复原剑式，然后也不对峙了，一个辟斩一个横挥，又是‘咚！’得一声，纯怪力的对剑。 接着是第三剑，第四剑，咚咚咚闷响个不停，竟然一直对剑对到第二十五下才分出胜负。 纵剑斩劈的武士发出一声猿猴似的怪啸，斩击剑速明显快了一倍，可这一招杀势却被横卷而来的激流带偏了，一剑劈到地面上，‘轰！’得砸出一片锥形冲击波的破坏区域。训练用的木剑也再经不起折腾，干脆得炸裂开来，碎成千片。 硝烟散去，纵剑辟斩的武士被横刀架住脖子，只能无奈弃剑认输。 胜者挥舞木剑，打脸似得在败者头盔上‘乒乒乓乓’连甩了三四下，才得意洋洋得摘掉自己的护具头盔，令人意外这是个黑发的女骑士，“哎呀呀萨利，最后可真是漂亮的斩击呢！就是可惜打歪了，手软了是吧？哦呵呵呵呵！不过猿叫得不错哟，还嗷呜一下呢！哈哈哈哈！” 败者也气恼得甩掉护具，却也是个银发红眸的女骑士，一脸幽怨得看向布里奇特这边，“大姐头，你坑我……” 布里奇特尴尬得挠挠下巴，好吧，确实是她突然爆发杀气，干扰了两人的对决。萨利的气势还没有提到巅峰，突然开始，自然就被对手的剑式绕进去了。 不过，这下也确认了。女骑士隐晦得看了看身旁不明所以的索伦，这小子，一直笼罩在自己的杀意之中，注意力却完全被决斗吸引了。 他似乎感觉不到‘气’的存在啊。 第七章 侍从 “萨利！玛尔兰！”布里奇特.阿比迪斯挥挥手，招呼训练场上的两个女武士过来，同时向索伦介绍，“黑发的是我的副手和掌旗官玛尔兰，另一个是我们公会的书记官，萨利.怀特迈恩。都是我的手足姐妹。前期的训练，还有其他不懂的找她们询问就可以。不过晚上我父亲会训练你的事要保密。” 索伦懂她的意思，即使是心腹，先锋军的事也不能傻呵呵得到处乱讲。 两名重甲骑士把头盔夹在臂弯，提着重剑站在索伦面前，热浪扑面而来。看得出刚才的训练强度，两人的披肩发都被汗水打湿了粘在脸颊上，头顶都蒸腾起一股热气。看年龄两人都不比索伦大多少，放在另一个世界也就是高中女生，实在很难想象，她们盔甲下到底有多恐怖的筋肉，才能撑起这样全副武装的重甲。 “萨利，被先声夺人的时候就不要用雷之势了，试着用火之势稳住气息。玛尔兰，你的技艺也生疏了，水之势先成形还要绞二十多剑，要是被人围攻就死定了！难道想被人砍了脑袋系在军旗上吗！”阿比迪斯竖起眉毛一阵喝骂，两个小妹吐吐舌头，被训得不敢撒娇还嘴。 “现在我还能护着你们，等年底我毕业从军了，看你们还怎么偷懒！”阿比迪斯瞪着她们，随手拍了拍索伦的肩膀差点把他打瘫在地上，“这是新人。我家新收的侍从索伦，不是本地人，帮他登记下，顺便从基础的呼吸教起吧。” “好……基础的呼吸？”书记官萨利眨眨兔子似的红眸打量着索伦，基础的呼吸都不会，还不是本地人，看那握枪的姿势和个农民似的，根本就是个门外汉，竟然会被阿比迪斯家收为侍从？ 不过一时她也没来得及想太多，“对了大姐头，铁锋的人刚才来信约你决斗了。在赛马场那里。” “是嘛，先后撺掇了四个公会车轮战了，最后才自己上么，真是阴险的家伙，好吧那我这就跑一趟。”布里奇特雷厉风行，扭头就走，“玛尔兰带队跟我一起来。防备狮王会的贱人耍阴招。” “好的大姐头！走走走！打架去喽！哈哈，萨利你就留在家里调教新人吧！”玛尔兰伴着鬼脸，招呼周围的骑士出发，随手就扯开了裹在身上的复合棉甲。因为防护甲胄里层的棉芯缓冲层过于闷热，她在护甲底下只穿了一层类似蜘蛛丝编织的黑色丝绸连体紧身衣。此时完全被满身的汗水粘在皮肤上，凹凸有致，娇好窈窕的身材展露无遗，还散发着蒸腾的热气。 近距离的索伦都被扑面而来的热浪和汗味熏到，鼻腔里充斥着一股异性荷尔蒙的味道，一时间有点尴尬得移开视线。 而周围的其他武士也开始更换护甲，索伦这才注意到，这二十几个骑士全是女性。玛尔兰都还算好了，其他人底下全是内衣，什么鬼！老子这是加入了一个女子社团吗？ 大概也是索伦这时候年龄还小，血浆玫瑰的女骑士们也比较奔放，压根没把他当男人看待，大大咧咧得换上轻甲和战袍，整队离开要塞，在开阔地呼唤出战马，就追随阿比迪斯和炽焰蔷薇，飞向天空了。 很快要塞里只剩下书记官萨利.怀特迈恩和索伦两个。而萨利也换上了便服，类似死库水的连体泳衣，一件看上去就和束腰内衣类似，感觉完全没有什么防御力的轻皮甲。洁白的胳膊大腿都全无防护得暴露在外。 “好了新人，那来入会登记吧，”萨利猫着腰，从偏厅的书柜里翻出一堆羊皮纸，翘着大腿往摇椅上一躺，伸出粉舌舔着羽毛笔笔尖，“姓名，性别，种族，出生地……” 索伦盯着怀特迈恩翘起的雪白小腿肚，咽了口唾沫，“书记官，我能问个问题吗？” “不约，我喜欢大姐头那个类型的，或者身高超过我二十公分，能单手把我按在墙上的肌肉壮汉。”萨利坏笑着调戏索伦。 “……好吧懂了，不过我是想问，为什么你没有肌肉？”索伦斟酌着词句，“我是说，你们是人类吗？为什么没有肌肉，却能穿重甲，挥重剑？是什么魔法吗？” 萨利耸耸肩，“当然是魔法了，不用魔法要练到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合格的战士。光是肌肉训练都得二三十年吧？哦，我明白大姐的意思了，你真的是零基础啊。最近被拐来帝国的？以前是哪里出生？” 说真的你们帝国拐卖儿童是不是有点太频繁了，每个人都到了习以为常的地步了。 索伦回忆了一下以前那个小村子，他穿越来没两天就被卖给人贩子了，不过有一件事情倒是有印象，“法兰妮大饥荒。” “那就是法兰妮王国了。”萨利点点头，“好吧，基础，那就从基础开始讲吧。索伦你知道先锋军吗？” 最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呢。 “恩，大概传说你应该是知道的。早期人类在这个世界的地位是很低的，因为身体薄弱，寿命短，魔力感知也很低，处于食物链的最底端。”萨利一边写写画画填写文件，一边介绍道，“后来精灵和泰坦开战，改造了各种生物兵器，最后创造出了最强的人类魔武士先锋军。这就是先锋军传承的古代武术流派，刚才我和玛尔兰训练时使用的剑式都是先锋军流传的古武术。当然，这是进阶的技巧了，你现在知道就行了。” 索伦点点头，确实不急于一时，估计等到晚上就学这些了。 “另外一个流派是现代的魔武术，其实就和精灵王庭那些魔武士，龙骑士一样。在战斗中辅以魔法技能。通灵帝国这边的魔武术流派也很多，集大成者是一个巫妖。上弦月的总长官，兵王乌尔里德斯。咦？怎么了你一副胃痛的样子？要上厕所？” “没，没有，您继续说好了……”怎么又是那个坑货。 “没有卷轴，道具或者法术位支持的话，人类施法是需要大量的仪式和咒文才能完成的。 而这位巫妖，它在第三次大战时，总结出了大量魔法和战技的实用配合，即使是一般死亡骑士，也可以通过特定的武术动作，呼唤战技名称完成仪式，配合魔能道具，发出强大的魔法攻击技能。当然，这也是进阶的魔法战技。比如说……” 萨利举起右手，厉声高喝，“魔法力量之拳！” 她的右腕直到手肘的部分仿佛被魔能的铠甲护臂覆盖，在空气中呈现出金属色的铁拳虚影，“你可能看不到，这个时候我已经对手臂附魔了，可以借用魔法效果举起之前完全不可能搬动的重物……” 原来如此，索伦恍然大悟，“魔法力量之拳！” 闪着银光铁色的魔能从索伦右臂的毛孔和骨骼里渗透出来，凝结出一具魔法的手甲。索伦发现他完全可以随心所欲对这副魔法手甲进行变形，也能远程操作，用手甲将训练场上的训练重剑捡起来，随意挥舞，完全感觉不到重量。 哦，还蛮好用的，不过这还算战士吗？纯粹是法师吧？ 扭过头发现萨利的下巴都要脱臼了，书记官呆了三四秒才尖叫起来，“你怎么办到的？你学过维持魔法力量之拳的技巧？不对你看得见？不对你怎么施法的？契约我还没填好呢！你用的自己的魔力？法术位？？看一遍就用法术位！！？？” 她看上去快疯了。 索伦也很无奈，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只好耸耸肩，“我天赋异禀吧。” 虽然因为是个男人被招生办的刷下来了…… “……不可能，再试一下。豹之迅捷！”书记官从躺椅上跳起来，高喊的同时做出冲跃的姿势。 索伦能看到她的身形上隐约有某种类似大型猫科动物的光晕闪烁，整个人已经如离弦之箭弹射出去，瞬间冲刺到十几米的训练场另一端，快到空气中都只剩下残影的地步。 “wow，这魔法挺实用的。”索伦尝试着模仿书记官的动作，摆出冲刺的姿势弹射起步，“豹之迅捷！” 然后他发现自己做了件傻事，这显然是个直线加速的技能，而且好像持续效果也不是两三秒就结束，而是取决于施法者本人。于是在一头撞进要塞墙面之前，索伦只能再次大吼，“魔法力量之拳！” 书记官萨利.怀特迈恩目瞪口呆得看着索伦呼唤出魔力之拳，一拳砸开公会要塞的墙壁，绝尘而去，残影很快就消散在视界外了。 等了约莫十分钟，索伦才回来。不是跑回来的，而是骑着那匹亡灵战马。这坐骑真不错，看到他跑下山了还主动跟过来。 萨利瞪着索伦的亡灵马，下巴还没合上。 “哦，这是阿比迪斯会长借我的，卷轴招出来的。”索伦解释道。 “我认得，好吧，所以你还一直维持着坐骑的召唤……好吧好吧，我明白了，你天赋异禀。”萨利揉着太阳穴，怪胎。 “呃，怀特迈恩书记官，不如你再教我几个魔法战技呗？”索伦尝试问道。 “我的法术位只有两个，已经用光了。”萨利解释道，“我只是演示一下而已，那些魔武术战技都需要消耗法术位的，也就是巫妖和真正的死骑领主们才能随便使用。” “可是，你之前不是用魔法力量之拳穿戴重甲的吗？” “当然不是了，那是魔法合剂的效果。”萨利扫了索伦一眼，“一般魔法使的法术位也就三四个吧。魔法力量之拳用了两次，再加上召唤物的维持……你到底有多少法术位？” 一个？ “不说就算了。”书记官给了他一个白眼，“我算是明白大姐头的意思了，进阶的战技用不着我指导，只教些最基础的呼吸和气感给你这怪胎就行了。那先把登记表填了，在这里签字，用血。” 怀特迈恩递来的羊皮纸是一卷魔文契约，准确得说是征兵文书。 “签约后你就是‘血浆玫瑰’公会骑士团的成员。就是帝国死亡骑士七大军团之一的血骑军的后备役骑士侍从。你会获得每月十五克金沙的兵饷，衣食住行都可以在公会据点获得免费补给，同时还拥有公会魔网的使用权限，可以在公会要塞给魔法道具充能。” 书记官逐条解释着契约上的规定，还递给他一个小钱袋。 “金沙？不是金币吗？”索伦看着钱袋里松子似的金粒。 “你指什么，各国通用黄金制作货币，正规交易都是融成金沙后用天平称重的。哦，你是说卡戎的金币？”书记官解释，“黄金是基础素材，那可是附魔后用于召唤异界契约者的魔法道具，类似高级的卷轴了。炼金师会不定期制作一些发到交易场拍卖，要碰运气的，而且很贵哦。纯粹用金沙换的话，大概两公斤吧，一枚。” 那枚金币，看上去也就是一元钱，五六克的重量吧？竟然炒到两千克？ 索伦颠了颠手心里的十五克兵饷，几乎啥都感觉不到。这么重的吗，魔法的价值…… 第八章 杀气 在魔法世界，最强，或者说唯一的体系，是魔法师。 所有其他的职业都是‘魔法’这一规则下的衍生体。 魔武士，说白了也是近战流的法师。归根到底是依靠魔法道具和药剂强化起来，配合附魔装备和魔法战技，因此才能突破人类的生理极限。与各种肌肉体格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的非人怪兽正面作战。 但这种生为人类的极限依然是存在的。在这个世界的漫长历史中，数万年来都作为食物链最底层的种族，绝大多数的人类至今依旧被精灵诸神和龙王们统制。也就是最近不到一千年间出现了人类开创的新职业巫妖和通灵帝国，这才逐渐崛起。 但实际上，在帝国的军队里人类依然不是战场的主力。正面作战依然还是依靠那些巨大的改造憎恶怪，炼金傀儡，附魔魔像，异界召唤物，以及各种族的非人仆从军。人类魔武士更多只承担一个指挥官的职责。 而死亡骑士，这个通灵帝国的特色兵种，最初单纯只是穿盔甲的僵尸骑士，或被指代复活的骷髅骑士，亡灵骑士。也会用来称呼那些加入通灵帝国的人类贵族骑士。只是一个称谓，直到那次规模最大的全灭战争，第三次反精灵大侵攻末期，才发展出成体系的职业兵种。 广义得说，目前通灵帝国编制下，戍守边疆的七个军团及其附属机构的成员，任何魔武士都可以被称为死亡骑士。 而狭义得讲，则是从死神那获得了坐骑，并且掌握了核心魔法，‘死亡冲锋’的死亡使者，才算是真正的死亡骑士。 所谓死亡冲锋，与其说是一种魔法，或者说死神的神术更为合适。驾驭死神赐予的坐骑，对视界范围内的目标发动冲锋，那么直到命中目标为止，施法者都将进入近乎无敌状态，化为死神的分身，无视地形和十四级以下的魔法效果发动冲锋，不止锁定的目标，沿途所有的生灵都会受到即死魔法效果。全会被收割灵魂献祭给死神。 上次前所未有的大战几乎把通灵帝国打到亡国，最后正是靠着死亡骑士的冲锋，一路把战线反推到边境。全灭了精灵同盟的大军。这才把各国重新逼到谈判桌前签订停战协议。 “那么bug的吗？那你们干嘛要停战？”索伦好奇，有这种设定的魔法，平推过去啊，死骑直接骑脸呀，怎么输？ “当然了，第四次第五次大战都是通灵帝国这边主动出击，而精灵同盟却始终没有太大的反弹，就是第三次战争中被打痛了。不过这魔法还是有限制的。” 书记官找出一张看起来非常古老的契约卷轴，摊在长桌上拉开给索伦看，“这就是死亡骑士契约了。” 索伦凑过去看，血色的魔文咒语好像是被小刀刻在羊皮纸上的，密密麻麻上百行字，索伦一个也认不出来。摸上去的触感也很诡异，就好像…… “是人皮，传说中唯一的人神‘死亡’的皮。死亡骑士的至高圣契。据说最初做了一百块给初代的死亡骑士。这么多年的战争很多都遗失了。现在七个骑士团本部和七个公会本部各有一块，由书记官保管。理论上你看过契约，就可以试着转化了，当然成功率不会很高就是了。” 怀特迈恩指着契约上的卷轴解释，“死亡冲锋，首先对超过十四级的魔法，恩，就是禁咒，死亡冲锋就存在失效的可能。 边境线上有精灵诸神封锁帝国降下的‘黄金祝福’，或者说‘小麦诅咒’，别问我，巫妖们也破解不了，反正就是区域性禁术魔法，停战就是因为没有办法强行冲过去。得绕路才行。 其次是法术本身的限制，施法者必须是和‘死亡’签订契约获赐了坐骑的活人。对，他们必须是直面‘死亡’，签下契约，作为它的分身收割地上的灵魂，献祭到成眠之海，并得到‘死亡’的许可而转生的使徒才行。这样当你发动冲锋却没收割到灵魂时，那自己就会作为祭品，被死亡带走，绝对没有巫妖们那样回来的可能。 最后，也是上面顺带的，这个魔法不得借用灵魂水晶或者魔网的法力，也不存在其他的咒言和施法仪式，必须骑士用自己的法术位激活。因此需要活人来使用。巫妖们也用不了。 当然了，这相当于一个门槛非常低的十四级禁咒，而且可以大规模训练军队掌握。所以在通灵帝国，通常拥有魔法天赋，法术位又不是很多的人，就会被训练成死亡骑士。” 索伦吸收着书记官说的信息，“所以……我如果想成为死亡骑士，得杀一个同期的死骑，然后和‘死亡’签约？” “不，杀死一个同期只是证明你的能力，从侍从升为骑士候补。想成为真正的骑士，不是‘毕业’就行了，还得与‘死亡’签约。 ‘死亡’是非常公平的神，人皆有一死，也仅有一死。所以我们去见它也都得带着礼物，譬如同样身为死骑信徒的人头作为祭品，才能获得见面后复生的资格，而不被留在沉眠之海。 而想要取悦死亡得到使徒的资格，就更需要献祭强大的灵魂证明自己的实力。 而且要把坐骑带回来还得另算，这可是真的直面‘死亡’。没有四五颗脑袋系在军旗上可不保险的。所以你也看到了，骑士和侍从人数都不多的，一般百人团的编制，能有十几二十几个活人就不错了。 现在我们公会也就大姐头是契约的死亡骑士，她连坐骑都已经有了，现在还留在公会里不去军团只是在护着我们。等我或者玛尔兰攒够了脑袋，从死亡那领到了坐骑可以庇护血浆玫瑰，她就可以去血骑军了。” 卧槽，坐骑还另算，所以一个死亡骑士起码也是五六条人命换回来的吧！ 怀特迈恩注意到索伦一副无语的表情，卷起死契不以为然，“现在算好的了，你知道第一批死骑是怎么选的？那可都是战场上斩人如麻的杀人鬼。 现在不过是对付几个半吊子人类魔武士罢了，可比以前那些先锋军斩杀巨兽，魔龙，精灵武士的试炼要简单多了。” 你要这么说倒也有道理。那死亡骑士还真是基础训练了。索伦汗，随口问道，“对了，你说的死亡，是神灵？长什么样？” “你连‘死亡’的事都没听过？从小不看传奇故事的吗？”怀特迈恩一脸得不耐烦，“不知道，每个人见到的死不一样，传说古代被各种族猎食死去的人类太多，因此‘死亡’成了唯一的人神。好了，这些你以后自己看吧，现在我得教你呼吸。” 呼吸？ 还不等索伦反应过来，怀特迈恩抓住索伦的双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索伦“！！！” 一言不合就开车！？ 书记官叹息，“不要乱想，感受气的流动……不行就把眼睛闭上！” 索伦闭上眼，留了条缝瞄着。 “呼……吸……呼……吸……你感觉到了吗，气的流动？” 只感觉到很大很白，很软很挺。 “啧！不要有那么多杂念！你想我去找个男骑士让他手把手教你吗？” 不必了不必了！这个手感正好！ “凝神！注意气的流动！”书记官训斥，“这是从先锋军那流传过来的基础呼吸，是用来将人类的身体素质发挥到极限的技巧。我们死亡骑士不是那些法师，没有那么多法术位可以挥霍。每天法术位和卷轴道具用完了怎么办，难道在战场上坐以待毙吗？气的使用是需要持之以恒练习的。呼……吸……想象体内的气息流动……呼……吸……呼……吸……喂！察觉到的话就放手啊，别老占着我便宜混蛋！” 索伦赶紧松手，“可是……我应该感觉到什么？呼吸时胸腔的起伏吗？还是或吸气吐气的频率？” 怀特迈恩盯了他一会儿，确认索伦好像不是假装的，“到决斗场上试一试，我不会出剑的。” 她捡起一把训练重剑，摆出刚才决斗的姿势，高举过头顶。睁大了眼睛瞪着索伦。 索伦有点莫名其妙的把先锋龙枪支在地上和她对峙，直到书记官大眼瞪小眼得干瞪了索伦一会儿，自己放弃了。 “你感觉不到我的杀气吗？” 可你不是说不会出剑吗？ “看来真的感觉不到气，但是却能看到魔力么……”怀特迈恩把长剑柱在地上，苦恼得揉着头发，“这可怎么教。” “气？你是指呼吸的空气？还是什么精神能量？” 书记官想了一会儿斟酌着语句，“气就是……” 突然一道劲风刮着索伦的头皮擦过，一把标枪穿透了书记官萨利.怀特迈恩的脖子，打断了她的话语。标枪去势极沉，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打飞了钉在墙面上，折断整节颈骨，鲜血如溢出的泉水一般从书记官口鼻中喷涌出来，飞溅得到处都是。 索伦被温热的血水溅了半边脸，目瞪口呆得看着银发女骑士拼命得抓住颈部的标枪，翻着白眼嘎嘎得嘶吼着，似乎是想把标枪拔出来，但这一击明显已经扎破了她脖子上的动脉，血浆喷泉似得从脖颈上可怖的破洞涌出来，逆着她白皙的胸膛流淌下来，洒得满身都是。 “喏，感觉到了吧，杀气。” 索伦木然得扭过头，看到有三个铁甲骑士从他刚才用魔法力量之拳打破的墙洞里走了进来。 这三人都是超过两米的身高，打扮都一模一样的壮汉，全身厚重的黑色铁甲，肩甲和护臂倒刺出林立的刀锋。摘下头盔，是清一色头顶很尖的光头，眼袋青黑，简直好像是专门涂的眼影。如果不是神态和武器有区别，都会被误认成一个人。 “怎么血浆玫瑰的婊子都不在啊，不是约了来决斗吗？喂侍从，把阿比迪斯那婊子叫出来。”左侧的光头挠着下巴，大步走了过来，他身上还背着三把标枪，手里有方盾，刚才就是他出手偷袭。 “不在吧，”中间扛着巨剑的光头打着哈欠，“那就留个口信吧，把人剁得碎一点，应该能把那婊子引出来。” “是她们的书记官，恩，还剩一口气，还热乎着呢剁碎了太可惜了。我带回去玩玩。”右侧背着两把单手剑的光头越过索伦，向书记官走去。 “唉没劲，还以为能狂爽一场呢，喂侍从，”背标枪的光头走到索伦面前大大咧咧得拍了拍他的脸，“等会儿阿比迪斯回来就告诉她，她们的书记官被铁锋会的塞科洛普斯兄弟带回去玩了，玩完了扔到下水道里自己去找。把你四肢拧断的是我斯忒罗……咯！咳咳咳咯！” 因为对方的下巴正正好好凑到跟前，索伦一抬手就把将龙枪从光头张开的大嘴里捅了进去，顺滑得直接贯穿骸骨，从他尖锥似突起的脑壳顶上串出来。浓黑的污血劈头盖脸得落了索伦一脸。老实说，这么大大咧咧凑到枪尖上找捅的傻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咦？”扛着大剑的光头明显一愣，“你怎么能动，阿尔杰斯当心！” 索伦把龙枪插着的光头尸体放倒，踩着他的脖子将沾满脓血的长枪抽出来。 几乎已经走到书记官面前的双剑的武士猛然止步，瞬间转身时已经拔剑在手，足尖微弓，整个人瞬间如弹弓般屈膝弹射，无视周身坚甲的重量，如出膛的炮弹般向索伦冲刺而来。双剑交叉在胸前，就要如同钳子一样将索伦绞断。 索伦只来得及看他一眼。不过一眼就够了。 两人相隔只有一个箭步，几乎近到剑围的距离，但双剑武士阿尔杰斯的去势被制止了。他的双臂被虚空中生成的两只银色大手握得死死的。整个人的动量都被硬生生得停滞了。手中的双剑更不能挥砍分毫。 魔法力量之拳好像扯开螃蟹的爪子一样扯开武士的双臂，在魔法面前人体或者铠甲的强度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血浆就如同从消防栓里喷出来一样，把整个要塞比武场的墙面都涂了厚厚的一层。 保险起见索伦挺起先锋龙枪补刀，一枪扎在光头的正脸，如同捅黄油似得从鼻梁的左侧刺进去，从后脑扎出来串了一个圆洞，这才放心。扭头看着门口剩下的最后一名，什么塞科洛兄弟。 “……你，你感觉不到我的杀气。”双手大剑的光头武士突然想明白了。这其实已经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了。 这源于古代基因中身为猎物的回忆和本能。在被强大的猎食者注视时，人类会丧失抵抗和搏命的勇气，下意识关闭自己的五感，只期待宁静的死亡早日到来。 因此当强大的武士们释放杀气时，目标会在一瞬间因为本能触发而动弹不得，全无反抗的余地，在顶级高手的对决中，只能饮颈待戮。塞科洛普斯兄弟是三胞胎，一齐以杀气锁敌时，就连书记官这样掌握了雷式的武者也会中招。 索伦当然不知道对方所谓的气在说什么。因为他是没有这个世界的人类，那生为猎物的本能的。他来自人类生为猎杀者的世界。 而现在，索伦只是想着被钉在墙上，生死不知的女书记官，想着她温热柔软的胸口，对着大剑武士端平了长枪。 “那你感觉到我的杀气了吗？” 被那个瘦小的侍从平静的眸子注视着，看着倒毙在他脚边的保胎兄弟，大剑武士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和羞辱。 区区一个侍从！仗着魔法！ 他挥手就将大剑柱在身前，挺胸高喝， “铁锋会会长，布隆忒斯.塞科洛普斯，参——！” 叮得一声清脆的声响打断了铁锋会骑士的言语，如铁片撞击的轻响在武斗场上回荡。 布隆忒斯低下头，不可置信得看到他的巨剑，他的重甲，和他的心室，被一柄长枪贯穿了。 是，是先锋…… 索伦收回先锋龙枪，重新缩短到两米支在身边，看着山一般的铁甲巨人轰然倒地。血泊从他的身下扩展开来，积成一潭。只是一击就被夺去了性命，再无一点生息。 第九章 死亡 索伦握着龙枪站着，深沉得呼吸。冷汗这时才从脊背后渗出来。 一时气血翻腾的激怒上头过后，从脚尖到手腕都麻木了，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如果不是还用长枪撑着，差点就一屁股瘫倒在地了。 妈的，竟然开杀戒了…… 索伦只觉得咽喉干涸刺痛，艰难得咽了口唾沫，也不知道是不是溅到嘴里的血浆也一起咽到嘴里，浓重的血腥味扩散开来，恶心得他一阵干呕。 “哐当”一声响从身后传来，吓得索伦一个激灵举起枪跳起来。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书记官从墙面上掉下来了。 哦shit！ “书记官！”索伦赶紧冲过去。 萨利.怀特迈恩自己把脖子上的长矛从墙面上拔出来了，还好还没有把整根长矛从脖子里拔出去，此时用双手捂着伤口，姿势看上去想把自己掐死一样。脸上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了，但竟然还有微弱的呼吸。 “我去这你都没死呢……”索伦看着那鲜血淋漓的场面眼皮就是一阵跳。 书记官用‘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的眼神有气无力得白了索伦一眼。微侧过脸用眼神示意索伦往一个方向看。 索伦扭过头，看到武斗场边护具的显眼位置放着个木箱，打开一看果然是急救药箱。显然兵击训练时磕磕碰碰准备的。 绷带，纱布，支架，还有瓶瓶罐罐的药水。还有两张一次性魔法卷轴，大概是治疗魔法吧。这运气倒是不错，要不是对方直接打上门来，估计书记官就凉了。 “书记官，用哪个？卷轴？药水？左手的你就眨一下左眼，右手的眨右眼，确认眨两下，否认不要眨……好了好了别踹我了！卷轴是吧我知道了！” 魔法世界的医学理论肯定是很烂的，因为治疗魔法卷轴实在有点牛逼，把脖子上的长矛拔出来时，那么大的创口，鲜血狂飙。放在索伦以前的世界起码也是好几个小时的手术急救，这个世界魔法卷轴一拍就结束了。不止血管被愈合，连撕裂的肌肉也开始复生。 “喔，有点吊啊，这么有效的吗？”索伦看脖子上的伤口一下就闭合了小半，还想再撕一张，被书记官拦住了。 “一个……二十万金沙……” 艹，索伦真的有点后悔没去考法师专业了。 不过治疗术效果还是杠杠的，书记官已经可以有气力说话了，“去……尸体……剁碎……” 索伦无语，怎么鞭尸是你们这的民俗还是怎么的？ 书记官仰头一瓶红药水一口气喝光，又开了一瓶一边往脖子上倒，一边指了指索伦的长枪，“先锋军……死罪。” 好吧。明白了。 其实那三个血牛一样的板甲战士，被一枪就捅死的时候，索伦就明白了。 先锋军真的可怕。 这三兄弟真不是穿着纸糊的装甲来挑战的，只不过他们板甲上，腰带上，还有双手戒指上镶嵌的魔法水晶全部被烧成了灰。连随身携带的卷轴也焦黑一片。可能不是没有生效，而是没起到什么效果，就直接被一起破坏了。 明明有各种治疗魔法和治疗药剂，各种魔法盔甲和防护咒语，甚至有长生不死成为巫妖的可能性。但是被先锋军龙枪一桶，不管曾经是多么辉煌强大的传奇生物或英雄，都只有死路一条。 这简直就是系统那样毫无道理的抹杀。无怪乎被通灵帝国如此忌惮。 于是索伦忍着反胃，再次召唤魔法力量之拳，把死骑三兄弟撕吧撕吧扯碎了，揉成一团扔到要塞外空地上，三颗光脑袋找了件战袍包了拎回来。 萨利.怀特迈恩脱掉了轻皮甲，正在武斗场边用红色药水擦洗身体。 索伦下意识想转身出去，萨利叫住他，“等下，帮我洗头。” 索伦咽了口唾沫，把长矛和三个脑袋放到墙角，从急救箱里捡起一瓶药水，缓缓倾倒，看着同是血色的药液，流淌过书记官银色的长发和光滑的脊背，沿着羊脂玉似莹莹泛着白光的肌肤，将她满身干涸的血污尽数带走。 “谢谢你救了我。”萨利依旧捂着嗓子，声线沙哑，但气力明显已经恢复很多了，“塞科洛普斯三兄弟是铁锋会的死亡骑士，都是已经毕业，年底就去军团服役的死亡骑士。如果不是你，我今天必死无疑。” 哦，死亡骑士……就这？ 索伦注意到书记官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大概是劫后余生的恐惧，一时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该搂住她送一个温暖的臂弯倚靠。 但犹豫了一下，索伦觉得这时候还是不要趁人之危了，“人皆有一死。” 书记官沉默了一会儿，长出了一口气，“说的对，呼，我大概是被他们的杀气影响到了……呼……” 她拍拍脸站起来，从衣柜里抽了件战袍遮掩住身体，大片战袍绸布被粘在了满是药液的肌肤上，几乎变成透明的紧身衣，看起来反而更加福利了。 “你不喝点么，这是治疗魔剂，可以恢复体力的，一瓶也要三千多粒金沙的。”书记官撩起战袍下摆擦着头发，露出修长的大腿和光洁的小腹。 喝喝喝，吨吨吨！索伦把魔药连着口水一起咽下肚。有股葡萄酒的味道，芳香微酸的果味驱散了嘴里的血腥，顿时感到全身一股暖流腾起，恩，还是坐下吧，站着有点太显眼了。 萨利似笑非笑得扫了索伦一眼，“先锋军哈，所以你真是个侍从？还是大姐头的未婚夫或什么的？” “咳！咳咳，没有没有！”索伦连忙摇头，“他们只是收留我罢了，和先锋军没有牵连。” “我明白了，那么你是带着任务来的吧，给。”萨利点点头，递来一把铜钥匙，“拿着钥匙能找到怀特迈恩家的房子，如果你被追杀，就当一个藏身落脚的地方使用吧。” 被微妙得误解了……说真的这个世界的先锋军被追杀已经是默认事件了吗？ 索伦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你不必这样，他们摆明了连我也想杀，这次只是仗着武器的优势，纯粹侥幸罢了。如果那一矛的目标是我，这会儿我都凉了。如果真的要给我什么礼物的话，不如再教我几个足以自保的魔法好了。” “所以说你职业选错了吧，死亡骑士哪来那么多魔法……”萨利叹息，又仔细想了想，“那么来吧，杀了同期的死亡骑士，你应该可以看下一章圣契了。” “下一章圣契？” 索伦跟着书记官走入公会的地下室，明显是秘库的地方。 刻印满祭文法阵的地下室中央，有一张书台，书台上摆放着一本摊开的魔法书。旁边还点着一根蜡烛，蜡烛如儿童食指般长短，燃烧放出微弱清冷的白光。 “死亡骑士的契约之书，那本书其实就是巫妖们为死亡骑士制作的禁咒级魔法战技契约合集。 那根蜡烛是神器，能直接召唤‘死亡’。我们就是在这本书前献祭死亡，成为真正的死亡骑士的。 如果说先锋军是精灵制造的人类魔武士，死亡骑士就是巫妖制造的人类魔武士。 初代的死亡圣契是第一章你已经看过了，将一个法术位永久转化为禁咒‘死亡冲锋’。 当然，书上还有其他的禁咒魔法。不过没有死亡冲锋那么实用，而且需要额外的法术位，还要完全用本人的魔力来释放。活人又不是巫妖，哪有那么多法力来施放禁咒的。 何况先锋军的武术其实已经很强了，而且流传更久，更不需要冒着生命危险来和死亡学习。所以除了死亡冲锋之外，其他禁咒学的人也不多。” 书记官解释，“不过你法术位那么多，又刚收割了三个死亡骑士的灵魂，应该能把坐骑带出来了。而且也不一定要换死亡冲锋，其他的禁咒也可以。要试试吗？去见死亡，学几个魔法。” 索伦咽了口口水，“去和死亡……学魔法？会不会有危险？” 书记官点头，“当然有危险了，即使祭品足够，平常的毕业晋升，骑士依然可能沉眠。也许是说话不好听得罪死亡了吧，不过你就不用担心了。” “我不用担心？” “当然的，你是先锋军嘛，”书记官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你们的死早已经注定了……恩，不过说起来还真从没有先锋军签过死亡骑士圣契……安啦，大概没事的。” ……听起来更令人担心了。 “想试试的话，找到你想学的禁咒魔法名称，或者就直接吹熄蜡烛，等死亡出现后告诉它学死亡冲锋就行了。”书记官转身离开，“仪式只能一个人进行，我上去了。” 她关上门离开了。 索伦犹豫了一下，咽了口唾沫，扛着先锋龙枪走到书台前。他倒不是神经病得想把死亡叫出来戳它一枪试试，单纯就是现在握着这杆枪就有安全感，缓和一下情绪罢了。 翻开死亡骑士的契约书，可以看到二十几张羊皮，或者人皮纸。从新旧程度和魔文的书写字迹来看，明显不是同一个巫妖制作的。 前面大部分篇章明显更加古老，看得出是在第三次大战的时代写下的，起码也有一两百年了吧。当时创造这些古代禁咒的氛围恐怕非常紧张，哪怕大部分魔文索伦都认不得，但多少能看懂‘灭绝’‘爆炸’‘瘟疫’‘屠杀’这类的字眼。几乎都是对城对军对王国级别的毁灭魔法。 到了后面的部分，其实也就是三五页纸了，看起来就纯粹是些用于单人战的战技了。也难怪死亡骑士们并不很感兴趣，个人战有先锋军的古代武术就足够了，战场上放地图炮那是巫妖的职责，实在法术位多还不如死亡冲锋多冲几次呢。 “还真是挺鸡肋的。”索伦摸着下巴，反正后面的禁咒他也看不懂，晚上和阿比迪斯家的人打听一下再决定，先把死亡冲锋学到手好了。还送一匹坐骑咧。 于是他调节一下情绪，吹灭了蜡烛。 光源一下就消失了。 是彻底的消失，完完全全的陷入黑暗之中。 仅仅是普通的蜡烛熄灭，地窖也不可能昏暗到这种地步的，简直就像突然穿越到另一个，不存在光的，完全黑暗空寂的空间里。 有一瞬间索伦差点以为自己瞎了，要不是先锋龙枪还攥在他手里，哪怕在这样绝对的黑暗和孤寂之中多呆一秒，他都狂躁得想要发疯。 该死的，该死的魔法，这不是真的死后的世界吧，这也太特码恐怖了吧！ 他还在想来地狱是不是能看见身穿比基尼拿着皮鞭的魅魔呢。 “没有魅魔还真是抱歉了啊。” “卧靠！！” 突如其来的声音从书台另一侧响起，差点没把索伦吓死，他都能感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狂跳不止。没有光线，没有呼吸，但可以非常清晰得感觉到，就是可以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人型的东西，就站在书台的另一侧。 死亡。 “索——伦——”书台侧那个东西拖着微妙的长音，怪腔怪调的，声线听上去好像变声期的男孩，“又见面了，我的朋友。” 索伦张张嘴不知道该说啥，这就是人神‘死亡’么。 “是的，人神死亡。不过稍等，有一句话我必须得说，兄弟……你太牛逼了！” 索伦眉头一皱，他是不是幻听了？ “喔——！太牛逼了！这真是几万年以来最带劲的事了伙计！你成功了！你特码的居然成功了！知道吗，上次我真的认为你就是个纯粹的笑话，但是我的老天，你竟然真的办到了！真是想不到啊哈哈！” “呃，不好意思……我们两个相互认识吗？”索伦忍不住问道。 “不，你当然不记得了。不过没关系，我想你也是考虑到了这点，专门设计过，不然怎么可能这么早就和我沟通上。啧啧，死亡圣契么，很好很好，我喜欢你这老谋深算的坏家伙。放心，既然你做到了你的承诺，那么我自然也会遵循我们的契约的。” 不是……我只是想签约一匹马而已…… “嘿嘿嘿，你果然不信吧，太棒了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我都兴奋起来，咳咳恩，好了我准备好了，那么索伦，倾听你第一个神谕试炼吧！” 啥？ “神谕试炼！你都没看过传奇故事的吗！诸神给使徒发布的改变他们自身命运的试炼！‘命运’那老婊子最喜欢玩这个了，我想她要是知道你……咳咳咳，我的错我的错，好了好了别磨磨蹭蹭了快没有时间了！” 不是……刚才就一直在废话的不是你么…… “好了试炼！来了来了！听好我的试炼！！咳咳恩！去找一家冰淇淋店！” ……哈？ 然后灯亮了。 光线透过各个角落洒进地窖之中，蜡烛被烧干熄灭了。 只剩下书台上，一串如同被火钳刻上去的字迹，随着光影推移，逐渐消失。 去找一家冰淇淋店。 第十章 绝望 场景再次回到阿比迪斯家的餐桌， “去找一家冰淇淋店？是它亲口说的？”布里奇特.阿比迪斯皱着眉毛，“恩……神谕什么意思我不清楚，不过真是难以置信，那个死亡除了‘嗯’‘啊’‘哦’‘滚’之外，原来还能说出完整的句子的啊。” 呵，它说的可不止一句完整的句子好吗，嘴可碎了我怕吓到你们罢了。索伦吧唧吧唧啃排骨。 他当然没把死亡的话全说给阿比迪斯家的骑士听，摆明了自己的穿越和这个死亡有很深的关联，搞不好两个人以前就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天知道背后到底有什么**，除了死亡神谕什么的可以咨询下本地人以外，其他还是不要透露太多。 饭桌另一侧的大骑士阿尔弗雷德压低声音偷偷问女儿，“什么是冰淇淋？” 得，这家人估计指望不上了。 女骑士给了古董老爹一个白眼，对索伦说道，“你可以去图书馆找一些传奇故事来读，神谕是神明的魔法，大致是一种预言魔术。 神明布置任务，根据勇者完成的成果，赐下祝福或诅咒。神谕赐下的祝福比一般直接的守护祝福要强大得多，当然如果任务失败，被诅咒的下场也非常悲惨。 可以去找个预言者，占卜师什么的问问看。因为此类魔法的魔力太过强大，几乎每一次神谕都会被吟游诗人们侦测并记载。这个世界上但凡有一丝灵光的预言者都能窥测到神谕的一部分。 不过要注意，因为每个人对预言都有自己的解读，甚至会借机对前来询问的勇者给出误导以达成自己的目的，使冒险试炼又凭空多出很多变数。所以只能参考，还是得勇者自己判断。” 大骑士阿尔弗雷德点点头，“我也不能总结得更好了，不错嘛布里奇特，你竟然记得这么清楚，我还以为你对这些传奇故事不感兴趣呢，是不是还在想着有一天做女勇……哎哟！哎呦我的脚！” 索伦流着冷汗看血骑军的大团长倒在餐桌上哀嚎。 女骑士红着脸假装餐桌下面的一脚不是她踩的，“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了，今天白天的事，赛科洛普斯三兄弟是你杀的吧。你救了萨利。” “啊，不，不用客气。真的，她已经报答过我了。” 稍早之前，索伦一头雾水得从地窖出来的时候，被放了鸽子的女骑士也带队赶回来了。 于是索伦也得知，看死骑的圣契一眼本身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这个资格本来是要公会内部的侍从和骑士候们比武决斗来获得的。确实出类拔萃者才能得到召唤死亡的蜡烛。 是的，萨利.怀特迈恩其实是把自己的一次转职机会让给索伦了，而且通往地窖的魔法钥匙正好就由书记官保管，所以你懂的，书记官为了报恩，让索伦很凑巧得走了一次捷径。 “对你是举手之劳，但对我确实是恩情。”女骑士勉强笑了一下，“你也知道死亡骑士这种传承制度，同一军团的战友都是手足姐妹，我和萨利，还有玛尔兰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如果她们真的有人出了事，我想我会发疯吧。” 布里奇特确实是出了一身冷汗，她的对头随手就摆了她一道，差点斩断血浆玫瑰的一条臂膀。死亡骑士就那么几家人还每年死一半，女骑士当然清楚铁锋会三胞胎的实力，即使自己和他们三个交手也不能稳赢。倘若不是有一柄先锋龙枪在这，萨利.怀特迈恩是真的凶多吉少。 “不，你真的不必这么客气……”索伦忙摆手。 “你之前很在意我给你蛋糕的事是吧，那么我们两清了，”女骑士把发丝捋到耳后，“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明，对我来说，你救下萨利这件事，就好像我的蛋糕救了你一命一样，这份感激的心情是一致的。所以你已经不欠我什么了……嗯，还要肉排么，我再去给你盛点。” 她似乎是表达了某种感情，有些害羞似得起身逃到厨房去了。 是啊，碰巧被一个女骑士救下，碰巧救下她本该死去的朋友，正好可以偿还欠下的恩情，然后还能顺理成章得见到了死神。 索伦皱起眉头。 太巧合了。简直像安排好的一样。 如果没有提醒他还真不会细想，但结合死亡之前对他说的话，索伦下意识得觉得，死亡，或者索伦‘自己’，是不是真的策划过什么事，利用了死亡骑士布里奇特.阿比迪斯和书记官萨利.怀特迈恩以达成自己目的。 这么想着的同时，看到这些女骑士对自己感激涕零，索伦就觉得很反胃，对‘自己’。 这难道是那种，原来老子才是个他妈的坏蛋，的设定吗？ “是个不错的女人吧，我把她教育得和她母亲一模一样。”大骑士阿尔弗雷德乐呵呵得伸手拍拍索伦肩膀，“你要是敢对她有非分之想，或者做出什么冒犯的举动，我管你是先锋军还是大团长什么的，抓到就把你脑袋割下来塞到你屁股里你懂吗？” 索伦瀑布汗狂点头。 “很好，那么吃饱喝足开始训练吧！” 大骑士把索伦提起来就走出院子，顺手抢走女儿端来的排骨。 “老爹，第一天而已别做的太过火了！” 哎哟我拜托你别帮倒忙了大姐，索伦觉得这老头看自己眼神都不对了。 女骑士在屋子里，隔着窗户看着他们，不就是训练吗，不知道为啥不跟着一起来。 大骑士阿尔弗雷德.阿比迪斯则右手拿着排骨啃，左手手持一把剑刃被微亮的金光包裹着的单手剑，将剑尖斜指着地面，绕着院子转圈。 索伦能看到，金色的魔法光芒如溪流一般从剑尖倾倒出来灌注在院子里，地面隐藏的符文法阵被魔力触发激活，在空气中延展开来，一层层，一圈圈，密密麻麻得，形成一个立方体监牢似的，将整座庭院隔绝起来的魔力牢笼。 “哦，训练前先激活结界，老宅子大抵都有这样的守护结界。虽然不见得能抵挡多厉害的魔咒，但起码被人窥测或入侵的话，能提前注意到。”大骑士把用来注魔的单手剑插在草坪上，剑刃都已经灰暗了，看来真就是随手拿来充电的电池而已。 “布里奇特说你没法感觉到气，但听你晚餐时描述的战斗经过，已经用过一次先锋龙枪了吧？” 索伦看着手里的龙枪点点头，大骑士说的‘用过’自然不是用枪刺人，而是特指最后一击，当索伦面对最后一个光头死骑时，平架着的长枪枪杆突然伸长，瞬间贯穿敌人的用法。 “还记得当时的心情么。”大骑士把排骨啃光了扔到一边，在胡子上擦着手。 “心情？”索伦思考着，“愤怒？” “不对，恐惧。”阿尔弗雷德显然并不是个喜欢绕圈子的性格，“先锋军的力量来自恐惧。更确切的说，是极度恐惧之后的绝望，只有人类才拥有的，‘绝望之力’。” “绝望。”索伦莫名有些恍惚。 “闭上眼睛，握着你的枪，用大脑模拟这样的场景。”阿尔弗雷德说着自己也闭上了眼，“这是一片修罗战场，你的朋友，你的导师，你的亲人，你的战友，你拥有的一切全都死了，尸横遍野，倒在你的面前，而你的面前是泰坦……” “泰坦长啥样？” “……我又没见过，别打断我！好吧，你的面前是龙。龙你总见过吧？” “呃嗯……” “好吧好吧！巫妖！巫妖好了！” 巫妖吗？这倒可以。 于是索伦闭着的眼帘前，就出现了乌尔里德斯白袍的身影，就好像法兰妮那个昏暗潮湿，充斥尖叫声和血腥味的庄园里第一次见到时那样的，印在视网膜上的白色长袍，就站在他的面前。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仿佛透过雨幕传来，如同电影里的画外音。 …… 你的敌人，你的仇敌，你宿命的终结者就站在你的面前。 你拥有的一切，一切记忆， 悲伤的，幸福的，喜悦的，苦楚的， 记忆里所有值得珍惜的东西， 都被它毁灭了， 化为了血污，化为了灰烬， 被摧残的一切在你的面前熊熊燃烧。 然后像灰烬一样消亡殆尽了。 只有它还站在你的面前， 你知道自己想向它复仇， 想向它发泄，想伤害它，让它感受到与你此刻一模一样的，不，百倍千倍的苦与痛！ 但你做不到！ 你做不到，因为你无能为力。 因为你就是一个精疲力竭的凡人， 实力的差距就是像天堑一般巨大， 就好像， 不可阻止的，不可抗拒的，彻底的毁灭， 面对它，那么迎接你的，也就只有注定的终结。 你曾经拥有的一切， 因为它，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只剩下注定的败北， 和永恒的死亡。 不， 不对， 你手里还有一杆枪。 你的力气还能刺一枪。 或者你可以把枪扔掉， 因为你知道即使刺出这一枪，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你失去的一切，都再也取不回来了。 还不如省点力气，闭着眼躺下，迎接终局的到来。 又或者你可以用最后的力气，刺最后一枪， 哪怕知道什么也无法改变。 哪怕知道什么也不能挽回。 但你还可以最后无谓得反抗一下， 如果非要找个理由的话， 好吧， 反正你也没有任何东西可输了。 “开眼！！” 索伦睁开了眼， 眼眶中如火焰般炸烈着流浆似的金光，纯粹的魔力从他的躯壳中倾泻出来，操纵他的骨肉，推动他的双臂，刺出了手中的长枪。 魔能烈焰顺着他的指背，长蛇一般逆着枪杆盘旋，直到布满猩红血垢的枪尖，仿佛长枪就是他躯干的衍生，是他灵魂的一部分，一个宣泄口，一个道标，指引着少年，将他体内无穷的魔能倾泻而出。 大骑士阿尔弗雷德抱着脑袋趴在地上，偷眼看着从头顶刺过的金色光柱，从枪杆散发的炽热魔能如旋风一般点燃了空气，金色流炎在瞬间击溃了大骑士身后的结界。带着无穷魔能烈焰和杀气的长枪纵贯了三个街区，一枪击穿了不知多少间阁楼别墅，最后击中了一座悬浮着巨大紫色水晶的通灵塔。先锋龙枪在瞬间熄灭了南边半个城区的魔网能源供应，而附着在枪杆上的魔能烈焰将塔内贮藏的水晶引燃，爆炸了。 腾空而起的紫色火球掀起了巨大的蘑菇云。冲击波击碎了不知多少水晶玻璃，靠近通灵塔的建筑被爆炸造成的澎湃气浪掀得粉碎，不止是地上的砖石被炸得翻卷起来，地下的损失恐怕更为严重，起码两到三层地下城受到影响，靠近爆炸中心的市区大致是完全坍塌了。 “……” 索伦低下头，先锋龙枪缩回他手里，又复原成两米的模样，好像刚才都无事发生。 “轰！”这时候爆炸的气浪才传到阿比迪斯家的宅子这边，索伦都被震得退了两步，差点坐在地上。 被烈风烧焦了头发，又被爆炸的气浪掀了一头一脸的灰，大骑士阿尔弗雷德吐掉嘴里的草屑爬起来，扭头看了看地面上，刚才魔焰龙枪灼烧出来的枪痕，从爆炸的中心笔直得指向自家的院子里…… 于是他拉着还处在懵逼状态中的索伦走过来两步，“再刺一枪。” “啊？你说啥？” “在下弦月反应过来之前再他妈刺一枪！！看着点枪道！小半个城区都炸了老子把布里奇特得嫁妆搭进去都赔不起！”大骑士竭斯底里的咆哮，狮子乱发在烈风中飘舞。 于是索伦迷迷糊糊得比了个ok，又刺了一枪，把另一边的通灵塔也点爆了。 第十一章 赌场 第二次爆炸后不到十分钟。 全身笼罩在黑色大法袍里，手套兜帽把身体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脸上还额外戴了一张白色面具的巫妖，就沿着先锋龙枪扫出来的枪痕，幽灵似得飘进阿比迪斯家的庭院里。 这副标志性的打扮，代表着维持通灵帝国帝都秩序的下弦月巫妖部队。不言而喻，它们正在调查刚才突发的两起通灵塔爆炸事故。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下弦月的巫妖礼貌得对挡住痕迹的大骑士团长说道。 “你们他妈的搞什么鬼呢！！”阿尔弗雷德大团长发出如狮子一般的咆哮，“下弦月就是这么守护帝都的！你看老子家里的草坪都被点着了！！你们到底要怎么赔偿老子的损失！！！” 巫妖看看地上的草坪，又看了看远处被炸成平地的小半个市区，“嗯……请保持冷静，我们正在全力追查本次事件，如果是因巫妖实验造成的事故，我们会勒令责任人对您的财产进行赔偿……” “你最好把元凶抓出来！你看看我家的前厅都被打穿了！这可是我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房子啊！”阿尔弗雷德吹胡子瞪眼。 本次事件的元凶索伦张着下巴，拄着枪站在一旁，斜眼瞪着刚才叫他对准自家客厅打的老鳖三。 “呃，我理解您受到突然袭击和财产损失感到气愤和不满的心情……” “你理解个屁！被打坏的又不是你家！”大骑士把唾沫都喷到巫妖的面具上了，“难道你们在城区里都没有布置监控魔法的吗！” “监控魔法？你是说监控所有魔网的前因后果和织法者？在一座魔法城市？谁会吃饱了没事干自找那种麻烦，呃，抱歉，我是说我们会立刻补全安全漏洞的。”下弦月汗颜，又看看张着下巴傻站在面前的索伦，和他手里的龙枪。 “你拿着晾衣杆傻站在那干嘛呢！去喂马！”大骑士对着索伦大吼。 索伦一缩脖子，扛着‘晾衣杆’溜走。 巫妖也没拦他，因为这会儿正好又有一个打扮一模一样，黑袍白面具的下弦月巫妖到来，它张开法袍好像大蝙蝠似得从云层中飘荡下来，降落到院子里和队友会合，应该是从另一个方向沿着枪痕找过来的。 它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大团长就没事人一样混在旁边偷听。 “你觉得是什么，风翔炮？” “火属性的风翔炮？而且射程这么远的吗？” “什么炮？谁打炮？我的院子谁来赔！” 索伦汗一个，绕过院子看到全副武装的布里奇特.阿比迪斯牵着‘炽焰蔷薇’在侧门等他。 “你骑着蔷薇先走，我能找到你的。” 索伦知道他这次可能惹祸了，点点头，“你们不要紧吧？” “不用担心，下弦月办事通常都不靠谱，大不了就接受预言审判呗，反正又不是我们做的。”女骑士笑笑，“以防万一罢了。不要从陆上走，城门一定张开结界的，搞不好等会儿会解除驻防死骑大队的限制，让他们召唤坐骑过来戒严。你先跟着蔷薇绕去地下城，如果明天晚上我不来找你，就直接沿着地下河道离开帝都。” 索伦骑上梦魇马背，还来不及道别，蔷薇已经如一道流光蹿上天空，燃烧的鬃毛灼热的烈风直扑到索伦脸上，在他耳边刮的呼呼作响。 地面的街道上涌出了大量的人群，突如其来的爆炸后，一般居民开始反应过来，人类或死灵或非人，喧闹着将城区挤得满满的。通灵塔附近似乎并没有多少活人在居住，但区域性魔网崩溃和爆炸声波及很大，甚至一些街区有人误以为又爆发了战争而出现骚乱。除了浮空的亡灵战马，还有各自蝙蝠，石像鬼，丧尸鸟，飞龙之类的飞行坐骑和骷髅飞艇开始陆续升空避难。这也导致那些下弦月巫妖调查起来更加困难，以至于不得不调派人手维持秩序。 如此的混乱，又是深夜，那些非人种族最活跃的时间段，还真是没人在意索伦这一人一骑的去向。 炽焰蔷薇在空中奔跑了一会儿，挑了个高塔掩饰，急速盘旋下降，载着索伦冲进一处广场中央的深井里。 这矿洞似的井口是通往地下城的通风口和地铁口，盘旋的阶梯悬壁上，伸出无数的骷髅手臂。还有密密麻麻的白骨如蜘蛛似得往外爬，乍一看和直接连通冥域的大门似的，还挺骇人的。但索伦仔细一看，却发现那些骷髅胳膊上有的举着火把照明，有的接力似得上下传递着小号的包裹货柜。骷髅则背着一些更重的货柜爬行。竟然只是单纯的快递么…… 向下倒是容易，像蔷薇这样一头跳进来就行了。索伦能看到在通道底部有盘旋编制的魔网，接近时能感觉到强烈的上升气流，显然是减速用的。 “这就是，地下城？”索伦骑着蔷薇从通道走出来，震撼得看着眼前的景象。 刚才坠落上百米他就有所怀疑了，真的亲眼看见还是震撼。 地底完全就是另一个世界，恢弘宽广的岩洞大厅，不知道是用魔法挖掘还是自然的鬼斧神工。 到处都是人，不对，到处都是生物。在地面的城市，索伦看到的大多是佩戴宝石的人类贵族和死灵召唤物，但在地底，生活的明显是更底层的阶级。像在港口区见到的那种狗头人，食人魔，还有巨怪，兽人，地穴怪，猪头人，牛头人，地精甚至精灵和恶魔…… 各种或畸形的或美型的类人和非人混杂拥挤在地面下。在某种上古时代风格的宏伟建筑遗址上，建造了自己的巢窟和街市。非要比喻的话，就好像树，是的，树，地表的哥特风城市和无数通灵塔，是伸向天空采光的树干和枝叶，而深藏在地下的部分，才是这座城市的根。隧道，洞窟，大厅，巢穴，如同大树的根茎深埋地底并无限向下伸展。数不清的种族就好像共生在这大树上的虫蚁一样，形成了独特的生态。 当然的，人类也是这独特生态的一部分，但地底的这些显然就不再是贵族了，而是纯粹的奴隶。他们和其他的非人奴隶一样，被锁链束缚着在街市上移动。两侧有骷髅士兵看守，所以那些明显食人的魔怪野兽只能看着他们流口水，然后转头吃一个哥布林。 索伦皱着眉头策马从街市中间经过，死死攥住枪杆，周围群魔乱舞的景象和充斥着各种诡异恶臭的混浊空气，莫名让他非常不爽，就连手中的龙枪都隐隐发烫，好像正在尖鸣着渴求更多非人的血肉。 可惜没有什么怪物不长眼来让索伦正当防卫一下，事实上梦魇显然是非常上位的魔兽了，而且自带恐惧光环的天赋。怪物们老远就绕开一个大圈避开索伦这边。以至于他只能百无聊赖得仰头看向天空，不对，地底。 地窟的天顶上，当然没有太阳，而是很多发光的孢子类魔法植物，提供的光源。 一些似乎是用钟乳石改造的浮雕上，还捧着燃烧着魔法火焰的火盆。索伦可以看到，火盆相互之间被秘能魔网链接在一起，笼罩整个地下城。索伦推测那些都是通灵塔的节点，因为他明显看到魔网缺了一块，有一块区域的火焰熄灭了，大概就是被他打爆的通灵塔，不少黑袍子下弦月如同蝙蝠似得倒挂在地窟顶上，正对魔网进行修补。 “索伦要去哪玩？”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说。 索伦看到蔷薇仰起脖子才反应过来是马在说话，“怎么，你不吃我了？” “阿比迪斯说不能吃就不吃了啦！”蔷薇无聊得用蹄子刨土。 索伦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抵达了一处地下河边的码头，沿着河道偶尔有吃水线很深的骷髅货船经过，似乎是全自动的。只有船侧的骷髅在划桨。 “这是通向哪里的？”索伦问道。 “血骑军的军团要塞，”蔷薇倒是清楚，“是前线军备物资的补给线。” 原来如此，确实设计得很巧妙，从地面走可能遭到精灵龙骑兵的攻击，但地底可是通灵帝国的势力范围。这四通八达的地下水道，恐怕只有少数巫妖才知道连接着哪里。 “嗯，地底下，有什么地方好玩的？”索伦四处张望了一下也有点无聊，这就是个驳船的货运码头，要在这干等一天谁受得了。 “哦好啊好啊，咱们去赌场玩吧！”蔷薇兴高采烈得建议道。 excuseme？不是，你一匹马，抱歉，梦魇，跟我说要去赌场玩？怎么你是想自己下赛场跑两圈还是咋地？而且你们这地下城是什么鬼？太新潮了吧还有卡西诺？ “去不去嘛！”蔷薇闹。 “不是，我现在，算没成年吧，能进吗？”索伦犹豫。 “安啦我也没成年！趁着阿比迪斯不在一起去嘛！去嘛去嘛！”它也不管索伦答不答应，咯噔咯噔得，蹦蹦跳跳就窜出去，沿着地下河的河岸飞奔，眨眼间就跑到一道镶嵌在岩壁上的金属大门前。 索伦犹豫了一下也没阻止，抬头看看这赌场的大门好几米高，似乎是一整块金属熔铸出来的，和银行防盗门有得一拼，密不透风的。看这尺寸大概是方便什么大体积的生物进出，还真是面向各个种族营业的啊。门面上还趴着条巨大的骨龙，如同守卫着自己的巢穴似的，也不知道是单纯的装饰还是真家伙，压迫感非常惊人。 “开门开门！”蔷薇直立起来蹄子一阵乱蹬。 “别踹了别踹了，”把手上的骷髅挑剔得打量着两人，“两个小鬼头，你们有钱吗也来赌场？” 蔷薇扭头瞪着索伦。 我靠，我出钱啊？索伦无语，记得阿比迪斯召唤这梦魇的时候给的喀戎的金币吧？索伦掏掏腰包，只摸出来可怜兮兮的小钱袋，预支的侍从月饷十五粒金沙。 “呵，也行吧，能换十五颗弹子了。”骷髅嘲了句。 要不是这家伙把门打开了，索伦真恨不得戳它一枪。 这赌场还真不是一座建筑，而是一整片岩窟区域。大概是古代某种仓库或大厅建筑改造的，立柱壁画非常庞大宏伟。可以看到在赌场区往来聚集的种族就以人类贵族居多了。他们衣服华丽锦绣还有佩戴的水晶珠宝非常显眼容易分辨。 其次是吸血鬼，从外貌上看明显都是人类转化的血族，显然也都是贵族装束，仅仅是脸色更苍白一些，在地底的光影下几乎和活人看不出特别明显的区别。但索伦能非常清晰的分辨，血族身上明显附带一股奇特的魔法力量。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得闪烁着魔能的光芒。看来这个世界的血族转化，是通过某种鲜血魔法进行的。 破绽也非常的明显，就是体内光源最强的心脏位置，索伦甚至怀疑哪怕不用龙枪，一般的魔法武器都能很轻易得将这些‘不死者’置于死地。 但不管怎么说，转化血族到底也算是获得了‘永恒’的青春了。比起千里挑一的死亡骑士和万中无一的巫妖，这种不死方式实在太过简单便利了。 所以通灵帝国的人类贵族和血族关系密切难分彼此。如果不是巫妖们担心人类就此灭绝，禁止贵族在诞下血脉子嗣前私自转化，搞不好帝国一个活着的人类贵族都见不到。 再次是精灵，是的，想不到吧赌场里竟然有很多精灵。精灵诸神同盟那个精灵，这些精灵明显是战争中被俘虏的战败者，全身都被刻印了封魔的魔纹和奴隶公会的烙印，一个个面目空洞得端茶递水侍奉着往来的客人。显然从精神层面上已经被彻底摧残，和周围的行尸走肉也没有什么实质的区别了。 索伦压抑住舞起先锋龙枪，把这群死物统统灭杀的冲动，从马背下来找旁边的服务生用金沙 兑换筹码。 就像门把手说的那样，他也就能换点弹子，贵族们似乎是直接使用那种四处可见的紫色水晶晶片当筹码，索伦看了下兑换价格竟然要五百克金沙兑换一枚，也是无语了。得，你这小马就玩玩老虎机吧。 恩，还真就是老虎机。难以置信这世界总有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而且蔷薇还真找到一台给奇蹄目生物设计的机子，踩一脚就行了。 索伦把十五粒钢珠直接给倒到机子里嘱咐蔷薇，“就这么点，你省着点玩。” “哎呀放心放心我看过很多遍了！很简单的一定赢一定赢！”蔷薇伸头把索伦顶开，和个大叔似得凑到老虎机前盯着转轮。 索伦耸耸肩，他估计这一个月的兵饷基本就打水漂了。虽然可能性不大，但真要是阿比迪斯家出事，他得被迫逃亡的话，那就得喝西北风了。 不过和前几天不一样，虽然再次彻底破产，但索伦心中却不慌。 因为和几天前饿到翻垃圾堆填饱肚子的时候不同， 现在，他手里还握了一杆枪。 点爆两座通灵塔那简单的两下平刺，让索伦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 虽然暂时还一无所有， 但只要先锋龙枪还握在手中， 那么假如，这世上真的有什么他想要得到的东西的话， 现在的索伦，只要伸手去拿就可以了。 因为这世上，恐怕也没几个人可以阻止他了。 第十二章 赌注 抱着既然有可能要跑路了，那干脆干一票大的的念头，索伦跟着天花板上的魔纹秘法回路在赌场内转悠。在一般人眼中，大概只是寻常的壁画和花纹雕饰，索伦眼中却清晰呈现出了如溪流般涌动的魔法秘能的光辉。 好吧，索伦也逐渐意识到了，看来自己确实有那么一丢丢学习魔法的天赋。不过到底是高魔世界，看得到魔网应该也算不得什么很牛逼的能力吧，能做到同样事情的人应该有很多，大概。 穿过带着假面手举酒杯的贵族和身着礼服笑容可掬的侍从，索伦扛着枪往赌场的内部，大量秘法魔网汇集的方向走去。 按照一般的逻辑，秘能魔网最密集最复杂的地方，应该是各种守护和魔咒使用最多的地方，比如宝库之类的。 但出乎索伦意料，被大量魔法阵和秘法咒文层层包裹的是一处圆型剧院。贵族们三两成群得在剧院周围落座，有些还有专门的包间。而中央的圆形剧场其实是一个坑洞。索伦凑到围栏边往下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下面是个角斗场。 大概是使用了某种空间延展的法咒，地下的角斗场明显范围更宽广。现在在场中战斗的，是一个精灵魔武士和四个兽人战士。恩，正儿八经的厮杀。 精灵，这个种族身材比普通人类更加修长高挑，属于索伦前世超模的体型，而且人均魔法精通，寿命极长，甚至智慧也并不比人类低多少。基本是只要活得够久，就能成长为诸神的bug级种族。它们也是这个高魔世界的绝对统治者。占领着世界的绝大多数地区。即使是通灵帝国的崛起，对这个远古文明来说也只是个小问题罢了。 场中的魔武士穿着看上去几乎没有什么防御功能的比基尼铠甲，除了关键部位有小块秘银甲片，只有些银锁链和轻纱遮蔽身体，倒是更像舞娘的衣服。不知道是真的精灵风格还是赌场提供的表演道具。从胸口和腿臀外露的魔纹烙印来看，也是被俘虏的奴隶，但从她身上闪烁的魔能流动来看，魔法束缚被解开了，而且她还获得了一对魔法弯刀，让她可以全力一搏。也难怪赌场会布下这么多重法咒防护避免客人遇到危险了。 而她的对手，也同样是魔法世界中的常客，在各种作品中都是精灵的老对手，奥格兽人。这也是种人型生物，但吨位超出普通人类太多了，轻松就能长到2到3米以上，全身都是肌肉，爆发力极强的怪物。绝大多数兽人没有魔法亲和，但偶尔也会有拥有法术位的怪胎诞生，这些怪胎会成为部落中的萨满，魔力强到几乎是集结了整个部落的魔法天赋的地步。而且繁殖力惊人，似乎可以和世上大部分种族生下杂交的异种。据说在别的大陆这个种族才是精灵同盟的大敌。 不过兽人文明大规模和通灵帝国接触却是最近的事，似乎是为了绕过精灵同盟的封锁，帝国兵团攻入了兽人的传统领地抓回来的奴隶。它们的装甲就很气派了，非常粗犷耐操的实用风格，铁板足足有半指厚，粗壮的胳膊上有各种战纹刺青，而且四人一组，相互配合，攻击猛烈反应也非常迅速。最高大的主力战士手持大铁棍一顿暴打，虽然全被躲了过去，但随后就有长矛手补位防止精灵反击。 铁棍战士撤到后卫休息的同时，旁边有持板盾和单手斧的侧卫挡下精灵暴风似得连斩，和长矛手一起阻挡精灵的刀舞。最后卫竟然还有个兽人弓手，时不时抓准时机射出一箭，把几乎要将侧卫砍翻的精灵武士逼退。 然后主力铁棍手恢复了体力，又冲到前阵来一顿乱打。精灵则瞬间转回防守闪避的姿态，躲闪铁棍的横扫和长矛弓箭的暗算。 索伦看了一会儿逐渐皱起眉头。旁边言谈嬉笑的人类贵族们大概就看个腿，男贵族看精灵大腿，女贵族看兽人大腿，因为两边除了盔甲都没穿其他衣服。但索伦心底隐隐不安连看腿的心思都没了。 这是随便抓的奴隶吗？水准太高了吧！ 精灵就不说她了，成年的精灵魔武士那简直就是武技叠满并且有数百年战斗经验的剑圣，人类纯靠武技单挑是根本不可能打赢的。不客气得说真让这精灵双刀突出来的话，一路从赌场砍到城门口都不是啥大问题。 问题是那四个兽人，配合太好了，整体文明技术可能比人类差一酬，但四人小组就能和精灵武士打成僵局，换四个人类战士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起码以书记官那个一招就被钉到墙面上的战斗力，对上这四个兽人恐怕也就是个战败cg的下场。 双方在场中僵持了两三个回合，有血族侍从彬彬有礼得托着个天鹅绒的托盘来到索伦身边行礼。索伦也注意到了，这是在下注，之前竟然都还是热身表演，四周带着面具的贵族们用扇子遮住嘴，和侍从窃窃私语一阵，然后取出两三个紫色水晶薄片放到托盘上，算是下注了。也不限于水晶筹码，还有人放上了珠宝首饰，甚至魔法卷轴之类的东西。 索伦想了想，朝血族侍从招招手，“你们这什么都可以赌吗？” “是的阁下，但是最低也得等价一片灵魂结晶。”侍从解释。 “你能鉴定出物品的价值？如果道具物品是假的呢？”索伦好奇。 侍从礼貌得笑了笑，指了指自己佩戴的珍珠胸针，“阁下大概是第一次来，如果客户欺瞒或撒谎，魔咒会有明显反应的。” 索伦点点头，他注意到那珍珠上有明显的魔力秘流，并且如丝网般和整座赌场的魔法阵链接在一起。起初以为是类似麦克风之类的道具，看来还有鉴谎的功能。 索伦想了想又确认，“你们这么大的场子，应该没必要耍诈吧？下面确实是正儿八经的决斗，不打假赛吧？” “那是自然的，”侍从面色不变，“我们是有契约的，如果有人想尝试用自己的力量逃离，我们提供机会，只要在角斗场表演并赢得十二场试炼就会得到释放。当然的，一旦失败，就得做出选择，接受自愿的奴隶契约，或是为我们尊贵的客户献上处决表演。” 呵呵，说得好像你还给人个机会自己选呢。 “您看，这珍珠没有变色吧，鉴谎是双向的，赌场并没有欺瞒客户的必要，也没有在暗中进行安排，所有的决斗都是尽量公平的。否则下注差距过于明显，也没什么乐趣不是么。”侍从微笑，“如果您要下注的话，可以选择和其他客户竞技，或是和庄家对赌，以场下的决斗为例，在分出胜负前，你可以下注何方获胜，死伤情况，处决是何种方式，谁先负伤等等。” 索伦了然，“那么我下注精灵获胜。和庄家对赌。” 侍从点头，“了解了，但是您得清楚，我们对精灵获胜给的赔率相对较低。” 显然的，在魔法世界，拥有魔力的一方自然是天大的优势，索伦看了一眼精灵体内澎湃的魔能，就知道看似‘均衡’的纸面战力不值一提，那四个只有刺青上的微弱魔力守护的兽人必败无疑。所以，如果不是赌场故意做出这样的安排，就是精灵武士自己在藏拙，毕竟要连胜十二场试炼才能获得自由，肯定要避免暴露太早被赌场给坑了。 “没关系，低一点无所谓，我的赌注比较大，怕你们赔不起。”索伦把枪一拄，“我赌它，这是神器。就算那种晶片，十万块吧。” “……”侍从脸上客套的笑容明显僵住了，“您不是开玩笑吧？” 索伦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吗？问问你的胸针我是不是在说谎呀？问问它我的枪值不值十万块。” 侍从低下头，珍珠发出微弱的白光闪了闪。 “它怎么说？”索伦好奇得问道。 侍从一阵无语，“说估值有点低了……” 索伦也他妈的无语，虽然他是狮子大开口乱扯的，但按照赌场的兑率，十万块水晶是五十吨黄金了吧？竟然还偏低？ 算了，反正不可能输的，输了翻脸就是了。不过……索伦眼珠转了转盯上那颗珍珠，这玩意识货啊，莫非认得先锋龙枪吗？那是不是可以咋呼一下呢？ “哎，这次就当我吃点小亏给你们个面子，等会儿那个精灵赢的话，你们送上十万块水晶或等价的道具卷轴啥的，这事就这么算了。”于是索伦大度得摆摆手。 侍从冷着脸直起腰杆，“阁下真不是在开玩笑吗？” “你们不是啥生意都接吗，”索伦也叉着腰，“耍赖呀，等会儿这钱你要是不给，我就要翻脸喽。” 索伦一边放狠话虚张声势，一边做好跑路的准备，要是对方招人来扁他，等会儿直接戳翻这侍从，然后用龙枪破掉角斗场的多层魔法防护结界制造混乱，接着冲出去骑上蔷薇就逃跑，到时候趁着混乱黄金珠宝啥的能抢一点是一点。 侍从刚要开口，珍珠又闪了闪，于是他几乎咬到舌头似般闭嘴，脸上拂其类似恼怒和谄媚夹杂的诡异笑容弯腰，“……好……好的，就如尊下所说……您的赌注，本店接下了……” 哎哟喂，真的识货！ 索伦眯起眼，“喂，你别真给我一堆黄金欺负我带不走啊，魔法书魔法卷轴啥的给我多来点听到没。” 侍从咬着牙额头上青筋乱跳，“尊下，您可还没赢呢，好吧，您的吩咐本店记下了。” 他刚转身想走，索伦又叫住他，“等等，我有点口渴了，那边贵宾席的橙汁和点心给我拿一份。” “嘶——你——！”珍珠闪了闪，于是差点爆炸的侍从又泄了气恢复原形，“好，好，感谢您的光临，我这就去准备……” 索伦看到这家伙跑去和一个领班似的大堂经理打小报告了。大堂经理远远得冲索伦笑笑，然后有侍从送来了橙汁和点心。 应该不至于直接叫巫妖吧？那些维持治安的巫妖都在维修通灵塔，而死亡骑士不能在城区内冲锋的话，也就是一枪一个的水平。索伦觉得还是可以打一打的。 然后索伦看到角斗场中的比赛被暂时叫停，双方短暂休息，表演结束，下注差不多了，就要进入正儿八经的生死搏杀了。 赌场也确实做了点公平布置，比如让精灵喝了口水，歇歇脚。然后她就一脸懵逼得看到四名兽人骑着座狼进来打下半场了。 “呵，真的不要脸。”索伦看看带着一堆血族保安走过来的大堂经理。 “您误会了，等值十万灵魂结晶的供奉本店还是输得起的，那兽人小队本来就是骑兵斥候，我们只是按照契约提供它们发挥全力，公平一战的机会罢了。”大堂经理也佩戴珍珠胸针，同时摆了摆手，身边的女仆将一个托盘捧了过来。托盘上有三张魔法卷轴。 “亲王裹尸布，血棺，荆棘之雨，”大堂经理介绍，“这是血族亲王制作的魔法卷轴，仅在十四级以下的强力古代魔法。” 也就是说不是禁咒喽。嘛，那倒也是，随便捡到一把神枪已经很开挂了，禁咒哪有那么烂大街的。索伦瞥了眼对方的珍珠胸针，倒也没有变色，看来确实值这个钱。 “您很感兴趣吗？这是毗斯缇斯之眼，佩戴后会受到‘诚实’的注视，无法虚言撒谎的神器。” 鬼知道你到底说的是不是实话。 索伦摸摸下巴，下方的精灵正在苦战，由于兽人骑着座狼居高临下，并且相互配合冲锋围攻，她必须大幅度闪转跳跃才能避开致命的攻击，体能消耗极大，处在明显的劣势之中。 “你有什么目的？我可不信开赌场的这么慈眉善目，难道是想把我稳住，等后台来收拾我？”索伦一边说着一边皱眉，还真是不由自主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呵呵，说笑了，不长眼的小子来闹事当然是死路一条，但尊下，是血骑军的侍从吧。”经理指指索伦还没换下来的战袍，“大团长家的坐骑就在大堂里，那么也不存在假冒的可能。何况这里本来就是为各军团倒卖前线掳掠的战利品，筹措军资的地方，就当是上缴五十吨黄金的军资罢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好吧，结果在赌场背后撑腰的就是死亡骑士，难怪那匹马跑过来这么轻车熟路的…… “呵呵，阁下应该是才加入军团，手头有点紧吧，也是，每个月就那么点兵饷，出来玩个弹子都不够的，如果不自己找点外快，恐怕很快就没钱挥霍了。”经理笑眯眯的。 “你什么意思，有黑活介绍给我？”索伦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能爬竿上，竟然打算给他发任务，开什么玩笑！以为他是脚男那种工具人打工仔吗？“你说详细一点……” 经理凑过来小声说道，“我听说码头停了一艘海盗船，抢了精灵航路，捞了不少宝贝正在销货，阁下有兴趣可以去逛逛，如果运气好捡到什么有趣的东西，我这里全收，价钱好商量。这三个卷轴就当是见面礼，借，不，送给阁下用了，不用客气，反正也是你赌赢的嘛。” 索伦才注意到，这一走神的功夫，下面的精灵魔武士已经使出某种魔武混合的必杀技，双刀翻飞放出一大堆旋风风刃，把兽人和座狼们的脑袋统统砍下来了。 血族经理笑呵呵得站起来，把卷轴留下来，一边行礼和索伦告辞，一边咬着牙扭头对身边的侍从吩咐，“这么厉害，下局牵条龙给她打。” 第十三章 没看到 索伦是真的来挑事找打的，学了一招感觉超强的，就忍不住想和人动手的心情，想必大家都能体会。不过赌场经理也很精明的把这场风波化解了，一下塞了三个魔法卷轴过来，还把关系拉出来给他看，搞得索伦也无话可说。 只好回头去找蔷薇，结果这匹马在大厅里和一头海象打架。 …… wtf？ “索伦！它抢我赢的钱！”准确得说是蔷薇在发飙，把那头海象踩在脚底下痛扁，旁边还躺了三四个来劝架的侍从，每人脸上都凹进去一个蹄印子，也就没人过来围观了。 赌场经理幽灵似得从索伦身边冒出来，咳嗽了一下，“阁下给个面子，帮一下。” 唉，看在这些人还算识相的份上，索伦只好上前把蔷薇拉开，“怎么了这是？” 那头海象倒是体脂厚实被踩了一顿还没死，脑袋上被踢了一堆包，抱着头大叫，“太！太过分了！这大奖是我赢的！抢钱啊！” “你才抢钱！是我的机子！是我的机子！！”蔷薇委屈死了。 经理上来一阵窃窃私语。 好吧，索伦给的十五个弹子早就输光了，然后小马拿自己的私房钱去换了三片水晶和三百个弹子，恩，也就是用阿比迪斯付给它的喀戎的金币换了一千八。好像书记官提过那金币至少两千克金沙吧，这赌场兑率是真的黑。 总之，它把近三百个弹子投进去一会儿就输光了，这还不过瘾，留了个钢珠在老虎机台上，又去换筹码了。要是常来赌场的，看到机台上的钢珠就知道这台子有人在玩，被占位了。不过那头海象是外地来的，不知道这些潜规则，随手投了一个弹子进去就中了大奖，十万弹子，两百个水晶呢。 这被蔷薇看到了哪里还能忍。索伦那边没动手它这里倒先闹起来了。 “本来应该是我中奖的！” “好啦别眼红了，这是看概率的好吗，确实是别人赢的呀。它又没作弊，也没用你的弹子。” “咳咳，那倒不是，”经理嘀咕，“这不是认出它是阿比迪斯家的坐骑了么，后台特地调了参数让它赢一把哄它开心的，运气挺差。” 索伦瞪了他一眼让这家伙闭嘴，把蔷薇拉开，“所以说了，十赌九骗，这些开赌场的都是没良心的人渣，偶尔让你小赢一次只是为了下套赚你的钱，沉迷赌博早晚倾家荡产家破人亡，这次你就吸取教训，以后不要把钱投到这种无底洞里了。” 蔷薇也就是发泄发泄，一脸沮丧得跟着索伦离开。 但海象很不满，“你们通灵帝国太过分了！我爸可是冰之海的大合萨！海之国的特使！是你们首相邀请来做客的！你们就这么对待一国的特使吗！” 索伦皱皱眉头，比了个眼色示意经理来处理这货。谁知道对方被胖揍一顿心里有火，亮出獠牙咆哮，“我要和你决斗！” 索伦呆了呆，左右看看，确认对方手指的正是自己，“和我？关我屁事？” “这是你的坐骑吧！玛克戈拉！我要和你单挑！！海之国不容轻视！”海象亮出獠牙咆哮。 索伦扬起眉毛上下打量着这不知好歹的家伙，因为这玩意外观和索伦前世那种海洋哺乳动物很像，所以他才称呼对方海象的。其实应该算是一种兽化类人吧，依然还有人型的四肢。当然和海象类似的自然不是类人四肢的部分，而是体型的部分。 被蔷薇连踩带踹都没有什么损伤，结实耐操的厚皮和庞大身躯，嘴里突出匕首似的獠牙，爬起来时几乎不输给食人魔和兽人的肥硕体型，那根本就和索伦不是一个吨位的。准确的说是这海象人估计是有一吨重了，索伦这皮包骨有没有一百斤都不知道。 单挑？开什么玩笑呢…… “哦哦，玛克戈拉啊，那还真是需要慎重对待，两位需要使用特殊场地吗？本店愿意提供公正的决斗契约。”经理搓着手微笑。 索伦皱起眉头。 “呵呵，阁下大概不清楚，玛克戈拉是从兽人文明中流传出的传统，称为荣誉决斗，有恩怨的双方通过公平决斗来解决恩怨，了解因果，不管结局如何绝对禁止后续的报复。如果两位肯以这种方式来解决矛盾的话，那是最好不过的，”血族经理虽然脸上微笑，瞳孔里却闪现出残酷的光，“对了，如果我记得不错骑士契约中也是誓言，绝不逃避任何挑战的吧？尊下如果是死亡骑士侍从，想必不会拒绝的。” 索伦冷下脸来，这家伙，转眼就想来找回上一局赌输的场子么？看来还是他自己太天真，赌场会对他暂时让步，只是还摸不清他这个侍从的底细，如果不展现一点实力的话，报复肯定会接踵而至。都是当面笑眯眯背后妈卖批的社会人啊…… “行啊，那来啊。”老子身上一堆神器怕你？ “您愿意答应就简单了，不过还得提醒尊下，玛克戈拉是公平的决斗，不允许使用魔法道具的，没问题吧？”血族经理还一副老子好心好意提醒你的虚伪表情。实际上就是刚才的卷轴不许用。 索伦翻了个白眼，这特马哪里公平了？魔法世界你不让用魔法？那你怎么不去找巫妖单挑呢？ “呵呵，如果是自身的种族能力，或者法术位都是允许的。但是药水，卷轴，首饰珠宝，炼金道具这些就禁止了……”旁边的侍从已经准备好契约书过来了，还真是服务周到。 索伦抱着龙枪朝他冷笑，“干脆绑着手给你打好不好？” “哼！武器盔甲不在禁止之列！”海象直接按手印，“你要是拿得出神器来用那算你有本事！” 经理和索伦一齐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它。不过经理倒也没继续阻止，看来他虽然大致知道索伦的长枪是神器，但具体是什么玩意还没有摸清楚，应该是想借机看看索伦到底有什么底牌，这么胆肥找麻烦找到赌场头上来了。 索伦学着样子，在契约书上按了个指印，他看到契约中的秘法回路被激活，仿佛有一丝晦暗不明的光线纠缠到了拇指上。看来这个玛克戈拉也不是口嗨，确实是有一点魔法效果的。 索伦想了想，假装检查长枪状态似的，用拇指摸了摸龙枪的枪尖，果然，魔法光线被割断了。看来还是神器的顺位比较优先，这个契约本身也没法约束。 蔷薇咬着索伦的衣袖扯了扯，“索伦，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没事，小意思罢了我随手能摆平。”其实骑上蔷薇一路杀出去也是一种解决方案，单从索伦看到的魔力来说，按照魔力就是战斗力的标准判断的话，全场的活人死人非人，恐怕都没几个能打的过炽焰蔷薇这匹上位梦魇的。 所以他其实也想拿这海象试试手，大不了等会拉下脸叫救命。 蔷薇却很纠结，大概觉得自己闯祸了，“索伦……你摸一下我的角。” “角？”梦魇的角在鼻子前部，不知道是骨骼还是硬化角质，但毫无疑问的是凝聚了庞大魔力的珍惜魔法素材。 “恩，我给你加一个诅咒。” “……你说反了是吧？”索伦无语，怎么怕他赢的太轻松了还是怎么的。 “不是，是诅咒，我们只能释放诅咒啦，”蔷薇拱着他的手，“没事的，玛克戈拉不禁止祝福和诅咒的。” 所以说这到底哪里公平啊艹！ 索伦注意到周围的血族和海象人都对蔷薇的话没有反应，突然意识到梦魇刚才应该不是用精神力‘说话’，而是通过索伦‘通灵’的能力在和他隐秘交流。于是他跟着大堂经理前去角斗场，用左手持枪，伸出右手摸了一下蔷薇的角。 温热光滑，不是很硬，有种琥珀的触感，可能有血管和神经吧。索伦能看到有很大量的魔能传递到了自己的手上，好像火星翻滚的红黑色浓雾，缠绕覆盖了右手前臂。 “这有什么效果？”索伦注意到浓雾形成了类似野兽的爪子。 “不知道。” “……”索伦整个人都惊了，你是不是想玩死我？ “有一次阿比迪斯被很多死骑围攻，她那时候教我对她施加的，你只要……” 蔷薇的话音突然消失了，索伦四下张望，意识到是赌场激活了结晶魔法，把他和海象投送到了刚才角斗场中了。 海象就大大咧咧得挺着肚子，挥舞着手里的狼牙棒热身。沙场上前一场决斗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打扫干净，地面上残留着精灵魔武士用战技砍出来的深痕，地上还有大片不知是座狼还是兽人喷出的血迹。 索伦看看天空，由于结界的存在自然是看不到观众席的。 不过估计这会儿，赌场就在拿他们的决斗开盘坐庄吧。 索伦估算了一下海象的距离，大概五十……一百米？用龙枪的话，眼皮一眨的工夫大概就瞬杀了。但这种众目睽睽的情况下，亮出先锋军的身份就有些犯傻了，那什么什么之眼都认出来龙枪是神器了，这群吸血鬼也阴险得很。说不定爆炸那里查不出什么东西，他自己反倒不打自招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索伦本来的打算也是搭配豹之迅捷和魔法力量之拳作为障眼法，看准时间用长枪挑死对手的。 而现在，索伦看了看被黑红色魔法诅咒笼罩的右手，估摸着这诅咒应该也能被龙枪消除的，要不就随便试试这了。 于是索伦就远远得对着海象举起了右手，幻想着身体里的魔能如同水流一样，奔涌汇聚向右臂，将橡胶口袋似笼罩在右手的浓雾，一口气冲刷出去…… 然后诅咒就激活了， 和索伦的想象不大一样，他以为这是随手放了个波那种感觉，就龙珠里那种，咻——轰！啪！的节奏，带点梦魇的地狱火焰和爆炸特效啥的。 但实际效果却不是如此， 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只描述索伦能看到的场面，就是右臂浓雾似的诅咒被他体内魔能注入的瞬间，一下子如泡沫般剧烈膨胀爆发开了。 诅咒的烟雾与魔力的流水混合之后，形成了如石油一般黏稠的凝胶，有点像蛛网，又有点像蜂巢似得结构膨胀起来，笼罩了整个角斗场。那些混合后的魔力凝胶好像活物一样，拉着丝翻滚流动，时而凝聚时而分裂，在空气中结成蜂巢，蛛网那样不规则多边形的魔网。 而在渗透到地面，围墙，以及天空中那明显是场地魔法防御结界的魔网回路时，却如同皮肤下炸起的青筋一样，黑色凝胶逆着泛着金光或白光的魔纹回路，反向侵蚀，污染。将大片的法咒和结界，如同皲裂的墙壁一般剥离开来，逐渐露出了观众席的景象。看起来是维持幻境的魔法被破坏了。 “……” 索伦看看观众席上全无反应的血族和人类，又看了看远处已经被笼罩在虫巢一般的魔网中，依然茫然无知，还在热着身扭脖子压腿，看样子还想做立位体前屈的海象。显然，它们并没有看到魔网的能力。 好吧， 好像， 又瞎搞搞出事来了。 索伦咽了口唾沫，看着自己的右臂，整个诡异魔网的核心，这会儿那些诅咒已经如树枝般粗壮，将索伦的右臂，和整个赌场的魔网回路连接起来了。 是的，整个赌场，因为索伦就是能感觉到，他的魔力，和蔷薇施放的诅咒融合之后，变异出的不知道什么鬼魔力，已经通过角斗场的防御法阵，逆着魔能回路侵蚀了整个设施的魔网了。 “喂小子！你一直举着手干嘛呀！想投降吗！”海象人叫嚣。 靠，你以为老子不想把手放下来吗！ 索伦嘴角抽搐，他不敢啊，这什么鬼情况！会不会爆啊？ “哼哼怕了吧！现在晚了！乖乖让我扁一顿出气吧！”海象人还无知者无畏得大步走过来，殊不知在索伦的视野里，它越靠近过来，就被越多浓稠的魔网包裹，很快整个身子都被黑色魔能凝胶覆盖，实体都看不清了。 好吧，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发呆了。 索伦咽了口唾沫，用左手夹住龙枪，小心得碰了一下一根魔网。 魔网被切断了，没有爆炸，这是个好消息。 于是索伦一边尝试着切断魔力供给，想象着水龙头关闭，一边流着冷汗用龙枪捅开缠住他右手的大量团聚凝胶。 “恩？在干嘛呢？”海象人停步观察了一会儿，完全不明白索伦干嘛要对着空气乱戳。 不过等了一会儿，似乎也没发现对方释放任何魔法，倒不如说，连海象人自己，刚才原本想使用种族天赋进行冰系魔法打击的，却发现周围的魔力无法调用了。 大概是天气太干燥，水元素比较少吧。 海象人看看周围的沙地环境也没在意，反正这小孩子一棒子就抡飞了，于是它也没在意，继续朝对面满头大汗似乎已经吓傻的小孩走过去。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铁棒。 “成了！”索伦一枪下刺，捅开最后一条魔网茎须，同时借着枪杆向后跳了一大步。 接着就看到右手割下来那团形状诡异的胶团，如活物一般规避先锋龙枪的枪尖反向弹开，突然深处一堆触手，好像抱脸怪一样搂住了正走过来的海象人。 于是在观众席上围观的吃瓜群众们，就看到海象人突然眼睛一翻，砰得一头栽倒在地，全无声息了。 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招式？难道出枪这么快的吗连枪影都看不见？可是好像也没有出血伤口啊…… 血族经理莫名其妙。 “喂！喂可以了吧！我赢了是不是！快让老子出去！！” 索伦的声音都在抖，因为他发现那团失控的魔能凝胶似乎把海象人吸干了，正疯狂得逆着赌场的魔网往外钻。刚才被他隔断的触须一同蠕动起来，就好像几百条蚯蚓一样老恶心了。 赌场那边也不明所以，但海象人的确是确认死亡了，于是也就解开了最后几层防御结界，把索伦，和那大团乱七八糟的魔法一齐放出来了。 “好吧，索伦阁下，看来您今天的运气不错，我怀疑你的对手是太过肥胖突发心梗死了。”诡计没有得逞，屁都没试探出来，经理也无可奈何。 “啊……啊，啊，你说什么？”索伦眼睛跟着那大团不可名状的玩意，看着这些东西钻进赌场各个魔网，还有一些小团的粘在其他贵族身上，覆盖到他们佩戴的紫色水晶首饰上，一边吸能一边膨胀。 “我是说阁下愿意的话可以再玩会儿，”经理说道，“不过阿比迪斯阁下似乎来到前门接你们了。” 索伦大眼瞪小眼的盯着他，有一团凝胶掉到这家伙脑袋上，伸出触手从他的眼眶里往里赚，似乎是感知到毛细血管里血族的魔力血液了。 经理莫名其妙的摸摸脸上，好像也没什么脏东西，于是耸了耸肩离开了。 “索伦，你没事吧？那个，能不能别和阿比迪斯说我玩了弹子？怎么了我身后有什么吗？”蔷薇小跑过来，扭头看正拿着枪对它身后乱刺的索伦。 “所以你也看不到，好吧，我明白了，走走走快走快走。”索伦跨上炽焰蔷薇一路冲出门。 就假装自己也一样，什么都没看到。 第十四章 魔药 布里奇特.阿比迪斯叉着腰，看样子通灵塔爆炸那边倒是没大事，但两个未成年跑赌场来她是打算训一顿的。 索伦来不及和她解释，“走走走先走！” 女骑士皱皱眉头，但她确实骑术精湛，蔷薇从身侧经过的时候，侧身一翻就跃上马，两人一口气冲到地面才停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梦魇角上的诅咒是什么？你教给它的？”索伦扭头看地下城入口没有异样，才擦着冷汗问道。 “诅咒？”布里奇特又和蔷薇问了两句才回答道，“哦，当时我遭到连番挑战，法术位用光了，就借用了蔷薇的。梦魇的种族天赋法术位只能编织出用于诅咒的魔网。 你只要怀抱恶念对对手施咒，比如破甲，虚弱，衰老，缓速，失明等等法术。然后用任意魔法道具注入魔能激活，就可以完成简易的诅咒法术了。其实就相当于一个空白的魔法卷轴。” 索伦恍然，“如果我没有施法念咒，直接激活了呢？会有什么后果？” “那还能有什么后果，不就是法术失败了么。没爆炸不就行了。”女骑士不以为然。 哦，这样啊，那还真是安心了呢……个鬼呀！没爆炸就可以了吗？那些黑色的东西肯定会有其他后果的吧！ 索伦头疼得揉着眉头，唉，魔法世界，真的很烦，不懂的常识太多了，算了，反正有天上飞来飞去的那些下弦月收拾残局，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别说这些了，你们还没成年，不许去赌场明白吗！亏得我及时赶到了，要是上了那些吸血鬼的当，签了高利贷契约，这辈子就给他们打工吧！” 被女骑士训了一路，回到阿比迪斯家宅子的时候，那两个调查事故的下弦月巫妖已经离开了，在大骑士团长的强烈抗议下，它们不仅帮忙复原了院子，还修建了草坪，重构了新的守护结界，顺带赔偿五百个结晶的精神损失费。 “靠，巫妖这么好说话的？”索伦都惊了。 “下弦月都傻呵呵的，比较好糊弄，它们大多是在第三次大战死过一次又复生的巫妖了，智力上有一定缺陷。不过不戴面具的可千万别去瞎糊弄，碰上脾气不好的直接变成灵魂结晶了。”女骑士提醒道。 “灵魂结晶？”索伦从马背上下来，“灵魂结晶又是什么？” “人的灵魂转换的水晶呗，喏，灵魂结晶。”大骑士从巫妖赔偿的钱袋里掏出一个，拇指一弹抛给索伦。 紫色的六边形水晶晶片闪着光芒，盘旋着落入索伦的手掌中，仔细看，可以看见封印在水晶中的魔能光芒如雪花般闪烁变形。 “这是……人的灵魂？”索伦愣愣得看着手里的晶片，这种紫色的水晶，他起初以为是通灵帝国本地的某种矿石，正是点缀了整个城市的夜空，矗立在无数通灵塔顶端，被贵族们随身佩戴，一枚价值五百克金沙的筹码和货币。 啊，说的也是，毕竟一路上见到那么多骷髅，可都是人类的骨架啊。 这得是多少条人命…… 阿比迪斯父女对视了一眼，“通灵帝国从来都不是一个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只不过我们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没有比和死灵住在一起，被当成货币和材料更好的选择？”索伦瞪着手里的灵魂结晶。 “你不就是从精灵的领地过来的，你觉得那里的生活很幸福吗？”大骑士问道。 想起刚穿越来就亲身经历的饥荒，索伦无言以对，那种饿殍遍野易子相食的惨状他一直在脑海中刻意回避遗忘。 在通灵帝国，有魔法天赋的人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在精灵同盟，除了极少部分王族和贵族，绝大多数人类都处在温饱线徘徊。不是真的没有食物来源，只不过拥有广阔森林的精灵诸神禁止人类伐木，耕种和捕猎。也不知道保护环境是魔法设定还是它们的价值观。 而人类领主又对有限的村落收取重税，除了满足自己的奢侈生活，还得每周感谢精灵诸神的仁慈保护。每日轮番举办庆典和舞会，为诸神献上丰厚的祭品，一般是美酒和果品，这又占用了大量可以用于种植小麦的田地和水源。发生连年饥荒根本就是日常。 这样一比较的话，至少帝国的统治者巫妖们不需要和活人争夺食物，死亡除了灵魂，也不需要其他的供品不是么。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很简单，因为人类太弱了。 四分之三的人口是魔法亲和弱到连一个法术都施展不了的普通人。剩下的人口中也只有极其稀少的个体有机会也有天赋成为资深的职业者。但又由于自身寿命的关系，如果不转化成巫妖，几乎大部分人类法师都没有机会在有生之年，攀登到学科的顶峰或掌握禁咒的地步。像先锋军，死亡骑士这样同时兼具魔法天赋和身体素质的魔武士更是千里挑一。 虽然人口相较其他种族占据了优势，如果能建立起一个统一国家，到也能凑人头拉出一只军队来。传奇故事中，就可以频繁看到反派的先锋军们，试图揭竿而起反抗精灵的统治。 但可惜的是，绝大多数情况起义都遭到碾压而战败。基本上核心的先锋军武士们被围攻杀光，暴动就会被迅速平息。 目前为止也仅有通灵帝国这一例反抗精灵同盟成功的。 依靠着巫妖和死亡骑士，还拉拢了大量反抗精灵的类人种族加盟，据说还一度得到了部分先锋军的协助，通灵帝国才勉强支撑至今。 但想指望巫妖们一路打到诸神的王庭，烧掉世界树，将精灵亡族灭种，彻底建立人类的帝国，那也未免太高看这些死人了。精灵诸神数万年积累的力量，不是帝国这区区千年的势力能抗衡的。 第三次大战结束后，大部分巫妖干脆被打成下弦月那样的低能，于是元气大伤的帝国也更倾向于守着这一亩三分地老老实实做实验，只要精灵别来烦，一切都好说。之后帝国进行的两次反击，只不过是在清剿一些周边势力，抢掠些材料和人口，完全没有直接进犯精灵同盟腹地的打算。 “索伦，你打算怎么做，刺杀巫妖，毁灭这个邪恶的死亡的国度？还是协助亡灵大军对抗精灵诸神？”大骑士问道。 索伦摇摇头，他怎么知道，难道穿越到异世界就得做勇者拯救世界吗？还刺杀巫妖，难道真的拿到把神器，就以为自己可以和巫妖，和诸神五五开吗？脑子秀逗了简直。 阿尔弗雷德笑笑，“总算你也还有点自知之明，你的天赋很高，但以为有了龙枪自己就真的能改变什么事的话，未免过于自大了。先一步步累积实力和经验成长起来吧。放心，我阿比迪斯家一定是和人类站在一起的。” 索伦好奇，“你们拿巫妖薪水的吧，不担心我以后和通灵帝国为敌吗？” “无所谓，从长远来看，无论先锋军做出什么样的抉择都是对人类有利的。你可能无法相信，但现在人类整体的处境已经比过去，完全处于食物链底端近乎牲口的时代，有了很大改善了。”大骑士对索伦眨眨眼睛，“现在每个生存着的人，都得感谢过去的某个先锋军，至少如今的龙王们已经知道了，再随便焚烧人类的村子抓人当点心吃，可能有一天回到巢穴，就会看到一窝的子孙被扒了皮用长枪串起来的惨状。这可是我最喜欢的故事了，叫‘龙枪之名的由来’，有空你可以去图书馆看看。” 布里奇特一声咳嗽。 阿尔弗雷德只好打住，“恩，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去休息吧不用瞎想了，等哪一天你也能单挑龙王的时候再聊事关人类命运的话题好了。” ……能问一句串起来是从哪串的吗？不是后庭吧？那你这不如叫菊花枪好了…… 结果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许是一整天又打架又施法，精疲力竭的索伦做了一晚上噩梦，甚至还梦到他赌场里召唤出来那个黑泥触手怪似的诅咒魔法，章鱼似得侵犯一条巨大红龙的场面，似乎也想从后门串进去。卧槽简直是刷新三观的场面，逼真得让索伦差点在梦里呕吐出来把自己呛死。 好不容易挣扎着醒过来，竟然一直睡到快正午了，太阳当头，布里奇特和蔷薇都不在，餐厅里只有大团长阿尔弗雷德。 “呃，早上好，我，这就去公会……” “哦，你醒了，坐下，看看这个。”大骑士把正在翻阅的书籍递给索伦。 这是一本词典似的厚皮书。索伦翻了两页，非常意外，竟然是植物学的百科。发黄的纸张上非常详细得绘画着植物的根茎果实和花卉图解，还配备文字描述和各种生态记载。如果说和另一个世界的草药记载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每一种植物，还有相对应的魔法属性，常用的魔药配方等介绍。 “你感觉不到气，先锋军古武术流派不适合你。”大骑士解释道，“但你的魔法天赋非常惊人，有大量法术位，所以非常适合走死亡骑士魔武流的路子。 布里奇特她们和你说过吧，死亡骑士是巫妖创造的魔武士。体能不是靠一般的训练，而是通过服用魔药获得的强化。” “魔药？” “血浆玫瑰，知道为什么取这个公会名字吗？” 都是红色系的制服比较好佩色？ “恩恩，顺序搞反了！”大骑士口水喷了索伦一脸，“血骑军传承的魔药强化配方，使用蔷薇科植物为主材炼制。不止有力量强化，耐力增幅，敏捷提升这样的基础配方，还有针对战区和敌对种族魔法属性的，耐热，耐寒，火扛，冰抗，等等一系列的强化。另外基础的回复药剂和魔力合剂也自不必说，七军团因为采用的主材不同。各自还有独门的配方，可以大幅提升战力。” 嗑药叠buff啊，索伦恍然，那是和卷轴魔法差不多喽？ “不，卷轴只是封存了效果，并有时间和法力的限制。但魔药，是在人体内伪造额外法术位。采用主材就是为了制作基石魔药，以在体内消化构建新的法术位回路。在此基础回路上，进行逐层得增益和微调就行了。每种配方只要饮用一次，之后只要用任意魔法药水，魔石水晶和道具补充法力，就能激活消化的魔药所构造的法术位，施加对应增益魔法了。” 大骑士解释道，“因为死亡骑士要把有限的法术位留给冲锋，所以用魔药来补充战场辅助魔法。比起卷轴优势很多，比如体内循环不容易被驱散，积年累月饮用同序列的魔药，人体也会更适应这些魔法增益，甚至都不需要消耗太多法力，也能发挥更强的法术效果。 何况魔药的增益本身和卷轴的增益也不冲突的，是可以叠加的，有钱的话自己想叠多少层增益都可以。” 汗，果然不算开挂的就是氪金玩家最强了。 “当然也是有缺陷的，不同序列塑造的法术位回路是不同的，可能可以兼容，也可能会因冲突导致痉挛，腹泻，失禁，内出血，爆炸等一系列问题，所以基础中的基础就是，主材不一致的魔药，不要混在一起乱喝。” 索伦连连点头。药哪能乱吃呢。 “对了还有就是，因为药剂师的风格也天差地别，条件允许的话，最好所有的药剂都是由同一个药剂师制作。 当然这一点想实现就很困难了。药剂大师级的巫妖可遇而不可求，何况为侍从骑士设计的基石魔药，以及恢复，补魔药剂这些赚不到多少钱的消耗品，它们通常都懒得配制，委托制作费用更高得吓人。那些昂贵的高级药剂，甚至得到拍卖场碰运气。当然，你还不用考虑这些，基石魔药的话，找一般的魔法使，甚至炼金执照的学徒都可以的。” 大骑士把一张报纸摊开指给索伦看，“这是《魔药周刊》，魔药师，药剂师会在报纸上刊登广告，有新制作的药剂，多余的会拿出来贩卖。或是正好有额外的材料，接受制药委托。直接写信联系药剂师，协议药剂和价格就行。” 大骑士站起身，“好，说明完了，这两天你就决定魔药强化体系，自己找药剂师配药强化吧。” ？？？ 不是，啥，新手教程这就结束了？现在你学会用鼠标移动了，拿起枪去屠龙吧的节奏？？ 大骑士耸耸肩，“我不能给你提供太多指引，说过了吧，我已经是和魔神签约成为堕落骑士了，最好不要干扰先锋军的决定。魔药强化是很核心隐秘的情报。主材被人获悉的话，也意味着基于此主材的毒药对你也特别致命。 另外蔷薇科的最好也不要选。这些主材的魔药是特供军团前线的。而且配方制作时间太久了，我担心精灵同盟的刺客已经有针对性毒药了…… 实在不知道怎么选的话，主材你就随便挑个顺眼的，然后挑个风评好的魔药师帮你搭配药剂好了，他们懂的肯定比我多。反正这些强化只是让你的体能超越人类极限，拥有参加战斗的资格罢了。实际战斗经验还是需要临阵打出来的，可别指望嗑药就能达到龙王的地步，不用太纠结了。” 大骑士说完，挥了挥手，提着腰带晃悠悠得出门了。 索伦看着眼前厚重的词典，和餐桌上的空盘子，好吧，买魔药不给钱也就算了，你倒是，把早餐给他留下啊…… 第十五章 偶遇 通灵帝国被巫妖统制，但很显然不是只有死灵科一个专业的法师。倒不如说大部分巫妖的专职甚至都不是死灵或者降灵，转生成不死者只不过是为了突破人类寿命限制，继续魔法研究的一种手段。骷髅科技被开发到帝国今天这个地步，死灵科天赋树基本也点到头了。 目前帝国魔法界正当火热的研究方向中，魔药科就是其中的代表之一，魔药制作人造法术位，算是通过强化死亡骑士扩展开的新魔法。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是死骑才能承受，但渐渐也开发出了天赋一般的贵族也能使用的魔法合剂。如果能普及开来，那么剩下四分之三的人类也可以一跃成为巨大的兵源。可谓意义巨大。 第三次大战结束后，帝国甚至专门为了这个课题把当时制作死骑的巫妖研究组分离出来，成立了一支‘花’部队，专门进行魔药科研究。这项目也获得了贵族们大笔投资，毕竟魔法世界想成为魔法师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很多贵族世家都将子弟以半学徒半实验品的身份，派到这支队伍里，据说项目的领袖巫妖花，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已经几乎获得了整个贵族议会的支持，算是下一届帝国首相的默认继承人了。 这里还可以顺便提一句通灵帝国的制度。 巫妖只有白袍和黑袍两种，获得了所有人都认可的学术成就，并且领导帝国出资支持的研究项目，就是白袍子。必须自费进行研究的，就是黑袍子。白袍子内部投票选出来的，就是帝国的首相。 而帝国的议会，其实是活人搞出来的机构。毕竟巫妖们的主神是死亡，而死亡是人神，只接受人类的魂魄。整个帝国的基本盘就是人类。直到今日，依然有不少精灵领地的人类王公贵族叛逃到帝国。 为了拉拢人类贵族，巫妖们同意由他们举办议会，并且可以把通过投票获得五成以上支持的提案，以任务的形式发给巫妖完成。当然，主要是那些需要自费进行研究的黑袍子来做。 可惜贵族们参政议政的情绪太过高涨，以至于乱七八糟甚至相互矛盾的任务实在太多，几乎没几个巫妖有兴趣浪费时间，所以这些年这么多破事都被推到现任首相基里安的头上。以至于它还专门开发了一个禁咒，把上次大战重伤的巫妖提前拉到现世帮他做任务，恩，就是下弦月部队了。 据说最近白袍子内部的首相选举，他又竞选失败成功连任了，唯一的反对票还是他自己投的。 所以可以这么说，一旦巫妖花完成了魔药科人造法术位的研究，并且有意出来竞选，那么百分之百是可以成为新一任的首相的。 可以说首相和议会代表的整个帝国都对花这个项目寄予厚望。 “原来如此，不过小哥你消息还挺灵通的啊，这些巫妖的事情你这么清楚？”索伦趴在图书馆的长桌上和图书馆的小哥聊天，那本草药词典那么厚，他可没心向坐在桌边读一整天，所以直接带着书来图书馆自习了，当然他的主要目的是找个懂魔法的人直接告诉他选哪个主材最牛逼，谁知道这图书馆小哥扯了一堆魔药科和巫妖选首相的事。 “我是在告诉你，人造法术位属于最新研究，主材特性的相关资料都在花部队手里，成果还没有汇总到图书馆来呢。”图书馆小哥推了推眼镜，“所以我也不知道哪个主材比较好，何况即使是传统魔药制作，植物的魔法属性也可能会因为药剂制作流程而改变的。所以我只能提点建议。” 有建议就不错了，总比索伦个异界人来魔法世界选魔法植物来的靠谱吧。 “第一就是先决定药剂师，根据对方的风格，擅长什么就选什么。大不了去做个基础的魔法属性测试，他们会帮你搭配更亲和的元素的。” 直接询问专家，这倒确实是很靠谱的建议，索伦不就是来图书馆这么做的么。 “我？不，我可不擅长魔药科，”图书馆小哥摇摇头，“而且我也不认识药剂师，我可是图书馆管理员，副业是卷轴制作，严格得说药剂师还是我的商业对手呢。治疗魔药开始量产以后恢复卷轴都不好卖了……” 索伦无语，那是你们卖的太贵了好吧！那怎么办，难道报纸上的药剂师一个个写信去，需要量身定制魔药但是药剂主材还没确定么？估计没人会搭理的吧，不，这样的服务说不定也会有，就是肯定得加钱了。 “那你也别多想了，直接选个喜欢的吧。直觉也是魔力感知的一部分嘛。或者干脆挑个甜的，起码药配出来难喝不到哪里去。”结果是和大骑士一样的建议，挑个顺眼的就完了呗。 索伦一头磕在词典里，可就算挑顺眼的，绝大多数草药他都没见过啊，而且说真的，在帝国连正经的绿植都没怎么见到过，也就地底下看到些夜光的蘑菇。对了，说到地底…… “小哥你是卷轴制作的吧，这三个卷轴你看看，值多少钱？说是吸血鬼的魔法，什么裹脚布，棺材，叽叽雨……”索伦把昨天诈唬来的三个卷轴从腰带上掏出来，让图书馆君帮鉴定。 “魔法鉴定十金一件。”图书馆君立刻和他在商言商了。 切，早知道问阿比迪斯了，索伦撇撇嘴掏了一个水晶给他，昨天大骑士阿尔弗雷德随手抛给他的。 “承蒙惠顾，找你两百七十克金砂。”图书馆君随手从台子下摸出个天平，就那个莫比乌斯天平，称了一下给索伦找钱，一些金粒，夹杂着小金条。 “等，等一下！哇你太黑了吧！一块水晶只换三百克？”索伦人都惊了。 “这可是目前的市价，除了赌场，所有的天平都施加了魔法，在兑换灵魂水晶和黄金时比例是一致的。”图书馆君解释道。 “为什么除了赌场？” “他们是收集军需啊，灵魂水晶是当作武器和傀儡的充能来用的消耗品。出售价就直接定的很离谱防止军备品流出。但你要把水晶拆换成金沙，却只半价收购，两百多克吧。不要脸的很。所以去赌场都是直接用水晶当筹码的。 其实灵魂水晶的销路可是很好的，作为魔法能源和魔法首饰的素材，每年都被大量走私去精灵同盟。那些黑商人的收购价能比市价高一个点两个点吧。不过人家那都是有门路的，起码几万几十万的大生意，你这就一块啦，不用太计较了。” 听他这么一说，索伦突然不安，靠了，那所谓‘十万水晶等值的卷轴’，岂不是根本没有说清楚兑率，该不会被坑了吧…… 果然，图书馆君换了副多层水晶玻片的黄铜眼镜，仔细看了下卷轴说道，“确实是吸血鬼制作的卷轴，亲王裹尸布，血棺，荆棘之雨。恩，都是很古老的血魔法了。 亲王裹尸布，亲王血衣的下位版本，血衣能将使用者的鲜血转化成覆盖全身的守护魔咒，裹尸布只能张开一个面，一种物理防护，会被魔法破坏。 血棺，吸血鬼常用的法术，用鲜血塑造灵棺，可以在棺中休眠快速恢复。 荆棘之雨，把血液喷出去形成血针，对区域性的敌人物理杀伤。哦，因为血族的血液有魔性，击伤对手就能感染血毒，施加后续的精神控制魔法，对血族来说倒是蛮好用的技能。” “值多少钱？” “恩……怎么说呢，这还挺难判断的。这些是血族的种族天赋法术，当作卷轴制作出来还蛮稀少的。要说威力，就取决于当时制作卷轴的血族的位阶和年龄，不过他既然制作的是下位裹尸布，那就是还没到亲王阶吧？ 对于刚刚转化成吸血鬼的贵族，还没有觉醒多少种族天赋和法术位的，应该还是挺实用的吧。其他种族来用就没那么大效果了。吸血鬼可以自己把施法媒介的鲜血收回，活人施个法就把自己放到贫血了。要不你放到交易场上去，也能拍个三四万水晶吧？” “一个三万？”索伦期待。 “一个到不了，三个打包的话，有闲钱的贵族会感兴趣吧，运气好一点说不定十万也能卖到呢。不过交易场那种地方你知道的，拍不出去要保管费，拍出去还要抽三成中介费。最后能到手两万都谢天谢地了。” 该死的吸血鬼！竟然被坑了！！ 索伦气的牙痒，要不是还忌惮赌场里那个东西，他真恨不得现在冲回去砸场子。 原本还期待着这‘价值十万水晶’的卷轴能用来换购魔药，谁知道完全是白给的鸡肋，现在他手上只有两百七十克黄金了。连治疗魔药都要三千金粒，这两百多金砂说不定连买个瓶子都不够的。 册那，这魔法世界未免也太难混了吧！他穿过来都多少天了，财政状况完全在破产和濒临破产两种状态间游走啊！ “也不是非要花钱啊，你可以和药剂师协商啊，如果对方同意以任务的形式让你支付报酬不就行了，比如帮他杀个人或者实验个药剂什么的……唉，我先忙去了。”图书馆君推着书车去整理书架了。刚才和索伦这唠嗑摸了一会儿鱼，这会儿飞回来的书本已经像小山丘一样把书车堆满了。 都是干活的命啊，看来得和阿比迪斯打听一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活计了。 索伦叹了口气，继续埋头研究词典。 没过十分钟就迷迷糊糊差点睡着了，直到有人把他推醒。 “嘿，你好，你是个骑士吗？” 索伦迷迷糊糊得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看着站在身边，笑眯眯冲他招着手的粉头发少女，“哈？” “你是骑士吗？帝国的骑士？或者是侍从？”少女眨着蓝宝石似的大眼睛，睫毛忽闪忽闪得，伸出食指指了指索伦抱在怀里的长枪，“那是先锋龙枪吧？” 索伦瞬间清醒过来，脖子上的寒毛都耸了起来。有一瞬间，他以为这个穿白裙子的少女是某个来图书馆借书的巫妖，一眼就认出了先锋军的神器，打算像猫捉老鼠似得虐杀他。 好在心脏剧烈跳动了几拍之后，索伦做出了判断。 这不是个巫妖，只是个普通人类。 白色的长裙只是个巧合，仔细看的话就知道是类似婚纱的礼服款式，并不是法师袍。显然也没有任何形式的附魔和守护魔法，只有胸口上镶嵌了一枚紫色水晶胸针。 粉红色的长发一直披到后腰，两侧的散发用非常古典繁杂的方式编成发辫。帝国没有人用这种发型的，反倒是……索伦突然反应过来，反倒是他刚穿越过来，当地的贵族用的比较多。那个把他名额卡掉的天才魔法美少女就是类似发型，只不过是紫色的。 看索伦似乎没有反应，少女歪过头，“怎么？你不是骑士？是神殿的守卫吗？不行哦，上班打瞌睡可不好。要是有小偷潜入怎么办，这是失职哦！我要告诉你们的长官！必须处罚才行！” 啊，肯定是贵族，肯定是，这腔调，这语气，和来村子里收税的胖子简直一模一样…… “咯咯咯！精神点了吗？我开玩笑的，”少女欢笑着，似乎根本不知道刚才自己说的话有多血腥，还觉得自己很可爱吧，“呐，帮我个忙好不好，小骑士，我迷路了，你能不能带我回酒店去？” 索伦向下瞄了一眼，她光着脚，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拎着高跟鞋，看样子是转了挺久的，“你……认得这把枪？” “是啊，先锋龙枪嘛，爷爷说过，只要向握着这把枪的骑士求助，他们一定会回应我的请求的。”少女依旧笑眯眯的，真看不出来到底是真的被人保护得发傻，还是完全装出来的。 “你不是本地人？你爷爷是谁？”索伦收起书本，握着枪站起身，目光扫过周围的书架，寻找周围是否有可疑的埋伏或魔法的痕迹。 “恩，我是来访问的，爷爷陪我来的，不过他好几天没回酒店了，我就出来逛逛。你们帝国的首都还真大啊，走得我脚都痛了……哦，对了，你见过我爷爷吗？他是个……老人？” 老人，在通灵帝国可真是显着的特征。迄今为止索伦只见到一个老，人。 这柄龙枪的主人。 “什么名字？” 少女捂着嘴笑了，“你是想问我的名字吗？不行哦，想向我誓言爱和忠诚的话，至少得拿到枪骑士锦标赛的十二朵金鸢尾才行。” 少特码臭美了！老子根本看不上你！ 索伦控制情绪，“你爷爷的名字，也许我可以帮你问问。” “啊，是诶，你也有龙枪，是本地的骑士。他大概去征召你们了。”少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巴亚尔，冠军骑士巴亚尔。” “巴亚尔，所以，他来征召同伴，保护自己的孙女……” “噗哧，呵呵呵，咯咯咯，不是啦！”少女笑出声，“他不是我真的爷爷啦。” 索伦瞪着她。 “恩，严格来说是家仆吧，他效忠王……我们家三代了，所以我叫他爷爷。”少女嘀咕着，“可是真过分啊，抛下我一个人，是失职呢，我要告诉王父，必须处罚才行……” 索伦握紧了枪杆，领着少女走出图书馆，“很多吗？效忠你们家的，龙枪的使用者？骑士？” “啊？哦，是呢你们在帝国不知道吧，”少女点点头，“爷爷已经聚集了二十几个骑士，有四柄枪。对了，这么说的话你竟然手里有一柄？难道你就是帝国这一支的传承者吗？爷爷没有来找你吗？还是说你专程在这等我的。” “不，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说的人。只是个偶然罢了。” “诶，是嘛，难道他是一个人去玩了吗？可这阴沉的城市有什么好玩的，啊，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是连一棵树都没有，这建筑风格也实在是有些丑陋了。我听说这里是诸神时代的大神殿特地来看的，结果堆满了脏兮兮的破烂，根本不行啊……”她说个不停。 脏兮兮的破烂么，她是指那些书？索伦看了她一眼，“你的国家很美丽吗？” “当然啦，阳光，蓝天，草地，芬芳的鸢尾和美味的果酱，每天都有宴会和舞会，还有神殿诗唱班的歌谣和俊美的精灵勇者们。反正比这里好多啦。果然这片土地被死亡诅咒了呢。” 索伦看了她一眼，“是嘛，那你们为什么要来访问？” “签订停战与移民协议，让臣民可以自由迁移和贸易。”她露出如圣母一般的微笑，“协议签订后，你就可以摆脱这片死地，来我的国家生活了呢，侍从。” “是嘛。”索伦停在图书馆门口，他能看到台阶下方，有马车在等候。 八匹亡灵马拉的豪华大车，后队跟着二十骑全副武装的骑士。从它们苍白的皮肤和血管中闪耀的魔能来看，应该全是吸血鬼。 一名贵族礼服的血族外交官走上前鞠躬，“长公主殿下，久等了，您没有受惊吧。” “啊，是我失礼了伯爵阁下，只是想四处逛逛，看看帝国的名景点。” 少女，长公主殿下牵起裙角还了一礼，偷偷对索伦吐吐舌头，伸出手让血族伯爵牵着走下台阶。 索伦面无表情得拄着枪站在原地。 “啊对了，”长公主殿下想起来什么似的，“那侍从护送了我一程，应该打赏。” 她冲索伦笑了一下，在侍女的搀扶下进入马车。 于是伯爵走过来，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抛过来，钱袋里的水晶散落在索伦面前，大概有上百片吧，“法兰妮长公主赏赐给你的。” 第十六章 黑市 穿越到异世界，变成另一个人以后，索伦从来就没有想过主动和原主融合，真的成为另一个人。他或许使用着‘索伦’这个名字，但从始至终都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异界的游客，一个站在旁观者角度的穿越者。 但是不主动去融合，不主动去回忆，并不代表着有些事情他就不知道了，有些事就真的能这么忘掉了。 至少当那个吸血鬼伯爵说着，“法兰妮长公主赏赐给你的。”把钱袋抛到索伦面前的时候，有很多事就不由自主的，随着法兰妮这个词一起浮现在他眼前了。 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精灵诸神那边的人类完全是封建农奴制社会，普通人的生活还能怎么样呢？ 简单来说就是有这么个村子，这么一家人，虽然每天筋疲力尽得耕种劳作，但获得的收成以后，有五成献祭诸神，五成上缴国王，五成纳税领主，五成供奉神殿。 是不是以为，这都超出十成了，是哪里算错了？ 不不，是这样算的。 首先精灵诸神赐下了祝福魔法，只要劳作就让你的田地增产，那么拿走一半的收成不过分是吧。 其次国王提供了安全的保障，只要交税就留着你的脑袋继续干活，那么拿走一半的收成很恰当是吧。 然后领主才是土地的所有者，对，田地都是贵族地主的，你只是在帮他工作，自己的财产只拿走一半，宽厚仁慈好吗。 最后神殿也必须有一半，为什么？因为诸神和国王把收成都分走了，你拿什么给地主交税？好在诸神收税只是为了维持敬畏之心，它们其实根本就不需要那些粗粮燕麦充饥，所以你可以从神殿贷款，就相当于之前上交给诸神的一半收成，再签下契约从神殿借贷出来，上缴给地主纳税。这样算的话，前一年借贷的欠款，你难道不要还给神殿吗？ 于是一年的收成就被收缴了两次，诸神和国王，神殿和领主，大家均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好吧，这绕来绕去的说法，其实是法兰妮神殿每周的祭祀时，契约里的说辞。 当然作为穿越者，索伦自己也有更直白的理解方式。 在封建中世纪，普通凡人就是农奴，没有私产，收成全归领主，领主要上缴多少给国王，那取决于封建王国内部的集权体制。对于普通的领民，领主愿意给他们饱饭吃就不错了，如果收成不好出现饥荒，那当然是不会去管的。 但这同时还是一个残酷的多种族竞争的魔法世界。而人类只是隶属于精灵诸神的仆从种族，所以按照契约，不要说土地和田产，连人类国王的王冠和领地都是诸神赐下的。但实际上，精灵人口稀少领地广大，偏远地方的人类寿命短暂，几辈子都没有见过它们，反倒是一被先锋军号召就举起反旗，那么怎么进行有效统治呢？ 这就是答案了。精灵神要求供品，再借贷出去，恩威并施，切实无法忽视得，存在在人类的生活之中，才能使仆从种族敬畏顺从，不敢产生叛逆之心。在高魔的世界，这种类似仪式的行为，显然并不是多此一举的，而是切实存在效力的大型魔法仪式。具体会有什么效果，索伦就不清楚了。 但即使被这样盘剥，粮食有魔法的祝福，每年丰收的话，一家人还是能勉强活下去的。 直到发生大饥荒。 但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法兰妮的大饥荒，是因为到了收成的日子，田地里却很不科学的，一颗稻子都没长出来。而现在这位法兰妮的长公主，却在这里，在通灵帝国访问，还说已经聚集了四把先锋龙枪，二十几个‘骑士’。 一个仆从于精灵同盟的人类王国，召集了大量被精灵追杀的先锋军武术，并且派出特使来联络通灵帝国签订和平协议？同时这个国家还发生了很不科学的灾情，失去了精灵魔法的祝福，发生了全国性的大饥荒？ 这些事中间有没有逻辑上的关联呢？ 也许有吧，虽然索伦自己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但他是理解诸神对背叛者降下诅咒的逻辑的。 他甚至能理解那位公主的言辞和行为，封建时代的公主嘛，可能这是她第一次离开皇宫的异国旅游，你指望她明白什么东西？没有尖叫着‘不敬！死罪！’命令随从因为索伦看到她的赤足，就挖掉眼珠子砍掉脑袋，甚至还给了赏赐，就足够说明她的‘仁慈善良’了。 但这并不妨碍少年感到愤怒。 愤怒的不是索伦，而是‘索伦’，这具身体的原主，一直在体内沉默的灵魂，那个因为法兰妮王族和精灵诸神搞出来的那么多事，饱受了饥荒，失去了家人，最后一无所有的孩子。 于是他的一腔愤懑和仇怨就灌注在见到的第一个法兰妮王族身上了。 杀了她！ 帮我杀了她！ 帮我报仇！ 让它们付出代价！！ 索伦能感觉到心底野兽的嘶嚎，直涌头顶，耳边充斥着尖鸣，热血鼓动。 但是他压抑住胸腔中澎湃到沸腾的热血，拄着枪，漠视着那位法兰妮的长公主在大队血族骑兵的护送下，消失在街道尽头。 然后弯腰把那一袋水晶捡起来放到怀里。 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索伦可以依仗的，只有手里的一柄枪，在这个时候白白把性命送掉的话，就什么也改变不了了。 是的，经历了偶然的相遇，突然就清晰回忆起很多的东西以后。作为一个两辈子的人类，现在已经到了就算不成为勇者，但如果真的什么也不做的话，索伦‘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的地步了。 其实，真要说打算做什么有点早了，就连想把这个异世界改变成什么样子，索伦都没有想明白。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念头，一套上辈子学的东西，而且他也就学了这么一套东西而已。那么不如就先定一个小目标，模仿之前的故乡，建立一个人人平等人民当家做主的地方好了。 大概是这念头太屌了，以至于他胸腔中暴怒的野兽都出现了短暂的傻逼，显然是需要花一点工夫来理解人人平等和人民当家作主算是个什么概念。 等‘他’反应过来后就更愤怒了，在索伦耳边咆哮着，你特么是不是在耍我，那种世界真的有可能存在吗？ “当然存在了，核心是要掌握先进的生产力，发动人民群众的力量，然后开始种田，等把两弹一星点出来就可以开始平推了，恩，其实，也许出到坦克就足够了……”索伦嘀咕着，一边压抑住胸中本体的暴怒，一边深呼吸着慢步理清自己的思路。 直到走回阿比迪斯家的宅子，才勉强控制住情绪，和‘自己’达成初步的谅解协议，不用现在就嘶吼着扛枪去屠法兰妮王室和精灵诸神报仇了。 代价就是，索伦得尽快搞个坦克出来让本体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鬼玩意。 意外的是血浆玫瑰的掌旗官，那个黑色短发的女骑士玛尔兰，在门口等他。 “听会长说，你是在找魔药的主材吧，”玛尔兰骑着一匹披挂着蒙面马甲的亡灵马，“我要去黑市，萨利托我带你一起去碰碰运气，走不走。” 散散心也好，索伦张了张嘴点了点头。 “那上来吧，怎么你一定得拿着那杆破枪？”看索伦坚持，玛尔兰也无所谓，“那好吧，用战袍裹住枪头，别惹事，驾！” 索伦一手扛着枪，一手搂着女骑士的腰，跟着掌旗官策马腾空，穿过街道向海边奔去。 “你和萨利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这么在意你，不会睡过了吧？”玛尔兰八卦。 索伦汗一个，“怎么可能，就是帮她击败那三个死亡骑士罢了。” “是嘛……恩，想必是一场恶战吧，真想不通你们两个怎么从那三兄弟手里活下来的。”知道公会被偷袭，玛尔兰和其他骑士也是出了一身冷汗的，当天她们光顾着看一个巫妖在赛马场上搞的侏儒矮人死亡游戏，连时间都忘了，差点就失去一个姐妹，“总之，愿意和我们并肩作战就是战友了，我也不说什么谢谢了，等会儿你也别客气，看上什么魔药的话我就代表公会送给你了，算是感谢和奖励吧。” 玛尔兰向后伸出手，把索伦的头发揉得和鸡窝似的，非常爽朗的邻家大姐头性格。 阿比迪斯显然是已经安排好了，早就让玛尔兰接下掌旗官的指挥职位，等她毕业后，就由玛尔兰担任会长，萨利作为辅佐的副手和书记官，安排非常稳妥。 索伦点了点头，他连那袋水晶都可以弯腰捡起来，又怎么会拒绝这些女骑士的好意，“黑市是什么样的地方？就是拍卖场？” “不，拍卖场主要是巫妖们交换材料和魔法道具的，”玛尔兰指着远处的海湾，“黑市是一艘船。” 黑市是一艘船，或者说，是一个种类的船，海盗船。 有海洋就有海盗，有海盗就有海贼王，咳咳，有宝藏。 精灵的领地横跨数个大陆，以至于这个世界甚至有精灵航路这专门的词汇，来表示海面上精灵庞大的贸易舰队。这些满载异大陆的珍禽异兽，香料丝绸，魔晶珠宝的货运大帆船，就如同通体黄金鳞片的大鱼。吸引着各个种族各个势力海贼的瞩目。 精灵诸神维持了数量庞大的舰队追杀海盗，但架不住海洋实在太宽广了，货船和海盗太多以至于总有人能得手。一艘船的获利就足够四五个海盗舰长平分吃到饱了。 当然，仅仅抢了货才只是完成了事情的一半。剩下一半就是销货。把异大陆的珍惜货物转换成补给，武器，魔法卷轴，药水或者新的大船之类的东西。反正船舱出得越干净越好。 最近千年，最受海盗们欢迎的销货地就是通灵帝国的帝都了，第一这里是港口，第二这里几乎是所有反精灵势力的天然避风港，第三这里可以抛售大量的黄金，并且可以获得性价比极高的各式魔法产品。 纯粹的黄金对大多数种族都是货币，如果不能用来交易的话，就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 对海盗们来说，除非要金盆洗手上岸养老了，否则只能找个地方埋了，否则还会占居有限的货舱。 当然在魔法世界可以作为魔法材料，但本身消耗的就不多，考虑到炼金师的基数，需求量就更少了。唯一例外是通灵帝国。在帝国可以用黄金兑换作为魔能能源使用的灵魂结晶，同时魔法道具也极多，多少黄金都吃的下。 其实海盗们也不知道这些死人要搞那么多黄金是想干嘛，但老实说它们真的也不在乎。何况帝国由于被精灵同盟封锁，除了魔法物品外几乎啥都缺。不仅限于黄金，各种珍惜素材更可以从巫妖们手里获得天价报酬。所以几乎每天，都会有一艘或几艘海盗船停在港口进行交易。哪怕单纯走私食品，也可以卖到别处无法比拟的高价。 不，不能叫走私，因为帝国根本没有关税这个概念，巫妖根本就不管，直接上船看货交易。然后让骷髅把货搬下船就行了。 “那为什么叫黑市？应该还是有什么势力不满，不让它们上岸吧？”索伦远远看到了港口被魔法灵风包裹的三轨大帆船，注意到这艘船，确切得说，并没有靠岸，于是问道。 “咦，你很敏锐嘛，不错，血族不喜欢它们，死骑军团也不喜欢，因为影响到军队出货了。”玛尔兰一边解释着，一边驾马从空中降下来，没有像其他那些贵族的马车一样，直接降落到对面甲板上。 原来如此，本质上这些海盗和死骑，黑市和赌场是竞争对手。反正都是从精灵同盟抢来的资源，一边是从陆地上抢，一边是从海上抢，瞄准的都是巫妖的市场。可不就是在相互竞争么。难怪赌场那吸血鬼挑唆他来给这些海盗找麻烦。 索伦接过玛尔兰递来的斗篷披上，戴上兜帽遮住脸，两人都算是军团这边的骑士，当然海盗们也不至于不让死亡骑士来买东西，但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隐藏身份为好。 玛尔兰在前面领路，索伦跟着她穿过港口的货舱，跳上一艘骷髅小船。女骑士给骷髅嘴里塞了颗金沙说道，“娜美介绍的。” 于是骷髅的手臂滑动起来，载着他们进入海盗船周边魔法灵风笼罩的范围。 索伦抬着头，看着龙卷一般笼罩着大帆船盘旋的道道魔法光束。大致数了一下，一共是九道蓝紫色不住盘旋的光纹，大概是风属性的魔咒，盘旋而过的时候就会掀起强风，将斗篷都吹得猎猎作响。不知道是魔咒还是道具，看海盗船还在使用风帆，但如果有这样的强大风系魔法用来加速的话，可能在海面上的机动性能确实比帝国地下河那些骷髅轮船更快。 当骷髅小船靠近的时候，索伦注意到船首的骷髅眼睛在闪烁，对面海盗船也回以闪烁信号，于是本来要从他们头顶卷过的魔法灵风略微变更了轨迹，卷着强风侧向滑过，切开水幕钻入海面，掀起的浪花好像雨幕一般拍在索伦脸颊上。 看样子这魔法还有守护的功能，刚才是给他们开了一道门。 “现在能看见了吧，很大吧，黑市的海盗船。”这时玛尔兰回过头，冲索伦笑了下，导游似得摊开手，指向起码有四到五层甲板，三桅杆，巨大要塞一般矗立在海面上的庞大战舰。 舰体通体涂成黑色，侧舷可以看到一字排开的炮口，有一些似乎是捕鲸枪似的床弩，还有一些是类似血浆玫瑰公会门口的矮人火炮，除此以外舰身更布满密密麻麻的魔法阵和魔文回路，但显然，因为是来做生意的，大部分魔法都没有被激活。 索伦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普通人进入灵风范围之前是看不到的么，这么说来还有隐形效果喽。攻击防守机动隐蔽，确实是很全能的守护。 骷髅船向着舰首方向靠近，很快能看见舰首的冲角是巨大的铁矛，从矛尖缠绕的魔能灵光来看，应该也是正儿八经的魔法武器。冲角下是巨大的章鱼雕饰，触手装饰也几乎缠绕整个船体，大概是这艘海盗船的独特风格吧。 恩，应该是装饰吧，虽然感觉和活的一样，怪恶心的，也许魔法船都是这副尿性吧。 索伦胡思乱想着，接着注意到骷髅小船自己手足并用，直立着从侧舷爬上来了。 玛尔兰一曲膝盖就轻巧得跃上了甲板，她斗篷下可是穿着全套板甲的，看来魔药的效果确实是显而易见。 索伦只好夹着长枪，手足并用得爬上船舷，幸好甲板上有人伸手拉了他一把，“多谢。” “不用客气，”甲板上橙发的女海盗笑了笑，“这里是‘东方辰星号’，欢迎登舰。” 第十七章 购物 东方辰星号哈，看船首那么大章鱼还以为是飞翔荷兰人呢。说起来这个世界真的有章鱼吗？不会是吸灵怪或者不可描述的那啥玩意吧…… “哟，娜美，带小弟来逛黑市了。他要准备强化魔药。”索伦胡思乱想的时候，玛尔兰已经和她的老熟人勾搭上了，“怎么样我要的货到了吧。” “安心安心，在我船舱里呢，你要制作魔药是吧，跟我来！”海盗转身带路，扭着蛇尾从索伦面前游走。 等一下， 索伦低下头，不是眼花了，对方上半身是人类，海贼常用的白色短褂和束腰皮衣，头发用汗巾裹着，还带着水手帽子。而被船舷遮挡的下半身，从腰部开始就是蛇尾，橙黄色的鳞片和波浪花纹，类似腿部直立起来的部分还帮着三四圈皮带，插满了火枪，飞刀，卷轴，药剂瓶之类的东西。 “她……” “娜迦，别大惊小怪的，人类怎么可能进出风暴洋，不要对船员指指点点的快跟上。”玛尔兰在后面推了他一把，索伦赶忙跟上。 他是大开眼界了，进了船舱和进了动物园似的。巨魔，巨怪，蜥蜴人，兽人，鼠人，扑面而来一股温暖潮湿的臭气，混合着酒精，洋葱，柠檬和鱼腥气的复杂味道。呕，想吐…… “第一层是水手区，你们想吃海产吗？有一条人鱼，从风暴洋捞的，用冰魔法保存，绝对新鲜。” 索伦顺着娜美指的方向，看到海盗酒吧边的长桌上，有一大盘刚出锅的海鲜乱炖，人鱼，鱼人，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在一起煮烂，就这么上桌。然后各式各样类似船员的生物聚在桌边。有人形的斯文一点，就捞了鱼肉装在盘子里，沾着酱汁吃。还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宠物，干脆就趴在桌子下面大快朵颐。 看它们吃的这么香，索伦又有点饿了。 娜美看他站着不动，笑道，“怎么，你小弟是人类至高派的？你知道人鱼也食人吧？” “哈，哈哈，别介意，这小子刚进城没见过世面罢了。”玛尔兰上手锁住索伦的脖子嘱咐，“你可别发疯，人鱼甚至都不算智慧生物好吗。这艘船平常都是和精灵舰队打交道的。你知道下面有多少门炮吗？把港口炸平都足够了，真闹出事我可护不住你！” 汗，老子又没想动手，就是一天没吃东西了饿得心慌好吗。 索伦撇撇嘴，哪怕这些怪物吃的是类人，作为人类看到盘子里那些手脚心里也不爽的。可就算现在他亮出龙枪开无双屠了这条船，又能改变什么呢？ 这里是异世界，先锋军见怪就杀这么多年依旧是这副鬼样子，因为这里的土着人类只是这个世界生态循环中的一个组成部分，而且所处的位置还偏低，和另一个世界食物链顶端的恐怖直立猿根本没法相提并论。强行带入另一个世界的价值观纯粹是自找没趣。 不过索伦确实有想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的想法，也是他生为人类的本性。其实说白了倒也简单，只要这个世界不存在魔法这种规则，那么这些‘食人’的怪物，很快就会成为只存在于山海经上的东西了。 不过要怎么解决魔法这个问题，现在他了解的还不多，暂时就没什么点子了。 看索伦似乎确实没有闹事的打算，海盗才带着他们继续往船舱的深处走去。 中段船身的二层甲板往下就是货舱了。 海盗们使用了某种空间延展的魔法，把船员休息室改造成一个拥挤的集市，船员就把自己的床位当成货摊，兜售从地平线另一边抢回来的货品。 “二三层是水手们自己收藏的通货，魔法材料也多的很，给法师学徒们准备的，玛尔兰你的货在下面。”娜美往更下层游去。 “下面要海员担保才能进，你先逛逛，别惹事。”玛尔兰把索伦的头发抓乱，追着娜迦下楼，从门口布置的鳄鱼头守卫来看，大概更下层都是些值钱的订购品。 二三层没见到其他人类贵族，大概是从其他的通道直接去看下层的珍惜货品了。 于是索伦抱着枪在船舱里转悠起来，黑市就不卖什么魔法装备，卷轴药水了，那是帝国的特产。海贼们冒着被精灵海军乱炮轰死的风险跑这么远，更不可能准备一堆上周的赝品和客户玩比眼力的游戏。这里卖的可都是正儿八经的魔法材料。 各种草药，果物，矿石，魔兽的皮毛爪子骨头鳞片角。泡在罐子里的心肝脾肺脏。还有没鉴定的古代遗迹物品，残缺的不知名魔法书，和被锁住的宝箱之类赌运气的东西。 索伦一眼望去，无一例外都是确实蕴含魔力光辉的真货。这些东西在帝国确实不愁销路，哪怕过于古老冷门，一时没人认出来或者暂时用不上，识货的法师也可以买下来，以后再到交易场和其他人交换。当然了，普通海员能分到什么好东西，大部分都只是初级素材而已，还没有到值得巫妖一级驻足的地步。 虽然索伦的魔法知识水平完全是文盲级的，但有魔眼开的挂，他只要单纯辨别这些素材蕴含的魔力属性和等级就行了。 那本草药词典里也有一些基础的知识。 简单说来，纯粹魔力有水火土风四种基础属性，对应白金绿紫四种颜色。 除此以外还有些特殊的魔法和颜色，比如祝福一般是银色的，诅咒一般是黑色的，火属性魔力虽然是金色，但点燃物体发生不完全燃烧的时候，就会有红黄色火光和黑烟。纯粹的水属性魔力虽然是白色的，但施放出来后很容易凝结空气中的水汽和冰晶，在空气中呈现出蓝色的光谱。土属性也类似，因为通常展现出来的时候都被土块包裹了。 再举例来说，灵魂结晶，提供的倒是无色的纯净魔能，但是和大气接触久了就会沾染风元素，逐渐变成紫色。而索伦在海盗船外面看到的蓝紫色旋风，就代表这是具备水和风两种属性的魔咒。 别问为啥水是白色，火是金色，土是绿色，风是紫色，这个魔法世界反正就是这么设定的，或者巫妖们是这么观测出来的。索伦上午就是纠结这个问题纠结了半天结果睡着了。咳咳，总之称呼设定无视就好了。主要还是运用。 这会儿索伦要做的，就是在各种素材中寻找蕴含金光的材料作为自己魔药主材料。 是的，他自己确认过了，连吐口唾沫都金光闪耀的，可以肯定是纯粹的单一火属性魔力，不存在什么混合魔力四系全能的主角级设定。那自然优先从同属性的材料中选择。 不，根本没有必要选。因为那个东西实在太耀眼了。 索伦眯着眼睛，直接走到角落里靠近船舷的摊子， 摊子上摆的都是些破烂玩意，看上去都是海底沉船打捞出来的，有各式各样的古代钱币，腐败的魔法武器，泡烂的长裙，沾满水草的珠宝，甚至还有五颜六色的贝壳。基本上是些字面意义上的垃圾。勉勉强强沾染了一些魔力罢了。除了一件东西。 是一樽大致有烛台高的雕像，雕刻的大概是某个精灵女神，从身上古典风格的薄纱长裙和脚上的草鞋看，至少也是和泰坦一个世代的古神了。雕刻的双臂大概太过纤细已经断裂不见了，腰肢窈窕，面貌艳美，这个不必说，精灵的外貌在人类眼中几近完美。实际上绝大多数类人长相都很魅惑诱人，当然这不是吸引索伦的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精灵雕像的双眼能放光，而索伦就是被那雕像发射出的光芒吸引过来的。 当然不是指的可见光。而是蕴含着恐怖魔能的强光光束。金青交映的魔力光辉。 靠近了能越发清晰的感觉到，雕像的内部，炎阳般的金色火焰被雕像本体青绿色的土之魔力封印着，璀璨的金绿色射线交相辉映，仅仅从眼眶中泄露出来一丝半点的金晖，已经如晨光般几乎将大半个船舱都点亮。 这玩意已经不能用素材来形容了，简直就是魔力的聚合块。 “这啥玩意？”索伦问摊主，一个看上去快烂掉的水鬼。 “台灯。”是的，确实是把它当作台灯来用的，摆在角落里打光，让那些魔法贝壳看起来更色彩缤纷一点。 索伦试探着伸手端起那雕像，水鬼也没阻止，而另他意外的是，移动时雕像的双眼竟然闭合了。 “你摸一下她的屁股，看，眼睛又睁开了，”水鬼慢悠悠得说到，“大概是开关。” 索伦汗一个，总感觉那雕像是睁开眼瞪他，尤其双眼中还放射着无穷魔能的光束，想想就更恐怖了，“哪搞到的？” “还能是哪里，海里呗。”水鬼缓慢得回话，“沉船里捞的，一移动它就会闭上眼。静止时可以让她睁开。” 索伦试着晃动了一下，雕像果然闭上了眼，蕴含的魔力全部被封印住了，没有一丝一毫的外***灵科技么……这玩意绝对不可能只是台灯，“还有什么其他功能？” 水鬼看看索伦，“没了，一个灵魂结晶。” “一个灵魂结晶，买一盏台灯？”索伦眯着眼，从钱袋里掏出一个结晶，夹在拇指和食指间搓了搓，水晶如同led灯泡一样亮了起来。这招还是从图书馆君那偷学的，算是鉴定水晶真假的手段，“我要是需要灯光，搓一搓不就完了，用得着买这个？” “我不要黄金。”水鬼把手一摊，“你可以放到床头嘛，晚上想用她了，就摸一下……” “好了你快闭嘴吧！”索伦忍住一枪戳死这货的冲动，把灵魂结晶抛给对方。 真想不到随便出来一躺就能淘到这么个好东西，莫非他其实自带捡神器的被动挂吗？回去让图书馆君鉴定一下，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嘿，等久了吧，我回来了，怎么你买了什么了？”玛尔兰突然冒出来，正看到索伦拿着那精灵雕像暗笑，立刻后撤一步，“咦！原来你是这种癖好的。” “不是！是误会！这东西它其实是魔法……” “好了好了，我理解我理解，思春期的少年嘛，对漂亮大姐姐感到好奇确实没办法，和会长一起住是不是忍得很幸苦啊？哈哈哈哈！” 啊……这个掌旗官喜欢嘲人的性格还真是够讨厌的…… 算了，不解释了，反正思春期少年就是喜欢漂亮大姐姐也没有什么错。 “哈哈哈！生气了？这就生气了？哈哈哈！好吧好吧不逗你了，办正事办正事，索伦你以后想往什么方向发展？大骑士？掌旗官？督军？先锋官？游侠将军？” 那都是什么玩意？ “恩我想你也没玩过军旗，没事，回头我送你一套好的，”玛尔兰抱着手臂想了想，“你知道，我们死亡骑士的主要任务，就是和精灵作战，但我们也不止是掌握死亡冲锋的高级兵种，同时还要担任军队的将领。所以往细里大致有五种分工。” 大骑士，阿比迪斯家的两个就是大骑士方向，纯粹强化个人战斗能力的魔武士，不仅是初期的基石魔药，中后期的所有强化也都是偏向个人战斗的方向。在战场上，就负责保护巫妖和掌旗官，同时对抗敌军的英雄角色，比如精灵的各种大剑圣魔刺客，兽人的萨满和战将之类的传奇英雄。 掌旗官，顾名思义就是掌握军旗的统帅，战场指挥官。在有巫妖或者吸血鬼亲王存在的场合，通常是它们来担任军队统帅，但死亡骑士也要承担副手的军事指挥任务，进行战略战役的策划和后勤的协调。专职的掌旗官在中后期的魔药强化就会选择光环类，能够为全军提供大范围增益效果的魔法或祝福。玛尔兰就是掌旗官方向，前期她选择了古武术中偏重防御的水之势。因为团队中并不需要她来担任输出位。 督军，实际的战地指挥官，算是链接总指挥和士兵的中级军官。虽然只是基础的军官，但同样存在特殊的强化体系，比如根据手下的亲卫队组成，率领特制魔像重步兵军团，吸血鬼骑兵军团，或弓弩手军团的督军就可以有各自不同的强化，十倍百倍得增幅本部精兵的战斗力，起到影响整个战局的作用。 而先锋官和游侠将军这两个方向，则可以视为普通督军的一种特殊路线。 游侠将军类似奇兵和散兵，担负各种侦察，包抄，伏击，渗透，切断的特种战略任务。毫无疑问的需要最有天赋和胆略的指挥官。率领的都是刺客类的精锐，潜行隐蔽之类的技能几乎必点。 先锋官就简单了，作为全军的先锋，在掌旗官给出冲锋命令后，就一个劲往前冲，突破敌阵，撕开战线，冲倒敌军的军旗或者自己死伤殆尽为止。通灵帝国因为有特色的军团级禁咒死亡冲锋，先锋官往往就是由死骑军团的团长担任，有死亡骑士发动冲锋打开战线，后续重骑兵冲进缺口进行收割。因此倒也可以由大骑士方向强化的来兼任。 “如果你也有志成为掌旗官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点建议，军团强化光环最好从中期，七级魔药就开始叠，要不然级别太低的光环在战场上很容易被精灵牧师驱散掉。而其他的方向，都可以优先强化个人战斗力，具体兵种强化等到战场上再根据军团需要搭配。 现在各军团比较吃香的是远程兵种。恩，因为精灵远程太强了，我们阵地战对射射不过，巫妖没有通灵塔阵地，魔法一般也拼不赢，骑兵根本冲不过去，进攻就很吃亏。” 玛尔兰一边絮絮叨叨和索伦闲聊，一边这里一点那里一点得从黑市里挑了一大袋子零零碎碎的东西，各种草药爪子鳞片，起码十几万的水晶花出去了。她只随口说，“记在我账上。”那些海盗就让她，不，让索伦拿东西了。 “呃，玛尔兰掌旗官，你家很有钱吗？”索伦也不是傻子，挑在枪杆上的货袋越来越沉了，搞不好他就是被叫来提购物袋的吧！ “恩？哦，还好吧，相对来说富裕点吧，”富婆玛尔兰不以为然得耸耸肩，“因为帝国是不收税的嘛，所以理论上首相没有直接动员全军的时候，各军团就得自己负担军费。战场上的劫掠是大头啊，但你也知道的，那些巫妖不是死到临头根本不肯从实验室出来的，打仗那么烦而且有风险的事情，它们才不做呢。所以现在大家都是给议会打工啦。 只要在议会拿到多数支持，贵族就可以自己担任掌旗官发动一场战争了，所有的军资金，后勤补给都由掌旗官家族承担，基本上打了胜仗有战利品就好说，打输了就血亏。也是门生意吧。 唉，精灵那边那么强，钱已经很难赚了。还总有些天真的家伙在那叫嚣，和平和平友好相处！真是烦死了！” 掌旗官用地主家也没余粮啊的口气抱怨着，顺手又抓了一把龙麟，塞到索伦背着的货袋里，满载而归。 第十八章 熔炉 玛尔兰就是标准的帝国贵族出身，以前就是本地的王公，巫妖们推翻本地的精灵王族后直接就投靠到了帝国的派系，祖上虽然没有成功转换巫妖的，但也出过不少法师，家资丰厚。第三次大战时更有家主成为首批的死亡骑士之一，到今天在议会也牢牢掌握着一个席位。算是世代和血骑军合作关系密切的主要投资人了。 大概她觉得索伦算是血骑军的自己人了，再怎么增强也是增加血骑军的力量，也是非常大方得送了一堆素材给他准备基石魔药。 不过索伦知道，自己在帝国军队里一步步升级的可能性其实是很低的。 只要这杆龙枪握在手里，指不定哪天一觉醒来就被几百个下弦月的巫妖抓去砍头了。现在帝国还没注意到他，纯粹是拿到枪以后，他还连一个白袍子都没亲眼见到呢。 这要是真的加入军队，拼死拼活做到什么督军掌旗官的位置，然后巫妖一看，咦你个家伙怎么拿着龙枪呢！快拉出去砍头！ 呵呵，这不是搞笑么？ 所以玛尔兰说的那些什么军队指挥和士兵强化的路线索伦是根本不考虑的。他现在就是走阿比迪斯家大骑士的路子，纯粹考虑个人战斗力强化，已经做好了单枪匹马被巫妖精灵两个世界围剿的心理准备了。 那么系统性说一下强化的流程好了。 首先，这个世界是根据魔法造成的后果，而非直接威力进行分级的。十四级及以上就是会产生，无法用其他魔法来消除后果的魔法，再说明一点，就是施法造成的后果无法通过驱散魔法或治疗魔法进行修复和解除，也即是禁咒。 譬如纯粹的塑能魔法，火球搓的再大都只算作一级，因为熄灭普通火焰，修复爆炸损伤的魔法实在太多了。但十四级以上的火系魔法同样也有，而且放出来就是不灭之炎，完全无法驱散，只能封印的魔火，自然被归到禁咒范畴里。 为什么是十四级，因为驱散类魔法一共有十四个等级，精灵牧师们掌握的大驱散术就是最顶级的驱散魔法之一，巫妖们制作的魔法兵团根本没法靠近战线，就会被驱散解除附魔回路变成废铁，虽然死骑们体内的魔药回路对驱散有一定抗性，但还是经不起那些精灵法神精灵大祭司一个劲驱散的。所以正面战线就一直陷入僵持中无法推进。 咳，扯远了，魔药，魔药强化的人造法术位也是魔法，但魔药强化体系不算禁咒。 目前为止市面上能买到的最高序列强化也只到第十一级。也许那个巫妖花手里有更高级的魔药，可以抵抗高级驱散甚至禁咒级的没有公开，但那种秘方索伦暂时也不用妄想了。 但有个好处是，如果服用魔药出现了什么问题，比如肠子烧穿了啥的，起码还能用更高级的治疗药水抢救回来。 这还真是很重要的优势，因为会去服用魔药的大都是有法师或死骑天赋的学徒侍从，而且为了弥补人体魔法亲和的不足，嗑药是非常频繁的，这要是喝死一个那损失还是很大的。 为什么说死亡骑士是千里挑一的体质，就是因为能被选为死亡骑士侍从的，大都有着极高的魔药耐性。能够接受多轮强化的体质。所以理论上的招募流程，是拥有天赋的年轻人先自费购买魔药，服用基石魔剂之后，才会去申请成为某个死亡骑士团的侍从。 放到索伦身上其实是倒过来了，不过他手里握着龙枪，法术位深不可测，还能和马通灵，可以看到魔网的光辉。基本上挂开满了，不要说血骑军的死骑，连索伦自己都不觉得魔药强化会出什么问题……当然保险起见，索伦还是会准备治疗魔药急救的。 首先是基石魔药，索伦目前词典翻下来，最后决定的主材是小麦。 是的你没看错，他选择了小麦，因为小麦，起码这个世界的小麦，是火属性的。而且含量和纯度都非常的高，字面意义上，是金灿灿的麦穗。 其次，这几乎是孕育了人类的作物，对人体有最高级别的亲和度，几乎不可能存在任何毒性和冲突。而且和绝大多数魔药都不会冲突。当然也不会起到任何的增幅作用就是了。 最后，便宜，帝都的植物简直贵到难以置信，据说是因为精灵的封锁和诅咒，田地里都连年歉收。很多稀有物种干脆就只能靠黑市碰碰运气。如果单纯挑选孕含大量火元素的植物，金鸢尾或者太阳花或者向日葵什么的都很不错。但这些植物帝国压根就没有，天知道以后的魔药序列要花多少钱来把主材凑齐。 这样确定了主材之后，就该选择作为基石的第一道魔药了。 目前主流的死亡骑士强化路线是十一道魔剂。大致来说，前期的六道魔药是比较简单的增益，中期第七八九三道就是有一定方向和职业性的针对强化了，而晚期的第十第十一道就是类似大绝招杀手锏一类的光环或强化魔法了。一些死亡骑士大团长和贵族世家可能有自己的秘术，还有第十二道十三道的强化，就不用考虑了。 前期的增益魔药比较简单，一般正规的帝国药剂师都可以完成，有大量个人身体素质的增益魔剂，可以选择搭配的魔法很多。但基石魔剂比较特殊，因为是构造整个回路的基础，每新服用一道合剂，基石魔剂的效果也会有所提升，因此一般会选择提升基础属性，比如魔力，体力，感知之类的合剂，这样几瓶药嗑下去的提升就非常明显。 比如法师学徒一般会选择魔力增幅，或者魔感性提升的基石魔剂，这样之后服用的每一瓶魔剂都能对基石魔剂的效果有所增幅。但大部分法师的体质无法承受过次数过多的强化。顶多也就是六道。因此中后期基本都是为死亡骑士设计的强化合剂了。 中后期的强化可以暂时不考虑，索伦也不需要再继续魔法属性的增强了，再增幅就是人型魔兽了。他主要选择的是战士方向的强化。有单纯增加体力的，有同时增幅敏捷的，也有增幅自身防御的。 “赫拉克勒斯之力，这个合剂用的比较多，纯粹的怪力和体能强化，非常适合战场。”餐桌上大骑士阿尔弗雷德给索伦出主意，“阿喀琉斯之骨也不错，但太偏重防御了，如果遇到巨型怪兽，能造成的杀伤有限。” “但是他有必杀的龙枪啊，反而不需要什么多余的攻击手段了吧。而且帕修斯之心和赫尔墨斯之速搭配起来应该都不错。”布里奇特也解释道，“帕修斯之心是体能全强化并且能抵抗面对魔兽的恐惧，赫尔墨斯之速增加敏捷，更适合单人战斗。” 索伦若有所思得点头，这父女两个说出来的名词，其实是这个世界古代的某个人类英雄的名字。并不是希腊诸神。 但索伦听到耳朵里的时候，却自动转换成了他以前听过的希腊神的名字，看来是当初那个巫妖对他施加的魔法还一直有效。大力神赫拉克勒斯，刀枪不入的阿喀琉斯，力量和防御，用来描述基础合剂的效果倒也很方便理解。 “这个阿克琉斯之骨，有没有什么命门破绽？比如脚踝中箭必杀啥的？”索伦问道。 “脚踝？脚踝中箭怎么必杀？箭头有毒吗？”大骑士表示想不明白，“你就选这个吧，挺适合你的，先锋军被人围攻暗杀是家常便饭。过几年把豹之迅捷或者暗影步之类的魔法增益叠起来，闪避就不差了。” 那倒是，既然先锋军这么讨打，那暂时就选择防御强化为主的阿克琉斯之骨作为基石合剂了，毕竟活着才有输出嘛。 “你联络药剂师了？”女骑士问道。 哪有那么快，索伦舔着盘子，他昨晚从黑市回来又错过了饭店，一晚上饿得睡不着才用那个精灵女神的台灯照着，熬夜苦读才把魔药强化的脉络理清楚，最后选了个小麦出来的。 “初级药水罢了，只要能登广告的都可以做啦，”阿尔弗雷德不以为然得摆摆手，“不然就挑那些名字下面有r字的。” “r？”索伦看了一眼报纸，确实药剂师联系方式上，名字后面一般会有一两个红色r字。 “通过一次药剂师考试就获得一个r字，反正r越多水平越高。当然收费也越贵。”大骑士用比较简单的方式说明。 “我怎么联系他们？”索伦皱眉，他也是看联系方式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之前说是写信，但似乎没有地址啊。 “恩？哦，你还真是有一堆冷门问题，”大骑士拍拍巴掌，把骷髅女仆叫过来，“把信纸拿过来。” 不一会儿女仆就拿着个鸟笼进来了，鸟笼里倒吊着十几只蝙蝠，纸蝙蝠。 “写上收件人和寄件人的名字，它们会飞去送信的。”大骑士做了个示范，从笼子里抓了一只出来，随手就把纸蝙蝠展开在餐桌上压平给索伦看，就是张普通的信封，松开手，那信封自己又跳起来翻折回蝙蝠的样子，拍着翅膀飞回笼子里。 看起来是和图书馆的书差不多的魔法。 “紫色的飞的快一点，白色的防火，金色和黑色的不要乱拆，如果不是寄给你的信件，金色的通常是机密信息，会自焚甚至爆炸。黑色的一般是帝国公文，可能会触发诅咒。” 索伦点点头，确实纸蝙蝠上蕴含着对应颜色的魔光，还真是非常精细的魔咒。 既然信纸都拿出来了，索伦也就挑了几个刊登广告接受委托制作的药剂师，写上自己的委托魔剂，把蝙蝠放飞出去。 “他们没那么快回音的，法师往工坊实验室里一钻有的几个月都不看信箱的。既然你这么快就决定了魔药，那今天就走吧，我带你去定制一套盔甲。布里奇特，这几天我们就不回来了。”大骑士提着索伦的衣领就走。 “哦，是去熔炉吗，明白了。注意安全。”女骑士在门口和他们告别。 “熔炉是哪？”索伦接过大骑士抛来的卷轴，召唤出一匹亡灵马浮空跟上。 “熔炉，是帝都外围的一座人类城镇，普通人没有魔法首饰，受不了帝都密集的魔网辐射，他们一般住在帝都的地下，或者城外的郊区，接受贵族的订单生产工作。”大骑士也骑着亡灵马，在空中对着城外各种巢穴指指点点， “你看，现在来帝国的种族已经很多了，不少相互间是世仇，还有猎人和食物的关系，都是为了和精灵作战而拉拢过来的，暂时只能划分区域让他们分区居住。 如果你先锋军的身份败露了，可以往熔炉这样的人类城镇跑。大抵人类都是听着先锋军的传奇故事长大，很少有出卖先锋军告密的事情发生。恩，好吧，仔细想想也不算少了，还是自己小心点好。” 索伦无奈，唉，这家伙每次一开口就基于先锋军被人出卖围攻的背景开始展开，真是亚历山大啊…… 人类聚居的城镇还真是离开帝都挺远的，似乎越是靠近帝都核心圈的种族魔法天赋越强，这么看来人类的普遍天赋还真是够差的。但一路飞来那些运货的骷髅飞艇和地上的骷髅马车也越发密集繁忙起来。 索伦就看到不少货舱里装了满满的土豆，面粉，蔬果，肉干。应该是专门运去补给人类的城镇的。而很快空气中就开始弥漫一股硫磺臭。远远的，已经能看到远处黑烟笼罩的城镇了。 “看到了吧，那里就是熔炉。”大骑士打了个手势，带领索伦降下云层。 典型人类文明的痕迹，附近的树木全部被砍光了，山丘被挖得一个个坑洞，河流都变色了，还有不少骷髅船在挖沙。就好像一颗陨石砸下来，把方圆百里的资源都采伐一空。 索伦已经远远得能看到工人了。他们戴着铜制的防毒面具，披着皮斗篷，提着类似矿工的防风煤油灯，在矿洞里进出，身后跟着满载矿石的骷髅矿车，还有一些扛着铁锹的僵尸和地穴人。看样子是担任监工的角色。 越过外围的矿区坑道，就看到密集的运河。有一些直接连通到矿脉的地下河，能够看到满载军备的骷髅货船慢吞吞得滑水，向边境运输军备。而更多的还是用来将矿石运到城市的中心，如同钢铁山脉一般的巨大工厂中进行冶炼和锻造。 整个城镇，人类聚居的屋棚，都是围绕这钢铁工厂，沿着血管似延伸出来的肮脏河道繁衍的。 “那座工厂，就是熔炉？”索伦无语，他一开始穿越到法兰妮王国以为是中世纪，后来被带到通灵帝都以为是哥特风魔法世界，万万没想到帝国的人类竟然走的蒸汽朋克的路线。 “对，地下有一座矮人的熔炉，是第三次大战同盟军的战备和指挥中心，帝国打赢以后，就把这里改造成军工厂。走，下去。” 索伦跟着大骑士下降地面，没有直接去工厂，可以看到不少飞艇在巡逻，还有石像鬼，魔能炮之类的东西。索伦远远得也能看到工厂哨塔上的魔法光辉，这种军事重地的魔法防护还是少不了的。 他们沿着运河河道飞到一处住宅区，中世纪的砖石古道，各种西式rpg里常见到的人类建筑。 阿尔弗雷德翻身下马，“索伦，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协助一个先锋军吗？” 天知道，大概是闲得发慌吧？ 大骑士四下打量着这条脏兮兮的巷子，看着肮脏的河道，“我在这里长大的，这里的人，不是矿工，就是铁匠。我爸也是，恩，早就死了，普通人在这干活可活不了多久的。看到那家店了吗？” 索伦看到河道的对面，有一家破旧的武器店。 “我一直怀疑这家人有先锋军的传承，”阿尔弗雷德摸着胡子回忆，“我的古武术就是从老板那学的，要不是那几招我都没可能被挑选为侍从。不，扯远了。后来我去问过，但老板总说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冒险者，膝盖上中了一箭就退休了。 恩，大概是鬼扯吧。我知道他一直在暗中训练矿工和铁匠家的孤儿们。就在这条小巷子里，但却又从来不召集他们做什么事，好像单纯只是提供他们一个自己拿刀，自己掌握命运的机会，仅此而已。” 索伦出神得看着被屋檐遮挡着，隐隐可以闻到从河道传来的阵阵臭气的泥泞小道，想象某个失去父亲庇护的少年被黑暗笼罩，跪在泥地里，直到他的面前站着个面貌不清的跛足老人。 你想成为先锋军吗？他说，那我就会把你训练成为一个先锋军。 于是少年的人生中就出现了唯一一道改变自己的命运，名为，希望的光。 “也许是无聊，也许有什么深意，又或者可能他只是一直没等到自己在等的人，”大骑士拍拍索伦的肩膀，“不用紧张，老板早就死了。你就代我进去看一眼吧，就算替我还一笔债好了。” 好吧。 索伦点点头，越过小桥走到对面的武器铺前，大骑士阿尔弗雷德在河道对面等着。按照他的说法，因为他怕死，和魔神签了堕落契约，已经没有脸再出现了。 好吧。 索伦推开门，扛着龙枪一个人走进了武器店，店铺里光线很暗，他花了一点时间恢复视觉。 没有人，应该是暂时离开的，因为柜台擦得很干净，刀，剑，长枪一点都没有积灰。 等一下，长枪。 索伦把遮住先锋龙枪枪头的战袍扯下来，从墙上取下一杆武器店打造的长枪比较。难怪一眼就被认出来了，这制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哐当一声响， 索伦扭过头，看到有个胡子拉碴，粗麻破衣的秃顶中年人站在后门，手里的饭盆打翻了，粗麦粥溅了一地。 秃顶中年人瞪圆了眼睛盯着先锋龙枪，然后盯着索伦，深深得吸了一口气，缓缓挺直了几乎已经佝偻的脊背，似乎是回忆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似的僵立了一会儿，然后弓步上前，单膝跪在索伦的面前。 “先锋军泰兰，幸不辱命，”他把手伸进怀里，缓缓从心口掏出个旧手帕包裹的东西，仿佛有千斤重似的托到索伦面前，展开看时，却是一个拉弓用的铁扳指。 “铸铁令已经修复了，请下命令吧，大团长！” 第十九章 矮人古代科技 “首先，这把枪我捡的。”有些事索伦觉得还是提前说清楚为好。 “都这样，不稀奇，活人传承的情况反而比较少见。”秃顶的中年先锋军泰兰把手中扳指扬了扬，“快拿去吧，为了等到一个拿着龙枪的团长过来取铸铁令，我家在这鬼地方耗了五六代了。” 看这秃子脸上的皮都被煤烟熏得又黑又硬，那严肃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在开玩笑。索伦只好伸手把这枚一看就是个大麻烦的铁扳指捡起来，套在右手拇指上。 大概这指环一直被泰兰藏在心口，还残留着余温。 泰兰盯着索伦，“你什么也没感觉到吗？” “我应该感觉到什么？”索伦警惕得来回看着先锋军和扳指，但他进入店铺里以后，确实没有看到任何魔力光辉或魔网的踪迹。不过说实话，龙枪也没有任何魔力光辉，但却比大多数魔法威力更大。 “呼……那就好……”泰兰长出一口气，明显放下了重担似得扶着柜台站起来，“那就好，至少我们没有白等，真的等到可以佩戴它的人了。” “这个，扳指，铸铁令？铸铁令是什么？恩，我最近才来帝国，真的对你们组织很不了解……”魔法知识也就罢了，他总不能去问图书馆君先锋军的事吧。 “没事，我是完成了任务又不是马上就要死了，我会指引你的。恩！”泰兰似乎这时才想起一个关键问题，“你怎么找到我的？” 索伦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觉得还是不要对这些，为了一个任务可以耗上几代人光阴的头铁组织撒谎，“你家是不是指导了很多孤儿，其中有一个做到了血骑军的大团长……” “哦，那家伙是吧。我听说过，他曾经在我家门前跪了三天想要加入先锋军，不过爷爷不肯收他。”泰兰走到窗口看了一眼。 索伦看了看窗外，血骑军的大团长蹲在河对面。落寞得打水漂，大概在回忆自己夕阳下的奔跑，曾经逝去的青春，“为什么不收下他，不可信？” “不，因为爷爷有儿子也有孙子，保管大团长的铸铁令而已，何必召集那么多人。何况他饭量太大了，我们铺子可赚不了多少钱，养不起学徒，”看到索伦一副无语的表情，泰兰耸耸肩，“死亡骑士说出去总比铁匠铺的学徒好听不是么。只把武技传出去就行了。 先锋军又没有戒律，只要自己想的话，人人都可以自称先锋军。没有铸铁令的传承又如何呢，根本不需要别的什么人来承认。” 汗，那这破指环你们还保管个五六代人，不也一样是钻牛角尖么，或者是一群热血老男人在追求某种仪式感吧。 “跟我来，”泰兰插上武器店大门，示意索伦跟着他走到里屋，掀开了床铺下的地板，沿着梯子了下去。 索伦探头望了一眼，下面有没有地道或机关就不知道了。 不过想想对方突然翻脸暗算自己的可能性不大，于是跟着爬了下去。 不是什么逃生通路，就是一间存货的地窖，索伦注意到泰兰正在架子下摸索着想点油灯，于是摸出个灵魂水晶搓了一下点亮。 “别用灵魂水晶，”泰兰突然扭过头瞪着索伦，“灵魂水晶的光对魔抗低的动植物都是致命的，植物会枯萎，甚至会导致胎儿流产或畸形。” 什么！索伦大惊赶紧把水晶收起，“你是说魔法能量是有害的辐射？不对啊，帝都不是还有那么多人住着吗。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那些巫妖自己研究确认了，去图书馆看吧。通灵塔范围内不要说活物，连草都不会长。至于贵族，他们都佩戴防护首饰的。”泰兰点起煤油灯，“但是对有着魔法天赋的人，那些法师和死亡骑士，魔能就是他们的能量源泉。死灵和魔法生物更是全无影响。大部分种族只要稍微注意点就可以，但人类不行，魔抗太低了。 熔炉这里的普通人，根本受不了太强的辐射，这里的矿工和铁匠寿命都很短，四十岁就是极限了。除了污染，还有就是工厂和矿区都有大量灵魂水晶驱动的魔法工具，身体会一天天衰弱下去。但没办法，这里还有工作，一些精细的活骷髅还干不来。不来这里就只有农场，因为不能用水晶，会杀死农作物，所以还需要大量人类农奴来耕作。但是太辛苦了。 至于其他地方，只要通灵塔覆盖的范围，直接用骷髅就可以大规模作业了。连薪水都没有……” 索伦皱起眉头，不止享受不到魔法的便利，反而还有负面的影响么，难怪这个世界的人类被压制成这种样子。 泰兰把煤油灯放在架子上，翻出一个铁箱，“不过这些暂时还不是最主要的问题，熔炉起码工作还有报酬，现在倒还真是有个麻烦需要大团长来处理。” 索伦走近，在油灯昏黄的火光下，看到铁箱里的东西，“火枪。” 是火枪。从结构看应该已经是升级的燧发枪了，击锤的钳口有燧石，只要扣动扳机，在弹簧作用下燧石会击打火门，利用撞击产生的火花引燃火药进行射击。 “咦？你竟然认得？对，这是矿区挖到的，第三次大战时期矮人的武器。” 那是上百年前的吧？这么新？ “是新仿造的，每家每户都发了。”泰兰沉着脸，“熔炉的人类工会在策划暴动。他们想用这玩意打巫妖。” 索伦无语，不知道说什么。 暴动？这叼工作环境发生武装暴动根本就是迟早的，倒不如说人类一味挨打只靠个别英雄搞暗杀威慑才奇怪。但这毕竟是魔法世界，仅仅燧发枪的水平有用吗？有用的话帝国不早就亡了，矮人也不会被灭绝了吧。起码要打飞龙，你至少也得搞点rpg吧？ “希望你阻止他们送死，”泰兰说道，“你和那个死骑接触过的话，应该知道魔法能做到什么地步吧。不要说巫妖，一队死骑就把他们全荡平了。而且肯定不止如此，叛乱分子的余党能逃得了么？逃到哪里去？精灵同盟？” “这城里有多少人？”索伦皱眉。 “至少十万吧。” “十万！？”索伦人都傻了，“十个人就罢了，十万人我怎么阻止？” “你有铸铁令，佩戴铸铁令的都是真正的先锋军，你还有大团长的龙枪，”泰兰指指索伦的指环和长枪，“你以大团长的身份，来竞选工会的领袖，然后阻止他们发动武装叛乱。” 索伦沉默了。这么做，就是暴露出先锋军的身份，彻底走到台前了。 泰兰也不催促，“只要自称先锋军，就可以打着为了人类的旗号集结力量实现自己的目的。叛乱也是秘密以先锋军的旗号在集结的。但据我所知，真正被宿命庇护的只有手持龙枪的大团长而已。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和目的，所以在先锋军之间行动有冲突的时候，会默认服从大团长的协调和指示，算是隐藏的唯一戒律了。 但不幸的是，其实当初针对帝国这些死灵的问题，七个团长中只有两人站在帝国这边，因此发生了分裂。这铸铁令也原本属于其中一人，内斗时被摧毁了。而另一个，呵呵，已经彻底背叛我们的信条了，不提也罢。所以帝国本土，已经没有一个大团长来凝聚所有人了。” 泰兰出神得看着索伦手里的龙枪，“我也动摇过，觉得在这里等着到底有没有意义，但是，真的是想不到，你竟然出现了。帝国那两柄龙枪在谁手里我大致心里有数，你不可能‘捡’得到，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索伦想了想，“法兰妮。” “啊，是了，也只有法兰妮了，他们认为法兰妮的王室是上古人类帝国的正统血脉，另外两个认为那条血脉在通灵帝国这边，这就涉及到另外的预言了，以后有机会我再说给你听吧，几千年的恩怨了这年头实在是无关紧要。”泰兰用布把那杆火枪包裹了递给索伦。 “给我？可是，我真的还没想好要不要掺和进你们这么大的麻烦里……”索伦真的怕了，他上辈子就是普通人，来异世界当冒险游戏玩玩顶天了，突然要他做阵营领袖，而且有着被全世界追杀的巨大风险，那就不得不三思了。 “没事，你得到了先锋龙枪，还能佩戴铸铁令，必然是被大团长宿命选择的人。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最终都会直接或间接得对人类有益。我也是先锋军，既然我原本的任务完成了。不管如何，我也会以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行动，”泰兰解释，“他们最快下个月就会动手了，我会试着接触叛乱的头目，劝他们改变主意，如果你做出了决定，就一个人来找我。 至于这火枪就送你了，说真的是真特码好用，一枪就能把地穴蜘蛛的脑壳打爆，要是普及开来我的生意越发难做了……” 索伦无语，最后给了秃头先锋军和武器店老板一个灵魂水晶，算是买下了这杆燧发火枪。虽然不能作为魔法能源使用，但毕竟灵魂水晶是帝国的正规结算货币，泰兰也要吃饭的，也没有拒绝。 于是索伦扛着长枪握着火枪走出武器店，大骑士阿尔弗雷德牵着马过来。 “怎么样，我没猜错吧？不，不不，别告诉我，免得被魔神知道了。恩，买了武器是吧，好的，真是杆不错的铁棒呢。” 死骑军团长那副很期待想八卦，又不敢细问的样子还挺傻的。 “阿比迪斯，你为什么要和魔神签约？”索伦问他，如果曾经是连先锋军都赏识信任的少年，这么多年都没忘记当初的热血，那绝不可能因为怕死这种可笑的原因而堕落的吧？ “不，没什么好狡辩的，我就是因为怕死堕落的。”阿尔弗雷德默默看着双手，好像正怀抱着什么东西似的，“那个时候我必须在信仰和承诺之间做出抉择。按照先锋军的信条，我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选择了不能死，活下去，仅此而已。” 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么…… “是的，所以虽然很遗憾，但我不会后悔，再选一次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大骑士拍拍索伦肩膀，“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就好了。走吧，现在去订盔甲。” “啊？还真是来买盔甲的？”索伦还以为是专程来武器铺先锋军传承的。 “我们是真的来买盔甲的，”大骑士瞪了索伦一眼重音强调，“别说漏嘴了，帝国很危险的。” 正儿八经的先锋军传承大团长索伦汗颜。 于是他们再次骑着亡灵马升空，这回就直接进入了城区，蜘蛛网似水道运河及马车道汇集的核心，熔炉工厂。 除了各种石像鬼，魔偶和魔能炮台箭塔，还有全身黑色重甲的死亡骑士，驾驭着翼展超过二十米的巨型钢骨飞龙，在工厂排出的滚滚烟云中盘旋巡查。 高墙，塔楼，和箭塔顶端，还有七八头钢铁骨龙在休息。而它们的主人，黑甲的死亡骑士就如同雕像一般抱着双臂站在墙垛上，头盔遮挡看不起面部，但索伦隐约感觉，对方的视线正汇聚到自己身上。 索伦皱眉看着这些骑士盔甲边缘伸出的刀片状装饰，“他们是不是……” “恩，铁锋龙骑兵团，死亡骑士七军团之一，熔炉由他们看守，铁锋会是他们的下属侍从公会，你一下子挑死他们三个新人，真是给血骑军长脸了，奖你一套盔甲应该的。”血骑军的军团长没心没肺得咧着嘴笑。 索伦汗一个，你胆子还真够大的这么闯进人家老巢来示威了。 不过，血骑军骑梦魇，铁锋军骑骨龙吗，说真的那些要暴动的人也是，每天上班抬头就能看见这些骨龙吧？真的觉得用燧发枪就有胜算吗？ 好在铁锋军的死亡骑士没上来挑衅，大概是给阿尔弗雷德面子，也有可能是因为死亡骑士侍从自相残杀收人头本来就是小孩子的游戏，太计较反而会更丢脸吧。总之在高塔平台下马，一路进入熔炉工厂的内部都没有遇到找麻烦的。 “下面是不灭熔炉，矮人的禁咒魔法，不用灵魂水晶充能，只要把地里挖到的黑石头扔进去就能持续燃烧，挺神奇吧。”大骑士在前面导游。 那玩意叫煤炭你个土老帽。 索伦沿着走廊向下，可以看见工厂中央的巨大熔炉火坑，整个工厂就是简易的炼铁高炉结构。外壁炉壳应该是矮人制造的，还有巫妖增加的魔法阵防护。骷髅矿车把矿石煤炭从炉顶倒入，底部用灵魂结晶为能源的风系魔法阵吹入热风，喷入其他煤油燃料。倒入熔炉内的铁矿石就会在高温下，被焦炭生成的一氧化碳还原出氧元素，而得到生铁。铁水从底部的出铁口排出，到别的厂区铸造军备铁器。 这是一种比较基础的熔炼模型，矮人和人类能掌握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更何况还有很多技术是通过魔法作弊解决的。可为什么要专门跑过来修一个高炉？ “还不是当年围城时代的事，当时两边都打疯了，结果巫妖开发出来一个最恶心近战的魔法，叫破甲虚弱，字面意思就是破甲加虚弱，实际还有破魔效果，而且法术等级高得离谱，有八级还是九级来着，一般的附魔盔甲武器都会被打得稀碎。至少要用十级以上的魔法来修复，那种卷轴可比武器都贵了。 本来指望着同盟消耗不下去退兵的，谁知道矮人那么头铁，干脆就在城门口开炉，现地量产军备硬耗，啧啧，那一仗打得好惨，你看见帝都那么多骷髅了吗，据说整个帝都的原住民都被打成亡灵了。”大骑士嘱咐着，“以后尽量不要和法师决斗，近战职业就靠装备了，趁手的盔甲武器被打碎了那真是哭都来不及。” 索伦点点头，看看下方，如蚁群般密密麻麻，聚集在高炉边忙碌的矮人僵尸和矮人骨头，大致是有点体会到帝国想把矮人灭族的心情了。 第二十章 战备 熔炉熔炼的铁水通过附魔强化的沟渠分流到周围的附属工坊之中进行批量铸造加工，忙碌的矮人僵尸和矮人骷髅已经有了流水线生产的雏形。成批的盔甲武器装船运走。单是估算武器工坊的产能，估计有一周的时间就能武装一个五千人的兵团。 武器工坊只占用熔炉产力的一小部分，毕竟死亡骑士的基数摆在那里，精品附魔装备的需求并不多，基本可以做到量身订制。同时法师和炼金师那边一些特殊的零部件订制也会由工坊的人类工程师打造，算是赚点外快。 仅仅武装其他类人种族的炮灰雇佣军，巨魔地精鼠人什么的，当然简单，只不过通常也只有某个贵族拿了议会的战争授权，打算去边境劫掠一波打一波草谷，才会有这样的大订单。因此现在生产力其实还闲置了蛮多的。 熔炉现在生产最多的还是铁魔像之类的战争机器。攻城车，投石机，魔能炮和铁魔像，这些都是用在和精灵同盟对峙的正面战线的。目前七个死亡骑士军团有五个把主力驻扎正面战线，一个白霜十字军在北方开拓第二战场，还有一个铁锋龙骑兵团在帝都轮休驻防。 “恩？等一下，轮休的不是血骑军吗？你这个大团长不在前线不要紧吗？” 索伦站着平举双手让裁缝量尺寸，旁边大骑士在对着一套明亮的秘银胸甲哈气。 “不要紧的，我们冲不过去他们也过不来的，边界有密密麻麻的通灵塔和魔导炮，看到那些船了么，几十个军团的铁魔像拉过去，固若金汤好嘛。” 你这么乱插旗真的不要紧吗…… 索伦耸耸肩，反正也不关他的事。 “好的，是血骑军军团制式吗？您要定制多少附魔位，要多少级的抗魔甲片，需要帮您介绍附魔师吗？”裁缝是个人类老头，或者是未老先衰的中年人，推着眼镜问道。 “哦，等等，不要军团制式，用基础款的战场套装就好，五级抗魔钢板，附魔用耐性和坚韧两个就行了。”大骑士过来吩咐。 “哦，就改个尺寸是吧，了解。”老裁缝掏出羊皮纸开始写契约了。 大骑士指着架子上一套灰蒙蒙的盔甲样品，对索伦说明，“基础款式的附魔盔甲套装。胸甲，双护手，双战靴五件，抵抗五级破坏魔法效果的抗魔插板，魔纹回路有耐性和坚韧两个。 耐性可以提升人体对严寒，酷暑等恶劣气候，以及魔法造成的极端效果的忍耐。坚韧可以抵抗物理冲击导致的盔甲变形。 这一套在成为骑士前可以用很久了。以后还可以根据自己的战斗风格，选配其他的护肩，锁子甲，头盔，高级抗魔插板来提升。而且就算被破甲虚弱打掉了，也不至于太心疼。” 索伦了然得点点头。 “你要加点纹章标识吗？定制个花纹？龙鳞片或者野兽獠牙？”裁缝推荐个性化定制皮肤。 “不要搞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大骑士直接把契约抢过来，“一百个水晶！太贵了！你看他这个身材，根本只有一半的用料吧！五十个好了！” “我一样得用标准款来改啊，工本费都不止这个数了呀！” 索伦无语得看着两个大男人讨价还价半天，最后以八十二个水晶成交。 “五天后交货。”裁缝气哼哼得去准备。 大骑士拉着索伦离开，“别定制太独特的盔甲，战场上的魔弓手最喜欢打扮得和箭靶似的蠢货了。如果你的盔甲看起来就很烂，他们都舍不得用几千几万的附魔箭来射你。所以来工厂直接定制是最划算的，在帝都的魔法商店这同样的一身起码三千个水晶！” 索伦斜着眼看他，你个抠门的老鬼借口还一大堆…… 然后他看到几个看起来就是工程师打扮，穿着防火的龙蜥皮衣，带着厚手套和黄铜护目镜的人类，堂而皇之得推着货车，推着成捆的燧发火枪从他们身边经过。 索伦身边的死亡骑士军团长却全无反应，大概认为这是某种炼金零件或者铁管铁棒吧。 毕竟亲身经历过第三次大战的死骑早死光了，现在唯一还‘活着’的那批人叫上弦月，是这个帝国最顶层的白袍巫妖，几乎从不接近熔炉这种地方。因此纵然有死亡骑士重兵看守，可压根就没人知道铁匠们在造的是什么东西。 但熔炉的人类显然是知道火枪的威力的，就好像秃顶先锋军泰兰说的那样，下矿打地穴蜘蛛，一枪就把脑壳打碎了。用来打死亡骑士针对魔抗为主的装甲，一枪两枪可能不太够，但几千几万枪肯定是打成筛子了。 跟着大骑士走到武器订制车间，枪械零件就摊在台子上压根不遮掩。 看来魔法的优势确实让帝国对人类的力量忽视太久了。 “这把剑不错，”大骑士挑了把双手大剑舞了个剑花，剑锋摩擦空气点燃了大片火花，“你挑一把，总得有把能随时拿出来用的兵器。” 先锋龙枪确实不适合在公开场合亮出来捅人。不过看着旁边大捆大捆的火枪，索伦真的很想说一句，可时代变了，大人！ “恩，怎么做这么多铁棒，是最新的款式么？”阿尔弗雷德放下大剑，指着地上的火枪随口问一个工匠。 “是一位巫妖阁下加急定制的零件，大家在赶工。”有个看起来是车间主任的人过来解释。 好吧，索伦几乎可以肯定，在熔炉干活的工程师和铁匠大概全都加入到暴动行列了。他们就在死亡骑士们的眼前制造枪管和扳机，夹杂在各种订单里以零件或者废品的名义，把整个城市都武装了起来。 “零件？索伦你买的好像是一样的东西吧，不是武器么？”大骑士突然扭头问道。 索伦看得出周围人的脸色都变了，总不能看着这群人败露，于是干脆把背着的火枪取出来，好像锤子似的倒持着挥了挥，“大概是铁魔像军团的标配铁棍，可能审美独特吧。” “对对对，是铁棍，铁棍零部件。”车间主任擦着冷汗，有些疑惑得看着索伦。 “尽搞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所以说装饰都无关紧要的。”阿尔弗雷德也没注意，又去看其他半成品未附魔的武器了，“棒槌类的钝器战场上破甲倒不差，不过精灵一般是轻甲敏捷系的，用双手剑这类锋刃宽广的横扫会比较合适。不过专精长枪也可以，挑顺手的好了。” 索伦给了车间主任一个眼色，用正确的姿势把火枪举起来瞄了瞄，“现在的破甲性能怎么样？对方增加了高等级魔抗插板也能击穿吗？” “你……”车间主任很疑惑，但看到索伦亮出来的扳指后，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没问题，军团制式的板甲也可以击穿，魔抗钢板是针对破魔和驱散的，相当于用来主动牺牲的外壳，高级货更多是对骑士自身的增幅，但物抗是针对白刃和弓矢的，挡不住火枪。” “那射速射程呢？还有准确性，”索伦往天上指指，“怎么对付那些龙？” 车间主任犹豫了一下，但看到索伦手上的戒指，还是咬了咬牙，塞给他一口袋特制的火枪子弹，“驱灵弹，大炮也有。还有些其他帮手。” “其他帮手？”索伦皱眉。 “外地的巫妖，”车间主任看到血骑军的团长提着两把剑走过来，就不再开口了。 “这两把不错，锻造得质地均匀，手感很好，走，附个风影或者沸血可以用好久了。” 索伦看着大骑士离开，想了想，对车间主任比划了一下，“把弹头和火药用铜壳包起来，从后膛塞进去击发可以提升射速，在枪管内刻线提升射程和精度，多杆枪转轮式连发可以显着提升火力，暂时就这么多吧，试一下。” 说完就小跑着追赶大骑士去了。 很明显的熔炉人类工会不是一时头脑发热，而是有严密的组织和其他势力在背后撑腰，是一场针对帝国的阴谋。或者是帝国本部的内乱。先锋军，巫妖，死亡骑士，矮人，精灵，人类，这么多方势力掺和进来，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真是不想掺和进去啊…… “风影附魔武器在快速挥舞时，有几率出剑后形成风魔力的魔法剑进行二次攻击。而沸血附魔会点燃伤口的血液，在决斗时都是很好用的附魔。主要是出其不意，比起练十几年的武术都有效的杀招。”阿尔弗雷德还在比划着旧世武器。 索伦心不在焉得点头表示记下，再出其不意也比不过苇名剑法吧，盘算盘算还是把火枪随身带着以防万一。 盔甲和武器之后是马鞍和马甲，冬季的战袍，旗帜，标枪，链子甲，帆布帐篷和锅炉，水具，零零散散一大堆东西，甚至需要专门再订一个拉装备的钢骨骷髅板车，平时可以自动，如果被精灵的大驱散扫到了可以直接用备用坐骑来拉。 索伦这才明白难怪阿尔弗雷德专门带他来工厂跑一趟。侍从的职责其实是在战场上承担一个掌旗举枪的副手，通常是关系好的贵族家子弟安排给骑士来提携，自然是自己负担这些上战场的军备。但索伦这一穷二白的，他那点军饷根本不够花的，所有装备都是阿比迪斯家负担了。 “恩，我看看，应该差不多了，现在只差一件东西了。”大骑士在各种契约上签名，让工厂把货运回阿比迪斯家的宅子。 “一件东西？还有什么东西？”整个熔炉工厂就是一个城市了，索伦转了半天累得筋疲力尽。 “还能是什么，坐骑呀，卷轴那种只是临时代步而已，灵压强度太低了根本上不了战场。”阿尔弗雷德说道，“死亡骑士至少要有三匹坐骑，首先是死亡那里契约来的死亡战马，用来冲锋的。第二匹是战场主力坐骑，就像铁锋军的钢骨龙，血骑军的梦魇，成为正式军团骑士以后就可以签约一个合适的作为战友了。第三匹就是平时备用代步和拉货的，不需要特别高级的智慧魔法生物，能听懂基础命令满足低强度战斗的一般魔兽级就行了。没必要契约魔力太高的，又贵，还不让遛进市中心。” 艹，还要拍牌照是吧……不过他确实想起来，布里奇特是花了一个卡戎金币来召唤炽焰蔷薇的。蔷薇大概就是女骑士契约的第二坐骑，应该属于未成年的马驹，这才能进帝都胡闹。 “你要什么坐骑，我推荐挑一匹会飞的，来去方便一点。就是巨齿蝙蝠，双足飞龙有点臭，智力和战斗力也不太行。 马匹，一般马匹更进不了城，起码要魔兽级才行。梦魇等级太高了，还需要完成它们一族的试炼，等你毕业正式成为死骑再说吧。魔兽级的翼天马是最好的，但产地被精灵垄断了，太贵了你得自己贴钱。 地蜥怎么样？算是亚龙种，战斗力生命力都挺强的，有些还有特色的种族魔法。而且在地下速度很快的。” 大团长还真是花了不少钱了，非亲非故的，索伦也真不大好意思厚着脸皮要什么梦魇，天马，飞龙。反正代步的魔兽而已，“那就地蜥吧。” 地蜥在帝国还真是挺常见的，毕竟帝都真正的设施其实都深入地底，还有密集的地下水道和隧道。索伦考虑到上回点爆了通灵塔时，准备走地下水道跑路的经历，估摸着飞行坐骑逃起命来，恐怕还真不见得有地蜥快捷。 大骑士自然没有异议，继续秉承不给中间商赚差价的抠门风格，带着索伦离开熔炉又飞了一阵，到地蜥的繁殖巢穴来亲自挑选。 巢穴这就是彻彻底底的群魔乱舞了，什么九头蛇，亚龙，蜥蜴人，地穴人，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蜥形纲和合弓纲聚集地。 “地穴猎蜥，比猎犬更聪明阴险的猎食者，能听懂命令配合骑手进行简单的战术和捕猎。擅长在地下岩窟和水道中快速穿行，爪牙都有剧毒，鳞片能防御大部分刀剑并且有很强的自愈能力，有的还能施放魔法，自己挑一头顺眼的吧。”大骑士又开始和巢穴里胖成蛤蟆的蜥蜴人商人讨价还价了。 索伦扛着龙枪走进圈养着地穴猎蜥的水牢，忍耐着铺面而来的血腥气和腐烂臭味，打量着被法阵隔在水幕另一边的魔兽。这是一种类似迅猛龙的生物，当然索伦也没见过真的迅猛龙，总之是一种肉食性蜥蜴，食用内脏或腐肉，双足肌肉发达可以快速奔跑跳跃。 智商高倒是真的，一开始还个个对着索伦张牙舞爪得流口水，于是索伦就把龙枪亮给它们看了一眼，这会儿全缩到墙角了。果然魔兽对谁强谁弱才是最敏感的。 “切，欺软怕硬的家伙。”转了两圈，索伦就挑中其中一头最大的黑鳞猎蜥，这货有很强的水系魔力，肯定是有种族法术的。 蛤蟆级蜥蜴商人很意外得看到索伦把猎蜥群的头领给牵出来了，这还没签契约呢，竟然就这么服帖？ “在这里签名，它就是你的坐骑了，要取个什么名字？”大骑士踹了那头猎蜥一脚，发现这货倒退了几步，硬撑住了没倒，于是也点点头认可这选的质量还不错，五百个水晶没白花。 “一畜生罢了要什么名，就小黑好了。”于是索伦签了契约。 小黑泪目。 第二十一章 山雨 索伦拉着猎蜥小黑的缰绳在地道内疾奔，猎蜥有夜视和红外感知的能力，嗅觉和听觉都非常发达，猎食者的爆发力可以轻易跃过深涧和峭壁，哪怕在地形复杂的地底也能轻易跑出八十迈的高速。除了不能飞，相对而言只有长跑耐力欠佳。 但这相对而言是对比的是不用吃喝拉撒睡的亡灵马，要是捕猎一般的生物，猎蜥可以轻轻松松得追杀消耗突袭，直至把猎物玩到筋疲力尽或流血而亡或中毒而死为止。可以说在地底，森林和沼泽环境下，这个魔兽种群就是绝对的食物链主宰。 更离谱的是，在签订契约后，索伦不仅与坐骑有了感知联系，能在一定范围内确认小黑的位置和大致状态，健康或危险，还发现小黑竟然有四个每日法术位，比书记官都多一倍！而且除了狂奔，加速，毒云，酸液，水箭等等基础的种族魔法，它居然还掌握了一个祝福加护，可以和索伦共享黑暗视觉和复苏！ “我去，这个种族有点强啊，你们怎么把这些猎蜥收服成坐骑的？”索伦抬头问骑着亡灵马在前面带路的大骑士。 索伦为了熟悉坐骑，回帝都他们走了地下密道，其实只要沿着地下河走就行了，有骷髅船残留的魔能还挺好辨认的。 “可不关我们的事，蜥蜴群落和精灵文明是很古老的敌人了，它们的战争远比帝国更久远，甚至可以追溯到泰坦和人类古帝国时代以前了。最终是精灵获胜，蜥蜴人被赶出了它们的神佑森林，四处流浪。第三次反精灵大侵攻胜利后，它们的大祭司看到了巫妖的潜力，于是带着猎蜥来到帝国，算是第一批加盟帝国的异族了。 帝都的群落只是一小部分，南部大陆还有更多，现在蜥蜴人是南部战区可以依仗的重要盟友，实力强劲。不过，说到南部战区，反倒是帝国这边有点问题……” 阿尔弗雷德突然住口扬起手。 索伦共享着黑暗视觉能看见他动作，知道大骑士察觉到了什么东西，立刻拉住猎蜥停下，一行人一下进入伏击的状态，黑暗的地道中一片寂静。 会是什么？蜥蜴？地龙？穴居人？ 索伦猜测着，但小黑并没有闻到猎物的气息，似乎不是附近有什么生物经过。 然后隐约得，索伦能察觉到，确实是有什么东西过来了，隐约间是魔法的光晕。 大骑士阿尔弗雷德一抬手，将那团光晕抓在手中，搓了一个灵魂结晶点亮光源，索伦看到他两指间夹着一个纸蝙蝠，是有人寄给他的信。 这种魔法还真是便利，竟然在地底下都能追过来。 “黑信封，竟然是大议会？”大骑士很是意外，在确认的确是写给自己的之后拆开了信封，快速一扫，随即皱起眉头，“啧，搞什么？” 索伦有点忐忑，大议会发信件给死亡骑士的团长恐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该不会是熔炉的暴动这就暴露了吧！ “你沿着河道回帝都，我得回去一躺。”大骑士阴沉着脸调转马头。 索伦咬了咬牙，他确实不像参与到熔炉那边的事里，可他的心中隐隐泛起一阵不安。怎么说呢，毕竟是人类……“我能问问出什么事了吗？” “哦，也没啥大不了的，”阿尔弗雷德挠了挠头，“说是有条龙袭击了帝都，炸了赌场和酒店，强掳了什么人质逃跑。现在议会出动了下弦月和附近所有的大骑士，去边界追杀目标。” “龙？是真的龙？”不是熔炉的事情好歹轻松了一点，随即浮起的是好奇心，需要专门命令死亡骑士团长去对付，应该不是区区亚龙吧？难道是那种焚城级别的魔龙？“你不是说龙已经不会轻易攻击人类城市了么，难道是精灵进攻？” “我也奇怪，干嘛要攻击赌场和酒店？那么大的议会反而不去管，可不像是精灵龙骑兵的作风，大概是哪家贵族买的奴隶逃跑了吧。行了不闲扯了，告诉布里奇特不要做我的晚饭了。” 大骑士戴上头盔，掉转马头冲刺，还不等索伦和他告别，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中了。 就好像他只是从索伦眼前飞速掠过的剪影，虽然陪了索伦这么几天，如同导师一般给出了指引，却从来没有真正和索伦并驾齐驱，一起驰骋的机会，就这样迅速从索伦的眼前消失，被抛入深沉的黑暗之中去了。 索伦皱着眉，心中隐约的不安越加浓厚了。 还是在为那些人类担心么，也是啊，猎蜥和龙这样强大的生物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都很艰难，又何况是那些矿工呢？迟早会迎来一场血雨腥风吧…… 真的穿越到异世界，索伦也逐渐明白生活不是简单的任务带怪升级这么简单，每一个土着，不管是人还是蜥蜴还是精灵，都是有自己的欲望和目的的。它们不是电脑模拟的数据，宿命就是被玩家用华丽的招式打成经验值和装备。 死了，就只是一滩烂肉，然后被其他什么动物吞食，变成粪便回归到食物链的循环里，魔法或者火枪，其实对这种循环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人这样的社群动物，总归是要选择一个有归属感的阵营，否则孤狼一般的流浪，在这样的世界是很难幸存的。 一路沿着地下水道，索伦骑着小黑胡思乱想得回到帝都。从地底钻出来以后，索伦发现来到了完全陌生的街区。周围都是外形类似的高大教堂和箭塔，也不知道是贵族家的庭院还是巫妖的工坊，展开了大量的结界防护，可能是因为龙的袭击吧。 看来不是什么阴谋，第三次大战过去这么多年了，再次有龙袭击帝都闹得满城风雨。 街道上一个人都没了，飞艇货船和骷髅快递也都停运，来往街道上都是踩着正步全副武装的魔像，天空中如蝙蝠般集结着成群结队的石像鬼。 索伦找了个邮箱，趁着没人注意用龙枪削掉骷髅的脑袋抢了张报纸确认情况。 他和大骑士不在的这几天，还真是发生了些大事。而且不是一条龙闹帝都，是两条龙。 第一条是外面混进来的，首先攻击了地下赌场的奴隶地牢，抢走了血族抓来正在调教的另一条龙，大概两条龙是亲戚吧。就是不知为什么赌场的防御结界没有生效，索伦汗一个，结果直到决斗比赛时才发现预订要参赛的龙被偷了。 于是大批下弦月和血族骑士去赌场搜查，谁知两条龙居然玩了个声东击西的战术，突然攻击了帝都的高级酒店。抓了酒店中一批被请来帝国商议和谈联盟对抗精灵的外国大使。将他们作为人质挟持逃跑。于是议会自然派上弦月的长官，白袍乌尔里德斯率领下玄月的巫妖和帝都驻防的死亡骑士前去追杀。并召集其他白袍增援。 但还不止这些，有人趁着这两条龙引起的骚乱，帝都空虚的空当，攻击了停泊在港区的黑市，东方辰星海盗船。把整船的海盗都杀光了。现在谣言满天飞，有人说龙是那些海盗偷渡进来对付血族的，有人说血族这次损失了一条龙故意趁乱袭击海盗弥补损失，还有人说这是精灵魔刺客安排的骚乱计划，甚至有人说这是想推翻巫妖的统治。 总之由于这些复杂的情况，考虑到也就区区两条龙，不能中了调虎离山这样简单的阴谋。于是首相决定白袍子们还是驻守帝都，改由帝都附近的其他大骑士前去支援。以避免帝都中潜藏的势力再次发动阴谋袭击。 “唉，帝都也不太平啊……”不要说什么熔炉人类了，看帝都这帮死人都被折腾得不得安息，索伦也是无语。 他本来还想让小黑找个屋顶爬上去认认路的，但看到城市这副戒严的样子也只好作罢，别被当成袭击者围攻，他扛着龙枪天然背锅，肯定说不清。 茫然得转了两圈依旧分不清阿比迪斯家在哪个方向。考虑了一下，索伦指示小黑先从街区跑出去，找一个高点先寻找大图书馆这样的地标。 穿过街区，索伦看到了一处小山包，可能是有钱人的庄园区，山顶有些院子和小别墅，还覆盖着绿植，应该可以了望到远处。 于是他驾着小黑跑过去，在经过一间带花园的小宅子前时，正好看都有个穿着紫色法师袍的小女孩，头戴着兜帽，吃力得提着个垃圾桶从花园走出来。身材矮矮小小的，还不及索伦的个头。 小黑抽着鼻子凑过去，是被泔水味引过来的吧，就想着吃。虽然索伦也闻到了…… 索伦揍了它一拳，正好也能问个路，“不好意思，请问……” “啊！”小女孩似乎被吓到了，垃圾桶掉在地上，双手揪着兜帽，好像个兔子似的缩着脖子。 “呃……抱歉，我没有恶意的，吓到你了？”索伦挠着头跳下猎蜥，下意识想帮忙把对方掉下的东西捡起来，结果意识到是一堆垃圾犹豫了一下，这一犹豫小黑已经把头探过去开吃了。 真别说这家人吃的还挺好，鲍参翅肚那种，索伦抢了半天才把垃圾桶从猎蜥嘴里抢回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个，我迷路了，能问一下这是哪里吗？”索伦走上前想把垃圾桶还给对方，但小女孩似乎被猎蜥吓到了，低着头隐约是在发抖，他只好把垃圾桶放到对方面前。 “ur，urdarbrunnr……”小女孩突然伸手把垃圾桶抢在手里，攥得紧紧的，嘴里含糊不清得说着什么。 这么喜欢那个桶啊？索伦莫名其妙的，“这个，我才来帝都对地名还不是很熟悉……” “帕特农公寓，这里是占星台，”女孩得声音轻柔得好像一阵微风，“是预言师的居所。” “预言师？” 预言师，通灵师，占星师这样神神秘秘的家伙，可以算是第一批接触灵魂的人，有一派巫妖认为灵魂是同时间的因果律紧密相连的，只有首先脱离这种因果的束缚才能摆脱死亡的纠缠。因此称之为巫妖的鼻祖也说的过去。 这个世界的预言师可不是糊弄人的心理学和嘴遁，而是真正的灵魂学大师，传说他们精通研究时间线的走势，获得了预知，甚至改变一个人必然宿命的传奇力量。 索伦立刻来了兴趣，“难怪袍子的颜色不一样，你是个预言师吗？” “是，是的……”女孩的声音都在发抖，“我，我是占卜学徒……我的名字是……是司……” “啊，对了，正好我有想占卜的事，你们这里谁算的比较准？恩，最好收费也公道一点那种，我手头可不大宽裕。”索伦打探道。 这几天都忙着研究魔药和侍从的装备，还掺和进先锋军的一堆烂事里。索伦这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死亡的命运试炼主线任务没有开始做呢，这要不是偶然迷路乱逛到预言师住的山头，恐怕他都把这档子事给忘了。 “我，我……”女孩使劲攥着垃圾桶的把手，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小小得向前迈了一步，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我！我能帮你占卜！你的未来，我都知道的！” “啊，这，恩，我就是想问问，”对方一惊一乍得，索伦也有点莫名其妙的，这时女孩抬起头他才注意到，她好像是个瞎子，用厚厚的绸布绷带绑着双眼。 哇，魔法预言家这么厉害的吗，盲人出来倒垃圾？之前完全没看出来呀。虽然那个‘你的未来我都知道’的广告词还挺让人惊悚的，但说不定是个真货呢。 于是他就直接问了， “你知道，哪里有一家冰淇淋店吗？” 有一瞬间， 女孩如同是被雷劈了似得僵立住了，手里的垃圾桶都掉在地上。 她足足有十秒的时间就那么站着， 真正得成了个瞎子似的茫然得看着前方的虚空， 一个字都不吭，一动都不动， 然后缓缓得蹲下来，用手捂着脸， 呜呜呜， 啊啊啊， 最后整个人完全是崩溃了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wtf？ 索伦完全是黑人问号脸那种表情。 然后他的眼前一花，一道明亮的白色映入眼帘，索伦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白袍巫妖出现在面前。 这是具戴着副金边眼镜的干尸，皮脂泡了水似得已经腐烂肿胀了，眼眶被捅了个大洞，透过空洞的烂肉，直勾勾得瞪着索伦。 密集的魔能在瞬间凝聚，几乎把空气都凝固起来，几乎要突破爆炸的临界点。周围的沙砾都震颤起来，魔能的压力冲得索伦耳朵一阵阵尖鸣。 哪怕只是一具快崩溃的干尸，哪怕索伦其实根本感觉不到什么杀气， 但他面对的是一个真正的，被激怒的巫妖。 脖子后的汗毛还是倒竖了起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完全没有反抗和反应的余地， 猛烈巨大的魔能将冷汗从索伦全身的毛孔里都压了出来，仿佛只要他动动手指，哪怕抖一抖腿，巫妖那充斥整个空间的怒火就会被引爆。压根就没有架起龙枪的余地。 巫妖缓缓伸出一根干枯的食指，直指着索伦的鼻尖， 完全是一副，纠结是该放个禁咒把索伦炸成飞灰，还是这样太便宜他了，应该一指头戳下去把他脑浆都捅穿的表情。 在巫妖即将决定索伦的死法之际， 然后它突然扭过头， 索伦也跟着斜过眼珠， 他们看到蹲在地上呜咽的女孩，伸出手揪住巫妖白袍子的一角，顺手拉过来擦掉脸上的鼻涕和眼泪。 于是索伦能感觉到，周身被充溢到凝固魔能突然就泄了个口子似得消散了。 巫妖的肩头垮了下来，好像看到幼猫似露出了被治愈的表情。随即又摆出厉鬼的颜艺扭头瞪了索伦一眼。把手一挥，指着山下。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赶紧麻利得给老子滚。 索伦赶紧拽起身后，已经被灵压按在地上口吐白沫的废物小黑逃跑，这种时候就不要再叫嚣什么，关我咩事啊，的话找打了。 一直顺着巫妖手指的方向狂奔到海边才停下脚步。 小黑倒在沙滩上，一个劲得抽筋，把刚吃的那点垃圾都吐出来了。 索伦稍微好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心还扑通扑通得跳个不停。他好像认出来了，刚才那个巫妖，分明就是和法兰妮的老先锋军决斗，被扔到海里那个女性巫妖。眼眶都是被龙枪捅的，虽然没被瞬杀，但全身都浮肿溃烂，想比也是受到重伤了。 对方可能是情绪激动，没认出他捡的这柄先锋龙枪，要不然也不会放索伦一条生路了吧。但这就麻烦了，那家伙大概是占卜师女孩的师傅或者亲属，以后估计就没办法找占卜师询问神谕试炼之类的预言了。 不，说真的问了句冰淇淋店而已就那种反应到底是什么鬼！难道死亡的试炼上来就要对付巫妖级的敌人吗？这未免太难为他了吧？ “……艹！都是什么破事！”索伦抓了块石头使劲扔向大海，怒吼，“关老子咩事啊！啊！啊啊啊！” 在海滩上无能狂怒，对着即将落入地面线的太阳发泄了好一会儿，索伦才消气，回过身看到小黑把刚才呕出来的东西又吃下去了…… 唉，不管这些烦心事，先回阿比迪斯家蹭饭好了…… 第二十二章 柳园下 结果索伦绕了一大圈，沿着海岸线走到码头，再重新回城区，折腾了一整晚，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总算找到阿比迪斯家的宅子。 女骑士不在家，到底她也是个死亡骑士，应该是和血浆玫瑰的侍从协助戒严巡逻去了。 宅子里只有那个和扫地机器人一样的骷髅女仆在，它还没做饭的功能，目前厨艺也是为数不多活人专职的工作。据说是因为目前还没有巫妖能研究出如何让骷髅分辨盐和糖。恩，应该也没有巫妖去做这个研究吧…… 通常情况阿比迪斯家的宅子就没什么人。布里奇特大部分时候是在公会居住，也就是她老爹从前线回帝都换休的几天会在家吃晚饭，因此厨艺糟糕，平时都是雇佣钟点工来做饭的。 大概她知道老爹和索伦要购买侍从的战备，这几天估计回不来，又和公会的姐妹蹭饭去了吧。 索伦饿的不行，又没有垃圾堆给他翻，只好去院子门口的信箱里翻旧报纸。 他现在无比怀念上辈子打个电话能叫外卖的生活，这个世界骷髅快递还挺发达的，不知道为啥没人这么搞。现在他只能找找看报纸上有没有阿比迪斯家雇佣的那些厨师钟点工的广告，然后写信找人来做饭了。 然后索伦发现邮箱里有一封寄给自己的蝙蝠信。‘致索伦’上面这么写的。奇怪，怎么没有像大骑士那样直接飞到面前来？ 索伦也没多想，随手把信拆开。 有个药剂师接受了索伦的魔药制作委托，然后约索伦去‘莎莉花园’见面详谈。只要索伦抵达，在信纸上联系药剂师就可以了。 接着信纸上的墨迹活动起来，很体贴得标记出了帝都的简图和见面地点的坐标。 这个魔法还真够便利的，索伦羡慕，他要是有一张地图也不至于绕到占星师那里问路了，如果还能显示出附近餐馆的地点就更好了…… ‘莎莉花园附近有餐馆么？’索伦歪歪扭扭得写到。 于是信纸上的墨迹再次活动起来， ‘店里也提供三明治，不过主要是卖冰淇淋的。很好找。’ 索伦愣住了，嘿！一家冰淇淋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想不到魔药强化任务竟然和死亡的神谕任务就这么一起做了，太简单了吧！ ‘我这就来！’ ‘可以，我有空。’信纸上这么写到。 咦，这么说是和那个药剂在直接联系么，魔法聊天软件吗。真是方便。 索伦把信纸揣在怀里，为了交易除了带上全部的资产，主要是法兰妮长公主赏赐的那一百来个水晶，还有三个血族卷轴。 对了！ 索伦把卧室里的精灵神像台灯拿起来。 他本来还想拿去给图书馆君看一眼鉴定下多少钱来着，这会儿来不及了，只希望那个药剂师识货吧，雕像里这么强大的魔法能量，居然还一丝不泄露出来，肯定不是一般的魔法道具。起码也能拍个上万水晶吧？ 说真的是他运气好，黑市那艘船这就莫名其妙的被人屠了，要是他晚去两天，说不定就得不到…… 索伦猛得反应过来，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合吧？ 难道攻击海盗船的目的不是制造骚乱，而是为了这个神像吗？ 索伦皱眉，这还真的很有可能，他是不是又卷进什么吊破事里去了？难道还有什么暗线隐藏剧情吗？魔法的世界，又是诅咒又是预言又是命运的，应该没有纯粹的偶然吧，莫非是先锋军总是遭人追杀的被动触发了…… 索伦考虑了一下，反而觉得这神像更应该出手了，他可不想因为携带着什么被暗中势力觊觎的任务道具遭到追杀。现在有可能插了个g，那就立刻拔旗拔掉好了，等会儿正好出手给见面的药剂师，或者扔到赌场和拍卖行。 打定了主意，索伦把神像塞到怀里，出门把院子里困得不行的小黑又踹起来，骑着它向信纸地图标记的见面点赶去。 有了地图导航就方便很多，这会儿快要日出了，石像鬼纷纷落到高塔的阴影中，魔像方阵踏正步的嘈杂噪音也逐渐消失。 天渐渐亮起来了，整个城市都静悄悄的，空气中充斥着早晨的露水，随着猎蜥不紧不慢得奔驰，腥咸的海风吹拂着索伦的脸庞，充斥他的鼻腔。 远远得，索伦能看到海边的街区突然宽阔起来，远远得有一片突出海面的半岛，应该是最近十几年才围海填出来的新街区吧，都是低矮的普通人类建筑，可能是帝都的贫民区之类的地方。其中一片葱郁的绿色格外显眼。处在结界和魔法阵的保护下，远离通灵塔和其他工坊，周围也没有其他哥特城寨遮挡。完全迎着海风和阳光。 莎莉花园，真的很好找，可能是这个城市里唯一的花园了。除了柳树，灌木外，花园里还有明显的花田和药圃，索伦看到了不少在词典里写着帝都不出产的魔药，大概都是那个药剂师种的吧。 索伦跨下猎蜥，小黑找了个投下大片阴影的柳树，盘在树根下酣睡。 用战袍裹住龙枪的枪头，索伦敲敲门走进花园中心的一家餐厅。 “早上好，要点什么？”店里的老板是普普通通的人类大叔，没有配搭水晶首饰，看周围的草药长势这么好，应该是结界在抵抗着通灵塔的辐射。 “你们这，卖冰淇淋吗？”索伦试着对对方比个眼色，看看能不能触发什么任务对话或者剧情之类的。 对方莫名其妙的指指柜台，放在水系魔法阵中储存的冰淇淋，“这不都是，你要什么口味？柑橘？草莓？香草？葡萄？外带吗？” “有没有，‘死亡’口味的？”索伦使劲挤眼睛。 老板也眯起眼睛，“小哥，你想抢劫吗？我们这可是议会定点安置的人类居民区，住在这的虽然不是贵族，但都是某个法师的直系亲属。你想清楚再说话。” 好吧，原来是家属聚居地，索伦看对方似乎真的听不懂什么死亡的神谕和暗号，只好挠挠头把药剂师的信掏出来，“我是按约定来配药的，你不是药剂师喽？” “啊，她通常晚上有课，等会儿会过来吃早饭，”提到药剂师老板立刻放松了警惕，显然药剂师是他这的常客了，“去那边靠窗口的位置等她吧。” “有早饭的话给我也来一份，恩，两人份的好了。还有冰淇淋一样来一点。”索伦大气得拍了个灵魂水晶出来，“不用找了。” 老板斜了他一眼，以为冰淇淋很便宜吗，本来就不用找好吗。 很快早餐就端上来了，鸡蛋培根香肠烤饼，非常普通的人类早餐，还有各种冰淇淋都加一点做的大冰淇淋杯。连日奔波消耗殆尽的血糖瞬间就被补满了。 索伦靠在座椅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吹着凉爽的海风，在花园中远眺海面。 哇，享受，这才是人类该有的幸福生活。 然后，那女孩就推开花园的栅栏，伴随着晨光走进来了。 摘掉头顶的兜帽，在清晨的海风下披散头发，随手捋到耳后。 金色的发丝和着柳丝的节拍，在风中拂动。祖母绿的瞳孔倒映着满园的翠绿，犹如一弯碧泉，在光照下熠熠生辉。也许法师都是常在室内缺乏光照，她的肤色一样特别显白。但却不是血族那种苍白惨淡的死人脸，而是如羊脂玉一般，隐隐泛着着健康的红晕。 “早安大叔，”少女遮着嘴打了个哈欠，“麻烦提神的花茶多加一倍。” “早啊西琼，”冰淇淋店老板比了个眼色，“你客户来了，吃了两人份的‘早餐’，还有一大堆冰淇淋，他自己点的。” “嚯，是嘛，别晕过去就好了。”她弯起柳叶似的眉毛，理理袍子，走到呆呆望着自己的索伦面前坐下，“早上好，我是中期法师学徒和注册魔药师西琼.艾斯黛尔，你可以叫我西琼。” 虽然是和索伦差不多的年龄，但身上中期魔导士的红色法袍，和胸口上耀眼的金橡叶徽章，还有白色手套上，缠绕的四个银质r字手链，无一不证明少女傲人的学识和天赋。 她无疑是帝国有史以来最具天赋的女法师之一，平民出生却已满分2000点通过大图书馆的学徒测试，之后更是在上次中期魔导士考试晋升，获得第二名的金橡叶徽章。甚至还在同时连续四次通过药剂师工会的测试，晋升为4r级魔药师。即使是大部分白袍子，也少有能在她这个年纪取得如此成就的。在魔法世界，她确实是可以自称一句天才魔法少女的，当之无愧。 不过西琼从来也不会因为这些虚衔而自傲，她有足够的智慧认识到自己生存在一个多么危险的世界。很遗憾，大多数时候智慧并不比纯粹的暴力和权势更有用。而且西琼有一个非常，非常，非常致命的短板。 她只有一个法术位。法力储备也是中人之资甚至偏下，仅仅只是可以施法的级别而已。即使随着岁月的增长法术位也能增加，但这种法力资质，恐怕是无法完成任意一种巫妖的转化仪式的。 讽刺吗？真的讽刺，哪怕西琼精通数不清的魔法仪式和咒文，但她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法力值来完成这些高级魔咒。因此她才会将主要的精力投身于魔药学，以期通过强化魔药来增强自身的魔法属性。 会响应索伦的来信，愿意帮忙配置强化魔药这样的基础药剂也是有原因的，魔药素材太昂贵了。魔药师的练习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虽然她可以贩卖高级药剂，但需要时间。而且比起自己再去讨价还价委托购买，反倒是帮忙制作序列的强化药剂，从别人准备的现成材料里揩油，最为方便省事。 别误会，西琼可不会做出可能导致她的药剂师执照被吊销的违规行为。她只是灵活得利用规则和技术，稍微修改一下魔药委托契约里的条款，比如，只要能达到强化的效果，就不用考虑实际上消耗了多少原材料之类的细则。 当然不是通过谎称制作失败或以次充好之类，会影响西琼她招牌的劣质诈骗手段，而是通过高超的魔药水准，人为改良一些工艺，节省一批药材，达到相等甚至更优的魔法效果，最终实现双赢罢了。 因此，为了避免一些客户的纠缠，也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西琼委托冰淇淋店的老板，给客户稍微加点料。 不是什么特别有害的东西，大致就是迷魂剂吐真药水之类常用于刑讯的药剂，略微得迷惑一下客户的精神，从价格，材料，交期，效果等各个方面，主导和暗示对方的判断，最终达成更有益于西琼，不，更有益于双方的契约而已。 “差不多了吧。”西琼看了看怀表，对面的男孩直勾勾得盯着自己快五分钟了，还是一声不吭，大概是早餐和甜点吃的太多太快，被药晕了头。现在应该思路没那么混乱了，可以开始了，“你想要委托死亡骑士的强化魔药，并且提出可以自备素材是吧？我可以接受你的委托，并且可以制作十个全序列的魔药，只要你愿意签契约，承担制作失败的风险并提供大部分药材的话，制作资金我还可以稍微给你打点折扣。” 这可是难得的大鱼，十个序列的死骑强化，能给西琼提供一大笔药材的人型药材库。于是西琼微笑着，一只手攥住灵魂结晶功能，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坠激活读心术，同时暗暗发动了自己唯一的一个法术位，解除了对方的心灵屏障。 商业谈判的时候，还有比读心更适合的魔法吗？ 于是西琼透过耳坠，听到了索伦的心声。 他…………在唱歌？ 什么鬼？西琼眉毛抖了抖，一瞬间以为对方是识破了自己的小手段做出了对策。但对方依旧直勾勾得盯着自己，又不像是恢复清醒的样子。 接着索伦心里的歌，就通过读心魔法的效果，转换成了西琼能够理解的意思，传递过来。 我的爱人和我确曾相会在柳园下， 她雪白的步履款款走过柳园。 她让我从容看待爱情，如树头生绿叶， 可我，年少无知，不愿听从她的劝诫。 我的爱人和我确曾伫立在河畔边， 她雪白的臂弯搭着我斜倚的肩。 她让我从容看待人生，如岸上长青草， 可我，那时年少无知，如今悔泪涟涟。 是索伦前世的一首情歌，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西琼款款走进花园的时候，心底深处就有个声音对他说， 这是我喜欢的类型。 伴随着一点点欣喜，一点点期待，随后是莫大的哀伤， 接着这首歌的旋律，就伴着悠扬的女声回荡在他耳边。 久久也不能停息。 “……”西琼无语得扶住额头，这家伙，大概是药嗑太多了，竟然当着她面唱这么肉麻的情歌……虽然还挺好听的…… “咳，老板，不好意思，给他杯水，大概是噎住了。”西琼比了个眼色。 老板也懂，给西琼端来花茶，又给索伦的水杯里放了点解药，抓着索伦的手让他喝下去。 “嘿，嘿，回神，你是要委托魔药制作吧？”西琼打着响指解除对索伦的暗示魔法，“十道药剂，整个序列的魔药强化我都可以制作。我承诺提供你要求的药剂，你负责提供原材料，接受吗？” “啊，啊？哦，做，接受，对，一个魔药师做的最好。”索伦回过神来，闻闻水杯里有股怪味，于是放到一边，继续吃冰淇淋。 西琼也不好当面制止，只能趁着对方再次被迷情药影响之前，尽快把事情结束掉了，免得这小子又开始唱歌，于是取出卷轴和羽毛笔，摊在台子上开始写契约，“那么支付呢，你要用什么手段支付？黄金或水晶还是等价的道具魔药？分期还是现结？恩？” “啊？哦！”索伦反应过来，掏出水晶和卷轴放到台面上，那个可能有大麻烦的雕像，他突然就不想拿出来了，“你看这些能做几瓶药？” 西琼偷听到索伦心中的盘算撇了撇嘴，怎么，还有好东西准备藏一手呢？一百多个水晶和三个只能血族用的鸡肋魔法卷轴，呵呵，“三瓶。” “啊？才三瓶？”索伦惊了，他本来觉得前期的六瓶强化足够了。 “三瓶，卷轴对我没用。或者你自己换成水晶，我可没时间。”足够的，但西琼压价了，就算贱卖那三个卷轴也是两万多水晶，前期的药剂肯定足够了，只不过这小子还藏着什么东西不肯拿出来，西琼至少也得逼问出来看一看。 “……”索伦犹豫了，他本来确实是打算把雕像出手的，但看到这女孩后，突然觉得不能把这么危险的东西交给她。 到底是什么东西？西琼越发好奇了，想了想，突然卷起契约站起来，“那算了，拜拜。” “啊？什么？”索伦茫然得抬头。 “算了，你是想服用魔药，到公会去自荐做死亡骑士侍从是吧？”西琼说道，“我劝你算了，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搞来的卷轴，但真的算了。 死亡骑士的竞争是很残酷的，每年都要死掉一半人，你连前期六段强化的经费都拿不出来，不是贵族出生吧？ 我知道，这个街区，这个城市，到处都是你这样，梦想着投军能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少年，但有的时候，平安的生活至少更长久。把你的卷轴卖了，找个地方开家店，老老实实活下去好了。不要为了什么摸不着边际的梦想白白送命了，宿命不是那么容易扭转的。” 西琼扶着清风吹起的发丝，对着一个大早，就向自己献上情歌的少年，绽放出如昙花似转瞬即逝的笑颜，“再见。” 索伦的心底突然好像被针扎了似的抽痛了一下，整个人刷得站了起来，差点把桌子都掀翻了。 “怎么了？西琼，他没冒犯你吧？”老板抓着扫帚赶过来。 “不，没事，我们正要离开呢，”西琼示意对方先避开，刚才一瞬间，索伦身上的心灵屏障突然自动激活，把她的读心术打消了。不对劲，这个少年有点不对劲。 西琼隐隐把手缩进法袍里握住了藏着的卷轴。 “我……我还有一个东西，” 索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来，但没办法，当那个女孩转身离开的时候， 索伦也不明白，但却又有种野兽般的直觉，仿佛一旦让对方这么走开，两个人的交集可能就这样永远的，彻底的，断开了。 所以不能让她走，以后的事情，只能以后再说了。 “我还有一个东西，魔法物品，还没有鉴定，不知道值多少钱。” 索伦把怀里的雕像拿出来，放在餐桌上，缓缓解开裹布，露出精灵神像的容颜，为了避免对方不识货，还特地摸了下神像的屁股让它开眼，“好像是盏台灯。” 但显然不是台灯， 不然西琼的眼睛也不会突然瞪得好像铜铃一样大了。 “怎么，你知道这是什么？”索伦好奇。 西琼几乎是用了全身力气，才把盯着雕像的视线拉回来瞪着索伦。有一瞬间索伦觉得她似乎是想喷出一堆脏话骂人但又不知该骂什么词才能表达自己的情绪，结果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 “是精灵神的核心反应堆。” 第二十三章 背誓 “哦，反应堆。”翻译魔法还真是够方便的，这个名词一出来索伦大致就理解了，大概是精灵文明的魔力发电机，引擎之类的。 “哦？你的反应就是，哦？”西琼倒吸一口冷气，高声呼喊，“老板！六级防护！出去！关门！” 老板狂奔而出，从柜台下拖出一个大包扔到餐厅里，整个人哐得撞开门冲出去，又哐得把店门关上。一路狂奔出花园把小黑都惊醒了。 索伦汗一个，怎么了这是，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结果那边西琼已经拉开老板扔过来的大包，换上厚厚的龙皮手套和炼金眼罩，抓起一堆炼金零件，一副要面对生化危机的模样。 “呃，你们不用这么紧张。”索伦随手把神像拿起来摇了摇，精灵的双眼闭合了，“看，没事了。” 西琼怒瞪着索伦，手下不停，迅速拼出个吸尘器似的炼金道具。索伦能看到刚才从神像眼中放射出，散布在餐厅角落里的金色魔力尘埃，都被那个魔法吸尘器吸走了。 她还打扫卫生似得绕着餐厅转了三圈，直到仪表盘上的指针恢复到正常水平。这才一把摘掉炼金面罩摔在地上，那副磨牙的样子似乎是恨不得把索伦咬死，“你从哪里弄到这玩意的！” “地摊上买的？”索伦试探得回答。 女孩深呼吸，看起来快被气疯了，“行，你行……你厉害！” “呃……”索伦咽了口唾沫，“所以你愿意接受这个当魔药制作的报酬吗？” 西琼都给气笑了，“哈！报酬！你拿‘地摊上买到的’核心反应堆当报酬是吧！好啊！当然可以了！成交！” 她脱掉龙袍试验手套，和画着魔法阵的白色绢手套，露出白净纤细的左手，突然从腰间皮带里拔出一把秘银裁纸刀，在掌心割开了一条血痕。 索伦看着西琼拿着那把沾满鲜血，明显缠绕了某种魔法的匕首朝自己走过来，眼皮直打颤，“没必要吧大姐……” “少废话！把手伸出来！右手！” 在西琼强烈的气势逼迫下，索伦乖乖得伸手挨了一刀，他发誓这婆娘故意用力了，切得他差点叫出声。 结果不给索伦呲牙咧嘴的机会，西琼握住了索伦的右手，五指交叉，将两人的伤口和血交融在一起。 “我，西琼.艾斯黛尔和你！你谁来着！” “索伦……” “和索伦，在此缔结血盟， 我们是共享伤与痛与血之战盟， 无论艰难与险阻，危机与灾厄， 此契缔结之后， 再无谎言与仇怨能将我们割开。 直至我西琼，协助索伦完成魔药强化序列。 说，我也许下此誓。” 随着女孩清冷的咒言，索伦可以看到他的血液和西琼的血液交融，同样的还有他们体内的魔网，如同紧扣在一起的十指的形状，交织编结，再难分割。 “恩……”索伦挠挠脸，“还有一丢丢小难为情呢嘿嘿嘿……哎哟哟痛痛痛！别折手指别折手指！我也许下此誓！我也许下此誓！” 血盟成立之后，索伦可以看到手心的伤口自动复原，同时两人的血迹形成了血色符文，隐隐可以看见虚空中有黑色的魔网将两人联系在了一起。 靠，这还是个诅咒呢，不知道伤口会不会感染……索伦揉着手。 西琼抱着双臂瞪着索伦，“那么现在回答我，这雕像，精灵神核心反应堆，你是从怎么得到的！” “……地摊上买的。”索伦试探得答了一句。 什么也没有发生。 西琼整个人都愣住了，摊开左手翻来覆去得盯着掌心的血咒看，“你没说谎？” “嘿！我干嘛要说谎！我刚才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好不好！”索伦硬气起来了，“不过我确实觉得有点不对劲啦，因为还没来得及去鉴定到底值多少钱，就听说黑市被人扫了。所以我估摸着会不会是为了这个东西，可能是会惹麻烦的赃货，才犹豫要不要拿出来……” “等一等！”西琼打断他，“你是从黑市海盗那买的？” “哦，一个水鬼，说是从海里沉船捞的。” “你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为什么会觉得有人为了它袭击了海盗船？”西琼问了个令索伦很奇怪的问题。 “你刚才不是看到了么，能从眼睛里射出这么强的魔能肯定不是什么台灯吧，我一开始还以为是雕像里面封印了什么火元素的神兽或者宝物之类的……怎么了你这个表情？” 西琼又作出那副瞪着眼见鬼似的表情。 “你能看得见魔力？还能看出是火属性魔能？”她突然竖起左手中指，“我是什么属性的魔能？” 索伦虚着眼看她比的中指，好吧，这个世界大概没这种‘礼节’，从女孩指尖隐约可见光芒微弱的绿色藤曼虚影判断，“土属性的。” 不知道为什么，西琼受到的打击似乎比得知核心反应堆是索伦地摊上买的还要大，以至于她直接瘫坐到椅子上了，“这家伙竟然能看到魔力……原来我是土属性的……” 感情你看不到啊！也是，她的魔力还真是挺弱的。 索伦看她似乎冷静下来了，也坐回桌边，“怎么，很少有人能看到吗？魔力？” 西琼瞪了他一眼，“人类吗？巫妖做的到，活人没听说过。” 索伦表示懂了，安慰她，“别在意，我的魔法属性天赋异禀大概是设定吧。” 西琼虚起眼，“你要订购的好像是死亡骑士的魔药序列是吧？有这种天赋为什么你不去考法师……” “哎哟，别提了，因为那个二货不收我，还有死亡骑士也挺帅吧？好了，不要扯远了。”索伦揉着太阳穴，“总之这个，核心反应堆，说不定有人为了得到它，屠了一整条海盗船呢，你确认要收下作为魔药委托的报酬吗？” “不是说不定，是一定。”西琼带好绢手套，小心捧起桌子上的精灵雕像，“这可是神的核心，可以提供几近无限的纯粹魔能，几乎可以支持所有已知的禁咒级仪式和魔法阵。是精灵把持了不知多少年的秘密，抢不回去就必须毁掉，为了它不要说袭击海盗，说不定还会发动战争呢。” 这么严重的吗？那倒也是，都反应堆，核心，成神，这种字眼出来了，早就远远超出一般冒险级别，上升到国家阵营的地步了，“也是，你拿去给你导师的话，奖励也不差吧。” 西琼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索伦，“你疯了吗？我干嘛要上交？” “诶？可是……你不是说精灵会想把它抢回去吗？”索伦奇怪，“我想帝都至少还有一个，随随便便可以屠一船海盗，把巫妖们都吓得戒严的精灵潜伏着吧？你，恕我直言，你只是个药剂师吧？” “是4r级药剂师和中期法师的次席，”西琼纠正他，倒没生气， “不过没有错，这不是我现在能掌握的宝物，但我也不会放手的，因为魔力恰恰就是限制我的唯一瓶颈，而这就是问题的最优解和标准答案。哪怕转化巫妖的通灵塔模型也没有它更完美。 我也是在寻找魔力强化方式的时候，看到过巫妖们对核心反应堆的相关推测，所以能认得这么冷门的东西。说真的，我从来没想过这一条强化路径，但既然最终答案就这样出现在眼前，错过这次机会的话，我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如果我能搞懂这核心作用的原理……” “你就能成神？”索伦看得到少女祖母绿的眸子里闪耀出鲜亮的光芒。 “不，”西琼侧过头看着他，“所有人，都能成神。” 何等悖逆的狂言， 但莫名得，索伦的脊背上倒窜起一片鸡皮疙瘩， 因为他突然觉得，这个女孩没有说谎，也许她就是能办得到。 而且也只有她，才能办得到。 索伦摇摇头驱散心中突然涌现的强烈情感。 不管怎么样，这个魔力只比普通人高出一丢丢的女孩，现在就说什么要让所有人类成神，实在连吹牛都称不上，只能算是白日梦般的胡话了。 不过，谁还没点中二病的时候不是，天才魔法少女也不例外嘛。 “无所谓了，你自己有数就行，我回去后把搜集的素材邮寄给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索伦站起身。 西琼把抱着的雕像，用各种画着魔法阵的卷轴布匹包裹好，“既然你能在血盟时这么说，我就相信你，好吧，作为感谢。我也会预支一部分自己的素材，尽快把魔药制作好了寄给你。早日解除血盟的约束，必须说真心话还真是怪恶心的。” 索伦撇撇嘴，暗呸了一口，谁稀罕和你血盟呢。 “对了，以防万一我还是问一句吧，”西琼随口问道，“你没有其他要紧事在瞒着我了吧？” “没了。”索伦随口回答。 然后他就知道自己答错了。 从右手掌心的血咒创口处，传来难以想象的钻心刺痛，简直是直刺灵魂的折磨，索伦差点把舌头给咬掉，“卧靠啊！这什么鬼魔法！！” 索伦抓着右手倒地哀嚎。 西琼在旁边也是脸色惨白，咬着牙瞪他，显然她也有着钻心刺痛的共感，“快说！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事情快说！所有可能影响到我们血盟完成的事情！否则背誓的惩罚不会停止的！” 索伦真特么想哭，没啊！老子没有撒谎啊！ 然后他眼一斜看到了右手拇指上的扳指。 哦。 “我是先锋军。” 疼痛瞬间消失了。 fuxxk！这什么欺软怕硬的鬼魔法！你怎么不逼老子把死亡和神谕试炼的事情说出来呢！ 另一边女孩捂着手爬起来，痛的一头冷汗，“先锋军？什么先锋军？军棋里的？” 索伦诧异得看着她，“你不知道？” 说真的，这女孩可能是第一个没有和他科普先锋军是什么什么传奇玩意的土着了，于是索伦终于有机会笑着嘲她了，“呵呵，连先锋军都不知道，怎么你从小都不看传奇故事的吗？” 西琼皱眉，“谁有空看那种东西，我从六岁起就泡在大图书馆里了，每天只睡不到四个小时，课程和实验都排满了，哪有时间看小说。” 索伦趴在地上，可恶，被反过来嘲了，臭屁的学霸…… “先锋军，知道了，我会抽些时间查一查是怎么回事，如果你说是传奇故事里的，就是说这些先锋军是涉及到某些预言的意思吧？ 古代的因果律，这确实是可能会影响到魔药制作的因素。” 西琼眼珠子一转就分析出一堆信息，“就只有这一个了是吧，还有什么？” “……没了吧？没了没了。”手心没痛，索伦擦着冷汗。 “我知道了，”西琼收起雕像，“如果那个先锋军是需要保密的身份，我也不会透露给别人的。” “多谢。”索伦看着她点点头，拾起龙枪从冰淇淋店走了出去。 虽然痛起来非常坑人，但不得不说，血盟确实是一个效果极佳的魔法。 因为它确实很轻易的，就在原本陌生的两人之间，分享了共同的秘密，建立了可以相互信任的关系，并用彻骨铭心的疼痛，打造了把他们联系在一起的稳固桥梁。 其实第一次见面就和一个陌生的法师建立血盟这样亲密的关系，还泄露出自己身为先锋军的秘密。实在是鲁莽失智的行为。 如果非要给索伦找个理由，那只能说，如果来的药剂师是某个可疑的秃顶肥胖中年男，那索伦哪怕是被打死了，也不会和对方五指连心血肉交融的签约的。 所以说白了原因还是只有一个， 因为对方是个美少女，还正好是索伦喜欢的类型。 唉，果然热血少年绝大多数时候，做事都不是被脑子支配的啊。 索伦骑着小黑，一路自我反省加胡思乱想得晃悠回阿比迪斯家的院子。 快到门口的时候小黑猛得挺住了，差点把神游物外的索伦从背上摔下来。 “搞什么鬼你！”索伦气急败坏得爬下猎蜥，这才发现这家伙再次出现了被过于强大的魔能灵压震慑，翻白眼吐白沫的惨状。 不会吧，又来？ 索伦无语得扭过头，果然，老远就看见有个白袍子站在阿比迪斯家的门口。 又是巫妖，这是打上门来了？ 有没有搞错啊，讲不讲道理了，是那个盲眼的小妹自己哭出来的啊，索伦他压根什么都没做啊！ 逃也逃不掉，索伦也放弃抵抗了， 他把龙枪插在猎蜥的鞍座上，铁扳指揣在怀里防止露陷，直接走过去。打算走到跟前就冲过去一个滑跪大吼，对不起我错了。 还好没走几步索伦就认出来了， 不是占星台那个杀了先锋军的巫妖，但索伦正好也认识。 恩他一共也就是见过两个白袍子，不是这一个，就是那一个。 干尸，乌尔德里斯。 嘿，这家伙，还敢出现在他眼前？看着就来气！ 索伦现在百分之一百肯定他的魔法天赋牛逼得令人发指，居然被这家伙胡搞乱搞搞到死亡骑士班里去了。害的现在见面就被人问一句，是不是在坑人？ 正打算上前嘲讽两句，三年河东三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之类的，少年却逐渐停止了脚步。 因为他意识到白袍巫妖，乌尔德里斯并不是来找他的。 它是兵王，上弦月的长官，本来应该负责追杀骚扰帝都的两条龙的。又怎么会来在乎一个被它随手赶下马车的小子。 但现在它出现在这， 阿比迪斯家的门口。 索伦走到门口，和巫妖并排站在一起，他看见炽焰蔷薇沮丧得跪坐在院子里，大门开着，女骑士大概已经回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并不在客厅等候她父亲和索伦归来。 不安的预感逐渐笼罩索伦的心头。 直到门口沉默着的巫妖，乌尔德里斯自己回过神，留意到身边的少年为止。 “咦，你不是那个谁，你怎么在这？” 索伦瞪着它，但现在不是纠结于对方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的时候，他强压着心中的不安问道，“为什么你会在这？你不是，在追杀那两条龙吗？大骑士阿尔弗雷德呢？血骑军的团长没和你一起回来？” 乌尔德里斯沉默了一会儿，“你……” “我是被阿比迪斯家收留的骑士侍从索伦，”索伦有点控制不住音量，“大骑士阿尔弗雷德呢？巫妖阁下！” “是嘛，侍从吗。”乌尔德里斯把手一招，不知从什么地方，就抓来一柄被烧得漆黑，犹如枯木一般完全辨认不出原型的断剑，“血骑军的团长，大骑士阿尔弗雷德.阿比迪斯战死了。” 好吧，果然……索伦接过了那柄断剑，这是大骑士一直背在身上那把门板大的巨剑么，他拄着向自己宣誓接受铸铁令召唤的那把？真是完全认不出来了。 “那么龙头呢？” “索伦……”蔷薇走过来咬着索伦的袖子拽拽，“别这样……” “请问龙头呢！”索伦不顾梦魇，怒视着巫妖，“你不是什么上弦月的长官，这个帝国最强的巫妖吗？下属既然战死了，为他把仇敌的脑袋取回来总做得到吧！” 巫妖把手抬起来又放下，也不知是想把索伦这狂逆的小子抽飞还是拍拍他的肩膀，虽然索伦都不在乎就是了。 “……逃走了，因为我的误判，”乌尔德里斯无言以对，“对方是四代龙王，哪怕在整个世界也是数一数二的强者。我没有想到为了一条红龙，它居然会亲自潜进来。他一个人撞上了，实在没有胜算，如果事先安排上弦月的白袍一齐围攻的话……说这些已经晚了。因为我的失察，血骑军的大团长战死了。抱歉。” 索伦抿着嘴，很不甘心，“四代的龙王是吗，我知道了……所以就这样了？ 你们的死亡骑士，大骑士团长，战死了，这就结束了？ 你们不也都是死过一次的吗？他呢？还能把他转生回来吗？ 你们这个帝国，不就是充斥着对活人的世界还抱有眷恋无法安息的死者吗？ 你不能用什么魔法，那什么圣遗骸召唤剑灵之类的，把他复苏吗？” 乌尔德里斯沉默了一会儿，“不，不能，他堕落了。阿尔弗雷德之前就背弃了和死亡的圣契之誓，选择逃避了死亡，与魔神签约了，我想他的灵魂已经不存在于此世了。” 白袍子最后还是伸出手，拍拍索伦的肩膀， “有时候彻底的毁灭也是一种解脱。” 随后它伴着一道清风消失了。 第二十四章 未尽之业 索伦抓着烧焦的断剑走上阁楼，至少也得把大骑士的遗物还给他的女儿才行。 布里奇特.阿比迪斯站在阁楼的储藏室，一张梳妆台前走神。 她看起来还能撑的住，虽然情绪没有失控，但也挺勉强的。 “布里奇特，这是……”索伦想把手里的残剑递给她。 “这是我母亲用过的家具，她是阿比迪斯家的贵族，据说是古老的魔法世家，父亲算是入赘的穷小子吧，毕竟做了骑士你总得选一边加入的不是么。恩，她在我记事前就去世了，东西都被收到这里，” 女骑士显然没在听，依旧望着周围的旧家具走神，“一张画像都没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从来不提母亲的事情，大概真的很讨厌她吧，我连她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呵，这也难怪，毕竟是她逼着他背誓的。” 索伦皱起眉头，而女骑士依旧自顾自得说话。 “你不知道吧，死亡冲锋的时候可以见到去世的死亡骑士的，因为他们承诺让灵魂永远追随死亡，并承诺将与战袍同僚并驾齐驱，驰骋疆场。 但我的父亲不会在其中了。 他接受了母亲的请求，把灵魂献给了阿比迪斯家的魔神。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布里奇特，其实大骑士他……” “索伦，我很羡慕你知道吗，我想父亲一直就想要一个男孩，因为他不知不觉就把我训练成一个骑士，却又从来没有带我去过熔炉，但他一遍又一遍得讲那些先锋军的故事，早就不知不觉得把自己带入进去了。”她摇头苦笑，“呵呵，你知道逼迫一个想做先锋军的人堕落去和魔神契约，是有多令人恶心吗。” 女骑士捂着脸，“老天，现在连我都开始恨她了……” “……他说过自己是自愿的……”索伦无力得劝说。 “什么自愿！狗屁自愿！现在他作为他从小就憎恶的东西被毁灭了！你告诉我这是自愿的吗！”布里奇特一拳把梳妆台砸得稀烂，背对着索伦喘着粗气，“……算了，早晚都有这么一天的……” 她抓起头盔戴上，厚重的铁甲完全遮住了眼眸和面孔，转过身看了一眼索伦， “但还是谢谢你了，他大概是在你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看到了自己曾经错失的未来，才会这么激动得帮你吧。至少临死前，让他重温了少年时的美梦。 呵呵，我听说因为他的搏命，我们好歹还从龙王的手下救回了法兰妮的公主，也算是，最后的最后，还扮演了一回先锋军吧…… 故事这么结束，也不差了。” 什么？ 法兰妮的，那个公主？ 索伦突然愣住了， 女骑士从他身边走过，没有接过索伦手捧的残剑，“阿比迪斯家这间宅子我不会再来了，他的遗物也留给你吧。 血骑军算是他最后的遗愿之一，我会去帮他看好的。 至于另一部分遗愿，我没有资格继承的一部分……” 她在楼梯口停住脚步，“先锋军那边，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拜托你了。” 院子外传来蔷薇的嘶鸣，女骑士离开了。 过了片刻，索伦也走出阿比迪斯家的宅子，骑上小黑，驾着它冲进帝都黑暗的地道，漫无目的得在黑暗中狂奔。让迎面而来潮湿的风，吹散混乱的思绪。 生死无常，昨天还在一起驰骋的人，今天就逝去，不，彻底的被毁灭了。 就是这样一个世界，哪怕诸神，巫妖，龙，死亡骑士这样的强者，也不敢说就主宰了自己的命运。所有生灵，或者亡灵，都在命运的网中挣扎搏命。 人固有一死，这没什么好多说的。 但是啊， 为了法兰妮的公主？ 为了救那么个玩意？ 这他妈根本就不值！！ 在这个瞬间，两个索伦达成了空前的一致，仿佛驾着猎蜥在黑暗中狂奔猛冲，就是为了神奇得冲到那个被当成撒气筒的公主面前，把她一枪刺死一样。 但最后索伦还是没有做那样的事。 小黑从地下河的尽头奔出隧道，月光下是熔炉投下的巨大阴影。 索伦又回到了这个城镇，确实有被大骑士的突然死亡激怒上头，和被女骑士委托达成遗愿的成分，在影响索伦的情绪。 但也不可否认，他确实是在此时，出于自身的意志，做出了决定。 索伦敲响了铁匠铺的门。 先锋军泰兰举着枪从边窗探出头，“哦，是你啊，你决定好了？” “在那之前，把你们的老黄历，那个关于法兰妮王室的预言说给我听，”索伦压抑住胸腔中的怒气。 有些事如果不问明白，就好像一根刺梗在喉咙口， “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们要豁出命去保这家人！” 泰兰皱皱眉头，但还是开门让索伦进屋来，下到地窖点起油灯，还给他打了一碗麦粥和两个煎饼充饥。 索伦也不废话一边吃一边盯着武器店的先锋军，等着他的解释。 泰兰坐在油灯边想了想，“好吧，我把我家传下来的故事讲一下，不保证真实性，因为太久远了，而且中间断代好几次，死了不少人，也是东拼西凑接起来的。恩，这要追溯到久远的过去，精灵还在森林里没开化的时候……” 在久远的过去，精灵还在森林里没开化的时候，曾经有一个人类的上古帝国，统治着这片大陆的绝大部分地区。直到一场大雪。 气候突然开始变冷了，持续了好几百年的冬天开始了。 庄稼被冻死，水面结了冰，食物的来源急剧消失，而帝国北方的异族也开始南迁，滚雪球似得席卷向南方。 起初帝国还能勉强抵挡，但防线最终被突破了。南下的异族与秩序崩溃的帝国陷入混乱的厮杀，开始大规模得灭绝。当然的，最后帝国灭亡了，几乎整个皇族都在帝都战死了。 在那种黑暗的年代中，中枢崩溃的帝国人类，也被迫如异族一样开始向南方迁移了。或者说逃命更恰当一点。整城的人口开始顶着严寒，饥饿和异族的猎食逃亡。最后只有为数不多的队伍逃过那场劫难，建立新的殖民地，重启人类的文明。 只不过精灵不知怎么得躲过了这场劫难并迅速崛起了，而人类也沦落为附属于它们的种族，这是上古时代的历史，精灵和巫妖的记录都差不多，但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上古帝国在面临灾难的终结之际，皇帝组织当时最顶级的法师，为人类做了一次预言。皇帝询问如何对付灾难，以及人类最终的宿命，是否帝国会因此灭亡。 据说当时获得了可谓是‘必然宿命’的准确答案……” 泰兰给索伦加了一瓢粥，“‘只要帝国最后的血裔没有断绝，那么人类终将在王室血脉的带领下，再度君临天下。’” 索伦虚着眼睛，“从结果来看，听起来当时完全是在稳定人心，或者是在糊弄皇帝吧？” “也许吧。”泰兰说道，“但是初代的先锋军深信不疑。因为他们是当时皇帝的宫廷禁卫，据说是当时最强的一批人类。” “你说初代的先锋军，是宫廷禁卫？他们不是精灵制造的魔武士吗？”索伦皱眉。 “哼，吹吧，古武术是帝国传承的战技，那时候精灵还在林子里射箭打猎呢。”泰兰撇撇嘴，“当然了，也可能是我们的传承在吹，反正过去这么多年了都死无对证，总之，因为坚信着‘必然宿命’的预言，皇帝和禁卫死守帝都，但却没注意到，这预言是没有一个时间的期限的，于是他们就败亡了。 剩余的残部杀了出来。也就是初代的先锋军了，他们依然坚信预言，向南方，寻找为了以防万一，事先安排逃亡的皇室残存血脉。甚至反而超过难民，成了为逃难人类开辟新根据地的英雄和先锋，于是也得到了先锋军的称呼。 恩，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最后，逃难的人类逐渐缓过一口气，而帝国的王室血脉也被找到了，但是在精灵的手里。 于是当时最后残存的一百名先锋军，和精灵签下了契约。他们帮精灵杀了泰坦，精灵则承诺‘不伤害人王最后的血裔，并协助复兴人类的国家’。 结局你也看到了，他们被耍了。” 索伦无语，确实被耍了，精灵没有和人类贵族们争夺王冠或领主的头衔，它们只是成为了诸神。成了在王权之上，辅佐，守护，庇佑，引导着人类种族的，更上级的文明。 但是，它们没有违反契约不是么？ 它们确实在辅佐着人王，只不过不再是统一的帝国，而是无数个屁大点的小国组成的同盟，哪怕有一个山头的地盘，都可以称为王，并且王都里，还必然有神殿供奉着一堆精灵神，祈求它们的辅佐和庇护。 而且，在它们的‘保护’下，现在确实也只剩下最后一条血裔了。 “所以，先锋军一直在找这条王室血脉，而法兰妮的王室，就是那个预言中，必然会引领人类，再一次复兴帝国，君临天下的古代帝国的最后传人？ 而你们先锋军，为了这最后的王者，和复兴人类的一点点的可能，甘愿把自己的一切都抛在脑后，慨然赴死？” 索伦嗤之以鼻，为了这种无视生产关系和生产力的神经病预言，抛弃自己的生命，只让人觉得好笑。 但又笑不出来，因为预言这种东西，在魔法世界通常都是玩真的。 “不，其实。”泰兰沉默着，“其实查到的是另一条血裔，而且已经开始如预言一般，开始人类帝国的复兴了。 但收到铸铁令召集的先锋军大团长，有五个都拒绝承认预言的实现。所以当时先锋军发生了分裂，甚至内斗击毁了铸铁令。因此分裂到北边的人，才会推举之前，和这条血脉有过联姻关系的法兰妮王室，来做候补选项。” 什么？ 泰兰看了索伦一眼，“你应该猜到了吧，这里就是预言中的帝国啊，这复兴的通灵帝国。 一群死灵会得到两个先锋军团长的承认和协助，就是因为现在贵族中的圣艾斯黛尔家族。是古代帝国的最后血裔啊。 当然了，当时其他五人不愿意承认这些死而复生的邪物，也是可以理解的。” “艾斯黛尔？”索伦艰难得咽了口唾沫。 “圣.阿丝黛尔。”泰兰纠正他，“恩，他们的血脉中具备庞大的魔力是毋庸置疑的，这个家族不仅是帝国最顶层的贵族，过去就是本地贵族宣誓的王室。 之后更得到所有血族亲王的承认，成为全帝国血族效忠的对象。 并且金狮子，铁锋龙，暗焰公牛，奇美拉，四个死亡骑士团军阀都明确的支持效忠着圣.阿丝黛尔的现任家主，白袍巫妖亚丘卡斯.圣.阿丝黛尔。 他生前就是本地王国的王子。当初就是他暗中拉拢死灵法师公会，并发动了对精灵同盟的叛逆。也是他联系先锋军，最后发布铸铁令获得了两个先锋军团长的支持，最终建立了通灵帝国的。” “等，等一下，我有点糊涂，”索伦举起手，“帝国元首不是一个叫基里安的工具人吗，还有继任是巫妖花，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一个和巫妖王一样的家伙？ 还有这个亚丘卡斯，又是最后王裔，又是效忠对象，帝国一大半都是它的心腹吧，这么强的宣称，你们先锋军，还有熔炉的人类又在搞什么暴动？团结在这旗帜下，恐怕真的可以直接推翻精灵，重建帝国了吧？” “恩……家族血脉和大义名分都没什么问题，对死灵的偏见也不是主要原因，主要的偏见是对这个人的，”泰兰满脸纠结，“连白袍子都不选他做首相，因为这个亚丘卡斯是个该死的杂种。 它大概是彻底的疯了，也许过去的某个时候它确实有着复兴帝国的雄心。但现在，这垃圾最大的癖好，就是残杀拥有出众魔法天赋的人类女性。” “……哈？”突然天才魔法少女的设定又冒出来了，索伦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熔炉这里稍有魔法天赋的少女，都可能被它的眷属绑架杀害，其实大家都知道是它的命令，但白袍子太强了，没人得罪的起。哪怕把女儿送到贵族家做仆从都不一定有效。因为不止是平民，就连胆敢与它敌对的贵族和巫妖的学徒，它也照杀不误。 以至于连贵族都只敢把女儿放到外地，或者死亡骑士团里教养。现在他们听命于亚丘卡斯，更多的还是畏惧。想要保住女儿的性命，就得和圣.阿丝黛尔家签订誓约臣从。 至于那些巫妖，可能是不关心，也可能确实是有什么奇特魔法在约束，无能为力。我听说过白袍子大部分都是当时被王室招揽来的宫廷法师，那恐怕是有签过不能对身为王子的亚丘卡斯出手的宫廷法师契约。 目前只有一个叫乌尔里德斯的在和它对着干。 这两个人的恩怨也挺有名的，据说这几百年来，亚丘卡斯一连谋杀了对方十八个学徒。 那个乌尔里德斯也和它杠上了，现在只招女性学徒，据说是只有女弟子被攻击时，它才能对亚丘卡斯造成伤害，但是不论如何防备，现在还是没把亚丘卡斯除掉，顶多是让它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罢了。” 泰兰说起这些事，也是满脸的无奈，“我试着劝过了，但熔炉这里的人类已经是忍到极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的女儿就被亚丘卡斯的眷属拐走，他们也不在乎什么精灵，帝国，巫妖的了，只要把这个亚丘卡斯除掉就谢天谢地了。” “他们，除得掉吗？用火枪？驱灵弹？”索伦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真是没想到自己会是因为这样扯淡的原因没有被选为法师学徒。 因为一个发了疯的巫妖杀人魔？ “呵呵，怎么可能呢，这么多年你以为没人试过吗？恐怕也就那个巫妖乌尔里德斯还没放弃吧。但想要除掉一个白袍子的话……”泰兰突然沉默了。 索伦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扛着的先锋龙枪，“办得到吗？” “不知道，没人试过，”泰兰沉默了好一会儿，“说过了吧，帝国的两柄枪，是选择支持它的。如果圣.阿丝黛尔家真的是预言的对象，一旦绝嗣，就关乎人类复兴的伟业，他们又怎么可能出手呢？我家在熔炉这么久了，他们就从来没有出现过啊。” “该死！”索伦咬着牙跺脚。 又是该死的先锋军的选择！ 这有的选吗？ 选一个没常识的傲气的公主，还是选一个发疯几百年的杀人巫妖。 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前，索伦恐怕绝对不会认为自己会这么想，但是，索伦突然觉得，可能大骑士阿尔弗雷德做出的牺牲是正确的。 假如先锋军的预言是真的，人王的血脉确实关乎人类的存亡。 那么索伦也绝对会和他一样，宁愿把希望放到法兰妮那个没脑子的花瓶公主身上，也绝对不会和一个变态杀人狂魔站在同一条阵线。 在这个疯子的带领下复兴人类？别笑掉人大牙了，可能吗？难怪连精灵同盟在第三次大战后就彻底对通灵帝国失去兴趣了。这么一个‘最后的血脉’，绝没有一星半点的可能拯救人类。倒不如说它什么时候自我了断了，才是帮了人类的大忙。 “未尽之业么，”索伦看着他的长枪， 煤油灯昏黄晃动的火光，摇曳着先锋龙枪倒映在墙壁上的枪影。 有个少年从小在熔炉长大，想成为先锋军却没成功，反而成为贵族的赘婿。 源自古老魔法世家的妻子去世了，怎么死的，他从来不提及， 留下一个女儿，却被培养成了骑士。而且遭到了明里暗里的围攻和针对。 因为身为血骑军大团长的父亲，却没有向其他四个军团长那样向这位‘人王’宣布效忠？ 呵，连他最后剩下的断剑，都是对方的死敌，乌尔里德斯亲自送回来的。 他为了什么人或者为了做什么事，甘愿放弃理想和誓言，背弃死亡圣契，成为堕落骑士苟活了下来。 然后毫不犹豫得把这条命抛弃了。 又或者他从来都没背弃过自己的誓言吧。 为什么大骑士阿尔弗雷德.阿比迪斯认出这柄枪时，会这么积极得帮助自己，以及他究竟想做什么事情，索伦已经大致想明白了。 有的时候人必须做出一些选择， 那时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就够了， “好吧，没有人管的话，就我来做。让工会都停手，巫妖亚丘卡斯，由我索伦来诛杀。” 第二十五章 必杀技 “巫妖亚丘卡斯，由我索伦来诛杀！” 索伦还以为他这一时上头的豪言壮语，至少会惊出武器店老板一个‘纳尼！’ 谁知道对方只是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得好像索伦刚才说的是，‘今天的晚饭我索伦来做’一样，“好，那就交给你了。” “呃，就，就这样吗，那还真是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啊。”索伦纠结。 “不是你来，还能有谁呢？”泰兰看了看龙枪，“这确实是阻止工会自寻死路最好的办法了，也不必我来多费口舌了。唉，实在太老套了，名字都没听过的毛头小子在路边捡到了神器，听说有个地方的魔物在为非作歹，于是他就挺枪而出惩恶扬善。从此开始了先锋军的传奇冒险之旅。啧，尽是这种故事，我都快麻木了……” 因为这种小白文套路才经久不衰受众广泛啊…… 索伦无语，“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对方算是建立通灵帝国的巫妖王了吧？就算有主角光环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而且我的武术天赋好像不大行，感觉不到什么古武术流派的杀气，结果现在我学会的就只有一招，就是，用绝望之力一枪捅出去那下。你们要是还藏了其他什么超必杀的话，最好现在就教给我，好歹增加一点胜算。” 泰兰沉默了好一会儿，用奇怪的眼神瞪着索伦，“这天赋还不行？别傻了，还有比感受不到杀气更上等的天赋吗！而且你才多大年纪，竟然能刺出绝望之枪？不是唬我吧？你一枪能刺出去多远？” 怎么两边说的不一样啊？ 索伦有点迷糊，但大致知道泰兰是在问什么，估算了一下当时阿比迪斯家的别墅和通灵塔的位置，“有五公里吧。” 于是武器店老板就跪在地上了，“可恶，我还以为小说里是夸张……原来这就是大团长的级别吗……” 好吧，这身体挂是满的。索伦都特么习惯了，给老板一点时间自己缓过来好了。 “唉，你拿着铸铁令都没反应的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这么回事了，果然感觉不到杀气么。”老板很快就爬起来了，果然是受够了生活的暴打啊，“绝望之力其实也是核心的秘技了，我们通常只传授一些基础的呼吸和架势出去。这一招是需要自己亲身经历了那种处境才能领悟出来的……他教给你的？死了？” 亲身体验那种处境么， 索伦回想那个晚上，大骑士在耳边的低语和共鸣，那种除了枪什么都失去了的绝望和无力，不，当时他的手里，连可以最后搏命一拼的枪都没有…… “恩，大概是他自己领悟出来的。” “是嘛，那家伙也有那种经历啊……”泰兰沉默了一会儿，“你能刺出绝望之枪就行了。其实呼吸，架势，武技什么的，都是靠持之以恒的身体训练，来控制自己，克服恐惧。 这样区区人类，在上位猎食者面前，至少还能凭借肌肉记忆反击，而不至于被看一眼就吓到动弹不得。 所以学会控制自己的恐惧，是先锋军训练的基础。可你压根连杀气都感觉不到，直面巫妖和龙自然不是难事。那就可以直接跳过基础的阶段了。跟我来。” 索伦跟着老板走出武器店，看到他从架子上取了一杆仿造的龙枪，然后取出一个指环戴在右手拇指上，和索伦那个大团长的扳指也没有任何的区别。倒不如说当他戴上指环支起枪的时候，腰杆一下挺得笔直，肉眼可见的变换了姿势绑紧肌肉，那股突然就标枪一般迸发出来的凛然气势，明显比索伦更像一个先锋军大团长。 他们走过小桥，来到运河对岸的小巷子，不知被多少代的先锋军和他们训练的少年们踩过的泥泞的空地上，相对而立的时候，索伦也不由得肃穆静立，就好像世世代代的先锋军都和自己站在一起。 “克服自身的恐惧，从绝望之中发力，并将这份恐惧百倍千倍的偿还，这就是先锋军传承的杀招。大多数人练习一辈子都没能体悟出来，不仅是天赋和汗水，确实也需要一些人生经历的。 叫绝望之枪也好，绝望之剑也罢，都是把潜能和理智逼到极限，用人类灵魂发出的呐喊。使用的武器和招式什么的都无所谓，刺出去，砍出去或者投出去，都可以，重要的是把抛弃一切的决意打出来，就能发挥效果。 但是，确实还有额外的取巧道具，”泰兰摊开手，让索伦看到自己手上的扳指，“就是用泰坦血肉打造的铸铁令。” “泰坦的血肉？”索伦看着手指上套着的那块平平无奇的凡铁。 “人类的恐惧感应尤为强烈，但这并不是意味着其他非人就没有恐惧了。 即使是龙，也会畏惧更强的龙王。诸神，也会畏惧能弑神之器。知道这恐惧的金字塔最顶端的是什么吗，对，是泰坦。而这就是它的脊柱或血肉。”先锋军泰兰盯着手里的指环，瞳孔如深邃的漩涡，“讽刺吧，这个世界恐惧链的最顶层，反而是被最下层所弑杀的。 泰坦，仅仅只是拿着它的遗骸，那些昔日不可一世的魔神和怪兽，都会对你瑟瑟发抖。 曾经的猎手成了猎物，不可一世的威能和怪力发挥不出万一，因为它们又从来不懂得恐惧和绝望是何物，更别提如何驾驭恐惧了。所以自然的，当它们被拉到同一个水平线上，和先锋军决斗时，自然毫无例外的被铲除了。 这才是先锋军永世传奇的秘密。” 卧靠，原来泰坦剩下的排骨这么牛逼？索伦意外得摸摸扳指，又摸摸龙枪，啥也没感觉出来，“泰坦这么厉害的吗，你难道不奇怪它是怎么被人类铲除的吗？” “这点我倒并不意外，”泰兰用佩戴指环的右手举起长矛，做出一个投掷的姿势，“当时去的那一百个初代，每一个都是从大灾难世代活下来，而且硬生生为人类杀出一条血路的英灵。 早已经是亲历千百次试炼，超脱了生死间的恐怖，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突破了身为人的极限，传承着整个文明最精湛技艺的武神了。 你要是看看他们开辟道路时杀掉的都是什么级别的东西，就知道对上他们那泰坦能够活下来才奇怪呢。倒不如说最后竟然只能剩下来七个人，可以肯定是被精灵给阴了。” 泰兰坚持了不到一分钟，突然猛得把手上的指环摘了下来，脱力似得拄着长枪，满头冷汗摇摇欲坠得，好像刚才不是摆了个pose，而是跑了三千米似的。 “啊？老板你咋了？不会是腰闪了吧？” “……呵呵，不愧是龙枪选的人，你真的什么也没感觉到是吧，那些凌冽的杀气和尖嚎。一般人是绝无可能承受的。只有能控制自己的恐惧，有着真正传承的先锋军才能佩戴。”泰兰把指环拿在手里看着，“泰坦的遗骸有一些很神奇的属性，传说被杀死的怪物连灵魂都被吸入血肉之中，无法复活。但我其实从来没有用它杀过什么东西，所以也说不准。 单单是指环带来的恐惧，我就承受不了多久。因为当你戴着指环诛杀了某个魔龙或邪神，指环的效果是会逐渐增强的。随着杀戮增多，对佩戴的先锋军影响也越大。 你看不少故事中，先锋军也有作为发了疯的杀人狂魔这样的反派出场是吧？其实也不一定是精灵那边的栽赃诬陷。这种凶器配戴太久，确实会影响神智的。 我这枚是家传的，这么多世代流传下来，哪怕是普通先锋军的戒指，都不知沾了多少鲜血，你那枚修复的，更恐怖，我压根就不敢戴上，当时看到你随手拿起来可真是一阵轻松。 但是以后还能驾驭它们的人，恐怕会越来越少了。所以我们家也就是传授些武技，也没办法给那些孩子真正的传承。” 索伦皱起眉头，“你……你不是在说那个亚丘卡斯，是因为指环或龙枪的原因发疯的吧？” “什么？哦不不，那家伙就是单纯的变态，它压根就不是先锋军，而且神智可清醒的很呢，”泰兰小心得用手帕将戒指裹起来，揣回怀里，“其实你只要拿着龙枪，或者想要重组先锋军，和亚丘卡斯对上都是早晚的。 据我所知，当初瓜分泰坦的遗骸闹翻后，大部分东西都被精灵霸占了，所以它们才用这些血肉成就诸神的身躯。讨伐泰坦后仅存的七位团长，杀了不少背誓的精灵，将收集到的血肉一点一点铸造成扳指，才把先锋军传承至今。 这些年来，先锋军主要的行动就是夺铁和铸铁，夺取精灵诸神融合的血肉，一枚枚铸造这些‘铁’指环，扩充先锋军的规模。当初亚丘卡斯发出铸铁令，反叛精灵同盟的时候，七个团长们一共带来了历代累积下来的五百多磅泰坦血肉。后来因为团长间的理念冲突，先锋军分裂，五个团长出走，但泰坦的血肉却全落在了那家伙的手里。 我家就是负责修复大团长铸铁令的还不知道么。要新铸一枚扳指，只要二十来克血肉就够了。而且是全新的指环，没有沾染过多魔神的怨念和诅咒，只要受过训的先锋军就能驾驭了。 五百磅，就是一万枚新扳指，一万名先锋军！一万名先锋军！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泰坦都可以再杀一百头了！！” 说起这些武器店老板的眼睛里都在闪光。 听到对方干脆拿泰坦做计量单位了，索伦只能汗一个，“说了这么多，可我想那个亚丘卡斯，不是仅仅戴着扳指，把龙枪投过去就能解决的简单问题吧？ 你也说了，分裂内斗时有五个先锋军团长对它不满吧！他们如果当时就一枪甩死这货，泰坦血肉也不会都落在对方手里了不是么。而且，帝国不是还有两个团长支持他么？” “这你不必担心，当时还有不少法师站在亚丘卡斯一边，在那个精灵神殿随时会打过来的场合，那五个团长没有带走泰坦血肉就离开，也是一种妥协了。但是现在。呵呵，我还是那句话，”泰兰冷笑着，“我们家在熔炉这么多代了，早就研究出如何修补和重铸铸铁令，泰坦的血肉也一直在亚丘卡斯的手里。但大团长从来没有再出现过。要我说，他也是终于看清了那位人类最后希望的王子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才没脸现身吧！我敢打保票，藏在帝国的那两个家伙是不会阻止你出手的。哼，这么多年了他们有没有传承留下来都难说。” 看来武器店老板的怨念也很大啊。确实，牺牲了这么多人的事业，反倒因为摊上了这么个变态玩意而进退两难，谁心里能不憋屈。 “刚才我的姿势你看到了吧，你不懂呼吸和发力的技巧，就在动用绝望之力时，想象用投掷标枪的姿势好了。但不要真的撒手，要用意志激活龙枪本身的突刺效果，透过配戴指环的手臂，将全身，以及指环中的力量，灌注到龙枪中，发动致命的一击。 这招叫星追月。是专门为了配合先锋龙枪开发，出力和枪速最高的必杀。哪怕它现在是白袍的巫妖，中了这一招也必死无疑。” 那可不一定啊。 索伦皱着眉，联想到法兰妮那边再次发铸铁令聚集了四个先锋军团长，还有一个团长作为长公主的保镖来了帝国，搞不好他们那边也是在打着什么主意的。 但那个法兰妮的老头死了，明明刺中了对手，但占星台那个白袍子巫妖却依然没有被毁灭，还将他反杀了。如果只是纯粹巧遇的偶然倒也罢了，可要是占星台的巫妖就是特地去对付他的呢？ 最坏的可能是，亚丘卡斯的命运可能依然还没有到可以完结的时候。哪怕它搞得这么天怒人怨的，背后依然还有巫妖甚至先锋军，在暗中保护它的血脉。 但怀疑归怀疑，索伦依然点点头，开始模仿起刚才投标枪的姿势，好歹这也是提升战斗力的底牌啊。 “等一等，别着急，仅仅刺出去还不行，先锋龙枪造成最大伤害的部分是枪头。”泰兰解说道，“你要学会控制龙枪刺出的距离和准确性，保证必杀刺击后，枪尖的部分停在对方的体内。” 索伦点点头，这也可以理解，大骑士抓住枪杆的部分也仅仅是灼伤，显然主要的效果是通过枪尖来判定的。 “在保证精准的同时，记住每次刺击的感觉，正手反手，左手右手，行走坐卧，随时都必须能刺出这一招才合格。另外还有一些花招，比如架势不动，控制长枪的伸缩实现暴雨般的连刺，还可以适当运用切割和挑戳的配合。但那些都需要多年的训练，所以这三个月你就先练习星追月的第一式刺击好了。” “啊？要练三个月？”索伦人都傻了，“你不是说下个月就会暴动。” “有一把先锋龙枪愿意出头的话，我自然有把握劝他们多等几天。何况武术的练习是没有捷径可走的。我只能纠正指点你的姿势，平时的练习都得靠你自己自觉。否则即使有着惊人的天赋，也只会被白白浪费罢了。” 这秃子还挺擅长教学的，脸一拉下来不怒自威。索伦也没办法，结果只好在泰兰的监督下开始枪术刺击练习。 没刺到二三十下他就坚持不住了，先锋龙枪虽然是威力惊人的神器，但最短索伦只能把它缩到两米，而伸长的时候竟然还会增重，完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理导致的。 结果第一天练习下来肩膀就和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两只胳膊都感觉不到是自己的了。 “就到这里吧，姿势纠正的差不多了，其余训练你自己也可以进行。无论武术还是魔法都一样，说白了就是持之以恒坚持不懈。有钱的话买些魔药强化身体。我会去联系一些老朋友，要在三个月内处理掉那个家伙，只靠你一个人是不够的。” 泰兰也没指望着他真能逆天到第一日就掌握先锋军的秘技，毕竟索伦的身体年龄摆在这里，不可能和初代那些从帝都一路杀到泰坦面前的初代相比。 但就算这么个小子，竟然胆敢说出，交给我来诛杀亚丘卡斯这样的蠢话，他们这些老头子，连背负的任务都完成了，又怎么可能缩在后面旁观呢？ “不用急，那个亚丘卡斯得罪了那么多人，能活到现在也不是什么一个晚上就能解决掉的蠢蛋。别太冲动，你只要考虑先成长起来就好，你这种天赋，只要活下去，早晚都有和他正面一战的势力。其余的杂事，交给我们先锋军好了。”老板最后叮嘱了一句，提起枪消失在巷子深处。 索伦没有阻止对方，他还没自大到认为带着主角光环开满了挂就能为所欲为单刷主城了。 起码也得练满了级，刷好了装备，组起团来再开boss才能正常攻略开荒不是？而且三个月也不短了，有的游戏都能直接开打史诗团本了。 索伦精疲力竭得爬到小黑背上，看着微微发抖的双手。 不过说真的，古武术的强化路线真是艰辛啊，而且这样长时间的训练对人体的提升却很有限，完全无法和魔法的效果相比，纯粹是为了更精熟得操作先锋龙枪的针对性训练罢了。 这样的训练，真的能打败一个千年级别的巫妖吗？如果没有龙枪这样的东西，就算到了大骑士的地步，依然无法战胜龙王那个级别的强者吧？那么那些初代的先锋军，在没有龙枪和指环前，到底又是如何击败泰坦，和其他那些甚至连名字都没留下来的魔神呢？ 索伦揉着胳膊，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二十六章 公平 “亚丘卡斯？你问我亚丘卡斯？”图书馆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把注意力从书本上拉出来，上下扫了索伦一眼，“你终于还是想清楚了做个法师学徒是吧？这很好，这条路更适合你。但是怎么说呢，我觉得你可以换个人再考虑一下。白袍亚丘卡斯，可能，并不算一个特别好的导师人选……” 索伦撇撇嘴，他只是来确认一下那个自己有没有被人骗，虽然武器店的地中海老板是一个‘我自愿选择撒谎忽悠一个小孩来刺杀巫妖’的疯子的概率也不是很大，但还是要求证一下，“所以亚丘卡斯确实是个对杀害魔法少女异常偏执的变态王八蛋？” “对。” 好的求证了。整天躲在图书馆的宅男还能冤枉你不成？ “但有一说一，如果不考虑个人怪癖，他算是个公平且慷慨的导师了。”图书馆君的补充让正准备离去的索伦停下脚步。 “公平且慷慨？你不是认真的吧？反讽？”索伦扭头瞪着他。 “当然是真的，他有钱啊。”图书馆君耸了耸肩，“做他的学徒，资金和素材根本不用担心，而且很轻易就能获得许可，到图书馆的十四层以下去借阅禁咒魔法。 甚至拥有才能并立下功勋的人，还有机会获得他的提名，继承那种已经血裔断绝的古老世家传承，或者和那些贵族千金联姻，成为真正的帝国贵族。 其他还有哪个巫妖能提供这样的条件？愿意忍受这位白袍的怪癖，甚至为虎作伥的可是大有人在。 怎么，你是因为这些传闻来打听他的事？是真的哦。敬畏它的人和憎恨它的人充斥着帝国，精灵同盟那边的吟游诗人甚至都将它称为魔王了。 但是啊，人想要得到什么，就总得舍弃些什么，非常简单的选择是吧。” 索伦皱眉看着对付的灰袍，“你呢？为什么你还在图书馆做学徒，不考虑投靠到他的麾下吗？” “我？”图书馆君指着自己的鼻子笑了，“我年纪大了吧。亚丘卡斯阁下喜欢天资纵横的青年英杰，他好歹也是个白袍啊。至少也是每届前三席那种拿到金橡叶的天才俊杰，否则很难被他青睐的。 当然，看不惯那种怪癖也是一个方面，但我说他不是个特别好的导师选择还有别的原因……” 图书馆君朝索伦招了招手，索伦赶忙把头凑过去， “他的弟子魔法回路都不全。”图书馆君轻声说道，同时摆出一副‘你明白了吧’的表情。 索伦用‘我明白个鬼啊！’的表情回应他，“啥意思？” “……它可能和弟子签了什么特殊的契约，剥夺了他们一部分的魔法回路，”图书馆君只好解释，“不可能每个弟子都因为莫名其妙的魔法事故缺失部分魔法回路的，应该是被它用契约之类的手段控制在手里，所以拜亚丘卡斯为师应该不是单纯的师徒关系，反而很接近臣从的意味了。要不然也拿不到它那么多的投资赠与。当然，这我也只是猜测。” 索伦皱着眉，“那其他的巫妖，就这么看着它胡搞？” “胡搞？你是指什么？用契约控制自己的徒弟？还是对魔法少女的偏执？”图书馆君摆摆手，“活的太久的家伙，谁还没有点怪癖。而且说句不好听的，和徒弟签奴隶契约的家伙都有呢，它这算什么。 至于魔法少女的事，说句难听的，亚丘卡斯的眼界其实还蛮高的，一般也真没几个女法师能入它的眼。而且针对这个怪癖，也不是没有巫妖在尝试约束它。” “你是说那个乌尔里德斯？它自己不也用那种杀人魔法收徒，根本半斤八两吧！”索伦愤愤道。 “你对它成见还挺深的呢，”图书馆君耸耸肩，“不过我不是指的乌尔里德斯，我是指白袍花。花在城外另外办了一所寄宿制魔法学院，专门教授贵族的子女，保护他们不受亚丘卡斯的骚扰。” “那平民的女儿呢？那没有选边站的其他人呢？”索伦看着他，“血骑军团长的妻子，是不是被它杀死的？” 图书馆君无奈得摇头，“索伦，不要钻牛角尖了，就算没有亚丘卡斯又怎么样，精灵同盟一个饥荒饿死多少人，帝国打一仗会死多少人。你不可能拯救所有人的，只有先锋军那样的疯子才会这么想。” 老子就是个疯子先锋军！先疯军！ 索伦想这么吼出来，但还是克制住脾气。和图书馆君这宅男没啥好吵的。他这是理智派的法师们再典型不过的看法了。 谁的命不是命？谁不是在努力活着？自己想法活下去不就行了，把整个世界从王八蛋手里拯救出来？闲得蛋疼吗？ 索伦本来也是类似这种看法的，只有细微的差别，就是王八蛋不能惹到他头上，也不能惹到他在乎的人。不然他就和这王八蛋没完！ 现在大骑士阿尔弗雷德就被索伦算是自己人了。师父？朋友？都还不至于。对方明显是带着自己的目的对索伦进行的引导，说的难听点就是打算利用他。 但那又怎么样呢？人际关系说白了不就是相互利用。 阿比迪斯家的父女帮助索伦的恩情，不是这里还你一点那里还我一点就能结清的。帮来帮去的，双方的羁绊只会越来越深。而最令索伦不爽的关键在于。 阿尔弗雷德.阿比迪斯一次都没提过他与亚丘卡斯间的恩怨。 这些事甚至都是索伦自己推测出来的。 大骑士的要求只有， 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 然后尝试把他培养成会做出正确选择的人。 仅此而已。 让索伦把这样的家伙，当成一个可以一略而过，自动退场的新人引导教官？ 唯一作用就是给索伦做了几天帝国导游，给了一整套死亡骑士新手套装，帮忙开启了先锋军的任务线，还传授了绝望之力的秘技，于是任务完成可以退场的，这么一个npc？ 不行，索伦是办不到的。 在体会了那个男人那么深沉无力的绝望和悲恸之后。 索伦没有办法把这个人这样抛于脑后。 圣母就圣母吧，但是索伦认为正确的事，就是至少要帮那个男人，把最后一枪刺出去才行。 大概是因为直到此时，索伦才终于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做出了于亚丘卡斯为敌的决定。 于是他的手又开始痛了。 “哎哟不是吧，这血盟真的有够烦的！”索伦忍着剧痛，把西琼寄来的那张可以练习的信纸翻出来。 纸面上的墨迹已经连珠炮似得跳出来了。 ‘你又在搞什么啊！真是烦死了！啊啊啊！快点说话啊！！’ 索伦无奈，但应该也没有其他原因造成背誓的惩罚了，于是咬破手指在信纸上写道。 ‘我要在三个月内除掉亚丘卡斯。’ 疼痛果然消失了。 “呼……”索伦送了一口气，擦掉头上的冷汗，开玩笑，这些魔法管的这么宽的吗？他和西琼的盟约，不就是让她协助完成魔药序列的强化而已吗？ 难道仅仅是决定与亚丘卡斯为敌，就被判断会导致盟约失败？是因为西琼无法在三个月内帮他完成强化？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信纸上的墨迹沉寂了一会儿再次跳动起来。索伦还以为要挨骂了，谁知眼前却绘出了新的地图和坐标。 ‘来这。’ 她竟然没发火？ 索伦辨认了一下，是他以前没去过的街区，在市中心大图书馆的北边。 索伦骑上小黑赶过去，路上开始犹豫着要不和这女孩解除血盟算了。 天资出众，至少是金橡叶的魔法少女。那这个西琼.艾斯黛尔，怎么看都算得在亚丘卡斯的死亡名单里啊。还真是不知道她怎么活到现在的。但如果和索伦牵连到一起，真被注意到的话，大概也不会有好下场吧？ 先锋军也就罢了，个个固执得和牛一样，还不如一起合作增加胜算。但索伦可不想把其他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西琼这次给出的地标似乎是一座教学楼。索伦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红袍的中期魔导士三两成群得下课离开。也都是些年轻人，而且走过去的几乎都是男性。几乎所有人都有银橡叶的胸针。看来这些就是帝国未来的精英胜者组了。 索伦等了没一会儿，就看到唯一一个女生西琼抱着书本走过来，直接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去莎莉花园。” 哦，感情就是叫老子来载你一程啊！ 索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顺手把她拉上猎蜥背，意外得看到周围的红袍青年们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视线中带着明显的敌意。 嘿嘿嘿，一群败犬！ 索伦冲他们露出‘和善’的微笑，驾着猎蜥载着西琼在帝都的街道上狂奔，跳过一辆辆骷髅马车，鼻子里能闻到某种清馨香甜的花香，哦哦，莫非这就是传说中，她洗发水的香味吗！ 不知不觉中，这几日索伦阴郁的心情尽然还好了几分，连莎莉花园的老板那一副不想再看到你的臭脸，在索伦看来都无关紧要了。 “跟着我……”西琼没注意索伦的傻样，而是紧锁眉头走进冰淇淋店后门的女洗手间。 索伦正想在外面等，老板却比了个眼色，“快点进去，关门。” 又是魔法房间啊。索伦跟进去看了一眼，刚才他们大概通过了某种传送阵，内部是个地方非常大的植物暖房。花圃中被魔法阵维护着种植了各种魔药。田地上画了密密麻麻的魔法阵。其中不少看起来是防贼的诅咒。 “这是我的私人试验室，跟着我走，有陷阱的。”西琼在前面带路。索伦注意到当女孩进入这个地方，整个空间都有若隐若现的魔网和她连接起来。看来这就是魔法师在自己工坊里的主场优势了。 还好索伦也能看到地上的法阵，安然无事得跟着她绕过药田，来到一间木屋门口。 西琼解开结界推门进去，可以看到三排宽阔的工作台，分别堆放着炼金黄铜切割工具和各种晶片扳手，药剂调制的水晶烧瓶烧杯，还有一张是写字台，堆满了魔法书和卷轴。屋子靠墙并排摆着十五个大小不一，性状各异，质地不同的魔药坩埚。角落里七八个大橱柜。套满了魔法阵和符咒，大概是装着珍惜素材吧。 这就是魔法师的工坊啊。 索伦张着下巴四处张望，西琼已经一张契约拍到面前了。 “签了，你能看到魔力是吧，禁止透露我实验室内部使用的防护魔咒。” 反正索伦也不认得那些花花绿绿的都是什么魔法，随手就签了。 “亚丘卡斯是吧，那么有几味药我得稍微调整下了，三个月确实太短了。”西琼卷起契约，顺手从腰间摘下一个小瓶子给索伦，“你的基石魔药，用小麦为主材调制的阿克琉斯之骨。” “呃，你不在意吗？我突然闹出这种可能影响契约的事来？”索伦问道。 “别傻了，我可是帝都长大的女法师，还不知道亚丘卡斯是个什么玩意？难道会是一个侍从主动想和它为敌吗？是不是有死骑说什么，亚丘卡斯要和你死决？ 呵呵，这也是死亡骑士那边的老项目，你这是加错军团了，早晚的事，能躲得过去才怪。”她转身把契约收到柜子里。 这回你猜错了，还真的就是老子主动想找它的麻烦。 索伦汗一个，咕咚咕咚得把基石魔药喝掉缓解尴尬。嘿，还真别说，有股啤酒喂，挺爽口的。索伦能明显感觉到喝下胃的金色液体如同活物一般流淌着，在他的体内编织起一张新的魔网。之前训练导致的肌肉酸痛在一瞬间就被消除了，索伦可以清楚看见魔药的魔力沿着骨骼传透全身，从表皮的毛孔里散发出来，在皮肤的表面编织出一道淡淡的金色的网络。 索伦研究过这个法术的介绍，主动激活的时候，这庇护体表的魔网会起到减免物理伤害的作用。而且激活时魔力渗透肌肉，同时会对肌肉起到锻炼效果的增幅。只不过消耗也是非常大的。通常被当作一个面对伤害的减伤技能来用。 索伦看到自己体表的金色光芒逐渐明亮起来，但消耗却不明显。感觉，好像他平时体内正常代谢散发出的多余魔力也就是这个量。那行吧，就一直开着好了…… “三个月还真是有点紧了。这点时间你能把基石药剂消化掉就不错了，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了。那家伙通常的作风，是派出和目标同一水平线的下仆，进行公平的决斗。” “啊？你也说它公平？”索伦无语了。 “当然了，它不上来就亲自动手，已经是最大的公平了好吗。 而且如果你能赢下来，亚丘卡斯也会奖励你继续成长的机会和空间。直到再次准备好一个实力差不多的手下来挑战你。 当然它的弟子真的比较厉害，能撑过第一关的人都不多，能让它亲自出手的就更少了。” 西琼在柜子里翻找，抓了些草药走到一个坩埚边投下去，小心得搅拌着， “何况你这算什么，你又不是女性，死亡骑士这边不过是打压对手军团的势力罢了，说不定都不是亚丘卡斯亲自派人来对付你的。看看我，知道它的下仆是怎么找我麻烦的吗？ 交换饮用毒药，并且在毒发前配置解药！ 不然你以为我的药剂师等级是怎么拿到的，它派来的弟子我都药死四个了。但现在我依然还活着，所以有时候这也是一种动力。没什么好怕的。 好了，我帮你配一些辅助消化的药剂，配合基石魔剂一起喝，早晚各一汤勺，如果没有呕血拉稀之类比较应激的反应的话，就多加一汤勺。 争取在三个月内消化三瓶药，这样应该能应付一般侍从级别的战斗了。下一次再来死决起码也得挑你成为正式骑士的时候了。越往后的魔药消化时间越久，两三年的工夫足够我完成全序列十副魔剂的熬制了。 说起来找你死决的是哪个公会的骑士？要帮你做一些法术对策吗？恩？怎么不说……药呢！我刚才给你的基石魔剂呢？你倒了！？” 呃……索伦张了张嘴，“所以你说的汤勺有多大？” 西琼劈手抢过索伦手里的空瓶子，摸出个三角水晶玻片，透过水晶盯着索伦，绕着他转圈，“你有没有闹肚子？想不想呕吐？还有味觉和嗅觉吗？头晕吗？” “你转得我头晕……还好吧，可购买的魔药不都是直接饮用的吗……”索伦咽了口唾沫。 “喂，我是药剂师不是中间商，我给你的都是原液好吗！通常强化药剂都是要一比一千稀释，每年服用一瓶的。小剂量一比一得喝已经是在冒险了！”西琼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除非……” 她突然拔出腰带上那柄秘银裁纸刀，一刀对着索伦的小腹捅过来， “唉哟我靠！你要我命啊！” 索伦吓了一大跳，那把裁纸刀和匕首似的，头尖得很，一刀就把索伦腹部的皮甲捅破了顶了一下肚子。还好阿喀琉斯之骨的魔法效果一直激活着，但还是能明显感觉到撞击的。 “……啊啊啊……真的消化了……”西琼看着尖端已经弯折的裁纸刀，目光炯炯得盯着索伦，脸颊上泛起病态的红晕，“龙血……” 索伦被她看得一阵头皮发麻，牙白，这家伙突然露出这种病娇的表情，反而感觉很可爱怎么办…… 第二十七章 图书馆君 随着各种魔药被一滴滴注入试管内，刚才索伦贡献的是几毫升血液中，他能看见这些高粘度的原液很快被均匀得吸收。并且如荧光剂似的散发出各色绚丽魔力的光芒。 “龙血，用来形容具备顶级魔力亲和性质的溶液，据说只有龙王级的古龙血液具备这样的属性。能作为溶剂溶解高浓度的魔力结晶，炼制禁咒级的魔药。非常非常稀有！ 不，即使真龙也不一定能具备完美属性的龙血。自然受孕且拥有龙血的人类从概率上是不可能出生的！”西琼有些癫狂得，把那根小试管里的血液倒过来倒过去得调试，“你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现魔眼，诸神核心，龙血！难道是什么转生的人神吗？” 是光环，我用了主角光环。 索伦耸耸肩，“也许吧，我和死亡谈笑风生你知道不。所以我的血能卖不少钱？” 西琼瞪了他一会儿，随即‘哈哈哈’得狂笑起来，“你这个疯子！竟然想把龙血拿去卖钱？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你的事，到时候何止亚丘卡斯，大半个帝国的巫妖都会想要你的命！他们会挖了你的心养在壶里做一个永不干涸的血罐！说真的我都有点心动了！” 说真的你们这吊国家的人真的疯的有点过分了…… 索伦哑口无言，然后看到西琼一仰脖子，把小试管里加了各种东西的血液灌进嘴里。还用手指擦掉从嘴角溢出的血珠，然后放进嘴里吮着。祖母绿的瞳孔好像母狼一样盯着索伦，眼眸里魔光一阵闪动。 索伦被她盯得一阵头皮发麻，“你……” “看着我，”西琼对着索伦竖起中指，“如何？什么颜色？” “……你换一根手指行不行，好吧，金色和绿色，火和土双属性的魔能。”索伦看着从西琼指尖迸发的魔能，绿色魔力藤曼燃烧着金色火焰，比起之前的魔力增幅是极为明显的。 西琼进入冥想似得闭上双眼，“很好，两个法术位，托你的福，我的基石魔剂终于消化了。” “你选的是什么，雅典娜之慧？阿佛洛狄忒之吻？”索伦好奇，这女孩又是炼金又是魔药的，应该是选些补脑的强化吧，不过也说不准，因为阿佛洛狄忒的魔剂可以美容…… “呵，你对基石魔药研究得还挺仔细的，”西琼把头发一甩，“雅典娜的赐福是很强，但更偏向于魔法控制。单纯考虑魔力的提升，还是选赫拉之妒更好。” 诶，把金苹果给天后了啊。 “你大概不知道，这些基石魔剂是魔药师基于古代英雄们的人格特性设计的，在特定的情绪触发时有机会获得额外祝福效果，比如赫拉可能会赐予额外的法术位。阿喀琉斯的话，如果你展现出蔑视的傲气，有一定几率获得一次无敌的庇佑。”西琼分享魔药的知识， “不过你可别犯傻，指望能依靠这种概率脸接伤害。抵抗魔法最好的办法还是不要被击中。当然死亡骑士的决斗也不见得会使用多少魔法就是了。” 啊，说起来中间话题被岔开了，结果关键的误解还没纠正呢。 为了避免等会儿血盟又整人，索伦清了清嗓子，“咳咳，西琼，关于三个月内除掉亚丘卡斯这件事……” “哈——！？？你说什么！！！你真的要刺杀亚丘卡斯！三个月！？凭什么！你凭什么！？怎么杀它？怎么杀它？啊？？在梦里杀吗？”西琼一个劲得用手指戳索伦胸口，表情凶的不行。 “呃……这，总有办法的，事在人为嘛，反正我有龙血不是吗，你就别管那么多了，把魔剂随便做个十七八瓶的出来，我喝了咱们解除盟约就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牵连无辜的。”索伦不以为然。 “噫噫噫！我真是受够你们这些自大又臭屁的男孩了！”西琼都快抓狂了，“什么都不想就要动手了！根本一点计划都没有是吧！你连它的能力和底牌都不知道吧！你知道它有多少走狗帮凶吗！这么多年都没人能对付得了它，就你？这是在瞧不起谁呢！” “不不不，我还是认真想过的，既然它势力这么大嚣张了这么多年，太复杂的计划反而会走漏消息，”索伦把龙枪一亮，“简单干脆一点，我先找到它，然后绕后走位，趁其不备，出其不意，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只要捅到它的菊花，就解决掉了。” 西琼瞪着他嘴一张一合得，好像金鱼似的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一枪解决不掉呢？” “你去查过先锋军吗？没有一枪解决不了的事，”索伦自信得补充了一句，“解决不了就再刺一枪。” 西琼实在受不了了，跳起来追着踹索伦小腿，靠，这阿喀琉斯之骨只减伤不减痛啊！ “呼——我都快疯了……”西琼发泄够了咕咚咕咚灌了一整瓶魔剂，在书桌边撑着头坐下，“你别烦我，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怎么对付亚丘卡斯……” 索伦莫名其妙，“啊？怎么你要帮忙？为什么？” “为什么？呵，你要是到外面喊一句，至少有半个城会想帮你杀了亚丘卡斯，还有一半乐见你成功。还用问为什么？ 但是三个月的时间实在太紧了。就算你有龙血可以无视魔剂的副作用快速消化，我也只来得及配到第七瓶。中期以后的魔药制作时间实在太久了。 七瓶魔药强化，那就是刚毕业加入军团的普通死亡骑士级别，也许你可以去拿个死亡冲锋？不行，传闻死亡冲锋和死亡触摸对它是无效的，倒不如说一般的禁咒恐怕都不一定有效，少说白袍的乌尔里德斯应该也对它用过十八种不同的禁咒了，这家伙还能活蹦乱跳的，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底牌……” 西琼抱着膝盖在高脚凳上缩成一团，神经质得揪着额前两缕刘海自言自语，大概是她思考时的某种怪癖吧。 “对了，还有乌尔里德斯那个家伙，”索伦这时也反应过来，这不是有个巫妖可以联手么？ “不，不能和兵王联系，”西琼看了索伦一眼，“至少有一点你说的不错，要对付织法者，唯一的机会就是趁毫无防备的时候偷袭。乌尔里德斯太显眼了，它的新弟子一带出来就被亚丘卡斯派的仆从盯上。听说已经斗了一次，好几天没来上课了。 现在趁着那新人还没死透，亚丘卡斯的注意力在兵王那边的时候，我们说不定真的有一点机会。不，我们两个还不够，还得叫帮手。” 她突然跳起来，翻出本手账，写了些什么又把纸撕下来，变成两只蝙蝠飞出工坊。 “喂，喂喂，你真的要叫外人啊！这种要命的事情要是被告密就完蛋了吧！”索伦跳起来。 西琼瞪了他一眼，“你才是外人好吗！我是被你牵连进来的，当然要找我可以相信的人。告诉你，要是血盟完成之前有一方死了，这背誓的疼痛会伴随一生的！别再给我胡来找麻烦了明白吗！” 切，当初要誓约的也是你……索伦蹲到角落画圈。 “唉烦死了你，要对付一个巫妖很多素材得重配了。去，把这些魔剂拿去拍卖行，这些素材换回来。”西琼在笔记本上飞速写了一页素材丢给索伦，“快去快回！” 她打了个响指，索伦只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已经被驱逐出西琼的工坊，出现在萨利花园里了。 得，被打发出来跑腿了。 索伦也没奈何，拉起同样苦命的小黑继续开始跑任务。 拍卖行倒还蛮好找的，也是地标性建筑，远远看去和个歌剧院似的，中间的圆形舞台被魔法阵层层叠叠保护着，是拍卖品展示。周围的包厢专供法师休息和交易。侍从托着盘子或推着车在包厢间来回穿梭。来往进出的，能看到都是法师，不少都是黑袍子红袍子的，连学徒都很少见。 结果穿着破侍从皮甲骑着蜥蜴的索伦到门口就被‘礼貌’得拦下来了。 “我帮法师跑腿的，”周围这么多魔法师索伦也不好发作，只好忍耐得拿出西琼的订单和她用来交易的药剂给吸血鬼男仆。 “……了解了，请在此稍后。”对付也保持着‘礼貌’得态度，门都不让索伦进，就让他在大厅门口等着。 老子特码一枪……忍了…… 索伦真后悔把龙枪留在小黑背上了。 “恩？是你？” 一扭头，竟然又是白袍子乌尔里德斯，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啊，到哪都是它。恩，还好没扛着枪过来…… “哦，阁下好啊。”要不是看到周围的人都在鞠躬，索伦都不想搭理这货。就像西琼说的，现在最好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谁知事与愿违，乌尔里德斯竟然走到了他面前，“你，怎么会成为骑士侍从的？我不是暗示你去大图书馆接受测试了吗？难道英迪克斯没有收下你？不可能的啊……” 恩？英迪克斯？谁？ “看守大图书馆的白袍，图书管理员。”乌尔里德斯盯着索伦，“咦，暗示被解除了？竟然是凭自己的意志选择成为骑士的？好强的灵魂，不做法师可惜了……” 你也来这套啊！ 但索伦顾不上吐槽对方后面的话，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了，“图书管理员？不是一个灰袍学徒吗？” “那是他的分身，自称学徒是个人的兴趣吧。在魔法面前人人都是学徒什么的。你有着足以通过莫比乌斯试炼的资质，有指掌图书馆的最博学者英迪克斯指导，前途不可限量，”乌尔里德斯摇摇头，“算了，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也不勉强了。” 看到这家伙转身想要离开，索伦终于忍不住内心莫名的躁动开口，“你对我青眼有加是吧！法兰妮那个魔法少女呢？死了吗？她也是有着资质的吧？还有死在庄园里那些孩子呢？如果你根本没有阻止亚丘卡斯的办法，为什么不把他们都介绍给那个英迪克斯呢？何必把我们全扯进你们的恩怨里来害死？” 乌尔里德斯停住脚步，回头望了望索伦，“你误会了，我和亚丘卡斯没有什么‘恩怨’。你可能不相信，但我其实是从那些本来就背负着必死宿命的人里，挑一个有潜力的出来，试试看能不能帮她改变终局而已。至于亚丘卡斯，恩，确实是个三观另我厌恶的杂种，但它其实是在帮死亡的忙，顺手阻碍我的研究罢了。 不过我也说过，你已经自由了，如果能做到的话，就继续用自己的意志，改变自己和身边人的命运，用自己期望得模样一直活下去吧。” 索伦皱起眉头瞪着白袍的背影，看着它在侍从的簇拥下进入交易所里间。 背负必死宿命的人？开什么玩笑这混账东西！ 气冲冲得抢过侍从献上的素材，索伦骑着小黑狂奔。 必死？法兰妮那些孤儿必然会死吗？也许会的，遇上那种大饥荒，没有死灵的面包他可能早就死了。但这就是它们可以随手收割人命的理由了？在你把面包给与饥饿濒死的人的瞬间，他本来的宿命不就已经改变了吗！要什么狗屁研究！ 本来想直接回去萨利花园汇合，但气不过的索伦，还是咬了咬牙，拉着缰绳调转方向，先去了大图书馆，去找图书馆君，该死的他原本还以为这宅男勉强算是个朋友，结果根本是一丘之貉？自己是英迪克斯的事，竟然从来没和他提过？ “索伦，说话得凭良心，你可从来没问过我叫什么名字。而且就算说了，你也不知道英迪克斯是谁吧？”图书馆君英迪克斯一句话就把索伦呛回去了，“何况图书馆君这个名字我还挺喜欢的。不用在乎那些细枝末节。” “可是，你是白袍巫妖，为什么……” “啊，白袍，那衣服每人只有一件，本身是可以当作法术盾来用的道具，甚至禁咒级伤害都能免疫，现在被我本体穿着，在底下看守禁书呢。下面就那几本书，早就翻烂了，又不能随便上来，无聊的很。 所以我开发了这个分身法术，可以把过去年轻，人性化，求知欲最旺盛的自己同本体分割开来，这样读过的书也能不被剧透得再读一遍，岂不是赚到了？而且我也确实没有刻意撒谎啊，我分身后，主要魔力都留在本体了，这个身体确实是只有学徒的级别。” 专门分身来宅，这货真是够可以了，不过…… “白袍是足以防御禁咒的法术盾？”索伦问道，“那怎么破解？” 英迪克斯笑了，“你不是认真得想和一个巫妖打探它们最强之一的装备的弱点吧？哈哈，好吧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别的不好多说，但白袍的弱点还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只要攻击没有被袍子遮住的部分就行了。” 靠，这还真是，没啥好隐瞒的弱点。 “那亚丘卡斯有什么弱点？有什么招式？你知道吗？”索伦也没啥好掩饰的了。 “啧啧啧，想抹杀掉亚丘卡斯其实是很简单的，仔细想想就明白了。但是索伦，你把它杀了不仅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而且正相反，会产生很多新的问题，”英迪克斯托着腮帮子翻着书页，“正因为它归根结底个王子，习惯用王的思维，而不是法师的思维来处理事情。那些细小的问题才会积累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你也一样，简单粗暴得把它抹杀掉，那么过去的问题没有解决，新的矛盾又会逐渐诞生，再过一个千年，情况也不会有根本的好转。 这也是那些先锋军最主要的问题。他们看到一个错误就去纠正，而不是思考错误发生的原因和避免的方法。于是每一次都只是从火场中救了一些人，火灾本身却没有扑灭，于是只能坐视旁边的房子也被点着，反复做着无用功，到头来还是老样子。 搞到最后的某一天，就会有一个你这样的少年出现在我的面前，询问怎么除掉亚丘卡斯，或者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过呢，对图书馆君来说，索伦毕竟是一个经常来聊天还偶尔付费鉴定的朋友。所以你如果有问题的话，我会给你一个建议的。 但是注意了，英迪克斯和亚丘卡斯也是老相识了，为了保证最起码的公平，图书馆君的建议只给一个，想好要问什么。” 好吧，完完全全被看穿了。 仔细想想，龙枪和扳指什么的他都是当着图书馆君的面亮出来过的，对方会猜不到自己的跟脚才有鬼。只能说这宅男连亚丘卡斯的胡作非为都不在意，估计更懒得找先锋军的麻烦。所以愿意给索伦一个建议，也算是很给面子了。 当然也可能担心他死了以后就没人来鉴定卷轴了…… 索伦纠结着想了好一会儿，他起初就是想问问怎么做掉亚丘卡斯这比，但他也不是傻子。 如果杀死亚丘卡斯的方法其实非常的简单，那这么问只是单纯把英迪克斯打算提点自己的机会浪费掉了。 这货说了这么多废话，明里暗里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亚丘卡斯一直在谋杀帝都内的魔法少女，没什么好洗白的，但却不是出于什么变态癖好。出问题的是手段，而不是原因。 所以该问的问题是，原因，它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魔法……不，不对，没有那么简单…… 刚要开口的索伦停住了，目光落在图书馆君的灰袍子上。 会给他建议的是灰袍的图书馆君，而不是白袍的英迪克斯，他前面已经说了，看读过的书都不会被剧透的！所以有一些事情，很多关键的事情，这个分身是不知道，或者不能说的。 所以亚丘卡斯动机和原因这么根源的问题，图书馆君可能是没法提供准确答案的。 所以原因需要索伦自己来推测，图书馆君的建议只是在给他指引一个方向，只有一个正确的方向。 图书馆回复安静，索伦沉下头，在书架间踱步长考。 英迪克斯也不催促他，轻轻得翻动书页，继续沉浸在阅读之中。 第二十八章 推测 魔法书好像飞鸟一样起落盘旋，停在索伦脑袋上他都没有注意到。 他双手支住下巴靠在长桌上，仔细得思考。 亚丘卡斯谋杀魔法少女的原因是什么？ 和乌尔里德斯的恩怨？因为它只收女学徒？ 不，这是明显错误的方向。也不能说错误，太过显而易见，所以背后肯定有其他的原因。 这个原因至少也是早在通灵帝国建国时就发生的事情了，如果有人牵扯其中的话，知情人的亚丘卡斯，英迪克斯，至少都是白袍巫妖的级别。 被认为是亚丘卡斯死敌的乌尔里德斯？不，它可能反而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因为它本人刚才和索伦也说了，并不认为它和亚丘卡斯之间算什么‘恩怨’，它的理解，是认为自己在尝试搭救必死之人，亚丘卡斯只是‘顺手’帮死亡的忙，阻止它改变这些人的命运。 那么乌尔里德斯和亚丘卡斯之间的恩怨，就可能只是一条用来掩人耳目，实际上完全导向错误答案的线索。而且，可能还是亚丘卡斯故意为之，来掩盖它的真实目的。 如果盯着乌尔里德斯查下去，只是一个死胡同。 那么还有哪个巫妖和亚丘卡斯的事情可能有牵连吗？有的。 巫妖花，研究出魔药强化序列，协助制作了死亡骑士，建立了帝都外的贵族学校，庇护贵族们的子女不受亚丘卡斯的威胁，于是得到支持，有望成为帝国下一任元首的巫妖。 它会是原因吗？如果亚丘卡斯真的想的话，花开个学校的庇护有什么用？乌尔里德斯十八个亲传弟子都护不住好吗？熔炉不是在帝都外吗？大骑士阿比迪斯的妻子不就是贵族吗？还不是照杀不误。贵族在帝都外就能得到庇护，根本也是假象，亚丘卡斯杀人是完全不用顾及其他人的想法，或者地域和出身家族这种外部因素的。自然，这些也都不会是根本性的原因。 那么这又是一条奇怪的线索，因为这说明帝国的贵族被亚丘卡斯的问题分成了两派，一派臣服亚丘卡斯，一派臣服于花。如果亚丘卡斯突然死了，那确实，可能会发生新的问题，但问题是现在这种微妙的平衡，是亚丘卡斯一手制造的。 它的目的是什么？和杀害魔法少女的原因有关联吗？还是亚丘卡斯就是为了把支持都推到巫妖花的那边？但那也太奇怪了吧？帝国的元首基里安是个自己都不想做下去的工具人，议会自己都可以投票表决发动战争，而对精灵同盟的国力差距摆在那里根本就推不过去，谁来领导帝国，有什么实际意义吗？ 所以也许这是需要提出的问题？为什么所有人会认为让花来统治帝国更好？图书馆君应该是可以解答的，他对巫妖和议会那些事还挺清楚的，但为了这有必要杀魔法少女？ 花出现在帝国的视野里，至少也是从第三次战争和死亡骑士的出现开始，也许它对亚丘卡斯造成了某种影响和改变，让它默认了花学校的存在，但花绝对不是原因。原因应该更早，早到帝国建立的时候。 先锋军。 索伦摸出藏在胸口的指环。 英迪克斯提到先锋军不是在刺激他，而是在提醒。先锋军在这件事情里肯定是有份的。 当时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亚丘卡斯在最开始就是个渣滓，七个团长压根不会把这么多年的积累，五百磅的泰坦血肉，都带到帝都才分裂。 当时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五名大团长离开，导致亚丘卡斯采用了‘杀死魔法少女’的错误手段来解决问题。并且可能，至少还有两个团长认为，亚丘卡斯采取这种手段，是可以接受的！ 甚至有可能，杀死魔法少女，本身就是当时那两个先锋军大团长，‘看到一个错误就去纠正，而不是思考错误的成因加以避免’的行事风格，所产生的错误的手段。 结果因为根源的问题没有被解决，这个错误的方案，反而滚雪球得，导致了越来越多的矛盾和悲剧。如果真是这样，真的可以理解有部分大团长拒绝采取以‘杀死魔法少女’的手段达成目的，而导致先锋军分裂的结局了。 如果是这种情况，问题就变成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会导致先锋军，认为这持续了一千年，对魔法少女的杀戮，都是值得的？ …… “这他妈还用想吗？” 索伦摸着指环，先锋军这些为了一个目的，可以头铁到连泰坦都推了的家伙。本身就是承受着无数的牺牲传承下来的。 魔法少女？和古帝国延续人类传承的级别比起来，那真的只能算是屁大点的牺牲。 如果是为了复兴一个人类的帝国的话。他们是有可能选择默许亚丘卡斯的行为的。 但这只是先锋军那边的原因。而且显然不完全，要不然现在熔炉也不会暴动，帝国本地的大团长也不会失踪，法兰妮也不会现在突然又重新开始准备铸铁令的事了。 这不是说亚丘卡斯这就能洗白了，持续一千年的暴行它都能做下来，绝对已经没有任何伟光正的理由可以来解释它这种全无人性的行为了。 但是要想搞清楚亚丘卡斯真正的目的和动机，一定要对亚丘卡斯的人格做一个侧写进行解读，所幸英迪克斯刚才已经是说明了。 亚丘卡斯在用王的思维来处理问题。 遇到问题的时候，它不像法师一样通过分析根源来缠丝剥茧，也不像先锋军那样只管眼前的人命优先。它在考虑的是用何种程度的牺牲，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亚丘卡斯的目的，就是它会冷血的持续屠杀一千年的原因。 复兴人类帝国？推翻精灵同盟？或者，建立一个自己统制的帝国？ 都是借口，大致也是这类的野望，才能忽悠到先锋军的支持，然后，才发生了最关键的什么事情，某种预言或诅咒或魔法。 反正是足以让‘王’疯狂，使‘先锋军’分裂，使‘巫妖们’至今都默许。 足以使千年前尚且无法与帝国比较的藩属小邦，一夜之间，无视与精灵同盟那天壤之别的实力差距，获得从诸神的支配中独立的强大力量的超级魔法！ 然后，代价是必须定期杀一个魔法少女？ 索伦不自觉得转过头，看着放在台子上的莫比乌斯天平。耳边突然响起了图书馆君曾经说过的话， ‘莫比乌斯是真正的神器，但她不是生物，而是魔法。她判断的不是你这个人，而是你未来的宿命。此时献祭的，是你愿意为未来付出的牺牲和代价。’ 所以一千年来死在亚丘卡斯手里的那些人，都是为超级魔法献上的祭品？ 这就是想要实现一个人类复兴的未来，需要付出的牺牲和代价？ 所以这就是答案了？ 如果这就是答案，那么亚丘卡斯杀人的原因，那个具体的魔法的内容索伦虽然说不准，但献祭的对象，和这个魔法的效果，他大致能猜到了。 真的不难猜，很多事情都是明摆着的。 帝国能反抗精灵诸神依仗的资本是什么？ 千年前帝国建立之前本来没有的，帝国建立之后就有了的东西是什么？ 是巫妖。 那这些人命，如果真是祭品，还能献祭给谁？ 唯一的人神，死亡。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被唤醒的。 大概在那个时候，王子亚丘卡斯，决定献祭自己的王国和人民。 大概在那个时候，被精灵打压的人类法师们，在人王血脉的带领下，通过某种魔法仪式，转职成了巫妖。 大概在那个时候，有五个先锋军团长，虽然拒绝了用这种方式复兴而离去，却留下了全部的泰坦血肉，期望他们能够成功。 大概在那个时候，留下来的两个人，认为这是为了实现人类的复兴，所必须做出的牺牲，选择做出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难怪他们后来再没有手持龙枪，去取过铸铁令。 如果转职成为巫妖的话，恐怕就拿不起先锋龙枪了。 “我看你这副想吐的表情，大概很多事都自己猜到了吧。”图书馆君托着腮帮，在高台上饶有兴趣得俯视着索伦的颜艺。 猜到又如何，这种事情要怎么问？从头到尾都是猜测，而且最关键的还是最原初的那个魔法，直接问法咒的名字吗？要是个预言或诅咒呢？还是应该问具体的全文？ 索伦整理着语句，张口刚想说话，突然有掌心的烧灼感，却又不是背誓的刺痛，于是知道西琼是嫌他出来久了在催。信纸上果然出现她的笔迹。 ‘你搞什么鬼呢！’ 索伦突然意识到，在提问前，他其实可以咨询一下西琼的建议，于是写道。 ‘我在图书馆，想让图书馆管理员给我一个建议，关于亚丘卡斯……’ 不等他写完西琼就连珠炮似得回信了， ‘图书管理员能给你什么建议！难道他能告诉你亚丘卡斯的死契书放在哪里吗？快回来我们都在等你呢！见个人就打探亚丘卡斯的事你是想找死吗！……’ 后面还有好几行训话索伦没看，直接写道，‘死契书是什么？’ ‘你还真想问呢！那可是巫妖的笔记，别傻了！这些记载生平研究和魔术记录的笔记都是只传承给弟子的！他多少个弟子呢就算有什么情报也早就被分开保管了！而且要是被人动了档案，大图书馆会通知对方的！你别胡来！！’ “……”索伦抬头看看图书馆君，张着嘴愣了一瞬，突然就知道正确的提问是什么了， “你能告诉我英迪克斯的死契书放在哪里吗？” 图书馆君笑了笑，把手里一直翻阅的魔法书丢给索伦，“你不愿做学徒，只能算借给你看了，记得要还的。每天一个金沙。” “谢了图书馆君！”索伦赶忙扑过去把魔法书接住。 “不用忙着谢我，其实我自己也研究了一下，杀掉亚丘卡斯还不是最难的一关，最难的是怎么把他身上背的因果律给接下来，谁来接，接下来之后的事怎么办。我把笔记都给你了，不能再多提示你了，因为会违背‘公平’的规则，你听得懂我的意思吗？”图书馆君加重音说道。 索伦眯起眼，“‘公平’……是一种‘规则’么……” 图书馆君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打了响指，于是书群如鸟群般飞起来，跟着他的书车步入书架的森林中去了。 果然，图书馆管理员都是大佬啊…… 索伦哆嗦了一下，把英迪克斯的笔记揣在怀里，骑上小黑离开图书馆。 事情的发展过于顺利了。 有了英迪克斯的笔记，可以知道帝国建立之初发生的真相。 西琼召集了她的队友，有她们的协助就能分析出击败亚丘卡斯，以及解决魔法可能导致的隐患。就像英迪克斯所说的，不止是杀掉亚丘卡斯这个表面的问题，还有之后的隐患。 怎么把他身上背的因果律给接下来，谁来接，接下来之后的事怎么办。 实在不行索伦甚至可以直接去找死亡，他不是都找到了冰淇淋店么，在完成神谕的过程中顺便解决一些陈年旧事也合情合理吧？死亡上次不是挺好说话的么？ 亚丘卡斯的杀戮会被停止，先锋军夺回血肉，一切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太过于顺利了。 顺利到索伦的心中毛骨悚然，泛起强烈到恶心呕吐的不安。 他猛拉着缰绳停下小黑，因为索伦意识到问题了。 太久了， 猎蜥从大图书馆跑到莎莉花园不需要这么久的。 太安静了， 夜里的城市街道本来应该是往来的死灵最多，最繁忙的时候。但是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也太黑了， 一丝魔网的光芒都看不到，不，不是看不到，是看到了，只是太黑了！ “小心！！” 索伦猛得从小黑背上跳起来，顾不得暴露身份乱舞长枪，将如渔网一般向周身覆盖笼罩下来的诅咒魔网削成碎片。 于是黑色的世界变成了红色。 索伦抬起头，看到整个街道如同被透明的红色玻璃碗倒扣着封闭起来了一般，完全被某种魔法结界封锁住了，而他的身边，只剩下一摊白骨。 猎蜥小黑的白骨。 它只是被诅咒魔网网住贴了一下，就一声不吭得腐朽成白骨了。 被人暗算了…… 索伦猛得抡起龙枪一扫，先锋龙枪在瞬间暴涨，枪尖从红色结界上扫过，如同划开装满水的皮口袋，从切口喷射出大量的黑色液体。好像黏稠的石油一样喷涌出来。如果靠得太近肯定会被浇上一头。 这东西索伦见过，他自己就曾经在地下赌场召唤过，是蕴含了大量魔力，以至于看起来都不是光线辐射，而成了某种流体的诅咒魔法。 索伦收回长枪，看着枪尖沾着的部分，被诅咒附着好像裹了一层沥青。 和枪锋接触的部分被破魔，不断蒸发出黑色烟雾，由于魔力浓稠得好像胶水，蒸发的烟雾散发不出去，反而再次干涸附着，在枪尖生了一层铁锈般的污渍。 具体诅咒的效果不明，但枪锋被裹住了，可能会暂时把起到必杀效果的枪尖封印住。仔细看的话，其实整杆枪通体都是这种干涸的诅咒污渍，这才显得灰蒙蒙的毫无光泽，看得出，也不是第一次沾染这种污秽了。 于是索伦一下就明白了，这是专门设计出来对付龙枪，恐怕和龙枪的存在一般古老的魔法了。 他先锋军的身份大概被看破了。 是谁泄露了他的情报？背叛？ 不一定是背叛，主要丫的一群先锋军太高调了，而且特征这么明显，是个人都认得出来，完全是坑新人。所以之前索伦就早有心理准备了，先锋军被围攻暗算是家常便饭，当然小黑就这么迅速便当了，实在是有点心痛。一百个水晶呢！ 好吧， 因为之前太过顺利了，现在终于出问题，索伦反而安心了，冷静下来思考。 敌人是谁，帝国派来追杀先锋军的刺客？还是更坏的可能性，亚丘卡斯？ 不，应该不是这两种，要不然索伦现在已经死了，如果是级别差太多的对手，他现在一个没满级的小号实在也没可能对付的了。不用浪费脑细胞考虑。 “喂——！不要藏头露尾的！有什么事大家不能商量！非打得你死我活多不好意思，投降输一半好不好！”索伦大声咋呼着。 随便乱戳的话，红色结界后面的诅咒估计全会炸出来，把龙枪裹起来封印住威力。没有必杀效果的龙枪，那真就是根棒子。 但是没有回应， 而且是持续五分钟都没有回应， 也不攻击，也不施法， 讲道理五分钟什么魔法仪式都准备好了，可对方就是不出手。 好像伏击者一击不中已经离开了一般， 但索伦知道对方还在，因为红色的结界根本没有被撤销。 靠，真是个阴货…… 索伦暗呸了一口， 对方是指望着索伦忍耐不住把这结界破掉。但显然是不知道索伦具备可以看到诅咒的魔眼。讲道理如果是普通的先锋军，早就随手把结界破开，而且也意识不到必杀的枪尖被诅咒封住了。但这次他碰上索伦，老伏地魔了。 “呵呵，好啊，来玩啊，谁苟到最后，谁晚上吃鸡……” 第二十九章 决斗 虽说战略是蹲着苟命比拼耐心，实际上在血红结界笼罩的街道中央，索伦在不间断得移动，摸索着结界的大小范围，同时避免停留在原地成为靶子。 他多少有点注意到了，大部分魔法似乎是某种激光辐射，有明显的指向性，而且似乎也没有什么专门的护盾法术来抵挡，废话，怎么抵挡光照。所以站桩输出其实不太可行，但闪避是可以做到的。 理论上来说，fps的弱者拿着手枪恐怕连十米外的目标都打不中，那么在和占据了阵地优势的法师对战时，活动起来至少也能大幅提升生存的几率。 当然在保持移动的同时，还得继续叫嚣寻找对方的破绽， “你不是帝国的死灵吧？要不然我的坐骑早就感觉到上位的灵压了，”索伦攥着长枪，戒备着保持移动，“在街市上使用这种大规模的结界，很快就会把下弦月吸引过来的吧？还不肯罢休吗，那站出来和我正面对决啊！” 没反应，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对方并不具备对索伦压倒性的实力优势，或者至少不具备在龙枪面前保命的底牌。 要不然还犹豫个屁呢，直接平a上来连打一套就带走了，根本不应该让索伦有喘息警戒的时间才对。还是说本来指望第一道法术就解决他的，所以根本没有准备后续的攻击？ 不，看对方又是结界又是伏击的战斗风格，肯定不是死亡骑士之类的魔武士，而是织法者。但还没有到法术位无限制的巫妖的级别，可能是人类或者类人的施法者。 特地专门布下了结界，应该是对先锋军有足够的了解，风格也足够小心谨慎。所以一定是有后手魔法准备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就是没有继续攻击。 蹲得未免有点太久了，快有十分钟了。索伦皱起眉头。 还在等待他丧失耐性四处乱戳，废掉龙枪的时候再出必杀技？ 还是在犹豫别的什么……难道是发现他似乎能看到魔网的光芒而突然谨慎了？ 不对，魔眼应该也是这个世界很稀有的技能，没这么容易被识破。 那么是又改变主意打算交涉了？ 也不对，一开始扔的那道要命的魔咒又是什么意思？都已经下杀手了，却不继续，反而打算和解？ 还是，‘如果弱就直接解决掉，根本不用多废话，但难缠的话就尝试交涉一下’，这样的意思吗？ 怎么帝国的人都是这种脑回路的吗？对生死真的那么无所谓？ 现在有阿喀琉斯之骨防御物理伤害，魔眼可以看到周围的法术轨迹，龙枪可以破魔，优势暂时还在索伦这边。 要不干脆拼一把，主动污染龙枪然后再用自己的血把枪头擦干净，西琼不是说过么，龙血是魔力亲和极强的溶剂。但问题是这样冒险，一旦没有把对手除掉的话，一下子把魔眼和龙血两张底牌都暴露出来了…… 正在索伦警惕万分的时候，对手突然开始行动了。 红色的结界光幕如吹胀的泡泡骤然膨胀起来，然后在下个瞬间爆炸了。 炽烈的热风铺面而来，火光和烈焰如怒龙般冲入结界内部，剧烈的魔能爆炸将结界原本包含的诅咒都蒸发了，超压冲击波瞬间将索伦整个人都掀飞，在街道上连翻几个跟头才停下来。身上的战袍被震荡波扯成一条条的，头发和皮甲上沾满了灰烬。全身的骨头都要被震碎了，口腔里一阵血腥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咬破舌头了。 但是他没事，甚至可以说接近完好无损，魔眼看得到结界爆裂后扩散开来的魔能粒子流，所以索伦完全没有被炽热的射线正面击中，只是不可避免得被大范围的震荡波击。而且因为阿喀琉斯之骨一直都开着，被冲击波打飞虽然痛的要命，但减伤后也只是擦破点皮的程度，并没有对内脏造成多少伤害。 当然，索伦肯定借着对手好不容易行动的天赐良机，立刻阴险得倒在地上装死就是了。 大反派见到得手，然后上来嘴炮嘲讽吐设定，于是主角看准机会反杀背刺，老套路了，大家都这么玩不寒碜。 不过有一点索伦还真没料到，一个爆裂魔法冲破结界夷平半条街，竟然不是大招只是前奏。 清丽如变声期少年的声线从远处的街道上响起。 “风翔炮！” 镭射似的紫光划破天际，卷起的旋风如同长刀一般划过夜空，炸掉半个街道还没完，紧接着补上的魔咒将街道两侧，已经被爆炸冲击击破了防护结界，坑坑洼洼摇摇欲坠的别墅和塔楼平平得从中间切断，失去了防护魔法，又被切断承重墙的房屋缓慢得坍塌下来，水晶和砖石跌落下砸起更大的烟尘。 不仅有切割的效果，本身更具备强大的风系魔能，如果这一招是对着索伦发过来补刀的，那他真的要被砍成两段当场嗝屁了，不过还好，压根不是对着他放的。 索伦偷偷眯起眼睛，正好看到一个全身被浓烈的黑色烟云缠绕着的少女，冲出烟尘的笼罩飞上天空，身后血色的结界逐渐碎裂，在露出的一轮明亮圆月的照耀下，高举手中的银色细剑猛得下挥，癫狂怒吼，“啊啊啊——！烦人的家伙！闪耀啊天穹冰锥！” 于是空气在这个瞬间凝结了，随着银剑上一道耀眼的星光，庞大到难以置信的魔力波纹扩散开来，天穹中的水汽被凝结了，随即光线被扭曲，淡蓝色冰幕展开，庞大的冰山在半空中浮现，整个冰坨从天空坠落下来，几乎要将整个街区砸穿。 喂喂，怎么全是范围aoe啊！ 还不等索伦爬起来抱头鼠窜，他听到了烟尘中传来，啪，啪，啪，三次响亮的掌声。刚才听到过的清丽声线唱法， “大暴风枪龙卷！” 索伦能感到耳边狂风呼啸，风之魔能剧烈得盘旋凝聚起来，形成无数个细小的紫色光矛，接着如暴雨般冲上天际，笼罩在地面上的烟尘都一滞，被光矛发射时掀起的气流卷着拔地而起，地面上的雾霾都被一扫而空。 而数十道紫色光枪射入天空，如同密密麻麻的银针钉入天顶坠落的冰坨之中。每一枪都打开一条巨大的通路和裂缝，刺入冰山的内部然后爆炸，剧烈的风魔能将整座冰山撕裂。水之魔能与风之魔能狂暴得激烈对撞，冰坨被炸得粉碎，鹅软石大小的冰雹劈里啪啦得落下来，把整个街区完全夷为平地。 操啊，你们在千年古都乱放大魔法真的大丈夫？城管呢？城管还管不管了…… 索伦也装不下去了，被冰雹砸了好几下才躲到旁边的废墟中。这一会儿工夫，整个地图被结界，爆炸，风翔炮，冰之锥，枪龙卷洗了好几遍，一览无余。他能够清楚的看见刚才交手的两人。 站在街道的中心站着一个穿男仆管家装的少……年？是个外貌阴柔的伪娘，分不清具体是男是女，看起来就是女扮男装，但他腰杆挺得笔直，似乎是想显出些阳刚气质，又有点不伦不类的。 但这实力绝对不是假的，不止是刚才的大魔法，索伦能看到从他的肩胛处，如同翅膀一般伸出树杈似的雷电魔网，细密的散布在天空中，仔细看的话，明显笼罩着比刚才红色结界还要更广阔的范围。 而夜空中与他对峙的，是被黑色浓雾笼罩的紫发少女。距离太远还有浓烈的黑雾导致看不清面貌。但看得出她很明显是刚才的斗法中受伤了，红色的法袍被切开一个口子，左臂血流如注垂在身侧。身材倒是蛮好的，前凸后翘，丰那啥肥那啥，哪像西琼那个飞机场。 “哦……阴影守护，”少年管家拍拍手，“很厉害嘛，难怪没一击切开你。怎么不趁机逃跑吗？这次没有乌尔里德斯阁下来救你喽。” 紫发少女似乎很不甘心，但她的银色配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幽灵，“降下去，塞拉瑟斯！他的魔法属性是风，在天上太危险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他开的是什么结界，范围这么大。”紫发少女在阴云的笼罩下降到地面，对手倒也很绅士得没有抢先攻击，还坐视她用佩剑接触肩膀治疗伤口。 而剑中的幽灵也解释道， “公平死决，又叫玛克戈拉，那帮疯子兽人搞出来决斗的因果律，而且是完全版的。把你强行拉到结界里来对决了。 现在我们和现实分开了，只有分出胜负才能活着出去。没有因果关联的话，即使强大的外力也无法干涉结界内的战斗。暂时指望不上乌尔里德斯那家伙了。” 哦——蹲在旁边围观的索伦点点头，原来如此。 这紫色头发的还是他的老熟人，就是把他位置顶掉的法兰妮魔法少女，乌尔里德斯的新弟子，叫塞拉瑟斯。至于另一个，那都不用想了，还有谁闲的没事干盯着乌尔里德斯的弟子乱杀，亚丘卡斯的手下呗。 难怪了，索伦站起来左右看看，结果这两个人还在斗鸡眼，完全没有人注意到还有第三者在旁边看着，因为他们现在其实是处在决斗结界中，算是另一个位面了。显然和外界隔绝的作用是相互的，所以两人的导师不能干涉结界内部的对决，他们也看不到并不在决斗魔法范围内的索伦。 但索伦却莫名其妙的能看到正进行的一切。 艹，这魔眼有点屌啊！ “如何，准备完全了吗？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么？再次自我介绍，鄙人是圣.阿丝黛尔的见习执事，星。奉家主之令，来取走阁下的姓命。”管家彬彬有礼得鞠躬，那样子仿佛是要准备上菜而不是在准备死斗一样。 “等等，只有一个问题，”塞拉瑟斯冷冷看着对手，“为什么要杀我？我也是最近才被抓来帝国的，和那个亚丘卡斯全无仇怨才对。倒不如说，如果他是要对付乌尔里德斯，我还乐见其成呢。至少告诉我原因。” 管家星笑了，“是嘛，我能理解，就这么死去确实会不甘心，那就直说好了，亚丘卡斯大人曾经进行过一个大预言。” “大预言？”塞拉瑟斯皱眉。 “大预言！！”幽灵尖叫。 “啥是大预言？”索伦混在旁边偷听。 “你是说导向性的大预言！在无数可能性的未来中，选择走向唯一终局的禁咒！这不可能！即使‘命运’也不会去做这种……不！亚丘卡斯！天呐是圣.阿丝黛尔的大预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又是先锋军那些疯子搞出来的破事！”幽灵狂乱得尖叫。 塞拉瑟斯更加迷茫了。 反倒是那管家星，他似乎看不到幽灵的存在，继续说道，“帝国建立的时候，为了对抗精灵诸神，巫妖们做了一个大预言，从无数可能性的未来中，选择通向人类复兴的必胜道路。而你们，挡在了家主阁下的路上。” 塞拉瑟斯皱眉，“我不明白，杀了我，就能复兴人类？” “哈哈哈！”星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抱歉，失礼了，但这就是可笑的地方啊。因为亚丘卡斯殿下，是在尝试抵抗被预言的宿命啊！” 什么？ “预言的全文现在恐怕没有几个人知道了，但我如果没有猜错，在到达某个关键的时间点，亚丘卡斯大人会被符合某个条件的女性魔法师所杀，或是因她而死。所以它这一千年来，都在疯狂屠杀着女性魔法师。大概是觉得，只要一直杀下去，它就能找到破解命运的方法，自己的终局也就永远不会到来吧？” 哦，索伦突然明白了。所以亚丘卡斯会对乌尔里德斯这么上心啊。因为只要他在这场狙杀学徒的游戏中失败，就恰恰意味着乌尔里德斯研究的成功，可以成功帮必死之人，扭转必死之命了。 星脸上充满了冰冷的杀意，但似乎却不是针对塞拉瑟斯的，“要在此时此刻终结你的性命，我深感很抱歉。 如果办得到的话，我反而希望你能击败我，以及在我之后会被派来对付你的执事们。一步一步，成长到可以实现预言，终结那个杂种的地步，为所有因它而死的人，出一口恶气。” 塞拉瑟斯轻叹了一口气，“说了半天，结果又是这样的事，什么人类的复兴，帝国的未来，永恒的荣光，耳朵都起茧子了。 说真的，醒过来的时候，有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是从噩梦里逃出来了，结果反而又坠入另一个噩梦里了。那好吧，乌尔里德斯的学徒，塞拉瑟斯.佐尔格。接受你的挑战。” 年轻的执事点了点头，侧过身体伸出手，“圣.阿丝黛尔家的执事，星，参……咕啊！！” 龙枪的枪尖从星的腹部穿了出来，枪尖飙洒着热血，一瞬间扎进塞拉瑟斯的右肩。 执事跪倒在地，身上聚集的层层魔法守护压根就没有生效。 而魔法少女惨叫一声，被一枪刺倒在地，手里的魔法剑落在地上，笼罩周身的阴影守护，也只是晃荡了一下，就发出一声鬼叫消散在风中了。 “什么，咳咳！什么人！怎么可能！不可能的！结界已经张开了！”星咳着血，红着眼绝望得扭头瞪索伦。 是指的背后那些雷网么？确实张开了，不过被龙枪破掉了。 索伦远远架着长枪，戒备了一会儿，发现这两人似乎无法凝聚魔力反抗，而且他把手里的枪杆拧上一圈，还直接把他们痛得几乎休克过去，这才能放心。 索伦举起长枪，把串在枪上的两人挑起来扛在肩头。魔药强化过后这点重量是小意思了。还好枪尖的必杀属性是针对非人的，这两人才只被捅了个半死，没事。这点血算啥，像书记官那样的致命伤，喝两瓶红药就补回来了。 什么？为什么要连乌尔里德斯的弟子一起刺？ 拜托，亚丘卡斯手下的管家是用风魔法的，那刚才埋伏他的诅咒，和专门准备来对付龙枪的结界又是谁准备的？ 何况，那个剑里的幽灵，怎么看这模样，这尖耳朵，都是个精灵吧？什么魔法都认得，那么针对龙枪的结界也是精灵们的魔法吧？ 所以还真是冲着他来的，结果伏击中，反而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执事给捉到了呗。 索伦把魔法剑捡起来，那幽灵尖叫着冲出来，“该死的先锋军！！！” 索伦耸耸肩，“怎么先锋军日了你马了？” “你们杀了我的龙！” 哦，龙是吧。 索伦扒拉着眼皮吐着舌头，对她扮了个鬼脸，“死了活该！” 第三十章 信任 身高超过一米八，结实宽广的肩膀，右眼戴着眼罩的青年，巫妖阿姆斯特朗的学徒和儿子，波鲁裘斯站在莎莉花园门口，逆着海风远眺帝都。 毫无疑问的，他是个天才。 这不是在自吹自擂，而是客观的事实。年纪轻轻即有着魔兽级别的庞大魔力和身体素质，天生八个法术位，家传的特殊战斗魔法锻炼出来的结实体魄。从小在和精灵对峙的前线要塞长大，并有父亲的指导，远超过同龄人的冒险和战斗经验。 甚至一度有传闻，说他是其父研究制造的人造人。单单是这种谣言，就足以说明其本人拔群的资质和潜力了。 由于阿姆斯特朗最近才从前线调回帝都，波鲁裘斯去参加中期魔导师测试的年龄也偏大。考虑到这么多因素，就算波鲁裘斯自己也认为拿到本届的首席是轻而易举之事。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届和他同一级别的怪胎实在太多了。 “诺，就是扛着枪走过来的那小子，你不是想试试他的斤两么，三席？”本届的次席西琼.艾斯黛尔屈膝坐在柳树的树枝上，把一把叶子扔到本届中期法师的第三席，勉勉强强才拿到第三枚金橡叶的波鲁裘斯头顶上。 “恩……”波鲁裘斯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看着枪挑着两个人，一步步走近的索伦。 而本届的首席生，红发的青年，吉尔特.萨萨里安抱着双臂靠在篱笆上，眯起眼眺望龙枪的枪尖，“串在枪杆上的，是乌尔里德斯和亚丘卡斯……的弟子吧。” “喂吉尔特，你这个断句是想吓死人么……”波鲁裘斯伸出手，把右边眼眶里的炼金眼球挖了出来，从腰带上摸出个小瓶子冲洗。 “咦——恶心！”西琼又扔了一把叶子。 “怎么？”吉尔特也扫了他一眼。 波鲁裘斯耸耸肩，把洗干净的眼球又塞回眼眶里，“哦，我以为眼花了看到迎面走过来一团火。没事，眼球没坏。呀——这一届的怪胎还真多呢！” “那么强的魔力？”吉尔特有些意外，但他也知道波鲁裘斯的假眼是可以看到对方魔力的珍贵炼金道具。 “至少比我强一倍吧。魔力的方面。”波鲁裘斯戴上眼罩，“怎么，你有兴趣挑战他吗？” 吉尔特摇了摇头，“不，骑士侍从就算了。不公平。” “啊！侍从！开什么玩笑呢！这种魔力却去做侍从！？”波鲁裘斯大惊，“喂西琼！你哪里勾搭上这么个变态的！” 西琼扔了一把树枝作为回答，同时从树梢上跳起来，在清风的包裹下足尖落在花园的围栏上，冲走上前来的死骑侍从开口。 “索伦，你不是在逗我吧，都那么说了别打草惊蛇，居然把它们两个的弟子一起抓来了？呵呵，是不是连亚丘卡斯的死契书你也拿来了？干脆全城通告你想刺杀亚丘卡斯怎么样？” “书？哦对，给你。”索伦把怀里的笔记递过去，在魔女发飙前开口，“是英迪克斯的笔记。” 然后他扫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其他两人，红头发的美女，大概是西琼的闺蜜。大个子独眼龙，可能是红头发的男友。 “我碰到他们在搞什么公平决斗，就顺手捉回来了，总能得到点线索吧，对了，血流了一路再不急救估计要死了。” “公平决斗？你能干涉公平决斗？”吉尔特脸上难得出现了意外的表情。随即他的眼神扫到索伦的枪上，“不会吧……先锋军？” 被认出来已经麻木了，但索伦还是很吃惊，“卧槽这声音，你是个男人！” 波鲁裘斯小声问西琼，“什么是先锋军？” 西琼斜了他一眼，“没见识的家伙，你从来都不看传奇小说的么？是话本里的角色。类似冒险者的近战职业。” “哦。”波鲁裘斯这种在战场上长大的，还真没看过话本小说。 索伦随手一摆，把星和塞拉瑟斯甩到花园里，抽出枪来抖了抖枪上的血，把枪杆搂在怀里，挑剔得打量着面前的两个青年，“喂西琼，这就是你的手下？他们真的靠谱吗？好歹是要对付一个白袍子啊。独眼龙看起来也不比那两个强出多少，而且这个红头发的伪娘……” 红头发的不对劲啊，身上纠缠的魔网太多了！那些灰蒙蒙的丝线是什么玩意？某种魔法或是诅咒吗？ “哦呵呵，你小子，怎么，想过两手玩玩是吧！”波鲁裘斯裂开嘴角笑起来，站到索伦面前，澎湃的魔力波动挡住他的视野。 好吧，纯粹魔力强度来说，其实星的风魔能，塞拉瑟斯的水魔，那种屠城大魔法乱放的级别，对比一般的黑袍魔导士都不弱了，不过波鲁裘斯还是要他们强一点，而且是四系均衡，且单独每一系都强一点，这就有点牛逼了。 “算了吧，你不是他的对手。”吉尔特又恢复了冰山的无表情。 “哈？喂，吉尔特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就一个骑士侍从？”独眼龙脖子上血管炸起。 吉尔特只解释了一句话，“他克制你家的魔法，擦着一下你就死定了，躲不开也救不回来那种。” 波鲁裘斯扭头瞪了索伦好一会儿，然后沉默着从他身边走过，把受伤的两人提起来带去屋里治疗了。这算是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了？ 索伦皱眉，红头发的伪娘应该是对先锋军非常了解，对龙枪的必杀属性也极为清楚，那也就意味着这独眼龙的底牌，可能也是某种非人级别的血脉或魔法，所以他才知道队友正好被龙枪克制。 但问题是另外两人的反应， 明明自己的实力自己最清楚才对，那独眼龙却相信别人的判断？真意外，长成这副巨人的样子，却是个理智型的家伙啊。 而且西琼也没有嘲讽，而是若有所思，显然她也并没有真的花多少时间去看那些先锋军的传奇小说。而且她对现在索伦只有一瓶基石魔剂强化的实力是最清楚，却依然相信红头发的判断么。 这关系很铁啊，相互知道底牌，而且一句话就能劝队友放弃挑衅，彼此这么信任的么？ “我们是竞争关系，不过前段时间一起去兽人领地实习，算是共同经历过生死危机的试炼吧，”西琼大概看出索伦的疑惑，指指两人解释道，“波鲁裘斯是巫妖的儿子，吉尔特是死亡骑士军阀萨萨里安家的少爷，两家都不是亚丘卡斯派系的人。当然他们愿意来协助也是有要求的。” 西琼从袍子下摸出一张卷轴展开，“这些年来亚丘卡斯派系得罪了不少人，大议会不知通过多少道决议，悬赏亚丘卡斯的性命。可惜至今无人能成功，反而提案的家族先后绝嗣了。但是，他们的家产依然还存在。契约也受到魔法的保护有效。 这可是不知多少代古魔法贵族家的传承。即使我们平分，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庞大财富了。你可能不知道法师的学习有多费钱，学徒的成长完全是用魔晶和黄金堆砌起来的，而大部分巫妖自己花费的更多，弟子大多只能自己打工赚外快。 但现在帝国的扩张已经到达极限，境内的遗迹和地下城都被搜刮得差不多了。精灵那边就不必说，去兽人的地盘劫掠一样风险极大，而且那些蛮族领地还非常贫瘠。前不久的试炼我们三个也是侥幸捡回一条命，但收益嘛，呵呵，恐怕还不如我卖魔药来钱快。他们两个就更没辙了。” 为了求财啊…… 索伦点点头，这倒也合情合理，虽然一个巫妖的儿子和一个死骑世家的少爷肯定穷不到哪去，倒不如说正是因为他们有家境的支持，才有今日金橡叶的成就。但和那些古代传承的魔法贵族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更别说以后巫妖研究的花费，大部分材料都得靠海盗走私过来，所以钱嘛，怎么都不嫌够的。 “这就是你刺杀他的底气？”吉尔特盯着索伦怀里的龙枪，“仅仅这样是不够的。” “我知道，不止是解决亚丘卡斯这个表面的问题，还有之后的隐患。怎么把他身上背的因果律给接下来，谁来接，接下来之后的事怎么办。”索伦背着英迪克斯的话。 吉尔特脸上再次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咦？怎么连这你都知道？奇怪，难道……不，不可能的……但是……恩……西琼，我先离开一下，确认一些事。虚闪。” 他话音未落就消失了，好像被虚空中什么东西猛地拉走了。 索伦吓了一跳，“卧靠，这什么鬼招，这家伙不会去告密吧！” “放心没事的，大概是开小灶去了，你不会真以为他们两个是来白分奖金的吧，我可是特地叫上吉尔特的，这家伙有时候会报着很无谓的公平竞争的想法，明明有着最强的外援却不大肯用，我还没想好怎么刺激他发挥全力来着，真没想到你一句话就省了我的口舌，”西琼翻着英迪克斯的笔记，“进工坊来，我要展开阴谋结界了。” 索伦皱着眉追上女孩，压低声音，“你到底在搞什么，现在不相关的人越来越多了，不是你一直在强调保密吗？” 西琼瞪了他一眼，“你带回来那两个才是不相干的人好吗？等会儿怎么办？难道杀了他们？我告诉你我可没有什么遗忘药水啊！” “你不要扯开话题，”索伦有点烦躁，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西琼和其他两个男性更亲密而嫉妒了，强硬说道，“我们有血誓的，既然你决定要和我一起对付亚丘卡斯，那就不要瞒我。” 西琼站在花园里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烦躁得挑着眉毛，“好吧，好吧，一个个都倔得和驴一样。为什么要找他们两个是吧？波鲁裘斯，他会对军级禁咒。而且能用法术位瞬发。” “瞬发禁咒？”索伦惊了，一个中级魔导士，瞬发禁咒？ “你看得到他的魔力吧，除此以外应该还有些其他底牌，家传的魔法之类的。我知道禁咒可能对亚丘卡斯不一定有致命作用，但目前他是我能找到，而且可以信任的破坏力最强的法师。上次兽人领地的时候，他单人对轰掉了对面的大萨满。排到三席不过是因为他没有适合在考试上用的低级魔法罢了。” 呃，那确实是个怪胎。应该可以用得上的人型炮台。 “至于吉尔特，他的资质其实只能算优秀，所以他有时候会很别扭，觉得自己能拿到首席完全是运气和作弊。”西琼耸了耸肩，“不过说真的，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他如果坦率一点全力发挥，我和波鲁裘斯是没有可能和他竞争的。” “什么意思？他的运气是什么？”索伦好奇，西琼这种纯粹的天才，和波鲁裘斯这种纯粹的魔兽，都无法竞争的运气？等等，开小灶？“谁给他开小灶？” “不知道，但这再明显不过了，他使用的一些魔咒，连他的师傅都不会的，而且吉尔特不能像我一样过目不忘，却能解开我下的高级毒药，如果不是背后有魔药大师级别的人在支招，绝对不可能的。”西琼无所谓得耸耸肩，“其实帝国这样闲着无聊喜欢指点别人学徒的巫妖也挺多的，你这不也把英迪克斯的笔记拿到了么。 但有一说一，他背后那个人懂的真的蛮多的，我猜肯定是白袍子。不过吉尔特不肯直接用盘外招，好像觉得他有导师指导而我没有，就是作了弊才赢我一样。其实，就算有别人提点解题的思路，不是真正的才能者也是无法举一反三的。这家伙却想不通这点，确实是挺别扭的。 不过，这次不存在什么竞争了，既然我们要暗算亚丘卡斯，有潜在的外援不利用一下不是太可惜了？” 很显然，这两个都是西琼这么眼高于顶，却认可实力的人，也难怪会被她找来了。 但索伦意外的是，“西琼你没有导师？” “死了。”西琼没有多说，就指指花房，“这里是它留给我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工坊，波鲁裘斯将星和塞拉瑟斯用魔力枷锁和法阵束缚，给两人灌了治疗药水已经救回来了。 法兰妮的魔法少女塞拉瑟斯还在昏迷，而亚丘卡斯的仆从星已经醒过来了，怒气冲冲得瞪着索伦他们。 “用点吐真剂或者迷情药？”波鲁裘斯提议。 “你知道那种药多贵吗？”西琼翻着白眼。 “要不你揍到他们说实话为止？”索伦提议。 “你是不是男人啊，怎么能打女人！”波鲁裘斯瞪过来。 “那就揍男人喽。”索伦耸耸肩指着管家。 “说什么呢，这也是女人。”波鲁裘斯皱眉。 诶？ “你，你胡说什么！我是男人！是男人！”管家星尖叫起来。 啊，这声音。 “……”波鲁裘斯看看她，把眼球摘下来，“这魔眼可以透视的，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有没有藏什么武器。” 星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突然并拢双腿，“怎，怎么……怎么会……真的，魔法被解除了……” “怎么回事？”西琼皱着眉。 波鲁裘斯装回眼球，“她好像，之前做了点额外的身体改造。” “啊，我知道了，”索伦懂了，难怪一路上出血量这么大，“大概是被龙枪刺中，身上的魔法改造就被破解了。” “你的枪能破魔？”西琼和星瞪着他。 “靠！变态！”波鲁裘斯下意识退了一步。 “你个装着透视眼的魔兽有什么脸这么说啊！”索伦差点一枪捅过去。 “好了你们别打岔！”西琼把两个男孩喝住，看向失魂落魄的管家，“也没什么好猜的吧，看样子是你父母为了避免亚丘卡斯加害，给你做了魔法改造是吧？” “哈哈！哈哈哈！”那边塞拉瑟斯也不装晕了，病娇似得欢笑起来，“太可笑了吧！你还来追杀我呢！你自己这副鬼样子，被知道了也是死路一条吧！” 星脸色惨白，可怜巴巴得盯着波鲁裘斯，“我，我得身体，真的，改造完全被解除了？那不是，不可逆的么……” “呃，”被三个女性看着，绅士波鲁裘斯也只好硬着头皮，“连体内的改造和额外的咒印都被解除了，就算你找精通医术的巫妖治疗，恐怕也只能恢复原本的身体，没有办法再伪装成男……”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星突然更加病娇得狂笑起来。 波鲁裘斯吓了一跳，“怎么，她是不是刺激太大了？” 索伦扣着鼻孔，“说真的帝国的女人都有点竭斯底力的，精神不大正常……” 西琼瞪了一眼过来让他收声，冷冷得俯视着星，“怎么样，很开心是吧？” “哈哈哈！那是当然的！”星的面孔突然扭曲得如同恶鬼，“什么窝囊废的父母！因为那个该死的家伙，就因为那个该死的家伙！两个窝囊废竟然，竟然对我！还不如当初就直接掐死我！或者扔到河里！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得拖着那恶心玩意了！哈哈哈！哈哈哈！呃！” 西琼突然冲上去一脚把她踹倒，对着星一阵乱踹，“是嘛！就觉得自己最悲惨是吧！但是有人想让你活下来啊！有人不择手段让你活了下来！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这种生机都没有吗！那就给我对他们表示最低限度的感恩啊混账！为活到今天的这条烂命感恩混账！！” 星就硬顶着西琼脚踹，咬着牙撑着一句话都不说。 “哼！”塞拉瑟斯强撑着爬起来，靠在墙角冷哼，“这算什么活下来，被亚丘卡斯知道了还不是要死。” “好！”星突然声嘶力竭得怒吼，“好！我帮你们！要对付亚丘卡斯是吧！我帮你们！感恩也好！诅咒也好！契约也好！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蠢货！！都是蠢货！这时候才明白太晚了蠢货！！一千年了！早都干什么去了！蠢货！！！”西琼发泄够了似得尖叫了好一会儿，喘着粗气理着散乱的头发，“……你们躲在角落干嘛呢，突然关系又这么好了？” 不自觉得都躲到门口，挤在一起的索伦和波鲁裘斯吓得一个激灵。 “没有没有没有……” “你继续你继续……” 西琼这会儿也懒得搭理这一对活宝，看向旁边的塞拉瑟斯。 “呵，我也有的选吗？算了，早习惯了无所谓，不过，”紫发的少女盯着索伦，“把女妖剑还给我，她是我唯一的朋友，还给我，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们。” 第三十一章 阴谋 索伦拔出腰间缴获的魔法佩剑，“朋友？这里面的幽灵可是个精灵，是人类的敌人。” “敌人？呵，你们帝国人真是，巫妖杀了多少人，精灵杀了多少人？他们是少数不吃人的种族吧？”塞拉瑟斯的目光转向索伦的枪，“而且要比杀人数，谁比的过先锋军？只要挡了你们的路，无论什么东西都难逃一死不是么。” 得，干脆在战袍上绣上‘先锋军’吧。这算什么‘秘密’结社？ “精灵能变成幽灵？给我看看。”西琼迷惑得从索伦手里接过魔法剑，闭目轻抚剑身，剑身上的咒文随着注魔一个字一个字亮起。 “咦？西琼什么时候魔力提升了？”波鲁裘斯问索伦。 “我补魔给她的。羡慕吧。”索伦故意刺激他。 “嘿你个杂碎！”独眼龙撸起袖子准备开干。 这时一道银光从魔法剑中倾泻出来，被召唤出的女妖化成人型，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竟然真是精灵，奇怪，精灵不是不被死亡接纳，不能产生灵体么……”西琼皱眉。 “啊，是银龙将军。”但波鲁裘斯竟然认得她。 “谁？”索伦就别提了，但西琼和被束缚的两个女法师的表情看来，居然也没听过。 “哦，你们不知道也正常，”波鲁裘斯却不意外，“她是第一次大战的时候，带队来镇压帝国独立的精灵神将，被首相击败了，不过我记得传说她被打得灰飞烟灭了，原来还封印在佩剑里吗……” “这么久远冷门的事情亏你居然能记得住？”西琼震惊。 “喂！真把我当成魔兽啊！怎么也没必要震惊吧！”波鲁裘斯无奈，“她还蛮强的，在精灵军队那边很出名。死之前是神殿头号的神将，据说因为杀的先锋军太多了差点获得‘胜利’的神位，现在边境上和我们对线的主力部队就叫银龙骑士团，神殿里还有她的神像呢。” 女妖叉着腰一副得意的样子。 ……你得意个鬼啊死都死了…… “第一次大战？”索伦反应过来，“那亚丘卡斯的事情，你是亲身经历的吧？” 女妖瞪着他，“亲身经历？呵，它第一次死亡还是我杀的呢。好吧，你们想知道是吧，那看在塞拉瑟斯的面子上我就告诉你们好了。” 一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女妖的故事很简单，这又是一次先锋军的日常暴动。 某个藩邦小国的人类王子亚丘卡斯，因其古帝国的血脉，被先锋军大团长们鼓动，发布铸铁令号召起事。而精灵神殿的头号打手，银龙将军奉命来支援地方的神殿，镇压老对手先锋军的叛乱。 这次起义人类一方规模前所未有，召集了全部七个先锋军的团长，各地公会的法师，可谓精锐尽出，甚至专门做了一个可以击败精灵的大预言，先锋军的那些预言，精灵们也听得耳朵起茧子了，大概意思就，只要圣.阿丝黛儿王裔的血脉没有断绝，帝国就将在其带领下实现人类的复兴。 虽然从星那里得知当时做的是个毫无其他退路的大预言，但确实也是喜欢孤注一掷的疯子先锋军们做的事情。反正当时，大概所有人都觉得这预言对象的人王，明确指的是亚丘卡斯，所以只要保住亚丘卡斯王子，就能迈向人类最终获胜的未来。 只不过出了点小问题。 银龙将军只一个突袭，就把人类未来的核心，被层层保护隐藏起来的亚丘卡斯王子给诛杀了。 其实也没有谁泄露情报，银龙将军就是单纯的强，她观测到了因果律剧烈纠缠的核心，于是快刀斩乱麻，找到了王子并将他秒杀。 毕竟杀掉关键的叛乱头目，再将群龙无首的起义军逐个击破是一贯的流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被杀的亚丘卡斯后来似乎复活了。因为当时战场上的先锋军多得难以置信，银龙将军随后也战死了。 虽然她找到因果律的破绽，强行转生成了女妖，但由于受伤太重，数百年里都没有办法凝聚成型，还是最近才和对精灵并无恶感的法兰妮魔法少女塞拉瑟斯勾搭上，被她拜托乌尔里德斯加持到佩剑上的。 综上，除了知道亚丘卡斯确实是自己杀的，但当时实际上发生了什么，女妖银龙将军也不是很清楚。 以上。 “……什么鬼呀！半点都没提到魔法少女啊！你提供的这些信息屁用都没有啊！”索伦第一个叫出来，作为情报交换和联手对付亚丘卡斯的代价，索伦才答应把女妖剑还给塞拉瑟斯的，但现在他感觉到智商被侮辱了。 “喂！我那时都已经死了好不好！而且我转生以后是言灵啊言灵！很多记忆都消失了垃圾先锋军！”女妖剑也大叫。 索伦觉得被坑了，但也无可奈何，甚至没必要用龙枪去试试能不能把这女妖再戳死一次。 毕竟她当初就是被先锋军大团长围攻陨落，那当时就被七杆龙枪戳了几千下了。竟然这都没死，可能当时银龙将军确实太强了。 当然也无所谓了。现在被封在剑里，估计也就是个智障了，这么多年也没在帝国闹出什么大新闻不是…… “不，并不是没用的信息。”西琼抱膝坐在高脚凳上，翻阅着英迪克斯的笔记，手指绕着刘海，“你说，‘明明被杀的亚丘卡斯后来似乎复活了’是什么意思？当时你那么强的话，确认彻底毁灭目标至少是做的到的吧。” “当然确认了啊，死亡就是死亡啊，”女妖也很疑惑，“因为那个年代，顶多就是僵尸骷髅，可还没有什么巫妖呢。” 工坊里一时陷入了寂静， “怎么，难道亚丘卡斯是第一个转生的巫妖？”波鲁裘斯忍不住，“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关键还是那个大预言，”西琼翻着英迪克斯的笔记仔细研究，“如果涉及到禁咒级的因果律魔法，我们必须知道明确的预言内容才能做出对策。 但是英迪克斯本人不在大预言的现场。他甚至不是参加起义的第一批主谋，而是听说有人搞出了永生的巫妖魔法，这才专门跑来帝国入伙的。很多事情也是他在大图书馆看来的流言，做不得真的。” 啊，还以为拿来一个攻略本，结果什么用都没有？ “就算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又怎么样，现在这个亚丘卡斯才是需要对付的目标不是么，可这里的人一起上也不可能是千年巫妖的对手吧，”大概是担心索伦出尔反尔，塞拉瑟斯把女妖收回，佩插回腰带中并用咒印布裹住，“它有什么禁咒？什么宝具？擅长什么魔法？什么诅咒？完全不知道不是么？何况，它手下这样的管家，应该还有很多吧？单是对付这种家伙就够麻烦的了吧！” 被塞拉瑟斯瞪着，到了这个时候，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是见习执事，圣阿斯黛儿家族中确实有大量的侍从，但不用特别担心。因为他们的魔法回路是残缺的，都被契约取走了，体内魔能无法驻留，魔力更是低得发指。只有被指派来决斗时，才能像我这样暂时被解除限制，拿回自己的回路。其他时候都是被它决定生死的工具罢了。” “收集一堆天才学徒只当作仆人来使唤？为什么？”索伦皱眉，这家伙是什么王的思维啊，是傻缺的思维吧？ “为了销毁它在大图书馆的记录，帝国用魔法把每个巫妖历次战斗的记录收集在禁咒区，只有亲传弟子获准观看。做这种记录主要是为了针对过去和巫妖们交手的敌人，那些精灵诸神和龙王什么的，但其中的信息确实会暴露巫妖自己擅长的魔法和底牌。”星解释道，“它谁也不肯相信，怎么会给人阴谋暗算它的机会。现在和它交过手的人都死了，更加没人知道它的底细。” “不对，它应该和乌尔里德斯交过手吧，那么乌尔里德斯的笔记上应该有记录啊？”众人看向塞拉瑟斯。 法兰妮的魔法少女反应过来，摸出乌尔里德斯的笔记，默念着亚丘卡斯的名字摊开，空白纸页上开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字迹。 塞拉瑟斯看了一会儿，“只提到一个禁咒，叫作时之影，是一个很奇怪的分身魔法，把自己的身体状态按照年纪分割开来形成的分身。而且分身就是被视为本人，分身死了也被视为亚丘卡斯死亡，可以承接下乌尔里德斯为弟子布制的复仇魔法因果。 所以当乌尔里德斯斩杀一道化身后，就会触发什么其他的律令，判断它已经为徒弟报了血仇，而使得它无法再对亚丘卡斯出手。至今乌尔里德斯也只除掉对方十八道影子，但可能还有成百上千的分身……” “哇，一个都对付不了，还有成百上千个？”波鲁裘斯摊坐在桌边，“光是这禁咒破解不了都是白搭吧？难道我们还跑去问亚丘卡斯，嘿，你这分身是什么魔法，怎么破解啊？” “啊，这不是它的魔法，”索伦反应过来，“这是英迪克斯的魔法，他用来摸鱼看书的！” “时之影，对，在这，”西琼饶有兴趣，“恩，可以解除，但也许不解除更好，击杀分身可能会使他分散的力量再次集中起来，回到最强状态。但会有一定的时间差，同时击杀所有的分身可能反而会简单一点。 哇哦，我一定得学这个！这一次可以配多少药啊！” 索伦撇撇嘴，长点志气好不好，这么无敌的魔法你们就想着拿来打工赚钱？ 但这样一来众人的思路就打开了， “把他的分身聚到一起用大范围魔法清场？”星提议道。 “可是只要漏了任何一个，他又复活了吧？”塞拉瑟斯顶她。 “那就一个都别漏，我来用地元斩。”波鲁裘斯自告奋勇。 “在城市里放地元斩你是疯了吗？”西琼瞪他，“而且别忘了，至少有一具分身，会穿着免疫伤害的白袍。想过怎么在他的力量重新汇聚起来之前，处理这具无敌的本体吗？” “白袍显而易见的弱点啊，原来如此，这么看来除掉亚丘卡斯，其实还是挺简单的，我来好了，也就是一枪解决的事，”索伦摸着龙枪，似乎也看到了胜算。 “你们真的这样就动手的话，绝对死定了。”吉尔特的身影突然从虚空中跳出来，他的胳膊下夹着一个巨大的卷轴，和卷起来的窗帘似的非常巨大，从纸皮的颜色看有些年份了。 西琼挑起眉毛，“你怎么进来的……” “这是！是大议会的任务卷轴吗！”星跳了起来，“你疯了！你该不会去把针对亚丘卡斯的暗杀任务给接了吧！他今天晚上就会收到密信通知的！！” 吉尔特面无表情得把卷轴扔在地上，一脚踢开，卷轴从工坊的一头滚到另一头，可以看到陈旧的皮纸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手印，仔细看那些暗红色的字迹和污渍，全是干涸的血浆。好像恐怖游戏里那种诅咒的血书一样，但索伦却意外得看到，这卷轴上，缠绕着极其恐怖的……银色魔力？这鬼样子竟然写了一个祝福魔法吗？ “你们每一个被牵扯进来的都有份，过来把卷轴读一遍，然后用血签字，”吉尔特面无表情得开口，“这是大誓约，战盟血契，或者也可以叫‘铸铁令’。” 一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吉尔特的故事也不复杂，这是先锋军孤注一掷的决战。 当时已经没有其他退路了。因为银龙将军太强了。 不是说她个人的战斗力有多恐怖以至于没人能击败她，而是她第一个开发运用出了追溯往昔并扭转结局的魔法，因果律。 这种不知算祝福还是诅咒还是预言的古怪魔法现象，在这个高魔世界一直存在着。简单举例，假如公主被纺锤刺破手指，就会陷入成眠，直到与王子接吻，才会使其苏醒。这样的魔法就是因果律。规定了起因和结果，但过程完全未知。 无论是真正的公主还是自称公主的男人，符合起因的判定被刺破了手指，就会立刻进入成眠。而且是无视了空间和时间的魔法成眠，完全无法唤醒，甚至也不会衰老死亡。哪怕你搓再大的火球砸到公主的脸上，只要还没有和王子接吻，那她都不会醒过来。 但反过来说，只要有王子的吻，也不论是不是真正的王子，哪怕是自称王子的青蛙。都能破除效果使其苏醒。完全无视一般的物理规则，这才是神奇扯蛋的魔法。 在那个年代，人类法师还在召骷髅，精灵神殿还在唱祝福，因果律的魔法，只有预言家和占星师在小心琢磨，连诸神都不大清楚其运作规律的时候。 已经开始玩弄因果律变幻的银龙将军，可以说是站在完全不同层次上的降维打击，用天才来称呼她都不够贴切。那完全已经是到达诸神的级别。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当时精灵诸神们并不想把‘魔法’的尊称献给银龙将军而已。 但银龙将军的实力和功绩是无法抹杀的。 先锋军每一次行动都会被她提前察觉并伏击，每一次决策都会被神殿提前预料并反制。哪怕有龙枪和指环这样的神器，却依然莫名其妙的总是无功而返，一次又一次遭到诡异的败北。针对银龙将军的阴谋对她而言更是显而易见，根本不可能成功。 潜伏各地的先锋军遭到了连续的重大打击，不知道多少名武士遭到逮捕和追杀。最后七个团长一条血路带着最后的家底从神殿的包围圈杀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其他底牌了。 为了人类的复兴，银龙将军必须得死， 于是大团长们策划了一个除掉银龙将军的阴谋。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索伦举起手，“你刚才不在，但那个银龙将军就在那把剑里卧着呢，现在把什么阴谋说出来真的不要紧吗？” “这个时间点她肯定会出现的，”吉尔特毫无意外的神色，“不用担心，现在正在发生的，都是她之前就针对自己写下的因果律，必然发生的结局。” 阴谋是这样的， 首先是那个先锋军的大预言，在无数未来中选择必然的一条人类复兴道路。念叨太多遍了完全不用猜。 但这其实也是因果律的一种，而且不仅明确了未来的结果，还明确了达成这未来的过程，以至于直到那预言的未来降临，都需要惊人的代价来维持这个禁咒级魔法。哪怕精灵诸神也不会尝试这种代价巨大，而且完全不稳定的随时可能失控的大魔法。 但先锋军就这样做了。而且更要命的，这些疯子缺乏对预言的起码的尊重，因为他们并不是真的打算牺牲多少代价来维持这魔法，并实现指定的未来。他们只是在用这个大预言作为诱饵，把眼前最大的敌人，银龙将军吸引过来罢了。 是的， 什么复兴人类帝国，什么最后的王家血脉，什么王子亚丘卡斯，全都是先锋军拿出来的诱饵。是先锋军为了解决眼前主要的问题，达成自己目的而不择手段，付出的必要代价。 亚丘卡斯根本不是，至少不一定是什么最后的王裔，只不过是当时看起来最符合古老预言的人选。而他的作用就是成为大预言因果纠缠的核心，把银龙将军引到埋伏圈里来。 因为从逻辑上来说，这是先锋军最后的一搏了，银龙将军肯定会亲自来的，毕竟处在大预言核心的是亚丘卡斯，半点没有针对银龙将军的阴谋，她虽然是个魔法天才，但性子直来直去的，脑子也蛮单线程的。 从结果来说，一次埋伏，先锋军的目的就达成了，银龙将军死了。 但是亚丘卡斯不知为什么转生了，而且似乎被大预言判定为没死，结果当时那个用来做诱饵的大预言术就一直生效到今天。 但是预言的具体内容到底是什么，也没人知……不，告诉吉尔特这些事的那个巫妖其实是知道的，只是时间实在太久了，它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以上。 “……我的天！老子真的受够了你们这种说话说一半的风格了！要讲故事就讲完啊！这明显还有后续吧！”索伦等了半天吉尔特都不吭声，简直快疯了。 “因为还差一个人没来。稍等一下，有些事必须所有人签了字才能说……” 笃笃笃 像是印证吉尔特的话一样，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西琼倒吸一口冷气，“嘶——我的工坊，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众人戒备，而吉尔特看了看索伦，“七个人，七柄枪，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候了，这里的人只有你挣脱了死命，你去开门吧，我现在不方便。” 他确实不方便，索伦能看到他全身都被蜘蛛丝般的魔网紧紧裹缚住了，如果这每一条丝线都是因果律预言诅咒之类的东西，那这家伙搞不好比亚丘卡斯惹的麻烦都大。 当然索伦现在真是巴不得亚丘卡斯直接找上门来算了，至少他把事情问清楚了能死个痛快。 不过门口站着的不是亚丘卡斯，而且这个人索伦也认识。 “啊……” 紫袍的少女放下兜帽，露出被丝绸缎带蒙住的双眼，她叠着双手微微鞠躬，“打扰了，我是瑞文戴尔的学徒，司寇德。” 她行了一礼，从斜背着的包包里，取出一个卷轴，“我带来了对圣.阿丝黛儿家族的大预言，交给王血的末裔。” 然后她双手捧着卷轴，走过索伦身边，缓缓步入工坊，将大预言递到了西琼的面前。 第三十二章 注定的终局 一时间屋子里出现了令人窒息的死寂，没人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收敛了。 索伦关上门，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里急得好像有猫在挠，“怎么，这就是那个大预言了吧，打开看看啊？” 西琼横了他一眼，没有伸手去接卷轴，祖母绿的眸子充满戒备得瞪着司寇德，连珠炮似的提问，“瑞文戴尔……占星山的弟子？你怎么进入工坊的？你……这副样子，真的确定要把东西交给谁吗？” “我是天生的先知，有着‘视未来’的魔眼，所以至少，能‘看’清楚自己的未来。而在这个未来，我会站在这里，把大预言交给被选择的王血的末裔。”司寇德扬扬手里的卷轴，“西琼.艾斯黛尔。” “这不可能！”星挣扎着跳起来，“这不可能！从建国开始，王血的每一代，无论直系还是旁系，圣阿丝黛儿家都记载的清清楚楚！何况她可是拿到金橡叶的种子，早就被亚丘卡斯注意到了！如果真是流散在外面的分家的话，怎么可能活到今天！除……除非是法兰妮那边……” “法兰妮王族是粉红色的头发，蓝色的瞳色，很好辨认，”塞拉瑟斯冷不丁开口，“而且他们嗜好杀亲，到这一代只剩下两男两女了，我都见过。” “发色和瞳色？”星愣住了，出神得盯着西琼看了一会儿，突然脸色剧变打了个寒战，“不，不会吧……” 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但作为圣阿丝戴尔家的仆从，她这种明显的动摇就已经是某种证明了。 “喂吉尔特，我已经跟不上现在的情况了……”波鲁裘斯挠着头，“不是要对付亚丘卡斯吗？怎么又突然来这一出，西琼其实是什么流落民间的公主殿下吗？” “不知道。也无关紧要。符合因果的判定就行了。”吉尔特面无表情，跪下在卷轴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第三次大战围城的时候，根本就没几家人活下来，这么多代过去了，现在帝都的土着民谁血管里还没有点王血的。西琼，接下来吧，接下来，后面的事就可以继续进行下去了。” “对啊，接下来吧，”索伦心急死了，“这卷轴没事的，我保证！” 但西琼明显还在犹豫着，犹豫着是否要从来历不明的少女手中，因为莫名其妙的原由，接过正体不明的卷轴。 没有人再出声，在场的并没有傻瓜，虽然都是些少年少女，虽然还对为何牵扯到这样的事情中一头雾水，但至少清楚的意识到一点，亚丘卡斯的追杀其实还远在天边，只是理论上的威胁，而且说白了，人固有一死嘛。 但是大誓约，大预言，因果律，上千年的恩怨纠缠，如果真的像吉尔特说的那样签了名，获悉了事情的真相，恐怕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不敢面对是吧，明明不属于自己的未来。”司寇德突然轻轻得出声，被遮住的双眸似乎直视西琼的瞳孔，“你知道吗？其实我是可以选择的。我可以选择今天不出现的，因为这条线上的因果律太过强大了，所有的线，都在这个时间点后被截断了，我也看不见这个未来会发生什么。 所以，本来我也是不想来的。如果不出现在这里，那么我可以在无数的未来中，选择自己喜欢的那个，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地点，就可以抵达幸福的终局。因为都已经‘看’过无数遍了嘛。但选择了这个未来，我就是个真正的瞎子了。” 众人一齐看向她。 西琼皱起眉毛，“那你还来干什么？不是有瑞文戴尔的庇护么，何况预言师是无法使用魔法的，亚丘卡斯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吧？这个未来，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只有一点点，”司寇德温柔得微笑，“但我还是决定了。因为我不再害怕了，恩，我也曾害怕未知和黑暗啊，毕竟是人类嘛。 但后来我想明白了，是自己太自私了，因为……很幸福啊，在原本所有能看见的未来里，在所有的终局里，我都是很幸福的。所以即使是这个看不见的未来里，我能得到的幸福，也不会有改变。因为……我对他……有着这样的信心。” 西琼盯着她，这是第一次这个女孩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讲什么，但这也是她第一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她不想输。 于是西琼接过了大预言卷轴。 这个未来就这么注定了。 …… …… 索伦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咧？别扯远了继续对台词啊？靠了不能跳过剧情真的揪心死了…… “……实际上，你们每个人到现在为止都有着选择权，大誓约是先锋军的七团长立下的，签名少了一个，因果律都不会被触发，你们都还有放弃的权力。”吉尔特补充了一句。 “哎哟你快点吧别废话了！”索伦扑过来签名。 塞拉瑟斯居然是第三个，“总比我一个人对付它的追杀要好吧。你呢，可怜的小管家。” 星瞪了她一眼，过来签上自己的名字，“不用怀疑我，要比拼对它的杀意我可不在任何人之下。” 波鲁裘斯也要签，吉尔特抓住他的手，“你想好了，我有我自己的原因。” 独眼龙看了看西琼，又看了看吉尔特，笑道，“搞这么紧张干嘛，还真能和讨伐大汗王那时一样凶险么？还是你觉得，我是这种时候会独自溜掉的人？” 吉尔特叹了口气，让他签字。 随后是西琼，“那么，我现在是不是该写，西琼.圣.阿丝黛儿？先知小姐？”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摸着黑下蹲的司寇德，管家星的动作最快，搀扶住颤抖着的少女，握着她的手帮她在契约上签字。 她似乎是真的，突然间就瞎了。 索伦皱起眉头，这女孩，到底是图什么啊？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好了，血誓完成，我们的死亡已经注定，必将为人类的复兴献上。”吉尔特看似随意的拍拍手掌，索伦分明看到从卷轴中射出银色的魔法锁链，缠绕到了自己的拇指，“现在我们都算是先锋军了。” 啊？ “什么！？”塞拉瑟斯第一个跳起来，根本不掩饰自己对先锋军的厌恶，“你在玩什么把戏！” 吉尔特把卷轴重新卷起来，“重复一千年前的仪式流程，完成当时没有被完成的结果，铲除亚丘卡斯罢了。你们也看到它的名字了吧，铸铁令属于进行中的试炼，会为誓约者提供强大的祝福和守护。 除非我们也加入其中，才能以内斗的形式抵消大誓约对它的保护，或者强到当初银龙将军的地步……” 吉尔特冰冷的注视下，塞拉瑟斯不由得退了半步护住女妖剑，“我不会把她交给你的！” “不需要，这也是为了破解一层隐藏的因果律效果罢了。”吉尔特的目光并不看向塞拉瑟斯的佩剑，反而，是转向了索伦手里的龙枪。“银龙将军不是用单纯的毁灭魔法轰杀解决的亚丘卡斯，假如当时只砸一个火球的话，可能也没有后面的事情了。但当时她太强了，随手使用了基于因果律的杀招。 这是一种精灵诸神发明的禁咒，能够通过特殊的材料发挥，可以无视空间的限制和试炼祝福的守护，借助缠绕目标的‘因’导航，实现必中必杀之‘果’的魔法。它们称为弑神之枪，需要极高深的因果律造诣，诸神里能掌握这个手段的也没有几个。” 啊，索伦反应过来，说起来龙枪是精灵神用泰坦的脊椎锻造后送给大团长的，莫非龙枪附加的效果是精灵的禁咒？ “亚丘卡斯身缠的先锋军血盟，以及身为王裔获得的大预言，都是因果律作用的大魔法，完全是个活靶子，于是被银龙将军作为‘因’，设定了将亚丘卡斯置于死地的‘果’。然后将其刺杀了。”吉尔特没有说破索伦手里武器的秘密，继续说道， “我差点忽略这一层因果律了，如果不先接下银龙将军布下的这道‘因’，获得当时战场参与者的身份的话，我们的任何魔法都不可能达成必杀的‘果’，彻底毁灭亚丘卡斯的。” “等等，可这么厉害的话，当时银龙将军的‘果’为什么没有达成？”西琼问道。 吉尔特摇头，“不清楚，我怀疑可能还有其他以亚丘卡斯的死为果，但优先度更高的规则在起作用。 联系到它针对女性法师的行为，也许是只要女性魔法师都可以触发它的死亡？又或者必须要同样的王裔来终结？恩，这就是未知的预言部分了，暂时还不清楚。 但我知道的情况是，亚丘卡斯确实是死了一次的，银龙将军的突袭来的太快，先锋军们认为计划已失败，甚至一度失控发生了暴走和内斗，但不知怎么办到的，亚丘卡斯被在场的死灵法师复活了。” 死灵法师，在久远的年代以前，巫妖出现之前，也是专门的魔法职业了。据说最早是从古代德鲁伊控制死去动物尸体开始发展起来，同时和医术结合在一起对人体进行专门的研究，最后形成了专门的职业。 当时确实是有一些死灵法师随军起义的，实际上那个时代大部分精灵神殿禁止人类学习魔法，反抗精灵的自然尽是些死灵法师或恶魔术士之类的黑巫师。 详情后来通灵帝国的巫妖们也都调查过，专门当作课题来研究那种，初代巫妖的起源啥的。不过目前还没有比较靠谱的解答，众说纷纭但一般的共识是，肯定不关那个死灵法师的事。 因为他当时使用的只是简单的趋役骷髅。 因为知道底细的大团长们已经情绪失控出去干架了，于是在场的死灵法师，打算操作王子的尸身，伪装成他还未死的假象，控制军队稳定人心。免得这场最后的人类大决战，还没正式起义就自行溃散，沦为一场闹剧。 结果也不知道是大预言太给力，还是大誓约太牛逼，又或者是王血还是某个乱七八糟的因果律起了作用。总之是当时亚丘卡斯身上用了太多的大魔法，守护，禁咒，预言，以至于被一个引子点燃，结果就是这魔法失控了。 有句俗话是，失控的魔法才是最恐怖的魔法。 于是当时达成的果就是，亚丘卡斯被杀后，又作为第一个巫妖转生了。 西琼用五指托起大预言卷轴，“所以核心的预言还在这里面喽？真正能彻底杀死它的魔法？那我打开喽？” “还不行，大预言打开后，所有的当事人都会有所感应，越是精密设计的预言，一旦提前被泄露了，越可能发生预料之外的变数。”司寇德摇摇头，“只有在最后分出胜负的关头，你才能打开。” 西琼皱眉，“真的到了那种地步，什么也没法提前改变了吧，那作出预言到底有什么用？” 吉尔特把大誓约卷起来扎好，“一步一步来，我们只是‘暂时的先锋军’，这誓约是用我自己的魔力激活的，效果只持续到今天，现在我把誓约还回大议会，亚丘卡斯就不会有防备，而我们也会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来除掉它。” “一个晚上？”波鲁裘斯看看书柜上的计时沙漏，“还有四个小时就午夜了……” “呵呵，真是绝了，我可能今晚就会死了，暂时不暂时，死前竟然还成了一个垃圾先锋军。”塞拉瑟斯揉着头发。 “喂先锋军到底怎么着你了！”索伦也不由得焦躁起来了，“还有红头发你怎么不早说有时效啊！给我三个月把等级刷起来，带着一群人来围殴它不是胜算更大！” “花上几个月来策划，被它察觉的概率太大了。可是今晚……就算不管魔术材料需要准备，现在也来不及找出亚丘卡斯所有的分身吧？”星站起来，“好吧，我试试去打探它的位置。可……” “我知道，”司寇德突然开口了，“我能看到的未来到今晚为止，这个晚上亚丘卡斯所有分身的位置我都记得，我能画出来。” 西琼瞪着她，“……魔术准备的话，我工坊里大部分材料都有，还有索伦，你的魔药……其实也有现成的。” 众人一时寂静，好像突然意识到，如果守护对方的大誓约，因果律，乃至预言和禁咒全部都被破解了，那确实也没啥其他要准备了。 只有吉尔特依旧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冷静表情，“别介意，当禁咒级的传奇因果律魔法开始生效的时候，所有偶然的因果线都会收束起来，达成必然的终局，见得多了就习惯了。虚闪。” 你到底是经历过多少禁咒因果律了才能这么蛋定啊喂！！ 索伦无语得看着红头发的又吧唧一下瞬移走了。 西琼摇头苦笑，拍拍手解除了几个柜子的魔法封印，“好吧，倒霉的话，今天晚上我就死了，运气好的话，明天我就能赚翻，那么无所谓了，需要什么就随便拿吧，至少临死前把学过的魔法都放一遍才甘心吧？” 波鲁裘斯也不客气，直接去仓库里选择魔法素材，塞拉瑟斯卷起女妖剑走到工坊外嘀咕去了，星扶着盲眼的司寇德在书桌边坐下，两人开始在帝都的魔法地图上标记亚丘卡斯的分身。 “给，这是其他死亡骑士订的，”西琼把一个药箱摆到索伦面前，“都到最后了，开始喝吧。你是龙血，直接灌下去就是了。” “等，等一下，不是不能混着乱喝吗？何况我的主剂是小麦啊，总不会这么巧别人的也是吧……” “不用担心，喝之前滴一滴在麦酒里，只要魔药不发生沉淀和析出，就不会造成特别大的伤害，只要能够被溶解的话，你就可以靠着龙血承受。前期的六瓶有各种强化魔法，纯粹的战斗魔法，或者提升魔法抗性，还有热门的辅助类技能，卖的比较多的药水都有备货，自己选吧。 不过第七瓶可能有点问题，我本来是准备花两三个月给你熬制的，但现在时间紧急，现在手上只有一瓶别人提前预定的，有点麻烦的，这似乎是个战场光环。” 西琼取出一个樱桃红的小瓶子，“药方和材料都是买家提供的，我只负责调配，最后的效果我也不清楚，但第七次强化对基石的增幅非常巨大，是一次升阶的剧变。既然今晚可能就是最后的决战了，所有能使用的手段都不要藏着了。拼一把吧。” 索伦沉默得点点头，看得出这些人确实是拼了。 西琼，塞拉瑟斯，星，三个直接是搏命的一战，司寇德干脆选择了唯一黑暗的，不确定前路的未来。而吉尔特和波鲁裘斯，真的是纯粹因为和西琼的羁绊而牵扯进来，但也没有逃避。 那么，因为自己的脑热，把所有人逼到现在这个地步的索伦，就更没有脸在这个时候退缩了不是么？ 豁出去了！干杯！ 索伦一仰脖子，开始就着麦酒，吨吨吨得灌药。 这些魔药全是原液原浆，天知道加了什么东西炼成得，味道那是冲得很，本来都是需要一两年的时间稀释着满满服用的，索伦嘴里一股腥咸苦涩的古怪味道，好像牙膏沥青那样的流体贴着食道在往胃袋中蠕动。 但确实能消化，就好像沿着基石魔剂打下的根茎，在体内一点点长出了新的麦穗。 阿喀琉斯之骨，抵抗物理伤害和冲击波造成的震荡，有几率获得一次无敌的祝福。 痛苦压制，暂时屏蔽所有的知觉，延缓到战斗结束后再爆发。 暗影步，快速移动中对路线进行修正，锁定目的到目视范围内的影子上。 鹰觉，大幅提升感知范围和动态视觉。 浴血，快速失血时免疫休克，眩晕和移动限制效果。 魔法抵抗，受到魔法伤害后提升对该属性魔法伤害的抗性。 不知名的光环效果，对光环范围内符合条件的队友提供未知加成。 前六瓶全选了防御和辅助属性的，一个攻击魔法都没有。 不是没有各属性攻击魔法可以选，是没必要，索伦已经想把自己的战术想明白了，别搞那么多虚的，顶着输出冲到亚丘卡斯面前，把最后一枪捅出去就结束了。 而当第七瓶药喝下去以后，麦穗更有了明显的增长，甚至索伦能直感到自己散发出淡淡的金色魔力光环，一层层荡漾在工坊内，和其他签了血誓的人产生了某种共鸣，似乎有若隐若现的光流，将他们与索伦链接在一起。 不知道是什么效果的魔法，要不找个机会试一试呢？ 正犹豫着，塞拉瑟斯又推开门走进来，径直走到索伦面前，把配剑递给他，“她要和你说话。” 那个银龙将军？她和先锋军那么多年的对手，这个时候恐怕也没啥好话吧？ 索伦怀疑得看了看她，还是接过了佩剑，女妖在眼前浮现，“为了帮塞拉瑟斯的忙，我打算和你做个交易，但是在此之前先回答我，你怎么学会我开发的魔眼‘视因果’的？” 第三十三章 临阵磨枪 可以看到魔法的起因经过与结果，能观测到所有诅咒与祝福魔网的魔眼‘视因果’ “原来是你开发的，啊……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啥。”索伦赶忙闭嘴。 塞拉瑟斯和银龙将军眯着眼瞪他。 “……我真的不知道，我还以为是天生的，你看那个预言师不也是天生的魔眼吗……”索伦压低声音。 “魔眼没有天生的，是完成神谕试炼后获得的奖励，”银龙将军看看另一边写字的司寇德，“肯定是她的祖先中有人完成过‘命运’的神谕试炼，获得了‘视命运’。所以子孙才能遗传到残缺的魔眼，‘视未来’。至于‘视因果’，是我完成试炼才领悟出来的，怎么可能被其他人学会……” 索伦大惊，“什么，你的意思是，我是个八分之一或者三十二分之一的混血，你的曾曾曾孙子什么的？” “曾曾曾你个鬼啊！我死的时候才两百岁！哪有什么孙子！而且怎么可能遗传到人类身上！！”女妖差点气疯。 呃，讲道理两百多岁是超级大龄剩女了吧，不过也许精灵的算法不大一样，那这货还挺惨的……不对，同情她个什么劲啊，还不都是她惹出来的麻烦。 “就算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怎么，还要我把眼珠子挖出来给你呀？”索伦抱着龙枪坏笑。 女妖瞪了索伦好一会儿，“也许你说的是实话，我有很多记忆丢失了，但我肯定会查清楚的，不过首先，既然你有‘视因果’，我打算和你做个交易。要求很简单，今晚的战斗你得保护塞拉瑟斯。并且保证不在事后对她追杀。” “呵呵，银龙将军对我这么有信心的嘛。身为区区短命的人类可真是荣幸啊。好吧，就假如我们真的都能活过今晚，你又要拿什么交易呢？”索伦嘲笑。 “我当初杀死亚丘卡斯的禁咒，弑神之枪。”银龙将军冷冷得看着熟悉无比的先锋龙枪，“你应该不是从活人手里直接获得的传承吧？龙枪的封印都还没破除呢，现在你应该只是单纯在用负面的情感，强行灌注到枪体里进行不完全的解封不错吧？怎么，没有大团长指导你这些传承吗？” 索伦收起笑容，他并不觉得这精灵是在诈唬自己，比起对先锋龙枪的了解，可能也只有作为对手和锻造者的精灵们更为了解了。 “你不怕把龙枪的底细透露，我会成为你们精灵的大麻烦么？而且我没记错的话，是你们先来埋伏我的！怎么，想就这么算了？”小黑的仇还没报呢！ “核心反应堆曾经在你手里，龙枪在你手里，魔眼也在你身上。而且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个真正的先锋军。”女妖冷冷道，“我们的因果纠缠在一起，没有那么容易了结的，不过这些和塞拉瑟斯没有任何关系不是么。” 索伦皱起眉头，看看旁边默不作声的紫发少女，“你们两个到底啥关系，搞百合吗这精灵这么护着你？” “你以前没有接触过真正的精灵吧，也是，它们人口非常稀少，领地却又过于广大。”塞拉瑟斯慢悠悠得开口，“精灵和人类不一样，是非常敏感纯粹的种族。只要你投以真挚的善意，它们也会报以百倍的友谊。但你要是对它们心怀恶念，它们也绝不会坐以待毙。从偏执固执这一点上来说，倒是和那些垃圾先锋军挺像的。只不过它们绝不会在背后阴谋暗算出尔反尔。 我帮了银龙将军，她就想报答我。简单的道理，你懂吗，先锋军？” 哇……先锋军是不是真的日了你马呀一个劲得来…… “呵，让我算一算，父母，兄弟，姐妹，父亲那边的亲戚和堂兄妹，母亲那边的亲戚和表姐弟，一百多人吧，老弱妇孺，都是先锋军杀的。我被送到亲戚家做养女才逃过一劫。本来发了疯得练习黑魔法想复仇来着，反而被这些死人当成什么天才给抓过来了，真是头疼…… 但最有趣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我的父亲和几个堂兄其实也是自称先锋军的，只不过他们支持了其他‘人王’，而且建议暂时不要内战先解决国内的饥荒，于是被两边都当作叛徒逆党，给抹杀处决掉了，我甚至搞不清算是哪边动的手，哈哈！”塞拉瑟斯嘲笑着什么似得弯起嘴角， “不过我家又算得了什么呢，如果看看平民，家破人亡的不要太多，就为了‘人王’这个虚名，连法兰妮王室自己都快被杀的绝种了，可万万没想到，我今天竟然在帝国这个小作坊里，见证了真正‘人王’的诞生，呵，结果法兰妮那边全是无谓的牺牲么，真是笑死！” 索伦无话可说了，看来那边的内斗，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 大概是误解了他的沉默，塞拉瑟斯反而上前一步，“怎么，不相信啊，还是又打算拿‘先锋军无论做出什么抉择最终都有益人类’那一套来自我开脱？ 是啊，你们是拯救人类的英雄嘛，可真正背负什么试炼，预言的宿命勇者，到底有几个是真的？在法兰妮啊，可是是个山贼都自称大团长，拿起刀的土匪就高呼先锋军。精灵，异族，人类，无论种族全部打着为了人王，为了人类的名义斩尽杀绝，烧杀抢掠。有机会的话，自己去看看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冤枉你了，先锋军。” 索伦点点头，“我明白了，但我可不同情你。把惨剧推到暴乱者的头上很方便，可根本就是本末倒置。这是你们的生产关系和生产力出了问题好吗。阶级斗争可不是请客吃饭，革命肯定是会流血的…… 好吧，用你听得懂的话来说，你把先锋军称为土匪，难道这世上有人一出生就活该做个土匪吗？还是这世上有人一出生就命中注定称王？如果这些精灵真的那么善良伟大，而你们王家贵族又尽心尽力建设家园，能让每个人都安居乐业生活富足，谁又吃饱了撑着会放弃自己的悠闲生活，反而听从几个野心家的煽动刀头舔血得去玩命起义呢？ 但反过来说，你们只顾及自己的美好幸福，享受富裕优越的生活，而把剥削他人得来的财富视为理所应当的报酬和‘神’赐予的奖励，冷血得完全不顾着其他人的死活。坐视着他们变成土匪，那沦落到这样断子绝孙的下场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怎么，指望别人在乎你的愤怒和悲伤？你有为土匪们的绝望悲伤过吗？” 索伦直视着塞拉瑟斯蕴含怒火的紫色瞳孔，‘呸’得吐了一口唾沫到手心上，向她伸出了手，“无论亚丘卡斯还是别的什么，事情了结前，我都承诺不会主动攻击你，并且作为人类和誓约的同伴会对你伸出援手，但倘若你挡了我的路，我就宰了你。” “啊，这个恶心的乡巴佬礼节，我想起来了，”塞拉瑟斯死死瞪着索伦，紫色的眸子几乎燃烧起来了，“你也是其中之一是吧，法兰妮的田埂上出生的人！” “是啊可怜的贵族小姐。要我擦擦手吗？”索伦的眼睛里同样没有丝毫笑意。 塞拉瑟斯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使劲呼出一巴掌，‘啪’得一声，握住索伦伸出的手。 “……呃，所以你们算和解了吗？”旁观的精灵女妖真的不太明白人类间的对话。 “哼！教给他吧！现在我打算活过今晚，看看他这条邪道到底能走到什么地方去呢！”塞拉瑟斯甩开索伦。 “好吧，既然暂时停战了，”女妖看向索伦的龙枪，“先锋龙枪是古代先锋军完成命运的神谕试炼，获得的奖品，能够从根源上灭杀外道的神器。至今，至少我死前，没听说过有再锻造出类似的东西。 而弑神之枪的禁咒也是基于这神器开发的魔法。如果你手持龙枪来使用的话，必然能解放出枪的全部力量，不要说什么亚丘卡斯，连诸神级魔神级的守护和因果律都能一击打碎吧。 不过我也得说清楚了，这是需要燃烧灵魂力量来释放的秘法，人类的寿命不一定能承受得住，你要怀抱着每一枪都可能是最后一枪的觉悟使用。了解吗？” “呵，原来如此，难怪你不介意把这禁咒教给我，如果我一枪刺出去和亚丘卡斯互换掉了，对你们来说简直再好不过了。”索伦点点头，“好，公平的交易，我接受了。” 女妖深深看了他一眼，通过佩剑浮现出无数唱咒和符文，也是知道只有索伦的魔眼能看到这禁咒，“人类的天赋通常都很差，看在今晚生死攸关的份上，我多提醒你一点。 魔能和灵魂只是同一个事物不同的两个侧面。极少的灵魂就可以转化为极大的魔能，反之亦然。你们先锋军总喜欢孤注一掷舍命相搏，可如果不给任何人留余地，自己也会失去退路的。” 索伦沉默着将女妖剑还给法兰妮贵族少女。他已经记住了弑神之枪的咒文，这是可以发挥龙枪百分百全力的秘法。也是可能刺出后就会把这条命给送掉的禁咒。只能说，是最后的最后的杀手锏。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真的打到团灭的时候，那该换也得换。 “恩？怎么？你们有什么事？”索伦睁开眼，诧异得看着扶着司寇德走过来的星。 见习执事压根不看他，倒是司寇德鞠了一躬，“之前的事情，很抱歉，我的师傅误会你了。” “哦，那家伙……恩，无所谓了不用在意。”索伦还没疯到是个白袍子就想宰的地步，说真的，一个巫妖看到徒弟被欺负哭了没上来把人都撕碎已经算理智了，“不过，我能问下吗？你当时在哭什么？” 司寇德脸上红了红，“我……不，还不是时候……没，没什么，我有时候会胡思乱想，抱歉对你造成困扰了。这件事结束以后，恩，如果你需要占卜的话，随时可以来占星山找我，师傅不会再乱来了。” “……哦，”索伦挠挠脸，他可一点都不想和这些预言师扯上关系，一个亚丘卡斯的事就能纠缠一千多年，这是有多麻烦啊。知道未来很有趣吗？要是知道以后会倒霉岂不是天天都很闹心，当然这小妹要是能预测彩票号码或者到赌场看牌那倒是另当别论…… “哦，你这家伙竟然这么受欢迎。”波鲁裘斯也走到索伦面前，他的脸上浮现出了诡异的黑色条纹，好像身上刻印的魔法回路显现出来了。 “你又想怎样？” “你的枪能破魔是不是，”独眼龙挽起袖子，露出粗壮的右臂上，如锁链似的三条刺青魔纹，“我的法力被老爹封印了，帮忙解一下。” 哇，这家伙原来还能继续变身提高战斗力啊。 队友有拼命carry的打算，那索伦当然不会阻止，难道真的全指望他自己一命换一命啊。于是小心得用龙枪的枪杆，把独眼龙手臂上的皮肉给烫烂。独眼龙的魔力至少又暴涨了三五倍，而且应该还有继续上升的空间。 可惜工坊里也因此弥漫着一股烧焦的臭肉味道。女法师们皱着眉捂住鼻子躲到角落，厌恶的眼神落到波鲁裘斯身上。 “有用吗？”西琼也被气味吸引过来了。 “恩……但是右手的回路也被废了好多……”这就是神器么，波鲁裘斯无语，为什么怪胎都让他碰上了…… “不行就砍断了再长出来，”西琼丢了一堆药瓶给独眼龙，顺手招呼索伦，“陪我出去一趟。” “……我说，怎么了这是，马上都要行动了…”索伦简直头疼，突然间都过来和他对话，难道不知道大战前这么插旗很不吉利吗？ “我要去看看家人，说不定今晚以后就没机会了。” 哇……这旗插得，拔都拔不掉了…… 不过说来也是，今晚的生死谁也说不准，那可是真的要对付一个巫妖的，也许就是最后一次面生离死别了不是么。不过，现在他们的关系就一起见家人，是不是发展太快了？ 索伦还在胡思乱想，两人已经走进附近平民聚居的城区，没过几个街道就是西琼家了。 “你看到了吗？顶楼是我家，附近有没有监控魔法或不寻常的使魔？”西琼指着黑夜中一间公寓问道。 索伦反应过来了，难怪要叫他来啊，是当魔法雷达用啊，亏他还有点小期待……“没，我没有看到任何魔网的踪迹。” 这个城区是本地的人类，安置法师的亲属的地方，没有魔法天赋的那些亲属。用的都是煤油灯，根本没有通灵塔供能和其他防护，结界魔咒。和熔炉那边的风格还挺像的。 西琼点点头，“跟上来，别出声。” 她带着索伦上楼，这个时候天色已晚，西琼的父母已经休息了，一进门索伦就能闻到浓重的草药，混杂着鲜血和腐烂的酸臭味。 “看一下，应该，是我父亲吧？”西琼推开卧室门露出一条门缝，让索伦看到了卧在病床上的男人。 索伦点点头，“缺了大半魔法回路，身上缠绕着诅咒……这么说……” 西琼点点头，靠在墙上，长出一口气，“恩，那什么王血，大概是从他那边继承的，我说为什么一直都治不好，原来的东西被夺走了怎么治得好……” “你……是为了你父亲才学魔药的？”索伦四下看看，这家境应该都是西琼一个人在支撑。 “不，为了我自己。不然要怎么活下去，穿个短裙站到街角吗？就像母亲那样？你以为我很喜欢看书吗？我就是不想回家闻这股味道……” 西琼盯着地板，“有时候我会偷偷感谢老师提前死了，要不然我怎么能撑到现在，怎么样，我算不算是个最垃圾的人渣？” 索伦沉默。 “小时候，我看过一篇童话，大致是什么骑士拯救公主的故事。”西琼指了指偏房里的衣柜， “所以就躲在里面，幻想自己是某个被恶龙囚禁的公主，幻想会有个骑士从窗口爬出来对我说，‘公主陛下，终于找到你了，来吧，我护送你回去你的王国。以后也永远会守在你的身边，幸福得生活在一起。’诸如此类的。 可是等啊等啊，等到天黑，耳边传来的依然只有父亲在床上挣扎咳血，和母亲在一旁哭泣的声音。骑士始终都没有出现过……所以我就明白了，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被恶龙囚禁的少女，到处都是，但是骑士只会去救那个公主罢了。 ……所以我再也不看什么传奇小说了。” “哼，预言的王之血。”她转过身，从门口走了出去，“狗屁的预言，狗屁的王血，可见你们的鬼去吧……” 于是索伦沉默着， 跟在不是依靠什么骑士和预言，完全凭借一己之力， 从恶龙的城堡里一条血路杀出来，一直走到今天的少女， 西琼.艾斯黛尔的身后。 没有什么东西还能囚禁她， 亚丘卡斯不能。 大预言也不能。 第三十四章 用魔法解决问题 距午夜还有两个小时的时候，所有人再次会合。 “都准备好了？那么开始吧。”吉尔特踢开不知从哪里搞到的箱子，“把衣服都换上。” 黑色的长袍和白色面具，是下弦月的制服。而且恐怕是真货，拿在手里才能看清楚，衣服并不是纯色，表面有细密的纹路，似乎是用丝线绣上了不知什么魔法阵。 这家伙的背后，肯定是大议会掌握实权的巫妖，恐怕是亚丘卡斯的政敌之类吧。 众人套上长袍，戴上面具。 司寇德标记的地图上，至少有亚丘卡斯两百多个分身，索伦还真想不出七个人怎么处理掉这么多目标。 单从之前塞拉瑟斯和星那种回合制游戏风拼技能的战斗来判断，虽然她们的魔法攻击范围大，杀伤强而且光影炫酷，但其实还是西部牛仔式的单挑，必须在目视范围内进行瞄准。而且很大概率可以闪避。 攻击魔法伤害爆表但防护魔法却非常稀少，从魔药的强化也可以看出大部分都是减伤加抗加闪避的，纯粹伤害防御盾之类的法术倒很少见。穿无敌白袍的亚丘卡斯都只有一个，其他分身应该也就是魔法强一点，但本身的伤害承受能力有限。 要是索伦来计划，既然解除了对方一堆预言因果守护魔法，只需要用纯粹的暴力来消灭肉体的话，比较稳妥的办法还是叫人围殴。拉上几百上千个先锋军，根据地形设计伏击，一百人围一个，炸药火枪一阵乱放，或者直接把天上的飞艇搞几个扔下来，地底的隧道埋点炸药什么的。全方位饱和式打击，难道还打不死么。 现在就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法师会怎么解决问题了。 然后他看见吉尔特从箱子里取出七支青铜火炬，首先搓着手指，在自己的火炬上洒了点什么东西，点燃起蓝色的火焰，接着依次把火种传给其他人，“跟着我走，不要惊慌。如果掉队了，就停在原地等着，在风中的时候，只要火焰不熄灭就安全。没有火焰的庇护，千万别走进风里去。” 哈？什么意思？ 索伦还没来得及提问，就看见吉尔特推开了炼金工坊的门。 门外的魔药花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沙尘龙卷般的狂风，昏天黑地的，一丝光都没有，仿佛深邃的漩涡，上下左右颠倒着的螺旋气流伸缩狂啸，好像这一出门，就是要从机舱里直接踏入暴风的核心中去一般。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原来是它在背后给你支招……”西琼轻轻叹息，“作弊啊吉尔特，你这真的是作弊啊……” “我早就说过了吧，你们还以为我在客气呢……地图，白袍的那个在哪！”吉尔特在门口高呼，声音都被风声消弱了，但这狂风似乎却不往屋子里刮。 “在地下赌场。”司寇德紧张得开口，“它在研究是什么东西破坏了地牢的防护。” “好，最后再去那，跟我走，不行就相互牵着手。”吉尔特举着火炬踏出门，他的身影一眨眼就被狂风卷没了。蓝色火炬的光焰一下子出现在极远的地方，好像整个人瞬间被抛飞了一般。 “这……这跟得上？”索伦傻眼。 “能看到前面火炬的光芒就跟得上，看不到的话千万别进来，”西琼一下子踏出门消失了。 波鲁裘斯耸了耸肩跟上。 接着是塞拉瑟斯。 索伦望了望，发现前面四点蓝光聚在一团，显然在等着后面的队伍，并没有真的走远。 然后他扭头看到星正扶着司寇德，但她似乎不大敢迈步。 “要不把她留在这吧，后面就要开打了，带着她是个累赘。”索伦好心建议。 星怒瞪了索伦一眼，而司寇德如同被雷击一般颤抖了一下，咬着嘴唇和管家挽着手迈进狂风中。 莫名其妙的…… 索伦耸耸肩走进狂风中，迈步的瞬间身后的木屋就好像风暴中被浪头掀翻的渔船一般被卷到深邃的虚空中去了。但其实也还好，除了迈步瞬间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袭来，有点脚软之外。只是眨眼的工夫，他就踩到了某种实地，周围是某种混沌幽暗的迷雾。而其他六人也都举着火把在前面不远处等着，仿佛就是大家约好了在深夜里一起出门远足似的。 “主要是顺着虚风跳跃的时候，得控制住节奏别和前面的人撞散了，也别拖的太久被落下。但习惯的话，也不是特别危险。”吉尔特瞥了眼地图，然后举着火把在前面领路，“这里，有一个。” 吉尔特走了几步，举着火把对着浓雾拨弄，好像用火焰烧开了一个洞。 洞的另一边可以看到某个贵族家的庄园，有个金发的青年正仰头靠在浴池边，处于爽过后的贤者时间中，池水血红血红的，可以看到被割了喉的尸首被平放在浴池边，是相貌姣好的女性，至少有十七八人吧，不然这么大的浴池怎么填的满。 “亚丘卡斯……”星咬着牙。 得，抓了个正着，这场面一看就是最低死刑立即执行起步，连确认一下被告有什么辩解之词都省了吧。 “谁来？我得维持魔法。”吉尔特回头望望。 西琼左手握着火炬，右手捏了个兰花指，中指和拇指扣着好像提起什么丝线似的上提，然后弯曲中指一弹。 索伦可以看到一片紫色的丝刃闪过，浴池中的金发少年被从中线剖开，血线连着血珠一下涌了出来，连带背后的大理石浴池都被风刃砍开一道深槽，整个人体分开向两边滑开，鲜血和脏器喷…… 吉尔特晃动了一下火炬关上迷雾，略过了比较恶心的场面。 “……我倒是觉得这么干脆也挺过瘾的啦，”塞拉瑟斯举手，“但它应该能感受到分身出事了吧，不会打草惊蛇么？” “虚圈里的时间流逝和外面是不一样的。只有把间隙打开的时候才会同步，而且魔网回溯会有时间差，如果干脆利落的话，我们不用多少时间就能把全部的分身清理完，”吉尔特解释着，“不要用龙枪乱戳，其他人准备好了。” 他又打开一个洞，或者说，间隙。 然后星一个风翔炮轰出去，把另一边的分身卷成碎肉。 “哈，有趣。但这不是太便宜他了？”塞拉瑟斯拉出一个冰锥，从分身的后门插进去自口腔穿出，把亚丘卡斯穿刺。 星看了她一眼，比试似得，下一击同样用了自下而上的风枪，但气旋从肠道里打进去以后，当场把人给吹胀了点爆了，血都炸出来沾在吉尔特的袍子上。 吉尔特叹气，“我们得确认所有分身都被除掉才能关掉间隙，大家效率一点。” 不过女士们没听他的劝告，尤其大部分打开的间隙外面，都能看见亚丘卡斯的分身在做一些不怎么尊重女性的游戏，运动，研究和解剖之类无法描述的限制级活动。 于是三位魔女干脆开始魔法竞赛，一开始是比拼看谁准备的法术花样多，只后就比拼谁把分身打的最碎，再后来就开始瞄着下体之类的地方打。最后就变成谁出手更快了，但好歹，三四个伤害魔法一起卷过去倒是不用专门确认生死了。 索伦和波鲁裘斯就在旁边，同情得看着每次打开间隙的吉尔特都被血浆碎肉溅得一头一脸，下弦月的面具都被染成红褐色了。 好吧，各种攻击性魔法虐碎人体的效果索伦算是开眼界了。但让他真正吃惊的，还是红头发伪娘闷声不响得掏出来这么个魔术。 话说这算什么？空间魔法？还是隐形魔法？还有一点时间的效果吧。这就是，法师解决问题的手段吗，太诡异了吧，这种魔法到底要怎么应付啊，全程躲在这种诡秘的空间里暗杀根本无解吧…… 索伦盯着吉尔特看了一会儿，刚要开口提问，却被旁边的波鲁裘斯用胳膊肘顶了顶，“怎么？” 他顺着独眼龙的手指，才注意到因为管家玩的太high，司寇德差点被落下了。 总不能真的把这小姑娘落在这种鬼地方。 索伦没法子，走上前，“先知小姐，你应该没有和魔神之类的签过契约吧，握着我的龙枪走吧，免得掉队了。” 司寇德愣了一下，扑哧得笑了，“咯咯，咦，真是恶心的家伙。” 呃……老子没别的意思啊是你们太污了！索伦无语。 不过司寇德还是很乖巧得伸出一只手，轻轻牵住索伦的衣袖跟在他身侧。动作也不重，却又让人知道她的存在，好像索伦的身后就是专属于她的特等席一样。 索伦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觉得这女孩刚才还特别不安来着，但这时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得，一下子就平静下来，连呼吸声都舒缓了。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司寇德，恩，我有个事情想请教你。” ‘知未来’的少女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只能用‘幸福’来形容的真心微笑，虽然戴着面具索伦也没注意到，“请问吧，只要是我知晓的事，我都会说给你听。” “啊，那么我想问问，”索伦把龙枪搂在怀里，伸手从衣袖里摸了个水晶捏在手里，“你的魔眼‘视未来’，能看到我现在手里握了几个灵魂水晶吗？” 司寇德身体抖了一下，静了一会儿才控制着自己的语气，“抱歉，我，只能看到和自己有关的……而且，必须是在睡着的时候才能看到。这个未来，我以前从来没有预见过，所以等会儿可能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会自己小心不给你们添麻烦的……” “哦，不是这个意思，我纯粹是好奇预言的运作，”索伦解释，“那这么问吧，假如是其他的时间线，其他你能看到的未来里的未来司寇德，她突然决定从兜里抓任意枚水晶。 那么这个未来尚未发生时的你，能看到她会抓取的水晶的数量吗？当你的时间抵达了那个未来点，你成为她的时候，是否可以自己决定，更改抓取的数量，以改变未来呢？你看到的是随即的还是注定的？更改未来是自由的还是说会伴随什么代价？” 司寇德松了口气，“可以啊，我说过了，我是有自己选择权的，如果没有其他强力的因果或预言在干扰我的魔眼，那么我可以同时看到抓取一枚，两枚，任意枚水晶的多种可能并存的未来。 实际上，我也会用类似，但更明确一些的方法，比如到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来选择自己去到哪一条时间线里。但是我能做造成的影响其实很有限，最多影响的也只有我自己和少数几个人而已。未来确实是很容易被更改的，但需要关键的人在关键的点推动。 有时候完全没有任何变动，有时却会因为其个人做出了不同的选择，而连带我的未来都发生巨大的偏差。但这种偏差发生后，对未来造成的改变，除非我启动魔眼去看，否则是不会知晓的。 所以我的魔眼，严格来说还只能看到，‘上一次做梦时看到的所有可能会发生的未来’。可惜之前的梦，有很多不错的梦，最近都看不到了。” 不知她想到了什么，情绪似乎又低落下去了。 索伦思考着，“恩……那假如是抛硬币呢？不考虑自由意志影响的客观事件，你应该能看到硬币的正反面吧？那未来的结果会是随机的，还是注定的？还是说正反两面的两个未来都会看到，但会发生哪个完全是随机的？” 司寇德有些意外，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应该……是随机的吧？未来的可能性太多了啊，恩……但我想还不至于因为硬币的正反面就发生分歧。呃，我有机会会试试看的。” 索伦点点头，“恩，拜托你了，有结果一定要告诉我……” 司寇德睁大了眼睛，“你在奇怪什么吗？” “恩，算是假设吧，我假设预言是某种算力魔法，简单的说，就是推算命中注定的一切。” 司寇德的声音抖了一下，“命中注定！” 索伦任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恩，我听过这么一种理论，就是我们可以把宇宙现在的状态视为其过去的因以及未来的果。 假如一位智者会知道在某一时刻所有促使自然运动的力和所有组构自然的物体的位置，假如他也有足够的算力能够对这些数据进行分析，则在宇宙里，从最大的物体到最小的粒子，它们的运动都包含在一条简单公式里。对于这位智者来说，没有任何事物会是含糊的，并且未来只会像过去般出现在他眼前。 以抛硬币为例，只要我的算力足够，必然能计算出落地时的正反，因为未来的果已经被过去的因决定了。” 司寇德一阵恍惚，“是哪位巫妖说的？” “拉普拉斯妖，”索伦耸耸肩，“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如果能预测硬币也就能预测人。人和硬币本质上是一样的，组成人的原子并不比组成硬币的原子更高级，你以为你是根据自由意志做出了选择，但实际上你的自由意志也是被客观规律决定的。” 司寇德喃喃自语，“没有什么自由意志？” 索伦点点头，“恩，你们也占星是吧？那你们这里的月亮也是绕着这个世界旋转的是吧？那就好。 如果月亮在环绕这个世界的永恒运动中被赋予自我意识，它就会完全确信，它是按照自己的决定在其轨道一直运行下去，这样反过来说，也会有一个具有更高洞察力和更完备智力的存在物，注视着人和人的所作所为，嘲笑人以为它按照自己的自由意识而行动的错觉。即未来是由过去给定的，世上没有自由意志可言，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恩，是爱因斯坦妖说的，假如未来符合命中注定的演算，而你能看到一切，那用来推广到实验预测上的话可是能省下不少钱的，简直就是超级演算电脑，神一般的弯道超车了。 当然，也只是一种理论罢了，你也不用太较真了。” 司寇德攥着索伦的衣袖低下头，“……命中注定的吗……这是你……是我听过最浪漫的话了。” 哈？浪漫？哪里浪漫啦？索伦真的跟不上这小丫头的脑回路，只好暂时不管她。 “但是呢，上面我说的其实都是基于另外一个世界对物理原则的推理，可这个世界的规则可能是不大一样的……” 索伦看看那边间隙处魔女们的杀戮比赛，各种冰锥火球地刺风刃漫天飞舞，“至少就不大符合牛顿定律……不，这么说也不对，从自然环境看牛一牛二牛三都是客观存在的，苹果也不会飞到天上不是么。但是一旦涉及魔法，却能轻而易举得违背这物理学的基石。真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牛？是有哪里不对吗？”司寇德好奇。 不知道为啥，和她呆在一起索伦也很轻松得胡扯，“理论上来说，牛顿定律是时间对称的，微观过程都可逆而宏观过程都不可逆。但你们这里，通过魔法，微观宏观都是可逆的等式。倒不如说你们这个世界，反而过于合理了。我想不明白魔法到底为什么可以无视熵增，难道不是某种光热辐射，能量的一个侧面吗？还是说这里要计算以太或燃素的吗？” 司寇德显然没法回答，预言师和物理学家虽然有近似之处，但本质上是不一样的。 “唉，别介意，就当我是在自言自语的吐槽吧，”索伦耸耸肩，“我也知道强行在异世界带入现实定律有点犯傻了，不过人嘛，总是会忍不住想偷懒，去套用过去总结的规律经验。不过科学也好魔法也罢，在进一步把关于宇宙历史开端的奥秘由推测化为得到论证的原理之前，我们是不可能完全理解它的。只有尊重实验得到的现实啦。 相比宇宙的规律，亚丘卡斯这个实在是小得不能再小的问题了，总之一点点来吧。 如果我们能活过今晚，就先从硬币的实验开始。如果你的‘视未来’真是某种可以替代超级人脑计算机的大魔法，那我们会有很多项目可以一起合作的。” “恩！”司寇德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得点点头，坚定得和男孩站一起，迈向未知的虚风中去了。 第三十五章 误算 “真是个疯子。他怎么能有这么多分身的，而且每个影子的魔力都这么弱，到底有什么意义……”在短暂的泄愤后，塞拉瑟斯停手，退下来喝魔药回复体力，她大概杀了二十几个，但施法不仅消耗法术位，仪式和咒文对体能和精神力也是巨大的挑战，尤其还被索伦刺了一枪，实在没有额外的体力。 现在替换由波鲁裘斯接手，还有管家星，体能和恨意明显在众人之上，大部分分身都是她杀掉的。 西琼退下来的时间更早，在一旁喝着魔药观察， “英迪克斯的时之影分身，是把使用者死前生活过的时间段，按照至少一年期的间隔进行分裂，也就是说三十岁死亡的人，至多维持三十个分身。而这些分身同时也会衰老和死亡，死亡后记忆，经验和魔力会回归，也只有等消亡后才能施法召唤新的影子。 但是亚丘卡斯同时维持着的影子超过两百个，他其实是很早年就被杀了吧，可能，是按照一个月的间隔进行分裂的。所以分身的魔力低的发指，纯粹是用来抵死的手段。 我推测，大概乌尔里德斯的反击，是某种彻底的斩杀，能把整个分身魔法都被消除了，它才被迫采用这种极端的分裂手段来保命。” 塞拉瑟斯四下张望着火炬范围外，如同地下洞穴般混沌无光的虚空，仿佛四面八方都是空穴和风洞，什么都不存在，“可这又是个什么魔法，你们既然有这么厉害的手段，为什么不早点用呢？” “这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魔法，算是群体虚闪吧，用来抄近路的小手段，而这里是虚圈，存在于世界与世界之外，世界与世界之间的间隙。 亚丘卡斯分身的坐标暴露了，又没有魔网保护，我才能用最直接的办法，带你们去攻击它的影子而已，如果不是之前做了准备，是不可能直接在一个巫妖面前打开门的，” 吉尔特在前面领路，“帝都附近的虚圈下弦月会定期清理，但依然并不安全，虚风有时候会把异世界的东西卷过来，而且你们应该也注意到了吧，只有开门的时候可以调用现界的魔法元素，准备不了级别特别高的禁咒，如果不是事先做了大誓约和预言的对策，触发了因果律的结算，恐怕你们的魔法连它影子的一根头发都打不断。跳进这道风里。” 一行人借着虚风瞬移跳跃，再次打开一个新的间隙，这回开门时看到的亚丘卡斯之影，竟然是一个未成年的分身，以至于星都僵了一下没第一时间出手，还是波鲁裘斯及时打了个响指用炎爆术把房子炸平。 吉尔特也没责备魔女们的犹豫，对仇敌出手是一回事，但真的毫无人性的滥杀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某种意义上来说，残忍也是一种罕见的‘天赋’，“快结束了，我估计影子被除的差不多，他的本体多少会保存一定实力，现在恢复一下做好最后的准备。” “这就快结束了？”索伦无语，他就是跟着一阵晃悠，结果还没机会出场，前期中boss的正脸都没见一面，你们这就快打完了？那这是跟着来蹭经验的吗？不是，都没出手会有经验吗？ “你如果想要捅一枪的话也行，但得从间隙里出去，”吉尔特说道，“龙枪可能会解除打开间隙的魔法，也可能会熄灭庇灵的火焰，如果发生了失控或爆炸，我们可能会当场死亡，也可能被虚风撕碎了，最后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被丢出去。 瞬时死亡还算是比较好的了，我曾经亲眼看到有人被卷进风里以后，腹腔先被扯开然后里层的内脏被整个反卷翻开，才从门洞里被吹出去，而且当时还没死，就好像皮衣被卷起来然后……”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索伦汗一个。 “等等，那是什么东西？”波鲁裘斯指着远处的迷雾，“有什么东西在那里，除了我们这地方还有别人？” 很快其他人也看见了。 在浓雾里卧着一条龙。更确切得说是幽灵龙，亡灵，周身虚影的白骨被冰气和蓝色的冥火点燃，与火炬同一个颜色。此刻正盘卧在浓雾中，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单纯的残骸。 “啊，是它的坐骑。赌场的看守。”星认出来了。 索伦也认出来了，赌场后门的门板上不就有一条骨龙，怎么，这是骨龙的灵体么。那么它守护的应该就是从虚圈直接跳进赌场的通路喽。看不出来连虚圈都有守备啊，那赌场的防备确实是很完全的，也难怪亚丘卡斯本人会奇怪那条红龙怎么逃出去的。 “不用紧张，举着火把走过去。它不会拦截下弦月巡查的。”吉尔特脚步不停。 星有点紧张，“喂，你真的确定吗？要是碰到真正的下弦月巡逻队怎么办。这可是龙啊！被它识破了我们的伪装的话……” “还不明白吗？”西琼不耐烦的摆摆手，“没有什么伪装，我们现在就是来巡逻的‘真’的下弦月。” 星楞住了，直到看到那幽灵龙直接打开翅膀，让吉尔特从身侧经过，才反应过来，暗啐了一口，“……原来如此，那亚丘卡斯今晚上死定了。” 可不就是死定了么，所有的守护被破除了，所有的必杀被激活了，所有的预言被实现了，所有的分身被斩除了。而且全无防备的待在赌场里，顺带一提原本赌场的魔法守护，应该也已经在囚禁的魔龙逃跑时，被破除得七七八八了。 现在七个人都顺着虚风跳了过来，全部做好了准备，只等间隙打开就灌注自己最强的一击。 难道还会有什么意外不成？ 呃，不行，这旗子立的太不吉利了，想一下想一下。索伦赶忙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司寇德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那么，如果准备好的话，就一齐……” “哦哦！等一下我想到了！”索伦突然又举手，“你……这样子不要紧吗？这些血不处理一下吗？” 吉尔特皱眉，“什么意思？现在我们还不能换掉袍子。这是用来隔绝侦察魔法的。” “我是说你身上这些血……”索伦又上下确认了一眼，“从魔力的颜色看起来似乎是血族的血啊，我之前得到过血族的卷轴研究了一下，好像有些古代血族魔法是可以通过鲜血发动的，什么幻术啊伤害魔法之类的。 你身上这么多魔力血液，和荧光剂一样亮，真的不要紧吗？这诡异的地方又只有你认得路能开门，所以以防万一我确认一下……呃……我不是法师所以多问一句啊，你们要是觉得没问题的话，现在倒数开boss好了。” 一群人都陷入了沉默，瞪向索伦。 僵立了一会儿，又齐齐看向吉尔特。 “……血族之血，你确定吗？”吉尔特咽了口唾沫，“不，我不知道，它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血族对亚丘卡斯用了什么守护魔法吗？” “血族，好像确实有对它效忠的。”星艰难得咽了口唾沫，“会不会，血族也给了它一个魔法契约什么的？预言里有写吗？” 西琼恼怒，“我怎么知道，不是让我到最后关头再打开吗？现在看吗？” 司寇德也摇头，“血族是第三次大战分出胜负以后才决定加入帝国的，肯定不会被第一次大战时的预言和因果涵盖在内。抱歉，我的未来线几乎和血族没任何交集……” 波鲁裘斯从吉尔特的袍子上沾了一点血迹，放到嘴里舔了舔，“确实有魔力，怎么办？这时候总不能转回去吧？” 索伦瀑布汗，喂，喂喂，你们怎么回事啊，靠谱点啊天才魔法师们，突然掉链子了啊喂！ “有那么大的影响吗？反正总有意料外的情况吧，”塞拉瑟斯烦躁得开口，“有一个魔法可能没预料到，那就没预料到呗，难道还杀不了它了？” “对，真的可能杀不了。”西琼的声线发冷，“如果只是普通的魔法自然另当别论，但倘若，又是复生类的古代因果祝福，就可能导致我们之前准备解除的因果律和守护，在一次击杀后再被判定结算完成。而等它复苏后，普通魔法就没办法对它造成致命伤害了……” 星也出现了动摇，“亲王级的血族经常会来圣.阿斯黛儿家族做客，如果有一个人给了它复生之类的魔法祝福，不，这么多年了，肯定会有人给它这种祝福的吧！要不然分身的血液里怎么会有魔力！” 吉尔特点了点头也补充道，“最坏的可能性是我们刚才击杀的分身中就有人已经被复活了，但是它的分身这么多，应该也没有奢侈到每个影子都这么折腾。而且，再过一个小时，我就无法维持刚才我们签的大誓约了。” 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蔓延开来。 怎么办，到了这种时候突然发现还有这样的失误，岂不是什么都晚了？ “我来破魔？”索伦建议道，“即使它是真的还有复活魔法，也是得依靠这种血族的血魔法吧？我用龙枪先解除它的血族或者其他什么附魔，然后你们再远程输出，触发因果律终结它，可行吗？” “只有一个问题，”吉尔特沉默，“你得从间隙走出去出枪，如果它第一时间就把你杀了，怎么办？” 司寇德紧张得抓住索伦的手臂。 西琼看着两人沉默了一瞬，“我跟着一起出去，打开预言。那么亚丘卡斯的注意力肯定会放在我的身上。现在有下弦月的装扮，就算暴露了也没事，它不是很喜欢把魔法少女折磨致死么，应该不会让我死的那么轻松，有一丝机会，索伦就可以出手了。” 波鲁裘斯皱眉道，“我也……” “不，西琼的计划才是最优解。”吉尔特开口，“带着你们跳了太多次，我没有办法提供更多帮助了，等会儿如果不是瞬杀，而是发生短时间的交战，还得考虑到赌场的那头龙会从背后冲过来搅局，这里只有波鲁裘斯你能暂时拦下它。 还得想办法在赌场的血族反应过来之前，杀掉亚丘卡斯撤离。甚至做好西琼和索伦都失去战力的准备，那么星和塞拉瑟斯两人，就得准备好收拾残局。保险起见还是通过间隙暗算为妙，恕我直言你们的水平还不足以和一个巫妖正面斗法的。” 没有人有异议。 “索，索伦……”司寇德死死揪住索伦的袍子。 “没事，没有一枪解决不了的问题，解决不了就两枪。”索伦攥紧了长枪。 西琼也准备好了。 “那么，就开门了。”吉尔特拨开迷雾。 赌场的地下地牢中， 血族赌场经理恭敬得弯腰跟随在白袍的青年身后。 这青年有二十来岁年纪，背头的金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祖母绿的眼眸，相貌非常英俊帅气，嘴角微微上扬，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愉悦表情，袍子下随身穿着秘银打造的修身铠甲，修长的十指上戴满了五颜六色的大宝石戒指。 这配饰虽然稍显土气，但也是不得已为止，毕竟不是这个王国的王戒，就是那个公爵领的纹章。有时候顶着一堆头衔的加护，就不得不承担这种略显没有品味的痛楚。 单从外貌和气质来看，亚丘卡斯，就是个纯粹的年青贵族，全然不具备王的威势，也没有白袍该有的气场。反而像是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 但这并不妨碍赌场经理敬畏到把腰弯成一个锐角，几乎就俯身去亲吻他袍子的地步了。 “都在这里了？”亚丘卡斯打量着地牢。 这原本是囚禁一条红龙的地牢，空间很大，周围施加了各种结界和守护防止它逃离。但前些日子却被人闯进来将红龙劫走了。虽然后来查清楚来犯者是四代的龙王，大议会那边也没在意。但赌场可不敢对真正的主子隐瞒，是有莫名的诅咒先侵蚀了周围的结界才让红龙轻易逃离的。 “是的，陛下，这种诅咒会逆着魔网腐蚀魔能，所以我们把龙地牢单独隔离开了，外围加了封印，内部改造成一个闭合的回路，定期投入水晶将诅咒的蔓延控制住了。但是，暂时还没法完全清除。”虽然已经是死人了，血族经理还是有种脑门渗汗的悚然感。毕竟他太清楚面前这具皮囊下面，是个多么扭曲的玩意了。 还好今天似乎不是他的死日，至少此时亚丘卡斯没和他计较。 “奇怪的因果律，”亚丘卡斯张开双手的食指和拇指，在眼前比划成一个方框，检查着地牢中的状态，“没有见过的编织法……粗糙但是很有效……可好像还没有写完……” 见对方没在意自己，血族经理松了一口气，随即好像眼角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一下，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一个下弦月，突然出现在他身旁。 是首相派来传令的使者吗？ 亚丘卡斯放下双手，察觉到什么似的，皱着眉转过身，看着十米外的西琼展开卷轴。 而另一个下玄月举着一杆长枪从他背后的虚空中跳跃出来。 “王血的末裔将在公平的决斗中杀死亚丘卡斯……”西琼念道，随即她的脖子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亚丘卡斯掐住了。 她准备的魔法，诅咒，守护，道具，卷轴，没有一个激活的。 因为‘公平的决斗’被触发了。 “并孕育出能带领人类实现最终复兴的真正领袖。”亚丘卡斯重复道，随即盯着下玄月的面具下，同样祖母绿的眼眸，右手发力一握折断了少女的脖子。 “艹————！！” 索伦怒吼着刺出长枪。 他是想把弑神之枪念出来再发动全力刺出去的。 但在这个瞬间， 难以抑制的恐惧和绝望从心田中满溢出来，把龙枪注满了。 于是随着一道金光迸射出去的枪锋，被接住了。 亚丘卡斯只用一只左手，卷起白袍包裹住枪尖，就将刺向自己后脑的长枪给捉住了，甚至都没有给这先锋军的神器一个眼神，突然扭过头，对着虚空吹了一口气。 被这口气息一扫而过的血族经理在瞬间碎成肉屑，接着和着紫色的魔风横卷进间隙的门中，狂风熄灭了虚圈中众人的火把，并击碎了魔网，将间隙瞬间闭合了。 “啊啊啊——！！”索伦怒吼着拼出全力，想要将长枪捅进亚丘卡斯的脑壳里。 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十米长的枪杆上外溢的魔力几乎点燃了空气，把地牢燃成了金色。但致命的枪头的部分，却被白袍裹着，让亚丘卡斯死死握在掌心里，一丝一毫都移动不了。 非要说致命的缺点，龙枪也是有的，枪尖没法刺中目标，就起不了效果。 亚丘卡斯侧过头，右手拇指一挑，弹开西琼脸上的面具，露出少女僵直的容颜，微笑起来，“啊，猜对了，果然是女人的味道。” “艹艹艹啊啊啊！！！撒手去死啊你这早该被千刀万剐的杂碎！！”索伦狂乱得怒骂。 “哼，先锋军……”亚丘卡斯左手抬起龙枪的枪尖反向一捅，怪力携带着枪杆传递过来，枪杆瞬间脱手，撕碎了索伦的双掌，戳中他的腹部将整个人平砸到地牢的墙面里。 索伦痛苦得呕血，依然抓住枪杆不肯放开。 “啧，魔药强化？”亚丘卡斯挑着眉毛，随手抓着龙枪对着索伦一阵乱捅，见他任然没死，干脆把西琼的尸身扔到一边，右手指节弯曲了几下，又依次弹出去。 凌冽的风刀扑面而来，将索伦劈得鲜血淋漓。倘若不是有魔药的加强，早就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哇，这还不死呢，你骨头还真够硬的，阿喀琉斯的强化？”亚丘卡斯略显无聊得把龙枪挑起来，将索伦顶在空中，“啧，这枪，法兰妮的先锋军？谁给你们的自信这么跳到我面前来的？知道什么叫质的差距吗？ 真是受够了，我都给你们这些一波又一波涌出来的耗子安排了那么多‘公平’的对手，至少一级一级挑战过来，先称称自己的斤两行不行？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亚丘卡斯像是想甩开枪杆上沾着的死苍蝇似的，举着枪杆猛砸两下，将索伦砸的全无声息，血迹飞溅得到处都是，沾了满墙满地。 龙枪的枪杆突然缩短到了两米，索伦的身体被顺着地牢拖过来，血肉模糊都分辨不清了。 亚丘卡斯竖直龙枪，将依然不肯放手的男孩挑起来，咧开嘴开心得欢笑着，沐浴在索伦全身洒下的血雨之中，“哦哦，还有一口气呢，怎么怎么？说了什么？遗言吗？说来听听？” 索伦抬起头，和亚丘卡斯对视。 巫妖睁开双眼，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亚丘卡斯的眼中，理应濒死的男孩却神色清明，眸子里存在的，只有分明的杀意。 而索伦的眼中，被自己鲜血遍撒一身的巫妖，已经被缠住了。 遍布整个地牢的黑色石油般的诅咒，顺着索伦的血迹，充斥魔能的龙血的吸引，从闭环的回路中突破出来，如同章鱼的触手，从白袍下钻进去，逆着他修身的魔法银甲，钻入盔甲的缝隙，钻入毛孔和血管，充斥它满溢着魔能的庞大回路，将亚丘卡斯环抱其中。 “撒手。”索伦说。 于是诅咒终于有了自己存在的目的，亚丘卡斯紧握枪尖的手指，被不可视的魔力触须扯开了。 “灭杀它，神枪。”然后索伦说。 一枪不够，就两枪。 龙枪缩短了，第一次缩短到两米以下，短的好像握在手里的尖锥，绽放出耀眼的光辉。好像是索伦从空中坠下时，从天上摘的一颗流星，闪烁着耀眼的明光，带着少年全心爆发出的怒吼，砸进亚丘卡斯的颅顶。 “啊—”巫妖才刚张开嘴，惊恐的感情还没来得及从胸腔中宣泄出去，整个表皮就在明光中被蒸发了，扭曲的人型血肉燃烧无踪，白骨落在地上碎成了灰。魔力也好诅咒也罢，全部化为虚无，只有白袍飘落在地上，一丝尘埃都没有沾染。 地牢里陷入了寂静和黑暗，仿佛所有的魔法，所有的光源，所有的仇恨和热血，都在刚才的瞬间，统统燃烧成灰烬了。 只剩下遍体鳞伤的男孩，一个人喘着粗气的声音。 他看看握在手里金刚杵似凿穿了亚丘卡斯的脑壳，把巫妖打得灰烬都不剩的先锋‘短’枪，又看看被白袍覆盖的骨灰，最终，看向了静静躺在地上的，西琼的尸首。 索伦沉默了片刻，犹豫得看看自己的右手手心， 为什么，不痛？ 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女孩之前寄给自己的信纸，颤抖着用血写道，‘西琼？’ 在黑暗中等待了片刻， 又仿佛等待了永久， 信纸上的墨迹跳动起来。 ‘哇！这时之影真的蛮好用的！哦！你没事了是吧！怎么样！亚丘卡斯除掉……’ 索伦把信纸揉成一团，扔到西琼，不，‘西琼之影’的尸身边。 拖着鲜血淋漓的身体疲惫得靠着墙滑坐下，如同孤狼般躲在黑暗里，舔舐自己的伤口。 不能提前说一声么，妈的…… 第三十六章 首相 索伦站在一片纯白的广场上，周围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只有广场中央竖立着一座圆柱高塔，连接着同样纯白的天顶。 抬头可以看到，在约莫四十五十米的地方，高悬的天顶好像广场的镜像。 诡异的是，也不一定应该称其为‘顶’，因为索伦分明可以看见其他身披黑袍，头戴面具的下弦月，在天顶的广场走动，向着中央的高塔汇聚，又或是离开，走动时会如同雨滴打过水面，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白色的地面和白色的天顶，向着极远处无限得衍生，远远望不到边际。仿佛除了被桥梁般的高塔连接，平行的两个面永远不会交集。最终一齐消失在在目力的尽头，只剩下纯白色的虚无。 整个空间的光源不知是从哪里投过来的，高塔也好，索伦自己也好，都没有在白色广场上留下丝毫的倒影。 而这广大诡异的空间，又不像是地表自然诞生的产物，起码以目前这个世界的技术水平来说，绝对打造不出这种反重力场来，估计又是某种魔法的产物。 “基力安在等你。”身边的下弦月对索伦开口。 索伦看了它一眼，这并不是那几个队友的伪装，而是货真价实的下弦月巫妖，他那把缩成金刚杵的龙枪，就被对方用亚丘卡斯留下的白袍裹着，握在一只手里。另一只手搭在索伦的肩头，把他全身的魔力都封住了。 得，没逃掉，直接被片警抓捕归案了。 当然索伦没想，也没那个能力逃跑。被亚丘卡斯切开的伤口，深可见骨，尚且没有愈合。而痛苦压制的效果又在缓慢得爆发开来，疼痛如海涛般一层又一层得席卷全身，震颤他的神经。偏偏浴血的效果又触发了，导致索伦现在还保持着清楚的理智，让他没法脖子一歪晕过去装死。 更倒霉的是这明显魔法产物的高塔，竟然特码的没有装电梯。 “你能不能背我爬上去？”索伦试着交涉一下。 下弦月盯着索伦看了一会儿，“基力安在等你。” 这货看来脑子真的不太灵光，索伦算是明白西琼一上来就被识破的原因了，下弦月没那么多废话…… 被半拖半拽着爬了不知几层楼后，下弦月在全无任何标记的墙壁上打开一道门，把索伦带了进去。 这可能是某人的办公室，实木的办公桌和躺椅，但也不一定，因为周围还有一大排酒柜，摆满了酒瓶。也许是藏酒的库房？ “在这等着。” 下弦月把裹着龙枪的白袍放到办公桌上，接着伸出手，指着地面画了一个魔法阵，将索伦推到魔法阵里，就biu得一声消失了。 索伦盘腿坐下，随即手一歪，斜躺在魔法阵里喘着粗气，他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爱咋样咋样好了，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说不定还能穿回去呢。 闭着眼躺了一会儿， 似睡非睡得也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有人敲了敲桌子，“睁眼，索伦。” 索伦勉强睁开眼抬起头，看见有个男人侧坐在办公桌桌边，居高临下得看着自己，开口问道， “死了几个人？” “谁？哦，你们那个七人冒险小队？没有，一个都没事，乌尔里德斯把他们从虚圈领出来了，恩，不过你再睡下去，估计就是小队里唯一的死者了。”男人的声音回答道。 索伦心里稍微安稳了些，眯着眼爬起来，逐渐看清男人的样子，白袍，毫无疑问。白袍下精致的修身礼服，被肌肉撑得有棱有角，心口绣着黑色蜘蛛图案，浓眉大眼方下巴，留着络腮胡的中年型男。扑面而来一股老派影帝加黑帮教父的强烈气势……就是说有点像马龙白兰度，恩，是不是擦了古龙水。 “是啊，我总不能用这副模样去见法兰妮的长公主不是么，”‘马龙白兰度’说着把脸皮扯下来扔到桌子上，摸着骷髅头，肋骨一张一合得，“呼，闷死了，不过你还别说，她确实长的漂亮，和她们家族第一代祖先莉莉尤安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恩……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骷髅突然僵住了，不知在思考什么。 索伦忍着疼痛想了想，“阁下就是帝国的首相基力安？” 那个传说早就不想做了的工具人，通灵帝国的最高领袖。虽然看起来白袍领袖的巫妖和一般的骷髅兵真没什么明显的差别。 “哈哈哈，是的，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罢了。”基力安嘎嘎嘎得笑着，把双手一招，手中出现了水晶酒瓶和镶嵌宝石的金质酒杯，“初次见面，我是这一届的首相基力安，要喝点吗？喝一点吧，免得我们聊到一半你就被死亡招走了。” 索伦接过酒杯，看着金杯中的红色液体，是葡萄酒？还是治疗魔药？看起来不是血，但是，为什么一点酒味都没有…… “恩……就是这个芬芳……啊……真是令人怀念……”基力安一副陶醉的表情，“这可是法兰妮的特产，专供王室的祭品，记得我当年去皇家酒窖偷过一瓶，差点被人烧死，不过真的值了，那香醇的口感和醉人的芬芳我死了这么多年都记得……喝吧，喝吧，没事的，任何液体用‘圣愈的金杯’盛着喝下去，都会被转化成疗伤的圣药。” 哇，这特么才叫神器啊！索伦吨吨吨得就把酒灌下去，效果立竿见影，伤口在一瞬间就全部愈合了。连疼痛都被大幅舒缓。虽然葡萄酒的味道他一点没尝出来，倒不如说酸不拉几的好像有点馊了。 “呵呵呵，不用那么着急，不要让手的温度影响酒质，”基力安又给他倒了一杯，“轻微晃动一下，先闻，用心去闻，然后吮吸一口，含在舌尖，浸泡你的味蕾，最后在咽下去，感受那股回甘……哦哦哦，太棒了……” 大boss倒的酒索伦当然得喝，虽然还是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味蕾出问题了？索伦皱着眉头吐了一口。 “喂！干什么呢！用心品尝啊太浪费了！”基力安气急败坏。 “可我怎么尝不出……”索伦突然反应过来了，“你把酒的味道夺走了？” “闻，闻，一边慢慢品一边说，”基力安又给他满上，“恩，用了痛苦压制这个魔药强化，那么你也体会到了吧。痛苦并不是‘消失’了，只是被‘压制’，当魔法时限过后，被积压的痛觉会原样的爆发，但没有战斗时的激情和杀意，缓慢袭来无休无止的痛苦反而更容易把人逼疯。 有的人为了逃避痛苦，就会上了瘾得不断使用这个魔法，将痛苦无限往未来推移，但总有魔力不足接不上的时候，那欠的债就要还了。所以后来，又开发出了‘痛觉转移’的魔法，让法术范围内所有人共同承担痛苦的代价。 至于我现在使用的，是进一步改造的版本‘感知剥夺’。把你现在的一切身体感知，都剥夺转嫁到我身上来了。不用担心，离开施法者一定范围就会失效了。但你看，我可是帮你把痛觉承担了，现在你能清醒得对话了不是么？” 确实，味觉消失了，可痛觉也消失了…… 索伦皱眉看看手里的金杯，又看看桌上被白袍裹着的龙枪，“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治疗我？我才杀了一个巫妖，而且先锋军在帝国不是违法的么，抓到要处死那种。” “是的，按照大议会通过的法律，理论上要斩首的。”基力安点点头，“不过同样按照大议会的法律，理论上亚丘卡斯也早该死了，是不是。” 索伦明白了，弱肉强食，帝国唯一的真理，“你身为帝国的首相，就这样放任不管么？” “谁说我不管的，”基力安一副被冤枉的模样，“我这不是把你逮捕了么。哦，你说亚丘卡斯？还要我怎么帮？难道我给你们的指点还不够多吗？” 索伦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你在背后指点红头发，可……你既然对亚丘卡斯的底细那么清楚，为什么不直接……” 基力安摊开手作了一个正是鄙人的姿势，然后又给索伦把金杯填满，示意他快喝，“我做不到，魔法上和道义上都做不到。 毕竟当初是我选中亚丘卡斯作为预言的诱饵，也是我把他骗过来签铸铁令的，作为一个大团长，这么暗算自己的支持者已经很不地道了。还要我把他的价值榨干用尽了再处理掉？哇，连我都觉得这有点太黑暗了。” “咳咳咳！什，什么！”索伦差点呛到，“你！你也是先锋军！你是当初支持帝国的大团长！是了，那还能是谁来做首相这个位子……可你是个巫妖！” 基力安嘎嘎嘎得笑得直打摆子，“这有什么关系，先锋军又不是什么专门职业，只是个立场问题。只要贯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并付诸行动，是条狗都可以自称先锋军，巫妖又为什么不可以！倒不如说这样反而有永恒的岁月来贯彻自己的决意，不能用龙枪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好吧，我也得承认，主要还是因为如果我亲自出手对付亚丘卡斯，需要解除的誓约太多，影响不太好，可能引发的其他麻烦也太大。相比它造成那点问题实在不值得。” “那点问题？”索伦皱眉，“他杀了那么多人……” “只要不影响人类的复兴。”基力安安静而坚决得看着索伦。显然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任何讨论和让步的余地。 “可你怎么知道不影响，”索伦为对方的固执感到恼怒，“他一把就把西琼掐死了！如果不是……如果不是她用了时之影，你们的大预言不就被改变了！” “西琼……恩，这也是我在疑惑的一点，”基力安站起来，背着手在房内踱步，“因为理论上，你们七人小队里的四个女孩，只有她最不可能成为王血的末裔。所以我们的计划一开始就没把她考虑在内……” “什么？大预言都给她了，你现在说这个？而且，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意思？”索伦皱眉。 “你看，我也不是什么真的混蛋，预言已经那样写了，王血的后裔会击杀亚丘卡斯并孕育真正率领人类复兴的领袖。所以亚丘卡斯的事情我虽然不方便自己动手，但也不至于什么安排都不做，”基力安绕到书桌后坐下， “每隔几代我都会挑选一些有着天赋的魔法少女对她们进行指导。虽然这工作后期由乌尔里德斯进行，但我有空时也会帮忙。只是我们挑选的，最后都不被命运青睐，反而是西琼打开了预言……” “为什么不能是西琼？她还不够天才吗？今天晚上才拿到笔记，不到两个小时连时之影都掌握了……”索伦也不知道他老惦记着这个干什么，但却控制不住自己去想。想自己一头热血得冲出去，但以为的队友早就抛下他自己逃生了。 “天才是天才，但太显眼了，所以我也查了一下，”基力安摊手，“但发现她早已经被圣.阿斯黛儿家族登记过了。还是个婴儿时就和亚丘卡斯签过契约了。所以这一代就没选她。” 索伦看着书桌后的巫妖，“什么？” “她的父亲自己就是旁系血脉，对亚丘卡斯针对魔法少女的态度非常清楚。所以西琼刚一出生的时候，为了让女儿活下来，他就带着女儿找到主家签约，所以西琼天生的魔法回路就是残缺的，根本存不下什么魔力。 因为剥离得太早，虽然残余的魔法回路自己闭合了，却导致体质偏弱，魔力极少，是早衰的体质，再怎么强化都有极限。更别说契约还在亚丘卡斯的手里，对西琼来说，亚丘卡斯就是无敌的存在，只要被碰一下都会被瞬杀。根本不存在‘公平决斗’并战胜它实现预言的可能性。” 基力安看看书桌另一边呆立的索伦，“所以问题就出现了，你刚才也说了，‘他把西琼掐死了’，所以这个决斗，按理说是亚丘卡斯赢了吧？那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你，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越过预言的因果，把它抹杀的？这个大预言的未来，到底算是被实现了呢，还是被改变了呢？” 西琼的魔法回路，一开始就被剥夺了？那么她知道吗？所以才会用时之影？并不是把他抛弃了么，不对，她也是那天晚上才确认，自己父亲缺少了回路。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因果和预言，想想就头痛…… 索伦口干舌燥，一口喝光杯子里的葡萄酒，“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才是最傻的那个，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就冲进来搅合了！怎么杀的它？弑神之枪？反正是那个银龙将军教的。你不是大团长么，先锋龙枪你还不知道？一枪解决不了就刺两枪。” 基力安掀开桌上的白袍，看着那柄短成金刚杵状态的龙枪，指节敲打着桌面思考了一会儿，“是嘛，有趣……越来越有趣了……好了，我想确认的就只有这一点而已，你可以拿着你的枪走了。” 索伦回过神，发现周围的魔法阵不知何时被解除了，抬起头瞪着它，“这就结束了？你真要放了我？还让我拿回龙枪。” 基力安耸耸肩，“干嘛，留你在这吃夜宵吗？你的情况我大致清楚了，阿比迪斯家的侍从是吧，要蹭饭回死骑公会去，这里是伪沉眠之海，没食堂。” 不是，这是蹭饭的问题吗！ “你真的不处罚我？”索伦挠着头。 “怎么？你觉得我应该为了亚丘卡斯的死处罚你吗？还是除此之外，你还做了别的什么需要处罚的事情吗？”基力安反问道。 索伦赶忙摇头取回龙枪，“没有没有没有。” 基力安怀疑得看了看索伦，也没多计较，“虽然我是不接议会发布的先锋军铲除任务的，但总有别的人会接，这一点你就自求多福吧。不过每个先锋军都有自己的命运。躲也躲不掉的，时辰来了坦然接受就好。 至于讨伐亚丘卡斯的赏金，会在扣除你们造成的损害后平分给你们七个，任务发布的时间过于久远而委托者大部分都死光了，所以结算有点困难需要消耗一点时间。等着下弦月通知。 没有别的问题了吧，把金杯还回来，你顺走也没用的，只有每个人喝的第一杯圣愈才有效。” 靠！那灌了他这么多酒纯粹是这家伙自己嘴馋喽？ 索伦无语得把金杯放回桌上，突然想到个问题，“你说这一代被选中的人不是西琼，那你选择的人是谁？” “……乌尔里德斯选的是那个法兰妮的魔法少女。”基力安沉默了一瞬间，答非所问。 索伦眯起眼，“你……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在背后指点红头发的吧？因为他那副长相，把他当成个女的了……” 首相打了个响指，“快带着他滚。” 于是从虚空中跳过来一个下弦月抓住索伦的肩膀。 biu，虚闪。 下个瞬间，索伦被一头扔到床上，他在阿比迪斯家的卧房里。 “卧靠，这坑爹的家伙……”索伦想爬起来，但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爆发开来，脱离了基力安‘感知剥夺’魔法的范围，又灌了那么多杯酒在肚子里，醉意瞬间将他残存的理智击倒，整个人瘫倒在床上，陷入了昏睡之中。 第三十七章 意外 一整晚的死斗耗尽了精力，索伦一直昏睡到下午才被敲门声吵醒。 “布里奇特？”为防被亚丘卡斯的残部找上门来，索伦把龙枪握在手里从侧窗张望了一眼才打开门。 门口是来送货的骷髅马车，几天前阿尔弗雷德带他定制的侍从军备被送来了。 索伦怀着复杂的心情开门，瞪着快递骷髅脸上的傻笑无语。 真是诡异啊，就好像，昨天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古怪的噩梦，当突然醒来的时候，什么天才魔法少女什么独眼龙什么伪娘魔法师什么亚丘卡斯，一齐消失不见了。 最后剩下的，依然只有他一个人。 然后索伦低头，看到阿尔弗雷德的签名。 好吧，不管什么预言誓约的，好歹算是帮大骑士把最后一枪刺出去了。 行吧，这就足够了。 索伦打发走快递，把杂货的板车推到仓库，换上了按体型定制的盔甲。 胸甲护臂和战靴，一齐穿起来就有耐性，坚韧两个魔法效果。同时加装了抗魔插板，如果昨天晚上有这么一身，他也不会被亚丘卡斯随手发的风刀砍得半死。当然，如果当时真的穿着这么一套，搞不定对手直接一个风翔炮对着他脑门就砸过来了。 但这不是说盔甲在魔法世界没用，恰恰相反，很有用。因为这个世界是比较缺少魔法盾法术的。实体装备能为战斗生还率带来的提升是极为巨大的。 尤其在昨晚亲眼见识了少年魔法师们眼花缭乱的杀人魔法后，索伦也对一些基础的塑能魔法有了个大致概念了。 火球冰锥地刺风刃，纯粹四元素魔法都不是特别高级的魔咒，稍微消耗一些魔力就能通过仪式发射了。所以除非对手准备了特殊的守护魔法或者因果律之类的玩意，战斗时这类简易元素塑能魔法虽然从破坏力来说也并不是特别强。但用来打击脆弱的人体依然足够了。 比如风刃能劈开浅层的砖石，但要切开高强度的钢板却比较勉强。火球点燃人体绰绰有余，但温度却并没有高到把刀剑都炸成铁水的地步。冰锥地刺之类的魔法更是纯粹在用凝结固体的冲量进行动能打击。抛掷突刺的速度受到施法者使用的魔咒，魔力和天赋的影响加成。但有防备的话，还是可以闪避，甚至在装备的保护下硬扛下来的。 当然，昨晚是对亚丘卡斯无防备的分身发动突击，而且就像吉尔特说的那样，打开间隙后才能施法也就准备不了特别厉害的大魔法。所以法师们采用的都是比较精巧准确的小型魔术。真到了战场上，也有更适合对付几千上万人，或伤害爆表的大范围禁咒。 但反过来说，就好像现在索伦这副最简单的盔甲都有抗魔法装甲插板，还有抵抗极端温度变化的耐性和抵抗动量冲击变形的坚韧。再加上魔药提供的一系列强化祝福。全副武装的情况下，战士在面对低级魔法师的打击下，还是能起到可观的保护作用的。到了军队的级别，也有其他守护和禁咒，不一定就真的抵抗不了。 当然，昨晚其他魔法师都不穿护甲，是因为大部分铁器都会影响他们的施法效率和速度。有些比较极端的法师流派，比如德鲁伊，认为尽量增大身体皮肤直接暴露在自然中的面积，会更有效得提升魔力亲和。并认为这也是人类的魔力亲和比不上野兽的主要原因之一。 波鲁裘斯这种可能无所谓，魔女们当然不可能真的赤膊上阵，但还是会选择宽松一些的法师长袍和裙子。至于索伦没有想到穿盔甲，纯粹是因为他也没有特别多的战斗经验，但自己真的被风刃连砍几刀，他现在是决定了除非不是必要，就不把盔甲脱下来了。 当然的，到了更高层级的战斗，比如巫妖和精灵诸神，肯定也会有更加高级的守护魔法和破坏力更强的禁咒。就好像先锋军大誓约的守护魔法和龙枪的必杀效果那样。矛与盾的发展是军事科技的永恒主题。无论是魔法世界还是科技世界都是如此。 而现在，除了盔甲，索伦从货车里找到的另一样东西，就是可能会对打破目前破坏和抗性矛盾平衡的产物了。 火枪。 熔炉工程师听从索伦的建议，在矮人的燧发火枪基础上开发了新款人类火枪。 索伦一周前虽然提过膛线，定装弹药，后膛装填，多管轮转式机枪之类的建议。但老实讲，那只是键盘侠不懂装懂的胡扯。也没真指望对方真的能得到什么启发做出什么改进。他也就是有一丢丢期待，指望着有人弄出点类似双管猎枪或者拉栓步枪的产品。 所以当他从长条木匣里，翻出一把被油包纸裹着的温彻斯特时，索伦整个人差点被吓得跳起来。 “哟！不是在逗我吧！” 好吧，仔细看其实差别还是很明显的，比如枪管还是有种矮人铁炮的粗狂风格，枪托的曲线和握把采用的蜥蜴皮和某种野牛或犀牛角的零配件，也使得这把武器有种很怪异的稀有装备的卖相。 但杠杆式枪击和分离的内置式管状弹仓设计实在太吸引人眼球了，索伦一眼就联想到西部牛仔片里常见的那把‘赢得了西部的’连发步枪。 哇，这个玩笑真的开大了，一周前还是16世纪的前装式燧发火枪，一周后把18世纪末期一直用到一战的连发步枪给搞出来了。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索伦从木箱里翻出子弹，做工意外得还不错，当然，只是用铜皮把黑火药和弹头包裹起来，采用一圈突出底缘的平底，是古老的边缘发火枪弹，恩，在这个世界已经算是划时代的革新了。 从机匣右侧的装填口将子弹装进去，大约只能装七发，会顶着弹簧装载到管状弹仓的内部。当拨动爪子似的扳机后，枪杆后的撞针会撞击弹壳底缘突出的部位，击发药发火射出弹头。之后搬动下方杠杆式步枪经典的套环设计，就会重新复位击锤，推出弹壳并重新将一枚子弹复位。 当然，火枪的威力更多的还是取决于弹药，火药越多弹头越沉，枪口初动能越大，但在这个世界可还是有附魔加成的！索伦可以看的很清楚，熔炉邮寄来的弹头虽然只有一小包，二十八发，但每一个颗都是被加持了某种祝福的秘银弹头。同时枪管上，还缠绕一层层的风系魔法阵。 哇！这枪要是提前到他手里一天，那还不把那亚丘卡斯给打爆喽！ 索伦按捺不住了，找了块备用的抗魔装甲插板固定在院子里，跑到街道上，扛起火枪发动‘鹰觉’提升视力和感知范围瞄准。然后他发现甚至没这个必要，接着‘砰！’得一枪轰出去。小半个街区都被惊动了，秘银弹头在空中划出一道清晰可见的银光，从装甲插板中间穿过去，同时打穿了对面三四家别墅刚修好的结界，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许久后才看到远处好像被闪电击中了似得爆发出一片电光，石像鬼好像受惊的蝙蝠群一样飞散开来。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哟……”索伦拉动类似某种野兽角制成的杠杆扳手重新上弹，扛着枪走到插板前，探头看着板甲上的弹孔。 知道最离谱的是什么吗，最离谱的不是弹头把装甲板打穿了，而装甲板上的附魔，好像没有被激活。 为了保险起见，索伦又去把箱车里的双手剑翻出来。是之前阿尔弗雷德给他挑的的一把，附魔是风影的魔法剑，可以清晰看到剑身缠绕的魔能。 索伦试着挥舞长剑劈砍装甲板，他也没用全力，就是重击了一下，用剑刃在甲片上砸出一个白印子。而附魔风影的效果触发，形成了一道风魔力的魔法剑，以同样的角度和速度再次砍下，可以清晰看到魔法剑劈中甲片的瞬间，银色的光芒闪耀了一下，把风魔法剑给抵消，不，没抵消，只是减弱了，可以明显听到第二声魔法剑劈砍在板甲甲片上的声音，但是力度就缩小了很多，连印子都没砸出来。 所以甲片上抗魔的效果是有的，并不是什么劣质产品。那么第一枪射穿的子弹是魔力太强，所以抗魔效果没有展现出来，还是抗性魔法也需要时间来生效，如果子弹，弓矢或者白刃挥砍的速度过快，就无法起作用呢？ 索伦暂时也没足够的子弹来实验，这种附魔弹大概是熔炉那边专门准备了给他对付亚丘卡斯的定制品，只能暂时把这个疑问先放一放。 现在当务之急是在下玄月来抓人前逃跑，咳咳，是买匹新坐骑。然后去通知熔炉的先锋军亚丘卡斯已经死了，别再搞什么暴动的大新闻。 恩，小黑就这么死了还真是不方便，还没出场几话，跑来跑去折腾个半死就被秒了，真的好可惜，本来还有把老式火枪放在它鞍上的，也没来得及带走。现在虽然可以把龙枪缩短了揣在兜里阴人，但又换了新步枪，还有两把长剑，还套着一身甲，走动起来也挺不方便的。 唉，索伦现在又开始羡慕那些法师了，有虚闪能瞬移，还能打个响指随手招一堆东西出来。可他连个18格包都没有，真是混得有够惨的。 只能靠11路移动的索伦往附近的飞艇塔楼赶去。 骷髅飞艇，骷髅马车，还有地下河道的骷髅船，可以算是货客两用的公共交通吧。当然没用自己搞匹坐骑骑摩托来的方便。而且很多地名索伦也不大认得。他好不容易确认了去蜥蜴巢穴的路线，还和卖票的骷髅吵了半天才买到飞艇票。因为很多货运是定点的，中间得转两次车，于是这骷髅的智力就不够用了，算了半天算不出来，最后眼看着要开船了，索伦只好掏了三张全程票的钱……得，不提了…… 通灵帝国的飞艇还是比较低端的，没什么震撼人心的魔法科技，就是单纯的热气球加风魔法，最多再绑上点骨龙石像鬼什么的扇扇翅膀转向。索伦大致研究了一会儿，没看到特别反牛顿的魔法也就失去了兴趣。找了个靠近窗口的位置，支起手肘撑着下巴远眺地面的城市。 昨晚死了个‘人王’，某种意味上支配着半个帝国的白袍。 但城市却依然如同沉睡着一般，没有丝毫被这余波惊醒的征兆。 索伦可以肯定亚丘卡斯死亡的事件不会这么简单就了解。它的家族和弟子，效忠它的血族，四个死亡骑士团，那些先锋军，还有不知道现状到底如何的预言和因果律。想起来索伦就一阵阵头痛。 而且还有西琼。 这女孩现在算是个什么？死了？还是没死？时之影真的是毫无后果的强大魔法吗？那抛弃了倒在地牢深处黑暗中自己的西琼，岂不是变得和亚丘卡斯一样性质了？ 而且，她算是，用一个分身自保，把其他所有人都出卖了吗？ 尤其是索伦，他在冲出去面对亚丘卡斯的时候，可是没有影子这条退路的。 这算什么意思。用一个分身陪他赴死就足够了，西琼对他就是这样的态度么…… 心中充斥着莫名其妙的思绪，索伦也不知该如何对应，干脆就不管它了。 只是把乱七八糟的念头都随风丢到脑后，无意识得望着蔓延的城市，天边舒卷的云层，高耸的通灵塔，往来的蝙蝠信纸，石像鬼和飞艇。还有在云层间嬉戏追逐的双足飞龙和狮鹫。 哦，狮鹫啊！竟然看到了奇幻世界的着名魔兽。运气还不错嘛！ 索伦又启动鹰觉，强化视力看了一眼，确实是狮鹫，鹰头狮身，还有一种鹰头马身的，因为哈哈哈哈哈哈哈比较有名，长相类似不过是两种生物。通常来说狮鹫的设定都是顶级的猎食者，强大的魔兽，高傲勇猛，非常难驯服的稀有物种，这头似乎也正在追猎那头双足飞龙，大概是在餐前玩弄猎物的热身吧。 当然的，野生狮鹫是不可能出现在帝国的，这种生物也是其他地区的特产，而且全身披挂着明显专门定制的蓝色调护甲和绣着金狮子的战袍，背上的骑士也同样打扮……哦，狮鹫脑袋被砍掉了……欸欸欸？头被砍掉了？ 索伦探头张望，差点从窗口翻出去，但刚才一晃眼的工夫，脑袋被砍掉的狮鹫已经从天上掉下去了。 狮鹫背上的骑士似乎是启动了什么飞行魔法，盔甲上长出类似鹰的翅膀冲出云层逃跑。 但是一只手紧随着他的飞翔轨迹追了过去，速度快到索伦开着‘鹰觉’才勉强看清楚，是某种黑色诅咒魔力凝聚的手掌，逃亡的骑士俯冲的速度已经很快，但和毫无实体的魔法能量显然没法比。 那只黑色手掌轻描淡写得探过去，修长的五指往骑士的头盔上挠了一下。就把脑袋摘了下来。骑士失去头颅的身体滑落云层，很快就坠入市区中了。而黑色的手掌托着骑士的脑袋慢悠悠飘回空中，粘稠的血浆从头盔下涌出，渗透黑手五指的指缝滴落。 索伦瞪着眼睛追踪黑色手掌的踪迹，看到一头双足飞龙从云层中显现，有个黑袍戴着头巾的银发女人站在飞龙背上。 她穿的明显不是法师袍式样，而更接近某种教会的修女服，但看起来又不是什么正经的修女，修女裙好像只是染了色的单层丝绸，只能用贴身来形容的剪裁，在鹰觉的注视下甚至能分明看清她腰肢上下若隐若现的起复曲线和突起。长裙的下摆干脆一直开叉到腰间，被狂风吹过分明可以看到光洁白嫩的腹股。 看来是某种奉行德鲁伊亲近自然主义穿戴风格的教派啊。只不过使用的恐怕就不是什么保护花草召唤小动物的可爱魔法了。 在银发女人的身边，簇拥着密密麻麻的黑色手印，有不少手里都提着脑袋，狮鹫的，飞龙的，骑士的，看样子，她是真的非常中意活物的首级吧？ 索伦把视线上移确认对方的脸，却意外得发现，对面的女人也正直直盯着自己，瞳孔中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同样在使用着鹰觉增幅动态视力和感知。有那么一瞬间，索伦脖子上的寒毛都倒竖起来了。 然后女人对着索伦微笑，原本交叉在胸前作祈祷状的双手分开，竖起一根食指，贴住自己晶亮的嘴唇。 嘘 随即飞艇一个转弯，等索伦跑到另一侧窗口张望的时候，天空中已经只剩下烧成血色的晚霞，而那个修女已经不见踪影了。 第三十八章 火焰 哇……搞咩啊，刚才是目击了谋杀现场？ 索伦下意识想报警来着，但随即反应过来他没手机，这地方也没有警察，而且还不计较谋杀…… 真是无语了。 坐回位置上的索伦回想起刚才被摘头瞬杀的骑士的装扮，蓝底金狮子纹章的盔甲，应该是七个死亡骑士公会中的狮王会。这配色和logo好像有点联盟的腔调，但实际上，采用的狮子图案是三头狮。大概也是某种本地魔兽，说不定生了三个头，是因为其他两具身体被斯芬克斯和格里芬抢走了……哈哈哈好冷…… 索伦一边尬笑着一边收拾行李准备下船中转，所谓的行李是两柄大剑和那杆温彻斯特，恩，索伦就决定给它起名温彻斯特了。武器用帆布和皮带裹好了扎紧背在背上，盔甲也被防风防雨的兜帽斗篷遮住，整个人的扮相就和背着吉他盒流浪街头的歌手一样。也难怪刚才那修女没怎么在意他。 当然，索伦其实斗篷下全程攥着龙枪的，对方真的打算找麻烦才是自己找死。但既然识相，那索伦也出于礼节的，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像索伦这样借用公共交通的人还是很少的。毕竟阿比迪斯家的宅子算是市中心的富人区，贵族们出行主要坐马车。而法师们更别提了，那都是飞来飞去在室外几乎不用腿走路的。普通人类居住在城外郊区，至于其他异族主要是住在地底的，地下水道的交通会繁忙很多。 索伦走出飞船站在露台上，冷风嗖嗖得周围只有他一个人。 一个人站在露台上等待下一艘飞艇停靠，索伦只好继续无聊得开着鹰觉的魔法眼乱瞄，这片街区他以前没来过，看地图好像是靠近某个帝国酒店，也算是繁华商圈，但帝都这种又是死灵又是吸血鬼的世界，主要是过夜生活的。 黄昏这会儿对夜间猎食者才算是黎明，能看到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会有一个排早班的吸血鬼，从一栋公寓里走出来，随手解开公寓外的结界，绕到街角从信箱里取了一份报纸，然后就被巷子里突然扑出来的狼人按在地上，啊呜一口就把脖子带着脊柱撕开来了，恩…… 索伦微微皱眉，帝都，治安不大好啊…… 然后他看到一群狼人从小巷，下水道，屋顶，篷车里冒出来，毛茸茸得一片，远远看着好像群灰耗子似得，接着随着一声狼嚎，它们四爪狂奔跳跃，一个接一个冲进刚才吸血鬼走出来的公寓楼，再紧接着嘶喊声，爆炸声，嚎叫声，一重一重得传来，乱七八糟的魔法射线打破砖瓦和窗棱射向天空。 这才刚开场，换乘的飞艇又是很不凑巧得来了，本来还想看大片的索伦也是无奈，只好登船。不过估计是狼人一边的优势。吸血鬼虽然还不至于直射个阳光就瞬间嗝屁，但确实会遭到削弱和伤害。现在是黄昏，但太阳还没完全落山呢，大部分吸血鬼估计都还躺在棺材里呢，狼人又是突击，而且透过飞艇的窗口。索伦能远远看到那片交战区腾起的浓烟和火光。 哇，真的嚣张，索伦还真没和狼人怎么接触过，他也就是偶尔在街上会看到那种没有变身的，或者叫兽化人更为恰当。除了明显的兽耳和尾巴，其他体征都和人类很像。变身的狼人索伦也是第一次见，一个个壮得和棕熊一样，有几头头狼体长起码有四米了。一个跳跃就纵越过一条街，这样的魔兽几百头，成群得冲过来，可不是一般军队能抵挡的。 就算有温彻斯特连发，感觉也不那么容易对付这样的怪兽步兵。不知道银子弹对这个世界的狼人效果怎么样，最好还是把机枪和重炮搞出来，压制步兵冲锋还是得靠火力密度。 不过索伦很快就没多少心思盘算怎么对付狼人的问题了。 飞艇越过城墙驶向外城，而索伦可以看到，城墙外面的郊区，那些类人异族的窝棚洞窟，已经完全乱套了，打翻天了！ 到处都是浓烟，到处都是爆炸，时不时有火焰爆炸的蘑菇云冉冉升起，地面上如蚂蚁一般的人群拥挤在一起械斗，鹰觉的魔眼都分不清到底是谁在打谁。兽人，鼠人，狗头人，半身人，地穴人，蜥蜴人，混战撕咬在一起。有的群落是以种族，战团的模式抱团，还有的分明就是同族间的内斗。魑魅魍魉抱打成一团撕咬在一起，烟尘和着血浆黏在身上，很快就分不清到底谁是哪一边的了。 “靠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索伦皱着眉头冲上飞艇甲板，接近帝都城墙的区域，打的是最厉害的，从那片几乎是战区的空域经过后，战斗烈度明显降低了，但分明还是能看见，有一群群一群的战团，几十人几百人规模的小队，陆陆续续得向城墙城门的方向集结，加入到激烈的战斗中去。 而且越是往后增援过来的队伍，装备也越整齐，块头也越大，到后来甚至开始出现军队规模的旗帜和骑兵。明显可以看出，是由于某种突发的状况导致前面突然开打，但后面各方反应过来，成建制的增援也很快就派上来了。 “啊！”索伦突然想到了，不会吧，如果非要说什么突发状况，莫非这些都是亚丘卡斯之死造成的余波！ 算算时间也过去快一整个白天了，帝都中心是巫妖们呆的地方，暂时还风平浪静的，但是支持亚丘卡斯的死亡骑士团，血族，还有这些城外的同盟异族，明显出现的异动，莫非真的是有关系的？ 是亚丘卡斯的手下异动，还是亚丘卡斯的仇人报复，抑或是旁观者跳出来趁火打劫？ 都有可能，毕竟谁能料到，有着重重加护和祝福，嚣张了一千年之久的‘人王’，会被索伦一枪秒了呢？措手不及然后矛盾突然爆发也是正常的。 不过这么说来，老子虽然被打得和血包一样，但其实还挺强的喽？ 索伦胡思乱想着下了船继续中转，这一次抵达的是郊区某个鸟不拉屎的十字路口，飞艇接驳塔上等船的人反而增多了。 索伦好奇得打量着对方，看起来是一家子吸血鬼，一男三女，长相都很年轻俊美，应该都是很早年就转化血族了，一眼也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关系。他们的穿戴就非常古典贵族风格了，鸡笼架裙撑，蕾丝花边，束腰文胸，丝绸绣球花装饰，估计是几百年前最流行的款式。还别说，虽然男的穿丝袜挺辣眼睛，但三个女吸血鬼穿丝袜就比较养眼了，而且她们的胸口被束腰撑起来，那是相当的雄伟壮观。 咳咳，大家不要误会了，没别的意思，索伦只是出于安全起见，透过暴露在外的肌肤研究一下这几个吸血鬼血管中魔能的强度而已，就结论来说这几个都是战斗力五的垃圾。 而对面就对索伦的出现忌惮得多了，她们似乎是想要登船的，但看见索伦背着大剑从甲板走下来，一下子就僵在原地，硬生生得憋到飞艇都开走了，一步也不敢靠过来。还远远得瞪着索伦。 哇塞，吸血鬼还需要呼吸吗？应该不需要吧？ 大概是觉得这么耗下去不行，男吸血鬼开口，“阁，阁下来庄园，是找人？还是有事？” 庄园？这么说附近是供应活人们粮食的集体农庄喽？ “路过。”索伦继续开着鹰觉，你别说，这魔法真的好用，不愧是从德鲁伊时代流传下来的，老鹰具有在高速飞行中从10公里以外发现猎物的动态视觉，在一百米外连昆虫都能看清楚，不用说视力比人类灵敏太多了。 “哦！路，路过是吗！好的，好的。”四个吸血鬼看上去明显轻松了很多。 但她们没轻松多久，又一副紧张得样子聚在一起。四人似乎是看到了什么，面色愈发惨白的盯着索伦身后，真的白成僵尸脸了。 索伦侧过头望了一眼，发现从远处的田野边，举着火把和草叉，有上百人正气势汹汹得朝飞艇接驳塔的方向赶来。索伦能看清楚他们大多是衣衫褴褛的农奴，有人手脚上还戴着刚刚砍断的铁链和脚镣。而且不仅是人类，还有兽人，矮人，哥布林，鼠人，各种各样的种族都有。 在不远处的城墙边还打成一团，甚至在长久的世代里相互捕食的种族，这会儿却站在一起，举着火把并肩前行，而眼中的怒火，甚至比火把燃烧得更为炽烈。 索伦又看了看吓得魂飞魄散的吸血鬼们，有个女吸血鬼已经腿一软跪坐在地上了。 啊，这样啊，原来如此。原来死人也会害怕，不知道死人会不会漏尿。 “你们是庄园的奴隶主？监工？想逃跑？”索伦随口问道。 “你，你是个武士吗！雇佣你！我雇佣你！保护我们……我们有钱！有很多钱！”男吸血鬼似乎想靠过来，但索伦抽出一把长剑拄在地上，骇得它停住脚步，不敢接近。 “你们，血族，是白袍亚丘卡斯的眷属是吧，怎么了这是，你们怎么会被几百个农民逼的逃跑？亲王呢？卫队呢？魔法呢？现在发生什么事了？”索伦问道。 男吸血鬼一阵犹豫，下意识得侧过头，看来它并不是真的主事人，这个小家族里，做主的是藏在他身后，带着面纱和珠宝头饰的女吸血鬼，索伦早就注意到对方了，不仅是因为胸围更大，还因为她魔力最强，当然这强也强得有限，也就是一般红袍魔法师的水准。 “鲜血誓约被解除了，”蒙面的女吸血鬼开口，“我们的魔法暂时失效了，恐怕是元祖人王出事了。但是没有关系，我们还有四个亲王，而且白袍中还有朱月，只要选出新的元祖和血圣杯签约，我们就能重新获得永生的祝福。阁下，还是人类吧？你难道不想成为永葆青春的血之使徒吗？这一天总会降临的不是么，何不早一些选择呢？” 女吸血鬼推开身旁的眷属，揭开自己的面纱和披肩，露出大半个肩头和胸口，缓缓向索伦靠近。很显然，她也早就注意到索伦的视线在瞄哪里了。 “鄙人是一名伯爵，如果阁下愿意帮我，我愿意给与你血骑士的分封，不，直系子爵的继承权，不，”她一边说着竟然直接跪下来，挪动着双膝，昂着天鹅般的曲颈，向索伦爬过来，“血之新娘，我愿意和你签订婚约，献出我的元初之血，成为你的血之新娘，和你共享伯爵的财富和永远的青春。只要你救我一命，保护我，等新的元祖诞生，我的，我们的力量就会回归了。您看，公平的契约不是么？” 索伦看着这女伯爵一路爬过来抱住自己的腿，真是脸皮够厚的连长剑柱在这都要贴上来，老牛吃嫩草啊……“还真够公平的，我帮你们拦住起义的农民，你们逃跑？” “不，您只要沉默就好了，”女伯爵看着远方从云层中驶来的飞艇，“您只要守护我登船离开就好了，那些暴民，让他们三个去引开好了！” 其他三个血族一下骇得跪倒在地。 “这么狠啊？把儿子女儿就这么卖了？”索伦撇撇嘴。 “他们？他们只是血奴仆从罢了！您喜欢哪个侍女吗？那好啊，一起带上好了，等上了船，我们可以一齐侍奉您……”女伯爵使劲运用女性身体的优势，小心翼翼得爬起来，几乎要如蟒蛇一般缠着索伦的身子，钻进他的怀抱里了。 “果然……每个人想活下来，都可以不择手段的啊……” 索伦看着渐行渐近的飞艇，和下方距离高塔还有一段距离的人群，叹了口气。 “谢谢！谢谢！我会好好服侍你的！会好好感谢你的！”女伯爵一下子钻过来，紧贴着索伦的后背，双臂如八爪鱼似的环绕着他，探头伸向索伦的脖子，张开鲜红欲滴的双唇，在他脖子的动脉上亲吻吮吸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瞳孔中绽放出血光，“你们，跳下去！” 男仆和侍女如僵尸一般颤抖得站起来，完全无法自已得如提线木偶一般从塔楼上跳跃下去，一个侍女直接摔断了腿，倒在地上哀嚎，另外两个发了疯的狂奔逃命。 举着火把的人群怒吼着冲上来，直接将塔前倒地的侍女淹没，并分出两波人高举着草叉和镰刀追杀逃窜者，很快就追上了他们，乱刀砍碎了。但依然有人看到了女伯爵，怒吼着往塔楼上冲。 “呵，我以为你要趁机吸我的血呢。”索伦登上飞艇的甲板，女吸血鬼几乎就是缠在他身上。 “怎么会呢，人家可是许愿要做您的血新娘的啊。我会给你青春，财富，力量，和永恒的快乐……”她对着索伦的耳垂吹气，但压抑不住声线在颤抖，显然是看到高塔下面自己侍女的遭遇，已经怕到极点了。 终于有人举着火把冲上了高塔顶端，但随即发出愤怒的狂吼，因为他们正好差了一步，飞艇又再次起航了，普通人没法跳过来，只能把火把砸到船舷上泄愤。 “哈！哈哈！哈哈哈！等我恢复了力量！一定要扒了你们的皮！把你们这些该死的暴民都杀光！！全家都杀光！！” 侥幸生还的女吸血鬼竭斯底里的怒骂着，身体一阵阵不可抑制的颤抖，看上去快失禁了，如果生理上还能的话。 “呵呵，是不是挺新鲜的，我想这种情感你大概有好几百年没有亲身体会过了。现在尽兴了？”索伦笑了笑，一把掐住女伯爵的脖子，在她劫后余生的笑容还没有消逝之前，一剑从她腹腔中插了进去。 剑身附魔的燃血被触发，魔力的血液在瞬间被点燃，转换成了火焰，熊熊火光从女伯爵的七孔中冒出来，只闪亮了一秒钟，就由内而外烧尽了她的皮囊，只剩下一副焦黑发臭的骸骨被索伦攥在手里。 “轮到它们享受了！恐惧的滋味！！” 索伦一把将手里的焦烂的骷髅掷回高塔上，正串到一个农夫的粪叉上，人群寂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嘹亮的欢呼。 火焰已经被点燃了。 第三十九章 理解 当太阳再次西沉，黑色的夜空遮蔽一切，燎原的火光就无法被遮掩了。 整个平原都燃烧起来了。索伦站在飞艇的甲板上，几乎每隔十几分钟，就能看到一处被火焰点燃的大宅。举着火把的人群，好像火蛇一般遍布在平原上。就好像蔓延的山火，已经把大半个帝国都笼罩了。 这样的组织程度，恐怕不是亚丘卡斯突然死亡导致的暴动就能解释的。说不定，先锋军的计划就不止是熔炉那边，而是连各地的庄园种植场都秘密联系了。 只是铁匠老板还能稍微阻止工会一下，却没有办法完全通知所有人。于是当亚丘卡斯死亡，解除了它和血族双向保护魔法的消息扩散开来，庄园这边的行动就自发开始了。 火焰都点着了，索伦也没办法熄灭，不过现在还没有到特别危机的地步。 摆明了亚丘卡斯的势力在遭到所有人围攻，暂时应该没人来得及管庄园这边的事。而且，帝国首相基力安竟然就是先锋军大团长之一，那它应该不至于放任手下人被血腥镇压都不管的。但熔炉那边，有个铁锋龙骑兵团在，真闹起来镇压绝对不会手软的。得尽快赶去才行。 与庄园那片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巢穴。 索伦跳下飞艇，可以看到蜥蜴人已经有所戒备，开始大规模戒严了。由于巢穴处在通往地下河道口的沼泽地区。地形上易守难攻，居民也主要是蜥蜴人，又有蜥蜴人文明派来的大使在，和亚丘卡斯那边还真没啥交集。恐怕是目前帝都之外最安全的区域了。 但索伦走在街道上还是明显能感觉到气氛紧张。有不少蜥蜴戒备得打量着他这个明显的人类面孔。显然也是知道帝国正处于某种内战爆发的边缘了。 尽快买一匹猎蜥就离开吧。局势这么紧张，得赶去熔炉那里确认情况。 索伦按照记忆找到当初买小黑的铺子，找到了那只胖成蛤蟆的肥蜥蜴，“嘿，我要买猎蜥。” 蛤蟆吐着烟圈，“一千五百个水晶。” …… 看到索伦沉默了一会儿把大剑抽出来了，蛤蟆赶忙补充，“真的是这个价钱！巡逻队紧急扩编，把猎蜥都订走了！拖货的地甲龙我还有一头，要不要？算你五十个水晶好了。” 地甲龙…… 索伦看了看边上吃草的大块头，这玩意还不如他自己跑步来的快呢。 “我有急事，还有没有其他坐骑？翼龙什么的也行啊？” “翼龙也不便宜，而且需要训练，你要是有急事的话，可以去租一头。”蛤蟆指了指巢穴中央的阶梯式金字塔，“神庙祭祀每天会骑着翼龙出去训练，你可以出点小钱让它们顺路载你一程。” 哦，就是类似计程车的服务么，那倒也不错，暂时可以应付一下。 蜥蜴人的信仰挺有意思，它们说是诸神崇拜，但也可以算是祖先崇拜。因为它们的那些神，从外形上来看，主要是诸如梁龙，三角龙，霸王龙，翼龙的恐龙类，和鳄鱼，羽蛇等等蜥形纲生物。 蜥蜴人崇拜这些先神，并不是因为它们能提供某种魔力或奇迹。而是似乎在某个时间点上，有一部分先神的群落，开始主动向着智慧化小型化的方向演变，这才从动物进化到了今天这个规模庞大种类繁多的文明族群。所以理论上来说，这个族群应该叫作蜥形人，或者蜥形纲智慧生命体。不过蜥蜴人也差不离了，反正对索伦来说没啥区别。 总之，蜥蜴人和它们养殖的那些恐龙，蜥蜴，亚龙，魔兽有着很深的共生关系。是食物来源，工具，也是战友和血亲。区别仅仅在于它们祖先在某个时间段做出了不同方向的进化选择。因此蜥蜴人们才会对自己的先神，怀抱着别样的尊敬和感激。 在整个文明体系中，蜥蜴人的先神庙也是绝对的中枢，神庙大祭司同时就是地区的领袖，作为比人类更年长的文明，自然很早就开始研究魔法的应用，祭司们也总是在祷文中声称，连精灵都是从它们那偷学的魔法。 但坦白说，单从现在索伦用魔眼看到的部分来说，它们已经走上歧途了。 在阶梯形金字塔前，蜥蜴人的祭祀们在进行经典的施法仪式。一群穿戴着花花绿绿的羽毛头冠，佩戴金制饰品的蜥蜴人祭祀围绕着篝火开始跳舞，载歌载舞得好像晚会一样热闹，其实是正经的魔法仪式，当祭祀们欢腾跳跃忘情高歌时，它们体内的魔力会和自然的魔网共振，增加人数和配乐也是为了增强这种共振。随后当这共振达到巅峰，会有一个大祭司来进行主唱，或者是血祭，也就是完成最后的魔法施放部分，转化为魔法效果进行攻击或附魔。 从原理上来说，这是数十个祭祀合力引发的巨大自然魔能，自然是拥有极为强大的魔力，但实际上却不是这么回事。 至少索伦眼中，巢穴这几个半吊子的祭祀的水平就很不行，它们相互之间不仅没有引起魔网的共振，某种程度上还在消耗对方协调的魔能，最后形成的魔能也并不纯净，而且过于遵守仪式的流程。哪怕在帝国这种充斥着通灵塔魔能澎湃的地区，它们还要长时间的祈祷，实际上是无谓消耗了大量的精力和魔法。而最后大祭司出来就更绝了。 这是一头老蛤蟆了。明显的精力不济，只摄取了极小的一部分魔能就结束了仪式，非常奢侈得将凝聚的魔力遣散到空气中了。 更搞笑的是结束仪式并不是它的魔法就此完成了，相反是又换了一批年轻祭祀，继续唱唱跳跳，重复相同的步骤，如此往返三四次，老蛤蟆才获得‘足够’的魔力，激活了阶梯式金字塔上的古代符文，打开了一个大型结界罩住巢穴。 这金字塔的砖头大概是它们从其他大陆运过来的，真是有够古老的魔法结界，古老到提供的魔法防护可能还比不上索伦胸甲的插板。 好弱……真的好弱……这些家伙竟然被视为通灵帝国可以依靠的同盟？ 然后像是为了解答索伦的答案一般，仪式进入了下半场，血祭。 用鲜艳羽毛和毛皮装扮自己的蜥蜴人战士进入祭坛金字塔下方，这些战士明显是甲龙或暴龙或三角龙进化过来的，卖相就凶狠非常，它们分出一百人的两队，一阵战嚎后，开始冲锋。 双方使用着带着锯齿的厚重砍刀和带着尖锥的锤子，不是因为它们使用了什么重型装甲，而是因为这些战士本身的鳞片就提供着极强的防护，必须用破甲武器死命重击才能凿穿，这场面极其血腥狂暴。 蜥人战士打起来那可比城门口的佣兵凶狠多了。专门的神殿战士块头也只比那些头狼要小一点，反正比人类的体魄要强健得多。而且挥舞砍刀和锤子明显是很有章法和技巧的，但同时也不会舍弃爪牙的攻击手段，灵活，凶猛，无畏的战斗。 直到把对面的小队全员杀戮殆尽，残存者才咆哮起来高呼胜利。于是祭祀们上前为胜利的勇者疗伤，而与此同时，刚才被祭祀们聚集又浪费，散溢在周围空气中的魔力也汇聚到受伤勇士的伤口之中，变相的是一种祝福和强化。折断的骨头长好后就会变得更加坚固。 这样日复一日的死斗中训练出来的神殿守卫，到了战争时，也不会真的智障头铁光着膀子硬干，它们会穿上帝国支援的各种盔甲和武器装备，并且乘坐如同亲兄弟一般的暴龙，三角龙，翼龙，发动强悍的突击。 可以说目前通灵帝国的反精灵同盟里，也只有蜥蜴人神殿守卫能在正面的厮杀之中与精灵同盟那些千年的剑圣对抗而不落下风。 “愿泰兰诺萨鲁斯庇佑你，年青的人类武士。” 索伦扭过头，发现是个淡蓝色鳞片，橘黄色头冠的四脚蛇，咳咳，蜥蜴人在和自己打招呼，不得不说这个种族虽然长得寒碜点，有些习俗也血腥的一逼，但还蛮讲礼貌的，“也愿它庇佑你，智蜥。” 索伦大致知道蜥蜴人不大喜欢被称为蜥蜴人，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好像人也不想被狗称为直立狗。总之称赞对方的智慧应该不会错。 淡蓝色蜥蜴好像是笑了笑，这表情索伦实在分辨不出，然后伸出爪子指指旁边霸王龙的雕像，“那是泰兰诺萨鲁斯，它只会庇佑奋战者。感谢你的好意，但我只是一个机敏的小商人。你对纪念品有兴趣吗？神殿守卫残留的爪子，鳞片，或者眼球。我知道巫妖们能用这些材料配置出不错的药剂和护身符，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只要一点点黄金，我为你拣些来。” 哦，小贩啊。索伦也看到下面有和这家伙长相类似的瘦小蜥蜴人在清理祭坛上的尸骸。 “恩，如果你能给我弄块它们身上最硬的甲片……”索伦想试试子弹的效果。 “乐意为您效劳，”蜥蜴人咯咯咯得叫了几声，开着鹰觉的索伦立刻注意到下面的清洁工中，立刻有人偷揭了几片传递过来。蜥蜴人擦擦干净，用布裹了递过来，“二十个金砂。” 还真的就只有一点点，索伦还蛮意外的，“你是……” “黄头冠，乐意为您服务。”蜥蜴人指指异色的肉冠，显然是知道人类不一定记得住它们的发音。 不过既然是智慧生物，肯定也不会觉得被用身体特征指名很愉快，所以索伦还是点点头，“那么智蜥，如果我想找一个祭祀，你懂的，该去哪里？” 本来是想租一头翼龙出城的，但正好看到它们打开结界封闭了巢穴，估计不能轻易进出的索伦只好问问地头蛇了。 黄头冠看了看索伦咧咧嘴，“阁下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对蜥蜴人如此友好的人类。” 叫一声智蜥好感度提升这么快？索伦耸耸肩，“还好啦，只要对方不吃人，我很愿意基于和平共处的基本原则和智慧种族交往的。” “哈，真是说的太好了，请您放心，蜥蜴人是文明的种族，我们是为了和平同盟来帝国的，不会做出冒犯的举动，顺带一提我比较喜欢水蟑螂。这边请……”黄头冠在前面带路。 “哦龙虱是吧，恩，水蟑螂我以前也吃过，呀，真是令人怀念，有股桂花味……”和别人聊吃的应该能提升友好度吧。 黄头冠倒吸一个冷气，“还真吃过……阁下这样的人类……真的，真的是蛮少见的……” “哈哈哈，哪里哪里过奖了，”索伦笑笑，“对了，我有个问题挺好奇的，不知道方便不方便问一下，没有什么冒犯的意思。” “不必介意，不同的种族相互间总有不理解的地方，您请说。”黄头冠带着索伦绕过金字塔往居住的洞窟走去。 “恩，你们蜥蜴族，和龙，真龙，有什么亲戚关系吗？比如说龙族，龙王的事情，你了解吗？”除掉了亚丘卡斯，那剩下的仇人就是四代龙王了。 “理解理解，在其他种族看来龙族也有鳞片和爪牙是吧，”黄头冠倒也没被冒犯，“但其实我们自己还是觉得完全不一样的，请允许我反问一句，人类觉得自己和精灵是同一个种族吗？” 这倒也是，除了精灵是尖耳朵，九头身，魔鬼身材天使容貌，身材窈窕三围吸睛，同时和兽人交往更为密切之外，那确实是没啥其他区别了。 索伦点点头，“我懂你的意思了，那看来是没什么关系喽。” 其实他也并不觉得魔法世界的龙会是恐龙进化的。至少蜥蜴人的先神里就没有龙王。 “当然，我们一般怀疑龙是其他世界或大陆的物种，当然您感兴趣的话，神殿对龙也有一种猜测，”黄头冠说道，“它们怀疑，龙是古代精灵模仿先神，用魔法和泰坦的血肉制造的魔法武器。” “泰坦的血肉？”索伦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了。 “哦，您大概不大清楚，神殿认为当初先神们是得到了泰坦的帮助才进化成我们灵蜥一族，并且神殿也承担着守卫泰坦的宫殿，神佑森林的任务。 而精灵也是泰坦的某种造物，但是后来它们发动了叛乱，谋杀了泰坦。并且用泰坦的血肉铸造了魔龙，击败了先祖大神殿的守卫，夺取了我们先神和泰坦居住的神佑森林。现在那里成了精灵伪神的神殿。到了，就是这。” 索伦还没来得及细问，黄头冠已经掀开帘子钻进一处洞穴里了。 它和洞穴里的蜥蜴人交流了几句，就探头钻出来，“祭司同意了，您请吧，对了，它是真的祭司，您要是对龙或神殿的事情感兴趣，等会儿完事了可以和它交流一下。” 黄头冠像人类一样鞠了一躬，就跳跃着离开了。 索伦有点莫名其妙，完事了？完什么事？他不是来租翼龙的吗？这周围哪里有翼龙啊？ 然后索伦掀开帘子进入洞穴里。 蜥蜴人确实是文明种族，洞穴通风而且用荧光的蘑菇点缀着，并不昏暗，地面上还铺着某种麻草编织的席子，还有花香，打扫得挺干净。 盘卧在洞中的蜥蜴人比黄头冠还小一号，光滑细密的淡紫色鳞片被荧光照着还蛮好看的。当然，脑袋长得还是和蛇一样，吐着粉红的信子挺恐怖的。 “真的是人类……啊，真是稀客，啊，您好，我是神殿的祭司拉文德……”这祭司通过精神交流过来的声音挺清脆的，还是头母的呢。 “哦，祭司你好，是这样的，我有一些急事，要尽快赶去熔炉才行，所以……” “啊，啊是这样么，好的我明白了，那么就直接开始吧，”蜥蜴人低下头，转动身躯背对着索伦，淡紫色的长尾巴掀起来，打着弯盘着索伦的腿，轻轻得上下摩擦。 ？？？ 这是干嘛？ 蜥蜴祭司一副很不羞涩的口吻，“您不是赶时间吗？来吧，我还是第一次和人类……” 哦哦哦mygod！！老子的天！卧了个槽！！！ “……呃，恩……我想……可能有点误会……我是听说，可以找神殿的祭司帮忙，租用翼龙送我去熔炉……”索伦整个人都囧了，今儿是怎么了，命犯桃花吗？可最后这朵花简直是精神污染级别的啊我去！！ “欸？欸欸欸！抱！抱歉！抱歉！”祭司蹿起来，“抱歉抱歉抱歉！啊！原来是要租翼龙是吗？可，可以的！英迪克姆！！” 黄头冠掀开帘子钻进来，“怎么了老姐？才这么一会儿就结束啦？还是这个你不满意啊？” “蠢货！他是来租翼龙的！你都没问清楚带到我这干嘛呢！！”祭司把黄头冠按在地上一阵暴打，随即把它踹出洞去，“我是没脸出去了！你带客人赶路吧！” 索伦面无表情得走出洞，看着满头包的黄头冠。 “哎哟……唉……自己的老姐到底想干嘛都看不懂……看来不同种族要相互理解，真的不大容易呢嘿嘿……”黄头冠讪笑着，“走吧客人，你要去哪？我去牵翼龙……” 第四十章 报纸 “啊呀真是抱歉了客人，因为通常来找祭司嘛，还不是为了找点乐子，原来你就是单纯想找人带一程啊，其实随便和谁打个招呼就是了，毕竟翼龙每天都得拉出去遛，不然拉在家里可臭了。”黄头冠戴着防风镜，骑在背部的鞍上驾着翼龙冲破云层。 索伦坐在个篮子里，被皮带和绳索扣在翼龙胸口下方，晃悠得有点厉害，但能坐着，还不至于从天上掉下去。看的出这个位置除了额外载人，弓箭手或者施法者，还可以用来运输一些物资什么的。 “那是你姐姐？你把客人介绍给你姐姐？”索伦真想臭骂它一顿。 “是啊，有生意难道不先照顾自家人？”黄头冠趴在鞍上探头看着索伦，“我和她一窝生出来的，现在就我们两个了。难得有人类来巢穴找乐子，我还以为她会高兴呢。你不知道，她对人类的魔法和文化可好奇了。还在自己学帝国的文字，我想她可能是想找个人类一起生蛋吧。” “和人类一起生……”索伦简直无力吐槽，“喂，我说你知道什么叫生殖隔离吗！人类和蜥蜴混得到一起去吗？” “啊？生不出来吗？你是不是不会，很简单的，你先从后面骑她，然后她就能生蛋了……”黄头冠又爬到另一边。 “人特么不是从蛋里生出来的！” “纳尼！人竟然不是从蛋里生出来的！”黄头冠被震惊了，“那你们是怎么生出来的？” “回去问你姐去！”索伦简直不想搭理它，“那边！别直接去熔炉，那边的巷子，那个武器店门口把我放下来！” 结果翼龙突然俯冲下去一个急刹，一下把索伦从铁笼里丢出来，害他一个叩头跪在门口，差点扭了脚，还好阿喀琉斯之骨还是硬顶的才没受伤。 武器店老板泰兰正好打开门，看着趴在地上的索伦，“你该去学个暗影步，冲刺跳跃的时候配合鹰觉使用，可以控制姿势和落脚点……龙枪带来了？” “多谢你的教诲……”索伦狼狈得爬起来，扭头看看身后。 黄头冠还驾着翼龙在旁边屋檐上爬来爬去，“啊，它还拉不出来。” “别管它们了，”索伦从怀里掏出缩短的先锋龙枪给泰兰看，“我宰了亚丘卡斯，现在什么情况了。” 泰兰侧身让索伦进到店里，摸出个金粒抛给黄头冠，“帮个忙，在附近警戒一下。” 黄头冠竖起大拇指，戴上防风镜拉着翼龙升到空中。 泰兰这才关上店门，给索伦比了个眼色。在店里地窖的门板上敲了三下。 门板从里面打开，索伦看到泰兰招手才探头过去，看到那狭窄的小地窖里，满满得挤着十几个大男人。而且个个是大块头的壮汉，那胳膊粗的，不是打铁的，就是挖煤的，总之操起铁枪捅出去，绝对连诸神都给你插爆那种标准的先锋军。 索伦被这一群大汉盯着，也有点尴尬，伸手招了招，“嘿。” 一群大汉依然瞪着他。 泰兰皱眉，“怎么，你们没看到戒指？” 有人开口，“……我想行礼的，可是太挤了跪不下去，咱能先上去不？” 泰兰，“……出来出来。” 于是大汉们松了口气一个个鱼贯而出，每一个爬出来时，都要顺势单膝磕在地板上对索伦跪一下行礼。 这似乎是某种仪式，索伦也就用戴着指环的右手握着龙枪，接受众人的承认。 很快铁匠铺里就站满了。连索伦在内有十八人了。 “这批是矿区的队长，每个人手下至少能聚集一百杆枪，”泰兰低声补充，“你动作太快了，我才刚通知到矿区。听说农场已经打起来了？” “把他们能找到的每个吸血鬼都烧死了……只是矿区就有两千人？”索伦确认。 “不是两千人，首都附近的矿区有两万人。”一个队长看看索伦和泰兰，“我们是今天轮休的，还有更多的人在下矿。如果你要找人手，我们可以联系帝都外的矿头，让他们躲在矿船里过来。我们藏了不少武装在废弃的矿道里，管够。” “不用，人手是足够的，熔炉这边就有十万了。女人也可以用火枪，”泰兰看看索伦，“工会那边把人稳住了，他们还把你要改的枪送去了吧，对，这是这把，怎么样？对亚丘卡斯有效吗？” 索伦抽出温彻斯特，“那个亚丘卡斯用先锋龙枪一击就打死了，这把我还没来得及试，不过杠杆式连发步枪的思路是可行的，提供的单人火力足够用一段时间了。把精力放在子弹和大炮的改良上吧。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搞出榴弹炮和迫击炮来。枪匠是谁，我得见他一面。” “我来安排，”泰兰看向队长们，“你们把话传出去，大团长索伦把亚丘卡斯杀了。等候铸铁令的召唤。” 壮汉们点点头，一个个向索伦鞠躬，随后沉默着鱼贯而出。 “……他们可信吗？他们手下的人可信吗？”索伦看着泰兰送走最后一个人，似乎每个人他都认识，并在告别时轻声交待些什么。 “矿道里都是煤烟，所以矿工的话不多，”泰兰到厨房里端出茶汤和麦饼，叉着手在一旁看着索伦大口得啃着充饥，“而且亚丘卡斯不喜欢麻烦，有一人犯错就处死一百个，所以我保证，至少能活到现在的百人队都是生死兄弟。” “我见到了基力安，你知道么，远古的大团长。”索伦舀了一勺汤喝着，“它是怎么回事？亚丘卡斯乱搞它不在乎，我杀了亚丘卡斯，它也不在乎？” “哼，那你也该明白了，这家伙现在的兴趣都在这个帝国上，它的战略太大了，它的眼光太远了，它的谋划太多了，能进入它眼中的敌人和我们的级别实在天差地别，所以它已经不介意我们这些寿命短暂的蝼蚁在做什么了。”泰兰对首相大人嗤之以鼻，“亚丘卡斯，恐怕在它眼里也就是只比蝼蚁大一点的臭虫。放心吧，既然你见了他还能活着回来，就说明它也不在乎你的存在，不会找你麻烦了。” 索伦有点品味出来了，“那家伙很强？” “强？呵呵，我不会用强来形容它，至少精灵诸神们正经试过一次后，就不再主动来找帝国的麻烦了不是么。只要基力安存在，精灵同盟就不能忽视帝国。”泰兰又给索伦带了几张饼。 “……那你们还起义？它如果真在意帝国的安定，不会坐视熔炉，农场和矿区这些紧要的地方发生骚乱吧？”索伦疑惑。 泰兰笑笑，“不，你对帝国的概念误解了，通灵帝国，只是个把反抗精灵的势力团结在一起的名义。 至于农田，矿脉，和熔炉所在的这片土地，这都是亚丘卡斯的私有物。当然，严格来说，是属于圣.阿斯黛儿王家和他们麾下贵族封臣的财产，除了熔炉工场的地契它送给了帝国，只要那里不出事，基力安是不会插手它如果支配自己的领地的。 但无所谓了，现在亚丘卡斯死了，所以很快瓜分它遗产的葬礼，就会按照帝国的老规矩办。” 啊，联系一路看到的骚乱，索伦懂了，弱肉强食。 “谁抢到就是谁的。熔炉工会不会有大规模起义，只会发生一些意外，肃清镇子里的贵族走狗。农场已经打起来了，我们会送一些枪械和补给过去，尽可能把镇子附近的庄园和田地多抢些来确保粮食。矿区就比较难办了，盯着的势力太多，恐怕还轮不到我们来瓜分。”泰兰大致介绍形势。 索伦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吗？” “有，庄园种植园是为生者保证必要口粮，死灵的兴趣不大，就算有其他势力来我们也有把握打回去。矿区的争夺在最高层，也不至于攻击底层的矿工。我最担心的反而还是熔炉，”泰兰说道，“我们自己不行动，不代表别人会放任镇子自治，这镇子里居住的都是世代在工厂工作的熟练铁匠和工程师，人口才是最有价值的财富。基力安不明白这道理，至少驻扎的铁锋龙骑兵团应该清楚。他们恐怕会出来抢夺镇子。清剿工会镇压我们的组织。” “提前出手宰了他们？”索伦建议道。 “不够，我们不能在工场里惹事，而且不怀好意的又不止是死亡骑士，恐怕其他的势力腾出手来也会来试一试。只不过现在镇子的争夺优先度还比较低，但抢掠总会轮到我们头上，除非有人在大议会代替我们说话。 先锋军这身份在台面上终归有点麻烦，我们需要尽快找一个势力合作，确保我们拿到的东西能合法得保存下来。不过你也看到了，农场那边杀了那么多贵族，恐怕想找个盟友会比较困难了。” 索伦点点头，可以看出先锋军的组织在中下层的人类平民中已经完全渗透了，熔炉镇算是最大的据点，整个帝国的矿区和农场，只要有人类的村落和工会，就有先锋军内部的联系。这倒不是说先锋军组织度真的那么先进团结，复兴人类的纲领真的就那么深入人心。倒不如说，人都是被现实情况逼出来的。 要是亚丘卡斯和它麾下的垃圾贵族不对它的子民这样逼迫虐待，好歹也给个作五休二，八小时工作制，带薪休假和三险一金缓解一下矛盾，情况也不会激化到现在是个人都和先锋军站在一起。你看帝都城区那些生活还过得去的小市民和法师们，不就对先锋军，人类复兴啥的毫不关心么，贵族那就更别提了，养尊处优的谁吃饱了撑的去复兴人类。 要农场那些已经开始反击的人停下报复，和贵族和解是不可能的。索伦也没那么大的脸举着枪举个戒指就跑去说虽然你们被当牛做马使唤了几代人，但现在我是大团长我要你们停手你们就给我停手。再说血族也不是什么特别强的转化方向，死了个元祖竟然连魔法都失效了，还各种被阳光被魔法克制，除了身材还可以，一点用都没有。 当然泰兰的意思索伦也明白了，首相基力安虽然某种程度是在无视，甚至放任先锋军的扩张，但它为了维持帝国这个以反抗精灵为第一要务的大同盟，也不会提供太多额外的支持了。 如果要在大议会找一个势力联手，让他们代表城外底层的工人农民说话，争取他们的利益获得承认，那自然至少要索伦这样名义上可以得到各地先锋军组织认可的大团长作为代表，出来谈话进行利益交涉。 现在索伦亲手杀了亚丘卡斯，从熔炉工会和刚才矿区队长们的反应来看，名义上承认他这个大团长倒是不难。 那剩下的问题就是。 “大议会中有什么势力可以联手的？你有什么腹案吗？”索伦吃饱喝足，和泰兰确认。 铁匠铺老板点点头，收拾掉桌上的碗筷，把一叠报纸堆到桌子上，“大议会的派系就是这些了。” 报纸？ 索伦好奇得翻看这些报纸，他倒是在炼金和魔药周刊上找过魔药强化的广告，泰兰拿出来这些就不是广告了，而是政见类的报纸。 《参议》《大帝国》《真我报》《人民》《帝国与公会》《和平》大致就这六份。索伦大略扫了一眼。 《大帝国》的主张显而易见，战争扩张掠夺支配，极端鹰派得号召与精灵同盟进行战略决战。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盟友，打击一切潜在有威胁的敌人，最终实现对精灵同盟的决定性胜利，彻底实现帝国的复兴。索伦猜测估计是官方报纸，首相办的。 《真我报》某种程度上比《大帝国》还要极端，鼓吹只有死亡才是绝对平等的，人固有一死，只有在死亡面前才能找回真我，所以不要畏惧死亡，要崇拜死亡，拥抱死亡，号召所有的生灵一起迈向死亡。没错，这帮疯子真的在鼓吹所有生灵都去死。所有人转化为巫妖，血族，食尸鬼，僵尸这样的死灵，成立一个真正的通灵帝国。 《人民》这一份就有点文不对题了，确切得说，应该就《人类沙文主义加魔法贵族血统优越报》，简而言之就是人类才是最高贵的种族，不，错了，是拥有魔法天赋的人类贵族，才是世间最优越高贵的种族。其他类人生物都是下等的家畜，次一级的低等种族，而那些没有魔法天赋的人类也只能算没有觉醒的次级人类，所以他们天生就应该被魔法贵族支配和领导，而人类魔法贵族也天生应该征服奴役其他民族巴拉巴拉之类纯粹放屁的种族言论。肯定是亚丘卡斯在背后支持的。 《帝国与公会》，这一份稍微正常一点，但主张也很超前，它认为现在帝国这种形式上的松散联合和巫妖自由散漫的作风并不能有效发挥国家力量。建议自上而下的中央集权制改革，把松散的议会帝国整改成一个严密组织的公会，就好像冒险公会那样根据每个人的实力分配任务和目标，给与议会更多更强的决策权。将整个帝国转化成一步精密运转的机器。而且还有些非常超前的政件，比如建立国家银行，统一文字货币度量衡，甚至还要求立法约束一些贵族的行为。 《和平》，以通灵帝国的现状来看，这一份可能才是最极端的，主张也确实太理想化了，中心思想就是，大家不要再打了啦，一起幸福和平得生活不好吗？天知道这报纸到底是什么人办的。 至于《参议》，基本上就是评论大议会通过的决议和上面其他各报纸发布文章的评论报纸。只不过所有人的言论和建议它都要以中立立场吐槽两句，所以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这报纸有自己的政治立场，那就是在坐的统统都是垃圾。 “主要就是这六个派系势力了，”泰兰看索伦大致有了个了解开始介绍，“《大帝国》不用多说，官方宣传了，号召一致对外。《人民》，吹捧人王和它的血脉，你也能看的出来。主要是其他四个势力。 “办《真我报》的是死徒教会，毕竟人神死亡真的存在嘛，所以总有一群疯子崇拜它。死徒教会的人有一些奇怪的魔法，人数稀少但是非常狂热。有一部分贵族信仰这个教会，血族似乎不大喜欢他们，具体我也不大了解。这群人挺古怪的，和普通人接触并不多，大概是法师那边的人吧。势力不是很大，我甚至连他们的教会都没见过。” 死徒教会，半路遇到的那个不穿底裤的修女么，其实索伦觉得可以接触看看，恩，也就是看看的程度而已。 “《帝国与公会》，这家的背后是巫妖花，你也看到了他们还算比较理性的，但有个问题，花不喜欢先锋军。”泰兰手一摊，“它认为权力只能有一个中枢核心，先锋军我行我素的风格和底层的组织度被它称为‘一个麻烦’。很多贵族支持巫妖花，而且也同样反感我们的存在。亚丘卡斯一死，它大部分的势力估计会投到花那边去，但我们肯定是不被接受的。” 那这就是未来帝国的主要政治势力了，而且和基力安主张相反的政治结构，力图构建中央集权的大政府。同时还获得了贵族保守派支持的右翼大联盟。当然天生不喜欢先锋军这样的组织。 “《参议》，看参议的人也不少，而且很多是法师。巫妖其实不大看得上大议会的做派，除了基力安，花和亚丘卡斯这种少数，大多数都对议会不屑一顾。《参议》其实就代表它们的态度。这些人才是帝国的中坚，如果把实力加起来才是帝国的主力。但反过来说，它们自己都懒得参与到议会的决策里，就更不会搭理我们的诉求，到议会联合起来帮我们说话了。” 这点索伦确实无法否认，你看西琼，波鲁裘斯那种，甚至连先锋军都没听说过。 但泰兰话说到这个地步，他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不是吧，你想联手的是《和平》？”索伦睁大了眼睛。 武器店老板点了点头，“偶然接触过，后来调查了一下才知道，《和平》的背后是商会，出货到精灵那边的走私商会。有兴趣吗？跟我去见一个精灵。” 第四十一章 联合 世界上不存在绝对闭锁的边境线，倒不如说正因为禁止了官方的正常交易，走私贸易才会繁荣起来。 有黑船能走私到通灵帝国，通灵帝国自然也有秘密商队，把魔法道具走私到精灵同盟的地盘。 毫无疑问这是首相基力安这种主战派最厌恶的通敌行为。但它也认可《和平》这种观点的报纸存在，因为如果无法分出胜负，迟早会有人不想再这么几千年几万年得僵持着一直耗下去。 所以和官方非法的先锋军类似，走私商会也是明面上禁止，但实际上民间默认的存在。 特别是这种‘资敌’的行为很难说到底是谁在资助谁，因为帝国这边其实除了些加工的魔法制品，啥都缺，啥都没有。光靠黑船偶尔来两次根本就不够的。很多材料，粮食种子，牲畜，都需要走私商队从精灵的领地交易过来。 当然精灵同盟那边确实是对走私到帝国的黑商队抓得比较狠的，抓住了绝对严惩不贷。但就好像帝国一个议会都能印出六份报纸来一个道理。精灵同盟那边诸神的山头就更多了。无论是哪边的阵营，都有愿意对话和解的派系存在。当然肯定不占主流就是了。 “我以为先锋军都苦大仇深的，和精灵势不两立是原则性的问题呢。”索伦跟着泰兰穿行走小巷里，他能看到黄头冠的翼龙偶尔从云层中穿出来，示意它还跟着。 “不，我们只是考虑眼前优先顺序，一个一个的解决问题。”武器店老板带着索伦来到运河附近一家小餐馆门口，敲了敲门。 门后的人拉开小窗口看了一眼，听声音是女性？“你来干嘛？” “大团长来了。”泰兰侧过身，索伦也配合亮出扳指。 对方犹豫了一瞬还是打开了门，令索伦意外的是，竟然是个系着围裙的大妈，怎么描述呢，从脸型和耳朵轮廓上确实勉强看出有精灵的影子，但已经发福了。这么说可能有点那啥，但这真是他见过的长的最寒碜的精灵了…… 索伦跟着泰兰进入餐馆，犹豫了一下，“你好，我是……” “我可不想参与你们的事，”大妈摆摆手，自顾自得上了楼，一边没好气得对站在楼梯口的伙计吩咐，“快点结束，别掺和进他们的麻烦里，记得等会儿把门锁上。” 伙计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和索伦差不多大的少年，肤色有效偏深，看起来是经常在户外照太阳晒的，他摘下头巾露出尖尖的耳朵，“抱歉，我女儿有点紧张了，没有恶意的，想喝点什么吗？” 泰兰见怪不怪，“两杯麦酒。” “等一等，”索伦举手，“你女儿？领养的？” 少年也不介意他的失礼，“不，应该能看出来吧，她是一半一半的混血。顺带一提，我是个被剥夺了赐名的‘叛神者’，现在的名字是提姆。” “‘叛神者’是忤逆了诸神的意志，被流放的精灵。提姆和他女儿从我爷爷开始就住在熔炉了，”泰兰也确认了对方的话，“半精灵相比人类衰老得更慢，寿命更长，但也有限。” “恩，精灵的寿命太长了，成长也缓慢，所以我定期会跟着商队‘消失’一段时间作为伪装，顺便也做向导赚点外快。”提姆把麦酒端上来。 “可这怎么可能？精灵和人类真的能产下后代？”索伦震惊了，没有生殖隔离？莫非是用了魔法？遗传基因都管得到，这魔法管得未免太宽了吧！ 泰兰显然不知他在震撼个什么劲，“有什么不可以的，混血的情况还挺多的吧。哥布林兽人地穴蜘蛛什么的，本身没有雌性的种族，和什么母体一起都能繁衍，虽然半精灵是挺少见的。” 喂！你说的另外那几个感觉也很不对劲啊！而且那应该不叫混血而是叫苗……咳咳不能往下说了…… “恩，精灵和人类有很小的概率生下后代，主动这么做的人很少，毕竟寿命相差太大了，而我这样叛逆的‘怪胎’就更少了。”提姆自嘲得笑笑。 不，这和自由选择没有关系，假如不是什么魔法设定在起作用，那么精灵和人类没有生殖隔离的事实背后，可能蕴含着的问题就大了。比如精灵是不是真的是被泰坦创造的，从什么东西创造的，又为什么要背叛泰坦，为什么要联合人类的先锋军来弑杀泰坦，泰坦又是什么东西…… “大团长没有怎么接触过你们一族，”泰兰给明显走神到天外去的索伦打圆场，“这次是来谈一谈和商会联手的事的。” “没事，比起一上来就想捅死我的先锋军，他算是友好的了。”提姆一点也不介意，“我虽然不是商会的什么高层，但年长的优势就是和大部分人都认识。泰兰也和我提过，你们希望获得议会的支持是吧。商会背后的势力确实是有议会席位的，他们和死亡骑士团有深度信任合作，要不然也没有办法通过军管的防区。” 索伦怀疑得看着他，“你介意我确认一下是哪个军团吗？据我所知大部分死骑都是支持亚丘卡斯的。” 提姆看看泰兰，点了点头，“梦魇血骑军团。” “……你认识阿尔弗雷德？”索伦忍不住站了起来。 “是的，他是我带出熔炉的，”提姆似乎回想起了什么，目光温和得说道，“泰兰的爷爷，不忍心那少年的天赋荒废在矿洞或铁砧旁，所以决定放过我这‘本来该死的精灵’，作为交易带着那少年一起出去看看。所以我们成了朋友，一起走过很多地方。” “哦，”索伦点点头坐下。 “他是真正拥有勇敢与正义之心的人，一生都在贯彻自己的意志，呵，现在想起来真是个有主角命的家伙，出来冒险也就罢了，还顺带就俘获了我们东家大小姐的芳心，最后一路成为大团长，走到人生的巅峰，真是羡慕……”提姆顿了顿，喝了口麦酒，“亚丘卡斯是你杀的啊，谢啦。” 索伦沉默了一会儿喝了口麦酒，“恩。” 泰兰拍拍索伦的肩膀，一时间三个男人没人说话。 “商会，”索伦摇摇头甩开莫名的思绪，“所以背后是血骑军？阿比迪斯家？” “现在做主的是伊森利恩家族了。这家人比较圆滑，而且很会赚钱，我听说除了走私，还放贷收租，和赌场，拍卖行，黑市都有不错的交情。在精灵同盟那边，也有不小的势力，拉拢了很多人类领主成为帝国的支持者。我可以替你们牵线，或者写一封担保信介绍你们和当家人见面。”提姆说道。 很有钱是吧……恩……好像血浆玫瑰里是有个富婆…… 索伦明白泰兰建议和《和平》背后的势力联手的原因了，有大骑士的这层关系在，他还算是阿比迪斯家的侍从，和血骑军继续联手，可能性还是比较高的。圆滑的商人，总比保守派和极端派的贵族要好商量一点，甚至他们更不会在乎先锋军的名头，只要有利益可图，就有合作的空间。 “那么伊森利恩家族对精灵同盟是什么看法？他们真的主张‘和平’吗？”索伦好奇。 提姆摇摇头，“做给对面的贵族看的，走私商会需要‘爱好和平’这个标签才方便在精灵领地行动。更何况精灵也是很固执的种族，和平可不是叫两句口号就能轻易收获的。 我最近过去的时候，明显能注意到边境增援了大量精灵军队。帝国可能觉得一个军团几千人的增援不值一提。不过整个精灵同盟的总人口就那么点。一下子来这么多本族士兵是很不寻常的举动。 现在你们又诛杀了亚丘卡斯，我恐怕从三次大战僵持到现在的‘和平’也不一定能维持多久了。” 索伦点点头，亚丘卡斯的死必然会造成连锁反应，但正如先锋军们说的那样，有时候也只能先集中精力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好的，我希望代表先锋军和商会的领袖聊一聊，麻烦您引荐了。对了，顺便确认一句，现在血骑军背后的巫妖是谁？是乌尔里德斯吗？如果商会需要协助，能得到那个白袍的支持吗？” 提姆楞了一下，“抱歉，这我不大清楚，你也知道巫妖们看不大上商人这些小产业，觉得钱生钱的把戏算不上什么‘魔法’。也就是些家境一般的法师学徒会接受雇佣。 说道乌尔里德斯，听说阿比迪斯家的小姐曾是他弟子，但你也知道，以前亚丘卡斯那些事……恩，所以这一代伊森利恩家的女儿就送去当死亡骑士了。和巫妖那边的关系也渐渐淡了。” 这么说，只是阿比迪斯家族的私人关系，血骑军并不算是直接效忠乌尔里德斯的势力么，那就比较尴尬了。索伦微微皱眉。 现在血骑军的实力他还不清楚吗？就一个布里奇特.阿比迪斯还算能打，但应该是去边境军团了，帝都只有一个商会和血浆玫瑰的几个女骑士，坦白说索伦一个人就能清空，这点实力拿出来合作有点太弱了。只能勉强当个议会的传声筒。 现在帝国弱肉强食的规则索伦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你要上台来分蛋糕，议会的声音其实没什么用，关键得有白袍子在背后站场。帝国先锋军最大的劣势，就是他们真正的老大基力安不管他们了，而其他巫妖还动不动又打压又追杀的围堵。 “那么，假如熔炉镇支持商会，你们又有什么样的实力来保证城镇的安全呢？我想伊森利恩家应该还不能把血骑军调过来，震慑守备工场的铁锋龙骑兵团死亡骑士不是么。所以冒昧得问一句，商会又有多少实力，可以成为先锋军的盟友呢？” “实力是吧。”提姆想了想，“具体的条件你稍后可以和家主详谈，我现在可以透露一点情报给你。伊森利恩家的商队常年往来边境，和风军有点关系，虽然不一定有白袍子那么大的靠山，风军的杀手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 泰兰点点头，“风军是帝国这边的秘密情报部队，经常追杀暴露行迹的先锋军，还挺能打的。” 索伦斜着眼瞪他，有没有搞错你联盟联到追杀自己的杀手头上了？ “风军的性质不太一样，他们是杀手集团，拿钱办事，三次大战的时候接受首相的雇佣，连精灵诸神都敢刺杀的狠角色。结果后来被精灵追得活不下去了，举族迁移来帝国的。只要舍得花钱就能买来的好刀。商会嘛，别的不敢说钱还是有点的。”提姆替他解释。 泰兰也补充了一句，“都是替人办事，什么佣兵杀手不都一样。风军的刺客信誉还挺不错的，日常刀头舔血，全身家底都随身携带，如果反杀了能赚一大笔呢。” 哦你们被追杀得惺惺相惜生出感情了是吧！ 提姆接着建议道，“如果你们有意的话，最好尽快去帝都和家主会面。瓜分遗产不会拖得太久。尤其亚丘卡斯这种墙倒众人推的情况，以前效忠它的人都会翻脸从王家身上啃下一块肉来。很多交易都要提前完成。这盛宴去的太晚了，不要说残羹剩菜，连自己都会被一口吞了。” 索伦也是无语的很，“好吧，感谢您的提醒，我会尽快拜会商会的领袖，看看能不能达成一致。” 提姆摇摇头，“我也不希望住了很多年的小镇化为战场，你们也许不会相信，但有很多时候我觉得人类的生活比精灵要有价值的多。现在也有点理解那些‘堕落者’的想法了。 唉，总之，真到了需要战斗的时候，我也会帮忙的。别看我这样子挺瘦弱的，我也是屠过龙的呢！” 这点索伦还是相信的，他能看到提姆手脚上如同枷锁一般的魔法禁制封住了他的魔网。离谱到每一根肋骨上都串了魔法锁链。大概是精灵神殿的杰作，如果真的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招待，有什么必要封印成这副鬼样子。 拿到提姆的介绍信离开饭馆，索伦看向泰兰，“政治斗争都是你死我活争分夺秒的，我立刻赶去帝都联络，但成与不成不能保证。伊森利恩家族我也没接触过。” 武器店老板点点头，“不用那么介意，你自己决定就好，你肯出手击杀亚丘卡斯，已经做到了我们很多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熔炉镇的先锋军都会承认你是大团长，并和你站在一起的。” 索伦点点头，他并不需要这些人的承认或者效忠什么的。更对荣华富贵什么的不感兴趣。这么说起来感觉还挺臭屁的，但他一直还带着一种在游戏中做任务经历剧情的情节。或者再说的高傲一点，你们这些土着的爵位王位领袖头衔又有什么用呢？顶多不就是加点声望，还不如直接发点装备来得划算呢。 所以迄今为止，他也纯粹就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在纷争不断的各个阵营中，选择自己看中的支持的一方做任务刷声望。 索伦个人的喜好更支持先锋军，所以他就支持先锋军，仅此而已。 “黄头冠！”索伦向天空招招手。 时候也不早了，这家伙竟然还在，立刻就俯冲下来接人了。 “对了，你不去见枪匠了？”泰兰看到索伦灵活运用暗影步和豹之迅捷的配合，凌空跳起直接落到翼龙的提兜里，暗暗点头。 “下次吧，哦，子弹多给我邮点，如果他能搞点手榴弹就更好了！”索伦挥手告别武器店老板，坐着翼龙升入云层，随着气流侧滑，一边仰头叫黄头冠，“送我去帝都！” “好的客人，对了，子蛋，手留蛋是什么？是人类生的蛋？”黄头冠等了半天都无聊死了，还在纠结蛋呢。 索伦好奇，“你们没用过火器？恩，远处武器，比如在翼龙上，用什么武器作战？” “作战？用魔法，翼龙都是配给祭司的，飞起来躲避精灵的弓箭。战士乘坐战龙冲锋。它们的远程武器实在太厉害了，暴露在精灵的视野范围内就死定了。嗖！一箭就射穿你的眼睛！”黄头冠张牙舞爪得比划。 索伦摸着下巴，“黄头冠，我注意到你们的祭司穿戴都是金器，你们的居住地盛产黄金吗？” “黄金？是啊，我们喜欢黄金，黄金能带来好运，也能吸引雌蜥的注意，更容易骑它生蛋。不过帝国的水晶和魔法道具也不错，祭司都很喜欢，哦，怎么人类的雌性喜欢手榴弹是吗？” “……那种人类这个世上暂时还没有吧，”索伦想了想，“黄头冠，我看你是个聪明的蜥蜴，而且蛮讲信用的，所以现在有个生意机会想找你一起发财，你有没有兴趣？” “生意！什么生意！”黄头冠探下头来。 索伦冲它笑笑，“但愿泰兰诺萨鲁斯庇佑你。” “呃，可它只庇护奋战者，赋予它们战斗的勇气。”黄头冠一头雾水。 “是啊，愿它也赐予你勇气，”索伦坏笑着，“人类有一句话叫作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第四十二章 商人 “请问两位，这个时候来拜访伊森利恩庄园，有什么见教？”礼服下套了一层锁子甲的管家走出护院骷髅重步兵方阵，躬身问候，礼数周全，他身后护院的佣兵也毫不掩饰得给弩机上弦，并启动了石像鬼和魔偶，戒备万分得瞄着从天空中降下的翼龙。 “如果没有预约的话，恕我们不能招待贵客了！” 谁知这样的阵势也不能撼动来客分毫，只见翼龙抓下吊着的一名年轻武士，身子向前一倾就张开斗篷，宛如夜枭一般飞扑而下，以极其诡异的滑行轨迹，从枪林和刀阵间掠过，无视周围上了弦的弓弩和附魔箭，稳稳落在骷髅步兵方阵中央，立在管家的面前。 “嘶——好身手！好胆魄！”管家倒吸一口冷气，顿时高看对方一眼。这武士看起来年纪不大，竟然这么虎胆得朝着枪林就冲过来，确实有几分神勇。 而索伦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脑门上全是冷汗， 我靠你个鬼鬼！坑货！ 他刚才看到下方密密麻麻的枪衾和方阵，有点抹不清状况，给黄头冠一个眼神，示意咱等等看。 结果黄头冠见到他的眼神，竖起拇指表示收到，然后反手拍拍翼龙就是一个前冲，把索伦从提兜里甩出来扔到人群里。 还好索伦身上的buff增益魔法时效都特别长，他才险之又险得踩着暗影步，一个单膝跪地蹲到管家投下的影子里。真是万幸伊森利恩的守卫都是见过大世面的，要不然见索伦这突然俯冲下来谁一个手抖，直接就把他给万箭穿心了。 靠啊！真是猪队友！ 虽然恨不得把黄头冠拽下来连肉冠都给它扬了，但现在索伦也只能撑着场子，咬着牙沉声道，“我们听说伊森利恩是连精灵的龙骑兵都不放在眼里的豪商才来拜会，莫非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么。” 管家听出这身手不凡的武士语气中隐含怒意，似乎是觉得遭到了轻视，也是气势一滞，勉强答道，“阁下有所不知，近期帝都形势有些紧张，我们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糟了，莫非这家人好死不死得也是亚丘卡斯的余党，担心打击报复才准备护院的？ 索伦被周围一群全副武装的骷髅拿着刀枪弓箭围着，也是一阵头皮发麻，他是不大能感觉到boss级的强大杀气或者威压之类的东西啦。但一对一无所畏惧是一回事，被几百个人围观又是另一回事了。哪怕有一堆魔药强化，还是难免心里紧张。 但此时也只能强撑着，“哼！不就是因为亚丘卡斯死了么，活着的时候畏惧这个祸害也就算了，死都死了还忌惮成这样，看来伊森利恩家也不过如此啊！好吧！既然不欢迎的话我们也不勉强，告辞了……” “且慢，”管家突然伸手，索伦手一抖差点把腰间的龙枪拔出来无双，还好他注意到对方的胸针闪亮了一下，似乎收到了什么指示态度有所缓和。这才强行按捺下来，“阁下所言甚是，既然祸根以死，些许魑魅魍魉又有什么可忌惮的。请进，伊森利恩家绝不会对贵客失礼。” 管家侧身鞠躬，远程的弓弩手夸嚓一声收起弩机，骷髅重步兵沉默着为索伦让开一条通路。 索伦眯起眼，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冒险从刀阵中间走过去，天上的黄头冠已经呼啦一下驾着翼龙降下来了。 “麻烦给它喂点鸡肉，最好有青蛙谢谢。”这家伙还很自来熟得把两人撤退唯一的飞行载具的缰绳，直接塞到管家的手里。 索伦就看着它。 “哦哦！”黄头冠立刻反应过来，对管家说，“我是巢穴（蜥蜴人）的大使（使者），神殿（未来）使徒的亲弟弟，一个窝里孵出来的你懂吗？这次来和你们商会沟通（只是沟通）开辟贸易新航路的。” 它还对索伦眨眨眼睛示意两个人对的台词没有背错。 索伦就看着它。 管家彬彬有礼得带路，“原来如此，真是贵客！请跟我来。” ……好吧，奏效了就行。 理论上现在拿出精灵提姆的书信也可以取得对方信任，但索伦决定先稳一手，要结盟的话，他起码得确认一下这家人的器量。用黄头冠和蜥蜴人试探一下对方的眼界。对方可是宣扬各种族和睦相处的《和平》的主创，有一个蜥蜴人‘大使’来做访问的幌子，合情合理。 再怎么样也比私自以先锋军的身份联系，最后被翻脸摆一道遭到出卖暗算围攻要来得安全一点。 不是没有翻脸的可能哦，毕竟大家都是人类嘛，谁还不知道谁啊。 看得出伊森利恩家族确实是在精灵同盟的领地有很深的牵连，连庄园都是古式精灵的巴洛克风格的大花园。不知是古代贵族的居所还是请专人复制的。跟着管家往中心宅院走，可以看到沿途花园里已经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召集了大量的警卫。 最外围是骷髅，石像鬼这样的炮灰，中层是多种族混编的雇佣军，里层守卫宅子内部的还是以人类为主的法师和骑士。男仆女仆都穿戴上了护臂和胸甲，看上去也有一战之力。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打算打仗去呢。 “阁下敢直呼人王的姓名，就与我家是友非敌。但它死得太过突然，眼下各方都没准备。目前已经有十几家贵族，不分阵营都遭到了灭族，不少产业都遭到了攻击，地下贫民区已经乱成一团，只等城外各家养的私兵分出胜负就要入城清场了。 可实际上，目前帝都附近实力最大的还是圣.阿斯黛儿一系的王家私兵。他们如果狗急跳墙还是可以造成一定威胁的。我们伊森利恩家的势力不在帝都附近，所以这会儿已经把外围的店面都放弃了，集中力量守卫核心。但就算不是王家的残党生事，生意做大了也难免会有些过去得罪的对手趁机来了结私人恩怨。所以略有些谨慎了，失礼勿怪。” 管家一面面容和善得沟通，一面不动声色得招来六个年轻貌美的女仆，人类和蜥蜴都有，伺候在两人身边送上酒水甜点和湿巾。如果不是其中混杂了两个体内魔能高到吓人的魔武士，还分别站在索伦和黄头冠身后盯着他们的脖子，他都要开口感谢伊森利恩家的热情好客了呢！ “哎呀呀客气了太客气了！这种时候小心一点也是难免的啊，理解理解！嘎嘎嘎！”黄头冠冲着白色鳞片，连索伦看了都觉得眉清目秀的蜥蜴人女仆直打眼色，头冠都激动得微微颤抖，快充血成红头冠了。 索伦就看着它。 “能得到大使的谅解那真是太好了。”这时从侧门传来一阵响动，一个年轻人在男仆的搀扶下，拄着拐杖走入客厅，“失礼了，本人是伊森利恩家的家主梅拉斯。” 管家上前扶住家主，并示意女仆和男仆们退下，站在索伦和黄头冠身后的女仆也跟着离开，但影子却停留在原地，继续站在两位客人的身后，只不过这时索伦的注意力这会儿都被这位青年家主吸引过去了。 一个瘸子。 少见，真的少见，和老人一样少见。 通灵帝国对人类人体的研究几乎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治疗术和医术，至少解刨学水准，那是差不到哪里去的。何况还有各种药水合剂的魔法效果。就算普通人整个容也不是什么难事。至少一个大商会当家人不会缺这点钱自我治疗的。 即使如此，对方还是瘸了，而且这原因索伦也看出来了。 魔法，而且是精灵的魔法。和提姆身上的枷锁一模一样的精灵魔法。大概就是精灵神殿的神术。这个梅拉斯.伊森利恩的膝盖被锁了一道，于是整条腿都瘸了。看样子连通灵帝国的一般巫妖都没法解开。那个提姆身上起码有七八十道，竟然还活蹦乱跳的，真是看不出来…… “喂，索伦，别盯着看，很失礼的。”黄头冠给了索伦一胳膊肘。 索伦就看着它。 “呵呵，不碍事，我已经过了自暴自弃的阶段了，”梅拉斯温和得笑笑在管家的搀扶下坐下来，“有一次我跟着商队去同盟的领地时，被神殿的龙骑士抓住了。它们知道我是帝国的贵族没有要我的命，只是花了些钱就释放了我，不过作为惩戒，还是给我留下了一个时时刻刻的‘提醒’在身边。” “恕我冒昧了，您遭遇这样的事，依然渴求‘和平’吗？”索伦问道。 “恩，常有人觉得这是我们商会的伪装是吧，不过我确实是这么想的，而且恰恰是有这样的经历，可能我看事情的角度也被影响了一点。”梅拉斯微微朝黄头冠行礼，“我听说蜥蜴人与精灵是不共戴天的古仇，在大使面前这么说可能有些失礼，但我其实是真心认为，精灵是可以和人类和睦共处的种族。” “嚯嚯，您请详细说说。”索伦笑了。 梅拉斯也冲他点点头，“恩，也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我为了找到治疗腿伤的办法，曾经雇佣了一队精锐，深入精灵同盟的内部，尝试绑架逼迫高级的祭司为我治疗神术的诅咒。在这个过程中，我认识了不少人。也经历了不少事。某个精灵夺走了我一条腿，但也有某个精灵为了保护我付出了生命。哪怕当时的我那样仇视着精灵的人类，在经历了某些事后，也能和某个精灵成为相互托付生命的朋友，那么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于是我渐渐明白过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种族就天生的纯善或纯恶，有卑鄙的人类，也有善良的精灵。但战争只会带来绝对的死亡。所以，最后我自己选择放弃了。我停止了旅程，决定留着这‘提醒’，尝试走一条让两个种族和平共存的道路。” 索伦‘啪啪啪’得大声鼓掌，“佩服佩服，您真是位可亲可敬的伟人，那么我想问问您的道路打算怎么来达成呢？需要付出多少人命，或者精灵的命作为代价呢？” 梅拉斯看看索伦，又看看黄头冠，摸了摸拐杖，“两位今天不是来谈生意的吧？” “视阁下的道路而定啊，”索伦认真的和他对视，“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的很好，”梅拉斯点点头，“那么请允许我提问，您知道精灵同盟对帝国发动了几次攻击吗？” 索伦微微皱眉，帝国这边的记录他大致了解过，连第一次亚丘卡斯那一摞子事的阴谋算计和建国在内，前后有五次反精灵大侵攻。其中第三次打的最为惨烈，一直打到围城，最后反推到如今僵持的版图。后面第四，第五两次都是帝国扫清这边战线的反扑。那么精灵的主动进攻，应该是三次…… “是一次，精灵同盟一侧的记载，只有第三次被认为是从诸神同盟的层面上组织了大规模进攻。而且在完成既定的目标后，它们就认为已经取得了胜利，并且不愿意继续付出高昂的生命代价，对通灵帝国采取了封锁不接触的态度。”梅拉斯喝了一口水，“这么说可能不中听，但我们双方的体量相差太大了。如果精灵同盟真的有心的话，当时就可以彻底毁灭我们。所以事实上，我们已经在如同诸神的意愿般，和精灵们达成了共存了。” 索伦一时无语。 然后黄头冠补充了一句，“这倒是，我们大祭司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索伦都不想看它。 “所以在我看来，达成和平的道路很简单，真的很简单。”梅拉斯耸耸肩，“我只要在议会成为多数党，并且否决每一次帝国贵族们提出的侵略战争议案就足够了。精灵同盟是不会再次主动攻击过来的。” 索伦盯着他，“你拿什么来保证它们不会进攻？上一次大战如果不是为了彻底灭亡通灵帝国，又是为了什么？达成的目标又是什么？” 梅拉斯摸了摸拐杖看向索伦，“阁下的态度让我想起了一些人，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气氛突然僵持住了。 管家隐隐得护住家主，索伦和黄头冠背后潜伏已久的‘影子’也在灯光下微微摆动。 连黄头冠也不瞎废话了，因为它敏锐感觉到屋子里杀气陡增，几乎开不了口。 梅拉斯思考了片刻，“好吧，如果选择和平的道路，你们恰恰是最不能忽略的一群……我这么说吧，是因为当时有个巫妖做了被诸神同盟视为禁忌的研究。” “……什么？”索伦眯起眼。 “很不可思议是吧，但事实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诸神和巫妖，它们其实是一群人，站在和我们完全不一样的视角上，思考和处理问题。它们对种群，国家，利益并不关心。实际上可以这么说，它们站在一个完全不同的次元进行竞争。而那个次元的斗争，其实和我们现界的两个种群的战争与和平，是没有什么必然关联的。”梅拉斯盯着索伦，“所以我就说得更明白一点好了。没有非打不可的必要。人类，精灵，战争，和平，根本无关紧要。” 索伦沉默了。其实，他在接触了首相基力安之后，或多或少也有点感受到了。先锋军会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必然，就是自己认为重要的事情。那个酒鬼虽然是个王八蛋，但却不像是个抛弃自己理念的王八蛋，而且可能恰恰相反，是先锋军这群王八蛋中，最倔最固执的王八蛋。 如果一个先锋军，已经连人类的存亡，帝国的复兴，意志的传承，都可以抛掷脑后，不闻不问。而它又不是真的背叛。那只能说，是基力安真的认为，有什么事情，比生前在意的种种都更加重要。 再说的明白一点， 相关剧情属于下个版本的任务线，现在索伦等级还太低了没解锁。 只不过这个世界的土着也不是真的游戏npc，总有些聪明人开始察觉到，名为现实的帷幕后，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在进行着。于是就如同楚门认知了自己的世界一般，也懒得再演戏了。 …… “看来你也想明白了，这很好，你算是他们中比较好沟通的了。”梅拉斯点点头，“当然，我是出于经历和理智选择了和平这条荆棘道路，只能尽我所能。倘若事情真的发展到又一次的大战，我也不会逃避伊森利恩家主的职责，更不会做违背商人基本利益的事。” “啊啦啦，说得多好听呢，最后还不是在两边投机，根据能获得的利益来选择自己的主子吧？” 突如其来的慵懒女声打断了索伦的思考。 他猛抬起头，看到黑袍银发的修女出现在大厅中央，伊森利恩家主梅拉斯的面前。 是之前在天上看到的那个喜欢取人首级不喜欢穿底裤的修女！ “什么！怎么进来的！”管家咆哮着猛抬起双手，索伦能看到澎湃的魔能涌动汇聚到他的手心，但魔法被完整释放出来之前就被阻止了。黑色诅咒类魔力形成的双手握住了管家的双手，直接将魔力的闪光湮灭，并将他双手指节和经络折断，整个人撕成两半。 地上的两道黑影随即向修女扑来，一直潜伏在索伦他们背后的杀手终于现形，可惜的是他们在管家的遗骸完全落地的瞬间，就被更多的黑手覆盖全身，只一个瞬间就被扯得稀碎。 根本没有什么能阻止修女踩着猫步，沐浴着血雨，扭着腰肢走到梅拉斯的面前，伸出洁白的双掌捧起瘸腿家主的下颚，欢声笑道，“这次收货了上乘的头颅呢。” 第四十三章 试炼 被修女洁白纤细的双手捧着脑袋，同时全身被黑色的手按住，随时可能被扯成碎肉。 梅拉斯再是经历丰富，此刻也不过是个膝盖上中了一箭不能再冒险的无力瘸子罢了，现在只能强撑着交涉，“死徒教会的修女？不知伊森利恩家哪里得罪到贵客了？如果是有人买我的头，我愿意出十倍的佣金保命，您看如何？” 修女冲梅拉斯微笑着舔了舔嘴唇，“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就要承受相应的因果……” 她迈开光洁的大腿跨坐在梅拉斯腰上，红唇探到已经面无血色的家主耳边轻轻吹气，“向死亡献上头颅吧……” “呃，咳咳，这位，这位……大姐，”索伦看着大厅里这一片血肉模糊的狼藉，对这修女莫名其妙得跳出来闹这么一出也是头痛，“那啥，我们这正谈事情呢，能不能放了他先？你piaji一声虚闪跳走了，让我们背这么大口锅从正门杀出去啊？” 修女缓缓扭头，眨巴着长长的睫毛，用金色的瞳孔盯了索伦一眼。 “哎哟我的妈！”黄头冠抱着脑袋钻到椅子下。 索伦也没空管这货，看看梅拉斯的脑袋还被对方搂在怀里，挤出一个自认友善的微笑，斗篷下的手攥着龙枪直指着修女说道，“给个面子吧姐姐？” 修女盯了索伦一会儿，眯起眼笑了，“好啊，您既然这么说了，我明晚再来拜会。” 她从已经瘫在椅子上的梅拉斯身上站起来，如慈母般轻柔抚摸着梅拉斯的脸，“记得把东西还回来。告辞了。” 修女交叉双手作出祈祷的姿势，然后biu得一声带着她那群黑手消失了。 索伦擦掉一头冷汗，哈，想不到这女人看起来这么威风八面杀气凌然和个精神分裂的变态露出癖杀人狂似的，倒是挺好说话的。 “呃，伊森利恩阁下，您的打算我也了解了，人各有志嘛，也不用强求。我想等会儿您还有好多事要忙，比如擦擦地板或者交待后事啥的，就不打扰了，告辞……” 索伦转身要走，梅拉斯立刻反应过来，拄着拐冲过来，差点被地上管家的碎肉绊倒，“留步！留步这位勇士……您有什么生意咱们还没谈呢！住一晚大家共进晚餐也不迟啊，万事好商量啊！” 索伦笑了笑拍拍梅拉斯的肩膀，“我就直说了，看起来是你自己惹的祸，关我屁事，干嘛要趟浑水呢？明天晚上你就和修女姐姐聊聊和平，谈谈人生，说不定她一下就被你说服了，大家都能迎来幸福美满的未来呢？让一让借过一下……” 梅拉斯拽住索伦的袖子，“好了小兄弟，明人不说暗话，你这个时候来作客，肯定是有所图谋。我看你也不是两三句话就能忽悠的愣头青，那好，我们不谈理想，就谈生意。你想要怎样，报个价大家商量下。” 索伦点点头，“直接谈价钱是吧？好，谈价钱不伤感情。我要熔炉，庄园和矿区，以及王家封地上所有的人类。” 梅拉斯翻了个白眼，“你疯了！想继承圣.阿斯黛儿家，做下一个人王吗？那你去娶王家的女儿啊，来我这干嘛？” 索伦点点头，“好，那就砍砍价，我要一个可信的盟友在议会说话，并且合法控制熔炉镇，尽可能避免人类平民的伤亡，允许他们自治，另外最好不要对某个民间结社纠缠不清。” 梅拉斯倒吸一口冷气，“你这砍得有点多啊，这就够了？熔炉镇不过是子爵级的领地，我妹妹是马上要毕业的死亡骑士，去边境起码是从督军做起。可以交易一下作为她的封地提前要过来。你……你们想要自治就自治好了，我家不缺那点地税。” 索伦眯起眼，“你妹妹是不是玛尔兰？” 梅拉斯顿时戒备，“是又怎么样，我告诉你别打她的主意。我不会把她嫁给一个先……你们这样刀头舔血的亡命徒。” 果然是小富婆家，索伦点点头，“我和我的人只想活下去，精灵也好，帝国也好，谁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就要谁的命。所以实现和平真的挺简单，把你们占着的活路让一条出来大家一起走，就不用有些人动刀动枪在前面先锋开路了，您说呢？” 梅拉斯也同意，“如果你的人都和你一样好说话，那确实能省很多事。如果明晚以后我的脑袋还在脖子上的话，也许未来我们可以更进一步合作。” 他这么说着，拔出藏在拐杖里的匕首割开了右手掌心。 又来啊……你们就不能简单握个手吗…… 于是两人签订了，只要索伦解决死徒教会和梅拉斯之间的麻烦， 伊森利恩家族就与索伦结盟的誓约血盟。 既然初步谈妥了条件，索伦就得问问任务了，“你拿了死徒教会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死徒教会的人已经有很多年没出现过了。” 索伦眯起眼，麻烦了，右手的血盟没反应，这说明梅拉斯没有说谎，他真的莫名其妙就被人盯上了要摘脑袋。 “那死徒教会的据点在哪？”索伦又问。 梅拉斯摇摇头，“我不知道，本来我以为你们两个是唱双簧的……可签了血盟看来，好像那个修女真的和你没关系。麻烦了，那我得立刻派人去悬赏寻找教会的线索……” “教会是吧，我知道，你悬赏多少钱？”黄头冠又钻了出来。 索伦和梅拉斯就看着它。 片刻后黄头冠的翼龙再次带着索伦起飞，离开庄园向城外飞去。 “我姐姐研究人类文明的时候，首先找的就是你们人类信仰的神殿，她只找到信仰死亡的死徒教会，还专门找到了修道院的地址，我们一起去逛过。”黄头冠在翼龙背上高声呼喊，腰带上的皮兜里鼓鼓囊囊塞满了梅拉斯悬赏的水晶和黄金，“不过那座修道院废弃很久了，我们转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什么神职人员。等翼龙拉空肚子就离开了。” 索伦无语，你们的脑袋竟然还留在脖子上呢…… “哦，就是那里！有灯光！看来没找错呢！”顺着黄头冠指点的方向，索伦也看到了。 在远离城墙的荒郊野地，寸草不生的盐碱地上，突兀得矗立着一座破败的修道院。确实如黄头冠所说，明显是荒废很久了，只剩下残垣断壁的空架子。但此时明显有什么人又进驻其中，并且点起了灯火，从晃动的人影看，修道院里的人还不少。 “黄头冠，你留在外边，我下去看看。”索伦从翼龙上跃下，踩着暗影步滑行，尤其在黑夜中到处都是阴影，很顺利得就潜入到修道院的围墙外。 索伦蹲在阴影中观察了一会儿，逐渐皱起眉头。 有点意外，从打扮来看，现在回到修道院里的毫无疑问是死徒教会的修女。十几个人，老弱妇孺，勉强算是有些魔术回路的天赋者，但也就是学徒的级别，还不能和那些红袍精英们相提并论。装扮倒是没有那个银发金瞳的修女那么夸张，起码修女黑袍下都穿底裤，不至于辣眼睛。身边也没有什么黑色手掌魔法。 但脑袋却有不少， 其中就有狮鹫的脑袋，被这些修女用大锅煮烂了刷掉肉，如同某种工艺品一般晒干了涂上石灰，只剩下森然的白骨。明显非人的头骨就在修道院的院子里平铺了一地，而人类的头骨用长矛串起来，竖在教堂里。 什么情况，这是某种邪教么…… 索伦思考了一下，绕过院子外围修女们的营帐，找了个侧边的缺口潜入教堂内部。 教堂内曾经的雕刻和壁画已经被完全毁坏了，残存的装饰根本看不出原先祭祀的是什么东西。主位的神龛上只有一张立书台，书台上积了一层灰，原本应该有类似教典之类的书籍也不见了。但桌边点着一只蜡烛，如儿童食指般长短，燃烧着放出微弱清冷的白光。 是召唤死亡的蜡烛。 索伦一下就明白了。 顶你个鬼鬼，死亡的神谕试炼！ 这两天为了刷先锋军阵营声望，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这好像才是他的主线任务啊！ 索伦神情复杂得走到书台边，盯着白光中微微燃烧着，却不见消耗的神器蜡烛。 要不要吹呢？ 死亡给的那个神谕试炼，去找冰淇淋店，他应该算是完成了。 冰淇淋店，西琼，亚丘卡斯。 如果非要说是试炼，这确实算是一条完整的任务线了。 按照索伦前世的游戏经验，这会儿去见死亡一面，就算不升级也该给点技能或者装备之类的奖励。至少还有下一环试炼的提示。从满足好奇心的角度来说，他是很想吹灭蜡烛的。 但这一支，应该是死徒教会的东西吧？ 教会的拆头修女大姐才给了他一个面子，就这么把人家的一次性神器给用掉了，感觉不大好啊…… “您来觐见死亡吗？” 哎哟卧槽！ 突然从身后传来拆头修女的声音索伦差点吓尿，赶忙挤出一个友善的微笑回头，“啊我其实是来找姐姐你……哎呦卧槽！” 扭过头来索伦真的差点尿了。 银发修女把她身上最后剩的那件袍子脱了下来捧在手里，正站在教堂门口，赤着双腿向索伦走来。 “呃……呃……我……那啥……恩……”索伦尴尬万分，虽然他试图礼貌得移开视线，但眼珠子总是不受控制得转过来，从上到下来回扫着修女的身姿。 修女竟然也不在意，毕竟平常她穿的也等同于没穿一样，直接走到索伦的身边，将捧在手中的丝绸黑袍叠起来放在书台上。 修女在神龛前跪下，合掌祈祷了片刻后站起来，“那么请您用吧。” “哦，用，用……用什么？”索伦口干舌燥。 “生之烛火，吹熄它，就能觐见死亡了，尊敬的死徒。”修女靠过来，伸出双手牵住索伦的右手，红唇贴在他的手背上亲吻了一下。 修女的嘴唇柔软，温柔，潮湿，好像被两片果冻贴了一下，索伦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下意识伸手按住正侧身离去的修女肩头，入手好像摸到了上等丰盈光滑的羊脂玉，差点就滑到要命的地方去了，索伦赶忙收回手。 “不，不好意思！” “您还有什么吩咐？”修女双手在胸前合十问道。 “呃，这，您贵姓啊？啊这……死徒……恩……这球……啊不是，这蜡烛……蜡烛神器……”索伦语无伦次。 修女却没有半点羞意，“我等是死亡的追随者，侍奉死徒的赴死之人，您可以称我海拉。死亡赐予我的试炼尚未完成，当时机来临的时候，自然会有觐见的机会。请用吧，我在忏悔之匣，恭候您的莅临。” 修女海拉转身走远，然后索伦眼睁睁看着她走进了墙边竖着的大木柜里。 搞什么鬼？那是不是个壁橱？还是魔法换衣间？ 索伦下意识想伸手挠头，手伸到面前就闻到一股味，夹杂着异性荷尔蒙和生灵之血的味道。 于是索伦立刻清醒过来，使劲甩了甩头驱走乱七八糟的妄想。扭头看了看燃着白光的蜡烛。 管他呢，我吹！ 一切光源在瞬间熄灭了，连头顶的月色，和近在咫尺的修女营地中的篝火都消失了。 索伦睁大了眼睛，好像瞎子一样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 然后他感觉到了来临。 “死亡？” “索——伦——”书台对面的东西换了一种音节，但依然听起来十分诡异的腔调打招呼，“完成了试炼是吧，不错不错，那么还满意吗，我送给你的小礼物？” “小礼物？你说海拉？”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个杂碎玩意真是太逗了！哈哈哈哈哈！不，我是说西琼。”那东西和个疯子似得，一瞬间狂笑一瞬间又收住了全部的笑意， “我一直觉得在真的命令使徒去做什么之前，先预支一部分奖励，才是建立人神间互信基石的最好办法，你觉得呢？救下你的初恋，感觉还不错是吧？那么你准备好真正的试炼了吗？” 索伦傻眼，“我的初恋？西琼？可她是个搓衣板，而且还疯疯癫癫的。不是，她算是什么奖励？我还以为杀了亚丘卡斯，你会给我什么神器，或者至少一匹坐骑呢。” “哦……你真的宁愿要一匹坐骑吗？”对面的东西声线里透露出好奇，但似乎又是认真得在问道。 想到那个从柳园走过的金发女孩，索伦沉默了，“不……算了别介意，我只是有些意外……好吧，所以什么意思，西琼是我的初恋？爱人？然后她被亚丘卡斯杀了，于是我就用了某种，魔法，转世重生回来拯救她，这么狗血的吗？这算是我的……二周目？” 书台对面的那个东西啪啪啪得鼓掌，“太棒了，太棒了，和聪明人合作就是轻松，你这个一肚子坏水的狗东西，基本上全中，不过很可惜，只有一点你猜错了。” 索伦惊，“怎么？难道我转生了都不止两次了？那我这是第几次重生了！救她这么难的吗！” “不不不，想什么呢，你以为转生魔法是打个响指熄灭光吗，还想来几次就几次的，你能重来这一次就已经够扯蛋了。我估计‘命运’那老婊子这会儿都快疯了，啊哈哈哈哈！”那东西又开始自顾自得尬笑。 索伦虽然看不见，还是忍不住眯起眼，“所以你打了个响指就熄灭了‘光’？你怎么做到的？” “我怎么知道，我就是能办到，和你吹灭蜡烛一样，你怎么老是追着我问这种古怪的问题……好了好了别打岔，都怪你瞎胡扯现在快没时间了，咳咳恩，那么来了，我死亡的第二个试炼！” 靠了，到底谁是话痨…… “好了来了听好我的试炼！席官！你要成为一个席官！” …… 席官啊，就是帝国大议会有席位有投票表决权的官方身份，一般是巫妖，死亡骑士或者大贵族。就是说要加入某个势力参与王朝争霸喽？这听起来倒勉强还算是个主线任务。至少要比找什么冰淇淋店靠谱一点。 可惜光没有回来，所以死亡也没有在说出试炼后戏剧化得退场，两人尴尬得沉默了一会儿。 “好吧你想要一匹坐骑是吧？唉看在你给我找了不少乐子的份上这次特别招待你。那不是有个修女光着屁股躲在衣柜里？喏，你的坐骑。” 索伦捂住脸，“我说，就算你是人神，开这种颜色笑话也是要惹麻烦的……” “哈？我是提示你找她要任务，啧，脑子里都是什么玩意，真是个人渣。” 索伦也就看在这货真是死亡的份上，才耐住性子不扁它，真心问道，“为啥你就不能干脆点，直接把你想要做什么说出来？老是这么兜圈子耍我干嘛呢？” 对面的东西却呵呵呵得笑起来，“你还不明白吗？索——伦——，我是死亡，我并不需要什么东西。我只是在陪你玩。这些试炼和任务，都是你个坏东西自己整出来的。你是不是还有一个问题没问？真的想问吗？那么问吧。我会回答你的，因为我们是朋友。” 索伦卡在喉咙里的疑问突然僵住了，但他知道时光飞逝，名为好奇心的原罪作用下，他终于还是开了口，“刚才有一点我猜错了，猜错的是什么？难道，西琼……她的死亡是某种不可避的因果律之类的东西，所以我注定会失去她吗？这一次的结局，可能还是徒劳！？” 死亡再次鼓掌了，“真的，我都佩服你了，除了错误的那一点之外，其他全部猜中了。是的，她的死亡是某种不可避的结果，在无数次计算和规划后你依然只能得到注定失去她的结局，但你还是转生回来，尝试最后一次。” 索伦瞪着黑暗中的那个东西，双手紧扣着书台几乎要把木桌掰断。 怎么回事？都中了？可有一点错了？ 到底是什么地方错了？ 到底是什么！ “西琼是我们建立互信的小礼物。但你跨越这么久远的岁月，不是回来救她的。你的爱人名叫司寇德。” 死亡说， 然后月光洒下来落在空无一人的书台上， 蜡烛被烧干了。 第四十四章 支线 司寇德？ 那个盲眼先知小女孩？ 索伦不由得挠挠脸，怎么说呢，按死亡说的，‘他’费尽千辛万苦得转世重生回来拯救这少女，那大概两个人确实是非常亲密的伴侣关系。 可索伦真的没什么实感啊。 西琼也就罢了，第一眼见到的时候确实有瞬间的心动。 但他对司寇德这种小女孩实在没有什么违法的特殊癖好， 个人的观点，他觉得其实还是凹凸有致的成熟大姐姐比较好，就好像女骑士啊，书记官啊，壁橱里那个光屁股修女这种…… 哦，说起来壁橱里还有个光屁股修女呢……唉，这世界的女性怎么了一个个性格嗜好都稀奇古怪的。 索伦甩甩头，决定暂时不去考虑什么司寇德，未来，试炼之类有的没的了。明摆着是急不来的主线剧情。等完成了第二个试炼，再见到死亡那话痨的时候，再和他确认清楚好了。 现在正好还有个支线坐骑任务，那一起做了吧。 “咳咳，这位修女姐姐，海拉？方便说话吗？”索伦走到壁橱前敲了敲门。 “请进。”海拉在门另一边答道。 是魔法传送门之类的么？那这会儿应该穿上衣服了吧。 索伦打开壁橱门看了一眼，无语了。 毛线的魔法传送门，就一个空荡荡的壁橱，那修女还是那副样子站在柜子里，还请进，这么狭小的地方进去两个人就前胸贴后背了好吗。 索伦眯起眼，“那啥，你不介意的话我们隔着门说吧。” 海拉却看在索伦笑了，“请进，不用怕，我不会吃了你的。” 索伦，“……” 身为一个正常的并且经常上头的男人。 索伦一咬牙挤进壁橱里，顺手把柜门关上了。 光线再次消失了，颇有种刚才觐见死亡的感觉，只是此刻和索伦紧紧贴在一起的修女的存在感却无比强烈。哪怕现在索伦穿着盔甲加斗篷，而且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起。但灌入鼻腔中的汗液的气息还是急剧冲击着荷尔蒙的分泌。修女呼吸的气流贴着索伦的脸庞和脖颈滑过，近在咫尺的温热躯体更是无比柔软。 而且分明得，能感到修女在隐隐得颤抖，并且不自觉得朝索伦胸前贴过来，几乎就是趴在索伦身上了。甚至开始从嗓子眼里，发出怪异的呻吟。索伦下意识得咽了口唾沫，但却更加口干舌燥了。 “抱歉，我还小的时候，教会遭到袭击，嬷嬷把我装在木桶里扔到地下河逃生……我在桶里困了两天才被人救出来，从此……就畏惧黑暗了。”海拉看来不是装的，连声线都在颤抖。 索伦皱眉，“你有幽闭恐惧症？那还一个人躲柜子里？” 索伦虽然没看到，但他感觉海拉是笑了，“……从悲痛，恐惧和绝望中攫取力量，是人类的天赋。法师也好，骑士也罢，都有类似的窍门，死亡的信徒也一样…… 我就是在地下河的木桶里，恐惧到崩溃的边缘，才听到了死亡的召唤，获得了它赐予的权能……所以这也是我每天例行修炼的一部分……您无视就好……” 死亡给的权能，是那些黑色的手么……可你抖成这样子好像都快失禁了真的不要紧吗？算了，别人都说是在‘修炼’了，谁没点特殊癖好不是，不要说三道四了。 “恩……好吧，那就直说了，两个事，伊森利恩家主梅拉斯，不知道他怎么得罪你们教会了，但我有用得到他的地方，有没有可以商量一下的余地，如果你有什么需求，我可以帮你解决……恩，我是说正经的做任务哈。另外，刚才死亡告诉我，你能给我搞一匹坐骑？” 索伦尝试着和平解决问题，毕竟，修女，祭祀，神女这种职业，传统的说法不就是神的新娘么。那这个海拉，死亡还专门给她开小灶给权能啥的，那也可以算是死亡的新娘喽。好嘛，死亡既然自己说了它是索伦的朋友，那朋友妻不可欺，汝妻子吾养之，这类江湖规矩索伦还是会遵守的。 海拉呵呵得笑了，“这是同一件事，教会的圣物，死亡的一根指骨被人偷走了，我奉教宗的命令潜入帝都寻回。最后的线索是，这圣物作为某个契约交易的对象，被伊森利恩家出资买走了。死徒大人您如果对圣物有意的话，我会向教宗大人汇报。 ‘圣骸.死之触’，正该由您这样强大的死徒亲自保管。只要得到了圣骸，就能掌握相应的死律，也可以从沉眠之海中直接呼唤坐骑。” 教会这么好说话讲道理的吗？ 索伦好奇，“你称呼我死徒？是因为我是签了圣契的死亡骑士？可我好像亲眼看你杀过一个狮王会的死骑啊。能问问你们教会的历史，教义和信条么？” “乐意至极，您有兴趣了解是再好不过了，”海拉欢欣鼓舞，似乎一瞬间连黑暗带来的恐惧都消失了，无比虔诚的双手合十抱在胸前说道， “死亡骑士只是巫妖窃取了‘圣骸.死衣’，利用圣衣的死律制造出来的武器。只有明明背负着必死命运，却被死亡青眼有加，能继续行走在生之境，行使它的意的灵魂，才能被称为死徒。 我们死徒教会，就是死亡的影子，它在人境的分身行者。 而我们的教义，是将世界万物，一切的生灵，全数斩尽杀绝，将大地化为永恒的死境，将一切人类的灵魂都沉入永眠之海。” 卧槽！ wtf！？ why？？？ “因为这是死亡所期望的，人神说的，就必要实现。” 索伦眯起眼斜着这精神病晚期的狂信徒，“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就和死亡谈笑风生，它说啥都不需要，就是在陪我一起玩好吗？你确定我们说的是同一个死亡吗？” 海拉却也不生气，“您是被死所眷顾的死徒，您说的当然是真话。但我们在死亡的面前是平等的。我们也确切收到并执行着死亡的旨意。它赐予我们试炼之前，都会预支一部分奖励，以建立基本的互信，世间其他的伪神是没有这样的慷慨，也没有这样的威能的。” 索伦皱眉，听起来好像确实是死亡，“它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生灵都杀光？你觉得这是正确的行径吗？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嬷嬷当初为什么要把你装到桶里逃生？当时让你的灵魂去什么永眠之海不就好了？抱歉，但你怎么还不像它期望的那样去死？” 海拉却游刃有余，“因为这都是死亡所期望的，人神说的，就必要实现。” ……我错了，和这些疯子真是没道理可讲的。 索伦是无语了，信徒是最难缠的，尤其这鬼位面还真是个有的奇幻世界，还碰上死亡这么个喜欢让你先上车再补票的话痨，那就更没道理可讲了。 海拉倒也没真的疯到那个地步，显然她知道索伦在想什么，“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修女，如果您对教会的目的和动机有兴趣，可以亲自和教宗大人商谈。不久之后，教团就会陆续迁回帝都，开始正式的布教了。届时欢迎阁下的莅临。” “教团？你们有多少人？”索伦追问了一句，“像你这样，有远程摘人脑袋权能的。” “……啊，您误会了，那是‘圣骸.亡影’的死律效果，权能是指使用‘圣骸’的资格。现在残存的‘圣骸’数量我也不清楚。但如果您问教团中有多少人有权能使用它们的话，我想经历了这么年的试炼，能回归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在死亡面前，我们是平等的。” 原来如此，阵营专属宝具么…… 索伦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废弃的教会，和这个时候‘回归’的教团，“你们起初为什么会‘迁走’？” 海拉很坦诚，“因为首相不喜欢我们的教义。 第三次大战时它用了些卑鄙手段，骗取了教会保管的大量圣骸说是与精灵伪神战斗，胜利后又出尔反尔禁止我们在人王的土地上布教。还用了某种古代的地契，您可以理解成住宅的魔法守护结界，但是更大，覆盖守护着整个古老人类帝国的领土，封印了死亡赐予我们的权能，让我们无法使用圣骸自保，并派出先锋军追杀将我们驱逐出境。 但是现在，王家的古代地契被解除了，我想很快，不止是我们能察觉到束缚自己的枷锁被解开，还有一些其他世界的外神，也会逐渐破开封印，行走在大地上。” 因为人王被宰了。 被索伦。 索伦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开口。 “所以……亚丘卡斯，人王的死，是在你们计划中的？” 海拉还是那句话，“这都是死亡所期望的，人神说的，就必要实现。” 与修女的交涉到此为止了， 索伦离开了死徒教会，本来还打算揩点油，但聊到后面又把亚丘卡斯个坑货牵扯出来后，他就失去那个兴致了。 其实图书馆君不是没提醒过他，做事情不是没后果的。 杀了亚丘卡斯不是什么难事，问题是它死了之后走么办，它一死那剩下的那些因果由谁来接。 果然，现在麻烦们看到了机会，一个个回归了。 索伦感觉自己就被架到炕头上了。 人王是他杀的。 出于见义勇为的热血。 那么之后所有可能的损失，比如死徒教会，比如什么外神，也都得他来承担才行。 这是逞英雄，扮演正义伙伴的后果和代价。 当然他完全可以撂挑子不干。 管他什么死徒教会，外神，预言和因果的。哪个不长眼的惹到他头上再对付也是一种方案。 但问题是死亡的神谕试炼。 或者说索伦自己给自己布置的试炼。 主线任务还要不要做了？ 先锋军大团长，死亡骑士侍从，死徒教会的死徒，通灵帝国大议会的席官。 这些势力各自怀揣自己的目的和打算，相互间甚至是世代的血仇，目标更是相互冲突背道而驰。继续牵扯进这些过去和未来的因果恩怨里，有没有必要？ 为了什么？ 救一个他甚至都没啥交情，也不怎么喜欢的小女孩？ 好吧，也许未来真的会因为什么狗血剧情，他和这个司寇德爱得天崩地裂海枯石烂。 可现在看看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阵营和任务线， 索伦就觉得很烦。 “索伦你要不要吃蟑螂，我刚才抓的。”黄头冠抓着一只‘巨大’的蟑螂塞过来。 “……不客气，我不饿。”还有点想吐。 “是嘛，那你把工钱给我结一下，天都快亮了我再不回去姐姐要揍我了。什么？还要去刚才的庄园？哎，我绕路啊，好吧好吧等会儿你自己跳下去啊！” ……不管那么多了，先把坐骑任务做了吧，不然去哪儿都不方便。 于是索伦与黄头冠分开，再次赶到伊森利恩庄园。 这一会儿功夫庄园的防御再度升级了。 里里外外激活了五颜六色的魔法阵和防御结界，连骷髅兵都换上附魔武器了。看来‘和平主义’的商人也不是什么军火都没有，至少证明了伊森利恩家的财力。 索伦也被雇佣兵拿着窥测魔眼里外检查了好几次才进入庄园，客厅里的血迹倒是被清理干净了。而梅拉斯躲在更深层的密室里，这会儿都还没赶来。 索伦也不急，就坐在椅子上吃女仆们送来的甜点。也不在意对方又故技重施安排了两个影子刺客潜伏在身边做保安。反正他只是来要死亡的圣骸的，梅拉斯又不是什么死徒，拿着没用还是个祸害，应该没什么难度。 “咦？索伦？你怎么在我家？”血浆玫瑰公会的女骑士，玛尔兰走进客厅，她这会儿全身是秘银板甲，手上起码带了十枚魔法戒指，腰带上一圈卷轴和子弹带似的。 “哦掌旗官，来找你哥做生意。”索伦啃着大概是从精灵同盟领地走私过来的浆果，“现在城里好像很紧张啊，有人来找公会麻烦吗？” “哼！你还想着公会呢，只出现了一天就不来出勤的家伙！”玛尔兰怒气冲冲得走来，抬起铁靴一脚踩在索伦双腿间，的椅子上，“说！你是不是把萨利睡了！” “哈——？胡说什么呢你！不要一见面就说睡这个睡那个好不好。我见她还没见你的次数多。”索伦也是头疼。 “那她怎么老是惦记着你！魂不守舍的！而且连斗技都用不好了！”玛尔兰凑到索伦面前，“喂，那天是怎么回事，她实力下降了那么多还不肯告诉我，明显是吓着了！那三头猪是不是伤到她了？” 索伦皱着眉回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铁锋会的死亡骑士三兄弟。哎呦真是时光荏苒啊才这么几天工夫他连那三个杂鱼的姓名都快想不起来了，“恩……是伤到了，不过又用卷轴治好了吧……” “用了卷轴！”玛尔兰一下抓住索伦的肩膀，“伤的那么重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咳咳，玛尔兰！不要对客人失礼！”梅拉斯总算一瘸一拐过来了，虽然他那眼神分明是瞪着索伦让他不要失礼的。 索伦现在这点人际关系已经够烦的了，他可不想再和这家和平商人开一条支线，有话就直说了，“死徒教会已经同意了，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只要你把他们的圣骸交还就行了。我会代为转交。” “圣骸？我听过，具体是什么东西。”梅拉斯皱眉，有钱人的烦恼，果然就是买的珍宝太多了都想不起来。 “叫什么‘圣骸.死之触’，”趁着玛尔兰撒手把他放开，索伦又抓了个浆果吃，“说是一根指骨。” “去宝库里看看，把东西拿过来。”梅拉斯弹弹手指，身后就有藏在阴影中的侍卫奉命离开，“这次多亏阁下。请放心，只要事情解决了。您的要求我一定会完成。” 索伦点点头，“那是在好不过了，对了阁下，我想问问，想和您一样成为大议会的席官的话，有什么要求吗？” “席官是吗，你们想推一个自己人？恩，有三个办法。”轻而易举得解决了一个攸关性命的危机，梅拉斯也一阵轻松得介绍。“第一就是传承，家族中原本有席官的位置，则原家主过世后由继任家主继承。如果家主自愿，也可将席官职位传承给子女或者配偶代理。” 索伦点点头，这种事果然还是要问圈子里的人才行。上来就，我有上中下三策，头头是道的。传承是最简单的了，只要娶个富婆就行了。但说的简单，乞丐们何尝不是作着，只要每个人给我一块钱我就能成为亿万富翁的美梦呢？ “第二就是加盟，原本非帝国势力的王公贵族，领主酋长，只要加入通灵帝国的反精灵同盟，就可以根据领地的实力，自动获得一个或多个席官席位。” 这倒也理所应当，实际上议会最初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不过这种扩张模式明显是有缺陷的。你看基力安这种把死徒教会当傻子刷的牛人，却不能插手某个人王领地上的治安，就是最大的问题。 “第三就是忠诚试炼。得到三名白袍的联名推荐，就可以成为帝国贵族并获得一个席位。” 只要三个白袍的推荐？ “只要？”梅拉斯一脸无语，“有些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个白袍好吗。何况白袍子们的性格一向孤僻怪异，顶多给传承弟子一个推荐。你要想得到他们的协助，天知道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恩，这倒也是，不过索伦仔细想想看，他也许真的能拿到三人份的。 这时去检查库房的影子回来了。 梅拉斯眉头一下子皱起来，“什么意思？什么叫确实付了钱但是库里没有？账目拿给我看！” “出事了？被偷走了？”索伦好奇，他们可是缔结了血盟的，如果梅拉斯是在演戏，应该会出现背誓的剧痛，而且从逻辑上来说对方完全没必要玩这么一出啊。 梅拉斯眉头紧锁，“不对劲，花了这么多钱的宝具仓库不可能弄丢的！” “有人盗用你们的名义暗算背锅？” “可这钱不是从商会名下出的，是家里的内库。外人这么可能动得了……” 然后梅拉斯和索伦一齐沉默，抬头对视一眼，各自扭头张望。 玛尔兰跑哪里去了？ 第四十五章 羁绊 伊森利恩家正戒备得和铁桶一样，玛尔兰又能跑到哪里去，还没溜出院子就被抓回来审了。 “什么叫你又不知道那是圣骸！？你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花那么多钱去买？”事关项上人头，梅拉斯都快被小妹逼疯了。 玛尔兰瘫在沙发上也是一脸无奈，“老哥啊，那就是一根骨头，上面也没写它是教团的圣物啊。你也知道我在配魔药的啊，就委托了黑船走私点稀有的魔法素材。至于价钱……反正你付得起，我也没注意……” 梅拉斯一副家门不幸的表情捂着心口。 黑船？索伦突然想起来，“就是那个蛇女给你带的私货？” “对对，你也在来着，真是，我还以为娜美挖了自己家的坟，谁知道她把死亡的骨头都搞来了，难怪连累一船人都被杀光了……”玛尔兰也是擦着冷汗，“好了老哥别慌了，我想圣骸还在委托的药剂师手里，我跑一趟给你拿回来就是了。” “这种时候！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乱成什么样子！风军都开始打内战了我放心让你出去吗！药剂师是谁！”梅拉斯心烦意乱得召唤侍卫。 “我们签了契约，工坊的位置被保密了，只能我自己去。带着家里的死卫是找不到地方的。”玛尔兰无奈解释，“快点吧，晚了就被用掉了！” 靠，要是知道死亡的骨头被当成药材用掉了，那些修女岂不是要疯上加疯？ “要不我陪她去？我又不算你们家的侍卫。”索伦建议道。 玛尔兰奇怪得看了一眼索伦，但也没拒绝，现在她还不确定这侍从和自己老哥是什么关系。 但梅拉斯却知道索伦的‘实力’，毕竟这个世界上强大的武士虽不计其数，但无所畏惧的单骑冲进战阵里，直面枪林杀阵对杀气全无反应还谈笑风生的豪杰却万中无一，甚至这豪杰还没成年，最后还是无奈点头，“快去快回，不要在外面逗留。拿两个军骑卷轴来。” “客气了客气了，其实骑一匹马就……”索伦被这妹控瞪了一眼也闭嘴了，得，你有钱行了吧。 于是索伦和玛尔兰驾着亡灵军马离开庄园结界的保护冲入天幕，向着海岸边疾驰。 远远得能看到一道道金光从海平面中绽放开来，好像金色的昙花绽开，朝阳在眨眼的下个瞬间就整个跳了出来，晨光掀开笼罩在帝都塔楼上的雾霭与阴影组成的面纱，把这个死者的帝国再度从黑暗中唤醒。 “你和我哥做了什么交易他这么信任你？不是来提亲的吧！我可告诉你我最想睡的是萨利啊！”玛尔兰戒备得瞪着索伦。 “……为啥你张口闭口都是和谁谁谁一起睡呢？而且你真的知道‘睡’是做什么吗？”索伦无奈。 “那当然了，你瞧不起谁呢，告诉你老娘可是身经百战了！公会里每个战友我都睡过！”玛尔兰拍着胸脯，把胸甲拍得邦邦响。 你们这一届公会里，好像都是女骑士吧，索伦用眼睛斜她，“是嘛，我猜猜，你没和男人睡过吧。” “怎么没有，我和我哥睡过。” “小时候那不算。” “怎么不算！老哥说过，只有一起睡过才能结为关系最亲密的伴侣，这是超越血誓的羁绊……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和我哥睡过了他才这么信任你！” “……玛尔兰，我觉得你真是挺可怜的，看来是被过度保护了，啥都不懂还逞强。”索伦懒得嘲笑这傻子。被保护成这样在帝国都显得有点异类了。 玛尔兰眯起眼瞪着索伦，“你竟敢轻视我！你小子等着！为了成为血骑军的新统帅！连你我也会睡的！” 索伦人都傻了，“……啥？” 玛尔兰很满意，“不懂了吧！我研究过各种军阵祝福和光环魔法，身为大军掌旗的统帅，就一定要和麾下的督军结下羁绊，两人的羁绊越深，增益发挥的加成效果也越强！ 知道这个世界上，比古老的战盟血誓更强大的羁绊是什么吗！就是两人睡过后才能缔结的亲密关系啊！ 呵呵，放心，等你小子成了正式的骑士，或者督军。我也会睡了你，让你也能享受到增幅的光环效果的。” ……没救了，这家伙真是没救了，帝国人就没一个正常的。索伦简直头痛…… “到了！降下去，她的工坊就在城里，我说过很快的。” 索伦就驾驭着战马下降，跟在玛尔兰身后， 然后看着她落到莎莉花园，西琼的院子里。 索伦只觉得头越发痛起来，“你的药剂师是西琼？” “怎么，你也找她配了魔药？”玛尔兰翻身下马，“我们家和这以前的主人关系不错，帮她走私了不少珍惜的种子。她的弟子西琼水平也挺强的，恩，4r级的药剂师几乎就没有中期魔导士的。大概是这个年龄段最强的女巫了。西琼——！！” 不用玛尔兰扯着嗓子，金发红袍的女巫已经从店内走出来， 她抱着双臂斜依着门框，一双祖母绿的眸子直瞪着索伦，“好啊，给你发了那么多信不回，竟然还带着个女人找上门来了！” 玛尔兰眨眨眼睛，立刻很八婆得把躲在她身后的索伦拎出来。这娘们手劲大的离谱！该不是用了赫拉克勒斯之力吧！ “这……可能最近比较乱吧，我没收到你的信啊。”索伦被她瞪着莫名紧张。 西琼冷笑，“那我之前寄给你的信纸呢。” “啊……我……我忘在……” “忘在我尸体边了是吧。”西琼摊开手，露出手里攥着的被索伦揉成一团扔掉的信纸，“怎么，你觉得我只派了个分身，自己躲在后面是故意利用你们？” 她确实很聪明，有的事情她没想到只是因为根本不在意，但略一考虑，大致发生的事情都能推测出来。 索伦眼前一时又浮现起那个晚上的血战，自己一个人缩在黑暗的墙角舔舐伤口的孤独。 被利用其实无所谓，战士被法师当成挡箭牌干脆是职业的被动，倒不如说他知道西琼没死的时候真的松了一口气。 他心里真正在意的其实是，西琼对他有所隐瞒。 明明之前又是血誓又是盟约的不让他说谎，自己却连分身都不敢提，是根本就不信任他吗？ 那么他对西琼来说，归根到底也不过就是另一个不相干的路人，根本不是血盟誓约的战友，更别提其他更亲密的关系，不是么？ 可这种别扭话真说出口又显得太小气了很丢脸，而且万一对方回一句，我对你没有其他更多的想法。那岂不是更加尴尬。难道还哭喊着，可上辈子你是我的初恋啊？那也舔的太难看了…… 所以索伦只是抿了抿嘴，不再多解释什么，闷声回答，“是的，我这么觉的。” 西琼猛得僵了一下，那样子似乎是有一瞬间，想把纸团砸到索伦鼻子上，但最后一刻还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握住纸团，收回手抱在胸前，像高傲的天鹅似抬起下巴，“好！我明白了！你的药剂我会尽快完成的，不会耽误你的好事！” 她说着瞪了面前的男女战士一眼，扭头进屋把门甩上了。 “……”索伦看看玛尔兰。 玛尔兰“啧啧啧”得咂嘴，拍了拍索伦肩膀，“你在干什么呢蠢货，女孩子寄给你的信也随手乱扔。我看你这次把她得罪狠了，要是不好好赔罪的话，恐怕没机会睡她了。” 索伦用眼角斜着这看戏不嫌事大的八婆，“……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来干什么的了？” “哦对了！西琼！开门呀！我是玛尔兰啊！上次委托你制作魔剂的！你家种的药还是我哥带过来的呢！”玛尔兰这才反应过来老哥的脑袋还没确保呢，赶忙敲门。 债主上门了，西琼也只能没好气得拉开门，勾勾手指招来一本账本，从袍子里掏出眼镜戴上，“你哪个！订单号报一下，什么合剂。” “玛尔兰.伊森利恩，委托你制作七阶强化魔剂的。有印象吗，药方和材料都是我带来的，委托调配。” 西琼才把账本翻开手里的动作就停住了，翻起眼帘看着玛尔兰，“……你那瓶药，没配好。” “那真是太好了！”玛尔兰松了一口气，“材料能还给我吗？有个东西有点问题我得拿回来，不是毁约，过段时间我会把适合的材料拿来的。” 西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侧过脸看看索伦，“怎么，你们在耍我？用这种手段整我？” 索伦莫名其妙，“你说什么呢？” 西琼似乎都烂得看他了，直接转向玛尔兰，“抱歉，你的材料我已经用光了，我会承担责任赔偿你的损失，如果你要向药剂师行会提出诉讼吊销我的执照，请便，我认栽。” 玛尔兰一下急了，“什么意思？什么叫你用光了？不，不不，那种东西就算磨成粉烧成灰，改变了外型效果也是不会变的！药呢！那药在哪呢？你卖给谁了我去买回来！” 西琼怀疑得看着她，“你们搞什么把戏呢，那药不是给他喝了么。” 玛尔兰顺着西琼手指的方向，看向索伦。 索伦傻眼，“我？我什么时候，哦——” 是那第七瓶药，别人订的光环强化魔药，临战前拿来堆属性来着。这么想起来他是把死亡那货的手指喝了？靠了想吐…… 玛尔兰猛得扑上去，“在你这？！那剩下的呢！这才几天工夫不可能全消化掉的吧！” 索伦汗，“呃，这个……就是一口的东西……” “那怎么办？你去和我哥解释！还有教会那边要东西怎么办！” 西琼冷眼旁观了一会儿，她还真看不出这两人在玩什么把戏，事关养家糊口的药剂师执照她也只好耐着性子问一句，“你们在找什么东西？混在配药的材料里了？” 索伦回答她，“一根指骨，说是死亡的手指头，说是什么圣骸死之……” “‘圣骸.死之触’？”西琼瞪着索伦，“那根鸡骨头是‘圣骸.死之触’？” 完了，她还真用掉了。 “你有没有用剩下一点？”索伦抱着侥幸心理问道。 西琼瞪了他一会儿，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开什么玩笑呢，就算真的有人发疯用圣骸做药，那也得用十四级以上的药方制法才可能溶解掉，区区七级……你的药方哪来的？” “朋友给的，”玛尔兰抓着头发，“他说这是‘羁绊’。” 西琼收起笑容，“什么意思？” “羁绊，一般指两个人之间复杂纠葛的关系……”索伦顺口接了一句。 “你听的懂精灵语？你能通灵！”西琼深吸一口气，“这该死的尽然去做了个骑士……” 咱能把这个梗忘了不？不过索伦也反应过来了，“精灵语，药方是提姆给你的？那个被流放的精灵？” 玛尔兰点点头，“我问提姆哥，精灵同盟有没有和人类的战盟誓约，光环魔药类似的东西。他就给了我这个，说是‘命运’的秘药。” “有什么效果？提高战斗力？分摊伤害？”索伦好奇。 玛尔兰靠着门边的围栏坐下，“不知道，也许吧。提姆哥就说达成‘羁绊’的人，命运会连接在一起。缔结的时间越久，效果也越强，所以建议我早点用，中期魔药的身体强度就够了。” 也就是说并没个屁用？ “你傻么，用‘命运’的秘药，把两个人的命运连接在一起，无论什么样的因果他们都得一起承担。这要是遇上见人就叫玛克戈拉的傻蛋，两个打一个不要太赚！” 这么说倒也是，难怪这货见人就想睡…… 西琼却深呼吸了三次，合上账本摘掉眼镜， “当因果律触发时，一切偶然的因都会收束为注定的果。 原来如此，死之触和羁绊，原来你是这么解决掉他的。 我们的羁绊和那柄枪使你有资格承担我的宿命，参与原本只有我们两人的死决，并破除一切誓约和守护。 而死之触，你知道‘死亡触摸’这个魔法么，是巫妖模仿这件圣骸的死律开发的禁咒。但圣骸显然有着更高的优先级。 因为死律，正是最初的也是最高的因果律，而它招来的结局只有一个， 死亡。” 西琼走向索伦，近到他们面对面，几乎可以抱在一起，那种可以感觉到双方呼吸的距离。 索伦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口干舌燥。 “你现在能看到吗？”女孩轻轻开口，“我们之间的‘羁绊’。” 索伦点了点头，他能看到若隐若现的金光流转，好像弯弯流淌的溪流，又好像坚不可摧的锁链，将他们的心口链接在一起。 西琼默默得退后，背着手依靠在门框上，望着天空默立了一会儿， “果然，隔了这么久还激活着，就是说已经在你的基石回路上扎根了……那我们恐怕有大麻烦了。” 又怎么了？ “等一等，”在旁边当电灯泡的玛尔兰举手打断，“在你们抱在一起进屋之前，能不能考虑下先把圣骸从他肚子里拿出来，至少保住我老哥的脑袋？” “没这个必要，其他人还能试试，但他……估计已经消化掉了。所谓‘圣骸’，可不是改变了形状就会失去效果的东西。严格来说现在已经是‘圣骸.死之血’了，我想只要对沾染你鲜血的目标发动攻击，就能触发最高级的死律将其抹杀了。”西琼看看若有所思的索伦，“你可别又想着去卖血了，这只是推测，谁知道要多少才能触发。但死徒教会么，说不定会把你当成个圣人供起来。怎么会来找麻烦。” 所以不止是龙枪一枪插下去的功劳，还有他的血，他的‘羁绊’和一堆乱七八糟不知何时何地开始起作用，甚至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魔法在运作么。该死的这隐藏被动未免也太多了吧！ “好吧我明白了，你回去告诉你老哥没事了，死徒教团那边我会解决的，大不了定期放点血还债嘛。”索伦心烦意乱得打发玛尔兰。 “没事了？这就没事了？”玛尔兰皱眉，“那你说的大麻烦又是什么？” 西琼却又瞪了索伦一眼，“与你们无关，我很想这么说，但效果不明的魔法链接是非常麻烦的，尤其我们还一起做了那件事，会有什么影响我也不清楚……” 玛尔兰坏笑着捅捅索伦，比着口型，果然睡过了吧。 是指亚丘卡斯的事好吗！索伦都懒得搭理她。说真的亚丘卡斯才死了一天啊，能不能消停一点啊…… “既然知道了‘羁绊’这个名字，我想我可以查一下，有些事，确认清楚后我会告知你，但是，索伦！”西琼严肃得开口，同时举起右手亮出掌心，“如果还有什么事情，你最好不要刻意隐瞒。魔法不是闹着玩的！已经有太多的隐秘不能宣之于口了，但至少现在，把你能说的，全都告诉我！” 又来了，那意思是在提醒他们之间的血盟，现在又多了莫名其妙的‘羁绊’，可首先破坏互信基础的，难道不是你吗？ 索伦皱皱眉头，一时有随口打发过去的冲动。 但他的鹰觉还开着，所以能察觉到西琼左手藏在背后，扣着门框隐隐发抖。 所以索伦看出来了，其实西琼也察觉到了， 这么聪明的女孩怎么会差距不到呢？ 什么羁绊血盟的，终究只是魔法。 人心，人与人之间真正的羁绊和互信， 远远要比任何魔法和盟约，都更加纤细敏感，也更加坚不可摧。 然后死亡那欠扁的声音好像在耳边回荡起来。 西琼是我们建立互信的小礼物。 但你跨越这么久远的岁月，不是回来救她的…… ………… …… 屁！死亡你算个球！老子爱救谁救谁！ 什么鬼未来！鬼宿命！ 老子现在就是要追心动的女孩！ 谁敢拦老子的路！！谁敢！！！ 当然这么吼出来太羞耻了。 所以索伦只是挠了挠头，“好吧，我能想到的我都会告诉你，可这种什么圣骸骨头的支线，要是不做我真的不知道……” 西琼低下头，情绪似乎平复了，也可能刚才单纯又是索伦自作多情的错觉，反正她的声线依然清澈冷静，“好吧，既然如此我会研究一下‘羁绊’可能对我们两人造成的影响再通知你……” “啊。” 她这么一说索伦突然想起来了。 喝下魔药的时候，他看到的‘羁绊’的光辉链接可不只是和西琼两个人的。 是和所有人。 第四十六章 睡不睡 这就有点尴尬了。 这魔药的效果到底是把七个人的命运链接在一起， 还是他和单独每个人都有强化的羁绊呢？ 本来任务就够多了，这要是每个人再出一条支线剧情，岂不是要把索伦肝到累死啊！ 索伦现在就想往自己心口上扎一枪，试试能不能把这什么鬼‘羁绊’给解除了。 “哇，你们这些法师玩的真野啊，七个人一起睡吗？”玛尔兰还在一旁咂嘴打岔。 西琼用‘你怎么还在这’的表情翻了她一眼，没好气得摆摆手，“知道了，那么我把一些事情搞清楚以后，会把他们再召集来的。至于你定制的七级魔药，我会按契约制作的，除了圣骸那种级别，其他药材我会用同等品质的素材替补的。就这样吧，我还熬着药呢。” 她说着要关门，索伦赶忙出声，“那个，要不你再把信纸给我一张？联系起来方便一点？” 西琼看了他一眼，“有的东西，你丢了是找不回来的。” 她关上了门。 索伦一脸懵逼，不是，这连个电话都没有的，微信也不给，那还怎么联系？ “还没消气呢，恩，虽然不知道你们两个具体什么情况，但你是男人，所以你错了。”玛尔兰在旁边插刀，“谁让你扔了她的信。” “你们这怎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民俗，这么环保的吗，连信都不能扔？”索伦无奈得翻身上马，“走吧，我护送你回庄园，后面的情况我自己去找教团解释。” “在那之前先跟我去看一眼萨利，”玛尔兰也上马升空，“她最近状态不好，我估计是上次的战斗被吓到了。你知道，先锋军的古武术在于控制恐惧。但如果因为战斗失败，出现了心魔，变得畏惧死亡，实力会大幅得下降。你不是在现场么，也许你可以帮忙。” 被那一矛插出了精神创伤么，说真的没有心理阴影才不正常。 索伦好奇，“可我怎么帮忙？难道让她揍我一顿能找回自信？” 然后索伦就知道自己不该问的，因为玛尔兰这货说来说去就一个理论，“她最近躲着我，团长又去前线了。那你去和她睡一觉，也羁绊一下，或许萨利的心情好点。” “唉，不要吧，我们关系一般啊……而且我觉得这根本不是两个人睡一觉能解决的问题好吧，你还不如让西琼给她配点镇静剂之类的魔药辅助治疗。对了，书记官不是喜欢能一只手把她按到墙上的肌肉壮汉吗？你找你们家的侍从去服务好了。” 索伦现在因为突然多了西琼和司寇德两个‘翅膀’已经够纠结了，真不想再到哪里掺一脚。 “用药么？这倒是个好点子，不过你还说你们两个人关系一般，这不是连她的恋父情结都知道了吗！安啦，两个人一起睡解决不了问题，那就三个人一起睡好了。”玛尔兰上下打量了索伦一眼，“反正你也就是来帮个忙。又不损失什么……好啦要是损失得太多了，顶多我给你包个红包总可以了吧。” 不要突然发车啊八婆！ 这时隐隐得从远处的城区传来爆炸声，暂时打断了两人的吐槽。能看到爆炸声传来的方向，魔法的灵风卷起的烟尘，四色的魔法光芒从烟云中满溢开来。看来战斗已经从城外郊区波击到市区了。 玛尔兰和他对视了一眼，也不开玩笑了，从怀里摸出个红铜钥匙扔出去，“怀特迈恩家现在也衰落了，这种时候恐怕不安全，我接她回去一起住。” 索伦点头，认出那是之前萨利想送给他的怀特迈恩家的魔法钥匙，于是跟着玛尔兰背后，追逐飞行的钥匙，穿梭飞跃街区的塔楼，抵达一座古老的哥特式古宅前。 怀特迈恩家明显是没落贵族，比不上伊森利恩家的财气。同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看这不比大教堂小多少的古宅，也不是阿比迪斯家那种法师世家可以比的。起码索伦还是第一次见到没钥匙就找不到的魔法庄园。大概以前也是古代的诸侯王公，说不定还有席官职位的老贵族了。 不过很奇怪，这样的魔法古宅，居然没有防护结界么？ 索伦皱着眉头四处张望，有点不对劲，帝都动不动就爆炸的，哪个宅子不开结界要不了两天就被伏击爆炸冲击的余波震碎。难道是钥匙把守护魔法解除了？可刚才他没看到魔法光芒啊…… 这时玛尔兰已经策马降下宅邸了。 “萨利！我来看你了！身体好些了么？”她翻身下马全无防备得推开正门走了进去。 但是在开门的瞬间，玛尔兰的身体突然诡异得僵住了，和突然掉了线似的。 还浮在半空中的索伦立即勒住缰绳，等了不到三秒，就看到从房子里爆射出几十条如触手般的黑色锁链，把玛尔兰捆成粽子拖进屋里。 她身上带的那些守护戒指和卷轴也不是没用，鹰觉和视因果的魔眼可以看到，在锁镣袭来的瞬间，从女骑士身上还是绽放了五颜六色的光芒击碎击飞了不少锁链的。但只要剩下一条锁链，也足以将不闪不避的玛尔兰擒拿了。 大门碰得一声关闭了，寂静无声，就好像整个古宅都是某种活物伪装的陷进一般。 你好歹躲一下啊大姐，看不到吗？还是躲不开？又或是动不了？ 索伦骑在马上沉默了一会儿，挠了挠脸，好吧，那么剧情看过了，下一部分就是刷本喽。 恩，黑色，是某种诅咒魔法，锁链的数量不少，卷轴或施法者应该都不少。还有女骑士刚才突然和网络延迟似的僵硬表现，又是‘杀气’？ 想了想，他拔出‘风影’附魔的长剑，在手心一抹，用自己的鲜血抹红了剑刃，接着取出‘燃血’的长剑，试着滴了一滴，血珠滴在剑刃上，立刻燃烧起来绽放出金色的火焰。 于是索伦将双剑插回背上，取出子弹带，把秘银弹头也挨个滴上鲜血，然后塞到温彻斯特式的连发步枪里。这样武器全上了一遍圣骸的死律，顺带激活了‘浴血’的免疫移动限制效果。 然后‘鹰觉’‘痛苦压制’‘暗影步’‘豹之迅捷’再统统都加一遍把buff叠满。 做好准备后，索伦摸出腰间的龙枪叼在嘴里，手持步枪，算算屋子里伏击的人魔法效果差不多也快解除了。于是纵身从坐骑上跳下，一个冲刺加速，沿着玛尔兰刚才走的原路，瞬间冲向正门。 ‘魔法力量之拳！’ 银色的双拳显现，双拳正击轰飞了古宅的正门，而索伦却猛得一个急停，平端起步枪侧跪在门口，开启鹰觉的双瞳闪着金光左右疾速扫视。 在这个破门突袭的瞬间，可以看到大厅内有二十几人，统统是穿着蓝底金边战袍的死亡骑士，铠甲，头盔，护肩上有明显的狮子头雕饰，从体型看几乎都是男性。大厅里堆放着装满金币，水晶和宝石古董的宝箱，还有金银餐具和壁画饰品一类的咕咚。明显是正在古宅内打劫的途中。 一头闯进来的玛尔兰被魔法锁链束缚着，被放在一张长桌上，正面露惊恐的回头望，有两个死亡骑士正扯开她的胸甲和裹着内衣链子甲，脸上的坏笑还没来得及褪去。 好的，敌人。 于是魔法力量双拳拔出了索伦插在背后的两把大剑，跟随着他的视线扫动，持剑乱武。在同时触发了，‘风影’和‘燃血’，卷起一阵剑风血雨！ 剑刃的风暴和血液的野火瞬间将大厅炸翻。击飞的大门落地的巨大声响和突然点燃的血液的焰光吸引了死亡骑士们的注意力。 但在大部分人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站立的活物已被劈头盖脸斩来的乱剑砍倒，他们虽然有着附魔的军团盔甲，但魔法力量之拳顾名思义，是直接将施法者的魔力转换为力量的铁拳，在索伦庞大魔力加持下的重击轻而易举得将这些铁罐头砸穿斩碎。 个别及时反应过来开始施展魔法的人，也在魔力光辉聚集起来的瞬间，吸引了索伦的注意力，被他‘轰’得一枪打碎头颅或者胸腔。 接着更多的血液喷射出来，燃烧起来，犹如眨眼的瞬间，一股燃烧着的钢铁风暴卷进屋子里，掀起一片血火。将整个世界都焚烧殆尽。 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屋内的死亡骑士虽然人数众多，但遭到剑刃的风暴和鲜血的火狱的骤然突袭，根本就全无还手之力。索伦只蹲在门口轰轰轰轰得开了四枪，就再也看不到一个能移动的活物了，连龙枪都用不到就解决的杂鱼。 哦，玛尔兰没事，大部分没事，就是有个死骑脑袋被打碎了，血污又被扫过的剑锋点燃，火星字落到她被扒开的背肌上，烫的她直哼哼。 索伦端着枪，来回扫视着战场，直到魔法力量双拳把每具尸体的脑袋都砍下来，才走到玛尔兰身边，用龙枪破开束缚她的锁链。 “你怎么样？” 玛尔兰气喘吁吁得把被扯开的内衣和链子甲穿好，神色复杂得看了索伦一眼，“他们这么强的杀气你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萨利天天念叨你也是有原因的，如果不是你……” “好了好了，你可别也来个心理阴影，站的起来么，我们得尽快找到书记官。”魔法力量双拳将‘燃血’插回索伦背后的剑鞘，‘风影’递给了玛尔兰。 “对了！萨利！”玛尔兰脸色大变，顾不把胸甲也穿上了，接过‘风影’长剑，双足一蹬就一跳两层楼，疾步冲向屋内。 索伦一边补子弹，一边端着步枪跟上。看得出玛尔兰并不是个弱鸡，她起码也是完全消化了六瓶魔药，并且掌握了一定古武术基础了。但这个杀气的战斗设定未免也太坑爹了。连小富婆这种典型的氪金玩家都会被人头多的一方血虐。看来这个世界的人类沦落到食物链最底层也是有原因的。被瞪一眼就僵得和吓破胆的山羊似的…… “萨利！”玛尔兰一口气冲到二楼的主卧，这回学会了，不走正门了，直接一头从墙壁撞进屋子里。 不过二楼似乎没有人，玛尔兰高呼着‘萨利’踹开每一间屋子，却无功而返。 “该死的！”玛尔兰怒气冲冲得回到大厅，挥剑狂砍把地上的尸身碎成七八段泄愤，“我得立刻召集人手把她救回来！要是这群猪敢动她！我非杀光他们不可！” “冷静一点，他们有多少人？”索伦也有点心烦意乱。 房子的结界没有激活，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屋主人已死家族的守护魔法失效了。 当然也可能是这些死骑先到一步解除的。但无论如何，能找到怀特迈恩家的老宅来搬东西，至少说明书记官萨利确实是落入狮王会手里了，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得到怀特迈恩家的钥匙。考虑到这些家伙抓到人还没两分钟，上来就扒衣服的路数，可能现在书记官的处境更危险。 “对，是的，你说的对，冷静，冷静，‘雪魄冰魂’！”玛尔兰突然启动了某种魔药的强化效果，全身的皮肤冻结起来，整个人惨白得如同一座冰雕，狂躁的眸子也恢复了理智，变成了闪耀着魔能的冰蓝色。周身的气温急剧下降，剑刃上都结了一层霜，连客厅内灼热的灰烬都熄灭了。 “不对劲，这里有二十五个人，几乎是狮王会全员了，”几乎冻成冰雕的玛尔兰来回检查着地上的死者，“侍从新手居多，干部带的队，正副会长一个都没来。奇怪，有一些东西是她家的秘宝，有魔法保护的。如果没有萨利本人的许可，他们怎么找得出来？……不对劲，这不像是突袭，倒像是……来完成交易的。” “来交易的？见了你就绑起来扒衣服？”两个公会这么相亲相爱的吗？ “对，他们没有下杀手这点也很奇怪，狮王会侍奉人王为主，和我们团为敌，算是世仇了。按理说应该第一时间把我的头砍下来才对，居然只脱我的装备，看来是想活捉我。可为什么呢？”玛尔兰疑惑。 “呃……也许……他们已经控制住你了，所以只是想先……玩玩？”索伦觉得不大好描述。 “玩我的身体？把头砍掉也可以玩啊，而且这样不是还安全点么。你以后在战场上想找消遣的话最好也注意安全啊。” 注意安全是这种注意法吗！一般是指套子吧！ 好吧这个状态下她真的有够冷静的。或者该说这狗日的帝国民风有够猎奇的！ 索伦都无力吐槽了，只能双手一摊，“那你想说什么，他们只是‘热情得’和你打个招呼，我一上来就清全场反而做的太过了？” “现在猜测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不管是突袭还是交易，狮王会的预备死亡骑士几乎被杀光，边境的军团不会就此罢休的。 但好在现在时局混乱，我们可以嫁祸给别人。恩，首先得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突袭狮王会的总部，不仅得搜救萨利，还必须抓住，‘活捉’，现在狮王会的会长，他们大军团长的女儿，艾尔菲利斯.斯托姆哈特。 至少得逼她签个停战的盟约。要不然，现在我们血骑军失去了阿比迪斯大团长的庇护，是承受不住前线那个‘狮王’的暴怒的。” 索伦点头同意，这个状态下的玛尔兰还真的蛮靠谱的，不愧是向战场总指挥的方向特训的。 “如果艾尔菲利斯不肯就范，你就把她睡了，我听说女人只要和男人睡过了，什么事都言听计从。” 前言收回，看来这不着调是刻在她基因和人设里了…… 第四十七章 公平交易 不着调归不着调，事关闺蜜的安危，玛尔兰迅速行动，找回刚被卸下的装备，接着从满地尸骸中找回怀特迈恩家的钥匙，找到了两把，看来对方确实不是强行突破结界闯进来的。又撕开一个卷轴用地上的碎尸遮掩住。 “现在没时间处理尸体，如果狮王会察觉不对劲过来查看，爆炸陷阱会毁坏现场，但也只能拖延一点时间。先回庄园，找老哥借点人手准备突袭狮王会的公会总部。” 玛尔兰的坐骑刚才她被捕捉时就解除了，于是她一边解释着，直接跨上索伦的亡灵马升到空中。搂着索伦的腰在他耳边说话，吐息如冰气一般直往他脖子里灌。 索伦看到当钥匙都离开古宅的地界瞬间，古宅的防御结界自动启动，好像透明玻璃罩的光幕从半空中罩下来笼罩庄园。知道怀特迈恩家大概还没有绝嗣。 “来得及吗？如果书记官，或者他们的会长不在据点呢？” “那就得直接去斯托姆哈特家抓人了，攻击贵族家是犯禁的战争行为，所以我们才得回去找些佣兵来背锅。”玛尔兰伸手抓住索伦的枪，火枪，“你这是什么武器？竟然能把全甲的死骑脑袋都打爆？我听到连续的轰鸣声，却没有吟唱，能连发还不是魔法道具？” 她观察力还挺敏锐的，应该是药剂状态下理智思维的加成。 “杠杆式连发步枪，远程武器，矮人火枪的升级版本，不需要任何训练和天赋的普通人就能操作，有兴趣你可以和熔炉镇的工程师聊聊。不过我警告你们不要把这玩意走私到精灵同盟。” “矮人火枪我听说过，公会门口不就有火炮，你放心吧，精灵对远程武器的观念简直固执到保守了。这么多年了还在用弓箭。虽然魔法箭确实开发得挺厉害了。我听说现在它们已经能把禁咒级毁灭魔法附在弓矢上发射了，只不过那种大范围魔法的杀伤半径比射程都大，所以暂时还没实装到战场上……” 卧槽这个高魔世界开挂开得这么嚣张么，难怪矮人都被灭绝了，精灵们还在统治世界。 正胡思乱想着索伦突然感觉到冰冷的手指伸进自己的斗篷里，拉开腰带顺着皮甲的内缘往里摸…… “……你干嘛？”索伦扭头瞪她。 “刚才的谢礼。”玛尔兰好像冰蜘蛛一样仅仅贴在索伦背上，双臂锁住他的腰。 “喂！不是说现在抓紧时间去救人吗！这种时候你瞎搞什么唉卧槽！好凉好凉哦噢噢——！” “厮杀后的压力不要憋着，最好适当得释放一下，嘘，嘘，嗯……轻松点了是吧？你看，时间刚刚好，后面的稍后再继续吧。你先去拖住我老哥。” 玛尔兰翻身下马，掏出手绢擦拭干净手指，去院子里召集人马。 索伦双腿打着颤从军马上爬下来，哎哟妈呀……要谢礼给点钱就行了啊大姐，这么玩有点太，太刺激了…… 一想到还和那个妹控瘸子有血誓，要当面忽悠他啥事都没发生。索伦就有点心虚，弓着身推开客厅大门。 谁知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伊森利恩家又来了其他客人，正好完成了交易准备离开，看来商会的生意还挺忙的。 一个黑斗篷的家伙，公主抱着个昏睡的萝莉，气场极强，以至于那些躲在暗中的影子侍卫都被逼了出来，根本没人敢站在对方身后，而是把家主梅拉斯一层层护在中央。 看到索伦推门进来，黑斗篷侧过脸扫了一眼，露出斗篷下的死人脸。 得，又是个巫妖，不过没穿白袍子。 “这也是我家的客人。”梅拉斯正色出声，也是在提醒索伦不要动手。 索伦好奇得看看对方抱着的小女孩，黑色短发，脸蛋肉嘟嘟的还蛮可爱的。 黑斗篷没把索伦放在眼里，抱着小女孩从索伦身边走过，离开了庄园。 梅拉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知在想什么，甚至没问一句自己脑袋的事情解决没。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抬头，“你们，有没有想过带着人离开帝国，逃到精灵那边去？” 索伦皱起眉头，不大明白对方的意思。 “你们的目的，是帝国的复兴，还是人类的复兴？如果我说，帝国将会陷入内战，而现在有个新的势力崛起，似乎还得到了某位精灵神的认可，并且愿意庇护人类，那你们愿意带着人类迁过去加盟吗？” 梅拉斯显然是了解不少秘闻，毕竟他这样的大商人是对风吹草动最敏感的。 但不等索伦答话，他却又摇了摇头自己否定了，“不好意思，忘了这些胡话吧，冷静想想，内战还不太可能……” “亚丘卡斯的死亡导致了帝国内部的权利失衡，有人打算趁这个机会和精灵同盟媾和，所以现在出现了内战的风险？”索伦确认，“是刚才那个黑斗篷吗？它们来邀请你加入了？” 梅拉斯意外得看了他一眼，“你年纪不大倒还看得挺清楚的，恩，我只是有些惊异于它们的胆量，但却猜不到它们仰仗的底牌到底是什么。在情况不明前，我是不会轻易站队，跟着它们一起找死背叛帝国的。” 这倒是轮到索伦有点意外了，“我一直想问了，你分明是亲善精灵的和平派，在那边也有人脉，为什么反而会站在帝国这边呢？这帝国不仅仅是个名义上的联合吗？现在都这种濒临内战的局面了，就和精灵更没法比了吧？你这种商人按理说早应该投靠到强者那边去了，怎么反而还留在这支持帝国呢？” 梅拉斯瞪了索伦一会儿，笑了，“说的对，商人应该明哲保身侍奉强者。但你果然还是个小孩，总有些事情是不知道。恩也是，距离第三次大战时间过去太久了，除了白袍子，很多事情连大部分巫妖都不清楚了，毕竟它们也不屑于去研究魔法以外的文字，历史或艺术这些‘无用’的知识。 不过精灵那边倒是一直保存着小到播种大到战争的所有历史记录，我看到了些东西，公正性暂且不提，但足够详细。所以我可以很明确得告诉你，从一开始，我就选择投靠了棋局上最强者的一边。 要不是搭上那条线，我们这种暴发户早就被人王灭绝或压服了，又怎么可能发展到现在。只不过那一位至今也没有对我做什么指示，我还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态度，所以也不能轻易动手…… 算了，总之现在不是我们这个层次的斗争，就犯不着替那些白袍操心了。言归正传，正事办得怎么样了？” 索伦倒是很怀疑，如果瘸子背后的靠山真是什么棋局上的最强者，修女为啥还敢冲上门踩脸，但说到正事，“嗯，教团那边我应该能解决……目前看来我们解决了一个问题但又出现了一个问题，总得来说没有什么大问题但严格来说还有个小问题……” 然后一道影子窜进来和梅拉斯窃窃私语。 “什么叫玛尔兰把人全带走了？” “她想去救萨利，”索伦立刻出卖队友，迅速把怀特迈恩家里被狮王会袭击的事情大致说明了一下，“……大概是怕你不肯让她冒险，自作主张了。” “我当然不肯让她冒险！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凶险！它们为了清剿人王的余党，连风家的家主都杀了！现在两边都是火药桶，我好不容易才抽身出来，这会儿她带着人马又一脚插进去算什么意思！一个军团去打另一个军团，你们真的想内战吗？人王手下四个军团呢想把他们全逼反吗！”梅拉斯忍耐着听完，难得的失态了。 索伦两手一摊，“那咋办？再帮你把人拉回来？” “还能怎么办！她那个小姐妹真出了事不是要恨死我！你们去护住玛尔兰，把敢碰她的人统统杀掉！！狮王会的杂种竟然敢碰她！统统杀光了喂狗！！”梅拉斯挥着拐杖赶走他的影子们，索伦在旁边流着冷汗咽了口唾沫。 “索伦，你是先锋军的人吧。”身边再无侍卫和影子，梅拉斯也把话挑明了。 索伦点点头，掏出精灵提姆的介绍信给他，并亮出戒指自证身份。 梅拉斯接过信只看了眼封页上提姆的签名，“你一说熔炉镇，我就知道大概又是那家武器店训出来的小子……呵呵，其实我早有心理准备，置身事外，不选边站的后果，就是轮到你大声求救的时候，也不会有人伸出援手。 但是这次多亏你帮忙了，伊森利恩家欠你们一次……” 其实你妹已经亲手偿还报恩了，不过这么说太欠揍了，说不定要气的瘸子抄起拐杖扁人，所以索伦只沉默着点点头。 “好吧，我明白了，你救了玛尔兰一次，我就答应帮你们做一件事。以后也是如此，如何？” “公平的交易，”索伦问道，“但你背后的靠山，那个‘最强者’真的不介意你和我们牵连在一起吗？” 梅拉斯扫了索伦一眼，“它自己死前就是个先锋军，有什么好介意的。” 索伦突然知道对方是指谁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基力安？你说的棋局上最强的一方是指首相基力安？” 梅拉斯拄着拐杖坐下，“不是它点头谁敢到精灵那边走私，作为盟友我就给你个忠告吧，只要帝国的首相还是基力安，就不要公然与帝国为敌。它的存在本身，就是精灵诸神忍耐帝国存续的最大保证了。” 这瘸子对那酒鬼这么推崇，索伦是没想到的。当然，对方是古代先锋军大团长转化的巫妖，白袍子公认的领袖，魔武双修等级到顶的阵营领袖大boss，索伦自然是不否认它强的。但从现在帝国这分崩离析，内忧外患的局势看起来，它好像也没强到哪里去嘛…… 梅拉斯也不否认，“作为领袖，基力安玩弄权术的水平确实不怎么样，不过实力是白袍们公认的，所以我一时也想不明白是谁胆敢挑战它。” “那你到底还怕个屁啊？遇事直接报它的名字啊？” “它还是你们总团长呢，你看它管你们吗？” 索伦无语，那个基力安确实是把人用完了就打一个响指‘带着他给我滚’的风格…… “它定期从我们这拿酒，”梅拉斯无奈得摆摆手，“偶尔问问精灵那边的事，其实算不得什么多明确的主从关系，平时可以扯着它的大旗，知道底细的人不会对我们怎么样，但真的遇到今天这样的事情，它也没工夫来在意我们这种小人物的安危。 现在这么混乱，说白了是它一直不出来表态，但凡下弦月露个脸，帝国都不可能出现骚动。我也摸不清它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还是刻意在纵容对人王余党的清除。总之你记得，一旦下玄月出来清场，立刻停止反抗抱头蹲在地上，要不然会死的。” 哇靠你们是被军警调教好的古惑仔么还抱头蹲…… “好了，不多废话了，去帮玛尔兰吧，盟友。她要是伤了一根头发，我们的盟约就解除。”梅拉斯敲敲拐杖，走进客厅中的一副壁画消失了。毕竟有钞能力，保命的家伙多着呢。 索伦也不废话，走出客厅就去追赶……然后他又有点尴尬的走回来，“呃，梅拉斯？你妹把我召唤的军马骑走了，还有坐骑卷轴呗借我一个？” 客厅里静了一会儿，然后‘哗啦’一声，一个钱袋似乎被从壁画里掷出来。 索伦看的分明，约莫有两三百个沉甸甸的金币。 都是‘卡戎的金币’。 哟……这个支线任务奖励可以啊！总算是让他抱到有钱人的大腿了啊……说真的要不要考虑一下玛尔兰啊，不仅是家财万贯的白富美，而且双手还格外灵巧…… “多谢啦兄弟！你妹就是我妹了！”索伦兴致勃勃得捡起钱袋冲到院子里，弯曲拇指将金币高高弹起，“来个牛逼点的坐骑！” 卡戎的金币打着旋，发出悦耳的轻鸣飞向天空，在达到了最高点，即将下落的瞬间，被虚空中两只干枯的手指夹住。 索伦抬着头，和越界而来的冥河摆渡人对视，陷入尴尬的沉默。 船夫大半边身子隐藏在浓雾组成的大兜帽之中，看不起面孔，只是拄着贡多拉，缓缓开口。“……你要召唤谁，得叫它的名字，要不然被拉过来的就是我……” “呃……你有人脉吗？替我介绍个牛逼点的坐骑呗，长期雇佣，价钱好商量。”索伦拍拍鼓鼓囊囊的钱袋。 摆渡人看向索伦，从深沉的雾霭中伸出干枯的手臂，搓了搓手指。 靠，这动作倒是两界统一嘛，于是索伦又抛给它一个金币。 摆渡人也干脆，抓住金币缩回袖子里，再伸出手来时，手上提着一只通体全黑，犹如暗影的猫仔。 “自己取个名字吧，用你的血喂它。”摆渡人把黑猫扔到索伦怀里，化作微风消失了。 索伦眯起眼睛，把黑猫举起来对着光照了照，愣是没找到它的脸，就好像手里捧的是一团纯粹的黑影，猫科动物轮廓的黑雾。 “恩……取个名字，魔法黑猫，总不能又叫小黑，我想想……”索伦把黑猫抱在怀里，对着大致是它脑袋的地方，挤着手心之前割开的伤口滴下鲜血。 然后他的鹰觉分明看到，从黑猫的全身，头部，躯干和四肢的每个角落，都密密麻麻的张开了几十张嘴，相互争抢着拥挤过来，分噬了索伦挤出来的一串血珠。就好像夺食的雏鸟。 索伦还处在精神污染中没反应过来，黑猫已经瞬间长大，从他怀里跃出来落在地上，长成了可供骑乘的豹子大小，绕着索伦的腿乱蹭。 哇靠！这猫长得有点猎奇啊！不过……还蛮帅的！ 于是索伦跨上黑豹， “就决定是你了！关海法！我们走！” 第四十八章 突袭 关海法没有像那些骷髅马一样扒拉着蹄子浮空或奔跑，而是转换成黑色的烟雾笼罩了索伦，化成烟云将他托起来，以远超飞行魔兽的速度，无视空气和实体的障碍，几近扭曲现实的方式前间。索伦身体两侧的云海，建筑甚至光影都被拉成长线，从他的视界里向身后跳跃。与其说是飞行，不如说更接近于滑行的移动方式。眨眼的瞬间，就把索伦推射到了高空中，一座通灵塔顶端的灵魂水晶上。 索伦下意识得伸出双手，撑在巨大紫色水晶的边缘，低头可以看到关海法如同某种沥青胶层的外皮贴附在自己身上，而另一边有大部分躯体则黏在水晶壁上，身上的一堆嘴都挤到接触面，去舔舐水晶壁。大概是在吸取魔能。 好吧，关海法肯定不是什么‘猫’，恐怕都不能被定义为物质界的生物，而更接近于某种异世界的‘东西’。但它应该有点基础的智能。因为索伦能看到玛尔兰带着的队伍正从通灵塔下方经过。 “别吃了，带我下去。”索伦揍了关海法一拳。 然后他被‘噗’得一口吐出去，落到通灵塔下面险些扭了脚。扭头看关海法已经平平得展开成一层黑油漆，把整个水晶都包裹住了。呜哇，这既视感好强烈啊，总觉得又招过来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 “你怎么过来的，我哥呢？”玛尔兰策马跳过来，寒冰状态的强化已经解除了。毕竟普通人的魔法buff都是有时间和魔力限制的，不像索伦从头到尾开着强化就不关。 “钻到墙里去了，你都安排好了？”索伦四下看看没看到太多佣兵，也没看到骷髅和石像鬼的方阵，只有几个武装的执事和女仆。当然伊森利恩家养的影子刺客应该也躲在附近。 玛尔兰快速介绍着，“我派佣兵分头攻击狮王会在城中的资产，并绕路在附近的街区放火制造骚乱，反正是些可有可无的杂兵，能吸引注意就够了，上马来，主力直接突袭狮王会总部。” 索伦也不想被弹来弹去的瞬移，跃上马背搂住她的腰，扭头大叫，“快过来关海法！” 包裹着通灵水晶的黏膜依依不舍得剥离开，从空中落下时又变成了猫仔大小，三跳两跳蹦上索伦肩头。 玛尔兰茫然得回头，“你在叫唤什么呢？” “看不见？”关海法就蹲在她眼前都看不见，看来果然是某种‘活’的魔法。 “看见什么？哦！通灵塔关闭了！是你搞的鬼？”玛尔兰惊叫出声。 索伦这时也注意到了，塔顶的大水晶被吸成了灰黑色，看起来内部的魔能被完全耗尽了。很快得附近一片街区的护宅结界也接二连三得失效。五颜六色的魔法守护光芒成片消失。果然这些结界魔法都是依靠通灵塔供能的。 “你竟然有这种手段！那就更好了！直接打他个措手不及！驾！”玛尔兰一马当先，载着索伦直接冲出去，全副武装的精锐侍从们也纷纷驾驭军骑跟在两人身后。 一行人冲过城区，全程没有见到半个戴面具的下弦月出来检查通灵塔的停电故障，更没有人来维持帝都的治安，远远得已经听到从远处传来的爆炸声，玛尔兰的支队脚程绝对没有那么快的，可以肯定是其他势力也开始动手了。 “狮王会的街区应该是那座塔在充能，你还能关闭吗？”玛尔兰指着远处的高塔道。 索伦一个眼神，关海法立刻蹿出去饱餐。又一个城区的结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 “好极了！”玛尔兰扭头对着跟上了的手下大吼，“放蝙蝠！” 蝙蝠？ 后队的女仆打开笼子，将笼中的大群纸蝙蝠放了出来。蝙蝠尖啸着冲入云层，成群结队像一片雨云般扑向了远处一座要塞似的古堡。 “萨利果然在那！突击！！” 索伦也明白过来了，原来如此，解除了结界之类的魔法阻碍，就直接跟着送信的蝙蝠找人么。这倒挺直接的。 玛尔兰一路突进，而侍从们开始在后方用四元素的破坏魔法进行轰击掩护，顷刻间就把暂时失去魔法防护的要塞城墙砸塌大半，倒是有点炮坦协同的意思。 “‘雪魄冰魂’！‘鹰觉’！‘铁鳞’！‘石肤’！‘痛苦压制’！”玛尔兰挥着长剑加buff，脖子，脸颊和手腕生出细密的铁青色鳞片，而皮肤则硬化发灰，仿佛凝结成了某种冰块和岩石的混合体，同时飞马直冲，突进要塞古堡内部怒吼，“散开！一个不漏得杀光！！” 随着她的号令，跟着冲入古堡的影子们四散开来，搜索每一间密室和走廊。还有三个越过玛尔兰和索伦，在军马前疾奔，追着蝙蝠的行踪在前方开路。 玛尔兰策马直冲过古堡大堂，完全不用她出手，沿途的石像守卫，侍从，骷髅兵和魔法机关都被开路的影子瞬杀破解，一路畅通。 索伦架着步枪在后面看着也没有发现出手的必要。 可能这些影子侍卫确实很强，但主要还是狮王会的人全无防备，甚至没注意魔法结界解除，直接遭到了突袭措手不及。明明才派出了大队人马执行任务，却没有在本部召集必要的人手戒备。不对，索伦皱起眉头，这不合常理。 但这片刻功夫他们已经冲到了顶楼的指挥室，蝙蝠群倒挂在墙壁上，在大门口徘徊盘旋，显然是被指挥室的魔法结界拦住了。 并不是对方有所察觉，应该只是指挥室会议中的正常封门。 这样的结界玛尔兰显然已有对策了，她直接从腰包里摸出一只断指，手指上还有个狮子头的金戒指，应该是之前从尸堆里摸的。断指被扔到门口的瞬间，大门口的结界同时解锁，蝙蝠群飞舞着卷起一道狂风冲进门中，三个刺客混在蝙蝠群中闪身跟进。 玛尔兰随即纵马踹开大门突入室内，驾马踏进指挥室中央的大沙盘里，不过是几秒钟的功夫，战斗就结束了，或者说压根就没有发生战斗的机会。 索伦扫了一眼，房间里有三个女性骑士，书记官萨利.怀特迈恩在会议长桌的一边，被一堆蝙蝠围着，表情错愕，但看样子并没有受到什么身体损伤，衣服也完整得穿在身上。 而长桌另一边的两个狮王会女骑士已经被影子们控制住了。 一名黑色马尾辫的女骑士，正被两个穿灰斗篷的刺客制住。一人用匕首刺穿她的双手掌心，死死按在长桌上不撒手。另一人跪压在她腰杆上，单手按住颈部的脊椎，用一把匕首刺穿她的面颊，将女骑士的半边脸钉在桌面上。 看得出她反抗的最为激烈，手指被切断好几根，和魔法剑一起落在脚边。下巴上也中了一拳，满嘴都在喷血，被这么制着还在狰狞的挣扎，露出如同落入陷阱濒死的狼一样凶狠的眼神。 另一个金发女骑士可就优雅得多了，静坐着面不改色，身边的刺客也没有为难她，只把刀刃贴在她喉管的动脉上，并取走了她的魔法佩剑，没有多余的动作。从她明显更加华贵和高档的装备看，这应该就是狮王会的会长了。 “萨利，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玛尔兰从马上跃下直扑过去，把闺蜜搂在怀里。 “这，玛尔兰你为什么会在这！”就结果来说这次突袭行动是大获全胜，但是果然，从书记官惊愕的表情看得出，有什么地方出现误会了。 金发的女骑士，狮王会的会长艾尔菲利斯则好像毒蛇一样，冷冷得看着萨利，一声不吭。 “书记官，你被她们绑架了吗？”索伦询问。 “绑架？不，我们在谈判，”萨利还搞不清楚状况，“狮王想背弃王家与我们停战。” “这个阴毒卑鄙的婊子说话你也信？”玛尔兰冷笑。 艾尔菲利斯报以同样毫无温情的冷笑，“但还是比不上你啊，连血誓都能糊弄，你赢了，我认栽。” 索伦看向她们的手心，果然，有誓约的伤口。难怪全无防备呢。 玛尔兰眯起眼，显然也发现不对劲，而且此时她激活着‘雪魄冰魂’，毫无半点温情得理智眼神直盯着萨利，“你疯了！背着我和大姐头同狮王会和谈？不许对我撒谎！和谈会谈到连家里的钥匙都交给她们吗！” 艾尔菲利斯金黄的柳眉一挑，“呵，原来如此，说啊怀特迈恩，说说看，为什么你同意与我们和谈。” 萨利咬着嘴唇，目光越过艾尔菲利斯和玛尔兰，落到索伦身上。 索伦顿时头大，欸……又关我屁事啊…… 还好萨利只是莫名其妙的看了看他，没做出啥惊世骇俗的发言，只是说，“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我向斯托姆哈特家提出了私人的交易请求。” “交易？”玛尔兰显然对这理由不满，全身寒气都迸出来了，“你想要买什么东西我不能给你搞到手！你要求这婊子！” 艾尔菲利斯冷笑着，“是啊萨利，说啊，告诉她你想要交易什么……” “闭嘴八婆！”玛尔兰冲过去一巴掌闪得艾尔菲利斯半边脸颊高肿起来，要不是旁边的杀手刀撤得够快，脖子都差点给割断。 不过艾尔菲利斯没有趁机反抗或逃跑，捂着脸匍匐在地上，依然如毒蛇般静待时机。 “够了玛尔兰！不要胡闹！”书记官也站起来了，“我们少了一个军团长庇护，这个时候什么条约都可以签。停战已经足够公平了！至于交易……是我自己的事……” 玛尔兰瞪着她。 “好吧！”书记官烦躁得尖叫着，“我害怕了！铁锋会那三个杂种把我吓傻了！我现在一闭眼就是他们的脸，吓得都不敢一个人睡觉！所以我得自己想点办法你满意了吗！” “……萨利，你可以和我说的……”哪怕是‘雪魄冰魂’状态的玛尔兰，在这个时候都明显出现了动摇，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恨不得冲上去把萨利抱住搂在怀里安慰。 “咦呃……”艾尔菲利斯翻了个白眼看起来快吐了。 “不，那东西，你没有的，我也是从家里的记载中看到过，所以……”书记官又看了眼莫名其妙的吃瓜路人索伦，“我觉得如果也能得到那东西的话，或许能克服自己的恐惧……” “到底是什么？”不要说玛尔兰，现在连索伦也好奇了。 “龙枪，”艾尔菲利斯匍匐在地上冷笑着，好像毒蛇般丝丝吐着信子说道，“先锋龙枪，我家有一柄。现在你知道她为什么瞒着你了？” 屋子里瞬间陷入了死寂。 不要说玛尔兰，索伦甚至能听到，那三个杀手传出了沉重的喘息声，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暴露存在感。 “你家……是传承的先锋军？”作为大团长，索伦觉得于情于理他这个时候都得开口了。 艾尔菲利斯捂着脸扫了他一眼，却不理他这跟班。 还是玛尔兰开口了，“这不算什么秘闻，初代的死亡骑士是从最优先的人类武士中选的，而最优秀的武士大多是先锋军。现在死亡骑士的军阀里有一家两家是先锋军的血裔也很正常，反正他们大多只传承武技了。但真没想到，那个狮王居然有龙枪？他是帝国先锋军的大团长？不对啊，这种东西你们也能拿来交易？” “哼，我家的先祖，只是把别人丢掉的东西捡起来悉心保管的蠢货罢了。反正那东西从来不青睐斯托姆哈特家的血脉。而不被它选中的话，就只是纯粹的垃圾罢了！你们想要，尽管拿走好了！我才不稀罕！”艾尔菲利斯昂首直视着玛尔兰，“东西我就放在一楼女仆的工具柜，是和扫帚放在一起的一根铁棒，想要的话自己拿去好了！你也看到了，现在我们签着血誓，我可没撒谎哟！” 她说这些话是个什么意思？ 索伦心头的疑惑只转了一圈就得到了解答。 也只有到此时索伦才真正意识到先锋龙枪这个词的分量。 这他么可是神器啊！ 原本看守着两人的刺客们，在同一瞬间原地暴起，争相从指挥室中冲了出去。仅仅是先锋龙枪这个词，就让他们叛变了！ 这三名刺客的爆发力和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连索伦也只能勉强看到三道黑影化作狂风龙卷从门口冲出，甚至还没到门口就爆发了阵阵刀光血影的交手，把其中某人的一条手臂留下来，打着旋落在地毯上甩得到处都是血。 “你们！混蛋！”玛尔兰惊怒，她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家的刺客竟然会背叛‘牢不可破’的金钱雇佣关系。 但索伦能理解他们，如果刺客们真的和先锋军熟悉他们一样，熟悉先锋军的传承，自然知道一柄龙枪到底意味着什么。 黄金算个狗屁。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龙枪这种灭杀一切的绝对神器，才是货真价实的力量。 而这个时候艾尔菲利斯也等到了她的时机， 她无声得飞扑出去，捡起同伴落在地上的长剑，一个直刺直朝萨利心口刺去。 “萨利！”玛尔兰立刻做出反应推开闺蜜，搅动长剑使出水之式架住了艾尔菲利斯的突击。并很快因为激活的增益更多而占据上风，但对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缠住玛尔兰罢了。 “把剑放下婊子！”黑马尾的女骑士拔出脸上的匕首抵住了萨利的脖子，全身浴血，表情狰狞得可怕，“我说放下剑！！” 她将匕首的尖端直捅进萨利的喉管里，立刻有血线溢了出来。 “够了！别伤她！”玛尔兰丢下长剑，脸上‘雪魄冰魂’的强化也取消了，有点气急败坏得尖叫着，“索伦你在干什么呢！就在旁边看着！？” 没错，索伦全程就在旁观， 刺客们冲出去抢神器他没阻止，艾尔菲利斯反击他没出手，甚至黑马尾女骑士一把挟持住书记官，他依然没有动作。 毕竟这两人都血誓停战了，那还有什么好打的，找个台阶给大家下得了。 而且索伦注意到了书记官萨利的恐惧，她的应激反应真的蛮严重的，全程视线都不敢落在那个全身鲜血的黑马尾女骑士身上。被用匕首架在脖子上的时候骨头都软了，完全是待宰的羔羊，一丝一毫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 “所以，书记官，你是因为见到我手持龙枪，击败了那三个兄弟，所以也想得到一把枪，来战胜自己的恐惧吗？”索伦叹气，“难怪玛尔兰说你在找我，也是，早让你试试龙枪的话，也不会弄出这些事情来。” 屋子里的女骑士们瞪着他。 艾尔菲利斯第一个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你也有？” 索伦也不理她，把连发步枪背在肩头，取出龙枪一甩，枪尖瞬息平刺到萨利面前。挟持着她的黑发女骑士猛得仰头后退闪避，两个人差点失去平衡摔倒。 “想试就试试吧，书记官，握住枪杆，试试看你能不能从绝望的恐惧之中，唤醒自己的力量。” 第四十九章 慷慨 萨利.怀特迈恩看着面前直刺向心口的枪尖，却没有力气伸手，也没有胆量伸手。因为她心里知道，龙枪也不过是一个逃避的借口，如果握住了龙枪还是没法面对恐惧，那她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啊……得到传承的团长……”不止萨利，艾尔菲利斯这种明显知道根底的，在看到龙枪的瞬间同样畏惧退缩了。先锋军可止小儿夜啼的凶名不是假的。 书记官还在犹犹豫豫的，竟然是那黑发女骑士，挥舞匕首‘叮’得一声将龙枪挡开了，“耍什么威风！想杀就杀吧！老娘可不怕你！” 索伦耸耸肩，顺势收回枪锋，“书记官，你看到了吧，吹得名头再响，这终归只是一把武器罢了。关键在于驾驭武器的人，就算不用龙枪，匕首，拳头，牙齿，都可以用来战斗。只要你自己选择战斗。” “你……你个区区侍从，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开导我了！想说教我还早呢！”书记官咬着牙，也不知道是明白了什么，还是依旧在逞强。 “是嘛，希望如此吧，至于你们……”索伦看看狮王会两个如临大敌的女骑士，他也不想在这条支线任务上耽搁太久了，这一路杀下去把那什么狮王宰了又怎么样，难道会比那亚丘卡斯更难对付？浪费精力内斗只是让精灵们开心罢了。 “别说我不给机会，只要不挡我的路，我尽量不杀活人。看你们的样子，也不想年纪轻轻就这样死去吧？ 所以，就当都是亚丘卡斯的错好了，一切的罪魁祸首既然已经伏诛，你们又肯弃暗投明，那么过去的仇怨暂且放下。两边就维持之前的血誓言和，到此为止好了。” 看到了龙枪，艾尔菲利斯自然不会无视这个跟班侍从的话了，“你们怕不是杀了我家不少人吧，这样就算了？” 玛尔兰笑笑，“彼此彼此罢了，你做的恶心事很少吗贱人？” 艾尔菲利斯眯起眼，“我怎么相信放了人你们不会出尔反尔！” 索伦把龙枪塞进腰带里，“别搞错了，我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只是宣布我的决定。 既然你和书记官签了血誓，我们就不会动你，而让书记官来承担背誓的恶果。另外，也是给她一个机会。眼神还不错，这么杀了蛮可惜的。” 索伦指了指大量失血，完全是用意志在坚持的黑马尾女骑士。 在场的人中，她的命是最轻贱的，她没有一个牛逼的老爹护着，也没有个在乎自己的挚友来营救，说真的，那两个杀手完全可以一刀给个痛快，这么折辱人八成也因为她是个女骑士，想要等会儿作为战利品乐一乐。 可她的主子艾尔菲利斯此时一言不发，在获得自己安全保证的瞬间，就隐隐避到一边，把副手舍弃掉了。显然并非所有的团长，都抱有和闺蜜同生共死的觉悟。 说的更难听些，刚才龙枪的瞬突就足以将她秒杀，女骑士的性命根本取决于索伦一念之间，只不过索伦不想下杀手而已。 现在再这么说或许会显得有点双标，但如果还有魔法少女或骑士少女挣扎着乞命求生，索伦之前替天行道一般诛杀亚丘卡斯的行为，不就完全没有意义了么？ 何况，他确实是因为对方此时浴血孤狼似走投无路的惨状，有那么一丢丢联想到当时地窟里的自己。 男人，还是因为见到女人的惨状，就心软了。 “我和亚丘卡斯不一样，我给你们一条活路走。” 索伦无视两边还在僵持中的女骑士，直接弹弹手指唤出魔法力量之拳，两拳击碎了指挥室的外墙，室外的阳光照射着众人的脸庞，以至于连满头血的女骑士，都被温暖的光芒照着，眼中的绝决渐渐散去了。 索伦叉着腰走到风口，俯视着下方的庄园。 玛尔兰家的刺客几乎屠光了狮王会的人，这会儿正有一道黑影背负着一根铁棍逃窜。大概是刚才冲入指挥室中三人之一，最后决出的胜者。但是他叛逃的行为明显遭到其余影子的围追堵截。跟随而来的侍从女仆们也不明白缘由，又他们早已得到玛尔兰的吩咐，在古堡外立下新的结界，不会放走狮王会的余党。于是几次又将抢到了龙枪叛逃的倒霉鬼堵了回去。 很可惜，看来对方没有特别好的运气得到龙枪的认可，也没有理性的头脑，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命抢到真正的神器。 而亲眼见到了外面的天罗地网，狮王会的女骑士也放弃了幻想，丢掉匕首放开了书记官，跪坐在地喘息。很多时候拼死一搏的勇气都是有时限的，一口气松了就很难再续上来。 看到魔法之拳打出的洞口，立刻有武装女仆御马冲过来支援，及时上前挺起斧戟将两个狮王会骑士看住了。 “玛尔兰，杀不杀？”索伦也不再关心她们，对着下面在包围中左冲右突的刺客努努嘴。 果然是双标，对同样处境的男人，索伦就没有那么多无谓的同情心了。 “他刚才弃我而去，就不再是伊森利恩家的家臣。”玛尔兰开口。 “好的很。”索伦纵身从古堡上跃下，落在花园里，走向被包围着的刺客，“你拿了这么久也该死心了吧，放下东西让你走人。要不然就男人对男人，一决生死好了。打败我，他们放你走。” 周围的家臣们扭头看向玛尔兰，她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呵，你算什么男人，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双持匕首，这是刚才扎穿马尾女骑士手掌的刺客笑了。 众目睽睽之下索伦也不好直接用龙枪，于是拔出了‘燃血’指着对方，“我比较讨厌连队友都杀的叛徒，尤其还是为了抢装备。有句话叫作兄弟会之剑一出，从此再无兄弟，你现在后不后悔？” “杀人的蜂没有队友，也不需要，只要蜂针命中了，大部分时候也是我们的死期了，”刺客把背上的‘铁棍’龙枪插在脚边，“你这眼神我认的，是想要见识一下风军的实力是吧，高傲的战士。可别后悔……” 他用双手的虎口夹住匕首柄，整个人好像作俯卧撑一样向前匍匐，整个人如壁虎一般贴在地面上。整个人如同吸尘器一样，把风之魔能从全身的气孔吸收进皮下，全身的肌肉和血管都崩裂开来了。 索伦冷冷得看着他，“死不悔改，那就死吧。” 他双手握住大剑的剑柄，剑尖竖在眼前。 萨利揉着脖子走到墙边来看，“是……火之势？” “不对，”玛尔兰皱眉，“呼吸不对，好像什么都不是。” “嘿，嘿，嘿，那就尝尝吧，蜂针的滋味！！”刺客御刀直冲，空气中发出超越音障的轰鸣，这一刻瞬时爆发的速度和力量，是先锋军或死亡骑士那种，专为战场设计的武技绝对无法企及的。 哪怕索伦开着鹰觉，他也只能勉强看到刺客模糊的残影，身体更是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的反应。玩脱了…… 这个世界无论是战士还是法师，是否有所准备，战斗实力的差距可谓天差地别。遭到突然的袭击，哪怕是堂堂的白袍子巫妖也可能阴沟翻船，更别提一般的死亡骑士。对方这样的直刺，如果没有事先准备这样那样的因果律魔法守护，大部分人都会被瞬杀。 索伦必须承认，失算了，他其实并没有和这种级别的刺客对战的资格。之前看到修女秒杀过刺客，所以对这些人的实力有误判，前面又装了一波，就自以为宰了亚丘卡斯就很了不得，依仗着魔药强化，对方又被消耗这么久，索伦再来装一波收个人头是绰绰有余的。 但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杂鱼刺客，竟然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杀招。以至于他的那些招数，魔法力量之拳，暗影步之类的，根本都没来得及施展出来。 但好在索伦开的挂也不少。 刺客的双刀递到索伦鼻尖前还是停住了。全身浮空僵直在半空，周身的斗篷消失了，皮肤寸寸皲裂，全身的魔能和血液都消失了，而索伦顺势将长剑从对方的胸口插了进去。就好像插进内部已经完全干枯腐败的树干，整个尸体‘砰’得一声爆燃，炸成了飞灰。 在旁观者的眼中，就好像是刺客冲刺，突然从原地消失，然后出索伦面前闪现，然后自己撞到了魔法剑的尖端被扎爆了一样。 但索伦知道实际上上发生了什么。 是关海法，它不知从哪里就钻了出来，变成一块漆黑的幕布，遮挡在了索伦和刺客之间。 当刺客冲过那道幕布时，全身的动能，魔能和杀意都消失了，连眼神都改变了，仿佛在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永远消失在幕布的后边。索伦用魔法剑捅爆的仅仅是一个人型的皮囊，一个躯壳。里面的东西，十有八九是被关海法享用了。 幕布收缩，再次凝聚成猫仔的外形，爬上索伦的肩头蹲着。……你个鬼东西更吓人啊。 作了一波死的索伦背上都被冷汗浸透了，因为还有妹子旁观并发出阵阵惊呼，为了脸面，他也只能硬撑着装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蛋定表情。但小心肝还在扑通扑通得跳，下定决心不能再装了，做人还是怂一点阴险一点好。 这么胡思乱想着，索伦走上前把狮王家的龙枪拔出来。龙枪握在他掌中的瞬间缩成短枪。看来这一把也承认他这个先锋军团长啊。但仔细看看，似乎有点微妙的差别。 于是索伦把自己的那一柄也掏出来比较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七柄龙枪是用泰坦的脊椎骨制成的。那么…… 果然，索伦双手一合，两柄枪是可以拼接在一起的。 但拼起来似乎有点多此一举了啊，本来就可以伸长缩短，本身都是必杀属性了，再增强也没有什么区别不是么。还不如拆开来，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更强不是么。 然后一只手伸过来把拼在一起的双枪从索伦手里夺走了。 索伦抬起头，看到基力安站在面前，帝国的首相戴着人皮头套，穿着白袍礼服，目光复杂得盯着左手握住的双枪，手掌和当初的大团长一样，‘嘶嘶’得冒着黑烟，而且不是烧烤了，简直是着火了一样整个拳头都被包裹在大团的浓雾里。 好吧，看起来这柄枪的原主人也不是真的把这神器‘丢弃’了啊。这不是立刻找上门来了。 索伦还没来得及反应，关海法却反应激烈，跳起来拉长成一道黑光射向远方。 基力安甚至没有偏头去看它，右手打了个响指，往虚空中一抓，又提着这黑猫的脖颈把它抓回来了。 “呃，这是我的猫，花了两个卡戎金币买的。”索伦的意思是，阁下你要的话，两个金币拿去吧。 基力安伸出右手食指，一指头戳在索伦的眉心，手中的关海法也化成黑色的浓烟，沿着它的食指冲进索伦的额头，在他的皮肤上形成一圈圈密集的黑色魔法纹路，同时索伦也分明感觉到，基力安灌输了一个魔法到自己脑海里，“你要养魍鬼，还养这么大只的，那好歹用阴影守护拴着它啊！别让它到处乱窜！知道修一座通灵塔要费多大劲吗！恩！” 老头弯下腰瞪着索伦，一把将双枪拍进索伦怀里，打得他一阵胸闷，“还有！不准用龙枪到处乱戳！结界戳坏了你画得出来么你！真是受够了，一个比一个能惹事！” 索伦张张嘴，突然注意到周围围观的侍从都僵在半空中，表情也定格了，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某种时间停止的魔法状态。操了，说真的单凭这一手时停，基力安这家伙的实力就绝对是这世界上数一数二的了，难怪精灵神们那么忌惮它。 “维修费从你的赏金里扣。”基力安交待完了转身就要走。 索伦赶紧扯住它的袍子，这阵营领袖可没那么容易碰到，“等等基……首相，我想成为议会的席官。” 基力安扭头瞪了他一眼，“拉着我干嘛，我又不是席官，我是首相，投票选的。” “你……能不能给我写个介绍信，不是要三个白袍联名保举吗？”索伦尝试交涉，这个大boss目前为止都还挺好说话的。 基力安长长得“咦——？”了一声，“不会吧！你是想做忠诚试炼？哇！哪个缺心眼的给你出这么个馊主意，不，好主意，真是个好主意！少年我欣赏你！” 它飞快得从袖子里摸出张契约，刷刷刷得签字，卷好了，笑眯眯得塞给索伦，“议会就缺少你这样一心为公的骑士，这才是帝国子民的表率啊！哦，你是法兰妮人来着……没事！很快法兰妮也并入帝国了，早晚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就该相互帮助，怎么样，要不要再帮你介绍两个白袍签字啊？” 索伦满腹狐疑得接过契约，“不必，我会找两个认识的帮忙。” 基力安笑容满面得点头，“你认识的两个是吧，可以可以，你能说服它们的话最好，不同意也别气馁，直接来找我，我帮你暗箱操作一下，有我的推荐，区区席官的位置易如反掌啊，我恨不得首相都让给你来做。不急不急，现在只要你帮我做个小任务就好，放心，简单得很！亚丘卡斯你都杀了不是，这不小菜一碟吗！” 索伦怀疑得看着它，试探道，“我怀疑你的小任务也不比杀掉亚丘卡斯简单多少……那维修费啥的别扣了行不行？就当预支点报酬呗。” “当然不行。”基力安笑眯眯得把手伸进袖子里摸索，“不过你说的对，难得有人愿意做忠诚试炼，是该给点奖励。” 它掏出一颗骰子放在索伦手里，六面的骰子，五面的徽记都是闪着银光的骷髅头，只有一面是散发着黑烟的美妇人。 六面骰子？一般而言奇幻世界不都是用二十面么。索伦好奇得看着骰子，“这有什么效果。” “这‘幸运的骰子’是至尊的因果律神器，就作为预支的奖励送给你了，够慷慨吧，”基力安笑眯眯得说，“投一下试试。” 投一下能激活某种祝福？索伦随手抛了一下，骰子落在手里，骷髅朝上，毕竟概率大嘛。 索伦看到骷髅头闪耀了一下，有某种银色的祝福魔法笼罩了全身。哦？是buff机吗？果然是阵营大boss，好东西不少啊。“这道具能用几次？我多扔几次状态能叠加吗？” 帝国的首相深吸一口冷气，拍了拍索伦的肩膀，“好小子，我看得起的人不多，但从今儿起是真的欣赏你了。每天扔一次，不用心急，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它打了个响指消失了，停滞的时光也再次开始了流淌。 第五十章 支线奖励 首相基力安话都没说清楚就消失了，骰子的效果索伦也摸不透，仅仅从六个面闪烁的光芒来看，银色属于祝福类增益，而黑色属于诅咒，那这大概是一种有百分之八十三的概率提供增益buff的道具。 索伦看看手里的龙枪，之前可以拼接拆卸的枪尾部分，被基力安抓了一把后，橡皮泥似的粘死在一起。现在索伦手里的武器变成了个双头，咳咳咳，双向龙枪！两端都是枪尖。也算是某种升级了吧！ 再加上能叠某种祝福buff的魔法骰子，关海法，和整袋的卡戎金币。这个支线任务真的是赚得盆满钵满了。 对了，还不止如此。他的脑海里现在多了一个新的魔法，‘阴影守护’，刚才基力安教的。竟然是少见的魔法盾。可以直接吸收魔法造成的伤害。或者说，把受到的魔法伤害，转移给魍鬼。 关海法就是一只魍鬼而非什么黑猫，具体的生态恐怕要去图书馆查阅一下。现在它被拴在索伦的影子里了，也就不能像之前那样脱离索伦影子的范围自由活动。并且随时都可以被索伦使用‘阴影守护’拉出来当盾牌。激活魔法守护时就会在索伦皮肤上形成犹如纹身一般的黑色魔法阵图形，这花纹还挺眼熟的，索伦好像以前在哪见到过，但暂时想不起来了。 而还有一个另索伦极为满意的附加功能，就是非生命体的道具都可以让魍鬼吞进身体里携带。魔法类道具也行，当然你得事先和它说清楚这不是小点心。至于生命体就不行了，刚才刺客的惨状索伦也看到了。 支线收益竟然这么高，搞得索伦都不大想推主线了。 “索伦，”玛尔兰驾着军马，载着萨利在侍卫们的护送下飞下来，“我们准备撤回庄园了。” 索伦扭头看看，狮王会的两个女骑士似乎没有被绑着一起走。 “狮王会在帝都内的势力已经被拔除了，她们站不住脚的，应该会连夜逃到边境军团去，短期内没有能力再造成什么麻烦。确实放了比较好，死在我们手里反而麻烦……这什么恶心玩意。你用的黑魔法？”玛尔兰解释了两句，皱着眉头瞪着索伦。 他正把步枪，子弹，钱袋，往张开一堆嘴的影子里扔，让关海法装着。当然龙枪就不行了，试着戳一下它还会躲呢。 不过，现在玛尔兰能看得见关海法了啊，是因为被阴影守护魔法和自己拴在一起的原因么。 索伦挥挥手，示意关海法变形成黑豹坐骑跨上去，“是我从卡戎那买的宠物。你们有这么多护卫，就不用我再护送回庄园了吧，刚才我看到基力安了，大概下弦月很快就会出来维持治安，我再跑一趟教团那边把你哥的事情解决了。” 萨利开口，“索伦，你来救我的事，我会感激你的。” 啊，又要来亲手感谢啦？ “不用客气，真的不用这么客气，我做好事从来都不求回报的。”索伦咽了口唾沫。 “少废话，晚上来找我们。只要别让我哥发现就行了，驾！”玛尔兰弯起嘴角给索伦比了个眼色，一扬缰绳，带着大队人马离开。 “……”索伦认真得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有贼心没贼胆，毕竟一个影子刺客就差点让他翻车了，梅拉斯那个妹控手下的刺客那么多，真要是动了他妹，那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索伦胡思乱想着骑着关海法赶往死徒教会。但很快就没心思胡思乱想了。 讲真的，关海法那种跳跃似的移动真的很快，有点跃迁瞬移的意思，但真的很不舒适，头晕眼花想吐。这跳跃的次数多了，索伦便不由得回忆起，之前经历过类似的恶心感。 突击亚丘卡斯的时候，那个伪娘吉尔特就曾经使用群体的虚闪，带着他们走过虚圈中的狂风，也是一样的眩晕恶心。关海法可能也是走的那种路线，从物质界看不到，但间隙里存在着的捷径。 虽然这位移速度确实是快得很，几乎没几分钟，就跳过了小半个都市，抵达死徒教会那片盐碱地外围了。 这附近大概没有间隙之风的捷径了，关海法老老实实得从天空跑过去，可把索伦气得，你这不是能好好飞么！那还跳来跳去干嘛啊！胃酸都给颠出来了！ 此时教会外的营地又扩大了一圈，远远可以看见有脚手架搭起来，把教会部分的外墙修理好了，看来是又迎来一波回归的流亡教众。 防人之心不可无，索伦从关海法嘴里抽出火枪和长剑准备好了，这才落到教会门口。 修女和修士们忙于重建教会，大概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虔诚之类的，没有使用魔法，完全是手动的修建。 海拉和另一个年纪体型都大一号的修女走了出来。海拉依然是那一件半透明的黑纱修女连体裙。而年纪大一些的修女打扮得稍微得体一点，没有什么特别暴露的部分，鹅蛋脸，颇有种母性光辉的成熟女士，就是腰带上拴着根皮制的八尾鞭，特别吸引眼球，这种道具看起来就不大像是正经人用的东西…… 该不会又是什么死亡的圣物吧？可说真的，怎么尽是这种东西呢？这‘死亡’，什么人神啊简直就一人渣，不如把神名改叫‘变态’好了。下此见了面得好好嘲嘲它…… “死徒阁下，这位是罗莎莉亚修女，是刚抵达的领队修女。”海拉介绍。 “愿死亡伴随您，尊敬的死徒。”罗莎莉亚修女祈祷着。 这祝福简直和咒人一样，索伦腹诽着冲海拉点点头，“您好修女。” 海拉冲着索伦微笑，“死徒阁下应该是取回了圣骸吧，我能感觉到您身怀着强大的神佑，能否让我们亲眼确认一下圣物，如果完好无损的话，我就可以告知教宗完成试炼了。” “呃……可能还有一点小小的问题，”索伦斟酌着词句，“假如，我是说，假如我有一个朋友，一不小心把圣骸给吃了……” 海拉关心得开口，“您下不了手是吗？那不如由我把他的胃袋扯出来好了。” “嗯……”索伦注意到旁边年长一些的修女已经听懂了，脸色都变了，只好硬着头皮交涉，“那假如他已经把骨头消化了怎么办呢？你看这样如何，圣骸的效果不是不会改变吗？定期给你们点鲜血啥的如何？能不能让我和你们的教宗商量一下，大家看看能不能和平得解决问题？” 修女罗莎莉亚用眼睛斜着索伦，“阁下所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指你自己？” 海拉恍然大悟一般得点头，“原来如此，我说为何您有如此强大的死眷庇护，原来你把‘圣骸.死之触’给吃了。恐怕还真的是消化了才能有如此强大的死律庇护，所以现在您就是‘圣骸.死之触’了。” 索伦苦笑，“真的都是误会，你们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这都是死亡所期望的呀。” 两个修女对视，显然她们也第一次听说有人会把圣骸吃掉这种事，正在默契得交流。 索伦也是无奈，死亡自己大概是不介意索伦吃它一根骨头的，说不定用一根骨头除掉亚丘卡斯，还正在这位人神的算计之中。但教团这些狂信徒这里可不好解释。海拉说要扯人胃肠搞不好可是认真的。 索伦也不想真的闹到和教团打起来，要是把‘死亡’的一堆新娘给屠光喽，再到它那接拯救自己女朋友的主线任务，岂不是很尴尬。 修女们比着眼色交流了一会儿似乎达成了共识。 海拉开口，“明白了，如您所说，这都是死亡所期望的，人神说的救必要实现。” 哦！这么简单就糊弄过去啦。 “但是也希望您能体谅现在教团的处境，”罗莎莉亚修女开口，“我们需要‘圣骸’自保，海拉修女也需要‘圣骸’完成教宗的契约，希望您能提供协助。” “这是自然，我也没有抢夺你们圣物的打算，如果要一起去见教宗，或者做什么任务，我都可以协助。”索伦补充了一句，“只要不把我的脑袋或者胃袋扯出来就行了。” 海拉微笑着，“您多虑了，只要您协助，让我采集一些样本，向教宗大人解释您成为活圣骸的事就可以了。” 这没什么问题，对方也不可能直接就相信索伦是真的消耗了圣骸，总得确认一下才行，于是他跟着两名修女走进教会里间。 罗莎莉亚修女取出个水晶瓶，“请把袍子脱了。” “抽血吗？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直接用刀割就行了。”索伦脱掉斗篷，摘掉护臂，卷起袖子。 罗莎莉亚笑了笑，摇摇头，“被杀之人的血液也会沾染死律，这不足以说明‘圣骸’与您融为一体了。而且阁下经过了魔药强化，鲜血里其他干扰因果魔法的干扰太多，我们恐怕也无法提取纯粹的死律，作为‘圣骸’的代替品使用。” 索伦楞，“那怎么办？” 罗莎莉亚修女解释道，“给我一些精华就行了。” 索伦没听懂，“什么精华？” 修女视线往下看了一眼。 哦，精华，靠！ “……不，不是，为啥？” “如果您没有私藏‘圣骸’，而是真的消化了，就代表圣骸已经与你融为一体，死律也融合到你体内的魔法回路中了。”罗莎莉亚修女微笑，“生命精华中的魔力踪迹是最为浓郁和纯粹的。只有优先级最高的强大因果会传承下来，自古以来的祝福，天赋，血脉乃至试炼魔眼，都是通过繁衍的方式筛选的，您不知道吗？” 海拉也补刀，“还是您记错了，您的朋友并没有把圣骸吃下去？” “啊我……我……”索伦尴尬得看着身边盯着自己的两个修女，一咬牙，“好吧好吧！瓶子给我，你们回避一下。” 罗莎莉亚修女摇头，“那可不行，你要是用圣骸搅拌精华一样可能附着死律效果。我们必须亲眼见证才行。” “谁特码会做那种恶心事啊！都说了消化了！没有了！你到底想怎么样！”索伦恼羞成怒。 罗莎莉亚修女毫不退让，“阁下想自证清白的话，就让我亲自采集一些精华，如果不肯，哪怕你也和那恶贼基力安一样灭亡教会，我们也不会屈服于你，而停止追讨圣骸的。” 索伦都无语了，哇丢，有一个瞬间，他突然好理解基力安想要铲平这群疯子狂信徒的郁闷心情。 海拉又在旁边补刀，“可死徒阁下您为什么要拒绝呢？您又不会损失什么，这种事情不是你们男人最为热衷么？还是你要换我来？如果不喜欢用手的话其他部位也……” “等等等等！stop！禁止！！！”索伦跳起来，“你们不是修女吗？没有戒律教条之类的吗？这种事可以随便来的？” 罗莎莉亚莫名其妙，“为什么不可以？人类这么弱小，寿命又这么短，如果不是繁衍能力强，早就不存在于世了啊。” 索伦一阵无语，靠了，这世界的人三观不一样，“可，可你们死徒教会，不就是追求人类灭绝么？” 海拉摇头，“我们的教义是将大地化为死境，把人类的灵魂都沉入永眠之海。不是将人类灭绝。” 罗莎莉亚修女向已经混乱的索伦解释道，“只要将大地化为死境，‘死亡’的本体就可以直接行走在陆上。到时永眠之海就会和物质界连为一体，过去所有死者的灵魂也都将从死海回归现界。而每个人类，都能实现真正的永生和永存。所以到最后的时刻降临之前，‘死亡’从不禁止人类繁衍生息。” “但是并不是所有灵魂都能沉入永眠之海的，所以我们要在地上代它放牧，并收割那些误入歧途的羔羊才行。”海拉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微笑。 索伦已经不知道这两个疯婆子在说什么了。 算是他怕了教团这群疯子行吧，她们显然已经失去对于‘死亡’的正确认知了。 可惜没等他跳起来逃跑，一堆黑手已经从虚空涌出来把索伦死死抓住，海拉和罗莎莉亚向他靠近。 “关海法！关海法！卧靠！！” 关海法莫名其妙的在旁边看着，毕竟阴影守护是要主人遭到‘伤害’才会激活的。抱歉，心理创伤不算…… …… “好了，这么多足够了，感谢阁下的主动配合，看来您确实是消化了圣骸，此事我们会和教宗沟通的。”罗莎莉亚修女整理好衣衫，收好瓶子，海拉还没缓过来。 索伦瞪着关海法，这破猫关键的时候真是屁用都没有！就在旁边看着一点都对不起它猎奇的造型和功能！ 反倒是那骰子，先后闪烁了三次给他叠加某种银色的祝福魔法，也三次把索伦的体能从濒死复苏到满状态，这才让他能以一敌二最终扭转战局反败为胜乘胜追击势如破竹一泻千……咳咳懂就行了。 不过说真的，这魔法道具都是什么鬼啊，不会真的有人为了这种‘战斗’专门去开发个神器级的骰子吧？得去图书馆问问了……总之今天晚上还是不要去玛尔兰那了，连番恶战可吃不消…… “你们如果还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呸，我是说不要去骚扰伊森利恩家了，他们的梁子我接了。”坦诚相见后，索伦也看开了。 “欢迎您随时来访。”两个修女坚持着到门口送别，周围的修女目光都向她们聚集过来。 鬼才要再来啊！索伦被围观得一身冷汗，骑上关海法就逃出天外。 这个支线任务的‘奖励’，真是各种意义上都太过了，还是回去做主线任务吧，主线至少看起来还正经一点…… 第五十一章 建议 “不，我不能给你推荐。” 索伦也没想到图书馆君竟然不给面子，白袍英迪克斯的推荐他还以为是十拿九稳的来着。 “索伦你不会不明白吧，在帝国掌握权力取决于你的实力，是首先拥有力量然后获得席位，而不是相反。一个称号有什么意义？而且你竟然用忠诚试炼的方式申请……你知道这是要去干什么吗？”图书馆君揉着眉间，看着索伦递给他签字的契约，表情无奈得很。 “我知道你的意思，契约上也写着，就是完成帝国的任务证明你的忠诚和实力嘛，放心，这试炼我自己就能完成的，你只要帮我签个名点个赞就行了。 如果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基力安还说它愿意主动介绍推荐人，有什么内幕，给我点建议也可以。”索伦挺意外的，但也不强求。 “不，我不是‘不愿意’，是‘不能’。时之影创造的魔法分身确实都是本人，仅仅是分割的魔力和记忆有区别而已。但只要这个魔法没有被识破或触发，两者其实是同为一体的，因此才能分摊承担因果律的结果。 换言之一旦这魔法的存在被识破，现存的分身中就必然会区分出本体和影子的主次关系，从而失去两者间的直接直觉联系，直到死亡时，这边的记忆和魔力才能回归剩余的分身。 所以现在我一个‘影子’学徒，是骗不过这种试炼级别的高级魔法誓约的，因此没权代替白袍英迪克斯‘本人’签字，签了也没有魔法效力。至于英迪克斯‘本人’，我这个影子还没死，它现在也是没有和你交往的记忆的，它还要看守大图书馆，恐怕也不会签字。怎么，这些死契书上都有写吧，你没仔细看吗？” “……主动告知别人自己使用了时之影，也会触发魔法效果？”索伦一阵头大，所以西琼不是不屑于告诉他或者不相信，而是单纯魔法层面上的‘不能’？ “当然的，魔法可是神秘的艺术，自己揭穿禁咒级的魔法是可能导致反噬的。当然，我这分身就是用来看看书的所以无所谓了。”图书馆君耸耸肩，“不过啊，就算我真的能替你签字，也不建议你去做忠诚试炼，更别提这还是基力安给你的……” “怎么，那货的任务那么坑的吗？”索伦有点不安，又是人神又是首相的，这可是主线任务不能挑的吧？“难道是屠龙之类的？总不会比亚丘卡斯还难搞吧？” “我也不知道它会给你什么任务，如果只是杀头龙或者偷个神器什么的倒也罢了，但它没写出来，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图书馆君指指面前摊开的契约，“你看，没有具体的内容不是么，所以理论上它补上一个‘灭亡精灵同盟’你也没辙……不用吓成那样，这家伙倒还没有那么不要脸。但以我对它的了解，基力安一定会挑选那种你勉强可以完成，但是会有严重的后遗症和特别麻烦的因果，因此需要三个白袍推荐人一起分摊的事情。 你真以为推荐人签个名就没事了吗？说白了现在所有的事都是帝国的直接责任人，这位首相在承担着。所以它想甩锅找人干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变着法子给白袍子们派任务。 可真要是能简单结束的任务，它自己早就随手解决掉了，现在还攒在手里的，八成都是那种特别特别麻烦，不能纯粹用暴力解决的历史遗留问题，就亚丘卡斯这种，超麻烦的因果。 唉，我真是怀念一千多年以前大家还在搓火球的时代，因果律被开发出来以后，现在已经滥用到做什么事都有后果的地步了。真的给你一个忠告，能不签字，就不要签字。” 索伦无语，那怎么办，他好像已经被拉上这条贼船了。难怪基力安那货一上来就给他又是升级武器装备，又是传授魔法技能，又是派发神器宝具咧。这真的是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啊！ “神器？它给你什么神器了？”图书馆君突然露出了极为戒备的表情。 “哦对了，它没说清楚就走了，麻烦帮我鉴定一下道具。”索伦把怀里的骰子摸出来，抛给图书馆君。 万万没想到，图书馆君只看了那骰子一眼，竟然一个激灵，抱着脑袋钻到书桌底下躲过去了。 “……喂！这是什么炸弹吗你干嘛要做出这种反应啊！很吓人啊！”索伦跳脚。 “我就知道是这玩意！”图书馆君也是气急败坏得爬起来，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骰子，骷髅朝上，“你今天投掷过吗？还是第一次？” “投过个骷髅了，这到底是什么？不是能提供某种祝福的魔法道具吗？”看图书馆君那副样子，索伦也不由得戒备起来了。 “呵，祝福？嗯，你非要这么理解也可以，毕竟是‘幸运的骰子’嘛，”图书馆君擦着汗，“这是一件因果律的神器，‘每天的第一次投掷，掷到骷髅会触发三次攸关性命的危机，掷到女人则会获得一日三次竞技性必胜的好运。’你今天三次危机触发过了吗？没有的话麻烦出去一下，可别引发火灾把我的图书馆给烧了。” “投掷到骷髅会遇到性命危机？三次……那我应该算是触发了吧……”索伦挠着头，极度兴奋几近昏厥也算是性命危机吗？而且图书馆君这说明似乎有点不对啊，因为他分明用魔眼看到，骷髅一面才是银光闪耀的祝福，并且之前那三次……骰子也确实给了他某种魔法增幅，恢复体能和精力了啊。 图书馆君解释道，“这东西是非常知名的神器了。制作者因果律造诣真的高得吓人，把暗示术，幸运术，祝福和诅咒的因果结合在一起，几乎完全没有留下后门。原本是几率触发的魔法效果，竟然能通过骰子来明确限定每天触发的时间和次数，实在是令人敬畏的神技。 当年可是把帝都闹得鸡飞狗跳的，不过各种破解法早就被研究透了，所以你也不必太担心。既然今天三次危机都触发了，起码到明天就安全了。” 那你怕成这样子干嘛？索伦怀疑，而且等等，什么今天明天的，不投不就行了。 “那当然是不行的，这不是每天都‘可以’，而是每天都‘必须’投掷一次的骰子。” 纳尼！索伦整个人都惊了。 “若是掷出骷髅时的危机，必定触发因果律，即使躲在屋子里一整日不出门，也会触发对肉身的暗示魔法，让人在不经意之间做出危险的行为，甚至越拖延越严重，一整日结束时可能会发展到咽口水被呛死，平地上摔倒扭断脖子的地步。因此只有主动奔赴险境，把性命的危机全触发了才够保险。 相比之下，投出三次必胜的概率实在不高，说不定在‘幸运的妇人’掷出之前就被‘危机的骷髅’给玩死了，谁有那精力整天陪着这骰子耗啊……” 欸卧靠这什么坑爹玩意啊！这制作者到底是出于什么变态心理要做出这种恶心人的神器啊！！索伦真的震惊到无语了。好你个基力安，就给他这种坑爹玩意当作奖励？先锋军之间的信任呢？不带这么坑人的吧！ 难道要他每天投一次骷髅，就往修道院跑一次吗！就算他年轻也不能这么玩吧！简直是要人命啊！ 连图书馆君也怜悯得拍拍索伦肩膀，“这次基力安做的真的有点过了。你被坑成这样，我还真不好意思让你这么空着手离开了。跟我来，我稍微给你点建议……那骰子你最好捡回来，这种神器只有经由其他人抛掷出手后才算作转手，否则会一直跟着你的。以后每天天一亮，第一件事就算投一下然后把危机解决掉，要不然死亡暗示越往后拖越危险。” 索伦苦着张脸把骰子捡回来，然后跟着图书馆君穿行过书架的丛林，沿着螺旋的阶梯往下大图书馆的地下走。走到了地下一层好像地铁站台的长廊前。索伦四下张望，看到长廊边缘贴近墙壁的地方开出了一条向地下衍生的隧道。 “这里是通往下层禁书区的地铁，需要巫妖的签字许可才能下去，等会儿有车来了，你就把基力安的签字给车上的图书管理员看，然后坐车往下走。”图书馆君嘱咐着索伦，“不要太早下车，十四层以下收录的才是禁咒，有基力安的签字你可以看一本，把禁咒书看完就能掌握一个禁咒魔法了。但是记住只能读一本，不要太贪了，‘英迪克斯’的脾气其实不怎么好。” 索伦点点头，“你有什么推荐吗？我选哪一本？” “我的建议没什么用，下面那些书不是你来选的，而是它们来选你，总之下去就明白了。有时候地铁会晚，你等等吧，我先忙去了。”图书馆君爬着楼梯离开了。 索伦倒也没等一会儿，不到十分钟吧，就有骷髅地铁爬过来了。开门时一堆书好像蝙蝠一样涌出来，沿着螺旋阶梯拍打着封页飞到上面的书架去了。啧啧，书都会坐地铁。 地铁门口有个灰袍的老头，睡眼惺忪得不知是活的还是死的。 索伦也抹不清这又是英迪克斯的一个影子还是别的什么雇员，总之把忠诚试炼契约上基力安的名字对老头亮了一下，就上了地铁，找了个位置坐下。 骷髅地铁等待了片刻开始再次爬动，很快钻进隧道，周围一丝光都没有，只有呼呼的风声从索伦耳边掠过。 偶尔会有地铁站一样的空间和光亮从索伦眼前一掠而过。但地铁也不是每站都停，只有有其他灰袍红袍的学徒，或者有管理员推着书车等待时，才会停靠让人上车。当然，主要上下车的还是魔法书。 索伦记得十四层以下才是禁书区。一路数着站台，并且保守得多乘坐了两站，确认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乘客的时候，才站到门口，并且在下一站下车。 索伦才抬脚登上站台，地铁随即从他的身后反向爬走，看来这确实已经是禁书区，更往下的区域没有其他乘客了。 下边禁书区的地铁站和刚才地下一层的简直一模一样，索伦走到螺旋阶梯边抬头往上看，一时摸不准他到底是抵达了禁书区，还是莫名其妙又坐回来第一层了。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顺着阶梯向上，爬出地下室。 地面上还是大图书馆，但是那些高耸入云的书架森林和群鸟一般的魔法书都消失了。 整个大图书馆，辉煌巨大的殿堂，空荡荡的，只有神龛的位置，无数层魔法阵的中央，摆放着一张书台，和一本魔法书。 索伦透过大礼堂的落地玻璃窗向外看了一眼，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大厅的正门也关闭着，整个建筑就是一座牢笼，或者说，是一座牢笼，用魔法装饰了上面第一层大图书馆的皮肤。 显而易见的，被单独保管在这里的是一本记载了禁咒的魔法书。 索伦能通过魔眼清晰看到书籍周围，遍布大量看上去就不明觉厉的复杂魔法阵。倘若没有首相的签字批准，显然外人是绝对无法毫发无伤得走进来的。 眼前的魔法阵中央只能看到一本书，索伦也就不用选择困难各种纠结了，试着踩进魔法阵，确认不会被攻击，就直接上前，试着翻开了魔法书的封页。在他的手指触碰到书页的瞬间，无数魔文影像冲入索伦的眼帘。 他看到了人类与精灵交战的战场，大概是第三次大战时候的幻象。五光十色的魔法网，铠甲鲜明的传奇英雄，巨龙和怪兽，魔偶的军团和骷髅的方阵，混乱，狂暴，杂乱无章的残酷战场。没有阵型，没有策略，没有边界。所有的生物，从人类到诸神，都厮杀在一起。 过于冗杂的信息冲刷着索伦的视网膜，在他的脑千页都因为处理过量咨询隐隐胀痛的时候，一道白袍的人影出现在战场的中央，左手叉着腰，高高举起了右手。 它站在战场的中心，距离太远了，外貌被各种魔兽和成片钢铁的军团遮掩的严严实实的。 但包括索伦在内，战场上所有的生物，都莫名意识到了白袍的出现和存在，并且他们的视线，也诡异得集中向了白袍的位置，看向它高高举起的右手，看着它打了个响指。 ‘啪’得一声，魔法灵风随着它指尖的摩擦，从白袍的手心瞬息爆发扩散开来，将它手心里浓稠的诅咒魔力吹得扩撒开来，漩涡般席卷覆盖了整个战场，浓稠的黑色魔光如蛛网一般，覆盖到整个战场。 没有生命的死灵，魔偶，石像还在厮杀鏖战不休。但所有活着的生物的体表，都在沾染到这诅咒魔网的瞬间，被困在其中动弹不得，而所有魔网的终端，最终密集得归束到白袍高举的右手手心里攥着。 索伦能听见被网住的巨龙和魔怪开始发出绝望的咆哮，还有一些身穿金光闪耀的附魔铠甲的武士，还在挣扎着从魔网中露出小半边身子来。但能够行动的也仅仅是这样寥寥几个传奇生物，而且也只是挣扎，并没有办法完全挣脱，也看不见到底是哪个部分的躯体被诅咒纠缠住了，越是挣扎，沾染的诅咒越多，最后只能和其余所有生物一样，被牢牢得网住了。 然后索伦听到那白袍说话了。 “美杜莎的吹息。” 被撒开的黑网瞬间收回白袍的掌心里，一如风暴扩散般迅猛的回溯，但同时黑色丝线的另一端却黏上了其他的东西。一道道影子，类人形态或魔兽形态的影子，被诅咒的丝线从生灵们的体表一齐拉了出来。倒卷的风声如同女妖的哀嚎，或者确实就是冤魂在哀嚎，它们绝望得惨叫着，哭嚎着，全无反抗能力得，被从躯壳里捉了出去，最后数不清的灵魂混合着黑色魔网聚合在一起，在白袍的掌心里，凝聚成一颗隐约流转着紫色光彩的巨大黑珍珠。 全程只是呼吸的工夫。 索伦的视线恢复了自由，他四下看了看，发现整个战场上，无论是卑微的奴隶，还是传奇的龙骑兵。所有的生灵，动作都禁止了，它们保留着最后一瞬间的表情，长嚎着呼出最后一口气，然后全身的皮肤也随着影子的消逝，逐渐丧失了一切魔法和生命的光泽，灰暗的尸斑扩散覆盖开来，把它们化成一尊尊石像，彻底得静止不动了。 白袍子随手一弹，将手里成千上万道魂魄凝聚成的黑珍珠，抛到地上自己的影子张开的大嘴里，喂给它的魍鬼。而后双手合掌一拍。 “砰！”得一声巨响，犹如突破音障的轰鸣，冲击波以白袍为圆心扩散开来，震天动地气浪将那些生灵化成的石像尽数扫成芥粉，整个战场的残骸都被那股气墙卷碎，化成飞灰，朝着旁观的索伦扑面而来。 索伦猛得睁开眼，魔法书已经被他合上了。 冷汗密布在他的脊背，把内衣都打湿了。 而他的脑海里也多了一个新的法术， 美杜莎的吹息。 这就是所谓的，十四级以上的禁咒， 会造成不可被驱散，不可被中止，不可被逆转的‘果’的大魔法。 第五十二章 孽缘 这就是在战场上用的魔法么。 索伦坐在地铁里陷入了沉默，诅咒他之前也用过，当初在吸血鬼的地牢里，借用了阿比迪斯的坐骑梦魇‘炽焰蔷薇’的天赋，施展了一个空白的诅咒，后来在和亚丘卡斯的决战中阴了它一手。 而这次学习的这个禁咒，原理上也是相通的，只不过范围更大，效果更强，优先度更高，而且诅咒的内容也更为明确。 石化。 一瞬间就将整个战场的生灵，至少也得有好几千，无论肉身的战斗力，统统拉出了灵魂，化为石像。至于后面那拍拍手掀起气浪，把所有人轰成飞灰的招式，则不是禁咒的魔法效果，单纯是白袍自己的实力碾压了。 其实反过来想想，这巫妖上来就可以一巴掌把战场上所有人都扇飞，秒杀大部分低级兵了。但那些强大的飞龙魔兽或法师剑圣，大致是可以规避这类纯粹物理伤害的。精灵那边不可能没有类似因果律，光环的战场守护魔法。只不过这些守护和祝福的优先度比‘禁咒美杜莎吹息’的效果低，因此看起来才完全没生效，直接被秒杀全场了。 当然了，厂家广告和用户体验肯定是有差距的。 首先索伦的魔法天赋再强，现在也不至于把整个战场成千上万人都同时压制，更不可能真的在呼吸间将所有人瞬杀。顶多也就是附近的几十人几百人级别吧。 其次，石化魔法大多还有‘目标的视线必须直视施法者的双瞳’之类苛刻的生效条件。这个升级的禁咒版本虽然放宽了触发条件，但‘注意力必须集中在施法者身上’同样是必要触发条件。 因此巫妖打响指吸引战场上所有人注意力那一招，才是配合这个禁咒，使其完全发挥全部威力的诀窍。 不过哪怕有这些短板也不要紧，禁咒终归是禁咒，‘美杜莎吹息’大概是这个世界最顶级的石化诅咒，可能优先度也仅仅就比圣骸那些死律稍逊一筹。 现在索伦更担忧的反而是这个群发瞬杀的禁咒魔法大概是不可逆的，他要是随便使出来，一不留神把我方队友也全给秒杀了的话，那岂不是很尴尬…… “喂，乡巴佬。”突然有人站到索伦面前。 索伦茫然得抬起头，看到挤在一起的两个球，被正面v字型开口一直露到小腹的深红色天鹅绒长袍夹裹着，里层是黑色蜘蛛丝的半透明紧身内衣。你要说暴露吧她一点都没露，可你要说正经吧她一点都不正经，索伦只能说，nice…… 然后他一抬头，就看见法兰妮贵族魔法少女朝他做出一副鄙视某种害虫的嘴脸，表情顿时垮下来，“怎么又是你啊……” 塞拉瑟斯还他一个白眼，“魔药师召集我们会面，今天晚上在她的工坊，说蝙蝠找不到你，有见到的就通知。” “蝙蝠找不到我？那你怎么找到的？”索伦奇怪。 回想起来，他确实从来没有直接收到过蝙蝠的来信，第一次和西琼的联系信件是寄到了阿比迪斯家的邮箱里，因为异界人的惯性思维他也没看出什么不妥，但是之前跟着玛尔兰去救书记官萨利的时候，他才注意到，那些蝙蝠即使暂时被魔法结界阻拦，之后还是会一直把信送到收信人面前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寻人魔法并没有对索伦生效。 “凑巧罢了。”她夹着本魔法书，走到地铁的另一头坐下，离索伦远远的一副嫌弃的模样。看来确实是之前正好来大图书馆地下借书，这会儿要离开时正巧碰上了。 索伦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还是不对，当即起身，走到塞拉瑟斯面前。 紫发魔法少女把刚翻开的书又合上，嫌弃得用眼角斜着追到面前的索伦，“又怎么了？” “那上一次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伏击我的那次也是凑巧？”索伦俯视着塞拉瑟斯和北半球，“当时是针对我的伏击，只不过半途被管家打断了吧。是那个精灵教了你某种追踪魔法？她怎么还不出现，你没带着那把剑？” “啧，”塞拉瑟斯翘着腿，双臂环抱在胸前，“所以说你要怎样？解决了亚丘卡斯，现在打算斩草除根对付我了吗！” 索伦眯着眼凑近她，“我杀了亚丘卡斯也算解决了你的一个敌人吧，现在最流行讲因果的，你不打算回报这恩情吗？” 凑近了仔细看的话，索伦注意到塞拉瑟斯的心口，有隐约可见的魔网和他自己链接在一起，看来‘羁绊’确实是和那晚上的几个人都链接上了，而且还在生效。图书馆君的建议还真没错，这年头能不签字就别签字，承诺太多了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塞拉瑟斯却变了脸色，双手护住胸口侧过身子，羞怒得瞪着索伦，“人渣流氓！” 嗯？呃……你自己的穿戴风格也不是很保守好吗！ 索伦只好移开视线，“我不是那意思，乌尔里德斯在哪，反正亚丘卡斯的事算是它给你招惹的不是么，我直接找它好了。” “它就在一楼，和图书管理员聊天，离我远点恶心的家伙！”正巧地铁停了，塞拉瑟斯一只手捂着胸口，提起裙角匆匆奔上楼，一副遇到****的恶心表情。 靠，相性真是和这家伙合不来…… 索伦臭着脸跟上，果然看见乌尔里德斯在借书柜台前，正打算带着弟子离开。 “等等，白袍子阁下，”索伦赶忙把忠诚契约拿出来，“能不能请你签个字？” 乌尔里德斯和图书管理员对视一眼，毫不客气得开口，“不行。” “……”索伦真的无奈了，看来除了他自己，真的就没有傻的啊。 塞拉瑟斯在一旁幸灾乐祸得差点笑出声。 “其实我是想给你签字的，但忠诚试炼过于困难，涉及的魔法也很危险，所以每个白袍同时只能推荐一个名额，而我打算推荐塞拉瑟斯。” 魔法少女的嘲笑立刻僵在脸上，显然她也知道这任务到底有多坑。 图书馆君很意外得插嘴，“可是基力安手里的试炼太难了吧，你不打算等她先考几次中期魔导士测试，练一练吗？” 乌尔里德斯摇头，“来不及的，她的‘死’还没彻底改变，先去做大试炼的话，会处在因果律的规则守护中，反而还能多点时间，自己拼出一线生机。” 塞拉瑟斯陷入沉默。 索伦也是无奈，忠诚试炼这么坑的任务竟然还有人抢的啊，“那能一起做呗？组个队啊，太不人性化了吧。” 乌尔里德斯和图书馆君突然一齐扭头看着他。 “怎么？不行吗？亚丘卡斯不就是我们组队干掉的。” “理论上，是可以的，不过，这要两个人都同意……”图书馆君的表情纠结无比。 乌尔里德斯认真看看塞拉瑟斯，“你同意吗？我推荐你们两个一起做忠诚试炼。” 塞拉瑟斯皱皱眉，嫌弃得看看满脸期待的索伦，她那副样子摆明了是不想和索伦牵连在一起的，但乌尔里德斯显然也早和她说清楚了，它选择弟子的主要目的，是要改变她们必死的宿命。 塞拉瑟斯还有家族的血仇没报，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没有经历，谁甘心就这样死去？ 索伦虽然是个最烂的人渣先锋军，但他确实击杀了亚丘卡斯，把她的宿命稍微得改变了一点。 “好吧，”塞拉瑟斯捏着鼻子认了，“我同意他加入。” “是你加入我的任务好吧，算了算了，来签下来签下。”好不容易搞定一个签名，索伦也不多计较了，掏出契约递过去。 于是乌尔里德斯和塞拉瑟斯也分别签字，然后白袍从袖子里摸出两把魔法短剑，分给索伦和塞拉瑟斯。 “这是我的作品，算不上什么神器，也就能召唤个剑灵侍从来协助战斗，神下的对手都能应付。这样仪式就完成了。” 它说完对图书馆君点点头，带着学徒，biu得一声虚闪瞬移走了。 很好，这样就只差一个推荐了。 索伦乐呵呵得把契约和乌尔里德斯给的短剑收起来，扭头看到身边的图书馆君，正用一副想要吐槽却又强行忍住的便秘表情瞪着自己。 索伦看看他，“怎么你也想加入啊？” “加你个头啊，”图书馆君捂着脸，“你知不知道两个人一起做忠诚试炼是什么意思？” “……又怎么了？” “唉，你果然不明白，这么说吧，这种大魔法必须严格遵守既定的契约规则，根本就没有钻空子的可能。我说理论上可行，是因为你试炼的根本目的，是成为席官，没错吧？”图书馆君问道，“你知不知道除了试炼，普通人通常是怎么成为席官的？” “普通人不就是继承……”索伦突然愣住了，那个谁好像是说，‘席官由家主继承，如果自愿，也可传承他人代理，给子女，或配偶’。 “嗯，恭喜你订婚了。”图书馆君拍拍索伦的肩膀。 omg！！！ “我靠啊！！我说你们有什么事能不能当场就一口气说完啊，老是这么坑人太过分了吧！！”索伦头都大了。他还以为那短剑是为了试炼送的装备，白袍还挺大方的连他都有份。搞了半天这是订婚的信物啊卧槽！！ “呵，我要是直说了，就那小姑娘看你的表情，恐怕死都不愿意吧，”图书馆君摇摇头，“婚姻啊，比试炼还要可怕的大因果。” 索伦简直头晕，“我，我为了做个任务也付出的也太多了吧！还能反悔不？悔婚会不会被乌尔里德斯追着砍啊？” “订婚嘛，那是你们两个间的事情。实在不愿意的话你把任务完成以后再解除喽，不过你们是以忠诚试炼为契机订婚的话，婚姻关系可能会受到试炼级魔法的庇护，到时候连解除婚约，恐怕也需要做试炼级的任务，唉，我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不如凑合凑合算了。” 索伦快晕倒了，好讨厌！这个做什么都讲契约和后果的魔法世界真的好讨厌！！ 图书馆君在神情恍惚的索伦面前招招手，“你还好吧，这就受不了了？你的试炼都还没开始呢。这样要怎么拯救人类复兴帝国？看开点，多经历几次就麻木了。” “我……我……好吧好吧，”索伦强行打起精神，揉着太阳穴让自己振作起来，不要慌，不要慌，只是技术性调整，局势还没有崩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看塞拉瑟斯那货这么讨厌他，说不定她会主动去做解除婚约的试炼呀，那他的麻烦不就省了么！ 图书馆君旁观着索伦在那自我安慰，摇了摇头，“你可还差一个推荐呢，现在你还要到哪里找一个够蠢的白袍给你签字？” 然后一个白袍推开图书馆的大门走了过来，是个索伦没见过的光头男人，头上一根毛都没有，显然就带了个纯粹的头套。但是它身边还跟着个紫袍的盲眼小女孩，伸手牵着她师傅的食指，跟着一齐走了过来。于是索伦知道这家伙大概他以前是见过的，还见了两次。 “英迪克斯，”光头冲图书馆君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看向索伦，“跟我出来。” 司寇德松开师傅的手指，老老实实得走到一边，和一群魔法书坐在一起。 索伦咽了口唾沫，满头冷汗得跟着对方走出去，双脚好像灌了铅。这才和别人订婚，未来先知女友的先知师傅就杀上门来了……压力山大啊…… 他们也没走出去多远，就在光影交错的大理石走廊中停下来，白袍站在立柱投下的阴影中，而索伦披着灰斗篷站在金灿灿的阳光下。 “我是瑞文戴尔，司寇德的师傅和远亲，白袍巫妖，占星山的领主，大先知，先锋军。”光头脸罩便宜的很，一点面部表情都没有，老吓人了。 “我是索伦。”索伦下意识回答，嗯，不对，这货也是先锋军？是个人就是先锋军？ “先锋军不是我们这次对话的主题，”索伦刚要开口，瑞文戴尔就阻止了他提问，“我是应司寇德的请求，来推荐你参加忠诚试炼的。” 索伦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对方就接了下去。 “我‘看到’你和乌尔里德斯的弟子订婚了，她也能看到，这种小事无关紧要。” 小事？索伦有点无语，“所以，她真的是，我未来的……” “不一定，过于遥远的未来取决于当事人自己的选择，你们也不是次次都能在一起的，”瑞文戴尔指着索伦，“当然，我还没有蛮不讲理到因为看得到未来必然的不幸，就霸道得连弟子选择的人生都插手剥夺的地步，或者坦白说，因为你这货的死活，就和我的小徒弟闹得不开心实在划不来。 所以去吧，做你的试炼去吧，不管是拯救人类，还是征服世界，踏上你的征程去，然后燃为灰烬吧。我可管不着，但是不许伤她的心！” 索伦皱起眉头，沉默着看着对方，他的性格有点逆上，或者说有点杠，好说好话好商量，可要是杠上了就很容易上头。 “怎么，我的话还不够明白吗。”瑞文戴尔散发出凌冽的威压，仿佛空气都凝结了。 虽然索伦完全感觉不到就是了。 “你不是先知么，我想你把未来都‘看’到了不是么？你倒是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回答你？”索伦冲它冷笑，“我有搭理过你们吗，哪次不是你们自己找上门的？不伤她的心？司寇德是吗？ 好嘛先知告诉我，是直接说明对她没兴趣她会比较伤心，还是骗着她哄着她假装自己喜欢她，她会比较伤心？” 索伦以为自己这么作死至少也会被打个半死。 但他万万没想到，巫妖竟然没有激怒的反应，只是平静得开口，“我也不知道……” “哈？” “我也不知道，”瑞文戴尔沮丧得送拉着肩膀，它凝结的气势都在一瞬间化为无形， “只要不杀你，只要你活着，不管你对她怎么样，她都很开心…… 伤心也好，恼怒也罢，只要和你互动，她就觉得很幸福…… 可是哪怕只看到一次你陷入死境，她绝望的表情我这么多年下来都承受不了…… ……所以我猜……别死吧。 不要死在这次试炼了里就够了……” 索伦张了张嘴，真的无语了，“你徒弟……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瑞文戴尔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她继承的‘视未来’的魔眼太强了，只要睡眠就能看见未来线，而且这天生的魔眼，从小就对她的脑部造成了过于沉重的负荷，所以恶性的循环，时不时就会陷入昏睡之中。 我担心最坏的情况，是经历了太多的未来，她的灵魂也因为那些虚无缥缈的幻境被扭曲分裂了。身体也没有机会在现实中形成正常的人格，而被那些虚幻的未来记忆所侵蚀了。 也许是某个未来里，那里的‘司寇德’和你在一起度过的时间实在太久了，所以也间接影响了每个时间线的现实里，司寇德的正常成长…… 也许是像她说的，每个未来里你们最终都会一起渡过，所以对她而言你就是她的宿命了…… 算了，和你说这些也没用。你说的对，这些事，至少对这个现世的索伦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那个未来的‘索伦’，也只是因为和她的关系太过亲密，给所有的司寇德都留下了太深的印象罢了。你们一点错都没有……错的是我，就不该去做那该死的试炼…… 算了，顺其自然吧，自己当心点别死就好……” 巫妖沮丧得耷拉着脑袋，在手里的契约上签字，就好像大雨天里孤零零的狗……抱歉，这是索伦的第一印象。 “……呃，”索伦接过对方递还的契约，压根都没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时候从手里拿过去的。 他尴尬得挠挠头，知道自己确实是因为司寇德，才屡次被这个白袍放过，“好吧，感谢你的推荐……还有她的青睐。 但我是不会死的。我还打算完成忠诚试炼，神谕试炼和各种乱七八糟的试炼，成为席官，然后……” 拯救司寇德。 想到‘死亡’试炼的终极目标，索伦噎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五十三章 思念 先是‘死亡’，接着又是瑞文戴尔，这两货一个接一个得跑来给索伦作爱情预言，可是把他吓到了。什么未来不未来，情侣不情侣的，这种关系也太扭曲太沉重了吧，病娇吗？ 回到图书馆里索伦压根都不敢正眼瞧那个盲眼小女孩了，生怕她突然尖叫着“明明是我先的！”然后跳着一刀捅上来，给他剖心挖腹斩首，一套三连打出个好船结局。那也太坑爹了…… 好在司寇德没作什么令人尴尬的海誓山盟宣言，就从腰间的包包里摸出一张淡紫色的丝绸手绢递给索伦。 “这是我的‘思念’，请收下。” 索伦张张嘴想拒绝来着，但瑞文戴尔瞪大了眼睛瞅着他，真的压力山大，只好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司寇德冲他微笑了一下，“晚上的集会我就不去了，过段日子再见吧。” 她伸手试着摸索了一下，瑞文戴尔立刻上前把食指送到女孩手心里让她握着，牵着她离开了。 “……”索伦无言得看看手里的手绢，然后和旁边看戏中，又是一副嘴里有槽不吐不快表情的图书馆君对视一眼，“行了你就说吧，别憋着了。” “哇！索伦！你小子人气还挺高啊！居然有人会赠送‘思念’给你！啧啧啧……”图书馆君摇头晃脑得凑过来看那手绢，“不得了不得了，这是亲手做的吧，哇，这年头真的很少见到这么纯正的‘思念’了。不，我这两辈子都没见过……可真是令人羡慕……” “是某种祝福魔法？”索伦把手绢举起来对着光照。 只是很小的一块方巾，眼镜布那么大一片，仔细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这竟然是由细密的银色丝绸编织而成，每一根银丝都是浓稠到凝聚成实体化的祝福魔网，只是被空气中风的魔能沾染了才隐约呈现紫色。 “这是古代人类帝国时候的传统了，在上战场前，女人们会制作‘思念’赠送给心上人。如果男人能活着从战场上回来两人就会结婚。对爱人的观念，对幸福的重建和对美好未来的期望都会凝聚在这‘思念’之上。这是少有的用正面的感情催生的强大守护魔法。放在心口佩戴吧，肯定能救你一命的。” 哇，你们这地方的传统也太诡异了！打完仗就回老家结婚在索伦老家可是禁句啊！这么明目张胆的插旗真的不要紧吗？ “恩？不吉利？这么说倒也是，古代帝国灭亡以后，现在出征送‘思念’的也挺少见了……” 呐你看！ 虽然在索伦看来，带着这么一份沉重的‘思念’上战场，真的是不吉利，而且从他的角度来说，实在没和司寇德亲密到获赠这么贵重东西的地步。但毕竟是女先知亲手制作的礼物，这么丢掉了还是有点太过分了。所以他心一软，还是像图书馆君建议的那样揣在怀里。 “呵呵，不用我多说，赠送‘思念’有着明显表达爱意的含义在，算是女方的表白了。瑞文戴尔的小徒弟还挺主动的嘛，你才和乌尔里德斯的弟子订婚多久啊，她就寸步不让得追过来了。”图书馆君在一旁调笑着，招招手唤来一只纸蝙蝠，“不管怎么样，这下你满足参加忠诚试炼的条件了，把契约书寄给基力安，等过几天议会发布试炼的具体内容就行了……哈，你这先知小情人挺有意思啊，注意到了吗，她在提醒你试炼的内容啊！” 索伦把忠诚试炼的契约书用蝙蝠寄给基力安，闻言恍然得抬起头，还没反应过来。 图书馆君解释给他听，“这年头专门自己编织‘思念’的人很少了，通常是直接买魔纹布附魔，能起到的守护作用有限，讨个好彩头罢了。只是一般冒险或考试的话，赠送魔法装备或饰品更实惠，保存的时间还更久。但她专门根据古代传统，制作了‘思念’送给你，如果不止是表达感情……” 那就是在暗示，索伦可能马上要奔赴战场了。 这下索伦警惕起来了，“战场？不是吧基力安那货真的要我现在就去攻打精灵？” “肯定不是精灵，我在想是北边还是南边，”图书馆君翻出一本地图册指给索伦看，“东段是和精灵同盟对峙的主线，现在正面无法打破僵局。 所以帝国的第四和第五次反击，在北边疆域开辟了三条战线试图绕过主战场。一条是极北地区的冰海战线。白霜十字军的防区，目前在和雪之国的精灵竞争，拉拢冰海的类人族部落联盟。这条战线太远了，后勤跟不上，主要是外交拉拢。 一条是西北的蛮荒高原，兽人的领地，算是目前的主攻方向，前不久刚打过一场，据说开始接触到兽人那边的核心区域，阻力越来越大了。 剩下一条路就是东北的法兰妮王国，就在东部主战场的边缘，地下河的航线在这个区域终结，地底隧道不能往更北的战区补给，而法兰妮的国土占据了山顶的高地，易守难攻。而且现在他们国内两派正激烈内斗，还没分出胜负，帝国和同盟都驻扎了大军在边境等着。 一旦他们倒向精灵同盟，龙骑兵就可以前出切断我们通往蛮荒高原和冰海战区的补给线。反过来如果他们加盟帝国，我们就可以直接绕过正面战场，从侧翼切进精灵同盟的腹地。” 索伦练练点头，有地图就看的明白了，帝国首都的位置在整个国土的南端，也就是三次大战时最后剩下的孤城。如今帝国的领地已经扩展到整个大陆的西南角，西部和南部都是海岸线，东部的正面战场被精灵诸神借助地形和魔法布置的防线分割开来。 现在争夺的整个北方，法兰妮王国这块山地，才是绕过正面战线，从侧翼包抄夹击的战略核心，冰海和蛮荒高原的战区实际上已经远离帝国和精灵同盟的传统争夺区，属于开荒到大地图外面的偏师了。 “还有南边，南边的主力是蜥蜴人文明，第三次大战后，它们来加盟时，帝国派了白袍的阿努比斯，率领援军协同作战。这一路倒是进展很顺利，我听说这两次反击战，因为精灵同盟抽调的军队太多，沙之国的精灵实力空虚。因此帝国联军不仅收复了蜥蜴人的大都市魁札尔科亚特，还攻陷了沙之国精灵的首都法尤姆。” 图书馆君掀开了南部战线的地图，也许是另一片大陆，或者大岛，或者只是海湾的对面。情报并不完全，因为海上是精灵舰队的实力范围，消息来源十分有限。大片海图和海岸线都是被精灵把持的机密情报。或者是海盗们的秘密窝点，轻易是买不到手的。 从魔法地图上色块的变化可以看到，蜥蜴人势力一度蜷缩在南方大陆的西部一隅，但是帝国的南方军在大陆北部登陆后，把沙之国的精灵打了个措手不及，不仅将它们驱赶到东方，拿下重镇魁札尔科亚特和蜥蜴人连成一片，之后还通过数次战役，攻克了沙精灵的王城法尤姆作为根据地，一路向南开辟了大片领地。 看起来，第四第五两次战争，反倒是这支南方的偏师打出了惊人的战绩。当然，这也确实是因为精灵同盟的大量兵力都被主战场拖住了。 但索伦倒挺奇怪的，南方完全可以作为主力开拓的方向啊。总比在北边的荒原和冰雪里鏖战要好吧？ “因为有些不好的传闻，南方军的统帅阿努比斯似乎有自立的倾向，它多次无视帝国议会继续深入攻击精灵腹地缓解北方压力的命令，还和蜥蜴人产生了嫌隙拒绝归还古城魁札尔科亚特。 有谣言说它和沙之国的精灵达成了私下的停战协议。更有甚者，帝国之前派出的特使和新舰队也莫名其妙的被精灵海军截击，阿努比斯也以此为借口，声称运输船队遭到精灵的封锁，已经停止对帝国输入资源和兵员很久了。但帝国现在也确实腾不出手来管它。” 索伦皱眉，他想起商会的瘸子和他提过，有某个势力和精灵媾和并获得了承认，成为帝国和精灵同盟间的第三势力。以前他以为是法兰妮王国的，这么说来南边也有一个阿努比斯的独立军团么？ “大致就是这四条战线，高原的兽人最近才打过一次，冰海死气沉沉很久没战事了。现在法兰妮的局势是最紧要的，阿努比斯那也有隐患。这后两个地方都有可能是你试炼的地点。总之这两个区域的地理书和生态笔记你都拿上，多学一点没坏处，总有机会用上的。”图书馆君也给索伦准备了他个人的礼物。 索伦蛮感动的，“你还挺够意思啊。” 图书馆君推了推眼镜，“听说瑞文戴尔有三个女徒弟，等你和小姑娘好上了，让她介绍个姐姐给我认识认识，这年头还能编织‘思念’的挺少的……” 靠……别的白袍都化身帝国美少女们心中的梦魔千年之久了，你还要别人给你做媒啊？别宅了吧大哥！ 辞别图书馆君，索伦骑着关海法再次回到了阿比迪斯家的住宅。杀掉亚丘卡斯之后有好两天没回来了。他得为将来可能的忠诚试炼远征做准备，打算把当初大骑士给他采购的那些军备物资都让这魍鬼吞下去带着。 结果老远的，他就看见阿比迪斯家的信箱里都被蝙蝠挤满了，还有些挤不进去的都倒挂在门口，一层一层的。而且全写着‘致索伦’。 搞什么鬼！他真的是一封都没收到，全发到这宅子里来了！ 索伦忙活了半天才把这些信纸归类，统计了一下，大概两百多封。 有几封是女骑士布丽吉特寄来的，大致是和索伦致歉，离开时太情绪化对他发脾气了，然后介绍了近况，现在驻防在主力战线的军区担任督军，让索伦有什么难处就去找她两个小姐妹，什么时候晋升为正式骑士了，可以去边境她的军团历练。 有两封大议会的公文，关于铲除亚丘卡斯的任务奖励正在结算中请耐心等待的通知，还有他养的魍鬼吸干通灵塔毁坏公共建筑处以罚金的声明……罚金结算倒挺快的，这一串零差点没把索伦看晕过去。 有一封熔炉工厂的来信，寄信人是名叫亨利的工程师，自称是索伦使用的连发步枪的枪匠，听到传话说大团长对自己的步枪很青睐，所以礼貌得感谢并询问还有什么需求。 同时还内附有武器店老板的密信，说提姆那边已经转达了商会联盟的善意，并且他们（先锋军）已经从里到外控制了熔炉镇，矿工协会和工程师协会。也和农场的起义军联系上了，现在窝藏了大量逃奴在矿洞和贫民窟里建立据点。已经确保了以熔炉镇为中心的郊区基本盘。 目前激进派正在策划，打算趁着周围的类人部落佣兵火并两败俱伤，骚乱逐渐冷却而下面各势力毫无防备的机会，主动出击搞一波大行动，有计划有组织得大规模降低帝都郊区非人种族的人口数量。 索伦汗一个，先锋军这些人主观能动性未免太强了，从头到尾都在搞事。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带消停的。你给他们擦完屁股，他们马上吃饱了再拉一缸出来。还真是蛮恶心人的。难怪基力安都懒得管他们。这些人不去主动招惹别人就谢天谢地了好吗。 看来在离开之前还得往熔炉镇跑一趟才行。 然后是玛尔兰的来信，直白得质问他晚上怎么没去夜袭，咳咳下一封。 萨利的来信，前几封是想和索伦见面，大概是借用龙枪的事，最后一封就是感谢索伦出手协助，隐讳得询问晚上为什么不去……哇，太热情了你们，看着索伦都怕啊。 还有修女海拉，啧，这边也没放过他，说是感谢昨晚的招待，索伦留下的东西她们已经寄给教宗，并附信解释说明了。她和罗莎莉亚修女还期待着索伦下一次光临…… 都是要人命的邀请啊，等等……昨晚？ 索伦挠着头，这是怎么回事？他好像离开教会后是直接去的图书馆啊，期间只有……啊，在地下学习禁咒的时候进入了幻术中！这么说那本书竟然是看了一晚上啊，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那么，有一件事情就得做一下。 索伦往兜里摸了一下，直接就把那骰子摸出来，弹了一下。骰子滚落掌中，银色祝福的光辉被激活，是骷髅。 倒不是不相信图书馆君所说的三次危机，只不过索伦确实不在乎。他能看到骷髅赐予的魔法效果本质是一种祝福。就算有点负面效果，应该总体上也是利大于弊才对，更何况他现在的肉身全程魔法增益都不关的，又是阿喀琉斯之骨打的底，有危机就危机吧，小case了。 至于其他的信件，还有一百多封吧，也不用多看了。 因为全是西琼寄来的。 索伦拆了十几封，全是叫他今晚去萨利花园参加聚会的通知。看来她真是发了不少邮件找人。大概是已经查到关于索伦的‘羁绊’光环和杀死亚丘卡斯因果的一些信息了。不过一连发上百封，这脾气也太暴躁了吧。是想用蝙蝠海把他淹死还是怎么的？ 这样大致翻看完未读邮件。 索伦想了想，先回信女骑士布里吉特，告知她自己接受忠诚试炼，准备成为席官的事情。本来还想劝她不要误会了父母的关系。但这种阿比迪斯家的私事，外人还是不好直说，最后只提了一句，听说你家的仇人亚丘卡斯已死，希望你能释怀。 然后是回信给亨利，老实说杠杆式连发步枪已经在他的意料之外了。但是接触的魔法越多，尤其昨晚看到白袍用美杜莎吹息秒杀全场的画面。索伦越发深切得感觉到。 火力还不够。 在幻境中看到的大致是很久以前第三次大战的战场，精灵的军队已经各种魔龙怪兽，精灵武士更是全员着甲，还有各种大魔法来守护。白袍再是厉害，可顶级的白袍顶级的禁咒也就对付一个军团五六千的精灵。更别说高端的战力肯定还要和那些精灵诸神互换，没那么容易投放到杂兵的下级战场的。 所以就算有几千条连发步枪乱射，火力密度还是不够，还得加强！上炮！大炮！重炮！炸弹！炸！炸他妈的！玩什么近战？精灵那边连超魔法箭都搞出来了，未来的大战肯定比拼远程火力投射，全战场覆盖碾压，所以大炮才是真理！ 于是索伦洋洋洒洒写了一堆键盘侠见解，仅供专家参考，还告诉他玫瑰公会门口就有矮人铸造的青铜炮，可以让商会搞给你们研究一下。 反倒是写给武器店老板的没几行字，就是说自己可能要远征，拜托他们不要瞎搞事。真的惹来那些牛逼的白袍子屠城的话，他也是爱莫能助。 那些单纯馋他身子的御姐们就不回信了，他已经被一个视未来的病娇缠上了，现在真的不想再增加修罗场了，好意心领了谢谢，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吧，恩！ 至于西琼， 怎么对待她索伦还没想好，时之影的事他大概是误解对方了，这女孩也是他真正第一个心动的对象。想要道歉，想要和解，可他又觉得自己没有去追求对方的资格。 都已经和别人订了婚约，未来还有一个爱的海枯石烂的灵魂伴侣纠缠在一起，他有什么资格去追求西琼？就因为是初恋有一点心动？那未免太渣了吧？ 可这么让他就放弃了，又很舍不得。 索伦抓着头发，自夸得说，就算是面对白袍子，他也可以无所畏惧得一枪朝着对方脑门上扎过去，上头了更是敢单枪匹马得横冲直撞向满列魔神的军阵，但遇上喜欢的女孩，却瞻前顾后，心乱无比，怎么也没法下定决心。 大概这就是热血少年们共通的烦恼吧。 第五十四章 召唤 前往西琼工坊的一路上，索伦都在纠结着是要选这个还是选那个，陷入了‘她一定是喜欢我’，‘我和她结婚了孩子叫什么’这种妄想。当然他也认真考虑过‘我全都要’的可能性，但还是担心，瞎开水晶宫被帝国这些神经都不太正常的魔法少女骑士少女们分尸的几率更大一点，总之就是做白日梦的yy，其中的滋味想必有过青春期相关经验的少男少女们都能体味。 当然索伦的心路历程就不用担心了，因为他盘算了一路怎么和西琼搭讪打招呼，结果到地方计划好的台词都没用出来。 “这是啥？” 看到花园里建起来的东西索伦只能问得出这句话。 这看起来是某种炼金产品，底座是黄铜基底的三角金属支架，支架上支撑着一个封闭的立方体石箱，从石箱顶端伸出一根晾衣架似的长杆，大概有五米多高，向四周支出日轮状的细杆，细杆的顶端挂着金属牌和宝石之类的魔法道具。最尖端直指向天空的长针，则套着一个大圆球，类似是某种橡胶。 独眼龙波鲁裘斯和伪娘吉尔特在西琼的指挥下忙得团团转，一会儿矫正一下支架，一会儿添加一个符文上去。塞拉瑟斯和星就在旁边看戏。 “这是在干啥？”西琼那边没功夫搭理他，索伦只好硬着头皮和他的‘未婚妻’打探。 塞拉瑟斯翻了个白眼压根不理他。 还是管家星瞅了他一眼，“是在准备恶魔召唤。” what？恶魔召唤？ 索伦再次陷入了迷茫之中，由于疑问太多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接话。但如果说到恶魔召唤，他一般印象中的场景就是，地上用鲜血之类的体液画的魔法阵，中间来个祭台献上供品，搞不好再绑个美少女，然后一群人围着“渣渣死渣渣死”得唱两句。 好吧，用动画片里看到的恶魔召唤带入到异世界确实不太对劲，但这真的太诡异了。没有魔法阵没有供品没有常见的恶魔元素，那座金属支架，非要说是个祭坛，倒不如说……更像是个通讯天线…… “今天预言师不来，其他人都到齐了吧？好，我们这也快准备好了。”西琼挥舞双手，激活花园周围的结界，“今天我们的日程比较赶，需要召唤三个恶魔，两个魔鬼，一个邪神，一个古代神，还有两个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们都做好心理准备，尤其是‘心灵屏障’，如果出现幻视幻听最后立刻开口呼救，否则可能引起禁咒级的灾难。你有什么问题？” 西琼看向举手的索伦……身边的管家星。 “为什么预言师不来？按你信里说的，我们所有人得一起承担吧？她不在我们能续约吗？”星问道。 “她有视未来的魔眼，如果和这些外神直接接触了，很可能在未来引起不可避免的灾难。”吉尔特从袍子里取出一具白色木制人偶，“不要紧，这是我以前做任务得到的‘替死人偶’，今晚可以用来代替她签约。” “还真是慷慨，那不如你也帮我把因果承担了如何？”塞拉瑟斯在一旁冷冷开口。 “也罢，既然你们都牵扯进来了早晚也会知道，”吉尔特开口，“司寇德是对帝国非常重要的‘引路人’，她有自己的试炼，等会儿如果有东西对司寇德指名，你们谁能帮她接下来，就是救了她一次，可以获得她的保护人白袍瑞文戴尔，或是首相基力安亲口承诺的奖励。” 塞拉瑟斯陷入沉默，星也若有所思，索伦还是把手举得老高。 “到底有没有人告诉我现在是什么状况！” 吉尔特看看西琼还是一副无视的表情，只好他来开口，“西琼研究发现，你的光环‘羁绊’和我们之前签的先锋军‘大誓约’纠缠在一起了。就结果来说，我们七个人，每一个都承担了杀死亚丘卡斯的责任。所以亚丘卡斯之前和一些外域的魔神签下的因果契约，也必须由我们来继续完成。” 索伦再次举手，“凭什么？它欠的债，关我们屁事？” “因为那些魔神比你强，”波鲁裘斯干完苦力活，拍拍手走过来，“和神的契约可不是你想撕就撕的。你，或者说我们，杀了亚丘卡斯，导致它签的契约没有完成。那么，契约另一边的魔神就有权自己过来拿取它们想要的东西。白袍也没权阻止它们越过现界的屏障。而只要有任意魔神过来，都有可能对帝国造成毁灭性的打击。甚至彻底断绝人类文明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而且它们对我们的灵魂是有索取权的，”吉尔特补充说明，“通常来到现世的外域魔神都会被大幅削弱，只能以影子的形式存在，顶多魅惑几个使徒稍微行使一部分权能。 但这次因为我们破坏了魔神们和亚丘卡斯的契约，它们就有权来追杀我们，取代我们的灵魂，强占我们的肉身形成真正的降临。这可是真正的魔神级。不是精灵那些伪神能比的。” 索伦叹气，这垃圾世界真的好难啊，这么个破地方外面还有一堆东西盯着虎视眈眈，难怪那些白袍对于亚丘卡斯这一千年里缩在窝里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乱搞男女关系和世界毁灭哪个更严重啊…… “当然，事情还没紧张到那种地步，只要我们中还没有人被取代为容器，那基力安还能撑住场面。巫妖们讨厌被卷入他人的麻烦，但同样不会坐视火灾烧到自己脑袋上。毕竟大家都在帝国这一条船上。”吉尔特安慰众人。 “但是，你们应该也清楚，对上面那些白袍来说，处理问题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是把我们这些存在安全隐患的火种，从这条大船上扔下去。摆脱亚丘卡斯可能会把整条船都拆了，但我们这些人的死活可不值得顾忌。譬如，等待我们成为魔神的容器，并在完全成长为威胁之前灭杀或封印，因果就能轻易了解了。”西琼冷冷得拆他的台，“想要活命，我们只能依靠自己解决亚丘卡斯留下的隐患。甚至反过来，利用这些契约存在的隐患，把它招惹的那些魔神变成我们保命的靠山。让白袍们，也不敢随随便便得处置我们。” 吉尔特和波鲁裘斯都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对最近这女孩凌厉的转变颇有点不适应。 “……所以你们搞的这个东西到底是啥？”索伦纠结极了。 大敌当前，西琼总算不无视他了，正面回答道，“这是用于恶魔召唤的魔法阵，白袍最新研究出来的结构，比起古代的圆形祭坛，能更清晰明确得召唤到指名的魔神，避免叫出‘不知名’也无法约束的东西，降低出现意外的风险。 但是，就算知道魔神的‘姓名’并且事先做好驱散和压制的准备，和亚丘卡斯有契约的存在相比我们而言也太过高级了。有的东西根本不是这个物质界可以容纳的，哪怕看上一眼，甚至只是间接的观测，都会对人类的灵魂造成永久性的损伤，因此预言师今晚不能来，当然，我也并不打算真的冒险把它们的投影叫到面前来。” 她指着金属架中间位置的石箱说明，“这是‘未见者之匣’，吉尔特从首相那里借的，简单得说就是个笼子。被召唤的魔神会被锁在这里，我事先放一本‘笔录者之书’在匣子里。当魔神被召唤后，我们在外面通过‘笔录书’和它交流，承诺代替已死的亚丘卡斯与对方续约。那么之前的契约就不算被打破，它们也无法突破屏障进入现世危害到我们。还有问题吗？” 其余人沉默了一会儿，星犹豫着开口，“可是，亚丘卡斯都没法完成的契约，我们能完成吗？一般那些魔神不都是要吞噬万物，毁灭世界什么的吗？这样随便得续约，不是又会卷入更多的麻烦里了？” 西琼摇头，“这无关紧要，我根本就不打算履行和恶魔的约定，只是拖延时间罢了。现在我所缺的只是时间，继续活下去增强自己的时间。你们也一样不想这么早就被咒死吧？和恶魔的契约就是哪一边更强哪一边占优势，先解决迫在眉睫的危机。等我们成长到白袍的级别，自然就不畏惧这些连现世都过不来的玩意了。” “呵，你还真有信心呢，还白袍，能转化成巫妖的可都没几人，”塞拉瑟斯嗤之以鼻，“而且你把和魔神的契约当成什么了？是可以随随便便糊弄的吗？我可提醒你，只要和这些邪神牵扯上，它们的要求可是没完没了的，什么血肉献祭，灵魂折磨，疯狂杀戮，身体上和心灵上都是沉重的负担和枷锁，何况这么多，你真的有信心都承担下来？要是死了，恐怕灵魂都会被撕成碎片受尽永世折磨了。” “不是一个人承担，而是所有人一起承担，”西琼扫了一眼索伦，“他的‘羁绊’和每个人都有链接，所以契约的后果，会直接分摊到每个人身上。所以谁也逃不掉。 当然，还有一种解决办法，是我们想办法破除和他的‘羁绊’，那么其他人就轻松了，杀死亚丘卡斯的后果，对付这些魔神的责任就归索伦一个人，这样如何？有谁想要投票表决一下吗？” 男人们其实真的无所谓，恶魔就恶魔呗，亚丘卡斯都活刮了还怕个球的恶魔。 管家星也摇摇头，“不至于，杀死亚丘卡斯是我自己愿意加入的，没理由把恶果推给别人。” 塞拉瑟斯倒是愣住了还真是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瞪了索伦一眼，冷哼，“算了，你现在才说，我都已经和他牵扯上逃不掉了。” 西琼闻言，眉头一皱，察觉不对，立刻一眼扫到索伦脸上。 索伦吹着口哨看天空假装无事发生过。 西琼抿了抿嘴，只会暂时忍住，“因为羁绊的存在，我们会共同承担所有的契约后果。但还是需要一个直接续约人，通过‘笔录书’和魔神对话，并且签下自己的名字，代替亚丘卡斯完成续约的仪式。这个时候续约人受到心灵侵蚀的风险也是最大的，所以等会儿要保持随时轮换。九个魔神，我们这能签字的六个人，先一人轮流签一个，之后根据精神状态再尽量平分一下。” 话说到这个地步，众人也没什么异议，开始做最后的准备。 西琼取出两个笔记本，她的‘笔录书’魔法就是信纸上那种可以时实交流的法术。这其实不算什么特别强力的魔术，算是炼金道具的一种，需要制作者将辞典一样厚的魔文都事先抄录进笔记本里，而且也就只有个时实通讯的效果而已，很少有法师有耐性做这种事情。西琼也只有两本，页数有限用完就得重新制作。 索伦还想着再搞两张通讯纸呢，忍不住问道，“那要是被降临的恶魔弄坏了呢？九个魔神呢，中间不会出差错无法交流吧？” 吉尔特摇头，“这倒不会，‘未见者之匣’是专门用来关押魔神的，闭合后，内部会通过禁咒级的混淆魔法，展现‘前所未见之世’，使魔神将无法观测此物质界的规则，也就无法调整同化自己的魔能，只能保存意识的存在，所以我们只要用心灵屏障防护好精神层面就够了，物质面的伤害不用太担心。” 索伦似懂非懂得点点头，然后看到西琼打开石匣上的小门，将‘笔录书’放进去。关海法的猫脑袋从索伦的影子里钻出来，探头朝匣子张望。 索伦看看关海法，非物质的存在，又看看匣子，只能保持意识…… “等一等，”索伦走上前，把腰间的龙枪掏出来，“把这也一起放进去。阴它们一手。” 西琼皱眉，有点莫名其妙。 而吉尔特瞪着他，“你……” “我想这些魔神被召过来以后，应该和关海法，恩，我的魍鬼形态差不多吧。”索伦耸耸肩，“试试呗，应该能造成伤害吧，就算是个下马威好了，你们也说了和恶魔的契约的时候，是谁强谁更有利嘛！” 吉尔特犹豫，“可是，在匣子里龙枪能生效吗？效果会不会起冲突？” “不要紧，试试呗。大不了就放一个魔神出来，这里六个人一齐出手把它推了不就完了，说不定还能掉装备呢。”好吧，索伦其实是不大同意搞这么复杂的，续什么约，拉出来a了不就完了。 “我也这个意思，谈不拢就硬干呗，试试，先叫个恶魔领主出来，比较容易打。”波鲁裘斯也赞成。 西琼对男孩们的粗暴计划嗤之以鼻，但还是让索伦把龙枪放进去了。被基力安融合了两柄枪后，缩短了也挺长的。他只好把短枪斜支在石匣里，双头枪尖斜顶住石匣的上壁，勉强支撑住了。 不管怎么样，其余人也做好了准备，好在第一个召唤恶魔领主，知道对手的底细，法师们就能准备好相应的对策。 “第一个就由我来签字吧，”索伦自告奋勇，一边把连发步枪和双剑都抽出来，全身buff叠满，万一出事了他可以直接冲上去把龙枪抢出来必杀。身上一堆守护魔法还有关海法能帮忙，索伦觉得已经没啥好怕的了。 其他人也同意，计划比较是计划，第一次召唤还是做好准备，让战士挡在前面其他法师在后方输出，还算挺效率的阵型了。 “那么开始吧，”西琼激活法阵，按照仪式，以恶魔语呼唤和亚丘卡斯有契约的领主。 索伦站在最前方，几乎就面对着石匣，一手扛着步枪一手拿着鹅毛笔，看着眼前的笔录书随时准备着。 鹰觉的魔眼也激活了，他能明显看到金属支架正随着身后西琼的吟唱开始明显得震颤，并且有魔力的流动，汇聚到石匣上天线的一端，通过最顶端的黑色圆球扩散到天空中去。在虚空中激起一层层的光波和涟漪。 索伦仰头等了大概三五个呼吸，就明显看到从虚空中一道黑红相间的闪电劈了下来，被天线支出的一根金属杆所吸引，盘旋的电蛇被牵引着在空气中画出一道耀眼的电弧，落到了石匣里去。 再然后，连万分之一秒的间隙都没有，一声嘹亮的惨叫就从虚空之中震荡开来，完全不是人类的声带能发出的怒吼。四面八方都回荡着震撼心灵的咆哮。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中，却充斥着莫名，惊异，愤怒，恐惧和绝望…… 那惨叫好像在一瞬间就消溟于无形，又好像依然久久回荡在耳边。索伦只看到面前摊开的笔录书上，好像突然滴上了一团墨色，漆黑的墨迹，转瞬间化开，把整页纸都浸满了。 “……” 索伦看看面前的发黑的笔记，翻了一页纸写上。 ‘嘿哥们，晚上好啊。’ 然后他等了一会儿，试着敲了敲石匣。石匣里传来空洞的闷响，刚才黑红相间的闪电，已经完全消散不见了。 ……得，这是不是直接把人家给秒了？ 第五十五章 任务 “哥莫瑞，哥莫瑞，王血的继者唤你降临！” 西琼手持当初司寇德给她的大预言，站在召唤塔前连续做了三次召唤后，得出了结论。 “死了，大概吧……至少，魔神‘哥莫瑞’关于我们物质面，亚丘卡斯，和王血契约的意识被全部抹杀了。” 一时没人说话。 “这就是先锋龙枪？太赖皮了吧……”波鲁裘斯有点心惊胆战的，某种意义上他的家传魔法是在把生命形态往魔神的方向转换，可居然被克制得这么厉害，旁边看了实在有些为前途担忧。 “那还等什么，继续呗，把剩下的家伙也一起解决掉好了。”索伦催促。 “等一等，得把‘未见者之匣’打开检查一下，”吉尔特说道，“魔神级的死一般会留下点东西，怨恨或残躯什么的，是可能腐化污染世界规则的东西。得取出来避免干扰匣子的魔法效果。” 就是说打了怪还有装备爆呗，嘿，这不就是个自动刷怪机吗。 “我手红！我来摸尸体！”吉尔特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索伦已经一马当先，抢上前把石匣打开了。当即被砰涌而出的黑红色血水迎面浇了一身，完全就是下水管道炸裂的惨状。 身后的法师们赶忙用飞行，飘浮之类的魔法升到天空。看着黑色血水蔓延开来冲毁了地上的法阵，最后被外层反恶魔结界拦在一个巨大的圆形里。一层层的黑红色血液腐蚀着地面，把地面都诅咒成死气沉沉的泥沼。 “索伦！你没事吧！”西琼惊叫。 索伦猝不及防被冲翻个跟头，还呛了两口，这恶魔之血实在是腥臭无比，完全是阴沟，腐肉，污血的混合物。好不容易蹒跚着从鲜血的泥沼中爬起来，哇得大口呕吐起来。 “这家伙……”西琼刚想下去，却被吉尔特拦住了。 “等等，他可能会被腐化之血恶魔化，”吉尔特冷着脸，“也可能会更糟……退后！先退后！” “呕！呕！呸呸呸！呸呸呸呸！靠啊！老子的装备！”索伦嘴里的恶心血泥还没呸呸完，一转眼就发现自己承受了巨大损失。 袍子直接腐烂，全身的盔甲都成了锈铁。温彻斯特步枪也被烧坏了，背上的两把双手大剑拔出来，只剩下铁锈。 亏了，太亏了！一夜回到解放前，全身的装备都红了！ 索伦甩掉手上的血泥，抹掉脸上的秽物。看看四周，看来宰一头魔神和宰一头猪还是有区别的，它这些血液蕴含的魔力和诅咒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但除去装备的损失，索伦倒没有受到多少真实伤害。 他能看到自己的皮肤上泛起一层细密的银光，揣在兜里的骰子正如白炽灯泡一样闪烁着。应该是为他提供了抵抗恶魔之血的守护。还有司寇德给他的‘思念’也是，虽然没有闪光，却完全隔绝了污秽的腐蚀。很明显，靠一身垃圾绿装连恶魔血都扛不住，真的要正面去弑神屠魔，还是要搞一身传奇史诗级别的神装才靠谱。 不过搞了这么一出，想继续召唤魔神，今晚把后续问题都解决是不可能的了。 从石匣里喷出来的血污太多，召唤塔也被冲倒了，大部分金属支架都被腐蚀损坏。还有西琼的笔录书也完全被烧毁，无法使用了。 索伦蹲在血沼里摸索了半天，才把石匣抱起来，抽出龙枪甩甩干净，一脚深一脚浅得从魔神的血沼中走出来。身上的血滴落在地面上，就好像岩浆滴在地上，一路发出‘呲呲’得灼烧声。 “呸呸呸，最后就剩下一块肉了，有人想roll吗？”索伦伸手把魔神‘哥莫瑞’的血肉从匣子里拽出来，摸上去黏糊糊的看不清是啥内脏还是器官，真是蛮恶心的，“喂，我知道我现在闻起来很臭，可是有必要站得这么远吗！太伤人了啊！” 五个法师几乎都站到工坊结界外面去了。而且表情很奇怪，也就吉尔特还正常点，就是有点脸发白。而三个魔法少女都咬着嘴唇瑟瑟发抖，一副要晕倒的鹌鹑的样子。波鲁裘斯干脆全身皮肤通红，身上炸起了不知是血管还是魔法阵的黑色条纹图案，表皮都炸裂开来，看起来快被烤熟了。 “真的是最糟的情况……”吉尔特开口，“索伦！不要看我们！” 啊？看看都不行？ “不要看我们！我们承受不住刚屠戮了魔神，畅饮腐化之血的先锋军的杀气！把身上的血都擦干净！”吉尔特额头上也是密布冷汗，现在他还开口说话已经是勉强了。 啧，又是杀气，说真的你们这个世界的人类被这debuff削弱的也太严重了，竟然还晕血，这以后还怎么上战场啊。而且说什么畅饮呢，老子恶心得晚饭都不想吃了，呸呸呸！ 索伦也无可奈何，只好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把黏在头发上凝结的血皮撕下来。 “波鲁裘斯！波鲁裘斯晕过去了！你是不是还戴着团长的戒指！快摘下来，铸铁令暴饮了非人的血食，对非人的威压会被激活的！” 哇你们屁事可真多…… 折腾了半天众人才缓过来，女士们进入工坊休息，一个个捂着嘴和孕吐似的。吉尔特在外面帮忙召唤魔法清泉冲洗索伦身上的血污。波鲁裘斯就扔一边等他自己缓过来，好像是先锋军杀气针对他的克制威压尤其强势，体内的魔力回路都发生紊乱了。 “你自己一点都没有感觉吗，恶魔之血的魔力灼烧和上位魔神的怨念杀意？”吉尔特面露疑惑。 “没感觉，就觉得挺恶心的，真是，你不早说那魔神死在里面了尸血还会喷出来。”索伦捡起关海法吐出来的干净衣服换上，“行吧，那等会儿我注意一点不被血淋到就是了。” “等会儿？不，今晚没法继续了，要不是事先开了心灵屏障，那几个女孩恐怕都休克了，她们可没正经练过呼吸技巧，”吉尔特摇摇头，“何况就算不考虑你。这个级别的魔神，光是死后血肉上残留的力量我们就承受不住，等级差得太多，万一出事还是太危险了。而且召唤塔大部分都被烧毁了，材料得重新准备，起码花一个月重建。” “一个月也太久了。”索伦皱眉，“我恐怕过两天就得接受忠诚试炼，出征参战了。” “参战？你要去哪个战场？”吉尔特问道。 索伦耸耸肩，“首相还没告诉我呢。” “这种时候你要派他去哪？等后续的事情都解决不行吗？”于是吉尔特从袍子里，取出用来代替司寇德的白色人型木偶问道。 咦？索伦愣了一下，随即听到从那个小女孩的木偶嘴里，传出基力安的声音来，“这可是他自己要求的好吧。安啦，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把索伦和乌尔里德斯的弟子……恩，算了，把他们全带过来吧，顺便把之前的奖励一起结算了。” 索伦恍然，“这是通讯道具？不是给司寇德准备的替身吗？” “是替身，也是个陷阱。假如我们今晚的召唤失控，魔神抢夺了我们的肉身降临，那么混在人群里这个魔偶，就会成为收拾残局的底牌。基力安喜欢玩弄这种阴损手段，时不时藏一手。大概是性格缺陷吧……”吉尔特挥挥手指，凝结出一个巨大的水球把波鲁裘斯砸醒。 “喂吉尔特！你知道我还能听见你诽谤我吧！”基力安通过木偶怒斥，于是被吉尔特随手塞回袍子里。 索伦无语，“你和首相还挺熟的呢。它怎么不干脆直接收你做弟子？” “我的资质可不够格，一般的凡人是承担不了基力安继承者的宿命的，”吉尔特倒没有觉得惋惜，“其实不承担更好，帝国这么多的法师，几乎每周都有人引发可能灭世的危机。今晚这种规模还算是小场面了。” 那倒是，这货和上次去对付亚丘卡斯的时候一样，全程冷着一张脸，看来不是为了美颜怕表情包做太多会长皱纹，纯粹是跟着基力安类似的事情见多了都麻木了…… 总之西琼的魔神续约计划是进行不下去了，不说召唤塔的重建也需要时间。她的花园都被魔神之血给污染了大半，封印清洗都需要大量的仪式和材料。一个月能准备完成都是理想的估计了。难道法师们没有其他的课题，学习，研究和副业要做吗？ 对一个习惯把所有事情都计划得仅仅有条的魔女来说，索伦这种百分百惹出乱子的风格简直让她抓狂。 以至于等众人被吉尔特用虚闪带到首相的办公室，其他两个魔女都还没从索伦的杀气中缓过来，甚至刻意回避瞟到他的时候。西琼就瞪大了眼怒瞪着索伦。 “……好吧，我道歉，我是有点手欠了，不过理论上讲，杀掉债主总比还高利贷要划算吧，至少我们现在只需要担心八个魔神的威胁了不是吗？”索伦也被死亡凝视得受不了了，尝试狡辩。 “理论上讲，你被魔神之血浇上一头的时候就该死了，而且恐怕，被链接在一起的我们所有人，也会被连累一起被咒死。”西琼盯着他，一字一句得从牙缝里吐出来，“好运总有用光的时候，不要，再，自作，主张！” 索伦还来不及还口，首相已经推开门进来，把一本厚皮大辞典扔到办公桌上，“好了，一个没死是么，真是可惜，我还期望奖金能充公呢，那么，直接开始吧。” 他一挥手指，辞典里飞出几张羊皮纸，落入每人的手中。 “第一部分，魔法道具，素材，金币，地产，击杀亚丘卡斯的悬赏奖金，累计到今天可以结算的，按照交易场价格大致均分了一下，每个人拿到的财产应该都差不多。当然不排除有些艺术品的估价浮夸。你们可以选择直接得到实物，或是委托交易所拍卖。” 索伦扫了一眼那清单，有宅邸，地产，金银首饰和珠宝。实物资产为主，魔法道具比较有限，而且古代的炼金制品除非是使用特殊素材打造的传说神器，否则实际效用和价值相比现代制品都很有限。 “第二部分，就是亚丘卡斯本人的私有物。它的头衔和产业属于圣.阿丝戴尔家族。我知道你们中有一个王血的，”基力安看看西琼，“你如果想要争夺王裔的家主之位，需要进行王家的试炼。” “我没有兴趣。只要王家肯给我一笔钱，我就放弃继承权。”西琼干脆得很。 管家星立刻开口，“我代替少主答应你了。” 这家伙竟然还效忠着圣.阿丝戴尔家族呢，也亏得王家的人敢收下这叛徒。不过也是，估计王家的人也不喜欢亚丘卡斯这疯子，而且这种政治家族本来就是只看重利益，冷血无情的。 基力安也烂得管这些家事，“你们自己处理就好了，第二部分是亚丘卡斯本人的私有财产，按照帝国的规矩，理论上谁抢到是谁的。但有一件东西，涉及到因果律的性质，只能由击败它的人继承。” 基力安挥挥袖子，变魔术似得在众人眼前变出一大块灰蒙蒙的铁锭。 “这是五百磅‘泰坦的血肉’，你们分了吧。” 索伦一下子跳起来，“等一等！亚丘卡斯是我一枪杀掉的！而且这不是先锋军的财产吗！还是你给它的吧！应该全给先锋军收回才对吧！” 基力安发出‘呵呵呵’的怪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最近都在干嘛？全给了他们还不得上天啊！恐怕家都要给我拆喽！索伦，作为前辈和过来人我提醒你一句，别武装太多先锋军，他们闹腾起来有得你头痛的。” “‘泰坦的血肉’，是真的泰坦血肉？”塞拉瑟斯忍不住开口，“那个传说中最顶级的炼金素材？锻造神器的必备品？” “不错，先锋龙枪这样的神器，威力你们刚才也见过了。我虽然已经强到不需要这些东西的地步了，但对你们来说或许还有价值。但我还是得警告你们。 ‘圣骸’都是沾染着巨大因果的。‘泰坦的遗骸’也是如此，它的血肉它的骨，虽然都是神器，但却不是真正属于你们自己的力量，而仅仅是借用而已。 手持泰坦血肉打造的神器，几乎必然会遭到先锋军，或是精灵神，或是外域使徒的窥视和袭击。记住力量必然伴随着风险。所以我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基力安背着手侥有兴趣得打量着众人，“有没有人想放弃的，放弃的话，我可以给个签名，让你们去图书馆选个禁咒作为补偿。” 泰坦的血肉和一个禁咒。 索伦当然是选血肉了，他根本就无视基力安的警告，还指望着拉起一支纯先锋军的大军呢，“我选泰坦血肉，你们不是法师吗？选禁咒吧，就别和我抢了。” 塞拉瑟斯就是要和他作对一样，“我选泰坦血肉。开玩笑禁咒那么多什么时候没机会，神器多罕见啊！” 索伦瞪这臭娘们。塞拉瑟斯这会儿又找回胆子了，和他互瞪。 然后吉尔特，波鲁裘斯和星也纷纷选择了泰坦血肉。神器确实是招人眼红，尤其不久之前索伦才把龙枪拿出来显摆，随手屠了个魔神做了错误的示范。 西琼却陷入了沉思，“首相大人，我是否能指名想要学习的禁咒呢？” “不是认真的吧西琼，不说还有那些魔神没解决，禁咒消耗那么大，神器对你提升最大啊！”波鲁裘斯和吉尔特是知道西琼的弱点的，都很意外。 基力安笑眯眯，“你确实是这个年纪最聪明的魔女（塞拉瑟斯忍不住冷哼出声），很遗憾英迪克斯在大图书馆做的布置还蛮复杂的，我不能破解，但是可以告诉你，当合适的传承者出现时，魔法书会自动回应你的呼唤。所以出现在你面前的魔法也许不是你最想要的，但至少是最适合你的。” 西琼点了点头，“感谢您的指点，我选择放弃泰坦血肉。” 首相松了一口气似得鼓掌，“太好了，这下就简单了，五个人正好一人一百磅拿走吧。” 靠，你扯这么多就是嫌七个人不好均分还是怎么的！恩？七个人？ “等等，”索伦皱眉，“怎么是一人一百磅？司寇德呢？” “哦，她放弃了，选了禁咒，”基力安指指索伦的胸口，怀揣着银手绢的位置，“对，她得到的就是那个‘思念’。真是不得了，好久没人能编织纯正的‘思念’了，我还从来没见过呢，真是令人嫉妒……” 你也来啊！ 索伦一阵恍惚，怀里的这份‘思念’瞬间沉重了起来。尤其西琼还在旁边瞪他，心情就更复杂了！ “恩，那么你们没有异议的话，诛杀亚丘卡斯的奖励就分配完了。其他人可以离开，索伦和塞拉瑟斯，关于你们两个的‘新婚试炼’……” “什么！”西琼都快炸了。 塞拉瑟斯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 索伦满头冷汗。 波鲁裘斯趴在地毯上，“可恶……真是令人羡慕的家伙……” “嘿嘿嘿，年轻人还真是有趣啊，”基力安幸灾乐祸得咳嗽了两声，“好吧，既然你们已经被‘羁绊’拴住了，我就直说吧。咳咳恩！” “乌尔里德斯的弟子，塞拉瑟斯.佐尔格，你获得三名白袍的举荐，即日起成为帝国贵族，作为考验，大议会任命你为掌旗官，与你的婚约者和忠诚骑士索伦，一齐进行席官的忠诚试炼。 你有三天的时间募集你的军势，三天后至少筹措千人以上的军团，出征南大陆，灭亡精灵同盟所属的沙之国。 给我把沙精灵首领，示巴女王的头颅带回来，才算完成你们的试炼。” 第五十六章 谋划 “沙之国？这和乌尔里德斯说的不一样啊，不是要替拉克丝长公主夺取法兰妮的王冠么！我可是为了找那些混蛋报仇才答应试炼的啊！”塞拉瑟斯当即跳起来反对。 索伦也有些意外，法兰妮那个讨人厌的粉头发长公主竟然叫拉克丝？咳咳，这不是重点，王女取个名叫‘光辉’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如有类同纯属巧合。重点是，他和塞拉瑟斯两个法兰妮人的试炼，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是去北边更合理。 塞拉瑟斯可以报仇雪恨，而且和现在控制在帝国手里的长公主是旧识，借助帝国的军力和长公主的名义，出兵攻打法兰妮，把那些屠杀她家族的仇人先锋军统统抓起来极刑，算是标准的复仇剧本了。 而索伦也算是帝国这边半个先锋军的团长继承人了。他手里一杆，半截枪，还是当初长公主的护卫那得来的，去法兰妮统一先锋军的势力，从主线任务安排的角度来说也合情合理吧。这突然之间却插进来一个沙之国的副本，说实在有点莫名其妙的。 “恩，道理很简单，”基力安摆摆手，“你们太弱了，根本没资格去正面战场参战。 知道法兰妮这么多年内斗，养出来多少团长级的先锋军么？那些可不是需要龙枪才能屠魔的软脚虾。你们才屠了几条龙，就想在这些传奇武士眼皮子底下做试炼？我好不容易才诓，咳咳，等到人来做忠诚试炼，这么用掉也太浪费了。所以不要好高骛远了，先做点简单的任务历练一下吧。” 怎么灭掉一个精灵同盟的属国还是简单任务喽，无语，被称作软脚虾的索伦无语了。 “可是，拉克丝告诉我法兰妮那边已经快分出胜负了，而且精灵支持的一方占据优势，让新王彻底投靠到精灵同盟也可以吗？”塞拉瑟斯还不想罢休。 基力安嘿嘿笑着，“相信我，先锋军哪有那么容易同意别人的意见的。他们从来不肯善罢甘休，更不知道什么是认输和妥协，只会想方设法得恶心你，不把他们全杀光，谁也没法彻底征服法兰妮。 所以王室倒向哪方更无关紧要。这个国家之所以存在，坦白说是因为我和对面那些神，谁都不愿意和那边的先锋军先动手。反正再等个十几二十年的，这批精英就老死了，为什么要现在和他们一兑一的交换高端战力？太亏了。” 塞拉瑟斯也沉默了，其实她对法兰妮国内的状况更清楚，只是确实接触的层次太低了。她以为学一些禁咒魔法，从乌尔里德斯那里获得些神器，再有精灵女妖的一些指点，至少就可以尝试去找那些仇人报仇了。但是刚才仅仅是索伦浴血散发出来的气势，都几乎摧毁她的战斗意志。 塞拉瑟斯还没有彻底被仇恨迷住双眼，或者说正是这仇恨让她清楚意识到，想要报仇，现在的层次差得还太远了。 吉尔特突然举起手，“我们能加入这次远征么？” 吃瓜群众们惊异得看向他。 “灭国远征，还限定要取得一个精灵女王的头颅作为胜利条件。天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完成试炼。魔神的威胁可远没有解决呢，而且南大陆的魔法素材应该比兽人的荒原多吧。如果可以的话，我申请随军实习。”吉尔特说的也有道理。 “恩，也行，大结界解开以后，虚圈里的东西也不是你能打扫的了，去练练也好。我会和鲁贝因它们提一句的。”基力安点头许可。 令人意外的是管家星竟然是第二个申请的，“我也申请随军实习，还有我家的小姐也一起。” 索伦忍不住开口，“你家的小姐？王家的嫡系？亚丘卡斯的子孙？和我们这些灭了她祖宗的人一起？” 星瞪了他一眼，“王家的子嗣也在内斗争夺家主之位，她留在这儿更危险。反正只是个因为大预言的缘故，连魔法都没学过的弱女子，想比阁下也不屑于对她出手吧？” 看你说的，老子是随便对女人出手的人吗？索伦想这么大声斥责的，但是塞拉瑟斯和西琼都看着他，于是只好缩缩脖子忍了。 “精灵同盟的领地么……”西琼也是认真想了一会儿，“那好，我也加入，精灵的魔法我也想亲眼看看。” “哎，一个个的真是麻烦了，你们都想去的话，我让鲁贝因直接再搞一次战场实习，你们就以随军魔导士的名义加入远征军吧。”基力安挥挥手要赶人。 “不是！等一等等一等！你们忘了最大的问题吧！”被遗忘在角落的波鲁裘斯爬起来，“怎么去南大陆啊！海上不是被精灵的海军都封锁了吗！支援南方的舰队都被围剿好几次了！这是送死啊！” 啊，这道是，图书馆君提到过，南方的白袍阿努比斯似乎叛变了，这样攻打沙之国，不止得不到友军的支援，搞不好还会被出卖和伏击。精灵舰队的威胁就更直接了，闹不好就直接喂鱼了。 “没有传送魔法啥的吗？走虚圈？或者叫卡戎？”索伦好奇。 波鲁裘斯都无语了，“你有没有距离的概念啊！什么超级传送魔法能横跨海洋？何况我们可连海图都没有，海上的魔法灵风，虚空间隙，海怪魔兽，随便碰到一个都是试炼级的难度了吧！还卡戎，它只能在帝国的领地内通行，而且起步价就一个金币了，还按照乘客数量和里程收费的，谁有那么多钱！” 哦，原来那是开出租车的…… “哦，差点忘了，嘿嘿嘿，不用担心不用担心，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基力安从袖子里摸出个玻璃酒瓶，指指酒瓶中装的大帆船，“你们坐这艘船过去。” 索伦眯着眼，五层甲板的三桅大战舰，船首的冲角下有个巨大的章鱼雕饰…… “这不是黑市那条船？‘东方辰星’号？” “是啊，废物利用嘛，反正船员都死光了。”基力安用轻松愉快的语气说道，把酒瓶扔给塞拉瑟斯。 索伦看塞拉瑟斯，但她似乎没啥不自然的反应。还略带好奇得打量着海盗船，一幅从来没见过的样子。奇怪了，难道不是她和那剑里的精灵，为了抢夺精灵神的核心，屠杀的船员吗？不是她们的话，那又是谁？死徒教会的海拉？为了搜寻‘圣骸’？还是别的什么仇家？插了这么多旗，真是被诅咒的船啊，有够不吉利的…… “好了好了，你们这群小鬼占用我太多时间了，走走走，我还忙着呢！”基力安挥着手赶羊似得把他们从办公室里赶走。 吉尔特带着众人再次跳回西琼的工坊前，“三天后远征沙之国，那么各自做准备吧，到时候再见了。” 索伦见塞拉瑟斯也要离开，赶忙拦住她，“你等等，其他人散了也就罢了，你怎么这就走了？我们还要招募至少一千人的军团呢！” “啧，这种小事你去办好了。”塞拉瑟斯一开口差点没把索伦噎死，“不是你吵着要试炼，要远征吗！你去准备吧，我都帮你签字了还要怎么样？算了，这艘船我拿去找乌尔里德斯再强化下。至于招兵打仗这种琐事，你去搞定吧，男孩不都喜欢玩战争游戏吗？” “我……你……行，行吧……”索伦无语，算了，这些人还真就是去旅游的。根本都靠不住，不添麻烦也好，就纯粹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好了。 不过她有一点没说错，那就是战争确实是男孩喜欢的游戏，魔法少女们直接散了，魔法少年们却主动留下来参谋。 吉尔特看看索伦，“你要招募佣兵吗？我可以介绍些佣兵团长给你认识，当然，死骑公会应该也有自己的人脉。不过要适应南大陆，尤其是沙之国气候的战团还是比较有限的。而且最近帝都这也在内斗。贵族们都在扩充私军，雇佣军的价格炒得比较高，你最好有破财的准备。” 啊！对啊！按理说招兵买马应该是掌旗官出资才对，塞拉瑟斯个沙滩之子居然溜了！难道让他把刚刚拿到的奖励就这么垫进去？真是奸诈！ “海员，还是海员，”波鲁裘斯也提醒道，“军队少点无所谓，我会的破坏魔法不少了。可帝国没有专业海军，只能从海盗和一些水生种族那借人。你这个试炼的第一关要考虑的根本不是打仗，是怎么躲过精灵海军，安安稳稳得渡海抵达沙之国。必须做好被抓住打海战的准备。” “……蜥蜴人怎么样？它们是渡海过来的吧？”索伦想到黄头冠，那小子人脉，蜥脉挺广的，也许能招募到些有航海经验的两栖类……鳄鱼？蟾蜍？鱼人？ “我感觉蜥蜴人的船和海盗船差别还挺大的吧……算了，你去试试吧，我找老爹问问看，战场巫妖那有没有谁对海战更精通的，也许有什么适合海战的战场魔法。”波鲁裘斯摸摸下巴，“其实，我是想建议你去奴隶市场看看，也许能买到一些精灵。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海军就是精灵了。” “精灵？可我们打的就是精灵吧！它们可靠吗？”索伦惊了。 “这其实是个好办法，又不是佣兵，只是开开船的奴隶罢了。提到精灵，我想起来帝都有一支暗精灵的战团，以前我接触过，似乎是背叛精灵神的亚种，不过她们要价很贵，不知道有没有被人雇佣，我也去打听一下。”吉尔特也有点子。 看来三个臭皮匠还是能找出些解决方案的嘛！ “好吧，那么分头行动拉人，随时保持联系。”索伦把关海法交出来，让它吐了几张纸分给两人。 “西琼的‘笔录书’？”波鲁裘斯奇，“不是被魔神之血烧毁了吗？” “这玩意太方便了我偷偷撕了几页。”索伦笑眯眯，“这女人太小气，不用管她。” 吉尔特和波鲁裘斯对视一眼，看来这货还没被整过呢。算了，反正以后他就了解西琼的性格了。 于是三人大致计划后分头行动，吉尔特去联络暗精灵的雇佣战团，索伦去找蜥蜴人，波鲁裘斯去找他爹。各自拉拢雇佣价钱合适的战团，并约定出发前一天碰头，如果人数不够直接从奴隶市场买些人补充到一千人军团的下限就出征。 反正就一艘船，三天也不可能调集几万人的大军，而且人多了还有被精灵海军抓到的风险。总之就是先突然袭击沙之国。之后战争怎么打，是禁咒还是暗杀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有两个人帮忙只是锦上添花，实际干活还得靠索伦自己。三天的工夫让他筹措一支远征军简直是整人。但好在他也不是当初那个在垃圾堆里翻东西吃的小乞丐了。现在的索伦也略有些人脉和资产，虽然这点资产拿到手里还没有捂热估计就得转手了，但至少有盟友伊森利恩家的协助，应该能紧急把奖励的资产变现成军资金，不至于再为了筹集募兵的现款耽误时间。对了，说起来还可以和盟友商量下借点前，或者用战利品担保什么的。 这样思路就清晰了，第一步是搞钱拉投资。 “军资金不是问题，不过，远征沙之国么，”伊森利恩家的餐厅里，梅拉斯也不在意索伦过来蹭饭，喝着红茶沉思，“……是因为最近风军的事么……” “风军的事是什么？你好像提到过很多次他们也在打内战了。我听说是帝国的杀手组织？”索伦啃着大鱼大肉饱腹。 “恩，是官方的杀手组织。第三次大战的时候，以贵族家族为单位编织的私人武装，在面对精灵同盟的正规军时基本被打散了。所以首相在当时建立了‘风花雪月’四支直属部队。”梅拉斯介绍道，“月部队就是巫妖组成的精锐，专门集合起来围攻对付精灵诸神，将军和剑圣级的传奇英雄。现在活下来的就是‘上弦月’的骨干，现在大概有十七个吧。而二次死亡的在帝都养伤的，就是‘下弦月’。” 这破名字起的……索伦嚼着肉撇撇嘴。 “名字是后来强行拼凑的，当时花部队叫技术支援和魔术开发部队，禁咒，魔药，死亡骑士，这些改变战局的魔法开发都是它们搞出来的，剩下的白袍大多就是这支部队里出来的，因为队长巫妖花比较有名，就这么称呼了。” 梅拉斯摆摆手，示意周围的女仆和影子们离开，“雪部队是投入到精灵同盟腹地内无差别破坏的孤军，大部分都阵亡了，我在精灵领地游历的时候，听说有几个被封印看守在同盟的神殿禁地内，但都是传闻，也不好佐证。至于风，风主要负责针对精灵同盟的情报行动，刺杀只是一个业务分支。” “他们有听风，织风和捕风三个分队。听风潜伏和收集情报，织风负责各种情报活动，主要是针对精灵同盟内部各下属国人类领主王公的渗透和拉拢。捕风就是专门训练的杀手了。以前，风军还没加盟帝国的时候，就是一个类似村落氏族或者说秘密宗教的杀手集团，历史可以追溯到上古人类帝国的时代了，和你们先锋军倒是挺类似的，但规模要小得多，联系也隐秘得多。而且是血脉相传，并有一个领袖宗家，蜂家，传授杀手的秘技。听说你也领教过了是吧，蜂针的突刺。” 索伦点点头，那个叛变刺客爆发力和速度惊人的突击，确实不是一般的秘技，还有这些护卫影子似的潜伏技巧，也蛮少见的，看起来不像是正常的魔法。 “三次大战的时候帝国不知付出了什么代价，把蜂家拉拢过来，雇佣首领‘碎蜂’刺杀了精灵同盟的统帅。之后蜂家遭到精灵同盟的打击，就举族迁过来加盟了帝国。 蜂家的直系在当时几乎被斩尽杀绝了如今人丁稀少，后来分出的三个部分，捕风还被蜂家掌握在手里。织风负责联络人类贵族，几乎全部投靠到了人王的麾下。我们这些商人和听风打交道比较多，有时候也会协助其他部分行动，这些侍卫也都是从风军招募的退休人员。” “退休人员……”差点被一刀秒的索伦汗一个。 “恩，能从前线活着退下来的也不差了，不用那么在意，”梅拉斯毫无诚意得安慰了一句，“之前人王还在的时候，风军内部勉强还平衡。但人王死后不久，前代的‘碎蜂’打算趁机重整风军，谁知没过两天就被刺杀了…… 恩，我也挺意外的，按理说‘碎蜂’没那么弱的，人王手下那些人应该也还在争夺遗产，没工夫搭理风军才对，所以我怀疑还有其他人想把水搅浑。 记得之前，你曾在我这见到一个黑袍巫妖带着个小女孩吗？那小女孩就是蜂家下一代的‘碎蜂’，我怀疑被绑票了。它向我要了通往精灵同盟的密道图，可能逃过境了，也可能是故意为之，只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实际上跑到南方去了也不一定。 但那就是说明阿努比斯的反心以定，正在刺瞎帝国的‘眼睛’，策动情报机构风军内部的混乱，同时引起正面战场的连锁反应，让首相也腾不出手去收拾它。” 索伦一阵恍然，体会到穿越异世界和单纯玩游戏还是不太一样的，因为土着不是设定好行动模式的npc。它们会随着你的举动造成的影响，根据自己的打算进行活动。在你推进某个任务进程的时候，其他的阵营可不会暂停活动等着你一个一个任务来完成。 瘸子则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我揣测首相指派你们攻打沙之国的用意，就是想借机破局，事实上制造南大陆的冲突和争端，破坏阿努比斯置身事外，与精灵媾和的可能。毕竟比起建立和平共存的长久互信，用战争制造冲突和仇恨要简单得多。 所以这次你们远征沙之国，不妨留意一下阿努比斯那边的动向，不要把它指望成援军，最好当成一个随时可能翻脸偷袭的竞争对手，严加防备。 但是，只要能抢先一步挑起南方的大规模战火，阿努比斯的根基不够扎实，更不可能同时承担与帝国和同盟两线开战的风险，背叛也会被迫延迟，说不定，到时候还不得不为你们提供支援，避免惹怒帝国吧。” 基力安那货竟然这么老谋深算的吗？索伦挠挠头，总觉得它只是从地图周边，随便挑一个难度差不多的副本，派给他们打罢了…… 第五十七章 装备 “哈，今天终于有空来拜访啦，你还真忙呢，小侍从。” 玛尔兰无视门外闲人勿扰的结界，提着裙子闯进餐厅。 “打搅了。” 萨利也跟了进来，两人手挽着手在长桌边，索伦的对面坐下。 她们难得的换掉了骑士服锁子甲，摘掉了发网，像正经贵妇那样打扮了一下。就是几百年前那种奢华的巴洛克风，贴身的无袖短衫，领口裙摆装饰着蕾丝细纱花瓣的束腰裹胸，华丽蓬松的刺绣长裙。 玛尔兰是黄裙白纱搭配镶金玫瑰的主题刺绣，和同款的订制黄金玫瑰胸针。把黑发用金银配饰在后脑挽成个圆髻，并从两侧流下两缕波浪状的刘海。 而萨利则是红裙黑丝装饰着绣球花花纹，并在胸口戴着大概是家传的大颗红宝石项链。银发梳成个蓬松交织的公主辫斜在赤裸的肩头。 两人水汪汪的眸子朝着索伦扫过来，几乎能从她们瞳孔里倒映出索伦的影子。 哎呦卧槽！光想着募集军资金，把这两货给忘了！ 索伦咕咚一声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差点没噎住，立刻在餐桌上支起胳膊，双手交叉抵住上唇，摆出碇司令的姿势假装自己不慌。 “玛尔兰，索伦阁下获得了首相的提名进行忠诚试炼，不久将出征沙之国，现在他是候补席官了，注意称呼。”梅拉斯也不在乎妹妹跑进来捣乱，毕竟她的安危也是伊森利恩家族与索伦盟友的一部分。 “哦，那不就是快有分封贵族的头衔了么，征服的领地可都是自己的封地，要称呼，‘我的大人’了呢。”玛尔兰冲着索伦微笑，在台面下踹了索伦一脚。 索伦仗着有阿喀琉斯之骨，忍着痛不和她一般见识。 “沙之国吗？”书记官很意外，“那不是要渡海？” “确实，这是最先要考虑的问题，和精灵舰队的差距太大，议会也没人愿意冒这么大风险为帝国投资海军，恶性循环了。”梅拉斯拿起索伦之前刺杀亚丘卡斯得到的奖金清单扫了一眼，这算索伦现在的全身家当，拿出来请他帮忙置换资金的， “我可以以盟友和家族私交的名义投资一些，再为你担保从商会拨一笔款。但是，纯粹用金币砸可砸不沉精灵的巨舰，你们是怎么计划的？” “首相把那艘海盗船给我们了。另外这次一起去的有几个挺厉害的魔法师，他们负责海战魔法的部分。我打算去找巢穴的蜥蜴人借些水手，实在不行就去买些精灵奴隶当水手……”索伦隐晦得瞪了玛尔兰一眼，让她注意影响，脚都伸过来太过了！ “呵呵呵，精灵奴隶你就买来做水手？未免太浪费了吧！”结果这货更来劲了，她一边呵呵得笑着，前胸顶在饭桌上，一边踢掉高跟鞋，伸腿搭到索伦膝盖上，脚掌摩挲着朝他大腿内侧滑过来…… 梅拉斯一肚子盘算，真是没料到小妹当着他的面搞事，还在替索伦出谋划策， “精灵海军恐怕不是你们这种仓促准备就能对付的，”瘸子明显不看好索伦他们的计划，“我的建议，陆上和海上，走私和偷渡，行军和行商，道理都是一样的，最重要的是航海图。 如果你能雇佣到经验丰富的海盗领航员，能规避不少风险，抵得上一只舰队了。只可惜黑市的海盗都被杀光了，最近还没有其他海盗船进来。是有些麻烦……” “啊，”玛尔兰突然反应过来，“没有哦，还有一个没死。而且正好是领航员。” 众人意外得看向她。 “是娜美啦，她把死徒教团的圣骸交易给我就下船了，说什么这笔赚够了想在帝都养老。可恶，这么一想才觉得不对，哪有正常人敢在帝国养老的！她肯定是知道自己惹出事来先逃了！还坑了我们一把！我派人把她抓来！”玛尔兰站起来匆匆走出去召唤影子。 索伦目瞪口呆，咦？玛尔兰站起来走了？那还有一条腿是谁的…… 他侧头看了一眼，就看见萨利红着脸，把黑色蛛网袜包裹的小腿顺着他膝盖蹭下去。 书记官！！ 梅拉斯可没工夫在乎台面下少男少女的互动，还在担任参谋军师的角色策划，果然战争才是男人们最喜欢的游戏。 “我不清楚那些海盗的航图是从哪里走的，而且海上会发生什么我也说不准，但是，假如你们可以自由选择登陆地点的话，从战略角度考虑，我推荐你们在艾阿里希港附近登陆。拿下这座城市作为据点。” “艾阿里希？”索伦暂且没工夫去管脚的事了，急忙从关海法嘴里取出图书馆君给的地理书，翻查了一下，“这也和蜥蜴人的地盘离得太远了吧，都直接骑到沙之国脸上了！” 他们的船会从南大陆的北面海域过来，大致看来，最西端是蜥蜴人的领地，中间隔着白袍的阿努比斯的势力，东边则是精灵同盟沙之国的地盘。当然，广阔的陆地并不是真的涂成一种颜色就完全被某个势力控制住了。顶多只能算军队的活动范围。 实际上南大陆的三个势力，是以城市据点为单位进行争夺。而且它们全都大量使用异族仆从军。这些仆从军也频繁因为外交阴谋和军事威胁转换投靠的对象。因此三方完全是犬牙交错得纠缠在一起。 比如白袍阿努比斯的军队其实人数不多，直接占据的只有西部丛林中的魁札尔科亚特和东部沙之国的旧都法尤姆两个大城市。但这两大据点意义重大，魁札尔科亚特是蜥蜴人的圣城之一，周边有大量的蜥蜴文明部族因此听从白袍的指挥，事实上造成了分裂，导致蜥蜴人大神官们的极度不满。几乎对魁札尔科亚特采取封锁围攻的态势。 而法尤姆更是从中间截断了沙之国东西两边领地的联系，导致精灵从西部撤退，大量的附属种族直接投向阿努比斯的一边，使得它的军势急速膨胀起来，对两翼的蜥蜴和精灵都造成巨大的威慑。 而沙之国也有相应的对策，除了重整败军，包围法尤姆长期对峙之外。最近的战略反击，就是把之前被同盟调走的海军又拉了回来，在蜥蜴人与巫妖的领地中间，北方的港城布匿库斯城驻扎，依靠优势海军控制海域，并切断整个南大陆与帝国的交流。 这样形成了三足鼎立的态势，阿努比斯也借口布匿库斯存在的舰队，断绝了和帝国的联系。 那么梅拉斯建议的艾阿里希城在哪里呢？在地图东边，远离南大陆的混战，深入沙之国境内，几乎要接近更东边其他精灵同盟势力的地方了。 “沙之国的海岸线太长，核心军队又太少，所以总是将兵力集中配置在战略争夺的核心区域。上次它们就是投入太多部队镇压雨林中的蜥蜴人，这才被阿努比斯突袭包抄了后路，一路攻占了法尤姆。” 梅拉斯对着地图解释，“这次它们又是老样子，主力围攻法尤姆，精锐从布匿库斯侧击，却又把东部的领地空了出来。毕竟那都是精灵同盟的友军势力，确实没有放置大军防备的必要。它们也真的没有那么多可靠的人手。” 索伦明白了，“所以我们不去和精灵的主力或海军硬碰，而是模仿上次阿努比斯的突袭，拿下艾阿里希威胁精灵同盟的腹地？但这样做，会不会导致周围的同盟国家群起围攻？” “沙之国和阿努比斯这种对峙已经持续很长时间没有改变了，我想如果精灵还能拿出更多的力量，也没必要和阿努比斯媾和。当然了，这些都是过时的情报，谁知道南边真正的情况怎么样。还是做好最坏的准备，离不可信的队友远一点比较好。” 梅拉斯说的也有道理，毕竟索伦他们做任务，是奔着示巴女王的脑袋去的。一艘船，一千人两千人的小队，投到大军对阵的战场上又能起多大的作用呢。能出奇不意得打击精灵空虚的腹地当然是最好的。但毕竟沙之国的海军摆在那也不是吃干饭的，真要是被它们抓到了，逼得走投无路，就算是阿努比斯的势力范围也得登陆逃命。 “而且，归根结底还是要在战场上获得胜利才行……” “哎呦！我……”索伦撑着台子，尴尬得向望着他的梅拉斯强行解释，“我突然想起来，死亡骑士最厉害的战场禁咒不是‘死亡冲锋’吗？这次正好能用上，可我还不会呢，不是有坐骑就行了么，书，记，官！” 索伦一边瞪眼，一边把关海法叫出来挡住旁边的视野。 萨利红着脸，脚踝被索伦抓住了，挣了两下没挣脱，也不好动作太大让旁边的梅拉斯看出破绽，只好开口，“这不是魍鬼么，是没有得到‘死亡’的许可，不能进入沉眠之海，只能游荡在虚圈里相互吞噬的残渣。 要和死亡契约的坐骑才行，至少是梦魇，飞龙，狮鹫那样传奇魔兽的上位灵体。骑上它对目标发动‘死亡冲锋’。你掌握魔法不是很快吗，而且这其实可以看作‘死亡’的神术，只要满足条件并且有法术位就可以发动了。” 梅拉斯点点头，“血骑军的死亡骑士，一般都是先去前线和梦魇一族签契约，觐见死亡后直接就可以召唤坐骑了。不过你不是后天就要出征了么，恐怕来不及了。” 靠，这么说卡戎那货拿了老子的钱还糊弄人，说好了要坐骑的就给弄了个鬼？好你个开黑车的别让老子再碰到你！ 不过，索伦记得‘死亡’自己也说过，修女海拉的支线任务可以搞到坐骑的。莫非是那支线任务的奖励还没领完吗？不过修道院那真的有点不敢去啊…… 放手！萨利瞪着索伦比划口型。 索伦就假装没看到，抓着她的小腿不放，反正手感还挺不错，丝丝滑滑得一顺手就撸了两把。摸得书记官骨头都软了，咬着嘴唇撑住桌面才没叫出声。 “归根结底还要在战场上获胜才行，”梅拉斯继续说道，“军队的募集你有打算了么？ 这次有法师和你同行的话，那你们到那边可以招募亡灵，制作魔像组成军团，或者拉拢些当地土着当炮灰足够了。在帝国可以招募一些精锐骨干，但现在帝都的局势严峻，内斗得这么厉害，佣金也水涨船高，得认识的佣兵团才行…嗯，沙之国的话，我正好知道帝国有一群暗精灵佣兵，她们偶尔会和我们联系获取些同盟的情报，还有买些精灵喜欢的零食化妆品什么的……” 索伦暂时把注意力从桌子下面拉回来，“暗精灵？帝国有很多暗精灵吗？不知道是不是和我同伴说的战团是同一批人。” “那应该是她们，有八个人，如果你们能雇佣到，我就不额外介绍刺客给你了，”梅拉斯解释，“她们和提姆的情况还不大一样，属于主动崇拜邪神而被精灵主流社会排斥的堕落者。都是经历了数百年冒险的资深魔武士，而且和沙之精灵肤色类似，担任斥候和刺客比人类更加合适。” “肤色？沙之国的精灵也是黑皮？让她们和家乡人作战不要紧吗？”索伦结合以前看过的动画作品好奇猜测，“我还以为暗精灵都是堕落的呢。” 梅拉斯尴尬得咳嗽两声，“这可是禁句，不要当着她们的面乱说。肤色主要是居住地日照导致的，而且不是黑，更偏棕一点吧。只是恰巧她们出身地的气候和沙之国类似吧，据我所知她们是从更远的大陆来的，而且和精灵同盟也是交战状态。我看她们也是来侦察帝国实力的斥候吧，但与诸神同盟为敌这点你大可以放心。” “诶……看来这世界还挺大的啊，在别的地方还有和精灵同盟交战的精灵么……”索伦一边感叹着，一边把尝试逃脱的书记官又抓回来，“不过影子你也给我介绍点嘛，万一阿努比斯和风军有牵连，我这边也有了解情况的人不是？也不用太多，随便给我个一两百人就够了。” “你真以为是蜜蜂呢随便给个一两百！”梅拉斯无力得揉着眉心，“他们是我的雇员，不是奴隶，我家的契约可没什么对背叛者的惩罚条款，要不然他们又怎么会来协助我呢……好吧，我帮你问问有没有人想去沙之国旅游的。” 这片刻工夫玛尔兰就回来了，退休刺客们的效率真的高，“老哥，抓回来了，你去收拾吧。” 梅拉斯点点头，拄着拐站起来，“领航员很重要，我去和玛尔兰的小朋友聊一聊，确保它值得信任。虽然我个人不喜欢用奴役他人意志的契约，但总有些脏活需要处理，自己来做至少能把握住底线…… 废话说的有些多了，这次你只不过是武装千人级的军团罢了，这点钱实在不值得一提，拿着我的戒指去采购就是了。希望你能完成试炼活着回来，以证明我的投资眼光一贯准确。请继续用餐吧，我先失礼了。” 索伦也起身鞠躬和商会会长告辞，书记官差点没能站起来。 目送兄长离开，玛尔兰立刻扑上来搂住萨利，猝不及防得伸手摸了一把，“哇，你们两个来作客的，这么做很不尊重主人家啊，得惩罚才行。” 萨利恼羞成怒得和她扭成一团。 索伦汗一个，“你们先玩，我还有一堆事呢，先撤了。” “等等！”玛尔兰占住餐厅的大门把他拦下来，“死亡骑士不能随便调动，我们都不能跟你一起去远征，谁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你回来，这可能这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你不想做点什么吗？” 索伦叹息，为啥你们都喜欢立这种不吉利的g呢？而且他能做什么？在人家餐厅里？ “唉，我知道你们只是想为我救过你们的性命表达感谢，那么一句‘谢谢’已经够了。实在过意不去的话，随便给我点好用的装备作为任务奖励就足够了。别的杀必死就真没必要了。”正好全身盔甲也爆了，可以从财主家揩点油。 玛尔兰眯着眼上下扫了他一眼，“你好像有点口是心非啊……好吧，不愿意就算了，唉，萨利看到了吧，果然我们精心打扮成这样也没用，说到底还是两个肌肉粗壮的女骑士，比不得那些娇滴滴的法师小姐惹人心疼啊！” 索伦大汗，“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考虑到服务器会无法链接……” “好了玛尔兰，不用逗他了，”萨利拧了闺蜜一把，伸手探进怀里。 有一瞬间索伦还以为她这就要把胸衣撕下来上本垒呢，还小小期待了一下，结果书记官只是抽出一块红手绢。 嗯？这个是不是…… “这是我的‘思念’，请收下。”萨利红着脸把手绢递过来。 “哦，谢，谢谢啊……”这次出征要是不出事才有鬼呢，g都插满了呀！ “哎哟，太过分了吧！你的第一份‘思念’竟然不给我！”玛尔兰伸手就抢过来。 “玛尔兰！”萨利尖叫着差点暴走，但玛尔兰拉着她和她咬耳朵说了些什么，这才安静下来，满脸通红得看看索伦，点点头。 于是得逞的玛尔兰又挽着她回到索伦面前，“这手绢我就没收了，反正按传统，赠送给即将上战场的男人的‘思念’也不一定要手绢，贴身织物都是可以的……” 你又要玩什么花样？ 玛尔兰笑笑，和萨利把礼物脱下来递给索伦，“呐，带着路上用吧。” ……哦，原来那个‘思念’还有这么层含义在里面，这还真是收到了可以‘用’的‘装备’呢…… 可老子只是单纯想要普通的可以用的装备而已啊！！ 第五十八章 进展 最后索伦担心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耽误正经事，也没好意思说明自己只是想要一套盔甲。 还是怀揣着玛尔兰和萨利的两件‘装备’，连夜离开伊森利恩家，前往蜥蜴人的巢穴。 “黄头冠哟，你说为啥有些女人对你不屑一顾，而有些女人却恨不得把扑上来我吞了呢？”索伦盘算了一下，现在他手里有一柄订婚的剑，一份预言师的‘思念’，两个女骑士的‘装备’。而西琼连再给他一张纸都不肯，这么想想她是不是挺过分的？ 咦？好像是索伦自己比较渣啊…… “啊？你大半夜把我叫起来，就是为了损我的？？”黄头冠实在是莫名其妙的，真是日了翼龙了！ “咳咳，不是，是想给你个发财的机会，”索伦摇摇头赶走脑子里各种粉红色的杂念，“我要招募一批人手，水手和佣兵，去南大陆攻打精灵的沙之国。你有没有人脉帮我介绍些好手，给你中介抽成。” “去南大陆打精灵！你要是聊这个我可不困啦！”黄头冠睁大了眼睛，“我们神殿向帝国申请了好几次援军了，可惜都在海上被拦截了。帝国又准备新的远征了吗！这次你们派多少人马？准备了几百条船？” 嗯……索伦竖起一根手指。 “一千条船吗！太好了！这次我们一定能冲破精灵海军的封锁！光复先神的大神殿的！” 嗯……虽然数量上有点出入，但四舍五入的话也差不多吧…… “对！就是要拿出这种气势！看这，这次我们受了首相的命令，是冲着彻底灭亡沙之国去的！一定要把女王的脑袋砍回来！你懂吧，我的船将是几十年来冲上南大陆的第一艘帝国战舰！正要招募顶尖的高手随行！钱不是问题！再看这！大富豪伊森利恩商会的戒指！有石油佬担保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给我把你们这最大最凶的都拉过来，就泰兰诺萨鲁斯那种的！越猛越好明白吗！”索伦觉得自己也没说谎吧。 “哦哦哦我明白了！交给我了老板你放心吧！！”想到国家光复指日可期，黄头冠心中也被民族自豪感和使命感充满了！ 嗯，很有精神！那就交给你了！ 索伦也是真的心大，直接把大议会的试炼任命丢给黄头冠操作去了。毕竟蜥蜴神庙的祭祀思维僵化，有个大义名分办事大概能方便一点。还分了一张笔录书的纸页给他保持联系。自己直接骑着关海法奔熔炉镇去了。 他对蜥蜴人这边期待倒不是特别大，只是觉得来北方这么久了，总有些蜥蜴想回南大陆叶落归根的吧？只要黄头冠能给他拉百来个训练有素的蜥蜴骑兵或者翼龙斥候，那就算它超额完成任务了。实在不行，来两三个当向导翻译也可以，只要能作为桥梁接触到南方本地的土着，到时候能拉来本地蜥蜴部族的支援就足够了。 索伦的期待主要还是人类，更准确的说是人类工程师。这次出征是个好机会，从熔炉挖一批工程师搞火药，搞大炮，研发战争科技，在新大陆打下一个自己的地盘种田暴兵，前期依靠龙枪和魔法支撑，后期靠着技术力和钢铁轰流平推。毕竟叫作‘沙之国’的地方，下面总应该有石油的吧？ 大致就是这种到地图边缘开分基地苟大后期的思路，当然具体还是要结合当地的资源和精灵同盟的实力作出实际判断。也不排除索伦自己升级就特别快，二三十年后就天下无敌灭神诛魔单刷精灵同盟主城的爽文加氪金老板剧本。奇幻世界嘛，啥都有可能发生不是，做人还是要有点梦想的呀。 “你想在熔炉镇募兵远征南大陆？”武器店老板目瞪口呆得看着索伦摆到自己面前的一百磅泰坦血肉，“还打算给他们每人都配一指环重组先锋军？” “怎么样，果然时间上来不及的话，就等我回来再说也行，能一起经历试炼回归的话，也配得上先锋军指环了吧。”索伦已经几次亲眼见到这个世界的土着被‘恐惧’支配的惨状了。而且最bug的是人多效果叠加，血浆玫瑰那两个女骑士都被这么暗算过。 五百磅的泰坦血肉能打造一万指环，那他在理想状态下就能招募两千先锋军，到了战场上沙之国的精灵还算个毛，两千对斗鸡眼瞪过来，那还不是瞪谁谁怀孕，冲谁谁凉凉？ 真能成型的话，直接把先锋军往前摆成一排站线把敌人定住，后面火枪火炮火球一阵乱射，哇那场面不要太酸爽！ 好吧，索伦也知道这纯粹是异想天开了…… “其实以前就有类似的战术，古代人类帝国的时候，人类的近卫重骑兵就天下无敌了。通灵帝国刚建国的时候，基力安也组建过几百人的先锋军骑兵，当时连精灵同盟手里都没有部队能挡得住那支骑兵一冲的，当面的精灵弓手甚至都不敢瞄准他们，因为会吓到拉不开弓，但是……我劝你再考虑一下。”泰兰一脸纠结。 诶？以前就有过类似的部队了？而且明显有效，那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是不想去南大陆吗？我可以提高待遇。当然我也承认渡海确实有很大的风险，但也并非没有胜算，何况你传承的武艺再强也得有升级历练的机会吧？先锋军留在帝国这么个拥挤的地方是没有空间的。”索伦问道。 泰兰摇摇头看向窗外，“熔炉镇困住了很多孩子，他们也很想走出去看看，最后却只能一辈子被锁在工场和矿洞里。帝国贵族偏见于人类的脆弱，只考虑那些有强大肉体的异族作为佣兵。 所以普通人改变命运的机会真的很少。就算是遥远的南大陆，如果你肯在熔炉镇募兵的话，我想一两千人还是能召集得起来的。更别说矿洞里还躲了不少农场的逃奴，炮灰要多少有多少。但你要是想给他们先锋军的传承，我想就不是个好主意了。 因为若是真的给了他们指环，每个人都是先锋军了，他们会有自己的价值观和信条。他们会基于‘先锋军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拒绝你的战术命令，甚至发动叛变对你刀刃相向。当初基力安募集的那批人，因为不满它拉拢所有势力对付精灵的战略，最后大部分人都投靠到法兰妮那边的分支去了。” 泰兰看向索伦，“指环的传承是非常严肃的事。如果你不能选中和自己志同道合的战友，就可能会培养出一个与自己的理念背道相驰的敌人。不能自己掌握的强大力量，就只是障碍和威胁罢了。” 所以基力安这些年来都不搭理先锋军这边，是因为之前有被背叛的痛是吧…… “可我现在急需强大的战力，灭国这种事我一个人可办不了，”索伦现在可没工夫在意什么路线的问题，他现在可还连个正经的根据地都没有呢，势力和手下在哪都还没影子，有啥好担忧什么背叛的隐患的？ “而且我其实也并不在意先锋军的观念分歧，先解决精灵还是把所有非人类一起解决都无所谓。阿尔弗雷德告诉过我‘只要是先锋军作出的选择就会对人类有益’，那么与其畏惧未来可能的分歧而停滞不前，不如先向着实现目标的方向努力，等到出了问题再凭实力解决。只顾眼前，这才是先锋军应该有的行事风格吧！ 就算人多了心不齐了分裂了又如何，帝国不还是有你们这样的先锋军留下来了吗？所以现在才更应该招募新的血液了啊！ 而且有一说一，如果你们真的是‘为了人类’而不是‘为了一小部分人’，那传承的时候就不要左挑右选的，这个理念了那个原则的，只要是个‘人类’，都应该有继承先锋军指环的权力吧！” 泰兰有些意外得看向索伦，“……我一直觉得你就只是个被龙枪选中的毛头小子，想不到你的器量还不小啊。那这样吧，我找些可靠的小子介绍给你吧。人品还过得去，有亲属留在熔炉镇的最好。当然，基本功都扎实的。” 看来第一批先锋军选自己人也是武器店老板最低的让步了，这倒也是人之常情，索伦点头同意，“恩，出海确实还是有风险的，那帮我选两三百精锐，宁缺毋滥，剩下的戒指就留在你们这慢慢传承好了。另外我要重金招募熔炉的工程师和枪匠，精英骨干和学徒我都要，有多少要多少。” 泰兰犹豫了，“这有点难办，熟练匠人就算不在熔炉，其他工坊也能吃得开，有的选他们恐怕不愿上战场的……走吧，我们带着直接去工场铸戒，你和工会的工头谈谈好了。” 由于最近帝国的紧张形势，熔炉工场周围的警戒规模再度提升。工场外围的重装弩机和投石车全部上弦上弹，魔法结界也铺展开来，全副武装的魔像和骷髅兵方阵陈列在运河沿岸，真的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不过索伦只换上一身铁匠学徒的大衣，提上工具箱伪装成打工人，就跟着泰兰搭乘运河上的矿船，轻轻松松通过警戒线混入工场里了。毕竟没有任何强化和魔法的普通人类工匠，拿个锤子，恐怕连披上重甲的骷髅兵都打不过，严加搜查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于是索伦提个工具箱就和隐形了似得，一路畅通无阻，见到了工会的会长，还有之前更新杠杆式步枪的枪匠，工匠学徒，亨利。 亨利也不比索伦大多少，又瘦又黑的，手上都是老茧子，一开始还挺腼腆，聊起来了就说没个完， “……前两天商会直接把矮人的青铜炮运来了，我们还在研究您信里提到的加农炮榴弹炮。目前进展有限。不过弹药底火的设计已经改良，新一批的步枪就能用上新的制式子弹，射程和初速都有提高。我们已经开始量产了…… 另外，您说的小型臼炮，就是将石弹改为弹底发射药抛射炸弹的设计，迫击炮是吗？因为激发原理和步枪子弹类似，我试做成了一些，抛射弹道和精准度还不好控制，但是射程和威力都还不错，农场义军那边的反馈说，配合手榴弹一起用，攻打村落的效果很好…… ……您不知道，那些野猪人经常来郊外的村子劫掠，之前被我们乱枪打退了就躲在林里的寨子不出来，现在好了，直接开炮把它们全炸死，哈哈哈！真是解气！” 你们拿着这种起码一战的军备，就去欺负野猪啊…… 索伦听他扯了半天起义军是怎么运用散兵线，堑壕战，山岳地形，伏击战术，连发步枪手榴弹加迫击炮来围殴一群只有斧子和标枪的原始人，猪。最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问道，“机枪呢？我信里写的，加特林，马克沁，你有搞出来吗？” “多管轮转火枪的话，我们的研究还没成功，火药燃气会泄露，我想需要专门采用金属弹壳的弹药，枪膛设计也得再修改一下才能普及。”亨利带着索伦去试验场看机枪，射手通过摇动曲柄带动沿圆周排列的枪管旋转，旋转一周可完成6发弹药的装填、击发和退弹，“需要四个人操作，每分钟能打两百多发子弹，但是太笨重了不太稳定，而且不能转太快了，否则会卡壳炸膛。” “暂时足够用了，三天内你能做多少？还有迫击炮和连发步枪，有库存的话有多少我要多少！”索伦拿出商会戒指准备开始氪金。 “三天？那太紧张了，我虽然有很多实验的备用零件，但关键的是弹药，根本经不起用的，打几仗就用光了，现在想起来，我也觉得他们打野猪人一个村子用掉的弹药，可比一般盔甲弓箭的损耗要昂贵多了……” 那可不，你们打几头猪有必要打得这么high么…… “还有个问题，”工会会长也加入进来，“最近的形势紧张，各方的订单都追加了很多。现在我们首先要完成工场的订单，还要给熔炉镇的人类补充弹药，人手已经捉襟见肘。如果再派人加入你的军队，这边就太紧张了。” 索伦皱眉，工会会长固然有推脱的意思，但说的也是实情，工匠到哪里都很宝贵，哪怕魔法世界也一样，去南大陆的风险不说，短期内没有熔炉这样的硬件支撑，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拐一批人过去攀科技，又确实是索伦开分基地的主要目标。 “既然人手抽不出来，那肯定有一方得吃亏，”索伦想了想，“现在你们手里的订单，哪个买家最弱？我临走前跑一趟，把这家人灭了，产能就能腾出来了吧？” 会长和亨利面面相觑，你非要说这是解决办法，那确实是个解决办法，“最弱的是工场守卫，铁锋龙骑兵团。他们订了五百条龙的铁骨铁鳞铁铠，千人份的附魔甲片，还有成批的军备，而且还得第一时间优先顺位完成……呸，一共就一百人不到，订那么多吃回扣，付款给的还是两个月以后的存兑。不要脸！” 呵，熔炉的人真是心心念念想除掉这几个工场看守，看来平常可是被这群保安得罪的狠了。 “行，我去和他们的头子聊聊。你们先做我的货。”索伦给武器店老板一个眼色，“你不是说先锋军有激进派打算对付他们？那就对付吧，熔炉镇都分给商会当封地了，干脆把工场的看守也换成血骑军。” 武器店老板点点头，“要重铸指环，确实不方便把熔炉交给外人，我来办吧。正好，这次行动就当作选拔测试了。” “选拔测试？”索伦好奇。 “你不是想挑些精锐带走么，”武器店老板语气平和得解释，“熔炉有铁锋龙骑兵团一个分队驻扎，二十多个死亡骑士，二十多条钢骨龙，还有军团麾下的佣兵和法师，足够分了。一个死亡骑士的脑袋，换一个指环，和新先锋军的十人队长。” 索伦还以为自己这次又要单刷打副本了，没想到先锋军们这么有自信，那他也乐得难得当一回老板，这次很想留在熔炉，见识见识这些先锋军培养的新人水平到底如何。 只可惜当你开始负责战争准备这样的大项目的时候，注定是没时间清闲的。 吉尔特，波鲁裘斯和黄头冠已经通过西琼的笔录书群聊几百条了。 两个法师也算精明，虽然没想到索伦这么不要脸，一条船能诓成一千条来招人，但交流时也没有露出破绽。 索伦大致看了一下聊天记录， 吉尔特招募到了那个暗精灵战团，她们似乎早就想去南大陆了，要价也合情合理，但这些暗精灵是魔武士，更接近于冒险者而非军人，对海战并不了解，所以吉尔特在通过他家的关系，寻找有海战经验的佣兵。不过比较困难，因为萨萨里安家所属的白霜十字军是常年在冰海战线驻扎，麾下仆从军和佣兵都是些极地气候的物种，让狼人白熊这种生物跑沙漠去划船未免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波鲁裘斯那边也遇到了不大不小的问题，他和几个战场法师家族沟通了一下，了解了不少水系战场魔法和相关知识。帝国也不是没想过建立自己的帝国海军，多少也是有一些资料的，但还是败绩居多，过去招揽的那些鱼人，娜迦部族，也都在几次海战惨败后被打得溃散，已经没有正规的佣兵团了。 反倒是黄头冠这边的进展最为顺利，也不知道它到底怎么运作的，竟然一路忽悠忽悠到神殿，结果闹大了，巢穴的大祭司，蜥蜴人的使团首领，也知道帝国要派出大军出征了！ 现在那头老胖蛤蟆想见索伦一面。 第五十九章 巢穴 索伦跪坐在蜥蜴人的大神庙里，在周围一群蜥蜴的蛇瞳注视下，眯着眼盯着面前树叶餐盘里装着的一堆水蟑螂。 还在爬呢，看起来可新鲜了…… “初次见面，索伦阁下。我是巢穴的主祭，莱希冷西奥，听英迪克姆提到，尊下最喜欢这美味，”巢穴的大祭司，斜躺在神龛主座上的老胖蛤蟆摆摆手，“请用吧，不必客气。” 索伦面无表情得扭过头，看着和神殿守卫们跪坐在一起，正对他挤眉弄眼一副不必客气表情的黄头冠。 我可真特码谢谢你啊，可老子上次吃的是椒盐的好吗？你们好歹也料理一下啊…… 唉，出去饭局都得往死里灌酒，更何况是问人借兵这种大事。为了他的试炼，拼了！！ 索伦挤出一个笑脸，抓起一只龙虱扔嘴里一阵猛嚼吞进肚里，夸张得竖起大拇指，“嗯~真是鲜美，感谢大祭司的款待！” 周围大块头的神殿守卫们抽动着嘴角眯起蛇瞳，有一个喉咙里还‘呕’得一声，似乎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索伦，“……” 老蛤蟆缓缓点点头，“首相尊下颁发的试炼书我看了，也和议会的老友们聊了聊。阁下，言辞略有夸大……任务却是真的……” 索伦维持着笑眯眯的友好表情，嘴上却不说话。 他连夜赶来巢穴的路上就想过了。夸大其词诓骗一些满脑子肌肉的打手还行，但蜥蜴人在帝国的大使和首领，那肯定不是黄头冠两句话能诈唬过去的蠢货。 但反过来说，对方这样的身份，其实大可以不搭理自己，却专门召见一面，那么一定是多少有合作的意向，如果这个时候自己首先提出求援，后续的交涉就落了下风。 不过老蛤蟆也蛮奸诈的，看出索伦想和它拼耐性，微微一笑，慢悠悠得开口，“时隔多年帝国再次派出援兵，我们灵蜥一族深表感谢。 帝国与灵蜥是好朋友，好伙伴，两族的友谊经历了时代的考验，扎根于人民的心中坚不可摧。我们双方将更坚定地相互支持彼此核心和重大利益，加强发展与合作，我们愿意与帝国携手同心，以两族团结的外交政策为基石，继续深入加强各领域互助与合作。 在新时代的浪潮中，与同帝国一道，将人蜥关系打造成睦邻友好的典范，为地区和平和共建繁荣文明建立标杆……” “好了好了好了，尊敬的长者您不要客套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吧！”索伦立刻投降。 大主祭莱希冷西奥摆摆手，示意神殿守卫们都撤下去，“索伦阁下，你知道蜥蜴人的历史吗？” 怎么你是想传授点丰富的人生经验还是咋的…… “年轻人都不愿意听老头的喋喋不休，我也没有那个精力了……”刚才一大段官话似乎把大主祭累着了，它缓了一会儿才回过气来，“我族，并不是在战场上输给精灵的。” 恩，知道知道，你们是主动转进到南大陆一隅的森林里养精蓄锐伺机反攻。 大主祭也不计较年轻人的腹诽，搓动手指抛出一些散发着灵光的粉末，落到索伦面前乘着水蟑螂的树叶盘子上，将餐盘点燃起奇特的淡蓝色火焰。火焰的光影跳动着，在索伦的眼前呈现出种种奇妙的幻象。 “与你们人类的古帝国，受到极寒的影响而覆灭类似，古老文明往往都在内部多种矛盾的作用内耗下摇摇欲坠，勉力支撑，直到最后某片叶子落下来了，导致整个神殿的崩塌。 而就灵蜥一族来说，衰败主要源自于气候导致的灵网变动，导致先灵巢穴的数量急剧减少，于是为了争夺圣都的灵巢，而爆发了自我毁灭的残酷内战……” 在大祭司的示意下，黄头冠的姐姐，那只叫做拉文德的紫色母蜥蜴上前来，代替大主祭为索伦解说火焰中的幻象。 “您应该注意到了，灵蜥一族与我们养殖的亚龙类有着近似的外型。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它们是我们的战友，伙伴，粮食，也是我们的血亲兄妹。在每一巢新生的卵中，只有一部分会孕育出具备智慧和灵识的灵蜥，或者用人类惯用的说法，我们拥有灵魂，而我们的兄弟姐妹却没有。这种现象被我们一族称为‘先神的赐福’。 简单来说，离‘先灵巢穴’，也即是这座魔法神殿，越近，每一巢诞生的灵蜥的比例也越高。帝国这巢穴，是在巫妖们的协助下用古代圣城的残骸为核心重建的，虽然规模较小，但总算起到了赐福的功效。 但在巢穴之外，南大陆很多的地方，大量的蜥蜴人部落正失去‘赐福’，在逐渐蜕变为原本的面貌。” 索伦有点意外，一胎生下的卵里，只有一部分会成为有智能的蜥蜴人？这是什么情况？通过某种魔法造成的加速变异？魔法失效了就退化？返祖？ “古代的灵蜥先贤们也迷惑不解，大祭司们认为这‘赐福’可能是源于先神和泰坦之间的协议。由于神庙的森严制度和禁忌，过去对这‘赐福’的原理并未深入研究，只是按部就班得复制着从泰坦那得来的仪式，在每座蜥蜴人城市建立‘先灵巢穴’，并在每年繁衍的雨季组织集体的祭祀庆典。 但到了北方气候剧烈变动的年代，南大陆的灵网，人类所说的魔力潮汐和魔网，也受到了剧烈影响。大量巢穴丧失了赐福的功效，只有少数圣城的‘大巢穴’还有功效。 古代神殿强调遵循传统，循规蹈矩。主祭们的反应缓慢，毕竟所有仪式都是按照传统进行，本来灵蜥诞生也是有一定的概率，谁也没留意到‘赐福’的失效。何况在那些圣城，大巢穴依然正常运作。因此最顶层掌握大权的神殿大主祭们，认为所谓的‘赐福’失效，只是内部那些挑战古老制度的少壮派的政治阴谋。 于是祭司们采取了错误的应对方式，否认‘赐福’失效，而归罪于什么盗蛋的小偷，并采取较严厉的处罚，镇压内部不满神殿的新生代。最后魔力潮汐的影响越来越大，终于激化了矛盾，导致了大规模的内战。” 火焰一下变得汹涌起来，呈现狰狞的橙黄色。 “内战使我们一族的实力巨大削弱，大量的‘巢穴’被摧毁，掌握技术的祭司遭到泄愤似的屠杀，失去了古代的传承，而本身灵巢就失去了功效，战争导致的死伤更是雪上加霜。等到精灵同盟大规模的侵略开始，灵蜥一族就兵败如山倒了。” 过于炽烈的火焰燃得是很明亮，但只是短短一瞬间，就将盘子里的叶子烧光，转瞬就熄灭了。索伦盯着餐盘里被灼焦的水蟑螂们的尸骸，闻到一股烤熟的蛋白质的香味。 “可惜，灵蜥之间的血仇有时候比对精灵的不满更深重，我们相互指责是对方造成了上古光辉的陨落，灭绝了先神传承下的伟大文明。团结和复兴更显得遥遥无期……”拉文德叹息着。 “在南大陆现在肯定还存在着大量的灵蜥部落，比如魁札尔科亚特这样的古代圣城，其中的灵巢依然还在起作用，周边的部落还有实力。但是其他的地方，灵蜥一族正在退化成精灵驯养的家畜和坐骑。所以想要恢复昔日的荣光，获得灵蜥一族的强援，就必须先夺还拥有先灵巢穴的圣城。” 难怪阿努比斯占据着蜥蜴人的圣城不放手，还能拉拢到大批群落的效忠，原来它们一族还有这么个命门在。 索伦若有所思得点头，发现母祭司正盯着自己，生怕对方也想用美人计，赶忙声明，“我是去打沙之国的，恐怕实力有限，没法从阿努比斯手里夺取圣城啊。” 母祭司刚要开口，大主祭却咳嗽了一声，摆摆手让她退开，连快要睡着的黄头冠都被她姐姐掐着尾巴拽走。这下大殿里只剩下索伦和老蛤蟆了。 索伦还真的没聊到，这货这么有胆色，阵营领袖敢和陌生人独处，不怕被行刺吗？ “我已经很老了，”莱希冷西奥看了索伦一眼，“第三次大战的时候我就率团来帝国了。不过，我并不是来寻求盟友的，是逃难……” 又要讲故事啊，拜托剧情来个快进键吧，索伦揉了揉腿，把餐盘里被烧焦的水蟑螂捡了个放在嘴里嚼。 “因为我和西边掌权的主祭不是一个派系，又不肯交出事关重建先灵巢穴核心的圣石，所以我带着部众向北逃到了帝国，和你现在在做的事情差不多，谎称自己背后有更大的势力在支持，假称自己是代表蜥蜴人出使的使节，其实只是寻求一个立足之地。”老蛤蟆冷冷得说道，全无半点刚才的虚弱和衰老。 索伦愣住了，手里的水蟑螂都掉下来，“呃……” “当然，首相不是个傻子，它看出来了，却不介意，因为这是个强者，本来也看不上我们这些蜥蜴能伸出多少援手。只不过当时它在筹办反精灵同盟的大帝国，和一个庞大的文明结盟会显得面子上好看些，而且能稳定人心，让刚打过第三次大战心惊胆丧的人类鼓起战斗的勇气，所以大家就这么心照不宣的装下去了。” 啊，啊？你也是假的？不是，老子可是实打实要去远征的，索伦一阵头疼，那这么想来，南大陆真的是一点援兵都没有。这样说来他还有点同情阿努比斯那货了，那可真是被忽悠到举目无亲的地方坑了，一条血路杀出这么大地盘来的啊…… “没有那么严重，”莱希冷西奥冷笑，“蜥蜴人是文明的种族，我们吃熟食，会用脑子。当初就是因为内战时有些势力借用外力，才把精灵的势力引进来的。 现在帝国的势力掺和进来，自然而然得也会有势力找上门来联手。无论是阿努比斯，还是你，都是可以利用的外力，真的大使，假的大使，真的盟友，假的盟友，随时根据实力变化，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呢？” 呃，好吧，还真是因为外貌小瞧这些蜥蜴了，必须反省，坐在自己面前的可不是那什么拉货的牲口，而是一个被赐福了的拥有完全智能的‘蜥蜴人’啊……等等这货刚才是不是顺带损了老子一嘴？ 索伦收起轻视，正经危坐，“那么大主祭阁下，您是打算和我联盟，借兵给我重返南大陆吗？” 莱希冷西奥也正坐起来，摇了摇头，“不，我不打算和你联盟，但我会借兵给你。” 索伦不出声，等候对方的解释。 “因为我老了。”莱希冷西奥冷冷得开口，“巢穴太小了，现在还能诞生的灵蜥，拉文德，英迪克姆，都是我下的种。至于其他人，哪怕神佑侍卫的卵，都放不进灵巢里孵化。我们现在是有智慧的生物了，不是畜生。你愿意自己的子嗣成为肉食和坐骑吗？ 但是没办法，我带来的灵巢只有这一处，而帝国很久不打大战了，新生的灵蜥越来越多。 刚才古代灵蜥文明的事情你也听到了吧。不满这样积蓄起来，神殿的传承和规矩又有个什么用？少壮派永远会对权力顶层的老人们进行清算。要么它们推翻我成为新的主祭，要么我找个地方，把它们的血都燃烧殆尽。 是打到南大陆去，自己搏一条生路出来，还是就这么死在海里喂鱼。对我来说可没有半点区别。可惜的是，你只有一条船，要不然我能多派些人给你。” “……”索伦皱眉沉默了一会儿，“为什么，尊下要和我透露这些？你其实完全可以继续扮演忠厚长者，大家好聚好散的吧？” “哼，不这样说明白，你真能理解蜥蜴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种族吗？ 英迪克姆那个蠢货告诉我，你是第一个对它的外表没有丝毫歧视和畏惧，可以友好相处平等交流，并开口求助委托重任的人类。 所以它觉得，可以尝试和你相互理解，成为真正朋友，呵呵，蜥蜴和人类，成为朋友。 我知道它还年轻，脑子还没长全，可是傻到这个份上真是难以置信，我都怀疑它是不是我的种了。把它的‘朋友’叫过来看一看，令人很难理解吗？” 索伦眯着眼，讲真他也看不出黄头冠是这蛤蟆的种，蜥蜴人的生态还真是有够神秘的…… “所以，你是担心自己的小儿子是不是被人诓了？” “你没有诓它吗？你的一千艘船在哪呢？” 恩……这个……是个四舍五入的问题…… 莱希冷西奥伸出手，抓了一把水蟑螂扔到嘴里，“无所谓了，你要军队，我给你军队。你要使者，我给你使者。你要朋友，我也让你的‘朋友’跟着一起去……” 不了不了黄头冠那个坑爹的傻货你自己留着养老吧……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莱希冷西奥嚼着水蟑螂瞪着索伦，“假如你没死在海上，真的能抵达南大陆开始你的试炼，那你得让英迪克姆也一起跟着，让它理解人类，理解灵蜥，理解这个世界的运行规矩。 等到了它真正理解一切的时候，假如，它还是抱着这天真的幻想，愿意和你成为真正的朋友，那才算我输了。怎么样，答应吗？” 教养自己的儿子是当爹的责任吧，别推给我啊！索伦撇撇嘴，不过比起什么大预言大誓约，这么个带小弟的任务实在是不值得一提，“吼啊，要签个魔法契约啥的吗？” 莱希冷西奥缓缓躺回主座里，“哼，无论是契约还是魔法，都不值得信任。看来你也还没理解这个世界真正的规矩呢。去试炼吧，人类的幼崽，试试看你们的路能走多远……” 这就是逐客了吧。 索伦有点莫名其妙的离开神殿，黄头冠在神殿外等着，“哟索伦，怎么样？大主祭答应协助你了吗？” “恩，算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吧，”索伦反复看看黄头冠，明明更类似四脚蛇啊，“真没想到你还是大主祭的儿子，那你算是，巢穴的王子什么的？牛人啊！” “别瞎说，什么儿子王子的，神殿里谁不是大主祭生的。巢穴都是大主祭繁衍起来的啊。我平常可连神殿都进不了。”黄头冠解释。 索伦一阵莫名，“那它怎么还挺看好你似的……叫你招人，你到底是怎么能招到它头上的？” “哦，我被你叫醒了睡不着，就去浴室帮人搓背，平时搓下来的鳞片可以拿来卖嘛，大主祭也是熟客了，正好遇见了就帮你随口问问喽。” 这家伙……或许还真是个福星呢…… “对了，水蟑螂也是浴室抓的，味道怎么样？” 呕！！！你个狗崽子别过来！老子怕忍不住一枪戳死你啊！！！ 第六十章 垃圾们 “大小姐，我们到了。” 一辆马车落在港口，执事星从架车位翻身跃下，替乘客打开门，将她搀下来。 玛莉亚.圣阿丝戴尔，酒红色头发的贵族少女，身穿蓝色调魔纹锦袍，佩戴着秘银护臂，半身胸甲和束腰裙甲，逆着海风，远眺停泊在港口的巨舰。 被乌尔里德斯改装强化的巨舰正停泊在港口，密密麻麻的骷髅正如白蚁一般爬上爬下，搬运补给填满货舱。风帆升起，被环绕舰身的魔法灵风吹得胀满，海盗旗被换成了白底黑鸢尾的新旗，在海风中来回招展。 这是塞拉瑟斯自己挑选的家徽。章鱼触手也被她用魔术修改成藤蔓，甚至在冲角下面的换上了一个摆明是精灵女神的头像，如果不是时间有限，她可能还想把整艘船重新粉刷一遍呢。 “那就是‘东方辰星’号么……这么说，这次我真的能离开了？” 身负被无数人诅咒唾弃的姓氏，玛莉亚虽然没有遗传到先祖张扬的发色和拔群的魔力，冷漠无情的态度和蔑视众生的眼神却传承了下来，哪怕看向对自己献上忠心的执事，冷冽的眼角都让人感觉她好像在看一条狗一样。 “是的大小姐，几位少爷小姐已经默许您推出家主的争夺。这艘船上还有那位王血的真正继者，她也以魔法材料和黄金作为交易条件，放弃家业继承权。您可以安心借着这艘船的庇护离开帝国，不会有人拦截追杀。”执事星却对大小姐的冷淡不以为意。对于亚丘卡斯这一辈的几个宗家子孙的德行，她这个管家了解的非常清楚。 玛莉亚只不过是生得眼神颇为凶恶，在王家见的龌龊事情又太多，性格有些冷漠孤僻罢了。其实远远没有她几个兄弟姐妹那么恶毒卑鄙，和那位祖先更远远不能相比。 由于担心大预言的对象出生在自己的血脉里，亚丘卡斯严禁子孙学习魔法，更别提转化巫妖了。但为了以防万一王血的繁衍又不得断绝，每一代它都会从年轻血脉中挑选宗家。 把执事管家们分给宗家子嗣作为保镖和仆从，然后看戏似得让他们内斗，养蛊一般得决出优秀的继者传承它宝贝的王之血，其余斗争落败的分家，则像西琼父亲那样的，被剥夺一半的回路放养在贫民窟，作为避免宗家意外绝嗣的备案。 通常，在宗家又有新一代子嗣诞生后，分家都不会活很久。更何况玛莉亚这位仅仅是外貌凶恶，其实虚有其表的宗家最弱者。当然，她只是软弱，却不是个纯粹的笨蛋。深知自己在这些血亲的厮杀中绝对没有幸存的可能，于是玛莉亚果断抓住这次逃亡的机会。 眼神冷漠凶恶的大小姐点点头，取出腰间的卷轴递给星，“那么我们两清了。你家不欠圣阿丝戴尔的了。” 星默默得接过卷轴，上面是星的家系传承，王家的世袭执事管家的家谱，和封印了她祖先灵魂的卷轴。说的好听一点，她也是千年传承的贵族，若是说的难听一点，那就是做了别人一千年的狗，连世代的灵魂都被主人抓在手里拿捏。 其实，狗对主人一直是有感情的，但反过来却不一定。 玛莉亚也并非是星的主人，其实她从小就被指派给圣阿丝戴尔家最小的小姐，芙罗娅.圣阿丝戴尔作为贴身执事。为了自己的主人鞠躬尽瘁，拼尽一切。甚至在刺杀亚丘卡斯之后，她还愚蠢得主动回到王家，想要搭救主人一齐逃离圣阿丝戴尔这个无尽杀戮和仇恨的漩涡。 可惜她的主人，到底还是王家的种，最后还是撕下了过去温柔可爱的假面，怒斥她是该死的逆种和叛徒。 反倒是大小姐玛莉亚抓住了脱身的机会，用自己放弃家业继承作为交易，替星从王家换回了束缚家族先灵的契约。 一把撕开封印，看着无数残影在海风中显现，发出如释重负的长叹，并随风飘散，星长长得出了一口气。至少，她曾经一直恨着的改造她身体，却最终让她活到今天的双亲，终于可以回归平静的永眠之海了。 “……突然就获得了自由，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路在哪里，现在我会做的也只有执事的工作而已，请允许我继续侍奉在您身边，至少到您拥有自保的力量为止。” 星微微弯腰向玛莉亚鞠躬，不再是出于狗对主人的服从，仅仅是为表达对方有意或无意得，帮自己了解心愿表示感激。 玛莉亚点点头，“好吧，我会付你报酬的，对了，这船上有浴室吗？胸甲又闷又热我都出汗了……” 星提着行礼箱挽着她的手臂登船，“请随我来吧，我们专门改造过女士休息室，追加了一个独立的温泉浴池……” “到底是哪个脑子有病的把淡水供给魔法回路分了一半出去建浴室！！”与此同时，船体下层的波鲁裘斯听到他招募的鱼人水手们的报告都快要疯了，“我就知道不应该把军舰改造这么重要得事情交给那群疯婆娘！马上就要启航了，这哪里还改得过来！” 但这还不是唯一让他不得消停的地方。 “什么？精灵暴动了？又搞什么鬼！我都答应她们到了南大陆就解除魔力枷锁释放她们，还专门配了人类的船舱给她们，现在又怎么了？” “恩，你买来的水手，那些精灵奴隶，拒绝和我招募的暗精灵战团住一起。”吉尔特总结了一下，“她们说信仰不同，宁愿到下面和鱼人哥布林住一起。” “别胡扯了，我要她们爬桅杆调整风帆呢！你的佣兵能做这些吗？”波鲁裘斯抓着头发，“等一等，我们还有哥布林的吗？” “不止是哥布林，还有鼠人，兽人和食人魔，”吉尔特翻着船员清单，“从港口自己混进来的，大概是想偷渡到南边讨生活吧。如果我们招的佣兵数量不足可以拿它们凑数。” “喂！你们两个负责人！”蛇女娜美怒气冲冲得沿着船壁游过来，“谁把冲角下面的大王鱿给拆了！我们得从‘贝勒姆奈特的海底盐床’偷渡才能躲过精灵的巡洋舰搜查！你们想一路被海怪袭击吗！这下好了我们要到哪里再猎一头利维坦做伪装！ 而且甲板上那些乡巴佬是谁招来的！！连大炮都没见过！有个老疯子还拿鱼叉叉我！” 吉尔特皱眉不满，“弑鲸者可是北地令人闻风丧胆的海盗，而且大蓝牙从我祖父的时代就纵横冰海了。这次纯粹是来帮忙的，顺便连南方海域也一起征服了……” “他都没几年好活了吧！我怕他热死在甲板上啊！” “唉，我说……唉哟卧槽！”波鲁裘斯还想开口调解，突然他的影子从地上站起来，“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许躲在我的影子里马修！！” 看到伊森利恩家派来的刺客，心有阴影的娜美立刻缩到一团盘着。 刺客马修耸耸肩，向波鲁裘斯转达，“我来传话的，佐尔格掌旗官认为橘子汁和葡萄酒的准备不足，而且她觉得船舱里有点臭，要你通下风，再搞点香水洒一洒。” 瘸子梅拉斯只派来两个刺客，一名女性负责贴身保卫掌旗官塞拉瑟斯.佐尔格。而男性的马修，现在负责随时传话指使波鲁裘斯做这做那。 “我们是去郊游的吗！！”波鲁裘斯抓狂，“索伦呢！这家伙搞毛呢还不过来！到底是谁的试炼啊！招个兵而已啊太慢了吧！” “确实，得根据他招来的军队数量，不满一千人的话，还得配置些魔像和死灵仆从兵满足最少出兵的规模，”吉尔特忽略抓狂的波鲁裘斯，看向马修，“而且西琼在哪？她要拆的门已经拆下来了，要装在哪？” “等等？拆什么门？不，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吉尔特竟然依旧能做到面不改色，“她把冰淇淋店的门拆了要带着走，大概是想家吧……” 波鲁裘斯抱着头蹲在地上看上去快疯了。 “西琼小姐和乌尔里德斯阁下正在下层魔法阵核心动力室，”马修怜悯得看着他，补充了一句，“白袍吩咐现在在进行比较危险的魔法实验，魔力抗性不高的生物禁止接近核心。” “你们到临出发的时候才开始做实验！怎么不干脆点现在就把这艘船给炸了呢！？卧槽！别吓我了行不行……”又是一道影子突然从面前站起来，波鲁裘斯都无力了。 负责保卫塞拉瑟斯的女刺客蕾娜默默开口，“掌旗官召集你们上甲板，索伦带着军队到港口了。” “太好了！”一听可以从这些屁事中甩手脱身，波鲁裘斯振奋得跳起来，“那还等什么，让他带人登舰吧！他招募了哪支佣兵团？有一千吗？” “有，”蕾娜犹豫了一下，“有点多……” 两千四百人，从熔炉镇募集的人类的数量。 其中包括两百名先锋军，一部分宰杀了铁锋的死亡骑士，获得了新铸的指环，一部分原先就有家族传承的武士。隐藏在步兵列队中，并不显眼，却是军队中层组织的核心。 两百名工匠和技师，其中以学徒居多，他们的马车运来了两挺机枪，二十门迫击炮，弹药和大量拆成零件的机床设备，为了将来在南方建立基地和补给线做的准备。 再剩下的两千人是从熔炉镇，矿区，农场招募的士兵，主要是有战斗经验的起义军，他们全身穿着铁锋龙骑兵团刚从熔炉订购，刚成型还没来得及附魔的新型全套板甲，背着两三条连发步枪，手里还举着用来结成枪衾方阵的长杆龙枪和盾牌。 在内部先锋军的组织下，整齐列队，远远望去，如同帝都的港口突然长出了一片灰蒙蒙的钢铁丛林。 而在铁林的后面，是四千五百人的蜥蜴人大群落，全是巢穴的新生代。而且每人至少还配备一匹坐骑，猎蜥，地龙或翼龙，都是它们同巢所生的亲兄弟。所以其实是近九千蜥蜴了。 由于蜥蜴人没什么积蓄，组织起来后由索伦（伊森利恩）买单，绕路去熔炉取了一波武装。于是，这会儿集结在此处的已经不是只能用迷彩和羽毛装饰自己的蜥蜴族猎人，而是被钢铁和白刃武装到牙齿的成群凶暴骑兵。 光翼龙就有八百骑，蜥蜴人骑士们惯用标枪投矛，经过训练后投掷手榴弹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三角龙雷暴龙这样的地龙巨兽也有五百骑，试验证明在地龙背甲上放迫击炮也是可能的。只不过目前火炮成品还不足，而且炮兵也需要训练，暂时还只能当作单纯的重骑兵来用。 还有两百名神殿侍卫，都是最精锐的青壮战力，一个个块头都在三米左右，显而易见的强大，实际上也过于强大了，因此也被年老的侍卫们恐惧，为了不在血祭中死于亲壮之手，直接将它们贱卖给索伦了，所以这也算是双赢吧。 熔炉专门赶工为它们量身打造了盔甲，插满了抗魔装甲，挑选了附魔武器组成了近战力满格的强兵。这才耽误到了现在。 其余的三千全数是猎蜥骑兵。灵蜥们使用人类淘汰下来的燧发火枪和弩机代替了标枪和吹箭，战术依然是远程骚扰，而由猎蜥们承担猎物奔逃时斜掠和追杀的任务。轻骑兵的定位下，它们的装备以复合皮甲，链子甲和叶子甲为主，而给猎蜥装上钢铁爪套。 波鲁裘斯麻木得看着港口，把地平线都填满的密密麻麻的大军。 其他人也和他的表情差不多。陷入了集体的无语和迷茫。 ‘东方辰星’号体积是不小，但也只是一艘船，你不可能把每个木桶和炮管里都塞一个蜥蜴进去，考虑到远洋航行还需要食品补给，装上一两千人已经是极限了。而眼前有两千多人加九千的蜥蜴。有些地龙体型还格外庞大一个顶二十个…… “……我们还能找到多余的船吗？”只有吉尔特的无表情是真的无表情。 “就算有船，哪有那么多水手。”娜美摆动着尾巴，“哪怕把货舱全部改造，塞三千人进去也是极限了。更何况船上的淡水魔法阵每日只够生成一千人份的淡水……” “现在哪有一千人份的淡水，有一半回路被拉到澡堂里去了。”波鲁裘斯震惊得发现自己竟然也能和吉尔特一样，心平气和得谈论这些奇葩事了。 “什！么！？你们在船上建了个澡堂？随便找个地方冲一冲不就完了！没看见周围都是水吗！”娜美尖叫。 “可是海水伤皮肤啊。”刚洗完澡的玛丽亚大小姐一脸认真。 塞拉瑟斯和为她的种种设计出了大力的女妖，因为得到了同志的支持，一齐志得意满得点头，“没错没错，而且光天化日坦露身体太不检点了。” 蛇女看起来也快疯了。 “所以我们只能每次运送五百到一千人，来回跑几次喽？”吉尔特和波鲁裘斯对了个眼神，已经决定放弃和军队名义上的统帅讨论问题了。 然后索伦骑着关海法从虚空中跳出来，落在桅杆顶端的了望台上，他换了一身和熔炉镇人类士兵们一模一样的板甲套装，也就是铁锋龙骑兵团的死亡骑士们订购的那批，只不过他这身已经是完成全部附魔和锻造强化的完成品了。 “喂——！”索伦冲着甲板上的法师们兴奋得大喊，“给我来个扩音魔法，我要做出征演讲！” 波鲁裘斯悄悄问吉尔特，“我们要不要先告诉他拉来的这上万人只能带走五百个？” 但这时乌尔里德斯和西琼从地下的船舱走了出来， “不，都可以带走，我做了几个小小的改动，升级了魔能核心并且把‘门贮藏术’施加到船舱里了，”西琼眨眨眼睛，“现在这艘船就是我的异次元魔法工坊了。是一万人，还是十万人，都可以装得下。” 吉尔特和波鲁裘斯瞪着她，似乎是这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眼前，站着的正是预言之人，这个年龄段有史以来最为天才的魔法少女。 而白袍听到了少年的要求，于是随手打了个响指，“通灵回响。” 于是光幕扩散开来，如石子落入水潭激起的涟漪，笼罩了整个帝都。 “咳咳恩！”索伦清清嗓子，他的声音清晰传递到了这座死之城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生灵，死灵，人类，怪兽，巫妖，先锋军，贵族，奴隶，通过他通灵的天赋传递，在每一个意识体的耳畔回响。 “兄弟们！你们是垃圾！你们所有人，都是垃圾！！” 波鲁裘斯捂住脸。 “今天站在这里的！全是一无所有的垃圾！！ 你们没有钱！没有房子！没有女人！ 你们但凡有个温暖的家！ 还有必要跟我去海的另一边拼命吗！ 没有！所以你们站在这里了！ 累吗，累就对了，舒适是财主的！ 冷吗，冷就对了，温暖是贵族的！ 你们这些垃圾！一无所有！ 你们能靠谁！ 这个世上值得依靠的！只有你自己！和你手里的刀！ 你们能拼什么！ 你们这些垃圾！除了一条烂命！一无所有！那就把它燃烧殆尽吧！ 你们想要什么！ 你们什么都想要！因为你们什么都不曾真正拥有！ 那么就握住你的刀！焚尽你的命！把尘世间的一切，都抢夺到掌心里吧！！ 到海的对面去！ 把舒适从财主手里抢过来！ 把温暖从贵族手里夺回来！ 金钱！女人！名望！权势！力量！ 你们想要吗！ 想要吗！ 想要的话全部都给你们！ 去找吧！去抢吧！ 我把世间的所有珍宝，都放在那里了！！！” 先是索伦，然后是黄头冠，接着是岸上的所有人。 一无所有的人类和蜥蜴，肩并着肩，跟随着索伦一起，向着远方， 向着即将落入海平线中的太阳， 向着那海的另一边， 发出了怒吼。 第六十一章 沙盘 三桅巨舰破浪而行，白，青，紫，金四色魔法灵风环绕船身，吹胀的魔纹帆通过多道增幅，提供了惊人动力，同时在舰体全开的‘轻灵’和‘加速’魔法阵作用下，庞大的战舰如同水翼船一般，舰体龙骨几乎是擦着水面疾速飞驰。 索伦站在东方辰星号舰首，远眺一望无边的海洋。胸腔中被万丈豪情充满，只想赋诗一首。 啊！ 大海啊！ 你全是水！ …… 啊！ ……没了。 唉，文盲真是抱歉了。 索伦挠挠脸，又对着空无一物的海面发了会儿呆，然后扭头看看甲板。 同样一个人都没有。 是真的，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 天空中没有鸟，海面上没有鱼，甲板上没有其他人。 只有此起彼伏的海波掀起浪花，从‘东方辰星’号两舷掠过，但仔细得看，能发现连海浪起伏的频率都是一样的。 就仿佛一艘孤独的幽灵船，航行在定格的油画中。 恩，这就是西琼搞出来的解决方案，她从大图书馆学到的禁咒，‘克莱因之壶’。 这种魔法效果其实索伦之前是见过的，就是白袍英迪克斯用来管理十四层以下的禁咒书，所设计的魔法监狱。把大图书馆地上的空间，复制到地下的每一层展开成独立的藏书室。 ‘克莱因之壶’的作用，就是将原本平行伸展开的位面扭曲，形成一个无定向性的空间。把三维空间里的许多点重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仿佛自我相交但却无限扩展的空间模型。 它的简易表述，即一个水壶底部有一个洞，现在延长壶口的颈部进入壶身内部，与底部的空洞相连接，于是就得到了表面没有边界，可以从内部直接穿越到外部的模型，因此空间无限延伸，且没有内外之分。 所以现在索伦所搭乘的这艘‘船’，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他的‘船舱’在另一个空间维度展开的表现。而‘船’外的空间，也不是真的现实，而是从‘壶’的一点，向外看到的平面的延伸。 …… 或者简单点说就是个空间魔法。 索伦选择放弃思考，太复杂的魔法原理他也不懂，只要魔眼能看得出不对劲就行了。 其实，索伦还挺想用龙枪往异空间戳一枪，试试能不能破除这个禁咒的，但想到万一真破除了‘克莱因之壶’的魔法效果，就算没有什么魔法爆炸，一万人也会瞬间坍塌堆叠在有限的船舱空间内，那场面肯定非常精神污染，这才好不容易克制住这种作死的冲动。 除了显而易见的空间魔法外，索伦注意到另一个不一样的点，就是之前他见到的缠绕海盗船的双色魔法灵风变成了四色，魔力供应更增幅了不止一倍，要不然这船不可能开得和飙车一样。就算真的被精灵海军撞见了，应该也能一溜烟逃跑，生存几率是大大增加了。 一个人呆在空无一人的巨舰上可是无聊的很，于是索伦转身进入船舱，来到楼梯口往下张望。 如果用肉眼看大概发现不了。但以‘视因果’的魔眼可以察觉，船舱内的楼梯被某种管状的魔纹包裹着，大概就是‘克莱因之壶’魔法发生的‘壶颈’，就和大图书馆的地铁一样，形成了一个类似莫比乌斯环结构的特殊魔法通道。 索伦踩着阶梯向下走了十分钟，可以确认自己下去的层数，早已超出了大帆船舰内舱位的规格，但阶梯依然无穷循环下不到尽头。他偶尔会尝试着打开船舱的门看看对面是什么。 有的时候是船员舱，有时候是货舱，有时候是弹药房，有时候能看到人类，有时候看到蜥蜴，还有的时候能看到哥布林……等一下这船上还有哥布林的吗？哦，再打开门变成骷髅兵了，大概之前是眼花了吧。 总之完全是随机排列的迷宫，根本找不出什么船舱排布的规律。 玩了一会儿索伦就失去兴趣了，转身向上只走了一层阶梯，就直接走到了甲板舰桥的舱门外，直接向船舱里侧拉开门的话，会直接走到魔法空间的外围，就像他刚才一样，看到一个空无一人的甲板。 但西琼留下了离开回路的简单方法，如果将门锁拴上，就会激活某种机关，可以反手将门面向外推开，就能直接离开魔法通路的作用范围，走到现实世界的甲板上。 阳光和腥咸的海风迎面灌来，索伦走到甲板上，视线越过船舷，可以看到天空中成群的翼龙，时不时随着翼龙骑手的一声怪啸，成群得俯冲，一头扎进海面捕食路过的鱼群。 两舷还有人类工程师和炮兵，根据灵蜥们传回来的鱼群信息，调整大炮射出成排的铁锚，被链接在一起的炮弹在空中拉开巨大的渔网，覆盖了鱼群的位置，接着魔偶们拉动钢丝绞索，将大网的鲜鱼从海中吊起，抛投到巨舰中段敞开的货舱里。 一舱装满了，就用冰系魔法封冻，接着关闭舱门，再打开找到空余的位置，继续捕捞储存军粮，直到将鱼群都捞光为止。 这货舱的开口处，西琼也专门用了一个‘克莱因之壶’的空间魔法。因为她家冰淇淋店拆下来的门从船舱的楼梯口搬不进去，而她又不肯把门框拆开……但不管怎么样，托这位也不知是天才还是疯子的魔法少女的福。 现在不止鲜鱼，大型蜥蜴，马车，火炮，各种炼金品和其他补给货物，都可以直接从货舱的舱门进出储存到异空间里。要是早知道西琼还有这么牛逼的法术，索伦恨不得直接把熔炉都拆了一起打包带走。 绕过人群忙碌的中段货舱，索伦走到船首。 一群脸上全是毛的肌肉壮汉，脱了个精光，露出辣眼睛的肌肉和旺盛的体毛，坐在前甲板的风口处喝酒乘凉。 这些野蛮人是吉尔特从老家招来的佣兵，北方的弑鲸者，外型上看是某种未开化的巨人，传说古代人类变异的后代。但与其说是人类的远亲，不如说和褪毛的雪怪血统更接近。 按照吉尔特的推荐，‘人人都是猎鲸的勇士’‘鏖战在暴风雨和冰雪暴中的真男儿’，就是一个个年纪都比较大了，胡子长得把脸都遮住了。而且他们的首领蓝牙是个老疯子，这会儿他还在那儿呢，独自把舰首冲角最顶端的‘你跳我也跳’的位置给霸占了。拄着鱼叉摆出一副海神的样子，像雕像般站在船首迎风而立……裤子都没穿…… 刚才索伦就想爬到舰首摆个pose纪念一下来着，这老疯子为了扞卫自己的神座还拿鱼叉叉他，硬是把索伦赶到船舱里去赋诗了。 算了，不和这群乡巴佬一般见识。索伦手搭凉棚抬头，眨眨眼睛开启鹰觉扫了一眼。 在桅杆上轻灵得来回跳跃的，是波鲁裘斯从奴隶市场和赌场买来的精灵，其他种族看来高耸危险的风帆桅杆，对于树林中出生的种族来说却如履平地得轻松。 而且据说精灵同盟崛起之后，每个精灵都必须义务选择舰队或陆军服役。真没想到做了这么多年的服务业和娱乐业，她们能这么快就回忆起海员的技能了。 看来这个种族果然不能小觑…… “索伦先锋官，”刺客马修从影子里冒出来，“佐尔格掌旗官传令，***看够了的话，就来舰桥指挥室开会。” 老子那是在看***吗！老子是在研究这次战斗的敌人！而且又不是老子叫那些精灵也一个个脱得干干净净的！是她们在帝国住久了习惯不穿衣服了好吗！ 索伦用眼神示意刺客替他传递这个意思骂回去。 刺客马修笑了笑，他又不傻，直接潜进影子里溜了。 算了，不和这些人一般见识。索伦登上舰桥，指挥室是用原先的船长室改的，正中间放了一张巨大的白骨台球桌，或者说沙盘。沙盘上悬空飘浮着一只魔力眼球，有人头大小，由某种细碎的沙砾凝结而成，似乎是灵魂结晶的碎屑，如同流血滴泪一般，不断得从四处扫视的眼球上洒落到白骨沙盘里。在沙盘中形成一层一层变化的图形。 索伦仔细看了一眼，发现这居然是某种实时演算的动态魔力地图，可以看到以‘东方辰星’号为圆心，一定半径内变化的海图，翼龙斥候，灵风，甚至周围一些魔兽鱼群的动态。算是个魔法雷达了！ “我找老爹要的‘潘诺普忒斯之眼’，”波鲁裘斯向索伦介绍战场巫妖的科技，“这是正面战场用的设备，主动侦测监控的范围魔法，太高级的潜行和隐身看不到，但魔力辐射明显的舰队，大军和魔兽都能够显示出来。 全力用魔能激活的话，可以扫到十公里范围的魔力波动，不过信号过于明显，也可能反过来招惹到精灵海军的注意，所以现在我只调整到五公里的半径。每隔一段时间灵魂结晶耗尽的时候，侦测范围和效果都会降低，所以要随时补充水晶，非常的烧钱。 当然，到了陆地上如果和通灵塔的节点联网，就能以通灵塔为网点进行整个战场的覆盖和监控了。” 虽然全功率下十公里半径的魔法侦测，和索伦自己开了鹰觉加成的魔眼也半径八两的，但还是得赞叹一声牛逼。 “好了别显摆你的玩具了，”塞拉瑟斯啃着伸着懒腰，被v字型开领长裙托着的巨大肉弹一跳一跳的。 索伦动态捕捉力极强的魔眼不由自主得就被晃动的东西吸引过去，顺势就眼神犀利得扫了一遍掌旗官全身，恩，刚洗过澡没穿内，咳咳不是，“你身边那个精灵女妖呢？” “那家伙用泰坦血肉帮她升级了，现在灵格升华重塑，暂时不能带出来……喂！不准看我！眼神真够恶心的！” 切，臭美啥啊，索伦想顶回去的，不过西琼走进来了那就不和‘未婚妻’一般见识了。 “决策者都到齐了就开会吧。” 包括领航员娜美在内，一共八人围绕着‘潘诺普忒斯之眼’的沙盘聚集。 咦？一二三四五…… 索伦指着管家身边的红头发，“她谁啊？” “初次见面，鄙人是玛丽娅，曾是白袍亚丘卡斯的十九代孙，现已放弃家名，并担任塞拉瑟斯阁下的参谋。”玛丽娅向众人行礼。 “参谋？都这么多人了你还要什么参谋？而且你能参谋什么？”索伦现在一听到亚丘卡斯这个词缀就很烦。 “财务和后勤。” 恩……索伦扭头看看波鲁裘斯和吉尔特，示意你们不能管这个吗？ 两人点点头，然后摇摇头，表示他们能管，但主要还是，懒。 星上前解释，“大小姐……玛丽娅女士，受过专门的教育，对于财产经营和人事管理有着丰富的历练经验。并且，她曾经在赌场实习，对于战利品和军功结算的流程非常娴熟。” 玛丽娅笑笑，“因为如果嫡系不能成为家主，比较靠谱的生路是放弃家名，嫁给某个执事，做王家的私人会计。我明白各位的立场，请把我当成一个可以放心替换的道具使用好了。” “她只负责军队后勤和人事管理的杂项统计，除了一般军备物资，不涉及魔法相关物品的管理。这是需要专门有人来做的事情。”西琼也开口支持，那索伦也没有话好说了，毕竟他也懒得做库存表。 “商量好了是吧，”领航员娜美看看这群少男少女们，从尾巴皮带上取出海图展开，“那么先告诉我，你们想去哪？” 索伦，“艾阿里希。” 吉尔特，“布匿库斯。” 波鲁裘斯，“魁札尔科亚特。” 塞拉瑟斯，“法尤姆。” “……”娜美眨眨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缓缓把海图又卷起来，“看起来你们还没商量好呢。” “艾阿里希是什么地方？我都没听过，”塞拉瑟斯皱眉，“当然是直接去法尤姆和南大陆帝国军的主力会合啊，你们想什么呢！” 三个男孩直接无视她，小圈子里商量。 “你带来那么多蜥蜴人不去打魁札尔科亚特？”波鲁裘斯摆摆手，操纵沙盘上的灵魂水晶碎屑铺成南大陆的地图，“而且艾阿里希也太偏了，完全是孤军深入，大军丢到那里太浪费了。拿下魁札尔科亚特，裹挟蜥蜴人大军东出，直取布匿库斯，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索伦解释，“我见了大主祭，蜥蜴人内部派系分裂太严重了，一不小心就会被卷进去浪费我们的时间和精力。至于布匿库斯，你在想什么呢，那里可是沙之国精灵海军的大本营啊！” “那个地理位置太紧要了，要灭亡沙之国迟早得把那里打下来，不然精灵始终掌握战略主动权，可以从海上得到源源不断的补给。而如果要打的话，趁着现在出其不意的袭击，胜算是最大的！”吉尔特指出，“我们手里的可是所有人计算之外的生力军。打掉布匿库斯的舰队，沙之国就亡了！” 三人一时陷入沉默。 索伦不得不承认，梅拉斯的建议没错，而吉尔特说的也有道理。某种程度上波鲁裘斯的计划也并非不可行。 因为战略是根据战场的动态实时变化的。 当索伦手里只有一千人鱼龙混杂的杂牌小队，那么躲到战场的角落扎稳脚跟，静待时机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占据边角淡出众人的视野，也就意味着你放弃主动权，沦为棋局上可有可无的角色。 当索伦有一万人的精兵，突然偷袭战局的核心，也能起到出人意料的奇效。但收益和风险也是并存的，倘若奇袭无法成功，在海上和从无败绩的精灵海军作战，又有几分胜算呢？ 而就算无视大主祭的提醒，一头扎进蜥蜴人的恩怨中，去和那些老谋深算的长者们协力，更是直接增加无穷的变数。有可能会被异族的斗争耗尽精力和战机，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真的能获得一方的强援，实力暴涨。 总之无论选择哪一路，都有利弊，战略上的分析，阵前说的再多也吹不过事后诸葛亮。关键还是要打赢了才行。 “去这几个地方的航路差的很多吗？”西琼问领航员。 “差很多，布匿库斯舰队的存在封锁了北边绝大多数航道。只要有一艘巡洋舰发现你，跟上你，在你看到海岸之前就会被舰队围起来击沉，你们这艘船改得很快，但我得告诉你精灵是有船跟得上你们的。如果你们要去布匿库斯，那这是非常非常危险的一条路，我们得从很多海怪的领地闯过去，可能还得看运气在危险的海域徘徊好几天，趁着风暴之类天气的因素作为掩护，才可能闯过封锁抵达布匿库斯城下。” 大概是担心他们真的选择冲过去偷袭海军基地，娜美倾向性非常明显得说了一大堆。 吉尔特倒也不反对，点点头，“战场上总有不得不放弃的良机，没有勉强行事的必要。” 娜美松了口气，“通往法尤姆的海路也是类似，精灵的军队对法尤姆的封锁非常严密，我们有两到三条路可以偷绕过去，只是登陆的风险也仅次于布匿库斯。 艾阿里希和法尤姆一个方向，但是更远，而且我不熟悉那附近的海图，太深入精灵同盟腹地了，万一被海军咬住了可逃不掉，我们的船没到冒险到那附近劫掠过。 魁札尔科亚特的方向就不一样了，这城市在西部雨林中，从北方登陆后走陆地会近一些，但是离精灵的海军也近一些。或者绕道西南，从雨林的南边过去，海上出事的风险最低，但陆路会很难走。” 索伦眉头直皱，打个仗还真有够烦的，这么多因素就不能直接剧情快进过去吗？他只想立刻大开杀戒啊…… “你知道恩斯纳这个城市在什么地方吗？”西琼突然问道。 “在法尤姆上游，是沙提河边的内陆城市，”索伦翻开英迪克斯给的地理书查看，“是内陆的平原粮仓，沙之国的重镇，现在应该是负责补给包围法尤姆城的精灵大军。怎么了？” 西琼也在思考，“那就太远了，我想去那里找点东西的……” “白袍的阿努比斯现在在恩斯纳。” 众人一齐扭头，看着突然发言的玛丽娅。 “阿努比斯带着大军在围攻恩斯纳，” 玛丽娅重复了一遍，“它的使者几个月前来见过亚丘卡斯，达成了协议。如果不是‘东方辰星’突然被袭击了的话，最后一批物资就该是这艘船运过去了。 我知道，因为补给路线就是我安排的。” 第六十二章 隐患 “我们安排之前到访的黑船海盗，准备了大批战争物资运输到这里，赛德港。” 玛丽娅走到沙盘边，在法尤姆东北，艾阿里希西南，某个小港湾点了点。 “从这座港城走私上岸，通过当地的部落和盗贼团转运，逐渐通过陆路转运到南部不远的湖泊储藏。 雨季的时候，从沙提河泻出的支流有时会将赛德附近的湖泊水道连接在一起，雨水不多的话，也并不一定能走船，而且地势的原因无法入海。因此才被精灵们忽略。 但是只要事先疏通部分地段的沼泽淤泥，再配合一些水系魔法，就可以成为隐秘的航路，将军备绕过法尤姆城外精灵军的封锁输送到南部。” 玛丽娅抬头看看船长室，“这艘船，东方辰星，原本也是要安排送货到赛德港，为阿努比斯提供补给的，不过船员突然被杀光耽搁了…… 我想，按照之前安排的日程，为阿努比斯准备的大量物资，就集结在赛德南边的某个湖泊边，等待雨季到来，就会送达沙提河东岸，阿努比斯集结的大军手里，供它发动总攻吧。” 说得和真的一样…… 既然没有人问，索伦就自己问，“阿努比斯不是要独立，还要和精灵停战媾和么？它怎么又主动进攻了？” “这我可不清楚，我只是圣阿丝戴尔这边负责安排后勤物流的窗口，和当地的势力联络运输补给线的，”玛丽娅指指沙盘，“你们的情报恐怕有些晚了，精灵舰队的主力应该已经不在布匿库斯对峙了。 我推测它们也收到恩斯纳被围的消息，迅速作出反应，南下攻击魁札尔科亚特了。否则去赛德的路线不可能几次输送都成功抵达，运气未免太好了。 而且，阿努比斯大概是把魁札尔科亚特的军队调去突袭恩斯纳的。如果不是西边的局势恶化，补给线受到影响，它也用不着来联络我们。” 得，又有新的情报消息，这下战局上的情况就更复杂了。 “那么现在去偷袭布匿库斯，或许胜算还增加了不少？”波鲁裘斯招招手指，把沙盘上的水晶碎屑凝结成棋子，大军还在法尤姆对峙，把精灵舰队的棋子推到魁札尔科亚特，而另一边是阿努比斯在围攻恩斯纳。 “可战略意义也降低了不少，因为关键是舰队主力还存在，只是拿下一个空的港口，精灵完全可以换一个港口集结。战略主动性太强了，”吉尔特也在思考，“而且，阿努比斯竟然会被迫联系帝国请求增援，精灵也反应迅速，看来突袭恩斯纳的行动非但是没有成功，还是完全得失败了。对峙了这么久，突然走了一步臭棋啊。” “前提是她提供的情报是真的吧！”索伦还是对有亚丘卡斯后缀的人抱有怀疑，“如果她是故意骗我们去打布匿库斯呢？” 玛丽娅也没辩驳，只是看看西琼，“我只是提供自己所知的情报罢了，想去恩斯纳，那么我们走之前的补给线抵达赛德港，然后从我刚才说的水道逆流而上就行了。” “正在大战中啊，那就算了……”西琼倒不坚持。 “西琼小姐，你要去这个地方找什么东西吗？”管家星对军事没什么兴趣，倒是对于王血继承人的发言听得一字不漏。 西琼诧异得看看众人，尤其是几个魔法师，“你们都不看古精灵魔法史和炼金原理的吗？恩斯纳有泰坦的遗迹，而且精灵同盟的阿特拉斯炼金学院就在那里啊。你们对精灵的炼金学没兴趣吗？” 众人汗颜，感情你是想去旅游啊…… 结果现在可供选择的目标又多了两个，赛德和恩斯纳，而且还不知情报的真假，消息来源也不一定可信。 但无论是新情报还是旧情报，也是有几个共同之处的。 法尤姆肯定是大军对峙的大战场。 去魁札尔科亚特会有很高的概率直接遭遇精灵海军的主力。 突袭布匿库斯的收益现在不好说，但风险并不降低多少。 艾阿里希的情报未知，遭遇强力敌人的概率也都比较小。 “还是去艾阿里希吧，现在情报不足，到了南大陆站稳脚跟再做决定也不迟。”索伦认真想了想，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拉起来的第一批家底，要留着种田的，而且都是些新人，上来就打战场，这血拼一下天知道要死多少人，稳一手，怂一怂，刷点经验升个级再说好了。 波鲁裘斯和吉尔特对于选择风险最小的方案也没有意见。 但塞拉瑟斯还是拒绝，“你们到底记不记得这次出征的目的是什么了，是示巴女王的脑袋啊！她可是一国领袖，肯定就在法尤姆统帅精灵的主力军队吧！ 无论阿努比斯是在法尤姆，还是在攻打恩斯纳，精灵军队都被完全牵扯着吧。 只要我们和法尤姆城里的帝国军合作，击败精灵的主力，集中精英斩杀她们的领袖女王，这试炼不就完成了么？到底有什么好拖延的！” 索伦简直头痛，决策团队中要是有一两个杠精存在那真的是屁事都做不了。确实塞拉瑟斯的看法有一点‘把大象放进冰箱一共分三步’的歪理在。斩首式的特种战斗之前对付亚丘卡斯也有过经验，也许现在这个屋子里的人围攻一个女王胜算也不小了，但是啊…… “我们怎么和法尤姆的帝国军合作？它们一定会出城来协助我们吗？女王真的在军中吗？精灵的主力到底有多少人？如何突袭？被发现了呢？正面交战我们真的能赢吗？当地的战局你现在清楚吗？” “哦，所以听你的去边界上这个城市，就突然有情报有计划了？”掌旗官挺着胸冷哼。 索伦真恨不得冲过去把她按在桌上一顿猛抽！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总之魁札尔科亚特你们是不考虑了是吧，”领航员看看气氛紧张快打起来了，只得无奈介入，“那么我给个折中建议吧，这位小姐说之前安排过其他黑船走过通往赛德港的线路？” 玛丽娅点头。 于是娜美再次铺开她的海图，海图上的航线和之前有了明显变化，从原本的南大陆沿海，变成了大海中某处不知名的群岛， “这里是东边的‘米诺斯迷宫群岛’，暗礁很多，地形很险峻，还住了不少鬼东西，这里就有一个隐秘的海盗码头和补给点。 因为精灵的巡洋舰有可能监视附近海域，我本来想绕路的，但如果必要的话，就先去这里，确认南大陆最新的情报。 如果之前的黑船成功走私了军备，那它们回航的时候，总会有人在这里补给过。确认了消息的话，我们也可以用安全的线路到赛德港。 在这之后，是沿着海岸北上去艾阿里希，还是往西去法尤姆附近海域，甚至真的往内陆的恩斯纳去，你们再决定也不迟，如何？” 似乎是看到塞拉瑟斯还想说话，蛇女又补充了一句，“就算要直接去法尤姆，我们最好也和这里的海贼们打听一下最近的情况，海军的东西，海怪有没有苏醒，还有天气变化，选一些比较安全的航路。” 这胸大无脑的总算是闭嘴了。 索伦也只能接受，毕竟比起直接绕道往艾阿里希去，是增加了被发现的风险，但这也是目前所有人都可以接纳的折中策略了。 于是第一站就暂时确定为‘米诺斯迷宫群岛’的秘密海盗码头。 “啊，西琼，”离开舰桥后索伦下意识叫住对方。 “怎么？” 索伦犹豫了一下，想缓解一下最近两人的关系，但话一出口还是不由得变成了，“你是不是把那个精灵的核心神像装到船里了？” 西琼倒也不意外，“你看到了是吧，不错，我请求乌尔里德斯阁下的协助，改造了这艘船的核心，现在核心魔法熔炉提供四元素的均衡魔能供给，所以大幅增加了所有魔法阵的法术效果。当然，主要是船体原本的魔能根本不足以维持‘克莱因之壶’的运转。” 索伦想了想，“她们，塞拉瑟斯和她的精灵，有没有向你追讨过那女神像？” 西琼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不，我们没怎么接触过……怎么了？” 索伦摇头，“我一直很奇怪的一件事，到底谁杀了这艘船，东方辰星号原本的船员，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的。 起初我怀疑是塞拉瑟斯和她剑里的精灵想要夺回女神像，所以在袭击海盗船以后，用某种手段追踪找到了我。但看起来这两个货色都蛮蠢的，没有什么算计别人的能力。 后来我一度怀疑是死徒教团为了夺取‘圣骸’发动追杀，但是最初偷取‘圣骸’的领航员本人却没有死，岂不是非常的诡异。 现在，假如那个玛丽娅说的是真话，那么这艘船还和阿努比斯，亚丘卡斯都有关系牵连，那么也许还有人一直躲在暗中，有所图谋……”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事在面对西琼的时候，索伦就可以很放心得一股脑全部倾诉出来。 而西琼也不会嘲笑他的多疑，更不会在谈正事的时候动感情耍什么小性子，倒不如说她可能真的对索伦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但这个时候还是点头接受他的好意，并认真得思考了一下，“我明白了，我来检查一下这艘船，看看船上有没有隐藏的问题。你告诉我是对的，假如真的是冲着核心反应堆来的话，我们就得提前做好防备。” “……西琼！” 在女孩要回去船舱的时候，索伦忍不住开口，又对着推开门回望过来的女孩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挠挠头，“我就是，想提醒你小心一点……” 西琼绿色的眸子望了他片刻，垂下眼帘，扭头走进船舱，身影消失在‘克莱因之壶’的阶梯后了。 索伦怅然若失得站在甲板上。 刺客马修从他的影子里冒出来，“你如果喜欢她，不如约她晚上一起看星星，海上的风光还不错哩。” 索伦白了他一眼，“你懂个啥，单身狗。” 马修笑笑一招手，“老婆，晚上要不要一起看星星。” 刺客蕾娜也从影子里钻出来投入他的怀抱，“好啊老公，亲亲！” 两人亲完，蕾娜又潜回影子里值班去了。 马修冲被秀了一脸的索伦摊开手，“你看就这么简单。” “……”索伦简直绝望了，梅拉斯个死瘸子还真是派了两个刺客过来度假的，还尼玛是度的蜜月！ “好了阁下，言归正传，”马修不再戏弄雇主了，“在下刚才在船上闲逛，咳，巡逻的时候，发现混进来一位不速之客，也许您该去见见她。” “……”索伦眯起眼睛，突然有一种很糟糕的预感，“她？” “诸位先生，诸位勇士，能否占用你们一点时间呢？ 我希望能跟你们讲一下我侍奉的人神和救主，死亡。 是的，再没有什么神明或偶像，能如吾主一般公正。 无论男女，老幼，富裕者或贫瘠者，高贵者或卑贱者。 所有人，或早或晚，都将迎来终极的，宁静的，注定的， 死。 在死亡面前，一切生灵都是平等的！ 世间万物，一切荣华终将化为尘土，唯有死亡是永恒的！ 信奉死亡吧！崇敬死亡吧！拥抱死亡吧！ 因为吾主是公正的！它必将回报你的忠诚！必将嘉奖你的奉献！ 当它行走在地上，一如行走在它的国。 到了那个时候， 真正的救赎，永恒的宁静，平等的死， 也将拥抱所有人。 为了那一刻，为了那和主化为一体的终章的来临， 加入我们吧，兄弟姐妹们！ 加入我们死徒教会！ …… 加入的兄弟，每个月可以获得五个金砂的教团补贴。 如果你亲手击杀了生灵并斩获了它的头颅， 不要丢掉，把首级带给我，作为供奉吾主的献祭。 只要集齐一百个头颅，我们就会承认你为教团的护教军， 赠送各种魔法武器，魔法书或者战技作为贡献的奖励。 另外如果有事想要单独和修女姐姐我忏悔的， 我会在那间衣柜里等候你们光临……” 某个船舱里，修女海拉身穿制成薄纱修女服的‘圣骸.亡影’，手持教典站在船员室的饭桌上，一边向着周围目瞪口呆得盯着她光洁大腿的少年新兵们布教，一边散发印着教团信条和福利的传单。 马修双手一摊，索伦捂着脸克制自己的头痛，“我说，修女，你什么时候上船的？” “在您说道‘你们所有人都是垃圾’的时候，尊敬的死徒阁下。”海拉把手里的传单丢给‘亡影’召唤出的黑色手掌去分发，微笑着走到索伦面前，“您之前留在我们这的精华……” 索伦倒吸一口冷气，给身边的马修一个眼色示意他立刻消失，抓着海拉的手把她拽出舱门，从楼梯向下跑了好几层，挑了一个没人的货舱冲进去。 海拉捂着嘴咯咯直笑，“您还真是性急呢，是食髓知味了吗？” 我知你个鬼啊！ 索伦忍住喷她一脸的冲动，（口水！是指口水！），深呼吸平复心情，“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海拉耸耸肩，“您不是看到了吗？传教啊，我们是死亡在地上的分身，自然要传递它的意让更多生灵知晓。至于您的身份，教宗也认可了，毕竟这是人神所期望的。 对了，您不是希望得到一匹死亡的坐骑吗？‘布塞菲勒斯’，这是教宗给您的‘名字’，您可以以‘圣骸的精华’……或者血为媒介，尝试召唤它签约，如果成功的话，就可以使用‘死律.死亡冲锋’了。” 所以死亡冲锋还真就是巫妖从死徒教团那偷学的一种‘死律’喽，恩，有空尽快把正儿八经的死亡坐骑召唤出来增加战斗力吧，当然是用血召唤，不然天知道会招出来什么玩意。 虽然修女送来了‘死亡坐骑’的名字，索伦依然怀疑得看着她，“你们教会刚要在帝国复兴，你这个时候混到我的船上去南大陆传教？真的没有别的企图？这艘船你记不记得，之前船上的船员是不是你杀的？” 海拉双手合拢在胸前祈祷，“这一切都是死亡所期望的，人神说的就必然要实现。” 又开始糊弄了，真是油盐不进，摆明了死徒教会混进来是有阴谋的，但索伦偏偏还不能一枪把人家戳死，不说她是死亡那个碎嘴的信徒，一日那啥还百日那啥呢是不。 “……我会安排人盯着你的，还有想传教可以，但不要随便和我的兵那啥你明白不！”索伦警告她。 修女咯咯直笑，“死徒尊下您独占欲还挺强的啊，这么在意我吗？” 老子在意你个鬼啊！老子带兵出来打仗的怕他们上岸的时候都被榨成软脚虾啊！ 第六十三章 救人一命 因为前世的影响，索伦一点都不喜欢教会教团这类的组织。 说是他固执的偏见也无所谓，但索伦形成的价值观，实在是难以忍受对某个超自然的存在俯首膜拜，贡献所有。 哪怕在这个异世界宇宙真的就有这样的存在，也不行。 所以至少在应该驱逐死徒教团这个观点上，他是同意基力安的做法的。 说的可多好听呢，给钱给装备给女人，信我神得力量得永生，可本质呢？ 死徒教会，那可是字面意义的上赶着叫人去死呢，还有没有比这更邪教的？ 真以为长得漂亮的女人就是清纯可怜，心地善良值得一舔的圣女吗？ 单就海拉这货，在索伦面前都杀了多少人，摘了多少颗脑袋了？ 而且人家可是连劝人向善之类糊弄人的谎话都不屑于编，明明白白说了很多次， 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把世间的一切生灵斩尽杀绝呢！ 这要是全人类都追随着主的意志去死了，还有谁来和索伦一起种田暴兵攀科技，把全世界的地图都染成一个色？ 更何况，现在传教都传到他的军队里来了，还想搞护教军？ 犯忌讳了吧大姐！ 再想到这教团手里还有一大堆的神器啊，说真心话，索伦就有点按捺不住趁早把她们都铲除了，神器全抢过来以绝后患的冲动。 只不过他暂时还没摸清教团的底细，而且这些修女迄今为止对他也毕恭毕敬的，没给索伦找到合适的机会发作而已。那索伦也抹不开面子，和亚丘卡斯似的见人就杀。 除了以上种种，他们之间还牵扯到一个共同的‘朋友’存在，至少也得在下次见面的时候打个招呼，问问‘死亡’它的真实目的，是不是真的要灭绝人类，如果铲除了教团有没有意见才行。 毕竟再嘴碎也是个唯一的人神啊…… 总之，索伦暂时真的没空来处理这个次要矛盾。只能找人帮忙先盯着…… 恩……不如把垃圾集中堆放方便管理…… “让她做我的顾问？”塞拉瑟斯来回打量着面前的死亡骑士和教会修女，心怀戒备，“你又打什么算盘？还有这又是谁？你带上船的？穿的这么不检点……” “哎呀掌旗官，你可别误解了我一番好意，这位海拉修女，是死徒教团的信徒，那可是身负‘圣骸’的庇佑，战力极强的存在啊！一般的刺客在她面前都走不过一招的，还有比这样的保镖留在身边，更令人安心的吗？”索伦满面笑容的推销修女。 海拉也配合得提起圣骸法袍的裙角，如贵族般行礼，“初次见面尊敬的女领主，鄙人海拉，正是侍奉人神的修女，请原谅这不合礼仪的着装，因为只要身披人神的‘亡影’，其余的衣物皆会腐朽衰败，无法穿戴。因此袒露身体实属无奈，万若引起您的不适，请恕鄙人的冒犯和失仪……” 这修女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使用的词汇和语气明显有塞拉瑟斯那种法兰妮贵族的口音，结果对方脸上的挑剔神色立刻缓解了，看来出来传教的嘴皮子是挺厉害嘛。 “死徒教团么，”现在担任了秘书官的玛丽娅开口，“我听说，她们大多掌握了极强的死亡禁术。后来被先锋军突袭了本部几近灭绝，想不到再次出现了。” 好，共同敌人又加一分。 影子里的刺客蕾娜也现出身形来，忌惮得看着海拉，显然是知道梅拉斯差点被摘掉脑袋的事的，也向塞拉瑟斯说明，“她的亡影在附近的话，确实刺客很难维持潜行。” 索伦看出掌旗官果然心动了，于是再接再厉，“总不能让她和船舱里那些大男人住在一起吧，不检点！” 塞拉瑟斯瞪了索伦一眼，不过精灵魔刺客还真是名声在外的，“那好吧，修女，你也做我的参谋，来女士客房居住吧。我们有专属的私人浴池，放心，我们专门追加了魔法守护和结界，男人绝没办法潜入！” 你瞪老子干嘛！老子稀罕看你？不是，老子是那种人吗！索伦嗤之以鼻。 “感谢您的慷慨，尊敬的领主，不知您是否愿意听我讲一讲我侍奉的人神和救主……” 太棒了，加大力度修女！把这胸大无脑的婆娘忽悠死了，一下子可以替老子解决两个问题。 完成垃圾分类，索伦总算松了口气，可以去处理正事了。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还救了修女一命。 真以为仗着‘圣骸.亡影’的加护就很牛逼了吗？白袍子不是更牛逼，可是这种服装类神器最致命的破绽就在于，总有袍子遮不住的地方。 就算索伦能容忍死徒教团的存在不动手。 船上还有和索伦三观类似，但行为处事却更加极端的家伙在。 有两百个。 两名赤膊的少年人在船舱清出来的空地中对峙， 一侧的少年留在橘色的短发，国字脸，眉高目深，块头魁梧，沉稳内敛。 另一侧的少年则是蓝发平头，个头只比对手略矮，身形偏瘦些，但也有着超出同龄人的紧实肌肉。 他们四目对视，两人之间的甲板上，插着一把双手大剑。 而两人的身后，还各有一名全身披甲的武士，捧着长剑跪坐。 这不是什么玛克戈拉式的决斗。 只是先锋军传承的训练中，一种打发时间的小游戏。 规则很简单，当决斗开始，谁先抢到中间的大剑，并架在对手的脖子上，谁就获得胜利。 比拼的不是反应速度，而是谁能用杀气镇住对方。或者谁能先挣脱杀气的震慑夺剑。 只是因为玩这个游戏死的人太多了，所以后来又在玩家身后各安排了一名武士。 这样峰芒在背的存在，可以避免游戏中的武士因为太过投入，克制不住杀气而暴走。也可以在玩家收不住手，一剑将对手劈成两段前，有个人及时挡住剑锋。 “熔炉的弗雷伯格！”旁边围观的其他先锋军少年武士中，领头的灰发青年看看橘发的高大少年，又看看对位的蓝发少年，“矿区的阿玛斯！开始！” 没有动作，没有斗气，没有绚丽的魔法效果。 两个少年就是四目相对，盯着对手，完全无视了甲板上的长剑。 船舱里陷入诡异的寂静，还有四个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武士，聚集在船舱稍远的地方围观，此时连大声喘息的人都没有。 两百个先锋军里，能来参加这个小团体聚会的九人，就是至少斩获了一颗死亡骑士的头颅，获得了新铸的第一批指环并当选队长的精英。 当然的，要砍下一个死亡骑士的首级，哪怕是靠杀气偷袭和群殴暗算，那也是有家传戒指，有过人的武技，至少也是之前手里沾过血的人才能办得到。 而人天性喜欢拉帮结派，都细分到了先锋军这种秘密结社的地步，依然还能分出阵营来。 比如出身熔炉，在武器店老板调解下长大的一群。和出身矿区，在黑暗的地穴里跟着自己的矿区队长奋战地穴蜘蛛的一批。 总之，能站在这里的每一个少年都有自己的历练和传承，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的主角，那自然不会相互服气。聚在一起了，就一定要分出一个头领来。 不得不说，用战功，斩获首级的数量，来排列座次，是最容易让雄性接受的方式。 但即使如此，依然会有挑战者。 尤其是当出现，熔炉的弗雷伯格和矿区的阿玛斯，两个地区的少年头领，都砍下了五颗死骑脑袋这种僵局出现的时候。 玩一场游戏就是决定到底谁说了算的好办法了。因为够快！ 在先锋军古武术的传承者对战的时候，除非是训练，或者双方知根知底，实力在伯仲之间，而且都很菜的情况下，否则是很难出现你一个剑势我一个剑势，来来回回几十招打得难分难解的情况的。 强就是强，弱就是弱，杀气的多寡一望便知，一剑足以分出胜负了！ 此时也是如此！ 只在阿玛斯发出杀气的瞬间。弗雷伯格就看到了自己的死。 他看到对面的蓝发少年拔出长剑，迎头斩落，将自己的首级干净利落取下的死亡幻象！ 而这还只是第一剑！只是个开始！ 第二剑！从右边肋骨间刺入，刺破肺叶，接着剑锋逆上，混合着冲出肺泡的血水一起上撩，劈开他的胸腔，从喉咙口一刀拉出来，在耳边呼唤出尖啸的血风！ 第三剑！直插心室，从后背捅出来，整个人被突刺顶得飞起，连带身后的护卫一起串成个葫芦，死死钉在船舱的墙壁上！ 第四剑！剑尖如同蛇的信子一样探向腹股沟，但却在半途突然上扬，距离刚刚好够剑锋从中线抛开他的颅骨，将半边脸从面颊上刨下来！ 第五剑！完全是狂风般的爆斩！因为对手太过弱小，五个呼吸都回不过神来，意犹未尽的决斗导致的暴怒！乱斩的白刃将弗雷伯格在半空中砍成一个血块，手脚首级被砍得七零八落，血肉和骨骼的残渣飞溅到船舱里，劈头盖脸得沾到旁观者们的脸上。 “哼，”在这样僵持紧张的状态下对峙了五个呼吸，完全瞬杀凌虐了对手的阿玛斯，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解除了散发的杀意，“你不行啊，我听说武器店老板是熔炉最强的先锋军，而你是他最强的弟子。只有这种水平吗？” 弗雷伯格浑身的冷汗从毛孔中涌出来，死亡幻境如冰流一般从全身绷紧的神经中消退，随后是劫后余生的耻辱带来灼烧般的炽热。 红发少年跪倒在地，屈辱得将胃里的酸液呕吐出来。 阿玛斯看了看旁边的主持，“他怎么拿到五个首级的？总不是你们借给他的吧？还是在旁边帮忙盯着人，就让他来斩个头？” 灰发青年面色凝重，弗雷伯格败得太惨了，他其实水准不差，熔炉那些铁锋军团的死亡骑士，虽然都是些早已腐败的吃空饷的贵族，但也是有多种魔药强化的魔武士，就算当作是披着人皮的魔兽，那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对付的。 虽然他们这一派确实为了对大团长施加更多的影响，没有主动去和弗雷伯格争抢首级，希望他能获得新先锋军更多的指挥权。但那五个脑袋也是他凭自己的本事割回来的。 但事实又摆在这里了， 熔炉一派推出的领袖输给了矿区一派的小子，而且是惨败。 “你是副团长了。”灰发青年点点头，代表人数其实居多的熔炉一派认栽。 阿玛斯笑笑，拔出长剑弹着剑刃，“这话可说的不对吧，霍特科勒，我还没赢呢，而且副团长是你们来安排的吗？对哦，连那个团长也是你们突然搞出来的吧？” 灰发的霍特科勒皱眉，“你胡言乱语什么呢，我可警告你见到大团长的时候可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吗？大团长，那个团长只是捡到了龙枪吧？能获得指环承认的话，不是人人都可以用吗？”阿玛斯提着长剑，叉着腰走到门口面向众人，“我们矿队的，可都是一从地穴爬出来，就被队长派过来帮你们抢工厂，结果厮杀了一夜，连什么团长的鬼影子都没见到，就只看到一群蜥蜴来分装备啊！喂喂，咱们到底是为了人类在奋斗，还是为了蜥蜴在战斗啊！” 霍特科勒表情严峻，“怎么，你对大团长不满？阿玛斯你不要搞不清状况……”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阿玛斯却不以为意，“哪有什么不满，他给的兵饷还挺多的，只是做他的佣兵的话是个不错的雇主了。 但是啊，作为先锋军，想见见那位‘亲手斩杀了人王’的大团长不是很正常吗！你们不想和他讨教两招，见识一下自己和‘真正的英雄’间的差距吗？怎么！别告诉我你们连这么点胆子都没有吧？那还当个毛的先锋军！回窝棚里打铁吧！” “阿玛斯！”弗雷伯格咬着牙，强顶着站起来，“不要太嚣张了！我只是厮杀的机会比你少了些！这次是我输了！但就凭你这点斤两说什么大话呢！见到了白袍子你动都动不了吧！这就想挑战大团长，别白日做梦了！” “哼！”阿玛斯把巨剑扛到肩头，“到底是不是对手要见过了才知……唔！” “哦找了好久，原来你们都聚在这里啊！”索伦‘砰’得一声打开门，奇怪得看着一脸惊愕的看向自己的小队长们，“怎么了都那副表情？咦！哎哟卧槽！兄弟你别想不开啊在这里自刎！” 阿玛斯瞪着他，喘着粗气把横到脖子上的刀刃挪开，要不是剑刃太长顶到墙壁，被门板撞开的时候差点就害他把自己脖子割断了！这会儿阿玛斯也是心有余悸得摸着喉咙，妈的，差点就凉了！虽说先锋军要练得天不怕地不怕，这么搞也太吓人了吧！！ “哎哟不好意思，我就知道这破魔法迟早开门撞到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还没死吧？”索伦汗一个，赶忙让关海法吐出个治疗瓶，一瓶治疗药往阿玛斯头上倒下去。 阿玛斯被治疗药淋了一头，瞪着面前的大团长，想到自己刚刚要开始的旅程就差点用这么一种折辱人的搞笑结局完结，一股邪火冒上来，杀气全开盯着索伦的眼睛。 “阿玛斯！！”早已注意着对方动向的灰发青年急忙冲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通过从头顶浇下的，如同雨幕的血色治疗药水，阿玛斯看到了死的幻象。 鲜血的大雨， 鲜血的海洋， 矿洞里爬出来的蓝发少年发现自己站在沼泽里， 仰望着面前的群山， 但那不是什么沼泽， 埋住他的双腿，使他避无可避的，是密密麻麻的尸骨。 漫过他的腰间，使他动弹不得的，是无边无际的血海。 而那也不是什么群山， 一层层，一摞摞，一尊尊堆叠起来的，是头颅组成的京观， 无数座京观，血肉的尸冢，矗立在血的汪洋之上，遮蔽了天空，遮蔽了日光。 而在那京观的顶端， 在那京观的顶端， 那，那京观的顶端！ “喂！喂你不要紧吧！卧靠突发羊癫疯吗这是！别咬舌头！别咬舌头！” 索伦按住倒在地上，翻着白眼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好像癫痫发作的蓝发少年。 其他少年都茫然无措的愣在一旁，只有灰发的霍特科勒及时反应冲过来，“阿玛斯！是幻觉！是幻觉！醒过来！大团长你离远点！离得远一点！是杀气反噬！阿玛斯！” “啊？哦哦……让开，都让开点，给病人一点空间！给病人一点呼吸的空间！”索伦也手忙脚乱的招呼众人，围观那边抢救。 弗雷伯格目瞪口呆得站在一旁，看看刚才还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这会儿躺在地上打摆子的阿玛斯，又看看旁边全无察觉甚至还有点莫名其妙的索伦。 “啧啧，看来你们有点营养不良啊，上次我去熔炉的时候也有两个犯病，唉，从小被这么压迫真可怜……我再吩咐食堂给你们加几餐，要记得补充维生素，多吃米糠粗粮，水果蔬菜，鱼虾蛋白质促进钙质吸收，合理均衡营养饮食……” 索伦絮絮叨叨得和弗雷伯格唠嗑。 先锋军的少年们就在旁边大眼瞪小眼得瞪着他，不，并不敢瞪眼睛。 第六十四章 正事 阿玛斯恢复过来了，有气无力得瘫坐在餐桌旁，脸色惨白得瞪着盘子里堆成山一样的鱼虾和蔬菜。 “你的队长，难道没教你先观察猎物的行迹，对双方的实力察觉有个基础的认识再动手吗？”霍特科勒坐在他面前，指了指远处在和士兵们聊天的索伦，“他出发那天在熔炉换上的板甲就没脱下来过，跳上跳下得连汗都不流一滴，全程佩戴着总团长的指环，就好像戴着个路边随手捡的铁圈。而且你没注意到他身边少了什么东西吗？” 阿玛斯看看霍特科勒，又看看索伦，他还没弱到因为杀气的反噬就连正眼都不敢瞧人的地步……虽然杀气是不敢乱放了。 “……他没带龙枪？”阿玛斯反应过来了，“他带了，已经可以完全支配龙枪了？那不是已经掌握绝望之力了？” “那算什么，他在那吹，说是用弑神之枪诛杀的亚丘卡斯，说的和捅野猪一样。”弗雷伯格端着一盘蔬菜走过来，把一半赶到阿玛斯盘子里。 阿玛斯瞪他，可惜没杀气。 “多吃点吧病号，免得羊癫疯又发作了，托你的福现在我们每个人都得吃这些东西，”弗雷伯格皱着鼻子瞪着盘子里的花菜，“他们到底是怎么想到带上那么多蔬菜上船的？” “不是带的，好像是自己种的，我听说有个法师在船上开了一片田种地。”霍特科勒摸着下巴，“别看我，我也不知道那些魔法师脑子里在想什么……” “好了好了先锋军的各位！大家吃饱喝足了就注意看过来！”索伦跳到长桌上，食堂里的两百人瞬间收声看向他。 “大家都认识我了吧，索伦，持有龙枪的先锋军！”索伦举起龙枪，双枪枪头猛得扎出来形成两米的双锋长枪。 食堂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阿玛斯也紧咬住嘴唇。 融合了两把枪！将七龙枪熔铸为一，这不是只有真正的总团长才能做到的吗！ “手握龙枪的大团长可以号令先锋军，所以，现在有没有人想挑战我的？想要和我争夺龙枪的持有权？”索伦决定把丑话先说在前面。 众人无语，有的用怜悯的眼神看阿玛斯，显然这团长压根就不知道挑战刚开始就结束了。 阿玛斯已经看开了，决定躺平就当无事发生。 “没有吗？那么好吧！从今天起直到你们接受雇佣的战役结束，先锋军就是我的亲兵，必须绝对服从我的指令，就算我说，杀了掌旗官！你们也得把手里的刀枪对着她捅过去！明白吗！”索伦高声吼道。 “是的大团长！”所有人齐声答应，并无半点迟疑。阿玛斯这样有野心的青年也是一样，除非真的发生了原则性的分歧，先锋军这种本来就诞生于军队的组织，当然要服从内部的秩序。 “好！很有精神！不过放心，我们暂时不用去杀她。”索伦点点头，第一批手下回答得很大声他也很满意，“既然大家赏识，愿意把性命交给我，听从我索伦的指挥，让我做这个扛把子！那么我也不能辜负诸位的期望，带着你们奔赴死地不是？ 所以现在得让大家明明白白的知道，今后先锋军的新方针和路线！ 现在我宣布，新先锋军第一个五年计划全体大会召开！大家鼓掌！” 索伦啪啪啪得鼓掌，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得也跟着啪啪啪鼓掌。 “……全体大会？这是要干嘛？”阿玛斯莫名其妙。 霍特科勒也是一头雾水，“五年计划？他这是……难道要公布自己的战略？” “哪有将军把计划告诉士兵的……”弗雷伯格直皱眉。 在场的武士们也都很好奇，通常来说先锋军都是潜伏着单线联系，挑选引导他们的老一辈想要做什么，他们就继续完成其遗志。而那些失去了传承的，干脆就是自己想干嘛就干嘛。 大家都是自己搞自己的，除非是在同一个地区遇到了，为了避免自己人打起来才亮出身份，偶尔联络一下，否则相互几乎不会合作的。毕竟上一次征召所有人的铸铁令发出，可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 而且结局还不好，直接闹出各种内战和分裂，把总团长都给整自闭了。 “恩，首先，想必大家之前都没听过我索伦这毛头小子的名声，我也对你们不是很了解。”索伦站在长餐桌上环视全场，“想必各位都有自己的经历和追求，我也不强求所有人都支持我的路线，但是为了最大程度的凝聚我们的力量，把力往一处使！枪往一处戳！首先的首先！我们必须求同存异，在根本的原则问题上达成一致！ 下面我不是以团长领袖，而只是以一个普通先锋军的身份，说几个自己的观点，有同意我意见的，就跟着我高举起手来表决！不用理会旁人的看法！” 索伦把龙枪插在桌上，挽起袖子高举右手握拳，“人类必须复兴！” “人类必须复兴！”所有的武士都袒露右臂举起拳头，这倒是毋庸置疑的。 “灭亡精灵同盟！”索伦高呼。 “灭亡精灵同盟！”先锋军们同意。 “吃人的玩意都得死！”索伦怒吼。 “都得死！！”先锋军们格外赞成。 “那假如吃人的玩意要灭亡精灵同盟，或者精灵正在讨伐吃人的玩意，你们选攻击哪边？”索伦放下手问道。 “选……”一时寂静冷场，先锋军们举着手愣住了。 索伦眨眨眼扫视全场，“这样，认为应该首先铲除吃人玩意的，站到船舱左边，认为必须最优先毁灭精灵的，站到船舱右边。 别介意，现在大家都不熟，我就是想看看大致的人数，戴上头盔，都戴上头盔！不记名投票！ 来！动起来！或者我再把选择的场景说的明确点好了，有精灵要讨伐吃人的恶龙，传奇故事里这种情况很多吧！ 恩，恶龙没有代入感的话就地穴蜘蛛好了！巨大的变异地穴蜘蛛！出现在村子附近的矿洞里，有精灵的冒险者来讨伐。 假如你们也是故事中路过的先锋军，选择协助讨伐地穴蜘蛛的，站到我的左手边，选择与精灵战斗的，站到右手边。” 先锋军们犹豫了片刻开始站队，倒也没人戴头盔，而且分得还挺明显的。所有人都选择站到左边，优先讨伐蜘蛛。 索伦点点头，很正常，这些都是帝国境内长大的少年，没上过战场，甚至在登船前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真正的精灵。但大部分人，尤其是矿区长大的那些，是真的见过地穴蜘蛛。搞不好，还真的都见过蜘蛛怎么吃人。 “很好！那么我们换一种情况，在战场上，帝国法师召唤的地穴蜘蛛，正在和精灵同盟的士兵战斗。你们怎么做，依旧是选择攻击蜘蛛的在左，攻击精灵的在右。” 人影开始向索伦的右侧移动，这两个场景区分的非常明确，先锋军是固执不是愚蠢，就算阿玛斯这样对地穴蜘蛛恨之入骨的矿工，也知道在战场上的轻重缓急。 “太好了！我想大家明白我的意思了是吧，那么热身结束，现在开始动真格的了，来，请听题！” 索伦微微一笑，面容突然狰狞得猛指向左边，“那是吃人肉喝人血，奴役你们祖祖辈辈的吸血贵族！它们奴役了你们一世还不够！还要继续转化！继续永生！继续喝你们的血！永葆青春！永享长生！” 然后他挥舞手臂，如同挥刀一般横扫向右侧，“那是弃约背誓，把人类的家园夺走害你们沦落至此的精灵诸神！它们抢夺你们先祖的土地！屠戮了你们的曾祖和祖父！把你们像家畜一样圈养起来，日夜向它祭祀膜拜！稍有不敬就把整片田里的麦子全烧光！看着你们活活饿死在路边！看着你们把自己的子女和别人交换了来果腹！就因为它们是神！就因为它们能做到！ 你们先杀谁！！” 人群一阵骚动。索伦耐心等待着，看着他们低语着商量了好一会儿。 然后有小部分人呆在右侧，一部分人站到左侧，数量最多的人聚集在中间，中间领头的阿玛斯忍不住开口，“我全都想杀，谁离我近我先杀谁行不行？” “可以！就是要‘全都给我死’的这种精神！那么接下来就是最难的部分了。” 索伦笑着指指左边，“那是贵族奴隶主们的子嗣，号称人类，虽然他们的父辈剥削你们，压榨你们，把你们的血肉吞噬殆尽，但他们自己认为，手上清清白白没有沾过一点血。甚至有些人还会因为你们的暴力和反抗而不满，认为你们弄脏了本来就属于他们的东西！” 他又看看右边，“这边还是精灵，但除了一身的皮，几乎同你们一样，被奴役在田地和矿洞里的奴隶和苦工。被诸神往手里塞了刀枪和弓箭，与你们拼死搏杀，只为了保护诸神私有的花园和神殿的可怜虫！杀谁！” 阿玛斯大笑，“这有何难！” 所有人都跟着他走到了左边。 索伦点点头，“那么我们在原则性的问题上，就达成一致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索伦远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先锋军都更极端。 基力安只想集中一切力量来对付精灵诸神。 但索伦想点起燎原的火，把整个世界都点燃了，从灰烬里重新来塑造。 因为他前世接受的教育，就是将他的三观如此冶炼的。 而现在他就要用那同样的火焰，来锻造从矿坑熔炉中筛选出来的这些真钢。 “推翻精灵同盟，食人魔神怪兽和贵族奴隶主三座大山……” “生产资料和生产关系……” “组织和宣传……” “对立和斗争……” “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群众基础和根据地……” “集中力量进行工业化建设……” “枪杆子……” 幸亏第一个五年计划全体大会是在船员餐厅里召开的，那么多知识点差点没把索伦口水说干。但总算是有意义的，起码索伦把该办的正事全都办完了。 统一了思想，明确了基本原则，建立了新的组织架构，分享了一些有用的知识，提供了指导思想，决定了行事方针。最后拍板将会议学习资料和新先锋军的精神传达全军。 到底能起到多少效果索伦也不知道，毕竟他也只是义务教育学（背）过这么一套东西罢了。 不管怎么说，也比老先锋军那种黑社会似的组织模式要科学先进吧？ 而且至少，在他款款而谈这个理论那个矛盾的时候， 周围的先锋军看向他的眼神已经从看一个令人畏惧的怪胎，变成了看一个，不仅令人畏惧，而且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又感觉好牛逼的怪胎。 至少的至少是，所有士兵都认识索伦这么一号人了。 以后发布命令的时候，应该不会有人因为他年纪轻资历浅而阳奉阴违吧？ 算了，人心是最难猜测的，一步一步来吧。 索伦推开舱门进入楼梯间，只想找个没人的船舱，安静得休息一会儿。 刺客马修跟着他从影子里冒出来，“索伦阁下，真是想不到你如此远见卓识，深谋远虑，我实在是刮目相看，敬佩无比。” 索伦怀疑得看看他，这刺客潜进来偷窥先锋军集会的时候他倒是注意到了，开了这么久的会其他人不好奇才怪呢，“怎么了，你想借钱啊？” “请允许我表达对您的尊敬，”马修鞠了一躬，“真是汗颜，在下过去竟然会认为您只是个时常会脑抽的熊孩子，非常不理解会长大人与您联盟的打算。但是听到您对这个世界竟然有如此深刻的认识和分析，实在是远超您平日浅薄幼稚的行为和发言，在下为您暗藏不露的睿智深感叹服。” “……好了我就当你是夸我吧。”索伦叹气，他真是话说太多了没力气发作了。 马修笑笑，跟在索伦的身边，“我们这些刺客，本来就是处理脏活的工具，无论是帝国还是同盟，阴暗面都见得多了。大家会投靠伊森利恩的老板，是因为他至少尊重契约，公平交易。但是说到底，又有谁愿意时刻匍匐在地，听人号令呢？ 何况，他在面对那些精灵的时候，是绝对不会为那么多饿死的人，讨个公道的。但在下知道，你会这么做，即使你没做到，你们也一定会把那些神揪出来，一个个都杀光……” 马修深深得弯下腰，在索伦面前用几乎匍匐的姿势，伸出双手，露出后脑，“请允许在下出于自己的意志，向新先锋军的领袖献上忠诚。” 索伦看看他，握住马修的手把他拽起来，“刚才会上我也说过了，你听到了吧？ 如果你想加入，先找一个先锋军学习组织纲领，纪律和原则，然后在他的认可推荐下，参加笔试考试。通过的话我们就是志同道合的战友了，不要见人就跪。” 马修看上去很激动，“您，您真的愿意相信我这种人的诚意吗！” 索伦毫不意外，因为他很清楚对方不是因为自己的什么口才忽悠或者看不见的降智领袖光环而折服的，纯粹的，就是被某些来自异界的，降维打击级别的思想观念给震撼到了。 而一旦新先锋军按照大会的方针开始把火种宣传开来，追求理想的人就会像趋光的飞蛾一样前赴后继的涌来，要问为什么？ “因为生在阴影里的人才最向往光明吧？那就向光明扑过去，或者和我们一起燃烧殆尽吧。” 马修深吸了两口气，起伏的胸膛才平复下来，认真得点点头，“您放心，掌旗官派我来确认先锋军在策划什么行动，我绝不会把组织的事情透露……” “不必，”索伦摆摆手，“你照实报告给她好了。” 马修疑惑得看过来，“要除掉她吗？” 索伦摇摇头，“我知道她因为家人的仇对先锋军有偏见，但每个人都该有机会选择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她也一样。 所以我也给她机会，让她自己了解判断，我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在做什么。 也许最终有一天，塞拉瑟斯也会愿意正视先锋军这群人诞生的原因，又或许她自始至终，就是认为贵族比我们这些泥腿子更高人一等，都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也终会迎来她自己选择的结局。” 马修点点头，下意识想鞠躬，最后忍住了，和索伦握了握手，身形潜入影子里消失了。 第六十五章 战略目标 对新先锋军的重新整编前期比较困难，知识点太多可不是一两天就可能讲清楚的。不过索伦也不急，这第一批人调教明白了以后，以先锋军遗传的主观能动性，也就不用他多操心了。 海上的航行也确实比较无聊，先锋军们除了拔刀互砍，平常也没啥其他的娱乐方式。白天他们就和工程师们学习火枪火炮，日常进行体能和战斗训练，偶尔和蜥蜴人一起合作摸个鱼做做饭，仅此而已。 骤然接触到索伦的公开课，一个个学习热情高涨，纷纷组成学习小组。一到晚上就搬个小板凳聚在餐厅里上夜校。不止相互间背诵学习研究推广，做了笔记还要回到所属的小队里再宣传加温习，偶尔还和一起打鱼的蜥蜴人吹两句什么‘全世界被压迫的人啊联合起来’‘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以至于有几天早上索伦见着个蜥蜴就被打招呼，“愿英特纳雄耐尔祝庇护着你！”“愿英特纳雄耐尔一定要实现！”，把索伦听得一愣一愣的。 一艘船就这么点大，还塞了一万多人，结果就是每天晚上跑来听索伦讲脱口秀的人和蜥蜴越来越多，最后食堂里坐不下就干脆到甲板上开大会。 蜥蜴人来听也就罢了，反正带一个黄头冠是带，带一群黄头冠也是带。和这些蜥形纲的家伙接触下来索伦也真的发现了，蜥蜴人还真是为了和自己同窝出生的牲口兄弟区分，是一个特别文明的种族。 举例来说就是吃东西一定要吃熟食，还要放香料和配菜。而且特别忌讳吃‘有灵魂的肉’，大概是有某种担心自己吃了‘灵肉’会退化成野兽的文化禁忌存在。所以真的，就是这个世界为数不多不吃人，而且和人类也由于分隔两个大陆，真就没啥历史冲突的种族，天然的同盟。 所以先锋军们倒也比较轻易得，接纳了这些同样相当于被放逐出巢穴历练的新生代蜥蜴。两个种族相处得还比较融洽。说白了都是一穷二白啥也没有的草根穷光蛋嘛，有啥好冲突的…… 而索伦没想到的是，法师们也跑过来听了，而且不是一个两个，除了西琼一个人一直躲在实验室里闭关。其他人都来了。怎么你们都不用练习魔法或者冥想之类的吗？ “一般的精神和控制力修炼自然早就完成了，但魔法研究需要自己的场地和素材准备，西琼把她自己的工坊都搬到船上来了，当然不耽误。我们可没把研究课题带来，”吉尔特解释，“而且，听说是白袍传授你的战争知识？我也没正经学习过军事和政治，打仗应该用得着，所以来听听看。” “白袍？哪个白袍？”索伦一头雾水。 “不是说图书馆管理员教你的么，那个黄头冠的说的，是叫英迪克斯吧？”波鲁裘斯直接把人供出来。 “我不是指那个图书……唉，算了无所谓了，听就听吧……”索伦揉着额头看向舰桥。 塞拉瑟斯的小团体，掌旗官，秘书，修女加一个管家，在指挥室门口摆了三张躺椅。管家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手上搭一条毛巾，忙前忙后得托着果汁和零食，供应给躺在那叽叽喳喳聊天的一千五百只鸭子。也不知道她是听了马修的汇报，真的对新先锋军感兴趣了，还是纯粹想恶心恶心索伦看他笑话的。 这几个废物花瓶索伦也懒得搭理，反正对索伦来说，塞拉瑟斯唯一的作用就是任务条件限制组队完成时，拉过来凑数的人头，连花瓶都算不上。真到了打仗的时候她能丢两个大范围魔法掩护一下就谢天谢地了。反正这个忠诚试炼也有索伦的签字，就算塞拉瑟斯真被精灵刺客秒了也没损失，任务也不会因此而失败。得，就当给乌尔里德斯个面子尤着她去了。 “今天我们开始针对性的模拟对沙之国的进攻战略”，索伦拍拍手吸引甲板上众人的注意力，并在波鲁裘斯帮忙下把沙之国战场的大地图再次投影出来，“前两天我们已经多次重申军衔改革的重要性，士兵需要严明的纪律，绝对服从上级的命令，同时在基本训练中，提升中低层军官的主动权和决策权，采取‘目标导向型策略’，在上一级指挥官战死沙场或无法指挥的情况下，下级士兵接替指挥权并以积极进去的主动姿态，不断深入推动战局直到总目标达成。 因此不能仅限于掌旗官和督军。各级战斗单位的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乃至普通士兵，都必须对战局总体和战略目标具有清楚明晰的认识。在失去指挥和联络的情况下，也能随时随地重组高质量的战斗任务小组，继续作战直到完成任务达到最终的胜利。 而本次我们的最高战略目标，是消灭以沙之国示巴女王为首的精灵权贵阶层，并彻底毁灭沙之国的主力。因此首先对本次战役的敌方阵营进行基本的介绍。 本次使用的资料为沙之国及附近地区的地理日志，仅作为背景参考，机密战役情报将在作战开始前整理下发，现在给我认真听！等会儿要讲的都是要考的知识点！做好笔记！” 索伦一声怒喝，坐在甲板上的士兵们立刻低头刷刷刷得写字，动作整齐乖巧得引起法师们一阵侧目。显然没料到索伦这几天工夫就在全军建立起了这么大威信。 索伦直接拿出地理书开始读，也懒得和他们解释为什么高中老师就算没有手杀数十人的战力，瞪一瞪眼睛也足以震慑考生之类的问题了。 言归正传，沙之国的组织体制必须从精灵同盟本身的制度说起。 精灵同盟，就是精灵诸神的同盟。经历了漫长岁月的历练和学习，力量突破了某个阈值，最终以完成某个‘试炼’的方式正面自己，已经成为比原生种族更优越更上级的存在，于是获得了原生种群的敬畏，得到‘称号’的这群精灵，就是一般意义所说的精灵诸神了。 弱小者天生会依附于强者生存，精灵也是一样。而精灵诸神会随自己的心意，建立各种部落，行会，军团，王国，神殿之类的组织。作为这些势力的领袖和保护者，享受他们的侍奉和供养。 就和其他种族一样，精灵也不是一开始就铁板一块，有时候相互也会发生冲突和战争，比如船上还有几个异界大陆来的暗精灵，就是来自同盟之外的精灵文明。但她们也有着自己供奉的精灵神，和同盟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但总的来说，精灵国家间的内战概率很小，诸神的矛盾，大部分是诸神内部解决，比如打赌，决斗或试炼什么的，这也是传奇故事常见的冒险桥段。 而被帝国的巫妖们视为生平大敌的精灵同盟，之所以成立，也是因为帝国建国时灭亡了国土上的全部精灵，并且弑神，引起了诸神们的惊恐。大陆上的精灵国度面临崛起的通灵帝国这个共同的威胁。所以在帝国记载的第三次反精灵大侵攻时，诸神联合起来发动了大规模的战争。几乎整个大陆所有精灵控制的国家和地区都加入了对帝国的围剿。 沙之国就是在那个时代加入了战争，提供了舰队和补给从海上对帝都进行封锁包围。 其实从首领直接被称为女王，就可以知道了。沙之国和古代人类帝国，先锋军契约那些事并没什么直接关系的。他们这些南方精灵，可没和先锋军签什么王佐的契约，大大方方称王，统治的也不是什么古人类帝国的旧领，不用再搞个人类王室放在台前来操纵一下。 但帝国对沙之国的憎恶分毫不减，仇恨更是毋庸置疑的，说白了北方的精灵们背叛了和古帝国的契约，才有先锋军和人类帝国复兴战争，双方是杀来杀去的世仇也就罢了。可这关你南方大陆的精灵屁事啊？千里迢迢冲过来加入围殴帝国的战争算是个什么意思？缺你一个吗？你能得到什么啊？打你的蜥蜴人去啊？ 嘿，沙之国还偏不，他们就是要表达同北方兄弟的友谊，就是要制裁胆敢反抗精灵的帝国。结果不止舰队，连沙之国的守护神都出动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三次大战同盟没有打赢就撤军了。而沙之国的守护神‘炼金’也在帝都的恶战中陨落，这也是白袍的阿努比斯能一路偷袭冲入沙之国攻破国都法尤姆，如入无人之境的主要原因。没有同等级的战力压制，仅仅一个白袍阿努比斯就可以把沙之国折腾得天翻地覆。 有人或许会问，那沙之国为什么不能再寻求其他诸神的庇护呢？ 还就是不能，因为沙之国加入了北方大陆精灵为主体的精灵同盟。顷刻间国内推不出候选人，那么到底是北方空降一个神过来，还是跑到更南方另外找一个来做主神呢？如果新的主神来了，现在这批旧神的亲信该怎么办？难道真的乖乖放弃权力，连女王都不当了吗？ 于是从结果来看，沙之国就一直和阿努比斯干耗到现在，宁愿把派出去的舰队重整了拉回来反攻，也不去请求北方其他同盟势力的支援。毕竟他们也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简单的道理。 也因此基力安才把攻略沙之国作为一个很‘简单’的试炼任务派给索伦他们。失去了有‘称号’的诸神庇护。那么沙之国就只是一个凡人掌握的弱小国度。 当然，弱小是站在巫妖的立场上说的，从凡人的角度来分析的话。 沙之国是极为富庶强盛的大国。 原守护神‘炼金’的称号就说明了它的专长。恩斯纳有泰坦的遗迹，而且是精灵同盟的阿特拉斯炼金学院所在地。因为这里同样也是‘炼金’的神殿和遗迹所在。过去是‘炼金’培养自己的牧师和学徒，而现在，精灵同盟的炼金术士都想要完成试炼，继承‘炼金’的称号，自然会在此聚集。 除了‘炼金’带来的魔法商货交易，在驱逐了蜥蜴人，加入了精灵同盟后，南北大陆的商路完全掌握在沙之国手中。哪怕由于国内大部分领土被黄沙覆盖，绿洲极为有限。只凭借沙提河两岸主要经济区的发达工商业和沿海城市的航路，沙之国就蓄养起了庞大的舰队。 并且有足够的余力两线开战，在把主力派去北方参战的同时，依然能维持对蜥蜴人的压制，几乎将南大陆的异族彻底镇压，直到噩耗接连传来，守护神陨落，首都被突袭，军队被反击溃散，附属种族大规模反水背叛这样的重大挫折下。 沙之国依然能够在短时间内再次重整大军抵挡住帝国军的攻势，并且不向外部求援，撑到舰队归来将战局逼平，现在甚至可能还将阿努比斯逼到了进退维谷补给断绝的地步。这些都足以说明沙之国这些年积蓄的国力了。 这样的国力也正是示巴女王硬扛到现在的底气。沙之国是真的除了一个守护神，其他什么都不缺。 舰队就不用多加赘述了，说的再多目前索伦他们这一艘船也对付不了，遇上了只有落荒而逃的份。但这也是最大的战略目标，早晚得找机会在岸上把它们灭了，否则让舰队流窜到海上，贻害无穷。 陆军则可以研究一下，陆军主要是精灵军，奴隶军，仆从军三种。 精灵人口稀少，虽然寿命极长，成长也同样缓慢，而且愿意参加战争的人很少，当兵的大部分是些血脉不纯正的穷人，但一旦成为专业士兵，就能服役很久，而且必然得到最精锐的装备补给，精灵军队就是精锐的代言词。 沙之国的精灵也是古代征服蜥蜴人的时候从北方迁移过来的，战斗依然保持了过去的传统风格，擅长以短兵近战和远程弓射。多数时候以百人队为单位，担任将领护卫和宫廷禁卫的角色。除了女王的手下数以千计的女王卫队，就只有布匿库斯舰队和围攻法尤姆的大军两处有成建制的精灵军团。但数量不会很多。 仆从军，是臣服于沙之国的各种族部落酋长们响应女王的号召，从部族带来参战的杂兵和佣军。 沙之国的核心统治区域在于富饶的沙提河沿岸平原和海岸线旁的商港。而广阔的内陆沙漠以及雨林地区，零零星星散落的各种族各部落聚居地，精灵们是没工夫也没人手一个个管过来的。 所以女王也只能接受这些时而是臣民时而是劫匪的酋长们的效忠，与部落进行贸易，并在战时招募仆从军集结到麾下。根据部落具体的大小和种族分类，还有对女王的效忠程度，各部落提供的仆从军从数百到上千不等。甚至还因为之前阿努比斯的一路雄起，西部有半数酋长直接投靠到白袍麾下去了。 但目前依然还有东边和南边的大量部落效忠女王。 这些人战力实在参差不齐无法估算，忠诚度更是不值得信赖，摆明了只会服从强者不会拼死战斗。只能是战场上凑个数的作用。临战时征召过来，主要还是担心它们趁机在后方打劫，反而还干扰了军队正常的补给线。 沙之国的真正主力是奴隶军。精灵当然也用奴隶，毕竟这个世界的主流还处在奴隶社会阶段，精灵人口稀少劳动力严重不足。死灵魔法又被视为邪恶的禁术不能使用骷髅，那自然得依靠奴隶来干活，甚至连打仗也是一样的。 就和帝国一样，沙之国专门挑选善战的种族组成奴隶军，从小进行训练和洗脑，还有魔法的控制，是沙之国仰仗的主力，也是索伦他们可能要对付的大敌。 “骑兵！沙之国除了西边的雨林外，到处都是沙漠，沙提河两岸也是平原。沙之国的奴隶骑兵，由精灵将领率领，从小接受专门训练，能冲擅射，使用各种复合链甲板甲叶子甲，近战使用钉锤，远程使用弯弓。坐骑一般用马，蜥蜴和狼也都有但数量不多。 他们惯用的战术有两种，一就是阵前正面直突步兵方阵，如果敌军阵型松动溃散就正面冲击，如果阵线坚守，就在阵前用弓箭乱射并从两翼撤回，让出通路给后队再冲一次，循环往复，直到步兵阵线崩溃为止。 第二种就是从侧翼突击，击破敌军两翼的掩护后，斜掠包抄逼迫中军溃退。为了迅速突破侧翼会换用攻击性坐骑。可以以此判断对方的战术意图。 算是冷兵器时代非常正统标准的骑兵用法，也就是装备好些，训练好些，经验丰富些，人数也有点多罢了……” “又是有点多，你就直说吧有多少？”波鲁裘斯问道。 索伦又看了一眼地理书上的说法，“据说有十万之众。” “十万？骑兵？”波鲁裘斯瞪大了眼睛，假眼差点蹦出来，“开玩笑吧！这也太扯了！正面战场上我们都没那么多人啊，它这还都是骑兵？你没见到那天港口聚起来小几千人的场面吗？几千人堆在一起给我用禁咒轰都不一定能全轰死，十万是什么概念！这得打多久啊！” “以前的记载了，肯定有夸大，而且那大概是沙之国极盛的时期，守护神还没死呢。 但是我想沙之国的国力是养得起大量骑兵的，不然只靠几千人级别的精灵和一群随风倒的墙头草，怎么可能把蜥蜴人给打得几乎亡族灭种呢？ 就算去除夸张和之前应该损失掉的部分，我想沙之国这个时候至少也该有个两三万骑兵吧。”索伦估算着，看看麾下的士兵们，“这就是你们的第一关了，在想着复兴人类灭绝诸神建立新秩序之前，给我先做好心理准备！ 对面两万骑冲过来的时候，把腰都挺直了，不准崩！” 第六十六章 利维坦 也许有人会问，先锋军都这么勇的，又是控制恐惧咧又是杀气的，连魔神都不怂会怕一匹马？ 当然话不是这么说，步兵阵型被骑兵冲散，和怂不怂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迎面有连马带甲一吨多重的骑兵对着你冲过来，躲都不躲一下那就不是勇气的问题了，而是智商的问题好吗。 更何况一骑冲锋和一万骑冲锋那完全就是两个画面，量变引发了质变。一两个骑兵也不会对着枪阵没头脑得撞过来找死，但一万骑，那真就是一股脑得冲过来碾过去了。 索伦现在可没有飞机大炮坦克机枪对骑兵突袭进行反制。工程师那边一共就两挺轮式机枪转得太快还会卡壳，几门迫击炮炮弹数量也有限。就算更新了连发步枪能在短时间内倾斜密集的火力，奈何一共就两千多人，能覆盖的战场宽度非常有限，假如把线列拉得太长了，也起不到火力压制的效果。 如果一次只和四五千骑作战，那么倒也不用特别担心。可倘若对面的奴隶骑兵两万骑四面八方围着冲过来，那真是没什么胜算。 当然的，蜥蜴人的猎蜥骑兵可以在两翼起到一定的掩护作用，但以骑对骑的话它们恐怕输得更没悬念。毕竟沙之国骑兵本来就有和蜥蜴人丰富的作战经验，而帝国巢穴这些新人平常顶多在地底打点蜘蛛蟑螂。更何况，难道沙之国就没有其他仆从军来牵制辅助两翼吗？所以蜥蜴人到底能发挥出多少战斗力，实在很难预料。 至于魔法师，索伦压根就不指望魔法师。他们一船就带来五个半吊子年青人魔法师，蜥蜴人那边则是只会跳大神的新人祭司，输出完全靠锤子砸人完全可以忽略。而精灵可人人都是魔武士，沙之国还有什么炼金学院，魔法支持完全是对方碾压级别的优势。这几个家伙能够自己保护好自己别添乱子，索伦就谢天谢地了。 如果能通过战略战术，尽可能分化消减当面之敌的数量是最好的，但实在运气太差，一头撞到了沙之国的骑兵主力的话，索伦左思右想，可能最坏的情况下，还是得自己第一个操着龙枪冲到人堆里开无双，有一个算一个把精灵将军们都找出来捅死，或者直接用那个无差别的石化禁咒清场。 真的那样打，他肯定是管不上其他人在干嘛，更别提指挥决策了，只能完全依靠先锋军为骨干的中下层军官自主发挥。 杂兵战的问题，最好还是杂兵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所以课题就是反骑兵！轮射，枪衾，壕沟，铁丝网，空心方阵，什么都可以！都给我开动脑筋想起来！按照战斗小组为单位进行讨论，选择自己认为可行的方案提交！都开动脑筋给我想！假如你的上级长官全部都战死了，现在由你来组织残兵作战！你要采取什么方案！ 两万骑铺天盖地冲过来的时候你们要怎么应付！怎么活下来！怎么获得胜利！为了胜利，什么样的手段都可以！唯独不要给我头脑放空的逃跑！溃散了你们能逃到哪里去？亮出后背和脖子让它们追着砍吗！开始讨论！” 听课的人群开始以先锋军为核心，聚在一起组成学习小组，发言讨论，保证一个小组里至少有一个先锋军主导，并且人类和蜥蜴人都有以了解联合作战的各部队的实际情况，一边温习一边开始思考策略。 索伦走到船舷边喝水，黄头冠和两个法师也聚到他身边。他们这倒也算是一个学习小组。 “也许我们可以用魔法改变地形，制造有限的正面来分割战场？”波鲁裘斯学的也挺快的。 “泥沼，猎蜥擅长在泥沼奔跑，马匹会被迟滞减速。”黄头冠建议道。 “那同样得考虑对方会用魔法破坏地形和战斗队形，为骑兵突袭制造时机的情况。”吉尔特和索伦倒是想法一致，“我们在魔法一侧处于绝对的劣势，必须集中精力来应对对方的魔法师，瓦解对方的战场魔法。而且还得考虑刺客的存在。 精灵魔刺客通常会在战斗前好几天就把对方军队里的施法者杀光。可能到战场上的时候，我们都是重伤濒死压根发挥不出作用来，还是不要太依靠魔法效果来进行战术规划。” 索伦翻了翻书，“刺客的事情书上没有，精灵的刺客算是什么级别的战力？” 马修从波鲁裘斯脚边的阴影里探出头来，又把他吓了一跳，“精灵那边的叫法是潜行者，他们和蜂家的流派不大一样，我们注重于突然爆发的刺杀。他们更擅长伪装和潜行。据说是从古代追踪入境魔物的护林者演变而来的。 擅长弓箭，每个精灵都擅长魔弓。而在近身战斗时还是使用魔武士的常见流派，比如双刀或匕首的战技，偶尔也有剑圣级的潜行者存在。但不如反过来说，是剑圣，魔武士，魔弓手们去学习了潜行的技巧，并被安排进行潜入刺杀的任务而已。而且他们和我们在暗影里争斗得久了，人类刺客惯用的毒药和机关也都逐渐学过去了。 所以精灵的军队就是这一点很难缠，如果士兵们年纪够老，几乎什么职业和技能都能掌握，一个兵团的潜行者突然出现在营帐外进行突袭也是正面战场常见的夜战战术。 一般的军队几乎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应付办法，用‘潘诺普忒斯之眼’联网监控周边异动，并配合我们这样的专职刺客守夜戒备是通常的手段。当然，先锋军对杀气特别敏感，所以某种程度上能提前警觉吧。” 难缠……真是有够难缠的…… 索伦挠着头，想不到精灵这群老古董战术还挺灵活的，又是夜袭又是斩首的特种作战。你想要和人家两边大军摆开来掰掰手腕，人家根本就不吃这一套。时刻都可能出现近身混战的风险，也难怪纯粹的远程火力部队发展不起来。 这次沙之国的精灵刺客肯定是会遇上的，它们如果真的只盯着掌旗官那大脑袋去倒也罢了。这要是先试探两场知道了他们火器特别厉害，找个机会把弹药库之类的给点了，呕吼，那就歇逼了…… 所以今天这些战略战术分析的话，也有一半是讲给舰桥上那几个吃瓜看戏的花瓶们听的。她要是真的没头脑瞎掺和，把这群新兵蛋子上来就带到法尤姆主战场底下去和沙之国骑兵对冲的话，那大家可就都凉凉了。就是不知道塞拉瑟斯到底能听进去多少，实在不行索伦也不能给乌尔里德斯留面子，该出手就出手把她收拾一顿，省的被坑死了再后悔…… 正在众人的讨论渐入高潮的时候，东方辰星号船体突然倾斜，动作幅度极大的转向，差点把索伦给掀到海里去。 “怎么回事？去看看！”不用索伦多吩咐马修就潜行出去调查了。 为了避免影响水手驾驶，现在他们开会当然不是在现实世界的甲板上，而是挑在其他空间。但船体的运行状态还是能察觉出来的。 最糟糕的情况就是被精灵海军抓到了。索伦招呼着会议中止，命令众人回船舱戒备，检查军备避免冲击。 很快马修就回来报告了，“前面浮起来一头利维坦，领航员在紧急规避。” 利维坦？ 利维坦是指海怪。不是特指一种生物，而是所有类似特征的生物。 因为这个世界可没有百科全书，顶多只有英迪克斯给他的那种地理日志。是冒险家根据自己的游记和当地人的描述，对地方的风土和产物进行记载。暂时还没有人，能系统归纳整个异世界生态圈所有物种的起源生态和体貌特征，并分门别类得进行归纳和命名。 哪怕是魔药这样深入研究的课题，草药辞典也不敢说归纳了所有植物和魔药配方，更不敢说没有谬误存在。 更何况深海中的物种，那些常年居住在深海的巨大怪兽，要调查起来就更加困难了。连见都难得一见，见了也不可能抓起来解剖研究，如何来为它们分类命名呢？ 因此海里的，未知的，巨大的生物，一言以蔽之，统统被称为利维坦。 顺带一提，类似的陆地的，未知的，巨大的，长毛的野兽会被称呼为比蒙。还有类似巨大怪兽外形，但是有庞大的魔力，而且有一定智慧的，可能是某种魔神或魔兽，来自异界的上位存在，称为贝西摩斯（不能飞）或者巴哈姆特（能飞）。都是精灵那边流传下来的叫法。 索伦打开舱门，正好那群光着膀子的北方野人们在老疯子的带领下，乌拉乌拉怪叫着冲到船舱里，差点把索伦撞到。 不过他也来不及和这些乡巴佬计较，赶到船首，在船舷的右侧，开启的‘鹰觉’魔眼能远远看到海面上浮起的庞然大物。 他起初以为是鲸鱼或者鲲之类的东西，结果亲眼看到了才发现自己的想象力还是太贫瘠了……那好像是一个……女性的上半身？是海市蜃楼？魔法幻象？还是海巨人？ 索伦竖起大拇指眨着眼测量了一下，真是生物的话，这个距离，快抵得上蓝鲸了，得有三十米长了吧！ “人的上半身，鱼的下半身，是变异的人鱼，”领航员娜美也扭着蛇尾，窜到第一根桅杆上，把腰身盘在了望台顶端眺望，“通常它们可长不到这么大个，可能是深海过来的，被海底的魔法辐射或者什么特殊的东西给影响了。我们绕过去。” “等一等！”桅杆上突然浮现出西琼的脸来，“那么大一只真的是人鱼吗？那它应该有‘眼泪’？” “嚯嚯，这么大一只，真有‘眼泪’的话，我们不是赚翻了。”波鲁裘斯也跟到甲板上。 “眼泪？”索伦好奇。 波鲁裘斯告诉他，“人鱼脸上，泪腺的部位有时候会凝聚一种透明的珍珠，被称为‘人鱼的眼泪’，类似魔兽的核，是一种高纯度的魔法结晶。是非常珍惜的魔法素材，炼金，制药，用途很广泛。难得碰到这么大只的，也许我们该猎杀它找找看。” 黄头冠不太理解，“猎杀？这不好吧，人鱼不是和你们同族的某种海底人类吗？你看它胸口也有两块老大的肉啊，不是和你们的掌旗官长得很像吗？” 索伦捂着嘴差点笑出声，还好掌旗官没听到不然黄头冠凉了。 “不，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波鲁裘斯解释，“在北大陆，越是靠近人类的聚居地，野生魔兽和人类的长相就越接近。它们通常都会把头或者部分肢体进化成人类的模样，作为诱饵来欺骗捕猎人类为食。 人鱼就是从鱼类进化的魔兽，在帝国沿海和地下河道非常多，吃人，甚至吃的多了还会模仿人类的语言和声音，唱歌呼唤航行的水手触礁然后分食。它们的上半身是故意长成这样伪装成人类女性的，其实人鱼根本不是哺乳类，那些都是坚硬的骨骼和鳞片。” 黄头冠一阵恍然，索伦看看它，蜥蜴人就和人鱼的路线相反，长得这副鬼样子，正常人一看就跑了，自然不是为了猎食。而它们的上肢双手格外发达，颅脑容量更大，就是为了制作使用工具和学习的智慧进化。 “其实找不到‘眼泪’反而会比较好，”吉尔特插了一句，“人鱼形成‘眼泪’的基理可能和通灵塔类似，那些高浓度的魔法结晶都是源自于痛苦，当然不是它自己的痛苦，而是源自于食物的痛苦。 之前有法师研究过，人鱼捕食时，喜欢用类似魅惑魔法的歌声影响猎物的大脑，产生‘爱’上人鱼的错觉。之后再将猎物拖到水里淹死，甚至干脆就活吃，享受猎物从‘爱’转向痛苦和绝望时，肉质因激素分泌急速变化的滋味。 所以这些痛苦结晶才会残存下来，留在所谓的‘泪腺’里，毕竟鱼又不需要泪腺这样的器官来湿润眼球的。这一头这么大，如果真的有‘眼泪’，那不知吃了多少人了……” 少年们一时沉默。 “那就宰了剖开看看？”索伦把龙枪抽出来。 西琼的脸型再次从船舷突起，“我需要配药的魔法素材，你用龙枪把它打成一堆破了魔的烂肉，我还怎么用？难道你都不关心自己的第八瓶魔药什么时候能配好吗？” 索伦悻悻得把枪又插回去，他还真就差点忘了还有强化魔药的事来着。 “喂喂喂！你们别胡搞啊！”娜美赶忙从桅杆上游下来反对，“海上的利维坦可多了去啊！你们还能见一头杀一头吗？而且这么大的人鱼，不说它会不会什么大魔法，它要是唱起歌来你们都得跳海！趁着对方没发现我们绕过去就是了啊！” 波鲁裘斯也深有同感，“我的魔眼能看到它具有庞大的魔力，肯定具有水系魔法，而且魅惑歌声是挺难办的，法师有心灵屏障可以抵抗精神攻击，但普通人可不行，而且那些精灵水手，我们需要她们驾船，可没给她们把魔法枷锁解除呢。” 这还挺难办的，精灵水手被歌声魅惑跳海的话，就没人开船了。可要是解除她们的枷锁又有危险。 “堵住耳朵也没用吗？”黄头冠好奇。 “把你绑在桅杆上或许还有点用，”娜美冷汗着解释，“人鱼的魅惑魔法是通过声波的震动传递的，就算我们驾船潜到海里也会被影响，只是距离远近效果会有衰减而已。” 索伦奇，“等等，你这船还能潜到海里呢？” 娜美白了打岔的家伙一眼，这个时候懒得理会，“我们船上本来有个大王鱿的标本，可以用它的气味伪装成利维坦驱赶其他的海怪。还能用魔力冲击刺激它的头部器官，发出特殊的声波抵消其他海怪的精神攻击，并驱赶走危险的掠食者。 结果被你们改造得不知丢到哪里去了，现在换成个精灵脑袋到底有什么用！这次还是算了吧，现在不是猎杀海怪的时机，我们先去海盗的码头，重新招募一批有经验的水手，运气好的话再从其他船长那里买两个海怪的舰首装饰带上以后……” 娜美努力劝说这群压根没出过海还瞎指挥的二百五保持冷静。 索伦他们就站在前甲板，看看娜美，然后看看絮絮叨叨的领航员身后，中段的货舱被打开，吉尔特从北方招募过来的那群乡巴佬耍猴似的拉着缆绳，把一抬投石车吊到甲板上。 然后老疯子蓝牙抱着他的宝贝鱼叉蹲到投石车的吊篮上。把鱼叉直指着远处海面上的巨人鱼，张开大口，露出满口黑牙， 小弟们拉动杠杆，把他如流星一般，远远得抛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 娜美追随着野兽般的嘶吼扭过头去，看着这场闹剧，仿佛石化了一般， 只能瞪着眼看着老疯子远远飞到天空，全身筋肉暴起，然后一叉子猛甩出去！ “纵——横——四——海——！！！” 如同划破天空的蓝色闪电， 如一根闪着蓝光的细针， 刺入了人鱼的左眼瞳孔正中心， 破入它的眼眶和颅骨， 接着从脑后破颅而出， 卷起的气浪擦过海面， 划开一道巨大的裂痕水道， 化成一点蓝光消失在海平面的边际。 而直到此时， 巨大的魔能闪电才来得及跟着鱼叉打出的航道， 炸穿颅腔，带着大团的碎肉一同奔涌而出， 从头骨中破出的闪电，仿佛电蛇般四窜散落天际， 只在人鱼的头颅后侧，留下一个巨大的血肉空腔， 混合着肉渣脑浆的血水，呈现扇形的喷射区炸裂开来， 碎肉和血沫稀里哗啦的落下，仿若冰雹，把海面砸成了血红色。 海面上，人鱼巨大的身躯缓缓向后倒下，激起大片粉色的浪花。 直到此时，这一叉扎爆人鱼脑袋发出的‘噗’的一声闷响，才顺着腥味十足的海风传递到‘东方辰星’号的甲板这边。 吉尔特面无表情得解释，“蓝牙从我的祖父辈起，就是制霸冰洋的海盗了。” 第六十七章 霸体 索伦爬到桅杆上，从高处看着工程师们来回忙碌，用船舷火炮和弩机，把猎鲸的铁标枪，射入海面人鱼的浮尸锁住骨肉，然后魔像开始转动绞盘，拉着锁链，把人鱼往东方辰星号的甲板上拖拽。 几乎是蓝鲸一般大的利维坦，沉重得几乎把巨舰拽得甲板都倾斜过来，于是波鲁裘斯和管家星帮忙，抬手发出风翔炮，将人鱼的尸骸一块块切开，蜥蜴和人类士兵也上来搭手，将分成数段的人鱼尸体分别吊起来扔到中段的船舱里。 那群牛逼的北方蛮子则把人鱼的脑袋给砍了下来，当作是自己的战利品。 西琼也来到甲板上，通过吉尔特翻译，和蛮子们商量了一下达成协议，在旁边指点着让他们把人鱼的眼睛都挖出来，切开两个十字星似的创口，取走了‘人鱼之泪’。 然后蛮子们在人鱼脸颊两侧打孔，用锁链串起来，好像人头项链一样挂在舰首冲角下面，绑在那个精灵女神头像旁边，吊着放下去的时候，蹭了女神像一脸的血。 索伦眼角颤抖，这两个脑袋并排挂在一起，简直不要太恐怖！比较起来，原本章鱼头海盗船的皮肤都显得软绵绵圆滚滚很可爱了好吗…… “那个北人，用的是不是‘霸体’？” “应该是的，都这个年代了，竟然还有活人记得怎么用‘霸体’……” 突然听到了什么，索伦扭过头，发现身后不远处有两个精灵奴隶水手在桅杆上，用精灵语低声交谈，它们注意到索伦的目光，立刻沉默，分别跃到其他桅杆上调整船帆去了。 咦？刚才是通灵听懂了精灵语吗？而且霸体？听起来好像是某种技能，是指那个老疯子投鱼叉时，突然全身肌肉暴起的变身状态吗？ 索伦摸着下巴，他还在猜测那鱼叉也是某种神器，莫非把鱼叉以那种非人的初速投掷出去那下，并不是靠的魔法效果，而完全是凭借臂力或某种体术技能吗？那可就真有点牛了，吉尔特召来这批蛮子强得出人意料啊。 不过老疯子本人不在，他那一招视觉冲击感是老牛逼了。可直接把鱼叉都丢到天外去了，吉尔特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刚才专门让黄头冠驾着翼龙，带上老疯子去找武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反正船员们还要打捞尸骸处理素材，倒也不急着赶路。 不过这利维坦的尸骨强度还真是挺高的，一般猎蜥的爪子都不能破防，普通士兵得拿锯子锯半天才能拉个口子出来。最后还是把先锋军叫来了，九个小队长在船舱里忙碌，用长剑劈砍，刮鳞去骨，把内脏剖出来扔给猎蜥和翼龙分食，还好没出现人的尸骨之类恶心的东西，要不然这些先锋军恐怕以后见到利维坦就要暴走冲上去天诛了。 可利维坦还真不是这么好捕的呀，这要是没有那个开挂的老疯子在，真的打起海战，不说怎么对付魅惑歌声和魔法，船体都不一定吃得消这怪物一撞的。 这会儿塞拉瑟斯在舰桥上和吉尔特争执，大概是想让蛮子们把人鱼的脑袋丢海里去。最后领航员过来说了两句什么，她才罢休，怒气冲冲得提着裙子在舰桥走来走去，高声指使骷髅兵去拖洗甲板，命令他们把女神像脸上的血污擦洗干净。 嘿嘿嘿，吃瘪了吧。你和这些蛮子威风威风试试噻，惹急了看他们不一叉子爆了你的头，脑袋串起来当首饰用。 索伦暗笑着从桅杆跳下来，跑去和吉尔特打探情报，“吉尔特，你找来的这个疯老头，是个什么来头？” “……所以我都说第三遍了，蓝牙从我的祖父辈起，就是制霸冰洋的海盗了。” “那你知道‘霸体’吗？就是他刚才肌肉暴增的那下是咋回事？那么大力气把鱼叉丢出去是什么招式？是用了什么魔法吗？其他北方人也做得到吗？”索伦追问个不停。 吉尔特抬手制止索伦的发问，“我也是第一次接触弑鲸者。蓝牙他们早就退休了，来帝国养老的，是我的祖父介绍他们跟着船来度假。祖父原话我不是一开始就告诉你们了，‘他是我祖父辈的时代就制霸冰洋的……’” “喂喂喂！这是你祖父的原话啊！那他应该是你曾祖时代的人了吧！” “是吗，祖父上面是叫作曾祖吗？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恩，都差不多吧。不管怎么样，是有着丰富航海经验的老人，我起初也没有特别在意。但他竟然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战斗力，我也和你一样非常震惊。”吉尔特耸了耸肩。 “你这叫震惊？”索伦眯起眼来回扫他全无表情的脸。 算了，这还真不能怪吉尔特，毕竟帝国哪有那么多老人，没有转化死灵的早就入土了。吉尔特看来也真的不知这群野蛮人的底细。但他的那个祖父，应该对蓝牙的实力有数。 索伦记得和波鲁裘斯闲聊的时候，独眼龙提过萨萨里安家特别宝贝这个法师孙子。那么这群弑鲸者应该是特地被安排来保护吉尔特的。不知道先锋军的人有没有听过‘霸体’这种技能。得找个机会和这些老头子拉拉关系，试试看能不能学个一两手来，好用的话就当作广播体操推广全军…… “聊完了，那就快来帮我干活吧法师。”娜美从他们身旁游过去，挥手召唤吉尔特。 “你们要做什么？”索伦问。 领航员一脸晦气得回答，“要在这片海域停一段时间，修船。真是想不到，才刚出海就能碰到利维坦，我记得之前这一片很安全的呀，难道是最近才从别的海域过来的？可真是够倒霉的。” “不过有了这巨人鱼的首级，我们就不用额外去找其他海兽了。把它的脑袋连接到舰首的魔法阵上，伪装利维坦的气息潜航，就可以驱赶路上遇到的海怪，避免再像刚才一样，被其他路过的海兽骚扰袭击。”吉尔特转述了娜美说服塞拉瑟斯的那套说辞。 要搞什么魔法阵魔网链接这些索伦就不懂了。他虽然能看得到魔力的脉动和回路，也能轻而易举得用龙枪破除，但要创造编织出这样的奥能网络却全无头绪。毕竟不管是什么样的东西，破坏都要比创造简单得多。 反正蓝牙和黄头冠还没回来，怎么对付奴隶骑兵也没个准数，索伦也不急着冲去南大陆灭国，或者被人灭。正好他一扭头，看到这会儿先锋军们正就把利维坦人鱼的尸体当训练靶子，白刃翻飞，把血肉剁得飞起。所以索伦干脆也跳到船舱里和先锋军们一起切鱼肉。 如果说精灵们有弓箭专精，近战偏好灵巧的双刀。那么古帝国的人类就更擅长使用长枪和大剑。长枪是人类战争中最广泛使用的武器，最精锐的武士能用枪屠龙，就算没有训练过的农夫，抓起长枪和其他人站在一起，也能上战场乱捅了。而大剑则更多得被武士们视为伙伴（老婆），最为喜爱和精熟。 可惜上次魔神的血液把大骑士送给索伦的两把剑都腐蚀了，上次去熔炉索伦也没来得及重新搞两把附魔大剑，毕竟他不是亲手舞剑，这会儿只能随便挑了两把普通武器，用魔法力量之拳操起来一阵乱砍，结果很快剑刃就卷起来差点崩断了。所以理论上来说，配合魔法力量之拳的话，还是搞两个附魔的榔头更好用一点。 索伦暂停了一下，在旁边用鹰觉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九个选出来的小队长还真有点真材实料。他们的剑锋从不直劈骨骼和鳞甲，完全是顺着肌肉和精髓的纹理插进去，再把骨肉分割开来。剑速也很快，全不给血污腐蚀剑锋的机会。而且挥剑时候各自配合着有节奏的呼吸，挥剑的频率几百下都维持自己的节奏而不会混乱。 需要换气的时候，就撤步下来由后位补上阵型，同时教官似的指点其他的先锋军如何出剑，如何发力，哪里有破绽。看得出所有这些有传承的人都经过训练，基本功非常扎实，整个就如同战斗中的军阵队形，割草机一样得交替剑舞砍开一条血路。 索伦也就不上去瞎搅合破坏阵型了，在旁边听，跟着新兵们一起学习，有鹰觉注意到动作的要点，自我感觉提升还是蛮大的。就是那种‘脑子说，我懂了，身体说，不，你没懂’的自我感觉……恩，还是问问他们知不知道霸体吧，技术流玩不来还是把暴力流走到底。 “霸体，霸体，好像有点印象……” “恩，是有听过来着。” “古帝国世代的武术了吧我记的。” “哦对对，那时候没有魔药，附魔武器也很稀少，就算有杀气，有些巨型魔兽皮甲太厚了也难打，所以有专门培养力量的炼体术。” “不就是边境军团的那群狂战士嘛，我记得当初也是和皇帝禁卫军齐名的部队，在北边守长城的，冬天来临后第一波被兽潮团灭的帝国军团。” “恩，听说帝国的狼人就自称是边境军团的后裔，狼人化变身也是霸体的某种变形。” “对对，我也听师傅说过，有一种秘术可以刺激战士的肌肉和骨骼生长，具备超越人类极限的怪力，只不过副作用是体毛也会特别旺盛。” “靠！这算什么副作用？现在你的体毛就很短吗！” 手下有一群自带传承的先锋军跟着就是方便，随便什么事情他们都或多或少得听过点只言片语，相互对照着一整理就能还原个大概出来了。 ‘霸体’，大概是古代人类帝国时候，战士战技的另一种分支。和先锋军传承自皇帝禁卫军的古武术‘杀气’不同，‘杀气’强调自我控制和对敌人的控制，是倾向于技巧，针对人型的流派。 而流行‘霸体’的北方边境军团，是负责守卫帝国边境负责驱逐魔兽巨怪的，因此发展出了将人体魔兽化，注重于增幅力量，强调破坏力的战技。狂战士，狼人，都是经过演变后的这一传承的分支。 “那不是很强！你们两个流派有冲突吗？为什么你们似乎没传承‘霸体’的秘技？”索伦好奇，现在竟然只有精灵还记得人类的力量，也是令人唏嘘。 “倒也没听过有什么冲突。” “应该还是贪多嚼不烂吧，先锋军武技的基础训练持之以恒的话，肌肉力量也不会很弱了。” “是啊，我们的技巧强调的是对自身的绝对控制，狂战士疯起来那可是见到活物就杀的，皇帝身边的近卫怎么可以学这种会暴走的技巧。” “冬天来临的时候边境军团也是第一批覆灭的吧，那秘技的练法恐怕早就断绝啦。” “其实古帝国世代魔法技巧又不发达的，那么大的疆土还不是战士们打下来的，‘霸体’也好‘杀气’也罢，类似的古代战技不要太多。可惜了，现在传承都断绝了。” 原来如此，不过‘霸体’这种技巧和索伦倒是蛮契合的，而且看起来，边境军团狂战士的传承应该也没完全灭绝。起码蓝牙那个老神经病现在不就活得可精神了么。 决定了，想办法和蛮子们唠唠嗑，勾搭一下，想办法把‘霸体’骗，学到手。 和先锋军们一起切完鱼肉，索伦打算跟着他们到甲板上冲掉一身的血水，然后去吃饭来着，但西琼的脸从船舷上冒出来叫住他，“索伦，来我的房间。” 于是其他先锋军们很识趣得坏笑着离开，留给大团长一点私人空间。 当然，索伦倒不会误解西琼叫他是因为‘想他了’，她和帝国的其他女性又是另外一种极端。如果不发疯的话，平时的状态大概就是单纯的学霸书呆子那种，宅在实验室里都不出现的。大概是她得到了‘人鱼的眼泪’，配药有进展，或者还有什么素材要取吧。 跟着人脸的引导，索伦沿着扭曲空间的楼梯向下，几乎向下走了有五十来层那么多，才被叫住，推开了门。 然后他就看到了明媚的阳光，郁郁葱葱的魔药花园，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远远的还能看到药田中央，矗立着冰淇淋店的小房子。 索伦也是傻眼了，“你真把花园整个搬过来啦？” “把门关上，一直开启着空间的链接魔能消耗很大的。而且我在工坊里用了不少果实催化剂，别给我漏出去。”西琼的脸在门框上吩咐。 索伦闻言关上门，走入药田，仔细看看确实不是原来的工坊，地上还没来得及铺设那些结界和魔法阵，土都是挖来的，魔药也是新移植过来。还有柳树，那棵大柳树也被搬到了重建的工坊旁边，但是等一下，柳树会结那么大的果子吗？ 索伦好奇得走到树下，定睛一看，是某种土系魔能的藤曼，好像电缆一样缠绕着柳树，输送着魔能，而果实之中，隐约可以看到人型。 对，是西琼，她的身体蜷成一团，被包裹在绿色的果实里，浸泡在充斥魔能的枝叶之中，突然睁开了眼睛，祖母绿的瞳孔直瞪着索伦的眼睛，把他惊出一身冷汗。 “干嘛一副见鬼的样子，这些我不是写信告诉过你了吗？”另一个西琼站在索伦身后，猛得开口，索伦差点跳起来。 “你，我，这……”索伦来回看看身边的西琼，和柳树上果子里的西琼，恩，非要找区别的话就是果子里的没穿衣服……啊，是影子。 “当然是影子，还能是什么，我给你发了那么多信，你根本没有认真看完吧？”穿着衣服的西琼翻了他一眼，“算了，别傻呵呵的站着，跟我来。” 索伦茫然得又抬头看了一眼，果实里的西琼之影也翻了他一眼，背过身去遮住身体。 靠，老子又不是稀罕你那个平板，真是一副德行…… 索伦撇撇嘴，跟着西琼的本体走进工坊。 “之前的花园不能用了，那里被魔神的血污染，会吸引虚圈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跳过来。我就干脆整个搬家了。”西琼挥舞着手指，茶杯茶壶飞到索伦面前给他倒茶，“我和乌尔里德斯谈好了，帮助它的徒弟和你完成试炼，这艘船就是我的奖励，新的工坊。一座移动的工坊，可以四处旅行搜集世界各地的素材和魔法遗迹，还不错是吧！” 难怪她看上去心情还不差，索伦喝了一口茶，是某种芬芳的草药，似乎有安神的作用，身体和精神的疲劳一下子就缓解了。唉，这才是贤妻良母的典范啊。 “看这，”西琼拍拍手，工坊的实验桌和工具台纷纷跳起来向自己挪到墙角，把地板上巨大的魔法阵露出来，“看到了吗？” 索伦点点头，他看到了，魔法阵的另一边金青白紫四色的魔能形成环状均匀流转，应该就是这艘船的魔力核心。前言收回，哪个贤妻良母会睡在反应堆上面啊！ “也许你的眼睛比仪器精准度高一点，确认下有魔能外溢吗？没有问题？那就好，精灵神的核心被乌尔里德斯放到里面了，它还给了个有趣的提示，猜猜那是谁的神核。” 索伦莫名其妙的看她，他怎么猜的到是哪个精灵神，他一共就只听过一个，哦……索伦反应过来了，“沙之国的守护神，‘炼金’？” 西琼眨眨眼，“正解。我想这东西，才是巫妖阿努比斯委托运送的‘军备物资’。” 第六十八章 思考 西琼搬来一本厚重的辞典摊在桌子上，“我查了很多资料想了解精灵神核心反应堆的原理和奥秘，可惜巫妖们也不清楚，图书馆记载的很多东西还是精灵那边流传过来的传奇故事，什么这个神和那个神有矛盾，那个神和这个神偷情，尽是些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事情…… 在这里了，‘炼金’，它是一位兼具强大魔力和过人智慧，骄傲又具备奇思妙想的女神……在诸神之中是少有的革新者和创造者，在恩斯纳封神并开创了精灵的炼金学派系……” 索伦看看西琼，不过她并没注意到。 “……沙之国的精灵王室是它的血脉，示巴女王是它的孙女。获得‘炼金’亲自祝福的半身和使徒……还有这，‘炼金’在第三次战争中陨落。没有写是谁击败它的，这不大符合逻辑。” “不符合逻辑？” 西琼解释道，“弑神可是巨大的因果，至少在帝国也是大功一件，又不是一般杂兵，都明确的记录了神的‘陨落’，为什么不写是谁杀了它呢？你如果去看看首相的记录，它当年可是杀了一长串的魔神和将军，但应该不是它击杀的‘炼金’，否则至少会记载一笔，‘被基力安所杀’这样的字眼的。” 索伦明白了，“所以是刻意隐瞒？” 西琼点点头，“有隐瞒就是说背后有内情，大多数情况下是还有未完结的因果律。之前我关注的只是如何复制这种永恒魔力能源的原理，倒真没有在意死去的这个精灵神的事情。 但之前你提醒我注意检查之后，我也察觉倒了，最近发生的巧合太多了。 是乌尔里德斯协助我对这艘船进行升级的时候，它偶然见到了神像，才会对我暗示核心主人的名字。我才会在那天的会议上问起恩斯纳，‘炼金’的神殿和学院的所在地。 而也是因此，因为‘我’提问了，那个突然出现的王家的大小姐，才会把隐秘的航线和阿努比斯原本幕后的计划说出来。” 索伦皱眉，“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可疑的家伙是故意的吗？” 西琼笑笑，“所以这也是个很有趣的点，她原本应该是不想再牵扯到这些事里的。不管真是想脱身的大小姐，还是心怀叵测的阴谋家，都没必要主动把路线说出来引起我们的怀疑。但她偏偏这么做了，因为这里有一条我自己都差点没注意到的因果起效了。 因为‘我’是王血的继者啊，虽然放弃了王家的财产，但她如果真的是王家的人，就绝对不能无视我这真正预言之人的提问和要求。 所以哪怕她起初还怀着这样那样的目的，本来不打算把这些机密透露的，但在‘我’明确提问了‘如何抵达恩斯纳’的时候，她也一定得把那条通往赛德港的隐秘航路说出来。” 不是故意或阴谋……纯粹是恰好正确的人问了正确的问题……偶然么…… “不止是这一件事，乌尔里德斯的提醒，你们这次忠诚试炼被指名的地点，还有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亚丘卡斯的子孙，被迫透露的隐秘航线和背后的计划。看似全无联系的偶然，但最终都在把我们导向南大陆，沙之国，甚至唯一指定的港口去。 甚至我怀疑，无论是否去那海盗码头打探情报，无论我们当初选择哪一条路线，最后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天气，海怪，海军之类种种的‘偶然’。 把这艘本来就应该开去南大陆，在被人不惜杀光了全部成员阻止后，最终又走上了相同的航道的船，和它所运送的真正的‘货物’，送到赛德港，甚至是恩斯纳去。 这种情况又开始出现了，你不觉得眼熟吗？” 当然眼熟了，因为他们之前都经历过一次了，就在这工坊里，经历了同样的事。 当因果律开始生效的时候，所有偶然的因都会收束起来，达成命中注定的果。 肯定的，又有某个因果律被触发了，现在的问题就在于，这个因果律到底牵扯到谁，具体的内容又是什么？ “会是忠诚试炼的效果吗？如果说到因果律这种东西，最近不就是试炼吗？必须杀掉精灵女王？还是那个阿努比斯用的因果律，这‘炼金’的核心神像必然会被送到恩斯纳它的手里去？”索伦皱着眉头思考。 这一次就有点难办了，也许这个因果律没有亚丘卡斯那么凶险，但情报也极少，要完全推测出来，实在是太难了。 西琼捧着茶杯蹲坐在高脚凳上，“现在我更奇怪的一点是，你们两个忠诚试炼者也就罢了。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偶然的‘因’会牵扯到我的身上来。 甚至其中还有纠缠到了‘王血继者’的身份来激活的。那么这个因果律最早，也应该是在完成了亚丘卡斯的因果律，我从它手下生还以后才写下的吧。 这样看来，应该就只能是你们触发的这个忠诚试炼，符合这样强大的魔法了吧。毕竟连白袍的乌尔里德斯都被因果绕进去，对我做出了‘炼金’身份的暗示了啊。我想只能是它自己也签了名的试炼才对。 可是还有一点问题，当我追根溯源，研究之前被忽略的事件时，就察觉到了一丝矛盾。 你看，我是因为这艘船的魔力供给不足维持我的工坊，才要求白袍协助进行魔力源泉的升级。但我之所以会把工坊搬过来，之所以我会来参加你们的试炼，是因为原本的药房被魔神之血污染了。而你是在召唤魔神的时候才告诉我们打算参加试炼的。” 索伦被她说的有点晕，“等等等等，我有点不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打开那个石头匣子放出了魔神的血也是因为被因果律算计了？” 他记得自己当时就是手贱啊…… “不，我的意思是，时间顺序对不上，因为我决定召唤魔神这个‘因’，是发生在你们的试炼之前的。”西琼盯着索伦，“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是因为你和那个女骑士，来我的工坊确认‘圣骸’的时候，我们才知道了‘羁绊’的存在。 那场召唤无论如何都会发生，因为我早就决定了。正因为当时知道了‘羁绊’已经把你们都牵扯进来，我才改变独自续约的打算，召集所有人来聚会的。 而假如你们来找我，也是‘偶然的因’在作用，那这背后的因果律，显然就和忠诚试炼无关了。” “等等……你本来打算把那些魔神的事情瞒下来，自己一个人续约的？为什么？你想什么呢一个人对付九个魔神！”这索伦可不知道。 “这不是重点，”西琼不打算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可能这些事情中，确实存在着纯粹的偶然，或许是我最近遇到的这种大魔法太多了，有点神经质也不一定……把话题拉回来吧，今天叫你来还有正事要做呢。” 她把茶杯放到桌面上，打了个响指，工坊里那些装素材的大壁橱打开，一个银盘飞出来落到桌子上，银盘上的堆叠着类似鱼子的金珍珠。 “这是刚才从巨人鱼泪腺里割出来的‘人鱼之泪’。” 看西琼强行转移了话题，索伦也没办法，暂时不去想令人头痛的因果律，看看那些珍珠，明明是巨人鱼的泪，个头却好小啊…… “普通人鱼产生的‘泪’也就是这种大小，数量也和沿海捕获的人鱼割出来差不多。” 恩，所以还是吃人的，果然该杀呀……等等，为什么会差不多？ 西琼也在冷笑，“是啊，你也看出来了。为什么数量和大小都和普通沿海人鱼差不多呢？这可是头巨人鱼呀，我亲眼看着他们把人鱼泪腺割出来的，但是只有这么一点点，非要说区别的话，也仅仅是颜色不同而已，人鱼泪通常都是透明的。” 索伦皱眉，这么说来，他刚才给巨人鱼剖腹的时候，好像也没看到什么人骨残骸之类的，鱼肉倒是有不少。 “其实仔细想想，利维坦这样的巨型海兽，真的需要像人鱼一样，进化出人的外表来迷惑猎物吗？假如这巨人鱼是真的自己演化的，那么它以什么为食？某种海中的巨型人类？” “海里有巨型人类？”索伦迷茫。 西琼瞪了他一眼，“当然没有，至少帝国附近没有。我的意思是说，这东西应该确实不是什么利维坦，而就是人鱼，还就是帝国沿岸的普通人鱼。非常明显的，你看这些‘人鱼之泪’，应该就是之前在岸边捕食产生的。但是因为某种原因，它游到深海附近，被某种魔法或辐射影响而巨大化了。” 西琼拾起一枚人鱼泪来对着光线，“我研究了一下，这些就是普通的人鱼泪，只不过沾染了火系魔能才被染成金色而已。和通灵塔那些灵魂结晶，沾染风元素魔能而发紫的原理类似，人鱼泪也是它们吃人时形成的，按理说保存在泪腺之中该是无色的才对。可能就是被使得人鱼异化的某种火元素魔法辐射给沾染了。” “哦，”索伦点点头表示原来如此了解了。 “哦？你就哦？”西琼似乎对他的反应很不满。 索伦耸耸肩，“没有啊，你说的很对啊。刚才领航的娜迦也说了，这片海域它们之前来的时候，原本是没有利维坦的，大概就是你说的，某个帝国沿海的人鱼被辐射了游过来的吧。” 西琼翻眼睛白他，“是嘛，那么你觉得我把你叫来专门聊一下巨人鱼的生态是为什么？事先还要专门说些‘炼金’和核心，因果律和试炼的事情又是为什么？水中又从那里来的这么强大的火系魔能？” 因为你想我了吧？ 当然索伦可不敢贫嘴，不过他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核心？你是说巨人鱼是被核心的火系魔能给辐射的？” “也不一定是核心的魔力，也可能是其他部位残留的神力。你刚才说，这艘船曾经来过这片海域，领航员才走了这条安全线路是吧？”西琼提醒他，“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时，说那个核心反应堆，是怎么得到手的？” 海底捞的……嘶——不会这么巧吧…… 西琼见他总算反应过来了，撇撇嘴，“核心如果是上次经过这片海域时打捞的，那么可能‘炼金’的尸骸也在这海底的某处吧。” “等等等等，这不一定吧？也许是从别的地方游过来的呢？而且为什么尸骸还在，会不会已经被它吃了才长这么大的？” 西琼切了一声，“你以为精灵神的残骸是随便哪个魔兽就能消化的？真要是消化的了它还盘踞在这片渺无人烟的深海游荡干嘛？这可是专门进化了外形，以人为主食的人鱼，平常可是栖息在岸边的。 我想很大的可能，它也是偶然在深海发现了遗骸，体会到那些东西的魔能对自己产生的增幅，才盘踞在这里不肯离开的，浮上来大概是想碰碰运气，诱惑些路过的船只水手解馋吧。” 这……这听起来好像还蛮有道理的啊！可似乎又有一点…… “其实下水去找找看就明白了，怎么，你觉得太巧合了是吧？”西琼托着腮帮子，睁大眼睛盯着他，“其实一点都不巧合，而是顺理成章。因为这不就是你们的试炼吗？如果你们遭遇了巨大的海怪，将其铲除后找到了陨落之神的遗骸和装备，这不是非常符合一个试炼该有的桥段吗？ 但假如你们错过这些暗示，没有得到神的遗物就这么跳过去了，那恐怕在试炼最终的决战中，也会遇到需要巨大的牺牲都能以弥补的难关吧…… 仔细想，仔细看，其实每个试炼大魔法，都会留给你充足的提示和帮助，来完成史诗级的任务。否则你以为在遥远的过去，仅凭着弱小人类肉体的力量，又何以成为挑战魔神的伟大英雄呢？” 大概那些古人都和老疯子一样有学过霸体吧，咳咳，不贫嘴了…… 索伦还真的佩服了，他感觉用‘同期最聪明优秀的魔女’来形容西琼都略显不够，毕竟她的那些个同期还在晒日光浴，喝鲜榨橙汁，洗热水澡，为船上的装饰弄脏了而大发脾气呢……这差的也太远了…… “而且，如果再仔细想一想的话，为什么之前这片海域都没有利维坦，现在却突然出现巨人鱼了呢？也就是说，连‘炼金’的遗物，会不会也是最近才被特意安排，出现在这片海域的呢？ 假如关键的核心反应堆，真的是在上次东方辰星号经过时，被‘偶然’捞走的。那么是不是这艘船，其实是因为无意之中，破坏了某个人事关‘炼金’遗物的计划，所以才招来杀生之祸，被整船清理掉的呢？ 更有趣的是，你，也是在那个某人，上来屠船寻找核心反应堆的所在之前，‘偶然’把东西买下来的吧？如果真给那个某人把核心反应堆找到的话，也许这些海盗都不会死也不一定呢…… 我想，这件事恐怕才刚开始呢，之前你干扰的那些因果，迟早也会以某种艰难险阻的形式，加入到你的试炼中来吧。” “卧槽，你每天都算计这么多，真心不累的吗？”索伦忌惮得看着西琼，他通常只是‘怀疑’而不去‘思考’，毕竟‘思考’很累，而且有‘怀疑’就够了，一枪刺过去足够解决大多数问题了。 “呵，你在夸奖我吗？毕竟我习惯了以弱者的视角考虑怎么幸存下去了。”西琼看看表，“我想闲聊这么久也差不多了，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比如上不来气或者……” 肺部刺痛，痛得好像两边肋骨整个撕裂开来了！ “卧槽！卧槽怎么回……”索伦冷汗直冒得大口喘息着跪倒在地，而西琼依然老神在在得翘着腿坐在高脚凳上，桌边的茶杯里还飘着茶香。 该死！她说了半天的话，可实际上一口茶都没喝！ “其实你反应还算挺快的，至少能跟上我的思路，但就是懒得自己去想，好像一头骄傲的龙，再不纠正过来的话，这高傲是会害死你的，”西琼无视跪在面前发抖的索伦，悠闲得挑掉指甲里的草屑，“不用担心，这药吃不死人，就是生效后反应会比较激烈一点。” 哇靠你么这激烈一点的定义是特码撕心裂肺吗啊啊！ “你……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索伦感觉自己痛得快窒息了。 “所以说要思考，时时刻刻都要思考，索伦，我不是已经告诉你，把你叫来的目的了吗？那么我给你喝的是什么？”西琼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得看着他。 卧靠这婆娘！难道是因为他扔了信纸在整他！！ 索伦气得脑仁痛，思考思考思考！思考个屁！他现在肺只要一动就痛，都没法正常呼吸了！不拔枪杀人已经算是以极大的忍耐在克制了！思什么考！恩？思什么……肺？ 索伦一把将胸甲给扯下来，皮带都扯断了。 一把撕开衬衣，他看到自己还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肺气炸了！肋骨裂开了好几道狰狞的血口子，隐约可见内力血红的肌肉和肺叶，就好像鱼的鳃…… 艹，这药该不会是…… “别犯蠢了，难道我会害你吗？”西琼用右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叫索伦回过神来，“反正你能看的见魔网的光波吧？直接下水吧，到了下面顺着辐射的光线找就是了。” “你就不能给老子弄个炼金潜水服或者泡泡之类水下呼吸的魔法吗！！”索伦跳起来怒吼。 西琼微笑着白了他一眼，“啊啦，还有那种方法的吗？我没想到呢。” 第六十九章 偶然的巧合 你会没想到才有鬼！根本就是故意整人！ 索伦压抑的疼痛和怒火，直到他冲到甲板，一个猛子扎入水面下才缓解。 说缓解都太保守了，简直就是重获新生一般的舒爽。这感觉，就好像被人掐着喉咙坐在身上，整个人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几乎就窒息疼痛休克濒死的瞬间，突然，新鲜的空气从肺叶灌入体内，将生命和活力注入每一个细胞！心脏如暴走的泵一般涌动，将氧气通过血液注送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器官都沸腾着，争夺着活力的源泉，并激昂得运作着，享受生命的美好。 哦哦……升天了……各种意义上的…… 喘息着缓了半天，索伦才甩甩头从贤者时间恢复过来，被冰冷的海水环绕，这才一时冷却了怒火。 他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刚才冲出来的时候直接把上半身的胸甲和衬衣都撕了，这会儿光着膀子，但护臂护腿和战靴都还穿着。上半身暴露在外的肌肉，双臂上，出现一圈一圈黑色的纹身一般的魔纹回路。那些魔纹回路睁着一堆眼睛盯着索伦，正是关海法，魍鬼所形成的阴影守护。 而肺部两肋，通过魔药生长开裂的鱼鳃张合着呼吸，将水流从鳃板中过滤，与血液形成逆流的交换，高效得循环着氧气和二氧化碳。而且那杯茶带来的还并不仅仅是肺部的变异，皮肤表层的角质也长出了细密的鳞片，内部的器官应该也有一定的变异，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不适，倒不如说，真的就是回到了家园一般，如鱼得水的感觉。 只是折身一跃，就能如同人型鱼雷一般得发射出去，疾速潜行。 这会儿他真的就变成了鱼人，在海的世界中自由穿梭，任意遨游。水压不仅没有成为一种阻碍，反而在如同助力一般推动着他前行…… 好吧，确实是非常厉害的魔药，如果喝了药就直接泡在水里，根本不会有一点问题。 理智得想想其实也是，一般的潜水服或者魔法祝福，也许能做到入水潜水，但潜入海底后移动甚至战斗绝对没有这魔药直接变形的模式更适合。且不提魔法会被驱散，道具会被损坏，一旦在水底遇到紧急情况发生战斗是有多么凶险。单说索伦自己还具备吸收任何魔药都事半功倍的龙血，使用魔药就远比其他的方式更适合他了。 但理智不代表索伦就对西琼没有怨言了。 这女人性格是真的有点问题，这些事到底为什么不能一开始直说呢？难道索伦是不讲道理的人吗，他怎么可能因为怕痛就放弃最优解的buff？ 还是说怎么的，难道西琼真的指望每个人都和她一样，什么事情看一眼就能理解本质举一反三，所以根本连多说一句的必要都没有？ 啧，太麻烦了，真是太麻烦了，真要是追到了西琼以后恐怕有得受了。 小富婆难道不香吗？书记官难道不软吗？还有个病娇一样的预言师仰慕者一直跟踪他呢！妹子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有必要受这女人的闲气？ 可就算放弃了和西琼发展更进一步的私人关系的打算，索伦又不得不承认，这难相处的家伙确实是非常厉害的魔法师，魔药师，炼金室和策士。 就算不把西琼看成一个女人。倘若索伦真的想要发展什么势力，实现什么目标，西琼都是值得他尽量争取为己方队友的人才。毕竟现在索伦的阵营也出于起步的阶段，实在没有把人才往外推的余裕。 所以哪怕是为了自己的野心，索伦估计自己都得捏着鼻子，忍受这女人时不时发作的臭脾气。 索伦生着闷气，拔出腰带上的龙枪拉到两米，握着枪朝着海底疾速下潜。开启魔眼搜寻水下可能存在的宝藏。 阳光照不到海底，黑暗中放射出的金色魔法光芒也愈发显眼。索伦没花多大工夫就找到了目标。西琼的推测没错，至少从魔法光芒的强度来看，至少也是高端的魔法道具。 索伦游近了仔细一看，那是一艘船，一艘海盗船平平得停在海底岩床上，船舱一侧破了个大洞，木屑散落在沙床上。金色的魔能从各个角落泄露出来，远远看去好像是船里有人点了盏大照明灯。 这个现场，如果是在海面上先被破坏了船体，然后沉没倾覆的话，其他桅杆龙骨和船舷不可能全部都完好无损的。从岩床上船壁飞溅散落的痕迹看，应该是海船先停在海底，然后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从内部炸开了船舱。 索伦游到破开的舱口往里看了一眼，巨人鱼只是盘踞在这里，却不取走宝物的原因也明白了。 船舱里有一只魍鬼。 和关海法不同，这个魍鬼呈现明显的人型，黑色烟雾组成了人影般的头颅身体和手臂，浓雾好像袍子一样披在身上。它就站在船舱里，从底层甲板往破开的墙洞外张望，看起来也想出来，但这黑色的人型影子似乎被什么魔法给束缚住了，并无法离开沉船的范围。 看来还真是有什么人特意把东西运过来，这不是连看守都安排了么。是偶然吗？ 巨人鱼也是看守么，还是说发现这里也是一个巧合？ 现在想到‘偶然’‘巧合’这样的词索伦就头痛，随手一枪扎过去，把窟窿口对着他探头探脑的魍鬼一枪绞烂。从人型破碎成大团散乱的黑色絮状物，不管是有什么魔法守护结界，都简单粗暴得破魔打掉，想想想，想个屁的想！ 关海法从索伦的背后顺势扑出来，黑豹一般窜入船内，分出一堆分身，扑食着魍鬼被击杀后，散落四处的黑色絮状物。倒有点像小猫在扑毛线团，就是它身上长出一堆嘴来挣食看着有点掉san值。 索伦看着关海法船里船外得扑腾，周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机关触发，而且附近还真没看见其他的鱼群和海怪，也不知是不是被巨人鱼驱散了。 等关海法吃饱了，跳回索伦身上缠绕再次化成阴影守护的纹身。 索伦也挺着枪走进船舱搜查，进入破开的空洞。面前直接就是财宝储藏室。甲板上到处散落着宝箱和金币。舱内到处都是白骨，也不知道本来就是干活的死灵还是船员。从现场尸骨散落开来七零八落的惨状看，可能是被某种突然爆发的气浪的余波扫到，活生生震碎的。 而金光魔能散发的源头，来自宝箱中的一樽棺材。棺材板大概也是被气浪掀开了冲落在地上，而金光就从棺材内部发射出来 索伦握着龙枪小心接近，猛得跃到正面。 发现棺材里并没有什么女神的遗骸或尸骨，只是摆放了一套洁白的盔甲，盔甲有小腿的护腿，双手的护臂，头部的发冠和面具。还有些项链手镯腿环之类的魔法金首饰，下面垫了一层白色丝绸长裙。款式和核心雕像类似，大概是衣冠冢吧。 索伦伸手捡起面具，翻来覆去得看了看，和盔甲其他部位类似，材质类似某种象牙。应该确实是神的装备，可以看见每一个道具上都有细密的魔法文字，大概是精灵的法术附魔。但似乎需要特殊的法术来激活，反正索伦试着注入魔力但并没有什么卵用。 就算不能使用精灵的神装，这些魔法道具也都是挺稀有的古董了，不知道为什么就被人扔在这海底只留个魍鬼看管。也许这些装备是不能见光的东西，真的拿出去卖会惹出事来所以暂时先丢在这吧。 可能那个女神像的核心，才是最关键的道具，原本应该是和这些女神的盔甲衣物放在一起才对，但是被人偷走了……船上那个水鬼，难道真的是从这艘船里偷走的女神像吗？还是说又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才让它偶然捡到了东西呢？ 又是偶然，靠，不想了…… 索伦耸耸肩，偶然也好必然也罢，不管怎么样现在这些玩意都落到他手里了。 试着把面具往关海法嘴里塞了塞，关海法不肯吞，那就只好索伦自己用女神的裙子把她的盔甲首饰都包裹起来带走了。让魍鬼吸尘机一样吸走了周围其他的金币和宝箱。索伦来回又转了两圈确认地皮都刮干净了，这才从海底浮上水面。 “你动作还挺快的，难道没有发生试炼级别的战斗吗？”西琼正在甲板上等着，看她惊异的样子似乎还挺意外的。 “平安无事让你失望了啊，”索伦小声嘀咕着，被关海法裹着跳上船舷，将手里的包裹扔给她，“捅死一只魍鬼，其他啥也没有，底下有一艘沉船，可能是在走私‘炼金’的棺材时被击沉了吧，没看到尸骨，剩下的装备都在这里了。” 西琼掏出某种附魔手套戴上，从十指发出柔和的紫色光柱，隔空操作翻弄着地上的包裹。 “放心，没诅咒，我可没那么无聊说一句藏一句得整人，”索伦捂着两肺的鳃，一上岸又开始感到窒息了，没好气得开口，“解药呢，快给我解药。” “只有一只魍鬼？这不大对劲，试炼应该没有这么简单的，”西琼思考了一会儿，被索伦“解药解药”得叫烦了，“没有解药！这可是最高级别的魔剂，‘忒提丝之拥’，专门搭配你的‘阿喀琉斯之骨’的水中强化药剂，可以大幅提高水系魔法抗性和水压造成的损伤。 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在水面下的增幅和强化吗？我还专门针对魔法驱散做了对策，不管是驱散还是破魔都无法解除你的变身状态！你以为我很闲吗，要玩水的话随便用两瓶呼吸药水不就结束了，给你配这么高级的药剂是为了整你？把你整死了让我手痛一辈子？” 索伦张了张嘴，没脾气了，“……抱歉。” “对，还就是为了整你的。签了血誓连给你喂毒都不大方便了，”西琼点点头，用手套隔空戳了戳索伦肺上的鳃，“这点痛算什么呀，疼痛和愤怒不是正好增幅你的战力吗？而且，一口气喘过来的时候是不是还挺爽的。” 我，卧靠！你这魔女！ 索伦脸都青了。 “啧，还以为试炼级的战斗至少也得进行一个小时呢，忍着吧，时效到了以后会自行解除的，受不了的话就跳到海里泡着。” 卧日尼玛！索伦爬上船舷就要往外跳。 “等等，蓝牙他们刚才回来了，人鱼脑袋也装好了，我们要开船了。”吉尔特和娜美从前边甲板走过来，拦住打算跳海的索伦。 “在这耽搁的太久了，‘米诺斯迷宫群岛’附近的海情比较复杂，暗礁很多，太晚了视野不好会有风险。”娜美也解释道。 西琼眨眨眼看索伦，“那就把你用锁链绑住了，扔到海里拖着怎么样？” 索伦倒吸一口冷气，你个八婆出这么个破点子！这艘船开得和飞一样，是想要人命啊！老子怎么得罪你了这么小心眼！ 吉尔特看看索伦肺部的鳃，“要不拿个木桶泡着？” 哦，这倒是个好主意。 “行了行了，跟我来吧，”西琼提起‘炼金’的遗骸走进楼梯间，“快跟上，不会害你的！” 吉尔特点点头，“我建议你不要得罪她，西琼喜欢多想，心眼特别小。” 你的建议有点晚了啊！！ “那就忍过去吧，”吉尔特拍拍索伦肩膀，“让她憋着问题更严重。” 索伦没办法，只好忍耐着，硬着头皮跟上西琼。 他们在楼梯间转了十几层，西琼打开一间船舱，倒不是她的工坊，而是一间浴室。 浴室？ 真就是那种大浴室，圆形的大理石浴池，周围有精灵风格的雕像举着水壶倾倒，淡水魔法回路就链接到雕像的水壶中，将热水灌入池中，热气腾腾的，池水里还放着一些花瓣和草根，传来一股好闻的草药味。 “喏，在这里泡着吧，放心，是治疗的药浴不是什么整人的毒药。我还以为你有一番血战，上来会是半死的状态呢，明明是试炼竟然会这么简单，真是奇怪……你一点都没消耗，那龙血增幅下可能还要泡好一会儿呢。”西琼手指舞动着调解了水温，自己伸手试了试，确认可行后转身就要离开。 “……啊，西琼，”索伦抿了抿嘴，叫住了她又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这地方是不是……” “哦，塞拉瑟斯她们制作的浴室，她们还弄了些驱逐男性和反偷窥的魔法锁，呵呵，想法还挺可爱的，不过技术就……”西琼微微一笑评价了与她同期的其他魔女的水准和智商，“总之，配合蒸浴来进行魔药治疗是最好的，以后战斗后的伤员都可以在这里复原。 我本来想等你被打个半死的时候，扔到这里来治疗，顺便研究一下回复的效率能提升多少，看来只能等下次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索伦无语，有时候，他是真的不知道这女人到底脑子里在想什么。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你说她是整人，但魔药也好治疗也好，她都精心做了准备。可要说她有多友善，这性格又实在和温柔可亲沾不上边。 “哦对了，”西琼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你掉在我工坊里一堆‘思念’，等会儿过来拿走。” 她duang得一声甩上门走了。 ……尴尬…… 索伦简直是大写的尴尬，大概是刚才撕衬衣的时候，三份‘思念’一起掉出来了。 为啥不给魍鬼？ 不管怎么样都是人家的一番好意，当然是随身带着了好吗！ 唉，这下简直是社会性死亡了…… 索伦再次放弃思考，把一堆盔甲扔给魍鬼吞了，抓着短枪跳到浴池里泡着。 不得不说那胸大无脑的蠢妞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精疲力竭得能泡个热水澡是真特么舒服。 索伦晕晕乎乎得，似睡非睡得蹲坐在池子里休息，也不知待了多久，他隐约听到水面外传来开门的响声。 又是西琼？她又想怎么样？ 索伦迷迷糊糊得抬起头，冒出水面，周围的雕像一直在倒热水，这会儿浴室里蒸汽弥漫，但他的鹰觉还是开着，一眼就看到了。 大概刚才是一直在指挥骷髅洗甲板，擦雕像，搞得满头血迹的塞拉瑟斯走了进来，踢掉脚上的高跟鞋，随手就撕着领子，扯开了一身法袍，粗暴得将贴身的蛛丝紧身衣也一起扯了下来，甩着头发迎着索伦的视线，踩着猫步走了过来，一脚跨进浴池，挺胸伸着懒腰，发出“嗯——”得一声长长的呻吟，饱满得大腿沿着浴池边缘滑座下来…… “……” 索伦抱膝，无声得缩回水面下，看看面前塞拉瑟斯晃动的双腿，捂住了口鼻免得鼻血飙出来。 老天作证！ 他本来是想出声阻止的，但是这笨蛋掌旗官脱衣服脱得实在太快了！ 结果这一发呆，就错过了大声斥责“澡堂里已经有人了！”的最佳机会。 等回过神的时候，塞拉瑟斯已经赤条条得冲到他脸上来了！ 这时候要是跳出去闹大了的话，恐怕这艘船上连没脑子的翼龙，都不会相信索伦“这特码都是偶然的巧合啊！”的说辞。 在这么个建立自己威信的关键时刻，要是被手下的先锋军士兵看成一个潜入女澡堂偷窥的变态，那索伦真是恨不得一枪插死自己了！ 于是，为了避免彻彻底底的社会性死亡。 第七十章 墨菲定律 索伦以前听过墨菲定律，就是说只要某件事情有恶化的可能，那局势就一定有可能会变的更糟糕。 被人堵在浴池底也就罢了，可他喝魔药长出来的鳃偏偏在这个时候开始消失了。 现在索伦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更糟，是被人发现痴汉似的潜入女澡堂偷窥，还是被人发现憋死在浴池里。 不行了，实在憋不住了，得透口气！ 索伦冒险从水面偷偷抬头，打定主意了真被发现，就把这蠢货贵族打晕了直接逃跑，反正他是清白的！ 还好塞拉瑟斯没看到他，主要还是浴室里蒸汽太重，流水太响。但说真的，这种警觉程度简直没救了，这要是换了个精灵魔法刺客岂不是被瞬间秒杀？ 索伦换了一口气，正打算再潜到浴池底，谁知眼角突然瞄到塞拉瑟斯似乎在凝聚魔能。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只差一点就要跳起来逃跑来着。 还好塞拉瑟斯的魔法完成的更快，她只是随手通过魔能，控制着水流和雾气，展开了某种海市蜃楼似的幻象。清泉凝结成某种水化的人形分身，男女老少的影子在她的面前宴会，舞蹈，玩耍。 索伦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这些幻化的水分身大概是塞拉瑟斯以前的家人，或许是她自己过去的记忆。因为所有幻象的视角都是以两个还没成年的小女孩为中心。 她们牵着手跑到东跑到西，穿过餐厅，舞会，花园，牵着手躺在小山丘上数着星星。然后看起来年纪稍大的那个姐姐，把编好的花环戴在妹妹的头上，搂着她亲了一口。幻象就结束了。 塞拉瑟斯蜷缩成一团，把脸埋在臂弯里，水帘后传来低声的抽泣。 “……” 好吧，索伦必须得承认，有一点他确实是忽略了。 塞拉瑟斯是各种意义上的正常人。她只是有着魔法天赋而已，发育得好估计归功于贵族出生的营养全面。但年龄上依然是个未成年的魔法少女。 而法兰妮，尤其是贵族们的成长环境，那和帝国的就是不一样，在这个世界，她的童年完全可以称得上养尊处优，幸福美满。 突遭大难失去了全部亲人，可能只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遇到挫折和不幸。被巫妖绑架，被亚丘卡斯追杀还有现在南大陆的征服，对她而言都是人生中首次的试炼。 塞拉瑟斯根本就没有经历苦难的心理准备。她现在作出的这副强势的姿态，完全就是色厉内荏的伪装。是对整个世界，突然间就撕开了童年美好幻象，露出狰狞面容的世界的恐惧。 和西琼这种从小把死亡威胁当饭吃的天才，那根本就没有丝毫可比性，甚至连亚丘卡斯自己家里那些挣扎求生证明自己存在价值的小姐管家都不如。和平民就更不用比到底谁更惨了。光比较本身就是种羞辱，像她这样能每顿吃饱还长脂肪的有几个？ 塞拉瑟斯就是这个队伍里最懦弱的短板。 她或许有女妖剑，有乌尔里德斯，有一群安排的刺客护着。 她或许装的好像个天才魔法美少女，贵族大小姐，白袍巫妖首徒，大军掌旗官。 但本质上，她就是个到现在还被往昔的悲伤囚禁着的，彻头彻尾的花瓶。能想到的点子，也就是把船装饰得漂亮些，修个浴室，甲板擦干净这种程度而已的废物。 虽然，索伦本身也并没有瞧不起这种废物就是了。 倒不如说，基于他的三观，如果和塞拉瑟斯一样年纪的女孩，不是她这样花痴的废物，反而一个个被逼得和西琼一样时刻处心积虑得算计求生，那才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悲哀吧…… 而且设身处地得想想，假如索伦自己也突然失去了亲人，那他肯定也耿耿于怀不能放下吧。 索伦的性格颇有些逆上，如果对手是巫妖，魔神，巨龙，狗眼看人低的家伙，那就很容易激起他的‘不爽’，可如果是承受着苦难的弱者，他就不大提得起劲欺负人了。 算了，没必要和这小女孩一般见识…… 索伦又悄悄藏回水面，等了一会儿，能听到塞拉瑟斯离开水面的声音，大概是委屈发泄够了吧。 索伦松了口气，有惊无险，看来他的运气还没有差到家啊！为了避免一出门就和塞拉瑟斯撞上了大家尴尬，打算再稳一手，等一会儿再离开浴室。 结果等了一会儿。 一群打扮清凉的暗精灵嘻嘻哈哈得走进来了。 “等，等一下！”这回索伦不能错过机会了，再泡下去他皮都要泡烂了，“都，都是误会啊！你们请用，我这就出去……” 暗精灵们睁大了眼睛看看索伦，然后相互挤眉弄眼得比了比眼色，于是领头的舔舔嘴唇向他微笑，“没事，大姐姐们不介意的……” 然后她们把浴室门锁上了。 “又怎么了？为什么召集会议？”塞拉瑟斯走进舰桥指挥室。 波鲁裘斯指指沙盘上形成的海岛的边缘，“我们抵达‘米诺斯迷宫群岛’了，要直接进港吗？还是先派两个人去侦查一下？” 领航员补充，“天快黑了，为了避免触礁，要不要进港得尽快决定。太晚的话我们就在海上过一夜。” 吉尔特开门进来，“西琼说在做实验没空，索伦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蝙蝠又联系不到他，马修，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呃……他……”刺客马修看看塞拉瑟斯等一众女性，又看看吉尔特，尴尬得开口，“我不是很清楚……” “反正又是和他那群乡下先锋军朋友混在一起了吧！”塞拉瑟斯烂得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海盗的港口有什么好访问的，你们随意吧。我也去休息了。” 倒是玛丽娅看看众人，“你们不是想要确认我的情报么，那就走吧，如果运气好遇见之前和我联系的海盗，就能证明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了。” 星点点头，“我会跟着保护您的，小姐。” 娜美倒也支持她的说法，建议道，“我们靠港停泊，安全一些，反正现在船内的空间够用了，多招募一些海盗水手，免得那些精灵出问题。” 修女举起手，“请让我与你们同去，把主的福音散步到所有信徒未至之地是人神的愿望。” 吉尔特和波鲁裘斯商量了一下，拍板道，“那么就直接进港吧，注意组队行动不要落单，我们出去码头搜集情报的时候，其他人在船上戒备也不要放松……” 于是‘东方辰星’号迎着晚霞驶入了笼罩米诺斯群岛的迷雾。 米诺斯群岛从战略位置上来说其实非常优异，处在南北大陆之间，有许多天然的优良港湾，可以隐藏舰队，也可以停泊巨舰商船。如果能开发起来，就可以作为两块大陆贸易的中枢，很快成为富饶的大港。 在古代，这里也确实曾经出现过一个以远洋贸易为核心的王国，米诺斯王国。在群岛随处可见王国的遗址和废弃的地下城。可见这个国家依靠南北贸易一度非常繁华，而且优异的地理位置也使得周边敌国如果没有大量海军或不熟悉周边地形，很难通过战争将此地征服。 但是这个王国却在极盛的巅峰突然间消失了。 根据精灵同盟的记载，是因为米诺斯王国的国王违反契约，触怒了某个异界的魔神，因而将全体国民献祭了。而海盗们则听说是内战，争夺王位的王子们都寻求异界魔神的力量，最后彻底失控了。总之都是被异界的魔神直接毁灭的。 现在米诺斯上百个岛屿，全部都被异界的魔兽占据，每个地下城里都充斥着相互吞噬的怪物和魔神。这些东西如此之多，以至于在古代蜥蜴人的远征军在此遭到毁灭打击，而精灵同盟干脆放弃了占据这里的打算。万幸的是海洋也隔绝了这些怪物与其他大陆的交流，使得其他文明幸免于难。 于是米诺斯群岛成了精灵同盟流放驱赶各种海盗罪犯的地方，舰队曾经一度故意将海盗逼到这片海域，让岛上的魔兽来收拾这群海贼。但万万没想到，某个海盗船长，竟然在群岛的礁石间穿梭，找到了一处可以驻扎的安全区域停留，并通过捕猎附近的魔怪获得补给资源和素材商品。最后把此地变成了避风港。 当精灵的舰队追到此地，海盗们直接往群岛里一缩，利用复杂的水情地理坚守，反正附近的魔怪吃都吃不完。 精灵舰队也不愿意重蹈当初蜥蜴人的覆辙，它们的人口本来就稀少，而且精灵海军本来就没有人力来控制海上所有有战略价值的据点。海军的战术更倾向于散步斥候巡洋舰对大范围的海域进行监视，同时维持能快速反应的主力舰队对发现的目标进行围堵和袭击。既然在海上本来就有绝对的优势，就更没有什么理由把训练有素的水兵性命白白浪费在这种攻坚战之中。 因此精灵舰队通常只在附近安插一些快船警戒，如果有海盗船出港就远远得盯上。 反倒因为现在知道了对手大本营的位置，盯梢也更加方便了。所以通常海盗们在行动前，是不会来这种舰队重点关注的港口打草惊蛇的，倒是返程的时候，可以来补给一下，喝一杯，交换些情报什么的。 娜美之前就曾经来过这里，才能在群岛中找到安全航路并找到正确的岛屿。不止是海底的礁石和古代的沉船，由于特殊的环境，群岛附近的海面上始终笼罩着一层迷雾。如果不小心在错误的岛屿停泊，很可能就直接进入了其他魔兽魔神的领地，一不小心整船人都会莫名其妙的消失，骨头都剩不下一点。 而海盗港的入口处也极为隐蔽，反复得绕行后，才突然从一个激流的水道冲入两片礁石之间。这一段洋流的速度骤变，如果不是有专业的水手和领航员，恐怕一不留神整船人都会撞到两侧的岩墙上粉身碎骨。 好在有惊无险，当天色彻底阴沉下来之前，东方辰星号海上顺利得穿过隐秘航道，抵达了米诺斯群岛中的海盗码头，‘臭鹦鹉湾’。 叫做臭鹦鹉，倒不是说这个岛屿盛产鹦鹉，而是那位开辟避风港的海盗船长的取名，以纪念他抵达这里第一天的时候，当作口粮吃掉的宠物鹦鹉，‘又臭又硬嚼不烂’。 其实严格地说臭鹦鹉并不是海湾，而是两块岛屿之间的海峡。滩岸正好被两边岛屿的峭壁包围，即隔绝了风雨，又阻碍了岛上魔怪的入侵。航道从西北斜贯东南，在出入口都会遭到两边峭壁上海盗哨塔的夹击，而且有大量暗礁存在，没有海图的话很容易搁浅堵塞后方的船队。 而且入口处狭窄的航道和湍急多变的洋流，一下子根本进来多少舰队，而内部海湾却如葫芦囊一样是开阔的深水港，海盗们可以把炮舰拉成t字横头对出入港的舰队一顿齐射暴打。非常难以强攻。 当然，理论上精灵也可以在出入口埋伏舰队把海盗们锁死在这里。但问题还是在于，海军是否有必要把主力扔在这里几个月和海盗们对耗。其他航路的安全还管不管了。就算灭亡了一批海盗，其他人又来重建港口呢？在这里驻军？驻扎多少人？多少船？从哪里补给？ 当然的，如果当年通灵帝国被灭亡，南北贸易被彻底掌握在沙之国的手里，那么在米诺斯驻扎一支舰队确实有巨大的战略意义。但现在嘛，沙之国都自身难保了。实在没工夫考虑那么大的战略规划。于是这个海湾就确实和臭鹦鹉一样，成了一块没什么嚼头又发臭的烂肉，被精灵们暂时遗忘了。 “只要不是精灵海军，任何人的船都可以进来，在这个码头来往的都是海盗，罪犯，奴隶商人，杀手和冒险者，没什么规矩，和帝国一样强者为尊。不过也不要瞎闹事，臭鹦鹉湾是处在‘舰长协议’的保护之中的，” 娜美向打算上岸的众人介绍，“‘舰长协议’是海盗舰长们签的一个协议，对特定一些愿意庇护海盗的港湾予以同等的尊重。比如通灵帝国的帝都和这臭鹦鹉湾都被囊括其中。海盗们不准在这些港口闹事，更不准来袭击这些有限的避风港，谁闹事谁就是海盗们的敌人。以后在海上打劫遇到的话就直接处死，没有交钱买命的机会了。” 吉尔特看看波鲁裘斯，“索伦那小子还没找到？” 独眼龙挠挠头，“我绕着船舱转了一圈都没见到，不知跑哪去了，也许是和西琼在一起？” “那这次就不管他了，”吉尔特想了想，“有他和西琼守着船也好，只要这据点不出事，码头出了什么问题也随时可以找到援兵。” 于是他们开始协调，安排蜥蜴人和先锋军士兵轮流在甲板上值班，并让刺客保护掌旗官。其他人则组队乘坐小船前往港口。 第二天早上，索伦双腿打着摆子，扶着墙从浴室溜出来。 要不是有幸运的骰子开挂，一口气保了他六次，再加上浴室里一池的治疗药剂复原，索伦这条小命差点就没了。 危险，精灵实在是太危险了，尤其是暗精灵，硬生生把先锋军大团长打成软脚虾。最后还是领头的大姐看到天亮了，怕等会儿女法师们都来沐浴，影响不好，才放了索伦一条生路。其实大部分队员还意犹未尽，而且愈战愈勇咧…… “哦索伦，你起床啦，”黄头冠和北方的野蛮人们正一起坐在甲板上吃海鲜烧烤，见到索伦从船舱里爬出来伸手招呼，“要不要给你烤点鲍鱼？或者鱿鱼怎么样？” “呕……抱歉，可能吃太多了有点反胃……”索伦瘫在船舷边喘气。 “也是啊，最近一天到晚都吃海鲜，我都腻了，你是不是也想念水蟑螂了？”黄头冠坐在索伦身边抓着小章鱼爆头，索伦就用眼睛斜着它。 “啊，不知道岸上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吃，我也想换换口味……你说吉尔特他们一晚上都不回来，是不是在吃大餐啊？”黄头冠把盘子里的海鱼扔给甲板上的翼龙。 一晚上都不回来？ 索伦一愣，搭着船舷站起来向远处望去，整个人立刻愣住了，“这什么地方？” “诶？哦，你昨晚不在啊，这是臭鹦鹉湾，海盗的码头。” “海盗的码头……”索伦揉了揉眼睛，哪里有码头？ 他只能看到一层厚实得好像黏稠的沥青般的黑色东西，两侧岛屿的从悬崖顶端满溢倾倒出来，铺满了整个海岸，好像冷却的岩浆一样缓缓沉入海中，沿着海底的大陆架铺陈开来。 要么就是索伦大战一整夜，眼睛已经花了，要么就是他的魔眼看到了一座完全被诅咒覆盖的岛屿。 “吉尔特去了一整夜没回来？有多少人和他一起去了码头？”索伦问道。 黄头冠想了想，“第一批吗？我记得波鲁裘斯还有好几个法师和他一起去的。” “第一批？法师都跟着他一起走了？西琼呢？” “嗯，西琼小姐突然召集了精灵们下船离开。是刚过了午夜吧好像……”黄头冠掰着手指算。 “等一等！带着精灵？什么精灵？” “桅杆上那些啊。” 索伦瞪着它，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猛得抬起头，发现本来一直环绕在桅杆周围的，四色的魔法灵风又恢复成了最初的两色。 出事了，西琼的状态不对劲，还有船舱下面的精灵核心，一定是出问题了！不，冷静冷静，手并不觉得疼痛，所以西琼暂时安全，其他人也有实力，没那么容易被解决的。但是失去了魔力的供给，船上那空间魔法根本撑不了多久的，可恶，偏偏这种时候，船上竟然一个法师都没有了！ “喂！！浴室里太恶心了吧！到底是谁搞的啊！！！”塞拉瑟斯裹着浴巾冲出船舱，脸色通红，看起来因为见到了难以置信的不检点场面，人都快气疯了。 啊……原来如此，这个‘偶然’，大概就是给她准备的吧。这该死的忠诚试炼，烦人的因果律…… 第七十一章 相信队友 “东方辰星号的船员和士兵们，全体注意了！目前本船正在进行魔法系统升级，船内空间可能出现不稳定，如果不想被禁咒魔法波及炸成碎肉，请勿打开舱门进出楼梯间，货舱也暂时封闭禁止使用，重要的事情重复三遍，请勿随意开门走动，请勿随意开门走动，请勿随意开门走动！” 索伦在指挥室用波鲁裘斯留下来的舰内通讯魔法阵传递了命令，向一旁的黄头冠说明，“西琼装在船上的魔能反应堆被取走了，现在这艘船本身的能源是无法支持‘克莱因之壶’这样的大魔法的。但是只要不开门激活魔法效果，残留的魔能应该还能维持一段时间，在这艘船崩溃之前，我们要去把西琼找回来，你和那些蛮子就留在甲板上守住船，能办得到吧？” “放心，交给我们了。”黄头冠翘起大拇指，扭头冲蓝牙呱呱叫了几句，老疯子竟然很买它的帐，挥挥手把围坐着吃烧烤的蛮子们赶去船舷和桅杆上警戒了。 “……你怎么和他勾搭上的？”索伦真的好奇。 “谁？蓝牙？他挺好说话的啊，你知不知他不止是冰海的海盗王，还是北地最强的怪物猎人，狩猎过冰龙，巨猛犸，霜巨人，雪巨魔……”黄头冠一边说一边指着蓝牙盘在腰上和脖子上的各种骨骼牙齿战利品，老头子就得意洋洋得挺着胸，把战斗的勋章展示给两个毛头小子看，最新的战利品是从鱼人嘴里拔的牙齿。 哇……你这老东西是打通关了在这做成就呢？什么东西都要猎一遍是吧？好吧，那这艘船交给他来防卫应该是不用担心了。其实西琼也好吉尔特也好，应该都有随机应变的基本能力，至少能在帝国这种奇葩地方拿到前三席的精英，本身的实力就值得信任。真正让索伦担心的只有一个家伙。 “喂！你整好没大小姐！太慢了吧！这可是你的试炼，上上心啊！”索伦哐哐哐得砸门。 “不许进来你这人渣变态！”塞拉瑟斯磨磨唧唧得打开门，红着脸捂着胸口走出来，“我，我说，能不能让我回船舱换身衣服，玛丽娅的换洗衣服还是有点小了，还有精灵剑也没来得及带出来呢……” 塞拉瑟斯也是一时气晕了头，只裹了条浴巾就冲出来，结果索伦转手就派人封了门，还要这么带着她下船去做什么大试炼。结果外面舰桥上只能找到一箱王家逃难大小姐带来的换洗衣服，而且绝大多数都是修身的骑士服，束腰衬衫紧身裤这种方便行动的衣物。 塞拉瑟斯试了半天，最后只有一件吊带丝绸睡衣可以勉强穿上。风光毕露的，几乎等同于啥也没穿。 “唉哟……你好烦，我不是说了吗再随便打开舱门那个空间禁咒可能会失控的！而且你不是说那个精灵还没恢复吗？真是的都这种时候还打扮什么呢！呐，我的衣服你又嫌弃不肯穿，盔甲你又扛不动，屁股又这么肥，这样遮住就行啦没人看你的。” “可，可是……”塞拉瑟斯涨红了脸，每当索伦的视线扫过她的大腿和腰身，巨大的羞耻感都逼得她连大声斥责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索伦看出她这扭扭捏捏的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实在受不了了，让关海法吐出一卷露营的帐篷，割开一块帆布抛给她，“拿这裹着吧！天才魔法少女小姐，我可不是在开玩笑，你自己也经历过上次亚丘卡斯的事情，对因果律这种东西也有数吧！这次可能也和上次一样凶险，而且主角是你。 你的运气好，这一次我还是你的盟友，有羁绊的链接，所以依然可以帮你一起度过难关，可等着别人来救你又能继续几次呢？我不在你身边的话，靠什么？指望那把剑里的精灵吗？你是不是还希望她能帮你报仇呢！明明是自己亲人，自己姐妹的仇，却要委托别的人来脏手替你了结吗？ 就算是你瞧不起的泥腿子乡巴佬，也知道自己的事情得自己做啊！拿出点志气出来行不行？你不是被白袍子选中了来改变自己命运的人吗？你不觉得自己这副窝囊样子，会让你的姐姐很失望吗？” “……”塞拉瑟斯抓着索伦抛来的帆布，当披风一样裹住身体，咬着嘴唇看着索伦，“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劝我，我以为你会用更暴力的手段，比如直接绑了我离开的……为什么，这么忍耐我？” “忍不住了我当然会这么做，但是，不管看得顺眼看不顺眼……你终究是个软弱的人类，我们立誓要拯救的人类，在耗尽耐心前就算是你我也不会随便抛弃的。”索伦转过身蹲下，“不要浪费时间了，我背着你，立刻出发吧。” 塞拉瑟斯咬咬牙，也不再矫情了，俯下身子啪上比自己矮了小半个头的男孩，炽热柔软的身子紧贴在他纹身的脊背上。 “哦哦哦……”好大！好软！好热！索伦抱着夹住他腰间的温暖光滑还有一丝丝油腻潮湿的大腿，感觉到背后隔着一层丝绸睡衣的软弱和凸起的摩擦，筋骨都酥软了，唉哟妈呀，温柔乡真是英雄冢…… “别发出这种怪声啊！！”塞拉瑟斯脸红的都要滴血了，“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我还有个姐姐？” “猜的猜的，纯粹的偶然啊！关海法快走！！” 索伦一个激灵，叫唤出魍鬼裹着两人跳向了被诅咒覆盖的海岸。 甲板上，蓝牙嗅嗅鼻子，对黄头冠呱唧呱唧讲了两句，黄头冠点点头表示赞同，“说的对，我想索伦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猎人呢……” 塞拉瑟斯显然是没有经历过魍鬼这种过山车俯冲一般的跳跃冲刺，尖叫了一声后，就跑掉什么检点和矜持，锁着索伦的脖子，八爪鱼一样仅仅抱住他，紧闭着双眼，把脸埋在索伦的脖颈边不敢睁眼。 索伦被她挤压得一阵精神恍惚，差点直接一头撞进沥青诅咒里，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挥舞龙枪破开一大坨污泥般的诅咒，才冲进诅咒覆盖的区域内部。 龙枪的枪尖绽放着金色的光辉，虽然看上去是污泥一般的流体，从枪身传回来的手感却好像捅开坚硬的岩石，枪锋撞在诅咒上掀起一片火星，虽然可以将魔力破开，但并不能完全将魔法解除，后续的诅咒依然像泥浆一样添补过来，缓缓堵住刚被索伦强行冲开的入口。 但好在内部的空间还没有完全被完全填满，关海法又是一个跳跃，带着索伦攀到海港的制高点，一座灯塔的外缘处攀着。塞拉瑟斯又是尖叫着一个带球撞人，差点撞得索伦手一滑掉下去。 哎嘛这触感，哎嘛不行了，流鼻血了，可恶！虽然精神已经不堪重负，但身体还是这么诚实的吗…… “咦？那边是不是玛丽娅他们几个。”塞拉瑟斯猛得在索伦背后一蹭，往他腰上抓了一下，“别，别让他们看到我们，这样子太丢人了！” 哎哟大姐你动作不要太剧烈了，老子差点把持不住了…… 索伦往下看了一眼，下方海盗的码头正由外向内被诅咒腐蚀，靠悬崖一侧的外围建筑已经被全部吞没了，但靠近海岸这边的还算正常。 索伦可以看到吉尔特他们几个还在和港口的海盗交涉，但是动作却异常缓慢，显然是结界内部的时间流速被放缓了。但换个角度来说，他们也只是被放缓了时间困住而已，暂时并没有生命危险。 “没，没事的，”索伦弓着腰趴在墙上，缓了口气，“他们应该是处于某种结界的幻境里，和我们不在同一个位面。对了，你不是曾经用类似的招式埋伏过我吗？能解开吗？” 塞拉瑟斯虽然看不见周围笼罩了码头和天幕的黑色沥青状诅咒，但也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码头上的海盗动作极为缓慢，不远处的酒吧外面就有一群在打架的，正在以龟速出拳，并以同样的龟速颜艺着一头栽进水沟里。 “时间魔法？我不会啊……而且那天的法咒都是银龙将军使用的，我只是把魔力借给她。要是把她带来就……” “要是你把她的魔法提前自己学会了，岂不是更好？”被索伦呛了一句，塞拉瑟斯不吱声了。 咦？竟然没有反呛回来？大概是知道理亏了吧。 索伦暂时懒得考虑背上这个纯粹带过来叠光环用的挂件，试着一甩手，挥舞龙枪从遮蔽天幕的结界打下大片的沥青诅咒，只能暂时延缓开口闭合的速度，但想要完全把这么大一片诅咒都驱逐破除就比较勉强了。 “他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应该只是被困住罢了，”于是索伦不再白费力气，他把龙枪插回腰带上，单手吊在灯塔的边缘，从关海法嘴里抓出一只纸蝙蝠抛出去，“致西琼！” 可纸蝙蝠飞出去盘旋了几圈，又落回了索伦手里。 这是怎么回事？ “找不到人，有什么魔法隔绝或隐藏了她的踪迹，”塞拉瑟斯的气息从索伦的耳边吹过，“我们以前放蝙蝠找你也是这种情况。” 魔法干扰？西琼被人掳走了吗？还是进入了什么秘境？可索伦自己是什么时候有加过这种隐藏行踪的魔法的，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索伦皱眉，这就有点难办了，“那么你有办法吗？你们当初，不，银龙将军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想想看塞拉瑟斯，这可是你的试炼！” 法兰妮的魔法少女趴在索伦背上，蹙眉沉思，“我真的不知道，银龙将军原本是封在一本书里的，我还以为就是个普通的幽灵。那天乌尔里德斯准备给我制作护身魔法武器，于是带我们去交易所买素材，当时把银龙将军以言灵的状态提取后，制作成了魔法剑的剑灵。 她一醒过来，就说察觉到了旧友和仇人的气息，于是我就顺着剑刃的光辉指引，找到了大图书馆，之后就是把魔力借给她用，再后来就被星从身后偷袭了……对了！你还捅了我一枪！” 塞拉瑟斯使劲挠了索伦一把。 是从交易所追到大图书馆的？这么说起来，索伦突然反应过来，当天他好像确实是去过交易所，还见到了乌尔里德斯，然后才知道图书馆君也是个巫妖的。这么说精灵是在那里发现他的气息喽？这货是狗吗鼻子这么灵！可是……旧友和仇人又是什么意思？ “喂索伦，现在怎么办？”塞拉瑟斯探头看着索伦的侧脸。 怎么办，老子怎么知道该怎么办，偏偏身边只有你个胸大无脑的咸鱼，问啥啥不懂，只会干扰男人的理性思维。如果是西琼在，不要等别人问该怎么办，她已经一二三四五的解决方案和准备工作都全部做好了，摆出来让大家选了。 好吧好吧，抱怨更浪费时间，思考，思考，想想西琼会怎么做，一个一个问题开始，缠丝剥茧…… 索伦远远看看下方，码头边还在缓慢交谈着的吉尔特，想了想，对手里的蝙蝠说，“致吉尔特。” 蝙蝠一个回旋向灯塔下俯冲，刚开始速度还算正常，但随着越接近码头，拍打翅膀的速度也越慢，很快就几乎定格在空中，和下面那些人一样开始卡帧了。 啧，这就有点麻烦了，恐怕指望不上被困住的这些人协助了。 而如果这样冲过去，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他们也会被纳入结界，被时间魔法影响到。等出来以后东方辰星号整条船都凉了。强行用龙枪把周围的诅咒都敲掉，同样也是在做无用功，甚至可能更浪费时间。 现在的情况和索伦那天从图书馆出来被袭击差不多，某种大型诅咒或结界覆盖了整个码头，形成了隔绝于现实的幻境。龙枪并不能直接彻底的歼灭这种魔咒，而且后续的诅咒还会继续添补龙枪破坏的缺口，完全是针对先锋军的特点设计的圈套。 当然，也不一定是专门为了对付先锋军才使用的魔法。更大的可能性是，这一类魔法在设计之初，都是考虑到了先锋军为假想敌而专门研发的对策。 索伦眯起眼思考，所以这种诅咒结界，果然是精灵同盟一侧的独特魔法吧。这么说，又是某个精灵在幕后搞鬼吗？黄头冠说船上的精灵奴隶水手都跟着西琼离开了，两件事相互会有关联吗？ 暂时没有充分的证据，但如果被困在结界里的人没有索伦这样的魔眼看出破绽，也没有先锋龙枪这样的神器破魔，那就只能像当初管家星撞破塞拉瑟斯的埋伏一样，靠外力干扰发动结界的魔法师来打破封锁。 在确认了镇子里的人没事，又无法追踪到西琼的情况下，索伦决定擒贼先擒王，直接跳到施法者脸上一枪捅死了再说。如果估计的不错，这个目标应该也是塞拉瑟斯的试炼。 但从眼前这结界的规模看，可是比当初塞拉瑟斯自己的魔力召唤的那个笼罩半条街区的规模大多了，从魔力至少是她的几十倍了吧。这种试炼的对手就算找到了，让她一个人打真的有胜算吗？难道像西琼说的那样，还有什么提示，可以协助他们完成试炼的隐藏情报，还没有被发现么？ 如果真如索伦的猜测，这和塞拉瑟斯使用的是同一类的精灵魔法，那么理论上，这个使用结界的施法者也一样是在结界的外部。 “不管了！我们先出去解决掉施法者，抓紧了！”索伦抬了一把塞拉瑟斯的臀部，在她的尖叫声中转身跳起，借着关海法的协助从即将合拢的结界洞口跳了出去。 “不准叫！”索伦往塞拉瑟斯手感极好的后臀甩了一巴掌，“做好战斗的准备，看到我攻击的目标，就立刻把所有的法术位都用光，什么冰锥风刃都好，一股脑砸出去掩护我！” 塞拉瑟斯气急败坏得朝他肩上咬了一口，“银龙将军说过，使用结界时施法者无法随意移动，因此提前会布置两三个假目标避免被突袭，你能分得清正确目标吗！” “小菜一碟！相信你的队友！另外，如果你想证明自己除了坏事外还有一丁点的用，等我们一跳出来，就火力全开掩护我！！” 关海法直冲向天空，间歇性闪现滞空的瞬间，索伦开启鹰觉疯狂搜寻目标。 有着‘视因果’的魔眼开挂，他可以看到流体状诅咒的蔓延方向，非常简单得追踪到，沥青般的黑色诅咒洪流，明显是从悬崖的顶端倾倒满溢开来的。 就是那里了！不管是什么玩意！统统一枪扫出去秒杀！ 关海法裹着他们跃过了悬崖的顶端， 索伦双手攥住了龙枪，在一道金光中将枪杆拉长，舒张手臂好像一张拉满的弓。 鹰觉的魔眼在一瞬间就捕捉到了他的目标， 同时他也看到了塞拉瑟斯所指的假阵地。 在悬崖上边有一支军队，布置了大量的魔法阵。 然而完全出乎索伦预料的是，这竟然不是精灵的军队。 从那盔甲的制式，风格和武装来看，完完全全是熔炉出产，是通灵帝国的军队！ 当然的，没有插任何旗帜，也完全没有贵族的纹章标识。 是的，一支不知所属的帝国军队，出现在米诺斯群岛海盗避风港的头顶上，利用浓雾和密林隐藏，在悬崖上扎下了一个营盘。 外围由死灵的军队守卫，重型步兵，弓弩手和魔像一应俱全，寂静无声得守卫着营地外围，防止岛上的野生魔怪靠近。 而营寨内部，有六个明显正在运作的魔法祭坛，呈献六芒星组成了一个巨大魔网。 在魔网的中央，六芒星中心的祭坛上，有一座草草搭建的古代神庙，明显是从其他地方拆了搬运过来的东西，不知是黑曜石还是黑色大理石的方砖和石柱，遮挡住了神庙中供奉的东西，索伦的魔眼看不透纯粹的实体，但可以清晰看见黑色沥青般的诅咒魔力，就是从神庙中生成，并源源不断的从悬崖边缘倾倒下去，覆盖了整个海港。 索伦皱着眉头，看样子，计划得变一变了，先摸清楚这支友军的底细然后…… 然后他听到身后的塞拉瑟斯高声怒吼， “闪耀吧——！天穹冰锥！咆哮吧——！怒海冰河！！” 再然后， 海天之间，几乎是整个空间内所有的水之魔能， 都被‘天才的魔女’一股脑得抓在手里，朝着悬崖砸了过去。 索伦，“……” 第七十二章 成功的偷袭 巨大的冰川凭空凝结显现，在瞬间的滞空后，被重力牵引着的，万丈冰河卷着银光闪闪的长锥，从长空中倒碾下来，直朝着悬崖顶端的军营壁垒砸落！ 军营布置的防御魔法侦测到突然出现的高能反应，阵地上配置的反击法阵随即生效，四色的魔术闪电绽放喷射，自动向着天穹坠下的冰川放射。 这种军队魔法阵与铭文卷轴有着相同的原理，一次性魔法卷轴是将完成魔法仪式封印，使用魔晶研磨后制作的特殊墨水书写蓄能，展开后一次性释放。而通灵帝国的战场法师们，也习惯在扎营地制作这种简单的反击魔法阵应对袭击，用一两个魔法武器或水晶作为能源，构建囊括整个阵地的大型魔法阵，对突袭的野生魔兽或军队进行一次性的杀伤，或者至少消耗掉对方的守护魔法。 然而魔法防御阵地的最大问题是可持续性，卷轴只能使用一次，如果没有法师，通灵塔或者核心反应堆这样的东西持续补充魔能，作为阵眼的魔法道具能提供的能源，也会被大规模法术顷刻间损耗一空。纯粹的反击魔法阵也许可以对袭击的怪物军队造成巨大的杀伤，但是塞拉瑟斯砸下来的只是纯粹的冰川罢了。 于是魔能的花火持续了不到两分钟就被耗尽，除了将冰川切分开来，打个粉碎，炸出了铺天盖地的冰屑和水雾，弥漫在整个悬崖顶端，好像突然下了一场冰雪暴之外，却没有办法从根本上阻挡压顶的冰山分毫。只是迟滞了片刻，于是整个军营就在呼吸之间，伴随着巨大的轰鸣，被铺天盖地倾倒头顶的冰锥冰雹和冰流淹没砸毁。 索伦咽了口唾沫，远眺着完全被冰雪覆盖的悬崖顶部，诅咒魔力的源头被直接截断了，冰川就算没有砸毁那六芒星的魔法阵和神殿，但被水之魔能凝聚的魔法冰晶，是暂时把这片区域封住了。 本来以为是打草惊蛇了，但没想到效果好像还不错，索伦也有点意外，上一次管家和塞拉瑟斯战斗的时候，也是用纯粹的破坏魔法将诅咒结界给轰开的，莫非基础四元素的魔法力量，对诅咒魔力存在某种克制吗？ 不过这么看来，背上这胸大无脑的货，倒也不是纯粹的废物。要是放在一千年前，恐怕塞拉瑟斯这样的，才是真正的天才魔法少女。小小年纪已经可以掌握如此灭军级别的大魔法。而且索伦背上传来的触感非常清晰，少女的身体微微有些发抖，前胸摩擦着他的肌背微微得颤动，吹拂耳畔的气息也发出丝丝的凉意，但远远还没到虚脱失去战力的地步。 “恩？怎么？你不攻击吗？”塞拉瑟斯喘息着问道。 “哦……你的袭击效果还挺好的，我们暂时先观察一下再做打算。”索伦找了块冰川上层，较为平整的落脚地，驾着关海法跃过去。将塞拉瑟斯放到雪地上。 “啊呜！好，好冷！”赤足踩到冰川上的塞拉瑟斯发出一声猫叫，下意识搂着索伦的脖子跳回他背上。 “……喂，这是你自己召唤的雪吧？”索伦再次被塞拉瑟斯带球撞人两面夹击，非常无奈。 “冷就是冷啊！不让我穿衣服都是你的错啦！”她这是赖在索伦背上不肯下来了。 啧，好烦，这女人好烦，一直在干扰他理智得思考。 索伦擦了一把鼻血，抓了一口雪塞到嘴里嚼着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仔细观察战场，军营阵地已经被埋住了，按理说能够制作出如此等级的结界，对手魔法师，不，至少也是个随军法师，甚至战场巫妖的水准。应该也不至于被一招魔法突袭秒掉才对。 但是冰雪过于浓厚遮挡了魔眼的视线，无法观测到底下的状态。要等待吗？等下面的人脱逃的瞬间，出枪偷袭？还是积极主动一点…… “塞拉瑟斯，你能使冰层透明一些吗？”索伦偏头询问，结果塞拉瑟斯也正凑近他的脖子边取暖，差点亲到一起去。 “……我，我试试。”塞拉瑟斯红着脸扭过头，小心翼翼得伸出小腿，踩着冰层点了一下，立刻又抱着索伦一阵哆嗦，把脚缩回来。 但她点的这一下，却如蜻蜓踩到湖面一样，在冰层上整个激起了一阵涟漪，扩散的白色光波透过冰川扩散，将冰雪重组，在索伦眼前万花筒一般得变化，从冰川被转形成了一块巨大的冰晶。 哎哟不得了，看来她和西琼完全是两个方向专长的魔女，智商上可能有所欠缺，但纯粹元素魔法的控制掌握，倒是意外得出色。 “很好！这就足够了！”索伦居高临下得，透过玻璃般晶莹剔透的冰晶，魔眼瞬息把握了冰面下面的情况。 外部警戒的骷髅步兵方阵遭到反击魔法阵的附带伤害和冰川的碾压，已经基本全灭丧失了战斗力。但是果然没有这么轻易就把幕后的法师解决掉。六芒星的六角都有魔法师在驻守，反击魔法的激活虽然没有起到消灭冰川的作用，但至少让他们提前有所戒备。 一共六人，用了某种连携的魔法，在冰层下面撑起一个结界，维持住一个狭小的空间，保护着魔法阵和中心的黑曜石神殿不被冰流彻底破坏。 从身体判断是三女三男，男性的魔力明显更强，都是波鲁裘斯等级的人型魔兽，女性稍弱一些，但也是和塞拉瑟斯，管家星一个水准的精英。倘若不是他们在守卫法阵中的那个黑色神庙，恐怕以塞拉瑟斯这种水准一挑六那纯粹是找死。 当然对方也不一定是人，脖子以下是人的身躯，几乎完全赤裸，只在身体皮肤上穿刺着一些黄金制作的环形魔法首饰，倒是和蜥蜴人祭司的打扮有几分相似，但连蜥蜴人都不如，都不弄块布遮掩隐私，似乎丝毫没有智慧生物的羞耻感。 而脖子以上的部分，六‘人’全部长着动物的首级。远远的看不太清晰，但应该是两只猫，两只昆虫，两只蜥蜴。在他们脚边，还散落着不少残缺的人体断肢，不知道是施法的材料还是刚刚吃完饭。 给索伦的第一感觉，又是某种占据了人肉皮囊的魔神。 好嘛，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索伦双手握住龙枪，猛得将枪尖刺向冰层，瞄准其中一个魔力最强的。甲虫脑袋男人，一枪扎下去。 龙枪的尖锋表层缠绕着炽热的金光，如刀切黄油一般穿破冰层，眨眼间从甲虫人头顶的冰层中破出来，一枪凿穿了虫脑袋的天灵盖。甲虫脑袋瞬间爆成一团火球，连身体都被炸的支离破碎。 简单，下一个。 第二枪也同样按照魔力多寡的顺序来判断威胁度。 蜥蜴头男人，好像是某种鳄鱼，似乎是同伴死亡导致连携魔法阵失衡引起了它的警觉，鳄鱼男张开血盆大口，在一瞬间将体内的魔能散发出来，将一瞬间就驱逐了塞拉瑟斯的魔力，夺取了对大块冰晶的控制。显然在水系魔能的掌握上，完全是吊打塞拉瑟斯的。 但还是慢了一步，如果它在遭到袭击的瞬间首先对付袭击者，而不是优先来确保结界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有时候选错了就是得付出生命的代价。 龙枪破开一道明光，直接把它的鳄鱼脑袋削成两半。破碎的鳄鱼头化成血水爆裂，人的身躯在顷刻间遭到溶解。 另一个蜥蜴头，蛇头的男人反应就非常迅速，在甲虫脑袋被秒杀的瞬间就做出了决断，它已经扭身丢弃了维持魔法阵的同伴，当鳄鱼头被龙枪戳死的时候，它已经用某种诡异的魔法守护改变体型，扭曲着腰身从冰雪中蹿了出去。 而随着鳄鱼一死，整个冰川的魔能也同时失去了掌控，瞬间雪崩般崩塌下来。剩下的三个女性法师无力从连携法阵中扯手，只能惊惶惨叫着，看着头顶的冰山碾轧下来，将她们砸成血肉模糊得一摊。 “啊啊！”顶端的冰层也由于魔法失去控制而奔溃开裂，开始坍塌。塞拉瑟斯一声惊叫死死搂住索伦的胸膛，但这个时候索伦也顾不上享受背上贴过来的福利了。 “想逃吗！！”索伦踩着坠落的冰川冲刺，死死盯着底下在坚冰中来回游蹿的蛇头男人。它的人类身体此刻真的就是如橡胶管一般的皮囊，整个人如蛇一般灵活摇摆着逃窜。哪怕索伦用豹之迅捷加上关海法跳跃，但在这个时候被崩坏的冰山阻碍，都一时追不上它，眼看着要被它逃掉了！“快做点什么塞拉瑟斯！”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索伦疯狂得在雪崩的冰山中疾驰，塞拉瑟斯现在眼睛都不敢睁开。 “不管用什么魔法把这些碍事的东西打飞！”索伦暴躁得挥舞龙枪，并用魔法力量之拳打碎迎面砸来的冰雹。这蛇男好奸猾，直接往悬崖另一侧充斥异界魔怪的森林里蹿，要是让它得逞了索伦就很难追踪这怪家伙了！“快啊你这肥妞！” “啊！不许叫我肥妞！绽放呐！天霜冰星！！”塞拉瑟斯尖着嗓子发出女妖一般的啸声，震得索伦耳朵一阵尖鸣。 但这个魔法效果初期的好，失控坠落的冰块冰雹在瞬间静止，随即以塞拉瑟斯为圆心，呈球型向四面八方爆裂开来。所有的冰块都被魔女爆发出的魔能震碎，裹挟成细密的冰针散射开去。大半个悬崖都被剧烈的冰暴炸得坍塌粉碎，冰气狂风卷着冰针席卷丛林，把树木成排得打倒，最后才在半径三公里的氛围耗尽魔能，散射的冰针把密林上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将整个悬崖和周边的丛林都覆盖了一层冰晶白霜。 “好样的肥妞！”索伦甩手一枪刺入冰层间固定，接着枪杆收缩到四米，将距离拉近，背着气急败坏正咬着他肩膀出气的塞拉瑟斯，立在枪杆上，笑眯眯得俯视着只插一步要逃到密林里，却被冰暴炸碎了大半，只剩下前胸小半截身体的蛇头男，“逃啊，你继续逃啊？” 蛇男大半边脸都被白霜覆盖，连眼睛都被白霜覆盖瞎了一只，他当然知道这些不止是霜而已，是天霜冰星爆炸放射出的冰针。凡人的肉身会直接被超压的气浪卷碎，即使没有被当场炸死，也会被四溅的冰针打入体内，封住全身的魔法回路失去反抗能力。 但蛇男并无半点惊慌，用仅存的一只竖瞳瞪着索伦，“……你是谁？”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我是小次郎，她是武藏，还有这个是喵喵，”索伦抓起关海法撸了一把，“我们是穿梭在银河的火箭队，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前来阻止你。好了，轮到你了。你是谁？” “……”蛇男看着他，“你都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所以我不是说了嘛，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索伦笑眯眯一抬手，用魔法力量之拳把只剩下小半截的蛇男拎起来，“这样可不好哦，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也得回答我的问题才公平不是？看你卖队友卖的这么干脆，应该不是视死如归型的角色吧？ 所以我现在是给你个自救的机会哦。我小次郎可以在此立誓，只要你能说服我，你有继续活着的价值，我小次郎就让你继续活。否则就让武藏宰了你，我们自己进去那神庙里看看藏了什么鬼东西。” ‘武藏’白了‘小次郎’一眼。 蛇男只沉默了三秒就开口了，“我是通灵帝国白袍巫妖阿努比斯的弟子艾德乔，奉师命看守‘代达罗斯迷宫’，防止被封印在迷宫中的‘炼金’复活。” 又是阿努比斯，特意派人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防止‘炼金’复活？ “炼金？什么炼金？”塞拉瑟斯迷迷糊糊根本跟不上。 索伦暂时没空搭理她，沉声问道，“你们魔法阵封印的那个黑乎乎的神殿就是‘代达罗斯迷宫’？‘炼金’的尸体在里面？精灵神陨落了也可以复活？” 蛇男也瞪着索伦，“……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就来袭击我们了……不，那一座是我们从别处搬来的‘黑暗’的神殿，用来封印‘代达罗斯迷宫’的入口。也就是下面海盗建立码头的地方。 迷宫里存放的不是‘炼金’的尸体，是她的神格。精灵神即使陨落，只要神格回归容器就可以复活。” 索伦收起笑容，“你怎么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 蛇男看看他，然后转动眼球看向天空，“那个，大概就是被‘炼金’选择的容器吧。” 索伦扭过头， 他看到从遥远的天际，有一颗金星从天穹中坠落下来，略过悬崖边与他们擦身而过时可以看清，一个穿戴炼金甲胄的人影，被金光流火笼罩在耀眼的明光之中，如同坠落的彗星火球，在空气中拉出一道长长的尾焰，无声得突入悬崖底部，落在被浓厚的黑色沥青团团包裹的半球型结界表面。 就像一柄神剑落下，摧枯拉朽的刺破阴霾，被索伦打了半天无计可施的诅咒结界，已经失去源泉供给的诅咒结界，此时连一秒钟都并没有坚持住，就如鸡蛋壳一般皲裂破碎，整团整团得被金色的火焰烧灼殆尽了。 索伦站在枪杆上，转身俯视悬崖底端的海盗码头。 刚才那一击没有任何声浪爆炸，但码头中心部分的城镇已经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一个半圆形的凹坑，陨石坑似的，半径也有一百来米，周边的土地一片赤红，不要说木制建筑，砂石和土块都被完全熔化了。 在凹坑的正中心有一个显眼的深坑，看起来是深入地下的隧道，大概就是‘代达罗斯迷宫’的入口了。 索伦甚至都不用继续推理和思考，鹰觉的魔眼刚才就看的很清楚，明光中那个人影，刚才冲入迷宫之中的，‘炼金’选择的容器，是西琼。 “看来‘炼金’要转生了，”蛇男眯起眼，“区区容器怎么会这么强，‘克洛诺斯的结界’竟然这么轻易得被瓦解了…… 阁下，如果你放了我，让我立即向阿努比斯阁下报信，我艾德乔可以立誓绝不会追究今天的事！ 请相信在下的诚意，您可能不清楚，但‘炼金’是一个强大的精灵神，沙之国的守护者，一旦转生的时间太久，被她彻底重塑了自己的肉身，整座岛上的人恐怕都活不了！” “什么！沙之国的守护神！为，为什么突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啊！难道又是这该死的试炼搞的鬼吗！”塞拉瑟斯悲鸣，“快逃吧索伦！快些回船上去！” “如果‘炼金’转生，重塑了自己的身体，之前的‘容器’会怎么样？我指作为容器的人类。”索伦死死盯着迷宫的入口。 “容器？容器还能怎么样，作为重塑肉身的原料被使用掉呗。诸神怎么会愿意被囚禁束缚在劣等的人类身体里呢。”蛇男愣了一下，回答道。 随意得被用掉么。 呵呵， 最近真忙啊，看来又要弑神了啊。 第七十三章 代达罗斯迷宫 黑门从虚空中闪耀着撕裂开，吉尔特领着众人从虚圈回到现界，站在如陨石坑一般，被炸得赤红散发出高热的凹坑边。神情严肃得扫视全场。 攻击是从天而降的金光造成的，小半片港区被完全摧毁了，但他暂时无法判断是什么样的魔法，因为似乎并没有产生大范围的冲击波，只有靠近陨石坑周边一圈的仓库酒楼因为高温着起火来。 海盗们运气还不错，并没有几个被波及，因为刚才突然降雪，都聚到码头抬头看悬崖上的冰山了。结果一道金光突然冲下来，他们还以为是有啥宝物掉下来。这会儿又都跑过来围观，吵吵闹闹的喧哗着，猜测是不是哪个仓库的魔晶或者火药发生了殉爆。完全没有意识到地面这种把熔岩灼烧成玻璃态的高温，如果是火药爆炸造成的话，足以将整个港口都完全炸到飞天了。 “吉尔特！”索伦一眼就看到吉尔特用虚闪撕开的空间间隙，背着塞拉瑟斯跳跃过来。 吉尔特冲他点点头，“我注意到了你发来的蝙蝠提示，时间流速不对劲，就提前带他们进入虚圈躲避了，现在结界魔法是解决了么？这又是什么情况？” 塞拉瑟斯红着脸从索伦背上下来，裹紧了斗篷装鸵鸟，她的参谋们一脸惊异，显然摸不透这一会儿两个相互看不顺眼的对头为啥关系进展如此神速，搞得和刚才一起从被窝里钻出来一样。 索伦可没工夫满足她们的好奇心，正色和两个男法师说明情况，“是西琼，她可能被沙之国的守护神‘炼金’控制了。她打开了结界，进入了地下封印‘炼金’神格的迷宫。我们得立刻追上去阻止她，如果让‘炼金’取得神格彻底复活，西琼这个容器就危险了。” 魔法力量之拳这时追下来，将蛇男艾德乔剩下的脑袋扔到地上，魔女们恶心得避让开来。 波鲁裘斯蹲下，左眼的假眼盯着蛇男脑袋乱转，“这是！人造神体！” “竟认得神体？呵，这不是这一届中期魔导士的首席吉尔特，和三席的那个谁么。原来是被帝国的‘同僚’们给袭击了啊！哈！好得很！”蛇男阴冷得吐息。 ‘那个谁’波鲁裘斯，“……” “它自称是阿努比斯的弟子，”索伦解释道，“说是在悬崖上用结界封印迷宫的入口。我以为他们是在埋伏你们……” “你以为？于是直接偷袭杀了我们五个人？！”蛇男看样子恨不得咬他一口。 “啧，你有一半队友会死是你逃跑造成的吧？”索伦不耐烦得一挑眉毛，“不服单挑啊你这妖怪！怎么着，就许你杀人，不许人杀你哈？告诉你老子杀得就是你们这些非人！” “……咳咳，索伦，他们也是人，这样子是用了特殊的法术，模拟魔神的身躯以增强魔力。”波鲁裘斯小声拆台。 索伦瞪了他一眼。 “好了，现在对我们最紧要的，是找到西琼，而对你来说，是阻止那个精灵神‘炼金’复活不错吧，”吉尔特面无表情，“合作吧，阿努比斯的弟子。” 蛇男转过竖瞳冷冷盯着吉尔特，“怎么合作。” 吉尔特扫了一眼陨石坑中的深洞入口，“那是个迷宫地下城吧，如果是为了封印神格建造，防备设施应该没那么简单的。但恐怕也拦不住西琼多久。你来带路，带我们抢先一步获得神格，我们让你活。” “成交。” 哦，这货还真是够干脆的。不过倒也是，能毫无估计得丢弃队友，自然也能毫无顾忌得和之前的敌人合作，显然这是这个世界，至少是这个国家培养的精英魔导师们必备的素养，理性到冷血的思考能力，只要能活下来什么都可以做，自然无须多言。 吉尔特转向旁观的女士们，“我们三个进去，你们到岸边等着，追不到西琼的话，那艘船可能不大安全，暂时不要登船。” “我……我也跟你们去，”塞拉瑟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得犹豫着开口，“这是我的试炼……” “不，你不能，”吉尔特直接打断她，“试炼成功的奖励丰盛，但失败的后果也同样巨大。在最坏的情况下，我们全部死亡，‘炼金’复活，那么沙之国将再度崛起，甚至统一南大陆，并腾出手来把舰队再次派出来。那么从此以后整个帝国的南方海岸线都将处在精灵舰队的兵锋下，永无宁日。 而到了那个时候，你可能就是肩负着试炼的因果，唯一还有可能灭亡沙之国的人。我不能看着帝国所有的底牌都在这个时间点葬送掉。而且直白的说，以你现在的水平，在海面上或许还能有些帮助，但下面的迷宫里可没有多少水之魔能，就算跟来了，也起不到什么实质上的协助，反而是纯粹的累赘。” 这说的就有点狠了，塞拉瑟斯一下子面无血色，咬着嘴唇退了一步，“我……我明白了……还是个，累赘么……” 吉尔特看向另一边的星，“请你保护好掌旗官，还有刺客也是，如果情况不对，立刻带着她乘船逃离。” 刺客和管家一齐答应，理所当然的表情，再次把塞拉瑟斯的自尊心刺伤了。 “好了好了，不就是个神吗，也不是第一次杀了，不用那么紧张，一枪解决不了捅两枪就是了。”索伦大大咧咧得，拍拍关海法的脑袋，让它吐出一堆盔甲，自从上次被的血融掉一身装备，他就留了个心眼，到熔炉顺了一大堆备用。这会儿直接抓起一件件皮甲锁子甲板甲套上，一块又一块的扛魔钢板往身上插。整个人被包成个钢傀儡似的铁块。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紧张呢，波鲁裘斯斜着眼鄙视了他一会儿，也凑上来，“给我一套穿穿……” 连吉尔特也过来拿了一套链子甲，铁靴护臂和一把双手剑，真是难得，索伦还以为他也是个纯粹的法师，原来也是个魔武双修，看来多少继承了一点死亡骑士的家学呢。 这时修女海拉也笑吟吟得走过来。 “干嘛？你终于也想搞一套衣服穿了？”索伦打趣。 海拉更干脆，刺啦一声，把‘圣骸.亡影’的法袍裙摆撕下来一块，大半个臀部都露在外面了，她却全不在意得将暗影的织布双手捧着，递给索伦。 索伦大汗，哇靠，你也来送思念？这么随便得损害神器真的不要紧吗？ “请把左手伸出来死徒阁下，”海拉眯着眼微笑着，“您不是要去抢夺神格吗？那可不是可以用手来触碰的东西，得用‘手’才行。” 索伦听懂她的暗示，若有所悟得伸出左臂，看着海拉将‘亡影’如绷带般一圈一圈得缠绕在左臂的护甲上，“请出征吧，用圣骸，赋予这些伪神真正的死。一如人神所期望的。” 索伦点点头，“那么这次我们的期望是相同的。” 准备就绪，三人小队加一个脑袋准备出发了，波鲁裘斯找了个头盔，又使用了某种魔法做了笼子把蛇男装在里面，好像个人头灯笼似的拿在手里提着。 “索伦！”刚才被打击得陷入自闭的塞拉瑟斯突然开口，朝着索伦的背影大喊，“不准就这么死了你这混蛋！” 波鲁裘斯提着蛇头走进迷宫的坑道，扭头斜了索伦一眼，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突然变得这么好了？ 索伦无语跟上，老子他妈的怎么知道！她们都是自己主动贴过来的！ “走吧，希望我们的运气够好，西琼只是身体被强行控制而已。”吉尔特走在最后抚摸着长剑，在剑刃上一层又一层得，镀上各色的魔力祝福，“要是她连意识都被篡改了，是自己决定战斗策略的话，那我们就悬了。” 波鲁裘斯打了个寒颤，“你能不能别老是乌鸦嘴。” 索伦好奇，“你们对她评价还挺高啊？” “那是当然的啊，她可是仅用一个法术位就成为前三席的怪胎，”波鲁裘斯臭着一张脸，“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差点被她药死了。” “西琼的成长经历和我们不一样，”吉尔特说道，“我们从小面对的磨难是明面上的问题，战场，冒险，鬼神，魔兽，再危险再困难，也是可以有针对性的准备，通过对策来解决的问题。 但她不一样，现在想来，她应该从决定学习魔法的那一天起，就被亚丘卡斯注意到，在完全不对等的情况下，遭到针对和暗杀而挣扎求生的吧。只要有一个不小心，无论之前逃脱过多少次，都可能前功尽弃。她的思维模式和我们是不同的，不会等到确定了问题再来思考答案，而是在事先尽可能多的将对策都准备好了，才能应对突发状况的袭击，不至于陷入完全无计可施的被动。” 波鲁裘斯的声音也充满警惕，“之前她的法术位和资源有限，能用的魔法也有限，我们还能用一些赖皮的手段强行破解。但光用些魔药和道具搞出来的战术已经很难缠了。 最近我发现她的魔网回路似乎在逐渐修补起来，而现在，不管是不是容器，她都具备了神级的巨大魔力吧？希望她不要搞出太多古怪的魔法来整我们……” “路不对！”蛇头突然开口，“我们在原地打转，迷宫被修改了。” 波鲁裘斯忍不住扇了自己一个巴掌，“让你不要乌鸦嘴！” 吉尔特早有预料，他固然不能以西琼的模式来思考问题，但既然知道这次的问题就是西琼，也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被袭击埋伏的窘境，“不会是扭曲时空的大魔法，封印神格的迷宫绝对没那么容易被篡改。被篡改的应该是我们的感知，西琼的话，大概用了魔药，影响我们的五感……给，含在舌头下。” 他从腰带里摸出两个药丸抛给索伦和波鲁裘斯。 “有解药？你怎么不一早拿出来……呃！卧槽！一定得含着吗！哇靠！这味道太冲了吧！”索伦很难形容这股子味道，酸辣腥苦臭，真是有够提神的，是粪吗？靠了他又不知道粪是什么味道的！真要知道了不就暴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了吗！ “是调制的龙粪药？”波鲁裘斯暴露了，“这倒是个好方法，难怪你不怕她下药。” 吉尔特面无表情，“老实说我还是挺怕的……” 蛇头，“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 这还有上赶着吃屎的呢……索伦心情复杂得看波鲁裘斯给蛇脑袋也喂了一颗，这些法师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啊，学不来学不来。也难怪大家都忌惮西琼了，这要是和她对上了，不想不明不白被药死，不就得自己先吃一口屎，艾玛太歹毒了…… 解除了西琼洒下的魔药的影响，又有活地图带路，迷宫通关就显得异常简单。 蛇头也没坑人，起码目前都没坑人，索伦也可以通过魔眼确认，它确实带着他们规避了绝大多数的陷阱机关。几乎是五步一个岔路，十步一个机关，每隔一百米有个魔怪召唤阵，每隔五百米有个精巧设计的解密关卡。同时其中还有随机传送阵，一旦触发，就会把附近岛屿上的魔怪魔神随机传送到侵入小队面前发生战斗。你还不能太莽撞的撞开迷宫墙壁直来直去得往前冲，因为墙壁里都是深埋的水银槽组成的魔法网络，一旦打断了可能维持整个迷宫的魔法阵都会塌方，或者爆炸，或者触发其他什么不知名的魔法效果。不要说一肚子算计的法师，连索伦都不大想一头撞过去冒险。 总之，这个地下城设计的还真的满难缠的，前面小半段还能发现西琼闯关和战斗的痕迹，但很快连她也因为不明地形被绕到岔路上了。而且她似乎没有再安排什么其他的手段阻绝追兵，应该也是被迷宫搞得蛮棘手了吧。但看起来，他们应该能逐渐超越并领先西琼的进度，抢先一步找到‘炼金’的神格。 以至于索伦都有点放松了警惕，注意力不自觉得转到迷宫墙壁的壁画上。 这大概画的是古代米诺斯文明的历史，有趣的是米诺斯的种族，似乎也是人型，而他们效忠膜拜的国王，却长着牛的脑袋。 对，壁画上的牛头怪应该不是某种魔兽或神明崇拜，而是人类转化的。因为不止国王，大部分的贵族，将军，也都是牛的脑袋。在壁画上也出现了某种献祭仪式，单从画面看，贵族们就是献祭了些奴隶，然后直接把自己脑袋割下来，换上某种本地特产的五颜六色的神牛的头，于是转化就完成了。这也行，真的牛逼…… “喂波鲁裘斯，你之前说的那个人造神体，具体是怎么回事？”索伦忍不住问道。 波鲁裘斯一只眼球也盯着那些壁画，倒也知道索伦想问什么，“你有没有想过人的魔力是从哪里来的？” 魔力是从哪里来的？鬼知道你们这世界的魔力是从哪里来的，但看这些画，还有阿努比斯那些禽兽一样的弟子，似乎他们认为魔力来自脑袋？ “通灵帝国现在的观点是魔力来自灵魂。而古代的德鲁伊，认为魔力存在于自然中，人的所有器官内都具备如同大树根茎一般的魔网。全身的魔力是通过血液输送的，而对于人体的核心魔力结点所在地有两个流派，一派认为是头颅大脑，一派认为是心脏。” 波鲁裘斯向他解释，“这些古代米诺斯的萨满法师，应该是采用了比较原始雏形的人造神体魔法，就是换头术。将头颅更换为魔力控制能力更强的魔兽，以此来突破人类的界限。也算是升华成了一种低级的魔神吧。” 索伦皱眉，“且不提到底这种手术怎么可能会成功的，脑袋都换了那还是原来那个人吗？” “桀桀桀，哪有这么简单，”蛇头怪笑着，“造神法的仪式这种等级的神秘，怎么可能完整得用壁画记录下来，这些不过是象征性的隐喻，傻子才会真的割掉自己的脑袋来换头呢！ 哪怕是想晋升成人造的伪神身躯，都得通过复杂的魔法来完成，但米诺斯的魔神也好，精灵的诸神也罢，本质都差不多，需要将自己的灵魂和肉体剥离开来单独保存，先将灵魂升华为不再受死亡所支配的神格，然后再对身体容器进行强化改造。这样哪怕容器损毁了，神格依然可以游荡出来重塑新的神躯。” 吉尔特也插了一句，“巫妖其实原理也类似，也是把渡过沉眠之海升华后的灵魂绑定到了新的身体上。区别只在于巫妖可以在灵体状态下直接施法，容器是骷髅还是皮囊倒是无所谓。而这些牛头的魔神和精灵诸神，依然需要塑造实体的身躯来凝聚魔力。” 波鲁裘斯点头补充，“不过人造神体在精灵那边也是神殿的不传之秘，我还没听说过现存的其他什么文明，能像精灵那样，能通过系统性的试炼和仪式就可以成神的。” 吉尔特意味深长得看着蛇头，“看来阿努比斯阁下在南方的收获不小啊，连弟子都已经能转化成某种意义上的伪神了。应该是掌握了沙之国不少秘传魔法了吧？而且居然自大到私下囚禁主神级的‘炼金’，真是够狂妄的。” 蛇脑袋不置可否，“这座‘代达罗斯迷宫’是米诺斯王族建造的古代监狱，原本就是古代为了囚禁那些无法摧毁其神格的魔神而修建的。将‘炼金’的神格封印在这里是再稳妥不过的。 倘若不是你们打破了结界，哼，本来灭掉沙之国是易如反掌，万无一失的。怎么会有现在这样的变数。 至于收获，呵，哪位白袍没有自己的独门秘术，你很想学吗？那就拜到我师尊的门下来啊。” 波鲁裘斯耸了耸肩，“没那个必要，我的家传魔法已经足够强了……” 蛇头白了他一眼，“我不是在说你啊，你又不是首席。” 波鲁裘斯，“……靠！我真该早一届来考试的！” 第七十四章 炼金的诡计 不提波鲁裘斯因为首席吉尔特受到的区别待遇而大受打击。 如果这蛇脑袋说的不是谎话，索伦倒还真有点奇怪了，“你们打算灭掉沙之国？不是有传闻阿努比斯打算背叛帝国自立吗？” 波鲁裘斯没好气得插话，“你这算问的什么问题，难道这家伙会在我们这些帝国法师面前承认打算叛变吗？” 蛇男桀桀桀得怪笑，“我师尊在南大陆孤立无援上百年了，独立不独立的，一个名头而已又有什么区别？何况大议会的规矩，自己打下来的地盘就是自己的，那么具体采用什么样的战略，何时停战休整，何时发动攻击，难道不是掌旗官分内的权责吗？ 你要说违背议会的命令倒是有，呵！可那疯子首相恨不得所有人全年不休得和精灵打个头破血流，我们连帝国的补给都拿不到，有可能吗？ 而且说到底，本来这个帝国应该是人之王来发号施令才对吧？架空了真王，把陛下圈禁在帝都当成个傀儡，篡夺了帝国实权的，难道不就是你们那位忠心的首相么？现在反倒是阿努比斯阁下变成了叛逆了！真是搞笑！” 索伦三人面面相觑，这货还真是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索伦倒是知道有君主立宪的政体也就没往那方面去想，两个中期魔导士则是从小在帝国长大习惯了，也没具体关注过这方面的事。 毕竟几百年以前的权力架构除了当事人谁能说清楚。先锋军，贵族，巫妖之间的关系如此复杂，天知道到底当时是谁掌握了权力的核心，又经过了怎么样的政治斗争。但仅从最初使用‘帝国’这个名字的角度，确实应该是由‘帝王’来领导的，而现在事实上指挥一切的是议会的首相。所以说到底是谁背叛了谁呢？ “巫妖之间的斗争，几百年前的恩怨我不关心，”索伦开口道，“我只想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打算灭亡沙之国，那为什么不直接毁灭‘炼金’，还留着这个隐患干什么？米诺斯的古人可能没办法弑神，但现在的巫妖应该没道理做不到吧？” 蛇男嘲讽似得斜了索伦一眼，“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精灵主神的称号是唯一的！ 杀掉这个‘炼金’，沙之国立刻就能再选一个出来！现在阿努比斯阁下能取得战场上的优势，就是因为那些需要以‘炼金’之名发动，守护沙之国的大魔法都不能用！而‘炼金’不邀请，其他主神也不能来干涉它神国的战事。 这是处理沙之国的最优解，所以顺序不能出错，要首先灭亡沙之国，然后才能对付‘炼金’。虽然我也不觉得就凭你们几个的实力，真能摧毁主神的神格。但丑话还是说在前头的好，‘炼金’必须被封印在这座迷宫监狱里。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只能先摧毁神格，再抢在新神诞生之前重创沙之国了。 对付一个新神，总好过放虎归山，让一个几乎打崩帝国的主神彻底复活吧！” 索伦转向两个法师求证。 波鲁裘斯摸着下巴，“精灵的事情它倒是没说谎，诸神的‘称号’也属于试炼的奖励，对于晋升神族的强大个体，不再称呼过去的本名，而献上神的称号以示尊敬，神陨落后‘称号’再通过试炼传承。这是它们种族的传统。 你还记得银龙将军吗？精灵那边都默认她迟早获得称号，所以都不直呼其名，而是用银龙将军的头衔尊称。结果她突然陨落，到现在都没人记得她的本名了……” 那个二百五女妖混得这么惨…… “暂时还没到考虑如何封印或是摧毁神格的时候，”吉尔特想了想，“总之先抢在西琼之前找到神格，才能根本得解决问题阻止‘炼金’复活……” 其他人也没异议。 “哼哼，难道最根本的办法不是直接杀了那容器吗？你们，挺看中被选为容器的人是吧，女人？少年人的心思还真是好懂。”蛇脑袋坏笑着嘲讽，“可惜区区凡人的精神力又能抵抗多久，这会儿她怕不是已经被‘炼金’取代了人格了吧。我可提醒你们，别被幼稚的伪装骗到了。一见到女人掉眼泪就心软的话，可是要把命都搭上的。” “不劳你费心，”波鲁裘斯耸耸肩，“就算她没有被选中，也不能随便相信的。而且西琼也会哭？呵，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是啊是啊，我猜她是太小就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圣诞老人所以童心直接死掉了。”索伦也心有余悸得点头赞同。 蛇头，“？？？” 一路插科打诨，三人加一头逐渐接近了地底迷宫的核心。 索伦全程都警觉得注意着前方波鲁裘斯提在手里的蛇头，打算对方一生出什么坏心思就把龙枪捅过去，好在这货还算老实。 他仍能察觉到迷宫走廊始终呈一个微小的坡度向地下延展，应该已经绕到了海湾的地下。如果发生了坍塌恐怕逃生的机会很小。他们应该已经越过了迷宫的外部防卫圈进入了核心区域，各种陷阱机关魔法阵的数量逐渐减少，壁画明显增多。周围也不再是狭长多岔路的走道，地形开阔起来，开始出现宽阔的礼堂，密室之类的房间。看来内部就是没什么陷阱防备的生活区了。于其说是监狱不如说是宫殿。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这说明一旦西琼突破了外围防御圈，进入核心地域后速度就能快速提升，反过来追上他们。 不需要提醒，三人默契得开始提速。索伦直接开了豹之迅捷，顶着身重甲好像炮弹一样往前冲，波鲁裘斯和吉尔特大概也使用了某种魔法加护，几乎足不点地得滑翔冲刺。 蛇脑袋倒是悠闲得当导游，“这迷宫原本就是精灵大贤者代达罗斯，应米诺斯先代王的委托建造的，用来困住米诺斯初代神王的神宫。后来神王脱困，虐杀了先代王统治米诺斯。又把这里作为封印忤逆自己魔神的监狱。 诺，看见那道青铜大门了吗？这里每一座宫殿里都封印了魔神的神格，不过不闯进去破坏封印就没关系，迄今为止还没有魔神能脱困的。或许还能迷惑‘炼金’的容器，阻拦它一段时间。 直接从前厅穿过去，继续往里走，通过廊柱后面的暗门继续往里，一直到里层的神殿去，‘炼金’的神格被放在最底层，囚禁神王的原始宫殿里。” 索伦忍不住问道，“你说的有问题吧，没有魔神能脱困？那神王自己是怎么脱困的？这不是本来被设计关它的监狱吗？这都被越狱了，到底保不保险啊？” “桀桀桀，所以才说精灵神卑鄙狡诈啊，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呀，”蛇头怪笑着，“神王不是自己脱困的，是一开始就没有被关起来。这都是大贤者代达罗斯玩弄的诡计。怎么你想听故事吗？这些壁画上不是都有，好吧闲着也是闲着，那么简单讲讲吧。” 米诺斯王国是一个地理条件优越，依靠着舰队优势垄断南北大陆贸易的富裕海岛强国。那个时代还是天灾之前，这世界还没有精灵什么事，北大陆的古帝国和南大陆的蜥蜴人都处在强势期，而处在两强之间还能垄断贸易的米诺斯文明实力可见一斑。 然后有一天，米诺斯王国的王室内部发生了一桩丑闻，先代王宣布王后与神牛私通，生下了怪胎，于是请游历到此的精灵大贤者代达罗斯设计了一座迷宫，用来关押这个怪胎，也就是神王的由来了。 神王脱困之后的事情已经说了很多，大致就是它推翻了先代王统治了米诺斯，然后将这种换牛头的成神之法流传出去，使得米诺斯成为魔神之国，再后来因为魔神泛滥失控和内战，这个文明就在时间长河中泯灭。具体灭亡的原因由于没有文明记述，而且南北两个大陆也正处于大灾难的年代，早已经无从得知了。 “但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的事情发生在神王脱困之前，在它被关入迷宫之前，甚至在它降生之前。确切得说，是代达罗斯和先代王的王后相见的时候。”蛇脑袋用竖瞳瞪着索伦，“他们坠入爱河，生下了一子。” “等等，这牛头人，”索伦指着壁画上的牛头神，“半精灵！？” “是的，神王是半精灵，稀有的半精灵，代达罗斯为了保住儿子的性命，用精灵的魔法重塑他的外表，欺骗先代王，说这是米诺斯王国信仰的神牛之子，贸然处死可能会招来灾祸，于是在代达罗斯的建议下，修建了这地下迷宫‘囚禁’这怪胎。 当然，代达罗斯做的不仅仅是‘囚禁’而已，他教导儿子知识和魔法，并且为了避免儿子因为有限的生命老去，向他传授了精灵造神术的秘密。” “你们知道代达罗斯是谁曾经用过的名字吗？”蛇头自问自答道，“是初代的‘炼金’，这个称号其实是代达罗斯开创的。 他在暗中培养自己的私生子成神并篡夺了米诺斯的王权。之后继续用米诺斯人作为祭品，完善他的造神法，并且专门建立了这个迷宫来关押他制造魔神试验品，作为地下的实验室。 这些都是我们在沙之国的古代神庙遗址中发现的记载，所以才会用第一代‘炼金’制作的监狱和神宫，来压制第二代‘炼金’的神格。想要关一个锁匠至少得找一个和他同级的大师来造笼子，要不然怎么能放心呢，桀桀……” “等一等，第二代？不对吧？”索伦记得西琼和自己提到过的事，“‘炼金’，它是一位兼具强大魔力和过人智慧，骄傲又具备奇思妙想的女神，在诸神之中是少有的革新者和创造者，在恩斯纳封神并开创了精灵的炼金学派系……” 蛇男很意外，“咦？你居然读过《精灵神典》？不，你居然还识字？” 索伦，“……” 蛇男就剩一个头了，也不继续作死了，“初代‘炼金’代达罗斯因为一些秘闻陨落了，称号被收回，神殿被废弃。不要说精灵官方的神典，连预言，歌谣，传闻中都不再出现他的名字，整个从没有魔法保护的文字记录中被抹消，肯定是某种大魔法造成的后果。我们也是从遗迹中残留的蛛丝马迹，才追溯到米诺斯这里的。 我想是精灵诸神的内部斗争吧，大概也是因为代达罗斯陨落，它掌控的神国米诺斯才会彻底灭亡，从时间的长河中消失吧。” 难怪他们的人造神体和这些牛头人的换头术看起来如此类似，大概阿努比斯得到的造神法，就是初代‘炼金’传承的秘法吧。 “不用多废话了，那道门，那道门后面就是二代‘炼金’的神格。” 众人在蛇头的带领下，进入了一间空旷的石厅，来到了一道赤铜大门的宫殿前，大门被镶嵌在地底的岩壁中，看得出整个迷宫也到了尽头，再没有其他分叉和支线。周遭的岩壁被刮得干干净净特别平整，恐怕之前在这里的壁画，那些代达罗斯的秘闻正如蛇脑袋说的那样，被人完全抹削掉了。 索伦能看见铜门上写着密密麻麻的的魔文，大概是精灵封印神灵的秘法。从周围的岩壁上也没有看到那里有魔力供给，可能这门板本身也是某种宝物吧。 “嗯……难道我们还要先解封吗？”索伦挠挠头，“我看这锁的还挺结实的呢，不如就在这里阻击西琼，把控制她的魔法驱散掉吧？” “怎么驱散？刺她一枪？刺死了怎么办？而且怎么确定她是真的西琼，而不是‘炼金’在伪装？容器具体是什么样的魔法？怎么解除？‘炼金’是怎么一边被关在这里，一边又控制了西琼的？”吉尔特看看他问道。 恩……索伦哑口无言。 波鲁裘斯摇动手里提着的蛇头，“好了别浪费时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快刀斩乱麻，趁着她赶来之前把神格灭杀就结束了是不是。来，快把门打开。” 蛇头转了转眼珠，“我可办不到，我是答应了带你们先一步找到神格不错吧？但这最后一层是阿努比斯阁下借用初代‘炼金’的神器亲自封印的。我可不会解封魔法。” “那你不早说！”索伦握着龙枪的手痒了，“要不我对着门戳一枪试试？” “别瞎搞，有些门只是一个媒介，打坏了东西就取不出来了。”波鲁裘斯皱眉，“……也许阿努比斯的这最后一道关卡只有它自己能打开？” “它打不开，不代表‘炼金’打不开，不代表西琼打不开。”吉尔特走到铜门前，开始仔细研究大门表面的铭文和雕刻，“现在我们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难题是明摆着的，在西琼赶到之前把门打开并弑神，那么抓紧时间开始思考吧。” 波鲁裘斯把蛇脑袋放到地上，抠出左眼的假眼珠子，念着什么咒语，把眼珠子好像探照灯一样反复扫描着大门。 索伦看看他们，又看看地上的蛇脑袋，叹了口气，“好吧，我把我看到的写出来，你们来解决。” 他找了块平地，拉开龙枪，对照着铜门上的精灵魔文，用枪锋在地面上一笔一划得模仿。 “咦！你竟然能看到封魔的法咒！”蛇头尖叫起来，“你有魔眼！” “哼！那可不，老子会得多着呢！”索伦扭头呛它。 蛇头看看他划下的魔文，“不过你真的不识字啊，刚才那个符文写了个错字，少画了一竖……” ……还真是，艹！ “呵，长着魔眼就看仔细了啊，看错了魔文或者被伪装欺骗，可是要倒大霉的。”蛇脑袋挤眉弄眼得作怪相。 索伦努力忍住才没一脚把这个头踹飞。 吉尔特走到一旁，默不作声得看着索伦写下的魔文，蛇脑袋也终于闭嘴了，地宫里难得出现了片刻的宁静。 “轰！” 突然从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索伦不由得都扭头盯着幽深黑暗的迷宫隧道。 “波鲁裘斯去拦一下，索伦不要停，继续写，”吉尔特盯着地面上的魔文一动不动，“这应该是精灵神殿的咏叹圣歌。单个字符是精灵文的音节，而把仪式全文用歌声的旋律唱出来，那么关键是谱子……不，如果是巫妖亲自封印的，应该不是歌声，而是用的灵魂共振类的法术，通灵回响……” “呵哈哈！不止一个法术位的西琼么，我还真想见识一下她现在到底有什么能耐呢！”波鲁裘斯开怀大笑着挽起袖子，在双拳凝聚起庞大魔能，从走道里走出去。 “喂！你注意着点别伤到她了！”索伦忍不住冲着独眼龙的背影高喊。 吉尔特斜了他一眼，“继续写，抓紧时间不要出错。如果你那么在意西琼的话，就帮我尽快打开这扇门。” “轰轰轰！”不远处传来接连不断的巨大爆炸声，整个岩洞都震得晃动不停，让人不由得担心天顶会不会整个坍塌下来。 “可恶这蠢货出手也太重了！有必要吗！”索伦反复确认着铜门上的咒文，写得满头大汗，他这还真是体会到外国人学汉字的感受了。 突然间轰鸣声停止了，一共也就持续了不到十秒。 “嚯……这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吉尔特意味深长得扭头看了一眼，“这么快就被解决了么，这实力差距有点大啊……” “好了完成了！蛇脑袋快看看有没有错字！我反复确认了应该没有问题！”索伦攥着枪跳起来，“我去确认一下西琼有没有事！” “等一下！”蛇头突然尖叫。 “什么！哪里有错？”索伦猛得急刹车，差点一个冲刺撞到墙上。 “是啊，有什么问题快说，我要开门弑神了。”吉尔特冷冷得开口。 蛇男无奈得看着他，“没有，我想确认一下你们会遵守协议，放我活命对吧？” “靠！现在这种时候谁有空管你啊！”索伦真的想把这脑袋踹飞了。 吉尔特直接面向铜门，张开了双手，双掌上魔力涌动，“好啊，只要能开门，放你一条生路，没什么不可以的，索伦，你去拦一下。” “交给我了！”索伦已经听见从昏暗的隧道另一头，传来明显的破空之声，对方是在以极高的速度接近，是什么魔法？豹之迅捷之类的？无关紧要了！ 索伦怒吼着冲入隧道中，这狭长的迷宫走道正适合拦人，刚才穿了盔甲的三人都是排成纵列才过来的，此刻他魔眼全开，不管是什么魔法都用龙枪破除就是了。魔药也无所谓，舌头底下的粪蛋还含着呢！ “西琼！！给老子清醒过来啊！！” 第七十五章 莫名的死斗 下一刻一道人影转过黑暗的甬道，闪现在索伦的面前，快！实在是太快了！而且竟然全无魔法祝福的光芒！竟然完全是体术！这一下可出乎索伦的预料，傀儡？英灵？还是西琼自己冲上来了！ 他下意识将龙枪的枪锋下压免得将对方刺个透心凉，想要将对方的小腿钉在墙面上控制住。 谁知对方竟然抢先一步，探手一抹一按一抽，竟然抓着枪杆，带过来一股怪力，将枪尖顺势带偏刺入石墙之中。同时整个人折腰在半空跃起，双脚猛得踹到索伦的头盔上，“砰！”得一声巨响，将半边头盔都踏扁了，整个铁盔被踹飞出去，刮了索伦一脸的血。 “卧槽！”突然面临近身格斗纠缠，索伦这时候也来不及思考战术对策了，完全是下意识的身体反应，撒枪伸手，拦腰将几乎在瞬间从他肩头翻越过去的人型抱住，一个抱摔把对方撞在墙壁上。 对方在脊背遭到重击的瞬间抱住后脑，曲腰如同虾米似得一蜷，仰卧起坐似得借着反冲力又坐起来，“咚”得一头撞在索伦脸上，同时双手像砍刀似得削下来，砍在索伦脖颈上。打得他一阵眼晕，如果是普通人，哪怕是先锋军的武士，这几下重击也足以打得人昏厥过去了。 但索伦有着阿喀琉斯之骨的防御增幅，非但没有晕，反而被打痛了惹得心头火起，根本不管是西琼还是什么其他人，嘶吼着一把掐住对方的腿骨，硬生生得发力给折断了！ 但索伦的对手更硬气，这个时候竟然还是一声不吭！只是把手刀换成了手肘，一肘子朝着索伦太阳穴砸过来，显然也是被痛得发了狠。但这招他没砸到，被索伦一侧头避过去，一肘子怼到甬道的墙壁上，“砰”得砸出个蛛网密布的大坑。于是对方就顺势一勾手锁住索伦的脖子，蜷腰猛得一翻，将索伦拉得一个失衡，趔趄跌倒，“啪”得把他整张脸砸到地面上。 明显是对方速度更快，拳技更精，但索伦也有他的优势，他骨头硬啊！ m！！”上了头索伦天王老子都不管了，就死死掐住对方的断腿，把全身连带盔甲的重量全都压在对方一条腿上，手指护臂的钢指套，好像铲刀一样挖进肉里去，绞他的断骨和脚筋。差一点就硬生生得要把半条腿给撕开了！ 可这人竟然这都不吭一声，就是用拳肘朝着索伦脑袋上猛砸，砸得他眼眶都被血沫给眯住了。 两人纠缠着，厮打着，在甬道里翻过来滚过去。 然后什么声音响了起来，似乎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歌声，然后如白昼一般的明光亮了起来，和开了远光灯一样晃眼，以至于连撞在一起还没三十秒，已经厮打到血肉模糊的两个人都不由得停下了手。 索伦抬起头，看到甬道另一头的红铜大门被打开了，耀眼的白光发射，几乎将门口吉尔特的身形完全淹没在明光中，只剩下隐约的背影。 蛇男一颗脑袋就在不远处看着，“……停啦？你们再打下去‘炼金’都复活了。” 什么？ 索伦下意识得扭头，眯着眼看看身边被他拖在地上，一条腿差点撕下来的人。 这个也是吉尔特。 他双手拳头都打破了，脸白得和一张纸一样，额头都是冷汗，显然是被痛的快休克了。此时他全身隆起的肌肉，正如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干瘪下去，鲜血从毛孔里渗出来，几乎整个人都沉浸在血泊里，看来不仅仅是断腿，他使用的某种增强体魄，速度和力量的技巧，也产生了严重的后遗症，暂时是失去战斗力了。 吉尔特这都还没有死，而且一声不吭的，倒不是在逞硬汉，也不是犯傻不会表露一下身份。 他的嘴被缝住了，字面意义上得，嘴唇被某种魔法，或者说巫术缝到一起了。 什么情况？ 索伦虚着肿起来的眼睛，撒开吉尔特站起来，双手指套沾满了血浆，满脸也尽是鲜血，盔甲上也沾满了吉尔特身上渗出来的血，看起来格外狰狞恐怖，但他本人其实还好，因为‘浴血’的特效，越是鲜血淋漓的他反而越是精神，而且吉尔特到底还是留手了，并没有真的下杀手绞他的脖子挖眼球之类的，纯粹是想击晕他挣脱束缚。 不是……等等……这个是吉尔特？那门口站着的那个是谁？ 蛇头叹了口气，看看另一侧明显处在某种升华中的人影，“完了完了，它开始彻底融合了……能替代成你们之一的样子，而且言语和魔眼都分辨不出来，应该是容器已经被它消化，无论是之前的人格还是肉体都被它消化重塑了才能办得到。 这下好了，取回了神格中属于‘炼金’的知识和记忆，沙之国的守护神就彻底复活了……完了，全完了……” “……”索伦低头看看吉尔特，“波鲁裘斯呢？” 吉尔特有气无力得躺在地上，朝索伦摇摇头。不知是在说他没事，还是在说独眼龙暂时也赶不过来帮忙了。 索伦沉默着，反手拔出刺到墙面里的龙枪，虚着浮肿的眼泡走向光幕里，走向放射着无尽光明的赤铜大门。 蛇头还在喋喋不休得抱怨，“我从‘走岔路了’开始，就在暗示你们她混进来了，又是隐喻又是故事的，魔法伪装和精灵的狡诈说了那么多遍，你们就是听不懂，我的天！当着‘炼金’的面还要我怎么明说啊！ 这下好了，帝国的希望寄托在一个睁眼瞎的文盲身上了！真是悲剧……啊——！” 索伦“砰！”得一脚把蛇脑袋踹飞，脑袋咕噜噜得滚落到甬道里吉尔特身边，“你这么说谁听得懂啊！” 索伦抬起头，看着飘浮到半空中，依然还用着‘吉尔特’外形的西琼？或者‘炼金’？或者其他什么玩意的人型。 它像拥抱太阳一般沐浴在白光里。那些光芒透过人型伸出的双臂和五指的间隙，就好像某种有形的实质所编制成的发袍一样，将‘吉尔特’的身体团团包裹起来。 蛇脑袋脸上都被踹了个鞋印子，竟然还在废话，“喂！还不快出手在等什么呢！你们认识的容器已经被消灭了！为什么还不明白！不要被伪装和诈术欺骗啊！” “……西琼？你是西琼吧？”索伦没理会耳畔的杂音，攥着枪杆，“从头到尾这么耍人，除了你这性子恶劣的魔女，不会有其他人了。我们可是来帮你的，现在被你玩成这样，这次做的也太过分了吧！” “哦？怪我吗？我只让你拦他一下，可没叫你把他的腿扯下来吧？”人型通体的表皮都在闪耀着白光，整个人的面孔逐渐模糊不清了，“不过也好，虽然多少有点意外首席也会输，但这下，吉尔特你正好也应该明白了吧。 当法术位和魔力全都用光以后，想要做点什么到底有多么得困难。哪怕一个全然拒绝思考的莽夫也可以把你打倒在血泊里。体会到了吧，做‘西琼’的感受。” 倒在血泊里的吉尔特无言沉默。 “喂！别无视我啊西琼！”索伦竖起长枪插在地上，扭着脖子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给老子讲清楚了啊！不然就没有机会了你懂吗！” 完全化成一团白光，连‘吉尔特’的脸都消失了的人型发出一声轻笑，“难道那个蛇人不是告诉你了吗？难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没有告诉过你吗？我想要什么？我也想要成神啊！” 什么？ “你也懂的吧索伦，被名为凡人的枷锁所束缚的痛苦与无力，不要空谈什么野心，什么试炼，什么大魔法，脚一滑从高处跌落都可能摔断脖子，人，就是弱小的代名词。” 它的声线变化了，朦胧的光晕开始凝聚起来，光线和金辉交织着，在半空中编织新的形体，高挑的，修长的，美艳的，精灵神的神体。 “我要超脱生死的束缚，摆脱人的枷锁，追寻这个世界本质的真理和极限……” “到底还在犹豫什么！它快要成型了！有什么杀招快放啊啊啊！”蛇头在尖叫。 “都闭嘴！！老子不是在问你们！”索伦双手握住龙枪，左手向后高拉枪杆，右手按住枪头，好像握着台球杆的姿势，把整个肩臂舒张打开，好像韧带拉成了一张弓，“回答我！！！西琼！！这是你想要的吗！！！” 名为先锋军的理智控着着他的左手，‘圣骸.亡影’如同黑蛇一样顺着他的手臂盘旋，缠绕着枪杆，盘桓在枪尖，冰冷的声音在索伦耳畔回响，告诉他现在是时候了，到了该出枪的时候了。 名为索伦的少年的感情却控制着他的右手，死死得将枪杆按在地面，几乎切穿了岩板，因为同样有一个少年的声音在索伦的耳畔呐喊，呐喊着， “你还在那里吧！因为我的右手，我们的血誓根本没有反应啊！所以你还活着的吧！还在那具身体里的某个角落存在着吧？ 快醒过来啊！别开玩笑了！区区一个杂种神，怎么可能就这么击败你！肯定还有什么后手的吧！有的话就立刻使出来啊！就这么认输了根本一点都不像你啊！西琼！！！” “你真的什么都不明白啊，”女神的脸沐浴着光华显现，正是精灵核心反应堆，与那女神像一模一样的面孔，“你们所有人都不明白。 名为西琼的女孩是需要一个骑士来拯救的弱女子吗？ 她需要哭喊着，等待你们的臂弯来守护她吗？ 别犯傻了，从始至终西琼相信的都只有自己。 她是主动的选择，出于自己的意志， 与我签下了神之誓约。 放弃了‘西琼’的名， 把她的存在和她的宿命， 她所拥有的一切都献祭给了我， 给我， ‘沙之炼金’。” 神格在此刻成型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 索伦脑子里好像有一根弦一下子绷断了。 龙枪刺破音障，爆裂得冲破气压，如龙鸣般咆哮着，爆裂的魔能撕开光幕，裹挟着索伦炽烈的魔能和一瞬间无可抑制的绝望，向着‘炼金’的眉心猛扎过去。 然后‘叮！’得一声， 被‘炼金’举起左手的食指挡住了。 “我不是说了么，她是主动把自己献祭给我的，毫无保留得，将自己的身体和记忆全部都献给了我，所以你们都各自有什么手段，我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先锋军。” ‘炼金’的金瞳散发着上位神的无尽威压，龙枪的枪尖刺在她白玉似的手指上，好像钻头一样打出一串耀眼的火星，却始终无法突破这一根手指分毫。 “哼，如果是基力安刺过来的龙枪我还忌惮三分，你这毛头小子就算了吧，怎么？还不肯放弃吗？都说了她是自愿的，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仇怨呢？” “放屁放屁放屁！”索伦双手攥着枪杆拼尽全身力气把枪杆往前捅，“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算个什么东西！！” “哈哈！”沙之炼金高傲得扬弃修长的脖颈，将自己正逐渐重塑成型的完美神躯展露无遗，“我是什么？我是神，我是这个世界的最顶点，完美的存在和化身，她选择和我融为一体，选择升华为更上位的存在，那才是绝对的理智，绝对正确的选择。 接受她的献祭，接受一个凡人的容器，并赋予她与我共享永恒完美生命的机会，这正是上神的宽容与恩德！ 凡人！知晓恭敬与谦卑！！不准再用你那双讨人厌的眼珠子！那该死的知因果的魔眼，直视一个真神！！！” 万丈明光从‘沙之炼金’的全身绽放出来，整个身体好像太阳一般刺目。随着塑造的完成，她正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强大起来，恢复到真神的强度。 明光几乎完全将索伦的双眼闪瞎，他除了一片白色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眼睛里溢出的液体，不知是眼泪还是血，外溢到脸上的瞬间就被神光灼烧干涸，全身的皮肤都滋滋得发出碳烤似的焦臭味道。 但是枪尖，龙枪的枪尖还是一动不动，半点都捅不过去。 “你也体会到了不是吗，索伦，凡人和神的差距就是天壤之别，”西琼的声音突然从索伦面前传来，“为何还要抗拒，你那么舍不得我吗？那就和我融为一体吧，和真神合而为一吧！ 在神的庇佑下，在神的呵护下，放心执着，放下悲伤，不会再有痛苦和绝望。一起走吧，去像更美好，更幸福的彼岸……” “呵呵呵哈哈哈！”索伦突然疯了似的放声大笑起来，“别白费心思了老妖婆！西琼啊！可是被踩到了血沼里也要爬起来的疯婆子！ 只要能把她捞起来，不管是魔神邪神还是你这伪神，来多少我杀多少！ 所以你就听清楚了，除非她自己亲口对我说！否则没有什么东西能把她从我身边抢走！！没有！！！” 然后索伦就听到西琼亲口说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湮灭。” 伴随着一个清脆的响指。 明光突然消失了。 就好像某个嘴特别碎的家伙突然拉断了电闸。 只有龙枪上还缠绕着金色的流火，绽放出一点光明。 于是索伦看到，在‘炼金’完全错愕惊异的面容下， 先锋龙枪的枪尖一瞬间削断了真神的一指， 如钻头一般插入女神风韵完美的胸膛， 隔开皮肤，肌肉，隔膜和心脏， 再一次从她光滑的背脊破开来， 钻出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接着暴涨的枪杆扯着沙之国的守护神， 如同带着一片秋叶瞬间远去， 最后也同样是以‘叮’得一声结束， 先锋龙枪贯穿了‘炼金’，把她钉到了赤铜大门上。 “不……呜哇！咳，咳咳……不可能……”‘炼金’再无法作出女神的高傲姿颜，面容扭曲得大口大口得呕血，喷在不着寸缕的身前，“这不可能……” 索伦顾不得恶趣味得欣赏女神临死前的惨状，带着一丝侥幸一丝期待一丝惶恐得扭过头。 借着龙枪上残留的焰光，他看到西琼站在甬道口，大口喘着气，头发还湿漉漉的，脸上还沾着柳树的叶子。 “我说，你们就不能先和她先心平气和得聊两句？给我争取点时间？有几个人见到复活的魔神，就直接冲上去开打的！？”西琼颇有些气急败坏得伸出食指，对着角落里的吉尔特嘴上一划，很粗暴得划开一道血口子，就算解开封嘴的咒术了。 “噗噗，呸！”吉尔特吐出一大口血水和牙齿，“索伦简直和疯了一样，把我牙都打掉了……波鲁裘斯呢？” “他还好，我闪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你不小心放出来的魔神都干掉了，没事，剩下半条命，睡一觉就好了。”西琼瞪了索伦一眼，“你还愣着干嘛，都下手了，快把那个神做掉，我可争取不了多长时间。” “啊？呃，哦……”索伦已经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等！等一下！”‘炼金’发了疯似得尖叫着，五孔流着血泪，一点没有女神范，反而是如枉死的女鬼一样尖啸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到底耍了什么花招！你签了神之誓约的！你怎么可能背誓！你怎么可能欺骗到我！！” 西琼张张嘴想解释的。 可惜缠绕在龙枪上的黑手抢先一步，把女神的脑袋拿了下来，还谄媚得把‘炼金’的头颅放到索伦的手心里。 索伦撇撇嘴，头皮发麻得看着‘炼金’死不瞑目的凄惨面孔。 好吧，起码他还不能算是整件事里最憋屈最莫名其妙的一个…… 第七十六章 把握时机 索伦坐在西琼的炼金实验室里，捧着花纹大茶杯，看着茶杯里装着的绿色汤药，嗅嗅鼻子，能闻到令人心神安稳的草药清香，但是并不敢喝。 吉尔特全身缠着绷带闭目养神，一副被卡车碾过般的惨状，但实际上这伤势似乎只是他体术强化的后遗症，断腿倒是用治疗术一瞬间就治好了。 波鲁裘斯看上去反而是最惨的，天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整个人从左肩到右腹被劈开一道巨大的刀口，几乎将他整个人裂成两半。而且伤口还覆盖着某种灰色的魔力阻碍治疗术。所以只能靠在墙壁上，暂时靠灌治疗药续命，撑到伤口的魔力消散可以治疗为止。 艾德乔，那个蛇脑袋翻着白眼躺在一个鸟笼里，脸上还留着索伦的鞋印，一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表情。本来索伦他们一行伤员要离开迷宫的时候，都把这货给忘了，它是有机会装成一块石头混过去的。 结果亡影的黑手见脑袋就摸，顺手就把它提着一起带回来了，真的惨…… 地板上的魔法阵激活，西琼掀开地板爬出来，一边摘掉身上的眼镜手套，各种龙皮防护具，一边开口，“好了，‘炼金’的脑袋放回反应堆了，现在这艘船的魔能供给已经安定了。” 索伦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你被辐射了吗？怎么脸有点发绿？不会一愤怒就要变身了吧？” 西琼翻了他一眼，“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一具身体是用我的血肉融合‘植木果实’培养出来的‘木妖精’，体内充斥土系魔能的大地之子，所以皮肤会呈现绿色。” 索伦回想起来了，“哦……是树上那具身体是吧。对了，你有时之影多一条命来着。” 波鲁裘斯瞪着索伦，“什么？你早知道她有第二条命？那你怎么不早说！我们有必要冒险冲进地宫弑神吗？” 索伦汗，为什么？他一着急忘了呗…… 吉尔特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还以为她的第二个影子没准备好呢……” “不是，你们都没人震惊她居然会制作‘妖精体’吗！”艾德乔实在憋不住了，“而且这魔法到底是什么鬼！现在帝都的中期魔导士的水准，都可以随随便便准备第二条命了吗！！” 索伦嘲笑，“没见识吧乡巴佬，西.哆啦a梦.琼可是2000分的学霸，什么都能办得到。” 旁边三人就无言得看着他。 西琼叹息，“算了，虽然原来的计划出了很多岔子，但我的目的大致都达到了。” 索伦好奇，“计划？目的？” 西琼从桌子上取出一块黑布，盖住装艾德乔脑袋的鸟笼，这才扭头对三人解释，“简单得说，我想解析精灵诸神的神体魔法结构，所以我把一条命献祭给了‘炼金’，在她复活时解析了精灵诸神的魔法原理，于是刚才，用我自创的‘湮灭’，暂时打断了她的魔法，索伦也抓住了机会，成功弑神了。明白了吗？” 吉尔特点点头，“原来如此。” 波鲁裘斯，“……啥？” 索伦用同病相怜的眼神看着独眼龙，觉得这货顺眼了不少。 “‘湮灭’我知道，是你自创的那个配合暗示打断对方施法的魔术技巧吧，”波鲁裘斯瞪着她，“可你这解释的就太扯了，那招能生效，不是建立在你也‘掌握’对方正使用的魔法，因此才能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进行干扰，以打断魔术成型的前提基础上吗？ ‘炼金’可是精灵的主神啊！就算你再聪明，也不可能在一瞬间解析精灵诸神传承上万年的神术的奥秘吧！” 西琼点点头，“当然不是一瞬间解析的，我从得到核心反应堆的时候就开始研究了。” 她手脚不停得从操作台上捡起各种魔药进行熬制调配，同时一心二用得开口解释着， “索伦之前给了我一个精灵神像，是以蕴含土魔能的神像包裹着火魔能的巨大神力，也就是精灵诸神的核心反应堆。我花了很长时间研究其中的构造，查阅了巫妖的很多资料，但同样一无所获。 因为我不明白反应堆里的神力到底是如何产生的，又是如何被束缚在石像里的。那雕像本身并没有什么精致的炼金结构，也没有符文魔法阵加附，仅仅是一层外壳，到底是以什么原理，什么魔法来运作的，我始终无法理解，所以最后也只能把它当成一个能源供给的神器，安装到船上当成一个小型的通灵塔来使用。” 西琼调配出了某种橘红色魔药，倾倒在波鲁裘斯的伤口上，一下子将他伤口的肉全都腐蚀掉了，空气中传来一股酸臭味。但索伦看到附着在他伤口的灰色魔法也被消除了，果然，之后西琼直接使用治疗术和药剂，就治愈了独眼龙的致命伤。 “昨天索伦又从海底找到了被人隐藏的‘炼金’的装备，衣冠冢，放在棺材里的，你猜测是神留下的遗物是吧？” 西琼从柜子里翻出一把草药和蘑菇开始熬粥，“我试着用设备解析，发现那些零件的结构与核心神像是完全一致的。外观都是类似石头，骨骼，由大地魔能组成的实体，其中蕴含着火魔能为主体的神力。 所以我在想，这些铠甲，面具，裙子，还有神像，都已经在我的手里了，那么组装起来会如何呢？会是神的套装战甲吗？会有强大的祝福和特效吗？这需要实验，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找了精灵水手帮忙，下船做了个实验，让她们试着穿上神装，打扮成神的样子。 结果她们被吸收了。” “被吸收了？”索伦忍不住打断她。 西琼也不在意，把熬的和芝麻糊一样的浓粥塞给吉尔特让他喝，“是的，被吸收了，血肉被分解成团状的胶质，被吸收了。 那些精灵奴隶被下了封魔的枷锁，除非被买到她们契约的主人解放，否则外力魔法介入，就会自动触发禁制，导致心梗或脑死亡之类的暴毙。但还不至于将她们的血肉和骨骼都彻底解离，并且一滴不剩得被吸收到装备里。 所以我大致猜到了，那些并不是神的装备，而是神的本身。是诸神神体，真正核心的一部分。只要有人将这些神装成套的穿上，那么穿着套装的使用者就会成为神的‘容器’。如果死了，就会被吸收，成为塑造新神体的养分和原材料。 我观察‘炼金’分解融合精灵奴隶的血肉，但仅仅是血肉是不够的，它显然还需要一个活着的‘容器’来进行复活。 于是我就用‘未见者之匣’，和‘炼金’做个交易。把影子献祭给她，协助她复活获得神格，以换取神的全能全知。” 吉尔特喝了粥明显气色恢复了不少，“你怎么骗过它的？我还没听说过有人能在和魔神的誓约里找到破绽，进行针对契约魔神的阴谋的。” 西琼耸耸肩，“因为我没有骗它，我是真的把自己献祭了。 时之影分裂出来的本体和影子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只是各自拥有不同时间段的记忆。而正是一个人的学识和经历最终塑造了人格。否则‘炼金’随意找个容器，吸收些血肉不就足够复活了，又何必执着于取回她被封印的过去呢？ 所以我把一部分真实的记忆挑选出来，对着镜子配合暗示术塑造了一个新的人格，因为体质弱小嫉妒其他拥有天赋的人，渴望力量，渴望魔力，渴望成神的人设。舍弃了人的感情而只保留人的欲望，但这同样是一个真实存在的西琼。签约的是‘她’，我又怎么会违背誓约呢？ 这招我构思很久了，亚丘卡斯之前就在这样用影子躲避必死的因果，所以我原本也想拿来对付它签约的那几个魔神的，想不到这里先用到了。效果倒是还不错。” 索伦犹豫，“所以……假扮吉尔特的那个，也是你？你没有被控制吗？” “当然，‘炼金’彻底复活之前，你们确实是在和‘我’交手。”西琼解释道， “直到‘西琼’被彻底献祭，而‘炼金’彻底苏醒，我才活过来，紧急用虚闪跳到迷宫里的。因为它是当着我的面吸收记忆，甚至用我的身体施法，几乎是手把手得教导我如何进行神体的重塑。所以我才能完成彻底的解析，把握时机用‘湮灭’打断她的魔法。” 三个男人陷入了沉默。 一时间没人说话。 西琼倒是笑了，“怎么，又在在意我隐瞒？ 其实我破开了结界进入迷宫后，本来是想和你们会合的，但听到你们在和这个蛇脑袋做交易，要抄近路直接前去神格的所在地，于是就把握住机会，顺便省点力气陪你们玩玩喽。确实也是有点冒险，但运气还不错。 吉尔特最后一个进入隧道断后，你虽然够警惕，但最后一人有太多的机会被误导到岔路上了。即使这样你倒还能一路打通到迷宫的最底层，也算不愧对首席的称号了。 可惜你大概是用最后的法术位爆发秒杀了波鲁裘斯，所以没有一点魔力对付索伦了，给你打个八十分吧。 波鲁裘斯么，知根知底的，瞬间爆发被吉尔特重创可以理解，这样还能把他不小心放出来的魔神给解决。可你对吉尔特也真够信任的，怎么，‘他’给的魔药就能随便吃了？那我愿意的话一丸药就药死你了。算六十分勉强及格吧。 不过索伦，呵，完全不合格！我不得不说，听不懂那个蛇脑袋的提醒也就算了，你只要回头仔细看我一眼，就能识破我的伪装吧？ 可是你对魔眼太过盲目自信了，又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到那个无关紧要的蛇脑袋上。要知道，大部分的魔眼为了不在平常给脑部带来太大的符合，都是在瞳孔聚焦时才会生效的。难道我不是已经提醒过你了，要仔细看，仔细想吗？” 西琼就好像班主任一样把三个少年一顿训。最后拍了拍巴掌，把索伦手里端着的茶杯抢过来咕嘟咕嘟得喝光，“说白了，就算‘炼金’复活了，我也一样可以在她大意的时候暗算。 这次的事，完全比看上去的要安全得多。你们的伤，难道不都是内斗打出来的吗？如果多考虑一会儿，也不至于陷入这种相互攻击把队友打残的窘境吧。 好了，还有什么问题想不明白吗？” 三人面面相觑。 “没有就干活去吧！你们的伤都治好了吧，那别在我这干坐着发呆！这个脑袋是阿努比斯的弟子？我研究一下，有结果了再开会告诉你们。” 她赶羊似得挥着手放出灵风，把三人裹着推出工坊。 “等，等一下，”索伦一个激灵扒住门框，“那个，西琼，我没有别的意思，但你老是这样独断有点不大好吧，有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啊？至少在决定复活‘炼金’的时候可以和我们商量一下啊？而且我们都是为了救你才……” 西琼眯起眼瞪着他，“你还是没明白，一定要我亲口说一遍你才听得进去？那么好吧，我亲口说最后一遍。 我，西琼.艾斯黛尔，不是一个需要骑士王子们来拯救的弱小少女，也没有什么父辈靠山祖业传承来庇护着给我挥霍。这个世界上，我可以相信的，依靠的，就只有我自己而已。 当我想要什么东西，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得到它，当我看到了好的时机，无论如何都要抓住它，哪怕需要用掉一条命也在所不惜。 因为我，西琼这个人，一直就是这么拼着命才活下来的，你明白了？ 至于商量，呵，我倒是来找过你，可惜你正忙着‘洗澡’呢！” 她把炼金房的大门当着索伦的面，重重得甩上了。 索伦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波鲁裘斯拍拍他的肩膀，“别在意，她这么紧张，应该是有点后怕了，但是爱面子嘴硬，死不承认是自己的错。” 索伦奇怪，“她这是紧张？后怕？” 吉尔特解开绷带，查看手臂，皮肤已经不再渗血了，“西琼不懂得如何道歉，她只会说很多很多自己的道理，希望别人也能顺着她的思维理解她，相信她。但语气又不大好，结果说得多了就变成只有她是有道理，其他人都在犯蠢，于是把所有人都得罪狠了。” 波鲁裘斯揉着刚长好肉的肩头，“是啊，她有严重的被害妄想症。刚来初级班的时候，对所有的中期魔导士下毒，挨个确认他们不是亚丘卡斯的杀手之后才给解药。哪个正常人能理解她？后来被孤立得久了，就逐渐养成了被误解也不屑于解释的习惯。 除非是真的怀有歉意，否则她是不会说这么多话的，尤其是在调配魔药的时候，平常别人三心二意配药她都要发火来着，今天西琼自己竟然这么慌慌张张的，看来她是难得意识到差点闯祸了。” 索伦很意外，“她脾气这么古怪，你们竟然还能一直容忍她？” 吉尔特和波鲁裘斯对视一眼，“大家都是怪胎，抱团取暖罢了。” 独眼龙也点头，“不用介意，西琼那点脾气比起我们还算是正常的了，让她自己冷静一下，缓个两天就好了。毕竟她的抗压能力可是人王训练出来的啊哈哈哈！” 索伦也忍不住哈哈哈得笑，但是一想到说不定西琼就在门口偷听，还是控制住自己，免得又得罪这小心眼的挨整。 但是无论如何，一次差一点导致远征失败的巨大危机，在无声无息中消贰无形。 如果非要说‘炼金’给‘东方辰星’的远征军造成了什么损失，大概就是把西琼从甲板上带走的精灵水手都吸干了。 但好在海员的问题很好解决，正好海盗码头也被‘炼金’重创，而且封印了码头，某种程度上也保护着码头的结界被解除后，各自魔怪开始侵袭码头。这片海盗的避风港也不再安稳。 于是娜美趁机招揽了不少经验丰富的海盗和水怪补充到水手组。玛丽娅那边也顺利联络到了线人，确认了航线和南方的局势。 整个南大陆已经打成一锅粥了。 阿努比斯不仅是包围了恩斯纳，而且是已经连续不间断的发起了总攻，据说已经打成了斯大林格勒式的巷战。它不止是向亚丘卡斯要了补给，而且是向所有的海盗放话，只要能把补给物资送到北岸，交给帝国的后勤部队，就可以获得巨额的赏金。 围困法尤姆的精灵主力已经是第二次处于后路被切的窘境，第一次是之前围攻魁札尔科亚特，示巴女王也打疯了，同样采取了究极的战术，换家，发动大军猛攻法尤姆。要抢在后勤基地被攻下前收复旧都。 布匿库斯的精灵舰队是最惨的，明明是海军，却被迫冲进雨林里驱赶魁札尔科亚特的蜥蜴人，结果没能迫使阿努比斯回援，反而又被各种蜥蜴人部落的矛盾，此起彼伏的投降反叛和内乱绊住了手脚。 最后干脆分兵三路，一部分停留在圣城压制蜥蜴人部落，一部分回到布匿库斯开军舰，追逐北岸大群蜂拥而至的海盗断绝帝国的补给，还有一部分在冒险穿越雨林，试图援助被重重围困的恩斯纳。 为什么说舰队最惨？你本来一个开军舰的，被女王调来调去得跑路上救火，才被逼得分兵，军事情报已经被蜥蜴人‘盟友’们泄露得连远隔大洋的海盗们都知道了，这还不够惨吗？ 综上所述就是，从米诺斯群岛到赛德港的海域一路畅通。现在整个战场都没人知道这支帝国援兵的存在。而且沙之国的守护神刚刚被弑杀了，新神还没有完成试炼，而精灵军全部的主力，已经被各处战场彻底牵制住，疲于奔命。 要灭亡沙之国，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第七十七章 决定战局的关键 “下潜！” “下潜！” “下潜——！” 娜美的声音从传音魔法石里传来，海盗们熟练得收起风帆，东方辰星号舰首的魔法阵劈开波浪，将波涛分到两舷，巨舰逐渐加速，向着海底下沉。 索伦看着水面没过指挥舱的玻璃，他还真没想到现在的海盗科技还挺牛逼，魔法船都是水面水底两用的。 “水下只能用激流魔法阵加速，比起水面上慢了一倍，但是更安全。”娜美在指挥沙盘上比划着，“再往东南航行就进入精灵同盟腹地的海域了，虽然沙之国兵力空虚，但一旦被他们天上巡察的角鹰骑兵发现，消息就会迅速传回海岸舰队来围堵我们。水底撞到精灵巡洋舰的几率可小多了。” 娜迦在沙盘上，对照着她的私人海图画出一道弯弯曲曲的斜线，“这条海底航道，可以从边界上绕过很多利维坦海怪的地盘，我们有巨人鱼遮掩气味，只要不长时间停留，海怪是不会来找麻烦的。 另外我和码头的海盗聊了聊，就如玛丽娅小姐所说，最近有两条船走过这条航道，大家的密道多少有些出入，但倒是没撞到过海军，附近也没有哪个海怪发情暴走。线路的安全性还是比较高的。我想一切顺利的话，后天早晨就能抵达赛德港附近的海域了。” 塞拉瑟斯点点头，“感谢你的协助，娜美小姐，抵达赛德港后我会支付你一笔奖金，如果你愿意继续接受雇佣我也很欢迎，如果想先行离开，不介入战事，我也不会阻拦的。” 这傻妞突然这么通情达理，不止是娜美，其他人也挺意外的，娜迦领航员行了一礼，“感谢您的信任，我和伊森利恩商会已经签了协议，会为您效忠直到试炼结束的。” “你不必客气，这是理所当然的奖励。”塞拉瑟斯点点头，还是对身边的财务参谋玛丽娅交代了一句，承诺了私人名义的奖金。然后她转向索伦，“先锋官，现在南大陆最新的情报你也清楚了，你还是坚持要在抵达赛德港后，前往艾阿里希？” 索伦挠挠头，这货突然这么正经还挺不适应的，“啊，对，现在精灵的主力集结在法尤姆大战，我们这点人投进大战场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而且恩斯纳既然在被阿努比斯强攻，我估计精灵大军的补给，现在肯定有相当的一部分吗，是沿着艾阿里希，赛德，法尤姆一线的海岸进行输送的。 这条路线比沙提河的水道更远，而且艾阿里希是商港不是农业城市，支援大军的物资恐怕是从更远的精灵同盟调达的。只要我们能突然袭击，把沙之国东面的这个物流枢纽打掉。法尤姆的精灵军就会陷入首尾难顾的尴尬局面，彻底失去战略主动。” 塞拉瑟斯点点头，“其他人有什么建议吗？” 吉尔特和波鲁裘斯没有意见，这些情报都是他们亲自去码头搜集的，还用了些手段确认真假，但阿努比斯和精灵正在玩换家大决战的事情，基本已经是南大陆人尽皆知了。现在南方的各种族和部落势力都已经被鼓动起来，纷纷开始新一轮战队，加入精灵，还是加入帝国。大量的中立军队围绕着法尤姆，恩斯纳，魁札尔科亚特三个战场集结。等待出现一锤定音的事态，投靠最后的赢家。 所以索伦他们三人之前就已经内部商量好了。现在这个时间点上，攻击艾阿里希就不再是偏安一隅的闲子，而可能是决定胜负的天平上，投下的一枚最关键的砝码了。 “好，”塞拉瑟斯说道，“那么抵达赛德港海域后，我们去突袭艾阿里希。现在开始动员全军，进行针对性的准备吧！” 索伦挠挠头，不知道她为啥突然这么有干劲了。不过没有吵吵闹闹得要去法尤姆，就算是帮大忙了。反正具体到军队和战争准备的事情还是三个男人在干，倒也没有什么差别。 玛丽娅又报了一遍粮食军饷战备物资消耗之类的杂事后，定期的会议就算结束了。顺带一提西琼又开始她的宅女生活，躲在实验室不出门了。期间只用蝙蝠联络过一次，说阿努比斯的那个弟子艾德乔确认，他们确实在对恩斯纳发动总攻，就没有下文了。也不知道又在谋划些什么东西。 不过索伦自己也得忙着军队整编，公开课演讲和新先锋军的思想建设，暂时还真是没空管别的了。 散会正打算离开时，修女海拉突然走过来拦住他。 “尊敬的死徒，请问脑袋呢？您摘下来的伪神的脑袋没有带回来吗？” “哦，那个脑袋是吧，”索伦用西琼的话解释，“因为‘炼金’被龙枪灭杀，首级是‘炼金’神陨后残留的最后遗骸，所以拿去安装在这艘船的反应堆以补充魔能了。” 海拉一副小孩子被抢了糖果的失望表情，“唉……这不公平啊……您不是答应要把首级献祭给真神的吗？” 索伦汗一个，“下次吧下次吧，精灵神那么多下一次我杀一个还你。” 海拉不满，“您可不要糊弄我啊，我可是出于对您的尊重，在这艘船上忍耐很久没有进行颅首献祭了。说到的话就一定要做到，下次要还给我一个精灵神的脑袋啊！” 哇……咱能不能别把精灵神的脑袋说的和苹果的新机一样，还出了一个就给你买一个似的……不过说起来…… “海拉，你们要那些脑袋到底有什么用？好像死亡骑士也要割脑袋来着，死亡它很喜欢人的脑袋吗？”索伦忍不住问道。 “那当然了，因为，”海拉张口要说什么，又突然愣住了，“……其实我也不大确定。” 索伦虚着眼斜她，“你不确定？” 海拉想了想，“献祭首级祭奠死亡是教团的传统了，我也习惯了，但你要问为什么，好像死亡确实从来没直说过要脑袋的，但到底是有什么原因来着……让我想想，我记得嬷嬷以前好像提到过……” 索伦都无语了，不是吧，那你们不是在瞎整？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海拉一拍手，“因为有传闻说，你献祭的首级越多，死亡会对你说的话也越多。它的意志，试炼，和期望，也越发清晰明确。” ……什么？ 海拉眨眨眼，“因为死亡从来都是惜字如金啊，我记得死徒们得到最多的启示大致都是，‘恩’，‘啊’，‘哦’，‘滚’……说句不敬之语，‘生之烛火’的制作可不简单，如果你好不容易觐见一次死亡，只被它两三个字打发了，那确实有点太不划算了。所以我们平时都尽可能积攒头颅，日常献祭给死亡，以求当神喻来临之际，能听到它更明确的指示，好完成它的期望。” 那个话痨？索伦眉头大皱，这么说起来，布里奇特之前也和他提到过‘死亡’的话其实不多来着。可是怎么回事？他又没有献祭过什么头颅，难道他见的那个是假的死亡？还是说是前世献祭过了？ 海拉又补充道，“不过，我之前和罗莎莉亚修女交流的时候，她提到近期‘死亡’的话突然多起来了。也许是因为帝国首相的魔法被解除，我们死徒教团可以重建，达成了人神的期望吧。” 看着她又开始崇敬得向人神祈祷。索伦也趁机溜了，毕竟再聊下去，说不定海拉就会想起来还有一片裙角在索伦手上缠着呢。毕竟神器啊，能顺一点就顺一点。 不过被修女这么一打岔，索伦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海拉还给了他一个名字呢，就是死徒教团给的阵营任务奖励，死亡的坐骑。 这可不是一般的提升，而是禁咒级的提升，有了死亡的马，他才是一个真正的死亡骑士，可以发动‘死亡冲锋’这样横扫战场的禁咒了。马上就要抵达南大陆和精灵们正经开战了，肯定得提前掌握这个收益巨大的战场技。 本来为了避免召唤这类强大的存在，损坏船上的魔法阵，索伦是想着等到海盗码头的时候召唤来着，结果被精灵神的事完全给搅合了。现在也只能暂时先记着，等到上岸再说了。 总之，最后的战争整备开始了。 索伦挨个走访军营船舱，确认士兵们的状态。他的个人实力增强是到了一个瓶颈期了，但另一边军队的提升倒是很显着。 新先锋军的整编很顺利，或者说太顺利了，现在几乎每个十人小队里都有一个先锋军为雇佣兵们上课。熔炉和矿区出生的子弟对新先锋军的思想非常欢迎，大部分人都热情得申请考试，期望加入到新先锋军的事业中来。少部分还没申请考试的则是因为要先学怎么写字。 这倒也不出所料，毕竟除非是真正的精神奴隶主，哪个正常人会觉得每天天不亮就被鞭子抽起来下矿，打铁，耕地，一直干到40岁累死，然后灵魂被榨成水晶，骨头还要被奴役着继续下矿，打铁，耕地，为贵族们花天酒地的生活继续辛勤劳作，添砖加瓦，贡献所有，直到永远，是种很幸福很美满的福报？ 出乎索伦预料的是，蜥蜴人那边的反响更强烈更热情。现在灵蜥们已经不用泰兰诺萨卢斯相互庇佑了。现在最流行的祝福语是‘英特英雄耐尔一定要实现！’ 它们不仅大规模得组织起来和先锋军共同学习一起进步，还会定期组织联欢歌会团建，每次餐厅里开饭都要先高歌一曲。祭司们更是积极得把学习资料翻译成蜥蜴人的文字，把英特英雄耐尔刻在自己的盔甲，武器和胳膊上。每个灵蜥都能哇啦哇啦得连唱带跳，背诵一大堆信条理念和主义，学习进度可比先锋军这些大老粗们快多了。 索伦抱着‘wtf’的疑惑和黄头冠交流了一下，按照它的解释，似乎蜥蜴人一直就有‘先神’和‘神殿’两种信仰倾向。‘先神’之前提到过，是蜥蜴人们敬仰着的，在过去的某个时间点选择了进化智慧的伟大祖先。毋庸置疑，所有蜥蜴人都敬仰着‘先神’。认为‘先神’是指引着每个蜥蜴人获得自由与智慧的明灯。 但是‘神殿’，这个从经济政治文化军事，方方面面都以先神代言者形式，统治蜥蜴人文明的组织，其实已经过于腐朽和陈旧了。它们原本负责传承智慧和文明，可实际上却垄断了知识和信息，享受着下层灵蜥对‘先神’的贡献。 这些被赶出巢穴的蜥蜴人是智慧文明的种族，不是傻子，它们当然知道年老者们看待它们这些灵蜥，与养殖在牲口圈里的野生‘兄弟’没有丝毫的区别。都是下等的畜生，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领地，才会把幼崽们驱逐出来送死。 这种行为本身，已经不是‘先神’们的文明守护者和传承者，而是违背了‘先神’信仰，试图将它们重新奴役回野兽和家畜的‘悖神者’了。 巢穴的大主祭也和索伦提到过，过去南大陆蜥蜴文明因此发生过内战，同样的苗头不可避免的在巢穴也出现了。只不过由于与南大陆隔绝的太久，巢穴的新生儿只是隐约的对神殿怀有不满，又说不清具体哪里有问题。直到接触到新先锋军索伦老师的公开课。 这么比喻吧，巢穴，就像一个已经装满了火药的屋子。大主祭老谋深算的察觉到了，借着试炼的机会，让索伦把这些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带走处理掉。 结果索伦转手就点了串炮仗甩到‘火药桶们’脸上了…… 好吧，蜥蜴人全面赤化其实还不算最扯的。 最扯的是工程师们的进展。 其实索伦有一段时间都没空去和熔炉勾搭来的工程师们吹牛逼。 只知道工程师登船的时候，得到西琼的帮助，用她工坊里的设备，又从舰载的魔法回路里拉了一条火魔能的灵风，打造了一个简易的炼金锻造工坊。帮西琼打造些零部件，但主要还是为军队生产军械和弹药。 一开始索伦偶尔还会去转两圈，提一点键盘侠风格的超越时代生产力的扯蛋建议，为工程师们提供新思路，或者打乱他们的思路。后来他忙着讲课和弑神，也就没工夫管他们了。 毕竟索伦给的任务也就是让工程部搓点弹药，难道还能出什么差错吗？ 结果就是这些工程师落到西琼的手里被带偏了。 索伦看着面前打开的弹头，铁桶似的大型炮弹，腔体里没装火药，塞的是用网兜和石棉裹着的陶瓷罐子，一阵头晕，耳朵嗡嗡响，“……你再说一遍这是什么？” 于是工程师亨利又重复了一遍，“是毒气弹。就是爆炸后会扩散有毒的气体对敌军造成……” “我知道我知道，”索伦抓着头发，感觉要秃了，“什么毒这是？你别告诉我是芥子气？” “这我可不知道，是西琼小姐给的。”亨利立刻招供，“药罐都是她调配好以后送过来的。她说这些是用来对付沙之国骑兵的秘密武器，用臼炮抛射出去就好了。” 索伦瞪着他，“你知道这是毒气弹，还一点防护都没有的在这加工？” 亨利解释道，“哦，这您不用担心，这一批在安装的是催泪性毒气弹，主要是失能型而非致命型魔药，而且我们事先都服用了西琼小姐给的解毒药，注意不要打碎了沾到皮肤就行，那里还有治疗水和卷轴以防万一。比较危险的东西，都是我们把半成品送去她工坊，她亲自操作安装的。” 索伦觉得脸抽筋了，“还有更危险的东西？” 亨利认真得点点头，“大团长，我虽然也知道为了赢得战争的胜利，有时候也得不择手段。但是……人吧，总得有点底线是不是……杀人不过头点地，有的手段用出来可能就……太残忍了。先锋军都是些一腔热血的年轻人，他们可以忍耐牺牲，但如果己方的手段反而太……恐怖，我怕他们会对咱们事业的正义性产生怀疑和动摇啊……” 索伦大眼瞪小眼得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什么，你以为是我让她……好吧，我明白了，我去和西琼谈谈。” 竟然会有人向他抱怨己方火力太猛了有点恐怖，真是靠了！ 亨利心有余悸得，“您可别说是我的建议哈，对了对了，这把短枪是西琼小姐定制的，您要见她，就一起带过去吧。” 索伦看看盒子里的短管火枪，也是杠杆结构，有点火山手枪的影子，外壳的魔法阵和配套子弹一看就是西琼自己设计的，那负责的魔网回路水准一看就不知道比熔炉的附魔师高出多少。从枪管到扳机全都是宝具级的珍稀素材，看来是她自己准备的防身武器。 索伦点点头，该说真不愧是西琼么，整艘船的人都在为战争做准备，士兵们在秣马厉兵，磨刀霍霍。其他几个法师都在抓紧时间冥想，学习，准备在沙之国用的各种卷轴魔药和法术位。备考似得想再提升自己一点实力。 只有她一个人想到找工程师订制一把魔法手枪。 第七十八章 不喜欢的游戏 “喂，西琼你在吗？我们快要到南大陆了，还有你找工程师订的东西我拿过来了，西……” 索伦没敲两下门就开了，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后勤官（自称），亚丘卡斯的后代玛丽娅开门走出来。 索伦戒备得盯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已经和什么王家没瓜葛了吧？” “当然的，同样在下也和那些人没有关系了，”玛丽娅手里捧着账本，“我来和西琼小姐核实一些信息，她协力工程部制作了大量军备弹药。还为士兵批发制作应急治疗魔药，差额的素材都是从她的私藏中预支的，因此我受掌旗官的委托对她进行军资金的结算和奖励，缺额不足的部分会从战利品中预支。” 哦，这倒是应该的，至少塞拉瑟斯还挺大方的，不吝惜奖励，这还算有点掌旗官的样子。 “另外先锋官阁下，掌旗官的意思是您击杀了沙之国的守护神也应当算在军功里，稍后我再来与阁下确认，现在就不打扰两位商量正事，先失礼了。”玛丽娅行了一礼后离开了。 竟然连他都有份？塞拉瑟斯这是在散财吗？而且她哪来的钱，是乌尔里德斯那继承的？ 索伦暂时也不和玛丽娅纠缠了，推门走进西琼的工坊。 花园里多了一口大坎锅，边上有几个骷髅架子握着个汤勺在搅拌，时不时捞一勺子魔药出来，灌到个小罐子里，再让骷髅给送到西琼的工坊里。 索伦跟着托药的骷髅走进工坊，看到里面也有一排小号坎锅，五个‘西琼’外形的人偶正在操作台边配药。这些人偶的肢体是藤曼和木块，头发和衣裙则被树叶和花苞覆盖，体内蕴含着大地的魔能，好像根茎一样，最后都链接到角落里，正坐着看书的魔女脚下。 “哦，西琼，这些也是你的影？”索伦好奇得旁观，看着一个木偶拿起骷髅送来的药罐，把药罐里的药水倒进玻璃量杯里化验。 它们的动作看起来不大像有意识的活人，但似乎也不是低智商的傀儡。 “影子哪有那么容易制作，这些只是木妖精的天赋而已，”西琼翻着书页，似乎知道索伦想问什么似得随口解释着，“外面锅里在稀释治疗药剂，战场上的应急药功效也不用太强，只要能吊住命就够了，我的材料也有限，尽量做到低级药剂人手一瓶吧。” “是啊，在战争中有时候不致命的伤残反而最消耗士兵的斗志。如果有急救的话其实大部分人都能活下来，谢谢你啦，我想有很多人会因为你保住性命吧！”索伦感慨，这才是真正的女神啊，挂全开满了，而且什么事都帮你准备好了。 西琼皱眉扫了他一眼，“干嘛那副表情，怪恶心的。” 就是脾气太臭了…… “这是你从工程师那定的枪。” 西琼瞥了那盒子一眼，“算了，现在我也没用了，你留着吧。” 索伦疑惑，“没用？怎么会没用呢？这枪做的很好啊，这些魔法阵和子弹是你专门设计的吧？留着防身不好吗？” “那不是用来‘防身’的，是用来‘弑神’的，”西琼斜了索伦一眼，“你真以为我会没有一点后手的准备就把‘炼金’给放出来吗？算了，这个话题也聊得够多了，总之这把枪拿来‘防身’实在有点大材小用了。 而且我事先声明，打起仗来我是不会上前线的哈，能帮你们的我已经尽量帮了。但是没有我想得到的利益，还要卖命冒险的话，恕我拒绝。” “好的好的，你帮的忙已经够多的了，厮杀的事就交给男人来做吧。”索伦也不介意，他还不想冒险让西琼上战场呢。 毕竟西琼可不是真的什么万能的女神，她现在这具身体里的魔能虽然比之前多了些，但依然没有达到其他红袍子精英的水准，甚至远远无法和塞拉瑟斯，管家星相比。恐怕用不了两三个魔法就起不到什么帮助了。 相反若是让她躲在安全的地方，战后提供炼金，魔药和其他魔法情报上的支援，能起到的作用绝对超过任何一个法师。 “你做了什么强化吗？现在我身上能弑神的武器实在太多了，感觉有点重复了……”索伦抄起那把手枪瞄了瞄，手感意外得很不错。 “这是用来发射‘魔力湮灭弹’的，”西琼合上书，示意索伦看枪盒里黑幽幽的子弹，“‘湮灭’是我以前魔力不足的时候，为了应对杀手使用的大范围攻击魔法，开发了一种讨巧的魔术。简而言之，就是通过瞬间爆发的魔力共振，打乱已经成型的魔法回路，让施法者出现瞬间的魔力紊乱，在短时间内无法继续沟通自然中的魔力，然后借机逃跑。 因此从原理上来说，这一招只有在施法者，正通过仪式施法，沟通自然魔力的过程中使用才能有效打断，已经构成的魔术和法术位施法都是无法干涉的。而且自然的，必须我也知道对方正在进行的仪式原理，才知道什么时间点用什么波段的魔力共振来打断施法。” 索伦点点头，之前西琼就是在索伦和‘炼金’僵持的时候突然出手偷袭的。 西琼指了指手枪，“这把枪是针对‘炼金’的神体魔力构造开发的，射出的‘湮灭弹’会以针对神体的频率引发魔力共振，暂时性摧毁神躯的魔力守护，你可以理解为‘对神用破魔弹’，而且弹片如果残留在神躯里，也会阻碍神的再生重组。 假若再遇到和‘炼金’一个性质的精灵神，如果对方再用神力阻拦先锋龙枪的穿刺，那你就可以直接用这把枪，打掉对方的神性。之后就可以轻而易举得斩杀了。” 索伦汗，咱们在聊怎么弑神的时候，能不能不要用‘轻而易举’这样的词？总觉得这么装逼有点插旗的感觉啊…… “不过谁知道呢，既然精灵也层革新过完全不同的造神术，那‘炼金’被囚禁的这几百年期间，精灵诸神的神躯魔法有没有更新，‘湮灭弹’还有没有效果，我也不能百分百确认。但如果是过去诸神传承的战甲护具法宝之类的，应该都还能奏效吧。” 西琼从高脚凳上跳下来，解除了木人偶的法术。拍拍手召唤成排的骷髅走进房间，开始从小坎锅里取药。 “这个稀释比例差不多了，我估计着至少能稀释出两吨的应急药来，每个士兵能分到两百多毫升吧。再多也没必要了，这么稀释治疗药的保质期也缩短了，你告诉你手下人该喝就喝，别想着省下来还能卖点钱。”西琼看看索伦，“怎么还有事？哦对了，你还有一堆‘思念’没拿走呢……” 索伦瀑布汗，抢过旁边骷髅给他拿过来的‘思念’，“这个……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那块真货，是瑞文戴尔的小徒弟给你制作的？”西琼抱着双臂，看不出喜怒，“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强大的守护魔法……给你个建议，一直随身带着吧，来自预言师的馈赠有时候是很可怕的事，因为她可能真的看到了，在未来的某一刻，你会需要这种级别的魔法守护。” 索伦张了张嘴，最后无话可说，只能点点头。 司寇德肯定是看到了，索伦他们将要面临多么凶险的挑战，当然这也不用非得未来视来看，任何人用脑子想想都知道灭国战争会有多么的危险。索伦没有办法拒绝她的好意，更没有办法在接受了别的女人真心的同时，还跑过来撩拨其他人。 所以他只能重复着对西琼表示‘感谢’，但有些话，有些其他的话，现在他没法对西琼说出口。 魔女倒是似乎完全没注意到索伦这边的纠结，“哦对了，还有这个家伙，我差点忘了，你也一起带走吧。” 骷髅把黑布蒙着的鸟笼提给索伦，索伦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阿努比斯的徒弟？还没弄死呢？” 西琼瞪了他一眼，“你说的什么话，好歹是同一阵营，无冤无仇的我干嘛要弄死他？” 她掀开鸟笼上的黑布，笼子里的脑袋已经发霉了。 皮肉已经青一块绿一块紫一块得发霉流脓腐烂，随着黑布掀开一股浓烈的腐臭味道蔓延开来。就好像是你把一块新鲜的猪头肉扔在臭水沟里一个月后演化成的模样。最恐怖的是艾德乔的眼珠子还在转啊转的，居然还有自我意识。 索伦对着西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无话可说。 “别这么看着我，这可不是我搞的，”西琼皱眉，“他们的这种人造伪神体就是有这种缺陷的，要定期用新鲜的血肉补充生命力。 他倒是告诉我怎么重塑伪神体，要我帮忙给他换新身体的。可船上的人不都是你带来的，难道让我杀一个献祭给他吗？所以只能这么烂着喽。 总之他还算识相，阿努比斯的魔法都是问什么答什么，更何况军队的情报，所以你们如果有想问的也可以确认下，或者就直接杀掉，随便你了。” 西琼耸耸肩，把笼子扔给索伦，指挥着大群的骷髅到院子里开始装魔药了。 她要准备全军的应急魔药，看工程量还蛮赶的。全程都是骷髅流水线，索伦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好再打扰她办正事。更没脸问什么毒气弹和其他杀手锏的事，毕竟说到底，这场战斗又不是西琼要打的，她肯帮忙帮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指摘的呢？ 于是索伦收好‘思念’，又把西琼给的火枪插在腰带上，提着蛇男艾德乔的脑袋离开工坊回到指挥室待机。 “恩？只有你一个人？”索伦把鸟笼放到地上，四下看看，指挥室里只有红发的后勤官一个人。 “阁下来的正好，”玛丽娅翘着腿写写算算，“您是想要爵位还是想要赏金。” “爵位和赏金？” “按照帝国的规矩，掌旗官承担战争的所有开支，而出征开辟的领地就默认是掌旗官的私领，战时掳掠的财富一半属于掌旗官，剩下的一半则由随军参战的贵族军官根据战功划分。雇佣兵拿基础的兵饷，和掌旗官个人赠与的赏赐。” 玛丽娅递了一张清单给索伦看，“我们这位掌旗官还真是慷慨，她决定将属于自己的领地，和一半战利品，也拿出来根据战功赏赐给所有人。愿意获得领地的就赐予爵位和领地，愿意获得赏金的赐下赏金。不足以支付的部分就记账偿还。” 索伦皱眉，“她又在犯什么傻呢？” 哪有这么分配战利品的，塞拉瑟斯这样瞎搞的话，沙之国再富庶，这次出征肯定也是赤字，难道还真的是坑师傅，打算让乌尔里德斯给她买单付账？ “我想，佐尔格小姐是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了，她现在大概是觉得自己完全是个累赘，一点忙也帮不上，所以就想着用钱财奖励来补偿其他人的帮助。”玛丽娅喝着红茶，“和她类似的还有西琼小姐。” “西琼？类似？”索伦抬起头。 “恩，我刚才和她也聊了聊，西琼小姐同样有一种倾向，就是对自己期待过高，认为自己做的还不够，还可以起到更多的作用，还能提前做更多的准备，就好像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万一遭遇失败的话，那都会是她的谋划失误，是她没有尽全力造成的。 如果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那自然最好，但万一遭遇意料外的失败，超脱了她的预期，西琼小姐恐怕会倍受打击吧。可到了真正的战场上，又这么可能事事都完全如人的计划进展呢？” 玛丽娅，这位真正懂得揣测人心的贵族小姐悠闲得抖腿，“嘛，她们是害怕了呢，毕竟战争这种事，从来不是女人们喜欢的游戏。” “……”索伦皱眉，“你倒是一点都不害怕？你觉得自己比她们还强？” “呵呵，恕我冒昧先锋官阁下，”玛丽娅笑笑，“我可不是第一次负责战争后勤，也不是第一次派自己的下属去死了。我知道如何承受必要的牺牲，以达到最大的收益。 你知道帝国的古老贵族家是怎么培养子女的吗？ 幼犬，或者猫仔，或者小马，甚至是人类的玩伴，总之每个人都会有从小到大相处的亲爱伙伴。 他们会和你一起成长，可一旦你犯了错，导致家族承受损失，而你无力为家族挽回这种损失的话，那么你就必须亲眼看着自己的伙伴和宠物被处死。 这是帝国贵族子弟的必修课。教导他们什么是规矩，什么是损失，什么是责任。 她们，这两个女孩，并没受过这种残忍的教育。所以是的，至少在面对战争这种事情的时候，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比她们更强。” “哦，那么换成你是掌旗官，你觉得该怎么做，参谋？”索伦抱着臂膀瞪着她。 玛丽娅耸了耸肩，“什么都不做，我看了看您的教程，其实现在这支军队，已经不需要一个贵族掌旗官，或者一个天才炼金师来提升他们的士气，增强他们的战力了不是吗？ 那么就做个老实的女人，在营帐里等待你们凯旋，然后献上温柔的拥抱和热吻，就足够了吧？” 索伦有些意外得看着她，这个大小姐倒一点都不傻，不过也是，傻的话早就被亚丘卡斯‘咔吧’一声拧断脖子了，哪活得到今天。 玛丽娅冷笑着举起茶杯，“不需要我来提醒，您应该也知道自己这么搞是在玩火吧？ 我看您的这套东西一旦流传出去，不要说精灵，包括帝国在内全世界的王公贵族都会想要您的脑袋。 倘若这支军队本身的实力不足以支持您的野望，被瞬间扑灭的话，说的再天花乱坠也是白搭。但假若您真能无往不胜，攻克沙之国，打开一块属于自己的落脚之地的话……” 她把茶杯举起来好像敬酒致辞似得唱道，“那我就该提前祝贺新王的加冕了。” 索伦冷笑，“还真是荣幸之至。” 这时黄头冠推开门进来，“哦，索伦你在啊，总算找到你了……没有打扰到你们交尾吧？” “胡说八道什么呢！难道我是那种见了女人就要那啥的渣滓吗！”索伦恨不得抄起火枪把这蠢货打成筛子。 “……不是吗？”黄头冠怀疑得看着他。 玛丽娅微笑着饮茶，倒是一点也不在意。 索伦只好无奈得跟着它出去，“有什么事快说。” 然后黄头冠就把索伦带到一间仓库里，指着赤膊亮出一身腱子肉的疯老头子，“哦，蓝牙听说你打断了吉尔特的腿，要和你单挑。” 索伦张着下巴看这蛮子把全身的肌肉拱起来，好像气球一样吹涨成个魔鬼筋肉人，“……听谁说的？” 黄头冠指了指自己。 “嘶——”索伦倒吸一口凉气，牙根都酸了，“黄头冠！我亲自提名由你来做新先锋军蜥蜴人团支部的书记，待你不薄吧？你就是这么坑我的！？” 黄头冠也莫名其妙的，“我哪里坑你了，打架不是很正常的，雄性除了打架吃饭交尾，还有什么别的消遣吗？” “你你你我我我……”索伦真是气冷抖。 “来吧禁卫军的小团长，”蓝牙笑呵呵得捏着拳头，指关节爆发出雷霆一样的轰鸣， “居然连吉尔特都不是你的对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同辈里有人能击败萨萨里安家的小狼崽子。 就让蓝牙来见识见识，你的杀气修炼到什么地步了！” 第七十九章 顺利登陆 索伦可没办法让这老疯子‘见识见识’，他根本就不会什么杀气。一身的神装全是对必杀，一出手就要人命的玩意。怎么打？ 好在蓝牙也不欺负小辈，“你一拳，我一拳，谁先爬不起来谁输。” 哦，真是公平……个鬼呀！ 索伦看看这会儿涨得胳膊比他腰还粗的蓝牙，眼珠转转，“等会儿，你这不是那什么古代的武技‘霸体’吗？不如你教给我，等我也会了咱们再打才公平嘛。” “哦？你想学啊？好啊！”蓝牙笑着露出一口黑牙，“那就我先打一拳，只要你爬得起来我就把这招教给你。” “呵，”索伦也笑，“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来啊。” 这老疯子确实很强，一叉子丢出去能秒杀利维坦级别的怪力确实可怕，但毕竟是肉身，又不是什么神体，也没有啥魔法。肉拳能打出的输出实在是有限的很。 更何况索伦仗着自己有阿喀琉斯之骨的防御强化，之前和吉尔特打了一场完全是不痛不痒。让你一拳又如何，一拳你还能把老子秒……呕！ “咚！”得一拳，好吧，蹭了一下没躲过去。 “……”黄头冠站在一旁，看着索伦被一拳砸成个凌空翻转三圈半的陀螺倒在地上。 蓝牙耸耸肩，“看来你也学不会……恩？” 他诧异得低下头，看着爬起来的索伦。愣了一会儿，咧开嘴笑了，“还不错啊小子。” “卧……卧槽！” 索伦心有余悸得摸着脖子，什么鬼！刚才阿喀琉斯之骨是不是没触发？不，没有整个人被打爆，应该是生效了才对。是对方这一拳伤害完全溢出了，把他整个人都打得裂开了啊瓦策！得亏的他身上一大堆神器，幸运的骰子及时闪了一下才把他复活了，要不然这下就算不死，估计也去了半条命……呕！ “咚！” “……”黄头冠站在一旁，看着索伦又吃了一拳，整个人一个大字型嵌进地板里。 蓝牙蹲下身，冲着索伦嗅嗅鼻子，“啊，是这样啊……你居然是得到传承的真货……” 骰子闪了一下，索伦气急败坏得从地板里爬出来，“哦喂！！老鬼！！不是说好了爬起来一次就教给我的吗！赖皮啊你！要出手前先说一声啊！你不讲武德！” 蓝牙乐呵呵得，“难怪吉尔特小子不是你的对手，禁卫军的人真是有够冷血的，你这才多大年纪，居然开始让你做英雄试炼了。” “哈——？英雄试……卧——靠！” “砰！” “……”黄头冠站在一片，看着索伦被一拳砸得半个身体都埋进地板里，好像倒栽的人参。 “这样就是三次了，”蓝牙随手把索伦拔出来，“喂小子，你不是想学霸体吗？虽然用那骰子算是作弊了，但效果是一样的。 你的身体每次被霸王之力轰碎，都会有一点点力量残留下来。不要用脑子想，用你的骨头，用你的肌肉，用你的血，把这力量找回来。懂了吧？” 索伦一脸懵逼，“……你说啥？” 蓝牙满意点头，“对，很好，不要用脑子想。” “啊？喂！喂喂等等等！哦谢！！” “咚！” 蓝牙把索伦递给黄头冠，“你不是说船上有个很厉害的药师吗？快拿给她去救吧，等他醒过来告诉我。” “……”黄头冠狂点头。 第二天索伦醒来，发现自己又躺在浴缸里，泡在浓郁的草药中。 黄头冠看他醒了，推开门走出去。 索伦还没反应过来，对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然后蓝牙撸着袖子冲进来，“哈！这药师还真的挺厉害的，我那时候可没你这种福利，一天就能爬起来了，那好，咱们继续……” “啥？喂喂喂我——日！！” “咚！” 就这么一直玩了三天，玩到东方辰星号一路潜航，顺利得抵达南大陆，赛德港海域为止，老疯子才暂时放过他。 众人已经早早得聚集在指挥部。 波鲁裘斯将‘潘诺普忒斯之眼’功能全开，监控十公里范围内的异样。 娜美对比着海图，“海面上有船，是归航的渔船，我们运气不错，可以跟在渔船底下潜到近海海岸线。” “精灵没有水下侦测的手段吗？” 领航员解释，“有，海军舰队随船有大魔法师，也有不亚于帝国的魔法侦测器，但沿岸地区的城市太古老了，很多都用着几百年前的魔法道具。 而且半精灵平民可没闲钱学习这种专业性法术。渔船和港区码头上用的侦测宝珠只能观察五百米范围内的状况，侦测暗礁足够了，也就没有更新的必要。只要我们不太接近码头，暴露的可能性很小。” 索伦推开门和黄头冠走进来。 “你们脸怎么肿了？”塞拉瑟斯奇怪。 “……摔了一跤。”索伦扭头怒瞪黄头冠一眼，这几天他简直被那老疯子打的昏过来死过去的，他要是知道霸体是这么学的，那真是发了疯了才去和那老头搭讪！难怪‘霸体’现在失传了，这么传一失手就把传人打死了好吗！ 还有黄头冠这叛徒！真恨不得把它的黄头冠都拔下来！ 黄头冠也被索伦‘咚’了一拳，痛得呲牙咧嘴，“明明是你自己说想学的……” 西琼在旁边冷笑，用魔法凝结了两包冰块丢给他们镇痛，“托你们的福，治疗室倒是改好了。这都能治得好，看来效果是还不错。” 娜美见人差不多来齐了，开口道，“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潜航向北前往艾阿里希，另一个是在赛德附近登陆，从陆上走。我推荐后者。” 塞拉瑟斯被拉回了注意力，“为什么要登陆？直接开船过去不好吗？军队在陆上被发现的概率太大了吧？” “如果现在精灵军的补给是沿着艾阿里希，赛德，法尤姆一线走海运的话，我们同样很可能会撞上有海军护航的补给舰队。”蛇女解释，“而且沿岸水深太浅，地形复杂，我们没有海图，很难继续潜航和紧急规避了。” 玛丽娅也补充，“从陆上走的话，我可以联系赛德附近的马匪带路，从沙漠里穿过去，陆上突袭艾阿里希城。 精灵的飞行斥候数量有限，一般都是配备给海军和大军的，陆上的奴隶兵巡逻队是不敢离城太远，冒险进入盗匪纵横的沙漠的。所以精灵同盟内部现在都还盛行着委托冒险者来工作，由他们来负责清扫居住点周围的魔兽匪盗和保护商队。” 索伦忍不住问，“那这艘船怎么办？难道分兵吗？还是等打下艾阿里希再会合？” 西琼，“没事，直接上岸，船我和工程部一起改过了，可以在沙漠里开……” 艹，都整成海陆两栖的了，怎么不再干脆点，直接把这船整得飞起来？ “……可惜备用魔法风帆的数量有限，如果能收集一些亚龙翼，蝙蝠翅，角鹰羽之类的素材，我们可以把这艘船进一步升级成帝国的飞空艇……” ……行吧你牛逼。 这样一锤定音之后，东方辰星号开始整船动员起来。 趁着夜色，娜美带着海盗游蹿到海面上，确认玛丽娅提供的秘密港口附近安全性。 在确认没有埋伏后，东方辰星号如同深海巨兽般从水面骤然浮起，海水哗哗得顺着舰首的神像和巨人鱼首级面颊上倾泻而下，好像被斩首的女神和女妖一齐，为了即将遭受兵灾的沙之国而嚎丧哭泣一般。 人类士兵和工程师将迫击炮，机枪和弩炮推上甲板。打开货舱，第一批翼龙和猎蜥斥候先行从巨舰中冲出。翼龙贴着海面盘旋搜索，猎蜥跃下船舷，踩着浪头沿着沙滩奔驰。以小队的为单位迅速展开，建立多层的警戒线。 而从两舷下方，展开了八条巨大的骨臂，也不知道原来是什么巨型怪物的骨架，还是炼金品拼凑起来的，这些手臂折叠着展开，支撑起船体交叉着爬上岸，好像挪动的巨型昆虫，远远看起来还蛮恶心的。 “走吧先锋官阁下，”远处的沙岩上，玛丽娅换了一身骑士服的便装，披上面巾斗篷，“我们的时间很紧，必需在黎明前联系上附近沙漠里的马贼，不管是动嘴还是动手，不能让他们把消息泄露给赛德城的守军。” 计划如她所说，就是大部队趁着夜色进入沙漠无人区，避过精灵巡逻队的耳目。 而索伦的坐骑关海法速度更快，又是试炼远征的主事人之一，再加上索伦自己特别主动的要求离船做任务，所以由他先一步带着玛丽娅进入沙漠，找之前安排补给时她在当地的联络人，以获得本地沙漠盗贼团的支持。 事有轻重缓急，索伦暂时又得把召唤死亡坐骑的事往后挪一挪了。 “往哪去？要找谁？”索伦背上玛丽娅跳到空中。 玛丽娅举着个魔法玻片放在眼前远眺，“暂时不知道，先往沙漠的深处前进吧。” “哈？你到现在不知道要找谁？不是在开玩笑吧！” “因为这里可不止一支盗贼团，如果你算上流窜的游牧部落，四处碰运气的冒险团，还有重兵护卫的奴隶商队，那么在沙漠里遇到的任何一支队伍都可能突然对偶遇的路人拔刀相向，化身盗贼和路匪。” 玛丽娅扭着腰来回观察，“而且纯粹与沙之国为敌的大型匪盗团也有好几支。它们相互之间还经常攻杀，抢夺地盘和财宝，而且还得四处流窜躲避沙之国的大军围剿，我也不知道现在这片沙漠是谁的地盘，总之先找找看吧，反正沙漠里可供大队人马修整的绿洲就那么几个罢了。” “哦，那边有动静？是我们要找的盗贼团吗？”索伦用鹰觉看到远处一片扬起的沙尘，看起来不是自然风引起的。 “不，不要靠近，那是巨沙虫。”玛丽娅连忙阻止他，“它们潜藏在沙子里埋伏猎物，一口就能吞掉地龙和货车，会喷射腐蚀性的酸液并能使用‘麻痹’，‘雷鸣’，‘闪电’一类的魔法。” 索伦也远远看到了，又粗又长的巨大蚯蚓，一种蠕动着的环节动物。老化的外皮肌肉沾满了沙子和石块，形成了棕褐色被污垢包裹的老化硬皮。而前头深处的又是粉红色的新鲜嫩肉，偶尔还会喷射出一大股浓稠的白色腐蚀液，这猛得一看上去吧，就和那啥玩意似的……咳咳，肠子，像一条大肠似的。 玛丽娅皱皱眉头，“沙漠里到处都是这种玩意，它们潜在地底通过震动捕猎，感知非常的灵敏，完全是活体的报警器。如果有大队人马往来必然会惊动巨沙虫，精灵军队才会疏于防备。 不过船上的侦测眼能看五公里以上，足够发现巨沙虫的踪迹了，倒也不用担心，就是绕路可能会浪费不少时间。 所以我们得找本地的盗贼带路，他们才熟悉怎么才能安全穿越这片大沙漠。” 索伦估计了一下巨杀虫的长度，可能有二十米了，自己也适当提升了高度。他可不想突然被沙地里突然**的一根巨大肉……虫子，满满射上一脸。 “那里，那个方向有东西在动。” “金蝎子，晚上出来捕食的。有特殊的变种魔法会把猎物‘石化’成金块。” “远处有人飞过来了，是精灵？” “沙地大蝙蝠，食腐动物。爪牙和口水都有剧毒……” “哇靠！那又是什么东西？” “是两只角龙在交尾，卡一起了……” “……”索伦飞了半天，尽看动物世界了，“怎么搞的，到处都是怪物，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啊……我们这是走到哪里去了？不会迷路了吧？” “不，这是个好消息，有这么多野生魔兽还栖息在附近，说明最近没有精灵的大队人马越过这片地区清剿匪盗。”玛丽娅朝附近张望，“注意山丘和石林，我记得走私过来的军品应该是先存在匪帮的秘密山洞里，之后再集中往湖泊附近运送，所以应该有一个山洞是秘密据点……” “山洞么，那里！”知道在找什么的索伦一瞬间就发现了目标，带着玛丽娅跳了过去。 确实是山洞，只是被一块巨大的岩石遮挡住了洞口，不是走近了看还真是很难发现的。不过索伦能看到封住洞口的岩石有魔法闪光，他起初还以为又是什么魔法生物，大概是盗匪团为秘密据点的大门做了些伪装的魔法，反而被索伦一眼注意到了。 “真亏你这么晚也能看得见……”玛丽娅怀疑得看了看索伦，“可惜最近似乎没有人来过这里，要等一会儿碰碰运气吗？还是尝试追踪其他的方向？” 索伦也不和她解释‘知因果’魔眼的事，蹲在地上检查周围的痕迹。 玛丽娅没有说谎，地上确实有车辙，马蹄之类的痕迹。洞口清理得比较平整，也没有魔兽接近的痕迹。看来确实是某个盗贼团的隐秘据点。这样的据点在沙漠里应该有很多，用来存放水，食物，武器之类的补给点。 索伦走到洞口看了看，暗自摸出龙枪对着石头上的魔法阵划了一下，“芝麻开门。”，然后用魔法力量之拳把巨石推开。 在玛丽娅一脸惊异的表情中，装了一逼心情大好的索伦走进洞内检查，麻袋包裹的储备干粮，装在罐子里的酒水，还有成箱的金币武器布匹财货。确实是某个盗贼团的补给仓库。意外的是洞里还有两辆帝国的骷髅货车。满载着灵魂结晶魔法装备，显然是上一批运来的军用物资，但还没从海滩边的仓库运走呢。 “不对劲……”玛丽娅翻身跃上货车检查，“这一批货运出来有一段时间了，早该送到沙提河装船了，怎么还存在这……而且数目和包装不对，魔晶被人私拆盗取了一部分。” “就是说承运方出问题喽，”索伦估算着仓库的储量，“盗贼团们是不是又投靠精灵了？还是贪心了想把装备私吞？” 玛丽娅犹豫着，“也许，我们该先去赛德港再确认一下。确认一下现在的战况到底如何了。如果这些一贯和沙之国都对着干的盗贼团又突然都倒戈了。那可能是战局又突发了重大的变化也不一定……” “不，这么来回跑太浪费时间了，”索伦摇头拒绝，“战局肯定时刻都在变化，没人能获得绝对完美准确的情报。但骰子已经投下，我们的所有计划都已经敲定了，那就不要反复修改制造混乱了。 继续寻找本地的盗匪团，抓到他们问清楚，什么事情都明白了。” 玛丽娅好奇，“你打算怎么找到他们？” 索伦指指外面的沙漠，“去问问外面那些最近一直呆在附近的家伙，这山洞的主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毕竟索伦能通灵，到目前为止，活的死的，有脑子的没脑子的，说什么他都能停得懂。 第八十章 自愿入伙 沙漠中的绿洲附近，正有一支五百人规模的队伍驻扎在水塘边修整。这些竟全是骑兵，而且每人有两到三匹坐骑，从战争冲锋的马匹，猎蜥到运货的骆驼，地龙，一应俱全。 在外围驻扎的三四百人，几乎什么种族都有，地精，兽人，鼠人，蜥蜴人，五六个人围着一摊篝火，在外围警戒，照看货物和坐骑。 而内圈更靠近水源的地方，则搭起了大帐，竖起了栅栏，建立了一个简易的营地。出入营地的都是身穿黑袍，戴着头巾的混血精灵。黑头巾的武士已经有人携带魔法武器，以附魔的弯刀和马上用的复合弓为主。 而更核心的营地里，这支人马的领袖，则是几个穿白袍戴白头巾的精灵。深色的皮肤和长长的尖耳朵，身上的魔法道具和体内的磅礴法力，可以看得出是纯血的沙之国精灵。 “黑旗白雕，是沙之国的‘白鹰’伊阿基尔，”玛丽娅趴在沙丘上用魔法镜片观察营地，“不会真是本人跑到南边来了吧？而且‘白鹰’的手下可不止这些人，可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先锋官？” 玛丽娅扭过头，正看到索伦在沙丘的另一边，挥手和带路引他们过来的巨沙虫告别。 “呀……真是个不错的家伙呢，虽然长得还真是有够恶心的，但意外得好说话呢……”索伦抓了两把沙子擦擦手，笑眯眯得走过来，披风上鲜血淋漓的，都是那两头因为好事被打搅而发飙的角龙，被魔法力量之拳撕开的时候溅上的。 玛丽娅虚着眼斜他，但凡有点脑子的魔兽，见到那么血腥的场面，又被龙枪戳到沙子里顶着脑袋都会很好说话的好吗！也不知道这小子哪来那么大火气要发泄…… “怎么样？这群沙漠盗贼是你的老熟人吗？”索伦笑眯眯得问。 “……‘白鹰’伊阿基尔，”玛丽娅介绍道，“他是北部地区着名的强盗头子，据说手下有五千多骑兵。是纵横在沙之国及其邻国边境地区的最大匪患。 有传闻说他是某个国家的王子，但是故国被沙之国灭亡吞并，因此一心与沙之国为敌。当然也有可能只是普通的匪盗，打着‘王子’的旗号招兵买马。 白鹰的盗贼团原本不在这片沙漠活动的，不知它们是不是趁着最近沙之国战乱，趁机南下劫掠，把本地的盗贼团都给驱赶走了。” “直接打进去见一面吧，在这猜也猜不出来，”索伦叫出关海法准备正面冲进去。 “等等，白鹰这个人有点侠盗气质，打劫都很少取人性命，偶尔还接济穷人释放奴隶。在底层中颇有些支持者，不是所图甚远，就是爱慕虚名。这种人往往吃软不吃硬，不肯轻易屈服于威权暴力的。” 玛丽娅摘下小拇指上的戒指递给索伦，“这是‘沙丘商人的印记’，用来识别那些暗中与沙漠匪帮交易的黑市商人，戴者戒指就不会被盗贼团攻击，伪装成商人就可以直接拜见他们的领袖，不要上来就战斗把话说僵了。” “只有一枚？那你呢？”索伦好奇。 玛丽娅解开腰带，“我伪装成商品。” 然后索伦瞠目结舌得看着她把一身装备都脱了，还拿皮带绑住自己的手…… “喂，喂喂，有必要玩得这么野吗？我假扮你的护卫不行吗？” 索伦上下打量着这位大小姐的身材，恩，腿不错，修长有力，体脂比例也刚刚好，既不像塞拉瑟斯那样过度丰满，也不是西琼那种营养不良，比死徒修女柔弱无骨的躯体更有型一些，但又不至于和那些暗精灵武士那样有过度明显的腹肌。各种意义上都是刚刚好，平常穿着衣服还真是看不出来…… “保镖护卫肯定得留在营地外面，我假扮成商品就能跟着你混入大帐。”玛丽娅把手上的魔法戒指和珠宝配饰一枚一枚脱下来，最后还剩下无名指上一枚银戒指时犹豫了一下，对索伦说，“我现在的脸是伪装，为了逃难避免引人注意才用的，不是故意在欺骗你们。” 脸上有魔法伪装？索伦仔细看了看她，仔细看才能注意到脸上有一层荧光，他还以为是这个世界的某种化妆品护肤水之类的东西呢。 玛丽娅略有些紧张得缓了口气，把银戒指摘了下来。 索伦蹭得一下跳了起来，“卧槽！” 其实五官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动，眼角也依旧是那副老让索伦回想到亚丘卡斯本人的冷漠无情。但非常诡异的，当戒指摘下来的时候，容易令人忽略的容貌就忽得一下发生了改变。 仿佛某种遮蔽了光芒的面纱被揭开，犹若夜晚的昙花绽开，这美颜，完全是凌驾于索伦所见的大部分女性，大部分人类，乃至精灵之上的绝色。而且…… “你这张脸……我好像以前见过似的……”索伦皱着眉头，一时回想不起来。不是西琼，老实说西琼的发色瞳色和亚丘卡斯本人一样，但脸型是遗传了她母亲那边。 “这是莉莉尤安的脸，”玛丽娅苦笑，“王家历代生下的女孩，只要长得和莉莉尤安大人相似，就会被选为嫡系。我母亲只是个卑微的侍女而已。却给了我这么一张脸，呵，真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莉莉尤安……莉莉尤安……是谁？”索伦好像在哪里也听过这个名字来着。 “她是亚丘卡斯的姐姐，被嫁到了法兰妮王国，”玛丽娅用斗篷把身体裹起来，低下头，“走吧，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索伦恍惚得点头答应，领着玛丽娅朝盗贼团的营地走去，路上逐渐回想起来了，说到法兰妮，那个长公主和玛丽娅就是长得几分相似。难怪法兰妮王室也自称王血来着，那确实就是亚丘卡斯同一支所出的血脉啊。 啧啧，亚丘卡斯这垃圾人渣玩意，还在搞基因选择呢，姐控吗这个变态！ “奴隶商人？”举着戒指，索伦非常顺利得穿过警戒线来到营地大门外，黑衣蒙面的半精灵武士看看索伦，又看看他身后低头赤足，只裹着一件斗篷的玛丽娅，果然没有怀疑，“跟我来。” 索伦微笑着跟着武士走入大帐。 帐内的白衣精灵武士有十来个，解开了头巾面纱，都是肤色偏棕深的暗精灵，身材窈窕，无论男女都面容俊秀，此刻分坐两排，盘腿坐在毛毯上用餐。吃的是些蔬果，烙饼和奶制品。似乎精灵们确实不吃肉，酒水倒是喝得不少，这种饮食结构也确实不大容易长成大块头。 首座上有个明显年纪偏大的精灵，周围这些白衣武士都好像年青人的面庞，而他是唯一一个中年人，脸颊好像崖角一样高突起来，消瘦的下巴和刀削一样，格外引人瞩目的鹰钩鼻和开着‘鹰觉’的魔眼。说俊美实在谈不上，但确实自有一番中年型男的冷冽气势。 “愿沙之风伴着我的善意而来，尊敬的酋长。”索伦按照玛丽娅教的语句行礼。 “愿沙之风守护你的平安，远途的旅人。”中年精灵点点头，“您带来了什么财货？只有这个女人吗？” 两边的精灵武士继续吃吃喝喝，相互窃窃私语得交谈着，并不以为意。 然后玛丽娅摘下兜帽抬起头。 大帐里的声音一下就消失了。 索伦好奇得看看两边，这些年轻精灵盯着玛丽娅的脸，眼睛都发直了，简直和没见过女人一样。连首座的中年精灵都一副被惊到了的样子，端着酒杯的手都停住了。 咦？精灵和人类的审美类似吗？他还以为精灵就喜欢哥布林啊，兽人啊，牛头人啊，触手怪之类狂野，强壮，耐久，精力旺盛的生物呢…… “咳咳恩，”索伦清了清嗓子，一个直球甩过去，“在下是通灵帝国远征军的先锋官索伦，前来拜会‘白鹰’伊阿基尔阁下，寻求联盟攻打艾阿里希，灭亡沙之国。” “哦，哦……恩……帝国？你们真是阿努比斯的使者？”中年精灵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怀疑，“我想上次我已经拒绝了你们的雇佣吧。怎么，它觉得送一个美人过来我就会改变决定，帮你们攻打艾阿里希？未免太小看我‘白鹰’的器量了！” 可看你这眼发直的样子好像差一点就答应了啊…… 索伦和玛丽娅对视一眼，不过从对方的话来看，阿努比斯确实也想过从另一个方向断绝精灵的补给，并且事先也派人尝试联系过了。 “阁下误会了，我并非阿努比斯的麾下，而是它从帝国请来的援军，”索伦开口诈唬道，“我们的大军已经登陆，现在只缺几个向导引路。攻破城市轻而易举，自有我军来进行战斗。只要‘白鹰’识得天数，从旁摇旗呐喊，就可获得帝国的友谊，如此简单罢了。” 白鹰皱皱眉头，摸着下巴大概在考量索伦的话是真是假。 这时其他精灵也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了，低声窃窃私语，但并无人出来质疑，显然是对头领‘白鹰’绝对得服从。 “……我无意与你们帝国为敌，不想掺和到你们的战斗中来。”‘白鹰’偷偷瞥了玛丽娅好几眼，最后还是咬着牙摇头拒绝。 玛丽娅突然微笑了一下，“妾身听说‘沙之白鹰’是另沙之国都闻风丧胆的一代枭雄，素来有称霸一方的志向。原想着以您的深谋远虑，一定能看破此番两虎相争的良机，趁势为白鹰团打下一片基业。 想不到威风赫赫的‘白鹰’其实只是个鼠目寸光的胆怯之辈。算计的只有眼前的蝇头小利，成就一方基业的艾阿里希城不去取。反倒是亲自来夺这渺无人烟的匪盗们的地盘。真是令人失望！ 先锋官阁下，是妾身看走了眼，才向您推荐这样的‘英雄’！请您就在这里斩了妾身的首级，惩罚妾身贻误军机的重罪吧！” 她这么说着解开斗篷，匍匐着跪在索伦脚边，把头发撩到一边，露出天鹅般修长，羊脂玉般滑润的曲项。 “哦，哦，啊？”玛丽娅突然玩这么一出，索伦都没反应过来。哇，大姐你玩得好假啊，这演得未免太明显了吧…… “等！等一等！”没想到‘白鹰’却刷得站起来，脸上充斥着尴尬，羞愧和恼怒，耳朵都涨的通红，“你们帝国太残忍了吧！难道要杀一个弱女子吗！” 没啊……我没啊……索伦无语，怎么回事这货，看着不像个智障啊，怎么这么简单就中招了？ “白鹰阁下又何必多言！”玛丽娅昂首怒斥，“妾身心目中的大英雄已经死了！又何必眷恋此身呢！索伦阁下！请替妾身解脱吧！” “住口！我白鹰岂是胆怯之辈！”中年精灵男拔出弯刀踩在桌案上，“我身负国恨家仇！卧薪尝胆！只恨不能斩下‘沙之炼金’的狗头！报仇雪耻！再兴国家！实在……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那到底是为什么！”玛丽娅上前跪在白鹰脚边，“妾身自小生在沙之国长，听着‘沙之白鹰’劫富济贫锄强扶弱的传说长大。在妾身的心中，您明明是一位真正的大英雄。如今推翻沙之国暴政的时机就在眼前了，为何您踌躇不前呢！” 啊……你们戏好多啊……索伦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唉！英雄，我算个什么英雄……你们都出去！”白鹰颓然得坐下。 索伦下意识想跟着两边的精灵武士一齐出去，玛丽娅转头瞪了他一眼，这才反应过来，感觉站住脚清清嗓子，“咳咳恩，白鹰阁下，到底有何忧虑的，我们帝国大军已到，只是与我们合作而已。难道是担心我们灭亡沙之国后会翻脸不认人吗？那未免也想的太远了，目前我们都是沙之国的敌人，理应联手啊。” 白鹰摇摇头，“你们不明白，‘炼金’死了。” 索伦猛得心里一跳，这货这么知道的？ “阁下是恨不能亲手手刃仇人？”玛丽娅及时帮索伦遮掩过去。 白鹰惨笑，“所以说你们这些外来的不明白，必然是‘沙之炼金’死了，所以她为沙之国施展的守护大魔法才会全部失效了。 我不是来争夺这片沙漠的，我是逃窜过来的，现在白鹰团已经只剩下这点人马了……” 索伦眉头揪了起来，“逃窜？是什么人在攻击你？莫非是邻国精灵同盟的部队越界打过来了？” 白鹰摇头，“是魔族。” 哦，原来是魔族啊……个什么鬼啊啊啊！连狗日的魔族都出来了啊哇靠！！ 索伦都快疯了。 倒是玛丽娅眼珠一转，“您是指当初被蜥蜴人封印的沙之魔神？” “不错，起初是蜥蜴人的神殿，之后是沙之炼金，魔神和魔族的地下城一直都被封印，”白鹰点头，“我白鹰团原本就是借着这些古代地下城藏匿，才躲过周边各国的围剿，谁知三天前封印突然被解除了，我们拼死搏杀，才只有这点人马逃出来。” “原来是这样，这‘炼金’死的可真不是时候呢！”索伦同情得看着一朝回到解放前的白鹰。 白鹰苦笑，“我原本打算联合本地的沙盗，一同应付魔族的入侵，谁知赶到这附近才听说，阿努比斯阁下在恩斯纳展开总攻，有一点算一点，所有人都被调走了。 使者命我进攻艾阿里希，是想断绝沙之国主力的补给线吧？其实就算不去攻城，我想就这几日工夫，突出地下城的魔怪兽潮也会蜂拥而至，攻破艾阿里希吧？ 而沙之国和帝国的大军还在南边决战，短时间内恐怕根本没有人来解决北部的灾难。现在比较安全的地方，只剩下这沙漠中的绿洲了……” 索伦忍不住问道，“阁下一路杀出来的？那魔族是什么族？有什么长处什么短处？什么规模的军队才能压制？” 白鹰看出索伦还是有一战的心思，反应过来现在倒是有人自称帝国的援军了，认真想了想，“魔族的种族很多，我倒不是特别清楚。只从过去的传记来看，它们是来自异大陆，或者异世界的强国。 当初蜥蜴人一度出动了百万规模的大军，打了千年工夫才建立起神殿，封印住魔族的传送门。后来沙之国也在北方常年维持大军照看封印。但是因为帝国突然的入侵，这些军队现在都被南调到法尤姆了。 现在从地下城涌出来的，还都是些没有组织的魔兽怪物，魔族的大军暂时还没有出现。不过单是兽潮，就足以使附近各国都焦头烂额了。 倘若阁下手里有十万大军，我想还是有机会尝试与魔族一战的。 如果能尽早清剿掉周边的魔物，赶在魔族反应过来大举入侵之前，尝试重新建立新的封印。那这个灾难也会被遏制在萌芽阶段吧。只是……” 白鹰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他也不是傻子。 沙之国现在焦头烂额，哪还有闲工夫管魔族入侵。而对帝国来说，还巴不得魔族入侵，入侵得越多越好，最好在精灵同盟的腹地中心开花，打他个稀巴烂。打的越烂，对通灵帝国越有利。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真是天助我也，感谢阁下带来的好消息，”索伦微笑，“既然沙之国倒行逆施，置百姓于水火而不顾。那我们通灵帝国就顺天应时，前去解放艾阿里希的劳苦大众。” 白鹰奇怪，“你真的打算去取艾阿里希？可已经没必要了啊，那城市早晚会陷落，还可能会和魔族对上呢。” 当然要去，就是要现在才好，一则掐断补给越早越好，二则这么混乱的时候，才有索伦他们这支偏师发展壮大的空间。 索伦知道清楚了，也懒得再多废话，从腰带里拔出家伙问道， “‘白鹰’伊阿基尔，我再问你一次，你是要主动帮我们带路，还是我另外找个人？” 白鹰低头看了看索伦手里握着的东西，他这个年龄的精灵当然认得，至少听说过，“……先锋龙枪？” 事实证明什么沙之国，帝国，炼金，魔族，都不及在精灵同盟可止小儿夜啼的‘先锋军’的名头好使。 经过亲切友好的会晤之后，白鹰团表示自愿加入帝国讨伐沙之国这场正义的战争，为解放惨遭精灵同盟剥削压迫的劳苦大众而奋斗终身。 第八十一章 落城 索伦骑着关海法在空中跳跃，扭头看着大队骑兵在沙洲上驰骋扬起的黄风。由黑衣半精灵武士率领的骑兵已经出动，能从魔兽围攻中杀出来的马贼自然都是精锐，一声令下就集结起来开始长途奔袭。 ‘白鹰’伊阿基尔乘着一只巨大的白雕，翼展超过十米的巨大魔兽，在天际翱翔。 这领队的头鹰队后，还有十几只稍小一些的巨鹰盘旋在云端，是那些白衣精灵武士的坐骑，想来白鹰团是和这一窝巨鹰签了什么魔法协议，这称呼倒也名副其实。 玛丽娅和伊阿基尔指派的一名白衣精灵武士同乘，骑着巨鹰去找东方辰星号带路了。 而索伦和白鹰团先行一步，前往艾阿里希城打探消息。 关海法带着索伦一个闪跃，跳到白雕的背上，“这是你的契约兽吗？也叫白鹰？” “它是‘远山的风之王’，是我故国守护神兽的后裔，”伊阿基尔抱着双臂站在巨鹰的背脊上，身后背着一对银光闪烁的魔法弯刀，“我的故国‘风之国’在沙漠的北边，群山的深处，远山白鹰的家园。可惜‘炼金’炸平了鹰之崖，现在这世上的白鹰只有‘风之王’这一窝了。” 索伦摸着下巴，“炸平了山头？那个‘炼金’那么厉害的吗？” “当然，‘沙之炼金’是少有的兼具智慧与神力的强大主神，而且性格强势，南大陆几乎是她的后花园，连北方诸神都不能染指，”伊阿基尔叹息，“她失踪了那么久，但沙之国的所有人都认为终有一天，她将如狂风沙暴一般回归。真是想不到我居然能看到她陨落的一天，到底是什么样的强者能击毙‘炼金’呢？实在是难以想象世间还存在比‘炼金’更强的英雄……” “哈哈哈，客气了客气了。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索伦哈哈哈得叉腰大笑。 伊阿基尔，“？？？” “哦，那座城就是艾阿里希吧！”索伦远远看到在沙漠的尽头，出现了一片大范围的绿地，远远可以看见城市的边际。 “不错，艾阿里希是一个交通枢纽，向北方和东北有两条商路联通着邻国。但是沙漠隔绝了南北，一般商队可无法穿越，所以都会在这里上船，走海路通往法尤姆的沙之国腹地。”伊阿基尔点点头，把手指塞到嘴里吹了一声，指挥着白鹰们盘旋着下落，隐蔽到一处沙丘附近，“看来魔兽还没侵袭到附近，我派人入城打探一下状况。” 伊阿基尔招招手，就有两个白衣武士跳下巨鹰，解下武器和头巾，换成平民旅人的打扮。 “这些都是你的臣民吗？还是子女？可靠吗？”索伦也注意到这些精灵武士对伊阿基尔言听计从。其实精灵会反抗精灵同盟还真是蛮奇怪的。 “是旧部的子嗣，”伊阿基尔倒也知道索伦在奇怪什么，“我们是最后一批风之民，被抢夺了国土和故乡。它们的父辈大都死在‘沙之炼金’手里，你也知道精灵的寿命很长，这些仇恨可没那么轻易能忘掉的。” 后队半精灵们率领的马队也赶了过来，在沙丘后面扎下一个简易的营盘，开始吃喝，穿甲，做好战斗准备。 白鹰伊阿基尔站在沙丘上眺望北方，大概是在看它的故土。 “如果战局顺利的话，或许我们能帮你重建风之国。”索伦看看这些士兵，倒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哪怕刚经历了重大挫折，却也没有人丧失斗志，对头领依然保有信心。 看得出这中年人确实有两把刷子，被沙之国围剿了半辈子是练起来了，可惜就是运气不大好。但百折不挠，也确实是难得的品质了。 “我可早已过了年轻人指点江山的年纪，不再抱那么长远的期望了，”伊阿基尔看了索伦一眼，“拿下艾阿里希城不是难事，难的是站稳脚跟，一旦兽潮包夹过来，而沙之国的舰队又封锁了港湾，那这里恐怕就会沦为死地。 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在局势发展到那一步的时候，我会率领白鹰团逃到沙漠里，保留最后的火种。” 索伦点点头，“理解理解，领袖该为自己的追随者负责。既然你愿意与我们联手，那我也承诺允许白鹰团在我们打下的领地发展壮大。按照帝国的传统，你们打下的城就算你们自己的据点，没有人会约束你们扩张。” 伊阿基尔看着索伦，“你说真的？那假如我们打下艾阿里希呢？” 索伦哈哈笑，“那你打喽，打的下来就归你。” 伊阿基尔点点头。 于是第二天凌晨，当东方辰星号贴着沙海连夜飙车赶路，顺着沙浪滑来的时候，白鹰已经把艾阿里希城攻下了，而且一共就用了四十多个人。 “……他怎么做到的？”波鲁裘斯的假眼珠子差点没瞪飞出来。 索伦汗，“他的手下拜访了城里的行会老板们，真真假假得散布了一些谣言，把魔兽来袭，帝国大军压境，和沙之国的驻军打算乘船逃跑的事情说的夸张了些。 然后白鹰派手下的精锐武士四十人钻到油缸里，伪装成商队混入城中。黄昏时突袭攻占城门，城主府，并在码头放火，外面的盗匪来回跑马，掀起沙尘制造大军压境的假象。并鼓动奴隶和平民暴乱。 于是那些行会老板就被说服了，带着家丁和佣兵驱逐驻军准备向帝国投诚。本地驻军本来就不多了，都是些仆从军，听说要向帝国投诚，就直接把准备好的旗子换了加入。 港口的精灵舰队在码头仓库忙着救火，抢救军械物资，看到城里发生动乱，到处都是帝国的旗帜，以为是阿努比斯的奇兵又杀过来了，担心晚了走不掉，押着补给船连夜跑了。闹腾了一整夜，刚刚才恢复秩序。” 指挥室里一片沉默。 “咳咳，”索伦尴尬，“伊阿基尔倒也不傻，他也知道自己只是占了个便宜，愿意把艾阿里希城献给帝国，作为白鹰团结盟的礼物。我们可以给他个委任总督之类的位置，安抚本地的民心。” 吉尔特想了想，“他在证明自己的价值，表达联手的诚意。” “不过，”再次伪装了容貌的玛丽娅开口，“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法屠城了吧？” 众人扭头看她。 后勤和密探小姐也坦然得开口，“怎么，不屠城哪里来的军费？而且本地的行会和仆从种族能背叛精灵，也能轻而易举得背叛帝国吧？” 索伦忍不住开口，“不是你建议和盗贼团联手吗？” “是的，但现在我们的大军已经走出了沙海，并且拿下了艾阿里希城，目的已经达到了，等魔兽围城或是沙之国来攻的时候，这些人会成为背后的隐患，派人看着会消耗精力，而且养着纯粹是浪费粮食。” 玛丽娅环视众人，“我建议以安抚的名义召集本地的豪族，酋长和商人们宴会，分批解除他们的武装，然后将反抗者杀光。投降的卖到帝国去换取军资金。这是风险最低，解决问题最彻底的方法。” 索伦开口，“但第一次有人投降就这么干，以后还怎么打？不如让我的人去转化下层的平民……” “去挣夺本地人的支持？恕我冒昧，那需要占用多少时间，多少士兵来讲课推广阁下的理论呢？他们会说当地的语言吗？一般的农奴们能听得懂吗？”玛丽娅盯着索伦，“而且一旦您的方案开始进行，恐怕那些酋长和奴隶主会立刻反应过来，串联起来造反吧？它们只要有心煽动，让本地人反抗不了解的外来者，实在是太简单了。还是统统杀光……” 塞拉瑟斯拒绝，“不行！我拒绝屠杀放下武器投降的人，更别说还是普通平民。” “那么您要如何支付您许诺的奖励呢，掌旗官阁下？我想精灵海军和暴乱的民众已经把城里的仓库都搬空了吧？” 玛丽娅一句话就把塞拉瑟斯问住了。 而其他人也不发言，毕竟他们只是来协助战斗的雇佣兵身份，征服之后如何管理当地土着，那就全是领主的权责了。 索伦想了想，“要快速，彻底，公平，同时不留隐患得解决问题是吧？那好吧，土改。” 然后他大致介绍了下流程。简单说就是重新分配土地和资源，团结大多数，打击小部分。 当然具体到艾阿里希本地的情况，就是帝国不再承认沙之国时代的一切契约，主仆，从属和部落关系。一切生产资料，土地和财产都归新先锋军重新分配。以村庄部落为单位，征收富裕者的财产‘多余部分’，然后按照聚落的人口，重新均分给部落里的每个人。 玛丽娅张了张嘴，瞪着索伦半晌没说话。 吉尔特皱着眉头，“你这……这是不是有点……” 塞拉瑟斯居然还挺赞成的，“这个办法挺好的啊，法兰妮也是重新分封。” 玛丽娅有点无语得看了脑子缺根弦的正主一眼，“这不是比直接杀人还狠毒？直接抄绝他们的家业，难道传出去，他们还会因为你没上来就砍头而感恩戴德吗？” 索伦耸耸肩，“一码归一码，那些带头投靠我们的进步家族，如果肯配合我们的工作，则会获得额外的奖励，嘉奖他们投效的忠诚。并且优先委任他们成为地方的干部，当然，必须主动学习我们的思想并且通过考试才行。 而那些拒绝改造，不肯主动合作，甚至还想生事的发动派……那就砍了呗，没必要废话了。” 玛丽娅头都大了，“你抄了他们的家，还给他们一点点的‘奖励’，就这么‘解决’隐患？就算他们一时臣服了，也只是暂时屈服于兵威罢了啊……” “对，所以之后还要配合人口普查，成分和阶级清算，并且系统的，有组织的，长期的，定期的复查，同时发动人民群众的生产积极性，恢复生产……”索伦耸耸肩，“当然这不是重点，我们这么做的目的，不是为了‘打击’小部分人，重点是为了‘团结’剩下的大多数。这么做，会更快获得本地大多数人的支持。” “让一些农奴苦工支持你，有什么用？”玛丽娅叹气，“他们沦落到这个地步，不就是因为魔力的资质不足。你甚至没法从中招募出一支像样的军队。只要有几个部落反叛，本地的佣兵魔武士学着盗贼团往沙漠里一躲，这片地方就永无宁日了。 你还不如一开始就杀掉本地的精英和豪族，这样做会彻底把他们推到对立面去的……” 索伦摇头，“你们沉浸在魔法精英的美梦里太久，太忽略动员起来的群众的力量了。不，也不怪你们，毕竟你们压根没见识过…… 总之，初期的斗争必然艰难。但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必然是要流血牺牲的。否则第一步都没迈出去，就和保守势力媾和，以后很快就会被腐化堕落。 至于滥杀，这是原则性的问题，我们的刀是对着敌人的。所以对任何人我都给个机会自己选，是要做我们的同志，还是做我们的敌人。” 看索伦这么坚持，而塞拉瑟斯这愣头愣脑得还觉得没什么问题。玛丽娅作为一个参谋也没有再坚持。 这样事情就这么定下来，由索伦和他的新先锋军来对城里的奴隶主，酋长，地主们进行再教育和肃反。其他人则分别率队占领城门，仓库，码头等关键设施，防止可能发生的动乱。 于是军队开始列队下船，东方辰星号翻越城墙，爬到艾阿里希城中央打开了炮门。 本地的行会老板和酋长们以及他们的佣兵被聚集在广场上，不安得看着蜥蜴人骑兵鱼贯从军舰中冲跃下来，绕着全城的街巷占据制高点。 ‘白鹰’伊阿基尔面不改色得带着他的武士们一切站在广场的前排。他其实算是这次乡绅豪族们投降的保人。虽然看不出有什么忐忑，但对于帝国接下来会采取的行动，他也没有十足的底气。毕竟这个世界战后屠城才是常态，单看帝国惯用的死灵兵种，也不是什么仁善的国家。所以他跳出来领头夺城，确实有赌一赌的成分在。 赌一赌索伦这批人，到底是个什么器量。 索伦站在船舷，低头看着城中密密麻麻的民众，蜥蜴人骑兵已经包抄了两翼，舰上和城墙上也架起了枪械和火炮。 玛丽娅走到他身边，“你现在不管说什么，做什么，这些人都只能感觉到恐惧。大多数农奴连字都不认得，根本就不懂你说的生产资料生产关系是什么意思。但你要是动手把不服的酋长处死，搞不好它的领民还会因惊慌不安而导致恐慌和骚乱，等暴动发生就什么都晚了。” 索伦看看她。 玛丽娅最后建议了一次，“现在他们手里还握着武器呢，太冒险了。没必要这样硬来的。 如果你安抚他们，把领头的和士兵分开，分批拉到城外沙漠里去处决，神不知鬼不觉。处理起来会安全得多……” “那好，就用他们听得懂的话来讲。”索伦扭过头不再听她的建议，独自跳上桅杆。 玛丽娅暗叹一声退到一旁。 “通灵回响！”索伦打了个响指，魔能的波纹扩散全城，他确实是魔法天赋更好，乌尔里德斯只用过一次的魔法，他就学会了。 “沙之国的旧民，和风之国的旧民，我们是帝国来的部队，新先锋军！我是先锋官索伦！我们来这里，是来覆灭沙之国！！” 索伦的吼声响彻云霄。不止是本地人，伊阿基尔和他的手下也有些意外得抬起头。 “我们其实不必来艾阿里希，其实可以直扑法尤姆，斩掉示巴女王的首级！因为我做的到！看啊！我手持的，正是弑杀了炼金的神枪！！” 他把龙枪高举，刺向天空，划破云层，在破晓的晨光下洒下万丈的金辉，好像挑起了朝阳。 伊阿基尔大惊，“什么！那小子他难道说真的……” “但我们还是越过沙丘而来，因为我听说远古的魔神依然复苏，魔界的大军如乌云压境，朝着这座城市碾压过来了！ 而沙之国的权贵，本来应该守护你们的领主，却逃跑了！夹着尾巴！载着财货！坐着船远远的逃了！把你们统统抛弃在这里！这就是你们效忠侍奉了几代，十几代，上百代人的真王吗！！ 呸！恶心！！ 从现在起艾阿里希的这片领地，就是无主之地了！因为它过去的王，把它抛弃了！！” 索伦单手握着长枪猛得一抡，枪杆暴涨，在沙海上掀起巨大的金色浪涛。 然后人群悚然骚动起来，因为他们看到一个，两个，几十个，巨大的沙虫从远方的沙丘上矗立起来，成排得游动过来，仿佛正要冲过来淹没这座沙海中的孤城。 “不用担心！那些巨沙虫已经向我效忠了！ 任何想要逃难的人，想要回去继续谄媚，效忠沙之女王的人，尽可以从南边的沙漠通行，逃到法尤姆去好了，巨沙虫一族是不会阻拦的！” “什，什么……难道是之前带路那个时候！”玛丽娅撑着船舷，瞪着眼看到巨沙虫真的如索伦说的那样，在城南让开一条通路来。 “因为沙虫已与我新先锋军结为盟友！将会合力应对远方侵袭而来的魔神！ 而这片土地，艾阿里希，今天就由我新先锋军征服了！ 这是我们的土地，我要在此建立新的国度，新的家园！ 绝不背弃自己的故乡！也绝对不再把它交给什么魔鬼，什么神王来支配！！” 索伦将龙枪收到四米，斜向脚下，指着脚下的芸芸众生，枪锋闪烁着耀眼的金芒，同样金色的魔眼中，犹如太阳的炽焰在燃烧。 “听得懂吗， 从此以后这里就是老子的地盘了。 逆我者亡，顺我者昌。” 第八十二章 实践 巨沙虫开始缓缓转向，一个个潜入沙海，朝着索伦比比划划指着的北面和东面游去。在沙地上掀起巨大的浪涛。 好不容易赶走这群长相恶心的大虫子，这会儿太阳都出来了，索伦擦着满头的汗承着关海法跳回东方辰星号甲板上。 玛丽娅敬畏得看着他，“想不到阁下竟然真能指挥巨沙虫一族……” “屁，我胡扯的，”索伦脱掉披风和盔甲，赤着膊从桶里舀了水往头上浇，“本来我是和那根鸡……巨沙虫打探其他事情的。后来突然想到打下艾阿里希可能会血战一场，天太热了尸体不处理会生瘟疫，就顺嘴提了一句叫它带点虫子过来野餐。谁知道竟然涌过来这么多。幸好老子机智，说有群魔兽正赶过来，把它们又忽悠走了。” 玛丽娅，“……” “对了，这些土着怎么样？没人闹事吧？咕噜咕噜……”索伦一边漱口，一边走到船舷边，看着底下广场上，本地的土着被分出几个方阵，在新先锋军的组织下开始登记信息，“就像你说的，现在谈论阶级革命恐怕他们还听不懂，但谁的拳头大听谁的这么简单的道理，总能明白的吧？现在呢，有没有人闹事？” “哦，关于这点，”玛丽娅揉了揉太阳穴，“……怎么说呢，我和白鹰带来的酋长们聊了一下，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个？” 索伦想了想，“……好消息，让我先乐乐。” 玛丽娅撇撇嘴，“好消息是，本地的酋长，地主和行会老板们都非常支持您的土地改革政策，积极进行生产资料再分配，并且愿意接受新先锋军的课程，加入到贵军的伟大事业中来，共同发展艾阿里希的生产力。” 这么顺利的吗？索伦挠挠头，看来慑人以威确实效果不错，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中有多少是真心的，但至少目前他们表现的非常配合，非常有诚意。 “哦，他们是真心投效的，必须承认，我之前的揣测可能会有些偏差，我想至少在沙之国，您的改革不止下层农奴平民，甚至会受到所有仆从部落的酋长，城市行会商人和冒险公会佣兵的大力支持吧……” 玛丽娅苦笑着摇头，“因为这些人，其实已经穷困得和普通农奴也没什么差别了……” 沙之国的财富是依靠海运商贸和炼金聚集起来的，而且经济的中心完全集中在南方法尤姆首都圈及沙提河沿岸农耕地。财富聚集在精灵王室手中，而沙漠北边的大片国土真的非常贫瘠。 举目四望都是沙尘和盐碱地，到处都是巨沙虫，魔怪和土匪。几乎没有任何的农业基础。通往国外的两条商道和海贸也都是精灵王室掌控。其他仆从种族完全依靠猎捕魔兽和打劫更弱小的部族勉强度日。 而为了避免仆从民族壮大，影响到商路的安全，沙之国对地方部族常年打压，索取高额的赋税和纳贡，并且完全控制商会，用极其少量的粮食换取大量沙漠魔兽素材和矿产资源。同时挑拨各部落之间相互劫掠内耗。避免出现人口和实力过强的种族威胁到精灵的统治。 因此大部分仆从部族实在是在沙漠中坚持不下去，被迫陆续内附聚居到艾阿里希城周边。 然而，艾阿里希城内的产业，主要是对基础魔兽素材，海产品进行处理加工，和民用品生产为主的手工业。同时又从其他各国做进出口贸易。本地的商会根本就没有竞争力，大量部落种族沦落为出卖廉价劳动力的打工人，只能勉强维生。 然而还有战争。持续几百上千年的，连绵不绝的战争。 ‘炼金’这样强势的女神，心中的宏伟蓝图囊括了南北两个大陆，怎么可能静下来享受凡人供奉。她的征途可不止是和通灵帝国打到现在而已，早在过去就陆续攻略沙之国周边，风之国这样的小国，实现南大陆一家独大的霸图以垄断贸易。 最初有‘炼金’开发的各种道具商品，再加上她掠夺他国的财富，沙之国才能养起庞大的舰队垄断南北贸易。但是远征通灵帝国失败甚至被反打到本土，‘炼金’被封印，法尤姆被攻占，贸易航路断绝，连年的内战对峙迅速耗尽了沙之国的财富，并且压力直接转嫁到了最底层的仆从部族身上。 “恩斯纳被包围以后，艾阿里希这边就承担了巨大的压力，本地酋长已经被搜刮了好几遍，不服从者都被杀戮过一批了。现在的领头人其实大多都是新顶上来的。 而且从艾阿里希通往邻国的商路漫长，本身就会受到魔兽的威胁，一直是仆从佣兵顶着魔兽和沙匪的袭扰，开出一条血路运输军资。 最近魔神封印被解开，已经完全断绝了商路，但精灵那边还是逼着它们去打通补给线。酋长们已经到了绝路，佣兵团也实在受不了，早有投靠帝国的意向了。那些帝国的军旗可不是一夜之间能准备好的呀……” “哦？这是一个坏消息吗？”索伦没听懂。 玛丽娅看看他，“城里被搬的一干二净，您大概多出五万到三十万张嘴要养，这还不是个坏消息吗？” “等等，五万到三十万？这差的怎么这么多！怎么统计的？” 玛丽娅把账本翻开给他看，“按照‘炼金’定下的统治模式，沙之国是把各族打乱了混编，按照码头的帮工，手工作坊的劳工，各酋长部落麾下的佣兵和建筑耕种的农工，分居住区分工种进行行会式的管理。 一个行会计有五百人，艾阿里希的行政区，城市和附近的酋长部落，大大小小约分了一百个行会。账本上有五万住民，并按照这个单位委派工作和收取赋税。如果召集仆从兵，一个行会出一支百人队，随时可以拉出一万人的仆从军做炮灰。 但就算土地有限，连年战争，这么多年的自然增长，加上沙漠部落被打压内附，人口也远远超过了账面。而这些人的口粮大多被精灵们搜走了供养南方的大军。三十万是我的保守估计，等兽潮侵袭靠近，躲在沙漠里的部落应该还会有几万人逃过来。 当然了，这其实还是取决于你怎么定义‘人’，在沙之国账面上的数字，就算是炮灰，但也都是可以上战场的士兵，可以劳作的青壮力。而这些，我看还是那些哥布林，鼠人居多，一生就能生一大窝…… 如果这么计算的话，你接下来这个烂摊子里，恐怕也就现在城区里暴动的这一两万，可以称为可用的‘人’了……” 一两万被压榨殆尽的劳力，加上三十几万老弱病残，空无一物的仓库。这就是送到索伦面前的开局基本盘了。 好的太棒了，至少比一个山冈要多不是？ 咳咳咳，僭越了僭越了…… “恩，我们一路捕了那么多鱼，还有军粮，加起来能供养这座城多久？等兽潮过来以后，如果能稳住战线，魔兽的肉食应该也不缺吧？”索伦盘算着。 “您真的不打算铲除这些纯粹的累赘吗？”玛丽娅还是不死心，“是的，我们的军粮拿出来用，并且魔兽肉能接续上的话，粮食问题可以解决。我只是看不出这群人的价值所在。用来填城墙，挖战壕，做箭靶子都不够用…… 啊，莫非您想建个通灵塔吗？把它们全转化成灵魂结界？这倒是可以解决魔晶能源的问题，真是深谋远虑……” “停停停，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不搞大屠杀，你就别用亚丘卡斯那一套瞎琢磨了，这些人力我有用的。” 先把玛丽娅打发走去继续人口普查。 索伦扭头去找真正能帮他解决问题的人。 “我可解决不了，”西琼抢在他之前开口拒绝，“没有，没有一下子解决几万人口问题的魔法或魔药，连这样的毒药都没有，超级不划算。用刀剑效率要高得多。 啊，等等，我突然想到了，我们也可以召唤一个魔神，把血食和生灵都献祭给它……” 索伦汗一个，你们这些帝国人，还真是除了杀戮和死亡之外，下意识就想不到其他解决问题的办法了。干脆他就直说了。 “你们只是没认识到人力资源的价值。受过基础教育和专业培训的技术工才是发展生产力最有价值的财富，是依靠魔力的骷髅和被阉割了积极性的奴隶所无法取代的。 这些种族虽然不及人类，但依然有着最基础的智力和学习能力，同样能在小作坊和商会工作，单纯当作劳力确实太浪费了。 我要趁着现在还有时间，以这些人口为基础进行全面的重组和再教育，需要新先锋军对它们进行思想建设的同时，工程师得从中挑学徒把框架搭起来，为大规模的生产建设做好准备。 我需要你的协助，做些让沟通和教育更方便效率的魔法道具。你们魔法师学习应该有类似设备的吧？翻译的魔法，扩音器，黑板投影仪之类的……” “建造个大教室之类的地方？这倒是可以办得到，但你要教它们什么？它们学不了魔法的。”西琼也有些好奇了。 “就教它们不依靠魔法，依然能生存下去的手段，”索伦指着远方的沙丘，眼睛里炯炯放光，“我和巨沙虫们聊过了，这真是片好地方，有铁有煤有石油，就在那里，沙漠里应有尽有，只不过从来没人进去取罢了。 我只要有足够的技师和工人，工业基地就能建设起来了。对，整编的新组织，就叫艾阿里希生产建设兵团好了。” 魔法师们面面相觑，即使西琼也不大能理解索伦的热情。 “然后呢？你是想再复刻一个熔炉，生产更多的武器弹药吧？”西琼看的很明白，“可一般兵造成的伤害终究是有限的，大部分时候，战争的最终结果，还是取决于精英战力之间的胜负。你杀了‘炼金’，所以沙之国整个战局都发生改变了不是吗？ 我承认随着炼金学的发展，工程学也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机械设计终究还是搭配魔法水晶和魔网原理的附属啊。 何况退一步说，已经可以用魔法做到的事情，再用非魔法的方式重新复制一次，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 “当然有了，因为还是不能使用魔法的种族更多啊。”索伦向他的队友们布教，“想想看，我们的敌人是精灵同盟吧？它们的优势，还不就是因为魔法人口更多，才能诞生更多凌驾于众生之上的诸神吗？ 所以只有某一天，普通人也可以做到和魔法师一样事情的时候，他们才不再是神和仆从的关系，而是真正的平等的人吧？” 西琼楞了一下，“……让普通人，用非魔法的方式追赶上诸神的脚步？” “我知道帝国的法师们一直在做相反的事情，想把人类整体提升到精灵那样的魔法种族是吧？” 索伦回想了一些那些白袍的课题，又是魔药，又是造神体，又是摆脱命运，又是死灵转换的，还真是再明显不过了。 “我也不是阻止你们，也许魔法世界最后还是魔法侧的方式能走通，但双管齐下也没什么坏处吧？又没到必须选一边的地步，有什么好选的，全都要不就好了吗！总之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先干起来试试呗！ 如果我们在南大陆的试验能奏效。帝国有更多拥有着同样天才大脑，只是被魔力束缚住的人类。他们不就是因为现在的‘毫无价值’，而被帝国当成个累赘和纯粹生育魔法人口的工具被放养着，当作骷髅来用，完全浪费了吗？ 我看如果解放了他们身上的束缚，让人类自己为自己的命运而拼搏时，才能真正发挥主观能动性。咳咳……总之，到那时候我这条道路的发展进度，也不见得就会比你们帝国法师慢多少。” 别人不知道，但西琼显然是被说动了，说白了她自己就是个例子，一个几乎使用不了魔法，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而创造了奇迹的例子。 “好吧，我来帮你好了。多训练些工程师使唤起来也方便一点。” 吉尔特和波鲁裘斯对视一眼，“我们也可以协助，但我们对炼金学可不了解。” “无妨，前期堆科技没有那么快的，堆工业至少两个五年计划起步，这是长远的战略，眼下的战斗计划没有改变。”索伦指了指沙盘，“核心是站稳脚跟，巩固艾阿里希的城防建立据点。同时侦测周边势力，主要是沙之国，现在多了个复苏的魔族的动向。然后根据实际情况，决定下一步的战略。 我尽可能在兽潮到来之前，再筛选些人手出来。炮兵那边也需要训练，编写射表，适应沙漠环境。” “那就按正规军的流程来，先建通灵塔吧，”波鲁裘斯在沙盘上划出了一个大致范围，在城边靠近港湾的地方选了块地做军营，“用帝国军要塞级的规格来布置。不用灵魂折磨生产结晶，也可以连结地脉搭建阵地，布置防御结界和魔法阵。至少把防备刺客潜入的警戒网络先拉起来。” “我带些精锐出去转一圈，”吉尔特想了想，“让白鹰团给我两个向导，我带上蓝牙的人，还有暗精灵战团，侦察一下兽潮的具体位置和规模。” 管家星开口，“我也一起去。在沙漠里风魔法能起到些作用。两个魔法使相互接应稳妥一些。” 连娜美她也有计较，“我去找些渔船，沿着海岸线南下，摸一摸附近海域的情况，免得被精灵海军偷袭。” 修女干脆就没来开会，早就跑下船猎头献祭去了。 这样定下了方案，众人分头执行。 这几天几乎成了个透明人的掌旗官塞拉瑟斯拉住索伦，“索伦，我该做些什么？” “你……”索伦还真不知道该安排怎么安排她，这家伙能不添乱子就谢天谢地了，如果打起大战来，能借用海边的环境放几个清场的水系大魔法补充输出，已经足够符合期待了。不过她本人显然不想在自己的试炼中成为一个旁观的花瓶。 “不懂就去问你那个参谋玛丽娅。” 随口打发了她刚想走，塞拉瑟斯又把索伦拉回来。 “又怎么了？” “我……”她咬了咬嘴唇，“你是不是也嫌弃我是个累赘？” 你不是吗？索伦无语。 “可我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塞拉瑟斯似乎不知该怎么表达她的心情，“我只想替姐姐报仇……不，我只想她回到我身边……这样也有错吗？可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觉得我们先锋军也不是纯粹的恶人，反而在做你也赞同的事，既然如此为何又伤害你的家人，而没了仇恨和复仇的源动力你就陷入迷茫了，不知所措了，想要别人给你点什么东西把你内心的空虚填满是不是？” 索伦等她磨磨唧唧的不耐烦了直接帮她说。 塞拉瑟斯点点头，又皱皱眉，总感觉好像被占便宜了，脑子又一时绕不回来。 “简单，因为你们这样的人类贵族，算是动摇不定的中产阶级，天生具有妥协性，对革命持矛盾的态度。你们同样受到精灵诸神的压迫而感到痛苦，赞同革命，但当底层真的动摇了你们的安定生活，威胁了你们的社会地位，你又会对革命产生怀疑，甚至反过来助纣为虐，站在反动的一面。” 索伦看她听得一副懵逼模样，就知道这货肯定没有玛丽娅那样把学习资料读个透彻，暗叹了一声，“你还是吃的太饱了，才有力气胡思乱想。还是那句话，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你就去看看城里住民的实际生活状况吧。你不知道做什么，别人可忙的不行，要办的事情那么多，哪里需要协助就帮一把，你可是个天才魔法使，能做到的肯定比普通人更多吧？” 塞拉瑟斯张了张口，最后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第八十三章 战略合作伙伴 第一次，穿越到异世界，还得到了起步的根据地，两份喜悦相互重叠，这双重的喜悦又带来了更多更多的喜悦，本应已经得到了梦幻一般的幸福时光，然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要做的麻烦事未免太多了吧啊啊！！！ 索伦实在是没功夫关怀魔法少女们的心理健康，帮她们做思想工作了。因为他实在是太忙了，忙得晕头转向。 当初船上调教的两百个先锋军加两千个预备先锋军，原本打算整编成破阵先登的精英小队，结果现在全被拉出去，帮玛丽娅做政工工作了。而人手还是不够用，最后干脆灵蜥们也在黄头冠的带领下全员出动。 于是在全城一片蜥蜴人们“英特英雄耐尔”的声浪中，各种工作开始缓慢得进行起来。 对本地住民人口普查，组织登记，发放口粮，安排工作。对行会的会长，部落的酋长和佣兵队长们进行思想教育。直接照抄师团营连建制，重新整编艾阿里希的生产建设兵团。 整体来说进展还算顺利，在认识到索伦他们是强者之后，倒也没有刺头闹事，更没有人来哄抢食物。 反倒是蜥蜴人的组织方式还更效率，它们给本地人分发饱腹的食物，还宣传每日工作可以来领取两餐定食并且加菜，于是本地民众果然更加配合了，简直和在驯化宠物一样…… 只要配合也就够了，工程部优先挑选有经验的木匠，铁匠，手工艺人组成工兵团，西琼也挑了些草药医师打下手，建立独立的后勤部队。 波鲁裘斯挑了些大块头和高魔抗的种族，开始清理烧毁的码头，并在附近规划东方辰星号的船坞和要塞防务。 白鹰伊阿基尔和他的骑兵暂时独立在编制外并承担了外围的警戒和巡逻。作为盟友索伦也不强求风之国的部众也按新先锋军的思想改造。不过白鹰那边还是派了些精灵半精灵过来旁听。他本人也模仿军团建制把白鹰团改编成独立骑兵团方便指挥。 而剩下来的人则编队分配，分成几批，一部分在城外有限的绿洲区域垦荒种地缓解粮食压力。一部分在矿工和沙匪的带领下，按照索伦从沙虫那获得的信息去沙漠里建立矿物资源的采集营地。剩下的部分则在城内的工坊开工，生产军服，器皿，基础生活消耗品。并建设和打扫新的集体宿舍。 总之初期完全是按照计划经济的模式来执行，按照索伦的要求，让每个人（生物）都动起来，有事可做，并且能定期获得肉眼可见的奖励，统一的制服，定时的温热的食物，干净的住房。 只有明显区别于他们过去奴隶苦工的状态，生活质量获得明显的提升。本地人才会愿意自发得了解先锋军们在宣传的东西，从服从的态度转为积极的支持。 当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上面所有这些事，索伦都得骑着关海法跳过来跳过去得一件一件帮忙协调纠正。尤其是沙之国仆从种族实在太多了，而且绝大部分是文盲，沙之国也没有官方用语，从上到下都是精灵文精灵语。 大部分种族自己交流都是连吼带比划，更何况索伦他们还是北大陆的外来者，如果有蜥蜴人老乡相互翻译一下还好，碰上特别冷门的种族，还有干部们自己也不大清楚该如何执行的工作，都得把索伦叫过去用通灵回响直接做指示。 吵吵闹闹，乱乱哄哄的，但几天的磨合过后，勉勉强强也算是‘把人们动员起来，热火朝天得投入到生产建设中去了’。 波鲁裘斯那边搭军营的速度是最快的，他在建立好魔法阵之后，就开始大规模得把船里准备的战争装备，各种骷髅兵和魔像激活，在城边靠近旧码头的位置建立了一个要塞级的两栖军营。以东方辰星号担任输出炮台，并且随时做好了下水撤退，或者上岸跑路的两手准备。 之后他就开始指派骷髅绕着城市外墙开始挖沟建墙，以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兽潮，或者沙之国大军的包围。 这独眼龙毕竟是从小在正面战场长大的，业务熟练，完全是用正规军级别的防备工事把艾阿里希的城郭迅速武装起来。而且他麾下那些骷髅的工作效率一下子就超过了本地的生产队。还反过来帮忙进行市内各工坊的基础设施扩建。也难怪帝国的法师们看不上这些本地的劳力。实在是帝国的骷髅科技比较高效。 西琼那边进度缓慢，主要是这一步子迈得实在太大，已经大到劈叉的地步了。 她一个人负责技师教育学院，炼金工坊，魔药工坊，武器工坊，钢铁厂，炼油厂等等项目的建设，还偶尔叫索伦载着往沙漠里飞一圈，到矿井和油田观察现地的实际情况，回来再做一些炼金道具，用魔法开挂的作弊手段，协助解决那边的工艺难题。 所有的项目都只是一个雏形，场地，设备，人员，规划，几乎全都没有头绪。各种问题倒是一大堆。但好在西琼也不是孤军奋斗。不算索伦这个偶尔神点子偶尔帮倒忙的键盘专家在旁边添乱。人类工程师很熟悉工厂矿区的建设，大部分问题花些时间商量一下都能解决，分担了很大的压力。 而且本地的种族中还真找到了一些挺有天赋的。而且都是人口较多的种族。随着这些从奴隶提拔起来的学徒们主动帮忙。倒也没有哪个项目是特别缓慢无法推进的。 而随着人口普查完成了大半，沙之国领地上的民族构成和社会各阶级得分析报告，也被玛丽娅汇总了，逐渐清晰得展现在索伦眼前。 居于金字塔顶端的统治阶层是沙之炼金的血脉，示巴女王为首的沙精灵王室及贵族。它们是沙之国的主人。 第二级的是沙之国的臣民，虽然不是贵族，却是王国的中枢和支持者。他们享受着炼金征服邻国的战争红利，并垄断着南北海贸的巨额利益。支持着沙之女神和沙之女王的统治，并且是海军，魔武士，神殿祭司，炼金师，商人的主要组成部分。 第三级是奴隶，是的，战争奴隶，从小被沙之国的贵族们挑选调教的忠犬，组成了军队主力的战争奴隶。牛头人，巨怪，兽人，食人魔，不止是大名鼎鼎的奴隶骑兵还有怪兽步兵。沙之国征服南大陆的主力。 第四级，就是从风之国这样的邻国掳掠来的精灵仆从，主要是为了繁衍精灵的人口而被封印力量奴役着，但作为敌国的子民哪怕同为精灵也并不被信任。还有在精灵社会中，被长期歧视的混血半精灵，和同样向沙之国臣服上供的仆从部落的各民族。 最底层的第五级，则是那些做工的苦隶，连仆从民都算不上的低等民族，被当作纯粹的商品处理和对待的最底层。 而如果以种族来划分，在沙之国领地上数量最多的其实是处在第四，第五级的四个种族。 鼠人，鼠人们展现出了很强的工程学和魔药学天赋。这个没什么劳动力的种族在世界各地都有分布，而在沙之国这种资源匮乏的地方，艾阿里希城里，也有一个沙爪部族。 这些沙耗子算是沙之国最底端的物种，常年聚集在城外沙漠边缘的壕沟地洞里。靠捡破烂做些小生意维持生计，因为头脑灵活，倒是常被工坊招去打工。因为沙鼠没有算在沙之国官方的行会里，连工钱都是没有的。还经常被其他种族抓去饱腹。 因此鼠人们非常配合生产建设兵团的工作，它们学的更快，手脚更灵活，而且嗅觉更发达，在魔药和炼金工坊都有不少学徒。 哥布林，哥布林也有一些工程学天赋，但与其说天赋不如说是偏科。它们对陷阱机关，炸药，枪械的研究举一反三。灵活得布置操作各种城防设施，积极得学习使用步枪机枪和大炮。甚至私自在宿舍区调配炸药，还发生了事故炸死了人，被砍了几个脑袋警告，但依然乐此不疲。 对于哥布林，沙之国的政策同样是定期清剿捕杀，只不过它们的斗争精神比沙耗子要稍微强一点，偶尔甚至还能反杀几个精灵冒险者，甚至抓到它们的巢穴里拘禁，咳咳，当然这种情况还是比较稀少的。 狗头人，豺狼人，或者更确切的说，鬣狗人。这是一种南方沙漠地区的特产种族，大量存在于沙之国的夜行生物。整个是小一圈的狼人，在沙之国作为佣兵，沙匪广泛存在。机制狡诈，擅长团队合作，是精明的捕猎者。但个体不强，不足以被精灵选为专业的战争奴隶，反而数量又太多，对商路治安造成了沿着的隐患，因此一直遭到沙之国的针对分化和打压。 它们倒是不喜欢机械，但喜欢铁器，似乎是作为佣兵和盗匪一族，在沙之国严格控制铁制盔甲和武器流入仆从种族的制度下。穿戴越多的铁制装备的狗头人部落地位也越高。 于是这些狗头人主动来锻造熔炉工作，一个个字面意义上武装到牙齿，全身都被铁覆盖了，只能看到一口白牙……有的还戴铁牙套。 最后就是灵蜥，沙漠地区的蜥蜴人了。由于有巢穴带来的蜥蜴人指引，它们归化是最快最全面的，反正索伦已经很难将两批蜥蜴人彼此区分开了。 似乎也是因为沙之国被精灵们统治久了，领地内的蜥蜴人被残酷打压，神殿和祭司完全绝迹，于是本地蜥蜴人极为热情得拥抱帝国来的亲戚们。学习黄头冠它们带来的改编版‘神典’。每日都热情歌颂着它们终于寻回的先神，‘英特英雄耐尔’的名，志在为了发展生产力而奋斗终生…… 这四个种族的数量在沙之国是最多，也是被压迫最严重的，且它们还都具备相当的智能。学习进步的速度很快，因此要全面完成工业化还遥遥无期，但也并非多么望而不及的地步。至少各种工坊的雏形都已经建立起来。连矿井油田都逐渐得有一些产出了。毕竟沙漠地区啊，油田浅。 更令索伦意外的是，连塞拉瑟斯居然也找到了点事情做。 还真不是小事。她搞了个水库，淡水水库。 也不知道是热的又想洗澡了还是怎么的，塞拉瑟斯选用绿洲中一处干涸堵塞的河道，将海面的水系魔能聚拢来形成大块的冰川，然后砸到河道里变成了一个人工湖。于是水库就完成了…… 听起来还挺简单的是不是，但她应该也是研究了一下船上的淡水转化魔法阵，才能成功转化淡水冰川的。 这还真是帮大忙了。这可比排队从地下井取水方便，而且直接可以灌溉开辟新的田地，缓解一部分粮食的危机。 总之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进展，索伦觉得很满意。 一直到深夜，艾阿里希城内外都是灯火通明的景象，就和帝国的那些死灵及普通种族一样，晚上鬣狗人和蜥蜴人还更加精神些，白天夜里得开工，都不停歇的。 索伦坐在城门的墙垛上，啃着晚餐，蜥蜴人做的炸鱼，感觉浑身肌肉比被蓝牙暴揍四拳打碎都要酸痛。 天空中传来一声鹰唳，从索伦头顶卷起一阵大风，等他扭过头，白鹰伊阿基尔已经从天而降，一个垫步落在他身边的墙垛上。 “……很多时候，沙精灵更喜欢采用这种直接的方式解决心腹之患，”伊阿基尔朝向默默浮现在索伦影子里，紧盯着他的人类刺客马修笑笑，“真的动起手来，恐怕会有一百多个魔武士一齐落下来，最好有些心理准备。” 马修眯起眼睛盯着白鹰的咽喉。 索伦把炸鱼递给他们，“要吃呗？” 马修又看了白鹰一眼，拿走炸鱼消失在影子里。 索伦无奈，“……不是，我还没吃完……” 伊阿基尔笑呵呵得蹲在墙垛上，望向在灯火下忙碌不停的城市，“你的保镖还不错，虽然还挺稚嫩的，但很有些潜力。 而论成长的速度，也只有你们人类，能如流星一般，用短暂的岁月抵达诸神的高度。对长生种来说，果然还是你们这样的种族最有趣，总是时不时得，能为这个世界带来新的改变。 可惜诸神们一般都不喜欢无法掌握的变数，它们成神就是为了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当你成长得太过迅速太过耀眼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打击就会接踵而至。” 索伦举起水袋灌了一口，“早晚的事，前期肯定是最艰难的，尽力而为吧，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怎么样，沙漠那边有动静吗？修女他们走的顺利不？” 大概是闲着没事干，因为索伦禁止她随便传教摘头，修女海拉也自告奋勇要出任务。她带着那个蛇脑袋艾德乔，找白鹰团借了个向导，作为新先锋军的使者去联系南边的巫妖阿努比斯了。 索伦确实也需要有人去南边确认一下沙之国和阿努比斯主战场的战况。但他还是比较担心海拉转手就把那巫妖弟子的脑袋给献祭了。 “他们顺利越过沙漠了，我一直有派人盯着赛德港，没有大军调集的异动。” “没有异动？”索伦皱眉，艾阿里希城被帝国军攻陷的消息肯定传到示巴女王手里了吧？怎么会没有异动呢？“会是陷阱吗？真的打算用刺客突袭？” 伊阿基尔不置可否，“还真不一定，我想沙之国现在确实腾不出手来。而且刺客通常还是神殿那边用的比较多。而只要不涉及‘神诫’，神殿恐怕也没功夫来管你们的，恩……生产建设兵团。” “神诫？”索伦好奇。 “是神殿发的一张清单，禁止研究的魔法课题，”白鹰指指自己，“任何违背禁诫的人都会遭到神殿的追捕，甚至诸神的直接讨伐。 我的故国也是牵扯其中，才因此被‘炼金’找到借口灭亡。大部分风之国的子民都被沙之炼金掳掠，迁到法尤姆和恩斯纳充实她的核心领地，成为被沙精灵贵族们奴役的仆民。精灵毕竟人口稀少，换了其他种族恐怕会被直接灭亡吧。 据我所知目前唯一能对抗神殿，还明目张胆得专门盯着‘神诫’中的课题研究的，也就只有你们通灵帝国了。” 索伦撇撇嘴，基力安那个盯着精灵怼的激进派，那肯定是精灵同盟禁止什么，它就偏要做什么啊。 不过，看来这白鹰还真是个亡国的王子，或者至少装的久了，自己也这么坚信了。难怪传闻说他是会经常接济穷人救助奴隶的侠盗，那本来不就是他自己的子民么。 “所以神诫就是精灵同盟发动对外战争，攻打帝国的借口吧？看来它们也是欺软怕硬，惨败得不到好处就放弃了啊。就是说只要顶住第一波就有转机喽？” 白鹰看看他，“那也不一定，同盟也是号称自己取得胜利了。因为当初违逆‘神诫’的巫妖，确实是在接近成功之前，就被彻底毁灭了。 而迄今为止，似乎还没有第二个巫妖，能取得神诫上禁止课题的实质性研究成果。也就没有再次发动大战的必要。” 这下索伦还真有点好奇了，“神诫上禁止的到底是什么魔法？比禁咒还牛逼？甚至会引起全面战争？” 伊阿基尔倒也知道，“我听说上次对帝国战争的理由是灵魂炼成。不是剥夺，不是转生，不是召唤，是真正无中生有的，创造出真正的灵魂。这可是连诸神都没法做到的事……要不然也不会被写上‘神诫’了。” 索伦一阵恍然。创造灵魂……能创造的吗？ “不用太担心，”白鹰随口安慰他，“精灵的人口还是太少了，根本管不了这么大的领地。精灵诸神同盟的地盘，其实已经超过了我们一族可以消化的极限。我想神殿也缺乏足够的动力，组织大规模的援军兼顾南方。 海图又是沙之国的机密，示巴女王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不会把垄断贸易的海图交易给神殿的其他主神请求援助的。而且走陆路又太远，障碍也太多了更不可能……” 恩？索伦突然回过神来，“有陆路可以走吗？” 白鹰有些落寞得点头，“以前是有的，但沙之炼金太强势，周边的仆从国这些年供给她的战争，早已经被压榨殆尽了。而周边高山密林充斥着魔兽，也没有可供通行的道路。 只有从曾经风之国的故土，穿越群山和雪原往北，然后向西，曾是条比较安全的商路，风之国被‘炼金’灭亡，炸塌了山崖后这条路也彻底封锁了。现在已经被魔兽占据了吧。” 居然在陆上有连结，那就不是两片独立的大陆喽。这么说以后也许有机会，配合帝国从两面对精灵同盟进行包夹？恩，不过这个以后恐怕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给。”白鹰突然抛了个东西过来。 索伦下意识接在手里，发现是一枚耳坠，秘银打造的花瓣，花蕊是一颗颗珍珠。没见过的花卉，有某种银色守护魔法。 “是我母亲，风之女王的耳坠，有着‘风中行走的祝福’。你击杀了‘炼金’，为她报了仇。这是谢礼。”伊阿基尔单手捂胸，微微侧身向索伦致意，“风之子不会被束缚在他乡，终有一天我们会收复故土，取回自己的家园。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会与你们并肩作战，直到彻底击败沙之国，解放我被奴役的子民。以及所有被沙之国奴役压迫的民族。” 索伦也学着他的样子回礼，“您愿意，援助那些被压迫的人民，与压迫者为敌。那么我们就是同志了。 从今天起，风之子民就是新先锋军和生产建设兵团的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了。” 伊阿基尔，“……你说话的方式还真是有够奇怪的。” 第八十四章 前哨战 “灵魂炼成吗，当然知道，那个白鹰也没说错，从这点上看，当初的第三次大战我们确实是惨败了，整个项目都被夷平了。” 由于西琼实在太忙，索伦找到了波鲁裘斯打听第三次大战和精灵神诫的事情，独眼龙直接带他到刚建成的通灵塔去看，“你看到下面的魔法阵了吗，通灵塔本身是基于上个世代的魔晶矿井改造的。下面那是艾阿里希的大地魔网，地之魔脉。精灵都会选择大地魔脉较浅，易于开采调用的结点建城。其次才会考虑周围的地理条件。” 索伦探头朝着通灵塔内部往下看，从结构来说通灵塔更像是一根插入大地中的针管，沿着通灵塔内壁螺旋铭刻着魔法阵和铭文，将大地中的魔力抽取出来，在塔顶生成一枚枚绿油油的矿石。 “大陆上可供使用的魔力地脉，数量和魔力都是有限的。即使我们帝国的魔力结晶提炼技术发展到现在，也不可能凭空得从有限的魔力网络中，产出额外的魔能矿石来。”波鲁裘斯拿起紫色的水晶和绿色的矿石比较给索伦看，“这种魔法矿石纯度自然比不上灵魂结晶，还需要进一步提纯才能作为魔晶使用。补充我们这支军队的消耗倒也足够，但要供养大城市就不足了。 而精灵虽然是魔法种族，但没有魔力使用的话，肉身的强度甚至还不及人类。可魔晶矿的产能就只有这么一点点，分摊到每个魔法使身上都明显不足，何况它们还有魔力需求更大的诸神。所以精灵同盟一度积极扩张，抢夺其他种族的地盘争夺魔力矿脉，建立居民点和神殿。直到诸神开发出核心反应堆的魔法技术后，攻势才逐渐收敛。” 索伦对比着生产出来的大地魔晶和灵魂水晶，若有所思得点点头，灵魂水晶其实是纯正无属性的魔力，被风元素染成紫色而已，直接可以用来为各种元素的魔法，卷轴，道具充能。但大地魔晶，如果不提纯的话，就只能为土系的魔法回路功能，而且质和量都明显有欠缺。 “帝国的领土有限，魔力地脉数量更少，如果用传统的魔晶提取，是绝对不可能和精灵同盟对抗的。所以巫妖们开发了通灵塔，将传统的魔晶矿井改造，把生灵的灵魂直接榨取出来转化成魔能结晶，以此为基础建立起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魔法都市，”波鲁裘斯看看不远处正在建设中的城市。 “人类是最好用的，生成的结晶不大不小刚刚好，但其他种族也可以用，只不过转化出来的结晶参差不齐，甚至只能称为水晶砂，需要进一步加工处理。剩下来的血肉和骨骼也可以回收再利用，虽然残酷，但更高效。” 索伦皱眉，“不行，帝国我说了不算，但这里不能用这种技术。” 波鲁裘斯也不反对，“用非魔法的方式来解决能源问题吗，你这算是另起炉灶了。当然帝国也不是没人想过进一步对通灵塔进行升级。或者说，只要是有点人性的活人法师，都想过怎么替换掉灵魂水晶这邪恶的产物。 然后就有个叫罗真的炼金师，几乎成功了。他大致是想用人造的灵魂来取代生灵的灵魂，作为通灵水晶的魔能来源，就是所谓的灵魂炼成了。” “人造的灵魂？怎么造？用魔法？然后反过来再转化成魔法结晶？永动机？”索伦连珠炮似的提问。 波鲁裘斯双手一摊，“不知道，历史就是这样了，我们输了，没被精灵同盟彻底灭绝，但是罗真团队被诸神彻底毁灭了。 他当初的灵魂炼成技术完全没有资料遗留下来，连想要复制都无从下手。我们只知道这是一条可能成功的道路，但现在还没有哪个白袍有头绪，至少从精灵同盟那边不冷不淡的反应看，还没有哪个巫妖摸到门槛。” 索伦叹了口气，假如这个罗真的灵魂炼成能成功，把通灵塔升级到魔法核反应堆级别的能源神器。也许通灵魔法帝国真的能实现人类的复兴，并且创造更加辉煌的文明也不一定。 但没有假如，这条出路被精灵诸神一拳打断了。所以现在的帝国本质上，完全是个由小部分魔法贵族压迫统治着大部分生灵的邪恶存在。没有成为魔法使的潜质，最后的最后就会沦落为魔法结晶，简而言之就是如此的直白且残酷。 但如果不继续通灵塔和灵魂结晶的使用，帝国瞬间就会遭到精灵同盟的巨大战力碾压而覆亡。到时候亡国的人类同样会成为同盟那第四级第五级的底层。照样好不到哪里去。 因此从人类魔法使的角度来说，要从魔法的角度改变现状，要么就是过去罗真那样，继续革新灵魂炼成或者魔力生成的技术。或者就像现在西琼的研究，尝试提升人类种族整体的魔法人口。 当然都是遥遥无期的事，而直接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的精灵同盟也不是啥好东西就是了。 “你很勇敢，索伦，”波鲁裘斯拍拍他的肩膀，“虽然你的点子都稀奇古怪的，但你也在尽力改变普通人的现状。哪怕这真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你有着天赋，其实可以选择成为一个帝国贵族，享受人生的。” 索伦也不否认，“三观不合，看不下去罢了。” 波鲁裘斯点点头，“其实我也是。” 路都是自己选的，那就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安心建设的时间到底是没有多少，大约一周后，也就是刚刚打下地基的阶段，吉尔特的精锐斥候小队就带着打探到的情报回来了，坏消息。 “太多了，异界魔兽的数量太多了，”管家星竖着一根手指，操纵魔力飓风托着，把一头马匹大小的巨大魔兽尸体扔到甲板上介绍，“最棘手的是这种魔兽，可能是某种异界的魔犬，有着明显魔法强化的痕迹，从没见过的技术。极强的魔法抗性，可以硬抗低级的魔法伤害，同时速度，力量和回复力也不像是自然发展的产物。 它们甚至能进行一些战术配合，嗅觉非常灵敏，有低级的智能。暗精灵猎团的魔武士还可以一对一处理掉，但被围起来夹击就很危险。 而我们越往核心的魔法遗迹深入，这魔犬的数量也越多，成千上万。低级兵种的方阵恐怕会被瞬间从侧翼包抄撕碎。非常难缠。” 包括白鹰和新纳入的一些鼠人，哥布林，鬣狗人，蜥蜴人酋长在内，还有先锋军和工程师的头目们参加的扩大会议在东方辰星号甲板上召开。众人面色凝重得看着甲板上那头巨大的魔犬。 巨大的块头，黑红色的钢皮被狰狞的肌肉紧撑起来，额头上如蜘蛛一般，八只红底黑瞳的眼球分部在头盖骨周围，獠牙利齿甚至可以咬穿较薄的铁片，血肉之躯一口就足以撕碎。 白鹰伊阿基尔疑惑，“我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将我的人马击溃的还是一些地下城中常见的魔兽，只是数量多而已，这些应该是魔族放在封印那一侧戒备的魔犬，想必对面的大军很快就会到了。” 暗精灵猎团的头目，一个穿着比基尼装甲，把银发扎成马尾的黑皮暗精灵大姐姐，索伦认得出她的身体记不得她的名字的那种熟人，取出绑在腰间皮带上的三个首级扔到甲板上，“第一批魔兽恐怕都被狗群猎食吃光了，这些魔犬有主人，不过训犬的斥候可比它们的狗差远了，哪个是过去入侵的魔族？” 白鹰和酋长们上前查看，一个脑袋看起来是某种猴子，同样有八只红黑的眼球。一个脑袋类似兽人，也可能无毛猩猩，同样有八只眼。剩下那个脑袋有点像地精，是的，八眼。 白鹰皱着眉摇摇头，“我没经历过封印魔族的战争，但神殿的典籍上说魔族也是和精灵，人类近似的体型。如果有八眼这么明显的特征，应该会写作‘八眼魔族’记录下来才对啊。” “那么我们这次要面对的，可能是全新的敌人了。”吉尔特指指三个脑袋，“已经有不少这样的种族从异界过来了，它们用魔犬在外围警戒和侦测，并在建设基地，是有智慧的文明种族，我们没法靠的更近侦察了。 从试探的水准来说，魔猴子，它们控制魔犬，会使用一些巫法提升其他生物的战斗力。魔兽人，承担重步兵的角色，有装甲，有训练，有一定的魔抗性，可以狂化的怪兽步兵，是魔猴子的保镖。而魔地精，它们是远程部队，使用一种类似火枪的武器，同时负责建立阵地。” 工程师们把魔族的火枪取来，是一根黑不溜秋的巨大铁管，凹凸不平的，看起来工艺不是很高。 西琼大致看了一下，“和我们的枪不一样，更接近于魔法道具，直接将魔力转化成热能的火箭喷射出去，距离大概在五十米左右吧，放些钢珠散弹一起喷射还能增加些威力。” 索伦盯着那三个脑袋看了一会儿，走上前，伸手抓起猴子脑袋，扣着眼眶将头盖骨撕开。伸手把脑前页里的东西挖出来。 法师们凑上来看，索伦手里抓着只粉红色的八爪鱼，八只触手好像神经末梢连接着八颗眼球。椭圆形的本体伸出细密的血管链接在脑前页。本体的中心红光闪烁的，索伦用手一挤，挤出来一枚粉红色的透明油脂状颗粒。 “粉红色的魔法波纹，是什么东西？” 星舞动十指，用风刀切开魔犬和其余的脑袋，同样都有这些八爪鱼和闪光的油脂，只是从块头来说还是魔猴子脑子里的最大。不，也许本来也只是普通的猴子。 西琼带上手套把这些颗粒收集起来，“异世界的新东西，我做些试验研究一下，能抓两个活的来么？猴子最好。” 吉尔特开口，“我就是要建议这件事的，我们最好趁着这些魔族立足未稳之前，发动突袭把它们赶回去。现在过来的，很明显同样是侦察斥候，这可是一支蜥蜴人化了五十万大军，精灵封印了数千年的庞大势力，或者更糟，可能是将过去那支魔族都灭绝的新的东西。拖的越久，就越难解决。” 星也点点头，“这不是简单的兽潮，那些狗机动性特别强，这城墙可拦不住它们，如果等它们来进攻，城里的人顷刻间就要被撕碎了。” “不依城防守，而是主动进攻？”波鲁裘斯挠着头，“要派多少人去？有多远？后勤怎么准备？怎么对付这些魔犬？守城都挡不住结阵更没希望吧。” 吉尔特在沙盘上修改地形，“艾阿里希守不了，地势太平坦，而我们人手不足，缺口太多。沙漠中一旦会战失败了更没有回旋的余地。我们沿着进出的商路，找到一处可供伏击的山口，有精灵撤军后留下的基础营地可以直接利用。 先建立一道防线，和魔族试探着碰一下，有机可乘就推过去把问题解决，如果暂时不利还能用沙漠做掩护先撤回来，后续再周旋。” 伊阿基尔倒是赞成，“果然是狗牙山口，鬣狗人的盗匪团经常在那里埋伏商队。因为地上到处都是狗牙……” “是因为两边的山峰像牙口好吗！”鬣狗人的酋长抗议。 白鹰抱歉得笑笑，“是的，商路从谷地中经过，两侧的山势险峻，易受难攻，绕过去要走不少路，还要面对流沙区和沙虫的阻碍。可以在这里阻击一下。不用集结大军，也排不开，有两三千精锐就足够了。” 这确实可行，人类的火器优势明显，如果用翼龙来空降弹药，补给也不是问题。而且现在沙之国还没腾出手来。正好初阵试炼一下，让这些新兵们都见见血。 于是索伦也点头答应，开始合计着出兵的事宜。 由于矿区的建设还没完成，大致是调拨了从熔炉附近募集的人类军队，两个火器营一千多人，工程师和新先锋军也都抽了一半来应付这场大战，二十门迫击炮，两挺轮转机枪全都带上了。 载着手榴弹的八百翼龙骑手，其中地龙的两百蜥蜴人神殿守卫，猎蜥骑兵一千。重新整编的鬣狗人佣兵两个营一千人，还有白鹰团的沙匪一百骑来做向导，其余的依然留在南边警戒。再加上负责后勤的本地人地面部队也凑了一千多。 这样就有五千余人的部队了。也不能再抽调更多了，否则就算不被精灵突袭大本营，基本的生产建设也没有中层骨干来继续组织了。 “我领一批轻骑兵立刻出发，备上几天的口粮先去抢占山口。”索伦大致布置，“吉尔特你们休整一下，等精锐集结完毕再出发，和白鹰一起带着主力过来。波鲁裘斯，塞拉瑟斯，还有西琼留守艾阿里希。” 本来他就是先锋官嘛，倒也没人反对，塞拉瑟斯也没有说多余的话，看来多少是沉稳了一点。 猎蜥骑兵不适合长途奔袭，第一批跟着索伦出发的就是先锋军武士和白鹰团派来带路的沙匪，共两百人。每人还都备了一匹马换乘，浩浩荡荡的四百骑冲出城门，卷起一阵风沙朝着东北方驰骋。 风之国的精灵武士驾着白鹰，先一步作为斥候在前方的天空中引路，确认前方的路况。 沿途偶尔有巨沙虫探出头来，都被索伦直接一枪杆子抽上去打跑。这样一路顺利得越过沙漠中的商道，远远看到了两座荒芜贫瘠的石山。道路是从西南通向东北，而山峰的走势正好成了个直角，西北的一侧地势更高，东南也有另一侧山峦，看上去好像是从中间被劈开一般。说不定还是‘炼金’劈开的咧。 天上的白鹰绕着山顶转了两圈示意平安无事，接着继续往北飞翔，寻找魔族的踪迹。 索伦他们则在沙匪的带领下，沿着山道小路登上西北一侧的山顶，来到精灵废弃的哨所驻扎。 熔炉的红发青年武士，弗雷伯格举枪瞄了瞄对面的山顶，“我们要分一半人过去驻守吗？” 阿玛斯带着人开矿去了，现在先锋军这里，索伦之下算是他的地位最高。 索伦也在想，假如魔族在主力抵达前就从北边过来，无论是从商道直接穿过去还是从东南的山头绕，都处在这个营地的射程范围里。精灵倒是挑了个好地方建立哨站。 他人手还是太少了，立刻能出动的战力也就是这些人，再分一半过去恐怕一个山头都守不住。但如果不派人去守，肯定也不保险。 “派些沙匪去建一个假营地，把火把竖起来装作有人，”索伦想了想，“就祈祷在我们的主力到来之前魔族不会赶到吧。实在不行的话，我一个人跳到对面的山头上死守就是了。” 可惜天神们似乎从来不庇佑先锋军的。 当天黄昏时分，异界的魔犬就陆陆续续得从地平线另一端跳出来，大概也有个百来只，眨着密密麻麻的红眼睛，出现在山脚下。 第八十五章 黑箭 西北的山口只有一条曲折的斜道上山，即使是野兽能扒着石壁攀登也没那么容易翻越。到山顶的精灵营地前，还被特地清出一块三十来米的平地。这个距离上精灵魔弓手完全是百发百中的杀戮机器。从这种细微的地方看得出精灵的军队素质真的拔群。 山上的地方狭窄，两三个马匪把赶路的马匹驱赶到沙漠里看守。剩下的沙匪在精灵和半精灵魔武士的带领下，背着箭壶攀登到精灵营地的哨站塔楼上，压着反弯弓的弓臂翻折过来，给弓箭上弦。 先锋军的武士套上了军团制式的板甲，用鸢盾竖成一排，后面支起长枪，在营地门口建立起一条简易防线。一百来武士每人带着三支装满十四发子弹的连发步枪，也不考虑什么花里胡哨的三段击，专人装弹轮番射击啥的。反正就是枪里子弹打空了，拔出大剑正面冲出去硬砍的简单战术。 索伦倒也不大担心这批新人。先锋军虽然个人的武艺不一定是精灵魔武士的对手。但结起战阵来打怪兽那绝对专业。从帝国带来的这一批人，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装备都是最优秀的，更别提还都有新铸的指环，这要是再连人家魔族的狗都挡不住，那真是不要想什么复兴人类了，早点洗洗睡好了。 不过还是有一点美中不足的地方。 索伦骑着关海法跳到空中，低头观察着山脚下谨慎得来回奔驰的魔犬群落。这种魔犬看肌肉的密集分布，皮下几乎没有脂肪层，明显也是注重爆发力的杀戮者，耐久肯定不足。如果用骑兵牵扯着，用火枪和弓箭远射，应该可以在沙漠上轻易得击溃。 但这种战术却没法使用。因为这批带来的熔炉先锋军们不擅骑乘，以前大都是干铁匠的，骑着马赶路还没什么问题，要让他们像专业的重骑兵那样结阵冲锋，或者像沙匪那样迂回牵扯，他们的马术就没有那么精通了。 所以目前也只能把他们当成骑马步兵来用。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得在和沙之国决战之前整训一下骑术，否则平原上绝对被对方的奴隶骑兵吊起来打。 索伦驾着关海法在天空中来回跳跃着。能看到陆续又有一批一批的魔犬在赶来，也集结了有两三百只的样子了。但还没发现吉尔特他们所说的训犬人的踪迹。 这些野兽毫无疑问是有脑子的，明显是嗅到了伏兵的气息，只派出十来只试探性得绕着山头探路，不直接从谷地间的商路穿过，也不冒险上山。匍匐在沙地和灌木中静待天黑。 对魔族来说，这也是越界后第一次和有组织的军队作战，入夜后它们必然会冲上来试探一波。索伦也不急着冲下去开无双。擒贼先擒王嘛，他还在找潜伏在暗中的魔犬主人。 当天色很快暗下来的时候，从天边传来了鹰唳，白鹰团的斥候飞了回来。 索伦皱眉，他远远得看见了，飞回来的只有孤鹰，鹰背上的风精灵武士不见了。要说是被那些魔地精有效射程还不到五十米的铁炮打下来的，他可不相信。 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过来了。 “弗雷伯格！”索伦驾着关海法跳到先锋军阵列前，“交给你指挥！守住这个山头，守不住就分批后撤，先锋军断后。” 弗雷伯格用拳头在胸甲上砸了两下点头。 于是索伦掉头冲入空中，骑着关海法跃过魔犬的头顶，向着刚才白鹰侦察的方向跳过去。 得看看是什么东西，如果是头目级的英雄也就罢了，但如果是什么武器，或特殊兵种能把头顶几千米乘鹰的精灵武士打下来的话。那占着山头防御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纯粹是被人吊打的份。 ‘鹰觉’的魔眼全开，索伦逆着狂风跳跃，时不时得滞空寻找魔力的踪迹。 魔犬的八只眼睛会绽放出偏粉的红光，眼睛非常明显，但皮肉的魔力回路却不如本地的魔兽显眼，可能是专门针对侦测法术的改造。 沿途都可以看到几十只，上百只，一群一群，一片一片，总计上千的魔犬向狗牙山那边嘶吼着狂奔而去。 索伦似乎听到身后传来了成片的枪响，但随即又被风中犬吠的咆哮给掩盖。居然有这么多魔狗，心里不虚那是说谎，要是运气差一点，也许这会儿山顶的人已经被兽群淹没了。有几次索伦都打算放弃搜寻直接回山头参战了。 不过在下定决心前，索伦把正主找到了。 通体如粉色火焰般耀眼的魔能，明显是大将般的人物。正如众星拱月一般，身边环绕着数以千计的魔犬，密布在平原上。 那是一个身形超过四米，戴着角形铁盔的巨大人型。手里握着把和身高同尺寸的长柄大砍刀，看样子就是所谓的魔族了。马匹大小的巨魔犬在它的面前，确实是可爱的小狗了。 虽然身体格外高大，魔族的四肢比例却和人类类似，赤裸的上身肌肉密布刀剑疤痕，皮肤是明亮的鲜红色，皮脂下隐约可见鼓胀的黑色血管，输送着犹如铁流一般蕴含澎湃魔能的血浆。 而人型的下半身是某种魔兽鳞片制作的裙甲，皮裤和战靴，看来至少也是有隐私和羞耻意识的文明种族，不是巨怪巨魔那样的牲口。 魔族明显得偏过头，朝着头顶百米外飘浮着的索伦看来，显然黑夜并不阻碍它的视野。 索伦与它遥遥对视，双手抄起龙枪，瞄准对方头盔的缝隙，双眼间的间隙。 魔族大将大概是误解了他的意图，发出野兽尖啸一般难听的怪笑声，猛得挥手一扫，卷起一阵大风，把面前两只倒霉的魔犬直接扇飞出去，在面前驱赶出一块巨大的平地。 随后抄起它的大砍刀，在犬群的嘶吼助威声中，舞了一个刀花，往地上一拄，朝索伦一昂首。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来战！ “煞笔，”索伦翻了个白眼，“射杀它，神枪。” 明光一闪， 龙枪在瞬间贯穿了魔族的头颅，扎破头盔，一个斜角刺破地面。 然后在下一个瞬间又收缩了回去。 魔族脑门的正中心只残留下一个巨大的血洞，随即漆黑的血液喷涌而出，喷泉一般浇了周围懵逼的魔犬们一头一脸。 犬群的嘶吼一时间都跟着低沉下来，直到魔族巨大的身体缓缓倾斜，轰然倒地，魔犬们才不安得四散开来，逐渐向后退散。 索伦骑着关海法跳过去，一脚踏在魔族尸骸的胸膛上，随手抡起龙枪一扫，就秒杀了周围一圈十来只魔犬，算是把这些畜生都驱赶走了。 闹着玩呢，魔神都一枪秒，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当着老子的面这么跳…… 索伦用龙枪挑开魔族的头盔看了一眼。 有点意外，这魔族长得居然还有点小帅。 和那些八眼的畜生不同，完全是人脸，不，偏精灵那种美型脸。耳朵也是尖的，但没精灵那么细长，而且颅骨上长着一对羊角，之前索伦还以为是头盔上的装饰来着，原来是魔族天生的。而且它的眉心，从密布的血管和残留的魔能看，大概也有一只额外的眼睛，但正好被龙枪一击捅穿了，只剩下个空荡荡的肉洞。 也许应该和这货打几个回合试探一下的，索伦把魔族的大脑袋砍下来，提在手里看了看，突然有些后悔，主要是对方刚才那排场，那造型，和个中boss似得，装的太像有那么回事了。所以他也下意识得稍微认真了一点。结果还是瞬杀的杂兵，也没试探出魔族到底有多少水平。更不知道这货到底在魔族里算是个什么等级，大将还是杂鱼？精英还是一般水准？单单从肌肉和骨骼看，和蓝牙变身后的体型类似，但实力就差得远了，被龙枪凌冽的杀气瞄准一点警觉和反应都没有。可能也就是巨怪水准的一堆死肉罢了。 而且， 索伦看看此时从他身边四米半径，龙枪的长度，空出个大圈绕着逃窜的魔犬。 这些魔犬的智能还真不低，知道绕着他走，不管是不是因为这个大将被斩杀才溃退的，至少它们还知道‘害怕’。 而且这害怕得有点离谱啊…… 索伦皱眉打量着奔逃的狗群，周围起码还有上千只魔犬，居然不来围攻他？大将一死就溃散，难道士气这么低的吗？明明有专门被改造的痕迹，但战意这么低下，根本不是合格的战争武器吧？是特意留下的后门，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弱点么…… 不过，至少山口那里没什么好担心了，无所畏惧的改造兵器也许还能顶着火力冲击先锋军的阵线，造成损伤。但如果只是被恐惧支配的野兽。那是不可能动摇山头专业军队的阵地的。 索伦想了想，没有选择回去狗牙山口查看，而是跟着逃窜的魔犬继续向前方深入。 假如魔族的兵种破绽这么大，只要刺杀了大将就会溃散的话，那索伦完全不必等待主力集结，有龙枪在手一个人就可以对付这些异界的入侵者了。 把魔族的脑袋系在腰带上，索伦骑上关海法跟踪逃窜的魔犬。 然而跟着魔犬没前进多远，四散的奔逃的狗群突然齐齐停下了脚步，一瞬间全体被麻痹了似的静止，随即眼球里的红光快速闪烁着，扭转身子，密密麻麻的红眼盯住半空中的索伦。 一直留心注意这些怪物动向的索伦下意识升起巨大的危机感，猛得拉着关海法变向跳跃，几乎就在同一瞬间，一支黑箭从极远方，甚至是鹰觉视界之外的地方射了过来！ 箭头上缠绕着闪电般的红光，从索伦刚才所处的位置呼啸而过，转瞬之间就没入黑暗之中消散无踪。如果不是提前走位，只差一点就会命中他的眉心！ 地上的魔犬群如机械一般无声得齐齐摆头，盯住索伦，就好像远处的黑暗之中，有什么人在透过魔犬的眼睛，看着索伦一样。 “该死的！那是什么东西！” 索伦被惊出一身冷汗，那黑箭的速度太快了，还有这射程，鹰觉魔眼都完全捕捉不到，是魔法？魔法箭都这么强的吗！那精灵那边的岂不是更恐怖了！ 再次紧急跳跃，但这次对方却没有射出黑箭，是黑箭的数量有限制，还是在试探索伦的反应速度，准备麻痹他再次偷袭？ 索伦猜不到，也赌不起，地面上八千多只眼睛盯着他，无论跳几次都会被瞬间找到，没有办法再从正面冲进去了。 知道对面至少有一个大将级的魔族弓箭手正盯着自己瞄，索伦只好暂时规避，向后方的云层里连着三两下，骑着关海法跳跃到高空中。放弃了趁机突袭的打算。 看来这些魔犬确实是被改造的兵器，虽然击杀了指挥官就会失控溃散，但只要有其他人继续控制住，又能如兵器一般扭头回身战斗。大概就是它们脑子里的八爪鱼似的东西在起作用。 魔犬还好对付，魔族的大将也傻呵呵的，但那个暗处的弓箭手就很难缠了，刚才白鹰的斥候大概就是被对方击杀的。而且能通过前方魔犬的眼睛确认目标的位置，在视距外进行精确的狙击，这种技术恐怕连精灵同盟都没有吧？ 还是说，包括这些魔犬在内，都是专门开发出来对付精灵弓箭手的呢？ 索伦不再纠结，急速赶回狗牙山口，这里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魔族也暂时选择了摆脱接触，拉开魔犬回撤。山麓上密密麻麻残留下三百来具魔犬的尸骸。大部分都是死在那三十米的小平台上，山包似得聚成了一大堆。但看营地里的惨状，还是有二十来只冲开了阵线杀到哨站阵地里了。 索伦从空中跳下来，落在尸山上，“弗雷伯格！死了多少人！” 红发的青年武士从营地里跑出来，头盔和左耳被扯掉了，半边脸都是血，“白鹰团死了十五个，都是被突袭的。有十来只魔犬是从背后摸过来，应该是之前就绕到沙漠里去侦察了。主要的伤亡都是它们造成的。先锋军这边还好，它们还撕不开板甲，而且有应急药水，人大都救回来了。” 索伦松了口气，低头看着脚下的一堆尸体，不少魔犬脑袋上插满了弓箭，精灵用的箭矢都有些附魔，什么火焰寒冰闪电之类的小魔咒，命中一般人型足以造成丧失战力的致命伤害了。但是对有抗魔强化的魔犬明显伤害不足，而且箭头的钢材也不好，都卡在正面的肌肉和骨骼里了。 但火枪的效果还不错，很不错，正面冲上来至少被打死两百多只，都是脑壳被打的粉碎。 “第一波是最危险，弓箭效果不好，看着它们爬山上来就是压不住，然后南边上来的那一队，突然从背后袭击。正面也趁乱一下子冲上来。前后夹击差点就把阵线冲破了。” 弗雷伯格擦着头上的血水，“但它们冲到这片平台的时候突然停住了，不知道是被吓住了还是怎么回事，扭头乱窜，相互撞成一团。后来又在原地僵停了好一会儿。 这样我们才有机会稳住，打死了一大批堵住了山口，把战线维持住了。后来枪里的子弹打光了，它们又冲了一次，被我们硬砍回去的。” 原来如此，那么击杀魔族指挥官还是有一定效果的，这倒是侥幸，而且想起来还真是很危险。要是出枪再晚一会儿，或者中了魔犬指挥官的挑拨和它多缠斗一会儿的话，那么不止是犬牙山口这里的士兵要被全灭，索伦也很可能被射出的暗箭狙杀。 “团长，这是魔犬的头领？那些魔族？”弗雷伯格看着索伦腰间的大脑袋，“这货长得还挺帅……” “中看不中用的东西罢了。”索伦把脑袋抛给他，“检查一下尸体，不留活口全部杀光，眼球都捣烂，魔族还有一个潜伏在暗处的魔弓手，可以通过这些仆从的眼睛定位进行狙杀。 我估计魔族都有特殊的魔法技巧操纵这些傀儡兽，你们在战场上遇到这样长角的魔族，要优先击杀。” 弗雷伯格点点头，找了根长枪把魔族的脑袋挑了插在哨塔上。 先锋军们把应急药水分给白鹰团的沙匪，提着剑把地上魔犬的脑袋也统统砍下来。 索伦走到营地里，白鹰团把被魔犬撕碎的沙匪拼接起来，用帆布盖住。 其实白鹰团也领到了帝国的盔甲，但沙漠轻骑兵的战斗风格就是迂回和骑射，没养成穿甲的习惯，第一战就吃大亏了。 “抱歉，我没找到你的兄弟，那位领路的白鹰斥候，大概是被魔族的弓手发现了。”索伦告诉领队的白衣精灵。 风精灵眯起眼，握紧了手里的角弓，“鹰之弓居然会输给魔族的射手？好，我记住了。” 索伦注意到他腰间的箭囊都射空了，又看看旁边倒地的魔犬，脑袋被射得和刺猬一样，每只眼眶里都插了两三只羽箭，大概就是身边这位的杰作了。 于是和他打探道，“精灵有什么魔法箭，能射出十公里开外，并且保证箭速威力和射准吗？” 风精灵弓手睁大了眼睛回瞪过来。 索伦又补充了一句帮他联想，“比如某种黑色的魔法箭，缠绕着红色的闪电？” “……倘若真有弓手能射出那种箭，至少，也是足以完成试炼的半神了，”风精灵攥紧了手里的弓，“是嘛，是那种级别的对手啊……” 他沉默了许久，盯着手里的弓不知是经历了怎样的思想斗争，最后转向索伦，“能把你们的枪借给我一支吗？” “当然可以，”索伦点点头，“不过要对付这种级别的狙击弓手，枪还不是最适合的，朋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大炮？” 第八十六章 冲锋 正午时分，第一批集结好的翼龙斥候就带着弹药补给赶到。随后是陆续抵达的骑兵斥候，白鹰团和蜥蜴人的增援抵达，狗牙山口南北的两个高地都有人手防御了。 到了下午，吉尔特和伊阿基尔率领的主力部队，也护着背大炮和机枪的地龙，从沙海的另一边出现。五千人行至山口中央，当着商道的大路出入口扎下大营。 他们赶来的时机正好，简易的防御工事刚刚被修筑好，魔族的大军也如同追赶着西斜的落日，伴随着暮色从东北方压向山口。 索伦站在山丘上远眺，造型怪异的黑色大旗如一片森林，突然从地平线的一端拔地而起，招展飘扬着席卷天际，军旗的顶端串着头长巨角的红色骷髅，分明是魔族自己的首级。旗帜同样是黑底有角红骷髅。有的双角，有的三角，四角，还有角的造型，上翘的，翻卷的，大长曲度也都不大一致，粗略一看，竟然有二十来个完全不同的造型。 假若每一面军旗都代表一支被控制的八眼魔族仆从的部队，且至少有一个训犬大将那样的真正巨魔族在统帅的话。那眼前出现的部队，恐怕也是第一批从魔界过来的先锋部队主力了。如果剩下二十多个统帅的魔族，有一半黑箭射手那样的半神，这一仗恐怕就不好打了。 “起码有两万人，”伊阿基尔的巨鹰从山涧急速掠过，风精灵的领袖在错身而过的瞬间轻跃，闲庭信步得走到索伦身边，“魔犬不算太多，主要是魔兽人和魔地精，他们在山脊另一侧建了大量营地，还有些巨怪似的步兵。恐怕入夜后它们就会发动试探攻击。” “我们抢先占据了有利的地形，我怀疑它们真会蠢到一头撞上来送死，”索伦看看山底，狗牙山口展不开那么大队的军势，正面一两千人撞在一起就会堵成一团。但反过来说，冲击面有限，能直接造成的伤亡也有限。 两边山口和正面都有火枪兵和炮兵阵地。正面还有两个机枪阵地。如果把魔犬从正面冲过来就是纯送，魔兽人移动的速度就更别提了，前一晚争夺山头的时候魔族应该已经了解到步枪的厉害了。 当然对方也可能头铁，就是要赌一下他们没多少厉害的火器，或者采用垃圾兵种消耗弹药之类的战术也有可能。真的这么打成绞肉机，倒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这么多火力支援，还有蜥蜴人神殿守卫，先锋军武士和北地蛮子这样的精锐特种兵抗线，这要是还能被正面冲击凿穿的话，那也不要想什么英特英雄耐尔，早点洗洗睡算了。 索伦比较担心的还是盘外招，比如魔法。 “有没有什么超级大魔法，可以沿着山口把我们的防线推平的？就像塞拉瑟斯那种砸冰山的大招？”索伦询问两个魔导士。 “大魔法的威力和范围取决于织法者可以调用的自然魔力，使用那样的大魔法需要长时间准备，消耗巨大的魔力，掌控区域内绝大部分的元素才能实现。”管家星随手召唤峡谷间的山风，在手掌中形成一个微型的飓风，“这个地形贫瘠荒凉，几乎没有水和火元素，地下是砂石和岩块，大地魔能非常惰性结构稳定。区域内充斥的元素主要是风。 我对风的元素有着绝对的掌控，即使对方的魔法控制真的凌驾于我之上，至少我也能破坏对方的魔法凝聚，大幅度消弱大法术的威力。” 吉尔特也指指修在山口正面大道上的营地，“稳定四系魔能的防御魔法阵已经布置好了，三次大战的时候，帝国和同盟两边都是灭军级的大魔法乱扔，早就有了对策，就是以魔晶石供能维持的魔法阵稳定区域内的元素。 我们除了灵魂结晶，还带来了波鲁裘斯那边提取的大量大地结晶，足以稳定这片山脊的魔力构成，防止他们调用魔力崩塌山脉破坏地形。在魔力水晶的补给耗尽之前，不用过于担心。 这种军用防御魔法阵，其实也不能说是防御，更类似于消耗魔晶，随时模拟出多个法师争夺战场的元素控制权。这样哪一边的超魔法都无法彻底成型。 初级中级法术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一下子席卷全军的超魔法威力却会大幅削减。所以现在正面战场已经没那么容易出现法师单人无双的场面了。 即使是诸神级别的强大法师，也不可能以个人法力抗衡军队级的大魔法阵。当然，如果对方真有一整支法师组成的军队，超出了魔法阵的界限倒也另当别论。 不过那种情况也不用打了，可以直接投降了。” “那么我们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担心吗？防备他们绕路包抄？”黄头冠也穿着盔甲背着枪，带了一个非常夸张，一看就和狙击手的靶子似的大羽毛帽子装饰它的头冠。不过蜥蜴人上战场都打扮得花里胡哨的，不装扮一下反而显眼，索伦也就懒得说它。 “沿着山脉，天上地下都有我们的斥候警戒，而且这山脉也不小，要绕过去太远，还得从沙漠穿行，我倒是希望他们会分兵尝试一下，我们还可以发挥大量骑兵的优势。”伊阿基尔想了想，“不如趁着他们刚到，我们主动出击突袭一波？” 这倒也是个好主意，魔族明显有着夜战能力，与其坐等它们准备好了来攻，不如发挥骑兵的优势打个短促突袭。如果形势不对直接撤回营地就是了。 索伦远眺着如乌云波浪般一层一层逼近的大队魔兵，大多是高大强壮披着重甲的魔兽人，手持巨盾战斧长矛，没看到魔犬的踪影，大概是绕到侧翼寻找突破口去了。这些重步兵行动缓慢，粘不上骑兵，可以冲一冲，试探一下到底是中看不中用的胆小鬼，还是一挑拨就发狂暴走的野兽。 索伦点点头，“好，我带一千猎蜥骑兵再试探一下。到阵前放一波枪，能打乱阵型就冲进去，不行就退回来。法师不要太早暴露，留心对方的手段。对了，防备魔犬突袭，都穿上全套的重甲。” 伊阿基尔朝黄头冠说道，“带上你们的翼龙跟着我，先别升空，免得打草惊蛇，看情况准备支援。” 于是众人分头做好出击准备，一千骑獠牙利齿的野兽整装待发。全员蜥蜴人连猎蜥也都披上甲具。猎蜥虽然耐力脚程比不过军马，但爆发力强劲，全副武装的第一波冲击力值得期待。毕竟是试探而已，猎蜥的体力还是撑得住的。 这些猎蜥骑手以前打猎也习惯了先保持距离消耗猛兽的精力，并用远程武器，标枪投矛之类的攻击放血，等看到机会了再亮出爪牙冲上去肉搏的战术。 现在它们额外装备了人类淘汰下来的矮人火铳和短弩，也就是从阵前掠过时，额外可以多打一波弹幕，战术和以前倒也没啥大的区别。反正有机会就冲过去投枪乱刺，没机会就拉开距离迂回，不用索伦多说，百人队长们都懂了，怪叫着下令，把猎蜥骑兵们细分成三五个一组的小猎团，开始井然有序得，鱼贯跃出火枪兵的壕沟防线。 考虑到之前交手的魔族弓手可能会随时用黑箭瞄他，索伦就不用关海法跳来跳去当活靶子了。向蜥蜴人借了一匹猎蜥，给自己也整了顶羽毛头冠戴在铁盔上。跟着猎蜥带队的骑兵长并行来到大营门前。遥遥眺望缓步踩出滚滚的雷声，有远及近一层一层，一片一片压过来的魔兵。 完全不一样， 面对一个人，几百人，上千人，上万人时的心境，就是完全得不一样。 大军逼近的气势，就好像厚重的乌云卷着半边的天空碾压过来，满山遍野都是如林的刀枪与旌旗，压得人完全喘不过气来。 明明前一天还单枪匹马（猫），于狗群之中取了人头而还。 但此时此刻，索伦还是不由自主的感觉到手脚发凉，口干舌燥，心中有股莫名的躁动。 第一次正儿八经打仗，初阵，还是有点紧张啊…… “愿英特英雄耐尔庇佑你。” 突然一个声音传到耳边， 索伦扭过头，发现是一个蜥蜴人百夫长带队从营前奔出，向侧翼去列阵，冲他，或者他身边的千夫长问好。大概是祝愿武运昌隆，词又串了吧。 于是索伦下意识得点头还礼。 “愿英特英雄耐尔庇佑你。”“愿英特英雄耐尔……” 然后每个从他身边经过的百夫长，都朝他点头致意，献上战友间的祝福。 看着它们率领着同样满腔赤血的战士，奔向夜幕逐渐笼罩的战场，奔向和夜色一道降临的魔族大军。 索伦突然感到胸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逐渐堆叠到喉咙口堵塞起来。 直到这时，索伦才突然有了一种实感。 他要率领这些年青人一同赴死了。 “吉尔特！我要你带的东西呢！”索伦扭头向山顶高喊，他突然想起来缺了什么了。 管家星从悬崖上飞翔下来，将手里的包袱递给索伦，“这面是佐尔格小姐学着绣的。” 索伦把那包袱展开，模样和他的意思有点微妙的不同，但大体上也差不多了。呵，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法兰妮的贵族小姐，赠给他的‘思念’啊…… 索伦笑了笑，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身边的蜥蜴人，“给，英特英雄耐尔。” “是军旗？”蜥蜴人的千人队长抽出一根标枪，将旗帜套在枪杆上高举起来，“血的颜色，我喜欢！走！冲锋！！” “冲锋！” “冲锋！！” “冲锋！！！” 此起彼伏的呼喝声中，猎蜥开始加速，千人的骑兵平平得铺开，占据整个山谷，正中当先的千夫长高举着红旗在前。 夕阳正从它们的身后落幕，最后一缕金辉逐渐隐没。而那缕金辉之中，一面面红旗也从营地，高山，和岗哨顶端，升了起来。 伊阿基尔和他麾下的风之子们抬头看着那面旗帜，“哦，战锤和弯刀么，做的还真不错。” “冲锋——！！！” 索伦拉下面罩，跟着蜥蜴人们齐声怒吼。 一千骑兵形成新月的弯刀，卷起大片的沙尘从狗牙山口刮出来，一刀向着迎面夜幕中，钢铁的丛林砍去。 “向前冲！冲到两百米内在放枪！！” 索伦双腿夹着猎蜥，手中斜托着两米的龙枪，与蜥蜴人的同志战友们并驾齐驱。好在他之前第一匹坐骑就是猎蜥，多少有练过，这才能跟得上冲锋的节奏。 他能听到身边千夫长的怒嚎，听到座下猎蜥狂乱奔驰的嘶吼，听到狂风卷动旌旗的呼啸，听到头盔里自己低沉的喘息。 透过头盔的缝隙，疾奔的猎蜥背脊距离起伏颠簸，远远看到的那一片，裹挟着大片红光魔眼的钢铁丛林，也地动山摇似得随之震颤着。 这个瞬间，冲锋的这短短的十数秒里，索伦突然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没有兴奋，没有害怕，也没有不安。 什么都听不到， 什么都感觉不到， 天地之中， 沙场之上， 再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去思考，值得去顾忌， 他要考虑的只有手里的枪， 和挡在枪锋前的敌人。 “射击——！！” “射击————！！” “射————————击！！！” 千夫长，百夫长，每个士兵都在高吼。 绝大多数人都和索伦一样，在这个瞬间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就是下意识得跟着身边得战友狂喊。 第一批可能只有一小半人对命令有所反应，举起火铳发射。 雷霆的轰鸣和浓烟瞬间弥漫开来，刺鼻的硝烟味一下冲入索伦的鼻腔，让他暂时得回过神来。夹着胯下的猎蜥追随着举旗的千夫长，冲刺的路线略微向右翼斜了一个角度，是在准备射击后从两翼迂回。 于是反应过来的索伦拔出猎蜥背上的火铳，朝着前方黑铁的丛林，“砰！”得开了一枪。 接着换枪，又是“砰！”得开了一枪。 其他人也差不多在这个时候反应过来，猎蜥背上的雷鸣顷刻间交响成一片。凭空召唤了一片雷云一样，火药的浓烟刹那间在战场上拉起一片云霭。 颠簸得太厉害，到处都是放枪的浓烟，枪响和怒吼交织成一片。索伦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打中目标。但他知道效果应该还不错，因为千夫长那个向右翼切的斜角又被调了回来。 这是看到了破绽，要往里冲了。 于是索伦夹紧胯下的猎蜥，攥紧了手里的龙枪，紧紧跟着千夫长手中高举的红旗，就如同与他并肩前行的一千人一样。 直直得，如弯刀的刀锋，撕开弹幕抛散的硝烟，朝着前方魔族大军的正面， 一刀切了过去！ “突进去了！！”黄头冠在南山的山头上远眺战局，兴奋得差点从翼龙背上摔下来，“我们也出击吧！” “等一等！再等一等！”伊阿基尔高喊着，强压下被同族的英勇躁动得热血沸腾的蜥蜴人们。 他必须把增援留到最后，等己方的这支骑兵突击乏力，陷入敌阵包围之中的最危险时候，再冲出去接应。但伊阿基尔也不得不承认，这次骑射突击的效果好得出人意料。 不过与其说火铳有多犀利，倒不如说魔兽人的大军真的没料到敌人占着天堑一般的地利，居然不死守还要冲出来反突一波的。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魔兽人大军得到的命令，显然仅仅是要逼到山口列队，并没有立刻冲击防线的打算。 前列的第一线大都是举着大盾的重步兵，在发现蜥蜴骑兵从山口杀出来的第一时间就出现了明显的动摇，前进的速度整体放缓，有一些方阵干脆停下来，左右脱节，当然，从正面冲过来的时候，都是乌压压得一堆人，根本看不出来。因此后面又在维持匀速前进，结果就是原本列队维持的阵线纵深都没了，后排逐渐推挤着堵了一片。 但当第一波骑射的火铳打出来的时候，火枪的雷鸣几乎整个战场都听见了。这下不用第一线去看，前后左右的方阵都知道前面突然开始接敌了。随后就是雷雨一般火枪的轰鸣声，横贯了整个战场的硝烟蔓延开来。 其实第一线并没有被打死多少人，有几十个都了不得了。 但魔族大军事先也知道敌军的远程厉害。于是二三线的步兵在发现前方遭到了‘猛烈的魔法打击’后纷纷止步，并‘后撤到安全的距离列阵’。而一线的魔兽人，则有的被裹挟着后撤，有的只剩下一列单薄失去两翼的横队驻守，前方丧失了阵型。而更后方的军团都还没开始止步，前后都处于混乱摸不清情况的时候。 蜥蜴人的骑兵一头撞了进去。 “冲锋————！！！” 冲到三十米内的时候，蜥蜴人投出了成排的标枪，瞬间打垮了单薄的盾卫。猎蜥们顺势冲击，狂奔乱撞得冲入混乱的人群，巨大的惯性下，只是蹭到就会将迟钝的步兵撞得失衡倒地，正面遭到冲击的直接整个被撞得凌空飞起。成片得摔倒在地。 猎蜥踏入人群一爪子落下来，就将倒地的倒霉鬼整个踏成肉泥。随口喷吐出的大团酸雾和毒云弥漫开来，被糊住眼球的魔兽人们更是发出骇人的厉声惨叫。 蜥蜴人骑士则挥舞着帝国的附魔单手剑，‘风影’和‘燃血’的附魔时不时得激活，不是将人型切成碎肉，就是整个点燃成一个火团。哪怕没有触发附魔，锋利无比的剑刃也足以轻易破开纸糊的一般的甲胄，砍瓜切菜得斩下魔兽人的头颅。完全是破竹之势得横扫。 没办法，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些魔兽人的盔甲比起通灵帝国实在太烂了，而且武器就更烂。魔兽人也不是没有几个方阵想组织起来拦截一下的，可它们的长矛根本就刺不穿帝国的附魔胸甲。投出的标枪甚至砸在头盔上弹开，反而还吸引了仇恨。 毕竟帝国制式军备，对标的都是精灵的魔武士军团，自定义为轻骑兵的蜥蜴人们，硬生生得把自己打成了突击重骑兵。也就魔犬的牙齿能咬穿甲胄，但魔犬主人的脑袋现在正挂在山岗上，这些斥候压根没出现在正面战场上。 于是混乱迅速扩散开来，就像一颗石头砸进池塘中激起的涟漪，向整个阵线扩散。 而索伦突得比溃散开的败兵还要更快。 为了避免抡着龙枪乱武会打到身边的蜥蜴人友军。他双手握着枪柄，把先锋龙枪当成个铲子使，斜向下朝前方一铲，枪尖激射出去将十几二十个兽人扎成一串瞬杀，和糖葫芦似得串在枪杆上。 然后四手一齐发力，加两只魔法力量之拳，用力往天空一撬，把枪杆收回的同时，十几具被串成血葫芦的尸体就被抛到半空之中，肢体不成人型得折叠着在风中乱舞，如同沉重的土块，噼里啪啦得砸落在后队兵士的脑袋上，发出骇人的闷响。 整个就一铲人的推土机，一列一列得挖掘着尸骸抛撒到空中，向着前方突击猛进。 而整队的蜥蜴人也跟着索伦杀出来的这条血路，千夫长举着红旗，从新月转换成一个突击的锋矢，逆着索伦卷起的血雨向前狂踏猛冲。 当后队的魔兽人抬着头，看着前方战线惨叫声厮杀声响成一片，卷着黄沙血风和雷鸣翻涌过来。眼前还特别夸张得，有几十人上百人被什么鬼神般得东西，打得支离破碎在空中乱飞，同时那东西还一步不停得，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 恐惧，确实是会传染的。 于是这一千骑就没能‘陷进去’，而是一路滚雪球得往前冲，把魔族的整个中军打崩了。 “滚开！滚开！把路让出来！！艹！！！” 其实索伦的内心是崩溃的，按照战术计划，他应该凿穿第一线阵列的方阵，然后从两翼绕个大圈，反转杀出重围去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魔族的大军纵深兵力居然这么多！面前到处都是人！杀都杀不完！ 他的头盔已经被血浆和碎肉都喷满了，嘴里好像也喷进来不少血，现在索伦算是知道这些头盔为什么一个个都做的视野这么差，只留一条缝隙了。可好死不死的，就剩下这一点缝隙还被不知哪里飞溅过来的肉片堵住了大半。 所以他也只能这透过这条缝隙勉强视物，眼前依然还能看到大量的魔族士兵，虽然这些人其实都是在和索伦一个方向。背都露出来，躲瘟神一般玩命的奔走逃命。 但在杀红了眼的索伦看起来，他依然处在大军的重重包围之中，陷入了生死险境。于是只好更加疯狂卖力得‘掘地’。 “妈的！一个方阵有这么多人的吗！！这不科学啊啊啊！！” 而山岗上的预备队们，则迷茫得看着‘去试探一下’的索伦，单骑冲在前面，领着千人的骑兵一路秋风扫落叶，冲垮了十倍于己的人海，把魔族的大军直接驱赶回地平线的另一边去了…… 第八十七章 永不停息 黑夜中，崩溃的魔兽人大军丢弃沉重的盔甲和军械，奔亡逃命，只为比身边的队友快走一步，避过背后蜥蜴人手中闪亮的刀锋。相互冲撞践踏，再无半点秩序和军列的队形。 此时连月光都被云层遮挡，漆黑的平原上只偶尔闪烁出‘风影’附魔剑绽放出的成排银色剑光，每次这银光闪过，前方一片的兽人，都如熟透的麦子般被成片得收割。而时不时得，又会有些倒霉蛋被‘燃血’点成火球，化成惨叫奔逃的人型火炬，绽放着略带烤肉味道的橘黄色火光，照射着周围受惊的兽群。把仓惶逃窜的魔兽人的人影，把驱赶着它们的，犹如死神化身般的蜥蜴人骑兵的影子，也晃动得格外狰狞可怖。 不到半个小时之前，还如若钢铁的森林，黑色的泥石流，以不可阻挡的恐怖气势，向狗牙山碾压而来的魔族大军。一头撞在了迎面而来的刀锋上，然后就如同海涛撞上了礁石，转隙间被击得粉碎，以比来时更加汹涌的势头，崩乱溃散了。 “艹啊啊啊——！！啊啊！啊，啊……” 索伦依然甩着龙枪狂挑乱舞，发出毫无意义的吼叫发泄壮胆，但突进的势头却逐渐缓慢下来。 他其实还是被裹挟在乱军的‘重围’之中，四面八方都是夺路而逃的魔兽人溃兵。这黑灯瞎火的举目四望，到处都是人头窜动，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眼球，那场面密集恐惧症的人根本就接受不能。 所以索伦也一直没法冷静下来。他冷静不下来，周围这群被他赶着跑路的兽人也就没法冷静下来。大家就一起竭斯底力得狂吼着摸黑乱窜。 但索伦骑的猎蜥是实在跑不动了，吐着白沫颤颤巍巍得缓下脚步来换口气。 这一路全副武装的拖着个人，从狗牙山口狂奔猛冲，直接撞穿了上万人大军的纵深，索伦还蒙着头专门往人多的地方顶，猎蜥是真的累得吃不消了，腿都直发抖，头一低脖子一斜就把索伦从背上摔下来，向前走了两步躺倒在地上，吐着舌头起不来了。 奋战到天黑都没能杀出敌阵，坐骑居然也‘倒毙’了！ 索伦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整个人都慌得不行。 完了完了，这下逃不出去了，四面八方都是敌军，看来他初阵就要惨死在乱军之中，好不容易穿越一次异世界，居然就这么不明不白得死在战场上，丢脸了！真是给穿越者的前辈们丢脸了啊！ “来啊！！来拿老子的头啊！我草泥马的王八蛋！！” 索伦都来不及把阻挡视野的头盔扯掉，挥着龙枪左冲右突得乱扫，眼角瞄到身边有个人影奔过来，就“草泥马！”得一声战吼，冲过去把对方钉在地面上。 魔兽人们也是欲哭无泪，这个疯子！太过分了！坐骑都累死了还不肯放过它们，还要追着它们跑！这个世界的人都这么嗜血的吗！ 于是魔兽人们再也抑制不住，把什么军令都抛到脑后，几十个，几百个，连滚带爬得翻过土丘，越过插着二十四面魔族军旗的山脊。只为了躲避身后那个满身浴血追着它们跑的怪物。 随即军旗顶端的巨魔族骷髅一齐闪烁起来，越线的魔兽人眼球也跟着闪烁着，在短暂的数秒后，一个个前脑叶突出膨胀，噼噗噼噗得，把大半个脑子炸出腔来爆成了粉浆，瞬间倒毙而亡。尸身好像落石一样从山脊上滚落。 直到这时，魔兽人们才被更大的恐惧所惊醒，终于意识到‘战败’这个词对它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于是大群的败兵你推我挤得聚集在山脊上，很快就把山坡都堵得满满的，不敢再越过军旗一步。 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乌泱泱一片，总算是把索伦震慑住了。他是杀疯了又不是真的疯了，抬头看着沙丁鱼罐头似挤在山坡上的兽人士兵，逐渐恢复了些意识。 总算，是被他搏命厮杀，冲破了‘第一道阵线’，见到后面‘第二层方阵’了啊……这魔族兵好强啊，这突了得有小半个钟头吧？居然才突破第一道防线吗？ 索伦使劲扯下头盔甩在地上，脖子里积的一汪魔兽人的黑血，混着他的汗水一同喷出来。夜晚的沙漠气温骤降，连带他大口喘息时呼出的气息，都形成大团的白烟，从头顶上飘起来，整个面孔都被烟雾笼罩着，宛若鬼神。 山坡上的魔兽人被他瞪着眼看过了，齐齐倒吸一口冷气，不由得后退一步，结果山顶上又挤了十几个倒霉鬼从山坡另一边翻倒过去，爆掉了脑袋…… “这在搞什么鬼……” 突然如雷声似的沉闷低吼穿入索伦的耳朵，他抬起头，跃入眼帘的巨影，从山脊的另一侧翻跃过来，现出了身型。 头顶着一对间距可能得有两米的巨大公牛角，身高体格比魔犬主人还要夸张得超出一圈，隆起的肌肉宛若铁块，全身披挂着环绕的黑色金属重甲，从某种狰狞的兽首造型肩甲中，绽放出粒子流般耀眼的赤红魔力闪电判断，必然是附魔的神器盔甲无疑。 这是一个霸气威猛，气势犹如魔王降临的男性人型生物，相貌和之前的魔族也类似，都是人型的面孔，而在眉心处，生着一只比本体的双目还要大好几号的狰狞红色眼球。从山中营寨大门一般被巨大魔力附着着的大剑来看，这货就算不是魔族的主将，至少也是第一流的勇士了。 “叫你们去山前列阵！连这么简单的命令都办不到！居然还会被撵回来！？”巨角魔将亮出獠牙，眉心的魔眼放射出耀眼的红光，咆哮声响彻战场，“废物！！！留之何用！！！” 索伦的面前，整个山坡上聚集的魔兽人，总有一两百了，红眼球也一齐随着魔将魔眼闪烁的频率闪烁起来，短暂的数秒之后，噼里啪啦得把半个脑袋齐齐得炸飞到了半空中，黑血，肉片，头盖骨和脑浆，劈头盖脸得砸落下来，仿佛下了一场暴雨。 刚才还向着战场后方奔逃的魔兽人败军齐刷刷得停下了脚步，噤若寒蝉得趴倒在地上，哪怕猎蜥骑兵踩着它们的背脊冲过去，蜥蜴人挥剑砍它们的脖颈，也再不敢后退一步。 索伦也没工夫顾及其他，架起龙枪把十二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这巨角的魔将身上。这场面，毫无疑问的是要boss战了。 虽然在大军中冲杀的时候心里一直打鼓，生怕被流矢暗箭招呼，但到了这种大将单挑的时候，索伦反而心神大定，毕竟一枪捅过去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了。 “斩杀了伽夏拉波斯的，就是你么！”巨角魔将踩着漫山的尸骸血肉，三只眼的瞳孔聚焦在索伦的脸上，“好！能杀到我的面前，有资格与我莫拉格斯一战！赐你一死！！” 魔将随手挥舞手中的巨剑，红黑相映的魔火瞬息间席卷一切，将山坡上的尸骸和岩石全部化成噼啪爆燃的黑红色火狱，火焰沾染在魔将狰狞的鬼面重甲上，从背后喷射出炽热的魔能粒子流，形成如巨大披风一般赤红的极光，将整个山棱，和半边的夜空都染成明亮的血色。 索伦眯起眼攥着龙枪，深深得吐息回力，眼前这货的魔力很强，真的很强，前所未见。甚至刚觉醒的‘炼金’都没有这种给半边天染色的魔力。 “此为魔剑雷瓦丁！！”巨角魔将把大剑剑尖朝上，立在胸前，门板似的阔剑被魔火烤炙，剑脊之上，犹若条条剥离开的血纹，展露出一道道赤金的魔纹，“剑下不斩无名之辈！来将通名！！” 通尼玛个头！ “射杀他神枪！” 金光刺开一道直线向魔将莫拉格斯眉心的独眼捅去，同一瞬间魔剑雷瓦丁绽放出赤红的雷霆，剑脊也在这个瞬间，如闪电般猛得弯折了一下，于是刺向莫拉格斯眉心的金线竟被击偏。龙枪的锋芒越过魔将身侧，金光席卷将天幕的血色极光硬生生撕开一道长痕。 索伦猛得心跳都停了半拍，龙枪居然被挡开了！开玩笑！那个炼金也只是暂时定住枪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打飞神枪的直击！ 不！不对！并没有命中或被格挡的手感！而且没有名字魔将怎么反而刺破了它背后的魔光……原来如此！ 索伦的魔眼死死盯着魔剑雷瓦丁的剑身，如镜面破碎般一线不同寻常的断层，不是龙枪被打偏，是魔剑把龙枪枪径刺入的空间给劈开了！！ “无礼！！！” 这思考走神的一瞬间，莫拉格斯以完全不符合巨大怪兽的敏捷，瞬身出现在索伦的面前，挥舞魔剑雷瓦丁砍出一个完美的圆斩，当面正中索伦胸前，打高尔夫似得将他整个人砍得倒飞出去百米，“轰！”得落在地上连滚了十几圈。把周围匍匐在地的魔兽人士兵，都撞得如保龄球瓶似得，支离破碎得飞滚出去。 倘若这一剑是砍在普通人身上的，哪怕只是没有任何魔力附加纯重力的一击，都足以将人型打得粉碎。 但索伦毫发无损，也不能叫毫发无损，他这身盔甲是彻底报销了，魔剑雷瓦丁的魔火一瞬间就破除了几层附魔插板的防护，把整套军团装甲烧成了灰烬。当胸得一击重击更是砍得索伦一阵气闷，半天爬不起来。 但他没事，这一剑‘幸运的骰子’帮他挡下来了。 “居然能从魔剑的直击下生还，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莫拉格斯举起大剑，遥指向拄着枪跪在地上的索伦，“最后给你个剑下留名的机会，精灵。” 索伦看着魔将，突然咧开嘴笑了，“我干嘛要告诉你，你不是不斩无名之辈么。” “……”莫拉格斯楞了一下。 索伦趁机前扑，左手从地上的影子里拔出西琼的手枪，对莫拉格斯开枪射出了湮灭弹，接着右手将龙枪刺出去。 湮灭弹说是对神专用破魔弹，这莫拉格斯至少也是半神，虽然不知道针对精灵神体的子弹对魔族的神体有多大的效果。但索伦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先用湮灭破坏魔剑雷瓦丁的空间切割效果，打出一瞬间的破绽，随后用龙枪刺击，就和阴死‘炼金’同样的花招。 但他的花招并没有成功。 或者说只成功了一半，这次魔剑没有激活，湮灭弹在莫拉格斯右边面颊打出一个巨大的血窟窿，连半边牙床和臼齿都露了出来。 但索伦的龙枪也没有及时刺出去，一支黑箭同时命中了他的右肩，龙枪脱手落在地上。 “吼啊！卑鄙！！还有少管闲事列拉金！！”莫拉格斯再次冲跃过来，顶着脸上狰狞的伤势挥剑将索伦打飞。 站在山脊旌旗下的弓手是个头生羚羊角，紫袍黑甲，头戴黄金面藏的女性，没有男性魔族那样庞大，却也有两米的个头，而她的身边，还有同样打扮，戴者银面罩的弓手四名，只是头上的角略有区别，手持着式样一致的魔法长弓。 金面罩的魔族女弓手列拉金，修长的五指在弓弦上搓动着，须臾之间又有一支黑箭在缓缓成型，“你拖的太久了，难道想让大将亲自出马吗？……恩？中了我一支诛灭箭居然没死？” “呵，呵呵呵！不错啊！没有让我失望，被如此多的神圣祝福和守护庇佑了，你一定就是精灵中的圣武士，那些试炼中的‘半神’吧！”莫拉格斯呲牙咧嘴得笑了起来，鲜血从脸上漏风的洞口洒出来，“好啊！这才是我期望的势均力敌的一战！公平的决斗！列拉金你不许干涉！让我来领教一下精灵的武艺！” “尼玛的二打一，屁个公平决斗……”索伦捂着右肩，这回是真的栽了，防备来防备去，还是中了暗箭，他现在算看清楚了，这黑箭是完全用诅咒凝结而成的魔法箭，哪怕被幸运骰子的守护拦截了一下，依然插在他肩头没有消散。关海法转换的阴影守护，缩成了一个圈，全部聚集在索伦的右侧肩膀上，这才勉强封住了黑箭上的诅咒，没有对索伦造成后续的伤害，但也不用指望这魍鬼能做什么了。 而且，两刀一箭，算起来连今天幸运骰子的三次守护也全部用完了。 看看举着魔剑，如高山巨人般，以凌云压顶的无比气势，向自己缓步而来，战意十足的巨角魔将。 又看看落在几十米外的沙场另一边，孤零零得竖立在尸骸之中，如同老人的拐杖般，被他一直依赖着的先锋龙枪。 索伦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和弱小。 他突然明白了帝国首相基力安，舍弃这神器的原因。 那终究不是自己的力量。 到了要命的时刻，就好像现在这个时候，手里没有龙枪，也没有了神器。那他索伦，就纯粹是一个毫无卵用的毛头小屁孩。只能无力得瘫在地上，无力得看着死亡的降临，哪怕胸中再是充斥着无边的绝望。也再没有丝毫的办法，将这绝望捅到魔神们脸上去了。 所以， 这就是最后了吗？ 他来到异世界胡搞乱搞瞎闹腾了一趟， 最后的结局，就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南大陆，狗牙山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孤零零得死在荒原上了吗？ 名为索伦的少年， 故事的终局， 就是如此了吗？ 然后他听到了，从天边突开夜幕和风沙，血腥与严寒，突入他耳畔的声音是， “为了英特英雄耐尔——！” “冲锋——！！！” 索伦和魔将莫拉格斯一齐扭过头。 看到蜥蜴人骑兵越过沙场冲了过来。 千夫长举着飘扬的赤旗冲在第一个。 身后千骑席卷，灵蜥骑手们高举长剑，呐喊着，追随着前方的赤旗，向着庞大如若山石鬼神的巨魔族冲来。无所畏惧得。 是嘛， 至少， 还留下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啊…… 然后一道紫红色的闪电从索伦眼角边滑过， 炽热的魔能卷起的强风刮得他脸颊一阵生疼， 风沙吹得他双眼一阵迷糊， 等他再扭头看时， 千夫长消失了，只剩下从大团的碎肉和血雾中飘落的赤旗，被浓烈的血风卷起，然后，被后一个蜥蜴人骑士牢牢抓在手中。 没有人止步，没有人闪避，所有人跟着旗帜，冲向索伦，奔赴它们必然的死亡。 索伦突然意识到什么了， “等，等一下！！” 但是紫红色的闪电接踵而至，立在山脊魔族军旗下的五个魔弓手，行云流水得拨动弓弦，发出连珠般的紫红色闪电魔法箭。 魔法箭如电浆团一般炽热，卷着热风，擦着黄沙，从沙场上斜掠而过，无情得将猎蜥骑士们炸成焦黑的碎肉。 这魔力的等级已经远远超过军团装甲能够防御的极限，而这些根本就是视距之外都能百发百中的神射手。完全意义上的半神级的精英。 但此刻，她们站在军旗下，站在山脊上，无情得灭杀冲锋而来的低级兵，其实只有一个意思。 “还在等什么呢莫拉格斯！”魔族弓手列拉金拉弓，放箭，将飘扬起来，再也无人能接到的红旗打成芥粉。 “别浪费时间了，快结束战斗，我都无聊死了！” 连绵不绝的魔法箭连珠乱射下，战场上陷入了死寂， 再也没有冲锋的呐喊， 再也没有冲锋的脚步， 索伦低着头，双拳死死得扣入沙地里，咬碎了牙龈，看着一滴滴鲜血落在沙地里。 全都没了…… 巨角魔将抬起头，看看甚至没法冲到他面前，就已经被碾压灭尽的蜥蜴人骑兵。又低下头，看看趴在地上似乎已经绝望无声的青年，咧咧嘴摸着脸上不知怎么还不复原，甚至隐隐作痛的伤口，也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兴致，举起魔剑雷瓦丁，向着索伦的头颅斩落。 “死吧，无名的武士。” 所以这就是结局了。 “先锋军的力量来自恐惧，更确切的说，是极度恐惧后的绝望，只有人类才拥有的，‘绝望之力’……” “魔力的源泉？是灵魂结晶，看到那些通灵塔了吗，魔力来自人类的悲痛，从痛苦中榨取最纯洁最精粹的魔能……” “从悲痛，恐惧和绝望中攫取力量，是人类的天赋。法师也好，骑士也罢，都有类似的窍门，死亡的信徒也一样……” “您不是希望得到一匹死亡的坐骑吗？‘布塞菲勒斯’，这是教宗给您的‘名字’，您可以以圣骸的血为媒介，尝试召唤它签约，如果成功的话，就可以使用‘死律.死亡冲锋’了。” “所谓死亡冲锋，其实是死亡的神术，驾驭从死亡那取回的坐骑，对视界范围内的目标发动冲锋，直到命中目标为止，使用者都会进入无敌的死神分身状态，不止锁定的目标，沿途所有的生灵也会受到即死魔法的效果，全部被收割灵魂，献祭给死神……” 短暂的走马灯中，一个个人的影子在索伦的眼前飞速回闪，无数的话语，无数的符文，无数的脸在他面前闪现。 直到最后， 直到最后， 索伦再次回到了那一天， 那起点， 同样是没有月光的黑夜， 他趴在帝都的小巷子里，捧着垃圾堆里翻出来的蛋糕屑，抬起了头。 女骑士站在巷子口，背对着他，自顾自得说话， “你不知道吧，死亡冲锋的时候，可以见到去世的死亡骑士的，因为他们承诺让灵魂永远追随死亡，并承诺将与战袍同僚并驾齐驱，驰骋疆场……” 然后她扭过侧脸，看着索伦，“还想，再见他们一次吗？” 于是索伦举起了左手，赤手空拳的，和左臂缠绕的‘圣骸.亡影’的‘死之黑手’一起，握住了即将落到他脖子上的魔剑的剑锋。 无视掌中的刺痛，紧紧握拳，将他的热血，撒在炽砂的大地上。 “……怎么回事？” 魔将莫拉格斯睁大了眼睛，意外得发现竟然无法抽回魔剑，只能眼睁睁看着剑锋下的少年站了起来，然后他开口说话。 “为了英特英雄耐尔，跟我冲锋。” 于是死界降临了。 蜥蜴人的千夫长，和一千名浴血的同志站在索伦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把血染的赤旗，交到他的手里。 冲锋 第八十八章 死之风 “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伊阿基尔乘着白鹰从夜空翱翔，大群的蜥蜴人翼龙骑兵携带炸药标枪火铳，跟随在他身后等待俯冲的信号。 但风精灵的领袖却迟迟无法作出判断，实在是他眼前的景象，已经不是一般低级兵可以起到作用的战场了。 “啊啊啊嗷嗷嗷嗷——！！” 高达四米的巨大魔将在战场上惨叫，他的全身都被缠绕覆盖了一层黑蒙蒙的薄雾，如突然霜降泛起的一层冷气，将他全身魔法重甲表面，都结起一层焦灼的黑灰似的灰烬，而缠绕于甲胄之上的魔火焰光，也与身后可以给天空染色的极光一齐，尽数熄灭。 被这烟尘似的黑雾覆盖，犹如正被无形的火焰烧灼全身，巨角魔将跪倒在地，发出狰狞惨烈的尖嚎。 伊阿基尔同样有着鹰觉远视的魔眼，他远远得看到那魔族战将如同在躲避什么似的，极不自然的昂头后仰。 它疯狂得张着血盆大口嚎叫，脸颊的伤口都整个撕裂开来，而眉心地方也被什么东西挖出一个血洞，满脸的黑红血浆正从中溢出来，灌入他的眼眶，好像流着满脸的血泪。 以至于连见惯了生死的年长精灵武士，都被这一瞬间惨绝无比的景象给震慑住了。 然后下一个瞬间，魔将的脑袋从颚骨的部位向后猛得一折，被扯断了。 脖子上只剩下半边的下颚和紫色的大舌头，从撕开的喉管和脊椎之中飙出的黑血，溅起数米之高。巨大的身型一下子脱力，缓缓得倒向覆盖在地面的黑色烟雾之中，失去了踪影。 这时伊阿基尔才反应过来，刚才对方奇怪的姿势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不可见的手，扯着魔将的头骨，把它的脑袋给活掰下来了。 “莫拉格斯！！”立在山脊上的魔弓手们也被这毛骨悚然的场景震撼，一时间居然谁都没来得及反应，直到领头的魔弓将列拉金发出一声怒吼，将长弓横在胸前拉了个满弦，在弓弦上同时凝聚起三支紫红色的闪电魔法箭，猛得朝黑雾中爆射而去，“去死！！极雷星陨！！！” 明显比之前的魔法箭威力还要大出数倍的紫红色魔光在山脊上闪烁，随即如同电浆团一般爆射而来，尖啸着滑过数百米的夜空，连空气都被电离成淡蓝色。 然而这毁天灭地的三团电光，却直接没入了黑雾之中，耀眼的紫红色光星，在眨眼间就毫无征兆得熄灭了。 “什……星陨箭居然无效，不可能……”杀手锏居然连个响都没炸出来，列拉金和身边的魔弓手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然后黑色烟雾摇摆了一下，一道黑影从烟雾中走出来。 身型特征很明显，是骑着猎蜥的索伦，他的左手抓着居然已经化为骷髅的魔将首级，右手高举着一杆长枪，枪尖飘扬着一面旗帜，但整个人的状态都很诡异，本人也好，座下的猎蜥也罢，甚至枪杆的旗帜，都如附着着沥青被黑色的烟尘雾霭覆盖着。 如同影子，却又比影子更加漆黑。如同午夜，却又比午夜更加阴寒。 “是索伦！我们去帮他！”黄头冠骑着翼龙朝伊阿基尔高喊。 “别！千万别！”在风精灵头目来得及下令前，旁边白鹰上乘着的管家星高声喝止，“是死亡冲锋！是死亡冲锋！所有人不要靠近！千万不要靠近！他要冲锋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列拉金死死瞪着步出浓雾的黑骑士，牙齿不由自主得打颤。 领头的骑士，被黑雾覆盖的人型，抬头眺望山脊，举起手中的旗帜，向山巅一指，枪尖直指头戴金面具的魔弓将，列拉金的眉心。 随即他身后的黑雾晃动起来，一骑，一百骑，一千骑，从死界归还的蜥蜴人骑士们，高举长枪，肩并肩，阵列在他的身边。 然后他们追随着旗帜迈步，冲锋开始了。 极黑的夜幕如一线浪潮，无声得反推过来，天地间的光辉都在这一刹那消失了，黑夜的骑士并驾齐驱，卷着无声的，极致的，绝对的死寂，向着列拉金扑来。 “射……射……射击！射击！！”魔弓将颤声尖啸着拉弓，再次拉出紫红色魔法箭，“极雷星陨！！！” 这次她身边的四名魔弓手也反应过来，同样射出了连珠魔箭。 紫红色的极星闪烁着，光弧滑过夜空，大团大团的电浆密集得命中了领头死骑的胸前和首脑。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光芒悄无声息得熄灭，落入了黑雾之中，一片浪花都没打出来就消失了。 死幕还在无法阻止得逼近，死境的使者逐渐开始提速。 “换箭！换箭！诛灭箭！”列拉金怒吼，将长弓拉成满月，黑色的魔箭缓慢成型，“死吧！杀生灭命！诛戮之箭！！” 五支黑箭接踵而至，依然精准得命中当先的首领骑士，这次倒是没有直接消失，而是干脆得从人型的黑影里穿过去了。 于是列拉金终于明白了。 “开玩笑的吧……这些根本就不是活物啊……” 于是一个，两个，五个，看着死的骑兵驰骋着冲上山脊，五个魔弓手越过军旗划下的战线，转身逃跑了。 伊阿基尔远远得看着那千骑死亡的化身，卷起黑雾，越过山脊，冲过战旗，刮起的死亡之风将旗帜卷得猎猎作响，直指向山脊另一侧，朝天边蔓延开的魔族大军的营地冲去，耳边传来了管家星的叹息。 “没见识过死亡么，那么被标记的那个，应该死在这里止损的，现在全军都没有生路了。” 于是前来支援的空军居高临下得看到，那片黑雾卷着死风冲进了魔族的大营，营口的火把，和闪烁的魔法阵的光辉转眼就成片的熄灭，巡逻，劳作的魔族士兵和苦隶们，甚至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莫名得回头看向从头顶急速飞掠过的魔弓将们，随即被死风成排得刮倒，好像被龙卷风席卷的麦田，尽数被收割了。 聚集在大营军阵中的魔族将校们，十余人，正围着古代地图，研究灭亡沙之国的攻略。 “不过是弹压奴隶的骚动，莫拉格斯怎么去的这么久，该不会这家伙，已经私自率兵去攻击沙之国的军势了吧！” “哼，灭就灭了吧，要我说还是伽夏拉波斯那个养狗的废物自己太不小心，才被刺客暗算。” “咦？刚才天上飞过去的是不是列拉金？” “不会是精灵魔刺客来袭营了吧？” “活人，能越过杀生的结界来偷袭？” 魔将们楞了一下，一齐被逗得欢笑起来，营帐里洋溢着轻松快乐的气息。 然后黑雾覆盖的骑士们伴随死亡的冰风，卷起营帘冲了进来。 大帐内慌乱的嘶吼和怒嚎只响起了一瞬间，灯火就熄灭了，和其他沿途的营帐一样，陷入了深暗的死寂。 这条自山脊翻卷而来的黑潮，就这样淹没一切，冲垮一切，几乎改变了地貌，完全无法阻挡，无法遏制得追逐着逃窜的魔弓手，正面切穿了整个军营，留下一道幽寂阴冷，毫无生机的深痕，彻彻底底的死路，将整个大军的营垒，从中央切开两段。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到底是什么邪法……” 黄头冠张大了嘴，手脚冰凉，这根本就不是战争，毫无神殿歌赞的荣誉和英勇可言，甚至都不好称为屠杀，完全是灾难，是终局，是彻底的，绝对的，死亡。 “三次大战的时候，死亡行过的战场，就是这般景象了。你以为当初帝国是怎么把诸神赶走的？靠一腔的热血吗？” 星扭过头，不再看远处那无法阻挡得，依旧追着狂奔逃窜的魔弓手向前冲锋，不断收割着沿途的生灵，直接扫穿了整个魔界大军营盘的黑色死风。 她闭上眼睛，感觉天空中风的精灵，或许魔族的营地多少也有些防备大魔法的技术，但此刻被死亡冲锋从正面切穿，什么样的魔法都防御都被禁咒级的死风抹消。而主将更是逃去无踪，再没有直面死亡的勇气。 于是星在察觉到自己对这片空域的风之魔能，掌握了绝对控制的时候，她知道战机到来了。 “现在是出击的时候了！”执事朝向此时同样察觉到了战机的风精灵头目高喊着，纵身从骑着的白鹰上跃下，向地面流星似得俯冲，挥舞双臂高喝，“狂风！天穹流刃！！” 空气寂静了一瞬间，随即紫色的魔能灵风在星的周身盘旋汇聚，不出片刻就将她裹挟在暴风眼中，形成了巨大的龙卷。 随着星的引导，魔能龙卷风摧枯拉朽得卷向被死亡冲锋分割的营地一侧，将无数的军帐器械掀飞。汇聚的魔法风刃如刀轮一般急速转动，无形的风刀绞肉机般切割着，将连盔甲都没穿起来，措手不及的魔族仆从兵切成七零八落的碎肉。 以白鹰伊阿基尔的经验，自然也不会错过如此奠定胜局的良机。 “杀人的魔法，也不过就是魔法罢了，”他拔出背上的魔法双刀，指向另一侧，遭到突袭而慌乱着试图阻止起来的人群，“攻击！” 黄头冠张了张嘴，看着一路冲杀，已经远远消失在天边的黑雾，一咬牙，嚎叫着扯着翼龙的缰绳追随伊阿基尔开始突击。 成群的白鹰与翼龙侧过巨翼向地面俯冲，从天而降用钢爪碾过人群，抓出大团大团分不清形状的血肉。骑士们则投掷着手雷，标枪，发射铁炮。 远远得就能看到巨大的暴风在肆虐摧毁半个军营，而天上乌泱泱成群的飞禽在发动攻击，到处都是爆炸声，到处都是火焰和恐慌的人群。 失去了大将指挥的魔族奴隶兵们，甚至没有人尝试组织抵抗，就集体陷入了彻头彻尾的恐慌和崩乱。完全如无头苍蝇般慌不择路的四散逃窜。 这些魔猴子，魔地精，和一些失去了主人的魔犬，溃散起来比那些兽人还要干脆利落，毕竟它们身后，可没有战旗划出的一道督战线，而且事实上，本来该督战的那群人，自己也早就死绝了。 于是大军彻彻底底得溃散了。 奔逃中的列拉金还不知道她的大军已经彻底崩溃覆灭的事实，她只知道身后的死亡骑兵正离她越来越近。 其余的四个魔弓手，魔力和体力不足，无法维持长时间的疾行，稍慢上一步，就被一阵风似袭来的死亡骑士追赶到，不是直接被一刀砍掉首级，就是被浓雾吞没，化为腐骨，总之是难逃一死，最终都被砍掉了脑袋，用长矛串了立在军旗边随着死骑们一同冲锋驰骋。 而此时，不止是莫拉格斯的头颅和四个弓手的头颅，先后被插在矛杆上立了进来。军旗边的魔族首级接二连三得，很快就追加到了二十来个。新增的大半，都是刚才死亡冲锋直线从营地大帐中冲过时所阵斩的。 是的，列拉金还就是故意引着他们找队友去的。虽然她只是指望着其他魔将们，能帮她吸引注意力，或者至少拦一下，给她争取些喘息的时机。 可这些魔族压根就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全无征兆的死风冲到面前，一刀斩首断绝了生机。 于是魔界的先遣大军此时其实只剩下列拉金孤零零的一个，仓惶得逃窜，而索伦也不急不缓得跟在她的身后，与他的战友们并驾齐驱，卷着黑雾和死风，一路突进，横扫沿途的魔族魔兽，只有遇到真正的三眼魔族，才稍微停一下，把它的脑袋串在抢上留个纪念。 好吧，虽然列拉金一下卖掉了所有的队友，但真的，为她自己争取到了一线的生机。 “大魔将！我的领袖我的主我的王！阿加雷斯大魔将！！” 列拉金被盯着追奔了一路，装甲，魔弓和面具早已经不知被丢到哪里去了，魔族天生俊俏美艳的容颜，此时已然骇到肝胆俱裂，完全丧失了战斗的意志。 她一路逃窜到当初被蜥蜴人和精灵封印的魔界传送门魔法古代遗迹前。居然当场撕掉自己的左臂作为祭品，用最后所剩无几的魔力激活了传送阵，呼唤上位的魔神，征服异界的魔军的统帅，阿加雷斯大魔将降临。 连接现世与魔域的大门缓缓展开，门的另一侧，传出掌握大军的魔神阿加雷斯，略带疑惑的询问声。 “怎么这个时候就召唤我，列拉金。难道你们这么快，都已经征服了沙之国吗？还是遭遇精灵守护神的大军，被击败了？” “伟大的阿加雷斯！我的王我的主！宽恕我！宽恕我！宽恕我！”列拉金捂着左手的断臂疯狂磕头。 大门拉开的缝隙里，门的另一边站着个只有寻常人类和精灵的体型，比起列拉金这样的女性魔族，都显得更加干瘦虚弱，弱不禁风的老人。 虽然从外观上看很难相信，但这山羊胡的老头正是魔族大将，阿加雷斯本尊。 “唉哟哟，列拉金，虽说胜败都是寻常之事，可你怎么这副狼狈的样子？当初是谁在我面前许下的军令状，要一箭陨落沙之国的众神来着？你的傲气和本事都到哪里去了？” 老人摸着胡须站着门后，一边静待界门彻底打开，一边用三只眼睛，上下打量着浑身血污的魔弓将。 “求您宽恕……求您宽恕……”列拉金宛若一个弱女子似得，匍匐在地上低声抽泣。 魔族对败者的惩罚尤为严苛决绝，但依然有微小的可能，能保住一条命来，一点点的希望，也总好过彻底的死亡。 “啧啧啧，看来你们败的挺惨啊，好啦好啦，我就没指望一群两百岁都不到的年青人，真能一下子击败精灵的。就像我常说的那样，作为魔头最可贵的品质是认清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该臣服的时候就老实臣服，别等着死到临头才后悔莫及。 哼，既然这次你知道了自己的幼稚，就老老实实去下界，做一百年的奴隶，苦练你的技艺……哦？”正要迈步走出界门的阿加雷斯突然停住了脚步。 满怀对生的憧憬和喜悦，列拉金抬头仰视着大魔将，那复杂的微笑也就在此时僵住了。 下个瞬间，就在阿加雷斯的面前，滚落到界门前的门缝间，羚羊角的漂亮头颅被从她原主人的脖颈上斩落，而失去了列拉金的魔力供给，正缓缓拉开的界门也停住了。 阿加雷斯眉心半闭的第三只眼缓缓睁开，抬头看去。 死亡的骑士驾驭着来自死境的猎蜥，高举着军旗缓步走到魔神的视界中。 他将军旗放倒，用旗杆顶端的矛尖一抄，刺穿了列拉金的脖颈，把女魔的首级扎在军旗上，高举了起来。 于是从遥远的地方，仿佛传来悠久的叹息，徐徐清风不知从何处刮来，如晨风吹开轻烟，将覆盖在骑士面上，缠绕着的混沌黑色浓雾，缓缓吹散开去，好像拨开了黑色的蛋壳，吹开了腐朽的灰烬，终于露出了少年的侧脸。 索伦缓缓仰起头，沐浴在军旗上，从女魔首级上如雨点般洒下来的淋淋热血之中，长长吸了一口气，让略带着甜蜜血腥味道的冷风，象征着生命循环的空气，再度充盈自己的胸腔肺腑。 然后他斜过眼角，金色的瞳孔，与门的另一侧，正抬头仰望着自己，老者的红眼对视。 “滚。” 大魔将阿加雷斯闻言，眨了眨眼睛，犹如一个老商人似的，收回迈出的脚步，单手扶在前胸，微微弯背鞠躬。 于是通往魔界的界门也再度缓缓闭合，仿佛千百年来，都不曾有人将它打开过一样。 第八十九章 英雄之掷 吉尔特高举着火炬打开了虚门，使用群体虚闪带来的奇兵鱼贯而出。 蓝牙率领着北地的蛮子冲锋在前，暗精灵猎团武士紧随在后，还有两个风精灵白衣武士，精锐突击队在他们的带领下，跃出了虚圈，出现在一座废弃的古代遗迹前。 “在山顶！冲过这个村落，封印魔域大门的祭坛就在山顶！”风精灵魔武士拔刀冲出门去。 抓住索伦打开的战机的，不止有那边白鹰率队支援的空军而已。 吉尔特也利用魔族大军被骑兵突袭，陷入混乱的机会，果断用群体虚闪带上精锐直接跳脸，对魔域的传送门发动奇袭。 要说这开着后面经过虚圈乱窜的瞬移魔法有什么弱点，就是门只能去到同行者曾经亲自到过，或者亲‘眼’看到的地方。 因此吉尔特也没法直接带着众人跳到祭坛守军的脸上去关闭魔界传送门。只能从白鹰团找了两个之前驻扎在附近的武士，尽可能得靠近遗迹的内圈，从白鹰团之前驻扎的废弃村落出现，然后再步行突击。 这样的村落一定会驻扎魔族的后备部队，带着被重兵包围，厮杀血战的觉悟，众人从遗迹中冲了出来，然后就一齐愣住了，扫视着刚被死风席卷而过的战场。 地上密密麻麻躺倒了一片魔族士兵，总有数百人，从块头和盔甲看大概都是后备的精锐守军，把村落修成个简易的防御营地，对着正门还放了不少重装的弩车和稀奇古怪的炮车，但所有人都死了，身上没有一丝伤痕，但尸体僵硬冰冷，灵魂已经被收割了…… “死亡冲锋，居然能一直冲到这里……”死亡骑士家的少爷，这样的场面吉尔特见得实在太多了。 蓝牙伸手摸了摸熄灭的篝火堆，“还是温的。冲冲冲！没有时间发呆了！” 被他的吼声唤醒，不足二十人的精兵重整精神，握紧刀枪向着山顶冲刺，沿着阴冷的山径两侧，每隔几步就能看到倒毙的重甲武士和弓弩手，偶尔还会有个脑袋被割掉的魔族，不知多少层防线，但无一例外都被突破了，留下的只有倒在山麓边的尸骸。 战士们沉默着，一路抵达了山巅，远远看到了镶嵌在岩壁上，紧紧闭合的魔域大门，和大门前的大型祭坛。 祭坛中央，用角魔族的巨大头颅，堆叠着一座血染的京观，有些魔首已经化成了红色的骷髅头骨，有一些则还残留着惊惧惨烈的表情，满脸被发黑的血污沾染。 索伦赤着上身，腰上围着裙甲，正孤身一人坐在京观的顶端发呆。脊背上犹如纹龙一般，流动着狰狞的黑色火焰，正是魍鬼的阴影守护。而在右肩，一道狰狞的箭疤残留在三角肌和胸大肌之间。全身都被红的黑的，人类的和魔族的，各色的鲜血染透，结成一层一层的血痂。被体温所炙烤，在冷夜中散发着蒸腾的热浪。 哪怕是这些历经百战的精英武士，也一时被这高坐于京观之上的少年的气势所震撼。立在阴冷的山风中静默不语，只从口鼻呼出一片白气，仿佛面见了一个初生的魔神。 “哦，吉尔特，你来啦，战斗大概结束了。”索伦盯着沾满血污，空空荡荡的双手，抬头看了看身边，他的战友们，已经随烟而逝，连带着那旌旗，也一齐消散在山风中了。 吉尔特从腰袋里摸出个东西，抛向索伦，被魍鬼伸出爪子，一把捞在手里。 是一块风干的咸鱼，海上捞的军粮，也没别的好东西了。 “居然从阵前一路冲到这……吃点东西，死亡冲锋别用的太久了，否则很容易迷失自己跟战友一道奔赴死境。”吉尔特转向身边那些，正用炽热的眼神盯着索伦直看的暗精灵女战士们，“我要重新封印界门，劳驾将魔力借我。” “你们去四周警戒，防备魔族的人来袭。”蓝牙喊着北方蛮子的土话，挥挥鱼叉赶走他的小弟，走到京观前打量着魔族们的脑袋，“小子，你该留两个给我收藏的。” “都送给你了，”也就索伦还能凭借通灵的天赋听出他在说什么，他啃着咸鱼干，味觉逐渐回复，把嘴里散发着不知是鱼腥还是血腥的肉末嚼烂，咽下喉咙，“我留着也没用……” 蓝牙摸着下巴看神情略有些落寞的少年，突然弯起嘴角笑了，“已经可以看见一点了，霸者的峥嵘。虽然还很稚嫩，但确实有一点苗头……呵，好吧，我来指导你一下好了……” 不是吧，又来？ 索伦有气无力得翻了个白眼，“改天吧老头，今天的三次无敌我都用掉了。” 蓝牙咧着嘴露出黑牙，“呵，用掉了？你果然不懂啊，把‘英雄之掷’扔给我。” 索伦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什么东西？” “‘英雄的试炼’，‘英雄之掷’，听不懂吗？就是个小方块，我们那边叫色子……” 哦，那玩意呀，索伦下意识得摸向腰间，还奇怪的，刚才还没有感觉的，但伸手去找的时候，幸运的骰子就自己滚落到他指尖。 索伦随手将骰子抛给蓝牙，老蛮子却没有伸手去接，抱着鱼叉站在一旁，看着骰子滚落到面前，向上露出了女人的图案。 “果然如此么，”蓝牙点点头，看着脸上全无反应的索伦，“你第一次投出女人是吧？” “啊？哦，大概吧。不过可能也不是今天的第一次投掷了，也许之前什么时候也碰了一下吧。毕竟骷髅的三次无敌都已经激活过，在恶战中用掉了。”索伦虽然能看到女人一面有某种负面诅咒，倒也并不怎么在意，毕竟从概率来说早晚会触发的。 而幸运的骰子只有每天的第一次投掷才会生效。这骰子就算每天不专门注意去扔一下，自己也会时不时得出现，毕竟是神器嘛，索伦倒真是从来都没那么在意骷髅，女人的事情。 “所以说你没明白。”蓝牙摇摇头，猛得肩臂一动，一叉子戳过来把正坐在京观上的索伦叉了一个跟头，从尸山上一个后仰翻滚下来。 “卧靠！你个老疯子！谋杀啊！”索伦气急败坏得跳起来，胸口被叉得生疼，但随即又有些疑惑，因为他发现自己毫发无伤，而且刚才似乎又是有守护的银光闪了一下。 咦？难道…… “懂了？掷出‘女人’的话，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或者获得三次胜利为止，都是无敌的。”蓝牙把叉子抱在怀里解释，“你以为区区三次的无敌，在战场上就够用了吗？现在你还能几乎完好无损得站在这里，恐怕都不知是从鬼门关前逃脱几回了。” 卧靠？？？ 蓝牙看看地上的骰子，“当然，这祝福不是毫无代价的，这个世界上，付出牺牲不一定能获得回报，但想要获得回报就一定得付出相应的牺牲，就是这么蛮不讲理。 掷出了女人的头，实际上能获得了一整日里无敌的祝福，或者持续到赢得三次胜利为止。 而想获得这样的伟力，就要拿出相应的代价来交换，失去当时自己最珍惜的东西。 权势，财富，感情，什么都有可能，具体看当时的心情，当时最在乎什么。 所以没有点觉悟的人，是没有胆气使用这东西的。要不然怎么被叫作‘英雄之掷’呢。 你今天尝到了吧，失去自己不想失去的东西，换来的胜利。 怎么样？ 做英雄的滋味。” 不想失去的东西…… 索伦愣了愣，不由得扭过头，看着山巅悬崖的方向，那里空无一物，但刚才，还有一千骑，肩并肩和索伦站在一起，一起立在赤旗下，直面异界的魔神，和一切阻挠它们的艰难险阻来着。 但现在它们都消失了。 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都没留下。 连姓名都不知道的蜥蜴人，一千，甚至都不一定能算‘人’，就是他最不想失去的代价吗？ 索伦问自己。 但奇怪的，他却无法立刻否认，毕竟这个世界上，真的愿意站出来并肩冲阵，跟着你一起去赴死的同志，又能有几个呢？ 一千人，还少吗？ 蓝牙摇摇头，“一看你的样子就不知道这东西的内情，你从谁手里得到的？” 索伦走神，而一旁正在大门上画魔法阵的吉尔特开口，用北方话插了一句，“是首相的，它说这是‘幸运的骰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想给我来着，我看它笑得怪里怪气的，就没要。” 索伦“……” 蓝牙了然，“果然是基力安那个天杀的王八蛋，呵，还幸运的骰子，我就在想到底是哪个没良心的禁卫，忽悠你这样的小孩去做英雄的试炼，居然还就光给了那杆破枪，连一击杀招都没教你。真可怜……” 老疯子这么说着，一叉子扫过来，把正在低头缅怀那些逝去的英灵们的索伦抽翻，差点把他打得从山顶上飞出去。 “卧靠！！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索伦瘫倒在地，被抽得人都懵了，这群蛮子就是这么定义‘可怜’的吗！ 他现在真是一点发怒和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你以为坐在尸堆顶上是摆个pose拍照吗？死亡冲锋一路飙到这里，早把索伦全身的魔力都耗光了，根本站不起来好吗！ 吉尔特居然还帮了个倒忙，拦下了想要上去护卫索伦的精灵武士，“没事，他们闹着玩呢。” excuseme？有这么闹着玩的吗！嘿你们还真信了！？ 而蓝牙扛着鱼叉走向索伦，“‘英雄之掷’吗，真是好久远啊。我记得最早，是旧帝国的某个帝王搞出来的东西吧？ 他想要无敌于天下，最后就倾尽国力找人搞出了这么个玩意来，打下了旧帝国的辽阔疆土，作为代价，把自己的整个水晶宫都给献祭掉了，整的帝国差点绝嗣，最后这‘神器’就由历代的禁卫长，帝国，不，人类最强的武神们来保管了。” “哈？”索伦忍不住问道，“献祭水晶宫？” “呵呵，王血嘛，那家人的疯狂和无情是传承在血脉里的。女人算什么？家人又算什么？王图霸业才是毕生追求的目标啊。献祭一个爱人，就能获得一日内三次的必胜，对真正的王者来说，岂不是非常划算的买卖么。” 蓝牙冷笑着，“你的运气不好，第一次就献祭了手下成百上千志同道合的精锐，真是可惜。对了，听黄头冠说你还挺受女人们欢迎的是吧？如果你心再软些，战前想想喜欢的女人，那么或许只要舍弃一个人的性命，就能取得今日的胜利了。呵，这么说来‘英雄之掷’还正适合你用呢……” 索伦愣了一下，脑子终于转过来，彻底理解这神器到底是在做什么样的交换了。顿时浑身冰凉，一股毛骨悚然得凉意蹿上脊背，刺得他从地上跳起来大叫，“卧靠！！太坑了！这什么鬼东西啊！我不需要用自己珍视的东西交换来的胜利！” “总算你还有点人性，没有像王家那样走到邪道上去。但你还是没明白啊，小子。”蓝牙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灼灼的目光直视索伦的双瞳，“做出交换的不是这个道具，是你啊！在战场上，你一度认输了吧！” 索伦愣住了，中了黑箭，龙枪脱手，瘫倒在地，巨角魔将宛如终局一般逼近时的无力感，仿佛再度出现在眼前。 “这是英雄的试炼。”蓝牙用鱼叉指着地上的骰子，“不管你愿不愿意，它都会逼着你成为一个英雄。 你以为这掷出的骰子是随机的吗？这是因为你把三条命都输掉了，献祭才会被激活的！因为英雄必须是无敌的，所以输掉你最珍视的东西，正是对败者的惩罚！ 是的！如果你被击败了，它就会把你珍惜的东西一件件夺走，直到把胜利重新交换给你！当然这种交换也不是无限的，当你把所有的东西都输光了，最后剩下献祭的，就是你的命！明白吗！ 所以投出女人一面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把自己珍惜的一切献祭出去的，也是你自己！因为输到‘英雄之掷’被激活地步的人，还是你自己！每天三次的机会，不要把自己珍视的东西输光！这才是真正的英雄试炼！ 不需要这骰子？那当然很简单，想逃避的话，你就说一声，我来接替你承担英雄的试炼就是了。” 索伦哑口无言，看着一脸无所谓的老蛮子，“为什么你不担心？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失去的东西吧？” “不错，我也有好多珍贵的藏品咧。但说白了也很简单，”蓝牙拄着鱼叉，“你如果够强，永远都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哪里用得着什么骰子来赐予胜利！ 可如果你只是个弱者，强弱的差距换再多条命也是无济于事。再怎么挣扎也是死路一条！一切的一切就都失去了！命都没了，身外之物又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所以对我来说，这骰子就是个额外多三条命的防御道具而已。我倒是真的很怀疑还有什么人能一下子打死我三条命的，败得那么丢脸的话老子自己自裁！” 索伦“……” “怎么样，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想夹着尾巴逃跑吗？你年轻，而且无知，我给你一次后悔的机会。”蓝牙挑衅得看着索伦。 靠了，被这么盯着身为一个男人还能说什么？这么承认自己的败北，顺带承认自己的幼稚，无知，弱小，而且……恐惧？ 如果是在昨天，索伦大概真的会在心底犹豫一下。 但是现在，站在这山岗上，站在魔族的京观旁，站在追随赤旗的同志们，刚刚消逝的地方。 索伦没有办法退缩。也不允许自己退缩。 那就只有向前进了。 “好吧，好吧！我明白了，总之只要一路赢下去就没问题了吧！！来吧，来吧！来吧！！！豁出去了！谁怕谁啊！！！” 索伦放声对着骰子大吼，宣泄着自己胸腔中涌起的莫名情绪。 “好！很有精神！”蓝牙点点头，一叉子把索伦打趴在地上。 “卧靠……你又玩什么啊大爷……” “我可是在指点你啊小子。都说了，霸体要反复的锤炼才能塑锻成型，既然你自己选择了这条荆棘之路，你也不想把自己的小情人一个个都输掉是不是？那就更要努力了啊！”蓝牙把鱼叉扔到一边，捏着指关节，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啧啧啧，肩负着‘英雄试炼’的男人，拥有霸者之资的逸才！大蓝牙又怎么忍心看着你太早陨落呢？就趁着现在全程无敌的机会，让大蓝牙好好调教调教你吧小子！啊啊啊嗷嗷嗷！！！” 索伦无语得看着蓝牙爆气成魔鬼筋肉人，扭头看吉尔特，“……他是不是上了战场没机会出手憋得慌，找个理由拿老子发泄？” 吉尔特张口刚想说什么，但索伦已经被‘砰！’得一声打飞了，于是只好耸耸肩，指点身边一副‘你们人类都脑子有病吗？’表情的精灵们，协力完成了对魔域界门的彻底封印。 “噗！” 被一顿海扁打到天亮的索伦五体投地，趴倒在悬崖边，头都抬不起来。他全身都火辣辣得痛，感觉被卡车辗过一遍又一遍，来回搓了不知道多少圈，更要命的是骰子全程在银光乱闪着把他复原到最佳状态，都不肯让他干净利落得晕过去。 “呼——好爽好爽，好久没这么爽快得活动筋骨了。”蓝牙拍拍手在索伦身旁坐下，“不用感谢我小子，我也是见猎心喜，为了恶心恶心基力安那个人间杂碎罢了。 想必你回去了帝都，他看到禁卫军的传人炼成了霸体，那表情一定超搞笑的吧！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感谢你个鬼啊！ 索伦面无表情得趴在地上装死，并不想理会这个把他打得半死，还一副‘老子都是为了你好啊’表情的疯子。 蓝牙也不在意，坐在悬崖边，和索伦一起看着天边逐渐泛起的晨光，看着朝霞中，远远得向着他们飞来的翼龙和白鹰。 “快些成长起来吧，初生的霸者。成长为一个真正的英雄。” 第九十章 初战后 帝国与异界魔族的初遇的相互试探，狗牙山之战，只一个晚上就结束了。 就战果来说，索伦率领的‘轻骑兵’们一个冲锋就打崩了魔族正面的大军，阵斩魔将无数。而白鹰伊阿基尔和星也率领空军，配合夜袭了魔军大营，奠定了胜局。甚至后半夜鬣狗人的佣兵们也有高光时刻，这些夜视的猎食者嗅着魔族败兵的味道，趁着黑夜追杀，追逃俘获了大量溃散的战俘，彻底将跃过界门而来的这支魔军先遣部队一网打尽了。 反倒是本来计划里才是战场主力输出位的人类步兵，因为夜视能力不足啥都没干，挖了半天壕沟搭了半天阵地堆了半天炮台，结果一枪都没放，在狗牙山坚守阵地，吹了一夜的凉风，居然还有人感冒了…… 天亮起来的时候，随着沙漠里的温度开始逐渐升高，喧嚣了一整夜的战场反倒逐渐回归宁静。 被鬣狗人俘虏的魔兵们被扒掉了装甲，光着屁股，一串串一群群得被驱赶着，回到之前被攻破的大营，半蹲在兵营附近的空地上挤成一堆，被调来的人类士兵架起机枪看守。 粗略估算了一下，从山前到营地，尤其是被死亡冲锋正面掠过的战场上，至少倒毙了上万的尸骸。而抓到的战俘居然还有三四万之众，黑压压得一大片。不过战胜者们也不担心这些奔逃了一夜，饥肠辘辘精疲力竭的败兵还能兴起什么风浪。 毕竟在它们的身边，就是巨大的尸坑。鬣狗们发挥土匪天赋，把阵亡魔兵的尸体扒光，装备聚在一堆，尸体扔到砂坑中，成群的翼龙起落，在大坑里爬来爬去啃噬着败亡者的骨肉。 其他的兵士们也在分头搜查被飓风吹得七零八落的营帐，收拾魔族的军资，把大堆的战旗聚成一堆，就在战俘们惊惧的面孔前焚烧，浓烈的黑烟直窜上云霄。 索伦之前冲锋扒拉下来一大堆魔将的首级也被分开拿长枪串了，从山上祭坛扛下来，在战俘面前插成一排示威。被这些主子们狰狞惨烈的死后颜盯着，战俘们更是噤若寒蝉，哆嗦得和一群小鸡崽似的。 索伦扛着从战场上寻回的先锋龙枪，还有就掉在不远处的魔剑雷瓦丁，骑着不知道吃了啥，长成个胖虎的关海法，踏在半空中一跳一跃得奔入魔族大营。 蹲在地上的魔族战俘们远远看到索伦的身影，突然成排成片得向他跪倒，把脑袋磕在地面上，就像涌动的浪潮，声势颇为浩大，把周围的看守都士兵都吓了一跳拉开枪栓戒备。 索伦也有点莫名其妙的，他注意到这些被改造的八眼魔族，眼球里的红光消失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魔界的大门被关闭了，而魔主子们都被斩杀，暂时失去了对它们的控制。这些魔兵居然都会投降，会求情了。当然也可能是认出了他背的魔剑，可能在那个世界也是把和龙枪一样有名的神器吧。 索伦暂时也没空理会这些被封闭了界门，断绝了后路困住异世界的魔兵战俘的事。 关海法跳到大营中，落在黄头冠身边，一起看着蜥蜴人正在进行某种仪式。 祭司们各自从腰包中掏出一块蛋形的椭圆石块，聚在一起堆砌成金字塔神殿外型的祭台，又在外圈装饰了一些柴木改造得好像一个大型的巢穴，接着环绕着这‘巢穴’高歌起舞。 从战场上收敛的猎蜥骑兵的尸骨和遗物，被用白布蒙着放在担架上。然后神殿守卫依次将这些收敛的遗物抬到‘巢穴’之中，石堆祭台前，等祭司唱完一曲，就将尸骨抬走，在战场就地掩埋。 索伦沉默着观看它们的传统，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是看到了一些星星点点的光华，从战友的遗体上泛起，飘落在那些石块上。 黄头冠开口说道，“那些是祭司们随身携带的先灵之卵，传说是古代先神们留下的卵的化石，用来筑成灵巢的圣物。 人类死后是回归死神的沉眠之海是吧。按我们神殿的说法，灵蜥死后，需要祭司们歌唱，引导它迷失的灵魂归还于先灵之卵，这样才能在下一次灵巢的孵化中转世重生。 不过这仪式其实也很久没人做了，毕竟战士们没有在战场上奋战而死的机会，普通的蜥蜴人又太过轻贱，也就是那些大祭司自己死的时候能享受这样的待遇吧。 呵，它们大概是被死亡冲锋给刺激到了。人神的力量如此令人敬畏，连蜥蜴人的灵魂都能响应冲锋的召唤，那么或许被神殿遗忘的先神们，真的也存在吧……” 索伦看看它，“你不相信神殿许诺的来世吗？” “不再信了，现在我信大家为之赴死的东西，”黄头冠蹲下来，抓起一把砂石在掌心里搓了搓，对着死者吹散，拍拍手站起身，“打个招呼告别，这就够了，反正早晚能见到的。” 索伦点点头，和黄头冠一起离开了祭奠的仪式，进入军营中的大帐，之前魔族众将的指挥部。 吉尔特他们正聚在这里，粗略估算这这次战斗的战利品，并研究魔族留下的书籍和地图。 “这古代地图，大概是过去侵略的时保留的资料。”伊阿基尔端详着挂在军账一侧的大地图，指了指地图上的箭头行进的各补给点，绿洲和小城寨的位置。 “过去它们入侵的线路，正是沿着古代沙之国和风之国之间的商路行进的。但这些城镇现在已经不复存在，全部被黄沙掩埋了。 ‘炼金’早已灭掉了风之国迁走了所有住民，还用沙漠制造了隔离带掩埋商路。看来不止是为了垄断海贸而已。我想或许也是防备着魔族有朝一日的入侵呢。不得不承认，还真是位睿智的女神，一石二鸟。” 索伦在那地图上找到了狗牙山口，和传送门遗迹所在的区域，离北边的风之国已经不远了。从古老地图上的作战图，大大小小的箭头可以看得出，风之国遭到了魔族的沉重打击，以至于到了孤城困守的窘境。当初就差一点被亡国。也难怪后来那么容易就被沙之国随手吞掉。 “你不回去看看吗？魔族的威胁暂时应该被解除了。” 伊阿基尔摇摇头，“现在那里只是一片废墟，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都没有了。何况，有风之子的地方才是风之国。只要解放了被沙之女王奴役的子民，到哪里都能重建风之国。” “这一片呢？”黄头冠指着从遗迹出发，向东面挺进，却被某种势力阻止的一支代表魔界大军的箭头，从图上的标记看，和这支军队僵持对垒的，是不属于风精灵和沙精灵的第三势力，“东面还有什么人也在和魔族作战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伊阿基尔摇头，“我出生的时候，风之国正疲于应付沙之国的侵略，商路都被切断了。但东方的话，确实还有不少文明，间歇性也会有商队往来，当时具体是谁挡住了魔族的大军就不得而知了……” “结算大致完成了，”吉尔特打断了他们的讨论，“这支先遣队，是过来建设前线阵地的。战兵也就不到两万的魔兽人和三千多斥候魔犬，其他都是来建设营地的苦工。从规划图纸上来看，是准备环绕传送门所在的遗迹，建设一个可以容纳二十万战兵的大型要塞据点。 它们事先也估计到可能无法从本地获取资源，因此首先运来了大量的军队物资，盔甲，器具，粮食更不计其数，可能有上千车吧。” 索伦接过吉尔特抛来的一块东西，闻了闻，“熏肉？”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肉，但无毒，可以填饱肚子。” 恩……总觉得或许不要寻根究底比较好，有吃的就行了…… 星也取出几个小布口袋，口袋里是一种明显蕴含着巨大魔能的粉末，似乎是某种魔晶石研磨而成，有粉色，红色，紫色，三种魔力波动。明显和这个世界的元素构成不一致。 “这大概是魔域的魔法素材，只有储存这些细沙的营帐附近有严密的魔法结界，没有被我的魔法破坏。其中还有储存很多类似卷轴魔法阵的战旗。不知为什么不布置出来。” 吉尔特分析着，“从昨晚的战况看，被奴役的八眼魔族几乎被当成纯粹的奴隶炮灰使用，倒是那些角魔族个个具备强大的魔力，而且有着精良的魔法武装。 我想魔法结界这样的事情，大概也是这些魔族自己来负责，它们一共才这几个人，所以进展缓慢，大部分魔法防御网络应该都在界门附近，这座前线营地没来得及建立起来吧。” 星耸耸肩，“那我们运气还真是挺不错的，光是这些来自异界的魔法材料，就是这个世界绝无仅有的素材。如果拿到帝都交易行拍卖的话，肯定被巫妖们疯抢，这次出兵的军资金就能轻易赚回来了。 还有那些魔族战将身上的魔法武器装备，死亡骑士和贵族们肯定愿意出巨资来买。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战利品，先锋官？” 索伦反应过来，“通常这样的战斗怎么分？” 吉尔特解释，“几乎都是你一个人冲死的，也没什么好分的吧。而且这些低级魔族的装备挺烂的，还没军团制式的好，主要的利润都在魔法素材和魔将的装备上，但这些魔界的东西其实一般人也没法使用，卖了现钱置换帝国的魔法装备反而划算得多。愿意的话你就给参战者许诺一笔赏金吧。” “那好吧，战利品运回艾阿里希给后勤官结算，对士兵就许诺赏金，战死者的亲属也是。而参与此战的千夫长以上的指挥官可以额外挑选一件魔族装备。魔法素材就均分成六份吧，你们各取一份。”索伦也就随口安排了。 吉尔特和星也点点头不客气，顺带一提像吉尔特，星，西琼这样的法师随军，都有魔导督军的军职，薪金自然也不会缺他们的，但毕竟这不是他们的试炼，耽误法师的研修来参加随军试炼，主要还是来搜集各种素材的。 “还有一件事，”吉尔特指指营帐外面，“那些战俘要怎么处理，杀了吗？还是卖到帝国？” 无论是杀俘还是奴役索伦都不大合索伦的三观，而且让他亲自下这样的命令更跨越他自己的底线了。 但就地释放就更扯蛋了。就算战俘们没能力解开封印惹什么乱子，这么个荒郊野地的大沙漠，把它们撇在这也早晚是死绝，和屠杀也没什么两样。 事实上，可能两个世界，除了索伦以外，都不会有第二个人认真在乎这三四万战俘的生死了。 “押回去吧，既然军粮暂时够用，就先用他们补充人力。先尝试劳动改造，或许西琼能解决它们脑子里的隐患也不一定。” 最后索伦决定先拖着，走一步算一步。 于是大军收拾收拾开始拔营回转，步兵分批看押着大队的战俘，搬运着魔界‘赠送’的大量军资，浩浩荡荡得穿越沙漠，回归艾阿里希城。 本来因为突如其来的魔界大军入侵，正整顿补给和援军，同时还要建设城防，颇有些慌乱无章人心动荡的艾阿里希城，结果是隔夜就收到了索伦，‘打完了，打赢了，回来了’的消息。 以至于不少人都和管后勤的玛丽娅一样，产生了一种，‘你特么在逗老子玩呢？’的莫名抓狂情绪。 但白鹰团和翼龙第一批就回城，带来了大堆魔族的脑袋这样的铁证，并且开始规划城外战俘营的修建，伊阿基尔那边直接掉头南下，跑沙漠里继续监视沙之国的动向去了。 于是不相信也得相信，玛丽娅只好把刚做好的各种战时补给计划推倒了重新来，恢复生产建设，并额外划出一部分人建立可以居住五万人的大军营作为战俘的驻地。 到了第三天，索伦就和大队人马回来了。战俘们倒没闹事，虽然不少人被驱赶进沙漠的时候还以为要遭到处决，吓得腿软，但几天走下来，意识到索伦留了它们一条命的时候，也就没什么人突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得闹腾了。 战俘们老老实实得住进营房，由新一批毕业的哥布林，鼠人指导员来对它们连吼带比划得进行思想教育，并仿照其他生产大队的模式，编组去开采沙漠里的矿藏，修建城墙，生产日用品等等。 大概是因为带回来大量的补给品，玛丽娅倒也没反对索伦保留战俘的决定。 毕竟艾阿里希又没有通灵塔拉一堆骷髅出来用。至少有这三万魔界专业劳力加入，各种建设速度一下子快了一倍不止。它们大多还就是专门负责军队干杂活的，建房下矿可比哥布林和鼠人平民们利落多了。 西琼那边也答应会研究一下魔族三只眼和八只眼的奥秘，反正尸体和实验品都不缺她的。但她的课题实在太多，生产建设，军队补给和魔法支持，各种课题都需要她的协助，所以这些魔族战俘的隐患只能排到后面再解决了。 不过索伦定期也去战俘营巡察一下，这些八眼魔族情绪稳定，倒也不急于一时。 于是这样，索伦终于可以把帝国带来的军队重新从生产任务中抽调出来整编。并开始批量得武装鬣狗人步兵和哥布林鼠人的二线火枪兵。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是的，大战。 索伦要准备对沙之国动手了，不是因为初战获胜就得意忘形了。纯粹是战略上的考虑。 拿下艾阿里希又飞快处理掉魔族，都快一周过去了。赛德港那边居然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不是沙之国已经和阿努比斯的军队打得白热化被绊住了，就是精灵们做出了理所当然的错误判断。 它们大概是对过去交过手的魔族同样非常了解，所以认为此时入侵的魔族，正好可以帮它们牵扯住艾阿里希的帝国援军。又或者换句话说，帝国军和魔界军，短时间内会相互牵扯住彼此。这就使得沙之国可以避免两线，其实算上陷在雨林里的海军已经是第三线，作战的窘境。 那么沙之国出于这种战略轻视，和对沙漠屏障的仰仗，也就不会从其他吃紧的战线，把太多的兵力调拨过来布置在法尤姆到赛德一线的区域组织防御。所以，如果能抓住对方这个防御空窗期，出奇不易得突袭，就可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战果，获得巨大的战略优势。 而对于索伦的决定，其他人也赞同，或者说，根本没人会反对。 毕竟本来就是过来打精灵的，倒不如说莫名其妙在艾阿里希建立了一个根据地才是意料外的展开。但不管怎么样，现在有了个可以生产一定弹药和军械的后勤基地，确实是比刚登陆的时候要稳妥不少，士兵们也逐渐了解了沙漠的气候，至少对气温的骤变有了心理准备，那么确实是时候准备出击了。 唯独突然发生了一件事，导致战争准备不得不暂缓了。 一艘精灵巡洋舰突然出现在艾阿里希城外海的港口，远远得停在外海上，盯住了城中的帝国军。 第九十一章 精灵使者 修长轻捷的舰影，远远看去就两三层甲板，整体船身只有‘东方辰星’号的一半不到。 三根桅杆上挂着精灵文明惯用的巨大三角帆，每一面洁白光滑犹如丝绸般反光的帆布上，不知是刺绣还是魔法烙印，都纹着一朵巨大的金玫瑰。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星星点点的金光。 “差不多也该来了，沙之国的皇家舰队，”波鲁裘斯爬到桅杆上，把左边的假眼从手里抠出来举在手里远眺，另一只眼对照着手中一本小册子查阅，“‘轻舟’级巡洋舰，负责巡洋警戒驱逐海盗的快船，额定海员一百二十人，配备海军弓手一百二十人，随舰大法师数量不定，一般有两到三人。” 站在旁边桅杆上的索伦瞄了一眼，那小本子大概是其他战场巫妖给波鲁裘斯做的攻略小抄，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大堆，看来几次海军败战的总结写了不少啊。 “有写这艘船的舰长擅长啥魔法之类的吗？金色玫瑰是什么魔法？” “金玫瑰是沙之国王室的纹章，因为皇家海军算是‘炼金’的私产，”吉尔特跃上来抱臂远望，“精灵诸神一般会用花卉作为自己的象征，属于其保护下的势力，王国，藩属国和城邦都会用带有这种花纹的旗帜便于识别。” 索伦茫然走神，那法兰妮王国的鸢尾花也不是自己选的喽，而是有某个精灵保护神还是怎么的？ 吉尔特沉思，“可为什么要主动暴露，是抵近侦察，试探虚实，还是有什么其他的诡计？” 波鲁裘斯想了想，“它们的侦测手段依靠大法师的观察眼类魔法，接近到可视范围是必须的，我想本来它们还打算靠得近一些，有机会说不定会突进港口开两炮，但在发现了要塞和通灵塔之后就即刻停下了。 这种轻巡洋舰，顶多运输两三百人，加上船员也就五百个精灵武士，还对我们的城防起不到实质的威胁，或许确实如索伦所说，沙之国从战略上选择放弃艾阿里希城的夺还，舍弃沙漠这一侧做战略缓冲区，打算让我们和魔族相互牵制。” “可问题是，精灵海军是不是真的只派来了一艘船，”吉尔特质疑，“如果还有舰队藏在深海，或者后续船支在几日内相继赶到的话，哪怕不攻击，都好像在艾阿里希这里悬了一把剑。 一旦被它们试探出城中的虚实，或者察觉我们不是在与北边的魔族作战，而是打算南下。甚至可能直接进攻后方，逼迫我们回援。” “那我们能主动出击把这艘船打掉吗？”索伦举着拇指瞄了瞄。 现在天气还不错，海面上可见度良好，但实际距离其实有五六公里以上，索伦能借助魔眼看到船舷上来回走到的人影，而且舰船本身也有大量的魔法守护。 可就算远远得用龙枪乱刺也顶多刺死几个海员。以精灵海军的素质恐怕打草惊蛇了立刻就会掉头远遁，除非走了鸿运，第一枪正好能把精灵战舰内部的魔晶储存舱点爆了。 “很难，精灵擅长海战，也绝不会脑抽了和吨位差这么多的大船‘东方辰星号’正面对轰，只要远远钓着我们跑到深海，就能集结起舰队，狼群一样围死我们。”波鲁裘斯随便翻翻笔记，都能找到不少这样被耗到死的惨败经验教训，“海军太戒备了不会靠的太近，这个距离大魔法也没用，太容易被提前察觉并规避了。” 吉尔特托着下巴，“虚闪呢？他们的船上会有针对虚圈的防御吗？我们跳到附近的海面，然后潜入偷袭如何？” “你带上二十人就是极限了吧，他们船上起码两百个精灵武士，一旦被发现实在太冒险了。从虚圈的”波鲁裘斯又对着想开口说话的索伦扬扬手里的小册子，补充了一句，“别，别一上来就想着死亡冲锋，以前海战就用过了，效果也不理想。而且阿努比斯在南大陆这么久了，我想巡洋舰上肯定会准备‘苏生之歌’的卷轴，或者类似功能的触发性魔法道具。” “苏生之歌？那是啥？能抗死亡冲锋？”索伦一愣。 吉尔特扭头和他解释，“是一种复活魔法，理论上，禁咒就只有更上位的禁咒才能直接抵挡。但其实，战场上并不需要拿禁咒一级的魔法来兑换死亡冲锋。 因为被死亡冲锋的魔法效果造成的死亡，其实可以看作将灵魂收割给‘死亡’的仪式。因此只要趁着尸体没有被破坏，及时用神殿准备的高级复活魔法，‘苏生之歌’，就能实现群体复活。” “啥——！？老子才学的群体秒杀的大招，你就告诉我没用了，人家还能群体复活？这打个屁啊！”索伦接受不能。 波鲁裘斯白了他一眼，“你是才学会，魔族那边确实也是倒霉，第一次见所以没防备。可死亡冲锋实际上都被开发出来这么多年了，哪有那么无敌的招式，精灵又不是傻子。 复活类就是精灵神殿专门针对开发出来抑制死亡冲锋的魔法，可以把灵魂从死亡的祭祀中抢回来，而且吟唱类魔法可以长时间大范围的施放。 死亡冲锋开始准备的时候死界降临的特征极为明显，它们只要先一步展开卷轴，覆盖在‘苏生之歌’的庇佑中，就算被正面冲过，也可以原地复活，然后在复活的生效期间，集火秒掉冲过来陷入包围的死亡骑士，几乎是完克。” 索伦无语了，“那还打个屁啊，她们全程复活魔法乱放不就完了。” 波鲁裘斯哼了一声，“你以为魔法师的战斗这么简单吗，我们也有打断和反制的魔法手段，单纯要杀人的话，又何必非得用死亡冲锋，把尸体直接炸成碎肉，复活魔法不也无效了。 何况要制作‘苏生之歌’，至少也需要一个精灵神主唱来抵消‘死亡’的神格，还要加上神殿的一群高阶祭司合音才能完成。虽然不是禁咒，也是十级以上的高阶魔法，算是针对性的战略物资了好吗。当然，用来换你一个禁咒也值得了。” 吉尔特点点头，“基本上和精灵的战斗就是看准时机互换技能，因为很多时候战场环境和军备资源的限制，战前准备的仪式型魔法和魔法阵，在势均力敌的时候直接会互换掉，这个时候哪一边的法术位更多，哪一边就会占据优势。 精灵的魔法素质占据优势，大法师掌握的技能也更多。不过巫妖没有法术位限制，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场巫妖就可以独当一面，所以在正面战场就形成了僵持。 或许打起来的时候，哪一方因为占据一两个新开发的对策魔法的优势，就能获得压倒性的胜利，但不到真的开始兑子大决战的时候，谁也说不准。” 索伦无语，得，他才刚觉得稍微有点秒天秒地秒空气的战斗力，结果都没让他爽三章就告诉他这个技能几百年前就被砍了一刀，现在纯鸡肋，到底还能不能玩了！ “谁说不能用的，再怎么说都是一个禁咒，否则又何必这么针对呢，只不过精灵本来人口就少，当年被死亡冲锋杀了好一批人，我想他们是不大可能对这招不做防备的……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当成个免伤技来用嘛。”反正被削弱的又不是自己，波鲁裘斯倒是大大咧咧得。 索伦，“……” 虽然胡扯扯远了，但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死亡冲锋，而在于怎么处理掉远远得监视着他们的这艘精灵巡洋舰。而且就算真想办法处理掉了，对方只要再派一艘过来就又玩蛋了。 说白了还是海上的战略主动权并不在他们手中。精灵海军也不需要特别多兵力，就这么一艘一艘得派船过来监视着他们，到底又该怎么开展南下的奇袭作战。 结果三个少年像大乌鸦一样在桅杆上蹲了半天，都没商量个所以然出来。 但精灵都出现在眼前了，还是得召开扩大会议讨论一下，因为西琼又在船舱地下闭关，所以索伦也不指望其他的魔女能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我去劝那艘船投降。” 站在塞拉瑟斯身边泛着银光的精灵少女这么说。 索伦，“你特码谁啊你！” “银龙将军现在已经升格成剑灵，有泰坦血肉升级的魔法剑为依托，可以不依靠他人的魔力独立存在了。”塞拉瑟斯大致说明了佩剑的状况，“她会协助我完成试炼，击败沙之国。” 波鲁裘斯好奇得转着眼球，“居然能从言灵幽魂的状态升级成剑灵这样高等的魔法体妖精，真是前所未闻……不，精灵还能结成灵体这是开创性的魔法吧，该说真不愧是那位银龙将军……不过您怎么和之前雕像上的模样不大一样了？” 精灵少女得意洋洋得叉着腰，“因为我被打死的时候好多记忆都消散了嘛，只有一百来岁的样貌我记得最清楚啊。所以人家现在是可怜可爱的精灵少女哒哟！” 索伦斜着眼看她，你就故意装嫩是吧…… 吉尔特也点点头，“那么就拜托您试着交涉一下吧。” “哦！包在我身上了！” “等，等等等等！”索伦差点被口水呛到，“这展开是怎么回事啊！你们怎么这么无所谓得相信她了啊！她可是个精灵啊！” 星莫名其妙的，“伊阿基尔他们不也是精灵。你不是都和风精灵结盟了吗？” 索伦头大，“不是，可是，她之前是神殿那边的头号打手吧！还是被帝国打死的，为什么要协助我们和精灵为敌啊！” 银龙少女一开始听到索伦的质疑还有点不满，但听到自己被称为‘头号打手’，又变成一副‘哎呀真是没办法因为这么强就是老娘的原罪啊’的满意表情……看起来傻兮兮的。 “恩，你如果是指动机的话，”波鲁裘斯说道，“我记得她和‘沙之炼金’不大对付，而且仇还挺大的。” 哈？ “谁？哦！炼金！我记起来了！就是她带头反对，导致我连称号都没拿到啊！”银龙将军忿忿不平，“本来神殿都要把‘魔法’的称号给我了！她非要说什么‘魔法’的范畴太大，变成凌驾于她们之上的上神了！其实根本就是嫉妒我的才能，还轻视我是个混血！故意把事情都搅黄了！哼！这次终于恢复了千分之一的实力，看我不收拾这臭婊子！” 众人无语，看看索伦。 索伦皱眉，“……你是混血？半精灵？” “不算半精灵，四分之一，”银龙将军看了他一眼，“我的祖母是精灵，人类的血统比较多。” “那你还协助神殿镇压先锋军？”索伦恼怒，“两不相帮总可以做到吧！” 波鲁裘斯欲言又止。 “干嘛呀，我的私事和你有关系吗？”银龙将军不满，但似乎是看在塞拉瑟斯的面子上还是解释了一句，“好吧好吧，这事你想知道的话也不难查，反正都过去这么多年我也看开了。 我的祖母是一位有机会封神的高阶祭司，但是我的祖父是一个先锋军的团长，对，他诱骗了我的祖母，偷走了她的泰坦神器。导致她失去了封神的资格还抛弃了她。” 呃……索伦硬着头皮，“但那也不至于……” 银龙将军瞪着他，“我的母亲在神殿长大，一直想夺回祖母的神器，大概还想找到父亲对质吧。结果她又被先锋军花言巧语得欺骗，不仅被利用偷走了更多的神器和魔法书，还再一次被遗弃生下了我。 这丑事以前还被先锋军们当作睿智的谋略和胜利大为宣传呢，所以你也理解我和先锋军之间的‘私仇’了吧？” 塞拉瑟斯，“真是人渣！” 哎哟……基力安……你们那一辈办事的风格和手段还真的是有点下作了啊…… 索伦也是无语了，怎么，难道反驳几句‘先锋军做事不择手段很正常’‘你父亲和爷爷没杀妻证道已经很仁慈了’，‘不管什么样的决定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人类’吗？靠了他可没这么厚脸皮。 银龙将军哼了一声，“得啦，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塞拉瑟斯说你们愿意收留包容各种种族，给战俘一条生路甚至和风精灵同盟？ 那你至少还不是基力安那样赶尽杀绝的疯子。如果你答应承诺，对愿意投降的沙精灵也不追究，我当然同意协助劝说厌恶了战争的人放下武器。 哼，你可能不信，但像我的祖母和母亲那样，对人类始终怀有好感和期待的精灵一点都不少。我也因为她们的教诲，一直在努力阻止那些极端份子挑起人类和精灵之间的全面战争。 如果不是先锋军暗算了我，或许精灵这边的极端派，‘炼金’那群家伙，也不会在神殿占据上风，惨烈的第三次大战也不会发生了……” 你不是好多记忆消散了么…… 索伦撇撇嘴，“好吧好吧，反正我们暂时也没别的办法。你想试试就试试，这么多年的战争血仇，我可不觉得精灵会那么轻易得投降。” 银龙将军笑，“呵呵。” 然后她飞出去转了一圈，没花费多长时间就把两个精灵使者带过来了。 “这两位是沙之国皇家舰队，‘轻羽’号巡洋舰的舰长卡拉维尔，和舰队卫队长珊达尔。”银龙将军为双方介绍，“这是通灵帝国的先锋官索伦。” 虽然对方真的派出使者跟过来确实有点令人意外，但或许精灵们也想借机进行试探。为了避免对方冒险进行刺杀，就由索伦来直接和使者接触。 舰长卡拉维尔是一名男性精灵，身穿绸袍，似乎是沙之国的贵族，腰间插着把金刀，但没有什么魔法，纯粹是奢侈装饰品。发辫扎成个马尾梳在脑后，用各种金丝编织并用镶嵌宝石玛瑙的发簪固定。不知道沙之国贵族是不少都是这种奢侈的作风。 而舰队海军队长珊达尔是女性，背着张精灵特色的弯弓，比风精灵的马弓更长一些，制作也更为精良，而且明显是魔法武器。腰带和绑腿上也插了弯刀和匕首，看来是那种远用弓射，近拔刀舞的精锐武士，除此以外并没穿盔甲……也没穿衣服……恩…… 卧槽……索伦表示真是热了狗了，沙精灵都这么豪放的吗？还是这是海军的作风，居然这么坦荡得深入敌营都不穿衣服的吗？难道是先脱为敬以示坦诚？那他要不要也脱啊？ “哦，先锋官吗？”卡拉维尔脸上倒没有显露出贵族上位者的傲气，反倒是有种更接近商人的亲和笑容，“鄙人亲自前来商谈停战的事宜，还以为能见到贵军的掌旗官呢。” “啊……啊……哦，恩，掌旗官现在别处，由我来负责接洽……”索伦实在是对这海军队长的造型有点介意，忍不住一直盯着看，把对方也看得莫名其妙的。 倒是银龙将军眨眨眼睛，突然恍然大悟似得明白了什么，飘到索伦身边飞快耳语，“……别用‘视因果’的魔眼盯着别人的魔法盔甲仔细看啊你这变态，她是来谈判的只勉强维持了遮蔽身体的魔力避免误会啊你这色坯小鬼……” 卧槽！ 索伦终于反应过来，把注意力集中在金刀上，果然用眼角注意到对方身上确实隐隐约约，浮现起一层贴身的轻便甲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那些暗精灵猎团的武士也穿着一身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防御力的比基尼装甲！莫非这才是真相吗？其实人家也不是真的这么天性奔放，只是索伦自己天赋异禀异于常人！ 不过话说回来这精灵们的人均身材还真是有够顶呢，那以后和精灵女战士们作战的时候，战场上岂不是一片壮观的……哇靠！生了这么一对氪金狗眼老子还真是太踏马幸运了啊！ “咳咳，抱歉抱歉，一时走神，”索伦汗，“等下，你说协议停战，不是投降吗？” 卡拉维尔舰长和珊达尔卫队长对视了一眼，斟酌着词句， “暂时还是协议停战，毕竟要投降的话，我们总得确认，到底受降的对象是谁吧？是贵军的掌旗官阁下？还是阿努比斯阁下？还是……通灵帝国的那位首相呢？” 第九十二章 停战的交易 索伦还真是有点摸不清状况了，“你们还真的愿意谈？那好吧，当然是向通灵帝国，向我们的掌旗官投降了。难道首相还跑过来亲自接受一艘船投降吗？不过我也事先声明，在战争结束前，你们都得下船缴械进战俘营。” 两个精灵沉默了一下，舰长摸着手上的戒指盘桓着开口，“阁下……可能不清楚南边的状况，我们希望确认的是，贵军的掌旗官是否能做出和阿努比斯阁下一样的承诺。” “承诺？阿努比斯作出了什么承诺？”索伦警惕。 卡拉维尔舰长有些犹豫，海军队长就干脆直说了，“承诺不执行帝国首相的命令，对精灵进行大屠杀。” 艹了，真的假的，那个基力安会下这种命令？恩……以那个年代老先锋军们六亲不认杀妻证道的作风，它可能还真会…… “事实如此，”精灵舰长点点头，“阿努比斯阁下虽然占据了法尤姆大部分城区，但迄今为止都没有执行屠城的命令。 我们也了解你们那位首相的态度，对精灵一贯进行彻底的灭杀。贵军的掌旗官呢？有为了降敌而抗令的器量吗？” 索伦沉默了，种族灭绝这种事情严重超出三观，不要说塞拉瑟斯，索伦自己也不会执行这样的命令，劳动改造基本上是他的极限了。 但他确实也觉得，一旦战事真的以有利于帝国的局势进行下去，基力安说不定真的会一道屠城的军令发过来。如果不执行，恐怕也和阿努比斯一样，成了‘有谋反倾向的乱军’了。 不，搞不好，在他们接受的那个试炼内容里，‘灭了沙之国’，就已经包含了这一层的意思在里面。 把诸神陨落，把王血断绝，把城池都焚烧殆尽，把土地都撒上盐，把这个世上但凡还敢自称为沙之子的生灵，统统赶尽杀绝。 啧，这里的外交关系要是处理不好，那搞不定过两天，别人从基力安那接到的试炼任务就是‘去把索伦的脑袋给我砍下来’了啊…… 索伦半晌没说话，卡拉维尔舰长倒是松了口气，“阁下没有一口答应，看来这次确实不是个圈套。” 珊达尔队长则唱红脸，“就算把我们处死也无所谓，舰上依然还有大副和大法师主事。逃脱你们的袭击总是做得到的。” 索伦面色难看，“……所以如果不做出承诺，你们沙之国就别无选择，要和我们战斗到底了是不是？” 卡拉维尔舰长摇头，“不，第一，这次冒险前来，确实也是来向贵军传递，我们无意交战的意向的。 如果贵军的掌旗官无法承诺，我们依然还可以选择等恩斯纳附近决出胜负后，再向阿努比斯阁下请降。或者直接逃跑到北边，总有生路的。 第二，我们不是代表沙之国来的。仅代表‘轻羽号’。” 索伦皱眉，“怎么？难道你们皇家海军不也是王室的私产吗？” 珊达尔队长冷哼了一声，“何止海军，整个沙之国都是王室的私产了，为金玫瑰而战几个世纪，换来了什么？家园，财富和亲人，统统被战争夺走了。贵族们反倒是越来越富足了，现在沙之国要亡国了，那就让贵族们为守护他们的财产留下来奋战好了。 反正我就剩下这一张弓，一条命了，还有什么理由继续为女王卖命？逃到哪里不行，难道还要留在沙之国这个一无所有的地方，因为是个精灵而被牵连遭到帝国的屠戮吗？” 索伦无语，她倒还真是就只有一张弓一条命，底裤都没有……不过不至于吧，沙之国贫富差距阶级分化这么严重的吗？连海军都一船一船得叛逃？ 卡拉维尔舰长苦笑，“以前海军还只用贵族作舰长，但海上生活单调清苦，而且连年追逐海盗，并几次和帝国的新编海军恶战。 如今从上到下的舰队基层大都是恩斯纳，法尤姆附近出生的平民。沙之贵族们早就不跟船了，只挂一个提督舰长的虚衔拿高额的薪金，找人代服役。我这个代舰长的位置也是倾尽家财买来，因为怕被抽壮丁派去和蜥蜴人，骷髅兵步战。想着海军还太平一点。谁能想到现在干脆整船的海军都被调到雨林里去剿匪，真是难以置信…… 唉，在沙之国垄断贸易四处征服掠夺的时候，我们还能跟着做些生意，赚一点家资，但现在，贸易断绝，战火燃烧到本国，大部分人的家园和财产都被阿努比斯占据。其他地区的资产也被女王作为战争军费征用。确实已经到极限了。 可即使这样，示巴女王还是不肯向北方求援，不肯交出她的航海霸权，期望着等着有朝一日，她的母神‘炼金’还能复活。慑于主神依然存在，过去我们也只能忍耐。 但是，‘沙之炼金’，最近被帝国除掉了是吧？” 银龙少女轻‘咦’了一声，赶紧捂住嘴。 索伦明白了，艾德乔，那个阿努比斯的弟子就曾经提过，沙之国有大量‘炼金’之名布置的守护魔法需要守护神来启动。既然魔族传送门这里的封印失效，那沙之国领地里肯定也有类似的魔法阵或结界失效了。 想必精灵们肯定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守护神，彻底被灭杀陨落这件事。 于是一直忍耐着，忍耐了数百年的反战情绪，就在神陨的一刻彻底爆发，从上到下的士气都崩了。 “这么多年的对峙，阿努比斯却突然发动大规模攻势，又在这个‘炼金’陨落的时间点，突然得出现一支新的援军，突破海军的警戒线攻克艾阿里希，恐怕，这一切都是帝国谋划的大战略吧？”珊达尔队长总结，“帝国是下定了决心，要彻底结束南大陆的战争。沙之国已经穷途末路了，我们已经血战了这么多年，不会再为那个女王陪葬了。” 不，这不是帝国，而是阿努比斯策划的战略，索伦陷入沉思。 从东方辰星号的事情看，从头到尾‘炼金’就被阿努比斯的弟子封印看守着，完全落在巫妖的眼皮子底下，只是在等一个最适合的时候‘陨落’罢了。 法尤姆是它突击的，沙之国的陆军是它各种抄后路打败的，海军是它调动得疲于奔命拖垮的，连守护神都被算计得死死的，沙之国根本就被阿努比斯玩弄于股掌之中，甚至再阴谋论一点，艾阿里希这边的陆上补给线，自然而然也会被魔族的大军断掉，可能存在的他国的援军也会被魔军阻隔不是吗？ 说白了，和亚丘卡斯协商的补给可能都只是另有原因的幌子，事实上这种大局，阿努比斯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帝国的援军’了。 索伦他们只是误打误撞得，提前击杀了‘炼金’，替它吹响了灭亡沙之国的最后决战的号角罢了。 当然也可能并不是误打误撞，而是有什么人不想阿努比斯立下这灭国的大功…… 索伦面上毫无表情，心里飞速盘算着推测各方的动机和提供的信息。 帝国那边可能暗藏的政治斗争暂且不管，单从这两个精灵的表现看，他们应该是完全不知道还有魔族这一档子事的。 这倒也正常，很久以前被封印的魔族突然都要来攻打沙之国了，这种‘天都要亡我’的消息要是被泄露出去，那沙之国的军民恐怕士气就彻底崩盘了。 这艘‘轻羽号’巡洋舰船就是一个个例，但也代表一个群体，有第一艘海军战舰叛逃就有第二艘，恐怕沙之国的精灵族平民阶层，已经对穷兵黩武，横征暴敛的王室失去信心了。 但索伦也确实从对方的话语里感觉到一丝不和谐。 毕竟一般而言，如果真的决定要投降敌军，最重要的不是反复重申自己没有战意，而是说明自己的价值吧？要不然对方又何必留你一命呢？ 所以什么杀降，承诺，根本就不重要。精灵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真的投降，甚至当带路党的打算。他们就是单纯的，不想和帝国军继续交战而已。 这点就令索伦生疑了，他倒也理解打了这么多年会有逃兵，而且正常人都不会主动自缚请降，在还有其他出路的时候，主动把脖子伸到可能一刀砍下来的敌人面前的。 是的，当然有其他出路，这些可是海军，不管是去作海盗，还是远行北上，投靠其他精灵同盟的势力，都是一种选择。 那么不想交战的话，远远避开艾阿里希附近也就是了，还凑过来试探，甚至专门派两个人过来交涉，又是玩的什么花样呢？ 除非……索伦看看旁边二傻子似的精灵剑灵少女，除非对方确实也有自己的苦衷，不得不冒险来近海，但在是战是和之间存在分歧，正好被银龙将军跑过去搅合了，也就顺势下坡，过来尝试着试探一下。 不是试探攻占艾阿里希的帝国军，有没有那么严重的种族仇恨，可不可以投降之类的。 不直接北上投靠精灵同盟，反而冒险来接触他们这支帝国军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你们是不是私逃出来的，船上补给不足了。” 舰长和海军队长登时脸色一僵，他们最大的软肋被索伦看破了。 果然如此么，索伦抱着双臂盘算，魔改的东方辰星号除外，一般魔法船远航需要至少几个月储量的食物，水，还有弓矢弹药，魔晶石等各种物资，考虑到可能的交战对手是帝国的话，还得准备些高级的魔法卷轴作为死亡冲锋这样的魔法对策。 如果他估计得不错，那么‘轻羽号’根本就不是收到什么样的战略命令来监视，耍计谋，试探防备艾阿里希的帝国生力军。沙之国恐怕已经没有那个余力了。 应该是对方私自脱离了防区，北上叛逃的。动机倒也不难猜，刚才他们自己也都说了，大概就是这些平民子弟接到了命令，下船去雨林里当步兵，又察觉到‘沙之炼金’已死，不想再给覆亡在即的沙之国陪葬了吧。 “难怪我们来的时候这么顺利，而海盗们也敢这么张狂得给阿努比斯送军粮，”索伦摸着下巴自顾自得推算，“不是不出动海军，而是已经无力出动海军了。沙之国的状况比预想之中要严重的多。恩斯纳被包围以后，艾阿里希这边的补给其实根本杯水车薪，女王应该是已经把舰队的军资大半挪用出来准备大决战了吧？ 这也难怪会直接放弃舰队，还把海军派到雨林里了，毕竟帝国又没有成型的海军，没有对手，自然就不需要维持大舰队的存在。好不如直接把舰上的兵员和战备物资拿出来使用。 恩，你们是巡洋舰，是执行警戒任务回港途中收到去当步兵的命令，所以逃窜过来补给不足了是吧？” 珊达尔队长脸色难看，看得出她对于一直服役的舰队还是有几分荣誉感的，这样莫名其妙的没有发力就遭到废弃，感觉到被背叛和轻辱恐怕才是她对女王失去忠心的主因。 卡拉维尔舰长见到底细败露，立刻露出了商人的讪笑，“我军实无与帝国为敌的意图，如果贵军愿意交易一些基础的物资补给，并承诺不攻击本船，我们也可以拿出一些精灵军的军备和情报作为交换。并且保证立刻离开贵军的防区。” 索伦也笑了，“我有这么做的必要吗？你们的补给用一点少一点，魔晶石拼光了想要移动就只能等起风。我的大军轻轻松松就能杀绝你们，什么情报和军备我把你们击沉了自己打捞不就得了。” 卡拉维尔眨眨眼，犹豫得看看一旁的剑灵，“可是，贵军的联络官已经许下了契约……” 索伦嗤之以鼻，“龙枪都弄不死她一个契约算个球，而且关我屁事又不是我许诺的。” 银龙将军，“喂你个臭小鬼别太过分！” 珊达尔队长沉着脸，“我们精灵海军只是心灰意冷，并非真的贪生怕死。要战便战，大不了我们沉舰自爆，绝不会让你们帝国拿到一点东西！” “嘿，老子还不稀罕呢！你自爆去呗，反正等灭了沙之国之后，有大批的军舰停在军港里随我取用不是吗？谁在乎你那艘小破船，你爆啊！你爆啊！”索伦照样软硬不吃。 “你！” “我还是那句话，要和谈可以，”索伦突然一抬手让精灵女弓手硬憋回去，“下船缴械，进战俘营待着，每日两餐，三菜一汤，可以不要你们劳役，我个人许诺战后释放。愿意的话我派个人，带你们参观一下劳改宿舍，看看环境，你们考虑考虑。 不愿意的话，也行，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放你们回去准备自爆，或者你试试看能不能从我帝国军的追击中逃走。” 卡拉维尔舰长止住无能狂怒的队长，脸上商人的笑容不减，“大家可以再谈嘛，何必动刀动枪呢？我们已经表达了无心与帝国继续作战的意图，但被逼急了总也得求个生路。 虽然不知贵军是如何潜进来的，但看起来您也只有一条战舰不是吗？暂时也没有帝国来的补给了吧？那又有什么必要浪费军资来追击我们这艘无关紧要的小船呢？而且，贵军派出使者来招降，也是无意和我们耽误太多时间的意思吧？ 既然帝国打算进行大决战，你们近期就得准备南下吧？那我们在附近暂时徘徊一段时间，等贵军主力离开，再来港口‘取用’一些补给，也是可行的策略不是吗？ 依我看又何必拖延呢，空耗着对峙太久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还是谈一谈双赢的策略不是更好吗？” 啧，索伦不由得皱眉，这货其实也很明白他们的软肋啊。哪怕索伦一时占据了交涉的上风各种威逼，卡拉维尔舰长依然愿意赌一赌，赌一赌显而易见的海军实力差距。 而他也赌对了，索伦他们还真就没有十拿九稳解决对方的手段。就算补给有限，只能支持一两次战斗，轻羽号依然可以随时摆脱他们的纠缠。而且倘若不真的给点补给让这些烦人的苍蝇早点滚蛋，说不定这艘船还真就被困在艾阿里希海域附近，变身随时盯着他们的破绽，准备抢一笔就溜的烦人海盗了。 妈的，这打劫直接劫到他脸上来了！海军！一定要建立海军！要不然随便哪个手里有一艘船的瘪三都敢有恃无恐得和他蹬鼻子上脸！ 倒是银龙将军看出谈判僵持，而索伦的笑容越来越危险，再这么下去他搞不好又要翻脸了，赶忙插进来缓和气氛，“假若进行交易，你们获得物资却反悔不离开，我们岂不是做了资敌的蠢事，而你们又真的会解除武装么？也没那么容易相信帝国的承诺是吧？” 卡拉维尔看看索伦，又看看银龙将军，“使者阁下是有什么建议吗？” 银龙将军想了想，“海军应该还在用千节木指挥吧？如果要证明确实再无心参战的话，把‘千节木的古枝’交出来。” “你怎么会知道‘千节木的古枝’！” 这下连卡拉维尔舰长都破功了，两个精灵几乎露出了惊悚的表情。 啥玩意儿？ 索伦莫名其妙的，还是跟着叫嚣，“对啊对啊，交出来交出来！” “……”银龙将军白了这货一眼，“那东西，可是舰长誓言要在沉船时最优先折断，避免落入敌手的。但你只是‘代’舰长吧？何况其实只要旗舰上的‘树干’没事，交出一艘船的‘枝’也不会泄露太多的秘密不是吗？ 而且这样也可以证明你们‘轻羽号’，是真心要脱离沙之国皇家海军的序列，不再参与两国的战事，而非只是在用诡计骗取补给。 如何？我觉得要取得互信，这种程度的承诺是必须的，接受吗？”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泄露秘密……你都分明对我们的底细一清二楚了啊！”珊达尔队长似乎下意识就把手伸到腰间要拔刀，但对面的先锋官一直在盯着她戒备，这才强忍住冲动。 银龙将军摇摇头，“我只是一个知道的多一点，会说精灵语的死灵联络官罢了。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自己得想通了。 人类的生命非常短暂，所以会抓住每一个机会绽放光华，只为了在时间的长河中，尽可能留下一丝属于自己的，格外精彩的烙印。 但你们是精灵，沙之国只是你们漫长的人生旅程中，住的稍微久一些的驿站，虽然被迫分离总会很伤感。但只要活下去，总能遇到更值得珍惜的人，更值得珍惜的事。 有朝一日回首往事，亲身经历的再宏伟，再壮丽的冒险诗篇，那些人类的勇者们可以为之赴死的事，于你们来说，也不过就是日后吟游诗人的一小段旋律，炉边夜话的一小段插曲而已。 所以，假如没有真的值得你为之牺牲的东西的话，不要把自己的故事完结在这里。” 卡拉维尔舰长和珊达尔队长面面相觑，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艰难得点了点头。 虽然帝国的条件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但毕竟逃都逃到艾阿里希了，有的事，早就想通了。 第九十三章 千节木的古枝 一根五尺来长的白木竿，有人的碗口粗，看上去就是从什么树上折下来的枝干，普普通通的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魔法力量。 这就是那什么精灵舰队至宝的‘千节木的古枝’，代价是好几船的补给和魔晶石。 索伦把这木竿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得看了半天，心里不由自主的觉得是不是又给人当猴耍了。现在轻羽号还没走远，而且疏于防备，要是追上去…… 银龙将军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屁孩又想反悔，瞪了他一眼，“风，水，土和阳光，去布置个结界或者直接搞个花盆，把‘千节木的古枝’栽种下去就行了。” “海水也可以吗？”塞拉瑟斯随手布置了结界，控制甲板变型，在东方辰星号舰桥指挥室前建了一个小花坛。 “只要是本地的水土就行了。”银龙将军从索伦手里抢过千节木的古枝，把树干立在花坛中，并开始吟唱着某种韵律古怪的歌谣，索伦仔细听了听，发现并不是精灵语的魔法，好像纯粹是特定频率毫无意义的声韵。 其他人也凑上来看热闹，围观着枝干随着歌声在土壤中快速生根，深植入甲板之中，并从木节处伸出更多的枝干，长成一棵小树苗。 “好了，”银龙将军停止吟唱，检查了一下光秃秃的树干，“轻羽号没有说谎，附近没有其他海军，我想它们也是为了逃跑，提前把‘千节木的古枝’从船上移除了躲避海军的搜查吧。” “什么意思？”索伦还是啥魔法光辉也没看到。 “千节木是一种特殊的植木，树的主干和枝干之间有远距离相互感应的能力，而且不会受到其他魔法，以及海上各种自然现象和海兽的干扰影响，精灵海军将主干栽种在旗舰上，将枝干栽种在舰队战舰上，相隔大洋也可以彼此确定方位。 看这枝干，每当附近有同枝的千节木，就会长出一个花苞。根据树枝所指的方向，并测量花苞到树干的长度，可以推算出两艘船之间的距离。 而且对面的船只可以通过吟唱，促进或减缓船上千节木的生长速度，这样你看到的花苞就会时不时绽放和收敛，以此传递信号，来进行远程的舰队指挥。” 银龙将军大致介绍了一下，发现众人一脸懵逼得盯着自己，耸耸肩，“我也就知道这些大概的，我又没加入过海军，不知道具体的距离测算和信号模式，不同国家的舰队应该有各自的密码吧。” “居，居然是这样联系的！”波鲁裘斯一脸震撼得绕着树转圈，“难怪我们的主力舰队总是被抓个正着……” 索伦怜悯得看看独眼龙手里那一本子的血泪史，可不是怎么打怎么输，人家狗日的有无线电了，你们还通讯基本靠吼，这打个球啊！ “等等，那我们这艘船现在不也可以被精灵海军监测到了吗！”波鲁裘斯反应过来。 银龙将军点点头，“本来就是用来舰队内部沟通的，肯定会同时发现彼此的存在。不过现在枝干上并没有花苞不是吗，这说明相当一定距离内，都没有激活‘千节木古枝’的战舰。 当然，不想被其他军舰发现的话，直接把树干从土里拔出来就行了。” 嘶——这还真是够方便的……也难怪打了这么多年帝国楞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被精灵海军吃得死死的。 “你们其实也用不着担心被发现了，”银龙将军补充道，“只有旗舰上的‘千节木主树’，可以察觉到每一根树枝的位置。而且为了防备有军舰叛逃，栽种千节木的地方通常都有魔法禁制，这支舰队是‘炼金’的私产，我想她一定用‘神格’做了魔法封印，保证只有她和她的王室血脉可以控制舰队吧。 可如今‘炼金’已经死了，除非下一个‘炼金’立刻完成试炼晋升，否则过去下的神禁也就统统失效。无论如何，示巴女王都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对舰队的绝对控制。 所以才会把海军和舰队分离开来当步兵使用吧。轻羽号的人想必也是因此，才察觉到‘炼金’已陨落，这才能拔掉千节木，躲过舰队的搜查溜走的。” “如果真是这样……”吉尔特眯起眼，“那皇家舰队，不，沙之国已经完了。” 是的，出现这种情况，就说明连女王自己，都无法信任麾下的军队了。或许她还有一些死忠的贵族将领，大批的刺客和洗脑的奴隶兵，能挟制陆上的大军。但是海军，每一艘船的专业性和独立性都是非常强的。而且船员又普遍出生于受到压榨的中下层，女王已经完全无法确保每一个舰长，每一艘船，都忠于自己。所以才会干脆得自废武功。 而舰队倘若无法使用，也就是说沙之国彻底丧失了制海权的绝对战略优势，索伦他们的到来已经证明了，通灵帝国的援军可以一批接一批得压过来。 “可都到这种时候了，为什么她还不向精灵同盟那边求援呢？”塞拉瑟斯实在不能理解。 “越是久居高位的人越忍不住放弃手中的权势和富贵，”她的后勤参谋官玛丽娅解释道，“如果过早得请求精灵诸神加入进来，那么沙之国不是迅速落入神殿的掌握，就是变成双方对峙的第二条战线。 无论哪种情况女王都不可能复国，反而会因为失去了守护神‘炼金’的仰仗却空有财富，被神殿榨干抛弃，换一个对同盟更服从更有利，更好操控的代理人来领导沙精灵与帝国继续作战。 另外，现在示巴女王其实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时候。 第一她还有法尤姆附近的大量陆军，并且手中掌握的权势，依然还强到可以一个命令把海军和舰队拆开。 第二恩斯纳的战役还没有结束，如果她能击败阿努比斯，重新夺回根据地，至少还有割据自保的余地。 第三沙之国终究掌握了海上航路，如果女王真的死活不向同盟那边松口，宁愿把舰队舍弃也不交换给同盟的话，那北方的诸神其实也无可奈何。 总不能真的坐视帝国一口把沙之国吞掉，彻底掌握大海，反过来把他们锁在北边不是？所以早晚它们都得逼于无奈，而承诺保证女王的地位并出手。 现在沙之国的劣势，是因为精灵内部应该也处在谈判的僵局，看诸神和女王，到底谁先承受不住损失而退让。等它们达成了共识，精灵的援军自然会到来，阻止帝国取得过多的利益。” “还有第四，”西琼居然也出关了，“只要女王的势力，能及时完成‘炼金’的试炼，晋升出新的‘炼金’守护神。那么之前失效的神禁和大魔法又可以再次使用。 有了新的守护神做靠山砝码，示巴女王需要让出的利益一下会减少很多，同盟那边也不再会狮子大开口，双方的协议立刻就会完成。” 所以显而易见，现在就是赶时间的大决战了。 是示巴女王先一步再次造神，并和诸神同盟那边谈妥完成利益交换。 还是帝国抢在‘炼金’封神和同盟的援军到来之前，彻底灭掉沙之国的主力。 索伦点点头，“那么不用耽搁了，准备南下吧，骑兵先行，穿越沙漠抢占赛德港，东方辰星号走水路带上大军和补给来会合，这个时候，艾阿里希城的城防都可以暂时不顾了，倾尽全力准备决战。” 众人分头散去开始准备大战。 索伦正要离开，一扭头看到银龙将军托着腮帮子蹲在地上，望着千节木的树枝出神。 “恩……多谢你了，愿意透露精灵一族的机密，”索伦犹豫着开口，“我想你也不在意先锋军说的话了，不过，我保证不会滥杀无辜的。” 银龙将军扭头看了看他，“……不，‘千节木’不是精灵的机密。” “什么意思？”索伦没反应过来。 “千节木本来不是精灵的东西。” 银龙将军扭过头，望着树干出神，“是先锋军的东西。 大逃亡的时代，禁卫残存的武神，和志同道合的武士们一齐，冲在前边的风雪中探路，一路向前。 在清除了危机的安全洞穴，可供平民们居住繁衍的温暖地方，在浴血击败的魔怪，和无数同僚的尸身旁边，栽下一根‘千节木的古枝’。 这样跟在后面躲避严寒迁移的人群，就能知道往哪个方向走，往哪个地方逃，还能获得求生的机会。所以他们才被称为先锋军…… 只是刚巧我还记得，以前听人说过这件事罢了。” 索伦张了张嘴，最后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离开指挥室准备即将到来的大战去了。 南下的准备之前就在做了，被轻羽号的到来耽误了一天但大体的方略也没有什么变化。虽然从本地人口中拉出了一些部队，但艾阿里希城这边的根据地，以及大量魔族的俘虏，还是需要留下一部分靠得住的人看守的。 最后决定是由黄头冠和玛丽娅带着两千蜥蜴人骑兵为主，还有本地哥布林，鼠人，蜥蜴人和鬣狗的二线步兵为辅助，配合波鲁裘斯组装的骷髅兵石像鬼留守。 主力的火枪兵，人类步兵和工程师，骷髅和魔像的大军，鬣狗人的佣兵以及吉尔特募来的那匹精锐，作为主力部队乘船走海路出发，娜美和她的海盗已经摸清了海岸线的水路，又大概率不用担心精灵海军的袭扰，还是比较安全的。 索伦则同白鹰团一道，带着剩下的空军和骑兵，从沙漠穿过先行出发前往赛德港。 大体的战术就是寻找战机，吸引到精灵的驻防部队出城交战，或者针对他们进行城外的布防，东方辰星号的主力部队就可以打个时间差，声东击西从港口突入夺取城区。 沙之国再是焦头烂额，赛德港这样沙漠南边的交通枢纽，也得布置些军队吧？ “我带上白鹰团，试着接近引诱一下。” 伊阿基尔和索伦蹲在沙丘上，远眺赛德港城，大队的骑兵隐藏在沙漠中，周围的沙虫都躲得远远的。 “沙匪在郊区掳掠是常有的事情，守军不会过于紧张，假如他们中计，出城来追，我就诈败把他们引诱到沙漠里，你带人切断后路围歼，赛德港也可不攻而落。 如果城中守军有所戒备，我就在城下烧讨一阵制造混乱，吸引驻军过来布防，造成港区的空当。等主力赶到南北夹击。” 索伦也点头同意伊阿基尔的战术，也没必要那么丧心病狂，每场战斗都他一个人冲在前头把人杀光不是。 于是伊阿基尔召集他的几百骑兵，蒙面冲向城下，高声呼号，追逐住民和商旅，尽显沙匪本色，在城下的平民区来回驰骋，放火制造混乱。 索伦这边的大队也没等一会儿，就看见从赛德港侧门有骑兵队鱼贯而出，也有两百多骑，不知道是守军还是佣兵，分头包抄过来驱逐闹事的匪盗。 白鹰团也没立刻就撤退，而是调头和对方冲杀了两个回合，轻轻松松就将迎战的骑兵击败，杀了几十人把赛德的骑兵打散。然后几个伪装的匪首哈哈大笑，把败兵的脑袋割了扔到城下羞辱守军，顺带弯弓搭箭接连射死了好几个城上的弓手，压得守军抬不起头来，又继续扭头劫掠，大大方方得在对方眼皮子底下把财物打包装车，还把死人的衣甲都扒光。这才大摇大摆得离开，然后居然就这么带着劫掠的收获回来了。 索伦汗一个，虽然没能把敌军引诱出来，但这帮人……打劫倒还真是挺熟练的啊。 伊阿基尔骑马绕到沙丘上，揭开蒙面对索伦开口，“准备好！守军要出城了！” “啊？”索伦一愣，“要出城？” “派马队出来交战就是在试探我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劫匪，毕竟真的小匪帮又怎么赶跑到有精灵驻军的城下捣乱，所以一赶就跑的肯定有诈。而现在我们的表现，就是一支最近流窜过来的大匪帮。 不想惹事的话，就不会出来试探。而我的人监视了这么久，都没有见到最近有盗贼团在附近驻留，这很不合常理。 所以守城卫队肯定是有几个精明人的，知道趁着现在我们这些匪盗刚得了些财货，疏于防备又舍不得丢弃财货逃跑的时候，调集人马跟着车辙过来突袭我们的营地。 至少也是把我们打痛了驱赶走才行。带的人一定不少，否则让我们在赛德附近的沙漠地区驻足下来，三天两头过来打草谷，城防就不厌其烦了。” 像是印证白鹰的话一般，这时索伦果然远远得看到赛德港那边侧门大开，有大队人马扬起沙尘冲出城来。乍一看居然也有两三千人！转眼功夫就往沙漠中冲过来了！ “城内肯定有兵的，”伊阿基尔也不意外，“赛德港离前线那么远，肯定有精灵贵族们在这避难，刚才出来驱赶我们的人装备可不差，一看就是精心养的私兵。 哼，贵族嘛，都这样，替沙之国作战它们兴趣不大，守卫自己的安全可是积极的很呢。” 索伦皱着眉骑上猎蜥，“可我们也就三千多骑，这怎么围歼。要不我来……” “无妨，这种小战斗用不着什么魔法，让你的人跟着我们冲杀就是。”伊阿基尔吹了声哨，白鹰飞起来，而沙匪们也散开，分别几个人跟上一支百人队，绕着沙丘驰骋。 于是索伦也跟着伊阿基尔，带了一支百人队绕过起伏的沙丘。 沙漠中烟尘滚滚。到处都是马哨声，嘶喊声，吼叫声。 这时索伦才意识到，其实沙漠的地形也并不是平的。到处是此起彼伏的沙丘，可能你在沙丘的这边驰骋，另一边就在交战，你能听得见厮杀声，但就是暂时赶不及过去支援。 而伊阿基尔在前边领路，带着索伦和蜥蜴骑士的百人队在沙丘下奔驰了一段时间，突然折身一骑当先的开始加速，率队斜向一座山丘上冲去。 索伦也急忙挺枪跟了上去，逆着几乎六十度的沙坡攀爬，在翻阅坡顶的一瞬间，眼前的战局豁然开朗。 只见从赛德港出来的大队骑兵被前方小队的诱饵引住向前，已经被此起彼伏的沙丘分割开，同时遭到突然从山丘另一边出现的蜥蜴骑兵的冲击，前后失措乱战成一团。而白鹰团的沙匪们则在你一刀我一刀得从各个方向反复冲入中伏的马队。 索伦也来不及细想，就跟着伊阿基尔嚎叫着从沙坡上滑冲下去。瞬间从侧面冲开正向另一个方向的沙匪前进准备迎战的大队人马。而且对方还没开始加速，完全没有料到会有骑兵从侧翼突然冲过来，队形大乱，前后冲撞着人仰马翻被切成两段。 索伦自己都没捅几个人，已经错身而过从对方的阵列中冲杀而过了。 等他急匆匆得回头确认战果，却看到刚才被对方盯上的沙匪，也和另一支配合，反过来对被冲乱的赛德骑兵进行前后夹击。 看似是乱撞乱战完全混乱的战局，可实际上是一边倒的反复突袭和屠杀。 赛德的骑兵在落入伏击圈的瞬间，就被四面八方的骑兵乱刀子砍成了碎肉。第一时间就失去了指挥。有眼力劲的已经掉头从战场的边缘，脱离大队逃跑了。 而伊阿基尔的沙匪却能通过哨音，和天上白鹰的讯息相互沟通，就好像开了地图阴影一样，居高临下得安排分批的袭击。配合着相互掩护进行合击，包抄和支援。 还真是用不上什么魔法，这样来去如风，连人影都看不清，冲锋，接敌，脱离，再冲锋的接触战，就这样瞬息打完了。全程往哪走位都看不清，哪有给你瞄准读条放技能的余地啊…… 好吧，小场面，对于当年在沙之国的重压下，依然一路打成北方最大匪帮的白鹰团来说，这样沙丘上的骑兵战，真的是不值一提的小场面。 于是在伊阿基尔的率领下，先锋部队用大概一个小时围歼了被引诱出城的守军，将最后还在顽抗的小队打崩。一个小时把四散而逃的败兵追上全部砍光，接着换上衣甲伪装成守军骗开了城门。一整个下午就在早已安排进赛德港内城的白鹰团细作配合带路下，把各城门，城主府，港区，仓库全部轻车熟路的拿下。 贵族老爷们也很配合，一听说出城的骑兵被全歼，然后全城都在喊帝国大军进城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本来就是逃离战区求生的软蛋，还有什么好纠结的，投降呗。反正阿努比斯又不杀降的不是么。 于是到了傍晚东方辰星号赶到的时候，战斗又全部结束了。 “我说真的，”波鲁裘斯幽怨得看着索伦，“我都憋了好久了，你们也不能老是把事情全做了，总得给其他人出手的机会吧？” 索伦，“……” 第九十四章 摘果子 严格来说赛德港也是一个下午就被攻克了，核查下来，城中贵族的私兵和用关系调来的精灵城卫军加起来，至少也有五六千。就算出城战死了一半，顽抗死守的话，怎么也能给索伦他们这些轻骑兵造成一定的损失。甚至就算魔族的大军亲至，也不一定能越过茫茫沙漠的漫长补给线，轻易攻下此城才对。 但就统计来说城外骑兵战的死伤只有一百人的级别，除了少部分当场阵亡的骑士，大部分重伤者都被西琼配的应急魔药救回来了。毕竟治疗魔药那可是连脖子被打断了都能拉回来的高级货，而西琼的应急改的又不是治疗效果只是赏味期限…… 这种战损比要是被示巴女王看到，大概能把她气得一口老痰呛死过去。 可惜沙精灵们真的是不想打了，一听到帝国军居然都进城了，就直接默认是阿努比斯取得了南方恩斯纳决战的胜利，直接就投降了。一群贵族老爷居然还想和索伦打商量，问他们都归顺了，什么时候可以回法尤姆取回自家的别墅和地产…… 而且还有个特别搞笑，以至于索伦都笑不出来的点。 沙精灵的大贵族大财阀们，居然向索伦贡献了大笔的军费！ 是的你没看错。 沙之国穷兵黩武这么多年，民不聊生，舰队被逼反，女王被逼疯，但贵族们居然能拿出一大笔钱来向索伦这占领军头目行贿！ 要问为什么，因为他们居然是真心仰慕帝国的制度很久了，想和索伦这个‘大官’搞好关系你敢信？ 什么制度？ 帝国不收税。 诶，对，帝国还真就不收税。因为统治者是巫妖，压榨者是死灵，根本不用和生灵去争夺什么资源。巫妖们在意的实验用的素材，它征收点小麦和黄金上来是有个屁用啊？法师那些珍惜素材的价值，是可以用黄金这种只有卡戎要的无用的垃圾来衡量的吗？ 至于粮食，呵，巫妖们恨不得所有的田地都种魔药，帝国大议会甚至还得专门立法确保耕地不被占用改成魔药种植园，毕竟贵族们也得吃饭啊！ 而这么多年的贸易封锁，黄金多得更是没地方用，随处都是供给魔能的通灵塔，贵族们身上一大堆放在别处可以做传家宝的魔法道具，帝都用海盗的称呼，那干脆就是遍地黄金与魔晶之城。 恩，沙之炼金当年趋势沙之国去围剿帝国的时候，也是这么宣传的。 所以贵族老爷们真的是仰慕帝国久矣，而且还有善良仁慈，抗命也不屠城的阿努比斯阁下在南方积累了几百年的好名声，和同样几百年横征暴敛败军失地的示巴女王，更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所以你也别提什么平民不满海军叛变了，就连贵族们也是一副喜迎王师的姿态，主动撅起腚子配合着帝国军的征服和管制。 他们还幻想着成为帝国的国民，不，帝国的贵族。幻想着能继续做生意，继续垄断帝国魔法道具和南方的素材的商路，继续富得流油的享受生活，而且他妈的这下连税都不用交了哇靠！！什么邪恶帝国，简直是贵族财阀的人间天堂啊好吗！ 索伦都给气笑了，偏偏他还承诺了投降不杀。 暂时也没工夫和这些贵族折腾，直接把投降者缴械，施法者封法禁魔，找了个城内的兵营做战俘营看管起来再说。 索伦不得不承认，他这次纯粹就是来捡漏的。而且他自己也注意到，可能还有一点坏事了。 阿努比斯是在攻心，它其实完全洞悉了自己对手的器量。 只要一直用封印起来的炼金吊着贪欲过剩的示巴女王，完全可以再拖上几年的，等到她彻底人心尽失山穷水尽的地步，再收尾除掉沙之国的守护神。 毕竟时间，永远都站在没有子民要喂，也没有军饷要付的死灵大军这边的。只要围着通灵塔一个劲得打打打，不断地蚕食滚雪球，双方起初的实力差距就会不断缩小并逐渐被反超拉开…… 到了那个时候，倘若没有变数，可能连决战的必要都没有，阿努比斯安安稳稳得可以坐等沙精灵不战自溃，贵族们自己撑不住了倒戈来降。而魔族也会恰如其分得从魔界冲出来，主动成为陆上的屏障，替阿努比斯拦住精灵同盟陆上援兵。搞不定以那种奴役其他生灵的风格，还能和通灵帝国结成个长期战略合作伙伴什么的。 真的这样发展，那连精灵诸神都来不及扶示巴女王这个猪队友一把。只能坐视整个沙之国被阿努比斯一口鲸吞掉。 而且无可奈何，无计可施。 压根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急着发动大决战的。 因为就像玛丽娅和西琼分析的那样，现在示巴女王至少手里还有一些军队，有进行一场决战拼死一搏的斗志。甚至她还有转败局为和棋的手段。 现在这个赌徒还没把底裤输光呢。 “不管怎么样，既然拿下了赛德港，我们就继续前进，寻找沙之国的薄弱点，攻击他们的核心，焦烂指挥链，彻底摧毁他们残存的战争体系，直到组织度完全崩溃为止。” 索伦把赛德港城主府里找到的地图和贵族们主动提供的各项情报，搬到东方辰星号的指挥室来展示给众人。 “现在舰队已经崩了，海军被蜥蜴人缠在雨林里无法脱身，东边被我们扫清。示巴女王还能掌控的军力已经不多了。目前只剩下四个有战力的战斗集群。” 首先就是法尤姆附近，有两支大军，两个指挥中心。 第一个是法尤姆前线大营，在法尤姆旧都郊区外墙东南的位置，有与城西帝国大军对峙的前线部队的指挥部和后勤基地。 前线大营的指挥官是拜巴尔将军，沙精灵贵族，忠于‘炼金’和女王家族的老将。指挥的部队最多，当面对峙的帝国军也最多。 “五万上下，投降的沙精灵贵族还有几个在那军队服役过，后来找关系调到东边的，”索伦把贵族们提供的情报给波鲁裘斯，让他标在沙盘和地图上，“拜巴尔兵团一直是沙之国的主力，过去原有五千人的精灵军作为核心。是‘炼金’统治南方的核心。 不过过去作为沙之国的主力南征北战，在雨林中围攻魁札尔科亚特尔，被阿努比斯突袭断掉后路大败的那次，可以说元气大伤。 能从雨林中逃回来的败兵屈指可数，而之后又承担了法尤姆防线围困帝国军主力的任务，常年对垒。 虽然之后女王先后抽调守卫魔族结界和各地方的精灵守军补充，之后又强制通过御令，强征每个精灵平民都去前线服役，现在终于凑到了万人之众。但战斗力已经不比当年。 而其余的四万余都是王家和贵族专门供养训练的战斗奴隶。其实战斗奴隶在沙之国巅峰的时候多达二十余万，且其中骑兵就有十万。各部落从属种族都以被选为战斗奴隶为荣，认为这是为部族争光得到了精灵承认的武勇之名。 不过现在王室事实上已经众叛亲离，而且财力有限，加起来也只能供养这五万的主力与帝国军对垒。但精灵个体的素质摆在那里，又是直接抗衡阿努比斯主力的重要部队，装备和补给都是第一优先补充的。 现在正按照女王的命令，猛攻帝国军防线，试图对阿努比斯造成压力，逼迫它从恩斯纳撤围。” 第二个是法尤姆以东，沙提河下游入海口的西岸，炼金及王室世代居住的吉萨行宫。吉萨行宫过去也是蜥蜴人王朝首都的大神殿所在地，建造了极尽奢华的金字塔和神殿群。蜥蜴人被驱逐后，法尤姆成为沙之国新都，城东的神殿群后来也被沙之炼金选为她的神宫。 目前示巴女王和她的宫廷，精灵近卫队的精锐心腹也居住在这里。吉萨和沙提河西岸的富庶地区，同样也是沙之国大贵族们的庄园和居所。 当初阿努比斯突袭占领法尤姆大部分地区的时候，唯独放过了近在咫尺的吉萨没有攻击。似乎是在积累实力，并准备破解神宫的魔法守护。但这么多年下来，明显是故意的，而且效果也很明显了。 大军近在咫尺不仅严重牵制了沙之国的大军，加剧了财政崩溃。而大部分的沙精灵平民和中下层都失去了家园，有家不能回。但是，女王和大贵族们依然穷奢极欲。享尽荣华富贵。谁能咽的下这口气？ 示巴女王又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收回大贵族的领地分给无家可归的平民，何况那么多流民也不可能完全安置。反而还由于战事吃紧，变本加厉得抓丁加税。 反倒是阿努比斯只在战线建立通灵塔和要塞防御设施，与精灵大军对峙，不屠城甚至不去干扰本地的住民，毕竟也没啥必要，帝国的战线，通灵塔拉起来有充足的死人就可以源源不绝得暴兵了。 这样时间一久，果然人心浮动。甚至前线的精灵士兵还得到命令，抓捕追杀打算逃到帝国控制区去的‘叛徒’。而且果然有大量底层反女王的势力成了带路党，主动和阿努比斯合作的。并积极在民间做宣传。 几年，几十年，几百年下来，就丧尽了人心。不要说当地一些寿命较短的种族，鼠人这种，早已经没有了沙之国的归属感，虽然一开始就没有。就连精灵族，都逐渐失去了对曾经诸神同盟最强大精灵王国子民的身份认同感了。 这些补充情报都是贵族们主动讲的，大概是想博取认同表现合作的诚意吧，索伦都还没怎么问，他们就一堆一堆得吐槽示巴女王的施政，把她说得完全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百五。 当然如果真是个纯粹的智障二百五，那恐怕也守不住家业，早就被精灵同盟玩弄于股掌之中成为傀儡了，何至于僵持到现在这个地步？ 不过也不可否认，这女王确实水平还差一点，毕竟她奶奶‘炼金’太过威风八面了。南征北战的灭国破城。结果示巴女王就在沙之国做了几乎一辈子的女王，据说连吉萨的行宫都从来没出过你敢信？ “吉萨行宫倒是守军不多，但都是王室死忠，王室禁卫不足千人，但都是真正剑圣级的战斗大师，说不定有多少是当年跟着炼金本人南征北战的怪物。还有炼金为神宫布置的大量防御魔法。再算上那些忠于王室的大贵族家族私兵，同样不是那么容易攻陷的硬骨头。” 第三个战斗集团自然就是沙提河上游的农业区恩斯纳。 恩斯纳是炼金的老巢，当初是击败了蜥蜴人后，在本地驻留部队的殖民居住地。后来随着炼金的封神，作为神殿，炼金学院和农业中心成为沙提河上游重镇。沙之国的基本盘。 “这里可能有三万左右的部队，以‘炼金’的神殿祭司和学院的炼金法师为核心在据守。据说炼金的学派鼎盛时，有三千多精灵来自整个同盟地区，学习她开发的炼金术……” “哼！那是她开发的吗！”银龙将军忍不住冷哼一声，“算了你继续。” 索伦撇撇嘴，“现在估计也有数百人之多的精灵法师，附近的南方仆从军都是受到过炼金恩惠的死忠部落，把炼金视作他们的真神，战斗意志非常顽强，因此抵抗阿努比斯所部的猛攻至今没有陷落。恩，这支军团战斗力应该挺强的。” 波鲁裘斯耸耸肩，“一个巫妖顶多加上几个弟子，招上一堆骷髅带一堆仆从军，这就能‘围攻’数百名精灵法师和三万大军吗？好吧，就算很强吧……” 索伦瞪了他一眼，继续往下读。 “第四个军团是最近新编成的，由女王的宠臣艾拜克率领，哦，这艾拜克是一名战斗奴隶出生的禁卫，居然做到了将领，看来有点本事啊。 几天前，他率领着四万之众的奴隶骑兵主力，奉命前往恩斯纳解围，目前应该在配合恩斯纳的守军，和阿努比斯决战中。 这第四军团的主力骑兵，应该就是战场上最关键的骑兵军团了。我想示巴女王也是孤注一掷，把海军都暂时舍弃，大概是把希望放在这支主力骑兵能解围打开局面上了。恐怕是最强的野战军团，不可小觑……” 波鲁裘斯冷笑，“真的那么能打吗？你之前不是说书上记载沙之国巅峰有十万骑兵么，打到现在怎么就四万了。” 索伦无语，这独眼龙真的是吃枪药了，见着就怼，大概真是憋久了，来战场上这么久了，结果沙之国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让他当了半天的包工头，估计是真的闲的蛋疼了…… 吉尔特想了想，“把手里的机动力量派出去增援恩斯纳，从战略上来说其实已经是陷入被敌方调动的败招了。 我想海军省下来的补给，那些魔晶卷轴弹药大概是被用在法尤姆的主战场上了。 法尤姆对峙的时间那么久，在双方均势又没有明显增援的时候，女王却逼迫他们强攻帝国主力的防御工事，伤亡肯定不小。正是因为耗尽了补给都无法打开局面，而恩斯纳又到了即将崩溃的险境。 示巴女王才会无奈得把手里最后一支机动兵团和战略预备队，派出去落入阿努比斯阁下一开始就策划好选择好的决战战场。 所以她现在确实已经无计可施了，你们看啊……” 吉尔特指着波鲁裘斯刚做好的沙盘，从赛德港一路向西指到吉萨行宫。 “她现在一支军队都拿不出来阻挡我们了，只要我们围攻吉萨的消息传到恩斯纳的战场，沙之国就输了。” “也不一定是被逼无奈，”西琼估算了一下， “女王应该是在得到我们攻占了艾阿里希城的消息，认定我们会牵制住魔族的大军以后，才把手里的预备队派到南方对付阿努比斯的。 倒也不算是战略失误，只是她大概没想到，你们才去了两天功夫就把魔族打崩，界门都给关起来了。呵……所以真的是偶然么……” 众人沉默着，看着从赛德到吉萨那一段无兵防守的直线。 塞拉瑟斯忍不住问，“这是不是……太简单了？” 索伦摇摇头，他现在算是明白了，本来这个试炼就没什么难度，因为灭亡沙之国，就是专门为他们这些‘弱者’安排好的。 给他们颁布任务的人，不是在最开始就明确得说过了吗？ 不要好高骛远，先做点简单的任务历练一下。 真正麻烦的恐怕是这试炼任务完成之后的事情。 比如那位策划了整局的好棋，在赢棋的前一秒，被人摘了果子的阿努比斯阁下，到底会怎么想。 如果示巴女王真是如西琼推测的那样，那阿努比斯可是结结实实得被索伦他们的骚操作给坑了一把。 提前杀掉炼金开启大决战也就罢了。居然还莫名其妙的去打下艾阿里希，搞掂了用来牵制精灵同盟和示巴女王手里底牌骑兵的魔族大军。 结果现在女王反倒是腾出了手，把全军都拿来怼到它脸上了。 真要是索伦他们再先一步打破吉萨，拿到了示巴女王的脑袋。呵呵，那阿努比斯在南方几百年可真是白忙活了。 天知道这个老谋深算，光是旁观，都让索伦觉得要比亚丘卡斯难对付一千倍的老鬼，会怎么算计他们几个惹到它头上的‘弱者’…… 算了，现在担心这个也没用，船到桥头自然直吧。不行就全推到基力安身上，靠了老疯子评价的一点都不错，这首相真是个天杀的王八蛋，各种阴人坑队友…… 索伦甩甩头，“既然这样就不要耽搁了，直接上船，全军直扑法尤姆，从沙提河的入海口登陆，攻打吉萨行宫，斩首示巴女王！” 第九十五章 出乎意料的偷袭 深夜，沙提河河口，沙之国皇家舰队的四艘战列舰，四艘巡洋舰，还有二十余艘大大小小的护卫舰，巡逻艇，补给船停泊在东岸的港区里，一排排挤成一堆。 这是负责守卫沙提河入海口，保卫吉萨行宫的守备舰队。是王室御驾亲征之际，贴身守护旗舰的亲卫舰队。也是海军中，少有的从舰长到海员，大量使用中上层贵族出身的精灵，以保证对女王绝对忠诚的核心主力舰队。 虽然军舰的数量不能和布匿库斯的大本营相提并论，但不成文的规矩，是历任的海军大臣和舰队提督，必然从守备舰队的舰长中选拔。 因为在炼金的时代，她会亲率舰队出征，倾向于将守备舰队当作一锤定音的主力来使用，所以她会将有经验有战功的舰长换到守备舰队，并且随时就近接受他们的参谋和提案。也可以直接选拔智勇双全的人才提拔为海军大将和提督，以此建立起了第一能打的精灵海上霸权。 但是示巴女王从不亲临战场，只是保留了炼金的规矩，所以失去了领袖的直接提拔，哪怕是在海外立下大功的‘代理’舰长，如果拿不出一笔巨资买一个守备舰队舰长的头衔，也是不可能晋升到舰队提督级的高级指挥官的。 当然，中下层平民出生的代理舰长们又怎么可能和大贵族的子嗣竞标呢？于是海军大将和提督的职位，也就逐渐被海军大将和提督的儿子们把持。所以到了现在，领导沙之国舰队，在王廷内担任高级职务的海军大将们，都和这支守备舰队一样，至少有数十上百年不曾远洋出海过了。 是的，这是一支只存在于纸面上，写给女王看的舰队。明面上有五千人的精灵皇家海军。但大战开启以后，由于女王的命令每个精灵家族都要派人参军保卫国家，守备舰队也就彻底沦为了大贵族们争相竞标挂职的地方。 毕竟远离第一线，而且处在吉萨的首都圈内，安全性仅次于神宫的女王禁卫。更好过就近派到法尤姆的前线，或者放逐到东边的沙漠里吃灰。比起艰苦的外海，甚至雨林那种死地，随时可以过个河到吉萨的行宫开派对，不知道有多逍遥。 因此为了瓜分驻留舰队的名额避免上战场，炼金时代遗留下来的有经验的水兵和海卫队，都被打发到远海，雨林和沙漠的前线。贵族子弟们则顶替着舰长，卫队，甚至水手的名头充斥在舰队名册中。其实平常除了十几个卫兵被安排来看守基地维持名义上的治安。实际上大部分的‘精锐海军’，都待在沙提河西岸的行宫中，醉生梦死夜以继日得狂欢享乐。根本就没有人来军港执勤。 虽然总有少数忠于王室的老将看不过去，但却也无可奈何。 因为‘享乐’非但不会被处罚，反而也是诸神们提倡的生活方式。 说白了纯血的贵族精灵还是太少，因此娱乐和繁衍人口，是被炼金本人都支持的，贵族们的第一大事。而且若非是靠这种手段拍卖安全呆在后方的资格，来从大贵族手里筹集军费，早已入不敷出的王室又如何来维持前线的大军呢？ 所以即便是炼金留下的忠臣们，也默认了防备舰队荒废的现状。毕竟海上千百年来都是精灵的天下，而即使有敌人从东面来，也会被特地安排在东岸的贫民窟拦住脚步。真到了那个时候再调集人手驾驶军舰布防也来得急。沙之国安如泰山，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我真是无话可说了，那么多船，居然不出港吗？”摩拳擦掌好一会儿的波鲁裘斯一脸无奈得坐在桅杆上，看着手里的小册子，“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准备那么多海战魔法的。” 一旁的索伦同情得看了独眼龙一眼，远远眺望着军港中稳如泰山的精灵舰队。 大半夜的，东方辰星号巨大的舰影从沙提河东岸的军港驶过，两舷荷枪实弹，炮门全开，紧张兮兮的人类士兵们现在也可以用肉眼看到他们的敌人了。看到完全无人驻防的营区，和甲板上空无一物的军舰。 真的牛逼，赛德那些沙精灵贵族和他招供沙之国外强中干，还吐槽防御舰队一个擦地板的水手名额都要价太高的时候。索伦还以为对方是把他当傻子耍。想不到炼金一死，那个强大的沙之国居然真的腐败得如此迅速。 “真的没有警报……连防御魔法结界也没有？”吉尔特再次和索伦确认。 索伦摇摇头，“没，一个都没看到。” “肯定啊，首都法尤姆附近的核心区域，炼金那个只相信自己的高傲性格，必然要亲自安排防御结界的。现在她死了那些魔法都不起作用了。”银龙将军也飞上桅杆来张望，“不过真是想不到，连角鹰巡逻兵都没有？就算是有‘千节木的古枝’连接的友方船支靠近，基础的询问和检查都不做了吗？这也太……” 吉尔特猜测，“角鹰这种进口的魔兽，总数应该没那么多的，大概是调去总攻法尤姆或者参加恩斯纳大决战了吧。” 一道黑影突然从船舷边翻上来，把士兵们吓了一跳。 索伦看到了，从桅杆上跳下去，落到影子面前，“怎么样，有埋伏吗？” 刺客马修从斗篷下提起一串人头，数数有七个兽人，发辫胡子被系成一团，“就这几个守卫，在门口喝醉了呼呼大睡，我大致看了一下，所有的船都被锁在一起，床弩和大炮收在仓库里，弹药箱和军械库都是空的，积了一层的灰，确实很久没把船开出来过了。” “也是啊，毕竟很久没有值得沙之国动用全力对付的海上敌人了……”波鲁裘斯蹲在甲板上，心情低落得画圈圈。 索伦，“……算了，那就不炸船了，让翼龙带些人把军港占住以防万一，我们直接从入海口开进去。” “我带白鹰团去吧，”伊阿基尔开口，“我试试联络东岸的人，有问题也不用等我们了，骑兵可以直接从陆路向东撤退。” 索伦也同意了，于是东方辰星号缓缓打开货舱，塞拉瑟斯挥手一指，把海面分开，扑出一条冰路，供白鹰团的轻骑兵们鱼贯而出，直接冲入军港中。 索伦无聊得看着远处，在夜风中拂动的黄金玫瑰军旗，也静静得看着夕日纵横大洋的舰队被轻而易举得俘获。 没有埋伏，没有反抗，本来军用设施附近也没什么住民，甚至索伦他们自己也没想到连夜从赛德启程，就这么大摇大摆得开过来，攻占了精灵的军港。 看着已经占领军港的白鹰团远远打信号，船上众人一时无声，娜美问道，“要不继续前进？” 索伦点点头，“继续前进吧。” 越过深水军港，海水逐渐向河水变色。 索伦在船头，看着沙提河东岸，被夜色笼罩，沿着河堤向东南衍生数十里的密密麻麻的贫民窟。 东岸本来是炼金特意留出来的平原，用人工沼泽，运河和壕沟切割出来的农田。作为法尤姆的备用军屯用地，为可能到来的东边的敌人，准备的迎击战场。 但此时已被矮小的平房，刚搭建的窝棚和帐篷堆积得满满当当。被用来安置从法尤姆和恩斯纳逃亡的流民了。说是安置，其实用‘驱赶’，或‘一股脑子塞进来’更为恰当。毕竟西岸的肥沃田地，是属于大贵族们的私产，而且大多是出产各种珍惜浆果的酒庄种植园，万万不能被这些贱民糟蹋的。 所以沙之国把流民一股脑，扔到了东岸，并用戍守入海口的守卫舰队‘五千精锐大军’就近监视。并且在最紧急的情况，比如突然有预料外的敌人从东面袭击的时候。守卫舰队就可以立刻横梗于沙提河上，依托地势，和这些流民的血肉之躯，为保卫吉萨的皇宫，建立最后一道抵抗防线。 索伦也知道，伊阿基尔大致是带着他的白鹰团，去寻找东边贫民窟里可能还生还着的风之子难民了。如果得到这些风精灵的支持，他就不再是仅有数百人的白鹰团匪首，而真的可能成为风精灵的复国王子和领袖。再考虑到白鹰出类拔萃的军事天赋，对方和生产建设兵团的亲密关系能否继续保持，也是个未知数。 不过无所谓，目前他们还有共同的敌人，敌在西岸。 在宽阔的河岸对面，金碧辉煌，与东岸的昏暗脏乱拥挤形成鲜明对比的，正是他们远道而来征伐的目标所在地，吉萨行宫。 核心处是大小三座蜥蜴人时代的灵巢金字塔神殿，几十里外都能遥望到的巨大恢宏宫殿，用整齐的砖石砌成，而表面被刷着一层层厚重的金漆。在金字塔旁，更有用某种白玉般大理石雕刻而成的神像矗立，个头居然连旁边的大金字塔都不能与之争锋，而且雕像上还真的配备各种黄金和宝石饰品，其面容造型，正是守护神‘沙之炼金’。 她的右手伸出食指指向北方，食指被从白玉替换成无色的钻石，如灯塔一般闪耀着刺目的明光，而左臂高举，手持一朵豪光四射的黄金玫瑰。考虑到这神像的体型，实在很难想象沙之国到底是如何搜集到如此多的稀世珍宝来完成这神像的建设。周边还有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的宫殿，庄园，雕像和神庙，闪耀着璀璨夺目的宝光，极尽奢华之能饰。 这吉萨的金字塔群最初是前蜥蜴人王朝的大神殿灵巢。后来由于神殿的穷奢极欲，这些神殿被建造得富丽堂皇，收集了来自整个蜥蜴人文明的奇珍异宝。蜥蜴人内战的时候，神殿祭司们为了对抗起义军向精灵借兵，并且无血开城，这宫殿得以保留。 再后来沙之炼金将她的统治核心迁到沙之国的地理中心法尤姆，将中下层平民，工业和商业中心安置在西部的城区。而东边城郊的吉萨行宫，就作为她神灵血脉居住的神殿，继续积累征服所得的财富。并把沙提河西岸的肥沃土地分给她的心腹将领和支持者大贵族们。于是环绕着吉萨行宫扩建，建立了沙之贵族的核心领地。 成为象征沙之国王权，国力与富裕的地上奇观。 “呵呵，沙精灵真是腐朽了，明明魔法守护已经全部失效，大军还在外决战，居然还消耗大量的魔法结晶在夜间装饰照明？该不会他们废弃海军省出来的魔力晶石，都是用在这的吧！真是疯了！”银龙将军都气笑了，怒瞪着远处巨大的炼金雕像，女神高傲无比美艳无双的脸。 “我想示巴女王也别无选择了吧，”西琼扭头看看东岸，被对面的光明璀璨映照在黑暗中，可能这么照了上百年的贫民窟，“如果不伪装出‘炼金’还活着的假象，让子民察觉到魔法守护已经消失的话，王室贵族们恐怕瞬间会被暴民撕碎。” 索伦拍拍手，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好了，就是这么回事了，开炮吧，把女王叫起来，告诉她末日到了。” 隆隆的炮声惊醒了沙提河两岸的住民，不要说刚被调教出来的哥布林和鼠人炮手们激动万分，就连人类炮兵也万万没想到，第一战居然就能怼着精灵女王的皇宫狂轰乱炸。这感觉……未免有点爽啊…… “……好弱……” 银龙将军无奈得看着远处被干劲十足的炮兵们打出来的战果，只坍塌了靠近河边有限的部分建筑，根本没打到远处的奇观，“这破坏力不行啊，他们又没魔法守护了，还是直接用大魔法吧。” 那威力肯定不行啊，吉萨行宫那么大的建筑群，历经数千年的建设和魔法强化，哪有那么容易被他们仓促带来的这几门迫击炮，加海盗船上老式臼炮给轰平的。就算是现代战争，要用常规火炮夷平城市也不大效率的。巷战可是最惨烈的。 索伦不过就是让放个炮听个响，叫大家别睡了起来嗨罢了。 “还用不着，军队开始在西岸登陆吧，动作慢一点。现在沙精灵知道我们来了，我想胆小的会想逃跑或死守待援。但死忠份子应该会按耐不住，仓促集结起来趁着我们没集结完毕过来血战，打赢这一场就可以直接去抓女王了。” 索伦开始穿甲，“法尤姆大军在侧，十有八九女王会躲在行宫里坚守，等待附近的大军来解围。但也有小概率直接被吓得逃跑，丢弃行宫直接去投奔法尤姆的大军……” 波鲁裘斯一听总算有出手的机会，立刻来了兴致，“我去西面，拦截法尤姆前来支援的部队！” “等等等等，我们的实力还没强到可以分兵的地步吧。”索伦无奈，“先打一场试试对方的水分，看看精灵到底有多少实力。 如果法尤姆的精灵大军连主战线都不要过来保卫女王的话，我们就再上船机动，等待法尤姆的帝国大军包过来合围吉萨好了。 而且，说不定精灵其实在藏拙，行宫里其实还藏了十万铁骑把我们都耍了呢？” “喂！大战在即的不要这么乌鸦嘴啊！”波鲁裘斯想想还是忍了，怂一把。 “总之先赢下这把！” 这次就在吉萨行宫前，沙提河畔的平原上展开的会战，索伦这边真是倾巢出动了。 背后河面上，塞拉瑟斯和西琼在东方辰星号上随时准备魔法支援，并旁观人类步兵们放枪打炮。波鲁裘斯带着他准备好的魔像，骷髅兵传统帝国兵团为中军。吉尔特率领北地的精锐雇佣兵和鬣狗人的仆从作为左翼。索伦和星则带着蜥蜴人和先锋军的骑兵为右翼。 战术也没啥好说的，右翼突破打一个侧击。而且左中右都有魔导士跟着，总算是摆出了远征军预想的豪华阵容了。 可惜对手比较拉跨。老实说甚至没有到‘啊，值得一战’的级别。 从吉萨行宫冲出来，打算在帝国军立足未稳之前把他们赶回船上的精灵部队，一共只有两百来人。 是的，两百来人，而且居然还是步兵。从身上的华丽魔法盔甲和魔法大剑看，十有八九就是在行宫护卫女王的禁卫精灵剑圣。虽然不知道情报里另外八百人到哪里去了，但索伦远远得能够看到，领头都是胡子拉碴的中老年人。 中老年人造型的精灵我的妈，你敢信？这加起来得有几千万岁了吧？ 索伦一眼望去，估摸着这些就全是炼金那个年代杀出来的活化石。大概沙之国就是他们这批人打下来的。其实也正常，示巴女王手里但凡还有点兵可用，也早被派到各地前线了吧。 也难怪在即将亡国之际，只剩下这些老兵还能拔掉氧气瓶，踢开痰盂尿壶，扛着大剑上战场拼命。 毕竟不是打江山的人，又怎么会珍惜这江山呢？ 可惜到了这个时代，愿意为沙之国搏命断头的，终究就只有这两百人的老头了。 结果就是剑圣们一开始还勇气十足得举着魔法光芒闪烁的大剑冲锋，但眼看着从东方辰星号上，呼啦得一下展开成千上万的人马。脚步声和战吼声都不由得低沉下来了。 最后就是眼睁睁得，面对摆好阵势的帝国大军，两百多人僵在半道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毕竟，他们是老年剑圣，又不是老年痴呆。大概是想着对方来偷袭的只有一艘船，撑死了下来千把人，两百个精灵剑圣咬咬牙，一人五个分一分，也就切吧切吧都剁了。 可谁能想到，加上补充的仆从军，帝国这一下子展开上万人！玩笑开大了好吗！ 索伦自己估摸着对方那心情，就像古惑仔出去打群架，结果两百来号人，下着雨打个伞，还背上了音响，放了个几度夕阳红，高潮得一匹。结果对面打电话叫了辆小面包，然后从车里钻出来一个师，那种感觉不知道大家能不能体会。 真是日了狗了…… “咳咳，”本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索伦骑着巨虎关海法走出骑兵队，“诸位，我很佩服诸位的勇气……” 波鲁裘斯大吼，“地元斩！！” “你偷袭啊啊啊啊啊————！” “轰——！” 索伦张着嘴，只能见到强光一闪，刚才两百多剑圣列成方阵的地方，化作一个巨大的陨坑，蕈状云冉冉升起，这是强烈的魔力爆炸造成的冲击波，在爆心投影点附近地面的反射和负向的抽吸作用使得地面掀起巨大尘柱，上升的尘柱和烟云相衔接，形成的巨大蘑菇状烟云。 被爆炸卷起的沙尘喂了一嘴土的索伦扭头瞪着独眼龙，“wt……？？？” 波鲁裘斯尴尬，“呃……我以为你又要抢着出手，一时没忍住……” 第九十六章 预料之中的败亡 虽然被波鲁裘斯瞎搅合了一下，但阴差阳错得效果还不错。震耳欲聋的炮声早已经唤醒了两岸的贵族和平民，而夜空中升起的巨大火球和蘑菇云更是宣告了一个明摆着的事实。 沙之国真的要完蛋了。 索伦还小心谨慎得又等了一段时间，在确认最后的最后，真的就只有这两百个老精灵跑出来保家卫国，而吉萨行宫中的贵族和侍从们都在收拾细软，仓皇逃命后，也下令各队进城。 占领吉萨行宫，捉拿沙之国示巴女王。 人类，蜥蜴人和鬣狗人以百人队为单位涌入皇宫，搜查各处神殿和庄园。 索伦骑着关海法在神殿的屋檐上跳过来爬过去，用魔眼确认哪里还有激活的魔法阵，都可能是女王及其王廷大臣的藏身之所，优先派兵围攻。 第一优先搜查的当然是女王的寝宫。 索伦一骑当先冲入混乱的宫殿内，指使关海法直接一个飞扑，按倒一个正从寝宫中走出来，衣着华丽全身珠宝首饰的……“你是精灵？怎么能有这么丑的精灵啊卧靠！” 索伦皱着鼻子，瞪着正被关海法爪子按住痛哭流涕的贵族，真是有够丑的，粉红的横肉，满头毛发被剃个精光，这大脑袋和肥胖笨拙的体格，看起来实在不像精灵啊。 “呜呜呜……奴不是精灵，奴是兽人，也是被女王奴役的后宫……” “呕！你特么骗鬼呢！示巴女王这么重口味的吗还要你这种后宫！？哦？难道你也是天赋异禀能以**桐轮而行？” 关海法配合着一爪子撕开这丑鬼的锦袍，在对方大腿上拉出一排血痕。索伦出于好奇，扭头往惨叫嚎哭的下身一看，啧，被阉了啊，原来如此…… “呜呜呜，奴是后宫的管事……” “别哭了你个死太监！”索伦不耐烦得一枪杆子，抽得兽人阉人又是一阵哀嚎，“示巴女王在哪里！不说撕了你！” “咦！！女，女王已经跑了！她一听到炮声，就变装成侍女藏到宫门观察情况，现在只怕早已经混在人群里趁乱逃出行宫了！” 什么！你好歹一个女王，居然特么变装逃跑？还早就做好准备设计了逃走线路？？？ 这不会有什么阴谋吧，比如宫殿底下埋了炸弹什么的…… 索伦指使关海法拍断阉人的小腿防止对方逃跑，亲自冲入寝宫转了一圈，用魔眼仔细盯着地板和门缝检查了，又抓了几个阉人侍女出来审问了一遍。 结果，示巴女王还真是刷新了下限，堂堂一国的女王，把偌大的吉萨行宫和臣子百官直接抛下，真就无抵抗得逃跑了。 也难怪那些个老兵心灰意冷跑出来决死冲锋。 你说你好歹一个精灵神裔，南方第一强国的女王，和阿努比斯还有来有回得折腾了这么久。斗不过是你蠢，这其实也没什么。 可一代女王，生平第一次离开宫殿居然就是狼狈而逃，作为领袖连自裁死社稷的勇气都没有，实在是太特码失格了吧！ 索伦一阵烦闷，他还想着估计要打boss，搞不好对方还会唱个绝世辞跳个舞，放火自焚再来个cg剧情啥的。 居然装成女仆逃跑？ 就这？？ 就这？？？ 这就麻烦了…… “喂，阉人……”索伦坐在女王的黄金御座上，瞪着关海法叼着拖到面前的阉兽人，“示巴女王长啥样？有什么明显的面部和身体特征？怎么都是炼金的神像？有女王自己的画像或者雕像吗？” 阉人管事哭泣着，“呜呜，女王，女王注重保养和美颜，以她的年纪来说，依然年轻美貌，特征……恩……她为了强调自己是‘沙之炼金’的血脉，常年化妆打扮成和‘炼金’一般的模样，所以，画像和雕塑都和‘沙之炼金’没有什么区别……” 那还真是难办了，女人卸了妆岂不是她妈都认不出来。想必示巴女王既然知道伪装侍女，就还没蠢到顶着炼金的脸跑路的地步。 “别磨磨叽叽的！你们这些贴身的侍者一定见过她真容，想要活命的话！”索伦不耐烦对寝宫的女王贴身侍女和阉人们说道，“就把示巴女王的面部特征给我画出来，不要给我‘炼金’的脸，要她卸妆后的脸！ 不要想唬弄我！我就直说了，帝国首相基力安要她的脑袋！要么我把示巴女王一个人的脑袋带给他，要么我把整个宫殿的侍女，全部摘了脑袋带回去，让他自己找！！” “噫噫噫！！” 被索伦威逼恐吓，侍从们惊恐万分，阉人管事趴在地上，指挥每人在丝绸布匹上画了一副女王的画像，接着众人从中选择比较，最后公推了一张画得最像的交给索伦。 “唔……就是她了是么……” 这些家伙逼一逼倒也挺利索的么，索伦看看手里的画像，虽然在他眼里精灵的容貌都差不多，但仔细看看，确实还是有一定面部细节特征的差异。不过说真的，沙之国这么多的精灵，而且天知道她逃到哪里去了，这依然不大好找啊…… “大人，大人，女王小时候被角鹰兽摔下来过，当时伤了胯骨和脚踝，虽然治愈了却有了阴影不喜欢远行，她喜欢吃酸甜味道多汁无核的浆果，而且本人其实并不喜欢金玫瑰，更喜欢阿芙蓉，长期服食加了蜜糖和牛奶调配的芙蓉果酒，用量很大……”阉人总管开始主动告密自保。 索伦意外得看看这货，“你倒是识相，对示巴女王挺了解的么，她战斗力如何？魔法和武技哪个更强？对了，有儿子女儿吗？如果逃出行宫会去哪？” 总管忍着腿上的伤痛讪笑，“女王少年就失去父母管束，年轻时也被‘炼金’逼着学过一段时间，‘炼金’失踪后她的技艺就荒废了。常年在行宫里享乐，以前和‘炼金’麾下的大将结婚有过两个儿子，但前夫和子嗣先后因为谋反失败被诛杀了。 后来女王就开始疏远‘炼金’的旧部，不听他们的劝谏，重用奴隶出身的异族将领。如今女王最信任的心腹是艾拜克将军，经常招来寝宫酒宴。这次，大概也是去投靠他吧……” 近在咫尺的精灵大军不去，跑到南边找姘头么？你还别说，恐怕从示巴女王这些年的骚操作来看，她大概真会做出这样的决断。 索伦随手扔了一瓶应急治疗药给总管，看得出这货长得这么丑还能成为女王的后宫总管，是有一点本事的，“你把沙之国的近况说给我听，现在女王还有多少底牌，恩斯纳的决战如今如何了，谁还能抵抗帝国的大军，不许隐瞒。” “是是！小的一定事无巨细如实禀报！” 兽人阉人还真是事无巨细如实禀报，因为他名叫尤驽赫，正是女王的心腹，掌握沙之国情报网络的王庭管事，你说巧不巧？不，根本没有什么偶然的巧合。 毕竟作为一个用脑子来侍奉女王的阉人家奴，而且手里汇集着来自沙之国各地的情报信息，尤驽赫当然知道就这么跑出行宫，要不了三天他就该被人活剐了扔到臭水沟里。 所以当女王命令‘心腹总管’组织禁卫在吉萨行宫抵抗，找个侍女假扮‘女王’，自己则私逃去姘头大军保命的时候。尤驽赫管事也一口答应，然后二话不说，扭头告诉禁卫老头子们女王跑了，激得他们跳脚冲出去死战，自己则遣散守卫放弃抵抗，留在女王寝宫投降，打算把还没过时效性有点价值的情报卖给新主子，作为保命的筹码。 “确认贵军占领艾阿里希以后，女王就勒令拜巴尔元帅对法尤姆城区的帝国军发动强攻，最后还把刺客都派去督战，结果三天就打死两万余人，精灵军都损失大半，余下的也人人带伤，军费魔晶全部耗尽了。依然没能打破帝国的要塞。 其实奴下也劝过，本来双方对峙已久，知根知底，放弃防御工事主动进攻的一方必然损伤惨重，但打到这个地步就拼最后一口气。可女王还是拒绝了元帅，将预备队的奴隶骑兵投入法尤姆战场使用的要求。因为她其实已胆寒了，不肯把最后一张底牌扔出去打光。 我得到的消息，元帅昨天已经心灰意冷，带着本队冲锋，重伤去世了。 恩斯纳那边音讯断绝，不知让帝国军从何处得了大量的补给，直接开启魔晶炮和各种大魔法猛轰，已经将阿特拉斯炼金学院炸平，法师的损伤不明。但败亡已在旦夕了。 终究还是舰队裁撤太多，没拦住海盗船的补给，还是让阿努比斯阁下凑齐了大战的军资吧。其实当初就不应该反复变更军令，把舰队调来调去拆成散兵的。但女王性情犹豫，几次变更之前制定的战略，有时候军令可能根本没能传到雨林的部队手里，有时候抵达的军令又前后矛盾。现地的指挥官若是自己决策，她又觉得是军队将领叛变，最后干脆就放弃海军不用了，奴下也是无话可说…… 至于最后那支奴隶骑兵军团，唉……其实以骑兵的速度，艾拜克将军早应该开始和阿努比斯军决战的，但我的消息是恩斯纳外围至今未出现奴隶骑兵的影子，可惜女王还是相信艾拜克将军的忠诚，所以……” “所以你也就不跟着那个有眼无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王，跑到‘忠诚的爱将’那自讨没趣了是吧。”索伦点头表示理解，“真亏的炼金死了，要是知道她打下的一番基业到孙女这辈就给折腾光了，估计得疯。” 尤驽赫管事苦笑，“沙之炼金当年就看出示巴女王成不了大器，留下了一众良将来辅佐，并且嘱咐他们一旦女王生下子嗣，若是不成事就直接把她换掉，反正沙之国是她的神国，王室只是用来传承血脉的名义上的统治者。 可惜臣子对沙之炼金太过忠心，不忍心对终日打扮成旧主模样，她的亲孙女示巴女王下狠手，结果两次政变都犹犹豫豫得，被奴下化解了。 女王知道了‘炼金’的吩咐，也从此和沙贵族们离心，不敢再相信炼金留下的精兵猛将献策。更不敢再重用当年死忠炼金的皇家海军。 王廷中提拔的都是奴下这样的异族奴隶，后来还开始听信像艾拜克这样，想效仿奴下出人头地的奴隶们的挑唆，故意挑动贵族和平民之间的矛盾以维持王权的稳固。这些……奴下确实也参与其中，以维持王廷内的地位，所以有今日之败，确实也无话可说…… 现在，示巴女王的统治，沙之国的统治，终于是要迈向终结了啊。” 索伦也无话可说，看这阉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就和带了痛苦面具似得，也知道这货虽然争权，但大概是真的为示巴女王尽力了，可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实在也是被神对手猪队友们折腾得没辙了。 “那么法尤姆的精灵军主力还有战力吗？” 尤驽赫管事摇头，“女王为了阻止元帅所部继续强攻，命令行宫断绝对法尤姆前线的补给，奴下虽然私下违令提供兵粮，但魔晶军备和伤药匮乏已经三天了。 阁下只要驱赶些难民过去，叫残兵知道帝国拿下了吉萨，大军自然溃散，就算剩下些死硬份子，应该也可以轻易攻克吧。” 索伦无语得挠头，自己断自己军队的兵粮？玛德这女王真是绝了。 “那么最后还有一支四万人的奴隶骑兵喽，那个艾拜克是什么战力？什么性格？我一封信，能劝他把沙之国的大军和女王的脑袋，带过来投降吗？” 尤驽赫管事犹豫了一下，最后硬着头皮开口，“奴下和艾拜克有私仇，说的话阁下可能不信，但到了现在这种时候，艾拜克将军反而是不会轻易投降了。” 啥？ “艾拜克虽然是靠侍奉女王和阴谋挑唆得宠，深受精灵一族旧臣的鄙视，但他本人是个野心极大的枭雄。不仅有着能屈能伸的智慧，而且他本人也是一名兽人战将，与奴下有本质不同，可以用武力和智慧来彻底掌控麾下的兵团。 奴下早已经看出他的野心，艾拜克狼子野心知道天命，背叛女王投靠帝国是必然的，但大概是倾心于投降阿努比斯阁下，却不会可能会选择阁下。” 啊？ “如果奴下估计的不错，艾拜克没有支援恩斯纳，是藏在沙漠里，等待阿努比斯阁下彻底攻克城池的消息传来。当帝国军实力有损，军备耗尽，他就会扭头回来屠戮吉萨行宫，或许是打着铲除在下这祸国奸臣的名号，实质会亲手将沙之国灭国，并将女王和精灵贵族献给阿努比斯阁下作为觐身之资。 到时候帝国还要防备东边的魔族和西边的海军残兵，实力不足，为了尽快吞并沙之国残余势力，也只得依帝国的惯例，容忍他成为本地的军阀，作为仆从军加以操控。” 恩。 阉人管事抬头看着索伦，“虽然阁下这个时候就率军突袭攻克吉萨行宫，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但对于艾拜克是没有区别的。 他一样会打着救援女王的名义，来与贵军交战。如果能击败贵军，再投降阿努比斯阁下，艾拜克一样可以证明自己的实力和诚意。 何况贵军应该是把主力留在艾阿里希与魔族对峙，轻兵突袭至此的吧？ 依仗奴隶骑兵的大军，艾拜克短时间内击败贵军还是把握颇大的。而且消灭一支偏师还不至于过于得罪帝国。 或许，阿努比斯阁下还会颇为满意呢。毕竟它再是大度，想必也受不了经年血战的战果被友军夺取吧？艾拜克还主动帮它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难题不是么。” 哦…… 索伦摸着下巴，“你虽然是个兽人，还真是有脑子，三言两语得就能玩弄阴谋诡计，这就开始离间起灭亡沙之国的三股势力来了，示巴女王不能善用你，活该败亡啊。” 尤驽赫管事拜倒在地上，“奴下不过是个半残废的阉人，没有丝毫的魔力，只能耍弄心计以求自保。在将军阁下的面前实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唯有尽力为将军谋划，才能搏一线生机啊！” 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啊。这才是主动投降的标准操作。 索伦点点头，俯身凑过去问道，“那么，我应该怎么办呢？” 阉人管事把头叩在地上说道，“奴下以为，将军尽可以写一封信去，要艾拜克交出示巴女王的脑袋投降。承诺他只要效忠帝国，就可以辖制法尤姆周边的领地。并且名言要他来协防吉萨行宫，对抗法尤姆阿努比斯阁下所属的帝国军，同时许诺补给艾拜克麾下的奴隶骑兵，并让他继续领兵，日后北上与魔军作战，为帝国效力。 艾拜克生性贪婪，而且野心勃勃。他所求的不过就是割据的军阀地位和大军自保。如果将军直接以此条件勤诱他。艾拜克必然心生犹豫。 毕竟投靠阿努比斯阁下会被处处压制。将军却只能仰仗他的大军，并且无论是帝国内斗还是抵抗魔族和精灵，此时招揽都合乎常理。 因此艾拜克甚至一时头脑发热，生出投靠将军一方，可以反过来和阿努比斯阁下分庭抗礼的妄念。 但是此獠狡诈，而且懂得隐忍伪装。他也是这些年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认得清局数，最后必然还是会生出叛心，选择实际上实力更强的阿努比斯阁下称臣。 即使诈称向将军投降，但只要让他找到机会必定会发动大军，阴谋偷袭将军，趁贵军不备夺取吉萨行宫。 而我们也却可以利用他胆大包天，反复伪装诈降这一点！ 只要接受艾拜克的投降，将他和亲兵从大军中骗出来，几百精兵就足以将此獠诛杀。失去了首脑指挥，剩下的奴隶骑兵不过是乌合之众，完全可以一击而破！ 如果将军不嫌弃，就请让奴下为您来谋划这件事吧！” 索伦盯着阉人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笑笑，“好啊，那就交给你来办吧。” 第九十七章 猢狲们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帝国军依然在挨家挨户得搜查女王的踪迹，并且查封沙之国的金库财产。不过两个任务完成的可能性都不大。 如果阉人说的都是实话，那女王早就跑了，而沙之国的国库必然也早就被战争榨干。或许不屠个城，这次占领吉萨开炮砸掉的弹药费都收不回来，指不定为了维持治安还得倒贴点钱进来呢。 而且吉萨行宫其实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士兵们来报告，虽然大部分人被半夜的突袭打懵了投降，但也有好几家贵族依然想顽抗到底，维持着庄园的魔法结界不肯开门，并聚集了佣兵和奴隶兵死守。 吉尔特和波鲁裘斯带着一些百人队去围住了这些刺头，但因为摸不清对方的底细，而且城市里的地形也不利于大军通行，为了避免造成动乱暂时也没有强攻。 所以索伦虽然知道尤驽赫这死太监不可信，但要快速占领城市，一时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于是召唤来一个蜥蜴人百人队给他使唤，让阉人总管想点办法，叫沙精灵贵族们认清现实，主动交点劳军费出来，别逼他们自己开门来取。 尤驽赫立刻磕头感谢‘将军的仁慈’，召来阉人和侍女们一个个交代，并让蜥蜴人士兵带着他们一家家去拜访。 索伦自己则绕着示巴女王的寝宫转悠。留在这统筹各方的信息，免得发生什么紧急情况传令兵绕着全城跑找不到人。 女王的居所当然是极尽奢华，正殿都是不知哪里运来的白玉立柱支撑着，通风采光极好，可以居高临下远远看到海景，神殿，宫阙，和花园广场上的舞会。还有室内洒满花瓣的大浴池，丝绸锦缎堆砌的床铺，哪怕都亡国的时候了，长桌上依然供应着新鲜果脯甜点和阿芙蓉蜜奶酒。 索伦走到神殿的边缘，远远看到沙提河上的东方辰星号，也能看到对岸平民区的动态。 天亮后已经有大量平民开始聚集在沙提河畔，远望着吉萨行宫这边，只是慑于河上的巨舰还没人敢靠的太近。 但倘若以这个局势下去，等十几万人冲过河来，难免不会发生吉萨行宫零元购那样的大混乱和动荡。到时候把整个行宫都拆了都有可能。 当然，这场面贵族们也能看得见，所以在另一侧已经有不少居民，趁着入城的帝国军被那几个刺头吸引着，拖家带口的驾着马车，或是乘着飞行坐骑出城逃跑了。 吉萨行宫其实算是整个法尤姆首都圈内的富人区，没有物理上的城墙，纯粹依靠炼金的神禁划分区域。城市这么大，索伦手下那点人洒进去就找不到了，自然也没有人手去阻止并搜查每个逃难者。 现在他的命令还是尽量维持治安和平占领，只要对方不使用武器攻击阻拦军队，就尽量克制维持军纪，不要乱开杀戒。 其实沙之国还算好的了，直到首都攻破才出现几个顽抗死守的和几个万岁突击的。绝大部分人都服从得缴械投降，背井离乡的逃跑。 “树倒猢狲散啊……”索伦在正殿的荆棘王座上坐下，托着腮帮子看着城下的混乱。 这张王座还是阉人总管谄媚得翻出来的，用黄金宝石制作的金玫瑰王座，扶手也制作成遍布荆棘倒刺的玫瑰枝。据说是‘炼金’专门的吩咐，用意和那铁王座也差不多，就是要提醒子孙权力中蕴含的危机，哪怕沙之国强盛无比，为王者也要如芒在背，时刻保持危机感和警惕。 可惜示巴女王这身娇肉嫩的恨不得成天躺在棉花上，哪里在意祖母的提醒，直接让侍者把王座撤了。不过还是藏在宫殿里，以免哪天女神突然复活，过来突击检查被责骂。 不过有一说一，真的有点扎屁股…… “将军阁下说得好啊，奴下以为这么来形容王朝的倾覆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了！”那边吩咐完琐事的阉人总管立刻跑过来跪舔，“想不到将军文武双全出口成章，对人性的特点认识得如此清晰，果然不愧是覆手之间灭亡沙之国的少年英雄，文武双全的稀世奇才，奴下心中的敬仰之情就犹如那沙提河翻烂的河水，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拾……” “……”索伦斜着眼看他。 尤驽赫立刻收声，“……只要这样露骨得赞美，女王心情就会放松一些。其实她并非不知道老臣的忠心。 但她年轻时被‘沙之炼金’打骂苛责太过，内心极度自卑缺乏安全感，到了后来就不敢面对忠臣们的期待和失望，只有奴下这样的弄臣在旁侍奉，才能让她生出一些自信。” “你是不是爱上示巴女王了？”索伦皱眉。 尤驽赫讪笑着，“奴下只是在根据主子的性格，试探合适的应对方式。女王想要的，是愿意真心信任追随自己的仆从，而将军阁下远道而来，需要的是只是毫无隐瞒，为您提供准确信息情报的参谋。” 索伦也不否认。 于是阉人继续说，“但阁下的比喻确实是很好，树倒猢狲散，重要的并非倒下的树，而是认识到亡国的臣民，并非依附大树而活的枝叶，相反，是只为了吃果子才住在树上的猢狲。 大树倒了，猢狲或许会可惜果子的鲜美，但为了活下去，就必须找另一棵树攀附。活下去，才是猢狲的目的，抱着树干一同被砸死的，终究只是少数。” 索伦抬手制止他，“不要打那么多比喻了，有话直说，这些在抵抗的沙精灵，你能劝他们投降吗？看到河边那个坑了没？两百个剑圣刚炸死了我还在乎这几家人？” 尤驽赫点头，“诚如将军所说，这些不识抬举违逆大军顽抗到底的，您举起大军扫平就好，奴下料想这几家的私藏足够供养大军了。” 索伦面露怀疑，“怎么，那些剑圣，还有这些顽抗的，是你的政敌？借刀杀人？” 阉人继续点头，“将军英明，其实出城的几位，才是和奴下联盟，侍奉女王的核心家族领袖。他们矢志一死报答沙之国的恩情，也让所有和女王签下的因果契约在他们这一代断绝，家系子孙才能摆脱沙之国子民的身份，向贵军投降争取宽大处理。 至于那些仓皇出逃和负隅顽抗的，都是没有收到臣下提前通知，对大军到来全无心理准备的外围贵族。如果让他们反应过来认清了局势选择投降的话，反而不大好处理军费的问题吧？ 将军尽可以趁着现在勒令麾下将他们诛杀殆尽，收缴他们的财产以示惩戒，杀鸡儆猴还不用担心会受到什么损耗。 因为组织对法尤姆的总攻，吉萨行宫的贵族武装和所有的魔晶石战备，早已经被尽数收缴派遣出去，即使家主们手里也只剩下些纪念意义的样子货，如今留守的不过是些绣花枕头的老弱病残罢了。” 像是证明了他的话一样，远处市区中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和喊杀声。 阉人低头，“我刚才已派遣侍从们，分头去解除了抵抗贵族家庄园的魔法结界。这种防备贵族叛乱的手段，以前就准备好了。” 而且连用来满足大军开支的军费和震慑全城用的脑袋都准备好了。 索伦皱眉，“可你提前知道我们会来突袭？对了，示巴女王似乎也有心理准备了，不然怎么连逃跑线路都准备好了！” “正是，贵军占据赛德的时候，留驻城中监视贵族的密探就把讯息传回来了，只是奴下也没想到贵军的战舰居然这么快，而且完全没有触发海军的警戒，收到情报的前后脚就到了，所以也没有办法做出额外的安排了。”阉人也直接承认，然后他抬头看看远处，“不过奴下虽然说服了沙之贵族们自缚请降，却也不得不提醒将军阁下，注意东岸的隐患。” 索伦扭头望去，看到白鹰团正在岸边演说，组织围观的住民，白袍的风精灵骑兵们骑着马来回奔驰。白鹰在人群头顶盘旋。看来白鹰那边已经通过细作把平民们安抚住了。没有发生暴乱就好。 尤驽赫开口，“阁下有没有奇怪过，沙之国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匪盗，炼金为什么容忍自称风精灵王子的隐患，白鹰团为什么能够做大，为什么能盘踞在封印魔神的祭坛，而且到处都有线人和细作在暗中配合支持他呢？” 索伦沉默不语。 “其实‘白鹰’伊阿基尔不是一个风精灵，是沙精灵。而且是沙之国的魔武刺客。” 索伦扭头瞪着阉人，而管事也无所畏惧得继续说道， “‘沙之炼金’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她建立沙之国依靠的是自身绝对的实力，从不期望别人的‘忠诚’‘信赖’和‘算计’。为了维持王室血脉的延续，炼金留下了一支只有她和她的血脉才能指挥的精灵刺客部队。 巅峰的时候也不过一两千吧，但所有成员都是最精英的魔武士，要是在北方，不少人甚至是可以去报名试炼，成为神殿使徒级别的战力。 而且这些精灵，可不是腐败堕落的沙贵族，也不是正直迂腐的将军士兵。他们每一个，都是炼金从平民中精挑细选的孤儿，从小签定契约，严苛训练，并刻意培养他们区别于一半沙精灵的巨大野望。就和我们这些奴隶一般，让他们怀抱巨大的野心和欲望，成为渴望出人头地，渴望财富，渴望力量，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冷血杀手。 一直以来，这些魔刺客就由女神控制。炼金失踪后，就由女王，和她们的亲信管事（阉人指了指自己）来指挥。 平常以各种身份伪装潜伏在贵族，平民，仆从国内部，替沙之国排查所有的隐患，并负责挑拨国内的各酋长和部落内斗，防止有人做大威胁到沙之国的统治。甚至一旦有精灵贵族生出不臣之心，就由刺客伪装成匪盗袭击抹杀。 也只有沙之炼金的血脉王室才能借用神明的契约指挥他们行动，所以没有示巴女王的子嗣，任何贵族将军都没有成功篡位的可能。 在这些年间也，魔刺客们从不松懈自己的武艺和锻炼，为了在黑暗中守护沙之国，勾心斗角，杀人如麻，震慑着内部和外部的所有敌人，能与阿努比斯阁下牵扯纠缠到今天，也正是因为有这样一把神器在沙之国手中。 而伊阿基尔和他的白鹰团，就是我们放在边境监控风之国移民和魔神动向的刺客团。他的风精灵王子身份也是伪造的，专门用来钓鱼，追查那些被统治的风精灵反抗分子。 要形容的话，这些隐藏在泥土里，满手污秽的刺客，才是沙之国的根啊……” 索伦皱眉，“那事到如今，他们为什么要协助帝国呢？” 阉人管事笑了，“将军已经知道又何必问，因为炼金死了啊。 束缚着魔刺客们的契约在炼金死亡的瞬间就消失了。那个时间点，刺客们就知道示巴女王再也不能命令他们，他们自由了，而且尽可以追逐符合自己实力的野心和梦想。再也没有人有能力来束缚他们。 沙之国这棵大树，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彻底得死了，根断绝了，自然就开始无可抑制得倒塌。所以那个时候，我们这些猢狲，就都开始为自己的未来计较盘算了。 将军阁下难道真的觉得，‘白鹰’伊阿基尔，是因为扮演了风精灵王子太久，所以会遗忘自己的过去，投身到风之子的解放中来吗？ 错了，他只是和我们一样，在这个混沌的时代里，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时机。 在过去，他只是别人用来干脏活的一把刀，杀戮的，还都是些愿意相信他的真正的风之子。难道就因为炼金的死亡解开了他的枷锁，连带着他的手上那些风之子的血也一齐洗干净了吗？ 不，他还会继续杀戮下去，换一种方式，不是亲手，而是用风精灵王子的身份，号召他们上战场，反过来杀戮他真正的同胞沙之子，让这个假面浸满了血浆，才好完美得贴在脸皮上，千万不要掉落下来……” 索伦看着远处，向行宫这边飞过来的白鹰，和笔直站立在白鹰背上的白衣武士。 “那么你的建议呢阉人，当面对峙，识破他的伪装，然后就像除掉艾拜克那样，用些诡计杀了他？诛除隐患？” 尤驽赫管事鞠躬，“恰恰相反将军阁下，奴下只是作为忠心的臣服者，事无巨细得禀告您应该了解的内情。白鹰真实的身份是魔刺客这一点需要告知您了解，但是，就像奴下一直在说的那样。 猢狲们所想的，只是换一颗大树活下去而已。 艾拜克将军最终一定会选择阿努比斯阁下，是因为他虽然一时会被野心所迷惑，但我们太清楚自己只不过是个区区的兽人奴隶了。他一个纯粹的军头，是没有真正作为代理统治沙之国旧地的资格的。未来的地位终究有限，自然要选择最强的一方投靠才稳妥。 可是白鹰伊阿基尔不一样。 之前对峙时，阿努比斯阁下一定尝试招揽过他这北方最大的匪帮，想必当时白鹰迫于炼金契约的推脱拒绝，也让那为智计百出的巫妖阁下看出问题了吧。 现在沙之国灭亡已成定局，伊阿基尔再投靠过去，也断然不可能比一个匪头和酋长获得更高的待遇了。 但是，将军阁下您出现了。 白鹰能从您这里，获得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机会。 只要向您献上忠诚，他就有机会从一条狗，一把刀，一个没有身份的土匪。晋升成一个真正的自由精灵，不，一个真正的精灵王子。 风之子，和沙之子，南方的精灵一族，和习惯于被精灵统治的民族，都会愿意接受他的统治。 这样的局势下，他可能会是第一个被帝国接受的，反抗精灵同盟的，精灵势力的领袖吧。倘若日后帝国被击败，他一个精灵依然有和神殿缓和的余地。 但万一，万一有朝一日帝国能取得最终的胜利，那他这个帝国麾下的精灵头目，怕是甚至能成为唯一的精灵王，这么一想，口水都要忍不住流下来了吧？ 所以他一定会竭尽全力，为您，为帝国而战的。 当然了，对于将军阁下来说，在南方沙之国有一个帝国附属国的首领是有交情的盟友，也不是很差的选择不是么。 虽然到了白鹰团实力做大的那个时候，他又会生出什么其他的野心，就不好说了……” 索伦看了阉人一眼，“你脑子真不错，这么三言两语的，可是把我和灭掉沙之国的所有势力都离间了个遍。” 尤驽赫管事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咚’得磕了下头，“不敢欺瞒将军阁下，但奴下被示巴女王提拔，身为人臣，倘若不至少尝试一下，又如何对得起她的恩情呢！” 索伦撇撇嘴，“是嘛，那么想为示巴女王报仇吗？她还没被抓出来吧？真的往南逃去艾拜克那里了吗？不会是给你藏起来了吧？ 毕竟，沙之国还没有彻底灭亡呢，因为她依然还有一个翻盘的手段存在不是吗？ 只要还有人能完成试炼，晋升‘新的炼金’，‘沙之炼金’的遗产，那些魔法，士兵，刺客，全都可以再次使用了不是？ 那么告诉我啊，诚实可靠的阉人，示巴女王现在在哪里？她是去尝试封神试炼了吗？还是在等着最后的希望来翻盘呢？” 这回阉人趴在地上，一言不发了。 索伦冷哼一声，“哼，我猜也是。你这样的聪明人，却无视我一开始就明说的要求，不谋划一下怎么向我献上示巴女王的脑袋，反而在这鬼扯了半天这个势力那个势力，这是你所说的猢狲，求生的正确态度吗？恩！” 尤驽赫管事正死死盯着地毯，“……请下令公开处死奴下……” 索伦扬起眉毛，“你还真爱上她了？” “如果……”尤驽赫咬着牙，“如果女王陛下最后听从一次我的建言，留在城中静待时机的话，一定会来见我最后一面……那么做一个抱树而死的蠢货也未尝不值得…… 但是假如……假如她最后还是选择相信艾拜克……那我也无话可说……将军只要去信，让艾拜克把她的首级献上就是了……” 索伦，“……” “哟，你都坐到王座上了啊，”这时波鲁裘斯和吉尔特走入殿中，“恩？这是精灵吗？怎么有这么丑的精灵啊靠！” “是个兽人，”索伦瞥了一眼正死死盯着地毯的尤驽赫管事，“大概是示巴女王最亲密信任的心腹。 那个女王可能还在城里藏着，张贴通告，就说我们要公开处刑顽抗到底的宫廷管事，以儆效尤。” 第九十八章 女王在哪 戴着兜帽遮住大半边面孔的旅者推开门，进入东岸平民区一间旅店的后院，不紧不慢得把后门关起来，用石蜡笔在门上补好魔法阵激活，这才解开斗篷搭在手臂上。露出结实矫健的身躯，粗壮有力的双臂，和以一个精灵来说明显要大上一号的上身核心体脂。这副猿背蜂腰的体魄，正是身经百战，久在沙场的精灵武士才能训练出来。如果不用斗篷遮挡，和周围窈窕纤细的同类站在一起，只怕一眼就会被认出来。 武士转过身，看看隐藏在马厩和院落的阴影中，手持弓刀戒备的同类们，“尤驽赫被烧死了。” 院落里没有声息，好像那十几个武士都不存在一样。 而武士继续开口，“帝国军许诺只诛首恶，除了那奸臣，还有各家家主，王公大臣的首脑，也被一并处死，抵抗者收缴家族财产，投降者则被宽恕。并且悬赏缉拿示巴女王，死活勿论。” 武士们沉默着，许久，才有个年轻些的沉不住气开口，“那阉人，贼子尤驽赫真的就这么死了？女王也跑了……那元帅的仇呢？还报不报了？” 打探消息的领头人开口，“我看着它被烧死的，帝国兵说是为了防止被趋役复活，他们应该是真的没抓到女王，又要有个人来处刑示威，所以把那该死的阉人拿来顶了。哼，等几天，把它挖出来碎尸万段，祭奠元帅吧。” 年轻武士犹豫，“可……可我们为突袭行宫做了这么久的准备，要不，试着袭击帝国军？也许刺杀他们的将领能把他们赶出城……而且女王没死的话，或许……” “还有这必要吗，沙之国已经亡了，那个示巴，呸，不值得元帅为她而死。”有人在暗影中怒斥。 领头人摇摇头，“我会去雨林里，想办法把战败的消息通知海军各部，你们也想办法离开沙之国吧，到北方的同盟那里求生。如果还有人想和帝国继续战斗，也随你们，总之就如同元帅的遗愿，好好得活……” “轰！”“哒哒哒！”“砰砰砰！” 索伦扛着枪蹲在矮墙上，看着被迫击炮炸坍塌的院落，机枪手和火枪手在四处的窝棚和平房顶上，远远对着百米外的旅店火力覆盖乱射，重甲的骷髅步兵举着大盾和长枪，沿街推进，把旅店围得水泄不通。 “你确定示巴女王在那个院子里吗？”西琼站在索伦身边，透过三角玻片确认，“好像没有安排什么魔法结界啊。” “大概是为了避免引起注意吧，”索伦指指自己的眼睛，“过来围观尤驽赫火刑的魔武士里，这个魔力是最牛逼的，居然不是哪家贵族家的亲兵，还刻意藏在平民区的院子里，肯定有阴谋！错不了，他大概就是保护女王的亲兵！” “将军阁下明察秋毫深思熟虑，实在是令人敬佩万分啊！”索伦身边全身被盔甲包裹的士兵谄媚得开口。 索伦看看这士兵，“哦，你恢复的还挺快嘛，这就能开口说话了？兽人。” “都是西琼小姐的魔药出色，小人才能捡回一条命来，但还要多亏了将军阁下的宽宏大量，小人才能浴火重生，”戴着兽人铁面的士兵跪在地上立誓，“还请大人赐名，区区一条贱命誓要为大人所用！” 西琼皱着眉斜了对方一眼，就算有魔剂保住核心，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扛过火刑的煎熬的，这个兽人，对自己都这么狠，真的非常危险。 “好好好，你识得大体，对帝国这么忠心，又精通谋略，奸诈狡猾，我正缺你这样的人才，那从今往后，就叫狗儿蛋吧。”索伦脸上笑开了花。 “谢大人赐名，就请让小的狗儿蛋冲锋在前，为将军大人斩取逆贼示巴的首级！” 西琼眯着眼看这一对活宝相互演了一阵，然后狗蛋带领帝国步兵们冲过去围攻那些精灵了。 “怎么样，这货是个人才吧。等他交了投名状，就让他来整合沙之国的奴隶兵，为我所用。”索伦笑眯眯得说道。 西琼皱眉，“你真的想重用他？我也大致听说了，示巴女王是公认的无能庸才，如果不是有这个弄臣在背后出谋划策，或许沙之国根本不会被激化内部矛盾，导致臣民离心离德这么快败亡。他现在连过去恩主的脑袋都肯献给你，以后谁知道会不会从背后暗算你呢？” 索伦摇头，“果然你没法理解啊……” “什么？我无法理解？”西琼扬起眉毛。 索伦耸耸肩，“没这个弄臣帮助，固然沙之国会被权贵们支撑，可以多延命抵抗几年，但女王坟头的草只怕也长老高了吧？他为自己的恩主做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什么脏活都一手干了。实际上示巴不是在他的协助下打压了叛乱贵族，完成中央集权，掌握了全国的财力物力，并且可以和阿努比斯对峙不分胜负吗？ 只不过我们斩杀炼金导致局势突然败坏，也没有给他对应的时间就突袭拿下了吉萨，但这已经属于大魔法的范畴，完全不是他这凡夫可以掌控的了。输给天命，没什么好苛责的。 而且，他谏言假死也是一个很妙的策略。不仅以首恶的身份承担了所有苛责，方便我们统治人心。而且他一死，那些魔刺客的身份也就成了秘密，变相稳定了我们和白鹰团的关系，提前消除了隐患。更和过去的事情一刀两断，让我可以安心得用他，这样机关算尽，你不觉得很感动吗？” “……哈？感动？” 索伦摸着下巴，“一个最底层的卑贱奴隶，这么丑，这么弱小，完全的一无所有，只能依靠阴谋算计来搏命。这种不惜一切也要活下去的强大的求生欲，难道你不觉得很厉害，很感动吗？ 恩，毕竟你长得太漂亮了，难以代入我们这种丑逼必须付出千百倍的努力才能获得认可的悲惨人生。唉，美人容易被人认可也是人之常情，不怪你。” 西琼虚着眼，“……你把我和他放在一起比较，称赞我漂亮，我可一点都不会高兴。” 索伦调笑，“那倒是，西琼小姐的美貌是公认的事实，无需通过任何对比来衬托，是臣下我失言了。” 西琼翻了他一眼，“白痴。” 这时一声巨响唤回了索伦的注意力。 被重兵包围的旅店院子附近发生了大爆炸，办个城区都看见冲天而起的巨大火光。 “怎么回事？”索伦从墙垛上站起来，关海法从他的影子里爬出来。 “有精灵杀出来了！”翼龙斥候报告，“有三个生还的，正面砍开两个百人方阵，往城外冲出去了！” 什么鬼，三个人砍开两个百人队？ “你回船上去！”索伦冲西琼喊道，自己骑着关海法冲入半空，他暂时没直接追着人声喧哗混乱的战场过去，而是半途落到了遭到突袭，几乎被炸成平地的院子里。狗儿蛋正带着人清点尸体，搜查院落。 “是拜巴尔元帅手下的精锐，”狗儿蛋不用索伦开口，立刻报告，“应该是认为奸贼尤驽赫劝女王断绝援兵，想来刺杀阉人总管，替为国而死的元帅报仇的死忠。” 索伦看着被炸死的精灵士兵身上的轻甲和武器，皱起眉头，不是示巴女王的人？ “将军，他们是真正的精锐，从雨林里杀出来，又在法尤姆的主战场活下来，虽然一时不慎中了埋伏，但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尽量不要派人近战，还是用火枪和魔法在远程攻击为妙。不然损失会很大！” 索伦点点头，从尸体看来，这些人为了潜伏进来全是平民打扮没有穿盔甲，而且突然被炸了一脸阴死了十几个。 但活下来的这三个可是真正的精灵精锐武士，如果真是那元帅的亲兵，可能是从第三次大战世代就一直战斗到今天的精英。和那些纵情享乐的沙之贵族，以及连饭都吃不饱的平民，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索伦骑着关海法追向战斗发生的地方，三个，不，刚才的声响是一名士兵用的魔法自爆，从包围圈炸开了一个缺口，现在只有两个精灵武士还在亡命逃窜了。 他以前就见过斗兽场的精灵光着屁股也能砍翻一整支兽人小队的名场面。现在看到的也是差不多的景象。 两个精灵武士在人群里无双，其中一个魔力较强的，也就是索伦用魔眼跟踪的，正舞着双刀在前边开路，挥刀砍出各种带着魔法光芒的魔武技，斩瓜切菜得砍翻骷髅兵，魔像和蜥蜴人士兵。另一个年纪小一点的武士，则在后面用弓箭掩护，不时得扭腰回射一箭，把过于接近的翼龙从天上射落，不让先锋陷入遭到前后夹击或围攻的劣势。 看得出这样天衣无缝的小组配合，对精灵武士们已经是呼吸一般的平常事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帝国军的手忙脚乱。虽然一开始整队做好了包围和战术安排，但一旦被精灵突到身前打了个措手不及，立刻就不知道后续该如何应付了。 刚才的大爆炸炸翻了不少人，长枪兵和盾卫们过于笨重，后队和侧位赶不上来形成阵型，而被突到近前的也没法拉开距离，火枪手更不好对着人堆放枪，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有几十号人被砍倒了。实在是小队的战术配合和应对能力都非常的有限。 好在大部分都是骷髅兵，而且毕竟都有军团的重甲和应急魔药，实际上的死伤有限，还不是非常糟糕。 不，就算有限也依然是被打脸了。 “不要围了！都散开！散开！拉开距离让远程放枪！先把枪阵架起来再组织推上去啊！他妈的！”索伦眼看着这两人又配合着此起彼落，又瞬杀了一个小队，登时怒气上头，骑着关海法一个飞扑，朝着两名精灵武士直冲过去，人堆里不好用龙枪乱扫，于是拔出了缴获的魔剑雷瓦丁，朝着精灵武士当头砍下。 这一个瞬间的飞扑，年轻些的精灵已经三箭连发钉到索伦脸上了，不过全被骰子闪烁的银光挡掉。万万没想到必杀的魔法箭会全然无效，措手不及之下，精灵只来得及横过长弓挡剑，却被魔剑一闪而过，连人带弓劈成两段，当场毙命。 前边的武士领袖扭过头来，发出一声怒喝，放弃冲刺突逃出去的机会，强行止步，扭转身姿挺起双刀，对着索伦双眼插来。但终究人的速度还是要比箭速慢上一拍，还止步转向露出了破绽，直接被关海法一爪子掏空肚肠按倒，双手被索伦挥剑砍断。 “燃血沙爆……” “燃尼玛个头！” 在对方把魔能聚集起来自爆之前，索伦一剑砍飞精灵武士的脑袋。任由关海法生出的一堆大嘴把两个精灵的尸骸啃光。 “先锋官！”灰头土脸得士兵们聚集过来。 “抢救伤兵，重整队形！继续搜查示巴女王的行踪！”索伦回头看着满街的狼藉，阴沉着脸下令。 精灵一般兵的实力都这么强的吗？是的，真正的精灵士兵就是这么强。技巧经验和体力，都在常年的战争中达到并维持在最巅峰。哪怕没有魔晶来使用攻击魔法，光是武艺也足以杀穿军阵冲出一条血路了。 而且坦白的说，这些来围剿的帝国军实在太弱了。 确实，他们打的太过顺风顺水，钻空子钻得太厉害，把真实实力都掩盖了。 不要说他们，连索伦都差点忽视，他手下这些其实根本是些刚招募的杂鱼新兵，都还没有经过一场正面的大战。战略上虽然占尽了优势，但战术战斗层面上根本和沙之国的百战精锐对阵的资格都没有。 不能再这样走偏门了，没有一支经历铁和血试炼的强军作为支撑，光靠他和几个魔导士的个人英雄主义支撑，拿什么来实现凡人们逆袭魔法文明的理想，那样就算取得最后的胜利，塑造出来的不还是某种神国吗？ 而且从本质上来说，也会和沙之炼金的沙之国没有任何的区别，只要炼金一死，无论过去曾经有过怎么样的辉煌和荣耀，她的神国都会跟随着一同烟消云散。同样的一旦索伦战死，他搞出来的这些生产建设兵团，倘若没有自保的能力，也会被淹没在历史的沙尘之中，那样什么事情都不会有所改善的。 于是索伦改变主意了。 “狗儿蛋，不用阴谋暗算了，想个办法，我要和艾拜克的军团正面打一场，练练兵。” “如您所愿。” 法尤姆南方，沙提河西岸的某个村庄，魁梧勇猛的兽人大将艾拜克看着手里的书信。 “要把示巴女王交出来……女王……” 艾拜克确实记得女王是来找过他的，然后突然开始像骂一条狗一样，如往常一样对他鞭打怒骂。说什么他不去救援恩斯纳，反而放任军队暴行，屠戮周边的村庄城镇简直该死之类的。 但这其实不是艾拜克的错，相反是女王自己的错，她没有给足够的军粮，就要他带着兵团去和阿努比斯决战。饿着肚子怎么打仗？纯就是送死吗？所以艾拜克得先让他麾下的野兽们吃饱，这有错吗？ 杀戮和暴食，原本就是从怪物中筛选出的奴隶兵们与生俱来的天性，之前是有着炼金的禁令约束，现在没有了制约，而且连饭都吃不饱了，他又有什么办法能制止士兵们的暴虐呢？艾拜克甚至连自己因饥饿而生的暴虐，都阻止不了。 努力拍着脑袋回忆，依稀记得后来自己好像是被惹火了，顺手就把曾经的主子拧巴拧巴撕成两半，但后来具体又做了什么……艾拜克挠了挠头扭过脸，“喂！女王呢！吃剩下的部分！” 他身边的巨怪军头们依然在忙着挣夺肉食，咬开嚼烂的人骨吸食骨髓，对他的询问置若罔闻。 而艾拜克恍然大悟得一拍脑袋，“对了，大概散落在村子里的某个地方，或者在哪口锅里，你自己去找吧。” 负责送信的精灵侍女颤抖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村子作为奴隶骑兵团驻军的营地，已经被夷平了，村中的住民早已经被屠戮殆尽，无论男女老幼，贵族或是平民，奴隶还是女王，大致都是一样的下场，先是遭到了凄惨的凌辱，之后被当作军粮充饥，只剩下没被吃干净的残肉和血骨，散落得到处都是。 “怎么，不去找吗？”艾拜克俯下腰，嗅着精灵身上新鲜的肉味，抚摸着侍女的脑袋，“都说炼金的血脉，沙之女王是纯金的骨头，可我撕开来看了也不是嘛，恩，还是年轻一些的更好，肉质闻着更嫩……怎么失禁了？别害怕，我还要你把女王的脑袋给帝国送过去，证明忠诚呢……” “艾拜克！艾拜克！” 从营地外骑着座狼的斥候狂奔而来，“探子们传消息来了！帝国从吉萨出兵了！纠结了仆从军正往这边来！听说是要偷袭你！” “嗷嗷嗷！该死的帝国！”艾拜克握紧拳头，炸开满手的血沫脑浆，狂笑着舔着手掌上鲜美的血浆，“呵哈哈！偷袭偷袭！偷袭上瘾了是吧！那就来战吧！把大军集结起来！” 他捞起倒在地上的尸身，三拳两脚打飞想过来撕条小腿尝尝的军头们，独自一个人回到营帐里品尝送上门的新鲜美味。 第九十九章 惨烈的新兵初战 与艾拜克兵团的会战被选在法尤姆南方的平原上，帝国军倾巢而出沿着沙提河南下，并在河滩中段，一段无法通行的山岭地形，卸下东方辰星号上的军备物资，向西南方行进，在山岭北面选了一处丘陵扎营过夜，作出等天亮后再绕过山岩，继续沿河流水域行军的态势。 按照狗蛋的荐言，艾拜克熟悉地形，或许会利用帝国军步兵准备绕过山岭行军，远离河道的时机，趁夜率兵包围。这样不仅可以切断帝国军的粮道水源，还可以避免在帝国军背靠河道，有炮舰支援和补给可以死守的不利情况下战斗。一旦攻势不利，要围要撤他也都掌握主动权。 而对帝国来说，这也是和艾拜克的大队骑兵正面交战，唯一可以利用来提前准备步兵防线的战场了，要不然奴隶骑兵随时可以依靠高机动力牵扯，在行军途中寻找机会，对未列出战斗队形的帝国军发动突袭。 不过战局中不是只有索伦他们一支帝国军，艾拜克缺乏补给，也没工夫和索伦他们纠缠太久，万一阿努比斯的部队过来合围他就死路一条了。他的战略目的，依然还是尽快吃掉索伦这支孤军，证明自己的价值后方便和阿努比斯谈判。所以来咬钩接战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可如果敌人不来夜袭包围我们，在这建立防御工事就是纯粹浪费人力物力了。而且他一旦发现我们有所准备，完全就可以提前撤出战斗另寻战机。” 军帐中，波鲁裘斯首先提问。 “是的，所以要让他一定数量的部队突破进来，让他舍不得割肉撤离，才能把他们咬住消灭。”索伦指指地图上的布防图，“我们在阵线上放一个口子给他钻，等吸引了重兵后，再把远程火力交叉在口袋进行杀伤，在此期间其他人守住阵线把他磨死。” 骑兵的优势就是拥有选择开战的时间，地点和对手的优先权，为了确保对方会发动攻击，索伦把炮兵布置在中央，将帝国军和仆从军的兵团放在防御工事的外围。 他的计划就是考虑帝国的死灵兵可以抗线，而新兵们会在骑兵波段冲击下顶不住崩溃，主动让艾拜克从仆从军的战团方向切入，突入隐藏在内部的口袋中，被隐藏在纵深中的多层壕沟防线迟滞，然后消磨殆尽。 “……这么打太凶险了吧，要是那些新兵被连带着崩溃，导致阵线崩盘了呢？而且你舍得那些兵吗？” 当然，考虑到帝国军就算加上骷髅和魔像也就是万把人，而奴隶骑兵多达四万，对手也无所谓什么主攻方向了，完全可以围着打，一阵猛冲把他们打崩。 “打仗怎么能不死人，没有新鲜的诱饵大鱼也不会咬钩吧？总得有血战的时候，比起精灵魔武士，这些奴隶兵算是简单模式的对手了吧。”索伦摇摇头，“而且对骑兵的阵型之前也练习过，还有大量先进的火器和应急药，只要能抗住的话伤亡不会很大的。” 他既然这样决定，魔导士们也无所谓。 “在和他们贴身近战前，得先把特制炮弹用掉，”西琼开口道，“我准备的数量太多了，谁知道你们都没有打几场硬仗，这些魔药都有时效，而且万一泄露了会造成严重的污染，我可不想再一个个拆出来处理，在奴隶骑兵冲过来之前就先打掉。注意让我军处于上风口就好了。” 是她之前在船上秘密准备的那些化学武器吗，不过这种东西也就是打个出其不意，顺带打击士气罢了，索伦本来也不抱太大期望，自然也不反对。 “那还是围绕风之魔能来准备战场魔法好了，建立隔绝两军的气墙和风带避免毒气对我方产生影响。”吉尔特想了想。 星开口，“那就由我来使用‘巴的大丰收’吧。我们这有五个魔导士来协力引导，不至于魔法失控，水晶的数量也足够了。” “你居然会用那个丧心病狂的禁咒？还有那个地元斩和船上的空间扩展也是，”银龙将军惊异，“现在帝国的中期魔导士都是怎么回事？人手一个禁咒已经是必要条件了吗？” 执事笑笑，“在下只是严重得偏科罢了，只专精些杀人的伎俩。” 塞拉瑟斯和西琼瞪着她。 索伦好奇得看着在内部讨论的魔法师，“怎么？你们就只使用一个魔法吗？大丰收这个名字听起来太喜庆了有点不合适吧？能不能整个巴的大爆炸之类吉利点的？波鲁裘斯，你不是有个一下子炸死两百人的牛逼法术吗？用那个多放几炮喽。” 独眼龙满头黑线，“你把地元斩当成什么了，还多放几炮……那是一种引爆魔力的法咒，一次耗掉四个法术位来引爆周围的魔力，专门针对装备使用了大量魔法道具的精灵，用来对付奴隶兵可一点不划算。” “啊，我，我也可以用魔法……”塞拉瑟斯一直插不上话，这时候作为花瓶掌旗官刚想开口又被打断了。 “战场魔法有时候一个就能决定胜负了，”吉尔特解释道，“个人战斗向的魔术威力溢出但范围有限，用上几十个也不一定能打死几百人。而为了避免施法被破咒干扰打断，战场上必须使用十级以上的高级大魔术，有大范围的高级禁咒是最好的。 但是禁咒对魔力的需求很高，敌军目标人数越多范围越大越是如此。这片地区可不是帝都那种到处通灵塔，人人都可以是大魔导的地方。比较起来帝都是被浓密的纯净魔力充斥的深海，而这里，真的就是魔力匮乏的沙漠。 地下没有魔力矿脉，也没有河道的急流可以借用，只能用军备的水晶来提供魔力，而且还得考虑到以后和残余的精灵军队作战，水晶不能肆无忌惮得使用消耗太多。 我想，这次战斗能用出一两个有杀伤力的禁咒就是极限了，还是得等待敌军聚集的最好时机再使用出来。” 看来魔法也不是万能的啊，虽然没有魔法是万万不能的呢…… 索伦摸着下巴，“那么奴隶骑兵那边呢？艾拜克身边有什么大法师吗？” 白鹰伊阿基尔想了想，“奴隶骑兵中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入了大量的祭祀萨满，主要是用嗜血，狂暴，怪力，移动限制解除之类的辅助魔法，来强化小分队的战斗力。啊，沙之国的士兵还有个‘燃血沙爆’的魔法，是炼金写在他们的奴隶契约里的，激活后就会自爆，跟队的萨满或许会根据战况引爆士兵，在战线上打开缺口或者换掉我军的精锐，不得不防。 通常来说奴隶兵在沙之国的军队中，都是承担肉盾，炮灰和物理输出，魔法对策都是交给精灵。示巴女王把这支部队单独拆开来使用，或许是不相信精灵贵族忠诚的政治考量吧，但军事上，未免太过愚蠢了。” 营帐外伪装成侍卫的狗蛋摇头苦笑。 “那就这么安排吧，让艾拜克认为特制炮弹和大魔法就是我们的依仗，然后一头钻到口袋里，再把它给按死。让我们正面大打一场，接受血与沙的洗礼吧！” 决定了大的战略后，众人分头行动，开始分派安排具体的布阵，魔法准备和指挥任务。 塞拉瑟斯咬着嘴唇站在一旁，作为掌旗官完全是个花瓶，毕竟她的学识和谋略确实要比其他人差一拍，能仰仗的只有天赋而已，哦，还有一把剑。 “银龙将军……有，有没有什么魔法，能在战斗中使用的，可以教给我？”塞拉瑟斯在军事上也插不上话，就拉着剑灵到一旁嘀咕。 “你擅长水之魔能是吧，恩，那这确实是不利于你的战场……啊！有了，以前有这么个魔术，就是威力可能……” “没关系，只要能起到帮助，什么都好教给我吧！” 现在才开小灶太晚了吧，索伦撇了塞拉瑟斯一眼，直接走出大营。 这魔法少女紧张也是正常的，毕竟这也算是她第一次上战场嘛。反正这个花瓶只要老老实实坐在大营旗帜下面，当个吉祥物不要动就好了。 其实索伦没和魔族打过之前也是的，在船上的时候还因为可能被两万骑兵冲脸搞得神经兮兮，但现在面对四万大军他却一点紧张感都没了。 看来果然还是因为经历过和魔族的初阵而有心理准备了，是过来人了。虽然第一次很紧张，但三番五次得也就放松了，习惯了，甚至还觉得有点爽。 所以不止是麾下的新兵们，还有塞拉瑟斯也是，总得让他们经历第一次的阵痛，咳咳…… 当然现在还是不要用这种话去安慰魔法少女，免得被当成骚扰拍飞…… “喂，索伦。”蓝牙神出鬼没得钻出来。 “卧靠你个老鬼，马上打仗了今天就算了吧！”索伦现在被揍得见到他就心里发毛，说真的他恨不能天天上战场，就不用每天被这老疯子拍死三次了。 “我知道，打兽人嘛，听说是兽人战将？”蓝牙好奇得眨眨眼，“什么级别的战将？百首级还是千首级的？” 什么级？ “千首级的，”狗蛋也窜出来，“艾拜克是千首级的战将，赢得了一千场玛克戈拉的胜利，撕下一千颗首级并吞噬了敌人的身躯，靠着这才引起女王的注意。” “哦，决斗是吧，那也没什么啊，谁还不是杀人如麻，赢了几百场决斗似得。”索伦笑笑，不以为然。杀一千人很牛逼吗？他一个冲锋也屠了有好几千了吧？ 蓝牙看看他，“那倒不是，兽人的千首级，是不用魔法，大部分还是不用武器，赤手空拳的单挑肉搏拼出来的胜利。如果他还讲究死斗血祭的传统，按规矩把对手吃了的话，会获得更多的力量和战斗经验增幅。战力就更可观了，这世上没多少千首级战将，这家伙可是很强的。” 索伦耸耸肩，那还不就是龙枪一竿子的事情，“怎么你对他的脑袋有兴趣啊？那让给你喽？” 蓝牙摇头，“兽人我可杀的够多了，对它们的技艺太过熟悉，而且千首级的还是太年轻，力气没养成呢，闭着眼睛我都能弄死，打起来实在没劲。这个就留给你小子了，不要用龙枪，用霸体，打赢他然后把他吃了。” “……”索伦眯着眼确认自己没听错，“把他吃了？” “在玛克戈拉中赢过他，然后扭掉他的头，啃不下嘴就喝他的血，这样也够了。”蓝牙咧开嘴，“吸收一个千首级的战将，这样初阶的霸体就足够孕育成型了……哦！吃晚饭啦！你们伙食太好了，这样可不行，发挥不出士兵的战力，以前我们可都是得等着打赢了才有饭吃的……” 老疯子嘿嘿嘿得笑着，搂着鱼叉跑到旁边篝火堆边分烤肉去了。 索伦和狗蛋大眼瞪小眼得看着那疯子。 “恩……阁下确定要喝艾拜克的血？”狗蛋斟酌词句。 “或许吧……听起来能长经验……”索伦皱着鼻子，不用龙枪，也行吧，那就用魔剑好了，让关海法把对方按住然后砍脑袋就是了，“恩……那个艾拜克真的很强吗？有没有什么杀招或者破绽？比如脚后跟有个弱点这样的？” 狗蛋想了想，笑笑，“艾拜克勇冠三军，是闻名沙之国的凶徒，每战必定先登破阵的勇士。即使精灵诸将也恐惧他的勇力，要不然女王又何必如此拉拢信任他为心腹，贵族们又如何会容忍一个奴隶成为大将呢？ 但是将军无须忧虑，将军斩灭炼金，灭亡沙之国，正是顺应天时，乃是命数注定。区区艾拜克一介匹夫如何能蚍蜉撼树，螳臂当车，阻拦将军的神威？ 臣下料定艾拜克在将军的面前必然手足无力，胆战心惊，犹如凡夫惊惧于天人之威，不出几个回合就心甘情愿拜伏于将军脚下！臣下在此先预祝此番将军大获全胜！武运隆昌……” “好了好了你走开吧你……”索伦翻了个白眼赶走这尽会拍马屁的。 狗蛋行了一礼，屁颠屁颠得溜去和哥布林，鼠人工程师们混在一起，向西琼献媚去了。这家伙倒是个明白人，知道索伦这个团队中到底谁才是真大腿。 天很快黑下来， 帝国军建立了乍看起来简单粗糙的营地，外围只有几道拒马和栅栏分割营盘，其实内部挖满用作陷阱口袋的战场壕沟，在骷髅赶工下成型并铺盖稻草伪装。各兵团都已经吃饱喝足，枕戈待旦，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恶战。工程师们架起了炮台和机枪阵地，而魔导士们也完成了魔法阵的准备。一切就绪，就只待大鱼咬饵了。 白鹰和翼龙开始轮番出动巡逻，紧张得搜寻附近可能潜入的大军。 异世界生物擅长也喜欢夜战的习惯真是不符合人类的传统。大部分人类士兵都有夜盲症，但这些专门挑选来战斗的奴隶兵，黑暗视力却是基础的素质。真不知道古代人类帝国火枪魔法都没有，到底是怎么能打下那么大地盘的。 索伦穿戴好战甲，把魔剑雷瓦丁平放在膝盖上，坐在大营外的空地上闭目养神。 这把魔剑或许是要用魔族的法咒和材料激活，才能重现之前魔将斩偏龙枪的手段，反正索伦摸索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只能当成单纯的利刃来使用。毕竟不用龙枪，不用魔法，难道还真让他赤手空拳撕一个兽人吗？ 太血腥，太暴力，太不卫生了，还是文明点用武器吧…… 这时从天空传来一声鹰唳， 索伦睁开眼，伊阿基尔已经坠下来落到他身边，“艾拜克来了。” 军账大营里，塞拉瑟斯紧张得把插在剑鞘中的女妖剑搂在胸前夹紧，也正和众人一起，盯着沙盘中正如波浪般晃动起来的水晶碎屑。 波鲁裘斯皱眉，“人数不对。” “两万骑，分成四部包围了我们，在准备突袭，”伊阿基尔说道，“他只拿出一半人来试探，或许是谨慎，或许是狂妄，或许我们猜错了，他派人去取吉萨行宫了。” “那现在就发动炮击和大魔法吗？还是等他们突进来再说？”塞拉瑟斯忍不住问道。 星举起手，对着沙盘中显示的敌军队形，比划了一下，“东北，西北，西南……” 魔法师们点了点头。 “但是艾拜克本人来了？”索伦看向伊阿基尔。 “在山岗的另一侧。”伊阿基尔指向东南方，漆黑的夜色中，全不见人影的山岩，“我猜他是故意留了个口子，想让其他三部夜袭击溃我们，往东南驱赶，趁着败军绕向山下逃窜时，冲出来收割。 而如果事有不对，他就不出现在战场上了，直接舍弃这边的军队，至少另外还有一半人可以另起炉灶。” 索伦点头同意他的判断，“那么我们得等他咬钩才行，马修，让大营那先别急着……” 这时从他们身后的炮兵阵地传来一片轰鸣，大营下令开炮了。 事先从东方辰星号上搬下来的臼炮把西琼制作的特制品，一股脑得抛到了东北方。即使夜色中也明显可见的一片奇异的青绿色烟雾升腾了起来，但造成的杀伤非常有限，甚至该说，天知道炮兵到底是瞄着哪里打的，本来夜袭的骑兵就还没靠近营地，只有一支奴隶兵的百人队在爆装区附近，并且很快就四散而逃，远远避开爆弹的杀伤区域。 索伦皱眉，虽然觉得化学武器也没那么有效，但这样乱扔是不是也太浪费了？ “算了，你就去告诉他们魔法先等……” 然后他就看到青绿色的浓雾被狂风卷了起来，好像无形的死神挥雾着青光闪闪的镰刀，沿着阵营外圈，东北，西北，西南一个弯钩的星月横扫而过。就如真刀切开战场，犁开了一片遍布血肉的死痕。青绿色的浓雾也随着死之风扫过，盘踞在鲜血浇灌的麦田，好像刚刚栽种下去的秧苗。 于是麦子们被收割了。 马修看看索伦，“你想说什么来着的？” 索伦无力得捂住脸，“求求你们不要这样啊，又秒全场，给我个机会练兵好不好……” 伊阿基尔远远眺望着战场，“恩，其实还好，第一下只打死一半，剩下的一半都是被毒死的……哦，退路也被毒云笼罩了，还有些活下来的残兵往这边过来了，准备作……” 然后他们就隔着老远听到了塞拉瑟斯因为紧张而竭斯底里的尖叫， “奔涌吧！血之涛！炸裂吧！血之华！怒放吧！鲜血蔷薇！！” 于是刚被突如其来的风刀砍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好不容易才从毒云中留着血泪爬出来的奴隶兵们，再次被从瞬间沸腾的血河中，四射炸裂乱射的万道血箭打爆了，一个个化身成了麦田上的红花，狰狞绚烂得绽放在这一片堪称地狱的战场上。 于是伊阿基尔也闭口了，丫的帝国都是这种级别的疯子吗？正面战场的精灵到底是怎么撑下来的？ 索伦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吧，我们去追艾拜克，不然他逃得太慢，又要被人秒了……” 第一百章 轻而易举的胜利 关海法从半空中跃过血河地狱般的战场，从地面被切开的深痕来看，魔法师们用禁咒招出了五道强风，沿着奴隶骑兵大军的队形一个弧线切开了队列。 不过终究还是魔法风刃不是魔法锤子，虽然横扫全军，但在第一个瞬间造成的死伤应该只有三五千，起到的作用，应该主要是把裹挟在风中的毒云均匀散布到大军的头顶上。 这些毒药的剂量也有限，就如西琼所说的，没有一口气毒死上万的毒药，只是制造部分人马昏厥和惊吓，进一步把混乱扩大到全军而已。 当然，就这两下配合打出的伤亡，其实已经足够把军队打得士气雪崩，白旗溃散了。 但真正要命的是塞拉瑟斯最后终结技一般的大招，她的天资真的很强，而那个魔法也真的有点过分。直接把风刃砍出来的满地血水当作水魔法的基础来使用。将鲜血化成尖锥，长毛，血箭，把残存了一口气的大军统统插死在阵地上。一眼望去，沙海已经化成了一片狰狞的血沼，这片浮屠地狱般的景色中，恐怕再没有一个活人还能幸存。 沙之国仅存的奴隶骑兵团，半数的大军还没来得及作最后的冲锋，就这样被彻底得葬送了。 虽然魔导士们能打出这样的大捷，多少得托敌人完全没有相当等级的魔防准备的福。 但索伦却惊醒了，他开始意识到自己过度寄希望于科技体系确实有点幼稚和自大了。 不是说现代武器威力很强，工业体系潜力很强，照搬到异世界就能管用的。种种田肝出几百个机械师来就能平推全世界的。 凡人在魔法的世界被打压到最最底层的位置，不是简简单单一句‘你们不够努力’能解释的，非要用一句话来说明，只能说杀伤魔法的威力已经被开发到完全扯蛋的级别，只靠几个精英依然能保持对广大群众具备压倒性的威慑力量。 只用工业化一条腿走路是走不通的，魔法就相当于这个世界的核武器，也必须牢牢掌握在手中才行。科技和魔法，两手都得抓，两手都要硬才行！ “太惨了……那个掌旗官，我还以为是来做个样子的贵族小姐，居然是你们的主力么？”伊阿基尔心有余悸得看着地面上，血肉在沙石上绘出的血月，“拥有这样强大的魔力，而且有放权和用人的雅量，甚至兼具宽厚和仁慈，我想她来做新的沙之女王，沙民们也会敬畏臣服的吧……” “……不用管了，抓住艾拜克结束这场闹剧。”索伦也没法和他解释，不过世事确实是这样的。 当某个个体拥有顶端的强大威慑力，或者处在组织的顶端。那么无论她本人到底是软弱怯懦还是愚蠢无能，旁人都会戴着有色眼镜来修正她做出的每一件事，说出的每一句话。想必当初的示巴女王在皇宫里的时候，也同样是被人‘敬畏并爱戴着’得吧…… 伊阿基尔在前面领路，“他把军队埋伏在山麓另一侧，那里！山头上那队旁观战局的兽人，最高大的那个就是艾拜克！” 索伦也看到了，有二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兽人，把座狼和士兵放在山下，爬到了山头的石滩上眺望战场。悬崖边就站着一个身穿重甲，腰带和肩甲上串着大量骷髅的巨兽人战将。 不过才爬上来却发现战斗已经结束，想必都傻眼了，‘老子的大军呢？老子放在这里，两万多人的大军到哪里去了？’这样…… 伊阿基尔把手指放在嘴里吹了一声长哨，然后从夜空的乌云之中，盘旋着破开云层，一下子突出上百只渡鸦和白鹰，如战斗机一般向着山头俯冲，接着一个急速上折，把伏贴在背上的东西抛投下去。 索伦用鹰觉的魔眼也只能勉强看出，那是上百个蒙面的精灵武士，就如同炮弹一样落下，手持涂了黑漆遮住刃光的长刺刀，一刀就穿透了那些兽人亲兵侍卫的颅顶，转瞬间就瞬杀清除了艾拜克的全部侍卫，并掏出手弩形成包围圈，将兽人头领一个人围在核心。 全程没有人发出额外的声响，甚至半山腰的座狼和山脚下的大军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出现。 而最后山顶上仅存的一人，巨兽人战将艾拜克，依然双目暴突，瞪着他惨遭屠戮的大军，如同一块僵死的岩石。 伊阿基尔抚胸对索伦行了一礼，“请吧阁下，敌将的首级是您的了。” 这些，大概是伊阿基尔招募来的魔刺客吧。终究猢狲们，还是优先选择活下来啊。 索伦叹息，好吧，看得出这次就算不用魔法和毒气弹，其实也没啥机会练兵的，猢狲们为了表现自己的价值，都把看家的本事拿出来了。 于是索伦也就大大方方得当着艾拜克的面，骑着关海法跳到兽人脸上，“喂，艾拜克是吧，我的帝国军的先锋官索伦。” 艾拜克僵硬得转头，瞪着落在面前岩石上的瘦小人类，然后扭头看了看周围，山岩上立满了蒙面的精灵魔刺客，按刀持弩，冷冷得盯着他。 于是兽人也不含糊，膝盖一弯，‘咚’得一脑袋磕在岩石上，“奴下艾拜克愿降！” 索伦翻了个白眼，“降你个头啊，你不是还有两万人吗？” 艾拜克不抬头，闷声答，“不肯降我，吃了。” 好，够狠，索伦点点头，“来吧，别说我不给你机会，玛克戈拉，打赢我就让你活。” 艾拜克又是‘咚’得一脑袋磕碎了一片砖石，“求大人给条活路！” “不是说了吗！”索伦烦躁得怒喝，“打赢我，就放它走！” 白鹰伊阿基尔与山岩上的魔刺客们一齐抚胸鞠躬。 “谢大人赐命！”艾拜克咆哮着抓起地上磕头砸碎的碎岩，一把朝索伦脸上甩过来。 “玛德垃圾！”索伦横起魔剑雷瓦丁，用门板似的大剑拦下碎岩，但手腕上中了一拳，就像被汽车撞了一样，怪力差点将索伦打倒，大剑被当场打飞。 “嗷嗷嗷啊啊啊！！”艾拜克趁着索伦身形不稳，重拳举过头顶，一击朝着索伦颅顶猛砸下来。 “砰！” 伊阿基尔落在旁边的山岩上，不知从哪摸出一把鹰羽似得飞刀，不过最后夹在指缝里，没有射出去。 因为艾拜克的重拳居然被索伦硬抗下了。 他用前臂架住了锤到头顶的重拳，盔甲护手都被兽人战将的怪力打到变形，但想比兽人只能用‘纤细’来形容的骨架却纹丝不动。 “喂，拳头太软了。”索伦看着艾拜克，从盔甲的缝隙中逐渐蒸腾出大量的汗渍和蒸汽。 兽人战将猛得向后撤步跳开，满脸惊疑得瞪着面前根本不够塞牙缝的人类。明明应该是口粮，却把它逼到如此窘境的区区人类…… “这是什么魔法……” “不是魔法，是霸体。”山岩上有刺客忍不住轻声开口，“帝国的‘霸者’居然到现在还有传承……” “嘶——哈——” 索伦扯掉上半身的板甲，好像露出全身正痉挛抽搐着，膨胀成硬块的肌肉，关海法爬到他的背上，形成狰狞的黑色鬼纹，而不止是他的头发，沿着后背的脊椎，少年逐渐被炸起的肌肉和骨骼撑开的体背和手臂上，开始生长出黑色的鬃毛。 此时他整个体型都增长了一倍，虽然相比起兽人依然只是猴子的级别。但全身蒸腾的热气，确散射出白夜的火炬一般炽烈的热浪，几乎烧灼烤裂了他脚下的岩石。 “玛德热死了……老子一开始还以为是变超赛，结果居然是变猩猩……”索伦摸着被獠牙撑开的下巴，竖起一根手指，“一分钟，一分钟打不死你……那我也没辙了。” 艾拜克猛得瞳孔收缩，历经无数场恶战和死斗，但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仅仅被对面那个人型的东西看着，就感觉到了真正的恐惧。 “嗷嗷嗷啊啊啊！！”艾拜克怒嚎着同样撑起了自己的肌肉，一下子将全身的骷髅装饰的铁锁崩断，体型更加庞大可怖。 是的，兽人也有类似增肌聚气提升怪力的技巧，不，说反了，是霸体，就是在模仿这些怪物们使用肌肉的技巧罢了。 “嗷嗷嗷啊啊啊啊啊啊——！！”艾拜克的怒吼声中气十足，响彻战场，全身的血管都暴起来，以至于整个战场都能听到它的咆哮。山下的奴隶兵们和座狼们都被惊动了，有一些亲兵试着爬上山头支援，但随即被黑暗中飞出的弩箭射死，一个都上不来。 “啊啊啊啊嗷嗷嗷！”艾拜克的皮肤都开始炸开了，从毛孔中渗出黑血。 居然能聚气聚这么久，隐藏的战斗力太强了吧！看来这就是千首级兽人战将的实力么，索伦眯起眼，魔眼盯着对手的动坐全力戒备。 “啊啊啊啊啊啊——！”艾拜克还在叫，看来这大招不是假的，都开始七孔流血了。 索伦足足等了三十秒，可这货依旧叫个不停，全身皮都炸开来，都被染成个血人了，但好像依然还没有把战斗力攀到顶端似得。 索伦也是无奈，再等下去他的限时外挂都到期了好吗！ “怎么你不攻过来吗？那我来了！” 索伦盯着艾拜克，深呼吸，闭上了眼，耳边再次浮现老疯子的声音。 “禁卫的武神们从恐惧中提炼绝望的力量，而霸者则从怒火中榨取自己的悔恨。 用仇恨引导胸中的‘怒气’，聚集到心口，然后沿着脊椎流遍全身，就可以变身霸体。是不是很简单？ 你虽然感觉不到‘气’，杀气和怒气都不好使，但生在这世上，那些力量就蕴含在你的身体里了。 这些天我每次轰碎你全身，都会有‘气’残留在你身体里，骨骼间，血脉中，只要把它们直接激活就行了。 怎么激活？这不就是和你使龙枪一个理么。 想一想啊， 想一想你曾经的生活， 想一想你曾经的朋友， 想一想你曾经的爱人， 想一想你曾经拥有的一切都被夺走了。 被那些你本可以一巴掌碾碎的，肮脏下贱的，卑鄙无耻的渣滓和畜生。 所以你失去一切，你输掉一切，你所爱的一切， 不关别人的事， 都是你的错， 是你自己的错， 因为这一切，原本你都是有能力守护的。 因为你本可以早一些， 早一些把那些该死的杂碎， 统统都杀光！！” 然后初生的霸者睁开了眼， 少年从立足的岩石上跳起，一脚将巨岩踩得如莲花般开裂，在呼吸的瞬间冲开音浪和气墙，对准艾拜克那铁墙一般的腹肌，一个冲拳砸了过去。 “砰！”得一声，肉山般的兽人被打飞了。 战将在地上翻滚着碾压撞碎了无数山石，最后‘轰！’得一声整个身躯嵌入了山岩间。 腹部只剩下一个深入内脏的拳印，把内脏都完全得绞烂，肌肉被拳劲撕裂成漩涡状的螺纹。 整个胸腹都被摧残溃烂，同时劲力直接从战将的后背破出，脊椎都被打得从背肌中炸裂出来折断。 昔日的沙之国猛将艾拜克，就这样歪着脑袋，口鼻鲜血混合着眼泪和唾液，完全得不成人型了。 ………… …… ？ 怎么，这就完了？ 索伦逐渐从蒸腾的热浪中苏醒，盯着面前被打得稀烂的肉块，逐渐回过神来。 他看看拳头，这一拳倒也用了大力气，以至于他整个右臂都打到骨裂，皮肉翻折开来，但此时已经被蒸腾的热气覆盖，把右手重新生长复原了。 解除霸体的状态，索伦拔出腰间的龙枪谨防对方是在装死准备偷袭，然后小心靠近艾拜克，仔细检查了一下。 “它死了……”伊阿基尔凑过来，按了按兽人的胸肌，“肌肉糜烂，骨骼碎裂，血管爆断，死了。” 索伦皱眉，“千首级的战将，就这？它刚才叫了半天是在干啥？为啥不反击一下呢？” “这……我也不知道……”白鹰皱着眉，瞥了一眼名震沙之国的勇将，最后的残骸，这满脸血污，涕泪横流，惨不忍睹的死状，“我听说它还蛮强的啊……” 索伦抿了抿嘴，“玛德打个仗和闹着玩似的……吃这样的杂鱼真的能升级吗？啧！死就死呗你还哭啥啊，好恶心……” 索伦无奈，只好举起关海法叼回来的魔剑，斩下战将艾拜克的首级，高提在手里，张口吞了一大股脖子上滴落的浓稠血浆，皱着眉咽下了肚。 滚烫的鲜血流入肚腹，好像吞了一大口岩浆到嘴里，并没有实质上增强的感觉。但老疯子的意思索伦明白了。 从腹部传来一股强烈的热流，好像活物一般流窜到他的全身。 索伦终于能感觉到了，气的流动。 他闭上眼，在气流消散前试着记住体内的感觉。 而周围，隐藏在黑暗中的精灵刺客们畏惧得看着他，见证一拳打死沙之国第一勇将的，霸者的诞生。 除了山脚下那支伏兵见到势头不对，四散而逃，艾拜克兵团可以说彻底覆亡了。这支机动兵团被全灭，象征着沙之国彻底丧失了复国的最后希望。 带来的大军又是几乎没有损伤，就挖了一堆工事，坐看奴隶骑兵团被魔法打击覆灭。等天亮后毒云逐渐消散，就开始打扫战场，收拾军备掩埋尸体了。 索伦把艾拜克的脑袋挑在枪击上回营，看着麾下根本就没用上，无所事事开始准备早餐的大军，也是不由得叹息，或许当初就应该按照首相的建议，征募个一千人扫扫地也就够用了…… 西琼在营帐口等着他，“这是那个兽人战将？你喝了他的血？” “啊？哦，对，大惊小怪的，结果就一个软脚虾，”索伦估计大概是狗蛋把霸体的事告诉西琼的，也没怎么在意，“不过这一战都是魔法师的功劳啊，早知道你们这么厉害，或许征伐魔族的时候一个禁咒也能解决的事情，何必损失这么多人……” “呵，你想得也太美了，我检查了尸体，又和那个狗蛋确认了一下，‘沙之炼金’在给她的奴隶兵安排契约时，是特意安排过长期的魔法抗性守护，防止奴隶失控的。 所以就算炼金死了神术失效，按理说奴隶兵也不至于被打成现在这样惨烈才对。扛不住禁咒级的魔法倒也罢了，塞拉瑟斯用的血魔法，只是大范围操纵血液的变形魔法，等级并不高，不可能效果这么好才对。 所以我确认了一下，你猜怎么的，败兵尸身上的契约，居然被从守护转化成了诅咒，反过来还把我们的魔力伤害给成百上千倍得增幅了。 呵，也不知道炼金是打算让这些奴隶为沙之国陪葬，还是这些奴隶兵做了什么事情，背叛了沙之国触发诅咒，才导致这次我们的魔法效果这么好的吧……算了，不提这些琐事了，” 西琼摸出一个小药瓶抛给索伦，“把这喝了。” 索伦看着手里的药瓶，汗一个，“啊，又喝啊，恩……” 他真不大敢把西琼给的东西随便往嘴里倒了。 西琼翻了个白眼，“不是我的，这是狗蛋给的，是解药。” “解药？什么解药？” “还能是什么解药，毒药的解药，”西琼耸耸肩，“他说提前给艾拜克下过毒了，如果你要喝他的血，搞不好情绪一激动也会毒发，所以主动把解药给我检查。我看过了，是真的解药。” 卧靠？ 下毒？ 下的什么毒？ 什么时候给它下的毒？ 索伦一头雾水一脸懵逼。 诅咒，毒药，刺客。 明明是全程亲自参与策划的战役，可实际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居然还有人在背后做了各种谋略和策划。现在索伦更加心虚了，他有点担心他这种只懂一马当先往前冲的性格，到底能不能和这个世界的老阴逼们过招啊…… 然后‘biu’得一声熟悉的声响从身后传来。 索伦扭过头， 看到一男一女，用虚闪瞬移过来，出现在营门外。 其中一个是熟人，海拉修女，她走向索伦，拾起只能勉强遮住大腿根部的，修女神器法袍的裙角，微微屈膝行礼，“先锋官索伦阁下，请允许我向您介绍……” 她侧身抬手，引向身边那个披着白袍，身形修长瘦弱，尖下巴，灰短发，眯着眼笑得好像个狐狸似的俊朗青年。 “这位是白袍的阿努比斯阁下。” 阿努比斯愉快得冲索伦招招手，“嘿~~~” 第一百零一章 白袍的阿努比斯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索伦谨慎得看着背手站在沙盘边，笑眯眯的白袍阿努比斯，其他帝国的魔法师也被召集过来，迎接南方字面意义上最强者的拜访。 “哦哦，不错哦不错哦，这个大丰收放的真好，轨迹完全扫过了全军，魔力控制真是优秀……是你施展的？”阿努比斯笑眯眯看向星。 执事行礼，“不敢当……” 阿努比斯点点头，“要不是你背叛了自己的传承师徒契约，我都想收你为徒了。真是可惜。” 星突然全身僵硬，瞳孔收缩，和个木头人似得折腰僵在那里。 这时索伦突然注意到，管家好歹还能说句话，场中的其他年青法师们，包括西琼，吉尔特，波鲁裘斯，这些帝国的精英，挥挥手就屠戮数万大军的人，此刻却一个个和老鼠见了猫似得，立在军帐两侧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一动都不敢动。 塞拉瑟斯就更惨了，嘴唇都泛白，脸上都是冷汗，就失血过多需要多喝热水那种状态。 怎么回事，他们刚才魔力消耗的太多了吗？ 阿努比斯保持着微笑，背着手走过执事，看了看波鲁裘斯，“哦，你是战场巫妖是吧，挺有趣的身体，素质也不错，可惜修炼的是家传的秘法吧？大概不会选择成为我的弟子了，真是可惜。” 独眼龙闭上双眼，低头行礼，退到一旁。 白袍又看看吉尔特，“哇，你是这批精英中最厉害的，很不错很不错，想必你就是首席吉尔特吧？想不想做我的弟子？我可以指导你成神哦。” 吉尔特摇摇头，“多谢阁下的美意，恕我拒绝。” 阿努比斯依旧是笑着点点头，“好吧，看得出基力安教了你不少怪招了，不愿意就算了，真可惜……” 接着他看看西琼，“恩，你的那些小玩意做的也蛮有趣的。” 然后白袍就这么越过‘同期最优秀的魔女’，从她身侧走过去了，西琼愣了一下，咬着嘴唇攥紧了拳头。 阿努比斯停在了塞拉瑟斯的面前，收起脸上的笑容，郑重得向她点点头，开口，“佐尔格小姐，鄙人虽然添座帝国上弦月末席，自认也是不算太差的导师，不知你是否愿意成为鄙人的亲传学徒弟子呢？” “啊，啊？”塞拉瑟斯一脸意外，下意识得摸了摸腰间的女妖剑，不过这会儿银龙将军躲在剑身里装死，一点提示都不给。 “这……感谢您的好意了。” 塞拉瑟斯摇头拒绝了。 阿努比斯居然没有放弃，“是因为乌尔里德斯阁下吗？你不用担心这一点，鄙人在南方这些年也积累了不少神器法宝，非常愿意替您这样的天才承担解除师徒传承契约的代价。 而且，乌尔里德斯阁下是想研究弟子，能否改变自身的‘死命’才收你为徒的吧？想必它也乐见你转拜入我门下，成神也算找到了一条活路不是么？还是你觉得一代炼金的换头法不大雅观呢？ 没关系哦，我有更上级的改良技巧，你看我这身躯，不是和活人没有半点区别么，你意下如何？” 塞拉瑟斯愣了楞，“呃，这……感谢您的赏识……不，我，我是说，乌尔里德斯……老师，对我不错。而且……我想试着自己改变自己的命运……作为一个人类……” 灰发的巫妖脸上居然露出了可惜的表情，“是嘛，这样真是可惜，这样难得一见的天才魔法少女，实在是太可惜了……好吧，我明白了。” 阿努比斯抱着双臂，踱步回到军帐首座的马扎上坐下，想了一会儿，扭头朝正盯着他看的索伦问道，“那么你呢，你想做我的弟子吗？” “我也有份？”索伦指指自己的鼻子。 阿努比斯笑眯眯得点头，“你虽然是个该死的王八蛋小子，但作为魔法师的天赋是出类拔萃的，甚至比佐尔格小姐都更胜一筹。不考虑一下吗？” “呃，不了谢谢，我死骑来的。” 好吧，其实看到魔法这么好用，索伦已经有一丢丢想说‘真香’，然后找个巫妖学一点魔法了。但现在这场合就他一个人答应不是很尴尬么，毕竟所有人都拒绝了，而且……唯一一个没有被招揽的西琼，耳根都红了，看起来都快气炸了啊！好歹问她一句以示尊重啊我去！ 阿努比斯顿时一脸失望，“这样吗，可惜，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啊！” “到底有什么可惜的？你没有其他弟子了吗？”索伦忍不住问道。 “呵，虽然好多被你杀了，但还有三两个吧。恩，这也是帝国学徒的宿命，我倒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呢……假若你们这些用‘羁绊’，把命运链接在一起的人中，再没有一个拜我为师的话，”阿努比斯缓缓睁开眼睛，灰白色的瞳孔直直盯着索伦，“我还有什么理由，饶你们这些刺王杀驾的反贼一命呢？” 军帐中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好吧，其实在阿努比斯出现的一刻就已经紧张了，只不过索伦这个粗线条的到现在才感觉到。 “我们是奉首相和大议会的命令，前来征伐沙之国的，”吉尔特谨慎得开口，“讨伐亚丘卡斯阁下也是完成议会的任务，首相阁下本人已作出承诺不会再追究了，尊下完全没有理由对我们动武不是吗？” 阿努比斯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我当年可是誓言要守卫人王的，严格说来我到南方的时候，帝国都还没建成呢，大议会的律令可管不到我头上。基力安么，虽然我一届末席，确实不是它的对手。但堂堂男儿岂有畏惧强敌，就忍气吞声的道理呢？” “那么将吉萨让给阁下如何？”波鲁裘斯建议，“我们的任务只是灭亡沙之国和女王的头颅，城市和子民如果阁下像要的话，都占了去吧。” 巫妖呵呵笑了两声，“我一个死人，要那些东西有什么用，真以为我在意权势和名声吗？ 把这么久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片沙漠里，不过是为了过去的承诺罢了。偏偏许诺的对象，在诺言即将兑现的时候，也被你们斩杀了。身为男儿又怎么可以对恩主的身死，置之不理呢，你说是吧？” “……我是王血的末裔，也是王家的继承人，”西琼突然开口，“如果你一定要收一个弟子才放过所有人的话，由我……” 阿努比斯摇摇头，“你不配。抱歉说的太直白了，但你身体资质太差了，去生个娃把王血传下去吧。” 西琼整个人都呆住了。 索伦皱眉，“你就这么想为亚丘卡斯那个渣滓复仇？” “渣滓？”阿努比斯抬起眉毛，张了张嘴，然后无奈得叹了口气，“是嘛，经过了那么多年的战斗和牺牲，最后成了渣滓么…… 到了今天这种局面，我也很遗憾，但男儿岂有背誓忘义的道理。 顺带得，这也是为了我几个弟子的仇。怎么好让他们一声‘师尊’白叫呢？” 然后阿努比斯全无征兆得出手，向着索伦的心口伸出了食指。 “死亡触摸。” 直到这个时候，索伦终于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他动不了。 全身的魔力都没有办法调用，豹之迅捷，魔法力量之拳，甚至鹰觉的魔眼都没法启动，而龙枪就近在咫尺插在腰间却没有办法伸手拔出来，因为当他低下头时，才发现全身上下都被从大地中窜出的黑色魔法锁链给扣住了。 而且不止是他，军帐里的每个人，甚至整个军营里的每一个人恐怕都同样被制住了……不，还有一个人！ “喂！！！！死开——！！！！” 伴随着从帐外传来的老疯子浓重北地口音的咆哮声，炽烈的蓝色闪电呼啸而来，狂风掀开了军帐，树枝状的粗大雷网将空气都割裂成网格状。 三叉戟尖端的寒芒几乎直刺入阿努比斯无情的灰色瞳孔里，但还是差一点，只一下就打爆利维坦的神兵此时却被蛛网一般，无数条黑色锁链给捆住了。 而索伦之所以还没有死，还能看清这一切，是因为死亡的触摸被拦住了，灰发的巫妖从索伦的胸前，摸出了一个银光闪烁的骰子。 “基力安派你来，就给了你这么个保命道具？”阿努比斯完全无视几乎刺破脸颊的三叉戟，视线盯着夹在右手指尖的骰子，又冷冷瞥过索伦腰间的短枪，“他不会以为就靠这些个玩意，能阻拦我杀你吧？” “吼——！” 老疯子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大概也变身了。 然后阿努比斯抬起左手打了个响指，那怒号就突然消失了。 不，不可能吧，直接秒了？ 但索伦现在几乎被一层又一层的黑色锁链裹成个粽子，连脖子都没法动，更没法确认老疯子的情况了。 “不用指望他了，”阿努比斯把骰子握在手心里，直视索伦的瞳孔，“武神，尽做些无用功，而霸者，每一次都会迟到。” “湮灭！！”西琼尖叫着击碎束缚着双手和喉咙的锁链，冲了过来，但却瞬间被更多锁链拉倒在地，“不要！！” 但巫妖已经伸手触碰了索伦的胸膛。 卧槽！老子又要死了？索伦一脸懵逼，走马灯呢？有没有走马灯？ 可是没有走马灯。 灰发的青年一脸莫名得低下头，看着包裹在他指尖的银色手帕。 “……这，这莫非是……” 阿努比斯看着手中的手帕。 “‘思念’，你居然会有‘思念’!” 巫妖握着‘思念’，直勾勾得瞪了那手帕好一会儿，缓缓眯起眼睛，“……是我输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被锁链拖倒在地的西琼，扬了扬手里的手帕，“莫非是你做的？不，不对，刚才破魔的小技巧虽然挺巧妙的，但就凭你，是绝对不可能编织出真正的‘思念’的……” 西琼死死得瞪着巫妖，看样子她的名单上，有一个远超越亚丘卡斯的这辈子最恨的人了。 阿努比斯则无视满怀恨意的少女，微笑着把银手帕和骰子塞回索伦的怀里，“真是大开眼界了，想不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能编织出纯正的‘思念’。居然真的存在么，这种绝世难寻的好女人…… 虽然你小子是个该死的王八蛋，但哪怕是你这样的王八蛋，如果杀掉的话，这个世上的某个地方，会有一个能编织出‘思念’的好女人，感到发自内心的悲伤吧？ 不让这样的好女人伤心落泪，也是身为男儿的底线啊……” 阿努比斯拍拍索伦的肩膀，“真是令人羡慕。” 在这一瞬间，束缚着所有人的黑色锁链瞬间消失了。 “喝啊啊啊啊！”刚才不知被魔法丢到那里去的老疯子，突然再次从虚空中冲了出来，抓起叉子一击将阿努比斯打成琉璃似的雪花碎片。 “喂索伦！你小子死了没有！白痴！用霸体挣脱控制啊你这白痴！”“啊啊啊啊啊~~” 老疯子抓起索伦一阵乱抖，抖得他骨头都散架了，字面意义上骨头散架。 西琼默不作声得爬起来，扭头跑出营帐。 其他人也来不及注意到她了，所有人都有种劫后余生，惊魂未定的感觉。 才刚刚取得一场大胜，全无防备的时候，一个白袍大大方方得走进军营里，正面袭杀主将，如果不是突然自己改变主意就成功了。 怎么防？防不住的，等级差太多了。 “……居然只是魔法幻像。一个幻像就能控制全场地的魔能，把我变成个废人……”波鲁裘斯瘫坐在地，大口喘息，“这家伙，比那个人王，和那个炼金，强太多了吧？” 星跪在地上呕吐，胆汁都吐出来了。 吉尔特也喘着粗气，“本来在精灵诸神和白袍巫妖这样的存在面前，一般人的精神力，就是不可能控制周遭的魔能使用出魔法的，离谱一点的，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反而还是体术武技好用一点。 之前的战斗，我们都处在针对性的因果律保护之中，而且提前阴谋计划，所以才有先手的机会而已。但是这次完全没有防备，所以在一个白袍的面前，再次认清自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的事实罢了。魔法本来就是赢家通吃，不用那么沮丧。 只是，想不到它居然会因为‘思念’就放弃杀意，这是怎么回事……” “那只是随便找个台阶下罢了，”海拉修女缓步走过来，“还不明白吗？如果阿努比斯阁下杀了你们，就是违逆帝国，首相就可以获得机会，借由你们的死，针对性编织除掉阿努比斯的因果律了。 可如果它不杀你们，就是对人王的背誓，同样会遭到惩罚性的衰弱。所以你们只是那个无耻人渣首相使用的道具罢了。” 波鲁裘斯皱眉，“这怎么可能……” 吉尔特沉默了一会儿，“听起来倒挺像他的风格。” 波鲁裘斯震惊，“啥！这么脏的吗！” “这算什么，首相的卑鄙无耻你们还没领教呢，”海拉走向跪坐在地上喘着气发抖的塞拉瑟斯，将一个卷轴递给她，“掌旗官阁下，按照白袍的阿努比斯的吩咐，在它‘确认了帝国英才们的器量之后’，将这份恩斯纳神庙，‘炼金’封神试炼的邀请状，交到掌旗官，或者最后生还者的手上。 邀请你们和它的弟子一起，去恩斯纳的阿斯特拉炼金学院，进行新任炼金的试炼，胜者将有机会继承‘炼金’的神格。” 索伦好不容易挣脱老疯子，揉着快被他拧碎的臂膀，“什么？恩斯纳？阿努比斯已经拿下恩斯纳了吗？” 海拉点点头，“前两天就攻克了，并且大军已经顺着运河支流，偷运补给品的那一条，抵达了赛德港。本来是打算去突袭示巴女王的。结果晚了一步，正好你们前脚刚离开，去偷袭吉萨行宫了。 阿努比斯阁下估计你们能攻克吉萨，就命令军团掉头沿沙提河东岸扫荡，追缴奴隶骑兵的余部。 刚才我们在河对岸察觉到了这边的大魔法反应，估计是你们在决战，所以先过来了。哦，这会儿阿努比斯的大军应该到河边了，你们要去看一眼吗？很壮观的。” 壮观？ 虽然索伦军一万多人，被一个巫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很怂，但毕竟是一万人的营地，难道都当不起壮观这个词的评价吗？ 于是索伦骑着关海法跳到山岗上，借着阳光远眺沙提河对岸。 他只能看到一片炫目的金色海洋，那不是黄沙，而是士兵，金甲的骷髅，金壳的魔像，各式各样的机关兵器，炼金巨兽，漫天飞舞的金像鬼。每一具都魔能闪耀，满布各色魔法守护，相比起来，波鲁裘斯自己制作的那些军团兵，只能称为泥巴捏的玩具。 一眼看去，这支大军把河道及远方的沙海都铺得满满的，而且整齐划一得向南方移动，无边无际，就好像黄沙的沙海正自己向远方奔涌一般。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 暴发户，真特么暴发户，这么强大的军队在手，有必要派援军吗？不，沙之国能和这样的大军对峙这么久才离谱吧…… “看来阿努比斯阁下拿下了恩斯纳，”伊阿基尔驾着白鹰飞到索伦身边，“现在炼金的军队都落入它手中了。” “什么？是炼金的军队？”索伦惊讶。 “不错，这些装备和魔法武器，都是过去炼金为沙之国的大军准备的，还有阿斯特拉炼金学院的炼金师们，常年制作附魔，积累的精品。 不过沙之国已经称霸南方，所以这些魔法武器主要是作为贸易品，提供给北方精灵同盟，据说北方的同盟太过贪心，盯着这批军备一直没有就援军的事情和女王谈妥。 而因为有炼金本人的禁制，女王也没法一下子调用太多装备来武装士兵，结果这些军备就一直被封存在恩斯纳的炼金学院里。现在，全成了阿努比斯的囊中之物了。” 靠了，难怪这巫妖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吉萨行省什么示巴女王的脑袋，阿努比斯一直盯着的就是沙之国最值钱的财产。所以决战一上来就全军都奔着恩斯纳的宝库去了，其他的所有东西都抛在一边。因为和拿下恩斯纳能取得的利益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现在只要等他的弟子有人完成试炼，彻底拿到了‘炼金’的神格，再砍掉示巴女王的脑袋断绝王室的血裔，沙之国，就彻底得亡了。 第一百零二章 西琼的试炼 索伦回到营帐中，其他的魔法师这会儿才缓过来，被阿努比斯一阵搅合，虽然取得了大胜却完全没有兴奋的心情，当然，终究是用魔法杀了这么多人，也不会有人真的感到开心。 “那我们的试炼，这就算完成了吗？”塞拉瑟斯也没什么实感得问索伦。 “差不多了，剩下的精灵海军都是硬骨头，就让阿努比斯的大军去处理吧，现在就只差一个女王的脑袋，”索伦想了想，“战场上没发现示巴女王的踪迹，不过我派白鹰团的人去找了，我想就这两天就能查到她的下落。现在我们可以回军吉萨准备撤军的事宜了。 当然，如果你们有谁想去恩斯纳参加那个什么封神试炼的话也来得及。” 这时女妖剑闪烁了一下，“塞拉瑟斯，我想刚才那个白袍也看出来了，你确实有继承‘沙之炼金’的‘资格’。现在确实是个扭转你命运的好机会。 不过就像我之前告诉你的那样，这个神格虽然很强，但不大匹配你的风格，还有另外几个更好的，当然，看你自己选了，如果想要这个主神位的话，我就协助你完成炼金的试炼，没什么问题的。” 塞拉瑟斯犹豫了一下，看看手里的请柬，最后还是摇摇头，“还是算了，我对炼金学没什么兴趣，还是选法兰妮那个好了，离家近点……不过多少是个机会，你们谁想去试试吗？” “沙之炼金的传承么，”波鲁裘斯摸着下巴，“我很怀疑凭人类的身体，能不能真的接受精灵诸神的完整传承。 阿努比斯的弟子如果都学了初代炼金创造的，换头神体改造魔法，或许还有进一步封神的机会。但我们就算去了，恐怕也只能获取一些古代魔法和炼金的配方吧，收益不是很大。” 吉尔特摇头，“主要是‘炼金’的神格。如果掌握在帝国的手里，精灵同盟就少一个主神的名额，而且可以用‘炼金’的名义，支配沙之国的各种禁制法阵。 这样倘若精灵诸神的军队入侵，就会遭到神禁的巨大削弱。从战略上来说，阿努比斯是一定会掌握在手里的，它已经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证明要除掉我们对它而言易如反掌，就没必要和它争夺了。” 星也拒绝，“不错，阿努比斯对我这叛徒的杀意可不低，我可没有什么‘思念’护身，就不送上门去了。” “那我们就准备返……” “我去，”西琼走进帐篷，“借一只翼龙给我，我去接受试炼。” 西琼在腰带上挂满了各种卷轴和药水，披着龙皮斗篷，头顶戴者炼金眼罩，身后背了一个大包裹，全副武装一副要大开杀戒的模样，就连和奴隶骑兵团决战前，都没见到她这样动真格的。 吉尔特和波鲁裘斯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眼神。 索伦无奈得劝道，“西琼，阿努比斯和亚丘卡斯是一丘之貉，你没必要因为那个混蛋的话生气……” “生气，有一点吧，不过他这样的话我听得太多了，帝都每个白袍都用类似的理由拒绝过我的学徒申请，更难听的都有，我早就习惯了。” 西琼从塞拉瑟斯手中夺过邀请卷轴，插在腰间，“所以我才更要去。巫妖可不讲感情，更不会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我这样只有点小聪明，却没有半点魔法潜力的凡夫身上。 如果我自己再不拼尽全力争一下，难道要真的如同它们吩咐那样，生个崽子就算完成了人生的宿命吗？我看了那么多书，学了那么多法咒，要我因为它一句话就放弃认输，别开玩笑了！” 她一甩头走出军帐。 索伦叹了口气，冲出去追上西琼，在她之前抢过翼龙的缰绳。 “干嘛！你还要拦着我？”西琼的声音都高了八度，没生气才怪了。 “我陪你去，我也有些事情和阿努比斯当面确认一下，上来吧。”索伦招出关海法，西琼也不含糊，跳上巨大的黑豹。 “你们先回吉萨，大头都让阿努比斯赚去了那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把皇宫神殿和贵族的地皮再刮它一层，记得把港口的舰队抢到手里，掘地三尺贼不走空！” 索伦随口朝士兵们吩咐了一句，带着西琼沿着河畔和行进的金甲大军，向南方，沙提河的上游跳跃过去。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脸皮特别厚，都被人说‘不配’了还舔着脸凑上去！” 西琼伏在索伦背上，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是啊，我就是脸皮厚！ 我的小玩意都是自己做的，我的小花招都是自己想的，我的机会都是自己坑蒙拐骗抢过来的！ 因为只有真正的‘天才魔法少女’，才会有那么多机会主动送到她面前，由着她挑，由着她选。 真好啊！可惜我不是这样的天才少女！我不配这样的好命！ 可就算这样一条没什么未来的命，我也不想这样自暴自弃得丢掉！ 我不愿意！我不甘心啊啊！！ 我编织不出‘思念’？我编织不出‘思念’！？他凭什么说我编织不出‘思念’！！！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没法编织‘思念’！！ 这个世界上！没有我西琼用不了的魔法！！ 可恶啊！给我等着啊啊啊啊！！！” “……”索伦流着冷汗，不去打扰身后正对着狂风发泄的魔女。 话说回来，考虑到图书馆君，基力安和阿努比斯这几个白袍的反应，再联想到司寇德的情况，恐怕编织‘思念’，最关键的应该不是魔法的造诣，而是其中寄托的感情。 所以要是问索伦，他也不觉得阿努比斯有说错什么，现在的西琼，连‘相信’别人都很难做到，又怎么可能编织得出‘思念’来，恐怕她自己心里也清清楚楚，才这么不甘心。 咳咳，这种时候就不要说风凉话触霉头了。 不过，不管西琼是不是被刺激到了，阿努比斯是不是真的只是随便找个借口下台，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他索伦是被‘思念’救了一条命的。 说来惭愧，索伦还真是一点都没有‘思念’司寇德来着，他都快忘了身上还有这么一个魔法守护在呢。 可这真的不能怪他渣啊，不管是不是未来和多元宇宙的老情人，现在的司寇德怎么看都是未成年啊！能编织出巫妖们都从没见识过的‘思念’的人，居然还是个小学生，你敢信？ 索伦现在想起来都感到亚历山大，罪恶感十足。 哇，这份炽热而禁断的情感，真是受之有愧啊……算了算了，还是先拖着吧，拖个十几二十年的，起码等她成年了再说…… 对！这不是渣！是遵纪守法…… 关海法驮着各怀心思的两人，在半空跳来跳去的，脚程倒是很快。一会儿就跃过巫妖大军的前头了。 索伦低头看向地面上， 南边沿着河道还有不少城市和村庄的遗迹，但看得出因为积年累月的兵灾，曾经肥沃的田野全部都荒废了。越是往南，战场的痕迹也越明显，很快能看到被夷为平地的原野，大地上纵横着无数壕沟和营垒，而沙提河上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坚冰。是的，明明再往北一点就是炽热的沙漠，但往南的河流已经被魔力冻结成了冰川，两岸覆盖着皑皑白雪，不要说什么农业粮食基地，根本就是寸草不生了。 这也难怪艾拜克不肯带着兵团南下决战了。居然能有这种等级的魔力改变地貌，再往南根本就是找死。 西琼也在明显冷冽的寒气吹拂中逐渐恢复了理智，“‘寒冰刺骨’，帝国和生灵作战时常用的大魔法，应该是建成了通灵塔。” 索伦点头，确实，已经接近了阿努比斯围困恩斯纳的外围阵地了，明显能看到空气中充斥着大量的魔力，粘稠得好像胶水，很快，远处那些如骨爪一般高耸的通灵塔的影子也从厚重的霜雾中显露出来了。 不是一座，大大小小十二座通灵塔建在恩斯纳城北，高塔的周围建起了巨大的城墙，不，那不是城墙，是尸墙。密密麻麻的尸骸，精灵，兽人，鬣狗人，蜥蜴人，鼠人，哥布林，腐烂的僵尸和血肉剥离的白骨被堆砌镶嵌在一起，建起的十米高的城墙，和壕沟，冰河一起，彻底围困断绝了南边河畔的精灵重镇，恩斯纳的生机。 之前沙之国还流传阿努比斯不屠城，不滥杀的贤名，不过这么看来，都是这位白袍的谋略和伪装罢了。毕竟那些被屠了的可没机会出来反驳。而真的到了决战的时候，那个外表看起来笑眯眯的阳光青年动起手来不要太狠绝。单是从这包裹全城的尸墙看，南方的活物大概都被阿努比斯杀光了。 不久之前，恐怕有数以十万计的死灵大军陈列在城外，在无穷无尽的魔法压制掩护下，如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得冲击恩斯纳的城防。而现在，从北到南的阵地上一片死寂，全无半点的声息。这也再正常不过了，毕竟，这就是死亡获得胜利后的光景了。 索伦和西琼对视一眼，呼着冰气，乘着关海法跳入城中。 外围的城墙和军事建筑几乎没有完好无损的，统统被各式魔法打成了废墟，由于恩斯纳就处在沙提河边，水系魔法冲击的迹象是最为明显的，从东北角冲入的激流淹掉了大半的城区，然后化为四射的冰锥，遗留下来的一片狼藉，就好像狰狞的长龙冲入城里滚了一圈似的。随处可见比巨兽人块头还大的冰锥插在城市和神庙中，冰雪不是白色，而是一种肮脏的褐色，天知道这冰块下面，碾压揉碎了多少尸骨和血肉。 索伦皱着眉头，对战场的情况有些疑惑，没有尸骨，这倒可以理解，毕竟帝国一个趋役死灵就能打扫战场了，方便得很。他感到奇怪的是，从魔法的破坏效果来看，阿努比斯似乎只用了一个水系大魔法，或者禁咒，就差点毁掉半座城市，那为什么之前会对峙那么久呢？ “战场上的大魔法，归根结底就是看谁先彻底压过对方掌握了对元素的控制，”西琼解释道，“恩斯纳城和艾拜克的军团不一样，之前城里的炼金师和法师，应该一直与阿努比斯争夺周围魔能元素的控制权。在此期间就纯粹是死灵军和精灵仆从军的城市白刃战。 在没有一个对位的守护神协助的情况下，还能逼着一个白袍建了这么多通灵塔来补充魔力，花了好几天才施展出禁咒把城攻克，阿斯特拉炼金学院的法师已经无愧沙之国的供养，和南大陆最强魔法学院的名声了。 我想示巴女王如果一开始就迁都，带大军死守恩斯纳的话，阿努比斯根本没法靠一人之力攻克这里。” “凭一人之力能攻克才离谱啊……”索伦嘴角抽搐。 所以该说示巴女王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么？ 不，这也是马后炮了，毕竟之前双方主力在法尤姆对峙了那么久，天知道阿努比斯居然那么有耐心，伪装麻痹对手几百年，这才突然偷袭恩斯纳。 而要示巴女王主动后撤迁都，从政治角度考虑也是不可能的，毕竟战都不战，就放弃首都圈的核心国土，转进逃亡，人心只会溃败得更快。 说到底还是国家没有一个神级的顶级战力，那么迟早都会败亡，或者换个角度来看，连守护神都没有还能将一个白袍巫妖拖在这片沙丘这么久，沙之国当年的强盛真是可见一斑了。 “那里，应该就是阿斯特拉炼金学院的废墟。” 西琼指着城市中心一处巨大的坑洞。一眼望去深不见底，坑洞的周边都是正融化的冰川，看得出又是被什么大魔法打成这副鬼样子的，现在魔法解除了，魔力冰川开始融化，水流就如同瀑布一般稀里哗啦得倾泄入坑洞之中。 “……我记得地理书上说，那个炼金学院，之前也是蜥蜴人灵巢改的吧？”索伦汗颜，就是说之前是一个金字塔，现在被打出一个陨石坑了。 “是的，灵巢是神殿中枢，本来就会建在地脉魔网的节点上，蜥蜴人利用自然魔能布置结界的水平还是很不错的，没有必要修改太多。这个痕迹，明显是用地元斩把地脉节点整个给打爆了。 原来如此，我猜之前炼金学院是有强力的魔法封印，所以炼金师们才自信短时间内不会被巫妖解除的。想不到阿努比斯居然用这么暴力的手段强行对轰。那十二座通灵塔的魔能都不够的，可能城外，东南西北四面都有通灵塔来供能。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建起来的啊，到底是怎么样在精灵眼皮子底下，突然建起这么多通灵塔的……” 西琼陷入深思。 索伦抬头看看被冰雪覆盖的沙提河，“大概是之前在法尤姆对峙的时候，大大方方当着精灵大军的面建造，然后将建筑材料拆开，顺着沙提河运送到恩斯纳，而核心部件则从赛德港的秘密水路转运，最后直接在恩斯纳城外捞起来拼装，出奇不意得偷袭顺带缩短工期吧。” 西琼瞪着他，“……你怎么猜到的？” 阿努比斯也点点头，“对啊，你怎么猜得到？” 索伦耸耸肩，“类似的剧情以前游戏里玩过……卧槽！阿努比斯！” 两人一齐扭头，瞪着无声无息浮在他们身后，灰发白袍的巫妖。 “还以为你是个不喜欢用脑子的莽汉，谈到打仗倒是很有点天赋嘛，”阿努比斯赞赏得冲索伦笑笑，“这计划我也暗自谋划了好久，想不到你一眼就看破了。不错不错，不枉我放你一条生路。” 巫妖又看看西琼，“虽然长相差了些，但看来你多少还是继承了点王血，宁愿舍弃人的感情，也要实现自己的巨大野心是吧。” 索伦汗，这巫妖怎么回事，和西琼的相性这么差啊。 西琼忍着上窜的怒气瞪着他，“阁下觉得我不配参加试炼么，可惜我得到了‘邀请’，你也不能驱逐我吧！” 阿努比斯露出一副失望表情得摇摇头，“我只是不想老友的血脉就此断绝，历代的人王就没有能得善终的，你又不可能转化巫妖，有机会置身事外，平平安安度过余生不好吗？何必又卷进这些麻烦事来呢？好吧好吧，来都来了就进去试试吧。” 它伸手按住两人的肩头。 一阵天旋地转， 索伦一个趔趄发现自己站在一处金字塔高台上，周围的石像鬼和骷髅士兵举着火炬，照亮四周截面光滑，好像用刀切开的岩壁。只有从头顶极远的开口处，才露出一丝微弱的亮光。 这里大概就是被整个轰掉的阿斯特拉炼金学院的地底。 索伦转过头，才发现西琼不见了，阿努比斯站在高台边，正低头看着金字塔下面的迷宫。 “下面是炼金的封神试炼场，艾斯黛尔小姐和我剩下的三个弟子正在接受试炼。 不用担心，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炼金’布置的试炼主要是谜题，测试智慧和心机，只要通过测试走出迷宫，就能获得自称‘炼金’的资格。 如果通不过测试，虽然会困死在其中，但我的弟子艾德乔资质拔群，几天内必定能完成试炼的，艾斯黛尔小姐虽然潜力有限，但应该不至于被饿死。 哦，你想不想试试？” 智慧和心机么，索伦汗，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算了，我死亡骑士来的。” 阿努比斯点点头，“做死亡骑士也好，你的军事眼光还蛮不错的。早点当上大团长，到我旗下来帮忙，我可不想有一天到了正面战场和精灵同盟决战的时候，麾下尽是群脑仁还没肌肉大的牲口。” 恩……其实爆了霸体他的脑仁应该也没肌肉大……不对！ “恩？去正面战场决战？你要回帝国？”索伦反应过来。 阿努比斯笑眯眯得道，“基力安没告诉你吗？也对，他是从来不会把事关重大的机密，告诉无关紧要的棋子的。 大致是这样，我们打了个赌，如果我能征服沙之国，这片土地就是我的封国。允许我以帝国的名义独立。 但是假如，有其他人先我一步灭掉沙之国，那么我就得带着军团回去帝国，接替首相的位置。” 第一百零三章 何为资格 “你要做首相！？那基力安呢？”索伦大惊。 阿努比斯双手一摊，“天知道，他想撂挑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开始就老是逼着我动手，说什么扫平沙之国，立下大功回去接它的班。当年我还年轻，刚从三次大战中幸存下来，转化成巫妖也没多久，心中还残留着不惜一切代价复兴人类的天真想法。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巫妖挥挥手，从虚空中变出两张椅子一张棋盘，示意索伦坐下聊。 索伦探头看了一眼，棋盘上正是下面迷宫的平面图，大概代表着四个参赛者的四枚棋子正在迷宫图上自行移动。 “不过我毕竟是个死者了，胸腔中没有当年那股冲动的热血，兴奋劲很快就过去了，”阿努比斯坐在椅子上翘着腿，支起双手发着牢骚，“在这片沙丘耗了这么多年，看着那些沙精灵勾心斗角的算计，我逐渐就对战争，征服和统治这样的事情失去了兴趣。 等你也活个几百年就明白了，刚开始还挺带劲，但赢得次数太多了就乏味了，老是重复同样的工作。换个地名，换个人名，大势铺垫好之后，也就不需要怎么谋划，靠实力就能平推过去，真是没什么意思。 太肤浅了，太无聊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做些魔法研究，研究些未知的事，还能对未来产生些许的期待，看着棋盘上每个子都如我预料的一般行动，真的很没劲。 一想到还要再做几百年首相，换个棋盘再开一局，我就很绝望啊。 所以我就和基力安打了赌，想算计它一下，唉，想不到啊，居然被这个平常从来不用脑子的家伙摆了一道，现在不仅接班的事逃不掉，说不定还因为被你们抢了沙之国的头功，回去后会被他使唤到前线打仗。真是汗颜呐，我阿努比斯居然也有输的这么惨的时候，是我大意了…… 不！谁能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能制作‘思念’的哦！我都怀疑它是去占星山找人占卜了！” 恭喜你猜对了，‘思念’还就是占星山领主家的女儿绣的……恩？不会是基力安安排的吧，这货为了撂挑子，居然能爆发出这么强的算计力吗…… 索伦一阵头疼，他已经无法理解这些巫妖之间弯弯绕绕的关系了，“等一等，捋一捋，你不是支持人王的铁杆，和基力安是政敌吗？到底为什么会由你来接班啊……我还以为是那个花……” 阿努比斯收起笑容，抬头看了索伦一眼，“你以后会明白的，上弦月现在剩下来的这些白袍，都是当初怀着一腔热血，为效忠人王，复兴人类，团结到一面旗帜下来的。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难免会有性格不合的，反目成仇的，但归根结底，我们其实都是同一群人。想做同一件事，谁来做这个首相，其实都差不太多。 唯一一个例外就是‘那个花’，你要小心一点，只有她是凭借自己开发魔药的功勋，获得穿白袍的资格。也只有她，可能会把帝国引领向真正的‘灭亡’，所以哪怕没有证据，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基力安都是不会把帝国交到她手上的。 不要和她走得太近了，基力安可是上个纪元遗留下来的先锋军，要是他真的卸任了首相，解除了一堆头衔和契约的束缚，呵，那个时代的先锋军，行事手段是相当残酷的。” 索伦汗颜，那个看起来各种不搭调的首相，居然能被眼前这个刚灭了国，屠了城，把人家的神殿打到地心里，老谋深算奸邪似鬼的巫妖评价为‘残酷’么…… 这时面前的棋子开始移动起来，最后加入的那枚最外围的棋子，西琼，开始发力加速了。她虽然是最晚进入迷宫的，进度上落后了不少，但是在经过最初的计划开始行动起来时，完全就是以惊人的速度在破解谜题直冲向迷宫的核心，‘炼金’布置的关卡完全不能拦她，那棋盘上的棋子简直都要飞起来了。 “哦，这么厉害啊。”阿努比斯也被吸引了注意力，附身看向迷宫，“她居然对古代精灵的秘法和魔术这么了解？这可是很冷门的知识啊……” 大概是之前被‘炼金’附身时候学到的，哼，这下这巫妖可是又算错了。 索伦斜了它一眼，“你忌惮的那个基力安，可是亲口承认她为‘同期最强的女巫’的，说不定等会儿西琼就能封神了，到时候不要后悔错过收她为徒的机会。” 巫妖笑了，“我不否认，艾斯黛尔小姐有些小聪明，现在她暂时是‘最强的’，不过还是那句话，她的资质太差了，没有未来的。我很怀疑‘炼金’会给她这样的‘资格’。” “资质，资格，那么重要么？”索伦皱起眉头，想了想开口道，“阿努比斯阁下，我就直白得问了，一定得用魔法来打败精灵同盟吗？ 没有使用魔法的资质，就连进入战局的资格都没有吗？人类，绝大多数的凡人，真的只能依靠偶尔诞生的一小部分‘天才魔法使’，巫妖或者神明的保护，才能在这个魔法世界幸存下来吗？只能当作繁衍的工具来使用，这样的人生这样的世界又有什么意思？ 你们，即使你们这些当初那些誓愿复兴人类的人，也不相信凡人可以自己改写自己的命运吗？” 阿努比斯饶有兴趣得托着下巴，看着索伦，“你和他真是好像啊……好吧，那么我也直白的告诉你，是的，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不是‘智慧’是‘资格’。 虽然在背后这么议论很失礼，但现在就拿艾斯黛尔小姐举个例子好了，恩，就和你们的掌旗官佐尔格小姐来对比好了，你觉得她们谁更‘天才’？” 那还用问吗？毫无疑问的是西琼。 阿努比斯点点头，“是的，在她们这个年纪，我也没听说过还有谁能像艾斯黛尔小姐一样，背下那么多书的。而且她还拥有着将死记硬背的知识融会贯通，灵活转换并且化为己用的敏捷头脑，那些小道具和小技巧，大部分巫妖都是想不出来的，活得越长越是看得清楚，她这样的‘天才’在一众凡夫之中，闪耀得尤其显眼。” 那你还一个劲得刺激她说什么‘去生个娃吧你不配’？ 阿努比斯遥遥头，“她确实不配，因为她没有‘资格’。艾斯黛尔小姐非常早慧，思维已经成年了，可现在还是只有两个法术位，这种灵魂强度是绝对不足以支撑巫妖的转化的。 十年，二十年还不明显，三十年，五十年后，她的身体就会开始衰老，思绪也会混沌，哪怕用些魔法手段更换肉身，灵魂强度却有着增幅的极限。 最后她只能无奈得怀抱着那些她这辈子也使不出来的魔法老去，到死也不愿承认自己的人生仅此而已，但还是在无尽的遗憾中逝去。 我个人是最受不了让这样的逸才产生错误的期望，把她们引到门前，然后再告诉她们没资格进去看的，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她们抱憾而死，你不觉得这很残酷吗？那样不如一开始就让她死了心，反正有这样的头脑，换个其他的什么职业，轻松愉快得度过人生不好吗？” “那轮不到你来替她决定吧？这不是和精灵安排人类一个性质了吗？”索伦皱眉，“好吧，选择徒弟是你的自由，可是不用法术位，也可以用仪式和素材来完成魔法不是吗？ 就算灵魂强度弱一些不能转化巫妖，这不也是有各种成神的身体改造手段吗？你也说了她的天才很多巫妖都比不上，给她一个机会，或许她能改变魔法的原理呢？ 就算她做不到，以后说不定也会有西琼这样有‘智慧’却没‘资格’的人可以做到呢？难道就因为你的‘怜悯’，扼杀这样的可能性吗？” “智慧和资格的重要性啊，那么，”阿努比斯想了想，竖起手指指着一旁的火炬，熊熊燃烧的白色火焰， “你知道有多少种魔法可以点燃白色的火焰吗？知道如何判断这是哪一种魔法点燃的魔火吗？知道这种魔火的名字和特效吗？知道用哪些魔法可以熄灭它吗？知道熄灭魔火的魔法，分别用什么样的仪式，什么样的材料，什么样的咒文才能施展吗？知道这些素材到哪里找，咒文该如何念，仪式该怎么样完成吗？ 对，这是所谓的‘智慧’。艾斯黛尔小姐很擅长这个。她说不定真的知道这是什么魔法。也说不定能想到破解的仪式手段，但是。” 然后巫妖打了个响指，火焰就熄灭了，“这是‘资格’。” 索伦沉默了，他能看到巫妖一个响指，简简单单打碎了焰心的魔力回路。而且，它刚才用的这招好像…… “叫‘湮灭’是吧，蛮有趣也挺实用的技巧，”阿努比斯一弹指火焰再度燃起，又是一个响指火焰再度熄灭，反反复复，周而复始，无穷无尽，高台上传来不间断得响指声，和火焰重复闪烁的光芒，重复了不知几十次还是上百次，“你看，‘智慧’做得到吗？” 索伦沉默了，或许做得到，但是来不及，巫妖展示的只是点燃火焰，但假如是攻击魔法呢？哦，你认得出这个魔法是什么，知道怎么破解它？你好厉害哦，那么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无穷无尽得魔法扔过来，你又要怎么用相应的‘仪式’‘咒文’和‘素材’来应付呢？ “但是佐尔格小姐不一样，你知道她不久前在战场上用的是什么魔法吗？”阿努比斯收回手，露出由衷得感叹，“‘赤之庭院’啊，那可是‘赤之庭院’啊，她才几岁啊，居然就有这样的资格，这样的魔力，这样的天赋。 她光是知道这个魔法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天知道乌尔里德斯是不是疯了居然会想到教她这个，更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真的就使用出来了。 我就这么说吧，在现在的白袍里，当年有她这种‘资质’的也不会超过五个，和佐尔格小姐这样的存在一比较，‘智慧’就显得真的不是那么必须的了。 何况你以为‘智慧’是什么？我个人觉得，是‘知识’和‘经验’。 确实这两点，现在的佐尔格小姐都很欠缺，但她并没有明显的智力不健全，只要给她学习的时间和历练的机会，或早或晚，大不了磨练个几百年，都能达到我们现在的水平。 你看基力安那个混蛋，以前只会用杀人来解决问题的，现在不也奸猾似鬼么？ 而且，你真以为艾斯黛尔小姐，就没有享受‘资格’带来的便利吗？你该不会觉得，所有人都有读书的机会吧？” 索伦皱眉，“什么？可图书管不是免费的吗？” “哈哈哈，”阿努比斯开怀大笑，“魔法那么廉价的话，图书馆里一本书都剩不下了好吗。且不说没有资质的人能不能走进图书馆，那些书自己也会飞啊，没有最基础的资格，怎么拿的到呢？如果不是她继承了一丁点的王血，恐怕连一本书都抓不到，又怎么可能掌握这么多魔法知识呢？” 呃，这，所以去图书馆也是一种试炼吗…… 阿努比斯摇头叹息，“其实让艾斯黛尔小姐有机会读书才是最残酷的，你有没有试着用图书管的书学过魔法？真正的‘魔法书’，那些记载了真正的魔法的，你觉得需要学徒用阅读，背诵，记忆的方式来掌握其中的神秘吗？” 索伦皱起眉头，这么说来，他确实在禁书区学过一个禁咒，‘美杜莎的吹息’，完全就是浸入式电影，直接就录入脑子里了。虽然一直没用过，但只是没有机会而已，想用随时都可以。 巫妖点点头，“看来你明白什么是所谓的‘资格’了，需要自己阅读记忆，已经足够说明她确实缺乏‘资格’了，而且用这种古老的方式学习魔法，既不效率，也不安全。 你，佐尔格小姐，还有其他的那些精英，只要花一些时间，就可以快速得积累并超过她的学识，现在你觉得这两个人在‘智慧’上的差距，真的有那么巨大吗？ 在佐尔格小姐成长起来之前，只要有一些人指导，有一些人庇护，有一些人建议，她哪怕都没转化，都能直接当成一个巫妖，具备作为掌旗官的资格，来庇护一整支军队了。其他的学徒，做得到吗？哼，我想他们联手用一个禁咒，身体都受不了那么大当量魔力冲击的负荷了吧？ 佐尔格小姐可不一样，她不仅供应了‘巴的大丰收’的大部魔力，之后紧跟着一个‘赤之庭院’，而且全程还在作为掌旗官为全军提供魔法守护，哪怕在和我对峙的时候，还有余力用魔法剑维持守护抗衡我的魅惑魔法，以自己的意志拒绝了我的招揽，真的是太出色了。 说起来，你们都是乌尔里德斯专门从法兰妮抢回来的吧？啧，这个好运的家伙，这一趟跑的实在太值了。 你可能还比她强一点呢，无论‘幸运的骰子’还是‘思念’，也都是要有‘资格’才能使用的。还有余力养这么大一头魍鬼，啧啧啧，难怪能诛灭人王。 哦，停下啦，怎么样，你还是觉得，艾斯黛尔小姐，真的有值得一个白袍，专门跑一趟抢回来的‘资格’吗？” 索伦无言以对，因为他看到象征西琼的棋子在猪突猛进得破解关卡，突入到迷宫的最核心，最后一道门前的时候停住了，急刹车似得停住了。 “天才的标准啊……”阿努比斯把双手插在白袍宽大的袖子里，看看迷宫核心处僵停的西琼，和虽然缓慢，却正稳步一点一点推进的其他三个棋子， “别误会了，我不是在评价‘资格’更优于‘智慧’，这也没啥好比较的，两项资质都能有才是最好的。但现在这个年代，这个战争的年代，‘资格’确实是一个‘天才’最优先的评价标准。 你更期望战场上，站在身边的战友，是个在关键时刻可以一个响指施放出‘赤之庭院’救场，可以瞬间改变战局的魔女，还是一旦发生了自己预料之外的变数，就束手无策的‘天才’？ 如果我们有精灵同盟那样的国力和资源，给这些‘智慧的天才’们一个尝试的机会也未尝不可。 但很遗憾，帝国没有那样的余裕，把有限的素材和历练的机会，平分给每一个学徒。如果非要选择艾斯黛尔小姐和佐尔格小姐其中一人进行投资，毫无疑问的，所有巫妖都会选择佐尔格小姐。因为她的潜力，她的上限，她命中注定的强大，都如朝阳的晨光一般清晰可见。 而从艾斯黛尔小姐身上，不是说一定不存在改变命运封神或者转化的可能，但那真的就只是‘可能性’，哪怕从她的天赋来说这‘可能性’很高，就犹如流星一样，在夜空中留下耀眼的轨迹，但依然只是‘可能性’。 很遗憾，我们这批经历了第三次大战的人，是不会有人把希望寄托在‘可能性’之上的。 索伦，你就那么想改变艾斯黛尔小姐这样的凡人们的命运，给他们一个机会吗？” 阿努比斯睁开眼，灰色的眸子冷冷盯着地上精灵神的遗迹，然后扭头看着沉默不语的少年， “那就先把诸神灭掉吧。” 索伦沉默着，不用废话了，他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最后西琼也没有完成试炼。 直到阿努比斯的弟子艾德乔取得‘炼金’的称号走出迷宫，她的棋子都没有向前走一步。 第一百零四章 何为智慧 “好了，指点了你这么多也够了吧，”阿努比斯伸了个懒腰，转头笑眯眯得迎接那个一如它所预料的，取得了第三代‘炼金’之名的爱徒的到来，“做的好，艾德乔。” 沿着金字塔的石阶走上神台的不是索伦之前见到的那个恶心光头蛇脑袋，而是一个乍一看，好像全身涂着一层金粉的女人。从面貌是完全看不出之前鸟笼里那个腐烂脑袋的外形，但眼眶中还是那一对冰冷的蛇瞳，很明显，这又是他她新换的身体了。 等艾德乔走近了，索伦才看出对方身上的这一层，不是什么染料，也不是紧身衣，而是从毛孔中密集生长出的，层层叠叠的金色鳞片，魔力构成的角质层。随着她呼吸间，从周身细密鳞片的纹理间，释放出来的散佚魔能一层又一层闪耀着，在索伦的魔眼中，就宛如一颗人型的小太阳缓步靠近，比起当初迷宫中看到的初生的‘炼金’也不遑多让。 “师尊您谬赞了，倘若不是托这两位的福，让我也有幸见识一眼‘炼金’构成的真容，最后一关重塑神体的时候，恐怕还真需要花费点时间呢。” 第三代的炼金艾德乔，恭敬得跪在阿努比斯脚下，亲吻他的白袍，全不自持所谓‘神’的威严，倒是很拎得清到底是‘托了谁的福’。 “呵，勿需如此，是你本来就具备这‘资格’罢了。”阿努比斯满意得点点头，抬抬手示意艾德乔起身，“西边雨林里大概还有些精灵的残兵，魁札尔科亚特尔和布匿库斯应该也还有人不死心，就交给你练手了。熟悉一下这具新神体的机能。” 艾德乔扶胸行礼，退到一旁。 随后巫妖转身向索伦说道，“这个仪式能够完成，说明沙之国已经彻底覆亡，从今天起就再没有什么精灵同盟的沙之国，只有通灵帝国的沙之王国。 我想北方的诸神殿会大感意外，大概率会按兵不动，先派些斥候来窥探，但也有小概率，立即兴起大军前来征伐，具体如何应对，取决于如今哪位主神说了算，正好，也可以根据它们一时的反应，窥测一下神殿中是哪边占据了上风。 所以短期内我还得留在南方收拾残局，你们这些小孩的家家酒也玩够了，就尽早回去，后面正经的战争一旦打起来就很危险了，我也不一定护得住你们的掌旗官。 啊，对了，沙之国的旧地，名义上将由艾德乔来继承守护，艾阿里希和赛德都是你们打下来的，那么赛德以北的所有土地，就划作一个行省，赐给佐尔格小姐了。 具体的领地分封你们自己决定好了，只要由她担任总督，隶属于沙之王国这个名义存在，艾德乔的神禁就能守护到你们那边的领城。 但吉萨你们得让出来，行宫神殿里有很多的前代炼金留下的禁制魔法，如果艾德乔掌握不了，同盟真的派出大军攻过来的话，应付起来也是很吃力的。” 你最牛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喽…… 索伦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给未来的首相一个面子，“我明白了，吉萨会让出来。” 阿努比斯笑笑，“另外，你们在吉萨俘虏的舰队，也不是你们现在能守住的，不过我也不想太过分，炼金积累的财富，艾德乔，你拿出一些来买船如何？” 艾德乔点头，“如您吩咐。” 于是白袍指指点点的，就把沙之国的遗产分配完了。 不过有一说一，这巫妖从‘身为男人岂能不宰了你们’变到‘来，分你一杯羹’，已经很给脸了。 谈完正事，白袍和它的弟子们就干脆得离开了。 恩斯纳这座城市已经彻底沦为废墟，阿努比斯明显没什么兴趣搞建设玩种田，更不可能再浪费时间把它打出来的魔法痕迹再收拾掉。这片废墟大概几年后就会沦为魔兽横行的地下城。 曾经在南大陆历经千年风雨的古城，就这样遭到了彻底的毁灭，这就是战争，无论是魔法的世界，还是非魔法的世界，从战争中除了死亡和毁灭，不会孕育任何其他的东西。 随着巫妖离开，金字塔祭坛上的火焰也一齐熄灭，地宫迷宫的魔法也解除了。 索伦直接骑着关海法跳到核心的迷宫门口。 这是一片空旷的广场，最后一道关卡是一道悬浮在广场中央的金色方板。立方体的尖碑石板，看起来好像整块的黄金，其实是魔法神力的构成物。 金碑上还残留着女神‘炼金’的浮雕剪影，从大树根须一般展开细化出来的身体神经脉络，和其中流淌着的水银模拟出的魔法回路来看，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什么严格意义上的‘谜题’了。就是按照‘炼金’留下来的神体解析说明图，重新塑造神的身躯。 艾德乔首先依图所示，完成了试炼，构建了精灵神的身躯。 而西琼抱着膝盖坐在广场上，仰着脖子，出神得望着那块由神力构成的金色方板，一点点得崩离，逐渐解析消散在空气中。 机会只有一次，下一次这里的试炼再出现，大概也得等到三代炼金艾德乔陨落后了吧。 索伦张了张嘴，最后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好保持沉默，走到她身边陪着西琼坐着，抬头看着金色的方碑化成点点星光，盘旋着升上天空，而遗迹顶部的缺口处，化开的冰川如瀑布一般，将沙提河的河水倾倒进来。 冰流沿着光滑的四壁，朝着这被笔直得打入地心中的神殿和迷宫倒灌下来，缓缓得将曾经沙之国的神龛，恩斯纳的炼金学府，沙精灵的智慧结晶，曾经‘沙之炼金’建造的一切辉煌，都被淹没在冰泉之中，地底之下。 两人坐在一起，静静在微弱的星光中，听着流水的声音，直到金碑完全消散，把两人遗留在阴影中，西琼才开口出声。 “……你觉得神是什么？” 神是什么鬼知道啊。 索伦耸耸肩， “假若真有一位全知又全能的神祗存在，它为何不去阻止世间的一切不义， 假若它想阻止而做不到，它即是无能。 假若它能阻止而不去做，它即是不义本身。 假若它既做不到也不想去阻止，那它又何德何能被尊称为神呢？ 所以做你自己就好啦，西琼已经是最出色的女巫了。” 西琼扭头瞪着他，“你居然能说出这样有道理的话来？” “……伊壁鸠鲁说的。”索伦无语。 “吓我一跳，”西琼怀疑得打量了他一眼，“这个伊壁鸠……算了，我们走吧。” 走？就这样走了？ 索伦挠挠头，“你这就没事啦？” “我有什么事？”西琼站起来，拍着裙子上的灰。 “恩……”索伦也没想到劝一句就没事了，他还准备把温暖的臂弯借给她用来着呢，“你不用强忍着，有不甘心的话就发泄出来好了。这次试炼失败了就失败了，无所谓的，成神的魔法那么得多，不用理会阿努比斯那个烂人说什么的，犯不着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西琼皱眉，“说什么呢，它和你说什么了？” 索伦也有点奇怪，但西琼的样子看起来也不是假装的，她应该也不是那种做出一副‘我没事’的表情，委屈自己什么事都忍了的性格才对。恰恰相反，她这么记仇这么小心眼，这次试炼输得那么惨，没那么容易忍气吞声善罢甘休才对啊。 “恩，大致说了些什么‘智慧’啦，‘资格’啦，‘天才’啦之类的……” “哼，也是，还能说什么呢，那样想象力贫乏的巫妖我也见得多了。活得久了做什么都无聊，就喜欢对见到的新人评头品足得比较一番，显得自己见多识广阅历很丰富一样，切。谁在乎这些老古董似的，”西琼把双臂抱在胸前，昂着头，“哦，怎么，你觉得我来接受试炼是想成神吗？输给它的弟子被打击到了？” 啊？不是吗？ “呵，假如我真的想挣夺‘炼金’的神格，当初在代达罗斯的迷宫的时候就可以做到了。‘炼金’可是在我的眼前重塑的神体啊。你都忘了？” 啊？那你急着来参加这试炼干嘛呀？ “当然得抓紧了，阿努比斯那个弟子，烂脑袋那个，不也全程见证了‘炼金’的重塑吗？一般意义上的帝国精英学徒，都得到这一步的提示了，完成试炼封神是起码的吧。不早点来不就赶不上了吗。”西琼理所当然得说道， “我总得亲眼确认，人类能否完成精灵主神的封神试炼吧？比起巫妖的灵魂架构，这种魔法神体，又会有什么样的优势和隐患。 大家都是明白人，这可是从来没有进行过的魔法，到了这一步可是很小心的，哪怕是精灵神体，没有万全的准备我可不放心用到自己身上。 想必那个白袍也是类似的打算吧，要不然何必用弟子来做实验呢，本人亲自获得一个主神的神格不是更好？ 她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在嘴硬呢？而且…… “这……毕竟是一个精灵主神的神格啊，可能仅有的机会了，这样丢掉……还是有点可惜的吧？”索伦一时没忍住。 “我确实有点失望了，”西琼耸耸肩，“不过不是可惜炼金的神格，是发现诸神的奥秘其实不过如此，就像你说的，它们是纯粹的‘无能’。” 啥？不过如此？无能？索伦都无语了，但她真的太平静了，看起来实在不像假装的。 西琼和索伦对视了一眼，无奈得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我只是搞清楚了这些精灵诸神的无穷神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了。这答案太过无趣，所以我刚才都有些失落了。”西琼摊开双手，将地底的四壁展现给索伦看，“直接说答案吧，沙之炼金，沙之国的守护神，她的力量攫取自沙之国的地脉。” 索伦好奇，“直接来自地脉？不是要用矿井和通灵塔直接开发出晶石才能……” “不错，理论上自然中的魔力最为杂驳，而且要跨越空间的限制传递魔能又是如何能做到的，我也想不出来，所以这是我的推测，但确实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大概是有个倾听的对象也便于理清思路，西琼开始来回得踱步，自言自语， “我之前研究‘炼金’碎片的时候就很奇怪了，她的魔力根本就是无根而生，而且简直是无穷无尽，取之不竭。 但我又没法分析出魔力生成的原理，所以我假定，她的魔力是来自神格的碎片，其实就是神的灵魂产生的魔能。理论上来说，和灵魂水晶一个性质，这魔力只是庞大，但终归是有限的，或许当她塑造神体以后，就会从神体中生成核心以补足自己的魔力。 于是为了得到她生成魔力核心的秘密，我就用了一道影子，把自己的身体送给她分解重塑。想要一窥神体的构成。可是失败了……” “这……是因为我们打断了你的计划吗？”索伦无语。 西琼摆摆手，“什么？不，和你们没什么关系，失败是因为我发现，‘炼金’构造出的神体，只是精灵身体的再构和强化，只不过不是以血肉，而是以魔力为基石进行的构造。 而她从封印中取回的，也是她剩余的灵魂，那些记忆，知识和经验。虽然神格完成复活后，魔力更强大了一些，但依然没有从本质上回答我，‘炼金的无穷魔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的疑问。 而且即使在你诛杀她之后，明明‘炼金’都已经陨落了，死亡了，她的脑袋，居然仍然能作为能源供应核心，扔到东方辰星号里使用，你不觉得这很离谱吗？神格都被诛灭了，又是一块死肉，她的魔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西琼走到之前试炼的金碑所在的位置，伸出手在虚空中试探着，好像想摸索什么不存在的门似的。 “那个时候我就开始怀疑，‘炼金’的魔力，不是从本体中诞生，而是从别的什么地方输送过来的了。说起来，还是你帮我联想到地脉上的。” “我？”索伦现在都已经懵逼了。 “到了艾阿里希之后，你不是不让波鲁裘斯建通灵塔，改挖地脉，还派了矿队去沙漠里开采那些石油吗？”西琼从腰包里，摸出一小包东西扔给索伦看。 是一块大地魔晶，一小罐石油，和一块象牙似的碎片，大致是从炼金遗留的装备上取下的残骸。 索伦试着用魔眼盯了一会儿，也明白她的意思了。 “我试着分析了一下，地脉矿石中的大地魔能，和这些石油中孕育的火之魔能，魔力构成的波动，和炼金的魔力是几乎一致的。”西琼咬着手指， “可是还不够，光这一点证据还不够，这可是在假定，精灵具备可以无视空间，将沙之国地脉中的魔力传送给‘炼金’使用的秘法，实在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所以我又提出了另一个假设，就是‘炼金’在代达罗斯迷宫并没有将真正的神体秘法展示出来，或许她还没有彻底取回自己的智慧，或许人类的血肉，或许，是我的身体资质确实太差，以至于真正的魔力核心都无法构造出来。 呵，这么想想还真是蛮可怕的，那不就是意味着我再怎么努力，依然没有进一步获得更强魔力的可能性了吗？ 但最后，恩，确实是被那个巫妖刺激到了一点吧，总之最后我决定豁出去，来恩斯纳亲眼验证我的猜测了。 这里是新一任‘炼金’试炼的场地，如果有真正的神体秘法，那么一定会记录在这了不是吗？而且艾德乔，这个巫妖选中的亲传弟子，他的天赋，他的法术位，总在我之上了吧。那么他塑造出的神体，结构又会与我有什么不同呢？ 然后我就坐在这，全程见证了他的转化……不，他的转化已经不重要了，结果我已经告诉过你，那魔力不是通过神体生成的，实际上倒不如说‘炼金’似乎还听从我的建议，在构造我的神体的时候做了些改良，可比烂脑袋现在的神体强多了……恩，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看到了这个东西。” 西琼突然住口，扭头伸出手，又试着摸索着黑暗中，已经消失了的金碑。 “记载了炼金神体结构的魔力金碑？”索伦也忍不住走过来凑近了看。虽然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确认什么，即使是他来看，那些魔力也完全消散了。 “可之前是存在实体的。当我完成了所有的谜题第一个进来这里的时候，那金碑确实是从无中生有，出现在这里的。” 西琼绕着金碑的所在地转悠， “没有魔法阵，没有咒文，没有机关，这是精灵们掌握的先进秘法。比我们先进太多了。 虽然我不知道这种魔法的原理和结构。 但结合‘炼金’的实际情况，其中的内容我大致可以推测出来。 守护和责任，力量和义务，相辅相成的契约，这是一个设计得非常精密的大魔法，把土地的地脉绑定到神格上来，只要炼金的后人始终是这片土地的主人，炼金就能无穷无尽得截取这片大地上的魔能化为己用。 但同时，一旦她绝后，或者战败失去了王国，断绝了血与沙的契约，魔力也会自然而然得消失。我想精灵同盟，也是基于同样的道理，才大肆扩张，占据地脉，统治着以精灵的人口完全无法消化的广大领地。 北方的诸神虽然不直接使用后裔，但是他们和仆从国人类王室签定的契约，应该也是类似的，只要大地的领主依然侍奉他们为主，地脉的魔力就依然为他们所用之类的……” 索伦缓缓抬起头，和她一样仰望着虚空，“……原来如此，居然是如此么，泰坦的遗迹……真是名不虚传呢，艾斯黛尔小姐，你确实是这个年龄段，最优秀的女巫。” “啊？你怎么这么叫……”西琼奇怪得扭头扫了索伦一眼，一眼看到了索伦眼眶里，隐约闪过一道银色光华的眸子，猛得脸色剧变，抬手打了个响指，“湮灭！” 索伦的耳边，啪得传来一声脆响，好像蛋壳破碎的声音，又好像迎头撞破了一层水幕，突然间感知就清晰了许多。 “……怎，怎么了？又怎么了？” 索伦莫名其妙的扭头，看着正瞪着自己，脸色铁青的魔女。 西琼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就在奇怪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平常那么急躁来着，为什么这次对阿努比斯一点敌意都没有！军营里也一点都不反抗的！原来你早就中了它的暗示魔法了啊！该死，一见面就下咒了？还是后来在军营里？ 啊啊啊笨蛋笨蛋！是我大意了！你对‘言灵’就没有防备的概念，偏偏还具备着‘通灵’的天赋，根本无法区分一个死灵在和你‘交流’还是‘施咒’，对暗示魔法全无抗性的啊！ 啊啊！笨蛋笨蛋，暗示魔法！居然能用暗示魔法摆我一道，可恶啊！可恶啊啊啊！！” 索伦莫名其妙看着抓狂的西琼。 然后耳边传来阿努比斯的坏笑声， “嘿嘿嘿，不用在意，她不也中招了，要不然怎么会把自己发现的这些小秘密全讲出来呢。不过艾斯黛尔小姐还意外得挺信任你呢。 恩，为了感谢你们的协助，就教你一个抵抗暗示术的笨办法好了，以后记得，不要和不认识的法师聊的太久，更不要随便盯着对手的眼睛……” 索伦一个激灵，留着冷汗四下张望，可惜除了他和抓狂的西琼之外，地宫里再无一道人影。 第一百零五章 两手都要抓 “不要和我说话，我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 “哦。” 还好关海法跳得够快，一路从恩斯纳飞回吉萨，西琼都在生闷气。气氛真是尴尬得要命。 其实被人嘲讽资质不行什么的，西琼还真是无所谓。早习惯了，毕竟现实情况摆在那里，魔法天赋不足就是不足。她自己也在考虑各种强化的手段。难道自怨自艾哭一哭天赋就能突然变好吗？ 可是没有及时看破阿努比斯耍的小伎俩，甚至是在最得意的魔法学识和思考算计上输了一招，这是没有借口的事实。 而且真不关索伦的事，且不说指望他一个没正经学过魔法的骑士侍从，抵抗巫妖的魔术本身就强人所难。就算西琼自己，不也是没看出那什么暗示魔法，并且同样中了招，轻易得泄露了自己的研究成果吗？ 恐怕这还是西琼第一次勾心斗角输给别人的。而且这次巫妖还真没用‘资格’，或者‘力量’来欺负人，纯粹是用‘智慧’赢了一筹不是么？ 斗智输给有史以来最讨厌的家伙，对西琼来说简直是人生少有的污点。 索伦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虽然他倒是觉得，西琼会输也不算意外，毕竟再怎么优秀，也是仅限于‘同年龄段的女巫’不是吗？ 不过天知道，真是天知道，居然还有阿努比斯这种巫妖的。背地里在背后损了西琼半天，说什么她这没天赋那没资格，反手就舔着脸布置一道后手偷听他们的对话。 你好歹也是一个活了几百上千年的白袍啊，这么折腾一群青少年是不是人格有缺陷啊…… 好吧，阿努比斯自己不也说了，大概就是一个人吃了几百年的沙子，无聊闲出来的，好不容易见到一群帝国的小机灵鬼，才来逗逗他们找点乐子吧。 不过西琼有一句话也说对了，阿努比斯也好，基力安也好，根本不能相信这些老东西当面讲的话。 阿努比斯真的对西琼的资质那么不以为然吗？真的对‘资格’如此在意的话，就和那些拒绝了西琼学徒申请的巫妖一样，对她的存在视若无睹不就完了。又何必反复强调‘资格’和‘智慧’得刺激她，还特地埋伏一手和西琼斗智呢？ 把西琼和塞拉瑟斯放在一起举例对比，恐怕，也是真的考虑过这两个魔女到底谁更有天赋，谁更适合被收为学徒不是吗？ 或许，某种程度上来说，阿努比斯也是在用自己的独特方式，指点它看好的有潜力的学徒也不一定。 所以真说不好它最欣赏的，到底是佐尔格小姐，还是艾斯黛尔小姐呢…… 恩，不过这话还是别对西琼说了，说出来大概会挨揍。 索伦缩缩脖子，带着西琼，承着关海法一路沿着沙提河向北，跨越阳光照耀下金光灿烂的沙海。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在风声中远望地平线出逐渐展开的行宫神殿，波光粼粼的海面。远远得，沙之炼金那樽巨大神像的真容也逐渐展露出来。女神像手中的金玫瑰绽放着火炬似的金光，而手指的水晶也折射着阳光，将一道道彩虹投射到城下的庭院和神殿广场上。 “这就要离开了吗，有一说一，精灵的城市搞得还挺漂亮的。其实不是来打仗的话，可以转一转的……” 索伦远望着那座说不清到底是‘炼金’，还是示巴女王的神像。这次接触了阿努比斯本人，再回过头来看的话，或许示巴女王也并非什么真的弱智，只是和对手的差距实在太大，才显得她特别蠢罢了。 “恩，”西琼轻声开口，“有海滩，沙漠，河谷，田野，这么多古迹和神殿，偶尔来旅游的话还挺不错的，如果在海边有一家冰淇淋店，吹着海风看看书……” 然后“轰！”得一声巨响打断了他们的幻想。女神像脸上中了一炮，半边脸和鼻子都被炸掉了。 “……” 索伦看着女神的半边脸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而近处的士兵们还在把周围神殿上镀的黄金刮下来。没话说，还是他自己命令的，所以此刻也只能无语得驾着关海法，落到河口停泊的的东方辰星号甲板上。 “……也对，这就是我们所生的时代啊……” 西琼也从一时得恍惚和幻想中，再度清醒过来，似乎是把恩斯纳受到的挫折和打击，都抛到脑后了一般，摘掉兜帽和炼金眼镜，在晨风中甩了甩头发，扎成个马尾，然后扭头对望着自己发呆的索伦说道，“除非那个眯眯眼的混蛋又来找事，不然别来打扰我。” 再然后，她就钻到船舱底下闭关去了。 索伦只好挠挠脸，靠在船舷上看着士兵们以百人队为单位，把从神殿和行宫中搜刮出来的金银器皿和财货分类打包，堆放在河畔用骷髅不断运上东方辰星号的船舱。 “阁下，精灵的刺客们找到了女王的行踪，并上缴了她的遗骸，不过……具体是哪个就分不出来了……” 马修也是一刻都不让他闲着，才回到吉萨，他就从影子里钻出来报告了。 “怎么这么多？”没办法，索伦只好跟着刺客来到城郊一块荒地，起初以为是乱葬岗，谁知遍地的遗骨居然全都是刺客们收集来的，‘可能是女王’，的尸骨。 索伦差点以为这些魔刺客为了投诚，真就和那个损洛杉矶警察的笑话似的，让他们去抓一只兔子，结果把整个森林的浣熊都抓出来砍了。 “是艾拜克军团的暴行，女王只是亲身体验到麾下臣民所受的苦楚，我想她现在总该醒悟，明白当年‘炼金’裁撤奴隶兵团的用意了吧。” 狗蛋神情落寞得在尸骸中翻找了半天，最后挑出个被咬掉了半张脸的脑壳，递到索伦面前，“应该是这个了，她为了扮演‘炼金’修过颚骨，请阁下让我为她整理一下遗容。” “呕！拿走拿走拿走，装盒子里，打个补丁和谐一下，其他的也处理了吧，烧了或者埋了，问问沙精灵的意思，尊重他们的传统，总之别铺在这里。”索伦恶寒着把众人打发走。 终于回收了关键任务道具，这琐碎的试炼任务总算完成了。剩下就是一些收尾工作，把他和阿努比斯谈妥的各项分赃协议，和众人传达一下，再移交了吉萨行宫和舰队，就可以准备撤回艾阿里希了。 哦，最后还要让他们的掌旗官和沙之王国的新守护神，完成基础的效忠仪式，接受总督的委任后就可以…… “诶？这就离开？可是，你不帮这里的平民种田开矿了吗？就像艾阿里希做的那样？”被白袍们视为真正的天才魔法少女的佐尔格小姐，又开始掉链子了。 索伦耸耸肩，“沙提河沿岸的土地很肥沃，而且战争消耗了大量人口，活下来的人却有了更多的机会，沙之国的核心区域应该很快就能重建起来，恢复生机，不用我们来做什么吧？你在担心什么？” 塞拉瑟斯迟疑着，“你刚才不是说阿努比斯把南方，恩斯纳全城的活物都杀光了吗？他会不会把沙之国，沙之王国也变成和帝国一样？” 坦白说是很有可能的，帝国又不向活人收税，而且严格意义上说只从人类中选取法师或骑士的学徒。沙之国的民众对阿努比斯来说除了提供一点骷髅素材和灵魂水晶，实际上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当然考虑到三代炼金的艾德乔需要掌握自己的力量，还要镇压雨林和海岸的残余舰队，为了维持后方的稳定，短期内还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但如果巫妖们真的都那么得现实，一切以与精灵同盟决战为第一优先考虑。那么迟早要把法尤姆当成一个要塞来建设，布置大量的通灵塔和堡垒，为诸神同盟远征军到来，开辟南方新战场做准备的。 但这样一来，大量建设起来的军用通灵塔又会像帝都一样，导致低魔抗的种族完全无法在法尤姆附近生存，沙提河两岸的田地再肥沃，也无法在通灵塔影响下产出足够的粮食供养人口。而巫妖们也完全不需要那么多的人口，尽可以把所有活物转化成骷髅的工具人和士兵，或者当作商品卖到帝国赚取军费，比过去的沙之国的支配手段更加绝情和彻底。 可就算阿努比斯真的这么做了，索伦他们也毫无办法，他连熔炉的人类都没办法全部解救出来，更别提沙之国这些本来还是敌人的民族了。 “既然阿努比斯把北方的土地当作行省封给我了，那能不能把人口都迁移到艾阿里希去？”塞拉瑟斯问道，“我觉得魔力增强了不少，可以试着再开辟些田地……” 索伦直接打断她，一点不留余地，“放弃吧，那个巫妖玩弄起人心是很厉害的，你没注意到连沙之国的敌人都在称它为阁下，觉得它是和基力安不同，允许精灵生存的仁慈领主吗？ 我想赛德和吉萨这些投降的精灵贵族们，简直巴不得向它效忠，继续展开和北方的贸易了吧。就算是东岸的平民也一样，他们久经战乱，现在最想要的，应该是回到之前被帝国占领的法尤姆主城区，恢复往日和平的生活。 没有人会愿意跟着我们走的。难道你要把他们当成奴隶一样，背井离乡强行迁移到荒凉的北方沙漠去吗？” 塞拉瑟斯低下头，“……我在贫民区转了转，这里人被压榨很久了，严重得营养不良，又没有了恩斯纳的粮食，很多的孩子，恐怕连今年冬天都活不过……” 她这么说，索伦倒是有点好奇了，“你居然在关心‘肮脏讨厌的泥腿子们’的死活？这是怎么了？曾经那个法兰妮贵族小姐呢？不会你也中了什么暗示魔法吧？还是被穿越了？” 塞拉瑟斯咬着嘴唇，低声嘀咕，“我只是特别讨厌你，又不是讨厌其他人……” “啊？” “我，我想起父亲了……在艾阿里希帮忙修建蓄水池的时候，突然想起父亲了，”塞拉瑟斯红着脸抬起头，“领民不关心领主是先锋军还是精灵，他们只关心明天能不能吃饱，饿着肚子是没有余力思考其他事情的，我父亲是这么说的！ 而吉萨的精灵们也在说，说示巴女王根本不配继承炼金的血，因为炼金想要做的事情，她一件都没能做到。 所以我一直在想，作为父亲的女儿，继承了他的血，我又该做些什么……报仇就够了吗？可是报仇也不能再唤醒他们，而且父亲其实是最反感和先锋军一样厮杀的，他一点也不想卷入人类和精灵的仇杀，只想让领地的人民能先吃饱而已。所以……” 索伦扬起眉毛，“所以？你现在觉得自己有力量了，可以实现他的愿望了，可以拯救世界，让每一个人都实现温饱吗？” 塞拉瑟斯盯了索伦一会儿，抿着嘴，“我知道我不够聪明，我只是想说，如果你们不是用杀人，而是用救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的话，我也想尽一份自己的力。 魔法，我的魔法天赋不差是吧？那就告诉我应该怎么使用这力量，才能帮到更多的人吧。 可是你一定有办法的吧索伦？其实你的点子比西琼小姐还要多吧？ 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和东城区的这些贫民孩子们一样，连饭都吃不饱的吗？而且在法兰妮那种地方，之前肯定完全没有接触过魔法才对吧？ 可是被乌尔里德斯带到帝国，才两个月的工夫，我都还没想明白自己该干什么，你却只靠着自己的力量，已经影响了这么多人，做了这么多事，指示着这些帝国的魔法精英，改变了这么多人的命运，甚至把沙之国都灭亡了不是吗？ 所以只要你想做的话，就一定会有办法，达到你的目的不是吗？ 因为一定能达到目的，才是先锋军不是吗？” 索伦很是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听你这么说我才发现自己好像也蛮强的，看来我深藏不露的智慧终于是引起了注意啊……” 塞拉瑟斯张了张嘴，“我可没说你那是智慧……” 索伦瞪了她一眼，“总之，我会安排人尽量在平民区宣传的，法尤姆被战争摧残已久，需要重建，平民需要工作机会，贵族也需要恢复生活补给。正好为艾阿里希的工厂提供资金，市场和劳力。 而且阿努比斯那个懒货，也不可能一个人解决所有问题。他的弟子，新的炼金艾德乔也得稳固自己的王国，要对付沙之国的残兵，要重建舰队，短期内也没法依靠帝国的支援，这些军火贸易订单也可以成为艾阿里系的成长机会。 总之建立了深层次的生产和贸易关系，艾阿里希的工业区和法尤姆的主城贸易区可以相互补充共同繁荣。想必以阿努比斯的‘智慧’，是可以看出凡人的作用和好处，也会顺水推舟得给小民们一条生路吧。” 塞拉瑟斯松了口气，“银龙将军说的对，看来捧你两句还挺管用的。” “……”索伦假装没听到，“这样布置的话，中期和长期来看是没什么问题。 但比较棘手的是当下，尤其是今年冬天的粮食短缺。 沙之国的国库已经被战争耗空了，艾阿里希的垦田肯定不足供应所有人。恩斯纳和法尤姆周围都建了那么多通灵塔，沙提河流域的传统农耕区还能不能重建也是个未知数了。即使开辟了一点，产量和生产周期也是堪忧。 而且这对死灵根本不是问题，所以阿努比斯那边可不见得会伸出援手，说不定还乐见沙之国也爆发一场大饥荒，帮它减少反抗统治的隐患顺便增加素材和兵源……” 塞拉瑟斯紧张起来，“那怎么办？” “不知道，”索伦双手一摊，“我想魔法恐怕没那么好解决粮食的问题，起码这个世界没有无中生有随手搓出肥面包的神术，粮食至少得有时间从地里长出来。 否则法兰妮又怎么会受困于‘黄金和小麦’的诅咒，而通灵帝国至今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不是吗？ 开垦田地势在必行，但短期来说，就只能花钱买了。” “和帝国贸易吗？可帝国不也是短缺么……” “不，和精灵同盟。”索伦摸着下巴，“想办法走私吧，正好我认识些在那边有人脉的专家，反正现在，已经没有精灵舰队的威胁了不是吗？而且海盗都站在帝国这一边，我们还正好掌握了一条往来帝国的秘密航路呢……恩？” 索伦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说起来，之前那条精灵叛逃的船，叫轻羽号的，不也是从艾阿里希海域经过，北上同盟的吗？也就是说确实是有航道通行的…… 哦！哦哦哦！不得了不得了！这是机会啊！你不打岔我都没注意到！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商机啊！ 现在沙之国，不，你的独立行省，这座艾阿里希城，恐怕有机会成为帝国和同盟，海盗和海军，大规模商会贸易和走私贸易的中转地！帝国的魔法道具，艾阿里希的工业品，精灵同盟的粮食，素材！ 还有什么比两边薅羊毛更赚的！要做就做中间商赚差价！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哇哈哈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崛起机会啊！ 哇！塞拉瑟斯！你虽然没什么脑子，可这运气是真不错啊！啊哈哈哈哈！！” “……”塞拉瑟斯眯着眼瞪着狂笑的索伦，这家伙确实是很厉害，很多她完全没有头绪的事情，一眼就能看清并想到对策了。可有时候，讲点话还真是够讨人厌的…… 第一百零六章 艾阿里希国际贸易有限公司 “把艾阿里希行省作为帝国和同盟的中间地带来建设，和北方精灵同盟的走私品运到艾阿里希加工或者直接贴牌，然后经由赛德港中转，供应给法尤姆的沙之王国。 同理的，从帝国走私来的货物也直接走秘密航道，在赛德港集散，向西供给法尤姆的沙之王国或者向北运到艾阿里希贸易。照样贴生产建设兵团的标签，然后交易给北方精灵同盟的商团。 我们有工人，有资源，有人脉，有市场，甚至第一笔启动资金都从战争中赚到了，只要这条商路运转起来，就能取代这些年被断掉的沙之国贸易航道，由我们来垄断其中巨大的利润。 别说没有搞头，你们都是魔法师，应该知道那些海盗搞点草药种子，能在巫妖的交易所卖什么价吧？” 索伦环视着围在沙盘前的人，第一批最核心的伙伴和股东，就是被‘羁绊’和他联系在一起的几个魔导士，塞拉瑟斯，西琼，星，吉尔特和波鲁裘斯。当然司寇德的股份肯定也得算上，没那个‘思念’，这会儿一群人早凉了。 “如何？一起干吧？来建立艾阿里系国际贸易有限公司！” 舰长室里的青年魔法师精英们面面相觑，连西琼也张张嘴最后没出声。 ‘不是说了除非那个眯眯眼找麻烦，否则别来打扰我吗！’ 她本来想这么大声斥责的，可是以她的智慧当然能看得到，真如索伦所说的话，那这条商路可能赚到的利润实在太多了…… 还是吉尔特不愧首席的风度，到这个时候还面不改色，“你要做三方贸易，那就有三个绕不过去的问题。 第一，阿努比斯。 第二，精灵诸神。 第三，基力安。” 索伦想了想，“阿努比斯不是问题，它早就无聊透顶，不久后会回帝都，沙之王国将由新的炼金艾德乔来掌管。而那个蛇脑袋，现在它不仅是巫妖的弟子，也是沙之王国的守护神炼金了。 沙之王国的强弱，直接关乎它自身。是继续和精灵同盟打到头破血流更符合它的利益，还是在我们的协助下重建沙之王国更划得来呢？我想它一定会配合我们的，因为艾德乔也是一个自私自利的王八蛋。而且巫妖都打烦了，不可不信它愿意继续和精灵耗下去。 诸神同盟也不是问题，现在没有了沙之国的舰队，也没有海图，它们暂时是管不到海上的。之前北方打得那么激烈，依然有走私商队存在，何况现在沙之国还有这么多原先的精灵商人呢？只要放开了管制，给他们一个机会和平台，这些商人自己就能完成绝大部分工作。而且我和帝国的伊森利恩商会也有交情，打通同盟那边的线路不成问题。 至于基力安，基力安到底想干什么我还有点摸不准，但它虽然叫嚣着要把精灵斩尽杀绝，实际也坐视了各种走私贸易的存在不是吗？所以我想只要给它个面子，别明着搞关系正常化，用艾阿里希生产建设兵团的标签打个掩护，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糊弄过去了。 而且从大局上来说，诸神同盟绝不可能默认丢掉沙之国和海洋，战争一定会如基力安所期望的那样继续，只是一个时间早晚的问题。而走私也必然会存在，只是这个钱由谁来赚的问题。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由我们来赚呢？” 吉尔特想了想，“好，我代表萨萨里安家加入。” 波鲁裘斯也点点头，“首相不介意的话，帝国那边不成问题，现在各种素材都非常稀缺，而且绝大多数材料，一铺到拍卖场就被那些白袍和魔法世家给抢光了。现在战线僵持中也劫掠不到什么资源了，我肯定战场巫妖们会很愿意多一个渠道进行交易。” 西琼看看索伦，“这次你的鬼点子还不错，我或许可以修改一下‘克莱因之壶’，多改造几艘大容量的运输船，协助进行贸易。” 塞拉瑟斯更不用说了，虽然她一开始只是想让索伦帮忙解决点粮食问题来着的。但有钱赚干嘛不干呢？ 星犹豫着开口，“这……很感谢你的邀请，但我只是一个仆从打手，可能帮不到你们的忙。” “不，你有人脉，你去和圣阿丝戴尔家，还有他们旗下的贵族谈，把帝国贵族的市场开发出来，”索伦思考着，帝国一千年不收税，这些人手里的资源实在太特么多了。战争太过暴力，而且现在实力不够，那就用贸易的方式搞过来。 “贵族们对魔法素材没兴趣，但你不是执事吗？你肯定知道那些贵族们平常生活享乐，最想要买到什么样的货物吧？ 熔炉一个劲的做军品，那么我们生产建设兵团来做民用消费品！反正帝国贵族仰慕精灵同盟，打着精灵特产的标签一定卖得出去！有需求就有市场，有市场有工作，有工作所有人都能活下去！” 魔法师们看着索伦，一时没人说话，有些事情其实说出来大家都能反应过来，但怎么开头却从来很少有人去考虑，也很少有人有这个胆量去开创，去推进。能第一个迈步走向前，并且引领着所有人一起向前，这就是所谓的领袖的器量。 眼前的这个少年毫无疑问的具备这样的素质，他或许对魔法没什么概念，但却有一种特别的气场。就是当他认定什么目标，就会用一切办法去达成，而他也确实有这样一个目标。 就是让所有人都能活下去，在这样的世界，也能好好得活下去。 塞拉瑟斯红着脸盯着索伦。而西琼向一旁避开了目光。 “那么艾阿里希国际贸易有限公司第一次股东大会开完了，接下来就召开经理人会议吧，”索伦脑子里太乱了，也没功夫注意到身边的细节互动，“我想你们这些天才魔法师，也没多少闲工夫操办具体的章程吧？还好，资质不错的经理人我倒是发现了挺多的。” 玛丽娅是塞拉瑟斯的后勤官，现在直接担任行省的财政总管，并担任公司的总务，负责协调行省内的商贸税务。 黄头冠被任命为艾阿里希生产建设兵团的书记（城主）和公司生产部经理，由新先锋军的体系从上到下控制住工业区。 伊阿基尔接受了行省武官的职位，同时担任公司安全部主管，他麾下的白鹰团和魔刺客来负责行省内的安保问题。 狗蛋在索伦的推荐下，被塞拉瑟斯任命为情报总管，同时也作为公司的人事和联络官，负责应对协调公司，与沙之王国国内的精灵贵族和商会的关系。 比较重要的公司总经理的职位，被索伦预留给伊森利恩商会的梅拉斯了。毕竟瘸子老哥可是这次战争的直接投资人，说到和精灵做买卖还能有谁比他更专业，把这条这么赚钱的商路送给他来主持，也算是投桃报李的双赢了。 当然这都是大致划分，还有大大小小的职位和工作需要专人来处理，不过好在有新先锋军的学习和组织体系框架，直接从组织里提拔有才者来担任各地区经理和负责人就行了。 当然，有那些熔炉和矿区带出来的先锋军安插在艾阿里希的各个关键职位上，索伦相信他们不用自己多吩咐也是可以站稳脚跟，并且继续做大的。 当然要把精灵也转化成新先锋军还是比较难的，索伦也不勉强他们，先从蜥蜴人鬣狗人这些成分更单纯，革命热情更浓厚的种族开始慢慢来就好。 毕竟索伦也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接受新先锋军的思想，也不能指望新先锋军的所有人，也能完全一腔热血得为了崇高理想来奋斗。 那么就用实实在在的利益，把所有人绑在一架马车上好了。 但他也没想到，公司的建设比生产建设兵团还顺利。 顺利过头了。 玛丽娅，狗蛋，白鹰这样的聪明人，固然怀抱着各自的野心和私欲，但说真的那点出人头地的野心，在垄断同盟和帝国之间商路的巨大利润面前，还算个毛啊？ 当索伦在经理人会议把组织构架和公司的目标远景说出来以后，这三人几乎是瞬间就拜伏在他脚下了。 也就黄头冠这个莫名其妙的货一点都不上心，扯着和索伦吹了半天，说什么它在艾阿里希留守的几天，骑了只长得特别漂亮的沙蜥蜴…… 比起这个坑货，还是艾德乔那里反应更积极，也不知道到底是他的意思还是阿努比斯的照顾。 但再怎么说，索伦的计划对它来说是有实际利益的。毕竟天知道这个‘沙之王国’什么时候会被同盟军杀过来，打成一片废墟。而塞拉瑟斯这实际上的独立领主，居然主动支援它军备资金，还愿意帮它重建领地法尤姆并协调惯例民众治安？ 于是艾德乔也投桃报李，直接以沙之炼金的名义，委托‘艾阿里系国际贸易公司’为沙之王国的御用王家财团，并且给塞拉瑟斯追加了一个王国宰相的名头。委托公司全权负责王国的军务，内政和重建工作。 这样的连锁反应就是，大批的精灵贵族和商人们涌入艾阿里希，请求觐见佐尔格宰相和总督，并且在狗蛋的暗示下，主动献上了大量的财货和粮食，表示愿意支持宰相重建沙之王国的仁政，顺带着竞标乞求一张与精灵同盟直贸的许可证。 从民间涌入的资源过多，以至于索伦不得不又花了些时间，指点着玛丽娅那边，又搞了个艾阿里希发展投资银行。 这还没和帝国，同盟那边联系上呢，单是沙之王国内部恢复生产生活的垄断经营，就已经开始飞速进账了。 真等到这个战略拼图完成，帝国，沙之王国，精灵同盟，所有的资源都输入到艾阿里希来，由兵团来生产建设，然后转个手，贸易有限公司再卖出去。同时垄断销售市场，原材料产地和生产工厂。由董事会来统一安排经营生产销售和财务活动。 这叫什么？ 这尼玛叫托拉斯。 帝国也好，同盟也罢，沙之王国更别提了，那种封建农奴社会的落后经济模式，拿头来和他们竞争？ 当所有人都能看到获得巨大利益的希望，就算索伦不去一个个吩咐，他们也会主动拿出百倍的动力推动这个目标完成。 别误会了，索伦可不是背叛了无产阶级的工贼，至少他自认为不是。 因为只有把生产建设兵团和本地利益集团绑在一起，新先锋军的体系和理念才能继续隐蔽在这个艾阿里希托拉斯的体系里，继续发展壮大。 即使索伦他们不在南方，甚至哪怕是最糟糕的情况，艾阿里希被精灵同盟占领了，看到了利益的诸神们，也会维持生产建设兵团的存在。维持工业区和平民们的存在，让这个可以带来巨大利益的生产基地继续存在下去。 那么索伦保存新先锋军火种的根本目的就达到了。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残酷，你得首先向神明们证明自己具有存在的价值，才有机会在它们的眼皮子底下幸存。 于是当东方辰星号启程归航的时候。 船舱里满载着沙之王国的各式土特产，特种的矿石，种子，魔兽素材。一些生产建设兵团和精灵商会的工艺品。当然还有从魔界掳获的珍惜素材和道具。 “如果不用考虑精灵舰队的拦截，我们返程可以全速航行，大致在四到五天内抵达帝都。当然，通灵帝国的边境上也是安排了魔法结界的，我会提醒你们，提前发信和帝国沟通的。”娜美向舰长室里的索伦作报告。 “好的，那么领航就麻烦你了，娜美小姐。”索伦无聊得依在沙盘上答应。 现在轮到他值班。 老疯子蓝牙这次没跟船一起回帝国。加上突然忙起组建公司的事，索伦也有两天没挨揍了，还怪皮痒的…… 好吧，说笑了。吉尔特手下那帮人，北地蛮子们和暗精灵猎团的精锐们，都接受了艾德乔的雇佣，去雨林里和残余的精灵军队厮杀了，毕竟阿努比斯师徒有的是钱。而这些精兵说实话，跟着摸了一路的鱼，都没打够呢。 而当初随船来的普通士兵们，除了一些有家室的和带着任务的，其他绝大多数都留在沙之王国发展了。 毕竟回帝国干嘛呢？是在艾阿里希，在公司或兵团或银行当个小头目，赚的盆满钵满。说不定还能娶两个精灵或者沙蜥蜴的妹子暖床。 还是回到当初被逼得无路可走，出来拼命的帝国，继续挖煤打铁抓水蟑螂？ 头脑正常的人都会选的好吗。 当然，魔法师们还是得先回一趟帝都的。毕竟公司要垄断三方的贸易，帝国这边不少关系他们也得回去打点好才行。这会儿众人大概都在自己的船舱里整理此行的收获。 这次战争他们分了不少魔法素材，精灵的魔族的，还有临走的时候，艾德乔买舰队交付的炼金宝藏，那些质量不差的精灵武器，绝对足以弥补这次的各种魔法开销了。按照波鲁裘斯的话就是，比起上次去兽人那开荒，赔的就剩一条底裤的时候相比，这次真是赚翻了好吗！！ 除了这些直接的收益，还有公司未来的利益凝聚这个小圈子，成为席官后，这几个有潜力的精英都将成为索伦在议会的盟友。 确实在魔法师们的眼中，艾阿里希乃至整个沙之王国都是个魔力贫瘠的荒漠。只能提供少数特色的魔法素材。虽然对凡人来说有着巨大的利益和机会存在。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片沙丘确实没有什么真正吸引巫妖和诸神的核心价值，值得它们花费太大的代价来争夺。 魔法世界的核心和战场一直没变，在北方的旧人类帝国领土上。 但是这些年轻的魔导士们可还不是巫妖，公司建立起来的重要性对他们是不言而喻的。 帝国的资源已经被划分好了。他们想要继续上升，继续增强，继续研究，继续转化成一个真正的巫妖，甚至有朝一日披上白袍，都少不了公司为他们提供度过初期的基础支持。 甚至连那个莫名其妙跟着船一起过来的修女海拉，似乎也莫名其妙的获得了一点收获。 她不知和阿努比斯怎么勾搭的，居然在法尤姆建立了一个死徒教会南方分部，而且拿了一大堆脑袋献祭，还真的招募了一批信徒。 天知道那些沙精灵干嘛要拜死亡，人家都不收你魂魄吧？ 索伦也懒得管这神神叨叨的货，问一句就是死亡是这么期望的，糊弄鬼呢！而且这次修女也没乘东方辰星号回帝国，听说是还要去狗牙山，索伦扫平魔族的战场膜拜死亡的遗迹，顺带把魔神的尸体挖出来砍头啥的…… 对了，算算索伦自己这一次远征的收获吧。 掌握了死亡冲锋，掌握了霸体，获得了魔剑雷瓦丁，没了。 恩，真的没了，毕竟他是公司的董事长，股份拿的是大头，把自己可以分到的那份战利品，作为公司的启动资金，还有士兵的奖励和抚恤，让玛丽娅都拿去分掉了。 毕竟索伦也不是魔法学徒，不用想方设法搞材料做实验。需要钱就找商会或者公司，要装备就找熔炉的先锋军，要魔药卷轴啥的话直接找西琼那顺一点就是了，咳咳…… 总之，只要这次回到帝国，完成了试炼任务，能够获得席官的位置，并且未来公司能成功建立起来的话，他一个异乡人，也能在异世界建立起一点不大不小的根基了。 然后，就可以和死亡那个货确认一下后续的任务，它的教团，那些狂信徒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究竟要怎么对付精灵诸神之类的。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 搞清楚那个连‘思念’都能编织出来的‘绝世好女人’，他这次回来要拯救的‘爱人’司寇德，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第一百零七章 第八瓶药 “索伦。怎么了你，一惊一乍的，现在来我的工坊。” 正想着绝世好女人司寇德来着，西琼木分身的脸却冷不丁从面前的甲板中突出来，简直和咒怨似的，差点没把索伦惊得跳起来。 “咳咳咳！没事没事口水呛到了……” 打开舱门打算去西琼的工坊，索伦却意外得发现塞拉瑟斯正站在门口。倒也是，她也没什么战利品需要清算的。毕竟这次征讨的最大赢家就是佐尔格小姐。沙之王国的一大片行省都是她的领地。而且是完成了议会的试炼，实打实打下来的封地，还得到两个白袍的赏识和支持，哪怕在帝国的贵族圈子里，也是第一线的实权女伯爵了。 “早，早啊索伦……”塞拉瑟斯结结巴巴得。 “早吗？”索伦看看头顶上的太阳，耸了耸肩，“你来得正好，我有事离开一下，舰长室就交给你值班了，盯着点‘潘诺普忒斯之眼’和‘千节木的古枝’，有利维坦或者精灵海军靠近立刻拉警报。” 塞拉瑟斯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这，这么不巧……啊，对了，乌尔里德斯给你的佩剑，你还带着吗？能不能先给我。” “什么剑？” 索伦还没反应过来，影子里的关海法已经张开嘴，把秘银短剑喷了出来。 哦，是订婚时候巫妖送的礼物，契约双剑……嘶！差点都把这一茬给忘了，因为是以婚约的名义一起进行试炼的，所以等成为席官之后，要解除两人的婚约也得做个试炼的是吧！哎哟真是麻烦…… 不过等等，她把契约订婚物收回，莫非是想自己解除婚约吗？这倒是省了索伦不少事。 于是索伦心理顿时轻松了不少，把玩着短剑笑着打趣，“怎么，你是要收回我们的‘信物’吗？有多少人能一起经历试炼的。还以为你变得比之前乖巧了不少，是见识到本大爷的魅力，对我有所改观了呢，原来还是这么讨厌我吗？” “笨，笨蛋，”塞拉瑟斯红着脸把短剑夺到手里，“这不是当然的吗！” “哎哟，好痛，人家的心被刺痛了！不和你玩了啦~~哈哈哈哈！”索伦大笑着翻过围栏跳到甲板上去了。 塞拉瑟斯低着头把短剑搂在怀里，低声嘀咕，“这个笨蛋，果然还是最讨厌了……” 索伦还真是心情愉快，他也懒得一个劲做任务。 大家都是打工人，穿越到异世界了，果然还是想轻松愉快一点吧？塞拉瑟斯之前不提醒他，索伦都没注意到自己才穿越过来两个月，居然做了这么多主线支线，都杀了一堆了。 恩，进度可以适当放缓一点，回帝都先休整一个月好了，日常放松一下再去拯救世界好了。劳逸结合嘛！ “索伦阁下。” “恩？什么事星小姐？”索伦有点意外得看着船舱阶梯里拦住他的执事，虽然对方也是‘羁绊’的链接者之一，但索伦和她的关系是最生疏的，只能算是野队排到一起做了几次任务的路人那种关系。 其实索伦和独眼龙波鲁裘斯还算是臭味相投，偶尔插科打诨一起聊个天。吉尔特那个冷面男每次也都会过来，旁观蓝牙扁他，还算熟悉一点。 但这个管家，索伦个人就几乎没怎么接触了。 星行了一礼，表情认真得开口，“有一件事，必须在回到帝都之前和您确认才行，阁下，和基力安首相是什么关系？” 大boss？ “打工人和大老板能有什么关系？当然纯粹的工作关系。它给任务给奖励，我就帮它做事呗。”索伦好奇，“你为什么这么问。” “您是从首相手里得到试炼任务的吧，它没收您为弟子吗？不，我不是指法师学徒，该这么说，它有没有给过您这个东西。” 星将手中捧着的一块白布展开。 起初索伦以为那是服务生搭在胳膊上的毛巾，没想到是一件白色的战袍，战袍正中央绣着黑色蜘蛛的花纹。这图案索伦倒是见过，基力安自己的白袍底下就穿着这样花纹的礼服。 “这不是蜘蛛，是古代帝国，人王禁卫军的标志，”星显然是常常听到这种误解，直接向索伦解释，“起源于当年打下帝国疆土的那位武皇的军旗。中间是头戴獠牙王冠的人王，周边的八道阴影，代表当年帝国征讨八方的军团武神。 后来这面‘蜘蛛王旗’被作为古帝国，人王和禁卫军的标志，象征被八名武神拱卫的人王王权。” “诶……”索伦摇摇头，“基力安可没和我提过这个，这黑蜘蛛代表禁卫军的传承？我要真做了禁卫，那可杀不了亚丘卡斯了不是么……恩？等等，禁卫，管家，莫非你？” 星点点头，“我家的祖先也是传承的禁卫之一，圣阿斯黛儿家毕竟是王血，王家执事也可以算是某位武神的一个传承吧。不过因为亚丘卡斯的原因和王家嫡系的内斗，现在见习执事中，掌握了武神技的人也不多了。 而且，禁卫的契约太过古老，只对‘男人’生效，否则我也没可能和你们联手背叛吧…… 总之，当年除了驻守北疆的军团覆灭，其他七军团逐渐演变为现在的七部先锋军，在先锋开路和征伐泰坦的时候遭遇重创，又遭到精灵的背誓追杀和多次的内部分裂。八武神的传承已经绝迹很久了。 但是最近，也就是王血末裔和帝国复兴的预言再次被激活后，我突然意识到武神的传承又开始逐渐显现了。 除了我们这些王家执事掌握的‘气刃’，帝国还有先锋军的‘杀意’那一脉在传承。想不到，居然北方的‘霸体’那一脉都还有人活着，并且，能在您身上传承下来。 而且应该还不止如此，据我所知当初帝国建立的时候，除了首相外，还另有一位团长也留在帝国……” “瑞文戴尔，占星山的领主，司寇德的师傅。它也是先锋军，当着我的面承认的。”索伦皱起眉头。那个家伙，应该也是有武神传承的，毕竟他第一次见识到这个世界的顶级战斗，就是它和手中龙枪的原主人，帝国与法兰妮两个先锋军团长级的厮杀。 星沉默了一会儿，“那么我们七个人里，就有一个人王的末裔，和四个武神的传承了。塞拉瑟斯小姐，也和法兰妮那边的先锋军有很深的关联是吧？武神再次拱卫人王，就像一千年前立国的时候一样……或许，就如大预言所说的，真的有一点帝国复兴的迹象在显现了。” 索伦紧锁眉头，“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又是有因果律在起作用？” “我也不知道，因果魔法和预言，过去，现在和未来，把所有人和所有事都牵连在一起的大魔法实在超出我的能力范畴了。”星收起战袍， “我从小学习的只是如何杀人，如何侍奉王血，如何满足主子的欲望而已。从不研究魔法的原理，只研究杀人的效率。为王族排忧解难而已。 但西琼小姐不需要这样的侍奉，她已经习惯了依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而且，以她的性格恐怕永远也无法相信我这种叛徒的吧？ 但是无关紧要，西琼小姐能够信任索伦阁下你，现在你是我们中离她最近的人，我想也不必说什么，‘因为她的血脉和因果事关人类的复兴，所以您也要负担起武神传承的宿命来守卫王血’这样的大话空话了。 这次试炼，我也不是瞎子，您是会出于自己的意志来保护她的吧？ 那么我就直说了，如果基力安首相，想将禁卫的传承交给您，请您务必拒绝，它想断绝王血很久了。唯一能阻止它行动的，恐怕就是禁卫的誓言了。” 索伦瞪着星，“它想断绝王血？为什么？” 星摇摇头，“我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亚丘卡斯的说法是，基力安为了‘复兴人类’，已经走到邪路上去了。一旦让它解脱了帝国首相的束缚，搞不好王家会因此彻底绝嗣。” “那个人渣亚丘卡斯说的？它知不知道邪路是什么意思？残杀魔法少女难道是正道吗？”索伦扬起眉毛。 星摇摇头，“我也很难相信，因为我对白袍的了解实在太少了。但保险起见，还是把自己注意到，和以前从亚丘卡斯那了解到的内情告诉您，就由您来判断吧。 不管您信不信，我从小侍奉王家，又背叛了王家，是因为我觉得任何一个女孩，都不应该为了什么‘人类复兴的伟业’而死。 我是如此，塞拉瑟斯小姐是如此，西琼小姐也是如此。” 执事手抚心口，向索伦深深鞠躬，“再次感谢您，为那些枉死者报仇，您是一位真正的义士。” 星从索伦身边离开了。 大概她把藏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是轻松多了，索伦可就难受了。唉，又要思考算计揣测，他偏偏又是直性子，真的很受不了这种弯弯绕绕的阴谋盘算啊。算了，让别人去盘算吧。 “你怎么这么晚才到，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帝国首相要换人了，继任的是阿努比斯，基力安卸任了可能要杀你。” “……什么！？？” 索伦坐在炼金工坊的高脚凳上，撑着下巴趴在工具台上，看西琼慌慌张张得泡了一壶茶，咕嘟咕嘟喝干了才镇静下来。 是不是吓着她了？恩，反正她从小被吓大的，应该顶得住。 “呼……好吧，我明白了，解决了人王，魔神和‘炼金’，现在轮到帝国首相了么……”西琼还真是很快就恢复镇定了，还是被追杀的经验太丰富了啊，这么快就适应了。 “你不要紧吧？”索伦看看她，“这些情报其实不怎么可信，但毕竟事关你的性命，我觉得还是得提前告诉你才行。不过我还以为你早习惯了呢。” 西琼瞪他，“疯子才会习惯呢！我只是想在图书馆读读书，想在海边吹吹风，想吃着冰淇淋喝红茶，想把书上的有趣法术随手使出来亲眼看看，人生的梦想仅此而已，简简单单，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被漫天的追杀啊！！” “你要问为什么，”索伦撑着头，“大概它们也各有各的理由吧。” 他也是习惯了，魔法世界最大的问题，就是掌握着力量的各种生物，也在凭借自己的理由各行其事，完全没有考虑弱者愿望的必要。索伦不也是这样吗？ 因为他够强，因为他不爽，因为他要保护西琼，就这样把什么亚丘卡斯，沙之炼金，和各种各样的尽皆屠戮抹杀了。反过来想想，或许人家临死前也一肚子怨气得纳闷到底是为什么呢…… “对了，你叫我来过干嘛呢？” “桌子上的红色药瓶，你的第八瓶魔药合剂。”西琼揉着太阳穴，“‘普罗米修斯的燃烧’，这个魔法会把所有扭曲你个人意志，也就是对你的大脑和神经产生影响的暗示，幻术，诅咒和控心术之类精法的效果，统一转化为‘点燃’。 暗示魔法和心灵控制的简单原理，就是通过魔力来干扰大脑，麻痹神级，制造信任和舒适的幻觉，影响目标的认知判断。一般而言心灵屏障可以抵抗中低级别的控制魔法效果，但是遇上更高级的暗示魔法和精神控制，就可能被攻破。 ‘普罗米修斯的燃烧’则是在大脑和神级布置一道应激魔法，一旦侦测到心控类魔法的侵入，就将魅惑的魔力直接转化为焚烧，通过自燃的剧痛，来提醒并驱散控制类的法术效果。” “呃……你是为了针对阿努比斯的暗示魔法？”索伦冷汗，要不要这么狠啊。 西琼解释道，“当然了，它提醒了我，一直忽略了你最大的弱点。你的灵魂强度和魔法抗性都很高，有心灵屏障可以抵抗大部分直接的精神控制和魅惑。可能那些魔神和诸神级的威压对你都没多少效果。 但暗示魔法的作用原理却不一样。这和个人的意志力及灵魂的强弱没什么关系，纯粹是在利用你的无知。” 索伦，“……” 西琼蜷起双腿坐在高脚凳上，把下巴枕在膝盖上，“不用那种表情，无知是很正常的，你来到帝国才多久，根本没有接受过正规的魔法教育吧。对各种魔法的认识和了解，还不是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了。 怎么，不大好理解吗？简单举例吧。如果我说，‘我记错了，装在红瓶里的不是魔药，而是喝下去会丧命的毒药’。 那么你觉得瓶子里是什么？还会喝这瓶魔药吗？” 索伦刚要开口，西琼又说道，“基于之前我们的对话，判断我找你来是因为完成了第八瓶魔药。只是临时起意，才用魔药来作为暗示术举例的话，这瓶药就是‘没毒’的。可这也是‘这瓶药没毒’的暗示，你明白吗？ 真的‘没毒’吗？也许我只是想给你个深刻的教训呢？也许我前面包括魔药的说明和召唤你的目的都是预先做的安排，其实就是为了暗示你骗你能放心喝下去呢？ 如果你也有高深的魔药知识，你大可以自己观察确认药物的实际情况。但如果你没有，那你能依靠的就只有对我的信任了不是吗？可现在说‘有毒’的是我，说‘没毒’的也是我不是吗？要如何才能判断呢？ 可即使有魔药学的尝试也并不稳妥，也可能我装在红瓶里的既不是魔药也不是毒药，只是给了你‘需要确认真伪后才能饮用’的暗示，而实际上如果瓶中装的是挥发性的毒药或迷药，你在打开瓶子准备确认的一瞬间就会中招不是吗？ 那么你现在，到底还要不要把瓶子打开喝下去呢？” 索伦看着面前的红瓶子，陷入了沉默。 西琼歪着头拨开印在脸颊上的发梢， “暗示魔法说白了就是‘撒谎’，不是基于显而易见的道理，而是基于难辨真伪的常识。 你如果缺少相关的情报，不能分辨出隐藏在常识中伪造的谎言，就会落入它的算计。这不是简单的诈术，一旦你被诱导盲信，或者产生了怀疑和思维混乱，蕴含着魔力的‘言灵’和‘咒文’就可以安插进来影响你的感知，编织魔网对你产生影响。 且不说你这种对魔法常识一窍不通的门外汉，哪怕是中期魔导士班里那些‘精英’，我要是用心算计一下，也能用暗示魔法给他们暗中下咒了。” “现在多少能理解了吧，我的感受。如果不每件事都这样去考虑，随时可能会中招而死，如果每件事都这样去考虑，就谁都无法相信。”西琼抬起头，冲索伦笑笑， “被亚丘卡斯盯着的时候，我的人生就是这种感觉。当时……那天刺杀结束以后……真的有重获新生的感觉，可现在你告诉我，一切都还没完，基力安也可能这么盯着我。 很残酷啊，索伦你知不知道……” 抱歉啊，太信任你的智慧，却忽略了你的感受了。 再怎么出色，再怎么吊打碾压同龄人，西琼现在也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罢了。 索伦举起红瓶子，一饮而尽。 炽热的魔药顺着他的喉咙流淌入肚腹之中，很快被索伦的‘龙血’吸收，在身体内部的基石回路上，构造第八层魔药回路。 西琼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你是基于什么逻辑，觉得这药可以喝的？难道没听过，西琼的东西，不能随便放进嘴里吗？” “有什么逻辑，我就是想要相信你啊，”索伦笑笑，“你怎么可能会害我呢？” 西琼叹了口气，避开了少年的眼神，“还是和个傻子一样……” 第一百零八章 爱之誓言 “怎么对付基力安？不知道，等死吧，告辞。”吉尔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表情，看弱智的嘲讽。 因为西琼那个脆弱的样子，索伦也不好给她太大的压力，这次还是拉着比较靠得住的男生组，三个人蹲在小仓库里想办法。 “喂喂喂，别这么说嘛，你们也是西琼的朋友吧？魔法师不是都喜欢把准备做在前面吗？至少商量一下，万一首相真的要来找麻烦，有什么应对的策略吧？基力安不是一直在暗中指点你吗？还有战场巫妖们也跟了它那么久了，你们一定清楚它的弱点和软肋吧？”索伦赶忙把扭头就想走的吉尔特拦住。 波鲁裘斯摇摇头，“我从没听说首相有什么弱点的。传闻说它不喜欢留活口，和它交手的都死了。” “开什么玩笑，那精灵诸神呢？白袍里没人和它斗过吗？” 吉尔特冷笑，“基力安平常笑眯眯的，一发火上弦月都和孙子似的，而迄今为止你见过哪个精灵神敢跑到帝都它眼皮子底下来捣乱的。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嘿那老家伙这么强？不过到也是，它一千年前就是弑神级的总团长了，现在还魔武双修了…… “那么它一般会采用什么样的策略呢？除了武技，它擅长的魔法是什么，总能针对性得准备一下吧？”索伦还是不甘心。 吉尔特看着他，“策略？基力安从来不用策略。它不喜欢用思考，因为它强得不需要。 你还不明白西琼为什么会害怕吗？因为基力安是不讲道理的。 西琼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亚丘卡斯还自持人王的身份，讲究着‘公平’，基本上都是派同级别的弟子出手，进行试炼式的决斗。而异域的魔神也受到各种各样的限制，并无法直接威胁到她。 可基力安一旦失去了首相的制约，那就没有人可以制止它了。 它不在乎公平，不在乎规则，不在乎你是什么等级，也不在乎你是什么年龄和物种。只要你是它的敌人，只要你挡了它的路，基力安就会想办法杀了你，亲自动手，一千年来没有人能打败它。第三次大战的时候要是精灵诸神拿它有办法的话，帝国当时就灭亡了，哪里会有今天？ 这些年你以为它什么都没干吗？知道它一个人在虚圈杀了多少外域的吗？ 基力安是上个纪元的先锋军！转化成巫妖也好，学习魔法也好，建立帝国也好，这些都不是它的目的，只是它达成目的的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它是不会局限于使用魔法还是其他什么手段的。 我跟着它试炼的时候，见得最多是它思考怎么把某个魔神彻底‘杀死’，还从来没见过它思考怎么把某个魔神‘击败’。” 吉尔特难得的发泄完了，深呼吸着坐在货箱上，恢复了三无的死人脸，“仔细想想，也没必要对付基力安吧。归根结底是让西琼从基力安手下活下来是吧？那就有办法，和它做交易。” “做交易？”索伦凑过来，“它想要什么？美酒！” “那倒也是一个方向，但明摆着的，它最想要做的是毁灭精灵诸神。只是诸神那边也不傻，从来不会单独和它一对一，所以基力安一个人还办不到单挑整个神殿，不会输，但也没法赢。”吉尔特思考着，“基力安的风格太直接了，要做的事情也太多了，所以会用简单直接的逻辑，和先来后到的顺序建一个任务清单，一件一件得把清单上的事情完成，直到最后达成灭亡诸神同盟的目的。 比如，如果是它来毁灭沙之国，就不会像阿努比斯那样花上好几百年研究各方的关系，玩弄什么人心，削弱沙之国王庭的力量，麻痹诸神的注意突然搞突袭之类的。 基力安会拉一个清单，从上往下，由强到弱，统统杀光。 先杀沙之炼金，再杀试图试炼完成封神的继任者，然后杀沙之国的将军元帅，大魔法师大剑圣，魔刺客和奴隶中的大将勇者。还有诸神派来的援兵和助力。 高端战力杀完如果还不投降，就消灭海军，消灭陆军，消灭兵团，一座一座城市屠灭过去，直到整片沙丘都拜倒在它面前，或者一个活人都不剩下为止。 所以你明白了吗？你们不能用基力安的逻辑来思考问题。因为那样问题就不是怎么样让西琼活下来，而是怎么样在西琼死之前打败基力安了。 可如果基力安的第一目标真的是杀西琼，那它会直接跳到西琼的面前拧断她的脖子，一点余地都没有。 但显然并不是，西琼没有那种重要性，她最多是因为继承了王血，处在某种大魔法的一环上。属于不杀了这个魔法就没法完结没法破解的那种牺牲品。 那么我们就有机会和首相交易，如果西琼真的在它大计划的清单上，就把顺位往后拖延，延到所有其他事情都完成之后……” “可这并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吧？照你说的，迟早首相都能会找上她吧？”波鲁裘斯皱眉。 吉尔特摇摇头，“不，所以你没明白基力安想把首相这个职位视为‘束缚’的逻辑。 当初它建立帝国，成为首相，是因为这么做也是灭亡诸神的计划上的一环。可现在这个身份反而带来了太多无关紧要的杂事。 比如身为首相它就得维持并保护这个帝国，维护各方的利益，协调军队的后勤。而这些大多不是把人杀光就能解决的问题，根本不符合基力安做事的风格，只是在耽误它的时间。所以它就会直截了当得想换个人来做首相。 可是真的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吗？我跟它学习了几年，已经看清它的逻辑了，何况诸神那边呢？所以只要让基力安在解除首相的束缚之后，不第一时间伤害西琼，把她的顺位往后排的话。很快精灵诸神那边也会行动起来，用别的任务来绊住它的手脚。 这样或许几十年，几百年以后它都没工夫来处理西琼的事情。说的再难听一些，假如西琼自己找不到转化或者成神的方法，她自己也不一定能活到首相来找麻烦的时候不是么。” 索伦和波鲁裘斯对视一眼，“那就这么……拖着？” “拖着，如果从法师事情发生之前来解决问题的角度考虑，那就保险起见，在基力安没有卸任之前和它达成交易，换取它不第一时间伤害西琼的保证，而代价嘛……”吉尔特突然住口了，“我发现，代价可能有点麻烦了。” 波鲁裘斯则突然恍然大悟，似乎明白首席在说什么了，“原来如此，你是说那个魔法，对，也只有这样才能束缚得住首相，可现在就有点麻烦了。” “你们不要打哑谜了，有话直说吧。”索伦无奈，他突然有点被打击到了，因为索伦注意到自己做事的逻辑好像和基力安也差不多，有点傻楞傻楞的。 这次波鲁裘斯开口解释，“传闻基力安的人品可不怎么样，它是可以很轻易得翻脸说谎赖账的，你必须拿出那种，足以束缚住它这样强大巫妖的高级魔法契约，才能使它许下的承诺有效。 如果是以第三方来替生死仇敌中的一方担保，有一个魔法契约很有名，也很有效。但我们，好像都没资格用这个契约来给西琼担保。” “‘爱之誓言’，如果和西琼有婚约，订婚或者结婚都行，就可以代替她与首相进行交易和承诺。这个魔法你应该是熟悉的，你不就是和佐尔格小姐这样订了婚，才能一起进行议会的试炼吗。” 吉尔特看看目瞪口呆的索伦，“之前我还以为你和西琼是一对呢，想不到你会和佐尔格小姐订婚，这样就没资格为西琼担保了。” 索伦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波鲁裘斯也挠着头，“真是麻烦，看得出你挺喜欢西琼是吧，可要为了她解除现在的婚约，又有点太过分了。而且可能也来不及了。 啧，如果你不做沙之国这个试炼，或许就可以和她订婚了，可是如果不去沙之国，首相也许不会换人。恩，怎么总觉得西琼牵扯到某种‘死律’里了呢，怎么样都会被绕进去……” 索伦一阵头疼，那就想办法解除和塞拉瑟斯的婚约然后和西琼订婚？不，等一等，且不提解除婚约恐怕又是一个试炼…… “西琼的意思呢？她，真的会想和我订婚吗？” 吉尔特和波鲁裘斯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那也只能是你了吧，还能有谁？” 索伦奇怪，“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也在追西琼吗？” 波鲁裘斯恍然大悟，“啊，原来如此，也对，你才来帝国的还没搞清楚呢，不可能的，我和吉尔特，都是没可能和西琼订婚的。她是个平民。” 什么？ 吉尔特平静得开口，“她是平民，虽然有王血，却只是个旁系的私生子。我们是贵族，没法和魔法世家相比，但终归是正统的继承人，我们是不可能以平等的‘爱人誓言’魔法签订婚约的。” 索伦怒瞪着他们，半天说不出话来。 波鲁裘斯叹气，“你别误会，怎么解释才好呢，对，我们是朋友，是同学，是竞争者。我也很欣赏她。但是我们并不代表个人，我们还背负着家名呢。婚事早就安排好了。 除非西琼也像你一样，完成一个议会的试炼成为贵族，或者被某个白袍收为弟子，得到老师的推荐成为帝国贵族，否则从魔法上，她是无法和我们签平等的‘爱人誓言’的。就算结婚，也是没有任何形式的魔法守护的。 即使我们和她订婚，没有‘爱之誓言’守护的契约对基力安也是没有效力的。” 吉尔特也开口，“严格来说，她很快也没有资格和你订婚了，因为你就算解除了和佐尔格的婚约，但你已经完成了试炼，已经成为了一个席官贵族不是吗？ 如果你还是个平民，还是一个侍从，那么你可以和她签订任何魔法誓言都没有问题。但是在册封席官之后，你也会获得真正帝国贵族的身份，这是有魔法在保护的。 只是随便册封一个贵族的头衔，是不会真正获得与之相配的魔法守护的。而要获得这种资格，要么是继承，要么就是试炼，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 你们当然还可以在一起，只是不能签‘爱人誓言’。” “操他妈的怎么又绕到‘资格’上去了……”索伦抓着头发坐下，所以席官这个位置，原来是这样的必要吗？偏偏这还是他‘自己’给自己安排的任务。 索伦发泄似得瞪着两人，“那你们还跟着她干嘛？贵族玩弄平民女孩的感情吗？” “西琼有什么感情啊……咳咳，抱歉，”波鲁裘斯靠在墙上，“我觉得她真的很厉害，很聪明，很努力，能用头脑打败我的同龄人可不多。而且我是边境来的，虽然战场巫妖也算贵族，但在帝国的精英们看来更多是个乡巴佬吧，‘发育不正常的人造人怪胎，人体实验的失败品，新开发的人型兵器’一般是这么称呼我的。 而吉尔特么，他家世还比我差一点，死亡骑士的世家，北地军阀萨萨里安，说白了这么多代就他一个人有点资质，偏偏还是首席，当然也被精英们排挤喽。恩，他被取的外号有点恶毒我就不说了……” “大致就是形容我的母亲和某个魔法贵族私通，才有了我这个有一点天赋的私生子，所以才一直有人在背后作弊似的教导我。”吉尔特面无表情得说道。 波鲁裘斯挠挠脸，“恩……再加上这个‘早晚死在亚丘卡斯手里的平民女孩’，我们是被排挤到一起的怪胎三人组啊。 你不知道，帝都的小孩，那些魔法学徒是非常冷血恶毒的，他们自己哪个不是有自己的导师，有世代的家传魔法书和宝具在开小灶。但偏偏前三席被我们占据着，我听说现在帝都的圈子里，一直在拿我们三个的脑袋打赌呢。 我和吉尔特，好歹算是小贵族家的继承人，而且有魔力自己保护自己。可西琼的法术位，你也知道的。如果不随时和她在一起保护她的话，天知道什么时候她就被那些‘帝都精英们’给下手害死，推到王家的刺客头上了。 呵，可巫妖们认为，这种等级的竞争是必要的历练和成长，所以每次中期考试和战场试炼，我们都和抱团玩命似的，上次去兽人那也被人阴了，差点就回不来，算了不提这些了…… 追求西琼吗？唉，更多的时候我还是把她当个需要保护的小妹看的，你呢吉尔特？” 吉尔特面无表情，“魔法学识比我还强的对手。有一战的资格。” 独眼龙把手一摊，“就是这样了。” 索伦沉默了，“那怎么办？现在我们要怎么保护她？” 吉尔特看看索伦，“你真觉得西琼需要保护吗？” 索伦想到刚才工坊里西琼难得流露的脆弱，叹了口气，“我以前觉得她不用担心的，现在想想，果然还是想保护她，这或许就是身为男人的自大和愚蠢吧…… 呵，假如让这么一个女孩在我面前被杀害了，还有什么脸去复兴全人类呢？” “说的真是太好了。” 突然从身后传来似乎以前听到过的声线，而抬头看到吉尔特和波鲁裘斯瞪着自己身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一般。 索伦缓缓扭过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白袍巫妖，胸前那再显眼不过的黑蜘蛛，帝国首相，基力安。 “卧槽……”为什么这家伙会在这啊？ “啊，”波鲁裘斯开口，“我好像听老爹说过，首相特别的小心眼，如果有谁在背后谈论它就会过来偷听……” 基力安瞅了他一眼，“你爹是阿姆斯特朗那家伙吧？好我记住了。” 独眼龙泪目闭嘴。 吉尔特面无表情，“可这不是在海上吗？你怎么从虚圈跳过来，不，你为什么会想到要跳过来的？” 基力安耸耸肩，“我察觉到有带着‘千节木的古枝’的精灵战舰靠近帝国的海岸了。还满稀奇的你知道吗，它们应该知道靠得太近会被我击沉才对。 结果跳过来一看才发现你们三个小子，居然在背后阴谋算计我！天地良心啊！” 索伦无语，“你都听到了？” 基力安摸着下巴，“是啊，所以我还想了好半天，我到底为啥要杀艾斯黛尔小姐……” 吉尔特，“……索伦说的。” 索伦，“我！我听星说的……说你早就想断绝王家的血脉……” 基力安瞪着索伦，“我当然早就想断绝王血了，那家人搞出来的破事难道还不够多吗？可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艾斯黛尔小姐在出生的时候，就被她的父亲带去给亚丘卡斯，把王血剥夺了。” 索伦迷惑，“啊？可，可她不是预言中王血的末裔，还因为有王血才能看图书馆的书……” “但是她并没有‘在公平的决斗中杀死亚丘卡斯’，杀死亚丘卡斯的是你。”基力安竖起一根手指，“而且谁告诉你有王血才能看图书馆的书？经常去和那些书混个脸熟，等它们都认识你了就可以随便看了，这个试炼也不算很难吧……” 索伦愣了一下，然后这个瞬间他全身的皮肤突然燃烧起来，‘普罗米修斯的燃烧’为什么突然被触发了！ 索伦被全身的刺痛瞬间惊醒，忍不住跳了起来，扭头去看其他人，然后注意到，波鲁裘斯和吉尔特好像木偶一般，眼神空洞得盯着基力安的手指，被定住了。 “想听听我的推测吗？”基力安似乎全不介意索伦突然被点燃成了火人，更不介意他抽出的龙枪，“你把预言改了。我们在一千年前做的唯一命运的大预言，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但是你把它改变了。现在未来已经滑向完全未知的地方去了。” “……我破坏了你的计划么。”索伦忍着被烈焰灼烧的刺痛，攥着手里的龙枪，盯着基力安胸口的蜘蛛，不能看眼睛！ “没错，破坏了，现在这个世界的预言正在朝‘你’计划的方向走……”基力安沉默了一会儿，“不过，还不赖。” ……恩？ “知道吗，本来我发现过来的船是东方辰星号的时候，是想直接宰了你的，因为你害我打赌输了。”基力安面无表情得说道。 现在索伦是知道吉尔特那张死人脸是学谁的了，“……打赌？呵，所以你也会输？” “当然了，我是个普通人啊，总是会输的。而且不是给了你‘幸运的骰子’吗，你现在，应该知道我说的‘输赢’，是有多严重了吧？” 大概基力安这会儿散发出的杀气已经爆炸了，如果不是先天感觉不到，索伦知道自己这会儿应该也会和旁边两个男孩一样，翻着白眼抽搐着晕死过去。 “‘幸运的骰子’，你是说‘英雄之掷’是吧！坑人的家伙！”索伦忍耐着剧痛，强打起精神，调整自己的情绪，时刻准备着把‘霸体’和‘绝望之枪’一起爆发出来。 “不，‘幸运的骰子’是给你们这些小孩玩的仿制品，”基力安却摇了摇头，从怀里摸了个东西出来，“这才是‘英雄之掷’。” 索伦一瞬间愣住了。 因为基力安手里也摸出了一个骰子，六面都是黑色的‘女人’，缠绕着浓烈的诅咒，散发出的恶意，几乎就是世间一切恶的凝聚。 基力安发出‘桀桀’的怪笑，“我之前还蛮看好你们的，而且沙之国应该也被收拾得差不多了，所以打赌，三个月后，你们能灭亡沙之国完成试炼。结果我居然输了？把最关键的法兰妮给输掉了，那边一下死了三个巫妖！ 你能想象我有多火大吗？我给你船，给你人，给你契约，你居然随便转一圈就回来了？ 我真是很久没这么火大了，只是发现你们也在议论怎么对付我，才耐着性子听一听。 结果是我太小巧你们的能耐了，居然不到两个月就把试炼完成了……这该死的到底是怎么打的，沙之国都是废物，难道那些魔神也都是废物吗？” 基力安的杀意似乎消失了。 索伦也有点说不出话来，“……所以任务做太快了是我的错？” 首相收回了骰子，摇摇头，“是我输了，你赢了，索伦。你比我想的还要更厉害。你的出身，你的天赋，你的欲望，你的目标，甚至你的感情，都是精心设计的。我很久没碰到过你这样的对手了，比我更强大，比我更决绝，比我更冷血，是我输了，我认栽。 不过无所谓，你花费了这么多心思，显然已经摸清楚我想要什么了是吧？ 那么好吧，只要能达成目的，不惜一切手段一切代价，我不在意你在背后玩什么小把戏。只要和我的目的是一致的，王家我都可以容忍，何况是你呢？” 基力安静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你想要一个保证是吧，不错，确实需要一个‘爱之誓言’这样的强大魔法，才能在我们这种等级的存在间，建立可信的誓约……” 什么？你到底特码在说什么！ 然后索伦就目瞪口呆得，看到基力安收回手指，然后举起右手， “我基力安，莉莉尤安的婚约者，以爱人之名起誓，将与索伦携手，灭绝精灵诸神。” 然后它握住了索伦的右手，黑色的锁链从虚空中伸出来绑住了两人的手臂。 “现在我们是盟友了。” 第一百零九章 觉悟 “……你们打架了？”西琼扬起眉毛，看着脑袋着着火的索伦把昏迷中的吉尔特和波鲁裘斯拖到她的工坊里。 “唉，别提了，话说这火啥时候能熄灭啊？烫死了！”索伦总觉得能闻到一股烤肉的味道。 西琼耸了耸肩，“这取决于对方用的是什么魔咒，不采取对应的解咒是无法熄灭魔法火焰的。是谁对你下的咒？知道魔咒的名字或者咒文吗？” “你在说什么呢？”索伦有点莫名其妙的，指指还在燃烧的头发，“这不是你下的咒吗？第八瓶魔药‘普罗米修斯的燃烧’啊。” 西琼突然愣住了，盯了索伦一会儿，突然转身冲进屋里。 索伦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喂，你怎么了？不如先给我‘湮灭’来一下啊？喂！喂你跑哪去啊！” 等了半晌，西琼才从工坊中走出来，一脸惊怒，“该死的，真的被你喝了……” 索伦莫名其妙的，“什么啊？我不就刚从你这离开的，你都不记得了吗？” 西琼却没理他，掏出个小绿瓶塞到吉尔特鼻子底下，老远的索伦都闻到一股浓烈的恶臭味，吉尔特和波鲁裘斯当场就被臭醒过来。 西琼却对恶臭全无反应得，叉着腰对他们怒骂，“你们是不是疯啦！找死吗！打个架也敢玩弄‘时间的规则’！？一个弄不好我们全船人都没命了！” “？？？”懵懵懂懂醒过来的吉尔特被骂的一头雾水，然后看看眼前的小绿瓶，二话不说扭头就吐。 波鲁裘斯则抱着头趴在地上哀嚎，“哎哟……好臭啊……好痛啊……我靠！怎么回事我全身的回路都被熔断了！西琼！救命啊西琼！” “真是疯了！啊！！我真是受不了你们这群傻子！出手这么没轻重的吗！”西琼一边骂骂咧咧得，一边戴上眼镜检查波鲁裘斯的状况，借着冲回工坊里拿药。 这是怎么回事，不对等一下……“西琼！喂西琼！我脑袋还烧着呢！” 闹腾了半天，西琼才把场面控制住。 索伦的脑袋被绷带整个裹起来了，‘普罗米修斯的燃烧’被触发后，会以入侵大脑的外来魔力为燃料，愈演愈烈，可这点灼烧又不至于把索伦直接烧死，无法触发骰子的无敌，所以到魔法时效结束为止，索伦连内含魔力的治疗药都不能用，只能用布裹着忍着痛。 波鲁裘斯不知道为啥几乎全身瘫痪了，西琼说是被周围巨大的魔力爆发导致体内的回路过载，而且精神也遭遇了重创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暂时放在担架上让他慢慢回复。 倒是吉尔特几乎没什么损伤，要说损伤就是纯粹被臭得，这会儿还抱着个水桶在拿呕吐。 “你很厉害嘛吉尔特！让我猜一猜，你的法术位打光了，所以就用‘时间的回溯’把身体状况复原到一天前的最强状态是吗？ 呵呵，真不愧是首席，连这样生僻冷门的魔法你都知道！可你应该也知道这个魔法有多危险才被废弃吧！因为你不是真的把时钟往前拨弄一下，那种事情根本没可能做到的！只是欺骗了自己的灵魂，实际上相当于修正了身体的记忆，用一个高级的暗示，强行压榨出自己的身体潜能而已！搞不好身体都会废掉，打个架而已用得着那么危险的魔法吗！ 而且你这个半吊子的魔法果然失误了啊！我估计不止你自己，全船的人都被影响，丧失了一天的记忆吧！亏得刚巧是今天第八瓶魔药能熬好！要不是索伦喝了‘普罗米修斯的燃烧’抵抗了洗脑，我也被影响了算错时间的话，这整锅药就都废了啊！” “？？？可，可我不会‘时间的回，呕呕呕！！”吉尔特简直有苦难言。 索伦汗一个，他大致有点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所以基力安，把其他人的记忆都洗了？ “还有索伦！” “啊？啊怎么？” “你对波鲁裘斯用这么强的杀气干什么？他这身体算是个魔兽，根本吃不消先锋军爆发的！而且我也没法修理他家传的体质，养起来很麻烦的，没事别欺负他！”西琼说的就好像别欺负我家的狗一样。 波鲁裘斯泪目。 “呃……哦……”索伦瀑布汗。 不关他的事啊，应该是基力安的愤怒给波及了吧。不过这样看来，真如西琼所说，她失去了一天的记忆。这就说明基力安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它出现在船上，以及和索伦签订盟约的事了。而且，从基力安的潜台词听起来…… 索伦眯起眼，或许，一周目的‘索伦’做的安排，那些试炼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索伦’甚至连自己都在欺骗，索伦本人倒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也只有自己真的是个什么都不清楚的二百五，这个世界那些精通谋算和读心的老鬼们，才无法猜测到索伦下一步的行动和‘索伦’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索伦，索伦！”西琼的呼声把他唤醒，魔女皱着眉道，“吉尔特说他根本想不起来战斗和时间回溯的事了，你记得他用的是什么魔法吗？或许我能解咒，找回丢失的记忆。” 找回你们被基力安吓个半死的记忆吗？ 还是算了，确实，这些青少年的‘资格’，还不足以牵扯进他和基力安的事情里来，等他们成长起来再说吧…… “我怎么知道啊！什么回溯不回溯的！你也晓得我一疯起来六亲不认的好吗！唉哟哟烧的我痛死了，有没有止痛药啊！” 索伦直接装傻。 “唉，指望不上你了……看来果然是魔法失误让你的脑子也糊涂了吧。”于是西琼转向吉尔特。 吉尔特也一阵怀疑，“失误到我都不记得自己有学过这个魔法？呕！西琼你气撒够了吧！呕！快把解药给我！呕！” 没想到真的就这么装傻糊弄过去了，反而令索伦感觉有点被打击到了…… 不过这样就好了，没必要把他们全都牵连进来，毕竟和基力安这样的杀人狂合作，灭亡诸神这样的事，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啊。 吉尔特和波鲁裘斯还没恢复过来，索伦离开西琼的工坊。 然后星又一次在楼梯走道里拦住了索伦， “先锋官阁下，有件事我想和您确认一下，恩？您的脸怎么了……” “撞到门上了，不用介意……” 索伦无奈得看着这货，对哦，虽然不是吉尔特用的‘时间回溯’，也不一定是‘时间回溯’造成的失误，但整船人的记忆，确确实实是被基力安洗掉了一天的啊，所以之前的支线都还得再过一遍吗？话说有没有快进按钮跳过剧情对话啊？ 恩？对了！有一件事可以和王家的执事确认一下。 “星，玛丽娅是你带来的吧？”索伦突然打断正要展开战袍把蜘蛛旗给他看的管家。 星点点头，“玛丽娅小姐？是的。很感激阁下不忌讳她的出身，能给她提供一个容身之所，并且给她发挥能力的空间和自由。” 索伦好奇问道，“那么你应该知道吧，她隐藏的真容，玛丽娅和我说，那是‘莉莉尤安的脸’，亚丘卡斯的姐姐？” 星愣了一下，一副为难的表情看着索伦，“阁下……虽然轮不到我来多说什么，但你不是已经和佐尔格女伯爵阁下有婚约了吗？似乎还在追求西琼小姐？我也知道您性情风流，但玛丽娅小姐毕竟是女伯爵阁下的财政官，如果暴露的话处境会很尴尬……” “不要用看人渣的眼神看我啊！！”索伦简直抓狂，揉着太阳穴，“我对玛丽娅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确认一下莉莉尤安这个人的情况，她是王家吧，我记得说是嫁到了法兰妮？所以那边的王室也是王血的末裔不是吗？” 星松了口气，点点头，“不错，唉，莉莉尤安长公主殿下吗，那也是位不幸的人啊。” 那可不，和基力安这样的疯子订婚可不是不幸么。 “您也见到玛丽娅的相貌了吧，莉莉尤安长公主是当年有名的美人，她的人生经历是在帝国和法兰妮都非常有名的悲剧故事，流传了很多版本的诗篇和小说，阁下去剧院的话可以看到。” 哦，悲剧这么惨啊？ 星介绍道，“是啊，版本很多的，有说她因为王族的血脉被包办婚姻，也有说因为她的美貌被某个精灵神看中，还有说她和一位身份悬殊的平民武士相爱，总之就是各种的原因，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于是莉莉尤安长公主一度抛弃了一切，和爱人私奔。 这对恋人在王族侍卫和精灵神殿的追击下历经各种磨难，甚至还有一些野史传说，亚丘卡斯也是为了长公主殿下获得幸福，才生出叛心决意和精灵同盟为敌的，呵，我想大致是王家吹捧那个人渣的宣传吧…… 总之最后这段感情还是以悲剧收尾。莉莉尤安被神殿抓走，只知道最后嫁给了法兰妮的老王。而她的恋人也没了下文，大致是死了吧。” “诶……”索伦摸着下巴，“莉莉尤安的恋人没有更多介绍吗？武士？先锋军？” 星摇头，“谁知道呢，基本上古代的传奇小说里，只要是个武士就会被按上个先锋军的头衔吧？ 因为莉莉尤安是人王的姐姐，还是有名的美女，而那个时间点，正好又是帝国建立的大时代，她的故事会和各种名人的传说牵扯在一起，所以一直是很有名很常用的戏剧题材。 大概当时的名人确实都被她的美貌和身份吸引吧，呵呵，几乎所有人的个人传记中，都有和莉莉尤安私奔的野史存在呢。 不过，当时聚集在亚丘卡斯身边可都是赫赫有名的武士，能和精灵诸神为敌的人怎么可能没点名望呢？还有先锋军最顶尖的七个团长呢。如果真的是那个时代的名武士，没道理连名字都不传下来的吧？ 所以我猜测，大概真的只是某个无名之辈吧，搞不好还是被夺走了爱人，死在先锋军的手里的呢。 因为莉莉尤安长公主本人，据说就是在先锋军的护送下，前去法兰妮成婚，并且她的后代也一直被大量的先锋军保护至今的啊。” 无名之辈吗…… 那你恐怕猜错了，基力安能用‘爱之誓言’来稳固盟约，应该不至于用冒充他人经历这样拙劣的手段来撒谎。 索伦抚摸着右手的指环，当初因为某种原因被击毁，最终修复的，总团长基力安的指环。 所以当时，先锋军的大团长们，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发生了分裂。真的是亚丘卡斯的个人品性吗？ 基力安又是因为什么对先锋军置之不理的，真的是因为都建立了帝国了，才发现观念不合的吗？ 它又是为了什么，这么苦大仇深得硬怼诸神同盟，发誓不惜一切代价，要把精灵统统都杀光的。 总不会，单纯的，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吧？ “阁下怎么突然对莉莉尤安公主感兴趣了？”星好奇问道。 “恩，突然想起来，在帝都我也见过一个法兰妮的王室，叫拉克丝的公主，长相也和玛丽娅的真容差不多，莉莉尤安的脸。塞拉瑟斯说法兰妮还有三个王族是吧？再加上圣阿斯黛儿家的人，”索伦耸耸肩，“剩下的王血还真不少呢。也不知道他们分出胜负了没有，不知谁会继承新的人王名号。” 执事突然楞了一下，陷入了沉思。 索伦正要直接离开，但想了想，还是看在‘羁绊’的面子上，安慰这个之前来提醒他的队友两句，“星，你很介意自己之前王家执事的出身，认为一个背叛者不配得到信任，虽然和我们一起进行了试炼，但更多是为了自保，而且也迷茫不知以后该怎么办是吧？” 星的肩膀微弱的颤抖了一下。 索伦把手一摊，“其实我和亚丘卡斯也没什么直接的仇恨，非要说为了西琼或者为了阿尔弗雷德报仇而杀他，也不算准确。 只是作为一个先锋军，不，作为一个普通人。我认为它做的事该死，就把它宰了。只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没有考虑什么王血，什么预言，什么使命。单纯就是看不惯罢了。” 星不明所以得点点头。 索伦拍拍她的肩膀，“想听听我从这次试炼得到的教训和经验吗？ 放弃思考吧。别人怎么想的，怎么计划的，都无关紧要，最后定义你这个人的，不是你怎么想，而是你到底做了什么。 老实说，我也不喜欢勾心斗角，更别说去思考别人的计划和阴谋，太勉强最后只会自己被绕进去。 你也不是智力型的角色吧？那也不要瞎想了，现在亚丘卡斯已经死了，王家也已经不再是你的负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好了。” 星愣了愣，点点头，然后不动声色得把索伦摸着她肩头的手推开，“感谢阁下分享的经验，我先告辞了。” 靠，好心当成驴肝肺，谁要占你便宜啊，老子对管家制服一点兴趣都没有好吗！呸！ 索伦翻了个白眼，回到舰长指挥室。 塞拉瑟斯正抱着双剑发呆，看到索伦推门走进来，赶忙起身，“索，索伦，我没发呆哦，我一直在认真值班来着。哦，刚才‘千节木的古枝’好像亮了一下，但我回过神来又没发现什么异样，不知道是不是看花眼了……对了，这佩剑等我让乌尔里德斯强化下再还给你……” 索伦奇怪得盯着塞拉瑟斯，盯得她坐立不安，脸颊发红得站起来，“怎，怎么了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没有被影响？”索伦皱眉，然后他看到银龙将军的佩剑闪烁了一下，于是明白过来，“塞拉瑟斯，精灵剑借我看一下，还有些事情我想和你的剑灵打听一下。” “哦，哦，沙之国的事吗，好的，用完了以后拿到房间来还我，不，不是！不要还我！不是！不要到我的房间来！不是！总之你先拿去吧！”她一把将精灵剑砸进索伦怀里，慌慌张张得跑了。 索伦无语，肋骨差点被剑鞘砸断了。 银龙将军借助索伦的魔力显现出来，“基力安在搞什么鬼？它又杀人了吗？” “果然是你从基力安的魔咒中保护了她，”索伦看看银龙将军，“阿努比斯那个时候，还有之前的战争，也是你守护了塞拉瑟斯吧？你也很看好‘资格’吗？” 银龙将军莫名其妙，“你说什么呢，什么资格，塞拉瑟斯是我的朋友，保护她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索伦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也是，你们两个这样傻头傻脑单线程的，啥都不考虑，活得也挺快乐的。” “哈？你说啥你个臭小子！”剑灵怒！ 索伦笑了笑，正色问道，“银龙将军，你了解基力安和莉莉尤安之间的事情吗？” 剑灵愣了愣，“你问这做什么，那个名字可是它的逆鳞，而且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所以他们确实是恋人喽？”索伦确认道，“假如基力安以莉莉尤安的名字起誓，它是认真的吗？可信吗？ 你可得和我说实话，你也知道塞拉瑟斯和我们的命运是被‘羁绊’链接着的吧？你更知道基力安那个家伙不是可以轻易糊弄的吧？而且，你也是唯一还知道当时具体情况的人吧？ 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走错一步的话我们就完了！” 银龙将军似乎被索伦的严肃表情吓到了，“搞什么啊，你就不能消停一点么，多大的人啊老是去招惹那些白袍…… 好吧好吧，我还确实听说过一点，他们确实曾是恋人，那个时候基力安是人类最强的武神，先锋军的领袖，野心勃勃的总团长。亚丘卡斯王子也有意撮合他们两个的姻缘，获得先锋军的支持。而神殿当然不能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于是神殿要求当时的老国王，将莉莉尤安公主外嫁给别的王族。并且派出了大量神殿使徒和剑圣，抢先一步控制了王宫进行埋伏。当时是打算在基力安来营救公主的时候，趁机把他铲除的。” 索伦松了口气，“所以确实是真的，他的誓言是可信的？” “那就不一定了，”银龙将军抱着臂膀嘲讽，“因为他当时没来。” 索伦愣住了，“没来？” “是啊，其他神将告诉我，基力安没来救莉莉尤安，他趁着神殿空虚，带人抢走了亚丘卡斯，并且举起了复兴人类帝国的反旗，用了自己的未婚妻，打了神殿一个措手不及呢。最后诸神只好又把我招过来收拾残局。 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这其实是为了对付我而设计的埋伏呢。呵，这么弯弯绕绕的计划天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回到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上，反正直到最后，基力安都没有去救莉莉尤安。大概是看着她被送去了法兰妮吧。其实以基力安的能力，什么时候不能把爱人带回身边呢？可他从来没有这么做，大概，他还是觉得保留一条王血的传承，更为重要吧？” 索伦沉默了。 真是这样吗？也不尽然吧，听起来银龙将军第一时间也不在现场，后来才被派来擦屁股的不是么？ 而银龙将军冷笑着，“基力安是一个真正的先锋军，总团长，深得历代师傅们传承的精髓，恐怕也是被我自己家的那些丑事洗脑了吧？说不定他们还在后悔，如果之前的大团长狠下心，把我的祖母和母亲杀了的话，也不会有我这个坏他们事的孽种出现了呢。 呵，难道我不是都和你说过了吗？只要是为了他们那批人的理想，为了复兴人类帝国，有什么东西不能舍弃的？ 上个世代的先锋军，可是很恐怖的。 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索伦，没有同样舍弃一切的觉悟的话，不要和它们为敌，更不要挑战把他们逼到这种地步的诸神啊。” 索伦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感谢你的建议，银龙将军。” 这事情大概神殿那边也是有记录的，不是什么秘闻，所以基力安用一个被他抛弃的女人的名字，和索伦结盟，是在表示自己并不可信，会随时背叛吗？ 当然不是了， 关键不在已经被牺牲了的东西，而在可能会被牺牲的东西。 基力安在告诉索伦，它诛灭精灵诸神的觉悟，连挚爱也可以献祭的觉悟。那么索伦又如何呢？ 而联想到死神最开始送给他的“小小的礼物”，现在索大致也能体会到了，和这种可以献祭一切疯子联手，也要拯救爱人的，‘自己’的觉悟。 第一百一十章 再见 索伦趴在船舷上，看着密密麻麻的骷髅好像白蚁一样在东方辰星号打开的货舱中爬进爬出，把沙之国的战利品，各种珍宝，财货和商品搬运到码头上。伊森利恩商会旗下的商船和货车中。 梅拉斯接倒了他的联络，事先安排了人来接应，他手下的商人掌柜们协助清点战利品，并未回来的士兵结算财产奖励，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而周围其他商会和贵族们围在码头，瞪着堆积如山的金银财货，各种精灵珠宝魔装，皇宫的丝绸礼袍和神殿雕像。夹杂着嫉妒，羡慕，贪婪和敬畏的目光，落在东方辰星号桅杆顶端，随着魔法灵风飘扬的旗帜上。 三瓣樱，白底上是血色的樱花，塞拉瑟斯自己选的贵族家徽，据说是她家里种了很漂亮的樱花树，这也是她名字的意思。恩，也不一定是樱花，也可能是梅花或者桃花吧，索伦对植物都也不大熟悉，分不太清。 不过这么一想还挺俗套的，塞拉瑟斯塞拉瑟斯还显得挺高大上，叫小樱，红桃，韩梅梅，就挺符合她内在傻狍子的真实性格了…… 这次少见得有人完成了议会颁发的试炼，确实震动帝都的贵族圈子，毕竟都有好几百年没人这么成为贵族了，塞拉瑟斯他们灭亡了沙之国，带回了示巴女王的脑袋，并获得了大片的领地，佐尔格家至少也会获得帝国伯爵的分封。实打实在帝国议会有着一席之位的头衔。 当然按照之前她和索伦的交易，这个席官的位置会由佐尔格女伯爵的婚约者，索伦来代理。由于索伦是以阿比迪斯家骑士侍从的身份在帝国注册的，还没有获得骑士的正式册封，两人也没有正式结婚，所以他只得到了‘帝国骑士候’，这样一个承认贵族身份，但实际上没有爵位和领地分封的称号而已。 当然了，这也是正儿八经被帝国议会的守护魔法认证的身份。随时都可以转正，比如简单一点，直接和塞拉瑟斯完婚，就可以成为佐尔格家的伯爵。 就算与塞拉瑟斯解除婚约，他完成议会试炼的功绩也是得到承认的，依旧可以按部就班得，完成死亡骑士的毕业考试和军团的试炼，然后由阿比迪斯家的家主赐予骑士的正式身份，接着在战场上，用军功赚取男爵，子爵之类的爵位和领地。 这些就随便索伦自己的意思了，不过他现在还只是个无头衔的候补贵族，没有领地没有子民，连公司，军团和其他各种势力也只是在规划之中，啥入账都没有的穷光蛋，顶多就是给自己想个家名和纹章。 其实他也老早想好了，家名就是英特英雄奈尔，纹章就是‘弯刀和战锤’。倒不是索伦有多在意这个身份，但有贵族的名头保护，在帝国办起正事会方便得多。 “团长，我们先走了。”霍特科勒带着几个先锋军的少年来和索伦打招呼，现在阿玛斯和弗雷伯格两个领队留在沙之王国，艾阿里希建设兵团发展，而他则担负着任务，带上这次他们在战争中的收获，回熔炉去和老头子们汇报，并且继续新先锋军后续的行动。 “恩，或许会有老人不接受我们的理念，理所当然的，他们的记忆都留在北方的大地上，没有必要对自己人用特别强硬的手段，” 索伦趴在船舷上，看着星穿着执事的礼服，提着个皮箱，和一个差不多打扮的执事老头相互行礼，聊了聊后，扭头望了索伦一眼，踏上王家的马车离开了。 “优先发展年青人，想走出帝国的人很多，只要愿意，就协助他们去沙之王国稳固我们的基本盘，我会和商会安排船只的。 至于传播新先锋军思想的事，还是要小心一点，这里毕竟是帝国，如果被权贵察觉到了，就推说你们是英特英雄奈尔家的人，只是在用谎言诱骗贫民，收买密探和亲信，建立自己势力的手段罢了。当然，这也只能糊弄一时吧，还是优先保全自己。 帝都的贵族们大概可以容忍一个野心勃勃‘有上进心’的年轻人，但恐怕是绝对无法容忍一个‘崭新的先锋军’的。” “您的叮嘱我铭记在心，”霍特科勒行了一礼，戴上兜帽遮住脸，和伙伴们混在人群中下船。 “都走了啊……”索伦拖着脸看着来往的人群，稍早些时候法师们就各自被大人们领回家了。乌尔里德斯派来的剑灵接走了塞拉瑟斯，萨萨里安家的管家接走了吉尔特。 波鲁裘斯则被一个肌肉人突然用虚闪跳到脸上，一拳打晕然后扛走了，索伦惊得差点把枪都拔出来，但吉尔特说不用在意，那是独眼龙他爹……有这样的爹还真是苦命啊艹…… 西琼也是，提着个小行李箱，和一大早就在码头等着她的冰淇淋店老板打了个招呼，一起离开了。 即使是这座死气沉沉的城市，也是被一些人称之为家的地方，在家里，总是有着什么人在等着他们的啊。 现在船上只剩下索伦一个人…… “咳咳，阁下，大老板腿脚不方便，而且正好有些琐事耽搁了，向您致歉不能亲自来迎接，”刺客马修从影子里钻出来，“不过他邀请您随时去他的庄园共进晚餐，商量公司和新航路的事。” “哦，马修啊，怎么样，等会儿要不要一起喝一杯？”索伦笑着拍拍刺客的肩膀。 马修笑笑，“感谢您的好意，不过这次的‘蜜月’度的有点太快了，各种琐事还没留神，旅途就结束了。所以我和雷娜打算用赚到的钱去大酒店开个套房，住两个礼拜再说，您的好意我只能婉拒……” “靠！两个礼拜！你别死在床上！快滚快滚！”被秀了一脸的索伦瞪着马修把他赶走。 刺客笑了笑，也不介意他的态度，行了一礼，“我也会去和风军的旧友们，聊聊这些天的经历的。想必大家都会和我一样，对出仕‘英特英雄奈尔家’感兴趣吧……” “小心些。”索伦点点头，看着刺客夫妻混入影子中消失。 现在，就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东方辰星号有魔法的保护，这艘船是乌尔里德斯许诺给西琼的奖励，早被她视作私产不知道加了多少层的防御结界和诅咒，倒是不用担心防盗的问题。而索伦和梅拉斯那边谈的条件算是个fob，沙之国的货物运到帝都码头上就算是伊森利恩商会的东西了。有商会的人照看，也不用担心有人来抢货什么的。 于是索伦就把关海法叫出来，骑上巨虎踩着阴风，沿着零次栉比的尖顶和屋檐跳走了。 他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地，就是在帝都的房顶上游荡。 阿比迪斯家的房子里反正是一个人都没有，伊森利恩家也不想现在就去，起码得等上几天他们把这次随船的现货结一结，怎么和精灵同盟那边建立走私贸易线的事情也得筹划一下，让人家思考出个具体的方案再讨论，要不然还得反复跑。 不过，还真是蛮无聊的啊，连个网吧都没有，说真的，其他人穿越到异世界，到底是怎么打发时间的呢？总不可能一直不停得修炼打怪的吧？ 于是晃悠晃悠，索伦就晃悠到了大图书馆。对了！这里不是还有个友人在等他吗！ “哦，图书馆君，我回来啦。” 索伦驾着关海法从大图书馆正殿的拱廊间穿过，伸手要推去开大门却扑了个空，索伦眼前一花，莫名其妙的扭过头，发现自己刚刚明明是从正面想进入大门的，此时却背对着大图书馆站在走廊的门口，好像正要离开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又尝试了一下，但还是那样，无论是从正门还是侧门，只要走过走廊去推开图书管大门的瞬间，他都会被推出来立在图书馆外的廊前。 不是失去了记忆，应该是和西琼学到的克莱因之壶类似的，空间魔法。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不能进入大图书馆了。 索伦皱着眉，有点被打击到了，但按理说他又没得罪过图书馆君，没道理对方不让他进入这个‘免费’的大图书馆的吧？不过图书馆君好像也提到过，英迪克斯‘本人’的脾气很差，而且它还和亚丘卡斯是旧识，会是因为这个拒绝他入内吗？ 索伦也摸不准，但假如对方真的因为人王之死而对自己不满的话，主动送上门，跑去一个对自己怀抱恶意的白袍巫妖老巢里惹事就比较傻了。看来暂时没法找图书馆君聊天扯皮了…… 那现在去哪？ 索伦在大图书馆的台阶坐下，望着陌生的城市，突然再一次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就好像他不久前，两个月前第一次来到大图书馆的时候那样，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前路在何方。 大概，这就是只有异界的旅人们，才能体会到的孤独吧。 于是索伦盯着右手看了一会儿，耸耸肩点了一下掌心上，最近被烙上去的黑蜘蛛，“以盟约之名召唤我的战友基力安。” biu得一声， 帝国的首相， 先锋军的总团长， 前所未有的最强白袍， 巫妖基力安被召唤到了索伦的身边。 它莫名其妙的站在大图书馆门口，似乎是刚刚正在喝酒，被红酒洒了一身，茫然得四下看了看，“怎，怎么回事？” “哟，基力安，”索伦冲他招招手，“别在意，我就是有点无聊了。” “……”基力安目瞪口呆得瞪了他半晌，在反复读心确认了索伦就只是无聊了之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我尼玛！这是给你在面对精灵诸神的时候保命用的！！你无聊了召唤我玩？？？” 索伦耸耸肩，“别介意嘛，我总得试试这个战友盟约是不是真的管用吧？” “唔噫噫噫！你个臭小子！！你知不知道狼来了的故事啊！”基力安揪着索伦的领子把他提起来似乎是恨不得把他给打飞。 索伦也挺意外，“哦？怎么你们这也有狼来了的故事吗？看来哪个世界的熊孩子都一个样啊……” “知道就别他么瞎胡搞啊！！”基力安冲着索伦的脸咆哮，“再有一次要是叫我过来没一个精灵神给我杀的话，我就把你的脑袋揪下来塞到屁股里而且保证你还死不了你信不信！” “诶？还有这种魔法的吗？能不能教我……话说既然你来了告诉我怎么进图书馆啊……” “关我屁事！又不是进去弑神我管你去死啊！”基力安biu得一声消失了。 索伦落在地上，无聊得看看右手，好吧，这就是基力安和他的盟约了。握手之后掌心出现的魔法契约，说是什么‘对付精灵诸神的杀手锏’。 起初索伦还在猜测，会不会是什么超级无敌破坏魔法，谁知道真就只是把基力安本人直接拉过来干架而已，恩，这老家伙的思维模式还真是蛮单线程的…… 不过使用条件也很明确，必须是去杀精灵神，代价是一个法术位，顺带如果对手不是精灵神的话，那基力安就会骂道‘我管你去死’直接跳走，说不定还会把你的脑袋揪下来塞到屁股里…… 索伦打着哈欠躺在图书馆门口的台阶上。 唉，还以为能触发什么剧情或者接个任务啥的，看来和基力安友好度还不够啊。好无聊啊，有没有什么支线可以做啊…… 这时索伦闻到一股淡雅的花香，耳边传来了少女温婉的声线，然后他睁开眼，看到白色长裙，粉色长发，蓝色眼眸的少女，法兰妮王国的长公主拉克丝，左手拿着本书，右手手背遮住嘴角，摆出个剧院里唱戏似的姿势，惊奇得打量着自己。 “咦？我记得你，你不是守门的那个侍从吗？哇，不会吧，在那之后在这里守了两个月？” 你快别臭美了好吗！谁在这等你啊！啊……卧靠……居然触发了这么个恶心玩意的支线…… 索伦简直想闭上眼睛睡过去，这样来逃避这个触发的剧情。 “好吧，如此赤忱的爱慕我也不得不有所回应才行，直面骑士们炽烈的情感，也是一位尊贵高雅的女士应尽的义务啊。”公主殿下去自顾自得继续开口，捂着嘴咯咯直笑，“起来吧侍从，你的真挚和爱慕感动了我，我允许你知晓我的真名……” 索伦无奈得睁开眼，看着这个也不知道是自恋还是臭美，还是从小教育得天生如此脑残的公主，用法兰妮贵族那种特有的宛如诗歌唱词一般，带着婉转韵略的节奏开始唱自己的名字。 “吾乃是人间真神的血裔，众国众邦的君长，高岭之巅的王主，法兰妮王国的卢米尼奥斯.冯.伊里斯.忒克托瑞姆.马克西姆斯.摩亚.杜.帕拉西丝.加洛林。”她跳舞似得捡起飘逸的长裙裙角转了个半圈，然后抬起头，冲索伦吐吐舌头，“记不住的话，你也可以叫我拉克丝。” 你刚才念了一堆到底哪个词是拉克丝啊喂！！ 索伦坐起身，揉着被她怪腔怪调的唱词搞到隐隐发胀的太阳穴，“哦，拉克丝公主，这是个误……” “不敬！！”拉克丝突然一个立正跺脚，好像训人的女教师那样挺直了腰杆，把高跟鞋踩在石板上发出‘哆’得一声脆响，“使用敬语必须以礼尊称‘谒见陛下！法兰妮王主，卢米尼奥斯，长公主殿下贵冕！’” 索伦目瞪口呆得看着她。 拉克丝严肃得瞪着索伦三秒，呼得又抛开架势，撑着膝盖，略带疲意得冲索伦笑了笑，“抱歉，改不过来了，所以你还是叫我拉克丝吧。” 索伦皱着眉头，有点反应不过来，“你……” 拉克丝却在他身旁不远处的石阶上坐下，脱下高跟鞋揉着脚踝，“你们帝国的贵族真是轻松啊，一点礼仪都不用学，第一次见面，居然会自称‘我是圣.阿丝戴尔家的芙萝娅，王血的继主’，我的天！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吃惊吗！她的礼仪老师应该被处刑！这种教养居然就是斯塔雷斯的王主？和这种乡巴佬齐名竞争真王之血，啊，先圣加洛林的子嗣们都要为今日所受的屈辱而哭泣了呢……哦，失礼了，要是在法兰妮，在你这样的‘仆民之子’面前发泄搞不好会挨骂呢。哦？” 拉克丝突然有点吃惊得上下看了一眼索伦，“奇怪，我记得之前你确实是个‘仆民’吧？为什么突然会变成‘封臣’了？斯塔雷斯的王主居然会给一个‘仆民’加封？” 索伦眯起眼，坦白说，拉克丝算是本体的‘老乡’，但她嘴里冒出来的贵族词汇索伦根本就半点也听不懂，就算魔法翻译过来，也颇有点不伦不类的，只是她从骨子里展现出来的那种高高在上，俯视旁人的气质却不用翻译也能展露无遗，实在是让他很火大。 “拉克丝，或者什么高贵的贵族小姐，”索伦拍拍屁股站起来，“你或许是从小受到某种压迫性的教育，或许是被什么大魔法影响，天生有这种腔调和三观可能也不是你的错。 不过我看不惯，再呆下去搞不好我忍不住扁你，一不小心打死你的话，我虽然一点都不会在意，但好歹是阿尔弗雷德救下的一条命……你还记得阿尔弗雷德吗？” 拉克丝神色迷茫，显然，她也半点都听不懂索伦的‘仆民’口语。 “果然如此，”索伦斜着眼看着她，“我真恨不得把基力安再叫过来一次，让它看看当年他们处心积虑，奉献一切，最后保存流传下来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好东西……” 拉克丝却突然眉头一展，脸上露出了笑颜，“啊，摩亚.杜.帕拉西丝.基力安，斯塔雷斯国相，众国万王的冠军大骑士，人间真神的武卫！ 我明白了，是基力安册封你来保护我的吧！所以你是我的禁卫，来接替失踪的巴亚尔的帕拉丁吧！” 索伦，“……哈？” 拉克丝也满意得点点头，站起身，“那么跟来吧我忠执的守卫骑士，你要保管好巴亚尔带来的王旗和圣胚。” 索伦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有点忍不住好奇心问道，“……王旗和什么？圣胚？” “恩，你原本是‘仆民’不知道也正常，”拉克丝笑眯眯得解释，“墨洛温的王旗和圣胚，王旗就是那个王旗啦，圣胚是当年诸神用来铸枪的。” 法兰妮的长公主指了指索伦腰间的短枪，“先锋龙枪。” 第一百十一章 圣胚 爆完猛料的公主殿下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起身离开，似乎是吃定了新收的仆从会主动跟上来。 凭心而论，索伦真的不想和这些高贵之人牵连在一起。 你说他一个打工人，社畜，工具人，脚男。能和凡尔赛的后浪们尿到一个壶里去才奇怪呢，根本三观不合嘛。 可惜又不得不承认，奇幻世界，又是这种尤其讲究血统的魔法世界。绝大多数的史诗，任务，宿命和剧情，恐怕都是围绕着王座上那几家子人的恩恩怨怨展开的。毕竟普通人家能传几代？搞不好一次饥荒就冚家铲了，不是那种几百几千年家世的大贵族，压根就没有参与进游戏里来的‘资格’嘛。 所以没法子，索伦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就只能先控制住自己的自尊心，捏着鼻子跟上那个法兰娘们，趁着对方似乎是有误解的机会，混着一起去见识见识锻造先锋龙枪的圣胚。心里打定了主意有机会就杀人越货。 “呃，拉克丝公主……” 索伦刚一开口，粉头发女孩猛得转过头严厉得瞪过来。 “……拉克丝。” 称呼一改变，这个神经病顿时神清气爽得微笑着点点头，“什么事，帕拉丁。” 你特么这是在训狗呢？？还有帕拉丁是个什么鬼啊！？ 这么说话实在是费劲，但毕竟事关龙枪这种神器得铸造，索伦只好耐着性子问清楚，“拉克丝，你和基力安见过面？” 拉克丝偏过头，停住脚步，奇怪得看了索伦一眼，“你怎么能对册封你的国相直呼其名呢？难道你不是他训练出来的武卫吗？你真的是他派来守卫我的帕拉丁吗？” 靠，刚想糊弄过去，居然开口第一句话就露陷了，这家伙怎么智商一会儿低一会儿高的，不，应该还是对礼仪称呼什么的实在太敏感了…… 索伦脸上迅速堆起一个假笑，“我可没学过礼节，不过是跟基力安学了些武术，他让我跟着你我就跟着喽，国相是什么意思？武卫是什么意思？帕拉丁是什么意思？” 拉克丝一副果然如此的满意表情，点点头，“确实，你不用懂礼节，反正你这‘仆民’也用不着。只要懂得下跪尊称大人殿下就够了。” 索伦，“……” “不过你现在是‘封臣’了，至少得知道，尊称自己的恩主为‘摩亚.杜.帕拉西丝.基力安’，就是‘帝国的宫相基力安’的意思。 基力安还有着冠军大骑士长，武卫领袖，和斯塔雷斯的国相等等称号，但‘帝国宫相’是它最高的头衔。现在人间真神，众邦人王的血位还空缺着，法兰妮的王主们与斯塔雷斯的王主们都在竞争，相互指责对方为王贼，但基力安是唯一正统的‘帝国的宫相’，我们法兰妮王国倒也是承认的。 哦，这边就仅仅直呼首相是吧？真是不敬啊。在法兰妮要挨三十鞭以示惩戒的。” 索伦撇撇嘴，挨三十鞭还‘以示惩戒’？你以为他没在本体的记忆里见到过法兰妮的刑鞭吗？三鞭子抽下去就只剩半条命了好吗！难怪本体对你们这些法兰妮王公们这么大怨气呢。 拉克丝走下大图书馆的阶梯的时候，路旁也出现了来迎接她的护卫。 但人数和规格明显比之前下降了，大型马车换成了一辆四匹通灵马拉的中型马车，百骑的血骑士大队也不见了，只有十来个军团的骷髅骑兵。驾驭马车的也从之前的血族伯爵变了一个僵尸执事。这护卫队的档次比起两个月前她刚来的时候，降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索伦挠挠头，好吧，他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这公主会对他产生误解，把他当成什么摸肚子基力安派来的护卫了。 “武卫，禁卫，大骑士，帕拉丁，我也分不清，在我看来都是一个意思，就是王主手中的剑罢了。啊，你也一起上来吧，不要跟着车跑了，” 拉克丝步入马车，冲索伦微笑，“基力安就是为了让你贴身护卫我，才给你册封的吧？它也是知道法兰妮的贵族是不能与仆民共乘的啊，真是体谅。 其实我个人倒是不大介意的，毕竟入乡随俗嘛，而且现在非常时期我也懂的。啊对了，这只是王主的仁慈体量，可不要因此对我这罪孽的美貌生出非分之想啊。” 索伦浑身禁不住一抖，玛德！这群人，这群人太病态了吧！帝国贵族全是杀人狂，而法兰妮贵族全是自恋到极点的疯子吗！ “怎么？还不上来吗？好了好了，赦你无罪就是了。”拉克丝主动向旁边挪了一格，拍拍身边的位置，依然保持着居高临下的‘仁慈’微笑。 靠了，法兰妮的贵族都是这种腔调吗？这样一比较那个傻狍子的性格还真是显得温柔可爱啊！ 索伦真是恨不得丢下这个支线扭头就跑，再在这个疯女人身边待下去，他真的要抽出龙枪捅人了。 然后有人替索伦做了他想做的事。 眼角边有明光一闪而过，凌冽的强风刮过索伦的面颊，一杆铁枪从他的眼前呼啸而过，在鹰觉的视界中，可以清晰得看到枪尖瞬间贯穿了马车，纵贯撕碎了僵尸执事，通灵马，和跟在车后的一排骑兵护卫。 只差一点，如果不是刚才拉克丝向旁边移了一格给索伦空出位置，暗中袭击的刺客，就会将这位法兰妮的王主，名字一大堆的凡尔赛长公主串在枪杆上，化作一团死肉。 是龙枪！ 是先锋军！ 是法兰妮的先锋军！ 是为了锻铸龙枪的圣胚！ 贯穿马车的龙枪迅速收回，卷起一道狂风，将完全被破魔击垮的马车扯成碎片，而索伦也在这个瞬间完成了所有的思考，并作出了判断。 他一个冲跃，拦腰抱起还作着上位者仁慈的假笑，压根都没意识到自己刚逃过一劫的拉克丝公主，从马车中穿过，一头冲破另一侧的车门横撞出去！ 在‘豹之迅捷’和‘暗影步’的加持下，索伦扛着公主急速冲过大图书馆前广场的开阔地，直冲向有大量建筑和障碍物遮蔽视野的帝都街道！ 但是绝对不可能这样就逃得出去！ 以自己使用龙枪时，出枪的速度和频率推算，在直线加速即将落地的瞬间，索伦利用关海法一个斜向的折跃反跳向身后！ 果然不出他所料，第二枪杀到！ 先锋龙枪的第二次出枪精准得从索伦原先冲刺的路径上掠过，封住了去路的同时，还贯穿了一大片街区，破尽境界把一条线上的倒霉鬼们尽数灭杀。 当然，假如不是利用关海法的位移，走之字型的路线逃跑，这第二枪已经要了他的命了！ 索伦却一点也不意外，倒不如说见识过熔炉那些少年武士的基础水准，拿着龙枪的团长能做到这一点是起码的！ “瞧着老子的逃跑路线吧！”索伦紧张得狂笑着，全身的肌肉已经隆起，直接开启霸体的状态，以便抵抗巨大的加速度，并利用魔法和魍鬼的技能，高速反复位移逃出图书馆广场的开阔地。 而被他扛在肩头的法兰妮公主，其实早在被索伦拦腰抱住，冲出马车的瞬间就被撞晕了。暂时倒还有呼吸。 可还不等索伦借着对方第二枪刺空的机会，逃入视野隐蔽的地带，第三枪居然又杀到了！而且是从正前方！前来袭击的龙枪，居然有两把！ 迎面袭来的寒芒撕破音障，直朝着索伦的面门扎过来，哪怕索伦有着鹰觉的魔眼，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身后隐藏的先锋军刺客身上。根本无法躲避照着面门此来的第三枪，被正正好好击中额头，‘咚’得传出一声脆响，一道银光炸裂开来，‘幸运的骰子’被从索伦的身上打飞出去。而迎面也传来一声尖叫，刺中索伦额头的长枪，被绽放的银光打落在地上。 骰子和龙枪一起拼掉了！ 好吧，这倒也解决了长久以来，索伦心中一直存在着的拿龙枪戳自己试试的冲动…… 来不及多想了！索伦立刻屈膝伸手，作出去捡长枪的姿势，同时却反身又是一个横跳，借着关海法的瞬移避开。 果然他没有猜错，第四枪刺到了！正瞄准索伦下蹲去抢龙枪的时间点！ 这次来的绝对是法兰妮的先锋军！这一眨眼的功夫，索伦身后先手刺杀的先锋军连刺了三枪！可也到此为止了！ 索伦从关海法的跳跃中现出身形，拔出腰间的短枪，看也不看，猛得一个反手向身后甩出去，“尝尝老子的穿刺吧！” 入手的感觉肯定是刺中了。 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和龙枪落地的声音，而身前传来一声惊呼。 毕竟对手太托大了，前两枪的时候索伦还不好判定，但第三枪还是从同一个位置刺出来的。显然是没有料到帝国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年武士，居然会知道如何应付先锋龙枪这样的神器吧。而且，打了这么几招，听起来袭击者确实只有两个人不错吧？那么稳了！ 因为这一枪还没完呢！ “老子的可是双头龙！枪啊！” 索伦看也不看，单手握着枪杆又向前一挥，再次传来一声惨叫，果然，后手出手的先锋军没有及时闪避，而是想把脱手落在地上的龙枪捡起来，那就分出胜负了。 全不在意此时落在地上的两把枪，索伦扛着法兰妮公主，借着关海法的闪跃，猛得一蹬足向着头顶跳跃，直蹿入高空的云层中。手握着跳高杆似细长的双头龙枪，前后枪尖上，各挑穿了一个先锋军，像抬起扁担似的把他们架到半空中。 索伦迅速得来回确认了一下， 后头的枪尖上刺中的是一个平头的中年武士，络腮胡子，就是连刺了三枪的先锋军。身躯和棕熊似的，肚子上被捅了血洞。 而前面的枪头上，则挑穿了一个小胡子，锥子脸的瘦子，肩胛骨被扎穿了，大概伤到了脖子上的动脉，半边脸都被喷出的鲜血染红了。 两人都是一般的旅者打扮，没有重甲只有披风和遮面的兜帽，应该是最近才混进帝都的。从他们的肌肉线条和手上的茧子来看，倒是和熔炉那些先锋军也差不多，算是强度在常理之中的先锋军武士，可能也就是铁匠铺老板那个级别的。 “哟！法兰妮的先锋军？你们这也算持枪的团长吗？不会吧不会吧！连老子一招都顶不住啊！投降吧，同是先锋军的武士我放你们一条生路。”索伦嚣张得挑衅，同时召唤出魔法力量之拳握着两人的头颅，并随时做好对方反击的准备。 瘦子被喉咙里的血呛得直喷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眼看不行了。 而平头壮汗也是一脸极度疲惫透支的模样，只是捅穿腹部，又没有即死的必杀，按理说不至于这副惨状的。 不过索伦估计对方也不是装的，毕竟他们手上都佩戴着指环，龙枪也不是普通人能拿来乱捅的，铁匠铺的泰兰光是戴着指环一会儿就不行了。这两人还前后夹击着刺了索伦四枪，把他的骰子都打飞了，也算不错了。 “斯塔雷斯的走狗！大团长会杀光你们！”平头壮汉深呼吸了一下，瞪了索伦一眼，往自己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打崩了半边脑壳，死了。 另一边的瘦子也咧开嘴笑了笑，咬掉舌头吐出来，一会儿就没了声息。 索伦皱着眉头看着果决自裁的武士。 法兰妮的先锋军，尽是一群极端的杀手和疯子么…… 而且这个大团长，恐怕不是指的基力安吧？这么说法兰妮现在不仅铸铁令，而且有了一个连龙枪的使用者，团长级都服从的大团长了吗？ 不过很奇怪啊，这两人真的是团长级的龙枪使用者吗？就武士来说合格，但就顶级战力来说，实力差得还是太大了吧？ 就算不和基力安去比，至少也得是拉克丝公主之前的侍卫，那个巴亚尔那种和白袍互殴的级别才对吧？要不然到底是谁给他们两个的信心，就这样来刺杀一个真正的团长级先锋军守卫的公主呢？ 难道说，之前一面之缘的老头，已经是法兰妮的最强战力了？那也有可能，毕竟他直接保管着王旗和圣胚这种听起来就是神器宝具的东西…… 可这样一想，不就又和基力安的说法有出入了吗？因为法兰妮，理论上是难度远远超过沙之国的正面战场，索伦他们根本没有参与进去的资格不是么？ 还是说这些先锋军还不算是法兰妮的王室手里最强的底盘么？ 索伦落回到地面上，一肚子问号，现在欠缺的情报实在是太多了。不过还好，他倒是有一个现成的情报来源。 什么？不，不是这位公主大人，反正叫醒了又是说一堆听也听不懂的怪话吧？先锋军的事情把先锋军叫过来问就好了。 “唔噫噫噫！！！你这小兔崽子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啊啊！” 基力安一转头又被叫到大图书馆门口了，简直都快疯了。虽然不知道这一千年里它做过多少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但把战盟的召唤契约给索伦这件事绝对是名列前茅了。 “别生气嘛，什么什么摸肚子的基力安，”索伦耸耸肩，把扛在肩头的法兰妮公主抛给首相，“你看我救了公主一命啊，议会是不是该给点奖励啥的？” 结果索伦没料到的是，基力安居然没伸手去接人，就冷冷看着拉克丝公主被抛到地上，‘哎哟！’一声摔醒过来。 呃……糟了，老家伙是不是被耍得生气了…… “奖励？好啊，就奖励你的脑袋在脖子上多留一会儿好了。”基力安扫了一眼全场，勾勾手指，落在地上的两柄龙枪盘旋着飞到它的手掌之中，缩成短锥的模样。被握住的枪柄好像烙铁一样发红。但没有上次它抓索伦的龙枪烫到冒烟的景象。 索伦谨慎得开口，“这真的是龙枪吗？这两人真的是法兰妮的团长吗？” “能诛戮才能晋级，大概是想刺王杀驾，用王血走个捷径的候补团长吧，”先锋军的总团长看看手上的两柄枪，“逆王之脊，枪是新铸的。” “新铸的！龙枪！”索伦震惊，“是用那什么圣胚？圣胚到底是什么东西？” “圣胚就是圣胚，还能是什么东西，”基力安冷哼了一声，“算了，你既然是先锋军团长，也有知道的权力。 知道先锋龙枪是怎么来的吧，是泰坦的脊椎锻造的。而这，是用真神的血裔，王主们的脊椎打造的。纯正的王血中一直有着不输给的强大魔力，倒也让精灵诸神们摸索出铸造之法来了，使用和先锋龙枪类似的魔术，只是这关键的原料不同，所以理论上，叫‘王之枪’比较贴切吧。 圣胚么，呵，就是藏着圣枪的枪胚，有着被锻铸为龙枪‘资格’的，王血继者们的尸骸喽。 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法兰妮王室历来有杀亲的风俗习惯，用败者的脊椎打造次龙枪一级的王之枪，也是传统艺能。没有那七把先锋龙枪那么厉害，但也算是不错的武器了。诛杀个什么的完全够用了。” 它一边这么说着，就把两柄龙枪，不，王之枪，揣进袖子里了。 索伦就斜着眼在旁边盯着它。 基力安也冷哼了一声，“干嘛，谁让你叫我来的。这种危险的东西，我身为帝国的首相为了维护治安，没收了也是情理之中的吧！” 哇靠你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呢！ 然后基力安也不搭理索伦，斜了一眼正揉着屁股，呻吟着爬起来的公主，“法兰妮王主，卢米尼奥斯，长公主殿下贵冕，很遗憾得告知您，我刚得到消息，您的王父和王叔大概已经遇刺了。” 是啊，可不是刚刚得到的消息么，这才刚揣进袖子里还没捂热乎呢…… “帝国的宫相基力安，谒见贵冕！”拉克丝爬起来先行了一礼，随即展露笑颜，“这是好事不是吗？现在您终于愿意支持我夺取法兰妮王主之位了吧？就像我早已许诺的那样，斯塔雷斯王主们答应您的，我同样可以答应，比如赐予您法兰妮国相之位。” 索伦皱着眉头，看着听到自己血亲的死讯，欢喜发自内真心的公主殿下。 “哼，你上次还在问我为什么想断绝王家血脉不是，看看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基力安朝索伦翻了一眼，然后朝显然并没有听到他们之间通灵，还在欢欣鼓舞的公主殿下说道， “我对成为国相不感兴趣。不过现在法兰妮的王主也只有你们姐妹两个了吧？好吧，通灵帝国近期就会发兵，支持你争夺王位的。” 然后帝国的首相瞪着索伦，“你很闲是吧，那就看好她了，在我筹备好大军出征前，别又让人给她弄死了，或者哪里又冒出条龙把她掳走了。我们需要一个侵入法兰妮的‘资格’，你明白吗？” 原来如此，索伦恍然，“所以，现在要开始攻略法兰妮的试炼任务了吗？” 基力安呵呵得冷笑，“就凭你？呵，等哪天你赤手空拳也能屠神再说吧。再为了屁大点事叫我把你头拧下来！” 然后它biu一声消失了。 第一百十二章 公主 基力安这老鬼，顶着一堆头衔，也没见它在那装腔作势，三观倒是蛮正的，看来它也看不大起这些个贵族王血什么的，搞不好还真是什么‘身份卑贱的下级武士’出身，这么想想它一路能做到啥帝国的摸肚子还蛮励志的咧。 索伦摸着下巴，又看看身边‘出身高贵’正为了血亲的死讯而喜笑颜开的公主。 而这货，就是侵入法兰妮的‘资格’么，说起来之前沙之国攻略的时候，精灵诸神的援军也一直没有出现，莫非也是因为没有获得‘炼金’给的入境的‘资格’吗？ 怎么说，这世界是不是还和p社游戏似的，得先宣称啊？啧，魔法还真是和游戏规则一样方便的设定呢…… “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哈哈，呵呵哈哈哈！”拉克丝公主开怀大笑，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旁人看着都有点癫狂了。 索伦皱眉用眼角斜她，“你咋回事啊，听到亲人死讯这么高兴，那么想当王吗？” “哈哈哈，哎哟哟，失礼了失礼了，是我得意忘形了，”拉克丝擦着眼角，“原来你真的是基力安宫相派来的帕拉丁，还是个圣枪骑士，太好了太好了，一下子从地狱的悬崖边回到天堂，所以有些失态了。 哦，你问我高不高兴，当然是高兴的，但你要是问我想不想当王……” 拉克丝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就好像忽然得换了一副面具，“一点都不想！但是总比被关在禁宫里，当一个生育圣胚的工具要强吧！” 索伦不由得后仰好离她远点，这妹子，怕不是精神分裂吧？ 而且，生育圣杯的工具么……法兰妮的王血，也是有够扭曲的啊…… 而公主自顾自得走到两个先锋军的尸身前，蹲下对着他们的脸看了一会儿，“……不认识。” 索伦无语翻了个白眼，你个高人一等的长公主，能认识‘下级武士’才有鬼吧。 然后拉克丝点了点头，“错不了了，是我的姐妹，法兰妮王主的竞争者，瑞吉爱娜公主派来的刺客。” “你都不认识还这么肯定？” 拉克丝点点头，“法兰妮的先锋军很多，但持龙枪的大骑士只有王主能使驭，王父和摄政手下持圣枪的武卫每一个我都见过，而且他们既然都死了，那么这两个我从没见过的帕拉丁，肯定是‘私生女瑞娜’派来的吧。” 索伦好奇，“‘私生女瑞娜’，就是瑞吉爱娜公主？你的姐妹？和你竞争法兰妮女王的人？啧，王公贵族的称呼还真够麻烦的……” 拉克丝看了索伦一眼，“不愿用敬语就不要勉强了，直呼她为瑞纳或者雷娜就是了，不过她也不能算是我的血亲姐妹。雷娜是和王父夺位失败，被诛杀的先代王子的私生女。 本来她不在王主血竞之中的，实际上王父可能都不知道她一直活着吧，要不然大概不会留下这样的隐患。也是最近一两年吧，法兰妮各地都突然出现了‘王子的私生女瑞娜还活着’的流言，而这个‘私生女’的身边，也有很多野武士的支持者守护。 王父和摄政起先以为，她是因饥荒造反的仆民们推举出来，领导叛乱的冒牌货。原本想直接派武卫把她捉拿的，谁知道雷娜手下有一个武士特别得厉害，连巴亚尔爷爷和其他三个大骑士长一起联手都没拿下他。 而且神殿也突然出面认定了这个‘私生女’的王血，宣布她是正统的王血继者和法兰妮的王主之一，瑞吉爱娜公主。于是她的势力一下子异军突起了。 本来我在法兰妮还算是安全的，无论王父和摄政谁获得胜利，我不是后备的王储继承人，就是王后的备选，可是现在出现了被神殿看中的‘私生女瑞娜’，情况就不一定了。 所以巴亚尔爷爷才会护送我逃来帝国避难，但你也看到了，看样子‘私生女’已经彻底赢了法兰妮，还差点一下子，就把我们正统王室的血继者都赶尽杀绝了。” 索伦皱眉，说起来，基力安是提过它扔骰子赌输了法兰妮，一下子死了三个巫妖呢。不过怎么回事？这个拉克丝公主突然之间怎么换了个人格似得开始讲起背景设定了？ “我的王父终归是老了，基力安宫相其实一直看好我的王叔，雷特摄政王。 不过王叔野心勃勃，又是搞什么铸铁令，又是征召先锋军，还妄想着在帝国和同盟之间搞平衡。我想他大概早已经沉迷在王血的力量之中了，”拉克丝继续喋喋不休，居然还把高跟鞋踢了，把长裙撕开方便行动。 “现在可好，早一些老实投靠到宫相这一边的话，也不会被诸神操纵的木偶给诛杀了吧。倒真是便宜我了。” 索伦皱着眉，“你怎么了？这说话的语调和口音都和刚才不大一样了啊，刚才凡尔赛的仙人人设到哪里去了？而且……” 而且神态口吻和语气都有点像西琼…… 拉克丝看了看索伦，“所以宫相真的是派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来做我的武卫，很好，真的很好，我想我应该可以选择相信你吧？恩，也别无选择了。” 粉发的公主突然伸出手，从撕开的裙子底下，粉白的大腿的内侧，摸出一把匕首来。一刀割断了盘在头上的厚重发髻，随手把大把丝绸般的粉色头发洒到风中，只留下垂到耳畔的短发。 这位长公主殿下在风中深深吸了一口气，发泄似得对着帝都的天空呼喊道，“去死吧加洛林的子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仰面躺倒在大图书馆前的广场上，双腿很不雅观得支起个m字，撕破的长裙布片滑落到大腿根部，修长白皙的大腿完全暴露在身边的年轻武士眼前。 索伦简直下巴都要脱臼了。 卧靠？卧靠！粉红色的……不是！怎么回事？这个涉谷系的太妹是怎么回事？刚才凡尔赛的仙女呢？ “你发什么疯呢？” “是‘礼仪’，使用敬语是‘礼仪’，头衔，全称，这些都是必要的‘礼仪’，只要遵循‘礼仪’，‘仆民’和‘封臣’都无法忤逆‘王主’，只要遵循‘礼仪’，无论是毒药还是诅咒，都无法侵害到真神的血裔，必须时时刻刻维持着‘礼仪’，才能得到王血的守护，否则只要有丝毫的松懈，就可能被其他王主们派来的圣枪诛杀，这就是加洛林的子嗣世代向血亲传承的经验……”拉克丝躺在广场上，侧过头看了索伦一眼，“不过你好奇怪，居然无视王之血的压制。” 所以，和‘资格’类似，这也是一种蕴含着守护力量的大魔法喽？ 这样看来魔法世界的封建阶级还真是强啊，直接用魔法的力量来维持阶级固化。这要不是突然被天灾搞得绝嗣灭族，指不定现在人类阶级分化成什么样呢。当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索伦逐渐反应过来，视线不由自主得在面前一对大白腿上下漂移。 “我就猜到，你不吃彬彬有礼，温柔可亲的大家闺秀那一套，这样也好，我也不用装了。”拉克丝躺在地上，用手臂遮住前额，挡住了眼睛，“知道吗，法兰妮有成百上千的名武士，可是四个王主之中，只有我一个人，从来没有得到过大骑士的宣誓效忠。 为了荣誉而战的骑士会投效王父，为了野心而战的武卫会簇拥摄政，甚至‘私生女雷娜’的身边，都环绕着为了正义而战的勇者们。只有我，一个忠诚骑士都没有！巴亚尔那老家伙不过是我的看守，就和他看守王旗一样，看守着我这个活圣胚！ 是啊，我的价值在他们眼中也就不过如此了，活着的时候继续为加洛林王室繁衍子嗣，等到死了再贡献一柄龙枪，就和我的母亲一个样……” 索伦默认无语。 然后她又一下子坐起身来，脸上又绽放起疯狂的笑容，“不过有帝国的宫相支持就不一样了！这样我就是有价值的人了！而且王父和王叔都死了！那我就是自由身了！” “自由身？”索伦忍不住开口，“你应该知道在帝国你也一样是个傀儡吧？” “那不是更好吗！我有继续活着的价值了啊！ 我可以成为帝国的圣.加洛林家的初代，就和斯塔雷斯王裔，圣.阿丝戴尔家的人一样，领上和法兰妮王爵相匹配的供奉享受人生。 至少不必在我的王父和王叔之间选个夫婿，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女们也继续自相残杀，沦为圣胚了吧？ 反正我对治理国家也不感兴趣，法兰妮就送给帝国好了！” “……你知道阿丝戴尔家的那些人也在自相残杀吧？而且你不是王主吗？怎么，‘礼仪’里‘王主’对‘仆民’们的死活一点责任都没有的吗？”索伦继续拆她的台。 “那我能怎么办！我能选择吗？”拉克丝尖叫着，“又不是我想来帝国的，我倒是很想回去啊！我也想拯救法兰妮的仆民们啊！可你们不是把我又掳回来了吗！ 那个该死的龙王也是！我都说了我是法兰妮的王主啊！带我回去我会报答它的，可它还是说什么要先考虑怀孕的妻子，已经受了伤不想再招惹巫妖更多的追击了。就这么把我给丢下了！丢下了！！ 他们根本就不喜欢我！没有人喜欢我！不使用王血的力量的话，我说什么都没人听！ 就连法兰妮的仆民，也更喜欢‘私生女雷娜’！因为他们至少听得懂那个私生女在说什么！ 难道你以为我想学这些敬语，那些‘礼仪’吗！可不学要挨鞭子的啊！！” 她大声喘着气，简直和哮喘一样，就在索伦担心她是不是要窒息的时候，公主突然又抹了一把脸，一下子又换上了温柔的少女的表情，“真是失礼了，稍微发泄了一下，让你见笑了。” 索伦，“……” 拉克丝冲他微笑着，“你不要介意，这些天我的压力有些大，巴亚尔爷爷一直不回来，大概是死了。基力安宫相不肯见我，圣.阿丝戴尔家也不愿联手，我以为帝国也要支持雷娜，把我的脑袋作为礼物送回去了。 这么多天，真是恐惧啊。我这么年青又这么美丽，真的不想这么死去啊，你能理解的吧？” “……你这种情况，”索伦沉默了一会儿，指指脑子，“疯疯癫癫换过来换过去的情况，是遗传的吗？王血继者都这样？” 纯血贵族族内通婚什么的，为了净化血统近亲结婚会生出一堆疯子智障来，这倒也听说过。说起来，西琼有时候也有点这种癫狂的倾向，该不会王血继者都有点遗传病什么的吧？ 拉克丝微笑着点点头，“有时候我不大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会有些竭斯底里的，法兰妮的王主们都有这种情况。可能是维持扮演‘礼仪’中的王者太久了，一时难以调节过来吧？ ‘王血中蕴含着庞大的魔力，是墨洛温大帝的灵魂寄宿其中，我们每次使用‘礼仪’激活王血的威压，其实就是让大帝的灵魂一点点在身体中复苏。’我也听过这样的传闻。” “墨洛温又是什么鬼？”索伦真是对这些专有名词够头痛的。 拉克丝捂着嘴一脸震惊，“你居然连大帝都不知道，还对他口出不敬，真的是誓言的忠诚骑士吗？他不就是上古人类帝国最伟大的帝王，你们武卫宣誓效忠守卫的人王初祖吗？” 索伦恍然大悟，“啊，就是把骰子搞出来的货！咳咳，所以你们是大帝的子嗣……” 拉克丝摇头，“大帝的直系王裔在当年大灾难的时候就断绝了，现在剩下来的两支王血，斯塔雷斯的王主，无星之夜的圣.阿丝戴尔家族是皇帝的旁系分支。 而我家，法兰妮的王主，高岭鸢尾的圣.加洛林家族，本来是帝国的宫相加洛林的后裔，因为过去就是帝国的名门，一千年前又和阿丝戴尔家族联姻，也成了王血继者之一。 ‘帝国的宫相’这个世代传承的头衔，也给了冠军大骑士的领袖基力安。凑齐了人王，宫相和武卫，帝国才能重建。” 嘶……莫非……索伦心头一闪，这帝国宫相的头衔，莫非是用那个莉莉尤安换的？这也太……不过又好像，是先锋军们可能做出的事…… 拉克丝继续说道，“不过加洛林家这么多年，历代王主都在用‘礼仪’支配着法兰妮，从来都没有听说谁能让大帝复活的。而且阿丝戴尔家似乎没有类似的情况。 所以我想，大概只是法兰妮王室内部通婚，导致的血脉的诅咒吧？” 没有类似的情况？ 不，可能两家的情况也不大类似。因为没记错的话，亚丘卡斯把它传承的子嗣的血脉都剥离夺走了，而且禁止他们学魔法…… “帕拉丁，我饿了。”拉克丝突然开口，并拢了双腿，“而且这会儿有点冷飕飕的，我要换一身礼服。” 所以你一开始撕开是干嘛啦！露个腿为了发福利吗？ 索伦头疼，他的确是看不惯贵族啥的啥的，但理论上，这公主算是个精神病吧？ “真是麻烦，还有你想让别人喜欢你效忠你的话，至少称呼别人的姓名啊！我是索伦，别帕拉丁帕拉丁得叫谁呢！” 拉克丝疑惑，“可是，帕拉丁就是对骑士的尊称啊，你不是仆民的出身么，应该没有姓氏吧？难道要直呼名字吗？那会不会太冒犯了？” “唉，文化冲突吗，又是一个没常识的，你就叫我索伦好了。”索伦也是拿这大小姐没辙，算了，好歹是用来开启法兰妮剧本的关键任务道具，就把这个累赘委托专人照看好了。 “好吧，你住哪？我先送你回去换衣服，还有拿王旗圣胚什么的，稍后我送你去伊森利恩家的庄园居住。伊森利恩商会你应该听说过吧？和你们法兰妮应该是有联系的。” 拉克丝点点头，然后摇摇头。 这什么意思？ “我知道商会的事，但不知道我住哪，每次出来都是坐马车的。”拉克丝想了想，“好像是一个酒店？” 真是个公主，啥都不关心的，不过酒店么。讲真的索伦对帝都也不大熟悉啊。 “总有个名字吧？帝都总不会就一家酒店呀，还有什么特别显眼的标志建筑没有？”索伦挠头。 “标志性的……哦，有的，正门大厅里就有帝国的徽记，大帝的标识，很显眼。” 帝国的标记？哦，就是那个蜘蛛喽。 索伦也懒得再耽搁，从魍鬼嘴里掏出钱袋，把一枚金币抛到空中，“打的，啊不是，卡戎。去蜘蛛……” 亡灵的渡者卡戎接住金币，低头瞅瞅他们，“两个人，两枚。” “行吧行吧，去门口有蜘蛛的酒店。上来吧公主殿下。”索伦又抛了一个，踏上贡多拉，偶尔爷也潇洒一回。 拉克丝犹豫着，“恩……你不抱我吗？” 不是，这两步也要抱？ “可这是亡者的渡船吧？那不是很脏……” 索伦，卡戎，“……” 难怪法兰妮的贵族要时刻维持‘礼仪’的守护呢，嘴能不能别这么臭，能把死人都得罪死…… “行吧行吧，我抱你。” 公主自然是公主抱，大白腿不摸白不摸，索伦手一揽就把拉克丝横抱在怀里。还别说，手感还不错，又软又滑…… 卡戎就在旁边瞅着他俩，也不知是不是冷哼了一声，把船一撑，还不到两三分钟，索伦都还没摸个够，就给他们送到地了。 索伦皱着眉头，下了船看看面前的酒店。 “……基力安真的安排你们住在这？” 闪烁着粉红色的魔法光影，从周遭昏暗的阴影判断，应该是帝都的地下城，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层。 建筑本身的装饰倒也是某种高档的会所。就是周围充斥着人型和半人型的生物，大部分是雌性。而且酒店的侍从侍女们，穿的似乎也有点少。 一扭头船夫已经溜了， 索伦只好疑惑得看着酒店门口八足套着各种丝袜的半蜘蛛女郎，总觉得卡戎好像误解了什么…… 拉克丝红着脸搂在索伦的脖子，一声都不吭。 这时路边有马车停下，衣着华丽全身魔法饰品的贵族老爷们下车，在侍女们莺声燕语的簇拥下进入了酒店内部。哦，这么说确实是贵族酒店喽？ “呃，不好意思，”索伦拦住一个看起来是人的侍女问道，“公主是住这里吗？” 侍女眨眨眼，上下打量了他们一下，然后恍然大悟似得微笑起来，“公主的套房是吗，请这边来。” 还真是呢，好吧，酒店嘛，还不都那样，索伦也就耸耸肩，抱着法兰妮长公主跟着走了进去。 第一百十三章 礼仪 在侍从的引导下来到套房，谨慎起见避免有其他刺客埋伏，索伦还是尽到安保人员的职责，先在门口放下公主，然后自己踹门冲进去，一个前滚翻外加伏地挺身空中转体三周半，“clear！” 拉克丝，“……” “还真是个公主，逃难还带这么多衣服……”索伦四下打量着粉红色调，到处都装扮着爱心状的魔法光影的豪华套房。酒红色的天鹅绒绸缎大床边，模仿精灵风格的树枝衣架上挂着一大堆服饰。 不过，怎么看起来都这么清凉，索伦摸着下巴品鉴那些只在关键部位有点丝绸布匹遮挡住，用看上去一扯就断，非常不牢靠的金银链子和丝带串起来的礼服。哇……有的裙子都直接开衩到腋下了，所以你撕裙子是平常喜欢穿这种的？不过好多都是睡衣吧…… 索伦挠挠头，记忆中法兰妮的贵族不是包裹的还挺严实的吗？那边的风俗应该没有帝国的这么开放才对吧？还是这公主的个人风格？哦，对了，大概法兰妮也被精灵的风俗影响，穿那种魔法裙子，所以人家其实包裹得也满严实的，只不过瞒不过索伦他的火眼金睛罢了，哼，老子还真是机灵，这就识破了。 索伦斜眼看看身后，被房间中的魔法光影，照耀得脸上一片霞红的拉克丝，“怎么了？还傻站在门口？” “我，我我我……我先洗个澡！”她慌慌张张得冲进浴室去了。 切，公主病真是麻烦，动不动就洗澡…… 索伦耸耸肩，绕着大房间转悠，这套房还挺不错的，就是地底下肯定没什么外景啦，不过也好，至少不会被刺客从外面狙击。 墙上的绘画和装饰的雕像倒是怎么说呢，都或多或少有一点年龄限制的，不过艺术嘛，还不都那样，就是男男女女女女女那点事呗。 不过你还别说，这些雕像和油画，不要用肉眼，咳咳，不用人眼，而是用魔眼去看的话，其实能发现到处都暗藏着魔法回路的，所以房间里是装了大量警戒魔法吗？ 嘿，基力安这货，还真是神经病人思路广，索伦要是一个先锋军刺客，那也是万万想不到堂堂帝国的宫相，会把法兰妮的长公主藏到情趣酒店里…… “帕拉丁索伦？”浴室里传来拉克丝的声音。 “啊？又怎么啦？厕所没纸啦？” “呃……恩……我，我要穿什么衣服……” “穿什么衣服还要问我？”哦，是说去拜访伊森利恩家么？“无所谓啦，你平常爱穿啥穿啥呗。怎么还要我帮你穿啊？” “别，别！我，我心理还没准备好……让，让先我冷静一下……” 索伦耸耸肩，顺手拿起床头的一个粉红水晶球研究，随手摸了一下，居然就放出了全息影像，嘿，还是魔法小电影啊，看这背景不就是这个套房么，原来是录像水晶啊，哦呵呵呵，好东西好东西。 身后传来开门声，索伦赶忙把水晶球揣在怀里，扭头一看， 拉克丝换了一身宽松的低胸长裙，戴着纱巾遮住被割断的头发，倒是挺方便移动的，这款式倒是有点类似教会的修女服，不过是白底的丝绸，半透明的，她刚才似乎又洗了个澡，丝绸完全贴身粘在身上，就算不用魔眼，索伦也能看到裙子底下若隐若现的肌肤和身体曲线。 不过也行吧，总比那些比基尼链子甲好多了。 “好了别磨磨蹭蹭的了，准备好就走吧，话说那王旗和圣胚啥的你放在哪了……”索伦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这位公主陛下往床上一趟，紧张得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抖，“你咋还躺床上了？” “够，够了吧，我，我做不到了……接，接下来的，你，你自己来吧……”拉克丝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来？我来什么来？哦！”索伦看着她又当着自己的面叉开腿，总算反应过来了，“这不是你的房间？真的就是那开出租的把我们送到个情侣酒店了？那你在门口怎么不说啊？” 拉克丝用手臂遮着眼睛，“有什么关系，反正你是我的守护骑士吧？那不是早晚的吗？我不过是一个花瓶公主，没法给你荣誉，实现不了你的野心，更不是什么正义的旗帜，那么也只能给你这个了吧？ 爱……爱情，是的，就为了爱情，来守护我吧，帕拉丁！” 听着她略带哭腔的声音，索伦挠挠脸，“这可不是什么爱情吧？而且纯粹是误会啊……” 拉克丝用手捂着脸尖叫，“这不是爱情什么是爱情啊！你告诉我王家的女儿能有什么爱情赐给她的骑士啊！我们能活着就不错了，哪有放任感情那种奢侈的自由！ 这么多代的血脉里我能扮演的还有谁！谁有过爱情的！不是只有一个莉莉尤安了吗！你要让我和她一样舍弃一切头衔来证明自己的爱情吗！做不到！我做不到啊！舍弃了头衔我怎么活得下来！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杀我吗！你知道‘私生女’手下那个武士有多可怕吗！我从来没见过巴亚尔伤成那样的！居然会带着我逃跑！他可是法兰妮的冠军大骑士长，是个武神啊！居然就这样不声不响得死了！我抛弃了头衔，你保得住我吗！ 而且莉莉尤安最后不也没有获得幸福吗！最后她还不是孤独得死在鸢尾宫里了！！爱情有什么用！根本靠不住！可我不依靠爱情还有什么好依靠的啊！！！” 所以说是误会啊，他索伦也不是什么轻浮的男孩子口牙。咱们维持专业的任务关系好不好？别动不动就肉偿呀，难道他很缺肉吗？而且说真的他实在对公主这个词缀没什么兴趣啊，严格意义上来说女仆反倒还比较咳咳咳咳…… 索伦无奈得摇摇头，任由这公主躺在床上尖叫发泄，叹了口气，打开门走出去，依在套房门口的栏杆旁守着，给点私人空间让这时不时发疯的姑娘自己先冷静一下再说。 这就是王血么，力量和诅咒，疯狂者会甘之如饴，但普通人只会这样被逼疯吧。这拉克丝，还良心未泯，才会诞生出普通人那样的妄念，才会渴望认同，才会渴望爱情，才会感觉到绝望和恐惧吧。 如果她彻底忘掉自己，放弃自己，专心扮演好法兰妮长公主的角色，或许反而也不会感到痛苦了。 西琼，玛丽娅，拉克丝，很难说谁的命运更幸福。 被剥夺了王血的，虽然丧失了魔力，但至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隐藏了身份逃跑的，恐怕一辈子都得藏在假面下，隐姓埋名活在世界边缘的阴影里。而且也说不定能躲到什么时候，就和当初的莉莉尤安一样，早晚会被抓回去。 而继承了家名血脉和头衔的，也得时刻伪装着继续血腥的权利游戏。不把自己的人格彻底抹杀，是绝对支持不下去的。 或许墨洛温大帝的诅咒血脉，在无数年前那个寒冷的冬天，彻彻底底断绝掉会比较好啊。 不过，索伦摸着腰间的龙枪，如果让基力安那样的老先锋军来回答的话，肯定还是会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对付精灵诸神的必要的牺牲吧。毕竟这点痛算个屁啊？当年为了求活开路的时候，都死掉多少人了？这些年为了摆脱精灵诸神的支配，又死掉多少人了？谁没有牺牲？谁没有献祭？就连基力安自己，不也是连爱人牺牲一切献给它的爱情，也一起献祭了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难道要对付诸神，索伦也得和它一样，搞一个公主的爱情献祭一下？就像诱骗银龙将军母亲和祖母的那些古代大团长一样么？……恩？还是说这也是古代先锋军们传下来的某种魔法呢？ 献祭爱人来增强自己战力的魔法么？就像‘英雄之掷’那个骰子那样类似的无敌魔法？ 索伦皱着眉揣测着，看着外面大厅里，被纱帘隔开的包间里，一对对寻欢作乐，纵情歌舞的爱人们。在‘绝望’，‘痛苦’，‘恐惧’和‘悔恨’之后，是‘爱情’么。还真是个唯心的魔法世界，感情愈是激烈，愈是疯狂，魔力也愈发强大。 可用这种手段增强自己未免也太下作了吧，这不是和索伦回来想做的事情正好相反么？还是什么意思，要先广结良缘，然后舍弃其他的爱人，来获得强大的力量保护唯一的真爱？ 嘶……这未免也太渣了吧……难道未来的‘索伦’，真的会和先锋军们一样，为了力量不惜渣到这种地步吗？ 正迷茫间，索伦突然听到从转角另一侧的阶梯上方，传来脚步声。 “这药真的有效？那个佐尔格魔力好像还挺强的呢。” 恩？ “安啦，这是我花大价钱搞来的，起码有十二级呢，你这不是看到了，只要一两滴，连戴银花的妞都迷迷糊糊，任人摆布了。一个中期都没考过的学徒，能抵抗得住？ 嘿嘿嘿，你别着她现在这副样子，等会儿自己扭起来那可主动啦，这可不算是我们用魔术强迫的啊。” “咕，这个是这个，可那个到底是白袍的弟子啊……” “嘿，‘兵王’死了那么多弟子都无所谓，何况一个法兰妮来的乡下傻妞？而且不过是大家一起爽爽，尝个新鲜罢了，学院里还不都这样，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是真怀上了，指不定还能继承伯爵的家业呢，嘿嘿嘿。” “你小子可真是色胆包天，好歹那也是这么多年第一个完成试炼的贵族，你不怕翻车啊？我听说她婚约者还是死亡骑士？骑上马冲你怎么办？” “哈，什么骑士，我去纹章院查过了，阿比迪斯家的侍从罢了，听说是‘兵王’一起从法兰妮带回来的，大概也是个乡巴佬贵族，家长订的娃娃亲，哼，走了狗屎运的家伙这都能给他撞上大运册封，凭空捡一个‘封臣’，命是真好！不过现在血骑军的老家伙都死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可他们到底灭亡了沙之国啊……” “走运罢了，硬仗不都是白袍的阿努比斯打的。要我说，那什么天才魔法少女，指不定是怎么奉承才勾搭上了萨萨里安家的野种，靠了那三个怪胎的帮衬才混到试炼头衔的！嘿，法兰妮的贵族不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么，说不定这药都用不上，她自己就主动爬过来咧！算了，你小子要是实在不敢上的话，到时候就帮我们望风。” “谁不敢了！呼……呼……妈的，居然是伯爵！妈的，区区一个乡巴佬臭婊子！凭什么封这么大一块封地！玛德！看老子不弄死她！” “嘻嘻嘻，你就瞧好了吧，等今晚宴会上给那个大胸女灌下去，咱也见识见识法兰妮的鸢尾是个什么色的，哈哈哈呃……你谁啊你？呜！” 索伦从走廊转角处走出来，迎面走向正从楼道走上来，两男一女三名贵族。 左边一个黄毛，不用管他长啥样了，嘴特别碎的那个，被索伦直接伸手捏碎了下巴和面颊，舌头和脸上的肌肉被挤成一团血肉模糊的肉酱，喷出满口的鲜血和牙槽，双眼一翻就晕死过去了。 右边一个光头，索伦刚伸手卡住他的脖子，关海法已经从影子里一爪子掏出来，把对方的肠肚都给扯了出来。索伦也只好手上用了点力，免得对方惨叫惊动太多的人，当然，他也还控制好霸体的力量，直接把颈骨握碎了，把对方两个眼球都被挤出了眼眶，当场就惨死了。 “啧，血线这么低啊，下手太重了，关海法，下次别一口气打死了。”索伦也懒得管两人原本架在当中，倒在楼道上昏迷的女伴。直接举着两个贵族回到刚才公主的套房里。 “帕拉丁索伦！”听到门响声，拉克丝飞速从床上跳起来，嘴里柔声细语得飞快念叨着走过来，看样子差一点就要扑过来抱他的脚了，“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扫兴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会好温柔的。我已经准备好了，不会再耍小性子的，您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会很乖巧很听话……噫噫噫！！” 可惜她好不容易才调整心态，换上的温柔面具，还是被回到房中，索伦提在手里的两具血肉模糊的人型吓到跌落了。 “噫噫噫！别……别……求求你别杀我……”长公主脸色惨白得跌坐在地，双手抱着头，看样子快背过气去了。 索伦一样没空搭理她，直接从公主身边走过，把手里的两人扔进浴室，从关海法嘴里掏出一瓶急救药水泼到黄毛脸上，微笑着拍拍他的脸。 然后少年武士在黄毛逐渐恢复过焦距，迅速得惊恐起来的双眼眸子前，好像法兰妮的长公主那样，装腔作势得摊开手，微微前倾身体，摆出了一副自我介绍的姿态， “鄙人是斯塔雷斯的骑士候，帝国大议会的席官，法兰妮王主卢米尼奥斯长公主殿下的圣枪武卫，帝国宫相基力安麾下的大骑士长，斯塔雷斯女伯爵塞拉瑟斯.佐尔格的未婚夫，索伦.英特英雄奈尔。” “什么……”拉克丝猛得混身震了一下，嘴唇恢复了一丝血色，愣愣得扭头看着索伦的背影。 而黄毛也浑身一抖，索伦能看到随着自己说完，对方不断呕出来的鲜血忽然得闪烁了一下，然后有细微的光芒从索伦自己的身上照耀出来，映照在黄毛的眸子上，于是黄毛刚才凝聚的瞳孔，又再一次扩散开，垂下眼帘，跪在地上向索伦鞠躬行礼。 “‘礼仪’，还真是挺好用的，”索伦蹲到他面前，揪着黄毛的头皮把他提起来，摸出他身上重金购买的‘十二级的秘药’自己揣上，又灌了一瓶治疗药到黄毛脸上，看着刚才被自己抓烂的下巴再次复原，“第一，你说‘要是不敢上的话，到时候就帮我们望风。’，‘我们’，除了你们两个还有谁？” 黄毛张合着嘴，漏着风吐着血沫回答，含糊不清，但有通灵翻译索伦也能听懂，“白袍格里姆乔的弟子，布鲁.雅贾阿。白袍亚弥的弟子，盎格鲁.利亚克，巫妖弥采忽提的弟子，科洛莫。” “嚯哟哟，一共五个人呢，真的会玩。第二，今晚的宴会在哪儿？谁举办的？” 黄毛眼神迷离，“在帝国酒店，是帝国贵族学院，为新册封的佐尔格女伯爵举办的交谊晚会，介绍她与学院其他贵族家主，以及其他同龄人，贵族出身的中期魔导士和学徒们认识。” 索伦满意得点点头，“好，第三，等会儿不准叫。” 然后他站起来，在法兰妮公主面前关上浴室的门。 过了一会儿，索伦拿酒店毛巾擦掉手上的血水走出来。 拉克丝依旧坐在地上，看着他，瞳孔不再被恐惧遮蔽，“你刚才，自称卢米尼奥斯长公主殿下的圣枪武卫了。” “恩？哦，头衔长一点听起来比较帅吧。”索伦挑飞指甲里的碎肉。 拉克丝看着他，“可你本来没必要加那么一句的，如果你遵守‘礼仪’，就不能忤逆你的封君了，后果会很严重的。” “我会在意后果吗？”索伦叉着腰看着拉克丝，“别以为我自称封臣贵族，答应保护你就能为所欲为耍公主脾气了，殿下。我可不会因为你一个命令去法兰妮杀人的。坦白得说，你们那套‘礼仪’对我真没啥约束。” 毕竟把至尊的人王搞死的时候，他还是个‘仆民’咧。而且如果头衔都有相应的魔法规则约束的话，他都已经是席官了，后悔也晚了。 “可你还是许诺做我的枪了。”拉克丝居然站起来了，“这世上没有只享受其功利而不必偿还其代价的契约。” 好吧，也许是吧。索伦耸耸肩。不过他又不擅长拷问，总得优先考虑傻狍子的安全吧？退一万步说，他们也是‘羁绊’的战友不是。 “可是为什么要在乎我？我的死活我的命运，和你无关吧？我两次躺在你面前了，你都没有兴趣看我啊？”拉克丝迷茫得看着索伦，“你是在可怜我？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的眼里不是满含杀气的吗？” 呵，原来你当时就看出来了啊，难怪在他面前一直神经兮兮的，所以那一百枚水晶是什么？买命钱？ 索伦也不否认，“是的，用你的话说，我曾经是法兰妮的仆民。就是看你这公主不爽。” “所以为什么，”法兰妮的长公主疑惑不解，“如果是法兰妮的仆民，经历了大饥荒的仆民，不是更想嗜尽王公贵族的血肉吗？” 好吧，至少你还没问出，你们为什么不喝肉粥这样找死的话来。 索伦一摊手，“好吧好吧，真是没完没了的，很简单，你如果活着的话，法兰妮那边会继续派人过来的吧？那么想刺杀你，应该会先想办法铲除我这个武卫是吧？” 拉克丝愣住了，眼神里再次流露出畏惧与恐惧，就像被惊到的兔子，“你，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是想和那边接触一下，”索伦打开房门，“好了没时间废话了，可还有一个法兰妮贵族小姐等着我去解救呢。恩，出门前你先找条裤子穿上……” 第一百十四章 酒店 “啊，就是这里，前厅有帝国徽记。”一从卡戎的船上下来，拉克丝就把酒店大门对面，帝国酒店服务台后面，背投的白色大理石墙壁上黑色的蜘蛛徽记指给索伦看。 “是你住的酒店？又凑到一起了？因果律？”索伦来回张望，确认周围的地形。 这回就不是地底下坑洞里那种粉红色的马栏了。 和沙之国行宫神殿一样富丽堂皇的大建筑群，大花园，大概也是古代贵族王公的王宫别墅改建。金碧辉煌的礼堂和大殿，布满各种炫目耀眼的水晶吊灯和珠宝装饰，风格极尽奢华之能事，以至于一眼望去，索伦简直无法区分到底是结界魔网的光辉，还是金银珠宝的反射闪瞎了他的狗眼。 就连来往的侍从女仆，也都个个是容颜秀美，挺拔俊俏的美人。其中又以血族居多，而且也不乏有兽耳首尾的半人女佣。好吧，索伦还奇怪来着，难得来奇幻世界一趟，怎么到处都是都是些哥布林蜥蜴，一直没见到兽耳娘，原来人家都聚集在富人区打工啊，真是kuso…… 时不时得就有贵族的魔法马车从半空中落入庭院中来，前后都有亲卫跟随，至少也是四匹通灵马拉的高级马车。车门上都是贵族的家徽纹章，八匹马拉的超级大马车也偶尔会有，到了酒店门口还要走红地毯，有个执事管家似的人物唱歌似得报一长串名号，车里的贵族老爷们才走出来，搞得和游行表演一样，恩，大概也是某种‘礼仪’类的魔法吧。 反正到目前为止，索伦都还没看到第二个和他们一样，打的过来的…… 好吧，这才像是招待国宾的五星级酒店的样子，看来基力安还没秀逗到，用小旅馆安置一国的公主王主的。 看来这次确实是巧合，贵族们在帝国酒店举办舞会，为新册封的权贵设宴接风也符合情理，反正索伦看下来，这酒店的逼格，排场，安保，都比较符合帝国贵族高层，正统社交场所的要求了。 不说这一层一层的守护魔法和结界，单是每家人带来那么多亲兵侍卫站在门口凑成一堆，那都是支大军了，能不安全么。 “不好意思，本店需要正装入内。”结果索伦还没从正门进去，就有个血族执事领着两具金属魔偶拦住去路，啧，门房…… 结果索伦还没开口，身边的拉克丝抬头看了执事一眼。 大概是被‘礼仪’之类的魔法扇了一巴掌，执事的瞳孔猛得收缩，浑身一个激灵，笑容满面得鞠躬让开了路，那腰都折成九十度了。小鬼还要大鬼治啊。 法兰妮的公主又侧脸和索伦对了一眼，果然他还是对来自王血的威压全无反应，“你可真的是个怪人，索伦卿……” “一般般啦，”索伦耸耸肩，和拉克丝走到前台，“恩……反正来都来了，你是要回套房住，还是……” 因为这会儿前台居然在排队，一堆管家执事聚在一起，相互假笑着报头衔，比拼家世和血脉，毕生所学的贵族学和纹章学今日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只为争抢一个马车位和酒店套房，那爆燃的战斗气氛简直堪称热血。 索伦可不会执事那一套专业术语一样的‘礼仪’唱词，糊弄糊弄黄毛还行，真让他唱名，估计听起来就像，“俺是索伦，这个是拉克丝，你瞅啥瞅不服咋滴！”这种…… “直接去取王旗和圣胎，我跟你走。”拉克丝倒是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就自己去前台瞪人插队了。 索伦也无所谓，在大厅四处张望，这会儿天还没黑呢，但宴会场地已经布置完了，不时有盛装的贵族进入酒店，这会儿大厅和花园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大概是提前到场的小贵族和旁系，搞得排场还挺大的，看不出乌尔里德斯的弟子，沙之王宫的总督，佐尔格女伯爵还挺受帝国贵族们欢迎的么。欢迎到都有人想和她搞群体活动了…… “殿下，这边请，”虽然前台那边人满为患，要为各个到来的贵族子弟作符合他们‘礼仪’的登记，根本忙不过来，但要是用‘礼仪’来排，有几个能和法兰妮王主相提并论的，所以酒店还是专门派了一个狼人女仆来给长公主引路回套房。 没错，狼人女仆，兽耳娘，毛茸茸的尾巴和耳朵，其他部分是人类女仆。妈的太棒了吧！ 索伦眼睛都直了，立刻闷声不响得跟在她尾巴后面走。 拉克丝就在旁边用眼睛斜着自己的‘守护骑士’。 狼人女仆也没注意，还在颇为拘束得向身后的殿下致歉，“怠慢了殿下可真是太失礼了，因为前些日子的魔龙袭城和人王遇刺事件，帝都闹得人心惶惶的。我们酒店也一度受到袭击，业务受到了些影响。 正好今天学院要迎接新分封的女伯爵殿下，是重新开业以来难得的大聚会，所以织命夫人也打算趁这个机会，举办盛大的宴会一扫过去两个月的晦气。帝国中上层的贵族和法师世家都收到了请柬，据说无星之夜的王家也会派人前来参席…… 到了，多有怠慢，不知您还有什么需求，请尽管吩咐……咦呀！喂！！！干嘛啊臭小鬼！！” 被索伦冷不丁抓住尾巴撸了一把，狼人女仆发出一声可爱的惊叫，随后亮出獠牙，‘咚’得一拳头砸在索伦脑门上。 拉克丝用眼睛斜着他，“骚扰是不行的哦，索伦卿。” 索伦汗，“呃，抱歉抱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狼人，顺手就摸了一下，情不自禁，话说你是狼人吧？还是狐狸？狗？能让我再摸一下耳朵吗？我给你水晶……” 狼人女仆脑门上迸出个井字，“我是餐厅过来帮工的！不做客房服务！真是抱歉了啊客人！！如果没有别的事，请恕我先失利了！” 她气冲冲得走了。 “诶？不，不是，我没别的意思啊小姐，就是想摸一下而已啊小姐你别走啊……” 拉克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对这种比较感兴趣是吧，口味很独特啊索伦卿。” “恩……啊？不，不是，咳咳，别管我了，你先去整理自己的东西吧，”索伦尴尬，不管怎么说，到了异世界遇到兽耳娘摸一把，也算是穿越者必做榜单排行前十的事情了吧？难道你们穿越了不想摸一下吗！所以他有什么错，明明没有错的对吧！ 话说回来尾巴还真是挺软的，毛茸茸热乎乎的，应该是真的不是那种cos用的塞子，好了真的够了不要再展开了…… “呵，男人……” 这家帝国酒店的套房其实也没比那家情侣酒店好多少，就是没了那些成人向的壁画和雕像装饰，装饰风格比较正规，只有一圈纯粹的魔法结界环绕整个房间。除此以外还有个黑袍戴面具的下玄月巫妖站在客厅中央。 “……”索伦看看那个下玄月，又看看拉克丝。 但公主对客厅里的不速之客全无反应，好像看空气一样，直接从下玄月身边走过，指着一间偏房，“巴亚尔大骑士长把王旗和圣胚放在他房间里，你去找吧，一眼就能认出来了，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又洗澡换衣服…… 不过索伦也没空吐槽她了，直接走到下玄月面前，和这巫妖对视，“……你是基力安派来保护公主的？” 下玄月点点头。 “她去图书馆你怎么不跟着？”索伦奇怪。 下玄月看着索伦，通过通灵缓缓传了一道信息回来，“基力安说‘在这待着保护她’。” 靠，结果你就真的在这‘呆’着保护她啊！ 虽然知道下玄月相当于第三次大战后的伤残老兵城管部队，可这位也真是够呆的了。好吧，难怪基力安见了一面就不来搭理她了，首相的意思大概是，都专门派了个下玄月给她了，只要这长公主一直呆在酒店套房里直到法兰妮被收复就够了，能保障她绝对的安全。 不过它大概是死得太久忽略活人的感受了。你要让人宅着起码得给台电脑是不是？ 罢了，不提这坑货了。 索伦走进法兰妮的骑士长巴亚尔的房间。 收拾得很干净，就只有一个手提箱。手提箱上倒也环绕着守护似的魔法，但是当索伦伸出手时，拇指上的指环闪烁了一下，就将守护魔咒给解除了。 于是索伦也就直接打开了手提箱。 除了一些金条，水晶外，有一面旗帜和一件战袍。都是帝国的蜘蛛纹章，战袍和星，还有基力安穿着的那件类似，大概巴亚尔也是帝国传承的八武神之一吧。 旗帜肯定就是墨洛温的王旗了，确实一眼就能看出是真货，因为这旗帜的布料，不是丝绸或是亚麻，“是白袍……” 整面魔法编织而成的旗帜，神奇的织物，吸引了绝对注意力，盯得久了怕是连视网膜都会被染成白色，假如古代帝国的战旗能经历千万年的厮杀一直传承到今天，那么显而易见的，肯定是和白袍一样可以抵抗几乎一切魔法禁咒损害的神器。 不，说反了，应该说很明显巫妖们的白袍，是和王旗一样才对。还有武神的战袍也是同样的道理，看起来也没有太多磨损，应该和巫妖的白袍，都是同是对王旗的仿制品，只不过从技术上来说，战袍依然有人造编织的痕迹，还是后世帝国巫妖们的白袍，仿制得更加成功。 除了这些东西，手提箱里剩下的最后一件物品，就是用某种皮革捆包起来的棒状物。索伦大致摸了一下，心里也有数了，这就是铸枪用的圣胚，某个王血继者的遗骸，被人皮包裹的脊骨。 “是我母亲的圣胚，本来王叔是法兰妮的唯一继承人，我出生后就遭到暗杀，大概是为了避免内战吧，但是母亲替我挡了一枪……”拉克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些东西你来保管吧，我一开始就说要献给宫相了，但它说不需要。” 基力安不要么，也是，那老家伙连龙枪都不要了，白袍也早就开发出来了，又一直想断绝王血，自然是不稀罕这些所谓的神器的。 至于这圣胚……所以即使在法兰妮王室那种杀亲的疯血里，偶尔，也还是会有一两个这样的母亲么…… 索伦摇摇头，把手提箱合上，给关海法吞了。转身看看拉克丝，“你准备好了？” 还好她也没再搞什么幺蛾子，浑身从上到下换上了骑士的练功服，方便行动的紧身服和靴子，还穿了一层秘银胸甲，一副要上战场的打扮。 索伦一时也有点意外。 “你打算今晚在这大开杀戒是吧，”拉克丝倒是明白的很，毕竟她刚才就在浴室外面隔着一层门听着呢，“但我在一边会碍手碍脚的。所以想先送我去别的地方是吧？” 索伦奇怪，“怎么我看上去是个很残暴好杀的人吗？我可是很讲道理很仁慈正义的啊。” 拉克丝牵动嘴角，古怪得笑着看着他，“都自称是我的枪了，还在说什么客套话呢索伦卿，巴亚尔虽然从来都不教我，但我也是在鸢尾宫那些圣枪武卫的环绕下长大的啊。 而且你按捺到现在的‘杀气’，难道是假的吗？你想袭击宴会，杀了那些图谋你未婚妻的贵族子嗣，出一口恶气是吧？” 索伦也承认，“是啊，惹到我头上了，那就杀了呗。帝国不就流行这一套么。” 拉克丝点点头问道，“可我听说斯塔雷斯的贵族本来就风气糜烂，恐怕他们的家族和师长并不觉得寻欢作乐算是什么值当掉脑袋的大罪，繁衍后代还是它们自己提倡的不是吗？您做好得罪这一群人的准备了吗？ 搞不好也不仅仅这几个人对佐尔格小姐有图谋吧，他们这几个也只是倒霉被你碰上了。但整个斯塔雷斯才几个单身的女伯爵，你觉得注定会围绕着她转的狂蜂浪蝶，能杀的完吗？ 而且我还专门打听过，学院派的贵族是白袍的花阁下在背后支持着的吧？索伦卿，莫非您要因为一次的冲突，和这一整个势力集团结仇，走到对立面上去吗？” 索伦疑惑，“你到底想说什么？” 于是法兰妮的长公主也就图穷匕见了，“不如来刺杀我吧。” “啥？”你这是上瘾了还是怎么的？ “来谋刺我吧，法兰妮王主卢米尼奥斯，最后的血竞者，”拉克丝温柔微笑着，“‘私生女雷娜’派来的武卫刺杀逃到帝国的长公主，想要断绝帝国对法兰妮干涉的可能，在这过程中造成了大量的死伤，实在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毕竟杀亲本来就是我们家的传统啊。 但可惜的是，斯塔雷斯的贵族和魔法世家的子嗣继承人们，也不巧在场而受了无妄之灾，想必这样一来，帝国大议会也能体量宫相大人的苦心，愿意主动协助它讨伐丧心病狂的法兰妮了吧？ 这样我们三方的问题，都能一并得到解决，不是很好吗？” “……”索伦扬起眉毛，“我本来只想暗中躲在一边，等塞拉瑟斯遇到危险的时候再出来英雄救美的，满打满算也就是杀三个罢了，而且，如果宴会上有巫妖……” 拉克丝保持着温柔的微笑，“宴会上怎么会有巫妖呢？它们又不需要吃东西，今晚的宴会就只是为佐尔格女伯爵筹办的社交场所，来的也主要是学院派贵族家的子嗣继承人。 是同龄人的交流会，顶多出现些希望攀附权贵的寄生虫罢了。又怎么会有巫妖乃至白袍出现，喧宾夺主呢？要不然那些贵族子弟，也不会胆敢在这种场合放肆的吧？” “……那么，怎么让所有人都明白，是‘法兰妮派来的刺客’制造了袭击呢？”索伦想了想问道。 拉克丝微笑更甚，“您养在影子里的宠物，不是已经把两个货真价实的法兰妮刺客吃下去了么，再吐出来呗。 如果还是不放心的话，就请像戏院的剧本上那样，大叫着‘受诛吧！逆王之血！’刺我一枪好了。 索伦卿，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圣枪武卫，这一枪是绝对不会刺死我的。” 索伦瞪着她，“你就这么相信我？” 拉克丝摇摇头，“相反，一点也不，但是我相信‘礼仪’。 假如连那位可能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强之一的帝国的宫相大人，都得遵循‘礼仪’的话。 我就相信，‘礼仪’，也是这世上唯一一件我可以握住，并托付自己性命的东西了。” 索伦沉默了一会儿，“那在那之后呢？” 拉克丝看向他，似乎不明白索伦的意思。 索伦重复道，“在你成为法兰妮唯一的王主之后呢？假如基力安帮你复国了，你是法兰妮唯一的王主了，再没有人来追杀你，也没有人觊觎你的圣胚，你想做什么？” 拉克丝一阵恍惚，“……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仅仅是幻想那种时候，都会变得很脆弱，会支撑不下去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道， “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恩……或许找个不讨厌的人，生个孩子吧？ 或许到那时我就能理解，为什么她要帮我挡一枪了。” 第一百十五章 晚宴 打扮得和戏台上老僵尸似的血族经理担任着宴会的司仪，正奔过来跑过去得舔着脸迎接接连入场的贵族子弟。 恩，这种说辞还真是蛮奇怪的，索伦也不大确定用僵尸来形容吸血鬼是不是恰当。不过能搞清楚这么多贵族头衔和礼仪的，也就只能靠这些活死人了。 有趣的一点是，虽然大部分贵族选择转化成血族获得永恒的青春，但实际上血族是不能保有过去的家族头衔，被转化的血族更不具备在帝国议会担任席官的资格，实际上只有白袍中的血族始祖朱月，和四个血族亲王拥有席位。 ‘人类贵族如果选择转化血族的方式逃避死亡，就必须放弃过去的贵族身份。’ 这似乎也是血祖亲王们加入帝国时，和亚丘卡斯，或者基力安达成的某种协议的一部分。 因为被转化的血族，会优先对血族的始祖和亲王们效忠，之后也由于体内的血族的魔力血液而受制于人。可能也是和贵族们的‘礼仪’类似，甚至能凌驾于‘礼仪’上的某种魔法契约的力量吧。 虽然为了共同对付精灵诸神，血族的始祖和亲王们也算是加入了帝国共同战线的盟友。但先锋军也好，巫妖们也罢，尤其基力安这家伙废这么多功夫穷折腾，那可不是为了帮血族打江山的。当然不会眼看着那些没才能又怕死的贵族，一个个跪倒在血祖的脚下去舔朱月的脚。送掉它献祭一大堆东西才打下了的人类帝国。 如果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用索伦过去的经验来解释，可以将贵族们转化为血族理解为一种隐退，或者出家。 放弃了世俗的权力和头衔，用财产买一个血族的初拥，‘永生’的资格，然后从此就舍弃生前的姓氏家名，算作归化到血族亲王的家族去了。 也因此帝国的血族，阶级分化其实也挺严重的。 因为血族的力量不是依靠学习或修炼得来，而完全是初拥的血族家长赠予的。转化之后几乎不具备什么增强魔力的渠道。所以说的再直白一点，转化后的永生里，能拥有什么样的力量，完全取决于初拥是和谁买的，花了多少钱。 如果是有钱的大贵族，并且依然能对家族后代有着强大的影响力，甚至能通过利益交换成为亲王的直眷，而且还继续成为原家族和血族亲王贵族间的联络渠道，那么勿论归化不归化的，也依然有着政治影响力继续做穷奢极欲的大贵族。 或者你要是天生的美貌，说不定还能得到免费的初拥机会，成为被圈养起来的血奴。也因此血族的俊男美女是真的很多，毕竟人类的人口基数摆在那里了，总有长得漂亮的，只可惜这种服务行业的血奴，也就不用指望血族的‘长辈’会在初拥时赐给他们什么力量了。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有着武术天赋，却又没有魔法天赋成为巫妖或死骑的人类武士，被初拥而成的血族骑士。血骑士一直是亲王和贵族们眷养的强大战力。而且武士可以通过战斗积累经验，某些亲王的血骑士战斗技艺甚至可以和精灵剑圣相较。但初拥血骑士对血族亲王而言也不是轻松的事，会消弱本身血脉的力量，需要时间复原，所以也算精英兵种了。 当然更多的实际情况下，血族还是由一些中下层的贵族组成的。 为了逃避可怕的死亡，倾家荡产，甚至倒欠一笔，仅仅只得到了最低级的速度和力量，甚至曾经也一度是贵族的家主，现在却因为花光了家产，还得从酒店服务生做起，擦盘子搬桌子，哪怕做到了大堂经理，也只能点头哈腰得对一群贵族子弟们谄媚着笑脸送上香槟和小点心。如今更是被时间磨平了棱角，作为宴会的负责人都不用威逼利诱，只一百个水晶就被索伦买通了。 所以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恩，大概值吧，再怎么样它也获得了‘永生’不是吗？ “阁下，不管您为什么要花钱伪装侍从，至少帮忙端个盘子装一下啊……”血族经理踱步到礼堂角落里，正靠在长桌边，打扮成侍从模样还在偷吃配菜的索伦身旁，保持着微笑从牙缝里迸出话来，“要是让织命夫人看出问题来，在下可是要炒鱿鱼的啊。” “恩，哦，这玩意是什么，牛肉吗？好嫩啊……”索伦端起香槟喝了一口。 “碳烤牛舌，”血族经理斜了一眼，“刚宰的新鲜牛头人……” “噗——！呸呸呸！” 经理笑容不变得用手绢擦掉脸上的口水，摸出张名单递给索伦，“您要的贵族名单和餐桌座位。” 索伦来不及吐槽，狂饮香槟漱口，关海法则吐出一袋水晶把名单换回来。 为了自己把整个家族都卖掉的血族经理拿到钱，自然也不会搭理索伦到底想要干什么，反正人类贵族的肮脏事它也见得多了，还问道，“阁下还有什么需求吗？” “哦，这次宴会只邀请了法师出身的贵族子弟是吧？死亡骑士有吗？”索伦粗略瞥了一眼，“咦？怎么连佐尔格伯爵的未婚夫都没请？” 索伦还以为是请柬用蝙蝠送的所以通知不到他咧，想不到居然没请？过分了啊。 “那是位连册封都没有的骑士候吧，只是订了婚而已，哪有资格列席，”看索伦给钱给的这么大方，经理也爽快解释，“这次宴请的主办方是贵族学院的学生会，有资格得到请柬的，至少也得子爵家以上的家世，往上数三代的魔法世家。 都是大贵族家的直系继承人，有成为巫妖的可能性，被当作家主培养和保护的人。未来那就是领导帝国议会的菁英集团了。 帝国的死亡骑士不是军旅出身的泥腿子，就是这些人的家奴鹰犬，哪有资格和主人同席。我听说连上次中期魔导士的首席，都因为世代骑士的出身，而被排除在外了呢。” 索伦皱眉盯着一长串名单，“帝国哪来这么多精英大贵族，做主的不是首相和王家吗？” 经理笑眯眯得说道，“王家一个个都疯疯癫癫，残暴好杀，能做什么主。首相和那群白袍压根就不管事，帝国说了算的还不是议会。而且最近人王被杀，王家内斗惨遭削弱，学院抱团的那群家族势必崛起。 也许过个十几二十年以后，执掌帝国的，就是今晚聚会的这批人了吧。” 索伦也笑眯眯的，他们哪还有十几二十年以后啊，不过…… 索伦扭头看看血族经理，“这些人如此显贵，你倒真敢收我的钱，让我这来历不明的人混进来呵。不怕我惹出事来牵连到自己头上吗？” 经理耸耸肩，“阁下说笑了，你能在正厅里走进走出而不触发周围的魔咒报警，显然没带魔法武器，而且也具有议会认可的贵族家的血脉。算不上什么来历不明的人。 我猜你是家世不高没拿到请柬，还想借今晚的社交机会，结识一些帝都的贵人吧？其实平常你这样的‘访客’我也见得多了，只不过没你出手这么阔绰罢了。主要是些小贵族家，或者骑士家的女儿，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但大多数也只是被带到楼上玩玩罢了，不过偶尔也有一两个运气好的，说不准还是能被大贵族看上收为妾室的。 我猜你是刚来帝都还不大熟悉吧，织命夫人是为了缓解最近的紧张气氛，特意准备这次晚宴安抚人心的。到了正餐结束后的舞会，我们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外面的贵族也都可以进来一起跳舞热闹热闹的。你要是运气好，应该也能捡两个带上楼。” 索伦，“……” 经理，“哦，主宾到了，抱歉失陪了。” 经理抛下索伦，小跑步迎向走进餐厅礼堂，一脸茫然四处张望的塞拉瑟斯。 “佐尔格伯爵阁下，欢迎光临帝国酒店，尊驾莅临至此，本店蓬毕生辉，实数荣幸之至！请允许在下带您上座……” “啊，不是的，我就住楼上学徒的套房……”塞拉瑟斯穿着中期魔导士的红袍，因为法师袍没她那个胸口尺寸的，所以只是当外套披在身上敞着，底下穿着v字开胸长裙，压根就没穿礼服，腰带上斜插着女妖剑，看样子完全就是刚才还躺在卧室里刷手机，批了件外套出来拿外卖那种打扮。 “因为点的客房晚餐一直不到，我就想问一下食堂在哪，能打包吗？” 还真是…… 经理笑容僵了一下，“呃，您是想先用餐吗，请上座我来为您准备一些充饥的点心。” 塞拉瑟斯还是楞头楞脑的，“哎？就这样进去蹭饭不大好意思吧，会不会打扰到你们举办宴会？今天这是有人结婚？还是什么帝国的庆典吗？” 索伦捂住脸。 经理留着冷汗，“……这个，伯爵阁下，这就是为您册封，而特地准备的欢迎宴会啊。” “啊？” “塞拉瑟斯，乌尔里德斯不是说了吗，晚上可以去和其他同龄的魔法师吃个饭，认识一下！”银龙将军从塞拉瑟斯的佩剑里冒出来。 “恩？哦，它的确是这么提了一句……”塞拉瑟斯总算反应过来了，然后看看周围盛装打扮的人群，二傻子似得慌张起来，“可……可这场合太正规了吧！我还以为那就是‘不要老是一个人宅着，要多出去走动一下’的意思啊！！” 索伦嘿嘿嘿得躲在人群里偷笑。 血族经理汗出如浆，“伯，伯，伯爵殿下，今天可是您的庆功宴！帝国议会大半家族的继承人，和学院的中期魔法师们都会前来，拜访并祝贺您完成试炼，册封帝国的伯爵！ 而且这时间也不早了，再不打扮可能来不及了啊，请恕在下的冒昧失礼，能否允许我安排些女仆，为您稍微梳妆打典一下呢？” “什么！？试炼的庆功宴！怎么是今天啊我从来都没听说啊！那索伦西琼她们都到了吗！别，别，等一下，别叫他们，那就麻烦你安排些侍女帮我打理一下！拜托了！” 塞拉瑟斯慌慌张张得，正打算跟着经理招来的女仆们，去偏厅换装，但这时正厅大门的装饰突然闪烁起来，大殿玻璃穹顶上的石像鬼和雕像也纷纷醒了过来，眼睛里闪着光看向闯入正厅的塞拉瑟斯。大概就是之前提到过的警戒魔法吧。 于是经理赶忙又拦住她，“实在是万分抱歉，今天的正式场合，考虑到安全和礼仪的因素，是不能携带魔法武器的，请将您的佩剑交给在下。” “啊？着！连武器都不能带的那种等级的宴会！那不是要用到贵族礼仪的么！我头发都没做啊！乌尔里德斯怎么一句话都不提醒我啊！银龙将军抱歉啊你先回房吧！” 经理捧着塞拉瑟斯解下的女妖剑，满头冷汗得看着帝国的女伯爵被女仆们驾进偏厅，“怎么回事，这位伯爵大人莫非是个蠢货……” 索伦笑眯眯得溜到它身边，“哟，那边又有宾客来了，我帮你把剑送去前台吧。” “好的麻烦了，啊！大人光临帝国酒店，尊驾莅临至此，本店蓬毕生辉，实数荣幸之至！”经理忙的焦头烂额，也没注意到身边的侍从到底是谁就被带过去了。 索伦确认离开了正厅后，那些魔像和壁画上的保护魔咒又恢复了正常，于是拿着女妖剑躲到偏殿廊下，“嘿，银龙将军。” 精灵的剑灵闪现出来，“索伦？你怎么这副打扮？真的是有宴会吗？你不是在故意戏弄塞拉瑟斯吧？” “嘿，你看她傻里傻气那样，还用得着我故意来作弄她吗？我是来救她的，”索伦从怀里掏出药瓶，“听说今天晚宴，帝国的贵族打算对她下药。” 银龙将军眉头直皱，“下药？刺杀她能有什么好……哦，我明白了，真是下作。” 索伦好奇，“咦？你一下就相信我的话吗？好难得啊，怎么不杠两句先锋军怎么怎么的？” 女妖摇摇头，“我也在帝国困了一千年了，还不知道那些贵族法师是什么品性么，何况先锋军可用不着这种恶心手段的。有一说一，那些英杰武士确实是万中无一的豪杰，光是平常的英雄气概，就已经足够迷倒一群小姑娘了，不考虑冷血无情这一点的话，确实是值得尊敬的勇者……你洋洋得意个啥呀，我又不是说你。” 索伦也不在意，摇头晃脑得，“可惜啊，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啊……” 银龙将军拿眼睛翻他，“在那胡扯些什么呢，你打扮成这样是要收拾那些想对塞拉瑟斯出手的人？不过是些仗着家族背景胡作非为的杂碎罢了，直接抓出来教训一顿不就完了，你不是在忌惮他们的家世吧？” 索伦笑而不语。 银龙将军皱眉，“你不会想杀人吧？恩，那样确实需要抓现行，否则会把事情惹大，但对塞拉瑟斯就不公平了……这样吧，告诉我是谁，我来出手杀了就是了，巫妖也好贵族也罢，拿我可没办法。” 索伦依旧笑而不语。 银龙将军奇怪，“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特地把我叫出来就在那怪笑？脸抽筋了吗？” “银龙将军，先锋军那么久都那你没办法，你应该是有直接抵抗先锋龙枪攻击的杀手锏吧？是魔法？还是精灵的守护？” 剑灵立刻戒备十足，“别白费力气了，这我可不会告诉你的。” 索伦也无所谓，“你应该是可以骗过正厅里那些警戒和防护的魔咒的吧？我想知道的是，假如塞拉瑟斯遇到危险，比如被龙枪袭击那种，你能替她挡下来吗？” 银龙将军瞪着他，“当然可以了，可你干嘛要攻击她？怎么你们先锋军还真是一个个都盯着婚约者不放啊！” 索伦瀑布汗，“谁盯着她了，不要误会了好吗！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拜托我捅她一枪，我心里可没底，一不小心要出人命的。等会儿我安排她把你一起带进去会场，如果你能守着塞拉瑟斯的时候，顺带也保她一命，双保险的话我就放心了。” 银龙将军瞪着他，“……我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可你朋友的脑子真的没问题吗？而且你到底是想干嘛啊？” 索伦笑笑，“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罢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索伦也就不和剑灵废话了，回到大厅等了一会儿，见到穿上礼服的拉克丝往大厅走来，端上个盘子托起一杯香槟走上前，在她进入餐厅前问候道，“谒见陛下，法兰妮王主，卢米尼奥斯长公主殿下。” 拉克丝看着索伦这打扮，暗暗对他点点头，伸手正要把香槟接到手里，却感到虎口碰到了什么无形的东西。拉克丝愣了一下，定睛一看，能发现隐隐约约得，是一把水晶似透明的细剑，勉勉强强还能通过折射的光影分辨出剑形，而剑柄被索伦送到她手里。 拉克丝可比那个傻狍子精明多了，眨眨眼，接过透明的宝剑握在手里，把手缩了回去，“谢谢，我不渴。” 索伦行了一礼，托起餐盘又隐藏回到人群里。看着长公主握着透明化的女妖剑进入餐厅，果然没有触发境界，自然也没有遭到侍从阻拦。 显然以银龙将军的实力，要是事先准备的话，这些血族守卫可根本发现不了。也就是塞拉瑟斯傻不愣登的，被人家一诈唬就把宝具交出来了。唉，难怪乌尔里德斯说她的死命还没有被扭转，天知道这笨蛋在帝国这种地方能活多久啊…… 不过也是傻人有傻福，有索伦在暗中和银龙将军通过气，现在又让拉克丝带着女妖剑和塞拉瑟斯待在一起，应该就万无一失了。 于是索伦也就端着盘子，混在正厅往来的侍从女仆当中，根据经理给的名单和座次，绕着大厅不紧不慢得转悠，一张张确认，今晚会死在他手里的，帝国未来‘精英们’的面孔。 第一百十六章 理由 “白袍格里姆乔的弟子，布鲁.雅贾阿……白袍亚弥的弟子，盎格鲁.利亚克……巫妖弥采忽提的弟子，科洛莫……” 索伦默念着黄毛当时说出的名字，按照从酒店经理那搞来的餐桌座次名牌，先挨个确认目标。 这三人倒还挺好找的，就座一张桌，而且也是一起来的。 布鲁.雅贾阿似乎是三人中的头目，一看打扮就是个典型的帝国魔法贵族，蓝色波浪状短发好像倒扣在脑袋上的裙带菜，不过平心而论相貌是不差的，身形倒也适中，是个皮肤白皙，面相颇为清秀干净的帅气青年，只是眼袋略有一些发青，也不知是彻夜研究魔法还是别的什么人体艺术行为导致的。 他倒没穿中期魔导士的红袍，只穿了一身裁剪得体，看得出价格不菲的礼袍，胸口上镶着一个秘银质地的花卉徽章。具体是什么种类索伦也不认得，而周围来参加宴会的法师世家子弟们，几乎也没人穿着象征中期魔导士的红袍的。大都也是盛装的贵族礼服，戴着各种品目花卉的秘银装饰品。徽章胸针挺多，头饰，戒指，手串，项链的魔法饰品也不少，可能是贵族家魔法师，或者学院学生的独特标记吧。 再从对方血脉里的风，水双属性魔能来看，或许也不是单纯的绣花枕头，虽然肯定不能和‘怪胎’比较，但至少也是一般红袍精英的水准了，大概不是纯粹依靠家世成为白袍弟子的。 何况大部分巫妖们显然也并不把私德人品列入考察弟子的选项，相反还提倡帝国的少年少女多多相亲相爱，只要不闹得太难堪，恐怕也就是‘他还是个孩子呢，我会说他两句让他注意点’的程度吧。 总之这副道貌岸然，人模狗样的造型，一看就是不缺女伴的现充，放在舞会时，大概也是外面热心小姐们渴望钓到的那种金龟婿，有一堆人巴不得被他炮的小狼狗公子哥呢。 他左手边并排而行的，应该是同为白袍弟子的盎格鲁.利亚克。衣着打扮也一样有钱，一身的灵魂水晶饰品，腰带上也有秘银花卉装饰的皮带扣。人高马大，身宽体胖的，挺着个大肚腩，和相扑运动员似的是个大块头，乍一看还以为是别人的石像鬼保镖。但那副昂首抬头，鼻子喷人的找死样，配上这满身油脂的体型，一看就是食肉糜的上等贵人。 帝国贵族还是俊男美女比较多，这盎格鲁也是五官端正，看得出底子是不差的，大概就是从小吃得太好了，营养过剩溢出来了，有点往纵深里长的趋势。 和布鲁两人放在一起，倒是有点吉尔特，波鲁裘斯双人组合的既视感。但这么比较的话，那‘怪胎’首席组合真的比他们帅多了，而且体内的魔能明显也差好几个等级，仅仅就只是块头类似。如果非要问他有何德何能，可以被一个白袍收为弟子。 索伦上下打量了一下……坦白说也并没看出来。莫非是水火土三元素的魔能比较稀有？但实力真的一般般，比旁边的布鲁略微弱一点，也就是沙之国奴隶兵团那些兽人萨满的水准吧，反正和塞拉瑟斯比都是忽略不计，和西琼比都是资质惊人的程度，他也很难来量化考虑。 但这些人家世不错大概是真的，或许两人都是白袍的几十代重孙子之类的也说不准。 至于剩下一个叫科洛莫的。倒不是白袍的弟子。但混在这种圈子里家世必然也差不到哪去，能拿到请柬往上数三代的法师是有的。就是长得寒碜了点，皮肤有些偏黑，头发也挺稀疏，发际线再一高就显得脑门特别大，乍一眼看上去和猴子似的。而且那对眼睛特别得猥琐，视线专门往人下三路落，而且男女不忌，老少皆宜，还真是怪恶心的。 虽然猥琐，但这科洛莫倒是真有点法师学徒的模板，他的魔力比身边两个白袍弟子高多了，起码也是精灵级数的，这个年纪还满少见的。而且也是这群少爷小姐之中，少数除了花卉秘银饰品，还戴着银橡叶胸针的人。恩，真的是少数，索伦数了一下，包括他在内一共就……两个？ 哇，原来银胸针那个1800分那么难拿的吗？魔法世家的子弟里居然只有两个人？可上次去接西琼的时候，好像看到他们班上人人都有啊？难道这法师还分重点的？或者也可能是贵族交钱上学的，没啥动力去考那个笔试吧。 你还别说，这两人明显是布鲁看中的队友，哦，这倒不是说他们强弱差不多，相互也确认了实力，共同经历了试炼的磨难，命运也被羁绊牵扯在一起啥的。而单纯就是字面意义上，因为‘看中’而被专门挑选的。 那个布鲁.雅贾阿平时放在贵族的人堆里，可能还不容易体现区别开来，但跟身边的两人，一个傲气胖子和一个猥琐瘦子摆在一起这么一对比，哇！就显得这家伙格外的帅气逼人！ 估计再加上黄毛和光头，这也是个小团队。下药玩玩这种事肯定不是一两回做了。 就算帝国贵族风气如此，而且有白袍在后面撑腰。但到底是要对同为白袍的弟子，帝国议会的女伯爵下手。如果不是臭味相投的话，哪能一起策划这种事？ 想想也是，男人三大铁哥们关系不就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和一起那个啥么。他们同是贵族学院的世家子弟，帝国的魔导士也有战场实习的历练机会，平时再一起‘玩玩’，那倒是三样都做全了，关系不要太铁。 所以索伦第一眼看出这三人也都不是啥善类，就打定了主意要他们的命。倒也不用担心只凭黄毛的证言下手，会枉杀无关者了。 好吧，索伦确实是在认真得给自己找个出手杀人的理由。这么说有点伪善，但事实情况是，和索伦有直接私仇的，顶多是黄毛供出的三个同谋。 他是真的只想杀三个人的，不管是为了塞拉瑟斯的安全，还是其他被玩弄的少女，还是为了自己的名誉或者义愤什么的。最初索伦的打算就是找到这三个人，杀了他们，如此而已。 恩，‘最初’的打算，直到拉克丝给出了她的提案。 伪装成法兰妮的刺客，刺杀长公主，刺杀中牵连了几个贵族子弟，也是无可奈何，这个世界常有的偶然不是么？反正学徒成长都多灾多难的，大家都可以理解不是么？最后推到先锋军头上就是了，反正万年背锅也不压身了不是么？ 总之，以这种方式来刺激首相和帝国贵族，协助出兵法兰妮，并且作为幌子来隐藏自己，避免得罪目标的师傅巫妖和贵族家的势力。真是挺聪明的办法。 太聪明了，以至于索伦突然发现了其中更好的机会。 干嘛只杀三个呢？ 他完全可以在今天，在这里，把帝国贵族的精英继承人们，一波绝嗣。所以现在，索伦就在等着人全部到场，宴会开席的时机了。 恩，一波绝嗣说的也夸张了，谁家还没几个备选的继承人。但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帝国的贵族们会因为继承人问题陷入内部的混乱，而无暇顾及其他更要紧的事情。 其他比如，索伦和他的新先锋军的发展壮大。或者比如，借着最近王家衰败的绝佳机会，彻底控制议会，控制通灵帝国。 对，他要做的‘正确的事情’，就是借今天这个机会，把贵族家的继承人，少爷小姐们一波全杀光，断绝，或者至少，延缓巫妖花彻底掌控通灵帝国的时间。 恩，突然这么说，听起来确实思路跳跃得有点厉害，就好像索伦给自己大开杀戒强词夺理似的，但既然现在贵族少爷们还没到齐，而塞拉瑟斯衣服也没换好，那就大致解释一下他的推断好了。 首先必须承认，索伦能看出目前的棋局，也不是因为他天纵奇才怎么的，主要是因为想着怎么对付，或者说，想着篡夺帝国的实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是每一天好吗！ 任何势力的强大都不是表面上的，而是依靠其核心的组织制度体系。 对精灵同盟来说，是把诸神和众国聚集在一起的神殿。 而对通灵帝国来说，则是把反精灵的巫妖，吸血鬼和贵族们统合起来的大议会。 之前商会老板梅拉斯，就和他借着六张报纸，说明了大议会的主要派系了。 《大帝国》，基力安的激进首相派。这老鬼居然还是帝国的宫相，办个报纸叫大帝国试图恢复旧日荣光，倒也名正言顺，虽然好像也没多少人理它就是了。 《真我报》，死徒教会代表的教会派，不，从全民去死的主旨看，不如称呼为死灵派。可能吸血鬼们也是这一派的忠实簇拥。 《人民》，亚丘卡斯的王党派。号称人民，倒不如叫‘人王之民’更贴切点，鼓吹的还是血统论那一套，恩，现在看来，这或许也是‘礼仪’的一部分。 《帝国与公会》，支持花的贵族派。支持以议会为中心建立集权国家，因为要去加强议会的权力，自然得到了议会席官们的支持。 《和平》，梅拉斯的商会办的，也可以算是帝国隐藏的停战派。 还有《参议》，帝国大部分的巫妖和法师，对魔法以外的事情都不怎么热衷的中立法师派。 在亚丘卡斯被除掉之前，实际上教会派被放逐，停战派闭嘴，法师们中立，王党和贵族相互制衡，血族在亚丘卡斯和其他贵族间两头跳，但还是服从王家的指示。 于是帝国大议会这大马车，就被基力安扯着赶着踹着，硬是往前狂奔，和精灵同盟撞到死都不扭头。 但现在，情况出现了变化。索伦也不敢相信有一天他自己会这么说，但今天很多麻烦的直接起因，是因为亚丘卡斯突然死了。 亚丘卡斯死了，圣.阿丝戴尔家内斗争夺继承权，而且在亚丘卡斯刚死的时候就遭到过打击，实力大不如前。王党一派已经起不到事实上制约贵族们的作用了。而且可能，随着亚丘卡斯的死，也失去了通过契约制约血族的能力了。 然后死徒教会也回来了，那些修女之前就是被基力安和先锋军赶出去的。自然不喜欢首相。肯定是要明里暗里得和基力安死怼的。再加上从之前和血族经理的聊天中听到的，这种贵族花钱买血族初拥的传承方式，也导致血族和贵族之间的联系，远比看上去的要紧密得多。 而中立派很大程度上还是中立。不，其实随着最近的战争越来越无法获得相匹配的资源支持研究，连中立的巫妖们，也逐渐丧失加入对精灵同盟大战的动力了。 这样势必的，花在背后领导的学院贵族派就会做大。贵族派做大其实是迟早的。 基力安并不擅长用脑子解决问题，它除非动手杀人，把政敌再驱逐一次，就如精灵们期望的那样自己打内战，否则是没办法整合贵族派一边独大的议会的。而基力安废了那么大功夫整合帝国，它大概是不会用最擅长的手段，暴力，来解决内部的问题的。 内部一堆王八蛋不能随心所欲得杀，所以它这个首相才会做的这么累这么烦。 但是花可以做到。而且它可能还挺擅长政治游戏的。 花是第三次大战之后才以开发出强化魔药体系的功绩，获得白袍成为巫妖的。 光是这一点它就已经得到了关键的法师们的认可了。压根没有第二个白袍巫妖愿意接首相的担子不是么？ 而且花开发出了死亡骑士，建立了学院，从人王的倒行逆施之下，保护了一群人。 因为就好像阿努比斯说的，花不是当初为了建立人类帝国而聚集在一起的第一批人。如今聚会的精英，每一个都是学院保护下的弟子，每一个都可以算是花的学徒，每一个将来都会成为席官，并且有可能成为巫妖。 甚至是酒店里一个区区的吸血鬼大堂经理，都看得出今天出现在餐厅里这批人，迟早是支配议会，统治帝国的主人，何况花呢？何况基力安呢？ 而且不止是掌握帝国资源的贵族们。 梅拉斯也说过的，花和教会血族的亡灵派至少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她们都很讨厌先锋军。 这就是同时获得了贵族，骑士，法师，甚至亡灵在内，四方的认可和支持了。 整个帝国都会更支持花，而不是基力安，一个疯狂的先锋军总团长。 正因为它和基力安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帝国传到谁手里都可以，唯独不可以传给花。 否则灭亡精灵诸神这个史诗任务恐怕真的要凉了。 所以在索伦冷不丁的一枪捅死了亚丘卡斯，打翻了基力安规划整盘的好棋后，它从帝国首相位置上退下来也是必然的。否则它只会陷入一个所有人都是政敌的议会里，陷入无休止的争吵和内斗中。什么事也办不了。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首相才会把更擅长玩弄人心诈术的阿努比斯，从南边叫回来，和花唱对台戏。 而且，基力安自导自演首相换届这一手安排，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实现。 阿努比斯确实很厉害，它轻而易举得把整个沙之国玩弄于股掌之中，只小小得撩拨了一下，就把‘同期最优秀的魔女’西琼戏弄得心态爆炸。 但它灭国的功绩被塞拉瑟斯给分了。而且几百年都在沙之国经营着，甚至趁手的学徒还给索伦杀了个精光。要不然也不至于眼巴巴得跑到索伦他们面前挨个问过来，愿不愿意做我的弟子。 所以就算阿努比斯回到帝国接任首相，能做到的恐怕也有限，它自己甚至也当着索伦的面承认，大概还得做掌旗官出去打一场赚点功劳。说不定就是这次法兰妮了。总之短期内，恐怕是指望不上它能有所作为。 而巫妖花也是不急的，或许花确实比不上阿努比斯那样奸猾狡诈，但它占居了先手，完成了布置，把帝国的大部分势力都拉拢到身边了。而这种优势再让它开始搞议会集权那一套，并且随着学院的子弟们逐渐成长起来，逐个获得席官头衔，加入议会后，只会把差距拉得越滚越大。 从能把帝国不声不响得整合在身边，并且把基力安逼走的手段看，花和阿努比斯，恐怕就会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就拿今天的晚宴也可以一窥它的手段了。 难道不是花的学院派为了拉拢佐尔格伯爵而举办的吗？可为什么它自己学院的弟子，要专门挑在这种时候，对被拉拢的对象出手呢？出了事作为主办方的花，怎么也脱不了干系才对吧？ 这些问题，也是索伦一直还在等待，还在思考，而没有立刻动手杀人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甚至怀疑黄毛五人组是别的什么势力用来挑拨抹黑学院贵族派的。或者就是纯粹的脑瘫派的。 但在帝国这种地方，你是不能把活下去的机会寄托在敌人是脑瘫上的。 就像西琼说的那样。仔细看，仔细想，怀疑所有人。 索伦现在就是在这么做的。 如果以阴谋论考虑，没有纯粹的偶然，有的只有必然。那么安排一切的巫妖花，假定它就是策划这一出戏的最大幕后黑手了，它布置这么个局来阴塞拉瑟斯这笨蛋，到底有什么好处，又想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呢？ 不，跳得太快了，更直接的问题应该是，黄毛是从哪里搞到的药。 十二级的魔药，连白袍都看不出来，闻一下就能把帝国的强大魔女搞得手的东西，真的是用钱可以买到的吗？ 如果索伦没有记错，就连西琼也只答应为他准备十级的强化体系，因为再往上，那都是各家的秘药配方，巫妖才有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花大价钱就买的到？可偏偏这魔药科，也是花所擅长的不是么？ 那么，假设，十之八九吧，这药是花专门为了算计塞拉瑟斯，通过某种手段传到黄毛手里的。 为什么是黄毛？为什么不是白袍的弟子，五人组的小头目，布鲁呢？或者那个戴者银橡叶胸针，看起来最聪明也最强的科洛莫也行啊，为什么是那个嘴碎到把这种事情随口乱说地步的黄毛呢？十二级的魔药很便宜吗？ 而整个策划也太儿戏了，这五个没头脑的，真的就想寄希望于这药的奇效得逞吗？找个机会给塞拉瑟斯迷晕了就完了？然后怎么的，一起乐乐？ 而且真的和黄毛说的那样，堂堂白袍的弟子，会那么大方得和他们一起分享，五个人一起玩玩，加深兄弟间的情谊吗？ 这不是瞎扯淡吗？ 其实以索伦来想也就是想到这个地步为止了。他实在无法理解花采取这种行动的动机和礼仪。 好在安排计划之前他和拉克丝聊过了。而长在深宫，看着棋手们游戏的法兰妮长公主，确实叶提供了作为王主的视角。 如果索伦不知道，不干涉，不出手。恐怕真到了晚上，会发生什么也是说不准的。而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塞拉瑟斯本人在这次晚宴上的态度，对贵族派的态度。 假如塞拉瑟斯是个蠢货，她也确实是，会被外表漂亮的贵族子弟和白袍的学徒，布鲁.雅贾阿所吸引。那完全用不着什么强制手段，轻易就能结下善缘，又拉拢一名贵族魔法少女。 假如她略有犹豫，可以争取，也完全可以把拿着药的黄毛卖掉，给白袍的正统弟子们创造个英雄救美的机会，起码结个善缘，日后也好相见不是？ 再假如她软硬不吃，那就真的让黄毛得逞，不管是不是恶心的手段，也都能要挟控制一个伯爵和一个白袍的亲传弟子了。到时候签下什么魔法契约不行，大不了事发追究起来，也就是惩治几个有前科，又不争气的学徒。甚至可能完全不会损害白袍之间战友般的情谊。 重要的不是从一次行动中就能得到什么，而是能确实判断出一个棋子是否能成为己方的棋子，如果能拿到手，需要什么样的代价，不能为己所用，又该用怎么样的把柄来拿捏它。 对花这个层次的棋手来说，塞拉瑟斯.佐尔格女伯爵的命运，也就是这一顿晚宴，一瓶药可以决定下来的东西，也不值得浪费更多的时间了。 下药。 恶心吗？ 恶心。 卑鄙吗？ 卑鄙。 有效吗？ 有效。 那就够了。 我也会这么安排的。拉克丝最后这么说。 “那就够了。”索伦端着盘子走到偏厅，躲进大壁橱里，用面巾蒙住脸，抽出腰间的龙枪。 参加晚宴的人已经到齐，他已经分明得听到正殿里，担任司仪的血族经理，高唱斯塔雷斯女伯爵的名，恭迎她入场的声音了。 或许拉克丝最后说的，还是在刺激他出手，某种程度上，她也确实摸到了索伦的脾性，作为一个合格的王主，驾驭了龙枪。 但索伦并不在意，因为莫名的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刺杀亚丘卡斯的主因。 是为了西琼吗？ 不，做出决定的时候他压根还不知道西琼的王血和预言呢。 是因为单纯得不爽。 听说有一个混账玩意在玩弄弱小无辜者的命运，索伦就很不爽，所以他头一热，就决定这狗东西不能继续存在下去。 管你到底有多大的牵连！多大的抱负！多大的因果！多么重要的使命！ 你做了该死的事，那特码就该死，这就是他妈的公平！ 索伦深吸一口气，抄起先锋龙枪，撞开壁橱门，纵身冲了出去！ 然后他发现自己站在基力安的办公室里。 首相坐在办公桌后面，双手交叉支在下巴下面，静静得盯着满脸长毛，亮出了獠牙，和个狒狒似的霸体全开的索伦，缓缓摇摇头， “不行，现在不行。” 第一百十七章 故事 “不行，现在不行。” 帝国的首相手支在台子上，看了一会儿杀气四溢，霸体全开的索伦，居然咧嘴一笑，“嗨，突然被召唤过来很抓狂是吧。现在你知道没要紧事别乱用这盟约了？” 索伦死死瞪着它，思绪在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暴怒的夹缝间来回跳动，缓缓开口，“你也能用盟约召唤我？这次就是为了找个机会报复一下？” “当然了，要是只能被你用来烦我，又怎么能算作公平的盟约呢。”基力安斜躺在长椅上，把脚翘到桌面上，“不过也是为了救你小子一命啊，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盯着那个宴会吗？要是到了大庭广众之下才暴露我们的关系，嘿嘿，我是无所谓啊，不过你恐怕就没有机会成长起来喽。不用感谢了。” “感谢？”索伦从牙缝里往外嘶嘶得吐着凉气，“你能用盟约监视我？不，这是平等的契约，召唤都是双向的，如果能监视……你有那么多的秘密，绝不会‘公平’到那种地步……但是你知道我在哪，你知道我想做什么，你还知道有别人也在盯着哪宴会，所以你也一样，早就知道它们在暗算塞拉瑟斯的事？你都知道？” 基力安平静得看着索伦，直到现在，这少年都没把龙枪收回去。 “草泥马的，”索伦目露凶光，收缩的瞳孔瞄准基力安的眉心，“所以银龙将军说的对，只要为了达成目标，你们这些老先锋军什么都能做出来是吧。你要‘公平’的盟约是吧！想要让我也献祭一个未婚妻到这事业里才算公平！才肯罢休是吧！ 那么你和那个花也没有任何的区别！我们在你眼中都是随便使用，随便舍弃，随便献祭的棋子罢了！ 是啊！就和你献祭牺牲掉你的莉莉尤安一样是吧！！” 基力安蹭得站起来，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你把这句话收回去！” 索伦瞪着他笑，全身冒起了火焰，犹如从地狱中浴火冲出来的炎魔，直视着可能是一千年来最强的巫妖领袖冷笑，“凭什么！” “艹！！这都是用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强化魔药！”帝国的宫相倒吸一口气，一把将脸上的皮头套扯下来砸在桌子上，露出白骨骷髅的真容，“好吧！好吧！我只说一次！我没有！从来没有！也绝对不会！抛弃莉莉尤安！” 索伦嘎嘎嘎得大笑，从嘴里吐出大团的浓烟和火星，“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她为了你舍弃了头衔，放弃了礼仪的保护，那就是把命都交给你了，可你没去救她，这还不是抛弃？” “谁特码说我没去！我去救她了！！我去了！”基力安暴怒得咆哮，“可他们骗了我！那些先锋军骗了我！结果我救出来的是亚丘卡斯！ 而且你以为爱之誓言是什么！她为我舍弃了一切！难道我没有吗！我舍弃了先锋军！我抛弃了我的试炼和使命！把我的指环都毁了不是吗！！那玩意不是还套在你手指上吗！你怎么拿到的！” 指环是这么被毁的？索伦张着嘴愣了半晌，“呃……哦……可是银龙将军……” “艹！去他妈的银龙将军！去他妈的！要不是她们家那点破事我压根就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艹！滚！”基力安一把抓起办公桌摔到墙壁上砸个粉碎，有下玄月听到声音跳进来看了一眼，立刻被它指着鼻子骂走。 索伦莫名其妙的瞪着暴怒的首相，“……你说真的？可重铸指环的先锋军怎么……” “怎么不告诉你当时他们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糊弄我，才建立了帝国？”基力安坐回椅子上，“还有什么必要纠结这些，都是一千年前的破事了，也没几个人知道了…… 其实和剧院里演的差不多，我试着带她逃了一次，不去管那些恩怨和责任了，就是两个人抛下一切逃走，但是失败了。 王家的武卫，宫相的禁卫，冠军大骑士，精灵诸神，神殿使徒，精灵将军，剑圣，龙骑士，魔刺客，先锋军，冒险者，雇佣兵，他妈的所有人都在抓我们！我不是想给自己开脱，可真的是所有人你明白吗！真是日了狗了！我纵然可以赢无数次，但只要输一次，她就被抓走了，艹啊！！呼……就是这样，也没啥好多说的。 后来实在是没办法了，我没法一个人打败所有人，只能再次和我的师傅，和先锋军合作，我只想救莉莉尤安，他们答应了，结果又耍了我一次，他妈的又耍了我一次！！杀了一条血路，结果救出来的是亚丘卡斯！当时我就想翻脸的，但他们说，如果不诛杀银龙将军，无论我和莉莉尤安躲到天涯海角，都会被她找出来的。所以后来的事情，那些乱七八糟的预言的事，大概你也知道了吧。 但再说一遍！我没有舍弃莉莉尤安！而且我之前也确实不知道宴会上会发生什么！但只要我在一旁看着，也绝对没人敢当着我的面，耍这种手段！你听得懂吗！” “……”索伦沉默了一会儿，按理说对方可以一招秒了自己的，但它选择了解释……“行吧我收回刚才的话。” 基力安点点头，“我接受。” 索伦依旧瞪着它，“那么你怎么知道这个时候阻止我的。” 首相也反瞪着索伦，“啊，是啊，我还想着要问你来着，是你杀了巫妖古德曼的弟子埃罗克，和巫妖库洛克的弟子伯卡吧？为什么？” 索伦皱眉，“谁？” 基力安不耐烦得挥手，“还装什么呢！你知道那种情侣酒店里被按了多少窥视魔法吗！都录影了！亏得我处理得及时，不用谢！所以回答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哦，那个黄毛和秃头……”索伦反应过来，“可那又怎么样？录影了又如何？你还问我为什么？他们打算对塞拉瑟斯下药，作为未婚夫的我有最正当的杀人理由吧！而且你们也在乎这个？你们不是奉行弱肉强食吗！你们不是比拳头吗！你们不是要弟子们相互残杀以此试炼吗！败者食尘，很简单的道理吧！ 而且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我不管是假扮先锋军，还是用未婚夫这个借口，血洗晚宴，都是有利于打击帝国贵族，有利于我们实现盟约的目标，集中力量打击精灵诸神的吗？你还问我为什么？” 基力安叹了口气，“我不是问你为什么杀他们，也不是问你为什么要袭击宴会，我是问，杀就杀了……” 首相站了起来，骷髅脑袋一直凑到索伦的面前，一字一句得从牙缝里迸出来，“你，为，什，么，要，把，他，们，的，脑，袋，塞，到，屁，股，里？？？” 索伦汗，“哦，呃……恩……我就是一时好奇……想试试是不是真的能做得到罢了……” 基力安双手一拍索伦的肩头，“你是有病是吧？真的是有病是吧？？谁他吗会做这种事！？你就不能伪装成是他们诱拐的魔女的男伴，或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士，随随便便杀了他们藏到柜子里不就完了！那他妈没有三两个月，谁会注意到两个贵族弟子一直不去学院上课的？ 如果你做得再妥善一点，那就算今晚真把酒店拆了，也没有人会因为两个废物的死，把贵族继承人遭到袭击的事联系到我的头上好吗！！” 索伦，“呃……恩？” 基力安咆哮，“这下可好了！就因为你的好奇！现在他们的师傅都跑过来质问我为什么要杀他们的弟子！现在一群老家伙都警惕起来！不知道多少人在盯着那晚宴！生怕我杀到他们自己的弟子和继承人头上。 靠了！现在我想想都觉得今晚真的是个打击贵族派的好机会！都被你浪费了！！” 索伦斜着眼瞥它，“可他们为什么会因此联系到你头上……” “这无关紧要！！”基力安把手一挥，“一个家族要是传承一千年，诞生些人渣根本是无法避免的，而且血脉血缘的亲情关系，实在已经是淡薄得几乎没有了。 所以巫妖们关注的更多是‘传承’这件事本身。对人渣的子孙的恶行也好，对人渣子孙的恶报也罢，只要不是发生在它们眼前的话，都不会特别在意。 但既然现在他们一个个得，都因为你搞的屁事，把注意力转过来看着那场晚宴了，那么也就没有当着他们的面，诛杀家族继承人的机会了！ 总之，现在这个事态已经无法挽回！绝佳的机会已经托你的福被错过了！不管有的人之前策划了什么手段，肯定都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实施，送给你一个出手的正当借口了。 要是再强行袭击就一定会被拿下，不仅杀不了几个人，而且说不定也会暴露我们间的盟约。处理的不好就变成是我在背后指示的了，是内战！ 我已经吃过一次同时和所有人开战的亏了，所以只能到此为止！按照原计划来了！” 哦，所以你还有原计划啊…… 索伦斜着眼，“我姑且不问把头塞到屁股里就能联系到你到底是怎么个一回事，你这个原计划恐怕本来也不打算告诉我的吧？” “废话！你的计划不也没通知我吗！”首相阁下理所当然的说道，不过它看到索伦又在打量手上的纹章，也是无奈得叹息，“唉，真是怕了你了，不说的话怕是没个消停的。我会在近期，两三个星期后吧，举办一次中期魔导士考试。 算算时间，到时候远征法兰妮的准备也妥当了吧，除了帝国主力的大军之外，拿到前三位的首席生，他们的师长也将获得作为帝国掌旗官，自主出兵劫掠法兰妮的资格。 因为我和莉莉尤安的关系，现在帝国附近也只有法兰妮王国，这块巫妖们眼中的肥肉是值得一啃的了。现在我支持卢米尼奥斯长公主，松口允许它们出兵，会吸引不少人吧？ 而且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大概这一次会有很多学徒被师长派来参加考试。我会安排吉尔特在考试中动手，把贵族派的继承人们清除干净。这才是巫妖们认证的正确做法明白么。你要是有什么私仇，就忍到考试结束以后再说吧，如果仇人还能活着的话。” “中期魔导士考试？”索伦眉头直皱，“我能参加吗？” “你参加个球啊你又不是法师学徒。”虽然对方是骷髅，但索伦还是感觉自己被翻了一眼。 “那我做什么？就在场外看着他们表演？” 首相打了一个响指把被摔碎的办公桌修复好，“我怎么知道你要做什么，你以为我和你签定盟约是为了做你的保姆吗？你应该也有对付精灵同盟的秘密安排吧？那就做自己的事去吧。 反正我的计划已经告诉你了，只要别坏了我的事就谢天谢地。至于其他的么，不要随便拉我！这不是随便闹着玩的东西！也不要随便把别人的脑袋塞到屁股里！更不要引人注目给我惹一堆麻烦！其他就没问题了。 另外正餐结束了，你的未婚妻，和你的公主殿下都安全着呢，没别的事就滚吧，找女人玩去吧。出门让下玄月送你出去就是了。” “……”索伦沉默了一会儿。 “干嘛，你还有啥想问的快问。”基力安又坐到办公桌后面支起手摆pose了。 “你……你为啥不去找她呢？”索伦问道，“你们不是赢了一局吗？建立了帝国……” “呵，你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发生在同一个时间段吗？”基力安冷笑着，“那个时候可没有一个响指闪过来闪过去的方便魔法，要不是偶然的意外，甚至也不会有巫妖。 等我再一次见到莉莉尤安的时候，我已经是这副样子了，而她也是儿孙满堂的老人，连家养的狗都传承了三四代了！我还能说什么，再续前缘啊？可她毕竟是个人类，资质和精神力都不可能完成巫妖的转化。何必再受那种灵魂的折磨呢？ 有的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起码我知道，她后来活得还算不错，毕竟王家再怎么样，也比跟着我在血海里杀进杀出安稳吧？ 她偶尔还会和孙辈们讲述年轻时的疯狂时光，曾经的那些感情都是人生中美好珍惜的体验，比起这个世界绝大多人来说，莉莉尤安都毋庸置疑的有着幸福的人生。 她也确实就如当初我们的誓言，哪怕是‘被我抛弃’了，也一直想念着我，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 所以我和她的故事就到此为止了，落幕，剧终，明白了？ 你要是想听这种故事，每一个白袍，每一个巫妖，每一个死灵都有一大堆呢。重要的是活在当下，并且好好考虑以后该做些什么，而不是盯着别人的陈年往事明白么。” 基力安不耐烦得挥手赶他走。 可索伦还是盯着它，“那你呢？这个故事的另一边，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么容易就能翻开新的一页，展望未来吗？ 有没有……有没有哪个瞬间，突然想回到过去……回改变错过的一切呢？” 基力安沉默了一会儿，“每天都在想啊……可是只有这个，连魔法也做不到啊……” 索伦点点头，离开了首相的办公室。 守在门口的下弦月巫妖把索伦传送到一片大广场上，类似的广场还真是随处可见，而且那些雕像装饰索伦一个也不认得。也不晓得这是哪里。 索伦也不急着召唤卡戎赶去酒店了，有银龙将军守着，一堆大佬在旁边看着，拉克丝和塞拉瑟斯今天晚上应该都安全。这会儿已经是深夜了，索伦也不认得路，帝都的巫妖们肯定在滥用空间魔法，他四下张望了一下，到处都是重重叠叠堆在一起的哥特式尖顶。密密麻麻的建筑好像黑夜中的森林。 旧日的森林，而他就是误入其中的孤狼，今天偶然拜见了被遗落在历史的尘埃中的，丢失在过去的歌谣里，连名字都逐渐被人忘掉，经历了搏命死斗，但终究败北的前辈的骸骨。 他独自穿过广场，沿着马车道，走入帝都深邃幽暗的街道之中，在阴影中穿行，在黑夜里静心思考。 既然基力安不惜动用‘不是闹着玩’的东西拉他一把，还耐着性子有问必答得安抚他。看来确实是时机未到。起码今天，还不是铲除帝国贵族的时机。 虽然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因为‘把脑袋塞到屁股里’这种纯搞笑的原因，害的他行动暴露，功亏一篑的，但最关键的信息已经明白了。 通过基力安的态度，现在它和花，甚至亚丘卡斯和即将到来的阿努比斯，在争夺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已经很明确了。 法师的支持。尤其是转化后的巫妖和它们身后的世代相传的子弟。不得不承认，法师大部分还是贵族出身，西琼那种，实在是稀有的少数，可能几十代也不出一个的ssr。 所以尽量拉拢巫妖法师，拉拢它们的家族站到自己的一边，成为协助对抗诸神的助力和战力。这才是基力安的目的。 可这也是它的弱项，因为巫妖在乎的是‘魔法’，贵族在乎的是‘传承’，但基力安想要的是诸神的命。 在一千年前，它们的目的或许是一致的，毕竟那时诸神禁止人类的‘魔法’，也霸占了人类的大部分家园。可现在帝国已经和同盟达成了某种均势，双方从第三次大战之后就不直接交兵了。现在未曾经历战争的贵族们，对精灵的恶感，早已经消失殆尽，反而从沙之国抢回来那些精灵商品，艺术品，却卖得很紧俏。 而白袍的花就是其中的代表，它不是那些表面高唱《和平》，其实是伪装情报人员的假货，而是一个真正的反战派的代表。魔法贵族们想要把帝国恢复成一个正常的国家。而不是一个纯粹统合对精灵战争的工具。因为战争，已经不符合这些帝国统治者的利益了。 这就和基力安的目的冲突了。 它作为帝国的最强者，或许能打服白袍，打服诸神，但它确实是老了，是一千年以前，旧时代的人了。甚至连莉莉尤安的故事里，莫名其妙的都没它的名字，而帝国宫相，大骑士长，武卫领袖这一大堆头衔，如果不是法兰妮王主这种级别的人，压根都没听说过！ 绝大多数在三次大战后的几百年间才成长起来的巫妖和贵族子弟，就没听过它的本事，就连索伦，如果不是借今天的机会揪着它，盯着它问，恐怕也意识不到基力安这货，居然这么强！ 它在转化巫妖以前，还是个‘最弱的人类’的时候，就已经可以绑着公主，顶着所有人的追击，从天南杀到地北，最后才棋差一招，后来还硬生生把人王抢出来，暗算了银龙将军，建立了帝国，强得这么离谱的吗？ 就那个自己早都不想干的帝国首相？ 说了你信吗？索伦信又有什么用？其他贵族能信吗？ 那么基力安难道能出手吗？就像对付过去的敌人那样，简简单单的碾过去杀干劲？ 不能，它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对自己人出手，也没有人傻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反对它，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基力安真的不擅长玩阴的。 更何况现在成为问题的‘问题本身’，是过去和基力安并肩战斗的战友们的子孙。是它自己创造的帝国的子民。 虽然基力安或许压根就不想要这些‘子民’，但它也没得选，要击败诸神它一个人是做不到，是需要贵族的祖宗们在内，整个帝国的齐心支持的。它是不能用自己擅长的方式，来处理这种问题的。 何况早晚有一天，帝国都会落到这群人手里的。 索伦今晚杀一群，基力安过几个礼拜借用魔法考试再害一批，都只是治标不治本，并不会解决根本的问题。 只要学院存在，只要魔法存在，只要贵族存在，只要礼仪存在，只要帝国存在，从帝国这种制度下孕育出来的小主人们，就势必是高高在上，俯瞰仆民们的魔法精英。永远会有新的黄毛出生，只杀一两个是没有用的。 复兴人类帝国？ 不，复兴的从来不是人类，复兴的就只是帝国， 诸神王主也好，魔法贵族也罢，换汤不换药罢了。 什么都没有改变。 索伦停下了脚步，站在黑暗里，终于下定了决心。 如果贵族派得逞，这样的帝国，也不必继续存在下去了。 令人不爽。 第一百十八章 下手 索伦本来想再打个的去酒店的，结果刚走出广场没多远，就被夜空中炫目的魔法光芒映红了半边脸，吸引了注意。 他瞪着夜空中冉冉升起的流星花火，一时还以为是精灵打过来了，直到那魔能火焰在星夜里炸成一株绚烂的粉红色的樱花树，正是佐尔格家的三瓣樱，索伦才反应过来。 啊，正餐结束，舞会开始了。 帝国酒店真的是花了血本来举办大宴会，大半个帝都都能看到今夜星空中绚烂的魔法光影，毕竟是魔法世界，只放烟花就太小家子气了，夜空中的魔法樱花树下，有美艳绝伦的歌姬献唱，而环绕着樱树下的花园，直接就是用魔法三维成像，投射倒影出歌舞晚会的现场。 各种绚烂夺目的烟火，冰晶，花卉和光影特效装点下。盛装的人群欢声笑语得在花园，庭院间舞蹈，歌唱，嬉笑，拥抱，接吻。享受美好的生活，歌唱着美妙的人生。 如此盛大的庆典，恐怕在帝国建国以来都是少有的。不，绝无仅有的。 为什么？ 因为那些从建国加入，从三战生还，从前线归来的白袍巫妖们，都知道魔法并不是玩乐的东西。 那些肉眼看上去‘很漂亮’‘很酷炫’的魔能粒子流，打到人肉上时是有多么得恐怖，它们知道的清清楚楚！ 和精灵同盟的战争到底有多么得残酷和绝望。身边的骷髅，身边这么多人类的骸骨！都是什么时候，被谁杀的，它们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有什么好庆祝的？ 所以有什么他妈的好庆祝的！ 所以在基力安统治的世代，压抑！痛苦！绝望！求生！ 这就是帝都，不，整个老帝国的基调了。 但它们的子嗣们不再这么认为了，看看这投影到天幕的盛世景象，看看这些年轻而充满快乐的新一代。 何必如此痛苦，何必如此挣扎，何必不间断得杀戮与试炼。 何必再去在意这片大地上大多数同类的苦难。 自己享受自己的人生不是很好吗？ 自己幸福就足够了啊！ 腐朽的老东西们都可以踢进垃圾堆了！ 这就是贵族派建立新帝国的宣言。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不理解自己的先祖。 是真的无法理解。 年轻人，包括现任的贵族家主们在内的一代人，不要说三次大战，连第四次，第五次对外开拓和掠夺的讨伐都没经历过。他们成长起来的时候，正是帝国从三战中逐渐恢复过来，和精灵同盟旗鼓相当长期对峙的‘和平’时期。 而他们的家族也从第四，第五次战争中获得了丰厚的红利，生活富裕而优渥，并有着来自征服地的仆从，子民，奴隶，骷髅的侍奉和服务。可以肆意得挥霍来自祖先们的馈赠。 但是还不够，已经有了这么多还不够，他们还想要更多。 想要把整个议会，整个帝国都掌握在手心里，成为这个国家真正的，当之无愧的，王主统治者。成为新一代的人类诸神。 索伦借着关海法的闪跃，落在大酒店的屋檐上，和石像鬼们一起蹲在阴影中，冷冷得盯着底下缤纷光华照耀下的舞池中，正载歌载舞，欢声笑语的人群。 用龙枪一个个扎确实有点麻烦，树上的鸟儿打一枪也全飞了，贵族们也不是傻的会排好纵队给你捅。就算用死亡冲锋，不反复来回冲几下也不能全部杀伤，而且就上马那么长时间大节奏的前摇，也足够隐藏的巫妖们反应过来阻止了。 但索伦手里还真有技能可以一波清场来着，就是在图书馆禁书区学的‘美杜莎的吹息’，可以把战场范围内的所有生灵都石化并抽取灵魂群体秒杀。本来是为沙之国的战场准备的，倒是一直都没机会用上。 现在，说实在的，索伦看到下面这么多人就手痒痒想试一试，但纠结了半天还是忍住了。 毕竟就在不久前他才手贱了一把，结果害的他错过今天晚上清场的机会了，那就只能等下次机会再说了。 恩，虽然索伦的确是答应了基力安，今晚不把事情搞大了暴露两人的秘密盟约，进而暴露首相自己的安排。但不代表他会就此收手了。类似今天这种机会，以后应该还会有的，而且会很多。贵族们也压抑得很久了，这次借一个伯爵册封的名头都能搞得这么大，以后生日啊，结婚啊，庆典啊，总有聚在一起给他杀的机会。 今晚不能假扮先锋军刺杀王家闹那么大，小小搞一点事总是可以的……好，找到了！ 索伦眯着眼在人群中找了半天，塞拉瑟斯和拉克丝没见到，大概还在正厅里，倒是在外面花园里确认到了蓝色裙带菜，宽脸胖子，猴子脸三人组的行踪。 蓝色裙带菜被一群小姐围着社交中，宽脸胖子则在和几个点头哈腰的男性贵族吹逼，猴子脸则在大门口转来转去，似乎是在找什么人。呵呵，还在等药呢？别找了，老子这就送你们下去相见。 索伦纵身从屋檐上跳下，落在庭院里，阴恻恻得向着猴子脸靠近，白袍弟子牛逼是吧，容易引人注意是吧？那行吧，先从不引入注目的开始。 这会儿他还穿着酒店侍从的制服，只是领子的部分因为刚才脑袋着火被烧焦了，显得有点脏兮兮的。龙枪别在身后，关海法也化成了阴影守护纹在衣服底下，反正不用先锋龙枪，也不要手贱摘脑袋塞屁股，就算有其他巫妖注意到了，也没法直接把他和基力安联系到一起。 为什么都被阻止一回了还要再出手？ 确实，‘先锋军行刺长公主’的计划失败了，但‘未婚夫拯救女伯爵’的行动却依然得继续。 简单的说，既然争夺的是贵族派和巫妖们的支持，既然是所有人都在盯着这宴会。 想必不仅是基力安不想把事情闹大，那位白袍的花阁下，也不会想把自己下手算计一个女伯爵，一个白袍亲传弟子的事情搞大吧？真的撕破脸摊开来讲，它才是幕后最大的恶人不是么？这样花维持的人设可就前功尽弃了。 固然索伦杀了三个贵族子弟会得罪一些人，甚至两个白袍。但整件事却会在‘女伯爵的未婚夫报仇’上完结。花肯定，也会在幕后断尾，果断牺牲这五人了结一切。倒不如说这五个人渣的人设，一看就是被它选出来准备着舍弃的。索伦不做花也得做的，五个人知情只死了两个，怎么能安心？ 相反，如果索伦真的像基力安吩咐的那样忍耐，不跳出来，不给整件事画个句号，那么反而会坏事。 因为黄毛和光头的脑袋都已经塞到屁股里了，现在再拔出来也没用了。如果如基力安所说，这两人的死惊动了那么多人，肯定也已经引起花的警惕了。对方只要不是蠢货，迟早也会追着黄毛查到索伦身上。 并且它还会反过来怀疑，索伦为什么在得知了下药的事件后，还能忍着不动手，是不是在策划什么其他的报复行动。最后总会引起花对基力安的疑心，甚至破坏之后首相安排的魔法考试计划。 所以整场宴会的人都不能动，但唯独这剩下三个人，索伦是可以放心杀的，而且必须今晚就杀！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这一点也看得出来，基力安确实是不大擅长弯弯绕绕的阴谋的，但是没关系！正因为如此才需要盟友的协助啊！ 索伦笑容满面得挤开人群向着猴子脸走过去，一路上抢了三四杯香槟漱口，然后把酒精泼到衣服上作为伪装。 就在离对方还有十几步远的地方，索伦站住了脚步。 白天替他们领路的狼人女仆端着餐盘经过猴子脸科洛莫身边，正好挡住了索伦，“小点心，小点心，您是否需要些小点心……” 嘶……怎么这么巧，可别被认出来了，那等她过去了再…… “呜咦！怎么又来了！客，客人，请，请放手……”狼人女仆的尾巴又被揪住了，强行忍耐着才没把手里的一盘点心都扣在对方脑袋上。 可惜这次对方就没索伦那么好说话了。 “你是狼人吧？狼人居然能来酒店当侍女？织命夫人真是花了大价钱啊，嘿嘿，而且……”科洛莫不仅不放手，还揪了一撮尾巴毛含到嘴里，“果然，这个味道，你是鲁西安的嫡系吧？想不到它还有崽子活着呢？” 狼人女仆一愣，下意识瞳孔收缩亮出獠牙，但在她要有所动作的瞬间，全身突然僵住了。 因为在她的面前，长得好像猴子似的法师，全身浮现起蚯蚓似的红色咒文，黑色的锁链也从大地中伸出来，绑缚住女仆裙下的小腿。而一根闪着寒光的细银针，被科洛莫叼牙签似得叼在嘴里，直指向狼人少女的眉心。 “啧啧啧，”科洛莫含着银针，抓着女仆的尾巴，竖起手指摇了摇，“不要激动啊小妞，知道周围有多少血卫吗？他们要是闻到头狼的血，不把你撕了才怪呢。我就不一样了，我可是个绅士啊，我只要你一点点血做实验就够了。嘿嘿嘿，只要你乖乖得，让我取一点初血的话……” “喂，别失礼啊客人……” 科洛莫愣了一下，扭头看着自己的手臂，断臂，手掌还抓着狼尾巴，但手臂已经被身边突然窜出来，满身酒气的酒店侍从一把扭断了。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展开结界了吗？为什么他能…… “她是餐厅来帮工的，不做客房服务啊啊啊！！！” 索伦扯起科洛莫，一拳轰出去将他的猴子脑袋从脖颈上打飞，鲜血飘洒了一路，撒了舞池中欢愉的男女们一脸，随后脑袋和个球似得落在旁边的餐桌上，乒乒乓得滚了一路，打翻了大堆的餐盘。 狼人女仆目瞪口呆，周围目睹凶杀现场的人也是一片寂静，暂时还没人从‘贵族调戏女仆被路过的侍从杀了’的事实中缓过来。远处的歌舞也都还没停，也就附近的人有莫名其妙的，正望向刚才突然大声喧哗的侍从。 “……科，科洛莫！该死的你竟敢！”盎格鲁.利亚克也是第一批被骚乱惊动的人，这个大块头胖子果然只是在伪装着聊天，实际上一直观察着科洛莫这边的情况，因此倒是首先反应过来的。 可不等他把话说完，索伦也跳起来对着他一指，“你瞅啥！！” “我，我瞅，我瞅你怎么了……” “草泥马！死！！”索伦亮出獠牙，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在空气中冲出一道残影，一拳砸出去怼到盎格鲁正脸上。这贵族子嗣不愧是家族的继承人，全身闪烁起一大堆魔法光辉和守护保命的魔咒。 假如真的只是被‘喝醉侍从的普通直拳’砸到脸上，可能面颊都不会肿，但是被‘足以打碎兽人千人将的霸体的全力一击’直接命中，就是另一回事了。 盎格鲁整个被轰碎了，从头部到躯干，卷入拳风的部分全部被轰平了，搅碎了，炸飞了，鲜血好像爆开的西瓜汁一样飞溅开来铺满半个舞池。 “啊啊啊——————！！！”直到此时周围的小姐们才反应过来，放声尖叫。 而索伦的声音比她们更大！ “你——瞅——啥——！！！” “咦咦咦！！！”目睹了同伴惨烈的死状，眼盯着一脚踩碎地板，凌空直朝自己飞扑过来，一拳砸过来的索伦，五人铁哥们小队剩下的最后一员，蓝色裙带菜几乎吓得当场晕厥。 然而这一拳并没有轰到。没能把他送下去整整齐齐得见兄弟。 在霸拳第三拳，即将落到布鲁.雅贾阿鼻子上的眨眼工夫里， 乌尔里德斯闪到索伦身后，右手一把揪住索伦的颈后根，提着猫一样把他从半空中扯回来藏到自己身后，然后伸出左手食指，挡住从虚空中砸出来，差一点把迎头冲向布鲁的少年，轰到渣都不剩的山岩般的巨拳。 “乌尔里德斯！！！！”虚空中传来暴怒的咆哮。 “亚弥，何必生这么大气呢，孩子们闹着玩罢了。”白袍其实面无表情，但声线却充满欢乐。大概它想说这句台词也等了很久了。 “闹着玩？”身披白袍，留着蓝色短发，和蓝色裙带菜的五官颇有几分神似，但更狷狂更帅气的男人双手插在腰间，出现在乌尔里德斯的身后，歪着头打量着霸体化炸毛的少年‘狒狒’，“他刚才这一拳，是盯着我的子孙去的吧？” “不是故意的，”瑞文戴尔也从虚空中走出来，挡在蓝发巫妖面前，“是喝多了眼晕，耍酒疯呢。” 索伦冷冷得和蓝发巫妖对视，脑袋又开始着火了。瑞文戴尔移动了一下身子，阻挡住他们的视线。 蓝发巫妖皱皱眉头，这个年纪已经可以和它对视的小子，而且杀气居然这么大……它又斜眼比较了下另一侧自己的子孙，虽然好歹是救下来了……这是不是失禁了？靠！还拉大号了，啧，真不如刚才炸了干净点…… “混账！！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虚空中白袍亚弥的声音暴怒咆哮，“他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的弟子！！” 乌尔里德斯依旧用手指顶着对方的巨拳，“呵，你们以前拦着我的时候，常用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他还小呢，不懂事。” 瑞文戴尔也耸耸肩，“而且严格来说，也不算‘当着你的面’……” 亚弥暴怒，“你们俩王八蛋！！” “咳咳，够了，诸位。白袍间的矛盾就由首相大人来裁定好了，”温柔和蔼的女人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你们一起现界灵压太强，待太久会对孩子们的回路成长造成不良影响的。” 蓝发巫妖耸耸肩，挥挥手传送走那边晕倒失禁的布鲁.雅贾阿，自己也步入虚空消失了。 亚弥收回巨拳，“可恶！我记着你们了！” 瑞文戴尔和乌尔里德斯对视一眼，带着索伦虚闪。 于是他这就又回来了，回到基力安的办公桌前。 首相还是他离开时那副撑着桌子手黏在脸上的造型。 基力安，“……唉，我说你们……就不能都消停一会儿。给老人一点私人的空间，缅怀下曾经夕阳下的奔跑……” “基力安！！”这个白袍亚弥，完全是巨人体型，以至于基力安的办公室都得自动扩大十几倍才能容纳下他。也不知是天生变异的混血，还是某种改造强化的人型，抑或是用各种魔兽拼装起来的魔法傀儡，总之以他这小山一般的块头，都不大像是一个人。 “我的弟子，我的子孙，盎格鲁被这个猴子谋杀了！” 索伦，“……” 基力安，“……这个不是猴子，是霸体，武神技的一种。” 乌尔里德斯也提起手里的索伦看看，“真是令人意外啊，霸体居然还有传承，我以为北方军团的核心武卫都灭绝了。” 瑞文戴尔也开口，“就算有传承，我反而比较奇怪他怎么能练成的，不是说不被打个半死几千次根本没法霸体入门的么？沙之国莫非那么强的吗？” 亚弥咆哮，“我现在是在和你们讨论霸体不霸体的问题吗！我的子孙被他当我的面杀了啊！而且你们两个到底是为什么还要一起跟过来啊！他压根就不是你们的子孙或者弟子吧！！” 乌尔里德斯斜了它一眼，“说什么呢你这蠢货，你们一直是怎么和我说的都忘了吗！帝国一贯的主张，不就是不介入学徒弟子间的竞争，维持最起码的‘公平’吗？你实在想出手，也找错了对象吧！去找他的巫妖保护人啊！” 亚弥怒，“他根本就不是法师学徒，哪来的师傅和保护人！还是什么意思！乌尔里德斯你真要为这个毛猴子强出头！” 索伦，“喂你过分了啊……” 乌尔里德斯冷笑，“哪用我为他出头，当然是基力安！” 一直用手粘着脸假装和索伦不认识的基力安一愣，“恩？” 瑞文戴尔也点头，“是啊是啊，他的名字在议会试炼的推荐上，是我们三个联名举荐的，要到大议会正式册封之后才算任务完成，这期间我们都有保护他的义务的。基力安第一个签的嘛……” 基力安，“对哦！咳咳……我的意思是，这猴子，这小子，确实是完成了议会试炼任务，灭亡了沙之国，获得席官和骑士候资格的索伦，是我推荐进行试炼的。 所以在他正式参加下一次的大议会，开始履行席官义务之前，都处于我们的契约魔法保护之下！亚弥，你想玩玩不，嘿嘿嘿，好久不活动筋骨了，那咱们两个就玩一玩好了！” 索伦用眼角斜着对面突然又嚣张起来的老头，“……” 亚弥立刻萎了，还是不甘得挣扎，“唔！格里姆乔！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 蓝发的巫妖挠挠脑袋，“可我的子孙又没死……啧，那熊样倒还不如当场打死了干脆……” 看到没人支持，亚弥也不再多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biu得一声消失了。 白袍格里姆乔倒是又侧过头，看看被乌尔里德斯一直护着的索伦，“喂小子，你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弟子啊？把我现在的传承子孙杀了，然后娶一个我家的女人入赘，或者让她怀孕就够了，亚弥我帮你挡了。” 其他三个白袍也不说话。 索伦看看这蓝头发，“我会杀了他，但我是死亡骑士。” 格里姆乔手一摊，“那也行，就算帮我个忙，杀了他好了，妈得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下吓到尿出来，真是丢尽了我家的脸。那么先失礼了。” 它冲基力安点点头，biu得一声消失了。 办公室里剩下的三个白袍一齐松了口气， 基力安擦着冷汗对索伦说，“多亏了格里姆乔的子孙尿出来，不然不杀两个人恐怕都保不住你了呢。” 索伦，“……” 第一百十九章 好运 “这两人很强吗？你们三打二呢，这么紧张？”索伦怀疑得问道。 “废话，他们有什么必要三打二？撕破脸混合双打把你打死不就完了！我家丫头差点又要哭了，”瑞文戴尔倒是真松了口气，“真的危险，亚弥倒是个憨厚实诚的人，格里姆乔一般都没道理可讲的，还好它子孙尿了，我想以后几百年都会被人嘲是，‘子孙被吓尿的格里姆乔’了，啧啧，这真的是比一家子被屠了还要令人窝火，你运气真的好……” 呃，这么说倒也是呢，还真是被一泡尿救了，靠…… 不过看这三个老鬼紧张兮兮的样子，要说它们真的就有多在乎自己，索伦可是不信的，那就只能是违反试炼契约确实有严重的后果，现在索伦确实完成了他的部分，那么他的三个担保人也得做到它们各自的承诺才行。 恩……所以可以被保护到下一次大议会召开么…… “喂，你小子别穷折腾啊！”瑞文戴尔算是三人里最敏锐的了，一看索伦眼珠在那乱转，就知道他又有什么打算，“我家里已经有三个丫头要养了！可别惹事啊！没功夫管你的！” 基力安皱眉，“可是……” 乌尔里德斯连忙打断它抢着开口，“是啊是啊，我也有两个弟子要特训，而且她们还马上要参加中期考试了，基力安你知道的啊，反正你也没弟子，这猴子就交给你了。” 基力安瞪着它们，“喂！你们有没有良心啊！我可是首相啊！知道我平时有多忙吗？” 乌尔里德斯手一松把索伦扔地上，“谁知道你在干什么，每次过来你都是这副姿势，是不是被粘在桌子上了。” “我……” 索伦抢在基力安发飙之前举手，“等等，刚才你救下我纯粹是因为试炼担保人的原因？不是因为塞拉瑟斯吗？而且两个弟子要特训是什么意思？怎么又多出来一个了？” 乌尔里德斯头一歪，“当然是因为试炼担保了，和塞拉瑟斯有什么关系？你死了她另外找个人嫁不就是了，我很开明的，只要是个男的，哦，还有不要是格里姆乔的子孙那种会被吓尿的，我是没啥在意的。而且我新收弟子又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我弟子，我干嘛还要通知你？” 索伦皱眉扭头看基力安，“它不知道？” 基力安无奈，“其实……” 瑞文戴尔抢在基力安开口之前也举手，“等等等等！我突然有‘灵光’了！又有一堆烦人的破事要发生了！不关我的事！我先走了回见！” 它话音没落就biu得一声消失了。 乌尔里德斯浑身一抖，转身就想跟着溜，却被基力安跳起来抓住手又从虚空里拽了出来，一边还在疯狂挣扎，“别！也不关我的事啊啊！！” “怎么不关你的事！关系大了好吗！这惹事精不就是你带回帝国来的！别想逃！”基力安把白袍抓回来按到旁边座椅上，自己回到办公桌后，“瑞文戴尔就算了，它家的丫头确实更重要。” 乌尔里德斯好像咸鱼似得瘫在座椅上，“啊……好烦……” 索伦就冷眼看着两个老货在那闹。 “乌尔里德斯的新徒弟，是风军主家的新一任碎蜂，”基力安指指对面的白袍，“年纪还小，但是作为刺客的技艺已经精熟了，特别擅长杀法师，她会协助吉尔特，在考试中完成对贵族派继承人的清洗。” “风军？他们不是家主被杀了，继承人丢失了吗？”索伦记得这件事梅拉斯提过。 “丢掉的第一顺位是妹妹，我救下的是第二顺位的姐姐，现在暂时是她继承家业，由我保护，”乌尔里德斯奇怪得看看索伦，又看看基力安，“你怎么什么事都和这小子说？真的要把他当成先锋军下一代大团长培养吗？我还以为你打算把那传承断绝在你这代呢。” 瑞文戴尔和‘它家更为重要的丫头’应该是基力安首相一派，这倒也好理解，毕竟那个先知自己也是龙枪使。而乌尔里德斯居然还专门收一个刺客作弟子，加入基力安屠杀贵族子弟的计划作为后备支援，应该也算是基力安在白袍中的亲信盟友了。 于是索伦也明白了，他做这个议会的试炼任务，还真就是非常明确的首相一派的标签贴着呢，也难怪花会直接对他下手挑衅。 “不是我想传的，是这家伙抢着要的，命运吧，我有什么办法。”基力安手一摊，却没有把盟约的事情说出来，而是看看乌尔里德斯把话题带了过去，“索伦今天杀的那几个人，应该是花安排的，要对你弟子下药。” 索伦把魔药递给乌尔里德斯。 白袍却没有伸手接过，沉默了好一会儿，“……没证据。” 基力安点点头，“没证据。” 索伦皱眉，“有怀疑就够了吧？只有花和你们不是一路人吧？它现在已经在贵族们的背后操纵，篡夺帝国了。一旦让它成为首相，与同盟那边停战了和谈了关系正常化了，到时候不就又回到过去精灵的人类友邦的路线上去了，那你们还对付个毛线的精灵诸神，这一千年来的牺牲不都白费了，和儿戏一样！ 你们两个难道还对付不了它一个？要什么证据！要什么把柄！阴谋根本就是弱者玩弄的把戏啊！ 都是骷髅了还在这绞尽脑汁算计什么呢！反正你们又不擅长这些，直接拼拳头啊！让这么个害虫混在团队里算是什么意思？及时铲除它啊！要是和诸神打起来它再跳反太致命了吧！” 乌尔里德斯摇摇头，“所以才需要确实的证据，你不了解，但‘花’可是第三次大战我们没有战败的主要原因，当时顶上的战力都被诸神牵制住了脱不开身，如果不是它把死亡骑士搞出来，我们是没有机会反败为胜的。 这些年也确实是花拿出的魔药强化体系，让魔法世家和魔法骑士的传承成为可能。让更多的人类不再是累赘，而是能参与到我们和精灵同盟的战争中来，助我们一臂之力。今天这个帝国能够建立，甚至有如此多的法师和巫妖，有一代代传承的人类魔法世家出现，花的研究，和它在白袍间的协调磨合是功不可没的。 仅仅因为它出生的比较晚，不是第一批加入帝国的白袍就把花排斥在外，甚至以此为理由怀疑它的动机，因为花可能会引导帝国走向其他的道路，选择和同盟媾和共存就清除它，你觉得可行吗？其他人会接受吗？真的不接受怎么办？火并？分裂？自爆？那诸神简直要笑疯了好吗！” 基力安也点点头，“而且要论对精灵诸神造成的威胁，花可能和我不相上下，甚至还更棘手，毕竟精灵那边早知道怎么对付我了，打不过至少可以拿人命堆，牵制住嘛。 但花是大战后才披的白袍，诸神那边没和它打过，对它的魔法没有记录和研究，是非常珍惜的战斗力。而且这么多年，花不可能没有其他的研究成功，它要是再突然摸出个什么东西，对精灵同盟能造成的威胁更大。 这样强大的助力，除非有确实的证据它和我们不是一条心了，否则就算是我也没理由和它为敌。如果单以诛杀精灵的数量来判断对我们事业的忠心，它可比这个帝国绝大多数的巫妖都‘忠诚’得多啊。你有什么证据说服白袍们，花想要抛弃我们的事业向精灵诸神投降呢？” 索伦刚要开口。 但乌尔里德斯打断他说道，“到现在为之我们能确认的只有两点，一，帝国的大多数贵族确实是想与精灵媾和了，二，花有很大的可能站在贵族们的背后。 但现在也有两点我们是不清楚的。一，与精灵媾和，是否也是花的意思，二，为什么，为什么它要站在贵族背后支持他们这么做。只有能确认了这两点，我们才能决定对花到底采用什么措施。” 索伦皱眉，“你还要问为什么？你管它为什么，想投降不就是怂了呗！就算证据确凿了直接走到它面前去问，它也不会承认的吧！” 乌尔里德斯又看看索伦手里的魔药，“如果你有证据说明这确实是花准备的药，那就算只确认了第一点，也足够我出手杀它了。” 索伦点点头，把魔药揣回怀里。 “咳咳咳，但是！”基力安吸引两人注意，“但是，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把注意力限于停战派的贵族身上，我是真的不想都还没到大决战呢，自己这边已经火并死掉一堆白袍了你们明白吗？假如花真的纯粹的，仅仅只是因为贪恋虚荣和权力，想要宫相的头衔，我这个办公室让给它又如何，我还巴不得呢！” 乌尔里德斯摇摇头，“不像，真的不像，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不可能到这个时候才突然开始想要争权夺利的，而且还是那个花，它明明是亲身经历了第三次大战的，明明见到了诸神对人类的灭绝，为什么还会对和平共存保有幻想呢……背后一定有其他什么原因。” “我也是这么想的，”基力安点点头，然后看向索伦，“所以在搞清楚原因之前，保险起见不能把首相的位置交给它，但也不能真的置之不理，这个原因你去搞清楚。” “我？”索伦一愣。 “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吧，而且一会儿没管你都搞了一大堆事了，到中期学徒考试之前还有这么久呢，算我基力安都怕了你行不行，‘花的动机’这个关系到帝国生死存亡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基力安摆摆手，“好了你自己去玩吧，乌尔里德斯，我们还得商量一下出动帝国主力军团攻打法兰妮的事情……” 不等索伦答应，首相又挥了挥手把他给驱逐出办公室了。 首相办公室门口的下弦月看着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索伦。 索伦无奈得叹气，“要不你们直接把biubiubiu那个法术教给我吧行不？” 结果还是被传送到广场上了，索伦站在广场中央深呼吸，脸上被烧坏的皮肤一扯就痛，‘普罗米修斯的燃烧’，作为精神抵抗白袍的代价，还真算不错了。 可是想到那些个个德智体美劳五边形发展的白袍，索伦是真的头疼，说真的，好不容易除掉亚丘卡斯，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花，连索伦都有点怀疑自己在做的事情有没有用处了。这都还没见到诸神的影子呢，内部的反动势力就一个个得蹿出来。莫非了真的是抗战内战套餐不可避？算了，头痛脸痛得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刚才在酒店花园里，众目睽睽之下硬打死两个人，索伦再头铁也不能再去一次了。两个白袍虽然暂时被安抚下去了，但其他三名死者，猴子脸黄毛和光头的巫妖师傅，以及这五人背后的家族势力，和他们的盟友，肯定是不会放过屠了他们继承人的索伦的。 毕竟他们大概率是看不出自己的子孙继承人都不是个玩意，在那些家主权贵的眼中，这件事大概就是‘怎么会有人向这么可爱的孩子们下毒手’这种定性。何况那酒店的主人，叫什么织命夫人的，可是花了大价钱来筹备今天的晚宴，精心计划的庆典都被索伦搅合了，大概也恨不得把索伦碎尸万段吧？ 天色也晚了，想想今天确实也闹了不少事，索伦也就懒得继续搞事，直接往码头去，回船上待着算了。明天等到天亮了，再把公主接去梅拉斯庄园保护好了。 打着哈欠，骑着关海法跳到港口，索伦意外得发现东方辰星号的船舱居然还有灯光？ 看卸货区已经没人待着了，所有的货物都给商会运走了啊。而且看魔法结界也没什么问题，应该不是小偷，也就是…… “西琼？” 西琼正蹲坐在高脚凳上，点着盏油灯看书，旁边是在熬制的坎锅，工坊里一股药味。 “恩？你怎么这副打扮？去那个宴会了？喝酒了？袖子上还有血，打架了？为了女人？烧成这样……又得罪了巫妖？”西琼只上下瞥了索伦一眼就大致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了，“你可真能折腾，坐下吧，我先帮你处理一下脸上的烧伤，再喝治疗药恢复得好一些。” “哦。”于是索伦乖乖在桌边坐下，看着西琼从工作台的抽屉里取出小药箱，用棉棒沾了药替他清理脸上的伤口。 金色的刘海落在耳畔，还有一缕搭在她的嘴角，从少女的身上传来一股好闻的茶香，应该是刚刚才喝来暖身提神的。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在西琼身边，索伦就可以安下心来做一个不动脑子的傻瓜，可以任性得不去思考，不去怀疑，不去焦虑，不再去担心什么诸神，先锋军，巫妖，贵族的破烂事，哪怕上一个瞬间还在街头浴血，哪怕才刚刚从两个真的差点就要了他的命的白袍手下逃生。 只要和这个女孩坐在一起，就看着她在身边走动，感觉她的呼吸，感觉她的体温，感觉到她真实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索伦就可以获得片刻的平静。有那么一瞬间，他就很想抱住眼前的女孩，闻她沾在发梢的草药味道，可是手指刚抖了一下又僵住了，毕竟，这边可是刚为了未婚妻，为了公主，为了酒店的女仆打生打死，还被她看出来了啊！现在外面英雄救美的游戏玩完了，又回来抱抱西琼暖身子，啧，有点渣啊…… 可是当粘着药液的棉球擦过面庞，脸上灼烧的阵痛却一下子缓解了。索伦还满意外的，以为会被这魔女小整一下呢。 “西琼。” “恩。” “你……你不介意吗？我为了其他女人打架……” 西琼翻了他一眼，“说什么傻话，我有什么好介意的。会为了弱女子们一头热冲出去，你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倒不如说，我还是你这种性格的直接受益人吧？” 呃，这倒也是。可他还有别的意思来着…… 西琼继续轻柔得处理他的伤口，“而且我想就算我劝了，你也不会停止这种玩命的行为吧？因为我也在一旁看着你在做的事，猜着你想做的事，知道你确实就是这样的人。你是真的那种，看到不义之事就要冲出去的人。 我虽然不喜欢冥顽不灵的傻子，但却不讨厌你这种固执己见的笨蛋。或许比你更优秀，更强大，更聪明的男人有很多。可几十年，几百年，一千年，他们不就是因为自己的聪明，说着这样那样明哲保身的借口，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坐视着一切发生而无动于衷吗？ 这么多年，这么多代，会为了我们冲出来的，只有你这个傻瓜啊…… 早晚有一天，你会因此撞到头破血流吧？但我能在工坊等到你遍体鳞伤得回来，至少说明你今晚又赢了一次，是不是？那就足够了。 所以你要冲出去，那就冲出去吧，我不会拦着你，可是索伦，就算是要杀人，哪怕要杀人，你也给我杀出一条血路来，杀回到我们身边来，你听明白了吗！” “哦。” 第一百二十章 赚点钱 原来老子这么优秀的吗？ 因为西琼的话，索伦一时都有点恍惚，一犹豫就错过了亲亲抱抱举高高，深入浅出得加深双边关系的良机。 结果西琼那边已经干脆利落得用纱布裹住了索伦的头，包扎得和个粽子似的…… 索伦也无奈，慢了一步就只能自己空虚寂寞冷了，只好扯开话题，“说起来，你不是回去和家人团聚吗？” 西琼用裁纸刀割断多余的纱布，“对，我见过他们了，也留了新药，不过我的身体不是换过了么，魔力辐射比之前强了些，留在他们身边会受不了，所以回工坊来了。” 索伦楞了一下，“魔力强的人，都不能待在普通人身边吗？” 西琼摇摇头，“不，只是这妖精体，说到底还是人造的魔法道具，不能和自然孕育的人体相媲美，当时我的技术也不完善，还无法控制魔力的泄露，而我父母身体状况都不大好，就算用水晶防护饰品，但辐射总是或多或少存在的，暂时是不能在他们身边待太久了。反正我也是在工坊的时间比较多，就直接搬过来了。” 索伦若有所思，“那你现在已经能用时之影随意更换身体了？换个更好的呗。” 西琼白了他一眼，用绷带在索伦脑袋上系了个大蝴蝶结，“你能不能别老把魔法想得那么简单，我需要材料来准备新的魔偶义体，也需要仪式和时间来完成塑造影子的法术。 两个义体已经耗空了我的库存，第三个我可得慎重一点，还得考虑应付中期考试呢……” 索伦闻言点点头，“也是呢，过两周你们就考试了，这次这么危险，小心准备得好。” 然后西琼就抓着裁纸刀瞪着他，“两周？两周后就中期考试？通常不是提前一周才通知学徒们准备的么，你听谁说的？” “……基力安。”索伦干脆利落得就把盟友卖掉了，“也可能是三周，它还没敲定……唉，我也不好说太多了，总之你最好别参加了，这次考试很危险，会死人的。” “中期考试哪一次不死人的，我又没导师帮衬，不借这机会赚点奖励可不行。”西琼却不以为意，往治疗药瓶里插了根麦管，塞到索伦手里让他自己吸，然后笑了笑，“是嘛，两三个星期后么，那这次稳了。” “……”索伦吸着治疗药，假装他刚才什么也没说。 西琼整理着急救箱，“不过你还挺厉害的啊，居然人脉这么广，不声不响得连首相都勾搭上了。那这次前三席的奖励是什么？禁咒？素材？不，时间到现在还定不下来的话……是随军出征，劫掠法兰妮的资格吗？” 索伦瞪着她，“你咋晓得？” 西琼了然得点点头，“我想也是，我回家也没事做，翻了翻最近的报纸，看到各方的消息都提及最近市面上的魔晶和军备交易又开始出现波动，《参议》上说，只是因为我们征服沙之国，才流入了大量的黄金，是一时的震荡不必担忧。可我知道帝国的黄金用不掉，本身贬值就很厉害，这次专门随船带回来的都是商货，所以不会是我们，而是确实暗中有人在大量囤积军资做开战的准备。 而且《每日炼金》上也有人在暗中采购特种风能魔铁矿，一种需要炼金师来专门提炼，注入风之魔能的特种魔矿石，通常是用来制作高空飞行作战的空战石像鬼的。 平常守家护院的魔像，一般可没必要能飞到四五百米那么高的。如果是征伐冰海部落和荒原兽人，也根本没必要特别准备高空战专用的魔兵，倘若是正面大战场的决战，这点采购量又显得太小家子气了，所以肯定是多高山的法兰妮王国吧？我想应该是为了对付附近驻扎的精灵龙骑兵团。 恩，正好打了沙之国我也有点手头紧，或许可以提前准备囤一批货，赚它一笔。” 索伦汗，基力安哟，这可不是他故意坑队友啊，是人家自己一个眼神就推理出来了。 “呃，要不咱们还是讨论一下怎么为考试作准备吧……” 西琼坐回高脚凳上重新捡起书本，“提前了两个星期呢，不会耽误的，我正好需要高等素材升级新的魔偶，可以借这个机会从帝都的贵族手里借一笔零花钱用用，总好过让他们当烟花放掉不是。 哦，你这身打扮，应该就在会场看到了吧，啧，那么大手笔，你说搞这么大场面，花掉的魔晶能武装多少个军团，真是浪费……” 人家小女孩看到烟花都乐开花了好吗，你宅着看书也就算了居然还在这想能武装多少个军团？？ 索伦突得一愣，“准备军资是贵族花钱？我知道自己出兵花自己的钱，可动用帝国的主力军团不是首相花钱吗？难道帝国的正规军也是贵族来出钱？” 西琼用眼睛斜着他，“呵，你和首相关系这么好啊，居然连会出动主力军团这样的秘闻你都能打听到了？那就不是简单的劫掠，是‘吞并’啊！真没想到，一直放置一旁不动，一下场就打成灭国战了…… 你就不用替它瞎操心了，帝国又不收税，首相哪里来的钱。正规军团的消耗，是每次议会投票选出来的掌旗官，及其盟友的家族出资准备的。不够的部分会抵押家族的财产向商会，赌场之类的地方借贷。 虽然统领大军的家族，初期需要花费巨资购置魔法水晶，卷轴，武器魔偶之类的消耗品，为战争做准备。但因为正规军的军团，魔偶，骷髅兵和装甲都是帝国准备的，属于大议会派给法师工坊和熔炉工厂的日常生产任务，平时巫妖们也有义务为大军补给维持满编。而且每个主力军团都还有死亡骑士团随军出征。 因此若是能争取到主力军团掌旗官的位置，就相当于带着免费的帝国大军，帮自己家族开疆拓土掠夺战利品。所以有心争夺军权的家族，都会提前下场备货的，就算争不到掌旗官的位置，事后也可以把提前准备囤积的资源高价出手。相当于从赢家那获取部分补偿了。 而这次是去掠夺法兰妮那种资源丰富的地方，又不是去打沙之国必须走危险的海路。我想贵族们不会错过这好机会，肯定有很多派系下场，军资品会被炒到天上去，有一大堆家族会不惜重金呢！ 我也不必去作灵魂结晶，魔法武器那种大宗交易，直接买一批风能魔铁矿石做魔像。毕竟打法兰妮肯定会和精灵龙骑兵交战的嘛，高空战的石像平常又不在议会任务列表里的，谁会去做啊？到时候有价无市，能大赚一笔啊！” 她都这么说了，看来挺有把握的啊。索伦倒也不置可否。毕竟倒卖战争物资投机，确实是初期快速积累资本的极好办法，既然基力安不让他惹事，而索伦也不可能现在直接走到巫妖花的面前，去质问它到底是有什么图谋和居心，那闲着也是闲着，就赚点钱好了，玩玩期货而已，总不至于会破坏基力安的什么秘密计划宏伟蓝图了吧？ “你需要多少钱？” “要不了多少钱的，我算算，我得准备考试，顶多花一周的时间制作高空战的专用魔像，你见过那些和人差不多大小的石像鬼吧？ 石雕的比重至少是人的三倍，但这次的对手还是龙骑兵，至少也是普通人体积四到五倍的大型战斗魔像，这样估算一下已经接近一吨了。我顶多一天做一具，赶赶工大概能赶出十具魔像吧。这就是十吨的魔铁矿石。哦，我还得考虑损耗，多准备一倍也无所谓。 恩，高品质的磨铁矿石，大概每吨十克，恩，最近应该涨到十五克金砂了，那就算三百克金砂，一个灵魂水晶足够了，搞不好还能多兑换点。” 索伦无语，靠，他还在想什么期货咧，一共就一枚灵魂水晶的交易额，你逗呢？ “那你能赚多少。” “五千水晶……” “十具五千水晶！！”索伦跳起来。 “……一具五千水晶，”西琼看了索伦一眼，“你干嘛这副表情，说了有价无市啊。而且我这个价格也不夸张的。普通石像鬼也要一百个水晶了，我用料就多五倍，算一算其实只借这个机会涨了十倍而已啊。 这真的不多，虽然本质上来说，只是将风魔能注入到矿石之中，并且加持回路保持魔力波动的稳定，但这种加工对魔力控制的要求就是很高的。 而且加持在矿石中的风之魔力因为自身的特性，会不可避免的逐渐消散在空气中，不可能长期储存。一般制作合格的战斗石像鬼，至少也要求维持三个月，而考虑到面对的是精灵，加上高空战斗的强度，实际制作时的要求就更高了。 尤其石像鬼的飞翼负担是最大的，战斗魔像套上盔甲武器起码有两吨重了吧？要飞越山岭高空，还得跟上龙骑兵的速度，至少得支持一到两个小时的高强度战斗，这么一算，制作的难度都不止翻了十倍呢。 但是这种可以用于高空战的飞翼，是只有技艺娴熟的炼金师才能制作的组件，而到了这种级别的炼金大师，通常都会去制作其他差价更大更好赚的魔法饰品和武器。 帝国一直没有出兵法兰妮的打算，肯定没有准备库存。现在突然要动手了，就算让乌尔里德斯那样的炼金大宗师开始制作，同样也需要时间，而且必然优先补充给正规军团，市场上根本买不到的。 我做这十具石像鬼，五万个水晶简直是成本价好吗。再往上涨也可以，只不过现在大家都在炒军货，黄金贬值得厉害我可不要，但有这么多水晶现货交易的买家恐怕也不好找，可我又需要尽快交易到素材为考试准备魔偶，才便宜出罢了。” 一个水晶这就变成了五万个吗，好吧，果然知识就是金钱，魔法就是金钱，时机就是金钱…… 索伦眼珠子转转，“那如果只附魔了风能魔矿石交易……” “那就是把差价让给别人去赚了，”西琼白了他一眼，“风能魔矿石难道还能卖出秘银的价吗？每吨一个水晶都顶天了。而且提炼注入风能还是最浪费时间的步骤。又有保质期，不制成魔像风魔能消耗得更快。 贵族买了也没用，除了接单制作魔像的炼金师外没人会吸收，而他们自己就能制作，喊得再高还不是砸在手里。风险太大了，我想没有哪个炼金师会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 索伦点点头，“原来如此……可你刚才说，难度主要在飞翼上，那假如只做飞翼，把其他部位的料节省下来，能增加产能吗？” “你是说，只做到半成品地步吗？”西琼眼珠子一转，大致明白了索伦的意思，“可以是可以，只做组件依然比较麻烦，主要还是安装规格的问题。 按照议会的任务，为正规军团准备的石像鬼虽然是同样的制式，方便替换战损的组件。但这种空战型的特殊品，都可以算是定制魔像了，开磨重新设计，肯定价钱就不一样。 而不同炼金师之间的魔法回路和咒文标准也不一样，我就算做了几百对翅膀，一样需要装配到别人制作的身体上才能用吧？那还得事先和制作身体的法师沟通，确认魔力回路的接口，不是相互熟悉的炼金师可做不到这样情报共享。时间也不够的。” “那么干脆就给军团准备好的石像鬼换翅膀呢？”索伦问道，“也不一定要大块头吧，直接跑量啊，石像鬼再强化十倍五倍不也还是个石像鬼？你制作的十个高级魔像，也不一定能对付一个龙骑兵吧？但是假如你能做一百对翅膀，升级一百个普通石像鬼，打不跑难道还吓不跑一个龙骑兵吗？精灵我们在沙之国也都亲眼见过，龙骑兵还不至于像巫妖那样质变能打赢量变的地步吧？ 所以关键不在于石像本身的战斗力，是不是也像体型那样增加了四五倍，而在于是否能让一般的石像鬼，都飞到战场上参战。” 西琼认真想了想，“你这么说也有点道理，从战场实用的角度考虑，如果只是把高空飞翼拼接到普通石像鬼身上，改一下回路接口就行了。我想如果要考虑在法兰妮的地形长期作战，早晚议会也会想出这个法子来节省军费的。 但我告诉你问题在哪，只做翅膀或许可以节省制作身体的时间，或许我可以从制作十具高级石像鬼，增产到制作一百副高空飞翼。但一百副飞翼又能卖多少水晶呢？ 把高空战专用的石像鬼体型做大，最主要的目的，还不就是为了以‘高空战斗增强版’的名义卖得贵一点吗？现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只是给普通石像鬼换了个翅膀而已，我怎么喊出五千水晶一具的高价来？ 而且就算真的借着这个机会涨价，你告诉我，五十万水晶的巨款，又有谁能这么轻易得拿出来？ 是，帝国的贵族是很有钱，可他们手里更多的是田产，是领地，是矿脉，是黄金，是各种祖传的魔法书，魔法素材，和魔法道具。这些虽然都可以用灵魂水晶来折算，但平常帝都的法师实际上都是在用着通灵塔提供的免费魔能。 灵魂水晶这样的战略物资硬通货，绝大多数都被巫妖们集中到前线储备了。难道我拿这些好不容易做出来的飞翼，去换一百吨两百吨的黄金？我要黄金有个什么用？” 索伦提醒她，“你可以把这些黄金用船装到艾阿里希去，从精灵同盟买东西。今晚宴会的香槟就是我们从沙之国带回来的，我大概问了一下，一杯要十五个金砂，就一口东西。十五个金砂可以把沙之国那个酒庄买下来了。” 然后西琼就愣住了。 确实如此，帝国金价贱而物资稀缺，但是黄金在精灵同盟的地区却依然是硬通货。恩，应该这么说，这个世界，只有在帝国。魔法水晶这种宝物一般的稀缺品和消耗品，才能直接取代黄金成为硬通货。因为帝国魔法道具多而资源不足，才导致被同盟封锁后金价贬值严重。 “不止是北大陆的精灵，更南方的其他地区，黄金依然是通用货币，反倒是魔法水晶过于珍惜少见了。 帝国其实是个被关在屋子里的富商，手里有钱却花不出去，但现在我们手里有新航路了。而等我们的大规模贸易开始，贵族们很快也会反应过来，黄金终究是黄金，依然有着购买力的。 所以我们要做的，是趁着现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把贵族手里的金银榨干，等贸易开始，他们再想交易其他的素材和商货，手里就没有金砂，只有水晶和地产来和我们交换了。” 索伦解释了两句，见西琼正瞪着自己，以为她还没听懂，又解释道，“具体来说，这次出征法兰妮的战争准备就是个机会，只要伊森利恩商会愿意协助，我们‘公司’可以联手把金价做崩，不仅是你这些飞翼，还加上从沙之国带来的魔法武器，素材和各种商品，置换大量的黄金。反正可以拿去艾阿里系走私贸易，我们并不吃亏。 你觉得帝国的黄金富余并不值钱。可实际上，整个世界，黄金依然是可以作为货币等价物的贵重金属。帝国本身又不是金矿产区，只是手里的钱买不到东西，这才是造成黄金都不值钱的错觉罢了。 一步一步来，先掏空贵族们手里的现钱，然后给他们放贷，慢慢套他们的田产，地产，矿产，珠宝，首饰。从头开始培养一个魔法师的代价那么大，只要把贵族们都整破产了，就算他们空有血脉，头衔和名义，也无足轻重了。 那个时候我们掌握了世间的一切资本，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我们讨伐诸神，恩，不如反过来说，真到了那种时候，连诸神也什么都无法阻止了。” 是的，仅仅杀一批两批继承人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毕竟只要贵族们掌握着资源，总可以用某种方式再过继入赘个新的继承人，堆砌资源把他培养成魔法师，将家族传承下来的。那么作为家族利益的代表，迟早他们都会想要控制帝国，把这个集体扭转向有利自己的方向行进。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只有让古老传承的世家统统破产，破产到连一个继承人都培养不起来的地步，连混口饭吃都有问题的地步，自然没资格，没能力，也没工夫干涉帝国的战略决策了。 西琼瞪了索伦好一会儿，“……为什么，为什么你老是能说出些特别可怕的点子？帝国的贵族都破产了之后呢？精灵诸神被灭亡了之后呢？到时候你创造的这个，掌握了所有的一切的‘公司’，又要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索伦摇摇头，“我其实也想简简单单的，扮演一个勇者就把这个故事演完的，可谁让戏台上每个角色都这么精明，都这么有野心，都主动得要给自己加戏？ 这个世界都已经被玩成这副鬼样子了，我还能怎么办？ 有的时候，你也只能变成比野兽更可怕的野兽来打败它，反正我这个凡人的智慧所知道的，世间最恐怖的两头野兽都已经放出来了，剩下的就养蛊呗，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办法 西琼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都不出声。 “你反对吗？也是，过段时间的中期考试大概很危险，你还是优先准备时之影的备用魔偶吧，”看她有疑虑，索伦也不强求，“不用在意，就算不用石像鬼我也会和商会商量下用其他方式来赚贵族的黄金的，有航道在我们手里总有机会的，对了，还有这瓶药得麻烦你帮我鉴定下。据说是十二级的珍稀药剂……” 西琼抬起头，看着索伦递过来的药瓶，“十二级！十二级的秘药你怎么搞到手的？什么类别的吗？毒药？治疗药？强化剂？” “……春……药？” “哈？”西琼瞪着他，“你傻吗！是被人骗了吧！怎么会有人去做十二级的迷情剂啊？何况有几个人做的出十二级的迷药！而且迷情剂要做到这么高级是想干嘛呀！这是要去诱惑龙吗！” 索伦耸耸肩，“说不准哦，有人打算用这药对付今晚宴会的主角，帝国的女伯爵塞拉瑟斯殿下呢。我怀疑制药的是白袍巫妖花，你不是说炼金师有自己的特色么，药剂师呢？你能从中找出是花调制这迷药的证据吗？” 西琼愣了楞，“花阁下制作的？你说它制作迷情剂魅惑塞拉瑟斯？不可能！不，它的能力肯定办得到，但实在很难相信，它会用这种手段去对付一个学徒……” “是一个已经有帝国的贵族头衔，并且被认为是天才的魔女，而且你自己也说了，根本没几个人能制作出这种高级迷药的啊，那么稀有还能被人轻松得到手去使用，这肯定是花在背后安排的吧？”索伦大致解释了一遍自己的推理。 西琼却连连摇头，“不对，不对，仅仅这样不能将花阁下和阴谋联系在一起。而且这一瓶到底是不是真的十二级迷情剂也不好说吧！我明白了，我会认真调查一下的，或许这根本就是假药，又或许是别人做的，也可能单纯就是你说的那个黄毛，从家族长辈那里得到的，花阁下并不知情……” 西琼居然是这个反应，索伦还真就有点好奇了。 “你怎么这么维护它，怎么那个花是你的偶像吗？魔药大师之类的？” 西琼看了看索伦，“你知道在亚丘卡斯的时代，学院庇护了大量的魔法少女，以至于都被称为‘女校’了吧？” 索伦犹豫了一下没开口。 但西琼看出他的意思了，“你想说它并没庇护我？不是的，确实‘学院’是在它的工坊附近，但其实只是贵族们主动聚集到花阁下的周围，自己寻求庇护并期望能就近获得它的指点罢了。严格来说它的弟子，举办学生会的才是学院的实际管理者，优先选拔保护贵族出身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相反花阁下是少有的几个给我的学徒申请，正式回信答复的巫妖了。并且它许诺只要我能拿到6r级的药剂师成绩，就会收我为正式弟子。这也是成为它亲传弟子的基础标准，至少要有着学习它所开创的魔药体系的天赋，无论魔法资质和血脉出身，一贯如此。 而且我的入门导师萨丽，也是城市的平民出身，就是这样成为它弟子的。也正是花阁下介绍我先跟随萨丽导师学习，之后连工坊都让我继承了。否则即使我有些小聪明，没有人教导入门，没有实验室和实践练习的机会，甚至一点资源都没有的话，只依靠图书馆看的书，又怎么可能真正走上魔法学习的道路呢？ 倘若不是有花阁下的青睐和庇护，我连被亚丘卡斯的手下‘公平’挑战的资格都没有，对一个甚至不是弟子，而且半点亲属传承关系都没有的普通女孩，帮助到这种地步，作为一个白袍已经足够了吧？你说这样保护了那么多人的花阁下，会用下药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对付塞拉瑟斯？ 不，我绝对不相信。” 难怪提起自己拿到什么4个r的时候，西琼都会特别开心，如果拿到6个，她就终于有机会堂堂正正得被白袍收为弟子了啊！ 这下索伦是真的迟疑了，是伪装吗？不，根本没必要伪装到这种地步吧？就算是虚伪，连西琼这样，过去只是有微小天赋的魔女，都能一视同仁提供这种级别的帮助，那说实在的比大部分巫妖都好得多啊，难怪无论乌尔里德斯还是基力安，明明都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却对处理花这么犹豫慎重…… 难道真的误解了？这个白袍的花，确实就是通灵帝国难得的一朵白莲花，仁慈可亲真善美的大好人，并不是那种说一套做一套，背地里一肚子坏水的老怪物？ 圣母和圣母婊，有时候还真是难以区分啊…… “这……西琼，我也没想到你和白袍的花还有这种徒子徒孙的关系……要是你不想牵扯进这件事的话……” “不，给我点时间，我会查清楚的，”西琼摇摇头，“十二级的魔药虽然很难调配，但能成为花阁下的弟子，肯定是有这种水平的。或许它的弟子里，有什么人在利用花阁下这些年的人缘和威望作为幌子，实现自己的阴谋也不一定。 我会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但是给我些时间，这不是一周两周就能查出头绪的事情，现在先考虑赚钱的事吧。” “恩？”索伦可以看出西琼是因为花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强行转换话题，可还是忍不住好奇，“你答应加入赚钱的行动了？可你不是需要魔法素材，为考试做准备吗？” “我有个新的点子，但是能不能实现，具体该怎么行动还没清楚……这次行动你是打算拉上伊森利恩商会的家主是吧，那么一起去吧，我听一听你们的计划再说我的。” 索伦倒是不介意，虽然不知道那花是白莲花还是罂粟花，到底能不能信任，但西琼他是百分之一千信任的。要准备坑贵族的钱能早一点行动就早一点。于是两人也不再浪费时间，直接准备动身。 需要用来制作石像鬼的炼金工具都被索伦扛着，放到骷髅马车里直接一起带着，西琼也准备了些其他的东西，装了个大皮包一起扔到货车里，两个人趁着天还没亮，直接驾着马车从港口离开驶向城里。 一路上西琼都不吭声，戴着兜帽坐在索伦身旁的副驾座位上，也不知道是在想从贵族手里赚钱的手段，还是在考虑花和魔药的事情。 索伦也不打扰她思考，驾着马车连夜抵达伊森利恩家的庄园，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深更半夜的庄园居然灯火通明，里里外外都有卫队戒严，时不时都有骑士飞马出入，大群的纸蝙蝠起起落落，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难道是给他们的货物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连夜加班出货？可看这么多的卫队也不像啊…… 索伦和西琼的马车老远就被影子刺客拦下来，好在他虽然脑袋包得和木乃伊似的，但一报姓名立刻就被放行，直通到庄园里，还挺给面子的。 “商会一直这样忙吗？”西琼从马车下来，她也注意到周围仆从和侍卫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 “不清楚，可能出什么事了吧。”索伦想起来马修也提过一句梅拉斯有事情在忙，就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这么严重，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等会儿榨干帝国贵族的计划。 在侍从的带领下来到客厅，两人等了一会儿，客厅门才打开，侍从搀扶着一个穿着礼服的胖子离开，他身上一股熏香味道，服饰也和帝国贵族不大相同，大概是精灵同盟那边过来的贵族。满脸眼泪鼻涕，好像是刚痛哭了一场，脸上铺的粉都化开了，还挺滑稽的。 “久等了……”梅拉斯拄着拐杖，满脸疲惫。 索伦看着女仆收拾一地的纸巾，“怎么了，刚才那家伙破产啦？” “……比那还惨一点吧，”梅拉斯摇了摇头，“家破人亡，具体情况我也不大清楚，还在派人核实……索伦，不，英特英雄耐尔骑士候，还有西琼小姐，两位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吧？” 索伦点点头，“两件事，第一件其实还是商量公司和精灵航线的事情，本来我打算等你这边也理清了头绪再来的，不过现在我们确认到帝国即将征讨法兰妮，你应该也知道这是难得的商机，或许我们可以携手从帝国贵族手里赚一笔。” 西琼打开手提包，取出卷轴和设计图，开始像创业公司拉拢天使投资人那样做ppt介绍，“为了在法兰妮的高山作战，需要大批适用于高空战斗的石像鬼对付精灵的龙骑兵团。 由我大批量的提炼风能魔铁矿，并且提供重新设计的高空飞翼设计图，采取匹配量产石像鬼的更换接口，直接在熔炉开磨铸造，生产大批量生产高空用飞翼配件，换装到普通石像鬼上。 以‘高空战石像鬼改’的名义，以每件一千灵魂水晶，或等值一千五百水晶的黄金价格，也就是1比450的金砂比例来进行交易……” 梅拉斯立刻来了兴趣，“现在熔炉就在我们手里，我可以出资垄断魔铁矿，也可以立刻用自己人开磨具，并且低价回收已经造好的普通石像鬼，如果数量大，而且用水晶现货交易，成本可以压到十个水晶一具。只要飞翼的产线开动起来，每天起码能换装五百具的石像鬼。” 西琼点点头，“产能没问题，可有那么大的客户吗？平常十具我都卖不动。” 梅拉斯笑，“十具肯定卖不动，太少了，一点作用都没有。但如果我们生产十天，凑一个五千高空战石像鬼军团，抢在议会投票前一起扔到市场上，那这就是一支可以影响战局的举足轻重的力量。 哪家能掌握这个特种兵团，战争时就有更多的话语权。现在起码有七八个白袍，三个集团在争夺这次掌旗官的位置。如果哪一方能在几天后突然得到一整个高空战石像鬼军团助阵，那么就有很大的可能赢得议会的选举，获得掌旗出征法兰妮的大权。 简直就是花点小钱买一个掌旗官的资格啊！ 这样我们起码可以再把单价翻一倍，一千万水晶买一个军团。如果换成金砂，这么大的体量又是战争时代，现在水晶的行情起码以700比1的代价来置换。但这样的买卖只能做一次，竞选失败的派别肯定会要求你把改良磨具图纸上缴……” 西琼接口，“不，这是奖励。只要他们同意，将交出磨具图纸给我换算成议会的任务贡献，并让我进入帝国的宝库中，挑选我需要的珍稀魔法素材就行。” 梅拉斯点点头，“你愿意拿出来交易就没问题，这次就算竞选失败，他们也是一定会自费出兵的，能越早开始筹集越好，大概你还能多挑些素材。” 索伦也乐了，“有三个集团在争夺？那干脆让他们投标吧。” 梅拉斯汗，“这样性质就变了，现在我们还没能力干涉议会呢，会引起众怒的，我看还是暗中联系交易吧。无论水晶还是黄金，哪怕是顶级的家族联合应该也拿不出太多的现钱来，如果你们有指明的魔法素材和宝具可以替代……” 这一点索伦明确拒绝，“不行，关键就是挤压贵族家的现金流，没钱就去借去贷，干脆直接公司和银行出面，我们借钱给他们买货，然后再反手贷款给其他出兵的家族，许诺他们用战争的收益来偿还，本金可以拖欠，但是利息必须先收缴。这样把他们手里的现钱都掏空，一旦战争有个僵持，嘿嘿，就可以收缴他们的资产了……” 梅拉斯，“……说真的你干嘛要去做个骑士？” 大致的方略很快就确定，并被连夜安排下去了，毕竟是赚钱的事情，商人们做起来都利索得很。 索伦又想起来，“对了，还有第二件事，我需要借些人手，护卫和刺客，协助我保护要人，如果你愿意让她暂住在庄园是最好的，当然，如果这里最近不方便的话，把护卫安排到帝国酒店，应该没问题吧？” “小事一桩，不过我还是确认一下，要人的身份是？”梅拉斯问道。 “法兰妮的长公主。” 梅拉斯点点头，“果然如此，这样吧，我即刻安排人手，这就将她带来庄园好了。” 索伦，“感谢您的好意，其实您如果有自家的事情需要先处理，大可等到明天再……” 这时突然有执事推开门冲了进来，将一封信递给梅拉斯。而商会长看了信神色大变，皱着眉头，脸上阴晴不定得闪烁了好一会儿，一直没出声。 索伦和西琼对视了一眼，刚才协议掏空帝都贵族的时候梅拉斯都面不改色，现在这么紧张，似乎真的出大事了。 梅拉斯脸色很差，连礼仪的假笑和客套都省去了，直接抬头对冲进来的执事说，“立刻带上人，去帝国酒店把长公主殿下请来。不，现在首相应该也得到消息了，那也轮不到我们做多余的事情了，这样吧，殿下愿意来就接过来，不愿意你就在酒店守着，总之长公主去哪里，就跟到哪里。” 执事行礼后关门离开。 索伦皱眉，“怎么回事，法兰妮那边出什么事情了吗？” 梅拉斯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法兰妮了……” 索伦听不明白，伸手接过了梅拉斯递来的信笺。连西琼也忍不住好奇心，凑过来偷看。 “其实我前两天就听到消息了，但实在太难以置信，所以一直在确认，”梅拉斯捂住了额头， “由于法兰妮国王和摄政先后遇刺，而卢米尼奥斯长公主殿下下落不明，因此依照顺位，贵族王宫们一致推举瑞吉爱娜公主为法兰妮王主，并得到了精灵神殿的默认。 但是，在瑞吉爱娜公主的封王仪式上，法兰妮的王公贵族们，要求女王的武卫长，遵循‘礼仪’，向王座下跪，遭到了对方的拒绝。王公们大为不满，连番要求，可能措辞比较强硬，结果将对方激怒了……” 索伦挑起眉毛看着信笺上写的情报，西琼捂住了嘴，而梅拉斯抽着冷气背诵出来， “……整个鸢尾宫被当场屠戮一空，从上到下整个王城的贵族世家都被连夜斩尽杀绝，无论男女老幼，身长超过车轮的贵族子嗣都被斩首…… ……瑞吉爱娜，不，‘私生女瑞娜’，第二天就宣布放弃加洛林的王家头衔，并将法兰妮的土地和财富全部归还给人民，现在也不知所踪…… ……之前支持王女的武士则推举她的武卫长为首领，建立了先锋人民军，并宣布法兰妮的所有贵族家族土地和财富被收归人民军所有。判处对法兰妮大饥荒负责的所有贵族死刑…… ……包括法兰妮的王血，圣加洛林王族的墓冢在内，所有贵族家的墓冢都被掘开，剖棺戮尸，和子嗣的首级一起插遍全城，陪葬品在内的所有家族财产被人民军分给穷人…… ……各地的军队都收到命令，限期逮捕并斩首地方领主和贵族，否则也将被视为贵族的帮凶和人民军的敌人处死，而人民军领袖本人则已经开始率军出征，在各地清剿屠杀贵族领主…… ……绝大多数乡镇都发生了暴动，法兰妮全境都在大屠杀，把贵族领主的脑袋串在枪尖上，欢呼着人民军万岁……” 索伦撇撇嘴，梅拉斯一副三观被刷新的样子，但会出现这种状况，他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什么叫官逼民反，你真以为阶级压迫没后果吗？泥腿子们都被逼到易子相食了，你还隔着那‘礼仪’呢？被挂路灯是早晚的好吗！ 说真的，对比起人民军这位同志抄家杀头的手段，索伦这边贷款破产的改良办法，还真是温柔和平呢…… 西琼皱眉，“等等，精灵呢？神殿呢？诸神都没有一点反应吗？” 梅拉斯无力得摇摇头，“他们跑了。” “啥？跑了？” 商会老板苦笑，“跑了，其实早就跑了，而且还是精灵们先看出不对劲动的手。 我听说‘私生女瑞娜’的谣言刚开始出现的时候，精灵就派了神殿骑士去逮捕造谣者了，结果我的情报人员得到的消息，是说神殿骑士被‘私生女’的武卫杀光了，那个武卫还冲到神殿里杀了大祭司长和使徒，把精灵吓住了，当场给了‘私生女’一个正统王血继者资格认证。 呵，当时我就当是个笑话听了，还以为他们两边是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精灵同盟选择支持这个‘私生女’了。现在看来，是当时同盟安排在法兰妮的高端战力，都被那个武卫杀光了。剩下的人跑了个精光。所以后来国王和摄政被刺杀，不，被强行袭杀的时候，精灵一个屁都没放…… 唉，当初法兰妮的冠军大骑士长，亲自带着长公主逃过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可是……可是……这种事，谁能想得到呢……” 那倒是，谁能想得到呢，索伦瞪着信笺最下面一行字。 ‘瑞娜的武卫，先锋人民军推选的首领，莱卡特，人类武士。 确认击杀守卫摄政王的巫妖使臣三名， 确认击杀国王麾下圣枪大骑士三人， 精灵同盟驻法兰妮之神殿使徒，大祭司长，龙骑将军，始终未曾露面，怀疑亦被其所杀。 推测此人可能是千年一出的‘勇者’。’ 呵呵，这么牛逼还千年一出的勇者？那上个千年出了个谁？ 哦，对了，基力安。 恩，那没事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推测 “或许精灵那边正是因此才主动退后，”梅拉斯猜测着，“现在帝国和同盟相互掣肘，为了维持当前的均势，顶上的强者数量相差不大，谁也腾不出手来对付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勇者。 倘若因此导致法兰妮人民军真的做大的话，其实对精灵同盟那边更加不利。因为神殿可是大饥荒的直接发动者，而且旗下有大量人类从属国，民众的处境根本是和法兰妮半斤八两，有些地方的欺压更严苛。倘若因此导致全境的动乱，而帝国又抓住时机猛攻的话，反而可能导致统治的崩溃。 所以他们干脆主动放弃了法兰妮，让帝国的势力前推，把人民军这个棘手的问题交给帝国来处理。” “确实是有这种可能，其实对于帝国来说，这个时候尝试和人民军联手反而是比较好的战略选择。 但目前掌握议会的贵族派，是绝对不会容忍人民军这支盯着他们全家脑袋的力量存在的。”索伦最后还是做了决定，“我们的计划不变，甚至还得加快，把帝国贵族手中的资源篡夺过来，才能掌握帝国这边的实权。” 法兰妮王国发生的动荡会有什么后续影响现在谁也说不准。 伊森利恩家客厅里的三人推测了好一会儿，姑且得出的结论是。 现在起义的人民军和本地贵族肯定处在内战中，正是帝国举起卢米尼奥斯长公主的大旗，入侵法兰妮恢复加洛林王统的大好时机。 精灵神殿莫名其妙的置身事外，法兰妮的正统王主只剩下帝国手中的长公主，短期内诸神也不可能派出大军干涉。只要打出复辟王室的旗号，之前可能遭遇的本地贵族抵抗，说不定会直接转为助力。帝国军入侵的压力必然大减，胜算能增加不少。 而帝国的贵族们本身而言，无论出于同病相怜的同情和对掠夺他国的渴望，必然会支持对法兰妮的进攻，并且越发激烈得争夺领兵的实权。 唯一的问题和变数，是这个人民军，或者说是这个千年一出的勇者莱卡特的真实实力。 当然，他肯定已经是这个世界最顶层的战力了，光确认击杀就是三个巫妖三个大团长，之前索伦也是亲眼见到长公主的护卫巴亚尔和白袍五五开的，却完全不是勇者的对手。 那么这个‘人类武士’，搞不好已经是白袍诸神那种级别，甚至战力排名还非常靠前，比一般的白袍或诸神都要强的那种。 但问题是，只有这样一个超级战力，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基力安不也是没法一个人挑战所有人，才搞出今天的帝国么。 这个莱卡特，又能在帝国和同盟的两面夹击下，抵抗到什么地步呢？ 参与棋局的玩家实在太多了，谁也不可能完全得把握到什么时候会有哪个新势力登场，又会有哪个旧势力落幕，只能抓紧时机完成各自的谋划。 梅拉斯和西琼当晚就直接启程，去熔炉安排高空战石像鬼军团的生产了。毕竟谁也说不准精灵诸神何时何地会做出何种的反应，说不定真的就是按兵不动让帝国来处理勇者，也说不定会直接把正面战场的龙骑兵团全派过来，以雷霆之势强袭法兰妮。 但无论如何总是有备无患，帝国出兵法兰妮已成定局，那么能提前准备在手里的牌越多越好。 而索伦则在庄园留守，如果管家能把拉克丝接到伊森利恩庄园来，就协助安顿一下和她沟通一下法兰妮的情况。如果确认由议会那边接手安保的话，他估计也得跑一趟熔炉，和先锋军那边取得联络，摸一摸法兰妮那个先锋人民军到底是个什么鬼。居然比他还激进还嚣张…… “咦，你是……索伦！你回来了！” 正坐在餐厅里等消息的索伦抬起头，看到穿着骑士紧身服的玛尔兰.伊森利恩正惊喜得看着自己。 “哦，会长，好久不见……” “嘿，你们是昨晚才到的吧？不是说要过段日子才来么，我还以为你会先去找萨利呢，怎么这一大清早的，是想给我个惊喜吗？”玛尔兰直接走到索伦身边，盘腿坐下，把脸直凑到索伦面前，盯着他包脑袋的绷带，“哇！你这一身伤这么严重的吗，都是沙之国留下的？这么凶险的吗？” “哦，没事没事，只是小伤而已！不用担心！”索伦笑道，“会长你们最近咋样，还有没有人来找公会的麻烦？” “你说那些死骑公会？切，以前他们都是为了奉承王家才来挑衅，现在王家倒了，狮王会和铁锋会又被收拾得这么狠。哪还敢再来惹事，我都无聊死了。唉，说说沙之国！”玛尔兰扶着索伦的大腿凑过来，“你们打大会战了吧！大军厮杀的战场是咋样的？你肯定杀了不少人吧？” “哦，怎么说呢，其实我就正儿八经的冲杀了一次，”索伦歪着脑袋想想，“场面倒是老壮观了，不过冲起来的时候我面罩都被血肉糊住了，只能盯着周围的人砍杀，杀了一阵就啥都看不见了……呃……会长？” 玛尔兰脸颊发红，手掌抚摸着索伦大腿的内侧向上攀来，“那么女人呢……沙之国的精灵是什么滋味的，啊，女王，沙之女王你尝过了吗？作为战胜者，看着女王盘卧在你脚下请降，有没有爽到飞天……” 索伦汗，“呃，没……哪有那种闲工夫，我们军纪严谨而且很忙的好吗，另外我压根没抓到活的，听说是被部下杀了。也是堂堂的精灵王啊，下场还真是挺惨的……” 玛尔兰扬起眉毛，“等等，什么意思？不要说女王了，你连神殿的祭司，后宫的女侍，沙之国的女贵族，一个都没碰吗？那可是精灵啊！你不好这一口吗？” 她突然伸出手，摸得索伦一阵哆嗦，“哟，不会吧，两个月啊，你真的就用我们的‘思念’解决的？干嘛这么忍着啊？” 索伦瀑布汗，“哦哦哦，玛，玛尔兰，那个你把手放开先……” 玛尔兰一脸严肃，“索伦，我不是早和你说过了吗，上了战场杀了人，就得适当得发泄出来，憋着是要憋出问题来的！” 索伦简直无可奈何，“没问题的，我，我真的没问题的，我内心很强大的，真的不用担心，所以那个你先放手……” 玛尔兰用眼睛斜着他，却不放手，“……你这么一身伤，还一大清早得来我家，该不会是后悔上次没继续，想着我就忍不住了吧？” 索伦都无语了，“不，不是的啊，误会，误会啊，我是来找你哥谈正经事的啊！” “哦，那么我哥呢？”玛尔兰歪着头。 “他，他有正经事先离开了……” 这时有女仆端着早餐过来，索伦只好强忍着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哦，是嘛，好吧好吧你是来找我哥的，我明白了。”玛尔兰点点头，却不放手，反而看了一眼女仆。女仆行了一礼，离开的时候把客厅门关上了。 索伦狂汗！ “唉，真是的，所以说去找萨利啊，她一直想着你呢，你这样我很尴尬啊，不是说了吗我更喜欢可爱的女孩子啊。”玛尔兰无奈得摇了摇头，“好吧好吧，真没办法，你来都来了，而且这副样子，不帮帮你发泄一下就太可怜了。这也是身为你长官的义务啊……” “所以说你误会了！！” 玛尔兰支起身，扶着索伦的双腿在沙发前跪下，俯下头去，“别告诉萨丽啊，不然她要生我气的，嫉妒我，吃独食……” ………… 女仆敲了敲门，“小姐，有贵客到访了。” 女仆等待了一会儿，确认里面的动静后，替来访者推开门。 到访的不止是法兰妮的王主，卢米尼奥斯长公主拉克丝，还有一起跟来的新晋帝国女伯爵，乌尔里德斯的弟子，塞拉瑟斯.佐尔格。 “真是打扰了，伊森利恩子爵。”拉克丝点头致礼。 玛尔兰正端着牛奶杯，抿着嘴笑笑，微微弯腰行礼，示意请她们两人落座。 “初次见面，打扰了，”塞拉瑟斯大剌剌得往沙发上一坐，翘着腿打量对面瘫在沙发里，仰头望着天花板的索伦，“哟，这是谁啊，伤成这副样子，该不会是大闹晚宴的索伦骑士候吧？阁下可真是厉害啊，我听说为了一个狼人女仆，连杀了四家贵族的继承人，还吓的一个尿了裤子？逼得四个白袍为你出手，可真是厉害！命都不要了！怎么，伤的怎么样？这么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伤到哪里了？” 索伦有气无力得摆手，“……我……我没事……” 拉克丝笑了笑，“塞拉瑟斯可为你担心了一整晚，我是很想安慰她，不过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所以也不好胡乱推测，只能先听旁人的说法。听说您派人来接我，她也一起来了，确认了未婚夫的安全，想必终于松了口气吧？” “哼！谁担心他了，”塞拉瑟斯忍不住冷哼，“居然对女仆这么热衷，尾巴有什么好的……” 玛尔兰笑而不语，把嘴里的牛奶缓缓咽下去。 “那么索伦阁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呢？您应该是和白袍们沟通过了吧？”拉克丝好奇，“没问题吗？” 索伦拍拍脸，甩了甩头打起精神，“唉，这样吧，发生了很多事，你们也不是外人……恩，我是说都是一个圈子的盟友了，我就把实际情况介绍一下……” “法兰妮没了！晚宴上他们想对我下药！巫妖花在背后算计我！” 塞拉瑟斯那个傻狍子是最震撼的，瞪着眼睛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了。 玛尔兰就坐在一旁安静喝牛奶，但眼珠子也一个劲得转，显然有点没预料到一晚上有这么多事发生……而且索伦还真的是来谈正经事的…… 倒是拉克丝，居然始终是礼节性得微笑，仿佛戴者一张面具。 “原来如此，您是为了救塞拉瑟斯啊，可以理解呢，毕竟是您在乎的未婚妻啊，为了她哪怕得罪巫妖和贵族也在所不惜，真是好令我羡慕呢！”拉克丝做出第一次听说一样的面孔帮索伦助攻。 “呃……抱，抱歉……刚才对你的态度……”塞拉瑟斯红着脸。 玛尔兰也微笑着在台面下跺了索伦一脚。 “唉……不用在意，那瓶药我先委托西琼调查，不过你自己还是得当心一点，”索伦捂着脸，“对了，那个布鲁还活着呢，稍后我把他……” “不，我来，我亲自来！”塞拉瑟斯逐渐回味过来了，咬着牙，“该死的家伙，是那个拉裤子的海带头是吧！我想起来了，他还借着吻手礼舔我的手来着！可恶心死我了！让我亲自宰了他！” “呃，哦，那就交给你了……”事主本人要亲手报仇索伦自然也不能阻拦，反倒是拉克丝这边，“恩，长公主殿下您不要紧吗？法兰妮贵族们遭遇的这种惨状……” 拉克丝端起桌上的红茶，耸耸肩，“是啊，真可怜呢。” 你这是……用茶杯挡住笑容是吧……哇，这么腹黑的吗…… “又开始了啊，内战和没完没了的杀戮……”塞拉瑟斯情绪低落，“所以这一次赢家变成平民派的先锋军了啊。 如果当初国王听从父亲的谏言，及时处理饥荒的问题救济百姓的话，或许也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了，就和示巴女王一样，只能说他们是咎由自取…… 我家族的仇……该不会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不了了之吧……” 傻狍子倒是稍微有一点成长了，但索伦还不确认，拉克丝现在是真的无所谓，还是又是在扮演和伪装。 “长公主殿下觉得，为什么法兰妮的贵族在瑞娜一方获得胜利之后，还要挑衅那个勇者莱卡特吗？是某种，‘礼仪’吗？” 拉克丝点点头，“对，这确实是一种‘礼仪’，私生女瑞娜其实已经赢了王选。我想贵族们当时并没有羞辱的意思。大将军，大骑士长，甚至和新女王结婚成为摄政，都是可以谈的。只要那个武卫长，勇者莱卡特向王主下跪，不，向空王座单膝下跪，都算认可了法兰妮的贵族传承和王权体系，至少也是认可法兰妮册封贵族的家族传承了。 所以你也看到了，一旦对方不认可‘礼仪’，那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想十之七八的古老家族，都会在这场浩劫中绝嗣，彻底灭绝吧。” 拉克丝喝了口红茶，“法兰妮贵族和斯塔雷斯贵族不一样，他们是没有帝国这里这么好的魔法学习和传承机会的。绝大部分只能躲在暗中学习神殿禁止的黑魔法。 一旦失去了‘礼仪’的保护，没有自己的力量，那就只能靠家养的私兵保命了。过去他们是统治地方的领主，如果只是王族政权的内战或许还能反击一下。 但现在对手是最极端的平民派先锋军，还有那么强大的英雄率领，没有人会和他们站在一起的。失去了领地人民的支持，就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我想连帝国也不会给他们保护了，毕竟帝国只要我的旗号就能跨越国境线了。留着他们，日后帝国的贵族争夺起战利品还碍事。” 玛尔兰终于开口，“当然，我们家的商会大概还是会协助一些老朋友逃到帝国境内的，虽然可能会收取一些家资，但失去身外之物总比被灭族要好不是么。” 拉克丝对法兰妮贵族们的下场兴趣不大，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这就是权力的游戏，贵族的宿命啊，兴盛时家族可以横行无忌，一旦败亡就是斩尽杀绝断子绝嗣。享有多大的权力就会遭到多大报应，很‘公平’不是么。没什么值得可怜的。” 索伦点点头，“那么，两位对那个厉害得要命的人类武士莱卡特是否有了解呢？这个人的出身，他的性格，他的欲望，他的目的，是否知道呢？如此强的武士，总不会是突然从田里蹦出来的吧？” 长公主摇摇头，“这个人我还真不了解，我对王族的骑士每一个都知道的清楚，毕竟是圣枪的使者，研究他们的喜好拉拢到自己一边算是王族的必修课。但我想，我认识的那些人，恐怕都已经死在这个莱卡特手上了。 巴亚尔那天带着大骑士长们一齐围攻他之后，几乎是绑架一般强行拐了我逃到帝国来的。他的实力肯定是在所有法兰妮王族的圣枪武卫之上，只是我完全不知道他的底细，除了他是很早就跟在‘私生女瑞娜’身边的武士之外，完全不清楚。” “如果能击败那么多巫妖，先锋军，甚至精灵神使，”玛尔兰想了想，“那死亡骑士肯定拿他没办法。” 索伦用眼睛斜她，咱能别尽说些废话行不，死亡骑士打得过谁啊……就一个超必杀还被人克制几百年了，这职业简直弱爆了，真不知‘索伦’为啥要他选这个…… “很久以前就跟在瑞娜身边了？”塞拉瑟斯若有所思，“那我或许见过，他们来拜访过父亲……” “你父亲？托赫萨卡家主？”拉克丝眨眨眼。 塞拉瑟斯叹了口气，“不，是继父，佐尔格家有黑魔法的传承，秘密购置的魔法素材虚印虫曾经被山贼劫走，继父调集了军队去讨伐结果被打败了。就在冒险公会放了个s级悬赏任务，想招募黄金级冒险者协助。 是瑞娜他们完成了佐尔格家的冒险委托，替继父寻回了虚印虫，当时已经有传闻说‘私生女瑞娜’是法兰妮王主了，继父不敢和他们有牵连，支付了报酬在家里宴请了，吃了一顿饭就结束了……” “那你亲眼见过莱卡特？他是什么样的人？”索伦好奇问道。 “恩……”塞拉瑟斯想了想，“一个普通人。” “灭绝了整个一国的贵族，击杀了巫妖和先锋军的团长，是一个普通人？”玛尔兰发笑。 塞拉瑟斯抿抿嘴，“或许只是同名吧？他们看起来就是平常随处可见的冒险小队。哦，能完成s级任务，至少也是黄金级冒险者吧。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或许是瑞娜公主在缠着跟着莱卡特也不一定。大概是知道他足够强大，跟在他身边就能获得保护吧？ 至于那个武士，恩……他给我的感觉，反倒不像是我见过的那些王族贵族先锋军，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目的性。 而且也不像普通的平民，对贵族也没有什么反应，既不仇恨，也不尊敬，非常淡然，就单纯的在完成任务，确认了地点和任务目标的外形，就如此程度的交流而已，就好像……就好像…… 我不知道怎么说……” “就好像你们都不是活人，只是在对他讲述故事传达任务内容的npc，恩，说书人？”索伦插嘴问道。 塞拉瑟斯一脸恍然大悟，“啊，你这么说就对了，是的，对待周围的人，都好像对待人偶一样，漠不关心。就连明显喜欢着他的瑞娜，也是这种态度。 说是没体会到她的好意好像也不对，说是顾忌她的身世和牵连，好像也不对，但又不拒绝她，就任由她跟在身边组队，所以那个组合给人的感觉还蛮奇怪的。” “原来如此，感谢。” 索伦支着下巴， 如果说有什么比一个基力安更难对付的话， 那大概就是一个连莉莉尤安都不关心的基力安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派系 男人是剑，女人是鞘。 没别的意思哈，单纯就是指再厉害的男人，总归有个女人，或者男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能束缚住他。 现在这个勇者莱卡特，不管他有没有找到剑鞘，但看他把法兰妮整成这样，连王家祖坟都给刨了，那多半能束缚住他的都不是瑞吉爱娜公主了。 反观索伦这把剑，就是鞘太多了，而且各个都能装着他，咳咳咳……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勇者和法兰妮人民军的事情，暂时还轮不到他一个小小骑士候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现在的主要目标还是乘机掏空帝国的贵族们。 而且正好还有个不错的机会，不管阴差阳错还是歪打正着，塞拉瑟斯和拉克丝，昨晚刚刚被帝国贵族们接纳入他们的小圈子里。 “正在争夺掌旗官的帝国贵族派系么，之前有四派的，不过其中一派被你搞懵了，现在只剩下三派了吧。”拉克丝果然对这些贵族小圈子斗争的事情最擅长，一顿晚饭就摸了个门清。 再加上玛尔兰这个标准的本地帝国贵族在提供圈子里的八卦参考，索伦也大致摸清楚贵族派内部的小山头了。 当然傻狍子还在那，瞎米？得歪着头眨眼睛，这种动脑子的事情就不用管她了。 要算计贵族，首先得计算一下白袍。 白袍一共有五十一件，排除已死的亚丘卡斯，目前上弦月剩余的十七人加上首相基力安。这十八人都是经历过第三次大战的时代，从诸神死斗中幸存的战斗力标杆。而其他的三十二名巫妖，都是自巫妖花之后，根据各自的魔法学术贡献获得穿白袍的资格。 换言之这三十二个白袍巫妖，相比其他的黑袍巫妖，只能说在魔法研究方面更为出色，实际上可能并不是专攻战场的魔法，真的死斗起来，还不见得是戍边的那些战场巫妖的对手。更别提真正意义上参与和诸神们的顶上级别的战斗了。 所以这十八个拳头最大的白袍就是帝国真正意义上的领袖，虽然都是通灵帝国，但很明显各自有各自的山头派系小团体。 索伦现在见过的几个白袍，基力安，乌尔里德斯，瑞文戴尔，英迪克斯，阿努比斯。 乌尔里德斯和瑞文戴尔其实都可以算首相一派，也都可以算中立，说白了基力安本身的强度摆在那里了，大家公认它是扛把子，可又都不大待见这烦人的家伙。只能说这几个大概相互关系还不差，之前有一些渊源，目标也较一致，而且因为索伦的试炼，有某种魔法上的联系，目前才可以被视为偏向首相。 还有那个被秘密安排接班的阿努比斯，从最初的传言看它应该是和亚丘卡斯走的比较近才对，但现在因为沙之国的战友关系，和索伦的小团队关系也并不差，大概西琼除外，从智商手段上考虑，索伦也是认可它来接替首相的职位的。作为内定接班人，目前它应该也是偏基力安的。 接着是三个中立派。 英迪克斯是千年蹲图书馆，再让它蹲一万年大概也不成问题，基本不用计算它的绝对中立派。 然后是朱月，普莉希拉两个伪中立派。它们和英迪克斯不一样，这两个白袍更接近于盟友。而且各自有属下独立的生物群落，是区别于人类外的加盟者，只是在与精灵同盟作战这一点上有共同目标，但更多的还是帝国内部分地自治的感觉。 朱月是血族的始祖，也算是死灵一派的代表人物，手下有四个血族亲王同帝国贵族们盘根错节，之前本人和亚丘卡斯是血盟之类的魔法盟友关系，现在应该算是从人王派换到贵族派的盟友了。 血族的算计似乎也挺多的，作为帝国不可忽视的力量，它们必然也会考虑到自己的政治诉求，绝不可能一味得中立。只是朱月本人对议会的权力并不上心，也很少出现，而仅凭亲王的资格，在白袍们主导的会议上说话声可不够响亮，所以血族一直都精明得隐藏在幕后，按捺不动。 普莉希拉这个白袍在场的就没什么人了解了。即使玛尔兰也只是大概知道，它之前算是某种妖怪之主，魔兽女王，非常强大的地上天灾。一度是古代统治本地非人群落，食物链顶端的魔神。直到后来人类逃难到它的领地上，被先锋军杀了一次而沉眠，逃难者们也建立了斯塔雷斯王国。 精灵神殿一度还专门派重兵封印看守它的栖息地，防备普莉希拉复活。再后来基力安那群人建立帝国，就与它签定了某种盟约，普莉希拉也不想再被杀一次，打不过那就选择加入，并获得了白袍，据说偶尔还会来帝都做客，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在帝国东部的保留地居住，和帝国井水不犯河水。 为什么基力安容忍它存在？因为普莉希拉的栖息地就在帝国和同盟对峙的正面战场上，形成了一个深入精灵同盟腹地的突出部，神殿在这个方向上，至少也需要调集三四倍于帝国的军力才能完全封锁，防备帝国军突袭。而且这片领域地形险峻，在这个地形下普莉希拉甚至还有着自己的魔法守护加成，一个可以打诸神五个。 所以简单的逻辑，敌人的敌人就是战友了。 三个首相派三个中立派之外，剩下的十一个就全可以算作人类的贵族派了。 这其实也是难免的，说到底，也就是基力安，阿努比斯，英迪克斯这三个看到‘思念’都大惊小怪的老处男，一千年来几乎都没留下啥血裔，又个个眼高于顶，也都没几个亲传弟子。瑞文戴尔家里只剩下三个丫头，而乌尔里德斯被杀了十八代的弟子只剩下一个傻狍子加一个新收的徒弟之外。其他哪个白袍不是一大堆家系，一大堆弟子，一大堆传承的。 而贵族派的十一个白袍也是分成四个家族同盟的。 第一是贵族派中的武斗派。 格里姆乔，亚弥，施瓦托德，这三个白袍的战斗力很强，都是战场巫妖的出身，算是贵族中的战争派。它们频繁担任掌旗官，一二三四五场场大战不落下，从建国打到今天的传统武斗派。相互是配合已久的战友，历来走得也比较近，经常一起约个架什么的。 其实立场上，这一派倒是一贯支持基力安的，毕竟对它们这些战场巫妖来说，拳头大才是硬道理，而且只要有仗可打就够了。 目前常驻北线主战场的掌旗官和总指挥官，正是白袍施瓦托德。本来是内定为这次领兵出征的掌旗官，也是这两个白袍，但现在这派被杀了四个继承人子弟，而且两个白袍家的继承人，一个死了，一个生不如死铁定要换，本来武斗派老是上战场，继承人就死的比较多，现在一下就死四个，自然暂时没那闲工夫去管法兰妮的事情了。 也因为索伦下手目标性太强，其他三个派系都在相互怀疑，是不是这对议会的新人夫妇，已经被某一方拉拢过去了，专门借机下手铲除竞争对手。 而在了解到这武斗派的立场其实偏向首相后，索伦更加怀疑下药的事情可能是贵族派在搞阴谋，离间所谓的首相派和贵族武斗派间的关系了。毕竟就算现在失败了，至少那个亚弥，还是和首相这边的三个白袍间产生了嫌隙不是么。 其次是贵族派中的温和派。 雅库莫，沙耶达，洛丽亚，达隆，梅德因。这个小团体下的家族主要属于新贵族，在贵族中算是比较亲平民的。 这五个巫妖被归为一派，因为它们都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古帝国大贵族，或者是斯塔雷斯的下层贵族，或者是从同盟地区迁来的外来家族，总之他们自己的直系传承本来也不强，又在第三次大战或各种灾难中断绝，因此逐渐没落了，只能依靠亲传弟子的家族来扩大势力。 可在它们庇护的旧弟子中，也几乎没有能成功转职巫妖活到现在的。而本人的魔法又比较冷门，需要一些特殊的天赋。因此也很难从原有的弟子家系中继续选拔人才。于是当弟子因为各种原因陨落后，弟子的家族家系也就逐渐投靠到了其他派系。 因此它们也只能继续再从新人中选取弟子，以至于目前麾下的附属，不少都是第五次战争后，从平民中产生的新贵族，整体而言实力比较弱。传承比较浅，大多数勉勉强强也就三代左右，甚至很难称为魔法世家。 这一派与其说是某种团队派别，不如说是因为弟子和血脉的断绝而落寞的败落贵族，和错过了之前战争掠夺资源的机会，渴望战争的机会扩大家族财富和影响力的下级新贵族的政治联合。 希望获得温和派师承和庇护的魔法师数量不少，他们底蕴不深，可能也不够优秀被大家族看中，因此迫切渴望功勋和机会。但也正因为他们不够优秀，这五个白袍也很难挑出足以接受自己传承的人才。 因此温和派虽然白袍的数量有五人之多，倒不如说就是单纯的因为没什么实力，而被随便划归为一派罢了。 贵族温和派就比较亲近花了，不，应该说它们主要还是不喜欢基力安。道理倒也简单，基力安也看不上它们。 是的，基力安这傻货觉得这五个巫妖战斗力相对比较弱，或者短板比较明显，总之在上弦月中算是下游的，大战的时候到处救火凑数还行，要独当一面就对它们不大放心。毕竟它们的派系会衰弱，不就是因为这些白袍在过去和精灵神的竞争中战败了么？ 所以基力安经常把大战的机会交给那三个战斗力还阔以的武斗派。基力安用的倒是放心，武斗派打的也开心，但一直被这么区别待遇，温和派就很不满了。但也没办法，它们是温和派嘛，而且没有特别看中的继承人，也就懒得和武斗派争了…… 然后是贵族派中的保守派。 赫丽贝尔和尼莉艾露，这两个白袍巫妖是旧帝国保守派的代表，它们麾下就是最有钱有势的大贵族大家族。大部分都有古代帝国时代斯塔雷斯王国的爵位和真正的帝国议会席位。 严格意义上说，这一派才是真正和王党相对的贵族党，在亚丘卡斯被刺杀后，这一党的膨胀是最厉害的，之前王党麾下的贵族，死骑和血族也都全部投靠到了它们麾下。 而帝都的那些精英，历代金橡叶，银橡叶的尖子生，会有相当一部分人选择这一派以入赘，过继之类的方式加入。毕竟这类古老的大家族只要传承，能提供精英们所需的大量资源和魔法的支持，又不像亚丘卡斯那样会抽走一半的回路加以制约，所以是双赢的合作。 虽然白袍只有两个，黑袍巫妖的数量却是很多的，毕竟大贵族有自己的秘法和资源，继承人转化为巫妖的概率相当得高。 只不过保守派保守派，还是会优先选择本家的血统，或者从大贵族家过继的。它们对血脉非常得看中，即使是金橡叶银橡叶的人才，也得是三代以上的魔法世家才接受，平民根本就不会考虑。 而且有趣的是，从政治立场上说，贵族保守派其实是支持基力安的。 因为再怎么说，基力安都是帝国的宫相啊。一大堆头衔在那儿摆着呢不是？ 恢复旧帝国的统治本身就是旧贵族们的义务，从这个道理上来说，它们还真是支援基力安讨伐精灵同盟复兴帝国的铁杆基本盘呢！ 当然还有一个很令索伦意外的原因，那就是保守派看不起巫妖花，虽然继承人会主动加入花的学院，虽然贵族法师们也在学习花开发的魔法，虽然现在保守派开始反感无休止的战争，很多人开始支持花的提案…… 但大贵族的家主们，却不愿意接受花的领导。 因为花最初是某个帝国贵族家的奴隶，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花匠！ 对，最后的一派，贵族派中的革新派，或者可以说是巫妖中的革新派，领袖是巫妖花，一个奴隶出身的巫妖。 它当然和为了复兴帝国而聚集在一起的人们不是一个团队的，它当然讨厌先锋军，讨厌那些旧帝国的骑士和武卫们，因为它本来就是旧帝国时的奴隶啊！干嘛要复兴那个帝国？ 所以花真的是对帝国的战争事业兴趣缺缺，除了第三次大战立下大功外，就没有主动参加过对外战争，一直在后方作为辅助的角色存在。实在是和平得很。 这样算下来，贵族派中，基力安和花的隐藏支持者对比，似乎是五比六？ 但实际如果不考虑基力安这个得罪一堆人的蠢蛋，只单纯计算主战派和主和派的话。 那么排除基本缺席的中立派，考虑到保守派对维护贵族统治身份的固执，而温和派也不可能当面反对绝对的强者基力安，甚至有机会领兵也不会拒绝的。 恐怕真要投票表决是战争还是和平的时候，花只要不傻，那所有人最后都会服从首相的战争命令。 但是不要误会了，花一派的支持者其实依然是数量最多的。虽然看上去主张和平的只有一个白袍，但花麾下的巫妖和法师，其实比保守派还要多。 毕竟只要魔药考试能拿到6个r就能成为花的弟子，再加上它庇护的学院学生，由于不上战场，弟子夭折陨落的概率，对比武斗派和战败的温和派也非常低，愿意接受它领导的家族一代一代衍生下来，从议会的实力上已经不亚于保守派了。 甚至花的势力垄断了强化魔药的供应，而且作为第四次第五次战争的后勤，依然大发战争财，迅速积累的财富，手中掌握的资本，直追保守派的旧贵族。 何况支持革新派的白袍可能也不止花一个。 对，就是前面被忽略的三十二个学术派的白袍。 正因为花是顶上的十八人中，唯一一个以学术成绩获得白袍资格的，而且之前它就是所谓的‘花部队’实际上的技术开发局的领导，自然获得了绝大多数之后获得白袍荣誉的学者们的支持。 历代的精英魔法师中，或许会有一部分追求权势投靠贵族，或许会有一部分追求刺激，投身战争。但绝大部分都是求知的研究者，并以自己的项目获得同样优秀的大脑认可为最高荣誉，对它们来说巫妖花就是先驱和标杆。 所以在‘贵族开始厌倦战争’的背后，一个更严肃的问题是，‘魔法研究者们开始厌倦战争’了。 毕竟帝国的资源是有限的，但白袍和黑袍的巫妖却越来越多，大家都有自己想进行的研究项目，凭什么研究经费都还不够的时候，要浪费那么多资源去进行收益不大的战争呢？ 就算再怎么说‘不击败精灵同盟，是没有真正和平的’，可说第三次大战这么多年过去了，双方都是僵持不动，拿什么理由来说服它们，诸神同盟亡我之心不死呢？ 如果大多数学术白袍都是这种想法，那么仅仅处理巫妖花，确实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 花或许只是正好处在那个作为旗帜，被推出来反抗穷兵黩武的首相的位置，其他的学术白袍或许打不过基力安这样的武神白袍，但它们的研究团队和成果，其实才是帝国能和精灵同盟不相上下的核心。 即使是基力安应该也能看到，即使之前还看不到，但至少经历了第三次大战，白袍罗真的团队被诸神强行灭绝的时候，也该看到了。 假如没有和神殿不相上下的魔法技术，那是绝对不可能真正意义上的击败诸神的。所以这也就是基力安和乌尔里德斯对花极为慎重的原因所在了。这不是在考虑怎么处理一个人，而是在考虑怎么处理一批人。 所以单看十八个白袍的山头，基力安似乎还执掌大权。 但假如放大到议会，形势就非常严峻了。 帝国的议会压根就不关平民的事，也没有什么首相，中立，武斗的划分。 单纯就是贵族内斗，中间制衡压制所有人的王党已经几乎完蛋了，剩下的就是保守派和革新派的内斗。 过去王党的声音最大，它说要打，那帝国就和同盟打到底。 但现在，随着革新派逐渐成长壮大，革新派觉得可以暂缓战争，把一部分资源用到研究上去了。 保守派虽然还大体保持过去的方针，认为应该第一优先与精灵同盟作战。 但保守派中已经逐渐有人，或是出于对基力安的不满，或是为了自己家族的传承，亦或是单纯得不到战争的利益，就开始倒向革新派一侧了。 现在或许还不会有人直接跳出来反对基力安。因为谁也说不清议会里的形势到底是如何的。明面上，还是所有席官们都是要打法兰妮的。 但这次投票竞选掌旗官，却给帝国贵族们提供了一个站队表明立场的绝佳机会。 如果革新派能拿到绝对多数的支持，获得胜利。 那么是不是也代表着，在首相选举的投票上，甚至在关于是战还是和的投票上，革新派也一样能获得多数支持，而获胜呢？ 这就是基力安面临的棘手问题了，它不可能解散议会这个用来这精灵同盟战争的工具。可现在这个工具很快就要脱离它的掌控了。 打击帝国的革新派，完全是自取灭亡。 打击帝国的保守派，就是自乱阵脚。 打击帝国的武斗派，又是自废武功。 而打击帝国温和派，那纯粹是浪费时间…… 而且即使用暴力的手段处理了反对者，也不能解决现在的实际问题。 是资源的瓶颈限制了战争军备，研究需求和贵族的生活消费。 目前的帝国，这三者注定是不能全得的，那么终归只能舍弃其中不必要的部分。 要是索伦说的话管用，他当然说削弱贵族。可惜他说了不算。 应该舍弃哪个，本来可以由拳头最大的那十八人来决定的，但这十八个白袍分了这么多山头，根本就没可能达成统一。 基力安或许是很厉害的武士，但真的不是个合格的统治者。 而它的白袍战友们，也尽是一群懒得管事的咸鱼，不是想着研究，就是想着传承，要么就是想着灭绝诸神，但是具体该怎么统治，怎么平衡各方利益，它们却一头雾水。 这就是目前帝国的现状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自己人 “那么武斗派暂时退局，这次竞争掌旗官的，就是贵族温和派，革新派，保守派三家喽？”索伦用餐桌上的茶杯盘子大致拜访了一下。 拉克丝眨眨眼，“不，我昨天听下来的意思，是温和派的五人与花达成了协议，革新派依然对战争不上心，但是议会上会支持温和派的白袍领军，并且提供资金和技术支持。所以这两家是一派的。 而保守派那边，旧贵族一党推出的候选人白袍赫丽贝尔竞选。第三家竞争者是王家推荐的白袍阿努比斯，据说它近期会从沙之国回来，立刻又要竞争讨伐法兰妮的掌旗官，为了帝国还真是尽忠职守呢。” 差点把那家伙给忘了，它也是要来搅局的啊，这样法兰妮这局棋上的玩家就是目前这三方了。 “你们觉得谁能赢？”索伦问身边三人。 “不知道。”好了傻狍子你就别开口了，吃你的早餐吧。 “确实不好说，按照过去的传统，武斗派如果有人空闲的话，肯定是从它们三个中挑选的。”玛尔兰想了想，“毕竟战争这种事也是有风险的，至少也得赢了才有收益，贵族们还是会慎重得考量家族的利益投资，除非事先作政治交换，否则可不一定会受党派政见的影响投票。” 拉克丝也点头，“从晚宴上聊下来的情报看，最初的计划是武斗派统帅主力兵团，然后贵族剩余的三派联合起来，在中期魔导士的考试上，同王家阿努比斯的弟子，还有首相一派的弟子来竞争首席，赢家获得自由出兵的权力。 但昨晚出现了那样的变数，贵族派内部的小联盟就立刻瓦解了，我想它们肯定会第一优先争夺帝国大军的统帅权，三方就支持者来说其实都差不多。” “哦，还这样的啊，恩这个蛋糕好吃。”塞拉瑟斯吃的满嘴奶油。 索伦就看着她，台面下玛尔兰踹了他一脚。 “……”索伦只好扭过脸看玛尔兰。 拉克丝玩味得看着对面两人的互动，“……听说温和派的白袍之前有过败绩，手下弟子也差一些，虽然有革新派的力推，但依然不占据绝对的优势。 王党推出的阿努比斯倒是有高光的履历，刚刚灭掉沙之国大胜而还，麾下兵强马壮，但它据说是王党的死忠，几百年都在南方，和帝国贵族的牵扯不深，支持它虽然胜算更高，但贵族们恐怕分润不到多少利益。 保守派的两个白袍目前人气最旺，只是我听说它们本人似乎没有出征的准备，本来就是抱着让两个弟子历练的打算加入中期魔导士考试的，现在被麾下的贵族们推出来了，倒是有些进退不得。” 塞拉瑟斯，“哦哦，原来如此！” 你哦什么哦呀你们不是整晚都在一起的吗…… 塞拉瑟斯，“索伦你吃这个，这个好吃。” “……谢谢啊。”索伦苦笑着接过傻狍子递来的小点心，脚趾都要被踩扁了…… 玛尔兰抿着嘴笑眯眯得，“我想如果没有什么一锤定音的重大变故，大概还是保守派获胜吧。毕竟赫丽贝儿阁下就是要比温和派的候选人更强，大军还是放在有经验的人手中更令人放心，温和派完全可以再在中期考试争夺出兵的权限，反正革新派会出钱支持它们的。至于阿努比斯阁下嘛，大家都不了解，也没啥契约和盟约关系，恐怕是不会投它的。” “说的有道理啊！”索伦恍然大悟似得点着头，一拍玛尔兰的大腿，把脚尖从她靴子底下挪出来。 玛尔兰白了他一眼，“你要知道这些事又有什么意义，难道你还想跟着出征吗？ 别瞎想了，死亡骑士是不能随意调动的，你既然完成试炼成为帝国的骑士候，那就早点毕业了去接受骑士试炼吧。 这次法兰妮的事变，倘若真的演变成和精灵同盟的全面大战的话，不管是侍从还是没毕业的骑士，全都得上正面战场冲锋的。” “我知道，这种‘美差’就轮不到我了，但是说不定，得尝试影响一下这次掌旗官的选举……” 首先不能让革新派得逞，否则可能影响到之后首相的竞选，甚至进而改变之后帝国对精灵诸神的策略。 其次也不能让保守派获胜，要是保守派获胜，它们还有什么必要参加之后的中期魔导士考试不是，那基力安准备好了削弱它们继承人的计划不就又失效了。 所以对索伦最好的发展，就是协助阿努比斯成为这次主力军团的掌旗官，这样它之后就有资本竞选首相，并且也能一定以上统帅王党再次平衡贵族势力，而且对索伦团队在沙之王国的直接利益也是有好处的。 而索伦也确实有办法干涉其中，因为他手里就有这样一锤定音的东西，一支高空战石像鬼兵团。如果把这支军团交给阿努比斯，那不说肯定，至少也是大大增加了它的胜算。 只是有一个问题， 这样西琼就赚不到钱了。 要是支持别人倒也罢了，支持那个耍了她几次的眯眯眼，恩…… 毕竟阿努比斯相比帝国贵族也是乡下军阀，它从沙之国掳掠的资源，还得用来发展自己在帝国的势力，并准备入侵法兰妮的军费呢，白送一支军团给它，那老奸巨猾的眯眯眼还真可能只还给索伦一句，‘我没钱，先欠着，谢谢哈’。 假如这资源的确是索伦私有的话，他当然可以作主交给阿努比斯以达到目的。但石像鬼军团的制造和投入完全是西琼和梅拉斯在准备，这可是保守也有一千万水晶以上利润的大宗交易，而且同样关系到压榨贵族派手中的资源。 到底该注重短期还是看重长期，如何取舍，就又陷入僵局了。 索伦目前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先讨论一下。 “假如我有一张值钱的底牌，想交给阿努比斯让它获胜成为这次的掌旗官，可是原本是要大价钱交易给贵族们的，我该怎么做？底盘该给谁？” “不知道哇……”唉，吃你的没问你…… “那肯定是和贵族一派交易啊，”玛尔兰一摊手，“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让阿努比斯领兵不可，可就算它能得到你说的‘底盘’，也不能保证它一定就会获胜吧？它在帝国几乎没有根基，票数差的太大了，要是它输了我们也彻底赔光，风险太大了！” 这倒确实，支持阿努比斯的风险太大了，而且连对方自己是什么计划都不好确实太冒险了。说不定阿努比斯自己也会放弃主力军团，只让弟子赢得这次中期考试的出兵资格呢？至少它的弟子不是一堆半神吗，拿个前三席的排名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样考虑的话，反而还更应该优先将军团交给贵族保守派，至少可以保证革新派支持的候选人不拿到多数票，让席官们对议会的形势产生误判…… “所以你是想让阿努比斯领兵？但是你的底牌本来是打算和贵族们交易的？”拉克丝喝了口红茶，“恩，我也不大清楚你的底牌是什么，但总之，只要让阿努比斯最后得到手不就行了吗？它不是手里有兵吗？ 那就照常和贵族们交易，收了钱之后再泄露情报给那个阿努比斯，让它派人把这‘底牌’再劫过去就是了。” 玛尔兰挑起眉毛，从索伦脸上移过视线，正眼瞧着这位外貌温柔典雅，仪态落落大方，说话轻声细语，结果一开口就说出‘让我们阴人吧’这种话的公主殿下。 “你还是无法保证，阿努比斯拿到货就能赢得选举，相反这样做，还可能导致被劫了货的贵族派恼羞成怒，对阿努比斯进行报复性的抵制！” 拉克丝温柔得微笑，“那就我们自己动手，和保守派交易，然后伪装成革新派劫货，最后由阿努比斯夺取，不，夺还。 底牌就是要用出来的嘛，让它再拿着这张牌去和保守派交涉，换取保守派贵族的支持，这张‘牌’也不用还了，就当作是贵族们给与它出征的支持。 对于政治人物来说，重要的不是相互间交换的利益多少，而是是否存在这种利益交换的关系。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存在了这样直接的利益交换，阿努比斯就不再是对保守派来说没有关系的外人，而是和贵族们有直接勾结的‘自己人’。 不是代表王党，而是代表保守派来出征，那就有不小的胜算了吧？” ……拉克丝你好阴啊…… “咕……”玛尔兰如临大敌，一时气场都被笑眯眯的长公主压制住了，“但还是不可能，和帝国魔法贵族进行这种等级的交易，肯定是有魔法契约的啊！ 呵，阁下大概对帝国的规矩不大了解，但这里即使是普通的商品交易，双方都是要签魔法契约，绝不可能有哪一方这样表面上交易背地里还无后果的违约，被查出来的话，阿努比斯倒是赢家通吃了，可得罪所有人的是我们啊！” “哦……帝国的规矩嘛，余对帝国虽然还不大了解，但对‘规矩’却了解得很呢，”拉克丝眯起眼，“再大的魔法契约也大不过‘礼仪’吧，我们这可是有一位连‘礼仪’都无法束缚的骑士坐着呢。” ……恩？ 视线又集中到索伦身上，他突然反应过来，“玛尔兰，你们和贵族交易的契约，是什么样的？违约有什么后果吗？” 玛尔兰没好气得翻了白眼，“有什么后果，也没什么后果。做生意而已需要下什么恶咒，但一般的契约都得用真名才能生效。 你要是黑贵族家的货，哪怕是透露情报给别人也算，他们第一件事都是用真名确认，是不是交易伙伴违背了契约。只要有契约的涉及方导致生意失败，总是能找出来的。 怎么找？就像上次我们去救萨利那样，用蝙蝠找呗，只要在帝都境内你以为逃得掉吗？” 哦，跟着蝙蝠找是吧……恩……不过，蝙蝠可找不到老子啊…… “失礼打扰了，有贵客来访。”女仆又在敲门，这回等了好久都不推门进来，说真的你以为里面在干嘛？ “又是什么贵客呢？”玛尔兰嫌弃得瞅了一眼笑眯眯的公主，和另把一桌子早餐都吃完的塞拉瑟斯，走到窗口望了一眼，吐吐舌头，“哇，好多人。” 真的是好多人，索伦也跟过去看了一眼，伊森利恩家的庄园都被依仗挤满了。举着各色旗帜的重骑兵列队驰入，后面跟着一辆接一辆的马车，天空中盘旋着巨大的骨龙，血族的卫队和亡灵的精英军团把庄园护卫得水泄不通。 而从马车上下来的，又是那些贵族家的执事，正一个个在和伊森利恩家的管事交换门贴报头衔呢。从马车上的纹章来看，又是一堆贵族家的继承人跑过来拜会了。 看来贵族们的消息渠道也挺广泛的，法兰妮的消息一传过来，立刻过来抱唯一王主的大腿了。 “哎呀呀，这都是想来充实余的王廷，捞一个法兰妮贵族头衔的人呢，”拉克丝也凑过来看，捂着嘴咯咯得笑，“真是难得，来了两个月才有对应王主身份得仪仗，看来斯塔雷斯王国还是有人晓得‘礼仪’的重要性的啊，余还以为都是些不学无术之辈呢。” 拉克丝，不，法兰妮王主，卢米尼奥斯殿下说道，“伊森利恩子爵，余若是暂居贵府，不会打扰吧？” 索伦就听到身边的小富婆‘嘶——’得磨着牙倒抽一口冷气，然后眉开眼笑得跑上前行礼，像骑士那样跪下亲吻她的手背，“陛下光临寒舍实属蓬荜生辉！怎么敢说打扰呢？您可真是太客气了，哦呵呵呵呵！” 索伦，“……” 拉克丝微笑着看了索伦一眼，“那么，我稍后就和斯塔雷斯的贵族们聊一聊，就像刚才说的试探一下，看看有没有哪家有合作意向的，至于其余的杂事，就交给索伦卿你自决，如何？” 索伦点点头，“那就麻烦殿下了，杂事就交给我处理吧。我在这些人前露面恐怕不大方便，先告退了。” 塞拉瑟斯端着个盘子也走过来，还在用面包刮盘子上的酱汁，“他们家的厨子不错啊，比酒店的好多了。餐厅里的东西真不是给人吃的，诶？索伦你要去哪？我和你一起去啊……” 你这家伙就这么活着还真是挺开心的。 索伦，“……你还没吃饱吧，先陪着长公主殿下吧，玛尔兰麻烦你喂饱她了。” 玛尔兰若有所思得看了眼塞拉瑟斯身上的‘赘肉’，“这个倒是简单……不，或许更麻烦……” “什，什么啊！我还不是担心你所以昨天都没吃东西！笨蛋！哼！” 拉克丝微笑着给了索伦一个眼色，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挽着玛尔兰和塞拉瑟斯出去应付帝国贵族们的‘礼仪’了。 索伦从另一边的窗台翻出去逃跑，一拉开窗帘，就看到有个下弦月的巫妖，不声不响就站在窗口，扭过脸看看索伦，又别过脸去继续站岗。 索伦狂汗一个，这货啥时候来的啊，被它听到多少啊，不要紧吧？ 算了，先走一步算一步吧，说到底他们的密谋也不过是 拉克丝的提议虽然不错，但说索伦可以毫无顾忌得毁约这点，听起来黑吃黑还挺有操作空间的。但毕竟交易的对象，这个底牌可是一整个军团的石像鬼。具体到底该如何操作，还得和擅长这种业务的专业人士商量一下。 “我没听明白……所以你是要抢自己的货？” 熔炉镇武器铺里，老板泰兰莫名其妙的瞪着索伦。 “我还以为你是来帮忙训练新先锋军那些小子的呢，结果居然是来找我们去打劫？而且你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我是擅长打劫的专业人士？我就是一打铁的好不好！” 索伦乐呵呵，“嘿，都是自己人，我懂的我懂的，你就是个打铁的，泰坦的血肉什么的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家都懂的。” “……”泰兰没好气得翻了一眼，“我们这边的，不做这种事很久了好吗。算了，你来的倒是挺凑巧的，正好最近有专业的过来，你可以和他们交流下心得。” “嘿嘿，我明白的我明白的，你们只是中间人，不亲自操刀的。只负责提供情报，准备撤退路线和抽成洗钱。”索伦在一旁连连点头，“专业的是怎么个专业法？平常有啥业绩？打劫打劫帝国军备啥的？” 泰兰也不知道该和这小子怎么解释，就任由他瞎想了，“说了不是我们这边的人了，是从北边过来的。” “哦，北边……”索伦猛得心里一咯噔，警觉道，“法兰妮？先锋人民军？” 泰兰点点头，“对，就上个月吧，他们准备在法兰妮动手，就派了使者过来交易盔甲和火枪。还想用那边新铸的龙枪，换我们一批新铸的戒指。我们自己人都不够分的，就没同意。 不过他们知道这里可以铸造指环，近期大概还会有人来，带一批泰坦血肉，听说是从贵族家，神殿和王家墓冢里搜刮出的，过来铸戒。说到底还是自己人嘛，我们也答应了。 怎么，我不是都写秘信告诉你了吗？应该都寄去你住的骑士家的宅子了吧，你没看吗？” 索伦瀑布汗，“该不会，使者有两个人，一个是平头络腮胡，还有一个是小胡子，都是龙枪使吧……” “……”泰兰瞪了索伦一会儿，“是有这两个，我就不问你是怎么知道他们长啥样的了……死了？” “……恩。” 泰兰叹了口气，“先锋军死了也是寻常的，尤其是帝国这种危险的地方……但他们那边那个大团长挺凶的，你就假装不知道这事吧，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要老子装怂？索伦皱眉，“那个大团长，什么勇者莱卡特？真的有千年一出的勇者吗？他和基力安比谁厉害？” 泰兰认真想了想，“是不是真的有‘勇者’，我也不清楚。你要问谁厉害，那肯定也还是基力安更厉害。但我听说那个大团长的传闻里，有一条是最吓人的。 他魔法免疫，而且不仅限于他自己，是任何魔法，在他附近都不会生效。” 第一百二十五章 传说中勇者的传说 魔法世界的大范围魔法免疫可还行！再配一群龙枪先锋军，无敌好吧！ 得，法兰妮这地图的怪真是危险等级有点高啊，巫妖诸神过去都是白给，估计这次无论谁选上掌旗官，打过去都要招罪，索伦还是现在帝都这‘安全区’练级吧。 真是个要命的世界，帝都这种地方都是安全区了…… “人民军那边来了四个使者，有一个常驻在熔炉这联络，我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想投靠到我们这边的，你想去见见他，自己判断一下吗？顺便交流一下你的业务什么的。”泰兰问道。 “走，总得问问人民军想干什么，说真的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啊？我听说人民军同时得罪了同盟，帝国，和本国的贵族啊？” 难道人民军真的指望靠他们的勇者一挑全世界？ 就算勇者个人很厉害，可他这么胡乱拉起来的民间势力是不可能经得起两大强国围殴的。不客气得说如果排除顶上的战力，就算索伦现在可以调用的资源，都有办法对付法兰妮的起义军。更何况帝国那么多的军团。难道勇者一个人都救得过来吗？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勇者本身，对所谓的‘他的势力’也并不怎么上心。根本不在意手下人的死活。那样真是无敌了，完全可以在这个了无牵挂的世界为所欲为，谁也不能制约他。 就和那些暗藏在虚空的魔神，游荡在深海的利维坦是一个性质，完全是行走在地上的人型天灾。谁敢和他瞪眼谁就得死的那种。 不过这反过来说，或许对法兰妮的住民也是一种破局的手段。就好像帝国的普莉希拉也可以庇护栖息地的怪物群落，海盗和海军都会绕过利维坦的领地航行，是同样的道理。 说不定帝国和精灵同盟在认识到勇者的威胁后，也懒得在这样一个，仅仅就是很强很危险的怪物身上，浪费太多的资源和精力，绕过法兰妮地区决战就是了。 不过若是勇者还渴求更多，比如权力领土，平等自由什么的，甚至要反过来侵袭两大国的领地的话，两边的高层肯定都不会任由他这个崛起的危险第三势力继续存在下去的。 所以关键还是确认勇者本人的意图到底是什么。仅仅就是随便打打做做任务，还是真的要解放这个世界的所有平民，铲除贵族和诸神吗？那可是一条修罗之路啊…… “他们想要什么？他们想要指环，想要盔甲，想要火枪，想要弹药。如果不是需求量太大而且只能从我们这长期交易，我看他们恨不得直接抢。”泰兰冷哼着，带着索伦出门，“而且他们也在和我们抢人，蛊惑那些没脑子，又热血不要命的年青人去北边参加他们的事业。 幸亏最没脑子的那批提前给你带到沙之国去了。而且现在除了人民军还有个新先锋军的选择，要不然帝国的年轻人恐怕都得死在异乡。” 索伦奇怪得看着老板，“我以为老人都毕竟亲近北边呢，怎么你也不看好人民军的前途吗？” “喂！我只是皮肤不好哪有多老啊！”泰兰瞪了他一眼，不和这小子一般见识，“不止是我，熔炉这边的‘老人’，有传承的都不看好人民军的。 说真的现在勇者再强，又能活几年呢？恐怕都不要一百年，等三四十年以后，他就从巅峰滑落，没法守护法兰妮了。 到时候这些人民军，恐怕都难逃一死。以前先锋军在精灵诸神的治下造反，顶多也就是这种结局了。英雄一陨落，抗争就宣告结束，太多次了。 不过以前我们也是没得选，但现在既然你们在南方开辟了新天地，果然还是新先锋军传承下去的希望更大。到了，北方人住在这。” 是运河边上的那家小餐馆，被流放的精灵提姆和他半精灵女儿开的，走私商会的据点。原来如此，先锋人民军的使者也是走商会的渠道进来的。伊森利恩商会的路子还挺野的，连人民军的生意都做。 这会儿餐馆里人还挺多的，提姆父女正在忙活，泰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带着索伦走到里间，来到角落里一个灰色山羊胡男人面前。 “拉姆，人民军的交易代表，这是索伦，新先锋军的大团长，你们先聊，我去弄点吃的。” 泰兰转身离开，而拉姆身旁三桌的顾客也一齐起身离开，让出一圈空地。大概都是保镖吧。 “新先锋军，索伦，我听过你的事，”拉姆上下打量了索伦一眼，“你……见个面有必要把脑袋包成那样吗？这镇子不是已经被先锋军完全掌握了么。” 索伦，“……别介意，不是针对你们，只是最近打架被烧伤罢了。” 拉姆怀疑得看了他一眼，“恩，好吧，听说你们新先锋军正在招募人手去南方开荒？” 索伦在他面前坐下，点点头，“是的，听说你们也想招募人手去北方参战？看来我们有点冲突了呢。” 拉姆却摇摇头，“这倒不冲突，我们也不是征兵，甚至连募兵都算不上，只是来请求帮助的，倒是听说跟着你们去南边开荒还有安家费？北方人能去吗？普通的妇孺老弱？我也能去吗？” “呃……”索伦愣了愣，“这当然都没问题……” 拉姆点点头，“好的，我们会分批安排法兰妮的人民逃过来的。就麻烦你给他们找一条活路吧。” 索伦犹豫了一下，“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那个大团长的意思？” “当然不是他的意思，他才不管，也不在意这种小事，”拉姆咧开嘴笑笑，“既然事态已朝着最极端的情况发展，我们也得自己想办法，为弱者安排一条后路了。不用在意，人民军是不在意我这种临阵脱逃的叛徒的去向的。” 索伦有点明白了，“法兰妮的先锋军中，也有一部分人对人民军的未来没有信心？那你们最初还跟着他干？他到底想做什么？” 拉姆笑笑，“‘他’，你问的是人民军的领袖和勇者的话，‘他’要把该为法兰妮大饥荒负责的贵族和诸神全部杀戮殆尽。 如果你问的他，单纯是指冒险者莱卡特这个人的话，他大概只是想要把这个‘史诗任务’做完，并得到与任务难度相匹配的奖励。” “任务奖励？”索伦好奇，“介意聊聊你们人民军的那位首领吗？” 泰兰带来了麦酒，拉姆喝了一口，“感谢……好吧，那就聊聊吧，恩，莱卡特，我们人民军的大团长。他可能脑子有点问题。” 泰兰哈哈大笑，“这倒是先锋军常有的评价。” 拉姆严肃得摇头，“不，我是说真的，他似乎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有点问题。 莱卡特给人的感觉，不是一般人那种，生于这个世界，就奋斗在其中，为了自己的某种目的，欲望，野心或责任之类的理由，而去奋力拼搏得求生。 他……恩……总觉得他就是融入不进来……或者说，对这个世界不报兴趣，也不怀期待。 莱卡特做的所有的事情，就是单纯得在完成‘任务’，所谓的‘个人欲望’，也仅仅限于完成任务后获得的‘奖励’。他是真的热衷于完成任务得到奖励，平常那张死人脸都笑出来那种。 我也不清楚这是不是所谓‘勇者’的特殊之处。但他一个人完成了整个法兰妮王国，所有的，每个城市的冒险公会的任务，他可以说是整个精灵同盟都赫赫有名的顶级冒险者了。” 泰兰也插口说道，“不过这赫赫有名可不是什么好名声，我听说之前他做冒险者的时候，只要阻拦他完成任务的人，一概不问缘由全部杀光。 仅仅是采集指定素材这类的基础任务，他都会屠光整个森林的魔物。让他调查一下地下城里的状况，居然能直接把里面沉睡的魔神给宰了。 能动手解决，就绝对不会浪费时间交涉。因为任务奖励太低，就反杀任务发布者泄愤的事更是家常便饭一般。” 索伦扬起眉毛，“这么瞎搞人缘很差吧。” 拉姆也揉着眉头，“他哪有什么人缘，不要说友人，甚至连一般意义上的仇人都没有。 因为胆敢主动与莱卡特为敌，纯粹是找死的行为。 之前有个大佣兵团接了暗杀他的任务，结果都还没动手，就不知怎么被他知晓了，挨个据点找过去屠光，从下级干部到最上层统统杀绝，一个活口都不留，上百年的组织干脆彻底解散了。 而委托暗杀任务的人，发布暗杀任务的人，那些里世界的商会和刺客行会这样直接的仇家不用说，都是死路一条，他们所属的势力也都忍气吞声不敢继续报复，但只要所属成员在路上被他遇到，依然是不问缘由得杀光。 一般这类的段子，也就是出口恶气的时候说说罢了，连先锋军也知道适可而止。哪有人真的像他那样记仇，把整个敌对组织所有不相干的人全部斩尽杀绝的啊？ 而且有时候根本就是擦肩而过的路人罢了！他突然就拔枪杀人了！杀完了才说对方是敌对组织？这到底是发疯还是借机打劫啊！ 最离谱的是他杀绝一个佣兵团，居然还跑到竞争对手那要任务要奖励？人家撇清自己都来不及好吗！ 事情发展到后来，冒险公会都不敢给他派任务，结果他就干脆去抢别人的任务，甚至每个地区都去逛一圈，把附近能找到的山贼营寨，怪物巢穴，魔兽地下城之类的据点统统铲平。 结果他还常抱怨什么怪物复活太慢了？ 这不是开玩笑么，死都死了还怎么能复活……” 索伦无语，好吧，这个灰胡子确实是，看得出在勇者手下，一肚子的槽没地方吐，把自己憋得想跳槽了啊…… 拉姆又灌了一口酒，“可就是这么个人，这个莱卡特，比魔神还恐怖的冒险者。 平常走进冒险公会，都没有人敢大声喧哗的，甚至某种程度上，把全国治安都杀得好起来的勇者。 就因为他是个底层的平民，王公贵族不搭理他。就因为他没有魔法天赋，精灵神殿也看不上他。 哼，所以最后我们就找到他了。 恩，严格来说，我们最初也不是去找他的，我们是去找私生女瑞娜的，希望能借用这个王血继者的资格，加入法兰妮的王选。 他只是恰好和我们保护的瑞娜公主走在一起冒险，不，是瑞娜跟着他一起冒险。因为瑞娜提出请莱卡特做自己的保镖，而他似乎也没别的任务可做，才牵扯到一起的。” “等等，你们法兰妮内斗的那么厉害，那么多的势力居然都不去招募他？可他不是勇者吗？至少也已经是个声名在外的超强冒险者了吧？”索伦好奇。 拉姆喝了口酒，“他确实很厉害，似乎还有先锋军的传承和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枪。 但法兰妮那个地方，是个武士都可能有先锋军的传承。何况莱卡特的名声太差，仇人太多，性格也太恶劣了。还传说他之前就是某个骑士长的手下，但后来自己背叛了？ 这种人谁敢拉拢他。拉过来得罪一堆人，然后指不定第二天就因为交代他做任务，但给的奖励太少被宰杀了…… 我们也知道他的恶名，只不过大家都看出瑞娜对那小子有意思，我们当时也是天真，觉得莱卡特这家伙确实有实力。而且，或许看在两人相处这么久，多少有些情谊的份上，他会因为瑞娜助我们一臂之力才默许他加入进来的。 ……谁知道，谁知道这家伙居然下手这么绝，居然会诛杀全国的贵族！跪一下又怎么了啊！真是丧心病狂！” 恩，想必那些逼着这个臭脾气勇者下跪的贵族们，也是这么想的…… 拉姆喝着酒，神情愈发沮丧，“我们，最初去寻找瑞娜的一批先锋军，都是传承自瑞娜公主的父亲，先代王子麾下的骑士。 过去先代王子在与法兰妮国王的内斗中失败被杀，我们也被放逐。大家保护着王子最后的血裔东躲西藏。说实在的，只是败犬不想放弃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罢了。 谁知机会真的来了，法兰妮又出生了第三名继承人，卢米尼奥丝公主。这样国王想剪除摄政的势力，而摄政王想夺位，就又开始内斗。 我们看到了机会，本来是想和摄政王联手，让瑞娜公主恢复王血的名誉，并与摄政王联姻，重夺法兰妮王位的。而这样成功的话，我们也可以恢复骑士的头衔。 哪怕莱卡特那小子，如果他愿意自己娶瑞娜公主，自己做摄政，我们其实也可以接受的啊！ 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 泰兰和索伦面面相觑，拉姆则一个劲得猛灌黄汤，“现在法兰妮的人民军就是一群极端派，先锋军中的极端派。拥护着莱卡特的都是一群被热血冲昏了头脑的笨蛋年青人。 他们躲在勇者的影子里，想宣泄过去遭遇的不公和压迫。可是到头来这些人又能得到什么呢？只会遭到追杀和极刑罢了…… 他们的救世主勇者根本不可能护得住他们，事实上还更糟，那个自行其是的勇者甚至不是传奇中那样理想主义的英雄。 他不会为了他们而战，更不会为了他们而死，最后死的，就只有这群惹下大麻烦的傻子！愚蠢，太愚蠢了……” 拉姆喃喃自语得醉倒在桌子上，明明只是低度数的自酿酒罢了，大概心里有事，醉得就特别容易吧。 这样也没法谈其他事了，索伦和泰兰只好先离开，交代一旁的护卫带拉姆回房去休息。 “他们早该明白的，英雄是指望不上的，强者可以靠自己的拳头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如果可以只靠自己的力量，就过得好好的，又有几个神经病会无缘无故得为了那些办不到这一点的弱者出头呢？” 泰兰对索伦说道，“所以你也别太把基力安，还有那些个白袍当回事了。整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 就算你针对它们各种安排和计划，可说到底，它们已经不能算是和我们一边的人了。反倒是和勇者一样，只是为了自己的‘奖励’，在执行自己的‘任务’而已。 不要对它们给予厚望，因为强者们随时可能会像勇者这样，因为自己的个人喜怒，惹出天大的乱子来。 我虽然也觉得勇者他这样骨头硬，还反杀了贵族们一波非常解气，但会因此牵连害死多少人？它们会在意这种被牵连的蝼蚁的命运吗？ 毕竟，史诗诗歌里那样的道德标兵，奉献一切的英雄们，根本就是幻想美化出来的，根本就不存在救世主那样的圣人。” 索伦看看老板，“你不会是想借机对我说教吧？我当然知道巫妖们也有各自的利益，所以才能以此为前提算计它们啊。这不是为了我的个人利益，是有必要的。” 泰兰摇摇头，“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和贵族们牵连太深，忘记自己的初心了。 你变强的太快了，看看那个勇者，他成名这么久，杀了这么多人，可始终不被接纳到圈子里。依然还只是一枚看不见大局，横冲直撞的棋子。 可你才这么短短的时间，居然已经成为它们中正式的一员，甚至可以像现在这样策划着，参与到棋手们真正的游戏中去了。 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点真正的希望，别让我和里面那个老头一样，又一次失望啊……” 索伦摇摇头，“泰兰泰兰，所以我说你老了，这么多愁善感的。 确实你们生长在这种环境里，可能对贵族身份啊，头衔啊，传承什么的还挺在意的是不是？我要是直白的说这些玩意算个屁，可能还会伤害你的感情……” 泰兰瞪着他。 索伦耸耸肩，“而且有一点呢，你大概是看错了。勇者不是没法被接纳到那个圈子里去，他应该也是不屑于加入进去。我现在对这家伙的性格也摸了一个大概的底了，不难对付。 可以花大力气支援先锋人民军，不，是必须花费大力气支持他。 因为勇者是和我们站在同一边的。 你说他不会在意蝼蚁们的命运，嘿嘿，搞不好这个疯子会像真的圣人一样，为了守护法兰妮打到头破血流哦。” 泰兰皱眉，“那个弑杀的疯子？和我们是站在一起的？还会守护法兰妮？” “当然了，我虽然摸不清那些一肚子坏水的巫妖们在考虑些什么，但唯独是他，唯独是勇者的人格侧写，实在是太过简单了，”索伦冷笑着， “孤身沦落异乡，无所适从，只能通过无尽的任务打发时间，唯有获得报酬奖励时的成就感，可以填补心中的空虚，赋予自己确实存在于世间，并确实在影响这个世界的实感。但在此世的人生意义，也仅止于此。 杀人如麻肆意妄为，因为本身就强到不需要队友，可以单人把里世界的暗杀组织连根拔起打到解散。又岂是仅有力量而无与之匹配的智慧和决心，就可以做得到的？ 但却把累赘包袱似的女人放在身边，明明知道对自己毫无用处，但还是一路带着护着，因为至少这个人不讨厌，至少这个人不想杀，至少这个人在注视着自己，可以作证，自己，是一个确实存在的人。 那么稍微保护她一下，稍微帮助她一下，有何不可呢。反正也不费吹灰之力，更不会有什么损失，何必拒绝呢。 但是在这要人保护任务的最后，在即将收取丰厚报酬和奖励的最后一环，在领奖的最后一步，他放弃了，放弃了唾手可得的一切，为什么？ 在这试炼的终局，故事的尾声，苦尽甘来的最后大团圆，在可以翻开此世的新生的一页的关头！他却把这个队友给抛弃了。 把这个伸出手，就能揽到怀里的女人，给推开了。 为什么？ 很简单啊，因为这不是他想要的故事。 这不是勇者想要的世界啊！ 因为他不是把整个法兰妮王国的任务都做完了吗！ 他不是用这双脚，把整个王国都走遍了，把每一个任务每一个城市每一个人，都亲眼看过了吗！ 他不是把所有需要帮助的人都帮了，把应该杀的都杀了，把悬赏的罪人和待侦察的隐患，那些为祸地方的山贼，盗匪，魔兽，怪物，都尽数铲除了吗！ 可是这故事的终章，一切得尽头，他得到的奖励是什么！而被他影响被他改变被他拯救的人民获得的奖励，又是什么！ 跪下去，做一条王室的狗！替诸神和王公们，继续放牧连肚子都填不饱的羊群！ 放牧那些给他任务，请他协助，报以奖励和感恩，可最后的最后，不管诛杀了多少妖魔，铲除了多少鬼怪，可还是没能救下来，就这样在他的眼前，被活活饿死的群羊…… 所以还有必要问，他为什么不肯跪下去吗！” 他选择成为人民军首领的时候，不是一开始，不是从始至终，就把自己正在做的任务，都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了吗！ 连我们这些年青人，这些热血一上头，就什么都不想的傻瓜蠢蛋！都能看得明明白白的啦！老头子们还在犹犹豫豫问什么呢！” 泰兰怔怔得看着面前的少年，看着他向天空张开双臂，剧烈的情感波动之中，全身的魔能因而涌动，蒸腾出炽热的火焰，在晨光里，燃烧如若人型的火炬放声咆哮， “王公！诸神！所有为大饥荒负责的人！都他妈得死！！” 第一百二十六章 骑士的选择 或许很久以前，先锋军确实传承自古代帝国的皇帝武卫，传承自禁卫军团，传承自守护贵族麾下的圣枪大骑士。 但那场残酷的寒冬真的改变了很多东西。 当先驱们冒着风雪和严寒，越过逃亡的流民，冲向黑夜中的的一刻， 当人们不再以大骑士，大贵族，大武神，而是以先锋军称呼他们的一刻， 当他们开始为了人类的命运，而非王主们的命运血战的一刻， 当一代又一代的团长们伏诛，而一代又一代只有热血而已的蠢货青年们，继续捡起断枪加入进先锋的战团的一刻， 他们自称的就再也不是什么武神的传人，禁卫的传人，骑士的侍从，贵族的狗…… 而是先锋军。 为什么旧帝国从来没法真正的复兴， 因为这些握着长枪的年青武士，早已不和王公贵族们站在一侧了。 “……我明白你的决意了，”泰兰点点头，“既然两边的大团长都是一模一样的热血蠢蛋，那倒也不用选了，按你们的意思来吧，都得死。” 索伦放下手，收拾平复情绪，“嘿嘿，我可不能和那个勇者比，毕竟我是个心慈手软，仁厚善良的人啊！你看帝国的贵族可不是活的好好的吗，我又没把他们插尖桩吊路灯扒皮实草碎尸万段……” 泰兰就看着他，“他也没做到那种地步好不好……而且刚才你说什么来着，要把卖给贵族的货再抢回来？” 索伦一拍脑袋，“对了，办正事呢，给我找一批人，业务熟练的好手，就你们一夜之间灭掉熔炉死骑大队的那种好手。” “你的货具体是什么？晶石？卷轴？魔药？武器？有几车？交易额大概多少？和谁交易？在哪交易？抢回来还要转手吗？有仓库吗？撤退路线？需要支援吗？” 刚才谁说自己只是个打铁的啊喂！ “具体情况我去工厂看一看，大概是一个改良的石像鬼军团，交易额一千万水晶吧……” 泰兰突然猛烈得咳嗽起来。 “干嘛，被口水呛到啦？” “你到底是怎么搞出这么大场面的啊！一千万水晶！一个石像鬼军团！我的天！你不是在唬我吧！”武器店老板好像快晕过去了。 “这倒真不是我搞出来的，是剑鞘们的提案，咳咳，”索伦手一摊，“总之，后面的事情就靠你了。” “靠我？我靠！一个军团啊！你们要怎么交易啊！我们又要怎么抢回来啊！抢回来干嘛啊！”泰兰快疯了。 索伦竖起大拇指，给他一个灿烂的微笑，“发挥你的想象力，我相信你的业务水平，你可以做到的老头！” “我我我你你你……” “好了，我先去熔炉看看生产状况，你先招集人手吧！等会儿我来听方案！”索伦骑上关海法就跑了，把武器店老板一个人扔在风中凌乱。 再一次抵达熔炉工厂，曾经盘旋在云端的铁锋龙已经见不着影子了，周围的旗帜和军徽也从铁锋龙骑兵团的铁锈骨龙，换成了梦魇血骑军团的梦魇血旗。 由于之前先锋军们清空了驻守的铁锋龙骑兵团死亡骑士，于是现在守卫工厂的，也换成伊森利恩家自己在背后支持的梦魇血骑军团。 熔炉镇是玛尔兰.伊森利恩子爵的封地，工厂是鲜血骑士军团驻守。整个熔炉都落入血骑军派系的手中。 当然，由于血骑军失去了一个大团长，青黄不接正处在最弱的时候，哪有额外的兵力派回来，实际上索伦不在的这两个月，防守工厂的任务，名义上就交给了‘血浆玫瑰’这一群还没毕业的女骑士们来负责。 实际上守卫熔炉的力量，则是按照索伦和梅拉斯达成的协议，由以熔炉镇卫队的名义招募的雇佣军团。也就是各种先锋军背景的工会行会或佣兵组织在暗中控制一切。 而熔炉的这种变化，只能算是王家的主子，亚丘卡斯死后，各方势力争夺王族遗产的余波。 真正激烈的争夺在于头衔和领地，就像之前拉克丝打探到的消息，绝大多数的帝国贵族，其实只是和亚丘卡斯个人有从属的魔法契约。 事实上这些家族，相当于脱离了与斯塔雷斯的王族，圣阿斯黛儿家的从属关系。 然而和法兰妮那边类似，斯塔雷斯的王家剩下这几个嫡系也还是在内斗，甚至更惨，他们连与血统匹配的武力，圣枪武卫和骑士的强大援助都没有，而且至今也没有谁展现出特别出色的才能和实力，可以迅速分出个胜负。这样又反过来只能越发削弱自己，拿出家族的资源去换取实力。一点一点的被分割蚕食，于是拖得越久，王家衰败的也越发厉害。 对于某一部分人来说，完全是一场盛宴。 相当一部分原王党的贵族，并不打算继续和目前摇摇欲坠的王家绑在一起，于是利用和其他贵族派系的古代姻亲关系，不惜降低爵位割让领地转投到其他派系麾下。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投靠到贵族派的，倒不是因为剩下的人对王家有多忠诚，多努力在抵抗，完全是贵族派也主动不肯接受对方的停战请降。 因为赢家也太贪了。 毕竟大部分贵族相互间都有姻亲关系嘛，贵族派对投降者的家业和领地也有继承权啊，那么完全可以做的绝一点，把那些如今失去了保护者，虚弱无比的家族，子嗣杀光血裔断绝，然后利用自己的头衔完全将对方的家族传承吃干抹净。何乐而不为呢？反正亚丘卡斯都死了，还有谁会阻止他们呢？ 所以两个月过去了，索伦连沙之国都灭掉了，这边斯塔雷斯王家的鲸落还没被鲨鱼群瓜分干净。 而要说王家剩下最大最引人注意的遗产是什么， 不错，并非熔炉，而是军队。有四支向人王直接效忠的军队。 因其军徽，通常会被简称为金狮子，铁锋龙，暗焰公牛和奇美拉，的四支死亡骑士团。再加上血骑军的梦魇，北伐军的冰狼和百人团的人。就是通灵帝国核心的七大正规军。 这四支骑士团，虽然看起来都是跪舔亚丘卡斯的一丘之貉，同属人王的鹰犬和爪牙，但在作为王家的财产被清算的时候，却遭到了明显的区别待遇。 恩，其实只有铁锋龙被针对了。 因为实际上，从惨烈的第三次大战之后，帝国的正规军，全部由经过十级魔药强化，而且随时能上马冲锋的死亡骑士补充整编，这才导致如今出现了七个‘死亡骑士团’的情况。 但把其他部队的由来和传承大致说一下，就能理解同为死亡骑士间的差距了。 金狮子，原名斯塔雷斯王主骑士团，首领狮王斯托姆哈特是这一代斯塔雷斯的大骑士长。在帝国的冠军大骑士长基力安之下，他是帝国的第一骑士。 金狮子是世代效忠于斯塔雷斯王主，圣阿斯黛尔家主的忠诚骑士家族。顺带一提他们大概算是人王死后第一个叛变投靠到贵族派去的王党贵族。 暗焰公牛，原名人王武卫，是的，就是帝国禁卫蜘蛛旗帜上那个‘蜘蛛的獠牙’或者说‘公牛角’，理论上是负责贴身守卫人王的御林军。 虽然古代的武神们早就战死到传承断绝了。现在的暗焰公牛也就真的是暗焰公牛和武卫没什么必然联系，但既然亚丘卡斯自称人王再建帝国，这个编制自然不能缺少。 这批人倒是运气不错，毕竟论起编制，他们属于首相的直接下属嘛，议会倒也没人来清算他们。 奇美拉，原名怪物讨伐队，也是古代帝国时期就有，直属皇帝的老编制了，专门负责讨伐帝国领地内各种怪物和魔神。由于讨伐成功后，他们会把讨伐怪物的一部分特征作为功勋添加到军徽上，才有了奇美拉的称呼。 这支军团目前就被驻扎在白袍普莉希拉的领地内部，负责配合怪兽之王和它的群落牵制精灵同盟的大军。同时也防备普莉希拉这群怪物反叛帝国。战略地位如此重要，自然也没有人会轻易来找他们的麻烦。 然后是另外非人王嫡系的三支部队。 冰狼纹章的白霜十字军，就是三次大战时深入精灵同盟境内破坏的孤军雪部队，至今残部依然驻扎在北方冰海战线，体系自成一派的北伐军。 百人团，是亡灵法师们带来参加通灵帝国的第一代死灵军团，最初是一百个穿盔甲的僵尸。经过不间断的革新和魔法突破，到了第三次大战的时期，终于由巫妖花率领的技术开发局完成，推出了真正意义上的死亡骑士团，扭转了战局。 梦魇的血骑军团，则是帝国建立后，最初由基力安本人建立的骑兵团。 对，基力安确实曾经试图把帝国的先锋军组织起来，整编成重骑兵无敌平推流的战术雏形。虽然这个战术的核心部分，先锋军，后来大部都叛逃到法兰妮去而失败了。但就军团的传承来说，也有千年之久了。 至于铁锋龙，本名就是铁锋龙骑兵团，是钢骨飞龙这种半炼金半死灵的高空战兵器，被熔炉的工程师开发出来以后，才新编的军团。而且钢骨飞龙也需要维护，所以才是他们专门负责驻守熔炉工厂。因此也可以说是整个七支死亡骑士军团中资历最浅的。 综上所述，由于王家的衰弱，铁锋骑士团也成了失去了主子，在议会中都没人替他们背书的弃子之一。 再看看这场熔炉的冲突和争夺战的对手，伊森利恩家的处境呢，有钱有兵有关系，自成一派的豪族，完全可以参与到游戏里去的棋手。 但梅拉斯只要一个熔炉镇的子爵封地给他的小妹，再加上本来就是和所有人都交易的商会组织，倒也没人不放心让他们代管工厂。无论王家还是其他贵族，都巴不得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就此退出人王遗产的争夺。 于是自然毫无异议得，由血骑军的派系赢得了对熔炉附近地区的支配权。 这个结果铁锋骑士团肯定是不满的。毕竟是帝国供养起来的七大骑士团之一，麾下一堆的死亡骑士，不乏十级以上魔药强化的大骑士，足以匹敌先锋军团长的魔武士，甚至能直接参与正面战场，与诸神级巫妖级放对的顶上强者大团长。 可是再强，强得过议会代表的帝国秩序，和背后站场的巫妖们吗？ 而且他们也没功夫去管熔炉这点事了。 现在铁锋骑士团失去的又何止是一个熔炉，不要说各家族的产业和封地，就连征讨法兰妮要调集的正规军团，也是原本铁锋龙骑兵团的序列。 只不过他们将不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去参加战争，去掠夺去立功。而完全是卖命，打工，和将功补过的赎罪。 表现的好，立下军功，或许还能转投到其他贵族麾下，表现的不好，那自然就被剥夺军权，从人上人的军阀沦落到野武士了。 所以有时候个人的强弱并没有什么卵用。一个人不开挂是打不赢一群人的。 两个月的利益纠葛，勾心斗角，可铁锋骑士团从头到尾，都只能眼睁睁看着熔炉工厂这一大块肉被割走，甚至不能派人回来，找回一个大队一夜间被先锋军屠光的场子。 因为没有得到议会的允许，死亡骑士就不能随便离开前线，回熔炉来参与利益的争夺。 因为他们本身作为新编的军团，而且是已经落败的棋手的麾下，根本没这个资格参与到棋局中来。 因为在得到新主子的庇护之前，铁锋军团的军主们更不想在上层斗争白热化的时候，跳出来违抗议会的命令，横生枝节，自寻死路。 那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可笑吗，可悲吗，可这就是政治了。 如果他们是先锋军，才不会管三七二十一，有仇必报嘛怎么能放隔夜呢是不是。 可他们不是，他们选择了跪下，那就得遵守规矩，乖乖得趴着做一群狗。 索伦还真是挺唏嘘的，他是真觉得铁锋骑士团的死亡骑士，蛮可悲的。 他们也是这个世界上，极少部分，强大到了一定境界，能在大多数情况下掌握自己命运的人类了吧？ 就算真的无视议会的命令，撕破脸冲回来争夺工厂又如何，一个冲锋就能打杀大半起义的先锋军了，而议会难道真的会自断臂膀，处罚一整个死亡骑士团吗？大不了封地不要了嘛，大不了家名不要了嘛，大不了荣华富贵都不要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他们没有，他们舍不得，于是两个月过去了，一点报复都没有，就这么默认了。 他们可以站起来的，却还是选择向议会下跪。 看来这个世界，敢站起来对诸神们说不的勇者，真的是千年一遇那么稀少啊…… 披上血浆玫瑰公会的侍从战袍，再手上套上先锋军的指环，连个来盘问索伦的人都没有，他一路畅通无阻进入工厂内部。结果找了几个先锋军的工程师问了问，才发现来的不凑巧，西琼和梅拉斯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熔炉到底是为帝国军准备武装的‘国企’，不过做事的还是人嘛，梅拉斯只是打声招呼喝个茶，就‘说服’了议会派来的厂长和督工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交易要是做成了，那这点茶水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 而西琼那边的交流更利落，工程师和炼金师们已经开始按照她的吩咐，具体改造起生产线和各种魔法回路了。 两人显然都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也不浪费时间，吩咐完就带了运输队离开，看来是直接去矿区准备材料去了。 看来赚起大钱一个个都挺带劲的啊。其实索伦也是的。 “你们平常是怎么把石像鬼交货给军团的，不担心被抢劫吗？” 没找到西琼，索伦就找到一个套着指环，而且新先锋军思想学习的很扎实，见面就和他英特英雄耐尔一定要实现的工程师，把人拉到角落里鬼鬼祟祟得打探。 “抢劫？抢什么不好谁会抢石像鬼？抢回去看门吗？”工程师莫名其妙的，但还是带着大团长来到仓库看现场，“石像鬼太重，激活后魔能消耗也太高，用于战斗损耗很快的，一般直接装船，先从熔炉镇的运河送到帝都地下码头交货，然后由买家派人护送，带着货船从地下河道走自家的秘密航路，去他们前线的补给点。” “你们不直接送去前线吗？”索伦好奇。 工程师解释道，“不能这么走，以前出过事，被大批精灵魔刺客沿着补给线的魔力痕迹追踪，反向侵入进来破坏，差点把熔炉都给毁了。 熔炉这个地方，是帝国军备生产的核心，至关重要。上面的白袍子用了一大堆禁咒对这个地方进行加护，尤其是工厂，只有‘人类’可以自由出入。但也不能做的太过，因为熔炉本身就是矮人们截断地脉改造的，要是彻底用魔法封锁这片区域的话，反而连生产也无法继续了。 所以为了杜绝刺客潜入，也为了限制在帝国和同盟间，直接往来的传送魔法，巫妖们用了强大的魔法，强制所有来往于两国间的人，都必须经过帝都的码头，地上或者地下的，进行中转。 这样从白袍们的眼皮子底下经过，至少可以防范精灵派出大群的魔刺客故技重施。 所以现在输送给帝国前线军团的补给，都得到帝都的码头绕一下，反正军备补给是贵族们负责的嘛，他们也在前线各有各的保密仓库，后面补给线的安全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原来是这样，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魔法，索伦汗一个，难怪当初乌尔里德斯带着他和塞拉瑟斯来帝国的时候，是先抵达码头然后再叫的马车，他还挺奇怪，为啥不直接叫那个开计程车的送到家门口呢。 哦，对了，开计程车的……说起来，卡戎那家伙，是按人头收费的吧？活人的人头…… 第一百二十七章 问题的根源 “只是把军团石像鬼改装了飞翼，一具也就二百到三百公斤的样子，用荷载三十吨的集装箱装运，一箱装一百具石像鬼不成问题。五千具石像鬼的整编军团，就是五十个集装箱，一千五百吨的载重。用内河的大船来运一艘就足够了。” 索伦带着从工程师那打探来的情报，回到武器店，和老板泰兰一起钻进地板下面那个小地窖里点着油灯密谋，“我们的人会给集装箱和运输船做记号，连从工厂运出来的运河路线，还有沿岸的巡逻队时间表都拿到手了，有好几个地方可以突袭呢。干吧，不难。” 泰兰看着索伦拿来的地图连连摇头，“不能在熔炉的运河劫船，很少有买家会同意从工厂出货就付钱的，一般而言都是工厂这边把货运到帝都码头才会进行交易。 你知道之前工厂被精灵刺客们突袭过一次的事情是吧？恩，从那之后，码头附近的区域，也就是仓库区，是各种侦测魔法和守卫防备最严密的地方。 贵族们自己家的货物也会放在码头，并且议会轮番派出私兵驻军，所以大宗交易通常都会选在那个‘安全区’进行。 你至少也得等把货运到码头，完成了交割之后，我们动手才有意义，要不就是纯粹在劫自己的货，连交易都没完成，买家是不必付款给你的。 而且……索伦，你确定自己可以无视交易契约的束缚？” 索伦看看右手，“这点你放心，我想这个世界能束缚住我的魔法契约，恐怕只有极高级的一两个而已。这种生意的契约是绝对不在其中的。” “这还真是令人羡慕的天赋……看来你下决心要黑吃黑了，”泰兰斜了索伦一眼，“好吧，我也想了想可行的策略。 首先，从工厂走运河把货运到帝都，在你和买家完成交割收款之后，我们才可以动手。一千万的灵魂水晶，结算也得好半天，你至少得把钱搞到手，不可能当场翻脸的吧。” 索伦点点头同意，根本不可能有哪个势力能一下子拿得出来那么多灵魂水晶，顶多拿出一部分做定金，大部分肯定还是要用黄金，地契，宝物之类的东西结算的。能不能干脆得完成交易都两说。 “而之后如何劫船，还要取决于买家的方案，看他们是短时间内就把货物沿地下河道送去前线。还是暂时存放在码头的仓库保管。所以根据买家的行动，我们也有两种劫货的方案。 如果是前者，我们就在运输途中，在城外地下河道埋伏，动手劫船，然后把货送到先锋军在矿区和地下河的秘密据点，或者干脆直接换船，再开回帝都安全区的仓库来。 而如果是后者，我们就得对码头仓库动手，把货船偷或者抢出来。未免惊动全城，还得尽快沿地下河把货物送出城，转移到我们的秘密据点去避避风头。 这两个行动，动手的地方不一样，而你也不可能提前知道买家的打算，所以我们得做两手准备，安排两支团队分别进行计划。” 索伦连连点头，分析得没问题，有备无患嘛，他当然同意做两手的准备。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我就不选，我全都要！这才是成年人的计划啊！ “在地下河道动手会比较方便，我们有不少矿队出身的好手，对附近地下河的秘道和岔路都很熟悉，我可以安排生面孔，从其他矿区坐矿船集结过来，动手抢了货船，行动组就直接回去，另派一组人把集装箱换船，送回帝都的仓库藏匿，神不知鬼不觉。是最简单安全的。 难点有两个，一是情报，需要打探到买家把货运出来的时间和路线。 二是动手的地点，不能离城太远，否则天知道目标会不会突然更换哪条秘道走，一旦情报失误错过了河道，那真是追都追不上。 可也不能离城太近，否则河道上船来船往的，很容易走漏消息，被帝都的守军发现不恶战一场根本逃不掉。 如果最糟糕的情况，行动组有人落网，或者隐藏的据点被发现的话，整个矿区的先锋军组织都会遭到牵连。” 恩……这还是最简单的方案？ “另一种情况就更麻烦，就是贵族们暂时把货物存放在码头，短期内都不输送出城，而且这种可能性还很大。 毕竟码头区域为了防备小偷和刺客潜入，放了不知多少侦测魔法。要从巫妖和法师们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得偷货，难度太大了。 我想了想，比较可行的方案，就是先用散兵在帝都制造动乱，分散城中的守备力量，然后组织精英团队佯攻，对码头的贵重品仓库发动突袭，吸引码头守备的注意力。 这样真正的团队就可以浑水摸鱼，伪装成工作人员把目标货船偷走。巫妖们肯定把注意力放在潜入的精英小队上，毕竟贵重品仓库都遇袭了，谁又会去在乎少了一船的货。 这个方案的难点也有两个，第一还是情报，仓库和货船的准确位置。第二是人手，尤其是执行最危险任务的突袭小队。 这个任务不能用我们自己的人，不止是因为九死一生，主要是先锋军的风格实在太明显了，看到有厉害的人类武士出现，所有人都会优先怀疑是先锋军。 所以我们得另外从帝都找佣兵。在城中制造动乱分散注意力的帮手倒是比较好找，这两个月有不少团队在帮着王公贵族们内战，随便雇佣些士兵去攻击贵族家，制造冲突动乱就行了。难的是还是组建突袭小队。 人数不能多，多了会走漏消息。实力不能弱，弱了根本牵制不住码头的守军。 出价更不可能少，否则一支有足够实力强袭码头仓库的精英团队，又怎么可能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得罪帝国袭击码头。 但是反过来说，只要能拉起这样一支团队发动袭击，无论结局如何，都对我们的计划有利。 成功了，我们直接把船偷出来，失败了，对我们没有损失，而买家肯定也会怀疑仓库区的治安，会被逼着提早安排将货物送到前线去，这样我们又可以返回去执行之前在地下河劫货的简单方案了。” 索伦眯着眼看老板，话说……这真的是你刚才随便想想想出来的吗？ 总觉得泰兰这货谋划类似的行动不是一天两天了啊！还是说怎么的，先锋军这些貌似无脑肌肉男的家伙，一搞起幕后阴谋，隐秘行动，就有智商上的加成？ 泰兰瞪着索伦，“所以呢，你的决定呢，还是要行动吗？” “当然了，”索伦点头，“再困难能和北边比吗？ 我们现在还是太弱小了，根本无法阻止帝国的大军出征，只能这样一点一点削弱贵族派，壮大自身的话语权。 但弱小不是置身事外的理由，相反，这同样是一种优势，是一种力量！ 当巫妖和诸神都因为我们的弱小，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全转头去盯着勇者的时候，它们就会忽视我们的成长壮大，会对我们疏于防备，会对我们即将发动的突袭视而不见！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放手去做吧！” 泰兰盯着索伦沉默了一会儿，“看来你比勇者更懂得先锋军的生存法则。不错，记得保持弱小，保持自己隐藏在诸神的视野之外。就能刺出出乎魔神们意料之外的一枪。 我会去安排人手做好劫船的准备，不过刚才的计划，还是有一件事得你亲自去做。” “召集作为诱饵强攻码头的精英团队么……” 泰兰点点头，“我对底层人的圈子，那些下级佣兵，流氓和亡命徒还比较熟悉，城区的暴动安排些自己人来做也问题不大。 但是那些精英冒险者嘛，我平时可没什么接触。这就得你自己去招募组织了。你现在也是个贵族了嘛。总能找到愿意对你下跪的强者的，在帝国，这种‘强者’其实不少呢，或许对你来说这反而不是什么难事。” “我明白了，招募佣兵的事就交给我了，那分头行动吧。”索伦肃容点头。也不耽搁，从地窖爬出来就直接返回帝都。 在背后阴谋算计，利用他人的无知将他们作为祭品献祭，躲在幕后不脏自己的手，却坐享其成，以此卑劣行径达成自己的目的，谋取自己的利益。 这是贵族的行事手段。 也是那些热血蠢蛋的先锋军们，不屑于从老头子们那里继承下来的龌龊手段。 但是这种事情总得有人去做才行。 尤其是当和你对局的棋手们，都是深谙此道的老阴逼的时候，不屑于脏了自己的手，最后手上染着的可能就是战友的鲜血。 索伦当然是有着下令让麾下去死的觉悟的。他在沙之国那个黑夜，追随赤旗冲锋的时候就已经有这种觉悟了。 可很多时候光有觉悟，有计划，有资源都不够。还得有门路。 别看索伦刚才当着武器店老板的面一口答应，可他其实完全不知道，到哪里能找到一群心甘情愿被利益驱使着卖命的精英强者。 其实想一想，这种精英的佣兵就不可能举着个牌子在路边摆摊招工的。肯定是通过隐秘的渠道，比如中间人或者公会介绍，只为贵族服务，解决有钱人的烦恼。 伊森利恩家大概是有门路的，但这会儿梅拉斯忙的人影都找不到，小富婆那边人多口杂的，又在和贵族们交涉，应该也不大方便去求助。 现在索伦就需要一个人带他一下，一个土生土长在帝都的贵族，而且不能是一问三不知的二世祖，也不能是过度单纯直白没有社会经验的家里蹲法师。最好是经常作为家族的代表，和各个阶层的人和圈子都有接触，知道里社会一些门路的人，才能协助他找到符合这次秘密行动要求的佣兵。 哦，他的‘羁绊’关系网里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索伦赶回帝都的时候，王家的执事星，也接到了他事先发的蝙蝠信，在大图书馆的广场等着索伦了。 恩，星换了身装扮，完全可以用判若两人这个词来形容的变化，如果不是她这种等级的风之魔能实在少见，索伦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完成度百分百的女仆和之前的是同一个人。 是的，执事的礼服换成了传统款式的女仆装，玄色连身长裙套上荷叶边的白围裙，再带上蕾丝头巾把橘色的长发扎了个马尾辫，蜂腰间的白缎带系了个端端正正的大蝴蝶结。 长裙的裙摆几乎拖到地面，只能隐约看见她足下是穿了高跟的长靴。双手也带着绣着黑色魔法纹章的白手套。领口更是扣得严严实实的，只有一张脸露着。 她就半闭着眼眉，端正得站在广场中央，如同一具精致的人偶般，也不知等了多久。以至于都有一群白鸽，绕着她的裙摆盘旋，在她的肩头跳来跳去，轻啄她额前的刘海。 “咕！”索伦按住胸口，有点上不来气，好像中了一箭怎么办。 星听到响动睁开眼，拾起裙角向索伦行了一礼，身边的白鸽幻影瞬间化成清风消散，“贵安，英特英雄耐尔骑士候，星，应召前来赴约。” “呼……”索伦深呼吸着平复情绪，“你，你干嘛打扮成这样？” 星看了他一眼，“就如阁下的吩咐，我为了担任‘公司’和帝国贵族间的联络官，接受了王家的雇佣，现暂任圣阿斯黛儿家的女执事，保护王血继者的安危。 在王家做事要遵循‘礼仪’，端正的服饰与姿仪，正是‘礼仪’的基础。既然我已经恢复女儿身，自然不能再女扮男装混迹在王廷中，不合规矩。” “哦，哦……”索伦咽了口唾沫，“这身还蛮适合你的……” “啧！”星面不改色，语气却一下子降了八度，“阁下叫我出来不是确认王家内部的情况吗？” “不是……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咳咳，我是希望你帮我引荐一下，那些替贵族们办事的中间人白手套这种，我想招募一批死士执行任务。” 星甩甩手解除刚凝聚的风翔炮，“我们就是白手套，执事，管家，女佣。我们就是王公贵族的代理人，骑士候也想要招募人手？难道阁下的手下，会缺死士吗？” “不能用我们这边的人，得用符合我这个‘身份’的人手，按照帝都的规矩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么如您所愿，”星微微颔首，拍了拍手，一辆亡灵马车从旁边浓雾弥漫的小巷子里，缓缓踏出来，车门涂黑没有任何徽章记号，“请上座，在下领您去采购一批佣人和死士。” “采购？”索伦愣了愣，“你是说‘雇佣’？” “恕我失礼，不，我说的是采购，”星抬起眼帘，冰蓝的眸子直视索伦的眼睛，“因为阁下刚才确实是要求，按照帝都的规矩来，没错吧？” 索伦沉默了。 星屈膝行礼，“请上座，我带您去地下的奴隶会所，挑选适格者。 最近有不少古老的家族惨遭绝嗣灭族，有很多资质不坏的侍从，流落到市场里来了。我会帮您参详，挑选优质的人才契约的。” 奴隶市场啊…… 索伦叹了口气，坐上马车，星也跟上来，在他对面端正得坐下。 亡灵马车开始移动，而星就和入定似的，好像具人偶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恩……所以……王家内部的情况怎么样了？”索伦问道。 “不怎么样。” “……” 星又和索伦憋了一会儿，大概也觉得过于尴尬，这才开口道， “亚丘卡斯没有指定过继承人，最初没代只有两三个嫡系作为备用的候选。 本来该由首相直接指名下一任的人王，可是王家的几个嫡系，它一个都看不上，谁也不支持，反而发话说，要王家自己推选一个继承人出来，直接继承圣阿斯黛儿家主，斯塔雷斯王主和帝国人王的称号。 而且直系旁系，男女老幼，都无所谓，推一个是‘人’的出来就行了。 这话一出，原先的旁系纷纷在贵族支持下，跳出来分家，指责现在的嫡系都没有人王之资，首相才不选他们继位的。于是连嫡系都没了统合全局的资本，王家的局势也急剧恶劣。 所以两个月了，谁也不肯让步，不仅继承人没选出来，王家反倒快要散了。” 索伦汗一个，基力安这是故意的啊，看得出它确实是想打压王血很久了，之前一堆的头衔束缚，不能对圣阿斯黛儿家出手，这下可是光明正大的看着王家土崩瓦解了。 可是这老家伙怎么不看看时候呢，这由着性子乱来，王族的笑话是看了，贵族们也做大了啊！ 实在不行，或许得把躲在沙之国的那个玛丽娅叫回来，或许基力安会看在她的‘面子’上，让她继位也不一定呢…… “阁下！”星突然表情严肃得开口，“玛丽娅小姐已经自愿放弃了继承权，换取自由。就和西琼小姐一样，她们对这个头衔和枷锁毫无兴趣，如果为了什么大局，强行违背她们本人的意愿，那和亚丘卡斯做的事，又有什么区别！” 索伦楞了一下，点点头，“你说的对，不能只看到一个问题就去解决而不去思考导致问题的根源是什么，只是救人而不救火，同样的惨剧还是会接二连三得发生……” “您在说什么？救火？”星莫名其妙。 “是我的错，我不会把她们牵扯进来的。”索伦郑重点头，“感谢你的提点，基力安做的没错，关键还是要让王血断绝，把贵族铲除，更重要的还是将‘礼仪’彻底从此世根绝才行。 要不然再过几百几千年，哪怕灭绝了人王或者灭绝了诸神，‘奴隶’和‘跪下的狗’，也依然还是会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惨剧只会周而复始得重复发生罢了。” 星缓缓得皱起眉头，“……抱歉，我跟不上阁下的节奏了。你说根绝‘礼仪’……” “不用在意，只是胡言乱语罢了……” “……是指在‘炼金’之后，下一个诛杀的目标是‘礼仪’吗？” 车厢里突然安静下来，连一根针掉下来能听见的死寂。 “你什么意思，”索伦见鬼似得瞪着面前的女仆，“等，等等！真的有一个‘礼仪’可以给我杀吗？一个和‘炼金’一样的，封号的精灵诸神？” 星也莫名其妙的，“当然了，这事先锋军那边的传承缺失了吗？ 按照我家的记载，当初代表精灵，和禁卫武神们签下诛杀泰坦的契约，并且之后主持神殿，为人类的王公贵族们划定封地的，就是精灵的主神‘礼仪’啊。 阁下不就是从法兰妮过来的吗，它还是法兰妮的守护神呢。” 第一百二十八章 和女仆的交流 法兰妮的精灵守护神索伦当然见过。 恩，严格得说是索伦从‘索伦’的记忆里见过，毕竟一天到晚的搞庆典搞节日，每次都要向它献祭。 也是一个精灵女神，废话，当然是精灵了难不成还能在一群精灵女神中出一个兽人吗？咳咳咳，正经一点…… 具体叫什么名，那个时候祭司们唱诗中用的精灵语，写的也是精灵文。‘索伦’这个村民的儿子可不懂，只知道是‘精灵女神’就够了，反正精灵嘛，都差不多那样。 现在回忆起本体的那些记忆的话，他倒也能记起来‘礼仪’的长相。 和‘炼金’相比，法兰妮的守护神‘炼金’年纪稍微大一点，就是御姐和熟妇之间的微妙区别。但还远远没到老太婆的地步，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神殿美化，但单单从祭奠和神庙中的神像看，还真是挺漂亮的。 毕竟精灵也不是真的永生不死，如果不成神，可能一百岁成年，过了四百年的巅峰期，就会开始加速老化，身体机能衰弱，一般五百岁左右的寿命就是普通精灵的极限了。 剑圣，大法师，神将，使徒之类的精英强者，可能平常的修炼加上一些奇遇，活个七八百岁一千岁的倒也挺正常。而诸神，尤其是那些主神，更是动不动就有‘上万年以前’开头的传说，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要是真的话，索伦还真想当面问问这些‘活了上万年的诸神’，人类是不是真的从鱼，蜥蜴，耗子，猴子的顺序一路进化过来的呢。 从‘礼仪’的神像外观推测，大概她封神的时候也已经有四百五百岁了，如果封神之前本身是某种大法师或者剑圣强者的话，大概还要更老一点。 “原来那个老婆娘是‘礼仪’……”索伦脸上阴晴不定，“‘礼仪’，就是说人类贵族的这种分封，这些规矩，这种阶级所获得的守护效果，也是它施展的魔法？ 能告诉我当时签订契约诛杀泰坦，还有分封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先锋军说是精灵背叛了？” 星犹豫了一下，“当事人早就死光了，我也不确定当时发生了什么。 不过按照我家，或者说斯塔雷斯王家这边的记载，因为那个时候帝国已经处于完全的崩溃，七大军团不是全军覆没，就是建制崩溃，渺无音信。而武神们也在先锋开路的途中死了个精光，只剩下为数不多的禁卫找到了被精灵一族庇护的王族血裔。 所以精灵和人类签了协议，据说是要联手击杀泰坦，结束这场严寒……” “等，等等等！”索伦脑袋都发烫了，“为什么击杀泰坦可以结束严寒？那场大灾难，那场严寒是泰坦引起的吗？” 星奇怪，“你不也是大团长吗？我以为这些事对你都是常识啊？怎么首相一点都没传承给你吗？” “哎，你快别提那个闷葫芦了，一堆秘密硬憋着不肯说，要不是我追问，它连自己和莉莉尤安私奔的事情都懒得提……” 星也大惊，“什么！是它和莉莉尤安私奔！它，它可是帝国的宫相啊！吹牛吧！是个人都吹和莉莉尤安私奔，莉莉尤安看得上它？……你说的真的？天哪！居然是它！真是想不到……” “是啊，办公室不伦恋情真是可耻啊……咳咳咳！别扯远了别扯远了，先说我要的消息然后咱们再八卦别的新闻，”索伦赶紧把话题拉回来，“先说泰坦的事，诛杀泰坦是怎么回事？” 女仆似乎是很想知道基力安和莉莉尤安之间的感情问题，抿着嘴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是推测的，先声明都是我家的祖辈推测的，只不过我们这些武卫的子孙，和王家，和先锋军，和精灵关系都比较近，传承也比较完整不至于丢失走样罢了。 传说精灵和人类的强者联起手来讨伐了泰坦，不久之后那场严寒就结束了，暴雪停止了，气候也开始回暖，所以才推测当初他们就是为了结束大灾难而讨伐的泰坦。但真相如何现在只有神才知道吧。” 还真是只有‘神’才知道呢……“那后来呢？后来背叛和反目成仇又是怎么回事？你家是怎么说的？” “后来就是分脊椎了，分脊椎你们是怎么说的？”星反问道。 “泰坦的脊椎？二十六块，其中七块铸成了先锋龙枪，赠送给最后活下来的七名大团长，而其余的血肉则被诸神坑了。精灵占据了人类的领地，先锋军也遭到了诸神的背叛和追杀。” 女仆点点头，“先锋军的说法是这样的啊，王家的记录是， 精灵和人类以泰塔的骨和血签了盟约，二十六块脊椎铸造了二十六件神器，其中十九件给予精灵，七件给与人类，用这二十六把神器答谢击杀了泰坦，最后幸存下来的二十六名英雄。 得到神器的人类，就是后来叛变的先锋军七大军团长。而得到神器的精灵，就是如今精灵同盟的十九位主神。” “十九位主神！”索伦眯起眼睛，“十九个么，除掉‘炼金’的话还剩下十八个……” 星看看索伦，“除掉亚丘卡斯，现在我们这边也还剩下十八个。” 索伦猛得抬起头瞪着女仆，“你说什么？” “上弦月，上弦月加上亚丘卡斯和首相，这十九个白袍是和精灵的十九个主神一一对应的。”星说道，“要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能打成‘均势’呢？ 当然了，实际上打起来同盟那边还有其他神，我们也有其他白袍和巫妖。不真的打过也不知道到底输赢如何。但至少场面上，顶上的战力双方是持平的。所以‘炼金’失踪的时候，阿努比斯阁下可以一个人在沙之国为所欲为，同盟那边也不能随便抽调主神过来对付它，都是有关联的。 呵，这么说起来亚丘卡斯和‘炼金’都是被你杀的不是吗？又被骑士候以一人之力拉成均势了呢，阁下还真是厉害……” 索伦眼珠子乱转，“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上弦月的存在意义，就是在正面打起来的时候一对一得把精灵诸神给牵制住！而其他的白袍和巫妖只要能把其余的精灵神和强者也都兑子换掉的话，那么我们这边还多出来七把枪可以捅人啊！这不就是胜算吗！” 星耸耸肩，“首相大概就是这么算计的吧，可惜先锋军还是不肯和贵族们站在一边啊，毕竟他们叛出了帝国不是吗？” 索伦一愣，“叛出帝国，不是复兴帝国吗？对啊，分了脊椎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从盟友变成仇敌的？而且帝国不是为了对付精灵诸神什么势力都能拉拢吗？为什么先锋军明明有七个顶上的战力，反而不被容忍呢？” “恩，关于后来的事情，我觉得这是某种政治内斗，”女仆思考着，不由得竖起食指贴着嘴唇，“你看，那个年代，旧帝国的统治已经事实上被颠覆了嘛，皇帝的直系全部死亡，七大军团全灭，武神和禁卫只活下来七个人。北方的旧领地被大雪覆盖住满了魔兽和其他种族。残存的人类灾民拥挤在南方的新开拓地。可以用来号召人民崛起的只有一些王室的遥远旁支，在旧帝国根本没有势力的那种，甚至普通贵族们都不会买他们的帐。 所以当时人类的领袖就和精灵们达成了协议。请精灵的大法师使用了‘礼仪’的誓约魔法。用精灵们掌握的神秘的魔法的力量，来维持旧帝国的贵族阶级，可以继续统帅残存的人类。这个人类领袖，就是当时贵族的领袖，法兰妮王室的先祖，旧帝国的宫相，圣加洛林一脉的家主。 我家的记载说，当时活下来的七个人类武士，拒绝向宫相，和宫相控制的傀儡王裔下跪，并试图行刺宫相，抢夺人王的血继，但是被签订了盟约的精灵们阻止，于是当场翻脸杀出重围逃跑了。 自然的，之后他们就遭到的诸神和王公们的通缉，并且逐渐演变为非法组织先锋军，与王公贵族和精灵诸神为敌至今。至于你说不容忍先锋军，倒不是不容忍，是先锋军自己不愿意加入吧？ 我听说，因为大团长经常阵亡导致传承断绝，先锋军各个团的方针都变来变去的，不，根本就是各行其是，完全没有所谓的计划和方针。 有的时候就和贵族合作来讨伐精灵，有的时候又突然翻脸内斗分裂，有的时候又追着帝国的贵族杀。很大程度上就是一群疯子尤着性子乱来，完全没有统一的大战略。 就像帝国还是先锋军们建立的呢，结果他们自己又分裂了。第三次大战的时候不要说从法兰妮过来助战，帝国居然还出走了一大批顶尖的武士，导致正面战场雪崩帝都被围城，从那以后帝国的贵族也开始追杀他们这群‘叛徒’了。 还有法兰妮也是，一度有好多先锋军又入仕，又宣誓，成为王家的忠诚骑士不错吧？结果你看现在，又是法兰妮的先锋军，把全国的王公贵族都屠杀殆尽了！ 我想首相只要还有一点逻辑，就不会在考虑和精灵诸神的大决战中，太过指望先锋军那七把龙枪能起到什么作用了。他们不莫名其妙的反过来捅帝国这边的人就不错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先锋军这么变过来变过去的，变到最后，居然还是因为拒绝下跪，把加洛林一脉的贵族都给杀光了，还真是因果轮回啊……” 索伦陷入了沉默。 女仆突然笑了笑，“复兴帝国吗？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敌人，精灵同盟，其实是，‘精灵诸神和帝国的同盟’，的简称吧？ 在精灵同盟麾下的那些人类仆从王国，公国的，其实一直都认为自己属于正统的旧帝国治下，只不过现在帝国不是皇帝专制，而是换成了神殿代管。地方的领主和贵族，其实早就不在意帝位和所谓的人王血脉了。 只不过是因为‘礼仪’的魔法还在生效，也有利于他们自己的统治，所以才在名义上遵从着这种帝国贵族的分封秩序吧？ 而现在我们的通灵帝国，其实也只是自称帝国，实际上是以斯塔雷斯王国的名义，支持着从法兰妮抢来了帝国宫相头衔的首相大人，在与神殿进行内战罢了。都是在旧帝国的‘礼仪’规则范围内进行的。 人类的帝国一直都存在着，哪里需要你们来复兴？” 索伦点点头，“你说的对，所以我们要复兴的只是人类而已。” 星看看他，“是嘛，这样的话，我衷心祝愿你们成功。” 索伦摇摇头，“是祝愿，我们，能成功。” 听到他这么回答，女仆倒是真楞了一下，随即展颜微笑，“失礼了，是该祝愿我们，能成功。” “恩……不过，我想仅仅杀掉‘礼仪’应该不够吧，精灵们不是随时可以通过封神试炼第二代第三代的接任神位么，和‘炼金’那时候一样，恐怕只是一时的失效罢了。”索伦皱眉问道，总不至于又会往那种阴暗的杀人方向发展了吧。 “该不会，也和要断绝沙之国王室血脉类似，有着一定要把签约的加洛林的子嗣全部杀绝了，才能解除那个‘礼仪’的魔法之类的规矩吧？” “你是想彻底解除‘礼仪’的魔法，从根源上解除维持贵族们地位的魔法？”星看看索伦，“从你的嘴里说出这种话，我都是一点都不意外。可是去杀加洛林的子嗣有什么意义？他家只是宫相，从‘礼仪’的顺位压制来考虑，至少也得杀光王血的后裔才能解决根源的问题吧？ 而且杀人哪里能真的解决什么问题，只是在回避问题罢了。看看亚丘卡斯杀了多少人，它的结局呢？何况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就算把这些有家名的嫡系贵族们杀光，谁知道哪里会不会还有继承了血脉的旁支呢？难道你把所有人都杀光就能解决问题么？” 这倒也是，假如杀人有用的话，基力安这个最擅长杀人的，何必在这耐着性子遵守着礼仪和精灵诸神们下棋，早就掀桌子了。 星摇着头，“我想要如何破除‘礼仪’的魔法，恐怕只有和施展这个魔法的‘礼仪’确认才行。可它是不会告诉我们的吧。何况精灵诸神，而且是顶上的主神是那么好杀的吗？‘炼金’那个只是纯粹的偶然和运气吧？” “那也不一定哦，我想这个世界可没有纯粹的偶然和运气，”索伦翘起脚，“就比如说这个‘礼仪’，法兰妮的守护神，我姑且认为法兰妮也算是它的地盘吧，为什么人民军那边又是诛杀王室又是诛杀贵族的，它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呢？” 女仆皱皱眉头，“或许它不在国内？精灵诸神不是喜欢四处游历么，它们拥有的年月这么漫长，有时候反应是挺慢的。” “慢到对封地造反都无动于衷吗，还是在和帝国对峙的前线上可能打开缺口的重要地区？”索伦想了想，“我怀疑它不是反应慢，而是早已经作出反应了。” “已经反应过了？” “是啊，‘礼仪’不可能没有像沙之炼金那样，用魔法保护自己的领地和王国的统治者吧？假如它是守护神，那么法兰妮大饥荒，那个让麦子绝收饿死不知多少人的大魔法，它肯定脱不了干系。 我听说反而不是王室，而是神殿的人，才是第一批注意到‘私生女瑞娜’在煽动饥民的。精灵神殿也确实迅速出手对付隐患，只不过更迅速得失败，并且当机立断得逃出法兰妮了。” “所以呢？” “如果它真的，是和那些先锋军一齐讨伐泰坦生还的‘英雄’，是和人类贵族签约并施展魔法的‘礼仪’，是经历过帝国的建立和第三次大战，一直活到今天的精灵的主神。 那它应该有充足的智慧和经验，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作为大饥荒的主谋，在千年一遇的勇者面前，是绝对没有半点活路的。” 索伦冷冷得看着车窗外，“所以，它大概是怕了吧。” 女仆瞪着眼看了索伦的侧脸好一会儿，“阁下，可真是高傲啊，你真的觉得诸神会畏惧一个区区的人类吗？” “这区区的人类又没有跪下过，泰坦都杀得，诸神有什么杀不得，”索伦笑笑，“何况人顶多活一百多年，换一个一万年的精灵神简直就是血赚，怎么也轮不到我们来害怕的吧？” 星轻叹了口气，“你们这一点，轻谈生死的气概，倒真是让我羡慕，好了，我们应该到地方了，很遗憾，看来首相和莉莉尤安大人之间不得不说的禁断感情和秘密爱恋只能下次再交流了……” 喂！你不要自己乱脑补啊！那一长串是什么鬼啊！ 星推开车门下去，又恢复了一脸肃穆人偶似的典雅和端庄，拾起裙角行礼。 索伦也只好整理表情下了马车。 是地底的地下城隧道，不远处就是地下河的运河河道，帝都地面一样用整齐砖石铺成的马车道，另一侧的建筑物也是帝都贵族那种仿精灵的奢华风格，应该也是贵族们常来往的富人区。 并没有之前地下到处都是人头的拥挤感，马车道上只有两三辆车，连那些工蚁似的骷髅快递车都看不到。 而他们下车的建筑门口，也看不出是什么店，倒不如说就是一所普通的别墅的正门。不过肯定是没来错地方，索伦能看到门口放了一大堆效果不明的魔法阵，如果里面只是间公厕，那大可不必了不是。 “地下二层和三层是一般的奴隶市场，通常是仆从和平民交易的地方，买卖的是些农奴和劳工，大部分都是没什么资质的普通人。 四层以下是贵族们常来的私人会所，仆从，佣兵，魔法师，人类，兽人，精灵，封地，宝物，水晶，结盟，交易，委托，或者寻常的聚会和放纵享乐。 什么都可以进行，什么样的要求都能满足。私人会所，只是提供一个安全隐私的场所，只做贵族的私人服务。 当然，这里只是一道传送门罢了。不过在进去之前，请恕我事先确认一下，” 星突然抬起眼帘斜了索伦一眼，“你应该带钱了吧？” 呃……这还真是个好问题…… 索伦把关海法从影子里拽出来，掰开它的嘴给女仆看，“够呗。” “……你怎么往魍鬼里塞了这么多垃圾？干嘛要装这么多身制式的盔甲？买一套附魔的宝具啊。这不是下弦月的衣服么，是上次讨伐亚丘卡斯时候的吧，怎么你没还给吉尔特啊？火枪火枪，干嘛带这么多火枪……这是，这不会都是西琼小姐做的应急治疗药吧，早过期了吧！你还在喝？！哦，伊森利恩商会的戒指？恩，这个倒还可以，但是不划算，这戒指可以赊账买他们商会的东西，但在会所只能算一个道具，算是‘商会欠的一个人情’这种。 理解了吗，在这里最有价值的不是水晶或者魔法道具，而是贵族家的承诺。 越是有势力，有潜力的家族，所作出的承诺也越具有价值。因为只要是遵循‘礼仪’的规矩在交往，贵族们间的承诺，往往也是受到‘礼仪’的魔法保护和监督的。” 索伦恍然大悟，“那还不简单，我这就开几张咱英特英雄耐尔家的空头支票！ 唉，应该带一块饼过来的，等会儿看上什么东西我就撕半块饼买下来，然后承诺‘三十年后你子孙拿着这半块饼来找我，我保证还他一百个。’” 星不由得叹了口气，“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纯粹在搞怪还是拼命的反讽，不过确实，现在王党贵族的处境就和你说的差不多，王家真的出事倒台，以前得到其他势力的‘承诺’就都不奏效了，过去的姻亲和盟友干脆翻脸不认人了，落井下石的更多。 我这两天也看到不少古老家族灭亡了，手里拿着一大堆饼，却要不来之前承诺的援助…… 算了，先进去看看吧，英特英雄耐尔家的名头最近也蛮响亮的，说不定真的有人会跪着要你扔的‘饼’。” 索伦哈哈笑着拍拍星的肩膀，“对了，就是这种气势，什么狗屁贵族礼仪的，咱们早晚把礼仪那个酸臭老娘们的头都给拔了！” 星斜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得把索伦搭在自己肩头的手给推开。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召集四天王 索伦跟在星的身后，推开门走进屋内。 迎面看到是类似酒店前台的宽敞大厅，地上铺着红地毯，黄铜的大吊灯上燃着白蜡烛，前台摆着张红木长桌，桌后有个彬彬有礼的管家侍立着，倒不是血族而是人类，看起来和星类似也是贵族家的执事。 在他身后两侧还有螺旋向上和向下的扶梯，通往盘旋交错的走道好像基因螺旋一样，通往一层层独立的小门房。 索伦扭过头，看看身后，就和其他楼层一样，也是一排的门，用肉眼看不出区别来，但用‘视因果’的魔眼仔细瞧，还是能察觉出每扇门上的魔法阵都有细微的差别，从逻辑上来说，这中间肯定有一扇门，是和他们之前进来的地方，两个传送魔法阵是相匹配对应的。 应该这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传送门’，某种空间转移的魔法了。 而索伦也明显能感觉到，周围魔力的浓度降低了，低到空气中几乎不存在富余魔力的地步。就好像帝都的空气和沙之国空气那种差把。一下子就感应不到帝都的通灵塔辐射出来的强大魔力了。 但是仅仅是这种传送门上魔法阵级别的传送魔法，是不可能一下子将两个人传送到帝都之外，连通灵塔都没有办法感应到的地方的，所以如果他没猜错，这个会所，其实是建在虚圈里的。 “这是不是和吉尔特那个魔法差不多？” 星在索伦面前不远处侍立着，静待他第一次进新场景，东张西望的打量， “传送魔法从原理上都是要经过虚圈的，但帝都附近被巫妖们做了很多法术限制，这种传送魔法阵只是打开了最低限度的通道而已，一个传送通道一次性最多经过五个人就需要冷却和充能，人多了就可能出事故，失散到各地或者直接炸成碎肉什么的…… 首席那种带一群人随时随地虚闪的，其实是一种非常厉害的禁咒。一般的巫妖做不到的。” 哎卧槽那个红头发的这么拽？ 女仆缓步走上前台，和管家互行一礼，交涉道， “斯塔雷斯的骑士候，英特英雄耐尔爵士想听一出歌剧。” 不，我不想。索伦撇撇嘴，算了人家对暗号就不要吐槽了。 “欢迎尊驾光临，您想听什么曲目？”管家躬身询问。 “‘莉莉尤安的夺还’，舞剧，最后一场第三幕。”星从围裙下摸出个百合边的黑丝绸缎小手包，摸出两个水晶片放在台子上。 “如您所愿，爵士的房间已安排好了，”管家从台子下摸出一个银制小钥匙，“您还需要什么客房服务吗？餐点，酒水……” 这时不远处有一扇门打开，一个戴者头套的女侍者托着银餐盘走出来。 索伦警惕得盯着对方从身边经过，看着对方左右摇摆晃动着，直到侍女走过长长的走廊，身子消失在另一扇门之后，才收回视线。 前台的两个人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管家微笑着补充了一句，“……酒伴？” 女仆也用‘呵，男人’的眼神看着索伦，冷着脸问他，“怎么样，爵士，还要点个酒伴吗？” “啊，啊？不不不不用了！” “那就不了谢谢。”星接过钥匙就走。 管家躬身行礼，“祝阁下尽兴。” 索伦快步追上星解释道，“我是觉得刚才那人可疑！才小心戒备一下……” 星点点头，“是嘛，你觉得可疑，担心她是刺客？” “对对对，我就担心是刺客……” “一个‘仅仅’带了副面罩遮住头的酒侍是刺客？哦，所以你在找她把武器藏在哪儿了是吧？找着了吗？” 索伦，“嘿，我就是看两眼罢了……又不是我逼着她只戴个头套走来走去的，怎么那是这儿的工作装喽？” 星翻了他一眼，“会所的存在目的就是满足贵族的欲望，她穿成那样也不过就是为了满足贵族们的要求。 更离谱的服务都有，要不要来个‘人王的套餐’，像亚丘卡斯那样纵欲放荡，凌辱虐杀的服务都有，阁下如果想体验一下，我可以在外面等你发泄完。” “……男人虽然大都是变态，”索伦无力得解释，“但也没有都变态到那种地步……” “呵呵，我想大多数人只是没有这个机会罢了。而现在，阁下您已经认识门路了吧？随时随地，什么时候想要什么样的服务，都可以办得到了。没人能管束你，这就是贵族们的生活啊。” 星在一扇门前停下，看了看索伦，“很感谢阁下亲自铲除了最大的恶魔，但我更希望你不要自己也变成另一个更大的恶魔。那未免太令人失望了。”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压力还蛮大的咧，索伦叹了口气，跟着星步入包间。 过门时应该又经历了一次传送，索伦明显感觉到如同再次从干涸的陆地回到魔力的海洋之中，应该又回到了被通灵塔覆盖的现界帝都了。 这房间还真的就是间歌剧院的私人包间，某处密室。 看来，会所的所谓‘保证安全隐秘并满足所有需求’的服务，其实也不是用了多么厉害的大魔法进行防护和屏蔽。其实质上，就相当于一个中介公司，消费端是提出需求的贵族，服务是各种服务业的行会工会俱乐部。 通过建立在虚圈的传送门，不仅实现巫妖们虚闪那样的瞬间移动。而且还以此逃离了他人的监视，过了两道门，那谁也不知道贵族们什么时候，去了哪里，满足了什么样的欲望。 索伦靠在包间观景台一侧的栏杆上，向下眺望，这是个圆形大剧场，下面是舞台和普通观众席，上方是私人包间，各个隔间之间也有魔法的帷幕遮拦，远远看去好像一层黑色的薄纱，看不见里面的情景。 此是舞台和观众席上一个人也没有，应该整个剧场都没有公演，就是他们私人包场了。 “恩……等会儿要在这拍卖人口吗？就，一个个穿成刚才那样，上台来转两圈，然后我们举牌竞标还是怎么的？”索伦好奇问道。 星抚额哀叹，“你不要老是往那个方向联想好吗，虽然确实有那种场景的服务，可我只是单纯点播了一场歌剧作为掩饰罢了。” “呃……” 然后索伦还真就看到一个打扮好的剧组开始出来唱歌了。靠，还真就是来听歌剧的，这么高雅…… 星摇了摇头，从手提包中取出纸蝙蝠开始写信，“奴隶交易，尤其是买来充当护卫，管家，近侍的特殊人才，凡是可能对贵族们造成风险的，都需要专业的奴隶商提前一步调教好才行。 通常是执事直接写信，让奴隶商自己带上优选的人才，到贵族家领地当面给管家挑选适合者。全程交易双方都知道，某个奴隶是哪个商会卖给哪家贵族的，哪个执事哪个商人要为此负责，这样一旦这奴隶出了什么问题，从上到下都能查出来，没什么隐秘可言。 你是要以‘骑士候’的身份招募一批死士，去执行不方便我们自己人执行的任务，就算被追查缘由，也只能查到一个帝国新晋贵族的立场，是这个意思吧？ 那么就以贵族们，收买密探，死士和刺客的常规手段来进行，先通过会所的中介开个房，然后叫客房服务……”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星站起来开门，是刚才那个带头套的酒侍，带来了‘会所送给爵士的香槟’，看来是门口的管家贴心安排过来的。 星斜了索伦一眼，索伦捂住脸看别处。 于是女仆将手里的蝙蝠信交给酒侍，挥手把她打发走。 “这么直接把信给会所的人不会泄密？”索伦掩饰尴尬问道。 星坐在沙发上，斜靠着扶手看下面舞台的歌舞，“那信本来就是写给会所的，写上我们需要采购一批死士。提出了需求他们就会想办法满足，之后会所会出面联系那些奴隶商，佣兵团和杀手工会，从他们手里收集一批符合要求的简历，过会儿送过来给你挑。 看中的人你可以叫会所带过来验货，当然你也可以全程藏在暗中观察，这些死士甚至到完成任务都不会知道是谁雇佣了他们，就算查到会所，他们每天替那么多贵族办事，更不会出卖客户砸自己的招牌。 当然了，你要购买杀手死士的话，除了原属的组织，会所在中间介绍肯定要收佣金的，那两个水晶就相当于告诉他们，有收集情报的需求。他们才会派人来‘送香槟’。要是单纯看歌剧，哪要花这么多钱。” 这倒也是，还真是够讲究的啊。 索伦等着也无聊，看了看下面的歌剧，又唱又跳的，演的还是基力安和莉莉尤安那点破事，一对苦命鸳鸯被各种势力追杀，历经艰辛互诉衷情，可惜最后还是个大茶几，摆满了悲剧，有情人终被拆散，莉莉尤安被抢走，年轻武士也被某个精灵剑圣一剑劈中胸膛，从悬崖上掉下去挂了。 “所以你说当初这个人是基力安？”女仆炯炯有神得盯着下面的歌舞，“真是想不到，这一幕除了野史里各种英雄做男主角的版本会逃走，但以不知名年轻武士为男主角的版本里，大多都是在此完结，男主角被精灵剑圣击杀，夺走了爱人的结局落幕的。” “从悬崖上掉下去啊？这种情况男主角多半是死不掉的吧，这不就是找不到死者尸首没法确认击杀的托辞嘛……”索伦好奇得看看星，“怎么你对这两人这么上心，你还喜欢歌剧吗？” 女仆看了看他，“算是吧。偶尔亚丘卡斯会心血来潮去看莉莉尤安的歌剧，那一天它肯定就不会杀人，要不然你以为帝国为什么各种改编这个一千年前的女人的事迹？不过我倒是听说首相从来不去听莉莉尤安的歌剧的，真是没想到……” 是触景生情吗？也可能是本来看了觉得老羞耻了老脸挂不住吧…… 这时又有人敲门。 “久等了，”前台的执事推着餐车，送来了小点心和果汁，餐盘上留下了收集好的资料，“请两位慢用，有什么需要随时呼唤鄙人即可。” 这干活的速度还真是挺麻利的，索伦和星各自打开死士的简历查看。 “你要去的任务类型是什么样的，刺杀？偷盗？强袭？” “强袭设施，不能是先锋军背景的人类武士，最好要有一定魔法技能，可能要和巫妖交手的，不能是弱鸡。至少也得打起来制造相当程度的响动和破坏，足够吸引人注意力才行。而且最好能打成持久战。至少也得是高手吧？” “那执事和刺客一类的都不大适合了，刺客是潜入暗杀为主，通常现了形被围起来就死定了。而执事的战斗技能也是针对刺客强化的反应速度，防身格斗和瞬发魔法，纯粹的破坏力不足。 魔法使更别想了，这种抢手货早被大家族分光了。 也就是佣兵里找一找，最好是魔法战士一类，但这样的人才最近贵族们打内战，也被争夺得比较厉害，剩下能称为高手的，实在不多啊……” 两人凑在一起盘算了半天，最后挑出来符合要求的候选，只有四个人。 第一人是某个贵族家卖的家奴，一名死亡骑士，是的，一名死亡骑士，是家奴！而且现在居然沦落成买卖的奴隶了！ 索伦简直只想捂脸了，这屌职业还能不能玩了…… 会所的介绍是这个骑士还没毕业，八级魔药强化，精通魔武技，大骑士的个人战方向强化的，但是之前附庸的家族在贵族内战中遭到惨痛打击，几乎覆灭。 本人也在战斗中受了重伤，而且因为失职没有守护好效忠的家主被军团放逐，失去了贵族的庇护，没被直接处死是因为培育的魔药花了太多的钱，所以就被贵族当作一条狗，不管他死活直接拿出来卖了，多少收回些成本。 价钱是五千个灵魂水晶。 “八级魔药强化的死亡骑士基本可以毕业去军团了，如果是专精战斗的大骑士的话，个人战的实力绝对不差的。只是这个骑士没毕业就被驱逐，自然就没可能拿到坐骑学会冲锋，而且受了重伤，也不知道重到什么地步，实力下降了多少，”星建议道，“我们可以看看他的伤势，讲讲价。如果伤得太重恢复不过来，买来也用不上。” 索伦当然点头，他自己现在就算是八级魔药强化的死亡骑士，可他那个算毛的强化路线啊，后面两剂中期魔药一个搞关系的，一个烧脑袋的，都不知道强化的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嫌弃人家弱？重伤算个屁啊，扔给西琼修一下就修好了。而且等这笔大单子做成了那就是一千万的进账啊哇塞！五千水晶毛毛雨啦！ 第二人是赌场卖的奴隶，一个从北方抓回来的兽人种，准确的说是狮子人吧？一个狮子人女战士。本来是赌场特地抓回来，打算在地下竞技场进行表演比赛的。结果赌场的大东家，亚丘卡斯，这不是在竞技场里被人一枪串死了么…… 现在赌场背后的王家和死骑军团都自身难保，这块香饽饽简直是被各方势力围着暴打瓜分，强取豪夺，基本上处于破产清算的边缘了，哪儿还有工夫重新组织地下竞技场的比赛啊，所以参赛者都被拿出来卖了。 按照会所的评估，这个狮子人女战士很强，速度力量和意识都是拔群的，而且年青，潜力巨大，无论是收为禁脔还是作为心腹战士培养，都有很高的后期回报。而且兽耳娘嘛，很多贵族老爷都好这口的。 但也有个问题，就是这狮子人是最近才抓的，野性难驯，一个劲得逃跑。赌场现在也真的是一头包，压根没功夫调教她。但是她相比于一般的兽耳娘，战力又强太多了，本来就是当作角斗士买回来的啊。通常那些调教服务性质奴隶的奴隶会所可压制不住她。而贵族们现在也忙着内斗呢，暂时还没买家有工夫来管教她，所以就先放在笼子里关两天，磨磨她的脾气。 价钱是一千六百个灵魂水晶。 “咦？这个狮子人和死亡骑士比差这么多？不是又强又可以暖床吗？”索伦好奇。 星想了想，“死骑的价钱确实有点虚高了，应该还是之前花费的魔药确实太贵了，把普通人类强化起来的代价实在太大，确实可以用得不偿失来形容，要不然帝国的佣兵也不会用那么多异族了。 你看这狮子人，她虽然天赋魔法可能就那么几个，但能爆发出的战斗力和破坏力绝对不可小觑，成长潜力远超一般的死亡骑士，也就是人类用基数堆出来的那些英雄，才能和成长起来的狮子人勇者对战。所以完全有投资的价值，卖一千六百个水晶么，确实偏少了，我估计也是因为各方在暗中联手，故意压赌场的价钱挤兑他们吧。 不过，这个狮子人恐怕没那么好调教的，她一直在试着逃跑，如果强制签奴隶契约什么的，我怕她太刚烈了会寻死呢，那钱就真打水漂了。不少买家可能都有这种犹豫吧……” “这倒无所谓，我本来也没打算真的买个智慧生物当奴隶的打算，”索伦耸耸肩，“区区一千六百个水晶啦，只要她答应帮我完成一次任务，顺带耳朵和尾巴给我摸摸，我就帮她回家好了。” “……”星用眼角斜着他，老板是猫奴那还能说什么呢，买呗。 第三人是一个自由佣兵，之前其实算是个魔法刺客，暗杀者之类的职业。经常接贵族的任务，执行潜入暗杀类的隐秘任务，还算有点名气和口碑。但后来某次行动失败，被异界的某种魔怪寄生附体了，经常压抑不住而暴走，一杀到兴起就发狂变身，潜行类任务是接不了，现在算是个半魔怪的魔人战士。 会所的评价是，作为魔人的战斗力是很强的，而且魔怪的特性能抵抗大部分魔法伤害，但是经常发狂暴走的特性导致无法配合团队作战，而陷入暴走之后也起不到什么实用价值了。 另外这家伙不仅要价贵，出手一次就要五百个水晶保底，上不封顶的酬劳。大概是为了赚钱请巫妖帮忙驱逐身上的魔怪。 而且可能是上次任务失败被附身的经历太惊悚了，现在太困难太危险的任务，这家伙还不敢接了，甚至会主动抛弃任务逃跑…… 索伦盘算了一下，“……其实这个人也还行，事后逃跑也无所谓，只要能一开始吸引注意力就行了。” 星倒也不反对，“这个人我也听说过，算是有一定经验的刺客了，能在帝都的里世界存活下来的没有一个简单的，但身上确实有一个众所周知的不稳定因素在随时会影响团队，只能看运气了……先试试联络吧。” 而第四人其实是会所这边半卖半送的，恩，更严格的说是会所捡的。 “疑似人类少女，”星阅读情报记录，“听不懂语言，只能明白基础的手势，不怎么吃喝，身体有明显的手术痕迹，疑似遭到过实验改造或虐待，有着极强的身体素质和战斗力，并且轻而易举得打坏了会所的保安魔像，但是并不攻击人类。 会所怀疑这是某个巫妖改造的实验体，人偶或者生化战士之类的存在，因为实验失误或传送魔法失败，才误闯入会所内部的。但是巫妖那边并无此类实验项目遗失的申报。目前还在向技术开发局投诉中，还在摇号排队，要等四十四个工作日之后才有回音…… 因为可能是巫妖的实验品，会所也不敢乱动，现在的要价是一千三百八十个水晶，是她这一个星期里打坏的内部各种魔偶，石像鬼，建筑设施，武器装备财产的赔偿，会所愿意打五折，急求出手……” “哇！打五折！半卖半送捡到就赚到！买了！” 星无奈得扶着额头，“被军团放逐的重伤死骑，野性难驯的狮子人奴隶，动不动就暴走完全靠不住的魔人战士，和来历不明的改造人少女。 你真的要花大价钱，买这么些残次品建立你的第一批贵族势力？你要做的任务呢？真的能放心交给这群人吗？” 索伦把手一摊，“我也没别的选项了不是吗，安啦安啦，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你看当年精灵们把基力安一刀砍到悬崖底下去的时候，哪会料到有一天它能创立通灵帝国？ 别看这几个都是废物点心，说不定有朝一日，他们也会成为被尊称为‘英特英雄耐尔四天王’的人气组合啊！” 女仆也只能无语得看着他，叹了口气，“唉，随便你吧……” 第一百三十章 承诺 “失礼了，这场演出您看得还满意吗？”会所前台的执事亲自拜访，拖着银盘送上了点心果盘。 “还行吧，就是男主角长得太帅了，不符合真实历史，下回换个丑一点的。”索伦建议道。 执事，“？？” 星都懒得用眼睛翻他，将手里选出来的四份简历递给执事，“这几个能尽快安排吗，我们先看下货。尤其是那个骑士的伤势怎么样了？濒死可不值这个价钱啊。” “如您所愿，”执事微笑着扫了一眼人选，“一号已经被前军团委托给本会所贩售了，我们当然会进行基础的治疗稳定货品的伤病。不过坦白说，由于卖家支伏的保管费不高，我们确实也没有使用特别高级的药物，只是吊着她的命而已。 但这骑士本人的求生欲望非常强烈，我想她不会让爵士您失望的。” “她？”索伦好奇，“是哪个军团的死亡骑士？不会是血骑军吧？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执事笑笑，“按理说您不付定金，是不能获得更多关于货物的详细情报的，不过这次就算是本会所对新客户的特别服务吧。 这名女骑士名叫雅尤伊，曾经是斯塔雷斯王主骑士团所属，骑士学徒公会，狮王会的死亡骑士。她是斯托姆哈特家养的侍从，是斯塔雷斯王国大骑士长独女的亲卫骑士。 两个月前人王遇刺，斯托姆哈特家身为历代护卫斯塔雷斯王主的大骑士长世家豪门，也遭到不明势力突袭，在帝都的家业几乎被荡平，斯托姆哈特家的小姐仅以身免，作为仅存的亲卫骑士，雅尤伊也由于失职无能，被驱逐出了军团，废除了她和主家的从属关系。 这位雅尤伊骑士的实力还是很可观的，据说她在保护着斯托姆哈特家的继承人，抵达前线骑士团本部后，被暴怒的大骑士长一脚踢飞，倒在练武场上撑了三天没死，这才被放过一条生路，送到会所来的。” 索伦汗一个，哇靠还真认识呢，这不就是当初劫持塞利的那个黑头发女骑士么！ 在场的执事和女仆都是很会察言观色的人，一看索伦有迟疑，就知道大概他真的和这个死亡骑士有渊源。 执事微笑着不再多说话，而女仆也转口就给他台阶下，“听起来实力也不如何么，一脚都接不住就重伤濒死了，不如考虑另外换一个候选？” 索伦摇摇头，“不，就她了，如果她愿意加入的话，不愿意也无所谓，至少替她治疗的钱我可以承担。我当着她的面，答应过给她一条活路的，不管如何许下的诺言得履行。” 执事似乎松了口气，笑笑，“那么现在要把她搬来您这签约吗？还是我们先给她换药，治疗大概需要三十个水晶。” 三十个水晶就能治好结果一直拖到现在么，好惨啊…… “先治好她吧，濒死就别搬来搬去的了。”索伦伸手到关海法嘴里掏破烂。 女仆叹了口气，先自掏腰包帮他垫了。 “如您所愿，”执事倒是收了钱就做事，直接出门安排了。 “这个世上能硬挨上大骑士长一脚不死的人倒还真的不多，尤其那位狮王还是少有的十三级魔药强化，是第三次大战以来实力最接近首相的人了。我怀疑他们家也是八武神的传承者，但一直没有证据……”星看看索伦，“对了，你记得欠我三十二个水晶了。” “所以实力接近‘被人一剑砍到悬崖底下的家伙’算是很强吗？坦白说那家差点被灭掉的时候我也在场，一般般啦，”索伦摆摆手，“好啦好啦，我一分钟几百万上下会差你这点钱么，等我这单生意做成了就还你一百个饼！” 不过片刻执事又敲敲门进来，“一号已经安排治疗了，二号现在一直被关在笼子里，随时可以去看，三号稍后会赶来会面，至于四号，也随时可以带来，不过……关于四号商品，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万勿见怪。不知骑士候阁下能否告诉在下，是出于什么理由要选择四号吗？” 因为打五折？ 星瞪了索伦一眼不让他随口胡扯，替他接话道，“尊驾莫非在试探在下的眼力么，你在简历中写着，四号，这个改造人少女，轻易击败了会所的防卫魔像是吧？ 以会所的实力至少也是使用的军团级的魔偶吧？一千三百多水晶的成本，也就是至少有十具以上的魔偶或者石像鬼被她打坏了吧？ 这种实力，可不是随随便便改造的人类，就有可能办得到的啊，贵方想要急着出手，也是想摆脱这个大麻烦吧？” 执事点点头，“阁下很敏锐呢，看来不是一般的女管家，是上过战场的吧？不错，确实被她单人击毁了十三具，而且是被围攻，明显还有余力。这种棘手货，不是会所这样的中间人可以驾驭的。” “什么！被围攻的时候击毁！你确定她还是人类么？太不可思议了！”星一脸震惊。 索伦犹豫得举手，“不好意思，那个，你们说的魔偶，石像鬼什么的，就是熔炉生产的那种？随处可见站在屋顶上的？击毁十三具那么可怕吗？那石头玩意很强？” 执事和女仆对视了一眼，星无奈得摇摇头，示意对方来解释。 于是执事微笑着行礼，“是的阁下，直白的说，那石头玩意很强，毕竟是为了和精灵同盟作战而开发出来的兵器啊。” 通灵帝国，魔法帝国，这个世界的人类，有史以来在魔法上达到成就最高的地区，如果还要再细分一下，巫妖们最专精最擅长的是什么魔法的话，那毫无疑问的，是制作骷髅。 当然用更正规更学术的分类方法和魔法名词来描述，则是人型魔偶制作。 毕竟巫妖们最初大部传承自人类的死灵法师，而且在转化后，大多也更倾向于使用人型的身体外壳承载灵魂。在通灵帝国这种特殊环境下，这就是巫妖们自我强化的体系途径了。法师学徒们也是，可以不擅长魔药不擅长炼金，但魔偶的制作和维修是必须学会的。 民用骷髅仆从，军用骷髅兵，土制魔偶，铁魔像，石像鬼，依此类推，只是身体塑造材料上有所区别，但本质上，都是巫妖们为自己的身体开发出的技术的衍生产物。 其实以巫妖们这么多年开发的技术，如果是作为特制品，定制品来制作自己使用的战斗身体，尽可以不计成本得把魔法人偶做的更为精细，高效，强大。 但要考虑战争规模的大量生产，花几十年几百年工夫，用什么龙的骨骼，恶魔的心脏，邪神的皮脂来制作一般兵显然不切实际。 而且魔法的跟新换代也是很快的，说不定你投入大价钱制作的魔法傀儡，刚生产出来各方面的技能就过时了，那不是凭白浪费了珍惜的素材？ 所以熔炉生产的军团用魔偶和石像鬼，就分别是帝国目前开发出的量产技术最成熟，实用度最高，战斗力最强的陆战和空战用战争兵器了。 军团魔偶一般都是铁魔像，仅仅是熔炉量产的钢铁魔偶，已经足够运用在正面的战场上了。即使强如精灵同盟，即使是诸神亲临，也只有极少数禁咒能成批次的应付军团级的钢铁魔偶，更别说血肉之躯的士兵了。在正面战线，单个军团级别的对峙中，帝国是处于重步兵碾压的优势的。 但劣势也很明显，这种无敌钢铁军团仅仅限于正面战场，因为这样沉重的魔偶，没有通灵塔覆盖的魔力驱动根本动都动不了。而且光通灵塔都不够，内部也有独立的魔力回路防止被大范围驱散魔法破坏，专门用来驱动控制魔偶的战斗行动，但也需要放置额外的灵魂水晶作为内置电池。 这样每次魔偶启动参战，都会发生非战斗损耗，消费也极为巨大，以至于熔炉加足马力得生产，但各种前线的损耗加上部件升级更新的换装，依旧无法彻底满足主战场的需求，所以帝国陆军绝大部分，其实还是上个世代的骷髅兵，依然不能正面平推过去。 至于石像鬼，也就是西琼他们这次做生意的这一批货，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帝国魔法技术的精华产品了。你别看平常这些废物玩意趴在屋檐上一点用都没有，像索伦前两天在酒店闹事的时候，他都把人都杀完了这些东西才飞下来落地。 但速度，反应，和本身的战力就不是石像鬼的重点，石像鬼的重点是这玩意能飞！ 那么整编的石像鬼军团就能借着高空的云层，或者各种魔法的掩护，堂而皇之得越过正面精灵远程弓手的防线和各种地理障碍，深入敌方的腹地纵深切断补给线。 当然精灵那边也有一大堆对付飞行兵种的手段，而且还有各种范围魔法大招清场，所以考虑到目前飞翼承重的极限，帝国顶多也只能使用附魔的矿石块来制作石像鬼，以满足部队在高强度战斗中站场所需的最基础的物理和魔法抗性了。 说得更简单一点，军团用的魔像如果双抗太低，血皮太薄的话，连aoe都扛不住，压根派不上用场。 这样形成的军团标准制式的魔像和石像鬼，通过大批次标准化的量产，最终把单个魔偶的出厂成本压低到了一百个魔晶上下。到底是强力的守卫，可以正面击败精灵的存在，哪怕需要定期维护更换，帝都的各个贵族家，以及赌场酒店码头等各种设施，依然会购置一批石像鬼或者魔偶充当门番卫兵。 也算是议会藏兵于民的策略，免得第三次大战那种围城大战，帝都打到全无可战之兵的惨状再次发生。 当然了，军团的魔偶都是为上大战场设计的，理论上确实不适合快节奏，情况多变的小团队，或个人战斗，但也有例外。 “我们会所的安保防卫魔像，内部的魔偶操作灵基是专门定制改装的，收录的全部是顶尖冒险者的战斗经验，有精熟的战技和团队配合能力，武器装备自不必说，还有各种找炼金师增强的魔文回路和关节部件的强化，能改的都改了，以军团魔偶的角度来说，绝对是最先进的版本。 但是被击败了，被那个少女，在单人遭到围攻的状态下，接连击败了十三具。一般的精灵武士都是没这个水平的，能在围攻中应付四具魔偶夹击的，在竞技场里都属于稀有的水平了。而且……” 也不知道执事是不是在吹牛逼，这么给‘产品’打广告，这都吹成精灵剑圣了吧？你家精灵剑圣是天上掉下来的啊？ “而且什么？”索伦好奇他还能怎么吹，可等了半天对方都不说下半句，忍不住问道。 执事看了看索伦，“她在救我。” “啊？什么意思？” 执事沉默了很长时间，“我想了好几天才明白过来，她在救我。 当时我带着两个保安魔像，是去检查出故障的传送门的，然后那个女孩突然现身。我只用了四级魔药的强化，在行会里也没带什么魔法道具，完全反应不过来就被她抓住了，本来以为是什么敌对势力派来攻击会所的杀手，心想着这下好了，死定了，都结束了。 但是我并没有受伤，她的目标不是我，而是我身边的护卫魔偶。当时我以为对方是想抓活的，所以试着逃跑，唤醒暗藏的魔像过来护卫的时候，她又冲过来，将我从魔像身边抓走丢到一边。接连好几次，冲我喊着听不懂的语言，应该……是让我逃跑吧？ 事后想起来，全程她都在掩护着我，似乎根本就没见过帝国的魔像一样，把它们当成某种怪物，在拼命激战，给我创造逃跑的机会，可当时我也实在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这女孩在搞什么，也没阻止魔像的行动，最后看着她拼劲全力，击败十三具魔像，才晕倒被我抓住…… 以她的实力，其实一开始就可以轻易逃走的，只是为了救助一个在场的普通人。” 索伦和星面面相觑。 执事皱着眉头，继续说道，“我试着治疗她的伤势，却发现魔像的攻击几乎没有对她造成致命的伤害，伤口很快就复原了，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和脱力才昏迷的。 但是……但是她的身体被改造过，非常粗糙的手术，狰狞的伤疤，直接将内脏剖开替换了某种非人生物的肉块……简直无法想象，一个少女如何忍受得了这样的折磨。但也大概是这种改造，赋予了她这样的强大力量吧…… ……我把她的事情对会所隐瞒下来了。” 星忍不住出声，“你居然瞒下来了！这，这违背了执事的规矩……” 执事苦笑，“是啊，违规了。可是…… 不说她摧毁的那么多高价的魔像，单是她这种非人的战斗力，会所肯定会把她剖开来研究的吧？连我都能看得出来，她是被强制植入体内的肉块，赐予了非人的力量，恐怕，她根本就是来自帝国之外的某个地方吧？ 这么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宝藏送给会所，真把她交上去，转眼就会被拆成一堆肉片和素材研究保存吧…… 所以我把她的事情瞒下来了，伪造那些魔像在维护的记录，拿了些私房钱维修战斗中的损失，并暗中去技术开发局打听少女的出处。 可是全无所获，最近根本没有巫妖的实验体出纰漏，魔法阵的混乱我也查不出原因。 我不知道这少女的身世，不知道她从哪里来，不知道她想到哪里去，也听不懂她说的话，可这样下去是瞒不了多久的，我不能随便离开会所，就这样把她赶进帝都放生？她连魔像都不认识，还以为是什么怪物拼到遍体鳞伤，以这个实力，这样赶走她只是要了她的命。 阁下确实是要建立自己的势力，想要得到一批有战力有潜力有培养价值的人才相助吧？那么就带着四号一起走吧！ 您刚才愿意出钱治疗那名几乎成为废人的死亡骑士的时候，不是说了，只要许下了承诺就一定履行吧？那么请您许诺给四号一条活路，带着她离开这里吧！” 他这么说着，居然俯身向索伦鞠躬行礼了。 星忍不住看向索伦，而索伦皱着眉盯着执事，“这位管家，不是我不相信你，你是爱上这个少女了？还是有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儿，还是姐姐妹妹什么的，居然心甘情愿为她冒这么大风险？ 而且为啥是我呢？你还把她的底细都告诉我，我要是拒绝了呢？这么突然的触发剧情，我实在有点怀疑……” “您怀疑也是难怪，要说我的原因么，”执事神情恍惚得抬起头，“大概是……就有点接受不了吧。” “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什么？” “那少女的恩情。”执事看着双手， “我在会所这么久，见的，做的龌龊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这双手，洗也洗不清了，就算说已经把灵魂卖给了恶魔，也绝不为过。 那天她持剑冲向我时，我还松了口气，觉得总算，这条烂命在这里结束了…… 可她在试图救我。 和魔像打得遍体鳞伤，全身都是鲜血和创口，却依然站在我的面前，保护我，大声呵斥我，大概是让我逃跑吧…… 我这样，随时随地，悄无声息得，就可能消失在帝都的阴影中的小人物，完全无可救药的肮脏的灵魂，她居然在试着救我…… ……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伸出手来拯救我…… 这根本就不值得啊……” 执事叹了口气，“请将她带走吧，我不想承担这样的恩情和责任。 我不是那种……好人……我只是个小人物，没有力量，也没有勇气，就这样抛弃过去的人生，带着她逃跑。 但要我这样把她交上去，明知她会遭遇怎样的下场，还把一个单纯的试着救我的恩人，交给会所……呵，办不到啊，真的办不到啊，我连那种野心和冷血都没有，就是这样一个无能的人…… 但是，再怎么说，也还算是个人啊……” 索伦点点头，“好吧，简单得说你良心发现了。这就更没法证明了，所以我还是得问，为什么找上我？” 星看了看执事，又看了看索伦，“这你还用问为什么？英特英雄奈尔骑士候的大名，这两天在我们的圈子里都传遍了……” “传遍了？说我什么坏话呢……” 执事点点头，“说阁下为了替一个端酒的侍女出头，在众目睽睽下杀了一群巫妖家的继承人…… 这还是第一次有帝国的贵族，为了区区的侍者被杀，也是第一次有帝国的贵族，为了区区的侍者杀人的。” 索伦汗，一群也太夸张了吧…… “每个人做出选择，都是有自己的原因的，”身边武卫出身的女仆，也用莫测的眼神看向索伦，“同样，每个人做出选择，也都是有相应的后果的。 不管是什么初衷，当你从沉默的人群中站出来，对着一些人出拳的时候，也势必的，会背负被你护在身后的，更多人的感激和期望。 这就是所谓的因果啊。” 这就是因果啊……索伦叹了口气。 “那个女孩，如果是骑士候您承诺的话，她能活下来的吧？”执事认真得看着索伦，“在下以一个男人的尊严向您保证，没有任何的阴谋，只是为了偿还救命的恩情，请你收下她吧！” 索伦看着面前男人的眼睛，叹了口气，“怎么称呼？” 执事认真得看着他，“拿基。” “好吧，拿基，我索伦相信你身为男人的保证，”索伦伸出右手握住了执事的右手，“我承诺你了，会给救你的女孩一条活路走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牢笼 “最初为了避免她被发现，我把四号藏到我的私人密室治疗，那是开辟在虚圈里的房间，没有其他的出入口可以保证安全，但我后来发现反而是作茧自缚了，”执事拿基带着索伦和星穿过悠长的阶梯和无数的魔法门，“四号没有贵族资格，也听不懂我的语言，似乎连魔法都没见识过，也多亏了这我才能暂时关住她。 但只要她走进会所，就会被侦测到并触发警报，遭到保安魔像的攻击，我没法轻易把她送出虚圈，也不可能一直把她关在房间里吧。 但阁下如果能和她签了契约，成为您的仆臣，四号就可以安全出入会所，有您帮助的话，她应该也不至于在帝都遇到太大的麻烦吧……” 索伦拍拍胸脯，“你放心，惹事也无所谓，解决麻烦我可是专业的。” 星也点点头，“这倒是，论起惹麻烦的本事这家伙才是专业的，应对起来已经很熟练了。真打起来所有人都会盯着他，没人会在意什么改造人少女的。” “……”执事一阵动摇，“唉，但愿我的选择是对的吧。” 执事拿基带着他们来到一闪门前，解除了封门的魔法阵，然后敲了敲门，接着推门进入。 “你好，我回来了，饭菜还合胃口吗？” 保险起见，索伦也没立刻就跟进去，在门口打量着房间内部。 执事的私人密室地方倒也挺宽敞，就是间酒店套房似的私人公寓，餐桌上摆放着新鲜的餐食酒水，在床边站着一个身形窈窕纤细的少女，金发银瞳，短发勉强遮住耳垂，肤色白皙，单从外貌看上去，也就是普通的女子高中生，身体里也没有魔力回路，体征确实是普通的人类。 她穿着某种类似骑士练功服的白色紧身衣，躯干部分被包裹住了，平平坦坦的，倒是没有看见执事说的什么伤口。她的背上还缚着一把阔刃长剑，冲执事点了点头，随即不动声色得看向门外的索伦和星。 “哦，吃了些面包喝了些水么，比较喜欢清淡的食物吗，也要稍微补充些盐分吧，不然身体可吃不消啊……”执事从壁橱里翻出手提箱，装了一些衣物，水晶和黄金，和个老父亲似得絮絮叨叨得帮四号准备行李。 看出对方也没有恶意，索伦想了想，试着冲对方招了招手，“嗨，我是索伦，这是星，还有这个，他是拿基。” 四号把视线从星的身上聚集到索伦脸上，开口说道，“我是克莱尔……他，拿基，在说什么？” 看来通灵还是管用的啊。 “叫你多吃点盐，”索伦耸耸肩，“你从哪儿来？是精灵同盟那边的人吗？” 克莱尔面露疑惑，“什么是精灵？” “……好问题，坦白说我也不知道。”索伦想了想比划了一下，“长着尖耳朵的人，有见过吗？” “尖耳朵？身体异化？觉醒！妖魔！”克莱尔面色凝重起来，“有多少妖魔，杀了多少人了，带我去。” “虽然我觉得我们说的可能不是一回事，但姑且一问……”索伦好奇得打量她，“你不介意自己的处境吗？在这被困了一周了吧？而且见到‘杀人的妖魔’的话，你要做什么？” 克莱尔也没有丝毫迟疑得回答，“我们是‘战士’，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斩杀妖魔，守卫人类。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好吧，索伦点点头伸出手，“那我们的目的就是一致的，我是一名先锋军。” 克莱尔疑惑得看了看索伦，“先锋军，你也和妖魔战斗？可是你似乎没有强化啊？” 她顺手就握住索伦的右手捏了捏，“呐，这就肿了，哦？骨头还挺硬的。” 索伦，“……喂，很痛啊。” 执事拿基在一旁静看这两个头差不多的小子交流，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赌对了，那么，只要签了契约收为仆从就行了。阁下想签什么等级的，奴隶，家仆，侍从？您……应该不需要令咒魔纹之类的强制控制手段吧？” “控制一个人最厉害的手段是思想而不是令咒，当然x纹或许也蛮厉害的，不过我也没见识过。”索伦翻了翻执事递上来的一堆文书，从中选了一张， “‘战士’克莱尔，你应该也意识到了，我们这个世界，大概离你过去活动的区域很远，我想你现在大概还很迷茫吧？ 我也不多嘴质问你怎么会抵达这里，或是你家乡的情报这些隐私了。只是稍后我要带你离开这里，请你扮演我的护卫，并且保证，在和我商量之前，不随意对其他人出手攻击就行。 可以信守承诺的话，就在这‘限期一年的见习骑士侍从契约’上签名。当然，鉴于你显然有着自己的战斗理由，我也承诺当你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守卫人类的时候，助你一臂之力。” 克莱尔接过侍从契约看了看，“不认识的文字，奇怪的法术，前所未见的怪物，如果这只是某种恶作剧未免做的太过了。 好吧，我可以签字，扮演护卫么，这也没什么问题，‘战士’伪装成正常的普通人也是常有的，只有一个问题，我的身体，疗伤时你们也知道了吧，我不一定能活满一年……” 索伦耸耸肩，“彼此彼此，坦白说我也觉得自己这么作在这种世界不一定能活过一年的，不过这是契约的最短期限了，没事，出去后解除也可以。哦，不过你如果要回乡，至少得先把自己的救命钱赔给他们两个才行。钱你懂吧？” 克莱尔点点头，看着那边执事和女仆交易，“是指治疗的费用和之前损坏的东西么，我也明白之前似乎是误会了，那大概是多少钱，‘战士’讨伐妖魔也会收取赏金报酬的，那种水晶我虽然没有，金币行吗？不用找了。” 她似乎还藏了两个金币在内衣里，拿出来显得更平坦了…… “你们也用黄金吗？那就好，恩，我按市价折算一下的话，你造成的损失大概是四百公斤的黄金吧，拿基为了救你拿私房钱补贴了一半，我们付了另一半，我是不在意，不过你最好把欠他的还了。” “四，四百公斤！”克莱尔目瞪口呆，“我们说的黄金是同一个黄金吗！” 索伦从关海法嘴里抓了一把金砂塞给她看，“你砍翻的那些东西是这个世界随处可见的门卫。这玩意的造价，以帝都的消费标准看姑且还算便宜的。” “门，门卫！那种上位妖魔的战斗力？”克莱尔瞪着眼睛僵了一会儿，把金币又塞回衣领里，“恩……扮演护卫……有报酬的吧？不过我得提前说明，战士是绝对不会对人类出手的。” “有啊，我这不用加班也会付给你应得的报酬。不对付人类么，也许吧。遇到打不过，或者不能打的对手你就直接逃好了，不逼着你玩命。”索伦看看拿基，“你有什么要向这个小女儿转达的吗？对了，她说她叫克莱尔。” 执事将手里的手提箱递给克莱尔，“不用在意，我看得出，她不是第一次拯救别人了，我只是她帮助的人群中，不起眼的一个。 何况我也不是在帮助她，只是在收拾自己的烂摊子罢了。有缘的话，或许还能再见吧？ 走吧，现在去见见其他人。” “阁下觉得这个克莱尔，战力如何？”星走到索伦身边问道。 “还行吧，手劲大得很，和老虎钳一样，我起码得用霸体才能超过她的怪力，”索伦看了女仆一眼，“你看出什么了？” “她的呼吸，她的步伐，还有她的剑，”星看了索伦一眼，“都带着武神传承的影子。而且制服和武器，都明显是有规模的组织才能装备的制式品。或许是某个遗失的军团的传承，至少也是和古帝国有一定渊源的人。” “你是说她来的地方，那些她守护的人类，也是在大灾难中失散的人类灾民的一批吗？”索伦看了看身边，正吃惊得打量着周围无数传送门的克莱尔。 “她的语言，句法和词根和帝国的语系天差地别，应该不是旧帝国的文明，而是更早的世代就分散开的人类的支流。”前面领路的拿基也回头看了一眼。 “所以不止是所谓的北方大陆是旧人类帝国的故土，”索伦领会了他的意思，“其他的地方，其他的大陆也有人类存在么？” “那是当然的，因为旧帝国原先也是从别的地方过来，似乎连人类，最初也不是这个世界诞生的。要不然，也不会唯独只有人类，和这个世界的生物有所区别，绝大部分都无法使用魔法的吧？” 执事随口回答，推开了房门，“就是这里了，二号商品，狮子人女战士由于精神不安定，出于安全考虑，现在被关在笼子里，最近一直处在兽化的状态……” “是妖魔！”克莱尔拔出背上的长剑，大吼了一长串战嚎似的口号，一闪身护卫在众人身前。 “对了，她之前就是这么叫着保护我的，说的是什么？”其他人却不紧张，执事还好奇问道。 “她说‘战士殿后，保护妇孺先逃，别害怕，我们会拦住妖魔的’。” 索伦挠挠头，走到克莱尔身边，小心按下她的宽剑，“别紧张，我想它才是现场最害怕的一个……” 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处圆形小礼堂，礼堂的地面画着魔法阵中，身长约有三到四米的白狮子，体征几乎和大型非洲狮没什么不同，此时被两条散发红光的黑暗锁链，从魔法阵中串出来，以一个x型交叉束缚，锁住脖颈拉倒在地面上。它不住惊恐得发出阵阵低吼，但越是紧张得绷紧肌肉，那些黑锁链越是牢牢紧缚入皮肉里。任是拼命挣扎嘶吼，用力到几乎把爪子折断迸出血来，也一样无法挣脱束缚，脑袋脖子都被牢牢扣死在地上的魔法阵里。 而在小礼堂的穹顶，雕饰铭文的壁画之中，有一道身穿黑甲的骑士的幻影，在穹顶的正当中，刻画得栩栩如生，仿佛正从诸神战场的壁画之中突出来一般，而那骑士手持的长矛，矛尖直指向地面大魔法阵内环的圆心，也就是狮子的脑袋，被黑锁链牢牢束缚着的地方。尖锐无比的枪锋正对着它的颅顶，仿佛随时随地都会一枪插下来一样。 克莱尔也面露疑惑，顺势收回大剑，看着被某种无形的伟力按在面前，完全陷入彻底的惊恐和狂乱中的魔兽，“这是你们本地的妖魔吗，气息有些奇怪，而且它怎么了？好像……被某种东西吓到了……” 废话，如果有一道先锋军大团长的影子，每时每刻拿着先锋龙枪指着你的天灵盖，那你也得吓成这样。看来这小狮子老是逃跑，把赌场也惹火了啊。 索伦绕着魔法阵转了一圈，仔细研究着地面和穹顶的魔法回路，“我记得你说它被关在笼子里？这是什么魔法？” “如果你指地上这个魔法，原名是叫作‘死狱’，”星也看了看刻在地上的回路，轻声开口，“我在王家倒是见过类似的古代魔法阵，这本来是为了关押处刑精灵诸神而开发的禁咒，不过难的是‘处刑’的部分，而现在帝国被泛用的，则是这个禁咒的下位简化版本，也就是‘关押’的部分。 魔力束缚，魔法枷锁，法力牢笼，就是来自这个法术的各种变形。即只把‘死狱’的仪式完成一半，用魔力的枷锁来束缚目标为止。对应魔法等级，每增加一级就多一道枷锁，十四级魔法就是十四道枷锁，基本上可以捆住所有神下的魔力生物，连龙都可以捉。 而且这个魔法可以拆分成不同的等级，制成卷轴或魔法道具，这样画出魔法阵来提前布置陷阱，只要魔力水晶足够，当作无法逾越的魔法监牢也是可行的，就像这儿一样。 不过‘死狱’的魔力消耗非常大，绑的东西越强消耗也越大，以活人的水平几乎没办法维持多久的，基本上就是烧水晶的土豪魔术，会所还真是有钱，居然用这种魔法作为笼子。 对，上次我们中的就是这招。” 索伦点点头，他知道星说的上次就是指阿努比斯秒控全场的时候，那么穹顶上的魔法阵，就是完整的‘死狱’了么，可是他明明只看到两道枷锁啊？“能感觉到魔力，应该是到现界了吧，这是在哪里？赌场下面？” 执事点头，“阁下猜的不错，赌场本是帝国复兴时期的大本营，竞技场也好赌场也好，过去是练武场和武库，还有很多密室和地牢，以前是关战犯的，后来，也就是第三次大战之后，军队布置到前线去了，这里也就都做了关押角斗士和魔物的牢笼。 这间小礼堂也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封闭的古代密室，大概是那个时期的士兵们，举行某种仪式或冥想的地方吧，具体功能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里的魔法阵，还有壁画，似乎有某种强大的魔法依然在生效。 魔物也好，怪兽也罢，似乎除了人类，只要是非人往里面一扔，诺，就是那副惨状，力量会被压制到下限，而且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力。只要用很低阶的魔力枷锁，就能束缚住那些高阶的魔兽，所以我们就称为‘牢笼’了。 呵呵，以前想关进这间特殊‘牢笼’的，还要根据黑市的售价排队呢，现在连这小猫都能被关进来了，看来赌场是真的不行了。如何，阁下要买下它吗？一句话，它就是您的了。” “去拿契约吧。” 得到许诺的执事开门走了出去。 “小猫呢……”索伦拽了拽白狮子的耳朵，狮子的瞳孔已经收缩成针孔般大小，看起来完全狂乱化，野兽化了，在极度的压力下，彻底丧失了理性的光辉。 “不过……不是说是狮子人女战士吗？这鬃毛这么浓密，应该是头雄狮吧？是不是二号啊？等一等我检查一下它的蛋蛋……” 白狮子一瞬间转过眼珠怒视索伦，下一瞬间又别过眼珠装疯，可惜这个瞬间就已经足够被索伦的鹰觉魔眼察觉了。 “哟呵，是在装啊，不愧是狮心，哪怕是面对头顶直接的威压，依然保留这种勇气也不错了。小猫，你想不想逃出去？” 索伦抬起头看看还持剑戒备的克莱尔，还有女战士身后，依然站在门边警戒的女仆，开口道，“恩，这就是最后的机会了呢，你这样子，等契约拿来可就没得选了吧？ 好！那我们打个赌吧，我来解开你的魔法枷锁，如果你能越过那个持剑的人类少女战士，逃出门去的话，我就帮你逃回北方你的故乡。 但如果你做不到，就要和我签订契约，做我一年的手下，还要让我摸你的耳朵和尾巴……和爪子上的肉垫。成交吗？” 白狮子对他亮出了剃刀似的獠牙。 索伦笑笑，抬头说道，“如果它不杀你，你也别杀它。” 克莱尔和她身后的星，齐齐得眼神一闪。 然后索伦打了个响指，“湮灭。” 黑色的魔力锁链瞬间碎裂了， 狭小的密室内瞬间卷起一股凌冽的狂风，大型猫科动物那如铁块般的肌肉，瞬间的爆发力在巨大的心脏引擎加速下，狂暴得驱动起来，仅仅是直驱的突进，都散发出无可匹敌的猛烈气势，顶尖猎食者的威压在这一瞬间全开！ 而克莱尔的银瞳也在瞬间转成灿烂的金眸，在巨兽爆发弹射的瞬间，四爪都尚未完全离地的短暂间隙里，她已经将手中按下的宽剑重新竖在当面，剑尖平指向迎面而来的猛兽的眉心，不仅没有丝毫的退让，相反，她也在前突！区区的人类，身形和吨位与当面飞扑而来的猛兽，完全不成比例的瘦弱少女也在冲锋！挺起几乎高过肩头的长剑，直线的突刺，最简单明了，以快打快的剑术！ 然而避开了！不！击中了！不！还是避开了！ 这个骤然炸裂开来的瞬间，索伦的魔眼差点都难以捕捉到全貌，但他还是看到了。 狮子猛然在前扑向持剑少女的瞬间，猛然一个上跳，避开了原有的剑路。 但空中的狮子还是被击中了，长阔剑的剑身，突然如波纹似得闪动着，如同分身一般出现了第二道平行的剑影，准确得凿中狮子的额头，将一层白狮子的外皮挑在剑尖上。 是的，还是被避开了。 长身长脚，赤着身子的银发少女，突然破开白狮的肚腹，从狮子的身下钻了出来，舍弃身上的狮子外皮为诱饵骗过了刺击，从战士少女的腰边一个前扑，手足并用，一个前滚翻跃过了女战士。 克莱尔也没有追击，她其实是可以做到的，就算撤招回击也绰绰有余，因为她甚至还有余力瞪着眼睛，来回得盯着剑尖上皮毛和一溜烟从身边滚过，刚才还是狮子，现在却变成了人形的狮子少女脊背发傻。克莱尔确实不是说说而已，她不会对人类出手的。 狮子少女只差一步就可以从门口冲出去了！她甚至一只手都爪到门边了！但她还是输了…… 女仆星突然弓步斜身，一个凶狠的左勾拳几乎是贴着地扫过来，击中狮子少女的小腹，把她打得和虾米似的蜷起身子倒滚回来。跪在地上用头抵着地板，痛苦得呕出一堆酸液……看来是有几天没吃东西了。 索伦眼角抖了抖，“好凶……” 星冷着脸瞪着他，“不要胡闹了阁下，钱我都帮你付了。” 索伦苦笑着，“可是，她也算赢了吧？” 女仆微微皱眉，扭头看了一眼，确实，刚才狮子少女扒住门口是时候，有一片指甲折断在门外了。 索伦顶着女仆的怒气讪笑着，“好啦，就算平手吧，替我干一年的活，我送你回北方。” 听到他的承诺，狮子少女才松了一口气似的，晕倒在地。 克莱尔看看晕倒在地的狮子少女，看看剑上的狮子皮，然后看看索伦，“……你那个姿势，是在干什么呢？” 他正金鸡独立得站着，双手抓着什么东西似的。 “没有没有，突然脚抽筋了……”索伦小心得松开手里那柄，真的从穹顶壁画中，冲出来直刺向狮子脑袋的龙枪，擦着冷汗看着半边身子都冲出墙面的骑士的幻影，逐渐随着光影的变幻，再次回归到穹顶的壁画之中去。 如果不是他第一时间跳起来抓枪，那只小猫刚跳起来的一瞬间就要被钉死在地板上了…… 妈的，帝都这种鬼住的地方，连巫妖都要小心封起来的密室，到底是哪个脑残玩意想到给他重新挖开来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出道 “看来各位已经交流了一番啊，”执事拿基回来后，看着牢笼里的状况眨了眨眼，随后侧身将等候在门外的一个血族露出来，“骑士候阁下，这位赌场的经理听说是您大驾光临，特意准备了礼物前来拜会。” “拜会我？”索伦好奇得看看舔着笑脸，远远站在小礼堂外面不敢靠近的血族经理，“这位老兄你好面善啊。” 经理当即单膝下跪，把右手握拳放在心口，左手背在腰间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谒见英特英雄奈尔骑士候，属下是血骑军下辖骑士团的血骑士莱斯塔特，现在是新任的赌场大堂经理，不久前还真和您见过面……” 索伦看看对方别在礼服胸口的珍珠胸针，如果没记错是叫‘毗斯缇斯之眼’，什么佩戴后能测谎的神器……哦…… “你是那个侍从，还升官了呢，恭喜啊。” 索伦想起来了，第一次来赌场时还用长枪和他打赌咧，如果没记错他前任的经理，确实是在刺杀亚丘卡斯的时候，被战斗的余波扫死了。 莱斯塔特讪笑，“您说笑了，两个月不见您就率军灭掉沙之国，升任大议会认可的骑士候，将来继任骑士团长也未可知，该属下恭喜您才是，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他双手捧着献上了一卷契约。 索伦看看拿基，执事点点头，“赌场愿意将这头狮子送给阁下。” “哇，一千六百个水晶可不少咧，这怎么好意思呢？”索伦笑眯眯得把契约抢过来揣在怀里。 莱斯塔特，“……之前是赌场的错，多有冒犯得罪了阁下，还请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条生路。” 经理胸口的珍珠一阵发黑，莱斯塔特眼明手快把胸针摘了塞兜里。 索伦咳嗽了两声，假装没看见他的小动作，转头看执事，“怎么我有为难他们吗？” 拿基微笑着解释，“赌场本来是七大军团贩卖战争劫掠所得，置购军备筹集军资金的地方。之前他们站在王家的四个军团一边，对其他三个军团暗地里多有些得罪。 像您所属的血骑军团，还得另外通过走私商队来出货，几乎连兵源都成问题，只能招收些女骑士不是么。可如今风水轮流转，沙之国的战利品都落入商会手里让一家做大了，赌场反倒没了靠山，还被贵族派打压，自然资金的周转上就有些困难了。” “哇！这么说来拿一千六百个水晶就出来讲和岂不是太少了！不要逼我发飙哦！”索伦叫嚣。 莱斯塔特擦着冷汗，“不敢不敢！我们实在不敢再与血骑军为难，过去得罪贵军的损失，自然要百倍的补偿。 只是眼下确实被各方挤兑的厉害，有心无力。听说阁下这次征讨沙之国的战利品，全部都由商会代卖了？想必阁下与商会长交情不浅吧？ 只求骑士候您美言两句，允许商会长放一笔款子给我们周转，以解燃眉之急。” “怎么你们资金流出问题了？”索伦好奇。 莱斯塔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但显然还是不敢得罪索伦，苦笑着把胸针又别上以示‘诚实’，“因为这次出兵法兰妮的事情，各家都在争夺军资和掌旗官的职位，已经斗到白热化，我们本来就负责整备正规军出征的军备，已经没什么现钱了。 谁知这两天突然有传闻，说有一整支强化的高空战石像鬼兵团，要赶在掌旗官投票前出厂，之前从属王党的家族最近一直倍受打压，为了拿下这批货，贡给新主子作为进身之阶，都撕破了脸从我们这撤资逼款，赌场如今没有王家做靠山，更得罪不起各家大贵族，确实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执事也点点头，“这事我也听说了，那支军团的要价很高，但确实是可以决定掌旗官选举的重兵，最近会所也有不少贵族开始串联筹款了。以保守派各家的财力也不是难事，那么看来这次是赫利贝尔阁下领军出征了吧。” “哦……”索伦摸着下巴，看来梅拉斯那边已经开始按照计划，把消息传出去了啊。 “什么？”莱斯塔特大惊，“保守派也得到消息了吗！可我听说王党的家族被保守派逼到极限，是想投靠亲和派啊！保守派那边下手这么狠的吗！说到底他们都是亲戚吧？这下全完了，单论财力亲和派和王党的残余可不是保守派的对手……” 星走上前来，“那支新军团的事么，不错，我也听说王党的贵族是想投靠亲和派的巫妖，但也并非没有胜算，因为革新派也在出钱支持亲和派，想必这支军团的归属就是双方斗争的焦点了吧？ 看来两边要大出血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眼光这么毒辣，不声不响得挑在这个时间点抛出这么一个重磅炸弹，看来要大赚一比了。” “是啊是啊，到底是谁呢，真是厉害啊。”索伦乐呵呵得点头。 血族经理莱斯塔特脸色更差了，“那王党还不把我们逼死啊，骑士候阁下！还请您在商会长那美言两句啊！如果事情能成，赌场定有厚报啊！” “哎呀呀，到底是一千六百个水晶，帮你美言两句也不是不行呢。”索伦装模做样得挑着指甲，“不过只是美言两句，我也不敢保证商会会不会贷款给你们，听你们说的那支军团还挺贵的是吧？” 执事点点头，“是啊，听保守派的家主说，要两千五百万水晶呢。” “是啊两……两千五百万水晶！”索伦大惊，“卧槽！” 血族经理也是大惊，“保守派那边都筹了两千五百万了！该死的那我们至少也得再贷五百，不，再贷一千万才能保险胜他们一筹！阁下！” 女仆也点点头，“到底是哪一派藏在幕后呢，这么百万千万的交易，听着都没有真实感，真是深不可测啊……” 索伦立刻面无表情得看向血骑士，“得加钱。给我千分之二的佣金，现款，我说服商会贷款给你们。定金一半，事成之后再付另一半。” 莱斯特特大喜，“成交！您稍待！我这就去拿钱！” 女仆扶着额头，“两万水晶的现款，只是美言两句……” 执事看看索伦，“不过阁下只收千分之二的佣金真的不高了，尤其现在这种时候。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如果您有意联系保守派那边的话，这个时间点，千分之五的佣金他们也是愿意付的。 现在有现款的，除了竞拍的双方，也就只有最近刚刚借着沙之国的战利品，大赚一笔的商会而已，任何一方能贷到商会手里的现钱，都能在军团的竞标中稳操胜券，并赢得这场掌旗官的竞选了。” 赢个毛啊，索伦看得上千分之二千分之五的佣金吗？现在随随便便都是二千万的入账啊！ 当然要贷款给王党这边了，趁火打劫永远是最赚的，保守派的家底厚，一棒子敲不死的。 可赌场这边已经借了这么多钱，等索伦反手把货一劫，那王党就彻底死球了。只要卡住这个资金链断流的良机，以小博大侵吞了赌场的资产，那帝国七个正规军团的后勤命脉，就都掌握在他手里了。 “我既然说了，就要信守承诺嘛，”索伦微笑，“说借钱给他，就一定要借钱给他。” 执事点点头，“阁下真是有骑士的古风，视钱财如无物，在下敬佩不已。” 星瞪着索伦，也是一副刮目相看的样子，“不过，你倒确实不怎么计较这些。魍鬼肚子里也尽是些破烂。” 废话，灵魂水晶塞进去都给这货吃了好不好！ 于是征募队友的事情又稍微耽搁了一下，索伦和闻讯赶来的一大批血族的经理会计签了一堆契约，帮他们写了介绍信。 索伦.英特英雄奈尔骑士候作为中间人担保，将以‘公司’名义，委托‘商会’在帝都代卖的沙之国战利品作为担保，而‘商会’将借贷等值一千万水晶的资金给‘赌场’。‘赌场’也以自身的资产作为担保，要在期限内偿还现款，否则则以不动产等一切资产形式抵债，赔偿给‘公司’。 作为佣金支伏给中间介绍人索伦的部分是千分之二的贷款额，两万个水晶，定金一半，贷款完成后付另一半。 “星，水晶帮我收好。欠了你多少来着？自己算吧。”索伦自己做甩手掌柜，就看着女仆也不客气，红着眼把大把大把的灵魂水晶抓起来塞到自己的手提袋里。 克莱尔把狮子少女单手扛在肩上，全程跟在一旁好奇得打量那些血族，“他们，还活着吗？好像也不能算人吧？” “恩，算是活死人吧，你的敌人，妖魔是什么样的，也是人型吗？”索伦随手拿了两个水晶递给克莱尔，算是她的护卫工资。 “妖魔可以化为人型伪装，但有着明显的体味，他们的原型形态和体型，都和人类有很大区别，并以人为食，”克莱尔嗅嗅鼻子，“我还没闻到妖魔的味道，可是也不没闻到纯粹的人的味道，你们的身上，总有些什么其他的东西和人的气息混在一起，我也不好判断了。” 是在指魔法么，如果说纯粹的人是无法使用魔法的话，那可以使用魔法的人类，其实也相当于某种变异了吧。 在完成了赌场的约定，由血族们自己拿着索伦的介绍信去商会协调。 索伦则回到会所，刚才他们在剧院订的包间，剩下的两人已经在等候了。 被狮王会放逐的女骑士雅由伊，穿着军团制式的基础板甲套装，带着面罩遮住了下半边脸，这身装扮应该算是会所治疗的附赠品了。魔法饰品和装备自然是一无所有，武器也是最普通的，黑发杂乱得散落在耳边，眼神和死了一样没有生机。不，这么说错了，应该说她除了‘继续活下去’之外，眼睛里就再没有其他感情了。 至于另一个被魔物附体的刺客，也是女性，还真是一眼就能看出她赚钱的动力和不再做潜入型刺客的原因了。只看右半边脸的话，还看得出曾经是个颇有些风韵的成熟美人，身材和模样都是拔尖的尤物，紧缚身体曲线的附魔皮甲和蜘蛛网袜上也有显眼的魔能跳动，双手装备的爪套也是某种炼金附魔的高级货，能凑齐这么一身高品质装备，显然是精英的冒险者。 可是左半边脸就恐怖了，被某种肉块苔藓似的青黑色的东西吸附在脸上，完全长进了肉里，沿着脖子往下直到胸口，甚至半个胸脯也都被这种东西污染了，看跳动的血管，似乎已经和心脏共生在一起。这要是半夜看到她妖娆的背影上去搭讪，一扭头过来鬼都要给吓死的。 此时她眉眼间已经全无曾经的那种风情，只剩下压抑的暴虐和焦躁。 “前死亡骑士的雅由伊小姐，她被大骑士长打的内伤已经治愈了，但是之前被下了毒的匕首割开面颊，没有及时处理，面颊上有部分感染和神经坏死，我们只能暂时将腐烂的部分切除了……” 执事还没解释完，雅由伊直接把面罩取下来，得，完全就是裂口女了，下巴是用铁钉和柳条给固定住的。 旁边同样‘漂亮’的魔人女郎看向她，倒是眼神柔和了一点，颇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 执事又介绍另一位，“这位是珈托佩塔女士，对帝都各个区域的地形和密道都了如指掌，也是和我们会所有长久合作关系，值得我们力荐的资深密探。阁下无论是要在什么地方采取什么样的行动，都可以和珈托佩塔女士咨询。” “哼，说得我很老一样，”魔人女郎取出半边面具遮住侧脸，又用披风遮住左胸蠕动的寄生物，“阁下也看见了，我这副样子臭名远扬，已经不能做什么‘隐秘’的活动了，当然，腰部以下倒还是正常人体，如果这副尊容看得也不反胃的话，我也不介意陪陪你这样的小贵族。” 索伦看看面前两个‘美人’，又看看身边，还扛着那头装睡狮子的克莱尔。忍不住小声询问执事，“恩，没别的意思，可是怎么你接受的，全是女性呢？” 倒是魔人女郎回答他，“那还不是因为男性战士全被挑光了，小少爷，我们都是被挑剩下来的烂货啊。怎么，后悔了？” 执事拿基解释道，“我向您保证，能被会所推荐给贵族的‘商品’，都有着相应的价值，当然，在帝都的冒险者，刺客和密探中，男性比例确实比较少。 其实整个帝国来看，也是女性魔法亲和者的数量更多，除了男性会被优先选拔到军队之外，还有个原因就是贵族的男性继承人，对同性的排斥性和攻击性较强，您可以理解为雄性魔兽，为了保证自己子嗣的传承，有独自霸占整个种群的雌性的天性。” 索伦汗，这话说的，好像他是那个霸占欲极强的雄性魔兽一样，要是为了霸占雌性，也不能挑这种的啊，裂口女，寄生兽，搓衣板……恩，小狮子还勉勉强强。 “咳咳！”看出索伦又在胡思乱想，星咳嗽两声唤回他的注意力。 “好吧，我需要召集自己的下属做一个任务，珈托佩塔女士，如果你愿意提供自己的经验和情报，我不吝啬报酬。”索伦说道。 魔人女郎张嘴吐出半青半红的长舌头，指着舌苔上的赤色魔文，“我能带着这么秘密活到现在，对圈子里的忌讳也是有数的。 五百个水晶，我和你签一个单方面的守信契约，并为你的任务提供全无保留的参谋，视危险程度选择自己是否加入，到时候价钱另算，但只要我泄密，这咒印就会直接把我的脑壳炸飞。当然，你也可以更改契约中的死法，比如脓肿，溃烂，窒息，穿刺什么的。” “可以。” 见索伦点头，执事也很有眼力劲得先离开，“请诸位慢谈，我保证没有人会来打搅。” 然后索伦看看星，“保险起见，这事别牵扯到你身上。” “我在外面值守。” 女仆微微颔首，直接将一大袋装的满满水晶放在桌子上，也退出密室关上了门。 裂口女骑士和寄生魔人女郎眼睛都直勾勾得盯着桌面上的大堆水晶。这几百上千个水晶堆在一起和小山丘一样，确实璀璨夺目，好像宝矿一样让人挪不开眼球。 倒是克莱尔饶有兴趣得盯着魔人女郎，看上去很想上前闻闻她烂掉的半边脸的味道。 索伦用魔眼扫了一圈室内的情况，没有看到什么令人怀疑的奇怪魔法回路，这才开口，“我要抢劫帝都码头区的贵族仓库。不，这么说吧，我要安排一支精英小队，攻击贵重品仓库，为其他行动吸引注意力。 其他地方也会有和你们职责类似的人员行动，我也不要求你们冒着多大的风险奋战不退，甚至牺牲性命，但这次袭击一定得吸引尽可能多的守卫的注意力才行。所以需要你们这样的精锐。 你们可以策划了一起行动，也可以各自干各自的，袭击到一半逃跑都无所谓，我甚至可以出资，协助你们策划逃跑路线。倘若被抓住，我甚至允许，不，要求你们回答，自己是英特英雄奈尔骑士候的下属，是奉命来抢劫仓库的。 但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把事情闹大，闹的越大越好。 能办到吗？” 索伦主要看的是那个带着半边甲面的魔人女郎。 珈托佩塔考虑了一会儿，“一定得是码头？贵重品仓库？” “不错，不，只要能吸引码头区驻军和守备的注意力就行。” 她又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这任务可以做，那么报酬呢？” “你要灵魂水晶的话，自己拿，你要是在行动中有什么收获，那自然也是你的私有物，我不干涉的。或者你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就自己提，只要能满足的我都可以承诺。” 索伦环视着四人，“想要解除和我的臣从契约吗？想要恢复自由身吗？想要回家吗？想要治疗身体的隐患和创伤吗？我都可以协助你们。” 珈托佩塔盯着索伦，“你确实是英特英雄奈尔骑士候，两个月灭掉沙之国的死亡骑士，还有很多白袍子的高层在背后支持你？” 索伦耸耸肩，“如假包换，独一无二。” 魔人女郎还在犹豫间，裂口女骑士却突然上前一步，单膝跪下行骑士礼，眼睛瞪得几乎突出眼眶，“完成了这次试炼，请收我作英特英雄奈尔家的忠诚骑士。并，请推荐我加入血骑军团，成为死亡骑士！” 还真有人上赶着选这么弱势的职业呢，索伦看看对方，“好，我承诺了。” 克莱尔看看索伦，“四百公斤黄金，替我还给拿基。” “没问题。” 狮子女也不再装睡了，“你真能放了我？” “我当然可以随时放了你，完成任务期间你自己想尝试逃走我也不会去追，”索伦看看她，“不过如果小猫儿你信得过我，我保证你的安全，并且承诺一年内亲自送你回北方。” 狮子女抿着嘴，“潘妮，我叫潘妮，不叫小猫，好吧，一年就一年。” 最后的魔人女郎还在犹豫，索伦也不催促她，最后她才下定了决心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愿望，“我要解除寄生在脸上的这个东西，还要杀掉把我害成这样的人，你办得到吗？” “这我真说不准，”索伦也坦然道，“你是经验丰富的冒险者吧，看样子也不是真的缺存款，但倘若你也没找到恢复容貌的办法，我恐怕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解决附身你的魔物。” “你要是一口答应下来我反倒好直接拒绝了。”珈托佩塔郁闷得揉着右边的头发，“那么这样吧，签一个长期雇佣合同吧，我做你的侧卫和顾问，你要以骑士候的身份承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协助我解决身上这个显而易见的麻烦。” “没问题。” 这样英特英雄奈尔家明面上的第一批班底就打造完成了。 从今天起，她们四人就是英特英雄奈尔家的四天王，为了升职，回家，整容，还钱，要以女子组合出道，就从抢劫帝都码头的贵重品仓库开始，踏上名扬天下的征程。 第一百三十三章 乱局 于是由珈托佩塔作为前辈和地头蛇，开始对这次任务进行基础的策划，坦白说其他三个妹子都有契约束缚，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也不要指望她们三个能起到什么大作用。倒是这魔人女郎，一看就是曾经各种战斗经验都很丰富的交际花，可以作为前期的领队交给她来指挥。 起初索伦还是有些疑虑的，毕竟这个珈托佩塔一次任务失败就毁了容，按照拿基的说法，她之后对任务的选择都无比慎重，为什么对索伦的任务倒是答应得这么爽快呢？ 不过等索伦听了一会儿她的袭击计划，这一点疑虑也很快就打消了。 很简单，珈托佩塔过去经常作为贵族的代理人或保镖，去贵重品仓库交易货物。甚至她自己就有一个贵重品仓库的仓位隔间，存放从任务中获得的贵重素材。对她而言，袭击仓库还真算不上什么特别危险的任务。 “不过我的仓位已经空了，为了治疗身上的伤势，过去积攒的东西全卖光了，但姑且仓位的租期还没到期，我可以直接带你们进去，熟悉一下场地。” 珈托佩塔一边说着，一边用桌子上的餐盘摆放着比划，“贵重品仓库的区域，是过去矮人奴隶以宝库的标准建造的，后来为帝都扩建地下城的矮人都被杀光了，巫妖们又放了一堆没有报备的传送门，贵族们也一个劲得违建，现在谁也说不清里面的实际地形。 我甚至听到传闻说帝国的法宝秘库也隐藏在仓库区中的某座宝库里，但这也只是传闻罢了，谁又说得清。不过如果你的目的，仅仅是引起骚乱的话，我想倒是挺容易的。 毕竟各家族为了保护自己的宝库都放值了魔偶和傀儡兵，还有定期训练的血骑士和被奴役的怪兽，骨龙。我们随便扔个爆炸卷轴，就能惊动大半个帝都。” “但你们的任务，是要牵扯住绝大多数守卫的注意，如果只是让他们各自更加严格防备的程度，对我另一边的行动是完全不够的。”索伦想了想，“不过爆炸卷轴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你知道火药吗？我可以搞一点过来……” 雅由伊出声道，“在仓库区巡逻的任务，是死亡骑士的学徒公会轮番承担的，这个月是暗焰公牛的人负责，应该有二十来人吧，我们发动袭击，把他们全队杀光，自然没有人敢轻视这一次的突袭了。” 哎哟又拿死亡骑士来开刀立威啊，咱不要再迫害死骑了好不好…… 克莱尔在和索伦确认了情报后摇头，“恩，我不杀人。” 不是，人好歹也是死亡骑士，你能不能别说的和，‘我不吃兔兔兔兔辣么可爱’一样？ “不要紧，肯定有魔像卫兵契约兽之类的东西，人类就交给我好了，暗焰公牛这一届都是群酒囊饭袋，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我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屠光，正好更新一下装备。”雅由伊眼睛中闪着仇恨的光，大概以前有私仇吧，不过还是把人家当送装备的去刷了。 “不是，你们悠着点啊，二十个死亡骑士呢，怎么说这也是帝国的精英兵种啊，万一他们中有扮猪吃虎的绝世强者呢？难道三次大战的精灵真的是被弱鸡们打败吗？” 可惜索伦的规劝完全没用，狮子潘妮还没心没肺得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说什么呢，扮猪吃虎，哈哈哈！” “……”索伦用眼睛斜她。 “小少爷，你不用担心这个，”珈托佩塔舔了舔嘴唇，“现在的死亡骑士已经和过去那批动不动就弑神屠龙的人不一样了。 现在的小少爷们大多数会在前六级魔药选择各种保命的强化，第七级开始就向军团光环，兵种强化的方向走，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作为战场指挥官培养的。 毕竟‘死亡冲锋’都已经被精灵同盟研究烂了，他们又那么金贵的出身，怎么可能无脑在第一线冲锋呢？都是躲在战列最后排的幕府里指挥罢了，镀个金就回来做家主和议会席官了，本身没什么厮杀经验的。” 雅由伊点点头，“不错，大骑士方向的强化不是喝几瓶药就能叠加出来的，还需要持之以恒的训练和生死边缘的搏杀，贵族子弟几乎没人吃得了这种苦，而以大骑士为方向强化的平民子弟，早早得就到边疆参加战斗积累经验了。 除了遇到奇美拉的怪物讨伐队和冰白狼的冰海军团，这两个驻地和任务特殊的死亡骑士团，和他们旗下学徒公会的骑士，遇到了还需要小心些应付。但其他几家的水准么，阁下，你其实自己也交过手，见识过的吧。” 这倒也是，狮王会的人干脆就是索伦自己屠的，铁锋龙的更是被一夜之间砍光了脑袋，血浆玫瑰的女骑士们老实说吧，水平也就是和这些草包在伯仲之间各有千秋难分胜负，换句话说也是群菜狗…… 可惜啊，帝国显而易见的腐化了，七个军团除了边疆战区的两个和极少数老一辈的团长之外，其他都沦为了军阀贵族骑士世家子弟镀金升值的地方。 这也是必然的，毕竟将军的儿子肯定会成为将军，也就不用像他们老子那样拿命去拼了。要不是多少还有个拿一个同期的脑袋才能毕业的规定，恐怕腐化堕落得还要更彻底更严重。而且真说不准这规定到底能起到多少作用，说白了像狮王会大小姐不就是，身边有雅由伊这个家养的奴仆作为护卫么，恐怕如果不是她确实有天赋有决心，一路爬到八级的强化，这颗脑袋，最初也是给贵族继承人们准备的吧。 “我明白了，稍后让星，刚才和我一起的女仆，带你们去更新一下武器装备，给克莱尔找个翻译魔法的道具，然后你们就去仓库踩点，研究袭击的计划吧。”索伦站起来，“这间安全屋就作为你们暂时的落脚点，其他策划有资金需求的话就直接和拿基提，记在我的账上就好了。” “小少爷，你要什么时候行动。”珈托佩塔问道。 “就这两天吧，我得确认一下时间，到时候会发蝙蝠信给你，接到联络就立刻行动，所以之前就抓紧时间准备吧。”索伦看了看屋里的四人，“把这次任务当成我给你们的一次考试吧，只要能顺利完成，并且还自愿回来的，就可以自称为英特英雄奈尔家的人了，我先告辞了。” 索伦推门出去，星默立在门口守卫。 女仆抬起眼帘看看他。 “后勤支援就麻烦你帮忙了，军资金就先用刚才的佣金支付吧，这次行动是以我们的‘公司’名义在做，你有七分之一的占股，所以就不另外给你报酬了，可以吧？” 女仆微微颔首，拾起裙甲行礼，“祝您武运昌隆。” 索伦冲她点点头，独自转身离开，穿过长长的走廊，一排排一闪闪的传送门，根据门上魔法阵的细节判断，找到了之前他们进来会所的那一扇推开。 眼前一亮，他又回到了地下运河边，之前星带着他进入会所的僻静别墅门口。 此时正好有骷髅货船沿着门口的运河经过，从集装箱的制式辨认，索伦认出是熔炉锻造的兵器。看来这条运河的支线倒也是可以通到熔炉工厂去的。 索伦想了想，倒也不急着赶去工厂，西琼那边八成还没准备好，现在他需要先去确认一下买家的情况。 伊森利恩庄园灯火通明，庄园外人山人海停满了马车，现在是个人都知道商会正在崛起。伊森利恩家有钱，有权，有兵，背后还隐约有首相的影子，如今又被委以重任保护法兰妮王国的最后血裔，卢米尼奥斯王主殿下。 帝国的贵族只要不是傻子，都是全家上阵前来拜会，排着队递交拜帖，争相求见法兰妮王主，和伊森利恩的家主，想拿出族谱叙叙几百上千年前的旧情，拉拢拉拢关系，如果能博得陛下的开心，获得一个法兰妮王国的头衔就更好了。 以前索伦都是关海法一路跳到庄园院子里下地的，接过这次隔了三里路就被下弦月的巫妖拉下来了。 “我啊我啊，是我啊，你不认识我啦？” 可惜插科打诨没用，没走两步，带着面具的下弦月巫妖就提着索伦的领子把他拽回来，指指另一边排成长列的执事和女仆，“想拜会伊森利恩庄园，就依次过去排队。” 索伦也是无语，这场面，简直和抢购手机似的夸张，下弦月没脑子和它们讲不通啊，他只好看看队伍末尾的执事，“劳驾，我是帝国的骑士候，英特英雄奈尔听过没，我有急事，让我先过等会儿帮你美言两句。” 执事冲他笑笑，“比头衔啊，我是帝国的男爵，我的家主也是伯爵呢。呵呵，说笑了，我当然知道尊驾是哪位，可惜现在在下也爱莫能助，下弦月还在维持治安呢，它在旁边看着就得排队，插队要挨揍的。” 索伦，“……” 算了，我过不去，就让山过来。 索伦从关海法嘴里掏了只纸蝙蝠，写上‘快来门口接老子’，就说道，“致玛尔兰。” 纸蝙蝠拍拍翅膀飞起来，结果刚从下旋月身边飞过，就被它当着索伦的面伸手抓住，拆开来看了看，又贴近脸闻了闻，这才松开手，让被揉的皱巴巴的蝙蝠飞过去了。 索伦瞪着它。 下旋月反瞪过来。 靠了眼白都没有好恐怖啊……得，你个死人牛逼行了吧…… 还好索伦倒也没等多久，很快有从伊森利恩庄园里走出个粉色头发的女仆来，笑眯眯得走到索伦面前，“还合身吧，我的骑士。” 索伦扬起眉毛，瞪着换上女仆装的法兰妮王主卢米尼奥斯殿下，又看了看旁边还在排队的执事们和远处在马车里等着召见的贵族们，这倒也是，真没人见过法兰妮的王主长什么样呢，“挺好看的，不过怎么是你出来了？” 拉克丝笑得弯起眉毛，“玛尔兰和塞拉瑟斯在应付贵族们呢，可抽不开身，我来接你喽，一起进去吗？” 索伦张了张口，这时看见又一个下旋月跟在拉克丝的身后飘了过来，不近不远得保持在拉克丝附近，就知道首相安排的安保一直在生效。 想了想，伸手牵着拉克丝走到一边，避过周围的耳目，试着操纵通灵的能力，说着法兰妮的方言，“我一会儿就走，来确认一下生意谈得怎么样了。” 拉克丝果然聪明，点点头就开始用王室那种少有人停的懂的奇怪语调回答到，“玛尔兰和她兄长沟通过了，按照你的意思，我们挑选了贵族保守派的代表，同支持白袍赫利贝尔阁下担任掌旗官的家族协商。 包括你们制备的军团和这次出兵法兰妮的军需，谈了等值两千五百万水晶的大单。这中间还带了些法兰妮爵位头衔和封地开发的利益交换。我想有这样深度的合作，就算你把军团偷走了，保守派的人也很难怀疑到我们头上来。” 她果然安排的滴水不漏，只可惜现在事情有点变化了。 “两千五百万的事情会所知道了，赌场知道了，王党知道了，革新派那边也知道了。现在我做中间人担保，让赌场从伊森利恩家贷款一千万，它们原本的打算是贷款五百万的，我估计这次对面起码会拿出三千万水晶来把石像鬼军团抢过去。” 索伦快速的把事情说明了一遍，拉克丝保持着笑容点着头倾听，只时不时得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阵阵精光。 “我本来的是想，这是趁机吃掉赌场，掌握帝国军后勤体系的好机会，可如果你们这边已经谈好了，就赶紧让梅拉斯拒绝赌场那边的贷款申请。反正货也在我们手里，强行无视另一侧的报价，按照原计划来进行好了。”索伦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警戒，还好也没人注意到角落里有一个骑士侍从拉着个女仆说悄悄话。 “不，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已经输了。赌场也不错，总之及时止损吧。”拉克丝虽然还在微笑，眼眸里却笑意全无，就像那张脸是挂上去的面具一样，“我这边可是刚谈好没多久呢，居然就被摸清了底价还开始筹款，帝国的贵族有这么拉跨吗，完全被渗透得和筛子一样。呵呵，真是厉害……” 索伦不明白，“什么意思？什么输了？我会没开始行动呢怎么就输了？” 拉克丝举起左手，从大拇指开始，一个一个手指数着，“保守派，革新派，温和派，王党，阿努比斯。现在参与掌旗官竞选这局棋的就是这五方了。 保守派支持白袍的赫利贝尔，而我打听到温和派和革新派这次联手，推出的掌旗官候选人是白袍巫妖达隆。然后我们默认阿努比斯能自己得到王党的支持和提名，三足鼎立的情况下，我们才能在中间操作，改让保守派支持阿努比斯，来保证它赢得掌旗官选举不错吧？ 但现在已经变成这样了。” 拉克丝蜷起大拇指和小拇指，将中间的三根手指展示给索伦看，“按照你从赌场得到的情报，残余的王党势力，居然根本不支持阿努比斯，直接打算花钱保命，支持温和派的巫妖献媚，也就是说王党，温和派，革新派已经合流了，合流成达隆派了。 保守派虽然实力强劲，一下子能拿出两千五百万水晶的报价，也能推出一流的掌旗官候选，但恐怕会因为情报不足，被三派联手打压而落败。 王党的残余势力突然之间选择投靠温和派，硬是撕破脸也要挤兑赌场折现资金，就说明了温和派那边已经给了他们相当程度的许诺和保证了。不，温和派的势力根本没可能自己拉拢到王党，所以肯定是革新派在背后促成了联合。 原本以这两个月多方追杀围剿王党势力的态势来看，王党贵族本来是死路一条的，但突然这样卖力得贷款也要表示忠诚，肯定是被许诺了生路吧？ 如果我猜的不错，达隆派背后的谋划者，是做出了战略级别的变动，宁愿不把王党的残余势力打死，也要集合力量以应对新的危机，哪怕仅仅是一种苗头。” 拉克丝把食指扣在下唇上微微发抖，“行动的太快了，决定下的太决绝了，时机抓的太准了，完全不给机会。我们才刚刚开始磋商，连最重要的货物的影子都还没见到，它们已经看到了问题，并且做出了最激烈的反应了。居然直接把原本对付的政敌，拉到身边成为盟友了！ 而且还不只是瞒着保守派，抢先把王党拉到身边这么简单，它们甚至还算计到了商会手里最近多出的现钱，通过赌场的嘴来贷款！ 真的是差那一千万的贷款吗？不，就算我们把商会的一千万给了保守派，革新派也不可能没预料到这种可能，而毫无对策的，难道革新派会没钱吗？” 索伦有点反应过来了，确实，革新派都是技术开发局的，本来就是卖药水磨道具，搞后勤起家的，恐怕这一千万贷给保守派也比不过他们三个派系的联合。 “但它们明知道是商会在协调军团的销售，报价给保守派做交易，却还是从我们这借款，算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不担心我们提醒保守派吗？” 拉克丝看看索伦，“提醒不提醒无关紧要，关键是谁最后能拿到这张制胜的牌。而商会最后会把货卖给谁，只是一种表态，是在站队。 赌场遇到你并向商会借款，或许只是单纯的偶然，或许只是在打招呼，但这个警告，总会以各种形式被传递过来的。 达隆派背后的人，显然已经看到了商会在这局棋中的存在感，所以它借着贷款的理由，来取走商会手中的现款，竞争中多余的变数，也是警告伊森利恩家，不要掺和进它们的博弈里去。 商人想要借着战争的机会赚一笔横财，这根本无可厚非，就算伊森利恩家和保守派再怎么密谋策划，都是情理之中的。 但商人就得有商人追逐利益的本分。如果不守规矩，在达隆派给出了更大的利益的前提下，依然强行将货物卖给保守派，那就是不打自招，说明伊森利恩家在追逐的不是经济的利益，还有政治的利益了。 这样之后它们会对商会采取的手段，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说白了，政治斗争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软的不来就来硬的，关键是，谁最后能拿到这张制胜的牌。” 索伦也反应过来，拉克丝说的已经输了是什么意思。 伊森利恩家已经被达隆派将军了。 不，什么达隆派，只是以温和派的达隆为幌子，根本就是花派。 花派在这次博弈中，忍耐住分食王党残骸的欲望，采取了必胜的策略，和过去的死敌联手了。 现在三派的合流的结果，就是花派实质上是大议会绝对的多数党了。 如果这次保守派在最强的财力上，尚且不能抵挡花派的政治联盟，输掉军团的竞价，那么之后的掌旗官竞选，以及再之后的首相竞选，甚至在这之后可能会发生的，和谈的投票时候，又怎么和对方争锋呢？ 说的再严重一点的，这就是内战啊，是帝国的内战，用财力为弹药的内战。本来报价一千五百万水晶的军团已经是在坑人了，可想不到贵族们还真能五百万一千万得往上加，家底真的厚实。 更绝的是，这烧水晶的内战打到最后，损失的还是保守派和王党的贵族，而它们其实都是潜在的开战派，是潜在的首相支持者。 这把博弈无论谁胜谁负，会被削弱的都只有广义上的首相派一边。 革新派也好，主和派也罢，花派几乎不会有实质上的损失。因为它们本身又不会带兵出征，说不定还能卖药水卖武器再大赚一笔。 而巫妖们真的不在乎这些钱，现在他们就是拿出三千万水晶在对伊森利恩家说， 你要钱？那给你钱，现在给老子从棋盘上滚下去。 都被这样说了，那再赖着不走就有危险了。 “有很厉害的策士在那边啊……”拉克丝叹了口气，摇头苦笑，“抱歉，看来我还是太天真无知了。如果不是我存心卖弄，或许不会把你们牵扯进这么危险的处境里来。” 索伦点点头，“不用瞎担心，你帮了大忙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接下来的事？”拉克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你想干嘛！” 索伦冲她笑笑，“就像你说的，关键是谁最后能拿到这张制胜的牌。达隆派那么有钱是吧，好啊，那也卖给他们好了。” 拉克丝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也！？” 是啊，抢回来再卖一遍就是了，反正抢货的计划也有ab两套嘛。 诶，老子就不滚，老子还要把棋盘都给你掀喽！ 第一百三十四章 精英和棋子和土匪 “老哥来信告诉我，飞翼的磨具已经制作好，生产线也改造完成，可以开始量产了，十天就能把改造石像鬼军团准备好，赶在两周，准确的说，十二天后的掌旗官选举前交货，还有，在这里签字，”伊森利恩家的密室里，玛尔兰展开手里的魔法卷轴， “等值两千五百万水晶的合作项目，黄金，素材，庄园地产，军备订单和矿区合同，交易石像鬼兵团，法兰妮的爵位头衔，封地，和‘公司’的各种产品商货。而‘公司’还会继续和保守派的贵族们形成深度的合作，并取代帝都本地的革新派产业，为艾阿里希的生产工厂，优先获得大量民用和军购合同。 这其实是个双赢的公平交易，不仅仅是石像鬼兵团，还有额外的原材料和商品交易，而且还只是第一期的内容，现在保守派做大，主动响应我们的接触，很多条件和合作还是他们那边自己提出来的，看得出来也有主动从经济上寻找其他合作伙伴，摆脱革新派控制的意思。” 玛尔兰等待索伦逐条阅读谈下来的交易内容，顿了顿道，“就像卢米尼奥斯王主殿下说的那样，革新派势力，是绝对不会容忍‘公司’和保守派签定这种深度合作的契约的。 这次搅黄兵团交易的尝试，还只是个敲打我们的契机，但如果‘公司’继续和保守派站在一起，断了他们的财路，随后的打击会接踵而来。 既然你最初的打算也仅仅是削弱贵族势力，那干脆我们重新签定新的合同，坐山观虎斗就是了，虽然一口气吃的少一点，但至少能安全避过风头，慢慢发展壮大……” 但索伦直接把他的大名‘帝国骑士候，法兰妮王主骑士，‘公司’的首席执行官，索伦.英特英雄奈尔’，给签到契约上了。 玛尔兰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知道，玩火嘛，也不是第一次了，”索伦把签好的魔法契约递给玛尔兰，“我保证，让他们在掌旗官选举前拿到货物，他们得到了货物后，也得保证按照契约，在当场交付三分之一，等值八百万水晶的定金，并执行后续的合同。” 于是玛尔兰点点头，接过卷轴行了一礼，从密室的侧门退了出去。 不多时，塞拉瑟斯在女仆的引导下，从另一边的暗门走了进来，“哦，索伦你在这啊，克里斯丁让我把这个卷轴转交给你。” “克里斯丁是谁？”索伦展开卷轴看了一眼，顿时陷入沉默。 “是花阁下的学徒，我在晚宴上遇到的新朋友，小小一只，很可爱也挺健谈的……怎么了，你脸色不大好啊？” 当然脸色不好，这份魔法契约，几乎和刚才索伦看的保守派的那一份如出一辙，开头的契约公文一字不差，也不知道是这类商业契约都是同样的书写格式，还是对方在故意打他的脸。当着索伦的面告诉他，‘公司’和保守派玩的那点花样，他们革新派一清二楚。 契约中，‘公司’拿出来交易的东西，石像鬼兵团为核心的军备和法兰妮的贵族头衔，领地，都没什么大变化，只不过革新派给的开价是三千万水晶，除了现款之外，就是把保守派的条件换成了温和派的地产，矿区开发权，以及来自革新派产业的优先商业订单。 乍一看，似乎和保守派贵族没什么区别，甚至还多了五百万报价，价值更高。 但实际上那些矿区，山林，庄园不动产，都还不在作为交易方主体的温和派手里。不是王党派的东西，就是法兰妮的东西，甚至还有些是保守派家族的东西。 换句话说，是要温和派的贵族们这次赢得选举，并且吃下法兰妮王国，才有可能够兑现合同中的条款，与‘公司’进行合作开发。而就算它们不能履约，承担违约责任的，也仅仅是签字的温和派而已，不关革新派什么事情。 而革新派这边给出的商业订单，都是原材料而非成品，说白了本身革新派也没什么稳定的原材料渠道，优先不优先的，其实毫无意义。 换言之他们要获得来自沙之国的原料供应自己的魔法工坊，利润的大头还是要让革新派势力这边独占，而‘公司’将沦为革新派的供应链上游，以一个海外殖民地代理人的形式，继续为它们提供原材料，给一口汤喝罢了。 这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但是，必须说句实话，平心而论，这是公平的契约。 是的，确实公平，因为‘公司’的底细索伦知道，革新派恐怕也知道。 艾阿里系生产建设兵团能不能长期存活下来都是没影的事情。天知道从帝都到赛德的秘密走私航路能不能开通，又能开通多久，所有的布局都是未知数。现在他们这个小集团的规模，根本就没有和革新派的巫妖利益集合体抗衡竞争的可能性，即使是拉上保守派也不可能的。 但革新派却还是给了他们个至少看起来公平的契约，只要签了这一份契约，那么他们‘公司’在艾阿里系，在沙之王国的利益，就被革新派认可了。并且能作为供应链的上游，成为革新派利益集团的一环。 不是竞争者，而是合作者，一个确实有利可图的契约，而且有了革新派的支持，各种风险都会大幅降低。 只不过这样索伦这个席官，也就不是代表‘公司’小集团利益的代言人，而是革新派麾下摇旗呐喊的又一条狗了。 “索伦，你生气了？出什么事了？克里斯丁说什么了？”塞拉瑟斯敏感得问道。 “不，没事，我签就是了。”索伦微笑着，照例在契约中，签上‘帝国骑士候，法兰妮王主骑士，‘公司’的首席执行官，索伦.英特英雄奈尔’的大名，然后把卷轴递给塞拉瑟斯， “烦请把卷轴交还那位克里斯丁小姐，她是在晚宴上和你成为朋友的？啧啧，真是滴水不漏，不，不关她的事，想必她也只是个传话的罢了，恩，请这么转达她好了。 ‘我保证让贵方在掌旗官选举前拿到货物，得到了货物后，也请贵方保证按照契约，在当场交付全款的三分之一，等值的水晶或金币现款作为定金，并执行履行后续的合同。’” 塞拉瑟斯欲言又止，但还是点点头，“好吧，我记下了。” 她要出门的时候又停了一下，转过头，“索伦，不知道你最近一直在忙什么，连人影都见不到，不过不用老是一个人向前冲的，你知道你也可以依靠我，我们的。” 索伦笑笑，“当然的，如果连‘未婚妻’都不能依靠，我还能依靠谁呢？就麻烦伯爵小姐转达在下的话了。哦，可千万别说错话了，我们暂时还没结婚呢，你可千万别把自己的名字也加进来……” “笨蛋！怎么可能啊！” 看着塞拉瑟斯红着脸，怒气冲冲得摔门离开，已经换回公主礼服的拉克丝揭开帷幕，从索伦身后的暗门走出来。 “你要怎么样同时满足两边的契约，总有一边会撕破脸吧。就算你个人可以无视契约的限制撕毁协议，可顶多也只是侵吞当场支付的定金吧，‘公司’可逃不掉的，还是说，你能安排在十天内生产两支军团吗？ 可即使这样，也不解决根本问题。他们双方就是在逼你站队，两边都下注是没有意义的，实际上就是两边都不支持，任何一派都无法成为盟友，相反还会因为这次拿到了太多的利益却没有足够的实力，成为所有人的目标。” “不用担心，我不是不站队，而是已经站队了。”索伦向她解释自己的构思，“就像我们达成的共识，关键是谁最后能拿到那张制胜的牌，只要我们能替阿努比斯赢得选举，自然而然就会多拉拢到一个手握重兵的白袍在背后撑腰，即使最糟糕的情况，只能黑掉三分之一的定金，那也是一千八百万水晶了，吃到嘴里的没有人能让我们吐出来。 而对于阿努比斯来说，我们这个基本盘在它领地内的‘公司’，新崛起的势力，也是它回归帝都的最好盟友。我们相互有联手的需要，只要这次掌旗官选举它能获胜，就有了参加首相选举的资本。绝不会亏待我们。” 拉克丝思考了一会儿，“这样做还是风险太大，不确定性太多了。 你答应两边同时下注，到时候不能满足对方的契约，或者货出了事，双方肯定都会对你有所怀疑的，而且最关键的是，你真的得到那个白袍阿努比斯的亲口承诺，与你进行政治联盟了吗？ 它还没回帝国吧？假如它翻脸不认人，背叛了我们的期望，你的谋划不是一场空么？” 公主，不，王主说的担忧和隐患确实很有道理。这也是革新派敢悍然出手对索伦的‘公司’将军，踢他们出局的原因。毕竟所谓‘公司’和阿努比斯联手就能赢得选举这样的推测，根本就是没影的事。索伦他们又和阿努比斯到底有什么天大的合作关系，要这样卖力冒险得支持它呢？ 所以在武斗派被排除之后，所谓的三方竞选掌旗官，一直就是保守派和温和派两方内斗罢了。说到底革新派也是，存心用这个机会，来稍微打压一下近期鲸吞王党，势力迅速扩张的保守派罢了。只是阻止了他们和公司的交易，多少留有余地并没有真的撕破脸。 所以一切都还在台面下，笑呵呵得，用贵族的礼仪，规矩和商业契约就能解决。没有发展到动刀子的地步。 所以他们自以为稳操胜券，但其实却输了一筹了。 革新派图穷匕见得太早了，他们没有料到索伦一上来，就带了掀桌子抢货的念头。 索伦敢把他打沙之国建立起来的一点点家底，投进来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也是有原因的。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阿努比斯那个眯眯眼，张口闭口男人的底线的家伙，是和基力安打赌输了才决定信守承诺，接任首相，否则完全可以自己在沙之国独立造反，自由自在根本不用来管帝国这堆破事的机密情报。那索伦还真是不敢下这么大的赌注的。 但这算计多的和鬼一样，把示巴女王玩到头都不全的惨状，这样的‘好男人’阿努比斯，既然答应信守承诺，考虑回来继任首相，要说它没一手两手自己的底牌和准备，索伦可不相信。至少的至少，这家伙应该不会对第一个旗帜鲜明得投靠自己的势力，见死不救吧？ 再者说了，通灵帝国这样的魔法世界，还不是拳头大的人说话？现在整个帝国拳头最大的基力安都发话了，‘我觉得阿努比斯这家伙还不错，它来接班还阔以’。那再投靠别的派系，岂不是自找没趣？革新派看看这么大的势力，但凡拿基力安有一丁点的办法，也不至于一直窝着不动，用消极抵抗不合作的方式来应付首相令了。 所以手上这个和牌局里最强者的盟约，其实才是索伦的底气所在。 但这一点牵扯太大太魔法了，他就不能坦白得和拉克丝解释清楚了。 “总之我们有隐秘的默契在，你可以不用担心这个。即使中间玩脱了，事情败露也不要紧，在掌旗官竞选开始前的十二天内，我至少有三个顶级的白袍的保护，可以随便骚操作，没人动得了我。 等竞选结束后，我们‘公司’背后，也依然会有塞拉瑟斯和司寇德的两个师傅站着，只要拉拢到白袍的阿努比斯撑腰，和其他派系也是半斤八两嘛，没什么好怕的。” 看他这么自信满满的，拉克丝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么我也有数了。不过还是提醒几句。这两天我和帝国的贵族们接触下来的感受。 保守派的水准倒是情理之中，和法兰妮的贵族水平差不多，家族选出来做事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弱智，但又太过强调血统，又要分出精力学习魔法的话，剩下来处理其他事务的精力和能力，就有凡人的极限。 但革新派那边不大一样，我听说他们并非根据血统，而是通过激烈的内部竞争选拔出来的。首先所有人就都是精英，而最精英的一批会赢家通吃，继承师傅的全部魔法传承。内部竞争的失败者，才会被频繁派出来，处理世俗的事务。 这群人没什么其他的资源和退路，所以不想就这样消失在角落的话，以后沦落到转化成血族去酒店端盘子的地步的话，就一定得出类拔萃，展现出自己继续存在在舞台上的价值才行。我也曾经处在类似的这种，‘舞跳不好就连饭都没的吃’的压力之中，所以我估计，他们中可能会有一个，甚至有好几个很难对付的策士存在。 你做事的时候最好小心，别露出什么马脚，被对面的棋手看破了。我们这样的‘精英’，其实真的输不起，被逼到了要下狠手的时候，是不会在乎对方的后台的。” “感谢你的提醒。”索伦认真得点点头，又忍不住笑笑，“放心吧，这局棋我一定会赢的，女王大人。” “那就去证明你的价值吧，我的骑士。” 拉克丝把右手食指蜷在唇边轻轻献出一吻，然后伸手触碰了自己骑士的额头，献上了王主的祝福。接着转过身，回到帷幕中去，越过暗门走进客厅里，带着礼仪的微笑应付又一家贵族的家主去了。 索伦默默得静立了一会儿，突然扭过头，看向一直站在密室里旁观，默不作声看着一切的下弦月保安人员，开口说道， “我们在这运筹帷幄，暗中策划的，扮演的好像都是棋手呢，可其实，阿努比斯也好，赫利贝尔，达隆也罢，这些白袍但凡有一个跳出来直说，这批石像鬼它要了，谁能说一个不字呢？ 但现在有人biu得一声跳到我面前来吗？没有吧…… 所以精英又如何，又何尝不是在白袍们面前，尽量表现自己价值的棋子呢。 而我们‘公司’的几个，又何尝不是最拔尖的精英，最好用的棋子呢。 所以还是只有必要的竞争，才能试炼出够资格，和白袍们并肩站在一起的真金啊。 所以你们，应该是不会直接下场干涉的吧？” 下弦月默不作声，好像并不存在此维度的死者的虚影。 索伦在它面前招招手，“你们不下场，那老子就要大开杀戒喽。” 不过巫妖无视他，直接穿过暗门继续贴身保护法兰妮最后的王主去了。 索伦耸耸肩，“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他换上仆从的衣服，从伊森利恩庄园溜了出去。 两边的协议都敲定了，计划很简单，就是把货卖了，抢回来，再卖一次，再抢回来，最后交给阿努比斯。 “哪里简单啦卧槽！！”这大团长动动嘴皮子就变计划，泰兰都要疯了。“你是不是真的不要命了！” 泰兰的反应这么激烈，索伦都有点意外，“怎么了，这有什么难的，你不是已经计划了两套方案吗，我们再谋划一下具体的细节，错开时间在两个地方动手不就好了。” 武器店老板严肃得瞪着索伦，“是，我们是有两套方案，可那是基于把卖给贵族的货抢回来的基础上准备的。现在却还要在两天内，把抢回来的货，卖给另一波人，再抢一遍？再运回来？你在闹着玩呢！ 这样上千万的大买卖，做一次就会惊动全城，你知道到时候会有多少人追查我们吗！偷那些死人的钱，它们是绝不会放过我们的！你倒好，一次还嫌不够，还要来两次？ 这是在发疯！不行！我不能让先锋军陪你一起送命！” 索伦看到武器店老板这专家都认为绝不可能，反而放心了些，“你真的这么坚决反对吗？我想先锋军应该不怕死才对吧？” “这和怕死不怕死没有关系，这纯粹是送死！是愚蠢！”泰兰显然不打算让步了，“何况之前那两套方案的成功率，本来就很低了，我压根没寄希望你在港口召集的小队能成功的，只是一次尝试罢了。我是打算带本队的老头子，在城外直接打一仗的！ 但如果是行动两次，纰漏实在太大了！没有可能不被人察觉的！无论是出城还是进城，所有在运河上的运输船肯定都会被搜查，也根本没有给我们分散隐藏的时间。 你这样瞎搞，不止没有丝毫成功的可能性，还会把我们的人都暴露出来！我要叫停，把行动队的人赶回去！” 所以这才和你说了多久，行动队都聚集起来了啊……看来到底是眼热这笔大生意啊…… 当然泰兰会有这样的疑虑和愤怒倒也难免，毕竟信息不对称。 索伦想了想开口道，“我补充些方案，假如真的有成功的几率，你会改变主意吗？” 泰兰眯起眼睛瞪了索伦一会儿，“……你还有什么招，一口气说完别吊人胃口！” 于是索伦就把他的几点想法说了。 武器店老板愣了好一会儿，“这能成吗？” 索伦摸着下巴想了想，“应该能成，等会儿我再确认下，不过你就说吧，有没有机会。” 泰兰一屁股坐在货箱上，眉头拧成个结想了很久，“……所以，连我们也是用来吸引注意力的？” 索伦点点头，“是的，我们先锋军这么臭的名声，如果不出来掺和这趟混水的话，反而还会倒过来被怀疑呢。 但就像你说的，只要有一单做成了，整个帝都都会乱成一锅粥，所有人都会冲出来找这批货。但是无所谓，越乱越好，对贵族们来说，只有最后谁能把东西拿到手里，才是最至关重要的。 但无论如何，对我们这些土匪来说，只要能实现现货交割两次……” “到手就是一千八百万……”泰兰在阴影中又坐了半天，最后咬着牙点了点头，“干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破绽 西琼打着哈欠，从熔炉工坊走出来。 “早上好西琼小姐，这几天真是辛苦您了。”来换班的工程师们脱下帽子和她打着招呼。 西琼也点点头回应，“早上好，风能魔铁矿的提炼已经全部完成，后续的部分用磨具制造就好了，还有……五天出货是吧？后面麻烦你们了。” “多亏了您的协助才能完成这么大规模的改造啊，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您这些天一直在加班应该累了吧，我们在运河旅店为您准备了房间，请不要客气，好好休息吧。” 要赢得现场工程师们发自内心的尊敬，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至少在工程技术上你需要确实有两把刷子才行。 但对西琼来说这同样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因为她也确实在炼金学上有那两把刷子。 “那我就不客气了。”西琼疲倦得点点头，踏上运河河道中往来的货船，和换班的工人们一起离开熔炉工厂的地界。 魔女趴在货船的船舷，看着人烟熙攘的市镇沿着河道两边逐渐扩展开来，繁忙的车道上开始拥挤着货运的车马和换班的工人，从街道上传来摊贩们吆喝着贩卖早茶早点的声音。牵着马匹的旅者们聚在一起，在河道边的货船上爬上爬下，轻点盘算各种交易的货物。 又是一个极为普通的，人类城镇的早晨， 和帝都的清晨不一样，这里没有通灵塔那些耀眼刺目的紫光，也没有如白蚁般悉悉索索在城楼走道边爬来爬去的骷髅。只有和煦的晨风，温暖的阳光，和充满生机的人烟。 或许偶尔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也不错。 “西琼小姐，到了，就是这间旅店，早餐给您准备好了。”船夫特地把货船靠岸。 “感谢。”西琼点点头，轻跳着跃过船舷，走进运河边的小旅店。 门口戴者大头巾的少年侍者看到她就迎了上来，“西琼小姐，辛苦了，这边请，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西琼好奇得打量了他一下，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有多问，跟着少年侍者来到二楼的包间，果然不出她所料，索伦坐在包间里，正在餐桌边和一个山羊胡子的中年人窃窃私语。 “那么一切就摆脱您这边了，拉姆阁下。”索伦看到西琼进来，也微笑着和人民军的代表结束了谈话。 “请放心，交给我们了。”拉姆起身行了一礼，随即离开包间。 索伦点点头，看向西琼，“哦，幸苦啦西琼小姐，早餐还不错哦，请慢用，隔壁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可以洗个热水澡，安心休息几天了。” “我怎么可能睡得着，你又在策划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吧，”西琼解开斗篷，叠起来挂在门边的衣架上，倒了杯红茶喝了一口提神，“好吧，开始吧，又出什么事了。” 索伦汗颜，“哎呀，你就放心好了，一点小事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小事？”西琼眯起眼睛瞅着他，“小事要从工厂偷运那么多炸药和除灵弹？还有外面那些伪装成旅者和生意人的，如果你们要伪装，得记得熔炉镇不是采购方是出货方，外镇的商船一般都是空舱进来的，那些船吃水线这么深，不是运武器，就是运士兵。你不是又想在帝都打仗了吧？” “好吧好吧，还真是瞒不了你，”不用她两句话索伦就举手投降了，“西琼小姐这么心细如发，都过去五天了，应该听说了我答应把你在改造的兵团，卖给两边派系贵族的事情了吧？” 西琼点点头，“当然的，它们都派人来清点过，确认熔炉的产能到底有多少。他们肯定会怀疑你到底想如何履行契约的。这样一来，他们不可能不考虑你翻脸黑吃黑的极端情况。 其实我一开始还不大相信你做事会这么不小心，居然会同时和两边签下契约，而且居然还把同时和两边做生意的事情泄露给两边都知道了。 但现在看你这得意的样子，还有熔炉聚集起来这么多人……消息是故意泄露出去的吧？” “是的，现在双方贵族都有了契约，也就都有了拿到这批货的资格。”索伦也喝了口红茶，也不瞒西琼，“我要提前通知双方准备，让他们两边都派人出来抢货，打起来。” 西琼扬起一边眉毛盯了他一会儿，“打起来之后呢？你还有什么计划？” “打起来就行了呗，要那么多计划有啥用，算来算去的变数太多，还是临场发挥，就硬抢，拳头大的赢。”索伦一摊手，“只要我完成一次交付就能吃饱，两次就是血赚，三次就是完胜。 大不了最坏的情况是老子一分钱赚不到，但只要让保守派和革新派打起来撕破了脸，我就不亏。” 西琼撇撇嘴，“所以你自信的基础，是你现在拳头最大？就靠先锋军倾巢而出，你觉得可以和两边的贵族掰手腕吗？ 不错，白袍们肯定不会下场，所以用龙枪你确实可以秒杀一切直接参与进这场乱战的人，但你只能出手一次。 你出手一次，‘英特英雄耐尔骑士候是一个先锋军’就会成为议会人尽皆知的共识，那之后你就会被所有的贵族排挤。现在你就要用掉这个贵族身份了吗？ 而且根据你公开身份出手抢货的时机，整件事的意义都可能会改变。只要有一个意外，就会变成，‘骑士候违背契约弑杀贵族’，到时候整个议会都会成为敌人。 你或许没什么事，但被你派出来的先锋军都可能在事后被清算丧命。想必这些风险，你们也都有觉悟了吧？” 索伦点点头，“你知道最完美的潜入是什么吗？把人杀光了就没有人能提供目击者的证词了。我们提前集结准备，占尽了先机，这次只要贵族的手下来和我抢货，一个人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都能打输的话，那帝国的先锋军真的可以洗洗睡了。 如果他们不上当不派人，那我就安安心心自己抢自己的货卖两次，拿光一千八百万。” 西琼叹了口气，“可如果保守派或是革新派，也组织人手抢货，而且真的是底蕴深厚，在短时间能拿出巨大的实力来的话，你根本没可能在帝都这种无限魔能的环境下，硬碰硬打赢它们。 尤其是小团队的精英战，魔法师的力量太过碾压一般战士了。而一个贵族家可能拥有的上位战力，也实在太多了，白袍子巫妖是不下场，可黑袍子的呢？刺客呢？血族骑士呢？你真的指望靠先锋军？你又有几柄龙枪可用呢？” “是的，但无所谓，只要有一家全力出手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其他势力绝不会坐视底牌被拿走，”索伦笑了，“因为革新派的精英们，输不起。而我，也不会输！” 看他是铁了心要出手了，西琼也只能一声哀叹，“真是拿你没办法。” 她从腰间取出瓶提神药灌下去，苦得一阵哆嗦，从餐桌上拿了一块烙饼叼在嘴里站起身。 “咦？你这是干什么？”索伦问道。 “回去工厂再赶制一批风能魔铁矿，”西琼啃着烙饼含糊不清得说道，“如果我真的能在十天内赶制出两个兵团的话，你就不用违背双方的契约去抢货了不是吗？” “什么！这根本不可能的事！”索伦气急败坏得站起来，“你这是干嘛呀，后面的事情就相信我的安排好了，快去休息吧！你已经工作一周了，不是还得准备考试吗你忘了？” 西琼嚼着烙饼，把斗篷又重新披起来，安静得看着索伦，“第一，我多做一个兵团的可能性，远远比你那个莫名其妙，完全靠临场发挥的抢货计划成功率高得多。 第二，这种作息时间我早就习惯了，何况我最初的期待只是赚五万个水晶更新一下魔法素材。现在收益居然被你变成了一千八百万，哪怕要多出一群人来分，相信我能拿到的收益，也完全值得我拼一把了。 第三，我可不想看着你们出纰漏，你也好，熔炉那些叫我西琼小姐的人也好，我不想就因为我在可以做些事情的时候，什么都不做，最后得看着所有人受到牵连，被贵族们抓起来绞死啊。” “……好吧，我明白你的决意了，”索伦无奈得让开门口，“我，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呵，你就把你的计划好好准备起来吧，真的别操心我这边了，”西琼正要走出门，到门口又站住，“对了，差点忘了，你是不是进不去图书馆了？” 索伦楞住了，“你怎么知道？” 西琼白了他一眼，从斗篷里摸出了本魔法书，“‘英迪克斯的死契书’，你是借出来的是吧？欠费两个月了，拿着还回去把罚款交清。催款的通知信都寄到我这来了，这还算是禁咒魔法书，我都没法邮寄回去，你亲自跑一趟吧。” 哦哦！索伦总算反应过来了，是啊，图书馆君说一天一个金砂呢，结果他这两个月不是又杀白袍又打仗的，早把这事给忘了。 索伦伸手想取过魔法书，西琼却一下没撒手，脸上带着股不甘的表情，拽着手里好不容易拿到的，白袍的死契书。 “呃……要不你再留着看两天？” “切，拿回去吧，我自己能搞到一本的，”西琼咬咬牙，把魔法书塞到索伦手里，“不过先说好，如果我能完成两个军团的制作，你就别冒险了。” 可是两边都下注是没有意义的。 索伦本来想这么说的，但看到女孩脸上认真的表情，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一言为定了。”西琼也不再迟疑，戴上兜帽，飞奔下楼。 索伦走到窗台边，看着她挥手拦下一艘运输船，在船工的搭手下跳上甲板，又再次回去熔炉工厂了。 精灵提姆端着刚做好的热汤走进来，“怎么，西琼小姐忘了什么东西回去取吗？” “不，她这几天还要在熔炉工作，提姆，能麻烦你这些天准备三餐，带给西琼吗？钱我会付的。” “是嘛，是这样啊，不用客气了，就交给我吧，”提姆点点头，“我保证会亲自交到她手里，让她按时补充养分的。” “……”索伦默默看着西琼乘船远去，然后按住腰间的龙枪，一道明光闪过，枪尖掀开他的斗篷，正抵住在收拾盘子的精灵提姆的背心，“你凭什么保证能亲自送到她手里？” 提姆楞住，“诶，诶？为了这种事，你还需要我立个誓言吗，这也没必要动刀动枪的吧……” 索伦扭过头，冷冷看着伪装成少年侍从的精灵，“是嘛，那么我换个方式说吧。 熔炉不是被精灵袭击过吗，巫妖们早就在附近用了一大堆魔法守护，只有‘人类’才可以自由出入工厂的吧。为什么你能进去呢？ 何况你一个精灵，被驱逐了在哪里隐居不好，又为什么非要在帝国，还要居住在熔炉军工厂的附近呢？ 你一直潜伏在这里，是什么目的？你在谋划什么？下一次的袭击吗？ 你，真的是个堕落者吗？还是这封印，这惩罚，甚至楼下的半精灵女儿，也都是苦肉计一般的伪装呢？ 毕竟我也是去了沙之国才注意到，你走路，呼吸，和发力的方式，和我一个名叫白鹰的朋友，几乎是同一个体系呢，精灵同盟的魔刺客，提姆。” 提姆浑身僵硬，感觉着背后龙枪的枪尖，一点点刺入背心。 “如果我说这只是误会，想必阁下也不信的吧，”提姆苦笑着，“那就请你下手干脆一些，不要惊动我女儿，不，别伤害她就好了。” 索伦沉默了一下，“如果你有借口的话，现在就是最后说出来的机会了。” “呵呵，我说了你就真的会相信吗？”提姆惨笑。 索伦说道，“你至少可以试试，我看在阿尔弗雷德，看在伊森利恩商会的面子上，给你一个自辩的机会。” 提姆叹了口气，“好吧，我虽然不确定阁下是怎么靠呼吸和步伐看出来的，但是完全没错。我过去确实是同盟的刺客，而且就是袭击熔炉的刺客。” 这一点自然是不会错的，提姆要是撒谎的话索伦肯定就一枪捅下去了。当然呼吸步伐什么的，索伦确实是胡扯的，只是他的魔眼，确实能清清楚楚得看到提姆身上的魔法枷锁和魔力回路，而这特殊的精灵魔法回路，索伦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直到刚才提姆话里的破绽，才像钥匙一样打开了锁，突然把索伦脑子里的信息都串联到一起。 那回路和白鹰伊阿基尔，及他手下的沙之国刺客们，根本是如出一辙的。 “……可你问我有什么阴谋？真没什么阴谋，我们的袭击行动最后失败了，我也是唯一的幸存者，当时重伤濒死，然后被工厂附近的普通人类女性所救。她治好了我，后来我们经历了些事情，最后相爱，生下了女儿。我就放弃了过去的身份，在熔炉定居，仅此而已。 这期间我为了隐藏精灵的身份，曾经离开过熔炉一段时间。 期间失手被抓过，被神殿处罚成为堕落者遭到囚禁，又被商会救了，总之经历过不少事情，最后又回到熔炉和女儿团聚了。就只是这样而已，你相信吗？” 索伦眯起眼睛，“你是用什么办法，能够破解巫妖的魔术，自由进出工厂的？” 提姆微微侧过脸，“也说不上是破解，只是个漏洞罢了，你不明白吗？是‘只有人类能自由进出工厂’，我虽然不是‘人类’，但也不算‘自由’啊。 我也没法证明给你看，但事实上，因为神殿对我的处罚，我身上背负着永恒的魔法枷锁。其实和之前那个骑士团的坐骑飞龙，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如果不是在熔炉，在其他的地方，都会轻易得被神殿找到。我这样脱逃的堕落者，会被处死或被抓走囚禁吧？我其实无所谓的，但我的女儿时间也不多了，这副样子我可没法带着她东躲西藏，只能冒险躲在熔炉镇了。” 索伦皱眉，“不对，你之前不是说，因为不会衰老，要定期离开熔炉镇当商会的向导不是吗？如果神殿还在抓捕你，带着你到哪儿都惹麻烦，还怎么当向导！” 提姆苦笑着摇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这你还想不明白吗，一到同盟的地界，神殿的人马都来抓我了，哪还有工夫去管走私商队？所以还有比我更好的‘向导’吗？” 索伦楞住了，“他们这样用你当诱饵？那你还……” 提姆淡然得笑着，“是啊，就算这样，我还是要拼着一条老命回到我女儿的身边来啊……我之前被囚禁着，都不在她们母子身边，害她吃了不少苦，现在既然答应了要和她在一起，就不能食言吧？” 索伦收回龙枪，“好吧，我相信你了，抱歉了。” “什么？这就相信我说的是实话？”提姆很意外得回过头，看到索伦戴在胸口的珍珠胸针，旋即明白了，“哦，毗斯提斯之眼。” 不错，这枚测谎的胸针是在给赌场担保的时候，索伦强行从经理那里揩油抢的，这确实是神器，但只是一个功能单纯的末端，而本体依然在赌场保管，所以赌场为了不得罪他，也就忍了。 不过索伦也没想到，居然能借机问出商会走私的底细，“但商会，其实相当于拿你的女儿作为人质在利用你吧？” 提姆倒是不生气，“人类不喜欢精灵是必然的。换个角度想，他们也会因此对我的女儿提供必要的保护吧？ 而且这也只是过去的手段。在稳定的商路建立起来之后，一般也用不着老是让我频繁出现，引开巡逻队的视野了。 何况堕落者在商道附近出现太多次的话，搞不好还会把神殿的使徒引来，反而弄巧成拙。 梅拉斯兄妹的时代，尤其是上次我们把会长救回来之后，他对精灵的态度就明显改观了。只不过我想最近，我大概还得跟船出去跑一趟吧，听说你们打开了新的商路不是么？” 索伦看了他一会儿，“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艾阿里希那地方还不错，找新先锋军的人安排，带着女儿坐船去那里住吧……最近可能会有事，你们自己小心一点吧，别被牵连了……” 索伦收起枪走出包间，在开门的时候，提姆突然说道。 “通风道，熔炉工厂的通风道没有被施放法术干扰。” 索伦扭头看他。 “这也是很久以前，有老工程师吃夜宵的时候，当笑话说的，说巫妖重建工厂的时候，整个工厂都被打造得密不透风，防备精灵刺客潜入，结果它们忘了这么搞活人根本没法在里面工作。所以通风道是在完成全部法术保护之后才改造的。” 提姆耸耸肩，“笑话归笑话，我经常去送饭也注意到，因为空气流动，而又不像烟囱下水道那样的地方会定期维修，通风道的守护魔法是最薄弱的。我想在熔炉工作的工程师们，大概也是刻意不去维修这个地方，毕竟空气中沾染的魔力太多，对普通人的身体到底不好。 所以如果你特别担心工厂的安全的话，就让巫妖把那个破绽改改，我一个早就退役的精灵刺客，也没法给你更多的建议了。当然，西琼小姐的三餐，我会保证给她送去的。” 索伦点点头，“非常感谢。” 第一百三十六章 英迪克斯的回答 要说最悲剧的事，莫过于好人没好报，恶人没恶报。不过这个魔法世界，因果报应倒似乎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都慑于显而易见的悬殊强弱，而在遭遇欺凌时闭口不言。 但当索伦真的替他们报了仇，或者报了恩，哪怕这最初仅仅是索伦出于自己三观，为了‘不爽’的私人行为。大部分人却依旧会记在心里，并以自己的方式报答他的援助。 提姆是如此，西琼不也是如此么。 当然这个工厂空气道的破绽到底能有什么用，什么时候能用，就真是天知道了。起码现在索伦也没有攻打占领工厂的必要。何况就算真的有空气道的破绽，难道巫妖们布置的其他防备都是假的吗？别的地方还好说，哪怕索伦真的把码头烧了估计别人也无所谓，但要是他敢动工厂，保证基力安第一个就biu到脸上来一套连招替他超度了…… 大概就如提姆所说，曾经一路杀进帝国腹地差点炸毁熔炉的刺客大师，如今也真是就打算在熔炉镇陪女儿养老的，没法给更多的建议了。 不过提姆的事先放一边，索伦得先跑一趟图书馆还书。 虽然还有五天的时间就要出货，先锋军带来一堆人马要安排伏击和隐蔽，一堆事情烦如乱麻，但西琼这么拼，搞的索伦老过意不去了。反正也就是关海法蹦蹦跳跳就能把书还了。索伦也就不再耽搁，自己先跑一趟再说。 轻车熟路得来到大图书馆，沿着拱廊走进大殿，这一次把‘英迪克斯的死契书’拿在手里，果然没有再次被莫名其妙的推出去。 索伦推开门，看见久别的图书馆君正坐在借书处的高台上。 “哟，图书馆君，许久未见甚是想念，我来还书了，还有一些从沙之国搞来的精灵的古籍你大概也有兴趣吧，别在意，我送给你的不用还。哦，怎么两个月没见，感觉你好像长老了不少？熬夜啦？” 坐在高台上的图书馆君缓缓抬起头，扫了索伦一眼，“图书馆禁止大声喧哗。” 索伦感觉到嗓子眼一下子被掐住了，不过他真不敢多话了，之前视角不对，走进了才看清，这个‘图书馆君’穿的是白袍。 英迪克斯，大图书馆的守卫。 可这货怎么跑到上面来了？他不是在禁书区……哦…… 索伦扭过头，看到大堂里不再是那种书山林海，群书如飞鸟般乱舞的壮观景象了。 大礼堂空荡荡的，地上一圈又一圈的魔法阵中间，只有一个空落落的书架。 大概经过走廊的时候他还是被转换了位面，直接下到禁书区了。 “沙之国的古籍？这不是瘦身菜谱么，还有美容养颜的秘方，言情小说，驾驭下属的心理学，角鹰兽驾乘指南，航海旅行日志……你从哪里搞到这些书的。”英迪克斯单手支着下巴，翻着之前进门时还被索伦抱在怀里，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取到面前的一摞子书。 并随意得挥挥食指，那本‘英迪克斯的死契书’自己拍拍翅膀，往旁边大厅里被一层层魔法阵圈着的书架上飞去。 “呃……从女王的卧室里顺的……”索伦老老实实得小声回答，“那个，英迪克斯阁下，咱打个商量行不，您的笔记再让我借阅一段时间，您的睿智让我受益良多，我保证这次绝不忘了按时付款。” “哼，我的书你真的有看过一页纸吗？你想替艾斯黛尔小姐借是吧。”英迪克斯津津有味得看着瘦身菜谱，随口答道，“放弃吧，再借她看一百年也没什么用。” 索伦僵了一下，冷冷得开口，“是嘛，因为她不够‘资格’，学不会你的厉害魔法是吧？” “我可没那么说，”英迪克斯依旧是平平淡淡的答道，“厉害不厉害的不好判断，但这两个月，她倒确实是从我的笔记里，学了相当多的魔法了。我其实还挺好奇她以一个人类的极限能不能把我的魔术都掌握呢。” 索伦皱起眉头，疑惑了，“那你说的没什么用是什么意思？” 英迪克斯耸耸肩，“很简单啊，我的笔记里是没有永生延寿，身体强化之类的魔术的，她就算掌握了我所有的秘术，也改变不了她是个寿命有限的人的事实。那拿着我的书倒背如流又有什么用，顶多再过一百年，她这本书就写完了。” 索伦犹豫着开口，“阁下，您有没有……” “没有，”英迪克斯直接打断他，“突破人类的极限不是旁人可以提供帮助的。 当然，如果你只是想用其他的魔术，手术，改造来让她长生不老，或者做成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甚至会哭会笑的人偶，或者只留一道她的影子陪在身边，那倒是很容易就可以办的到。 但那样‘西琼.艾斯黛尔’这个人，就在接受改造的时候，被限定了她的界限和未来，不再是个‘人’了。 要突破自己的极限，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她应该早就明白了，你明白了么？” 索伦叹了口气，点点头。 所以他根本没有真正的拯救西琼，只是一时得从亚丘卡斯手里抢下了她，但那女孩的灵魂，依然还在‘死亡’，而不是她自己的手心里。 英迪克斯暂时把视线从书本上移开，看向有些低落的索伦，“不用特别介怀，这个帝国这么多年，能成功转化成巫妖的都不到一百个。这么多代人出生又暮去。像艾斯黛尔小姐这样的，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在你往后漫长的人生中，总会有相遇和别离，迟早你都得学会放手，不再干预别人的人生的。” 索伦皱起眉，“……怎么阁下你说的，就好像我已经是超越极限，日后会有漫长人生的人了……” 英迪克斯冷哼了一声，“怎么难道你不是吗。我保证你不主动作死的话，能活的很长的。” 又被看穿了？可那个不是‘我’啊……索伦瀑布汗，“这……好吧，感谢阁下的指教，那我就不打扰……” “等一等，”英迪克斯拨弄了一下索伦带来的古籍，“我可不想欠人的情，难得你带来了新书解闷，还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恩，也别没完没了的，六本书六个问题吧，快问。” 索伦汗，猛然间哪有那么多问题可问的，“呃，魔法传送，要不阁下就跟我讲讲传送魔法吧？我去过会所，那些传送门到底是什么原理？怎么可能只凭借一扇门就实现空间的传送的？” “空间，这倒是我的强项，当然你问的这些笔记里应该都有的。”英迪克斯瞪了索伦一眼，“恩，确实，现世会受到各种规则的限制，几乎不可能在一瞬间超越物质的规律，进行远距离的瞬间传送，所以所有的传送魔法，都是依靠虚圈实现的。 但有一个误区，就是把虚圈也视为和物理世界相互对应的捷径。恩，以你表现出来的智商，我也不确定这么讲，你能不能像艾斯黛尔小姐一样理解……” 索伦，“……” 英迪克斯想了想，“算了，我只要回答你就够了，至于你懂不懂，就不关我的事了。” 索伦，“…………” 英迪克斯咳嗽了两声，“你如果想问原理的话，从头开始说吧，一般的共识是虚圈之中是无法使用魔法的，不是魔法规则或者魔法能量本身不存在，而是四系元素不存在。但是这就是个悖论了，既然可以打开门，让人从现界前往虚圈，又怎么可能外界的魔法元素却进不去呢？ 这就好像在两个联通的房间内，四元素全部堆积在房间的一边，而不是穿过门，均匀散步到整个空间之中，根本就不符合逻辑。 所以我的理论是，虚圈中不是不存在四系元素之类的东西，而是门另一边的屋子里，已经堆积存在了某种其他的东西，这才导致一般意义上的四元素无法渗透进去，只是以我们基于四元素建立起来的魔法理论，侦测不到这种东西的存在罢了。” 索伦楞，“第五元素？暗物质？” 英迪克斯蛮意外的，“哦，你跟的上啊，思维还挺活跃的呢。不过这两个名词都被其他人用掉了，我取的名字是负能量粒子。 为什么这么称呼？因为在研究克莱因之壶的过程中，我发现在虚圈里同样是可以建立密闭的魔法回路的，只是想扭曲空间，要消耗的能量比按照现界的计算更多，所以怀疑可能是这种虚圈里无法侦测到但确实存在的微小物质中和了额外的能量。扯远了…… 总之，基于这种理论，我将虚圈的模型，假设为充斥着负能量的粒子海。尽管这些粒子是不可观察的，但它们决不是虚幻的，如果用足够的能量就可以形成，哪里有物质，哪里就有负能量粒子之海，想象观察到的现界位面，就好像漂浮在其表面上的一层薄冰。 而通过虚圈的魔法传送，恩，你养了魍鬼呢，那就用这个现成的例子吧，你知道魍鬼的短距离瞬移吧，其实并不是真的在虚圈存在一瞬间跨越一百米的捷径。 一般巫妖们大概会解释说，传送魔法就相当于白纸上的两个点，直接连接的最短路线，变成了白纸折叠起来，两点重合的捷径那样吧？ 不过我觉得不是呢，我自己用克莱因之壶扭曲空间，所以知道中和负能量粒子海的难度，以传送魔法阵的等级，折叠空间的能量是远远不够的。 按照我的假设，产生这种误解是因为从我们现在的角度来看，门的两边从物质界相连，但从虚圈一侧来看，却同时是和所有每一层的位面相连，门两侧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 是魍鬼开关门跨越虚圈的动作，在负能粒子之海上掀起的涟漪，这偏差导致你抵达了另一层位面的‘未来’，虽然只有一瞬间，看上去好像只是从物理空间上跳跃过去罢了。 要是也拿白纸的点来比喻的话，你是从一张纸上的点，跨越到了另外一张纸上去了。只不过在纸上的一个点，本身也没有办法分辨出两张纸的不同罢了。” 索伦的眼球都要爆出来了，他总算是听明白了，“狄拉克之海！虫洞跃迁！卧槽魔法太赖皮了吧！” 英迪克斯好奇得看看索伦，“你表现得好像真的听懂了一样呢，哈，还真是奇怪，有时候你看起来还蛮傻的，有时候却一点就通。” 废话，ftl超光速旅行，通往星辰大海的航道啊，这正是索伦之前位面的人类，为了摆脱重力的束缚，在大力开发研究的东西啊！ 当然他穿越之前，那个世界最前沿的实验项目，全称anartificiallunarsatelliteequippedwithmultipledimensionfissuregenerator，一种加载了多维裂隙发生装置的人造月球卫星，即lwg月面虫洞发生器，的一期工程都还没正式展开，这个世界的巫妖们已经可以biubiubiu得在多元宇宙平行位面之间穿来穿去了，真的牛逼…… 等等！ “按照你的假设，其实跨越虚圈，是穿越到了‘未来’的平行位面，那这岂不是时间旅行？”索伦口干舌燥，“那么，如果想回到过去……” “只是我的假设和理论罢了，你要知道，或许一个白袍巫妖，一个精灵神，一个普通人之间的差别无比巨大，但从整个空间的角度来看，我们都不过书页上的一个点罢了。呵，时间旅行，你要把已经翻过去的书页，再重新翻回来吗？现在你来问这些事情，未免太早了。起码这个问题，现在我也没有一个‘假设’可以回答你。”英迪克斯又略显无聊得翻起女王的瘦身食谱，“还剩一个问题了，快问。” “啊？怎么就还还剩一个问题了？” 英迪克斯笑笑，“怎么，你真的要我回答这个吗？” 卧靠，这老滑头，这是把之前的‘为什么叫这个名字’都算到‘问题’里去了吧……索伦只好强行按捺住，哦，对了，他还真有个奇怪的地方。 “阁下你其实不在意西琼借阅自己的笔记，为什么要把催还图书的通知信寄给她？” 英迪克斯摸摸下巴，“哦，那不是我寄给她的。” 索伦楞住了，“什么！” “那不是我寄给她的，”英迪克斯重复了一遍，“我只是看守图书馆的禁咒魔法书。借书还书有图书管理员在做，这以前也是个给学徒们打零工的兼职，当然现在基本没人来了，我就分了几道影子上去帮忙。 一般流程来说，我的笔记这样包含禁咒的魔法书，都有追踪记录，什么书，谁借的，现在在谁手里之类的。大概是有管理员发现了有禁书没还，所以寄信催还吧。 或许是偶然有人发现，有禁书逾期没还，发的通知吧。” 索伦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这个世界，没有偶然。 “我明白了，感谢阁下解答我的疑惑。有机会的话我再带两本书来给您解闷。” 英迪克斯读着菜谱，随意得摆摆手，算是和他告别。 索伦阴沉着脸走出大图书馆，从回廊里走出来，看着大图书馆前的广场。 果然不出所料，图书馆门口停着贵族的大马车，前后百人的血骑兵卫队将广场周围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而且魔力的光辉骗不过索伦的眼睛，卫队人群中明显还隐藏着刺客和施法者，假如今天西琼自己来还书的话，绝对逃不出去。当然，估计幕后算计的人也觉得，就算是索伦真的亲自来，也逃不出去吧？ “我家主人想请骑士候作客，奉命前来迎接，请上车吧。”实力至少有伯爵级的血族执事恭敬得鞠躬行礼。 “好啊，我也想看看你们家主人到底是哪个池子里的王八。哦，王公。” 索伦也笑眯眯得点点头，登上马车。坐在马车豪华卡座里，闭目养神。 拉克丝没有说错，这次棋局的对手里，有个家伙特别的阴险果决。 这才是第五天，西琼刚刚完成了飞翼的原材料制作，磨具刚进入量产阶段，后续生产有没有问题都不知道。这个家伙就敢下手了！如果真的对方把西琼当作人质给扣在手里，那索伦还真是会投鼠忌器。 当然，也有可能对方最初的目标就是索伦而已，西琼仅仅是因为借书的记录被牵连而已。不，假如索伦连一个白袍的笔记这样的禁咒书都能转手给西琼的话，那么以对方的智慧，很容易就可以判断出西琼这个人对于索伦的意义非同一般。所以今天无论能在图书馆堵到谁，都赚到了。 真是他妈的烦人啊……索伦保持着假笑，眼眸里杀机四溢，你说这些精英，明明有这么多白袍研究出来的新理论，新魔法，新知识不去学习，却老是把精力和智慧放在这种无聊的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的游戏上，有这功夫早特码征服星辰大海了还会被区区精灵逼在角落里内卷？是不是贱？是不是他妈的贱！ 这时马车停了。 索伦摸着腰间的龙枪，正要起身。 有女仆打开车门，然后侧身，让出一个黑袍的女巫来。 索伦睁开眼，看着对方登上马车，翘起长腿扭着腰肢，斜身坐在自己的对面。 这是个身高腿长，样貌偏中性的美人，留着男人似的蓝色短发，只在两侧留出几束发辫，单从外型和气质上考量，至少也是三十四十，如狼似虎的年纪，前凸后翘的。 全身更是只敞胸披着件单薄的黑袍，从领口到小腹岔开一个巨大的v字型开口，下摆黑袍的开口也改到了大腿根，翘起腿坐着的时候，大腿小腿的粉白肌肤一览无遗。看得出脸上身上都用魔药精心护理，全不见一丝创口和皱纹。 不过对方这样大大方方的送福利，这个时候索伦却没有平常那种‘欣赏’的心思了。 因为从对方佩戴在胸口的秘银花卉胸针，还有黑袍的领口，同样秘银质地的帝国蜘蛛徽章，索伦也知道对面的来头了。 “玛尤莉.雅贾阿，技术开发局的魔导士，”黑袍女巫扬了扬下巴算是和索伦打过招呼，“我侄子布鲁不懂事，承蒙你照顾了，骑士候。” 索伦微微踮起前脚掌，将身子隐隐得绷紧了，好像弹弓一样，做好了随时霸体化一个前突，把找上门来的对头砸成碎肉的准备，脸上还是保持着礼节的微笑，“魔导士阁下有何贵干？” 玛尤莉也不多废话，“想必我家的祖先，白袍格里姆乔阁下和骑士候也提过吧，请你入赘我家的事情。” 索伦点点头微笑，“我想我已经当面明确拒绝了。” “我听说了，本来我也在为转化巫妖做准备了，”玛尤莉点点头，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腰带，“但是大人吩咐了更换继承人，我们也只得照办。而我家适龄的女性中，只有我适合生育，既然正好今天请到阁下了，那我们就抓紧时间把事情办了吧。” “……”索伦满头黑线，“恕我拒绝！你费尽心思堵我就是为了，为了……” “为了借种，是的，”玛尤莉上下扫了索伦一眼，“你这个年纪应该精力很旺盛才对，怎么是对我不感兴趣吗？那也无所谓，我家有很多女仆，或者哪天早晨起来以后，自己收集一点寄给我就行了。” “哦，那我寄给你……个鬼啊！”索伦实在无可奈何，“简直是浪费我的时间，我要下车！” “阁下真的不肯赏脸，共进晚餐么？” “客气了，你自己享用吧！”妈的这晚餐能吃吗，到时候吃进去的是草射出来的是血啊！ 黑袍的女魔导士也不拦他，点了点头，“那好吧，大人最中意的第一顺位既然不愿意，那我就问问其他两个备选的意思了，或许这个时间点，他们会对我雅贾阿的家业，还有武斗派贵族的支持感兴趣。” 正要推开门下车的索伦又僵住了，重新回到座位上坐好。 “能问问你还请了哪两位么？” 玛尤莉看看他，“赫利贝尔家的莱因哈特，和梅德因的弟子纳瑞姆。” 索伦眯起眼，“这两位，想必也是两派的精英？” “毫无疑问的，都是能入的白袍法眼的精英。” “……那么就有劳您为我引见一下吧，”索伦想了想，“只是和帝国的精英们打个招呼。” “能做东宴请三位，也是我家的荣幸。”女魔导士微微弯起唇角，也不知是真的荣幸，还是在考虑借种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七章 帝国菁英 雅贾阿家族算的上是帝国最顶尖的豪门了。他们有一个顶尖的上弦月白袍作为后盾，同时长期掌握兵权，参加了从帝国建国开始几乎每一场大规模战役，掳掠了无尽的财富和资源。大议会，战场巫妖，技术开发局，死亡骑士团，血族，帝国这座参天大树上，到处都有他们的门生故吏。 这样顶级的门阀，一个势力集团的核心。即使是同为贵族的保守派和花的革新派，都不愿意轻易与之为敌，如果不是这一代的继承人实在太丢脸太拉跨当众尿出来，恶心得武斗派全体脸上无光，压根就没有人能和它们竞争掌旗官的军权。 “……还多亏了你侄子尿出来了。”索伦透过马车的车窗，一路心算暗记着外围庄园的布防。 乍看之下保安的人数并没有伊森利恩庄园那么森严，几乎没什么骷髅兵团和雇佣军。也就是血族的侍卫队和十几个法师。 但保安的战力等级是有天壤之别的，单个血族侍卫的魔能都起码是伯爵级别的精英。那十几个法师个个穿黑袍，底下都是秘银的甲胄和魔法宝具，浑身充斥的魔能，看样子就是家族亲卫的战场巫妖。 说的难听点，这一个战场巫妖就可以和索伦本人五五开的 玛尤莉饶有兴趣得歪着头，看着索伦紧张兮兮的样子，“你知道，我听说本家那边，最初是打算促成布鲁和佐尔格女伯爵的婚事的。” 索伦猛得扭过头瞪着对方。 玛尤莉对他溢出的杀气全无反应，“毕竟你的未婚妻这个年纪就能当掌旗官，确实是少见的天才，也别怪大家都惦记着。不过，这事被你搅合了，联姻的对象反而从你的未婚妻变成了你……” 索伦眯起眼瞪着她，“你想说什么。” 黑袍魔女挑着指甲，“我在提醒你，不要感情用事，雅贾阿家族也给了你个台阶，差不多得了。女人罢了，要多少没有，要什么样的没有，硬扛着能得到什么好处。 当然主家也确实忽略你了，想不到那位灭国女伯爵的背后，其实是你藏在她的裙子底下，呵呵，你这小骑士能量倒还真不小，挑起来不少事，现在因为你穷折腾，两边贵族闹得挺不愉快的。所以我们这边的意思是，让你们三个主事的小子，坐在一起，聊一聊，把话说开了。 反正我们这一代的继承人不行，那我们就不争了，把手里的一份拿出来，你们意思意思分一分，真要为了块还没吃到嘴里的肉自己打起来，不值得。” 索伦皱着眉头坐回位置上。 好吧，他明白了，武斗派要做和事佬。 这局棋里没有人是傻子，大家都明白对手是谁，干了什么，想要什么。 讨伐法兰妮的掌旗官这个位置，之前也说过对后续大战略的影响。即使短期，也等同于相当长时间里的军权和实际利益。 保守派也好，温和派也罢，都不可能轻易放手，这是双方都得咬着牙硬吃的阳谋，两三千万水晶这么大的利益，根本谈不拢，双方铁定会打起来。那就能达到他削弱贵族势力的目的了。 可是似乎最先被排除离场的武斗派军事贵族们也不是傻的。它们也看到了目前贵族两派分裂对峙的情况。只可惜它们这派在这一代的继承人，都是些扶不上墙的烂泥。而这场‘小孩子们’表现自己的游戏，‘大人们’又不能直接出手。 于是武斗派现在就有了这么一个参与进来的方案。 反正这次己方也要退出竞争，割让利益，干脆用这种超然的中立姿态，调停保守派和革新派目前的冲突，同时把表现突出的索伦‘夫妇’，拉拢到自己这边来，成为新一代‘武斗派’的领军。 就算索伦拒绝也没关系。 只要另外两方的精英，有人答应了武斗派的调停，同意和他面前这个，雅贾阿家最后可以生育的女人，联姻或者‘配种’就行了。 这样有一派用‘精英’为代价，换取了掌旗官的实际利益。还得到一个出身自己派系的武斗派新继承人的好感。 有一派虽然妥协让出了掌旗官，但肯定会得到武斗派和赢家两方拿出的补偿利益，起码好过争到最后彻底的失败。 而武斗派则可以解决目前新生代青黄不接的窘境，白赚一个再怎么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尿出来的‘精英’。 三方都能解决矛盾冲突，加深贵族家之间的合作和友谊。 一个个的算盘都打得呱呱响。 而索伦的计划就被破坏了。 除非他咬咬牙把面前这个女人推了…… 不，那并没什么卵用，对方一开始就是如此建议的，那么武斗派肯定早已准备有用来缓和保守派温和派双方关系的筹码拿出来。那索伦单纯就是被白嫖了一次而已…… “叼你母啊……”索伦有点没招了，怎么漏一泡尿的后果有这么严重的吗？立刻就失去家族继承人的位置被牺牲掉了啊卧槽！武斗派也是这换人换的太果决了吧！你解决继承人尿频尿急尿不尽的前列腺问题不就得了吗！换什么人啊！这不是坑得他机关算尽，还是陷入濒临失败的窘境了啊！ 玛尤莉看着面前的小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得变色，也是好笑，“多余的废话我也不说了，这毕竟是你们这些新生代，表现自己的时机，尽量把每一局都赢下来吧。会有好处的。” 马车停了下来，索伦跟在女魔导士身后，走进雅贾阿家族修得和城堡要塞似的大别墅。 外两边的年轻棋手也早已列席。也不知来了多久，这会儿功夫他们好像都在棋盘上对了一局了。 执黑棋的一方是个金发碧眼的贵公子，要不是索伦现在养成了看人先瞄喉咙的习惯，恐怕真会把他又错认成一个魔法少女。不用介绍，这人十之八九就是保守派的莱茵哈特了。从他手上一把家族戒指都能看得出，是个一堆头衔加宣称的大贵族。面无表情，生人不近的。大概开口闭口就是“杂修”那种。 “杂修，眼神令人生厌，不许这么看本公！” 喏你看。 “好的公公。”索伦撇撇嘴，扭脸去看另一个，大概就是帮联合的达隆派谋划的精英，白袍的梅德因的弟子纳瑞姆。 这倒是个完全不符合精英气质的家伙，看上去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掌柜，一张圆脸，发际线也略高，帝都贵族家的执事们外貌都比他端正。看到索伦瞅过来，他倒是点头致意，还友好得开口，“小公爵，既然爵士也到了，我们也入席吧，这局游戏，在下认输了。” 索伦看看他们两人间的棋盘，黑白双色的棋子是这个世界称为军棋的游戏。索伦也没玩过当然看不懂。不过他的视线越过两人间的棋桌，从他们下棋的阳台往下看去，就能清晰看到战场了。 是的，战场。在这座要塞似的城堡内部，竟有个宽敞到可以供两军对垒厮杀的战场。战场中黑甲白甲的佣兵武士，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濒死求救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白军被攻占了五座堡垒，不过场面上看，其实还是黑军的人死的更多。 莱茵哈特面不改色，手里却把紧紧攥着的棋子扔到棋盘上，“你这庶民更令人厌恶……好，就算是本公赢了这一局！” 索伦死死盯着阳台下边的战场，被当成棋子使唤，死伤遍地的士卒。绝大多数都是人类，男性。好嘛，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市面上净是些女性冒险者了。军棋真好玩啊，这今天你玩一把，明天我玩一把，餐前饭后再来一把，男人们可不就死的一干二净了。毕竟人类这么弱用不到战场上，也只能在模拟战场的棋局上拿来玩玩了不是。 “赢了嘴还这么臭，好没家教啊公公。”索伦把手叉到腰带上。 “你说什么，杂修。”贵公子站起身，平静得把视线移到索伦的脸上，身上的魔法道具隐约闪烁起来。 纳瑞姆立刻闪身挡在两人中间，冲索伦笑笑，“骑士候果然有一些急智，今天你们只要在这里动手打起来，武斗派说什么都没用了。可惜您晚来了一步，我们已经商量妥当，是我输了。不才一介庶民，此番竟然有机会得诸位大人的青烟，入赘雅贾阿家族，实在天赐的姻缘，荣幸之至。” 纳瑞姆夸张得向贵公子行礼，“莱因哈特公英明神武！智勇双全！深得赫利贝尔大人的器重，此番又为家族赢下五座封地，正是传承家业的不二人选。我纳瑞姆.雅贾阿此番败在殿下的手里，心服口服，势必履行承诺，将礼金献上！” 莱因哈特斜了纳瑞姆一眼，哼了一声别过头。 于是纳瑞姆扭头和索伦对视。 索伦也冲纳瑞姆一笑，然后扭头看贵公子，“我说你阴阳人烂屁股没家教生的儿子没**脚底生疮头顶流脓从花柳得到艾滋一家子不得善终我还要草#￥%**@@xxxooo……” 面前的两个精英也好，一旁的黑袍女魔导士也罢，这辈子大概没听给这么多粗鄙之语。不过索伦也不担心，反正有‘通灵’会帮他翻译过去的。 莱因哈特愣了半天，“你……你，你！” “你你你什么你啊你爹我造了孽了没把你射到墙上害尼玛把你生下来污染空气我悔不该当初把你冲到阴沟里xxxoooxxxxoooxxxooxxoo……” “你，你……啊啊啊！”莱因哈特满脸通红，一脚踹翻棋盘，“你杂修！！” 然后他居然头也不回得冲出门跑了。 纳瑞姆和玛尤莉大眼瞪小眼得瞅着索伦。 “干嘛，他先骂我杂修的，”索伦把手一摊，往莱因哈特的位子上一坐，“啥时候开饭？” 女魔道士欲言又止，最后看看纳瑞姆，“我……我去看下什么时候上菜。” 等她托词去追莱因哈特离开了，纳瑞姆安静了片刻，微笑着在索伦面前坐下，“来一局吗？” “我不会这个，”索伦一摆手，“但是我看着挺有趣，想学。” “好啊，我教你啊？”纳瑞姆欢笑。 索伦摇摇头，“庶民出身是吧，那个杂修也就罢了，从小被这么被教大的人，我压根不指望他能良心发现革自己的命。 可是你，我看着你这个背叛了工人阶级的狗东西就特别来气，见到你给他们出谋划策对付自己人就直想m！ 难道你这样的出身，这样的脑子，还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吗？不，你知道的很清楚，这条路就是你自己精挑细选的……算了，你把棋子都卖给我吧，我自学就好。” 纳瑞姆被指着鼻子骂也不生气，自顾自得把被踢翻的棋盘摆好，“我很羡慕你们，真的。你们对规则不满意，就可以干脆掀桌子。可我是活在这个棋盘里的。根本没有说三道四的余地。 我只能按照游戏规则往上爬，从卒子，到骑士，到督军，大团长，最后是掌旗官。到了掌旗官也没有跳出这个棋盘，跳出这个棋盘，外面也有更多的对局和游戏。你能掀翻一局，能够掀翻每一局吗？” 索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纳瑞姆微笑着，“是啊，你的力气总有一个极限，总有你掀不翻的桌子。那个时候按规矩来，利用规矩往上爬，才是明智之举。 总有一个时点，你会像我一样，放弃，然后守规矩。” 索伦看着纳瑞姆，“讲规矩是吧，好，我也讲讲我的规矩，我给你一个机会，站起来别和条狗似的在那趴着。” 纳瑞姆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那就是没得谈了？” 索伦叹了口气，“看来是没的谈了。” 玛尤莉从门口回来，一个人，看样子没能追回莱因哈特，“恩，要不开饭？” “不用啦，气饱了，先走喽，草泥马！！！”索伦大吼一声，拍拍屁股从雅贾阿家的大门口走出去。 纳瑞姆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也不生气，笑眯眯得看着他离开。 玛尤莉在旁边看着，揉着太阳穴，“一个个脾气都这么大，偏偏我家的侄子是个大庭广众下能尿出来的脓包……” 索伦和个螃蟹似得叉着腰，虎口攥着藏在袍子下的龙枪，从武斗派戒备森严的堡垒里走出来，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直到他走出大门口，看到一辆马车停在街道边，打开一边马车门等着自己，才确信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暗暗松了口气，登上马车。 莱因哈特.赫利贝尔坐在车厢里，冷冷得看着索伦，“口才很好啊，英特英雄耐尔卿，一个重复的脏词都没有。” 索伦好奇，“是吗？客气了客气了，虽然我好像ooxx重复了不少遍来着……” “我不是在夸你啊！杂，咳咳，阁下……”贵公子的太阳穴上暴起一个井字的青筋，强行忍耐住情绪，“今天大家是第一次面对面交锋，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能问问阁下对我们两边的看法吗？” 索伦想了想，“梅德因的弟子纳瑞姆，是个人杰呢。阁下就，恩，还缺少些社会的毒打。” 莱因哈特点点头，“我也有同感，恩，今天阁下助我一臂之力，不妨透露些纳瑞姆的情报作为交换好了。” 索伦眯着眼，“我不骂你一顿让你逃出来，你就得捏着鼻子认输了好吗！两千五百万啊你一局棋就输光了！？骂你个狗血淋头都是轻的！结果你就这么报答我？给我透露些对头的情报？怎么，还想让我帮你对付他啊？” 莱因哈特斜了索伦一眼，“你要不要吧。” 索伦也用白眼翻他，“快说。” 莱因哈特也不含糊，“纳瑞姆不是梅德因自己收的弟子，是温和派和革新派联和以后，从技术开发局借过去帮忙协调的，猜猜他最初的导师是谁，对，就是他入赘的婚约对象，玛尤莉.雅贾阿。” “嘶——！”索伦倒吸一口冷气，“这对奸夫**！” 莱因哈特瞪了他一眼，“你嘴好脏啊，算了，玛尤莉是旁系不算嫡出，而且技术开发局本来就受革新派影响很深，我听说她马上要准备巫妖转化仪式了，恐怕自己积攒的家底还不大够的。所以我怀疑他们是早有勾结计划，打算搏一把大的。这次借你们夫妻做了局，伺机侵吞武斗派雅贾阿主家的家产。” 索伦用眼睛斜他，“你早有怀疑，还让他现在成功联合了武斗派，王党，温和派，革新派四家的支持，赢了个底朝天？” “咳咳，”莱因哈特假咳两声以示尴尬，“所以阁下明白了吧，现在已经不是你一个军团卖给谁赚的更多，或者谁来赢得掌旗官选举出征法兰妮的问题了。 纳瑞姆一个技术开发局黑袍的弟子，庶民出生全无底牌，居然能赢到现在通杀全场，心机手段强得令人发指。而现在他有了武斗派的家业，革新派的支持，王党派的效忠和温和派的好感，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如果阁下不想在以后的日子里，看着这家伙在议会里大出风头掌握全局，不想时时刻刻担心被他阴谋暗算的话，我们就一定得联手。除掉他！” 索伦依旧用眼角斜着他，“莱因哈特殿，我真不是想损你，可如果你早一些把事情摊到台面上来找我谈联合，咱们或许还有可能配合配合，阴他一局。 可你憋到现在才说，想必是完全被自大和傲气冲昏了头脑，想试试自己能不能独自战胜这个对手。结果手里的牌打光了底裤都输掉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保守派领袖’的地位，其实根本经不起你这么败的，所以现在才舔着脸来拉拢我，想补救一局是吧？不知道我刚才有没有骂醒你呢？” 莱因哈特脸上没表情，耳朵根都红了，“对，我输了，你骂的不错。我从小顺风顺水，又三心二意的，按规矩玩我是真玩不过这个规规矩矩钻着空子爬上来的小子。 不过你不一样，纳瑞姆说你喜欢掀桌，不过要我说，你不是掀桌，只是你的视野更大，你玩的规矩，我们的小棋盘容不下，看不到罢了。 所以你说吧，现在怎么办。” “总算你还有点作为家族继承人培养出来的眼光和见识，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索伦无视涨红脸的莱因哈特，摸着下巴思考，“刚才我表现的无能狂怒，骂了那小子一通，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安抚他，让他判断我们已经束手无策了，争取到些时间……他会轻易动怒吗？” 莱因哈特摇头，“恐怕不可能，要从技术开发局的学徒中爬上来，没有一点隐忍的本事绝对做不到的……你骂他什么？” “你那么兴奋干嘛，”索伦怀疑的看着这个疑似抖m的继承人，“我骂他背叛同志的工贼，主动跪到贵族膝下**的狗，诸如此类的吧。” “你骂的也太轻了吧！”莱因哈特一阵激动，然后想了想，“不，或许很有效。背叛者最忌讳被称为背叛者。越是出身卑微的人有时候越忌讳自己的出身。要不然也不会不惜一切要往上爬，把从出身就背负的印记给摆脱了。因此他们会对其他的道德观都无所谓，却只记得这卑微的出身，才是‘耻辱’的标志……” “那他恐怕不会给时间了，一定要把我们两个知道他跟脚底细的人，斩尽杀绝才能罢休的。” 两人相视沉默。 “要开打了。” “恩，那开打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首席 角斗士，兵奴，战犬，还有其他类似的称呼，总之就是搏命厮杀，用绚烂的热血和横飞的碎肉，供贵族们观赏取乐的存在。帝国的情况下，就是绝大多数不能使用魔法的人类。 第四，第五次侵略战争中从征服的领地奴役的敌对国臣民，在与精灵同盟的长期对峙中，边境军团定期越境打草谷摧毁补给线，抓回来的奴隶，因为田地或产业被贵族兼并而破产卖身的穷人，以及被矿区，农场的主人卖掉换取资金的苦工。 主要是男人，毕竟女人还有机会繁衍具备魔法素质的人类。而男**隶不仅会消耗珍贵的粮食，还会造成统治的动荡，同时其弱魔体质，连装备起来当作炮灰，到战线上消耗精灵军的性价比都太低。虽然勉强可以用来挖矿种田，但苦工的岗位也就这么多，战线被精灵封锁着无法开辟新领地的话，也无法消耗那么多的人力。 但是就这样杀了又太过鸡肋，毕竟被折磨的越久，饱含苦难记忆的灵魂，就越能产生价值高昂的灵魂水晶。 于是被贵族们拿来教育子弟战争艺术，顺带着消耗过多奴隶数量，同时还可以训练奴隶预备军和实验新兵器的军棋，就这样被开发出来了。 男**隶的精力和生命被消耗在了棋盘上，杀伐了无数同类的‘精英’，也踩着同样的头颅，从贵族们的羊群升级成贵族们的猎犬，用同类的生命换取脱离苦海的机会。 在苦痛中出生，在苦痛中挣扎，然后在苦痛中死去，这就是这个世界绝大多数凡人的一生。 帝国的秩序就这样稳固成型了。犹如颅骨堆砌的京官。 而现在就有人要击垮这秩序。 “秘杀剑.银鳞裂斩！！！” 白衣银甲的少女将右手蓄力的大剑横挥，纵身向前送去，随着前臂肌肉的震动和乱刺，在瞬间将剑刃数十上百遍的乱刺出去，并且每一剑都是蓄力直刺，可以绽放出剑光的全力一击，就如同在空气中铺开一片银光闪烁的鳞甲，仿若龙的长尾，剑锋卷开尘沙斜掠而过，将拦路守门的四台戍卫魔像一顿连招乱击，直接打成碎片。 院子里，正捉对练习兵击格斗的角斗士们不由得停下厮杀，吃惊得看着把守门魔像，和角斗士商会整个大门都打飞，犹如人型暴龙般缓缓走入庭院里的银瞳少女。 克莱尔看看手中握着的长剑，甩着手腕挥舞了一下，把门板似的大剑挥的好像柳条，“这就是，魔法，好强，恐怖……” “到底是谁更恐怖啊……”潘妮烦恼得抓着一头乱发，“我说战士，你闹的动静太大了啊。我们的任务可是潜入刺杀奴隶商会的商人啊！你闹的这么大都暴露了啊！” 院子里的角斗士们瞪着砸了自家大门，还大剌剌得把任务喊出来的母狮子，举起佩剑和圆盾自发结成方阵。 克莱尔僵立了一会儿，拉了拉卡在耳朵边的水晶首饰，用另一只手指顶着喉部的项链道歉，“抱歉，翻译，有点，延迟……” “唉，干嘛要我们一组啊真是的！”潘妮伸了个拦腰，握起双拳，从手肘的部位开始变化成狮子的爪，“好吧好吧，反正潜入也不符合我的风格，那就大闹一场吧！嘿！狂狮子乱舞——唔！” 半兽人化的狮子女刚蹿出去一半，就被克莱尔一把揪着尾巴拖倒在地，扑倒在地摔了个一嘴泥。 潘妮跳起来咆哮，“你干嘛啦！摔的我胸痛死了！” 克莱尔一字一句得说，“索伦，说，不许，乱杀人……” “哈啊啊啊！”潘妮简直抓狂跳脚，“所以我才说了先潜入的好吗！是你坏事了好不好！平板女！” 克莱尔眼一瞪，一把抓住潘妮的耳朵，“不许！乱杀人！” 潘妮痛到服软，“呜呜，好，好啦，放，放手啦我知道啦，呜呜呜……” 角斗士们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两个砸了自己大门的少女耍宝。 奴隶商会的侍卫队长赶到，皱着眉头，“都打上门来了还在等什么呢！结阵！放狗！” 角斗士们立刻分成两队，一队结成盾墙护卫商会的主人们，另一队列阵向前推进。 同时侍从们展开魔法卷轴，在庭院里召唤出一个个魔法阵，被魔法改造，用来追捕逃奴和警戒庄园的犬型奇美拉魔兽从魔法阵中鱼贯而出，飞越过角斗士的战阵，张开满口獠牙，拖着长长的唾沫星子，朝面前的两块点心扑去！ “秘杀剑.风爆破杀斩！” 克莱尔猛得俯身前冲，身姿犹如滑翔疾驰的雨燕，去势比扑来的魔兽更加迅疾，她双手握住剑柄，原本单手就能轻挥乱舞的大剑，此时更被狂挥乱砍，剑影摆动到几乎连门板似的剑身，都在这极致的怪力挥舞下，显得扭曲弯折的地步。 奇美拉们自不必说，在少女近乎于炫技的乱斩中全身破开一片血线裂成千百个碎块。而剑身高速行进割裂空气卷起的狂风，更是卷起震耳欲聋的破空音爆，直接将切得粉粉碎碎的魔兽肉块轰飞炸烂，爆裂成一大片血污肉雨，劈头盖脸得泼在周围的角斗士和奴隶商人们脸上。 全场一片寂静。坦白说，要是没有被程序设定，看到超人登场了，还要主动涌上去给人无双的喽啰是不存在的。 克莱尔把长剑斜摆，剑尖点着地面，急高速的挥斩以至于长剑的剑身都止不住的振动尖鸣，剑尖都如烙铁一般赤红起来。 克莱尔兴奋极了，“我，居然也能使出风爆破杀斩了……哇！魔法太强了！” 潘妮揉着耳朵泪目，“呜呜呜……这怪力搓衣板好恐怖……” “恩……”奴隶商会的队长顶着一脸血沫，硬着头皮开口，“两位，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枪呢？你想怎么样你就说嘛，你说都不说上来就砍人，不是为难我们吗……” 克莱尔皱眉，戳着脖子上的翻译项链，“我，不杀……” “欸欸欸！”潘妮赶忙跳起来拦住，“我们不杀你们这些喽啰！是专程来暗杀你们奴隶会长的！把他叫出来受死！” 队长艰难得咽了一口唾沫，“哦，是来暗杀……咳咳，是来拜访我们会长的啊！贵客里面请！你们都看我做什么！还不回去训练！都散喽！你们！去把会长抬出来！” 潘妮和克莱尔楞头楞脑得看着几个奴隶兵冲到屋里，把还穿着睡衣的奴隶商会老板拖出来，扔到她们面前。 “怎么回事？”克莱尔皱眉看着这些轻易出卖队友的人。 还是队长解释了一句，“快杀吧，真的是他，这家伙说是老板，就是个日常管杂事的账房，其实和我们一样，契约是和行会签的，都在大贵族家主的手里握着呢。 怎么，他是得罪你们了，还是瞎站队的事情败露了？别别别，别告诉我，冤有头债有主，别牵连我们这些小人物。” “反正任务能完成就是了，”潘妮耸了耸肩，也不等老板反应过来一爪子把他的脑袋扯下来，抓着脊椎骨提在手里。 队长夸张的大叫，“天哪！老板被人刺杀了！怎么会这样的！我完全没发觉有人潜入啊！” 克莱尔只好欲言又止得和狮子女一起离开。 “那个小男孩也太夸张了吧，莫非是大骑士？哪个家族闲的无聊会派大骑士来打我们这样一个小行会啊！这马屁精到底得罪什么人了……”等她们走远了，队长才擦着一头冷汗爬起来。奴隶兵们都扭头看着他。 “看什么看！都训练去！”队长踹了一脚地上老板的无头尸体，“拖去喂狗！” 潘妮和克莱尔疾奔转过街角，两个假面女，珈托佩塔和雅由伊已经各自提了一串首级在等着她们了。 “还顺利吗？”珈托佩塔问道。 “简单的很，”潘妮把手里的脑袋甩给雅由伊，又从腰间抽出一封卷轴，却不急着还给珈托佩塔，好奇问道，“这是什么魔法卷轴，那些贵族和奴隶头子身上，不是有一大堆保护魔法的吗？而且我记得之前逃跑的时候，全身被下了一大堆诅咒，什么迟缓衰弱乏力减速衰老，站都站不稳呢！ 可只是随身携带着这个卷轴，居然一点不受影响，反而还增强了不少呢！” 珈托佩塔露出的半边人脸微笑起来，“看来你积累了不少和奴隶商会战斗的经验啊，小猫。不过这不是魔法卷轴，是贵族写的介绍信。 只是给了你以贵族家使者的身份，同奴隶商做生意的资格。既然是做生意的，自然不会触发防卫魔法阵的压制。至于你感觉到的强化，那是和小少爷签定契约以后，作为他的直属部下得到的光环加成。 当对方布置的魔法不起作用，你的主君又对对方有着上位的阶级压制，这些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奴隶主，在你们面前当然现出了原形，只是区区的凡人，饮颈待戮罢了。” “哦！帝国贵族提供的加成原来这样强的啊！难怪他们争来争去的……”潘妮眼珠子乱转。 克莱尔感叹，“增幅太显着了，我感觉体能和力量都翻倍了，更令人吃惊的是还能提升我的精神力上限，允许我使出更多的力量，释放之前完全无法掌握的招式，魔法，居然如此恐怖！” 雅由伊看看她们，“不，一般上级贵族，公侯的光环增幅也没有这么夸张的，是我们的主君有别常人。” 珈托佩塔笑眯眯的，“总之，我们似乎是选了棵大树底下乘凉呢，好了，确认没尾巴跟着，那么都聚过来。” 她举起火炬，点燃了蓝色的火焰，其他三人聚在她身后等候了片刻，面前火炬摇曳产生的光影中，从虚空中逐渐撕开了了一道狭小的黑暗裂隙。 裂隙的另一边，站在虚圈里同样手举着火炬，为她们开门的，是一个戴者面罩的下弦月。 “跟着我。” 下弦月一句废话没有，转过身就举着火炬在前面领路。 迦托佩塔额角渗出冷汗，“喂，喂喂，小少爷安排的接应居然是下弦月吗！能量未免太大了吧！” 雅由伊毫不迟疑得跨进虚圈，迦托佩塔也反应过来紧跟其后。 她们在黑风呼啸，不见光影的虚夜中行走了一段时间，然后下弦月打了个响指，开了门。 众人鱼贯而出，抵达了停在码头的“东方辰星号”的甲板上。 索伦正在甲板上等着她们，“如何，计划成功了吗。” “不辱使命。”珈托佩塔行礼，把一串头颅放在甲板上。 “感谢你们的援手，请在船上养精蓄锐吧。食物已经准备好了，船上有卧室厨房和浴室……”索伦还没说完，就看着自己组的四大天王女子组合冲进船舱抢浴室去了。 下弦月也从虚圈跳出来，摘下了面罩，正是本届的首席，吉尔特.萨萨里安。 “没有问题，莱因哈特给的介绍信是真的，”吉尔特收起火把，和索伦一起进入舰桥指挥室，波鲁裘斯正把安排先锋军的付击地图摆满在沙盘上研究，看他们进来也让出个位置，三人再次聚集在沙盘前。 “有公爵的介绍信庇护，奴隶商会的魔法阵不对她们生效，等抢劫贵重品码头区的时候，防卫魔法阵自然也不会生效。再加上你帝国席官头衔带来的魔法加成，她们袭击码头不会有太大的危险的，这下你放心了？” “多谢你帮忙了。”索伦点头致谢。 当然了，都这种时候了，他当然要把吉尔特和波鲁裘斯两个苦力，咳咳，战力，拉过来帮忙了！毕竟这可是加起来五千五百万的大生意啊！ 而且这两个在帝都混了这么久，恶名昭着被整个圈子排挤算计起绰号的怪胎，肯定有和贵族菁英们斗智斗勇的充足经验呀！ 更何况身为‘公司’的七人董事，怎么可以光等着分钱呢不是！ 于是索伦五天前就借着‘我听说两周后会你们中期法师考试，我拿到了考题要看不’的借口，把他们两个诈过来帮干活了。 “不过还真是想不到……那个莱因哈特居然真的和你说的一样，会和我这个第一次见面，还痛骂了他一顿的人，真心诚意的结盟。为了对付纳瑞姆，居然连自己签名的庇护契约都能拿出来。他真的不怕被背叛暗算吗？” 吉尔特面无表情，“只要你确实按照我说的使劲骂他就没问题。” 索伦皱起眉头，“这人是有病吧？” 波鲁裘斯耸耸肩，“他自己会称为领袖的器量吧，‘能听进逆耳的忠言并有容人的器量，才是真正的人主’，我听说以前赫利贝尔家是这么劝谏亚丘卡斯，才会被视为保守派的领袖的。” 吉尔特倒也不置可否，“同为人类，却凌驾于人类，帝国的贵族都有点这样那样的心理疾病。 莱因哈特么，我想他比起从小的家教，更多是被仆从环绕着长大，地位尊崇，轻而易举的能得到一切，所见之处都是谄媚与服从，所以心里孤独的很，一直渴望着能有一个无视礼仪，和自己嬉笑怒骂的朋友。 放心吧，你骂的越狠，他越会贴上来缠着你，甩都甩不掉，相信我，我有经验。” 波鲁裘斯冲索伦点头。 “行……吧……”索伦擦掉冷汗，“那么纳瑞姆呢，他有没有被两句就浑身舒爽的心理问题之类的可以利用？除了叛徒，叛徒我攻击过了他还是笑眯眯的。” 波鲁裘斯摊手，“这我可不知道，但克里斯丁说过他以前在技术开发局背叛了很多人，我想在这方面刺激刺激他，或许会出昏招，居然能忍住就没办法了……” 索伦眯起眼看着独眼龙，“克里斯丁，为什么我感觉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是不是小小只的挺话痨，你也是在晚宴上遇到她的？” 波鲁裘斯擦汗，“你要说话痨的很，那我们说的大概是一个人，她是花阁下的徒弟，家里是开兽栏的。很多亲戚都在技术开发局从事魔兽相关的研究，聊起这种内部八卦就不停的。” 索伦恍然大悟，“哦，家里开宠物店的，专门研究魔兽的啊，那我明白了，你们还挺般配的。” 波鲁裘斯点点头，“恩……恩？你什么意思啊混蛋！你知道我为了打探出这些人的底细被唠叨了多久吗！ 对了，还有个情报，据说纳瑞姆之前也是有机会拿首席的，但过去首席的位置被贵族继承人垄断是潜规则，我听说他主动放弃了。后来作为交换加入了技术开发局，长期负责后勤采购，庶民能做到这种要职可不容易。 当然，也正是因为他是庶民没有家族根底，而且确实有着实力，才会被各方放心使用吧。” 吉尔特扬起手，拨动琴弦似的拨动水晶沙盘，幻化出一堆堆棋子，“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他人生最大的输招了。首席这个位置巫妖们看的很重，如果你主动放弃，很多机会都会从眼前流走。其实看他军棋对局的风格就明白了，擅长进攻，不擅长撤退。因为少有人能挡的住他的猛攻。因为他已经不敢再退让一次，因为他也无路可退了。 现在他在棋盘上赢的太多了，反而露出了破绽来。王党，温和派，革新派和武斗派。如果它们的矛盾有可能调合的话，这一千年里早就有聪明人把它们都拉拢到旗下了，可至今贵族依然分裂，为什么，因为谁都想成为胜利者，谁都想分果实。 可这次各方内斗争夺掌旗官的事情会发生，本质上还是利益不够分给所有人的，就算纳瑞姆一时获得了优势，拉拢所有人把保守派踢出了局，关键的问题也没有得到解决。 就是那张决胜的底牌，最后送到谁的手里。” 索伦奇怪，“都把保守派的赫利贝尔踢出局了，还有什么没解决的，不是给白袍的达隆吗？” 吉尔特看看他，“为什么不给白袍的格里姆乔呢？” 索伦皱起眉头。转了一圈，又绕回到武斗派这儿了？武斗派不是没有继承人所以……哦，不对，他们又有回到游戏里的机会了。继承人已经被换掉了不是么。 吉尔特拨动着手指，指挥着棋子的幻像战成一团，“纳瑞姆他最大的破绽，就是会选择胜率最高的策略。因为他没有退路，不敢再后退一次，也输不起。 这局棋就坏在他赢得太干净利落，以至于收到的战果太大，把武斗派继承人的位置都拿到了手，恩，其实他自己应该也是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况的，因为我记得武斗派这一代，原本也是有个和他不相上下，相互制衡着的厉害军师吧？” 波鲁裘斯点点头，“科洛莫，早我们一届，就差西琼十几分，脑子很厉害的战场巫妖，唉，本来老爹就是让我和他错开一届，拿个首席简历好看一点的，谁知道这一届更……不过不用管他了，那天晚上被你一起打死了。” 索伦汗，是指那个银橡叶的猴子么，“……怪我咯？” 吉尔特拨动着沙盘思考，“纳瑞姆拉拢三派势力，最初应该是做好和武斗派，保守派三方竞争的打算的，但现在的局面太优，甚至拿到了武斗派的继承权，他最初恐怕是没有做这种计划的。 但既然战局已经变化了，他就会面临抉择。 按照原计划让达隆派获得胜利，然后他断绝后路，作为交易品入赘到武斗派。 或是用更好的计划，把胜利再次送还给武斗派，向格里姆乔证明自己的价值，真正获得武斗派的支持。 你觉得他会选哪个？” 索伦低头看着沙盘，“当然是格里姆乔了，这种路不就是他自己选，而且一直在这么选的吗。” 吉尔特点点头，“不错，达隆派能给他什么呢？就算赢得了胜利，这两千万三千万的大单子里他一样都拿不着，只有一个梅德因的弟子就算是温和派给他的奖励了吧。 相反武斗派的继承人，这可能是纳瑞姆这辈子能挣到的最好的机会了，仅次于让掉首席的好机会。 他会干脆利落得背叛自己亲手搭建起来的同盟，将过去的盟友榨干所有的剩余价值，作为自己向新主子证明价值的祭品，就像他一直以来为了爬上来而做的那样。所以……” “所以？”波鲁裘斯和索伦看着他。 本届中期法师学徒的首席，金橡叶的吉尔特面无表情得说道，“趁着还有几天工夫，你再去和纳瑞姆谈谈，也和他签个几千万的单子，把石像鬼军团再卖给武斗派一次。 任他有千条计，我们还是用老办法，拿了定金再抢回来就是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交货 帝都的住民都能察觉到，恶斗了两个月才逐渐平息的贵族内战又再度开始了。只不过这一次，就没有两拨人对峙的血战了，完全是高速效率一面倒的清洗。 从凌晨开始直到深夜， 披着斗篷的武士当街袭击，用火枪和弩箭把侍卫骑兵们打成筛子，投掷炸药把马车炸翻，将车里锦衣的贵族们拖下来当街处刑，割掉首级插在枪杆上，立在十字路口中央。 高档住宅区的联排别墅也被破门而入，还在睡梦中的商会长被乱刀剐碎，从窗口扔出来扑倒在自己的草坪上摔成块分不清面目的血葫芦。 即使提前躲藏在大饭店大酒店这样公共场所的密室包间里也无济于事，披着斗篷的袭击者们堂而皇之得从守卫魔像面前走过，砸碎玻璃天窗，将土制炸弹丢到包厢里炸翻全场，有条不紊得居高临下用连发步枪射击。 被炸的鲜血淋漓的侍卫们拼死冲出包间，随即被枪衾贯穿刺的千疮百孔，然后蒙面的武士们一拥而入，有一具算一具把房中人的脑袋都割下来，不留一个活口。 如果随身的保镖是各种族的活物，或许还会在被全灭之前稍作反抗。但这次高价购买和改造的魔像却全程无动于衷，只是静默得看着袭击者把他们的主人活剐成肉块。 毕竟这些魔像就是这么设定的，它们只会保卫使用者免受低阶的被统治者的暴力反抗，但是当下达的杀戮指令，来自更高爵级的帝国的主人，魔像的灵基是不会因为一点利益，反抗帝国的秩序等级的。 而这些惨遭屠戮的人，奴隶商会，炼金工坊，贸易商行的管理人和老板们，真的是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贵族们内斗的屠刀会照着他们脑袋上砍下来。 整个帝都的工坊，行会和商行都被震动了， 因为只一整天的时间，革新派，温和派，王党手下的‘高管’‘白手套’‘代理人’中层负责管理的干部和经理人，就被捕杀殆尽。而上面的巫妖们居然坐视不理！ 那当然是坐视不理的，毕竟被杀的只是部门经理，又没有影响工坊现场的工作和生产，死了换一个就是了，何必为了几条狗，和贵族家起冲突呢，以后还要做生意的呀…… 当然死者就真的不瞑目了。 为啥啊？ 他们又不是真贵族，只是帮贵族出谋划策干脏活的狗而已啊！ 就算杀了他们，只要贵族需要，还是会有人顶上这工作的呀！ 他们仅仅是替主人们操心劳力，盯着工蚁们不让他们懈怠的狗啊，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残忍盯着他们杀？ 而且暗杀者到底是怎么知道他们的名字，住址，工作地，马车和藏身处的啊！ 又是哪个主人下的令，否则为什么保卫魔像都不动啊！ 到底做错了什么！ 到底是谁出卖了他们！ 到底为什么啊！！ 纳瑞姆在餐桌旁提笔签下‘纳瑞姆.雅贾阿’的大名，由女仆捧着契约书，微笑着，“三千万水晶，还有两百四十二个名字，算是我个人的友谊礼物，少了这一批职业经纪人协调军备生产，技术开发局就算重新提人，把之前的业务理清也要耽误不少时间了。这一次讨伐法兰妮，肯定是没有可能独揽后续军队的补给合同了，想必贵‘公司’能吃个饱吧，合作愉快。” 索伦呵呵冷笑，“你还真下的去手，这些人虽然不一定和你有多深的私交，但总算是你这些年积累起来的人脉吧？这样自绝后路，太极端了吧。你不担心得罪革新派的巫妖了么？” 纳瑞姆呵呵笑，“得罪革新派的真的是我吗？你们应该是拿着赫利贝尔家的推荐书做伞，才能不触发革新派的魔法保护杀人吧。所以外面只会说，是那位小公爵输红了眼，拿下面的人泄愤罢了。 当然这对保守派，对那小公爵来说，反而也是一次挽回败局和颜面的机会，这样狠辣无情而又迅速的报复和示威，哪怕输了这次契约，别人也不敢小觑他的能量。还会大幅增加他的个人威望呢。 至于我，呵呵，我真的有的选吗？不做到这种自绝后路的地步，不交出这个投名状，武斗派会放心用我，会放心为我所用吗？不做到这种程度，武斗派永远都会把我看作是把他们逼出了局，拿来借种的人质吧？ 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永远是自己的力量。没有力量你聚集再多的财富，那也只是暂时存放在你手里，替别人代管一时罢了。 用两百四十二个水晶，就能买到坐稳继承人位子和获取巅峰魔力的机会，这买卖划算的很啊。 所以还要感谢‘公司’的协助，替我快刀斩乱麻解除了过去的隐患呢。 是三赢呢！” 索伦看看他，也咧开嘴笑了，“纳瑞姆，你真的是有够心狠手辣的，不过只要你愿意弃暗投明，帮我打革新派，那我们就有合作的余地。” 于是他也照例签下了第三份合同，还是如出一辙的条款。 纳瑞姆笑眯眯的点点头，“阁下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你干嘛要和革新派过不去？技术开发局得罪你了？” 索伦反问道，“你赞成革新派提出的理论吗？就报纸上宣传的那种，建立议会集权的中央政府。” “当然的，规则越明确，对我们来说可以钻的空子，可以利用的机会就越多。”纳瑞姆奇怪，“集权也是有效提升帝国资源利用率的手段啊，我估算革新派真的当权以后，国力至少还能提升两到三倍吧。这不好吗？” “不好，”索伦看看他，“你也明白的吧聪明人，现在议会这种封建贵族奴隶主占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魔法又这么不讲道理的分割了精英和凡人的鸿沟，一旦连制度化的高压集权都搞起来，又搞出某种大魔法加护的规矩，把上升通道都正式关闭的话，那下面的人除了指望下辈子投个好胎，真的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这甚至都不叫封建魔法帝国了，封建制的主君还有权通过册封，来改变身边少数人的命运呢。 这要叫……魔法种姓制度了！你能理解吗？所有人，我是说所有人，他的命运和未来，在出生的时候就被注定了，就被写成了宿命。 魔法统治者和凡人奴隶，只有两个阶级了，中间没有一点点抗争的余地了你明白吗？这简直比被精灵诸神统治还特么绝望啊！ 你不要否认，看看一千年前就搞出来的‘礼仪’，还有现在帝国这些魔法守护和魔像的应用，用大魔法来决定人类宿命的魔法，迟早会被技术开发局搞出来的！只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纳瑞姆瞠目结舌盯了他半晌，“……你这个疯子，你们是想颠覆通灵帝国的统治体系？可这种魔法师支配凡人的体系，也是精灵同盟的军事压力逼出来的啊！而且你有什么解决方案吗？” 索伦叹了口气，“是的，方案，不把可行的方案拿出来，即使你们这些庶民出生的精英也不会冒险反抗这种未来。精英的特质就是妥协，然后独善其身。但是我的方案也需要时间成长，所以只能先不惜一切代价在这边拆台了。 纳瑞姆，你想清楚，自己到底该站在‘神’的一边，还是站在‘人’的一边。” 纳瑞姆皱眉沉思，没有再说话。 而索伦收下武斗派的契约，离开了雅贾阿家的庄园。 迎接他的马车里，星，吉尔特，波鲁裘斯等着他的到来。 “契约拿到了，”索伦把手里的卷轴放在星捧着的托盘里，和温和派，保守派的两个放在一起，“还有我们的大战略也和他说了。” 波鲁裘斯问道，“纳瑞姆怎么说，你觉得他有机会加入到我们的阵营来吗？” 吉尔特摇摇头，“无所谓，这种精英其实是最好对付的，他们一定会站到胜利者的身边，所以只要看到我们有获胜的几率，他们就会开始动摇了。反过来说如果我们只是说说大话，自然也不用指望他会突然良心发现，开始为全人类的未来而奋斗终生。 提前和纳瑞姆说这些，只是为了分他的心。直白告诉他‘公司’的目的，他反而会疑神疑鬼的。 毕竟要算计一切，就得把目光和精力聚焦在有限的战场。只要他为了揣测确认‘公司’的目的是真是假，分神开始思考未来的大局，就没那么容易反应过来，看出我们的其他部署。” 索伦看看面前的卷轴，“那么所有能做的都做了？” 吉尔特点点头，“骰子已经掷出去了，准备战斗吧。” 这是兵团生产开始第八天的晚上，索伦和他的团队把所有能做的安排都做了。两天后的出货就是开战期，四天后的选举就是决战日。 他们这支因刺杀人王亚丘卡斯而羁绊交织在一起，共同经历了沙之炼金的试炼归来的小团队。到底是借着这次游戏的机会一飞冲天，正式在新生代的大议会中占据一席之地，还是就此陨落，沦落为帝国精英们展现各自智慧，手段和决心的大戏的配角，就此被掩埋在时间的长河中，就看这次的孤注一掷了。 “你们按计划行动，我去把后面的安排告诉西琼。” 索伦推门离开马车，乘着关海法前往熔炉。 羁绊的七人，马车里的四个才是要搏命的，但和亚丘卡斯那时候不一样，搏这一次同样也是他们自己选的路，毕竟当你本身没有什么长辈的余萌和家业传承的时候，每一次都得拿命去拼，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至于其他三人。 司寇德还在她的试炼中，被老祖宗保护，可能她才是最安全的。 塞拉瑟斯有女妖剑，有乌尔里德斯，有长公主和一堆头衔守护，也不用操心。 但是只有西琼，她承担了最主要的，把底牌制造出来的任务，说白了这次所有人都是在争夺她智慧产出的剩余价值 可是一旦制造完成开战，她反而将会成为‘公司’的七人中，处境最危险的。得提前带她离开熔炉，藏到伊森利恩庄园才安全。恩，修罗场就修罗场吧，这种时候顾不得这么多了。 抵达熔炉工厂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西琼和晚班的工程师依旧穿着防护服，在铁水飞溅的锅炉车间调整魔法阵。 要将军团的产量增加一倍，必须增加产线各环节炼金车窗和魔法阵的输出功率，高负荷运作才有可能实现。因此就需要工程师们昼夜不停的在现场警戒协调，一旦哪个环节出现问题，立刻以人的魔力进行干涉，同时抢修更换损坏的问题部件。全程都得在高温锅炉旁保持警戒，只偶尔出来透口气喝口水。 索伦整个后半夜，都站在熔炉阶梯走道上，看着下面匆忙赶工的人群。他本来是想直接带了西琼走的，但看这景象，在最后一个批次的飞翼被锻铸完成之前，恐怕她不会离开的。 直到凌晨，地下车间的工作才结束，索伦走到休息室里，西琼还穿着龙皮的厚重防护服，只摘掉了头盔，好像刚打了一场拳似的，大汗淋漓得坐在长凳上喘着粗气。 “哦，没问题，一万两千副飞翼，我考虑了不良品和装配时的损耗，”她看到索伦走近，一动也不动得坐着，“东西已经运到仓库，石像鬼的关节也更换加强过，只等早班过来换装，就能直接装船出货，工程师行会的人都来帮忙了，还有一整天的时间，放心吧。” 索伦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下，“西琼，其实……” “轰！”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打断了索伦的话。 西琼一个激灵跳起来，“怎么回事！是厂区的锅炉？不对！声音是从外面传过来的！” 两人冲出休息室来到库房。 库房的大门被炸开了，魔像军列鱼贯而入占领了出荷区域的仓库和码头，而工厂外，成百上千全副武装的血骑士，骑着亡灵马，无声无息得列队陈列在运河两岸，天空中更是飞翔着大队的石像鬼。 玛尤利.雅贾阿叉着腰，扫视着库雪区制作完成只待拼装的飞翼和制式石像鬼。身边侍立着四个至少伯爵级的上位血族，猩红的披风猩红的甲胄四溢的魔能，不是虚有其表为了求生才转化的贵族，而是那些世家大族家养的强力血卫。 “哎哟哟，真是刮目相看了，你们真的能凑出两个军团来，厉害厉害。”玛尤利啪啪啪得鼓掌，把手一挥，“全都搬走。” 索伦一把拦住差点冲出去的西琼，把她扯到身后，“你怎么进的来。敢冲击熔炉工厂，不守规矩么。” 不错，真要突袭工厂并不困难，比起铁锋龙骑兵团那个时候，熔炉的守备确实下降了不少，索伦来来去去的几回，都没怎么见到血浆玫瑰的女骑士们来执勤，当然面对这种正规军突袭，那些骑士小姐们实在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而先锋军的守卫也确实没做到位，毕竟有限的精英都被索伦抽调走了，而剩下来的都在工厂里帮西琼的忙赶工，这段时间熔炉确实是不设防的。 但问题不是守卫熔炉，这地方本来就轮不到他们这些‘人类杂兵’来防卫的，问题是雅贾阿家怎么敢冒着触怒首相的风险，撕破脸在这个帝国的核心设施动武。 玛尤利笑眯眯得从胸前抽出契约卷轴，“可别胡说，我完全是按照条约来提货的。只不过我家小心谨慎而且慷慨大方，就不用你们送到码头交割了，我工厂提货自己护送就好。放心，炼金师工程师我们也有的是，自己换装就好了。” 索伦眯起眼，“我们刚签的合同，你这会儿就筹到三分之一的定金了？” 玛尤莉弯起眉毛，伸出手指，又从胸前夹出一张纸掷过来，“一千万水晶嘛，拿去，我保证是你的‘现款’。” 索伦弯腰捡起那张契约，只扫了一眼，火气差点禁不住溢出来，还真是一千万，是赌场向商会的贷款，双方的签字，还有作为担保人的索伦自己的名义就写在纸上呢。 这八婆！！拿他的钱来买他的东西！ “确实收到了，那么和武斗派的契约履行了，货物请自取吧，一个军团五千具改造石像鬼。”索伦笑眯眯得应承着。 玛尤利看看怒瞪着自己的西琼，冲她笑了笑，“那就不客气了，拿五千具军团石像鬼和五千副换装飞翼，其他的都砸了。” 四个血族伯爵一齐拔剑，挡在伸手抓住腰间龙枪的索伦，和黑袍的马尤莉之间。 而他们身后，魔像兵分成两队，一队搬运货物装船，另一队举起手中的斧子重锤，将多产出的七千具飞翼挨个砸烂。 玛尤利.雅贾阿，面色不变得看着索伦，“你也明白的吧，两个军团是没有意义的，底牌要一张就够了。当然的，我会赔偿你们的损失的，买了不少矿石是吧，这些够了吧。” 她投出一袋水晶，散落在地上，看样子也有好几十枚了呢。 “卧槽泥马的……”索伦愉快的欢笑着裂开了嘴，向前走了一步。 拦在他面前的四个伯爵一齐睁开了半闭的眼帘，充斥魔能的鲜血从他们的毛孔里渗了出来，遮蔽了全身的皮肤，整个化成了血色的人型，从脊椎后张开了蝙蝠似的血翼。 “够了。” 西琼从索伦身后走出来，弯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水晶，看了索伦一眼，“要打去外面打，我去休息了。” 索伦沉默了一会儿，转身跟着她回到工程师的休息室。 可还不等索伦开口，玛尤利.雅贾阿居然在四个血族的跟随下也一起走了进来。 “没完没了了是吧……” “要像艾斯黛尔小姐一样冷静才行啊，英特英雄奈尔卿，这个地方谁先动手谁理亏，”黑袍的玛尤利翘着腿在长凳上坐下，四个血族守在她身后，“就委屈两位，在这间屋子里陪我呆到掌旗官选举开始吧。我实在不放心你这个能惹事的家伙到处乱跑。” “你一定要亲自下场么。玛尤利.雅贾阿，”索伦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为了你的小弟子未婚夫当上武斗派的继承人，亲自干扰年轻人表现自己的游戏？做到这种地步，怎么你们感情如此深厚吗！” “别说傻话了索伦，”西琼脱掉亚龙皮斗篷，从衣柜里取出毛巾擦汗，“她从一开始就下场了，那瓶迷情药就是她做的。” 什么？ 玛尤利脸上战胜者的自信微笑也消失了。 “那花，是龙葵吧。”西琼指指魔导士胸口的银徽章，“我费劲了力气才查出来，你的技术确实很不错，得了花阁下的真传吧。一定要说那迷情药有什么问题，就是加了这一味多余的成分，所以会对使用龙葵作为基石魔药的人产生额外的效果。但这多余的步骤，根本不符合花阁下制药的严谨。 反倒是贵族学院的子弟，都会把自家使用的基石强化魔药的药材，作为徽章佩戴。这样万一中毒受伤了，其他人就知道用什么底材制作的治疗液强化液，或者有什么类别的草药不能给他急救，避免因为底层魔药的冲突，导致魔药中毒，出现神经紊乱，内出血之类的副作用。 所以说龙葵是你们雅贾阿的基石魔药不错吧。那我就连起来了，那迷情剂，根本不是针对塞拉瑟斯的，而是针对你们家族继承人的。 尿了一身的布鲁.雅贾阿，听到这个外号的时候我也觉得很奇怪，贵族继承人最注重的是礼仪，再惊慌胆小，怎么也是作为经常上战场的武斗派的继承人培养的，会当场失禁也有点太奇怪了。现在想来，你之前也从别的渠道对他下过药了吧？ 让我猜猜你的打算，你从一开始就是盯着自家的继承人去的。塞拉瑟斯只是被利用了，以她的魔力，还有当时贵族们兴师动众宴请她的盛况，真有人妄想凭一瓶迷情剂，能达成什么阴谋诡计才令人奇怪。 但是对于继承人布鲁，双管齐下的魔药影响，他恐怕会在这公开的场合，根本把持不住自己身体的欲望冲动，或许会对当红的女伯爵，做出令整个武斗派都脸上无光的失礼行为吧？以格里姆乔爱面子的特性，这才是你换掉继承人的原计划呢。 虽然中间确实是被这样那样的原因破坏了计划，但总算也殊途同归，达成你的目的了呢。就是不知道雅贾阿家的嫡系，知道这些事以后会怎么想。你这么有心机有手段，还被一个轻易让人下药的废物抢走了继承人的位置，嫡系那边肯定也不全是傻子吧？应该强人更多，只不过一时没有适合年龄下场的罢了。” 玛尤莉面色铁青，而她带来的家族护卫，那四个血族都忍不住变了颜色，偏过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西琼则扭过头冷冷得瞪着他们，“砸我的东西是吧！你们觉得砸了我幸苦做的东西，自己能活的下去吗！问问那边的新主子喽！位子都没坐暖，就被听到了夺位的秘密，敢不敢大度得饶你们一命，她能饶得了你们，主家那边会放过你们吗！” 四个血族僵立了一下，猛得转身逃跑，随即在半空中被玛尤利激活了禁制，炸成一堆血雾，把休息室都整个染红了。 被血浆浇了一头的玛尤莉点头微笑，“亚丘卡斯至少做了一件好事，就是能从他手下活下来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笨蛋。 既然你这么聪明，也该明白了吧，我们都没有退路的，但是只要赢了就一切好说，所以在我们赢得选举，确保继承人的位置之前，你们都不要想离开这里给我捣乱。” 索伦抹掉脸上的血，“那个……我能先去上个厕所，回来再听你们斗智斗勇呗？” 两个满脸都是血，恐怖的要命的女人一齐瞪着他。 玛尤莉舔舔嘴唇上的血污，“可以啊，去吧，不过你记得不要耍什么花样，我带来的人多的是，图书管那次你们逃掉了，但是你心疼得不得了的艾斯黛尔小姐，现在就在我面前坐着呢，如果我要死，一定要拉个伴一起的。” 第一百四十章 底牌 索伦推开门再次回到休息室。 还好，这一会儿工夫两个女人没撕头发打起来。 “你……”西琼瞪圆了眼睛盯着他，差点跳起来，“你还真是去上厕所的啊！回来干嘛呀！她难道真的能动手杀我吗！这女人不止不想输，她还想着赢呢，没那么容易豁出去拼命的！” 马尤莉笑，“他在乎你吧，男人嘛，一时的新鲜劲还没过去罢了。可别太感动了被这小子骗了哦，他多情的很呢！” 索伦都懒得搭理这八婆，直接朝西琼说道，“货物上了船从运河送出去了，有大队人马运送，外面起码还有一半人守着熔炉，在销毁你多做的飞翼。看样子直到竞选尘埃落定之前，是不打算让我们再动工了。” 西琼坐回位置上点点头，“出手确实狠辣，看准了时机倾巢而出，提前一天正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雅贾阿家错过你这个继承人是他们的损失。” 马尤莉呵呵直笑，“多谢你的夸奖，但这可不是我想出的主意，要怪就怪你的小男人多此一举，引起了纳瑞姆的警戒吧，怎么你真以为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回头吗？ 你知道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能走到今天，居然指望用那什么，拯救人类？这样无聊的梦想来说服他，真是笑死！ 所以你也看到了吧，纳瑞姆几乎瞬间就想明白然后出手了，就是因为他绝不会错过眼前的胜机。 因为他和你不一样，早就不对这个残酷的世界抱有幻想了，现在你的人手都散出去了吧，那么只要制止住你们两个，这张制胜的底牌，就已经落入我们手中了。” 西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你应该意识的到，到竞选之前，固然我们两个是被困住了，可你也一样没法再参与到后面的争夺之中了吧？不担心其他派系翻脸袭击吗？” 马尤莉毫不在意得挑着指甲，“我也对我的男人有着起码的信心，如果纳瑞姆拿到这样的优势了，还会输给莱因哈特那种仗着出身的绣花枕头，当初我就不会把他选做弟子。 不过这局棋里到现在，闹腾的最厉害的家伙就是你们了。只要控制住你们，局势就都在他掌握之中。” 西琼哼了一声，瞄了一眼马尤莉的手指，“那我也要感谢你的夸奖了。看来你来的也挺匆忙啊，紧急调配了战斗魔药是吧，我有洗手的药水，你要吗。” 索伦皱起眉头看西琼，啥意思？这是要当着面下毒？ 马尤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是这么看出来的，我就在奇怪，为什么你能这么快把那瓶药联系到我身上。那就不客气了。” 啥东西？啥情况？怎么回事？ 索伦眯起眼睛看着面前两个刚才正要撕逼的女人，突然又好的和闺蜜似的还借用护手霜，更扯蛋的是西琼给的药，这个看起来精明得要死的黑袍居然大大方方得倒在手上开始使用了！刚才上个厕所的功夫是错过啥剧情了吗？ “能配出十二级迷情剂，必然是深得花阁下教导的亲传弟子，”西琼无奈得向身边呆头鹅似的索伦解释，“高级魔药的剂量和调配要求的操作非常精密，必须亲手触碰，感觉魔力的变化。这样切药的时候就难免会有些药渣粉尘粘在手上，如果不及时清理就会影响其他魔法释放的精确度。是不是厉害的药剂师，看手指就知道了。 偏偏又戴着龙葵徽章，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还是个高级魔药师，甚至是直接的获利人，你要说这都只是纯粹的偶然，呵呵，魔法世界没有偶然。只不过我也确实没什么证据，所以就试着诈唬了一下，果然我的猜测是对的。” 哦……等等，你刚才就是诈唬一下？ 索伦无语得看看一地血浆，诈唬死了四个伯爵…… “呵呵，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真凭实据，只要起疑心就足够麻烦的了，”马尤莉笑眯眯得用西琼的药水搓手，“不错啊不错，你心细如发，而且基本功非常扎实，等年纪再大一些能够驾驭更高级魔药的时候，会成为花阁下的得力助手吧。不过，就算在魔药部的人里，能看出我加了龙葵的人也不多，你才多大年纪，真是后生可畏呢。” 西琼却看了看索伦，“你看，她本人都承认了，这样确实洗清了花阁下的嫌疑吧。” 索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马尤莉，“你真的就是为了武斗派继承人的位置？巫妖花，不是在你们背后支持你们的吗？对付塞拉瑟斯不是它的阴谋吗？” 马尤莉都忍不住翻了索伦一眼，“花阁下只是传授知识，它不参与政治斗争的。要是它愿意下场的话，早就当选首相了好吗。 何况那个傻妞还需要我专门设计对付么？她的师傅乌尔里德斯也看出她这么迷迷瞪瞪的，在帝都这种地方不大安全，才专门请花阁下照看她来着，所以学院才安排了酒店那场宴会，让各家的子弟认认这个笨蛋，关键的时候帮她一把。这才给了我机会。 本来迷情剂这种东西嘛，犯不着那么高级，但我听说，花阁下专门安排了学院这一届魔药科的天才克里斯丁给女伯爵做帝国的向导。 那丫头嘴碎了点，但也挺有天赋，而且她在兽用药上比较偏科，不过那个女伯爵的体质不也和个魔兽差不多，有她在旁边，不稍微动点真功夫的话，计划可不容易成功。” 西琼听她这么说，才松了口气似的看向索伦。 索伦却还是有点奇怪，“怎么那个白袍的花真是个圣人吗？在帝国这种地方？刚才谁在说不要对这残酷的世界抱有期望呢。” 黑袍魔女正要回答，突得警觉着收起了笑容，来回看着西琼和索伦，“你们怎么回事，这态度是怎么回事，现在拿到牌的是我吧？被逼到困境的是你们吧！怎么突然开始这么悠闲的和我讨论起这些琐事来了！” 她蹭得站起来，推开门吼道，“刚才这家伙出门的时候去了哪！没人跟着吗！” 立刻有在工厂警戒的血族骑士上前，胆颤心惊得偷瞄着主子一身的血，行礼道，“他上了个厕所，然后在外面看着我们装船，站了一会儿就回房了，全程都有人盯着，没有做多余的事情。” 马尤莉皱起眉头，坐回屋子里盯着西琼，“你的药有问题。” 西琼耸耸肩，“有没有问题你这个大药剂师会看不出来吗？” 马尤莉眯起眼，扭头看着索伦，“你还安排了其他人手。” 索伦也把手一摊，“我当然安排了其他人手，你们出招前难道没计算过么，所以才把武斗派所有能使用的兵马都调集出来了吧？不过没看到那些战场巫妖呢…… 也是，看来你们不替格里姆乔赢得选举，证明自己的价值的话，终究还拿不到继承人的实权，得到这点投资也是极限了，只是其他的后路已经自己断绝了呢。 怎么样，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何必和我们两个虚弱无力的普通人耗在一起，你可是纳瑞姆那边剩下的最强战力了，是他的底牌吧？这样被我们牵制在熔炉里，真的不要紧吗？” 女魔导士盯了他们好一会儿，不甘示弱得微笑着，“是心理战吗，不错，你们不错，真的能忍，我又下药又抢货，这样当着面的羞辱你们都能忍下来，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真的很不错。 不过要比耐心的话，我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今天的机会，我不会输给你们的，那么来比比吧，看谁能忍到最后。” 索伦点点头，走到西琼身边坐下，洋洋得意的把脚翘到桌子上，“反正我提醒过你了。” 西琼扭头看了他一眼，“你之前是有话想对我说是吧，等事情结束后，给我说清楚！” 在马尤莉狐疑的目光中，索伦汗流浃背得把脚放下了端正坐好。 好吧，黑袍魔导士没看出来，可西琼大概是看出来了，恩，应该是索伦一回来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此刻正躲在工厂厕所的通风道里的索伦，也是擦了把冷汗。 是的，他用了英迪克斯的魔法‘时之影’，这是他的魔法分身，不，应该说此时西琼身边的，和躲在厕所里的两个，都是索伦的本体。 只有在明确被说破身份的时候，才会有一个分身被作为伪装的‘影子’分裂出去。而在此之前，都是完完全全，货真价实，受着同样魔法契约保护的，索伦。 时之影，这个魔法当然是瞒不过西琼的，她自然也不会傻到当着马尤莉的面，把索伦时之影的底牌叫破，只是魔女再聪明，也会疑惑一件事。 索伦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时之影’的。 直接说结论，是在代达罗斯的迷宫里击杀炼金的时候。而且不止是‘时之影’，是所有在索伦眼前被施展过的魔法，他其实都是可以施展出来的。 只不过索伦确实不是帝都这些天才的精英，他就是个穿越的，有些异世界奇思妙想和先天知识的普通人，所以身怀宝箱神器，自己却一直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最近，才逐渐回过神注意到的。 这个最近，就是乘船从沙之国回到帝都的时候。 索伦注意到了自己一直忽略的东西。 一直被忽略了。从最初穿越到法兰妮开始，因为索伦初来乍到的，很快就被绑到了帝都，对魔法的设定也是一知半解，看到的东西太多，而又什么都不大明白。所以始终处在观测者的位置，而没有真正的理解。 但当他亲自去了一趟魔力匮乏的沙之国，然后又乘船回到了魔力的汪洋，通灵帝都之后。 索伦就通过截然不同的对比，明明白白知道这个世界的本质了。 魔法的本质。 他是能够直接看到魔力和魔法的，通过‘视因果’的魔眼。 用没有魔法概念的人可以简单理解的话来解释，一般人眼可以感知的电磁波，频率在380-750thz，波长在780—400nm之间，通俗来说的可见光的范围。 但实际上电磁波谱的范围，远远超出了人眼可以感觉到的区值。 换句话来说，人类其实就只是活在他们可以亲眼看到的一小片区域里。 这个世界，以及门的另一边，黑暗的虚圈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以区区凡人的肉眼，是根本就观测不到的。 按照索伦的理解，‘视因果’的魔眼通过某种魔法的方式，打破了这种界限，接收到了人的极限之外的信息。而且限定得观测了，编织出这个魔法世界的本质能量，魔能的频率。 所以根本不需要什么额外的死契书，什么多余的仪式魔法。 一个魔法如何被编织，如何被释放，如何被终止，最简单最直白的魔力操作，只要仔细看过一遍，就能使用出来了。 用索伦那个世界的土话说，这泥马就是魔法写轮眼啊！而且他还有足够多的蓝！ 而这也是索伦刚才想向西琼坦白的，实际上，几天前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有点担心这么猛开挂穷开挂，会不会打击到一直以凡人的资质在努力着的西琼。 也是他和英迪克斯本人交谈之后，才下了决心。 西琼的资质缺陷，终究要靠她自己的努力来克服，她的人生，就只是她自己的人生。根本不需要索伦来保驾护航。 就算再怎么担心她的感受，就算再怎么提供助力，索伦也不可能操纵，改变她的命运。因为那样一来，得到的就不再是西琼，而只是一个索伦自己期望的‘西琼’的模仿品罢了。 所以索伦也想通了，确实也没啥好隐瞒的，就是时机不大凑巧，一直有事耽搁罢了。 没提前和西琼说清楚真的是偶然。 当然这个伴生的魔眼，恐怕就不是所谓的偶然了。 “所以我也很奇怪啊，既然是二周目，安排了这么多有的没的，可魔法世界，魔法资质，为什么不去做魔法师，”通过守着西琼身旁的身体，确认到马尤莉.雅贾阿暂时被稳住了，通风道里的索伦打了个响指，“因为没必要啊，虚闪。” 这个瞬移魔法是和关海法学的，用特定的频率振动魔力就能打开虚圈，他都骑着这家伙翻来覆去跳了多少次，其实早就会了。只不过有了英迪克斯提供的理论打基础，索伦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和那些巫妖们biu来biu去的一个手段。 不是立定跳远似的‘跳’，而是先打开虚圈进去，然后利用波动出来。 这么比喻挺恶心，但索伦就觉得像是被抽水马桶绞进去似的，直接被从现界拉去了虚圈，投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而索伦也不急着在虚圈中移动，竖起手指，在指尖形成了蓝色的火苗，召唤出吉尔特火炬上那种相同属性，可以在虚圈里照明的魔法火焰。然后四下看了看。 果然，周围都是他扔进关海法嘴里的破烂。一堆过期魔药，火枪铠甲什么的。 就如英迪克斯的理论，虚圈内部的链接和外面世界的链接确实不是依据现界物理上的距离，用关海法开门的频率开门，自然就会抵达它在虚圈里的小窝，就好像用特定的频率，接到了一个特定的电台。 再顺带一提，关海法不在，它现在在西琼身边那个索伦身上，做阴影守护呢。 还有龙枪也是，一身装备全都在那边的‘本体’身上，毕竟要对付一个黑袍，还是要打起一万分精神的。 实际上，藏在通风道里的索伦是光着屁股进来的。他也是被马尤莉的突袭逼急了，第一次尝试用‘时之影’金蝉脱壳。提姆倒没诓他，通风道里没有魔法干扰，无论是‘时之影’还是‘关海法的虚闪’，都顺利成功了。 不过想不到‘时之影’就字面意义的，是阴影爬起来幻化成魔法的分身，衣服是幻化不出来的……所以西琼分身的时候也是光着屁股喽？恩，她也是个搓衣板没啥好幻想的…… 一边胡思乱想着，索伦在垃圾堆里一阵翻，找出了拉克丝他们带来的手提箱。从箱子里取出了武神的战袍，和墨洛温的王旗。 第一眼看到这两样东西的时候，索伦就认出这是和白袍同样置地的魔法织物了，换句话说，是可以免疫一切魔法伤害的神器。 穿上制式的盔甲套装，把战袍套在身上，再将王旗缠在手上裹住左臂，又找出之前没还给吉尔特的下弦月的套装，披上黑袍戴上面具，有了这确实可以当着巫妖的面，隐藏身份的道具。 索伦之影就武装到了牙齿。 “老子已经无敌了。” 回忆了一下会所见到过的传送魔法阵图标和频率，索伦用右手食指在虚空中打开了门。 他从虚圈里跳了出去，透过面罩，看到眼前是码头区流淌的运河，而身后就是通往会所的传送门。 果然没错，如果关海法那一跳一跳的其实也能算作传送，而且之前也可以载着索伦，全无制约得抵达熔炉的话。那么熔炉那片区域就不是真的被封印了传送魔法，应该只是超出一定阈值的远距离魔法传送，都会被注意到，并被拉到码头中转一下，但具体到码头的哪个位置，有坐标就可以准确抵达了。 索伦从袍子下掏出一堆纸蝙蝠扔了出去，通知其他人开始提前动手。自己则回想着之前关海法快速跳跃的节奏，以运河为参照系，尝试着虚闪，不，应该并没有真正的过门，只是打水漂似的，激起了一层涟漪，所以是……跳跃。 眨眼的工夫，索伦就闪过百米的距离掉到了河里，还好周围也没人注意到，不过注意到也无所谓，反正下旋月日常都木楞楞傻兮兮的，失足掉到水里也不意外。 试了两三次，索伦就掌握了‘跳跃’的技巧。跳跃到不是最难的地方，索伦也看着关海法跳过太多次了，难的主要是把握准确的位置。但很快索伦也掌握了一个诀窍，只要有魔眼可以确认到的魔法波动，作为传送魔法阵似的坐标，就能准确的进行短距离的瞬间移动。 于是索伦就这样一路练习，当他沿着运河河道迅速前进，并迎头撞上了从熔炉工厂出发，护送着运输船向码头前进的武斗派私兵的时候，已经可以很熟练得掌握这个可以勉强算是他自己开发的魔法，‘关海法的跳跃’了。 跃到半空之中，在充溢着通灵塔魔力的魔法灵风中缓缓下落，索伦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不远处沿着运河行军的大队。 两岸各有一个血骑士的百人队，半数都是有子爵级魔力的精锐骑士，天上有一百多石像鬼，骷髅步兵和佣兵这些杂兵炮灰加在一起，至少是一个军团吧。而运河上的骷髅运输船上，也站着不少精英的魔像和雇佣兵。虽然没有黑袍的战斗巫妖，但红袍灰袍的法师倒也有几个，看来是这两人自己的亲信手下或学徒了。 他们还特地准备了好几艘船，真真假假的来迷惑视野，不过这些集装箱上事前就有工人们做的记号，而索伦也看着他们装货确认过了，自然知道底牌在哪里装着，不会找错。 可是要冲上去硬干吗？不说没有龙枪，就算有龙枪这么多人一个个捅也麻烦。有没有什么方便的魔法，可以解决这支军团呢？ 还真有，还不少呢。 索伦感应了一下周围四元素魔能的强弱，想了想挑了个最合适的，张开双臂高声宣唱， “闪耀吧——！天穹冰锥！咆哮吧——！怒海冰河！！ 于是静静流淌的河水苏醒了过来，水之魔能响应召唤，化为暴躁的冰晶白川，掀起万丈冰海狂涛，凝聚成一道横亘两岸的冰墙，冰气弥漫，突出的冰锥尖刺和奔流的冰块，在眨眼间将河道两侧的军团碾碎，货船本身也被突起的冰川击飞，腾空而且，重重摔落在冰川上，打着滚砸得支离破碎，要不是这次特别使用了强化加固的集装箱，恐怕这一击就要把货物都打得散落一地。船上的人更别提了，都不知道被甩飞到哪里去了。 索伦的身形一个闪烁，跳跃过去落在魔力凝结的冰川的穹顶，冷冷俯视着被突如其来炸开的冰流，打得几近覆灭的军团。确认这次魔法的效果。 索伦对水魔能的操纵确实要差塞拉瑟斯一点，毕竟他是火属性的，使用水魔法实在有点事倍功半。但也没辙，运河附近的环境确实是水之魔能更充裕，他的法术位也就那么十几个，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吧。 那些杂兵骷髅和石像鬼不用看了，绝大多数都被飞溅的冰石打碎，残存的也很难在这种冰面形成什么战斗力。大魔法对低级兵种的碾压就是如此的夸张。但对付上位兵种的话，确实还不足以一击致命。 而河道两边的血骑卫队，倒不愧是帝国久战的精英。除了一部分被冰雪掩埋，或正好被冰锥穿刺的倒霉蛋之外，至少有半数的血骑士生还了，靠着附魔铠甲硬抗了大魔法的伤害，而且训练有素得开始集结重整，有两三个精英队长之类的，甚至已经张开血衣血翅之类的东西，顶着重甲踩着冰川，开始往上攀爬冲刺了。 呵呵，还想着反击呢。倒是好判断，毕竟法师都杀到面前了，逃你能逃得掉吗？只有拼了吧？ “武斗派的百战精兵，死在这里真是可惜。但谁让你们砸了西琼的东西，”索伦冷冷看着冰川下面，张牙舞爪，凶相毕露得向他冲锋而来的血卫，举起右手，打了个响指， “美杜莎的吹息。”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再交货 侦测到禁咒的恐怖魔力波动，第一个biu到现场的下旋月扫视四周，只看到运河左右的一片惨状。 前后数里的河道都被冻结成了冰川，骷髅魔像被扑出的冰雪冲的到处都是，被冲到冰川上的运输船整个被尖冰打烂，而两侧的冰壁冰块上，更是摔碎了一堆栩栩如生的血族石像。 “这是怎么回事？我侦测到有人释放了禁咒，”它向大蝙蝠似得滑翔着越过冰川，飞到索伦的身边问道，“你看到肇事者了吗？” “啊我……”穿着下弦月套装的索伦张了张嘴，把手缩到袖子里，用衣袖遮住从血骑士身体里抽出来的凝聚灵魂球，“我也刚来，什么都没看到。” 于是下旋月就这么点点头被带过去了！ “看来是有什么东西释放了水系的禁咒，我没有接到这附近会有魔法实验的申请，不知是实验失败还是魔兽魔神之类的东西混进来了……” “是……呢……”索伦在面罩下眯着眼睛，“我，恩，那我来收拾一下散落的货物，或许能查到什么信息。” 下旋月也友好得点点头，“麻烦你了。” 这么说了两句话的工夫，天上已经biubiubiubiu得闪过来一大堆下弦月了，就像被腐肉吸引过来的大群乌鸦，一个个落到冰川上，“怎么了”“怎么了”“有人使用禁咒”“你看到肇事者”“我没有不知道怎么回事”“是水属性的禁咒吗”呱呱呱得喧闹起来。 卧槽出警速度这么快的吗！这有没有三分钟啊，直接就跳过来三四十个下旋月也太过分了吧，吓死爹了…… 索伦缩着脖子流着冷汗，才刚用‘美杜莎的吹息’，群体石化灭杀了剩下的血骑士，这下弦月就被惊动检查了。而且从周围一群法师的话听起来，它们都是被触发的禁咒吸引过来的，到了现场才从‘确认’是‘水系禁咒’造成的事故。 这么看来一般魔法的范围再大其实也无所谓，但一旦使用禁咒，肯定会把这些魔法警察招惹过来，估计是有某种监测和应对机制存在吧。废话，毕竟是‘禁’咒嘛…… 反应虽然快，其他方面实在是有点憨憨的…… 不过，也不是说因为使用禁咒下弦月会来罚款就不用了。单纯直白的说，有时候必须用禁咒是因为低级的魔法对高级兵能造成的伤害不够。 譬如这个世界的低级魔法，大部分不是直接用魔力造成伤害，而是用魔力调用水火土风的自然效果来制造伤害。这样大部分物理抗性的盔甲和魔法守护就能有效应对了。 另外还有魔法抗性这种满玄乎的设定，按照索伦的理解，天穹冰锥和怒海冰海这个混合大魔法起到的物理效果，犹如白地上冰川雪崩的伟力，足以覆盖灭杀这支军团了。当然如果只是人类的军团那确实是可以一击打垮的。 不过到底是他第一次用，从实际上的效果看，依然有大半队，至少也是上百人的血骑士还能扛过雪崩级的地图伤害，张着翅膀扑棱过来反击。最后还是得用‘美杜莎的吹息’这种直接把灵魂拉出来的禁咒打个收尾。 而且索伦也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和魔力负荷有点大。亲手使用后他才知道，每多抽一个单位的灵魂魔法消耗都会增大，所以即使是‘美杜莎的吹息’也有局限性，他可没强到可以将法力挥霍到杂兵身上的地步。 总结来说，这次索伦用了一个大魔法加一个禁咒的突袭，实际上的战绩只有一个不满编的军团，比起上次在沙之国，同队的魔法师们精心策划的灭军大魔法，杀伤效率可谓很低了。 所以单个魔法师的力量，在准备不足的接触战中，其实还是有上限的。到了真正的战场上，应该就是看哪一方的魔法师，能够更高效的将有限的高级魔法伤害，投射到对方有限的精英兵种身上。 而具备一定魔法抗性的中低级兵种，哪怕是用来承担消耗对方魔法输出的炮灰，也还是有一定存在价值的。 这倒是个好消息，至少证明了这个世界的魔法精英再厉害，夸张到不是以一挡百了，而是可以一打五千，但也就是这么多了。那么凡人只要有一万，十万，一百万，无数人团接在一起，也终归是有希望击败魔法师的统治的。 实力差没到彻底绝望的地步，那就还有希望。 索伦大大方方得在一群吵吵闹闹的下弦月眼皮子底下走来走去，一边确认战果，一边把可能暴露自己使用的禁咒的血族们被石化的尸骸，和周围的石像鬼混在一起处理掉。还随口参和进下弦月们的讨论建议道。 “我觉得应该把这片区域封锁起来。” “对啊应该封锁起来”，“是的应该封锁起来”，“先封锁起来是不会有错的”…… 然后趁着它们开始瞎忙活，索伦直接用魔法力量之拳，使用者魔力越大力量也越大的魔法双臂，把掉在冰川间的货柜捡起来，用‘关海法的虚闪’，把装有石像鬼军团的货柜，扔到关海法在虚圈的巢穴里。 再然后故技重施，从关海法的巢穴中转一下，通过传送魔法阵的坐标定位，直接传送到会所码头区的传送门口。 全程都没一个下弦月过来管他到底在干啥，于是第一批货就抢完了…… 不是，说真的把帝国的治安交给这群单线程的傻蛋真的不要紧吗？算了，能得手就好，接下来再去坑另外两家。 “货没送到码头，我们和护卫队失去了联系，它们大概是半路被人劫了，现在事发区域被下弦月围了个水泄不通，据说是有人动用了水系的禁咒魔法。” 熔炉工厂里，马尤莉脸色阴晴不定得听着血卫的报告，一言不发。 血骑士硬着头皮，“水系的禁咒，或许是佐尔格女伯爵出了手，但我们反复确认，她一直在伊森利恩庄园，没有离开，其他几个随军出征沙之国的中级魔法师，也不在出事地点附近，除非，除非是有人用虚闪瞬移过去的，可是……” “瞬移过去，瞬发禁咒魔法打掉我一个军团，然后在下弦月眼皮子底下抢了那批货逃跑吗？”马尤莉微笑着，“你以为我们的对手是什么东西？中期魔法学徒还是精灵诸神啊！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的，去看大门，别让那些工人闹起来！” 随手打发了血骑士，黑袍魔导士压抑着怒气，笑容满面得回到休息室。 西琼和索伦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哦呀呀，真是气定神闲呢，知道我刚得到了什么好消息吗？”魔女凑过去检查，但就只是很普通的在抄写魔法书。那个奸滑的小丫头说只是为了温习知识准备中期考试，抄写有利于记忆，虽然马尤莉一个字都不信，魔导士可以肯定西琼在计划着什么，但她也确实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确实就只是在抄书罢了，毕竟要被关在这三四天也确实是挺无聊的，所以索伦看了一会儿也加入了。只不过他的字和狗爬的一样，而且抄了几页纸就把头埋在笔记本上打瞌睡了，极大动摇了马尤莉对自己怀疑的信心。 “什么？什么消息？吃饭了？”西琼压根不理她，而睡得口水都出来的索伦，迷迷糊糊的抬头问。 马尤莉情绪复杂得瞪着这货，他到底是怎么惹出这么多破事来的！ “我们的货恐怕，不，肯定是被劫了。” “恩，你们的货被劫了。”西琼停下笔，看看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的索伦，又看看女魔导士，“你觉得是我们做的？” 马尤莉微笑着，“不，现在反倒只有你们肯定不是劫货的人，你们没有在货物才刚出厂，还没运抵码头交付的时候，就自己出手破坏协议的必要。 也没有可能提前获知我们会突袭，那完全是纳瑞姆出于警觉发动的突袭。 就算你们用某种手段获悉了突袭，有了准备，但舍得报销七千具飞翼来演戏，也实在太不可理喻了。至少你们完全可以隐藏自己多做了一批货的事实，而没必要摊在物流区装配给我们看，让我们砸。 更何况，契约并没有你们背誓的反应……” 马尤莉展开了契约又看了一眼，才继续分析道，“因为我们这次已经是提前一天发动了突击，想要准确伏击我的军团并且把那批货抢走，至少也是提前就准备了伏击地点和魔法仪式，而且动用了禁咒级的法术，至少也是多名魔法师联手的大仪式。没有事先的准备，只有巫妖诸神的级别能做到瞬发禁咒级的魔法，而它们肯定是不能亲自下场的。 那最可能的情况，就是我们撞上了其他势力的计划了。 有一支其他的势力，没有和你签定协议的势力，打算在你们从工厂运送去码头的途中劫货。这才导致我们的军团撞到了它们的埋伏圈里。 其实纳瑞姆之前就考虑到有这种可能，所以专门调来了有正面战场经验的精锐血骑士护送，并且考虑到运河和码头的环境，还给所有护卫提供了额外的水系魔法加护，但想不到，对方居然下手这么狠，直接使用禁咒……” “哦……原来是这样啊……”索伦也恍然大悟得跟着点头。 西琼都忍不住斜了他一眼，问道，“你确定是禁咒？那不是会引起下弦月注意的么？” 马尤莉也是强忍着，挤出个笑脸，“不错，我奇怪的也是这一点，不使用某种厉害的禁咒的话，没有可能一下消灭我整支护送货物的军团。 可到底又是什么样的水系禁咒，能顶着防护魔法歼灭一个军团的？而且，又是怎么可能在下弦月赶到前，抢了货撤离的呢…… 艾斯黛尔小姐，你的头脑还蛮精明的，不如指点我一下如何。有没有什么势力，比较符合我的描述，有着伏击一整支军团的强大战力，而且也知道你们手里的货，并且没有签定契约的？” 西琼和她对视了一会儿，“还有呢？这个时候对话应该进行到了，我干嘛要帮你的环节了吧？” 马尤莉笑着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本笔记。 索伦皱眉，她连内衣都没穿怎么藏了那么多东西在胸口的啊…… “这是我的魔药笔记，我会的配方和制药心得，我想我不用多解释，已经没有后路可走了吧。”马尤莉把笔记放到西琼面前，“何况你们终究是和我们完成了契约，只有协助我们把货抢回来，‘公司’和武斗派的交易才能继续进行下去不是吗？还有两千万呢！” 西琼皱眉想了一会儿，“你确定货被抢走了，而袭击者撤离了吗？” 女魔导一愣，“什么意思？” 西琼思考着，“听你刚才的推测，连袭击者的身份，和袭击使用的魔法都不确定，应该是没有生还者吧？那你怎么能确定，货物确实被抢走了呢？” 女魔道士沉默了一会儿，“我和防卫军团失去了联系，而下弦月也封锁了事故地点。” 西琼看了看她，“所以确实有一个禁咒魔法被使用了。但你并不是真的确定，是不是真有第三方势力发动袭击，它们是不是已经拿到了这批货。 你不也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么，所以这些消息，都只是从你的手下那听来的是吧？” 马尤莉盯着她，“你想说什么？” 西琼低下头开始抄书，“我也不多废话了。 第一，如果使用了禁咒，必然会引起下弦月注意，封锁现场。那歼灭了大队人马的势力，可没那么容易从它们眼皮子底下撤离的。下弦月又不会下场来抢你的货，它们负责维持治安，肯定得把随便用禁咒的肇事者抓起来罚款，那么抓到了吗？ 所以是不是真的有这场袭击发生，是不是真的有人歼灭了你的军团，是不是真的有人抢走了你的货物，你都不知道，只能依靠你在外面的手下汇报给你听。没法亲眼确认现场的真实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第二，你相信你的新手下吗？从主家那继承来的这批？” 马尤莉脸色一变，冷笑道，“你在暗示我，是武斗派的主家监守自盗，把货抢走了伪造的伏击现场？呵，不用白费力气，我当然相信它们的忠诚了，继承人的魔法契约是掌握着对奴仆绝对生杀与夺的权力的！” 西琼点点头，“我知道，就像你‘相信’死在屋子里的这四个，一样的意思嘛。” 马尤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阴沉着脸坐下陷入沉思。 “……所以……货还在武斗派的手里？”索伦皱着眉欲言又止。 西琼白了他一眼，“我可没这么说，只是比起真的用禁咒伏击一个军团，安排伪装一次伏击要简单的多。 毕竟你刚才也说了，要真的拿到这张底牌，替格里姆乔赢得掌旗官之后，才能坐稳继承人的位子吧？那么那个‘撒尿者布鲁’，其实也还有机会的吧？” 魔导士脸色逐渐铁青，就像她自己说的，这种事，不需真凭实据，只要怀疑就够了。 “……西琼的嘴越来越厉害了……”索伦也是无语，要不是他现在就在码头仓库，陪着技术开发局派来的人数货，他差点也要相信飞翼和石像鬼军团都还在武斗派手里了呢…… “稍微出了一点小问题，”不远处的波鲁裘斯猫着腰，和一个豆丁似的，金发打着卷，和海螺一样卷起来的小女孩，交换着双方签字的契约，“不过我们紧急处理，总算是把损失降到了最低，所以提前交付了，当然如果贵方要求的话，我们再晚一天把零件装配起来交货也可以……” “多谢您的好意阿姆斯特朗阁下，我们也对您说的‘小问题’有所耳闻，真没想到纳瑞姆阁下会再次背叛……没关系，就这样清点交货吧，我们会尽快将货物运去技术开发局组装的。我看看，三分之一的定金是吧，”小女孩一边确认着卷轴，一边伸手从她的提包里，抓出一只小母鸡，“菲菲，生个蛋。” 母鸡‘咯咯哒！’得尖叫了一声，下了一个金蛋。 波鲁裘斯皱着眉头，盯着被女孩拿在手里的黄金……鸡蛋…… “恩……克里斯丁女士，请问这个是……” “哦，是金鸡的蛋，技术开发局的合作工坊最近被袭击了，出现了不少坏账，有点措手不及，但契约还是可以遵守的，”克里斯丁把金蛋举起来喊了句，“等值一千万水晶的宝藏！” 然后她把金蛋砸在地上，炸起漫天的金屑，一道明亮的金色闪电过后，地上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金山。水晶，黄金，宝石，就像从地里涌出的喷泉似的暴涨高耸起来，这珠光宝气的骇人场面，简直耸人听闻。 索伦幽幽得蹿到波鲁裘斯身后，两个人一齐瞪着眼睛，直瞅着克里斯丁拦在怀里的小母鸡。 跟着这小丫头来的护卫也不是特别多，要不…… “菲菲是这世上最后一只金鸡了，其实她并不是真的能生金蛋，只是胃囊有特殊的‘宝库’的魔法属性，因此遭到了不明真相的愚者的捕杀，濒临灭绝了。这次也只是临时借用她转移技术开发局的物资罢了。 对了，你们这次应该能赚不少现钱吧，要不要考虑把菲菲拿去养？每餐只要喂她两百枚水晶，就能填饱肚子。”克里斯丁摸着怀里精神萎靡的小母鸡，好像还有点心疼。 “没兴趣谢谢……”操了，原来就单纯是吃进去再拉出来再吃进去，那有什么叼意义，不就是个母鸡钱包么…… 克里斯丁好奇得看看说话的索伦，向波鲁裘斯道，“咦？阿姆斯特朗阁下，您的这具织法傀儡还会说话呢，您很擅长炼金吗？不过这身衣服和下弦月的好像……” “啊？啊，哦，哈哈哈，就是呢还会说话呢，哈哈哈哈，从其他战场巫妖那里买的，哈哈哈哈！把钱都收起来了！”波鲁裘斯瞪了索伦一眼，挥挥手，他带来的魔像和傀儡举着铲子走过来，铲屎似的把大堆的金币和宝石铲起来扔到骷髅马车里。 顺带一提这马车倒是之前西琼制作的，有个克莱因之壶那样的空间延展魔咒在生效。所以勉勉强强能装下这壮观的宝山。 为了避免身份露陷，索伦也只好无奈得装得和个傀儡似的，一摇一摆得扛着铲子，铲粪土般的铲黄金。 另一边也有技术开发局的工作人员，把清点完毕的石像鬼军团货柜，吊起来搬运到码头大仓库去。 而轻轻松松达成了‘公司’和技术开发局一笔大生意的双方贸易代表，波鲁裘斯和克里斯丁，就在宝山旁边，享受着美好的夕阳，谈天说地，眉飞色舞，有说有笑…… ……空气中都散发着腐臭的气息，呸！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再抢货 被纳瑞姆的突击打乱计划的，不止是索伦他们的‘公司’，赫利贝尔派，和达隆派的势力也是一样的。 尤其是达隆派的处境是最糟的，本来就是多方联合，结果原本负责统筹的军师直接叛变，还反手卖掉了一堆联络人，在实际办事操作的各公会商行经理也都遭到突袭暗杀之后，整个联合都处于瘫痪的状态。 虽然靠着革新派的底蕴支持和技术开发局的大力支持，他们紧急调达现款，支付了定金完成契约。但买下的石像鬼军团，终归是给白袍达隆的底牌，革新派咬牙出了那么多钱，总得温和派自己组织人手保护。 果然温和派的实力就是不足，不要说紧急将货物转走，连手里能拼凑起来的防卫力量都不够，一时能组织起来的居然只有几个学徒带来的自家私兵，加起来都没有两百人。毕竟之前筹措秘密武装力量都是纳瑞姆在负责的，一时半会儿的哪里去找可信的佣兵。总不能让王党派人来守卫这么至关重要的底牌吧？ 于是就有几个小机灵鬼看着波鲁裘斯带来铲屎，不是，铲黄金的魔像兵，想出了个绝妙的点子。他们居然提出要借用‘公司’派来护送的卫队防守仓库！ 毕竟目前这么多方争夺混战，连指挥官都可以突然翻脸叛逃的局面，只有诚实交易遵守契约的‘公司’，还能带来一丝丝人与人之间除了狡诈欺骗，还可以相信可以依靠的温暖了口牙！ 再于是，波鲁裘斯也就看在克里斯丁的面子上，勉为其难得答应下来，然后派他那个会‘说话的高级织法傀儡’带着魔像兵，帮温和派把守仓库。 “……我是不是该去买张彩票呢？”索伦都有点莫名其妙了，这批货转手了半天，居然又到他眼皮子底下了。现在反倒有点麻烦了，按照原计划是确认了温和派的仓库后，派他的四大天王发动佯攻引起仓库的骚乱，然后趁乱试着把货物偷走。 可现在他总不能监守自盗吧？ “只要撑过今晚就行了，”索伦侧过头，偷听不远处两个紧急被派来的红袍中期法师讨论，“明天早上援军就能调过来，纳瑞姆的人再疯狂，也不可能直接挑战几家的联合来抢货。” “可那不就是说今晚会很危险，武斗派和保守派的私兵那么多，如果他们来袭击怎么办……” “袭击码头？码头的驻军会坐视不理吗？没事，如果苗头不对，就让南方派的傀儡挡着，我们自己先撤好了，革新派已经派人去接管城门了，贵族家在城外的大队人马进不来，货就丢不了。” 恩，南方派么，大概就是帝都圈子里对索伦这个小团体的称呼了吧……不过革新派的聪明人真是不少啊，虽然一时被纳瑞姆坑的无兵可派，但在完成契约的第一时间，就把手头有限的力量集中起来派去封锁城门，这样武斗派和保守派贵族们的军团优势，就被限制在城外。 而这种台面下的较量，又不可能真的撕破脸攻城，那么能动用的就只有城里的私兵，而码头区有码头的卫队可以借用，袭击者就不再有武力优势。等到了明天，把达隆派联合集结起的人手派来守住货物，自然就没人能动摇他们的胜势。 而就算真的有人能冒大不韪得，从码头的仓库抢货。送不出城来，也藏不住多久。等达隆派的人马集结起来，在选举开始前的时间里，总能把货找出来。 那么索伦的对策是什么呢？ 说实话，没有对策。 之前刚从武斗派手里抢到货选择一方交货的时候，他就同时给保守派和温和派双方发了通知，结果居然是温和派有革新派的支持，更先一步回应可以付款，于是索伦就直接选择这边先交易。 保守派回应的晚了一点，但也无所谓，索伦他们也早有偷袭码头的计划，只要今晚能成功把货抢出来，再交给保守派的人就行了。 之后保守派自己有没有办法把货运出城，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但是今晚能成功偷货的话，三张魔法交易契约都能完成，‘公司’的利益至少是最大化了，后面选举怎么样，就完全得看阿努比斯的运气和操作了。 当然，其他人计划和行动索伦也不知道，他现在能盘算的，只是等待出手的时机。等待他的四大天王来袭击码头区的时候，闹腾的大一点，这样他这个‘南方派’的卫队或许有机会离开仓库，置身事外，免得这批货在他们看守的情况下丢失，又节外生枝惹出一堆麻烦。 这机会很快就按计划的到来了。 “市区里又打起来了！到处都有人袭击！” “是声东击西！城里的目标肯定只有一个地方，就是这里！卫队都出去警戒！谁敢靠近格杀勿论！” 索伦当即混在魔偶兵的队列里出去，按照魔法师们的要求，均匀散布在附近的码头仓库区，避免一群卫兵堆在一个地方给袭击者指明目标。 武器店老板还是经验丰富，想靠袭击码头区，浑水摸鱼的把货偷到手实在太困难了，人家也不是傻子，看来能谋划到这一步也是极限了，最后还得靠索伦开大，拼拳头硬抢才…… “轰！” 剧烈的爆炸响彻区间，随着爆炸之后是各种冰雹闪电火球飓风岩石突刺，远远能看到码头区有小半片仓库直接被夷平了，火力猛烈得惊人。 卧槽？什么情况？那四个女子组合这么犀利的咩？ 索伦也有点摸不着头脑，趁着周围温和派的人没反应过来，直接一个瞬身跳跃到战区，接近了确认战况。 不过他确认了半天都没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因为场面实在是太乱了，一眼望去有三四十个法师，恩，应该全是人类，没有巫妖，分成三波在疯狂得互砸破坏性魔法。被交叉火力覆盖的战场中间，有一队死亡骑士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看得出来他们大概就是今天负责警备码头区的死亡骑士巡逻队了。只不过刚刚接近码头走到一个非常适合付击的开阔地形，就同时遭到了三波势力的交叉火力覆盖，真是日了狗了…… 索伦都忍不住想捂着脸为他们默哀，死亡骑士没人权啊…… 好吧，看来今天不止是他们公司打算抢码头，是所有人都想抢。 当然索伦可没把自己的交易情报泄露出去，那估计泄密的就是交易方的温和派了。大概纳瑞姆在联合派那边，还是留了后手或细作，得到情报后立刻就来突击了，反应倒是快的令人发指。 至于另外两拨人，可能有革新派安排的后手支援，也可能有保守派的势力，甚至可能有王党或者阿努比斯的人。但显然没有人会承认的，因为他们全都是有备而来的。 所有人，是的，所有的施法者，都穿黑衣戴面具，伪装成下弦月的样子。 看来是个人就知道下弦月的套装可以隔绝魔法侦测，大概也知道下弦月脑子傻乎乎的，做了案子也可以伪装成它先到场的队友溜走，所以才出现这种‘魔法警察们’在码头开烟火晚会的尴尬局面。 这身衣服还真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神装啊…… 于是索伦就干脆找了个集装箱坐着，看着一群‘下弦月’在那用法术对决。这倒是个学魔法的好机会。毕竟这种精英团队的突袭行动，使用的必然都是经过战斗经验总结的有效法术。 也确实，没有什么花哨的，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个魔法。 火系的，各种火球，火墙，火箭的爆炸性火系魔法。就只是发射出的魔法粒子流的外型，范围和强度略有区别，爆炸的杀伤半径也略有不同，从魔法等级来说，使用的法咒威力都不高。 索伦看了一会儿就看明白了，如果法师聚集的火元素离子团越大，能量越强，就越需要额外的精神力维持魔咒的稳定，发射出去的时候，速度就会偏慢，这样不说同等级的对手有足够的时间感应到袭来的魔法，躲避和防卫都绰绰有余，甚至厉害一点的还可以远程干扰你的魔力控制，让大火球提前爆炸几乎制造不成什么有效杀伤。 而如果你放弃威力，而追求魔术成型的速度，可能就算火箭打到对手身上，也无法击穿下弦月那身黑色法师袍。当然，战场中央的死亡骑士们还是扛不住这么多发火弹的，大多数都被反复的爆炸波及而嗝屁了呢…… 总之，这样单纯的火系素能魔术看着就比较鸡肋了，很明显并不适用在这种法师的小团队战斗中担任伤害输出。更多的应该就是随手扔出来的火力掩护，除了逼走位，破坏地形和听个响。大概三方势力也在心照不宣得把事情搞大，吸引码头区其他护卫的注意力，掩饰其他的突击力量行动吧。 土系的，非常统一的石墙术，有趣的是这三波法师，拉出来的石墙都是一个式样的，单位墙体的长宽高和强度都一模一样，只是规模和方向有区别。波鲁裘斯在远征沙之国的时候，负责建立军营，要塞和防御工事，也曾经用出过一模一样的石墙魔法。 如果索伦猜的不错，这大概是帝国正规军团，那些战场巫妖们统一的制式魔法，建造的石墙中魔力的结构非常密集稳定，能非常有效的隔离火焰，抵挡各种魔力离子溅射和超压气浪，吸收爆炸的冲击波。简而言之，就是在起到基础的防御效果的同时，追求魔力利用的性价比。 水系的，水系或冰系的魔法很奇怪的没有人用，明明这码头区附近就是河道，有充足的水之魔能可供借用的，但就是没有一方使用。大概是有什么缘由的，但一时索伦也想不明白。暂时他也只能推测，是用魔力去控制水再转换伤害不大效率了。 风系魔法就是风翔炮，这倒是相当有威力的手段，风翔炮的射速远远超过火焰魔法投射，也比石墙凝结的速度更快，虽然只能造成单点的有效杀伤，但基本上中招的倒霉鬼都直接被风炮扫得支离破碎血肉横飞，就算灌治疗液拍卷轴可以急救，但断肢无法重生，而且不必多说，脑干心脏和大量内脏损伤过重即死的情况下，氪金喝药也拉不回来。算是魔法师们相互攻击的常用手段了。 水火土风的四元素的基础魔咒大致就是用的这些，看的出帝国的战斗法师们使出的招式已经同质化了，差不多都是类似‘当前版本的最优解’。其他只有很少一部分个人特色的技巧，比如某些破魔类的法术，各种颜色的毒云术，分身，幻术，各种类型的诅咒和守护等辅助魔法，哦，还有‘死狱’的下位魔法枷锁，那种类似诅咒魔法的黑色锁链。 索伦远远观看的这一会儿工夫，三方法术交战出现的死亡状况，全都是差不多的情况，有人被逼走位，或者不小心暴露在别人的视野里，随即被黑色锁链给捆住，而周围若是没有队友及时支援给他解开的话，这样下一秒就会有一堆风翔炮扫过来，把被锁住的人形轰成漫天的肉渣。 风翔炮的魔力消耗应该也挺大的，基本上只有在有人被黑锁链锁住的情况下，才会有一群人砸风翔炮杀人。其他的情况下可能就随便扔点火球火箭，打个雷声大雨点小的掩护。看的出来，三方的偷袭者或许考虑到战斗效率，或许为了隐藏身份，都是在用同一套标准的魔法战斗流程在打，就和日常演习似的…… 正在旁边入迷看戏，索伦冷不丁感觉到袖子被拉扯了一下，回过神发现下身和右臂的长袍被两三道散发出暗红色血光的黑锁链给锁住了。大半边身体的魔力回路都受到了严重的干扰，被铁链捆着的身体根本动弹不得。而他视线的余光已经可以看到远处三个方向都有高能风元素聚集的紫色光芒闪烁。 呵，原来他在这旁观看戏早就被人注意到了啊，小丑竟是我自己…… 不过这招索伦也中过不少次了，早有防备，用缠绕着墨洛温王旗的左手往那些锁链上一抹，随手就把锁链都甩开了。然后他随手举起左臂，对着耀眼的三点紫色星光随意遮挡了一下，下个瞬间，就看到三道风翔炮正中他的左臂，但是只在黑袍上打出三道刀痕，而拖曳着巨大魔力的风能炮直接被左臂的王旗偏转挡开，把索伦身旁的集装箱都一个个切成豆腐块。 果然如此，白袍就是模仿了王旗的质地，这种白色的魔法织物是免疫魔法的。而索伦还能直接看到魔法的轨迹，那你们一群法师还在他面前跳个鬼啊是不…… 有一瞬间，三方混战的码头都被索伦这个穷开挂的仙人惊到冷场了。 不过索伦为了避免极其公愤被围殴，保险起见还是一个跳跃跃到高空中，在缓慢加速的自由落体状态下，伸出双手食指和大拇指，组成一个长方形框体，圈住了刚才三方交战的战场。他其实不想这么早用禁咒来清场的，但一下子摸出来三波人，这么多法师打成一团，变数实在太大。 索伦自己其实是知道的，他只是魔力天赋强到能随便使用禁咒而已，可你真要让他自己硬吃两发大魔术，他肯定是撑不住的。所以正面的消耗战根本就不能打，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只能上来就用大绝招了。 “地元斩！” 被三方法师聚集，而充斥在码头附近区域的四系魔法元素，在瞬间被点燃引爆了。无声的闪烁和强光，巨大的蘑菇云冉冉升起，爆心投影点附近的空气和烟尘被剧烈的热压冲散，爆发的气浪直接将纵横的石墙摧枯拉朽得冲垮，瞬息将一道道人形炸成炭渣。 当然这景象索伦也没实际亲眼看到，他随手放了个从波鲁裘斯那偷学来的地元斩，就直接用虚闪躲到关海法的巢穴里了。 扔一棵核弹然后扭头就跑可真他妈刺激，这种战术不可能没人用过才对，也不知道为什么帝都的巫妖都不管呢？ 索伦想了想……算了，他可想不出那些巫妖到底打着什么算盘，在垃圾堆里翻了翻找了些治疗药喝掉，然后再次打开门从码头区的传送点走出来。 远远的能看到蘑菇云。 大半个帝都都被惊动了，不少人驻足观望，路人们一边闲聊一边打赌，猜测着是哪里的工坊又发生了生产纰漏，还是哪里的仓库发生了安全事故，还是哪里的巫妖在进行新武器实验，又或者是哪里的下弦月又一不小心把通灵塔艹爆了…… 不是！感情你们这些帝都居民天天见蘑菇云都习惯了是吧！ 索伦擦着冷汗，跳跃到码头，直接逮着一个落单的下弦月就趾高气昂得问，“这是怎么回事！我侦测到了禁咒的波动，你找到肇事者了吗？” 对方一摊手，“我才到，还不确定是什么魔法，你有什么看法吗？” 索伦装模做样的确认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方圆一公里的区域都被夷平了，还好一个生还者都没留下，“或许是地元斩……” “不可能。”谁知道对方却连连摇头，“掌握地元斩的人都有登记的，还要签契约保证非战争状态，不在市中心使用才能放进城。怎么会是地元斩呢？我觉得码头区会发生这么大的爆炸，可能是某种火系禁咒魔法，点燃了运输易燃易爆危险品的运输货车。” 索伦，“……你说的对，还是你聪明。” 下弦月满意得点点头，然后转头迎向其他biubiubiu闪过来的下弦月，推销它那套理论去了。 索伦耸耸肩，返身闪去温和派的仓库，使用禁咒会吸引下弦月，可不用禁咒可能就是死。 毕竟索伦现在没有龙枪护体，真是怂的很，一点都没信心能单挑那么多经验丰富，一看就是长期参加战斗的法师。也只能开挂，不是，也只能用禁咒壮壮胆，希望大家可以理解他。 然后一落地就看到温和派那两个红袍魔法师在仓库外面探头张望。 “怎，怎么回事！这么大规模的爆炸！而且从南方派借的那些魔像，怎么都失效了！” “灵基都被烧毁了，这么强的魔法振荡……这不会是有人用了地元斩吧……恩？那具装扮成下弦月的织法傀儡哪去了？” 有时候吧，人傻点好，这就留不得你们了。 “风翔炮。” 索伦随手一拉，把两个红袍腰斩截成四段，直接走进仓库。 比想象中的简单了不少，索伦也确实没想到，温和派居然会倒霉到把货物放到他眼皮子底下，更没想到，他们居然只派了两个红袍来守卫。好歹也是一张底牌啊，怎么心这么大呢…… 索伦正用魔法力量之拳把货柜举起了准备故技重施，通过虚圈转运给保守派去，突然停住了动作，操纵魔法力量之拳把集装箱又放下，怀疑得绕着货柜转圈。 货柜上有记号，还被摔的坑坑洼洼的，但举起来的时候，索伦却感觉不大对劲，不是重量的问题，而是重心的问题…… 他操纵着魔法双拳，把集装箱门打开，瞪着箱子里成排的石像鬼，确实是一整个军团，但是…… 翅膀是什么时候全给装上去的？而且真尼玛绝的！全是普通的军团制式石像鬼啊！ 艹，被技术开发局给耍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出乎预料 冷汗刷得一下就从索伦脊背上渗出来了。 货是什么时候被换掉的？怎么换掉的？现在在谁的手里？ 这三个问题他一个都没头绪。 不可能啊！因为抢货的时候集装箱摔的挺严重的，在交货前索伦亲自确认了里面飞翼和石像鬼包装都是完好的，而且交付现场清点的时候，他也是跟在旁边看着，之后又直接到仓库协助防守，几乎是全程都亲自跟着这批货在走的，如果是用了魔法偷货，也没可能瞒过他这双魔眼才对啊！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索伦脑子飞转得都快冒烟了。忍耐着抓狂尖叫的冲动，仔细检查仓库，确认是否有密道，暗门，魔法传送门之类被遗漏的痕迹，可却一无所获，只能回过来检查集装箱里的制式石像鬼，确实不是西琼做的货，就只是普通的制品。底牌确实已经被换掉了。 如果是当着索伦的面，用他都看不懂的魔法把货直接换掉的，那就纯粹是魔法的知识碾压，索伦再怎么想也白搭，可如果不是当着他的面做的手脚呢？ 因为索伦仔细回忆的话，他确实是有两个时间段，让这批货出了视野范围的。一个就是刚才出去确认袭击的时候，还有一个，就是买家交了货装车，而克里斯丁带来的那只鸡，拉出来一堆财宝，他帮忙铲钱装车的时候……等一等，会是那只鸡搞的鬼吗？ 索伦现在实在是一头雾水，他又不可能现在冲出去，把花的小学徒抓起来抢她的母鸡，抢过来又怎么样？逼它再下个蛋？ 冷静下来，得先冷静下来，先从简单的问题入手，一层一层的把问题解决。 首先一个索伦可以回答的问题是……对，为什么不直接偷货留个空箱子，而要换一批普通石像鬼呢？制式军团也要五万个水晶的吧？ 所以这样看来答案就明确了，这批‘假货’是事先准备好的。是温和派，不，是革新派的人故意为之的计策，绝不是又有什么额外的第三方势力插进来偷货。 现在从索伦实际看到的情况，就至少有三波人，再算上他自己这边的话，是四批人强袭码头。假如不考虑索伦这个跳来跳去的bug在暗处偷袭，用禁咒清场的极端情况，那最大可能出现的情景，就是最终这仓库里的东西，会有大概率被夺走。 温和派革新派派来再多的人守卫，也抵抗不住所有人的围攻，那么不如用假货把这个烫手山芋换掉，到时候大乱斗的混乱场面下，恐怕袭击者也就只能仓促确认一下集装箱里是不是‘有货物’，而来不及确认货物到底‘是不是真的’。这样盯着他们的注意力就会被吸引走，而关键的底牌就能金蝉脱壳了。 索伦努力深呼吸着让大脑保持供养，一边仔细观察着现在集装箱里的这批东西。猜想得到了作证，装在货柜里面的都是普通的量产型号，只有外层的几个石像鬼，翅膀确实非同一般，有风之魔能大量凝聚，应该是技术开发局的炼金师制作出来糊弄人的。 说真的，如果不是武斗派提前一天取货，导致飞翼和石像鬼没有装配起来，又导致提前准备好的伪装军团出现了破绽。 那技术开发局这一手偷梁换柱，瞒天过海，真是耍得相当精彩了。到时候无论是谁把这批假货抢过去，都是有苦说不住，还要代替温和派背锅，成为所有势力的目标。 那么这样一来，也可以理解温和派的仓库守卫不怎么上心，甚至敢直接问索伦他们的南方派借兵看守的动机了。仓库里的假货本来就是个鱼饵，那么真货就应该不是在袭击发生的时候，才仓促调换，而是在交付转仓的时候，就用某种手段运走了。 那可就麻烦了，时间太久了，这都大半夜过去了。 索伦眼皮子都开始跳了，交货的时候他的注意力真的是被那只母鸡，和金蛋砸出来的金山吸引住了，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保留了集装箱的外箱，而把里面的货物替换了。但魔法的世界，保不准就是有可能办到的。 假如货物只是转到码头区的其他仓库……不，今晚必定有人袭击码头，这种可能性实在很低，而且风险很高，不大可能。 那么，货物恐怕已经被送出城了。对，如果像两个红袍法师聊的那样，革新派把手头的主力都安排去抢城门，不止是为了拦截贵族的生力军进城，而是为了接应货物的话！那么他们这个时候，可能都已经偷运了东西出城了！而其他所有势力，却都还一无所知的盯着码头区这里，还要把精力放在全城搜索，没一两天工夫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到时候天知道这批货都被革新派藏到哪里去了！ “嘶……一个比一个阴险……”索伦咽了口唾沫，革新派的人才太多了吧，这才被纳瑞姆狠狠坑了一手，立刻又有人冒出来，并且在山穷水尽的情形下，想出这么个金蝉脱壳的绝活。哪怕索伦猛在这开挂都被耍的有点措手不及了。 现在怎么办，立刻去城门劫货吗？可是时间浪费了这么多，对方走的水路还是陆路，是从哪条路出城，现在到哪里了，都完全不知道啊！这要怎么追？ “就是这仓库！货在这！” 突然有大队骑兵抵达的声响传来，索伦赶忙躲到虚圈里，投过间隙一只眼向外瞄，来袭者直接用了大型火系魔法炸毁了仓库，然后骑兵一窝蜂得冲入火场。领头的……嘿，这不是撒尿者布鲁么？ “是那个箱子！快快快给我拖走！送给老祖宗去！”一身魔法盔甲的撒尿者布鲁骑在白马上，得意洋洋，英姿勃发的大笑，“哈哈哈！还是我抢先了一步！武斗派的继承人是我的啦！” “……”索伦也只能无语得看着血骑士们抛投锁链和钩爪，捆住集装箱打算就这么强行拖走。 不是，兄弟你都不检查一下，不怕你家老祖宗把你的灰都给扬了吗？ 这下可好，武斗派一口就把饵给咬了。更加没人去注意得到真货了。 唉，帝都这么个人心叵测的险恶地方，也许只有当竞争对手的继承人，是这种纯真的煞笔，才能让人感觉到些许的温暖和轻松…… “底下的都闪开！！” 又怎么了？ 索伦和布鲁一起朝出声处仰头看去，就看到什么长着很多腿的东西从天而降，然后阴影越来越大，遮住了众多血骑士脸上的绝望。 “哦哦啊啊啊啊！” “砰！”得一声，这庞然大物砸在火场正中，盖住了骑士们绝望的惨叫声，把燃烧的仓库整个给砸塌了，火星四溅，腾起的烟尘和火云把附近的仓库区也都点燃了一片火海。然后那玩意的长腿动了动，像蟑螂似得沙沙沙飞速平移起来，一跳一划得跃进运河里逃跑了。 “什，什么鬼东西……”索伦也目瞪口呆的，忍不住从间隙中爬出来张望。 这时他才看清楚，是一艘船。 “抓住肇事者！”“拦住那小偷！”“昂！！” 然后一堆骨龙，石像鬼，骑士和马车从索伦头顶呼啸而过，朝着那艘发足狂奔逃命的大船追去。 “这是怎么回事？”索伦跳到一个明显在旁边看戏的下弦月身边问道。 “嘿，有一群神经病开着战舰轰开了仓库大门，把贵重品仓库抢了。结果好像迷路了，在码头转悠呢……不去管他，你对刚才的禁咒有什么头绪吗？” 索伦也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下弦月借机摸鱼的情况很严重啊，唉，这都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疯子，居然连地图都不看就把海盗船开到仓库区来抢货了……等等！那是东方辰星号！ “刚才是不是砸到人了？”克莱尔扒着船舷向下张望，她好像看到有一堆人黏在船底了。 “现在是顾及那种小事的时候吗！”潘妮抱着桅杆，跳来跳去用爪子扯开风帆，迎着狂风咆哮，“快啊！再加快点速度啊疤脸的阿姨！” “你再这么叫我……”迦托佩塔一把撕开罩衫，半边脸的寄生魔物伸出肉枝状的突触，把庞大的魔力注入魔法阵中激活的灵风瞬间胀满风帆，“我就把你的皮扒下来做成围脖嗷嗷啊！！” 东方辰星号猛得一个加速狂飙出去，船尾的死亡骑士雅由伊一脚踏在船舷上稳住身型，张弓搭箭拉了个满月，‘嗖’得一支破魔箭射出去，将几乎冲到近前的骑士射落。 “下面拖了个集装箱，好像是刚才钩上的，看起来还挺重的。”女骑士连珠箭射翻接连冲上来的守卫，“很好，追兵越来越多了，再绕两圈！把码头的守备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方便老板办事。” “我怕他们用刚才的魔法轰我们啊！真是那么大的火球看起来好恐怖的说……”狮子潘妮扑到前甲板上，“搓衣板！去掌舵，再绕一圈！” 克莱尔给了白狮子一个死亡凝视，然后用怪力掌舵，把‘东方辰星’号硬生生得掰了个近乎九十度的漂移，从河道一个斜拐绕过出海口，掀起了大片的浪头，把正在这附近等着交易的双方卫队都泼了一身水。 当然莱因哈特还是在女仆及时撑起的伞下坐着，优雅得喝着红茶，“哼，星女士，贵方真的能按时交货吗？” 星眯起眼，“请您放心，情况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货物正在运来的途中……” 然后被锁链捆绑着，被锁链牵着，拖挂在东方辰星号船尾的集装箱，也叮叮咣咣得打着旋，从他们面前滚过去，随即又被开到飙起来的战船‘嗖’得一声拖走。 星瞪着做了记号的集装箱，张着下巴，“……呃恩……应该……好像……刚才滚过去的就是装货的箱子……” “呵，事到如今还要开这种玩笑吗！”莱因哈特保持着风度冷笑，看看手上的珍珠戒指，毗斯缇斯之眼没有变色，“哦，你说的倒是实话……” 两拨人陷入尴尬的沉默。 然后大群的骑士，马车，飞龙，石像鬼怒吼着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拦住那艘船！” 莱因哈特和星，“……” “没听见吗！拦住那艘船！！”莱因哈特跳起来怒吼，于是保守派的人马也加入了追击的行列。 星无语得站在原地，远远看着在码头区横过来飞过去，又跳又蹦机动走位的东方辰星号，后面还跟着一大堆越来越长的追兵。 索伦赶过来，跳到她身边，“恩……现在我们的计划出现了一点小小的问题。” 女仆斜了他一眼，“是啊，我正在看着那个小问题呢。” 索伦也擦着冷汗，看他的四大天王开着船闹腾，这倒是够吸引注意力了，“不过，怎么把船都开过来了，不要紧吧……” 女仆耸耸肩，“西琼小姐改装的战舰，至少能闹腾到天亮吧，哦，好像追兵自己打起来了，那就更不用担心她们了。” “我不是在担心她们，我是在担心船……算了，”索伦也是无耐，“交货的时候革新派把东西换了，现在恐怕已经把底牌偷运出城了。” 星愣了一下，暂时把注意力从码头进行中的闹剧上收回，和索伦确认了目前的状况，“如果他们是趁着你们清点现款的时候换货，大概已经送到城外了，恐怕要硬打一仗抢夺，要通知吉尔特和先锋军动手吗？” 按照当初制定的抢劫计划b，从帝国各地召集来的先锋军武装，早已经按照计划埋伏在城外了，保险起见吉尔特也出城协助他们了。 “先锋军的力量只能用一次，就得让他们解散隐藏，躲避追捕，”索伦犹豫着，“假如我们现在就在城外动手，把革新派手里的货抢了给保守派完成契约的话，就没有足够的力量再从保守派手里把货抢回来给阿努比斯了。” “都这种时候了，不行的话就放弃和保守派的契约。抢回来直接给阿努比斯就是了。”女仆皱着眉头。 索伦摇摇头，“可是不用这个机会，把保守派推到阿努比斯那边去的话，只有一张牌而没有势力的支持，不知道那家伙有多少胜选的把握啊……” “轰！” 远处又一次发生了爆炸，也不知道是战船还是追击者，把什么仓库又给点了。 “还是先想办法处理这边的问题吧，得让她们脱身才行。下弦月越聚越多了……”星皱眉道。 看着不少聚集过来看戏的魔法警察，索伦也有点奇怪，“它们怎么都不去阻止的？” 女仆叹息，“为什么要阻止，下弦月还巴不得闹大一点呢，反正只要不是禁咒造成的破坏，都能用魔法修复，而只要能抓到肇事者，毁坏的建筑修理都由肇事者负责，额外的罚款更是随便开。所以，如果你不想‘公司’刚入手的定金都给罚掉的话……” 卧靠！这么阴险！ 索伦想了想，“你去把箱子打烂，里面的石像鬼都是假的，只要东西见了光，各势力就能反应过来了。既然我们也找不到货，不如干脆就让大家一起找。另外我想办法把下弦月吸引走，你赶紧带上那四个笨蛋逃跑。” 女仆奇怪，“你要怎么把下弦月都吸引走？” 索伦耸耸肩钻进了虚圈，那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没过多久，朝阳和升腾的火球一齐点亮了帝都的夜空。 一天里接连遭到三次禁咒打击，恐怕是三次大战以后绝无仅有的事了。 现在帝都的居民全都知道了，贵族们不仅没有因为不久前的酒宴罢兵和解，反而争斗越演越烈，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关口了。 全城的守卫魔像都被激活，到处都是巡逻的佣兵和骑士。各方势力都如惊弓之鸟一般，不断调动力量出城进城，保卫自己的庄园和财产。 因为是个人都知道，下弦月根本靠不住，它们压根不在乎治安，它们在乎的只有罚款！ 索伦在第三次袭击后，就把他的影子扔在关海法的巢穴里，暂时不出动了，也避避风头。另外他也发现了，如果同时维持着两具身体，还一个劲得使用禁咒魔法和魔眼，真的非常消耗精神力，做事很容易分心，疲劳打瞌睡。 所以他再次把主要的注意力，集中到熔炉工厂这里。 因为严格来说，黑袍的玛尤莉只困了他和西琼一整天，就带着人手走了。 毕竟她的武斗派继承人位置还悬在这批货上，一听接连爆发的战斗和禁咒，怎么也坐不住了。 索伦当然是不会好心告诉对方，那个撒尿者布鲁大概黏在东方辰星号船底都扣不下来了。 他现在自己也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尴尬局面。抢这个抢那个的随便发挥，现在计划给他玩崩了进行不下去了。 后天就是大议会选举了，索伦也不知道星有没有成功带着四大天王逃跑，不知道现在制胜的关键底牌在哪里，在谁手里，更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按照计划，保送阿努比斯上位。 不过好在情况还没有到发展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还可以依靠西琼的智慧。 “艾斯黛尔小姐，首相召见你。” 完了，现在正式陷入山穷水尽的窘境了…… 索伦不怀好意得瞪着来接人的下弦月，一时怀疑对方到底是不是真货，别又是某个势力打算对西琼下手了。老是和帝都这群出尔反尔嘴里没有一句真话的贵族们接触，他都对陌生人产生信任危机了。 “别犯傻。”西琼瞪了蠢蠢欲动的索伦一眼，把手里抄的笔记撕了一页折好，剩下的部分塞到他手里，“大概只是询问高空飞翼的事情。其他的等会儿再聊。” 这是……哦！索伦明白过来了，是新的‘笔录书’！原来刚才她当着玛尤莉的面抄写，就是在制作笔录书……汗，索伦真的就是无聊抄着玩而已……不管怎么样，总算又做好了！这下就可以及时沟通各方的情况了！ 索伦点点头，看着下弦月带着西琼离开熔炉工厂的范围虚闪。 自己则把笔录书上的纸业撕下来，用蝙蝠传信给吉尔特，波鲁裘斯，星和塞拉瑟斯。想了想，他给司寇德也寄了一张去。只是纸蝙蝠的通信只能在通灵塔的魔力覆盖范围内，对方能不能收到就不知道了。 顺带一提‘笔录书’的时时通信魔法效果，也必须在帝都这种地方才有效。之前他本来带去沙之国的那些纸页，很快魔力就耗尽无法使用了。 这样就还有机会，几个人一起想办法，当务之急是先把丢掉的货找出来。至于怎么抢……不行就硬抢吧，大不了死一个影子。 “咳咳，英特英雄耐尔卿……” “卧靠！”冷不丁脖子后有人说好，索伦差点把笔录书都扔了，“马修！别老是站在我影子里说话！恩？马修！你度蜜月回来了？不是要休一个月吗？” 刺客马修挠挠头，“我倒是想在酒店多住两天，可你这些天真的名声太响亮了。又打又闹的，为了区区的侍女把舞会搅黄了不说，可是把帝国的贵族都搅得心惊胆战的，你知道黑市有多少人下单想要你的脑袋吗？我住也住不安稳呀。 对了，西琼小姐没事吧？听说你们被困住了，我们都来帮忙了。” “她刚才被首相召去了……听说？我们？” 索伦扭过头，才看到提姆提着早餐篮子，冲他招手，“抱歉食言了啊，我这样子，也不可能冲到黑袍眼皮子底下给你们送饭，只好叫了些朋友来帮忙了，你们没饿着吧？” 马修嘴唇不动，用腹语在索伦身后嘀咕，“阁下你真的拿龙枪指着教官的背心威逼他？太勇了吧……” 而索伦这才注意到，在提姆的身后，熔炉工厂投下的阴影里，在熔炉工厂的墙垛，通风道口，屋檐屋顶。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有多少个刺客站在那，在阴影里，一齐抚胸，向他躬身行礼，犹如晨风吹拂的麦穗，又犹如守护在暗夜中的寒鸦。 黑暗中有的力量你用眼睛看不到，但并不代表他们不在那黑暗中注视你。 有些不值一提的善行你并没有指望能得到回报，但并不意味着得到帮助的人们就不会因此感激你。 当你做出决定的时候，要记得总会有人站在角落里看着你的选择，然后当时机到了，他们就会从阴影里走出来，站在你的身边，助你一臂之力。 要记得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什么纯粹的偶然，只有单纯的因果。 第一百四十四章 掌握之中 “感谢阁下出手，救助了赫萝小姐，希望我的刀也能为公司所用。” “不用谢，欢迎加入公司。” 索伦点着头，和披着雨衣似的大兜帽的刺客们一个个握手，保持着微笑偷偷问身旁的马修，“赫萝是谁？为啥好多人谢我救了她？我咋一点印象都没有？” 马修苦笑，“……就是你在酒会上出手帮的那个狼人女仆。” “哦哦，怎么你们风军和狼人也有交情？”索伦恍然大悟，原来大家都是兽娘控啊！那咱们确实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不，我觉得你肯定是误解了……”马修摇着头，“而且我们也不能算是正规的风军，只能算是‘蜂的刺’。” “蜂的刺？” “蜜蜂的刺，只能用一次，他们都是一旦接到命令，就有去无回的死士。”提姆把早餐摆在桌子上，“你知道风军下面，有名为‘捕风’的暗杀部队吧？ 那本该是由精修风家秘术的高手组成的部队，但也是最危险的部队，经常出现全军覆没的情况，风家的血脉都快断绝了，主家早已不亲自上阵刀头舔血了。 所以风军就从奴隶中挑选有资质的孩子，训练成捕风的蜂刺。当然，风家传承的秘术怎么可能真的都教给外人，而且教太多了也是浪费。所以他们学的，全都是些舍命一击，一击必杀的刺杀技。配合技术开发局给风军开发的‘蜂装具’，被当作消耗品来用的死士，能在瞬间爆发出凌驾于精灵魔刺客之上的恐怖战力。 每年我们商会都要运送一大批‘蜂刺’去精灵同盟那边，路上我会教些在那边活命的技巧给他们，如果运气够好，一直没失手的活过了巅峰期，就会被收回‘蜂装具’并从捕风‘退役’。 有的人留在那边转成潜伏的‘听风’细作，有的人就加入商会，或者继续在帝都卖刀卖命。” 难怪他们把提姆称作教官，毕竟风军教他们怎么死，提姆教他们怎么活。 “蜂装具又是什么？魔法武器？” 马修挽起左臂的袖子，露出手臂上一排通透了手骨的圆孔，看起来是被什么东西凿穿缝在手上的，“我也说不清，但好像是巫妖们在开发研究的一种寄生生物武器，虽然战力增幅很强，但也吸收了人体的大量营养，拆除以后寄主的身体会非常虚弱，不要说继续搏命，发力都有困难，放着不管过两年都会病死。所以风军和技术开发局也懒得费神处理我们这些‘退役’的废物杀手。算是格外开恩让我们活着，作为之前拼死搏杀的奖励了。” “那你们……”索伦看看那些如今还活蹦乱跳，完全不像没法发力的死士们。 马修看看提姆，精灵解释道，“帝都有一个狼人群落，有德鲁伊，萨满之类的冷门职业者，总归也算传承的魔法体系，而且找它们治疗的开销比巫妖便宜点，当初我妻子就是求它们救我的。扯远了…… 以前被拆走了‘蜂装具’的断刺会被扔在原地等死，然后有个小子，因为带着他过境的时候多聊过两句，大概不甘心这样丧命，觉得我会有办法救他吧，不知怎么就找到商队来了。 所以我就捡了他带回来，找狼人们帮忙，研究如何治疗这种创伤，可惜最后那小子也没救回来，我也挺不甘心的。但‘断刺’嘛，要多少有多少的，所以前前后后捡了不少人回来救。总算运气还没坏到家，这些年已经逐渐可以把这些小子的命保住了。” 提姆语气平淡的说明着，“疗养的时候，他们都住在狼人开的旅馆，哦，赫萝小姐家开的，大概都被她喂过药照顾过呢。不过她家的药费都还欠着呢，现在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还清了。” 所以你们把这些风军用剩了，折断的，抛弃的刀，这些蜂刺，这些垃圾，捡回来再救好，为什么？图什么？ 提姆回忆了好一会儿，“为什么？大概那个时候看到被组织抛弃的死士，单纯的回想起自己的遭遇，就很……不甘心吧？反正后来就是顺带的了，总归是一条命。” 难怪梅拉斯那家伙腿被打瘸了，还会对精灵抱有奇怪的好感，索伦都忍不住骂道。“你特么真的是个圣人吗提姆？” 提姆哈哈大笑，“只是个少见的怪胎罢了。” 马修和旁边的影子交谈了两句，来到索伦身边说道，“货找到了。还在城里，要取回来吗？” 卧槽，早饭都没吃完事情就办完了！ “你确定吗？”索伦忍不住询问，“不是不相信诸位的能力，可技术开发局不好对付吧？会不会又有什么阴谋诡计？或者魔法秘术之类的障眼法？” 马修也不介意解释给他听，“革新派现在可信的人手不够，直接动用风军的关系找人帮忙协防。而老头子们一听昨天有人为了抢货扔了三个禁咒，怕死，就把活外包给我们做了，自己躲在幕后赚个差价。” 艹！这样的废物也算是帝国的保密部队？ 提姆倒是理解，“风军后继无人的情况也是难免的，精灵同盟那边类似的情况还要严重，当年刀头舔血的人，赚足了功勋成了贵族世家，就不大舍得让自己的子孙受同样的苦难，人之常情嘛。 刺客死士本来就不是高贵之人会主动从事的职业。不说训练体系本身就很危险困难，远没有魔药体系那样安全。 就算修炼成了刺客大师，深入敌后的刺杀任务依然是九死一生，哪怕在国内负责警戒暗卫，对付的也最起码是先锋军杀手，或精灵魔刺客那样的精英。所以有门路的大都转行去做法师或者死亡骑士了。” 好吧，潜台词索伦也明白了，如果有的选，谁会愿意拼命呢？花天酒地不好吗？……不过都这样了，还要把什么秘技当作家宝，藏着掖着不肯全套教给奴隶中选出的死士，也是没谁了，活该众叛亲离。 “那么就交给你们了？这样吧，如果能成功把货抢出来的话，就带给星，她会负责和保守派完成协议的。” “请放心吧，想入伙总得做一番功绩出来，现在‘公司’的岗位可是炙手可热啊。” 马修鞠了一躬，带着大群的影子无声得消失。 索伦确认了一下周围大概没刺客留着了，小声问提姆，“请这些死士们出手的报酬一般给多少？” 人家愿意来帮忙是好意也是情分，但总舔着脸一句谢谢就混过去的话，久而久之也就没人主动来搭理你了。不管任务成功与否，该给的总是要给的。要是老觉得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所以其他人也理所应当用同样的正义和公理报答自己的话，那就是所谓的‘不懂人心’了。 提姆也好奇得看着他，“你想给多少？” “我给先锋军那边开的是月薪三十个金砂，拿十四薪，三险一金包吃包住，年功序列制，出任务另算kpi拿提成，在艾阿里希成家另分一套房，另外杰出的干部，半卖半送‘公司’的股份每年可以分红，当然病死伤残都有福利，妻子我养之……” “……什么是月薪？” 你能不能不要问这么可悲的问题啊！听的人都想哭啊！ 索伦给提姆解释了半天，他才搞清楚‘公司’的待遇，然后精灵大为吃惊，“你居然给先锋军开这么高的兵饷！而且隐性福利太多了吧？你还只分一半的战利品？亲兵也不是这么养的吧！谁在装圣人啊！” 这待遇很高吗？也不算多高吧，他一个骑士侍从都有每个月十五个金砂的兵饷呢。 “那能一样吗，死亡骑士可是高级兵种，而且大多数情况是未来的军官，不，将官啊！”提姆怀疑的看着索伦，“你们哪来那么多钱？在艾阿里希的工厂也这么给？” 那倒确实不是，先锋军拉拢过去可是当干部的，目前享受这待遇的也就是最初南征时招募去南边生产建设的那第一批，两百个新先锋军和两百个工程师，一个月大概要花四十多个水晶付他们的报酬。但其实他们自己在沙之国战胜的掳掠可比这个数高的多了，恐怕还看不上这点薪水。索伦还得通过银行，借用他们的钱建设兵团呢…… 而一般的佣兵和艾阿里希的工人，还有白鹰团那样后加入的部队，以及培训的本地工程师，都只能拿这个薪酬的一半。另外考虑到艾阿里希那边的物价和帝都不一样，大部分都是实物，或用沙之国的旧钱币交付，或者直接拿‘银行’发的纸币。也没有‘公司’的红利，不过奖金和衣食住行倒是直接帮解决的，而且再怎么也是八小时工作时间做五休二，拒绝九九六！只要完成新先锋军的学习考试，加入新先锋军，不保证可以迎娶白富美，至少还能减税加薪，走上人生巅峰咧。 好吧，索伦也承认他叫叫嚷嚷得反剥削，可实际上也没好到哪里去，毕竟之前他也没有一千万两千万水晶的资金可以分啊…… “死士一般有两种模式，一是接一次任务，事前拿十五个金砂，事成后再给十五个。二是签契约，拿一个水晶，替雇主完成十次任务。不过，实际上没有那么多任务可做的，帝国的领地被分割的差不多了，野生的魔物都不能乱捕，因为那是贵族们的私产，会遭到追杀的。 也就是商会走私的时候会雇佣点人帮忙，如果帝国出征的话还能从风军那拿到些斥候的雇佣合同，本来这次贵族们的内战倒也是个挺好的赚钱机会，不过……” “不过？” 提姆叹气，“其实你运气也挺好的，我也没想到这张老脸能招来这么多人帮忙，大概也有部分原因，是最近贵族内战打的厉害，好多发任务的中间商前两天都被人刺杀了，导致现在黑市上都没其他接任务的渠道了。所以确实有不少人，是眼看没了赚钱的门路，才过来帮你的吧。” 索伦汗一个，不会是指他安排先锋军宰的那些奴隶商吧，“可你们不是还能从会所接任务的吗？” “你想什么呢，会所那种地方是服务贵族的贵族，说到底那也是贵族，怎么会余尊降贵直接接触最底层的这些杀手打手？ 下面还有一层层的代理人中间商啦，贵族客户们发出来的任务，为了安全保密都要层层转手，每转一次都要被分一口，发到最底下的刀子们手里，还能剩下什么东西？何况都是要命的任务，不是合作久的中间商谁敢接。 所以说你运气好，有我和马修两个人给你担保呢，”提姆建议道，“你如果肯用给先锋军一样的条件招人，我想就足够了，整个帝都的影子都能为你所用吧。” 那确实是运气不错，其实杀手死士可比贵族们诚实的多，看钱说话的，谁给的多就听谁的，可谁让你们这些贵族把钱都花到中间商身上去了呢？ “这样的影子有多少人？” “我想不到一百吧，”提姆估算了一下，“恐怕一大半人今天都主动跑来加入你了。” “一百多人好像也不多啊。”索伦倒是没啥概念。就算作为感谢，一人给一个水晶，也就一百个水晶而已，但已经是他们平常十倍的报酬了吧？唉，只能说平日里这种卖命钱给一个水晶根本就是底线才对，被中间吃回扣压得太低了。 提姆看了他一眼，“能从奴隶中脱颖而出，能完成风军的训练，能撑过技术开发局的改造，能完成历次九死一生的刺杀任务，从精灵同盟的围剿中活下来，能一直活在帝都的里世界卖弄手里的刀子。这样的人我们抢救回来一百多个了，你还嫌不够啊？” 提姆虽然这么卖力的吹捧，索伦其实还是有点怀疑的。 倒不是说质疑这些刺客的实力，他当然知道能从最底层的奴隶阶级爬出来的人，没有一个不是万中无一的人才。但毕竟这些刺客们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了，马修的身手应该还不差啦，可是不是真的能对付得了技术开发局那群狡诈的精英法师们，那索伦就有点心里没底了。 毕竟，索伦自己强到三个禁咒乱放，把帝都整得鸡飞狗跳的，到头来还不是把货给弄丢了，现在就算有内奸提供的情报，知道了货物的位置，要从各方势力的争夺中，把货物从革新派的精英手里夺还，恐怕没那么简单的吧？ “呵呵，革新派的精英，那些小子不过是投了个好胎罢了，那就赌一个水晶吧。看看是精英厉害，还是影子们技高一筹。” 那也行，就用这个任务当作一个试炼，看看刺客们的实力好了。 于是到了吃午饭的时候，索伦就输了一个水晶。他从笔录书上收到了星的消息， ‘交易契约完成了，货物和三分之一的定金现款已经清点交割。’ 这么厉害？索伦赶忙写道，‘他们损失了多少人？’ 等待了一会儿，星才写道，‘没有损伤，马修说他们赶到的时候武斗派和革新派在对峙，就没惊动两边，偷偷把货换了。’ ‘啥！货被换了？什么时候被换的！不可能啊！我们围着仓库呢！难道又找错了？’好像是波鲁裘斯的字迹。你这家伙不会是带人帮革新派的忙（泡妹子）去了吧？ 索伦也皱眉，所以又换了？到底是怎么换的？罢了，笔录书的纸页地方有限，马修回来再确认好了。至少现在有波鲁裘斯这难兄难弟，他就不是唯一一个睁眼瞎把货搞丢的人了…… 星又写到，’莱茵哈特想雇佣我们的人手把货运出城。大概觉得只有我们值得信任了吧，怎么办？’ 又来，你们这些贵族精英都不长记性的吗？唉，看来他索伦实诚坦率，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这一点，已经完全被大家识破了啊！被男女老幼贫贱富贵活的死的一大群人信任有佳赋予厚望可真是不好意思啊！可能是魅力点的太高了，真的没办法哇哈哈！ 索伦耸耸肩写到，’送他们出城，另外给马修他们分提成，一百个水晶，每个人，从我的份里出。’ 唉，还是小气了，其实这些人可比他那个四大天王女子组合靠谱多了。 ‘我这边也谈完了，’是西琼的字迹，‘飞翼的磨具和图纸上缴了。首相，白袍的格里姆乔和白袍的乌尔里德斯，用各自的名义，给了我额外的奖励，这次我可以从帝国的宝库里任挑三件奖品，赚的够多了，所以这次交易的份额就不要算我的了，你们自己分吧。’ 咦？首相给奖励倒是预料之中，那两个白袍怎么也这么慷慨？ 像是知道索伦的疑问似的，西琼继续写道， ‘格里姆乔说是为他后辈的妄为道歉，乌尔里德斯是因为制作高空战石像鬼兵团本来是它的任务，顺带一提，因为它忙着炼金，忘了把东方辰星号正式转赠给我。所以昨天破坏码头的罚款也是它交了。’ 这时似乎是塞拉瑟斯也犹犹豫豫得写，‘我，我也没帮上忙，我也不要分了。’ 喂你个傻狍子！乌尔里德斯恐怕就指望着你这儿止损呢！ 索伦替乌尔里德斯汗一个，赶忙制止，‘以自己的名义获得的奖励就算自己的，以‘公司’的名义取得的利益就是集体的，不用谦让来谦让去的。’ 如果要那么仔细的清算的话，至今所有人抢夺的东西，都是靠西琼个人的智慧做出来的，可是她一个人有可能从帝都这些豺狼虎豹嘴里，夺得如今这么巨大的利益吗？ 不说根据已经达成的魔法契约，‘公司’拿到的合同的总额已经到达八千五百万，当然不可能真的收回这么多，但现在可光是到手的现款，都有一千八百万水晶了，足够一个顶级的刺客为你搏命一亿八千万次了！ 不可能的，无论西琼，还是索伦自己，又或是当初的基力安，能作到的事情都有极限。一个人再强也不可能对抗整个世界，但一群人……一群人也不一定能，但至少有一群人陪着你的话，你会有勇气去试试。 说不定就真成了呢？如此简单罢了。 西琼，‘好吧。’ 塞拉瑟斯，‘哦。’ 可惜司寇德始终没回音，不知道她有没有收到笔录书的纸页，不知道她在哪里，做什么。虽说是专程回来救她的，可索伦这时也发现，他不止一点都不了解司寇德，不止没有帮到她一点忙，反而还欠了她一条命。 所以私心的说，索伦不想这么草率的清算，把两人间这么一点羁绊和纽带也给断绝了。至少也得搞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索伦叹了口气岔开话题，‘b计划那边有问题吗？’ 吉尔特，‘一切就绪，按计划行动。’ 首席的吉尔特这么保证了，那索伦这边的策划和目的就基本上全部完成了。真不是立什么g，但作为一个小集团的领袖，总得对己方的实力有点最基本的自信吧？ 有首相亲自调教出来的中期魔法师首席帮忙，有先锋军从全帝国调来的绿林高手策划，还有一大堆影子在旁边跟着。这要是再没法把底牌从保守派手里抢回来，那真是洗洗睡吧不用玩了。 钱基本都到手了，货也飞不出五指山。那么一切就绪，只剩下全盘算计的最后一项。 该见见阿努比斯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开牌 白袍的阿努比斯是在大议会召开的前一天，才踩着点回到帝国的。 倒不是它对掌旗官选举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恰恰相反，大概是出于‘认赌服输’，‘答应的事情就要做到’之类的大男子主义，比起其他的白袍，阿努比斯算是对这次选举的事情挺上心的了。 索伦他们这把货抢来抢去的两周功夫，阿努比斯也不在悠闲得磨洋工了，它直接出手，替弟子艾德乔处理掉了目前沙之国残余势力的最大隐患，布匿库斯要塞残余的精灵海军。 当然，就算是白袍巫妖也不可能单人攻克那种规模的军事要塞，更别说血洗顽抗到底的全数精灵海军了，至少也要像攻克恩斯纳那样，花费大笔资源建一堆通灵塔才能把禁咒魔法堆到足以破城的强度。 但阿努比斯还要选举呢，也没多少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沙精灵余孽们身上不是。所以它节省时间，直接突袭了布匿库斯，把沙之国因为补给不足而闲置的旧舰队整个开回来了。 说的这么简单，其实换个人恐怕还是很难做到的，比如要在精灵海军们察觉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得调集大军突袭布匿库斯，还要赶在它们烧船之前，把舰队夺下了，并且要承受着要塞的炮击和反击，把这支舰队拉出来开走。 但不管怎么样，阿努比斯做到了。 现在残余的海军们，只能眼睁睁得困守在布匿库斯的要塞里，孤立无援得等着补给耗尽。 而曾经为沙之国立下大功的舰队，各式的巡洋舰驱逐舰，近百艘精灵战舰，如今被阿努比斯抢了过来，成了帝国的形状，铺满了帝都港口的外海，穿戴着沙之国锻造的附魔金甲的骷髅兵满满得站在甲板上，阳光照过的时候，就好像甲板上都装载堆叠了满满的金山。 就连之前被各种贵族内战和禁咒吓到的帝都住民们，也忍不住再次聚集到码头看热闹。 毕竟上一次精灵的大舰队聚集在帝都港口的时候，还是第三次大战围城的时代呢。而也只有当这支舰队，被阿努比斯献宝似得展现在所有人眼前的时候，帝国的子民们才能真切得意识到一个事实。 沙之国亡了。 因为有千节木的古枝提醒，索伦早早的知晓了舰队到来的情报，登上了阿努比斯夺来的精灵海军战舰。 实际上这是一艘空船，不止是这一艘，整个舰队都是空架子。 精灵海军们又不傻，早就把魔法帆，武器和水晶都拆了聚集起来死守要塞。只不过这么多年的船，也有感情了，而且烧了实在可惜，犹犹豫豫的让阿努比斯又钻了空子罢了。 而船舱里干脆就是空的，只有骷髅兵而已，这些风帆船是硬生生被骷髅们划水划回来的你敢信？ 这个时候倒是突显出，在军队统统都是死灵，不需要考虑后勤的情况下，军队能有多大优势了。完全不用考虑食物和淡水补给之类的问题。只要掌旗官巫妖的法力足够，可以一直打一直向前进，无休无止。 “二十多艘还是你们在吉萨缴获的，五十多艘是进入密林的部队扔在海岸修复的，实际上我们只成功从布匿库斯抢出来三十多艘船，有一大批战船，七八十艘吧，最后还是让精灵海军的敢死队冲出来，顶着杀伤炸沉了。” 第三代目的沙之炼金，艾德乔跟在索伦身边，随意得向他介绍之前的战斗，“但至少短期内大半海军被困在布匿库斯和雨林里动弹不得了。假以时日就能解决掉它们。” 光听它这么说，就猜的出那场突袭是一场血战了，想不到孤立无援弹尽粮绝的精灵海军，居然还能爆发出这么大的战斗力。只可惜，布匿库斯的突袭，恐怕不是它们期望的那种奋死一搏决战大洋的血战吧。 “那是自然的，这么多年帝国就没有在海面上打赢过精灵海军，又怎么会选择敌人最擅长的战场交手呢。”艾德乔笑眯眯得看着索伦，“言归正传，听说贵公司赚了好大一笔是吧？” 这就来了么。 “你想用这舰队来换？”索伦拍拍船舷，真的是好船，有点心动。 “呵呵，这可不是我的舰队，是师尊的，而且透露给你个消息吧，舰队已经被交换出去了。”艾德乔笑眯眯得说道，“这就是未来的帝国舰队了。” 索伦猛然警醒，“你们开始为了争夺掌旗官进行利益交换了！是谁？舰队给了哪一派？” “保守派的赫利贝尔，”艾德乔倒也不藏着掖着，“或许温和派也会有白袍倒过来吧，我听说它们现在还在为过去海战失利的事情耿耿于怀呢，但帝国要组建海军是肯定的。” 该不会保守派也是用石像鬼兵团那张底牌，交换的舰队吧，索伦沉默了一会儿，“那你是想要凭沙之守护的资格，入股‘公司’？要水晶？还是想直接把艾阿里系和赛德收回去？” 艾德乔舔舔嘴唇笑道，“不用这么紧张，我不要公司，我想要熔炉。” 索伦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想在沙之王国建第二个熔炉工厂？” “不错，师尊如果能拿到掌旗官，那或许会留一部分旧军团给我，但是这些骷髅兵在战场上打了上百年了，实在太过时了。假如精灵同盟打到沙之王国，没有一个高规格的炼金工坊生产兵团和武装，我根本保不住自己的地盘。”艾德乔笑眯眯得道，“你们在艾阿里系建工厂，还在熔炉革新石像鬼军团，手里有人有技术。我也不抢艾阿里希那个，我自己出资，只要你们帮我建一个兵工厂，和‘公司’的股份对半分也行，平时的订单生产也交给你们安排，但这工厂的控制权得在我手里。战时所有生产优先满足我的要求。” “一个协力兵工厂么，这合同可以安排。”索伦点头答应，他倒完全不担心会产生竞争，毕竟生产力永远都不足。 “呵呵，很好，那么我也会交付一批定金并把契约送到公司的。沙之王国毕竟根底尚浅，就算总值一千万水晶的项目吧，定金先以各种资源结算好了。” 索伦若有所思得看着它，这家伙，莫非是担心艾阿里希集团和帝国其他势力间的利益纽带太密切了，所以也上赶着送一个长期合同过来稳固双方的关系？还挺敏感的呢。 和艾德乔达成了私下的协议，索伦在它的引导下来到舰桥，阿努比斯正在里面等着他，艾德乔在门外守着并不跟进来。 “阿努比斯阁下。”索伦上前行礼，发现披着白袍的灰发青年在研究的沙盘，似乎是法兰妮的山地地形，“看起来您已经胜券在握了？” 阿努比斯笑眯眯得看看他，“啊，索伦卿，这几天你玩的也挺开心呢，如何，席官的游戏有趣吗？” “坦白的说，”索伦叹了口气，“完全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阿努比斯一副同感的表情，“是啊是啊，陪着小孩子玩真的没趣，可那些老头老太们的棋力还不如这些小孩子呢。唉…… 总之你也体会到了吧，要把不同集团的力量整合起来就是这么麻烦，有的事情人太少做不到，人太多也做不成。尤其当暴力不能作为一种备选的手段，那就只能靠利益交换了。不过人的欲望是无限的啊……” 索伦看看他，“所以阁下这个时候才回来，难道已经和所有人谈好了，达成了谅解？只拿到了保守派的支持就够了吗？武斗派呢？革新派呢？除了舰队，你应该也准备了其他利益来安抚各派的情绪了吧？” 阿努比斯微笑，“难得回来一趟，我当然给大家都准备了些小礼物的。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就不好说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那么索伦卿，你又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呢？” “阁下应该知道我们公司制作的那支石像鬼兵团的事吧？那张制胜的底牌？” “呵呵，你是说我用舰队从赫利贝尔阁下那换来的那支兵团？虽然我倒不觉得，改进石像鬼的军团是不是够资格被称为‘制胜的底牌’，”阿努比斯笑眯眯的，“不过你们表现的也不差，姑且听一听吧，如果是你，想用这‘底牌’换什么？” 索伦看看它，这个时候应该把之前的计划和盘托出，向这白袍邀功，换取它在之后对公司势力的支持和庇护的。 但话到嘴边却变了。 “换一句男人的承诺，如果阁下当选掌旗官，给法兰妮人民军留一条活路走。不要赶尽杀绝。” 阿努比斯也是颇为意外，“你让我在战场上放过这次远征的主要敌人？” “不只是放过，有机会就把他们拉拢到我方来，别人或许办不到，但阁下这么擅长玩弄人心，奇谋百出，或许能做得到吧？ 当然我也不是说请您自缚双手给人砍，如果是两军交战，那自然生死有命怨不得别人，”都说出去了，索伦也不藏着掖着，“但至少的至少，请不要因为某些贵族的怨恨，对法兰妮人民军进行惩罚式的屠杀，请以对待法尤姆的沙精灵那样的仁慈，对待那里的凡人。” 不错，议会选哪个白袍做掌旗官其实和索伦的关系真的不大，他把希望寄托在阿努比斯身上，并始终对它抱有隐约的好感，也就只有这一个理由了，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阴谋算计，它至少没有发泄玩耍似得进行无谓的屠城。 换了任意一个其他的白袍，格里姆乔那样的武斗派，法兰妮人恐怕都没活路的，肯定要被帝国奴役，屠杀殆尽的。 阿努比斯也说不上算是多仁慈，但至少它不好杀，既然对沙精灵都没有举起屠刀，总不至于对凌虐同族的人类报有多大的兴趣吧？但总归巫妖不那么在意生死的，说白了，也就是从矮子里挑大个的罢了。 阿努比斯收起笑容，摸着下巴考虑了一会儿，“我至多只能保证我掌管的主力军团的军纪，答应你不使用不必要的杀人魔术，但其他贵族家如果要掳掠战利品，我作为总指挥是不能阻止他们的。” 索伦看看手里的笔录书，吉尔特已经带人把保守派手里的货抢回来了。 于是他也点点头，“可以，我相信阁下做出的承诺。那么那张底牌会在投票之前送到阁下手里的。” 阿努比斯饶有兴趣得歪头看着他，“索伦卿，你真的，就只有这个要求？我还以为你是想带着‘公司’投靠到我的羽翼下呢。莫非你很支持人民军吗？因为同是法兰妮人？还是因为同是先锋军？” “只是作为人的请求罢了，我倒是很想像先贤一样，召集战友团结在帝国的大旗下，共同反抗精灵复兴人类，做个单纯往前冲的傻瓜。 只不过这些天和通灵帝国的上层贵族们接触下来，呵呵，真是快算了吧。与它们这种东西为伍，呵呸！不好意思哈就是清清嗓子…… 总之，阁下至少是个说话算话的。那我就指望您能信守承诺吧。至于投靠的事，看看阁下是为了复兴人类，还是复兴帝国再说喽，先失礼了。” 阿努比斯倒也保持着风度，微笑着点头，任由他离开。 抢过来抢过去的，到了最后就只为了这一句承诺。天知道能有多大的效果。 但索伦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能帮到人民军那边了，他的势力实在太小了，如果执掌帝国军主力的阿努比斯对人民军手下留情，那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吧？ 总之，能和帝国官方争取的也只有这一点而已。剩下来就只能加大力度，动用各方力量把人民军那边逃过来的人，往艾阿里希运输了。 索伦是从一开始就不对帝国的魔法贵族们抱有多少幻想的，或许偶尔会生出几个勉强有点人性的怪胎，比如他团队里首席怪胎三兄妹这样的，但就整体集团而言已经是没救了，一个简单的例子，都他妈一千年了还不改革奴隶制，还指望他玛个屁咧！ 要复兴人类，还是得靠底层普通人自己的力量，这吊毛权贵的帝国压根就指望不上。 索伦离开阿努比斯的旗舰，乘着关海法跳回到码头的东方辰星号上。像大乌鸦似得蹲在桅杆顶端。 底下甲板上，大群的奴隶正排队上船。 是的，是奴隶，用到手的现款，直接从商会买的大批人类奴隶，那些没什么地方收留，被当作军棋的棋子消耗掉的人。被索伦以艾阿里希生产建设兵团的名义买走了。而且就是让他的四大天王去谈的合同。商会的新任经理们也知道前任就是被这批人‘暗杀’的，自然不敢拒绝。 这些奴隶还有熔炉的平民阶层，凡是愿意去南方按家的，都会用东方辰星号反复运送过去。沙之王国那边百废待兴，但至少普通人是有一条活路的。奴隶们过去自然会解除契约，教育改造后就会成为新先锋军源源不断的兵员，成为最可靠的火种。 假如索伦他们篡夺和内部改革帝国的行动失败，艾阿里希就是另一条出路。作为一个穿越者，索伦也不可能做的更多了。自己的命运，终归得让异界的土着们自己亲手夺回来才会珍惜。 现在他要准备的是眼下比较严重的，而且也是整个计划最后最关键的一步了。 索伦在笔录书上写道，‘和阿努比斯谈完了，把货发出来吧。’ 吉尔特，‘按计划进行。’ 首席的吉尔特果然靠得住，只有他这里的回答总是‘交给我吧’‘到手了’‘按计划进行’‘没有问题’这种的风格…… 而波鲁裘斯还在那，‘你们那真的没一点问题吗？我这里打的不可开交啊！真是见了鬼了！纳瑞姆的武斗派和革新派都打了一天了！为什么他们都没人察觉到货被换了啊？？？’ 对啊，为啥马修？马——修——！！ “啊？哦。”不知道啥时候已经靠着船舷边，搂着老婆看风景的刺客，笑眯眯得晃悠到索伦身边，靠在桅杆上解释，“别人我不知道啊，但技术开发局调教出来的人，虽然是很聪明啦，但是从来不亲自上前线的。” 恩？ 马修解释道，“他们都是风格非常老派的法师，内战的时候就喜欢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平常都是用佣人，亲卫，傀儡做自己的喉舌，躲在暗处远程操作。 毕竟贵族们都惯用杀手啊，一不小心就被咒杀行刺了不是。除了一些二百五，老板我不是说你啊你死骑来的嘛，我是说除了撒尿者布鲁那样有名的笨蛋，经常大大咧咧的把脸漏出来之外，大部分贵族法师，是绝对不会亲自去查验货物的真假的。毕竟他们的命多精贵啊，万一出事呢？ 而且这种货物，要死第一批就死看守嘛，所以任务转来转去的，又都到了我们这群死士手里啦，那就传信告诉他们一切都正常喽，毕竟还是老板你给的赏钱比较多嘛。” ……怎么说呢，作为法师保护自己也不能算错……不过那些精英算计了这么久，会在这种小地方失误？把这么重要的货物的安全都交给风军外包的刺客？ “这可不是小失误啊老板，”马修摇摇头，“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察觉手里契约的刺客在撒谎，是因为那些影子忍耐着背誓的惩罚，在隐瞒货物的下落。这些小子们或许聪明，但见过的市面太少，太相信魔法的力量了。不相信我们能忍的住血誓的惩罚，呵，其实这都是基础训练啊好吗。” “什么？血誓那种惩罚！我也就给了一百个水晶吧，你们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索伦大惊，他又不是不知道那有多痛。 “这不是一百个水晶的问题，”马修的刺客老婆也爬上来，插了一句，“赫萝从小就去帝国酒店的后厨房打工了，把厨房剩下的碎肉拿回来，给旅店里养伤的刺客们炖骨头汤。然后就流着口水一口一口喂给我们喝。哇，那场面简直太惨了，想忘都忘不掉啊。” 马修连连点头，“对对对，因为总有刺客去狼人那治疗嘛，我听说那小狼，好像以前也被哪个刺客舍命救过来着？所以她也对我们这些捡了一条烂命回来的杀人鬼，特别的照顾呢。唉，这么你报你的恩，我还我的情，一旦牵扯到一起了，真就是没完没了的。” 他老婆也点点头，“底层人就是这样啦，不相互支持着根本活不下去的，你让我们主动出头那恐怕没那本事，但有机会的话，就相互帮一把喽。忍耐痛苦而已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们……唉……是啊，真是没完没了的……”索伦叹了口气，这样他不是也欠了一堆影子的情吗？怎么能不还呢？可怎么还的清啊，真是烦的很…… “别介意啦老板，我们是托赫萝小姐的福，被她治愈了才能从杀人鬼炼狱一样的记忆里挣脱出来，你有什么好跟着感慨的啊！你就只是单纯喜欢兽耳娘的变态吧！” “是有点恶心呢……” 这对夫妻一唱一和得损他。 “靠！喜欢兽耳娘有什么不对吗你们这是歧视！” 索伦大怒，正巧下边经过的潘妮听见了，惊恐得捂着耳朵逃跑…… “唉，身为boss的气场都被你们给毁了，”索伦看看天色，“不过也到时间了吧。” “所以老板你到底在等什么呢？”马修也有点好奇得顺着索伦的视线张望，“你在……看大议会吗？” “是啊，是把底牌掀开来的时候了。”索伦远远眺望着帝都城区的大议会。 这同样是标志性古建筑，帝国的建筑风格嘛，就哥特式怎么帅气阴暗怎么来，这会儿还没开会，但值守的魔像和石像鬼也是数以百计，全程激活了处于防卫状态。 当然的和其他建筑一样，更少不了一大圈一大圈的魔法结界，只要不是太强的禁咒，都不可能伤到这样的文化古迹分毫。用索伦的魔眼看去，散溢的魔法辐射，就像个半圆形的罩子，洋葱似的一层一层把大议会守护在其中。即使是帝都这种动不动就有法师大乱斗的魔法城市，大议会也是魔法防护最坚挺的建筑之一了，恐怕也就比大图书馆差，恩，差亿点点而已。 不过就魔法守护而言，议会还是有弱点的，倒不如说只要是把魔法阵画在地上的古代建筑，尤其是哥特式的，都会有这种弱点。 “就是对从穹顶上方到来的攻击，防护力不足。”索伦解释给马修听。 “你，你……你……卧——艹艹艹！！！”刺客总算反应过来了，猛抬头望向空中。 “对！就是那个卧槽！！来了！！”索伦跳起来，向着深空云层之中，犹如密集的雨点一般坠下的张开双臂，露出白牙，“你们要比拳头是吧！你们要弱肉强食是吧！！你们想汲取小人物的痛苦是吧！！！那就来啊！！！来看看年轻人献上的演出吧！！！” 五千具高空改造型石像鬼，在被吉尔特夺取后，由熔炉出身的先锋军们协助，迅速换装完成，西琼虽然把石像鬼本体换成了军团制式，但飞翼的强度却没变，荷载至少有两吨，平均每一具石像鬼可以携带四枚五百磅的炸弹，五千具就是两万枚！ 咳咳，当然索伦也没有那么丧心病狂，主要还是熔炉的产能也有限，仓促之间也生产不出来那么多，所以就意思意思，事先准备了五千枚土制炸弹，用运河送到城外先锋军藏身的秘密基地，然后一起让石像鬼们带过来。 借着云层的遮蔽越过城墙， 从五百米的高空， 把礼物扔到贵族老爷们的头顶上。 “bong！！！精英尼玛个头！贵族你玛格头！巫妖尼玛了个头！！炸死你们这群不把人当人的混账王八蛋！哈哈哈哈！！看到了吧！现在谁厉害！现在他妈的谁！最！厉！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这个瞬间，在无穷无尽的爆炸和冲天的火光倒映下，烙印在刺客马修视网膜上的，只有少年迎着热风，挥拳狂舞的剪影，而深植入脑海之中的，是魔音贯耳，宛如狒狒一般的嘶声狂啸。 一言以蔽之，千年传承的帝国大议会，没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席之地 把帝国大议会炸了很严重吗？ 那当然很严重了，再怎么说也是帝国贵族们的精神圣地。而且是千年传承的文化古迹，通灵帝国最高象征的权力机关办事处。 把帝国大议会炸了很严重吗？ 其实倒也没那么严重。 第一这到底不是军机重地兵工厂，也不是魔法研究实验室，单纯就是贵族们喝茶开会发任务的地方。 第二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毕竟又没开会呢，也没人住在里面。 第三不用禁咒就没人管啊，单看码头闹成那样，下弦月都坐视不理的态度，索伦就知道了，炸就炸了呗，反正修吧修吧还能用…… “修不好了，扔下来的炸弹太多了都炸的稀碎了，”白袍的阿努比斯抓起一把瓦砾在手里搓了搓，拍拍手把议会的灰给扬了，“修复魔法的性价比低的很，只是切割碎块倒也罢了，但被冲击波炸碎的损伤，可是要成倍的魔力才能复原弥补的，而且你还混了燃烧弹在里面是吧？这地整得也太彻底了，用魔法修复耗时费力，还是重新建一座比较划算。” “别乱说阁下，这关我啥事，我们‘公司’可都是白纸黑字得现款交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把货送走了，何况那些石像鬼，现在都落在你的舰队甲板上了不是吗？”索伦抠着鼻子，把一坨鼻屎，朝着大议会废墟旁，一个大早就集体跑来哭丧的贵族家主老头们弹过去。 “……”阿努比斯无奈得瞥了他一眼，“好吧，你这张底牌的分量还真是够重的。我大概明白你到底是想做什么了。” 索伦倒是摸摸头，“我想做什么？” “啊——————！！！太——棒——了——！！啊————————！！！天——才——啊——！！！” 索伦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戴着奇怪头盔的白袍子乱叫着在瓦砾中跳舞，那头盔上有雌雄莫辨的三张人脸，一张脸在狂笑，一张脸在欢愉，还有一张摆了个阿黑颜，像个陀螺似得转得飞起。 卧槽这谁啊？ “失礼！！”三脸白袍子biu得一声飙过来，弯腰行了个大礼，“阿努比斯将军，索伦卿，初次见面，我是技术开发局现任局长，迈德尼斯！请允许鄙人表达此时真挚的感情……干得太漂亮！！！” 局长大人的尖叫把那边哭丧的老头们都吓住了，搞得他们只好嘤嘤嘤得小声抽泣。 “恩……请问阁下具体是什么意思呢？我是个憨厚的武夫听不大懂您的意思？”索伦笑眯眯得装傻。 阿努比斯看看这‘憨厚’的家伙，“初次见面局长阁下，你是对这次未知势力针对议会的袭击，有什么发现了？” 三脸局长也不和他们扯这些，直奔主题，“有效！这种突袭模式非常的有效！首先在城外升空，升到离地十公里的平流层，越过防线，然后突袭俯冲，到五百米头顶上投弹，准确得命中目标，用饱和式攻击，保证彻底摧毁，最后再回到移动攻击平台上！ 不要说精灵同盟了！我技术开发局都防不住！就算我有‘潘诺普忒斯之眼’网络看到了空袭部队起飞，但却根本来不及调派高空部队进行拦截！实际上我手里也没有速度和高度都能达到这种水准的高空拦截部队！只能眼睁睁得看着它们俯冲投弹后，再大摇大摆的离开到港口登舰！ 而且我刚才拆了一具，检查了灵基，其实它们完全没必冲到五百米的投弹。是针对精灵的侦测范围吗？呵呵，这大可不必，我们完全可以改由前线魔法师远程牵引，用魔法标记来保证炸弹命中率，些许的小瑕疵但完全可以改善！ 但战略上的优势就太大了！可以直接从天上越过正面防线，摧毁精灵的后勤要塞！可以用战舰运输这样的军团，沿着海岸线轰炸精灵的城市！ 而且还能进一步改良！比如石像鬼的身体也不必要了！我们之前的目光都被太局限了！何必要一个多余的身体，把石像鬼做的和步兵一样接近战呢？思路打开的话，直接把高空飞翼装到炸弹上嘛！这样只要更新灵基，全程联入‘潘诺普忒斯之眼’网络牵引，我们可以直接把刚从熔炉产出的炸弹发上天，一路直接扔到正面战线精灵兵团的脑袋上！ 机动性！速度！隐蔽！准确！攻击强度！无限的组合！天才！！太特码天才了！！！嚯嚯嚯哈哈哈哈！！” 嘶——这疯货是个天才啊！一点就透，直接把巡航导弹都想到了…… “局长阁下您是对精灵主战派吗？”索伦笑着凑上去。 “那是当然的啊！”迈德尼斯局长一叉腰，“不打精灵我开发出来的玩具都没地方用啊！” 呃，这倒也是个很有说服力的观点。 “那局长大人有没有兴趣和公司合作呢？您一定有很多奇思妙想苦于局里的经费不足无法实现吧？您一定有很多的实验设备人手不足吧？您一定有很多的技术瓶颈一时没有点子吧？来啊，来公司啊，我们来谈谈嘛。我们有钱，有人，有装备，有点子，更重要的是有一颗开创未来，迈向星辰大海的野心啊！” “哦哦！你小子很有趣嘛！我也很早就想到星星上看看是啥样的了！” 好了，这两个疯子王八瞪绿豆，看对眼了…… “等一下！！！”一个浓妆艳抹，脸上好像p了层防弹装甲，年龄介于二十岁到八十级之间的熟女贵妇人，怒气冲冲得大步走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这种冒犯帝国议会的行为必须被严惩！！英特英雄奈尔骑士候！这是你们艾阿里希贸易公司的产品是吗！你们必须负责！” “咳咳，巴尔的摩女伯爵，”阿努比斯站出来替索伦拦了一下，“这是为远征准备的军备，可能有什么误会……” “阿努比斯将军！我们斯塔雷斯贵族对您灭亡沙之国，并愿意协助建立帝国舰队，还主动愿意承担清剿法兰妮叛逆的义举深表感谢！听说阁下也和其他白袍们达成了谅解，所以没问题，整个议会都会支持阁下为掌旗官，但是！” 这个熟女伯爵怒瞪着居然这时还无视她，在手里的小册子上写写画画的索伦，“为什么石像鬼会带那么多炸弹！为什么全投到大议会顶上了！连一颗偏的都没有！误会？这是误会吗！这是计划好的针对议会的袭击！是对帝国贵族的侮辱和下马威！！我们绝不屈从于这种露骨的威胁！一定要挣一个解释！” 巴尔的摩女伯爵，议会的常任秘书长，平时作为帝国贵族们的代表负责大议会的相关事务。家族经营着大量的庄园和农场，是帝都贵族中资产排名前十的富豪。 女伯爵本人相当热衷政治，一直没有转化血族而以人类的身份把持着头衔和权力，在议会担任秘书长近二十年，是帝国贵族公认的领袖。 她固执得很，专门和首相顶着来，是非常注重礼仪的保守派。但还算可以讲道理的那种。 这种人第一印象非常重要。 索伦看看笔录书上飞速汇聚浮现出来的情报，了然得点点头，热情微笑着向熟女女伯爵鞠躬行礼，还牵起她的手行了个吻手礼，“初次见面，尊敬美丽的女士，原来您就是巴尔的摩秘书长，久闻芳名了，在下是初入议会的新人，请允许鄙人向女士您解释一二。” 阿努比斯都忍不住挑着眉毛看索伦。哇，口味有点独到啊小子…… “唔……好吧爵士，”女伯爵缓和了些情绪，“就听听你的说法好了。” 索伦笑眯眯的点点头，把怀里的卷轴摸出来递给她，“这批军团确实是公司制品，但请看，我已经将货物分别交到雅贾阿家族，赫利贝尔家族和技术开发局手里了。据我所知，他们相互也在破坏对方的交易，可能有人手里的货物被劫持了吧？” 迈德尼斯局长也忍不住凑过来看，“哦？怎么我们也有订吗？那太好了！我有足够的试验品了！” 女伯爵斜了这怪模怪样的三张脸一眼，“所以爵士你想说什么，公司完全不清楚为什么这批石像鬼会攻击议会是吧！” 索伦笑眯眯得道，“公司当然与此无关，但在下却有一些情报可以分享给女士您，我知道是谁策划了这次袭击。是先锋军！” “……是先锋军？”巴尔的摩女伯爵挑起眉毛。 “……”阿努比斯沉默得看着主动告密的大团长。 “是的，正是那些先锋军！”索伦开始表演，“迈德尼斯局长和阿努比斯将军也可以作证！赫利贝尔家和将军阁下达成了协议，所以这批石像鬼才会落到将军的船上去的！而先锋军也就是利用这一点，修改了石像灵基携带了炸弹，轰炸了大议会，不仅打了贵族的脸面！还想离间帝都贵族，将军阁下和公爵家的友好关系！真是用心险恶！其心可诛啊！” 迈德尼斯，“哦？是这样吗？” 女伯爵皱眉，“先锋军……又卷土重来了吗？不，确实法兰妮王国都被他们毁灭了……” 阿努比斯，“……” “还不止如此呢！这只是第一批的第一次攻击啊！”索伦不给他们时间思考，夸张得大叫。 女伯爵一愣，看向手里的三份契约，“难道说！” “是啊！就是那个难道说！诚如所见，我们公司可是昼夜赶工，一连交付了三支军团啊！”索伦大声叫屈，连周围的贵族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据我听到的消息，不止是赫利贝尔一家出了问题，现在所有交易的三家都被人打劫了，也就是说如今恐怖分子先锋军手里，握着两只高空石像鬼军团，一万只石像鬼的大军啊！ 炸弹哪里不好搞！假如他们开始无差别袭击帝国的贵族！试问诸君的别墅老宅，房顶会比大议会更硬吗！试问你们头顶上旋着一万支自杀式爆弹石像鬼，时刻盯着你们的卧室！你们的马车！你们的脑门冲下来！你们还有活路吗！天哪！实在太恐怖了哇！” 众人哗然，开玩笑啊！五千个石像鬼投弹把大议会都炸平了！你现在说还有一万个？还都掌握在先锋军手里？ “那还在等什么！快搜查逮捕先锋军啊！把他们杀光啊！”有贵族惊叫。 “好主意！你贵姓！”索伦猛得一指他。 “啊？我是庞贝子爵，不是，你问这个干嘛？你干嘛要记在本子上！” 索伦耸耸肩，“没有没有，我新人第一次来开会嘛，记性不大好罢了，别介意哈，只不过我觉得先锋军这么多年都杀不尽，用暴力压迫他们实在是下下策，要是哪一天我被他们堵在街上了，我就大喊‘不关我的事！是庞贝子爵说要搜杀你们的！冤有头债有主找他去啊！’这样说不定他们能放我一条活路呢？” “啊，啊？开什么玩……不是！你们为啥都点头同意他的话啊！” 索伦走过去拍拍那肥猪的肩膀，“大家都记下到紧要关头的时候该怎么说了吧？感谢阁下为咱们这个集体所作的贡献，等你全家老幼妇孺从八十岁老母到八岁的幼童统统被斩尽杀绝砍了脑袋扒皮插在枪杆上的时候，我公司一定出面给你风光大葬，不让你们家名断绝还全家躺尸乱葬岗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的。” “你你你你你！” “咳咳，索伦不要胡说八道。”头顶传来一阵咳嗽声。 索伦扭过头，看到帝国的首相此时也带着一众白袍，都biu到议会的废墟顶上飘着了。 基力安安慰那个脸色发青的肥猪，“不要当真，我有经验，先锋军不杀八岁的幼童的。” “哦哦……啊！？” “够了！”巴尔的摩女伯爵一挥手，让慌乱的贵族们禁声，“首相大人，你可是答应保证我们安全的！现在有人已经在无视礼仪的约束，大肆策划对我们的诛杀了！你管都不管的吗？” 基力安一摊手，“那我能怎么办？帝国这么大的，我人手不足啊，只能优先考虑禁咒级魔神级的袭击呀。何况攻击你们的既不是精灵，也不是魔神，看起来只是单纯的人类不是吗？这还要我保护？我又不是你亲祖宗……” “你！” 哇，平常就这么和贵族领袖说话难怪人家不待见你啊老大…… “我有一个建议！”索伦赶忙跳出来帮忙。 基力安叹气，“快一边呆着去，现在看到你我就头疼……” 说真的你这政治智商真的没救了…… 倒是女伯爵立刻反对，“骑士候也是议会的席官！他有发言的资格！刚才虽然说的不怎么中听，但他确实提醒了我们先锋军带来的威胁！我觉得可以听听他的意见。” 基力安和阿努比斯，“……” “感谢您的支持，美丽尊贵的女士，”索伦乐呵呵得开口，“虽然大家始终不愿意承认先锋军的威胁，但法兰妮殷鉴不远，大议会的废墟也摆在眼前，各位也不得不承认，来自先锋军的死亡威胁已经是迫在眼前，就在帝都！在议会！在你我的身边了吧！” 贵族们连连点头。 “不错，诸位手中的财力和兵力确实是远远凌驾于凡人之上，我相信只要一点时间准备，目前掌握在先锋军手里的一万个石像鬼也总有办法对付，但是，难道问题真的出在几千几万个随时可能发动自爆袭击的石像鬼身上吗！” 女伯爵皱眉，“索伦卿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无穷次！查出了一批石像鬼，还有路边的炸弹，下毒的红茶，背后的冷箭，贵族一共才多少人？凡人又有多少人？只要一直杀一直杀一直杀！不用多久就会绝族灭种了啊！而巫妖大人们应该并不在意吧？毕竟贵族也好凡人也好，都不过是灵魂水晶罢了，而凡人死的再多也只是水晶，贵族每多灭亡一家，还能多一大笔资源来补贴军费呢！” 这下连巫妖们也开始点头，觉得他说的好像也没错啊。还是死贵族更划算啊…… 秘书长赶忙制止这个危险的苗头，“索伦卿！不要扯太远了，直接提你的建议。” “所以我的建议就是帝国的贵族，太珍贵了！需要被集中保护起来！”索伦把手一挥，“如果分散在各地，总有防备不到位的地方，总有安保疏漏的地方，总有容易被人钻空子下手的地方！所以把所有的贵族，集中起来，就是最效率的安保手段！ 在帝国酒店这样的地方好了，每人一个单间，早晚餐有客房配送，定期去花园放风，咳咳，散心，总之是一个集中的避难所，有下弦月和风军的专门保护，四面八方都聚集起魔法阵和魔像兵的要塞。全天侯有巫妖轮值驻守提供保安服务，保证先锋军的杀手也钻不到空子。 这样专门的避难所和安全设施，也就是一时的，等外面治安情况转好了，各位不需要保护了，完全可以冒险离开的嘛，何况到了全面战争的时候，也可以专门躲在里面不是吗？” 庞贝子爵皱眉，“可听起来就像个地牢监狱……” 索伦，切…… 女伯爵皱眉，“不要胡说！顶多是城中城要塞罢了，集中所有力量进行防卫确实可以应付袭击，可要是再出现这种，高空石像鬼集中的大规模轰炸。” “当然不会再出现了，其实这次袭击早已经被技术开发局全程观测，只是一时没有足够的装备来应付罢了，但有我们公司从旁协助，提供资金和技术支援，想必很快巫妖们就能策划建立起这个完美的避难所。 啊！我公司愿意主动承包这个项目，建立一个集金融商务，生活娱乐，购物为一体的多功能城市经济开发新区，提供顶级的生活服务，让诸位住的放心，用的舒心，买的欢心，当然了，诸位也完全没必要真的住在这，毕竟这项目做起来带动周围的地价，也是个极具投资价值和增值潜力的不动产……” “等等，可以投资增值的不动产？你说说这个？” 啊，你们对这个有兴趣是吧？那就聊这个好了。 然后索伦滔滔不绝得开始兜售这个新城区的开发企划，购物街商店街高级公寓股票交易场等等等等的概念一股脑砸出来，也不管人家听得懂听不懂，反正推销嘛，只要不懂的人听起来觉得很厉害就行啦。 于是这次大议会最后的结果就是， 贵族们一致同意，把议会废墟，和周边的地块，批给索伦的‘公司’，让他搞那个什么帝都新金融中心城区的企划，先试试水…… 顺带着举手表决，全票通过阿努比斯做了讨伐法兰妮的掌旗官。因为没有其他竞争者了，格里姆乔，赫利贝尔和达隆，全都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放弃了竞选。 索伦这边闹腾得全城震动的底牌，还不至于对三个白袍起到这么决定性的效果，所以必然是阿努比斯这眯眯眼做了什么特殊的交易，才能在投票前搞定所有的对手。 只是具体的消息索伦也没打探到，毕竟底牌用来交换阿努比斯放法兰妮人民军一马了，那么白袍和其他派系间一些隐秘的利益交换，对方自然不会主动告诉他的。 再顺带着，首相基力安宣布下周进行中期魔法师考试，但是没什么人理他，因为家主们都觉得还是‘公司’的点子比较有趣，想把家里的闲钱投给索伦搞房地产，正围着他搭讪找关系献殷勤呢…… “……阿努比斯，这小子到底想干嘛？”都没人搭理的首相基力安，神情有点落寞得问他选出来的接班人，“这轰炸大议会的把戏，不就是他自己搞出来的吗？难道没人看的出来吗？怎么贵族们反倒又和他凑到一起去了？” 而灰发的青年也远远看着被贵族们和巫妖们围在中间，高谈阔论的索伦，笑眯眯答道，“你确实无法理解吧，对初代来说，从战场上得到权力是最简单的，毕竟你的地位就是砍人头堆出来的，自然缺乏挑战者。但对于后来者，没有相应的机会，想从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就比较困难了。 但索伦.英特英雄奈尔骑士候第一次登场，就在帝国议会割据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没有机会就自己创造机会，还要慑之以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展现了自己的价值，实力和潜力。用威胁，利益和手段把所有人团结拉拢到自己的身边。 恩威并施，智勇双全， 这不正是众望所归的领袖品质。不正是你所挑选的合格继承人吗？ 帝国的聪明人，当然谁都看得明白，既然明白，又何必问太多多余的问题呢？” 基力安顿时一愣，“啊？继承人？可我选的其实是……算了，解释不清了，就先这样吧……喂！我说散会才能离场！！散会！散会！！” 第一百四十七章 胜负已分 一周后 “早上好，骑士候。” “早上好，英特英雄奈尔爵士。” “很荣幸见到你爵士。” “早早早，好好好，你吃了吗？”索伦笑眯眯得和路人们打着招呼，偶尔和他们握握手，寒暄两句，给两个金砂。一路晃悠着走过街道，在十字路口的咖啡馆门口坐下，取出夹在胳膊下的报纸展开，然后从怀里掏出个小本本，拿起羽毛笔写写画画。 咖啡馆的老板端来了咖啡面包和培根，躬身行礼，“爵士，能打扰您片刻吗？” “啊，请坐，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索伦抬头看他。 “感谢，感谢，”老板搓着手侍立在旁，“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他可能付不出今年铺子的租税，但他又舍不得把儿女卖给奴隶商，想向您借钱应急……” 索伦点着头，“原来如此，不过首先，您的这位朋友，是位诚实可信，勤奋老实的人吗？如果借钱就能帮他度过难关，那自然没问题。但如果他是因为有些其他的不良嗜好，譬如黄赌毒之类的，才导致手头紧……” “哦哦，没有的没有的，这您放心，这家子都是辛勤的好人，我可以替他担保，”老板连忙开口，“唉，其实他家的铺子也经营几代了，但最近帝都的地价大幅的上涨，小生意越来越难做，而他家之前效忠的下级贵族也濒临破产，就逼着他提前还款，不然就把要收回他们祖传的地契。倘若没有铺子，全家都得饿死，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想把儿女卖给奴隶商呢。可真的养不活啊……” “原来如此，要多少钱呢？” “不多，不多，两个水晶，两个水晶他就能撑过这段时间的。日后的日子会好转的。” 索伦点点头，招招手，一道阴影从街角本来空无一人的地方站起来，在老板毛骨悚然的畏惧眼神中，移动到索伦身边，摸出一个钱袋放在索伦的手心上。 “请向您的朋友转达我的建议。首先，帝都的情况会越来越极端的，大笔资金会集中到市中心的土地上来，一般的贵族都顶不住，附庸的附庸更不可能。但我也理解他舍不得祖业，还想拼一拼的心情。 某种程度上说这也是我的责任，所以有三条路给他选。 第一个方案，我直接出钱，这里是二十个水晶，当我借贷给他的，两年吧，两年能还上就不用额外的利息了，超出这个期限，我会调查他有没有把钱用到正道上。再决定是收回欠债，还是继续给他提供低息贷款。 第二个方案，这笔钱不用还了，就当作我给他的赞助，让他把铺子处理掉，带着家人去艾阿里希，或者赛德港定居。最近来往不少商船了，你们应该知道那里有机会，不是骗人的了吧？重新开始，不失为一种选择。帝都外面的世界大的很呢，不用被世世代代得束缚在这里。 第三个方案，我帮的更彻底一些，把他的铺子和全家的契约都买下来，我甚至能允许他继续保持自己的铺子，继续之前祖祖辈辈的生活，但是，从此以后他就得替我们做事了。你们也猜到我们是做什么的了吧？跟了我们就没得选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己决定。” “感谢您的慷慨，感谢您的慷慨，我会和他说清楚的。”老板擦着冷汗接过钱袋退下。 索伦微笑着点点头，然后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不等他喝完，就有一辆马车从十字路口拐过来，车上的贵族下来，看到路口的索伦，整理了一下领子，脱掉帽子走过来行礼。 “早安，骑士候阁下。” “早安，爵士。”索伦看看本子，“请坐，您想谈什么？” 贵族局促得在他身边坐下，“阁下，我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 “互相帮助罢了，”索伦翻阅着手里的笔记本，“阁下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又想拿出什么来交换呢？” “我……我听到传闻，骑士候阁下会对城区进行重新规划和开发。”贵族不安得扫着报纸。 “是的，您想买地，还是卖地，抑或是承包个工程项目，又或者借一笔款子应急？” “我想在城里买个宅子，但现在地价升的太快，城里的商行只收现款，我的庄园地契短时间出不了手，听说现在只有阁下愿意直接收契约？”贵族从怀里掏出一堆魔法契约。 “啊，当然的，庄园地契和奴隶契约么，阁下在城外做个农场主不是挺悠闲么？何必进城来？”索伦翻阅着地契问道。 贵族皱着眉头摇头，“我去港口重建的市场看了一眼，南方运来的蔬果太多太便宜了，帝都的农场多少都会被通灵塔影响土地贫瘠，用来种地还要额外用药水保护植株，做农活根本就不划算，更竞争不过南方的货物，而且时不时的还会被魔法事故摧毁……所以我思来想去，这样只会越赔越多，现在最保值的，还是城里的不动产，再不出手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索伦点头，“明智的选择，阁下是个眼光透彻的聪明人，那么我给阁下两个选择。 第一个方案，我直接收购，我给你封介绍信，你拿去找伊森利恩商会的管事，他们会组织人手对你的庄园财产评估，按照评估完成后的市价行情，给你个报价，如果阁下愿意接受的话，我们就签约交易。当然，不会刻意拖延评估时间的。但也请理解，最近卖地的小贵族确实比较多。 第二个方案，以阁下的土地作为担保物，我借一笔钱给你投资帝都的地产，当然，我会收取相当额度的利息。并且事先声明，如果阁下无力还贷，我们是要收回您的担保资产减少损失的。具体的协议和利息，商会会明白告知阁下的，但契约肯定会今天内完成，您看如何？” 贵族想了想，“城里的地价一天翻一翻，您光是愿意贷款给我，已经是非常慷慨的帮助了，我选择第二个方案，感谢您的协助。” 索伦微笑点头，“能帮到阁下也是我的荣幸。” 贵族得到介绍信离开后，索伦开始吃早餐，不过才吃了一半，又有一个黑袍的法师，从天空中飘落下来，打量着他。 “你是英特英雄奈尔骑士候？” 索伦擦擦嘴，站起来微笑，“正是鄙人。” 法师冷着脸站了一会儿，“我，听说你能介绍工作？” 索伦微笑着，“当然，乐意帮忙，请坐请坐，您想找什么样的工作？全职还是兼职？报酬有什么要求，希望用素材交易？还是直接收水晶现款？” 法师张了张口，犹犹豫豫得在索伦身旁坐下，“呃，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听说，你和技术开发局有不少合作项目？恩，我其实，不大擅长战斗，也不大擅长炼金魔药那些赚钱的专业，不过其他的科目还行吧，可能，恩，也没什么自创的好点子，但好歹是个魔法师，按照导师的要求办事还是可以的……恩……只要报酬合适的话……” “原来如此，您是那种比起开发和创造，更专注于魔法学习和控制，比较起单一专精偏科的类型，是所有科目都掌握的全能魔法使是吧？”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高分低能的宅男…… 索伦微笑，“我有两个方案供您参考，一个是和‘公司’签长期的合同，享受薪金和福利，专职的魔法助理，利用您全能魔法师的优势，随时提供魔法咨询和协助，在不同的项目组提供支援……” 宅男法师，“哦哦，这个好这个好！” 索伦礼貌的微笑，“当然的，除此以外还有另一个方案，就是您先做一段时间的兼职，按照接任务的模式完成‘公司’的魔法任务委托，并立刻获得报酬，自由安排时间。也不担扰您的其他研究。” 法师，“嘶，这个好像也不错。” 索伦点点头，“我建议您可以做一段时间的兼职，譬如三个月的实习期，如果觉得‘公司’的任务和薪金都符合自己的预期，再签长期的合同，譬如三年一更新，给您自由选择的权力。也可以根据您的能力考核，升值加薪。” 法师欢笑，“好啊好啊好啊。那有什么任务呗？现在我就去做！” 索伦也笑容满面，“那要做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最近我们有承包保守派的舰队合同，拿到了一支分舰队二十艘巡洋舰的升级改造合同，阁下有没有兴趣……” 事业上升期就是这样，人来人往，忙得脚不沾地。 正式成为席官之后的一周里，作为‘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和代言人，索伦成了帝都人人皆知的大红人。谁都知道他有钱，谁都知道他有门路，谁都知道他有办法。 这样的一顿早饭往往就得吃到中午，和帝都中底层的人民互帮互助，然后公司也业务才刚刚开始。去贵族家赴宴，挨个拜访大地主们拿合同，各种磋商舞会饭局，一直处理到下半夜，才有时间回东方辰星号，解决一些组织的小事。不大能见光的那种。 “真能跑，一路溜到边境才抓回来。”潘妮揉着肩膀，“累死啦！我要去泡个热水澡！” “不许！你毛太多了，最后一个洗。”克莱尔把扛在肩头的麻袋扔到甲板上，“是这人没错吧。” 索伦凑过去看，雅由伊上前护住他，把麻袋解开，露出了被魔力枷锁和物理枷锁，双保险捆得结结实实的人。 索伦笑眯眯得点点头，“干的不错，这下我的心事也了了。咱们的竞争，这下算是分出了胜负了吧，纳瑞姆？” 纳瑞姆面无血色的蜷在甲板上，一言不发。 索伦也不介意，挥挥手遣散周围暗藏的侍卫和影子，就靠在旁边船舷上看他，“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抓你吗？ 因为我早猜到了，你这种聪明人，出卖别人是最快的，爱惜自己却爱惜的不行。在帝国得罪了这么多派系却输的混不下去，那早晚都会准备好了往精灵同盟那边逃的。 帝国贵族又不是大度仁慈的善人，你这么得罪旧东家的往上爬，得罪了这么多人……没有退路？你怎么可能没给自己找退路。 就算这一回你赢了，以后你也保证不了永远赢下去。而只要你输了一次，在帝国就绝对混不下去，那时候，你就有可能叛逃到精灵同盟。 太危险啦，你这家伙是办实事的，眼光毒，有手段，没良心，对帝国从上到下的破绽和软肋知道的太清楚啦，要是让你投靠到精灵神殿那边去，可是个天大的麻烦，我可不敢放过你。” 纳瑞姆抬头看着索伦，突然大喊，“好！我答应你！” 索伦好奇的看着他，“答应我什么？” 纳瑞姆红着眼瞪他，“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没有直接杀了我，费这么大力气活捉我，说明我还有用是吧！说吧！只要能活下去我什么都答应！你答应给个机会给我的不是吗！我还有用！给我个机会！” “你看，所以你误会了不是，”索伦耸耸肩，“不是我要活捉你的，是武斗派的雅贾阿家族指名要抓活的。” 纳瑞姆明显畏惧得颤抖了一下，肉眼可见的恐惧席卷了他全身，噩梦成真那种恐惧。 索伦怜悯得看着他，“你知道吗，起初我还挺奇怪的。毕竟，棋都还没下完呢，你干嘛要跑？ 那个撒尿者布鲁不是中了你的挑拨冲击码头，被借刀杀人生死未知吗？你和革新派也纠缠到一半，胜负未分，但都是你过去的手下败将，也没那么大麻烦吧？ 保守派也一样在你股掌之中，就算我有我的底牌，你应该也还有一大堆后手的计划和准备没动用吧？ 不到最后的关头，谁知道最后胜者是谁呢？ 所以你为啥跑呢？ 为啥你一听到白袍的格里姆乔，向西琼赔礼道歉的时候，就那么绝然的抛弃一切，丢掉整盘好棋叛逃出国呢？ 当时我死活也想不明白你在耍什么诡计，不过我现在明白了。不是自己聚集培养起来的势力，终究不好用是吧。人家可以一开口送给你，也可以一开口统统收回去。 雅贾阿的主家，也真是够狠的呢。” 纳瑞姆额上满是冷汗，面色苍白如纸。 索伦叹了口气，“知道吗，撒尿者布鲁其实还没死呢，他的装备防具确实是好，一分价钱一分货，硬卡在船底被碾了那么久，也就是个高位截瘫，我也不想暴打先天智障的残疾人，堂堂白袍这么给脸得道歉了，公司也不好和武斗派关系搞的太僵了，就把他送回主家了。 可你猜怎么着，雅贾阿的主家，那是他亲爷爷是吧？直接把这个宝贝乖孙收拾了，哇塞，我都不知道他是想表达诚意还是下马威，还是天生的擅长猎奇魔法，就直接把他孙子整个人变得和那种专门ooxx的玩意一样，呕，算了不吓你了，反正老特么恶心了。 对了，还有玛尤莉，她这个罪魁祸首也自食其果了，自己调配的药水用在了自己身上。听说雅贾阿家族最后的两个可以生育的血裔，这个礼拜都在没日没夜得为家族繁衍新的继承人。好像用了不少后遗症挺大的魔药和改造魔法，片刻都不停歇得来保证这次后代的质量和数量。那两人现在的鬼样子，真的恐怖，大概本人早就精神崩溃了，造完人了也就该被处理掉了吧？ 啧啧，这家人，对自己的子孙都这么狠的，真亏你敢在这种恶虎脸上拔毛。” 纳瑞姆好像连大声出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索伦靠着船舷，“你作为继承人，代表武斗派和我们公司签了契约不是吗？我真的帮你争取过了啊，建议抓到你，就直接宰了你给个痛快的，合作协议么重新签一份好啦，但他们不放心啊。 毕竟现在公司的生意忙得很，各种大宗军备交易和不动产项目的报价是越来越高了，所以主家暂时不打算杀了你，想再借用你一下，把这张三千万的单子，后续的两千万做完了再换人。 我倒可以帮帮你的忙，安排公司优先处理武斗派的单子啦，但是你看，正常要怀胎十个月才能生下新继承人不是吗？我也不知道那些恶心的魔法孕育一个继承人会不会更久，所以你可能至少还得再忍十个月才能解脱……” 纳瑞姆居然呜呜呜得哭起来了…… 而此时从黑夜的海面上，也亮起了一盏冥灯，雅贾阿家来接人的马车到了。 “别怪我，路可都是你自己选的。谁让你想逃去精灵同盟呢。” 索伦打了个响指，放开东方辰星号的结界，看着战场巫妖把纳瑞姆提起来带走。 掌旗官的竞选游戏到此为止就结束了。 纳瑞姆一派是绝对的输家，从肉体上和精神上都被叛了死刑。其实索伦确实是有点欣赏这个眼光毒辣决策果断的优秀智谋家的，而且也确实有把握再交涉一下，从雅贾阿家手里救他一命的。甚至直接把他安排送去艾阿里希都可以办到。 可惜纳瑞姆自己，在最后的最后，还是尝试叛逃精灵同盟，实际上断绝了自己最后的生路。 温和派革新派的联合小输了一把，主要还是被纳瑞姆的背叛坑到家了，死了一堆办事的专职经理人，再加上公司抓住时机抢生意，明面上输的不多，但没了纳瑞姆，内部的精英学徒们还要再内斗决出新的负责人，一步慢步步慢，实际上未来的发展就会输上公司一筹。 只不过技术开发局的体量那么大，根本没有伤筋动骨，以后还有得斗。 保守派不赚不亏，用掌旗官的利益换来了舰队，莱因哈特也代表赫利贝尔家和公司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只不过索伦也是后来才知道，吉尔特居然和赫利贝尔的弟子吉安娜订婚了！而这个弟子吉安娜算是赫利贝尔家养女的性质，所以莱因哈特算是首席吉尔特的小舅子？但抢起保守派的货的时候，这家伙居然一声不吭得办妥了，这么冷漠无情得坑自己亲家人，有点厉害…… 再然后，武斗派再次回到了雅贾阿主家手里，坦白说这一次的事，武斗派算是损失最惨重的。 又是被索伦暴打继承人，又是被索伦抢货，又是被索伦用禁咒放死了一整个亲卫私兵军团…… 但莫名其妙的雅贾阿主家还和索伦和解了，而且关系还不差。 因为格里姆乔还意外得挺欣赏索伦，西琼和公司这几个怪胎的，而且站在雅贾阿主家的程度上来看， 索伦杀光了武斗派其他家族的继承人避免了领导权的旁落。 替主家解决掉一个野心勃勃的旁系，解决掉一个谋权篡位的赘婿，又解决掉一个烂泥扶不上墙还到处惹是生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居然还漏尿的白痴继承人，还变相得整出了一大堆‘有资质的新继承人’可以从头开始培养。 所以搞不好从长远的角度来看，武斗派，至少雅贾阿主家，还是小赚呢…… 最后，大获全胜的自然毫无疑问的是索伦集团的公司。 虽然有各种开挂作弊和格里姆乔半路表态拉偏架的原因在，但总得说来。 公司拿到了三张契约，不，加上炼金艾德乔的委托，四张契约，九千五百万的水晶的长期合同。 拿到了被他们自己炸平的大议会遗址和附近中心城区的新经济区重建项目。 拿到了王党赌场的一千万贷款借据，拿到了保守派的分舰队升级合同，拿到了技术开发局的多个武器实验项目，拿到了沙之王国的兵工厂建设委托，拿到了对法兰妮远征军的大笔军备后勤订单，并席卷了帝国的农产品，工艺品市场。 大获全胜。 而这只是一切的开始。 刚刚开始。 索伦想了想，在笔录书上写道， ‘明天开始，就是中期法师考试篇了。’ 没人理他，毕竟司寇徳还处于薛定谔的猫的状态不知所踪，星作为公司代表，几天前押运大笔资金和货物去艾阿里希了。 至于吉尔特，西琼，波鲁裘斯和塞拉瑟斯四人，明天开始将和整个帝国的魔法精英们同台竞技，争夺每届前三席，在胸前佩戴金橡叶的权力。大概都在温课刷题吧。 至于索伦，他就不参加了，毕竟他死亡骑士好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 火腿 虽然法师们也是考考考，但严格来说，中期魔法师考试和索伦那个时候的高考性质不大一样，非要比较的话，可能更类似奥利匹克数学竞赛那种荣誉性质的。 不管参加不参加这场测试，都不会实质上影响一个法师的前途，更不用期望通过考试能实现阶级上升或者掌握自己命运之类的。 这只不过是定期为年轻才俊们，提供一个一展自己才艺的平台，取悦前来观看表演的帝国的主人，巫妖。 你能在这表演中越显眼，越出类拔萃，也就越容易受到巫妖们的青睐。获得一个巫妖的赏识，才是这考试最大的奖励，这才是金橡叶的意义所在。 毕竟帝国这种地方，巫妖的喜恶可以根本性得决定普通人的命运。 掌旗官竞选也是类似的道理，索伦，纳瑞姆，莱因哈特三个，也分别在想尽一切办法，取悦自己选择的白袍。只不过纳瑞姆失败了，而其他人成功了罢了。 因此索伦团队可以被一大群白袍护着，为所欲为逮着谁怼谁，横行无忌。 而纳瑞姆那样，哪怕在规则许可的范围内，下了整场好棋，心机手段都碾压对手，但一旦他巴结的白袍做了相反的表态，比如向他的对手赔礼道歉，那么这个能干的天才棋手，也立刻就失去了自己出卖一切，才挣到手里的机会，被当作毫无价值的垃圾一样，无声无息得处理掉了。 没有公平，这个帝国只奉行绝对的力量，强者决定弱者的命运，评判的标准不是基于弱者的能力，而是取决于强者的个人喜恶。 “恩！我喜欢猪头人！猪头人好吃！以后顿顿有的吃就好了。”潘妮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舔着嘴唇上沾的油脂和酱汁。 “是欧克兽人，不是猪头人，这玩意要从荒原抓，可贵的很呢。”珈托佩塔对着镜子用小刀挑破脸上的脓包。 “……”克莱尔盯着餐桌上凶杀现场一般的狼藉，这母狮子一餐就吃了半个猪头欧克人，“有时候我都不确定你和妖魔哪个更邪恶。” “当然是妖魔啊！你说它们只吃内脏是吧？”潘妮挑着牙，“只吃内脏太奢侈了吧！在雪原热量就是命啊！这种铺张浪费的行为，实在是太邪恶啦！” “……这不是浪费的问题吧。你不会觉的是在同类相残吗？” “啊？你骂我是猪！搓衣板你这么挑食胸口才不长肉的懂吗！哎别动手！哎哟哟我错了我错了！” 于是在索伦忙了一个通宵，帮一大堆人解决了麻烦又或者解决了一大堆制造麻烦的人，打着哈欠走进食堂时，就看到手下的天王们在亲密互动。 克莱尔把潘妮的脑袋按进盘子里，雅由伊敏捷得躲开飞溅的食物残渣，往嘴里倒每天得喝的稀释魔药，汤汁从嘴角的伤口流出来漏的到处都是。珈托佩塔用小刀割开脸上的寄生魔肉块涂药，她从西琼那买了不少毒药想把这玩意毒死…… “……人抓回来了你们闲的很是吧？”索伦摸出小本本看看，“那正好，最近法师们要考试，公司的事情一堆都没人帮忙，我可是忙得脚不沾地的。 珈托佩塔，名单上这些下级贵族，都是欠赌场的钱不还的，现在债权转到我们手里了，由你负责了，带上些影子挨个查过去，无药可救的垃圾王八蛋就宰了，还有的救的话，就适当帮一把，你比我更知道他们的底细，不用我多说吧……” 加托佩达戴上面具接过索伦的名单，扫了一眼，“怎么定义‘无药可救’？” 索伦耸耸肩，“看三观喽，怎么对待人类奴隶的，不把人当人，超越了道德底线的话，也不必把他们当成人，懂了吗？” 魔刺客微笑着舔舔嘴唇，“承知。” 索伦又看雅由伊，“死亡骑士的基础训练，你愿意教给别人吗？如果我提供有潜力的侍从给你，并且提供魔药，装备和武器，你能把他们集训起来吗？” 雅由伊眼睛一亮，“你要训练私兵！死亡骑士的私兵部队！好！我来干！” 索伦点点头，“那公司保安部队就给你带了，最近我们买了不少奴隶，把有侍从资质的人选出来。这是伊森利恩商会的戒指，你拿着直接调配需要的物资，全按照军团训练大骑士的标准来。反正我有钱。” 死骑接过戒指戴上鬼面，“交给我吧。” 这两个姐姐索伦倒是放心得很，一上来就可以当作独当一面的大将和亲信干部来使用了。 “我呢我呢！”潘妮鼻子上还沾着酱汁，凑过来，“老板给我派个任务吧！再和这搓衣板呆在一起我都要被她打死了！哎哟哟我的耳朵！” “咳咳，克莱尔你先放开她，”索伦看看狮子女潘妮，“说起来，我还没好好问过关于兽化人的事情呢，你们这种变身，能自由控制吗？会不会失控失去人的理性？是魔法还是天生的？能通过某种仪式或试炼教给普通人吗？还是需要一定的资格？” 潘妮伸出右手，人的肢体开始变粗变强，长出白色鬃毛化成狮子的爪，但只限于手肘的部分，“我老爹说，兽人化最初是德鲁伊传承下来的魔法，是通过常年累月的秘法改造人体而获得的力量。当然秘法已经失传，现在算是一种血脉的天赋了。 我们兽人部落依然视自己为兽人，而不是人型兽，而且也会和其他兽人种部落通婚，生下的子女血脉有同样的几率继承父母双方任意一边，但是兽化的程度也看天赋的。 我的天赋是最高的一种，是天才啊！可以任意控制兽人化的程度和部位，而天赋比较差的，则基本和人类没什么两样。当然，偶尔也有些人被刺激暴走，失控变成魔兽恢复不过来的。 你听过北之王吗？那就是狮子人中最着名的勇士。他就是在战斗中暴走，成了北方冰海最恐怖的魔兽王。无论是雪精灵剑圣，还是白霜十字军的死亡骑士，都有好多高手死在他爪下的至高强者！ 我还和他有一丢丢的亲戚关系呢！恩，大概也是因为这个被奴隶商抓来的，毕竟狮子血本来就不多。” 索伦翻来覆去研究她的爪子，变身时倒是和霸体有点像，“你知道蓝牙吗？一个拿渔叉的老头，北方人大肌霸……” “当然了，北方人谁不知道那个老疯子，”潘妮撇撇嘴，“你以为北之王当初是被谁暴打到失控的啊！ 要不是因为那个见到强者就来揍一顿的老疯子，我们北方兽人早就团接在北之王麾下，建立自己的部落联盟了，那样我这样的族民，哪里还会被精灵同盟和帝国，当成奴隶肆意捕抓……喂！摸够了没！别在那捏肉垫啊你个死变态！” 唔，被那老疯子盯上了还能保住脑袋，那北之王确实有一点实力，名不虚传呢…… 索伦转了转眼珠，“我打算去拜会一下本地的狼人群落，送些谢礼，拉拢联络一下感情，你也一起去吧，或许毛茸茸的朋友之间会有感情加成呢。” “喂！别把我当宠物啊！” “去把仓库里最近从南方运来的火腿都扛上，送礼去了……” “不要啊！那些火腿老香了！留一点好不好！就留一点点！呐我爪子给你摸！” “……你不是刚吃了一餐吗，到底是白狮子还是橘狮子啊……” 索伦又看看克莱尔。 女战士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直接摇了摇头，“我的力量确实是制造出来的，但我不知道原理和仪式，而且在你们这，也没有闻到妖魔的味道。不过我觉得你们这的武技，和我练习的剑技同出一源，或许有什么联系也不一定。”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能古帝国和你们战士组织有什么关联吧，”索伦安慰她，“别担心，我会找到办法帮你回家的。” 克莱尔倒是没什么表情，“无所谓，我的家乡早就被妖魔灭亡了，虽然战士的任务是斩杀妖魔，但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保护人类。你们这就算没有妖魔的味道，人的味道还是一模一样的，那挥剑的理由就足够了。” 索伦点点头，“我想也是，大家奋战的理由都是一致的……喂你个橘猫！别抱着火腿舔啊！这怎么拿出去送人！” 带着两个不那么令人放心的妹子，索伦拜访了帝都的狼群。 敲了半天门，吃了闭门羹。 “不见我？”索伦有点莫名其妙的。 “不在，旅店关门了，气味挺淡的，恐怕最近几天都没有人住。”克莱尔跳到二楼往里瞅了瞅。 “那这火腿我吃了。”潘妮倒是很开心。 “恩，或许是担心那位赫萝小姐被贵族们伺机报复，提前避开了……总之我让马修他们查一下。今天先回去吧……” 好吧，也不可能每一次出门都那么巧触发剧情事件的，又不是柯南…… “救命！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再然后就有个修女尖叫着从索伦身边跑过，身后一堆兽人佣兵冲过来。欧克兽人，不是北地兽人，其中一个块头特别大的撞了潘妮一个趔趄，害她搂在怀里的宝贝火腿掉在泥水里，啪唧一声。 索伦低头看看，“哦吼……” “嗷嗷嗷——！！！” 白狮子亮出獠牙，带着哭腔怒吼着，把那个大块头佣兵队长打飞到空中连招揍了半分钟，像个血葫芦似得落在地上摔得稀烂。 克莱尔虽然动不动就欺负这狮子，这个时候也干脆得很，从房顶上跳下来，甩着大剑把其他的佣兵拍进地砖里砸平。 “啊，是死徒大人吗！感谢阁下出手相助。”修女过来道谢，是之前和索伦也有一丢丢缘分的罗莎莉亚，不记得了？就是和海拉一起，给索伦取样做检验的那位，恩，这下索伦也记起来了。 “还真是巧啊……”索伦汗颜，扭头看到潘妮跪在地上抱着她的火腿，哭得好像死了个战友…… 我的妈哎，一个火腿你至于么？喂！三秒都过了别舔啦！ “咳咳，抱歉，手下情绪有点失控，”索伦和克莱尔赶忙把狮子和火腿分开，“不过，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喊救命呢，真是意外啊，贵教的教徒不是恨不得立刻和死亡重逢的么。而且，你没有死律之类自保的手段吗？” 他下意识得往修女腰间看去，微微带有些脂肪的丰盈躯体，袍子不是‘死之影’，但也是类似丝袜式的弹性透明的材质，刚逃命跑出了一身的汗，大腿根汗津津得把短袍黏在皮肤上，就显得腰肌的曲线特别的诱……咳咳咳！他只是在找皮鞭！不是！他是记得这个修女和海拉一样，也有个死亡宝具的，现在却没了，有点奇怪，仅此而已！ 罗莎莉亚迎着他的目光也不尴尬，坦然微笑着，“您说笑了，我也是个凡人，现在的修行仍然不够，难免会对未知的死心怀畏惧。但当死亡亲口应许的日子来临时，我自然欢欣鼓舞得迎接它，只不过那一天不是今天罢了。 啊，或许能与您巧遇，也正是死亡的安排吧！就如阁下所见的，我正在执行教团的秘密任务，但是遭人追杀，为了达成死亡的期望，不知能否劳烦死徒阁下的协助，护送我去教会呢？” 这倒也无所谓，也差不多是时候和死亡确认一下后续的主线任务了…… “呜呜呜火腿！！” 哎哟烦死了，“克莱尔，带她回船上去啃腿。哦，确认下这几个欧克有活的没，有的话扣一个出来抓回去审审。” 随手打发两个不靠谱的跟班，索伦招出关海法，带着修女跳到半空中。 “罗莎莉亚修女，现在没了闲人旁听，大家都是死亡的使徒，你介不介意告诉我追杀你的是什么人？” 虽然被修女柔软温暖的肉体紧紧贴在背上大送福利，但索伦这时候也是一帮一派的boss了，怎么会这么容易被诱惑到呢？随手擦掉鼻血问道， “据我所知帝都里，欧克兽人的佣兵可不多啊，几乎没有贵族会拿它们来当纯粹的打手，一般都是当表演的角斗士，或者雄性x奴用的。 你们死徒教会到底是在策划什么任务，怎么会和欧克们起冲突的？” 罗莎莉亚修女笑着，“真是抱歉，其实只是些许小事，不过请阁下谅解，我也得遵循教团的戒律。 如果阁下实在好奇，只能劳烦您和法皇陛下亲自确认了，他们也早就想和您聊一聊了。” “教会的法皇？”索伦好奇，“他们？” 很快得抵达死徒教会后，索伦就知道了修女的意思。 这会儿法皇们也正巧在教会遗址外的广场布教，但是说遗址就不大对了，大教堂已经修好了，周围的盐碱地也建起了各种宗教建筑和礼堂，几乎就是个新城区。还有不少贵族的亡灵马车来来往往的停在外围。 连基础的防卫部队都有了，主要是魔像兵和骷髅，看来教团其实也不缺金主供养。 死徒教团的法皇是两个人，一对双胞胎兄弟，两个年纪挺小的正太，恩，肯定是正太，因为他们也穿的和海拉同款的清凉法袍，‘死之影’，那件除了敌人，还会把装备者穿在袍子下的底裤也一起腐朽的神奇宝具……所以索伦看得很清楚……就是有点辣眼睛……毕竟他全程开着鹰觉的魔眼……总之整个人都不好了…… 索伦捂着脸，“教团怎么弄两个光屁股小孩当法皇？” 好吧这么说确实有失偏颇，光屁股小孩怎么就不能当死徒教会的法皇了？死亡面前人人平等啊！ 而跪在他们面前接受洗礼的贵族，不少还是女贵族，大概是为了仿效‘死影’的宝具，都是和罗莎莉亚一样，穿着单层的薄纱修士袍子，底下也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衣物，大概是想以此向神展示自己的一片赤诚吧…… 啧，虽然早有猜测，但这么一看，肯定不是啥正经宗教吧…… 虽然洗礼的仪式看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 女贵族信徒跪在死亡的烛台前，双胞胎正太法皇一齐将圣水倾洒在她的头顶，让她沐浴神恩…… 恩，真没啥问题，没有引申含义，单纯字面的淳朴画面，除了教徒的衣服过于单薄之外挑不出毛病，也不知道是不是索伦的心灵过于污浊了，他就是忍不住盯着某些地方看。所以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还忍不住问罗莎莉亚，“‘死亡’真的很介意你们穿底裤吗？它真的亲口对你们说了，‘不许穿底裤’吗？” 但罗莎莉亚已经合着双手，和其他教众一样跪在外围祈祷，好像雕像般陷入沉默。 索伦只好耐心等两个法皇完成仪式。 他们倒确实没有多余的举动，单纯就是让信徒沐浴圣水，但问题也就在此了。 这可是一个魔法世界啊！ 居然就仅仅是普通的仪式吗？索伦愣是忍着长鸡眼在一旁仔细观察，可愣是没有看到两个法皇使用任何形式的魔法，守护或者诅咒。 倒不如说就连这两个小孩也是，如果不是穿着教团的宝具之外，单纯就是随处可见的光屁股死小孩罢了，身上甚至都没有任何形式的魔能。 死徒教团的法皇，只是单纯的普通人。 “傀儡？伪装？” “不，”在完成了全部洗礼仪式后，来到索伦面前的双胞胎齐声开口，“只是因为基力安这样的老派先锋军，不杀八岁以下的孩童。所以借用了此身转世而已。” 艹！所以这又是个老阴货。 双胞胎挥挥手，周围的信众教徒和修女们一齐起身，走出教堂，把大门统统关上。 索伦就插着腰，摸着腰间的龙枪，看他们想耍什么花样。 “初次见面，死亡的骑士，鄙人想和你聊聊已经很久了。” 死徒教团的法皇说道， “有一个问题始终困扰鄙人，不知阁下能否为我解惑，您是如何让‘死亡’开口说话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教团法皇 索伦朝着面前的双子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呵呵得笑着，“你知道吗，借用‘死亡’的话来说，我怎么知道？我就是能办到，和你能吹灭蜡烛一样，所以别老是追着我问这种古怪的问题，ok？” “……”双子法皇一齐楞了一下，张着嘴‘哇哦’了一声，“这些真的是‘死亡’和你的原话吗？它居然会对你说这么多话的吗？这个法皇应该你来做啊！要不要考虑一下？ 只要像刚才那样帮信众们洗礼入会就好了，后面的事情自有死亡去安排，恩，就是有些阿姨喜欢伸手乱摸，忍忍就好了……” 喂喂！被人强行摸的话要大叫着报警啊小鬼！ 索伦忍住吐槽的冲动，想了想，“……也不是不行，毕竟我要整合整个帝国的力量，以后肯定也会遇到各种族的信仰组织。 贵教团如果肯配合的话，我就提请议会成立个国家民族宗教事务管理局，来协调神教民族的风俗事务，审批成神成仙的相关事宜。” 法皇又是‘哇哦’了一声，“你真的能办的到吗？好啊好啊好啊，基力安为了霸占我教的一堆圣骸不还，利用我们当初契约的漏洞，和疯狗一样追杀我，你能协调处理一下吗？还有那些圣骸可都是教团的遗物啊，到底什么时候还回来啊！宗教管理局也能管吗？” 索伦立刻用销售的话术推脱，“……这个让我先考虑一下。” “那就靠你了啊！”本地的土着果然听不懂。 “你们想见我就为了这？说起来我刚才从一群欧克手里救了罗莎莉亚修女，你们是不是在计划什么事情？” 索伦赶忙岔开话题免得法皇也拿个契约来给他签，“还有来洗礼的贵族还挺多的啊，她们都是自愿捐钱给教团的？没做什么违反人伦的交易吧？” “哦，死徒阁下愿意了解教团事务吗？太好了，请跟我来。”双胞胎转身带路，直接往教堂后面的地下墓室走去。 索伦跟在他们身后走入墓穴，墓穴里停放着几具棺材和死者。 “虽然在帝国很稀少，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希望‘死后永生’的，”一个双胞胎领路，另一个扭头指着墓穴中的棺材解释道，“对于那些想要宁静得迎来终结，不能成为巫妖，不愿成为血祖的奴仆，不愿把灵魂化为水晶，也不愿再以骷髅僵尸幽灵的形式，被法师们永远趋役的人。 我们教团会用安魂的悼言，引导他们的灵魂前往沉眠之海，前往死亡的身边，并安排他们的遗蜕安葬。任何形式的魔法都再无法打扰他们的永恒安宁。 就如我们的教义一般，为世界万物，一切众生，都带来安详的永眠，把这片大地化为永恒的死境，使一切人类的灵魂都摆脱痛苦折磨，沉入永眠之海得以平静。” ……等等，这是不是和海拉的说法不大一样？ 两个法皇一齐扭头看了索伦一眼，有点无奈，“起码我是这么理解的，您也知道，呃，您可能不知道，死亡对其他的死徒都惜字如金，它的御令一般只有只字片语，大部分都得靠猜的。我虽然是教团公推的领袖，但和所有的死徒其实都是平等的。或许他们得到的，理解的，才是死亡的真意也不一定。 不过现在嘛，我们姑且为贵族们提供安葬的服务，换取一些经费支持。” 索伦皱眉，如果死徒教团的教义，确实是双子法皇解释的那样，倒也可以理解死徒教团的存在，和法师们对他们的放逐了。这简直是变相得在掘通灵帝国的墓啊，死人都被安魂了不能用了，还怎么和精灵诸神竞争。 可作为一个人类，索伦也觉得至少痛苦得生，安宁得死，也是一种最后的幸福了。 但是，“仅限于贵族？” 法皇点点头，“仅限于贵族，遵照议会的规定，帝国这个地方，死人是珍惜的素材，灵魂水晶是立国的根本。所以议会以奴隶是贵族私产，公民是帝国私产的条例，禁止我们为奴隶和平民安魂。 贵族其实也不被允许安魂的，他们毕竟是帝国的主人，有义务和责任把身体和灵魂奉献给帝国。但他们会钻空子，成为教团的信徒，就可以绕过议会的律令，前往信奉的人神身边了。 就像您说的，涉及到神明，信仰和宗教的问题，牵扯太广，议会也不大好干预了。” 索伦挠着头，“可不是说，死去的灵魂最后也都会回到死亡身边吗？那你们这个，安魂的流程，也许是多此一举呢？” 法皇点点头，“巫妖们确实写了不少论文，称我们只是单纯在毁坏尸体素材的迷信邪教。 但也还是有人相信，灵魂水晶的状态还不是人类最后的死亡，所以才会产生那么强大的痛苦的魔能，但却没法验证，毕竟没人能从那种状态还魂。 所以，可能在帝国，真正彻底的死亡也是一种奢侈吧。到了，请进。” 双子推开地下室的密室大门， 空旷的地窖中，六面墙壁都画着的魔法阵守护下，保存着一个陶土罐子。 “这是‘圣骸’，”法皇介绍，“是死亡遗留下来的遗蜕，或者是和您的情况类似，服用后又转移保存了力量的部分。‘圣骸’大部分都被基力安抢走了，这一块是我们在流亡期间找到的，还没打开。” “……”索伦，“我说，你们把‘死亡’拆成这样真的好吗？又是手指又是皮的，太惨了吧……” 法皇耸耸肩，“这还是它引导我挖出来的，可能死亡自己不怎么介意吧。 圣骸作为死亡人型的遗蜕，具有极其强大的死律，但是也不是立刻就能借用的，要制成宝具级的装备，起码得先搞清楚这件物品的‘死律’是什么。 就比如这件‘圣骸’，我是从欧克兽人的古代遗迹里得到的，这陶土罐上有兽人布置的封印，贸然打开的话，谁也说不清这种‘真神体’现世，会引发什么级别的灾难。当然，最大的可能性是被基力安察觉，然后再次抢走。” “那你还带来帝国它眼皮子底下？”还给老子看到…… “所以要搞清楚目前罐子里‘圣骸’的状态，和可能触发的死律，才能布置相对应的封印，避免被巫妖们察觉。 可是我们查到，那支曾经拥有‘圣骸’的欧克兽人部落，正巧被帝国两个月前讨伐荒原的扫荡灭亡了，残存的住民都呗当作奴隶被抓到了帝国来，其中或许会有对‘圣骸’有所了解的欧克萨满传承者吧？ 所以我委托死徒们尝试在帝都布教时，寻找欧克兽人并和它们交涉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出些情报来。阁下也可以问问见到的欧克，对这种罐子有没有印象。 圣骸的死律如此强大，在欧克的文明中肯定也是某种法宝，不会默默无名的。” 索伦凑过去，皱着眉头看陶土罐，大概就是酒壶水壶那种水罐，开口被封住了，赭石花纹和图案确实不像人类文明的产物。但从魔力的层面上来说，还是有很强的封印在生效的。可能就是所谓的欧克萨满的魔法吧。 或许用龙枪可以破除，但主要的问题不是解开封印，而是解开封印会发生什么。 再怎么说也是这个世界可能最上位的人神的身体部分吧，鬼知道又会出什么事。 法皇耸耸肩，“您不用急，教团要在帝国复兴需要很长的时间吧，散落的圣骸就慢慢收集好了。 对了，死徒阁下您和死亡聊的挺多是吧？如果有机会的话，您也可以直接问问它，这具‘圣骸’的死律效果是什么，也可以节省我们不少工夫。” 索伦皱眉，“你不能自己问吗？” 双子点头，“我当然问了。” “它说是什么？” “是肝。” ……艹，真的惜字如金…… 索伦一阵无语，“好吧，帮你问问好了，有蜡烛吗？” 双子摇摇头，“没有。” 没有？ 法皇叹息，“您得知道，那蜡烛是用尸油做的，对，也算是‘圣骸’，我们不可能用掉一具‘圣骸’只为了去问另一件‘圣骸’的底细。只能静待人神的呼唤，听从它的安排就是了。 教团里剩余的蜡烛已经用光了，制作需要时间，而其余的都被基力安抢走了，我听说它分给帝国的死亡骑士团了，阁下或许可以尝试从这个渠道搞一点。” 得，看来从教团这里还真是搞不到蜡烛了，可惜不能把主线任务继续下去，只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死亡的‘肝’的支线…… “对了，还有一件事。阁下左手的死之影，是海拉修女借给您的？我就先收回来了。” 什么？ 索伦反应过来，才发现左臂的黑色手影像长蛇一样回到了教宗们的袍子上。不会吧，来一趟反而还赔了？ “另外，听说死徒阁下您的公司非常富庶，不知道能不能为教团提供一些支持呢？只要一百万水晶的现款我想前期信徒的安置就足够了……” 喂喂喂你不要太过分了啊！光屁股的小孩老子照扁哦！ “就将此物借给阁下使用，等教团有了钱再赎回。”双子走向走廊对面的密室，推开暗门取出了一件用灰布裹起来的长条状东西。 “哦？又是一件圣骸？”哇塞真的有钱，流浪这么多年了还有一大堆一大堆的家底，怪不得基力安盯着你们抢，索伦立刻流着口水凑过来。 被其中一个双胞胎捧在怀里的长条，从外形上似乎是一柄剑，单手剑，不过考虑到三人的身体都还是正太以上，少年未满的状态，这把剑还显得挺长的。 “不，是我过去使用的武器，实力恢复前暂时用不上吧，请看，”双子中的一人捧着剑，另一人把灰布解开，露出其中隐隐约约的一团星光，“星刻剑.流星神荧。” “噢噢噢噢！！” 索伦眼珠子差点突出来。 就像捧着一团星河夜幕，虚光中星星点点闪烁的光影组成一把单手剑，光线透过剑身的部分折射回荡着，如同捧在手中的一弯银河，就好像在看着头顶星河夜幕的倒影。 尼玛，这才尼玛叫神器！你看索伦手里那些神器要不就乌漆嘛黑裹了层灰的，要不就大的和门板一样，哪有这个帅！强是一时的，帅是一辈子的！ “哇！一百万值啊，那就不客气了不客气了！”索伦伸手握住剑柄舞了个剑花，剑痕撕开一片魔法的影暮，星光点点，如同劈开了一片天穹，真是帅的一逼。 而且绝不止是帅这么简单！ 索伦仔细盯着形成剑柄部位的魔法阵，顺着魔法阵的链接看向剑的尖端，如果没有猜错，这剑身的点点星光绝对不是为了好看的装饰，而是真的，单纯就将星辰陨石束缚，用某种更强大的魔法连接，并约束成单手剑的剑形！ 该死！这可真是随便一挥剑就打出百星之力啊！魔法连束缚星辰这么离谱的事情都能做得到吗！太夸张了吧！ 法皇奇怪得看看他，“咦？我才想向你说明这把剑的技能，你居然就自己看破了？不对，居然能直接看得到这把魔法剑吗？难道死徒阁下您具有某种极上位的魔眼吗？这可不是您这个身体年龄可能掌握的秘技吧，莫非您也是用了某种道具转世的强者吗？” 糟糕！又露陷了？要不要杀人越货…… 双胞胎盯了他一会儿，随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因为知道我暂时没有办法保卫教团，所以派遣阁下来使用这把剑么，看来这都是死亡的安排，是人神所期望的啊！” 你们的理解力是自己练出来了啊…… 自己相通了法皇倒也不再多问，“不管如何，这把剑暂抵给阁下使用了，另外，我曾经用这把剑伤过基力安，所以建议您最好不要在它面前使用……” 索伦奇怪，“那不是它和你们教团间的私仇吗？和我没关系的吧？” 法皇摇头，“能伤到基力安的武器可不多，所以它惦记这把好剑很久了，大概率会抢走吧，那可就又拿不回来了。” ……艹，那家伙确实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明明是一国的首相，却会顺手坑别人的战利品，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养成的人格缺陷，是得注意点…… 虽然主线任务没能接到，但接了个支线又拿了把神器，来教团一趟倒也不亏…… “如果可能的话，还是麻烦阁下把基力安从教团抢去的东西要回来啊，当初我可是看在同为人类，共同抗击精灵入侵的大义上，才替基力安担保借教团的宝物给它用的啊，现在这样翻脸不认人还砍我，实在太过分了！” 一路走出大教堂的路上法皇都在索伦耳朵两边唠叨。 哎哟好烦，这个任务远远超过他能力范围了好吧…… “我考虑一下再答复你吧……” “全靠死徒阁下你了啊！” 所以会被基力安呼吁的教团法皇比首相更没脑子啊…… “法皇大人！死徒大人！大事不好了！” “咦？发生什么事了？” 门口聚集的修女和信徒们打断了法皇的纠缠。 索伦暂时也压下了立刻骑上关海法逃跑，把这把魔法星耀剑和答应的一百万一齐黑了的念头，八卦一下具体是什么大事不好了。 “我们的教众，从法兰妮带来了惊人的消息！” 哦，大概是法兰妮战争的事情吧，算起来一周过去了，估计阿努比斯的主力军团已经跨过边境线杀过去了。也不知道打得怎么样了，坦白说索伦还挺期望法兰妮人民军能创造奇迹击败阿努比斯的呢。毕竟这至少能向巫妖们证明凡人的力量，说明普通人除了作为骷髅和灵魂水晶，也是可以作为战斗力使用的。 不过怎么想也不可能啊，阿努比斯这个等级的战力和智商，法兰妮几乎没有翻盘的可能…… 法皇温和得宽慰道，“不用着急，慢慢说，反正法兰妮不关我们死徒教团的事，他们又没偷我们的圣骸……” 索伦，“……” “是，是，”带来消息的修女于是缓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得到消息，精灵同盟对法兰妮开战了！据说精灵军已经攻占了法兰妮王都了！” “什么！精灵动手了？消息准确吗！”索伦大惊，冲过来抓住修女，“它们出动了多少人马！” “这，这我不知道，”修女慌张得说道，“但我听说，有大量的法兰妮贵族投靠了精灵军，还有许多其他种族的仆从军，因为法兰妮人民军的主力不在王都，王城被攻陷，而且还遭到屠城。所有的平民都被当作人民军的余党处死了！现在有传闻法兰妮贵族们要处死所有的人民军逆贼，流民们正蜂拥南下，逃往帝国呢。” 啧，根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索伦眯起眼，法兰妮贵族和精灵要是什么良善之辈，当初又怎么会搞出个饥荒来，血腥镇压平民暴动完全就是常规操作，只是，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果决，迅速得动手。 这其实不合常理的。不是说动手不合常理，而是说同盟比帝国反应更快，就非常不合常理。 毕竟，帝国的军队是死灵魔像，而且各自成建制的常备集团军，直接从水道拉到前线，还有大群的魔法师，要论战争准备，一定是帝国能首先完成才对。 而精灵同盟，不仅有神殿内部诸神的分歧，下面还有各个人类或类人的从属国藩属国，各种势力都需要协调才能调集军队，还要额外准备生物必须的粮食补给，反应会这么迅速，出兵会这么突然，即使有人类贵族内应也显得很奇怪。 不只是索伦，就算是议会的白袍们，乃至法兰妮人民军的那位勇者，应该也是默认精灵同盟前期不大可能立刻加入法兰妮的战事才对。 谁知道竟然一下子连王城都打下来了，那恐怕，对方也是早有图谋计划了。 但无论如何，前有贵族势力没有收拾干净，背后被精灵同盟猛捅了一刀子，旁边还有枕戈待旦的帝国军虎视眈眈。 这一下，新生的法兰妮人民军，彻底陷入绝境了。 第一百五十章 燃烧的未来 伊森利恩家的庄园里，法兰妮最后的正统，逃亡公主拉克丝在‘公司’支持下，建立的这个小朝廷，开始就最近新的局势，进行内部会议。 梅拉斯整理了情报，在法兰妮地图上标上了军事要地，城市，帝国军，贵族军和人民军的位置。 “法兰妮西部和帝国接壤，多山地，精英探子虽然能相互渗透，但可供大军通行的山道仅有两三条，沿途建有大量要塞关卡。守军也都是使用亲精灵派系，有些关键的山头直接借给精灵龙骑兵团驻军，帝国军想要快速通过几乎不可能，只能挨个拔城逐步推进。 法兰妮东部地势相对平坦，利于骑兵驰骋，几乎无险可受，在边境南北，可供防御的军事要塞只有两个，历来驻扎了重兵防备东方的精灵同盟，保护王领核心区域的大量贵族分封地和庄园。 总体来说，北方要塞离王都更近，传统上比较亲近先锋军的骑士阶层都编在这个军区戍卫王室。而南方要塞则是贵族势力比较强。 这次就是南部要塞的贵族举兵复辟，因此人民军主力打算抢在精灵的大军，从南部侵入国内之前，先解决国内的贵族残余力量稳固东方的防线。可是想不到……” 确实想不到，索伦看着从法兰妮东北地区一路侵入的红色箭头，代表精灵同盟麾下的联军，不止从北方要塞入境，直接攻克王都，而且一路上，法兰妮贵族残党也望风而降，反攻倒算。 想不到法兰妮的骑士阶层，应该大部分都有先锋军传承的世家，居然会投靠精灵…… “他们投靠同盟我倒是不意外，早晚的，”拉克丝公主分析着，“法兰妮的骑士阶层，其实还是以中下层贵族为主。 就算祖上是先锋军出身的，那也是帝国建国，或者三次大战时代，就加入法兰妮王国了，传承到现在有几百年了，一直守护王血的话，自然从家世上早就贵族化了。 他们对古帝国统治者的血统和礼仪，本身是认可的。就算反对精灵同盟，也不过是出于争权夺利，为了自己家族上升的考量。 而先锋人民军，这些只是学了一招半式的平民野武士，如果老实加入他们的行伍向王权效忠还好，但居然会弑杀王公，那就彻底和他们决裂了。 只是我一直以为，精灵不会那么快行动，起码也要等到帝国军攻入法兰妮王国，把人民军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才会出手的。” 梅莱斯点点头赞同公主的说法，“确实有点奇怪，精灵同盟对法兰妮人民军的对策让人看不透。先是完全置之不理，之后又挑这种不前不后的时机突然动手…… 难道是想赶在帝国军还困在边境山区之前，消灭人民军复辟法兰妮王室吗？那也太奇怪了……” “听起来也是一种可能性啊，有什么奇怪的？”索伦问道。 梅拉斯看看公主解释道，“帝国进军是打着法兰妮王主的旗号的，这样遵循魔法的礼仪，在法兰妮的领土上作战就能直接调用地脉的魔力，也能激活很多古老的守护魔法。至少不会被视为入侵者，遭到本地魔物的骚扰袭击。 但精灵同盟似乎迄今为止，都没有推出一个正统的王选继承人，也不知道那位私生女瑞娜的下落，就在没有完成仪式准备的情况下，直接出兵了……” “仅仅是无理由出兵，真的会对胜负有那么大的影响吗？精灵的实力对人民军可是碾压吧？” 从图上标注的情况看，这次来自精灵的奇袭在战略上还是满成功的。 北方已经瞬间变色，联军攻克了王城，而人民军失去了大本营不说，从王城到南方要塞的补给线上，也出现了大堆贵族的部队，完全切断了补给线，把人民军的主力困在南方要塞前，进退不得。 每天传来的消息，都是哪里哪里的贵族在精灵下场的鼓舞下，又复辟反攻了，到处都是之前宣传支持人民军的地方，部队改易旗帜，把贵族老爷请回来当将军当领主的宣言。 尤其在精灵军与北方贵族联军围着王城展开大屠杀，清剿人民军余党的消息传出来后，这种变色就更为频繁迅速了。 毕竟凡人还是恐惧死亡的啊，人民军杀贵族令人恐惧，贵族杀人民军同样令人恐惧。弱者毕竟只能跟随强者求生。 “可碾压人民军有什么用，关键是帝国军也会进场啊，”玛尔兰忍不住插话道，“帝国军和精灵同盟军的实力不分伯仲，任何一点的魔法优势都可能直接影响战局。 假如它们不抢在帝国军杀到王都之前复辟一个新的王主，那野战和帝国根本没法打的。最后还是得退守到之前的国境线后面，不是纯粹在浪费兵力，替帝国军牵制对手吗。” “或许就是放弃法兰妮了，”梅拉斯想了想，“或许精灵不会正面和帝国军交手，就是要提前把人民军这股麻烦实力解决掉，拿下东线的两个要塞。然后用法兰妮本地贵族作为缓冲拖住帝国就够了。 只要帝国军浪费时间在跋山涉水和安定法兰妮的新领地上，精灵同盟就可以再次稳定住战线，至少不会陷入整个正面防线上出现一段缺口的窘境。 如此看来，就是越早出手越好，拖得越晚，帝国军突破防线导致全局崩坏的可能性也越大。” “也有另一种可能，”玛尔兰想了想，又补充道，“就是精灵同盟早有吞并法兰妮的打算，并且对自己的实力抱有绝对的信心，觉得即使没有做好充足的魔法准备，也有十足把握把法兰妮抢下来。所以才悍然出兵。” 对于同一个战局，出现了来自兄妹俩完全相反的判断呢。不，准确的说，是精灵同盟的决策者，无论是足够聪明果决，还是过于贪婪愚蠢，都会做出同样的战略决策，听起来还蛮搞笑的。 “这或许正好是真相，”拉克丝笑道，“我们奇怪的不是精灵同盟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而是它们为什么能够如此‘迅速’得做出反应。 但如果一个政治集团里的聪明人和蠢人，都想要做同一件事情，那这平常迟缓的巨人运转起来，动作自然迅猛得骇人了。 这样看来，至少在人民军的主力被消灭之前，精灵同盟都会保持内部的高度统一，发挥强大的战力，但这之后与帝国军战或是不战，就要看上层诸神内部的博弈了。” 兄妹两个都点头认可公主的观点，似乎让她心情大好。 索伦沉默着，可是他在意的不是精灵同盟那边的动向，猜出来又怎么样，精灵既然已经出兵了，肯定是要以迅雷般的态势摧毁人民军的。可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可能提供任何形式的援手。不要说他或是公司，连帝国都只能慢慢爬山开路，或许到地方了只能给人民军收尸了吧。 “索伦卿，”拉克丝注意到了他的表情，提醒道，“只要保持耐心，以现在这个速度把公司发展壮大，十几二十年后整个帝国都会操纵在你的手中，那时你完全可以调用比今日的精灵同盟更强大的力量，把这三心二意的巨人彻底摧毁。” “啊，我知道你的意思，现在还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登场的时机呢，”索伦点点头，“这血债我会记下，一并清算的。哦，你们先忙贵族的事情吧，我先走了。” 索伦离开伊森利恩家的客厅走到院子里，他其实还有点期望教团得到的只是民间的谣言假消息，事态还没那么糟糕，这才心急火燎得来和梅拉斯确认。但通过商会的渠道传回来的准确情报，打破了他的幻想。 精灵同盟肯定是出兵了，不止是有仆从国的军队，还有精灵的精锐军团，再加上贵族们的配合，人民军的部队几乎毫无反抗的机会，就被夺取了王都，现在联军封锁了王城附近区域对人民军进行彻底的清剿搜查，大量的普通民众以包庇人民军的罪行被处死了。 而且你甚至不能说精灵怎么样怎么样，精灵只是突袭击杀了守城的人民军士兵，但屠城可是人类自己动的手。 法兰妮本地贵族军队，其他人类仆从国的加盟军，外国的佣兵和冒险者，甚至法兰妮的骑士团在内，都毫不犹豫得拔了刀。他们当然有理由，譬如之前是人民军先动手杀害了王公贵族，譬如他们要搜查人民军的余党和支持者，譬如他们要搜救可能生还的瑞娜王女和其他贵族，譬如譬如之类之类的。 不过你不屠城别人屠，你不抢钱别人抢，精灵同盟的将领也不阻拦，毕竟不洗劫法兰妮王都的财富，怎么喂饱这支仓促调集征召的大军呢？ 听风的间谍现在也没法传回更多的信息，比如有多少敌军，死伤了多少民众。因为他们都自身难保了。 同盟军在焚城，各地的部队聚集到王城下，然后立刻就加入了自备军资的劫掠。甚至把鸢尾宫的镶金地砖都撬起来抢走了，没有任何秩序可言，就是单纯惨烈的屠杀和劫掠。一遍又一遍得屠戮。 只能说，提姆那样的‘圣徒’，在精灵同盟确实是少有的怪胎。这个时代的人，无论人还是精灵，上了战场其实都一个样。 “索伦，”玛尔兰走到他身边，“你又是这副充满压力的表情了，想发泄吗？” “别，现在我没那心情。”索伦不看她。 玛尔兰也不勉强，靠在他身边的墙壁上，“那你是想杀人喽？” 索伦冷哼一声，“杀人有什么意义吗，法兰妮的册封骑士不少都是先锋军的后代吧，杀来杀去的最后还是这副鸟样子。 就算十几二十年后公司统治了帝国，击败了同盟，复兴了人类。几百几千年以后的人类，照样还是这么杀来杀去的。” 玛尔兰撇撇嘴，“好吧，公主殿下派我来安慰你，可你即不想发泄也不想杀人，只想生闷气是吧？那就坐这哭哭吧，老娘也有一堆事呢，就不陪你浪费时间了，自己摸自己的鸟去吧。” “……”索伦叹了口气，“你能不能文明一点。” “屁咧，你们搞出这么多事，杀了一堆骑士学徒，害得血浆玫瑰的大家都得加班，全城巡逻看大门，我也被老哥抓着帮忙应酬谈生意，和萨利两个人一起亲亲抱抱的时间都没有了，哦，就你一肚子闷气啊？ 还有，我警告你啊，别背着我跑去和她勾搭啊，要是让我抓到你们两个滚在一起不带我，老娘可是要发飙的哦！” 她说着突然伸手在索伦胸口狠狠抓了一把，扭头走了。 “艹艹艹，抓书记官去啊你……”索伦揉着胸口蹲在地上，唉，为啥他的‘红颜知己’都是这种疯婆子呢？ 要不去找西琼？别了别了，人法师高考呢，打断她的思路疯起来更可怕…… 不过玛尔兰说的也对，坐在这自怨自艾得悲哀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去摸鸟，不是，去杀人。 当下他换了一具身体，索伦之影，戴着面具从虚圈中走了出来，右手举起星刻剑.流星神萤对着夜空，比照了一下。 星汉灿烂，犹如横亘如天际的银河，流星璀璨，仿佛被星海折射眼前的光影。 哇塞，真的帅，想砍几个贵族的脑袋试试刀。 索伦把星刻剑用黑袍笼着，遮住剑刃的星光，一跳一跳，一闪一闪得，和个怨灵似得在地下城穿梭，想着要是碰到了不顺眼的家伙，就大喊着‘你长这么丑简直扰乱治安，我代表下弦的月亮惩罚你’，然后冲上去一刀把人划拉成两截，试试吾剑利否。 咳咳，他也只是胡思乱想过把瘾罢了。 索伦只是间歇性精神病，偶尔压力太大了，就很想要点个炮仗放一把火而已，还没有到夜行蒙面杀人鬼，无差别犯罪的地步。 那你问他扛着把西瓜刀在街上瞅来瞅去的干啥？ 他这不是因为看着人民军被屠杀无能狂怒想要拿帝国贵族发泄哦，只能算是替天行道，对，是想作为一个无名无姓无脸的友好市民，为维持帝都的公序良俗，献上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罢了……哦！有人强抢民女！还是小女孩！好机会！不是，好过分！ “放开那女孩！” 索伦一个闪现从天而降，星刻剑一剑纵斩当头劈下，剑刃架在路人魔法师脑袋上，好险最后关头用‘鹰觉’看清了对方在干啥才及时收住手，没一刀把他砍成个v字。 “哇靠！黑灯瞎火的出来打什么夜炮！变——态！快带上你的魔偶给老子滚！别让我在这条街上再看到你！” “呜呜呜！我今天没考好出来发泄一下都不行！下弦月太过分了！”魔法师掩面泪奔而走。 啐！真特码晦气！ 索伦呸了一口，哈着气用袍子使劲把星刻剑擦擦干净，好吧，人家发泄到一半给吓萎了，确实有点过分了……不过说起来，今天白天是魔法考试的第一轮笔试，两张卷子，合计两千分，一千分及格，一千八百分以上银橡叶精英。 顺带一提，从笔录书上四个法师的对话看，他们倒是都及格了可以进下一轮，具体的分值，吉尔特正好一千八，拿到银橡叶保底。西琼么还是那个西琼，两千满分。另外两个货一看有学霸也混在群里，就没好意思多说。 啧啧，索伦不是在这吹哈，但以他当年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天赋，还有这个甩甩手一个禁咒丢出去的魔法资质，也就是没被录取，这录取了还得了？这种小考试，西琼不敢比，银橡叶那还不小菜一碟？ 这样独自一个人，一边巡街，一边自己对自己吹牛逼傻乐了一会儿，索伦逐渐冷静下来。 他孤身一人站在街道的中央，如死神在夜色中投下的剪影，因为突如其来的，一个念头冲入索伦的脑海之中。 他在干嘛？ 他还留在帝都干嘛？ 建立公司，建立势力，撺掇帝国，然后几十年后和同盟打大决战…… 这些事，真的有意义吗？ 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想要救的人，想要帮的人，法兰妮的那些人，恐怕都已经死掉好几十年了啊！ 何况， 现在他就真的没有办法帮到人民军吗？ 索伦看着右手的星刻剑，看看左手裹着的王旗。这满身的神器，充盈的魔力，和泛滥的禁咒…… 不敢说无敌，但至少不能算无力吧？ 所以， 要不， 直接去法兰妮吧？ 男孩的脑子开始发热了，少年的心开始发热了，男人的血开始发热了。 去法兰妮， 把那群王八蛋， 统统都燃烧殆…… “啪唧！”得一声，一只纸蝙蝠一头撞在索伦的面具上，把他从燃烧起来的寸前唤醒。 “靠！什么玩意浪费老子酝酿的感情！” 怎么搞的还有这种巧合…… 然后他低下头，看着白色纸蝙蝠上写的字。 ‘致索伦’ …… ………… 怎么回事？ 陷入茫然和迷惑的索伦，拆开蝙蝠，看到几行清秀的字迹。 ‘索伦， 现在还不是你来法兰妮的时候， 不要选择那个未来， 不用担心， 我会救那个女人的， 这是我的试炼啊， 另， 我能看到硬币落下是哪一面， 每一次抛掷的每一个面，都能看到。 祝好运， 司寇德’ 同一个时空中，又或者无数个时空外， 司寇德站在山岗上，放下了一直遮着容貌的兜帽，露出一头银光流转的长发，同样宛若水银的魔法丝带，蒙着少女的眼睛，在脑后系了个小小的蝴蝶结。被热风吹起的发丝摆动着，两腮的刘海，轻轻拍打着少女的面颊。 她左手拄着一根，刚刚高过自己肩头的细树枝，右手拇指，则将指尖的一枚银币高高弹起，银币盘旋着飞跳起来，在热风中发出清脆的蜂鸣声， 然后打着旋落下，落在她小小的掌心上。 盲女说，“人头。” 穿着青灰色铁甲的青年武士，骑在一匹枣红马上，把一杆四米的长枪斜夹在肩下，策马缓缓越过紫袍银发的盲眼少女。 如隼一般的黑瞳，斜扫着少女的掌心。 银币朝上的面，是人头。 “你没说谎。” 青年死死得盯着那枚银币，法兰妮的银币，朝上的一面，自然铭刻着精灵守护神，‘礼仪的人头’。 “你才是真正的先知。” 司寇德收起银币，向着马上的青年骑士，微微侧身行礼， 向着千年一遇的， 当之无愧的， 勇者。 于是那枣红马猛得蹬足，从少女的面前卷起阵风，一闪而过，从山岗上直坠下来，沿着几乎笔直的山崖直冲而下。 青年武士把他隼一样的眼睛，缓缓转过来，直勾勾得盯着山崖的下面。 凌冽的热风，被山城的烈焰，蒸腾起来的热风，直吹入他的眼白里，把法兰妮王城的惨状，把那人间炼狱，直投入他的瞳孔中。 用无辜者的骨，用弱小者的灰， 用高串在枪尖上，高悬在城楼上， 每一个他都认识，每一个他都说过话的，每一个给过他任务，每一个给过他奖励，每一个欢笑着向他表达感谢的， 凡人的未来，就这样在火焰里燃烧着，直到烧成灰。 以为拯救了一切，却直到最后，什么也没有拯救的事实，倒映在了隼一般的黑瞳里。 把这个男人的血，彻底得点燃了。 好吧，那么这就是你们选择的未来了。 于是名为莱卡特的男人， 单枪匹马，冲向了正在屠城的大军。 “老子要杀光你们。 老子要把你们， 统统都杀光。”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成器的笨蛋 “这残暴的欢愉，终将以残暴终结。” “……阁下说的很好呢。是有感而发？”巴尔的摩女伯爵有点意外得扭过头，看着身旁年青的席官。 “不是我，电视剧里看到的，大概又是莎士比亚写的吧……秘书长您不是专门邀我来看比赛的吧？还是您也有什么委托，需要公司帮忙的吗？请尽管开口吧。鄙人保证完成任务。” 索伦扣着鼻子，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从剧院私人包间的露台，看着外面魔法剧场里，水晶投影出来景象。 魔法师们正指挥着召唤兽和傀儡，残杀扮演地下城怪兽的奴隶兽人，就地把它们肢解开膛，收集素材作为参赛的奖励。 这是中期法师等级考试，第二场，组队冒险的现场直播。 还好议会女伯爵不是约他来老牛吃嫩草的，就是单纯约他看戏，顺带聊聊政治交易。 索伦被司寇德一纸信糊在脸上，也只好暂时打消了冲到法兰妮玩英雄游戏的念头，耐着性子过来赴约，继续经营公司的势力。 顺带一提法师考试的简要流程，笔试昨天结束了，通过第一轮笔试合格者，今天进行第二场的预选，由三至五人组成小队，穿过用军棋棋盘制作的，布满陷阱和魔兽的魔法迷宫抵达目的地，根据完成迷宫的优先顺序，前十六人晋级到第三场的个人战。 最后决出的前三名，本届最出色的三人，会获得金橡树叶徽章被称为首席。 基本上能进入十六强的，就能入巫妖们的法眼了，只要尽力发挥都不会缺少赏赐的机会。所以这预选也是非常重要的。谁都不想错失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因此每次法师们的考试，也算是帝国的传统娱乐活动了，和过节似的总能吸引大量的观众。 议会秘书长，斯塔雷斯贵族的领袖，咯咯笑着，用鹅毛扇遮住夸张鼓起的胸口，“我就知道爵士值得信任，在谈正事之前，我记得贵公司也有参赛队吧？您为他们下了多少赌注？” 赌场那边欠了一屁股的债，这次也作为承办方把活动搞挺大的，邀请贵族们来观赛，给比赛队伍下注。 不过索伦就没啥兴趣了，他都是赌场的债主了，左手的钱赚到右手有啥意义，“随便下三四个玩玩啦，不过我们公司那一队都是怪胎，赔率挺低的，赚不到多少啦。” 上届拿到金橡叶的怪胎前三席不用多说都是热门的种子选手，加上乌尔里德斯的两个弟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是刚来就灭国的魔兽级女伯爵塞拉瑟斯，还有一个是风家最后的继承人碎蜂。 那小女孩索伦也见过一眼，魔力也挺强的，更多是风家自己的秘术，白袍的乌尔里德斯说是魔法教师，应该更相当于她的保护者和监护人。 这支小队拿到第二场前十六名额中的五个过关，根本是毫无悬念的事。 除非所有其他队伍为了排除最强的竞争者，联起手来围攻他们才有一点点看头。 可惜前几天贵族们为了掌旗官的事情，内耗得太厉害，而且现在人人都知道公司这群人，横行霸道黑白通吃，贵族精英们自然也深谙帝国强者为尊的规矩，当然没有人敢在胜负已分的时候再捻虎须自己作死，所以其他的队伍根本就是绕着这组怪物走。柿子挑软的捏嘛，相互更热烈得厮杀争夺剩下的六个名额。 不错，是剩下六个。 因为除了公司队，还有一支五人队是默认晋级的，大贵族的继承人，学院的精英，温和派，革新派，保守派的联合贵族队。 这队学徒都是带着政治任务来的，毕竟主力军团掌旗官的位置已经被阿努比斯抢走，那么他们就得顶上来，争夺前三席的资格，己方派系才能加入法兰妮的劫掠分一杯羹。 这样其他仅仅是为了表现自己的资质，获得巫妖们赏识的人，自然更不会主动去得罪这支贵族小队，以及他们背后的庞大势力。 于是十个名额上来就内定了，为了仅存的六个名额，厮杀争夺也就格外得激烈。 果然，从水晶的画面上可以看到，又有一支小队抵达，撞到了刚才还在劫掠地下城‘魔兽’素材的队伍，于是两队人马对了个眼神，立刻爆发了战斗。 魔像傀儡骷髅石像鬼，和各种各样的异界召唤兽撞在一起，乒乒乓乓得互砍，火球土墙激流飓风，魔能的粒子光华四射，各种炫目的法术效果充斥了水晶屏幕，看得人一阵……无聊…… “哈——欠——”索伦支撑着下巴，“花里胡哨的……” 真的没啥劲，魔法的级别太低，魔力的浓度太低，攻击的准头太差，偶尔甚至还会出现明显的破绽和施法错误，而且双方的法术技能都非常有限，仓促间用仪式根本准备不了什么特别强大的魔法，在法术位快速用光之后，刚才先和魔兽战斗消耗了一波的小队，就被一边倒得屠杀了。 刚才还在残杀奴隶兽人们的少男少女魔法师，立刻被来自同类的魔法打得支离破碎，血肉模糊得糊了一地。 可惜，这里是个异世界，不是异世界题材的游戏，没有死后残骸会化作一道光消失的设定，这个魔法世界的原貌就是眼前这样，混合着鲜血眼泪与脑浆的体液，被从体腔里砸出来就会贱得到处都是，烧焦的腐烂的碾碎的人体，得从墙壁上一点点刮下来才能清理干净，血腥又污秽，肮脏又恐怖。 也难怪魔法师贵族们不把人命当一回事，毕竟当人型的肉块太多次展现在面前，而且自己也随时可能化成相同的肉块，被他人当作素材收割，恐怕还能保持对生命的仁慈和同情心的人，才是真正的奇葩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菜鸡级别的战力水平，真的可以称为帝国的魔法精英吗？ 当然能了，能用两个以上的魔法的水平，在人类的基数中，就足以被称为精英了，西琼那种的贴切称呼是怪胎好不好…… 至于索伦这种简直，不，他就直接是转生的了。 不过就算是也只能耐着性子在这陪老娘们假笑，毕竟索伦就是个在乎人命的奇葩啊。 “是嘛，爵士还真是有信心，那我也直说了，假如贵公司的队伍，再次包揽了前三，附带的奖励，出征法兰妮的资格，还打算继续拿来拍卖交易吗？” 老实说索伦还想这么干的，但他也知道这样做就太得罪人了，而且公司已经拿了那么多合同，一口吃的太撑会消化不良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如果我们公司的人拿到三席，至少也会将出征的资格让出来，交给议会从中协调。”索伦很明白巴尔的摩伯爵的意思，当下应允了。 年轻人要比试比试分个高低强弱没人会干涉，但公司又不会出征，那三个出征许可，自然是重新交给贵族们来分配。把这个人情卖给议会秘书长来做，其他家族也会认可，不至于再大动干戈。 而索伦也调查了一下这个女伯爵，她确实在贵族圈子里，算是很有办法有人脉的，除了贪权也没有什么特别变态的嗜好，而且老实说，基力安不去管的事情，都是她在协调的。虽然完全是站在贵族的立场上做事，但至少表面上保持了帝都圈子的稳定。 “能得到爵士亲口承诺我就放心了，我也想以私人的名义，下注赌公司的队伍能赢，图个乐子嘛，就拿些巴尔的摩家族的魔法书和素材出来，烦请您当作赌资了。” 是作为取得金橡叶的优胜者的私人补偿啊，还真是够大方的。她能这么超然物外的，大概也是因为巴尔的摩家族这一代没有什么适合的魔法人才吧。要不然肯定也要下场争个头破血流的。 “些许小事怎么劳烦您亲自跑一趟，真是太见外了，但有什么吩咐直接传唤鄙人就是了，请放心吧。” 看看对方的侍从留下的宝箱，一下子拿出一堆有钱都买不到的魔法秘宝，索伦自然笑容满面得恭送对方离开。 巴尔的摩女伯爵代表帝国贵族，冲公司露出的‘笑脸’，那索伦自然也笑脸相迎接受对方的好意。 就算打压贵族是战略，但也得适度，要是把他们逼急了，恐怕也会变成和现在的法兰妮王国一样，大家拼个鱼死网破，那精灵诸神真要笑到绝倒了。 暂时只能忍耐，要么就是温水煮青蛙的削弱改良对手，如果能从贵族中培养一群理想主义者协力改革，可能性很小但还是有的，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的最好情况。 如果走不通的话，要动手就得抓住机会，一竿子打死，绝不能像法兰妮那样，留给对手死灰复燃，反攻复辟的机会。 “咦，这徽章，阁下莫不是那为鼎鼎大名的英特英雄奈尔大人！” 因为恭送女伯爵离开，在赌场被人认了出来，贵族们开始纷纷上前来行礼。 “哦，你好你好……需要帮忙吗？正好我有个包间，里面聊聊吧……” 偶然吗？没有偶然，这些人大概也是走秘书长的门路，想要结实最近风头正盛的公司领袖索伦，专程在这等下半场的吧。难怪会专门把他约出来见面，没聊一会儿就直接告辞了。老东西真不简单。 索伦自然懂得其中的道道，笑眯眯得和贵族们打招呼，看来他这个公开的身份本体，走到哪里都逃不了打工办事的命了…… 这样又借着赌场的包厢交涉，和贵族们‘互相帮助’，又为公司交换了一大堆合同。 好不容易索伦才和最后一个贵族礼貌得行礼告别。 还不给他个喘息的机会，又有人闯进包间。 “阁下就是最近帝都风传的那位，神通广大，助人为乐的新席官吗？” 来人带着大斗篷遮着脸，神秘兮兮得和个刺客似的。 索伦眉头一皱，赌场的血族经理，莱斯塔特立刻从门后闪出来行礼，“爵士，这位先生打扰您了吗？” “啊，啊？不是，我没有恶意啊，我也是希望你能帮忙啊！”这家伙扭头看到身边一堆血卫，这才反应过来惊慌大叫。 “咳咳，不用介意，我认识这位朋友。多谢了，”索伦笑眯眯得点点头，打发走赌场的血卫，“请坐吧，我能怎么帮到阁下？” 穿着斗篷的可疑人犹豫了一下，防下兜帽，露出一张平平无奇，恩，不是圆月弯刀那种，就单纯平平无奇的大众脸，一个普通的青年法师，“骑士候你真的如传闻一样，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啊，明明都不认识我还为我这种小人物开脱……” 不，我还真认识你，你小子不就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吗！换了一个没那么奇葩的老子早就忘了！ 索伦笑眯眯忍住吐槽的冲动，“不用客气，今天我帮你一把，明天或许你也能帮我一把不是吗？大家都是普通人，互帮互助罢了。阁下怎么称呼，有什么困扰的事请说吧。” 反正大概是被吓了一跳站不起来了，想借点钱治疗难言之隐之类的事吧……毕竟是害了人家的终生幸福，赔点钱就当赔礼道歉算了…… “啊是，在下是中期魔法师，罗卡斯特，立志成为一名人偶师，听说阁下会资助法师的研究项目，所以想向您毛遂自荐，请您投资我的研究。” “哦，中期魔法师是吧，”索伦点点头，然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扭头看看一旁正打得如火如荼的法师考试现场直播，“你怎么不去参加考试？” 罗卡斯特一脸尴尬，“呃，因为，因为我笔试没有及格……” “哦，没及格啊，难怪了，”索伦点点头，“没请教你的师傅是？” “……因为笔试没及格我被逐出师门了，师傅骂我是个笨蛋，禁止我提它的名字丢它的脸。” 所以才情绪崩溃了吗，原来如此真是可怜。 “看你的样子好久没吃饭了是吧，这样吧我给你笔钱度过难关，至少你也是魔法师，如果要找工作的话……” “不，不是的！我不是来乞讨的阁下！”罗卡斯特站起来，“我是精英啊！您相信我！我是真的精英啊！只不过有点偏科罢了！笔试不能说明一切的！” 索伦无奈，“阁下你冷静一点，就算我不是个法师，也知道笔试有两千分，还有选答题可以做的。我也知道或许唯成绩论不好，但你找工作也就算了，要我投资你的研究……你想研究什么？能当老婆的人偶少女吗？” “啊？是啊你怎么猜到的。我和我的人偶相爱已久了我要让她活过来……” 索伦扭头就走。 罗卡斯特扑过来保住他的脚，“不不不，您听我解释，真的听完我解释啊！笔试不能说明一切的！我是真货啊！我没及格完全是因为这一届里有那个怪胎西琼在啊！” 索伦停下脚步，笑眯眯得看着他，“哦，是西琼的错啊，那你解释啊。” 罗卡斯特还愣头愣脑得说道，“是啊是啊，都是她的错，如果她不参加这一届考试就好了……” 索伦伸手去摸枪。 “因为她这一届笔试的难度都提高了啊！只有上届的首席勉强拿到银橡叶徽章不是吗！呜呜呜我要是晚一届参加考试就好了，呜呜呜为什么这一届怪胎这么多……” 索伦愣住了，恩，这道有点新奇，不，好像以前波鲁裘斯也这么说过，难道不是纯粹找借口的吐槽吗？ “你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和西琼有什么关系？她参加考试会影响笔试的难度？” 罗卡斯特擦着眼泪，“当然的啊，您不知道吗，笔试可是魔法试卷啊！” 笔试有两份试卷，必答题和选答题。 必答题考较的是魔法的一般常识，出题范围为答题者的魔法书，换言之，只要是西琼这样，过目不忘的，读过都记得的知识，可以轻而易举得回答出来，就算没有那么夸张，像吉尔特那样，至少把学到的知识都勤勉复习，熟能生巧的，拿个银橡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样必答题就能将勤奋好学的人才有效得筛选出来。 但是这种情况也就仅限于中下层出身的普通人了，大贵族魔法世家的弟子都不大愿意去考试。不是因为贵族中就没有好学之辈，而是因为对他们来说，出题范围就存在了隐性的针对。 ‘答题者的魔法书’，以大部分普通学徒的情况来说，可能仅限于图书馆里，他自己仔细读过的书。但对于大贵族的子弟，却会包括家族传承的大量珍本。而且如果是从学龄前就开始跟着家族的巫妖和法师学习，那还要包括师长家的传承和珍藏。 自然，比起普通家世的学徒来说，他们根本不可能从海量的题库里拿到高分，但笔试的选拔就默认了他们有这样的家世和资源，有机会接触的知识不去掌握，就不能称之为合格的学徒，于是久而久之，基本也就没什么贵族子弟能在笔试的必答题拿到高分了。 罗卡斯特就是这种情况，他姑且也算个魔法世家，而且从小拜师，所以必答题就很吃亏。 当然，还有选答题的部分是给贵族们刷分的。 比如风家的碎蜂，还有塞拉瑟斯这笨蛋，虽然必答题考得一塌糊涂，但她们还掌握了一些家族秘密传承的秘技魔法，特殊学识，因此勉强也可以靠选答题补救合格。 但选答题的出题也是有范围的，毕竟选答的都是自己最拿手的专业知识，所以要筛选出精英，出题范围更广，为参加本届考试，其他选答该科目的答题者，所读过的书。 顺带一提人偶制作也被分在炼金科的选答卷里，再顺带一提炼金科的选答题也是历来的热门，毕竟是赚钱的技术啊，西琼当然选了。 “呜呜呜！我怎么知道要如何制作地脉矿井和魔能大炮！中期魔法师的考试里出现这种冷僻的题目根本就超纲了吧！” 呜哇……这货真的惨…… 索伦眼角颤抖着，看着这货把鼻涕眼泪都擦在自己袍子上，“好吧好吧，算你倒霉就是了，可想把人偶做成老婆……我也不是质疑你这种个人癖好啊……但好像开发出来也没啥用啊？” “怎么能说没用！”罗卡斯特急了，一下子跳起来扞卫他的个人兴趣爱好，“那位鼎鼎大名的罗真，不就是靠着对女儿们的爱获得白袍的荣誉的吗！！” 啊……原来你还把关系定义为父女啊……这更加有问题了好吗…… 索伦一时犹豫着不知该呸他一口，还是直接砍翻这变，态免得被传染了，只不过扮演贵族假仁假义的情绪一时还没转换过来，于是随口说道，“你也和白袍的罗真比？人家那是无中生有灵魂炼成，你能吗？” 罗卡斯特大怒，“这有什么不能的！这是基础！” 他把袍子一掀，双手手指扯动魔法丝线，把背在背上的人偶操作着跳起来，落在沙发上，“这就是我的试作品！自我介绍，水晶。” 这是一具洋娃娃似的人偶，关节还很粗糙，材料也很低劣，一眼看出是没用完成的半成品，只装了一只玻璃眼球，身体大半都没打磨好，随便套了件洋娃娃的裙子，不过还好，不是昨晚那一具，至少这货没把他昨晚上亲密接触的爱人提出来。 罗卡斯特好像操纵木偶戏得舞动双手，人偶提起裙甲，向索伦行礼，下巴一张一合。 “初次见面，我是水晶。” 呵，还能用女声说话呢，明明连喉咙都没……装…… …… ………… 咦？ 索伦呆呆得看着她。 这玩意，刚才是不是用‘通灵’和他说话了？ “是的，抱歉，这个不成器的笨蛋是我的父亲。”人偶行礼道歉，“我是水晶，人偶师罗卡斯特制作的人偶。”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及格的天才 人偶水晶颤颤巍巍得移动着，为坐在沙发上的罗卡斯特和索伦斟茶，然后跪坐在茶几上看他们喝。 被这个鬼片主角一般造型的人偶逼视着，索伦和罗卡斯特都不由得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一时沉默着把茶端起来喝掉。 然后她又续杯了！ “……恩，你怎么办到的？”索伦看看罗卡斯特的手指，他能通过魔眼，看到有魔力的灵丝牵着人偶的关键部件，这也是比较基础的人偶操纵魔术。 但索伦同样也可以确定，并不是罗卡斯特本人在操纵人偶水晶一杯一杯得给倒茶，他只是维持着这种魔力链接，这样未完成的人偶，目前只有一部分骨架的身体，关节才能有充裕的魔力支撑自由行动。 正好也因为最近抢石像鬼，索伦也了解了一下魔像傀儡的制造原理。基本上就是用各种素材和魔力回路来模仿人体。傀儡的活动骨骼，义体内部的魔力回路传动这些课题，因为属于巫妖自己的身体制作，在这个世界算是研究得非常深入透彻了。 一些巫妖制作出来的身体，看上去完全和活人一模一样，而各种魔力和身体素质，却都是和精灵诸神都不相上下的级别。 如果还要说有什么瓶颈，存在于人造人和活人之间的话，就是灵基了。 灵基，灵基结晶，灵魂基座，灵魂基石。巫妖们基于自己转化后的灵魂结构，模拟出的特殊魔法存在，就是所谓的灵基。 这在索伦的理解中是相当于大脑，处理器，cpu这种性质的傀儡核心操纵系统。 ‘时之影’也是一种将自己的灵魂投射到其他身体上的灵基魔法。 而工厂制造的军团傀儡，石像鬼，魔像兵，也都会用各种素材制作灵基石，并刻录行动指令，战斗技巧和各种禁制规则，就像为机器人输入代码一样完成各种指令。 目前技术开发局搞出来的最先进的灵基，是所谓的织法者灵基，被制作成织法傀儡。只要战场巫妖与织法傀儡保持链接并输入指令，织法傀儡就能使用和战场巫妖同样的大魔法，实现对军级别的大范围杀伤性魔法攻击。 虽然造型相比于一般的魔像兵昂贵，但相比起培养一个人类魔法师所需要花费的天价资源和时间。如果织法傀儡实现量产，那基本上就可以取代战场上人类魔法师的存在价值了。 也就是说人类作为一种整体魔法天赋极差的种族而言，其存在意义，将仅仅剩下灵魂水晶的生产者，和小概率诞生巫妖级强大灵魂的基因池。 而这还不是最糟的情况，最糟的情况现在就在索伦的眼前出现了。 人偶水晶，完全是在以自己的意志行动的独立灵魂。索伦可以肯定，她是具有独立意识的独立灵魂。因为她压根连傀儡的外壳都没做完，魔力回路也没布好，压根就还没装灵基呢！可居然就能够一杯一杯得续茶了。 真他妈见了鬼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靠爱吧？”罗卡斯特怀疑。 索伦瞪了他一眼，“你刚才不还说这是基础吗！怎么又不知道了！你做了什么多余的事情才让她活过来的？给我说清楚！” “就是爱啊……”罗卡斯特缩缩脖子，“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或许是因为我的爱把她唤醒了？” 水晶点点头，“我醒来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就在相爱……” 卧槽！还真是用爱啊！这也算是某种仪式吗？真亏你还能一边做，爱做的事，一边进行人偶制造啊你个精英！还是该说爱的力量真是无限的啊！就算是魔法世界这也太扯淡了吧！ 索伦揉着发胀的额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罗卡斯特倒是挺意外的，“不过阁下您居然真的相信我和水晶了啊，我还以为需要再和您解释一下呢。” 索伦皱皱眉，还能不相信么，这人偶不是都亲口说话了么？等等，“你没把她展示给你老师看吗？” 变，态人偶师无力得倒在沙发上，“我当然给它看了，所以它把我赶出来了。” “看到灵魂炼成的人偶，它把你赶出来了？” 水晶站起来作出张牙舞爪的样子，“‘你这个废物点心！教你的魔术怎么都学不会，一天到晚躲在家里搞这些变，态玩意！丢尽了老子的脸！现在连笔试都考不过，居然还敢在我眼前玩弄这种耍猴的把戏！你以为我看不见你手上的灵丝吗！滚！给老子滚！我四十八代的魔法世家就算灭了门，也不要你这种无能的窝囊废做继承人！滚！！’” 哇，四十八代的传承你是从山顶洞人开始算的吧？不过坦白说你师傅忍到现在没直接宰了你换人，也是出于某种爱吧？ 罗卡斯特无力得揉着脸，“希望阁下能帮我一把，让我把水晶制作完成，等师傅气消了，我就带着水晶去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可以一边爱爱一边创造有灵魂的人偶？你知道通过爱来创造灵魂这种事，就算不是魔法精英，普通的男人和女人也能做到的吧？ 何况你真的确定，这位水晶小姐的灵魂是这么创造出来的吗？如果只是加入这种‘爱的仪式’就能创造灵魂，不可能直到现在才被你发现的吧？”索伦用白眼翻他。“另外，你那个期望你掌握禁咒，成为精英的师傅，看到你在人偶师的歧途上越走越远，真的会消气吗？” “呜呜呜！可我真的不想上战场杀人啊！大家相亲相爱不好吗！为什么世界这么残酷！我只要和我的人偶们待在一起就够了啊！” 罗卡斯特趴在茶几上痛哭。 水晶拍拍他的头安慰他，“抱歉，创造我的父亲就是这么个爱哭包……” 哎，这个世界固然有在地下城里暴虐厮杀的人类，但也还是有这种软弱博爱的奇葩降生的啊…… 索伦无奈得挠挠头，“好吧，反正你只要个实验室和准备好的一日三餐就够了吧，公司倒是可以先收留你，不过你想研究些什么呢？” “哦，我要先把水晶完成，让她能和正常人类交流，之后再尝试重复之前的流程，研究是怎么把她创造出来的，”罗卡斯特抬起头，“对了，阁下你好像，根本不需要我解释，第一时间就感觉到水晶存在自己的独立意志了啊！莫非……你也和我一样是忠实人偶的爱人！” “别把老子和你混为一谈啊！” 索伦叹了口气，好吧，看来对方其实根本就没用‘通灵’的能力和人偶交流，仅仅就是出于‘爱’，感觉到自己制作出了与众不同的人偶啊，也不知道该称赞他是感情淳朴还是过于变，态…… “看在水晶小姐的份上我就收留你吧，你既然算是魔法世家的子弟，应该也知道精灵是为了罗真的研究发动战争的传闻吧？如果不想自己，和你爱着的人偶们出事，就自己小心一点别见人就吹泄露了在研究的项目，明白了吗！” “哦哦！英特英雄奈尔阁下，您可真是个好人啊！” 罗卡斯特和他的女儿水晶一齐行礼表示感谢。 好人吗？ 不，假如这个变，态人偶师研究不出个所以然也就罢了，不过是公司里养个闲人。但假如他真的能开发出凭空制造灵魂的新魔法，那索伦恐怕也要根据现实情况，考虑一下处理方案了。是不是要公开这种魔法了。 不止是精灵同盟，可能因为这违背了它们神殿戒律的‘灵魂炼成’魔法，再次发动全面战争，摧毁索伦这还没成长起来的小势力。 因为通灵帝国的巫妖无法令索伦信任。 巫妖们真的会用炼成的灵魂，来取代人类的灵魂水晶，让人类可以解脱出苦难和折磨吗？ 还是说当灵魂也不再需要人类来提供的时候，帝国连继续养殖人类这个物种都不必要了呢？ 一切的一切都可以通过魔法来解决， 身体，武器，魔力，现在连灵魂，都能由巫妖们随心所欲得创造处来。 那么人类，不管是凡人还是贵族，凡人还是魔法使，又还有什么价值呢？ 说的极端一点，在它们眼里，人类纯粹是不效率的粪便制造机器罢了…… 因此索伦一直主张着在魔法世界攀科技树，让不能使用魔法的人类也有一战之力，可以击败压迫者，那些精灵神和人类贵族，可以在压迫者面前有抵抗的余力，不至于只能绝望得惨叫着等着索伦这也从天而降的怪胎来救。 可是假如攀得太过了，把天网，矩阵，终结者之类反过来可能毁灭人类的东西搞出来，那又是犯傻了。但现在艾阿里希生产建设兵团连内燃机都没搞出来的时候，因噎废食担心天网毁灭世界也是杞人忧天了。 总之什么事都得根据情况把握一个度。 所以索伦基于自己的判断， 如果罗卡斯特的研究真的有可能导致人类的灭亡，那么哪怕他本人是个真心不愿参与杀戮的爱哭包滥好人，索伦也会亲手终结他们父女的。 但在得出那种结论之前，就帮个忙好了，凡人就要互帮互助嘛。 法师考试也没什么看头，索伦就直接带了罗卡斯特去公司的基地安顿好。 说是基地，其实就是从码头租的大片仓库，之前袭击的时候毁坏的地方，公司又承租下来，用来停船，也专门作为艾阿里希来的商货仓库。附近还加建了员工宿舍。 索伦之前的规划已经开始初见雏形了。 南大陆来的食品，生鲜蔬果，各种少有的魔兽肉***灵同盟出产的手工艺品，丝绸布匹，玻璃肥皂香水葡萄酒香槟。起初几批船是直接把货物搬入仓库过个磅，就直接被商会和贵族家的马车提走。 而慢慢的从赛德的商船，开始以舰队的单位把南大陆挤压的商货运过来，贵族们也就懒得拉来拉去了。干脆把自己闲置的仓库都开放给公司，直接由公司统筹规划存货的区域。家主们在公司办会员卡，需要什么东西就直接派执事女仆们带上骷髅过来取用。 索伦也在和会所的执事拉基谋划一个新的业务，就是传送门，直接把传送坐标定在公司的码头超市，以后贵族家的佣人直接开门进来取新鲜的食材。付款也不用水晶黄金换算来换算去的麻烦，直接基于之前订立的大宗契约，和贵族家的会员身份，在账单清算。并把艾阿里希银行也导入进来推广纸币。 总之衣食住行一条龙服务，全部公司都可以给你搞定。 而商船同样从帝国满载而归，主要是各种魔法工坊生产的炼金制品，魔法首饰，最多的还是武器装备。各种盔甲刀剑火枪火炮。 这确实会有一部分军备流入精灵同盟手里，不过巫妖们也不在意这个，毕竟它们还是觉得魔法最牛逼，眼睛里只有精灵和诸神，看不上其他血肉之躯的种族能有多大战斗力。 可以说，现在公司开的‘超市’几乎是完全替代了之前海盗们开的‘黑市’的地位。 为什么海盗不抢公司的船？因为已经没有什么海盗了。 保守派的赫利贝尔家族得到了舰队之后，正在大规模收编风暴海的海盗，筹备建立帝国的舰队。最新的消息是，白袍的赫利贝尔已经用舰队把家里的私兵拉到了米诺斯迷宫群岛，之前索伦他们去过的代达罗斯迷宫，开始规划秘密海军基地的建设，似乎是打算逐步调集人手清剿附近岛屿的魔物，用来作为帝国海军的基地。 而附近的海盗不是被帝国海军和沙之王国海军争相收编，就是过来做了公司贸易舰队的船长。毕竟帝国的势力全面伸向海洋，而精灵舰队却没了，是个有脑子的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我这有一些孩子，之前是奴隶，因为有着资质，现在作为公司未来的干部在培养，有人教他们武术，有人教他们魔法，你要是研究有空闲，也可以过来讲些炼金的课程。算工资的。” “你居然收留这么多人，”罗卡斯特看到操场上正被雅由伊训练剑术的这些小孩，“你知道培养一个魔法师要花多少钱吗？” “贵族们自己人都顾不过来，自然不会从奴隶中选择人才，但并不代表奴隶中没有人才。”索伦解释道，“而且我不是要把他们培养到魔法师的等级，只是作为这个世界稀有的魔法资格者，给他们提供九年义务教育，一个机会罢了。 最精锐的一批我会培养成公司以后的骨干，其他人也可以分配到各地帮忙，我们是事业上升期，人才总是稀缺的。” 人偶水晶在罗卡斯特的背上，眼巴巴得张望那群小孩，看样子是想交朋友。 罗卡斯特看看水晶，犹豫着开口，“好吧，反正我也要教导水晶，就让有兴趣的孩子也一起来听课吧。不过我被逐出师门了，而且考试都不及格，也没脸拿自己那点炼金学来卖弄了，就教点别的魔法知识吧。” 索伦倒是好奇得问道，“既然是你的私事，我也不过问你的师傅和家名了，不过你不教炼金，还打算教什么魔法？” 坦白说，你这个考试不及格的家伙除了人偶制作，还有什么拿的出手来？ “哦，我会的其他魔法还挺擅多的，虽然不是我的兴趣，是从小被师傅逼着练习的。”罗卡斯特说道。 “……真的吗？”索伦斜着眼看他，从这货的魔能来说，只能算是一般的精英魔法师，比波鲁裘斯，塞拉瑟斯和星那种级别的怪胎，还是有一定差距的，“不是不相信你啊，只不过大家想见识见识。” 罗卡斯特一脸犹豫，“要法力对决吗？不好吧，我还蛮强的，要是伤了阁下的手下怎么办？” 哎哟喂！你这逼装到老子脸上来啦？ 索伦笑呵呵，“你和吉尔特比起来怎么样？吉尔特你知道吧，这一届的首席。” “他啊，我当然知道他了，”罗卡斯特苦着脸，“我师傅就是一天到晚要我和他比比比的，可是我们的类型不一样啊，他明显是从首相那儿学的魔法，专门打个人战的。我用战场魔法怎么和他斗啊……” 咦？能看得出吉尔特的师承？好像当初西琼都没看出来啊，这家伙真是个精英？ “战场魔法……你不会是武斗派的吧？” “武斗派？不不，我家的政治立场，严格来说算是王党的吧……唉，不提了，说出来有辱门楣，就用法术位给阁下示范一下好了，”罗卡斯特手搭凉棚，看看码头外海的海面没船，于是随手一指，用一种奇怪的韵律唱歌，“精灵魔术，雷海。” 从人偶师周身，瞬间高频闪烁起刺眼的魔光，突然坠入了平静的水面，在他手指尖端的一个锥面向海平面扩散开去，被魔力闪光波击的空间中，空气和海面的魔能如被音浪震动一般激烈得震荡跳跃起来，随即扩展开来，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一直到极限。 空气中的某种绳子被绷断了。 然后天穹和海面被耀眼的雷光连接了起来，一片雷霆霹雳从拿震荡的锥面扩展开来，就如同下了场倾盆大雨，激烈的电蛇乱舞，狂暴得绽放着能量，紫色和蓝色的闪电密集如枝杈般交错密布，转瞬之间，雷霆的暴雨扫过海面，把空气都电离出一阵阵臭氧的味道。 “雷海，”罗卡斯特扭头向索伦介绍到，“精灵挺喜欢用这个魔法的，一般的大骑士可扛不住。” 索伦还没缓过神来。 一旁集训的女骑士，雅由伊却不服气得凑上来，“那又怎么样，精灵敢把大法师都布置在第一线放雷海吗？他们敢，我们第一波就交冲锋碾过去了。” 罗卡斯特连忙摆手，“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演示一下罢了，家里的秘传不能教，但我可以教精灵魔术。” 索伦连连点头，“好啊好啊，我也来学！对了，你还擅长炼金是吧，你有听过交流电和发电机吗？” 完了，这家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鬼才！ 难道这个魔法世界，做好事就会有好报也是一种因果律吗！ 随随便便就拉拢过来一个ssr，索伦简直是助人为乐到欲罢不能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 揭幕战 “今日风和日丽！正是厮杀的好天气！同道诸君！欢迎光临本届法师升级考试决赛现场！ 本人正是考试裁判，但————丁！！！谢谢！谢谢大家的掌声！” 一片白地的魔法比赛赛场中央，飘浮的身材消瘦的黑袍巫妖张开臂膀，随着他张狂的笑声和指节的挥弹，一圈一圈明亮的魔法阵纹路如水波一般荡漾开来，浪潮一般一层一层得铺展开来覆盖了整个场地。把赛场和观众席用强大的守护魔法分隔开来。 索伦戴着面具和一群黑袍法师坐在一起，对方这一手结界布置倒是出彩，不过他左右看看，“一个鼓掌的人都没有，这不是蛮尴尬的……” “通过夸张的演出来调动自己的情绪，这是一种增幅魔术效果的简单有效的小伎俩。但丁阁下是世代传承的结界魔法大师，历次考试都由他来主持赛场，骑士候勿需担忧。” 坐在索伦身边的是个很难直观得判断为人的黑皮光头，纯粹是在造型怪异的傀儡上，草率得裹了一层黑色的皮脂，勉强做出了头颅的造型，就好像什么东西把人体吃空了，钻进人皮来顶替身份一样，怎么看怎么恶心。 “哦哦，感谢您的指点，雅贾阿公爵。”索伦抚胸对身边的怪东西，武斗派的领袖，雅贾阿主家的大家主，行礼道谢。 对，就是那个把自己的亲孙子和乖女儿，用魔法糅合到一起制造下一代继承人的超级牛逼的家主，无论是造型还是人设，都是超级大反派的怪物。也难怪子嗣稀缺了，这家伙比起一般投靠血族的贵族都更极端，已经完全放弃人形了。 但现在，这货其实是公司最亲密的盟友之一，有时候越是邪恶到纯粹的人，反而越好说话，因为他们本身的价值观与常人不同，不会被道德观和感情舒服，如果器量够大，麾下的人命也不过是消耗品，就更不会过于在意世俗的利益。当相互的核心诉求没有重合的地方时，譬如公司追逐金钱利益，而雅贾阿只重视家族传承和武斗派的领导地位，双方的合作也最为干脆和愉快。 于是其他家族还要和公司逐条商谈协定，多少考虑着自家的经济利益和未来竞争力的时候。雅贾阿这边已经连第二期的合同都开始谈起来了，虽然这确实有一部分是继承人更换事件，需要新合同稳定武斗派关系的影响，但主家确实是响应了老祖宗格里姆乔的命令，全面支持公司的势力。 于是，因为本体这几天都忙着搞发电机，今天索伦就专程用影子过来，隐藏身份和这鬼东西秘密约会……呕！……失礼了，是专程谈些后续两派合作合同的正事，顺路来看小孩子们的表演。 “第一场揭幕战！乌尔里德斯的学徒，塞拉瑟斯.佐尔格伯爵，对阵达隆的学徒，西法.尼古拉斯！” 塞拉瑟斯照例是把中期魔法使的红袍开胸披在肩上，把女妖剑斜挂在腰间，有点心不在焉得看着周围的观众席。没有看到某人欠扁的臭脸。 “尽是法师……没来啊……” “自信点塞拉瑟斯，这种低级的战斗比起我们经历的战场，就是过家家的水准，根本没有紧张的必要。”女妖剑闪着光芒，将银色的守护笼罩在塞拉瑟斯周身。 塞拉塞萨咬着嘴唇，“我知道。对手很弱不用在意啦，我就是……好久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整天都在忙什么……也不来找我，真是心烦……” “喂！！什么叫很弱不用在意啊！决斗的时候还这么心不在焉的小觑对手，未免也太失礼了吧！虽然我确实是学院派最弱的一个，可你也是南方派那群人里最弱的一个吧！ 不就是仗着爵位和天赋的人型魔兽吗！你才学了多少魔法，别把帝国拼杀苦修才出人头地的精英都看扁了啊！” 这次对决的对手，高个子的魔导士，西法.尼古拉斯被当面嘲讽大怒，绕在脖子上的黑蛇也吐着信子威吓。 塞拉瑟斯斜了他一眼，因为心里也不怎么痛快，不由得恢复成当初法兰妮贵族特有的上声调语气开口，“哦，把心里话大声说出来了是吧，抱歉失礼了啊。 那就不用浪费时间了，听克里斯丁说过，这考试，是精英学徒们，向巫妖展示自己天赋的机会吗？ 我也不想把这个机会从阁下手里夺走，就作为赔礼，请先开始你的表演吧。趁着还有人注视你的机会。” “嘶嘶……”尼古拉斯咬着牙倒吸着冷气，“不要太嚣张了法兰妮人！我可不需要证明自己，我可是白袍的达隆所选择的亲传弟子，这种考试只不过是最基础的日常成绩考核啊！” 他掀开袍子，大团浓雾从袍子下涌出，数以百计的傀儡兵几乎铺满了角斗场。不止是低级的魔像兵了，全都是特制的傀儡，骑兵，重步兵，魔兽甲具甚至织法傀儡，每一具都有附魔装备和武器。而且越聚越多，越聚越多…… “喂裁判！这是赖皮吧！怎么连魔像军团都召唤出来了啊！不是一对一吗！怎么是要和公司的人拼谁更有钱吗？”索伦立刻跳起来举手抗议。 雅贾阿家主如果有眼球的话应该会翻个白眼，“阁下冷静一点，只要是学徒自己制作的道具装备，都是可以在决赛中使用的。这也是炼金科魔药科的才艺展示。” 但丁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反对无效，比赛继续！” 场中的两人倒是没在意旁边黑袍子们的喧哗， 尼古拉斯袍子下的浓雾阵阵涌个不停，傀儡的军势还在如被召唤的亡灵一般不断爬出浓烟，而他脖子上缠绕的黑蛇，也在那浓烟中壮大，化为一条巨蟒，一层层盘旋起来将核心的法师护住。 尼古拉斯冷冷得道，“本来这些是为协助师尊出征法兰妮准备的，不过都被你们南方派闹出来的事情搞砸了呢。 好吧，伯爵阁下那么有信心，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开幕式就让我这个学院队最弱的一人，对上南方派最弱的一人，好好表演一翻给大家取乐吧！” 索伦皱着眉，这个家伙，真的是学院队中最弱的一人吗？就算是以炼金为主的傀儡群殴战法在帝国很流行，能一下子拉出一个军团人造傀儡的家伙也很少见了吧？ 对付这种召唤流的法师，就应该在他放大招召唤出一堆杂兵前把本体秒了，或者至少干扰打断吧？可也真不知道那傻狍子是怎么想的，真就一点行动都没有，等着对方的召唤傀儡完全铺场，放任对方的本体被大堆傀儡一层一层保护在中央了。 拜托，你以为这回合制游戏吗？还真放任别人把魔术准备好了，怎么，彰显贵族风仪？ 而且，如果索伦的魔眼没有看错的话，这尼古拉斯被保护着的‘人类本体’，其实也是具傀儡，只是制作更为逼真精细罢，几乎能以假乱真罢了。 假如塞拉瑟斯没有看出对方的伪装，就算费劲力气打败了一堆杂兵，傀儡和魔法巨蟒，成功制伏了对方的本体，搞不好也会被阴一把翻车的…… “喂，前面的坐下来啊，都挡住了！”“是啊是啊，坐下来看。” 索伦无语得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看戏的黑袍们，结果这一回头的工夫，就看见他们一个个都站起来了。 “什么鬼！”“那是什么魔术！”“这是中期的考试？” 怎么了怎么了！ 索伦扭过头，只见尼古拉斯释放出的黑雾越发浓烈，什么东西从浓雾里伸出了一只爪子。也不知是蜥蜴还是禽类的爪子，足有巡洋舰的大小，利爪可以轻易切开牛马，而那东西的肌肉还绷紧了在发力，似乎是从缝隙里使劲往这边的世界挤进来。 这啥鬼玩意？ “达隆，你徒弟搞什么，”白袍们聚集的观礼席上，乌尔里德斯逼问络腮胡的男人，“怎么把魔神召唤进场了！我要终止这场比试！” 达隆并不在意巫妖的不满，“他只是召唤了自己制作的傀儡，并召唤钓来了异界的魔物，可没有使用任何形式的禁咒不是吗？ 何况是你的弟子自己任由他施法的，既然如此，针对目标具备庞大魔力的特性，优先用傀儡保护本体，再召唤巨魔神来战斗，以此消耗对手的魔力寻找胜机，不过是教科书式的战术应对罢了，我可看不出有什么违规的地方。” “你这家伙……” “确实没什么问题，只要闹完了你负责把这东西收拾掉就好。”基力安指指从虚空中逐渐伸出来的手肘。 “基力安！”乌尔里德斯大怒。 “乐意至极。”达隆一昂头毫不在意，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弟子最擅长的是活命，就算钓一个魔神进到现界，本体也有大概率能活下去，只是对手就不一定了。 塞拉瑟斯目瞪口呆得抬头看着几乎遮蔽住天空的巨爪，“这……这是什么魔法，难道是实体吗？他居然有这么庞大的魔力来幻化实体！” “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魔法，他恐怕都没有消耗太多的魔力，”女妖剑闪烁着银光，绽放的光辉如同一个银色的玻璃罩子，挡开巨爪落下时掀起的沙尘，“这个尼古拉斯，只是打开了通向特定空间的间隙，召唤了魔神进来搅局。是个很聪明的战术，看他的傀儡和蛇。” 塞拉瑟斯收回目光低下头，才发现傀儡已经一层一层得结成阵型，把黑蛇给包裹住，就像一坨巨大的……那啥…… “魔法只要管用就行了，他应该知道这具魔神的底细，而且也调查过你，才有针对的选择了傀儡的装具和护具，全是水之魔能抗性的装甲。看来他手里的底牌根本都还没开始用呢，应该是想针对你的反应来进行对策吧。”银龙将军快速参谋， “我们必须尽快在这魔神冲入现界之前击败对手，结束比赛才能逃离险境，否则情况会非常危险。但想轻易击败这样有充足准备的对手恐怕很难，他只要拖到魔神进来就行了。 塞拉瑟斯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你的强大魔力和灵魂，在魔神眼中是块巨大的肥肉，所以你的死命没那么容易扭转，强大的存在看到你就会垂涎欲滴，盯着你发动攻击的。” “谁，谁是肥肉啊！”塞拉瑟斯咬着牙，下意识得伸手遮挡住被飞起的石子沙尘吹得一弹一弹的胸口。 “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剑身越来越明亮，“要么你就干脆投降吧，解除结界让巫妖来解决这魔神！反正你又不需要前三席的徽章的，乌尔里德斯已经收你为徒了不是吗！” 塞拉瑟斯扭过头，看到白袍的乌尔里德斯，已经冲到结界外开始和裁判但丁交涉了。 而这个时候魔神的肩肘已经一点点挤过来了。 塞拉瑟斯沉默了。 “呵呵，你应该快做决定，是要投降，还是要攻击我，抑或是尝试关闭裂隙。”尼古拉斯通过外层的傀儡脑袋说话， “犹豫不定可是最糟糕的选项，如果你实在不肯投降，我个人的建议是尝试关闭间隙。虽然我可能会趁着你解咒的空袭趁机干扰你，但至少有成功的机会。 毕竟想纯粹用魔力轰平我的傀儡防御，消耗实在太大啦。这个时候也没时间做法术准备了吧？那么就只能用上法术位了呢。可是上来就把所有的法术位都交了，真的好吗？可如果不能赶紧解决掉我，就会成为魔神的盘中餐哦！ 哦对了，你真的学过空间魔法吗，天赋极佳的法兰妮贵族老爷，你要是都不认得我布置的空间结界可要怎么关闭裂隙啊？得，这不就是连唯一可行的选项都消失了吗？就因为你的无知！ 那你还是拼尽全力来打倒我好了！啊哈哈哈哈！” “冷静点塞拉瑟斯，别被他挑衅！” 塞拉瑟斯冷冷得看着傀儡脑袋，“所以你的表演都结束了是吧，就只有这么一点而已喽。好吧，那轮到我了。” 巨魔神的手臂正在发力，似乎是想把脑袋挤进来。 “我知道，”塞拉瑟斯把女妖剑拔在手中，周身的魔力开始震荡起来，“自己不怎么聪明这一点，我也是有觉悟的。 所以我也一直在努力着啊，今天，就让你们也看看我努力的成果吧……” 女妖剑察觉到她在准备咏唱的魔术，顿时大惊，“塞拉瑟斯！难道你！” “哼！知道你们这样的传承贵族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就是你们的高傲和无知！”骷髅头朝沙尘中闪动的银光怒喷嘴炮，“自以为魔力高人一等，就妄想着和帝国的精英同台较艺。罔顾我们多年的苦修和钻研，以为自己仗着两三个月的努力可以超越我们吗！ 如果这个世界仅仅是可以依靠魔力的高低来决定一切的话！我们还拼个什么劲！我们人类还挣扎个什么劲！全世界早就是魔神的啦！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来吧！看着吧！我不仅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击败你！还要把这个召唤出来的魔神，也一起打倒！让你们这些巫妖都看看！我！达隆的弟子，西法.尼古拉斯，才是真正的精英！！” 是啊，每个爬上来表演的人，都有自己的坚持的。 索伦坐回到位子上。 坦白说，如果这家伙不是缩在一坨乌龟壳里说这种大话的，那说不定还显得挺帅呢。 雅贾阿家主歪过头，大概是斜了他一眼，“怎么，阁下不担心你的未婚妻了？” 索伦摇摇头，“胜负已分了。” 在眨眼的间隙，沙尘中银色的光球一闪，变成了四个。是平举着女妖剑的塞拉瑟斯的身影，一闪化成了四道。 “哦，某种魔法幻象……”雅贾阿家主沉默了一会儿，“不对，这什么鬼魔法？” “塞拉瑟斯……”银龙将军叹息，“这种没必要的游戏，何必把这样的底牌露出来啊……” “抱歉银龙将军，但这不是游戏，”四个塞拉瑟斯一齐开口，“这是我们把自己的决意，展现出来的舞台。看看我的成果吧！” “精灵魔术.奈落大沼！” “超.帝炎流斩！” “超究级腐尸大爆！” “赤之红伤！” 在索伦的视界里，场地中的魔能被完美运用了，地与水之魔能配合的地形改造魔法，在魔神的手掌支撑的广大区域形成了一片巨大的泥沼，使得魔神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探入现界的小半个身躯都倾斜过来，随即被头顶一道火与风魔能合成的铡刀，一刀斩断了魔神的手臂。 随即那被斩断的手臂，被黑色的诅咒击中，以惊人的速度腐败溃烂脓肿尸爆，渣成了漫天的腐肉和浆汁散落，大块碎肉沉入泥沼之中，压根没有复原的机会。 再最后间隙里的魔神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似乎被什么魔咒击中了受到了重创，连断臂残肉都不要了，空间间隙瞬息合拢，消失不见…… 塞拉瑟斯没有选择投降，没有选择攻击尼古拉斯，也没有选择关闭传送魔法。 她先把魔神干死了。 全场陷入寂静。 基力安坐了一会儿，站起来宣布，“乌尔里德斯的弟子塞拉瑟斯，违反中期法师考试的规定使用禁咒，现在剥夺你的参赛资格。 第一场比赛，由达隆的弟子西法.尼古拉斯获胜。” 索伦忍不住对主席台上的首相比了两个中指。不过他也不反对这种判断啦。 塞拉瑟斯明显超负荷了，她喘得好像上不来气，拄着女妖剑跪倒在地，周身的幻象已经全部消失了，全身都出了一层汗水，脸色惨白不住得哆嗦。 这个时候再继续比赛，对手的傀儡一刀就能割断她的脑袋。 显然这笨蛋也没有在考虑自己该怎么赢，她只想证明自己也在努力，证明自己够资格和其他人站在一起。 乌尔里德斯闪过来，二话不说，一挥袍子将弟子卷走。 场地上只剩下还躲在傀儡壳子里的尼古拉斯。 “……诶？诶？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我错过了什么？我召唤的魔神呢？我召唤的那么大一头魔神呢？咦咦咦？？？” 白袍的达隆也看看一片泥沼血污的角斗场，叹了口气，闪身下去踹了一脚陷入懵逼的傀儡脑袋，“出来洗地啊，搞这么大场面全让别人抢了风头，真是蠢材……” 周围黑袍的窃窃私语逐渐传开。 “那四个分身是怎么回事？你看明白了吗？” “居然同时使出四道禁咒，这种事人类办得到吗？” “而且最后那一招，那应该是‘赤’魔法吧？” “啊，我也听到了，居然现在还有人会‘赤’魔法……” “赤魔法啊……”“赤魔法啊……”“赤魔法……” “……赤魔法是啥？”索伦探头问雅贾阿家主。 这怪物还在盯着场地看，“我只知道佐尔格伯爵的天赋极佳，却全没想到她的天赋居然如此难以置信。如此人才却不生在我家，真是令人伤怀。 可惜我的孙子女儿都是十足的废物，要是谋划得当一些，成功把她拉过来做雅贾阿的继承人，何愁我家业不兴。 偏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凭空竖立如此大敌，看来回去我还得再惩罚一下这两个废物，让他们再多生几胎才行……” “……”索伦都不知道这个时候是该默哀还是该翻脸。 怪物在袍子里摸索了一阵，摸出了一本魔法书递给索伦，“女伯爵前程远大，之前是我雅贾阿家多有得罪，万勿见怪。这本书里是本人关于赤之魔法的笔记，毕生心血，就委托骑士候转交尊夫人，作为赔礼了。 不过阁下，我劝您一句，只有稀少的才能者有修行赤之魔法的资格，阁下如果不想变成我这副样子，最好不要轻易修行。 当然，至少也得在和尊夫人产下足够多优秀的继承人之后，再做尝试。” 索伦张了张嘴，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在答应不轻易接触这古怪魔术，还是答应先产下足够多的继承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 精英与怪胎 因为来参加考试的中期魔法师大都是青少年人类，考虑到年龄限制，即使怪胎也不可能出现各科全能的，出于年龄和资质的限制，必然都有各自的偏科，专长和传承秘法。 因此一对一的赛程也没有一个专门的安排表来，免得参赛者针对对手的弱点进行克制对策，那就变成一边倒的战斗，没有什么给双方临场发挥才智的余地了。 因此在完成比赛后，都由首相基力安现场抽签，随机安排下一场比赛的对决者。 顺带一提的是，第一场的胜者虽然是西法.尼古拉斯，但他的傀儡术和召唤术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亮眼的地方，而且这种战术以法师的标准来说也只能算合格。没有和魔神交手的机会，他还得继续打八强赛，否则很难获得更高的评价。 而被判定违规失去比赛资格的塞拉瑟斯.佐尔格，却大出风头，好吧，她一个才从法兰妮拐来两个月的魔法少女，能扛过亚丘卡斯的暗杀，担任掌旗官，灭亡沙之国，随手释放禁咒把魔神吊起来打。早就把巫妖们震惊震惊震惊惊得麻木了，还有什么好多说的？下一届的金橡叶早晚是她的，不要说首席了，巫妖都给她内定了好吗！ 不过想不到，她居然还能给巫妖们带来更多的惊喜。 “乌尔里德斯那货居然会赤魔法吗？” “不可能吧，没听说它有这种家学啊……” “那莫非是法兰妮的佐尔格家，居然是隐藏的黑魔法世家？” “得去查查，说不定还有什么秘藏的家系和魔法书……” 达隆和尼古拉斯师徒在下面洗地板的时候，巫妖们嗡嗡嗡得议论。 “所以到底什么是赤之魔法？”索伦一边在笔录书上和其他人聊天，一边问身边的老怪物。 雅贾阿家主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还写了这么厚一大本笔记……索伦看看对方被塞拉瑟斯的天赋吓到当场扔出来和解的魔法书，不，这只能算魔法笔记，索伦翻了一下发现其中并没有‘魔法’，甚至也没有什么系统性的‘知识’，更多的是‘记录’，人体魔法实验的记录。 实验数据的体貌特征，资质年龄，血脉由来，使用的咒语，以及被反噬后的身体变异，死亡状况等等，如此种种，从字迹和墨色看这种实验可不止持续了几代人。当然的，记录者是历代家主，而实验者是雅贾阿家的后裔。 好吧，现在索伦算是知道雅贾阿家族这样一个有白袍明确庇护的顶级豪门传承，到底是怎么被整到人丁稀少几乎绝嗣的地步了。 “你知道最危险的魔法是什么吗，就是未知的魔法。”雅贾阿家主缓缓开口，“赤魔法是一种称呼，指代一个特定大类，尚未被研究知晓其原理的魔法。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只有， 第一，赤魔法只能由‘活人’来使用，这也是这门魔术在帝国极为生僻少见的主因，和当前通灵帝国巫妖的主流灵魂魔术，以及已经开发完全的自然系四元素魔术都不处于一个领域。巫妖们都无法使用，实验研究也就无从下手。 第二，赤魔法被称为‘赤’，有两种猜测，一是其释放的魔力光辉会呈现红色，与主流的四元素魔能有明显的区别。另一种猜测，是施法者在使用赤魔法时，双眼会充血，视野呈现赤色。这其中或许有关联，又或者没有关联，我也不清楚。 第三，精灵一直在研究这个。赤魔法是上了精灵神诫的魔术。可以算是对面诸神的禁咒吧。” 索伦抬起头，精灵……原来如此，是从银龙将军那里学来的…… “我家的血脉，如果不能转化成巫妖，就要参与到赤魔法的研究实验里来，运气好的像我，还能保持人的思维，运气差的嘿嘿，阁下也看到了不是么。 这份笔记，算是，雅贾阿的赤魔法研究吧。尊夫人既然擅长赤魔法，就给她作为参考吧。其中的咒语，我也把后果写的清清楚楚了，如何使用就请自己考量吧。” 索伦挠挠头，“阁下真的这么干脆的把家族传承的秘术给我？” “家族传承，呵，哪有什么传承。这笔记里记载的魔咒，是我家的先祖格里姆乔从精灵那抢来的。帝国的魔法其实也都是这样得来的。 你看他们现在争夺的金橡叶，虽然对外说是象征人类魔法的源头，德鲁伊的圣物，但其实是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帝国哪有正儿八经的德鲁伊传承。连兽人们自己的传承都断绝了。而古代帝国尽是一群杀神般的武夫，哪里来的人类传承的魔法。 人类系统性的魔法史，完全可以说就是从通灵帝国建国开始的，主流的魔法体系其实都非常年轻，并且有着非常明确的根源，就是偷师自精灵魔法。 大体上所有的主流魔术学科，都是靠着斯塔雷斯王国的精灵神殿，图书馆和魔法公会原有的藏书，以及历次战争劫掠，从精灵那里一点一点坑蒙拐骗，强取豪夺来的。” 雅贾阿家主说道，“就魔法而言，帝国的魔法师依然站在一个非常入门的原点，往黑暗中走得越远，未见的未知的知识也越多。 赤魔法就是这样黑暗中的东西，而且对资格的要求，远远高于一般的元素魔法，不合格者的惨状，我家就有厚厚的一大本，或许其他家族也会有同样的经历吧。不过这也是试错的必要代价。无须介意。 按照我家的记录，尊夫人恐怕是建国以来在这条路上走得最远的人类了，如果这些文字能给她起到些帮助，才有其价值，要不然也就是些废纸罢了。 假如日后她真能为通灵帝国，开创赤之魔法的专门学科，到了那时，这魔术才能被称呼为人类的传承魔法吧。” “受教了。”索伦点点头收下笔记。 确实，魔法就是个臭婊子，有的人搞的人不人鬼不鬼，为她付出一切都无法获得青睐。可有的人她就主动撅着腚扑过去献媚，像塞拉瑟斯这样的天才魔法少女不就是，随随便便‘努力’一下，就能用禁咒把魔神吊起来打了。 天赋，资格，这就是魔法的规则。 好吧，这么说也有失偏颇，赤之魔法的难点主要还是‘只有活人可以使用’这点上。而不具备相映的施法天赋，就可能像雅贾阿家的人这样被法术反噬得几近绝种。可如果没有人这样冒险去试错，又不可能搞清楚赤之魔法要求的‘资格’到底是什么。 如果能搞清楚原理，至少雅贾阿家这些牺牲也不算白费。 凡是未知的学识，无论科学还是魔法，其实都是类似的道理， 成功得自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灵感，但那百分之一的灵感是最重要的。 “第二场，阿姆斯特朗的学徒，波鲁裘斯.阿姆斯特朗，对阵，英菲克特的学徒，布伦希尔德.英菲克特。” 哦，波鲁裘斯上场了？ 索伦回过神来，远眺走上赛场的独眼龙。 波鲁裘斯这货的实力其实索伦一直是相信的，虽然他还从来没见这家伙认真出过手，但光从魔力的量级来说，这家伙就和塞拉瑟斯一个级数甚至可能还更强些。而且又是地元斩又是战场巫妖的传承，还擅长制作傀儡和军事要塞，在一般的年代应该拿个首席确实没啥问题的。 “哦，有趣。”雅贾阿家主却轻笑了一声，“这两家战场巫妖的继承人凑到一起了。” “两家战场巫妖？” 索伦看向独眼龙的对手，是一个背着太刀的紫发靓妹，风土双属性的魔能，但魔力等级很一般，也就是一般精英的水平，至少和怪胎级别有着明显差距。 其他的话，除了长腿美脚九头身，搭配黑丝吊带袜和清凉露pp超短裙好顶赞之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亮眼吸睛的地方了。 “所谓的战场巫妖，特指长期驻扎主战场的巫妖，再要细分的话也能分成两批，”老怪物知道索伦没这方面的概念，随口解释道，“施瓦托德兵团下的一批，和普莉希拉兵团下的一批，阿姆斯特朗家是施瓦托德兵团的，英菲克特是普莉希拉兵团的，不知道这两家的继承人实力如何。” “唔，阿姆斯特朗的人型魔兽波鲁裘斯，”布伦希尔德如临大敌，拔出长剑斜横在身前，“真是糟糕，抽到这个棘手的家伙，看来这次不动用全部实力的话，根本没有获胜的机会……” 波鲁裘斯也面色严峻，“魔力一般，如果她没有西琼级别的智力，太强的魔法恐怕会直接秒杀她。禁咒又违规，啧，又得束手束脚得打了，先用十分之一的魔力试探试探吧……” 布伦希尔德，“鹰觉！豹之迅捷！铁鳞！石肤！痛苦压制！藤曼束缚！” 波鲁裘斯，“石墙！冰环！风障！火网！火环！火墙！火球！火球！火球！火球！火球！” 两个战场巫妖的家学传人，一上手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战斗风格。 布伦希尔德选择上几个buff后快速拔刀突进，看样子是想利用魔武双修的优势打近身战，除了近身战的战斗增益魔法外，只用了一个藤曼束缚的魔法，大概是试图把波鲁裘斯捆住。 不过独眼龙也不是傻的，一看她背着那么大一把太刀上来，立刻就重塑战场分割地形，上来先用水火土风，把自己身边的地形隔绝开来，结结实实护住近身安全。在第一眼确认到对手使用了‘藤曼束缚’，立刻就开始针对性的火系魔法乱丢，把赛场瞬间炸成一片火海。 逼得对手无法冲上来突破火线，也没有办法用更进一步的施展高级的土木法术，只能疲于奔命，躲避爆炸，浓烟和烈焰，反过来被逼的和波鲁裘斯越来越远。 “哦，好老派的法术对决啊。”怪物家主的评价大概也是现场观众们的心声，波鲁裘斯的应对策略还真是满正统老派的，完全是教科书式的案例，而且施法速度和完成的魔术等级也非常优秀，“完全可以穿黑袍了。” 理论上只要能力判定足够，而师傅也同意弟子出师，那中期法师就可以披上黑袍成为魔导士了。不过换了黑袍就没有帝国给的助学补贴，所有研究课题都得自费，还要完成议会的生产任务或者上前线参战，所以除非有确定的收入来源，也没多少学徒愿意毕业。 波鲁裘斯的实力他的老爹当然清楚得很，所以只有一个要求，拿一届首席，履历好看点。 至于他的对手布伦希尔德，其实反应也算迅速了，老实说以她的战术，遇到的对手只要没反应过来，十个有九个都能捆起来一刀两断砍翻。只不过波鲁裘斯的施法速度太快，针对性的火球乱丢，导致太刀妹在突进近身失败后，也被一连串的火球洗地给逼退了，只能借着豹之迅捷还在生效绕着场游走，试图避开火焰魔法，熬到对方的法力耗尽的时候。 不过…… “火球火球火球火球火球火球……” “该死，这家伙太作弊了吧！魔力怎么这么多！还没射完吗！”布伦希尔德灰头土脸得在火海中奔逃，本来就不大蔽体的短裙短衫也被火苗撩了，烧得坑坑洼洼只剩下几块布片挂在身上。 好吧，这么穿本来就是为了在战斗中干扰心神不专注的对手寻找出手的时机。 可是现在全身的体毛都要被烧光了，却被火焰逼退到了墙角，完全没有出刀的机会。布伦希尔德咬着嘴唇，刚才突击的时候因为对方第一时间拉出了石墙，没把视野放绝招，现在距离太远，命中的机会就更小了。 该死的，要用那一招吗…… “就只有如此吗？这只是基础的决斗战术啊，这都没法应对也想来争夺首席么。”波鲁裘斯停止抛投火球，“那我就直接收尾了。雄起吧！炎大蛇！” 火场中的火苗听从他的魔力召唤，开始聚集汇聚，熊熊烈焰化成巨大的炎蛇，散发着炽热的金光逼近退到赛场边的布伦希尔德。 “这么小瞧我吗！这就打算用终结技结束战斗了！”布伦希尔德咬着牙高举起太刀，“好吧，那就见识见识我家传的剑技！ 风之刃，雨之刃，飘零降落于世间的血雨啊，一刀两断，利刃无匹，聚集在我的刀锋之上吧……” 索伦皱眉看着那***，她在干嘛？莫非是在……蓄力读条？ 确实如此，随着魔法吟唱，风，水的魔能开始盘旋着聚集于太刀的刀刃之上，刀尖仿佛裹挟着龙卷风，在明亮的刃尖上密集得凝聚起一片霜雾水汽。 “是针对敌人的属性，凝聚克制的属性，发动的魔力斩击。”家主说道，“这姑娘的天赋也不错，能发动附带水和风双属性的魔斩，而且土系藤曼束缚也施放的很快。如果假以时日，练到可以在拔刀的瞬间变幻斩切属性的地步，或许就足以来争夺首席了。” 索伦也点头同意，不错，招式挺实用的其实，就是太慢了。 “袈裟斩！！！”布伦希尔德大吼着一刀斜砍出去，双属性的刀风将炎大蛇砍成两段，驱散了场地中遮天的火海。 “成功了！什，什么！”还不等太刀妹为砍断了对方的火蛇而开心起来，笑颜就僵在脸上。 这蓄力的功夫，她的面前又竖立起了一条岩蛇，一条冰蛇，一条裹挟着烟尘挥雾的风蛇，实力差距的巨大阴影遮住了布伦希尔德的面孔，逼得她不由得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开，开玩笑的吧，这真的是同级的中期魔导士吗……” “还要再砍两条吗，展示一下你的实力，”波鲁裘斯也不命令元素召唤物攻击，“你肯定还没上过战场吧。 第一次突击的时候就应该抱着拼死的决心，顶着烈焰冲过来的。和魔法师拉开距离就是死，必杀技还要原地吟唱也是死，不穿盔甲反倒把法术位浪费在铁鳞和石肤上更是自己找死。 而且那把刀，就算是宝具，也保持的太干净了，都没怎么经历过厮杀吧？ 再练练吧。” “……我输了。”布伦希尔德把太刀插在地上。 于是第二场的胜利者是波鲁裘斯。 不过怎么说呢…… “好没劲。”索伦撑着头，“精英只有这种水平吗？” “人类的精英只有这种水平，”怪物家主继续担任毫无感情的读稿机器人， “这女孩的实力放在继承人中也不差了，至少还知道修炼，没浪费时间沉迷享乐和肉欲。但她的天赋也仅此而已了，只是仗着家学精妙却不能活用，本身的战斗意识和战斗精英还是差了一层，即使仗着宝具和秘法保命也走不了多远。还不如直接去生几个孩子。别浪费了这具安产型的身体……（索伦，‘咳咳！’） 我们帝国和同盟的差距就在这里了，顶上战力的实力虽然相差无几，首相甚至能一个打一群，但高端战力却严重不足，精英和同级精灵的差距，根本有如天壤之别。只有到了巫妖的层次才能迎头赶上。可又有几个怪胎能达到巫妖的境界呢？ 所以帝国才会不断让精英们相互竞争，试炼死斗，尽早从中选拔出适合重点培养的金橡叶，也就是这个考试的意义所在了。” 好吧，雅贾阿家主虽然有点极端，但索伦确实有一点点理解巫妖们，和老派贵族们的价值观了。 顶上的巫妖和诸神虽然五五开。 但精英层面的高级战力，帝国是没有办法和精灵同盟竞争的。 好吧，这么说确实不大公平，十几二十几岁的年龄已经可以一刀斩杀魔物了，有几个人能办得到，难道还称不上精英吗？同龄的精灵可还是baby呢。假如人类精英也有精灵一般的寿命，那毫无疑问是人类精英碾压，但问题就是没有。精英在精灵同盟的定义，至少也是五百岁以上的剑圣，大法师，魔刺客宗师。 这本来就是不对称不公平的竞争。 人类的资质，人类的寿命，人类的资源，都限制了合格的高端战力的数量。绝没有可能以帝国一隅的领地，同拥有庞大资源总量，以及庞大超级兵储备的精灵诸神打总体战的。 但是顶上级别的战斗力性质却不一样，有资质的怪物非常非常的稀少，不是堆资源就可以堆起来的。只有兼具资质，智慧，和战斗意志的怪物，才有机会突破人类的极限，才有可能完成重重的试炼，爬到最顶层去。 所以利用人口的优势，利用繁衍成长，更新换代的速度优势，把帝国内部塑造成完全弱肉强食，只有厮杀，只有向上爬一条活路的炼狱，然后把稀有的怪胎，从充斥着凡人，庸才，和精英的基因池里筛选出来，并经过不断的锤炼和打磨，最终培养成真正的怪物。 这就是巫妖们在做的事了。 也就是古老贵族家主们在意的事了。 养育一个怪胎。 虽然随手以压倒性的优势，战胜了精英太刀妹的怪胎波鲁裘斯，并没有特别高兴。 以往届的水平，他稳稳的能拿到金橡叶首席的，但这一次他心里就比较悬。 因为这一届的怪胎，实在太多了。 “第三场，莎莉的学徒，西琼.艾斯黛尔，对阵，乌尔里德斯的学徒，碎蜂！” 第一百五十五章 西琼对蜂 “这对决，真的是随机安排的么？恩，算了，不过这一场应该挺有意思的。”老怪物的声线难得有了点波动，“骑士候有没有兴趣赌一局。” “赌一局？” “是的，我赌西琼.艾斯黛尔能取胜。”老怪物说道。 索伦一阵无语，喂，你抢什么台词啊！ “阁下居然会看好西琼？”索伦想了想问道，“对了，西琼这是第二次参加比赛了吧，阁下应该是看过她上一届的表现？” 老怪物点点头，“不错，她虽然在十六强选拔中就输给了吉尔特.萨萨里安，但我们根据当时的表现，一致认为她可以被评价为次席。 您不用奇怪，除了首席会颁发给冠军，其他次席和三席的名额都是根据其余人的表现，观众投票选的。毕竟，是十六强被淘汰还是冠亚军被淘汰没有区别，只要拿不到第一，那就都不过是一群败者。” 卧靠，这种标准也太残酷了吧！虽然确实也没说错，这是选择怪胎的考试，靠运气好抽签保送四强可没啥意义。 “不过，你们明明都看过西琼的手段，居然没有人收她为徒吗？”索伦忍不住问。 “呵呵，正是因为现场看过啊，她在上次和吉尔特的对决中，使用自制的带毒傀儡攻击，并使出‘湮灭’的技巧打断吉尔特.萨萨里安的施法，连续打断了六次，最后精神力耗尽，傀儡也被萨萨里安用纯粹的体术击败，于是认输。 坦白说，她确实很优秀，用破烂拼起来的傀儡和市面上可以买到的低级草药调和，就几乎把萨萨里安逼到穷地，换成一般意义的精英早就被击败了。假如她还能搭配几个远程魔法，或许有相当的概率击败对手成为那一届的首席吧？ 但问题也在于此，她的魔法天赋实在太低了，只能靠着魔药兴奋剂，用‘湮灭’打断对手，最后居然也只勉强用了六次，就发生超负荷，精神力法力体力全部损失殆尽了，哪还有使用其他魔术的余力。这天赋作为法术研究的助手都太勉强了。 不过对比其他人与萨萨里安对决时的表现，作为唯一一个能和他交手超过十分钟，并且还活着的选手，我们一致认为西琼.艾斯黛尔确实表现出彩，可以升为中期魔法师，并拿到次席的金橡叶。” “好吧，西琼的情况我大致明白了，不过……吉尔特是什么鬼啊！那家伙有那么强的吗？”索伦简直无语。 “首席的吉尔特.萨萨里安吗，恩，他真的很强，在历代的怪胎中也蛮少见的，但主要还是他掌握的魔法太强了，比同期高好几个等级，几乎都是贴着禁咒限制的规则，十级以上十四级以下的高魔法，而且冷僻的很，不要说他是死亡骑士家传，一般魔法世家也没那么多怪招的。同期的年轻人根本应付不来的，” 老怪物揣测着，“但他登记的师傅巴德鲁，是个战绩平平的战场巫妖，而且大多时候都在北地战线驻扎，所以肯定是帝都的白袍子有人给他补课，就是不知道谁这么过分，即使是怪胎的资质，从学徒时就开始传授古代魔法也太赖皮了，这样哪家的继承人能打得过他啊，真是不要脸……” “……”索伦斜了主席台一眼，是啊真是不要脸…… 这时赛场清扫完成，准备好的选手开始进入场地了。 乌尔里德斯的弟子碎蜂，一个高中生年纪的女孩，黑色齐刘海的短发，两鬓留着被丝带扎起来的发辫，有些像昆虫的长须，底下贴身穿着某种黑色练功夫，手腕脚腕都用护臂绑腿束紧，披着的法袍上有风家的家徽，一只蜂类昆虫的图案，从飘扬的套袍下，可以看到她在背后腰间，交叉着一对魔法短剑，款式挺眼熟的，索伦和塞拉瑟斯也有一对，大概就是来自乌尔里德斯的赠礼。 “咦？这一届的碎蜂这么年轻？”雅贾阿家主的声音有点幸灾乐祸的，“这一场要死人了。” “什么！”索伦差点跳起来。 “哼，她是最近才成为兵王弟子的吧，学不到什么魔术的，想要和上一届的次席对决只能用家传的秘术吧？可风家的秘法都是些一击必杀的猛招，专门针对法师的。 太年轻了，这一代的碎蜂太年轻了，恐怕她一出手就要见血，根本就收不住刀。真是过分啊，我还想看看艾斯黛尔小姐有什么长进了呢。” 这老鬼说的倒也有些道理，索伦自己就直面过风家练出来的刺客，虽然只是一次突击，但完全就反应不过来，当时如果不是关海法保护，索伦也是被一刀毙命的下场。而风家的新家主，修行的秘技只会更强。 有时候这种家族秘法还真是恶习人，单纯考虑魔法学识，那这个碎蜂绝对不是西琼的对手，可是要上阵厮杀，不要说西琼了，恐怕波鲁裘斯那样的老派魔法师，见到这种一击必杀的魔法刺客都心慌。 但是你能质疑这比赛不公平吗？也不能，因为事实上精灵同盟就多的是这样的魔法刺客，迟早都会遇到的，这只能算是提前的演习，就不知道西琼会怎么来应对……恩……那是啥玩意？ 索伦和老怪物，还有全体围观的黑袍白袍都不由得歪着头，看向进入赛场的东西，有两米高的巨大人型，圆圆的脑袋，鼻子上还插着两根管子，全身是厚重的铁块，双手提了个轮转机枪，背上背了柄三叉戟。 “魔铁像？” “铁傀儡？” “魔法盔甲？” “不是，这玩意真的算是魔法吗？” 这…… 这好像是…… “公司制品，外骨骼兵装傀儡，代号‘扎古’，”西琼揭开头盔，坐在躯干的部位驾驶，“虽然我也不知道为啥取这个名字，但总算是赶在决斗前完成了。” 卧槽这也能完成的吗！！！ “呃，西琼.艾斯黛尔选手，这次考试只能使用自制的炼金道具和师长赐予的宝具，穿戴买来的魔法盔甲就违规了……”但丁擦着冷汗提醒。 “我能走进来就没有违背规则吧，”西琼解释道，“比赛关注的重点是让学徒自己准备道具，展现自己掌握的知识，其实并没有严苛到所有草药都得自己培育，所有矿石都得自己开采熔铸不是吗？所以即使使用了半成品，只要是自己设计完成的炼金道具，那都是符合规定的吧？其他人也只是采购部件，组装成自己的傀儡而已吧？ 我这具兵装这副怪样子，外壳确实是借用的现有的半成品。 因为某个家伙一直吵闹着要熔炉制作这种巨大的兵人傀儡，所以工会以前就找我合作，先制造了这种小型化的傀儡模型，再研究设计如何实现大型化兵器化。前些天我花在制作飞翼上的时间太多了，就只好先借用这外壳。 所以这外壳也能算是我参与制作的半成品吧，至少这内部的傀儡骨骼，金属构造，魔法回路，各种附魔铭文和武器，可全是我这些天一手设计调制的，所以完全符合中期考试的规定吧？” “这……”这尼玛都已经超出一般意义上的考试范畴了吧！应该拿去技术开发局啊！ 但丁扭头看看主席台。 基力安挥挥手，“不用禁咒就行。” 大佬这么说了，但丁也就耸耸肩关闭结界，宣布，“那么比赛开始！” “你说开始……”碎蜂仰望着巨大的钢铁魔像，一阵傻眼，“这要怎么打……难道要用家里的秘术吗？” “不用手下留情，”西琼关上扎古的头盔，头盔缝隙里亮起一道红光，“这盔甲一开始就是考虑到在正面战场上，面对精灵使用的，就借这个机会做实地的测试，麻烦你扮演魔法刺客来攻击吧。用尽你的全力打过来吧。” “哇！有趣有趣！”这个时候技术开发局的局长，白袍的迈德尼斯蹦蹦跳跳得从主席台上跳下来，盘着腿坐到角斗场上，三张笑脸转来转去，“不用介意我，武器测试这么有趣的事，让我近距离确认评估一下吧！” 碎蜂，“……” 索伦，“……” 但丁，“……” 扎古头盔上的红灯一转，盯向白袍，西琼的声音含糊不清得外放出来，“迈德尼斯阁下，我有个提议，为了避免伤到乌尔里德斯阁下的弟子，就让我以阁下为标靶，进行武器测试如何？” “诶嘿嘿嘿嘿！”迈德尼斯一下子换成啊嘿颜笑起来，“好小心眼啊艾斯黛尔小姐，还在嫉恨我拒绝了你申请的事吗，我不是都说过了吗，因为你的设计，你的思考，都太过于理性啦，想象力不够啊，我们作为研究者的相性不合，所以才不收你为弟子呢！ 但是这个玩具就不一样了，还有那个飞翼投弹的点子也是，很有趣啊！我很中意！来吧！攻击我吧！不要留手！让我感受你的智慧和疯狂！！” 扎古猛得一个侧身，金属关节和抗魔装甲板摩擦着，发出的尖鸣如同钢龙的咆哮，六管轮转机枪直指向迈德尼斯的脑袋，“你个三头怪说老娘的想象力不够！？” “哒哒哒嗒嗒嗒轰轰轰！！” 机枪喷射着火舌，将成吨的弹药投射到三张脸上，圣银灭魔弹，破甲弹，爆裂弹，燃烧弹，四元素的定制魔能弹，夹杂了异界魔族带来的魔法尘埃的辐射弹，分别用对应的转轮枪管封印并射击，在瞬息间变幻伤害属性的攻击，根本不存在正面抵抗的可能。五光十色的魔能力量轰鸣爆炸，动能，热能，魔能，无穷无尽的毁灭的力量，被炸药投射出去，仿佛数以百计的重拳直砸到巫妖的丑脸上。 碎蜂只能目瞪口呆得看着白袍被打进一片魔能离子燃烧四溅的火海之中，作为一个才从大家族走出来踏入社会的未成年少女，大家闺秀，幼小的心灵遭到了巨大的打击。 “不要傻愣在那里！开始攻击！刚才我瞄你的话，你就已经死了一次了！”扎古中传来金属质感的西琼的声线，那巨大的铁人傀儡花了三分钟打空了弹药，单手提着手中被炽热的魔能烧红的机枪，从腰包上扯出一长串子弹带，“不趁着换弹的功夫冲上来，只有死路一条！乌尔里德斯不是把你收为弟子了吗！拿出白袍子亲传的本事来啊！拿出你的全力来！证明给我看看，证明它选你！没有选错人！” “呜！”碎蜂猛得一激灵，附身前倾，双手按住背后的双剑，左脚后撤步右脚弓足，周身的魔能在眨眼的瞬间，配合着呼吸协调至最大出率，“小心了！蜂突针——！” ‘砰！’得一声轰鸣，碎蜂踩碎了砖石撕开气幕，在秘技加持下极致的提速，将炽热的空气朝两侧炸开，即使用鹰觉的魔眼也只能勉强看到她双剑突进的残影，如横滑过斗技场的流星，闪烁着耀眼的光华，在地面炸开一道笔直的轨迹，击碎了巨人的魔铁像，把‘扎古’打成散落的幻影…… 等一下，幻影？ “不要别人叫你上你就上啊蠢货！连镜像和目标都分不清就这样冲上来，必杀技不就白费了吗！那招消耗那么大，不能随便用的吧！死第二次了笨蛋！”西琼毫不留情得怒骂。 “什么！居然是镜影像术！那么大一个钢傀儡，居然还能用镜影响术？” 老怪物一下子跳了起来，当然这个时候大多数黑袍子都已经站起来，议论纷纷得想看得更清楚一点了。 “什么时候布置的！什么时候发动的！” “是开始攻击的时候，利用剧烈爆炸和烟尘的掩护。” “盔甲上事先布置了魔法阵，利用散佚的魔能自动生成的幻象防御，真是精巧的设计。” “而且还用暗示打搅了对手的注意力，让她仓促出手没能看破白废了一刀。” “厉害厉害，可是这么精妙的心思，为啥要把盔甲做这么丑？而且扎古是什么鬼名字？” “也是某种暗示术吧，做的和欧克兽人一样降低对手的警戒。”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索伦，“……” “什，什么！”碎蜂用双剑支撑着身体跪在地上，爆发冲刺的后遗症导致双腿禁不住得颤抖，完全停不下来，她只能勉强趴在地上，扭头瞪向身后。 在刚才她瞄准冲击的冰晶幻象侧后方，和她用蜂突刺冲出来的轨迹只间隔了几步的地方，完好无损的扎古完成了装弹，再次瞄准硝烟中依然屹立不倒的白袍标靶，开始倾泻弹雨。 “恢复的速度太慢了！只能用一次的杀招，打空了就有这么大的破绽！你就一点对应之策都没有吗！因为你跪在那喘息的工夫，你的朋友，你的亲人，可能都会被杀光的啊！你对的起师长的期待吗！”不知道是魔法传声受到了干扰还是怎么的，西琼的声音刺耳得好像用指甲挖过黑板的噪音。 “唔咦！！”碎蜂周身的魔力瞬间蒸腾起来，全身的魔力爆炸，混合着魔息的气流冲得她两鬓的发辫乱舞，周身仿佛被裹上了一层白光，“冲魔功！” 黑袍的围观群众们一片哗然， “卧——槽——！”“是冲魔功！”“她才几岁啊！”“怎么怪胎都被乌尔里德斯找着了！”“没天理了没天理了！” 索伦皱眉，这是什么招式，那融合的能量到底是什么！好像是把魔力和气给混合起来了？看起来身体内的魔光强度，一下子就从精英迈入怪胎的级别了！ “呵，乌尔里德斯果然把这招交给你了，”西琼冷笑，“果然，你才是它真正看中的传承弟子。” “月华斩！”碎蜂仿佛在一瞬间恢复了巅峰状态，展开双臂，双剑如蜂的翅膀一般斩出一阵耀眼的白色光华，混合着魔力与气劲的刃锋横扫开来，耀眼的刀光铺天盖地得朝扎古砍来。虽然舍弃了速度，却是全无死角的横扫，再没有用幻象躲避的余地。 而钢铁巨人也以完全与笨拙体型不符的反应，纵身跃起，跃起，跃……卧槽！ “卧——槽——！”“居然能飞！”“背后那是啥啊！”“是，是石像鬼的飞翼！”“炸议会那种强化型的？靠这鬼玩意无敌啊！” 围观群众都快疯了。 碎蜂也是一时傻眼，抬头看着迅速拉开距离，攀升到高空，继续安安稳稳的换弹，瞄准，射击的扎古。 西琼的声音冷冷得传下来，好像针一样刺到她的心里，“死第三次了，蠢材！战场上有机会让你一点一点试错的吗！把全力拿出来！要不然就弃剑退场吧！” “我！”碎蜂咬着牙瞪着天空中的铁兵，“我一定要把织救回来的！” 她突然低下头闭上了眼睛，将双剑插回背后腰带里，散去了包裹周身的白光，深呼吸着，任由发辫被身边铺天盖地的爆炸和热风吹得乱舞。仿佛突然陷入了冥想昏睡一般。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女孩不是放弃了，她是要开大了。 扎古虽然依然在盯着下面的靶子乱射，眼中红光却死死盯着地上的女孩，没有半分大意。 “让我见识一下吧，”西琼喃喃自语，“看看顶上级的一击，我的作品能不能挡的住！” 碎蜂闭着眼，左手握住右臂的手肘，高举起右手，伸出食指，指向张开背翼，不停在半空机动闪避的扎古，一道黑线如活物般游过她的手背，从右手的指尖破开，化作一道血箭怒射上天空。几乎发黑的血箭去势极快，几乎转眼工夫就从扎古头顶越了过去。 索伦一愣，闭着眼放大招打偏了？ 然而再下一个瞬间他就知道答案了。 随着这道血箭从指尖射出去，碎蜂的整支右臂，从指尖直到手肘一层层碎裂了，整个袖管都空荡荡的，好像整支手臂被用掉了。但索伦能到，不是真的碎裂了，而是血肉转化成了某种别的东西，某种极细的丝线，缚着着红黑相间的庞大魔能，好像一大束钢丝从右臂弹射了出去，如张开的蛛网散步到天空中。 再然后碎蜂睁开了眼， 眼白在一瞬间被鲜血冲成赤黑，瞳孔散发出猩红的魔光，澎湃到难以置信的灵压轰然炸开，笼罩了整个领域。她抬头看了扎古一眼，从地面上，从索伦的鹰觉注视中消失了。 “蜂华舞。” 黑袍子们一起说。 于是索伦也记住了这招的名字，和它们一同抬起头，看着少女的残影踩着天空中的丝线不断闪现，如灵蜂一般振翅急舞，闪现到了扎古面前，伸出左手，朝头盔间隙中的红灯点了一下。 没有任何的魔力和附加气劲，但单单是这一瞬间的指力，就将扎古的整个钢头盔打得碎裂开来，头盖骨都给掀开来，露出躯干的驾驶舱里，坐着的…… 碎蜂黑赤色充血的瞳孔，死死瞪着驾驶舱里的‘西琼’，不，这是具仅有上半身，戴着人皮头套，制作得惟妙惟肖，几乎分辨不出区别的傀儡。假如不是被刚才魔力的震荡断开了灵丝控制，恐怕摆在眼前都认不出来这是具伪物。 “难怪一开始就叫我用全力，还是我太笨拙了……” 她眼中的黑血散去，整个人陷入休克，从天空中坠落下来。 驾驶着扎古的‘西琼’冷漠得看着她坠落，因为顶上级灵压的近身冲击，只是接触一下，强大的魔力震荡就破坏了远程操纵傀儡的灵丝，和内部的灵基回路，于是扎古虽然没什么事，内部的傀儡却一时失去了控制。 好在从大地中生长出的藤曼，及时得铺展开一片花丛，把昏迷下落的碎蜂稳稳托在枝干上，同时藤曼也如蛇一般向着天空挥舞，缠住扎古的腿脚，把失控的铁傀儡重新拉回地面。 “唉，果然还是不行啊，只是欺负小孩的玩具，要用来和顶上的交手还是差得太远了。”一直潜在地底观测实验测试情况的西琼，从藤曼中浮现出分身来。 “足够了啊足够了啊，这种火力已经完全足够了啊！”被当成靶子打了半天，最后毫发无伤的迈德尼斯活蹦乱跳得冲过来，搂着扎古摸来摸去，“非常不错非常不错，多属性魔弹全方位的打击，自动激活的镜影响术，还能搭配飞翼换装，哦，你还装备了三叉戟，这么说还有收录近战的灵基是吧？ 无论是作为远程操纵的傀儡精兵，还是作为法师本身的仿佛装甲都非常的合格啊！至少和一般的精英级交手绰绰有余了！下一步就是节省成本开始推出量产版啦！” 西琼也没在意白袍的鬼叫，检查着碎蜂的伤势给她简单的治疗。 “唔，右手的伤口是旧的，之前就已经断了么，刚才射出去的是刀丝，应该是乌尔里德斯制作的防身宝具吧，”西琼捏捏昏迷中的碎蜂的脸，“还真是个可爱的徒弟。笨得让人担心。” 是挺笨的，索伦坐在观众席点头，哪像他早就有经验了，一开始就扫描全场，早看到西琼的分身藏在地底下了，所以全程都稳如泰山，一点都不担心。 这时主席台上传来了首相的声音， “乌尔里德斯的弟子碎蜂，违反中期法师考试的规定使用禁咒，现在剥夺你的参赛资格。 第三场比赛，由莎莉的学徒，西琼.艾斯黛尔获胜。 ……我说，那家伙是不是忘了告诉它的弟子，比赛不能用禁咒的？下一场下一场！” 第一百五十六章 计划和变化 下一场索伦就不看了。 实际上在乌尔里德斯的两个笨蛋弟子把自己累得虚脱出局后，除非排到上一届前三席的内战，否则之后的比赛都不用再看了。 倒不是说瞧不起帝国的精英，实在是之前雅贾阿家的老头说的也很清楚了，这种面试性质的考试，后面的八强四强乃至决赛最终排名，其实意义不大。 现在这个年纪的学徒，学识和经验都实在有限，倘若他们花费大量时间精力，研习的家传秘法禁咒都被禁止使用，那就相当于绑着手和人打架，基本也玩不出什么别的花样了。 考虑到巫妖们的评价标准，如果拿不到第一名，就得通过现场的表现来投票的话。 从战斗魔法运用的基本功考虑，表现的几近无懈可击的，是本身就在战场长大有着丰富临阵经验的波鲁裘斯。 以炼金技术和傀儡道具的运用来评判，拿到满分的自然是除了钻研这些旁门左道之外，几乎别无他路可走的西琼。 就中期魔导士的整体水准来说，恐怕找遍整个帝国的魔法师世家，也上不会再有比他们这两个极端的怪胎，表现更出彩的。 这两人不出意外的话，已经稳稳得拿到两张金叶子了。 再加上吉尔特，这个虽然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潜力，但架不住背后就是有个不要脸的，帮他抽签续挂开小灶，不要说杀进八强，杀进决赛都是意料之中的。 所以如果索伦估计的不错，最后还是这首席三人的内战，顶多也就是三人内部的排名稍微变动一下。 剩下的家族继承人们，在明知道胜算不大，而且公司和议会也提前做了交易，安排了后路的份上，是不大可能拿出真正压箱底的本事，暴露家学秘技来争夺首席的位置了。 唉，也就是乌尔里德斯那两个笨蛋徒弟，会傻呵呵得把自己给整到超负荷晕倒。 不过说实在的，莫非乌尔里德斯选徒弟，就专门挑选这种空有魔力的笨蛋吗？哦！那还真是怪不得了！ 索伦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难怪它不肯收自己为徒，说什么不收男弟子，大概是还是看到了索伦他那金子一般闪闪发光的聪明才智吧！因为他和西琼是同一类型的智力型角色，这才无可奈何得拒绝了他这种稀世的魔法人才吧？啊哈哈一定是这样的！啊呀呀这就没办法了啊！太完美了真是抱歉啊哈哈哈哈哈！ 公司的码头基地里， 人偶水晶瞅着一旁，正‘嘎嘎嘎嘎’流着哈喇子怪笑的索伦，“父亲，他又开始傻笑了，不会是魔力紊乱了吧？真的不要紧吗？” 爱的人偶师，罗卡斯特正在实验室里，帮自己的人偶女儿调试着手臂的关节， “不用在意，脑容量不够也没有一心二用的才能，强行使用远距离分身的魔术，就是会这样控制不住表情间歇性得抽风……动动手指，弯曲，伸展，弯曲，伸展，你觉得怎么样？要再调得灵活一些吗？” “我能感觉到力量很强，操控性很好，而且还能使用刻录在灵基里的魔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感觉没有父亲您做的躯体顺手……”水晶看着自己的双手，现在她的身体大部已经换装了公司仓库里，帝国最先进的织法傀儡的部件。 外型只是如同木偶戏似的莲藕状人偶，但外壳都是打磨的龙牙，魔法回路和魔能灵丝都收束在傀儡义体的内部，是在面对精灵的大范围驱散时，也能抵抗下来的高端货。和最初黄铜的本体可大不相同，是昂贵的定制品。 “我想，是因为你的本体每一件零件都是我亲手打磨的吧，所以那才是灌注了真正的爱的，只属于你的身体，而现在装上来的其实都是没有灵魂的部件，”罗卡斯特为女儿调整眼球，“抱歉啊，暂时忍忍，先用这具义体活动吧，我一定会把你的身体做完的。” “恩！”戴上了假发假瞳孔，穿上裙子的水晶，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人类小女孩。 “唉……所以你的‘爱之人偶制造’，是要用爱，把整个人偶都创造出来才会生效啊……”索伦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过来，绕着水晶一边转圈，一边上下打量， “我就知道不可能天上直接掉馅饼的……可这也太鸡肋了，如果不是单独的创造灵魂的话，实用性就大减了。 要培养一个专门的人偶师，再从头到脚肝一具活的人偶出来，还不如直接安排结婚生子更方便简单一点…… 当然如果创造出来的傀儡人，能通过义体武装的革新，成为可以不断更新换代的特种兵源就又是两说了…… 但是这样一来，人类作为种族在巫妖眼中的价值也越来越微不足道了，或许现在就把你这个危险的实验抹杀在萌芽中，对人类整体而言更为安全…… 咦，奇怪我居然做出了和精灵神殿一样的判断……” 水晶踮着脚站在凳子上，拿手帕把索伦嘴角流出来的口水擦干净。 “您还是不要多用这个魔术了阁下，又把心里话大声说出来了……”罗卡斯特收拾着零件站起身来，“好吧，不管您要怎么处置我们，总归是您帮忙我和水晶才有容身之所，我会按照您的要求，制作您要的……您要的那个什么来着？” “发电机和电动机呢。”索伦一边斗鸡眼一边瞅着他。 “恩……坦白说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罗卡斯特摸着下巴。 “一种是将动能转化成电能的设备，一种是将电能转换成动能的设备，”因为主要的意识都在另外那具身体里应付老怪物，索伦这边只能尽量维持神智，“磁与电之间存在相互联系和转化关系，只要穿过闭合电路的磁通量发生变化，闭合电路中就会产生感应电流……” “这些你已经和我说过很多遍了，还有切割磁感线和右手定律什么的……”罗卡斯特无奈得挠着头，“可就算我有炼金学和雷魔法的常识，仅凭这些理论，让我做什么电机也太强人所难了吧……而且这东西，做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有什么用？当然是用来开始第二次工业革命。你们真以为这个帝国是仅仅靠着十九个白袍子撑场子，就能和精灵同盟平起平坐的吗？ 错了！ 是因为第三次大战后的飞速发展，是帝国流行的傀儡炼金魔法，是矮人留下的熔炉遗迹，这所有的一切在一起，促成了人类整体手工业和基础工程科技的发展，才使得这种维多利亚式的，蒸汽朋克风格的，第一次工业革命得已发生！ 这才使得生产力超越了土地的极限！使得通灵帝国的综合国力飞速上升！这样才能崛起到今天，与整个精灵同盟分庭抗礼的地步！ 但是还不够！” 索伦张牙舞爪得挥手，唾沫星子乱喷，“但是还不够！还是完全不够！ 旧时代的奴隶制的生产关系限制了生产力的发展！ 对人力资源的轻视和浪费导致整个帝国的力量无法被有效合理的整合起来！ 过于强调魔法的规则和暴力反过来限制了决策者的眼界和战略思维！ 而且最关键的是一战的装备还是不够带劲！ 口径不够大！火力不够足！还不够！战斗力还远远不够！还需要更多！需要更强大！更恐怖！更具毁灭性的杀伤性火力！ 火枪不行上火炮！火炮不行上火箭！火箭不够就用扎古！ 我打个封建时代的精灵连扎古都用上了，再打不赢我自己一头撞死！ 所以你明白了吧！ 应该考虑的不是再培养多少魔法师！ 不是再开发多少牛逼的禁咒宝具！ 而是如何再更进一步得提升生产力！ 所以结论简单而明了，一次工业革命不够用就来两次！两次不够用就来三次！三次不够用就来四次！ 生产力解决一切问题！ 生产力就是一切问题的核心！ 所以你就是关键！” 索伦猛得恢复正常，挥手指着罗卡斯特，“复兴人类的重任就交到你身上了，给我把发电机和电动机搞出来。” “诶诶诶…………” 索伦拍拍罗卡斯特的肩膀，默默水晶的头，快步走出了实验室。 找了间没人的仓库躲进去，静坐在黑暗中深呼吸。 心口扑通扑通得狂跳不止，脑袋中混乱的思维好不容易才逐渐平息下来。 好危险，要不是及时把影子跳到虚圈里藏起来，差点被分开了。 字面意义上的，差点被分成两个人了。 时之影这个魔术还真是有点明显的破绽存在，刚才罗卡斯特仅仅是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索伦就感觉到两具身体的魔法联系要被分隔开了，就好像把一个人撕成两个，勾结在一起的记忆完全交织在一起。像扯开毛衣一样，完全是把被锋在一起的肉条拉开来，这滋味可一点都不好受。 当然罗卡斯特应该只是无心之失。 但也给索伦敲了警钟，不能把这个魔法当成一条额外的命乱用，如果分裂了一半的人格成独立的‘影子’，死了还好说，记忆能回归，但要是没死呢？ 那就是两个一模一样的索伦了。 谁听谁的？ 就算是同一个人，记忆不同的同一个人，真的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就算真的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又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有点太哲学了？好吧那三俗一点，假如分成两个索伦，一个选西琼一个选塞拉瑟斯怎么办？两个都选西琼又怎么办？这算是水晶宫还是牛头人？ 不过这么说起来，假如没有分裂，还是一个人同时感应两具身体的话，或许可以试试一个前一个后同时…… “阁下你笑得好骚哦……” “卧靠@！马修我说了多少次了别从我的影子里钻出来吓人！” “这是技能设定啊，”刺客马修也不知是从哪里钻进这小仓库的，“阁下想到什么开心事了，难得看到你露出青少年的笑容。” ……艹，那不是青少年的笑容是男人的笑容好吗，算了…… “所以又出什么事了？” 马修从怀里摸出了信笺，“法兰妮人民军战败了。” 老实说，被一封信糊脸上的时候，索伦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内心深处，还是期望他们能创造奇迹，起码拼死反抗一阵。但很可惜，法兰妮人民军还是迎来了命中注定的，必然的战败。 因为局势太乱，连帝国的情报人员也花了不少时间确认和回传消息，现在可以确定发生，不是流言蜚语的情况是。 人民军得到贵族起义的消息，出动主力，前往防御精灵的南部要塞，但是抵达城下后原本告密，许诺内应起义的部队没有行动，闭城坚守，而原本为了抢在精灵入境之前袭取战略要地的人民军，则因为轻装急行也没有携带足够的攻城设备和辎重，只得被困在南方要塞下等待补给和援兵。 谁知道不仅没等来补给，还等来了各地贵族军翻脸，并且北方要塞率先反水的消息。到后来，精灵大军突袭攻占王城并且开始屠城的消息也传来了。于是人民军主力就不战自溃了。 这支‘主力’的士兵，绝大多数都是王城的本地人，听到屠城的消息后就开始出现大量逃兵。人民军的团长们也无心恋战，想要回军救援，结果反而还被断绝补给线的贵族部队给截住，而南方要塞的军队又出城来追击截杀了一阵。总之乱糟糟的打了场没头没尾的烂仗。 “死了多少人？” “不知道，组织都没了，大营烧了，完全是鸟兽散，到处都是乱兵和流寇，只知道法兰妮贵族都在宣传说南方歼灭了人民军主力，北方端了人民军的老巢，现在乱贼已经被平定了。”马修说道。 “这种场面也不意外，以乱兵为核心的农民起义，说到底只是场毫无组织和行动纲领的暴动。莱卡特呢？勇者怎么样了？这个暴动的核心领导人如果一死，王座上空无一人的法兰妮王公，可就要瞬间落入精灵同盟之手了。” 索伦感情上是希望人民军能发挥奇迹的，但理智得说，能在帝国和同盟之间反复横跳的国家，没有一支具备相当实力的军队是不可能的。就人类的水准来说，被先锋军训练起来的法兰妮王国军还是有一定战力的，哪怕没有精灵插手，碾压人民军这样的土匪武装也是绰绰有余。 “勇者莱卡特行踪成谜，”马修自然也知道这个人民军的领导人才是关键，“贵族军说已经将他斩杀，并且悬首示众。也有人说他单人为大军断后，结果死在千军万马之中被踩成肉泥，还有的说他丢弃军队逃走，才导致军心溃散。甚至还有人说他正在王都，一个人和精灵军大战呢。总之各种流言众说纷纭，各国的探子都在寻找他的行踪。” “恐怕找不到了吧，无论本人是死是活，只要法兰妮一日不安稳，都会有起义军打着‘人民军莱卡特’的名义作乱吧。”索伦叹了口气，“这样精灵的进度神速啊，不止把人民军的势力给瞬间清除，还拉拢了一大批法兰妮王国的旧部，有贵族和军阀的支持了。能确定精灵派了多少人入境吗？现在主力在哪？” “还在法兰妮王都集结，据说从周边仆从国，佣兵团，冒险公会，调集了十余万大军，应该在王都收集军饷吧。”马修冷笑着。 “帝国军呢？阿努比斯现在在哪里了？”索伦闭上眼回想法兰妮地图。 马修沉默了一会儿，“帝国军还没越过国境，阿努比斯阁下现在在看中期法师比赛。” “哈——？？”索伦一下子跳起来，“开什么玩笑啊！这种时候给我来个不动如山！？” “阁下，您没有去过边界，狮鹫堡很不好打的……” “我知道，易守难攻，山道一次只能上去一两千人，沿着山涧有五六道关卡，两边山头上还有精灵的驻军弓手和龙骑兵。这不是理由，阿努比斯不可能打不下来，除非它不想打。”索伦皱着眉直跺脚。 “不想打？”刺客陷入迷茫，“军资军备都运到前线了怎么会……” “怎么不会，人民军一点都顶不住，精灵动手太快了，帝国军如果攻势不顺，在山里走到半路就会被堵回来，而如果在山里开战，精灵同盟军可以就近从法兰妮补给，但帝国军的补给就得从地下河拖出来再运上山，压倒性不利。 如果野战不能全胜，耗下去的话，最后就会被逼得翻山建立新的对峙战线，徒增成本，那样还不如一开始就维持现在的战线，干脆就不要打了。” 索伦突然发现，现在帝国的指挥层，可能也很尴尬得，处于精灵同盟面临的同样问题的局面了。 要不要打。 通灵帝国同样是各种派系林立，而且帝国贵族们如果知道，人民军已经被精灵迅速屠灭，他们可能无法从这次出征中占到一点甜头，还可能是倒亏本的买卖的话，十有八九是不想打的。 而阿努比斯又是个战略眼光过于通透，不会看不穿当前的局势下，并没有一战的必要。 那么就好像拉克丝曾经分析的那样， 帝国恐怕，也会因为有脑子的人，和没脑子的人出于各自的判断，最后反倒做出了相同的选择，即保持原有战线，刻意避战不出呢。那样，恐怕就是最糟糕的状态，把法兰妮王国拱手让给精灵同盟了。 巫妖们真的会这样决策吗？阿努比斯真的在故意阳奉阴违吗？ 索伦也说不准，他得当面再问一问阿努比斯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了，总不能它蹲在帝都死活不动，就只是为了看这些索伦都不屑于看的小孩子打架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侍从的义务 “给我安排马车，我要去会场找那些家伙确认清楚。”索伦想了想吩咐马修道，刚才时之影差点失控的事，整的索伦现在都有点心虚。 尤其雅贾阿家，这个魔法失败，对肉体造成影响的恶例还殷鉴不远，法术失败会对灵魂造成什么样的严重后果，就更说不准了。在魔法上完全是个二百五的索伦也不敢瞎搞搞出事了，还是先缓一缓，老实点用本体行动吧。 “是的，在下立刻准备，不过，还有一件更紧要的事。”马修补充道。 “还有比法兰妮更紧要的事？” 马修欲言又止，“恩，就紧迫性来说……或许是在下多管闲事了，但阁下似乎完全不在意也不行动，所以在下有些怀疑，您是不是根本没注意这件事，因此冒昧得提醒您……” “到底是什么，直说好了。” 刺客点点头，“好的阁下，在下是想提醒您，您是个骑士侍从。” …… …… 索伦挠挠头，“哦，谢谢你的提醒了。” 马修捂住脸，“您果然根本没意识到啊！阁下成为骑士侍从快三个月了吧！” 啊？哦，哦，是啊，真是时光如梭，岁月荏苒，一眨眼三个月就过去了呢…… “这三个月您根本没有履行骑士侍从的义务，一个任务都没做吧！而且都没有去公会签到，薪金也没有领，因为蝙蝠通知信现在寄到公司的地址来了我才注意到，再晚一些就糟糕了，您这样下去会被除名的啊！” 啊？哦，怎么，所以还会被除名啊，这是件坏事吗？ 索伦撇撇嘴，“那就转职呗，我不做死亡骑士了，这个版本简直弱得一逼。” 马修叹气，“如果阁下被军团除名，就没有资格做帝国贵族了，您在帝国拥有的一切，可以说是建于此基石之上的，如果就此除名，恐怕之前您作为公司执行官签下的所有魔法契约，都会被判定是您失信违约。但是，这其实有多种方式弥补，大不了您立刻和佐尔格伯爵完婚就是了，还算不上什么大事。 在下担心的是，您成为死亡骑士的圣契，不是直接和‘死亡’签的吗？我还从没听说有哪个死亡骑士能转职的呢，我不是相关魔法和人神的专家，但是从逻辑上说，破弃死亡的契约的瞬间，会死吧？” 靠，马修你说的好有道理…… 刺客看他反应过来了，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个钱袋，“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大事，骑士侍从的任务不过是普通的训练巡逻罢了。阁下您也是诸神屠魔的名武士了，结果因为忘了做日常任务而被除名，甚至因此而陨落，说出去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您如果不想浪费时间，就直接去侍从的公会露个脸，缴纳代偿金免除劳役好了，这也是许可的，但每天报道算是正式的点兵操练，是个很古老严肃的魔法规则，一定要本人去签字的，在下也没法帮您代劳。” 索伦汗一个，“呃，马修，还真是多谢你的提醒了。好的我这就跑一趟……不过，每天都要签到也太麻烦了……” 刺客点头，“那您就尽快毕业吧，拿到正式骑士的头衔，但是这还不够，一般骑士也得在战区常驻服役，至少也得到督军以上的将官才能自由行动，否则都是要随时听从征召调遣的。” 哎哟，还有职业任务的路线呢，不过也是，现在的问题还是时间。三个月弑神屠魔，六个月两弹一星，九个月横扫天下，然后穿越到异界拢共一年就打通关完本了，那他妈不是太扯蛋了么…… 总之，堆科技需要时间。罗卡斯特那边只能从头开始教起，要开启第二次工业革命根本是遥遥无期的事。熔炉那边也不是说瞬间就能实现军队的近代化的，火枪大炮的研究和生产都需要时间，艾阿里希的发展保守估计，也要两到三个五年计划才能完成。 还有那些和索伦接下羁绊的怪胎们，潜力无限，可太过年幼了，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成长。 而法兰妮那边的战事，就像司寇德专门来信提醒的，恐怕在未来的几年里，精灵同盟会占据巨大的上风，根本没有索伦去插足的余地。 既然如此，就先走职业任务线攀升军衔好了。这也不算耽误时间，再怎么说未来都是要和精灵同盟大战的，只有技术和资金还不够，打仗总得有自己的军队，也得在前线建立起忠诚于自己的军队力量才可靠，枪杆子才是重中之重嘛。 这样索伦倒也不急着再去找白袍子们沟通了。 他先骑马去血浆玫瑰公会点名签到，把罚款交了。 对，不是骑关海法，是骑马。因为索伦也有钱了啊，作为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你出去谈商务合作，总不能老是走着去吧。而且关海法那鬼样子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人都要吓死，也不大美观。 所以索伦也买了新坐骑，除了公司的马车，他自己挑了一匹亡灵军马，十二级的坐骑卷轴，只要注入魔力，就能随时召唤出高级强化的亡灵军马，这种上位的亡灵和炼金造物，可以抵抗十二级以下的破魔和驱散。 男人嘛，玩的不就是枪车球，亡灵军马就相当于机车了。 索伦专门给它配了一套血红色的战袍，并定制了全身的定级扛魔马具和定制配饰。并给它起了个响亮的名字。 “我们走午夜！” 午夜踩着火云快跑，一溜烟载着索伦跨过帝都的城区。 当年怎么刷怎么不出，穿越到异世界终于给他搞到手了。帅得一笔！啊！人生，圆满了…… 再次抵达了血浆玫瑰公会的要塞驻地，索伦还真是第二次来，找了半天才找到，因为门口原本有一樽矮人古董，青铜炮来着的，结果这次来没了，索伦才想起来当初还是他让熔炉工程师们把这炮拆回去研究的。 “有人吗？书记官？玛尔兰？我来签到了。”索伦进入要塞，四下张望，也没见到有人在练武场训练。 “玛尔兰……为什么你叫我书记官，叫她就直呼其名这么亲密啊……”萨利.怀特迈恩抱着一个宝箱从侧门走出来。她穿着全身板甲，军团制式的但是涂成了血骑军的红色，没有戴头盔，白发用锁子甲的发网罩住，全副武装得只露出一张脸。 “呃，没有没有你多心了，咦，你怎么穿这么严实？”索伦赶紧岔开话题掐断修罗场的苗头。 书记官撇撇嘴，“还能为什么，最近帝都死了多少死亡骑士啊，这样下去真的大家都变成死亡的骑士了好吗。 以防万一又被袭击，我吩咐大家巡逻的时候都穿上重甲了。真是热死人了，铁锋龙，狮王会和暗焰公牛被扫平了，害我们的任务量直接翻了一倍，人手却不见长。 还有你小子，也是挺厉害啊，这么能摸鱼，从沙之国回来都多久了，也不来签到，信也不回，整天人影都见不到，再晚两天都要除名了，害的我这两天都不敢乱走，免得公会没人帮你处理点名，总算是踩着点出现了。过来，把这些请假单补上。” “真是麻烦你了啊，书记官。”幸好和管人事的交情不错，索伦点头哈腰得跟着女骑士走到办公室，在书记官帮他准备好的请假单上签字。 萨利把手里的宝箱放到桌上，“签好字了就把装甲换上，看到面板上了的任务了吗，这个巡逻任务做吧。” “呃……那啥，我听说可以交钱代替？”索伦实在不想去执勤，懒是一方面的，不，是主要的。毕竟这种任务，既没声望又没经验的，纯粹是浪费时间，他现在一秒钟几百万上下好不好。 “呵，你现在公司做大了，有钱了是吧。好吧好吧，帝国还没富裕到让灭掉沙之国的大骑士，去巡逻看大门的地步。反正你第一天就杀过三个死骑了，也不用额外的祭品，自己准备一下，近期就去边境一趟，找大姐头把骑士试炼做了，让她帮你正式册封吧。”书记官不以为然得摆摆手，示意索伦签过到可以滚了，她也没心思搭理这边，正小心打开宝箱，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好的，那我先走……”索伦瞥了一眼书记官拿出来的东西，走到办公室门口又转回来了。 因为那宝箱里，箱子套箱子，盒子套盒子，开到最后开出来，只有一块亚麻布裹着的小东西。 是根蜡烛。 召唤死亡的蜡烛。 “……你干嘛。”书记官把蜡烛塞回去盖上宝箱，警惕得瞪着索伦。 “恩……萨利，咱们商量一下怎么样。”索伦堆起笑容凑过来。 “唷，现在不叫书记官了，”女骑士白了他一眼，斩钉截铁得道，“不行！我上次已经把蜡烛作为救命的答谢，让给过你了！不行！” “诶，真小气，那你告诉我这是从哪里搞来的，我自己去弄两根。” “呵，这可是神器，当然是从帝国宝库领的，每个月公会只能申请领一根，而且书类准备麻烦得很，上个月给了玛尔兰，这个月我要自己用，你等到下个月吧。” 卧靠，还要等到下个月啊！好烦！ “别这样嘛，大家都这么熟了，咱们再商量商量嘛，你用了这蜡烛，也就是学个死亡冲锋嘛，在帝都也不能乱用，在战场上又被削得这么狠，提升根本不大嘛！反正也不急用，等到下个月也没关系的吧？不如和我交换，公司不会亏待你的呀，”索伦比了个给钱的手势，“书记官你开个价吧，水晶？法宝？资产？还是要我帮你做任务？你想要什么，尽管说，什么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 萨利挑起眉毛看着他，“可你要蜡烛又有什么用？你还真要做‘死亡’的神喻试炼？你找到那个冰淇淋店了？” “是的，你可能无法相信，”索伦正色说道，“但是仅仅找到冰淇淋店这件事，可能就已经改变了很多很多人的命运了。所以我一定得把这个任务走下去。” 书记官看他这样子，无奈得叹了口气，又瞅瞅他，“……你真的什么都答应？” “尽管吩咐吧！”索伦拍胸脯。 萨利犹豫了一下，凑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两句。 索伦眉头一皱，“……你说大声点我没听到。” 萨利瞪了他一眼，又凑过来说了两句。 索伦，“……恩……我虽然能通灵，但你如果不用声带发生的话，我真的不知道你想要干嘛……” “啊啊！我说做我的侍从！在你被大姐头正式册封为骑士之前，做我的侍从你明白吗！”书记官红着脸发火。 “哦，这有什么不行的。”索伦有点莫名其妙的，用得着一会儿低声一会儿发火的么，“你确定不要件等价的神器，或者帮你杀几个仇家之类的吗？好吧好吧，那我就承诺在被阿比迪斯册封为正式骑士之前，做萨利.怀特迈恩的骑士侍从，要签字吗。” “不，这就不用签字了。”萨利突然有点慌慌张张得回避索伦的视线，把手里的宝箱直接丢过来，差点把索伦砸翻，“好了，蜡烛就给你了。” “哦哦！多谢啦书记官，啊不是，我的主君，骑士大人。”索伦眉开眼笑，这下好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样主线任务可以接着往下跑了，“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吩咐我这侍从去做吧！” “是，是呢，”萨利有点不安得咽了口唾沫，“那么，你既然是我的侍从了，就得尽到侍从的义务才行对吧。” “哦？所以你是要我帮你做巡逻任务？还是杀个人什么的？”索伦把宝箱塞到关海法嘴里藏起来。 “恩……我，我有点热了……”萨利红着脸，“帮我把甲胄脱了。” “哦帮你把甲胄……”索伦瞬间僵住了，面无表情得盯着书记官，“萨利……你……” “怎，怎么了嘛！侍从帮骑士卸甲难道不是应尽的义务吗！”书记官豁出去了一样瞪着他。 虽然话是没错…… 索伦耸耸肩，过来帮女骑士卸掉身上的重甲。 她还真是被捂住了一身汗，女性的荷尔蒙钻进鼻腔，铺面而来的热气，散发着书记官身体的味道，好像炉火一样灼的索伦一阵口干舌燥。 “我，我早上刚练习过火之势啊，所，所以味道有点重。”书记官摘掉锁子甲的发网，扭过头不去看索伦。 她穿的还真是厚实，板甲下面罩锁子甲，锁子甲套在皮甲上，皮甲底下还有一层练功服，帮她把皮带一节节扯开，裙甲甲叶摘下来都挺费工夫的。一个人真是不方便穿戴。 不只是穿起来不舒服，消耗体能，防护性也还是不足呢，高强度的战斗打一场就受不了了，遭到突袭的话根本就来不及穿甲。这样不如把扎古改良一下，做成自走式的外骨骼系统，至少死亡骑士这样的魔武士可以操作，直接钻进驾驶舱就能开动也方便不少。 索伦也是忙了一会儿，才帮书记官脱去了全身甲胄，只剩下汗沁沁湿漉漉，贴在身上的单衣练功服。 “还有什么吩咐骑士大人？帮你烧锅洗澡水？” 萨利一撑台子坐到桌上，冲着索伦抬起右脚，露出护住腿部的长战靴，“还没脱完呢。” ……你这家伙真是玩火啊…… 索伦咽了口口水，坐在书记官的座椅上，把她的右腿捧在怀里，帮她解开绑腿的皮带，然后托着小腿肚把长靴卸下来。她的腿上只套了层蛛丝丝袜，温暖光滑柔然潮湿的矛盾触感，索伦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就不由得顺着小腿的曲线抚摸起来，几乎将书记官的右足整个拦进怀里。 “……”萨利红着脸，看着索伦卸下了战靴，却搂着自己的右脚不肯放手，也不抗拒，伸手把刘海捋过耳后，“我脚酸了，你就帮我按摩一下吧，侍从。” “……你到底想干嘛？我记得你不是说过，喜欢肌肉强壮的大叔类型吗？”既然得到了允许，索伦也就上下其手，大大方方得撸起来，帮她按摩大腿，小腿，和脚踝的肌肉。 “恩！有，有什么关系，”萨利咬着嘴唇，被滚烫的双手揉搓着，不由得弓起腰来，在办公桌上摩擦着，“少年侍从我也有兴趣，不可以吗，呜，倒，倒是你这家伙，这么喜欢丝袜吗，还叫玛尔兰叫得这么甜，是不是她经常这样让你过手瘾？” “没有没有没有，”索伦口干舌燥得控制着自己，“我和她可没做过。” 这个。 “哼，我才不信，”嘴里这么说着，书记官却移动腰肢凑了过来，顺势坐到侍从的大腿上，“怎么，她，她最近没有帮你发泄吗？” “……”索伦现在不想说话，只想闭上眼，用身体来感受。 “你，你老实说，”萨利搂着他的脖子，贴着脸凑到索伦耳边，“你和她睡过了吗？” “没有没有，真没有。”索伦只感觉到怀里柔软潮湿的身体烫的好像火炉，当然他自己也是一样的。 “是嘛，别撒谎。”书记官叼了一下他的耳廓。 “真，真的没有，绝对没你这么热情……” “这样啊，她没偷吃就好，那么巴尔的摩女伯爵呢？” “啊，啊……谁？”索伦的大脑转不过来了。 “议会的议长，那个老女人，你可真行啊，我听说你为了谈生意，和她在赌场的包间里滚了一整天？那种年纪的女人你居然也下得去手？而且你这种状态，居然能持续一整天的吗？”书记官不给索伦一点缓和的余地，“难道你对年纪比你大的女人也特别感兴趣吗？少年似乎都特别喜欢这种成熟的魅力是吧？成熟的女人，味道特别重是吧？就像我现在一样吗？” “冤枉，冤枉啊姐姐，没有啊，真的没有啊。”索伦求饶。 “不许叫我姐姐！叫主君！臭小鬼，”萨利缓缓得摩擦着索伦的腰肢坐下身，咬住他的耳垂，“区区的侍从，居然对女议长出手！还是她强迫你的？ 她强迫的也不行，因为你可是我的侍从吧，不可原谅，一定要惩罚你这个臭小鬼才行。就罚你把对她做过的事情再做一次……不，做到我满意为止。 听懂了吗，要先侍奉好自己的主君，先让主君满意了才行啊，不满意就不准停，这可是侍从的义务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任务失败 索伦捡起衣服，趁着书记官还躺在桌子上昏睡，蹑手蹑脚得从办公室溜出去，关上门。 女骑士的耐力是很强啦，而且看得出来，她确实是因为最近各种状况，有段时间没和玛尔兰磨豆腐，憋挺久了，再加上听到了关于索伦和老女人的谣言，抱着‘明明是我先的’的妒忌心理，一时失去了理智。 还好索伦有幸运的骰子护体。 哇，某种意义上说这玩意真不愧神器之名。 不过说真的帝国的侍从做的也太幸苦了吧，还有义务满足这种生理需求的吗？主君如果是玛尔兰，萨利这种女骑士也就罢了，被榨干了也可以心无遗憾得成佛。 不过他其实是大骑士阿尔弗雷德的侍从来着…… 索伦打了个寒战，使劲摇摇头驱赶走脑子里的恐怖画面。 总之，在拿出无数代价交换后，索伦，终于拿到了第三根蜡烛。 现在他可以继续主线任务了。 来到血浆玫瑰公会地下的秘库，在刻满祭文法阵的地下室中央，那摆放着死亡圣契的书台旁，打开宝箱，将召唤死亡的蜡烛取出来。 在包裹蜡烛的亚麻布被揭开的瞬间，蜡烛就被自动点燃了，燃烧着放射出微弱清冷的白光。 索伦看看那块亚麻，动用魔眼才能看清布匹上复杂的铭文，大概就是专门用来保存神器的封印法阵，说不定以后也有用。 不过为了不浪费和‘死亡’会面的时间，索伦也暂时没工夫仔细研究封印布的魔法，直接把亚麻布缩进宝箱让关海法吞了，将蜡烛插在书台旁的烛座上，吹息了火光，彻底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 “……” “……” “……死亡？” “说。” “你在啊！在就吱一声啊！”索伦简直无语，这货不是会‘索~~伦~~~’得怪叫的吗？ “……吱。”人神死亡响应使徒的要求吱了一声，“恩？索伦？等等，你这家伙没死呢？” 哪有见面问人怎么没死的，哦，这货是‘死亡’呢，那算了，不是，你不是死亡吗！你不知道死没死？唉，别废话了，下一环神谕任务呢？ “神谕任务？哦，哦？哦！哦哦！卧靠！我靠靠！索——伦——！！！你小子！卧靠靠靠！”人神好像个熊孩子一样大呼小叫，“索————伦————” 唉，又抽什么风呢，浪费老子全力输出换回来的蜡烛，心好痛…… “可是怎么会，难道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不不，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哦哦哦，你这家伙你这家伙，可让我怎么说好呢，太有趣了太有趣了，这样我就有一点明白了，不，反而一点都不明白了，但是这样正好！” 死亡发出意义不明的怪叫，兴高采烈得说道。 “没有神谕任务了！开心吧！你的任务已经失败了！试炼被打断了！” ……哈？ 哈啊啊啊啊？！！ 这有什么可高兴的啊啊！！！ 不是老大！到底哪里失败了啊！他不是按照要求成为席官了吗？ “别字面得理解我布置的任务啊笨蛋！难道你第一个任务是找到冰淇淋店就结束的吗？ 我被那女人盯得死死的怎么能说的太多！你想知道哪里失败了是吗！好吧！因为太晚了！法兰妮都没了！所以结束了啊！ 你当上席官的时间也太晚了！明明结个婚就能解决的事情，你居然绕了那么大一圈把我都绕晕了！ 就在这层天花板上面，被你玩晕的那个女骑士，你第一次找到我，不就是她协助的吗？你们应该交情不浅吧？ 一个骑士团的战友，救过命的关系，还抱在一起互啃，如果找她商量一下就明白的吧，她家就有议会的资格了！你第一时间和她结婚，上个月就能去血骑军团试炼，介入法兰妮的战场了！ 我还是特意用你们的关系布置了线索，难道你们根本没有特别亲密的关系吗？这年头的年轻人怎么了，都没结婚居然玩的这么奔放，又是桌子又是墙的……” 卧槽！ 索伦无言以对。 这么说来，好像是绕了远路啊，怀特迈恩家就是没落的大贵族家，他还亲眼见过那豪宅，这些事只要问问书记官本人，说不定就能直接完成了。而和萨利订婚，其实一样可以得到席官代理的位置，其实根本没必要帮塞拉瑟斯灭掉沙之国，成为帝国贵族再订婚的…… 结果因为这个节点一时没想到，不，是特意没去想她。因为索伦内心深处，觉得是自己牵连了书记官受伤濒死，不想再利用萨利完成自己的目的，心怀愧疚刻意避免和她接触了。 结果就因为这种细枝末节，导致他没有和书记官协商，寻求她的帮助，也就导致路线出现了分歧，错过了法兰妮的内战，额外到沙之国绕了一个大圈子。 所以，因为他一时的心软，就破坏了之前的机会吗？可是……这样牺牲一个女人去救另一个女人的做法，真的正确吗？ 如果时光倒流，恐怕，他还是会做出类似的决定吧，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不就是为了不把萨利牵扯进来么？ 而且，司寇德不是来信不让他去法兰妮么。那不就和死亡的任务冲突了？她信里要救的那个女人又是谁呢？ “呵，你现在总算想起司寇德来了，你小子也挺奇怪的，当初不也是‘你’对她肉麻兮兮得说什么爱你一万年，失去的时候后悔莫已，得到的时候反而又不知道珍惜，现在上天都给了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了，不说再一生一世了，反而抱着别的女人的大腿舔个不停，还担心牵连人家了，啧啧啧啧……” 卧槽！你是‘死亡’不是‘八卦’啊！别把这种名台词顺序颠倒一下来嘲讽老子啊！真的显得老子好渣啊…… “唉，话题又被你扯远了，和你小子说话真是费劲，好了好了别废话了，总之虽然你的试炼也失败了，但未尝不是件好事。 倒不如说失败了反而更好！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甚至多亏了你失败了，试炼才能继续下去！我们要做的事情才能继续下去！ 现在听好了，现在是难得的机会，因为试炼失败，我都差点以为你已经挂点了，那个女人应该也会把你当成我的又一个死徒，不会把太多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了。 司寇德不让你去法兰妮？恩，确实，如果你真的去了就死定了。 很好，这说明那群女人过来帮你对付那个女人了，所以那个女人暂时工夫抽身管别的事了，现在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在那个女人反应过来之前……靠！这样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你听得懂个鬼啊！哈哈哈！真不愧是你！” 索伦，“……” 什么那个女人这个女人一大群女人的，好累，和这个神经病合作好累…… “唉，机灵一点，拿出‘索伦’的智慧来呀！好吧好吧，那么一点点来，你知道我们的敌人是什么吗？在心里想，你太弱了千万别说出来。” 精灵诸神？ “接近了，具体点，或者同时抽象点，你知道它们的习惯。” 具体点？同时抽象点？ 索伦皱起眉头，他要拯救司寇德，要击败精灵诸神，所以他和死亡共同的敌人是……命运？‘命运’！对啊，有‘炼金’有‘礼仪’，还有一个‘命运’！ “很好很好，记得不要说出来，这种赐名有很强的魔力，一定会被老婊……这个词我用的太多了现在也是禁忌了，我的错我的错，总之用特定的名字称呼她，会被那个女人注意到。因此保险起见，不能直呼神名的时候，就用那个男人那个女人代称好了。 简单的说，那女人是个很烦的对手，你就当成完全体，成神版本的司寇德来理解吧。 她无时无刻，不盯着所有能观测到的世界线上的变动，尤其重点关注着进行中的神谕试炼，并且那个女人可没有身为旁观者的自觉。她一定会在关键的节点插手，把事件的结果引导向自己期望的方向。 所以哪怕你能把从未来转生的事瞒过她一时，只要我们以一般试炼的节奏进行谋划和布局，就永远都会被她看在眼里，逐步逐步落在她的后面。 但是现在就不同了，你的任务一开始就失败了，她是不会，也无法观测一个已经终结的试炼的。因为每个神给与仆从的试炼只有一次。算是你们那边世界的又一种规则吧。 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是朋友啊！我不会给你‘任务’，但可以给你‘指引’啊，我虽然没有‘奖励’，但可以针对你的‘需求’提出我的‘建议’啊！朋友之间相互帮忙，就不算试炼了嘛！啊哈哈哈！” 哇，你把暗中勾结，钻空子作弊说得那么清新脱俗，也是有够渣的了……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说的。” 艹…… “还有一点你也误会了，去法兰妮，不是‘我’给你的任务，是‘你’给你的任务。而不让你去法兰妮，也不是司寇德和‘我’的冲突，而是‘司寇德’和‘你’的冲突……你听得懂吗？” 老子已经快晕过去了…… “唉，索~~伦~~~现在的你真是傻到可爱，要抛舍掉这份天真成长起来还真是可惜呢。好吧，那么就直接给你‘指引’了，你的这个世界线，是‘索伦’想要扭转他的‘司寇德’的死，而创造出来的全新的世界。 但这个世界在创生的瞬间，在所有的未来发生变动，汇聚到一点的时候，拥有‘视未来’之眼的人，那些先知，包括那个女人，和‘司寇德’，也都看到了‘索伦’在做的事情。看到了他为了尝试拯救‘司寇德’，而创造出的新未来。 所以她们才不让你去法兰妮。” 索伦皱起眉头，有点理解了，就是说在他开始这个世界的时候，那些具备‘视未来’的能力，那些先知的神或人，‘命运’和其他平行世界的‘司寇德’，也可以观测到这个世界，这一种可能存在的未来轨迹了。 可难道这些‘司寇德’并不想‘索伦’改变自己必死的未来？ 难道是不想‘索伦’改变‘司寇德’的命运？毕竟，司寇德也和索伦说过，只要什么都不做，就是她想要的未来了…… 出于不安？嫉妒？还是担心？ “不，对于所有其他注视着这个世界的‘司寇德’来说，她们已经命中注定得和你在一起了，连自己死亡的未来都可以接受了，又有什么好嫉妒好担忧的。 对她们来说，你现在这个世界的事情，可能就和一场有趣的戏剧一样。一场她们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的，还没有落幕的演出。 但对于旁观的‘司寇德们’来说，故事的最后，只有司寇德和索伦在一起，才是她们想看到的结局。 即使女主角能够被拯救，如果男主角在这个没看到过的未来，莫名其妙的早夭陨落的话，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所以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不只是‘索伦’，她们，‘司寇德们’也亲自下场了。 你怀里的那份‘思念’，就是证明了，你以为这种东西，是人类可以随随便便能编织出来的吗？ 还真是好命的家伙啊，这种绝世好女人，居然插在你这坨牛粪上了……” 索伦有点明白了。 所以，‘司寇德’看到了‘索伦’的行动，她们拒绝坐在那，等着被拯救。 所以，就和司寇德在那个时候选择了黑暗一样，‘司寇德们’也做出了选择。 她们指引着司寇德从温柔安全的小窝里走出来，从‘司寇德注定的幸福未来’中走出来，走向被死亡和火焰笼罩的法兰妮，走向‘索伦也能一起幸福的未来’。 不是为了拯救司寇德， 而是为了拯救索伦。 这是一场只属于她的试炼。 真的是个好女人。 索伦和人神都沉默了一阵。 那不就更要去法兰妮继续后面的试炼了吗？ “别，既然不知有多少‘视未来’都一齐看过来了，法兰妮就千万别去了，现在那里是真正的先知在较量，即使都可能陨落，实在是太危险了。 你不用担心司寇德，她的死是注定的，既然‘你’都无法改变她的结局，那么那边的男人女人们更别想威胁到她。不过我也不好乱给你‘指引’了，一切得等到她们分出胜负之后了。 不过还有些时间，你有什么‘需求’吗，我给你些‘建议’吧。” 索伦叹息，他现在压力好大啊，这个绝世好女人司寇德到底是为什么会喜欢他啊？明明都没正经聊过几句话吧？难道他隐藏魅力点那么高，真的人见人爱吗？ “呕。” 你呕个屁啊！算了，针对‘需求’的‘建议’，也就是完成试炼任务的奖励是吧？那之前的任务奖励是啥？宝具吗？感觉他手里的宝具已经足够多了，但还是觉得自己不是特别强啊。现在法兰妮的‘先知战’不都插不进手去吗。有没有‘变强的建议’？ “最快变强的道路你不是自己已经选了吗，继续去把死亡骑士的试炼完成呗。怎么，你以为这个职业很弱吗？这可是巫妖们创造出来，有着清晰可见得通往顶上级强化路径的职业啊！快的话五十年就能参加到诸神间那种顶上级的战斗中来了。” 可这个版本太弱了。 “别挑三拣四了，没有垃圾的职业只有垃圾的玩家，你魔力虽然挺高，但你的学力太低，走法师的路子起码一千年才能抵达顶上级白袍的水准吧。 不，这不是骂你，是夸你呢，看看那些巫妖，这不也一千年过来了，现在能称得上‘顶上级战力’有几个啊？” 这倒也是，这个高魔的世界，法师技能伤害上限很高，但血皮实在太脆了，而且速度也不够，不转换成巫妖依然是‘凡人’，转化成巫妖了也就是‘精英’，即使披上白袍的，也只有那几个算得上‘顶上级’，而且大部分都是魔武双修。 好吧，这样看来，主线任务卡关了，下一步果然还是得回归职业任务线，先毕业，再去边境的死亡骑士团服役，寻找继续强化战力的可能性。刷满级满装备再打战场和副本…… “没什么其他想要的东西了吗？这些‘建议’可都是‘索伦’准备好留给你的，能通过我转达的机会可是很难得的，别浪费了。 这样吧，既然你成为席官了，我就给你‘建议’三个值得深交的政治盟友吧。三个白袍，和它们混熟了好处会很多，在大议会上支持它们的提案绝不会有错，保持高度得一致，而且它们绝不会害你的，出现分歧的时候，一般就是你自己有问题了，懂吗？” 来自未来的关于盟友靠山和大腿的建议么，这倒是可以有。 “第一个是瑞文戴尔。” 显而易见的，司寇德老祖宗，算是亲家公了吧。又是白袍又是先知还是个先锋军，这货可是个大腿。 “第二个是乌尔里德斯。” 乖乖，这又是个亲家公，不过这家伙，算是把索伦带到帝国的引路者了。而且除了擅长炼制宝具，手里还有像冲魔功那种画风不符，稀奇古怪的招数，确实可以多勾搭勾搭。 那么第三人大概是基力安吧，正好是担保他契约试炼的三人…… “哈哈哈，你想屁吃呢，和基力安混熟了能有什么好处，那就是个只进不出的土匪。” ……基力安……作为首相也好，作为巫妖也好，作为人也好，你的名声真是烂透了…… 那不是基力安，就是阿努比斯？或者技术开发局的迈德尼斯？总不会是格里姆乔吧？ “说真的，你绕这一大圈子，把阿努比斯拉拢成盟友是让我最看不懂的地方……别乱猜了，是花。” 花……花？花！花！！花？！ “好了差不多了，正好楼上的小姑娘也要醒了，伺候她穿衣也是身为侍从，身为男人的义务啊！别说我没提醒你，第一次事后，偷偷遛掉可是禁断的渣滓行为啊！ 再见吧，索~~伦~~ 再见吧朋友，只有我，你肯定能再见到的。” 索伦睁开眼，看着烧干的烛台，人神‘死亡’已经再次消隐无踪。 只在地上留下一行大字。 ‘男人的义务！’ 这个傻逼…… 索伦叹了口气，皱起眉头，又是一大堆令人震惊，而又对改变现状并没什么卵用的情报。 绕了远路的任务，被中断的试炼，精灵神‘命运’，司寇德的试炼，法兰妮的先知战争，死亡骑士的强化路径，三个可信的白袍。 还有花，这个索伦假想的对手，居然是被‘索伦’判断为和瑞文戴尔，乌尔里德斯一样可靠，值得信任的盟友？ 看来确实得拜访她一下，本人确认一下这位白袍的器量了。 不过好像还有什么事情忘了问了，是什么呢…… 算了管他呢，先去履行侍从的义务吧……趁着还没毕业多履行几次…… 第一百五十九章 男人的承诺 “死亡骑士怎么变强到顶上级的战斗力？”书记官去休息室换了身衣服回来，一边梳着头发，“你说的变强，是字面意思上大骑士那种变强是吧？你决定了吗？不走掌旗官的路线吗？” “我觉得以我凡人的智慧是做不来指挥官的。”索伦把办公桌擦干净，“我现在才注意到，阿比迪斯大团长很强。 以阿比迪斯大姐头的年龄，大团长就四五十吧？他已经可以从世界最顶级的龙王手里，把公主救下来了。还有金狮子的斯托姆哈特大团长，首相以下最强的大骑士，可首相是千年之前的人了，这金狮子，应该也和阿比迪斯大团长是同世代吧？ 换言之，死亡骑士这个职业不仅不弱，相反还有着把人类的战斗力，提升到顶上级，足以和龙，和诸神一战地步的捷径。 可我在帝都见到的这些死亡骑士，明明都是些纯粹的菜鸡啊！所以军团那，针对毕业的骑士，肯定有什么特殊的修炼吧？是什么？书记官你应该清楚的吧？” 萨利看着他眨眨眼，“所以你花了两个多月才注意到这点？那你确实不大适合当掌旗官。” 索伦，“……”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太早了吧，两个月你的基石魔药消化完了吗？怎么，是在考虑选第二瓶往大骑士的方向强化？” 萨利凑过来，从背后拦住索伦的腰，把下巴架在侍从的肩头蹭他的脖子。 索伦，“……我说，萨利骑士大人，你怎么又……喂！别乱摸哦哦哦！” “呵呵，”女骑士扯开侍从的腰带，双手摸下去探索着，“你可是在打探死亡骑士的强化秘技，要付出点代价的明白吗。” 卧靠！这侍从做的也太幸苦了吧！而且骑士的体力回复有这么快的吗！ “恩……不过你的身体……素质还可以……恩……回复得这么快……这么硬……不会已经喝到第二瓶了吧……恩……现在就想着毕业，想摆脱我吗……哎呀，身体不是这么说的呢……哧溜……”书记官像吸猫一样搂着索伦狂吸。 喂喂……怎么了这是？食髓知味了？现在怎么感觉老子是被朴的那一个啊！ 索伦无奈得推开又贴上来舔的书记官，“我已经强化到第八瓶魔药了。” “恩恩……恩？恩！”萨利猛得抬起头，“第八瓶了！怎么可能这么快！你又不是从小开始喝药的！” “先放开先放开，嘶……”索伦倒吸着冷气和她拉开距离，“我天赋异禀嘛，八级魔药强化小菜一碟了，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灭掉沙之国的？” “真的是你灭掉的？我以为你是靠着那群法师怪胎们帮忙来着。”女骑士怀疑得看着他，“那你还问我怎么修炼？在战场上杀过人，不，杀过精灵或魔神吗？” 用死亡冲锋扫死一大片算不算。 “那不算。甚至还浪费了。不是，你都能冲锋了？死亡对你还真够优待的……” 那可不，一见倾心，二见结缘，三见就是铁哥们了，不过浪费了是什么意思？ “死亡冲锋是把灵魂献祭给‘死亡’，你得在公平的决斗中靠自己的力量赢得胜利，”萨利贴过来，把侍从挤到墙面上，盯着他的眼睛，“然后你就可以吃掉败者的灵魂，用秘术增强自己的灵压。” 她说着，使劲吸了索伦一口。 “像这样吃？”索伦大惊。 “呵呵，有时候你真是傻得可爱，当然不是了，你知道‘灵压’吗，上位的灵魂带来的压力，这是只有当对方的灵魂强度和纯度，都远远超过自己时，才能感受到的压迫感。 不要说直接压制下位的魔物和人类，高强度的灵压甚至能直接熔断中高级的魔网回路，因此白袍通常都收敛自己的灵魂力量，不随便释放出来破坏帝都的魔法环境。免得被下弦月开巨额罚款。 在顶上级的战斗中，双方灵压的强弱起到了根本性的决定作用，魔法，宝具，战技，都能针对性的选择和强化，甚至魔力资质的提升虽然很难，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但增强灵压却没什么特别有效的手段。 人类的灵魂强度在出生的时候大部分就定型了。只有极少数非常危险的禁咒和秘技，才能通过吸收别人的灵魂，来增强自己的灵魂。白袍们都有自己的招数啦，而且基本上量身定制的，很难推广开来，只能选择和自己各项情况近似的徒弟，比如家族血脉或类似资质者来传承。 而为死亡骑士这个职业配套开发的秘技，可以提高灵压强度，是巫妖们最近一百多年，才通过模仿先锋军，或者说，模仿古代的武神，完善的新技术。要不然花阁下怎么会一下子获得白袍呢。 诶？还要再解释？恩…… 你不是个先锋军吗？杀人越多，杀气越大的道理你知道的吧？ 在公平的战斗中亲手杀死对手，就会击碎败者的灵魂。虽然大部分会随着时间消散，或者被周围的通灵塔吸走。但杀的多了，久而久之这灵魂的碎片就会沾染在身上，武器上，或者一些道具上，能起到对敌人压制的作用，对，比如有名的先锋军指环……” 她捡起索伦的右手，吮了一口侍从的大拇指。 索伦头皮一阵发麻，但是被人攥着只好忍耐。 “在灵魂消散之前，用特殊的秘法来有效吸收这灵魂能量，增强自己的灵魂和身体。如果你问死亡骑士有什么强化的‘秘技’‘捷径’，那就是这个了吧。 只不过这种秘法有最基础的灵魂强度的要求，只有灵魂，魔力，身体素质，战斗经验和个人意志都出类拔萃的顶尖大骑士，才能在活人的状态下就进行修行。 如果资质不足，意志不够，信念不坚定，身体不强大，灵魂不精纯，那强行融合其他人或生物的灵魂，只是自己找死的行为，最轻最轻也是发疯吧。魔法失败的时候能干干脆脆的死了都是件幸运的事情呢。” 她这么说着又把侍从的裤子扒下去了。 “等，等等等，”索伦把腰带抢回来，“我觉得我蛮强的，可以挑战一下试试，你有这种秘法吗？还是说一定要去军团？” 萨利不满得看着他，“索伦，你觉得我很丑吗？” “啊？没有啊，你很有魅力啊……” “是啊，你的身体也是这么说的，那就不要老是聊这些没趣的事了，抱紧我。” 索伦叹了口气，“书记官，这可不是无聊的事啊，我答应晚上补偿你好吧？现在先告诉我该怎么强化吧，不增强自己的实力，我怎么保护你呢？真的等到我侍从毕业，咱们就结束啦？我还想一直抱着你呢……” 萨利浑身抖了一下，扑上来堵着索伦的嘴，差点把他吸到昏迷，才红着脸放开他，“区区的侍从，老是在人家没准备的时候说这种恶心的情话，真是受不了你…… 好吧，好吧，你有八级魔药强化的资质应该可以试试了，我会帮你申请试炼的，你想走大骑士强化路线，直接去边境找大姐头指导好了，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你。 边境以大骑士为目标的骑士侍从，和帝都的骑士侍从，可是有天壤之别的。” “很强吗？比精灵更强？”索伦好奇问道。 “从战斗意志和危险性上来说，是的，”书记官认真得点头，“我们血浆玫瑰会的女骑士，坦白说都是混进来的，靠着家世渊源，父母的关系，还有玛尔兰家那样直接花钱。 还有暗焰公牛，狮王会，铁锋龙，四家都差不多，贵族出身的子弟，资质家产当不了法师的，或者将军的儿女，继续继承家里的关系和私兵的。都是当作军官来培养的，也无所谓什么战力不战力的。” 索伦点点头，“这我听说过，说是冰原狼，白霜十字军和奇美拉，怪物讨伐队这两支就以个人战斗力强化为主。对了，不是七支军团吗？还有一支……” “还有一支百人团，是挂在技术开发局下面，协助秘密实验的，他们三个军团因为战区和任务特殊，大军作战的机会不多，所以军团骑士的子弟，也会优先进行战斗方向训练。 但这并不是说，我们另外四个骑士团就充斥酒囊饭袋，没有战力了。战斗力当然还是有的，毕竟要驻扎在正面战场嘛，只不过我们不是从帝都贵族，而是从其他专门渠道选拔大骑士，主要是从军棋角斗士里选出来的。还有类似你这样，资质特别好，被骑士看上专门登记在自家名下的。” 索伦明白了，原来如此，后方战线的指挥官是贵族出身，而前面拼命的高级兵是奴隶出身么。 “角斗士，奴隶，平民，非贵族出身的侍从，一般都会选择大骑士的方向，因为从高级魔药开始，掌旗官，战场光环，军团强化性质的魔药都得自己买，即使是骑士世家也没那么多钱的。 而大骑士战斗向的强化魔药，则可以请求花阁下调配，只要立下足够的功勋，花阁下就会为那些有资格修炼秘技的天才，量身订制十级以上的高级魔药，协助将他们培养成帝国的顶上级战斗力。 这也算是帝国的战斗力增强项目，资金都是议会负担的。” 白袍的花么，原来如此，毕竟她才是开发出魔药强化体系的人。如果是资质足以成为顶上级战斗力的稀有人才，由它专门为这些大骑士，大团长级别的精英配置顶级魔药倒也合情合理。 等等，莫非‘索伦’是出于这种理由，让他和花搞好关系的？ 毕竟‘他’专门安排索伦成为死亡骑士，走阿比迪斯家的路子，直接大骑士强化的路线在短期内走到顶上巅峰，再加上本身bug的魔法天赋，就可以获得掌握自己命运的力量了！ 那么在骑士路线的大后期，最关键的魔药强化上，自然要和作为最顶级魔药师，白袍的花搞好关系，混些超级牛逼的强化。 原来如此，‘索伦’还真是把攻略加点都规划得清清楚楚，照着走就行了。那确实是要巴结一下这个圣母白莲‘花’了。 “但是！”书记官把索伦的脸掰过来看着自己，“但是，也正因为顶级的魔药需要非常珍贵的素材，难以制作，而修习秘技的要求又高，因此大骑士的筛选是非常非常严格的！ 军团那些奴隶出身的侍从骑士，都是除了自己的一条命，再没有任何牵挂的疯子，纯粹的杀人魔，不要说精灵，连自己的战友都能随时拔刀斩断，只为了获得升级魔药资格的鬼！ 他们是非常非常危险恐怖的！索伦，你有把握吗？ 你已经不是当初被阿比迪斯家捡回来的侍从了吧？你已经有自己的牵挂和羁绊了。哪怕不走这条荆棘之路，你也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 你真的要去吗？在帝都安稳得生活不好吗？ 如果是那个佐尔格逼你出人头地的，那……那你就来继承怀特迈恩的家业好了！ 我……就算抱着我的人，只是区区的侍从，但是每次都能拯救我的侍从，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她这么认真得说着，耳朵根都红了。 果然如此，这还真是如‘死亡’说的，跑到沙之国绕了一个大圈子。 假如一开始索伦就盯着书记官的线走，他早就赢去白富美，当上席官，走上相对最稳妥正规的升级强化路线，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加入到这些‘鬼’的行列里，开始侍从骑士升级打怪，争勇斗狠，抢夺突破材料的标准小说套路流程了。 现在耽误了时间还是要绕回来，毕竟‘索伦’都官方认证这是最效率的加点了。 虽然被书记官告白了，先上的车之后被告白有点耍流氓。 但索伦要去新地图练级强化的大方针基本上敲定了。 在这个世界还是实力决定一切。你的拳头够硬，像基力安那样杀人越货当老大，没人敢在他个人渣面前吱一声。可你要是自身的实力不足，就可能像千年帝国堂堂的人王亚丘卡斯，被犄角旮瘩里蹦出来的侍从就一枪插死了，不知多少的谋划和算计都是白搭。 “弱肉强食，胜者通吃。”索伦拦起萨利的腰把她放到桌上，“放心吧，我可是主角，不会这么简简单单就便当的。” “真是自大的男人……看来……我是被甩了啊……”书记官用有些悲伤的眼神看着他，使劲按着索伦的脸，眼睛里有泪光在闪动，“父亲也是，兄长也是，现在你也是，为什么你们老是要离开我……把我一个人留在空屋子里……当赢家对男人真的那么重要吗？” 唉……不让女人哭泣，也是身为男人的义务啊…… “萨利.怀特迈恩，”索伦认真的看着她，“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成为大骑士，活着回来抱你的。” “……区区的侍从……”书记官咬着嘴唇扭过头，犹豫了片刻，最后取出埋在胸口的项链，把项链上串着的红铜钥匙取下来一把，“上次……你拒绝了……” 这次索伦把怀特迈恩家的钥匙接了过去。 他曾经不想把这个无关的女人牵扯进来的，但是现在，在这个世界经历了这么多事，他有点明白了。 没有偶然。 就像‘索伦’让他出现在阿比迪斯家的门口一样， 就像‘索伦’让他出现在萨利.怀特迈恩的身边一样， 只有因果。 不管怎么规避怎么兜圈子，最后也都会绕回到一开始设计好的路线来。 如果真的如‘死亡’说的这也在‘索伦’的计划之内还好。 但如果不是呢？ 那或许原本是‘索伦’和索伦，一个人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或许就因为他的妄动和心软，就把司寇德再次推到更危险的处境中去了。 而且，为什么是萨利.怀特迈恩。 是在书记官把她的蜡烛让给索伦的时候，他们间的因果羁绊链接到一起的吗？ 还是说更早， 更早到‘索伦’在选择所有的路线的时候，就已经选择了萨利.怀特迈恩了呢？ 在意识到书记官被设计成了这个注定的路线中，无法绕过去的人的时候，索伦就了解了，对于‘索伦’来说，萨利.怀特迈恩，绝对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在‘索伦’的未来里到底有多重要。 只需要记住自己对面前这个女人的承诺就够了。 “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哼！” “哎呀！” 法兰妮王城的废墟之中，司寇德猛得用力扎紧绷带，把隼眼黑发的青年都痛得叫唤起来。 “抱歉，看到了令人心烦的画面。”幼女的先知面色不佳得随口解释。 “是嘛……又是未来的预言吗，居然这么糟糕啊……”浑身浴血的勇者，莱卡特看着面色铁青的小先知。 能让这个看到屠城都三无表情的少女气成这样，看来法兰妮的未来真是相当严峻了……不过这倒也不必非得用预言才能看出来。 他站起身，从身边的精灵，什么什么龙将军，的脑袋上拔出长枪，这家伙大概还蛮强的，居然能伤到他，“好吧好吧，现在多出汗，将来少流血……” “咦，咦？不是，您误会了……勇者阁下，你不要紧了吗！虽然没什么大伤，但体能消耗殆尽了吧？ 附近已经没有活着的精灵了，您可以休息一下了啊！” 司寇德汗颜，因为自己造成的误会非常惭愧，又不好意思把生气的原因直说出口。 “哦，不用担心，你的魔法绷带很有效，自己藏好吧，”勇者笑眯眯得解开银色绷带，还给先知少女，这一瞬间的工夫，虽然身上依旧被浓稠的血浆覆盖，但身上的擦伤已经瞬间痊愈，体能和精力已经完全恢复到巅峰了。 “原来这就是神奇的魔法啊，难得来一趟总算是见识到了，也算了了一桩心愿呢。 感谢，各种意义上，都感谢您出手相助，现在我要继续履行自己的承诺了。” 他扛着长枪，走过被屠戮一空的军营，踩着由曾经的剑圣，刺客宗师和大法师堆成的尸山，趟过泥沼般陷脚的血海，在王城冲天的火光荡漾下，笑容满面得走向王城外的刑场。 是的，刑场。 处刑人是慢了一步赶到，但依旧赶了回来，随即化身疯魔，开始复仇雪恨的人民军武士。 而刑场中的罪人，是被无边的恐惧压迫，跪倒在地，吓到失禁胆裂，惨遭屠戮却连还手之力都丧失了的，精灵同盟的大军。 因为犯下了屠城的重罪，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是男人就要说话算话，说杀光，就杀光，一个也不能留。” 第一百六十章 心思单纯 忙碌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清晨索伦才打着哈欠，骑着午夜迷迷瞪瞪得回到公司总部。 “阁下，你这签个到签了一整天啊，难道做侍从任务去了？” 马修冷不丁得从大门后面冒出来。 “……”索伦捂着心口指指他，这货屡教不改，也懒得多说了，“我过几天去梦魇血骑军团做骑士试炼，估计会长期在前线练级，公司的事情都交给你们看着了，应该没问题吧？” 马修点着头，“当然没问题了，反正您平常也没帮上什么忙。动不动还揽下一堆事，在不在都一样。” “……你的离职技巧越来越熟练了马修。没别的事我去补觉了。” “哦，还是有几件事的。”刺客从怀中摸出一张明信片似的魔法信，“您说要拜访乌尔里德斯阁下不是吗，这是它的请柬，拿着请柬就可以去它的工坊，看望佐尔格小姐了。 因为今天天亮以后，会开始举办八强的赛事，其他三位法师都要参赛，如果您去探望的话，西琼小姐准备了些恢复精力和体能的药水，请您一并捎给乌尔里德斯阁下的两个弟子。免得她们过度消耗，留下什么隐患。” 哦，好吧，西琼的心思还真是够细密的，其实魔法用光了睡一觉就好了嘛。不过那三个师徒都是傻呵呵粗枝大叶的，还真让人不大放心，就跑一趟好了。 “然后是关于法兰妮的事。我们又得到了坏消息。” “还有什么坏消息比屠城更糟的啊……勇者死了？”索伦简直头都痛了。 “那倒是还没有那么糟，”马修又拿出一份密报，“具体的信息都在这了，大致来说，死亡骑士的奇美拉团做了一次前出侦察，对正面战线试探攻击，确认对面驻守的精灵同盟银龙骑士团已经被调走了，换防了二线的新军团。 如果没有猜错，这次他们就是侵入法兰妮的先锋了。这可是精灵同盟顶级的王牌军团，人民军绝对没有可能赢了。” “银龙骑士团？都骑银龙还是怎么的？”是不是那个半精灵女妖的军团？ “只是军团名罢了，精灵那边习惯把神下最强的大将尊称银龙将军，最强的军团就是银龙骑士团了。根据将领的实力和军功来评选。 之前这支王牌部队一直被用来压制死骑中最强的奇美拉团的，想不到神不知鬼不觉得换防了。法兰妮一出事，精灵同盟的反应居然如此迅速果决，直接把最强的军团派过去镇压，真是令人吃惊。” 反应快到这种地步？恩……可能不对…… 索伦皱起眉头，不久以前好像听走私商会的提姆说过来着，他注意到精灵那边增派了新的军团来前线，还怀疑可能会发动攻击了。 那个时间点，法兰妮王选的内战还没分出胜负呢。会不会，这新的军团其实就是被派过来替换银龙骑士团的？精灵同盟那边早就有一口气吞掉法兰妮的打算和准备，所以才事先准备了主力准备军事介入，因此这次行动才能如此得迅猛呢？ 这还是挺有可能的，因为如‘死亡’所说，精灵同盟也有个‘命运’女神，在用未来视作弊，观测未来给精灵诸神提供参谋。很有可能那个女人，早就看到了法兰妮将要发生的动乱，提前就做出了军队调动，所以现在才能把法兰妮人民军，乃至帝国都打个措手不及。 马修继续补充道，“至于勇者莱卡特，织风的情报部分析，他和人民军的残部还在南部要塞附近。有确切的消息称，南部要塞的贵族军虽然获胜，但主将一家老小都被杀光了，我们怀疑是勇者动的手。 毕竟个人的战力在战场上能起到的作用有极限，但如果是搞暗杀的话，法兰妮几乎没人能从勇者手里活下来吧。这个杀神抓不到，南部的贵族们也人心惶惶的，大军也缩在要塞里，不敢出来随便走动了。” 唉，手里的军队都输掉了，重视的人都死光了，就算大仇得报，又有什么意思呢？如果不能让爱着的人都活下来，那再强大的力量都没有意思啊…… “我明白了，继续打探消息，尽量救人吧。”索伦把密报和请柬都揣着怀里，“既然这样，我就去拜访乌尔里德斯，对了，白袍的瑞文戴尔和白袍的花也是，以公司的名义准备些礼品，帮我预约拜访它们……也别这三个了，英迪克斯，阿努比斯，格里姆乔，迈德尼斯，是个白袍都给我送礼，人情就是处出来的嘛，把友好度刷一遍总有好处的。” 看他这就转身要走，马修咳嗽了一声，“阁下，您就这样去真的不要紧吗？” “恩，哦，对了把西琼准备的药给我，当伴手礼。不用担心，通宵而已我还撑得住。回来再睡。”索伦打着哈欠。 “咳咳，不是，我是说，阁下您要去看望养伤的未婚妻，带着一身其他女人的香水味真的不要紧吗？您不如先去洗个澡吧……” “……” 索伦扭头面无表情得看着他，刺客笑了笑，潜入影子里溜了。 于是索伦自己偷偷嗅了嗅，好吧，其他女人的香水味算是高情商的说法了，如果用低情商的说法就是，一股混合的海鲜味，还是鱿鱼炒鲍鱼……咳咳咳，这车要飙到海里了…… 为了避免被亲家公乌尔里德斯当场揍一顿，索伦赶忙洗澡换衣服，可是只用水元素冲洗感觉不保险，脖子上还有些洗不掉的痕迹，被马修这么一说，索伦也疑神疑鬼得，总觉得身上还有股洗不掉的香水味。不过还好，索伦还有别的办法。 换人。 “看好我的本体别弄坏了！”这么嘱咐了关海法，索伦把身体扔到关海法的巢穴里藏好，自己用索伦之影，摘下面具换了身干净衣服走出虚圈。 完美，这个时之影真是完美的法术。 再也不怕偷腥吃被发现了呢……英迪克斯要是知道自己开发的禁咒被这么用大概要发疯吧…… 不过，索伦却因此意外得注意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点。 换了索伦之影的身体之后，熬夜的疲劳感消失了。 是的，消失了你敢信！精力恢复到完美状态了！毕竟熬夜耕耘的疲惫是身体上的啊！ 所以他虽然不能同时使用两具身体行动，但完全可以交替使用两具身体一直行动。疲劳或受伤时，就把一具身体放到虚圈里休养，换另一个身体就行了！ 理论上，在时之影的魔法没有被解除之前，两具身体都被视为同一个人，所以任何一具身体的成长，也会原模原样得投射到影子上，可是现在，损伤和疲劳却没有同样得反射出来，这就是bug了。 举个例子，一个人进行肉体战斗训练，理论上也是不需要重复锻炼，两具身体都能强化，但是只有一具身体会疲劳，那时更换身体就可以继续训练强化了。 只要这个魔法不解除，就相当于精力无限而且多一条命，而只要持续换人休息，就永远不可能被识破是两个人。简直是练级肝帝梦寐以求的完美魔法！ 看来还真是该去练级了，这么好的挂不用都觉得吃亏。 索伦甩甩头，骑上午夜去拜访白袍乌尔里德斯。 白袍的住所自然用魔法隐藏了，毕竟帝都动不动就禁咒乱爆，下弦月那群废物根本抓不到犯人罚款，自己家的工坊只能自己想办法保护。 当然这次去的倒不是工坊或魔法塔，索伦跟随着请柬飞行，抵达了一处魔法宅邸，既不是特别豪华，也没有很寒酸，和帝都的建筑风格差不多，就是一般帝国贵族人家那种别墅老宅。 索伦从半空落下来，老远就看见塞拉瑟斯和碎蜂两个，正在院子里的魔法阵中央打坐。 ……恩？打坐？ 索伦揉揉眼睛又看了一眼。 没眼花，真的是盘着腿打坐。她们面对面闭目而座，一个呼气，一个吸气，心跳的节拍都是配合在一起的。 而被特殊魔法阵转化的气息，分成黑色和白色两股，正像漩涡一样旋转着，分别顺时针和逆时针，汇聚到塞拉瑟斯和碎蜂的身边，在呼吸间被她们吸入体内。 卧靠……这，这不是那个啥吗……呀的这画风不对啊…… “这就是冲魔功，能将法师的魔力和战士的气，转换成特殊能量储存在体内的秘技，在战斗中魔力和体力耗尽的时候，就可以一口气释放出来应急。” 乌尔里德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索伦的身边，“不过这是只有本身具备庞大魔力，而且心思单纯的女孩才能学习的秘技。 你也不用盯着看了，教给你也练不了的，搞不好还会高位截瘫半身不遂。” 还有这种设定啊，原来如此，难怪不收他为徒，而且不止要求魔力，还要心思单纯，那西琼确实也不大符合要求。 等等！ “你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孩？！！” 索伦猛得反应过来，别过脸瞪着身旁披着白袍的干尸，差点把脖子都扭了。 乌尔里德斯如果有眼珠，一定会白他一眼，“干嘛，人总有年青的时候，也迟早都要死的。有必要那么在意皮囊吗。” 索伦无语，好吧，这倒是他着相了，死都死了多少年了，管他以前是男的还是女的……基力安总是男的吧？应该是的……不然公主和女勇者一起私奔还真是有点太惊世骇俗了，不过…… “能请教阁下，这个，冲魔功，是怎么开发出来的吗？看起来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技能吧？” 索伦怎么看怎么觉得院子里那个魔法阵和黑白两个气旋像是太极啊…… “不错，我确实是从异界的魔神身上受到的启发，模仿它们的招式开发出这种技巧的，可以说是提升战力的最强秘技吧，生死相搏的情况下同境界无敌。第三次大战的时候我就是靠着这招活下来的。 不过也就只有体质和我相似的人能够修炼。你资质也不算差，脑子也蛮单纯的，不是个女的还真是可惜呢！要不要去做个手术啊？”乌尔里德斯得意洋洋得自吹自擂。 ……那你的秘技这么强，还被亚丘卡斯的手下在公平决斗中连杀十几个弟子？ “那是它耍诈！如果我的弟子特别出色，手下的武卫也不是对手的话，亚丘卡斯就会动用宝具雷枪暗算！那种神器连巫妖都扛不住，用来刺杀我的弟子也太不要脸了！” 雷枪？ “是啊，直接用雷枪召唤禁咒级的天雷暗杀，连尸骸都保存不下来。怎么防范都没用，一不留神就‘哐！’得一声劈下来，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有七八次了吧，有时候还会砸我！简直是有病！” 诶，诶？天雷？会有天雷劈过来吗？那个……那个真的是宝具召唤的吗？ “当然，除了斯塔雷斯王家传承的宝具雷枪，还有哪个可能释放出如此强大的雷系禁咒！不是它亲自动的手还能是谁！ 我的初代弟子都快转化了，却莫名其妙的被暗算，我逼问它居然还不承认，说什么宝具早赐给忠诚骑士的斯托姆哈特家了，呸！ 把罪责推到下属身上，毫无人主的器量！而且这混账玩意！居然都不会换个别的宝具的，简直是在羞辱我！！” 索伦瀑布汗，哦，所以你们是这么结仇的……可，可这个真的算是亚丘卡斯的锅吗…… “唉，算了，总算你小子除掉了这神经病，帮了我一个大忙……塞拉瑟斯确实有点愣头愣脑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死命不仅没消除，反而越来越重了，只好麻烦你和西琼多照看她一下了。最近对面也在抽风，我还有些急事要办，没功夫招待你了，你不要打扰她们修炼。” 白袍在索伦反应过来之前，biu得一声消失了。 索伦张着嘴，看着坐在巨大的黑色能量漩涡中冥想的塞拉瑟斯，汗如雨下。 卧靠！乌尔里德斯这缺心眼的，心思真是有够单纯的啊！至少一半的徒弟都被劈死了，自己也被雷打过还没反应过来呢！这尼玛是在魔法世界修仙呢！画风不一样啊我的天！这可不是要顶着天打雷劈的死命吗！ 哎哟，头好痛，因果律啊命运啊未来的预言啥的已经够烦了，居然还要逆天改命？ 疯了，真是疯了，要不叫西琼和罗卡斯特帮忙，往乌尔里德斯家里装个避雷针，或者法拉第笼吧，也不知道对天雷会不会有用…… “哦索伦，你来看我啦，”塞拉瑟斯笑眯眯得打断了索伦的沉思，“怎么了愁眉苦脸的，哦，是不是想学这个秘技？我教你啊！” “师姐，师父说那招男人不能学的……”碎蜂立刻跟过来。 “师姐说能学就能学！快去做习题！考得一塌糊涂不把笔记抄完不准出来玩！”塞拉瑟斯揉着碎蜂的脸，把这个电灯泡小师妹赶走，然后换上一张笑脸凑到索伦身边，“别管她，渴不渴，我剥个橘子给你吃啊？” “那就麻烦你把练习方法给我一份吧，我不会乱学的，就是参考一下。另外我建议你也不要练习得太勤快了……”到底是不是真的修仙也说不好，说不定真就是亚丘卡斯抽风拿雷枪乱砸人呢？但毕竟这个冲魔功是把魔法和气结合起来的独门秘技，至少值得研究一下。 索伦一边说着把药水都取出来，“这些回复药……” “你不用担心我，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睡一觉精力就回复了！”塞拉瑟斯伸手就挽住了索伦的胳膊，从手肘臂弯上传来的顶级触感一下子把索伦嘴里的话都憋了回去。 哦哦哦，好大好软…… “不是，塞拉瑟斯，你怎么突然……这么……这么……” “怎么了，有什么关系，”塞拉瑟斯有点不大好意思得憨笑，“我们不是都订婚了吗，昨天拉克丝公主还来探望我，还问我们什么时候举办庆典呢……” 卧槽！突然被直球甩脸！！索伦大惊。 塞拉瑟斯红着脸看着别处，“那个，我想了一整晚，法兰妮大概要彻底的灭亡了吧，那我也没有复仇的目标了，然后就觉得，或许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也不坏。恩……我一开始是觉得你很讨厌啦，但是，但是现在比较比较就觉得，好像你也不是很差啦。 你总有办法，而且总能保护我，而且，也愿意保护其他人……总之是个好人啦，反正和你在一起，也不会特别难接受…… 我不会说话啦！总之啦总之！我问了一下，帝国贵族的风俗，是只要双方家族族长许可，夫妻到议会登记，签下爱之契约就完成了。 还是你想按法兰妮的风俗来？那我们就举办个庆典舞会，请朋友们一起来热闹热闹，然后在亲人的祝福见证下，共舞一曲就行了。” 噢噢噢我去！压力啊啊！亚历山大啊嗷嗷！怎么回事啊！真的怎么回事啊！一个个都这么愁嫁啊！老夫的身子就这么香甜可口吗！令你们垂涎欲滴吗！老夫这娇躯还是个未长成的少年啊！经不起你们一个接一个得骑乘啊！ “塞塞塞塞……塞拉瑟斯，我是人渣，我是为了成为席官才和你订婚的。其实我……”索伦结结巴巴得推脱。 “我知道，这点我当然知道了！”塞拉瑟斯慌慌张张得大声打断他。 “啊？知道我是人渣？” “不是，我是说，我知道，你有很多想做的事是吧，你有很多想达成的目标是吧？我真的知道啊，因为你从来就没有认真得看过我的脸，总是看向其他的地方不是吗？” 那倒不是，主要是因为你太大了，如果朝着你的方向看视线会不由自主的被某个部位吸引过去…… “我知道啊，你们所有人都有追求的目标，可是我……我老是感觉，觉得自己在这个世上，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留恋的东西……因为这个世界真的太残酷了，活下去都需要很大的勇气啊…… 也许在乌尔里德斯绑架我测试的时候，也许在那个时候就睡过去，去死后的世界和我的姐姐，和我的家人团聚，才是我一直在寻求的安宁吧……可是为什么呢，那个时候，到底是为什么没有那样睡过去呢？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也许永远都不会明白吧……” 她看着索伦的眼睛，突然笑了一下，“但是只有你，世界上唯一一个需要我帮助的人，只有你，你需要我成为你的未婚妻，才能成为席官。这个世界上，只有你需要我啊。” 索伦沉默了。 “所以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在你身边，因为我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去啦，”法兰妮的魔法少女牵住索伦的手，“我们结婚吧。” “塞拉瑟斯，”索伦叹了口气，“可我喜欢的是西琼。” 说出来了啊，这么差别待遇，真是个人渣啊索伦。 可是没办法啊，司寇德的事情还莫名其妙的，西琼那边进展缓慢，萨利已经被牵连进来了，三个人已经麻烦得很了，难道真的要开水晶宫？那是只存在于男性向网络小说中的美丽幻想好吗！ “哦，这我知道啊，明摆着的吧，”塞拉瑟斯有点迷茫，“那你就娶她呗。怎么，你是想和她的庆典一起办吗？这我倒是无所谓啦，可是西琼小姐不介意吗？” “恩……哈？什么？不是，一起办？这种事还能一起办？” “怎么不能？”塞拉瑟斯也有点奇怪，“你不也是法兰妮人？几乎每天都有婚仪的庆典啊。倒是帝国这边，居然只能结一次婚，还真是蛮奇怪的，我还听说帝国贵族很风流呢。” “是婚礼的爱之契约魔法只有一个能生效，”一直在旁边啃着橘子看戏的碎蜂插嘴道，“要不是席官代理这种情况，一般贵族谁结婚啊，结婚离婚还要做试炼呢。 能结婚也是一种实力的象征。贵族家的小姐们都会主动靠过来，请佐尔格伯爵的尊夫，索伦.英特英雄奈尔阁下，在她们身体里散布强大的种子，好繁育更强的继承人呢。” “哼！都没有一点感情和羁绊，就这样为了传承滥交，帝国贵族太恶心了！”塞拉瑟斯皱皱鼻子搂住索伦的胳膊，“西琼小姐就算了，其他人可不行你明白吗！” “师姐你还没听懂他的意思吗？”碎蜂笑眯眯得说道，“他喜欢西琼小姐那样的，嫌弃你太胖了！” “臭丫头——！”塞拉瑟斯急了，一把揪住索伦挺着胸瞪他，“你真的嫌弃我胖！这，这是衣服撑起来的！你摸啊其实没有那么，恩，也不是特别大的……你是想要小点？” 噗！ 索伦鼻血狂喷，“没有没有刚刚好，不是不是大点好，等等等等！不要讨论这个话题了！ 对，对了！我要去做死亡骑士的职业试炼！是啊！我要去边境试炼了！好久不会在帝都真是抱歉了啊！这次是专门来通知你这个了！现在通知到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不管有什么事都等我把试炼做完了再说吧！” “喂索伦！” 索伦直接biu得跳进虚圈逃走。 靠！看来帝都这个修罗场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这样下去骰子加上两个身体都不够压榨的啊！这该死的魅力到底是怎么回事！该不会这也是‘索伦’设计来，逼着他去练级的某种魔法吧！ 真有你的啊‘索伦’！！！ 第一百六十一章 法兰妮的繁衍 有时候索伦真觉得这个世界蛮荒诞的。有的地方还在战火纷飞，有的地方却和过节一样载歌载舞。有的人惨遭屠杀，有的人还在开水晶宫。 真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当然索伦也不是什么道德标兵，更不是柳下惠，漂亮妹子倒贴上来其实是来者不拒的。只不过吧，对方如果是成年女性，至少高中生大学生那种年纪也就罢了。 但塞拉瑟斯，虽然比较早熟，各方面都又大又软的，但其实才是十几岁的魔法少女诶，放在前世还是初中生吧？那个小先知就更别提了，根本就小学生吧？ 和未成年人这么认真严肃得谈婚论嫁，又是思念又是爱侣的，以索伦穿越者的三观实在是有点……唉……抱歉抱歉，不管怎么解释，都改变不了他是人渣的事实啊…… 咳咳，总之，现在的形势也不是索伦可以纵情声色，随意享乐的时候。 看看隔壁那个满级的勇者，他都保护不了身边的人。现在索伦结下那么多羁绊倒是快乐一时，可要是法兰妮那样的事情再次上演，不就又是重演人间悲剧了么？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继续升级种田攀科技吧。先把自保的能力练起来，然后拉起人马，靠实力碾压过去，把精灵诸神彻底灭掉，至少打残，这样人人都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到时候大家也都成年了吧？那时再考虑水晶宫不水晶宫的问题，免得这个世界又遭到404之类的禁咒毁灭咳咳咳！ “骑士候阁下，您来家主和小姐吗？她们暂时出行了，王主殿下正在处理公务。请在偏厅稍候……” “处理什么公务，她不是可闲了到处乱逛胡说八道么，让开！”索伦不耐烦得避过女仆。 他直扑伊森利恩庄园，是打算找瞎挑唆塞拉瑟斯的长公主兴师问罪的。 这可不就是她挑起来的吗，没事问啥婚礼不婚礼的。既然是专程来探病的时候问的，那绝对不止是想吃个饭跳个舞参加个婚礼乐一乐这么简单。这位法兰妮王主殿下可不是什么心思单纯的笨蛋，索伦几乎可以肯定，塞拉瑟斯对他态度突然改观，肯定是拉克丝又在背后说了什么话，把这傻狍子忽悠瘸了。 她肯定有自己的目的，虽然是什么索伦猜不到，但如果王主殿下又故态复萌，像法兰妮历代的王主一样开始玩弄人心，不把塞拉瑟斯当成朋友，而只是一个用来操纵索伦的工具，那就必须严肃警告一下！断了她的念头！ “可是殿下有贵客到访不许打扰……”女仆急匆匆得提着裙角追过来。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访客！又在背后算计什么，法兰妮都死了那么多人了还有啥好算计的！”索伦甩手想把解除密会的结界，把客厅门推开。 然后一大群下弦月把脑袋从门里伸出来瞪着他。 “……”你牛逼。 “是，是宫相和议长，”女仆追上来，小声念叨着把索伦拉走，“还有十几家公侯家主，是用魔法传送过来的，好像法兰妮又出事了……” 宫相和议长？ 作为最下级贵族的区区骑士候，索伦只好到偏厅里等着。 “所以又出什么事了？来了多久了？”索伦向端茶递水的女仆打探。 “就是刚才，首相带着他们，直接出现在客厅里来找王主殿下的，茶水也不需要。”女仆蹲在索伦身边递上红茶和糕点。 索伦皱着眉头沉思，今天可是中期法师测试的八强赛，基力安不是裁判么，这种情况它居然离场，还把议会的大贵族全都带来拜会法兰妮的王主。恩……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 靠，想了等于没想，干脆等会儿直接问拉克丝就…… “你干嘛？” 索伦瞪着眼睛看突然在面前脱了个精光的女仆。 女仆微笑着跪在索伦双腿间，“王主殿下和家主大人吩咐了，骑士候您争战了两个月才回国，需要人帮您放松，请不用紧张，妾身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舌头比小姐更加熟练……” 哦，是这样吗，那还真想领教专业的……个鬼啊啊！ “不是，怎么回事啊你们，最近这两天也太不对劲了吧？我也没干什么呀？魅力一下子飙升是怎么搞的……你先把衣服穿上，先穿上！” “哦，果然阁下喜欢女仆装吗？那就穿上再来好了，您想发泄在裙子和丝袜上是吗……” “穿上也别再来！还有我没有那么想过！”索伦无力得撑着头，“那个，女仆小姐您怎么称呼？” “您不用在意我的姓名，把我当成微不足道的饰品，把玩发泄自己的压力就好了。”她一边这么说着，直朝索伦怀里坐过来。 “哦，缓解压力的道具是吧，那还真是方便……不对！”索伦跳起来和她拉开距离，“冷静冷静，先冷静一点，这也太奇怪了不是吗！ 一个两个也就罢了，因为她们确实是和我有点牵扯不清的羁绊。可你这种，抱歉冒犯了，可你这种和我第一次见面的路人，为啥也扑过来扒我裤子啊！” 女仆愣了愣，“您这还真是有点冒犯了，都来过庄园不少次了，您和小姐在屋子里的时候妾身还帮你们看门呢您忘记了吗？” 伊森利恩家只有你一个女仆啊！ 索伦简直无语，“那好吧，请问为什么之前见面，你从来都不提供这种额外服务，偏偏是今天，偏偏挑隔壁屋子里满是帝国权贵的时候呢？怎么这么玩格外刺激还是怎么的？” “因为之前阁下是个长得也不怎么样的小鬼，我实在没什么兴趣……咦？”女仆愣住了，表情逐渐从恍惚，茫然，疑惑，转变向凝重，“我之前没兴趣？” “哦哦！你明白了是吧！你也明白了不是吗？我看你们是不是中了什么诅咒啊！还是被下了药啊？喂！也不用自裁吧！” 索伦都来不及制止，女仆已经摸出把又长又利的刺刀，也不知道之前到底藏在哪里的，一刀插进自己腹部了！ 哇！有没有必要这么刚烈啊！太恐怖了吧！ 女仆脸上顿时因头痛而扭曲，额头上渗出黄豆大的汗珠，面色狰狞得瞪着索伦，“是啊，确实奇怪，现在回想起来，明明，阁下长得这么寒碜，要是主动扑上来的话，我恐怕得压抑住拔刀斩你的冲动，强行忍受才行…… 当知道小姐，看上你这长的和猴子似的东西的时候，我差点都压抑不住，想一刀阉了你！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明明心里如此厌恶，却主动扑到你这种恶心东西脚边来了！” ……不是，你这说的是不是也太过分了？长得和猴子一样寒碜真是对不起了啊！ “呼……多谢阁下的提醒，看来我确实被某种魔法或是药物影响了神智……”女仆跪在地上，表情扭曲不住得抽搐，“此番真是失礼了，身为被家主大人委以重任的影卫，居然如此失态，冒犯阁下真是死罪……” “哎哎哎，算了算了，不过是骂两句猴子而已没必要在意，快把治疗药喝了吧我看着都好痛啊！”索伦眼角抽抽着摸出一堆治疗药。 但女仆拒绝了，“不，在下需要用剧痛保持清醒理智，这是影子的必修课，请不要担心我。但现在在下还不能肯定精神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万分冒昧，但当务之急，还请阁下打断隔壁屋里的会议！检查一下王主大人的状态！” 哦哦！这倒是！如果连这个讨厌自己的女仆也被某种魔法影响会投怀送抱，那么可能她负责贴身保护的拉克丝也有问题！说不定塞拉瑟斯的态度突然发生剧烈变化也有这个关系！ “喂！拉克丝！”索伦也不再迟疑，不管什么看门的下弦月了，一肩膀撞开客厅大门。 法兰妮的王主吓了一跳，奇怪得看着他，“怎么，出什么事了索伦卿？宫相刚离开，我邀请议长多坐一会儿正聊天呢。” 屋子里只有一个议会长巴尔的摩女伯爵，正和拉克丝对坐喝茶，倒是没有看到首相和其他王公。 “抱歉，我的骑士失礼了。”“不用介意，骑士候的风格我也有所耳闻。” 两只狐狸脸对脸笑眯眯的。 直到女仆捂着插在腹部的刀子，满手血迹得跪在门口行礼，她们才停下客套严肃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她们有没有被魅惑魔法控制？或者迷幻药？”索伦也不回答她们，直接扭头去问守在屋子里的下弦月。 下弦月看看索伦，然后走到拉克丝和女伯爵身边看了看，摇摇头。 “那她呢？”索伦又指指女仆。 下弦月依旧摇头。 搞什么鬼！不可能！ 女议长笑笑，“看来您的骑士有些私密话要禀告，我就不打搅了。” “啊，真是抱歉了，那改日再聚好了……”拉克丝也微笑着起身。 “够了，别在那演了，”索伦恼火万分得瞪着两个贵族，“首相为什么过来，法兰妮又出了什么事，又被屠杀了多少人，我也不问了。不过看你还能在这笑眯眯的喝茶聊天，其实也不怎么在意臣民的死活是吧？” 拉克丝保持着微笑，握着茶杯的双手指关节都发白了。 “但现在我也没工夫和你讨论这种事了，反正你本来就不愿意做这个王主嘛，都是我们逼你的，我的错行了吧，”索伦指指还跪在门外忍着剧痛的女仆， “但是她被某种魔法或迷药控制了，不自觉得可能会做出违背自己意志的行动。因此只能自残，忍着疼痛来保持理智。我猜猜，大概又是为了保护你倒了霉吧！就好像因为你们法兰妮王家，而倒了大霉的法兰妮平民一样！ 所以很抱歉啊！这种时候老子实在是没有什么举行婚礼啊庆典什么的心情！如果王主大人在帝都憋久了，想要举办庆典玩一玩，那就自己找个公侯的家主嫁了吧！别去招惹塞拉瑟斯明白吗！ 不过现在，劳烦您回忆一下，最近两天，又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可能被什么仇家下药暗算，有头绪就麻烦告诉我这个愣头青的蠢货，去找谁的麻烦，能帮一个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的女仆，解除身上的魔法控制。 呵，女议长阁下也不好意思，在控制魔法被解除之前请不要乱走，如果有什么值得参考的情报就分享一下，免得我现在一肚子气脑子想不清楚，又被精明的王主利用杀错了人。” 拉克丝还是笑眯眯的，不过看她样子其实已经很勉强，就快哭出来了。 女议长看看索伦，又看看法兰妮的公主，无奈得叹道，“骑士候，你恐怕有些误会了。” “是嘛，那就请用我这愚者也能听懂的方式，告诉我误会什么了。哦，你们在这笑眯眯得喝热茶，是讨论出了怎么拯救法兰妮的流民了？” “这倒没有，如果阁下那么在意法兰妮的情报的话，我们刚才闭门讨论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开的，不过在此之前，请见谅，”女议长走向跪在门口的女仆，“你受到的‘控制’，具体是什么？” 女仆不由得抬头看看索伦。 女议长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想投入心怀好感的男人的怀抱是吧？” “呵，那你可就……” “是的阁下。我确实面对以这卑微之身本不该幻想的人，产生了不可抑制的好感，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万分失礼！”女仆低着头道歉。 诶？刚才哪个叫老子猴子的！ 巴尔的摩女伯爵意味深长得看了女仆一眼，“那我知道你的情况了，其实也不一定是好感，哪怕是负面的感情，感激，仇恨，嫉妒，羡慕，只要是过于偏执执着的情绪，都有可能被这种魔术激活转化成纯粹的肉欲。 我们刚才喝茶聊的也是这件事，这个帝国才有的大魔术，本来并没有什么恶意，倒不如说初衷是一种祝福。” “呵，强迫女人违背自己理性的祝福？” “不，是让女人面对自己真心的祝福，你也知道帝都这种阴暗恐怖的地方，其实不大适合人类居住，更别提出于爱的繁衍了。就算是贵族，要按照巫妖们的要求，在这种阴暗恐怖的地方养育后代，也是很痛苦的事。 所以白袍的花回应帝国女贵族的要求，偶尔会使用这个禁咒大魔法，‘花的繁衍’，帮助帝国培育下一代。呵呵，毕竟最近一段时间，各种原因死去的贵族继承人，数量实在有点多了啊。” 恩…… 女议长指指窗外飘落的孢子，索伦仔细看了看，确实闪着魔法的光芒，“像我刚才说的，被影响到的女人，会放下往日的心防和伪装，直面自己的真心，投向心怀好感的对象。让一个人面对自己的真心，可算不上什么魅惑吧？ 这魔法的初衷，也只是针对心怀爱慕对象的女性，帮她们鼓起勇气并增添一些情趣罢了，当然了，为了避免造成社会动荡，这魔术本来就不会对男人生效的。 另外也有人不想继续生育的，就需要提前准备魔法首饰避免被影响，我也是估计卢米尼奥司王主殿下不清楚帝国这种魔法习俗，留下来提醒她一句。” 这些巫妖……这些贵族……这些魔法师…… 这是把人当成什么了啊…… 索伦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至于法兰妮的事情，我这外人就不多嘴了。”女议长冲拉克丝点点头，“王主殿下，先告辞了。” 索伦皱着眉，没有阻止女议长离开，而女仆也行了一礼，站起来关上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拉克丝和索伦。 “呃，所以是这个魔法导致……” “不是，你没猜错，是我主动建议塞拉瑟斯和你完婚的，”拉克丝好像是把快掉出来的眼泪忍回去了，若无其事得说道，“我昨天去探望她，告诉她害了她全家的仇人，已经被勇者，或者人民军的武士杀光了。” 塞拉瑟斯家的仇人？好像说是被不明的先锋军杀的啊…… “她家原本就是南部的望族，哪来那么多先锋军武士盘踞在精灵同盟的边境附近，还一夜之间把她全族屠杀殆尽，连她姐姐那样的小孩都不放过，也不像是先锋军的行径吧？而南部要塞的驻军根本没有反应，就算不是本地的主将安排的，至少也是默许的吧。还有些其他的线索和证据，反正人都杀光了，他们也没有特别用心去隐藏。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的。” 恩，虽然某人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仇人是谁还先锋军先锋军得叫…… 拉克丝摇摇头，“总之，南部要塞的主将已经被刺杀，塞拉瑟斯的家人的仇，已经没地方报了，所以我问她有什么打算。要不就重新开始，在帝国和你生活好了。 利用她吗？我没想利用她，只是给了她一个新的目标罢了。 就像你说的，法兰妮有很多人死了，可那又怎么样呢，我们是救不了他们的，不管幸福还是痛苦，不管有什么理由和执着，只能继续活下去。只能继续传承下去。人类就是这种一代代繁衍不止的生物，只要有新的胎儿诞生，生命就能继续下去。法兰妮，或者别的什么名字都无所谓，王城也好，王血也好，王国也好，这些根本都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人类能继续活下去。 所以我真是羡慕帝国呢，‘花的繁衍’啊，真是很伟大的祝福不是吗？ 所以哪怕只是从你和塞拉瑟斯开始，我也希望能看到‘法兰妮的繁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索伦？” 索伦沉默了，“抱歉……” “你不用和我抱歉，”拉克丝看着她的骑士，“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心里对不能救下法兰妮的人，对面对精灵的无能为力，一直都很不甘吧。 玛尔兰，塞拉瑟斯，她们都不能让你把这怒火发泄出来，老实说，你会对着我倾泻出来，我还真是有些意外，按理说，我对你而言，应该不是特别重要的人吧？ 索伦，我对你而言算是什么人？” 索伦叹了口气，“我只是希望，如果这个世界一定要国王，或者女王，或者什么人王来统治，你能表现得更好一点，对你的人民更好一点。别让我们再失望。” 拉克丝沉默了一会儿，“抱歉，我做不到你期望的仁君，我只是个想着自保，想着怎么才能继续活下去的胆小鬼。” “那就够了啊，”索伦叹了口气，“那就够了，一起活下去，一起繁衍生息吧，我的陛下。” “恩。” 第一百六十二章 心慈手软 “不过我说的繁衍生息那是抽象的，广义的，战略上的，不是说真的现在就怎么怎么样啊！对了，你应该没被那个群体发情的大魔法影响到吧？有没有想扑到谁怀里的冲动？或者什么奇怪的难以言喻的敏感身体反应？”索伦忍不住上下打量着拉克丝公主。 “没有……而且我可不想和你继续深入讨论这个问题了……” 对方露出的表情是生理上的厌恶呢，恩，那就放心了……不对……没中招就这样看着他反而很伤人啊！ “……算了，那回到正题吧，刚才你们大贵族开会讨论什么事了？首相也亲自出席了？” “哦，是来完成仪式，交换领地重置头衔的，就像我们的计划一样，现在我是通灵帝国的正式席官了，法兰妮王国的王主，和斯潘尼亚王国的加洛林公爵，手里有两票。”拉克丝随口解释道。 “哦。”这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呢，不过真是轻松啊，如果不抱大腿做赘婿，索伦这种普通人要做帝国的席官只能打生打死，立下灭国大功，而拉克丝只要随便坐在屋子里喝喝茶就有首相主动过来给她送头衔，不过……“我们的计划？” “你怎么又是一副才听说的样子，”拉克丝无奈得抚着额头，“这不是公司，不，主要是你的计划吧？” 啊？ “你不是要从法兰妮救助难民吗？先锋军武士倒是可以偷偷入境，但普通人很难翻越山岭，躲过边境的大军潜入帝国的吧。这些流民没有任何保护，要安排他们穿越整个帝国，到帝都换船去艾阿里希，根本就不可能的。 公司可没有足够的人手和精力保护难民的队伍。就算人类贵族们放任他们过境，地方的势力可不一定会老实。 帝国到处都是奴隶商会和佣兵团，还有不知多少非人部族和魔兽呢。可能袭击难民队伍的危险太多了，在帝国活人可是贵重商品啊，没有魔法的庇护，我们都无法追查是谁动手袭击，实在无法约束这些虎豹豺狼。 把难民都当作商会的奴隶运送反而还方便一些，但你肯定要跳脚吧？而且恐怕正常人也不会相信，签了奴隶契约，公司会保护他们去南方，再还给他们自由这种奇怪的承诺的吧？ 所以我们和帝国议会达成了协议，基于之前公司和各派贵族签下的契约，又追加了些额外的补充交易条款，最后实现法兰妮王国和斯潘尼亚王国的领土互换，我获得了一个东拼西凑出来的新的加洛林公爵的头衔。这样法兰妮虽然还没被帝国占领，我却以加洛林公爵的身份成为帝国议会席官贵族了。 如此一来法兰妮的难民，只要承认是我的子民，就同时是法兰妮王国和加洛林公国的领民，可以同时得到入境的许可，并获得帝国的魔法保护。再有人想袭击难民队伍，就是与一个帝国贵族为敌，得掂量掂量是不是承担得起得罪公司这个集团的代价了。 另外关于难民的安置，去塞拉瑟斯的艾阿里希伯爵领是一个出路，但船运远航还是不大方便。 好在最近通过帝都商业区开发和贷款，商会，恩，主要是你，从城郊的中小贵族手里收来了不少土地农庄不是吗，还有熔炉镇和矿区这些地方，都可以安置人口。 伊森利恩家的兄妹已经去边境，具体处理安置流民队伍了……你一直张着下巴干嘛，这些计划不是都是给你签过字了吗？” 哦，就是那厚厚一大本契约和公司发展计划书啊……鬼才会看那个东西啊！ 索伦首席执行官的经营策略，就是所有的事情都让梅拉斯总经理，玛尔兰秘书，和高级顾问拉克丝去筹办，他反正只要签签字，然后躺着看银行账户里的数字攀升就好了。 “……抱歉，你们一直在执行具体救人的计划，我只在这胡乱抱怨，乱发脾气……” 索伦很惭愧。一不小心偷个懒就背叛了工人阶级啊…… “算了，我早知道你是那种只会喊口号讲计划，但具体该怎么操作就一头雾水的类型了。这也没什么不好的，你至少有自知之明，知道实际的操作交给专业人士去办。什么都不懂还瞎指挥乱插手才是最要命的。”拉克丝喝着红茶吐槽， “这么说有点失礼，但摊上宫相大人这种领袖真是一言难尽，我们的计划早就交上去了，毕竟是新公爵分封的大事，本来议长想举办正式典礼的。到时候过来露个脸也就是了。 结果它却嫌麻烦，大清早得直接把各家的家主公侯，直接从卧室里抓过来，现场完成仪式，还说什么，这么简单的魔法仪式浪费什么时间，不要耽误它看比赛？ 实在太得罪人了吧。我是不在意啊，换了别的王公可不是要一肚子嫉恨么。而且……你也看到了，最近这不是，‘花的繁衍’嘛，有的家主还在造人的途中呢，就穿着睡衣裹着床单被拉过来观礼了…… 唉，议长还专门留下来给我解释，帝国贵族不是什么露出癖的色情狂，真是太劳烦她了。毕竟事情的起因是我们，为了避免对方生出嫌隙，保险起见我还得再去回访还礼，安抚一下各家家主的情绪才行……” ……差一点看到很有趣的画面了呢，真是可惜…… “哦，那帝都这里的事就全交给你们了，我要去死亡骑士团升级，恩，在边境战区试炼，短期应该不会回帝都的，法兰妮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判断吧。” “去军队？索伦卿，那么我要给你个建议了。”拉克丝公主突然严肃得开口，“不要太善良了！” “善良？我善良？”索伦莫名其妙，老子居然被称为善良？ “是的，你太过于温柔善良，你是个有原则，讲道理，在意他人感受，并且愿意向弱智伸出援手的好人，”拉克丝全然没有反讽的意思，非常认真得说道，“你这种品行，在学过礼仪的贵族，和无力掌控自己命运的平民中，都是非常受欢迎的。 平民流民不用多说，你在帝都乐善好施的行为给公司赚了很大的名声，即使是帝国的贵族们，他们虽然是精明自私的利己主义者，但却也不会反感你这样遵守规矩并且可以交易协商的大方人。尤其你还不在意私利，不吃独食愿意和人分享生意，和你保持交情的利益远远大于与你为敌。 所以我们公司的崛起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掣肘，反而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帮助，帝都的业务有你积攒的名声和朋友在，会一帆风顺吧，不用担心。需要担心的是你自己。” “我自己？” “是的，在军队，你千万不要太过于心慈手软了，”女孩少见的，流露出血统中属于王者的杀伐之气，“但凡忤逆你心意的人，但凡流露出一丝违抗你的苗头，都要在第一时间铲除，绝对不可以姑息！ 丝毫的宽厚仁慈，在军队中都会被视为软弱可欺。一旦你被视为软弱，你的威望就彻底完蛋了！ 我在鸢尾宫长大，是亲眼见过那些圣枪武卫，忠诚骑士，还有他们麾下侍从间的互动的。第一批会悄无声息得死在角落里的，就是那些被骑士小说欺骗，怀抱着优质的幻想和崇高的操守，一见面就对貌似温柔的少女宣誓献上忠诚与爱的愚蠢少年了！ 所以你听明白了吗？ 正直正义的圣骑士只是我们王族贵族塑造的宣传形象，生长于沙场的武士眼里，在疆场上随意粉碎的人命，根本就是不值钱的玩意，但是你把人的性命看得实在太重了！ 你居然还希望拯救所有人，让每个人都获得幸福？太自大了索伦卿！你根本没有那种力量！连基力安宫相都没有！所以明白吗，法兰妮的人也好，帝国人的也罢，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从始至终你只能让一个人获得幸福，那个人就是你自己！ 任何想要阻碍你达成这一点的人，想阻碍你获得自己幸福的人！你都要杀了他！明白吗！你去战场上，就是去杀人的！你一定要活下来，为了达成这一点，所有其他人，都可以去死！ 不要想着公平，道义，守护，爱情，女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只能让你的枪变慢！让你的剑变钝！让你的心变软！ 你要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活下来，把所有敌人都杀光然后活下来！仅此而已！” 索伦楞楞得看着杀气毕露的法兰妮王主，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少女说的话。 想向我誓言爱和忠诚的话，至少得拿到枪骑士锦标赛的十二朵金鸢尾才行…… 不然的话，再大的梦想，再炽烈的爱与誓言，也只是无声无息得消失在鸢尾宫的阴影中吧。 “……你……经历过不少这种事了？”作为卢米尼奥丝王主唯一的骑士，索伦问道。 “呼，是啊，”拉克丝疲惫得揉着眉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诅咒了，所以我也不对你说什么祝福的话语了，一点也不管用……” “明白了，您的嘱咐我收到了，”索伦点点头，单膝下跪行了个骑士礼，“我会把胆敢阻拦我实现自己梦想的人，统统都杀光。” “啊，去杀人吧，我的骑士。” 索伦离开了伊森利恩庄园。 老实说，他是有点懵逼的。 不过是换个地图升级做任务罢了，结果见了三四个妹子，全都搞得和生离死别临战插旗一样，是不是有点不吉利啊？ 而且这几个还是他没怎么主动攻略的妹子，居然一个个都又是要他承诺又是要他结婚又是要他杀人的。哇，压力太大了。搞得他都不大敢去找西琼了。 想一想反正和西琼可以在笔录书上聊天，为了不干扰她的比赛，还是不要再去生离死别得干扰她的竞技状态了。那干脆就直接……不对，还有一件事没了结。 索伦皱眉看着天空中，正被徐徐灵风从城外吹进帝都的魔法孢子，漫天都是星星点点的魔法光芒。 ‘花的繁衍’，有效提升帝都人口的春天的播种魔法。 比起通常用来杀人的魔术而言，还真是神迹。有这样一招，其实基力安杀再多的继承人，贵族们依然可以继续播种继续传承，真是薪不尽火不灭。有这样的手段，也难怪弟子玛尤莉也能配制出超高级的迷情药水了。 可是，难道索伦对花之前的猜测就真的是误会了？它没有暗算塞拉瑟斯，还安排了弟子克里斯丁暗中保护。之前更庇护了西琼在内的大量女性法师，并且响应女贵族们的要求研发了这大魔法来帮助繁衍人口，同时还研发了魔药体系协助将死亡骑士提升到顶上级的战力增强帝国的实力。 除了厌恶先锋军，真就是完美无缺的圣人呗？ 不过说真的，如果是基力安这种先锋军还真是蛮让人讨厌的…… 但是，索伦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哪怕‘索伦’也说了可以相信白袍的花，但索伦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非要刨析的话，就是花这个人设，与帝国现在的现状，实在是太格格不入了。 不错，从设定上来说也太奇怪了。 真正善良的人，对帝国根本无法忍受才对吧！ 索伦这种三观，在帝国已经算是难得的好人了。白袍的花如果真是个完美无缺的圣母，它居然这么一千年对于帝国的种种悲剧都无动于衷，什么根本性的改变都不去做吗？反倒只是非常表面上得庇护女人，让她们在这个苦难的奴隶帝国生下更多的新生命？ 这真的是仁慈的圣母的行径吗？ 它肯定是有着什么其他的目的的，而且这目的绝对和索伦这样的先锋军不一样，它不是真的在意人类的幸福，对白袍的花来说，人类仅仅是继续存在就够了。 当然大部分巫妖大概都是这种观点，可是别人无所谓，西琼以后多半是要成为花的学徒的，可是花，它居然任由自己的学徒玛尤莉被雅贾阿家这样处置，作为师傅来说，怎么也不算合格。甚至比乌尔里德斯那样的憨货更差劲。 所以哪怕是为了西琼，他也得搞清楚白袍的花，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索伦想了想，直接驾驭午夜，逆着灵风，朝魔法孢子飘来的方向疾驰。 在离开帝都之前，这最后一件事他一定得亲眼确认一下。而且恰恰此时是极好的机会。 白袍们的工坊魔法塔和住宅，一直都用魔法保护着，即防止被外界的混乱波及，也防止内部的实验项目影响到外界城区。就像乌尔里德斯家那样，想去拜访它，得先信件预约，获得了它的请柬之后，才能在特定的时间段找到对方的住处。 但是还有另一种情况。 骑着午夜一路冲到城外，索伦果然追寻着魔力的源头，找到了他的目标。 其实一到城墙外围区域，就能远远得看见，耸立于城外平原上的参天大树了。正散布着魔法孢子的魔法植物了。被笼罩在树下庇护着的，庄园似的联排别墅，大概就是贵族子弟聚集的学院了。 这应该就是花的工坊。 果然这禁咒魔法是定期发生的，而且是散步魔法的孢子影响女性的思维，还会持续好几天，需要佩戴水晶首饰避免影响的。那肯定就不是什么巫妖释放的瞬时触发的魔术，肯定是宝具或者道具一类，会通过稳定魔法阵维持的东西。而且从性质上来说会影响到整个帝都的女性，这样的宝具肯定不会随意摆放，十之八九就是在花本人的工坊里。 这就是说为了使用‘花的繁衍’这个禁咒，花的工坊也被打开了禁制结界，同时还有这个时间点，白袍黑袍都在帝都观看法师等级考试八强的比赛。 工坊里肯定是没人的。 索伦收起午夜，套上下弦月的面具黑袍制服，偷偷潜入了花的工坊。 他也不确定自己要找什么，但有这双‘视因果’的魔眼，总能看到些对方隐藏起来的东西。倘若对方真的是个圣母，想比也没有什么需要隐藏的东西不是吗？ 快速跳跃接近花的工坊，从天空掠过的时候，索伦就能看到外围的贵族学校的状况了。 恩，还能有什么状况，就繁衍呗，灰袍红袍偶尔也有黑袍，衣服都杂乱得扔在地上，大家都在做爱做的事。年青人嘛，总是精力旺盛欲求不满的。 不过索伦不是来看活春宫的，而且从数据上看正直的读者们也不喜欢这种人渣情节吧，那就快速跳过好了。 总之他直接快速越过学院区，进入到实验工坊的内部，通过外围魔法结界的多寡，很简单就可以判断出花的住所了。 银龙将军开发出来的这对魔眼真的是不简单，能轻而易举得看破对方的底细。不会中魔法陷阱，不会被幻术欺骗，也不会错过隐藏的密道。越是用精巧的魔法庇护起来，隐藏起来的真相，也越是能一眼看到。 再配上破魔的龙枪。 索伦一路直接冲进了工坊的内层，挥舞着龙枪，从节点和灵网上挑开一个个精巧设计的魔法网路，冲入了大树的根部，冲进白袍的花费劲心思保护的根源所在。 大概白袍早就被惊动了，但是索伦也不在意，关键时刻就是要一头莽进去才能打对手个措手不及。 大不了就把基力安拉过来救场，反正索伦可以借口是要调查花的目的，如果确实是他怀疑冤枉了对方，那么得罪一个圣母，只要赔礼道歉也可以糊弄过去。但假如花真的有什么暗藏的阴谋，就趁这个机会直接把底牌掀开来，再召唤基力安把它给宰了！！ 索伦持枪冲过最后一道屏障，突破了最后的结界，然后他的面前是…… “这些是……” 大树的根茎底部，是被无数的藤曼电灯泡一般挂着的果子。是西琼用过的魔法，那么这果子里的应该也是同样的东西。 索伦走近前，果然，看到果子混沌的汁液之中，浸泡着的一个个人体。每一个都是年纪在三十至四十间的女性，长着同样的脸，以帝国人的一般标准来说，只能算普普通通的脸。 “这就是……花？” “是啊，你想对我的身体做什么，先锋军？” 白袍的花背着手站在索伦身后，用温和得口吻冲手握龙枪的索伦说道。 索伦扭过头，“你放了那么多结界守护，就是为了藏一堆克隆人？” “克隆人？真是个奇怪的称呼，这些是我后备的义体，当然要好好保管了，”她扭头看看被索伦一路冲过来破坏的通道，叹了口气，“我就猜到是不是这样，一般的入侵者怎么可能突破得这么快，果然是破魔的先锋龙枪，这下又得重新修理工坊了……那么，你想找什么？” “……”索伦沉默了，坦白说他也不知道要找些什么东西，而且从这种景象看，西琼还真是打定了主意要成为花的学徒，从讨伐沙之国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模仿使用和它一样的魔术了。 “让我猜猜，下弦月的制服和融合的龙枪，你是基力安的人，但是不对劲，如果是它的安排，至少会拦住我才对。所以你没通知他，纯粹是妄动吧。”花温和得笑笑，“不过，你还不差嘛，明明是活人吧，居然不畏惧我的杀气？真是难办啊，再认真一点的话，学院里的孩子们恐怕承受不了呢。 它手下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武士了？萨萨里安家的不是在比赛吗？还是你最近才从法兰妮过来的？你不会是那个勇者吧？算了，无关紧要了，制造了这样大的损失你也赔偿不起，我也就不为难你了……” “……真的假的这你还能把我放了？” 花也是一愣，呵呵微笑，“你还挺风趣的，不，我会抓住你交给基力安，要求它赔偿我的损失。”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索伦皱起眉头，堂堂的白袍，被人捅破家门封印，差一点连准备的傀儡义体都要毁掉了，居然不动怒，换个人直接把闯入者一巴掌拍死了吧？居然还在这笑眯眯得聊天，只要求赔偿损失？这个花，和正常人的思维方式不一样？还是说…… “你在隐藏什么东西，怕杀了我，基力安会以此为借口强行搜查，一旦暴露的话就不好收拾了是吧。” 白袍果然沉默了，看来是在认真考虑要怎么处理索伦这个棘手的问题。因为基力安还真就是这样为了达成目的，可以随意出卖手下的烂人。 这下索伦真的更奇怪了，它真的有些事在瞒着基力安！哪怕索伦只是拿着龙枪，只是有可能是首相的人，花都不能冒险！ “白袍的花阁下，在下只想问您一个非常非常简单的问题，只要确认了这一点，我绝不再参与到您和首相之间的争斗中来。” 索伦当着花的面，从怀里摸出测谎的珍珠胸针，“您对西琼.艾斯黛尔是怎么看的。” 白袍的花稍微睁大了眼，打量了索伦一下，想了想，温和微笑着，“她不合格呢。” ……什么？ 白袍的花终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面上再无一丝表情，“你想确认的就是这个么，那我就直说好了，她太过心慈手软了，根本不配继承我的衣钵。”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又出事了 索伦猛得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关海法的巢穴里，一时有点莫名其妙的抬起头，瞪眼盯着虚圈花了十秒才反应过来，身体换回原来的了。 怎么回事？ 索伦的脑袋空空的，一时什么也反应不过来，爬起来摸索了一会儿，突然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中跳了过来。 “关海法！”索伦大惊，把撞到怀里小猫崽一样的魍鬼抱起来，“你怎么回事？不是都喂到老虎一样大了吗怎么缩回去了……卧槽！！” 关海法肚子上裂开一张嘴，呱唧一下喷吐出大团模糊的血肉，劈里啪啦得掉在地上，哪怕光线不足看不清楚，但腥气十足的血味和温热潮湿的触感也猜得到大致又是什么降san值的东西，惊得索伦跳起来躲开。 “我操操你吃了什么鬼东西啊！” 索伦从巢穴里摸了一块灵魂水晶，揉搓了一下点亮，然后看清了关海法吐出来的东西。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是索伦。 确切的说是索伦的影子。 在意识到自己正看着自己的尸骸的瞬间，时之影死前的记忆，画面和信息冲入了索伦的视界和脑海。 “根本不配继承我的衣钵。” 白袍的女人说完这话，她的身影一闪，闪现到索伦面前，举起右臂，用手刀一击纵劈斩下来，然后索伦就死了。 ……有够干净利落的，但是果然没猜错，圣母的表象是伪装出来的。 干脆果断，心狠手辣，这才是花的内在性格，难怪讨厌心慈手软的人。 索伦蹲下身，仔细检查时之影的尸块。 手刀是直接从颅顶砸下来的，力道大到把整个脑袋都碎得和烂西瓜一样，眼球牙床脑浆全都爆了出来了。然后切开脊椎骨一路向下，把整个人被从中线劈开，破成两半，内脏肠子稀里哗啦的从爆裂的腹腔中喷出来。 这具时之影身体的装备可没有更换过，还是当初抢货打码头那一身，下弦月制服黑袍下面有军团盔甲，有拉克丝那边得到的武神战袍，左手上还卷了免疫魔法的‘鲍德温的王旗’，袭击花工坊的时候，他也提前把关海法交出来阴影守护纹在身上了。算是全身宝具身装的战斗状态，魔防物防都堆到顶了，然而就结果而言，就是眼前这个惨状了。 军团盔甲没有一点用，直接被破坏了，王旗和战袍倒是一点事都没有，甚至一点血都没沾。毕竟从材质上来说终究只是块布，被一手刀劈下来，直接被怪力带着扯下来，绞到肠子内脏里了。 索伦翻找了一会儿才把战袍从血肉里抽出来。难怪法兰妮的老骑士明明有这宝物，也放在箱子里不随身穿了，这玩意，只是不会被魔法毁坏，有一定的纪念意义，但对装备者而言并没啥卵用…… 而且，瞬杀么…… 索伦仔细想了想，从怀里摸出幸运的骰子，抛投了一下，骷髅。 好吧，死过一次就能验证很多的东西。 第一，从死亡顺位来说，时之影的替死会第一个触发，然后才是幸运的骰子，最后恐怕才是司寇德的思念。 第二，死亡后意识会从剩下的一具身体中苏醒，但找回死前的记忆恐怕需要契机和时间，比如重新看到自己死后的身体之类的，而且时之影也不会像魔法一样消失，仍然是以血肉的形式存在。 第三，魍鬼的阴影守护看来也是有代价的，直接被从老虎打成了猫，不过也多亏了关海法了，居然还能找到机会吞了他的尸体给运回来…… 等，等等！ 索伦猛得跳起来，在尸体周围一阵找，然后把小猫似的关海法抄起来，“老子的枪呢！” 好吧，其实索伦早就知道了，魍鬼不能碰龙枪的。之前尝试往关海法嘴里塞的时候，它就不肯吃。 完了完了，仗着一身无敌复活神装免伤，妄动打boss，结果把先锋龙枪给爆掉了…… 唉哟……太亏了太亏了……要是能读档就好了，能读档他再也不瞎搞了，还是飘了啊，还是太飘了啊！根本就弱的和菜鸡一样还去挑衅白袍子，碰到个‘干脆果决’的直接就结束了…… 索伦陷入深刻的自我反省和自我检讨之中…… 然后他找了个钱箱，把金沙和水晶倒出来，把索伦之影的血肉塞进去。 老子的天赋这么好，死了也是珍贵的魔法素材啊！可以卖钱止损！这就是所谓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突然发现可以用时之影来无限克隆身体有没有！ 然后他鼻子一烫，索伦擦了一把鼻涕，不，是一手的鼻血…… 好吧好吧，知道了，这魔法绝对不可能随便乱用的，总会有代价的。 那么这次妄动，真的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索伦摊在虚圈里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灰头土脸得回到现界公司的大本营。 “阁下……您不要紧吧，脸色太差了。”马修皱着眉凑上来迎接他。 “哦，马修，不碍事，睡一觉就好了……” “白袍的花阁下亲自来拜访了。” 卧槽，完了完了，还真被追着杀，这个档被玩坏了…… “您很不舒服吗？要不就改天……” “不，没事，我去见她。” 索伦沉着脸，他早已经预料到事态会朝这种最糟糕的方向发展。所以出来时也做了准备。腰间已经别上了弑神的火枪和教团的星刻剑。 星刻剑是死徒教团的教主砍伤基力安的神器。 火枪是西琼去沙之国的时候给他制作，用来对付精灵神的，对巫妖有没有效果他也说不准，但能对顶上级造成伤害或许也有用吧。 第一时间就霸体化，配合鹰眼的动态视觉，那么他应该也不会全无还手之力，而且还有骰子的三次免死和司寇德的思念挡一挡，这次至少不会被出乎意料的瞬杀，实在不行就把基力安叫过来掀桌子了。 “花阁下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索伦笑容满面得，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左手抚胸行礼，右手已经一直按在袍子下，星刻剑的剑柄上。 花温和得微笑着看了他一会儿。 “不知您有什么指教？请吩咐，在下一定照办。”索伦弯腰鞠躬，左手摸向腰间的火枪。 “我最近要返修工坊，手头有些紧，想要贩卖一件神器，不知道公司有没有兴趣。” 难道说！ 索伦抬起头，看着花变魔术似的，从袍子里抽出四米的龙枪。 “骑士候认得这件武器吗？” “……哇！莫非是先锋军的龙枪？” 花笑着点点头，“正是此物，我拿着也没什么用，不知道阁下想不想收购？” 索伦下意识想点头，但突得止住了。 这种笑眯眯就翻脸，动不动就下手的人真是很难判断她的用意，是想和解，还是想试探？她已经确认这是索伦的东西了吗？还是仅仅是怀疑？又或者真的只是想出手？如果接过来，她会突然把索伦的头拧下来吗？ “呵呵，您说笑了，我听说先锋龙枪只有在主人死去之后，才会自主选择合格的先锋军，”索伦保持着微笑，“花阁下能拿出这件神器，已经斩杀了之前的先锋军是吧？可如您所见，我只是个爱慕权势，沉迷女色，一心一意往上爬的俗人，不大想掺和进先锋军们的大事业里去呢。” 巫妖双手捧着长枪，手掌却没有和基力安一样冒烟，“哦，是吗，或许你可以赐给自己的卫士用啊？公司不是在协助法兰妮王主庇护法兰妮人吗？或许会有不少适合的先锋军武士吧？” “或许吧，但您知道，我是法兰妮出生的嘛，只是出于同胞之谊，和对王主陛下的忠诚，才伸出援手略尽些绵薄之力罢了。但是听说最近先锋军杀了全国的贵族呢，那岂不是我也有危险？实在太令人害怕了，我区区一个凡人，可不敢把他们大团长的东西留在手里呢！” 花又盯了他一会儿，缓缓点头把龙枪收回袖子里，“好吧，那就算了，这枪我暂时保管着，不过，我确实需要维修工坊……” “理解理解，大家都有手头紧的时候，我这就让银行筹备一百万水晶送到府上，也算是公司的一点心意。” “这可不好，我怎么能无功受禄呢。” “瞧您说的，那就算作无息贷款如何？您可是帝国顶级的魔药师，受人敬仰的大巫妖，日后和咱们公司交易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 如果您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如果您有什么魔药配方，愿意出让给我司制作贩卖的话，我司保证给您一个，比技术开发局更加令人满意的开价和利润分成方案。” 花点点头，“阁下在帝都的名头果然不是虚的，确实是个总有办法的人，可惜我开发的魔药通常都会让给助理弟子的家族经营。 对了，我听说公司的股东里，西琼.艾斯黛尔小姐也在其中是吧？我看了她的比赛，对她很中意呢，不如我收她为弟子，以后公司也可以贩卖秘传的魔药，您觉得如何？” 索伦大喜，“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知道艾斯黛尔小姐一直以魔药师为努力的方向，期望能成为您的弟子呢！这下我们公司的靠山可是又多了一位呢！” 花点点头，笑而不语。 索伦舔着脸凑上来，“花阁下您快请坐，其实在下一直都想亲自拜会您的，听说这个‘花的繁衍’就是您的杰作？真是伟大！实在是太伟大了！ 老实说我这个外国出身的人，总觉得帝都太过阴沉，但是您的这个大魔法，简直是如雨后的阳光驱散了我心中的乌云，不瞒您说，最近好几个平时对我不假辞色的女孩，突然投怀送抱，可是让我受宠若惊。 想不到这个美丽的祝福，是您这样温柔端庄的成熟女性开发出来的啊。果然，那些青涩的小女孩根本不知道繁衍是件多么美好快乐的事情。也只有您这样的milf，不好意思，我是说成熟的美人才能理解男人女人的欢乐，是多么淳朴幸福的事情啊！” 他一边说着，仿佛情不自禁得握住了花的手。 饶是白袍的花，也不由得眉毛抖了一下，勉强保持着笑容把手抽出来，“呵呵，坊间的一些流言还真是……感谢骑士候的赞美了，不过我的年纪可能太大了……” “没有的事！我是个绝对平等的女性主义者啊！倒不如说年龄就好像美酒一样，越是沉郁味道才越芬芳！ 像前代人王那种残忍杀害女性的事情，是我最无法容忍的！ 花阁下庇护了那么多美好的花朵，您真是如圣母一般，让人不由自主的想亲近呢……” 索伦凑过来，伸手探到白袍底下攀上花的大腿。 “……咳咳！” 花可能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敢对自己动手动脚的，都傻眼了。 就连看出索伦神色不对，偷偷跟进来保护的马修都看不下去了，仍不住咳嗽了两声。 “啧！马修！太失礼了！我和花阁下有私事要谈呢！快滚出去！”索伦左手还抹在花的大腿上，顺势转身，右手握住了剑柄按按拔出来。 抓住腿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刀插死这个臭三八！…… “不！我正要告辞呢！”花一个闪身跳到门口，皱着眉头扫了索伦一眼，“恩，阁下的喜好确实非同一般，在帝国也少有你这么……算了，大概是这个大魔法的效果，让你对我的为人产生了什么误解吧。今天我就先告辞了，另外最近我也没空，就不招待阁下来拜访了。” 它biu得一声消失了。 索伦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狗日的抢了他的枪！一定得找机会偷回来！ “马修，继续发信请求拜会花阁下。不要忘了送钱送礼物拉关系。” “啊，啊？阁下您真的……唉，那可是白袍啊！……也就是花阁下能忍着您的冒犯不动怒了吧……算了，谁没点变咳咳态癖好呢……”刺客捂着脸不忍直视。 索伦忍不住白了马修一眼，你懂个屁，花才不好说话呢，想他和基力安，那可是谈笑风生，你吼你的我骂我的，相互拌嘴和冤家情人似的，呕！ 还有乌尔里德斯和阿努比斯那些，都看他是个小孩不和他一般见识，这说明它们有这种气度，和不随便动用暴力对弱者出手的底线。 它们虽然巫妖，但骨子里还把自己看作是人，死人也是人。 可这个花，都没来得及交流两句，上手就把他给宰了，就和一巴掌拍死个臭虫一样，使用的魔法也完全不在意弱者的意志，就好像给猪羊配种一样。 它这身人的躯体里面，已经不是正常人的灵魂了。 所以‘死亡’给的，不，‘索伦’给的建议其实非常有道理。 和巫妖花搞好关系并不一定有特别多收益，但你如果是它的敌人，随时都可能被碾压式得灭杀。所以和它处理好关系，至少能换取一个和平安全的成长机会。 这才是索伦献祭掉一个影子，和一把龙枪搞明白的事。 当然，还有一个隐藏的大问题，就是花的阴谋到底是什么。 一定要搞清楚它到底在背着基力安谋划什么东西，否则等它成为执掌帝国的管事人，这个骨子里不当人的巫妖，绝对会对人类种族造成远比精灵还恐怖的伤害。 但是这实在是大后期的事情了，至少现在还有基力安来压住它，倒不用太担心。 现在索伦已经越发可以肯定，必须靠自己的力量成长到顶上的级别，而不是仰仗着龙枪这种额外道具，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否则空有一身神装，有广泛的人脉，有庞大的公司在背后撑腰，依然无法改变被人随手一巴掌拍死的噩运。 “马修，我立刻就出发去军团练级了。” “啊，啊？这么快？不等比赛都结束了再……” 这时有纸蝙蝠飞进客厅，落在马修手上。 刺客接过信纸看了一眼，神色骤变，“法兰妮出事了！” “……我这几天听这句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索伦翻了个白眼，“又怎么了？” 翻这个白眼之前他还在公司的客厅。 但翻了这个白眼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站在了首相的办公桌前。 基力安用手托着下巴，“法兰妮出事了。” 被召唤过来的索伦面无表情，“……哦。” 首相看看他，“你心理素质还不错，这都面不改色的……而且你身上这是什么味啊？和女伴一起吃海鲜了？” “够了，快进入正题吧。法兰妮又怎么了。”索伦继续面无表情。 首相耸耸肩，“好吧，本来这不是你这低级代理席官需要知道的事，但因为其中有一些情况涉及到我们之间的盟约，所以我必须通知你。 ‘礼仪’死了。” 索伦，“……哦。” 礼仪是谁来着……哦，想起来了，法兰妮人过节拜的观音，不是，守护神。 “恩，你果然也意识到了，”首相点点头，“先锋人民军的莱卡特杀的，有一阵子了，可能是法兰妮王选之前吧。所以法兰妮神殿的人都被吓跑了，还把尸体藏起来了。 其实我之前听说勇者屠了鸢尾宫的时候，已经有所怀疑了，那可是我也做不到的事。再三确认后，我可以确定基于法兰妮王主的贵族礼仪已经彻底失效了。 现在已经没有所谓的‘法兰妮’了，这个头衔之下的一切东西都不再受魔法保护。是的，那位小公主的王主头衔其实也失效了，不过我给了她一个帝国的爵位，不用担心她。 关键的问题是，其实随着‘礼仪’的死，而失去效力的不仅仅是法兰妮的一切。当年精灵与人类之间的贵族契约，就是以法兰妮的礼仪和盟约为核心编织起来的。现在这个大魔法彻底得失效了。 我最初也有点怀疑，所以安排了怪物讨伐队试探了一下，结果他们顺利得突入腹地，越过了当初神殿布置的防线。所以可以确认，所谓的‘正面战场’已经不存在了。 虽然同盟的大军还在战线上，但已经没有意义了。有传送魔法的配合，还有飞艇和地下河道的运输船，帝国的大军可以肆无忌惮的突入精灵的领地。而且正面战线被突破还不是最致命的地方。” 索伦，“……唔。” 首相站起来转过身，背着手看着它办公室的大酒柜，“如果精灵神殿不尽快选出一个人来完成试炼，承担起‘礼仪’的神名恢复大魔法的效力的话，那么很快，所有人都会意识到贵族的头衔再无任何用处的事实。 旧贵族封建秩序将失去‘礼仪’的魔法规则保护，任何王国，任何军队，任何野心家都可以无视贵族头衔，只要手里有兵，就可以肆意得入侵他国的领地。 精灵神殿的统治基础就建立于当初‘礼仪’的契约之上，它们基于当初分封的条例，用魔法规定了王侯领地的边界，敌对国的军队无法越过国境，传送魔法会被影响，只有小部分精英才能偷偷来往于边境。 没有头衔和理由，入侵他国吞并领土更不可能，不仅占领地的地脉魔力和魔法生物不会认可你的统治。还会因此而违约，失去自己的头衔权力。 确实可以说，精灵使用‘礼仪’的秩序，维持了长久的和平，使得人类与精灵，与其他种族都和平共存了。 但现在这种约束和保护已经失去效果了。精灵的基数太少了，人类的人口太多了，人类与非人类种族之间被压制的矛盾太大了，精灵同盟将会陷入严重的内乱之中，如果不尽快恢复秩序，精灵诸神的‘同盟’，能不能继续存在都不一定。 全面的战争要开始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真正的传承 如果真如基力安所说，这确实是个绝佳的机会，一千年，不，上万年来都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用比较好理解的说法，‘礼仪’的魔法失效，就是异界版的，汉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以后开战不用搞头衔，造宣称，顾忌外交惩罚，找理由发动‘正义之师’了。再没有什么贵族和阶级尊卑，只要手里有刀，人人都可以做贵族。 淦，那他幸幸苦苦搞个席官头衔来有个屁用！ “哦，议会的席官还是有效的，因为帝国也有类似‘礼仪’的魔法保护，是我布置的，我不是还没死。”基力安表示不好意思最重要的事情忘了说了。 “什么！？你一个先锋军大头目，造反派头子居然搞‘礼仪’？当初先锋军的始祖，不就是不同意‘礼仪’和法兰妮签下的契约才翻脸的吗！”索伦表示三观受到了震撼。 首相不耐烦得摆摆手，“你个憨货啥也不懂，‘礼仪’的这个大魔法效果非常的强，把头衔和土地绑定在一起，头衔的所有者，对固有领地上的地脉魔能，自然精灵，魔兽种族都有绝对的支配权和统治权，属于名正言顺的‘王’。站在自己的领地上就有相当的魔力守护和增幅。 精英级甚至能凭借这种头衔的加成和外来的顶上级抗衡。顶上级实力本来就在伯仲之间的，有没有头衔的加成差距就更加明显了。我自己测试了一下，至少得用凌驾于对方五倍的战力才能击败一个通常顶上级的头衔守护者。如果对方稍微强一点有更多战斗经验，都没法轻松结束战斗。 顶上级以后增强战力是很困难的，上弦月里也没几个人能做到一打五的。精灵同盟的领地那么大，诸神就算不是主神，也都有守护神头衔，而且它们的精英那么多，随时可以拿个头衔当顶上级用，难道要老子一个一个撬过来，想累死我啊？ 总之，我在第三次大战惨败之后，也认清了现实啦，不仅我一个人干不过诸神，队友太弱也没什么用。所以模仿‘精灵神殿的礼仪’，抢来宫相这个头衔建立了‘帝国议会的礼仪’，以同类型的魔术维持了帝都周围的传送魔法限制，并且维持了帝国内人类贵族之间的秩序，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用头衔增强其他人的战力。 议会的头衔就是‘席官’，上弦月每个都是‘议会守护’，另外还有‘掌旗官’，这些都是能对称号持有者，起到实质性增强的强大魔法。可以说只要在帝国的领地上作战，我们的战力也能翻好几倍。 因此第三次大战后，精灵同盟才没有继续发动入侵，它们的敌人太多，不可能把半数以上的力量全调集到帝国一个方向上来。所以大家才在战线上耗着，谁也动弹不得。” “嘶……原来如此……”索伦明白了，原来‘索伦’让他当席官是这个原因。在魔法世界，虚名头衔，是有直接好处的。“这样精灵依然不能调集军队进攻帝国腹地，但帝国却可以发动反攻了！” “哼，其实我们差点就输了，”首相斜眼瞅着索伦，“帝国的‘礼仪’不是被你破解了么。” “啊？” “礼仪魔法的关键，是有个名正言顺的核心，”首相竖起食指，“‘人之王’亚丘卡斯，它有这个‘资格’。所以第一个大魔法是以它为核心编织的。我可是费尽苦心用一重重的魔法保护它，不过什么样的魔法都会有解除的余地，当时我的礼仪就留了三重破绽，免得日后我和精灵诸神拼死了，这个人渣王也没人能除掉。” “三重？”索伦一愣。 首相又接连竖起两根手指，“‘逆王之血，逆臣之刺，逆民之怒’。 当然的触发条件都非常之严苛。要么就是和大预言命中注定的王血继者公平死决，要么就是被誓约永世效忠的王之武卫偷袭背刺，要么就是因治下无根无籍的贱民冲冠一怒当面诛杀。 都是挺符合人王身份的死相不是吗。我还以为终结它的，不是王血继者，就是武卫的后裔，想不到啊，是被你这个‘贱民’一枪插死的，嘿嘿嘿。” 你嘿嘿个屁啦，“……等等，那么它死了，礼仪……” 基力安点点头，“是的，其实从人王遇刺直到今天早上，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帝国都是没有礼仪魔法守护的。我看了下亚丘卡斯的那些嫡传血脉，唉，这家伙真是埋伏了我一手，统统都是些废人，一个纯度合格的王血都没有。精灵要是这时候，大军打过来那还真是蛮危险的。 幸好我们手里还有法兰妮的正牌公主，我才能及时凑齐所有条件，借用卢米尼奥斯公爵的法兰妮王血，重新完成一个新的保护帝国魔法。” 原来如此，难怪第一时间把帝国的王公们从暖烘烘的炕头上拽出来签契约。这基力安现在装得这么胜券在握的，恐怕当初真的是慌的一逼。帝国的礼仪魔法也没了，法兰妮的礼仪魔法也没了，要是拉克丝一死，那帝国比起精灵同盟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现在精灵同盟在经历的，正好就是这两个月帝国刚刚解决的危机。 不知道它们能不能在两个月内打下法兰妮，完成‘二代目礼仪’的封神试炼，重新恢复同盟的守护魔法。只是它们绝不会比基力安轻松，因为诸神错过了巅峰帝国的机会，但法兰妮的勇者，还有帝国在边境聚集的大军，却不会让‘礼仪’的试炼顺利完成。 只要在法兰妮拖下去，拖的越久，精灵同盟就会自我崩溃。现在攻守逆势了。 而这些，今天的这一切，关键可能都是拉克丝，不，不是的，关键是血骑军的大团长，阿尔弗雷德.阿比迪斯。 今天帝国对精灵同盟唯一一次的优势，都是当初大骑士用他的一条命拼回来的。 哪怕看起来，只是为了救下一个被龙劫走的花瓶公主，轻易的抛下了生命，仇恨，理想和女儿，但从长远的角度来看，也为人类的反攻搏得了唯一一次机会。 一个真正的先锋军。 ……四代龙王，我索伦在这里立誓你全家都死定了，素材化预定了懂吗！ “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了吗，‘诛王者’索伦，”基力安指指索伦，“你现在同时又是卢米尼奥司.加洛林公爵的骑士了，帝国议会的魔法在以她身上的血为根基运作，你要保护好她，但是也得肩负起‘诛王者’的职责，如果她在未来成为下一个亚丘卡斯，你就得担负起‘逆臣’的职责。” 先是逆民，然后是逆臣么，好吧，索伦沉默着点点头。 首相悠闲得躺在椅子上，“啧啧，优势这么大我都不知道怎么打了呢。同盟如果不突破我们这一侧的防线，顶着魔法加护的劣势，把大军强行把战线推过来的话，将绝对无法对帝国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但是我们却可以把大量精灵同盟的主力牵制在战线上，并且随时传送到它们的腹地，发动奇袭打击。 神殿将无力压制地方诸国的叛乱和内斗，拖的时间越长，内耗和崩溃的可能性也越大，但如果总动员发动对帝国防线的总攻，在‘礼仪’已经崩溃的情况下，那只是加速神殿统治的崩溃罢了。 啧啧，也难怪这次那边会无视礼仪强行入侵，而且行动这么快，因为根本也没有什么礼仪好遵守了，而这其实是全面战争的开场。 同盟一定要抓住这个最后的机会把法兰妮占领的。‘礼仪’是法兰妮的守护神。‘礼仪’的试炼，就在法兰妮王国，如果不占领法兰妮，连试炼都无法顺利进行，又如何选出下一代主神，恢复礼仪的大魔法呢。 现在我得到的消息也终于确认了。 先锋部队就是银龙骑士团，另外至少有五个主神都赶过去了。整个神殿可以调动的精英都倾巢出动了。这是一场顶上云集的史诗大战啊！” 索伦瞥着这志得意满的家伙，“那阿努比斯一个人能顶得住吗？” “谁知道呢，我派了乌尔里德斯带人去帮忙……” 这时一只金蝙蝠飞到首相面前，基力安拆开看看，斜了索伦一眼，把桌子上的密报扔给他，“呵，恐怕法兰妮那个勇者都不需要我们帮呢，你看看人家的大团长，他不仅杀了‘礼仪’，还在法兰妮王城屠了十万同盟军，把银龙骑士团，起码五千的精英，整团灭了插尖桩。 你再看看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泡妞！” 索伦无言以对，很惭愧，真的。大家都是先锋军，别人都在为人类的复兴抛头颅洒热血，就他还在泡妞，真是对不起组织，对比起人民…… “我决定了，去边境军团练级！早日练满，报效人类！” 基力安耸耸肩，“哦，去吧去吧。” 索伦看着基力安，基力安看着索伦。 “干嘛？你还不走？” “咳咳，首相大人，”索伦老脸一红，“阁下不是史上最强的吗？能不能教我两招？” 基力安用小拇指扣扣鼻子，“不是给了你龙枪了吗，拿那个捅呗。” 可恶，龙枪爆掉了啊！索伦泪目握拳，“这次去军团我不会用龙枪的！武器还是武器，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力量！只有首相大人您这样不受制于外物，砖石草木，赤手空拳都可以操翻诸神的真正实力，才是吾辈梦寐以求的战力啊！我是真心的！请指点我诸神屠魔的绝招吧！” “咦？你居然说的是真话？”基力安摸摸头，“你真的打算不用龙枪挑战试炼？可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是仗着龙枪一路杀过来的啊，那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喂！太过分了吧！”索伦怒，“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你不是一直在背后指点吉尔特吗！而且你还是禁卫武神，那么多传承秘技干嘛都自己藏着啊，随便教两招呗，你不想自己的盟友早点摆脱弱鸡的状态，一起并肩诛神了吗！” 基力安倒也不生气，手撑着下巴上下打量了索伦一眼，“可你这资质不行啊。” 哦买噶德！ “你们怎么老是这么别扭啊！每个白袍都东挑西挑的，资格资质心性品德智慧素质，传授知识罢了要管那么多干嘛啊！而且老子的资质不好？我见到的白袍你还是第一个说我资质不行的啊！”索伦都要疯了。哇，西琼被每个人都这么拒绝真是心里的苦说不出啊…… 基力安摇摇头，“不，很有必要，因为白袍不是随意的传授知识，一般培育精英的技巧，早就送去大图书馆公开了，我们在挑选的传承弟子，是往顶上级的方向培养的。 而坦白说，每个顶上级都有自己的机缘和试炼，能抵达巅峰的路，只适合自己走而言。所以要指引其他人也登上山顶，就必须选择那些心性，品德，资质都和自己如出一辙的传人，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的魔法天赋是很强，可你问的是武神的战技吧？” 你还和老子拽文呢，好吧，通灵翻译的。 索伦恢复冷静，想了想，“你是说我的战技资质不足，所以应该往魔法师的方向发展？” 基力安摇摇头，“不，你的体魄还不错，相当不错了。能拿起龙枪的先锋军，能喝魔药强化的死亡骑士，在这个世界都是千里挑一的。而且你还练成了‘霸体’是吧，那招几乎都失传了，你算是标准的武神传人了。我说的是性格上的，你的战斗风格和我不一样。” “战斗风格？” “你是谋定而动，越打越疯的类型，”首相悠闲得指点索伦，“我和吉尔特聊过你在沙之国的战斗风格，你的思考和准备全在战斗之前，尽可能安排计划使得战局倾向于己方优势，但是当真正开战以后，你就放弃思考了，一路往前冲把面前的一切都扫灭，越打越疯直到将一切敌人都诛杀殆尽。这种风格不是不好，只是和我完全相反呢。” “相反？”索伦挠头，“就是说你平常完全不思考，打起来才临阵抱佛脚想该怎么办？” 基力安，“……为啥你说点话总那么气人……好吧，这么理解也没错，我个人的风格，是在战斗中反而可以冷静得判断战局，寻找敌人的破绽并根据战况变化设计对应战术。而且我毕竟死了这么久嘛，可以用的招数很多。所以和什么样的对手打起来都游刃有余，总能找到克制的手段。 可是你这种性格，就算我教上几十上百招厉害的技巧给你，你一上头，也想不起来该用哪个吧？” “唔……”索伦无言以对，“所以吉尔特是你的传承弟子，他和你是一个类型的。” 首相反而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出于惜才才指点他，因为他的资质比我还好，这小子是古帝国时候，被称为‘武神之心’的绝世天才，我一千年只遇到他一个。” “哇！什么啊那是！听起来好牛逼啊！”索伦大惊，妈的挂的逼格被人盖过去了能忍？ “不是听起来，是真牛逼，‘武神之心’的天才天生有战斗的天赋和灵感，”基力安也是抹着下巴闲聊似得介绍，“他天生就有超乎常人的战斗意识，在战前就会第一时间选择最好的解决方案，然后在战斗中全程保持高效的战斗思维，我还要些时间热身进入那种状态呢，他全程就是最高效率。只不过身体素质一般般，也就算正常精英级吧，但如果给他成长起来，那真是不得了。” 哇……这届怪胎好多……不过这种怪胎都不收为弟子。索伦真是无语了。 基力安打着哈欠，“所以都说了，一定要和白袍本人的状况类似才好，资质太差的，和资质太好的，都非常极端，白袍里可能也没人能传承给这样的人，他们的路需要自己来开创。” 索伦点点头，“好吧我明白了，我的资质太好了，我得自己开创达到顶点的道路……” “哦那倒不是，你还没好到那种地步，白袍里有一个人的传承非常适合你。”基力安也不卖关子了，托着下巴说道，“白袍的花。” 索伦，“……” 首相摸着下巴，“你们真的很像，真的是太像了，你是贱民平民的出身，骑士家的侍从，魔法的天赋极高，身体资质也极强，性格上谋定而后动，动起来就和疯狗一样。” 索伦，“……” 基力安又歪着头想了想，“花是奴隶出身，以前是贵族的花奴，魔法和武术的资质都出类拔萃，好到什么程度呢，它在开发魔药体系和死亡骑士职业的时候，我们汇聚当时手里有的武神的传承战技，分给七个军团的死骑练习，结果它只是旁观就学会了全部战技。 即使上弦月也没几个人知道它是非常强的战士，而我让它穿白袍加入上弦月，也不是因为它有多大的魔法贡献，单纯是因为它真的够强。强到能空手打伤我……” 基力安似乎是认真回想了一下，然后居然还哆嗦了一下，“那个女人疯起来真的蛮恐怖的，就是脑子挺奇怪的，根本不知道它平常在想什么……哦，这一点倒也和你蛮像的呢。” 索伦无奈，“所以，我应该拜花为师？” 首相把脚翘到桌子上，“有什么拜师的必要，花不是就像你说的那样，早已经把所有的传承都摆出来公开给所有人了么？去死亡骑士团练到顶上，再把十四级魔药强化都补完吧，这就是白袍的花，直达顶上的强化路线了。” 好吧好吧好吧，早就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还在这多问什么呢。 索伦叹了口气，“哦，那我去了……对了，我差点忘了。” 索伦从关海法嘴里翻出一瓶酒，“这是沙之女王的王宫里顺的，送给你了。” “……送给我？”基力安张着下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你小子送东西给我？好恶心……” 索伦翻了个白眼，“我问了太监总管，这瓶可是沙之国最好的香槟，叫什么金沙玫瑰？怎么你这么廉洁都不收礼的啊，那我就拿去拍卖了，改天寄点厚袜子给你……” 然后他一低头手里的瓶子就没了。 基力安‘啧啧啧’得抱着香槟瓶子，“哎呀哎呀，你小子真是识相啊，我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人才啊！” 索伦眯着眼，看这老鬼屁颠屁颠把香槟塞到酒柜里去了，以这货的人缘，恐怕从来没人送礼吧。当然身份太低的也没机会见到它，身份太高的估计都被坑过了…… 不过给npc送礼也是玩家的基本素质了，顺手为止加好感养成习惯了。 然后基力安也拿着一瓶细长的红酒瓶过来了，“看在你小子这么识相，这个给你了。” 哦，这么有效的吗？ 索伦想把酒接过来，抽了一下没抽动，结果抬头看到基力安一脸舍不得。 “……要不你换个别的什么，神器或者禁咒咋样？” “你想的还挺美的啊！一瓶酒还想换神器！” 啧，真是抠门玩意。你是项羽吗？和你一样小气的传人还真是不好找吧！ 首相还是叹了口气，把红酒递给索伦，正色叮嘱他，“记住，等你上了战场，经历血战，击杀强敌杀意正盛的时候，就喝一口，浅浅的一小口就够了。 还记得‘痛苦转移’和‘感知剥夺’的魔术吗，这是用类似的改进魔术，把我这一千年的战斗经验，和沙场中的真实感受，转移到酒里，制作的‘沙场的血酒’。在杀气共鸣的时候饮用，不仅可以消化自己的杀意，还可以继承我的战斗经验。 当然，这里的分量只是人类时代的一丢丢吧，但是给你也够用了。” 索伦目瞪口呆得看看手里的‘沙场的血酒’，然后抬头看看基力安背后，摆的满满的成排的酒柜。卧日…… “别看了，我得留给我真正的传承弟子。”基力安背着手，看着金蝙蝠的信纸，“如果那个法兰妮的勇者能活下来，他倒是个不错的人选，毕竟我的传承没有孤身对抗整个世界的勇气和历练，恐怕是很难接下来的。再看看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花的盛开 八强赛的选手休息室里，西琼摆弄着一只狗崽大小的袖珍野猪，这不是什么特殊品种的侏儒宠物，相反还是战斗怪兽，珍兽大野猪王，只是用特殊的契约魔法暂时缩小了体型。而且这会儿毫无野猪王的风范，缩在西琼怀里痛的直哼哼，屁股上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流血不止。 “西琼小姐，帕克中的毒不要紧吧？”花的学徒，克里斯丁焦急得凑在西琼身边，她是家族传承的魔法精英，偏科非常严重的魔兽使，因为家族的传承和本人的野兽亲和，不仅早早签约了大量家传魔兽，而且在兽用魔药上天赋惊人，早早拿到6个r字魔药考试徽章，成为花的学徒。 可此时她却无计可施，因为帕克屁股上的伤是人……咳咳，是针对人型调配的特殊毒药，这对于一般的魔药师都是基础课程，但克里斯丁这兽医却完全束手无策。 西琼倒是不慌，“恩，不是什么猛毒，用蛇毒配的，而且强化了‘疼痛’的部分，会影响到灵魂，应该是有什么针对性的招术配合吧，其实还挺有创意的。可惜没有施展的机会……” 上一场八强赛克里斯丁的对手，是达隆的弟子西法.尼古拉斯，虽然也是有着挑战魔神级自信的男人，奈何这次对手可不会傻了吧唧的给他准备时间，趁着他的人偶军团还没摆出来，上手就开大招，于是女校最强的男生，惨遭一大群飞龙，地龙，野猪王，金狮子围殴暴打而淘汰…… “帕克……很痛吧……来吃个丸子……”克里斯丁从包包里摸出个丸子塞到野猪嘴里。 “不用担心，这是针对人类的药剂，在魔兽身上生效的时间有限，我先打一针麻药，帮帕克忍耐，等会儿比完了再针对性调制血清。”西琼把野猪还给主人，自己从药箱里翻出钢针配药，把帕克吓得直哼哼。 “谢谢你西琼小姐，我真是太没用了，要是多学一些药方就好了，现在一点都帮不上忙。”克里斯丁把野猪抱在怀里安慰，她虽然也参加比赛，但纯粹是玩票性质的，她家的长老倒也不强求成绩，单纯就是想展示一下自家培养出的天才御兽少女。 你见过这么可爱的女孩吗？她没走丢，我就是想让你们看看。大概是出于这种心态来显摆的…… 因为首相临时有事离开，暂时中断了赛程，克里斯丁才过来寻求帮助，但这时传来了裁判的魔法通告。 “第三场，阿姆斯特朗的学徒，波鲁裘斯，对阵，赫利贝尔的学徒，吉安娜！” “哎呀，居然是这样，可太糟糕了。”花的学徒，克里斯丁在休息室里听到了通告，坐立不安。“波鲁裘斯阁下对吉安娜阁下，哪边输了都不好，而且这不就是说……” 十六强那些路人就被淘汰光了，八强的选手几乎全部是上届的金橡叶和白袍的精英弟子。 第一场对决学院队内战，妮莉艾露的学徒，露琪亚击败了沙耶达的学徒亚格斯。 第二场又是内战，克里斯丁击败了达隆的学徒尼古拉斯。 而第三场由波鲁裘斯对上吉安娜，就是说，最后一场是剩下的两个人。 西琼.艾斯黛尔对阵吉尔特.萨萨里安。 一号二号种子在八强就对决了，算是这天最热门的比赛了，经历过昨天扎古的高光表演，巫妖们也想看看，在傀儡被蜂华舞击毁之后，西琼还能拿出什么招式，来对付卫冕的首席。 西琼倒是没什么反应。反正迟早要和吉尔特对上的，越早对决，暴露的底牌还越少。 “倒是克里斯丁，你不想去看波鲁裘斯比赛吗？”西琼一针扎在帕克的屁股上，捻了捻把大野猪麻醉，“你们订婚了是吧？很担心他吧。” 克里斯丁的家族似乎看上了老派的战场巫妖子弟波鲁裘斯，克里斯丁因为也和这独眼龙接触过，映像还不错，于是提出了联姻，似乎双方家长已经协议好订婚了。 那么这丫头以后也可以被纳入公司的同盟。 “嘿嘿，您看出来啦，是的，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呢，啊，因为吉安娜学长也是我们学院最强的精英了。她也是古典精灵流的法师，就是不知道和波鲁裘斯阁下谁能晋级呢。”克里斯丁赧然一笑，“那我先去观众席看看哈，等会儿也帮西琼小姐您加油！” 她抱着晕过去的野猪快步小跑出去。 “精灵流啊，那恐怕是打不过波鲁裘斯的，被克制了。”西琼收拾道具，她倒是知道这个独眼龙战场巫妖的实力，独眼龙从小打的就是精灵好吗。 老实说如果先遇到波鲁裘斯反而还有点麻烦，作为对手这家伙魔力太多了，还挺难收拾的。倘若被他损耗太多魔力，西琼根本没把握在之后的战斗中对付吉尔特。 反倒是今天就对上吉尔特，对西琼是最佳的选项，她才用掉了一个本来就没什么用的傀儡，手里还有一堆底牌都没有泄露，完全可以用最佳状态来和吉尔特对决。 而且两人的胜负也要不了几个回合就能决出了，还会有余力收拾掉三席的波鲁裘斯。至于学院的其他弟子，不能说是废物，但总归还要差一筹，随便打打了。 接下来只要全力以赴，拿出这些年的积累，还有拼了命争取到的东西，和吉尔特堂堂正正的一战！让这些巫妖们都看看！让它们都看看她西琼的…… “哦，眼神还不错啊。”温柔的女声从身边传来。 “花阁下！”西琼吃了一惊，“失，失礼了。” “该说失礼的是我呢，艾斯黛尔小姐在为第四场比赛做准备吧。”白袍的花温和得看着面前的天才少女，“这个时候过来打扰，真是抱歉，只是有两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啊，是，是，您请说。”突然被计划拜师的白袍拜访，西琼还真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及时镇静下来调整好心态。 “那我就直说了，”花微笑着点点头，从袖子里抽出龙枪，“你认识这柄长枪的主人吗？” 西琼的瞳孔猛得收缩了一下，她怎么可能不认识索伦的枪，也不用说的多矫情什么情人的武器绝不会忘掉之类的，何况这特征本来就很显眼嘛，先锋龙枪，还是双头的…… “您是怎么……” “你果然见过，那就好，”花微笑着点点头，“持此枪的先锋军武士突袭我的工坊，被我杀了。” “……什么？” 花脸上的笑容不变，“此枪的主人，被我杀了，是艾斯黛尔小姐您认识的人吗？” 杀了？ 西琼垂下眼帘，不由紧紧攥住了右手，“……这个白痴……” “我明白了。”花点点头，把龙枪收回袖子里，“您没有第一时间撇清，至少，也不枉费他冲到我面前，确认我是怎么看待你的。” 西琼低着头，一声不吭。 白袍笑眯眯看着她，“艾斯黛尔小姐，你想成为我的弟子吗？” 西琼浑身颤抖了一下。 “不是指克里斯丁那样，拿到6r魔药成绩以后的记名弟子，”花点点头重复了一遍，“是真传弟子哦。” 西琼抬起头看着它，“您之前不是拒绝了吗。” 白袍的脸上，绽开了花一般的笑容，“是啊，拒绝了，因为你太过软弱了。 艾斯黛尔小姐，你看你直到现在，都还让圣阿丝黛儿，斯塔尼斯王族全家都活得好好的。难道杀了亚丘卡斯你就满足了吗？他的血脉，他的传承，他庇护的那些王族权贵们，给你们带来的苦难，还不足以激起你的怨恨吗？ 失格啊，作为人类真是失格啊，我是这么判断的。但是…… 你现在的眼神很不错哦，这种仇恨的表情，我很喜欢啊。为了男人么，呵呵，至少有一点点影子了，所以，作为女人而言也是不错的觉悟了，要做我的弟子吗？” 西琼死死瞪着它。 花也不在意，反而在西琼仇恨的目光凝视下，越笑越鲜艳，“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带着这仇恨继续比试好了，拿个金橡叶。 不过，上次你已经试过了不是吗，以你的聪慧应该明白了吧，这一次，巫妖们同样不会收下你的。同期最强的魔女，自学都是最优秀的了，还有谁有资格指点你？大家都是魔法的学徒，你表现的太过突出，反而让大家都不好意思，耽误你的前途。 但是至少，还是能得到种子的待遇，继续开辟出属于你自己的道路。 不过，假如你答应，假如你想了解我的真传，知道我的根底，有朝一日为你死去的爱人复仇的话……” 西琼的眼眸闪动了一下，而白袍的花一弹手指，火光闪动落下一张信纸。 “那就弃权吧。想做白袍的传承弟子，抛弃其他一切的后路，是最基本的礼仪不是吗？ 弃权，放弃金橡叶的种子庇护，然后跟我来，做我的助手，完成我的试炼，成功的话，我就把我的传承都展现给你看。” 白袍的花，展露着前所未有的，温煦而恶毒的笑容，欣赏着西琼的眼睛，“你的答复呢？” 西琼死死攥住右手，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从头顶传来司仪的魔法宣判。 “选手吉安娜失去意识，第三场的胜者是波鲁裘斯！下一场，巴德鲁的弟子，吉尔特.萨萨里安，对阵，莎莉的学徒……” “好！”那个名字出现的一瞬间，西琼的眼睛突然恢复了清明，让花脸上的微笑不由得一僵，“我弃权！” 那信纸收到了确认的弃权，在虚空中燃烧殆尽。 “你……”花有些疑惑。 “花阁下，您大概是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么一个资质贫乏，快六十岁才拿到6r魔药资格的记名弟子了，她叫莎莉，没有姓氏的平民，喜欢种种花草，指导记名的师父，第一次联系介绍给自己的小学徒修行。还喜欢缩在柳树的树荫下，吃着冰淇淋看海……” 西琼深呼吸了一口气，抹了把脸，把刘海捋过耳后，高昂起头来，“你们这些白袍，未免都太瞧得起自己了。我的师傅一直只有一个，就是莎莉，现在我要完成她临终的嘱托，成为花阁下的真传弟子，请多关照。” 这个时候，她的头顶传来了魔法的回声。 “西琼.艾斯黛尔弃权！第四场的胜者是，吉尔特.萨萨里安！” 白袍的花点点头，恢复了温柔的微笑，“原来如此，也行吧，那么跟我来。” 她一甩袍子，带着西琼瞬移到了自己的工坊，那个结满果实的树洞里。 西琼瞳孔猛得收缩，木妖精的胚胎，居然有这么多！ 花笑眯眯得看看自己的新弟子，指指脚下一片暗红的血迹，“他就是死在这的，可惜尸体被魍鬼偷走了，啊，那魍鬼养的倒是好大一头，被我瞪了一眼居然没死。” 西琼看看被鲜血溅射的到处都是的惨烈凶杀现场，沉默了一会儿，“怎么，阁下要我做的试炼是什么，打扫卫生把血肉都清扫干净吗？” 花笑着摇摇头，“不要这么没趣，我之前就猜你这小丫头会不会太过克制，作为亲传的弟子那样未免也太过乏味了…… 是的，你要负责把这里的血肉都清扫干净，还要把他用龙枪击破的全部结界和魔法防护都复原。这就是试炼的内容了，什么时候做完了什么时候你就是我的真传弟子了。” “……”西琼看着她，“您的试炼这么简单么，不需要配几副药么。” 花微笑摇头，“简单吗，或许吧，主要是你要付出的代价，都有人帮你先付过了。本来我工坊的结界，光是准备材料都要好几年吧？结果你们公司直接送来了上百万水晶的现款，还有那个执行官骑士候，啧，真是个恶心的家伙，他是一年四季都发情的狒狒吗？真是受不了他身上那股味，该不会对你们公司所有的女性都伸过手吧？恩？怎么，你不跟来吗？” 西琼愣在原地瞪着花，“狒狒……你……杀了他吗？” 花瞥瞥嘴，“没有，我还不是这个帝国最强的人，还不能随心所欲的做事，他的人脉太广了，和每个家族都有交情，最厉害的一批白袍他都认识，主要还是首相在护着他呢…… 怎么，他也在追求你是吧？是呢，他也提出让我收你为徒，给公司增加魔药的收入呢。啧啧，挺恶心吧，忠贞的追求者死在我手里了，只剩下这么个猥琐恶心的雄性猴子骚扰你，想不想杀了他，再杀了我？” 西琼迎着花期待的目光，张着嘴欲言又止，“呃……恩……想吧……有时候真的想掐死他……” 白袍满意的点点头，“那我还真是期待着那一天早点到来呢，希望爱人的死，还有这个猥琐的痴汉的存在，能帮你改掉本性过于善良的弱点，跟我来吧，我想你也不大可能通不过试炼，但有些事得和亲传弟子说明。” “……”西琼一阵无语，也只好皱着眉头，揉着被索伦骚操作，搞得隐隐发胀的太阳穴，跟着白袍向树洞的深处走去。 “西琼，我就称呼你西琼了，”花走在前面，白袍如光影火炬一般显眼，“你知道我的出身吗？” 西琼犹豫了一下开口，“是的老师，您是奴隶出生，是花奴。” 花回头微笑着看了她一眼，“很不错啊，这么快就能把对我的仇恨隐藏起来了，你很有天赋嘛。但是记得不要忘记我杀了你的爱人，要早点为爱人报仇哦。” 西琼，“……哦。” 花扭过头，“恩，不过你知道什么是花奴吗？” 西琼推测着，“大概是，负责种花的奴隶吧，园丁之类的。您是那个时候积累了魔药学的经验吧？” “嘿嘿，是呢，园丁，真是个可爱的称呼，不过重要的知识确实是那个时候掌握的。关于人体的。 因为那个时代可没骷髅呢，什么事都是奴隶干。而种花算是轻松的工作啊，所以一般都由主人钟爱的女奴来负责，当然，我不只要照料花朵，还负责处理被贵族们虐杀的，玩死的，累死的奴隶的尸体，砍下他们的手脚，把尸骸的骨骼和血肉分开，搅碎了发酵好做花肥。” 西琼僵了一下，抬头看着巫妖的背影，沉默着继续跟着它，沿着树洞内部藤曼编织的阶梯，盘旋着走向幽深黑暗，除了白袍之外，再无一丝光亮的地底。 而花温柔的声线继续飘荡过来，回绕在西琼耳边。 “现在想来，用人来种花，也是当初我家主人的恶趣味吧？不过对我来说都一样呢，奴隶主，贵族们，他们的癖好往昔今日，都是大同小异的，没什么区别呢。 男女老少，各种各样的奴隶，我得用他们残存的价值，为领主大人培育出美丽的鲜花，而且在他们寻猎归来时，带着这一脸温柔和煦的微笑，捧着用骸骨做的盆栽，迎接他们的归来。因为假如我的花不鲜艳，我的笑容不够美丽，我的身体不够柔软，那么我也会和其他人一样，被斩碎了搅烂了，埋到土里做成‘花’了吧。 这就是我名字的由来哦。现在清楚了吧？” “恩，”西琼轻声点点头。 “唉，别太温柔了小丫头，所以我受不了你这样的人，”白袍的巫妖遥头叹息，“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啊，哪有人能真心的温柔得起来。能像我这样笑的，只有绝望的疯子和纯粹的傻子啊。 因为我的人格啊，早在那个时候就坏掉了，扭曲了，现在也只能这样微笑了啊。 可你，你如果还对这个世界抱有希望，认为还能用温柔拯救什么人的话，我只能说，你这样的人真是令我恶心了。 可最讽刺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就是我明明无可奈何得这样笑着，却有你这样，莎莉这样心地善良的笨蛾子飞过来，被这笑脸吸引过来，以为找到了温柔的同类。 唉，真是让人讨厌啊，我没有经历过你们那样幸福的，可以发自真心笑出来的人生啊，很令人嫉妒啊你明白吗？” 西琼无言以对，而花依旧在和它的弟子闲聊着。 “传承弟子啊，呵呵，其实你真的不用执着于这个头衔，想要找到一个和我类似经历和心性的人，实在是蛮难的呢，不是因为经历过这些事的人不多，在这个世界实在太多了，只是他们不是死了，就是疯了。一个底层人要爬上来，爬得和贵族一样高是需要运气的你知道吗？我的运气……” 花停下脚步，叹了口气，“基力安救了我。” “首相，救了您？”西琼瞪大眼睛。 “啊，他其实早忘了，”花依旧是苦笑着，轻声细语的，“他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先锋军嘛，见到垃圾就随手宰了，管他什么王法和规矩。你看看，当时我就是这个年纪了，本来也不年轻了，花奴做不了，要被做成花的。 偏偏人生最后的最后，撞了一次大运，他杀光了我的主人，把我们救回帝国……不，那个时候还没有帝国呢，是反抗精灵同盟的斯潘尼亚独立王国，他们当时要打仗嘛，缺人手，正大规模从平民和奴隶中选拔有魔法和武术资质的人，我被选上了。就这样简单得改变了命运呢。 而现在，呵呵，你看现在的帝国，奴隶还有这样的机会吗？” 西琼叹息，“可我听说，老师您最讨厌先锋军……” “当然讨厌了，”花笑容满面，“他就那么轻易的把我的主人都杀了，让我连发泄这么多年积怨的机会都没有，你不觉得是很过分的事吗？ 好吧，基力安可不需要我这样被他拯救的无数平凡奴隶中的一个，来报答他救命的恩情。我顶着这平凡的脸这么多年，它都没回忆起来过，自然从来就没在意过这种事，所以我也只是自己报恩，默默得帮助自己的恩人，听从它的吩咐报答它的恩情罢了。 当然，我讨厌先锋军，还是因为我做先锋军时候的遭遇，被人从地狱救上天堂，然后再狠狠丢下来砸在血泊里，没有比这更令人绝望的事了吧。 唉，真的是好久没有人当着我的面自称先锋军了，尤其还是法兰妮来的先锋军，有些事情虽然真的过去很久了，我以为自己已经看开了，可是叮得一下就全回想起来……真的很难控制自己呢。 你的小男朋友，就是这么死在我手里的，反应过来时那魍鬼就抢了身体跑了，也没法确认能不能急救一下，不过我想是没有活路的吧，抱歉啊。我知道就算这么说，你这辈子也不会原谅我了，唉，所以本来你的性格确实是不适合的，就当还债吧。” 西琼却惊得有一阵子没说话，“你，怎么你也是先锋军？” 花笑着用手指比划了一下，“是啊，当过小小的那么一段时间，唉，只此一次，告诉你吧，为了避免我再失控，以后这个话题别再问了。让我想想，恩…… 那是我被救到斯潘妮亚王国以后，因为是有魔法天赋的稀少才能者，被编入了基里安建立的斯潘妮亚先锋骑兵团。哦？你这个悲伤的表情，大概是已经猜到后面的事情了？真是出类拔萃的魔女啊，这么冷僻的知识都过目不忘，抱歉，既然开了头就请听我讲完吧。恩。 总之斯潘尼亚先锋骑兵团，其实就是基力安在刚建国的时候，为了复兴人类，从奴隶和平民中，挑选人才建立的先锋军组织。和现在的法兰妮人民军，还有南方那个新先锋军，大同小异的啦，所以我讨厌先锋军啊，他们就是喜欢重复过去的败途呢，一点长进都没有。 呵呵，我们是奴隶出身的底层人嘛，第一次有了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斯潘尼亚独立王国扩张的初期，也就是通灵帝国记载的第二次大战的时代，奋勇作战，功勋卓着，远远压过了贵族骑士们的王庭骑士团和人王的武卫。 之后么，呵呵，简而言之我们被出卖了，被自己人出卖了，当然军团内部也有叛徒，总之我们遵照贵族将领的计划，与精灵军作战被包围了。王国的贵族军坐视精灵龙骑兵团对我们的围剿而不救。 大概是我们这些基里安一派的贱民武装，让他们寝食难安吧？总之最后弹尽粮绝，杀出重围的人，有一大半都心灰意冷，再加上有心人煽动，叛逃去法兰妮了。 而我和小部分死忠于基力安的，杀出重围，把军旗给基力安送回来了。 呵呵呵，那可真是一条血路啊，当时可没有传送魔法那么方便的技术，只能骑着马一路杀回来，最后五千的精英，只有十二个人活着回来。 我还清楚得记得，进城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是干涸的血浆，睫毛都被黏住了，脸颊都被削掉一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的，军旗被我揣在心口捂着，都黏在伤口上了，撕下来的时候带破了一大块皮，差点把我痛晕过去啊。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啊，我们把军团的建制带回来了，我们是先锋军，是奴隶的军队，当时全城的奴隶们都在欢呼着，‘血骑军！’‘血骑军！’‘血骑军！’嘿嘿，还怪不好意思的呢。 当时我真的是由衷感到新生和幸福，因为这么多战友没有白死，而且基力安已经赶回来了。当然的，它当时早就被精灵诸神调开了。听到战败立刻就赶回来了。但只要有他在，有军旗，我们的牺牲就没有白费！我们还能再建先锋骑兵团！再建血骑军！！ …… ………… ……………… 啊，结果当天晚上我就被几个武卫按在病床上活活砍死了。活着回来的人，全被贵族们赶在基力安回来的前夜杀光了。 基力安回来以后，王公们告诉他，我们重伤不治，而这次战败是因为奴隶出身的武士们贪生怕死，嫌弃他给的赏赐不够，出卖了战友还大半叛逃到法兰妮去了。 从那以后，王国或帝国，就再没从平民和奴隶中招过兵，我们的军旗也被其他争夺军权的贵族拿去了，现在也是七个死亡骑士团之一吧。 啊，我想起来了，我就是在那一天，转化成巫妖的啊。” 第一百六十六章 无用的温柔 花停下脚步，回过身，朝身后捂着嘴，全身发抖的西琼笑笑，“真抱歉啊，我这性子其实挺冲动的，想到过去的事，一时就控制不住杀气。 吓到你了是吧，唉，抱歉抱歉，缓一缓聊些别的吧。对了，看看这个，你是我的亲传弟子了嘛，那么下面这些东西，就需要你来照料了。” 它在西琼的耳边挥挥手，好像驱散了什么阴霾似的，洒下星星点点的银屑，一时恢复了弟子的理性。 于是西琼看到，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跟着花走到树洞底下，被四系魔法的光辉环绕着，一片花圃药田似的独立空间。 “这是我的花园，有些珍贵的草药，也有些我种的花，交给你打理不成问题吧？”花随手解开周围的结界。 “花……老师，您没有把这些事告诉首相吗？”西琼忍不住问道。 白袍叹了口气，“我和你说这些，不是希望你同情我，你这样的少女，最大的问题就是自作主张的感同身受。自作主张的代入苦难者的立场，为他们的遭遇悲伤痛哭，可哭泣又能改变什么？什么都改变不了。 你知道传承是什么意思了吧。不止是学识和资源，还有自己的人生经历，都得毫无保留得传递给自己的弟子，他们才能从中吸取教训，更效率快速得提取其中的精粹抵达巅峰，而不重复前代的错误和弯路。所以越是性格相近的人，从师傅的经历中吸取的教训也就越深刻。 所以你看，如果我的弟子是一个同样底层出身的武士，一个先锋军，一个和我一样冲动的莽夫，不定刚才已经体悟到我在死前那一刻的绝望，与我想要传承下去的杀意共鸣了。 可是你这聪明的少女却在这问，为什么不把这些事告诉基力安？ 呵呵，我问你，把这些事告诉基力安，又能怎么样呢，它会怎么做？” “它至少会……”西琼愣住了。 花满意得点点头，“你明白了啊，它会报仇，把背叛我们的贵族都杀了。这就是先锋军解决问题的办法。也是解决所有事情的唯一办法了。 你觉得这样的处理，把仇人都杀光了就可以了？我就会接受吗？我死去的同袍会接受吗？它自己又真的会接受吗？ 人唯一死而已，如果仇人死了就能了结一切，把恩怨一笔勾销。那么我就算什么都不做，不也一样吗？都是那么多年前的事了，只要坐着等，我的仇家，我的战友，所有相关的人，早晚有一天会死光的。但王公贵族的血脉被换了一批又一批，总有人补上来，而帝国，也还是回到原来的老路上去了。 所以我才不做先锋军了，他们从来没有解决真正的问题。” 西琼说不出话来，不止是无言以对，还因为她被花带领着走进花圃里，看到了它在种植的东西，终于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花把这些事情都隐忍下来了。 不，错了，它从来就没有忍着。 “西琼，你觉得，什么样才算活着，而什么样才算真正的死？肉体死了就算死了吗？那我们巫妖算是什么？死者遗留在人间的不甘？而肉体只要活着就能算活着吗？那又何须转化，只要一些特殊的魔法和药剂就能实现了。” 花笑容满面得扭头看着弟子，确认女孩的表情。还好，至少她经过亚丘卡斯的试炼，不会被吓到尖叫着晕倒了。 这座花园就是花的乐园，也是花绝对不能暴露出来的东西。 曾经作为花奴的经验再次派上了用场，种种珍惜的魔药被培植于残缺不全的人体之上。削去了四肢，挖去了眼耳口鼻，藤曼从空荡荡的躯壳中蔓延出来，深深根植于心肺和骨髓，从脑浆和血液中吸食营养，盛开出无数美艳的鲜花，和丰饶的果实。 和过去没有什么区别，是贵族们传授的技艺，又被花再次派上了用场，用回到了他们自己身上。只不过有点区别，过去奴隶的盆栽是死的，现在这些贵族的盆栽，是活的。 “这位是当初拒绝给我们派军粮的大公呢，”花微笑着抚摸被串在玫瑰的荆棘之上，痛苦得蠕动着，鲜血长流，却总在即将脱力的瞬间，被试管中滴下的治疗液治愈的人型，从他被撕裂开的下巴中，摘下一朵鲜红的玫瑰递给西琼，“认得吗？” “……血浆玫瑰。”以西琼的学识当然认得了，血浆玫瑰，制作上位魔药的必要素材，梦魇鲜血骑士团，死亡骑士后段强化的核心……那么她甚至能猜到对方的姓名和姓氏，还知道帝国记载的生平，‘死’于第三次反精灵大侵攻。 “聪明的女孩，”花满意得夸奖她，“你不知道，当时这群人还挺强的呢，要反抗诸神光靠奴隶可不够啊，这些都是古人类帝国的大贵族，每一个都有武神的传承，聚集在人王旗帜下的顶上级强者呢。 虽然也没有基力安那么强啦，但至少每一个都比他精明，每一个都比他狠毒，表面上个个都是义薄云天的忠勇之士，暗地里却把自己做的烂事尽往精灵的头上推。仅仅是嫉恨我们的功绩，鄙视我们的出身，就能联起手来背叛自己的战友，不，他们从来没有把我们当战友。他们是贵族，我们是奴隶，不管做了什么这点都不会改变。 可惜基力安看不到这一点，它和诸神那边实在是仇深似海了，多我们一桩不多，少我们一桩不少，只要不越过底线，只要和它并肩与诸神为敌，它什么都能忍下来。贵族们早看透它了，把它吃得死死的。 当然了，明面上就是精灵动的手嘛，那就把精灵全杀光就完了，什么仇都报了，这是首相的简单逻辑。恩，所以考虑到它解决问题的单一手段，我也就不拿太复杂的人类的烦恼来打扰它了。 不过，有一句说一句，真是帮了大忙呢，如果不是用这样顶上级的肉身来培育，我可没法养育出这么多美丽的花儿。” 是啊，真是帮了好多的忙呢…… 西琼迷茫得抬眼望去，看着这无比巨大的花田，数不清的人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得蠕动挣扎着。从肩背，口鼻，脊椎，头颅，胸腔，心肺之中生出各种各样闪烁着红光的魔力果实和花朵。 甚至连西琼也只能认识一小半，而且能认识是因为都是书里记载已经绝种的古代品种。只有素描而拍卖行根本见不到。还有另外大半，干脆就没有素描，甚至连文字记述都没有，完全不认得，也不可能认得，这恐怕是花用了几百年的时间，培育出来的新品种。 “每一个，都是顶上级……那您是怎么……” “哦，不是我做的哦，是精灵的错呢，”白袍的花欢愉得微笑着，“坦白说，我作为人类的奴隶而生，人类的奴隶而死，对于精灵还真是没有那么大的仇恨，倒是诸神还帮了我不少忙呢。 要不是它们兴师动众得来灭国，我想报仇就真的只能等这些人渣一点一点老死啦，贸然出手会打草惊蛇，但用和他们同样的手段，把事情都推到精灵头上，直到今天都没有人能发现！啊！这还真是好用的招数呢！” 白袍表演似得弯腰行礼，“因为鄙人，正好是第三次反精灵大侵攻时的救护队长呢！那个时候叫花部队，专门负责抢救败于诸神手下的人类武神！ 哎呀呀，可惜能力有限，不少人都‘重伤不治’了呢。不过还好，他们还是做出了最后的贡献，用从‘武神的残躯’上培育的花卉，为帝国打开了死亡骑士的职业道路呢！ 托他们的福，我还因此被任命为技术开发局的初代局长，穿白袍呢，可真是有趣！造化弄人不是吗？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西琼悲伤得看着如白蝴蝶一般，在血肉的花田中翩翩起舞，纵情狂笑的巫妖。 能这样欢笑出来的，除了纯粹的傻子，也就只有绝望的疯子了啊…… 可是……如果是第三次大战世代的武神…… 西琼皱着眉，看着面目中玫瑰盛开的大公，到底是怎么才让它们都活下来的…… “是精灵魔法，”花猛得闪身在西琼背后，“要不怎么说精灵诸神总是帮我的大忙呢。 这是在战争中从精灵手里获得的秘法，当时还在研究的禁忌，诸神最大的秘密，神体重塑魔术，血肉重塑的秘法，我们这边的称呼你应该听过吧，是‘赤之魔法’。” “第三代的精灵神体塑造！”西琼一瞬间就明白了，“从直接的血肉替换改造，到用魔力构造的魔法神体，最后变成用魔力重塑血肉！” “哦？你居然知道这是第三代的神体创造了？而且连其中本质的区别都知道？可真是优秀啊，我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好教你的了。”花无奈得微笑着，“这是和我们的灵魂魔术完全不同的路线呢，你知道现在的诸神，二代神体的缺陷吗？” 恐怕帝国都没有其他人比西琼更清楚精灵神体的构造了。 “是的，那相当于用魔力制成的义骸来盛装灵魂，但需要极其庞大的魔力，我曾经以为它们的核心反应堆是暗藏着魔力生成的奥秘，可结果……” “结果，只是一个契约物，用来绑定获得从特定的地脉传送魔力的装置，甚至都不是精灵制造的，只是把‘泰坦的遗迹’拿来用罢了。 因此精灵才需要试炼获得‘头衔’，以和特定的地脉达成契约，成为可以运用起魔力的主人，守护神。” 花微笑着看她，“阿努比斯说，这是它在沙之国多年的研究报告，并以此为交换情报，争取到我们同意由它担任掌旗官的呢，怎么，你是从它那听到的？” 它是从老娘这偷听到的啊啊啊！西琼都快疯了…… “呵呵，阿努比斯也是当年大贵族一侧，王党的死忠余孽，将门世家呢，而且更加的狡诈奸猾，这小子倒是很早就注意到了，被我‘抢救’的武神伤亡率奇高，对我一直抱有戒心呢。 哼，我也挺想宰了它的，可惜那小子一直担任基力安的副手指挥官，帮它指挥军队，所以找不到机会……恩，以后就交给你吧。” 花欢乐得拍拍西琼的肩膀，“言归正传，我们从精灵哪里获得的赤之魔法并不完善，精灵自己也在研究实验之中摸不着门路，但总得来说有四个环节。 解析，分解，重塑，维持。 你现在看到的就是‘维持’，不过是失败的‘维持’，不仅仅是因为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得在招待他们，还因为这种‘维持’需要一些额外的东西。” 它凑近西琼的耳边轻声说，“需要他们直系血裔的灵和肉。虚闪。” 然后西琼的眼前一闪，看到白袍带着自己站在了树根更深的地方，密密麻麻的根茎下面，是一个巨大的血红魔法阵，法阵中蠕动着的肉块绽放着红光，不时有藤曼将某种血肉注入这培育皿之中，又不时有藤曼伸下来从中吸取猩红的血污。 “这是从雅贾阿家交换来的一部分‘重塑’，把帝国贵族的肉和灵搅拌在一起，成为维持他们祖先生命的养料。好在贵族们早就自己在内部小圈子里通婚配种，给我省了不少麻烦，直接搅合在一起就是了。 作为传承弟子，你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掌握，并维持这个魔法，这‘帝国贵族的血池’，绝对不能干涸。 因为上面那些东西，都要靠这里的肥料来维持存活。别误会，我的仇恨这么几百年了，其实如果不是想起来，也没那么大的仇了。但那些珍惜的花卉和果实，可都是魔药的顶级素材，用来为帝国培育新的顶上级战力的核心材料。如果没有这些老顶上级的血肉来养育，一般的方法可是活不成的。千万不能把这些珍惜素材给浪费了明白吗。 不用紧张，只是定期确认魔术回路正常，不需要你实际上做什么的。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做完了。 技术开发局，恩，我，和帝国的贵族签了无数的协议和契约，把他们‘高等血脉’‘上等人’‘魔法世家’‘资质优秀’的血肉，交给我来处理，保存他们血脉的奥秘。 灵魂也是，平民死后的灵魂会被通灵塔吸收，转化成结晶，他们的灵魂会直接根据契约，聚集到这里，为了帝国的尾业，为了人类的复兴，继续存在着，继续和他们的先祖一样，奉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啊！真是伟大啊，帝国的贵族！你们无愧于这国家的基石，这国家的核心！真是感动！这个国家！可不就是诞生于你们的血肉之上的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西琼就看到，在花的笑声之中，那蠕动的肉海，如惊涛海浪般蠕动起来，有无数血肉凝聚的人型，状若厉鬼得冲过来想把面前的恶魔撕碎！而更多的血肉只能展露出痛苦的面具，发出无声的哀嚎悲鸣，尽力向远离她们的方向蠕动，躲避花散发出的惊天杀气。 活着，这么多年，这么多人，每一个都活着呢…… 白袍收声微笑着看向弟子，“看啊，无数的奴隶们活着的时候，遭受的那生不如死的苦难，贵族们死后也尽皆品尝到了！怎么样！是不是啊很讽刺！啊哈哈！啊哈哈哈！” 西琼瑟瑟发抖。 “哦，你不用害怕，”花和煦得微笑着，“亚丘卡斯知道这里的东西，它的子嗣是不会被牵扯进来的。” 西琼猛得震住了，“什么？” “我们的人王，大概是有它自己的渠道和秘法吧，总之它对我遭遇的，和我在做的事，都知道的很清楚，只是却全无反应，漠视我和贵族家的交流。看着我给他们下套，全不阻止，啧啧，还真是个看不透的家伙。 说它仁慈吧，它对帝国贵族们的结局视若无睹。说它残忍吧，它为了避免自己的子孙，因为不慎和技术开发局签定契约，死后遭到这样的惨状，把所有旁系和近卫封臣的魔法回路都剥夺了，并且严禁王家的嫡系学习魔法。” 花耸了耸肩，“大概它也觉得，比起一死了之，我这才是更为‘公平’的处理方式吧？那我也只好漠视着它对少女的杀戮，真是残酷呢，大人的世界…… 无所谓了，总之这些东西，都是千万不能让基力安看到的，这越过它的底线了，绝对不会同意的，搞不好要生气…… 或者你也可以立刻去告诉首相，我倒也不介意。” 白袍看了看自己的弟子，“只要别把多余的事说出来，它会瞬杀了我吧？那倒也是我期望以久的落幕呢。所有所有的一切，就都可以了结了。 说不定你还能因此，成为拯救了帝国贵族的，真正的‘王血的继承者’呢！ 而你也可以为爱人报仇呢，这不是挺好吗？ 如何，西琼小姐？你的决定呢？” 西琼出神得看着面前的血海肉池，“原来仇恨，真的可以几十年，几百年，成千上万年的持续下去的吗，这就是因果啊……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吧……我不会干涉的。” “咦？”花还真是吃惊了，“看到了这些，你也愿意做我的弟子吗？或许我还真的看错你了呢，你比我想象的要坚韧呢！莎莉给你的传承，还真是有些厉害呢……” 西琼突得笑了笑，“不，您看的一点也不错。莎莉师傅教我用毒药的时候，告诉我毒药远比看上去的仁慈，因为如果后悔了，还有机会可以给对方解毒…… 可我第一次就失败了啊。 亚丘卡斯的弟子第一次来和我死决的时候。我捡了一条命，我就看着他跪倒在我的面前道歉，说他知道错了求我饶过他的命，鼻血止都止不住。 这么说，您或许觉得我很虚伪很恶心，但那个时候，我真的一点都没，‘他活该’，‘是他来杀我的’，‘这是正当的防卫’，‘这是公平的决斗啊’之类的想法…… 我就想着这个人要死了，都是我的错…… 所以我把解药给他了，可是莎莉师傅没告诉我，要毒死一个人好简单，可要救活一个人，真的好难，有一些猛毒，全身的血都得换…… 所以我就看着他，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男孩，死在我眼前，脑子里只想着，这个人会死都是我的错。是因为我救不了他。是因为我下的毒…… 这样的事先后发生了四次，因为我真的不是天才啊……只是半夜躲在被子里看书，才勉强装的像一个罢了…… 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只是个懦弱的软蛋了…… 传承么，师傅病重的时候，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跪在她膝前哭泣，发誓要精熟这个世界的魔药学，绝不再让一个我在意的人，这样死在我面前。 可她告诉我，死亡不过是另一个旅程的开端，没什么可怕的，而要精通魔药学，她也做不到，或许能同时驾驭这两者的，这世上就只有您可以…… 现在我真的看到了，您真的可以做到，只要您愿意，有的人想死都死不掉。” 西琼轻出了一口气，坚定得看着花，“我明白了，虽然是不符合您心意的笨拙弟子，但还是请您教导我！把这一切，把您的一切，知识也好，恩怨也好，因果也好，统统都传承给我吧！ 就算有一天您陨落了，我也会把这里的研究继续下去，把魔药学，把赤之魔法，把这个世上生与死的道理，统统掌握在手里！ 绝不会，绝不会！再看着那个男孩，死在我的面前！” “唉……所以我讨厌你这样温柔的女孩啊，”花无奈的微笑着，“好吧，既然你还是选择要成为我的弟子。那么我也传承些心得给你吧。 知道吗，我死的那天晚上，被劈了好几百刀啊。 因为要伪造成重伤不治嘛，他们总不能直接把我的头给砍下来，然后拿过去给基力安看，说喏，她虽然回来了，但是重伤不治是吧。 所以他们就按着我的手脚，往不致命的地方劈砍戳刺，砍了一整晚，其他人，都被这么活活折磨死了，除了我。 因为我那时已经摸到门槛了你知道吗？顶上的门槛！从精灵神将的围攻中我都能一条血路杀回来，脾气一上来，这点小伤是绝对要不了我的命的！只要我咬着牙撑着！一口气死撑着！撑到他们忍不住砍我的脑袋！他们的阴谋就会败露了！只要撑到基力安回来…… 结果想到基力安马上要回来了， 马上能回来救我了， 天都亮了， 他为什么还没回来救我， 我的脸都给砍花了啊…… …… 这样我就没撑下去。” 白袍的花捧住西琼的脸颊，温柔微笑，“所以我的弟子啊，把爱和温柔抛弃吧，这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感情了。” 尾声 “你带来这么多人啊……” 波鲁裘斯擦着冷汗，看着公司集结起来的‘大军’。有‘四大天王’，有影卫刺客，还有背着火枪别着刀的武士从马车上跳下来，在周围的建筑上假设机枪阵地。石像鬼像乌鸦群一样飞来飞去，背上满是炸弹。 而全身板甲，包的和个铁罐头似的索伦骑着午夜，从天空中降下来，“又要打boss嘛，当然要凑几个团来打了，一个团输出一个团替补，哦，这两位……” “呃……”独眼龙一阵尴尬。 而他左手边，抱着头野猪（索伦，“这是野猪？”）的小女孩微笑行礼，“它是帕克，您好骑士候，我是花的弟子克里斯丁.比斯特，是阿姆斯特朗阁下的未婚妻。” 独眼龙右手边紫发长腿，背着太刀的御姐脸红了红，有点尴尬得侧过头，“我，我是布伦希尔德，是……是波鲁裘斯的朋友……” 索伦眯着眼，冲独眼龙勾勾手指把他叫过来耳语，“你身上有股鱼腥味啊……” 波鲁裘斯大惊，“有吗！我洗过了啊……不是！少废话！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两天是‘花的繁衍’……” 索伦耸耸肩，他当然知道，只是想找个机会嘲一下别人罢了，“吉尔特呢？” “带着他家的精兵，在虚圈里等待时机，”波鲁裘斯默默胡子拉碴的下巴，“毕竟又是白袍，老计划，我们先上，他看到机会就冲出来偷袭。” 索伦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屡试不爽的方案，“那行，开boss吧。” 于是波鲁裘斯也换上一张笑脸，扭头看克里斯丁，“克里斯丁，不好意思，能不能打开一下结界，我们想拜会一下花阁下。” “您这边真的是来拜访的吗？” 克里斯丁瞥了一眼索伦那边全副武装的大军，这么多人，非说是公司执行官的卫队也不是不行，而且人群里居然还混了一头狮子……想摸摸…… “好吧，我也知道诸位是担心突然被带走的西琼小姐，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请别冲动，我来和老师交涉一下。” “就麻烦您了。”波鲁裘斯比了个眼色。 索伦点点头，在盔甲的掩饰底下，握住了星刻剑，开启了霸体。 白袍的花，强到瞬杀索伦，能击伤基力安的顶级强者，突然强迫西琼退赛并将她劫走。 好吧，亚丘卡斯，炼金，花，索伦基本都习惯了，大概每隔一个月就要救一次西琼，刷副本呢这是…… 不过也不是毫无胜算的，基力安说过花和他是一个战斗风格，如果事先没有准备，就只会一头热的疯打，并不大会突然变幻招式。 那么就由他和波鲁裘斯打头阵，让吉尔特看准时机从旁偷袭。 波鲁裘斯走到索伦身边，“听克里斯丁说听塞拉瑟斯说你要去军团做试炼？那里的人挺不好相处的，要不要介绍几个可靠的弟兄给你认识？” “再说吧，如果这把能活下来。”索伦在钢盔下鼓起肌肉亮出獠牙。 波鲁裘斯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真的还有味？” 索伦，“……严肃点，救西琼呢。” “你们都聚在这干嘛？让开我要去买洗洁剂。”西琼从工坊里传送出来，皱着眉头瞪着门口一堆人。 索伦，波鲁裘斯，“……” 克里斯丁倒是很开心，“啊，西琼小姐，你没事吧，怎么突然弃权了？老师找你有什么事吗？” 西琼看看她，又看看那边两个，叹了口气，类似的事经历的太多都不用猜，她也有丰富的被救经验了啊，“没事，花阁下收我为传承弟子了。” “啊，真是太好了！”“哦！恭喜恭喜！”“咦，咦？？” 虽然其他人都开始祝贺西琼，索伦却傻眼了，收弟子？不对啊，那个花，不是性格和他差不多吗，难道不是试探出了问题，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得把西琼也铲除？还是什么意思，因为和他性格太像了，也看上西琼了？8可能8可能…… “喂，索伦，你想追我是吧。”西琼走到他身边问道。 “恩，恩……呃啊啊！？？”索伦大惊，猛抬头看天上的魔法孢子，“你，你也中招了！？” “说什么傻话呢，我可是帝都长大的，花的繁衍会不知道吗，不要咋呼过去，”西琼叹了口气，斜了他一眼，“听克里斯丁说你要去边境军团，去血骑……梦魇鲜血骑士团试炼是吧？” 得，现在是个人都知道了，索伦面无表情得看着那边叽叽喳喳，正对着一脸莫名其妙的潘妮作自我介绍的御兽师少女，你嘴可真够碎的啊这一会儿工夫就扩散了。 “是啊，我可能很长时间不回来……” “我知道，这段时间我会在花师傅的保护下，掌握它的真传，所以你就不用再考虑我的事了明白吗？”西琼正色看着索伦，“如果你真的喜欢我，想要帮我做什么的话，就把骑士团的军旗带回来给我。” 索伦一愣，“军旗？” “嘶……”波鲁裘斯摸着下巴，“那不是要做到骑士团大团长才行吗？那至少也得是顶上级大骑士的战力吧？这要求也太高了吧……” “哦！你放心！”索伦拍着胸脯保证，“交给我了！我一定会把血骑军的军旗，带回来送给你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战线 从南端的风暴海，到北线的法兰妮高岭，中段被怪物沼泽分割，形成了绵延八百公里的对峙战线。根据地形区块，在通灵帝国的一侧，大致被划分成南北两块正面战区和一个突出部战场。 南方战区，从风暴海沿岸到怪物沼泽，旧斯潘尼亚王国的传统领地，由于一路直通帝都核心，都是无险可守的平原坦途，密布贵族的封地家业，有着大量维持人类生存的珍贵农场作物区，曾经属于帝国的软肋腹地。 上次大战就是从南部被精灵同盟的大军突破。战争后期诸神也是在这一段地区，布置了所谓的‘黄金和小麦’的诅咒，制造了无人区作为战略缓冲，同时也导致帝国南方种植园受到影响大幅减产。 帝国在南方战区采取守势，于战线建立漫长的防御工事，建起了数以百计的通灵塔，密布壕沟，围墙，魔能炮，陷井和结界。而贵族家也为了保护自己的产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得加固家族的城堡要塞，投入最新的魔法结界和炼金武器，魔像和石像军团等。将家族的私军雇佣军都安置在此处驻防。 作为帝国花费几百年的时间，大力修补维持，重点防护把守的‘软肋’，如今南方战区已经是当之无愧的铜墙铁壁。以至于精灵军都丧失了兴趣，又不是弱智，谁想把珍贵有限的人口，一头撞到这么个绞肉机里磨死。再加上‘黄金小麦’诅咒制造的战略缓冲区的存在，南方战区的局势相对平缓，几乎难得发生边境军事冲突。 帝国在南方战区配备了一个死亡骑士团，即俗称的暗焰公牛骑士团。正规的称呼是帝国武神禁卫军。 作为古老人类帝国的核心传承军团，曾经人类帝国的主力军，在第三次大战中遭到毁灭性打击，旧世代的武神们损失惨重，大量武学传承断绝，再加上贵族子弟如今也更倾向于走魔法师的路线，从骑士的个体实力上说，这个正统老牌贵族军团已今非昔比。 不过如今的时代也变了，禁军武卫早已经不用上战场近身厮杀。 只要安坐在南方战区坚如磐石的要塞里，用魔法沙盘远程指挥大军冲杀，运筹帷幄，就好像从小玩军棋推演练习的那样。这就是和贵族们从小玩的战争游戏一模一样，只不过是真的战争罢了。 死亡骑士也好，禁军武卫也罢，这些身份只不过是贵族们为了继续把持帝国的军权才加入的。如果不是‘战场光环’至少需要上‘战场’才能生效，恐怕他们都很不得住在帝都的豪宅里当大元帅，被女仆女奴簇拥着远程指挥战斗的大将军。谁想编入军团服役，到前线吃灰呢？至少南方战区还离家里的别墅近一点…… 因此编配到南方战区的暗焰公牛军团是贵族们首选，战区的指挥官数量有限，自然一个奴隶大骑士的名额都没有，实际上没有几代十几代的军阀大贵族传承，根本是没有资格加入这个‘王的武卫’的圈子的。用骑士团称呼，倒不如用将军团称呼更切合一点吧。 然后是怪物沼泽，也就是突出部战场，白袍的普莉希拉，妖兽女王的巢穴。 这个地区地形复杂，充斥各种魔兽和非人，相当于帝国和这位大妖兽结盟形成的自治区，在过去帝国羸弱无比的时候，非常依靠这些非人种族和魔兽的协助来应付精灵的大军。甚至还与这些食人的怪物结盟，并保持相当的军队看守沼泽边境，避免精灵军从此地发动突袭。 不过还是那句话，今非昔比了，如果帝国派驻了死亡骑士团中最精锐的一支，怪物讨伐队驻扎在怪物沼泽，从这个名字也看得出，不仅有威胁精灵的意思，还有监视压制普莉希拉这群怪物的打算。 在这片沼泽中生活的魔兽族群，也在这些年逐渐被帝国的魔法和经济优势吸引而同化，有相当一部分的部落加入到了帝国的势力，比如狼人群落地精巢穴鼠人氏族这种，开始和人类进行交易，模仿人类的方式生活发展。 当然沼泽密林深处，还是有很多魔怪依然把人当作粮食，只不过这些魔怪同样也会把精灵和其他非人当作粮食，人类也可以把它们当成素材狩猎，这是弱肉强食的基本规则，倒也不会触怒妖兽女王。 因此各骑士团中以大骑士为强化方向的人，都会定期来妖兽沼泽进行狩猎，磨练自己，或者把自己喂给魔兽们投食，而其中最强的一批人，就会得到邀请，转调到怪物讨伐队，驻扎在魔兽的巢穴之中，驻扎在对抗精灵的最前沿，时时刻刻与同样渗透进来试炼的精灵刺客，剑圣，大法师精英们追逐厮杀，搏命交手，磨练自己的技艺，只为攀登到顶峰。 这个突出部战区，可以说从来没有大规模战争，但也可以说小规模的厮杀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当然，随着近年帝国的实力增长，精灵同盟也开始连年增调部队环绕突出部部署，进行防御了。 而帝国这一侧也不可能真的留着一个豁口不管，在怪物沼泽外部就是技术开发局的试验场总部。驻守在此还有一支死亡骑士团，技术开发局所属的技术开发部队，就是白袍的花建立的第一支死亡骑士团。 因为最初只有一百人，却如一个军团般无敌，而被称为百人军团。现在负责保护技术开发局，协助各种魔法和武技开发，并且作为正面战线的预备队，随时调动，应对南北战区和突出部战场可能发生的紧急事态。 当然，技术开发部队的本职还是技术开发，平常技术开发的死亡率都高得吓人，以至于被戏称为，‘五千人编制被技术开发局玩得只剩一百个人的军团’，或许有点夸张，但实际就是兵力不足以作为整条战线的预备队。 所以帝国又最新建立了铁锋龙骑兵团，这样专门的战略机动部队，可以在传送魔法被封印的情况下，快速机动全国战线随时支援。目前这支新军团就被划分到了白袍的阿努比斯指挥下，协助攻打法兰妮。当然还是抽调小部分骨干和大量新人编制的新军，战斗力还需要验证。 还有远戍北方冰海的白霜十字军这孤军，也是第三次战争时立下了大功的敢死队，几乎只剩下个番号而已。但姑且还有些遗老遗少，军旗也没有丢，所以作为死亡骑士团的顶级番号就一直保留着。 但离开主战场实在太远，战略价值有限，补给困难，也没什么大贵族在背后撑场子，基本上属于被遗忘的状态，天寒地冻，又穷又冷，以至于军团想补员就只能靠自己生，奴隶买来都不舍得用，浪费不起那个钱，基本是当老婆的，所以麾下的骑士都算是帝都贵族歧视的‘混血’，毕竟就那几个姓氏，一听就知道了…… 上面提到的五支骑士团由于各自的特殊背景，特殊任务和特殊构成，人数也好，战力也好，其实都不能称呼为标准的‘军团’，倒不如说是军官团参谋部，反斥候特种部队，实验协助人员，实验性质的二线机动预备队和养老院托儿所。 真正的正面战场，正面战场中的主线战区，是怪物沼泽以北，法兰妮山脉以南的一小段丘陵。正面战线上一个小小的缺口，这就是通灵帝国的主攻方向了。 因为从这里，杀到精灵同盟的总部，世界树万神殿的直线距离是最短的。 帝国大议会，或者说首相基力安的战略，真的非常简单。 老子才不和你玩那些虚头八脑的‘战术’，要打就照着你的心肺，上来就全力刺出最强的一枪，插进来，当面把你捅死了，一把端了大神殿，刨了世界树，灭了精灵诸神，那这场战争就结束了。 帝国摆在这里的两个骑士团，金狮子和梦魇，一个是斯潘尼亚王主骑士团，一个是斯潘尼亚先锋骑兵团，全是满编的主力军团，一万名至少是精英级，甚至可能有不少摸到顶上级门槛的死亡骑士聚集在此。即使以精灵同盟的国力，也不能小觑这种级别的力量。 更何况这战略都这样明了了，而且都和帝国打了一千多年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旦打起来，基力安一定站在这里，站在第一个，带着头往前冲，就好像它这一千年来一直做的那样。要是正面大决战打不赢，拦不住它，精灵同盟就输了。 所以这个战场，说是对峙，但其实是‘动态的对峙’。 因为所谓的战线，是按照帝国的定义，有通灵塔覆盖，巫妖们可以开无双的地方那才叫战线。而精灵同盟当然不能让帝国一点一点得把通灵塔堆到自己的领地里来。 所以双方平凡得发动各种规模的野战，筑城和阻挠筑城，运输材料和劫持补给，攻城和反围攻。而战场最终会僵持在这一小段，不是山不是河的丘陵地区，也是有原因的。 这里既不在精灵地脉的范围内，也不在帝国通灵塔的范围内，水火土风四元素也没有特别突出的，而且在这么多年的战斗中，附近的自然魔力早就被抽干打光了，双方都必须从国内运输魔晶石作为战略储备。 而平常也不能轻易动用为了大决战准备的魔法物资，所以在没有大规模会战的时候，双方都不用，或克制魔法的使用，只进行纯粹的物理厮杀。而一旦有一方开始用魔法支援，另一方自然也会对应升级战力，把小冲突打一场大混战。 而混战就算能分出胜负，一旦越过了这片战区，进入后方通灵塔，或者得到地脉支持的精灵魔弓军团的射程范围内。那战线就推不过去了，毕竟那可是双方以大决战为标准布置的防线。顶上云集。 所以在僵持对峙的区域内，帝国建造通灵塔，同盟拆毁通灵塔，只为了把战线往前推一寸，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兵对兵，将对将，从头打到尾，全年不休全年不停。 哦，休息还是让休息的，毕竟死亡骑士好多还是人，定期也要轮换着放松一下，不过仅限于大团长那种级别的顶上，贵族出身的那种精英。 而如果是奴隶出身的侍从，过来当炮灰的小兵，你在军营门口等着报道，站累了想蹲一会儿，那都有督军冲过来一脚把你踹飞。 “狗东西！蹲门口拉屎啊！” “哎哟卧槽！” 索伦捂着屁股跳起来，他妈的，他都好两天没合眼了，想着大家都在血战，不能只有咱还在滚床单，何况还要拿军旗送西琼呢，所以直接过来了，拍马跑到血骑军团的大营报道。发了信让阿比迪斯大姐头带着登记一下，就开始做任务练级刷声望。 结果在营门口等着女骑士半天都不现身，因为骑马都骑到罗圈腿了，刚想蹲一蹲活动活动筋骨，就莫名其妙的挨了一脚。 “你是哪家的侍从！出战集结的时候，溜到门口想当逃兵吗！”披着血红战袍，全身板甲的军官，朝身穿血浆玫瑰侍从套装的索伦咆哮，声音捂在铁罐头里好像闷雷一样。 索伦龇牙咧嘴得瞪着偷袭的骑士，看到这货似乎是刚才战场上下来，盔甲上还是冒着烟热腾腾的血污，腰带上还挂着两颗长耳朵的脑袋，总算是一个正儿八经在和精灵作战的战士，这才咬着牙忍耐。 “出战集结？精灵打过来了？我，新来的不认路……” “哼！不认字的蠢货！别傻站着！去换甲准备出战！敢逃就宰了你！”军官一把推得索伦一个趔趄，自顾自得大步往军营里走。 索伦挠挠头，也行吧，反正都是打精灵嘛，倒是人人都提醒过他当兵的脾气不好了，那可不，这年头都是拿着刀当面杀人割首的，谁还文质彬彬讲礼貌的，哪有那么多变态杀人魔。 于是索伦也不等女骑士了，反正都在一个军营里早晚能见到，快步跟上军官进入大营。 帝国的军营建制都是有标准规划的，大概也是古代帝国军队的传承吧，梦魇鲜血骑士团的营区规划，和以前远征沙之国的时候，波鲁裘斯负责建造的营垒几乎如出一辙，只是规模更大，防卫更严密了。 整个军营用里三层外三层的碉堡石墙壕沟塔楼，配合各自魔法结界和炮楼分割开来。大体上来说，五千人的标准军团就有五个千人营区，每个千人营区又分成两个五百人的营寨，成犄角之势左右对称，中间是供给大军和补给运输的甬道。 五百人的营寨，就是一个有围墙防御工事的基本驻军要塞，和补给单位了。后勤的兵粮武器和魔晶都会运到这样的小营寨里，营寨内部同样是分成五个百人队驻扎。这一百人有条件就住碉堡，没条件就搭帐篷，总之百人队就是帝国军制最基础的战斗单位了。 索伦在艾阿里希搞的生产建设兵团，其实是按照他自己比较熟悉的三三制来的，但为了方便本地有军事背景的先锋军武士理解，基础的单位也是百人队，也就是连队级是一百人，往上三百人三个连一个营，三个营一个团，连营团旅师军，然后三个军组成一个建设兵团，大概是设计了十万人的编制。实际上当然远远没整编完成，就连凑数的也都是些哥布林鼠人之流。 而帝国的正规军团的军制，则是和营区的划分管理相符合的，百人队有百夫长管理，五百人营寨的指挥官则是下级督军，战场上这个督军也会负责指挥这五个百人队形成一个方阵或者分队。就算是基础的中层军官了。 千人营区的两个督军中有一个千夫长，另一个是副手掌旗官，通常都是由有战场光环的督军来指挥作战，另一个则是大骑士强化的打手。千夫长就是中级督军。 这样五个千人营区中，有一个营区的指挥官就是军团长本人，当然军团长倒不一定会在中央营区。一是根据驻军的地形，另一个是根据是否有军火库或者魔法师需要保护。如果还有一个巫妖，或者死亡骑士团的团长来做专门的掌旗官，指挥多个军团联合作战的，那一个标准军团的团长就算是高级的督军了。 当然，每个军团的任务不同，配制也不同。 譬如一般巫妖们的军团，步兵全是骷髅，魔像，石像鬼，那么这样的百人队，百夫长，督军，千夫长之类的军官通常都是血族来担任的。军团长通常要伯爵级的血骑士，或者死亡骑士团的正式骑士，或者专门的战场巫妖来担任。 如果类比当初远征沙之国的情况，就是波鲁裘斯这些中期魔法师们，都被称为魔导督军，还有索伦这个死亡骑士侍从，作为先锋官，都是相当于千夫长的中级督军，塞拉瑟斯作为掌旗官本人就是军团长了。 不过到了梦魇鲜血骑士团这里就又不一样了。 这里不要说中级下级的督军，千夫长百夫长的，每个士兵都是正式的死亡骑士！所以是满编的死亡骑士团！索伦估计他这个侍从，也得从普通士兵开始干起，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有骑士头衔和大姐头靠山，给个督军百夫长什么的做做。 毕竟步兵炮灰的生还率实在太低了啊。这一路走过去索伦都看到一车一车的死尸，刚刚拆了骨头还热腾腾的新鲜碎肉，被拉去喂给非人类的魔兽。 当然不止有他们这些死亡骑士去和精灵干架了，战场巫妖，血族，魔兽，魔像兵，死灵兵，还有技术开发局整出来的杂交怪胎！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都有！ 一个营寨一个营寨的，如众星拱月一般和骑士团交织部署在一起，而这还只是血骑军一边！在不远处还有一个半战友半竞争关系的金狮子，王主骑士团存在呢！这军队的规模就大到没边了啊……废话呢不是！这可是主战场中的主战场啊！保守估计也有十几个满编的野战军团吧？ 不对！ 索伦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又又犯傻了，他只是随便找了个插着骑士团旗帜的营寨门口降落下来，就发蝙蝠给女骑士，说他到了‘骑士团大营门口’了。这阿比迪斯要找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 “拿上装备！列队！！”带路的军官把索伦引到一个营寨里，冲营寨里个个都和索伦差不多年纪，穿着侍从战袍的年轻人大声呵斥，“死兵队！集结！！轮到你们营上战场了！今天不把山精灵的城堡打下来，你们这些奴隶种就统统给我死在战线上！！” 索伦，“……” 得，一朝回到解放前，又要从脚底板开始往上爬啊…… 第一百六十八章 牛刀小试 好吧，反正索伦的初衷就是来打战场升级的，先跟着逛一圈倒也无所谓。顺带也可以现场观摩一下，所谓帝国主力军团的实际战力到底怎么样。看看这个死兵队，由奴隶中挑选出的人才训练出的死骑侍从，战斗力的真实水准，到底是不是吹出来的。 也免得啥情况都不知道，结果空降掌旗官，看到对线的只有一个炊事班，就觉得自己手握一个师优势很大，于是果断框起来平a了上去，然后被绕后包抄全部俘虏…… 于是默不作声得套上军团制式的盔甲，挑了把大剑，索伦就混在这一营五百个侍从队伍里，跟在刚才的军官出战。 周围的侍从年龄不一，不过最大的可能也不超过二十岁，最小的比索伦还矮一点，都是初中高中年纪的少年兵。行军的时候一个个闷不做声，只发出盾牌刀剑碰撞盔甲的金属声。也没人管索伦这个溜进来的家伙。 沿途从军营的甬道通过，两侧不断有营寨开门，各个种族，各种兵种，以百人队，五百人队的战斗单位加入进来，具体也不知道有多少兵马，索伦扭头望了一眼只能看到黑压压一片刀枪剑戟和张牙舞爪不知是真的怪物，还是装饰过的盔甲铁胄。 是的，这些人都是跟在他们后面的。 死兵队，先登之士，冲阵的第一波排头兵。 没有军旗没有番号没有直属长官，只有在要出战的时候，被军官们像牵条狗似的从笼子里拽出来，然后放他们冲出去咬人。最后能剩下来多少都无所谓，反正每天都有一批又一批的奴隶小子以‘侍从’的名义填补进来。 索伦皱皱眉，有些疑惑，因为明摆着嘛，帝国不是有骷髅有魔像吗？就算节省魔法水晶，后面还跟着不少魔兽巨怪呢。再怎么说也不用把死亡骑士的后备役，这些高级兵种放在第一排当炮灰冲锋吧？索伦记得侍从也算军官候补还有军饷呢，难道有什么特殊的战法吗？ “止步！” 大致是走出了营区来到战线上，军官喝了一声，死兵队的奴隶兵们停下脚步列成松散的方阵，虽然装备都是标准规格的绝不算差，一眼看去却如乌合之众一样没有丝毫军纪可言，当然的，炮灰也用不着练习正步和依仗的，只要开仗了往前冲就行了。 这时索伦听到了马蹄声，他还以为是要分配坐骑给他们冲锋了，结果一转眼，就看见一支骑兵队举着面梦魇战旗从阵前飞驰而过。 一支满编的骑兵百人队，个个都穿着如白银般闪烁的华丽魔法盔甲，头盔顶上插着鲜红的羽毛，竖着四米的骑枪，枪尖飘扬着红色的锦带，胯下同样是全身具装的梦魇战马，马蹄间点燃一片魔能的火云烧过赤红的大地。 当先的百夫长掀起面罩，是一名银甲上绣着玫瑰花纹，左臂的肩甲也雕饰着巨大银玫瑰的女骑士，“猪猡！！” 啊？猪猡？ 然后索伦就看到他们的领头军官，那个踹了他一脚的家伙，哐当哐当得跑到女骑士百夫长身前跪下，摘掉罐头似的头盔行礼，“哈！标下拜见库鲁杰夫斯基骑士候！” 骑士候？那这百夫长也是个侍从吗？贵族指挥官喽？ 索伦又特地认了一眼那踹了他一脚的军官。 姓名，猪猡，性别，男，相貌，丑……恩，这辨识度真有够高了，一光头，明显是被大面积烧伤毁容的，还有刀疤，真是蛮奇怪这货居然还没死呢。 然后猪猡督军的脸上又添了一道，两道，几十道的血痕，现场马鞭抽的。 “怎么还没把要塞拿回来！我不是说了天黑前给我拿回来的吗！畜生！贱种！想让我在面前丢脸吗！狗东西！” 猪猡就单腿跪在地上，如磐石一样任由女骑士暴风般的挥鞭乱抽泄怒，鞭痕带着血沫劈里啪啦得打在盔甲上，都打出一道道白印子了。猪猡倒是一声不吭得受着，只等到那女骑士自己挥了上百鞭手酸，抬不动胳臂为止。 “哼！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今天不把阵地抢回来我活剐了你！噗！” 女骑士候一口痰吐到猪猡脑门上，侧马回营，她麾下的一百骑兵也一齐转向，看得出马术倒是相当精湛，不过……你不是今天一定要阵地拿回来吗？这些精英的魔法骑士，都不跟过来帮忙的吗…… 索伦扫了一眼身边的人，死兵队的奴隶们面无表情，大概这种场面也是日常了吧。 猪猡也不当一回事得站起来，随手抹掉脑门上的唾沫和血迹，戴上铁桶似的钢盔，扭头怒吼，“行军！” 于是士兵们再度前行，深入战场奔赴死地。 越是往北走，魔力元素也越是匮乏，甚至到了魔法装备和道具上的魔能，会自己不断消散的地步了。 这情况可比沙之国还极端，沙漠里还有大地和风的魔能呢，可是这片丘陵，完全就是一片荒芜生机的死地。不仅一般的自然魔法威力会大幅减弱，本身的魔法道具和卷轴使用起来也事倍功半，如果不消耗大量的水晶来补充魔力，可能根本起不到什么用处。 就连索伦自己，都明显感觉到了魔力消耗的负担。 是的，索伦居然感觉到魔力在消耗了。 他可是来打战场的，当然又用时之影叠了一条命保险啊！只是原来维持这个魔法其实是要消耗魔力的啊！之前在帝都通灵塔环绕的魔力海洋里，索伦都没怎么注意到呢！ 咳咳，装逼了。 总之，除了维持时之影这个禁咒，还有死亡骑士魔药强化的八个魔术，阿喀琉斯之骨，痛苦压制，暗影步，鹰觉，浴血，魔法抵抗，羁绊，普罗米修斯的燃烧，索伦也同时全程激活着，就没关掉过。 这下连他也感觉到魔力消耗的压力，不能随便乱用战场大魔法，更不用说‘美杜莎的吹息’之类的禁咒了。 不过索伦倒也不是很慌，还有骰子呢，还有霸体呢，还有手榴弹呢，还买了一堆治疗药呢，实在不行就拿一堆水晶出来补魔呗，有什么好慌的？ 然后他们在猪猡的带领下，抵达了战场。 索伦木然得抬起头，看着耸立于悬崖顶端的碉堡。 所谓丘陵，是指相对高度在两百米以内，由绵延不绝的低矮山丘组成的特殊地形。 这座要塞就建在一座两百多米的山丘顶端，从建筑风格和到大营的距离可以看得出来，是帝国建造的屯兵要塞，顶上就是一个可供五百人驻军的标准要塞，山丘的四壁明显是被魔法改造过了，三面险绝，只有南方一条蜿蜒狭窄，勉强供骷髅货车运输补给的山道可以通行。 看得出是一方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不用魔法开挂的话，决计难以攻克。 ……不过被精灵攻占了呢。 “死兵队！！向前！！”军督猪猡大吼。 开玩笑吧，索伦抬着头直冒冷汗，这种地形用步兵推上去？你是不是傻？用魔法轰啊？何况有啥好打的呀，精灵的补给又送不过来的喽，又不是什么军事要地，围死得了呗！ 这时候索伦看到山顶的营寨上，闪起一道明亮的银光，隐隐约约好像有一道人影，飞到了天上。 而他们身后大营的方向，阴云之中也撕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只狰狞可怖的眼球，盯着这边的战场。那应该是‘潘诺普忒斯之眼’，帝国用来进行战场指挥和监控的沙盘魔法。 所以，现在的战斗算是全程直播吗？大概帝国和同盟两边的高层都看着吧…… 索伦有点明白了。 这是在斗气啊。 帝国自己布置的营寨阵地，精灵给攻下了，帝国却反攻不下来，只能用魔法炸掉，那就是帝国自己认输了。 消耗魔法水晶倒是其次的，主要还是…… 丢脸！ 所以要给顶上的大佬们争个面子，就轮到死兵队上去卖命了…… 艹…… “攻击！！！” 猪猡拔出长剑一声大吼，居然带头冲锋，哐当哐当哐当得大步奔跑，沿着山道向山顶冲了上去。腰间的两个长耳朵精灵首级也晃荡着撞在他的盔甲上，哐当哐当直响。 索伦目瞪口呆，等等，这个货，莫非上一把是冲到了山顶上，砍了两个脑袋，然后自己带的人马死光了，又扭头冲回来，再拉一批人继续回来砍？那有点猛啊…… 结果他一不留神，周围的士兵已经哗啦一声一齐冲了出去，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往山道上冲的，约莫只有一个百人队跟在猪猡督军身后，其他四个百人队自己往两侧绕开，似乎是想攀着悬崖往上爬。 哇……真的二话不说就上去干啊……感觉比他还莽啊…… 然后索伦扭过头，发现只有自己还站在原地，不是，是只有死兵队的冲上去了，跟着一起来的其他种族的魔怪步兵居然都站在原地没动？这都什么套路？难道是要等第一波死光了再上吗？可是就这么往上冲往上爬的，不死个几万人，真的能冲上去吗？ 这可是打精灵啊，还是强攻山城，那根本就没有什么表现战斗力的机会，要趟过去都不知道得死多少呢。 算了，反正也是来练级的，那个督军虽然踹了他一脚，但好像和精灵作战还挺勇猛的，也勉强算是个人才，可不能让他把人头都抢光了…… “啊！啊啊啊啊！”霸体全开，索伦给自己叠了一个豹之迅捷，一个踏步前冲，好像发了情的公狗……咳咳！发了狂的野狼一般狂飚出去！ 虽然顶着全副重甲，速度却快如一道闪影，一路超过其他正一边小跑加速，一边调整呼吸的士兵。很快就直追上猪猡督军，然后越过他，一骑绝尘狂冲上山道。 要顶着重甲往山上攀爬，哪怕是职业军人也会被消耗，但索伦在霸体状态下可不在乎这种程度的疲劳，倒不如说他还恨不得再跑快一点，因为霸体他可维持不了多久。 但这种反常的速度当然引起了山顶上精灵的注意，当下就做出了反应。 索伦眼角一闪，就看到有魔能的箭矢，闪着光芒朝他脑门上飞来。 精灵嘛，射术顶尖都是种族设定了。何况是战场上的精兵。但索伦却有点奇怪，这弓箭的技术，比起他想象中的要弱，都不是弱一星半点，是弱太多了。 飞的也慢，魔力也低，而且准头好像也不怎么样，哪怕越往前冲，少部分的狙击变成了覆盖式的箭雨，依然没法奈何索伦，完全用暗影步平移就足以躲闪这乱箭流矢了。 索伦甚至故意中了几箭，却发现这些箭矢根本不能穿透军团的铠甲！ 这什么鬼？ 这就是精灵魔弓手？ 就这？ 就这？？ “就这！！” 索伦一声大吼，全力蹬足爆发，轰得在踩碎砖石，踏出一个蛛网纹，飞身冲跃而起，拔出背上的军团大剑，凌空一个跳劈斩，在塔楼上精灵弓兵们惊怒的目光注视下，朝着军团营寨的大门一刀劈下！ “乒！”得一声。 军团的大剑被砍断了，断刃打着旋落到悬崖底下，闪烁了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艹，这大门是钢的啊…… 那就没办法了，是你们逼我用神装的。 “星刻剑.流星神萤！” “轰——！”一阵硝烟之中，营寨大门被打飞了，乒乒乓乓咣得砸过来，逼得门后列成方阵的精灵剑圣们都不得不闪身避让开一片空地，免得被波及砸倒。 索伦单手握着星光点点的无形魔法剑走入营寨，这剑果然bug，其实也没什么附魔，索伦就是把名字叫出来显得帅一点而已，只是随手普通的一击扫到门上，就爆发出了陨星坠地般的巨力，把军营的钢……铁门，像纸糊一样打飞了。毕竟一个是陨石一个是钢……铁门，质量根本没法比啊。虽然没有龙枪一击必杀的特性，但也是中则必死了。 那就结束了，这不就是神装大号屠杀新手战场么，虽然卑鄙无耻…… “但他妈爽啊！！” 索伦狂啸着冲刺，挥剑横扫！ 而就在他发动的瞬间，就有五个精灵大剑圣一齐挥动精灵大剑，冲上来合击围攻，他们一瞬间爆发出的速度，甚至追上了霸体加上魔法加速的水准！ 而且那剑技可比索伦高超一万倍！五把剑后发先至，好像同一个人同时刺出的，劈头削颈刺目断手扫腿，从五个刁钻角度杀过来！再精炼的大师也不可能防得住！ 而索伦！ 当然也防不住…… 他的剑技就是个菜鸡，只会把神器当铁棍一样横挥，而且一瞬间五道剑光爆发般刺过来，虽然通过鹰觉大致都看到了，身体却完全反应不过来，他有没有武士的长期训练，肌肉记忆，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 “淦……” 于是索伦就毫无还手之力的被五剑命中…… 但并没有什么卵用，精灵大剑劈砍在索伦的军团制式盔甲上，叮叮叮当的，四剑全没有击破他的护甲！ 只有一把剑穿过头盔的缝隙刺向索伦的双目，逼得他下意识闭目扭头，于是精灵大剑的剑尖就刺中了索伦的眉骨……被挡住了……没刺进去…… “不可能……”剑圣留下了最后一句遗言。 然后五个人被星刻剑当胸横扫而过，利落得切开甲胄皮肤骨骼和内脏，爆成了灿烂的血花。 索伦撞破人形的血幕落在地上，眼眉被刺了一下有点眼花，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旁观者的眼睛是雪亮的， 这个人类武士一路冲上来，打飞了大门，然后一剑把五个百夫长，精灵剑圣，秒了。 “混账！你是顶着头衔的吧！居然混到一般兵的战斗里来耍诈！” 漂浮在空中的银色人形落了下来，这是一个使双刀的精灵武士，全身都绽放着灿烂的银光，被守护的光辉，高声唤醒被索伦震慑的普通士兵们的战意，“你们不用插手！对付后面的步兵就好！顶上级的头衔持有者自有我来对付！” 果然如此，这种主战线的对峙，其实更相当于竞赛式的决斗，因为双方其实都没有得到全面开战的命令，所以都在克制着斗将。炮灰对炮灰，精英对精英，顶上对顶上。 索伦眯起眼瞪着这一看就牛逼上天的魔武士，心里只想说一个字。 淦…… 霸体的无敌体验时间过去了，刚才迎面五个剑圣瞬间冲过来斩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当场斩死，不过索伦眼睛差点被刺瞎，吓了一跳，这吓了一跳霸体的状态就被解除了，现在全身都开始严重乏力，肌肉酸痛。 结果这个大招刚放完正cd的当口，boss出来了！ 而且你这家伙，说什么‘顶上级的头衔持有者你来应付’，那就是说自己是有应付顶上级的实力了喽？ 卧靠别啊……咱只是来刷分的啊…… 索伦只好硬顶着站在原地，期望对方可以再来段台词，让他恢复体力再开个霸体逃跑。 结果小boss就瞪了索伦一眼，立刻把双刀交叉高举，指向天空高声怒吼，“执掌战争与胜利之神！我的主‘无畏’啊！请将您的至高守护！赐给您的神殿使徒吧！！” 卧靠！你个家伙居然还不讲武德！ 都不第一阶段第二阶段得给他打！上来就尼玛开挂变身了！！ 完了完了完了…… 于是风云变色，晴空霹雳！ 一道耀眼的银色电光，如雷蛇一般从天而落，仿若天劫一般当头劈如山顶营寨之中，‘轰’ 得一声旱地雷响，无穷无尽的神威和魔能灌输下来，这赐福的魔力是如此强大，以至于散溢的魔力，都如水银一般炸起了点点银色的浪花，溅射到旁边双刀的神殿使徒脸上…… 咦？旁边？ 不是，等等……什么鬼…… 整个营寨的神殿使徒，精灵剑圣，魔弓手，都目瞪口呆的扭过头，看着营寨大门口，和他们其实一样懵逼的索伦。 精灵神‘无畏’的守护祝福，一个雷砸下来全劈到索伦头上了…… 你眼瞎呢…… “……这就是，精灵神的祝福？顶上级的力量吗……” 索伦看着双手，闪烁的银光覆盖在他的体表，好像背后有辆车，突然给他打了大灯似的……于是他随手挥了一下星刻剑，下一个瞬间，明光扫平了整个山头。 “哇……好强……” 第一百六十九章 拿下那个山头 “不……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无畏’的赐福会落在你身上……” 神殿使徒倒在地上挣扎着。直面神威居然还能撑着一口气，也算是个强者了。不过也就只剩下一口气而已了。 他全身都被高能离子流打得焦灼溃散，根本看不出什么精灵的体征，只剩下一段木炭似还在蠕动的人体。 “因为老子帅吧。”索伦当头一剑砸下去，把这截碳肉打得稀烂。 扭头看看被他夷平的战场。已经没什么站着的人了。 这精灵神赐下的神力，其实索伦根本不会用，就随手甩出来了……好吧，反正他自己的魔力也是不会用，就搓一搓喊个大招名，然后随手甩出来罢了。 总之没有以任何魔法的形式，纯粹用星刻剑引导，发出了光和热的离子冲击波。 处在索伦挥剑横扫的正面扇形区间内的士兵，那些剑圣武士遭到了正面的离子溅射，全部被瞬间燃焦炸碎，只剩下地面上，还有一坨一坨散发着焦味，被高温融成一团大半碳化的血肉残骸。 而还有些在范围外的魔弓手，就算只是遭到波及，依旧是大面积烧伤，统统被灼瞎了双眼，头发烧个精光，在灼热的气浪中哀嚎惨叫着一片悲鸣。 不过这么看来，这神殿使徒当面硬吃一整套伤害，这都没有被炸成飞灰，还能维持这种‘肉块’的形体，已经足以证明他很强了。如果不是那个‘无畏’眼瞎，把自己的庞大神力甩给索伦的话，他恐怕真能和顶上级有一战之力吧？ ……那谁让你眼瞎加错人的，怪老子喽？ 索伦耸耸肩，一跳一跳得，追寻着残兵们发出的哀嚎声，冲上去一个个把现场失去战意的精灵士兵打成烂肉。山上其实也没多少守军，反正索伦自己估算了一下，被大招瞬秒的，也就一百来人吧，剩下的就是围墙哨塔上的弱鸡弓箭手，四五十个最多了，可能之前已经战损过一次了吧。 于是等督军猪猡，带着一大群死兵队的奴隶战士结成方阵，似乎是抱着打boss的心态，一步一步谨慎得挪到山顶上来的时候。 他们就看见索伦一个人坐在炼狱般，血肉涂地，散发着浓重人肉焦臭和铁腥味的战场中央，把头盔摘在手里，正用头盔当个饮具似的，一口一口品尝着，血液一般鲜红粘稠的液体，就好像是用脚边新鲜的烂肉刚刚挤出来的一样…… “呕……”有些年轻人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于是索伦侧过脸瞪了他们一眼。 方阵中当时就跪下来一小半人，大口得呕吐起来。 猪猡督军‘哐当’得一声撞开前排动弹不得的士兵，大踏步走到索伦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喂！新来的！你几级强化了！” “魔药强化？八级了。”索伦喝完基力安给的‘沙场血酒’，擦擦嘴，好像也没感觉到什么特别牛逼的增幅啊？而且一点都不好喝，酒味混着血味和汗液，又腥又咸，又苦又臭……基力安不会又耍他吧…… “八级！不可能！你才多大！哦……”猪猡皱眉看了看他，“你不是个小鬼，是个侏儒吧！” 艹！这具身体以前可是饥荒的难民！营养不良所以偏矮！但还没成人好吗！还可以长个的！ 算了，懒得废话，侏儒就侏儒吧，总比龙血的特质被曝光要好。 猪猡也当他默认了，完全无视索伦瞪过来的杀意，“都是你杀的？别给老子胡扯！八级顶多打两个剑圣！” 那你就说错了，老子可以打五个……好吧，其实不用神器打一个都有点勉强…… 索伦抹了抹嘴，指指脚下的碎肉，“他自己爆了。大概神力太多了……” 猪猡也懒得多思考，“失控吗！我就知道！那你拿到几个人头！” 人头？呃，星刻剑一下就砸烂了…… “一个都没有？那没赏钱！”猪猡督军扭头朝身后的士卒喝骂，冲上去就一脚踹飞还趴在地上呕吐的少年兵，“爬起来！这点杀气吐成这样！废物玩意！下山！下一场！” 还有下一场啊？ 索伦戴上头盔，从地上捡了一把精灵大剑跟上队列，星刻剑被他藏起来了。 从山道原路下山，索伦望向山脚下才注意到，这一场帝国其实不是没有伤亡的。 索伦冲上去这一会会儿工夫，死兵队就死了五十来人了，都是从山道往上冲的时候，被精灵魔弓手当胸当头射爆的。冲山道的百人队直接就死一半，尸体都从山道滚落，坠下来在山脚下摔得七零八落的，肠子内脏都爆出来了。 明显能看出，那些魔法箭是有相当的威力和准头，军团盔甲和纸糊的一样，像喇叭一样开口，有一些箭速快的，直接把人打穿打碎，威力惊人…… 这是怎么回事？ 索伦真的很奇怪，好像和他自己冲锋的时候体感不大一样啊……主角光环强到这种地步的吗？ 弓手射他都眼瞎，剑圣砍他都手软，精灵神干脆当着自家使徒的面给他上buff……哇，太过分了吧……麻烦再多来点…… “侏儒！侏儒！！聋了吗！”督军在大吼。 索伦反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靠了！这是叫他啊！怎么摊到这么个垃圾外号呢…… 索伦翻着白眼走到队伍前列，猪猡督军直接一甩手，指着山岗北边的高地，“去！带上人把那个山头给我抢下来！” “呃，你说的哪个……” 可根本不等索伦问清楚，猪猡督军已经扭头走开，冲着山下那些冷眼旁观的非人族士兵大吼，“畜生！坐着等开饭吗！上山！上山驻防！” 看他在那调派军队换防，而其他的奴隶兵默不作声得聚集到索伦身后。 索伦也只好耸耸肩，“那走吧，都跟着我把那个山头拿下来……喂！喂你们去哪儿！还有你们动起来啊！喂喂！我在这好吗！向左向左！左手左手左手！靠尼玛的左右不分啊你们这些蠢东西！ 给我一杆旗！都他妈给老子听着！跟着老子的旗走！看着旗跟着老子冲！！” 于是索伦左手举起梦魇血骑军团的战旗，右手举着精灵大剑向猪猡手指的山头冲锋。四百来个奴隶兵跟在他身后。一群人哐当哐当哐当得顶着重甲跑步，全无任何队形可言，就是马拉松大会那种场面，跟着一个领跑的往山坡上快速移动。 这一片高地是个缓坡，没有刚才的山头那么险峻，但问题也在此，缓坡视野非常的开阔，又没有障碍物，而山头上壕沟里的精灵守军，早已经注意到刚才不远处攻城的大战了。又是闪电又是银光的，结果那样的坚城居然让帝国军给打下来。 高地上自然早就有所戒备，一见索伦的死兵队开始靠近，立刻吹响了鹰哨和角笛，魔弓手们成排成列得小跑到壕沟马拒后面列阵，两个百人队向左右侧翼展开，弓手们把两壶箭插在身前，把弓的左手夹上三支，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上长箭搭在弦上，颔首闭目，轻声吟唱为自己的箭矢基础附魔‘风速’‘精准’‘破甲’，低沉的附魔声好像飘荡的山风，回荡在高地山脊上。好像在响应着从山下传来，越来越近的钢铁甲胄的碰撞声。 “玛得一群牲口换个防还唧唧歪歪……侏儒！侏儒你整队整好了没侏……操尼玛的八级强化的死骑连整队列阵都不会啊！就尼玛这么冲上去了啊！！等老子来加光环啊卧槽！！！”杀了两个人才摆平‘友军’的督军回到前线，一眼看到死兵队乱七八糟的聚成一团冲上山去了，人差点都疯了。 “哼，又把奴隶派来送死了，是想为总攻准备，浪费我们的箭矢吧。”高地上的精灵指挥官一挥手，“不用浪费魔法箭狙击，一轮齐射覆盖，压下去就是了。” 于是传令兵吹响了军号。 山脊上的弓手们听到命令，于是不再做额外的附魔，三指引弦搭箭，弯弓待发。 而一名弓兵百夫长启动鹰觉的魔眼，往山下看了看，认准了冲在人群第一个，举着军旗挥着精灵大剑猛冲的索伦，取了一只令箭，瞄准他的胸口一箭射了出去。 随着弓弦一声脆响，哨箭划破天际发出一声隼鸣，借着清脆的风声一片，满山的箭矢齐刷刷得绽放开来，如雨幕般闪起一片耀眼的流光，追随着领箭的箭路，当头朝着索伦浇注下来！ 于是在两位指挥官的注视之下，密集的箭雨瞬间覆盖了死兵队！造成了大量的杀伤！只是一个照面，就有十余人被箭矢命中倒地身亡！ 连凶残的猪猡督军都侧过头不忍看这惨绝人寰的景象，一波就死了十几……“诶？怎么只死了这么点？” “哎哟卧槽！全尼玛盯着老子射啊！”索伦都无语了，什么叫射成个刺猬！他起码中了五十箭啊！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不过还好这些箭矢软弱无力，全部被板甲挡下来了，也就是叮叮当当得听个响，只有一支从头盔和胸甲的间隙，咽喉的部位射进来刺了索伦一下，不过和之前剑圣的情况类似，还是没擦破皮，被索伦随手折断了丢在地上。 “还有没有活人！还有的话就和我……”索伦举着旗扭过头，然后一阵无语。 躲在他背后的三四百人居然大半都毫发无损！只有外围落在后面没跟上的，有十几个倒霉蛋中箭倒地，而且都是被破甲断臂穿胸那种重伤。 反倒是靠近索伦身边的几个，第一排的那些，虽然也中了箭，但却和索伦的情况一样，完全没有被破甲。 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久经战阵的死兵队奴隶们和索伦默默对视了一会儿，看看周围人的伤势，然后自发得开始整队列阵，一群人聚集起纺锤似的密集阵型，全部缩在索伦背后！ 索伦心里也真是日了狗了！哇靠！这尼玛是拿他当盾牌使啊！ “这，这怎么……”精灵指挥官恼羞成怒，“在胡搞什么！没给箭附魔吗！覆盖射击！覆盖射击！吹军号尼玛的！” 传令兵被踹了一脚才反应过来，鼓着腮帮子吹起隼哨。 弓手们的反应倒是很快，虽然也很奇怪，但专业士兵早就习惯性服从命令了，再次张弓搭箭附魔，然后刷得一片箭雨，只在死兵队刚刚重整好队形的当口就射出去了！ 这回山脚下的猪猡督军也看清楚了，箭雨密集如雨点，力道也如雨点一般，叮叮当当得打在死兵队的板甲上，从钢盔肩甲上弹落，折断，偏移，七零八落得掉在地上…… “这是……”猪猡眯起眼，“这家伙莫非有战场光环系的防护强化？” “没吃饱饭啊啊！！”精灵指挥官拔剑咆哮，“魔法箭！魔法箭！” 索伦看看缩在背后，毫发无伤的死兵队。群体无敌吗，虽然不知道这个挂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得到的，不过不用白不用…… “跟老子冲！！” 索伦一马当先冲出去，死兵队忙不迭得冲上去，只恨跑得太慢跟不上！开玩笑了，他们确实是被派来当炮灰的不识字的奴隶，可不代表他们是傻子！何况只有靠近这个侏儒，精灵的魔法箭就伤不到他们的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两次了！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冲呗！ “冲啊啊啊！” “射击！射击！射击！！” 高地上的精灵弓队开始全力出击，发弓乱射，连珠箭魔法箭，水火土风冰雹雷电，闪耀的魔能不要命得往死兵队头上砸过去，而且有七八成都是盯着一马当先的索伦砸过来的。 索伦已经根本看不见路了，他眼前只有五彩斑斓爆炸溅射的魔能粒子，疯狂闪烁飞溅，一个人至少同时被一百多把弓瞄准着乱狙！ “哈哈哈哈！一点都不痛！一点都不痛！哈哈哈哈哈！” 可索伦依然疯狂大笑着冲锋！而死兵队也冒着腰顶着冰锥火星闪电的溅射跟着他硬上！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精灵箭矢的威力被巨幅削弱了！ 而箭头又是木制的无法穿透钢板！是的！为了方便附魔，精灵一般使用特殊的木材制作箭矢！所以如果魔法箭上‘破甲’的魔法不能生效，那真就是对全身甲胄的帝国军并没有什么卵用！ 不过有一说一，这冲上山坡的一小段距离，守山的精灵弓手就发动了十轮以上的齐射，有个厉害的百夫长一个人就连射了索伦二十箭！这要是换别的人来，几千人都死了。 但不管如何这一把索伦赢了。 死兵队冲上了山顶，突入了阵地！ 而且由于冲上来实在太快，因为一般默认帝国的奴隶部队，会在一两轮齐射打击下就崩溃四散，结果后边二线的精灵步兵，居然甲都没来得及穿呢！ 而索伦已经亮出獠牙，使出霸体，一肩膀撞飞栅栏马拒，一个冲跃跳过壕沟，把手中的精灵长剑，一剑朝着盯着自己猛射，连射了二十多箭那个精灵弓兵百夫长甩过去！ 没中！被对方敏捷得侧身避开！只削掉小半边长耳朵！ “艹！” 索伦狂怒，但孤身冲入敌阵进入混战了，也没工夫管那么多了！ 他一把操起军旗当长枪使，甩手挡开一个弃了长弓，扑上来近战的精灵弓兵的短剑，反身追击，用旗杆的枪尖一枪把对方捅死。随后抬腿踹飞钉在旗杆上的弓兵，折身跳起来，避开一个连甲都没穿，就单衣持大剑冲过来的精灵剑士的突刺。 其实这都是被人一剑刺过来的下意识反应，按理说对方的剑力应该也被削弱了，无法对索伦造成什么伤害才对。 结果不及索伦细想，对方的突刺居然还没完结，下一招直接扬剑上撩，朝索伦的胯下扫过来。索伦可并不想用自己的蛋和对方的剑拼一拼，比比看到底是哪一边更软弱无力。 当即一声大吼，甩手把手里的军旗甩成个枪花往对方脑门上罩过去，终究是长枪更长，后发先至，一把将没穿甲的精灵剑士，从头到腰搅得碎烂，血肉把军旗都粘成个坨坨裹在枪杆上了！ 但是还没完！ 在场的精灵又不是傻的，平常两轮齐射杀光的炮灰士兵，居然被索伦一个人带着直冲到山顶上来，摆明了是这个人有问题好吗！ 当下精灵指挥官也不废话，带着两个护卫剑士就直冲到前线来了！三人都是全身甲胄齐备，而且速度居然也不亚于此时霸体化的索伦！三人呈品字阵型，亮出三把精灵双手大剑，把索伦围在核心劈头盖脸得乱砍齐攻！ 可惜！同样的事情刚才索伦在山顶上已经遇到过一回了！ 这一次索伦也不慌…… 不，慌还是很慌的，但他好歹是进步了一丢丢，不至于被吓到掉状态了，还能针对对手的剑招攻击，做出反应了。 当下把军旗当长枪使用，甩手用枪尖拨挑，磕磕碰碰和剑刃对了三两下，结果三个精灵的合击剑舞还没甩完，只磕碰了几下，臂力就承受不住霸体的怪力，被震得肩臂酸麻，虎口血崩，结果剑速稍微慢了一截，就被索伦一阵乱刺，一枪刺死一个，一枪挑死一个，一枪再插死一个，转眼之间就全部战死当场！ 反倒是索伦自己都还没意识过来，又跟着嗷嗷嗷叫着瞎几把乱舞了一阵，才反应过来收住枪。靠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咋打的，随手乱刺一不留神就把三个剑圣给秒了？ “哇！原来老子现在这么强的吗！” 而到了此时，跟在索伦身后的死兵队战士们，才越过壕沟推倒栅栏，跟着冲到阵线里，和精灵弓兵们厮杀到一起！ 索伦可懒得等他们，倒不如说这群家伙还不如晚一点来的好，省得和他抢人头啊！ 也不知道为啥，他不仅无敌而且手感出奇的好呢！ 那还等什么呢！你看后道防线的士兵，眼看着指挥官又又又给秒了，已经开始丢盔弃甲得开始逃跑了不是吗！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追啊冲啊杀啊！！！ 第一百七十章 夺军 “真他妈的疯了……”猪猡督军挠着头，看着一片狼藉的山头防线。到处都是死尸，大部分都是精灵，只有小部分是死兵队的奴隶，战损比大概是十比一。 是的！精灵是十！通常情况可是反过来的！ “这侏儒到底是谁家养出来的，这种猛将居然扔到死兵队？莫非是得罪家主了？”猪猡想了想，可惜他脑袋受过的伤太多了，于是只花了三秒钟就放弃思考，冲旁边正在收割首级的伤兵喝骂，“杂种！侏儒呢！” 伤兵指指山脚下。 猪猡督军越过山头，很快看到北面山麓上还倒了一路的死体，而精灵在北面的山脊下新建了一个补给营地。 那个侏儒正带着他那三百个人，一路追着败兵冲到山下正在猛攻营寨。这家伙正好像猴子一样怪叫着，一个人在营寨的营门上跳过来跳过去的和精灵剑圣们搏杀。而外面的死兵队把木桩从壕沟里扒出来，抱起来对着营门猛撞。 于是督军回身，安排其他的部队接管山头的防线，然后继续向北，抵达山脚下的这会儿工夫，精灵的后备营地已经被攻陷了。 猪猡督军从被撞开的大门口走进去，死兵队的人正瘫坐在营地内休整。 “侏儒呢？” 士兵又指了指，于是督军继续往营地里面走，看到那个小个子坐在一处大帐篷外，一头一脸的红色，血汗交加的，又在用头盔喝血，真是有够怪胎的…… “侏儒！还能打吗！” 还有得打？呃，傻了，精灵还多的是呢。 “打。”索伦也发现了，在战场上又杀又喊的，叫的嗓子疼，停下来就不想多说话。 督军更不啰嗦，用佩剑在沙地上随手一画，“继续往北，有一段干涸的河床，原本河流是自北向南，然后东出，分割了这片丘陵地区。 后来两军对峙，河水都被用来施法用干了，这河床就是战场争夺的主要分界线。 帝国的防线是在河床西侧和南侧两个区域，西侧是金狮子驻守，南侧就是梦魇来负责，但是大团长死后，上面的千夫长还在争位内斗，南部战线就被一路推到门口了。” 索伦的眼神逐渐变冷。 “从这里到河床的原战线，以前帝国还有十几个驻兵点吧，有山脊，有丘陵，有平原，精灵的兵不多，应该只会挑选其中地形险要的关隘防守。 只要一路往北，打到河床恢复旧战线就行了。大团长人选都没定下来，不可能发动越境攻势的。” 猪猡督军俯视着索伦，“死兵队留给你了，你带着人往北打，打下的据点佣兵来驻防，我再调拨两个死兵队和补给物资给你，有没有问题。” 索伦盘腿坐在地上，皱了皱眉，“增援和参战的只有死兵队？” 那些死亡骑士，贵族老爷躲在后面看着也就罢了，可是魔像兵和魔兽佣兵，这些居然也不上战场？ “我只是百夫长，能调得动只有死兵队，那些是贵族家的私兵。如果发现有精灵大兵团的踪迹，它们会出手增援……或者扭头逃跑。” 猪猡说完，扭头就走了。 索伦皱眉看着对方的背影，淦，这个对他的杀气视若无睹的强者，居然只是个百夫长？不用想了，十有八九，百夫长算是奴隶出身的侍从，能爬到最高的头衔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将军永远是将军的儿子，士兵的儿子也永远是士兵，想要当将军的士兵那就是脑子被门夹了。 索伦怎么突破这种限制的？ 归根结底的是基力安给了他一个席官试炼的机会，虽然一般人也不可能抢在阿努比斯之前灭了沙之国砍了示巴女王的脑袋。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确实是个机会。而且基力安这货本身就像是个脑子被门夹过的逗逼…… 但不管怎么样，‘沙场血酒’还是靠谱的。 索伦今天就喝了两盅了，效果杠杠的。 好吧，具体他也没觉得有特别大的变化，但比起之前在山顶上，遭遇剑圣级毫无还手之力，后来在山丘上，一打三随随便便就打赢了。瞎猫碰上死耗子？或许多少有一点强化吧？至少是心理上的？ 不过对方还透露了一点重要的情报，就是梦魇鲜血骑士团现在大团长之位空缺，下属的四个千夫长正在内斗争位。 也难怪布丽吉特.阿比迪斯大姐头，在阿尔弗雷德死后，立刻就抛下学徒公会的姐妹赶来前线了。只不过从两个多月了还没解决问题的现实情况看。她遇到的麻烦还满棘手的。 哪怕她是她父亲的女儿，还有伊森利恩商会这大金主在背后支撑，依然还不能压服别的派系。 还是本身的实力不够吧，她要是有大团长那么强的顶上级，又怎么会有人说闲话呢？ 索伦想了想，还是练级吧，现在他去阿比迪斯的麾下也一样帮不上什么忙，不给她添乱就好了。 与此同时，梦魇骑士团总部，围绕着‘潘诺普忒斯之眼’的大型魔法沙盘，监控战场的骑士团总指挥们聚集一堂。 “好！干得好！哈哈哈！看到了吗阿比迪斯！你丢掉的要塞，莫妮卡只花了一天工夫就全打回来了！干的好啊莫妮卡！无愧于库鲁杰夫斯基家的武名！” 黑发金瞳，有着少见的浅棕色皮肤的女骑士，作为前任大团长的副手掌旗官，目前暂代大团长之位的多萝西娅.厄尼斯特骑士长，毫不吝啬得夸奖道。 “感谢您的夸赞，厄尼斯特骑士长！这只是卑职的分内之举，身为血骑军的骑士，自然不可以给骑士团丢脸。”那位当众鞭打猪猡的百夫长，库鲁杰夫斯基家的莫妮卡单膝跪在地上行礼。 而沙盘一侧的红发女骑士，千夫长布里奇特.阿比迪斯闻言，也只得侧过身，低头行礼赔罪，“感谢骑士候出兵相助……” 厄尼斯特骑士长却直接开口打断，“好！说的好！我知道那个山巅的地形易守难攻，有些人居然因此疏于防备，让精灵突袭得手，实在是让我惊怒万分！ 如果不是你的所部英勇敢战，不畏牺牲的话，让精灵在眼皮子底下扎下脚跟，那我们血骑军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咕……”阿比迪斯咬着牙赔罪，“是在下疏忽大意的过失……” “骑士长您过奖了，卑职的麾下尽皆一腔热血的忠诚之士，只要是为了帝国霸业，区区折损何足挂齿！”两个人完全无视着夕日大团长的嫡女对答。 而沙盘旁站着的另外两位千夫长，则默不作声得冷眼旁观，完全无视阿比迪斯的尴尬。 这两位也同样是女骑士，是的，除了大团长阿尔弗雷德之位，麾下的四名千夫长都是女骑士。这倒不是说阿尔弗雷德和索伦一样，对女骑士有特别怎么的怎么的情节作祟，但他也确实是造成军团里这种阴盛阳衰情况的原因。 因为他是熔炉出身的平民，阿比迪斯家的赘婿，虽然凭借着无双的军功和战力抵达巅峰。但是大贵族家的子弟却不屑于在他麾下听命，因此不求上进的去了南方军团的暗焰公牛混日子，大部分男性精英则聚集到了金狮子的麾下。 至于不够精锐又不够家世还不肯服从阿尔弗雷德的，当然也不会跑去百人团当实验品或者去沼泽里当怪物猎人，更不可能去冰天雪地开荒，他们自己又搞了个新军团，铁锋龙骑兵团。 但梦魇骑士团毕竟是正规军团主力，军功贵族们也都是有义务服役的，如此不配合，被最上头知道是要发飙的。 于是为了避免被巫妖们抓壮丁，贵族家就将家里的女儿们一齐派来报到，算是家族履行了服役的义务了，正好也可以避避某个见到天才美少女就杀的王嘛。 阿尔弗雷德却从来都没有拒绝女骑士的下属，更没有因为贵族家的阳奉阴违而迁怒，他自己也是有女儿的嘛，对麾下的女骑士们确实是一视同仁。当作自己的女儿一样教导庇护。所以玫瑰会的女骑士们都会称呼布丽吉特一声‘大姐头’。 当然，肯定也会有人并不领情。 “忠心可鉴！有如此攻城掠地的功勋，倘若不加封赏岂不令人心寒，阿比迪斯！你的麾下不是还缺一名督军掌旗官吗！就由库鲁杰夫斯基骑士候担任吧！” “唔……”阿比迪斯咬着嘴唇一时无语，因为她是大骑士强化，她的副手实际上要负责指挥整个千人营区的军队。这原本是想留给玛尔兰的督军副手之位。 “哦，那不是很好，我看正该如此，阿比迪斯还是太年轻了，不善军略才有今日之败，但库鲁杰夫斯基骑士候能弥补她的失策，正说明她可以补正上官的短板。我觉得正好。”千夫长中的一人开口。 跪在地上的骑士候当即致谢，“感谢！安雅格拉姆骑士长的夸奖卑职愧不敢当！”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大家一起观战的啊，不都看的很清楚了吗？库鲁杰夫斯基家居然这么大气，直接派来一个接近顶上的战力来相助，只靠单人战力就打下了山城要地，这样巨大的付出，区区一个督军的职位不是您应得的吗？我都恨不得能请到贵家族的精兵猛将相助呢！” 那位安雅格拉姆骑士长笑眯眯得冲对方点点头，还主动对身边的紫发女骑士长说道，“柯内莉娅你觉得呢？” 紫发女骑士柯内莉亚，看看陷入劣势的阿比迪斯，“是啊，确实无话可说，按道理说，那要塞不死个两三千人可都拿不下来的吧？我看库鲁杰夫斯基骑士候，完全可以凭此功勋，升任正式骑士了吧！” 百夫长喜不自胜，声音都在颤抖，“卑职……卑职何德何能，得到诸位的青睐和赏识……” 因为库鲁杰夫斯基家属于崛起的新贵族，靠着奴隶贸易和训练起家，虽然通过联姻和献金，逐渐获得了些男爵子爵的贵族头衔，但都不是议会认证的正统帝国贵族。他们倒也识相，知道还没到谋求魔法世家的时候，于是就将嫡女派来了骑士团，试图通过死亡骑士的军功，获得一个正式的帝国骑士册封。如今美梦似乎就要成真，女骑士又怎么能不激动呢。 而明显遭到其他三人针对的阿比迪斯也确实无话可说，说什么呢，说她被分派的任务都是硬骨头，说两个月来遭到明里暗里各种打压，说她手里的兵根本就不够吗？ 真的不够，实际上这个库鲁杰夫斯基骑士候手里的军队，可比阿比迪斯不知多多少呢！虽然在骑士团里她只是个百夫长，但她带来的私兵可不在编制内啊！有家族的倾力支持，随随便便就能拉出成百上千的死兵队，佣兵，魔兽，魔像，军费人丁全是自掏腰包，正是为了给家族赚取军功，谋求头衔！ 而阿比迪斯家虽然是骑士团长的家族，手里却没有私兵。 主要还是穷。 魔法世家的家传从母亲一代断绝，而剩下的资产又要供养阿尔弗雷德和布丽吉特父女两个大骑士强化所需的魔药，根本就没钱豢养额外的部曲。连唯一的侍从还是后门垃圾堆捡的，给这小子配一套装备，还要大骑士团长亲自跑到工厂去砍价，免得被中间商赚差价，就是这么贫瘠…… 而布丽吉特这个千夫长，手下只继承了其父名下直属的一千名死亡骑士，但其中至少有一半都是贵族出身的指挥官，根本不可能上一线厮杀。 能同她并肩作战的，只有原本作为大团长本营的五百亲兵，当然这批人都是跟着大团长冲锋的尖兵，五百个大骑士，确实是精锐中的精锐，整个军团的核心主力，可摊到战线上就太少了。 而其他的千夫长，还会屡次以需要精锐骑士援助的理由从她手中调人，都是为了军团奋战，布丽吉特也不能不派人援助，结果一派出去就收不回来。 反倒是代理团长厄尼斯特骑士长，还频繁分派任务给‘军团最强的阿比迪斯部’，导致布丽吉特更是疲于奔命，只能亲自上阵四处救急但分身乏术。 所以无话可说，这个要塞确实是分给她防守，但阿比迪斯根本就没有闲兵摆在那种鸟不拉屎山头浪费的余地。 结果就是她因为城寨的地形险要一时大意了，被精灵偷袭攻占，而现在又被库鲁杰夫斯基骑士候的私兵给夺还了。 事实俱在眼前，无话可说。 “我明白了。”女骑士说完这句就沉默了，不再开口。 “仅克一寨就册封有些过了，”反倒是厄尼斯特骑士长打断了一下，“库鲁杰夫斯基骑士候的功勋有目共睹，不必急于一时，就由她先担任阿比迪斯千夫长的督军副手，等日后另立功勋，再请议会册封骑士好了。” “遵命！多谢骑士长大人的提拔和两位千夫长大人的赏识！卑职一定尽心尽力！为梦魇鲜血骑士团奋战不殆！再创新功只为早日复兴帝国之霸业！” 阿比迪斯阴沉着脸夺门而出。 而另两位千夫长对视一眼，也行礼从指挥室离开，留给那个新督军莫妮卡骑士候一点空间，继续跪舔代理团长的大腿，献策献媚。 “嘿嘿，看来代理团长还不敢做的太显眼了，毕竟饭要一口一口得吃，优先剥夺了阿比迪斯的军权，免得伊森利恩家插手进来，再用爵位当鱼饵，慢慢吊着新奴才的胃口，权力可真是香甜，”安雅格拉姆骑士长伸出修长的食指绕着额前的发辫，笑眯眯得看着身边紫发的千夫长，“不过你说的太过火了吧，柯内莉亚，什么叫可以凭此功册封，要是让别的团知道我们打下一个营寨就册封骑士，可是要笑掉大牙了吧？” 柯内莉亚千夫长冷哼一声，“一个区区的头衔，和一个千人营区的军权，到底孰轻孰重，阿比迪斯那个蠢丫头分不清，你会分不清吗，诺内特？你可是大团长的亲传弟子吧，就是这么报答他的恩情的？帮着厄尼斯特欺负他家的丫头？” “唉哟哟，她本来就人手不够，还在惦记着帝都的小姐妹呢，这里可是战场，再像这次一样捅出篓子来的话，问题岂不是更严重吗？何况……区区的头衔呢，不愧是蔷薇大公家的女儿，帝国骑士都不放在眼里，说的真是轻巧啊，”诺内特.安雅格拉姆骑士长抱臂托着尖下巴，玩味得看着紫发女骑士，“这么说你拉拢她的精兵，才是在报答大团长的恩情喽，怎么，想逼她服软，从你的弟弟里挑一个联姻是吧？ 呵呵，你老爹上次惨败给大团长，当众输掉了祖传的家业，没脸再现身以大欺小，所以这次轮到你来挑战啦？” “哼！阿比迪斯家的血脉本来就需要传承，与我家正统骑士团长的血脉，兰卡斯特公族联姻有何不可！何况大团长麾下的精锐，本来就要物尽其用，以阿比迪斯大骑士的强化，毫无头衔和光环的加成，是发挥不出他们应有的战力的！要与金狮子抗衡，那么梦魇的大团长，只有我柯内莉亚.兰卡斯特可以胜任！” 紫发女骑士目光凌厉得逼视着战友，“诺内特，你也该尽早决定自己的站队，到底是选择阿比迪斯这个无兵无势的，还是成为我兰卡斯特家的盟友！这个骑士团，这次我家一定要拿回来的！” 她一甩披风扭头离去。 诺内特留在原地，玩味得看着城下，目前正争夺着骑士团长之位的两位女骑士，先后离去的背影。 大团长的女儿阿比迪斯千夫长，骑着她的小母马‘炽焰蔷薇’，形单影只得离开，因为兵力全被分派到一线了，这次甚至是单骑被召回大本营挨训。 大公家的女儿兰卡斯特千夫长，同样骑着梦魇战马离去。身后却跟随两列重甲的亲卫骑士随行。 一队全身赤甲，绣着蔷薇花纹，高举着血浆蔷薇的大旗，正是大公家派来的血卫骑士。另一队全身银甲，身穿血色战袍，则是梦魇骑士团的直属大骑士。 除了柯内莉亚她自己那一千人中的精英，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从大团长的本营中借调，然后自愿留下来做她亲卫的。 毕竟这也不算是背叛，只是回归了原本就与黄金狮子的斯托姆哈特家一样，属于斯潘尼亚王国左膀右臂的，蔷薇梦魇兰卡斯特家族罢了。 “唉哟哟，真是实力差距悬殊啊……”诺内特抱着双臂趴在墙垛上，“不就和上次一模一样吗……”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追击 索伦“哐”得一声，把两个大木箱放在地上。撬开箱盖，指指箱子里的东西对围在身边的死兵奴隶们说，“知道这是啥不？” 三百多人在营地里聚成一团，仰着脖子看箱子里的东西，一个一个摇头。 索伦点点头，“你们知道才有鬼了，这是手榴弹，像这样，把这线一拉，然后丢出去！” “轰”得一声，被士兵们抱着木桩撞了大半天才冲开的大门，一下子就被炸烂了。 “哦哦哦！”死兵们一片赞叹，相互点头，这是好东西。 说起来这些手榴弹还是索伦前两天紧急从仓库顺的，原本还以为要打花副本救西琼来着，谁知道没打起来，就留在关海法虚圈的巢穴里了。 同样还有些火枪机枪小钢炮，不过索伦也不幻想这会儿工夫能教会死兵队枪炮的战术。就临敌扔一波手榴弹打个火力掩护，然后冲锋近战白砍就是了。 “基石魔药消耗了赫拉克勒斯之力的人上前来！站在我左手边！”索伦跳到箱子上高呼。 死兵们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半天都没反应。 好吧，是索伦犯傻了，这些奴隶连左手右手怎么分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停得懂什么基石魔药，什么是赫拉克勒斯之力…… “唉……好吧……”索伦挠挠头，“力气特别大的留在原地，力气不是特别大的先退后，分开，到门口等着！” 这下倒是能听懂，三百人里有四五十个离开得远了一点。 这么多人都是赫拉克勒斯之力强化怪力的么……倒也是，阿尔弗雷德也说过，这个增幅力量和体能的魔药，是最普及最适合战场的基石魔药了。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不好，确实是人类的肉体力量，实在实在是太弱了，如果是普通人穿着重甲，跑不了几步就吃不消了，更别提还要和肉山一样的恶魔巨怪厮杀。 而奴隶死兵，这些有成为死亡骑士的潜质而被送上战场的少年兵，当然大部分接受了这种性价比极高的魔药强化，当然一般而言也只接受这一次强化，毕竟是奴隶嘛，通常根据资质，一周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完成基础消化，然后被送到战场上来当死兵了。 在死兵中能活下来斩首的人，才能凭借首级去换取后续的魔药，一点一点得消化增强自己的战斗力。不过在正面战场这种现状下，能一路强化起来的死兵真的少得可怜。不过只要能强化起来的必然都是精锐，如果运气好或许就会被骑士团长选拔做亲兵培养。 索伦试着区分了一下，这三百人里。大半都是用的赫拉克勒斯之力做基石，还有小部分用赫尔墨斯之速的，可能是传令兵游击兵之类的特殊职务。和索伦一样用阿喀琉斯之骨的人倒是真的不多，毕竟从性价比考虑，阿喀琉斯之骨的防御强化需要很高等级的强化，效果才会逐渐超过直接穿军团板甲。这可并不适合属于消耗品的死兵奴隶来用。 而从强化的层数来看，倒是有相当一部分，至少一半人都是三级四级的强化了。只是需要时间消化魔药，五级强化的人不多，也就十来个。看得出只要魔药强化叠起来了，在战场上的生还几率还是会明显提升的，只是从历来和精灵作战的杀伤比考虑的话，实际上也是有相当数量的新人直接在前期就战死了。 浪费，真的浪费。 刚才攻山拔寨的肉搏战，索伦就和他们并肩作战，一直近距离在旁边看着。 如果不是冲锋的时候遭到箭雨打击的折损，近身战时的实力对比，绝没有那么大差距。 三五个新兵打一个一般的弓手绰绰有余，甚至一些老兵和精灵的精锐剑士拼刀也完全不虚。基石的赫拉克勒斯之力，到了四级魔药强化，怪力的增幅就开始逼近到山岭巨怪的水准，甚至和索伦初段的霸体有一拼了。 尤其就是那些能有三四次强化的老兵，全力的一击就可以轻易将精灵武士，连人带甲斩成两断。以至于精灵剑士和这些人类奴隶打起来，反而还畏手畏脚的，不敢随便招架格挡，必须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在移动闪避上。 虽然技巧上还比不上熔炉那些传承的先锋军武士，但战阵配合和厮杀的果决，漠视生死的无情和历战生还累积的经验，再加上拔群的体质又得到魔药的强化，真实的实力远远比看上去更恐怖。 这是可以抗线的高级步兵，这么用来顶着箭雨冲头阵太浪费了。 但这就是人类的特色，最最弱小无力的是底层的普通人。而最能干最坚强最强大，筑成整个文明最牢固基石的，也是最底层第一线厮杀奋战，开垦耕作的无数普通人。 而凌驾于他们之上，作威作福的欺压者，剥削者是看不到，即使看到了也理解不了这种力量的伟大的。 王公？权贵？骑士？魔法师？ 快一边玩蛋去吧，还真以为胜仗是运筹帷幄的军师打出来的吗？愚蠢！所有的战争，都是一线的步兵，一刀一枪，抛头颅洒热血得砍回来的！ 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人，这个道理索伦早就明白的。 索伦叹了口气，甩甩头不再纠结，从死兵里挑出五十来人，都是强化了四级五级，赫拉克勒斯之力的，把两箱手榴弹全分给他们，“听我的命令！我说炸踏马的！你们就把引线拉了，然后朝精灵的脑袋，全力砸过去！一人一发，冲着人多的地方丢过去！听懂了吗！很简单的就和扔铅球一样！ 好，你们看我怎么做的再练习一下，其他人就地用餐，吃饱喝足准备好了，就跟老子出发打下一场！” 于是死兵队进行了短暂的休整和训练，在傍晚得到了援兵的补充后，趁着夕阳的晚霞继续出发。 猪猡居然一下子调派过来五个死兵队！ 据说是因为之前的战斗打得漂亮，让那个女骑士升了官，对方大喜过望，一下子把手里所有的奴隶都派过来，甚至还从死亡骑士团的指挥部，把其他部队的奴隶兵也借调过来了！ 索伦粗略估算了下人头，一个死兵队是一个标准要塞，五百人的单位，这加上他手里这个，就是三支千人队了。当然奴隶兵嘛，不可能满员的，但至少也有两千人了。 好嘛，这是要借机反扑，打一个攻势喽？ 那走起！ 索伦带着军队前出，如果猪猡提供的情报是准确的话，那么他现在要去攻打的，都是之前由帝国驻守，但是在大团长死后，被精灵占据的阵地，而不是界河对面，精灵同盟自己一直强化防御的防线。 至少有一个优势，就是精灵不可能在这越线的不到两个月工夫，在太靠近帝国军阵前的营寨，布置多少大威力魔法结界，也不可能来得及准备多少物资补给。更多的是作为迟缓大军行动，起到弹性防御作用的斥候阵地。就算丢弃也无所谓，犯不着投入太多的战略资源来坚守。 果然，入夜前抵达下一处营寨的时候，驻防的精灵已经提前撤退了，而且明显是紧急撤退，刚运到营地里的补给车队还没有装卸完成，辎重就被直接抛弃了。 索伦皱着眉检查着对方甚至来不及完全销毁，就丢弃的装甲刀剑和粮食，数量倒不是很多，应该就是为前面两个阵地几百人的小队补给准备的。走得还挺急的…… 看得出精灵斥候的侦察能力，还有前线指挥官的临阵决策，也是非常果断敏锐的，一看帝国这边发动了战术反攻，立刻收缩兵力开始后撤。 索伦想了想，觉得不能给对方机会悠闲得收缩重组兵力。以人类的脚力怎么追得上精灵，要是休息一晚上慢慢往前走，那么最后就会面临某个要塞聚集了一大团精兵的硬骨头，硬啃的话死兵队怕是要崩掉一口得牙。 那么就得冒着风险，咬着牙贴上去了。 索伦招招手，把其他五个兵队的头目叫到身前来。 这五个人倒是各有特色，还蛮好辨认的。 有的是下巴被削掉了，直接换了个钢牙套拿柳钉钉在颚骨上，外号叫铁颚。有的不知道中了什么鬼魔法，脸皮好像熔化的橡胶一样耷拉下来，好像哈皮狗似得，外号就叫烂脸。有的两只手都断了，原本的身体大概也没捡回来，就在手肘上接了两个锁链流星锤，就叫流星锤。有的直接被炼金改造，没穿盔甲，但是皮肤下被加装的黑铁骨刺，直接从肌肉下暴叉出来的，就叫刺猬。还有的肩膀上寄生了一个额外的脑袋，就叫双头。 当然也不是他们特别醒目才能做队长，是魔法战场上的老兵，大多都是这里缺一块那里烂一块的，反正能活下来，就都是些被整得怪莫怪样的家伙。 “能打夜战吗。”索伦这个‘侏儒’冷漠得看着他们。 五个兵头都没人说话，只有双头的一个头，还是肩膀上寄生的那个，开口回答。 “可以喝夜视药水，”寄生脑袋说道，“不过你最好别指望夜袭能成功，长耳朵听力更好，老远就能分辨出有人，搞不好反而会被埋伏。” 索伦指指落下的辎重，其中甚至有不少近战的重甲没有来得及穿上，“他们肯定没走远，我巴不得他们停下来埋伏，那就直接打野战，总之不能让他们逃掉了。攻城的损失太大，就得贴上去跟着打，越早打他们准备越不充足。” 寄生脑袋张嘴，“你不用和我们解释，猪猡说了，现在嗜血侏儒是军头，你下命令就是了。” 艹，这吊外号倒地是哪个在取啊……简直是败坏他的名声…… 索伦也没空管这个了，直接下令，“我带着本队先行，你们轮番跟着准备接应，一队打疲打残了可以退下来，但后队得立刻上来替补，跟着我，今天一整晚不许卸甲！不许止步！跟着我，牢牢得黏上！” 五个兵头依旧不说话，寄生脑袋嘿嘿一笑，“好啊，那我们跟着你就是了。” 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索伦当下带领他的死兵队，疾奔出营，顶着重甲追赶精灵的退军。 打了一天还能跟着索伦追击，这压根就不是正常人类的军队可以办到的，实际上即使魔法生物中也没有什么种族能办的到了。倘若不是有魔药的强化，人类绝对没有如今日一般在主战场和精灵诸神正面抗衡的可能。 索伦也不得不承认，那个花还真实搞出了不得了的东西来。这个赫拉克勒斯之力的强化效果，实在是和霸体有点相似，同样的怪力和体力的增幅，只是程度上有所削弱，而且也不用长毛而已。 索伦都怀疑那个花，是不是曾经研究过会使用霸体的武神，才能搞出这种魔药强化来……不过应该只是误解，这一招武神技早就失传了，按照蓝牙的说法索伦都是世上唯二的传人了。大概只是效果类似吧。 说到霸体，他能体验到自己的实力增长了，尤其是从之前的三分钟变身，到现在可以通过控制增幅的状态，小幅强化一直维持着，而不至于一下子把所有的力量都开光然后累倒。 当然，战斗的疲惫倒还是存在的，不过刚才攻下山脚营寨后休息的时候，索伦已经又更换了时之影的身体，果然和他想的一样，使用影子身体没有疲劳，但白天恶战的手感依然能体味得到。晚上再打上一场也不成问题。 这样就可以通过身体的轮换，来实现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得战斗和修炼。而现在又有了生力军的增援，那就更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来战！ 然后软绵绵的一箭穿过头盔的缝隙射到他鼻梁上。紧跟着上百箭又如大风扑面，把索伦再一次钉成个刺猬。 挖槽，天都还没黑呢！这就来埋伏了！ 刚转过山脚，就有成排列成野战阵型的精灵兵团在等着他们。 至少有千人队的规模，两翼是弓箭手，中间是大剑士，列成森严整齐方阵，手里的双手精灵大剑明晃晃得闪耀着附魔的光辉。精灵们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帝国的死兵们，身上那身重甲可以像人皮似长在身上一样几年都不脱的。 但是无妨，没来得及穿甲，就直接列成合击剑阵，通过相互的配合来迎敌。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对方连箭雨都冲不过来，只能说对方的指挥官发了疯了居然敢追上来打野战。 “跟我上！！！”索伦顶着一身的箭簇嚎叫着冲了出去。 前面阻击的伏兵和后面跟着的援军看见他这么勇，都很是乍舌得楞了一下。 反倒是跟着索伦打过两场的死兵们都习惯了，直接跟着冲锋。一下子提速爆发贴近精灵的阻击队。 “炸踏马的！！”索伦算准距离大吼着，带头将手榴弹投了出去。 而对面列阵齐的好像长方形的精灵们，看着对面接连用怪力投掷过来的铁棒，不仅不散开队形，甚至发出一片轻笑。 见鬼了，这什么玩意？投石兵？怎么这种投掷兵器还想砸死人吗？开玩笑吧？ 他们可是精灵！是连射来的弓箭，都能空手夺过然后反射回去的精锐！根本不可能被这十几个铁块砸到的好吗！ 难道是什么魔法武器？就算是释放魔法或者毒药的炼金道具，又能如何呢？ 这片战场的魔力元素，早就在常年的对战中被使用殆尽，通常的战场魔法，根本无法获得更多的元素威力增幅，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而且都列队野战了，指挥官的光环自然早就被激活了，何况这些精灵士兵身上，虽然只穿着轻皮甲，但也是经过重重附魔的高昂宝具，如果不是巫妖亲自释放的魔法，又能有什么杀伤…… “轰轰轰轰轰轰！” 五十多枚手榴弹一齐投出去，散落在千人方阵里的场面是什么样的？那其实很好想象的，想必大家小时候都拿炮仗炸过粪坑……什么你没炸过？真是无趣的童年啊…… 好吧，总之爆裂的弹片扫过人群，炸开成片的血肉，被高压气浪击飞的破碎人体，盘旋着飞上天空，又稀烂得落到零碎的人堆里。血肉的鲜花成片得盛开着，绽放着，最后粉碎的花瓣飘落在大地上，组成了一副凄美绝望的油画…… 好吧这么说的话确实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炸粪坑。但总之…… “哈哈哈哈！屎都给你们炸出来！杀杀杀杀杀杀！给老子杀光！” 索伦顶着爆炸冲锋，趁着精灵的战阵被炸得七零八落的时候，霸体全开！一马当先冲进了人堆之中！ 这次他专门找了两个副手跟在身后举旗，自己左手抡一杆长枪，右手挥一把大剑，冲进人堆里一阵狂劈乱刺。这一次打的无比轻松惬意，精灵们虽然被当成炸死的不多，但却被巨大的爆炸和骇人声响震得头晕目眩的。就连两翼的弓兵，都被震得耳膜破裂，射箭都没了准头。正面遭到重创的剑圣们受到的影响就更大了，不少人都七孔流血，平衡感和剑技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不要说配合作战围攻索伦了，一个个站起来迎战都是勉强，哪里能拦得住一个趁着对方弱势，猛冲上来的霸体？ 当即被砍瓜切菜得杀翻，直接被索伦就这么一路无双乱斩，从千疮百孔乱作一团的方阵中直突猛撞，杀穿了出去，冲过百步的阵线直突到战旗下面精灵的主将面前。 一枪平刺出去，气势迅猛得惊人，以至于这个看打扮也是精英剑圣的主将，装比背在背上的华丽大剑都没来得及拔出来，已经被当胸一枪刺倒，钉在地上。随即让索伦一个箭步赶到，挥剑砍掉了双手和脑袋。 “给我追！一个都不许放走！都给我追逃跑的去！剩下的人头给我来收！” 索伦扭头看到精灵的军队阵型已经被死兵队一波冲垮，正在崩溃四散，当即大吼一声又反身从阵列背后冲进去狂砍乱插。果然打仗还是要收割局才爽，这种士气直接打白的败兵收割起来是最轻松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夜战 夕阳西下，夜色好像帷幔般舒展开来，笼罩着如同张开血盆大口的魔物一般，吞噬着无穷无尽生命的大地。 从漫卷的暮色中，不住得有几点‘繁星’点缀似得闪烁起来。当然那不是什么天穹上的星辰，而是间歇性的，用卷轴和水晶点燃的魔法火焰，爆燃开来点燃了整个沙场，覆盖了成片的生魂。 哨塔和营寨，石墙和壕沟，横纵密布于沙场上的防御工事，在这个无星的深夜里燃烧着，被滚滚浓烟所笼罩着，蒸腾的热浪带来了乱卷的狂风，将战场的硝烟，血气和尸臭散布开去。 而听到了血风呼唤的士兵们，成群结队，披甲执坚，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无声得在黑夜中行军，然后投入嘶杀声，呼喊声，惨叫声最密集，混合着焦尸臭肉的血腥味，最浓烈的地方去。 帝国挑战了，同盟迎战了，如此而已。 “喝啊！”“啊啊啊！”“杀啊啊啊！！” 索伦嘶声怪叫着，一枪下撩，把迎面的精灵剑士从小腹给捅穿，然后反抄起来，整个人砸烂在拒马上，有一大片的烂肉挂在尖桩上被扯住了，而剩下的直接被他的怪力扯碎，血管和内脏被撕裂开来，血浆喷了他满脸。 “哈啊啊——！！”然后下一个刺客拔刀从硝烟弥漫的雾气中跳出来，从索伦的背后扑到他的背甲上，尖锥似的长军刺一刀朝着盔甲的缝隙间直插进来，准确命中了甲胄下，骨骼间柔软的人体，直朝密布血管和心肺的核心人体突去。 但是千百次背刺，割裂人体而熟记于心的顺滑手感和血风的呼啸没有到来，反倒是叮得一声，那柄尖尖的专门用来开罐头的刺刀，抵住了什么硬物被折断了。 什…… “啊啊啊！”索伦没有给背上突袭的刺客疑惑的时间，反手一拳砸到刺客脸上，霸体的怪力瞬间打的他失神晕厥，可对方虽然身子瘫软，却依旧下意识得把双腿锁在索伦的腰腹，没有直接仰面倒开。 于是索伦只好左手也放手，撒了被剑士的残骸挂住的长枪，一把将盘在身前的刺客大腿抓得血肉模糊，一手拽着刺客的腿骨，一手扣进刺客的肩胛骨，强行将背后的敌人扯成两半，摔在面前，又当面补上一拳，直接把刺客的脑壳砸扁，温柔的脑浆溅出来把手甲都弄脏了。 艹，好痛啊…… 索伦咧着嘴倒吸着凉气，把断在甲胄缝隙间的刀刃拔出来。 没有血，依然没有破防，但被刺到还是很痛的。 可是没有时间喘息，趁着他手上没有兵器的时机，又有个剑士从侧后的斜角，视野盲区的位置切出来，双手握着大剑朝索伦的下腹刺过来。 索伦闪身躲避的瞬间，对方也在这眨眼的瞬间，顺势变招，将剑尖朝着索伦头盔和胸甲间的缝隙送过来。好吧，精灵士兵们开罐头的技巧真的已经非常熟练了，虽然很老套就是那么两三招的套路，但就是从长年累月的血腥厮杀之中，总结出来最好用的技巧。 而帝国新兵老兵的区别也就在于能不能随时随地得接住这几招。 而索伦也练会了，在后撤仰头闪身的下一瞬间，脚下一个踏步反向朝对方猛冲，突然暴起的加速猛冲，差之毫厘得避过了对手的剑路，导致那大剑致命的一击被从肩甲上荡开，而索伦直接撞进剑士的怀里，直接撞折了他的手臂，把整个人一扑按在被血浆浸泡成烂泥的地面上，手握着刺客的断刃一拳砸下来把尖刃从剑士的头盔缝隙间插进去。 但是还没完结！ 这剑士身后还有一个配合合击的侧卫跟着，只前后脚跟在后面配合补刀或支援，也是精灵剑士们惯用的小组合击战法。此时见到战友被索伦一招击毙，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大步赶上，扬起手中的大剑，朝着正扑倒在地的索伦脑门就是一剑劈下来斩首！ 但是这一剑在即将落到索伦脑袋上的时候，从烟云中猛得横扫过来一颗流星锤！ 剑士也应付得极快，瞬间斜向前倾，通过改变重心，斜身挑剑，用侧刃荡开扫来的战锤，然后变斩为刺，继续朝索伦刺击。 不过有这一下干扰，索伦也已经缓过气来，扬起左手还提着的刚刚撕下来的新鲜的大腿，一大腿甩过去打开大剑的刺击，然后趁着对方重心失衡不好变位，一个冲跃一把抓住剑士的脑袋，一把按进泥地里，抬脚踩折了对方的脖子。 到了这时他才能踩着抽搐着的精灵尸体，蹲在地上松一口气。 因为这会儿战场有比他更大更显眼的目标了。 死兵队的‘流星锤’，正舞着他双手的流星锤，好像个肥陀螺似的在战场中央暴走，乱开杀戒。 诶，所以是轮到流星锤的兵队来替换了吗，这是第几波来着了？因为一整晚都在追着败军乱打，逐渐从追杀逃兵演变到和全副武装前来营救的援兵血战，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变成彻头彻尾的乱战了。 趁着所有目光都被在那开大的‘流星锤’吸引，索伦从影子里摸出血酒，小灌了一口回复体力。 虽然一开始，就是抱着打野战消耗精灵兵力的想法计划的，目前看来计划也很顺利，散落各地的精灵斥候和巡逻队都被夜战的响动给吸引，好像添油一样几十上百得加入战场，在这黑夜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和轮番替换的死兵队开始陷入近身血战拉锯之中。 确实因此而封印了对方远程打击和防御侧的优势。但也带来一个问题。 索伦有点无语得看着接二连三扑上来厮杀的精灵士兵。 天太黑了，昏天黑地的，精灵士兵们根本没法注意到，索伦是个几乎无法被破防的家伙！所以就没有像白天那样，被索伦这个顶着无敌冲阵斩将的挂搞的心里失衡，士气崩溃逃跑。 反而由于夜战己方才是优势的惯性思维，还有一贯以来对人类步兵的胜率，极度的自信心理，导致他们根本就不怂，你要战便战，反正精灵肯定是胜利者。这种想法。 就让他们一波一波又一波得冲上来恶战。 杀了多少人了？ 索伦自己早就忘掉了，这打的太激烈了手里的刀枪一会儿就丢一会儿就折，搞得他都不敢把星刻剑拿出来用，生怕给弄丢了。 这样看来还是流星锤方便，或许可以改造一个装在身上，一锤子把人打爆还蛮帅的…… 然后流星锤就发出‘嗷嗷嗷’长声的惨叫。 他都没转到一分半，就被精灵刺客突进来，骑到脖子上挖眼球了。 好嘛，你们刺客都这么喜欢骑人的脖子是吧？ “中！”索伦扒出长枪一枪投掷出去，霸体的加持下龙枪卷起一阵狂风，甚至吹散了好大一片烟云雾霭，瞬间把流星锤脖子上那个刺客，半边身体都打得稀碎，飘零成血花溃散了一大片。 随即索伦拾起周围散落的大剑，双持双手大剑，加速冲跃，再次跳进人堆，双剑乱舞，举目之间，具皆剑影，四面八方，都是剑风，把正准备冲上来围攻流星锤的精灵剑士尽皆逼退。根本近不得身，那真突出一个威武霸气，帅到一塌糊涂。 只可惜一个人都没砍死。毕竟是乱舞的嘛…… 咳咳，主要还是精灵并不贴过来硬拼，实际上双刀流虽然适合乱战，但实际一线采用的倒不多，有着很多原因。 首要还是左右开弓，双持两把大剑，自然要比只拿一把的消耗高出一倍。而单手持剑无论力量速度还是准确性，自然都都比不上双手持剑来的更好掌握。 更何况左右手握力和重心通常有所差别，到了剑技高深的阶段，甚至得打造趁手合适的双剑使用，不然就会在出招招架的转换间露出破绽，随便碾压杂兵还可以，但要是碰上精于兵击的专业剑士，那马上就可能落下风，甚至完全是致命的。 索伦现在也是这样，当他双剑乱舞鬼人开大的时候，精灵剑士们压根就不来交兵，那他也不可能一直和二傻子似的对着空气乱舞。只好缓下剑速守住重伤的死兵队长流星锤。 而等到他一停下剑舞。对面的精灵们又成双成对的配合着，举剑逼近过来，左右夹击前后围攻。索伦再开大乱扫，就又谨慎得撤步保持距离，交替来回得逼近，空耗他的体能，显然是只等他露出疲态，就要突进剑围来合击了。 明摆着就是利用索伦想要救援战友的心理，让他进退失度难以应付。 但好在战场上也不是就这两个帝国军的死兵。只不过他们两个冲的最前前后脱节罢了。 所以精灵这边也不可能折腾多久，长耳朵抽抽听见厮杀声越来越近，就知道又有生力军赶到，当下剑士们也不浪费时间了。 一下子出来四组剑士，前面四个后面四个，八个人，八把剑，刃光寒如冰晶，照耀着杀气腾腾的眼棱，持剑的剑影仿佛幽灵般向索伦无声平移过来。 而偏偏是这种要命的时候！ “嗝！”索伦打了个酒嗝，靠！眼晕！今晚喝的太多了，上头！ 时机已至！剑光猛然爆闪！极度的加速下！白刃都绽放出了耀眼的剑光！ “嗷啊！！”可流星锤居然是第一个发难暴起的！他半死不活装了半天的死，突然发动，双手猛得一撩，将两枚流星锤直甩向扑面而来的剑阵。 但这种级别的装死又怎么可能瞒得过精灵剑士们呢？侧卫的两翼早就架起白刃抵住了锁链。而后卫也有两人加速补位，四把大剑在前！几乎是同一瞬间砍向索伦全身！没有什么虚招牵制！战场的剑术就是砍出最快最强的一剑！四剑同时劈砍向一个对手，而同时还有两把暗刃在后，随时补刀！这样犀利的兵阵，发则必杀！几乎无人可以躲过！ 说是这么说，索伦今天已经见过好几次了…… 大概也确实是这招合击太好用了，只要同时对阵的精灵剑士超过三人，他们必定会始出这招来打索伦，要是两个人就一前一后，总之都是战场套路，简单但是有效，把索伦都打的都不要不要的了。 不过还是有一说一，之前每次见到这招索伦都会被砍中，完全是靠着无敌才活下来的。从最初全中，再到虽然中剑还是能发动反击对攻，又到可以尝试着躲避格挡一些剑招，也不知道有多少是血酒的功劳，有多少又是索伦自己领悟的。 但总之，对于这一晚上，都面对抱着杀意对他挥剑，给他喂招，帮他成长的精灵剑圣们，索伦想真心诚意得说一声。 “谢谢了啊啊！！！” 索伦纵剑飞身扑上前，同样的，迎着刺向咽喉瞳孔的明晃晃的剑刃向前冲，这也是战场的套路。因为很简单的逻辑，绝大部分面对精灵剑士大剑的敌人，都是选择招架躲闪逃跑，而精灵们也精练了成败上千年的技艺，有无穷无尽的后招来应对各种不同的对策。 只有一种情况他们应付不足。 就是迎着剑刃冲上来的！ 这能有什么好应对的呢？那就原路照着捅过去不就完了？ 可是实际情况下并没有说起来那么简单。 当敌人不挡不避，迎面冲过来的时候，即使是身经百战的精灵剑圣们也会有疑问。送上来找死吗？有什么后手吗？想同归于尽吗？ 那么有的人会撤剑自保，有的人会加速发力，有的人会偏移剑路以保证刺中位移敌人的要害，也有的会留上一些余地做好格挡招架的准备。 总之即使是并肩作战的精灵剑士，每个人每个个体，在生死关头的瞬息之间，做出的反应也是不一样的！ 有了思考，有了迟缓，有了偏移，就有了破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实在喝多了，此时的索伦处于一种奇妙的微醺的状态，他发现自己看到了很多很奇妙的东西，恩，怎么说呢，他这个魔眼一直能看到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这一次不一样。 这一次‘看到’不是看到了光或者波，而是‘看到’了一种感觉。 好像他能‘看到’，不，还是不对，是他能够‘知道’对手的行动。 譬如‘知道’迎面而来的一剑是朝着哪里砍的，对手用了多少力，留了几分力，是打算近身，还是打算撤步，是想滑步。 不止是一剑，而是同时劈来的四剑。 加上借用前列剑士的身体遮蔽隐藏，随时准备追击的全部八剑。 再加上整个战场， 索伦能够感知到的所有战场， 以及所有盯着这个战场，让索伦感知到的旁观者的状态。 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知道他们的打算， 知道他们的谋划， 知道他们的杀机， 于是索伦张开双臂，打开双肩，好像挥舞轻柔的银色缎带一样，甩动手腕，只把大剑剑柄尾部的一小节握在虎口，甩出两道剑光，画了两段完美的弧。 他知道该如此画，也理应如此。 知道该如此，让他们去死。 在这个瞬间。 八名剑士和索伦冲刺闪身，交换了位置。 剑圣们睁大了眼睛，瞪着面前火光冲天的战场，被滚滚硝烟所笼罩的深夜，眼眸上，只刻印下两道完美无缺的弧光。 “那是，是，是……” “是基力安的‘杀招’。” 然后澎湃的血风绽放开来，彻底染红了他们视界中的夜空。 八名剑圣整齐得断裂开来，肌肉和骨骼的截面被光滑完整得切开，血雨的瀑布倾泻下来，汇聚在本就被浸润成沼泽的血浆泥潭里，聚集成浅浅的一汪血池。 仿佛日积月累的修炼终于水到渠成，仿佛千锤百炼的冶锻终于踏过临门一脚，仿佛早已写下的因果预言，终于补全了拼图上缺少的全部契机。 仿佛终于知道了什么，又仿佛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索伦把双剑插在泥沼里，摘下头盔，仰头闭目，沐浴在血雨之中。 于是，当轮换的生力军死兵队，突破精灵兵马的防御，背衬着浓烟烈焰，一身血甲的战士们从夜幕中走出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少年沐浴在凄淋血雨之中的画面，一时寂静无声。 “卧槽……你说这侏儒只有八级魔药强化？你家八级能秒八个大剑圣了？这不可能！”又是双头的头无情吐槽。 而知晓了索伦策划的夜战，紧急又带了一支死兵队生力军过来增援的督军猪猡，面色凝重，“他肯定不是库鲁杰夫斯基家派来的……等等！别动！” 猪猡猛得抬手，喝止两个正打算上前，把似乎已经陷入昏迷的流星锤，拖回补给营地急救的死兵。 “怎么？”双头的两个头一齐看向他。 猪猡指指沐浴在血雨之中，空着双手的索伦，还有他的对面，那些剩余的精灵武士。 这些精灵，在目睹了八名剑士的合击战技被破解，并被瞬杀的景象后，似乎失去了战意一般，也不战，也不逃，双眼无神得站在原地，失魂落魄得好像一具傀儡。 于是双头反应过来，其他的死兵也反应了过来，不少人不由得退了一步。 “他，他是不是……” “是啊，他进入状态了……” 猪猡的脑门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该死的，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能诞生‘武神’…… 不，应该说终于，这么多年了，终于，从这片该死的土地上，终于孕育出新的‘武神’了啊…… 这一天来的可够久的，可偏偏……却是那种最要命的类型……” 仿佛听到了他的话一般，正仰天沐血的少年侧过头，睁开眼，露出闪耀着红光，狰狞冰冷的血瞳，朝着猪猡展颜一笑。 然后他消失了。 这当然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速度太快了，快到肉眼，快到鹰觉的魔眼魔法，都已经完全捕捉不到对方速度的地步了！ 猪猡猛得浑身一颤，哆哆嗦嗦的摸摸脸，看看手脚，意识到自己还没死才松了口气。 然后他扭头看看，果然除了双头还能勉强支撑，其他实力还不够的死兵们都跪在地上了。 不过已经算进步了，经历了这一天一夜血战而不死，确实有不少人开始成长了，放到以前，靠这么近就已经全晕过去了。 当然双头也确实只是勉强支撑，撑着剑跪在地上，他脖子上的寄生脑袋，更是直接被冲天的杀气击晕过去了，于是双头也第一次用自己的头开口， “那个，是不是，就是已经失传的那个……” “是啊，”猪猡点点头，看着战场对面，对面所有刚才被杀气震慑的精灵，已经全部被摘掉了脑袋，一具具无头的身子耸立在战场上，好像干枯的木桩。 “接下来见识一下吧，‘霸者’的峥嵘。” 第一百七十三章 攻势 武神， 人类对群体中，极度稀少的情况下会诞生出的，凌驾于种族设定之上的强者的一种尊称。或者更严苛得说，是一种特殊的战斗状态。 进入此状态下的人类，甚至可以不依靠什么魔法和道具，仅凭肉身就与横行于大地之上的诸魔神正面抗衡。无愧于‘神’之称的顶上级强者。 而且即使是到了今天这个时代，精灵诸神更新了两三代，巫妖们也一堆五花八门的黑魔法黑科技，武神的战力也依然是诸多顶上级路线之中，处在最顶端的战力。 因为根本就不去考虑其他什么东西，无所谓永生或魔法研究之类的杂念，就是单纯的，追求纯粹的战斗，而诞生出来的东西。 也因为这种极度的纯粹，所以也极为稀少。 在古人类帝国最巅峰最强盛的世代，在帝国的旗帜覆盖整个北方大陆的大地，帝国的大军纵横讨伐非人族，把怪兽扫灭在血泊里，把魔神关押在结界里，把精灵驱赶到森林里的，最威风八面的时代。 能达成这一切，都是因为在这同一时段，有多达八位武神，并存于世！ 也仅仅只有八个人。 那样的黄金世代，也只能从庞大的人口基数中孕育出，能抵达那种‘神’的状态的，八个人而已。武神就是如此珍惜而纯粹的东西。 从那以后‘八武神’就是个虚数了。即使如今通灵帝国的上弦月，其实也没有多少人是正儿八经的武神，顶多算是会一些战斗技巧，再配合魔法和宝具，可以被判定为，足以与诸神抗衡的顶上级罢了。 有趣的事实是，就像人类从精灵那里偷学了魔法，精灵也从人类那里偷学了武技。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因其漫长年龄的优势走出了更加偏向于技巧的独特流派。 可问题也在于此。迄今为止都没有一个精灵能达到真正的武神态。 武神的诞生，仅仅依靠训练和技巧是不够的。 关键是杀戮，是战斗，是于生死百战之中，诞生出来的一瞬间明悟。 但这一丝一毫一瞬间的明悟，到底是什么，不是武神当然不明白。即使武神们自己也说不清。 但好在武士的传承一直也很简单干脆，不用绕圈子多废话，直接打，用身体来体会。 因此武神们可以进入状态后，把战斗体会和心得，直接单纯得通过对决切磋，将各种细节传递给其他同袍战友，让对方自己从直面武神的生死之间，体会其中的不同之处，这就是真正的武神传承。 自然的，每个人的体会都各不相同。因此武神也大致可以分为八个流派。 ‘大致’，因为其中有一个流派的传承极度缺乏，根本没有办法通过一般的方式传递下来。 “全杀光了……” 双头在精灵兵队的残骸中来回扫视，这支百人队应该和他们一样，都是来增援夜战的。结果以迎头撞上了‘霸者侏儒’，被正面碾过去了。 应该只是一击，是直接对撞过去，四列并行的行军纵队，盔甲和纸糊的一样，直接被撞成了碎肉，如同被榴弹炮扫过一般，零落得只剩下一地的血痕肉末。 “霸者进入状态后，是没有人的理性的，不打到自己精疲力竭是不会停下来的。继续行军！”猪猡挥手驱赶着死兵队奔袭。 五个死兵队长都带着兵队跟上了，包括刚才晕过去的流星锤，也在治疗药洗脸后回过神来，再次加入战斗。 这上半夜的恶战，死兵队和精灵近战的交换比例，大概是两比一，一千人换了五百多。 看起来还挺少是吧，但这只是夜战的近身厮杀，集结后数人头，少了一半得出的损失，还没有计算之前白天追杀败兵的斩获。如果再早一些，把索伦冲山拔寨的杀戮算上，那一天一夜的功夫，可是实打实得阵斩了精灵两千以上的精兵了。 而帝国的参战方，即使算上猪猡之前第一次攻山打没的一个兵队，再加上他带来的新援兵，梦魇骑士团一共十个侍从死兵队，一口气被拉过来了八个，四千人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千五人能参与作战。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胜！毕竟帝国这边都是奴隶死兵，而精灵一侧，渗透到战线这边来，还来参加夜战的，可都是百战的精英。能用三千换两千，实在是血赚了！ 但是还没完呢，还有下半场呢！ 这会儿有一个觉醒的武神在前面直冲，也不用考虑什么交替轮换战队了。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赶在精灵们反应过来之前，意识到这会儿有一个顶上级，正不要脸的亲自下场杀小号之前，全队压上，在精灵们开始全速撤退之前截住它们！ “侏儒就在前面！在屠营！” 死兵们在夜色下疾奔，有赫尔墨斯之速强化的斥候被猪猡直接派到前头找人，找到了又狂奔回来报告。 “前面是四号营！是个千人营区，有两个营寨呢！”双头大吼。 “霸者不把活着的人全撕完是不会动的！我们不用管他也管不动他！让他慢慢杀！向前越过去！”猪猡同样大吼着带着队猛冲。 “去打三营？” “不！去打一线，把守卫界河的第一营拿回来！”猪猡大吼，“把一营打下来断了它们的后路！越过河界过来的，顶多只有一个尖兵军团！一半人都死在前线了，分不出多少人把守后路！顶多一个百人队！顶着杀伤也要给我啃下来！” 死兵们报以沉默，毫不停息的疾奔就是他们对长官命令的答复。 而与此同时， 索伦在血海中狂杀乱舞。 已经没有什么所谓的理性了，没有什么思考了，他能感受到的只有快乐，单纯的，纯粹的快乐和高潮般的爽！ 不用刀剑，不用枪戟，就用两只手！ 撕裂！扯碎！砸烂！把无穷无尽的愤怒和暴力！倾泻到活着的蠕动的血肉上去！ 爽啊！真是爽啊！虐菜真特码爽啊！虐一群吓到动都动弹不得的菜！真真真尼玛爽到爆炸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的索伦已经化为纯粹人形的野兽。 不是说他又长毛了还是怎么的。 该说是披着人皮的野兽，完全被兽性和杀意所支配，和先锋军传承的‘控制杀意’截然相反，不，不是相冲突，更准确的说法，是和杀意融为一体！ 不是理智的思考驱动身体，也不是单纯被杀意控制了行动。而是完完全全的，精神，意志，行动和技巧的融合。 所有的一切只指向一个答案，从肉体上毁灭，屠戮，杀灭视界里的一切活物！ 这也是霸者的传承最大的问题所在。 这是武神中也最纯粹的传承，但也是最难以传承下去的技巧，霸者的状态下，会不分敌我的杀戮。不要说敌人，连友军也会残酷无情得打烂！ 但是， 不得不说有很多事情，确实是完全得，由纯粹的偶然拼凑起来的。 因为即使在此刻，在霸者化的索伦，此刻完全鲜红的瞳孔里，视因果的视魔眼也依然在生效！ 所以北边魔力更强的精灵，比起死兵奴隶们，看起来更亮更显眼更吸引他罢了…… “该死的！那是个什么东西！魔法阵！结界准备！” 因为突发的夜战似乎陷入僵局苦战，原本留守退路保卫补给线的军团主力，魔法千人队，也被大法师带来增援了。当然说是魔法部队，也没有真的一千名法师那么夸张的。更多的是仗着精灵人均施法者体制，集结起来的一支万用的魔法对策部队。 譬如在面对一般人类，或者兽人之类的文明时，这样的魔法部队会承担大魔法之类战场火力支援的任务。而对上通灵帝国这种不仅可以当面和你魔法互怼而且魔力比你还猛的对手时，更多的承担驱散，祝福，守护，治疗，魔法阵布置任务的，对策和支援部队。 再顺带一提，精灵的五千人军团，也是学习古人类帝国的军制，但是在精灵同盟的崛起中，也逐渐有了特色化的细分。 必备功能多样的魔法对策部队就是个典型，这支千人队里可能只有一百多人是正儿八经的法师，其他都是因为法术位更多，或者近战较弱而担任辅助的学徒和新兵。 另外还有一支千人队必然是由神殿使徒率领的，其中的战士也都聚集了神殿的狂信徒，承担着类似人类先锋军打头阵的尖兵职责，该大队也会根据这位守护神，而被命名为诸如‘无畏大队’‘命运大队’之类的称呼。 另外还有一支战略千人队，会由一个五百人营的斥候刺客，和一个五百人营的战略预备队组成。作为战略意义重大的机动队随时支援第一线的神殿大队。 一支军团里最精锐的老兵，就是神殿大队和战略大队两支满编千人队了。 至于魔法对策大队在内的其他三支大队，则主要承担支援掩护，和新兵训练的职责，尤其是精灵固然是长生种，青春期也格外的长，年轻的精灵同样也需要不断的磨炼成长到精英甚至诸神。 另外通常根据战场的对手配备不同，也会有些特殊装备的序列混编，甚至有时候会带一些其他种族的仆从军作为支援的。 顺带一提，今天和索伦他们作战的，这两个月趁着梦魇骑士团少一个顶上大团长，突破阵线突进来的，同样是一支长期和骑士团对线的标准满编精锐军团。其中几乎没有新兵的，个个都是长期在正面对峙，军纪严明见惯了杀戮的老兵。 再顺带一提，这精锐中的精锐，两个一直突到了梦魇骑士团面前的精英千人队，已经被索伦带着死兵们正面打掉，算在阵斩数字里了。 而现在是第三个满编了。 展开魔法结界？使用卷轴？释放禁咒大魔法？ 别做梦了，不可能的。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索伦已经突到了千人队阵前，扯掉了大法师的脑袋。其余人的反应远比前面的步兵更糟糕。一线的战士即使被索伦瞪上一眼，还能在杀气下勉强站着。如果有一定的距离，还能扭头逃跑。只不过就是爹妈只给生了两条腿，跑也跑不掉罢了。 但法师们就差远了，索伦只是冲过来，至少有一半人都在他全开的磅礴杀意下被压服，跪倒在地，打着摆子呕吐，有一小半甚至直接休克，自我逃避昏迷过去。 弱吗？ 没有阵地保护，没有魔术准备，没有一个同级别的顶上支援，遭到了突袭的魔法师就是如此得弱小。无论你多么聪慧，多么睿智，多么才华横溢，在绝对的暴力和恐惧面前，智慧很多时候，真的是脆弱得不堪一提。 当然，也正是因为知道对面的帝国骑士团，此时并没有一个顶上团长的存在，他们才敢越线过来。否则哪会有脑残如此大大咧咧的带着法师夜间行军？ 只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对面虽然没有顶上的团长，却有了个顶上的杂兵。 “美杜莎的吹息。” 索伦打了个响指，从手中爆发出了如深渊触手一般浓稠的黑色魔力网络，覆盖了整个魔法千人队精灵的首脑，把他们已经被吓到落魄的灵魂从口鼻里拉出来，一齐聚拢的手心里形成黑色的丸子。只把石化的遗蜕留在原地，失去平衡摔在地上砸碎。 然后将丸子喂给他受了重伤的猫崽补一补。 恩，别误会了。 有一点必须说清楚。 武神状态不是降智加攻，霸者也不能直译成疯子。 索伦不是不再能思考。 他只是不再思考其他的事，而只考虑如何杀人。 也不是说封了其他所有技能，非得一个个用手撕吧过来。 他只是喜欢这么做罢了。 于是他这么完全不再思考其他问题的，随手一个禁咒就扔了出来，然后对峙双方的魔力检测警报，就将整条战线大大小小所有的指挥官都从睡梦中惊醒了。 “怎么回事！对面发动总攻了吗！” 完全不知道对面此时也在问这个问题，柯内莉亚.兰开斯特千夫长披着睡衣简单遮住胸脯，大步从营帐中走出来。 她的忠诚骑士队长吉尔伯特，和死兵队队长‘剑疤’达尔顿早已全副武装，分别在帐外对面，侍立左右。 “忠诚守卫和死兵已经召集起来了，殿下！”留着长马尾，相貌英俊的男性贵族骑士吉尔伯特，为主君牵来战马，见她衣着不整，连忙躬身行礼，“您无需忧虑，战场巫妖那边还没有大的动作，还有时间着甲……” “现在是那种悠闲的时候吗！军情优先吉尔伯特！”她也不在乎什么风仪了，直接睡衣上马，大腿根都露出来走光了，一马当先出营，“驾！去大本营！” 吉尔伯特咬着嘴唇爬起来，挥手大喝，“都上马！小心戒备保护骑士长！” ‘剑疤’扫了一眼列队鱼贯而出的红白双色骑兵队伍，扛起大剑吹了声口哨，于是盘腿坐在黑暗中的死兵们一齐起立，跟着剑疤小跑起来，不紧不慢得跟在骑士马队后面。 “现在状况如何了！为什么拉警报！精灵发动反攻了？”柯内莉亚推门进入指挥部，还是披上了亲信递来的风衣，而亲卫骑士吉尔伯特紧张万分，握着剑柄紧跟在后。 “哦，兰卡斯特骑士长你来啦。”披着黑袍，外面又罩了一身骑士团战袍的巫妖看看她。 “伊森利恩书记官！万分失礼！”柯内莉亚也顾不得地面冰凉，直接大白腿跪在地上行礼。 令骑士长颇有些意外的是，原以为自己会是首批到达的，可多萝西娅.厄尼斯特代理骑士团长，诺内特.安雅格拉姆千夫长，甚至那位刚刚升职的库鲁杰夫斯基督军都到了！ 而且好像整晚都没有人在休息，全都是全副武装的守在沙盘边，搞得好像她这个千夫长是局外人一样！ 不过还好没看到阿比迪斯，这样比竞争者强一点，至少让柯内莉亚暗暗松了口气。 当然，还有一个最不可或缺的人，正主持着结界，用沙盘的魔眼扫视整个战线的，是骑士团书记官和魔导督军，战场巫妖伊森利恩。 “不用如此惊慌，大概是今晚的反攻过于犀利，把精灵吓到扔禁咒阻断攻势了吧。” 巫妖大剌剌得猜测着。 这位伊森利恩，自然就是那个商会的伊森利恩家的人。从血脉上来说，算是梅拉斯和玛尔兰的曾祖太祖一辈了，也是作为梦魇鲜血死亡骑士团的首席魔法督军，常年驻扎在前线的战场巫妖。家里的生意和产业，自然就丢给小辈的活人打点，反正只要不折腾到破产就行了。 它倒是挺欣赏阿比迪斯家父女的，不过和兰开斯特家也有往昔常年合作的经历。而且伊森利恩家正是遗传了这位八面玲珑交游广泛的品质，自然哪一边都不会得罪，哪一派都能配合。只是归根结底，它是个巫妖而不是死亡骑士，自然就不大好插手到骑士团内部的竞争里。 柯内莉亚猛得一愣，今晚的攻势？什么攻势？ “哦呀，你这样子，不会不知道晚上有反攻计划的吧。”诺内特弯起嘴角笑起来，“怎么着，今晚斯克罗法大兵长来借兵，你没借给他吗？睡得好香甜啊……” 紫发的骑士长猛的一愣，扭头瞪着亲卫，而吉尔伯特也满头冷汗，立刻下跪致歉，“万分抱歉！卑职担心……卑职担心！今夜又被阿比迪斯队立下战功！所以抱着私心向殿下隐瞒了此事！拒绝借出本营的达尔顿队！都是卑职的过失！甘愿受罚！” 他当然不好在这种场合，直说是担心对方借机调走营区的死兵，然后趁机围攻他的主君，兰卡斯特公爵之女。防人之心不可无，要是对方阴险一点，趁着兵力空虚的时候突袭，主君的安危可就难保了！ 毕竟生为标准的贵族骑士，双方争权夺利的时候，居然要借出自己的兵马协助竞争对手立功，简直是完全不可理喻的事情！ 更何况他也不是没见识的贵族，本营区的达尔顿队死兵的战力，只要看过就知道是难得的强兵了。又怎么可能自作主张得放手让人调走？ 于是直接以‘千夫长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把对方给打发走了。 于是今夜骑士团十队五千人的死兵，只有八队参战。 “吉尔伯特！你混账！”柯内莉亚简直恨不得拔出剑来砍这个自作主张的迂腐笨蛋！但这已经是家族为她挑选的最好的忠诚骑士了，第一他忠诚，第二他忠诚，第三他还是忠诚。 忠诚骑士，还想怎么样？ “哦，别介意别介意，”首席魔导督军伊森利恩照例老好人似的开口，“这只是那些死兵自己策划的攻势，算不到军团层面上的。说真的天知道他们怎么突然这么能打了……” “确实，每个营区的死兵队，原本都是帝国精选了奴隶平民中的人才，补给贵族家，希望各家从中挑选出有资质的武技传承者，好册封为帝国的精锐骑士的。 只不过，现在军功的封爵机制早就被贵族们垄断，几乎没有人再从这些奴隶中选拔自己的侍从骑士了，把这些人才统统都当成冲锋陷阵的敢死队来用，不肯借调也是寻常事了，倒也不算违背军令。”代理团长厄尼斯特点点头，扫了一眼脸上青白红，三色变幻的柯内莉亚。 不过只要是在前线呆久了，傻子都知道想要坐稳大团长这个位置，拉拢到前线亲自拼杀冲阵的兵头的支持才是首要的。这些人，才是隐藏在一层一层军衔爵位官职下的，真正的死亡骑士啊！ 现在倒好，你不借机拉拢亲信也就罢了，反倒是号称遵守军纪，把替军团出生入死的死兵头子给得罪了。可能没有后果，但也有可能，立刻就会有非常严重的后果。 “斯克罗法？大兵长？”新升职的库鲁杰夫斯基督军好奇，她也就是新人百夫长，还真没听过这个名字，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兵长的军团骑士团中，还有这样的官职。 大概是因为这位督军家派来的人，搞出了好多事让兰卡斯特骑士长丢了个大脸，诺内特也满脸笑意得解释给这个新人听， “大兵长是死兵们自己推选的，没什么军衔。通常负责辅佐新任的贵族军官，提供些战术建议并担任实地的指挥，免得总有些傻子乱指挥把死兵们派去送死。 斯克罗法是前代大团长担任大兵长时候的副队，后来接替了死兵队的死兵头子，本人是十二级强化的大骑士，在前线做武神的修行。 你不是经常和他接触的吗？外号叫‘猪猡’来着。” “噫噫噫！！！”库鲁杰夫斯基督军简直被吓到魂飞魄散！ 十二级强化的大骑士你们摆在死兵队里带队！？你那么强当面说一声不就完了嘛！为什么要硬挨她的鞭子啊！！ 诺内特也不在乎这新人督军差点被自己吓死的惨状，继续朝兰卡斯特骑士长心口上插了一刀。 “对了，阿比迪斯已经带着本队上前线协助反攻了，有她在就没你什么事了呢，接着回营睡觉去吧。”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眠之夜 那被人这么当着面嘲讽，哪怕摆明着有激将的意思，可但凡兰卡斯特家的公爵长女还要点脸，也不可能就这么转身回去睡觉觉不是。 更何况竞争者的阿比迪斯都已经抢跑了，哪怕不去考虑前线死兵奴隶的死活，单纯是站在贵族指挥官的立场上，要是让阿比迪斯挣了这波头功，团长的竞选岂不是又有变数？ 于是兰卡斯特营当下也点起兵马增援，这可不是一个营区的贵族骑士加两个死兵队，区区两千人那么简单的。 兰卡斯特加的私兵血卫就有一整个军团在侧，还有各式各样的魔像兵怪兽兵雇佣兵。这一下子，连夜紧急动员了多达两万的战兵！毕竟是立国世代就存在的军阀，底蕴尤为深厚。 而柯内莉亚也确实是贵族中，少数有两把刷子的女人。由于背负着家族一雪前耻夺回梦魇骑士团的期望，从小作为骑士团大团长培养，加上家族传承的魔法迷药，虽然强化的是氪金的掌旗官方向的，但她也是实打实得完成消化，达到十级的死亡骑士了！ 在十级魔药战场光环的强化，以及兰卡斯特家森严冷酷的军令下，两万战兵打起‘炽焰梦魇’和‘血浆玫瑰’的大旗，以百人队为一阵，以营寨区划为一军，旌旗招展，成排成列的大军出营。 同时还有肉山尸块拼凑成的憎恶怪，居然也凑了一整个百人队！ 它们被象腿粗的钢铁锁链拴着，牵动大营外一座巨大的碉堡般的建筑，向前移动。似乎是想把大营门口的碉堡拖到战场上去一般。还真动起来了！ 那几乎完全覆盖着铁皮的碉堡似的建筑，在一阵烟尘中站了起来，迈开八条用铆钉和魔抗装甲强化的骨腿，如蜘蛛一般向前缓慢步行！而被层层的装甲守备在核心处的水晶，也绽放起耀眼的豪光，在内部战场巫妖的维护下，开始为整个前出大军中的魔像，卷轴，魔法装备进行供能。 是的，帝国人也并非不知道，己方能和精灵达成魔法均势，甚至在某些时候，更优势的根本原因，就是通灵塔。 在战场建造通灵塔地脉魔法矿井这样的魔力枢纽，更是每个战场巫妖都必须掌握的技术，而将通灵塔小型化，机动化部署的课题，也一直是战场巫妖们研究的首位。而他们搞出来‘小型可移动通灵塔’的就是这么个东西。 帝国命名为步行式通灵要塞，精灵的称呼是帝国的魔铁蜘蛛，不仅是‘小型’化了通灵塔，同时考虑到最靠近一线战场必然遭到猛烈的打击，整个也是一个可以驻扎百人队，可以携带魔药魔晶卷轴补给，外部内部都有森严的装甲般防御的兵库。 这玩意甚至还加装了一门实验性质的魔能炮，可以通过魔法阵，将魔法能量直接以纯粹大魔法级别的破坏效果，譬如超大风翔炮，超大炎爆弹，超范围冰锥，超范围地裂之类的大魔法，来对战场进行覆盖式的魔法打击，提供强力有效的火力增援。 小型的通灵塔加上魔能炮，看起来超完美的搭配是不是，那现在我们来说说但是。 但是，技术开发局的魔能炮，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当量太大了，不依靠施法者，而用炼金道具和魔法阵的方式来实现同样的魔法释放，虽然理论上可行，并且理论上出力能远远超过人类的极限，但各种魔法回路的魔力容量，以及魔法阵的密集程度，也将远远超过人体的规模。 光是一门魔能炮，就需要一整个阵地大小的区域来展开各种魔法阵术式，解决魔力的转换，各种魔法的释放，以及将生成的魔法效果准确有效得投射到敌方阵地去等各种问题。所以从外型上与其说是‘炮’，不如说，也是和‘塔’更类似的复杂魔法设施。 自然的这不是什么通过魔法水晶充能就可以使用的东西，几乎一定要和通灵塔或者地脉魔晶矿井搭配。 然后，通灵要塞的小型通灵塔也有类似的问题，通灵塔的小型化同样是魔法阵太大太复杂，要保持各种回路之间基础的距离不至于相互干扰，就必须做成‘塔’的状态来节省占地。目前这种要塞的大小几乎已经是战场巫妖和技术开发局改造的极限。 不是说真的就不能做的更小，而是再小就必须考虑使用特殊的珍稀素材，那就不是军队能大规模推广使用的东西了。 因此帝国的魔铁蜘蛛，几乎就是出现在战场上，必然成为精灵首要打击目标的东西。你可能会说这玩意那么多装甲还装了魔能炮，还有大军保护，哪儿那么容易干掉啊。 这就是最严重的问题所在了。 小型通灵塔可以散步一个范围巨大的魔力场供给帝国军的巫妖，法师和死亡骑士们使用。有效提升区域内魔术的效果和范围。但这魔力精灵也他妈可以用啊！而且精灵全军都是施法者呢！被增幅的更多不是吗！ 一支破魔破甲箭解决不掉，就一百支一千支一万支的打击，远远的把铁蜘蛛点爆了，光是通灵塔大爆发的魔力都足以扫平周围守备的帝国全军。就算针对魔弓队做了限制，精灵军团还有标配的神殿使徒呢。 神殿大队放在排头兵，就是在发现铁蜘蛛之后，立刻呼唤主神给个祝福，打开顶上级体验卡，然后决死冲锋，一波自杀式突击冲上去把通灵塔换掉。一个使徒换一座通灵塔，即使精灵看来也是赚的。毕竟神的使徒关键是信仰，通灵塔可是要花钱花精力建造维护的。 那么帝国为什么还要用这种看起来非常鸡肋的通灵塔战术呢？ 因为有通灵塔在，帝国也有战场的巫妖，有魔像傀儡兵团，有无数炼金武器来配合，随着魔法技术的进步和国力的上升，在魔术战场上对精灵同盟越发不落下风，至少也能维持均势了。 可如果没有通灵塔，帝国想和精灵过招，能依靠的就只有死兵。 所以哪怕是深知这通灵塔，只要从防线拉出去就是要被点爆的，但在交战的情况下，尤其是在有比一座通灵塔的成本，价值更高的战术目标存在的时候，还是会果断拉出去的。 而今夜正是这样值得一战的时候。 虽然不知道死兵队到底是吃了什么猛药，居然一把正面干翻了一个精灵的精锐军团，把战线直往原本僵持的河界线推回去了。但战机不可错过！ 于是配合死兵队在小战场上打出来的优势，梦魇骑士团也派出了阿比迪斯和兰卡斯特所部，前推跟进配合反攻。 当然主要还是靠兰卡斯特家，又是死兵又是私军又是通灵要塞的，两万大军齐出。 阿比迪斯这边只带了二十个人。 是的，只有二十个人。前面已经说过她早就把人手派出去四处救火，莫名其妙的还被分掉了半个营区的兵权，死兵自然是借给大兵长了，以至于现在跟着她的只有二十个骑士。 二十个跟着她老爹冲阵的大骑士。 “布丽吉特！你要是不想和兰卡斯特家联姻，还打算接替大团长的职务的话，就得想法子把库鲁杰夫斯基家给拉拢过来！” 直属于阿比迪斯家麾下的忠诚骑士和盟友，指挥骑士团先锋百人队的大骑士，百夫长雷诺毫不客气得朝着以前看作小妹，如今继承了长官职位的女骑士大吼，“你看见这死伤比了吗！斩了这么多长耳朵！大团长大兵长亲自带队都打不出来！” 布丽吉特咬着嘴唇不啃声。她倒不是介意下属语气用词的不敬，战场上的大骑士都是这个腔调，拽起来天王老子都靠边站，如果打不服他们才不管你是什么玩意。阿比迪斯家也不是什么有名望势力威压的大贵族。这些人还能跟在她身边并肩作战，已经是非常给前代团长面子了。 女骑士更担心的是别的事。 这一路上死的人太多了，杀了那么多精灵，战死的死兵更多，索伦……那小子不是刚来信说来报到了吗。结果她转了几个营区，问了各队的书记官，也没登记到有贵族家的侍从来参军，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跑到死兵队去了呗。 原想着第二天再去找各队的兵长问问，可偏偏库鲁杰夫斯基家的人，居然在这个时候为了争功发动夜战反攻！一个加入帝国才两三个月的侍从，顶多消化了基石魔药吧，居然就被卷进这样血腥的厮杀里来。 生还的几率，恐怕是微乎其微的，没有四级强化以上的老兵，是绝对不可能从这样血战的沙场中活下来的。 大概，在他们拍马而过的大堆死尸之中，就有一个，是当初她从垃圾堆捡回来的少年吧…… 阿比迪斯家，终究还是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布丽吉特！” “干嘛！” 女骑士声调有些失控，雷诺倒也没在意，毕竟战场上呆久了都这样，杀人呢还轻声细语笑眯眯的那是变态。 “是四号营！看！四号营被攻陷了！” 阿比迪斯朝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四号营是千人的大营区，有城墙，作为大军集结点和补给中心的仓库。理论上有精灵的千人队驻防，帝国这边不调集十个以上的千人队，绝对攻不下的。 原以为死兵队反扑到这里就会被拦住的，居然攻克了？这怎么可能！ 但不可能的事情确实发生了。 肉眼就可以看到营区的大门都没了，可奇怪的是，阿比迪斯好像没看到壕沟城门前有死兵的尸体啊？难道在里面休整，把尸体处理了？应该没那种闲暇的吧…… “布丽吉特！怎么说！绕过去吗？或许是埋伏！”雷诺显然也看出不大对劲了。实际上他这样久经沙场的，原本判断死兵还在和精灵野外野战呢，可抵达时战斗居然已经结束了，好像还是死兵一方获胜，他就觉得不大对劲了。 “四号营应该是他们的前线集结点，不可能轻易放弃，进去看看！留两个在后面避免埋伏！”布丽吉特当下拍马上前。 指挥官下了命令，不用二话，身边的骑士们也立刻跟上，雷诺加速冲在第一个，把阿比迪斯护在身后，拉开距离单骑冲入四号营地。 “咦！”冲入营地的大骑士一声惊呼，“这是怎么回事！” 阿比迪斯心一沉，做好了遭到围攻的箭雨覆盖的准备。 不过什么也没发生。 一行人从正门冲入营地，然后不由得放慢了马速，瞪着眼四处张望。只能看到被血洗过的战场。 一整营的精灵都被屠光了，撕裂的碎肉和骨骼涂满了墙壁，确实精灵没有放弃这个营地，到处都是精灵，只是到处都是死精灵罢了。 雷诺翻身下马，检查尸骸的死状，抬头说道。 “被突袭了，有一半人没着甲在休整的状态，穿了甲的也没什么用，看看这个，这是个军官，百夫长或者千夫长吧，被人打了一拳，上半身整个打碎了，脊椎的残骸飞溅出去，黏在墙面上了。” 大骑士根据墙上的血迹溅射，大致分析了一下。 “打了一拳打碎了？”阿比迪斯忍不住扬起眉毛，“被巨怪打的？不是某种魔法吗？” “应该是用空手，”雷诺从旁边拎起半具尸体给她看，“瞧瞧这个，从下腹掏了一把，肠子全都被掏出来了，有点像狼人打出来的伤口。不过……” 他随手扔掉手里的尸骸，拍拍手四下扫视了一圈，“一具死兵的尸体都没有……” 这些阿比迪斯无法理解了，这算是怎么回事，狼人？最近有狼人的佣兵加入前线吗？狼人发动了奇袭？可狼人一般都是部署在怪物讨伐队那边的吧？ 反倒是大骑士们相互看看，各自点点头，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 “终于诞生了啊。” “什么？什么诞生？”其实也是个战场新人的阿比迪斯还摸不着头脑。 雷诺叉着腰走了两步，找到了四号营消失的钢……铁大门，铁门从中间折成两段，是被怪力直接击飞，翻滚到这里的，曲折的钢板上沾了一片片被碾碎的人型的肉酱。而在那几乎弯折的铁门中央，是一个清晰可见的靴印。 “武神。” “啊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精灵千夫长发出的嘹亮惨叫戛然而止，整个胸腔像橱柜一样被从中轴掰扯开，然后被钢靴一脚，踹爆了心室。 这个家伙应该还挺强的，因为他在武神的直视下还能叫出声。 索伦吐掉飞溅到脸上的血迹，站在被屠戮一空的营寨里，举目四望。 周围再没有一个活动着的敌人了。 哪怕用魔眼也看不到了。 用大剑的用弓的用双刀的用匕首的，穿甲的不穿甲的，昏厥的逃跑的反抗的，一路不二话得杀下来，鲜血已经把他整个人都糊满了。 现在终于，战立在安宁死寂的战场上，索伦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再睁开时，眼里的血色消失了。 然后人的感觉回来了。 饿。 好饿。 真的好饿啊，饿到腹痛的地步了。 一屁股坐在尸堆里，索伦只能打着摆子抽搐，全身开始不住得痉挛，无法抑制得颤抖起来。他的头脑依然清醒，但此刻清醒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全身肌肉的反馈，超负荷的使用后，疲劳乏力剧痛，现在全都开始还债了。 “关……关海法！” 索伦瞪着眼大吼。 吃了颗千人大补丸，体型恢复到豹子的关海法从索伦身下的血池中跳出来，哇得一口，把白天打得筋疲力尽的索伦本体吐出来。 于是索伦之影闭上了眼，而索伦也睁开了眼，头晕目眩得站起来，扭头看看身边消耗过度的分身。 “艹啊，又死了一条命。” 是的， 影子又死了。 就在索伦的面前，解除武神状态后，全身急速的消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血肉蒸发，不到三十秒的工夫，已经只剩下一层鲜血淋漓的人皮包裹的骸骨。 而自己把自己消耗殆尽的强烈死亡感觉，也接踵而至，哪怕索伦有痛苦压制，也完全承受不住，只能瘫躺在大堆精灵的尸骸中，嘶嘶嘶得吸着冷气煎熬。还好把周围的人都杀光了，要不然这时候随便一个杂兵都能斩了他的脑袋。 顶不住顶不住。 这个武神挂不能乱开的，一开一条命。还好他命多，换一个人都根本不能这么玩的。 索伦现在是有点意识到蓝牙那老疯子，为什么一会儿肌肉人，一会儿瘦老鬼的变来变去了。 霸体，霸者，武神。 无论这种状态叫什么，那都不是魔法，其实是在预支你自己的力量和体能，用过的东西都是要还回去的。 这招帅吗？帅。这招霸气吗？霸气。这招实用吗？一点都不实用！ 索伦可是全程清醒保留着霸者状态下的记忆的，他知道当时自己的战斗力和杀伤效果。两千多吧，顶上的一条命换了两千多精灵。哦，还有一半是他用美杜莎的吹息团灭的。 拿就完全不划算啊！ 这招拿来打杂兵完全不划算好吗！ 杂兵用什么不能打啊！手榴弹都能打崩一个千人队好吗！ 他要是用禁咒大魔法，那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军团一个军团得乱扫！ 这个霸者变身，一开就暴走，打光就换命，如果不能和顶上级一换一，完全是血亏。 难怪失传了，吊技能根本不好用！ 咳咳，好吧，索伦这是被霸者的副作用吸死一具影子，痛得有点失去理智了。 其实仔细想想，真到了对手是顶上级的场合，索伦也只有这招可以用用。 而且，应该也不至于真的就是一开就死的。 蓝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么，而且是从吉尔特的曾祖的曾祖的时代就开始到处搞事情了。那活得一个潇洒。 所以肯定有什么秘技，可以解决这种霸者解除后这种急速消耗的副作用的。 得准备点美酒佳肴把这招秘技从蓝牙嘴里骗出来。 要不然这招只能等时之影准备好的时候用来拼命，而且能不能再用出来都不知道呢，仔细想想索伦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就突然变身的。 难道每次都要一口气秒八个精灵剑士？哪有这么多精灵剑士给他秒啊…… 算了，不想了，躺尸躺一会儿先，真的没力气了。 于是这个后半夜， 抽了风的蝴蝶抡王八拳一般抡起了翅膀， 时代的车轮就被这个疯子撬了起来，绑上了炮仗扔到粪坑里，惊天骇人的涟漪被炸起来，沿着战线，向整个战场扩散开去。 是的，整个正面战场，不止是梦魇骑士团这一线，是整个战场！都被索伦发动的反击，霸者变身打出的超神，和随手扔的禁咒所彻底惊动！ 包括金狮子，包括奇美拉，包括从南到北的整条战线。南南北北的帝国和同盟一线官兵，都陷入了‘总决战终于打起来了！’的惊悚和调动之中。 在这个注定的不眠之夜。 阿比迪斯骑士长，猪猡兵长，兰卡斯特骑士长，这个大时代的每一个小人物，都在为了活下来而搏命厮杀，竭力狂奔。 而罪魁祸首的死兵，日后名字记载在帝国军志上，解开全面大战序幕的， ‘霸者之侏儒’ 死亡骑士侍从索伦本人，就瘫在战场的尸堆中，躺着尸装死。 他倒是睡着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安眠 索伦睁开眼， 一个死老头瞪着他。 字面意义的死老头，一圈银白的络腮胡子，浓眉大眼的看起来倒还蛮帅，但是死了，躺在个垃圾堆里。身边还有不少尸体，随意得扔在野外喂狗。看来没有垃圾分类啊，垃圾堆直接当成乱葬岗用了。 索伦把目光下移，一身单衣，从袖管的割痕看，大概是原来穿着的盔甲被人卸走了，这个脸如果不是中了衰老的魔术，那以这个年纪来看身体还挺健硕的，全身是块块，到处是刀剑的伤痕，致命伤只有一处，非常明显的心脏被扎破了个洞。 “靠，扒得那么干净！” 然后索伦听到‘自己’这么说着，接着一双指尖乌漆嘛黑，似乎是属于比索伦年纪还小一些的少年的手，伸出手掰开老头的嘴，在牙床里摸了一阵，没找到大金牙之类的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他的身体！又穿越了？还不能控制身体的行动！ 就在索伦陷入一时的迷茫和惶恐之际， 那双脏手从老头的拇指上，拔下一个被鲜血浸染的铁圈，往身上的脏衣服擦了擦，用食指和拇指捏着，对着天空，被远处的硝烟遮蔽的昏黄夕阳的光线看了看。 琥珀色的暮光透过，血迹未烬的指环，把铁青色的金属光辉照映进少年的瞳孔里。 先锋军的指环。 “靠，铁的啊！” 少年失望得评价，随手把指环套在拇指上，明显比少年树杈似的指骨大了一圈，只能用虎口夹着才勉强不掉下去。 然后这个时候，那本该已经死去的老头猛得仰身坐起来，双手抓住了少年的双肩，把他吓了一大跳，“卧槽噢！起尸了啊！” 这样的事，索伦倒是见过一次了，于是凝神细听，一个大团长最后的传承。 “安妮斯朵拉，我很抱歉……我以为，只有你，至少你不会被卷进来的……真的……真的很抱歉……” 然后老头脖子一歪，失去了生息。 艹这传承的啥鬼东西…… “艹艹！吓死你爹了！”少年废了好大力才掰开老头的手，还没等他缓过一个口气来，远处传来了奔跑的脚步声。 于是他随手从地上抓起块石头蹲在地上收敛声息，直到一个同样年岁不大，头发和鸡窝似脏兮兮的乞丐儿跑过来，就把背对着他，向空旷的垃圾堆大叫，“基力安！！！” 索伦，“……” 好吧，大概是沙场血酒的功效吧，应该是通过清明梦之类的状态，看到了他的回忆。 不过居然是从头开始吗？直接从战场上开始节省点时间好不好啊！他对基力安这货的过去根本不感兴趣啊！ 不过话说回来，想不到帝国的宫相，就是这么获得先锋军传承的……不过好像还真是，先锋军的传承大家都差不多呢，都随手捡的…… 少年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石头扔掉，“叫什么呢叫什么呢！” “基力安老大！”鸡窝头乞丐儿扭过头吓了一跳，随机跳脚，“不好啦基力安老大！有人来砸场子！” 少年基力安大怒，“甚嘛！！贫民窟还有谁不知道我基力安才是这片垃圾堆的王！活腻了是吧！……来了多少人？壮不壮？” “哦，就一个，是个驼子。” “哇靠那你慌个屁！”基力安又把石头捡起来塞到鸡窝头手里，“带我过去，等我吸引了他注意力，你就从后面砸他脑袋！” 于是索伦冷眼旁观，看着小小年纪就被生活调教得狡诈异常的垃圾堆之王基力安，跟着他的鸡窝头小弟，快步跑过贫民窟，找到了正被五六个乞丐小孩围着的‘驼子’。 “卧槽……又坑老子……” 这个‘驼子’同样年纪不大，勉勉强强能算是青年，穿了件鹤羽叠起来似的叶子甲，手里拄着杆两米的长枪，倒不是先锋龙枪，应该只是一般的步兵长枪。 长得倒蛮帅，有着宝剑一般英武的眉毛，而且摆明了不是什么驼子，只不过背上背着什么东西，似乎是大箱子，用斗篷给遮起来了，而这青年武士明显也受了伤，满脸是血，只能把重心依靠在长枪上，单膝跪在地上喘息，口鼻里呼出滚滚的热气。但还是单手在垃圾堆里翻找着什么。 虽然又是个快流血濒死的家伙，但他是个武士啊，手里还有长枪呢！ 索伦都能听到基力安的心声了，结果周围的乞丐小子们扭头看到他，一个个围过来。 “基力安老大！”“老大！这驼子来抢我们的垃圾堆！”“扁他扁他！” 基力安，“……” 被架在杠头上的基力安只会硬着头皮，抢了根木棍迎上去大吼，“喂驼子！这片垃圾堆是我基力安罩着的！这里的东西全都是老子的！不想把底裤也被抢走的话就快给老子滚！” 重伤的青年武士喘着粗气，“……滚，滚开！不要妨碍我！我只要……只要找到父亲……恩！” 他只扭头看了基力安一眼，猛得跳起来，“指环！父亲的指环！你从哪得来的！还给我！” “哦，那死老头是你爹啊。那还给……不对！”基力安一个大跳拉开距离，“别想从老子手里抢东西！这破铁环你要啊！你要就拿东西来换啊！我看你的甲不错，应该能卖两个钱！脱下来换！要不然我就把这玩意拿去卖，你这么想要，肯定是值钱的好东西吧！” 啊……是基力安呢，真的从小就是基力安呢…… “咳咳，咳咳………我，我没时间和你们瞎胡闹！咳咳，把指环给我！你们拿着它会遭遇悲惨的命运的……”青年武士焦急万分。 基力安反倒是“哈哈哈”得大笑起来。 “悲惨的命运？你他妈糊弄鬼呢！我们活得难道还不够悲惨吗！啊哈哈哈哈！” 一群乞丐儿也跟着一起，哈哈哈哈得笑。 青年武士倒是猛得愣了一下，看着面前这群在垃圾堆里苟延残喘的蝼蚁，不由得沉默了，“……抱歉。” “你抱歉个鬼啊！拿盔甲来换啊！反正你都穿不动了吧！”基力安大声叫嚣。 “……咳咳，对不起，但我需要这盔甲，我还有必须继续战斗下去的理由……”青年攥紧了手里的枪，不知是忍耐着疼痛，还是愤怒，还是悲伤，总之是出于某种强烈的情绪，戴上了痛苦面具，拉开架势，将手里的长枪，对准了基力安……调转了枪头，用枪尾的木杆指着他。 “切，天真！你们这种骑士最恶心了，什么战斗，杀人就是杀人好吧！算了，看在你这家伙还不算太冷西，”基力安把木棒架在肩膀上，走上前，随手把手里的指套抛给对方，“诺，破玩意还给你。” 对方突然松口，让青年愣了愣，着实松了口气，散开架势，走上前附身去捡指环。 “哈！上钩了傻逼！！”基力安趁着这个机会举起木棍，一个冲跃冲上前，一棍子朝对方脑袋上呼过去，抡起一阵风声。 “唔！”但青年摆明了，是从小接受过专门训练的先锋军，哪怕这种状态也不是一个乞丐儿可以对付的，随手抡起枪杆横扫，打算一击解决这个麻烦的乞丐，同时依然不管不顾得侧身去抢指环。 谁知这一枪却挥空了。 基力安箭步跳上来，又折身跳了回去！ “就是现在！” 他身后的乞丐们一齐将手里的石头板砖朝着武士砸过去。 刚把枪挥出去又遭到乱石的攻击，武士仓促撤枪，用臂架回防挡住脑袋，但依然是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鼻梁都被飞石砸断了，脸上血冒得更旺。 却是一声不吭得硬撑着，伸手把指环从垃圾堆里抠出来，脸上反倒是松了口气似的，“父亲……” 然后“砰！”得一声，一块石头从他身后飞过来，正中武士的后脑勺！ 青年武士眼前一黑，被砸晕倒地。露出刚才趁乱一直潜到身后的鸡冠头乞丐来。 基力安的这群队友们也确实有着配合的默契，不辜负他争取到的偷袭机会。 这一群乞丐可不和你讲毛线武德，基力安第一个冲上来补刀，一棍子砸下来先打断武士的右臂防止他持枪反击，然后再一棍子敲到武士脑门上，确实把他砸晕了才能放心。 “嚯嚯嚯哈哈哈！今儿大丰收啊！”一群乞丐儿们也喜笑颜开得围上来，送上门的沙比武士，这一身甲可以卖不少钱喽。 “让老子看看你背着的是什么宝贝！” 基力安一把扯掉了对方的披风，露出背上的东西。 还真是个宝贝呢。 是一个竹筐，里面放了个还在熟睡的婴儿。 原来如此，其实这武士可以大跳避开乱石的，不过刚才一直刻意保持着上半身核心的平衡，唯恐惊醒背上的婴孩。 这大概就是他继续战斗的理由了。 “……老大，”鸡冠头凑上来看看，“按照咱们的规矩……” “啊啊啊！烦死了！”索伦都能体会到基力安的失望，大概脸色都垮下来了，“可别让这家伙死了！不然咱们又要多一张吃饭的嘴！” 于是刚才还恨不得乱棍把武士砸扁的乞丐们，又手忙脚乱的把这个重伤员扒光了急救，婴孩的篓筐给鸡窝头抱着，其他人拿了甲胄和长枪还有捡的垃圾，基力安自己把那草草包住脑袋的青年武士背着，一行人开始返程。 这个梦还没醒。 大概现世中索伦自己的身体也经历大战，消耗太大了需要休息。 于是索伦依旧在通过基力安的视野，观测周围的一切。 这大概就是基力安记忆里，一千年前的人类社会了。 垃圾堆，贫民窟，臭水沟，泥水路……也不知道是泥水还是粪便…… 绝大部分人类就如蟑螂，耗子，蝼蚁一般拥挤得活在这种地方。 没有科学带来的快捷，也没有魔法带来的便利，朝生暮死的蚍蜉要享受什么生活的便利？每天能想办法填饱肚子都算不错了。 只一眼索伦就理解了基力安为什么能忍受帝国那种状况了。 狗日的帝国和这种地方比起来已经算是天堂了好吗！起码地面上铺了砖！ 这样的环境下，弱肉强食强取豪夺根本就是基本的真理，生活的准则，这一路上有不少满脸横肉的成人不怀好意得打量着乞丐儿们的猎物。 如果不是乞丐们抱成一团，用石头和木棒全副武装着，他们估计早被攻击好几次了。 这样戒备着终于一路抵达了乞丐们的巢穴，一个小小的猪圈似的窝棚。 就这么一个猪栏似的窝棚，因为有屋顶能保暖，也有好几个乞丐儿留守着避免被人给劫了。 “老大回来了！” “老大！”“老大回来了！” 又有几个更小一点的孩子跑出来拉开木栅栏迎接他们。 基力安点着头，什么二蛋狗子鼻涕虫得和他们打招呼。 “基力安！你又捡了什么玩意啊！”一个颇不耐烦的女声吸引了基力安和索伦的注意力。 他们抬起头，看到一个棕肤银发，有着奇异双色瞳孔的女孩，右眼是很常见的褐色，而左眼的瞳孔，则是非常稀有的银色，好像星辰一样闪烁，她也是一身粗麻布破衣服，但长相和周围的乞儿颇有些格格不入，太漂亮，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画风。 这种长相，不知道为什么，索伦感觉他好像也在哪里见过。 “哦诺恩斯，老太婆呢，还没死呢！”基力安甩手把背上的武士扔到干草堆上，“她要是死了，我捡回来这个可以陪她路上做个伴。” 被称为诺恩斯的女孩扫了一眼那武士，倒也没理会，反倒是凑上来盯着基力安的眼睛，又好像，在盯着索伦的眼睛。 “你……今天好像不大一样。” “哪里不一样，怎么你又看到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要不早点把那颗被诅咒的眼珠子扣掉吧，都害我们被驱赶到这种地方了。” 基力安直男式抠鼻子。活该没人给你思念…… “哼！白痴！”诺恩斯不理他，扭头又被竹筐里的婴孩吸引了注意力，过去把娃儿抱起来，“是个女孩呢。你又捡人回来了，婆婆病的太重了，没法去赚钱了，捡这么多回来你养啊！” “那有什么办法，对小孩不能见死不救是老太婆定的规矩吧！所以把这家伙治好了，让他带着女儿快点滚蛋，”基力安踹了武士一脚，发现他还没死，依然在呻吟，于是说道，“我去看看老太婆，哦，这家伙左手里还攥了个铁指套，掰都掰不开，可能能卖两个钱，要是死了别忘了把他的手剁了。就当送你的礼物啦！” “谁要啊！喂！衣服我给她换过了刚才歇下！”诺恩斯在一旁跳脚。 基力安也没理她，噌噌噌得返身爬上窝棚的阁楼，在屋檐的角落里，干草堆上铺了些床被，躺了个重病将死的，只吊着一口气的女人。 “喂老太婆！怎么样还没死呢！别撑着了，早点死了吧，这么煎熬着简直是活受罪啊。”他走到女人身边跪下，拿起毛巾帮她擦了把脸，看看确实刚被诺恩斯打理过，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抱着膝盖蜷坐在一旁看着她。 索伦也一起看着她。 面黄肌瘦的女人，不止是营养不良，头发和舌唇还有大片溃疡，两只眼睁的和铜铃般大，朦胧的瞳孔好像蒙了层灰，茫然得盯着天花板，更显得脸上憔悴消瘦，或许健康年青的时候相貌也不错吧，单从小麦似的肤色看，应该是刚才那个诺恩斯的亲人。 可惜她大概病入膏肓了，对身边照顾自己的男孩没有一丝的回应。 但不知道为啥，索伦能感觉到基力安此刻的平静。 恩，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就是出奇的平静，仿佛这里就是这个男孩安宁的港湾和庇护所。 “基力安！”然后诺恩斯大叫。 “干嘛啊！”基力安也吼回去。 “你捡回来的家伙醒了！”那边也毫不示弱。 “烦死了烦死了！”基力安翻了白眼又噌噌噌爬下楼，和乞丐们一起围到武士身边，随手把诺恩斯扯到背后护着，“喂！傻货！我们救了你一命你知道吗！盔甲戒指和枪都算是我们救你命的报酬了！醒了就爬起来带着你女儿快点滚！” 至少有一小半的原因是被对方打成这样的武士没好气得看了少年一眼，“……是妹妹，是我的妹妹，不是女儿……” “挖槽谁管你这个啊，总之有钱没，有钱就交出来带着她滚。”基力安一阵阵不耐烦。 “……是嘛，如果托付给你们，或许……”武士看着他襁褓中的妹妹，眼神倒是缓和了些，然后他看到了抱着婴孩的诺恩斯，“银瞳的魔女！” 这种状态下他居然一下子就坐起身，哪怕被基力安直接用木棒顶着喉结也没有退缩，“银之瞳！视未来的魔眼！您是‘命运’的后裔，半精灵是吗！” 诺恩斯听到这样的称呼，仿佛回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似得哆嗦了一下。 基力安叹了口气，“行吧，那就多一张嘴，你死吧，你女儿我帮着养了。” 他一把揪住武士的头皮拉得他后仰，抬手就要把手里的木棍朝他眼眶里插进去。 而武士瞪着眼撕声大叫着，“我是乌尔里德斯！爱德华.乌尔里德斯！先锋军大团长的儿子！是这世界上最后一个先锋军了！ 求求你！银瞳的魔女啊！求你告诉我该怎么复兴人类！求你给我一个预言！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复兴人类啊啊啊！！” 基力安的身姿猛得僵住了，有一瞬间，有那么一瞬间，索伦能感觉到他的胸腔里，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冲动！惊人的杀意！恐怖到想要当时就把这个武士的脑浆都砸出来！想要一棒子从这武士嗓子眼里捅进去！把他刚刚喊出来的话全部塞回去！那骇人的表情一时把周围的乞儿们都吓住了。 可是他忍住了，一手拽着武士的头发，一手倒持着木棒，死死瞪着先锋军武士的脸，却如石雕一般僵硬了，始终没有一棒子插下去。 直到诺恩斯轻轻得扯扯他破烂的衣袖， “想什么呢，他不是你救回来的么，她早就告诉过你了吧。” 基力安没有说话，缓缓得放下几乎被他捏到裂开的木棒，沉默了一会儿，猛得扯着武士的头皮扯着他的腰带，闷声不响得把整个人又举又推，一路扛着搬到了阁楼上，扔到了那个女人的病榻前。 诺恩斯抱着襁褓中的女婴，还有同一个窝棚里的乞儿们，也似乎知道了什么似的，一同默不作声得跟在他们身后，围在女人身边。 “什，什么，这是……这是……”先锋军的武士，瞪着眼莫名得看着面前的女人。 “你就是来听预言的不是吗，”诺恩斯抱着安静乖巧的女婴，“最后一个人类占星师，给最后一个人类先锋军的预言不是吗？” “你们，你们是渡鸦山的……”于是先锋军的武士也明白了，“是嘛，是嘛！她杀了这么多人，可还是阻止不了不是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武士笑到血泪都流出来了。 “喂老太婆，”基力安也不理他，沉声对女人说道，“人给你带来了，快点说吧，说完就可以死了。” 而这一次，很多年来第一次，始终无神的瞳孔转了过来，用慈祥的目光看着男孩，“做的好……基力安……” 基力安没再说话，就是站在一旁，看着人类最后的先知，对人类最后的先锋军，做出的人类最后的预言。 她说， “王血会陨落， 帝国会毁灭， 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但阻止不了， 人类的复兴。 是命运也无法阻止的。 我看到了， 能赢的， 战斗下去吧先锋军， 不要放弃， 我们能赢的。” “啊啊啊啊啊！！！”乌尔里德斯家的最后一个青年武士跪在地上，放声痛哭，“啊啊啊啊啊！！！” 于是索伦就这样旁观了大预言。 恩，但与其说是什么预言，看起来单纯的是挑在这个时间点上，安慰了一下先锋军最后的传承者，免得他心灰意冷自尽罢了。 然后女人握住了基力安的手， 索伦透过基力安的视线看过去，看着女人那双好像银色星辰一般闪烁着的瞳孔，直勾勾得盯着他， “你在看着是吧， 看到我的儿女们， 因为命运所遭的罪了吧， 那么约定了， 给我杀光， 给我把那些该死的精灵神， 统统都杀光！！！” “啊，我保证。都杀光。” 沉默了片刻，索伦和基力安一起说。 于是人类最后的先知，微笑着闭上了眼。 基力安就攥着她的手陪在她身边， 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平静。 第一百七十六章 新兵 一尊花岗岩雕刻的精灵神像，驻立于灯火辉煌的神殿之中。 除了基础的魔法保护和清洁防尘之外，倒没有什么多余的财宝装饰，和沙之国的女神像的奢靡铺装自不好比，但也显得格外雄伟，又被藏于中殿，更需要抬头仰视才行。 整座神像高达十米，刻画的正是精灵诸神中少有的几位男神，战神‘无畏’，全副武装，手拄着一把双手大剑迎敌而立的样貌。 他的样貌以精灵的标准来说，只能算是五官端正，平平无奇，尖尖下巴留着山羊胡，双眼还略微细长，眼角上翘，也分不清是睁眼还是闭眼，长发直接扎了个马尾高束在后脑，身上的甲胄也是他爱用的普通道具，由他的矮人伙伴赠送的鱼鳞甲。 而那双手大剑的原型，自然就是鼎鼎大名的神器，当初斩下了泰坦首级，并且屠戮了不知多少邪魔外道，饱尝魔神鲜血的精灵剑，‘湖光’。 也由于‘无畏’所立下的盖世功勋，不知有多少精灵少年被偶像所影响，一改使用弓箭和双刀的传统，模仿他的技巧，装扮和武装，用各式各样的金属和魔术，铸造了各自的湖光剑，并走上了剑圣修行的道路。 而这位精灵的初代剑圣，武祖和战神，他的神殿自然是矗立在和精灵族千年来的第一大敌，通灵帝国交锋的第一线主战场上，作为整个战线的总指挥部。 此时，一名和雕像一模一样打扮，一模一样脸面，甚至一模一样拄着剑的精灵男子，就在神殿中央，神像前方，双眼似闭非闭得看向神殿的正面。 从宽阔到可以跑马的大理石大厅，和两侧几乎顶天的粗壮廊柱延伸开去，没有大门遮蔽，可以清晰看到双方一度对峙了数百年的沙场。 界河， 由于被双方的魔术抽干了河水和地脉，形成的犹如峡谷一般的巨大壕沟。两侧的岸高距离河底，有五十到一百五十米的落差，而两边河岸的距离，最窄处三公里，最宽处五公里，任何一方要进攻，都必须翻越这巨大的天然壕沟，在对岸驻留，更会承担后勤压力。正是适合分割国界的天然沙场。 这座‘无畏’的神殿主营，正对面五公里外的地方，就是清晰可见的帝国军一号要塞。 而此刻一号要塞火光冲天，插在塔楼上的精灵军旗，紫黑色的旗面上一棵白色的大树，正是‘无畏’的象征箭毒木，已经被一个重甲的帝国士兵爬到塔顶，徒手折断，然后放在烈焰中点燃，朝着城墙外的河沟扔了下去。像一点火星，在坠落中逐渐消散。 而‘无畏’的神像，和‘无畏’本尊，就这样面无表情得拄着剑站在神殿正门，遥遥看着自己的军旗陨落，一天一夜，一个整编的精灵军团没了。 “‘无畏’之神，”刺客在廊柱的阴影中行礼，“梦魇骑士团出兵反击了，兰卡斯特军两万带着魔铁蜘蛛，先锋已经推进到三号营，阿比迪斯军和死兵队，约有一个千人队，攻克了一号营。我们还没找到那个新生的武神，应该已经解除状态了，或许也在一号营里……” 而‘无畏’的身后，一个大把白胡子的老法师，是的，大把白胡子的精灵老法师，把宽大的如同流动着星光的魔法袍垫在屁股底下，坐在神殿地板上，苍老的双手里抱着个紫色水晶球，帕金森似得，双手在那儿不住得盘那个球。 “不像啊……不像啊……过来的就只有伊森利恩……连施瓦托德都没到……一个白袍子都没有……那小子更别提了……真的是总决战吗？不像啊……” “一个精英军团都没了！还在犹豫什么呢！”盛气凌人的女声传来，从大殿的另一侧，走出一位神光万丈，熠熠生辉的精灵女武神，全身金甲和鲜红的披风，倒是显得比旁边耕田的老农无畏，更符合战神武神的称呼和外观。 她也确实是精灵这一侧的军神‘胜利’，原本驻地在更后方的第二道防线的总指挥，这会儿也被禁咒惊动过来了。 “无畏！你就站在那儿看着自己的子民被屠杀，什么都不做吗！”‘胜利’挑起火焰般的赤红眉毛怒喝，“冲过去啊！就像歌谣里唱的那样！一个冲跃就把魔神和邪灵都灭杀！还是我记错你的传奇了吗！总不是老得提不动剑了吧！” 拄剑的‘无畏’却毫无表情，也没反应，和他的石像一般矗立着不为所动。 还是老法师咳嗽了两声，“怎么会呢，‘胜利’你言重啦，就算我这把岁数了还是举得动剑呢，诶你要不要看看啊？我举起来的大宝剑欸嘿嘿……” ‘胜利’用看垃圾的表情，皱着眉毛斜了眼这个都这种时候还能搞颜色的猥琐老头，同盟的首席大法师尤格。 一个为了追求魔法的奥秘，拒绝神体化，以放弃永葆青春的代驾，来维持活人的创造性和可能性的怪胎……也是个不愿意使用这种不完美的魔力神体封神，失去肉身的高潮快感的老色批。 如果不是精灵同盟还需要他的魔法来对抗巫妖，而‘胜利’也确实打不过这个毫无疑问的最强精灵法师，这会儿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 “到底在犹豫什么！初生的武神罢了！宰鸡一样的杀掉就是了！”‘胜利’不去理会用猥琐的魔眼，对着自己的神力甲胄猛扫的恶心老头，直朝着‘无畏’道，“南边的突破可是难得的进展！又要被推回原来的战线吗！那这个军团的牺牲不是白废了！ 如果你不肯出手的话，就由我亲自带队！” “不行，不能越界。”‘无畏’打断了战神‘胜利’的话语，“对面领兵打掉我一个军团的人，头衔和光环都不大对劲，实力超过规则太多了…… 而且他似乎还有‘命运的羁绊’。我怀疑，也是得到了我的神赐，激化了他的潜能，助了他一臂之力才成为武神的……” 不止是‘胜利’一时消声，连尤格也难得把视线从女神身上，移向了‘无畏’。 “哦，羁绊，难怪你那么慎重，如果和‘命运’那个老婊子有‘羁绊’，恐怕就不是那种可以轻易被解决掉的问题了。天知道她又在策划什么……”大法师尤格拈着胡须，“恩……要不我也扔两个禁咒过去试试？两发都解决不掉，那估计又是个大麻烦了。只不过就算解决掉了，肯定也会惹来一个大麻烦，但一个大麻烦总好过两个大麻烦不是？” ‘无畏’缓缓摇摇头，“还不到那种时候，而且我也不是很确定，到底是什么把我的神赐给吸过去了，按理说只有‘羁绊’，可好像又不是‘和命运的羁绊’，而是和别的什么，更强的东西的……当时你不在，魔法我也不大懂。” “哦，是我日常去打手冲咳咳咳，去进入贤者状态冥想的时候是吧，”尤格连连点头，“我想那个老婊子，应该还没贱到主动和她口中最为蝼蚁的种族，和人类结合的地步，不过这么想想也挺带感的，我都硬了……咳咳，不如这样，你再扔一个神赐过去，我看看这回那群死人又整出什么新玩意来了。” “这倒也是个办法，就是可能帮助对方的武神恢复消耗的力量……” “混账！我们的子民还在流血牺牲！你们还在这悠闲得聊天！没看见他们在屠杀我们的兵士吗！” ‘胜利’瞪着远处要塞上，死兵们正把斩去首级的，和依然半死不活的精灵士兵，用长枪串了立在城墙上，一时目眦尽裂，再无法容忍自己的冲动，“我去救人！” 可惜她只越过‘无畏’的拄剑半步，就被迫停下了。 ‘无畏’依然没动，只是转过头看着女神的背影，而这种巨大的压迫感，已经使得一个年轻的女神动弹不得，能站稳而不跪倒在地，都已经是很强的实力了。 “我说了不行吧。”‘无畏’平静得说道，“是军令，这样说你理解了吧，小孩。” ‘胜利’咬着嘴唇一脸不屈，但她却实在没有那样的力量，再往前迈一步。 “哎哟行了行了，新兵嘛，这是第三代还是第四代了？都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蒙着头往前冲，毕竟神殿就是这么培养她们的，”大法师看看‘胜利’的臀部，赞扬得点点头，“不过你比起其他前辈身材还不错哦，不肯退的话就这样僵着好了，正好让我冲一发咳咳咳，让我冥想一下，免得真打起来以后就没魔了……” “哼！！”‘胜利’几乎被气到暴走，灿烂如火的红发都被神光吹散了，但她到底是军神，认得清局势，扭头从侧殿退走，临走还不甘得叫嚣，“你们两个！根本就不配英雄之名！” “喂喂小丫头！有我什么事啊！我又没射到你！”大法师很委屈，他还想和这个好不容易在第一线遇到的雌性好好淦，咳咳，好好双修几发呢。 而‘无畏’压根就把对方当一个飞来又飞走的金翅红头大苍蝇无视了，依然是石头似的表情，盯着远处的要塞，盯着远处惨遭处刑的士兵扭曲的身影。 “你说的对，看来‘礼仪’是真的死了，我们的守护魔法不再生效了。要是神殿早一个月，哪怕早一天告诉我，我一整个兵团的弟兄，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救不回来。” 大法师则继续坐下盘他那个球，水晶球，“不生效就不生效吧，不生效难道这仗就不打了吗？以前讨伐泰坦的时候，不也没这魔术护着不是。 问题是那臭婊子走邪路上去了，越来越过分！现在这种事也敢瞒着我们！老子是得盯着对面的大麻烦走不开，要不然非回去干死她不可！” ‘无畏’也沉默了，再次默无声息得，拄着剑全神贯注得盯着河界，盯着战线的对面，盯着正如黑云一般从南边滚滚压过来的帝国军，正如这几百年来他一直做的那样。 单人独剑，守卫子民，无所畏惧。 好吧也不算单人，还有个老色批跟着他一起呢，就和当年讨伐泰坦的时候一模一样。 索伦再次睁开了眼，看着不认识的帐篷顶。 这又是哪儿？ 翻身坐起来，他发现自己的军团盔甲被卸掉了，还好没给他当死人扒拉干净，就是用绷带包扎了伤口，看看周围，也是一群缺胳膊断腿的家伙，看来他应该是被当成在战场上重伤力竭的死兵，又被救回来了。 什么？为啥不直接用魔药和治疗卷轴？ 你看你问的，那他妈多贵啊，要是贵族们舍得给奴隶兵用这些东西，何至于那些兵头，一个个的外号又是铁颚又是疤脸又是双头的…… 不过索伦还真没什么事， 其实就是做了个梦，看了个基力安回忆篇的番外剧场版。 而且最后不知道是沙场血酒的功效，还是切身实地的共感，此刻索伦也和当初的基力安一样，感觉到格外的平静和安宁。好像一天一夜血战的杀戮，愤怒，惊慌，恐惧，焦虑，疼痛和疲劳。所有所有一切多余的冗杂的感情都一扫而空。 就是一觉睡到自然醒那种，非常舒爽的感觉，再次回到了最强的状态……等一下，先用时之影再弄个分身，索伦之影三代目……好了，再次回到了最强的状态，可以继续浪了。 索伦揭开伤兵帐篷走了出去，发现自己在一座大军营里。 这里就是他之前屠光，又就地昏睡的二号营，周围的尸骸已经被清理干净了，魔像兵，骷髅兵还有一些非人的佣兵成列成队得重建营寨，把军备物资运进补给仓库安置好。 二号营也是个高地，稍微有些偏离主要的行军道路，就是个支援兵站，索伦可以看到高地下方，正有列队的帝国军主力，一个方阵一个方阵得从二号营前面经过，向北方进军，不时有大群的石像鬼从头顶呼啸而过，如同归巢的候鸟。 哦，这么说起来，索伦看看拂过双手的紫色魔法灵风。 是魔力，明显的干涸的战场上，有新的源泉供应魔力过来了。 这样看来他晚上的袭击还是奏效了，帝国的主力开始反推过来了。 “喂！死兵不许歇着！拿着吃！吃饱了立刻上前线！”一个怪模怪样的队长，也说不上是啥杂交出来的玩意对着索伦大吼，甩手扔了个布包到他怀里。 还是热呼的呢，索伦打开看看，好像是某种……肉米团子？也不大对，应该就是把淀粉类和肉沫搅拌成一团，裹着烘烤了一下，大概就是供给活人食用的军粮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肉，料也很重，吃起来又咸又甜又油，实在说不上很好吃，只能填饱肚子。 索伦草草把团子塞到嘴里嚼，跑军械库翻了翻，找了一身盔甲穿上，背了一把剑，又扛了一杆枪。 其实一夜打下来，还是枪好用，捅过去就完了，省时省力，要是用剑，又是劈刺又是格挡的还要走位。 最烦的是对面的精灵人均剑术专精，哪怕他们其实身体素质比不上开霸体的索伦，只要对手是拿着剑冲过来的，都能凭借长期训练打造的身体记忆，左右对上两招，搞得索伦都快被训成个双手剑士了，就很烦。 恩，这么说起来，果然对精灵步兵最好还是用大炮…… 从补给营跑出去加入到高地下边行军的兵队里，领队的百夫长和督军倒也没人管索伦这死兵。 一路上各处兵站都躺满了昨晚上打得重伤濒死的死兵，这其中如果有能活下来的，就会晋级，成为有战斗经验的死兵，恩……那也还是死兵。 总之死兵就得死在前线，只要索伦不掉头往回跑，就没有军法官来管他。 索伦还指望着跟着这群人去和猪猡他们会合，谁知道这群援兵却没有直接驻扎到最前线的一号营，而是在靠近河界的某处，一个似乎是新扎下的要塞军营里驻守下来了。 最令索伦意外的是这新军营居然还有通灵塔，魔法灵风就是从这里吹出来遍布前线战场的，也不知道帝国是怎么半夜的工夫就给建起来的，总不至于之前占据这两个月的精灵，都没把通灵塔拆了吧？ 死兵队倒是很好找，最外围的营寨就是了，结果令索伦更无奈的是，带队的又是个不认识的兵头，一个疤脸，而且看上去还挺不好说话的，索伦刚进门都来不及去询问猪猡的情况，他正好风风火火的带了一支起来挺强的死兵老兵百人队，全副武装得跟着贵族死亡骑士的梦魇骑兵离开大营到战线去了。 于是索伦只好暂时又到营地去报道。问了半天，难得碰到个愿意搭理他，而且话还挺多的家伙。 “猪猡的手下？他不在这，他和阿比迪斯军在守卫一号营。怎么去？别傻了，你是带队的兵头吗？不是的话死兵到哪儿就算哪儿的，现在你跟着‘剑疤’的兵队了，我们的任务是守卫铁蜘蛛。” 铁蜘蛛？ 这家伙看起来倒是还蛮正常的，至少还是人型，非要用外号来称呼的话，‘一只耳’，左耳和大半块皮肉大概是被魔法箭射掉了，伤口都还没完全愈合。 一只耳指指这座军营核心的通灵塔说道，“那就是铁蜘蛛，铁蜘蛛你都不知道，是这两个月才来报道的新兵吧，嘿，其实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这玩意还能爬的。 不过你个猪猡队的新兵，昨晚打了一整夜也能活下来吗？都没缺一块少一块的吗？那你运气还真不错啊。我第一次上战场就这副鬼样子了……跟我来，打扫卫生是新兵的任务。” 反正就算见人就说老子是霸者侏儒，是新一代的武神接班人也不会有人信，而且正好索伦也想见识见识这个铁蜘蛛的构造。 于是他也带着点无奈的，把长枪换成了扫把，然后扛着扫把跟着这个‘一只耳’往本营中心的通灵塔走去。 “怎么死兵除了送死还要打扫卫生？不是，这种事情骷髅不能干嘛？” “傻吗！这儿哪里来的骷髅！打仗呢！补给前线的运力和魔力多珍贵啊，送上来的魔像可比我们值钱多了好吧！谁还专门派个骷髅来打扫卫生？” 然后索伦把大营那边，正把贵族们一车一车的美酒佳肴搬下来，搭建着风格豪华的行宫大帐篷的骷髅们指给一只耳看。 一只耳耸耸肩，“贵族嘛，反正话都是他们说的，老双标了，别磨磨叽叽了干活吧。这差事可比倒粪轻松多了。 对了你挑过粪吗？我告诉你和使枪似的，重要的是掌握平衡，要不然打翻了还是我们这些新兵来清理干净。被贵族看到了还要你跪下来舔呢！真的！我……我有个朋友被这么整过好吗！” 于是索伦，新一代的武神，席官，骑士候，死亡骑士，昨天刚灭了一整个精灵军团的杀神，就只好扛着扫把去扫地，一路上就听旁边一个一只耳的新兵，絮絮叨叨得传授挑粪的诀窍。 第一百七十七章 心愿 通灵塔就像个魔力发生器，自动吸纳周边的灵魂，在内部的魔法阵中折磨，用痛苦灵魂爆发出的魔力，凝结成魔力水晶作为巫妖们的货币和魔法能量储备。 但是不仅仅是生产灵魂水晶，通灵塔还能反过来，将灵魂水晶中储存的大量魔能，直接扩散出去，形成魔力灵风，覆盖相当大范围的区域，一定程度上把环境中的元素活性提升，并整体提高该地区的魔术效果，并为法师，道具和傀儡提供魔力补充。 只要不是特别大型高级魔术和禁咒，都可以直接用通灵塔散佚的魔力灵风供能，并通过简化的仪式施展。而在此范围内，魔像石像鬼这样的傀儡也可以运行，不至于消耗水晶魔石的战备。 当然如果想用到战场级别的大魔法，成千上百魔法使和法器的消耗，单单一座通灵塔的供能肯定是不够的，当初沙之国的阿努比斯可是造了几十上百座塔，这才用庞大的魔力屠灭了恩斯纳炼金学院的精灵老巢。 而现在铁蜘蛛这种小型化机动化的试作品，比起帝都的通灵塔，各方面都有所折中和削弱，自然也不大可能提供整个战线大战级别的需求。靠吸收战场上的灵魂生成魔力灵风还不够，还要额外用战备的灵魂水晶供能，才能维持可以覆盖战区和部队的魔力供给，让整个帝国的魔法军团可以行动起来。 索伦扛着扫帚和一只耳走进铁蜘蛛要塞里，可以看见防御结界在第一时间展开了，一层一层一套一套的，五颜六色，又是魔文又是曲线，看起来还蛮厉害的，不过，虽然这些防护罩似的防御结界总是随处可见，不过索伦还真是从来没见哪个正经发挥了什么用处，搞得到好像真能拦下什么袭击似的…… 铁蜘蛛里面就有魔铁像卫兵和战场巫妖在驻守了。当然他们在整个铁球似层层防护的碉堡的核心控制室，两个新兵要是手持扫帚乱入‘白虎节堂’肯定是要被斩立决的。 一只耳直接带着索伦往碉堡的上层走，他们从梯子爬出屋顶，可以看到碉堡屋檐上，如同信号发生器一般，被金属装甲保护着伸出了八支骨臂，每只骨爪上，都抓着一枚硕大的，龙蛋般椭圆形被打磨过的紫色水晶，远远看去就好像蜘蛛的八只复眼。这会儿交替闪烁着光芒，辐射出一道道魔法光辉将周围的空气转换成法力灵风，向战场辐射开去。 他们的工作就是爬上去，把金属骨臂，爪子和复眼上的杂物灰尘打扫干净，这本来是要炼金师来进行的专业工程维护。不过战场巫妖们要盯着核心的魔法控制回路，而他们的贵族弟子们才懒得每天爬上来打扫，于是例行检查的任务自然是杂兵来干了。 于是两个新兵就站在塔楼上，远眺远方的战场，从这个大营的位置已经可以勉强看到河界对岸精灵同盟的领地了。连绵的山脊，覆盖着郁郁葱葱的绿色，和南边的风沙黄土，乱石山棱的地貌大不相同。 这当然不是自然形成的景色，而是精灵们使用魔术截留了地脉，只把地脉的生机截断在战场后方的精灵一侧，以避免自然的魔力被巫妖们盗用。制造了这片禁魔区域，保证精英精灵兵团可以轻易阻拦帝国的主力大军。 而帝国一方因此才一个碉堡一个碉堡的往前推，把以通灵塔为核心的防线往前挪，精灵也会来反击争夺阻挠通灵塔的建设，这些年来双方在此反复拉锯，但大体上都以河界为线，毕竟那大壕沟大峡谷的地形，没有魔法实在难以跨越进行支援补给，过去了就是孤军，双方都很难长期维持住对岸的防御点。只不过昨天晚上精灵输得尤其得惨就是了。 “呼！应该不会打了吧，我听‘剑疤’说精灵难得死那么多人，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的，我们要做好在这长期对峙的准备了。”一只耳深吸了一口气，挥着扫帚指点江山，“看到那边的洼地了吗？等我们打扫完水晶，就去那里挖个粪坑，排泄物得集中处理，不然可能会滋生疫病。要是患了病倒霉的只是自己，贵族们才不会把治疗药分给我们哩。” 索伦叹了口气，他代替公司和各军团讨论过军需采购订单会不知道吗，治疗药和卷轴，疗伤的防疫的战斗的，当然都是在标准的军备品名单里的。 不过魔药的采购价格尤其高昂，有很高的回扣贴给各军团的军需官，当然背后都是更高级的督军和团长。 而由于魔药需要根据基石魔药的主材调配，保证不相互冲突，因此把骑士名额都占据了的贵族们，自然首先得保证自己的治疗药，毕竟贵族嘛，各家都有各自的专门秘方魔药，根本都是些定制品，价格自然降不下来。如此一来，又怎么会有余地给这些奴隶兵，准备‘昂贵’的魔药呢？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人的行为，当初仅凭西琼就可以保证索伦那支沙之国远征军的治疗药了，帝国骑士团的死兵队，又何至于死伤得如此惨重一个个人模鬼样的呢。恐怕这么多年从奴隶兵中一个武神都生不出来，很大原因就是在这里吧。 很难说贵族们是不是刻意在如此打压底层的武装，因为接触下来这群人实在是太烂太脏太贪婪了，哪怕不是出于长远的忌惮和阴谋算计，也是完全有可能做出这种坑自己人的蠢事的。 也难怪巫妖们宁愿用自己的傀儡兵团，也不愿用人类的军队了。 “驻扎在这里，这里就是新的前线大本营了吗？那一会儿猪猡和阿比迪斯队，会从一号营换防回来吧？” 索伦估摸着，他总不能真的一只换队从小兵开始扫地刷厕所吧？昨晚上打败精灵他总能拿个首功才对，不说册封骑士，升个军官什么的总可以的吧？ 而且他到营地时就看到，那个叫剑疤的兵头带人跟着贵族骑士离开，索伦估计他们是去换防的。 毕竟前边都打了一天一夜了，其他的死兵再强悍再坚挺，也没有索伦这样，两个身体换来换去的还有时间补一觉，应该等会儿他们自己就会来会合，不用索伦自己再一个个军营晃悠到处乱找了，而且大概阿比迪斯队等会儿也会换下来来休息，那就能和大姐头会合了。 “嘿，你还想着归队呢，别想了阿比迪斯队不会来的。”一只耳随口说道，“他们就算退下二线整编，也是去二号营或者三号营吧。” “啥？可二号营比较远吧？我刚从那儿来的。”索伦好奇。 “所以说奴隶啥也不懂，呐，你看到那面旗了吗，”一只耳拿扫帚指指贵族们驻扎的大营，除了‘炽焰梦魇’和‘血浆玫瑰’，还有一面紫色底上白玫瑰的旗帜，“那是‘冷血蔷薇’兰卡斯特大公的长女，柯内莉亚女伯爵骑士长的旗帜。这里可是兰卡斯特家的本营，千夫长正和阿比迪斯家的，争夺梦魇骑士团的大团长之位呢。” “她凭什么？阿比迪斯不是上代大团长的女儿吗？”索伦皱眉。 “傻，那柯内莉亚还是上上代团长的孙女，和上上上，上上上上，往上每一代团长的血裔咧，连军团的徽章都是兰卡斯特家的蔷薇，契约的都是他们家同盟的梦魇，那你说有没有资格。”一只耳翻着眼白他。 “这骑士团是兰卡斯特家家传的部曲？那当初阿比迪斯家是怎么夺得的？”索伦还真有点好奇了。 “这我哪知道这么多，我就听说阿比迪斯大团长，是这几百年唯一一个被册封为骑士的死兵侍从，因为他被阿比迪斯家的大小姐看上了嘛，入赘成了贵族，但到底以前是大兵头，当然得到了死兵队的支持。 在上上代团长阵亡后，他向当时的兰卡斯特千夫长，现在他们的家主，发起挑战打得他跪地求饶，这么近乎兵变似的逼宫，这才夺得了大团长之位。 不过具体情况我也不大清楚了，还是昨晚上你们那个‘猪猡’来借兵的时候，我听‘剑疤’说的呢，说什么‘猪猡’是大团长的心腹，一向最痛恨兰卡斯特家的，居然过来低头什么的。可惜兰卡斯特家还是不甩他，服软了都一点脸不给，直接把他赶走了。” 一只耳大概也是在死兵队这个人均哑巴的地方，瘪了两个月瘪得久了，抓到个索伦就唠嗑，唠起来没个完。 “就五千人的军团还拉帮结派搞山头闹分裂，累不累啊，真是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除了造粪就没有任何用处的家伙……”索伦也跟着八卦，“不过侍从还真能这样实现阶级跨越，从死兵奴隶到大团长，还真是好励志啊…… 阿比迪斯大团长长得那么搓，满脸横肉的，居然也能被人看上，啧啧，真是想不到。那你也可以幻想一下，说不定哪天推了那个柯内莉亚，入赘继承兰卡斯特家，也有一天当上大团长啊？” 一只耳斜了他一眼，“你看你又不懂了吧，按照帝国的设计，本来侍从就是拿来给贵族家挑女婿的，单凭那么几家人内部杂交配种，弱智一大堆，能生的出几个有天赋的啊。 不管承认不承认，哪有什么高贵的血统？有没有魔法素质都是偶然的！有些奴隶的素质就是比贵族老爷们要强一百倍一千倍，可以把小姐们干得哇哇叫！ 让有资质有潜力的侍从立下军功，让贵族和这样的英才结合融入帝国，这才是这个制度的目的。不过男贵族们只想蒙祖荫，不愿意牺牲，不愿意卖命，不愿意努力，也不愿意女人被奴隶干，那自然打心眼里反感，针对我们这些显得他们很废物的死兵了。 至于大团长长得什么样，那得看和谁比，和脸上扑粉的贵族们比那是满脸横肉，可你看他往死兵中间一站，哇！那简直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啊好不好！又是大骑士！人当然选他入赘啦！你行吗你？” 索伦无语，“靠！你说的好有道理……喂一只耳，你这家伙真的是个简单的奴隶吗？” 一只耳笑笑，“嘿嘿，看不出来吧，其实我是个先锋军！先锋军你懂吗？” “……” 现在索伦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句台词了。 “你不会连先锋军都不知道是什么吧？唉，竞技场出生的吧小子，无所谓了，我看你还挺顺眼的，而且总算有个人打下手也好，看看这个，”一只耳从怀里的胸甲里掏出一本小册子，“这是我刚来的时候，带我的一个朋友给我的，没见识吧，这叫新先锋军宣言！” 索伦默默得接过那本已经被干涸的血迹，大半染成褐色的小册子，新先锋军宣言啊…… “这支箭射过来的时候，是我朋友推了我一把，自己死啦，但我已经把里面的东西都背熟啦，现在就传承给你了！” 一只耳作出严肃的表情拍拍索伦的肩膀，“你是个竞技场出生的角斗士吧，打了一天一夜都没受伤，你一定能活很久。而且你看贵族不顺眼，这就更好了。 我？我就是个‘小偷’，我娘死前想尝一口蜂蜜，我被蜇了满头包才从林子里搞了小半块来，结果被抓到了，说什么我从贵族老爷的山头偷东西，整座山都是他家的私有财产啥的，然后就被扔过来了。 唉，估计老娘也饿死了，我中了一箭现在听觉和视力都不行了，昨天挑粪的时候溅到了贵族的脚，被痛打了一顿，都尿血了，下次估计没法从战场上回来了。 这宣言就传承给你了，想办法把里面的知识传递给死兵们吧，这就是我那个朋友过来的目的。可惜我也一知半解的，这些人也不喜欢说话，我说了半天也没人回应我，但男人总得帮朋友把临终的心愿达成不是。 如果你能活下去的话，就顺带帮他把心愿达成吧。是我欠他的救命的人情。” 索伦沉默了一会儿，“那你呢，你有什么心愿吗？” “我想让老娘吃上一口蜜，算了，死都死了，那你要是有机会，就帮我给那些贵族们喂一嘴粪！”一只耳倒是果断的很，“不过我都不记得揍我的是谁了……” 索伦倒是点点头，“我答应你了，反正跑不了就是那个营地里的贵族是吧，一人一勺。” “……哈哈哈！你小子还真是有趣！好了别开玩笑了，上去干活了，拖太久又要被抽鞭子。 喂，别愁眉苦脸的，开心点，至少你能自称先锋军了。” 一只耳打了索伦一拳，扛着扫帚爬到骨臂上开始干活，打扫水晶。 是新先锋军啊，算了，也没差了…… 索伦扭头看向营地那边的贵族大帐篷，和立起来的无数鲜艳招展的旌旗。 问题就在那里了， 明明富裕无比，却连一口蜜也不肯分，还要给奴隶兵喂屎，说出去还铮铮有词一点都不觉得理亏。谁让你挑着粪不看路还弄脏了人家的鞋子是不是？ 三观不合啊，这种根本性的矛盾和冲突，靠谈判是没用的。 而且恐怕，阿尔弗雷德当选大团长的事，不仅没能警醒这些贵族，反而变本加厉得激起了他们对死兵队侍从们的仇视和厌恶。 要不然又何至于在军营，在战场，在精灵大敌当前的时候，还要对并肩作战的战友，如此逼迫欺凌呢？连猪猡亲自去服软借兵参与这样大规模的战役都被回绝，反倒是打完了打赢了打了个大胜，那动起来倒是一个比一个快，侵略如火得冲出来分功劳抢地盘了。 呵呵， 搞不好，这次一旦让贵族们支持着兰卡斯特家的，拿回梦魇骑士团的指挥权。 布丽吉特.阿比迪斯的安危或许倒还不用太操心，她到底算是贵族骑士，无论是退役还是联姻，看在其他盟友还有公司的支持上都不会有事。 这次竞选的结果，真正会影响的人只有一批。 死兵。 这批当初支持过阿尔弗雷德的死兵。 以索伦前段时间和帝国贵族们接触下来的经验推断，猪猡，双头，流星锤，铁颚……这些人统统都会死。 反正刚刚打了一场，加起来也就剩下不到两千人了，全部清洗光了对贵族们都不打紧，反正又是一次‘前线试探’的小战役罢了。反正手里还有那么多军团，那么多傀儡和魔像可以用不是吗？ 所以索伦如果猜的不错，兰卡斯特家大概率会仗着兵多，以这座有铁蜘蛛为中枢的新大营为基础，主动承担起整个一线防御的重任。而阿比迪斯大概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让步换防。 那么死兵队的残兵，作为必须留在第一线的尖兵，估计就要不断接到越界侦察试探进攻之类的任务，一点一点得被消耗掉，然后一个个得被铲除干净吧。反正永远会有贵族家的奴隶填补进入这个序列里来，是没有人会注意到奴隶兵的核心骨干全部被换过一波了的。 那么，假如索伦亮出自己的身份，显现自己的实力，把自己背后的势力这三张底牌掀开来又会如何呢？ 其实很好猜测， 兰卡斯特家会认输。 是的，会直截了当，非常干脆得认输。 公司可是直接和技术开发局，和保守派全体顶牛的利益集团。索伦这个席官和一大堆白袍子有交情，更何况他还是武神。 过来试炼，那根本就是走个过场。他自己担任掌旗官拉一支军团出来都没问题，何必非要顶着这个骑士团？ 只要索伦说，我支持阿比迪斯，或者，我要自己来做大团长。 那兰卡斯特家又怎么可能会没事找事和他对着干呢？ 贵族家就是很利益很现实的，他们是不会热血头铁得死拼，更何况还拼不过。那当然是顺从得降服了。 但这样摆在台面上来打明牌，堂堂正正，轻轻松松得赢了。 大家就可以满足了吗？ 索伦是不能满足的。 假如贵族们直截了当得服软了，那还怎么给他们一人一口喂屎呢？ 是的，就像上次阿尔弗雷德赢了之后服软一样，这次索伦再帮着阿比迪斯家赢一次，贵族们也一样会干脆利落得服软。有什么实际损失呢？ 阳奉阴违罢了。 这样他们依然还是中下层的实际前线指挥官，索伦反而要作为指挥层，离开死兵队远远的。而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贵族们继续卖友军，鞭打兵长，让死兵舔粪的行为，依然不会停止。 因为这就是贵族的风格，对着更有权势更有力量的强者，他们就喜欢当面笑眯眯，背后玩阴的。而对着比自己更弱小的蝼蚁，那当着面就整死你了，反正他们就是可以。 事情不会被解决，只会被糊弄过去，掩盖过去，等你反应过来查看的时候，可能你认识的那些人，那些并肩血战的队友们，已然在某个阴暗的角落，被精灵的明箭和贵族的暗箭，射的和血葫芦一样，悄无声息得，死了。 最后只剩下一本血迹斑斓的‘传承’传到你手里，你或许都不知道上面沾着的，又干涸的血，到底是哪个战友，哪个同志留下来的。 如果你不在乎这些人，那倒也无所谓， 但索伦在乎， 所以不行， 这一次他不会选用官方的渠道，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得来处理这件事。 他要用一个死兵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死兵不和你讲道理，聊三观的。 死兵只用手里的刀说话。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只有把兰卡斯特家这个祸根，彻底得铲除，才能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隐患。 兵变。 第一百七十八章 比武 字面意义上，兵变要解决的问题有两个。 第一哪来的兵，第二怎么变。 怎么变反倒不是啥大问题，索伦手里可以用的牌实在是太多了，哪怕不用公司或者盟友的支援，挑个月黑风高的好天气，他一个人把贵族大营洗一遍也没什么难度。 解决一群连前线都不敢上，只会争功的酒囊饭袋，还能比对付白袍子精灵神更难吗？ 可如果索伦只是凭着一时的脑热来做这事，那就又变成简单的‘顶上的强者在为所欲为’了。 那就只是单纯的，一个兰卡斯特家族的悲剧，而对整个帝国的死亡骑士团，和死兵侍从这种，已经被贵族们彻底破坏的制度，不会造成根本性的影响。 就当是被精灵偷袭，灭了个军团呗，重新整编就是了。 所以问题主要是在‘兵’这块。 得让死兵们自己决定发动兵变才有价值。 只有让议会意识到，贵族们这样瞎搞，是会导致‘兵变’这种严重的后果。 索伦才能动用公司和盟友的力量，在议会上展开这个话题。 譬如借着‘在国际环境紧张，全面开战即将开始的用兵之际，兰卡斯特家逼反基层官兵，情形极为严重，反响尤其恶劣，对整个帝国反精灵同盟作战大计划，产生了严重负面影响，兰卡斯特家可能是被精灵收买的叛徒，必须从严惩处，而死兵英勇作战屡立功勋，应当从宽赦免，否则难免寒了前线将士们的心呐！’之类的名义。 来获得巫妖的支持，推动帝国军事制度的改革，一来警醒军阀贵族对死兵的态度，二来也从梦魇骑士团开始，驱逐内部以兰卡斯特家为首的贵族势力，由公司取而代之，如此一点一点，一个军团一个军团得，彻底剥夺老军阀老贵族手里的军权。 兰卡斯特家族就将是索伦开始争夺军权的祭品。 虽然他们似乎也没做错什么，就是想要拿回家传的部队和名誉。 但他们挡了索伦的路，所以他们灭族的宿命就这样被决定了。 这样清除了内部贵族掣肘的骑士团，才能真正的成为索伦手里的一把剑，成为他杀戮诸神的利器。这可不是简简单单得睡个女贵族女骑士，就能轻易办到的。 所以后面的事情真的不难，有公司的支持，有阿比迪斯家作为前台的傀儡，索伦只要一个合适的借口来插手。 只要有合适的契机，有充足的准备，怎么冠冕堂皇得整死这家人都不难。反正兰卡斯特家既没有白袍，也没有武神庇护了不是么？ 所以难点在于，如何制造这个‘兵变’的契机，如何把死兵们拉下水，而且还得尽快，赶在兰卡斯特家动手，清洗先代大团长的旧部之前。 对了，说到大团长的旧部，这次‘兵变’另一个关键，就是不能让猪猡那批，前代大团长的旧部参与。 因为上代团长的事，他们已经打上了阿比迪斯家的标签，如果他们加入进来，杀了柯内莉亚一众贵族，那么局面又会被解释成‘阿比迪斯家和兰卡斯特家的内战’。 死兵，依然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棋子，哪怕他们是战场上的主力，但却依然没有到棋盘外讨价还价分蛋糕的资格。甚至还有可能因此被作为政治交换而牺牲掉。 所以，把一贯被人指使着往前走的‘卒’，变成自己决定往前走的‘兵’，这才是索伦想做的事，这才是先锋军们渗透进来试图做的事。 也是最难的事。 现在索伦有把握拉着一起‘兵变’的同伙，恐怕就只有这个一只耳。 都不用一只耳来告诉他，在死兵队传播新先锋军的思想非常困难。 这短短一两天和这些奴隶侍从接触的工夫，索伦其实已经看出来了。 死兵队有两种人，一种是已经绝望的活死人。 以最底层奴隶的血脉出生，本来就是被踩在脚底下的蝼蚁，而即使幸运获得了魔法师和战士的双重资质，这千里挑一的幸运也没能拯救他们脱离苦海。 而武神传承，立功封侯，入赘联姻这些仅存的上升渠道，也被贵族们一个个关闭了。 再怎么厮杀也没用，反正获得奖励的也是上官，背锅替罪的是自己，是非不分，赏罚不明，打个屁得打？ 进了死兵队就一辈子待在死兵队，待得越久恐怕就越绝望，在冲锋中战死沙场，反倒是一种解脱了。 兵变？别傻了，没看到铁蜘蛛和后面成团成团的魔像吗？ 就他们这点人，一队一队，一百一百的，前面后面都被刀枪顶着，早就被人防得死死的了。变什么变，变成字面上的‘死兵’吗？反抗了贵族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去精灵那恐怕还会被当成是又一次进攻呢！所以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 不想再失望，就不敢报以希望的活死人。你又怎么能指望他们还有改变自己命运的勇气和觉悟呢？ 这种人是最多的，就算拿着小册子跟他们念到嘴烂，那也没用的。他们上战场就是找死的，没死就得过且过混日子。反正都是当奴隶嘛，种田挖矿打仗，大都一个样。 不过这种活死人要唤醒过来，其实也不难，毕竟只要一度生存在这世上，正常的人又有哪一个真的甘心去死呢？所以只要让这些自我麻痹自我封锁的活死人，体验一次重生的感觉，就会像溺水的人一样，自己抓着救命的稻草，绝对不肯放手。 还有一种，就是乐在其中的鬼。 索伦可以肯定的说，昨晚和他并肩作战，打到最后一刻的，哪怕没有明显表现出来，但统统都是这样的杀人鬼。 他们是真的喜欢战场，为战场而生，并且乐在其中的。 或许有先天精神病，也有后天被刺激扭曲，但他们的感情是非常真挚纯粹，很容易读懂的。 鬼，就是为了畅饮血肉才呼吸的。 猪猡那几个兵队长都是典型，他们可能还真不在意什么出人头地，完全是喜欢这种死境，才留在战场杀人的疯子。这些人跟他们讲什么信念，理念，正义，未来，那反倒是真的没什么屁用了。 他们就是沉迷于杀戮才留在这打仗的，替贵族杀人和替自己杀人不都是在杀人？所以杀人鬼同样，不具备起义兵变的觉悟。 但索伦知道怎么获得他们的支持。 鬼嘛，服从于更强大的同类也是天性。只要能获得鬼的支持，活死人们也会麻木盲从得跟上来。 所以索伦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契机的契机。 一个‘自我介绍’的机会。 不管你想干什么，不管你想向其他人传达什么样的意图。 首先你得让他们都知道有你这个人，并且愿意听你在说什么才行。 不然就和一只耳一样，说了半天都没人搭理，没人在乎新先锋军的宣传。 而且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不，应该说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多了，都不用刻意去等待。 两个人清扫完铁蜘蛛，回到死兵的营地，营门口正好有人在‘比武’，这种‘比武’在冷兵器时代的军营里还挺常见的，当兵的消磨多余精力，一线啥都没有，那就打个架嘛。 但是很有趣的，不是死兵间的决斗，毕竟活死人和杀人鬼，当然都没有玩这种游戏的兴趣，而且死兵也没那种‘多余的精力’不是吗，又扫地又挑粪的…… 通常也就是贵族们，平时在后方的大营，更后方都有为贵族们准备的服务，消耗无聊乏味的军旅生活的精力。但到了一线战场，那些闲杂人等自然不可能跟过来，就只好‘决斗’一下，彰显所谓的骑士的侠义武勇了。 但此时在‘比武’的双方却很有趣，是贵族骑士和死兵。 能形容成‘比武’，至少不是一群骑士打一个兵，所以勉强还算是一对一的公平决斗吧。 死兵是个少年，赤着上身，露出一身疤痕和箭伤，到处是没长好的死皮，左臂更被不知什么魔法折到胸前捆住，只能用右手单臂防身，勉强招架护住头颈。没有盔甲保护，脸上已经挨了不少拳，被打破了血管肿的和猪头一样。 而骑士也是个少年，也没戴头盔，露出一张和女人似秀气俊美的瓜子脸，帅是真的帅，不仅皮肤保养得好，而且还一副霸道总裁的邪魅狷狂。 全身披挂着精致漂亮的魔法盔甲，闪烁着五颜六色的敏捷和力量祝福，同样是空手，当然戴着手甲，闪来闪去得暴打面前的人肉沙包。 周围的骑士们手按着剑柄围成一圈，说说笑笑的，偶尔注意到死兵想要反击，立刻有人盯向死兵的要害，脖颈或者背心之类的地方，发出杀气，逼得死兵动作顿时一僵硬。 然后对面骑士就趁着对方硬直的破绽，或者也没注意到就是随手一拳头，照着对方脑袋砸过来，铁拳把死兵砸得眼眶迸裂，右眼的眼白一下子被染红了。 索伦拄着扫帚看热闹，一只耳赶紧拉拉他。 “快别看了，人家练习实战呢。小心别被抓过去配打。” 索伦扬起眉毛，“喔，这算哪门子练习实战呢？” “唉，兰卡斯特千夫长还未婚，不少贵族把家里漂亮的子弟送过来，想找机会联姻，他们有些人连血都没见过，已经嗑药加卷轴，强化了四五级了。可是身娇肉嫩的，又不能真的上战场不是，打靶子又不带劲，所以就来找同届的侍从们‘比武’喽，难得来一趟战场，总得练练手，活动一下筋骨嘛。” 一只耳指指某个骑士拿在手里，蓝色缎带包扎的卷轴，“那是‘枪骑兵巡礼的试炼’，你没听说过吧，古代骑士不是盛行单挑吗，以前人类王国的骑士四处流浪，参加各地领主举办的骑士比武，拿到十二次优胜的，可以自称冠军骑士。 这就是那种类型的魔法契约，完成十二次和同阶或以上对手的单挑胜利，就能证明自己的实力，获得‘冠军枪骑兵’的荣誉称号。 你看他们都没用武器，就是因为这种公平决斗，双方的武器至少得一至，才怕刀剑无眼伤到了贵公子。别瞎操心了，他们没打算杀人，就那种连茧子都没有的拳头，打到身上不痛不痒的。” 索伦也没啥兴趣了，这还真是公平，武器是一样了啊，双方都用拳头，结果死兵还被扒个干净，只能用一只拳头来打，生怕他真能伤到人似的。至于骑士，嘿，还真不用担心他能伤到人。 看着这骑士公子打的是香汗淋漓，战意正盛的，实际上全靠魔药和装备增幅，发力都不对，腰和肩膀都是锁死的，一点都不会发力，纯粹就是小拳拳砸你胸口。 看起来是把死兵打得东倒西歪的，实际上根本打不到要害，撑死了顶多青肿一阵。刚才能一拳把人眼眶打裂，啊那主要是拳套上有刺，腕甲上镶了不知道是花啊还是草的装饰，真特么恶心…… 索伦皱皱鼻子，“这试炼契约，完成了单挑以后会怎么样？冠军枪骑兵的头衔，有什么战斗力加成吗？” 一只耳耸耸肩，“屁的加成，可能去参加舞会报头衔的时候，听起来显得比较帅吧？别提了，每天都有人来打我们刷优胜的，一个人十二次呢，我猜是军议开会的时候，能多个头衔也能站得和骑士长近一点？” 索伦无语，得，这还不如去挖粪坑呢。免得过两天要给这漂亮骑士小子投食的时候，一时还真找不到新鲜热乎的。 他们正打算绕过人群回营，决斗中却出了意外。 被暴打一顿的死兵，不知道是被打破眼眶见了红，被激怒了。还是因为也是个新兵，不知道贵族们玩闹的门道。又或者只是察觉了机会，下意识的战场反应没收住手。 总之他真的出手了。 但真的不关他的事，是那骑士，不知道想对着空气耍一个寂寞的帅还是怎么的意思，总之一个破绽超级大的高抬腿，去踹死兵被鲜血糊住半边的右脸。你说你穿得这么重，动作幅度又那么大，一脚踢出去差点把自己掀翻了劈个叉，是不是脑子有病？ 以至于周围的护卫骑士们都楞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这么一招是神马意思，还被大动作吸引，遮挡了瞪死兵的视野。 于是死兵一矮身一蹲足一弹射，一头撞到骑士帅小哥脸上，把他整个人撞得连退十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这下不止索伦和一只耳瞬间停下脚步，不远处聚在营门周围的死兵，也有好几个一齐站起来。 得，这小子完犊子了，死兵，等会儿要成死兵了。 “啊，啊，啊血……血！啊啊啊！啊啊啊！我流血了！好痛啊！好痛啊！” 贵公子抹了抹脸，超级夸张得大声尖叫起来。 恩，确实一脸的血，虽然有不少是死兵用脑袋撞的时候沾上的，不过确实，鼻梁好像被撞断了，裂了个口子在飙鼻血。 护卫骑士们和那个死兵小子也愣在当场，都有点不知所措。 废话！鼻梁断了而已你叫辣么大声干什么啦！ 有个护卫骑士还下意识得递了块手绢过去。 “治疗术卷轴！给我治疗术卷轴！快！快啊！不然要留疤了！”贵公子尖叫着，带着一鼻子血，“死！我要他死！杀了他！！” 护卫骑士们相互对了个眼神，于是一个赶快送卷轴，另有一个重甲护卫叹了口气，拔出剑朝对方闯了大祸的死兵走去。 死兵掉头就跑，大概想冲回营寨门口抢武器。 可惜护卫骑士作为贵族家养的侍从，既然也是贵族私人的奴隶，那训练自然也都是死兵级的，战斗力是实打实的，喝了多少药就有多少级别的战力。 护卫摆明了是超过四瓶魔药的级别，一个闪身就封住了死兵的去路，右手攥着剑柄，左手按住剑尖，把拔出的佩剑横持在胸前，平平得将剑刃往死兵的脖子上移过去。 死兵猛得缩头折腰，左臂还被某种魔法绑着不能移动，就如断了腿的三脚狗一样，手足并用得想从护卫身侧逃开。 可惜护卫完全看破了他的动作，膝盖一顶正中死兵的腰腹，坚硬的膝甲直角，撞得死兵少年把胃酸都呕出来了。然后护卫依旧手上的动作不变，平持着佩剑按在死兵的脖子上，好像铡刀砍头似得，把死兵少年用剑背按着脖子，并顺势单膝磕着死兵的肚子，把他压倒在地上。 只一招就把这死兵制服了。护卫却不割喉也不斩首，抬头看看自己的主子。 “杀了他啊！杀了他！”贵公子直接撕了一个治疗卷轴敷面，在银色光芒的照耀下，这会儿鼻子上的小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治愈了，而旁边的侍卫正用手绢沾着清水，帮他擦洗脸上的血迹。 “小侯爵，您的试炼还没完成呢。”一个护卫小心解释着，“我们插手坏了规矩，您就不能继续冠军试炼了……那您的头衔称号……” “好好好！一群废物！我自己来！”贵公子照照镜子漂亮的鼻尖没事，立刻推开旁人，怒气冲冲得拔出腰间的魔法剑走上前。 “呃，遵照比武规则您不能用剑刃……” “我知道！闭嘴！” 骑士少年怒气冲冲得掉转剑柄，露出剑柄上一颗比鸽子蛋还大的红宝石。 通常来说魔法道具上的宝石装的是灵魂水晶，这种杂质多效能低的魔法宝石还大多是精灵同盟那才出产的，只能说，有钱…… 按住死兵的护卫看到贵公子走过来，反而手上和膝盖上暗暗用力，几乎把底下的死兵碾压到身体喀拉喀拉骨折，吐着舌头要昏厥窒息的地步了。也挺好理解，摊上这么个软脚虾小侯爷，还用剑柄砸，砸得死砸不死先不说，一弹刀崩了手咋办？真的不放心啊…… 营寨里的死兵们，就一个个冷冷得站在那看着，看着年青帅气的贵族骑士，持剑朝自己的同袍走过去。 一只耳叹了口气，“唉算了，小子你帮我拿下扫，恩？人呢？” 索伦拍拍护卫的肩膀，笑眯眯得冲他道，“你这样压着他，他要上不来气了。” 护卫瞪着眼盯着他。 什，什么！这，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而且他的握力…… 护卫可以用眼角看到，整个右臂肩甲已经被捏碎了。 “你没听见我在说什么吗？”索伦把脸凑过去，贴在护卫的头盔上，朝头盔的缝隙里看过去，眯着眼笑得眉毛都弯起来了，“他上不来气啊王八蛋！” 然后索伦一手捏着护卫的肩甲，一手提着他的腰带，把他整个人举起来，朝着远方精灵侧的山脊，卯足了力气扔了出去。 围观群众们都不由得扭过头，对着远远得飞出天际的铁罐头骑士行注目礼。 “呵——！咳咳！咳咳咳！”死兵猛得喘起来，咳得唾沫血沫到处都是。 索伦笑眯眯得看看他，等他缓过来，伸手握住死兵被魔法锁链绑在胸前的左手，一把把他拉了起来。 “湮灭，你怎么样，能呼吸吗？还能打吗？” “咳，咳咳咳！谢，谢谢……恩？”死兵也发现绑着手的魔法被解除了。 索伦点点头，“哦，差点忘了。” 他随手按住死兵裂开的眉骨，摸了一下，“治疗术。” 伤口瞬间愈合了，疤都没留。哦，这个魔法是真好用。 然后索伦扛起扫帚，冲着还呆在原地的贵公子，以及如临大敌的全部拔剑护在骑士身后的护卫们微笑，“这样才‘公平’嘛，不打扰你们切磋了，我还得替你们挖粪坑呢，嘿嘿。” 于是索伦扛着扫帚走回营寨。 一只耳也扛着扫帚跟上，“打扰了，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死兵 一个全身重甲的骑士，被像个铅球一样扔到天外去了，那还继续得下去才有鬼！ 护卫们也顾不上被主子痛骂，一窝蜂得拥上来，组成人墙把那什么小侯爷给护送着撤离。还有一个腿脚快得先行一步，也不知道是回去搬救兵的，还是去找那个被扔出去的倒霉鬼。 总之不一会儿工夫死兵营门口就清场了，连一只路过的乌鸦都没有。 赤膊的死兵少年也在大门口愣了一会儿，挠挠头发现脸上的瘀肿也被刚才一并治疗了，干脆到营地里面把盔甲重新套上，然后奔到军营里，找到刚才偶然路过的两个扫帚使。 “治疗术。嗯，只能治疗新创口，耳朵看来是长不出来了。” “哦哦，一点都不痛了！很不错了很不错了！嗯，不过我还是不放心啊，真的尿血来着！喂小子，不如你就给我那里也治疗一发嘛，来嘛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啊！你给老子爬！” 索伦还在和一只耳互喷，一抬头看到门口的小子跑过来了，“哟，怎么，他们不继续了？” 死兵少年擦擦鼻子，“我是马粪。养马的。” 索伦笑笑，“我是侏儒，这个是一只耳。” 一只耳无语，“谁一只耳啊！唉，算了算了一只耳就一只耳吧。” 马粪点点头，“以后我跟着你了。” 索伦好奇看看他，“因为我拉了你一把？” 马粪摇摇头，“因为你会治疗术。” 艹，好现实。 一只耳也一拍脑袋，“有道理！侏儒小子！我也跟定你了！要保护好我哦！” “唉死远点！”索伦把一只耳推开，问马粪，“你什么时候来的，喝了几瓶药，上过几次战场，杀了多少精灵？” 马粪想了想，摇摇头，“具体没记过，冬天下雪的时候来的，一直在战场上，精灵杀了不少，不过脑袋我只抢到三个，其他的让骑士拿走了。现在喝到第四瓶药。一个脑袋可以换一瓶。” 他这么说着，指指贵族大营的方向，“拿精灵脑袋去贵族那换药，回到大营他们就不能明抢了。” “精灵脑袋是硬通货啊，可惜，我都没割下来，”索伦点点头，看看一只耳，“你呢？只喝过一瓶基石的？” 一只耳从怀里摸出个小瓶子，“看到没，第二瓶了，我偷偷割了个脑袋，塞在裤裆里夹着带回来的哈哈哈。” 马粪眼睛一亮，“这是个好办法。” 索伦，“……” 这时又有一帮人朝他们走来，十来个更年长的死兵，说年长，应该也就是大学生的年纪，二十岁上下，却更不成人型，毁容的残疾的都有明显的外伤，不过一个个都笑眯眯的。看着索伦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同类啊。 索伦也笑眯眯得站起来迎上去，把试图挡在身前拦住对方的马粪拨到身后。一只耳也跟着马粪一其站到索伦身后两边。 “刚才那个人是你扔出去的？”领头的死兵问道。 “是啊，他挡了路嘛。”索伦微笑着扫了对方一眼，“我是侏儒，你怎么称呼？” “无鼻，现在是这个营区的兵头，”死兵指指脸，没鼻子，看切口是被精灵剑削掉的，鼻子的部位露出两条缝，连带还少了小半块额头，和骷髅差不多。 “从力量强度来看，你的魔药强化至少有七级以上了，侏儒是吗，要不要来我的亲兵队。” 索伦笑笑，“不要，我喜欢带着人冲，不喜欢跟着人跑，我看你好像不弱，要不要来我的兵队？” 十几个死兵一愣，然后一齐爆发出哄堂大笑。 周围的兵士都离得远远的看着这边，马粪和一只耳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杀气，脑门上青筋直跳。 索伦倒是和没事人似的，也加入他们一起，‘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哈哈’得大笑个不停。 尬笑了一阵，无鼻摆摆手，“平时应该揍你一顿的，今天就算了，等会儿大概要过河。留点力气吧。 侏儒，我以前没听过你的名字，不知道你和精灵交过手没，他们喜欢战术配合，如果被夹击围攻了，往我们这一队靠过来就是了。孤狼可活不了多久……带着两条狗更不行。” 无鼻带着人离开了。 索伦眯起眼，这十来个摆明了也都是老兵，应该是其他人被剑疤带去一营了，留下来带新兵的。 “呼……还好没打起来，我动都动不了。”一只耳擦着汗，把藏在背后的匕首插回战靴里。 马粪皱着眉，“居然要过河？刚打回来就过河……快些穿甲，说走就走了。” 索伦和一只耳都看着他。 马粪解释道，“前出侦察，越过河界游击，试探对岸的军力和布防，拔除暗哨和补给点，会有贵族的走狗带队监军的，说不准打到什么时候，干粮什么的准备一点。” 这就开始清洗了？不，应该不是，和上代阿比迪斯家有瓜葛的应该主要在一号营，顶多算上剑疤队带走的部分人，这个营地的死兵就那十几个兵头，其他都是些新人，连马粪这种来了半年一年的都是老人了，实在和上代团长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大概就是一次单纯的，没有政治目的，没有刻意安排的，日常的，派死兵去送死的操作罢了。 无鼻倒没有骗人，当然肯定也不是什么贵族专程跑来通知一下，纯粹就是老兵的经验。早知道上面的人是什么尿性了。撅一撅屁股就知道要拉什么屎。 阿比迪斯队打回前线，歼灭了一整个精灵军团，头功全让她们占了，兰卡斯特队怎么能示弱呢？那就派死兵过界侦察一下，探探对面的虚实，如果对面兵力不足有机会，也可以打一波，争争功。如果防备严密没机会……那就没机会喽。 于是索伦他们三个准备好了盔甲武器，还携带了半个月的干粮，外边就有大批骑兵队过来点兵了。 这个营寨里聚集的死兵，除了剑疤带走的一批精锐，剩下的新兵老兵大约有三百人，统统被拉走作为这次试探进攻的炮灰。还不止他们，另一个死兵的兵寨也有三百来人加入进来，看来兰卡斯特营区的死兵，新兵整编的六个百人队是倾巢而出了。 索伦他们这一批由无鼻带队，在往北方行军的过程中，逐渐和其他几个死兵队分开，但后面还是跟着兰卡斯特家的私兵和盟友贵族的仆从军，佣兵，或者魔像。从旗号看，大概也有两个千人队，这样算算就是六支分队，上万人的大行动，还真是不小的攻势了。 “哼，他们才不会过河，就在岸上看着。”马粪对那些来回奔驰的骑士嗤之以鼻，扭头对索伦和一只耳说道，“等会儿我们翻越河沟潜到对面去。 巫妖会用战术魔法，‘霍德尔的暗夜帷帐’，遮蔽视野感知和侦测的魔法，妨碍远程打击的准头，掩护我们过河。 到时候就以百人队规模的分队行动，我们这一队就跟着领头引路的魔法火炬，尽快从河沟冲过去。 当然对岸一定会射箭的，拼运气吧，对面也是新兵的话，远距离狙击就没什么准头，老兵听音辨位很厉害的，上次我们队被射死一半多人呢。” 一只耳皱眉，看着后面那一大群兵马，“有没有搞错，那拉这么大批人在岸上围观是个什么意思，这不是早让精灵们注意过来了，哪有这么潜入的？” 马粪没说话，倒是旁边有个老兵一声轻笑，“按规矩，动用这么大魔法覆盖河道，他们应该跟着冲的，毕竟精灵人少，要集中使用兵力，岸防的哨兵能有多少箭，怎么都能冲过去了。 但贵族自己不肯上也就罢了，还舍不得他们自家的私兵受损失，所以就看着我们冲喽，等我们冲过去把对岸的赶走了，他们再过河。反正我们死光了，那他们就可以退回去了。 试探进攻嘛。” 友军冲锋，其徐如林，友军鏖战，不动如山，友军大胜，侵略如火，友军败北，转进如风。贵族军还真是深谙兵法之道呢。 索伦叹了口气，这就是说，六支百人队分头从六个地点渡‘河’。只要有一支百人队能冲到对岸，驱赶走驻防的精灵哨兵，这场战斗就算获得了胜利。打开一个突破口，后续的兵团就能跟进来。 当然从军报上来说，突破河界防区，肯定还是贵族指挥官们的功劳吧。 不仅没有损失，还会有封赏。 哇！爽！真的爽！太他妈爽了！ 索伦扭过头，冷冷认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贵族旗帜，然后和其他的死兵一样，默不作声得行军，只发出剑戟拍打甲胄的击铁声。 在黄昏的时候，索伦跟随的这支部队抵达了河岸。说是河岸，其实之前也提过地形，完全是悬崖大裂谷。新兵们看着这高处都阵阵脚软，而老兵们可没功夫浪费时间。 战斗随时都会打响，你不过河，后面的贵族直接踹你下去‘过河’，大魔法展开来的时候不跟上领头引路的火炬，那五官感知都被魔法遮蔽了根本就没法行动了。 于是无鼻那十几个老兵带头，直接取出粗铁链，栓到后队憎恶的肚子和投石车上，然后十几道铁索从悬崖上扔下去，就超粗犷得抓着铁索，一荡一荡得沿着悬崖往下跳。后队兵卒也排队跟上，攀着锁链往下滑。 索伦走到悬崖边正想跟上，突然眼角一道星光闪过，抄手一捞居然抓住一支羽箭！ 哇擦！这么远就射过来了？ 一只耳凑过来看了一眼，“没事，星羽箭，在测距校准呢，要开始啦，快点吧。” 索伦点点头，随手折断羽箭扔到一边，抓着铁索跳下悬崖。 头顶上已经有一点一点闪烁的星光打过来了，都是星羽箭，咄咄咄得钉在悬崖上，这种魔法箭倒没有什么威力，就是箭头的弧光很明显，远远得就能看到落下的轨迹。 当然精灵可不怕帝国发现他们的狙击阵地，三公里呢，魔法扔过来可没那个准头。 索伦跳到悬崖底下，和百人队的死兵们一起躲在块岩石后面，结成一个松散的兵阵。 无鼻和两个老兵手里拿着银质的火炬，细长有螺旋花纹的尖锥，看上去像是倒持着什么东西的银角。 一个老兵在人群中高喊着， “等会儿‘霍德尔的暗夜帷帐’拉开的时候，天会全黑，伸手不见五指，还会刮大风。这个大魔法根据战役需求，可能会持续很长的时间！有的时候一直施放好几个月！所以不要抱着侥幸的心理躲在后面明白吗！ 所有人，跟着火焰走，注意超出一百米就无法看到火光了！ 如果损失不大，我们会适当走走停停，所以一时落单了也不要紧，继续前进！继续前进就能看到火炬的光焰！ 而如果损失太大……那就生死各安天命吧！” 会是吉尔特那种在虚圈引路的火炬吗？那魔法索伦倒也会，问题是这个‘帷帐’不知是什么魔法，听描述倒是和虚圈很像，但具体还是得看一看。 而走神的索伦，也注意到无鼻拄着剑，抬头看着悬崖，一脸严肃。 怎么了，不是人都下来了么，也没谁摔断腿啊？ 索伦也扭头看了一眼，然后愣住了。 最初第一批定位的星羽箭，还杂乱无章得钉在悬崖上，或者直接射飞了。但是现在…… 一支箭一个环，一支箭一个环，就好像炫技一般，其中一条铁锁，从上到下的铁环都被星羽箭给穿透了，整个钉死在悬崖上。 这就是精灵的箭术么。 也难怪贵族们根本就不敢跟着冲了。 锁链的铁环都能射成这样，一个个盔甲磨得锃亮又顶着花，岂不是自己找死？ “麻烦了，对面都是老兵，”马粪也注意到了。 “你们紧跟着我，离我近点或许能减伤，但我也不确定，指挥官的光环，说不定要做兵头才有效……或者至少得冲在第一个……” 索伦嘱咐了他们两句，想了想，走到前列那些老兵附近。 无鼻看着他，“怎么，冲第一个找死啊。” 索伦依旧是笑眯眯的，“说了吧，我喜欢带着人冲，不喜欢跟在别人屁股后面。” 无鼻冷哼一声，“随你的便。” 于是死兵们无声得躲在悬崖下干涸的荒地土沟里，等候着天黑。 天很快就开始黑了， 从南到北得黑，就像有看不见的大手，从南到北，平平得拉起一道帷帐遮住了天幕。 索伦抬起头，昏黄的天空，好像被自动关闭的天窗遮挡了起来，阴影的界线滑过死兵的阵列，滑过他的瞳孔，滑过荒芜宽阔的河界，一直向北方蔓延过去，一直遮蔽了远方的山穹，阻拦了最后一丝夕阳斜晖，把天与地之间的一切颜色，都吞入到无穷无尽，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去了。 索伦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艹，玩真的啊，这什么鬼魔法，有点吓人啊…… 这会儿的阴影还不是特别离谱，更类似于那种没有月光的黑夜，但肉眼隐隐约约还能见到人型。 可索伦的魔眼，也分明能看到，‘帷幕’的魔法还没结束，实际上只是刚刚才开始。 一道又一道，一层又一层，一片又一片，遮蔽了光华的阴影帷幕不断得从头顶的苍穹刷过去，似乎永无止境，而且速度越来越快，自南向北的拉开筛光的影幕，仿佛刮起了一阵阵猛烈的风。 不，不是仿佛，不是错觉。 “起风了。点火。” 无鼻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片刻后，三点苍白的焰光闪烁着亮了起来，火焰的光影晃动着，照耀在一群铁甲钢盔的死兵脸上，这一群神嫌鬼憎的家伙，在黑暗中更显得身形恐怖。 不过索伦知道，他们其实也很怕吧。 人类，多少都有点怕黑的。 无鼻沉着声，扫视着自然而然得，聚拢在光焰和同伴身旁的人群， “现在跟着我走，这‘先驱之焰’烧的是活人的生机，只要有人举着火把，光就不会熄灭。” 无鼻停顿了一下，扭头看看索伦，“如果老兵都死光了，新兵就拿起火把继续往前。不许后退！死兵不退！” 索伦点点头， “死兵不退。” “死兵不退。” 和他年纪差不了多少，二十代上下的少年们，一齐用低沉的嗓音跟着念了一遍，仿佛相互鼓励壮胆，又仿佛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然后他们再次恢复了无声的宁静，就像黑暗之中，被白色的焰光投射到影幕上的，同一个人的无数道影子一般，紧紧环绕着光焰。 铁甲装甲拍打着兵刃，发出叮叮叮的击铁声，在凌冽的风声中，跟随着三点白光，静寞得走向黑暗中去。 整条战线上，整条河界中，被影的帷幕，笼罩在黑暗中的壕沟里。 六支兵队，六百个少年，跟着十八点白色的火焰，向着对岸的黑暗，对岸的死迈出了脚步，没有一点额外的杂音，也没有人发出一句抱怨。 或许这和勇气也没什么绝对的关系。 或许能迈出脚步，反而正是因为恐惧， 正是因为不想独自一个人，被抛弃在无边绝望的黑暗之中，才会追随着一星一点的火光，才会无论前头到底是什么样的危难，也想和同类聚集在一起， 哪怕他们中有大半的人都会死，有大半的人会消逝在黑暗之中，但没有人退缩。 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同样的一批人，在同样类似的绝望和风雪之中，并肩向前是一样的。 深究起来的话，哪里有那么多大道理，那么多牺牲精神呢？ 狗屁人类的复兴，人类的命运，人类的未来， 只是不想一个人被丢在黑暗里，孤独得等死罢了。 所以哪怕是冲向死亡，也硬着头皮冲上去了。 一起生，或者至少，一切死。 也是在这一刻，索伦回望身边这批同袍， 看着无鼻，看着马粪，看着一只耳，看着白色焰光照耀着的少年们的脸，突然就明白了，死兵是怎么在这种前后具是死路的绝境下，依旧一直传承到今天的。 说是传承也不大对。 老兵死光了还有新兵。 新兵死绝了依然还有后继。 一代接着一代的少年们被扔到这壕沟里， 扔到这为人类而战的第一线， 扔到这黑暗里， 扔到这死境里往前冲。 死了一批又一批， 但无关紧要， 只要还有人，在这样最深沉的绝望下， 依然不选择自暴自弃得原地等死， 依然还有人举着火把向前进，主动走向黑暗的。 那他就可以算作是一个死兵。 死兵不退， 向前。 向前拼一条活路出来。 第一百八十章 勇者的歌谣 四公里，还是五公里？ 在阴影帷幕的掩护下，在先驱之炎的指引下，负重从河道的开阔地冲过去，然后攀上对面三十米的河堤，接着再往北冲最后一段，冲入岸防哨兵的阵列里，把敌阵杀溃驱散。 这就是战斗任务了。 难吗？其实不难，得到魔药强化的死兵，完成这种超级铁人三项的身体素质是有的。而且有帷幕提供的视觉掩护，而且魔法的狂风还是正对着对岸，由南向北吹的，他们趁势而击，是有胜算的。 不难吗？其实很难，因为对岸的哨兵，是在三五公里开外，一次校准后，就能一箭射穿锁链环心的神射手。每一个精灵都是天生的射手，但能做到这样的，恐怕也不会很多。而且坦白说，这阴影的帷幕也不是什么新鲜的魔法了，对岸的魔弓手如果连这种魔法都应付不来，那战线又怎么会僵持在这里，那些贵族又何至于舍不得私军不敢下河呢是不是。 穿越河道的开阔地必定遭遇伤亡的，但这还仅仅只是第一关罢了。到了后面爬河堤和冲阵的时候，迎面的杀伤才是最恐怖的。而如果对岸除了哨兵射手，还有一个剑圣百人队驻扎，那真的要拼到死了。 索伦走得很靠前，几乎和举着‘先驱之炎’的无鼻并肩走在一起，扭头看了看侧后方，在黑暗和狂风中，左右两边，隐隐约约各自闪烁着一点白色的星火。那是除了无鼻子外，另外两个老兵举着的火炬，仅仅分开了不到一百米，保持着阵型推进，却已经很难看清楚火炬周围的人影了。 这是死兵的战术，就是分兵分队，河道这么宽阔，正面防御线拉得这么长，而精灵人少，帝国人多。这些都是摆明的事实。 那就从六个渡口强渡，每个百人队还有三把火炬，再分出三个三十人小队，相互维持着百米的战术阵型前推。 如果运气差，就比如像他们一样，正好碰到哨兵的精英主力在对岸。那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但是这也就意味着在其他的战场，没有这些精灵神射手的存在，其他地方的胜算就能高出不少。 无鼻大概也是做好了这次覆灭的觉悟，才把有限的百人队又分成三个小队，反正也不可能扭头跑的，那就只有尽力牵扯，用自己的一条烂命拖延对岸的神射手，慷慨赴死了。 不过索伦可不是来跟他赴死的，实际上眼前的绝境，他至少有三个方法来破局，只是一时还没想清楚用哪一种。 最直截了当的是进入武神的状态，以霸者之姿君临战场，那真是对面有一个千人队都不够他撕得。只不过这还有两个延伸的小问题。 第一个确实是小问题，索伦还没来得及构造第三代影子，而且这帷帐的魔法，明显有影响其他魔法的功能，不止针对魔法箭，在暗影中只有‘先驱之炎’能看到路就说明问题了。 但是可以解决，索伦已经确认这不是什么空间魔法，也不是虚圈，所以只需要一些时间，等他看破这个魔术的原理。咳咳，不是用脑子和学识分析，是字面意义上，等他用视因果的魔眼，看破这一层层帷幕的时候，就代表施法也可以无视魔术影响了。 所以是小问题，毕竟魔眼自动得嘛。 第二个小问题就有点麻烦了，索伦不知道怎么进入武神的状态。 他现在已经是霸体状态了，可是还没有找到昨天那种，‘老子已经天下无敌了’的感觉。如果一定要亲手杀几个人才能慢慢进入状态的话，那还真有点麻烦了。 其次是用死亡冲锋冲过去。 呵呵，都不用想，骑士团的贵族怎么可能把这招教给奴隶兵？那死兵队他妈的还不得造反？都不用索伦挑拨，肯定一个个得都盯着那些贵族骑士长督军的，冲过去一换一了。 所以对岸的精灵肯定有针对死亡冲锋的策略，但肯定也会被死兵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冲锋打懵，至少，索伦冲过去肯定可以把对岸的哨兵驱散，那样死兵们就可以顺利过河了。 不过这还是要等索伦彻底解析了帷帐的结构才行。 而且还得亲眼看到目标才能冲。 这就很他妈的尴尬了，现在索伦突然发现，巫妖们拉开来的这个‘霍德尔的暗夜帷帐’，完全是在针对他的！ 这样一来就只能寄希望于那个莫名其妙的光环了。 昨天带着人冲山的时候，索伦就注意到不止精灵的魔法箭，刀剑，都对自己伤害大幅降低。就连跟在他身后的死兵，都能相当程度得获得伤害减免。 具体原理索伦依然不清楚，但管他呢，冰箱能拿来装大象就够了，还管冰箱是怎么造出来的吗？ 如果等会儿这种庇护免伤依然有效的话，那么索伦至少可以领着无鼻这支小分队，第一个冲到河对岸去。 可如果，过了一天这免伤挂就不再奏效的话……那生死各安天命喽。 “快经过河界的中线了，做好准备。”无鼻举着火把用低沉的声音开口，“越了界，就是同盟的地盘了，他们要开始射箭了。” 越了界就是同盟的地盘么，索伦眯起眼，那就是说帝国大地上的守护将同样不再生效了。 于是他和死兵们一起，抓紧了手里的刀枪，缩着脖子躬着腰，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得向前进。 然后索伦好像听到了歌声。 从无尽的黑夜之中，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在我的家乡，芳草茵茵的地方…… ……有一个姑娘……在等我归乡……” 索伦扭头看看无鼻，“是你在唱歌？调子还挺好听的呢。” “唱什么歌？”无鼻一愣，猛得大叫，“都趴下！” 然后一道星光从索伦眼角滑过，再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中了一拳。 接着他仰面朝天倒下去，看着无数道流星从眼前的夜幕里闪耀着滑过，后脑勺‘砰’得撞在地上，头盔震得他一阵牙颤。 “侏儒！” 索伦听到一只耳在身后不远处叫他的名字，他想要坐起来，但肩甲被身边的无鼻死死按着不让他乱动。 “都趴下！都趴下！别管中箭的！别管中箭的了！箭雨一停立刻跟着我冲！跟着我冲！就是现在！” 无鼻大叫着，然后一把跳起来，举着火把狂奔。 索伦能感觉到身边哐当哐当的，重甲士兵们喘息着发力狂奔的声音。 他咬着牙坐起来，肋骨硌了一下，低头看到一支羽箭，把他左胸的板甲击碎得如蛛网一般皲裂开来。里外三层的装甲板都射穿了，直直得钉在他的胸膛上。 艹了破甲了。 “侏儒！你死没！”一只耳跑到索伦身边。 而马粪一把拽着索伦的肩膀把他拉起来，“没死就冲！冲冲冲！” “没事！没事没事好的很！冲！” 于是索伦也顾不得检查到底是啥情况，跟着跑动起来的死兵们，追着已经蹿出去十来米的火光，向河道对面发足狂奔。 他没有扭头看，但不出意外已经有两三个死兵倒在身后，没有再爬起来了。 无鼻猛冲了一阵，大约是三五个呼吸的时间，一个滑步又跪倒在地大叫，“停停停！第二波第二波！” 于是索伦和其他的死兵们也一个鱼跃扑倒在地，寻找周围的砂石和障碍物做掩护，几乎是下个瞬间，星光似的箭幕就如风如雨得，贴着他的头皮横扫过来。 这一次索伦又中箭了，冲跃卧倒的时候稍稍晚了些，头顶左前方，眉毛上面额头的部位，明显的震击，好像被敲了一棍子，把头盔都打歪了。但箭道大概是被头盔偏折了，没有直接破甲插进脑门。 这力道真的和昨天不一样，索伦像虾米一样蜷在地上，把击碎胸甲的弓箭拔出来，胸口的碎铁皮都连带着掉出来几块，显然额外的抗魔插板已经报销了。 依然是昨天的那种魔法木箭，可威力根本就天差地别。但要问为什么没有当胸给他开个大洞射爆，索伦倒也知道为什么。 他能从被击碎的胸甲裂口中，看到挡在心口把箭矢拦下的最后一层屏障。还能是什么呢。 司寇德的思念。 又欠了这小丫头一条命。 索伦叹了口气，一把折断手里的魔法箭。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如果猜的不错，昨天恶战时那近乎离谱的刀剑无伤效果，果然是‘无畏’的祝福劈歪了，才带给他的暂时性的特效。 被精灵守护神祝福庇护的使徒，精灵士兵的武器又怎么可能轻易伤到呢？这就和死兵对贵族们无可奈何是一个道理啊。统治者的自保才是第一优先的规矩，精灵和帝国都一个样的。 但显然，‘无畏’不会再扔一个祝福给索伦了。 那么今天，接下来的就是一场血战了。 “走走走！冲冲冲！” 在无鼻明显压低了嗓子的低声嘶吼中，索伦下意识得一个驴打滚跳起来，紧紧咬着嘴唇，无声得向前冲。 在黑暗中冲锋，在箭雨中冲锋，和他同样的，陷入了死地的士兵们一起，默不作声的冲锋。 除了盔甲在奔跑时发出的沉重击铁音，和闷在头盔里自己的喘息，索伦能越来越清晰得听到，听到从前边传来的歌声。 “在我的家乡，芳草茵茵的地方 有一个姑娘，在箭毒木下等我归乡 她有好看的嘴角，带着甜甜的芬芳 为了美丽的姑娘，为了美丽的故乡， 拉弓吧兄弟，把箭射向远方， 遗忘你的彷徨，遗忘你的忧伤， 吻我吧姑娘，祝福我吧故乡， 把我的心带给我的姑娘， 告诉她终有一天我要回到爱人的身旁， 用挽弓的双手揽着她，静沉入梦香。” “停！第三波！！” 索伦抱着头前滚翻趴倒在地。星光闪烁的箭雨随着歌声一时暂停如期而至。从无边的黑夜中滑过，带着璀璨的光焰，灭杀一切从黑暗中挣扎着扑出来的野兽。 于是索伦明白了，他通过‘通灵’听到的歌声，是精灵的歌谣。也不算，严格得说，是精灵的魔法吟唱。 没有视野还逆风，神射手的箭感再强，也不可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就开始起到杀伤。这歌谣是针对‘霍德尔的暗夜帷帐’的魔法箭。 而看无鼻这样的老兵，虽然他听不见歌声，却很明显可以通过呼吸的节奏暗记，已经把精灵发射魔法箭雨的间隙背板了，躲避和冲锋都在恰当的时机，简直熟练得令人心痛。 也是，像这样老兵们分开来带新兵，这生与死的节奏，只要冲过一回两回，每个人都能记住了……活下来的。 索伦抬起头，他能听到‘歌声’又开始了，对面的精灵绝对也是老兵，箭幕吟唱发射的间隙都是整齐划一的。而无鼻呼喊冲刺的时机却稍微查了一点。 不过这也不是他的错，他当然不能第一时间冲锋，还要举着火把张望，不仅要确认刚才箭雨下本队的死伤，还得确认其他分队有没有跟上，是不是依然保持着一百步以内，相互照应配合的进击阵型。毕竟就这样单队三十人，或者三十人都不到的冲上去，那就是一波一波送人头了。 “冲冲冲！抓紧了抓紧了抓紧了！” 索伦也爬起来，连拉带拽的，帮忙把身边趴着，跟不大上这种冲刺节奏的死兵新兵踹起来。 这样太慢了，冲的太慢了，而对面整齐划一的箭雨又太快了。 每次冲不到一百米，对岸就唱完了歌一波箭雨扫过来，哪怕是从河道中线开始冲的，依然还有两公里的路程，十波二十波的打击，这点百人队，哪怕有盔甲，很快就会被破魔箭消磨殆尽的…… 嗯？破魔箭？ 索伦灵光一闪的瞬间，歌声又停了，而无鼻的怒吼也如约而至，“第四波！！” 这回索伦没有抱头鼠窜，他蹲在地上，死死盯着黑暗。 然后他确认自己看到了，用鹰觉的魔眼捕捉到，流星雨再一次划破帷幕笼罩的黑夜，闪烁着的星光带头从头顶滑过，留一下一道清晰可见，在那个闪耀而过的瞬间，几乎烙印在视网膜上的光轨，撕破层层帷幕而来，横穿死兵们的队列。 而更多的破魔箭也如约而至，追着流星的光轨，降下一片死亡的箭雨。 果然，箭不一样。 精灵的破甲箭，是依靠魔法造成杀伤的木箭。而闪光的那些，是星流羽箭，箭头是金属片，用来作领头的哨箭和测距定位的。 如果索伦的猜测不错，精灵并不是真的能看破帷幕狙击，能看破的话以穿铁环的箭术，早就一箭一个把死兵们收拾了。应该是那歌声！是那魔法吟唱，是某种提升箭术命中率的祝福，可以穿越巫妖的帷幕魔术！ 所以，是有领射的神射手射出定位的星流箭，而其他的箭手用破甲箭，追着星流箭的箭道，进行覆盖射击的战法。 这种覆盖射击不仅能对死兵造成杀伤，有星流箭的光轨定位，精灵们可以明确得把握，躲在帷幕里冲锋的死兵部队的前进轨迹！ 这样等他们从帷幕里冲出来，迎头而至的，才是最致命的箭雨！ 也就是说，如果那歌声才是真正用来穿破帷幕，替星流箭定位的魔法的话…… “有一个姑娘，在箭毒木下等我归乡……” “冲冲冲！” 索伦把眼睛睁得和铜铃一样大，一溜烟跳出去，在无鼻‘你小子居然还没死呢！’的怒视中向前冲。 索伦无视身后的死兵队友的怒吼和呼唤，孤身冲入暗夜的帷帐之中。 他一把撤掉了遮挡视野的头盔，双眼死死盯着茫茫的黑暗，无尽的夜。 瞳孔疯狂的颤动，疯狂的寻找，疯狂的看！ 仔细看！ 仔细看！ 只要仔细看！ 就能看得到！ “她有好看的嘴角，带着甜甜的芬芳……” 看到了！看到了！果然看到了！ “为了美丽的姑娘，为了美丽的故乡……” 帷幕被一层层拨开了，宛如歌谣呼唤的姑娘回应了战士的呼唤，拉开窗棱，用思念的光芒穿越暗夜指引了前路。 仿佛喷泉的光柱，从岸堤顶上，洒下一个抛物线贯穿了迷障，在索伦的魔眼中，这道摧残弧光的轨迹比星流箭的箭道更加清晰可见。不仅仅是驱散了帷帐，在光道中，甚至连狂风都停歇了。为箭雨打开了完美的飞行轨道。 为什么索伦连这都知道，因为风就是停了，他身边的风！那光柱的坐标，是直直得朝着索伦的身前扫过来的！ “拉弓吧兄弟，把箭射向远方……” 原来如此，这导航的一箭，不是瞄准着手举‘先驱之炎’的人，而是自动扫向冲在第一个的死兵么…… 索伦看着直朝着脑门上照过来的光柱，知道这一轮箭雨一射出来就会出问题了。躲不躲得过去不是问题，问题是他不能躲。 精灵虽然不能直接用魔眼看到导航魔法的光柱，但星流箭的轨迹是不会骗人的。 索伦一个人前冲出‘先驱之炎’的范围来，狂奔前冲了三五百米，星流箭的射击曲线会发生明显的变轨！岸堤上那些是神箭手不是瞎子，这一轮箭只要一射出来，立刻就会发现不对劲！ 因为死兵前锋的前进速度太块了！ “吻我吧姑娘，祝福我吧故乡……” 现在的箭雨还是公式化的战术应对，一旦对方发现不对，肯定会使用其他的战术或魔法！这可是站在精灵同盟的土地上！ 虽然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情况，但没有犹豫的时机了！ 拼了！！ “把我的心带给我的姑娘…… 告诉她终有一天，我要回到爱人的身旁……” 立在岸堤山岗上的精灵弓手，用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三指扣弦搭箭，拉满了长弓，清唱着家乡的歌谣，引箭不发。而他身后的弓手们，也引弓搭箭，将魔能注入破甲箭中。等待着最后的唱词完成。 他们的面前，如同万丈高的黑暗海啸，又好像从天幕落下来，频闭了天地的帘子，宛如黑暗的石墙，又好像暗夜的帷幕，完完全全沿着整条河道，遮蔽了看向南方的视野。 就好像整个世界，到了河界就是尽头，前方再没有任何的生机，有的只是纯粹的绝望，和彻底的死亡。 这‘霍德尔的帷帐’，虽然不是什么破坏性杀伤性的死咒，却如此压抑，如此令人绝望，那几乎改变天地的伟大魔力，每一次看到，都令一切生灵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惧。 畏惧，当然畏惧了。 哪怕是‘无畏’的信徒，只要是生灵，就会畏惧这样绝望可怖的黑暗，无法想象构成这骇人力量的绝望，到底有多么庞大和恐怖。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站在这条战线上的人，每个人都想逃走，逃得离南方那群恐怖的灾难远远的。一直逃到遥远的故乡去，就像歌唱的那样，逃到爱人的怀抱里去…… “然后和你们的爱人一起，等着再次面对这一切吗？” 他们的守护神无畏是这么说的。 所以几百年来无畏一直站在这里，阻挡这黑暗。 所以几百年来他们也站在这里了，面向这黑暗。 站在这里带着近乎绝望的压抑，朝着几乎永远不死，永远不肯安息的南方的亡灵，射出被爱人祝福的箭雨。 等到驱逐了这黑暗，等到了赢得了胜利，就可以归乡，归乡…… “用挽弓的双手揽着她，沉入梦……” ‘biu’得一声轻响， 插在精灵吟唱的最后一个音符前，从哨兵们的头顶传来。 借着这精灵歌谣的光柱，驱散‘暗影帷帐’魔法干扰的最后一瞬间。 索伦用‘关海法的跳跃’，沿着帷帐揭开的这一丝丝间隙，瞬移跳跃上了堤岸的上空，出现在精灵哨兵箭手们的头顶上。 如果换了平时，索伦是绝对不敢这么大大方方得往一群精灵弓兵脸上跳的，这么嚣张哪怕思念都保不住他。 但他还是跳脸了，完全是出于对前线的精灵士兵们，对这些老兵专业素养的绝对信任！ 是的！出于信任！ 而精灵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领头的神射手，动态视觉在第一时间，就盯住了闪现到头顶的索伦！ 一个死兵，穿着重甲，没有举火炬，像个巫妖一样闪现到了他们的头顶…… 这些元素拼凑到一起，即使是魔法世界的常驻民也不可能在第一瞬间推论出个所以然来。 但他还是把扣在弓弦上的星流箭，按照原先的轨迹射出去了！朝着上一个瞬间，索伦跳跃前被光照标记的地点！ 而他身后的，约有半队人，不到五十个哨兵弓箭手，也齐齐得跟着星流箭的轨迹，射出了成排破魔箭的箭雨！ 哪怕他们每一个人都看到索伦了！ 哪怕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盯着索伦呢！ 哪怕他们任何一个人，朝着此刻在空中自由下落的索伦，射出任意一箭都可以命中他！ 但没有人偏转手中的长弓，甚至连臂弯的抖动都没有。 他们可是最顶级的神箭手，精灵中也是最顶级的，哪怕是用针去刺他们的眼睛，也会纹丝不动的那种，又怎么可能动摇呢？ 尤其是在为了所爱，为了故乡，站在最前线，无所畏惧的，或者心怀畏惧得，直面真正的，纯粹的黑暗的时候。 这群无畏之人，又怎么会动摇呢？ “……梦乡。” 齐声的清脆的弓弦绷响成一片， 齐刷刷的箭雨跟随流星的闪烁，沉入笼罩了河道，落入了黑暗的帷幕中，再无声息。 在索伦的耳中，这才是最动听的乐章，听了这样美妙的一曲，必须要报以答礼不是吗？ “美杜莎的吹息。” 第一百八十一章 北岸 幽暗黏稠的‘蛛丝’从索伦右手的掌心炸开，被魔力的飓风卷着逆时针螺旋扩散开去，几乎在弹指的瞬间，就在天地间结成了绝对的死的罗网。 其实说扩散并不大对，这魔法的原理，并不能算是索伦把诅咒的灵丝，从手里‘投掷’捕捉了目标。更准确的说法，是在他跳到了弓兵们头顶上，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一瞬间，他们间的魔法联系就形成了。 战场中你死我亡的敌人，如此显而易见的因果，被‘美杜莎的吹息’直接转化成了诅咒的链接。只不过这个诅咒的最终效果是石化罢了。 就在昨天，河道的另一边，索伦才用这个禁咒灭杀了一整支千人队。 但是故技重施，索伦却突然发现出问题了。 禁咒没问题，战场上所有的精灵神箭手注意力都在索伦的身上，石化的诅咒已经顺利形成了，索伦自己都可以‘看见’，美杜莎的吹息，形成的诅咒魔网，就好像纤维化的神经网络般，一端被抓在他的右手掌心，而另一端，犹如异形的生体处突般蠕动的黑色触手，在刹那间结成，树根般的末梢深入精灵弓手们的口鼻和眼眸，和整个人体的魔法回路纠缠在一起。 问题是接下来，把精灵们的灵魂拉出来，完成石化诅咒的步骤。 索伦发现拉不动了。 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问题， 昨天霸者武神的时候，他压根都没怎么注意，就和漩涡吸尘器一样把一千人的灵魂从身体里抽了出来，聚在手里化成个球。 但今天就不行了，拉不动。 索伦也不知道这么形容是否合适。 这些灵魂的力量，重得惊人。 ‘轰’得一声，索伦从高空坠落在地，全身的重甲把地上都砸了个坑，他单膝跪地倒不是扭了脚，而是他也动不了。 ‘美杜莎的吹息’没有被完成，索伦和这片战场上，不到五十名魔弓手之间的诅咒魔网一直维持着。并且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他体内的魔力！ 艹，又是怎么回事…… 索伦眯着眼看向那些被黑色的魔网包裹着口鼻，整个颜面和上半身都被侵蚀的箭手们。 他们依然还维持着持弓射出了箭矢的姿势，眼睛死死瞪着索伦，但是没有人哀嚎，没有人惊恐，没有任何一个人产生丝毫的动摇。 哪怕全身动弹不得，大半的魔力回路都被禁咒的魔网给冻结了。但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放弃战斗。 昨天一千双眼睛，在武神的威压下化为灰烬。 今天只有不到五十双瞳孔，但却如磐石一般难以动摇，甚至还从眼眸的深处，闪烁出了银色的光芒。一点一点得，银色的闪电从他们的眼眸中绽放出来，在驱逐着探入体内的诅咒魔网！ 艹了，都他妈青铜圣斗士啊？昨天才用过一次的禁咒，第二天就做了魔法对策也太夸张了吧！ 索伦额头上渗出冷汗，他不是一点点慌，是老几把慌了。 因为领头的神箭手居然能动了你敢信！ 还好能动的不是手臂，只是嘴唇而已…… “在我的家乡，芳草茵茵的地方……” 别唱了你艹！ 然后索伦就看见周围的所有弓箭手，都一齐开始动了！ 不止是虽然有快有慢，但依旧整齐划一的动起来准备拉弓的姿势。 索伦还可以看见，伴随着歌声，银色的闪电爆发似得从精灵们的心底窜了出来。 守护的银蛇与诅咒的黑网在他们体内激烈的争斗着，把精灵们的胸腔，手臂，脸面都被灼热爆发的魔能烧开炸裂，皮开肉绽，空气中散发着皮肉被炭火炙烤着，散发出的焦肉的臭味。 依然没有人退缩， 精灵箭手们好像生了锈的人偶，顶着体内魔能激斗发散出的灼烧和剧痛。关节僵直着，但随着银色闪电一点一点得驱逐诅咒魔网，开始艰难得移动了。 没有人转身向后逃， 只是一个接一个得，转向索伦，举起了手里的弓。 妈的，该死的唯心的魔法世界。 这么说很恶心。但看起来，这就是那种‘心有多强，力量就有多强’的白魔法。 如果你无所畏惧，任何邪恶力量都无法使你屈服之类的。 哦，真是厉害呢，真是伟大呢，为了故乡为了爱人，勇敢的坚守阵地，面对一切邪恶是吧。嗯，果然精灵们的眼中，人类这种存在，就是邪恶的是吧？ “为了美丽的姑娘，为了美丽的故……” “哧” 一柄剑打断了精灵的歌谣，从他的眼眶里刺进来，插穿了脑干。 索伦右手如同攥紧了渔网一般，拉着无数道根茎似的黑色灵丝，用左手把腰间的佩剑掷出去，击杀了神箭手的领队。 “关海法！关海法！再吐几把剑出来！关海法！艹！风翔炮！” 可是影子全无动静，而索伦试图用左手施放其他的魔法，也没有反应。 好吧，看来这个禁咒也不是完全的无敌无解瞬秒全场。 到底是个禁咒，占用了太大的魔力太多的回路，索伦都无法在维持这个魔法的同时，使用其他招数。 所以如果不能一瞬间秒杀全场，就可能因为几颗‘勇敢的心’，陷入现在这样，一个‘顶上级’被几十个精英拖入僵持的窘境了。 难怪都不怎么有人用这招了。 勇敢，还真难以琢磨的感情…… “拉弓吧兄弟，把箭射向远方！” “遗忘你的彷徨，遗忘你的忧伤！” 索伦扭过头，冷漠得看着一个个张开口，怒瞪着自己唱起歌的精灵弓手们。 “好吧，那就假装我才是反派好了。” 于是他也不再说话，就在歌声中，缓步走向精灵的弓兵头领，踩着他的尸首，把插到眼眶里的单手剑拔出来。 然后维持着魔网的束缚，走向下一个，下一个，再下一个精灵。 割开他们的喉咙，斩断他们的脖颈，劈开他们的脑袋， 把他们一个个都杀了。 直到河堤上再次恢复了宁静， 只有从帷幕中吹出的南风呼呼的刮， 把血的味道送回北方，送回箭毒木的家乡。 北岸 ‘无畏’猛得扭头，侧脸看向神殿外，茫茫的黑暗中，“那个初生的武神过界来了，” “那边是神殿的防区，大屁股应该对付的了，”大法师尤格垂下苍老的眉毛，“只是可惜，又有一批好孩子们归乡了。” 无畏攥紧‘湖光’的剑柄，“这次恐怕是真的决战了。你找到那家伙了么。” 尤格依旧盘着水晶球，摇摇头，“没见他的影子，但是施瓦托德带着他们的第一魔导军团过来了，就在对面，搞不好真的是第一战，或者最后一战了。” “大战开始的时候，唯独那家伙不在前线，你信吗？”无畏再次侧过头，死死得盯着对岸，盯着南岸展开的重重帷幕。 “哼，怎么可能，那杂种肯定是躲在某个角落里等着阴人吧。呵呵，都一把年纪了做事的风格还是这么卑鄙。”尤格咧着嘴笑，苍老发灰的眼睛里发出阴冷的光，“安提亚斯，你怕不怕。” 无畏呵呵一笑，“老东西，你还记得我的真名呢。” 尤格冷哼，“那是当然了，我还记得上代女王屁股上有三颗痣呢。哎哟，又圆又白又大，哧溜哧溜，不行了搞不好等会儿要死了，让我最后冲一发……” “……”无畏耸耸肩，也见怪不怪了，发呆似得看着完全遮蔽了河界的帷幕，“老东西，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能做错了。” 尤格没有说话。 无畏停了一会儿，“如果当时我们站出来阻止她，或许今天也不会……” “安提亚斯，你今天的话太多了，彷徨会让你的剑变钝。” 大法师站了起来，从无畏的身边漂了过去，白发无风蒸腾，法袍子下如树杈状的紫色闪电如雷云般激荡着，蒸腾着几乎点燃了整个神殿附近的魔能，“还是老规矩，我会把其他杂鱼都挡下来的，你不用担心别的，只要把那一剑斩出去就是了。” 大法师尤格在神殿外扭过头，好像是在看老友最后一眼，苍老干涸的皮肤下，空洞的眼眶内好像包裹着一团耀目的雷光。 “斩了基力安，把一切都了结，我们就能归乡了。” 随即他划作一团耀眼的雷光，闪烁着紫色的光芒，自大地倒霹向天穹，在遮天蔽日，漫无边际的暗影帷幔上，留下一串闪耀若龙形的雷影。 而像是在响应老友的呼唤，从帷幕的另一边，远远看去也如曳光弹一般升起了一团璀璨的白光。越过重重的帷幕向紫电迎来。 而白光后面，跟着升起的是数道，数十道，数百道，上前道犹如人型的黑影鬼雾，就如浓厚的烟云，追逐着白光，飞翔在夜空上，遮蔽了从帷幕顶端漏下来的最后一点星光。 而从整条战线上，更多的黑烟在从南岸升起，连成一片密集的乌云，在一点白光的带领下，以远比帷幕更庞大，更汹涌，更恐怖的气势，如雪崩，如海啸，如雷暴，向着无畏神殿的顶上，向着被帷幕遮拦的苍穹，向着被紫色雷光所庇护的河界与青山，汇聚而来。 同样是北岸， 无鼻背着锁链，咬着火炬，攀爬上岸堤。 他其实多少有些猜到，对岸的箭雨为什么会停了，但有的事情就算心里早有预料，亲眼看到还是会很震惊。 索伦坐在由五十多颗精灵脑袋堆成的小丘上，把一柄血迹斑斑砍骨头砍到卷刃的单手剑平摆在腿上，正默不作声得等着死兵们爬上来。 好像坐在血肉的王座上，等候觐见的真王。 或许加入这小子的兵队，跟在他身后冲也不错。 索伦数了数无鼻带着的第一队，只爬上来二十个人，之前的几轮箭雨大概射倒了十个吧。 现在他是知道了，领头的魔法箭瞄着第一个人，那么走在前头的第一队就是后面全队的挡箭牌。 严格得说，这个战术走在第一个举火把的无鼻，才是吸引火力的靶子，理想的最优解，是他这个兵头一个人走一队，其他人跟在后面。 不过面对这次的精灵神射手，显然死兵队的老兵也没把握，才会选出一队人来，其实都是以防万一他阵亡的时候，能捡起火把继续前进吸引箭雨的靶子。 原本预计三十人的伤亡，只死了十个还算不错吧。 “哦侏儒，你小子还没死呢！太好了，我门牙磕掉半个，能帮我治……你的手怎么了，不要紧吧？” 一只耳和马粪也爬了上来，当然索伦可不会说他们运气好，只能算命硬。 一只耳满嘴都是血，被一箭炸碎了头盔面罩，射断了上颚半边门牙划开了嘴唇，现在是一只耳加兔唇了。 马粪身上也插了两支，不是，一支箭，背上被射穿了一个洞，箭头从腰肋穿出来，把整个人卡在盔甲里了。 其他人的情况也都差不多，没见到哪个毫发无伤的天命之子。 至于索伦倒是没啥事。 “没事，魔法反噬罢了。睡一觉就好了。” 右手石化了，索伦还没脱盔甲看，但右手到前胸都没知觉了，‘美杜莎的吹息’还是失败了，僵持的太久，那些弓箭手拼着最后的‘勇气’，反过来把他的灵魂拉伤了，暂时没法用魔法了。 索伦揉了揉僵硬的右臂，把剑插在精灵脑袋上，“脑袋硬通货，你们谁要自己拿吧，给我一把剑。” 马粪把自己的佩剑递给索伦。 而无鼻举着火炬走过来，“脑袋借给我一颗，用‘先驱之炎’把突破战线的信号发出去。 都退远一点，等会儿火焰很大，对岸和沿岸都能看得见。我们要守住这个渡河点，等后面的大军渡河建立前线阵地，再前进。” “再前进？”一只耳忍不住问道，“你看我们还能再前进？” 无鼻斜了他一眼，“你觉得他们会让我们歇着？做好心理准吧，不打到天明没个停歇的时候。实在太累的话，就倒在地上装死。” 一只耳恍然大悟，“好办法。” 索伦嘿嘿笑笑，猛得脸色一变，“都装死！快都装死！有人过来了！有东西飞过来了！” 一只耳和马粪立刻跟着索伦往地上一倒。 无鼻更是果断把火炬扔到一边免得被暴露了。其他的死兵小队也跟着趴下，都用不着伪装的，反正大家都被射得和箭靶一样，鲜血淋漓，缺胳膊断腿的。 “怎么回事……”一只耳小声问。 索伦瞪着眼看向北方的云层，“嘘，歌声。” 有什么东西唱着歌飞过来了。 索伦远远得就能看见，一大片朝霞似的火云飞速得接近，很快撕破了阴云和黑风，如跳出的朝阳一样跃入索伦的视界。 毫无疑问的是个神。 精灵神。 索伦都见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说笑了也就杀过一个。 又是个女神。 金红相间的毛发，赤金的瞳孔，一手持着赤色凤凰纹的鸢盾，另一手举着四米的骑枪，还披着披风。从上到下都很有料，哪怕全身上下都被魔法甲胄包裹着，但仅仅是战靴和裙甲间露出来的，把贴身练功服都绷到丰满滚圆的曲线，着实让索伦看得有点……咳咳咳，在军营待得太久了，看啥都会那啥的大家理解的。 所以话说回来，其实女神多也没啥不正常的，精灵人口那么稀缺，看一线厮杀的剑士弓手一水的男人，大概精灵同盟内部就是个母系社会。 从神光的强弱考虑，这个神比没回复到最强状态的‘炼金’还差一点呢，而且嚣张得很，这么昏天黑夜的，它居然还骑着一只凤凰，明光大放得唱着歌飞过来。老远就让索伦看到了。 不过它的神光是类似火焰的金光，和无畏的银色闪电有明显区别，大概不是‘无畏’。 好吧，对方也没真傻到穿的花枝招展得，上战场当活靶子。 骑着凤凰，或者某种火鸟，的精灵神，而跟在它身后，还有上百只类似的烈焰魔鸟，明显是驯化的空军坐骑，背上都有人影，大概就是这位神的亲卫使徒。 这支精灵神和它的卫队，被笼罩在某种黄金的云团之中。 它们聚集成一团，金黄相间，就如大朵的火云，从北岸战线，从索伦这些死兵的头顶上飞跃而过，眨眼间就成片成片得，迎着南风钻入暗影的帷幕之中，仿佛投入了幽暗的湖泊中，一瞬间就消失在帷幕背后了。 这转瞬即逝，从头顶一掠而过的画面，仿佛只是纯粹的海市蜃楼，索伦眼花看到的幻象而已。 不过显然不是索伦看花了眼，而是只有索伦能看见。 他能提前侦察到这群神兵的靠近，及时倒在地上装死躲过去，恐怕是‘视因果’魔眼和‘通灵’的功劳。 那黄金的云团，大概就是某种隐藏精灵们位置的魔法屏障，索伦估摸着自己听到的歌声，就是维持这潜行魔法结界的咏唱了。 因为其他的死兵可没人听到，也没人看到那么显眼的神光。 话说回来了，这群能从这种战场上活到现在的家伙，还真都是些老兵油子了，装死一个比一个熟练，索伦要是不爬起来说没事了，大概还会以为这群人真的都死了…… “是‘胜利’，”无鼻倒是知道这位神，“这个神在战线上陨落好两次了，但‘胜利’的试炼是最简单的，只要‘赢得胜利’就有资格继承神位了。 你确定她往南边越过帷幕去了？那大概是去奇袭铁蜘蛛了。” 在帝国军发动全线试探的同时，奇袭前线的通灵塔，从根源上打消帝国的魔力优势么，这倒是个常规思路。不过帝国贵族们应该安排了足够的军力防备铁蜘蛛，这总不至于让人偷袭得手才对……吧？ 唉，真是说不准，天知道贵族军官到底会不会临阵拉跨。 关键还是，如果太依赖单一的一两种魔法的话，恐怕还真的很容易出问题。就和这次索伦过于依赖‘美杜莎的吹息’，结果废了一只手，只能倒地上装死是一样的。当然那也是没办法，索伦只会这一个瞬发禁咒啊，死亡冲锋还要读条呢。 但有一说一，精灵的魔法水平真不是假的，对策是一大堆，连悄无声息得，越过帷帐奇袭的手段都有了。那霍德尔暗影帷帐这个大魔法，估计也和死亡冲锋一样快没用了。 而假如贵族那边再坑爹一点，反应不及时的话，说不好这次铁蜘蛛还真会出问题。 再怎么说刚才那个红红火火的靓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神不是？而守卫大营的就是些流鼻血还要用治疗卷轴的玩意，所以战场的局势真的像这种最糟糕的方向发展的话…… “不能发信号，要是大军过来了，铁蜘蛛又被‘胜利’奇袭端掉，那过来的大军，就和昨天它们的军团一样，要被整个包饺子吞掉了。”索伦朝把火炬拾起来的无鼻，认真得说道。 无鼻看着索伦沉默了好一会儿。 索伦还以为他会再来两句，死兵不退，服从军令，死战不屈之类的口号，结果他蹦出来一句。 “那搞不好我们还得负责断后，说不定还要为战败背锅。” “……” 索伦是真的无语了，也是，他这两天都能看出帝国的贵族军官到底是些什么玩意，这些老兵油子能不知道吗？ “但是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你明白吗，”无鼻举起火炬对悬崖下晃了晃，随后把铁索抛下去，这是后面两个分队赶上来了，“我们是死兵，有自己的军规，因为你的奋进我们提前突破了战线，可以多休整一段时间，但总归不可能就这样按兵不动。迟早得和南岸联系的，难道这样扭头回去？” “那就继续向前喽，”一只耳凑过来插嘴，“贵族反正堵在南岸也不敢自己过来，我们继续往前吧。” “在精灵大军的重围中向前？没有帝国的支援和补给？”马粪翻了他一眼。 一只耳也翻了他一眼，“帝国那个是补给还是拖后腿啊，到头来还不是要我们顶在前面自己打？快算了吧，人少点活动起来还方便一点。你看，我从尸体上摸的精灵饼干，妈的和蜜一样甜，比帝国的咸臭丸子好吃多了！ 而且侏儒不是说，‘胜利’刚才往南去了吗？那附近应该没有第二个精灵神了吧？ 我们继续向北走，反正只要不发信号，不止帝国不知道，精灵也不知道我们已经突破河界过来了不是吗？ 趁着它们谁都没反应过来，随便打两个据点，反正多搞点脑袋回去可以交差就行了呗。” 一群死兵都扭头看着他。 一只耳莫名其妙的，把饼干塞嘴里嚼得咔嚓咔嚓响，“干嘛？” 索伦忍不住问他，“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一只耳耸耸肩，“小偷。” 第一百八十二章 砍树 南岸， 被笼罩在夜幕中的一号大营，前一战燃烧的战火还未熄灭。 死兵们忙碌得扛着军械，盔甲和死尸砖石来回奔跑，把尸体清理干净，重建防御城墙，搭设箭塔和弩机，把军械补给品分发给各个前沿哨所。 布丽吉特.阿比迪斯依然还没放弃，在人流中穿梭，拉着来往的死兵询问， “你见过吗？一个少年侍从，名叫索伦，土黄色头发，棕色瞳孔，法兰妮来的……你见到过吗？一个少年……” “阿比迪斯！阿比迪斯！” 雷诺带着两个亲卫骑士奔过来拽住她。 “前面要召开军议了，你在这干什么呢！还在找你的侍从？他死了你懂不懂！死了！” 女骑士有些茫然得扭头看着雷诺的脸，看着亲卫骑士们在火光下，被血光和灰烬扑满的面孔。 死了？这就死了？才刚刚要再见的，这就死了？又死了一个？ 是还不够努力吗？都一路冲到前线，和死兵一起并肩奋战，终于把一号营寨都攻克了，可结果，依然还是这种结局。 她身边的人，就只会一个个的，这样离她而去？ 这时有一道耀眼的明光从南方升起，所有人一时停下了手里的事，扭头看去，只看到在一道白光带领下，成百上千的黑烟从南方升起，攀越帷幕，向着天界上升。 “是黑暗飞翔……该死的巫妖那边已经开打了！肯定是兰卡斯特那边发动主攻了！看准了我们筋疲力尽没法参战么……”雷诺怒瞪着女骑士，“你给我打起精神来！搞不好这就是大战了！这种时候你就躲在后面，只想着一个侍从吗！阿比迪斯骑士长！” 布丽吉特被他吼的一愣，咬着嘴唇点点头，“我明白了……我去参加军议，争个先锋官！雷诺，把还能战斗的人聚集起来！坐骑都拉出来！做好死亡冲锋的准备！” 雷诺带着亲卫骑士们，跟随布丽吉特离开，忧心忡忡得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行啊，就这样子三心二意的，怎么和兰卡斯特家争…… 死兵队的兵头们蹲在城墙下的阴影里，好像一群蹲在路边闲聊的鸭子，看着吵吵嚷嚷的骑士们远去。 “那个就是大团长的女儿？长得和他一点都不像。” “脑子倒是一样的蠢，居然敢跟着我们一起攻城。” “骨头倒也是一样的硬，至少敢和我们一起攻城。” 猪猡摇摇头，“别管她了，那么多人护着呢。侏儒那小子死哪去了，找着没？” 双头的头回应道，“没人见到他，我们死的都不到一个千人队了，哪能一具一具得把尸体都翻一遍，搞不好他都被埋了。” 猪猡沉默了一会儿，“也说不准，霸者本来就是最容易死在战场上的一类……” 双头左看看右看看，当然在场的死兵兵头都只是沉默，所以有些话还是得他来说，“大兵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死兵队昨天整个被打残了，没个一两年可缓不过来。 阿比迪斯家的这副样子，恐怕也指望不上。 要是让血蔷薇拿回大团长的位子，咱们怕是要掉脑袋吧？” 猪猡点点头。 兵头们，铁颚，烂脸，刺猬，双头，流星锤，一齐盯着他。 双头缓缓开口，“要不干脆……” “……也是，前怕狼后怕虎的，还不如一个小兵敢拼，活该这么多年还是个兵头。”猪猡咧开嘴笑笑，抬起头看着他们，“找剑疤，问问他们大营在哪儿。” 兵头们点点头，一齐站起来向着阴影和火光中分散开去，好像找到了猎物的鹰。 北岸 越过河界的死兵队在暗夜中迅速推进。 索伦走在第一个，用魔眼开挂，领着众人绕过精灵布置的警戒和防御魔法阵。 而一只耳走在第二个，在索伦要踩到什么魔眼看不见的非魔法的陷阱的时候，拉上一把，把他从鬼门关前拽回来。 “所以你之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索伦和其他人等在一旁，看着一只耳爬到树上，用匕首挑断机关解除精灵布置的暗箭，再次忍不住问道。 “我要说多少遍啊，我真的是小偷，小偷或者强盗，在贵族的领地上又不做他的奴隶，还有什么其他职业可选吗？”一只耳也是无奈，一边检查了一下拆下来的弩机，转手递给身边的马粪，“这手弩还可以用，一下子能射三发箭呢别浪费了。” 类似的机关弩，他已经拆了两个带在身上了。 无鼻有点无语，“我们往北走多远了？有十里了吗？我这还是第一次过河这么远，刀上连血都没沾的。” 马粪紧张得望着黑夜中的山丘来回看，“怎么会这么久都没遇到人呢，不会有刺客等着埋伏我们吧？” “这到不用担心，那边简直是大合唱，吵死人了，说不定是有其他死兵队渡过了河发了信号，精灵的生力军大概全集中过去了。” 索伦指指东南方，隐隐可以看见远方层层的乌云中，雷光闪烁，乌云滚滚，好像雷鸣暴雨一般传来阵阵轰鸣，魔法灵风也从四面八方向着那片战场汇聚。 “南线总攻了？那我们这是要往那里去？”无鼻倒不担心精灵们会在行军路线上埋伏，因为作为死兵队的兵头，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在往哪去，精灵又怎么埋伏…… “这座山丘的北边肯定有精灵的营地，十有八九是刚才精灵神的神殿，”索伦就是专门绕过了防御魔法阵潜行，一路上没见到哨兵，大概都分到岸堤上射箭了，现在已经可以远远的看见，从山脊后冒出来的金红色神光了，“精灵神和使徒神兵前脚才离开，现在就是一座空营，我们放把火把营地烧了，撤回去也可以交差了吧。” “端掉一座神殿？那功劳是足够了。”无鼻举起拳头向后队挥了挥，死兵们纷纷戴上头盔，拔出刀枪，做好战斗准备。 这支趁着黑夜和前线战事的掩护，在索伦和一只耳的带路下，绕过了各道防线和陷阱的奇兵，悄无声息得摸过山头，潜到了精灵同盟的大营前。 精灵同盟和帝国的军制一脉相承，营区布防和防御工事也都差不多，在丘陵主战场这段无魔区域，也没法使用什么花里胡哨的魔法，建筑城垒防护。但不知道是为了展现神力还是怎么的，山丘另一边大本营的中央，那座‘胜利’的神殿，就是特别的别出心裁。 在营垒中央是一颗大树，白色枝干上的叶片不是实体，而是由金赤交间的神力，幻化出来羽毛状叶片。远远看着就像是白色的树干上，点燃了熊熊火焰。交织的树干上有一座显眼的神殿，就如鸟巢般，散发出显眼的神火。将营寨四周完全笼罩在鲜亮的焰光了，一切暗影和邪秽都无所遁形，看起来是不大可能继续潜伏靠近了。 “看的见那树吧？”索伦扭头确认。 “咦？这不会是‘胜利的梧桐’吧？怎么在这？我听说这树应该是第二道防线的核心啊？难道我们跑了这么远？可是明明没有越过丘陵吧。” 无鼻皱着眉思考了片刻就放弃了思考，“管他呢！走！把那棵树砍了！” 于是死兵们哦吼吼得就抄起家伙冲下了山头。 索伦也用左手举把剑，石化的右手里塞了柄长枪，跟着兵队开始冲锋。 果然他们刚冲入火光之中，就从那梧桐神树上传来响亮的尖鸣报警。 于是营寨里一阵骚乱，不等死兵们冲过百步，就有哨兵从营墙上露出头来，发现了死兵队的到来，立刻开始高声呼唤。 于是守营的弓手们纷纷爬上城墙，冲着又冲过百步的死兵们进行了第一波齐射！ 于是一排流矢从冲锋死兵的头顶上飞了过去。 是试射定位？可这才三百步都会射飞，是不是精灵啊？ 过了一会儿是第二波箭矢齐射，这次准头正了点，至少有一箭射到索伦头盔上弹飞了，叮得一声。 wtf…… 索伦真的无语了，他们都加速冲到城门口了，第二波齐射才射出来？这射箭的都是厨子吗？ 而此时冲在前列的老兵带头，重甲的战士们已经一跃而起，撑着长枪，或者扒着城墙，连爬带跳的，和一群禽兽似的翻越营垒。 索伦也仗着霸体冲跃，一下跳上营墙的箭垛，蹲在城墙上与一名持弓的射手四目相视。 好吧，不是厨子，是个少年。 精灵或者半精灵的少年，耳朵没有前线的成年精灵那么长，各方面看来，就像个长得秀气的漂亮女孩，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眸子，胸脯平平的，穿着一层皮甲，手中的木弓大概也就是训练臂力的单弓，三十磅最多了，尚且没有完全拉开。更别提箭矢了，明显是训练用，只是勉强得有一丢丢附魔，能在铁甲上打出‘叮’得一声，也算不错了。 显然精灵也不是天生的神箭手，所有的神技，都是需要相对等的付出，才能获得的奖励。 “邪魔——！！！”精灵的少年丽声怒喝着，冲索伦拉开了弓。 索伦甩手一剑挥出去，把他连弓带人砍成两段，上半截身子撒着热血从城墙上翻落下去。冰蓝色湖水似的瞳孔逐渐扩散开。 索伦扭过头，城墙上原先大概站着的四十来个精灵少年，只是第一波交锋就被死兵们杀了个精光，有的老兵甚至不屑于对他们动刀，直接一肩膀撞过去，赫拉克勒斯的怪力加上厚重的板甲，就轻易得将这些身型纤细的少年们碾在栅栏上，揉成了一团碎末。 看来精灵在各种军事制度上，和帝国都是一脉相承，把年轻人送到一线训练的习惯也是一样的啊。 “为了‘胜利’！”“为了‘神殿’！”“为了家乡！” 更多的精灵少年兵呼喊着口号，从营地里集合出来迎战了。 他们大多刚从梦中惊醒，都没来得及穿甲，当然也穿不了多厚的甲，手里举着长矛都气喘吁吁的发抖，更别说用精灵大剑了。 只是和无鼻带的老兵队撞第一波，成排成片的人就被撞飞踩倒，手中的兵刃根本就挡不住死兵们刀斧剑戟的横扫，直接被击断扫飞，哪怕用利刃刺到了死兵的甲胄上，没有附魔仅凭他们那点力气，剑刃还会直接被板甲弹开，甚至震伤他们自己的虎口。 于是战场就成了单方面的刑场，十来个死兵老兵在前开路，三五十人在后跟着屠戮砍杀，成片成排的碾压血肉冲破了精灵少年兵的方阵。在这些少年兵的哭号声浪中用战斧战锤，把他们的脑袋统统砸成肉酱，直到最后一点声息都发不出来。 倒是有几个法师在后列进行吟唱，但马粪和一只耳，还有些新兵跟着，从侧翼绕过来，用弩机将施法者射倒。接着列队，持矛配合成枪衾，将后队的法师和弓手全部串起来钉在墙上。封住营房间的甬道把退路堵死，长枪上就挂着残破的精灵少年们的尸首往前平推。 钢铁的战靴踩着已死的，或者还未死的年轻的尸骸，无可阻挡得碾出一条血路，向前推进。 索伦站在城墙上，冷漠得看了一会儿。 这些大概是神殿挑选神兵和使徒的种子了。哪怕被凶残如鬼神的死兵们屠戮，被吓得涕泪横流，依然还有少年不断高呼着口号，举着木剑短矛，冲过来阻止死兵们前进。应该是专门在血腥的战场上培训起来的，至少不会见到血肉就迈不动腿，洗脑宣传也做的很好。 你看他们大概是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在和邪恶作战吧。 主动拿起武器，反抗入侵的邪魔，可不是没有一点点勇气的普通少年能做的出来的。 当然还是无济于事。 精灵的个体实力，在通过漫长的历练和记忆训练培育起来之前，实在是非常脆弱的。他们虽然有着漫长的寿命和后期无限的可能性。但前期成长的速度实在太慢了。 这些少年和受过一般训练的人类相比都略显柔弱，不用魔法恐怕都占不到什么优势。就更别提与眼前这些死兵，这些早已被魔药和沙场，历练成披着人皮的魔鬼为敌了。 于是索伦纵身从营墙上越下去，加入到死兵的阵列中来，把飞蛾一般向他们扑杀而来的精灵少年们杀戮殆尽。 有什么好纠结的。 死兵不也都是些同样年纪的少年吗？搞不好比他们年龄还更小一些呢。 来自两国的少年在战场上决出生死，没有比这更‘公平’的事了。 于是，前后大约有千人的精灵少年兵出来迎战，除了第一批勉强组织起阵型，之后都是几十人几十人得过来增援添油，被死兵们毫无悬念的屠杀殆尽。 “没有时间耽搁了！”索伦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精灵了，只知道黏稠的血浆从盔甲的缝隙里渗进来，把全身都打潮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右臂就恢复过来在帮着左一剑右一枪得乱杀了，于是索伦扔掉串了一堆肉的长矛，把手一甩，“风翔炮！” 风刃的镰刀瞬间清空了前路，扫起成片的血肉，好像掀起了一层红色的海浪，把周围的营房都打成粉色和赤色。 死兵们已经对他动不动冲锋，抽风，或者扔魔法的举动习以为常了。 “很好，老子又无敌了！没时间浪费在这些杂鱼身上！留一队，不用了，关海法你清场，其他人都跟我去砍树！” 索伦一边怒吼着一边甩着膀子，拔出星刻剑朝神树走去，而关海法从他的影子里爬出来，朝着满地的血肉张开了嘴。 “侏儒你小心点，别靠太近了，上面那些老太太很不友好呢。”一只耳在神树附近，指指树冠上的神殿。 索伦抬头瞥了一眼，“哼，神殿祭司么，哭个屁，还不是自己躲在神殿里，看着别人替她们卖命。” 有一些中老年的精灵女祭司正在树冠的神殿上，瞪眼盯着树下营寨里一边倒的屠杀，流着血泪在唱歌。伴随她们的歌声，魔法结界也展开来庇护了‘胜利的梧桐’，哪怕普通人看不到强大的魔法结界。 远远得环绕树干都能感觉到，灼烧般扑面而来的热浪，一只耳扔了个铁盔过去，那铁盔居然被蒸腾的魔力烫红了，显然人类根本无法靠近。 “不撑到‘胜利’回来她们不会解除结界吧。”一只耳摸着下巴，“我们可没时间在这里耽搁，侏儒你搞不搞得定？搞不定我们直接撤，不要纠结。” “等我想想办法！” 索伦绕着庇护神树的结界转圈，说真的，一时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毕竟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他都是随手用先锋龙枪捅进去的。星刻剑就没这个功效了，只能当铁棒拿来扁人。 再用一次美杜莎的吹息把她们的灵魂拉出来？ 可是显然精灵已经做过对策了，上面这些神殿祭司，论起‘勇气’恐怕不比那些堤防的弓手差多少，这个时候搞不好还有仇恨加成，别又乱用魔法把自己给坑进去了。 那么用风翔炮之类的魔法远程攻击呢？ 估计也没啥用，这种神殿的防御，大概不是随便几个普通战场魔法可以打穿的。而且就算打死了树干上的一两个，神殿内部可能还有其他的祭司唱歌继续维持守护魔法。 而且索伦看得到，刚才风翔炮的杀伤力削弱了。以前起码削平半个山头的，现在只能扫碎一堆脆皮烂肉，那不是削弱了是什么。 因为整片战场的魔法灵风，都在向着南方河道那边的主战场汇聚，是那边的顶上级施法者太多了，完全抢夺了铁蜘蛛散发出来的魔力，索伦光是用魔眼看，都不觉得用这一丢丢的魔力释放的低级魔法，真能攻破一座神殿的屏障。 而且一只耳说的不错，没时间了。 等‘胜利’打掉了铁蜘蛛，失去了通灵塔的供给，那个时候主战场上，吸引精灵们注意力的魔法对决，恐怕也要分出胜负。都对峙这么多年了，今晚大概也不可能强推过来。 那他们这一队孤军，刚刚才抄了神殿的托儿所，这仇是结大发了，如果不尽快脱身，等精灵的老兵们回过头来，恐怕就没活路了。 该死的，如果能推倒这棵树，肯定能打击诸神的，难道只能放弃吗？ 索伦举着星刻剑，含恨朝着面前守护‘胜利的梧桐’的魔法结界挥出去泄愤，要是先锋龙枪还在他手里的话，老子这一枪戳过去就直接……恩？ 砍断，不对，被吸收了。 金红交接的神力回路，如同被搅动的漩涡一般，被星刻剑中蕴含的无穷星辰魔法阵所吸收，流淌的神力如同金色的缎带，被从神木上卷动着抽了出来。 吹拂的热风汇聚成魔能，火光，和闪电，蒸腾的热浪几乎把索伦持剑的右手给烫焦了。 艹了！这什么鬼！呜啊啊啊！！控制不住了啊啊啊！ 死兵们割了一堆脑袋挂在屁股后面，就远远得站在一边，看着索伦高举着右臂，抓着手腕好像举着什么东西似的，扭来扭去得抽搐。 “他又在干嘛？”马粪问一只耳。 一只耳啃着饼干，“鬼知道，或许是无计可施，青少年的表演欲突然发作吧。 我们站远一点假装没看到，免得等会儿他恼羞成怒。” 于是死兵们就扛着刀枪退后，一路退到大营门口，稍等了一会儿。 只片刻，就看见一道冲天而起的金光，划破午夜的阴云，形成四十米的光剑，一剑朝着闪烁着豪光的神树斩了过去。 于是‘胜利的梧桐’就被一剑斩成了两段，如同被雷霆摧毁了一般。 第一百八十三章 割首 ‘胜利’的白色梧桐神树被从中轴劈开，树干向两侧斜倒，被剑创的裂口闪亮着金赤的火星，坐落于树冠上鸟巢一般的神殿也被一刀斩断，随着倒下的大树坍塌砸毁，祭司们的歌声停止了，手足也一如枝杈一样乱伸着抓向天空。从尸骸的死状和仿佛被烘箱烤焦的皮肉看，这些祭司倒不是在神树被劈倒的时候被砸死，而是被剑光炽热的魔光，劈扫过的瞬间就灼烧点燃了。 “……” 索伦低头看看手里的星刻剑。依然是璀灿如星辉的无形剑身，剑背上仿佛星辰环绕，闪烁着璀璨的天河。刚才一瞬间斩出的四十米长的金光炎流，此刻在剑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仿佛能瞬间斩裂神殿宝树的惊天神力，于这把星剑而言，也只不过是沾染到了刃尖上的小小水珠，随手就甩出去了。 嘶……这把剑不对劲啊。现在索伦回想起来，之前‘无畏’的神力，也是劈到自己身上，被星刻剑随手一击就全甩出去了。 如今的情况也是类似，只不过这次都不是精灵神主动把神力祝福丢过来的，‘胜利’的神力，完全就是被星刻剑搅动了一下就抢过来，然后反手化为纯粹的光热，尽数发挥其威能砍回去了。 我去！死徒教会真的是手里一大堆好东西！真不能怪基力安盯着他们一家薅羊毛，连索伦都心动了哇！这种宝具谁舍得还啊！ “侏儒！卧靠你还真能把这棵树给砍了啊！喂你小子要不要紧啊！” 死兵们大概是以为又打起来了，结成阵型冲过来支援了。一只耳远远得叫唤朦胧得传到索伦耳朵里，“卧靠他是不是熟了……” 那是，至少三成熟了，不像上次还有‘无畏’的祝福保护，这次索伦可是全程手举着星刻剑，把惊天的神力给挥砍出去的，完全是硬扛了热浪，里面的皮肉已经被烙在盔甲上了，动一动就扯掉一大块焦肉，口鼻眼眶里也是血沫子一个劲往外喷。 马粪掏了个水壶走过来，想帮他喂水，“侏儒？侏儒？你听得见我说话吗？还能用治疗术吗？” “咳咳，咳咳呸！”索伦拄着剑跪在地上，把嘴里的血肉吐出来，摇着头说不出话来。 “去搜查神殿！找找看有没有治疗卷轴！”一只耳扭头向神殿的废墟奔跑。 “打扫战场，”无鼻挥手，下令死兵简易休整，看了一眼索伦，“……随时准备撤离。” “侏儒，你还有什么心愿没了的。”马粪跪在索伦身旁问他遗言。 无鼻也脱下头盔默哀。 淦，索伦白了他一眼，“你们……把头扭过去……我变个魔术……给你看……” 无鼻叹了口气，拍拍马粪的肩甲把他拽起来拉走，“就让他休息一会儿吧。” 马粪点点头，“侏儒，我会记得你的名字的。如果我有儿子，就这么叫他。” “我替你儿子求你取个像样的名字好吗？” 还在默哀的马粪和无鼻扭过头，瞪着光屁股的索伦。 准确说是索伦之影三代目，刚从关海法嘴里爬出来的，他身后魍鬼已经把三分熟的本体吞回去了。 好吧，一个劲得打仗，打的晕头转向的，再加上之前被帷幕干扰了，连索伦都忘了他在二号营休整的时候，就已经第一时间构建过第三代的时之影了。 还好还好，这额外的一条命怎么说呢，这就好像在书里夹了一张纸币结果自己忘了，突然有一天又翻到了，就有种白赚的感觉不知道大家能否体会……哦，难怪无敌的骰子一次都没触发呢。那今天还有三条命可以用，可以继续浪了不用怕。 索伦从影子里翻出一套甲穿上，两个死兵还在大眼瞪小眼呢，不耐烦得唬弄道，“干嘛，治疗术呗。” “你家治疗术是这样的？这是重生术吧……”无鼻皱眉思考了一会儿就放弃了思考，“算了管他呢，休整一下立刻准备撤离吧！” 马粪也好奇得绕着索伦的新身体转了一圈，“真的是治疗术？一点旧伤疤都没有……” “喂喂喂，别看了别看了，男人的身体有什么好看的！还是聊聊你一个死兵打算怎么生个儿子吧！” 索伦赶紧扯开话题，开玩笑，要是索伦之影被识破不是本人，这个魔术就被破解了不是吗，他的本体可还在关海法的巢穴里，重度烧伤濒死呢！那不是一下子就少掉两条命！ 还好马粪很简单得被糊弄过去了，也是，生个儿子的话题总比光屁股的男人更有趣吧，“还能怎么生，等冬营的时候找个女的呗。” “冬营？” “扎营过冬的时候，贵族们就不出来打仗了，这时候会有商队过来交易今年的战利品，那时候就能见到女人了。 主要都是来赚钱的平民，偶尔也会见到死徒教会的人，但她们要收脑袋的，可比花钱的贵多了。当然偶尔也有对面的战俘，不过女性精灵比较少啦，就算抓到了我们也根本分不到，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其实无论男女，只要是精灵那模样都差不多，用起来大概也都差不多吧。” ……那还是有点介意的，好吧，或许等在前线待久了也就慢慢不介意了。 “等什么冬营，这次如果能活着回去，你们也算老兵了，我带你们去马厩放松一下。”无鼻也凑过来加入话题。 马粪脸上浮现出一种，三分好奇三分激动还有三分跃跃欲试和一丢丢鄙视的奇怪表情，“你是说那个‘马厩’？” 虽然说什么‘这次如果能活着回去’不大吉利，但索伦敏锐的求知欲占了上风，“那个马厩是哪个马厩？” 无鼻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以前是关押重要战俘的地牢，但主战场僵持以后战俘太少，就改成马厩了。当然养的不是‘马’，可如果你非要找马，大概也可以有就是了。” 马粪压低声音凑过来，“我听说……里面还有贵族呢是不是？” 无鼻点头，“有，那地方就是她们自己建的呢。而且不用花钱，如果能生下有魔法天赋的子孙，她们还会倒贴钱给你呢。” 索伦和马粪立刻来了兴趣，这倒是一举两得双赢啊！不过…… “还有这么好说话的贵族？这种好事她们不能找自己的家仆吗？” 无鼻耸耸肩，“我听说古代的大部分臣从契约，家臣都不能对主母不敬的。越是传承久远的大贵族家，对这方面的什么‘礼仪’就越森严规矩。 但那些贵族子弟，每天花天酒地得社交活动那么多，一大堆的情人伴侣，夜夜笙歌天天都不重样的，正房偏房那些政治联姻的太太们，又怎么可能每个人都满足得过来。所以就有些贵族主母寻求刺激，专门跑来马厩找些身强力壮的死兵找乐子。 毕竟，本来巫妖也让她们多和筛选出来的死兵，繁衍有魔法天赋的子弟不是吗？ 骑士的军功分封贵族们可以垄断，但耕田育种这种事情，贵族老爷们腰力有限，可榨不出那么多汁水来。所以那些老爷们也就对‘马厩’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们把这活也代劳了。” 哇，这么刺激，咳咳，腐败，真的是太腐败了…… “侏儒你没死啊！哇靠我翻了一头灰，你们就聚在这里聊什么马厩……”一只耳灰头土脸得，抱着从神殿废墟里搜集的一堆破烂回来。 “咳咳咳，没事没事，我治疗术又好了。收拾好战利品我们就撤吧？” “对对对，没时间耽搁了。列队！跟上立刻撤离！” “恩恩恩，这次一定要活着回去见识一下才行啊！” 三个死兵尴尬得散开，一只耳就用眼睛斜着他们。 “哦，你找到什么了？”索伦再次强行岔开话题。 “神殿里大部分东西都被烧烂了，这几个卷轴看上去还可以用，不知道有没有治疗术……”一只耳和索伦跟着队撤离，一边把他捡的破烂递给索伦看。 “这些是高阶的魔纹布，用来写高阶法术的，可以抵御高温和爆炸，”索伦倒是知道这东西，公司也动过卷轴生意的想法，但这种魔纹布需要高级工坊制作，没有货源，“卷轴本身没有被烧毁，但是里面记载的魔术回路熔断了。” 索伦展开卷轴，写在卷轴里的魔法阵已经被刚才神力的震荡摧毁了。这就是十四级以上的禁咒对十四级以下的普通魔法的碾压效果。因为等级越高的魔法优先级越高，魔力效果也越强，而且不可被逆转。 这样禁咒除了法术的本身特效，其实都隐含着破坏区域内其他魔法的效果。 举例来说，为什么美杜莎的吹息那么强，就是因为这个禁咒不仅直接攻击灵魂，而且还在瞬间破坏了那些精灵精锐士兵身上的魔法道具和一般防护法术。而精灵做出的魔法对策，那个‘勇气’的魔法，也并没有能直接抵抗‘美杜莎吹息’的束缚，而是在后段比拼灵魂力量的时候才生效。也就是说禁咒魔法的等级，依然是‘美杜莎吹息’更高。 “唉，就说说这卷轴已经无效了啊。”一只耳失望。 “虽然魔法是无效了，不过这布也挺贵的，被禁咒级的剑光扫过还不烧起来，这么一张至少要卖两千到三千……” “两千金砂一块破布！”一只耳大惊！ “什么！这种卷轴布能卖到两千金砂！”旁边经过的死兵也大惊。 然后无鼻带着老兵们哐当哐当冲过来，痛心疾首，“靠！亏了亏了亏了！用过的卷轴居然这么值钱！亏了亏了亏了！” 索伦，“……” 说不出口啊，事到如今对这些连精灵饼干都当个宝的死兵，这‘破布’能卖两三千水晶的话已经说不出口了啊…… “那这个呢？这玩意应该很值钱吧？我看一具焦尸抱在怀里的，搂得可紧了。” 一只耳掏出了一包鹅蛋。然后随手把蛋往地上一扔，把金灿灿的包袱抽出来抖给索伦看。 索伦手忙脚乱的把鹅蛋接住，腰差点给闪了。 “喂！买椟还珠啊你这家伙！”索伦气急败坏，“这种明显就是什么什么珍兽的卵吧！” 一只耳把手一摊，“我连自己都吃不饱还养个毛珍兽呢，再说拿回去人家会信吗？搞不好那些贵族真的信了还要杀人抢货呢！ 要我说就拿回去炖了，大家分分加一餐，总算也知道神兽是什么滋味的。” ……这家伙说的也有几分歪理，而且，不是说吃啥补啥吗，索伦偶尔也想知道龙肝凤胆是什么滋味的……恩……而且你看这个都摔裂纹了，扔了也怪可惜的…… “什么味的？”一只耳好奇得问道。 索伦砸吧砸吧嘴，“还不错……” 一只耳于是也敲开一个，“嗯！真香！” 无鼻他们就看着这两个吃独食的家伙。 于是一只耳指着神殿，“还有好多呢。都被她们抱在怀里的。” 于是死兵们又稍微耽搁了一会儿，把废墟和焦尸翻了翻，大家都分了点神兽卵尝尝鲜。 于是神殿的凤凰就绝种了。 …… 咳咳咳，索伦又不知道神殿的凤凰只此一窝，也不知道凤凰的巢穴仅此一处，更不知道‘胜利的梧桐’如此一棵。 打仗呢好吧，你以为是闹着玩呢还替敌人考虑保护文化古迹？珍稀野生动物？又不是脑子抽风。何况非要谈起找魔宠的话，索伦其实算是个猫派的，对鸟没啥兴趣，他现在还记得有块蛋糕被乌鸦叼走了呢…… 所以索伦对这次奇袭可能造成的后果，认识也就停留在，‘胜利’大概会气到半死，的程度上。 当然这也是死兵们的共识了。 于是大家吃饱喝足就赶紧溜了，只留下断裂成两截的梧桐神树，一地的血肉，焦尸和蛋壳…… 总之是一片狼藉。给搞成这样，当然再头铁肯定也不能原路返回了，那说不好就和‘胜利’一头撞上了。到时候对方恐怕是有把他们这群人挫骨扬灰的心思，只怕躺在地上装死可糊弄不过去。 “我们往那片雷暴的方向走，魔法之风都向那里汇聚，必然是主战场。”索伦的逻辑倒也简单，“如果‘胜利’带着神兵追上来，帝国的巫妖肯定会主动拦住她，我们就趁机开溜。” 于是死兵们纷纷夸他真是个小机灵鬼，然后趁着夜色，继续由索伦和一只耳在前头开路，不到百人，再次开始在精灵的防线内部绕来绕去的急行军。 推了‘胜利’的神殿，砍倒了树，放了把火，割了一堆脑袋，这样的战功不要说交差，哪怕卑鄙无耻出尔反尔倒行逆施背信弃义如帝国的贵族，面子上也得给他们发点抚恤放个假什么的，要不然真的说不过去，做的太过分这仗就没人愿意打了。 当然前提是他们能活着回去，不再碰到什么幺蛾子的变数…… “前头有人。” 索伦一挥手，沿着一座丘陵山脊，避开军道前进的死兵们，一齐猫着腰匍匐到山麓上，屏住了呼吸。 现在的距离已经很接近主战场了，肉眼都能看见不远处闪烁的雷云和闪电。滚滚的雷声，歌声，爆炸声简直震耳欲聋。震得地上的砂石都一个劲得抖。 精灵人手再吃紧，到了这么靠近主场的防线碰到预备队或者哨兵也是难免的。所有人都做好了死斗的准备，一旦暴露遭到围攻，就全力开始冲杀，趁着没有被包围的时候，一路向南冲回河界去。 但死兵们的运气似乎还没有用尽，伴随着逐渐响起的歌声出现的，并不是预备队或哨兵，而是伤员。 一行二十辆大货车从山脊下的行军道经过，车上满载着伤残濒死的精灵伤兵，都是缺胳膊断腿，包成个粽子那种，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重伤员。横七竖八得躺了二十来人，算起来也有四五百人了吧。每辆马车上，只有一个伤势轻一些，眼睛瞎了胳膊断了那种，的士兵担任车夫，驾着马车缓慢得前进免得颠簸把车上的伤员们给颠死了。 除此以外还有四五个步行跟队的牧师，一边走一边歌唱，挥舞着权杖，向伤兵身上洒下银色的粉末，时不时给某个咳着血快不行的喂一口药，吊住他的命。 精灵对自己的伤兵倒是不错，毕竟他们人口少，珍惜老兵啊，哪像帝国的贵族啊，唉，不提了，想想都来气…… 索伦摇摇头驱逐杂念，宁神仔细听了一下，歌声有两个调子，也就是说有两个魔法，一个调子是医护兵的精灵牧师们在唱着的，大概是在维持治疗伤员的病情。还有一个调子是从领头马车上，领队的法师唱出的，伴随着歌声的韵律节奏，法师权杖上的祖母绿宝石散发出一圈圈的波纹笼罩车队，或许是某种防护结界，刚才就是这光芒让索伦注意到对方的。 “是从一线运下来的伤兵，”马粪压着嗓子朝索伦说道，“应该是送去神殿治疗的。听说精灵只要不是即死，再重的伤送回他们主神的神殿，死亡都无法将他们带走。所以得尽量把脑袋砍下来。” 难怪以精灵的兵员，能在和帝国的正面战场支撑对峙几百年，还要一批批送新人过来填战壕了。 还有比战场练级更快的地方吗？ 哪怕最初是战斗技巧比人类还不如的少年，经历几次重伤濒死，再青涩软弱的少年，也能在战场中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布满疤痕战创的男人了。 无鼻拔出刀，看了索伦一眼，“得宰了他们，把脑袋割下来。” 索伦张开口，但最后没说话，缓缓得点点头，握住星刻剑。 其实他知道，现在忍着，坐视这队伤兵过去才是最理智的做法。毕竟万一节外生枝，引起其他精灵部队的注意，那这几十号人的命就要丧在这儿了。 但他在和无鼻对视的那一刻，就理解了死兵兵头的想法。 已经赚了。 今晚真的已经是血赚了。 人类的命，死兵的命，就是和精灵的命不能相提并论的。 如果没有索伦帮着开挂，一颗精灵的首级，到底要多少死兵才能换回来啊！十人？二十人？一百人？就算拼个半死顶着箭雨冲到阵前把精灵砍倒，要是不能把首级砍下来，等人家拉回去治一下又是一条好汉。好嘛，那之前所有付出牺牲替你做挡箭牌的死兵，就统统白死了。 无鼻这样，一直一直从战场上苟延残喘下来的老兵，是绝对无法坐视这么多就差一口气的精灵伤兵，从自己的眼前被撤下去救活的。 今晚为了自己多活一晚上，放任这五百个精灵生还的话，那前线至少有五千个弟兄，恐怕死都不能瞑目。 所以去特么的隐忍！掉那马的克制！淦你娘的大局为重！ “有的赚就再多赚一点！风翔炮！” 激射的风刃在第一个瞬间撕开阴冷的夜幕，一击将领队法师连人带杖切成两段。 接着伴随着抽搐的断肢人型，向夜空中激射出的动脉血，散发出的哗哗的悦耳血风声中。 披甲执坚的钢铁的鬼，从夜幕中冲出来，将飘荡着悠扬歌声的山麓，再一次化为响彻呼号惨叫的血河炼狱。 第一百八十四章 弑神 “炎星闪耀.凤凰之枪！” ‘胜利’的女神一骑当先，挥舞骑枪打出铺天盖地的耀目炎流，将大半个夜空都烧成赤色的焚天。阻挡她前路的幽魂恶鬼被一烧殆尽，布置在铁蜘蛛要塞外围层层叠叠的魔法阵更是被一荡而空。 追随女神枪尖所向的凤凰神兵们，以烈焰为甲胄，高举金光闪耀的神兵坚枪，冲破层层黑云的阻碍，结成锋矢的队列，被凤凰的羽翼连为一体，仿若一只焚天的巨型火鸟，虽然只是不到五十骑的小队，却全无半点畏惧，一口气直冲入如洞穴里受惊的蝙蝠群一般，遮天蔽日冲上云霄迎敌的石像鬼兵团。 这不死的火鸟，在漫天傀儡石兵的围攻中左冲右突。神兵们以从骑枪中打出的成片金光，就仿佛这巨大火鸟厮杀间掉落的金色羽翼，裹挟着密布天际的飞行石像鬼，把这些牙尖爪利的天鬼成片的打落。 但起飞的石像鬼却近乎无穷无尽，成百上千！而且速度，激动和飞行高度也出乎了精灵们的预料。不仅没有在神兵的冲击，和铺天盖地的火力下溃散，反而还如雪球般一层层得包围重叠上来！ 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得向着凤凰骑士们聚拢来，完全不给他们破阵而出，反复拉锯冲锋的机会！以至于逼得这些神兵不得不折返高空。试图摆脱天鬼的纠缠，拉开阵型反冲一场。 但石像鬼大群居然就这样跟着冲上了云层，紧紧吊在凤凰骑兵的身后，如一只遮云蔽日的鬼爪，想把面前的火鸟一把抓死！ “哦哦，这还真是不得了，居然把凤凰神卫给纠缠住了。要是往常，第一波冲锋就已经冲到大帐军旗前了……” 诺内特.安雅格拉姆骑士长全身戎装，手搭凉棚，遥望着铁蜘蛛上方的天穹中，阴云火焰，金光紫电，冲突激斗的高空战场，不由得用手指绕起额角的发辫苦笑，“这就有点尴尬了啊，陷阱都准备好了，她居然冲不进来……” 是的，陷阱。 在诺内特的身后，隐藏在魔法阵中，骑乘在梦魇上，已然全副武装做好了冲锋准备的，是厄尼斯特队，安雅格拉姆队还有阿比迪斯队，被以任务的名义抽调的一部，三个千人队的精英，集结起来合计近千名精英大骑士！ 此刻，正由上代大团长的首徒，梦魇骑士团内部武斗派贵族的领袖，诺内特.安雅格拉姆骑士长亲自率领，隐藏在铁蜘蛛附近专门等着‘胜利’到来呢！ 而且不仅如此，前面铁蜘蛛的军营大帐里，也隐藏了兰卡斯特队的精英，柯内莉亚骑士长率领的亲卫骑士作为诱饵！ “莫非是战场光环起到的增幅么！不仅通过战术将精灵玩弄于股掌之中，连一般的魔像兵都能得到如此幅度的强化与神兵一战！那位兰卡斯特骑士长，真是位智勇双全的传奇名将！” 莫妮卡.库鲁杰夫斯基连声赞叹，由于升任督军，而且投靠了厄尼斯特代理团长，她直接被委任以副官的身份，代替名义上的上司阿比迪斯，统帅本队的骑士加入到这场狩猎‘胜利’的行动中来了。 只不过这么吹捧，很明显她已经对未来的大团长的人选下了注，大概会很期待再官升一级吧。代替某人担任千夫长之类的野心，恐怕也逐渐诞生出来了。 “真的是光环对兵种的加成？不像啊……只是换一对翅膀，也不可能有这么显着的提升才对……那个公司到底是什么来头……”这种时候，诺内特没功夫管她，也没资格职责对方吃里扒外。 因为这批石像鬼，正是最近在帝都闹得沸沸扬扬的‘公司的新产品’，还是因为武斗派和公司的‘交情’，让诺内特分到的一批。结果今晚的作战就全部拿出来，借给兰卡斯特家用了，真是想不到效果出奇得好，好得差点要坏事。 是的，计划好的主战场根本就不在河界，那数万人马大举进攻，顶上巫妖诸神呼风唤雨正面对砍的惊天大战，只是试探和牵扯。 看似是发动了最终一战的大举进攻。 但真实目的，仅仅是为了‘胜利’！ 再说的直白一点， 是战役策划者柯内莉亚.兰卡斯特，为了和大团长竞争者布丽吉特.阿比迪斯争功！ 不管之前的恶战是不是阿比迪斯自己打的，胜仗败仗，都要送到总兵官的头上。 而阿比迪斯一派的死兵，事实上就是一路把战线平推回了河界，还灭掉了一整个精灵军团！ 那一旦进入长久的对峙状态，兰卡斯特家，又要拿出什么样的功绩，才能与之相提并论，以争夺大团长之位呢？ 答案只有一个。 正好也是上代竞选时，起到一锤定音效果，让兰卡斯特家痛失骑士团的那个军功。这次就要以同样的方式拿回来！ 靠斩获‘胜利’的首级！ 所以今晚，其实整个梦魇骑士团，历战沙场的主力大骑士，都埋伏在这里，蹲守在铁蜘蛛的附近，等候收取‘胜利’的首级了！ 而她还真的来了！ 只带了本队的凤凰神兵，还不足五十人就发动了突袭！ 胜券在握！ 其实从个人感情上，诺内特当然是支持阿比迪斯家的。而且从武斗派的利益考虑，梦魇骑士团由阿比迪斯任大团长，也远比偏王党的兰卡斯特家更好掌控。 但作为一个战场的骑士指挥官，诺内特也无法否认，不管出发点是什么，这次柯内莉亚策划的战役，虽然急了点，却滴水不漏，而且到目前为止，战局全部如她的计划一般发展了。 由多萝西娅.厄尼斯特代理骑士团长作为一线总指挥，派出贵族们率领私军，沿河界线发动全面的试探进攻，再加上死兵惯例得扔到河对岸吸引注意，中规中矩的过河战役。 再有伊森利恩魔导督军的战场巫妖，以及正面军团掌旗官，白袍的施瓦托德压阵，牵制对面的精灵大法师等顶上级强者，自然也就没有其他精灵神会过来搅局。 而实际上的骑士团主力，就由诺内特率领，作为埋伏‘胜利’的伏兵。 柯内莉亚自己，则亲率兰卡斯特家本队，作为诱饵留守铁蜘蛛大营，等待敌军来攻。 如此安排，连诺内特也没理由拆她的台了。 哪怕这第一次试探，没有把‘胜利’勾引出来也不要紧，帝国这边打的都是明牌。 摆明了就是往前线堆通灵塔，铁蜘蛛在前线多趴一天，巫妖们的魔法准备也就多一天，对面的精灵迟早得派个神亲自过来推塔的。要不然这阵线就要被帝国给顶回去的。所以第一天就来反击攻打铁蜘蛛通灵塔，对精灵来说也是胜算最高，概率最大的！ 战术其实是常规的战术，简单明了，双方都知道对方的目标，只是柯内莉亚把这时机相当好得转变为自己的机遇。 这场战役策划，动员了整个梦魇骑士团的所有势力，所有人都能分润斩杀一个精灵神的功勋奖励！ 只除了阿比迪斯本队被排除在外！ 阿比迪斯的铁杆亲卫和死兵队，都在一号营呢。 而且也没人能指则柯内莉亚再明白不过的心机，毕竟，是阿比迪斯自己冲出去反攻战线的，错过了伏击‘胜利’的战役，但作为弥补，阿比迪斯队的‘督军’不是在么。而且一号营的战略位置也不能说不重要不是，那就让她去守着呗。 但这样，一旦此战能陨落‘胜利’，则之前阿比迪斯队，及所属死兵队彻夜的鏖战和奋进，都将成为兰卡斯特家盖世功勋的点缀！ 上一次有一个精灵神陨落都是几十年前的……哦，两个月前刚死了一个……咳咳，但是无所谓了！ 只要能拿到‘胜利’的首级，梦魇鲜血骑士团的大团长之位，就是兰卡斯特家的东西了！ 诺内特怀着复杂的心情，抬头看向高空战场，作为一个骑士，一个武者，渴望胜利的心思不言而喻。现在这几乎没有战败的可能了。 一千名以上的大骑士，每一个都做好了死亡冲锋的准备，现在就是‘胜利’唯一逃脱的机会了，趁着被石像鬼赶到天上的机会，察觉到铁蜘蛛附近有大军守备立刻撤退！ 那样死亡冲锋就算发动了，恐怕也赶不及在她骑着凤凰逃回神殿前追上她。这也是阿比迪斯最后的机会了…… “怒焰翱翔.不灭冲锋！” 没了，她居然自己冲下来了。 是的， ‘胜利’一个人冲下来了！ 她的亲卫凤凰骑兵被石像鬼重重包围，根本抽不开身，于是‘胜利’的战神单骑冲出了包围圈！ 抛下跟不上她速度的神兵护卫，独自一人冲开石像鬼的夹击，从天穹直扑而下，朝着贴铁蜘蛛急速坠落，整个人化为一团火焰！一道流星！向着通灵塔发出了至强的神罚轰击！ “破碎吧！烈阳神兵！呵啊啊啊——！！” 在这个瞬间，‘胜利’与她的骑枪化为一体，饱含魔能，热浪，和神力的一击，无可阻挡得冲散一切阻碍！ 饱含着‘胜利’最强一击的神罚，自天而降贯串了铁蜘蛛要塞重重的装甲和魔法防御，在蜘蛛脑袋似的碉堡正顶上打了个大洞。把索伦和一只耳花了半天才扫干净的八只‘蜘蛛眼’水晶，打得支离破碎，震得散出去。 轰然掀起的烟尘直冲云霄。 激荡的狂风吹起柯内莉亚.兰卡斯特的紫发，拂过她狰狞得笑起来的嘴角。 “抓到了。” “就是现在！”兰卡斯特的忠诚骑士，吉尔伯特拔剑大呼，“展开‘死狱’！！” 人人都有自己偏好的魔术， 但如果说有什么是魔法，是每个帝国贵族都特别擅长特别爱用的话，就是这个‘死狱’，或者更准确的说， 枷锁。 “什么！”‘胜利’猛得抬起头，被庇护周身的神光照射出来，层层叠叠的魔法锁链从空气中显现，为了处刑精灵神而准备的枷锁，提前安置的魔法阵，早已在整个铁蜘蛛内部预先埋伏好了。 这就是间纯粹的神的牢笼，毕竟和精灵打的久了帝国贵族也知道，他们就是些明知道是笼子，也敢一头冲进来的自大狂。 而自大狂确实也是有实力底气的，这些枷锁根本无法落下来锁住‘胜利’，只是一层一层得交叉着悬在她的头顶。 “死狱吗！还真是老牌的魔术呢！还想用老办法来诛神是吧！你们办得到吗！”‘胜利’冷笑，冲天的金光火柱瞬间炸平了这间伪装的牢笼，爆炎在地平线上升起，几乎将整个要塞的建筑彻底摧毁，连黑暗的魔法枷锁也在这充斥天地的神能闪耀下现出了原型。 而被爆炸的狂风吹卷，豪华的贵族帐篷也被一齐掀飞，露出大帐篷底下藏着的，骑上了梦魇魔兽，放平龙枪，整齐列队，银盔血旗的死亡骑士百人队。 “兰卡斯特队！！”吉尔伯特放声大吼，挥剑直指向笔直的甬道尽头，被困在密密麻麻的锁链牢笼中央的女神，“死亡冲锋！！” 死之风刮了起来， 如同索伦曾经在壁画中看到的那样， 死亡的骑士手端长枪，盯着‘胜利’一齐发动。 死的雾气弥漫开， 死亡的骑士现在终于化身为它在地上的行者，分身，和使徒， 完全进入了灵魂收割者的状态。 无视一切障碍，无视一切魔法，无视一切伤害， 向着‘胜利’发起了冲锋。 再狂妄自大的神灵，面对专门开发出来铲除自己的杀招，都不可能轻松笑得出来。 是的，‘死狱’这个弑神禁咒因为太难太复杂了，所以被拆成了两个部分。 ‘魔力的枷锁’，和‘死亡的冲锋’。 这里稍微展开一下， 从原理上，第二代的精灵神体，本身是魔法和灵魂结合起来的特殊存在。 它们可以使用使徒的血肉，作为自己活动的容器，但归根结底，那身躯只是暂借的道具，哪怕身躯被毁坏，随意换一个使徒就可以了。这也是神明出行的时候，随身都会携带一大堆使徒神兵作为护卫（容器）的原因。 精灵神的核心在于其‘神器’和‘神格’。 ‘神器’也就是通过特殊的秘术，和某一段地脉联系起来，可以无穷无尽得供能提供神力的核心道具。以‘胜利’的情况，‘胜利的神器’就是她手持的‘骑枪’和‘鸢盾’。都可以被视为‘炼金女神像’‘炼金套装’那样的核心反应堆。 通过这核心的供能，精灵神可以获得源源不断的魔法力量转化为神力，和灵魂结合起来构成所谓的神的灵魂，‘神格’，以实现不死不灭和复活转生。 同理的‘神格’越是强大，可以通过核心抽取使用的魔法也越多，转化的神力也越强。 有着‘神格’加附的‘神器’，才是精灵神一提的核心。 因此哪怕一时锁住，并摧毁了‘胜利’的肉身，还在高空中恶战的神兵，手里都有着‘胜利的神器’，并且每一个都是早已经将身心都奉献给‘胜利’的狂信徒，可以让‘胜利’随时直接转生复活。 因此也可以将‘神格’视为通过魔力分割的灵魂的碎片，与‘时之影’也有着共同之处。只是额外还与地脉有了魔力的契约。 而‘死狱’，这个完整版的弑神禁咒被拆成了两个部分，‘魔法的枷锁’，和‘死亡的冲锋’，就是专门针对精灵神，二代神体‘神器’和‘神格’的克制魔法。 用魔法的枷锁，来一时频闭住‘神器’提供的庞大魔力，抓住‘神格’防止其转生逃窜。 再用死亡冲锋，这个从死狱里拆出来的弱化版行刑的禁咒，针对神的灵魂，对‘神格’发动直接的冲击。 这样锁住了精灵神最大块灵魂在使用的本体，然后将其在使用的本体，最大的一块‘神格’击碎。这样支离破碎的灵魂，就需要‘试炼’才能重新凝结在一起。 如此一来即使是凡人也可以再现，只有极少数白袍能使用的弑神禁咒。 死狱。 没有爆炸，没有飓风，没有魔能的射线。 这短短的直线，拍马即到的距离，灵魂收割者的风只是轻轻刮过，百骑的冲锋就结束了。 ‘胜利’如同被清风拂面，站在牢笼之中，起先神色稍有些疑惑和戒备，魔法失败了？ 但随即她看看自己‘鸢盾’上，好像被枪尖刺过的凹陷和些许裂纹，立刻反应过来了。 确实是死亡冲锋了， 但太弱了。 灵魂的强度。 一百个人里，一个真正的男人都没有……勉强只有一枪，在盾上留下了印迹。 ‘胜利’都懒得扭头，看向冲锋越到营地另一侧，恢复成人形却一个个萎靡不振，口鼻飙血东倒西歪得从马背上翻倒的贵族骑士们了，冷冷得评价了一句， “废物。” 是克制的魔法又怎么样？ 百骑的冲锋，‘盾’和‘枪’都没击碎，如此孱弱不堪的灵魂，真的以为‘死亡冲锋’是喊出来就能奏效的绝招了吗？ 要知道当年在基力安那帮子老鬼手里的‘死狱’，可是断头台一样的绝杀。 哪怕是三次大战时期百人的死亡冲锋，也是打的精灵诸神丧胆的天灾厄难。 就算是几十年前，上一代最后一眼看见的，带着绝望刺出那一枪的红头发少年死兵的残影，直到今日，依然能让‘胜利’再度回忆起‘恐惧’的滋味。 甚至她还因此专门挑了个红发的新容器，觉得大概可能也许会强一点…… 可现在这批人， 死亡骑士？ 就这？ 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给个垃圾的评价算是很公允的了。 于是‘胜利’失去了兴趣，转而挑起眉毛，扫视着封锁住自己退路的魔法枷锁。 这个魔法依然在生效，明明已经把铁蜘蛛彻底摧毁了才对，也就是说……附近还有一座通灵塔…… “混账！整队！再冲锋！！”吉尔伯特咬断了小半截舌头，口喷鲜血得大吼，“兰卡斯特队！再冲锋！” 可惜百人队没有人回应他。衣甲鲜亮的骑士们蜷缩在地上，有的昏厥休克，有的痛哭流涕，还有的惊惶失措，总之所有人都失去了战斗意志。 因为死亡冲锋源自死狱， 因为死狱这个魔术也一样有其源头。 因为追根溯源， 所有的魔法都是传承自精灵的， 而精灵那边这个魔法的名字更直接， 弑神之枪， 虽然更改了很多，削弱了不少，修正到了不是精灵神的普通人，不用献祭掉自己的生命，也可以使用地步，而且还追加了不少乱七八糟，有的没的特效。 但本质上， 这还是以自己的灵魂为矛，刺向敌人灵魂的直击。 用灵魂去攻击，受到的当然也是灵魂上的创伤不是么。 于是只有吉尔伯特一个人调转马头，想要再冲锋，但随即因为嘴里血太多，气管里呛了一口，狂咳起来彻底丧失了魔法的控制，于是他与死亡契约的坐骑，梦魇的魂魄也随之消散，把兰卡斯特家唯一勉强合格的忠诚骑士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说白了他会咬断舌头，也是因为灵魂震慑带来的不能自禁的颤抖，一直都无法停止啊。 这就是兰卡斯特队的战果了。 魔法不是科学，不纯在客观事实，仿佛只要你完美无缺得复制了仪式，法咒，魔文，就能使出和先代一样惊天恐怖的禁咒。 魔法是唯心的。 你的心有多强，你的力量就有多强。 你的心有多坚毅，你的拳头就有多坚硬。 你的心有多绝望，你的枪就有多致命。 当你面对无论如何都无法战胜的强敌时，连爬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那你就是真的输了。 “唉……” 远远看着一切的柯内莉亚.兰卡斯特叹了口气，她其实早就有所预料了。 毕竟当初她的父亲，兰卡斯特公会输掉大团长的位置，还不就是因为失去了爬起来继续战斗的勇气了么？要不是因为输得丧胆，以兰卡斯特家的实力，区区的阿比迪斯又怎么可能安安稳稳得执掌军团这么多年？ 她多少对吉尔伯特的忠诚还略有期待，虽然知道手下这些人是想争功，但觉得一百个人，怎么说也是大骑士亲卫队，质量不行那就数量取胜，多少能削弱对方一点，才让他们试上一试…… 但果然还是不行啊。 这确实也不能怪吉尔伯特，一个拥有一切的人，让他抛弃一切去刺绝望的一枪？这是何其得困难…… 说到底，这些贵族子弟，其实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绝望’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吧？ 但有时候吧，还真是想不到，下限还真是会不断得刷新的。 死亡骑士， 连死亡冲锋都用不好了你敢信……还找那么多理由说是精灵魔法克制，呵呵…… 帝国贵族根本指望不上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实，不用说死兵，连贵族自己都知道。 所以柯内莉亚也真的从来就没有指望他们。 “诺内特，交给你了。”柯内莉亚朝着轻骑快马，一阵旋风似得冲过自己身边的骑士长说道。 “哦，交给我了。”淡金发色，在额前扎了个小辫子的女骑士展颜欢笑，扣上了头盔的面罩，那头盔，是一只面貌狰狞的野兽，有着蝙蝠，野猪，蛇，蜥蜴，狼等种种生物的特征。 这样面貌的怪物，其实在魔法世界也并不真的存在，只是单纯的装饰，用来展示使用者曾经立下的武勋。 “奇美拉队！现在开始怪物讨伐！……哦抱歉，热血沸腾了都忘掉老娘已经升官啦，咳咳恩！重来一次！”诺内特.安雅格拉姆骑士长拔出背上的双手巨斧，“给老娘砍了那颗脑袋！！！” 于是诺内特率领的至少是上过战场的骑士们，也就不玩那些虚头八脑的魔法了，老老实实的拔出（魔法）武器冲上来用白刃解决问题。 而天空中的凤凰神兵们，也终于借着铁蜘蛛被毁，石像鬼速度迅速迟缓的机会，杀出重围冲下来护主。 激斗，开始！ 第一百八十五章 鏖战 一只耳一剑斩下精灵伤兵的脑袋，用矛尖顺着斩断的喉管，对着天灵盖一把捅下去，开了一个通堂的枪洞。接着用随身携带，攀爬捆绑用的铁锁，从这开孔中穿过去，将脑袋串起在锁链上，和腰间一串脑袋并排串在一起。 屠光这一伙伤兵，大概每人又多了五颗首级入账，算上之前索伦分给他们的神箭手，还有刚才在‘胜利神殿’仓促收集的精灵新兵，现在死兵们人均背了一打脑袋，有的人腰带上串着地方都不够了，得用锁链挂在背上和子弹带似的。 要是真的按照一个脑袋一瓶升级魔药来算，这一仗下来这个百人队就可以算是，当前副本奖励通关了。 “真是麻烦啊，非要脑袋，割耳朵行不行？”一只耳割了只长耳朵放在自己耳朵边比划了一下，“不知道用治疗术能不能给我接上……” “瞎想什么呢，接上也是块烂肉，回去找技术开发局的疯子装个炼金道具好了。”马粪安抚着拉货车的马匹，“不过好奇怪啊。这些没有反抗能力的重伤员，应该是要运输到神殿去治疗吧？” “或许前线攻势凶猛抽不出人手来护卫吧。”一只耳又开始抓紧时间啃饼干。 无鼻皱眉看着西边，雷声阵阵的主战场的方向，“是有点奇怪，今天贵族们打鸡血了么打得这么凶，平时试探战役，巫妖们可不会亲自出动的。莫非已经过河占据了据点么？” 马粪却摇摇头，“我不是奇怪这个，我们刚才屠的胜利神殿，是在东北方向的吧？可马车是往西北方向去的。” 一只耳和无鼻扭过头看着他。 马粪指指车轴，“你们看，刚才我们躲在山上绕来绕去的，其实是从东南的山麓发起突袭的，侏儒瞬杀了领队，可后队的马车都是第一时间往西边转向。 如果他们原本是要去胜利的神殿，直接加速冲过去就是了。 我从小给贵族们驾车了，可是知道这种大马车很难掉头的，而且距离‘胜利的神殿’还是有一段路程的，这么慢腾腾的什么时候能赶到？所以……” “西边可能还有一个神殿或者营地，用来集中前线的伤兵？”一只耳明白了马粪想说的话，“如果继续往南，估计会撞到这些伤兵之前所属的部队，而他们肯定是还有战斗力才留在前线防守的。 但如果往西，或许不远处就有集中伤兵的营地，应该和车队一样，没有太多生力军把守！顶多只有些负责治疗的牧师罢了！” 无鼻沉默了一会儿，“侏儒，你这么看，侏儒？” 他们这才发现索伦没有去割首级，而是一直蹲在领队的精灵法师尸体旁边，眼睛盯着被风翔炮一道扫断的，法杖上的紫色宝石看个不停。 一只耳凑过去，“咦？我记得这法杖上的宝石，之前不是绿色的吗？” 索伦点点头，“你记得不错。” 然后他伸出手指，按住那枚切割成六棱柱水晶的宝石一个截面，宝石闪烁着七彩霓虹的光芒，变成了金色，索伦本身是火系的魔能。但他如果稍微尝试聚集其他其他属性的魔力，这枚魔晶，又会根据他在聚集的元素，变幻对应的色彩。 “这枚魔晶石，会根据施法者和周围环境的魔能，自动变换本身的魔法属性。” 一只耳点点头，“哦。” 索伦缓缓得扭过头看着他。 一只耳耸耸肩，“那又怎么样？宝石能自己变色呗。” 马粪也凑过来，“还挺好看的。” 喂喂，这可是能实现四元素魔能任意转化的神奇矿石，不说这晶石可能对于魔法研究和炼金学有多么惊人的贡献。 假如这是精灵们已经成熟掌握并且可以运用到战争中的技术，那以后和精灵的魔法战争，就不存在什么基于元素魔法设计的抗性魔法结界和克制战术了吧！ 无鼻皱着眉，“现在可不是讨论战利品的时候，侏儒，刚才的计划你听到了吗？是继续向南打穿阵地冲过河，还是往西再绕一圈，说不定还有战场上生还的伤兵可以宰。” ……行吧，索伦叹了口气，要是西琼看到这玩意大概会和小女孩一样啊啊啊尖叫着发疯吧，不过死兵们看了也就，哦，这石头五颜六色的还挺好看呢，可以卖两个钱这种…… “往西，注意收集这种魔晶石，我得多搞两块，”索伦把金色的水晶揣在怀里，“如果能把这石头送到技术开发局手里，搞不好比我们割这么多脑袋加起来的军功都大。” 他这么一说死兵们就来劲了。 毕竟贵族们对底层的奴仆一向是死扣得很，恨不得你在战场上抢到啥玩意都得上缴，但巫妖给奖励还算是说话算话的，而且出手大方的很，毕竟它们眼里钱都不值钱啊。 索伦也没去戳破这些大兵们一夜暴富的美梦，告诉他们这魔晶石恐怕非常非常的稀有。 他刚才检查那个精灵法师的尸首就发现了，这家伙恐怕之前也是半个顶上的强者，至少是战场巫妖一个级别的，因为那精灵法师年纪不小了，比白鹰看着都要大一点。 法师体内的魔法回路多得惊人，只是明显超负荷施法，法术位不用说，体内大半的魔能也都耗尽，而且可能也是刚刚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全身的法器都被打爆了，摆明了这家伙也是个重伤濒死的伤员，让索伦冷不丁一击风翔炮腰斩，当场就重伤咽气了，算是捡了个漏。 而其他的牧师身上就没有这样的晶石，印象中索伦在南岸灭掉的法师千人队里，好像也没有类似的变色法杖，当然也可能是他杀的太快了完全忽略了。 本来精灵的魔力补给就主要依靠各种乱七八糟的魔法水晶和矿石，说不定这种多彩的魔晶石也不是什么最新技术了，但帝国在灵魂水晶方面的长期优势，也导致巫妖们并不容易发现敌人也有了相应的进步和突破。 但现在还不好下结论，毕竟索伦也只是偶然发现了这一块魔晶，或许只是单纯的稀有素材，又或者这东西也是稀缺的炼金品，产量不高。但总归需要进一步确认。 往南还是往西其实都是碰运气，想要过河回到帝国的防区，总归是要冲破精灵的战线打一场硬仗的。往哪走风险都是一样的。 但如果西边还有一个伤兵营，说不定还有不少这样刚刚退下火线的大法师，那就可以确认一下，这种具备魔法元素转换能力的多彩水晶法杖，是不是已经作为常备品武装到第一线了。当然还能顺带再多收一点脑袋。 于是索伦也收下精灵法师的脑袋，带着死兵队继续沿着山麓向西挺进，向精灵防线的深处穿插迂回。 “恩？什么人在那里！” “风翔炮！” “敌袭！敌袭！” “哨兵！暴露了！都杀光！” 可惜这一次潜行偷营就失败了，虽然索伦和一只耳没有触发任何的警戒魔法阵，但精灵却在营地附近安排了刺客暗哨。导致还没潜入到视野范围，死兵队的奇袭就被发现暴露了。 不，应该说在营地周围安排暗哨，本来就该是战场上常规的操作才对，真是天知道胜利的神殿那么全无防备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被发现了也就不用客气了。 “风翔炮！风翔炮！风翔炮！” 索伦右手举着星刻剑一马当先往前冲，左手甩手就是风翔炮乱切打开战场，接着盯着哪里响动最大就朝着哪个方向冲过去砍。 死兵队默契得形成锋矢突击阵型跟在索伦身后，从他打开的缺口往前冲。 精灵的刺客哨兵身手其实还算矫健，连滚带爬又闪又跳得躲避风刃乱扫，而且这些装备着匕首短刀和手弩的潜行者，还能一边后撤一边向突袭的死兵队射击，投射毒箭或毒飞刀。并且散布在周围的哨兵也一个个现出身形，一边射击弩箭一边拔剑上来打算拦截死兵队。短短的工夫聚集过来上百人，形成一个松散的半月，似乎还有从两翼包围他们的打算。 索伦眯起眼，这种遭到袭营的时候，居然一个个主动跳出来阻拦，还采用这种两翼包抄，中间放风筝，拖延等待援军的牵制战术，看得出来这群精灵潜行者……统统是菜鸟！ “死！”索伦开启霸体，猛得一个加速冲锋，就急速拉进了和哨兵的距离，在对方震惊失措的眼神中，挥舞星刻剑一阵连斩，无形的魔法剑刃，没有剑圣级的剑术技巧和鹰觉魔眼来捕捉动作，根本躲不过去。 于是只第一个交锋，磨磨蹭蹭还不立刻掉头逃跑的潜行者们，迎面就被索伦连杀三人，斩断了臂膀和头颅，让他一口气冲进了刺客们松散的阵型里开始乱杀。 还不止是索伦而已， 死兵们接连暴起，加速冲锋，把措手不及的刺客们瞬间冲散装垮，完全没有悬念的碾压击溃，长枪大剑配合着远近劈砍戳刺，正面的战阵交锋死兵们也就略逊于剑圣一筹而已，如此猛烈的冲锋，这些菜鸟刺客，武器甚至不能破防，如果不能贴近了用魔力强化的匕首背刺，对包成铁皮罐头的死兵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完全就阻拦不住。 “风翔炮！呵啊！风翔炮！杀啊！风翔炮！死！”索伦在乱奔的人群中来回冲跃，到处大叫，第一时间捕捉体内魔能最闪亮的老兵，在对方打算使用魔法，或者下命令组织乱兵防御之前，立刻冲过去大吼‘风翔炮’，然后在对方跳起来闪避的瞬间，一个突刺用魔法剑将对手捅死。 用星刻剑这种，我看的见你看不见的神兵进行当面的暗杀，完全就是赖皮。 本来招架闪避突刺就已经很难了，更别提还看不见对手的武器。当然如果对方不上当，坚决不跳不躲的话，那索伦大不了就把风翔炮打过去好了。 这些带队的刺客们，本来就是精疲力竭从战场上换下来修养的，纷纷很憋屈得被索伦连坑带骗的秘剑阴死。 而其他的菜鸟，一面还要费劲得和鬼神般的死兵正面交战，动不动索伦还要大叫‘风翔炮’吓得他们一抖，更是心力憔悴。 于是短暂的阻击战很快就变成了一面倒的追逃。死兵们黏上了刺客，还配合着他们的步伐和速度，贴上来追着菜鸟们乱砍，刀剑翻飞剁菜似得砍起一片血花。 这样一路追过山头，刺客队的士气完全崩溃，毕竟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一阵乱战莫名其妙得就被砍翻了半数人头，只能狼狈得逃回营地。 营地里的人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并且迅速集结起第二阵支援部队做好了战斗准备了。 只不过这种支援部队实在是看起来很可怜。 顶替被打得屁滚尿流，狼狈逃窜的刺客新兵，顶在索伦他们眼前守卫在大营门口的，是颤颤巍巍还能站起来的伤兵。 索伦远远得能看见这些伤残老兵身后的营地里，杂乱得摆了一堆担架和帐篷，还有好多牧师和医师在为重伤病患急救。四处一股草药味，血腥味，死尸和烂肉的臭味，乱成一团。看来不止是个伤兵营地，还是个野战医院。 “哈哈哈哈哈！中大奖了！”无鼻狂笑着怒吼，“给老子杀光！” 然后一支箭穿过头盔的缝隙，钉在头盔中央，将无鼻仰天射翻。 两个精灵弓兵站在哨塔上，开弓射箭的那个，虽然大半个脸被烧烂，眼睛也瞎了。但他身边，双手被砍掉的弓手，眼睛却还好好的。 好，厉害，你们牛逼，都这样了也能打，都这样了也能杀人是不是？ 索伦猛得一个瞬身冲跃，一剑将两个弓手砍成四断，扬声怒吼，“给老子杀光！” 死兵们无声见证了指挥权的转移，面无表情得挺起刀剑开始了冲锋。 杀，杀，杀，杀。 战场上还能有什么可说的。 杀，杀，杀，杀。 上了这片土地，就是杀人或被杀，不是我杀你，就是你杀我。 守护，信念，仇恨，荣誉， 所有的这些感情都是多余的，都是不必要的，都是彷徨的杂念， 想的太多只会让你的剑变钝，只会让你的心变软。 什么也不要想， 只要把眼前的敌人统统都杀光。 杀光了他们， 你就可以活下去了。 “废物。”‘胜利’品味了一下之前的战斗，稍微修正了一下，“比之前那批骑士稍微强一点，至少有一成还算是真正的男人，哦，领队的是女人……但比起你们的‘死兵’，实在是废物到家了。凤凰炎舞！” 赤发的战神实在是看够了眼前的闹剧，随手打碎了周身用来束缚困住她的枷锁。迈步从铁蜘蛛的残骸中走了出来。 “本来是想见识一下，这一代死亡骑士的人才的，可现在看到了，实在是不值得在你们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这不是什么战前垃圾话，是战后的评价，因为确实如此， 不要说能对‘胜利’本体造成威胁的存在，就连能冲破她的使徒神兵，击垮凤凰神卫防御的人都没有！ 在‘胜利’的面前，被炎流和神光扫成平地的大营战场上， 区区三十名凤凰神卫手持剑盾长枪，并肩而立。甚至他们的坐骑，还有至少二十余骑还没有从天上下来，依然在驱逐周围苍蝇一样烦人的石像鬼。 但仅仅是这么三十个使徒，近千名死亡骑士居然都不能将他们拿下！仅仅因为第一次冲击失败，徒劳折损了上百人，就畏惧不前了！ “不会吧……你们……”诺内特跪在地上，不是她想向精灵下跪，实在是遭到夹击重伤，瘸了腿爬不起来了。 此时她被斩断了腿，刺穿了肺部，被面前的使徒用长剑指着按在地上，仅仅是因为指挥官的身份而没有被立即处死。但诺内特真恨不得当场就死了，也不用受到如此的屈辱。 女骑士瞪大了眼睛，扫视着周围，纷纷偏头避开自己目光的部下，“你们！你们就在那看着！？没人带头冲锋吗！” 是的，不是武技，装备，魔法和人数的劣势。甚至不是什么政治阴谋和刻意陷害。 单纯的，没人敢上。 第一波跟着诺内特冲上来的死亡骑士，死了一百来个，都是被一击必杀，遭到使徒们瞬杀的。而诺内特也在短暂的厮杀后，被擅长合击的精灵使徒们俘虏了。 这其实没啥，一线战场上和精灵的剑圣使徒们交战，出现这种一波死的局面实在是太他妈正常了。这要是死兵，早就踩着前队的尸体，一窝蜂冲上去把使徒们压在地上乱刀剐了。 可问题就来了， 贵族骑士们可没见过这场面，他们都是死亡冲锋全程无敌的战场巡游，已经很久不用肉身冲上一线了。 于是在使徒们瞬杀了第一批冲锋的骑士之后，后面的见到这么血腥恐怖的场面，这惨状可比刚才兰卡斯特队自己坠马要直观得多了，一个个立刻停下脚步退回去了。 不约而同得退回去了你敢信！ 好几百人，现在就这么围成一圈，干瞪着眼盯着对面！ 毕竟指挥官被俘虏了嘛，要考虑她的安危……和自己的安危是不是。 “怎么可能！！”诺内特快疯了，“这不可能啊！你们不都是大骑士强化吗！我去奇美拉团修行之前，大家都还跟着大团长亲自冲锋陷阵的啊！你们居然这都不敢上？冲过来砍她脑袋啊！” 死骑们依然沉默，在神兵们蔑视的目光中踌躇不前。 虽然理论上来说，他们确实是骑士团的主力，是跟着大团长冲锋的大骑士，但其实他们自己知道，也只是跟着。 真正能打的大骑士，那些总是第一波杀入敌阵的排头兵，只有阿比迪斯队那群贱民骑士而已。 所以阿比迪斯队除外，其他千人队的骑士，都和兰卡斯特队，甚至和南边暗焰公牛，甚至和所有贵族出身的骑士，都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死亡冲锋的时候，骑士是无敌状态的嘛，那有啥不敢的。或者冲冲贱民和杂兵，那也是手到擒来的。喝了这么多药总不至于都尿出来了，多少有消化点不是。如果有数据面板，甚至可以看到他们的战力一点也不差。 可战斗的决意和战斗力其实并无关联。 尤其要向精灵神冲锋，还是单纯的物理冲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你会对着城墙或者风车冲锋吗？那怕不是个傻子哦。精灵神也是一样的道理啊。 当敌我悬殊太大，贵族骑士们就会丧失战意，并且开始思考，流血牺牲是否必要，持久战是否可行，家族的未来如何延续，另一条道路，还有曲线复国这些比较深奥难懂，贱民是永远不会明白的道理了。 要不然厄尼斯特代理团长，又何至于什么事都让阿比迪斯队去做呢？ 说指挥官都抬举他们了，贵族出身的大骑士，只是群漂亮的仪仗队罢了。 当然，如果一窝蜂得冲上去，能混在后面抢人头争功勋他们还是愿意的。可要牺牲自己的性命，让身后的队友补刀，就怎么说呢……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所以别误会，他们不是没人敢战，更不是不敢杀人，只是单纯的，没人想做冲在最前头，第一批战死的， 死兵。 “废物废物废物！”诺内特抓狂，她已经对贵族的底线做了最保守的估计，但还是忘了啊，因为和奇美拉团的怪胎混在一起太久，都忘了帝国贵族是根本没有底线的。 要不是腿断了，她现在都恨不得扛起斧头，反向杀回去了，“阿比迪斯队调来的那批人呢！督军！你来率队冲锋啊！” 新任督军莫妮卡脸色苍白得哆嗦着，“死，死，死了……他们……都死了……” 诺内特楞了一下，看向第一波冲上来，倒毙在身边的上百尸首，猛得扭头瞪着她，这个杂种！居然把阿比迪斯队的精兵摆在第一排，这么浪费掉了！而且，“手下的兵都死光了你一个督军还躲在后面！？” 莫妮卡被她瞪得一抖，带着哭腔，“可，可是其他人，都不肯列在第一阵啊……” “真是够了，你们准备的陷阱就这？我等了半天了，死兵呢？没有死兵你们拿什么和我们打？”‘胜利’实在是无法容忍这场闹剧了，扭头朝神卫们喝道，“去！把第二座通灵塔找出来！我来解决掉这些碍眼的废物。” 她举起长枪，大踏步得向面前贵族骑士们走去，几百骑士居然因为她的靠近，惊慌得乱了阵型，开始不住得后退。 直到此时，他们聪明的小脑袋才反应过来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这打仗呢，你以为闹着玩呢？ 精灵，人类，骑士，死兵，贵族，贱民，神明，凡人。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标签。 上了战场就只有两个结局， 活下来， 或者去死。 第一百八十六章 火雨 开始下雨了， 大概是被正面战场惊天动地的魔法大战掀起的乱流，尘埃和热浪所激，黄豆大的雨点滴下来，噼里啪啦得砸在铁铠上弹跃起来，最终漂落在战场上汇成了血。 索伦一把抹掉脸上的血水，用手肘的臂甲夹住星刻剑的剑刃，抹掉沾在剑背上的血肉。 随即侧身避过一个伤兵的决死突击，挥剑将对方斩首断腰分成三截。 不用犹豫，转身就反手持剑往背后一挑，将从头顶扑上来合击的伤兵挑开肚肠戳死。 更不用废话，空闲的左手向身侧挥舞，随着他手指弹动，齐腰高的石墙从血沼中突起，将围攻上来的新兵们一时阻滞，制造了一对一的有限空间。 然后顺滑得拔出星刻剑，一把抹掉盘在剑背的脏器和肠子，猛得爆发冲跃，当头一剑劈开敌兵的脑壳，刺穿脖颈，将越过石墙的新兵们一个个斩成肉块，伴着歌声送回他们的家乡。 是的， 又他妈开始唱歌了， 真的烦的要命， 偏偏索伦还听得懂，又是什么家乡啊，爱人啊，母亲啊，守护啊，勇敢啊，正义啊，巴拉拉，巴拉拉拉，巴拉巴拉巴拉…… “吊丧呢！厮杀就尼玛快活一点啊！！笑起来啊！风翔炮！啊哈哈哈哈！” 索伦用左手一把扣住精灵新兵的前额，一炮把对方连头带盔打个对穿，脑浆呈扇形喷射出来，洒在后队年青兵士们苍白惊恐的面庞上。 他是真的挺爱用这个魔法的，虽然从刚才起就由于南边供应的魔法灵风开始急剧降低，威力也明显降低到根本称不上‘炮’的地步，但依然可以称为超高压的冲击波加气刃。指向性和打击感非常强，几乎只要用手一指，砰，人就炸了，简单干脆，爽的很。 “开心吧！有趣吧！你们不就是来干这个的吗！从遥远的家乡！千里迢迢跑到这血沼里玩泥巴！你们渴求的不就是这种东西吗！那就尝尝啊！自己尝尝血的味道吧！怎么样！鲜美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索伦挥着星刻剑大开大合得采伐，逆着人流兵队向前推进，把堵在眼前的肉袋都统统劈开斩碎，沐浴在劈头盖脸溅射出来的血雨中畅饮。 不需要思考不需要犹豫不需要防守， 因为充其量，营地里聚集的都是些手都在发抖的新兵和动起来都很难的伤员，因为又是遭到突袭，连穿盔甲的都没几个，魔法反抗就更近于无了。 摆明了南边铁蜘蛛出事了，魔力供给掉的那么厉害，以至于凭索伦的魔力，使出的风翔炮尚且只能把面前的人打个洞，面前这些老弱病残又能使出什么厉害的招式？ 倒不如说其中不少老兵能站起来反抗，已经是托了被他们保护在阵型中央，依然高歌吟唱的牧师们的福了。 而那群被守卫在核心，一边后退一边吟唱祝福的牧师神使，就是索伦一骑当千冲入敌阵的目标。 “没完没了的唱尼玛啊！都这么晚了睡不睡觉啊！明儿还要上班呢！” 索伦发出意义不明的怪叫，左冲右突，穿起一个精灵兵的肚子顶在肩上当盾牌，一头撞破周围的人群。 星刻剑上撩把剑上的人型劈开，整把剑都被染成了赤红的血色，接着在新兵们惊惶的视界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弧光，一刀斩断了成排的头颅，七八道血柱冲天而起，混合着雨水瓢泼似得洒在活着的，和死了的厮杀者们头脸上。 “哦哦哦！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索伦欢笑着跳跃过来，在牧师们结结巴巴打着颤的吟唱声中，一剑一个将这些吵吵闹闹的鸭子斩碎。 “呼……”沐浴在血雨中的索伦向着天空张开双臂，“总算，踏马的安静了……” “杀！”“砍砍砍！”“死——！” 结果他还没安静一会儿，后边的死兵们就一窝蜂得冲了过来，蝗虫似得踩碎倒地伤兵的脑壳，连砍带砸得把精灵的残兵们打成碎末。还顺带着把正在摆pose的索伦撞得一个趔趄。 “……”索伦无奈，差一点就可以进入武神状态了。 好吧，被打断也不坏，毕竟本体还半死不活，一旦霸者结束，用掉了这条影子可就没地方复活了。而且看现在的战局还挺顺利的，暂时还用不着拼命。 索伦来回扫视着战场，这一次真是把敬老院和幼儿园一锅端了。 被他冲过来杀光了牧师打断了歌声，那些勉勉强强才站起来的老兵伤员立刻倒了一地，新兵们瞬间遭到屠戮追杀，到处都是惨叫和刀剑剁肉的钝响。死兵的疯狂冲杀下，精灵新兵们四散而逃，而伤员们逃都逃不掉，只能饮颈待戮。 不过话又说回来，到底也是容纳了数千人的大营区，而且刚才老兵们确实是在魔法歌声的支撑下，站起来抵抗了。 可是好像，死兵们没有怎么什么伤亡啊？ 索伦放眼望去，还能看到几十个死兵活蹦乱跳的，在那追逐着数百个哭喊的精灵新兵们狂奔呢。 什么呀，他还以为这是最后的血战了，结果只有无鼻那个倒霉鬼上来就被射死了？ “淦尼玛的！又射老子的鼻子！”无鼻头盔中央还插着半根羽箭，怒吼着从索伦面前冲过。 诶……你这货还没死啊…… “呸呸呸，”恢复了理智就开始感到疲惫了，索伦揉着肩膀吐掉嘴里的血水和碎肉，盔甲里全身都被血水雨水汗水泥水打得湿漉漉的，难受得一比，可还远不到解甲休息的时候。 随时都可能会有援兵来增援，索伦只能抓紧时间，在碎肉尸堆中翻找那种可以随意转换魔法属性的稀有多彩晶石。 “咳，咳咳咳……”有个鬓角发白的中老年大叔牧师还没死，被腰斩了都没死也是够能撑的，“芙罗雅……芙罗雅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你长大了……真漂亮……” 哦，在走马灯呢。 索伦也懒得搭理他，扯开散落在地上的包裹，寻找多彩晶石，或者类似的东西。 可惜这家伙虽然一大把年纪，但腰包里连像样的宝石都没有，就几枚金银货币，还有魔术手札和一些药水。呵，看来对面的大头兵，军饷也不怎么样啊，一个自己神殿的精灵牧师，临死就这点积蓄，什么守护神，也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索伦翻开对方的笔记本看了看，都是精灵文字，可能还有点方言完全看不懂，而‘通灵’要交流的时候才生效，“嘿，老家伙，这石头是怎么回事？” 索伦把那枚多彩晶石朝对方眼前晃晃，调整魔力变幻出四系魔能的色彩。 似乎是被缤纷的光芒唤回了些意识，精灵牧师的视线逐渐聚焦了过来，“伊甸石……” “伊甸石？” 可惜对方恍惚的神情，在视线聚焦起来，看清问话的不是个精灵而是个死兵后，立刻坚决起来，冷冷扫了索伦一眼，闭上嘴不再说话。 “但你确实认得这玩意是吧？这不是那么稀有的东西是吧？还有多少？藏在哪？从哪里得来的？” 索伦知道，虽然对方不为所动得闭着眼装死，但一定是能听懂自己的话的。于是扬起手里的手札拍拍他的脸，“芙罗雅，好名字，是女儿？” 牧师睁开眼死死瞪着他，表情就和恶鬼一样，似乎想扑上来撕烂他的喉咙。 索伦冲他笑笑，“我其实可以专程派人去跑一趟的，但这真的无所谓，因为你也该知道，你们的家乡，我们是一定会去拜访的。 毕竟今天我们会在这里相遇，完全是你们自己选的路不是吗？你们是‘为了正义’‘为了守护’，自己选择上战场的吧？可没人拿刀在背后顶着你不是么？ 所以现在，这就是我送给你的，最后一个回头的机会了。 不要多废话，告诉我，伊甸石是什么东西。” 牧师盯了他一会儿，张开了口， “缓缓的山风，静静的吹，我的名字，唤作无畏……” “……法克，还真是人均歌神唱个没完啊……”索伦收起了笑容，不再理会这个可能还得折腾会儿再死的家伙，扭头继续翻尸体。 “……准备好美酒，准备好蜜糖，除掉了恶龙，英雄就要返回家乡……” “哼，恶龙，不知道谁是恶龙，”索伦在牧师断断续续的歌声中冷哼，“对了，恶龙都不一定有你们精灵更歹毒，至少它吃饱了就飞走了，还不至于把整个法兰妮王城都屠空不是吗？至少它不会把几百上千年的光阴，浪费在这河界北岸，蹲着屠杀一无所有的少年不是吗？ 有时候我还真的蛮奇怪的，你们这些长生种，那么想看着我们死吗？人类的寿命才多少年，人类的终结，还百看不厌吗？还是你也觉得，这种事一定要亲自动手才比较有趣？ 嘿嘿，疯子吧，杀人还杀出自豪感，杀出荣誉感，杀出使命感来了，嘿嘿，不愧是英雄……” 索伦注意到歌声好像停了，扭头发现牧师居然还没死，于是笑眯眯得冲他道，“唷，怎么不唱了？英雄返回家乡至少得和爱人干一炮吧？继续唱啊，憋了那么久了毕竟……” 牧师看着索伦，眸子里有种说不清的情绪，“你听得懂我们家乡的民谣……” “别，别来这一套，你这老鳖三在战线上这么多年，杀了我们多少人，还想搁着洗白呢？ 我告诉你，老子要是能见到芙罗雅，肯定先干一炮，然后砍掉她的脑袋，或者再干一炮，当然，取决于她长得到底是不是真的漂亮。” 索伦把周围的脑袋一个个割下来，他虽然不贪图那点魔药，不会自己也随身携带，但以防万一又能复活，割还是要割的，“怎么样，是不是一想到自己造的因果，要报应在女儿身上，就绝望后悔得要死？后悔没？我的交易还有效哦，告诉我伊甸石是什么东西，我见了芙罗雅就干脆得宰了她，保证不干她。” 牧师平静得看了他一会儿，“伊甸石是从新伊甸开发的稀有矿物，保存在这座营地西南，一座空无一人的神殿里。” “……”索伦张着下巴，有一瞬间被呛的不知道该怎么还嘴，因为刚才他就把测谎的珍珠胸针摸出来了，居然是实话？ 噎了半天才道，“行吧，那我答应你，给你女儿一个痛快。” “没了，早就都没了，雪军砍倒了箭毒木，把她们都钉在树桩上……”牧师看着索伦，缓缓得吐息，“现在，我终于要和她团聚了……缓缓的山风……静静的吹……我的名字……唤作无……” 他吐出最后一口气，瞳孔扩散开，死了。 索伦瞥瞥嘴，挥剑砍下对方的首级。 原来如此， 因果么。 “唉，都是因果啊！” 战场巫妖伊森利恩，站在飞艇舰首的冲角尖端，俯视着下方一片火光的战场，被烈焰覆盖的前线铁蜘蛛大营，现在已经被胜利的战神完全摧毁，根本认不出来了。 由于失去一座通灵塔的支持，而内置水晶也在刚才的追逐中极速消耗用尽。石像鬼战团按照灵基的设定降落待机。 再无掣肘的凤凰神兵们开始纵情厮杀，每一个都被胜利祝福，仿佛真神附体开始肆意屠戮，把视野中所有的人型都用烈焰笼罩，化为一片焦灼。并且将这无情的战火，继续向南扩散，向着帝国阵线的腹地疯狂烧灼而去。 没有人能阻止他们， 毕竟正面战线的对峙了这么久，从一开始双方都对对方手里的牌计算好了。 战场巫妖的主力在白袍掌旗官，施瓦托德的带领下，牵制住精灵大法师尤格。 而‘无畏’不等到首相亲临也不会出手。 其余的精兵猛将也都是一一对应，整条战线都深陷杀戮和鏖战之中。 帝国侧唯有一个地方拉跨了， 就是理论上应该被拿来制止‘胜利’的‘顶上级力量’，梦魇鲜血骑士团的死亡骑士们。 这些从战术上来说，被用来对‘胜利’进行处决的坚枪，此刻正在这炎狱中挣扎惨叫，夺路而逃。 哪还有多余的力量来拯救他们？ 从一个正牌的顶上的战神的手里？ 这就是在差了一个顶上大团长的时候，和精灵开战必然遭遇的窘境了。 而且说真的，这真的不能怪在大团长头上，毕竟理论上来说，只要下定了决心，底下正在向南面暴走带崩整个战线的这群废物，其中只要有任何一把骑枪，只要一把，有勇气回头拼命，都是有可能击伤‘胜利’，至少，能换掉一个使徒的。 所以理论上，死亡骑士们才是帝国寄予厚望，希望从正面击溃明明被杀过好多次的‘胜利’，担负打开战局任务的主力！ 所以哪怕少一个大团长，被逼到绝路的时候只要有一个人能破釜沉舟，配合死狱的战术击伤胜利，最不济也在诺内特的带领下冲锋嘛，那至少也能打成个均势吧对不对？ 阿比迪斯队的精锐，这些被大团长准备好了，可以在关键时刻顶着死伤和‘胜利’硬拼的贱民骑士也凑了一个千人队了。更别提还有那么多精锐的死兵，都是不逊于使徒剑圣的斗士，却都因为纯粹的内斗，被排除出了这场弑神争功的埋伏。 而诺内特虽然带队冲锋，麾下集结的‘精英们’，却因为主将太过于迅速得被擒拿，反而瞬间丧失了战意。 于是贵族们，最终还是用自己丰富的内斗经验，和从军棋游戏中学来的博弈论知识，为巫妖们上了一课。 在战局陷入绝境之时，除了破釜沉舟绝地反击，还可以采用另外一种策略。 只要逃的比队友更快就够了。 于是就这样了， ‘胜利’本人的第一波冲击，是的，她只冲了一波，但一次冲锋就够了。 无可阻拦得怒焰冲锋，一个对穿打破了包围圈，击碎了十几二十来人吧。 这个瞬间，一个冲锋，就让贵族们明明白白的了解了双方实力的差距。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全线总崩，疯狂败退，千里转进。 甚至都很难找到一个带头逃跑的家伙，毕竟一齐转向也是贵族骑士们精通掌握的马术啊！ 总之脚程最快的，不止一个，已经一路冲过三号营，一口气越过索伦带着死兵，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才推回来的战线，直接往后方通灵塔覆盖的大本营去了。 而兰卡斯特队的主将柯内利亚，这次战役的策划者和‘下代团长’，也在下令“全军突击！”后，被眼见着‘胜利’的神兵突破骑士团主力，直奔着家徽过来斩将，担心万一这位大小姐有个闪失，大家通通都得没命的‘忠诚’骑士们，无视命令裹挟着奔逃。 不过比起其他家族的没头苍蝇，兰卡斯特家至少维持着建制，溃而不散，无愧于铁玫瑰之名呢！ 可能是觉得这么奔逃有失贵族的风范，所以退到三号营后，兰卡斯特千夫长就率领家族的私兵，拒城死守，摆出了一堆结界坚守不出，顺带也拒绝给其他败兵开门了。越发导致了战局的崩坏…… 恩，至少还有三四千人，还有血骑士的亲卫护卫，外面还有几乎等数的佣兵私兵，面对三五十名肆虐放火的凤凰神兵，据守不出了可还行…… 这倒也不能全怪她，科内利亚的骑士第一批就冲废了，而且她的强化又不是大骑士方向的，公爵小姐肯亲临战场，以指挥官的角度来说已经够英勇了。只可惜哪怕她心里有数，也没有预料到贵族骑士们退的这么果断，逃得这么干脆。 甚至连‘胜利’都被搞得有点懵了，还怀疑这些死骑是想干扰她找到第二座通灵塔，故意分散她人手呢…… 总之这一场闹剧，都被骑士团魔导督军，战场巫妖伊森利恩，居高临下，清清楚楚得看在眼里。 别，别指望它出手，伊森利恩还得保护飞艇呢，是的，这飞艇可比底下贵族骑士们的性命，和他们自己都不珍惜的‘荣誉’都重要得多！ 因为这是用技术开发局从‘公司’搞来的飞翼改装的飞空通灵塔！现在因为贵族们的拉跨，担负了整个战场魔能供给任务的‘铁蜘蛛’，‘铁蜘蛛’飞行版！插满飞翼的高空强化飞行版！几乎都升到云层顶上的平流层了！‘胜利’当然是想不到还有人能把通灵塔藏到她的头顶上呢！ 虽然索伦当初一批货卖了n次，但别人也不是傻子，实情多少能揣测出来，但为了后续的合作，大家都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可当初公司欠下的飞翼订单，达成了政治目的后，还是得分批次交付的。好在熔炉那边已经完成了生产线改造，所以这段时间，强化飞翼正通过熔炉紧急开始爆订单！ 而这座通过各种魔法和结界隐藏，躲在高空的通灵要塞！就是技术开发局搞出来的划时代的产品！ 恩，也不能算划时代‘新’产品。类似的计划和模型其实早就有了，只不过这次西琼搞出来的高空强化飞翼，还有那台‘扎古’上维持飞行机动平衡的一些技术，确实帮技术开发局解决了一些技术上的难题。 于是这台试做初号机就被拉出来投入战场测试了。 你还别说，真亏得过来测试了，要不然正面就崩了。 要是没有通灵塔供能，一个白袍加一群战场巫妖们可拦不住自己就是一部精灵魔法史的大法师尤格。 最最重要的，顶住正面战线的魔像兵团，更将如在场停机的石像鬼一般无法运作。 废话，倘若不是魔像兵在反复冲击着主战场的河界阵地，你以为那些精灵伤员都是谁打出来的？贵族？ 别搞笑了，这会儿有些在前线南岸负责‘围观’的私兵军团，扭头看到身后冲天的火光，已经干脆的化整为零开始逃窜了！ ‘胜利’带着五十骑把帝国大半条战线给打崩了你敢信！！ “真他妈报应啊……” 伊森利恩摇头叹息，真的是因果报应，当初它也顾忌各个魔法世家，考虑到武神传承军阀等贵族间的关系，为了伊森利恩自家的商会，没有彻底倒向大团长阿比迪斯，还居中调停，最后缓和了他和兰卡斯特家的关系。 结果阿尔弗雷德对骑士团的改革并不彻底，底层的骑士没提拔起来，正儿八经有骑士传承，至少知道扞卫家族荣誉，不至于一战即溃的军功世家精英，反而是一个个都不来梦魇骑士团效力了。 以至于今日整个骑士团，都充斥着一大帮绣花枕头一包草的贵族骑士。只有一群女人和连女人都不如的‘女人’。结果今天动起真格的，当初留下的隐患，果然全面爆发。 没有偶然，都是必然的。 现在它是真不能出手了，这一场帝国败局已定，梦魇骑士团今晚大概要彻底覆灭了，得把这天空要塞，和超负荷魔力供能的实验数据，完好无损得带回去才行。 以后的战争，或许才有希望。 此时，当年也是叱咤风云，协助击杀了几代‘胜利’的战场巫妖，今日只能落寞得站在天空要塞上。默默注视着底下的火线，向着南岸整条战线蔓延开去，冲天而起的热浪，卷着滚滚的浓烟，直上云霄，甚至越过了‘帷幕’，蔓延到北岸去了…… 呵，帝国在火焰中燃烧，而精灵那边，反倒是开始下雨了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湖光 正面战场在血腥鏖战。 魔铁兵团挥舞着重锤和战斧近身厮杀，这些用在最尖端正面战场的铁兵，钢铁和黄铜组装起来的傀儡。没有感情，没有畏惧，没有灵魂，只有接受命令就绝对执行的灵基设定。只要有通灵塔的魔力供应，它们就会不可阻挡的前进，翻越壕沟，涉过河流，爬上山脊，冲毁城墙，直到找到自己的目标，然后把它们统统摧毁殆尽为止。 而这数百年间，站在第一线面对这无可阻挡铁兵的，就是箭毒木旗帜下的‘无畏军团’。紫黑色的军装战袍，白亮的铁甲，胸前和军旗上也是同样的白色大树。这支虽然是血肉之躯，但同样无所畏惧的强兵，挥舞着精灵式的湖光大剑，与面前的铁傀儡奋战搏杀。 虽然力量和体能完全被魔铁傀儡凌驾，但精英剑圣有比钢铁更坚定的意志，经年的战场经验和配合，以及磨练出的最顶尖剑技与配合。他们高歌着山风，高歌着无畏，白刃交加砍翻层层叠叠蜂拥而上的魔铁像，将这些精钢的傀儡肢解破坏，斩碎核心的魔法灵基或者破坏体内的魔力回路，来阻止其推进。同时后队的预备在一线百夫长的号令下随时轮换补位，替下受伤或力尽的战友。 当然的，更少不了他们身后的魔弓手承担主力的输出任务，这精灵最强的兵种，近距离用破甲箭的火力投射。铺天盖地的破甲箭雨，在导航的星流箭的引领下，密集的北风一阵阵得从剑圣们头顶跃过，落入帷幕中将铁兵吹飞，第一时间狙击打烂魔像身上的装甲铁胄，以至于帝国那海啸般扑来，无尽无敌的铁流，都在这迅猛的远程攻势下被打得一时阻断，只能分批次得攀上河岸冲击精灵的剑阵，也为一线的精灵剑士们，创造了以多敌少的优势战局。 但战线还是焦灼了起来。 因为血肉之躯再轮换也会疲惫，哪怕箭毒木的战士们早已习惯了这数百年的恶战，但弓囊会射空，弓弦会拉断，剑刃也会砍到卷口崩断，唱个不停的法师牧师们，也得喝口水换一换不是么。 但帝国的魔铁傀儡是流水线拉出来的，并且第一时间供应了主战场，几乎无穷无尽，更别提巫妖们还有好多几百年前，淘汰过时版本的骷髅兵可以上来凑数。反正不用白不用，就当处理库存了。 于是顶着箭雨和魔法的狂轰滥炸，一批一批的魔像兵团，间歇混杂些骷髅兵，如攀附的蚁群爬满了北面的河岸，开始把正面的主战线从岸堤突破口，一点一点往北推。直推向他们身后的无畏神殿。 然后，抓住着主线开始动摇的时机，梦魇鲜血骑士团开始冲锋了！ 追随着先代团长的女儿，布丽吉特.阿比迪斯的铁骑，军团的死亡骑士们，拉起漫天的死影，突破帷幕而来！ 死亡的使徒直接穿越一线的魔铁兵，铺天盖地得冲垮了一线的剑圣，接着从死亡的暗影重归死亡的铁骑，连着冲杀破阵，一瞬间收割了三条阵线！踩着一地的血肉冲到了纵深腹地，精灵的战线内部！ 而精灵们也在等着他们呢！ 牧师们撕开卷轴，撕破喉咙般嘹亮的高歌，唤回被冲垮的英雄们的魂魄，把死亡从战场驱赶，挡下了死亡冲锋的魔法效果。 而除了第一排剑圣遭到魔像兵的击杀，后队三排的精英剑士们又立刻在强效的苏生之歌中还魂，身经百战的勇者们在第一时间站起来，分头抵抗住正面扑来的魔像，并返身夹击围攻杀入阵中的死亡骑士！ 但是重骑的冲锋无可阻挡！ 哪怕被针对性的魔法策略吸收了第一波死亡冲锋的伤害，并且遭到漫天的箭雨狙击。但全身盔甲的骑士们依然奋力厮杀，挥动巨枪斧戟，把周围的战团撞得层层后退，在正面的战线上形成一个巨大的突破部！ 魔像兵朝着突破口冲了进来！追随着死亡骑士们的枪尖奋力向前突进！ 精灵们承受着瞬间的巨大杀伤，勉力维持着组织，但依然不可遏制帝国的冲锋，阵型正被撕开一个缺口！ 胜利只在眼前！ “好样的！突进去了！” 而南岸帝国的指挥部，一号营的要塞里，正用沙盘观测着主线战况的代理团长厄尼斯特，终于松了口气，不出预料，只要顶着远程的压力，把铁傀儡的数量叠上去，然后在敌方露出疲态的瞬间，刺出最强的一矛，正面就取得突破了！ 其实今晚这个进程已经很慢了，因为按照帝国之前的兵演，是默认死兵队会在整条河界上打出多点突破口，牵制分散正面精灵的主力的，这样正面一号营地与无畏主神殿间的主战场，当面阻拦的精灵主力至少还能分摊一半。 本来，也是因为前夜死兵队突然暴走，打掉一整个精灵兵团，厄尼斯特代理团长才会同意兰卡斯特那边提出的作战计划，抓住无畏军团实力重挫，还未获得兵员补给的良机，才发动正面的强攻。 可谁知道因为死兵也拼了个干干净净的，老兵折损的太多，以至于等了一整晚，河界上居然都没有其他地方，能取得突破的信号。结果这战局就又僵持住了，以至于到现在才靠铁傀儡顶着硬推把战线推过去。 作为前线老兵和指挥官，厄尼斯特当然知道，死兵的人数和战力真的也是有极限的，不可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们头上，而且说白了，不就是本来应该担任攻击任务的贵族们，又在摸鱼旁观避免损失，这才错过了这可以全面打开战局的千载良机吗？ 但凡有一支部队能坚决得尝试一下，都可以突破阵线分摊主战场的压力吧？结果就硬生生得又给拖成平局了。 于是厄尼斯特也只好强行忍耐着，一直忍耐，忍耐，忍耐，终于！终于让她看到了机会，把手里的主力，阿比迪斯队的精锐给打出来了！而布丽吉特也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虽然那姑娘和她父亲一样称不上智慧，但她至少和她父亲一样靠的住！能够带着人冲上去破阵！ 阿比迪斯队的战力，依然还是能够指望的！ 至于其他的贵族，虽然本来就是为了筹集军团的军资金卖出去的名额，一开始就没对那些贵族抱什么希望，但想想和这群废物为伍，好好的优势拉跨成平局，实在是有够窝火的…… 可还没等这位深肤色的美人指挥官，强忍着咽下这口气来，她突然听到了身边参谋的惨叫，不由得挑起柳眉斥责， “收声！军机重地不得喧哗！为将者时刻谨记处变不……怎么回事！铁蜘蛛怎么被打掉了！而且还全线总崩！混账混账！柯内利亚！诺内特！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 魔法沙盘上水晶的灯火开始大片的熄灭，这象征着后边的预备队，魔法结点，营区的结界和魔法阵链接供能正被大幅掐断，中止供能。而前线的傀儡也开始停机，大批大批的魔像兵团从战图上消失。背后的二号营三号营更不用说，一线退路都被切断了。 连一号营指挥部内闪烁的魔能照明也瞬间熄灭了，只剩下沙盘链接着魔眼网络的光芒还在闪烁。 还好，伊森利恩的飞行堡垒还在运转，所以暗影帷幕和魔眼网络，还有前线主战场的魔像兵团还没有立刻停机。 但这也只是时间问题了。那座试作型的天空要塞，为了能飞起来，通灵塔的供能规格比铁蜘蛛还要小一个档次。现在顶上的魔法大战还没结束，还要维持着帷幕，还要支持前线主战场在战斗的魔铁军团，肯定是在超负荷运转，什么时候停机都有可能。 当然不会去给一二三线摸鱼的部队支援供能了。 于是也不用协调分批撤离和断后了，厄尼斯特已经能看到，前线在河岸边观战的大量光点，不等她的命令，已经开始向南方无序得溃散。 都不用猜，她都知道那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贵族骑士或者指挥官，因为身怀大量的魔法道具和武器，才会在魔法侦测的沙盘中格外显眼的亮起来。 肯定是发现前线通灵塔的魔力断绝，而自己的私兵魔像军团停机，第一时间开始撤退脱离战场了。撤退的时候倒是一个比一个果断，丢下军队和阵地就逃…… 对了，撤退。 “点燃火炬！命令阿比迪斯队撤退！该死的，都多少年了居然打出这样的大败，崩得连建制都没了，这怕是会被反推回本营了！我也要担责的，可哪里还有兵……” 厄尼斯特代理团长猛得一怔，咬着牙向着已经惊慌失措，甚至有的都木讷发傻的参谋们下令，“集结昨晚剩下的死兵断后！让他们坚守一号营！绝不能让精灵反攻过河来！告诉猪猡！要是战线退后一寸为他是问！” “什么！撤退！在这种时候！”布丽吉特向着天空怒吼，一连三道，从南面帷幕背后升起的金光，是再明显不过的军令了。 立刻撤退。 而且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后续已经没有援兵从帷幕中冲过来了，就连已经杀到北岸，几乎就要冲击精灵兵寨的魔像兵，也停下了进击的脚步开始分队后撤。 所以哪怕布丽吉特不愿意也没用，除非她下令阿比迪斯队这些。在战场上杀的筋疲力尽，遍体鳞伤的死亡骑士，跟着她一起向缓过了一口气，并迅速重整部队开始反攻的精灵兵团再冲锋。 冲上去送死。 否则她就得往后撤，从即将得手的胜利面前。 “布丽吉特，撤吧。”雷诺策马拦住她，免得这女骑士做傻事，“估计又是贵族军出事了，常有的事，要是不跟着退下去的话，反而会被他们集体栽赃的。” “……”布丽吉特紧咬牙关，“死了这么多人，就这样……该死该死该死！撤！跟我撤！” 如同海啸一般袭来，又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淅淅沥沥，逐渐落下的小雨中， 帝国又一次反击战宣告彻底的失败， 而见惯了这一切的精灵军团，也沐浴着夜雨，开始了追击。 因为已经没有一个‘家乡’，来为箭毒木的无畏军团提供正经的补给了，整个军团所有的军资和装备，都需要自己从战场上收获的战利品，拿来和精灵同盟的其他成员国贸易，和神殿进行交换。哪怕是新兵兵员，也只要神殿集结起来的狂信徒。 不过，倒是托帝国的福，隔三岔五得过来送一大批装备资助，无畏的战士们才能在前线一直坚守下去。 于是精灵的军官们也默认麾下发动反击，并也加入追击的行列，以百人队为单位过河向南，缴获败逃的魔兵傀儡，拆卸装甲和各种炼金器件，魔法水晶等战利品。 而运气好的话可以抓获帝国的贵族，这些家伙不仅在战场上人畜无害，而且一个个富得流油，通常除了身上的大把魔法装备，还会主动付出大笔赎金，足够剑士们更新一下自己的装备了。 所以精灵们倒是很少斩首人类贵族，毕竟精灵拿了脑袋又不能换药，而且老是这些人过来送钱送装备，是你也不舍得这么杀掉下金蛋的母鸡不是么。 可惜现在贵族们也学乖了，毕竟谁家也不是钱多风刮来的，生怕被抓过去要付赎金，一个个逃得飞快，往往精灵们还没过河他们都逃回后方大本营了，倒是很烦人…… 无畏拄着剑站在神殿中，默然得看着眼前，逐渐下起的大雨清洗的战场。 血河漫了起来，没过一颗颗苍白的头颅，失神的面颊，如瀑布似的沿着河岸，向着干涸的水道中将无尽的鲜血灌注下去，可是几百年了，怎么灌也灌不满。 结束了么。 连天上的顶上大战也结束了，不说少了一个通灵塔这么明显的魔力削弱，撤退的信号直越过天幕，那些精灵的大法师们和帝国的战场巫妖也都看见了。 于是以大法师尤格和白袍的施瓦托德为首，顶上的法师巫妖们厮杀的雷云，也开始主动向南方席卷去。 毕竟随时都可能失去魔力支持，巫妖们得退到南方通灵塔的范围内，而精灵也得将它们赶走，并为地面上追击的部队提供掩护。 无畏依然在等着基力安出现。 但这次，似乎又只是一场佯攻。 明明是精灵一方少了一整个兵团的最危机时候，连无畏，也都做好了今夜与基力安死战的觉悟。 可帝国居然又撤了。 还真是难以预测。 虽然站在这里这么多年，见了各种各样的人类，但无畏还是无法给这个种族一个明确的评价。 真的是废物吗？ 这个世界上，恐怕并不存在第二支可以和他的军团厮杀，并且把战线正面击破的军队吧？ 这个世界上，更不存在第二个能把精灵们逼到这种地步的种族吧？ 但真的能说很强吗？ 这么多年的烂仗和溃败，不也是人类自己打出来的吗？ 明明有着那么多英杰，一代又一代的武神，巫妖，猛将，勇者…… 等一等，武神， ‘无畏’皱起眉头，侧过头，今晚帝国还多了一个武神。 那个武神现在在……来了！ 雨越下越大了，豆大的雨滴在钢盔上跳跃着，倒灌进甲胄里，把撕裂的伤口都泡的发白发肿。 死兵队在倾盆大雨中前进，已经无法听到雨帘另一边传来的喊杀声。 他们从东北边过来，找到了那座神殿。 “你说的就是那座神殿？那可不是没人把守么……”无鼻还被箭插在脸上，因为担心撕破血管大出血，他还等着回去找战场巫妖拔出来呢，现在他觉得没必要考虑这些了，“那他妈是‘无畏的神殿’啊！” “无畏？那个精灵战神？”一只耳好奇，“是他的神殿又怎么了，他本人不一定在里面吧？或许只有几个卫兵……” “不，无畏一定在神殿里，”马粪解释，“因为他只有这一座神殿，正对着南方就是这些年我们交锋的主战场，再南边点过了河就是一号营了，哪怕我们偶尔打到山脚下，他也不会出现，就一直蹲在里面。” 一只耳眼睛一亮，“蹲在里面？里面什么东西那么值钱？” 是在守卫伊甸石？索伦皱眉，不对，那不可能这么多年了巫妖都没有重视过这矿石的存在吧？难道是他孤陋寡闻？可死兵们也没有人听过这名字啊。 “我听以前的老兵说过，无畏在准备和帝国首相的一战，养精蓄锐，所以杂兵战他不参加。”无鼻透露老兵的情报。 “和基力安一战？就凭他一个？”索伦嗤之以鼻，不以为然，它要是一个就能对付基力安，帝国怎么直撑到今天的？ “可他站在这里这么久了，一个人把战线钉在这，首相也从来没和他交手啊。”无鼻这些老兵肯定也是经常聊这个话题的，顶上级这些人谁谁谁更强一点这种，“要是首相能对付他，直接杀了无畏把战线推过去就是了吧，何必僵持这么久。” 是的，仔细想来这就是问题了。 索伦也有点奇怪，因为基力安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接触两三个月，大致有数了。 如果是别人，可能还会抱着‘我可是阵营领袖怎么能自降身份和杂兵动手’的想法。但基力安大概是不会顾忌这种名誉的。垃圾山的王能有什么荣誉是不是…… 所以，如果‘无畏’是它能biu得跳过来，再ba得打完，接着biu得跳走就解决掉的简单货色，那它肯定早就这么干了。 只要能杀掉一个精灵神，它恐怕无所不用其极，可‘无畏’就这样大大方方得，站在第一线蹲着，摆明了是在求战。 那么基力安不应战的回应本身，就有点问题了。 有其他的魔法守护？因果律？没准备好全面战争？有所顾忌？ 不管是什么原因，肯定是有原因的。 所以索伦就不大好直接动用契约，把帝国的首相拉过来当打手了。 当然了，真到了那种要命的时候也别客气了，直接‘就决定是你了基力安’，把首相拉过来吸引火力。 不过在那之前，为了避免又坏了老鬼的事挨扁，索伦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 “啊？那可是无畏！是精灵神！你还要凑上去看？”无鼻真的无语了。 又不是没见过，索伦一耸肩膀，“看看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它从来都不出神殿吗？那我也不进去就是了。” 无鼻，“……” 不过好像也是哈。 索伦转头往山上走去，看一只耳和马粪又跟上了了，连忙拦住他们。 “你们也该看出来了，我不是奴隶死兵，有很多自保的手段。不用管我，等会儿我来吸引了精灵的注意力，你们就看准机会过河吧，不是说南边就是一号营吗？还差一点就能回到帝国了，拼了一夜就别把命浪费在这里了。” 他掏出兜里闪着金光的伊甸石递给一只耳，“帮我把这个交给西……算了，随便给战场巫妖就好了。” 一只耳笑笑，把手里紫光闪闪的伊甸石抛给马粪，“我知道，吸引注意力嘛，人不是越多越好，我就跟去看看神殿里有什么好东西。” 马粪就点点头，压根懒得废话，又把传到手里变成绿色的石头丢给无鼻。 “……”无鼻看看传到自己手里变成了白色的石头，扭头看看身边的其他死兵，“我是兵头，得把他们都带回去。” 于是索伦也不废话，带着马粪和一只耳，逆着风雨上山，和死兵的大队分道扬镳。 无畏神殿，一眼看上去，就是个高大的窝棚罢了。 恩，这么说或许太寒碜了，但确实是索伦比较了胜利那个明光闪耀的神殿之后，直观的感受。 就是里外三圈高大的立柱支撑着个屋顶，像个扣在地上的石头鸟笼，远远得能看见被关在那笼子里的精灵神石像。 当然好歹大殿中庭还是比较气派的，宽敞得可以跑马，还铺了大理石地板。 不过也仅此而已，连大门和墙壁都没有，可以从神殿直望向四面八方的战场，神像也是面朝着对岸，想必没有帷幕的时候，对面一号要塞看过来也是一览无遗的。 因此索伦他们也没有什么隐藏的余地。 一爬上山来，就和神像下面，长得一模一样，双手拄着剑，朝着他们侧过身看过来的精灵神本尊，照面对了个正眼。 好吧，难怪死兵老兵们都知道，‘无畏’一直在神殿里待着，这可不就是一直在这站着么。 “你们退开点。”索伦在雨幕中和无畏对视，拔出星刻剑谨慎得靠近。 他在神殿周围没看到什么法阵，没有魔法，没有歌声，也没有结界和陷阱。 无畏本尊就在神殿里，全无多余动作看着他靠近，仅仅是侧过了身，面朝向这边索伦而已。 身上的鱼鳞甲也是很单纯的装备，根本没有任何的附魔。 也是因此， 索伦一眼，就看到了问题所在。 只是一眼看到， 他就明白这个战神无畏，到底是在玩什么花样了。 知道对方一直拄着剑，守在神殿里的原因， 这片荒芜的大地，被数百年的战争榨干了一切元素的战场。 并不是就没有地脉了， 是所有的地脉，所有的魔能，数百年的积累，都被截留过来，沿着山脊，传递到了无畏手拄着的精灵大剑上。 河流和地脉， 山风和火焰， 白，青，紫，金， 四色的魔能，灌注在无畏的剑刃上。 那把剑，四色变幻，光芒闪烁，宛如多彩的霓虹。 那个精灵牧师说的确实是实话， 因为没什么好隐瞒的， 精灵史上最赫赫有名的宝剑， 泰坦斩首之剑， ‘四色的湖光’ 就是用伊甸石铸造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山风 仔细回想起来，索伦还真的知道基力安的弱点，还是这二货亲口说的。 也不能说是弱点，但确实是破绽。 基力安是后期无敌，越打越强的，而且一大堆手段和丰富的战斗经验，也不忌讳耍阴招。和它打持久战是找死，但索伦也注意到了，‘武神’不是说变就变的，确实要花一点时间来进入那种战斗状态。 所以换句话说，想要打倒基力安只有第一剑的机会。 可能第一剑斩不死它，后面的战斗就真的没机会了。 那么，战神‘无畏’手持湖光剑，能斩了基力安吗？ 废话当然能了，泰坦都被他砍了不是吗？而且这么几百年，地脉的魔力都积聚在伊甸石的剑刃之中，帝国要堆多少通灵塔才能叠出等量的魔力，才够基力安在这场决战中使用？ 所以这一剑插在这里，帝国真的就过不来了。 因为帝国最强的基力安也没把握接下这一剑，那下面的杂鱼就更别提了，你看看这么多军团，连把‘无畏’从神殿里逼出来都办不到，还被反推回后面去了不是吗…… 拄着剑立于此地的无畏，就是精灵同盟的守护神，只要它站在战场的第一线，帝国的魑魅魍魉，魔神鬼怪，一个也没法越过它的剑围。 ……不过索伦倒是从它背后过来的。 “嘿，你就是那个谁是吧，冷冷的山风静静吹那个。”索伦裂开嘴，绕着神殿转圈，星刻剑戳在地上拖出一条剑痕。 无畏的神殿周围没有胜利圣殿那样的神力结界，索伦戳来戳去也借不到神力，看来魔力的网络埋得比想象更深啊。 大概是通过对方手里那把大剑插着的地方，深层地下的地脉集中输送的魔能，这样不把整座山头都掀了，恐怕很难破坏那把伊甸剑聚集魔力的法术效果。 看得出无畏可是早已经准备了几百年，就为了砍基力安一剑呢。 如果不首先破坏对方的魔剑，贸然就把一脸懵逼的基力安抓过来朝人家剑上丢上去，那真的就把这老鬼头给坑死了。 啧，强援反倒是暂时不能用了啊。 “新生的武神……”无畏看向索伦，“你会说我家乡的话……而且，那是死徒教会的圣剑‘流星神萤’吧？” 索伦僵了一下，强笑道，“怎么，你也认得啊？挺好看是吧，你那把看着也不错，要不咱们换一换？” 干，这眯眯眼马尾辫战神能认得出星刻剑……不过也是，教会的法皇也参加过第三次大战，而且这把剑有直接吸收精灵神力，再反砍回去的特效，这样克制的招式，作为上次直接参战的对手，精灵神也不可能不知道。 啧，这样就不能当一个杀手锏来用了…… “当然认得了，流星闪现之际，就是神陨之时。 这把剑对神体神力有着明显的克制效果。‘在流星面前，即使神的光辉，也如萤火般渺小’。 我听说，基力安为了得到这把剑来对付我，连死徒教会都剿灭了，但神器却下落不明。 想不到今天，它居然被你拿在手上，出现在我的面前。” 无畏突然笑了笑，“原来如此，这就是先知们常说的那什么，‘宿命之战’是吧？ 你今天能拿着这把弑神剑，走到我的面前来，看来确实是某种诛神的因果律触发了，而如果今天我撑不过去，或许也会像萤火一般熄灭，像流星一般陨落于此吧。” 索伦猛得一愣，啊？又来？ 不是吧，他还真的就是来看看的啊，总得侦察一下战场再策划打不是，而且他叫的援兵都还没到呢，今夜就莫名其妙的打到北岸来了，而且居然就莫名其妙的一路通关刷到boss面前了！根本就没准备好啊！ 可很多时候战斗就是在没有准备的时候发生的。 这毕竟不是真的在打游戏下团本，你不开boss，boss还真的就蹲在房间里，看你们在门口集合一个团的人拍buff嗑药水，准备好了站位分好了kpi再倒数321开怪啊？ 得，现在boss还真就自己走出来了。 是的，在一线站了几百年不为所动的无畏，朝索伦走过来了！ “卧靠，太坑爹了吧，你不是从来不走出神殿吗！而且就这么空着手不要紧吗？那把剑就插在神殿里不要紧吗？五颜六色的这么惹眼，搞不好会被人偷了哦！” 索伦满头冷汗。 开玩笑呢，这家伙对标基力安的好吗，是他现在这半吊子状态可以单挑的吗？ 好尴尬啊，现在要不要直接把基力安叫过来呢？ 强行把星刻剑塞到全无准备的基力安手里，让它去和蓄势已久的无畏拼命？ 可要是这么瞎搞，真的坑到首相同样被一刀斩了，那整局棋不就输了吗？ 帝国和精灵这么多年的对峙，就因为首相被这么送人头输掉，那可就有点搞笑了…… “五颜六色？你看得出那不是一把普通的石剑……是某种魔眼吗？ 不过无所谓了，不用白费力气激将，这把剑是为了对付基力安准备的，是注定要用来斩灭的神器，我倒还犯不着用它来对付你，如果你能偷走，就试试看好了……” ‘无畏’走到神殿的边缘，只隔着最外围的一圈石柱，和雨帘中的索伦面对面。 “有趣，即使如此，你依然对我的杀气全无畏惧么。看来，确实有一个进行中的‘诛神’的因果律在庇护着你，不受神威的影响。 虽然看上去凡人和神的差距有着天壤之别，但搞不好此时此刻，你其实才是优势的一方……你还有着某种，确实能诛杀我的手段是吧？ 除了这星刻剑。” 无畏说着弹了弹手中星刻剑的剑刃。 咦？ 星刻剑，在它手中…… 索伦猛得回过神来，接着右臂的剧痛才扎入脑髓。 淦，手断了。 右手没了，而星刻剑直接被无畏取走了。 完全没有看到对方的动作，何止是快到鹰觉魔眼无法捕捉，无畏在瞬间就越过雨幕，斩断了索伦的右手，夺走了星刻剑，然后又回到了神殿内，但身上连一滴雨都没沾。 “呜……”索伦捂住喷血的右臂跪倒，耳边哗哗得作响都不知是雨声还是血声。 这尼玛打个毛，上来就被秒杀也差得太多了吧…… ……不对， 他没死啊，为什么没有被秒杀？ 能在一瞬间断手夺剑，直接把自己的脑袋摘了不是更简单吗？何必这么多此一举呢？装逼？‘胜利’也就罢了，这个‘无畏’应该不是那种性格吧…… 索伦强忍着断臂的剧痛，跪在地上思考。 是的，思考。 弱者面对强者的时候， 只有思考。 “你不杀人……”索伦咬着牙开口，死死盯着无畏的眼睛，“你从来都没有从这神殿走出去，你从来没有自己加入战场，当然不可能杀人。 但你怎么可能不想杀人呢？ 不说你是个战神，随手就能杀人，你的家乡，箭毒木的家乡不是被摧毁了吗？ 你们歌词里唱的那些姑娘，母亲，孩子，不是一个个都被钉在树桩上了吗？ 你这个箭毒木的守护神，又怎么会不想杀人呢！ 是在保护那把剑？ 不是的，你刚才也说了，一般人根本拔不出来。以你这个速度，其实也不必非攥在手里不可…… 所以， 你不杀人，就是不能杀人…… 你这么紧张什么宿命，什么因果律是吧， 因为你这‘必杀’的一剑，也一样，一直是为基力安准备的因果律是吧！ 毕竟这是唯一能打倒它的一击！！” ‘无畏’沉默了，看着索伦，睁开了一直眯着的眼睛，眼眶中跳动着银色的电蛇，好像人皮下完全被魔能充斥着一般， “现在还能听到久别的乡音，还真是令人唏嘘，要是用家乡话撒谎，对我们仅存的思念都是种亵渎，居然是一个人类拿来逼问我…… 好吧，就看在这丁一点的缘分上，我就告诉你好了。 是的，这是‘第一剑的必杀’。 为了确实把这必杀的一剑砍到它的身上，我不能对其他人直接下杀手，任何因为我的攻击而发生的即死，都会破除这个因果律效果。 而那个瞬间，它一定会跳出来与我死诀吧？ 老实说，身为武者，凭着修炼而得的实力，殊死一搏才是我的夙愿，如果不是为了报仇，我也不会答应用上这种手段。 只是没想到，那家伙居然也能硬撑这么久，几百年了，就是蹲着不肯现身。” 索伦点点头倒抽着冷气，“所以，为了确保你第一剑杀死的是‘基力安’，你不能杀‘其他人’。” ‘无畏’把手中的星刻剑舞了个剑花，只是手持剑柄，银色的闪电神光就在被宝剑抽走，明显的银色光芒向剑刃汇聚，克制还真是够明显的。 “它什么都没告诉你，就把你派来送死吗？还有这把剑，也是它找来给你的？可根本没有被解除封印不是吗，只是让你拿着带到这里，指望着我杀了你破除了因果律，就用这把剑来对付我是吧？还真是基力安的风格……” “但反过来说，”索伦突然大声道，“只要能逼你杀人，或者破坏那把剑的魔法，让你谋划这么多年的‘一剑’失败，这条战线这么多年的对峙，就是我们赢了对吧！” 无畏看他还是死撑着，摇摇头，“你这么想也不能算错，不过别误解了，这因果律也没那么严苛，只要不‘即死’就够了，你要是觉得真的能赢，尽管站起来试……” ‘无畏’突然闭口，看向雨幕中，轻笑了一下，“怎么，在我的神威下，还能站起来的人居然会有这么多吗？我这是老了？” 一只手把索伦拉了起来，无鼻，和他的死兵们，从瓢泼的大雨中，一个个露出脸来，肩并肩站在一起。 “你们听到了吧，它不能杀人，进去把那把剑拔出来。或者逼它动手杀人。” 无鼻耸耸肩，迈步向前走去，“老子当了这么多年的死兵，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精灵不打能杀人的。” “是啊，还是个神。” “早知道这么简单，直接冲进来不就完了。” 一个又一个，索伦甚至叫不出名字的新兵老兵，向着神殿走去。 “……”无畏皱起眉，“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用精灵语说话，他们却都能听得懂？” 索伦冲它吐吐舌头，“我干嘛要告诉你，和个二百五似的试探一下就什么都往外说，沙比，来啊来啊来打我啊，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啊！” ‘无畏’再次眯起眼看向索伦，考虑着什么似得，抚摸着星刻剑的剑刃，也不在乎体内银色闪电似的神力，正被吸入星刻剑之中，就任由披甲的怪兽一般，穿戴着一串串一圈圈首级的狰狞铁兵们，撞破雨帘，穿过石柱，越过它的身侧，冲入神殿之中，把泥水和血水带到大理石地板上，踩得到处都是。 “怎么，你真的不阻止他们吗？打断他们的腿脚，拧断他们的脊椎，把他们的血肉都撕烂！ 难道你没看到他们的脸吗！ 不报着杀了我们的心思下狠手的话！一点点小伤，可阻止不了我们死兵的冲锋不是吗！” 索伦依然站在雨幕中，捂着断臂的伤口冲无畏大吼。 ‘无畏’却不在意，银光闪烁的眼眸依然盯着星刻剑，“哼，阻止，有什么阻止的必要，人类的勇气我这些年见得还不够多么？ 你们的‘勇气’永远只会在恃强凌弱的时候爆发出来， 想试就试吧，没有武神之资是不可能……” “喝啊——！！！拔出来了！” 无鼻怒吼着，将神像下，一把将插在神殿地面上的大剑拔了出来。 ‘无畏’瞪大了眼猛得扭过头，“不可能！” “侏儒！现在呢！”无畏举着湖光剑大喊。 “砍它啊！”索伦猛得举起左手，把西琼针对‘炼金’的神体，开发出的对神特攻手枪从影子里拔出来，在雨幕中朝着刚刚扭过头的‘无畏’扣动扳机。 ‘砰’得如同惊雷，硝烟和闪电似的闪光在雨夜里炸响。 随即索伦持枪的左臂也盘旋着飞上了天空，落在雨水之中。 ‘无畏’得身形晃动了一下，但还是几乎在中枪的同一时间，挥出星刻剑同时斩断了索伦的左臂和双腿，把他削成个人棍落在泥塘里。 其实无畏甚至是连这枪都可以闪过去的，但问题是它没闪。 倒还真不是大意了没有闪，主要还是有时候太老太宅了，就没见过火枪这种新玩意。 于是哪怕是神，也得为跟不上时代付出代价。 ‘无畏’的左胸被湮灭弹打碎了一个大洞，几乎可以看到它体内充斥的魔能神力，也在这中枪的瞬间被击得稀烂，被湮灭破碎的神体组织大幅崩溃，无力束缚的大量闪电银光从‘无畏’的胸口中喷涌而出，抽血似得被星刻剑从胸膛中抽出来，灌注入剑刃之中，以至于整把剑，此刻就如同暴雨中凝集的闪电般耀眼！ “砍它啊！！”索伦满嘴的血水和泥水大吼。 “死！” “砰！” 无鼻举着湖光剑还没冲两步，整个人就被一道雷光命中，被带着银光闪电，飞身而来的‘无畏’一脚踹在胸膛上，像炮弹一般横穿过神殿飞出去，在另一侧的泥塘中砸出一道沟壑。这一脚就踹扁了铠甲，内脏都差点从嘴里迸出来，连湖光剑都在无鼻被踹飞的瞬间，失神脱手，叮叮咣咣得落在大殿里。 哪怕是胸口被湮灭弹打了个大洞，近乎无限的神力从体内被倒抽出来，‘无畏’依然手握着星刻剑不放！以无可阻挡的碾压之势杀到！ “呼，你还真有点本事，不过也多亏了你一击伤到我！”蒸腾的银色雷光从‘无畏’的口鼻中喷涌而出，几乎整个人型都要在这庞大神力中崩解，它扭头朝神殿外泥沼中的索伦怒喝，“要不是被消弱了，我都怕力量太强了收不住手，一不小心把你们全踩死了！” “死！！” 又是死兵突袭的一剑，毫无疑问得被‘无畏’用左臂挡了下来，但此时战神的脸上却明显露出了惊容，“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能拿的起来！” 是的！无鼻被击飞脱手，打飞到一旁的湖光剑又被一名死兵抓了起来，砍了上来！ “该死的蟑螂！”‘无畏’单手捏住死兵握剑的手腕，直接将他的右臂撕扯下来夺回湖光剑，抬脚将人踹飞！ 但是这因为震惊而僵直的瞬间，随即有一群死兵扑上来保住它的手脚！甚至有人专门把胸口，把脖子往它手持的双剑上撞去！ “你们！找死！” 可不就是在找死吗，毁了剑，或者让它杀一个，这把就赢了，刚才侏儒不都那么大声得喊出来了吗！所以冲呗！反正它又不能杀人！ 几十名死兵一拥而上扑向无畏！而无畏不愧是精灵第一的武神，在人群中左右腾挪，仿佛人型的闪电，捉不住的雷影，左踢右踹，或者用夺到手中的双神剑的剑柄敲击，将死兵们打倒在地上，斩断他们的手脚，打断他们的脊柱，把扑上来的每一个人都打得瘫痪在地动弹不得！但还真是一个都没有死！ 可人太多了，这一晚上死兵队就没死几个人，而且就像索伦说的那样，他们都是在这样的战场上，也能活下来的蟑螂，骨头都是断了一回又一回，又一次又一次得长起来的硬茬子，稍微下手轻点都不痛不痒的，如果不抱着一定要杀了他们的心态，又如何能轻易钟结他们的行动呢？ 偏偏‘无畏’还投鼠忌器，因为手中的两把都是神剑，尤其是依然在吸取它神力的星刻剑，威能正越来越大，但凡擦伤都可能直接将周围的血肉之躯连人带甲打成焦炭，也就是‘无畏’这种剑神，居然还能在人群围攻中，避过所有人的要害而不杀人。这如果随便换了一个剑术不精的，早就把这群蟑螂全杀光了，当然，那样‘必杀基力安’的因果，也就会被破解了。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是倾世的武神，也中招了。 可能因为太久不活动了，可能因为被星刻剑抽得实在太多了，也可能因为真的被湮灭弹打伤了。 总之，无畏被抓住了。 被一个不起眼的死兵，整个人被反向折成两端倒在地上的死兵，一把抱住了脚。 随即被扑上来的死兵搂住了腰。 再然后让追上来的人吊住了右臂，把头往它双手的剑刃上凑。 “呵啊啊！”‘无畏’咆哮着猛得挥手，将右手的星刻剑一把掷了出去，带着雷光闪电的银剑一道流星般打穿了帷幕，冲入南岸的天空中，打出一片惊天的雷光，将整条战线的夜空都打成一片银色。 然后它高举起左手的湖光剑，一剑插入大理石地板中，深到没过剑柄。 随即双手卡着两个死兵的脖子把他们举起来，如雷霆般怒吼，“没有人能抢走我的剑！” 于是在它终于被死兵们拦停下的这个瞬间，一道铁索从‘无畏’的身后，无畏的神像上抛了出来，套住了战神的脖子。 马粪和一只耳在乱战中爬到了无畏的神像上，站在神像的双肩上，马粪投出了锁链拉出来的环套。 “还没老子套不中的马呢！” 他们一齐拽着锁链从神像上跃下，收紧的锁链吊着‘无畏’的脖颈把它吊上了半空。 更多的死兵也在此时扑上来合力抓住它的四肢，用随身的锁链一层层绕住战神的四肢，另一端抓在手里绕着神殿的石柱绑上，将精灵的战神合力悬吊在半空中。 到了这种时候，即使是想下杀手也没用了。 ‘无畏’或许是战斗素质达到了顶点的战神。 但此时在场的每一个，每一个被旋风似得暴打到皮开肉绽的死兵，都是得到了赫拉克勒斯之力的魔药强化，单论怪力也足以堪比魔神的怪胎。 ‘无畏’被半吊在空中怒吼， 死兵们也在怒吼， 神殿里充斥着男人们搏命厮杀的咆哮，和这血腥的嗜血角力下，钢筋锁链被怪力强扯几乎要断裂的金属变形声。 “操操操！这狗日的神也太硬了吧！！”一只耳拉着锁链双脚蹬在神像上，马粪也拽着锁链纤夫一样拉，但他们这只有两个人，手里的铁链正被怒吼的‘无畏’，梗着脖子倒拽回去！ “糟糕！” 一只耳脚一滑从石像上滑落，吊在锁链上差点提到半空中。 吊着‘无畏’脖子的铁索被它倒拉回去一大截！‘无畏’几乎抬起了头！ 好在它没能挣脱，无鼻一只手抓住了锁链，一边咯血一边喷肉，“咳咳，老子居然还没死……小子……你手上没劲啊，新兵吧……快点，去前面把它杀了。” 一只耳立刻松开锁链落在地上，冲到被死兵们吊在半空中的‘无畏’身边，从地上举起个斧子，朝‘无畏’的脑门上，‘砰’得一斧子劈上去，没用，就断了几根头发。 “……卧槽。”一只耳看着卷口的斧刃一阵无语。 “用剑！用剑！”索伦一拱一拱得爬到神殿门口，“用湖光剑斩他！” 一只耳立刻扔掉斧子，扑到被直插入地板里，只露出个剑柄的湖光剑边上，拽着剑柄，咬碎了牙根往外拔！拔不出来！ “哈哈哈哈！”被刚才一斧子劈开了马尾，披头散发的‘无畏’疯狂大笑，“只有真正无畏的勇者才能用这把剑！你以为什么人都能拔得出来吗！ 基力安！基力安！我知道你在看！来斩我啊！拔出剑来斩我啊！都这样了你还不敢面对我吗！来战啊！！” “啊啊啊——！操操操！换个力气大的来行不行老子还是新兵啊啊！”一只耳嚎叫着拔剑，但剑柄纹丝不动。 “一只耳！！”索伦大吼，“想想你娘！她到死连一口蜜都没吃上……” “你闭嘴！”一只耳朝他怒吼。 “你还揣那么多甜饼干在怀里干什么！你还指望着回家的时候能见到她在等着你吗！” “你闭嘴！！” “没有人了你明不明白！已经没有人在等你回去了！你什么东西都没有了！你的家，你的老娘，你的故乡，什么东西都没了你明不明白！” “你闭嘴啊啊啊！” 索伦在怒吼，一只耳在咆哮，倒是‘无畏’，听到他的话，一瞬间愣了一下，停住了狂笑，仰着头，彷徨得看向北方。 家乡……该死的，偏偏北面的视界，被神像挡住了…… “你他妈已经没有东西可输了你到底明不明白！！！” “操啊我叫你闭嘴啊啊啊啊！” “开眼啊啊啊！！” “啊啊啊————！！！” 一只耳睁开了眼，然后他从大地中拉出了一道璀璨的紫光，崩腾的山风从大地的裂隙中席卷而出，在猛虎的怒哮声中，惊天的剑光绽放开来，在大地上打开一道完美的弧线，自上而下，由南向北，分开了无畏，分开了神殿，分开了山峦，一路向北。 以少年的绝望化作力量， 将这片大地上绵延了几百年的绝望和思念， 都化作了南风，一并送回了家， 冷冷的山风，静静得吹， 归乡的游子，唤作无畏。 第一百八十九章 遗馈 北岸 仿佛被暴风席卷过的山脊，被剑风劈开成裂作两半的谷地。 一片狼藉的无畏神殿中，大理石的神像已经被剑斩开，连带战神的本尊一起，砸在血水模糊的地板上，摔成七零八落的碎块。直撑神殿的柱石也被绕柱的铁索传来的怪力拉倒，整个神殿都已经在大战中坍塌，碎成了一片废墟。 在这片血战的沙场之中，杂乱得躺了一地，被打到不成人形，血肉模糊，骨肉分离的少年们。 无畏的剑技确实高超，哪怕实力差了那么多，哪怕如此搏命的厮杀，这些朝他冲过来的死兵，也一个都没有当时被他即死秒杀。 但在如此血腥的厮杀过后，经历了整夜的鏖战，哪怕是历战的死兵们，也筋疲力尽得躺在地上，血肉模糊得根本分不清死活。 斩出绝望一剑的一只耳，也拄着剑跪在地上，把头顶着湖光的剑背，一动不动，宛如石雕。 这片静漠的死地，血腥的沙场中， 唯有索伦还活蹦乱跳……恩，这么形容不大正确，正一拱一拱得，和虫子似得往废墟里爬。 “卧槽——卧槽——卧槽！！！老子真他妈……居然混到这种地步……还有没有……有没有哪个穿越者，比老子更惨的！还有谁比我惨！！卧槽操操操手给老子扔那么远……艹，呸呸，肉还是泥巴，都混到嘴里了呸呸呸！” 果然，没准备就开boss那可不就是打成这副惨状，试问要是这些死兵人手一发云爆弹，还能打成这副吊样吗？ 用下巴，用腰力，用牙齿，索伦一边怒骂着一边向被无畏扯下来，扔到角落里的断臂爬去。 和基力安的同盟契约在右手上。偏偏上来就被扯断了不能把这老狗拉过来挡剑，真是日了狗了！ 算了，现在全村的希望都在索伦身上了，目前看来死兵们还没死绝，大都还剩了一口气，不过也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不提刚才无畏把星刻剑丢出去打得惊天动地的，肯定等会儿就有精灵大队人马回来，要是再没个人来急救，这批死兵可就一个个得血都流光了。 “操操还差一点，略略略，还差一点，略略略略……”索伦把脑袋塞到石柱的缝隙里，哽着脖子，吐出舌头去舔被压在倒塌的石柱下的右手。 “……你在干嘛？” 基力安的脸从索伦的影子，被石柱遮挡而落下的阴影中，冒出来问道。 “我舔到手就能激活魔法阵把你召唤过来了，略略略……”索伦继续舔。 “哦。”于是基力安扭过脸，透过石柱下的缝隙，看向被劈成两半的神像，“真是漂亮的一剑……” “还差一点就够到了略略……恩？”索伦猛得反应过来，扭头瞪着这老鬼，“淦！你他妈什么时候来的！影子！你在虚圈？关海法的巢穴里？” “是啊，你的手被扯断的时候跳过来的，你倒还算机灵，知道用时之影保存了一具身体，可惜刚才已经死啦，顺带一提你家的魍鬼也被打回原型了，那把暗器还是我递给你的呢。 不过你这影子里还真是个垃圾堆啊，该理理了，就那么一个玩意，我感觉对顶上级或许有效的，” 基力安啧啧啧得咂嘴，“话说回来那是艾斯黛尔小姐做的？效果还真不错，这也就是无畏能硬顶一下，换一个神就直接解决掉了，我也得整一把……” “不是，你特马早就来了居然全程蹲在我的影子里不出手！”索伦都尼玛震惊了，这已经不是阴险的问题了吧！这逼绝对人格有缺陷啊！ “你懂个屁，你以为‘无畏’那个家伙很好杀吗？他其实还有着‘只要无所畏惧，就无法被一击必杀’的神性，龙枪都不一定有效果，就算我能先手命中他，他也能把那必杀的一剑砍中我，直接互换，就挺无解的。我这种，至少得换十个神才值啊是不是？ 恩，其实我真的一直挺好奇的，要是用无畏那‘必杀的一剑’，去砍‘无法被必杀’的无畏，到底会怎么样，想不到啊想不到，居然是这个结果，这固执的家伙，维持着武神的心戒备了我几百年，居然最后的最后，因为彷徨了一瞬间就被斩杀了，啧啧啧，真是够讽刺的……” 看索伦还怒瞪着自己，基力安无奈得叹气，“哎哟别那么小家子气，你看你们干得不是很好吗？反正只要我不出现，无畏肯定不会杀你们的不是吗？ 不过我说真的，这才几天功夫没见你又整死一个了，以这个速度进展下去，如果每个月诛杀一个主神，那不要一年半载的我们就能灭亡诸神同盟啦，再接再厉哦。” “哦，再接再励……你个鬼啊！！”索伦都快疯了，“都打完了你还缩在这儿和我聊天呢！快出来救场啊！老子都他妈成这样了！你看我全身都在飙血啊！” “哎哟安啦，我暂时还不能出来，现在还只是‘无畏宿命的陨落’，但我一露面，踏足在战场的瞬间性质就变了，对面搞不好会有十几个神直接跳过来开战，我是无所谓啊，你们估计就真的要直接死球了。那，拿这个去救人吧。” 基力安一边说着，从阴影中丢了一个酒杯出来。 “圣愈的金杯！”索伦倒还记得，不，一直惦记着，用这杯子装液体喝下去，就是能原地复活的圣药，但每个人只能用一次，虽然他是已经喝过了…… “对了，你影子里的身体喝过一次是吧？ 没事儿，因为你的‘时之影’，是在身体死亡前被我‘识破’的，所以从魔法上来说，你不仅又可以再喝一次，而且又是索伦了。 对了，还有这个。” 一柄长枪从阴影里戳出来，差点插到索伦。 索伦定睛看了一眼，哇靠，这不是‘王之枪’么，用法兰妮王主的脊椎，制作的先锋军长枪。还是从他手里顺走的！ “给那个先锋军。” 少年睁开了眼， 在朦胧的光线中，看到一个辨不清面孔的女人， 她斜身倚在窗台上，似乎正对着窗外的落日出神， 似乎是听到了这边的响动，扭过头来，冲少年露出了温柔的笑。 伸出手将少年揽进怀里，抱在温暖的臂弯之中， “什么？ 你要给我什么？ 是蜜糖水？ 那我不客气了，恩……真甜…… 好了妈妈尝过了，你自己尝尝吧。” 撒谎， 撒谎啊， 明明一口都没放进嘴里过， 明明……明明你都已经…… “喂！一只耳！死了没！还魂啊！”已经再次原地复活的索伦拿着金杯，给一只耳灌了一嘴，强行把他从走马灯中拉回来，“喂喂喂！打起精神来啊！受点小伤而已咋哭成这样！抽筋啦？” “咳，咳咳，艹，侏儒……我特么真想给你一拳……”一只耳被索伦按着灌药，差点没呛死，要不是刚才绝望的一剑榨得他一滴都不剩下，他现在就动手了，“咳咳咳！” “呼，没死就好，养好伤我等着你一拳打回来啊。”索伦把他扔到一边，又举着金杯去救其他人。 “咳咳咳咳！卧槽！咳咳！呸呸！这他妈！你给我灌的啥玩意！一股子血味！”一只耳趴在地上咳嗽，吐了一地的血，不是他的，是刚才灌进嘴里的……艹…… 一只耳一抬头，就看到索伦把刚才用的金杯，放到一块被劈开，让锁链吊起来挂在石柱上的，‘无畏’的残骸下接血。大概这神体也是某种特殊魔法铸造的，雨都逐渐停了，神血却依旧不注得从尸块中渗出来，好像泉水一样…… 呕！ “唉哟，别和个娘们似的，这是魔法设定好不好！这种时候让我上哪里去把这杯子灌满啊！没给你们灌泥浆水就不错了！缓过来就帮我救人！” 索伦跑来跑去的把死兵们从废墟里拖出来，见金杯差不多满了，就一手捧着盛满神血的金杯，另一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个酒瓶，往金杯里倒上一小口，然后一股脑给濒死的死兵灌下去。 “……”一只耳把差点被石像砸扁的马粪和无鼻背出来，“那又是啥玩意啊……是酒吗？我刚才好像是闻到有股酒味……你真的是变态吗喝这东西还调味呢……” “嘿！别不知趣了！这可是好东西！我特地拿来给大家分的！ 你看，你们每一个都有资格举起那把剑！还吃了胜利的蛋，又饱饮了无畏的血，现在再加上基力安的酒！ 哈！妈的我都不信了！这次还不能多搞出几个武神来？哇哈哈哈！” 索伦像鸭子一样嘎嘎大笑，把血酒给濒死的少年们灌进嘴里，蛮横得把他们从死亡的手里里又拽回来。回到这个充斥着杀戮，绝望和残忍的冰冷的现世来。 只因为现在，还远没到可以安眠的时候。 因为索伦还需要他们，需要这些愿意和他并肩站在一起，需要这些一起屠神的战友们的协助。 把一切宿命都改变。 南岸， 帷幕的另一侧， 与北岸被山风刮散，而逐渐平息的暴雨相反， 火焰，火焰依然在蔓延。 滚滚浓烟之中，溃败和追逃的乱战也依然在继续。 高举箭毒木和火焰梧桐旗帜的精灵军，全线出击，而梦魇旗的帝国军则全线撤退。下令攻击很简单，组织好就可以拉着人冲上战场了，但下令撤退就没那么简单了，你想脱离接触重整编制，赢家可不打算让你完好无损得撤回去不是么。 所以撤退时基础中的基础，就是得安排断后的部队，作为割出去的肉，为全军的安危作出牺牲。 可惜别说‘断后’，这种压根就没有人会主动承担，但又必须安排的危险任务。 甚至更离谱的，除了正面战场的骑士团主力军，整条战线上很多防区，压根连‘撤退’的命令都没下达。 第一时间发现魔力供应中断的贵族们，已经在亲卫骑士的护送下，第一时间溃散跑光了。 这其实也无可厚非，固然让贵族家带着私兵上战场可以节省兵力，但打起逆风局的时候，人家优先保存自己的实力也合情合理。 连付钱的雇主的跑光了，那被带来的私兵，那些雇佣军们又还有什么好硬撑的呢。 于是供整团整队使用的进攻补给，就摆在前线。被遗弃在一线的军械，物资和魔像，甚至都没有拆箱，更别提被下令废弃，就完好无损得被精灵军缴获。 光是这个傀儡魔像和军资的损失，就在一瞬间让整个贵族军的实力折损了三成。 而剩下那些类人生物的佣兵，各种蜥蜴人兽人巨魔巨怪的佣兵团，贵族们的私人武装奴隶军，也在第一时间各奔前程，没有任何部队自愿断后，直接大家并肩子往后逃，有时候为了夺路而逃搞不好还要小小的打一仗分个先后。 但总归，一开始还是一起往南逃的。直到再次遭到根本没人管的‘胜利’神兵的突袭而溃散。 于是在头顶神兵的追逐下，败军的大队人马抱着脑袋在火光浓烟中乱窜，先往之前铁蜘蛛的前线要塞逃，逃到一般发现退路被火海和骑着凤凰的神兵截断，于是又分头往三号营逃。 逃到三号营，发现兰卡斯特家封了营门，激活了法阵不让乱兵进入，于是再分头往更后方得营地跑。 一路跑跑跑就没有建制了。更别提精灵军还全程都贴着。 第一时间过河的，就是三五十人一组，分守北岸的精灵魔弓斥候，再没有比他们更精通追逃狙击的战术精英了。 神箭手两三人一组就敢从四面八方围攻上来，紧紧贴着败逃的帝国军一个大队乱射，牵制他们的脚步。一个个得狙击，点掉组织队形和下令的军官和老兵，分批分组得骚扰，突击刚刚停下脚喘息的败兵。逼得他们一直逃，一直逃，逃得筋疲力尽，丢掉了盔甲，丢掉了武器，丢掉了战意。最后如行尸走肉一般趴在地上再也跑不动，任凭时不时有冷箭射过来狙杀身边的队友，也实在跑不动的时候。 后面的精灵主力军团也差不多赶上来了，可能一支百人队，甚至十几二十个大剑士的冲锋，就直接能打崩击溃上千人的佣兵团。成建制的把贵族家的兵队歼灭。 完全是一场灾难。 而没有从完全的灾难，更进一步得变为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是因为梦魇骑士团攻打无畏神殿的主力，勉勉强强还保持着建制在撤退，并且也吸引了精灵主力的追击和围剿。 这支部队到底是帝国的主力军团，能正面攻破精灵战阵的，和打酱油的贵族军不一样，没有那么容易败退。 首先是猪猡的死兵队，这个时候依然接受军令，孤军守着一号营的要塞，确实牵制了不少精力，逼迫他们不得不绕道追击，给了厄尼斯特组织撤退的时间。 其次有阿比迪斯队的贱民骑士断后，时不时对威逼太近的精灵部队发动反冲锋，也迫使精灵们不能咬的太近发动突袭。 而伊森利恩指挥的天空要塞，也一直谨慎向南方移动，但还是尽量掩护着这支帝国的主力魔像兵团，从前线有序脱离后撤。 有魔像在外围坚守，精灵弓兵从两翼的狙击和刺客的突袭，也不大容易搅乱军团的指挥系统。 但撤退还是很快陷入了穷地， ‘胜利’追上来了，截断了梦魇鲜血骑士团的退路！ 在凤凰神兵的分割包抄下，从各条线败退下来的乱兵，被火焰和突袭分割开来，无法与主力会合。 是的，‘胜利’当然能看得出帝国只有主力军团是能打的，那么自然，也已覆灭这支部队为最优先的目标！而通往三号营的退路自然是最优先被点燃的，早早断绝了骑士团主力，与三号大营，兰卡斯特家残军汇合的通路。 兰卡斯特家的残兵不去收拾，是因为三号大营中，有着大量的补给！魔晶，兵器，卷轴，药水，装甲！没有通灵塔，有这些为全军准备的补给物资，哪怕是贵族军也可以勉强在魔法阵支撑下一战！ 但如今兰卡斯特家为了自保而闭城死守，既不收集重整败兵，也不出战支援主力，这就导致在前线鏖战的骑士团主力，根本无法从三号营获得物资补给！大半的魔像，都损耗严重，很难再进行持续的战斗！ 于是厄尼斯特和阿比迪斯率领的这一支孤军，也就被整条战线上的精灵军团针对，反过来切割，包围，夹击，阻拦！终于！走到了绝路！ 被‘胜利’率领着渗透合围上来的精灵大军，堵在了一座峡谷里！ ‘胜利’居高临下，立在凤凰的脊背上，看着她的神兵，在烧成赤色的天际盘旋，把神光火焰，混合着星流箭领航的成片成片的魔法箭雨，倾注在进退维谷的骑士团大军头顶。 下方试图发动冲锋，杀出一条血路的阿比迪斯队，都不用她亲自动手，就再一次被打退！ 这些虽然是真正的死亡骑士，不是贵族那种坑爹货，但打到这个时候，早已经用尽了死亡冲锋的法术位，而且又是攻城，又是陷阵，又是断后的全力厮杀，昔日在主线冲锋的大骑士们，早已经损失殆尽，退至此地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白袍子和其他的战场巫妖，已经被大法师尤格一路驱赶到南方，根本无力再提供支援。 而整个战场的贵族军，已经完全溃散，炎火中精灵的精锐，已经整团整队得出现在战场周围，响应‘胜利’的召唤，和火焰一起，彻底围死了骑士团主力的退路。 战局已定了，梦魇鲜血骑士团，今日将会覆灭。 而且， ‘胜利’眯着眼，扫视下方峡谷，依然还堵在两端谷地，遮拦着箭雨勉强直撑的魔像兵团。 这种时候，对方的军需补给肯定早已经用光了才对，可还有魔像能动，就是说依然还有魔法灵风在供应魔能，怎么回事，那座隐藏的通灵塔，到底藏在哪里…… “胜利的战神！”一名凤凰使徒飞向‘胜利’的侧近，“已经做好总攻的准备了！” ‘胜利’点点头，高举骑枪，向着天空发射烈焰，在烟云中斩开了赤金的羽翼，遮天蔽日，神威骇人！把她的战咆，传递到整个战场！ “无须顾忌其他的酒囊饭袋！今日此时！就在此地歼灭帝国军的主力！胜利在我！” “胜利！” “胜利！” “胜利！！！” 漫山遍野的旗帜高举起来，无论是箭毒木，还是火梧桐，都在此时欢呼战吼，为了女神带来的，必然的，胜利！ “冲——” “嗖——轰！！” 突然从‘帷幕’中，从北方，一道闪烁的银色雷光激射出来，远远得在天际炸开，遍布天际的银色闪电，在这个瞬间闪耀出耀眼的银色光芒，几乎将天空炸成了白昼。 轰天彻地的雷响，在一瞬间炸得整个战意沸腾的杀场，都一瞬间安静了片刻。 “那是……一把剑？而且这神力？‘无畏’在搞什么？” ‘胜利’疑惑得扭过头，向着依然被无畏惊天的银色神力，闪耀到如同被白炽灯照亮的天空看去……等等！那是什么东西！ 伊森利恩看着四周，冷不丁从北边丢过来的惊天魔能，炸开的神力和雷光，被自动激发的魔法防护罩拦下，通灵塔本身倒是没什么问题。 毕竟设计上要在天上飞的嘛，自然会考虑到被雷劈的问题。而且雷霆闪电，也是一种能量嘛，所以自然考虑过雷电的防护，吸收和再利用，有着针对性的魔法阵设计。现在看来，确实有效防御了天空中的雷霆，只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无畏的神力闪电，覆盖在飞行要塞的表面，好像一团电蛇，点亮了隐藏在天空中的透明玻璃泡，把飞空要塞从泡泡，点得好像个银色球型闪电，在这个连月亮都没有的，逐渐恢复昏暗的夜空中，就如白炽灯泡一般显眼。 伊森利恩拿起手里的《飞行要塞实验魔法技术测试项目目录》翻了翻， ‘为了防止瞬时能量过大，导致内部回路熔断，导致防护罩寿命的额外损耗，追加了雷电等魔能的引导环绕魔法阵，可以将过载的魔法能量流，控制环绕在要塞魔法阵表面，缓慢吸收加以利用……’ 唉，这么牛逼的技术，到底是哪个精才绝艳的傻逼加上去的…… 然后战场巫妖又低下头，看看要塞下方，一张张绽放开来的炎羽金翼，在‘胜利’的带领下，汇聚成巨大的凤凰火鸟，冲天而起，向着天空中，银光闪烁显眼无比的通灵要塞，急速逼近！！ “哦吼，完蛋。” 第一百九十章 友军 风帆巨舰在天际滑翔。不是用气球拉起来的帝国旧式飞艇，而是字面意义的‘飞’船。 环绕船体的龙骨支架，用骨头和金属拼接，搭建了一个潦草的架子，好像把用竹篮把巨舰装在菜篮子里似的。而在这骨头篮子的节点，则拼装着上百支强化石像鬼羽翼。远远得看上去密密麻麻的小翅膀插在篮子外面，就和中了箭一样，很不美观。但外观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种实验性的外加工程套件，飞翼汇聚的风之魔力，确实能把巨舰给扛着飞起来。 依靠巨舰内部的某女神核心供能，照例以魔法灵风推动风帆进行推进，并且通过西琼重新编排的灵基，直接用‘潘诺普忒斯之眼’的沙盘内置联网，链接到每个飞翼上如同控制数百个飞行石像鬼随时随地的机动转向。 穿着长裙的女仆，橘色的马尾辫被灵风吹拂，颇有点茫然得站在船舷，看着巨舰飞速越过底下帝都的城区，原野，矿山，把慢腾腾沿着水道和设定航线向北方运输军资的空艇运输大队，都远远得抛在身后。 而在女仆身后的桅杆上，是三面迎风招展的大旗。 艾阿里希领主，佐尔格女伯爵的‘三瓣血樱’， 帝国骑士候，英特英雄奈尔家‘弯刀锤子’， 还有公司的首席执行官索伦，在议会为这个利益集团注册的标志，‘保护伞’。 是的，这艘船是东方辰星号。 “感谢您的协助，星小姐，”刺客马修从阴影里站起来，扶胸鞠躬，“才护送了一批商船回帝都，立刻就请您协助支援，实在是过意不去。如果您操劳的话，不妨先回船舱休息，等抵达前线军营后，在下再通知您。” “马修阁下您客气了，倒没什么疲惫的，听南大陆的情报说，精灵同盟因为法兰妮的惨败，现在内部乱成一团，风暴洋的海贼又都被白袍的赫利贝尔阁下收编了，一路上太平无事。只是……” 女仆星有点迷茫得看着，“我只离开了一两周吧？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为什么突然要镇压兰卡斯特家？你确定这命令是认真的吗？我不是怀疑的意思，可那家伙只去前线当了三天兵，就决定兵变夺军了？” 马修苦笑，“严格来说，是两天，索伦阁下是昨天傍晚，中期魔法考试决赛刚结束的时候，突然用‘笔录书’联络，要求公司派些部队，支援他兵变推翻兰卡斯特家的。 您也听说了吧，因为法师考试的原因，塞拉瑟斯阁下之前考试消耗太大还没恢复，西琼小姐被白袍的花阁下收为了弟子，还作为公司的技术总监被技术开发局拉去合作各种项目，目前实在忙得抽不开身，波鲁裘斯阁下在决赛被吉尔特阁下打伤，暂时还不能下地，而吉尔特阁下则作为首席连任，目前还在首相那接受训练。 其他的法师只是雇员，而且还要参与各种项目，这次行动可能就不大适合带来了，所以，目前也只能麻烦阁下带队，提供魔法上的支援了。” “恩……提供魔法上的支援当然是没问题，虽然我不确定你们是不是真的需要……”星扭头看看甲板上，“还真亏你们一夜之间就能聚集这么多人马啊，而且还加装了这个飞行装置，公司现在都这么强了么？” 聚集在甲板上的是大队火枪兵和刺客，有经验的老兵在教导影子刺客们如果使用连发步枪，机枪，迫击炮手雷等各种新式火器。其实人数并不是特别多，也就是百来个风军退了休没事干赚点外快的刺客，百来个从艾阿里系和熔炉过来支援的新先锋军，百来个刚灌了魔药，由雅由伊当作死亡骑士来训练的公司保安，百来个带着一堆新式装备，打算上战场推销的炮兵狙击手工程师…… 咳咳，总之人数不多，勉勉强强千人队吧，主要还是胜在装备齐全，盔甲随便穿，而且人手长枪短炮，一箱箱的炮弹炸弹手榴弹，火力骇人。顺带着还有各式战斗恢复魔药和法术卷轴。都是公司报销，毕竟现在公司有钱啊…… “哦，这飞行装置其实是技术开发局某个保密项目多余的零件，被西琼小姐要过来，本来想装在我们为帝国海军承包制造的巡洋舰实验船上的，但实验船还没造好，东方辰星号倒是回来了，就凑合用了。 至于人手和军备，这也倒是纯粹的巧合，其实平时公司忙的不可开交的，但正好前两天我们本来是准备讨伐白袍的花来着，紧急集结的人马和装备还没解散就一起搬上船了……” 星虚着眼斜他，“……所以为啥你们要去讨伐白袍的花……” 马修耸了耸肩，“好问题，我也问过索伦阁下。” “他怎么说？” “他说‘没时间闲聊了，我还要去挖粪坑呢，援军就交给你了马修’。”刺客说着还把笔录书上的内容给星看。 “……他为什么要，唉，算了，至少希望那家伙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女仆已经放弃思考了。 “您不用担心，”马修倒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要是查问起来，就说我们是完成公司和军团的订单过来送货的就是了。我已经从伊森利恩家和梦魇骑士团拿到订单了，手续齐全。可以直入军中不会拦截我们的。 如果没事最好，也就去转一圈给军团补给一下，不过如果真的出了事，至少也能把索伦阁下救回来逃跑吧。” 星犹豫了一瞬，“自从上了他的贼船以后，我就感觉每时每刻都可能有大麻烦发生，恐怕还是做好战斗准备好一点。” 马修也是点头，“同感啊，在公司干活，真是比潜伏在精灵眼皮子底下都刺激……” “马修——！”狮子女战士潘妮冲到甲板上大声狮吼，“什么时候开饭！” “唉……抱歉我去去就回……”马修叹息告退，扭头吼回去，“你一天要吃几顿啊！我都说了没时间准备粮食要节制了！啃军粮去吧！还有你们谁把这肥猫带过来的啊！” “她自己溜上来的啊……” “我不管！索伦说了从南方运回来咸火腿任我吃的！我闻到味了！你到底藏哪里啦！” “……”女仆揉着跳动的太阳穴，压抑住冲上去把那瞅瞅嚷嚷得臭猫揍一顿的冲动，不管怎么样，她到底也是原始股东之一，现在也只能协助公司的行动，率领私兵团去讨伐一家世传的公爵贵族，夺取帝国主力骑士团的军权。 唉，这可是军变！ 作为王家的女仆，星倒是知道兰卡斯特家的底细，以及梦魇鲜血骑士团内部的斗争。 梦魇骑士团因为一些历史遗留问题遭到贵族们的忌惮，好吧，说白了这以前是基力安拉出来的先锋骑士团，而且先锋军的传承一直存在在死兵中。当然不被贵族们信任。 因此兰卡斯特家为首的贵族，对本队的清洗和戒备，比对面精灵造成的杀伤都大，军队自然没什么战斗力可言。上下分离，相互怀疑，离心离德非常严重。 最后各种矛盾终于激化，上上代团长，兰卡斯特家为首的贵族骑士们被‘胜利’打出了一个史诗大捷，精英被清扫一空，传承为之断绝，连军团旗帜都被缴获了。要不是一个死兵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一枪戳死了‘胜利’，力挽狂澜，那正面真的就直接崩了。 于是那个名叫阿尔弗雷德的死兵，因为算是入赘的贵族，也是破天荒的被帝国任命为大团长。 也是因此，梦魇骑士团的贵族实力非常的弱，毕竟上上代的大败断绝了不少家族传承，兰卡斯特家也是衰败已久，空有家世财力，新一代却只有一个女儿勉强撑起门面。 所以凭借公司的实力，要压制这样的部队，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风险……至少比讨伐白袍的花风险要小得多吧…… 但对手很弱，可不是明目张胆得兵变的理由。 因为旁边战区可还有贵族军的真正主力，金狮子，斯塔雷斯王主骑士团在呢！ 狮王斯托姆哈特，那可是仅次于首相的顶上骑士，狮王麾下的千夫长百夫长，那些骑士个个都是出生于武神传承的世家，是真正的王牌精英，可不是其他骑士团那些摸鱼的废物可以比拟的。 甚至梦魇骑士团能在正面战场这么闹腾，完全是因为王主骑士团的狮王，吸引了精灵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哪怕是上上代被打出史诗大截的时候，金狮子军团也同样抓住了‘胜利’被死兵斩首暴毙的时机反攻，一路从西线向北，打过河界撕开了突破口，逼得精灵也无法在南线更进一步得突破，再次形成僵局。 所以毫无疑问，这才是支撑着王家统治，甚至是支撑着帝国的栋梁。也因此狮王的名号才在帝国贵族圈子里吹得这么响亮，毕竟总得推一个英雄出来，压制斩杀了‘胜利’的贱民团长不是。 当然，倘若不是这个狮王在亚丘卡斯死后，首先背弃了王家，王党派贵族的统治根本不会崩得这么快。 当然贵族家的事，星现在也不用操心了，反正她这种‘背弃了王主的叛徒’，还有什么资格评价别的武神背叛不背叛的呢？还是在公司打打工，赚点养老的钱吧。 不过哪怕是为了公司考虑，索伦或许打算利用自己和阿比迪斯的关系，夺取梦魇骑士团的军权，但有想过怎么对付这个狮王吗？ 而那狮王，又会怎么看待他们公司篡夺梦魇骑士团的军权呢？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西线河界，处在河界北方的顶点，犹如矛尖一般，越过了干涸的河沟，孤军直插入精灵同盟腹心的帝国军据点，整条正面战线的最北端， 狮王堡， 帝国贵族，顶上军功的象征，在精灵围攻中，屹立不倒的武勋的具现。 “该死的废物……” 金发大背头一丝不苟得梳在脑后，虽然定期修理，还是在旺盛的雄性荷尔蒙作用下，一茬茬从方正如坚石的下巴上，生出布满两鬓的浓密的络腮胡子。淡绿色的眼睛点缀着金黄，在魔法作用下犹如某种野兽的竖瞳，只是扫过来就会给人巨大的压力，一身寒气森森的铁铠，外面罩了件绣着金丝三头狮军徽的蓝袍。 这个身高超过两米，几乎无法分清本体和钢甲区别的魁梧男人，就是目前帝国，甚至可能是整个大陆，最强的活人，‘狮王’莱恩.斯托姆哈特。 此时这位帝国第一大骑士，正看着通过‘潘诺普忒斯之眼’链接，从南方传来的紧急军情，实时模拟战局的魔法沙盘，看着这越更新越崩，一路崩，崩到了家的战局，发出如雄狮嘶吼般，压抑着怒气的低沉声浪。 他是知道兰卡斯特家会发动佯攻的，这种战役策划，柯内利亚和厄尼斯特，当然得事先联系，告知‘狮王’这个前线和帝国贵族集团的顶梁柱了。哪怕不要他去支援，也得通报的。 可斯托姆哈特也就只是知道而已，那还能怎么样，战场上还不是天天打，翻来覆去的打。今天你赢一场明天我赢一场的，阿比迪斯队发力把战线推回河界了，兰卡斯特家也得出把力免得面子上太难看呗。所以这还能有什么问题，两三万人呢，难道还会输？ 结果，得，佯攻能打成总崩，还铁血玫瑰最强贵族指挥官，没话说…… “……亏得没把你嫁到兰卡斯特家去，这家人真的不行。” 站在大骑士团长身边，扎着金马尾的女骑士，是狮王的独女，艾尔菲利斯.斯托姆哈特。 因为之前狮王会遭到突袭血洗而全无反应，手下侍从统统死光的失态，艾尔菲利斯虽然没像护卫那样挨上一脚驱逐出去，但也因此，原本毕业后以‘百夫长’进入军团的资格，也被父亲剥夺了，甚至‘骑士’的资格都暂时没了，只能以持戟侍从的身份，被留在大团长身边调教，闻言当然是不敢多话的。 毕竟她深知父亲的暴脾气，怒气如火，但在治军上更是如钢铁般冷酷霸道，容不得半点失礼，此时军团的千夫长百夫长都汇聚一堂，根本没有她这个旁观的侍从说话的余地。 于是也不敢仗着‘女儿’的出身搭话，只是低头不语，免得挨一巴掌还得用掉一个卷轴。 “以此情形，梦魇骑士团的主力被全歼只是时间问题。”王主骑士团的副团长和千夫长。瓦尔德施泰因侯爵开口道。 这一个同样棱角分明的铁血壮汉，和狮王如出一辙有着半魔神般的金色竖瞳，气质和身材也难以辨别，几乎只有灰白的须发将他们区分开来。平时戴上头盔，就如狮王的战场分身一般，也是斯托姆哈特合作以久的心腹和膀臂。 “北面被防得死死的，再强攻也是收效甚微，如果立刻率军东进，从侧翼威胁箭毒木军团，或许能逼他们后撤，但只怕在我们发动攻势的时候，梦魇的主力已经被全歼了。到时候狮王堡就会孤悬在外，遭到精灵从东，北两面的夹击，甚至是包抄合围了。” 副团长淡然得，把其实非常明了的局势又说了一遍，当然也是为了照顾刚来前线旁听的艾尔菲利斯。 “撤吧。” 此言一出，指挥室中的骑士们，一齐看向那个胆大到当着狮王的面发出此谏言的千夫长骑士长，布拉德伯爵，一脸轻松，表情放浪的橘发骑士。 他能站在这里，大言不惭的当着狮王的面说话，纯粹因为他够强，强到有资格在金狮子骑士团这种根据实力顺位发言的军议场合，第三个开口说出自己的判断。 “怎么，”布拉德满不在乎得摊手，“难道要冒着被五个精灵军团合围的风险，孤军顶在河界北岸吗？” 是的，五个军团，因为狮王堡的突破，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呈品字型包夹防御着王主骑士团主力的精灵军团就有三支了！再加上在南线击溃了梦魇，包抄过来的无畏箭毒木和胜利梧桐，那就是五个精灵主力军团会合围过来！ 哪怕强如狮王，也不可能一下子和五个精灵战胜对抗！恩，顶多扛三个…… “无畏不会动，但是多一个胜利，确实也麻烦。”瓦尔德施泰因副团长点点头，他这个副手，比阿尔弗雷德那个副手可是强多了，不仅同样是指挥官，而且也是武神传承的大骑士，文武双全。 虽然还只能称作摸到‘武神’的门槛，但也够了。如果打起来，这边金狮子骑士团面对的三个精灵战神，他能和布拉德各自牵制一个，剩下一个则由狮王解决，那就能形成战局优势。 但如果战场上多出一个‘胜利’，就反过来变成金狮子的三个顶上被牵制，而‘胜利’可以腾出手来，随时与其他战神配合合击，干掉比较弱的一人了。 “吉姆尼，你的武神态掌握的如何了，有牵制住‘胜利’的把握么，她被杀过好几次了，应该还没恢复到完全体。”副团长看向沙盘旁另一个身材高大，面貌俊朗的金发青年。 这青年，约莫二十代的千夫骑士长，吉姆尼.瓦因博格公爵继承人苦笑行礼，“万分抱歉，卑职资质愚钝，枉费军团的栽培，至今不能收发自如，掌握好自家的传承，对上战神，实无必胜的把握，万分惭愧……” 当然，他这真是纯粹的谦虚，就算在场的千夫长百夫长骑士长中，个个都有武神的传承，个个都有军团的栽培，但有资格站在沙盘边开口说话的，也就是他们四个人而已。作为贵族中极为极为稀少的精英，吉姆尼光是能将战力提升到武神的门槛上，就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他若是愚钝，恐怕其他人都是渣滓和废物了……好像也没错哦…… 副团长倒也不意外，只是看向始终盯着沙盘，闭口不言的狮王，“阿姆斯特朗家的父子也去帝都考试了，他们两个怪胎不在，哪怕有铁蜘蛛，我们的魔法压制始终要差一大截。 ……用兵之道，当首先确保侧翼的安危，不可过于孤军深入，陷入前后无援的死地。” 狮王依旧沉默，他都没表态，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是很明显了。 这一个个已经当着他的面，借着副团长和两个千夫长的嘴，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逃吧，丢掉拼了这么多年，留了这么多血，死了这么多人才守住的狮王堡， 逃吧，先保住命再说。 怎么说呢，贵族终究是一样的啊。 贱民只是令人生厌， 猪队友却是真的能从背后猛插你一刀， 这些年，斯托姆哈特其实都顶着各贵族家的压力，始终没有主动出头与阿尔弗雷德争锋，就是知道战场上，可以放心把侧翼交给阿比迪斯队来抵挡。 有实力就可以平起平坐，有实力就可以为所欲为。 这是斯托姆哈特家奉行的一贯准则， 只臣服于实力者，哪怕是王血也可以背叛，又何必在乎什么贱民，什么贵族的身份呢。只有实力才是唯一的真理。 说真的，奉行着这一套准则做事，又被‘狮王’‘狮王’得叫唤久了，没日没夜的在河界北边坚守厮杀，很多事连莱恩自己都差点忘记了。 可是今天，今天他环视着周围的这一大群人，百夫长，千夫长，大骑士，武神的传承者，一个个明明有着叫板自己的实力！却连和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的精英！！ 在这个瞬间，很多事就莫名得从莱恩.斯托姆哈特的眼前浮现起来了。 他想起斯托姆哈特家的初代，也不过是跟着某人捡垃圾的贱民罢了。 他想起家里祖传的那柄枪，本来被祖父偷偷扔掉的枪，从来都没有回应过自己的枪，还是少年时，他自己冒着大雪跟在祖父的马车后面，潜入运河里偷偷捡回来，藏在扫帚间里的。 想起最初他私自离家，加入王主骑士团的那个时候，也没想过什么封侯拜将，什么大骑士大团长。 少年不过是想着有朝一日，亲手多杀两个长耳朵，那么或许就有机会，那把一直和扫帚放在一起的长枪，或许就会承认自己的资格了。 承认他也是个先锋军。 可惜了，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他和这些废物混在一起太久了，把真正重要的事情全忘了，连枪都给那败家的丫头弄丢了…… 或许这些事，全忘了反而会轻松一点。 斯托姆哈特也真的曾以为自己都忘了，可是现在他明白，不是不想忘记，而是这些人，周围的这些人，从来就不肯让他忘记。 他们从来就只会反复得，反复得，再三得提醒自己。 贵族和贱民，终究是不一样的。 这些遇到劣势，就第一时间就想着往后撤的软骨头，根本就靠不住。 没什么好犹豫的，和这些废物为伍，败局已定。 “我率本队断后，瓦尔德施泰因居中，指挥分队后撤，撤回南岸。” 莱恩.斯托姆哈特强压着胸腔的窝火，从嗓子里一字一句得吐出来，但没办法，这种命令只能他亲自下达才作数， “拆了狮王堡！一片瓦砾都不能留给精灵！”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利己 “一共活下来七十三人么，”无鼻把脸上的箭拔下来，摘掉头盔，仰头将金杯中的血酒喝完，坐在倒塌的石柱上喘着粗气，“真是想不到，杀了那么多精灵，连‘无畏’都斩了，居然能活下来这么多人……喂，马粪，拿去喝。” 马粪大眼瞪小眼得看着他，“你谁啊？” “哈？说什么傻话，怎么脑子被砸晕了还是怎么的……咦，咦！”无鼻这时也意识到了。 索伦凑过来看了一眼，“哦，鼻子长出来了啊。恩，‘圣愈金杯’的治疗效果和治疗术魔法其实差不多，但是更强，连扯下来的断肢和打爆的内脏都可以重生，鼻子当然也没啥问题。不过已经愈合的旧伤口就没效果了。你运气不错啊，正好鼻子又中了箭，就顺带治好了……” “卧靠！那你说只能喝一次，我不是太亏了！”依然还是一只耳的一只耳大惊。 “行了行了，他们都是重伤，就你是真的差点死了，大半条命都转化成剑风一起砍出去了，这还能拉回来就不错了。哦，差点忘了，这是先锋军的长枪，首相给你的，作为斩杀‘无畏’的奖励。你先用这枪吧，湖光剑就暂时让我先借用一下。” 不止是一只耳和无鼻，其他的死兵们也一时被索伦吸引了注意力。 “首相？先锋军？”无鼻，恩，还是这么叫吧，无鼻皱着眉头，“侏儒，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索伦.英特英雄耐尔，阿尔弗雷德.阿比迪斯大团长收留的侍从，新先锋军的大团长，完成了首相的试炼，斩杀了‘炼金’受封的议会席官，帝国的骑士候，一个死兵。” 索伦这么随口说着，伸手握了握插在地上的湖光大剑的剑柄，一把将大剑拔了出来，直指向天空，伊甸石的剑刃，绽放出璀璨的金色光辉。 果然，这把剑中蕴藏着惊人的魔力，只是被一只耳瞬间的绝望之力刺激了一下，发出一道剑风就瞬间斩杀了‘无畏’，但这数百年从地脉中积攒的庞大魔力，还远远没有用尽。假如是‘无畏’拿着，搞不好真的能把基力安一刀砍了，也难怪老鬼缩着不肯跳出来。 恩，这么说起来，‘只要无所畏惧，就无法被一击必杀’的神性么，这么说昨天让他在乱军中杀进杀出，全程无伤虐菜的，还多亏了这个‘无畏的祝福’啊…… 死兵们面面相觑。倒也不是特别吃惊，毕竟侏儒，或者索伦，能拿出那么多魔法道具，大多都猜出他是个贵族了。但又是议会席官又是首相的，就离他们的认知比较远了。还是大团长侍从的身份比较好理解。 “反正是阿比迪斯队那边的侍从骑士呗。”无鼻耸耸肩，“那听你指挥吧，现在怎么走。” 说的是呢，虽然是趁着雨夜突击，可‘无畏’身边居然一个卫兵都没有，而且神都陨落了，也没有见到精灵回援，有点不对劲吧。 索伦把湖光剑扛在肩上，扭头看看他们，“休息好了就回营吧，今晚我也打够了，先就近去一号营地休整，然后回去兰卡斯特营，我还要给贵族们灌屎呢。” 马粪皱眉，“灌屎？是在开玩笑吗？” 一只耳擦着冷汗，看看索伦刚扔给他的长枪，“淦，这家伙……恐怕不是说说玩玩的……” 不管怎么样，死兵的战斗暂时结束了。 至少索伦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体能又通过金杯恢复到了最强状态，可一夜的搏杀死斗，死兵们也真的是没什么战意了，完全是‘燃烧殆尽了，像灰一样’那种精神上的疲惫。 于是众人整理了一下斩获的首级，把‘无畏’四分五裂的尸骸也分块装了，一起带着越过河界，走入帷幕中往南岸撤退。 “恩？平常这帷幕是怎么解除的？多久会消散？”索伦问身边的老兵无鼻。 “哦，因为一般而言都是我军败退，这帷幕就算没有魔法支持，也会在战场上残留两三天的时间作为退军的掩护。”无鼻一边回答，一边还忍不住斗鸡眼看自己的鼻子，有的东西平时不注意，失而复得才知道珍惜呢。 而索伦皱眉仰头看天，望向遮蔽了河界的重重阴影，用魔眼确认周边的情况。 暗影帷帐的魔法效果被解除了，已经不用点着先驱火焰，就能清楚看到河界的情况，南风也已经停息，仅仅剩下昏暗的帷幕光影魔法效果，还遮蔽着两岸的光景，大概是配合释放魔法的特殊材料，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有消散吧。 可是现在就解除了魔法，就是说战斗已经结束了？ 北岸的神殿都不防守了，精灵已经惯例得击退了帝国军，开始向南岸追击喽？ 那对岸的一号营，岂不是首当其冲的已经被精灵给拿下了？就这样直线往南方走，他们不是又要一头撞到精灵追击的军势么？ “这倒是不用担心，一号营应该还在我们手里。”无鼻从无畏神殿下来的时候，看到主战场上一大堆被击碎的魔像就有数了，“十有八九是佯攻又失败了，按照这个节奏，大概上面的长官，又是下令死兵断后防守一号营，自己退到三号营附近重整吧？ 老一套了，反击的时候精灵是不会来管我们的，顶多放些斥候盯着，大队都会绕过去，毕竟抓了死兵又收不到赎金，有那工夫和我们死拼，还不如绕点路多抓几个贵族收钱呢。” “恩……所以，如果有一队精灵士兵俘虏了人类的战俘撤回来，那大概都是抓获的贵族俘虏喽？”索伦指着远远得，从南岸举着光把归来的队伍，大概四五个精灵士兵，用锁链栓了二十个来个人类战俘，正经过河谷。 “也有可能是他们主动投降的。有钱，懒得跑。”一只耳嘿嘿得笑。 索伦撇撇嘴征询意见，“那些人，要救不？” 死兵们面无表情，也没人开口说话，也没人拔剑，就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 无鼻一摊手，“随你，一般救下来的贵族，品性好一点的呢，第一件事就是报头衔然后要求我们听他指挥，护送他回营，送回去的话或许能想起来给点赏钱，想不起来的话呢，也就想不起来了，就当救了条狗呗，自己归队回营就是了……” “这还是品性好一点的？” 马粪冷冷得插话，“还有些混账的，就要抢我们砍的脑袋，算作他自己的功绩，要是战败被俘他觉得实在丢脸，搞不好还会冷不丁从背后砍你。” 一只耳搂着枪道，“不过侏儒你有骑士候的头衔吧，那应该无所谓，他们甚至会感谢你。” 言下之意，如果是死兵救了人，对方连谢谢都不会说一句是吗？ “那算了，这种狗老子管他去死。”索伦也懒得犯贱。 于是死兵们躲在暗夜中稍稍停了一下，坐视这批俘虏慢腾腾过去了，再起身往南。 结果还没到河道中线，又遇到一大批押送俘虏的队伍。这回就躲不过去了。 这次有三十来个精灵士兵押送，一两百号战俘的大队，而且其中还有三四个哨兵箭手，又没有帷幕的魔法效果掩护，对方远远得就发现了索伦他们这群死兵，吹着哨子朝他们放箭。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打了。 于是死兵们也不用多吩咐，分成过河时那种三个战斗小队，结成锋矢的阵型在索伦这批老兵组的带领下，快步疾行冲锋。 此时就可以看出正面战线的精英，和后方老弱病残的区别了。虽然只有三四个箭手掩护，还押运着大批囚犯，精灵士兵们居然迅速集结起来向两倍于己的死兵发动反冲锋。毫无畏惧得结阵冲刺。 而那些精灵箭手，真的是不愧‘精灵’和‘弓箭手’的标签，遥遥一声弓弦响，索伦，身边的无鼻，应声倒地，插在脸上的箭羽还在颤动。 “靠——！！！啊啊啊！混账！！！” 索伦，“……” 谁让你这么壮一看就是个兵头呢……话说回来那个t字开口的头盔真的不要戴了，就和个靶子一样…… “我宰了你们！！”完全心态失衡的无鼻顶着插在面门上的箭，越过索伦直接冲了出去，死兵也只能一声叹息，跟上陷入狂暴状态的队长。 当先的战斗组二十五个死兵，顶着接二连三的破甲箭狙击，急速冲过河道，和手持剑盾的三十余名精锐精灵步兵，砰！得对撞在一起。 只一个瞬间，一个对冲，兵铁交接得尖鸣，血肉钢铁的碰撞，在瞬间爆发出了一连穿沉声的巨响。 战斗就结束了。 瞬杀。 没有任何一个精灵士兵能格挡，死撑，招架或者躲闪过迎面扑来的死兵的一击。血肉尸骸完全是横飞出去，就好像误入铁轨的轿车径直被火车撵飞，在精灵的叶子甲和死兵的铁胄接触的瞬间，就分出了胜负。 这支正面战线的精灵老兵，遭到了彻彻底底的碾压，被撞飞劈到，踩压成叶子甲裹着的肉酱。几乎都没坑一声的，干净利落，无声无息的化为了死肉。 弓手们楞住了。 真的是楞住了，眼前的场景冲击性过大，以至于他们搭着箭楞是看着被一脚脚踏扁的战友的尸骸，直到无鼻都冲到他们面前，才发出一声，“诶？” “诶尼玛个头！！！” 无鼻咆哮着一拳砸到弓手的脸上，把他的面颊骨瞬间打碎，拳套伴随着清脆的骨裂声，击穿了精灵俊俏的鼻梁和面颊，把他湖泊似的蓝眼睛都打得胞浆飞出眼眶，整个脑袋像爆裂的气球一样凹陷进颅内，最后脖颈实在承受不住拳击的怪力，牵扯着整个尸骸倒飞出去。 “又他妈！！”无鼻如鬼一般咆哮着，举起双拳，像猩猩似得垂在那弓手尸骸的胸口，双手直挖进肺叶里，掰着精灵的肋骨，将纤细的尸身举起了，当胸撕成两块，刚才清理干净了一点，现在整个人又被血肉密布了，“射我鼻子！！” 这声怒吼中的暴力，血腥，恐怖，愤怒和委屈，把周边的弓手们都惊住了。以至于等他们反应过来，后脚杀到的死兵们手中的锤子斧子大剑枪尖，已经朝着他们的脑门上落下来根本避不开了。 于是非常非常短暂的小队接触战就这么结束了。 索伦甚至都没有出手。就看着死兵们如鬼人般血虐碾压了对手。 不是对手拉跨，而是死兵确实增强了，这些老兵的身体素质获得了巨大的提升，不知是金杯治愈了之前的旧伤，还是血酒带来了基力安的战斗经验，总之刚才一瞬间的交锋冲阵，索伦已经注意到，精英的精灵士兵相对于死兵，灵活和速度已经不占据优势，也不能通过技巧来化解，甚至怪力上还是被碾压，这才导致一招都接不住，就被瞬间砍瓜切菜得碾平了。 当然了，都是能一起弑神级别的人了，打几个杂兵还不是虐菜一样。 然后索伦也不去看那边，无鼻还在对着弓箭手的尸体泄怒似的暴打了，看多了恶心。扭头看看那边的战俘。 恩，都不用开口问，都是贵族呢。你看这一个个细皮嫩肉的，有几个闻到血味还在吐呢…… 索伦撇撇嘴，这些人，可真的没救了。 到底他们这些死兵，也是远远的冲过来，救援被俘战友的帝国友军吧？ 可这些逼玩意，就没有一个试着逃跑，或者协助他们，一道同精灵守卫战斗的。 快两百来人呢，就一个个站在那干瞪眼看着。 索伦耸耸肩，招招手，死兵们麻利的取下精灵的首级，跟着他继续向南岸前进，马粪和一只耳跑上前，把还在那踹尸体的无鼻拖走。 “等，等一下！”眼看着他们要离开了，总算是有人反应过来了，“等一下！该死的！不许走你们这些奴隶兵！我乃哥特瓦尔德伯爵！厄尼斯特队百夫长！兵头是哪个！你们都得听从我的命令！” 索伦叹了口气，停下脚步把湖光剑随手交给身边一个死兵拿着，换了把普通的斧子提在手里，扭头向那个高声大叫着的贵族走去。 “我乃哥特瓦尔德伯爵！厄尼斯特骑士长麾下百夫长！”那蓝头发的贵族骑士还在叫嚣，却不是向着死兵，而是朝着其他的贵族，“我是此地爵位和军衔最高之人！理应由我来担任指挥官！” 索伦把斧子掂在手里，从背后悄无声息得走向还在大声发言的贵族骑士。而死兵们都停下脚步看着他，以至于那贵族也产生了某种错觉和误解。 “死兵队都听着，我命令你们护送我等前往第三号补给营地，与兰卡斯特队的主力会合！” “可是兰卡斯特队已经封了大营，死守不出！” 有个家伙突然站出来正好挡住索伦的路，还高声叫着，“要是他们肯解开防御结界开门救人，我撤的那么快，怎么会被俘虏呢！该死的兰卡斯特家！” 索伦翻了个白眼，一时犹豫着是绕过去砍人，还是连着这家伙也一起劈了。 “只能去找厄尼斯特队了！”又一个贵族跑过来发言，把索伦都挤到一边。 事关自己求生之路的时候，贵族们可是一个比一个主观能动性更强，“代理团长手握军团的主力，还有阿比迪斯队的精锐护卫，应当与她们合流！” “不行！”那个伯爵百夫长大吼，“我就是主力兵团，被精灵杀散才遭到俘虏的！精灵的大军已经围上来，准备全歼厄尼斯特队和阿比迪斯队的主力，你们要去自投罗网吗！” “什么！怎么会，那可是主力军团啊！精灵哪来那么多兵！他们不是刚被死兵打掉一个兵团吗！” “可死兵也拼光了啊！我看到了烈焰梧桐的旗号，还有‘胜利’的本尊，她应该是悄悄从二线潜回来，趁着我们缺一个大团长制衡，发动了突袭。是实打实的两个大军团！” “对啊！平常我们十打一都打不过，何况现在以一敌二！而且什么主力军团！精锐不是都被兰卡斯特家拿去埋伏‘胜利’了吗！只靠阿比迪斯那小半队的人马，这时候早就被歼灭了吧！” “可‘胜利’不是还没有恢复到最强状态，一般精英骑士都可以面对她的吗？我听说就是要借这个机会弑神的吧？” “那得问兰卡斯特队和安雅格拉姆队了吧！都从各队抽调了那么多大骑士！不要说弑神怎么会失败的，铁蜘蛛怎么会那么快被打掉啊！！” “我听说诺内特千夫长是被阵斩了，安雅格拉姆队已经总崩了！” “该死的！难怪那些大骑士第一个先跑了，让我们这些指挥官落在后面被俘！太过分了！” “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了，当务之急是考虑怎么撤离战场！” 刚才还一个个和鹌鹑似的头都不敢抬，这会儿就像群鸭子似得吵吵嚷嚷得骂起来了。 帝国的贵族啊…… 索伦叹了口气，托这群废物点心的福，三言两语得，居然就把此时南边稀烂的战局给描绘出来了，毕竟是逃跑这种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大事啊，一个个谋划起来都和军神一样…… “不要七嘴八舌！！往哪里撤怎么撤！一个人发言，有异议的就举手！等全说完了我们再按议会的规矩算人头！抓紧时间精灵就快回来了！”真不愧是第一个跳出来抢兵权的，这哥特瓦尔德伯爵百夫长，这些贵族还真的暂停吵闹听他的安排了。 或许并不真的是在场的俘虏中爵位和军衔最高的，但至少是最果断的，起码索伦听下来，他还是少数几个断后陷入重围，战败被俘，而不是主动撤退的。实际上厄尼斯特的主力军团，就因为两翼的队友跑得太快，反过来起到了一个为其他贵族断后吸引火力的作用了。 也难怪其他那些望风而逃的家伙没脸跳出来争权，何况贵族也没有真的就傻到，在河界中间争执个三天三夜，讨论怎么逃跑的地步。 唉，非要到这种时候才开始发挥主观能动性，简直是悲剧…… “向西！”哥特瓦尔德百夫长迅速集合了意见，把手一挥，“靠向金狮子军团！狮子军团的贵族绝对不会放任侧翼被突破，冒着被包抄后路断掉补给的风险死守在北岸的！ 他们一定会率军回撤，赶在胜利吃掉厄尼斯特队主力，包抄后路之前撤回来。 所以向西！与狮子队会合我们就有一线生机！” 贵族们纷纷点头，索伦也拄着斧子跟着点头。 因为本身就对贵族们没报过任何希望，所以见到他们再怎么拉跨，也不会有丝毫的失望，反而索伦还能看到一丢丢贵族们的长处。 是的，极端的自私自利也是一种长处。 严格得说，帝国贵族们并不是弱，也一点都不废，更不是纯粹的弱智。要不然连自己家族里的内部竞争都赢不了，何谈什么坑蒙拐骗。坑得至少得是比自己更蠢的人是吧。 这些人，到底是吃了那么多资源养起来的精英，哪怕扔几个魔法冲两个来回，都足以对一般的精锐兵造成不小的损失了。何况手里汇集了整个战局上的情报，平常又勾心斗角的，绝不是什么蠢材，也因此绝对不会做出不利于自己的判断。 问题也在于此，他们过于追求，不做出‘不利于己’的判断了。 这次从南到北，从东往西，整条战线上的贵族们都不约而同得往后撤，就是单纯得，没有在这场暗中策划，突然打起来的战争中，看到自己的利益所在，那当然是不想拼命了。 为啥要拼呢？又不是他们发动的作战，赏罚都轮不到他们头上不是吗。冒险硬顶在一线，把自家的私兵硬打个精光，脑残吗？打赢了又没有好处，谁愿意拿出家底来帮兰卡斯特家搏命啊。那个柯内莉亚，到现在都没有个未婚夫，连肯协作帮忙的盟友都没有啊！那可不是一出差错，兰卡斯特家就躲在军营里不敢动了，和其他贵族们全部割裂开了么。 平日里贵族们在战场上对峙，不过是混个资历回去继承爵位。日常霸占军阶和兵权来维护自家的权柄，都是为了纯粹的私利罢了。 而且丢掉军队败退，又能有什么损失呢？反正带到前线的私兵，都是要损耗在战场上换成军功的，崩盘打败仗的时候优先保住自己的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且不说，只要撤退到后面通灵塔的地域，精灵就奈何巫妖们不得，就算退一万步，帝国的总战线因此崩溃，和贵族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不了再投降到精灵同盟那边嘛。有那么多财富，那么多地产，那么多奴仆，何必本人死在战场上，便宜了其他的亲戚呢？能想着‘为家族而战’的都已经算是有良心的了。 这种私心，不用说通灵帝国的人类贵族，沙之国的精灵贵族，不也是一模一样的么。 说到底精灵也好人类也罢，这些都是封建制度下的领主啊，原本就没有国家概念，还指望他们为国而战，为荣誉而战？又不是先锋军，一般人哪来那种热血啊…… 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呢，有人拉跨了也在意料之中，那么大家就默契得大踏步后退好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说出去就是， ‘胜败乃兵家常事嘛’。 不过话又说回来，明明是这样的群体出身，反而还想着埋伏围杀‘胜利’，立下奇功夺回家业的柯内莉亚.兰卡斯特，或许其实是比绝大多数贵族，都要勇敢坚决得多。 只可惜她也过高得估计了自己和友军的实力，不，是低估了贵族友军的实力，以为人家都和她们破落户兰卡斯特似的，舍不得那点私兵，谁知道贵族们一个比一个干脆，把自己花钱买来的佣兵团魔像人偶一扔，扭头就跑了。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兰卡斯特家其实并没有拿出一个全盘统筹的利益计划，来把尽可能多的势力拉到自己的战船上，成为自己的战友。 明摆着，这此战役，就是兰卡斯特家被阿比迪斯队和死兵的战功逼急了，仓促安排争功的作战。只有梦魇骑士团这个框架下的协调，却没有各家军阀贵族的沟通和支持，也没有利益的分润和引诱，那可不是要被‘卖队友’。 因为别人根本就不当你是‘队友’啊！明白了吗？ 所以最后的最后，柯内莉亚.兰卡斯特，注定只能成为这次惨败背锅的罪魁祸首了。 等到此战尘埃落定，不用多说，兰卡斯特家虽然不至于因此就有什么灭族的问题，但军团估计是拿不回去，也没脸拿回去了。 柯内莉亚本人，大概也是要彻底从贵族圈子里消失，从家业继承人，沦落到躺在床上张开腿，为兰卡斯特的血脉传承，做出最后贡献的那种角色了吧。 “好！大家都同意！那么我们往西投靠王主骑士团！” 索伦听着贵族们的吵闹思考的时候，百夫长已经迅速得说服了几个刺头，统一了贵族们的逃亡意见了。 这个哥特瓦尔德伯爵就明显得比那个柯内莉亚更出色，他或许没有什么家族传承秘药，也没有什么强力的魔药强化，更没有什么宝具和神兵。甚至此时爆发出来的能力，也仅仅是为了自己求生。 但至少这家伙确实爆发出了这种能力，当机立断，以一个共同利益目标为饵，协调上百个名门贵族的矛盾，说服他们全部同意自己的方案。 这个人可以留着用一用。 索伦想了想，姑且先放下了手里的斧子。 第一百九十二章 河界 “没听到吗！死兵队的兵头是哪一个，护送我们向西，同王主骑士团会合！”河界的中线，哥特瓦尔德百夫长在贵族指挥官们的簇拥下，壮起声势向死兵们呼喝。 可死兵们却不理他，依旧冷漠得把视线投过他身后，看向还在思考的索伦，等候‘侏儒’的命令。 “恩？你是兵头？”这时哥特瓦尔德也反应过来，走向索伦，“我好像没见过你啊，你是哪一队的？猪猡？剑疤？不对，你们刚才……” 百夫长突然闭嘴，这些人，刚才好像是从北岸过来的啊，而且这么看看……他们身上带着的脑袋，未免太多了吧！而且怎么回事，居然都可以和他对视！只有强化到八级以上的老兵才能无视‘礼仪’和‘军法’的压制吧！难道这么多人，都是老兵？？ 索伦也不说话，就是玩味得上下打量了这伯爵一眼，估计也就是三十代的年青以上，中年未满，说是伯爵，可索伦看着也不大像，正儿八经的议会伯爵他是见的多了，哪个不是油光锃亮，脑满肠肥，让人恨不得扔到锅里炸一炸的白嫩肥满。 哪像这家伙，看起来还挺粗壮的，脸都晒黑了，看上去就和个普通贱民骑士差不多。要说是娇生惯养的大贵族子弟，恐怕是胡扯。大概是某个家道中落的贵族旁支，不得已从军的破落户吧，要不然也不会连麾下的私军都没有，就混在主力军团里还被俘了。 就只是这么随意看了一眼，隐含未散的杀意，已经激得对方脊背一阵寒流逆窜上来，脖子缩起来，像待宰的羔羊一样乖巧得立定不敢再过来推搡，声音更是低下去听不见了。 哦，这家伙挺聪明嘛，当然的，帝国这种体制下没有平凡的傻子生存的空间，贵族个个都很聪明，问题就是太聪明了。 索伦摸了摸下巴，他刚才其实是打算随手杀了这批碍事的家伙，然后领死兵队先去一号营看看情况的。 但是听贵族们哇啦哇啦得吵闹，了解了目前的战局之后，索伦就改变主意了。 这些人，杀了泄愤爽一爽，不杀也无所谓，无关大局，因为大局已经崩了。 两个精灵大军团过了河把帝国的南线打崩了，梦魇骑士团被围歼只是时间问题，西线也面临被包抄团灭的巨大风险。这种战略败势之下，他们死兵一次次战术胜利也改变不了什么东西。斩了无畏又如何，无畏从来都没从那神殿出来过，帝国就崩成这样了，有他没他无所谓啦。 所以目前摆在索伦面前的，无非是两条路，一是跟着贵族们往西逃会合金狮子军团，二是继续向南，会合一号营断后的残余死兵队，然后往南寻找并救援梦魇骑士团陷入重围的主力，再然后就是继续杀出重围，往南方撤退到通灵塔防线的范围内。 往西是干脆利落的逃跑，往南是一条血路，但说白了还是逃跑，不管是多救一个阿比迪斯，还是多救几百个死兵，本质上都是‘迫于当前的败局不得已得撤退’，和这些贵族们的行为，并没有任何实质的区别。 都是投子认输呢。 这摆在眼前的，一夜之间崩到家的败局，就是索伦现在要面对的战局了。 给到手里就是天崩的开局，但其实无所谓，战争也是一种游戏，游戏，只要不认输，就还能玩下去。 索伦的游戏心态其实还挺好的，也不能说好，是麻木了，毕竟前世早就各种排位被队友狙击，那淡然的心态早就练出来了。 所以他早就明白，你不可能永远都抓一手好牌，匹配到坑爹挂机送人头的队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要是上手就天胡自摸满贯清一色大四喜，那牵条狗来打都能赢了，还要他这个‘玩家’来做什么是不是。顺风浪逆风投，不就和贵族们一样混日子么。 所以遇上这种逆风的局，那就只能抓到什么打什么，要是想把局面给赢回来，别说是贵族了，真的是有条狗也得将就着用。 是的，这种局面，其实还能赢， 而且问题不是能不能，是赢多少。 “……哥特瓦尔德百夫长，我是阿比迪斯家的侍从，索伦.英特英雄耐尔骑士候，”虽然在一旁已经听到了很多关键的情报，但这个问题，索伦还是需要再亲口确认，“布丽吉特.阿比迪斯骑士长，近况如何？战死了么？还是被俘了？” 要是大姐头死了，那梦魇骑士团这些破事，反倒可以用另一种更干脆的手段来解决了。 “阿比迪斯的侍从？”百夫长愣了愣，这么说起来是有这么个人，他倒还真的有印象，阿比迪斯千夫长问了很多人，有没有见到自己的侍从来着，但是索伦.英特英雄耐尔这个名字，感觉好耳熟啊，好像哪里听到过…… “骑士候阁下，阿比迪斯千夫长应该还在主力军团，我之前也在她率领下，同阿比迪斯队一道出击试图打通前往三号营的封锁，可惜冲击失败被俘，之后的战况就不清楚了。但我想如果不能获得三号营的补给，大队应该会绕路南下，这个时候已经被围住了吧……” 百夫长谨慎得斟酌着词句，毕竟军法和礼仪似乎都对这些杀气腾腾的死兵没什么约束作用，身上的装备道具又被精灵收缴了，那为了保命也只能攀着关系拉拉家常了。 索伦点点头，抬手招了招，于是死兵们围了上来，贵族们惊得不住后退。 “阁阁阁下你要干什么！冷，冷静一点！战败也不是我等的过失！是兰卡斯特家的错！对！都是他们的错丢掉了铁蜘蛛！我们都没有兵马可用，如何御敌！实在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呐！” 哥特瓦尔德伯爵惨叫着后退，但其他贵族还像玩老鹰捉小鸡似的把他当母鸡给顶在前面。态度变化这么剧烈，是因为已经感受到逼近的死兵们的杀气了啊。 索伦摆摆手，让死兵们先别动手，指指一只耳手里的长枪，那枪尖上挑着的，被剑锋劈成了两半，又被锁链困在一起的脑袋。 “你们认得他不？邻里乡亲的相处这么多年了，应该都见过吧？” 贵族们有点莫名其妙的抬头望去，起初还以为对方是要临下杀手再搞一波心态整整他们，谁知这一看，一个个都僵住了。 上百人，完完全全的死寂，以至于连在杀气下禁不住的颤抖，都在看到那颗首级的一瞬间僵直了。 索伦数了十秒，都没听到有人大声喘口气，果然，这些贵族们都是认得他的，“恩，‘无畏’死了。” 贵族们一齐把目光转向索伦。 “不是我杀的，是一只耳，对，他，一个普通的死兵，喝了两瓶魔药，已经可以屠神了，所以其实也没那么难不是么。”索伦冲一只耳招招手，抬脚在地上画了个叉，“脑袋借我，像刚才那种感觉，用力朝这里刺一枪下去。” 一只耳招办，把脑袋递给索伦。 而索伦提着‘无畏’的头发，拎着战神的脑袋走到贵族的人群中。 贵族们敬畏得退避，但又忍不住想凑上来，逐渐环绕索伦围成一个圈，眼睛只直勾勾得确认索伦手里的首级。 索伦也把‘无畏’的脑袋提在手里让他们看个够，“‘无畏’！死了！我们砍了他的脑袋！喝了他的血！把他的神殿一刀劈成了两半！想看的话，过河就能看到了！‘无畏’！死了！” 贵族们被他吼得一阵哆嗦，哥特瓦尔德伯爵都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张着嘴喘气。 “怎么，你们想逃啊？”索伦把斧子柱在地上，抬脚踩在斧头上，空出手扣扣鼻孔，“那你们自己逃好了，等会儿我们要往南去，把‘胜利’也杀了，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你们自己走也没什么危险，就不护送你们向西了。当然实在有想上西天，咳咳，向西的，现在站出来好了。” 一时的寂静后，隐约开始有嗡嗡嗡的议论声响起。 索伦也不在意，继续高声道，“有人知道我吗！有人听过我的名号吗！索伦！英特英雄耐尔骑士候！ 我是法兰妮来的贱民！完成了议会的试炼！斩下了‘炼金’的头颅成为帝国的席官骑士候！是的！我已经杀过一个了！而这个‘无畏’，是我和我的战友们，斩下的第二颗精灵神的首级了！现在我们要往南去！去砍第三颗！” 议论声逐渐大了起来。 “呵呵，别太自作多情了，我不是要让你们跟着我一起去，”索伦笑呵呵的，指向一个贵族，“喂，刚才你是不是说，刚买了一批魔像，还没动就全丢在前线了！” 那贵族大惊，“啊啊啊，我，我，不是，我……” 索伦白了他一眼，“卖给我。把你被俘虏的魔像兵团，卖给我。” “啊，啊？可我的军团已经被精灵俘获了啊……”贵族楞了，这时不仅是贵族，连周围的死兵也迷糊了。 “您是要……买下贵族私军的魔像使用权！”哥特瓦尔德百夫长猛得跳起来，“对了！你是索伦！‘公司’的索伦！什么事情都能办到的索伦！那个放高利贷炒房地产的……咳咳……” ……艹，你这家伙肯定是从老子手里借过钱是吧…… “哦哦哦公司！”“噢噢噢噢！魔像兵！”贵族中开始有人逐渐反应过来了，果然这些家伙真的都很聪明。 于是索伦大声说道，“不错！因为贵族总是丢下大批魔像军团逃跑，为了避免魔像被缴获为精灵所用，所有从熔炉生产的军团傀儡，灵基设定都只听从购买的所有者的命令行动！所以魔像才是贵族私军的主力，所以你们那么依靠通灵塔！ 所以你们第一时间撤退，没有销毁，精灵忙于追击，现在当然也来不及销毁这些军团！ 是的！你们的军团！帝国的魔像军团！现在还完好无损的！完完整整得！扔在河界的防线上呢！ 你们不打算作战了是吧！想要撤退是吧！没关系！我来打！卖给我！把你们的军团全卖给我！我‘公司’有钱！有多少都吃的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老子好歹救了你们一命是不是，我就按成本价和两个月存兑的条件付钱啊，总比你们打个败仗赔个掉底，一毛钱都拿不到要好吧？我警告你们现在可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别逼我翻脸啊！” 贵族们开始像苍蝇似的嗡嗡嗡交头接耳。 还是百夫长被推出来问道，“可是，骑士候阁下，您要那些无法动用的魔像又有什么用呢？铁蜘蛛都已经……” 索伦指指贵族们身后，刚才被一只耳用先锋长枪插出来的洞。 贵族们有点莫名其妙的扭过头，看着从洞口不断冒出来的泥浆水……所以呢？ “怎么，你们还没注意到吗，还要我再表演一下？”索伦冷笑着，依次弹起四根手指，指尖上跳动的火苗，石弹，飓风和冰球，再一次，好像胸膛中了一拳似的，扼住了贵族们的低语，“‘无畏’死了！现在已经没有人在截断地脉，封印这片正面战场的魔能了！ 我们已经破坏了精灵制造的禁魔区域，很快这片战场就会恢复自然魔法界的正常状态。那么魔像兵团也将可以再次使用了！而且！” 索伦收起魔法，指指正如泉涌一般，冒出地洞的泥水，“之前的魔法解除后，这条河也很快就会灌满了吧。我估计，到明天中午就没法徒步渡河了。到时过来了多少，就得留下来多少。” 贵族和死兵，所有人都扭过头，死死瞪着正从河谷地底漫出来的水。耳边传来索伦毫无温度的陈述，“我不止要斩了‘胜利’，还要截断精灵的退路，吃掉它两个军团。” ‘咕咚’得一声，不止是贵族，连死兵中都有人，一齐咽了口唾沫。 “所以都听懂了吧，抓紧时间，和老子签契约。关海……”索伦这时想起他的猫又身负重伤了，僵了一下，结果影子里伸出一只骨手，递了一大卷空白的公司契约出来。 ……淦，你个老鬼还蹲在这呢，太阴险了吧…… 于是看着索伦准备好的契约，贵族们相互看了看，盘算了一下自己在其中的‘利益’，果不其然的，又有聪明人搞事了。 “阁阁下！”哥特瓦尔德伯爵大叫着，一个滑铲冲过来保住索伦的腿，“请让我追随您的军旗！为了人类的复兴！与精灵作战吧！” 围观的群众们虚着眼斜他。 索伦呵呵一笑，“怎么，你不去和王主骑士团会合啦？” “骑士候您说哪的话！守备南线本来就是我们分内的职责啊！怎么可以轻言放弃呢！不战而逃！是对骑士身份的侮辱！” “是啊是啊！箭毒木和梧桐两个军团与我们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定要借此机会将他们铲除！我堂堂帝国的领土！怎么能让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错不错！保卫帝国护国安民原本就是我辈议会贵族的天赋使命！不过是贡献一个两个私兵团为国御敌罢了，说什么卖不卖的！骑士候休要再提！拦截精灵的任务就交给我们吧！” “呕……” 一群跳出来表忠心的贵族们扭过头，一只耳擦擦嘴，“抱歉抱歉血喝多了有点反胃，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于是继续，总之贵族们在几个带头作用下决定共同进退，不要撤退了，跟着索伦向南，返回阵地建立防线围剿精灵的军团。 其中哥特瓦尔德伯爵的说辞最为打动人心。 “你们到底还在犹豫什么！别傻了！不说这弥天大功，万一事成了封侯加爵不在话下！就算战败了，又有什么损失吗！不就是再被俘交一次赎金而已吗！和现在完全一样啊！ 而且你们可想清楚了！兰卡斯特家这次坑了这么多人！已经完了！有骑士候的公司支持，以后梦魇骑士团，就是阿比迪斯家的私军了！这个时候还不改换门庭！还要什么时候改换门庭啊！！” 于是原本犹豫的人也立刻扑过来背台词，把精灵们，尤其是‘胜利’，在嘴上圈圈叉叉了一万遍，仿佛不这样就不足以说明自己的忠心似的…… “呵呵，各位这么忠心为国我也不好意思抢兵，但为了建立基础的互信，那我就以佣兵的形式，来雇佣各位作战吧！”索伦把公司的空白契约展开，“不信可以去帝都打听打听！大家都知道，我索伦做生意，从来是说话算数，童叟无欺，绝无毁约的可能！ 诸位尽管放手作战！只要听从我调度指挥，哪怕是战败被擒，赎金由我‘公司’来出！只要私军傀儡战损超过五成，损多少我补多少！” “骑士候真是爽快！”“您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 于是贵族们立刻战意满满！ 这其中有多少人是真的恢复了战意，又有多少人是迫于当时被死兵们盯着的氛围，不想出头做那个杀鸡儆猴的‘鸡’，索伦也不得而知。 但总之作战计划确定了， 首先去解一号营的围，与被孤军抛下断后的死兵余部会合，然后照例由索伦带着身边七十二个弑神的死兵，一路向南去解救阿比迪斯队的主力。 其他贵族则和剩余死兵队分组，去重新夺还扔在河界上的傀儡军团，组织起生力军反向切断精灵军团的后路。借着精灵兵力都在围攻骑士团主力的机会，在后方阻挠，迟滞精灵的行动，拖延到河水涨起来，就把精灵两个军团的兵力，彻底留在南岸吃掉。 这样安排，对索伦来说，其实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反正他们要做的事情还是一样，还是要往南杀出一条血路，弑神救人。 能杀了‘胜利’最好，不行就尽量救人。说白了，索伦影子里还藏着个基力安呢，他们去杀‘胜利’的成功概率还是比较大的。 所以从战斗层面来说，真没什么好怂的。 但从整个战役的角度上来说，到底是大败还是大胜，真的就看这些贵族的发挥了。 拿着最多的资源，也不用把把mvp，但你总得在团战的时候打点输出，做点贡献吧？ 当然都这样威逼利诱，连坑带骗得忽悠了，这要是他们还是临阵崩逃，那索伦也没办法了，说白了他确实分身乏术，要是身边七十二个死兵，每个人都能统帅一个军团的话，都不用索伦多话，一个眼神扫过去，诸天万国都能踏灭了。 可现在嘛，还是只能把这些节操连狗都不如的贵族拿出来讲究用了。 反正战机他也说的很明白了，最难的任务也会亲自解决，甚至连保底的赎金赔偿都准备好，要的，就只是贵族们带着自己的部队，守在河岸，拦住精灵的有生力量。拦到河水涨起来。 总之，这场战斗还没完，全局战役最终的战损如何，是能打个反败为胜的史诗大捷，还是被打个一溃千里的史诗大败，真的就看这群贵族的发挥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坠落 “切，马修那家伙太小气了，不就是吃一点火腿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好没劲啊！还不如在帝都跟那个假面阿姨一起杀贵族呢。” 潘妮侧身躺在桅杆上吹风，一边挠着肚子，前凸后翘的一个s型，倒也达成了微妙的平衡不至于侧翻下来。 她其实是一见到有货船到港，就上船偷吃，结果回过神来，莫名其妙的就被紧急出发的东方辰星号带来的，“恩，不过只要不和那个搓衣板暴力女在一起就好了，也行吧。 啊……南方的生活可真是悠闲惬意啊，又暖和，又舒适，也不用自己捕食，到点就有饭吃……只要肉再多一点就完美了……” “喂肥猫！吃了那么多东西下来干活啊！去扛大炮上来！”雅由伊一边指挥着侍从们把火器搬运到甲板上固定住，一边朝着躲在桅杆上偷懒的家伙大吼。 其实以女骑士安排的训练计划，公司从奴隶子弟中筛选培训的保安队，才勉勉强强消化了第一波力量魔药，就带过来战场集训实在是早了点。也只有梦魇那边，会这么不把侍从当人，狮王会的规矩，一般要把新兵练到四瓶魔药的等级才会上前线的。 但到底是新势力嘛，哪里都缺人手，所以马修就把这群侍从也带过来当搬运工用了。 “才不要咧！”潘妮扣着鼻子抖脚，“那是你的活吧裂口女，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知道呗！” “这臭猫……”雅由伊冷笑着抓起一串铁索。 “哼哼，我和你们这些丑八怪可不一样！按照契约，我只要把爪子上的肉垫给老板摸摸就可以了！我是可以心安理得的蹭饭的！”潘妮自豪得拍拍胸脯，拍得一弹一弹的。 这时从天边有一点银光闪烁，被猫科动物的敏锐动态视觉给捕捉到了。 “恩！我抓！”潘妮被下意识得身体反应控制，脊椎间一个激灵，从桅杆上跳起来，一把抓住了银光！ 是一柄剑！星刻剑！ 剑身吸收的‘无畏神雷’已经被消耗殆尽，只隐约还带着点光辉，这才没把这笨猫电焦了，但被战神的怪力直掷出战场，依然势能不减！直接就将下意识跳过来握住剑柄的潘妮，带着直飞出飞空帆船的边界！ “啊！救命啊！！”看着底下的云层，坠出高空的潘妮吓到惨叫。 “啧，尽给我找事！”因为正打算把这偷懒的家伙抓下来，女骑士反应及时，一把掷出锁链，拴住狮子女的腰身，及时把她拽回来吊在船舷。 “在天上还跳来跳去的！不要命了吗！”雅由伊一只脚踏在船舷上稳住，没好气得拖着潘妮往上拽。亏得侍从课程中有扔铁索捆人的训练，本来是针对‘神’的…… “呜呜呜，吓死了吓死了……”潘妮看着抓到手里的东西，隐隐约约是一把剑，欲哭无泪，“什么情况啊……为什么天上突然间会有一把剑飞过来？” “战备！”与此同时东方辰星号突然响起了警报，各色的魔法光滑斩开，马修的声音通过魔法阵传来，“全体冲击准备！前方！高能魔法反应！” “啊！快快把我拉上去啊！”偏偏这种时候，锁链居然停了，潘妮急得大叫。 “……那是什么。” 雅由伊站在船舷，抬头从舰首的方向望着远处，一道金光火环，逐渐从天际扩散开来。 “炽焰焚天.凤凰天翔——！” ‘胜利’高举手中神枪，扬声高唱！凤凰神兵一道抬头，协奏齐鸣！ 嘹亮的高歌共振增幅之下，金红相间的庞大神力从枪尖绽放开来，展开宛如金花般的火环，从昏暗的天空中扩散开去，将云层和灵风都避散开来，庞大的神力宛如一波一波的海浪，怒海炎光一层一层绽放开来。 一股股冲击而来的火风和热流，几乎将凤凰神兵们下方的大地都焚烧殆尽，完全烧成了一片火海，连地面的精灵部队也无法靠近，可谓再次阻断了帝国军往南方的退路。 但首当起冲的，顶着这一层层一波波的神炎冲击的，还不是被烈焰和大军围剿的帝国骑士团主力部队。而是一个白炽灯泡般巨大夺目的银球。 试做飞行通灵塔初号机。 目前为止这通灵塔依然没有被击毁，因为魔法结界还在生效，但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通灵要塞的核心，如手表的机芯一般，充斥着格式金属齿轮，魔法宝石和魔法阵的操作室里，维持这试做通灵塔运转的法师们，黑袍红袍甚至几个灰袍，所有人的精神力都耗尽了。 不要说这些人，就算梦魇骑士团的首席战场巫妖，魔导督军伊森利恩本人也已经被逼到了穷地。 “顶，顶不住了……已经是极限了……”此刻它瘫倒在核心的青铜魔法阵底座上，头上插着密密麻麻的灵丝回路，精神力和算力已经被榨取到了极限。 而失控的魔法阵也在开始逐个崩溃，最直观的就是，有的齿轮开始飞转，有的轴承开始断裂，核心内部的炼金机关开始失速并崩溃裂解，魔法阵回路也被过载的魔能熔断，通灵要塞内部的精密机械中，到处火花闪电得开始爆炸起火。 最直观的是，在那一波波火环的冲击下，要塞周围维持着的球型魔法结界正在越来越小。逐渐荡漾着分崩离析了。 这么看上去，作为一个战场巫妖，伊森利恩甚至都没有和‘胜利’当面对决，互喊着大招的名字对波就这么无声无息得败了，看起来还真是挺拉跨的。 但其实它真的已经尽力了。 因为帝国的战场巫妖，虽然常被拿来和精灵的大法师对比，但这两者并不是一个体系下对等的存在。 精灵的法师，用的还是流传千年的古代魔法体制。 通常来说，这种体制评价下，魔法师的战力价值介于一个刺客到一整个兵团之间，根据运气浮动，很难用数据来量化核算。只能用掌握的法术位和魔法等级来区分。能掌握大魔法的就可以算是战斗法师了。但战斗法师的战斗力却很难说有多强。 因为通常精灵的四系大魔法有其威力的极限，自然界除了极少数特殊地点，魔能元素很少能浓郁到可以将魔法的威力无限增幅的。而且也没几个指挥官傻到专门挑那种，可能被敌方魔法师放大招清场的地方战斗。 所以古流的四元素魔法使，能用大魔法能使一个五千人兵团丧失战斗力，就已经可以称为记入史册的‘大法师’了。即使是突破限制的禁咒，即使是巫妖和诸神这些顶上级，也只有少部分有单人屠军的招数。 因此在精灵同盟的一侧，不仅考虑自身的战力，还有考量其招数的杀伤范围，拥有单人对军级别的压制力，这样选出来的神中的专长精英，才能称为‘战神’。 就好像‘胜利’这样，哪怕个人的战力在顶上中排不到前列，完全不能与‘无畏’之流相比，但对军队打出的战绩，可是十个‘无畏’也比不上的。 但是在帝国一侧，因为人类的时间有限，不可能样样精通，法师不是按照战斗力，而是按照学科专长细分的。比如魔药，魔法阵，炼金之类的。 战场巫妖严格得说，是一种工作职称，专门负责魔法军团维护的各项魔法相关工作。比如搭建通灵塔啊，搭建要塞和魔法结界啊，维修一下战斗傀儡啊之类的。 和帝国签了长期合同，驻扎在战场为大军提供魔法支持，并且只要是军事战争相关的研究项目都可以报销。而且顺带着还能搞点军火贸易和走私贸易赚点外快。 但总归，这是没有魔法世家世代传承的资源和财富，又踏上了昂贵的魔法之路的贫穷法师们，在没有拿到技术开发局，大贵族家和各个炼金工坊的雇佣合同的情况下，不得已做出的选择，一份维持生计的‘工作’。 诚然，他们确实因为长期在战场的业务需要，比一般的魔法师掌握了更多的战斗相关的魔法。不过那种魔法火力的程度，也就是对标精灵士兵的魔法千人队而言的。和真正的大法师还差一点。而且到了现在这种年代，个人战斗向的魔法，风翔炮这种的，其实已经不是战场巫妖们常用魔术了，甚至都排不到前十。 如果按照战场巫妖们惯用的魔术排名，‘潘诺普忒斯之眼’‘各式结界魔法阵’‘傀儡维修’‘通灵塔回路搭建’，哦，还有‘治疗术’…… 所以说白了，要是比谁搭个通灵塔，建个魔法要塞速度更快，那伊森利恩真的是当仁不让，保证没有一个精灵比的过它。但要是正面干仗，恩……那还是算了吧。 能维持着通灵要塞的防御魔法阵，抵抗‘胜利’一波又一波的神力冲击，为地面上的主力部队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真的已经是极限了。 是的，魔法阵真不是索伦认为的‘没有用’的玩意。 这其实是少有的，能让一个本来无法面对神威，被刺客一刀就能秒掉的普通法师，用魔力智力和算力抵抗大魔法的强大魔术技巧。 但问题也在于魔法阵需要有战场巫妖这样的专家来维持，进行及时的魔力控制和疏导才能长期奏效，否则一旦失去了魔法师的居中维护，又遭到从一侧或一点，强大魔力的反复冲击，就会逐渐解离，最后就会像现在这样，被彻底击溃！ “炎星闪耀.凤凰之枪！” “轰——！” 焰光环绕如若凤凰的尖喙，‘胜利’的突击枪刺终于打穿了通灵要塞的屏障，直接打穿了核心从要塞另一头贯穿而出！ 雷光终于失去了束缚四散而去，展露出真形的通灵要塞，中央被神枪的怒焰贯穿，打出一个大洞直抵核心，天空的要塞在火海中燃烧，骨翼和装甲在层层剥落，如一团巨大的火球，摇摇欲坠。 “胜利在我！！”随着烈焰而来的女武神在天际高翔，举枪怒喝。 “胜利！”“胜利！”“胜利！！！” 精灵军团欢呼着，在漫天火雨的照耀下，开始对梦魇骑士团的残余，发对最后的围攻。 伊森利恩瘫倒在核心控制台上，已经无力挽回眼前的败局，“结束了么……可惜，当机立断得逃跑的话，也许能把这玩意带回去的…… 呵呵，还是狠不下心啊……作为贵族可真是失败…… 梅拉斯……玛尔兰……希望你们不要像我一样……” 巫妖凝聚最后的魔力，按在身下青铜铭刻的魔法阵中央。保存在魔法阵四角的机关打开，四颗元素魔法石的能量开始向核心汇聚，地元斩。 “休想！”凤凰的羽翼，金红的火光闪现，‘胜利’毫不犹豫得单骑突入，直冲入核心，赶在巫妖自爆之前，一枪击毁了魔法阵的机关，连带战场巫妖大半的义体傀儡，只剩下上半身的脊椎和脑袋，因为还连着炼金管线控制要塞，被战神挑了挂在枪尖上，“哼！伊森利恩！就知道是你，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优柔寡断！” 巫妖歪着头笑，“胜利？多年不见，你屁股这么大啦，何必这么大动肝火，战斗的杀气不要憋着嘛，欲火那么旺盛对身体可不好，怎么，不杀了我吗？那要不要一起睡，我舌头还能动……” ‘胜利’冷冷看着它，“想找死？别妄想了，不把这飞天蜘蛛的秘密，从你这死人脑袋里扒出来，你想死也死不掉。” “那可要让你失望喽，这么多年我都荒废在赚钱搞关系上啦，年青人搞出来的新玩意，我可一点都不懂呢，哦，开始坠落了么，嘿嘿，就算俘虏了我又如何，就算阻止了自爆又如何，通灵塔被你这大屁股打坏啦，等着摔个稀巴烂吧，你们什么也得不到！哈哈哈……” 巫妖被胜利的神力囚禁，强笑着插科打诨，突然要塞猛得一阵。然后恢复了平衡。 接着炼金机关暗门打开，一个骷髅脑袋掉出来，“注意，注意，自动灵基检测到核心控制阵失联，现在启动自动驾驶模式，进入低空巡航，请各机关注意拖曳回收，注意拖曳回收。” 骷髅头当着胜利的面说完，又嗖得缩回暗门里。 ‘胜利’用眼睛斜着笑声都卡住的巫妖，“……你还真的啥也不懂呢。” 伊森利恩差点破防，“淦！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都是谁装的！” ‘胜利’也不再和它废话，拽着巫妖的脑袋纵深跃出枪火打出的甬道，跳到飞行要塞的甲板上，把手里还在骂骂咧咧将有色笑话的巫妖扔给神兵护卫俘虏。 自己则扭头，观察起逐渐恢复平衡制动的要塞，一些多余部件，防御设施之类的已经被自动脱离解体，坠落到火场中，只保留二分之一的金属本体，启用了备用的魔法翅膀，勉强控制着平衡。高度和速度都迅速降低，穿过云层落到了中低空，漂浮在一般飞艇和石像鬼也能接触到的位置。 “把这飞天蜘蛛，拖回我的神殿！” 在‘胜利’的命令下，凤凰神兵们抛下钩锁抓住要塞，从依然如火如荼鏖战的主战场边缘，缓慢得向北移动。 这还真是不得了，‘胜利’站在甲板上，赤色的眉毛紧紧皱到一起，暂时无心考虑一旁的大战，也不必担心，梦魇骑士团已经濒临崩溃，就算有些许魔像还在顽抗也抵抗不了多久了。他们已经不是问题，问题反而是这座……要塞？通灵塔？飞行器？天知道算是什么玩意。 虽然她确实是眼见胜局已定，想俘获一些有价值的战利品，没有一击打爆核心。但到底是被战神的一击打穿了，‘胜利’却也没有料到，这要塞，居然还能维持运作。 也就是说这不仅仅是纯粹的一两个魔法的漂浮效果，而是用无数的魔法，无数的机械，无数的道具拼装起来的一种，达成最终目的的道具，而且足够的粗糙耐用，所以仅仅毁坏一小部分，是无法轻易阻止整体的技能运作的。 真的刮目相看，人类的炼金。 人类那‘直面危险的勇气’从来没有长进，但或许正因为缺乏勇气，出于那种‘规避风险的狡诈’，在研发这些‘狡诈的道具’的技术上，进步实在太快了。 ‘胜利’的感触尤为深刻，每次她重塑神体，找回之前的记忆，于她都仿佛只是睡一觉的功夫，精灵神殿的巍峨，帝国同盟的统治辉光万丈，强盛整齐的精灵神兵军容，重入眼帘也是一如既往的强大，和一尘不变。 仿佛不管她重生几次，不管她活多少年，精灵神殿都如天穹一般巍然不动，没有一丝丝的变化。哪怕有几位主神轮值，或者根据节日变幻一下世界树的装饰风格，可精灵的世界，从上到下的秩序，从诸神到奴隶的生活模式，就是在千万年中近乎不变的真理一般。 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强到足以逼着诸神，主动作出改变的种族和势力了。 因此哪怕这些年来，确实精灵也有着‘银龙将军’，‘沙之炼金’，‘大法师尤格’，那样有天赋有资质有资源的顶上神，但他们却始终被整个社会视为怪胎，连神都遭到主流观念的排挤，又何况普通的凡俗？所以当然的，精灵的世界，几百几千年，真的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但战线的对面，人类，却是日新月异得成长起来，武装更新换代不断增强。因为他们是弱势的一方，就必须增强自己的战力，更换自己的装备才能弥补同精灵的差距，但精灵却没有这种必要和紧迫感。 于是每一次归来，‘胜利’都清晰感觉到，仿佛自己在和一支完全不同的军队在作战。 最初就是连魔法师都没有的士兵，接着是有一些英雄率领的骑士，再后来是骷髅和巫妖，再然后是死亡骑士，死兵，魔药，魔像。 到了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也看不明白，人类拿出来用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了。 “必须把这‘蜘蛛’带回去。”女神站在巨大的金属块上，看着缓缓向身后移动的战场出神。必须得搞清楚，人类现在到什么地步了，不然可能就来不及了…… “吁——” 这什么声音？ “轰！轰轰！” 从天而降的炮击，如旱雷的闷响，炮弹刺耳的尖啸呼啸，以澎湃无情的急速破空而来，在要塞的金属船体上碰撞，炸裂，撕开一切的铁块，也将沉思的战神唤醒。 小半个浮空要塞直接被炸平了，哪怕设计的时候再强韧耐操，机械终归也有极限，被插一个洞或许还能顶一顶，被人对着开炮轰，那可真的是‘臣妾受不住啊’。 于是飞天蜘蛛在被一轮齐射直接命中后陨落，轰鸣着，爆裂着，四分五裂得解体，散发出阵阵浓烟，斜着滑过战场，轰得落在火光冲天的戈壁中，在火海中滑行，断裂，翻滚，解体，爆炸，化为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把贮藏的水晶化作粉碎的烟尘，混合着高压炽热的灵风狂喷出去，铺天盖地得弥漫了整个战场。 ‘胜利’在爆炸之前，从要塞的残骸上跃起，坠入火海之中，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在地上。 她仿佛木雕一般，缓缓得低下头，左侧身体如同被什么野兽狠狠啃了一口似的，从左胸，肋骨，内脏，盆骨到大半个大腿肉，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丝丝血肉挂着，被打断的肠子都涌了出来。 第一次听到那种奇怪的哨音，所以‘胜利’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遭到了重创。 那弹片的速度和数量，哪怕是她，仓促大意之下，都没有完全闪开。只是被一片弹片擦了一下，就打成了这样…… 这几乎就是人类武神级打出的杀招了。 当然这点损伤还奈何不了她，哪怕被轰碎了大半的神体，只要神器没有破碎，她依然可以通过‘赤魔法’重新构造肉身，恢复力量，但问题是需要时间和血肉。而且，不是一发…… “轰！”“轰！”“轰！” ‘胜利’回过头，看着高悬于天顶，正以飞燕一般的疾速滑过苍穹，并将连绵不绝，无穷无尽的弹药，倾泻到要塞，倾泻到兵团，倾泻到精灵的大兵和神的头顶上。 那宛如某种异世界的魔神般，君临战场的飞空战船。从两舷爆发出的烟尘和弹幕，如火龙的吐息，又如武神的怒吼，仿佛要用这铁雨，将大地上的战火都浇灭。又仿佛要把死亡，也同样公平得带到每一个长生种的头顶上。 该死的，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开炮 “开炮！开炮！开炮！”担任本次领队指挥官的马修，在船舷尖叫，和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兴奋得不行。 “……你知道，你只要挥旗就行了，用不着这么声嘶力竭的喊出来吧？”站在他身旁的枪匠亨利也是无语，当初就是他给了索伦一把‘温彻斯特’，现在改行了，亨利不做火枪改做火炮了，如今他是熔炉的火炮工程总监，跟着来试炮的。 “你说什么！！！” “……”亨利叹气，把一顶与他戴着的飞行员式样，戴厚底镜片防风镜和耳罩的大皮帽递给马修，“声浪太大啦，这隔音耳罩里面有内置的传音魔法阵，可以视线短距离的通讯指挥，用灵魂水晶供能的省着点用……” 然后炮匠亨利就知道自己做了件傻事。 这个瞬间，整个甲板的炮兵工程师们，都被马修炸麦的尖叫，震穿耳膜，头皮都是一阵颤抖。 “开炮！！！！” “轰！”“轰！”“轰！”“轰！” 安装在船舷两侧的舰炮发出怒吼，不用说下面惨遭屠戮的精灵，每一次怒射，连东方辰星号都如遭重锤拳击，整个舰体从甲板到船舱，从桅杆到龙骨，都在隆隆的炮响中瑟瑟发抖。 但马修居然还嫌不带劲。 “用那个啊！怎么不用刚才那个啊！刚才咣——！得一下子就把要塞炸飞了啊！怎么不用这个啊！” 工程师当然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 “那玩意我们一共就带了四门！而且都没来得及装弹性炮台，临时开舱用用的罢了！现在要装弹重新校准！再等个五分钟！真是外行人……” 咳咳，请同志诸君原谅马修的兴奋劲，毕竟男人嘛，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识，第一次驾驭这种级别的毁灭力量，都会兴奋到心跳加速全身颤抖肾上腺爆浆腰眼一松仿佛升天的地步。 当然亨利其实不是不满他大惊小怪这一点。 前文或许已经提过了，索伦是多炮塔神教的。他从刚拿到先锋军大团长的职位之后，就对熔炉工程师提出了新时代的军事思想要求， ‘大炮！搞大炮！越多越好！越大越吊！大炮就是牛逼！就是吊！就是强！！’ 在这种指导思想下， 熔炉工程师协会从索伦提供的一大堆有的没的参考建议中，从下至地雷手榴弹，上至高达歼星舰的各种方案图纸中，筛选出了基于他们当前的技术力，配合炼金魔法开挂，勉勉强强有可能实现的几个方案，全力技术攻坚，终于马马虎虎搞出来两个火炮型号。 其一就是主力开发的项目，现在正‘轰轰轰’得全力开火，按装在两舷一共八门，150毫米口径舰炮。 这种最初针对精灵海军设计的150炮，本来也是早就运到港口仓库，要装在为海军竞标准备的试作巡洋舰上的，结果直接被马修抢过来装到东方辰星号上。整个公司的人手彻夜赶工才把底下的船舱改好，原本那些乱七八糟的海贼青铜炮弩箭机台迫击炮，都被拆下来搬到甲板上腾地方了。 而150炮的原型，本是索伦基于经典的1880式150毫米克虏伯后膛炮，提出的速射炮项目。其实试作品早就搞出来了，但因为发射后炮身震动移位，导致炮击精度不够，每次发射都需要重新校对弹道修正落弹点。 所以工程师们来信询问索伦有什么解决方案没有，于是索伦这个满脑子高达扎古的，才一拍脑袋想起来，教熔炉工程师们，魔改了施耐德1897式75毫米野战炮的水压弹簧制退复进机，炮管射击后自动复位，大幅提高准确度和射速。 这样搞出来的150式，现在已经可以每分钟三发的射速，将五十公斤的榴弹，以超过500米秒的初速，投射到十公里的战场内精灵们的脑袋上了。要是炮兵再专业一点，阵地再稳固一点，射速再翻倍也不是难事！ 连索伦也很吃惊，这已经是一战，甚至接近二战的炮兵水平了呢！ 即使身为熔炉最有天赋的工程师，亨利也为能亲身参与并制造出这种大杀器而自满，也难怪他对无视150炮正对地面的精灵兵团打出来的成吨输出，还在乱叫着‘用那个啊！用那个啊！那个好了没！快点用那个啊！’的外行人马修感到不满了。 那么‘那个’又是什么呢？ ‘那个’就是另一款技术开发成熟的炮型，280毫米口径要塞炮。 这是一种前膛装填，装载在转盘式炮架上的臼炮，本来是基于当初对矮人臼炮的研究改造，以熔炉这个位面的老式技术，走矮人那种传统路线进行的升级。研发思想，单纯就是尽可能的把大质量的炮弹投射到远距离的目标上。 280炮的任务是陆上阵地防御，和对要塞攻坚，原本就是要投入到正面战场上和精灵对轰的。抛物线嘛，说难听点就是火药投石机，超大型迫击炮，但技术就算老式一点，也可以将就着用。你在那射破甲箭是吧，那老子就把200公斤的炮弹，跨过五公里的河界，砸到你脑袋上！ 这次为了替公司争取到军团的订单，一共准备了四门，用石像鬼和骨翼又拉又抬得，装到了东方辰星号船体中段的货舱里。得亏得是东方辰星号，被西琼施加了克莱因之壶的空间魔法，才可以装进这种吨位到了狗日的级别的巨型火炮。 实话说，这种280要塞炮，射速和精准度都远远不能和150舰炮相提并论，至少也要四五人的炮手组操作，就算用骷髅配合换弹，也要花五分钟的准备才能发射一次，更别提同样有发射后需要重新校准的问题了，甚至都来不及魔改150类似的制退复进机，而且转盘式炮架机动性更糟，基本只能在固定阵地和要塞里安置，用于阵线对峙的对轰。也难怪亨利看不大上。 本来是熔炉仅仅作为技术储备投射大炮弹研究的项目，但却有个非常意外的，算是工程师炼金师们随手搞出来，自己都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卖点。 帝国又没有炮侦火控雷达，280同样存在瞄准的问题，为了保证抛射炮弹的精确度，在索伦场外援助自动给出一个正确方案前，熔炉炼金师们尝试为280炮追加了一个炼金道具的通讯系统，可以直接链接入帝国的沙盘魔法指挥网络，通过‘潘诺普忒斯之眼’指挥，来定位炮击的目标。 ‘潘诺普忒斯之眼’的侦测距离是5公里，全力超负荷侦测是10公里，这样正好是在280炮的有效射程内。这么一看280炮作为一款军火简直完美匹配帝国军的战斗系统是不是。 其实稍有脑子的工程师都是嗤之以鼻的。 因为‘潘诺普忒斯之眼’是需要通灵塔支持的，而且只要能远程侦测到目标，用什么魔法进行远程打击不行呢？什么大魔法不行，还缺你这几门要塞炮？何况精灵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贴着脸布阵，进入帝国魔法的输出范围驻军呢？ 所以理论上说，280炮运到正面前线，照样没有通灵塔，没有指挥网络的支持，这个所谓的定位系统完全是没用的，依旧是睁眼瞎，要靠炮兵校准试射。 而真到了大战的时候，精灵军一个突进就越过战略缓冲地带，冲进要塞了，甚至考虑到本战的实际情况，贵族们可能撤的比精灵冲的都快，以280炮那5分钟一发的射速，你根本连毛都打不到就被俘虏了。 但嘿嘿，你还别说，问题就在于280要塞炮还真的卖出去了，前线直接付了定金，这次就是去送货的。150舰炮反倒是做了一堆库存却没人有兴趣，只能咬着牙装到公司自己的竞标样船上。 为什么？ 就因为能够接入‘潘诺普忒斯之眼’，那些老古董的巫妖就认为你这是个‘魔法装备’，而且无畏的神殿又不会跑路是不是，可以买来轰一轰试一试。另外卖得这么贵的新产品，也可以趁机多吃点回扣…… 但150炮这种工程技术的结晶，却要额外的炮手操作，在海上，帝国海军恨不得一个活人都不带，省下点船舱把粮食补给换成魔法晶石，你还要带炮弹？打光了就是废铁？而且不能魔法联网？那也太low了，不行不行，不要不要…… 大炮的艺术你们这些魔法师是不会懂的！等到了实战的时候就明白了！ 亨利本来想这么斥责的…… “轰——！” “哐——！” “哇——！哈哈哈哈！好爽好爽啊！啊哈哈哈！” “……” 在马修兴奋到高潮的笑声中，亨利沉默无语得看着东方辰星号的甲板上，公司的保安们拉开货舱盖，准备好的280炮在惊天震响中发射，然后他们又关闭货舱，通过克莱因之瓶的空间魔法转换，再拉开时又是另一门准备好的280炮发射，如此接连四次射击，将要塞炮发挥出了宛如轮转射击般的瞬间火力覆盖。 这倒也不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战术，纯粹是走到半路，突然发现前面在打仗，甲板上一堆旧式炮刚拆了没法用，但突然想到仓库里还有要塞炮，而且‘东方辰星号’本身既有空间魔法支持，甚至舰长室里还有一个‘潘诺普忒斯之眼’的定位系统，于是这么多的机缘巧合，就自发得拼凑起来，形成了纯粹的，偶然。 这个偶然的结果刚才大家已经看到了，四连发的重炮精确无误得命中了通灵塔的飞天要塞。把要塞击毁了。 偶然偶然偶然，亨利这么安慰自己，毕竟飞行的炼金道具嘛，刚才又把装甲脱离了，被重炮一下子命中四下发生内爆也是可能的嘛，不能说明280炮就有多厉害是不是。现在要塞坠落了，没了坐标，280那个抛物线乱扔，还能打得到个鬼啊是不是…… 然后他就看到了刚才四炮落地的结果。 “轰——！轰——！”“哗——！” “哇——！这么带劲啊！” 好像指哪打哪一般，底下到处都是军纪严整，排成了方阵的精灵精锐剑士，一炮轰出去，糜烂十余里，这不是虚数。是真正的把一个个百人队五百人队的方阵，整个军势‘哐！’得砸成了一片肉糜。 不是，等一等，150都轰轰轰了你们半天了吧！散开啊！卧倒啊！你们还聚在一起干嘛啊？ 工程师们简直无法理解眼前的景象了。 150炮还在轰轰轰个不停，在战场上炸出一个个弹坑，爆炸附近的精灵士兵被炸得缺胳膊断腿的飞上天，如此密集的战场，一炮都能轰飞起来十多个！ 但哪怕是被轰飞了，炸散了，震得七歪八斜，脚下打着摆子耳朵流着血，托着断肢站都站不稳了。精灵只有能站起来，依然还是不要命得站起来！集结起来！重新组成方阵，而且是密集的方阵，圆阵，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 再然后就是四连发的重炮朝着人堆落下去，将所有的血肉夷平轰散。只在原地剩下一大团模糊不清的，赭红色的糨糊一般的东西，就好像翻在地毯上的肉酱，只剩下一片狼藉。直到一整片区域里，一个蠕动的活物都看不见…… “吊吊吊！这炮杀伤力太大了吧！！” “胡扯！和炮没有关系！杀伤力是取决于炮弹的！”亨利也冲到船舷顶着弥漫的硝烟向下张望，那么问题就来了，150炮装的是对步兵用高爆榴弹，280炮反而是为了攻坚破墙，弹头更重一点。 但眼前的战局，这种实战的杀伤比和实验数据的不一致，是亨利这样的工程师实在无法理解的。 索伦能提供的知识对于专业的工程师们其实而言其实都很浅显易懂，只是角度特别新奇让人思路大开罢了，具体的原理只要明白了，相关的计算连工程师的学徒也可以简单完成。 就像实验得出的数据一样，大炮对步兵的杀伤力是取决于炮弹的，再细一点得说，炮弹的杀伤主要是靠破片，破片数量多质量大，杀伤半径也越大。 炮弹的升级和炮的升级是一块抓的，对步兵用高爆榴弹作为主抓项目，第一批就被搞出来了。 大致估算一下，150炮用的50公斤榴弹，可以产生2000枚以上的破片，在炮弹落地的三十米半径范围造成有效杀伤。所谓有效，就是此范围内密集排列的人形靶，至少被一道破片穿透。 280炮的炮弹虽然达到了200公斤，但为了攻坚用了更重的弹头，因此有效杀伤不可能直接三十米乘以4这么计算，而且根据射弹落地的角度，地面障碍物，弹片飞散方向，目标本身的盔甲，魔抗和姿势，有效杀伤范围会有所变化，但总归覆盖一个百人方阵是没问题的。 一个百人方阵，士兵就算间隔2米，也不过就是边长20米的正方形罢了。 所以问题其实不在于炮或者炮弹， 问题在于明明被150炮一炮十几个一炮十几个轰得飞上了天，地面上的精灵，却非要头铁的聚集起来！ 不要说卧倒了，顺带一提如果步兵听到炮声卧倒，有效杀伤面积可能降低到三分之一，但精灵不要说卧倒了，也不要说溃逃，反而紧紧得聚成了一团，哪怕明明看到不远处的方阵，刚刚被落下的弹头炸成碎肉，也不散开！ 坦白说大炮真的还没到那种终极武器的地步，但也架不住目标主动聚起来，给你刷战绩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要聚集起来？而且……为什么280打得这么准？” 对啊，再怎么通过工程技术来提升精度，在高速飞行的飞空战舰上开炮，两侧船舷的150炮有射击角度的限制，也不可能指哪打哪的，只能尽可能往人多的地方轰，疯狂倾泻火力制造范围杀伤，碰运气罢了。 可280炮，该死的这也太准了吧！几乎每一次齐射，轰炸范围都完全覆盖了聚集成最大一团的精灵军势！这已经不能用战斗来形容了，完全是屠杀式的处刑！ 为什么打得准？ 这个问题女仆星倒是可以回答。 此时作为东方辰星号上的主力魔法师，地上的魔法箭也威胁不到高空的飞船，更没有大法师之流的骚扰需要处理，那星的工作只有一个，就是为船舱里的280炮提供沙盘上显示的坐标，进行精准的炮击定位。 说真的，对于星这种王家制度下培育出的精英，这真是非常简单的工作了。 刚发现前方精灵和帝国军正在交战的时候，帝国侧的那座飞空通灵要塞，就通过内置的灵基义体联络，基于程序设定，通过‘潘诺普忒斯之眼’联系了最近的东方辰星号，主动发来了定位坐标要求拖曳牵引。 那星只要转手把坐标给工程师发射就行了。 而等要塞殉爆，大量的灵魂结晶粉尘散布在战场上的时候，她眼前的沙盘中，就出现了一个个显眼的‘银河’。 因为灵魂结晶暴露在空气中所沾染的风之魔能，正是星本位的元素啊！此时在这片风的战场中，与沙盘魔法阵融为一体的星，就是‘潘诺普忒斯之眼’。 她能清晰无比得看到无尽的光芒，风魔能的光芒，水晶粉尘的光芒，以及成千上万精灵士兵散发出的，生命的光芒。 因为每一个前线的精锐老兵，谁身上没有一大堆魔法护甲魔法武器的。如果分散开来，还如恒河星沙一般不好定位，但聚集成一团，仿佛银河中的星团一样，实在是很难忽略。 而280炮的准备时间要五分钟，五分钟呢，足够星根据第一次试射的坐标，把下一波射击的定位计算出来了。 再怎么说，她当初也是王家的武卫，亚丘卡斯的传承弟子，和圣艾斯黛尔王家的执事，魔力资质和塞拉瑟斯是一级的，战斗经验和波鲁裘斯有的一拼，阴谋算计或许较西琼差一点，奥秘传承却不见得会比吉尔特差太多。 如今放弃了什么传承，武卫，宿命和首席，安心做一个女仆，只是出于兴趣。 所以像随手掐灭一团团生命的火焰这种事，换了别的少年少女，或许会有良心上的谴责和道德上的不安，可于她而言简直是不痛不痒，灭杀玷污了屋子的害虫罢了，有什么好犹豫的？ 不过星确实也有点奇怪，为什么精灵的光芒被毁灭了一波，两波，三波，还是不罢休，还要一直聚集起来呢？ 这都有那么多光芒熄灭了，难道还不明白，这战舰倾泻的雷火和铁雨，根本就不是那种靠聚在一起叠抗性，就能抵抗的‘魔法’吗？ 这浅显易懂，只要看着战场上血肉横飞的惨状就能明白的道理，没道理不懂吧？ 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还不逃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胜利’跪在火焰中，目眦尽裂得看着战场上成团成团的精灵精锐勇士，这些抵抗着如此惨烈的轰炸和伤亡，依然维持着多年战阵的训练，丝毫不退却的勇者们，一次又一次得被从天而降的铁锤，砸成涂地的血肉。完全无谓得葬送了宝贵的性命。 “为什么！‘无畏’！！‘无畏’！！！你到底在干什么！祝福啊！你的祝福到哪里去了！快赐下‘无畏的祝福’啊！” 是的，不要说帝国侧，就连精灵士兵们，乃至‘胜利’也无法理解。 无畏的祝福呢？只要心怀勇气，就无法被击杀的无敌神力祝福呢？ 苦战到了这种地步，也该降下祝福了吧！到底还在等什么呀！ 他们都如此无所畏惧的，顶着天穹的铁流，顶着惨烈的牺牲，重组阵型，等候分享‘无畏祝福’的守护效果了。难道偏偏在此时此刻，‘无畏’要用惨烈的牺牲，来筛选出麾下真正的无畏勇者？ 可是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在前线的坚守还不够吗？ 一百人，两百人，三百人……残肢断臂，肠子像破碎的布条一样被轰得漫天飞散，不要说首级了，这连全尸都凑不齐啊！都这样惨烈得死了这么多人了，难道还不够证明他们的勇气吗！ 然而天空中没有银光，没有闪电，明明刚才，还用惊天的神力指出了帝国飞行要塞的所在，指出了胜利的所在！ 可现在！可此刻！ 精灵的无畏战神，却坐视着精灵的子民，他自己的子民！惨遭屠杀！被轰得粉身碎骨！ 一言不发！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胜利’几乎把嘴唇咬出血，这短短功夫，她被弹片打飞的左边身体已经重塑起来，铠甲和衣物削飞了，只露出大半边身子，羊脂玉似的白皙丰满的皮肤，被火焰照耀下闪耀着汗渍和油脂的反光。 但是还不够快，还不够快。 这么短短的功夫，已经肉眼可见得，成排成排的灵魂被收割了，数以百计的血肉被碾成了肉酱，连用魔法都无法唤回这些勇者的灵魂，因为他们不是‘胜利’这样的真神，他们强健的肉体被已经碎成了齑粉，再也无法重铸了。 “轰轰轰轰！” 重炮的轰击又开始了。第四轮？还是第五轮了？ “已经没有时间了！我的神兵！！” ‘胜利’尖啸着，声浪如火环般扩散，将被刚才要塞坠落的爆炸，击飞，炸散，轰晕，总之依然还有一口气，还没有死的凤凰神兵们，统统唤醒。 “打下来！把那艘船给我打下来！” 女武神冲天而起，带着她仅存的神卫，发动了最后的冲锋。 第一百九十五章 胜利的所在 精灵军队是真的精锐，要是人类被这么一轮轮的重炮狂轰滥炸早就该溃散了。 但在这些几百年来孤守在一线，见惯了各种残酷的禁咒和恐厉的魔兽的勇士而言，这不过又是一次铁与血的试炼罢了。 于是在前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之后，不止是‘胜利’带着神兵决死冲锋。以精灵百夫长为核心，兵团长和千夫长在初期集结军士列阵的过程中遭到了280的惨烈杀伤，精灵兵队也以百人队，五十人队的小型战斗群落为单位，再度聚集起来，星罗棋布的分散于战场。 弓兵队的神箭手开始一发发射出星流箭，对天空中盘旋的东方辰星号进行试射测距，而步兵则忍耐着炮击的压力收拢伤员，暂时放弃了对围困在峡谷里的骑士团主力的围剿。并做好准备应对帝国军突围的反冲锋。 哪怕是遭到新武器的惨烈杀伤，依然能咬牙顶住，战力，耐性，意志都是人均勇者，确实是精灵同盟千载万国之中，都当之无愧最为精锐的强兵了。也真别怪贵族们扭头就跑，和这种东西打，打的赢？十打一战线都推不过去，人家开始反扑的时候跑就对了。 那么在得到了跨时代跨次元的凶猛火力支援下，帝国军的对策呢？ 没有对策，哪里来的突围合击反冲锋，帝国军早已经被打懵了好吗。 顶着无畏兵团和胜利兵团的夹击，一夜的败退和围攻，光是有建制的撤退到这死地，厄尼斯特代理团长已经是尽力了，现在水晶卷轴魔药全部消耗一空，刚才通灵塔也炸了，大批的魔像无法启动，现在只是拿来列阵，当成铁墙一般堵住山口延缓败局罢了。 不要说厄尼斯特队的骑士已经心灰意冷坐等被俘赎命，阿比迪斯队也已经是山穷水尽了。 布丽吉特麾下的骑士几乎死伤殆尽，她本人虽然坚持带队厮杀，但之前也被一个剑圣在腹部挑了一剑，魔药和治疗卷轴用尽了，也只能瘫在营地的担架上，用纱布捂着伤口不让肠子都漏出来而已。 所以有一艘厉害的炮舰在头顶上乱轰又如何呢？ 失去了战意的军队，就算有一百万，听到风吹草动，鹤唳猿啼，都能仓惶溃散，搏命奔逃八百里。 可当步兵的意志比炮弹更坚硬的时候，哪怕用再汹涌的火力，哪怕把山头都削平，也无法摧毁他们的意志，把他们从方寸的山岭上驱赶下去。 精灵的战意有没有到那种地步不好说，但东方辰星号的火力，说真的，实在还远远谈不上‘凶残’。 要是以索伦那个世界的标准，这甚至都不能称之为‘火力’。 “50弹打光了！”150炮的工程师开始接二连三在频道里大吼。 30分钟的乱射，每门炮打光了一个基数一百发50公斤级榴弹，已经到极限了。以熔炉的产能，能在这么短时间里，研发集结起来8门试验炮，各备一个基数，总计800发的弹药支持半个小时的火力压制，真的已经尽力了。 “150的炮手去货舱！协助280炮备弹！”亨利紧急命令，280炮还有弹药，虽然200弹也只备了一个基数20发，但是打的慢，一共才到了五轮，轰轰轰轰，现在是六轮齐射。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没弹药了！这种时候！嘶——他们死了这么多人居然还没有溃散！精灵恐怖如斯！”马修倒抽一口冷气。 亨利也在惨叫，“一晚上哪有功夫准备那么多弹药！何况谁也没告诉我是来和精灵打决战的啊！说到底为什么他们都推到这里来了啊！骑士团到底在哪！” 恩，除了小部分还困住下面战场，大部分已经溜到他们身后了呢…… “该死的，如果这都不退就不好办了，他们已经不聚集成大群了，这样280齐射覆盖的效果就不好了……280炮！错开发射时间！错开发射时间！错开到一分钟间隔！不间断得连射！”亨利冲回船舱。 马修也紧急摘下头盔冲到另一边，朝甲板上已经完全被新的战争模式打傻掉的先锋军和公司保安们怒吼，“去拿枪！步枪！机枪！迫击炮！拿到甲板上来！要动真格的了！” “他们开始下降了！两舷的雷声也停了！冲冲冲！抓住这个机会冲上去！”‘胜利’挥舞着手中的神枪，她的身后只剩下三十余骑，遍体鳞伤的凤凰神兵还强撑着，追随着女神的脚步。 神兵不是永生的真神，他们是将身心奉献给‘胜利’的战神的使徒，是她的分身也是随时用来更换的容器。平时可以享受到‘胜利’的祝福获取无穷的威能纵横沙场，可是本身也会被卷入大爆炸而烧灼殆尽，甚至当‘胜利’需要血肉来修补自己受伤的身躯，首当其冲的也是解离掉自己最贴身的神兵，因为这本来就是他们最原始的作用。 比起重新一个个再完成试炼让‘胜利’重塑神格，还是这样拆东墙补西墙的方式对精灵神最为方便快捷。 同样的凤凰也不是真的不死的，虽然这种神兽确实有被称为‘凤凰的涅盘’的天生魔法，但也有其限制，当凤凰的肉身毁灭，它们的灵魂会自动回归烈焰梧桐的巢穴，回归准备好的凤凰卵中浴火重生。不过现在嘛…… 总之，‘胜利’带着她麾下从大爆炸和神体重塑中，最后仅存的三十余神兵开始疾速飞天，化成一片火羽烧向东方辰星号！ “胜利——！！”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胜利无比清洗的明白这一点。 不仅仅是今天的战局。 不止是飞天通灵塔，就连飞行的战船，远程的毁灭武器，帝国人都搞出来了，那么往后它们能拿出来的战场利器，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恐怖，越来越凶残。 刚才短短半小时，打死了多少花费了数百年才培养出来的，最精锐的精灵士兵？这样的精英士兵一共才多少？精灵又一共才多少？ 这些东西，又到底是花了多久就制造出来的？一共还能造多少？ 这些‘胜利’根本就不敢细想，身为‘胜利’庇护的战神，她是真的能‘看’到，决定战争胜利的关键因素，此刻正汇聚在什么地方的。 要不然她也不会偏偏在这两天，带着精锐军团前突，更不会如此果断的，率领无畏和胜利的全军突击，在已经损失一个兵团的情况下，在法兰妮正遭到惨烈失败的情况下，在神殿的统治正被动摇，诸神们乱作一团的情况下，在她本身都还没有恢复全部神力的情况下，冒着正面撞上帝国顶上白袍的风险，发动这一次大规模反击的。 因为她能看到，胜利就在此时此刻，或者更准确的说， 在那艘船上。 如果，如果今天不能赢下来，如果今天不能把眼前的这艘船，给抢下来。抢下来带回精灵同盟的话。 胜利， 恐怕就永远离精灵远去，而落入人类的手心里了。 “在我——！！！” 突近了， 突到了只有五百米的距离，突到完全可以和甲板上的帝国兵，相互用肉眼确认到身形的地步了！ ‘胜利’已经能看到，甲板上那聚集起来的百来名重甲步兵，正将手中又长又黑的铁棒，齐齐指向了自己！又是那种喷射雷火和铁雨的兵器吗！ “休想得逞！辉煌之盾！” 被铁雨的弹片击中过一次，‘胜利’已经对这种近乎武神级的杀伤有了心理准备，她非常清楚以凡人的身躯，哪怕是身后的神兵，也是绝对扛不住这种伤害的。疾速有可能闪过，但如果遭到覆盖式的密集火力齐射，就很难完全闪避过去。 所以机会只有一次！ 就是对方的攻击间隔！ 和面对弓弩一样！闪过最要命的第一击！然后冲入敌阵！ “射击！” “砰砰砰砰砰砰！” “冲——！” ‘胜利’举起她的盾牌，在天空中展开了一道炎光神盾。 而先锋军，公司保安和工程师，被马修紧急集结起来的步兵们，手持最新型的量产7式连发步枪，开始齐射。 连绵不断的铁雨弹幕扑面而来，打在神火的盾牌上。 精灵的神力确实有其独到之处，某种程度上针对魔法和物理的攻击都有一点隔绝和阻碍的效果。 但还是那句话，威力不是取决于枪炮，而是取决于弹药。 基础弹的杀伤是针对普通人体的，但这个世界有亡灵有魔神有精灵神，西琼忙得不可开交，根本不可能给每个人都准备一发湮灭弹。而熔炉的主要重心最近都放在炮上，所以连发步枪搞到7式也就没精力继续搞下去了。 枪弹开发上，目前量产规格的，也就圣银灭魔弹，破甲弹，爆裂弹，燃烧弹，四元素的定制魔能弹，这八种弹药。 理论上，一般量产步枪的基数弹药是6+1模式，也就是1发破甲弹，6发爆裂弹。用来打步兵的。 但船上被马修拉过来这些人吧，本来都是准备去打白袍的花的，虽然说是要去对付贵族，但尽忙着搬弹药整理炮舱了，谁也没想到立刻就要和精灵开战，所以他们枪管里的步枪弹药，统统是圣银灭魔弹。 是的，就是当初索伦第一次拿到改造的‘温彻斯特’，7式连发步枪原型的时候，试枪时直接无视破魔装甲，打碎了不知多少邻居家的玻璃的特制子弹。 所以一个很有趣的点，其实索伦自己都没注意到，圣银灭魔弹，以及最初熔炉那批地下挖出来的矮人火铳，其实都不是他提出的设计，完全是熔炉早就已经制作好的东西。 为了造反。 先锋军的宿命，就是造反，或者为造反做准备。 有没有索伦这个多出来的人都一样。熔炉的工程师又不是傻子，他们可从来没有想过，只拿着落后的矮人火枪就去推翻人王和它的走狗，去白白送死了，他们确实是有自己的胜算的。 这就是圣银灭魔弹，为了针对满身魔法装备和护甲的魔法贵族，专门开发出来的定制弹药。 弹壳弹头都是特制的附魔秘银，可以无视附魔装甲板和一切魔法守护，无阻碍的穿透魔力屏障和护甲。并且在炸裂的时候，周围的魔力一道消耗殆尽，放射出银色的闪光。并妨碍周围的魔力构成。专门针对治疗卷轴，治疗魔药这一系列复活魔法。 对，就是要让他们死。 开玩笑，你看看帝国，看看‘人之王’和它的贵族们，对贱民们，奴隶们所犯下的罪，真的以为这一切都是没有报应的吗？ 以为一点小恩小惠，以为搞什么侍从，骑士，联姻，军功，册封，就能平息下他们的怨恨了吗？ 何况你看看都搞成啥样子了！上了战场还他妈一样！就是个被队友卖到死的死！兵！ 别废话了，死，都得死。 假如不是两个月前索伦横插一杠子，或许到了这个时间点，都不用精灵神动手，帝国已经‘噗’得自爆了，像肥皂泡一样。 但那个未来被索伦扭转了，直接献祭了亚丘卡斯的命，甚至还得算上‘炼金’的命，用人主的死，还有一个南方精灵神的广阔遗产，附带着更多更大更强的武器装备的草案，暂时性得缓和了熔炉先锋军们的愤怒，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暂时性的稳住了已经处在爆炸边缘的帝国先锋军。 是的，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没有无缘无故的臣服和效忠。以为一个戒指，一杆枪，一句誓言，就能让这些在贵族们的监控和打压下活下来，传承下来的帝国先锋军跪地臣服，未免想的太美了。 他们像这少年下跪，是因为这个名为索伦的少年，确实给熔炉先锋军们，带来了他们想要的，他们急需的东西。 7式连发步枪，150舰炮，280要塞炮，高强度高空飞翼，还有扎古还有高达，还有新先锋军的思想和艾阿里希生产建设兵团充满可能的新世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疯子一般的狂想。都暂时性的，让先锋军们收敛了胸腔中的怒火。 偃旗息鼓，不，是藏起了爪牙，开始躲在索伦的背后，更加全面更加彻底的‘准备’起来。 把他们的杀意，他们的怒意，他们的恨意，连带着圣银灭魔弹这杀招，都一起隐藏了起来，一直都没有登场的机会。 结果第一次正式上战场，就倾泻到了毫无防备的‘胜利’的脸上，胸口上，大腿上，盾牌上。 铺天盖地的银光，毫无阻碍的穿透了战神用神力构造的‘辉煌之盾’，把她的神盾如薄纸般解离洞穿，将女神的身躯打得千疮百孔，遍布密密麻麻如蜂巢一般被射透了的圆孔。 “嗷嗷嗷——！！！” 在一瞬间被乱射正中，几乎不成人型的‘胜利’发出了同样不似人声的尖嚎。从她破烂布袋一般千疮百孔的全身，放射出千万道金红交间的神光，好像用网兜罩住的烈焰漏出的光辉，又好像一个四处漏风飙洒神血的气球。 不，不可能！ 盾被打碎了！ ‘胜利’从东方辰星号的船舷侧翼滑落，她跨下的凤凰被击杀了，为了展开神盾替自己神兵拦截第一波齐射，她顶在第一个承受了全额的输出！连神器的盾牌都被击碎了！ 但这样还要不了她的命！ 因为她右手的长枪依然还在，而且身后还有三十名可供替换的使徒…… 不，现在没有了。 ‘胜利’扭头望去，她的神兵并没有在第一波齐射中完全丧命，哪怕措手不及，依然有十来人及时转向，避开了圣银灭魔弹的弹幕，从侧翼绕开了步枪团的密集弹雨。 但是甲板上的机枪开火了。 是的，轮转式机枪，都已经可以用到‘扎古’上了，也算是技术比较稳定了吧，至少不会频繁卡壳了。 因为是过来军变的，要对付兰卡斯特家的部队，考虑到正面交战，还有行刑式处决的可能性，所以多带了点，每分钟400发的400式轮转机枪十二组吧，倒没有都装秘银弹，不过一般的弹药也够用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得喷射着光焰，把血肉之躯的神兵打成碎片，纷纷陨落。 都冲到两百米了，而且一个个穿的那么鲜艳，对着扫就是了。 “切，又是群往枪口上撞的老古董……停停停！省着点子弹！突袭队都打的稀碎了，别盯着乱扫了，下面还有好多人咧！迫击炮准备好了没！先等等先等等！货舱拉开来！再打一轮！”随手打发了凤凰神兵的决死突袭，马修在甲板上跑来跑去的指挥。 ‘胜利’的残躯从天空坠落，死死瞪着被逐渐拉开的货舱中，露出280炮粗短的炮管，‘轰’得在一阵雷声中，抛射出那可以将几十上百的精灵老兵砸成血沫的铁锥。 ‘胜利’闭上了眼睛，仅剩的左眼，右眼被子弹打出个圆洞。 她可以逃的。 现在还可以逃的。 这些子弹，虽然把她的肉身再一次打烂，而且其中蕴含的魔法效果，也使她可能无法短时间恢复重塑神体。 但还无法彻底诛杀她。 神没有那么好杀的，她还有饱含完整神格的神器长枪，还有神力逃跑。 这个时候撤回去，很快，或许也不是很快，但总归还是能恢复。 还是能重塑‘胜利’的神格，再一次以新的面貌，重回战场的。 但是， 这个时候如果逃了，恐怕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没有什么战场了。 甚至连精灵，恐怕都不会再有了。 然后‘胜利’睁开了眼。 金赤的神光从她全身每个毛孔绽放开来，好像全身的血肉都要燃烧殆尽了。 整个战场的人，顶着轰击坚守的精灵，完全困在营地里等死的贵族，还有手握火枪的先锋军士兵们，都仰起头，看着犹如焦阳烈焰一般，在半空中冉冉升起的真神。 人型的烈焰，不，是一具曾经是个精灵，如今丰满的血肉已经耗尽，形骸枯槁的骷髅，脊背上展开火翼，左眼如明灯流焰般绽放着金光，高举右手的神枪升起，漂浮在东方辰星号桅杆的上空。 马修抬头看着升起的胜利，手里就攥着一把连发步枪，枪膛内还有圣银弹，但他根本举不起来。 神威。 上位者的杀意和威压。 ‘胜利’的神威已经全开了。 经历整夜的血战，耗尽这具容器最后一丝生机，只是用一只眼瞪着，就镇压了全船的人。 甲板上的先锋军，工程师，每一个人都抬头盯着高悬头顶，烈焰逼空的真神。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但手里的枪却举不起来。 毕竟到了这种时候， 战场上所有的厮杀者，神也好，精灵也好，人也好， 留在这战场上而不逃走的， 都已经把一切都赌上了， 堵在这最后的一枪上。 ‘胜利’用尽最后的意志维持着神威，缓缓得将右手的骑枪，对准了东方辰星号打开的货舱中，刚刚发射完毕还没收拾好的280炮，还有一旁摆放的，大堆的炸弹。 在她目视的神威笼罩下，一个能阻止她的都没有。 “胜利……在我……” 但是她没有看见，因为瞎掉了右眼而没有看见， 在她身体右侧，被如同链球一样，拴在铁链末端的狮子，被从神威笼罩的甲板之外甩了过来。 被站在船舷的，被八瓶魔药强化过的，被狮王会驱逐的曾经的侍从死兵，用怪力甩了上来。 因为女骑士被大炮的威力震慑而忘在一边，叫喊声又被炮声覆盖听也听不见的狮子，终于！被甩了上来！ “潘妮————！！！”就像每一个在前线呆过的死兵，面对精灵神时都会有的反应一样，雅由伊狂怒得暴吼，再次撕裂了自己的嘴角，戴着满口的鲜血怒喝，“砍它！！！！！！” “老娘被吊了！半个小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冰原狮子潘妮，带着无法遏制的怒意，高举着手中的星刻剑，亮出白牙，劈头斩落！ 一刀两断！ 随着干净利落斩下的剑光， 明光和血线从‘胜利’的神体中轴绽放开来。 被斩了 在这遭到突袭的片刻恍惚间，‘胜利’能感觉到，自己正的视野正开始偏移，神力在溃散，身体在失重坠落。 但是，但是还有一枪！ 然后她凝聚全力，将最后的意志，最后的力量，全都凝聚在右臂！将手中的长枪！瞄准了货舱里堆满的……火腿？ 火腿？炮呢！炸弹呢！ ‘胜利’挣扎着，移动着眼球寻找。 然后她看到一只鸽子， 一群鸽子，落在甲板上，环绕着一个扎着长马尾的橘发女仆，后者则迎着神威的直视，毫无阻碍得拾起裙角，向头顶的真神优雅的侧身行礼，然后抬起头。 白鸽密密麻麻的环绕在她身侧，头顶，双肩，几乎将女仆整个人都淹没。而更外围的一圈，一臂的距离内，凝聚着一层一层，一簇一簇，闪着紫光的魔力尖枪。 “‘天兵气刃’，‘大暴风枪龙卷’，请赐教。” 那女仆这么说着，在鸽子群中眨了眨眼，把晶亮的眸子，一瞬间染成了血色。 ‘胜利’死死得盯着她， ……这种地方，这种时候，居然会冒出个有传承的家伙。 输了。 必须把消息传回去。 “全军——！！”‘胜利’仰天高喝，如拉弓般拉伸右臂，几乎将自己大半的骨骼都剥裂开来，然后将手中的神枪，全力向着北方投了出去！ “返乡！！” 神枪在天际拉出一道金线，纵贯战场，直破天穹！ 向着北方，向着河界，向着这战场上最后的希望，向着无畏的神殿！ 激射而去！ “卧槽！” 正骑着亡灵战马‘午夜’，浮在一号要塞的上空，看着死兵们收拾精灵败军的尸体走神的索伦，一把抓住迎面射来，差点把自己捅个对穿的神枪。 “咦？这不是那个大屁股神的枪吗？淦！你们精灵神是不是都有毛病啊！把神器扔过来扔过去的！” “侏儒——”一只耳在要塞城墙上挥手，“魔力足够了，要塞里留下的傀儡都可以启动了！” “好！”索伦暂时也没功夫思考‘胜利’为什么要把手里的神器扔给他了，随手挥舞着长枪，向着战马底下，一号要塞的大营前，集结起来的密密麻麻的铁甲魔傀儡大军，大声下令，“封锁河界！不能让一个精灵！活着回到北方！！ 全体都有！向南！开拔！” 第一百九十六章 都是将才 虽然被‘胜利’一枪甩到脸上，被挑衅到了极点。 平心而论，索伦也很想和这大屁股单挑一下，教她尝一尝到底是谁的枪更粗，更大，更力，更硬，更顶咳咳咳！ 但还不行。 索伦必须忍耐。 现在还不是头脑发热，一股脑冲到精灵大军里单挑的时候。 他又不是个傻子。 这世上难道有人，能单枪匹马冲到精灵大军里，于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大开无双，把所有人都撕吧撕吧杀喽？ 不可能的嘛！ 虽然很想立刻将大姐头布丽吉特救出重围。虽然很想立刻铲除精灵。虽然很想把那些拉跨卖队友的贵族们也一齐抹杀。 但现在就杀了贵族，谁来指挥军队？纯靠死兵们硬砍吗？还是让索伦一个人挑胜利加上整只大军？ 臣妾做不到啊！ 不得不承认。索伦还是太弱了，只能拉一波打一波，一个一个铲除自己的敌人。根据威胁的程度，而非个人的喜好来选择敌人，这样贵族的优先级，实在排不到精灵的前面。 索伦还没有同时完成一切，打倒一切，把世界都操弄在掌心里的本事。 甚至不仅没法拯救一切，真的只差一点，他就把一切都输光了。 如果不是基力安突然钻出来救场， 那么一只耳，马粪，无鼻，还有许许多多索伦压根叫不出名字的死兵，那些和他一道，同生共死的少年，就统统得都死了。 索伦虽然脸上可以无所谓，但心里确实有点后怕。 在异世界活的越久，得到的东西越多，害怕失去的东西也越多。 他现在还豁得出去，还可以把自己的命豁出去。 但是兄弟战友的命呢？ 这些几乎和他没有一点区别的，朋友的命呢？ 也能轻易得豁出去吗？ 说实话，当冲头的热血褪去，回想起刚才的死斗，他是有点被无畏打怕了。 你被人削成人棍过吗？ 你有像条虫子似的在地面上爬过吗？ 你有没有体验过，你过命的兄弟全躺在地上飙血，而你只能像条虫子一样，飙着血爬到电话边叫场外救援？ 因为你慢一点，可能所有人都会死。 而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就因为你什么计划都没有，还一头热得钻出去，去见识见识精灵战神是什么样子的？ 现在见识到了吧？ 神的实力。 无畏甚至强大到，直到最后一刻，到临死的一刻，都硬顶着，一个人也没杀。 所以如果他们死了， 如果他们都死了， 那就是你的错。 “艹！别哔哔了！呼……”索伦使劲甩甩头，驱赶走脑海中的低语。 但确实，太大意了，太自满了。现在战斗还没有结束啊！ 就算机缘巧合得暗算了无畏，可还有个屁股，不是，胜利啊！ 对方虽然屁股大，但也是个精灵战神啊！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付！ 就算之前‘胜利’被阿尔弗雷德大团长重创了，依然是个大屁股战神啊！ 无论是炼金还是无畏还是屁股，不是，还是胜利。 索伦摇摇头驱赶走脑子里的屁……神！ “该死的怎么一回事！” 难道真的和玛尔兰说的那样，打完仗不发泄会产生杂念影响战斗？可光拿着武器就被影响思维满脑子屁股，说出去也太丢脸了吧！ 索伦恼羞成怒得把手里的神枪，甩手掷到二号营的营门口，深呼吸着总算是静下心来…… 好！开始谋划如何干死‘胜利’！ 就像基力安指出的那样，他的风格就是先计划，再搏命。 假如什么计划都没有，那真的就是在赌自己的命，和战友的命了。 其实索伦也很清楚，真的和顶上神打起来，他没有一点点胜算的，两次都完全是靠偷袭，而且直接的间接的，好像都是多亏了西琼的‘湮灭’，这魔法对精灵神体魔术简直是天克…… 但总之！现在胜利都一枪都插到自己脸上了，说不定就是发现了无畏陨落，准备亲手报仇在下战书！ 对！错不了！说不定星刻剑被无畏扔给她了，胜利就交换武器，想搞什么公平决斗之类乱七八糟的魔法仪式，为无畏报仇之类的。 那么这也是个机会…… 索伦眯起眼。 这样他本人会是‘胜利’的目标。 那么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又可以牵制一个神的战力……这样其他死兵又可以趁机偷袭……操了那他现在的定位岂不是和坦克一样？ 算了，坦克就坦克吧，总得有人坦boss吧？而且不管怎么说，湖光剑还在他手里，还有一个基力安埋伏着，现在虽然没影子，但骰子的三次复活可还没触发过呢，还有对神特攻的杀手锏湮灭可以用，这些点，都可以用来埋伏‘胜利’一手的。 或许依旧是一场血战，但至少，从对方投掷神枪的速度和力道来判断，索伦和‘胜利’的实力差距，应该没有和无畏那么大，只要不上来被秒，还是有把握一战的。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在索伦与精灵，顶上级在相互牵扯作战的时候，用来抵挡精灵大军的帝国军，会不会再次拉跨…… 毕竟是贵族指挥嘛。 但索伦真的也没别的选择了。魔像兵团的指挥魔法，军法，也是非常特殊的设计过的魔术。为了避免这些魔像兵团被精灵，或者被贱民们篡夺，贵族们在军法的编写上，可谓费劲了心思。 索伦是真的试过了，但军团制式的魔像，根本不吃他的魔力，因为他的军衔，只是侍从啊…… 帝国的兵权被死死握在贵族们手里啊。 索伦看向正在贵族骑士的指挥下，在二号营下方的山道中央，摆开战阵的魔像大军。 数量约有两万出头，四五个兵团吧，是主力军团仓促撤退时，因为没有足够的魔力指挥，抛弃在一号营以及二号营的预备队。 其中魔像就有一个兵团了，其余都是厄尼斯特队的贵族自己的私人兵，虽然一般人买不到熔炉优先供应主力军团的魔像，但也是些品质不错的骷髅兵了。 考虑到战争需要，只要有军衔的贵族，就可以临时指挥其他贵族丢下的私兵傀儡，而且二号营大概也被精灵当作前线的补给站了，仓库里的物资堆积如山没有被销毁，只有一支哨兵弓队看守，直接被索伦带着死兵们突袭瞬杀了，这些帝国兵团，才能迅速武装起来行动。 而且不止是这两万人。 索伦在解围了一号营之后，就和负责守卫要塞断后的死兵会合了。 有趣的是，这批死兵带队的是剑疤，正好是无鼻他们本队的兵头，而且还从猪猡那里听过嗜血侏儒的武名，那自己人就很好说话了。 在短暂的交流，达成了封锁河界，断绝精灵后路的共识之后。剑疤和无鼻，分别带一批死兵，协助护送哥特瓦尔德百夫长等几名自告奋勇的贵族骑士，去唤醒南岸其他营寨驻留的魔像部队。 精灵全线在追讨，后方补给线路上没人防守。肯定是来不及处理那些笨重的铁兵和石像的。这样其他的补给点，其他的渡口，肯定还有被完好无损丢弃在原地，只要指挥官一声令下就可以激活加入战场的兵团可用的。 魔像骷髅什么的，当然是越多越好，毕竟这一次正面被打崩了，过河来的精灵，可就不是一个五千人兵团那么点人了。 是无畏的箭毒木，和胜利的梧桐木，两支主力军团。 按照贵族们的估计，兵数应该在两万五千到三万之间，也就是五到六个兵团。这两个军团按照编制一共就八个军团而已，几乎是全部可用之兵了！ 这么推测当然都是有原因的。 首先，适合大军过河的渡口就有七处，除了一号营和无畏神殿当口的主战场地势最为平坦，其他六个地方，也就是平常佯攻时候的传统路线，因此索伦昨晚剑疤队的死兵，才被分成六批分头渡河。 按照之前在厄尼斯特队主力军团担任一线指挥官的，哥特瓦尔德百夫长的说辞，他们在主线战场遭遇了三个兵团的狙击，全是无畏军团的精锐。而被俘虏的贵族也分享情报，之前兰卡斯特家提出的战略，是由贵族们率领私军，均匀配置在六个分战场佯攻，策应主战场。 但接到命令的贵族分了六批，被俘的人群却只是其中的一半，也就是说被索伦救下来的人，大都集中自其中三个渡口的分战场。而另外三个分战场的贵族，就完全没见到踪影。 被就地格杀的几率很小，把这些猪集中起来，押运回无畏镇守的大营看管，收了赎金再放回帝国霍霍队友，才是精灵通常的做法。 因此贵族们推测，他们虽然第一时间逃跑，但因为运气不好，这三个分战场背后，也有精灵的追兵第一时间渡河，才被俘虏落网的。至于另外三批命好的，就因为没有追兵从他们的防区渡河，这才能及时逃出升天，这会儿大概已经顺利得回到大后方的大本营泡澡了。 精灵的兵力本来就少，不大可能在越界渡河的时候把兵力分的太散，要一齐渡河，一个渡口一个兵团也就是极限了，更多反而贻误军机。 因此这会儿又一个个演变成军师的贵族们推测，至少有三个胜利兵团的分队，从分战场渡河发动了追击，从侧翼进行穿插包抄。 再加上追着主力军团的尾巴，一路贴过来的无畏本队三个军团。这一次精灵一共是两个军团，六个兵团的大军砸过来了。 甚至贵族们都能推算出来，无畏的箭毒木，麾下四个兵团，三个在主力战场正面决战，一个之前被索伦他们用死兵换掉了。 而胜利，因为几十年前的战败，退在二线重整，把四个兵团重整成三个主力兵团和一个新兵兵团，还没有恢复实力。此战想必就是她，亲自率领梧桐木军团的三个兵团，发动了战略奇袭，从二线一路突进，然后渡河发动包抄的。 换句话说，这会儿对岸恐怕一个主力都没有了，尽是些伤员和未整训的新兵。 当然索伦也没告诉他们，这会儿北岸其实连老弱病残都没有了…… 但不管怎么样，这样分析了一下战局，刚刚还惊慌不定的贵族们，反而一个个真的安心了，觉得不用担心被背刺的风险的话，固守退兵的要道围困，此战搞不好，还真的可以打一打呢！ 甚至要不是顾忌河水越长越高，过去了回不来，说不定他们都想主动率军过河，到北岸收一波人头呢。 为什么突然有战意了？ 因为贵族们认为，精灵之于帝国，有两个致命的弱点。 第一个弱点，精灵同盟的主力都是精灵。 ……废话，咳咳，因为精灵，都是生灵，按照巫妖们的说法，‘是麻烦而又娇气的活物’。 活物，是不可能像死物一样，无休止的奔袭，恶战，反攻，永不停歇的厮杀的。哪怕是战神的使徒，真正的勇者也一样。 活物就会累，会需要补给。 精灵们拼杀了一整夜，需要食物，需要水，需要盔甲，需要兵器，尤其需要弓箭，那些特地订制的附魔木箭。 但是这些军备物资，跑的可没有追兵那么快，其实刚刚勉强运过河谷，有一些才送到二号营，就被突袭的索伦死兵队打掉了。 所以精灵虽然有两万五到三万的战兵，却如同精疲力竭又没了牙的老虎，不足为惧！ ……恩，这话也是贵族们自己说的你敢信，区区精灵，不足为惧…… 第二个弱点，帝国的指挥官是贵族。 这么自夸自擂，听起来实在很令人恶心想吐，但索伦听了对方的解释后，却不得不同意，歪理倒也有几分道理。 因为贵族怕死，也舍不得赎金，所以哪怕是佯攻，没有十倍的兵力也是绝不出战的。 换句话说，河岸上，确实有十倍于敌的帝国大军！ 当然，当时兰卡斯特家的算法，一线面对的精灵，就只有无畏的军团，而无畏军团的四个兵团损失了一个，正面只有三个兵团一万五千人，还大概率会被骑士团的主力牵扯在主战场。 当然，柯内莉亚其实算到了‘胜利’可能会发动突袭，在铁蜘蛛专门安排了埋伏。但这些就没和其他贵族们当面沟通过了。 所以真要推脱的话，在通灵塔突然被奇袭打爆后，贵族们第一时间逃跑，其实没有什么问题。反正对面只是无畏的军团啊，他们又不会过河，那佯攻失败了，就直接退回大营重整呗。以前也是这样打啊？ 可谁又能知道，一直在二线重整的‘胜利’，居然会带着三个兵团一下子包抄过来，出奇不意得把帝国打崩呢？ 这种结果就显得他们特别的蠢了…… 当然这些都是事后诸葛亮了。 总之，考虑一贯的，十倍于敌方有胜算的经验，这次佯攻，帝国军一共动用了十五万兵马。 是的你没听错， 十，五，万！ 这当然是不考虑战力，把上个世代的骷髅头都算进去凑数了，更别提还有各种层次不齐的佣兵石像鬼之类的，但不可否认，有十！五！万！ 主力军团的五千骑士，每个都是贵族，每个有自己的私军！光兰卡斯特一家就有两万多人（佣兵加魔像），加上诺内特的武斗派贵族，还有库鲁杰夫斯基督军这种，奴隶商出生的暴发户。说真的只要有魔力支持，要多少兵马没有？差那点钱吗？ 厄尼斯特副团长直率的骑士团主力，就有熔炉千辛万苦打造出来的五万帝国魔铁兵团，加上阿比迪斯队的大骑士，压制一万五千的无畏军团，堪堪势均力敌撕破阵线。但这其实也和索伦死兵队那晚上打出来，近战厮杀三换一的数据差不多。 而六个渡河点，每个点都安排了贵族率领上万的私军驻守，各种骷髅加佣兵。 还有兰卡斯特家的本队，和厄尼斯特队，安雅格拉姆队的精英，将近四万人马在把守铁蜘蛛。 所以打输也是意料之中啦，毕竟精灵一下子来了三万，起码等同帝国军三十万呢…… 这些客观的情况，也就导致了此时整个南岸，到处都是，随处可见，被帝国贵族们随手扔下的傀儡和骷髅士兵！ 沿着南岸就布置了六万兵马，哪怕只能捡个三成，这又有两万多人了吧。 加上一号营二号营回收的军团预备队。 那单从数量上，都超过这群苦战一夜，疲惫不堪的精灵一倍了呢！精灵箭矢不足魔力和补给耗尽，也不是对攻，只要死守到中午河水涨满而已，现在天都已经开始亮了。 办得到！ 恩，是的，他们还真就这么大大方方的，热血沸腾的，把这当成一个己方的优势精灵的劣势，给提出来了…… 十五万！ 索伦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就真想把这些贵族一个个掐住脖子提起来骂， 你是十五万！十五万！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夜之间，被人给赶成这样的！啊！？ 你告诉我这仗怎么打成这样的！ 打成这样到底该怪谁！？ 对这些领兵的帝国贵族，说真的，索伦是真的不报啥期望了。 他也不求正面对战，真能战胜精疲力竭补给耗尽的精灵，就期望这些猪，能硬是用几万人堆人山，硬是把路给堵上，把精灵撤兵过河的七条路，统统堵上。 堵到天色大亮，河水涨到精灵渡河过不去，堵到他带着死兵诛杀了‘胜利’。 那这场战斗就赢了。 于是贵族们都战意高涨，这会儿一个个唱着魔法，激活自己的战场光环，把堵着山道的魔像大军都染成五颜六色的。 “……十五万人马，只派六百个死兵过河，之前干脆五千精灵的兵团都打不过，被一路推回来，一个山头都要死兵营来夺还……” 索伦由衷叹了口气， “帝国……亏老子还多忌惮这些猪，叫马修带了那么多人来……” “嘿嘿嘿，你可千万别和我一样，小瞧这些贵族啊，”基力安阴恻恻的笑声突然从影子里传出来，硬生生卡住了索伦下半句话，还好老鬼应该也没注意，“他们只是故意藏拙罢了。其实一个个都很能打的。” “能打……你知道就算是想全歼十五万头猪，也比全歼你十五万大军更难一点吧，首相大人？”索伦嗤之以鼻。 基力安也不生气，只是嘿嘿得笑，“不要在乎一时的胜负，索伦，阿努比斯花了几百年的工夫才收拾沙之国，期间损失的兵马何止十五万，你觉得它算是一头猪吗？” 索伦，“……你拿一个白袍和这些猪比？还是你自己选的下任首相？” 基力安也嗤之以鼻，“有什么不能比的，他们不都是同样的军功贵族出身，阿努比斯那小子在他们这个年纪打的败仗，可是多的很呢！说白了要是一上来就是天才将星，那个年头早就被精灵刺客和神殿使徒无声息得收拾了好吗！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有一大堆无敌魔术的守护吗？ 哼，闻风而逃算什么，那小子当初为了活命，连人胯下都钻过，现在反倒是男子汉大丈夫得说个不停，啧啧啧啧。” 恩？ 索伦不由皱起了眉头。 看他还有点没转过弯来，基力安嘿嘿笑，“别傻了，还不明白吗，没点本事的，我会留他们在主战场？难道你真以为帝国今天的疆土，都是我一个人打下来的吗？ 这些人至少是用军棋决斗，从贵族里筛选出的将才，本身是有实力的。本人有战斗的愿意的话，战绩不会差到哪去的，你就准备好应付精英吧，杂兵战就不用多操心了。” 什么？ 这些拉跨到猪都不如的家伙，都是将才？ 咱能不能别侮辱猪？ 第一百九十七章 纯血派的屈膝 “嘿，随便你信不信吧，对了，那把枪借我用用，过会儿还给你。” 索伦还没反应过来，只看到自己的影子猛得一拉长，把刚才扔到营门口的‘胜利神枪’给卷走了。 索伦张着下巴呆了半天，觉得自己的智商好像遭到了侮辱。 什么叫借？你会还？狗日的！还有谁家的阵营领袖，居然这么不要脸得顺底下人的装备啊！ “卧靠你这家伙！居然在这种时候放我鸽子？” 索伦冲影子里大叫，可惜只把猫崽似的关海法抓出来…… 完了完了，最大的底牌黑了他刚到手的神装溜了，手下带兵的是一群贵族，这仗还怎么打？ 考虑到之前突袭无畏时战斗的惨烈度，虽然一个人都没死，但要和完全靠不住的猪队友并肩，正面与‘胜利’率领的精灵大军决战…… 索伦觉得有点悬了。 恐怕要做好，和死兵一道全部战死的觉悟了。 但是当精灵的小队，陆陆续续出现在二号营山脚下，前线开始接敌的时候。 他预期的，贵族们再次拉跨溃败，然后死兵顶上，惨烈的搏杀一换一，被接二连三攻破阵线反推回营地死守的战况，没有发生。 甚至都不是持平的僵局，在贵族们的指挥下，以军团魔铁像为先锋，其他骷髅私兵队为侧翼，摧枯拉朽的向南碾压过去了！ 摧枯拉朽！势如破竹！直接粉碎了两三支精灵的小队，完全碾压过去了！ wtf？不止不逃，居然还主动发起了进攻？ 索伦就一副黑人问号脸，骑着午夜在战场上歪着头陷入迷茫。迷茫了一会儿他发现下面的大军都开始分队前出，把战线往南面推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精灵在前线被打败了？ 索伦拍马在云层上穿梭，来回确认近战的实际情况。 恩，虽然贵族靠不住，但魔铁像还是实打实的，只要能动起来，那就是稳定能打的战斗力了。而且精灵其实也没正经怎么抵抗就溃败了，因为他们显然和贵族的节操不一样，是把精兵放在末尾断后，让伤患先撤退的。 不少第一批往北方撤退的，都是勉强能行动，边走边吐血的伤兵，而且一个个耳朵都被干涸的血浆堵住了，走起路来歪歪斜斜晃晃悠悠的，根本连站都站不稳，被傀儡兵一撞就倒了，根本就抵挡不住正面的冲击，被魔铁兵一盾牌砸倒，就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两万傀儡兵打败几百个精灵伤兵，这么碾压才是正常的，但问题是，怎么一路过来的全是伤兵？ “等一下等一下！不要贸进！这肯定是诱敌吧！有诈啊！”索伦赶忙拍马落到前线的指挥军账。 用魔法帆布竖起来搭制的简单幕府里，中间是用水晶和卷轴模拟出的临时沙盘，十几个指挥官环绕沙盘，用魔法阵远程控制各个魔像百人队的行动。就有点像全面战争那种小队微操，在地图上下令左右移动冲锋防守。大概每个百夫长都能控制十到二十队的百人方阵，十几个贵族分成了专门居中统筹的掌旗官，左中右三军的前线指挥官，精兵队骑兵队预备队的专门指挥官，建立了一个微型的参谋部。 这才是贵族们进行战争的方式，不用沾染任何泥血的，优雅的游戏。 “骑士候不用担心，我们每个人都可以用法术位维持指挥，并且精神力也足以指挥军队持续四到八个小时的作战，精力耗尽也可以随时轮换，”幕府外一名小麦色皮肤的银发女骑士走过来，为索伦解释道，“这就是‘军法’，是为了远程操纵魔像兵团而专门设计的专门战场魔术，从骷髅兵的时代就开始完善更新了。南方的每一寸战场我们都进行过模拟战，非常熟悉地形，而作战对象就是这群精灵。 只要有充足的魔力供应，足以维持傀儡在军法的规则下行动，且战力相当，那他们就不存在棋盘上击败我们的可能。要编入正面战场做指挥官，我们也是对自己的战术力，有相当的自信的。” 索伦斜着眼看她，“那你是怎么被俘虏的？这么厉害干嘛要逃？当时你们麾下除了魔像，应该还有非人佣兵可用吧？” 女骑士微微一笑，“请允许卑职辩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些异人佣兵和精灵一样不可信，还是死了做成骷髅更令人放心。 至于第一时间选择撤退，是因为我们也担心，不尽快撤退，会遭到其他贵族的出卖乃至夹击。” 索伦捂住脸，“你们自己就是贵族吧……” “是的，卑职是厄尼斯特队的骑士候，维蕾塔，和许多您解救的战俘一样，我们都是纯血派的贵族。因此我们并不信任这次战役的策划者，王佐派的兰卡斯特家。” 怎么又来个纯血派王佐派？索伦盯着女骑士看了一会儿，突然有点明白了。 该死的，内斗，是啊，怎么反而忽略了这一点呢，贵族们是最喜欢拉帮结派的搞内斗的。 就这么个梦魇骑士团，阿比迪斯家和兰卡斯特家的内斗，只不过是最近一两代才开始的，甚至都不是唯一的派系斗争。倒不如说是最近新崛起的矛盾，一时掩盖了过去的旧矛盾，但旧的矛盾，反而更加根深蒂固，更加激化。 “虽然都是人王麾下的骑士，都可以算作王党的贵族，但将官军阀也是分纯血派和王佐派的。王佐派就是只效忠斯塔雷斯王国，正统王血的传统王主骑士。 纯血派则认为，只要是复兴‘人类’的帝国，是‘人类’的王，是‘人类’的血，那么具体是哪一家的血倒不用特别在意。 纯血派和王佐派的内斗由来已久了，甚至都可以追溯到斯塔雷斯王国的世代。 而帝国建立后，又多了战场巫妖们支持的武斗派，等有了死亡骑士体系，又生出阿比迪斯家这样的贱民……死兵派。 所以光是梦魇骑士团，就有兰卡斯特队的王佐派，安雅格拉姆队的武斗派，厄尼斯特队的纯血派，阿比迪斯队的死兵派四个派系在争夺兵权，相互掣肘，又有谁能安心作战呢？” “呵呵，”索伦简直是气笑了，“你们一个兵团有三四个派系在内斗，居然还能和精灵对峙这么久，真是不愧人均将才啊！幸苦你们了呢！唉，连精灵大军压境都不能让你们团结对敌，我真是无话可说了……” 女骑士突然弯起嘴角一笑，“那倒也不是，贵族还是有团结一致的时候的。” 索伦讥讽，“做梦的时候？” “镇压先锋军的时候。” ……行，你们牛逼，真的牛逼…… 对方倒没注意到，随口一说的玩笑，把索伦的笑容都僵死在脸上了， “不过说实话，什么纯血派，武斗派，王党的，都不过是为了争夺权势的口号罢了，现在王主都没了，这些派系的理念也早就已经过时了，从今往后，梦魇骑士团，就是您公司派的天下了吧？ 所以请安心吧，我等纯血派的余孽不是不知进退的傻瓜，至少也得赢下此战，向您展现一下自己有值得利用的价值才行，请跟我来。” 女骑士扭着腰肢在前面带路。 索伦犹豫了一下，跟着她穿过指挥官聚集的幕府，来到临时军帐侧面，一个小小的帐篷里。 这帐篷里堆放了一些水晶卷轴，魔法药品和炼金器具，似乎是临时的补给仓库。 维蕾塔弯下腰，背对着索伦，躬着身从货箱里翻出来一张卷轴撕开，签上名字用法术位激活。 “这是用于军情战报的秘法卷轴，‘战图’，可以将战场上链接在同一个魔法网路中各指挥官确认到的战况，都以动态战略地图的形式展现出来。每一个纯血派骑士都能看到‘战场的实况’。 但就像我说的，各派系相互不信任，所以都有独立的情报联网，您现在看到的，是我们纯血派，现在确认到的战场现状。” 索伦将信将疑得展开那张地图，只看了一眼，就明白这些纯血派突然之间战意十足的原因了。 地图就是南岸的这片丘陵战场，有一团团黑色的墨迹，代表帝国军的据点和聚集的军势。 最大的一团墨迹，就是厄尼斯特队的主力军团了，正被围困在峡谷里。而第二团大规模的帝国部队，就是索伦率领的正在二号营的军队。 其实三号大营应该也有兰卡斯特家的军队，却没有在地图上显现出来，大概就是女骑士说的，因为指挥网络独立，没有接入纯血派的战图。 而代表精灵军的则是红色的墨迹，不过只出现在黑色墨迹的周边，这不是说其他地方就没有精灵的部队，而是贵族指挥官时时的汇报周围的敌军动态。 战图上，北方的黑红墨迹还在焦灼，但南方的战斗其实已经结束了，不知道怎么打的，但包围厄尼斯特副团长本队的，精灵军主力大军正在溃散。大团的鲜红墨迹，正溃散成成片的沙砾雨滴，向北撤退。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精灵军失去了大军编制，正以百人队的小规模，一盘散沙得向北方溃散。而且他们背后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追着，把落后的一个个小队快速消灭。 ……他都没用力，对面就倒下了？ 难怪了，那老鬼这么大大咧咧得放他鸽子…… 看主力军团的规模，至少还有三万魔像的部队吧，阿比迪斯队应该也在其中，大姐头这样的高级军官，一堆人保护着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稍微松了口气…… “您看到了，大概是帝国的援军救场了。精灵军已经失去了战心，正往北撤退。他们的先头哨兵刚才被我军击溃了，这个时候必须逼上去，赶在他们转向之前把大部队给拖住了。” 维蕾塔凑到索伦身边解释。 索伦皱眉，“难道是又有白袍来支援了么，要打成这样，肯定也是把‘胜利’那个大屁股给击败了才……你干嘛？” 维蕾塔弯起嘴角，来回挪动指尖，“阁下，真是杀气十足呢，这可不好啊，气势太咄咄逼人，是会影响到指挥官们的正常发挥的。战后请您得记得，适当发泄一下……要卑职帮忙吗？” 索伦，“……” 见他沉默，于是女骑士继续贴过来，“大屁股的胜利么，呵呵，骑士候的欲望还真是直白呢，而且您刚才，视线一直盯着卑职的身体吧，我也并不讨厌哦，丝毫不收敛自己欲望的男人……就请让卑职，转做效忠您的侍从吧……啊呜……” 卧靠！你们这些贵族还真是，一个个得真是有够果断的！说跪就跪，说钻胯下就钻嘶嘶嘶…… 集中注意力集中注意力！怎么能这么快就在贵族面前缴枪投降是不是！ 总之把注意力集中到战图上，恩，纯血派的表现还真是不错嘛。 迂回包抄，左右夹击，抓住两个弱点猛攻一处破绽！突破突破突破！ 黑色的墨迹如一杆长枪杀入鲜红的水潭，攻击攻击攻击！将精灵打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但是帝国又如何会在这种时候收手！继续追击！继续夹击！难舍难分得厮杀在一起！尽情宣泄压抑以久的怒火，将所有的战力，都凝聚起来！倾泻而出！贯穿敌阵！ 咳咳，差不多就那个意思了。 总之，和女骑士深入浅出，九浅一深，坦诚相见，畅所欲言得分析了当前的战局，做了一些分外透彻的战术交流和经验交换之后，最终再次以贵族的跪地求饶宣告结束。 而与此同时二号营地附近的战斗，也大致上结束了。精灵伤兵纷纷败退，魔像兵也得到命令收回来维持防御阵型。双方再次脱离了接触。 于是不止是索伦这边小帐篷里，整个大战场也出现了片刻的宁静。 如果从战图上看会更清晰一些。 精灵军的伤员散兵在直线回撤向无畏神殿的途中，迎头撞到了帝国军遭遇迎头痛击，遭遇了一定的损失，但很快就开始有斥候小队被换上来，尝试从北面主战场突破，但在几次也试探攻击，确认到确实有一支帝国的大军突然出现在背后，断绝了补给线的事实。 精灵军也就不再继续添油加醋得给贵族们送人头了，各兵队开始有序的脱离接触。从‘战图’上失去了踪迹。 恩，而与此同时，厄尼斯特队的主力军团什么都没做，就这么坐视着大批精灵从眼皮子底下撤退，还是那股味呢。好吧，必须去夺取这支大军的军权了，要是这么多兵马放着不动，搞不好真让精灵逃走了。 “本队注意防守二号要塞，控制撤军的主干道，随时准备支援其他的防线，不要贪图杀伤，以封死精灵的退路为主！”索伦重新收拾收拾，在排尽了多余的杂念，恢复了贤者的智慧后，也开始行动起来，“死兵队跟我走，直接去和主力军团会合！” 于是一只耳和马粪在内的二十多名，经历了‘无畏试炼’的死兵新兵，也骑上卷轴召唤的通灵战马跟着。 说起来也是惨，这些新兵说说是骑士侍从，但除了马粪这个养马的，其他都是奴隶和小偷，谁骑过马啊。于是刚才也没法和其他老兵一起行动，就跟着马粪练习骑术。好在也没发生什么激烈的战斗，于是他们就在营地里练习骑亡灵马，而索伦在小帐篷里骑贵族纯血马，真是惭愧…… 咳咳，总之，现在死兵们的骑术还是半吊子，但晃晃悠悠的，总不至于从马背上掉下来了。 也不知该说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他们这一路上居然都没有迎头碰上精灵的军队。 很显然，精灵也知道，现在不是和背后这支突然冒出来的军队死拼的时候，哪怕是失去建制，但明显偏离了一号营二号营的主要进军路线，看来是要从其他地方，绕路撤军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六个兵团的精灵如果全都铁了心，从一个支线战场突破撤离，不要说贵族，连死兵亲自上也拦不住。 不过，还是有一个好消息的， 看样子精灵没有六个兵团那么多了。 “居然死了这么多！” 跑马来到战场，死兵们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真的就是尸横遍野，密布深坑，到处都是硝烟和血肉。简直如同是成群的魔鬼从炼狱深渊中爬出来，粉碎了精灵军的炼狱一般。 到处都是粉身碎骨的血肉，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想要统计出到底死了多少人恐怕都有难度，光是这么看看，真的就是尸山血海。 而索伦一看到那些‘魔鬼洞’，心里大致也有数了。炮轰出来的弹坑嘛，看来他叫的援军已经抵达前线了。那就稳了。 “分开来！找一找他们往哪里撤了！” 索伦一边招呼死兵分头追踪。自己单骑冲进主力军团据守的谷地。 “我是阿比迪斯的侍从！骑士候索伦！”索伦大吼着落入营地中。 倒是没有人攻击他，一看就明白了，营区内主力军团的人，人人带伤，而且也都是垂头丧气心灰意冷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打了败仗的是他们呢。恩，也不能说他们打了胜仗。 “阿比迪斯！阿比迪斯千夫长在哪！”索伦在满是伤员的简易营寨里大吼，吼了半天才有个满脸疲惫的女骑士站出来。 “她被艾阿里希公司的飞船带走了。”厄尼斯特被精灵的暗箭射中了肩膀，治疗药也用尽了，只能用绷带吊着，“你也是来救阿比迪斯的援军？你带来了多少治疗卷轴？有很多人快不行了。” “公司的船没给你们援助？”索伦听到大姐头被救走了，松了口气，好奇得看看周围的伤员。 “船上的人不允许贵族登船，只带走了阿比迪斯队的人。”这位代理团长如同被打断了脊梁的败犬，低垂着眼帘毫无往昔的傲气。 她这样的指挥官，亲眼看到新的兵器改变战争的模式，亲眼看到自己昔日的大敌，遭到自己曾经轻视的贱民屠戮，身心三观都遭到重创，一时间哪里缓得过来。 索伦摸摸下巴，扫了一眼这群人，恩，居然没随手把这些人乱枪扫死，要说是先锋军能和帝国贵族们一笑泯恩仇，共同为了人类的大义与精灵作战的，索伦可不大信，要不然何至于一听说要来兵变打贵族，一下子搬过来这么多大炮做支援的。估计，是打精灵打的太high，没剩多少弹药了吧……得，那不是还得借用帝国的魔像收尾，对付精灵的残兵…… “这位……骑士队长？您有什么打算吗？”索伦笑眯眯得问对面的棕肤女骑士，恩，也不知道是常年在战场上晒的还是一家子遗传，“是打算继续蹲在这里等救援？我看还有好多魔像可以作战的嘛，不打算将功补过，用精灵的人头，挽回今夜大败的失态吗？” 厄尼斯特看了索伦一眼，“此战我维持住骑士团的主力不损，就已立下大功。更别说光是在同一战场，见证‘胜利’的陨落，也必然会有封赏，如今我的麾下已经奋战彻夜，实在无力作战，没有必要再搏命了。” 索伦却愣住了，“啥？‘胜利’也死了？” 厄尼斯特也是一愣，“……什么叫‘胜利也死了’？还有谁‘也’死了？” 啊，可惜，好大的屁股……索伦再三确认，‘胜利’掷出神枪后在整个战场众目睽睽下焚烧殆尽了，也只能惋惜得感叹了一下，然后把这位女神果断抛之脑后，“厄尼斯特副团长，想必阁下就是所谓纯血派贵族的领袖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和我合作呢？” “索伦……你就是那个公司的头目，靠弑神的功勋当上帝国席官的贱……骑士候。”厄尼斯特顿了顿，认真看看索伦，“听说你是阿比迪斯的铁杆支持者，麾下对贵族这么反感，你又和死兵混在一起，倾向明显的很啊。 现在你连‘无畏’都除掉了，又有那些恐怖的杀人兵器，何必找我这样腐朽无能的贵族合作？我还能给你什么帮助？” “呵呵，别这么妄自菲薄嘛，我这个人好讲道理的，说话算话，又何止是贱民呢，你看帝国的贵族，也有很多是我的朋友嘛。”索伦笑眯眯得打量了一眼副团长，曲线凹凸有致，保持的依然成熟矫健的身材，“阁下能做到主力骑士团的代理团长，可见是个足够聪明的人，所以我也就用聪明人的方式说好了。 其实贵族也好，贱民也罢，是人都一样，我们这些男人，不管嘴里喊着什么口号，归根结底，出来卖命，刀头舔血的，谁还不是图个钱和女人。 我的弟兄们信我，愿意跟着我在战场上啃着腐肉喝血，我如果只能喊两句口号，却尽吃独食，拿不出真金白银和高官厚禄来报答他们，就对不起他们跟着我并肩卖命的恩情。以后还有谁，愿意把他的命卖给我用，您说是不是？” 厄尼斯特面露疑虑，但暂时也没表态。 “说白了，现在有‘军法’和沙盘的魔法指挥系统在，从目前的现状来看，中下层的指挥官，还是要受过专门军事魔法教育的贵族们来担任。我的弟兄们，杀个人屠个神什么的还行，可马都骑不来，一下子让他们顶到将佐的位置上统帅大军，确实也有点为难人了。 现在又正是要和精灵全面决战的关头，如果搞大清洗把军队整得丧失战斗力了，反而是本末倒置了。但如果上面的军衔统统被贵族霸占，不说你们相互掣肘根本发挥不出军队的实力来，我的兄弟们，也没有丝毫上升的空间。得不到他们应得的钱和女人。 所以，我希望能与阁下，与你们这些勉强还能一用的纯血派达成协议。” 索伦把头抬起来，视线扫过厄尼斯特的心肺，“帮我灭了兰卡斯特一党，清出一支千人队的名额来。还有，你们本来不是要联姻吗？就和死兵们联姻吧，册封他们做真正的帝国骑士。” 厄尼斯特队长想了想，“那我们纯血派可以得到什么？” 索伦欢笑着睁开眼，“可以继续活下去啊。” 是啊。贵族们还有什么所求的，他们的所作所为，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于是在霸者血眸的凝视，和不带丝毫掩饰的杀意下，厄尼斯特代理团长几乎不带犹豫的，做出了贵族们最擅长的决断。 下跪，投降，向新生的武神，宣誓效忠。 第一百九十八章 骑士的美梦 精灵的残军被抓住了。 在得到了帝国突然在二号营集结了大军的消息，发现北方直通无畏神殿的退路被截断后。 由于头顶还有令‘胜利’都陨落的飞船追着狂轰乱炸，使得精灵将领也不能直接集结大军组织，快速调度。 因此斥候们花了一些时间，来回通信联络各队的百夫长，这才分队脱离接触，并完成了整军的转向。虽然这已经是冷兵器时代极高的军事素养了，但还是慢了一步。 因为帝国军突然开始发动了。 索伦这边也是抓紧时间，当众活埋了几个先天脑残，因此‘重伤不治’的刺头后，用‘圣愈的金杯’，瞬间治愈了剩下那些‘自愿’和‘公司’签了卖身契的贵族们，把他们的体能和魔力恢复到战前的全盛状态。 于是梦魇骑士团的主力魔像兵团，刚才还蹲在山谷里的三万大军，在索伦和死兵队的督战下，以难以置信的急速出兵了。 大军追着精灵军的踪迹杀了上来，以至于本来计划兵分多路，分头从分战场渡口过河的精灵军，又在尾随的大军追击下，不得不再次聚拢，阻止断后的部队层层抵挡，避免主力被彻底打崩冲散。 这样前后夹击下，南北驱逐下，精灵的残军就被堵住了。 一些逃散的百人队十人队不去管他，剩下的最大一部，大约有三到四个兵团的精灵，在纯血派军官们通过战图沟通，和军法的沙盘战术谋划下，被堵到了兰卡斯特家死守的三号大营前。 想要撤回北岸，就必须绕过闭门死守的三号营。 于是精灵就不得不慢下来，原地重新整编散兵了。 因为万一他们在越过三号大营的时候，营中的帝国军突然出来夹击，将毫无防备的军队拦腰截断，或者牵扯住的话，那么南北两面的追兵包抄上来，全军都会陷入险境。 于是精灵们也开始顶着天上飞船无止尽的枪炮散射的杀伤，聚集列阵。强行又拼凑出一个兵团来到营前列阵，用来阻截可能从三号营发兵出来追击的帝国军。 “兰卡斯特军会出击吗？”索伦问身边厄尼斯特团长。 精灵的抵抗虽然很顽强英勇，但想用百人队千人队拦截三四万魔像兵团还是想多了。这会儿从战图上的墨迹确认，南边两线的帝国军都已经推了过来，索伦他们干脆连前线指挥部，都驻扎在了前线战场的山头上。 远远得已经可以用‘鹰觉’看到，乌泱泱一片精灵大军，分出一个方阵去堵三号营，其他军队则如一条黑蛇，快速绕过营寨北返。 被炸了这么半天，神都在眼前陨落了，还能维持这种军纪么，要是精灵每支部队都这样，那这仗真的是难打。 “以前那个柯内莉亚肯定会吧，现在就不清楚了。”厄尼斯特眼珠子一转，“我们打起主力军团的旗号，吹响反攻的号角，若是连续下达三次军令，而兰卡斯特队依然全无反应的话，可以将这场面录下来，作为兰卡斯特家违背军法的罪证。” “有罪证又怎么样？” “有了罪证，等会若我军需要强攻三号营，我就可以代理团长之名，宣布兰卡斯特队抗命叛国，暂时剥夺他们接入‘军法’魔网的权限。”代理团长扬扬手中的马鞭，指着展开了一层层魔法结界的三号要塞，“那他们就没法使唤帝国军团的魔法阵，傀儡和要塞据点了。” 居然这么严重？这些贵族内斗起来还真是够内行的…… “就这么办吧。都是些敬酒不吃吃罚酒的，非得在屁股上踹一脚才动一动。” 索伦点头许可，然后把大军交给厄尼斯特指挥，拍马浮空迎向天空中的东方辰星号。 说实话，要不是看见了那艘飞船船首冲角下，还挂着炼金石像，和利维坦巨人鱼的脑袋。索伦差点都认不出这被改造得怪莫怪样的东西，又是飞翼又是火炮的，甲板上还有成排成队的士兵在拿精灵军当靶子，练习迫击炮。 “索伦阁下！你没事可真是太好了！” 索伦刚落到甲板上下马，马修就从他影子里钻出来用公鸭嗓子大吼，把索伦耳朵都震得一抖一抖。 “……马修，干的不错，连‘胜利’都杀了，这回都靠你们及时……” “你说什么——？” “我夸你们牛逼呢！！” “那必须的啊！你看看这炮弹多贵啊！说真的一点都不划算啊！” “钱是次要的，至少得打赢了才……” “啊？你大点声！” “我说能一炮干死胜利那个大屁股你就知足吧你！” “可胜利不是用炮轰死的，是潘妮杀的。” “啊？” “我说！是潘妮击杀了胜利！” “不是！她也能弑神？怎么弑？咬屁股？” “哎呀你们真是吵死了！！索伦！没死就赶紧给我过来！”布丽吉特.阿比迪斯把头盔从舰长休息室扔出来。 马修朝索伦耸耸肩，“我们到的及时，阿比迪斯骑士长经过治疗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就是精疲力竭了，但她很不满你搞出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而且啥都不写信告诉她。” 这种重要的事先说啊喂…… 于是索伦再次见到了阿比迪斯家的女骑士。 布丽吉特头发乱糟糟的，脸色不佳，应该是刚补了会儿觉就被吵醒了。她脱了盔甲披了件骑士常服，可以看到全身都包着绷带，只能躺在床上，但至少没有缺胳膊断腿的情况。还用不着用金杯急救。 “哟大姐头，你怎么样？”索伦随手把湖光剑放在门边。 布丽吉特就睁着眼瞪着他，“那是无畏的剑？” “哦，你肯定认得，对，无畏死了，不是我杀的，是一只耳……恩，得问问他名字，要不然无畏也死不瞑目啊……总之是一个死兵杀的。我借来本来想对付胜利的，结果她也莫名其妙死了……剩下的精灵也快了吧。安心吧，总之就剩下些收尾工作了。” 索伦把湖光剑递给她，看着宝剑在女骑士手中，闪耀着放射出四色光辉……哟，大姐头的魔法资质还不错嘛。 布丽吉特盯着手里的湖光剑看了好一会儿，“居然，就这么……打赢了？” “真的能称为打赢么，”索伦耸耸肩，“实际上到目前为止，帝国军都还没有在一场正面决战中击溃精灵的兵团啊，完全是靠偷家绕后包围断补给的阴招。 打了一个晚上，现在只剩下一些纯血派的贵族指挥官还在维持着军队，这还是我威逼利诱，才把他们拦下来的，其他人统统都跑了。要不是东方辰星号及时过来，呵呵……” 布丽吉特转移视线，看着盔甲上布满干涸血迹的索伦，“这艘船，是先锋军的？这些日子你和先锋军的人在一起？” 索伦点点头，看着她，“大姐头，你其实，不认可先锋军的理想是吧。” 女骑士失落的摇摇头，“我不理解，父亲对那种空虚庞达的目标，产生的那种热血和荣誉感，我完全体会不到。 我只是想和他一起生活罢了。虽然我也尝试过，想要继承父辈的旗帜，得到他的认可。 但总觉得，只是在白费力气罢了…… 或许这个军团，这什么团长的职位，本来就不是他追求的目标吧？ 可先锋军，复兴人类那样的事，离我实在太遥远了。实在没有什么实感…… 而且……抱歉，我放弃找你了。 明明想着，至少要守护好身边的人的。 可是，最后我还是放弃继续找你了……” 索伦耸耸肩安慰她道，“不用介意，我也不知道这么说，你会不会好受一点。 其实我也放弃了阿比迪斯家侍从的义务，没有第一时间前来你的身边守护自己的主君。 而是选择和死兵在一起留在前线，把这场仗打完。 其实我们都一样，因为弱小，能做到的很少，就只能尽量先守住身边离得近的人。 其他太远的人，都只能由衷期望他们能化险为夷，期望有一天能再相聚了。 至于什么复兴人类， 呵呵，这本来就是一小部分理想主义的傻子的浪漫罢了。 让绝大多数人有机会过上他们想要的正常生活，而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去做个先锋军，这才是先锋军存在的意义。 所以大姐头，你不用想的太复杂了。 大团长对于你的期望，从始至终都只是让你能好好活下去而已。 至少让自己身边的人能幸福得活下去， 这是每一个先锋军，每一个骑士，也是每一个普通人都共通的美梦。 就以此为目标奋斗，也没什么不好的。” 女骑士看看她的侍从，叹了口气，“你其实没怎么变，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很难将你和不久前第一次见到的乞儿联系起来了。 索伦.英特英雄耐尔是吧？ 跪下，骑士候。” 索伦单膝在床前跪地，低下头。 布丽吉特手持湖光剑，将剑尖在索伦的左肩，右肩和后劲的铁铠上轻触了三下。 “我布丽吉特.阿比迪斯，认可索伦.英特英雄耐尔，为一名合格的骑士。 现在去为你自己的理想舞剑，把自己的美梦，化为现实吧。” “遵命我的女士。” 简简单单的完成了册封，确实也不需要什么多余的仪式。 “起来吧，骑士索伦，”布丽吉特把湖光剑还给索伦，“去把这场仗打完。等打完以后我再来问你，和玛尔兰，还有萨丽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索伦冷汗刷一下冒出来，“啊？什么怎么回事？” 女骑士瞪着他，“你不是想把她们都当情人吧？偏偏这两个笨丫头居然都写信向我倾诉，担心因为和你关系太好影响了彼此的友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她们……喂！我还没说完呢！我给你发了那么多信你怎么一封都不回！” “啊啊啊！啊啊啊！马修这家伙吵得我耳朵都听不见了！抱歉啊大姐头你先安心养伤哈！我先去解决精灵的残兵！” 索伦落荒而逃，关上门擦着冷汗。 马修在他背后说道，“说起来，塞拉瑟斯小姐和卢米尼奥斯殿下都有信带给你呢阁下，你要不要看看？” 索伦板着脸瞪他，“马修，你要注意自己的思想觉悟，如今战事不歇，人民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怎么能被儿女情长的温柔乡所迷惑呢！” 马修耸耸肩，“是阁下你招惹的人太多啦，对了，西琼小姐比较忙，而且她知道写了信你也不会看，让我叮嘱你对上精灵神的时候别忘了用湮灭弹，她还赶制了五发，让我带给你的。” 索伦接过马修递来的小盒子，看着盒子里的五发魔弹。 啊……惭愧啊！！罪恶感好强啊啊啊！！ “另外还有一件事……”马修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 “干嘛你，耳朵又好啦？”索伦不耐烦，“有事快说。” “星小姐伤的很重，恐怕快不行了。” ？？ 星一直在东方辰星号的女澡堂，也就是那个西琼改造的魔药治疗池里治疗。 此时女仆已经是皮包骨头，两颧凹陷下去，皮肤透明的好像某种胶质，能清晰看清皮下的血管正疯狂向全身供血，一些毛细血管较多的地方，已经淤青一片，把血管都冲破了。 有几个药剂师在尝试往浴池中加入不同配方的治疗药，但完全无效。 “最后是星小姐出现，把‘胜利’逼退了，但她似乎是使用了什么家传的秘术，一会会儿变成这副样子了，本人已经昏迷，治疗术都没用。我们也叫不醒她，本来想紧急派人把她送回帝都治疗的，但这恶化的速度太快了，都不敢随便把人移出治疗池，阁下有什么办法吗？” 马修用一种，告诉你也没什么办法吧的语气说道。 索伦想了想，凑过去撑开女仆的眼皮，不止是瞳孔，整个眼仁都充血了，黑红黑红的一片，哦。 看这样子不就是那啥吗，用了武神技呗，她倒确实提过自己也是八武神的传人来着。小菜一碟，能撑到这个时候都没断气，她的招式可比‘霸者’要弱多了啊。 “大丈夫，萌大奶！” 于是索伦拿出‘圣愈的金杯’，随手从池子里舀了一杯治疗液给星灌下去。 马修叹息，“我不是都说了没用……” “混账恶心人渣别碰我！” 然后索伦就被一脚踹出了浴池，倒在地上鼻血长流。 啊……心好累…… “……抱歉阁下，看到你的脸凑得那么近，一时应激反应。” 等星换上了女仆装道歉，话说这真的是道歉吗，的时候，索伦的鼻血也差不多止住了。 索伦大度得摆摆手，“好了好了，无所谓了，倒不如说现在终于有个女性能扛住我这该死的魅力，不主动得贴过来修罗场，我也轻松一点啊。咱们就保持这样纯洁的办公室男女同事关系好了。” “呕！”潘妮捂住嘴。 索伦大怒，“喂！潘妮你这什么意思啊！” 狮子女茫然，“诶？我就是火腿吃撑了啊……” 马修‘嘶’得倒吸一口冷气。 “好了诸位，不要闹了。”星弹开五指，沙盘上出现了战场的状况，“我们还有近两万的精灵要处理呢。” 纯血派的大军已经从西北和西南两个方向包夹过来了。精灵正绕过三号营，紧急向东北方向撤退。而兰卡斯特队真的是无药可救了，在厄尼斯特连发三次攻击命令的情况下，愣是坚守不出，拒绝撤掉防御结界出战。当然精灵也不敢因此就把防御它们的预备队撤离就是了。 按理说这场战斗，本来又要因为兰卡斯特一派的坑队友行为功亏一篑的。 但有另一支部队，看到了厄尼斯特发出的攻击信号，从东北方杀了出来，截住了精灵的退路，再次把精灵军的退路给堵死了。 是一支死兵。 一共只有一百多人。突然神兵天降得出现在东北方！借着一处狭窄的山头营哨，把精灵的大军硬生生卡住了！ 偏偏精灵又是把仅存的精兵留在最末断后，让伤兵先撤的队形！结果因为这种地形也展不开部队，硬生生是上千人的伤兵被堵在山口，愣是冲不开这支天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死兵！ 这不是索伦安排的人，但他确实知道这一百人是什么人，哪里冒出来的，想干什么。 因为之前和一号营剑疤队合流的时候，对方已经向‘嗜血战神侏儒’交了底了。 猪猡带着各队的兵头，一百多个老兵，统统是至少八级强化的老兵，把剩下来的新兵累赘，都交给剑疤指挥，提前离开了一号要塞，去铁蜘蛛大营了。 去铁蜘蛛大营干什么？当然是去铲除后患，奔着兰卡斯特家的人头去的。 谁想到兰卡斯特家这么拉跨，一路被打掉了铁蜘蛛大营，奔逃到三号营了。 于是猪猡队也一路从被夷为平地的铁蜘蛛大营追过来，也不知该说是偶然的，还是必然的，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点上。 落下了关键的一子。 这样就赢了。 亨利报告东方辰星号的火力情况，“我们的弹药不多了，280基本也打空了，那几个机枪手也没个度，哒哒哒得就扫完了。现在还有些迫击炮弹和步枪子弹，只能提供有限的杀伤。” “靠五万魔像兵包夹过来歼灭么，精灵恐怕不会坐以待毙。”雅由伊倒是有基本的军事素质，“精灵应该会立刻把东北方的伤兵撤换下来，再用剑圣精兵，从死兵队的防线砍出一条路吧。我们得绕到东北角去，为死兵提供支援。” 索伦点点头，“这种时候就是最后的白刃战了，把骑士团的死兵，还有公司的精锐，都投到东北支援吧。最后一波精英战，只要能拦住，我们就赢了。” 马修看看他，“那太危险了，东方辰星号的火力支援不了多久，就算加上这艘船的人，我们都是些工程师刺客，能穿甲打硬仗的恐怕连五百人都凑不齐，拿什么阻挡精灵军最后的冲击？” 索伦拔出湖光剑，“既然胜利和无畏都已经陨落，战场上已经没有顶上级可以制衡我了，等会儿我就开个死亡冲锋a到人群里，然后切霸体开无双，反正这些精灵已经精疲力尽了。估计打一打就白棋了。” 星盯着湖光剑看了一会儿，“那是无畏的四色湖光？” “怎么你们都那么清楚啊，这神器很吊是吧。”索伦大方得把剑递给女仆看。 女仆摸过剑刃，紫光闪得和激光剑剑一样，她点点头，“借我用吧，有这把剑的魔力支持，精灵又没有魔力守护，我可以用禁咒‘巴的丰收’直接收割战场。” 啊？你也来？怎么一个个抢神器都这么利落啊！ 索伦手一摊，“那我用啥？” 马修咳咳了两声，朝潘妮斜了一眼。 于是索伦也跟着他给的视线扭过头，发现这猫娘把什么长条状的东西用油纸裹了，拿皮带绑了捆在背上，从油包纸的缝隙间，还泄漏出点点璀璨的星光…… 靠，原来你就是这么弑神的，老子还以为背了根火腿…… “不要哇！不要哇！这把剑是我捡到的！是我的哇！” “唉你手上都是肉垫用什么剑！老实用爪子！” “马修你这小人！” 星无语得看着两个大男人抢走猫娘的宝剑。 许诺了一大堆空头火腿，这才勉强夺回星刻剑的索伦，顶着一脸的爪痕凑过来和女仆嘱咐，“等会儿打起来的时候，下面三号营的防御魔法结界也会一起撤掉。 一起收割了吧，都这种时候了还在看戏，完全无药可救了。” 女仆颔首，“遵命，骑士阁下。” 第一百九十九章 投名状 战争的结局，在开打的时候，往往已经注定了。 不用再多分析什么敌我的优劣了，当精灵军连一支死兵百人队扼守的山头都冲不过去，再没有一张应急的底牌，还留在手心里的时候。 最后的厮杀就开始彻头彻尾得，按照索伦的计划进行了。 在用尽最后库存的猛烈炮火支援后，精灵对东北方山道退路的潮水攻击一时被击退。 东方辰星号在山道上降落，直接用船体为屏障封住了路口。 帝国军和精灵军心照不宣得暂时停火，各自整编，准备最后的决战。 索伦和死兵们骑上了亡灵军马集结了起来。陈列在山口第一线，平平堵住了山道。 包括猪猡带的老兵队，在东方辰星号赶到前，他们又顶住了精灵的好两次冲击，也折损了不少人。 还有一只耳马粪这些，因为不会骑马被留在后面，一路跟着索伦来兵团本队的新兵。 还有喝了金杯的圣药原地复活，听到要进行最后一战的冲锋，主动站出来的阿比迪斯队骑士。这大概是阿尔弗雷德挑选的，最后一批贱民骑士了，被一个叫雷诺的领着，就剩下十几人了。 这些真正的死亡骑士，死兵侍从。 加在一起，一共有百骑上下吧。 他们有的相互认识，有的也是第一次见，列成锋矢阵型，无声陈列在索伦的身后。 这些梦魇骑士团最后的传承， 共同面向西南方，面向把天与地凝结起一线，乌潮般尽然有序得蔓延过来的精灵大军。 索伦右手拔出星刻剑在手，左手照例，举起四米的龙枪，但不是用的梦魇骑士团军旗，而是从东方辰星号上，扯的弯刀战锤的红旗，栓在枪颈上。 他抬起头，看着那面红旗，在烈焰，浓烟和逐渐大起来的西风中，猎猎飘扬。 他又低下头，远眺着虽然疲惫，却依然军姿整齐，不紧不乱的推近的兵阵。精灵齐齐停步陈列在山道口，并不直接拥挤着推进来混战。 银色的晨光从东方逐渐铺洒过来，飘落在这片剑戟凌然的森林上，闪耀着银甲金鳞的精灵军团露出了真容。他们全身散发着鲜血和硝烟的味道，魔法武器还是那么光芒闪烁，但那些附魔盔甲和盾牌的下面，是已经被血浆和汗水浸透，几乎和血痂掺和在一起长进肉里的战袍，以至于所有人，无论是箭毒木军团的，还是梧桐木军团的，都是一身棕褐色的血袍，箭毒木或梧桐木的军徽也被鲜血给糊住了，再也区分不出来。 只是每一个，都依然有着坚定的面孔，凝聚的目光似乎依然还相信着，他们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相信无畏和胜利，还在庇佑着他们。 于是索伦又扭过头，似乎想确认一下死兵死骑们的表情。 但他只看到黑铁的头盔，空洞的好像里面不存在人的面孔。清一色的制式装甲，清一色的军团战马，就好像这一百骑，也是晨光在索伦身上，投下的影子罢了。 好，看来都准备好了啊，那么开始吧。 于是索伦猛得，高举起左手的尖枪！ 仿佛刺破了拂晓，这个瞬间刺入晨辉的枪尖，绽放出耀眼的铁光，有一瞬间，就如同启明星一般闪烁起来。 但是下一个瞬间，与辉光完全不相符的变幻开始了，墨色的黑雾从索伦投下的影子中，如泉水一般涌出来，蔓延开来，和死骑队死兵队的影子，连城一片，犹如蔓延汹涌的黑潮，滚滚的浓雾弥漫开来，将持枪的骑士们笼罩其中。 死亡冲锋，虽然死兵侍从们还没有自己直接契约的魔兽坐骑，但如果以一个脑袋就能晋级的老规矩，他们每一个，其实早就有使用这个死咒的资格了。 而军团的亡灵马卷轴，本身就是这种时候拿出来应急的，虽然一个卷轴只能坚持几次冲锋，但也勉强够用了。 集结的群体死亡冲锋，向来是帝国的大杀器。 在索伦他们这些骑兵出队列阵的第一时间，精灵们就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了。 于是苏生之歌的歌声，也不出所料得响起来了。 索伦可以清晰得看到，大概每个百人方阵，就有百夫长展开苏生之歌的卷轴，每五百人的结阵，就有几个牧师聚在一起开唱。 随着他们的歌声，多种颜色混合的奇特光晕一层层扩散，好像空气中无数个彩色的气泡，不断碰撞，破碎，又融合在一起，混合成编织重合的巨大结界。 在此时，两个编制的军团混编在一起的时候，索伦才通过通灵注意到，精灵吟唱的歌词，其实完全是各唱各的，歌词很多不一样，只是旋律一致而已。 当然了，他们是来打仗的，又不是真的来开演唱会，指望歌星出道。 只要会一首，跟着哼哼就行了，魔法的力量从来都是唯心的。 是的，就是特别唯心的。 所以索伦明显可以用‘通灵’听到，在某一个瞬间，唱着‘箭毒木归乡’的歌声，猛得掉下去一大半。 是啊，到了这个时候，大概都认出来了吧。 在索伦的身后，一身女仆装的星站在东方辰星号的舰首，高举手中如紫电般闪耀的，无畏的四色湖光剑。 剑尖直指天空。 索伦没有扭头看她，只是静静看着枪尖赤旗飘扬的方向。 静静等着西风，变成东北方。 巴的大丰收开始了。 “当风吹起来，麦子就被收割了。” 星踮起脚尖，轻盈得旋转着，跳跃，蕾丝边的百合裙翻舞，借着腰臀，肩肘，双臂的舞动，全身的韵律混合着轻哼的节拍…… 舞剑 同一时刻浓雾弥漫开来，彻底遮蔽了死兵们的身影。 然后狂风从他们的头顶刮卷了过来，无形的死神挥动镰刀，从东北向西南，一个斜掠战场的横扫，紫光闪耀的刀锋狂啸着，卷起数之不尽的血肉，先是无色，借着是紫色，最后是红色，如同血月的弯钩星月横扫而过。就如真刀切开战场，犁开了一片遍布血肉的死痕。 死之风扫过，镰刀般割开一个五百人宽度的战阵，沿着纵深犁开了一条血路。 为死骑打开了通往纵深的通路。 “冲锋。” 百骑展开的黑色镰刀也随着一声令下砍了出去。 黑色的浓雾好像被炸开大坝放出来的奔流，沿着禁咒风镰凿开的河道，席卷着奔腾而过，直接突破列阵，从东北向西南，贯穿了精灵的大军，斜向的猛突打了出来，一枪刺穿了精灵的大军。 双重禁咒的打击，至少对于处在轨迹上的倒霉鬼来说，伤害是致命的。 由于被‘巴的大丰收’的禁咒魔力扫过，破除了大量守护和苏生之歌，死亡冲锋原本可能会在第一击就被拦在前线的魔法效果，也完全打了出来。 实际上，战斗在这两个禁咒一齐扫出来的瞬间就已经结束了。 被集中过来最后冲锋的，已经是最后还能打的一批人了。 而当精灵们同时看到，帝国依仗着发出禁咒的，是无畏那把人尽皆知的湖光神剑时， 支撑着这些铁军的最后的信仰，最后的一丝期望，也就如燃尽的枯木一般，被横扫而来的风刀斩断。 都结束了。 即使是精灵，也开始向战场的边缘溃散了。 而索伦还不知道这个魔法战术配合具体有多少功效和杀伤。 但当他一枪插死了鹰觉能看到的最远的精灵，退出死亡冲锋状态的时候，他已经深陷敌阵重围的死地了。 举目望去，到处都是敌人。 好，可以开始爽了！ 索伦驾着‘午夜’在阵列中来回驰骋，在枪林箭雨的血沼中反复冲锋，高举着手中的星刻剑，在四面八方，如若海涛般的歌声中纵情冲杀。 现在是霸体状态，还是已经到达武神霸者的状态，索伦也不大清楚了。 反正一眼望去都是精灵。只要他狂暴得甩着臂膀挥剑，星刻剑就能打飞成片的血肉。 也不知道是魔法，还是祝福，亦或是突破敌人进入混战时候的常态，又或是肾上腺造成的时间流速的幻觉。 但索伦发现，他冲过来杀过去的，都不知道砍了多少人，却意外得还没有冷枪暗箭能把他从‘午夜’上打下来。好像精灵就刻意无视了他这个冲入敌阵厮杀 或许是运气好吧。 但就这么骑着马举着骑枪乱戳，挥着神剑砍人，索伦总觉得哪里还是不够味，哪里还是不够爽。 好在不用多久他就明白了。 在一剑剁开某个高歌的精灵牧师的脑袋之后，战场上的嘶喊声，惨叫声，兵击声，再次充斥索伦的耳膜，让他的头脑猛得一阵清醒。 索伦明白了。 是因为这些狗日的精灵，那些信仰最坚决的牧师和使徒，现在都还在唱歌！ 而且歌词太没劲了，不是家乡就是神殿的，完全是教堂里那种圣诗的调子，不好好打仗，非要给自己整点bgm，还不好听…… 对啊，背着音响放bgm有战斗力加成也是社会常识啊。 那咱也唱！ 可唱啥好咧？诶！打仗叠buff嘛，随便唱！不寒碜！ 只挥舞了一剑就精神力耗尽的星，拄着剑单手撑在甲板上喘着粗气。 她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好像是一只鸭子在叫…… 战场上有鸭子在叫？ 女仆迷茫得抬起头，就看到在血战厮杀的兵阵中央，有一团烈焰在燃烧。一边燃烧一边冲，一边冲锋一边叫。 “笑你我枉花费心机！恩，后面不会唱……随便啦！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啦啦啦啦啦啦！” “……”星按住发胀的太阳穴，这家伙又在干嘛，而且嗓门怎么这么大啊……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 “咦嘿汪门系曾刚~~~桑馁波烂西……” “哦一三还比一三搞~~~” “吵死啦！！唱的难听死啦！！”星举起湖光剑！第二剑挥出，再次打出一个收割，华光轰天彻底得掀起一阵血雨，又一次铲平了精灵的大队列阵。 “热~~血~~尽！化尘于土~~英雄谁属非我莫属~~~” 说真的，如果还能挥出第三剑，星肯定会忍不住手一抖的。可惜她真没力气了……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哦哦~~” “大——河————向东流！” 恩，怎么说呢，虽然不见得这么乱唱真能起到什么魔法增益效果，但至少索伦现在，一会儿这个一句，一会儿那一句的鬼嚎，而且唱的尽是些完全和这个世界画风不符的调子，倒是把不少精灵牧师都成功带偏跑调了…… 索伦是瞎几把乱唱，就当是战嚎震慑人心了。 但精灵一走掉那就完蛋了。我们都知道很多时候推boss崩盘，就是关键的一口治疗没续上。 本来就打不过要崩了，现在还被一个五音不全的家伙这么精神攻击。 于是这打了一天一夜，血腥惨烈的鏖战，就在索伦走调的怪叫声中，逐渐落幕。 “喊一声西风烈马，看一眼落日黄沙！ 浊酒三杯故乡远，英雄沉醉在天涯！” 索伦一边干嚎着下马，一边挥剑纵斩，把最后一个牧师，都被一枪刺翻了，还在梗着脖子和他对唱的牧师，砍成两半。 啊，闻闻这香甜的血腥味，世界，终于，恢复了安宁。 猪猡用长枪插了一串脑袋走到索伦身旁，“这首听着不错。” 索伦把星刻剑上的血肉甩干净扔回影子里，踩扁牧师的脑袋，才拔出被卡在骨头里的长枪，挑担似得扛在肩上，扭头朝死兵的兵头咧嘴笑，“我教你啊。” 猪猡看看他，斜过肩向他侧身行了一礼，侍从对骑士的。 索伦本来想趁机踹这老兵一脚屁股的，但看这货宰了那么多人头串着，想想那句歌词怎么唱来着，‘在内心的深处听见水手说，他说算~了吧，就这样算了吧~~’ …… 总之，等两个冲入敌阵最深的死兵，回到东方辰星号时，战场上的厮杀惨叫还不绝于耳，但战斗已经基本结束了。 精灵的建制被彻底打散了。 至少有十几个百人队，大概是刺客哨兵之类的游侠吧，抛下了剩下的全军，越过山脊和森林向北方逃跑了。 至于其他的步兵，大部分都被魔像兵击杀，丢盔弃甲逃跑，化作散兵逃跑。而大量伤员只能被抛弃在地上等死。 魔像兵团的灵基设定是不收容精灵俘虏的，所以等它们斩首打扫战场还要等一会儿。 至于北逃的部队则由防守渡口的帝国军负责处理。顺带一提南岸也传来消息，河水已经涨过腰间，大部队恐怕是很难涉水渡过去了。 终于打完了。 连索伦都不由得长出一口气。但还没等他把这口气全吸回去，厄尼斯特代理团长又亲自过来，隐秘得向索伦传达了另一件重大战报。 “三号营开营了，但是柯内莉亚.兰卡斯特已经死了。” “什么？”索伦还真是有点意外得看着对方，“你这是……在缴投名状吗？” “……不是我们动的手。”厄尼斯特也是无语，“你知道兰卡斯特队为什么什么都没做吗？他们的指挥官，昨晚就死了。” 是的， 柯内莉亚.兰卡斯特千夫长，兰卡斯特家的铁玫瑰，被给予了厚望，期望夺回梦魇骑士团家业的王佐派骑士贵族领袖。整个作战的实际策划人。 昨晚就死了。 不是‘胜利’或她的凤凰神兵，是一个刺客。 或许是因为身边的忠诚骑士去冲击战神，少了一半的人防卫有所松懈吧。总之大概情况就是，一个精灵魔刺客，潜入到侧近，刺了柯内莉亚一刀，而刀上还有针对兰卡斯特家血脉制作的猛毒。基石魔药用的血浆玫瑰嘛，猜都不用猜…… 于是，兰卡斯特家的家族护卫，立刻丢下铁蜘蛛和全军，紧急护送柯内莉亚骑士长撤到三号补给大营，希望救下当主的命。 当然也有可能顺序相反，是先逃跑又在途中遇刺的，但总之都无所谓了。 反正都没来得及。 柯内莉亚.兰卡斯特，昨晚被刺杀了。 她的忠诚骑士吉尔伯特下令，关闭三号营地封锁消息。直到看到帝国军最后获胜后，才开营通报了战情，请厄尼斯特代为转交遗体，然后吉尔伯特本人已经自裁了。 姑且，厄尼斯特是先派了魔像兵接管三号大营，然后跑来问一肚子鬼主意骚操作，在战场上还吹拉弹唱和玩一样的‘嗜血公鸭嗓侏儒武神’通气。 “现在怎么办？” 索伦也是一时无语。 这个时候他突然又回想起基力安的话， 要是一上来就是诸国闻名的天才将星，那早就被精灵刺客盯上，恐怕悄无声息得就要被收拾掉了。 如果连自己的命尚且不能保住，连逃跑都学不会的话，还拿什么去和诸神对抗呢？ 唉，精灵，做事还真是很有原则啊，捉到了酒囊饭袋，就收钱随便打发回家。而帝国这些正儿八经，稍有些名头传出来的英才指挥官，那就是绝不二话。 有一个算一个，都给你抹了。 而且还不止是一个柯内莉亚。 武斗派的诺内特.安雅格拉姆千夫长下落不明了，之前也没人在俘虏营见到她，最后的消息是她被胜利的神兵围攻，打断了一条腿被俘。但是追着精灵的大军打了半天，也没有再见到其他人类战俘，那要是再找不到，估计不是遇害了，就是之前就被运过河俘虏了。 还有骑士团的魔导督军，和公司派系算是有间接协作关系的战场巫妖伊森利恩，这家伙也下落不明了。据说是众目睽睽得它控制的飞天通灵要塞被胜利俘虏。但同样也是众目睽睽的，那要塞被公司的炮舰给轰烂了。这算起来就尴尬了……只能希望其他战场巫妖能早日搜救到这货吧…… 考虑到阿比迪斯还是重伤，而且就算不重伤也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权势。 这样梦魇骑士团的指挥权，就掌握在厄尼斯特代理团长手里了。 “现在能依靠的还真是只有纯血派了啊。怎么样，代理团长有没有兴趣把代理两个字去掉，做这个大团长呢？”索伦问道。 女骑士叹了口气，“阁下就别开玩笑了，你也注意到了吧，我们纯血派，有些人的肤色发色，都与帝国的人种有异。” 索伦一愣，“呃，不是因为你讨厌自己的相貌过于平平无奇，专门去做日光浴晒的么……咳咳，抱歉，不用把我的胡言乱语当真，您继续吧。” 厄尼斯特瞪了他一眼，“我们纯血派的祖上，都是当初帝国建立时，为了复兴人类和精灵同盟对抗，叛离故国来到帝国的异国战士。虽然加入军队，宣誓效忠人王，但一直被主流的斯塔雷斯王国贵族排挤。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也是如此，因为议会的席位，军团长大骑士的头衔本来就有限，正统的帝国人都要相互争夺，何况我们这样外貌显而易见的外国人呢。 能作到代理副团长，已经是我这种出身的极限了。所以阁下，你其实可以对我们这一派更放心一点的。因为理论上，你也是我们所提倡的那种‘纯血’。” 索伦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是了，那这么算起来，他也是个外国人来着，还是贱民，非要说有什么‘纯’的，那只能说是个纯粹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罢了。 唉哟……人类还真是……阶级矛盾不说了，这都精灵兽人这种极端竞争种族的异世界了，还有地域歧视存在……无语了，这吊国家简直所有问题都点满了，心好累…… 代理团长又咳嗽了一声引起索伦注意力，“倒是阿比迪斯家，不仅是正统的斯塔雷斯贵族，而且过去还是世代相传的魔法世家，阿比迪斯千夫长的出身血统，是最适合做大骑士团长的。巫妖和议会都不会对她有意见，她还是上任团长的女儿，可谓名正言顺。 阁下如果有心成就一番事业的话，与其借着本次的大功自己出头，倒不如选择继续支持阿比迪斯千夫长。” 索伦听明白了，这些话才是厄尼斯特的投名状。 她在确认了柯内莉亚已死，兰卡斯特家彻底出局，而武斗派也群龙无首，梦魇骑士团注定落入阿比迪斯家之手的这个世间点。给索伦这个阿比迪斯家的侍从，提了一个提了等于没提的废话建议，只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支持阿比迪斯继承大团长，但也是支持索伦的公司，在幕后操控军团的。 以一个外国女人的身份做到代理团长的地位，从此战的战术实力看，确实也具备保证基础军团战力的指挥水平。而且，好像她也是从上一届阿尔弗雷德大团长的时代，就开始替他掌管指挥全军了吧？至少她没策划出，像此次柯内莉亚一般的全线大溃败吧？ 至少的至少，她能活到现在，不给精灵刺客一刀抹掉的机会。 是个将才。 索伦露出和煦的微笑，拍拍副团长的肩膀，“厄尼斯特阁下的建议深得我心，不如去我的房间，我们深入沟通一下，谋划一下如何借这个机会彻底掌握军团的兵权。” 女骑士猛得一哆嗦，不由得想到帝都流传的关于这个公司执行官，某些特殊奇怪癖好的流言，不由一阵惶恐，但想到自己也不是什么怀春的少女了，为了家族，为了工作，大家都要恰饭嘛。 有时候，有些事吧，也只能咬着牙忍忍了…… 唉，这就是成年人职场的残酷啊…… 第二百章 点兵 对莫妮卡.库鲁杰夫斯基骑士侯来说，这实在是魔幻的一周。 第一天，因为是初来乍到的新人骑士候，被分摊到了增援死兵队，攻打要塞的苦差，本以为要白白损耗家里带来的私兵，还会在上官面前丢脸的。结果莫名其妙的就赢了？居然还被拔擢升为督军？还抱上了纯血派厄尼斯特团长的大腿？不是在做梦吧？ 第二天，都还没睡醒，就听说死兵队又立下大功，连夜把前线反推回河界了。然后又被代理团长委派，带上精英骑士加入兰卡斯特家的军阵，担任安雅格拉姆千夫长的副手，和两位千夫长大贵族都有了交情，莫非，这就是所谓的飞黄腾达？传说中时来运转的滋味！ 啊！库鲁杰夫斯基家三代的志愿，成为真正贵族的梦想，就要在我莫妮卡的一代实现了吗！ 第三天，逃吧，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谁也别说了，逃吧，拼命往南逃吧。 第四天，总算是逃到通灵塔的范围内了，但还是不够安全，精灵的大法师压着帝国大军的掌旗官猛打，整条战线都在大魔法乱轰。太危险了，先躲在附近的营寨等消息了。 接到了军情通报，说我军已经获得全线胜利，全歼敌精灵两个军团…… 神经病， 哪个疯子发的……英特英……什么怪名字…… 第五天，从北边陆续逃回来的贵族军官传来了各种消息，有说安雅格拉姆千夫长战死的，有说兰卡斯特千夫长战死的，有说阿比迪斯千夫长战死的。 厄尼斯特骑士长应该还没死，不少人都看到她的大军被包围了，要不然大家怎么有机会逃回来呢…… 不过骑士长大概是真的失心疯了，临死想拉几个垫背的，居然签发军令，还在声称已经击败了精灵两个军团，命令骑士团的所有在职骑士和骑士候，于三日内回返三号大营报道，逾期军法处置云云。 呵呵，傻么，去精灵的战俘营里报道吗？还不如直接求援呢，虽然也不会有人去救。看精灵那个大法师的架势，都快把帝国的大本营给攻下来了。 另外还有人说，看到过头顶上有船飞过去的……这算什么消息，不就是运输物资的飞艇么…… 第六天，今天又接到了军令，厄尼斯特队长再次传令获得了胜利，召集骑士团到三号大营报道。能撑这么久实在有点出人意料了，实在不符合被两个精灵军团围攻的常理。 有人推测她已经降敌叛国了，这是还想骗一批傻子回去当投名状。倒是有些道理。 但是……半夜的时候，精灵法师们跑了，整条战线的巫妖都出来追击了，有人说看到好几道白光从南方赶来了，帝都的援兵总算是到了。 第七天，一大早又接到了最后军令通牒，再不去三号营报道就违反军令了。大部分军官直接回大本营休整了。说什么要洗个澡去马厩放松一下……去马厩放松一下是什么鬼？ 恩……虽然现在返回军营还是很冒险，但库鲁杰夫斯基家可没有违背军令的底气，大贵族们不介意，自家这种暴发户，搞不好还要被抓到把柄摘掉好不容易到手的军衔…… 咬着牙试着北返吧，遇到精灵军堵截再逃就是了，反正巫妖们的援军也到了…… ………… …… …… 艹，居然真的打赢了。 第八天，莫妮卡.库鲁杰夫斯基还是一脸懵逼的状态，呆若木鸡得，和其他几个一道回来的骑士候一起，坐在三号营地的边缘，纯血派骑士的下手。营墙的阴影下围了一圈魔铁像，森寒的铁甲尖枪，站在她身后刺得脖子都发凉。 而在女督军的面前，和她同样被震惊到懵逼的贵族骑士们，一个个在营前下马，老老实实的把为了赶路紧急带来的少数亲卫放在营外。孤身穿过飘扬着帷幕的营地大门，走进三号营广场，在骑士们的安排给他们的小马扎上坐好。 第八天才到的人，都和呆头的鹅一样，被安排坐在广场的中央。 莫妮卡不可抑制得颤抖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抖，但她知道自己是早到了一天，才可以坐在场边。 平地里吹起了热风，吹动了遮住大营营门的帷幕，刚挖好的三圈护营壕沟里，密密麻麻的填着被扒光的精灵的尸体，所有的脑袋都被砍了下来。鲜血把三圈壕沟都溢成了河。 士兵的首级堆成景观，一堆堆，高高得垒叠在大营门口。百夫长千夫长的军官，则特别用龙枪串起来，层层叠叠的枪林，一圈圈立在大营外。 两个军团的精灵，过河的六个，不，是七个兵团，三万五千人，基本都在这里了。 这时候莫妮卡听到有人在哼歌， 她沉重得喘息着，移动瞳孔，看向广场北侧的高台上，是那个坐北朝南，横刀跨马坐在马扎上居首的少年。厄尼斯特骑士长居然在他的侧位！ 这少年斜着身子，把手掌撑着下巴，抖着脚哼着小调，好像完全没有闻到从营门外吹进来的扑鼻的血风，就是单纯的在晒着太阳，悠闲惬意。 他在唱什么， 莫妮卡仔细听了一下，发现仔细听，她居然能听懂。 “无银使用者，都充头哨，交锋冲阵！有钱打点者，留在中军，虚功烂报！” 豆大的汗珠再次从莫妮卡头上，背上渗出来了。 她知道，今天大概要见血了。 骑士们默无声息得坐在阵中等待，整整等了一个大白天，一直等到了正午，营区广场中央的马扎才逐渐被坐满。 “不等了。迟到的算主动放弃，”索伦一拍大腿，“开始吧！” 厄尼斯特团长点头，起身要开口，这时门外又传来喧哗。 “混账！区区死兵也敢拦我！我可是堂堂帝国侯爵之子！兰卡斯特队的百夫长！我今天说要带侍卫进，就带侍卫进！” 骑士们看看索伦，索伦不耐烦得摆手，“个哈皮，让他进让他进。” 于是纯血派的哥特瓦尔德百夫长第一个蹿出去，跑到门口把一个衣甲鲜亮的美少年贵族，和他的八个护卫，大概是给个面子缴了剑，带进大营。 侯爵少爷的护卫们一进门见到这场面就发觉不对劲了。说什么点兵报道，把这一群没有安期返回军营的贵族，都被安置在广场中央被人围着，这不就和坐在刑场上等死似的么。 当即就有两个护卫，想要控制营门确保退路，但魔铁像立刻列队过来，如铁壁一般挡在他们面前。 而且最坑的还是他们的主子，那个小侯爷一副得胜公鸡的沙雕样子，昂首挺胸的直往前走，逼得护卫们也不得不追上去保护，不要说逃跑了，连谏言提醒都来不及。 “哦，厄尼斯特骑士长，真想不到你居然能大难不死啊！能取得如此大胜，一定是兰卡斯特家出兵支援了吧！柯内利亚殿下在哪里！我为她带来了援兵，一定要亲自祝贺她立下大功！” 索伦都笑出声了，侧头问跪在身边侍奉的骑士维蕾塔，“这憨批是谁家的？” 女骑士还不及回答。 对面的小侯爵也被索伦那拔群的存在感吸引了目光，斜着眼扫过来，突然瞪大了眼睛，挥着马鞭直指着他，“咦！你不是那个扫粪的贱种！区区死兵！不在营门外跪着！居然也敢在贵族军议上落座！给我拖下去打死！” 他这话一出，不要说纯血派的骑士们，就连莫妮卡这样后到的贵族，都不由得齐齐叹了口气。 索伦点点头，“哦，是你啊，我也想起来了。唉，本来想留着你玩玩，但我果然，还是没有扮猪吃虎的器量啊……” 下个瞬间，他一脚踹开马扎，开启霸体冲了过去。 早已经知道大事不妙的护卫们怒喝一声，当场冲过来。四人越过煞笔主子阻拦索伦，另外四人围上来，就想强行拖了这智障逃跑。 贵族骑士们冷眼旁观，一动不动。 也没有动的必要，别说索伦拿着星刻剑，连精灵剑圣精灵神都是一刀一个斩断，这些护卫赤手空拳的到底能有什么吊用。 其实绝大多少人，在抵达三号营，从大营门口的帷幕穿过来的一瞬间就明白了。 那是‘霍德尔暗影帷幕’。 今天发生在这营地里的事情，外面是看不到的。 虽然知道大事不妙了，但他们还是硬着头皮进来了。 敢不进来吗？他们这些军团骑士，已经三次违背军令，点兵逾期不到，再不来，就可以被名正言顺得剥夺军衔了。 就连这小侯爵，也是因此被护卫们苦劝来的，可惜他的智商比护卫们想象的还要低得多。毕竟军队，真的不是他平常混的圈子，这次单纯是被家里派来，和兰卡斯特家配种的，于是…… 转眼之间，将八个护卫砍成十六段横尸当场的索伦，卯足了劲，撕开了小侯爷的秘银盔甲，把他的脑袋连同脊椎骨，硬是从脊背后撕扯开来。然后用椎骨的尖端，朝着臀部的位置一把捅到底，只剩下个漂亮脑袋露在屁股蛋中间菊花的位置。 “这！就是你怎么把一个人的脑袋，塞到他的屁股里！” “呕！”莫妮卡再也受不了这种恐惧了，当众趴在地上呕吐出来。 周围一圈被溅了满头血的贵族们，一个个歪着身子从马扎上瘫过去，倒在地上哆嗦。 索伦拍拍手，一边指尖的血浆碎肉，一边扭头往点将台上走，踩着一脚血印子，“不等了！关门！开会！” 厄尼斯特副团长面无表情得站出来，朗声开口道，“三次军令不接，点兵三日不到之人，我多萝西娅.厄尼斯特，以梦魇骑士团代理团长之职权，剥夺军衔职权，可有异议！” “有异议不要憋着啊，开口说啊。”索伦跳上将台，又拾起马扎坐好。 连家名都来不及报的漂亮小侯爵的脸蛋，还在他自己的菊花上盛开着，没人敢有异议。 厄尼斯特看看索伦。 索伦摆摆手，于是厄尼斯特开口，“依照帝国军法，贵族骑士违背军令，被剥夺军团军衔之人，自行离军，或者补缴罚金充填军资。在场诸位，既然认罚，有愿意离军的，现在可以走了！” 没有人动。 索伦嘿嘿嘿得笑，那当然，怎么可能动呢。他这几天和厄尼斯特反复确认过了，这些军衔，可都是贵族们真金白银花钱买来的。相比一个正规军团的正式头衔，私兵那些都是小钱了。如果就这么一走，大笔的投资不就白花了？ 何况那个脑残，说到底是他家和索伦的私事了。 而现在厄尼斯特代理团长，其实还是按照帝国的规矩在办事，起码对贵族要赏罚分明的。外面那么多精灵脑袋，这泼天的大功还没算呢，就算是临阵逃跑了又怎么样，只要名义上还是梦魇骑士团的一份子，多少都能分到一点汤头的。 一个个的，精明着呢。哪有那么容易被杀个人下马威给唬住的。 厄尼斯特扫了一眼全场，“那签字罚款吧。” 于是纯血派的骑士们纷纷起身进场，拿出一堆契约，进场给后来的贵族们签字。 看着在面前摊开的罚金契约，要以家族之名保证偿还的重金。这天文数字直接让不少人都瘫了过去，但形势比人强，而且贪心作祟，一个个捏着鼻子认了，只求把把柄揭过去。 而纯血派骑士们则笑眯眯的。毕竟看到别人比自己更倒霉，总是令人愉悦的。 就连莫妮卡也分到一张，她虽然早到一天直接导致性质不一样，但之前还是无视了两次军令，算作逾期，也要罚金。 这罚金虽然比场地中那些老实待宰的肥羊要少一些，但莫妮卡看了还是一阵阵肉痛，哪怕是她家这种暴发户，没个三五年，恐怕也还不清。而且，居然还要现在就付现钱，没钱就得现场以家名抵押，从艾阿里系银行贷款……太黑了吧…… 厄尼斯特等所有人都签字画押，一挥手继续算账，“五天前，梦魇骑士团兰卡斯特队千夫长，柯内利亚，叛国投敌！私通精灵同盟！出卖友军导致通灵塔失守，前线惨败，坐视友军遭戮而不救！兰卡斯特百夫长！于大庭广众之下刺杀英特英雄奈尔骑士阁下！现在人证物证具在！叛臣已经伏诛！ 兰卡斯特队的余孽！都有通敌的可能！全抓起来带走！” 当即就有几十人瘫倒在地，因为他们已经看到魔铁像出列，端在盘子里一堆人头，出列向众人展示了。 完了完了完了，居然，把兰卡斯特家全队给杀光了。太他妈狠了…… 各队的贵族骑士们噤若寒蝉，几乎没有一个人还能安安稳稳坐在马扎上了。 这事做的也太不地道了。你要军变你就直说呗，你牛逼把精灵的大军都给屠了谁玩得过你？现在兰卡斯特家也死光了，那大家跪下来认新主子也就是了。 可你居然先罚钱？罚了这么多还不够，居然还把通敌的大帽子给扣下来？这要花多少钱才能把通敌的罪名洗掉啊！ 等魔像兵抓了兰卡斯特队的两百来人推出去，厄尼斯特扫视全场， “现在，还有没有自愿放弃军衔的。” 得，这下看明白了，刚才是敬酒啊，这才是罚酒呐！人家就是要逼着挪位子啊！ 莫妮卡真的想现在就跳起来大喊，我弃权！然后夺门而出跑回家，随便找个贵族老头嫁了得了，别再和这群杀人狂魔混在一起作死。可当她抬头时，看到那个兰卡斯特千夫长的脑袋都被装在盘子里，腿都软了根本就爬不起来。 “卑职放弃军衔。”“卑职放弃。”“卑职也放弃。” 她是吓瘫了，但贵族们还是有不少油滑的，一切以保全自身为首要目标，军衔的损失说到底是家族的损失罢了。命可是自己的啊。于是立刻有几十个贵族跳起来，主动要了契约书，‘自愿’放弃军衔。 但是之前和银行借的钱还是得照还，谁让你已经签了呢。 索伦满意的微笑点头，“还是有聪明人啊，好好好，我放过你们了，你们走吧。” 于是捡到一条命的贵族们，还千恩万谢的，第一批钻进帷幕出营了。 但是还剩下来不少，毕竟曾经也是满员的骑士团呢，还有一两千多贵族留下来，其中有武斗派的，有纯血派的，有王佐派的，还有更多的，还是莫妮卡这样，没有正式加入某个派系，就是单纯在找机会抱大腿的。 索伦站起来。 厄尼斯特心领神会，“这位是阿比迪斯队的骑士，索伦.英特英雄奈尔席官阁下，在议会的正式任命下来前，他将担任梦魇骑士团的代理军需官。” 一个武神担任代理军需官？ 是的，这样把订单都签给公司流程上方便一点，左手进右手，保证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咳咳，诸位，我简单说两句哈。 在下索伦，帝国的席官，骑士，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死兵的嗜血侏儒，骑士团代理军需官，没有错，都是我。本人有心统领梦魇骑士团，为帝国执矛，扫灭精灵同盟，灭亡精灵诸神。” 骑士们听着一愣一愣的。 “不过坦白的说，在座的诸位都是酒囊饭袋，带着你们出征是个累赘，有你们这种猪队友拖后腿，我实在不能安心在前线厮杀。所以希望各位自愿放弃军衔退伍。给我点空间来安插自己的亲信。 如果能卖我索伦这个面子，我一定当他是朋友。” 他说的这么坦白，直接导致全场寂静。 索伦看看没人说话，叹了口气，“既然各位没人把我当朋友，都不愿意给我这个面子，那咱们就用生意人的规矩来谈一谈。 这次大战把梦魇骑士团打残了，只剩下两个千夫长，肯定要重组，战场巫妖的大队自然有帝国安排，那么现在就有四支千人队的名额可以分。 我提出一个方案大家来研究研究，也不算研究，算帮我的忙，讲白一点，这个军团我想要，因为最近我事业发展太块，公司钱赚的太多，没有点兵权握在手里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四千个骑士军衔，纯血派的一个队我就不要了，剩下的名额，我拿五百个出来给你们自己分，另外各队的千夫长百夫长也由我来点名，我的话讲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我反对！” 大概是索伦把手上的血擦干净了，开口说的话又这么好听，导致某些人产生了错觉，但现场就是有人跳起来了。 “五千人的骑士团，你只拿五百个名额出来分，还要白罚我们那么多钱，你还有没有人性啊！”某个大致也是督军一级的高大将佐直接开口叫骂， “兰卡斯特家这种破落户，死了就死了，他们忌惮你，我武斗派可不怕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公司的底细吗！不过是群在沙之国走了狗屎运的穷小子罢了！ 还有你们！都甘心在这些外人麾下臣服吗！罚金都交了，我们又不是兰卡斯特队的，有什么好怕的！现在大家跟我一起走！他不信他敢把我们都杀光！也不信纯血派敢为了这个贱民与我们帝国贵族为敌！ 梦魇骑士团的归属！咱们上议会争吧！” 索伦笑眯眯得看着对方煽动贵族，也不阻止。 倒是身后的维蕾塔提醒了一句，“这人是利亚克家的旁系，就是武斗派的白袍亚弥家的麾下，安雅格拉姆队的副队督军，诺内特骑士长不在的话，他就是武斗派的指挥了。 ……那位白袍的亚弥很护短的。” 哦，亚弥，有个弟子被他打爆了来着，那确实是老仇人了，难怪这种时候还敢跳出来唱对台戏。这和勇敢或者理智或者算计无关，仇人当面，都不跳出来反对的话，以后家里就不用混了，是原则问题。 索伦点头微笑，看着在利亚克督军的煽动下，陆陆续续得离开了一大半的人。 最后场中只剩下四百多人，倒是正好，可以把剩下五百个名额拿来分一分。 这群人的策略倒也简单。既然武斗派的那些人离场，某种程度上也算‘主动退出’了不是吗？那至少自己的骑士职位保住了啊！ 莫妮卡也在留下来的这些人当中，没有跟着武斗派的一起离开，除了因为她脚还有点发软之外，是因为她刚才混乱中和厄尼斯特代理团长对视了一眼。 对方隐晦得冲她摇摇头。 于是莫妮卡犹豫了一下，还是留了下来，毕竟她可是大笔的资金孝敬给纯血派了，也算是其中一员吧？ 然后索伦冲他们这些留下来的贵族笑笑，“那么你们是接受协议了？那么大家就是梦魇骑士团的天使投资人了，来签字吧。 哦，我忘了说了，鉴于你们的实力实在太烂不值得信任，而且我计划为梦魇骑士团整团换装，所以我要对各位收取比之前多三倍的军资金，用于弥补账面的亏空……” 好了，这下又当场走掉一半，这货做事实在是太不地道了。真的把贵族都当成肥羊宰啊！ 莫妮卡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上来签名。 如果只是交钱就能解决的话，库鲁杰夫斯基倒还真愿意花钱买个军功贵族的出身，不然像武斗派说的那样论家系论血统论传承来排位的话……她们家其实也和纯血派一样，是外来者啊…… 那就抱团吧。 于是两百多人签完字又交了一笔钱，索伦又笑笑对他们说，“抱歉，诸位等一等，还有最后一项测试。通过了，才能收下你们。” 这下连莫妮卡都有点受不了。哪有这么做生意的！一个劲得加价啊！真的当人的钱都是大风刮过来的啊！ 但形势比人强，而且在那把代理团长的眼色下，莫妮卡还是按吩咐坐下来等着。 大概等到了下午，她听到背后有声音。 扭过头，就看到浑身浴血的死兵们，跨越帷幕而来，手里提着一串串的人头，用头发系在一起，好像拎着一串西瓜。 “都杀光了？”索伦还是笑眯眯的。 “恩，出来多少，就杀了多少。”猪猡随手把贵族们的脑袋扔到一边，然后纯血派的骑士们开始计数。 索伦耸耸肩，“我还以为你们会犹豫犹豫，放走最初的一两批呢。” “有什么好犹豫的，这些王八蛋都该死。”一只耳笑眯眯的，就着溅到嘴里的血沫啃饼干。 马粪瞅了瞅那个脑袋还插在屁股里的，“喔，侏儒，你这个点子妙啊。” 索伦耸耸肩，“一时手滑，哦，这个造型会引起巫妖们注意的，肢解了扔粪坑里去。” “这些呢，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啊，”猪猡皱眉看看已经被死兵们甩脑袋时，溅到脸上的血吓得浑身寒颤的莫妮卡，“咦，这不是那谁吗，还抽了我好多鞭。逼玩意还没死呢。” “咳咳！斯克罗法大兵长！”眼看着莫妮卡要崩溃了，厄尼斯特赶忙劝了一句，“他们家很有钱，而且手里有不少奴隶，可以供来军团进行死兵训练的。” 猪猡看看索伦。 索伦还是一摊手，“随便你怎么处理了，我还是那句话，我这个人很好说话，很大度的，谁都可以原谅，所以剩下只要死兵也愿意原谅你们就算过关了。 反正人死了，家里的资产也是跑不了的。” 猪猡倒是无所谓，“既然他们没走出帷幕，那就不杀了……咦！这家伙居然失禁了！” 索伦也不在意，扭头去吩咐那些战战兢兢，正在登记着脑袋们身份的纯血派骑士，“认清楚一点，尤其是刚才跟着武斗派走的人，就不算他们是‘为国征战，光荣阵亡’的了，恩，武斗派直接算作追随‘兰卡斯特家叛逆’也不大现实。 就记作是……‘临阵逃亡，死于乱兵之中’对，剐的碎一点，不要给他们留全尸，脑袋都扔粪坑里喂屎，妈的，居然敢骂我！利亚克家，白袍亚弥是吧，老子记住你们了。” 第二百零一章 战胜者的奖励 虽然猪猡还蛮大度的放了那个抽他鞭子的女骑士一命，但还是有至少一半贵族，被杀红了眼的死兵们拖出来剐了。 乱刀砍成块削成片切成丝剁成丁，就和之前所有从营门走出去的人一视同仁，最后和在一起往挖好的粪坑里一填了事。 被放过一条命的幸运儿们，也不见得就是多正直善良没得罪过人，可能就是运气好，以前被他们鞭打辱骂过的死兵都已经在前线战死了，或者单纯没被仇家认出脸来。 总之这也是一种运气，这会儿他们就和其他纯血派的骑士一起，鹌鹑似得跪在墙边，把脑袋垂着，好像躲在沙子里的鸵鸟一样。 就结果来看，最后几天被军令召回来的贵族军官，被剐到不满一百个。除了第一批运气最好的俘虏，还有厄尼斯特队控制大军的心腹，剩下来的军官大概也有五百来个吧。 不少了，他们不是每人都能用沙盘军法，指挥至少百人队的魔像兵吗？那这点人足够控制一整只大军了，一时用用的玩意，也没必要再多了。 这样排除战场巫妖那边的安排，索伦手里有三千五百个骑士头衔，虽然要整个吃到自己嘴里还需要一点操作，但安排给剩下的死兵是绰绰有余的了 什么叫兵变，这就是兵变了。 说白了这次点名，要是有点自知之明的，逃都逃了，那要点逼脸干脆就放弃这个军衔，别回来也就这么算了。 可还是有这么多贪心不足的傻子凑上来，舔着脸想分别人搏命拼回来的功劳，那就自作孽不可活了，送给死兵们撕了泄愤呗。 其实贵族们难道不知道死兵们压抑的不满吗？当然知道了，没看那些女骑士，动不动就凑过来，主动要帮助索伦把积累的压力给发泄出来吗。一个道理嘛，后方那些马厩战俘营之类的特殊设施，也是专门建给死兵们用的。 不过这一场仗打的有点过火了，而且最大的问题是，和之前每次战斗都拼到半死不活的情况不同，这次活下来的死兵，尤其是在索伦金杯开挂下，完好无损得活下来的死兵老兵实在是太多了。索伦那队七十二个，加上猪猡队，剑疤队，至少有七八百人活下来了。 而且这一战打的实在太惨烈了，从索伦第一天往山头的要塞冲开始，没停歇得连打三昼夜，然后又接连花了三天时间杀俘割头，杀得死兵们都红了眼。 以至于索伦都没花什么额外的工夫，只是把猪猡这些兵头们召集起来稍微谈了谈，挑唆一下，他们就利落得投靠过来，对曾经的上官下刀了。 死兵，虽然也是战士，甚至有着同根同源的传承，但他们和先锋军，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他们是没有所谓的理念，大义或美梦来约束自己的行为的。 他们就是鬼，只为了欲望而活，在战场上除此之外，也容不下其他花里胡哨的东西。 所以像这样被封建时代的残酷体制，扭曲孕育出来，没有任何指导思想的军队，一旦从兵变成贼，从锁链拴着的狗，变成闻到血肉的狼，乱起来的后果是非常非常严重的。 要吃人的。 如果是死兵们自己搞的兵变，最后的结局大概率是在爽了一把之后，遭到贵族大军围剿全部被铲除，或者极小概率的，杀得赤地千里最后改朝换代吧？ 不过不要紧，这次有索伦在背后指点，那这个兵变，就能在合情合理的范围内，变成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情。 索伦就翘着腿坐在马扎上指指点点的，指挥厄尼斯特，维蕾塔和哥特瓦尔德这几个军官，看着他们满头冷汗得跪在地上，一边禁不住得哆嗦着，一边把之前签好的大堆契约分门别类。 第一批是自愿放弃军衔的承诺书，第二批是承认自己临阵脱逃的认罪状，第三批是向公司借金赔偿处罚金的借据，第四批是三倍的军资金投资书，其实就是剩下来这批人的买命钱。 那些没按时回来的都视作自动放弃军衔，有主动放弃军衔的书类更好，这批职位就可以直接由骑士团内部分配，重新安排给死兵进行册封了。 剩下的是被忽悠，签了认罪状和罚金借条的笨蛋，这部分就由公司的法人代表，加洛林公爵去谈判，如果他们的家族愿意付钱，愿意放弃军衔，愿意给公司一个面子。那么就把被扔到粪坑里的贵族们，死因改为‘力战精灵力誓死不屈’，等论功行赏的时候，至少军功爵位就到手了。 如果敬酒不吃吃罚酒，就把死因改成‘伙同兰卡斯特家通敌叛国’，和兰卡斯特家一起，为战损买单背锅。 贵族嘛，会怎么选根本不用想，反正爹爹死都死了，那就哭一哭，顺理成章得接受家业财产和贵族头衔好了。干嘛非得要一个军衔去前线服役呢？大家都直白一点，你投钱等分红不就完了嘛。何必亲自上阵坏事呢？所以搞不好，这批家族还会成为公司的亲密政治盟友呢。 当然如果还是有人自寻死路，那就换先锋军上门讲道理好了。 这样你看这样多好，死兵爽了，还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公司爽了，凭空又多一堆借据可以收钱，多一个军团可以出货，多一堆死兵的尖刀可以白嫖。剩下的贵族们就更爽了，虽然他们现在欠了一屁股债，头上悬了一大堆刀，但他们活下来了啊！ 恩恩，可真是三全其美，皆大欢喜呢！ 咳咳，这还真不是讽刺，纯血派这次，其实才是明面上的最大受益者。 死兵只是拿回了原本早就该论功行赏，授予他们的骑士身份和军衔。公司也是凭本事赚钱，你看这场仗，要是没大发神威，有可能打的赢吗？这战绩一亮出去，你不买有的是军团过来抢货好不好！ 反倒是纯血派，脏活累活都不用干，也就指指点点得收个尾，只要这次活下来的，他们最差也是军衔原地升级，等到精灵同盟七个兵团被全歼的功绩结算下来，这天大的功劳就稳了啊！升官封爵各种奖励，大头汤还不是给贵族们喝了，死兵的起点那么低，撑死了封几百个帝国骑士罢了。 可他们纯血派，绝对是要在议会中乘势崛起了。斗了这么多年，还不就是为了今天？所以这些人，其实心里也巴不得死兵们把其他分功的贵族都杀杀干净，甚至恨不得自己也下场掐死两个表态呢。 于是聪明的，比如代理团长百夫长这些，立刻就主动帮着索伦谋划，恨不得多欠公司些钱，让自己家族绑上这条大船。有的更干脆，都直接开始从死兵里挑选联姻的对象了。 只不过这会儿死兵杀气还太重了，贵族们不敢凑过去开口罢了。 索伦也不会点破这些人心里的小九九，说白了他手下如果不是七百个死兵而是七百台高达，早就杀到大议会，活捉基力安了，何必还在这又坑又骗又签字的搞这么多算计？ 但没法子，形势比人强，人家抢先起跑一千年，这么多代的传承，再废物也不可能让你三个月追上不是。所以目前还是得把纯血派当块靶子立起来，利用外来贵族和本地贵族间的矛盾吸引议会的注意力，免得杀太high了，杀的权贵们回忆起当年被先锋军支配的恐惧，被逼得团结起来，那就悲剧了。 于是把契约和脑袋整理好，三号营这边的消遣姑且也是结束了。 死人是不会开口的，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的遗产该怎么分，当然就由活下来的人说了算了。 纯血派的部分贵族骑士留下来，和后续过来清点人头的议会使者继续争夺军功。死兵们则回到一号要塞驻守。 东方辰星号也在这里，河水已经涨起来了，炮舰也节省损耗，直接落到河道上。 虽然把对面的精灵军团打空了，但帝国军也没急着过河。把280，150炮都给搬下来，先依托着河道开始建立防御阵地。 帝国的战略就是稳固得把通灵塔建起来往前铺，一点一点进逼，逼迫精灵的防线后退。所以这次佯攻，本来也没有做特别多准备。其实是错过了这个趁着精灵同盟空门大开，杀入腹地的大好机会，蛮可惜的。 但这一次全歼七个精灵兵团，梦魇骑士团也打空了，本就无力进取，还要专心争功。 而帝国的机动兵力铁锋龙那些，都被阿努比斯带到法兰妮那边去了，其他的战场更远水解不了近渴。 而近在咫尺的友军，侧翼的金狮子团，从最近几天的情报看，也着实被废物战友坑了一把，毁了狮王堡，被对面三个军团压着往后撤。 虽然梦魇骑士团这边又莫名其妙的打出了史诗大截，而且河水突然涨起来，同样断绝了那边三个精灵军团的退路，也有一定的战机。 但金狮子的贵族们可稳妥多了，就和过了岸的精灵大军僵持对峙不动。 双方都因为摸不清最近几天收到的战报，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谨慎得不敢进行大规模接战，免得黏上了就脱不开。 这样整个帝国，也都没有额外的军队，能抓住突破口打开的机会向同盟腹地突进，索伦也只能无奈得，坐视这个好不容易打出来的战机从指尖流逝了。 “这些契约卷轴保证书，带回去给拉克丝，她现在作为帝国的加洛林公爵，是外来纯血派的天然领袖。 而且帝国这边还有着以她为核心的大魔法编制着，由她出面做纯血派的领头人，把这个大旗扛起来。帝国议会的大贵族们应该会给面子，把这个军团让给我们。 也不用我多说了，她自己最精通这种政治游戏，应该搞得定。关键是死兵的册封一定得抢下来，这个是最重要的。” 索伦把整理好的契约交给马修，吩咐着，“还有死兵，查查看他们的底细，还有家人的公司就救过来。 这些人思想觉悟不高，需要花时间教育，暂时我只能用兄弟义气拉拢他们。让先锋军派几个脾气相投的人过来打成一片，不要书呆子，说话太复杂大老粗听不懂。” 刺客点头离开。 炮匠亨利也过来和索伦商量，“难道以后的开发真的要以280为主吗？” 这次炮战的时况他们当然是做了纪录，以求用真实战绩来说服帝国海军采购150的，可谁知道居然是老式280大放光彩，作为技术派亨利还真是蛮无语的。 索伦想了想，“不同的战场情况不同，也不用钻牛角尖，既然‘潘诺普忒斯之眼’确实能配合臼炮抛射曲线，起到一个火控雷达的效果，那就把这个要塞炮的方向继续开发下去吧。 技术开发局不是已经有那种飞天要塞的方案了么，或许要塞炮也能大放光彩，它们想买哪种就哪种吧，毕竟付钱的是上帝嘛。 另外记得把280的保价再翻一倍，每一门280多赚的钱，我们自己添一台150就是了……” 亨利给了他一个，还是你小子够奸猾，的眼神满意得离开。 “侏儒你叫我？”一只耳扛着龙枪过来。 “那柄湖光剑是你的战利品……” “唉，要塞还要那把剑供能吧，算了算了，插在这吧。先锋军用龙枪就够了。”一只耳摆摆手。 “你这么大度？那可是神器。”索伦怀疑得看着他。 “我他妈又不傻，哪个精灵不认得那把剑啊，我要是拿在手里，要不了两天就被人抹脖子了！” 索伦无言以对，不过一只耳没说错，虽然号称是灭了七个兵团，但其实，肯定还有精灵在南岸没肃清。 刺客。 能在乱军从中，悄无声息得抹了柯内利亚.兰卡斯特的脖子，这样的高手不会很多，但不会没有。当初围歼战的时候肯定有不少人溜走的，搞不好潜伏在什么地方，养精蓄锐等着再出手呢。 索伦还特地把湖光剑插在一号营地里给结界供能，想试试看能不能钓几条鱼来着。不过没人上钩…… “那随你了，东方辰星号的物资卸载完了要回帝都一次，你要跟着，回去看看吗？”索伦看着他。 一只耳楞了楞，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先跟着上船吧，到地方再决定也不迟。” 索伦拍拍他的肩膀，猪猡那样的老兵，当然早就没什么亲人了，不过一只耳马粪这样，才来一年不到的‘新兵’，其实还有别的路可以选。 用炮轰用机枪扫的新战场，不需要死兵这样的先头兵在第一线往前冲，他们将会作为真正的死亡骑士，成为迎战精英甚至顶上级的特殊战力。 但这也不会比之前做死兵的时候更安全，搞不好还更威胁，遇上一个会下手杀人的无畏，那肯定没有好下场。 但对猪猡这样的老兵来说，这样的终结根本无所谓，他这种实力的去哪里不行，依然留在战场，不过是自己也明白，已经没有什么别的路可走了。 但一只耳他们不一样，现在还来得及，他们都还不是鬼，都还有退路。 一只耳点点头离开。 索伦站在营寨的城墙上，一直看着东方辰星号启程，才突然发现，自己又忘了问一只耳到底叫啥了…… “怎么样，带兵打仗好玩不。”基力安biu到索伦身边说道。 索伦斜着眼，看看对方空空的双手，“枪呢。” “什么枪？” 唉，还是你最牛逼…… “哦，那个啊，不，那不是枪，是‘胜利的神格’，我带去给那个法兰妮的勇者刷功绩了，”基力安很无所谓得摆摆手，“唉，算了，那‘金杯’就再借你用一段时间好了。” “……”索伦挑起眉头，虽然对基力安这种坑人的阴险性格有心理准备了，可还是很吃惊，“怎么你真的要收那个勇者做传人？说起来他还活蹦乱跳的呢？现在法兰妮打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和我这边一样灭掉七个精灵兵团？陨落两个战神？” 基力安也斜过眼，看看这故意睁着眼挑衅的小屁孩， “那倒是没有。他在做试炼，‘冠军枪骑兵巡礼’。” 索伦恍然，这个名词好像听过，“……哦，就是那个，和自己差不多实力的要打十二个的试炼是吧。哇塞，那个勇者，连‘礼仪’都挑了还有谁实力和他差不多啊，还要打十二…… 等！等等！你是说……” 基力安点点头，“你知道就好解释了，精灵神的神格蛮难得的，‘胜利’给你宰了也就是宰了，这把先让给他刷吧，说好了下回你试炼的时候，让他还你一个。” 索伦僵了好一会儿，只觉得城墙上的冷风呼呼地刮，开玩笑，他被无畏砍在地上和玩儿似的，人家都开始把精灵神当连环任务刷了，有没有搞错！ “礼仪和胜利，那他就单挑了两个神了……” “不是这么算的，冠军枪骑兵巡礼，一打一是单挑，一个打一群也是单挑，只要双方都有公平的胜算就行了。”基力安数着手指算了算，“如果我没算错，他的试炼，其实从更早之前，神殿盯上那个‘私生女瑞娜’的时候就开始了。 恩，神殿第一批去抢人的一群神殿使徒，法兰妮王主派去刺杀的一群大骑士，我们派给摄政王的三个巫妖，击杀‘礼仪’，在鸢尾宫被法兰妮贵族们围攻，单人打掉‘银龙军团’，我去的时候他又宰了一头真龙，再算上送过去的这个‘胜利’，就我所知的，已经完成八次了。” 哦，幸好你只知道八次呢，要是十二次，那不是连脚趾头也要数，呵呵呵……个鬼呀！ 索伦跪地无语，真的跪了，真的给大佬跪了。 他还觉得自己的进度是不是太快了，要不要再稳妥稳妥，发展一下，种种田，升升级，昭昭兵，快个球啊！！再慢一点精灵诸神都给人家杀光了啊喂！！ “那倒也不至于，论起杀人的效率，你搞出来这些东西可比一杆枪快太多了。”基力安居然还安慰他，“就算是我，要杀光七个兵团也得花几天功夫呢，你也不算弱了。” …… 不是！那你们还在这僵持一千年僵持个毛球啊！平推过去不就完了！ “嘿嘿，别太想当然了，顶上间的战斗，还不就是你秒我我秒你的，这种冠军枪骑兵巡礼，每一次都是生死之间的死斗，差一招可能就没命。战绩又能说明什么呢？ 你要是去精灵那打听打听，‘无畏’当年多少传奇的丰功伟绩啊，一把剑盯了我这么多年，最后还不是让一个小兵给劈了。嘿嘿，所以说生死无常，只看纸面的实力，也未必能在搏杀中获胜，别太对武神，战神，冠军勇者这样的虚名钻牛角尖了。厮杀对决时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倒是你搞出来这些玩意，大炮是吧？好！很好！我觉得够阴，咳咳，很有前途啊！一炮就是一炮，不搞那些玄的虚的！这个好！大力搞，搞快点，给骷髅魔像都装备上！我支持你啊！” 基力安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契约卷轴，签上自己的名字，“给我特制一门炮，可以击碎‘无畏神体’的那种，我可是首相你晓得吧，优先完成我的订单哈，好好干小伙子，好处少不了你的。” 它趁着索伦被勇者的传说震慑到麻木的时候，把契约塞到索伦手里让他签了字，然后乐呵呵的拍拍他的肩膀biu走了。 索伦皱眉盯着手里的契约看了一会儿，看了好一会儿，虽然每个字他都认得，但还是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清楚这次基力安给了他什么东西。 是熔炉的地契， 不是熔炉镇，是熔炉工厂。 现在工厂，是公司的了。恩…… 其实从上到下，都是先锋军的人，里里外外的订单，都是公司的委托，只不过就是名义上，正式得移交所有权了。 那么代价又是什么呢？ 简单得说，就是得帮帝国七大正规军团，实现军事装备的近代化…… 唉，我亏了你赚了你知道吗…… 第二百零二章 尘埃落定 时光如梭，光阴似箭，岁月荏苒，转眼间如白驹过隙，一转眼的工夫…… 又是一周过去了。 在灭掉了整整七个精灵兵团，一脚踹开了通往精灵同盟腹地的大门后，帝国军就屯在河界南岸，啥也没干，硬生生坐视战机流走。 恩，这么说也不完全对，既然没有收到议会和掌旗官的新命令，梦魇骑士团自然要继续执行之前对峙时期的任务。 稳固防线，把通灵塔建起来。 如今灭掉了对岸的精灵守军，又有一条大河作为屏障，自然再没有部队来反复袭扰，打断帝国的施工进程了。 后方阵线送来了大批物资开始通灵塔防线的建设，规划出以一号营为核心，六个支线渡河口建立分营作为战线的支点，每个营地都建成一座通灵要塞。把指挥部和仓库放在三号营，依托河流的一整条全新前线。 后方的帝国大军，兵营，工坊，补给仓库等等也会随之前推一大步。宣告多年对峙的最终胜利。 或许帝国的高层也是没想到这一把赢的这么多，一时间也没争论出，到底要怎么利用这种天大的优势，就干脆先按照原本的计划，继续稳步推进，先彻底迈过精灵同盟的这道大门槛，以后再考虑往同盟腹地的攻击。 当然也可能纯粹就是在争权夺利耽搁了。毕竟这些帝国贵族的下限和上限都同样深不可测，真是鬼知道他们每天在想些什么…… 索伦可没空掺和到指挥层的战略谋划里，他是真的忙得晕头转向。 他这个临时的军需官，原本是为了抢订单才要的头衔，结果这下摊上事了，要建通灵塔要多少材料，营区怎么规划，防卫怎么安排，新来的工程队怎么分配，原本都有各队各营一大堆贵族负责的，可那些人都让他杀光了扔粪坑里去了，人手根本就不够，于是这些都只能由他来协调，至少也得签字。 总算是索伦有先见之明，提前把纯血派骑士薇蕾塔调到附近的帐篷，本来是想着没事可以干，有事给她干来着，谁知还真派上用场了。一周里就靠着女骑士作为副手，帮忙安排各队进行通灵塔的建设，两人焦头烂额得在各个营区工地间乱窜，有时候还要自己撸起袖子下场干活，整地挖沟造房子搬东西，协助布置魔法阵魔像兵团石像鬼，搭建码头炮台通灵塔等等等。 真的是连闲下来打一炮的工夫都没有……咳咳咳，试验新火器，试验新火器，大家不要误会了…… 总之，这忙得一逼但又好像啥都没做的一周就这么过去了。 如果非要让索伦作一个本周工作总结，他很想说，可能有些人吧，真的更适合冲锋杀阵，骑着着貂蝉赤兔兜风，那根本就不是做主簿的那块料，还逼着人家做绩效报表，可不得把人逼急了，连干爹都拉出来砍掉…… 但不管怎么样，至少一周下来，一号营的通灵塔是建起来，并且和后方的潘诺普忒斯之眼连接了起来，实现了指挥链的联通。而且战场巫妖们也总算是把精灵的法师们给赶走了。等法师们回来，后续的军事建设交给这些专业人士就可以了。 而且各种册封嘉奖，增援补给也陆续的到了。 首先是军团的归属。 议会基本上认可了这个由，被亏钱的公司，被顶上位的阿比迪斯家，被亡国的法兰妮公主，和被嫌弃的外国人纯血派，的政治大联盟‘公司派’的存在，把梦魇骑士团分给了他们。 补齐了几千张空白的军衔委任状，交给公司自己填名字。 这不是说帝国贵族们有多慷慨，恰恰相反还是在慷他人之慨。只是把原本属于王党派，兰卡斯特家一直把持的军团编制转手分给公司罢了。 说白了谁都知道这个正规军团已经打空了，需要自己填兵投钱进去重建，既然公司愿意为帝国尽一份义务，那议会自然也不会打击年轻人的积极性不是么。 之所以拖了这么久，纯粹是因为各方在争夺这次，被冠以‘叛国’之名倒台的兰卡斯特家的遗产，如鬣狗般分食这古老门阀。 先是失去了帝国正统的军权，然后失去了效忠的主子人王，接着失去了作为财源的赌场的股份，现在在战场上，又丧失了最后一名可以期望的继承人，最后一批忠诚的谱代家臣，以及最后一支，可以仰仗自保的私兵部曲。 兰卡斯特家的命运基本就到此为止了。 斯塔雷斯的王家一言不发，而其他的王党也唯恐被牵连而闭嘴。兰卡斯特家及麾下藩属几乎在几天之间就遭到围攻，第一时间被以叛国罪剥夺了席官职位噤声闭嘴，然后在几次缺席审判投票后，就丧失了各处封地和财产，从堂堂的名门世阀变成了阶下囚。 倘若不是白袍的花心软，开口表示愿意将兰卡斯特家的遗孤收到学院抚养，搞不好这个古老家族的血脉就要在这一周内彻底断绝，甚至沦为奴隶市场上的高价货品了。 当然的，既然公司都拿到军团了，兰卡斯特家的财产自然是分不到丝毫了。 不过这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不把肥肉都割了扔出来，吸引那群狼的注意力，公司哪有机会抢下自己想要的骨头呢。 其次是公司作为援兵，于此战中力挽狂澜的奖励。 由于‘无畏’是索伦带着等同奴隶的死兵队斩的，而‘胜利’就是索伦的‘奴隶猫女’斩的，如果要用钱财来赏赐这种弑神的功勋，搞不好议会还得问公司借钱，给公司发赏金呢。 所以这些援兵，战胜，和弑神的功劳都被核算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奖励。 熔炉工厂。 基力安大概是出于，既然公司有这么多古怪点子，干脆就让他们把资源高效利用起来的想法，把熔炉划给公司的。但你要以为，把工厂赏给公司这个主意，是这位帝国首相自己能主动想出来的，那未免太高看它的智慧了。 通过各种渠道打探消息后，索伦可以肯定这奖励是议会的提案，而目的大概是为了限制公司的发展。 对，限制。 索伦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但目前这个工厂，绝对是谁拿到手里谁亏到死，否则议会是不会击鼓传花似的，把这么个手雷传过来的。 是，工厂是有着帝国首屈一指的生产力，谁都想要。但只要稍微了解一下，就不会有哪个派系真的插手。因为你就算不是真的所有者，依然可以像公司这样定购。那些平民工程师还敢不接贵族的生意吗？ 但反过来说你真要是自己开工厂自负盈亏，那就一脚踩到坑了。 首先熔炉负担着武装帝国军团的义务，完全是根据军团的需求进行计划生产。 虽然不会明面上让你亏，但这种军团级的装备，魔像，零部件准备，工业生产的周期很长，当量太大，批次太多，从原材料的准备开始，还要生产储存和运输，而且原材料还会因为开战的消息透露，被贵族们炒货，再加上军团的账期。每一个环节，都相当于占据了天价的本金。比起公司的其他业务来说，这可谈不上是什么‘赚钱’的行当。 而一般的封建贵族门阀，主要的财产集中在地契，魔法书和魔法材料上，根本没有足够的流动资本投到这么个无底洞来，万一资金断链，那可能就被挤兑得倾家荡产。所以迄今为止熔炉工厂还是‘国有’，不是这些人有多么大公无私，单纯是啃不动罢了。 但议会却主动把这块香甜又难啃的骨头，推到公司嘴里来了。这安的是什么心？ 索伦的推测不错的话，应该是公司最近搞的钱确实太多了，惹人眼红了。 又是走私海贸，又是炒黄金，又是炒石像鬼，又是炒地皮，又是放高利贷，又是卖军火的，到现在要是还没人注意到公司的流水有多吓人，那才不正常。 所以如果索伦没估计错的话，工厂这块看上去的肥肉里，应该还藏着很阴险的弯钩。 想想看七个军团的订单，原材料矿物矿石产区也全在贵族手里，只要上下勾连着挤兑一下，拖一拖账期，或者再私下里把公司的海贸船拦几艘下来，各方面的手段动一动，只要掐断了现金流，到时候不愁不能从公司的业务里强取豪夺撕几口下来。而且不急于一时，什么时候都可以发动，只要挑天灾人祸，公司周转不顺的时候就行了，防不胜防。 唉，说白了只要做实业，肯定会遇到这类瘪三出来搞事。这套东西放在异世界也只是一时新鲜，其实没那么难，帝国这些贵族，暂时还没摸清楚螃蟹到底该怎么吃罢了。等在旁边观摩着看清楚了，学会了，那今天来个印花购物税，明天来个海关消防监察，怎么整整不死你？要不怎么那么多人都给逼去搞金融服务业了是不是。 所以如果单纯从搞钱的角度考虑，其实索伦光绕着帝都搞开发，银行放贷炒地皮一条龙就有的赚了。可惜要是想灭掉精灵诸神，你在帝都市中心黄金地段有一百套汤臣一品又有个吊毛用呢？怎么着，等诸神杀过来踩着你脑袋的时候，你还能对它说，我这连套的别墅那可都是学区房啊？ 唉，反正就那么回事，也没啥好多说的了。如果畏惧风险，不确保熔炉工厂按照自己的设计运行，以帝国军眼前这种战斗力，想和精灵同盟相争真是非把几个顶上的白袍都累死不可。 只希望帝国贵族们，稍微分清楚一点战争时期和和平时期的区别，别在这边打到关键时候背后拆台捅刀子吧。 所以议会把工厂丢出来这一招，也确实很高明，逼得索伦不得不硬吞到肚子里。 他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了，实在不行，就把公司的肥肉也割一些分出去，避免成为众矢之的，总之赔钱也是得咬着牙，把熔炉工厂拿在手里规划全局的。 然后就是正儿八经军队的论功行赏。 砍了三万多颗精灵脑袋，活下来这四百多贵族，七百多死兵，一共就一千多人。 魔药奖励不用多说了，全都由技术开发局承包了，会由白袍花的团队负责制作。 还有额外的赏金和魔法道具奖励自然也是规矩。满载水晶黄金财宝的马车直接倒出一座金山分钱，当然这还算是少的，如果有活俘虏的话，尤其是精灵，那可是能卖很多钱的。 纯血派的贵族也不是没刻意抓活的，只是死兵们宁愿不要那个钱，也要把斗了这么多年的老对手统统杀光，他们自然不敢阻拦。 说到死兵，除了许诺的魔药，实际的赏赐就只有一袋袋金沙了，看起来还挺美的，往地上一倒一大堆，不过实际上可能也就折算成四五百个水晶的样子。 当兵的嘛，功劳都给当官的分了，他们能喝到的汤头也就这点了。 但至少还是被册封了。 议会认可了死兵于此战中的功勋，赐予他们‘帝国骑士候’的头衔。这样他们就和当初索伦一样，处于最下级，但好歹，也是议会承认的帝国贵族了。 这头衔多少还是有点用的，比如可以获得军衔，可以联姻，并得到议会的认可，以入赘过继之类的方式，继承其他贵族家的家名了。 也就是说只要死兵们愿意，纯血派就可以安排联姻对象，或者拉克丝也有权力，拿出一些法兰妮旧贵族的家名，供死兵们继承。这样操作一下，就是正正经经的帝国‘贱民派’骑士了。 阿比迪斯队大多就是这么个套路。虽然依旧处在鄙视链的最下层，只比奴隶领民的阶级地位稍微高一丢丢。但这至少是帝国的正规晋升渠道，不少大贵族家养的鹰犬护卫，也是走这种骑士册封的渠道，所以议会也不会提出什么问题故意为难。 而这次活下来的，纯血派的贵族们则分两批， 尚未继承，或尚未获得，由议会赐予的正式‘帝国贵族头衔’的人。或者本身是帝国骑士候，帝国骑士的人，全部册封为‘帝国的勋爵’。算是从‘骑士级’正式跳到了‘领主级’。 以后他们都可以在名字前使用，‘帝国的领主，某某某’的格式，算是正儿八经的帝国的主人。并且可以参加大议会，有了一个不能继承但是可以投票的临时席官的身份了。 通常帝国勋爵这样的头衔没有封地，但这次战斗算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不算沙之国的狂飙突进，是帝国这些年少有的开疆扩土。 因此新晋的勋爵们，还额外获得了帝国魔法认可的地契，承认这片丘陵战场，有一片土地作为他们实际的封地，作为战胜的赏赐。 虽然也是名义上的，但至少是在帝国有实际封地的领主了。 而原本就有帝国领主级爵位的正式头衔的人，则专门给予‘将军’的尊称。似乎只有在会战中，击败正规精灵军团的贵族指挥官才能获得这种称号，议会的战略决策，也是由这些‘将军’们来判断制定的。 索伦起初还以为这些纯血派，这个伯爵那个侯爵的，这类人会有不少，谁知道敕封奖励的时候名字一报，一共就两个。 一个是代理团长厄尼斯特，还有一个是就是千夫长阿比迪斯。 现在是厄尼斯特将军和阿比迪斯将军了。 统帅全军的代理团长，多萝西娅.厄尼斯特，原本就有一个帝国男爵的头衔，这次帝国又给了她一个男爵。 从原本的战场，一直到推进河界，这片反复争夺了数百年的小小丘陵，全部被作为‘厄尼斯特男爵领’封赏给她。所以厄尼斯特算是这次一批纯血派新晋勋爵的直属领主。 而布丽吉特.阿比迪斯则不用什么额外的加封了，只是正式继承了家族的原头衔，现在她是梦魇骑士团的大团长，帝国的阿比迪斯女侯爵了。对，阿比迪斯家的爵级真的高得吓人，毕竟是古代魔法世家，最近两代才家道中落转行当军阀的。 虽然家族的领地早就被各种强取豪夺典当转让出去了，但至少这个之前她母亲的头衔，被议会承认了。实际上，这也是这么多千夫长中，只有阿比迪斯家可以和兰卡斯特家相争的直接原因。 其他人的草头爵位根本就上不了台面，所以厄尼斯特就非常明智得知道，议会怎么可能把一个正规军团给她这么个下级贵族，还是外人的统帅，能多一片领地就算赚到了。 顺带一提，基于这种册封升衔的制度，索伦现在也是‘帝国的勋爵’，‘索伦领主大人’了。 他看了看获得的军功地契，大致就是说，帝国议会承认他立下的军功，并将打下的领地，均分给在此战立下功勋生还的爵士管理。 也就是说这片丘陵，厄尼斯特丘陵，有一个山头是英特英雄耐尔家的了。 恩，一个不知名的山头，就是这血战三昼夜，砍死两个神，歼灭七个兵团后，帝国议会给他的奖励了…… 再看看议会给军功贵族们的敕封，也是封的扭扭捏捏小家子气，子爵都舍不得给一个，阿比迪斯家也只是认可自家的虚衔，也难怪当初塞拉瑟斯册封伯爵的时候全城轰动。 这其实是件好事，因为这说明帝国的土地兼并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议会实在拿不出什么额外的东西来收买人心了。 但是公司可以。 法兰妮的王主，帝国的加洛林公爵，卢米尼奥司殿下赐下的礼物，和帝国议会的敕封几乎是前后脚一起到的。她对于当上外来贵族领袖这件事倒是蛮上心的，慷慨得给出了大堆的头衔。纯血派的勋爵们，获得了法兰妮王国的地契和合法宣称。 当然是虚衔，但你要是带着私兵，自己把头衔领地打下来，就可以到议会公证，获得正式合法的承认。也可以把这地契拿出去交易，总有其他渴望土地的大贵族愿意拿出重金来换。所以哪怕是空头支票，但至少也比一个光秃秃的山头实在点吧？ 不管贵族们心里到底是怎么算计的，但至少在索伦眼前，他们还是对加洛林公爵表示尊重和爱戴，并且表态愿意唯公司派马首是瞻。 最后就是援军补充陆续抵达了。 因为梦魇骑士团损失惨重，厄尼斯特队倒是保存了指挥体系，全军的魔像兵石像鬼，都由厄尼斯特队的纯血派军官集中指挥。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总归纯血派不是那么令人放心。 所以玛尔兰和萨利，也带着血浆玫瑰的女骑士们紧急毕业，过来帮忙带兵了。加上残存的十几个贱民派大骑士，还有些索伦推荐的熔炉镇的‘老乡’，勉强能帮布丽吉特撑起阿比迪斯家的本队。这样也不至于指挥体系只能依靠纯血派的班子。 而老死兵全员册封后，‘猪猡’直接被任命为千夫长，现在斯克罗法死兵队，将替代之前阿比迪斯队的大骑士，承担冲阵先登的任务。 另外五千个奴隶死兵，也按照军团的规矩被派来补充缺员了。当然从现在开始，他们不会被当成炮灰，而是被当成侍从来培训。全交给兵头老兵们调教，还要接受火枪火炮的教育，偶尔还得帮着干活，生活倒也充实繁忙且枯燥。 然后是由公司的先锋军组成的英特英雄奈尔队了。索伦干了一个礼拜的军需官就干够了，甩手就把这个职位扔给公司派来的会计。自己直接给自己升了职，担任千夫长。当然实际上千夫长该做的事情，他也都丢给雅由伊和维蕾塔两个副手督军去做了。 他的千人队当然就是以火枪为主的现代化步兵了。从农场和矿区的先锋军，还有法兰妮来的流民中，又招募了一千多之前参加过起义的好手。配给机枪手榴弹和连发步枪，只可惜大部分普通人并不能承受魔药强化，因此他这支兵队只能提供远程的火力，近战还是要靠和斯克罗法队配合。 至于前线的八门150和四门280，也补充了足够的弹药，但不是由索伦指挥，而是编到了战场巫妖的大队，和魔法网络链接在一起编入防御体系。 顺带一提，伊森利恩剩下的脑袋，巫妖们花了好久时间才从尸堆里翻到，拿回技术开发局修理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修好，而且这一次大战，甚至包括白袍的施瓦托德在内，不少巫妖也被暴怒的精灵大法师尤格打残了，巫妖也各种缺人手。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罪了武斗派和白袍子亚弥的原因，不少战场巫妖都不来梦魇骑士团服役了。找了各种借口调到其他的军团去。 所以担任梦魇骑士团，魔导督军的战场法术支援官，就换了一个新人。 “波鲁裘斯？你居然穿黑袍了？”索伦对于过来帮他挖战壕搭房子的战友都是非常欢迎的。 “我的实力早就能穿黑袍了，不过是为了简历好看一点才……唉，算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一个个都尼玛怪胎……” 再一次在决赛中遭到吉尔特击败，修养了两周才能下床的波鲁裘斯满脸沧桑，终于放弃了对首席称号的争夺。认可了‘次席的那个谁’的称呼。 从认为没有事情自己做不到，到认识到有些事即使努力了自己也做不到， 这就是男人的成长啊。 第二百零三章 不得妄动 “我们的新任务，是过河建立北岸营地，然后以此为支点，继续往北方展开战线，把通灵塔一路修过去，建成新的防线。” 一号营，梦魇骑士团的指挥部，布丽吉特.阿比迪斯大团长在沙盘上比划着，向麾下的军官们转达了议会下达的军令。 “这也太保守了吧，整整两周按兵不动，居然还是要一点点往前推。再怎么说，精灵同盟一下子损失七个兵团，二线也拿不出多少人马了吧？这不是在贻误战机吗？”现在担任阿比迪斯队督军，和实际指挥官的大骑士雷诺开口道。 顺带一提之前阿比迪斯队那位副官督军，被斯克罗法队要过去了……恩，现在大概是被萝卜大棒调教得，服服帖帖的，这样别说再打压死兵，估计就快斯特格尔莫综合征了…… “不，议会只是禁止我军出兵而已，因为‘战损过大需要重整，谨慎防备，不得妄动’。”厄尼斯特副团长解释，“实际上给金狮子那边的命令，是‘立刻发动总攻，趁着这天赐良机，突破精灵的阵线，立下不世之功’。” 原来如此，索伦明白了，议会的决策者并不是蠢到家，倒不如说完全是在正常发挥。 用封赏和增援各种借口，拖了好几天，硬生生按住了立下大功的梦魇骑士团，不让他们继续发挥，转而让议会贵族们控制的金狮子，斯塔雷斯王主骑士团来争功了。 虽然蛮恶心的，但其实也算情理之中，梦魇骑士团确实需要重整了，也不能所有的硬仗都让一个团来打，可问题是…… “那为什么金狮子那边不动？”厄尼斯特队现在的副官，哥特瓦尔德督军皱眉看沙盘。 这就是诡异的地方。 议会都这么拉偏架，连番催促开战了，可斯塔雷斯王主骑士团，在毁掉狮王堡，撤回南岸，又听说梦魇这边突然打出个全胜加史诗大捷之后，就陷入了沉默。整整两周里都驻军不动，既不前出，也不后退。 甚至坐视迎面的三支精灵军团过河布防，分兵弥补战场上的巨大漏洞，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众人看向担任骑士团魔导士的战场巫妖，恩，战场法师，波鲁裘斯。 他虽然不是什么战场军官，但战场法师负责用‘潘诺普忒斯之眼’联系帝国全军沟通情报，何况隔壁金狮子军团的首席战场巫妖，阿姆斯特朗就是他爹…… “我听说，是大团长斯托姆哈特拒绝出战。”波鲁裘斯倒是没卖关子扫兴，直接满足了众人八卦的欲望。 “不可能，大团长是个顽固的军人，保守的贵族，怎么可能违背议会的军令！”英特英雄奈尔队的百夫长，现在重新得到死亡骑士身份的雅由伊根本不相信。毕竟她原本就是斯托姆哈特家养的侍从，非常了解那个狮王刻板的为人。 “他没有违背军令，大团长允许骑士团出战，就是单纯自己拒绝出手。”波鲁裘斯尴尬得挠挠脸，“可能是从狮王堡后撤的时候，贵族们把他气到了吧。狮王说驻守了这么多年前线，现在既然撤回来了，而且一下子少了七个兵团，精灵必然不敢进攻，于是就请了个假回帝都休养了，说是要把被人拆掉的祖宅修好，找回丢掉的东西……” 雅由伊，玛尔兰和萨利，三个百夫长女骑士用眼角瞄向索伦。 索伦瀑布汗……不是！玛尔兰！你看老子干嘛！斯托姆哈特家明明是你带人拆的好不好！ 咳咳，总之也因为狮王突然之间撂挑子，一下子导致金狮子骑士团那边，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尴尬处境。 贵族们也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战机，他们也很想趁着这个机会突入精灵同盟的腹地立功，但问题是没有狮王罩着，他们不敢。 对面有三个精灵战神，王主骑士团能进入武神状态的，除了狮王，只有两个半。现在狮王不在，顶上级的贵族又怎么可能冒着这种风险出来作战牵扯全军？之前仅仅是面对‘胜利’绕后的风险，他们都第一时间选择逃跑了好吗。 于是斯塔雷斯王主骑士团的贵族们，就这样拿着进兵的军令，沉默了两周，坐视战机溜走一动都不动。就因为没有一个打头阵的。 无话可说，狐假虎威，完全是贵族们日常的作风，正常的发挥。 什么？你问为什么不能另外集结一支军队？当然能了，这不是议会也看出贵族们烂泥扶不上墙，白耗了两周，总算是集结起来了新的援军么，要不然为啥过了两周才给梦魇骑士团过河的许可，命令他们建立北岸营地呢。 厄尼斯特骑士长说明道，“议会做出的决定，认为这是趁着精灵同盟空虚无备，攻入同盟领地的大好机会，原计划由白袍达隆率领的，法兰妮远征军，被临时调转来正面战场，从突破口发动攻势，预计在一周内全军和补给都会抵达，在此之前我军得完成河岸线南北，进军营地的基础设施建设。” “呵呵，还搁这‘空虚无备’呢，都两周了，这个缺口要是还没被精灵堵上，我看才有问题呢。”索伦嗤之以鼻。 波鲁裘斯点点头，“老爹告诉我，其实风军刺客发现‘圣洁’军团在渡河了，但是狮王不在，副团长担心对方是‘故意引诱我军决战’，因此拒绝出兵，坐视对方人马过河。现在我们北岸，至少有一个整编兵团存在吧。” “至少两个，”厄尼斯特开口，“如果过来的是‘圣洁’的军团，应该会把那支骑兵兵团派过来。 一个驻防一个游击，再加上胜利军团原本在二线的预备队和仆从军，还有无畏军团的大法师尤格及他手下残余的法师支援，这样算，才有可能在短期内，弥补七个兵团缺失造成的巨大防御漏洞。” 波鲁裘斯也向其他对正面战场不熟悉的人，补充说道，“‘圣洁’手下有一支精锐的魔法骑兵，‘独角兽兵团’。不止是军团最精锐的魔法战士，她们的契约坐骑还是独角兽。 这是一种受到‘圣洁’保护和契约的眷族，非常强大的高级魔法生物。据我所知，现在这个独角兽群落有三千多匹，还有四五千是在契约试炼中的候补骑士，而双双缔结了契约的独角兽骑士，大概不到两千骑，但其实是狮王团面对的所有兵团中，实力最强的单位。” “哦，独角兽诶，怕什么，”索伦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们不也有梦魇么。” 然后在场的骑士们，脸色一下子都变得很难看。 又怎么了？ “你说军营里那些？那不是梦魇，是‘还没死的亡灵军马’，”还是玛尔兰最没心没肺得开口，“这些马是技术开发局的魔兽科，用特殊草药和魔术培育出的魔兽马。 平时在战场上养着，由骑士驾驭着驰骋沙场，培养它们对魔法和杀气的耐性，这样军马死后转化，才能具备足以配合死亡冲锋的强大灵格，成为合格的死亡战马。 只是为了军团统一配色，才给它们套了个梦魇的魔法头套罢了，火焰啊，光彩啊，角什么的都只是装饰品罢了，如果你去隔壁看看，那些‘金狮子’其实也是魔法伪装，帝国被封锁的这么厉害，人都要养不活了，哪有那么多传奇种的魔法生物啊……” 索伦，“……” 哇塞感情你们还在这整限定版战队皮肤呢是吧…… 阿比迪斯尴尬得咳嗽，“只有新任大团长完成了梦魇一族的试炼，和梦魇之王达成新的军团契约之后，军团骑士才能召唤真正的梦魇，和这些强大的上级魔兽并肩作战。 但那试炼，是需要武神级的战力才能完成的。抱歉，我的实力还差一点，所以梦魇骑士团现在确实名不副实。” “……也无所谓啦，你看我们没有梦魇都击败了七个兵团了，等有了梦魇，不是战斗力又翻一番么，就算是‘圣洁’全军过来也给它轰平喽，不足为虑。”索伦稳定军心。 “独角兽这种高级魔兽和低级军马可不一样，”波鲁裘斯连连摇头，“它们对魔力极为亲和敏感，一旦侦测到大魔法汇聚就会提前散开逃逸，来去如风。而且有自己的种族魔法，各种守护和祝福，一大堆增益魔法，魔法环境下只会更强。 另外，这个兵种也是精灵们当初受到死亡骑士的刺激搞出来的。专门开发了一个针对‘死亡冲锋’的很烦的魔法，叫‘圣洁的婚约’。 听说是那些独角兽骑士，和她们的坐骑，缔结的某种类似于婚约的魔法契约，使她们之间产生强大的魔法羁绊，只要有一方没有死亡，灵魂就能被复苏，而且独角兽还有着‘强效治疗术’的种族魔法，除非法术位耗光，否则很难打死一对独角兽骑士。 恐怕现在仅靠魔像兵和大炮，很难对独角兽兵团形成有效的打击。我们以前都是大骑士队专门来应付这个独角兽骑士的，但现在梦魇骑士团已经没有足够的死亡骑士了。” 不是，说真的咱能不能停止针对死亡骑士了？一个技能几百种对策也太过分了吧！先亮底牌真的这么吃亏啊！ “那又能如何，”‘猪猡’斯克罗法无所谓得道，“无畏和胜利的军团，不也有各自的无敌魔法，但还不是被杀光了。反正连人带马，成双成对得砍死就完了呗。 还是老样子，我带着死兵过河，顶在前头，不让精灵干扰到北岸营地的建设就是了。” 其他死骑军官也纷纷点头，老战术其实是蛮好用的，也不见得独角兽兵团真的都渡河来骚扰了，而且对方也不一定会在七个兵团莫名其妙被全歼的情况下，冒险发动攻击。毕竟精灵也得考虑到现在兵力捉襟见肘的情况，填补漏洞并防备侧翼的金狮子发难。 “还是得做好和精灵大规模野战的准备，”厄尼斯特副团长建议到，“阿比迪斯队和斯克罗法队过河。前出到沙盘能侦测到的边界，防备敌军袭击。 北岸大营的建设和警戒，就由我部协同阿姆斯特朗阁下，进行营地建设。英特英雄耐尔队和侍从则留守南岸，继续进行训练整编，必要时提供火炮支援。” 布丽吉特也没有异议，就依照副团长的策划传代命令。 毕竟现在缺人手，战场巫妖都不来，只让波鲁裘斯一个人牵着一堆织法傀儡干活也太过分了，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整的。只能靠纯血派的贵族骑士帮忙，进行营地的土木作业了。 阿比迪斯队现在有玛尔兰带来了伊森利恩家的私兵补充，还有其他女骑士家的佣兵，兵力也上万了。但中下级军官的女骑士，大部分都是血浆玫瑰会刚毕业的小姐妹，无论是工事建设，还是带兵打仗都要历练，这次也就是跟着出兵，实地拉练集训一下，主要防备精灵兵团的任务，还得靠死兵。 猪猡他们这些老兵当然不介意上战场，而且现在他们是鸟枪换炮了，以前只有一身甲，一把刀，现在按照索伦这边的习惯，每个人带了大堆魔药，治疗卷轴和手榴弹。字面意义上武装到了牙齿，说句狂妄点的话，就是‘我虽然是个死兵，可我都不知道死字该怎么写’…… 而且公司这边，也专门派了机枪和迫击炮的火力营给斯克罗法队，作为远程支援。再加上伊森利恩家的私兵也是近代化装备，人手连发步枪，各自远程火力不缺。这样的军队和精灵硬碰硬打一仗，也没什么好怂的。 而索伦那个英特英雄耐尔队，倒还真是个空架子，现在由这两天快速获得索伦的信任，成为亲信的女骑士薇蕾塔担任督军实际指挥，雅由伊带着那批公司保安，还有新来的奴隶死兵编制在一起进行训练。 在这些新人完全消化四瓶魔药有一战之力之前，索伦可不打算白白浪费这些拥有资质的好苗子，正好用这个时间进行火枪火炮的训练，和新先锋军的思想教育，往现代化军队的方向培训。 “我也和斯克罗法队一起上前线吧。” 索伦也想跟着过河，他好歹是个半吊子的武神，至少自认为是个对付顶上级的底牌，主要是他实在不想留在南岸处理文书作业，也懒得帮波鲁裘斯夯土墙挖壕沟。 “你被掌旗官传召了，”阿比迪斯向索伦说明，“白袍的施瓦托德点名了，你得回一趟大本营。” “偏偏在这种时候？他想见我biu过来不就完了。”索伦皱眉。 阿比迪斯捂着额头，“说什么呢，哪有上官亲自跑来见下属的。” 恩，你还别说，有的人还就是这么没牌面…… “而且召见你，就是专门挑的这种时候，”厄尼斯特看看他，“大概是怕你一过河，又把精灵打崩了，一路直冲到北边去了吧。” ……这还真是瞧得起在下啊。 不过这么挑着时间算计，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再建立新的功勋，那索伦估计就算回大本营觐见了掌旗官，也没可能简单聊两句就脱身，大概又要扯上一大堆有的没的任务，反正是找着借口，勒令自己不得妄动，除非真的前线大打出手，否则是不会让自己再参与战役建立功勋了吧。 唉，没法子，一下子灭了三四万精灵，比其他人几百年加起来的战绩都多，那表现的确实是太耀眼了，再加上之前沙之国的远征，再是眼高于顶的大贵族，也不可能注意不到‘索伦.英特英雄耐尔’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猛将了。 看来是得低调一点了。 于是梦魇骑士团又开始忙碌起来，各队开始为过河战斗和修建营地做准备，索伦还想找玛尔兰和萨利勾搭勾搭，友好友好，体验一下久别胜新婚的刺激感来着，谁知她俩第一次上战场集训，又是一上来就当百夫长指挥官，忙得焦头烂额，压根没功夫搭理索伦蠢蠢欲动的第三条腿。 于是索伦也闲的发慌，干脆正大光明的偷懒，把活都交给薇蕾塔和雅由伊去做，自己找了匹军马骑着，悠闲得南下回大本营报道，打算去传说中的马厩逛一圈。 大本营，又称为白城，是白袍施瓦托德率领的，战场巫妖兵团的驻地。帝国囤聚重兵的北方第一要塞。对金狮子和梦魇两个主力军团进行补给支援的后勤基地。 在帝国，只有魔法师聚居的地方才能被称为城市。由于前线数百年的对峙，白城也因为战场巫妖长期驻扎，魔法家族带来的军属和弟子的迁徙聚居，汇聚大量的魔法人口形成了边境的魔法城市。城中有着各种军营要塞，同时还有本地的学院和炼金工房，为战场巫妖的子女提供魔法教育，为前线提供魔法支援。 因此白城的魔法师和他们的弟子，基本上都是战场巫妖的家族出身，毕业后也更多的会在白城附近以战场魔法师，战场巫妖的身份从事军事相关的魔法增援，在几百年间，也就形成了一个凝聚力很强的小圈子。 是的，这里就是武斗派的大本营。 相比起帝都的魔法世家，这些边境上的战场巫妖家族说的好听些是旁系分支，说的难听些也就是些乡巴佬穷亲戚，家族内斗被排挤出来的失败者的后代。但总归，这城里不少的家族，都在帝都有个本家之类的近亲。严格来说，都能算作武斗派三个白袍的旁系，弟子，眷族，传承者。 索伦和武斗派的关系还蛮复杂的，他虽然得到白袍格里姆乔的青眼赏识，和帝都雅贾阿的宗家老怪物眉来眼去的勾搭在一起，但毕竟是把亚弥给得罪狠了。又是宰人家的继承人，又是趁机驱逐了梦魇骑士团内的武斗派势力。也难怪战场巫妖们给他脸色看。 波鲁裘斯虽然也是战场巫妖出身，并且坚定得过来支援索伦。但坦白说，他这个武斗派的出身还被当成怪胎排挤，可见阿姆斯特朗父子也不是特别核心圈子的武斗派，估计靠他们的面子果实招人可不太给力。 所以要缓和和白城这些战场巫妖的矛盾，索伦还真是得亲自和地头蛇施瓦托德见见面，聊一聊，争取争取，py交易一下。要不然堂堂魔法帝国的军团，只有波鲁裘斯一个魔法师支援也太伤了。 对，缓和一下和武斗派的关系，拉些魔法师过来干活，顺带得还能把女骑士们都解放出来，大家就都有时间可以做一些爱做的事了。 第二百零四章 解决办法 白城白城，那说白了城墙要塞是白色的，最初刚建立的时候，原名就是白骨要塞，到处都是骷髅兵和骨头墙，所以才逐渐转变成这么个名字，不过索伦抵达的时候，第一眼的直观感受就是，应该叫‘黑’城吧。 一片焦黑，空气里完全焦臭味道，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和未收敛的尸骨，被炸飞的打碎的石像鬼魔铁兵更多。城门和大半截城墙都被轰飞了，以至于索伦愣是没分清楚哪边是正门。 “被精灵的法神尤格打的，”给了一个水晶，在收拾废墟的灰袍子学徒直接告诉索伦，“北部要塞区完全被炸飞了，中心的贵族区防备还好些，但城南居住区基本烧没了，大火前两天才扑灭的。 现在战场巫妖把西城区的白塔学院当作临时指挥部，阁下或许可以在那里找到掌旗官。哦，您第一次来是吧，马厩在东城商业区。” 哇靠谁问你那个了。不过真的是惨烈，从残垣断壁的设计看，这白城被摧毁之前，应该也是类似帝都郊区的哥特风格。现在真的是被打成一片白地。 精灵就是有如此强大的魔法部队，千百年积累的大法师，自然不是帝国的人类后进学徒们，几百年功夫靠着些小玩意能追平的。看的出真的动起手来，果然还是精灵法师的魔法战力更强一点。 当然了，也不能说是武斗派废物，本来正面战场精灵的配置就是对标帝国全部主力的，而且白袍的施瓦托德，上次战役也仅仅是应兰卡斯特家的要求，当作惯例的反攻去牵制精灵的魔法力量的。谁知道对面精灵居然当成全面战争来打了。双方的魔法准备就不一样，又突然爆了铁蜘蛛通灵塔，这才猝不及防得被反推回大本营来，吃了大亏。 索伦抵达白塔学院的时候，就看到技术开发局也来了一堆人，好几个技术开发局的白袍，在研究处理被各种魔法打的只剩下零部件的巫妖。 这一战武斗派的战场巫妖好多都二次死亡，彻底陨落了。还有不少像伊森利恩那样，义骸严重损伤，灵基被毁的需要重新返厂大修了。也难怪没人来补梦魇骑士团的缺，倒也不一定是亚弥家的原因，恐怕是魔法兵团这里人手严重不足了。 索伦原以为白城这里乱成这样，白袍的施瓦托德大概没什么时间接见自己。谁知道到门口一报名字，就被侍卫带到了这掌旗官的面前。 这货居然还在刮骨疗伤。 字面意义上，技术开发局局长迈德尼斯，在给一副披着白袍子的骷髅，剥离缠绕在骨架上，如同发丝一般的黑色诅咒。 “尤格比三十年前更强了，我一个人已经应付不了他，必须派帮手给我。”骨头架子也不在意索伦走进来了。 “我可没有人手派给你，”迈德尼斯翻花绳似得解开诅咒，“这几年一个成功转化的新人都没有，反而还因为实验失败炸死两个笨蛋，喏，还有那小子，搞出来一堆事给我做，现在技术开发局也是处处缺人手呢。” 见提到自己了，索伦上前行礼，“参见掌旗官阁下，卑职是……” 骷髅不耐烦得一摆手，“我知道你是谁，侏儒嘛。你就在白城住几天吧，最近不要回前线了。” “这是……软禁？”有没有必要做这么绝啊。 “随便你怎么理解，”骷髅站起来扭着肩膀，“你要是想回帝都也无所谓，我准你的假，总之不要过河去北边。 精灵同盟的首席大法师尤格，和战神无畏是几千年的老战友了，以前都是应付差事的，现在他怕是起了杀心了。你现在这半吊子的武神体，敢出现在他的面前就是纯粹找死。” “遵命。”听起来还算是正当的理由，索伦也没必要梗着脖子和长官硬顶。 “怎么你还有事？”看他还不走，施瓦托德问道。 索伦也不客气，“是的，我军梦魇骑士团在这次战役中损失惨重，但白袍亚弥因为与卑职有仇，在暗地里挑拨离间，不许战场巫妖到骑士团服役，如此公私不分的行径，卑职深感愤怒！同时帝国的同僚，怎么可以如此不已大局为重！ 卑职自问也是议会认定的正职将校，有着一席之地的席官贵族，绝不能容忍此等侮辱！ 但是毕竟军中自有尊卑序列，上峰还未表态，自然用不着底下的人出头乱了规矩，卑职相信掌旗官大公无私，一定会无视亚弥及其同党的险恶用心，为梦魇骑士团补齐魔法支援！” “你少给我来这套。”施瓦托德却一声冷哼，“我自己的军团都补不齐哪有功夫管你，想要魔法师自己去招吧，白塔的学徒多的是，我不拦着。” 言下之意，学徒以上就不许了么。啧，这个白袍子不大友好呢，看的出来没那么容易勾搭合作的，索伦也就不浪费时间，直接离开指挥部。 虽然第一面就碰壁，但至少这个施瓦托德，不是那种笑里藏刀的贵族，一看这脾气直来直去的，大概也是军人转职，至少想怎么样都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还是比较好对付的。要是不管说什么都是一副笑脸，而且换着三张脸对你笑的家伙，那才是真的难琢磨呢。 “呵呵呵，索伦千夫长，索伦勋爵，索伦领主阁下，又见面了。这才几天工夫你就加官进爵了，大喜的事啊，何故一脸愁容啊？” 索伦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技术开发局的局长迈德尼斯果然过来和他攀谈了。 索伦用眼角斜着这阴阳怪气的三面人，“局长能解决我的烦恼吗？” 迈德尼斯三张脸都笑眯眯的，“哦，你的烦恼，是指议会的忌惮，上官的掣肘，同僚的无能，武斗派的敌视，精灵大军的威胁，还有麾下人手不足，兵力捉襟见肘这些吧？ 哎呀，真可惜，我可是一个忙都帮不上呢，毕竟我只是个喜欢躲在实验室里做手办的炼金术士，阴谋算计这种琐事，看个乐也就罢了，真的爱莫能助呢。” 和这种聪明人说话就是麻烦，虽然他们愿意沟通，但需要反复试探，才能揣测出对方的算计和底线。 “局长大人真是身在局外，洞若观火，既然不是为了这些琐事来指点卑职的，那就是在下能给局长提供某种帮助喽？不妨直说好了。 毕竟我索伦只是区区公司的总裁，就喜欢给大家帮忙，多交个朋友多条路罢了。” 索伦腹诽着，也在脸上凑起和对方一样的假笑。 迈德尼斯满意得点点头，“索伦卿，你这样八面玲珑的人，比武神更稀有，更有用。而且这条命特别的硬，总是能活下来，连无畏都弄不死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这个优点就尤为难能可贵了，这说明你比别人有更多的机会和潜力，和你交往也不用担心，哪天一拍脑袋会发现你已经烂在地里了。 所以对你这个有潜力长期合作的伙伴，我也就不客气得直说了，那把湖光剑，你留在手里是个麻烦，不如转让给鄙人。” 索伦倒是不意外，“因为伊甸石？技术开发局有兴趣研究？” “你居然知道伊甸石？是了，你确实有‘通灵’的天赋，哎哟，这样你的优点又增加了一个呢，很多话都不用多做解释了，很好很好很好。” 迈德尼斯的三张脸都欢笑起来，“那些满脑子打打杀杀的武夫是说不明白的，这石头，材质本身的价值，远比什么斩首了泰坦的传奇神剑的纪念意义，要重要的多的多的多。 如果能解析其中四元素魔能相互转化的奥秘，那可比铸造无数把神器都更重要……” 索伦点点头，“你说的对，我本来就想要给技术开发局研究的，拿去吧。” 迈德尼斯三张脸都惊呆了，“……你真的答应？这就答应？我是不是没说清楚？ 我是要解析，要破坏性试验的，那把剑我不是拿回去收藏，我是要把这神器，砸断了拆碎了熔铸了搞明白的……” “哦，”索伦耸耸肩，“那记得相关实验数据抄给公司一份，或者干脆点，阁下来担任公司的技术顾问吧？” “嘶……”迈德尼斯倒吸三口冷气，“索伦卿，我发现我还是小瞧你了，你这器量也太大了吧！这种神器都不放在眼里！？ 我敢说你把湖光送给施瓦托德，送给乌尔里德斯，送给基力安，或者随便哪一个老辈骑士出身的白袍，他们都会把你当成亲生的子嗣照顾你信不信！ 这把神器，对于古代的武者来说，就是有那样的传奇意义的你明不明白？” “好了好了，送传奇神器能把友好度刷满这种常识我还是知道的。我只是比较喜欢用枪来的，无论是龙枪还是火枪还是肉……咳咳咳，总之，现在我缺的不是一件两件弑神的兵器，说白了我缺的是成长的时间。 局长阁下眼观六路，也看的很明白了吧，因为我的队友过于无能了，哪怕我就是正常的发挥，都表现的开挂一样过于鹤立鸡群了，这一次明显是引起了各方的注意和忌惮了。 长此以往，可不利于公司闷声发大财的宗旨。局长阁下可有解决的办法教我？” 迈德尼斯点点头，“倒是有几个办法。” “哦？还真有？还有几个？”索伦来兴趣了，“请讲。” 迈德尼斯用三张脸四处看看，然后又施展了一个隔音结界，凑过来和索伦嘀咕了两句。 索伦，“……你说话声音大点我都没听清。” 局长叹气，“这就没意思了吧，你可是用‘通灵’沟通的，怎么可能没‘听’清，别不信，这么做真的有效。” 索伦也叹气，“可你说的这几个，听起来都不是正经人想出来的办法啊……” “索伦索伦索伦，”局长拍拍索伦的肩膀，“还要我来再和你强调一遍吗？那我就来强调一遍好了，你看我顶着三张脸！像是一个正经人吗！ 这个疯子一样的世界，能活下来的，没有他妈的一个是正经人！！ 你拿上这瓶药，去马厩，把我说的那几个‘办法’办了，这样只要孕育了有价值的果实，和她们的家族自然就形成了稳固而牢靠的同盟，缔结成不言而喻的利益共同体。她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合格果实，自然而然得，就会成为你在议会里的隐形守护者。 其实这些人为了优质的种子，会选择远远的跑到白城的马厩来，就是因为身份太高，家族利益牵扯太多，避免出入会所引起不必要的目光。 但如果真有缘分，能在边境收获是一个位高权重，手握重兵的隐秘支持者，成为她们争夺自家继承权的重要依仗和底牌，对双方也都是心照不宣的好事。 这个游戏一直就是这么玩的。你不一定非得自己有多么出色，只要你的下一代足够出色就行了。因为那些大贵族家关注的，一直都是‘长远的可以持续的传承’啊。 你虽然长得寒碜了一点，但身上的优点这么多，放心吧，没问题的，要对自己有信心。” 索伦虚着眼看它，“可我还是觉得你单纯是在耍我……” 局长三个脸都在坏笑，“索伦卿索伦卿索伦卿，你如今遇到的问题，说白了是因为你们公司派的核心，七个股东没有一个是正儿八经，世代传承的传统帝国贵族。 你和佐尔格小姐不提了，都是外来人。首席的吉尔特，是北疆骑士和奴隶的儿子。次席的那个谁，也是家传不满三代的贱民魔法师的出身。艾斯黛尔小姐虽然是王族庶出的旁支，但还是放弃了继承权。占星山的预言师虽然举足轻重，可预言师很忌讳主动干涉因果，反而一直都没有什么权势。剩下那个人王的武卫，呵呵，和你们这些刺王杀驾的‘反贼’混在一起，什么立场也就不用多说了。 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点子多，干劲足，能力强，和各个派系都有合同，有利益，有交情，为帝国立下了大功，赢得了封地，军权和熔炉。 可那又如何？ 你们公司派，和掌握帝国，掌握议会的这群主人，实际上一点关系都没有吧？真的遇到事了，谁会替你们说话呢？你觉得拉拢一群被排挤在边缘的废柴组成联盟，到时候喊冤的声音大上一点，就有人会听，有人会在乎吗？ 别傻了，议会是不会坐视你们公司，打着阿比迪斯家的旗号崛起的。以后的打压只会接踵而至。因为不管公司立下了何等的功勋，你们都是些外人，他们永远都不会相信外人，这就是所谓的‘人心’。 所以，现在去从‘解决办法’里挑一个顺眼的，和她成为‘自己人’吧。” 迈德尼斯手一摊，“反正你也没什么损失吧？还是你要说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对这种事一点没兴趣吗？你来白城一趟，真的没想过去马厩逛一圈吗？骗鬼呢？” 索伦，“……” 局长把装着粉红色药水的药瓶塞到索伦手里，“那几个‘办法’的特征我是告诉你了，注意了，你不是为了玩而去玩的，你是为了寻找盟友。你有着被利用的价值，但你也得挑选那些，值得你利用的人。不用我说你也知道，那么大的议会，真正做主说话的只有几家人吧？要结交有价值的，否则就只是单纯的累赘罢了。 还有，你不是个笨蛋，这几个‘办法’也不是河里的鱼，别想着能一网打尽，最后恐怕只能选一两个，政治投机嘛，选好边就站好了不要跳来跳去的，和所有人都是盟友的话，与你成为盟友就没有价值了。” 不愧是技术开发局的局长，真是够老辣够奸猾，只是随意分享了一丢丢人生的经验，就给索伦指出了破局的手段，犹如拨开云雾见月明，柳暗花明又一村，真是佩服佩服……个鬼啊！！老子一把湖光神剑，就换来了一瓶春天的药啊卧槽！！ 开什么玩笑，难道他索伦，堂堂的霸者，也需要用这种手段来勾搭帝国的贵族吗！再说一次！他去马厩，只是去参观一下当地的特色景观，到网红景点打卡签到罢了。 “好了好了好了随便你怎么说吧，马厩那种地方，是去打卡还是去打炮的，大家心里都清楚，”局长满不在乎得摸出个卷轴给索伦签字，完成神器的移交， “对了还有一点，我这药是技术开发局的实验品，能增加种子遗传到父母魔法天赋的概率，但也只是概率，所以保险起见还是用量来弥补，多努力努力，耕耘的时候勤奋一点，你懂我的意思吧？懂的都懂。” 它拍拍索伦的肩膀，给了三个‘我看好你哦’的眼神，就biu得溜了，大概是去抢神剑了，只把索伦一个人留在风中凌乱。 淦，这种老鬼，真的是又奸猾又狡诈，扯了半天的蛋，结果就给了这么个下三滥的点子，说白了不就是先上车后补票，跪下来当人家赘婿喽，还用药，呸！ 也是，家门口就是马厩这种地方，那武斗派的继承人，可不一个个的都是那种德性么！索伦要是也沦落到用一样的办法，那和之前被他捶死的几个渣滓，又有什么区别呢？ 食色者性也，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更何况向帝国贵族屈膝这种事，实际上根本就办不到。 他难道没想过，拉拢一个正统帝国贵族作为公司的法人代表，形象代言人，走中间路线吗？ 但公司的基本盘，其实是先锋军啊！ 要走中间路线，起码先锋军也得同意才行吧！ 所以索伦从一开始，就派那个脸上长怪的帝都本地人迦托佩塔作为向导，带着先锋军四处调查帝国贵族们的行径和劣迹了。 从一些远近闻名的‘恶党’开始。 其实就是确认一下来自平民的谣言和指控，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些贵族家族，是不是真的‘邪恶的魔鬼’，还是仅仅是因为招摇遭人嫉妒，就被诬陷迫害。 索伦也不指望一个个都活的和圣人一样，出淤泥而不染的。这种世界杀人是难免的，可起码也得是人干事不是？就算不拿他那个世界的三观来硬套，至少，得让这个世界的先锋军自己判断，认为可以放过是不是。 可没有这样的，到现在为止，好像还没有哪个贵族，被先锋军原谅放过的。 所以现在这个活动，已经变成在扮演正义的伙伴，到处搞天诛了…… 更离谱的是议会压根没反应，毕竟各种势力借着先锋军的名头，搞贵族仇杀这种事，在帝国实在是司空见惯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所以根本就无解，不是索伦没努力过，无奈是妥协路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得，本来真的只是打算带着有色的眼镜了，去马厩这种历史传承悠久的着名景点批判一下的。但这下被这局长一扯蛋，变成原则性问题了。 算了算了，没兴致了，反正去了也不能描述的地方，干脆就不去了，大不了憋两天回军营找女骑士。 这么想着，索伦干脆也不往城东去，直接骑马前往白城的南城贫民区。 虽然刚才迈德尼斯给的办法根本不可行，但它有一句话却点醒了索伦。 ‘次席的那个谁，是家传不满三代的贱民魔法师出身’。 这句话也就意味着， 在白城这样的边境地区， 存在一个‘家传不满三代的贱民魔法师’的群体。 是自己人。 第二百零五章 白塔 虽然理论上，即使是人类这种低魔种族，也有四分之一的概率诞生有魔法天赋的后代，不论魔力资质的高低都可以作为魔法师来培养。但‘贱民魔法师’这个群体，在帝都非常的稀少，几乎是不存在的。 这当然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但说的血腥直白一点，帝都就是奴隶主和奴隶居住的城市。 哪怕贫民窟里，家道中落的破落户，贫困到西琼家那样的，攀一攀祖宗那也是王血的继承者。这个骑士，那个管家，说出来都是某某大贵族的谱代家臣，世代的奴才都有大把的头衔。 而更下层的地底，阳光永远照不到的地下城，更是一堆一堆沙丁鱼罐头似，挤在一起堆满了各个种族的奴隶，这中间根本就没有给‘贱民’落足的地方。 所以‘领地上的贱民’，这个处在这两个阶层中间，有一定人身自由，却基本没有资产的人，通常都生活在环绕帝都，为大贵族们提供各种原材料，消费产品的，市镇，工厂，农庄，矿区之中。 这个阶层，有的运气差一点就会沦为奴隶。有的运气好一点，能靠着聪明才智勤劳苦干聚集一点资金的，自然就会想要往上爬。虽然被贵族们大鱼吃小鱼掠夺家产的情况更多，但毕竟生产力在发展嘛，靠着各种工程炼金，土木建设和商业合同，赚到第一桶金开始发家致富的聪明人还是有的。 比如库鲁杰夫斯基家这样的，从奴隶商做起来，甚至买到破落贵族的头衔，就是削尖了脑袋，也想拿个议会承认的真头衔，不过像他们家这样能赚钱赚到蓄养私兵的暴发户实在是少数，而且连外来纯血派的贵族都遭到排挤，‘贱民’想要挤身到‘奴隶主’的圈子里，实在是难如登天。 但也并非不可能，除了死兵们走的军功路线，砍精灵，连‘奴隶’都能一跃到‘奴隶主’。还有一条路就是魔法。 帝都的大家族，确实会选择一些贱民出身的精英魔法学徒，收做新奴才。但这条路，不止需要真的具备比贵族子弟更出色的魔法资质和头脑，还得有钱。 是，大图书馆是免费的，可帝都衣食住行哪里不花钱，卷轴魔药水晶道具，什么地方没开销。更何况魔法学徒，巫妖弟子的竞争，可是直接从帝都贵族子弟的嘴里夺食，连公司那三个天纵之才的，也被当作怪胎遭到本地精英的排挤和暗算。 所以如果没有特别的资质，特别的运气和特别的家底，几乎没有哪个‘贱民’，会选择去帝都魔法学徒那样一条荆棘之路的。 他们会选择白城的白塔魔法学院。 当然白塔严格来说也不是魔法学院，其实更像是职业培训中心，专门培养战场魔法师的技校。 因为人类和精灵的资质差距，帝国和同盟对战场魔法师的定位也截然不同。 对标精灵大法师的是帝都贵族圈的精英，而白塔培训的战场巫妖，战场法师，其实更接近于魔法工程兵。负责魔法装备，魔法设施的建设和维护。 毕竟法师要上战场，总得学习一下这么建造维护通灵塔，怎么布置军营，怎么修理魔像不是。这些最近几十年才有的专门技术，几百年前的白袍子谁会啊。 所以本质上说，这也是和死兵同样的军功上升路线，只不过死兵们是亲自上阵厮杀，而战场魔法师是在军营做技术兵种。 在通灵帝国，白城就是第二大的施法者聚集地。 因为长期对峙，有大量的军用物资集结，来来往往的贵族骑士和私兵，带来了贸易，货物和各种魔法物品。长期前线对峙，帝国需要一个临近战线的魔法工业中心，就近对损耗的武器装备和炼金道具进行维修的需求，也催生了城市的发展。 于是到后来，为了用魔法大工程对付精灵，技术开发局专门制造了白塔，一个高达三十米，如宝剑般直插云霄的白色方尖碑。 这魔法装置被整个大本营的通灵塔供能，可以扩散发出人听不见，但精灵能听见的魔法声波。专门针对长耳朵们耳朵长的特点。被认为是技术开发局搞出来的少数几个靠谱的超级兵器。 可惜试运行了第一次就宣告失败了，因为精灵们远远的听到这玩意启动，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然后直接把战线往后撤了。 恩，可白塔又不可能追上去不是，反倒是因为白塔的魔法耗能太大，玩坏了好几个通灵塔，而且烧断了白城要塞的大堆魔法防御结界，花了军团一大笔钱才把自己造成的损失给弥补过来…… 于是技术开发局制作的，把阵线逐步向前推进，制作通灵塔，然后制作白塔，接着制造噪音逼迫精灵放弃原有战线，一步步往前推进的，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方案也被驳回。 但就这样把只用了一次的白塔拆了又太浪费钱，所以就作为地标性建筑保留下来，以此场所培训战场魔法师，顺带着让这些新学徒帮忙维护白塔的魔法设施，减少运营成本，白塔学院的称呼也就应运而生了。 和熔炉工厂那种专门的生产基地还不一样，白塔学院这里，因为靠近战线，不仅是帝国的炼金技术，还有从对面精灵军队斩获的各种异族魔法，另外技术开发局每次投入新装备，进行战场试验的时候，大部分也会就近招募白塔的学徒来帮忙。 于是环绕着白塔，到处都能看到炼金工房，魔术作坊和违章乱建的私人魔法塔。在帝都可看不到魔法师们把工坊建得这么密集的。 不过花点钱打听了一下倒也没什么神秘的，主要是白塔这片区域的地契，算是给技术开发局提供的试验场保留用地，不是某个贵族家的领地，所以在这建工坊也不用给包租婆交地税。都不知道一个月下来到底是在给多少个老板打工。还可以私接魔网，白蹭前线防御的通灵塔供能，军团派下来大订单的时候，也能就近招工刷单，真是美的很。 连技术开发局都有不少职员，宁愿选择在这里就近搞个私人工坊居住，也懒得去帝都的棺材里缩着的。当然，现在这种开发区的地盘早就被霸占完了，再建实验室和工坊就只能被挤到城市外围去，但白塔的核心产业发展起来，自然就带动了周边的活力。一圈圈的工坊自发得开始环绕白塔铺开，形成了生机勃勃的魔法城市。 这里有着更新换代的新魔法，新技术，有战场实验数据的积累，有各种出身，各种种族的人才，在这白塔下，碰撞思想的火花。和帝都那种死气沉沉的，腐朽的大贵族家秘法，规规矩矩利益传承的教育模式，是截然不同的氛围。 有资质的学徒，也勿论是家族竞争失败的贵族，被流放的庶出旁系，本地的武斗派，还是暴发户贱民的子弟。只要是想走魔法之路的，最后的最后，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出路，就是这白塔了。贵族们倒不会来干涉白塔的技术培训，因为在实验室干活的人，永远都缺啊。 所以用句特别文青的话作总结， 帝都早已是一个围城的小圈子了，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 而白塔，在蓝天下，一览无遗，天高海阔。 …… 好吧，说的太过了，现实根本没有那么美。 或者曾经确实有那么一个瞬间，欣欣向荣的白塔，美的像个五光十色的泡泡，但现在，这幻想被无情得戳破了…… 被战争所波及，到处都是一片废墟，就像这个世界所有其他地方一样，只剩下一片余烬和废墟。 索伦骑着马一路穿过白塔的西城区，从军队森严把守的各个工坊门口经过，一路逛到城南。 通过内城城墙和壕沟，一下子，仿佛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南城是一片焦土。可以清晰看到战争在大地上留下的伤疤。 精灵大法师尤格把白城的军事据点，城墙要塞和通灵塔毁了大半，不过白袍的施瓦托德也没傻到家，它明显非常明白西城白塔区，对于军团补给的重要性，只要这魔法区不失就有重来的余地。 因此用重兵重点防御，才保住了西区白塔大部分的试验工坊。而中央城区的贵族别墅区也有武斗派世代布置的结界和私兵保护，同样没有特别大的损伤。 但南城区的损失就蛮大了，主要还是没有结界，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去控制火势了。贱民聚居的窝棚烧起来成片成片的，看起来就特别的惨。那些接近炼金工坊，贵族区和商业区的街道和仓库都被战斗魔法波及，烧的不成样子。 不过人员伤亡反倒是不多，普通人因为魔法抗性较低，为了避免被通灵塔的魔法辐射影响，居住地在白城的最南端，发现战争爆发，倒是反应及时在起火前就逃跑，逃过了一劫。但财产损失就无法避免了。 索伦可以看到废墟中，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平民，估计一大堆人都破产，倒霉的直接会沦为奴隶吧。 这么说很残酷，但对于这些人的灾难，对索伦是个运气。 武斗派贵族出身的黑袍或许可以不甩梦魇骑士团，毕竟他们的家族产业，都被一层层的结界保护得好好的。而有价值的白塔区实验室也依然还存在着，对武斗派来说，一切战争损耗都在可控范围之内，甚至不需要花费额外的注意力去关心。 但对这些依靠着白塔的魔法园区讨生活的贱民们就不一定了。 索伦可以看到有人痛苦，有人麻木，有人愤怒，但毫无例外的，他们无可奈何。 遇到战争，还能怎么样呢？在前线要塞附近生活，本来就要承担这种风险的。只要和精灵继续对峙，白塔依然会长期存在，贵族们还是会得到议会的支援，根本不会承受特别大的损失的。 一把大火烧光了这些平民好几代的积蓄，被大火破灭的，是他们那个看似只要再努力努力，就能实现阶级的跨越，就能在帝国拥有一片温暖家园的美梦。 可惜烧光了财富，商铺和家园，但肯定他们身上背着的订单，外债和地契却还留着。 贵族可不会管贱民们是不是在战火中受到了损失，只要到约定的时候，交不出契约的货品，那估计这些小商人小作坊，全家都要沦为奴隶。 这样接受索伦的雇佣，抛弃家业去前线赌命当兵，反倒是一条难得的出路了。 毕竟他们已经没有家了。 所以招募人手不会很难，甚至比起往常，索伦可以更轻松得挑选一些，技术熟练，走投无路的魔法使了。 只可惜他也就招募一千人，而且必须得是符合战场魔法师的基本素质，能熟练使用帝国军用魔法，协助维修魔像和各式兵器，最好是有一定经验的退役人员。符合要求的不会很多，但需要这分工作的人恐怕不会很少。 当然，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把公司的业务拓展到白城来，无论是放贷还是建厂，都会有充足的熟练工可用。哪怕单纯协助灾后重建，随便捐赠粮食物资，帮助灾民们渡过难关收买人心，索伦也觉得没啥大问题，反正现在公司有的是钱。 可问题不是如何行动或者调达资金物资，问题是，如果再继续扩张公司业务的话，只怕以议会现在对公司派的忌惮，和地头蛇武斗派对他的不满，反而会雪上加霜，不仅帮不了忙，反而还可能惹出更多麻烦事来。 迈德尼斯的提醒非常实际，现在帝国贵族们注意到他了，而且不相信他，不管什么事，大概都会掣肘，束手束脚得什么事都做不了，真的是麻烦的很。 “凯德加！你看看！看看你干的好事！我说什么来着！我早就提醒过你了！不能把实验室选在这的！一旦出事都来不及救的！现在没了！现在什么都没了！” 这时两个争执的学徒吸引了索伦的注意力。 更准确的说，是他用魔眼扫视周围的灾民时，首先注意到了这两个与众不同的学徒，策马接近后才发现他们在争吵。 “肯尼斯，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我怎么冷静！你看看！你看看！全炸光了！毕不了业不说，导师那还能求求情，可你私底下接的那些货怎么办！我们把本钱都投进去了！现在你告诉我怎么办！” 梳着大背头金发学徒在咆哮，额头上的青筋都在一跳一跳的，此刻明显情绪激动到了极点，但环绕周身，紫色和白色，风水双属性的魔能依然在有条不紊得流转，维持着某种守护身体的魔法结界。光是这个细节，和这种等级的魔力持有量，就让人刮目相看。 “抱歉，是我的错，我想办法弥补你的损失……”被吼了一脸唾沫的学徒，是个棕发的年青人……恩，听声音，看体格，都是个年青人，但脸上偏偏生了一大把浓密的胡子，而且那胡须还散发出浓密的绿光，包含着大地魔能，好像也是某种魔法失败后的产物。 “弥补，你怎么弥补！五千个水晶！五千！难道会有个路人走过，随手把这么大笔钱甩你脸上借给你用吗！”肯尼斯揪着凯德加的领子几乎把他提起来，看样子是恨不得一拳揍到这大胡子脸上，但咬了咬牙又送手把他推开了，“我没有时间在这和你抱怨了！我现在就去找新的订单！找新的工作！你也给我动起来！ 我告诉你，要是因为你，害索拉和莱妮也被牵连沦为奴隶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金发大背头怒气冲冲得快步离开了。 绿胡子的凯德加叹了口气，无奈得看着队友远去的身影，在瓦砾间蹲下来，垂着眉毛看着面前烧焦的废墟，“……唉，可这里的地租比较便宜嘛……” 索伦看看那个大胡子学徒，刚才被扯开领口时，灰袍子底下露出来的东西。 一枚银光闪闪的橡树叶。 好嘛，虽然这个魔力稍微差一点，但这个徽章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是出场的时候了。 于是索伦咳嗽了一声登场了。 “咳咳，魔法师你好，我是一个路人。” “啊……”凯德加抬头，眯着眼在索伦高头大马投下的阴影中望向他，“骑士……马厩在东城区……” 不是说真的你们有没有必要每个人都这么强调啊！！你们这地方的娱乐方式到底是有多么匮乏啊！！ 索伦捂住脸压抑住吐槽的冲到，“我不是来问路的，我是来为军团招募战场魔法师的。” “哦，”凯德加看看索伦骑着的军马的装扮，“抱歉，我才疏学浅，不能加入梦魇骑士团，因为我还想在白塔混下去呢。” 这下索伦对这个学徒的评分又高了一截，性格沉稳，处变不惊，突逢大变也能对答如流，而且很懂得人情世故，都不用多说什么废话，不仅婉拒了索伦的邀请，而且还证明了索伦的猜测。 果然武斗派贵族们对贱民魔法师也是放过话了，如果没有这大火，恐怕他贸贸然得去白塔学院招人，连贱民魔法师也可能一个都招不到。啧，看来光和雅贾阿帝都宗家关系好，在白城也没什么用呢。 索伦笑着翻身下马，蹲到学徒面前正视他，“如果我给你签长期就业协议，借你五千个水晶的无息贷款，退役后还可以给你提供公司的职位，你有意向吗？” 凯德加耸耸肩，“阁下听到我们刚才的对话了啊，您的条件非常丰厚，我就算了。 但我想肯尼斯一定会接受的，请不要误会，他性子有些急，自己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但作为魔术师的资质和天赋都是拔群的，如果不是为了复兴家门，是完全可以到帝都入赘的优秀人才。阁下可不要错过了。” 索伦了然，“外国贵族？” 凯德加点点头。 “那么你呢，你是贱民吧？看你这漠视苦难的样子，就知道这种事情你见得多啦，”索伦笑眯眯的，“你觉得，白塔是你一展抱负的地方吗？这里，有给你上升，给你翱翔的空间吗？还是说你还有后顾之忧，还有家人需要考虑？ 不如和我说句实话，让我对阁下这样的逸才死心，如果真的没办法，我也好早些去拉拢刚才那位精英。 不要唬弄我哦，错过这机会，搞不好你的朋友，真的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 凯德加盯着索伦看了一会儿，谁知对方完全不退让，而且居然还拿出个珍珠首饰握在手里。 身为有资格佩带银橡叶的学徒，他当然知道那魔法道具的效果是什么，哪怕是凯德加，也没想到这个世上还有脸皮这么厚的路人，只好把手一摊， “这种私事和你一个路人有什么关系啊。好吧，如果你非想知道的话，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被我的师傅，巫妖埃兰作为弟子候补收养了，说是它把我养大的也不为过。” 索伦挠挠头，“你想说和师傅感情深厚，想报答它养育之恩？” 凯德加摇摇头，“不是，我想报仇。如果我没猜错，师傅已经在某次试验的时候，被某种异界的魔神给替换了，那东西虽然装的有模有样的，但还瞒不过我。 其实我本来是想先抽身离开，稍微成长一些再报仇的，可是我最近发现，它正在暗中计划，复活人王亚丘卡斯。 那可不是个好东西，听师傅说过，当初我的亲生父母就是它杀的，所以我暂时不能离开白塔了，至少得看看情况，想想办法阻止它。” 索伦张着下巴，看看凯德加，又看看手里毫无反应的珍珠戒指，又看看凯德加，又看看戒指…… 淦，这玩意是不是坏了…… 第二百零六章 男子汉 “你这应该是赌场的‘毗斯缇斯之眼’吧，”凯德加看看那珍珠，“这是用在三次大战时陨落的精灵神‘契约’的遗骸制作的，那些吸血鬼居然会把这种神器给你……阁下的军衔不低吧？” 索伦笑笑，“我就是索伦。” 凯德加看着他，“……哦。” 索伦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你没听过我的名字？” 法师学徒眯着眼看他，“你很有名吗？抱歉，我对贵族家名不是很熟悉，没怎么关注过。 但听说梦魇骑士团这一仗打的很惨，死了不少人，你是新提拔的骑士？纯血派的吗？赌场的人这么巴结你，应该不止是百夫长了，莫非你是军需官？是打算招募自己的班底吧？ 难怪你一口气能拿出五千个水晶来，那肯尼斯一定能和阁下聊的来，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当众和他断绝关系，保证我的私事，不会牵连到两位的前程的。” 索伦皱眉看着珍珠首饰，“你真的没听过我……好吧，我确实算是军需官，那我问你，你知道梦魇骑士团最近立下首功弑神的是谁吗？” “不知道，但我知道不是哪个白袍子巫妖，所以掌旗官用魔法封印了弑神者的名字，避免立下大功的人被神殿刺客刺杀。 但肯尼斯从贵族那打听到的小道消息说，应该是一个觉醒了武神体的死兵，身材矮短，凶残暴戾的侏儒，最喜好把人撕成碎片，饮血食肉的鬼畜，一旦发起狂来就六亲不认，见人就杀拉都拉不住的牲口。你见过这样的人吗？” 索伦，“……” 凯德加摸着胡子，“或许这些流言也有夸大的成分吧，死兵再厉害也不可能杀两个战神，屠七个兵团。但具体到形象是个侏儒了，应该确实存在这么个人或者东西。 现在我们白塔学院里流传的推测很多，我觉得最靠谱的一个是，那侏儒可能是公司秘密研发的人造人。” “人造人……你们想象力真是丰富……”索伦揉着太阳穴。 凯德加遥头，“这你就不懂了吧，公司派的魔术总监是那个西琼.艾斯黛尔，白袍花的弟子，那可是绝世天才，说不定是她最新开发的人型魔兽，新的战场兵器。你看她在比赛时用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真不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 “……” “唉，和你扯远了，走吧，我带你去找肯尼斯。”凯德加拍拍屁股站起来。 “等，等等等，关键的问题还没说呢，”索伦急忙追上来，“你刚才不是说要为师傅报仇，还要阻止亚丘卡斯复活吗？” 凯德加奇怪，“是啊，可我冒昧得问一句，这关你什么事？” “我帮你啊！我也和亚丘卡斯有深仇大恨的啊！” 然后索伦手里的珍珠闪了闪，凯德加和索伦陷入尴尬的对视。 “干，这垃圾玩意到底帮谁的啊！好吧，其实亚丘卡斯还真没主动得罪过我，但是我把它得罪狠了，真的让那家伙复活肯定第一个来杀我。还不如先下手为强，什么吊魔神有无畏能打吗？大不了老子趁着它还没恢复实力，抢先调一堆兵过来围死它！”珍珠不闪了。 凯德加皱起眉头，看着有点糊涂，但应该也被这主意说的有点心动了。 “总之，我想杀它是发自真心，天地可鉴，”索伦拽着凯德加，“但你得说清楚，真的有‘复活’这种魔法吗？ 尤其巫妖，不是二次死亡后，就彻底捞不回来了吗？就算用某种方式复活，也只是‘复制品’和‘假货’罢了。不是吗？” 当时七个人那样的谋划，肯定所有的影子和分身都杀光了，连基力安都确认过，基于人主的大礼仪魔法已经失效了。那这个复活又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办得到？ “理论上，确实是不存在这种‘复活’魔法的，但说不定别的世界有呢，一千年前也没有转化巫妖的魔术是不是。”凯德加看看四周，“唉，你那么感兴趣的话我就说说吧，多一个人知道，也免得我什么时候就玩脱消失了。 恩……我的师傅埃兰，原本是斯塔雷斯王族的宫廷魔法师，世代传承的王佐派贵族，以前还是亚丘卡斯的弟子，转化后就直接驻扎白城，辅佐这边两个骑士团并且监控武斗派的。 可后来人王不是被先锋军刺杀了么，然后我居然发现师傅开始研究王血谱系，和肉体复活转生的相关资料，居然有复活亚丘卡斯打算，就开始产生怀疑了……”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索伦举手提问，“这有什么好怀疑的？你师傅又是弟子又是宫廷法师又是王党贵族的，传承这么正统，想复活效忠的人王是很不正常的事吗？” 凯德加用眼睛斜着索伦，“你在说什么呢，那家伙死了这么久，有哪怕一个王佐派王血派的贵族提过想复活它吗？王家自己人恐怕都恨不得给刺死它的先锋军册封吧。 我师傅听到死讯的时候，那真是差点就笑出声，当天就投靠到武斗派了。何况它专门挑选我这样，双亲都被亚丘卡斯所杀的人做亲传弟子，按的什么心思还用说吗，它会想复活亚丘卡斯？别傻了，要我说这也就是异界的魔神签过契约了，没办法才不得不遵守约定救人吧。” ……亚丘卡斯，做人混到你这份上真是有够失败的了。 “大概也是在那之后不久，我就逐渐注意到师傅的言行细节处和换了一个人一样，估计它是被某种魔神之类东西附体替换了。 但那东西很精明，也没露出过明显的马脚，不是贴身的人根本看不出破绽来，我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怀疑，更搞不清对方是怎么悄无声息的就控制我师傅身体的。 按理说，我的师傅已经是巫妖的级别，灵魂没可能这么弱的，所以这肯定是某种它自己承诺的魔法契约的效果，搞不好，得追溯到它也是学徒的时候，在师承的亚丘卡斯那里，签订的某种献出灵魂的契约。 所以这些日子我做了些调查，如果我推测的不错，就是亚丘卡斯和某个魔神缔结过某种契约，对方有义务帮助它复活。而我的师傅因为是世代侍奉王血的仆从，当时的亲传弟子，于是就按照契约，被直接当作容器，献祭给那魔神作为在地上行走的分身使用了。 我现在还不大清楚它想怎么复活亚丘卡斯，但如果真的能成功的话，这可是个不得了的魔法，所以最近我得留在白塔，潜伏在它身边观察一下。试试看能不能查出这魔神的底细和真名。如果能签契约，至少也是有迹可循的吧。或许在哪本魔法书里有记载也不一定。 阁下如果那么有意协助的话，我们可以通过肯尼斯联系，必要的时候请阁下带兵来收拾残局。如果我失手了，你们也能帮我报个仇什么的。” 这样说起来，好像西琼也提过，亚丘卡斯和几个魔神有契约，有些余波还没完全解决来着，他们还一起杀过一个。可最近事太多，又是南征又是北伐的，都没来得及主动去找剩下的，果然问题就算被遗忘，也不会就此消失，只是隐藏在不起眼的角落，缓慢发酵，直到酿成大乱无法收拾。 “你很勇敢啊，凯德加，”索伦倒是对这个绿胡子刮目相看了，这家伙的思维至少和西琼在同一层啊，“你完全有逃跑的机会的，你只是个凡人，这种牵扯到魔神，巫妖，王血贵族的阴谋，就算脱身也没啥好指责的。 但你选择留下来，不仅有胆量潜伏在魔神身边，而且这两三句话的功夫，连解决方案都想好了。是个智勇双全的勇者啊。” 而且一直在找着机会帮朋友找条出路。 凯德加倒也宠辱不惊得笑笑，“我可没有那么伟大，其实只是私心作祟，如果现在就走了，我就是个背弃师傅的学徒，但如果我能抓住机会立下功劳，或许也有机会继承师傅的工坊和埃兰家的传承吧。 赌一赌罢了，看看这片废墟，留在后方尚且如此，总比直接上战场要安全多了。” 确实，如果这个魔神也需要伪装扮演巫妖埃兰，潜伏在这个世界，那也不会做太离谱的事吸引注意，至少比起那些大大方方怼到脸上的精灵诸神可是要安全多了。 而且这种悄悄藏起来的魔神可不好对付，不说它们本身隐藏的力量，会不会跑路。如果索伦真的带上公司的人马，来以‘异界魔神’的罪名抓捕一个投靠了武斗派的巫妖，而指证者还是有可能继承它遗产的弟子，搞不好反而还会被坏事，延伸出更多麻烦。 处理不好的话就可能激化和贵族的矛盾，遭到议会的围攻，真是蛮棘手的。 唉，家大业大了就不比当初，只有一个人一条枪的时候，随便就能豁出去拼命了。现在就得考虑这个考虑那个。 “好吧，就按照你说的，我会招募你的朋友肯尼斯从军，你们最好约定些暗语，如果你拿到切实的证据，我会协助你铲除这个魔神。” 凯德加怀疑得看着索伦，“阁下，你真的相信我说的话吗？不觉得这事非常离谱吗？或许这道具真的坏了哦。” 索伦耸耸肩，“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这种偶然的巧合我已经遇到的麻木了，你这个任务有点麻烦，但小心安排还是很好处理的。” “还很好处理？一个魔神？”凯德加发愣。 索伦哈哈笑笑，瞬手掏出一包水晶塞到学徒手里，搭着他的肩膀就走在一起，“不用在意这些小事，区区的魔神罢了，这样吧，回头我先找人打听打听，把亚丘卡斯签约的魔神名单给你搞来，挨个核对过去，确认了目标以后咱们布置个圈套，不方便走明面上的办法，咱们就用暗地里的手段，反正我有好多刷枪弄棒的朋友，最喜欢处理这种事了。改天可以介绍你认识。现在咱们先去把你那个朋友也下水吧。” “咱们？”哪怕精明如凯德加，也在莫名其妙之间被索伦厚脸皮得凑上来，拉拢成自己人了。 “哈哈放轻松一点，对了，你这胡子怎么长的，这么有个性？” “……我想增强魔力，搞了些草药私自配了些药水，算是有点永久性的副作用吧。” 其实和这种有志向有勇气的年青人交朋友，真的很简单，你只要和他们推心置腹，倾听他们的诉求，认可他们的才能，称赞他们的勇气，给他们真心诚意，起码的尊重，那他们就会愿意和你并肩而行，哪怕行在逆境之中，也意气风发，愿意把一颗热血沸腾的肝胆借给你用。 索伦非常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但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有些人依然搞不明白。 “请，请阁下再宽限两天，我有计划的，相信我，我一定能凑到钱，弥补您的损失……” 肯尼斯咽着唾沫，站在商会老板面前，尝试和对方沟通货期。 “还在把我当傻子吗！半个城都烧光了！你到哪里给我货！损失！我现在要钱有什么用！完不成军团的订单我是要掉脑袋的！ 唉你这蠢东西，和学院里的贵族混久了，还拎不清身份呢，先打一顿让他清醒一下。” “什……” 肯尼斯猝不及防，被身侧的商队护卫一个冲锋，用剑鞘砸在眼眶上，眉角当即爆出一个血口子，头晕眼花得被击倒在地，随即一群护卫冲上来暴打，打的他几乎当场背过气去，好几次都痛晕了又被揍醒了，蜷在地上一阵阵哆嗦，学了一堆魔法，可被钢拳铁靴暴打，根本一个魔咒都想不起来。 不是所有人都擅长战斗，实际上，绝大多数人，都不擅长战斗。 肯尼斯很想跳起来大吼，埃尔梅罗的家名不容玷污，然后撕破脸放几个大魔法把这些杂碎都撕裂。可事实是他挨了一脚就踩了肋骨，摊在地上站不起来了，最后只能抱着脑袋缩成一团，摊在地上倒抽冷气。 其实就魔法师这个职业来说，最明智的干架方式，是把对方约出来，远远的读一个条把火球扔过去解决问题。站的和敌人太近，事先又没有其他准备的话，真的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怎么，你以为这是游戏里人家打断施法还有cd呢？被战士近了身，那真的是照着你腮帮子上揍的每一拳，都自带‘打断’效果好不好…… “喂，肯尼斯哟，”商人老大搓搓脸，打了个响指，让护卫们把鼻青脸肿，头发散乱的学徒拖到面前，伸手扣住肯尼斯眉角的伤口，痛的他惨叫起来， “你要体谅体谅我啊，这么大一把火，我也破产啦，不能定期交货的话，我们也要去做奴隶的啊，大家都有家有业的，我体谅你，谁来体谅我啊。那只能请你体谅体谅我啦…… 对了，你不是那什么，埃尔梅罗家的是不是？你们家有传承魔法书的是吧？拿来，把家传的魔法书拿出来，现在我就跪到贵族家门口去哀求的话，他们应该会看在魔法书的份上，宽限几日吧？” 肯尼斯倒吸着冷气忍着剧痛，“不……不可能……我家世代的传承……绝对不……” 商会老大冷哼一声，拍拍肯尼斯的脸蛋，“所以说你是蠢蛋，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大摇大摆得出现在我的面前，直接跑路呗，怎么，不能容忍违背契约，侮辱家名啊？ 你那是什么家名啊，都逃亡到帝国多少代了，还自称贵族呢。为了这种事挨一顿打，傻不傻啊？你想什么呢？” 肯尼斯嗅着鼻血，“我乃，埃尔梅罗当主……答应的事……得做到……” 这下老大也无语了，“这傻子，帝国哪有遇到事情，不先自己逃跑的贵族哟。 唉，肯尼斯，别这么倔着了，把魔法书拿出来，做个贱民有什么不好，轻轻松松，自由自在的。不然你今天死在我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你家，只剩下一个小妹了是吧？ 别，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还没坏到那个份上，但你自己也明白的吧，她都还没成年，如果你都不想方设法得活下来，护着她……还有谁能护着她？ 你不想看着她长大吗？” 肯尼斯眯着几乎被血糊住的青肿眼泡，盯着商会老大看了一会儿，最后低下了头。 凯德加带着索伦找到友人的时候， 这名为肯尼斯的年青人，就捂着被踹断的侧腹，坐在一座废墟的角落望着头顶，仿佛触手可握，又仿佛遥不可及的澄澈天空发呆。 刚才被暴打散乱的金发，此刻还是一丝不苟得梳成大背头，脸上的血污也被他自己用魔法泉流清洗干净了，但肯尼斯只会比较低级的愈合魔法，所以脸上还是一片青肿。可以明显看出是被人暴揍过了。 “肯尼斯！你，这是谁干的！”凯德加立刻冲过去，脸上的胡须都因为怒意张开来了。 “不用大惊小怪的，我自己摔的。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已经谈妥了，交期会宽限几日的。”肯尼斯远远看到骑着马一起走过来，冲他微笑的索伦，推开凯德加的搀扶，自己支撑着膝盖，颤巍巍站起来。 “阁下日安，本人是埃尔梅罗家本代的当主肯尼斯。” “日安，听凯德加的大力举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是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索伦温和得微笑着，“在下是梦魇骑士团的千夫长，帝国的勋爵领主，索伦.英特英雄奈尔，想要聘请一些魔法顾问。不知能否请阁下赏光，共进晚餐？” 肯尼斯犹豫了一下，“这，感谢阁下的好意，但天色不早了，如果回去太晚，舍妹可能会担心……” 索伦笑笑，“就这样回去，令妹恐怕更担心吧。这样好了，我这有纸蝙蝠，就借给阁下传信。就说一见如故的友人请吃饭如何？ 对了，本人初次来到白城公干，一心仰慕本城的着名景点马厩，听说那附近是商业区，有不少好酒楼，难得有这种好机会，又和两位一见如故，就请让在下做东，大家饱餐一顿，要是菜色味道不错，还可以带一下给令妹尝尝，千万不要客气。” 肯尼斯想了想，确实低级的愈合魔法还要些时间才能奏效，于是点头答应，“那就多谢阁下的好意了。” 第二百零七章 马厩 我们来聊聊马厩。 马厩是个代称，用来指代一些特定的无法用语言文字来描述的神秘场所。但马厩也是字面意义上的马厩，现在广义的马厩是东城区一座要塞及周边的商业区，因为战线的前推，已经从军用转为民用，算作是后方了，所以也没有被前线的战火波及。 而狭义的马厩就是这要塞内城的马厩，这里有初代实验的传送魔法阵，直接联通了前线和帝都，以前是开发出来想要运送兵力物资的。当初为了稳固这种传送魔法，技术开发局花了大力气来稳定帝都与马厩间空间通路的稳定，建立了大量定点传送渠道来输送物资。 但之后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比如精灵潜入破坏，异界魔神入侵，各种乱七八糟的异空间生物混入，还有层出不穷的实验事故等等，最主要的问题还是成本。 从外界维持传送阵的魔法耗能太大，而通过虚圈移动虽然抄近路，可虚圈里无法使用魔法，物资反而还需要人力来搬运，最后考虑到军用物流的量级和性价比，还不如挖运河用骷髅船直接运。于是这个传送项目就被废除了。白袍们也用了大魔法限定了传送通道的宽度在五人以内，都是后话了。 所以时至今日，马厩到帝都的传送通路，也就成了帝都的达官贵人们来往前线的秘密通道。 可能大家看到这也明白了。是的，马厩就是会所，确切得说是会所旗下的娱乐场所。虚圈里的会所，有很多道门都是直接联通到这里的。 恩，好吧索伦其实是从来来往往的服务员，或者客户的特殊服饰认出来的，毕竟那种打扮太惹眼了，一看就能回想起来自己以前在某种地方看到过，咳咳，就是只戴眼罩那种…… 其实贵族们跑到边境上来玩露出y也很好理解，毕竟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帝都那么多贵族豪宅堆在一起，地租太特码贵了，你看白城这里多好，地方大，人又多，有精灵，有死兵，漂亮的女人和强壮的男人到处都是。而且根本不用担心帝国酒店那样，出门左转就遇到熟人，从会所的密道里出来，把眼罩一戴袍子一脱，大家都如婴儿般坦诚，谁尴尬谁就输了。 “……恩……要不……我们去外围的清吧，随便喝点怎么样？”凯德加咽着唾沫，吹胡子瞪眼，毕竟这种场面对他这样整天想着除魔卫道的宅男还是太刺激了点。 “慌慌慌什么，这这这种事都是，以后必须的正，正，正常交际。”肯尼斯脸发白，不断用手指扯着领口。被一个穿皮衣的从身边蹭过去差点跳起来。 索伦倒是比这两个铜贴稍微强一丢丢，他至少是被逆推了好多次了，于是勾肩搭背得把拽着他们往前走，“是啊是啊，正常交际罢了，一夜相逢，雨露夫妻，走肾不走心，年轻人玩玩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凯德加也就半推半就的跟进了，还用眼角斜着旁边僵硬得和傀儡一样的友人，“喂肯尼斯，你不是有女朋友的吗，这种‘交际活动’应该已经很熟练了才对吧？怎么比我还紧张？” “胡，胡说什么呢！我和索拉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小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我对她可一直是以礼相待的！都没有结婚怎么可以做出失仪的举动！我又不是人渣，顶多喝杯酒罢了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呢！”肯尼斯大怒。 正在看屁股挑人准备过夜的人渣索伦遭到道德层面的打击，陷入深刻的自我反省…… “一个臭要饭的也敢来逛马厩！”“还吃霸王餐！找死吗！” 他们三个刚走到门口，正碰上看守把一个灰头土脸喝得酩酊大醉的老头丢出来。 “哎哎，丢出去就行了别把人打坏了。”戴着蝴蝶花边蕾丝眼罩的妇人，挥挥扇子拦住护卫，“说不定是哪家贵族带进来玩角色扮演的，有的人就喜欢被这种脏兮兮的乞丐老头围着呢。总之来这里的非富即贵，别乱得罪人。” “妈的怎么什么人都有啊！”“真是世风日下！我怎么没遇到这种好事……”马厩的护卫们羡慕得骂道。 老头喝了不少酒，神情沮丧得趴在地上，“都没了……啥都没了……” 索伦看看那老头，身上一片焦黑，大概是刚从火场里跑出来的，但明显身上有魔法回路，搞不好又是一个被火灾烧光家产的战场法师，恩，这样的人最近应该有不少在马厩附近借酒消愁，正好可以一个个捡回去用。咳咳，当打手用当打手用…… 于是索伦把短暂的良心谴责抛到脑后，先带着两个法师学徒凑上去，“哟，妈妈桑真漂亮，怎么称呼？” 蝴蝶眼罩的夫人只看了一眼索伦身上骑士团的套装战袍，就眉开眼笑得迎上来挤到索伦怀里，“哎哟，将军何必这么客气，在这片唤声蝴蝶就知道是我了。 您是第一次来马厩吧，这么英姿勃发，爽朗豪气的英雄少年我不可能不知道的，尊下一定是最近在北方立下了盖世功勋，被新提拔的领主大人吧？” “哈哈哈！蝴蝶姐姐真会说话，我早在北边听过马厩的名头了，这不是，杀人杀多了，就带两兄弟过来消遣一下，烦请给我安排个好位子，如果地方还不错的话，回头我再带几百个弟兄来照顾姐姐的生意。”索伦随手就拦着蝴蝶的腰，把一袋子水晶塞到她怀里。 “哎哟！弟弟的嘴真甜呢，放心，您可是找对人了！马厩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您想怎么玩尽管开口！” 凯德加，肯尼斯还有两个护卫，在旁边张着下巴看着，两个人说了还不到三句话，这都快抱在一起互啃了，围观群众都惊呆了。 “哎哟，别愣着，春宵苦短，时间宝贵，对了，”索伦随手又撒了一把金沙给护卫，顺手指着地上的老头说道，“亏了这老家伙我才能遇到姐姐，他刚才的花销我包了，反正大家高兴，今晚他花多少也尽算在我头上好了。” 蝴蝶顿时心花怒放，“弟弟可真是爽快人！你们快去请老先生上座！” 于是护卫们面面相觑，又把刚扔出来的老头搬回去。 蝴蝶这样的妈妈桑眼力不用怀疑，一眼就看出两个唯唯诺诺已经话都说不全的法师学徒都是初哥，于是给他们安排了间二楼的雅座，有露台可以看到下面大厅的各种表演，也不至于太嘈杂，房间里有沙发有躺椅有地毯，聚会不至于太疏远，想要各自办事的时候也不至于凑的太近放不开。 “我挑些酒来给弟弟选吧？还是您有指名的？”蝴蝶趴在索伦肩膀上冲他耳垂吹气。 索伦笑笑，向两人道，“就是叫些外面那样的侍女，端着酒进来展示了，你们有什么特殊癖好吗？要不要叫一批进来自己挑？还是我来安排？” “没没没！不用客气不用客气！”“你安排吧你安排吧！”凯德加和肯尼斯慌得一逼。 虽然这两人算是白城的本地人了，但还真没进过马厩，毕竟刚才索伦随手扔出去的钱袋，已经比他们挨打才拖延了工期的货款都多了。 “呵呵，第一次就我来点几个吧，随便聊聊罢了，以后你们拿着军饷自己来玩，挑自己喜欢的好了。”索伦笑笑，探头和蝴蝶夫人咬耳朵说了几个名字。 刚才还在媚笑的蝴蝶，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僵住了，“……阁下，真的是慕名而来的？” 索伦笑着点点头，废话，这几个名字可是用湖光剑换来的，不管打算怎么对付她们，至少得见一面才不亏吧？ 蝴蝶勉强支撑着谄媚的微笑，看样子都要哭出来了，“您可别害我啊，连她们的特征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该知道那几个，我们马厩根本得罪不起啊……她们就纯粹是来玩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呵呵，军爷真的别开玩笑了，这样吧，我专门请几个才貌双全的酒花来……” 索伦哈哈得笑，揽起蝴蝶的腰，把她抱到包间外面的走廊里，一关上包间门，瞬间凶相毕露，“开玩笑？拿我的钱还不替我办事的人，我从来不和她开玩笑！怎么，得罪不起她们就是罪得了我喽！你消息这么灵通，猜猜我这个爵位，还有给你的这些钱，都是杀了多少人才抢到手的！恩！” 被索伦眼睛一瞪，蝴蝶差点被杀气刺得晕过去。 “不用害怕，你只管安排她们来陪酒就是了，我只是想见见面，聊聊天，保证不动手动脚的，更不会伤人。”索伦放开她微笑着说，“可你要是敢搞点替身家伙来糊弄老子，我保证明天就带几百个死活不忌的弟兄过来，专门照顾‘你的生意’！” 蝴蝶手脚发软摊在地上，扶着墙连滚带爬得溜走了。 迈德尼斯局长虽然给了索伦几个‘办法’，描述了她们不少特征，详细到连索伦都怀疑这三张脸是不是和每个办法都亲自睡过一样。但马厩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索伦总不可能也一个一个得睡过来，把体貌都检查清楚吧。 所以效率靠谱的手段，就是根据身体特征找这些拉皮条的直接问，但这样做果然打草惊蛇了，你看蝴蝶一听就知道索伦找的是谁，可见那些‘办法们’敢到马厩这种地方‘体验花样的人生’，自然是吃准了马厩不敢害她们还会暗中保护。所以肯定会有某种魔法契约，束缚着马厩的仆从护卫，保证不透露她们的身份。 当然严格来说，索伦也没有点破她们的身份，只是按照身材特征来描述的，也就不会触发魔法的保护机制。这就是局长给他提供的最大协助了，通过魔术的漏洞，就把正主给找到了。 这就是在赌博。不过索伦赌的，不是靠威逼利诱，能震住蝴蝶这拉皮条的人精。这些中间人那么精明，至少也会提醒那几个‘办法’两句，如果对方反应激烈，就可能坏事把她们吓走。索伦赌的，是哪怕得到了提醒，他想见的人，依然会过来见面。 毕竟这一点点风险都不来玩，那角色扮演游戏就没啥意思了不是么？以她们的财富和权势，要什么服务没有，却特地来这种地方打工，难道是图钱吗？还不就是找个新鲜刺激！ 所以有很大的概率，‘办法吗’明知道冒险，还是会来见面的，人都有好奇心嘛，但这中间的这个度，还是蛮难把握的。 不过以防万一，对方真的招来一堆人马围殴自己，索伦还是得安排后手。 于是他扯扯战袍移开脚步，本人回到包间里和两个法师谈笑吹逼，影子却留在原地，稍等了一会儿没人从走廊经过，披斗篷戴着面具的‘索伦之影’四代目，就从地上爬出来，悄无声息的下楼，躲到一楼的大厅里观察情况。 进入要塞的时候，索伦就搂着蝴蝶上摸下模的确认过了，b89w60h92……咳咳咳不是不是这个是顺带确认的，索伦实际在确认的是魔法回路。 马厩这地方，以前就是防卫最严密的传送魔法节点，现在也是达官显贵出入的娱乐场所，这里里外外的到处都有魔法侦测，随处可见封魔的魔术枷锁和咒印，各种反魔法结界都全程激活，周围墙面下更布置了层层叠叠的魔法阵，用于偏转吸收元素魔法的能量冲击，干扰各类魔术生成的效果。 类似的防御系统在帝都也有不少，但帝都到处都是通灵塔魔力供给同样浓密，可前线的魔力供给都是从少数几座军用通灵塔提供的，单次场地内魔力抑制来说，帝都同类魔法阵的效果，反倒比不上在前线马厩提供的安全等级了。 但这样虚圈里的会所干脆不能使用魔法是不是更合适呢？也不是，魔法也有魔法的便利，比如你要搞些光影效果啊，弄个小曲助助兴啊，搞个直播啊，换个场地啊，或者搭配些魔药和特殊的咒印x纹玩些刺激的小游戏什么的，还是需要魔法的嘛。 所以这些马厩的服务人员，都是有和本地魔网直接的魔力链接的，她们可以无所顾忌得调用设施中的魔力，随时可以激活周围布置好的‘魔力枷锁’魔法阵，既不用担心被远程的攻击魔法波及，而且还能享受魔术道具带来的生活便利。这也是贵族们喜欢在马厩狂欢的原因之一。 索伦刚才就抱着蝴蝶研究了半天，因为有‘知因果’的魔眼开挂，算是看明白了一点魔力链接的节点和架构。只要模仿这些员工身上的契约模式链接本地的魔网，他也可以获得本地魔网的法力增幅了。 唉，要是有先锋龙枪在手，哪里要这么麻烦。索伦这么想着，保险起见，从影子里摸出一串手榴弹，握在手里用袍子罩住，躲在舞池的吧台角落里盯着门口。 还好，蝴蝶再次现身的时候，身后跟了三个端酒的侍女而不是三十个守卫，要不然第二天帝都报纸的头条就该是‘先锋军突袭马厩大杀特杀’了。 蝴蝶带来的这三个‘办法’，乍一看上去和其他的酒女也没有什么显着的区别，戴着眼罩遮住了半边脸，当然到底是贵族出身有各种魔法和魔药保养，身形外貌自然不差，但比起其马厩里专门为服务业‘设计’的工作人员，魔物和人造人，倒也不是特别显眼。 但索伦确认了一下她们的身体特征，和迈德尼斯局长提供的情报对照了一下，就知道了这三个酒女的身份。 都是议会的实权派，家里有巫妖支撑的魔法世家。一个是某帝国侯爵夫人，一个是某帝国元帅长女，还有一个是某帝国大公他妈…… 唉哇塞……又要为了公司操劳耕耘了，希望两个新朋友可以分摊一点压力…… “咚”得一声响吓了索伦一跳，害他差点把手榴弹给拉了。定睛一看，是那个被扔出门又被搬回来的老头，把一瓶烈酒怼到自己面前。 “喝！” 老头自己也开了一瓶咕咕咕得往嘴里灌。 哇，索伦皱眉看着这酒瓶子，这个酒精度，应该是类似于威士忌的异世界烈酒吧。能这么喝的？ “喝！”老头咋了索伦一拳，满身酒气，鼻头都红彤彤的。 唉，算啦算啦，这老家伙，大概一辈子的拼搏，一辈子的幸苦，一辈子的积蓄，都在战火里化为灰烬了吧。 就陪他走一个吧，收买人心嘛。 “干杯。”索伦拿起酒瓶，和老头碰了一下，把苦涩的酒精灌进嘴里。 后面的事情索伦就不知道了， 因为他也是这时才发现，用时之影的两个身体一起喝酒，摄入的酒精是双份的，醉起来也是双份的。那发起酒疯，自然还是双份的。 于是第二天，索伦从一片旷野中爬起来，站在瓦砾和废墟中茫然得环首四望，花了三分钟才逐渐反应过来。 不是他跑到大街上醉了一宿。 是马厩没了。 第二百零八章 苍蝇 如果你酒品很差，喝醉了就撒酒疯打人，还是在魔法世界，动不动就扔火球拆房子，搞不好连禁咒都扔出来。那最好还是滴酒不沾，珍惜肝脏，远离酒精。 可惜索伦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穿越后的这具身体，酒量差得一逼，一喝就断片，以至于做过什么垃圾事都想不起来，所以还要到很久以后，他才会悔恨年青时犯下的错，每次喝醉都酿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不过那些都是以后的事了，至少现在这个时间点，索伦还觉得， 马厩没了，没了就没了，关他屁事？他有什么错？既然他自己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那就等同于什么都没做嘛！ 咳咳，好吧，还是得确认一下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搞出人命，各种意义上的咳咳咳。现在索伦只能勉强记起来，本体带着两个铜贴，和三个办法在楼上的包间里红浪漫，而影子在楼下大厅里和一个老乞丐对吹…… 对了，首先要确认一下现在使用的是哪一具身体，免得不经意之间魔法失败分成两个人神经错乱。好的确认了，这是影子，暂时联系不上本体，大概那边还醉着呢。哇，这是喝了多少啊威士忌明显比香槟酒精度高吧…… 什么？为什么那么快就确认了？哦，因为索伦提前在影子的手心上写了个‘四’……咳咳，这不是重点。 总之拉上兜帽遮住脸，索伦偷偷的从废墟溜走，要塞的内城墙和城门都还在，只是内部的马厩，和附近的建筑都被摧毁了，魔法回路也被熔断，似乎是发生了大战，被打碎的魔像守卫和石像鬼一堆一堆的，以至于索伦躺在人型傀儡的残骸里呼呼大睡愣是没人注意到他。 但好像没见到几具活人的尸体，这倒也正常。马厩那么多房间，每道门都是传送门，如果有紧急事件，宾客第一时间就可以从传送门逃到虚圈的会所里避难。要是没这种逃生通道，权贵们也不敢放心聚到这里玩耍。 索伦瞬移到墙头猫着腰张望，看到要塞外已经被魔像兵围着看守起来了，有三三两两的法师在布置结界，还好是刚打了一仗军团那边人手不足，以至于马厩爆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来不及调人手来检查，只能先封锁案发现场。 索伦暗道一声运气，用魔眼找到个还没被警报结界完全围起来的漏洞，跳跃加疾速得先逃出内城要塞。跑到附近的商业区，先转了两圈看看周围，没找到搜捕自己的告示，于是放下心来，在路边街角找了个骷髅邮箱，买了份报纸。 《震惊！马厩大屠杀！》《前所未有的挑衅！武斗派勃然大怒！》《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刺杀冈兹家继承人意欲何为？》《冈兹家家主誓言，先锋军必将付出代价！！》 ……我丢尼个哞啊。老子又做了什么事啊，可一点都想不起来啊…… 索伦赶忙先找了个小巷子躲起来，先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再细看。 恩恩，大致上是说，昨天晚上马厩发生了暗杀事件，武斗派的某个贵族遇刺，因此触发了魔法机制，武斗派的家臣侍卫紧急出动捉拿刺客，双方在马厩碰上，大打出手把内城要塞都夷为平地，但刺客还是一路打出城逃走了。 现在整个军团都被惊动了，武斗派的贵族发出联合声明，声称是先锋军刺杀了什么家族的弟子，下令全城戒严，并且派出大量私兵追捕逃犯。 恩，逃犯，索伦皱着眉挠头，可他是从废墟中醒过来的啊，那真的应该不关他的事吧？至少是不关影子的事喽？说白了贵族内斗，不也喜欢把先锋军扔出来背锅么。至少这报纸上没指名道姓的，《先睹为快！公司总裁索伦竟然在马厩做这种事……》，那就还有缓和的余地。 不过还是得多方消息源确认一下，顺带一提，西琼的笔录书没法用，联系不到骑士团和公司。 索伦也是来了军团服役，才注意到这个魔法的鸡肋之处的，首先环境的魔力不能太低，至少也得是帝都那个密度的，否则文字就发送不出去，或者断断续续的收不到，索伦前两天在前线叫个援兵，得爬到通灵塔上发电报可还行。 而且更尴尬的是，环境的魔力还不能太高，因为附魔纸的等级不够，承受不了太强的魔力，就可能被四系魔能点燃，或是潮湿，或是割裂，或是长出花来，整的和查克拉测试一样，靠…… 而现在，索伦也可以明显看到笔录书上的魔文被干扰了，大概率是军团的巫妖，在这种遭到袭击的紧急情况下，用魔法干扰了附近的言灵类咒文，笔录书的魔法等级到底还是太低了，这种军团级别的干扰一开，就各种没生效了。 也难怪实时通讯的文言魔法没铺展开，帝国还是纸蝙蝠飞来飞去的。看来把电报电话搞出来，是当务之急了啊。 不过不要紧，还有别的办法，一时练习不到公司和军团，那就直接和武斗派当面确认。 索伦伸手到影子里一阵摸，摸出来个猫……唉，关海法上次被无畏打伤了还没缓过来呢，摸摸，扔回去再找…… 找了半天，索伦总算从他的垃圾堆里翻出一个红色的小匣子，一指长，半指宽，和个眼镜盒似的，解开魔法封印，打开来可以看到匣子里放着一只白色的蛆。 索伦割破手指滴了点血在蛆上，看着这白蛆吞噬血液，快速蜕皮进化成一只黑红相间，八翅六足，青背乌腹的大头苍蝇。头还是人头，露出了雅贾阿家，那个老怪物家主的脸。 恩，这是人家给索伦用来秘密联络的古代魔法，‘别西卜的信使’，盟友秘谋传信的手段，方便保密倒也没得说，就是恶心得和鬼一样…… “哦，领主索伦，真是难得，不知有何吩咐。”人头苍蝇开口道。 恩，没上来就‘竖子索伦杀我乖孙！’那就还有的谈，当然也不一定，毕竟这老怪物自己也不把自己的子嗣当人，完全是当这蛆一样使唤，就是个道具。 “公爵阁下，别来无恙啊。嘿，看我这话说的，尊驾的身子骨，再活一千年都小菜一碟，所以鄙人就不废话了，”索伦笑容满面得向他行礼，把手上报纸一展，“不知道这是这么回事？” “恩……”人头苍蝇眨着眼眶里的复眼看了看，“我听说了，昨晚白城冈兹家的继承人被刺杀了。怎么，是尊驾下的手？” “也许吧，不过我不记得了，”索伦瞥瞥嘴，看看报纸上写的这个死者，“卡尔弗.冈兹，这又是谁的弟子？武斗派家族都是你们那三个白袍的传人吧？他背后的靠山是谁？亚弥？” 老怪物摇摇头，“不，冈兹是白袍格里姆乔的弟子，算是我雅贾阿家的直系属官吧。” 这尼玛，直接问到人家靠山上了，这算不算不打自招？“呃……要不我赔点钱？” “这倒是有点难办了，”老苍蝇倒也没特别激动，“我听说卡尔弗资质不错，还挺受宠的，冈兹家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索伦堆起笑脸，“公爵大人太见外了，咱们谁和谁啊，你报个数就是了。” 老苍蝇看看索伦，“领主大人，你误解我的意思了，冈兹家这个事，不是用钱能解决的，那不是他们在意的东西，而我掺进来说和，恐怕还会起到反作用。 这么说吧，虽然从法理上，冈兹是我家的仆臣附庸，不过阁下也知道，我家的直系在帝都，历代的血裔都投身到赤魔法的研究上了。对白城这里的战事，军队和领地的经营，就管得不太多，所以时间一久，冈兹家作为代管的属官，那句话怎么说呢……” 索伦懂了，“奴大欺主，鸩占雀巢，李代桃僵？” 老苍蝇笑了，“我是想说不大守规矩，不过大人你总结的很好，就是这个意思。他们或许对白袍的格里姆乔依然忠心耿耿，但对我们主家的命令，随着羽翼渐丰，也就渐渐得不大买账了。 那个旁系的玛尤莉你还记得吧，就是他们在背后搞的小动作，所以阁下和公司派，其实从很早开始就冲突了，坏了他们的事，站在了对立面，现在又杀了他们的继承人。如果被抓到把柄，我想这不是赔两个钱就能化解的矛盾。 不过现在冈兹家没有直接翻脸，应该是还没拿到刺杀的切实证据，我建议阁下也继续‘什么都不记得’，把首尾处理一下，就当这事没发生。” 可老子是真的什么也不记得啊…… 不过这样看来，老苍蝇确实和冈兹家不对付，或许是因此才不想看到公司派和武斗派的冈兹家和解。 于是索伦装作愤愤不平得道，“公爵阁下，恕在下失礼，可你的手段也不差吧，当初整顿家风的雷霆手段我看了也佩服，冈兹家居然能逃脱你的手心？我不信。” “阁下可是抬举我了，”老苍蝇怪笑，“鄙人只是个连家传的魔术都掌握不了，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才苟延残喘至今的庸才。 但冈兹家，可是有两个巫妖坐阵。 家主伊尔福德.冈兹，是格里姆乔阁下的亲传弟子，现在施瓦托德军团的副官，白城武斗派的领袖。它可不是现在的战场巫妖，是老派的顶上级，手下的武斗派也都是对标精灵的战斗法师。 还有他的族弟萨伊波罗.冈兹，是技术开发局的白袍，负责兵器开发科的副局长。所以阁下理解冈兹兄弟和我家叫板的底气所在了吗？” 靠，有点强啊，所以这家人才是白城实际上的地头蛇，格里姆乔派在武斗派军团的代表啊。 可索伦还有点不能理解，“你们老祖宗，都不管管这些家奴的？议会也不说话？你们不是有那什么，礼仪吗？议会能允许这种以下克上的忤逆行为？” 允许的话他也可以模仿一下…… 老苍蝇摇着头，“领主大人，您还是在用人类的思维猜测巫妖们的想法。如果不能提供适合的魔法传承者，直系血裔又如何呢？ 帝国的巫妖中，也就亚弥之类少数的特例，几百年来都对本家的后代格外照顾。其他绝大多数巫妖，对隔了三四代的血裔，就如陌生人一般疏远了。要论起羁绊的深浅，这些远房的亲戚，又怎么比得上亲自挑选，言传身教的传承弟子更亲密呢？ 所以，通过一个合格的弟子，来维持和这些巫妖靠山的联系，才是大家族注重‘传承’的根本原因。但讽刺的是，家里的秘法越多，材料越多，资源越多，巫妖的教导越详尽，这条先辈的旧路，反而越难走通。 因为钻研‘未知的魔法’是有风险的。越是敝帚自珍的家族秘传，学起来也越危险，秘传的禁咒一旦失控，造成的后果也比被研究透彻的低级魔法严重的多，可能一个魔术失误，就会导致一个家族绝嗣。这样久而久之，很多只能口口相传的关键诀窍和秘咒也都跟着失传了。于是没有专门的指点，后辈再继续同样的修行，反而更加危险，难度也更大。 其实不止是我雅贾阿家，领主大人身边也有很多类似的情况，比如阿比迪斯家，怀特迈恩家，乌尔里德斯家，这些大都是当年的名门魔法世家，可传到了今天也都家道中落，血脉濒临断绝了。 反倒是这些本来次一级的仆臣，从这些年，巫妖们逐渐开发的新体系，新产品和新魔法中受益，逐渐做大做强了。 至于议会，呵呵，阁下应该很清楚，成为议会席官的方式吧？完成试炼和家主继承也就不说了，你觉得为什么要加一条，订婚就可以代理席官头衔呢？ 因为主家研究魔法死的人太多了，剩下的继承人年岁太小，或者能力不足以处理领地事务的话，又靠谁来组织帝国的力量抵抗精灵呢，就算是打仗，也得把实际管事的人召集起来，统一安排工作吧？ 所以冈兹家也好，公司派也罢，有能力的人占据议会的一席之地，原本就是被巫妖默认的常例，只不过现在有些人，因为自己家是这么崛起的，就不想重蹈前车之鉴失去权势，抱成个小圈子挡着不让后来的人上进罢了。我想阁下是体会到这种掣肘了吧？” 好吧，索伦明白了，真的明白了。 以前他对这个通灵帝国的认识还是有偏差，以为是某种古罗马式贵族共和，加上西欧封建制，领主骑士册封的综合政体。毕竟又是议会又是贵族又是骑士的称呼，可把他给误导了。 起初他看宰了个什么人王人主的，贵族们居然没啥反应，还在怀疑是不是有思想觉悟，可以搞个立宪共和，有可能走中间路线啥的。 现在他是看明白了，帝国的贵族有个毛的革命性啊！屁的礼仪！屁的议会咧！难道还不够明白吗，这些帝都的纯真贵族们想搞的，分明就是从头到脚，从生到死，都给你明明白白的那个体制啊！ “原来如此，那我明白了。感谢公爵您的教诲。”索伦微笑着，“这样我就算把冈兹全家都杀了也不要紧吧？” 老苍蝇也冲他笑，“求之不得呢。” 再次睁开眼时，索伦确认自己躺在一张沙发上，面前是陌生的天花板，因为宿醉还是头疼欲裂，但身上倒没受伤。甚至衣服都没换过，锁子甲都没卸，所以大概率是红浪漫到最后，光花钱点香槟塔了，什么正事都没干，啧，真是浪费…… 索伦翻身坐起来，发现自己在某人的公寓客厅里。阳光透过窗棱射过来刺着他的眼，而从影子那里，逐渐传过来和雅贾阿老苍蝇密谋的记忆，也让他头疼得更加厉害了。 “呃……”索伦拾起梦魇骑士团的战袍想擦把脸，结果闻到袍子上混着一股酒精，鲜血和呕吐物的味道，只好皱着鼻子站起来，四处打量了一下。 怎么说呢，他和老苍蝇沟通了一下，甚至都大致做好了，把提出问题的冈兹家斩尽杀绝来解决这个问题的基本方案了。 不过他真的死活都想不起来昨晚上有杀过什么冈兹家的继承人的。至少影子这的记忆，真的就是单纯的喝酒吹逼而已啊？ 所以保险起见，为了避免被奸猾的老怪物当枪使，索伦还是转到本体这边来看一下，到底出什么情况了。 现在站起来，在陌生的客厅原地转了三圈。打量了一下这间公寓的室内装修，索伦就可以确认了。如果公寓的主人不是个丧心病狂的变态杀人魔，那他丫的，可能还真是自己昨晚喝醉了搞了什么事了。 地板上，七零八落的散着好几个脑袋，还有两个脑袋专门放在餐桌上，摆在水果篮子里和苹果放在一起。 淦，这得亏的索伦在战场上血味闻的习惯了，要不然真的要吐了。 索伦皱着眉盯着放在水果篮子里的两个脑袋，一男一女，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倒是一眼看出是不用风吹日晒的贵族，但奇怪的是脸上的血污不多，而唯一的伤口是脖子的断面，切口异常的光滑平整，索伦试着摸了一下，连骨骼，血管肌肉的纹理都是平的，一点毛刺都没有。 哇，这就牛逼了，肯定不是他砍的。索伦砍的脑袋还少吗，要用刀剑斩首斩成这样根本就不可能，骨骼和肌肉的硬度就不一样，再怎么样快的刀，从两种介质之间过度的时候都会有抖动和切痕，更别说很容易杂碎骨屑和撕开肌肉了。至少索伦知道，凭自己的剑术，是绝对没有可能砍出这种完美的斩击的。 难道进入武神体了？那也不会吧，如果变身霸者了，应该更倾向于用手撕吧，可指甲缝里一点碎肉都没有啊……而且这两人是谁啊？男的是那个……卡尔弗.冈兹？女的呢？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索伦正拿着两个脑袋左看看右看看，冥思苦想之际，房门打开了，一个戴着扁帽的金发小女孩站在门口，背着个小书包，手里还捧着一件厚外套。眨着冰蓝色的眼睛盯着索伦看。 索伦手里拿着脑袋尴尬得和她对视，一时犹豫自己是该给个笑脸，还是在对方惊声尖叫的时候，一个头丢过去把她砸晕。 还好前后脚凯德加就走进来，及时把房门关上，一边把手里提着的大行囊放在地上，一边冲索伦打招呼，“哦，索伦你醒了，这是莱妮丝，肯尼斯的妹妹。等到了军营就麻烦你照顾他们了。 莱妮丝，你哥应该还在浴室。” 小女孩点点头，无视了一地的死人头和懵逼的索伦，转身走进里间去了。 等一等，这什么情况？这种一屋子人头的场景很常见的吗？是可以点点头就无视的场面吗？帝国连一只萝莉都这么凶猛的吗！？索伦都茫然了。 凯德加则手忙脚乱的又从柜子里翻出个大包，开始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食物，换洗衣服，乱七八糟的炼金道具往包里塞，“稍等下稍等下，我马上就整理完，抱歉，去埃尔梅罗家的路上，碰到冈兹家的私兵了。他们在追查趁着昨晚的乱战，刺杀了他们家继承人的刺客，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虽然不关我们的事，不过昨天肯尼斯露了脸，等会路上要是被撞到了可能会引起误会。毕竟咱们也有命案背着，最好还是避一避。 放心，我打听过了，冈兹家的大队追到城外，去城南盘查往帝都的通路和河道了。 掌旗官昨晚也收到什么紧急军令，刚带着大部队离开。现在街上的防卫也不严，我们先向东走，再往北，应该能顺利绕到军营去。” 索伦若有所思得点点头，哦，原来是碰到冈兹家的守卫在抓刺客啊，确实确实，脑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的，既然不关我们的事那最好还是避一避…… 不是！怎么他家的继承人不是老子杀的吗！？那这两人谁啊？ 还不等索伦拿着脑袋开口问。 正在打包准备逃难的凯德加突然抬起头，神色复杂得看着索伦，“对了，说起来我还欠你一句感谢。 索伦阁下，我一直觉得，你这样的贵族就是单纯想收买我们为你卖命，真的到了拼命的关头，肯定会第一时间抛下我们逃跑的。真没想到，这次你会主动帮我们脱身。这人情我会帮着肯尼斯还你的……” “哦，不必客气，而且比起那个我比较在意的是……” “别在那说大话了，这份大恩，我身为埃尔梅罗的当主，自然会报答，不用你操心。” 肯尼斯从内屋走出来，还是一样的大背头，一丝不苟，整理得干干净净，还穿着妹妹拿来的干净袍子，认真得看着索伦行礼，“鄙人是肯尼斯.埃尔梅罗，本代埃尔梅罗家的当主，此番感谢勋爵阁下出手相助，请允许鄙人向您献上埃尔梅罗家的忠诚誓言。” “呃，哦哦，能得到您的协助，我真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此番有阁下相助，想必复兴汉室咳咳咳，成就一番事业，指日可待啊！哈哈哈！”索伦慌忙礼节性得对应。 怎么说呢，一觉睡过来就成功招募了两个优秀的魔法人才入伙，还蛮轻松惬意的，就和白送的十连抽出当期up角色一样，有种白嫖到的巨大幸福感…… 不！不对！仔细想想的话，其他老乡王霸之气一开，土着纳头就拜那才叫白嫖！ 他索伦！可是又请客又贷款又杀人的折腾了一堆事，都喝断片了才好不容易招募到这两个人的吧？而且说真的，昨晚到底是点了多少个香槟塔啊能醉成这样子的！！完全是氪爆了好吗！！ 索伦不由自主的伏倒，orz，然后手里的两个人头撑到了地上…… 所以这两人到底是谁啊啊！ 第二百零九章 罗生香槟塔 “香槟塔！香槟塔！香槟塔！” “嘿！香槟加鸡蛋！给个神仙都不换！现场给大家走一个！老铁们给我点赞双击666！干！咕咚咕咚咕咚！” “哦哦哦！666！”“哇——好厉害好厉害！”“哈哈哈哈！” 肯尼斯猫着腰从包间溜出来，关上门，把欢笑声隔绝在身后。 “嘶，这就是贵族日常娱乐吗，真是闻所未闻，太奢侈了……” 虽然一直以埃尔梅罗家的当主自称，总是打扮得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出现在大庭广众下，每时每刻维持着威严和风度，尽全力维持着在帝国根本没多少人听过的家名门面。 但作为因私自学习‘黑魔法’而被神殿通缉，从外国逃难来的贵族家，埃尔梅罗在本地没有产业也没有人脉，积累的家资还要支持帝国昂贵的物价，和兄妹两人更昂贵的魔法研究，还有算下来可能更更更昂贵的未婚妻索拉的日常花销。哪怕肯尼斯冒着风险从贵族家接单子做小生意，平常的生活依然非常的拮据。 这次他咬着牙投了多年的积累，接了个大单子就差点濒临破产，而今天晚上见到了真正贵族一掷千金的场面，肯尼斯的身心遭到了巨大的打击。但同时也看到了鲜明的榜样，也从心底生出了名为欲望的火焰，军功，封爵，赏金，女人！ 咳咳，女人就不用太多了，有索拉愿意等着自己已经够了。不过，本来自信得以为自己能维持贵族的礼仪，结果有时候吧，男人的大脑还真就是拧不过大……腿的，肯尼斯也是真的被又亲又摸到快克制不住了，这才喘着粗气溜出来缓一缓，嘶……还是先去卫生间换条裤子吧…… 还好为了维持风度，肯尼斯日常都准备了一身干净衣服，放在延展咒的腰包里备用。正当他躲进卫生间的隔间里，换衣服，梳头发，擦掉脖颈上的吻痕时。却听到隔间外传来了熟人的声音。 “老大，肯尼斯那小子可帮咱们赚了不少钱了，连秘传的魔法书都交出来，这也够了吧？还要致人于死地，咱们这么做有点太不地道了吧……” 什么…… “靠！现在你给我说这些，刚才怎么不当着那个小伯爵的面开口？这么正义，你怎么不去做先锋军啊！” “可，可是……连他妹妹也要抓，出来混总要有点底线，这还是你说的吧，老大……” 肯尼斯伸手握住隔间门的把手，全身的毛孔中冰气都倒涌出来，把脸面都沾成了白色。即使是这么多年的教养和自律，在这个瞬间，男人也被狂怒逼到了丧失理性的边缘。 “唉……就你们都有底线，就我是恶人吗？是我要他们的命吗？你以为我们不动手，他们就有命吗！ 我告诉你，有个魔导督军，巫妖弥采忽提的弟子在帝都被人打死了。凯利亚司家的少爷想要竞争真传的位子，看上了肯尼斯的魔术回路。 我已经硬着头皮推脱那二世祖很久了，可这把火……唉，我是真的顶不住了，而且要怪，就怪肯尼斯自己有眼无珠吧。 他那个未婚妻，包间里你也看到了啊。真他妈是个贱人，自己爱慕虚荣，分手也就算了，嘴还可碎了，啥啥埃尔梅罗家在北边是九世传承的黑魔法名门，有着不亚于精灵体系的什么流体操作的秘法，甚至还有水系禁咒传承啥的。什么都往外说，真是没良心。 要不是她把肯尼斯卖了，凯利亚司家的家督好歹也是伯爵级的战场巫妖，哪里会指名道姓的要看肯尼斯这破落户的家传魔法书？ 现在好了，人家家主开口了，要埃尔梅罗家的兄妹，男的抢夺魔术回路，女的留在家传承血脉，怎么，你还想替他们鸣不平呢？别傻了。这是人家给我们商会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识抬举的话，我们这些蟑螂也得给那对兄妹陪葬！” “……可，可肯尼斯人还不错啊，他接咱们的单子，不就是为了给那个未婚妻准备生日礼物吗？这么害他到底图啥啊？” “因为我们的婚约是两家以家名誓盟交换的血契，而我向她发过誓，除非我死了，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冷不丁肯尼斯的声音冒出来，把躲在卫生间发牢骚的商会老板和护卫吓得魂飞魄散。 “肯！肯尼斯！”“你，你都听到了！那，那我都说了不是我的错啊！” 当然害怕了，虽然就在刚才还把这青年按在地上暴打，但这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全身完全被白霜覆盖，仿佛一个雪人般，外溢的魔能将周围的地面都打成了冰晶。 这是一个各种意义上，都越过了自制的极限的魔法师。 “说，他们在哪。” 当肯尼斯回到包厢的时候，身上的冰霜已经化为血水，那神情实在是过于凶厉，以至于把包间里，正准备办正事的人们性趣都打断了。 “肯尼斯！你这又是怎么了！今天很不正常啊！你以前不是克制着从来不动手的吗！”凯德加立刻提起裤子从办法身上起来，优先安慰兄弟。 “……还有酒吗？”肯尼斯端正得坐在沙发上，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把头发梳理好。 他身边的酒女反倒一点没有害怕，甚至还主动靠到他怀里，“这才像一家的当主嘛……” 这一次，肯尼斯也没有再拒绝她的拥抱。 而索伦，跑到门口，随手抢了个路过酒女的香槟，回来给肯尼斯满上。 “杀人了？贵族？那没事！贵族随便杀！来骑士团我罩着你！” 肯尼斯点点头，端起香槟一饮而尽，大概喝的太急了差点没呛出来， “咳咳……这味道……有点冲……” “那能不冲么，你嘴里的血吐干净没，不是吃了人吧……”凯德加捂着胡子有点反胃。 “没事没事，吃肉喝血算是我们团的入伙传统了，把这瓶，一口气干了！不痛快的事情统统忘掉！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是我们成就一番霸业的时候！” 索伦把手里的香槟瓶子塞到肯尼斯怀里。 “成就一番霸业……好！我肯尼斯，是埃尔梅罗家的当主！一定要成就一番霸业！” 肯尼斯抓起香槟，在周围众人的欢呼声中，一仰头，吨吨吨得灌下去。 …… “我也喝多了，后面的事不大记得了，”肯尼斯揉着眉毛，看看又被摆到水果篮子里的人头，“好像……后来这些人就冲进包间开打了吧？大概是凯利亚司家的护卫吧，可能是索拉叫来的。” 恩……杀了人还在包间里喝酒等到人家的护卫找上门来开打么，看来是真的喝高了…… 索伦摆出司令托脸的姿势，撑着下巴靠在餐桌上思索，“等等，索拉？你的未婚妻索拉？这个不是？你没杀她？” 肯尼斯皱眉看着篮子里女性的脸，“我怎么会杀索拉呢，好吧，我确实有理由杀她的，但是……唉，我解除了我们的婚约，分道扬镳了。 冤有头债有主，阴谋害我的，是那个凯利亚司家的继承人，我把他碾碎了出了口恶气，可能还连带两个家族护卫吧，总之其他人我没动。这会儿凯利亚司伯爵大概在通缉我吧。” 恩，如果是索伦暴走，那估计是屠军级的，也就顺带的破了马厩袭击案了。 可肯尼斯毕竟是贵族魔法师，最后的最后，哪怕杀人报仇都还是有原则，讲道理，很自律的。妈耶，都失控暴走了还能这么克制有条理，这人也是满奇葩的。 可是，如果肯尼斯只是用魔法碾碎了凯利亚司家的小伯爵和护卫，那这两个人是谁啊！ 凯德加突然发现自己成为客厅里众人视线的中心，也是莫名其妙的，“我怎么知道，我也不认识他们啊，反正是盯着肯尼斯来的仇家呗，你管他们是谁啊？ 而且现在哪还有工夫坐在这回想昨天发生了什么啊！想起来又有什么用？我们应该抓紧时间动身去军营吧！你既然没杀索拉，凯利亚司的人迟早也要查到我的公寓来的啊！” “唉，不用急不用急，其实我已经把后手安排好了，相信我，现在反而是确认一下昨天到底咋回事比较重要，到底仇家是谁，不然……”索伦尴尬得道，“不然白城的武斗派世家，可能就要因为莫名其妙的误会被屠光了……” 肯尼斯和凯德加都怀疑得看着索伦，不大确定他这是酒还没醒还是脑子喝出事来了。 但凯德加还是妥协了，毕竟两人都还是宿醉状态，那就再缓一缓吧，早点把话讲完了早点跑路。 “我想想，恩，对了，肯尼斯你刚才记错了，我可没提着裤子从谁身上爬起来好吗！我是清白的！” 肯尼斯皱眉，“恩？可我记得……” “口胡！这里我酒量最好了，而且我的胡子还吸收了好多酒精，一点事儿都没有好吗！切，也不看看你们两个是谁拖回来的！” “哎哎哎这种小事就当没发生过，没发生过，你快点说后来到底咋了我揪心死了。”索伦赶忙阻止肯尼斯打岔。 于是凯德加继续回忆。 “香槟塔！来一个！香槟塔！来一个！香槟塔！来一个！” “好！既然老铁们都这么支持！香槟塔！再来一个！” “哦哦哦！” “来来来，这回我们再玩一个新花样！谷间酒！” “谷间酒是什么？”抱着椅子背坐在一旁的莱妮丝，冷不丁开口问道。 “咳咳咳没什么没什么！没这回事！”“喂凯德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喝多了记忆混乱了是吧！”“啊啊啊我记错了记错了喝多了喝多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三人在莱妮丝怀疑的目光中，慌慌张张得咋呼过去。 咳咳，总之在肯尼斯回到包间之后，就是喝酒聊天玩游戏的娱乐活动，那再排除一些凯德加‘喝醉了记忆混乱’的‘错误’回忆，就直接跳到战斗的部分。 恩……那正儿八经的战斗还真没啥好讲的，唉，有个小孩在旁边当电灯泡还真是麻烦。 所以简而言之， “一共冲进来十八人，都在这了，桌子上这两个是魔法师，地上这十六个是武士，一冲进来就把我们制住了，然后盯着肯尼斯就冲过来，应该是想杀了他给那个小伯爵报仇吧。我听说一般这些家族护卫如果主君死了不能报仇，下场都很惨的。 再然后我眼前银光一片，回过神的时候，所有袭击者都死光了，地上只有一堆无头的尸体。” 凯德加说着，“那时候你们两个都晕过去了，我出门叫侍卫，才看到外面已经打的天翻地覆了，唉，这包间隔音效果还真好……总之因为有人袭击了冈兹家的贵族，护卫杀过来报仇，好几拨人在马厩厮杀死斗，到处都乱成一团。 蝴蝶夫人正好带着魔像兵经过，顺道就带酒侍一起撤离，我也借了台魔像，扛着你们两个跟着离开马厩回公寓来了。” “那这些头……” “哦，回来以后肯尼斯呕出来一团银色的液体，我也不确定他是食物中毒，还是和凯利亚司家交手的时候中了什么诅咒，又或者是什么家传的魔法，就把他搬到卫生间去吐。 出来想打扫的时候，就发现那银色的液体不见了，地上只有一堆脑袋。因为魔法师的体液大都蕴含魔力，可能被仇家追踪什么的，所以那两个魔法师我就捡出来暂时放到篮子里了。” 他说的这么有条理……看起来酒量还真不错…… 不是！ “啊？银光一闪就死光了？”索伦迷惑，“真不是我杀的吗？” 凯德加呵呵呵的笑，“你？他们冲进来的时候你都喝高了，正含着……咳咳！不管怎么样，那种时候你都能下意识的冲在第一个拦人，可见你人品还不差，可惜自己摔倒睡着了，压根没什么威胁。他们也没管你，直奔着肯尼斯过来，把他摆在台子上，看那架势是想当场把他肢解了，开膛破肚似的。 当时我也真是被吓出一身冷汗才酒醒的，到底那银光是怎么回事，我也没看清，大概是肯尼斯用了什么家传魔法反杀的吧？” “家传魔法？银色的光芒，银色的液体？是家传的某种守护魔法吗？”肯尼斯迷茫，“莱妮丝，你有没有印象？” 他的小妹也摇摇头，还四下看看，也没找到什么银色液体。 “我可没喝大，说的都是真的，说到底，这些护卫身手很厉害呢，我就算清醒着也不是对手，不信的话，可以拿你的珍珠测试一下。”凯德加冲索伦双手一摊，“现在你知道昨晚发生什么了，有什么意义吗？可以跑路了呗？” 这下索伦更加迷茫了，卧靠，感情，老子昨晚真的就啥也没干啊！啊也不是，至少玩了香槟塔和谷间酒……有个毛用啊根本不记得啊！ 索伦使劲搓着脸，该死的该死的，这是个什么事啊！这就是说冈兹家的少主，根本就是被别人给刺杀的喽？马厩被毁掉，也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完全就是特别巧合的出现在案发现场，然后一口大锅就扣到先锋军头上了啊！ 这些贵族也太不是玩意了…… 那还有必要跑吗？肯尼斯兄妹也不过是得罪了一个什么伯爵家，而且看样子这家的护卫也被埃尔梅罗家的某种秘法禁咒给解决了不是吗？ 那样的话…… 等会儿雅贾阿家派来灭族的私兵到了怎么办？还要配合老苍蝇屠了冈兹家吗？ 当然冈兹家从政治立场上来说是公司派的敌人，灭了也不是啥大问题。 可如果对方和索伦并没有实际的冲突，那这回的事就从索伦拉拢老怪物帮忙对付仇敌，欠他一个人情。变成公司主动的，免费的帮老苍蝇铲除内部的祸患，还要倒欠一个人情了吗！ 完全没有拿到符合灭族这种风险活动的对等利益啊！这生意就做的太亏了啊！ “啊啊啊！不管他了！先走人！”索伦跳起来，把魍鬼从影子里捞出来，“不用担心，老子的势力大着呢，这帝国横着走。 来关海法开口，把行礼都吃了，这里还有下弦月的袍子，穿上连白袍子都认不出来。什么？我怎么有这种东西？哎这不是杀人放火居家必备的玩意吗？你们逃生装备不全啊。给军团的套装盔甲，水晶，火枪，治疗药，治疗卷轴，亡灵马卷轴……” “哇……这都什么玩意啊……你怎么准备这么齐全啊，难道一直在被人追杀吗……”“魍鬼还真方便，就是魔力消耗太大了……” 于是三个男人开始凑到一起分装备。 而莱妮丝好奇得看着在地上跑来跑去的黑猫，看着关海法的身上张开一大堆嘴，看着魍鬼啃食地上的脑袋…… 然后她站起来，凑近桌子上的水果篮子，仔细看着篮子里的两个脑袋。 “这两个头……” “唉别提那两个头了，看着就闹心。”索伦不耐烦得道。 “是精灵。” 三人扭过头，莱妮丝趴在餐桌上，伸手摸着其中一个脑袋的耳朵，当然明显不是长耳朵，可莱妮丝还是固执道， “他们是精灵，人类死后灵魂碎片会被通灵塔吸走，肉体上不会剩下什么，能吸引魍鬼啃食的残渣，所以他们是用某种方式，改变了外貌的精灵。” 三人僵立了片刻，一齐扭头看看旁边还抱着地上脑袋啃的关海法，真的从那些首级的口鼻七孔中，吸食出一丝丝的黑烟补全身体，于是三人一齐扔下手里的东西围到餐桌边上来。 四个脑袋凑在一起，盯着餐桌上的两个脑袋，场面无比诡异。 “这不可能……我‘看’起来他们就是人。”索伦皱眉。 “死都死了，显然不是幻术，是魔药的变形吗？”凯德加也摸着耳朵翻来覆去检查，却看不出端倪。 “放太久了，血流光了，体液也不够用‘魔髓追溯’，”肯尼斯伸出手指扣着首级断颈的截面血管，一边向索伦解释道，“就是用体液为媒介，编织灵丝，追溯他们死前移动轨迹的魔法。” 莱妮丝纠正兄长，“可以用脑浆。” 肯尼斯眼睛一亮，“对，做的很好莱妮丝，看来你的课业没有落下，值得称赞。” 索伦斜着眼，“他们两个老这样？” 凯德加却一拍手，“去老师的实验室！有一台‘灵丝模拟’可以用来将‘魔髓追溯’的记忆灵丝，影像化再投放，之前为了研究老师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被魔神附体的，我还专门研究过那玩意该怎么用！” 肯尼斯皱着眉头看他，“啥……你老师？巫妖埃兰？被魔神附体了？什么时候？” “所以我不是说了我在研究么……”凯德加翻了个白眼。 “唉，魔神，贵族什么的，相比之下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了……”索伦叹了口气，看着篮子里两个连‘视因果’的魔眼，都只是在意，却死活也看不出异状的脑袋。 如果真的是精灵，而且连索伦的魔眼也区分不出来的话，那么现在帝国内部，到底被精灵渗透成什么样子了啊。 而且到底是为什么，两个，不，十八个伪装成人类的精灵，要冒着暴露的风险冲到马厩里，无视了索伦，反而去袭击一个破落贵族？又为什么，被什么给秒杀了？ 延伸下去的疑问简直无穷无尽，就一个一个来吧。 首先得搞清楚，这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第二百一十章 魔髓追溯 昨天晚上出事了。 不管是谁，或者什么势力在搞鬼，而且说不定真的和索伦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无论有没有关系都肯定是出事了。 因为白城的西城区，这个炼金，军工和研究的中心，施瓦托德魔导军团的临时指挥部，技术开发局的前线试验场，居然无人把守。 索伦和凯德加，肯尼斯兄妹乔装成下弦月，大大方方用水果篮子提着两个脑袋走过街道，前往西城区巫妖埃兰的魔法实验室时，居然都没有人上来盘问？……好吧，这种造型应该确实没人敢过来盘问。但四下看看，就能明显察觉到城市里的萧条，而且以全城戒严的标准说，明显兵力不足。 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就好像又进入战争状态了一般，大部分工坊和别墅都展开了魔法结界。 整个区域只有一些低级法师指挥着魔像兵巡逻戒严，街道上贵族家的私军佣兵无头苍蝇似的乱撞，逮着路人逼问昨晚的行踪，好像真的指望能逮到刺客似的无能狂怒。 搞不好，追查刺客也只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索伦怀疑，白城出现了军力空虚，以至于借用贵族的私兵，在以调查刺客的名目，弥补城防的空虚。 因为索伦用魔眼明显能看出，巡逻的战场法师，都只是些魔力明显低一筹的活人，一个可以作为主力的巫妖都看不见。实力如此欠缺的巡逻队，真的是为了逮捕昨晚敢于袭击，并强到摧毁了马厩的刺客吗？怕不是送菜吧？ 何况他的影子，昨晚在马厩的案发现场一觉睡到自然醒，居然都没有一个巫妖，及时来检查战斗现场遗留的线索，摸鱼也不是这么摸的吧？如果不是有阴谋，就只能说明，此时白城确实是人手不够了，连犯罪现场都只能先草草封锁，稍后再进行调查。 而雅贾阿家的老苍蝇也证实了他的猜想，通过四代目的影子交换了情报，可以确认，昨晚施瓦托德兵团主力全被调走了，就在马厩的袭击发生之前出城。 冈兹家的家主也带着本队随行，这才导致没法及时对继承人遇刺做出反应。但到底是什么事，能调走一个白袍的军团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冈兹家的家主居然以‘涉嫌机密的军情不便透露’为由，随口打发了老苍蝇这宗家的质询。还真是自家养大的蛆，屎吃多了都翅膀硬了…… 不管怎么样，马厩遇袭的时候，白城的白袍掌旗官，帝国军团和战场巫妖，居然一个都不在这武斗派的大本营。明显有问题吧。 而且绝对不是事先安排的军事行动，至少昨天索伦去述职的时候，白城打废了一半，军团的战后重整都还没完成。施瓦托德自己的伤势都没完全恢复，还要亲自向技术开发局的局长求援，指望着开发局借人分摊大法师尤格的压力，哪有进行军事行动的余地？ 甚至它还命令索伦不准北上参战，留守白城。假如这是武斗派的阴谋，多留索伦一个顶上级的武神四处晃荡岂不是更麻烦。所以只能是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将施瓦托德军团调走了。 或者反过来说，其实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倒不如说这才是正确的因果顺序。 正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成功得把帝国的军团都调走了，马厩才会遭到袭击。 非常简单的调虎离山，只是设计得非常精密周详，完全不露痕迹。 如果不是最后一群行动人员，被莫名其妙的秒杀，这可能会是一次神不知鬼不觉，连真正发生了什么都没人知晓的行动。但魔法的世界嘛，毕竟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也不用太苛责了。 所以虽然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明这两个脑袋是精灵，但索伦心里已经信了八分。 毕竟要是帝国贵族平均有这种水准，实在很难想象前几天能打成那样的…… “到了，稍等我解开结界。”凯德加带着一行人抵达巫妖埃兰的魔法塔。 单从魔法塔的装潢上看，凯德加的师傅绝对不是泛泛之辈，至少索伦一眼就能看出这座塔，就和其他法师工坊的画风明显不同，举个例子，帝都那些建筑就是奢华辉煌的油画，精灵的巴洛克式，巫妖的哥特式，细节处有略微的不同，但总体来说还是兼具美观和艺术性的石制建筑，上等贵族阶级的典型做派。 而白塔区其他的工坊相比之下就实用的多，更贴近熔炉工厂那样的炼金作坊，建材使用的是黄铜钢铁之类便宜耐操的金属，也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石像鬼魔像卫兵结界啥的，就简简单单的厂房和一个魔力罩子，和索伦那个世界乡镇接合部随处可见的代工厂差不多。 但埃兰这个塔就有点牛逼了，是抽象派的。 就像把蛋糕切成不同的块再杂乱堆叠起来，同时可以看到内部的楼梯和外部的墙壁，很难用语言来形容，但感觉上说就是一座古代哥特式的魔法塔，外部扩建加装了很多炼金设备的辅助器材，然后又像拧毛巾一样旋在一起，支离破碎但又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如果不是故意设计成这样的话，就是整个法师塔都被某种空间魔法影响了。 “凯德加，你师傅是空间魔法的大师？” 索伦观察着其他人的表情，但凯德加和肯尼斯兄妹都没对眼前的魔法塔有什么吃惊，如果不是之前来过，就是这种奇特的魔法状态是索伦的魔眼才能看到的‘真实’。 “不是啊，空间魔法哪有那么多人会哦，这不是什么空间魔法，就是简单的结界，用来驱逐不欢迎的访客的。”凯德加明显误解了索伦的问题，“如果非要说是什么学术上的大师，师傅应该比较擅长降灵科吧，恶魔召唤什么的，可惜这次是翻船了……不用担心，那个魔神这两天不在城里，收到军团的命令做任务去了。 呵，那笨蛋大概是以为巫妖做军团和议会的任务是某种职责义务，生怕露陷了这两天可勤快了呢，嘿嘿。” 恩……这么说是那个魔神对巫妖埃兰的法师塔进行了空间改造么。 而众人一进入魔法塔，索伦的猜测就被证实了。 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魔法塔内的空间被割裂分离，又用某种方式错位聚合在一起，就像是魔方。凯德加自以为自己在带路，但实际上是那些魔方自己移动过来，拼凑成学徒所知的‘实验室的原貌’。 他显然是没有发觉，那魔神并不是伪装着什么都没做，而是不仅埃兰的身躯，乃至埃兰的魔法塔都完全夺走，改造成自己的形状了……咳咳这句话没有别的意思，不要误会了…… 如果已经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话，看起来这魔神可不像凯德加说的，是还在小心翼翼伪装自己的笨蛋啊。它可能已经摸清了这个世界的魔法体系，并且恢复了相当程度的力量了。而且还是异世界的空间魔法大师，搞不好，对于亲传弟子察觉到自己有问题，也不是一无所知，而是佯装不知。 毕竟也是足以被亚丘卡斯托付契约的魔神啊。 还真有点麻烦了，如果是游戏里随便接的任务，放置不管也没什么关系。可在这个世界，一时不关注这些任务怪，它们的实力就开始飙升了，估计再放置下去又要惹出大事来了。 啧，可索伦现在手头上真的一大堆麻烦，只能分个轻重缓急先放一放了。 不，或许倒也不用放太久。 索伦眼珠子乱转着盘算，搞清楚这两个脑袋的真实身份，拿到它们是精灵的证据，至少可以栽赃肯尼斯的仇家，凯利亚司伯爵家和精灵内通。 等老苍蝇的援兵到了，借着灭冈兹家的机会，把凯莉亚司和埃兰这两个任务，也顺带着一起做了。 反正先把人杀了，再说它们是精灵的同谋，死无对证，完美无缺。 “就在这里，等我把‘灵丝模拟’装起来，”凯德加带路来到一个类似室内健身房的宽敞礼堂，从墙边的窗帘后推出一台小车，车上摆着某种和老式胶片投影仪很类似的炼金设备。 “降灵科的召唤场？”肯尼斯检查了一下地上的回路，地面上残留着魔法烙印和符咒痕迹。他又抬头看看圆形天窗，这会儿窗户是打开的，墙边搭着一台脚手架，“你怎么把灵丝模拟放在这？” “所以不是说了么，我在查它的底细，那还能到哪里查，不就是魔神和埃兰第一次接触的地方么。”凯德加和肯尼斯动手调试着设备，顺带着向索伦解释， “这里是师傅用来进行恶魔召唤的场所，以前是要一层层在地面画魔法阵的，有时候出现意外会导致魔法失败，或者召唤物脱困。现在最新的技术是组合魔法阵。 看到那天窗了吗，可以根据情况替换特制的炼金遮光板，召唤的时候，通灵塔的魔能会从魔法塔顶上的凸镜反射，再从天窗照射下来，被遮光板过滤后，就会在地上形成召唤魔法阵，再配合地面事先绘制的结界，双重保险。 可惜我找不到之前的滤光板了，不然可以查到这东西是从哪个位面招过来的。” 哦，光刻呗，帝国的魔法技术有点屌啊，都可以光刻魔法阵了…… “哦，双螺旋回溯的因果定位？原来你是为了买这个才和他们贷款的。” “是啊，我想替身前后的灵魂不同，义骸内填充的魔力灵髓肯定也会被影响的，本来我是打算等那魔神更换灵髓的时候取一点试验的。现在正好也有两个脑袋。” “聪明。” 索伦兴致勃勃得看他们忙活，虽然也不知道他们在干神马。 然后莱妮似端着脑袋走过来，“切好了。” 她用一把附魔匕首把两个脑袋开颅了。 “哦，没有伤到脑髓，做的很好莱妮似。”肯尼斯微笑着表扬。 “……所以他们老这样？”索伦对魔法贵族的教育方式表示质疑和担忧。 凯德加耸耸肩，“等会儿肯尼斯会进行‘魔髓追溯’，所谓魔髓，就是魔法师的体液，活人有体液，巫妖用的义骸，高级的傀儡人偶，内部也有灵髓填充贯通各种魔法阵。 ‘魔髓追溯’可以溯源这魔髓曾经释放的魔咒，但如果直接使用，只能根据个人的天赋，看到一些残缺不全的画面。其实就是占星师们常说的‘灵光’。 ‘灵丝模拟’设备，可以将这些‘灵光’以幻象魔法再现，而我加装的仪器，则可以追溯两种灵髓之间的魔法联系。” 索伦似懂非懂得看着肯尼斯将设备上的两根金属棒，分别插在人头上，调整速率开始抽脑浆。 凯德加随手发出一道灵风，拉下窗帘遮住天窗，“说的再明白点，假如这两个魔法师之前共同使用了某种魔法，或者缔结契约，或者在某种魔法环境下进行了会面，被直接的‘因果律’缔结在一起，‘灵丝模拟’就可以把当时的场景再现出来。” 牛逼…… “哦对了，我还加了个录像水晶球，可以直接将幻象录像……指控导师总得有证据的。”凯德加随手点了点小车上的圆球，开始录像。 好吧，这就是银橡叶的一般水平……也不枉费他氪那么多香饼塔了…… 于是在昏暗的召唤室里，众人开始看小电影。 肯尼斯闭上眼，双手插在两个隔开的脑壳里维持‘魔髓追溯’的魔术，而设备将他冥想中的灵光闪现，以画面的形式投影出来。 这时索伦就看到了，有两道魔法光束盘旋接近，好像基因的螺旋一般上升，大部分是平行的状态，偶尔会被一道道微弱的闪光连接，但偶尔又会明显的交汇聚集到一点，借着再重新分开。 “他们最近有三个因果的交汇点，可能是直接会面，”肯尼斯皱着眉说道，“再往上就溯源就看不清了。” 凯德加倒是不以为意，“正常，活人会新陈代谢的，就从最早的节点开始看吧。” 肯尼斯点点头，睁开了双眼。 眼眶中明光闪现，在灵丝模拟的辅助下，投影出一道光幕幻象，在昏暗的召唤场中逐渐成型。 索伦抱着双臂当小电影看，他还挺期待的，毕竟是一男一女嘛，搞不好一上来就能看到两人在打炮诶嘿嘿嘿。 然后随着幻象逐渐显现，索伦的表情僵住了。 还真被他猜到了， 他们确实是两个人在一起，也真的是在卧室，但是是在一群海员水手的卧室里。甚至那地方索伦一眼就认出来了，他还住过呢。 是东方辰星号的船舱。 “该死的……被耍了……”女人握着滴血的弯刀，翻找着尸横遍野的船员宿舍，“炼金的核心不在这！” 而男人提着一颗章鱼的脑袋，站在舱门口冷冷得看着她，“‘死骸’也不在……” “怎么可能！”女人死死拽住头发，“怎么可能！‘命运’怎么会失算！” 然后幻境破碎了。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 凯德加打破沉默，“这什么鬼？” 莱妮似听到什么声响，侧过头，看到索伦一屁股坐在地上。 “卧槽，真的见鬼了……” 第二百十一章 命运交叉点 是这两个人，不对，精灵，屠了东方辰星号喽。 索伦抓着头发，仔细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们是冲着炼金核心来的？不过男人好像提到了死骸吧？确实，这两样东西在某个时间段，正好还都在船上！所以女的在找炼金的核心，而男的在找死亡的圣骸，是两拨人？又或者本来是奔着圣骸来的，但是感应到了诸神核心？银龙将军不是说过精灵能感应到的么？ 可是‘命运’？‘命运’是那个精灵主神老婊子命运吧？莫非是她在幕后安排的计划？ “等一等，这一段，还能再看一看他们之后的对话吗？”索伦问道。 肯尼斯摇头，“不行，如果是魔力不足，或者因果连接断开，灵光的画面应该会逐渐褪色消失，但现在是‘破碎’，就说明他们用某种魔法屏蔽了这一段记忆，可能这一段能被我们看到，都是因为他们刚才太过于震惊了，才发生了一时的对话，这才残留了因果的痕迹。” “要完全屏蔽灵丝的追踪很难，一直维持就更难了。只要接触发生密谋，再怎么屏蔽应该也会有个大概的轮廓显现出来，居然能完全把幻象破碎打断追踪，我可没听过这种魔法的。”凯德加也补充。 “……刚才都录下来了吧，先继续看吧，看看后面两次接触。”索伦暂时也只能罢休。 于是肯尼斯开始追溯第二个节点。 投影的幻境开始变幻…… 居然又是间卧室！而且你敢信，又是索伦认识的天花板！ “卧槽。” 当索伦看到那个男人，走进自己在阿比迪斯家的侍从卧室的时候，脑子里就只剩这个词了。 “‘根’，”那个男人走到空无一人的床边，打量着床头柜开口，“你在这吧？我们谈一谈。” “根！树的根！神殿的刺客！”肯尼斯大惊，这个一贯冷静的男人差点失控，脸上说不出的惊恐，差点连魔法都都维持不住，差点被精灵刺杀的实感仿佛这一刻才涌上心头，“抱，抱歉，我，我……” “哥哥，他们已经死了。”莱妮丝平静得提醒他，“你手指插在他们脑浆里呢。” 索伦没有说话，说白了他的心情也不比肯尼斯平静多少。 女人，伪装的女精灵，是精灵神殿的刺客‘根’，虽然索伦也没听给，但看肯尼斯这个北边逃过来的贵族魔法师慌成这样，那大概很屌就是了。 而就在索伦和玛尔兰，阴差阳错买走了‘圣骸.死亡之指’和‘炼金核心’的当天夜里，可能真的只是前后脚的工夫，‘根’的女人就把东方辰星号屠了。 然后这个场景里，这个男人，他就站在索伦暂住的床头说，‘根’我知道你在这，出来吧别蹲了我们来谈一谈。 好嘛，蹲谁？蹲多久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说白了在某一段时间里，‘根’的刺客，其实一直藏在阿比迪斯家的屋檐下，蹲着索伦喽？得亏他到处跑来跑去的就没怎么回去住，逃过一劫啊…… “呼……呼……抱歉失态了，继续吧。”肯尼斯深呼吸着，调整好情绪恢复魔法追溯。 于是定格的幻境里，时间之河再次流淌起来。 “你本来早就该动身去法兰妮的，而不是违背命令守在这里，”虽然没有得到回应，男人却站在空无一人的卧室里自言自语，“你知不知道，可能因为你的抗命，就影响到‘命运’的布置，危害到我们的同盟！ 更何况，‘命运’不是明确告诉了你‘炼金神器’在哪艘船上么，错过出海的机会，导致‘核心’下落不明，完全是你个人的失误吧？你一直藏在这，是想做什么……” “住嘴，‘命运’的奴才！”女人的脸破开水幕似的，从卧室的天花板露出一张没有面皮只有肌肉的脸来。 “你还在和我提‘命运’的布置？‘沙之炼金’的陨落，也是她的布置吗！”‘树的根’带着明显的杀意，“你要谈谈？好啊，我问你乌尔里德斯为什么那天会出现在港口的！‘命运’看不到它会出现在港口，导致我错过上船的机会吗！她要是在法兰妮就能及时截住那个白袍，我又怎么会慢了一步，让炼金的核心丢掉，导致炼金陨落！沙之国崩盘的！ 所以这到底是出乎她的预料？还是像她一直说的那样，全都如她所料呢！ 你还来问我蹲在这做什么？好，我告诉你我要做什么。我要按照神殿的老规矩来！阿比迪斯家这个仆从，是白袍专门挑选的，还和炼金的陨落，还有沙之国的覆亡脱不了关系。不管怎么样看，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杰。 今晚他们的船回港了，我虽然不清楚他用了什么魔法，连蝙蝠都找不到踪迹，但他肯定会回来吧？我要杀了他！ 杀了他，我就去法兰妮执行下一个任务，你明白我想做什么了？奴才？” 树根的女人，全身没有表皮只有血肉和骨骼，好像斑驳的沥青一样从天花板上剥离下来，长长的一条，好像挂在树上的蟒蛇一样靠近‘命运’的仆从。 靠，现在索伦再也不能直视天花板了。 “倒是你，你又在做什么？潜伏在斯塔雷斯不是我们‘根’的任务吗？ ‘命运’派你来干什么？当天你说你在遵从命运的安排，追踪‘死亡’的圣骸？那现在‘圣骸’呢？别让我笑掉大牙了！死徒教团那群和自己的神都交流不了的废物，手里的圣骸有什么值得回收的！ 你一直借此隐藏在王党，不就是在暗中和阿努比斯的人接触吗！‘命运’和一个巫妖联系到底想干什么！它能如此干净利落得灭掉‘炼金’，你敢说不是‘命运’在背后推波助澜！ 她不就是担心如果‘炼金’成功复活，会在神殿和她争夺权势吗！” 男人，命运的奴才，不紧不慢得开口，“‘根’，我知道你们那一派对‘命运’的手段非常不满，可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种族的延续…… 你一定要知道我在做什么，才会老实服从‘命运’的安排吗？那好吧，既然她安排我找到了你，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我在找‘死亡’的转世。” 听到他的这句话，不要说根的女人，连隔着不知道多少时间和空间的四人，也摒住了呼吸。 “死亡的……转世？” “是个女人，确切的说，女孩，更确切的说，是蜂家的小女儿。名字是织，或者式。天生的双灵共生，‘死亡’就躲藏在那女孩两个灵魂的夹缝里。当然的，现在还没苏醒。” ‘命运’的使徒几乎毫无停留，毫无犹豫得揭开谜底。 “这不可能……” “要那种等级的真神在人间降临！要献祭多少人！多少精彩绝艳的无辜灵魂才够啊！” 男人突然演戏一般得张开双臂，然后又恢复木偶一般的平静，“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居然真的给凑够了啊，将近一千年昧着良心的杀戮呢，亚丘卡斯还真是够狠的呢，它好像把自己的灵魂也写进初始契约里去了吧。 哼，不愧是‘死亡的舞伴’，第一个和死亡达成协议的，真正的人王，终其一生都在尽职的伴舞。最后的最后把一切都牺牲了，但总算是凑够了。 现在你明白，我们一族面对的问题到底有多么严重了吧？” 命运的使徒，依然平静的面孔下，流露出无比的气势，“人类的主神‘活’过来了。一旦让它醒来，我们一族将无可置疑得，从时间的长河中彻底消失。” ‘根’的女人死死瞪着他，看样子好像期待着找到一个破绽叫破对方的谎言。 但没有，男人显然是彻底放开了所有魔法禁制，任由对方确认，自己，没有在说谎。 “根，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命运’已经告诉我，这个侍从，不过是‘死亡’用来遮人耳目的死徒罢了，他的试炼已经失败。而我已经说动了亚弥的弟子，借着今晚的酒会，挑动武斗派和乌尔里德斯的争斗，随手就可以把他铲除。 现在最关键的地方是法兰妮，我猜‘死亡的容器’，那个女孩已经被阿努比斯的人带到法兰妮去了。” “……你猜？” “对，我猜，因为‘命运’没看到，她的灵光被打断了，”他顿了顿，“渡鸦山的弟子，在法兰妮激活了‘先知的试炼’，强行干扰了灵光，把她拖入先知的对决中了。 如果不先除掉人类的先知，‘命运’就无法找到人类的神。这个道理很简单吧。” “什么！渡鸦山还有弟子！不可能！当初我们连婴儿都杀光了！”树的根面色剧变。 “呵呵，你们‘根’理论上应该负责斩尽杀绝，最后却总是有孽种幸存下来的案例实在太多了，还要我一个一个说出来吗？单就‘死亡’转世的这个蜂家，也是你们‘根’早该负责铲除的吧？” ‘命运’的仆从把对方说得哑口无言，却突然闭嘴扭头看向索伦，吓得他一个激灵。 但其实对方并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索伦卧室的窗外，“晚会开始了，我冒险解开了禁制把这些都告诉你，有没有说谎你很清楚。 这不是什么神殿的内斗了，完全是我们种族，生死存亡的问题。如果实在怀疑，就去询问你们那位睿智的首席大法师尤格吧。 问问他，到底是要继续这么一直坐着看戏，坐视自己的种群就此灭绝，还是拿点真本事出来，彻底灭绝通灵帝国。” ‘命运’的使徒一掀袍子开门走了出去，幻境也随之破碎了。 召唤场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有好一会儿，没有人说话。 索伦不知道这三个纯粹的吃瓜路人吃到这——么大一块瓜有没有被噎到，反正他是已经被惊到哑口无言了。 这种感觉就像，你快速跳过了接近两百万字背景和剧情设定的文本，专门寻找言情打炮搞颜色的段落停留，结果把故事翻到临近阶段性结尾的地方，突然发现一直在打的大boss跳出来对主角说，‘我是你爸爸’，就会产生这种震撼！ 就‘卧槽怎么会发生这些的我好像都没看过啊！’的这种感觉。 咳咳，说的有点过了，其实这两个人的对话，很多事情索伦自己也事后回想过，奇怪过，最直接的一点就是，既然精灵刺客有刺杀人类青年俊杰的优秀传统，那居然没一个刺客来袭击过他索伦，莫非是看不起他还是怎么滴！？咳咳，总之现在这个疑惑终于被解答了，不是索伦还不够秀，是这个‘根’，多半被忽悠走了。小小的还被安慰了一下呢…… 反倒是凯德加第一个反应过来，然后问了一个很有价值的问题， “这两人扯了这么多有的没的，可是先知啊，死亡啊，容器什么的，到底和肯尼斯有什么关系啊？” 恩，先不管这节点里为索伦提供的情报，确实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比较关键的问题。因为按照前两段回忆，没道理他们袭击时，无视索伦而朝着肯尼斯去吧！除非…… “难道你也是什么死亡的容器？” “怎么可能……”肯尼斯也是无语，“还是直接看最后一段吧，或许认错人了也不一定。” 恩，确实，全看完再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于是第三段节点的幻境逐渐展开…… 还好这次总算不是索伦睡过的床了，要不然两个见都没见过的跟踪狂，老是追着他屁股后面闻床单也真的是太诡异了…… 这一回是野外，‘命运’的仆从被砍了一刀倒在地上，而‘根’的女刺客从阴影中走出来。 “居然又是你，所以我要接应的‘叛逃的人类法师’就是你吗？” “……不，你又差了一步，你要接的人，刚才被四个奇形怪状的丑女抢走了。”‘命运’的使徒艰难的爬起来，把手里攥着的小水晶瓶递给女刺客，“不过还好我留了一手，把这个给尤格。” “这是魔药？”女刺客看着水晶瓶里晃动的银色液体，“‘命运’不是要铲除死亡的容器么，你暴露了身份，就为了偷这瓶药？” “这可比一个两个偷渡过来的魔神要重要多了，”使徒摇摇头，有气无力得道，“不惜一切代价……也一定得抢过来……这是技术开发局研制成功的，月髓演算机……” “月髓演算机！！”凯德加和肯尼斯一齐跳了起来。 “什么是……” “啊！我明白了！我想起来了！是她！是她啊！”凯德加指着幻象上，戴者面具的女刺客大吼，“你喝了！你喝下去了！” 肯尼斯猛得一愣，随即也大吼，“卧靠！我喝了！我的天！原来我喝了！” ……啥…… 有时候吧，发现自己抄笔记跟了大半堂课还一脸蒙蔽。可别人只听了两句，就前因后果推导论证融会贯通，真的很打击自信心。 “什么是月髓演算机？”莱妮丝问道。 哦，还好，索伦欣慰了，至少他也不是唯一一个啥也不知道的。 虽然和小女孩一个水准，其实也不是啥值得欣慰的事…… “哦哦，我说呢我说呢！这个人之前假扮成酒女的！穿上衣服我都不认识她了艹！”凯德加还在手舞足蹈得，冲索伦大吼，“香槟塔不是喝完了嘛！她正好从门口经过，你就把她端着的香槟抢了，给肯尼斯灌下去了！靠！肯尼斯你也是！那明显不是酒吧！什么你都往嘴里倒啊！” 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我怎么知道啊！我当时都气得手脚发凉了，还以为往酒里加点银粉，也是贵族们常见的玩法呢！唉！我说味道怎么那么冲呢！”肯尼斯全身都激动得发抖，还是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抓住机会对妹妹进行魔法教育。 “月髓演算机是技术开发局，炼金科最尖端的实验项目，简单的说，是通过顶尖的炼金学制作的超魔法材料，一种液态魔法合金。 你也知道，如钢铁之类的扛魔金属会阻碍四元素魔法，常被作为护甲。而秘银这种亲魔金属则会提升魔力传输效率，常被作为炼金道具魔导零件或者魔法首饰。扛魔金属和亲魔金属两种材料的研究一直是炼金科的重点项目。 现在技术开发局炼金科提出的，最尖端的概念材料被命名为‘月髓’，这是一种液态金属，同时具备扛魔和亲魔两种截然不同的属性，只要从材料的不同方向输入魔力即可，而且还具备延展性和韧性……” 凯德加插嘴道，“而‘演算机’，是一种通过炼金道具和机关，使复合型魔法阵自动生效运作的设备的统称，你看，这台就可以称为‘灵丝模拟演算机’，通过道具来控制谐调大型要塞，通灵塔，军营魔法结界以及最重要的，战场沙盘的兼容魔网，所有辅助魔法阵运算的炼金设备，都可以称呼为‘演算机’。” 肯尼斯点头，“所以理论上，我们可以用‘月髓’来制作一种万能的‘月髓演算机’，因为‘月髓’自身的性质可以实现魔力各个方向的连接和关闭，而且液体流体也可以随时变幻接口，配合任意咒印和魔法体系，只要魔法师事先在‘月髓演算机’内编制对应魔法阵的操作指令，就可以通过这一道具，实现任意炼金道具的解析，模拟和再构建！” ……哦。 “可是居然真的成功了！我听说‘月髓’的产能不是超少的吗！你不是灌了一大瓶下去吗！” “而且到底是怎么能把指令刻印到‘月髓’里去的呢，至少也要维持展开一个稳定的图形晶面吧……” “应该是通过缩小单个咒印的尺寸吧，不是说‘月髓’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实现小间距的魔力整流和抗阻变化，把大型设备小型化么……” 两个法师已经开始兴致勃勃的讨论起来了。 索伦表示，你们说这些复杂的魔法设定给老子一个死骑听，谁懂啊！ “呃，话说这后面是不是还有剧情？放完呗……” 于是定格的幻象继续， “月髓演算机？又是什么鬼玩意？”女刺客也皱眉问道。 索伦甚表欣慰。 命运的使徒苦笑，“是那些巫妖搞的逆向工程……你就这么理解吧，是‘人造的泰坦血肉’。” 哦——你看看他这么说多好理解…… “卧槽！！！！” 第二百十二章 逆转的未来 索伦震惊无比，“现在泰坦的血肉都能人造了？？” 肯尼斯无比震惊，“人造泰坦的血肉……等等！你是说那个用来铸造神器的传说中的泰坦血肉？居然是和‘月髓演算机’同质的东西吗！？” 凯德加濒临崩溃，“帝国最顶尖的炼金工程！技术开发局的最高机密！就这样被你喝下去了！我的天喝下去了！？” 莱尼丝也很奇怪，“那现在这个月髓演算机呢？还在凯德加的公寓里吗？” 三个趴在地上哀嚎的男孩猛得楞了一下，一齐扭头看着埃尔梅罗家的小妹，然后又和她一起把视线看向她哥。 莱尼丝好奇得绕着肯尼斯转圈，“莫非现在‘月髓’还在兄长你的胃袋里吗？还是已经排泄出体外了？” “呃……哦，对了，如果是通过食道涉入的流体……嘶！该不会！”肯尼斯猛得反应过来，把左手平伸掌心向上，右手握住左手手腕，闭目冥想，“‘闪现吧灵泉’。” 索伦可以清晰看见，埃尔梅罗家当主的左手手心闪烁起一星魔力的闪光，那闪光就好像跳跃的火苗，又好像强磁场，把白色的冰气状的水之魔能，从青年全身毛孔中倒洗出来。 一瞬间丝丝的冰气遍布青年的体表，在他脸上结出一层白霜，而这层薄薄的冰面之下，还混杂着点点银光，索伦仔细看去，在冰面和皮肤之间，明显有着什么快速流动的银线。就好像冻结的冰层下，湖水中穿梭的大群的银鱼。 这一丝丝的银线，就随着闪烁着的魔力诱导，汇聚在肯尼斯左手手掌之中，一点点的凝聚，从水滴开始逐渐凝结，最后变成了某种类似水银的球体。看上去就好像银色镜面镀膜的金属圆球，还蛮圆润q弹的。 不过光滑的镜面也只是乍一看看上去而已，其实用‘视因果’的魔眼可以看到，在微观的表面，镜面更深层的下方，刻录着密密麻麻的魔法阵和咒文，白色的魔光跳跃着，在水银球表面下的刻印间来回穿梭，索伦只盯了那些咒式看了一会儿，魔眼都差点看成斗鸡眼…… “哦哦哦，这就是传说中的月髓……”凯德加干脆利落得给跪了。 肯尼斯喘着粗气，鼻孔撑的老大，手指都在抖，“哦哦哦，噢噢噢噢！这这这！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这这这是时来运转吗……” 索伦还盯着银球斗鸡眼没回过神来，莱妮丝倒是先懂了，自言自语道，“‘魔泉的秘藏’么，是埃尔梅罗家的流体魔术技巧，因为我们一族一般是水系魔能亲和，但只靠环境中的水元素施法，会受到各种限制。 所以我家的先祖，开发了能把高浓度魔力溶液和体液混合，藏在人体内的秘术。如果不是掌握了这种特制的魔术，换个人喝下‘月髓’都会直接胃穿孔吧？ 不过，能在这个年纪就悄无声息得掌握这种危险的秘法，兄长还真是天才呢……” “很不错啊莱妮丝，看来我家的秘术你都熟记于心了，这很好。那么下一步就要向为兄一样身体力行，从日常的小处开始注意魔术技巧的休息。你看，当初我只是为了防止出汗，有体味会影响身为家主的风度，才提前学了这招，今日果然用上了！啊哈哈哈！” 肯尼斯托着水银球开怀大笑。而水银球也如他的魔力诱导，随心所欲得变幻体积形态，或扁或长，或圆或方，就好像个活的史莱姆一样…… 原来如此，所以是在生命遭到威胁的时候，下意识的使用了喝到肚子里的月髓演算机，进行魔法变形瞬杀了这一地的精灵么…… 这家伙还真是个天才，就算月髓演算机本身就有强大的功能，但那么醉醺醺的时候，依然能用家传魔法控制月髓，恐怕这个世界上也没几个人能做到吧？ “哦！不愧是兄长！过去因为兄长老是蹲在卫生间，我还担心是不是您前列腺憋出什么问题来了，原来是在刻苦的做这种危险的修行！明明需要人指导救护的秘术，一个人就完成了，这可真是当之无愧的天才！埃尔梅罗家复兴的希望！ 我也要向您学习这种，时时刻刻不忘进行魔术训练并且保持风度的精神！” 莱妮丝用一种说不出到底是敬仰还是在挖苦的平淡语调答应。 肯尼斯还乐呵呵得冲她点点头，“哦，有这份心就够了。你现在还要长身体，都魔术回路稳定了我就开始指导你家传魔法。现在先积累理论知识就好，不用着急。” “……”索伦看看凯德加。 “没事，他们老这样，”凯德加摸着胡子偷偷和索伦咬耳朵，“肯尼斯其实分辨不出反讽和挖苦，他一个人拉着莱妮丝长大的，缺乏礼仪指导，还以为贵族就是那么讲话的呢，要不然早该看出索拉想和他分手了…… 不过，这还真是够凑巧的，昨天要不是肯尼斯，换任何一个人在场，都不可能把月髓喝下肚子，还能操作的吧？” “而且为什么要放在香槟瓶子里呢……”莱妮丝踮着脚，凑近了看兄长手里的水银球，“既然是全能百变的万能演算机，像泰坦的血肉一样可以自由变形的魔法材料，放在盒子里，宝箱里保存的话，也不至于被人当成酒喝了吧？” 肯尼斯也点点头，“是啊，我平常可都是滴酒不沾的，要不是被气晕了头……唉，不提她了……可真是难以置信，这种级别的东西应该放在帝国的秘库里，由首相亲自保管吧？莫非是技术开发局的人拿出来做实验被劫走了？ 帝国的核心魔法机构被精灵随意进出，而且还是内部的魔法师叛逃泄露的情报，这也太失职了吧……” 恩？对啊，如果是人造的泰坦血肉这种级别的东西，以基力安那种什么破烂都要抢的性格又怎么会……等等，放在酒瓶里？ “啊！” 凯德加注意到索伦突然变成一副‘老子也懂了！’的表情，“怎么，出什么事了？” “唉……我突然知道‘帝国的秘库’在哪里了。靠，这家伙还真的是直来直去，一点都不绕弯子的。” 索伦也是无语了，可能，这回还真的和技术开发局没什么关系，搞不好巫妖们已经最珍惜的秘宝，交给了帝国最强的打手来保管了，只不过那个打手可能心里想的‘靠，不就是泰坦的血肉嘛当老子没见过啊’，然后就随手找了个酒瓶装进去，放到背后的‘宝库’里去了。 对，‘帝国的秘库’就是个酒柜！首相办公室的那个！ 唉，思维定势了，‘沙场的血酒’只是刚好是酒而已，看着它拿的时候也没多想。可仔细回想起来，东方辰星号，当初也是用酒瓶子装过的啊！靠了！说起来，当初西琼领取奖励的时候，也是被首相直接叫去办公室的啊！ 难怪基力安一天到晚蹲在首相办公室里，就是因为他背后的酒柜，就他妈是‘帝国的秘库’啊！这他妈能不安全么，你倒是从它眼皮子底下偷一个试试噻……神马帝国的首相，就尼玛个看仓库的…… 可这次精灵们能偷出来，其实也不是不可能。 昨晚基力安肯定不在帝都。 就算‘命运’，精灵的先知，被司寇德的试炼牵制住了，但基力安自己也亲眼见证了无畏的陨落，还顺路去了法兰妮和勇者见面，并且把熔炉地契给索伦之后就没出现过，十有八九，是开始在整条战线上展开自己的行动了。 索伦他们这边一整周都安安稳稳的挖土堆塔，那是因为他们这个战区已经打完了，但梦魇骑士团战胜的余波，大概这个时候才传递到战线的其他地方，开始造成直接的影响。 所以这种关键的时候，基力安，乃至大量的白袍和军团被前线的战事调动，让‘根’的刺客有机可乘，钻了空子也并非不可能。 至于‘月髓演算机’的情报，究竟是怎么泄漏到精灵耳朵里，这条线索倒是比较清楚的。 如果索伦推测的不错，在第三个节点的幻象中，提到接应叛逃又被四个丑女抓回去的贵族，应该就是和他斗法失败，现在被老苍蝇锁在家里配种的纳瑞姆。 他和他的师傅玛尤莉.雅贾阿，本来就是技术开发局的要人。而且按照老苍蝇透露的情报，他们是得到了冈兹家的支持。巧不巧，冈兹家的两位巫妖，家主就是现在‘被调虎离山’的军团的副团长，而另一位巫妖，则是技术开发局的白袍，负责兵器开发科的副局长。 可以确定‘月髓演算机’的情报就是从纳瑞姆这里流出去的。 这个纳瑞姆，确实是个非常厉害的精英，当时不仅在和索伦，莱因哈特两个竞争，还同时在和雅贾阿家斗法。直到见到老苍蝇雷霆手段开始反击，熔炉的货被劫走只是压倒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立刻认识到自己的谋划失败，然后一下子就拿出了最有价值的‘月髓’，为自己确定了精灵同盟这条后路。 什么时候联系到精灵的？ 这也是可以推测出来的地方，如果联系第二个节点里的情报，和索伦事后获悉的情况。命运的使徒算计的，是亚弥家的继承人，被索伦打爆的那个。这就和纳瑞姆当初，设计雅贾阿家的继承人布鲁，产生了交集。 再联系到命运使徒最初应该是潜伏在王党贵族中，而确实索伦也记得在当初的竞争时，王党的一批人，曾经突然投靠到纳瑞姆方，让玛尤莉拿到了公司借给赌场的贷款，至少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应该就和精灵埋伏在帝国的暗线，私底下勾搭上了。 还好，索伦只是处于纯粹的小心眼，咳咳，小心谨慎，才提前派四大天王把这阴逼抓回来，否则让这么个连‘月髓演算机’都能接触到的家伙叛逃投敌，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这样看来，这两三个月的局势，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凶险，甚至可能只要哪一步慢了一点点，局势就会恶化得完全无可收拾。 如果索伦和玛尔兰没有拿走炼金核心和死亡的手指，沙之炼金就可能复活，不，炼金可能不一定能复活，但阿努比斯可能会脱离帝国独立。而死亡的转世容器也可能被‘命运’夺走。 而亚丘卡斯死后，整个帝国处于失去大魔法保护的脆弱状态都别提了，法兰妮的王血要是没续上一口，那之前的大战溃败的就是帝国的一方，以贵族军的战力真的要被势如破竹的碾压了。 这些难道都是阴差阳错的偶然，是异世界的蝴蝶，无意间扇动的翅膀吗？ 不，没有这种‘偶然’的，魔法的世界只有必然。 大团长阿尔弗雷德是为了给索伦准备侍从的武装，那天才会出现在熔炉附近，才能把拉克丝救回来的。 玛尔兰是为了报答索伦救下萨丽的恩情，才带着他提前去了黑市，拿走核心和死骸的。 杀了一个亚丘卡斯造成的余波，到现在都还没结束。 炼金就是他杀的，沙之国就是他亡的，阿努比斯打的赌就是他赢下来的。 更别提纳瑞姆了，旁观的话这个精英无论怎么算计，就从来就没有逃脱索伦的掌心。 而加上‘无畏’和‘胜利’的陨落，如果不是索伦提前打赢了，七个兵团的精灵都已经打到白城城下了。 更何况，整个魔法世界，又有几个魔法世家掌握流体魔法的秘术？ 偏偏埃尔梅罗家的当代继承人在这里，偏偏他就具备可以控制月髓演算机的能力，偏偏就是在他人生中第一次来马厩，第一次因愤怒而失去自控力的时候，把这人造的秘宝看也不看的，一口闷了…… 因为那瓶月髓，和肯尼斯的人生，原本是两条绝对不会交错的平行线。 肯尼斯的人生规划里，可能就不会有出现在马厩的这个选项。而如果他昨天晚上不来，今天这个时候，他和他的妹妹，埃尔梅罗家的血脉可能就断绝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了。 而当这个‘根’的女刺客，伪装成酒女托着藏在香槟瓶子里的月髓，从马厩包厢的走道间走过的时候，也绝对不可能想到这个时候还有出错的可能。 怎么会出错呢？ 巫妖的人造泰坦血肉，技术开发局最顶尖的秘宝，硬生生得被他们偷了出来，大概也就是昨天晚上，借着会所的魔法传送，直接运到了马厩。甚至连白城驻守的巫妖军团也被他们事先安排好，调虎离山了。只等着她把东西送到接应的人手中，就可以全身而退。 天衣无缝的计划，为什么会出错呢？ 直到索伦推开了门，随手抢走了酒瓶，给肯尼斯灌了下去。 于是两条命运的平行线就这样交汇了。 被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强行拉扯在一起。 就像他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都出现在关键的节点，阻止和逆转了‘命运’的所有安排，把一切都引导向今天注定的这个局面。 想到这索伦只能说， 淦了！原来老子这么强的吗！ 这一切，就一切都是一代目‘索伦’的算计吗！ 咦！简直恐怖如斯！ 可是还没等索伦一口冷气缓过来，肯尼斯手上的银球突然亮了起来，好像星辰闪烁一般闪起了明光，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索伦抬头看，才发现其实不是银球本身在发光，而是反射的光线。 遮住天窗的窗帘拉开了一条缝，明亮的阳光好像某种圣光魔法似的，透过窗帘的缝隙普照下来，洒在月髓球体的镜面上。 索伦顺着光线抬起头，看到什么白色的飞鸟，从窗帘挤出一丝缝隙，环绕着光线，盘旋着飞绕下来。piaji一声糊在他脸上。 是一封蝙蝠信。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把信寄给他。 索伦把信纸展开看着纸上娟秀的字迹。 ‘致索伦， 日安， 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很多人的命运已经被改变了。 我也是其中之一，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法兰妮的阳光，草地和鸢尾。 也是我第一次明白，那句预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那么多的未来中，只有这一个，我没来得及向你转达那句话。 现在我才明白，那其实是我自己应该面对的试炼。 有些事情就算是等着也会发生，有的事情不尝试，你永远不知道有没有改变的可能。 放心吧， 这次我会鼓起勇气，面对崭新的未来。 哪怕那终局再可怕，我也不会退缩了。 期待与你的重逢。 另外， 从这里开始又是全新的分支了， 凯德加的‘师傅’，一直在‘门’的背后旁观，你可以决定它的命运。 如果想杀它，就呼唤它的名‘阿加雷斯’，然后用魔剑雷瓦丁斩它吧。 但我想，你之前专程去和它见一面，或许有着不同的用意吧。 那么把它叫出来以后，它会问你三个问题。 答错的话它会吃了你。 别担心，答案你都知道的。 最后， 谢谢你回来陪我。 此致， 司寇德。’ 第二百十三章 魔神的臣服 召唤室里一片寂静。 索伦瞪着手里的信纸。 肯尼斯还在盯着手里的球。 凯德加则仰头看着刚才被纸蝙蝠掀开的窗帘。 莱妮丝若有所思得来回看向他们三个。 索伦面色凝重， 别误会，司寇德来报平安他很高兴，确实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个时间点糊在索伦脸上的是司寇德写来的信，而不是‘命运’派来的刺客发出的暗箭，就说明法兰妮那边的试炼，先知间的对决，应该是司寇德占优势吧？ 既然那么多个世界的‘司寇德’，都在看着这里进行的一切，尝试帮助这个小妹，那确实不用太担心。 可问题是…… 该不会昨晚的谷间酒什么的也被看光了吧？ 卧槽……有个先知做‘前’女友，压力也忒尼玛大了吧…… “……我们是不是处在某种进行中的因果律里？” 这时凯德加首先开口，他的声线都在发抖，“我记得把结界关上了，以防止‘师傅’突然回来的啊，纸蝙蝠怎么可能飞得进来？” 恩？哦对了，凯德加的‘师傅’，那个魔神还在门外呢。 索伦回过神，把信纸收到怀里，“不用担心。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现身吧阿加雷斯。来聊聊。” 三人看向索伦，但在转头的瞬间，突然如蜡像一般禁止了。 大概只有索伦的视魔眼能看见的，粉紫色光幕从召唤室里展开，笼罩了空间，禁止了时间的流淌。 索伦眯起眼，手藏在怀里的阴影中，握住了魔剑雷瓦丁的剑柄。 在他的面前，隐藏在黑暗中的，之前可以确信空无一物的召唤场，好像打开了一道门。 一个山羊胡子，长着三只眼的老人从暗影里走出来，走到掀开的窗帘缝隙里，斜着投射到月髓表面的那一缕阳光下，就好像上次两人见面时那样，礼貌得躬身行礼。 “又见面了，死亡骑士。” 都提到魔剑雷瓦丁了，那自然是这个魔神，毕竟其他跨过门的都被索伦杀光了。 索伦冲他点点头，“怎么称呼，老是呼唤你们的‘真名’不大礼貌吧？魔神？魔王？” “真是体贴，鄙人只是魔主的副手，麾下带着些孩子们的一介魔将罢了。”阿加雷斯大魔将笑眯眯得，就像个常蹲在路边唠嗑的和蔼可亲的老人，“您就称我，毁灭天地，掌控寰宇，万邦之王，至高魔尊，无上的东方破坏神好了。” “……不如我还是叫你‘滚’怎么样。” “哈哈哈，开个玩笑罢了，别介意，”阿加雷斯笑眯眯摸着胡子，“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你们这个位面了，坦白说，这么危险的地方还蛮少见的，我都不记得上一次征服异界，几十个魔神将陨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上一次你们和炼金大战的时候？还是上上次你们和蜥蜴人大战的时候？”索伦好心提醒它，“难道您不觉得以贵军的实力，跨级打高难度本是很危险的事吗？这么老是团灭的，你们魔主还一直容忍你的失败，愿意给你报销啊？真是位仁慈大度的老板呢。” “……”阿加雷斯瞥瞥嘴，“阁下好像对我族有很深的成见啊。” 索伦笑了，“怎么我还要端茶递水感谢征服者的入侵吗？做人也不能那么贱吧？哈哈哈开个玩笑罢了。我可不想额头上被种八个眼睛，随时有爆头的风险啊。 咱们也别兜圈子了，你还这么积极得复活亚丘卡斯，是和它达成了某种协议吧？两面夹攻精灵同盟之类的？ 我不管你们之前的约定，它死了我杀的，而现在艾阿里希也是我的地盘了，麻烦你和你们的主子带句话，换个地方入侵如何，精灵的地盘那么大，没必要硬盯着艾阿里系那片荒漠不是吗。 如果你愿意协助我们夹攻精灵神殿，大家也是存在化干戈为玉帛的可能的。” 阿加雷斯点点头，然后摇摇头。 “……什么意思？不同意？征服异界，奴役异族真的那么有趣吗？你既然被称为什么万邦之王，应该有不小的地盘吧，还不足够你们生存的？还是要确保生存空间？好吧，你要战那便……” “阁下误会了，我无法给阁下带这提议，因为魔主已经被斩杀了。”阿加雷斯的脸上依然洋溢着温和的笑容，随口向索伦说明，“我族正遭到系统性的灭绝，比我们更强的某种东西在毁灭我们的文明。我们不是在‘入侵’而是在‘逃亡’。 现在包括我在内的四个大魔神正在寻找新的栖息地，艾阿里系的坐标是从我们暂时逗留的世界，来到你的世界最稳定的通道。当然，其实还可以有个更稳定的，就是这。被你们称为‘马厩’的传送魔法试验场。 很久以前我和亚丘卡斯做了一笔交易，我提供了你们‘空间传送魔法’的知识，作为交换，亚丘卡斯同意在这一侧‘开门’，允许我族迁徙到这个世界，它的领地居住，并且给我一个‘帝国公爵’的头衔，率众加入通灵帝国对精灵同盟宣战。 当然，按照帝国的规矩，领地得自己打回来，所以就选择在沙之国，以配合阿努比斯将军的军事行动。” “……”索伦张着嘴僵了一会儿，“哦……” 阿加雷斯摸着下巴打量着索伦，“我察觉到亚丘卡斯死亡，但这一侧的‘门’却没有被关上。所以率军来确认情况，而当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时，就发现它身负的‘羁绊’和‘因果’，都被转接到了你的身上。 这几天我调查了一下亚丘卡斯的情况，也发现想要再复活亚丘卡斯已经不可能了。但是我们两族契约的因果还在，如果阁下愿意，其实依然还存在再缔结盟约的可能性。 当然，看阁下似乎出于个人的喜好，对我族的习俗很不满是吧？但恕我直言，您以为，像您和亚丘卡斯这样，具备‘通灵’的天赋，可以自由与异界，异族，异种进行交流的人很多吗？ 我其实最先找的是那些精灵神，只是想给她们种几个眼睛交流一下，可她们二话不说就大吼着挥剑砍上来了，完全没办法沟通。 所以你也看到了，不进行这样的改造，就无法沟通，无法相互沟通，那么多完全不同的种族，如何共存？不是只有杀戮这一条路可走了么？ 我族虽然热衷战争，也热衷征服，但至少也只是把异族的奴隶视为工具，可没像阁下的种族一样，不仅奴役虐杀自己的同族，还残酷到连灵魂都压榨殆尽的地步呢。 啧啧，在我浅薄的见识里，这么多世界还没有比你们人类更可怕的种族，你们才应该被称为‘魔族’啊。” 索伦一阵无语，只好说道，“可我为什么要帮你？你们不是在被一个更恐怖的存在灭绝中吗？把你们放进来，它不是早晚要追过来牵连我们？到时候你们又拍拍屁股跑到异世界去了，难道跟着你跑？最明智的做法不是现在杀了你，然后彻底关上门以绝后患吗？” 阿加雷斯点点头，“阁下当然可以这么做，不过我觉得那些东西找到这里，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我们当初被称为‘魔族’‘魔神’‘异界毁灭者’，确实是因为首先掌握了空间魔法，可以入侵征服异世界。征服奴役其他的种族。 但现在因为那个‘东西’，包括魔主所在的主世界在内，所有的殖民世界都在陆陆续续得，瞬间失去坐标，关上了门，遭到了灭绝。只剩下我们四大魔神率领的远征兵团，因为各自在异界征战逃过一劫。 我至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种存在，掌握了更凌驾于我族的空间魔法，如果我都能找到你们的世界，它们找到你们，又有什么难度呢？ 但是反过来说，你们这个世界也挺危险的，或许有机会抵抗那个东西也不一定。 而且你们的学习能力还真是蛮强的，我们的文明传承几乎已经被那个东西断代了，军团所在的殖民地，发展已经进入停滞，但我每次来这个世界，都看到些稀奇古怪的新玩意。 那什么‘月髓演算机’？我在一旁听着，虽然听不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感觉也蛮厉害的。说不定我们联合起来，以后可选择的生路能更宽一点呢？ 更多的种族，更多的交流，哪怕是冲突，也能孕育出新的希望，阁下觉得呢？” 索伦皱起眉头，他刚才就把手从怀里拿出来了，松开了魔剑的剑柄，拿出了珍珠首饰。没有闪，当然也可能是对方这样的存在级别太高了，这法宝不起作用，但如果它说的都是真话……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它们把那边的世界封上了，门打不开，回不去，”阿加雷斯摸着胡子，叹了口气，“魔主被灭绝前，最后给我的信息，说是‘月亮’。” “……月亮？” 阿加雷斯叹息，“这么多的世界，永远有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存在，说不定是某种暗喻或者密码，或者是用月亮为徽章的文明，也可能真的就是颗月亮发了疯，在诸天灭亡我的族人吧…… 不过，我虽然说的这样绝望，但这其实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魔界的殖民世界，平均好几百年才突然丢失一个，我们也是好久才意识到有这么个东西存在的。 你们一族非常年轻，能活到一百岁的都不多，整个帝国也才千年而已，可能等那东西抵达时你们都灭亡了，不用在意。” 这不是在意不在意的问题吧…… 索伦皱眉思索，好吧，就是说可能从今天晚上，到未来的上万年以后，这漫长的时间段里都有一个‘月亮’的新威胁高悬于头顶。其实是不用太杞人忧天的。可如果联系他自己的情况…… 一周目‘索伦’派他回来拯救司寇德。 到底是从谁的手里救？ 那些被他两三个月几乎打崩的精灵？ 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其实拿到了炼金的核心之后，有这些魔族出现沙之国也是灭定了。 那为什么一定要亲自去见这老魔头一面？ 所以这也是‘索伦’给自己的暗示吗？多交一个朋友多条路喽？还是万一他二周目又失败了，黄泉路上有个伴？ 索伦皱眉想了一会儿，“你们遗留下的八眼奴隶，确实老老实实的在艾阿里系工作，没有什么后遗症…… 好吧，我可以续约，协助你加入帝国，允许你们迁移到帝国生存，毕竟只要能一同对抗精灵神的，那酒鬼连他妈的海象都能联手，何况是正儿八经的魔神呢…… 对了，那这个，巫妖埃兰呢？他死了？” “啊，提到这个，就有一个问题了。”阿加雷斯笑眯眯得道，“巫妖埃兰死了，它其实是想主动代替亚丘卡斯的角色，趁着现在你们议会里争权夺利的时机，获得我们魔族的支持，自己做一个大贵族什么的。才召唤我签约的。 我倒也同意了，但它的灵魂实在太弱了。 要缔结盟约，至少也要有足够强大的魔力‘羁绊’，把两个灵魂平等得连接在一起，这个盟约魔法太弱就不能生效，而如果双方的差距过大的话，弱势的一方就可能变成仆从奴隶了，甚至极端些会被瞬间扯碎，被我吞噬。 之前亚丘卡斯因为有‘公平’，‘契约’，‘礼仪’和‘人王’的各种头衔与魔法加持，才能和我缔约。 毕竟我的灵魂水准，大概你们帝国，也只有那个首相的实力接近吧。骑士哦，你虽然潜力也不差，但你现在这个年纪，真的有和我续约的办法吗？” 啊，这道题还真会。 “如果你和基力安是一个级别的话……”索伦看看右手，然后把左手伸了过去，“要束缚住我们这个存在的魔法，那就用‘爱之誓言’吧。 我索伦以爱人之名起誓，与大魔神阿加雷斯缔结盟约。” 阿加雷斯一愣，“爱之誓言？你确定？你以谁的名起誓？” 还能是谁呢，她都专门写信过来了，哎哟，不会是因为西琼的名字被签过一只手，她也要一只吧…… “我的爱人是……司寇德。” 大魔神将信将疑得看着索伦，“骑士阁下，我想我已经提醒过你，如果你和你爱人的灵魂 ‘羁绊’不够，会被我扯碎了吞噬吧？阁下死了，搞不好这边的门就关上了，我可不能拿我族的生路冒险。所以这么问很冒昧，但你有证据说明，她真的是你的‘爱人’吗？” 索伦一阵无语，默默得，把手伸进怀里，取出了‘思念’。 “嘶——”堂堂镇压万界的大魔神，破坏神，阿加雷斯也倒吸一口冷气，满脸敬畏得看向索伦，“阁下，请允许我说，即使是我们魔族，也少有您这么冷血无情的存在了。 您对这个‘司寇德’，几乎没有称得上真挚爱意的强烈感情，可她居然能为了您，编织出如此强大的‘爱之羁绊’！ 这玩弄人心的手段！真的是太厉害了！太恐怖了！太可怕了！我真的服了！ 请接受鄙人，代表魔族与您缔结的盟约。 从此以后，我阿加雷斯军团将作为您最忠实的战友，听从您的差遣，直到征服诸天万界。” 于是索伦与阿加雷斯握手，签定了基于爱之誓言的盟约。 …… 话说，某种程度上，索伦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被算计了…… 第二百十四章 听您吩咐 “亚丘卡斯召唤了死亡，命运的试炼，精灵的阴谋，大魔神阿加雷斯，魔族的逃难，毁灭世界的月亮，和魔族结盟……”凯德加头疼得揉着眉头，“我是不是还在宿醉……等，等我消化一下……” “那你们看到了，我可没说谎啊。”索伦把珍珠放在手里给法师们看，“怎么样凯德加，你还想为师傅报仇吗？我不是说非要阻止你，不过那家伙又是大魔神又是破坏神的，恐怕挺强的……不如你先去练练级，过个百八十年的穿上白袍再考虑好了……” 凯德加看看自己的灰袍，无奈叹息，“如果你真的是在撒谎倒好了，但这么多离谱的事情，看起来可不是现编的…… 唉，报仇……其实也轮不到我给它报仇，我只是帮它把笔录书从图书管拿出来的道具罢了。但不管怎么说，如果不是埃兰我早就死了吧？有点唏嘘罢了……” 肯尼斯现在也恢复了冷静，“这已经远远超出我们的眼界了，索伦阁下，你把这么机密的事情告诉我们这些才认识了两天的人，可不大谨慎啊。” 索伦无所谓得摆摆手，“我是已经躺平了放弃抵抗了，因果律，预言，试炼这样的事，太他妈唯心了，实在是难以揣测。还不如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在我身边一同见证命运的节点和转折的，是你们三个，而不是其他人。那我想大概在那个‘没有被扭转的未来’，我们之间会有更加密切的羁绊和联系。 但现在命运既然发生了转折，未来发生了改变，那我们之间的这种‘羁绊’，也有可能因此发生变动。你们既然已经卷进来了，这些事情还瞒着你们就太不仗义了。 所以，我希望你们考虑加入公司，和我一起创业。” 凯德加和肯尼斯对视一眼，倒是先后点了点头没什么异议，毕竟也没什么选择不是吗？ 凯德加的师傅被顶级的大魔神替换了，作为被捡来的孤儿，他倒是一身轻松。但没有师傅提供的资金支持和庇护的话，还想继续魔术研究自然得找一个金主，索伦这个人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个点起香槟塔不眨眼的金大腿不是吗？ 肯尼斯更不用犹豫，说白了作为立场接近纯血派的外来贵族，到梦魇骑士团服役可能是他唯一的出路了。毕竟他还背着贵族的通缉，被精灵刺客根追杀，身体里还有帝国丢失的至宝，欠了一大笔钱完全破产，还要复兴埃尔梅罗的家名，拉扯教育一个未成年小妹，昨天刚被女朋友戴了绿帽…… 哇……这么一说肯尼斯你也太惨了吧…… “既然都没什么牵挂了，那就收拾收拾，赶紧出发去军团吧，”索伦点点头，“现在最重要的是不在场证明。” “……不在场证明？”莱妮丝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索伦朝她笑笑，“今晚白城剩下的地方也要化为火海了，大家都整整齐齐的才公平啊。” 大队骑兵飞驰而过，跨越帝国的山岭，疾速向北方边境奔袭。 由于马厩被袭击，技术开发局暂时关闭了会所的通道，调查虚圈内空间魔法传送的稳定性。不过这需要大量人手，而技术开发局最近又是新项目又是大订单又是军需准备还有些保密的紧急行动在进行中。贵族们玩乐用途的会所密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优先度实在太低了，所以短期内，帝都和边境的传送魔法阵被断绝了。 于是雅贾阿家的私兵，也花了些时间从各地汇聚起来，聚集到白城城南某处隐秘的庄园。 陆陆续续的，约有上千人进入结界之中，他们有的是带着护卫的下级贵族，有的是转化成血族的血骑士，还有不少佣兵，武士和刺客。也有个别红袍黑袍的魔法师。看的出来是把雅贾阿家嫡系的隐藏力量都拿出来了。 索伦的影子披着下弦月的套装，站在这庄园的房顶上，按照老苍蝇提供的秘法为庄园内的大量魔法阵供能。 被秘法激活，暗藏在地下室结界里的大量虫卵开始孵化，结出类似蜘蛛，蜈蚣，苍蝇，蟑螂，甲虫都各种各样长着人头的魔虫。这些雅贾阿家秘法炼制的魔虫，有着很多不利于军用的明显缺点，比如需要维护虫巢和虫卵，否则可能被魔法打击全灭，而孵化后的魔虫寿命也较短，成虫的魔力也更多来自于自然界，只相当于一些有一定智能的魔物，而且外型非常尼玛之恶心等等…… 但优点是数量多。 几千上万的人头飞虫爬虫从庄园的地窖，密室，门窗中喷涌而出，密密麻麻狰狞的人头人脸堆挤在一起，哪怕雅贾阿家的精锐私兵其实很清楚自家的招牌兵种是什么玩意，也事先用了秘制的熏香防止被误伤，但还是一个个面色铁青，在虫海面前瑟瑟发抖，只是强忍着不掉头逃跑罢了。 随着沙沙沙沙的声音响起，一条四十米长的人头蜈蚣，盘绕着秘藏虫卵的别墅爬上屋顶，老怪物顶着那种几乎被撑爆的人皮假面，冲屋顶上的索伦之影露出慈祥的微笑， “勋爵阁下的天赋真是惊人，居然能孵化这么多成虫，不如再考虑下与我家联姻？或者你有没有兴趣和我的母虫配个种什么的……” “……感谢公爵你的赏识，虫娘什么的口味实在太重了我就敬谢不敏了。”索伦打了个寒战，“这些魔虫，足够对付冈兹家了吧？” “呵呵，区区家奴，哪用的了废这么多周章，鄙人只是腾不出手来一次对付两个巫妖罢了，这次有大人的助力，那就把这些不懂事的奴才吃光吧。”人头蜈蚣欢笑着发出格拉格拉的恶心声音，也不知道是镰刀似的触角在敲打鳞甲，还是镣钳般的铁锷下正在磨牙。 “这样啊，那不如趁着军团不在，贵族的私兵都调去防守白塔的时候，连着白城贵族区里其他家的贵族，也一并吃光如何？”索伦扭头微笑着建议道， “我的人抓住了一些精灵刺客，有确凿的证据说，冈兹家联络了凯利亚司家在内的部分武斗派贵族，准备向精灵同盟投诚叛国。 他们故意在之前的战斗中诈败逃跑，导致主力军团损失惨重，甚至还将技术开发局的月髓演算机，出卖给精灵神命运！ 还好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就是朋友多，大家给脸帮忙，把东西从‘根’的手里夺回来了。 阁下如果不信，如今在您手中的纳瑞姆和玛尤莉就是人证，如果还没被玩死的话，公爵您可以检查他们的记忆证明我所言非虚。” 巨大蜈蚣全身的格拉格拉声都在一瞬间消失了，满天满地的魔虫在同一瞬间扭过头来看着索伦，那场面简直可以把人吓死。 不过索伦倒是不怕死，死了再换个影子喽，于是他继续和颜悦色得建议道，“我可是为了雅贾阿家的传承着想，您家的家奴！您家的子嗣！您家的继承人！居然作出这种叛国投敌的事情！简直是给白袍的格里姆乔丢脸啊！ 恐怕这事要是让议会知道了，真是百口莫辩呢！雅贾阿家，恐怕也要重蹈兰卡斯特家的覆辙呢！ 对了，我没在议会，但他们家灭族的时候大人应该在场吧？怎么样？议会诸公的吃相，很好看吧？” 满天满地的人头虫头盯着索伦，一言不发。 “……”巨蜈蚣缓缓降下头颅，对着索伦吹着腥风，“勋爵，你到底想怎样？” 索伦呵呵呵得笑着，摆摆手，“安啦，我和大人是老朋友，好伙伴了，我索伦完全相信雅贾阿家的忠诚，但可惜啊，鄙人只不过是一个议会最下级的勋爵，实在是人微言轻，思来想去，也只能为大人争取到这一次的机会。 为大人考虑，雅贾阿家应该借着这个机会，大义灭亲，快刀斩乱麻，以武斗派正统传承的姿势站出来，彻底清洗这批腐败叛国的毒瘤！ 先把事情做绝了，造成既定的事实，想必到时候以三位白袍之间的私交，也只能默认武斗派话事人的变动了。毕竟再怎么样，肉都是烂在武斗派自己锅里的嘛。 树苗长歪了，就得尽早止损，何况人证物证都在，又能重新树立起雅贾阿的威信，嘿嘿，白塔这个地方，我也很喜欢，日后我们公司，一定会鼎力支持白城的重建的，我保证公司派会全力支持，以雅贾阿家为首的武斗派。 一举多得，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您觉得呢？” 人脸挤出一个狰狞的微笑，“……您说的，可真有道理，听您的吩咐。都听您吩咐。” “呵呵呵，这才乖嘛，”索伦笑眯眯得点头，“如果武斗派的贵族们，都有您这样懂事，做我的朋友，老老实实的到我军中来服役，试问又怎么会有今日的灾劫呢？就算真的出了事，我这个好朋友也会帮他们遮掩的嘛！就像现在帮雅贾阿家遮掩是一个道理呢！ 可现在就没办法了，既然不是我索伦的朋友，那大家只能为帝国尽忠，秉公办理了。 好了不多聊了，去吧，把贵族区屠了，别担心，我安排好多朋友帮大人看着呢，没有巫妖能来打扰您办事。 不过我还要再提醒大人一句，冈兹家这些年在边境的经营根深蒂固，如果不下狠手，要是让他的同党幸存，攀咬起来再牵扯到雅贾阿家的话，可就前功尽弃了哦。” “您说的对，您说的都对！”巨蜈蚣格拉格拉得从庄园中逆退出去，领着私兵和虫群，如潮水一般离开结界。丑陋的脑袋带着笑颜，消失在暗影之中。 索伦看着雅贾阿派的人马离开秘密据点，往空虚无备的白城贵族区去抄家屠城。 左手打了个响指，“您那边怎么样了‘埃兰’大人。” ‘巫妖埃兰’biu到了索伦左手边，“鄙人已经破坏了中心区的传送魔法阵，并且封锁了空间跃迁的权限，保证比鄙人还弱的，一个也逃不出去，一个也跳不进来。” 索伦点头，“那就劳驾阁下多操劳一些，帮雅贾阿家下定决心，多割点投名状，免得上了我们公司的大船，还三心二意的以为自己有退路，翻了脸大家面子都不好看。” ‘埃兰’应声传送离开。 恩，有阿加雷斯在旁边盯着，雅贾阿清洗武斗派当然不会有丝毫难度。 不过雅贾阿老东西，倒还挺好说话的，一看被拿了把柄瞬间就倒戈服软了，真不愧是活了这么多年的人精，哪像有些二百五，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太缺少社会的毒打了。 其实索伦最初是愿意和武斗派合作的，但对方明显是不愿意的。 毕竟这个集团霸占了军权，又有白城白塔的军工区基地，还和技术开发局高度合作，完全是索伦他们公司的直接竞争者。肯定是眼热艾阿里系一派拿到的大量订单和利益，这次再来抢走一个正规军团，已经触及它们的底线了。 所以在第一次试探缓和关系失败后，索伦就放弃和解，选择用武力手段解决他们了。 怎么，灭亡区区精灵，还缺你们这几家的助力？ 在帝国这种地方，两条腿的人还不好找么？上了战场也是败逃投降的废物，那就别浪费那么多魔法资源了。有的是人替补军团和开发局的空缺。 所以哪怕这次精灵间谍和月髓的事情，其实是经不起推敲的借口，但索伦也就将就着用了。 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冈兹家十有八九是被冤枉的。 毕竟这对巫妖兄弟，一个在军队掌兵，一个在技术开发局当副局长，还是武斗派的核心领头人，完全处于事业的上升期，有什么必要抛弃家业逃到精灵同盟去？ 它们和纳瑞姆可不一样，纳瑞姆是从底层杀出来的，早就习惯于孤注一掷的豪赌了，冈兹家这么多代的家业都在白城，精灵的大军不真的打过来，怎么可能叛逃呢？ 但政治斗争嘛，谁有理不重要，谁能赢才是最重要的。 冈兹家这回真是被纳瑞姆给坑了一道，谁想到这家伙为了自己保命，连月髓这种事都给泄漏出去，这下就是严肃的政治问题了。 说真的光是这一项就足以动用基力安杀人了。 这张牌打出去，连雅贾阿这种主家都会被牵连，冈兹家在军团，技术开发局乃至议会的人脉，自然就不能用了。 而有雅贾阿老怪物的大义名分，肃清武斗派内部的毒瘤，别说其他议会席官，三个白袍巫妖都不好多说什么。这回这真的是‘连你爹都保不住你’的绝境了。 再加上雅贾阿家早就准备在白城附近的虫卵，老怪物的兵马，和一个大魔神的协助。而武斗派贵族们根本就是措手不及毫无防备。 至于肯尼斯那点绿帽子的破事，随手就给解决了。 毕竟索伦也算是个扛把子了是不是，怎么能老像个烂仔一样亲自上阵打打杀杀呢，太粗俗。 不用多说了，今天，不止是索伦他们，就连白城区武斗派家族的命运，也被扭转了。 第二百十五章 战争准备 因为不大符合精神文明建设的各项要求，具体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内容就不详细描述了。 反正就是杀人呗，从性质上也就是权贵们狗咬狗，有老怪物和大魔神在旁边看着，各家的靠山战场巫妖又不在，也玩不出啥新鲜花样。 索伦直接带着肯尼斯他们，连夜疾行，总算是有惊无险得回到了梦魇骑士团的前线防区，到了自己的地盘就安心了，这一片的刀枪铁炮都是姓索的，哪个鸟蛋贵族敢闹事？信不信一门280塞到p眼里给你轰死！ 波鲁裘斯倒是非常欢迎索伦给他招来的两个苦力，咳咳，新同僚，非常热情得接待。 “哦哦！埃尔梅罗家的肯尼斯阁下！久仰大名了！还有埃兰阁下的弟子吧！以前也见过的！欢迎加入军团！来来来！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三期的通灵塔地基，下个月前必须完工，那边一条是堤岸炮台，要浇注混凝土，什么是混凝土，艾阿里系工厂的新产品你们等会儿看一下使用说明，挑两百台魔像，把灵基重新编排一下。 还有看到那块了吗？那里规划的是跨河的大桥，补给货车到渡口换船太麻烦了，现在先用骷髅连着，为了避免通灵塔失效，要换成钢结构的。 还有对岸规划的四个营区也是同样的设计，营垒，壕沟，防御要塞，守护结界和通灵塔都要架起来，我们要把这里建成新的‘无畏要塞’，作为向精灵同盟进攻的兵库。 明白了？都明白了还愣着干什么！动起来动起来！工期就要他妈的赶不上了！索伦！你别跑！去给我把空艇运输中转港建起来！过两天东方辰星号又要运货过来了！没看到这里已经铺了这么多东西了吗！” 于是三人来不及到军营里补一觉休息休息，又被满脸胡渣，看上去快暴走的独眼龙赶着，手忙脚乱的跑出去干活了。毕竟在他们喝花酒的时候，波鲁裘斯就一个人在工地上搬砖…… 被扔在一边的莱妮丝，虚着眼看男人们唤醒一大堆骷髅魔像，鸡飞狗跳得开工。一扭头看到个头发和鸡窝一样，满眼血丝的女骑士瞪着自己，不由得浑身一战，后退了一步。 “你，”维蕾塔盯着面前的少女，“识不识字？还会算数？好，现在你是军需官了！” 莱妮丝，“？？？” 不得不说，工作量巨大的时候，不仅没有人拖后腿，还有值得信赖的同僚协助，那真的是一种幸福。 索伦，凯德加和肯尼斯，为军事工程带来了质的提升，不是区区多了三个战场法师可以比拟的。 凯德加虽然魔力战力不是很强，但对于演算机，魔力驱动，魔法阵转换连接有着高深的研究和熟练的操作经验。 肯尼斯更不用说，他本身是拔群的魔法精英，而且现在多了月髓演算机这个外挂，直接接入本地的魔法网路，再加上波鲁裘斯的协助，现场为魔像和骷髅重新编写灵基，加装改造工程模块。索伦虽然不懂那么多专业的知识，但他也不用懂，只要照着他们三个画出来的魔法阵，复刻魔术就行了。 这样迅速改造的工程魔像兵团在法师们的指挥下，开始有条不紊得进行要塞建设。 南岸一号营的扩建是第一期的工程，而整个‘无畏要塞’的核心城堡，会建在北岸被劈开的无畏神殿，那里本来就是地脉的核心，才会被精灵们选中，插上湖光剑汇聚魔能。 最后完成的大型要塞，将作为梦魇骑士团未来的大本营。 至于为什么不推进到更北的地方和精灵脸贴脸。 “精灵同盟发布战争总动员了。昨天晚上全线开打了。” 夕阳下，索伦和波鲁裘斯坐在搭建好的空艇中转塔上，看着远处正在热火朝天得施工的工地。 “金狮子，他们不是一直不想动么，也没啥准备，结果对面的两个军团突然发动总攻，狮王不在，差点被打崩，我们的军队才刚过河嘛，还要盯着对面的‘圣洁’军团和独角兽骑士团，这回也爱莫能助了。最后还是昨晚，掌旗官紧急带着魔法军团支援，硬是把战线稳住了。” 索伦若有所思，而波鲁裘斯大口大口得把咸肉丸塞到嘴里嚼着，和魔兽一样，完全不在乎这东西的味道其实油腻得难以下咽。 “现在从南到北，各条战线都开始接战，风军的消息也陆续发过来，魔网里每天有上百条军令，整个战场上打成了一锅粥。除了我们这，阿比迪斯团长目前还没有和精灵接战。但独角兽倒是远远的盯着我们，我猜也在防备我们从这个缺口突袭吧。 其实真的挺奇怪的，原本帝国的将军们也判断，精灵在法兰妮高岭和厄尼斯特丘陵损失了大批第一线的精锐，应该后撤到第二道防线重整军心的，可谁知神殿却做出了完全相反的决策，把预备队和仆从军全部堆上来发动攻势了。” 波鲁裘斯递肉丸子给索伦，见他不要，又往嘴里扔了两个继续说，“还有个消息，从艾阿里系传来的，最近从精灵同盟逃过来不少人，他们好像在内斗。” “内斗？这种时候？谁和谁？”索伦皱眉。 “你知道神殿里也分派系吧，虽然这些主神各有各的仆从和诉求，但‘命运’‘秩序’‘仁慈’‘正义’，主要还是这四个主神获得更多的支持。 这四个主神里只有‘仁慈’对人类没什么反感，当然，它对什么东西都没有反感…… 其他主神对通灵帝国的态度，不过是‘对邪恶存在必须立刻毁灭’‘只要不违背神戒可以置之不理’‘帝国命中注定会灭亡’这样优先度的区别罢了。 ‘正义’对我们是最激进的，前线这些最能打的精灵战神，能在第一线苦熬这么久，大多和‘正义’的观点比较接近，都是些和我们不共戴天的死敌。 而‘秩序’倒是和一般意义上的阵营领袖差不多，只注重精灵同盟的总体利益和稳定，我们之前杀的‘炼金’和法兰妮陨落的‘礼仪’，其实都倾向于‘秩序’派的。所以我们怀疑，是‘秩序’在神殿中失势了，或者它的派系被激怒了，必须做出近似‘正义’的激烈反应才能维持支持。 这次迅速果决的全面开战，应该是神殿的势力平衡发生了变化，居然会有精灵逃到艾阿里系来，恐怕，这内斗已经结束了，现在全面战争的动员，就说明‘正义’获得了大多数的支持。” 波鲁裘斯拍拍手，“你要知道，精灵同盟的精锐是精灵军团，但因为数量有限，所以我们其实还能对付，最麻烦的其实是无穷无尽的仆从军。 它们发动的总动员是‘圣战’性质的，几年内，可能会有十几万，几十万，上百万的仆从军被召集起来，就好像过去毁灭旧帝国的雪崩一样，铺天盖地的把人类的星火扑灭。 上一次大战，整个帝都的人都死绝了，这一次能抵挡多久，谁也不知道。” “但‘礼仪’死了，那种魔法的枷锁已经失效，精灵同盟内部也没有那么稳定了吧？”索伦思考着。 “确实，但前提还是我们能抵挡得住同盟的攻势，只有在战场上击败精灵，野心家才敢跳出来生事吧？”波鲁裘斯抱着双臂看向远方，“同盟和帝国，这次战争会有一个灭亡啊。” “我们还有多久时间准备？”索伦问道。 “我估计五年左右吧，仓促动员十万二十万的人马灭掉法兰妮够了，但对我们根本没有威胁，”独眼龙盘算着，“至少得在各个方向上，同时有不可忽视的大军进攻，拖住我们的主力，打的我们顾此失彼才行。要不然只是一波一波送尸体，送材料罢了。 各国各地要集结准备军队，前线领国也要为大军准备驻地和兵粮，而上次战争围城那么久，精灵同盟也不会再寄希望于短期能击败我们。再怎么也得三五年的准备和动员。反正精灵几百上千年的寿命，它们又不急。 当然了，在这段时间内，同盟肯定会发动小规模的入侵，用精兵消耗牵扯我们的力量，小规模的战争不会结束的。” 索伦点点头，“五年有点短，不过也行吧，同盟也不是傻子，不可能让我们慢慢准备好了再开战。” 波鲁裘斯耸耸肩，转而看向正带着一跳一跳的水银球协助布置防线的肯尼斯，“那玩意是‘月髓演算机’吧？你不上缴帝国？” 索伦才不把吃到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交上去干嘛，反正技术开发局能造出来，只要不落到精灵手里就行了，何况它们也不一定有更好的手段来运用这玩意的机能，反倒要求着肯尼斯分享自家的秘传魔术和使用心得呢。 到时候我们也顺带把‘月髓’的制造工艺套出来，公平交换嘛。等公司也能把‘月髓’商品化了，这好东西大家都整一套。” “哪有拿了人家的东西还要拿工艺配方的公平交换……”波鲁裘斯一阵无语，不过还是点头同意。废话了月髓诶，谁不想要啊…… “对了，话说吉尔特呢？”索伦突然想起来，“咱们这么缺人手，叫他来帮忙干活噻。” “呵，我当然叫了，他说这两天会跟东方辰星号一起，带一批量产的新玩意过来做战场测试。所以不是叫你先修航空塔么，应该快到了吧……哦，是不是那个？”独眼龙指着随着晚霞，从南方被夕阳照成金色的云彩间，破云而出的飞天巨舰。 索伦也眯着眼张望，鹰觉的魔眼远远的就看到了。 “艹，这新玩意也能量产有点过分了啊……” 两米高的巨大人型，圆圆的脑袋上插着根梦魇的角作为装饰，鼻子上还插着两根管子，全身是厚重的铁块，合金甲板涂成了红色。手上提了挺轮转机枪，背上背了柄附魔战斧。背插着三对高强度飞翼，以难以置信的高速在天空机动，向着航空塔的露台俯冲，然后一个直拉急停。 掀起的魔法狂风吹起沙尘，把索伦和波鲁裘斯两个张着下巴傻站着的，吹了一脸一嘴的灰。 吉尔特打开机动魔法兵装‘扎古’的胸部装甲，露出没有一点表请的脸来，“哟。” “呸呸呸！哟什么哟！这台‘红有三’是我订的吧！”索伦直跳脚，“你看我都在肩膀上写了名字了！” 吉尔特操作着魔法兵人扎古落在航空塔平台上，从驾驶舱跳出来，“这台性能比较极端，只能我来测试，而且比较配我的发色，你就从量产型里挑一台自己染色吧。” “喂！” “这是特制型吗？好像速度是差的蛮多的。”波鲁裘斯注意到还有一台绿色的量产型扎古，只有一队飞翼，‘慢悠悠’飞到航空塔落下。“带来了多少？能形成战力吗？” “带了七八台过来，但没有足够的驾驶员，这操作系统是西琼按照自己的标准调制的，实在是太复杂了，必须得简化一下。” 吉尔特手上还带着类似骨骼的金属拳套，有魔法灵丝和扎古连接在一起，活动手指就可以控制扎古身上的各个部件，“虽然每一个简单动作都能做到，对我还挺方便的，但战场上瞬时反应比较重要，用不到那么多复杂功能……” 这时绿色量产扎古也打开舱，一只耳爬出来，“吉尔特，我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加速踏板啊……” “量产型的拆了，速机动的加速度太大，对驾驶员的身体素质要求有点高。一般的法师学徒上去转两圈就吐了。”吉尔特扭头解释，“死亡骑士的体质可以承受，但要他们掌握操控‘扎古’的操作方法，还是需要花时间培训。” 波鲁裘斯点点头，“短期内没有大规模战事，但这种杀器给贵族骑士那帮废物太浪费了，这样吧，我们先从死兵开始武装起来好了。” 两人商量着开始引导东方辰星号靠港，操纵骷髅爬上来卸货。 “哦，一只耳，你……觉得怎么样？”看到一只耳又回来了，索伦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叹息。如果还有家可回的话，也不会回到前线来了吧…… 一只耳冲他笑笑，“没事，戴甲面的大姐带着我报过仇了，过去了就过去了，总得向前看嘛。哦对了。”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包裹丢给索伦，“我其实不喜欢吃甜食的，给你吧。” 索伦看看那包裹，是一只耳从胜利神殿抢回来的裹凤凰蛋的包袱，里面裹着这小子从战场上带回来的精灵甜饼干。 是想带给老娘的吧，还是没给出去啊…… 索伦点点头，把包裹揣在怀里拍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 “话说回来你到底叫啥？” “啊？我没说过吗？我叫约翰。”一只耳耸耸肩。 “约翰……好普通……” “废话！我们这种普通人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名字啊！” 第二百十六章 试验机 索伦的影子还在白城帮着抄家，城中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实际上一个晚上就解决了，毫无悬念的屠杀，这两天白城贵族一个当家的都没有，手下的私兵又借出去大半，防卫西城区的白塔炼金工业园了。再加上魔神封锁了空间，猝不及防之下就全灭了。 第二天天亮时甚至隔壁的白塔区都没有反应，毕竟现在北方在打仗，贵族老爷们关上门躲在家里装死不是很正常的操作么。大家在前线打生打死，老爷们躲在后面花天酒地，打输了关他屁事，打赢了战利品还要分一份大头，嘿，早习惯了，眼不见为净。 于是索伦这边也就乐呵呵的收拾残局。 按照之前两人的密谋，大魔神阿加雷斯得到了大量优质的魔力血肉献祭，用魔族秘法，挑选武斗派贵族的精英子嗣，改造成容器，降临了数百名三眼魔族。 按照索伦和阿加雷斯的盟约，前期马厩这边过来的魔族，以‘英特英雄奈尔勋爵的领民’的身份，补充到梦魇骑士团。而等艾阿里系那边重新解开魔族的传送门，也以白鹰团那样独立师团的形式加入到生产建设兵团的编制下，等以后它们打下自己的地盘在帝国议会正式册封，可以自由选择是独立势力的形式结盟，或者待在公司的体系下拿工资。 当然受益最大的其实是雅贾阿老怪物，这次虽然是在关键时刻被拿了把柄，硬着头皮扩大打击对象，但有一说一风险也伴随着机遇，这次他真的是赚到飞起，不知多少世家的魔法书神兵宝具，现在都成了雅贾阿家的传家宝。武斗派这次真的是他一家说的算了。 而且老东西也看着三眼魔族降临，对公司的隐藏实力有了更深层的认识（误解），现在他好像觉得索伦这个奇葩家伙是什么大魔神转世，公司的一切都是魔族下的很大的一盘棋。不仅不忌惮，反而还更兴奋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嘛！几个巫妖做靠山算个屁，还有什么比一整个异界的魔族在背后撑腰更稳的？ 于是雅贾阿家也瞬势提出了加入公司，还主动拿出一半的‘收成’，入股公司，顺带送给魔族作启动资金。 见它这么乖巧懂事，这次又交了这么大这么多的投名状，索伦也就点头应允，表示从此以后雅贾阿家就和公司是密不可分的政治同盟，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了。 当然事情还没结束，武斗派贵族还有些巫妖靠山跟着施瓦托德军团在北线抵抗精灵呢，而且技术开发局中也有它们的势力。这批法师虽然数量不多，但闹腾起来也是很麻烦的。 而且精灵同盟那边已经发了战争总动员，开始全势力备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一堆精灵神带着百万大军冲过来丢禁咒。 可索伦还真是没什么大战开始的真实感和紧迫感。 他现在在玩扎古。或者被扎古玩。 “左脚，右脚，左脚，右脚，同手同脚了调一下，前倾了停停停停。” “咣！” 四米高的巨大钢铁傀儡干净利落得狗啃泥趴到在地，把驾驶舱里的索伦震得一阵牙颤。这得亏他是开着霸体来操作的，要是那些瘦胳膊瘦腿的法师来真是摔一跤，里面的人就散架了。 “看起来很笨重啊，这还不如直接改造魔铁像，加上翅膀和火枪呢。灵基升级一下罢了。”凯德加坐在一旁的集装箱上，看着远处索伦的扎古好像游泳一样挣扎着想爬起来，而扎古教官吉尔特把这当成一个错误示范，招呼来接受驾驶员培训的死兵侍从们，上来围观索伦的惨状。 “自动傀儡的升级也在进行，不过主要是研究炮弹装填。”波鲁裘斯叉着手，“这扎古，其实更接近于盔甲升级，索伦说是什么‘外骨骼机动兵装’？现在还只有死亡骑士可以使用，但潜力巨大，等以后技术稳定了，所有的人类都可以普及的话，兽人，巨人，食人魔那样的怪物对凡人的力量优势也就不复存在了。就好像是，人造的钢铁神体一样啊。” 像是应征他的话，吉尔特自己跳进红有三，在索伦好不容易爬起来的这段时间里，做了八轮来回冲刺往返跑，加上托马斯回旋转体三周半，最后在围观群众的掌声中，操纵机甲行了个贵族礼。 然后‘咣’一声索伦又趴下了…… “……”凯德加擦着冷汗，“我觉得要达到那种全民神体的未来，恐怕还有好一段日子呢……” 其实索伦的天赋还可以了，他只用了一天就掌握了操纵扎古移动和飞行。贵族骑士，雅由伊维蕾塔这样的，没有索伦的魔眼，都需要重新学习如何操作炼金系统和魔法阵，而死兵的侍从们还得先识字。 他虽然做不到吉尔特那种机动，但老实说，你可是扎古诶，背着那么大一挺轮转机枪，在把弹药舱打空之前都可以站撸，要什么机动？要机动也是对手机动好伐！ 不过现在他也没啥脸去抢红有三了，吉尔特这小子还真的有点强，就好像是那种每个人都有的最讨厌的同学，‘别人家的孩子’。他啥都会啥都精通总是能胜利，完全是人生赢家，按照基力安的说法，还是什么‘武神之心’？那搞不好在这玩扎古都算误入歧途了…… 不过索伦真的没想到一只耳的驾驶技术也比他强，虽然一只耳接触的比他早了几天，但仅仅就是这么几天，他现在已经能完全发挥量产扎古的性能，摆明了也是有资格获得定制队长机的王牌驾驶员。 所以反过来说，用一只耳作为普通驾驶员的模板，来设计量产扎古的操作系统就没什么意义了。所以他们才会带着设备来前线找驾驶员。 然后索伦主动毛遂自荐展现了他凡人的智慧，于是这个量产模板的任务就落在索伦头上…… 艹…… 到了第二天，改良（简化）后的操作系统就在魔法师们的协作之下被调制好了。 索伦和一只耳操作着两台扎古对攻，手持盾牌和战斧格斗，两个钢铁巨人一板一眼得套路互动，看起来还真是威势十足，至少不显得笨拙了。 “我还是觉得，直接把魔像的灵基加装进去辅助比较好……”凯德加忙了一晚上，打着哈欠，“随便你们了，我得去休息一会儿……” “凯德加！过来帮忙！”肯尼斯在通讯频道大吼，炮兵工程师们用的短距离通讯头盔也被带来了，不然扎古里的驾驶员几乎没法和外界沟通。 凯德加泪目，“……连那个魔神都没有把我当驴使唤……” 吉尔特在旁边看着两台扎古的行动，点点头，“基础性能掌握了，出去拉练吧。到野外跑一圈看看还有什么好改进的。” “这玩意巡航半径怎么样？如果没有通灵塔供能，自带水晶能坚持多久？”波鲁裘斯问道。 “还是要看怎么使用，魔力足够的话理论上可以一直移动，但预计飞行超过100公里就得整机大修了。 再加上负重，战斗损耗和实际战斗中的机动，魔力会巨大消耗，我的定制型损耗的更快，现在主要还是靠驾驶员充能补充。魔力供给系统还需要更新。慢慢来吧。” 毕竟是使用了魔法的装备，说白了要是哪个部件或者魔法阵熔断了都可能整个出问题。这次带来的一台定制机和七台量产机，其实有吉尔特，一只耳，索伦开个三台做测试也就差不多了，剩下的五台都作为训练机和后备零件，随时可以拆了替换。 “恩，那就做一次远距离侦察吧，”波鲁裘斯联通魔网确认了一下战报，“我给你们登记一个战地侦查任务，沿着河岸往西北方向侦察，现在金狮子和魔导军团基本稳住了战线，应该没有大队的精灵穿插进来，如果是渗透的小队你们解决掉问题也不大。” 于是第一次试验型扎古小队的前线侦察战斗开始。 由魔导队督军吉尔特，千夫长索伦和死亡骑士约翰执行，进行新装备实地拉炼和战地侦察，当然也不是只有三台扎古，实际上还带了一个小队的飞行石像鬼。万一扎古趴窝了还能帮着扛回来。 于是不久后，起伏的丘陵间，飞过一群蝙蝠，蝙蝠的前方，跳跃着三只青蛙，一只是红色的，两只是绿色的…… “虽然不大美观，”一只耳操纵着扎古，冲刺，跳跃，深蹲滑行，再冲刺，再跳跃，像青蛙一样跳跃着前进，“但还挺快的呢。而且不损耗魔力。” 吉尔特也认可，“确实，比起全程飞行，只是前半段跳跃加速启动飞翼，之后完全靠自重滑行，只要驾驶员能撑得住，倒是很节省魔力。索伦你的怪点子确实很多啊。” 索伦倒无所谓，“机动兵装本来就是这么在行星表面前进的啊。” 一只耳好奇，“你用过吗？你不是第一此接触这批试验机体吗？” “喂喂，我以前可是开mmsbs的好吗，刚才只是还不习惯魔法的操作系统罢了。我跟你们说，真打起来你们不一定是我的对手。”索伦开始吹牛逼。 “mmsbs？” “火星陆战队太空战兵装，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索伦也懒得和土着们吹嘘另一个世界是怎么打太空战争的，讲再多这些被重力束缚的灵魂也理解不了，“雷达的科技树一定得点出来，现在这个魔网的漏洞还是太大了。还有我们一般用无人机的，那些飞行石像鬼还有潜力可以挖，不知道迈德尼斯的巡航导弹项目搞得怎么样了……唉……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先搞大炮吧……真就像在配小孩玩扔泥巴一样……” 一只耳，“？？？” 吉尔特面无表请，“别在意，他经常自言自语的说些莫名其妙的怪话，习惯就好。” 三人就这样青蛙跳得前进，就沿着界河的西岸向北快速移动。 扎古的性能还可以，毕竟是盔甲魔像这样的玩意改出来的，原本就为了近距离兵击战斗有扛冲击的效果，跳跃的震荡倒不会造成什么问题。而吉尔特的改装机体上，还加装了额外的演算机，可以接入魔网中单方面接收波鲁裘斯从无畏要塞传来的军令。 “西北方11点位置有未通报的魔力迹象。” 吉尔特把收到的军令，通过短距离水晶通讯器和小队的两人通报。 所以索伦觉得这魔网的性能不好，虽然可以侦测通灵塔范围内的魔力信号，可以区分魔力的强弱，数量和属性，如果事先跟踪，也可以这样追踪他们三台扎古的移动轨迹。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如果帝国军的施法者不事先把魔法师，魔像，结界，的魔法频率信号输入魔网中，就算用沙盘的‘潘诺普忒斯之眼’看到了目标，也不知道是谁是什么，对未知目标完全无法进一步分析扫描。而且很容易被其他的魔法伪装欺骗。 “是精灵？”一只耳好奇。 “精灵刺客敢过来，不至于还会被魔网发现的吧？还是魔兽？”索伦猜测着。 “不确定，说是在往东向着河界前进，但如果是帝国军的行动，应该会通报我们的。”吉尔特沉默了一会儿，“说信号突然丢失了，应该是刻意伪装的，不可能是魔兽了，我们去检查一下。准备好，或许有实战的机会。” 于是三台扎古在落地后，深蹲转向，向着魔力信号最后丢失的位置跳跃。 不出十分钟的前进，他们就撞到了目标。 或者说是目标注意到了咚咚咚的动静，主动冲过来撞上来了他们。 “战场巫妖？”吉尔特落在地上，皱眉看着出现在面前的战场巫妖，“阁下是在执行任务？为什么魔网中没有你的标识？可有军令？” 巫妖使用着某种类似公牛或者公羊的战斗义骸，上半身某种魔物的骨骼打造的厚重板甲，头上长着一对醒目的宽阔羝角，腰部以下是人型，围着黑色的战裙。 索伦一看到那标志性的羝角，猛得反应过来这家伙是怎么回事了，用这对角作家纹的家族刚刚被他灭掉来着，果然还是有什么秘术之类的，让它提前反应过来了！ “吉尔特！小心！它是冈兹家的家主！这逼想叛逃！” “什么？” “……这什么鬼玩意。”冈兹家主，施瓦托德军团的副团长伊尔福德，还是第一次见到扎古，愣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出手，但还是做出了决断，“又是技术开发局搞出来的玩意么，哼，撞到我是你们的不幸！红莲赤火炮！” 冈兹家主如棒球投手一般挥动右臂，空空如也的右爪上，炽热的火元素疾速回旋凝聚，凝聚成赤红的火球，当它投掷出手时，耀眼的豪光绽放出来，冲天的赤红火焰爆燃开来，掀起巨大的爆炸，惊天动地！声浪响彻丘陵！ 还好因为索伦的提醒，三台扎古紧急超负荷机动，跃上天空飞离爆炸的范围。 “这家伙不是巫妖吗！为什么友军要攻击我们！”一只耳大吼。 “因为我刚杀了它全家吧！”索伦也大吼。 一只耳，“……” “他在哪里！”吉尔特被火光照映的满面通红，双瞳疾速游移寻找目标，心思如电般回转，独自叛逃，却使用赤火炮这样引人注意的魔术，为什么，是为了攻击？不，是为了吸引注意力！在身后！ 冈兹家主闪现到吉尔特身后，张开利爪，朝着明显颜色不一样的定制扎古背心抓下！ “正好，不用额外准备其他伴手礼了！” 蓝光一闪。 冈兹家主楞楞得扭过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右臂，“恩？” 吉尔特的红色有角定制版扎古，以三倍速的疾速凌空作了个后空翻，从脚后跟伸出蓝色的光刃，一个倒勾切掉了背后冈兹家主的右臂。 直到骨爪手臂‘轰’得落在地上，冈兹家主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怎么可能……” 但这反应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在吉尔特的面前，就是纯粹的自杀。 赤色的装甲，倒吊在冈兹家主面前，以同样的三倍速，挥雾着十指编织着法网。 “血肉剥离，白骨厄散，于十四道天罗之上的大织者在此箓令，魔道尽封！” 十道丝线般的金光从兵装的十指放出，瞬间洞穿了冈兹家主的双脚，双膝，小腹，胸腔，喉颈，双目，天灵，然后翻过来反复穿插，就像系鞋带一样瞬间把巫妖绑成一个金灿灿的麻花。 随后吉尔特挥手一扯，索伦可以看见，一道人型，整个被包得和蝉茧一样，被从牛角盔甲中扯了出来，如同被蜘蛛的金线束缚的猎物，挣扎着扭动着却动弹不得，被吉尔特的机甲拿着，吊在手里提着。 而那副看起来非常牛逼，很有点打头的战斗义骸也失去了光彩，变成了一具空空荡荡的躯壳，从天上落下来摔散架了。 是的， 战斗结束。 这时候索伦和一只耳刚把机枪拎在手里上好弹夹。 “哇丢……” “这招什么鬼啊……” 吉尔特的声线从通讯器里穿过来，一点波动都没有。 “天罗魔封，专门用来抓孤魂野鬼的。恩，你说它叛逃了不是吗。” 第二百十七章 哒哒哒 “喂喂喂，串片场了吧！这根本不是魔法世界的技能吧！基力安教给你的？这也太超纲了吧！”索伦抗议。 随手秒了一个战场巫妖，还是魔导军团的副团长，吉尔特倒是没啥情绪波动，“异界的魔术么？或许吧，我一直以为是某种已经失传的古代精灵语方言呢。 我在下弦月打工，它说是‘历练’，的时候学的。日常在虚圈巡逻，遇到异界的灵体就用这招抓捕，虽然不懂什么原理，但还挺好用的。” “等等，你都不晓得这咒文的原理，还能施法？”索伦疑惑。 “哪有那么多人精通古代魔文的，只是暗示术加上声带变形的模仿罢了，能拿到银橡叶的法师大部分都能做到，没什么难的。”吉尔特轻松的口气好像在谈论怎么煎鸡蛋。 倒是一只耳看的开，“管他是什么世界的魔法，管用就行了呗，而且这些‘扎古’‘机枪’什么的，也不能算魔法吧。” 话倒是这么说没错…… “别耽搁了，这巫妖只是没见过这种招数，一时大意灵魂才被我暂时封印住了，但天罗魔封需要我全神贯注维持，要是让它脱困了，我可没精力再封一次。” 吉尔特操纵扎古，双手提着被金丝缠绕绑缚的人型灵体，一边口头指示，“去收缴义骸，那具战斗义骸魔力很强，随手就能打出赤火炮这种上位焰魔法，已经是站在顶上级门槛的强者了，硬碰硬的话我们这三台试验机可不是对手。不能回收就破坏掉以防万一。” ……原来你知道自己刚才一招秒了个准顶上级的强者啊…… 好吧，虽然吉尔特这家伙说话特别凡尔赛特别群嘲，但索伦也知道这小子是有真本事的。他或许不‘强’，但他知道该怎么‘打赢’。 “不过侏儒，你刚才说杀了这货全家是怎么回事？”一只耳问道。 索伦向着落在地上的战斗义骸降下去，“哦，武斗派的贵族私通精灵同盟谋反，他们的家族已经被铲平了。这家伙是漏网之鱼，大概察觉到出事了，私自脱离前线叛逃。” “哦，”一只耳的声音从魔晶耳麦中传来，“就他一个？” 恩？ 索伦猛得一阵警觉，脊背猛得一股寒流逆蹿，下意识全速拉起扎古，巨大的人型机甲急速机动，在空中拉出一道v字的魔力轨迹，再次冲上天空。 几乎是同时的，四道白影从地下猛跃出来，就好像追着钓饵跃出海面的虎鲸，朝着索伦驾驶的扎古直冲上来，要不是索伦紧急关头拉起来，差一点就要被它们抓到。 但所幸一只耳提醒了一句。 不止提醒了一句，他当机立断就哒哒哒哒得打了一梭子出去，银色的火蛇当头浇灌，密集的魔弹直接扫倒一名伏击者，逼退了其他三人，这才让索伦有机会拉开距离。 “武斗派的战场巫妖！冈兹家的残党！”索伦一边在通讯频道里大吼，一边开火，和一只耳形成交叉火力，将见识到这魔弹杀伤力的三名剩下的战场巫妖，逼得如受惊的野鸭般满场乱飞。 对，一瞬间就只剩下三人了，那个上来就被一只耳当头一梭子直中的战场巫妖直接就挂点了，义骸被打得千疮百孔，就和块蜂窝煤似的摔在地上支离破碎。 因为装在试验机扎古的机枪弹舱里的，统统是得到之前大战认证，被确认了对精灵神也有奇效的圣银灭魔弹。而且还是机甲用特制加强弹药，比连发步枪的火力更足。这回打的还是巫妖，本来就是为它们准备的，算是干回老本行了。 这些巫妖也是吃了个血亏，本来冈兹家主居然会失手就已经很意外了，为了换回灵魂想要活捉一个技术开发局的兵器傀儡，却想不到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一人。 而且这三台怪莫怪样的铁巨人飞起来还极为迅速，一边抓着冈兹家的家住往后方高空倒飞，拉开距离，一边还相互保持距离，左右两侧相互支援着，投射密集的远程火力打击。巫妖们扑向一个，另外一个就会从侧翼掩护，而且那种没有见过的银色魔法弹，射速极快，弹幕尤其密集，对巫妖战斗义骸也有明显的贯穿和破坏效果，三个巫妖冲了几次就被迅速打退了。 其实机枪弹幕倒是没怎么命中目标，也就是擦伤而已。但贵族嘛，聚在一起不自觉就会相互算计，都指望着别人先冲上去挡子弹，暗自留力，结果就是相互扯后腿，谁也不肯冒着被集火的风险主动突进。 于是三个巫妖就这么‘谨慎’得腾挪着，躲开弹幕的火力压制，一边思考策略。 正踌躇犹豫之际，它们却发现双方的间距，正拉得越来越开，落得越来越远，不是巫妖们没有在追击，而是对面的巨大铁人，正越飞越快，越飞越高，居然它们的飞行魔法都追不上？ “等！等一下！别误会了！我们是来追捕伊尔福德.冈兹的！”一名使用螃蟹般的钳子为义骸武器的巫妖突然大吼。 两个同伴也互视一眼，领会了队友的意思。 能走到今天战场巫妖的地步，它们真的不笨，相反是太聪明了。 眼前的战局，虽然巫妖们飞行速度太慢，继续拉扯下去会追不上，但还可以用虚闪瞬移，配合战斗义骸的爆发力发动突袭，瞬移跳到这些魔铁兵脸上发动强攻击。这是以强凌弱的简单战法。 但刚才这么做的冈兹家主，就在它们眼前被秒杀了，给巫妖们造成了极大的震撼。所以也不敢轻易妄动跳脸了。 于是之前它们的战术，是打算埋伏一波，四对一发动围攻，谁知道这魔铁兵似乎也有某种侦测魔法，识破了它们的埋伏，并且在那么近的距离，居然还能跳出包围逃走，这机动性简直让它们束手无策，那样就算用大范围魔法，也不一定能留得住对方。 再结合对方在战斗中的配合和应变，一看就不是灵基能编出来的，考虑到这魔铁像巨大的体型，肯定是有人坐在里面驾驶，这就更棘手了。 追也追不上，打也不好打，一般的手段恐怕也瞒不过人类的智慧。 不能用暴力简单的解决问题，那就只能谈谈喽。 巫妖用扩音魔法喊话，“你们可是技术开发局所属的部队？刚才突然袭击你们的，是施瓦托德军团副团长，伊尔福德.冈兹，我们发现它临阵脱逃前来抓捕的。” 这倒是实话，这四人确实是武斗派的战场巫妖，也确实是冈兹派的下属官。还真是来追冈兹家主的。 毕竟堂堂副团长，突然违背军令不辞而别，几人也是老贵族了，一见长官连夜跑了，第一时间联想到是不是又打败仗了，前脚后脚就跟着溜出来转进。 结果跑了一段发现不对，这货是往敌阵去啊！难道一个贵族会打先锋冲阵吗？那真是笑死人了，这摆明了是要投降啊！ 这几个也是老千层饼了，思来想去的冈兹家主不是个傻子，就想着先隐瞒不报，偷偷追上来问问这货到底脑子抽了什么风。 谁知道能见到眼前这么一出戏，堂堂副团长被个魔铁像生擒也就够震撼人心了，这会儿工夫左右看看，居然还被当场打死一个巫妖也真的是醉了…… 技术开发局那群骗了几百年的经费，尽搞出点破烂玩意坑人的家伙，现在居然也搞出这么牛逼的装备了？ 不管巫妖们心中的诸多盘算，喊话这招似乎挺有效，三台丑陋的钢铁兵人停止爬升，红色的一台队长机用魔法阵扩音，“请出示军令。” “我乃凯利亚司家家主卡瑟，魔导军团千夫长，帝国伯爵，”钳子战甲的巫妖继续说道，“没有军令，如果通报长官临阵脱逃，恐怕会影响我军士气，我等才私下行动追踪至此。 刚才只是误会，只要将冈兹交还我军，刚才的误伤我们可以不作追究。” 那当然不会追究了，大家不过是一个阵营里混一口饭吃的同僚罢了，倒不如说还得谢谢这三个铁人宰了个巫妖，这样等回到白城，又多出一家贵族的资产可以瓜分了。 巫妖们缓缓向对方靠近。 而飞行的巨大魔铁兵们似乎也认可了它们的说辞，没有继续开火。 红色魔铁兵说道，“我方也无意与武斗派为敌，因此我有两个提案，其一，是我们双方一同前往临近的帝国军营地交接。 其二，是我与阁下留在此地，其余人先行离场避免交战，等确认退路安全后，我再将冈兹阁下交给千夫长，想必伯爵大人既然报出了家名，也不会抓到了人，还食言攻击我吧？” 说是两个方案，其实只有一个选项，明知道冈兹有问题，隐秘潜行到此的武斗派们，当然不可能到附近有魔网检测的帝国军营寨交易的。 凯利亚司伯爵扭头和两个战场巫妖对了个眼色，三人默契得同意这个时候还是先把冈兹抓到手里再说，这三个技术开发局的可以以后再收拾。 “好，本伯爵一言九鼎，阁下只要将冈兹家主交给我，我就不会对你出手。”凯利亚司答应道。 说白了追了这么久，这魔铁像也就只有那种发射银色魔法弹的远程兵器，还有近距离绑缚灵体的奇怪魔法。事先知道对方的招式，就没什么好怕的。这个世上最难对付的，到底还是未知的魔法。 于是两个巫妖也很干脆得飞走，远远的落到远处的丘陵上空等着。 而两台绿色的魔铁兵也缓慢得飞离，晃晃悠悠的飞了好一会儿，完全没有刚才逃跑时的迅疾，摆明了就是故意的，不放心它们。 “这个安全距离可以了吧，不要拖延了，交人吧。”凯利亚司不耐烦得开口。 红色魔兵也开口道，“我只能直接解除束缚灵体的魔法，伯爵阁下有把握对付它吗，这可是副团长不是么。” “哼，这需要你关心吗。”巫妖冷哼。 “当然的，冒犯的说如果阁下被击败，这叛逃者第一个就要找我的麻烦，我可没有魔力再抓住它一次了。” “……”这家伙还真是这么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弱点说出来了，到底是真的蠢还是别有图谋呢，凯利亚司心中飞快盘算着， “无需多虑，巫妖的灵体和义骸是经过长时间磨合，才完美结合在一起，如指臂使的，更换部件都没有那么容易，更别提整个更换容器了。 你的魔法把它强行从义骸中拨出来了是吧，那么就在它回到战斗义骸之前，给冈兹阁下换一个灵魂核心的容身之处就是了。” 伯爵这么说着，挥挥钳子，从虚空中掉出来一本书，“这本魔法书就足以容纳它的灵基了，放开吧，直接扔到书里就行。” 红色魔兵看着面前的魔法书沉默着，却依然提着那人型的灵体不撒手。 “怎么，想反悔？”凯利亚司伯爵冷笑。说真的如果是三个武斗派巫妖在一起，可能大家都束手束脚的，但一对一的时候，它们反倒是可以发挥出自己的全力。 “还有最后一件事，”魔兵开口，“有个朋友托我问你，如何评价贪一本书害死全家的蠢货。” “……”凯利亚司愣了一下，嘴角上翘露出狰狞的杀意，“你说什么你这杂——！” “biu” “跳过来干什么！不是让你们等着……”凯利亚司扭过头，看着戳到面前，八个黑洞洞的枪口。 “哒哒哒哒哒哒哒！！” 银色的弹药倾斜而出，圣银魔法弹的银色金属风暴，几乎是对着巫妖的颅脑席卷而来，瞬间将它的义骸撕成粉碎，金属碎片和各种素材的组件被打得爆裂四散，不知道是润滑油还是增强魔药的各色液体都喷洒得到处都是。 不到一秒的工夫战场巫妖就被撕成了碎片。 索伦操着机枪，又对地上的残骸扫了好一阵，哒哒哒哒得，打到帝国的伯爵炸成一地的弹坑和烟火，稀碎得再也分辨不出人型才停火。 恩，以强凌弱最简单的战术，就是不逼逼，直接跳脸输出。 严格得说，扎古相当于一件大一号的金属盔甲，所以索伦依然可以发动‘关海法的跳跃’，耽搁这么久主要是刚才太紧张把子弹带打空了，得拿一只耳的弹药补充一下。 实战一次还真是暴露了不少问题，刚才紧急机动，在空中缠斗了三分钟还是五分钟不知道，扎古已经濒临散架了。最后几乎耗尽了魔能，都没有足够的动力继续飞行了，完全是靠驾驶员充能和吉尔特的口遁，才把三个巫妖给诈唬过去。 现在一只耳的试验机已经趴窝了，索伦这台也差不多要大修了。 当然战绩也还不错，四个战场巫妖直接打碎两个，至于另外两个…… “勋爵阁下，你刚才是怎么移动过来的？”遵从索伦左手的‘一支穿云箭’召唤而来，‘巫妖埃兰’提着两个战场巫妖的脑袋，从虚空中走出来。 “怎么移动的……和你一样虚闪呗。”索伦耸耸肩。 吉尔特打量着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友军，闻言扭头看了索伦一眼，“不，你那个可不是‘虚闪’，你没从风里走。” 啥意思？ ‘巫妖埃兰’用赏识的目光看了吉尔特一眼，冲索伦点点头，“等有了空闲，我们应该聊一聊这个话题，不过简单得来说，我们是‘走’过来的，你好像是‘跳’过来的。” 索伦根本听不懂，“有区别？” ‘埃兰’哈哈得笑，“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抚胸向索伦行了一礼，再次退入虚无中消失了。 第二百十八章 全面战争 再次见到白袍的施瓦托德的时候，这位军团长在骨头外套了张人皮，是个留着长八字胡的壮硕老头，国字脸倒也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但总的来说只是普通人类的外表，也很难称为英俊，大概单纯就是用了自己生前外貌制作的皮套。 说起来新生代的巫妖，通常会挑选很多花里胡哨的素材制作自己的义骸核心，又是羝角又是鳌钳又是飞翼的，大多是从境外采购的传奇魔物的身体素材。 而老一辈的巫妖，那些白袍上弦月，则主流上使用自己的骨头作为重生后的义骸。当然这也和它们死前大多就已经是顶上级的强者有关系，哪怕从素材珍稀度的方向考虑，顶上人类的骨头也不比什么魔神怪兽的素材差多少。更何况自己的遗骸和自己的灵魂，贴合度当然是最高的。 当然，从索伦他们随手扫碎几个战场巫妖的战斗也可以看出，某种程度上巫妖的义骸技术依然不够合格。明显是对第二代精灵神体魔法的劣化模仿，傀儡身体的强度比起正儿八经能扛住死亡冲锋的神器，依然还差很多。被击碎后也没有复原的功能。灵魂被针对性的魔法抓捕之后就束手无策了。 不过巫妖也并非真的一无是处，至少从灵魂魔法的角度来说，巫妖的灵体要比精灵神的神格更强。圣银灭魔弹虽然打碎了这几个战场巫妖的义骸，但它们并没有‘死亡’。 被阿加雷斯秒杀的两个巫妖，灵体还封在脑袋里，还有第一个被机枪扫随的，也回收了义骸里的核心零件。 哪怕是那个凯利亚斯，它的灵体依然附着在最核心的鳌钳上，这钳子明显是某种高阶水生魔兽，虽然被机枪扫的表面皲裂凹陷，但还没有彻底粉碎。 而冈兹的战斗义体蛮好的，直接被索伦顺手回收，灵体则被封到了魔法书里，你说巧不巧，凯利亚斯随手扔出来的，正好就是埃尔梅罗家的魔法书。还真是蛮讽刺的。 它们现在就和当初伊森利恩差不多的状态，灵魂受到了重创，但花些时间和资源修修，勉强还是能用的。只不过比较尴尬的是，现在它们可能已经没有后代帮忙负担这个花销了。 于是索伦小队用石像鬼把两台已经运作不能的扎古搬着，飞到了附近帝国军的营地，联通魔网和军团方面取得了联系，报告了抓获叛逃巫妖的消息。 不一会儿施瓦托德就亲自biu过来了。 “……这是在逗我吗。”施瓦托德看着勉强五个巫妖的残骸，把眉头都皱成川字，“叛逃？” 索伦把手一摊，“那难道是我们冲进军营里，把它们抓到这来的吗？ 魔网的战情记录不是共享给阁下了么，我们在边境巡逻的时候，遭到了袭击，这是正当防卫。” 施瓦托德依然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看这群人，三个年青人，三台魔铁像，十几个石像鬼，“你们能击败五个战场巫妖？” 索伦耸耸肩，“它们比较菜吧。” 一只耳也点点头，“是的，怎么说呢，并没有那种，强者的压迫感。” 吉尔特解释道，“那是因为它们是常年担任着在战线后方提供大魔法压制的任务，从义骸的侧重也可以看出，都是魔法输出火力强化，并不是习惯于正面近战的战士型，也没有掌握杀气，灵压更是弱的很。” 一只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战场巫妖，还没精灵的剑圣百夫长给人的压力大。” 索伦笑道，“正常啦，贵族嘛你还指望怎么样，这种混子打起来不往后跑就谢天谢地了，你看这次更厉害了，直接往对方领地跑了……” “……咳咳！”手下的高级军官被几个年青人秒掉还在冷嘲热讽，施瓦托德也是脸上无光，“我认可几位的战功，会向议会报告的，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毕竟是我的属下，我就先带回去调查了。” “军团长你还打算怎么处置它们？”索伦问道，“哪怕是叛国投敌，攻击友军，也要看在武斗派一体的份上饶它们一命吗？” 施瓦托德扫了索伦一眼，“千夫长不必担心，义骸被你们碎成这样，灵体伤的只怕不清，恐怕要技术开发局到了，才能把它们的灵魂拼起来审讯。 最近军情紧急，短期内可没功夫管这些杂事。只是把它们暂时先看押起来，等日后再在议会慢慢计较，依军法处置。” 索伦和吉尔特对视一眼，这和他们通报军情之前，推测白袍的反应基本一致。 就是没啥反应。 武斗派又怎么样，麾下的军官又怎么样。 施瓦托德在前线驻扎了多少年了，来来去去的，什么事没见过，副官属官麾下部曲都换了不知道多少轮了，难道和每个部下都结拜吗？谁也没那么丰富的感情好不好，精力总是有限的。 所以施瓦托德的规矩就是按军法来，只要不违背军令，就不算坏了规矩。 所以他们第一时间按照正常流程上报，试验兵器的巡逻，遭到了袭击，擒获疑似叛逃的巫妖五人。 军团那边也一查，好嘛，五个战场巫妖，都是高级军官，没有得到军令，私自临阵脱逃。 瞒下来？瞒个鬼，这种事情也能抹平的话，那以后还打不打仗了？ 当然是依军法办理。 “把你们的战报给我一份，”施瓦托德临走前，还是怀疑得扫了索伦一眼，“还有你们实验的这个什么古，也把数据发我。” “遵命，既然长官你有兴趣，公司一定第一时间整理出机动兵装扎古的报价。虽然扎古是特注品，不算在熔炉的正常军备供应清单中，但请您放心，公司一贯以回应客户的需求为天职，我们一定会第一时间满足您的订单。”索伦立刻笑眯眯的答应。 “我要的不是报价……唉，随便了……”施瓦托德揉着眉头虚闪离开。 于是这件事可以说就这样了结了，整个武斗派的事。 雅贾阿家的指控还有人怀疑的话，五个贵族家主试图叛逃到精灵同盟被抓捕，就是人证物证具在，更加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就算等技术开发局腾出手来，审讯出五个巫妖中有四个都是莫名其妙被坑的时候，武斗派叛逃案件早就盖棺定论不知多久了。 而等到了那个时候，公司派就可以插手把疑案办成铁案，技术开发局也乐得找个罪名，把这五个巫妖的灵体给抹了，回收它们附体的珍稀素材，用到其他的实验中去。 毕竟‘物尽其用’是通灵帝国的传统美德嘛。 说实在的，收拾帝国武斗派可比收拾精灵两个军团要简单不少（废话），但也是必须要做的。 公司是经济基础，梦魇骑士团就是枪杆子了，不管以后的目标是要篡夺帝国，还是要灭亡诸神，亦或是全地图染色，都得以这两块为核心支柱。 后续的战略大方向，就是逐步实现梦魇骑士团的军事装备现代化建设，然后在不远的未来，精灵同盟大侵略的战争时代，以对精灵的军功为基础，稳固的在帝国扩展自己的力量，武装自己的盟友，在议会爬到顶点。 当然这一套又一套的都是穿越者们玩烂的东西，索伦也就不卖弄他那点三脚猫知识水平了。总之具体战术就是见机行事。短期目标还是建设以‘无畏要塞’为核心的军团大本营。为大致五年后到来的第一波战争做好准备。 有熔炉和艾阿里希两个工业基地在手，五年的时间把梦魇骑士团武装起来倒没啥难度。但帝国其他的方向，索伦就爱莫能助了，只能请它们自求多福吧。 说到底巫妖们都为了这场大战准备了几百年了，也不能事事都指望索伦一个人不是吗。 尤其眼下的防线上，就出现了一个最明显的漏洞了，就是梦魇骑士团侧翼的金狮子。 本来‘狮王’斯托姆哈特临阵撂挑子已经很坑爹了，这一下子少了五个战场巫妖，金狮子和施瓦托德军团的正面压力骤增。 可金狮子的大团长去休假又不是索伦的错，还有冈兹它们叛逃也不关索伦的事不是吗？ 哦，好像还真的都是他的错…… 不对！至少别人又不知道是索伦的错不是么！不知道就没错！ 反正索伦现在忙着搞扎古的各种实验报告和操作系统，就更懒得管贵族军死活了。 大不了精灵不信邪再来一次，突破金狮子的防线打到白城，那他再出手灭两个军团就是了。 于是石像鬼把当机的扎古扛着，实验小队返回无畏要塞。 波鲁裘斯亲自出来迎接他们的凯旋，当头第一句话就是。 “又出事了。” “哦，说。”现在索伦也和吉尔特一样，逐渐的面无表情了。 说真的在帝国这奇葩地方住太久，各种更加奇葩的事情三天两头的见，想不面瘫都难。 “这回是好事，阿努比斯军团发动了总攻，在法兰妮山口野战，灭亡了精灵戍留法兰妮西部边境的‘礼仪’军团和龙骑兵团，目前已经攻破西线山岭的重重关卡，长驱直入突进法兰妮高原的腹地了。”波鲁裘斯把军报给两人看。 阿努比斯打赢了么，这可是打了一两月了总算是分出胜负了。以那家伙的奸诈狡猾，打败主神已经遇刺的‘礼仪’军团倒不是什么让人吃惊的事情。之前和拉克丝沟通的时候，索伦也认识到帝国攻略法兰妮，主要是西部山地的地形险峻，山道上大量要塞关卡要一个个推平，会干扰大军推进的速度罢了。 但真的看到了军报，索伦还是逐渐得睁大眼睛，扬起眉毛，指着长长的参战名单，“怎么去了这么多白袍子？” 阿努比斯，乌尔里德斯，格里姆乔，亚弥，瑞文戴尔，达隆……索伦知道的就有好几个，还有好些虽然不是白袍上弦月，但明显有公爵伯爵头衔的战场巫妖。更别提基力安之前也偷偷摸摸的去过一次。 开玩笑吧，正面战场你们放着不打，都扎堆聚集到法兰妮去干嘛？就为了对付‘礼仪’名下残余的部队？ 还是说不是为了战争，而是为了司寇德的试炼？ 多半是了，索伦撇撇嘴，难怪当初司寇德特地寄信来不让他去法兰妮，这结束之后看一下名单，光帝国参战的都是顶上的主力，那精灵那边来的估计就更吓人了。 不过从战报上看，两边的这大批顶上级，大概没有参加法兰妮山口的野战。或者反过来说，正是因为没有多少顶上级参加，大规模的杂兵野战才能打起来。 战局记录是同盟军主动出击，放弃法兰妮山口的要塞和山地地形，主动进攻阿努比斯军团。 前期精灵军占据优势，精灵龙骑兵团，‘礼仪’军团的精锐，和法兰妮的骑士，接连击破阿努比斯军团的阵线，三次发动全军总突击，打的帝国军败逃，而且一路追杀，完全不给帝国军重整的机会，一直杀到帝国领地，然后就发生了反转。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概用了什么魔法，或者是顶上级那边分出了胜负吧。 战报只记录阿努比斯发动了伏兵，派出精锐突袭了同盟军的将领卫队，导致同盟军大乱，帝国的败军也趁势开始反攻，精灵同盟失去指挥，同时遭到前后夹击而大败，一路败退回法兰妮山口，但要塞已经被阿努比斯埋的第二手伏兵，铁峰龙骑兵团带着石像鬼兵团占领了，于是精灵的败兵被堵在山门外的狭长甬道里，遭到帝国军全歼，人类和精灵的尸骸把山道口七条壕沟和三道护城河都填满了。 精灵死了有一两万吧，法兰妮贵族的主力部队就不计其数了，十万该有的。 十万，在战报上就是不轻不重的一行字。 这就是战争的年代啊…… “挺意外的，精灵居然放弃优势，不利用地形死守，还把军力集结起来与阿努比斯军团决战，然后又是被伏击，又是被偷城，又是被包围。”波鲁裘斯摇着头，“我不觉得精灵的指挥官是傻子，可是真不知道阿努比斯阁下是怎么调略的。” “听说法兰妮的先锋军在王都全歼了精灵的银龙骑士团，或许‘礼仪’的军团也是因此被打乱了战略，打算集中兵力先击溃帝国的来犯之敌，然后回军与先锋军决战吧。”吉尔特推测。 被他提醒了一句索伦也想起来，“对了，法兰妮先锋人民军怎么样了，公司那有消息传来吗？法兰妮的顶上大战，勇者肯定参加了吧？” 独眼龙摇头，“没有，先锋军的主力回援，把屠城的同盟军杀光之后就不知所踪了。不知道他们的去向，但精灵同盟已经动员，肯定会陆续发兵应付法兰妮的突破口，而过两天大概阿努比斯军团也该从群山里钻出来了，到时候东西两面都是军队，早晚会撞上的……” 索伦沉思着，“这样的话，我们这再加上法兰妮，整条战线就有两个缺口了……” 波鲁裘斯突然压低声音，“不是两个，是三个。” “三个？”其他两人看着他。 独眼龙干咳了一声，“我有个朋友最近写信告诉我，普莉希拉军团从怪物沼泽冲出去了。精灵为了堵住我们和法兰妮的缺口，抽调的军队太多，二线的预备兵不要说怪物讨伐队，连狼人先遣团都挡不住，直接被冲破阵线溃散，临近沼泽的同盟仆从国已经有两个被灭亡了…… 灭亡就是……全国人口都被吃光了……” 那毕竟是怪物军团嘛，你总不能光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吃草，唉，吃人的怪物和被吃的人类，这种问题在这个世界居然都是次要矛盾了你敢信，索伦一时也没什么能力，来解决这么远的问题，不过…… “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和你打炮的那个太刀妹？” “喂！你小子有什么脸说我啊！我都听凯德加他们说了！你玩的很野嘛混球！要是让西琼知道了……” “知道什么？”红袍金发，抱着本大书的少女站在少年们身后问道。 “西琼！！”波鲁裘斯和索伦差点被吓死。 吉尔特冲她点点头，“你怎么来了，听说你在技术开发局很忙啊。” “恭喜你们打了胜仗，我是替师傅来帮立下功勋的死亡骑士，登记下一批次制作的强化魔药的。”西琼怀疑的看着心虚的索伦和波鲁裘斯，“你们聚在营门口干嘛呢？” “在谈论最近全面开战的事情，”吉尔特稳如泰山。 “哦，”西琼还是有些怀疑，不过说到最近的战事，她倒还真有新的消息分享，“我在技术开发局听到些消息，说南方战线长出麦子了。” 波鲁裘斯和吉尔特脸色骤变，索伦一脸懵逼，“啥……” 西琼解释道，“南方战线以前是斯塔雷斯王国的农耕区，被精灵诅咒后就无法再耕种。” “所以……这是件好事吧？”索伦不大确定得问道。 “不，糟透了。”波鲁裘斯摇头，“按道理说，被通灵塔影响的土地，是长不出庄稼的，唯一的可能，是精灵神‘丰收’祝福了南方的土地。” “祝福帝国？”索伦还是无法理解。 “不是祝福帝国，是祝福土地，只不过这祝福的范围太大，甚至波及到我们境内了。”西琼解释。 “以前也发生过一次，有一年庄稼的长势特别喜人，好像一口气得，把之后几十年的收成都预支了一样，”吉尔特淡淡的开口，“这是精灵诸神在对面，为即将抵达前线的大军准备兵粮。” 啊，原来如此， 全面战争要开始了。 第二百十九章 机动堡垒试作三型 文青点说这就是历史的车轮开始转动了，而且一上来就是八十迈的。时代的一粒尘埃落在普通人身上就是一座山，更何况它现在挠起了头皮屑…… 反正就是谁也逃不掉，那就闭着眼睛接受吧，日子该怎么过还是得怎么过。 当然这几个少年少女倒也不惊慌，毕竟通灵帝国本身也是频繁处于战争状态的国家，习惯了。 死亡骑士不说了，即使对这些精英法师，帝国采取的教育，本来也就是军事战争方向的培训，定期还会屠个兽人部落什么的当作课外实践。 而帝国议会这个最高机关，本身就是统筹各部联军的后勤补给，军功升迁和战争任务的。本来议会里还有是和是战的辩论，但既然精灵同盟主动发布动员令，而且开始在前线准备军资了，那就没什么好废话了。 开干。 于是短暂的重逢很快结束，波鲁裘斯得去照看魔网，还要帮着两个新人副手建造军营。吉尔特还得再把扎古优化一下，调试到一般人都可以操作的地步，进一步把骑士团那群弑神级的死兵武装起来。而西琼还要去北边前线登记魔药订单。 有了妹子索伦当然懒得搭理两个臭男人，屁颠屁颠凑到西琼身边跟着，“你要过河去北边？我带你去啊。” “你都没军令，怎么能随便离开营区，”西琼白了他一眼，“不用操心了，我是跟着‘机动堡垒试作三型’来的，等补给完毕就一起去前线。” “‘机动堡垒试作三型’？” 然后索伦才反应过来，在军营要塞的工地外围，多了一个怪莫怪样的玩意，大概又是技术开发局整出来的设备，整体比东方辰星号稍小一号，大概就是小型护卫舰的规格。 前部插着两条很长的金属天线，中间主体上罩着棕黑色，油光锃亮的扁平椭圆形外壳，看起来不是常见的金属。 “一型‘铁蜘蛛’和二型‘飞行要塞’你都见过吧？”西琼介绍，“这是机动通灵塔的试作三号机，更加强化了机动性和隐蔽性，把通灵塔的结构横放，同时采用了特殊材料，保证魔力灵风均匀散步，并且能快速转移，避免被精灵侦测到自己的位置。 当然，魔力供能的范围和强度肯定不及正规通灵塔，可能比铁蜘蛛还要弱些。主要是为了配合特殊的战术要求，之前这次我协助帮三号机做了些改造，拿来前线做试验，如果你们用下来有什么感想……” 既然你这么问了，索伦诚实得发表感言。 “像只蟑螂。” 这可不就好像个超大号的蟑螂吗？你看外壳底下还有三对用来爬行的副足呢。这会儿不断有骷髅爬上爬下的，从蟑螂的后门把各种军备物资往肚子里搬。 “为什么你老是说的这么恶心……”西琼都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么看还真的挺像，再也回不去了。偏偏这会儿椭圆外壳还向外张开，露出舱下一对对飞翼和薄如蝉翼的薄膜。 “卧槽，还能飞？真是勾起了上辈子的恐惧……” “呃，我参考二型的数据帮忙加了些翅膀……你搞出来一堆杀人兵器还怕虫子？”西琼怀疑的看过来。 “别小瞧蟑螂好吗！你真的知道蟑螂有多恐怖吗！话说到底是谁设计成这样的啊！故意的吧！” 索伦强烈不满。 “是担当兵器开发科的，萨伊波罗副局长的建议，”西琼耸耸肩，“背部的甲壳是它开发的特殊材料，能有效吸收用于侦测的高波魔力震动，潜伏不动就可以实现在魔网中的‘隐形’。 而爬行足也经过改造，贴近地面，移动频率更快，噪音更小，这样想来，确实是模仿蟑螂的生态吧。 不过再怎么考虑，这么大的体型摆在这里，上了战场难免有被精灵斥候盯上的时候，所以加装了我的飞翼用于紧急避险，看见那层薄膜了吗？那也是很厉害的材料，即使起飞的时候依然可以吸收隐藏灵风的光芒。就是材料比较薄，而且太敏感了，飞得太久容易起火，还得定期张开来清洗维护，所以平常移动尽可能还是爬着走。 恩，爬起来还真的挺快的，沙沙沙的……” “哎哟喂你快别说了！”索伦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说真的你们技术开发局真的够坑的，搞出来的都是什么玩意啊！就不能把这聪明才智用到正途上吗？那么用心做一只蟑螂到底是不是有病啊！！ 恩？担当兵器开发的萨伊波罗？ 索伦反应过来，皱眉问道，“那个萨伊波罗是不是姓冈兹？白袍？现在它人呢？应该被抓起来了吧？” “恩？好像是这个家名。不过你这么一说，副局长确实是昨晚突然被风军带走了，好多项目都被耽搁了。我还以为是去哪里做实验了，又怎么了？为什么要抓它？”西琼皱眉问道。 “唉，这说起来话就长了……”因为涉及喝花酒的部分，索伦犹犹豫豫的斟酌着词句思考怎么把自己撇干净。 这时蟑螂把翅膀又合上了，支着义足立了起来。真的和个活物一样，把索伦吓的一阵激灵。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弱点呢。”西琼撇撇嘴，“算了，等我回来再说吧，我先去前线，看看那些死兵老兵具体的魔药使用情况，回来再商量你的第九瓶魔药配什么强化。” 索伦忙不迭点头，也就不送了，看着西琼进入‘蟑螂’的船舱里，实在不想靠的太近，就站的远远的挥手向她告别。 ‘蟑螂’一曲足，嗖得就蹿出去，莎莎莎莎得从军营甬道中间穿过去，疾冲到南岸一振翅，嗡嗡嗡得飞跃界河，短暂的疾飞了一段距离，落到北岸的丘陵后头不见了。 索伦打了个哆嗦，心有余悸得摸着脖子后的鸡皮疙瘩，这可真是直击灵魂的震慑，真尼玛吃不消…… 这之后的两天都太平无事。 当然仅仅就是无畏要塞，梦魇骑士团这片防区太平无事而已。 整条战线上的战报，就好像雪片一样从魔网中传递过来，而人手依然严重不足。以至于索伦在帮着修扎古，建要塞，搬炮弹之余，还要帮着波鲁裘斯抄录军情报告。 “从北到南，阿努比斯手下的先头部队，铁锋龙骑兵团已经抵达法兰妮王城了，报告附近未发现有大股部队。因为精灵一直在法兰妮宣传帝国是吃人的邪恶魔鬼，而精灵同盟军来了也大肆屠城，现在城镇的居民，大都逃跑到法兰妮的群山深处躲起来了。阿努比斯阁下的军团正在沿着主干道占领据点，建立军营和通灵塔，肃清周围的魔物确保补给线畅通……” 索伦一边接入魔网阅读军报，波鲁裘斯就一边在他的宝贝沙盘上，用水晶推演最新的地图演化。 “还没遇到法兰妮先锋军，可能化整为零躲到山里去了，或者就是在边境和同盟军对峙？”波鲁裘斯把义眼转过来看索伦。 索伦摇摇头，“我这也没消息，先锋军和刺客都没联系，法兰妮的难民么消息太多了，相互矛盾道听途说的反而没啥用。” 现在勇者的行踪简直就是个谜，严格来说他从屠了鸢尾宫，率领先锋人民军揭竿而起，出城攻击边境的法兰妮军阀开始，就没有人知道他的准确位置。所有关于他的消息都是滞后的，是他做过了什么什么，而不是正在做什么什么，或者要去做什么什么。 但好在现在没有迹象表明先锋军要依托山形地利和帝国军打游击，那样至少阿努比斯军团不会被牵制后勤绊住手脚，可以全速往前推，赶在精灵第二批军队添上来之前占据法兰妮全境，如果能占据东线的两个要塞为据点，就有机会挡住将来同盟集结的大军，在法兰妮也就近发展分基地补给大军。否则自带翻山越岭的后勤debuff，远离帝国的补给线，和精灵扔出来的数十万炮灰打消耗战是没有胜算的。 虽然还有一堆未知，一堆不明，一堆计划，不过新的军报里，倒是提到个有趣的信息，解释了阿努比斯能打赢那场野战的其中一个原因。 “帝国议会认可北海弑鲸者大头领蓝牙及其所部佣兵，阵斩精灵龙骑兵大将及白龙一头所立下的功勋，特此授予屠龙勇士的称号，和一万五千头绵羊作为奖励……那老疯子居然还跟着阿努比斯呢……” 索伦看着这丰厚的奖励一阵无语，所以那第一波端掉指挥部的伏兵，真的是阿努比斯设计好的神来之笔吗？看起来好像纯粹是老疯子看上了人家的坐骑，想加入收藏才出手的啊…… “吉尔特，把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哥们叫过来帮忙呗。”正好吉尔特忙完了扎古的整改走进军帐大营里，索伦顺手把战报递给他。 吉尔特倒是不意外，当然了他看啥都不意外，“我可指挥不动他，蓝牙就是全世界转悠，寻找和强者交手的机会罢了。不过你可以写信，把自己觉醒霸者的事情告诉他，我保证蓝牙很快就会找上门来的。” “靠，上门来揍我是不是。”索伦犹豫了一下，考虑到梦魇这边可能短时间都无仗可打，蓝牙要是过来了肯定把无处消磨的精力都倾泻到自己脑袋上，立刻决定暂时搁置这个提案，“扎古修的怎么样了？” 吉尔特摇头，“不好弄，我没怎么研究过炼金学和魔法阵，对人偶和演算机也只是略懂些皮毛，还得再研究一段时间，要使用的话先换一台开吧。” 这倒也算是战地试验的结果，如果扎古的设计过于精密，一次高强度的战斗就会损毁，连吉尔特这种等级的精英都无法快速修复的话，那确实离大规模量产装备军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看来还是不要跳科技了，按部就班得还是先搞大炮吧。说到大炮…… “金狮子那边怎么样？280用了吗？” 熔炉工厂毕竟承担着为帝国全军更新换装的职责，好在因为索伦他们打出的惊天战绩，各军团倒也不是特别抵触280要塞炮这种新装备。 又一个批次新出炉的四门280式要塞炮，已经给侧翼正在和精灵大军对峙的金狮子骑士团运过去了。而反馈是…… “没用。”波鲁裘斯一摊手。 “没用？不可能！上一场才大杀特杀下一场对策就出来了？精灵这么开挂也太过分了吧！”索伦跳脚。280的订单可都是钱啊！ “呃，不是没用，是没机会用，”独眼龙也是汗一个，把地图换了个战区给索伦看，“精灵拉开距离了。” 原先应该是两个半军团，除去过河来协防梦魇骑士团的两个‘圣洁’的兵团，金狮子对面大概有十个精灵兵团，不止往后撤退拉开距离，还又派了一部分人过河，到梦魇骑士团的对面来了。 现在的估计是‘圣洁’麾下的四个兵团都已经过河来，填补到之前‘胜利’驻扎的二线防御工事和梦魇骑士团对峙。而其他两个军团可能会进一步往北方后撤，依照这个态势，甚至可能一直撤到界河北面去，依托被拆毁的狮王堡，恢复到之前的对峙战线也不一定。 怎么突然转守势了？索伦奇怪的挠挠头，随即想明白了，“狮子王回来了？” 波鲁裘斯也点点头，“回来了。” 那还能不回来么，本来人手就不够了，又莫名其妙的死了五个副手巫妖，施瓦托德都快疯了，硬是言辞勒令，把‘度假’去的狮王斯托姆哈特给叫回来。 估计也是各条战线都在往前推进，反而只有自家这群刘阿斗在拉跨，斯托姆哈特大团长也脸上无光吧。总之他这样名声在外，战功彪炳的实力派顶上级一露脸，精灵的攻势也就很识相得宣告结束了。 “啧，可惜，如果他再晚点回来，贵族们再演，不，发挥一下真实水平，诱导精灵发动新的攻势，那我们的大炮就有发挥的余地了。好可惜……”索伦思考着，“那我们这边呢？能配合发动一波反攻，把精灵留住吗？” “厄尼斯特骑士长的军报提到，精灵在明显的避战，斯克罗法队发动了几次突袭，都被‘圣洁’的独角兽骑兵拉开距离避开了。他们明显得到了命令不与我们接战，除非趁‘圣洁’兵团没有全部到位，立足未稳的时候对第二道防线发动猛攻。” 波鲁裘斯把从河界的无畏要塞，一直到胜利的第二道精灵防线的地形图大致画出来，相比南边的丘陵，北边的第二道防线是依托山脊构筑的防线，从南往北都是在往山麓上爬坡，也没有特别好的地形建立防御阵地，相当一段距离都是坡地。 “这地形其实比法兰妮那里还难打，第二道防线在山脊上，我们要沿着山麓爬上去，在高山雪地里挨个敲掉精灵的堡垒。”吉尔特随手画了几条可供翻越山脊的兵道，“对了，那样还得考虑扎古能不能耐住这种高山地形的气压和风雪严寒。” “还是算了，我们也立足未稳，这块骨头就给后续的大军啃吧。”索伦想想也放弃了，主要白袍达隆筹措的军队，先头部队和军用物资，都已经开始陆续抵达无畏要塞。现在优先任务还是建好要塞，让大军在界河北边有个稳固的落脚地，再徐徐图之。 毕竟现在帝国在整条防线上开花，哪怕只有索伦他们这边不打仗，依然能牵扯住精灵大量的有生力量不能随意调动。起到战略牵制的作用就足够了。 这时正好从前线，阿比迪斯的前军，有军报传了过来。 “哦，是‘猪猡’发的，”索伦直接读出来，“‘议会不是说要提供免费的新魔药么？到底什么时候派魔法师来配药啊？好多人的魔药都消化光了啊！’ 恩……” 吉尔特和波鲁裘斯闻言抬起头，扭头看着拿着信纸陷入沉默的索伦。 怎么回事？ 都两天了吧，那只机动蟑螂没抵达前方大营？ 第二百二十章 抓蟑螂 首先不存在还没赶到，或者迷路的可能。 梦魇骑士团的主力为了保证无畏要塞和北岸大营的施工安全，中军的阿比迪斯队虽然尽量北出展开防御，斯克罗法队的前哨还会更往北警戒。但厄尼斯特的后队还是一路留下了营地兵站的。 依照按照帝国的军事制度，在潘诺普忒斯之眼的监控范围内，至少要建造一座类似三号营那样存放军资的后勤基地，这处大营处在火炮和魔法支援的范围内，并且一路修建兵站维护补给线，以防万一前线吃了败仗，也可以顺着这条路收拢败兵。 就算找不到死兵队的先锋，到后军基地顶多十公里的距离，沿着补给线走的话，怎么也不可能走丢。但显然两天时间过去了，那扑腾一下就过河的蟑螂，肯定没有抵达阿比迪斯的中军，要不然猪猡质询的军报绝不可能发到后方大本营来。 “会不会是技术开发局在做测试？”吉尔特把索伦译出的军报接过来看。 只有带正式军衔的军官，可以通过仪式魔法操纵魔法阵，将魔网中传递的军令，誊录到特殊的卷轴上显现出符文来。当然还要再对照军队的密码本翻译，这都是很正常的操作了。 波鲁裘斯皱眉翻着他的魔法书，“不可能的，机动要塞用的是技术开发局的密令，这两天如果有联络的话我不可能会遗漏，上一条命令就是前往阿比迪斯队中军，之后才会配合前锋进行战地实验。” 骑士团的辅助魔法师也有书记官的称呼，就是要记录每一条军情并及时进行战场参谋。波鲁裘斯父子虽然长的像魔兽，但作为战场法师的家传，在军事方面的素养是非常专业的。 索伦皱眉想了想，“我们有办法联系那只蟑螂吗？吉尔特的扎古上不是有可以收军令的演算机吗？蟑螂应该也有类似的演算机吧？” “那要塞……‘蟑螂’，是加强隐蔽性的高机动通灵塔，技术开发局刚搞出来的保密设备，和军用指挥链的体系不一样，除非我们发现了它的踪迹，否则只能等他们主动联系我们。” 波鲁裘斯挥手把沙盘的幻象飞速拨动，回溯之前两天记录的战场信息。 “你看，这个亮点就是‘蟑螂’。它为了方便指挥骷髅补给，才主动联系我们接入军令网络的。” 索伦眯着眼凑到两天前无畏要塞的水晶模拟幻象前观察，勉强看到了‘蟑螂’的两根须须，隐藏在一堆魔法阵，设备和傀儡中间。 波鲁裘斯开始一格一格推演，不得不说，这玩意真的很牛逼，就在要塞眼皮子底下，移动的时候依然是模糊不清的影子，只有飞起来过河的时候，身上那么多飞翼难免有魔能溢出来，但依然被特殊的白色薄膜吸收了大半，在水晶映像中只剩下一团模糊的薄雾。而落到对岸后，爬了一段时间，大概逃出潘诺普忒斯之眼三公里的距离，就隐藏进地形的自然魔力，完全找不到踪影了。 “应该是专门针对魔网的侦测功能，设计制作的隐形设备。”吉尔特推测，“如果一点没效果的话，也不可能拿到战场测试。 但这至少说明‘蟑螂’本身的机能还在正常运作，如果发生了事故之类的，到底是通灵塔，爆炸时的火球很显眼的。” 索伦无语，咱能不能有点好话，不过也真是，“……为啥技术开发局的东西，打精灵不好使，整起自己人来就特别利索呢……” 三人一时沉默。 但这回真的有点棘手了，用魔法恐怕是找不到这蟑螂的，所以也不清楚对方到底是真的出了意外，还是专门借这个机会搞突袭小测试。你别说，这还挺有西琼那种恶劣玩笑的风格。 但万一真的出事了呢？ 西琼的安全应该不用担心，以她的智商和性格，索伦都不相信她再忙，敢在没准备好时之影分身的时候，跟着个随时可能大爆炸的机动要塞上战场。 索伦比较担心的是这玩意落到精灵同盟的手里。这可是冈兹家的副局长设计出来的不是吗？理论上研发‘蟑螂’的团队也是它武斗派的派系吧？万一他们集体叛逃投敌呢？虽然可能像很小，但也比一群人开着蟑螂穿越到异世界的概率大一点吧？ “不管怎么样，两天不联系了，得先找到它。”索伦想了想，“我们开扎古去。那玩意溜的太快，一般的设备还真的抓不到它。” 吉尔特看他，“你要怎么追踪一台隐形的设备？” 这索伦倒是也有主意，“一只耳，他曾经带着我们的死兵队，在不触发物理陷阱的情况下穿过精灵的防区。那玩意到底那么大块头，特征明显，用肉眼找一定能找到踪迹。” 吉尔特同意，“我去准备机体。” 但是波鲁裘斯摇头，“吉尔特和一只耳去吧，索伦你不能去。你是千夫长。而且没有军令。” “这有什么关系，”索伦莫名其妙，“何况这可是去救西琼。” 波鲁裘斯把军令递给他看，“冈兹副团长叛逃之后，掌旗官已经封锁了消息，并且严令各级军官未经批准不得擅离职守。你可是现在留守无畏要塞的主将，要是你跟着过河，就和冈兹一个性质了，是叛逃。” 索伦皱眉。 “而且风军这两天就要派人来调查了，”波鲁裘斯抹着下巴，“冈兹它们毕竟是你们抓回来的，他们肯定要来询问。 吉尔特是以课外实习的名义来挂名的，不算军官，而且首席有各种特权，而一只耳只是普通骑士不在场也无所谓，可你是正儿八经的席官和千夫长，一定得在场的。” “啧，风军？这关他们什么事？这个时候冒出来？”不说索伦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一群人存在呢。 “保安保密工作本来就是它们的任务，可亚丘卡斯和上代碎蜂死后，风军就忙着打内战争位子，根本腾不出手来管理内务，”吉尔特也解释道，“我听说乌尔里德斯阁下插手，保护了蜂家大女儿，并且说服各派同意，谁先把蜂家的小女儿找回来就代管风军。 最近既然开始战事，这些人也该动起来了。这样我们反倒得赶快动身，要是被风军逮住了，搞不好他们还要以涉嫌机密的借口不许我们搜查了。” 波鲁裘斯点头，“我立刻发军令，你们再做第二次前线侦察。” 索伦想了想，有了个点子，“我不能去，但是侏儒可以去。” “你说什么呢，侏儒不就是，哦……”波鲁裘斯看到索伦拿出一张空白的军衔任命卷轴，也反应过来，“呵，你这是吃空饷啊。” 索伦耸耸肩，“我一个人干了多少人的活，吃两份饷又怎么了。无所谓啦，反正每支军队都有‘存在战场上的’和‘存在纸面上的’部队的。” 于是扎古小队再次紧急出动，因为已经拉炼过一次，第二次出动准备更快了不少。 这一回其实是搜救行动，而且是技术开发局的秘密设备，说不定有战斗的可能。所以除了三台扎古做开路先锋，后续雅由伊也会带领一部分魔像兵和死亡骑士，用飞空艇载着援军跟在后面及时接应救援。 “注意一下，为了保密，从现在开始使用代号相互称呼，我现在是‘侏儒’。”索伦之影戴着面具坐进驾驶舱里，检查设备情况，确认短途通讯耳麦的状况。 “了解侏儒，一只耳准备就绪了。队长的代号呢？”一只耳虽然不知道时之影的事，不过让他改叫‘索伦’恐怕还不习惯呢。 “这个风格的代号吗，”吉尔特想了想，“那么就叫我‘杂种’吧。” “……” “……” 通讯频道里一片寂静。 “……要不你再想想？”一只耳建议道。 “呃……如果你本人觉得没问题的话……”索伦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就这个了，贱名字好养活。”吉尔特一推操纵杆，红色队长机纵身跳过界河，“‘杂种小队’！出发！” “我……出发吧出发……” “唉……” 于是士气降到底的杂种小队出发，跳蚤似得一蹦一蹦越过河界，跟着小队长‘杂种’追查‘蟑螂’的踪影。 索伦无语得站在沙盘边，“吉尔特那家伙是怎么回事？” 波鲁裘斯倒是知道其中的底细，“讨个吉利吧，叫他‘杂种’的都死了。呃，我是说骂他‘杂种’的……” 唉，名字什么的随便吧……先找到‘蟑螂’才是最优先的。 ‘杂种’小队追击的速度很快，实际上这时也体现出了技术开发局搞出来的东西，归根结底都各有各的不靠谱的特点。 虽然在魔网里近乎隐形完全找不到踪影，可实际上‘蟑螂’留下的足迹非常清晰，尤其是跳起来从上往下看的时候，完全可以看到六条炼金副足扒拉出来的痕迹。当然了这么大的要塞，只要移动起来，不是睁眼瞎都不可能视而不见的。而且毕竟是战争机械，也没必要真的多此一举，加上光学迷彩之类的东西。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蟑螂’真的没有往北去，反倒是过河后很快转向，朝着西北偏移去了。没有任何的意外痕迹，路线完全是主动偏移了补给线，是人为的。 “可是西北……这是往金狮子的防线去？”索伦有点疑惑，“不是说可能叛逃或者被劫持么，那为什么不直接往东呢？” “担心引起我们的警觉吗？”一只耳猜测，“也许也不放心隐身的效果，想绕的远一点离开魔网的范围，再走个s型绕到精灵那去？可是都两天了，会不会他们已经投敌了？” 吉尔特的‘杂种’号落到地面，检查着义足扒拉土地扫出的痕迹，不仅是整个机动要塞的重量在那里摆着，还要快速机动，灵活转向，加速度就更大了，痕迹不可能是伪造出来迷惑他们的。 “梦魇骑士团的主力就是在防备精灵，没可能对穿越自己防线前往精灵阵地的东西视而不见。既然肉眼无法隐瞒，最效率的手段，就是趁着守军没有准备的时候，第一时间全速叛逃，冒险冲过防线的漏洞，反正根本没有人能抓得到‘蟑螂’。拖延的时间越久，自己被发现的概率也越大。 但现在‘蟑螂’却毫无音讯，以至于耽搁到前线的军队都来通电质询的地步了。假如真的是有人劫了帝国的秘密武器逃亡，我猜它们原先一定是有自己的一套计划的，但是被什么偶然发生的事情耽搁了……” 索伦突然灵光一闪，“没有什么偶然！它们是去接应冈兹的！可能从纳瑞姆带着月髓的样品消失的时候起，冈兹家的副局长就在为今天做准备了！要不然好好的加什么翅膀！” 一只耳也反应过来，“确实有这可能！如果不是我们把人拦下了，那当天夜里它们就可以会合，带着帝国的机动要塞，直接投靠精灵了！” “如果真是这样，它们恐怕不会继续等下去了，”吉尔特启动扎古直接跳起来，加速冲刺，“‘蟑螂’本身也有内置的魔网演算机，我们没法联系，但它们是可以看到军网中的情报的！如果收到了斯科罗法队的军报，而帝国军也开始大规模搜查的话，‘蟑螂’也会意识到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抓紧时间！那可是要塞级的设备，一旦它们开始全力逃窜，扎古的稳定性根本追不上！” 索伦和一只耳立刻跟上。 “那假如我们装作还没发现，什么事都没发生，回应死兵再等等或许能稳住它们……” “没用的，如果真是要塞故障早就有联系过来了，遭到袭击也不可能两天都没发现。现在是主动叛逃的可能性最大，那么对方就一定全程监听着魔网！ 对！虽然魔网是定向定点的传递消息，但并非没有用魔法截取情报的可能，否则也不必搞密码本了。技术开发局很可能有办法做得到窃听！我怀疑它们故意在无畏要塞停一下补充物资，也是借机获得了我们的军情密报。 所以‘蟑螂’不可能没关注到斯克罗法队发出的询问，也不可能忽略我们‘杂种’小队第一时间被派出来进行侦测！一旦这样做伪装，它们反而会察觉到不对，立刻放弃等待选择逃跑！不行，我们已经落在后面太远了，这么追永远都追不上！” 吉尔特猛得停下来，以至于一只耳和索伦都冲过了头，蹦蹦跳跳得才刹住脚。 吉尔特快速得思考同时说道，“但是假如，我们反其道而行之，立刻发布全面戒备的军令，故意发布大量指令迷惑对方呢？ 譬如现在就下令，让前方全军出动封锁边界！精灵防线依靠高山布置，可供大军进出的兵线只有几条，哪怕是‘蟑螂’也得考虑到设备性能，总不能强行翻越高山，更何况要叛逃，也得找到精灵方面能作主的长官联系才行。 这样它们能选择的逃跑路线也很有限了，而如果我们在军网中安排那些‘存在战场上的’和‘存在纸面上的部队’对边境封锁，那‘蟑螂’就必须考虑，放弃一些事先计划的，最快，最短的途径，而根据从军网监听到的现实情报，试着从我们防区的漏洞中冲过去。 如果能骗到它们，我们就可以不用跟着轨迹在‘蟑螂’的屁股后面追，可以提前抄近道，利用军报把‘蟑螂’骗到我们指定的路径上来伏击！” “可行吗？它们会放弃计划好的最优解？更改自己的逃跑路线？”索伦问道。 吉尔特迅速判断，“如果是技术开发局的人，会的！现场工程师都知道实践和理论根本不是一回事，实验时只能根据现实情况来判断。更何况它们原本的计划已经被耽搁了！” “可是都现在这种时候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一只耳不解，“扎古又不能和大本营联系，难道要派一个人回头去通告吗？” “不必！虽然军网找不到‘蟑螂’，但波鲁裘斯看到我们的行军轨迹就会懂的！”吉尔特冷静的声线传来。 “诶，诶？靠同伴间的默契？”一只耳无语。 但索伦暗暗的点头，是的，就是靠默契，因为侏儒听到了，索伦就听到了，那么波鲁裘斯自然也就听到了。 现在只要信任吉尔特做出的判断就够了。 直觉也好，天赋也罢，说成是运气也未尝不可。 但这‘杂种’，就是知道该怎么赢。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夏娃的创生 机动要塞三型，‘蟑螂’的内舱墙壁上，结着一颗巨大的脓包。脓包中被白色的浆液充盈得鼓鼓的，就好像即将爆裂而出的蟑螂卵。 这倒不是出于恶意的模仿，反而是必要的辅助机能。 可以称为是船员的休息仓。 因为‘蟑螂’不止有着对魔法侦测的隐藏特性，同样具备着超高的机动性。 如此庞大沉重的船体，要达到不亚于扎古的瞬时机动性，其出力之大可想而知。由于本身就是个通灵塔灵魂结晶生成器，能量来源到不必担心，但要投入使用依然还有个瓶颈，就是乘员的身体素质。 已经更换了义骸的巫妖或许无所谓，但普通人类的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承受过高的加速度，即使是换成死亡骑士，也不可能长时间忍耐着震动和加速进行旅行。 更何况大多数情况下，维持机动要塞的都是普通人类体制的战场法师。因此技术开发局特地开发了充斥扛加速溶液的‘卵’，在机动要塞移动时保护船员，并供他们休息。 而这时舱内最后一颗卵也爆裂了，脓白的浆汁流淌了一地，露出卵囊中一具，被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型的丝茧。 西琼伸了个懒腰，从丝茧中爬出来，换了身衣服，擦着沾上不少营养液的头发。 她还真是挺意外的，虽然这玩意卖相超级恶心，但睡得还挺舒服的，说真的，这几个月还是第一次，能一觉睡到自然醒的。 “咦？已经抵达前线了？怎么不叫醒我？”西琼四下望望，发现周围的卵都已经被戳破了，随同前来的其他技术开发局的法师都已经提前苏醒了。 这些同事居然会任由自己呼呼大睡？西琼不由得皱起眉头。 技术开发局可没有什么贵族平民，血脉地域的歧视，也不能说没有，主要是忙得没工夫表达出来了。平常的研究实验课题这么多，恨不得身边经过的骷髅都抓起来帮着记录数据，哪有工夫管你是什么血统什么派系的。 机动要塞需要进行的测试课题这么多，居然没人管她，这就很反常，而且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西琼沿着狭窄的通道走进船体前端的研究室。 因为内部这么大的通灵塔核心，可供使用的空间很小，所以船员休息的卵和仓库摆在一起，而研究，会议，用餐都是集中在一个研究室。 于是一打开门，一股混合的血腥，腐臭，屎尿味道扑鼻而来，哪怕是西琼这种常年蹲在实验室里的，也几乎被熏得晕过去。 好吧，都不用思考和推理了，直接打开门就揭示了答案。 一船的研究人员，十来个吧，都死了。哦，也没有都死，除了西琼还有一个活着。 平躺在餐桌上，肚子十月怀胎般鼓起来的‘孕妇’，男性，因为全身已经严重水肿感染，巨人观到分不清到底是谁了，不过还活着，脓血和体液往外飙着，惨叫着，肚子越鼓越大，越鼓越大…… 西琼看看周围的残骸的死状，和房间里的一片狼藉，大致也猜到这家伙的结局了，于是往后退了几步…… “砰！”得一声，难以名状的血肉和组织飞溅了满舱。 白色的人型从‘孕妇’的体腔里爬出来，从肉块飞速得成长为一个修长高挑的男性，随手抹掉糊在脸上的组织物，把飞速生长出来的粉色头发撸到耳后，无视污浊腥臭的空气，张开嘴大口得喘息，“呼——！活着真美妙！不是吗艾斯黛尔小姐！” 西琼用袍子遮住口鼻，冲面前面容俊秀，皮肤白皙，典型的贵族男性点点头，“副局长。” 萨伊波罗.冈兹摆摆手，扯下身边法师的罩袍，像围裙似得围系在腰间，“不是副局长啦，现在是叛国者，囚徒，实验体，逃犯。啧啧，白袍也给收走了，真是令人悲伤。 说真的，我怎么知道纳瑞姆那家伙是个间谍？老哥介绍了有前途的后进子弟，我就帮忙提携一下，照看一下，如此而已。还要查他是不是细作？那分明是风军的工作好不好！唉，不提了…… 你饿吗？抱歉我饿了，就不客气了。” 他虽然维持着人型，却以完全非人的力量撕开周围的尸体，张开血盆大口，啃食着周围肿胀的腐肉，把骨头咬的咔吧咔吧作响，滋滋滋得吸食其中的骨髓。 西琼皱着眉毛，忍耐着反胃看着萨依波罗津津有味得食尸。 “哧溜哧溜，”萨伊波罗扯开颅腔吸着脑浆，喝了个半饱才擦擦嘴，把脑袋扔到一旁，拍拍肚子，“请原谅我的吃相，本体被关起来了，这具新身体才刚做出来，需要补充能量，要不然等会儿可没力气逃跑。” 西琼点点头，“理解，这就是‘夏娃的创生’吧，居然有幸见到技术开发局最完美的活义骸技术，真是令人大饱眼福。” “哦，你知道这个魔术吗？”萨依波罗依然在随手扯断周围的肢体，拿在手里好像啃辣条一样嚼。 西琼点点头，“‘夏娃的创生’，将‘夏娃的种子’寄生到魔法生物的体内，汲取养分并成长为适合施法者的完美肉体容器，不仅成长速度更快，而且有几率从宿主体内获取更优质的魔法特性自我进化。 相比之下，炼金义骸需要长时间制作和定期维护，还因为当时采用的技术和材料决定了其上限。几乎从决定开始制作的时间点就已经过时了。 而‘夏娃的种子’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可以无限的自我复制和进化，相比老式技术更新义骸的麻烦，只是‘吃相’差一点，实在算不上什么‘缺点’。” 西琼手搭着自己的脉搏，测量了一会儿，又按了按自己的腹部，好奇道，“这么说您对全体船员都施加了种子吧？您也对我用了这魔法吗？我好像没有特别的感觉，这魔法发作需要多久呢？ 另外，不知您能否为我解惑，到底是怎么把‘夏娃的种子’寄生到我们身体里的呢？是下药吗？可为了防备被实验体感染，技术开发局的实验人员应该每天会喝魔药杀虫的吧？不会大意到连基础个人防护都忘记的吧？” 萨依波罗笑着摇摇头，“不用担心，我没对你用种子寄生，也没有对你们下药……怎么？你这么想知道吗？好吧好吧，确实是把种子寄生到体内，不过不是通过食道，是通过肠道……” 西琼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全场爆肚子的都是男性，“……哦……” 好吧，看来这就是所谓的个人性趣…… “所以你不对我用‘种子’？因为是女性？” “这倒不是，都在逃难了，我对男女也不那么介意的，”萨依波罗耸耸肩，“主要是你的魔法资质实在太差了，寄生一个种子到你的身体里，搞不好还有损我的容器性能，既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 “……”西琼脸都青了。 “哈哈哈，别介意，实话实说罢了，你就当我是欣赏你的才能，放你一马好了。”萨依波罗风卷残云得把地上的腐肉都啃了大半，拍拍手站起来，“好了，吃个半饱，既然老哥现在还不来八成是跪了，那动身吧！” 他完全不把西琼放在眼里，大大咧咧得走过女孩身边，往核心的驾驶室去了。 西琼脸色阴晴不定，“你真的不杀了我吗？吃了我增加些魔力？” “不是都说了放你一马么，活着不好吗？”萨依波罗一边走一边扩肩，活动着适应新身体，“还是你真以为我是个食人魔呢，太令人伤心了艾斯黛尔小姐，我还以为你作为技术开发局的一员，能理解我们这些研究者的想法呢。采取什么样的对策，不过是取决于我手头上，到底有这些样的素材可用罢了。 项目组这些可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弟子，每一个都是符合我冈兹家火之传承的优秀体质。也算是为了这种时候准备的吧。而你现在用的是木妖精的义骸吧，对我的容器属性来说，完全是杂质，何况吃了你，搞不好还要把花那个疯婆子招惹过来。我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可不想再招惹一个大敌。 而且说真的，到底花为什么要选你这么差资质的人作传承弟子呢？ 恩，无所谓了，就麻烦你安静得躲在一边吧。我建议你假装成一个吓傻的贵族小姐，那样等到了精灵军的大营，它们会同意你出钱把自己赎回去。 ……恩，也许也不会同意，毕竟它们最近死了不少人，拿你泄愤也有可能吧？可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这就有点尴尬了，因为太弱资质太差，反而被扔在一边不管了…… 西琼看着对方真的无视自己，从走道的尽头消失，也是无语。 她想了想，姑且尝试着用魔力接入舰内的魔法阵，果不其然出口被锁住，控制网络的灵丝也被瞬间弹开了。她本来就是临时搭乘的乘客，一开始就没有操作这艘机动要塞的权限。自然的，不要说夺取要塞的控制权，连开门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可难道真的要被裹挟着逃到精灵同盟那去？太浪费时间了，还有一堆项目没干呢。 那么自裁，用留在花工坊里的影子复活？太浪费资源了，她这具身体也是花费了不少心血为了中期考试准备的呢。而且哪有那么多人能像索伦那个变态，随便用自己的影子倒腾点魔力都能分身复活的…… 那么试着用暴力解决问题，用魔法单挑技术开发局的前副局长，萨伊波罗.冈兹吗？ 呵呵，西琼有自己的自傲，但还没自负到觉得能击败一个白袍的。哪怕是换了个新身体，实力大打折扣的巫妖，那也是个巫妖。 当然，毕竟上前线战区，西琼其实是自己准备了一把防身手枪的，但问题是没有合适的子弹，因为实在太忙了，她又把准备的湮灭弹给索伦了，虽然有圣银灭魔弹，问题却在于萨伊波罗使用的这具新义体。 西琼当然认得，实际上她眼馋‘夏娃’很久了。 ‘夏娃的创生’，活义骸，技术开发局最尖端的义骸项目，不是练金学，傀儡术，人偶制作的那种承载灵魂的道具，而是接近于重生的禁咒。 优缺点刚才也说过，而且这具身体是活的，还可以通过在魔法生物体内布种和转生，反复强化自己的魔力资质，简直完美解决限制西琼最大的瓶颈。 可问题还是这个魔法，根本就是为了巫妖设计的，不成为巫妖就用不了‘夏娃的创生’，而西琼本来的魔力又不够进行巫妖转化的，这就又绕回来了。 但她还是很眼馋的很久了，因为处于极高的保密序列，她也不明白魔术的原理，但从相关学术报告还是可以非常明白的推理出来，‘圣银灭魔弹’针对‘神格’‘巫妖’的‘灵体’克制伤害，打在‘夏娃’的‘活体’上恐怕是无效的。 也不能说完全无效，就是穿透效果打个洞罢了。那对方啃几块血肉就能弥补回来了。 那用其他的魔法？ 呵呵，更别提了，西琼可不是波鲁裘斯，她不是在战场上长大的老派战斗魔法师，是研究人员。就算有木妖精的强化身体，法术位和魔术也绝对不足以摧毁‘夏娃’这种级别的容器的。别说她想不到，就算真的有那种威力强大的魔法，这机动要塞里还有个运转中的通灵塔呢，这不是加油站玩炮仗，在找死么？ 魔法师最大的问题，就是需要材料和时间，做好完全的准备之后，才能解决问题。 但如果没有时间没有材料，那就真的空有计划却无可奈何。就好像堂堂的白袍副局长，如‘夏娃的创生’‘超级机动蟑螂’之类的超尖端魔法都能搞出来，如今却被逼到逃命，还沦落到啃尸体的地步，可见一斑。 西琼可没有啃尸体增加魔力的魔法，这种黑魔法通常都是秘传的古代魔法，她可从来没在图书管一楼读到过，更何况地上这些法师的骨髓被吸得那么干净，也没材料了。 考虑了一下，西琼跟着地上萨伊波罗踩出的血脚印，来到机动要塞核心控制室。 “怎么，艾斯黛尔小姐还有什么指教？想求求我放你离开？不行不行，骑士团已经发现出事了，啧啧，这反应可真够大的，全军都开始调动了，有没有必要啊，给条活路走呗……”副局长戴着个连线的炼金头盔，一边通过设备读取军网中的调令，一边调试着机动要塞的演算机。 西琼从怀里取出笔记本和鹅毛笔，“阁下现在的身体体征如何？‘夏娃’的反应如何？刚才吃的已经完全消化了吗？” 萨伊波罗摘下头盔看了西琼一眼，“……你在给我作实验体记录？” “‘夏娃’的理论虽然完美，但除了仪式准备复杂之外，初期的义骸强度也不能和已经成熟的战斗义骸想比，至少要多此进化才有自保的战力，而且一旦活义骸‘死亡’，很可能失去进入‘伪沉眠之海’修补的机会，而直接被死亡带走。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巫妖选择这种不成熟的新魔法容器。” 西琼无视对方身上的溅满的血肉，用绝对的理性做出了判断。 “不管起因是什么，副局长阁下现在是第一个使用‘夏娃’的白袍子，你的使用数据有着很高的参考价值。” “……既然如此，那我建议你贴着墙壁蹲好，艾斯黛尔小姐，”萨伊波罗打量了西琼一眼，把金属管线插在自己的脊椎上，“我要准备加速逃亡了，别摔断你的脖子。” 西琼点点头，挥动手指，从袍子下发射出藤曼，好像蜘蛛结网一样在核心驾驶室的角落固定住身形。 于是‘蟑螂’从界河的河底站起来，抖抖身上的沙子，一弓足，跃出了水面。 第二百二十二章 血色的未来 每个人，无论立场和善恶，都是它自己人生故事的主角，而故事总有结局。 就算有家世的优势，冈兹兄弟能从一介凡人，爬到今天武斗派巫妖领袖的地步，其中必然也付出了数不尽的牺牲和努力，但得罪了索伦，或者说，哪怕它们的未来，有和索伦冲突的潜在可能性，这条路都走到头了。 如今这个家族的最后一员，萨伊波罗.冈兹的演出，终于也来到了谢幕完结的时候。 “抓住那只蟑螂！” “艹啊爬的好快！” “哇啊还能飞呢！” “真恶心啊……技术开发局能不能搞点正经玩意……” 十来个死兵，气喘吁吁得追着蟑螂，逆着山麓的地势向北方的山丘爬坡长跑，而巨蟑螂就沙沙沙沙得往北方，仿佛就在眼前的连天雪岭狂奔。 “该死的！追不上了！给我中！”马粪大吼着，在标枪后系上锁链朝蟑螂投了出去，标枪在冷风中疾飞，一如既往的精准，可惜枪头在光滑的外壳上撞弯，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百痕就飞落在雪地上。 “可恶啊！偏偏从我的防区走！太倒霉了吧！”马粪是真的鼻子都气歪了。 当然这不是什么运气使然，比起有冲锋的死亡骑士，速度极快的飞行石像鬼，还有根本不知疲倦的骷髅兵，纸面上战斗力最强的死兵的防区，其实才是最大的漏洞。毕竟‘蟑螂’本身就不是为了来接战，只是逃亡罢了。 马粪虽然也是号称指挥一个百人队的百夫长，但实际上新兵都在训练，老兵根本数量就不够拉起防御线的。而且这鬼玩意太快了，于是虽然这么大块头远远被发现了，依然是呼啦一下就钻空子从防线冲过去了，越拉越开，两条腿的死兵，根本追都追不上！ 所以早监听着军网调部命令的萨伊波罗，一路就挑选这种空当钻过来。 “开枪吧！打它的腿！”“疯了吗！没听军令说吗！把通灵塔打爆了怎么办！上马上马上马！继续追！” 死兵们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怒吼。忍痛撕了价值连城的亡灵马卷轴，上马继续追击。 “跑起来还挺稳定的，或许应该考虑加一些攻击系统，你觉得呢艾斯黛尔小姐？”一路利用防区中的空子，抢在军团的包围网合拢之前，逃出帝国防区的萨伊波罗轻松得笑道。 “多此一举，只会制造无用的魔能痕迹在魔网上暴露自己的位置罢了。就连机动性能都只是锦上添花，隐蔽性才是关键。这种机动机关一旦被抓到位置就完蛋了。” 西琼好像蜘蛛一样躺在树藤结成的网上，固定在核心控制室一角，不至于被高速辗转腾挪的蟑螂摔飞。 “另外，阁下不如考虑怎么向精灵的魔弓手表明身份。要是被误会是攻击者，乱箭射爆了通灵塔不是又白搭了么。何况，阁下自称并不知道纳瑞姆是精灵细作不是吗？您并没有实际的联系人吧？真的相信诸神会对您这个‘吃人的怪物’以礼相待？” “恩恩，说的很对，那么我再考考你，知道精灵现在用什么方式通讯吗？”技术开发局这些学术派的巫妖，都有好为人师的习惯，即使把弟子当成点心吃的萨伊波罗也是一样。 这道是个好问题，西琼颔首思索。 她也跟着去沙之国打过沙精灵，但其实南方的技术非常落后，所有的魔法技术都停留在二代炼金陨落的几百年前，就连海军也是多年不更新，还在用‘千节木古枝’这种几乎可以上溯到大灾难年代的古董了。 但北方精灵同盟是绝对不可能这么落后的。 精灵和人类比起来确实保守，老化，陈旧，缺乏创造力。但有一说一，至少在技术创新上，什么种族能和人类这种新陈代谢极快的弱小生物相提并论呢？ 如果真的只靠着几百几千年前的弓箭刀枪，精灵同盟是绝对不可能跟得上不断负重（贵族）前行的帝国大军的。从军事制度就可以看出，精灵军其实是很认可人类的军事指挥制度的。但设计到魔法指挥网络这一块，军用魔网是基于通灵塔支持的复杂魔法阵。就算精灵也是不可能简单学会的。那么它们又是在用什么方式指挥部队的呢？ “你没怎么上过沙场吧，”萨伊波罗倒也不等她多想，随口回答道，“用哨箭。当然，不是那么简单的哨箭，是通过……” “声音。”西琼明白了，“长耳朵对声波的接受频道比人类更广，它们能根据哨音的不同区分出军令，这也是精灵吟唱魔法的特色，每个唱段里包含的魔咒信息远远超出人类的仪式魔法。” 萨伊波罗笑笑，“你去过白城吗？白塔你听说过吧？军队的大老粗们总说，这又是技术开发局搞出来的没用的垃圾玩意。呵呵…… 其实那是一个监听系统，可以偷听并记录前线正面战场上，精灵发射的哨箭频率。 并在双方军队的反复拉扯中，根据对方作出的反应，分析出精灵军队使用的内部军令。当然，难的主要是把高频的军令从其他噪声中区分开来，分析的部分倒是很简单的，死几个人让前线的部队多调动几次就是了。” 西琼瞪着它，“你，你是说……” 萨伊波罗依旧是淡然的微笑，“技术开发局一直都对精灵的动向了如指掌，但是没到大决战的时候，如果把这底牌暴露出来，之前破译的军情密报就不能用了不是吗？ 当然，现在这些和我就没什么关系了。艾斯黛尔小姐，你说我用精灵的军令声波和边境哨兵联系，表达投诚的意愿的话，它们还会对我发动攻击吗？” 不，当然不会，如果萨伊波罗.冈兹真的叛逃过去了，那么军令系统，通灵塔，机动要塞，强化飞翼，魔网的原理，夏娃的创生，还有各种没有展露出来的技术开发局的保密材料和武器技术，一个整合了通灵帝国几百年技术精华的大礼包，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直接砸到诸神们脑袋上了。 到时候别说它吃弟子，就算是要**灵，诸神也要绑几个精灵送给它啃的。 “所以，这才是机动三型真正的‘隐蔽性’，不止是帝国，就连精灵的传令系统也掌握了……阁下真的下决心背叛帝国了？至少帝国对你们贵族不薄吧？是因为觉得被冤枉了？”想到这灾难性的后果，西琼也是口干舌燥。 “呵呵，艾斯黛尔小姐，我其实也很奇怪，真心在为帝国而战的，几乎一个正统的帝国贵族都没有呢。你看看后面追我们这些死兵，都是贱民奴隶出生吧？ 这个帝国除了剥削和欺凌，几乎一点点好处都没有给到这些底层的凡人吧？他们到底有什么好为帝国牺牲奉献的呢？ 被精灵统治又怎么样？真的那么不好吗？现在还不是被帝国贵族统治？何况精灵真的会灭绝人类吗？倒不如说反而是如果人类胜利了，大概会把所有一切非人物种统统都灭绝吧？ 所以，除了单纯的愚蠢，和被长期调教驯服后的惯性，我想不出其他什么理由，可以解释这些凡人的行为了呢。” 萨伊波罗摘下炼金头套，直视西琼的眼睛，“还有你呢？艾斯黛尔小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得研究工作呢？就因为你有点王血吗？还是为了人类那老一套？ 不，你是个聪明人，你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资质不是吗？你也是个更关注未知而非已知的学者不是吗？不如考虑和我一起投靠诸神如何？ 你应该想过吧？不，以你的聪明才智不可能没有认真想过，精灵诸神，是可以切实得给你‘赐福’，让你从一个凡人，立刻变成长生的神之使徒的！” 西琼沉默了，这倒是真的，被诸神赐福的人类英雄，勇者，国王，使徒……多活个一两百年的例子在传记中比比皆是，并非谣传。当然比起正儿八经的精灵上千岁的寿命还差的很远，但多一百两百年，足够她找到更多提升自己的机会了。 “你很明白的吧？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命，其他什么东西都是虚的，为自己而活，为自己的兴趣而活，这样的人生才有价值。这样的人生才快活。”萨伊波罗看出了她的动摇，越发欢快得从核心控制台走过来，把手里的头盔递给她，“联通频率我已经设定好了，如果你愿意呢，就戴上和精灵那边联络，我可以收你为弟子。 放心，主要是这‘夏娃的创生’确实是第一次使用，我一时也没控制好食欲，但到了精灵那边，大概要把技术开发局的东西都拿出来，总得有个值得信任的助手协助。 如何，我建议你抓住这个机会，只要活下来，不管做什么，活下来就有机会。” 西琼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控制头盔，犹豫得伸出了手…… 此时‘蟑螂’猛得震动！仿佛绊到了什么发生翻滚倾斜，以至于核心控制室的两人都被一时振开。头盔也被震得脱手弹到别处。 “怎么回事？明明已经冲出帝国的防区了啊？”萨伊波罗皱眉一挥手，从控制台上弹出了水晶球，投影出蟑螂周围的影像。 蟑螂被抓住了。 从雪地下拔地而起的两台钢铁巨人，一左一右，手拉着死兵管用的铁索，牢牢拴住了‘蟑螂’的机关义足，全力推进把高速机动的蟑螂猛得拉停下来。 “怎么可能！”萨伊波罗惊怒交加，“不可能的！为什么没有侦测到！这么大块头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 而于此同时它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在蟑螂的头顶投下的阴影。 仿佛突然从虚无中出现，半空中破开影幕现出身形的红色巨人，仿佛滞空扑食的巨鹰，右脚弹射出明光闪烁的光剑，剑刃上蓝光电转，背上的三对铁翼，紫电闪烁，犹如雷霆霹雳，仿佛告死天使。 “必死之果。” 吉尔特只看了一眼，就找到了索伦告诉他的，‘魔网的节点’。 于是赤红的‘杂种’，从天而降，苍鹰击兔般铲球似的凌厉滑铲突刺，直破入‘蟑螂’头背间关节，一脚踹进核心控制室，右脚的光剑撕开一道雷霆，将脊椎被管线链接，束缚在操控台的萨伊波罗.冈兹一脚洞穿，钉在地板上！ “咳啊！”萨伊波罗大口喷血，胸口往下大半的身躯都被踩成了血泥。‘夏娃’的前景再好，潜力再大，在数吨重的钢铁巨人面前，也不过就是一块肉。 “必杀之因。” 瞬杀了技术开发局的白袍，‘杂种’淡淡的开口，完成了因果律的唱段，面上依然毫无波澜，仿佛只是简简单单的，踩死了一只蟑螂。 “咳咳咳咳咳！！”萨伊波罗把大量的血浆喷到扎古的盔甲上，手指死死扣着那仿佛是鲜血染红的盔甲，血泪从眼眶中往外迸，“必，必杀之因？阴……阴谋结界！针对我的阴谋结界！ 开玩笑……开着这种东西……居然还能用阴谋结界？！别胡扯了！这明明是血祭复仇的时候才能用的秘法吧！我明明是被冤枉的！我到底哪里沾染过那么大的因果！是谁！是谁用的阴谋结界！” 西琼从树网上跳下来，摘下头盔戴在眼前确认了一下，和精灵的通讯联络真的差一点就发射出去，这才松了一口气，把设定的演算机魔法指令取消。 这萨伊波罗，还真的想拉拢她一起逃亡，给了西琼接入魔网的使用权限，也是够讽刺的…… 西琼操作着关闭蟑螂，扭头看向还在血泊中挣扎的副局长，“你还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是吧？ 也是，这对于自私的利己主义者来说，确实很难理解。” 萨伊波罗扭头怒瞪她。 西琼全无惧意得看着它的眼睛，“你准备的这些，用来献给精灵诸神求生的技术和装备，这一切，真的是凭你自己，你一个人的聪明才智就能开发出来的吗？ 你的资金哪里来的？你的材料哪里来的？你的实验品和数据，又是哪里来的？这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千千万万条人命，换来的吧？ 那么你想把这些我们奋斗牺牲拼搏所得的一切，送给几百几千年都在残杀我们的敌人，还有比这更大的因果，比这更深的血仇吗？ 只要是个自认为还是‘人类’的生物，就足以触发‘非杀你不可’的必杀因果了吧？” 萨伊波罗似乎还想说话，但被血呛了一口，而西琼接着说道，“精灵和帝国没什么区别？的确是没什么区别，但是别搞错了，我们既不是为了贵族，也不是为了帝国在战斗。 我们是为了未来，再也没有‘精灵’和‘贵族’这样的存在而战斗。 把精灵杀光，把贵族杀光，把怪物杀光， 把一切对人类的欺压者，剥削者，猎食者，统统都杀光。 这就是我们，为人类，选择的未来。” 西琼从怀里掏出笔记本和鹅毛笔，在一时陷入迷茫的萨伊波罗身边坐下，将金灿灿的刘海捋到耳后，温言说道，“如果阁下还自认为是个人类，不，是个学者。就省点说废话的力气吧。 现在告诉我，作为‘夏娃’的第一个使用者，死亡的感觉怎么样？” 萨伊波罗.冈兹迷茫得看着眼前红袍的少女，眼前血红的巨人，眼眸中的天空，都被染成了同样的血红色。 血色的……未来么…… 不管会怎么样，它这个贵族，叛徒，食人者，注定是看不见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血旗 “西琼你没事吧！又来救你啦！”索伦第一时间泡妹子。 “真是好险啊，这都快到精灵的前哨了吧。真亏你能猜出蟑螂的移动轨迹呢杂……恩……”一只耳由衷佩服。 “人的心理罢了，逃出生天的时候是最松懈的，好不容易摆脱了追兵，当然会选择最近的道路过来。”吉尔特倒也不介意，站在扎古的肩膀上，冷冷的远眺着远方，被白雪覆盖的山脊，“不过，还真是好险，就差一点了。” 山脊上，一队独角兽骑兵远远望着山坡下怪模怪样的帝国兵器。 她们同样因为具备高机动性，一直监视着面前‘战斗力最强的帝国军’梦魇血骑军团的动向。在发现帝国军突然开始大规模调动展开的时候，自然也全线散步斥候谨防帝国发动攻势。 这一队斥候，也注意到了扎古和蟑螂的大战，几乎就是全程在旁观。 “帝国在搞什么鬼，又是想引诱我们交战的伎俩么。”领队的队长也捉摸不透。 倒是她的坐骑看出了端倪，白鬃金角的上位魔兽向它的契约者传递感知。 “我的伴侣说，那个铁虫子很奇怪，能感觉到其中蕴含庞大的魔力，却又无法把握它的位置。”队长抚摸着独角兽的脖颈，向站在雪岭上的孤独背影建议道，“只有三个傀儡魔像，周围也没有伏兵，不如我们试着出击，捕获这些帝国人如何？大法师阁下？” 精灵的首席大法师尤格，低头看着山脚下，和吉尔特远远得对视。 “刚才是这小子用了阴谋结界么，太年轻了，这个年纪基力安都还在捡垃圾呢……莫非……” 骑兵队长敏锐得察觉这位顶级大法师的意思，“您是说他成长起来，可能会成为我们的威胁？那请允许属下带队，趁着这个良机将他斩杀！” 尤格冷哼了一声，“我的意思是你们有那个工夫和这些扁毛畜生厮混在一起，不如找几个正儿八经的精灵滚床单，多为我们种族生几个能打的。也省得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亲自上阵欺负后辈，至少找点和你们一样档次的对手行不行？真特么不要脸，呸！” ‘圣洁’兵团的独角兽骑士们人马具怒，一个个怒瞪着这古怪别扭的老头，但又迫于对方的实力，忍气吞声不敢多言。 “哼，果然又是这副欺软怕硬的德性，孬种。都滚远点！”尤格没好气得一挥袍子，掀起一阵暴风雪，把独角兽骑士们刮得满面风雪，眼睛都睁不开，只好狼狈的掉头远离。 而尤格赶走了这些打搅的路人，背着手，晃晃悠悠得往山下走，在雪地里踩出一条细蛇般蜿蜒的脚印，慢腾腾得朝着趴窝的蟑螂走来。 他根本没用魔法隐藏自己的行踪，山下的人自然不会看不见。 吉尔特依旧立在他定制机体的肩膀上，索伦和西琼也走出机动要塞，索伦还制止了准备抬起机枪瞄准对方的一只耳，生怕队友乱开boss进入战斗状态了。 毕竟他一眼看到对方的魔力，真的是随手一个波放过来可以秒全场的等级，顶上中的顶上，要秒他们几个小子随手也就秒了，走过来八成是触发什么剧情。 果然，走近了一看他还真认识。 这老头，耳朵短一点的话，不就是马厩里和他一起对着吹过好几瓶的那个老乞丐吗？ “又见面了阁下，在下侏儒，您怎么称呼？”索伦笑容满面得走上前，穿越嘛，难免遇到些打不过的怪，不要紧，用口遁，不寒掺。 “我知道我知道，你小子废话太多了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的，今天不和你聊，”大法师白了索伦一眼，扫视全场，“哼，又是王血又是混血还有个先锋军，你手下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咳咳，好吧，不管怎么说，既然你真的够胆，敢按照我们当天的约定亲自过来，那么我也愿赌服输，把名字告诉你了，我是尤格，尤格.代达罗斯。” 王血和先锋军也就罢了，混血是指…… 索伦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西琼已经跳起来了。 “首席大法师尤格！等等！初代‘炼金’代达罗斯！” 尤格意外得看了她一眼，“知道我的名字很正常，连姓氏都知道的人现在倒不多了。” “哦，那迷宫是你修的。”索伦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 尤格斜着眼扫他。 西琼已经激动得连珠炮得开口了，“‘初代炼金’代达罗斯，精灵的大贤者，与米诺斯王国的王后相爱，生下一子，为儿子建立了牢笼和庇护所的代达罗斯迷宫，并为他开发了第一代精灵神体，成为初代的炼金，但是因为不明原因陨落，被神殿删除了相关记录，米诺斯王国也被毁灭……” 她这么一说，索伦也想起这些秘闻旧事，阿努比斯的弟子，那个蛇脑袋都说过，西琼是怎么……哦，当时她变装成吉尔特了…… 尤格耸耸肩，“是啊，我因为私情，为米诺斯王国的人类提升魔法体质，被神殿处罚剥夺了‘炼金’的封号，当然那个时候的‘名号’真的只是单纯的尊称罢了，没什么实际的魔法意义。 只不过我帮助的王国被毁灭，我的子嗣也被当作魔神封印，恩，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西琼盯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尤格反问，“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索伦想到了熔炉镇的提姆，想到了第一次见这老头的地点，于是抢答，“因为他是个精灵中少有的，但确实存在的喜欢人类的怪胎？” “……这话题我们不是都聊过一遍了吗？”尤格有点无语得斜了索伦一眼，扭头看向扎古，不，看向坐在扎古里戒备着的一只耳，“就是这小子杀了‘无畏’是吧。” 索伦下意识点点头，有点不明白西琼为啥突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而吉尔特跳下来，站在尤格面前拦住他的视线，“阁下，战场上生死有命，各凭本事，以大欺小不是英雄的作为，反而会辱没您挚友‘无畏’的名声。” 哦…… “哼，一个比一个能说……你放心，我答应过了，给你们个机会，等你们真能成长到顶上级的时候再动手，假如你们真的能活到那种时候，我保证不会放过你们的。不过一码归一码，今天不是为了这些私仇来的。” 尤格扭头看向还处在迷茫中的索伦，“说吧，先知是哪一个。” “呃……先知……先知……”索伦张着嘴，发现自己被夹在懵a和懵c之间。 艹了，他是不是哪里的剧情跳过了，哪里的支线忘做了，还是任务物品没打全，到关键的时候，剧情进展不下去了怎么整！ 结果偏偏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而全场的视线都聚集在索伦脸上，他都能听到头顶有嘎——嘎——嘎——的乌鸦叫着飞过去…… 嘎—— 不对！真的有！ 众人猛抬头。 看见一只巨大的渡鸦，破开云层滑了出来，振翅朝着雪地降下来，落到蟑螂背上。 司寇德背着个小包袱，从渡鸦背上滑下来，索伦赶忙一个公主抱把她接在手里。 西琼，“……” “喔……真的是渡鸦山的先知……”尤格只看了司寇德一眼就服了，她的双眼，不再用丝带缠绕了，变成了明亮透彻的银色瞳孔，耀眼得好像天上的星辰。 “司寇德你这就回来啦……”索伦忍不住扭头看那只乌鸦，这鸟好像他在哪见过…… 经过试炼，司寇德比起之前老是低着头的腼腆内向，似乎是要大方了些，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只朝索伦点点头，从他怀抱里跳下来，打开那个似乎是有空间魔法的背包，取出一个长方形的大盒子，“好久……恩，又见面了诸位，这是莱卡特阁下，送给你的礼物。” 什么礼物？ 索伦暂时把目光从那只鸟的身上移开，打开盒子…… 一只耳从扎古座舱爬出来探头张望，西琼捂住了嘴，吉尔特的死人脸都第一次变了色，但索伦也没工夫管他了。 盒子里放着两个脑袋，艹，还都是精灵…… 索伦尴尬得朝身边瞪直了眼的尤格，“呃，不是的，我们没有恶意的，阁下你听我解……” 而精灵的首席大法师蹲下身，“‘礼仪’……‘命运’……” “哇……特……法……克……” 索伦腿一软就跪了，和大法师尤格一起趴到地上，仔细研究两个精灵脑袋。 恩，这魔力实打实的，完全是核心级别，比东方辰星号里那个‘炼金’都要强一点，而‘礼仪’的脸索伦早就见过了，也知道这货被勇者杀了。可是，可是，可是另一个…… 尤格伸出手，拨开‘命运’的眼帘，眼眶中只有一片空洞，老头歪着嘴，趴在地上扭头看司寇德。 “您是在找‘天命之瞳’吗？”司寇德眨了眨眼睛，眼眶里的银色瞳孔，变成了一对闪着银光的双瞳，“是的，‘先知的试炼’是我赢了，她输了。” 好吧，其实这两天索伦就在心里猜测，法兰妮那边是不是这么个结果了，居然是真的！ 跪了，给大佬跪了……索伦orz…… “……哦，”尤格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命运’的头发呆，“喔……谢谢了。” 索伦趴在他旁边，警惕得看了他一眼，“啊，啊？你不发飙就算了居然还谢谢？” “傻吗！你以为是谁剥夺他的封号灭掉米诺斯的！”西琼一时也情绪激动。 哦，哦——！难怪了！难怪阿努比斯的弟子知道的这么清楚！他们之前也是和‘命运’的使徒联系的…… 尤格缓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又缓缓摇头，“真是想不到，‘命运’那个臭婊子，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神术还能看到未来，难对付得不得了，我这么多年都拿她没辙，居然会这么莫名其妙得死在你的手里……” “不，不是我，是莱卡特阁下。他向我占卜，谁该为法兰妮的悲剧负责，在哪里，长什么样。”司寇德谦卑得合起双手，“我仅仅是回应了他的请求，为他指引了‘命运’的方向而已。” 索伦和尤格一齐歪着嘴，扭着脸，抬着头仰视她。 “呃……好吧……不管怎么说，‘命运’死了……” 众人还在缓和情绪。 尤格低头看着‘命运’的脑袋，“真是，真是有点吓人了……你是渡鸦山的学徒，所以知道的吧，她虽然是‘命运’但其实是‘第二代先知’吧？” 司寇德点点头，“姐姐曾经看到过，‘命运’不满‘初代先知’把头衔和渡鸦山的传承传给人类，于是屠戮了同门，窃夺了‘命运’的头衔，但是……” 尤格点点头，“‘初代先知’是我的朋友，她大概早看到后面的事了吧，但先知嘛，你知道的，神神叨叨的，藏着掖着就是不到时候不肯说。说出来就不灵了什么的…… 唉，总之初代委托我，带一个刚出生的人类婴儿逃跑，大概是你们家的先祖吧，还说什么在历险中，我能找到自己的真爱？ 呵，找是找到了，可米诺斯的人也被牵连，让这臭婊子杀光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唉，这老头也挺苦的啊，索伦拍拍尤格的肩膀，朋友死了，老婆死了，儿子死了，现在连仇人也死了……不对！算起来老子也是他仇人了啊！ “……那接下来会怎么样？命运已经死了……”索伦小心谨慎得问道。 尤格看看索伦，“我明白了，你答应的条件全部兑现了，那么我也兑现我的承诺。” 啥……不是，你们别用一脸佩服的表情看着我啊！老子也和你们一样无知啊！ 尤格抬头看向司寇德，郑重得说道，“当世唯一的先知，请为我指名命运的方向，我想尽可能庇护精灵的族人，让他们有一条活路可走。请告诉我该怎么办。” 司寇德点点头，“我听到了，我也看到了，他会帮助你的。” 当然的，司寇德指的是索伦。 尤格耸耸肩，“我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会是这种答案。好吧阁下，你有什么提案就说吧，如果真的能指明精灵一族的道路，我会考虑和你结盟的。” “等等等一下，不好意思我有点跟不上。”一只耳愁眉苦脸的举起手，指着尤格，“这家伙是个精灵吧？人类和精灵，难道不是敌人吗？怎么又结盟了？” 于是视线又一次汇聚到索伦身上。 这次索伦也若有所悟，“……我们两个种族的全面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依然不能放弃和平共存的希望。 这个世界上有着正直的精灵，也有着卑鄙的人类，一面倒的清算和屠杀只能孕育仇恨，源头上的问题却得不到解决。就好像一个劲的从火场中救人，却没有真正的扑灭火源一样。 你或许可以暂时得，依靠暴力强硬得抹杀一切威胁，但习惯于这种捷径，也会等到更大的暴力来终结你的一切。这就是逝去的命运给我们的教训。 这个世界，终究是讲究报应的，没有什么偶然，有的，只是过去结下的因果。 尤格大法师，你给了渡鸦山的遗脉一个机会，也给了米诺斯人一个机会，是你当时的选择，导致了今天的结果。那我也会报答你对人类伸出的援手，给精灵种族，留一线生机。 现在去集结和你志同道合的，愿意与人类和平共存的精灵，去沙之国的艾阿里系吧。我答应了，和你们共存！ 至于其他不愿意的……那不愿意就算了。” “哼，你倒是很会说大话，说的好像真的能赢一样，不过，也不一定是大话，”尤格看看身边的扎古和蟑螂，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初代曾经和我说，有一天我失去挚友的时候，去大醉一场，那个给我带来一瓶酒的人，会指引我改变精灵种族的命运。 想不到，马厩里请我喝酒的会是你…… 唉，我一直讨厌命运这样的先知，期望她们的预言落空，可结果一次错误都没有……希望这个预言，也不要错……艾阿里系吗，好吧，也够久的了，可以归乡看看了……” 他又扫视了一眼全场，这些年青的，即将改变命运，不，已经改变了命运的少年少女的面孔，轻声得叹息，猛得化作一道雷光，霹入苍穹中，闪烁着消失在天边了。 索伦若有所思得看着尤格远去的电光。 而司寇德突然开始大口喘息着蹲了下来，全身都在发抖，额头上都渗出了汗水。 “喂司寇德！你怎么了！”索伦吓了一跳，赶忙凑上去。 “抱，抱歉，太，太吓人了，我第一次骗人，一想到可能被识破，就吓得胃疼……”司寇德瑟瑟发抖。 “骗，骗人？”众人完全陷入懵逼状态了。 司寇德苦笑，“初代先知真是厉害，连那瓶酒都能看到，这时间跨度，真的比我还厉害，难怪我和‘命运’都看不到和尤格有关的灵光。是被她保护住了呀……还有，‘命运的试炼’还没结束呢，因为她大概还没死。” 索伦看看地上的脑袋，已经麻木了。 倒是西琼已经反应过来了，“因为‘命运’不仅是先知，还是个神了！由于二代神体的特性，所以她依然有机会以‘命运试炼’的形式重生是吧？” 司寇德点点头，“我只能做这么多了，实际上改变的已经太多了，到现在这个时间点，原本已经死了却活下来的人太多，我过去所知的未来，恐怕已经没什么参考价值，从此以后真的就是未知的未来了。没有灵光闪现的话，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十二年吧，先知的试炼至少要在十二年中完成十二次准确的预言。 所以最少十二年后，就会有新的预言者，具备足够的资格，启动‘命运的试炼’，继承她的神奇复活了。到时候，就会有一场新的‘先知试炼’在等着我吧？但是在这段时间里，精灵一方都没人能像‘命运’那样，预知，干扰未来了。” 吉尔特点点头，看向他的扎古，“十二年，而最早五年后就会开战了，也就是说至少这次精灵同盟对帝国发动的大决战期间，大家是全凭自己本事，精灵方不会再有一个先知在旁边出谋划策的作弊了。 呵，难怪挑这个时候发动战争，连‘命运’都死了，大概神殿那边的权力平衡已经完全失控了吧。‘正义’这样主战派的战神，一定是想抓住这个机会证明，自己不是一个需要先知指导自己到底该做什么的傀儡。” 一只耳咳嗽两声，“但我们会有一个。” 索伦一摊手，“我还巴不得开全图呢，它们都作弊了那么久，偶尔也得让我们爽两把是不是。” 司寇德不好意思得冲索伦笑笑，“我得先回家了，姐姐们等我都等急了，如果有关于未来的灵光，我会写信告诉你的。” 她不好意思得朝众人鞠躬，跑向一旁的渡鸦，被渡鸦拍拍翅膀扇出的清风裹起，卷到背上坐好，挥着手，很快骑着渡鸦消失在天边了。 “啊！那只鸟！我说这个背影我认得！啧，原来如此……算了，一块蛋糕罢了……” 索伦一扭头，看到西琼瞪着自己，“干，干嘛……” “你去马厩喝酒了？” 哎哟喂……西琼哟……咱们在讨论人类与精灵，先知与命运，战争与和平，这么宏大而气势磅礴的问题都吸引不了你，你居然关注咱是不是去马厩喝酒了？ 索伦扭头一看，一只耳和吉尔特刷得钻到扎古里去了。只能心里怒骂一声不仗义，堆着笑脸，顺手一摸怀里，摸到了一只耳给的饼干，立刻拿出来献礼。 “一丢丢啦，就和那老头喝的，你信我啊，尝尝这个呗，精灵的蜂蜜饼干，可甜了，我专门为你找的。” 西琼翻了他一个白眼，刚想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接过他手里的红布裹着的饼干，一把扯开！ “呃，你别生气啊……怎么了……” “咦？师傅不是说这战旗，上次骑士团惨败的时候已经丢了么？气的首相把兰卡斯特家的大团长都撤了……你从哪里找回来的？” “‘胜利’的神殿……等等，你说这破布是什么？” 西琼把鲜红的包袱一抖，血红的旗帜在寒风中飘扬，在苍茫的白色大地上，仿佛点起了一道鲜红的星火。 “什么破布！是血骑军的血旗！”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三年后 新神历三年 韦尔博纳联合王国 圣王都天秤城 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充斥的市镇大商场里，一道高大的身影，驻足在一处卖首饰的小摊前。 正歪着脑袋，斜靠在躺椅上，昏昏欲睡的老板支起脖子，眯着眼，把视线投到面前挡住了午后温暖日光的客人身上。 这是一个年青武士，十七八岁的样子，身形高大挺拔，一米八的个头把老板整个摊子都遮在阴影里，下巴上冒出稀疏的胡渣，显然是常年在户外活动，肤色被晒得偏棕，同样棕褐色的长发似乎很久没修建了，随意的披在肩头，披着旅者的斗篷，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周身散发出凌冽的热浪，如同刚才战场上归来的战士，但却不露半分疲态，尤其是一对招子，炯炯有神，仿佛正在觅食的饿虎。 老板的睡意都因为被这武士眼神一扫而消失一空，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慌乱得避开武士的目光，低头正瞅着对方防风避雨的斗篷下，虽然没有丝毫的装饰，但看得出制作颇为精良的甲胄。 以商人的眼光，自然知道能装备这种全身甲的，不是侍奉贵族家的骑士，至少也是手段不差的佣兵，甚至可能是大盗贼，至少绝不会是手里缺钱的主，于是立刻又打起了精神。 “哦，武士小哥，买些韦尔博纳的特产首饰怎么样？送给你的女朋友。” “特产么，这只是简单上色的木雕吧？” 年青武士似乎也有兴趣，随手拿起一支看看，木制的发簪上有一朵朵小花，有红，白，紫三色的，雕工还蛮精细的，闻着也有一股草药香，难能可贵的是小花上星星点点的，沾染着一丢丢银色的魔法祝福。 “嘿嘿，小哥是第一次来韦尔博纳吧，这是我们的国花马鞭草，象征‘正义’的纹章，是正义圣洁，神圣高贵，除魔辟邪的圣花。” 老板看这年青人挑来挑去的，拿了好几个似乎在犹豫，于是笑着建议道，“白色的象征希望与纯真，可以送给晚辈和未婚嫁的少女。红色的表达家庭和忠贞，自然是送给婚约的妻子。紫色的则代表对爱和自由的渴望，送给倾心仰慕的爱人。” 武士数着手指算，“好啊，给我拿一二三四……三个红的，两，恩，三，恩，四个紫的，白的……晚辈谁都能送是吧……” “……小哥你认真的吗，做人不能这么渣啊……” “喂！话太多了老板！我交游广泛不行吗！算了都给我包起来吧。老子帮朋友带的别误会了！”年青人随手扔了一个钱袋过来。 老板扬起眉毛一时分不清这家伙是不是来砸场子的，但打开钱袋一看，立刻倒吸一口冷气，亮闪闪的都是金砂！ “啊，我的眼睛！” “……老板你不要那么夸张好吗，可以去演戏了。”年青人咧起嘴角，笑看这小商人仅仅抓着钱袋不撒手。 老板肉痛得看着手里的钱袋，又看看一摊子，三十几只发簪首饰，叹了口气从钱袋里拿了一个金砂，“我找不开，就收您一个子吧。” 武士倒是意外得看着他，“这么便宜？你的东西，在这里应该也能算是魔法首饰了吧？” 老板赶紧竖起手指‘嘘’出声，“小哥！小哥你不是一般人，看出来了自己知道就罢了，可别害我！” 武士扬起眉毛，蹲下身，凑近了问道，“怎么说？老板你也看的出吧，我是远道而来的旅人，这么照顾你的生意，不如提点我一下。多抓一把吧，就当茶水钱了。” “嘿，看不出小哥你眼神这么凶，倒还挺大方的嘛，不过一个旅人，方言倒是说的挺溜的……” 武士笑眯眯的道，“哪里，和朋友学的，一起喝酒的时候，听他说些韦尔博纳联合王国的故事，说这里是‘正义’之神庇护的圣王国，精灵和人类联合治理的乐土什么的。就逛过来看看。” “是嘛，还有这种缘分呢，”老板叹了口气，看在同乡和金砂的份上开口，“还能是什么事，抓壮丁呗，‘正义’发下了神喻，要和什么，不死族打仗了？反正现在是个有潜质的施法者都要上前线。我就免了，拖家带口的。 不过看你这身板，这块头，如果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的话，倒不如去投军吧。这可不是帮那些贵族老爷抢地盘，拼劲了力气也只能拿几个铜板哦。 这次是‘正义’亲自发动的圣战，神殿给的赏赐可丰厚了！说不定有机会获得神明的赏识，获得魔法武器，甚至入选神殿骑士呢！ 打几个骷髅僵尸罢了，这么简单的任务一般的冒险团都能做了，机会难得啊。” 武士刚要说话，这时从旁边传来一阵喧哗。他回头望去，原来是有衣甲鲜亮的贵族军队经过。人群纷纷避让。 头戴铁盔，手持斧戟，穿着半身胸甲，罩着紫底金边的战袍，战袍和旗帜上，用金线绣着一座天秤的贵族士兵们，排成四列并行的百人方阵，正横穿过大商场的街市。 步兵方阵的前方，还有几个专门拿着长棍的士兵开路，行人商贩，稍有避让不及时的，就被一棒子打翻，连踢带踹得拖到一旁暴打。 魔法商人冲外地武士招招手，往摊子里面挪了挪，于是武士也钻进来，两个人凑在一起蹲在路旁，看着士兵们开路，护送着两个贵族经过。 一个是油头粉面，长的好像白蛋糕般丰满的肥胖贵族骑士，三十来岁，穿着银光闪闪的魔法骑士铠甲，那铠甲打磨得油光锃亮的，头盔上插着根染成紫色的长羽，胸甲肩甲上，油画一般不知道雕刻了多少花纹和装饰，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艺术品。 可惜这甲胄似乎不大透风，把胖老爷热得满头汗，带满宝石戒指的粗短指头捏着快丝绸，一个劲得擦汗。 他身旁则是个年轻的贵族少女，两人都是一样的金发紫瞳，五官也有些类似，不知是妹妹还是女儿。黑色蕾丝束腰下是紫色长裙，胸口被挤压的隆起，拖着个天秤形状的黄金吊坠。胯下的高头大马同样是罩着紫色金天秤的马具，还有一根镶嵌了大块宝石的法杖斜插在鞍座后面。 显然这是个稀有的魔法师，而且是非常稀有的，可以获得神殿的‘魔法使用许可’，即可以在同盟的土地上，合法公开得，学习和使用魔法的魔法师。 这样合法的‘魔法少女’，在同盟领地上真的稀少，毕竟‘魔法使用许可’可不是光有点钱就能买来的，通常主神们只赐给自己最新任的仆从，完全是家族深得神殿器重的证明。 如此的稀少，也难怪她一副趾高气昂的表情，用眼角斜着周围臣服的凡人，心中充斥着高贵的荣誉感，自豪感和使命感的模样。 当然最少见的还不是贵族队伍或者魔法少女，而是跟在后队，被士兵们用十几条锁链牵着的东西。 一条吐着信子的巨蛇。 看起来类似眼镜王蛇的巨大魔物，背部是紫黑色，腹部是金黄的鳞片，光是直立起来的部分，已经有三层楼那么高，总体长大概已经超过二十米了。 这巨大的魔物，就被这么牵着招摇过市。就算是日常，要民众不惊恐万分也是不可能的。 但大概贵族们，至少从那个魔法少女似笑非笑的表情看，是非常享受汇聚到身上的，嫉妒和恐惧交织的视线的。 “御三家，神选侯莱布拉家的人，”老板看着队伍过去，一边冲武士说道，“是圣王都巡逻队。” 武士挑着眉毛，“只是巡逻队？不怕魔物伤人吗？还有御三家是什么？” “呸，他们才不在乎魔物会伤人呢，那是莱布拉家养的宠物，可是他们和其他两家争斗的底牌咧，”老板冷冷得道，“哼，平常一个个才懒得到下城区来，这是来拉选票的。” 武士一副要裂开的表情，“啥？拉选票？” “呵呵，第一次听说是吧，”老板和他唠嗑，“过去联合王国的领地上，有三家贵族大领主都自称有什么王血，为了王国的所有权征战不休。是‘正义’居中调停，提出让三家贵族争取领民的支持，支持者最多的一方来担任国王……” “原来如此，”武士表示懂了，“所以御三家就是过去的三个王血领主，在‘正义’的调停下建立了联合王国么……” “屁，哪个贵族会同意让领民来选国王的。他们当然拒绝了，不，是表面上答应，实际上却置之不理，没有如此执行。 然后就因为违背了神契，忤逆了众神的理由被全部杀光了。于是‘正义’就成了这片土地的主人，哦，叫代管联合王国的‘仲裁者’了。” “……好骚的操作……” 老板四处警觉得看看，偷偷摸摸得说，“以前的贵族被杀光了，现在的御三家是以前那几个领主的庶出，仆从和远亲吧，反正有点血缘关系的，于是‘正义’就册封他们为神选侯，管理旧领地，并赐下三神器给他们保管。也就是联合王国的皇冠，宝剑和天秤啦。 但因为当时‘正义’立下的规矩，必须由王国的臣民投票选出国王，所以每隔三年，他们三家就要进行一次神选，最后由‘仲裁者正义’验票并指明神选国王。” 武士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老板则耸耸肩，“其实没那么复杂，还是按照领地来的，你看，今天来我们这片巡逻的是莱布拉家的人，那只要一直到选举当天都是他们巡逻，我们这片街区就投票给天秤。如果换了皇冠或宝剑，就投他们，简单吧。” 武士恍然大悟，“所以你们这现在是天秤的选区呗。” 老板耸耸肩，“哦，选区，恩，也算是这么个意思吧。 不过我听说，这一次神选可能要改变规则了。因为本来三家的领地都是差不多的，选票相差不大，基本上是轮流当选国王。 但‘正义’发动的圣战，只要能从‘不死族’抢来领地都算作自己的领地，御三家也会积极参加圣战，争夺国王的头衔吧。” 正在此时远处突然又传来尖叫声。 “快跑啊！魔兽暴走啦！” 两人探头望去，倒是不吃惊，那么大一条蛇在街市里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穿梭，不出事才奇怪呢。 这一会儿已经可以看到远处士兵被发狂的魔蛇扔得漫天飞舞，平民们惊慌大叫着四处逃散。 胖骑士急得满头大汗，举着右手甩着拇指上的紫色宝石戒指大吼，“停下！停下！停下！我乃神选侯之四子，亚瑟.莱布拉！听从我的命令！停下！可恶！怎么回事，又失效了！” 魔蛇挥舞尾巴扫飞周围的店铺，士兵们聚在贵族身边列阵，根本没人敢上。 好在魔蛇对枪阵也没什么兴趣，扭过头吐着信子，朝着旁边一间商铺院子里，放声大哭的小女孩凑过去。 胖骑士亚瑟大惊，“卡米拉！卡米拉你快出手啊！我的魔力不够激活禁制！你快来制止它啊！” 被唤作卡米拉的魔法少女却坐在马上一动不动，不是被吓傻了，单纯得不愿意。 “堂兄不用惊慌，等它吃饱了，自然就安静下来了。乱用魔法，要伤到它的鳞片可就不好了。”卡米拉恶毒得微笑着，死死盯着朝小女孩靠近的魔蛇。 “什，什么？怎么会，你没给‘斯提克斯之子’喂食吗！这可是蛇啊！几天喂一次就行了啊怎么会忘掉的！”胖骑士大惊。 “啊啦，是我的错呢，原谅我把堂兄，下次不会了。”卡米拉脸上却全无愧色，反而有种隐隐的兴奋。 “下，还有下次？？”白胖子也顾不得管她了，因为这时候女孩的母亲疯了似的冲出屋子，想救自己的女儿，似乎是刺激到了魔蛇，明显的巨蛇已经向两人附身加速了！ “攻击！给我攻击！”白胖子拔出镶着紫色宝石的秘银宝剑，居然拍马从士兵的盾墙后跃了出去！ 结果他没拉住缰绳，直接像个球似得从马鞍上摔下来，‘咣’得一声摔下来。 “噗哈哈哈！”卡米拉被堂兄的傻样逗得哈哈大笑，笑得擦着眼泪，“您这是在干什么呢阁下，哈哈哈！是想吸引注意力吗？哈哈，都说了等它吃饱……咦？” 卡米拉猛得收住笑声。 因为她看到有个披着斗篷的野武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院落里，把那对母女护在身后，正笑眯眯得，冲停在面前的巨大蛇头，发出‘嘶嘶嘶’得不知是挑衅还是嘲讽的怪声。 怎么回事？这土包子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斯提克斯之子’不吃了他？ 还不等卡米拉理解眼前的景象，巨蛇已经掉转头，睁着骇人的竖瞳，以惊人的速度向他们贵族所在的巡逻队这边，冲着落马躺在地上还没翻过身的胖骑士冲来了！ “嘁！这烦人的死胖子！”卡米拉咬着牙暗骂，她担负着护卫主家的任务，要是因为找点乐子伤到了嫡系血脉，哪怕是家中年轻有为的魔法少女恐怕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魔法少女立刻抽出法杖，同样拍马冲出去挥舞手中的法杖。 “保护堂兄！‘斯提克斯之子’！不许吃那胖子！以我卡米拉.莱布拉之名！禁制‘雷罚’！” 可是法杖虽然闪烁了一下，所谓的‘禁制魔法’却没有发动。但至少魔蛇没有去吃胖子。 而是近乎腾飞般，越过胖骑士，庞大的身躯掀起一阵腥风，从街市上席卷而过，朝着卡米拉张开了血盆大口。 卡米拉失神得看向扑到头顶的蛇吻，“咦？” “啊啊啊！” “小姐！”“我的老天！呕——”“卡米拉！快！快救她出来！”“少爷你快躲一躲啊她就剩下这么点了救出来还有啥用啊！”“冲这边过来了啊！快逃啊！” 武士转过身，懒得搭理身后的闹剧，随手摸出一把金砂和一瓶草药，塞给身后惊魂未定的母女，“这是安神药，上了战场的战士喝了也能睡好觉，给你女儿喝的。以防万一尽快搬家。” 把两个被牵连的路人送回屋，武士足尖一点，飞跃回之前的商铺前。 老板张着下巴看着这个眨眼功夫就一个来回，比魔蛇都快不知道多少倍的‘人类’武士，又看看另一边可以打马赛克的血腥场面。 “……”老板瞪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是侏儒。”武士冲他笑笑。 “……”老板抬起头看看他的身高，“不想说就算了……” 然后他看看另一半，正被巨蛇打得哇哇乱叫的贵族和士兵，“呃……你不去阻止那魔物吗？” “有什么好阻止的，她不都说了么，吃饱了自然就能安静下来了。” 武士笑笑，拿起包好的首饰，挥挥手告别老板，走入小巷子，一眨眼就失去了踪影。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天赐之秤 根据韦尔博纳联合王国传唱的神殿歌谣描述， 天秤城的得名，来自于把这座城市一分为三的天秤之河。 自西而东的冰河，与由东向西的霜川，从北方连绵的雪山倾注入这片平原，在城市的中心汇聚成天秤河，款款流向南方，注入广阔的平原。 充足的水资源为两岸流域带来了富饶的沃野，丰盛的作物，繁茂的森林和取之不尽的渔牧资源。即使在这片大陆上，也是首屈一指的宜居地区，养育了上百种族，数千万的生灵。 也因此这片富饶的土地上，曾经一度被战火和狼烟充斥，各个种族为了争夺这片繁衍的乐土厮杀不休。 是‘正义’主持裁决，调停了各个种族势力的纷争，建立了这所有种族都可以和平共存的联合王国。她也成为了这片土地的守护神。 而按照通灵帝国大图书馆里的史书记载， 韦尔博纳流域本来就是人类世代栖息繁衍的家园之一。 古代人类在这里建立了强大的农耕和商业文明，并且发明了用来公平交易的‘秤’。因此才被称为‘天赐之秤’。 但是附近的食人魔兽和魔物经久不息得骚扰人类的居住地，袭击村落，掠夺粮食和女人。因此住民们寻求古代皇帝的庇护。皇帝也响应子民的期盼，派出武神和怪物讨伐队清理了附近的怪物。 从此以后人类可以安心得在这片平原生息繁衍。天秤之河也成为自古以来人类帝国神圣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和支持帝国南征北战肃清非人的粮仓。 只是由于后来气候变化，天秤之河结冰，而怪物再度席卷而来，人类才不得已离开了故土。等回来时，却被各自魔兽魔物再次霸占了家园，而所谓的伪神‘正义’却违背与人类的契约，阴谋杀害了韦尔博纳王国的王血继承者。 帝国对如此明目张胆背信弃义的侵略行为绝不姑息。 对伪神‘正义’及其血裔誓杀不赦。 无论哪种说法，都可以侧面看出得益于这‘天赐之秤’带来的生命与财富。人类或精灵的文明都获益匪浅。 而如今占据了这片富饶强大，人口众多的沃土的联合王国，也就当之无愧得，成为统治大陆的‘精灵诸神与人类帝国同盟’中，举足轻重的四大强权之一。 而随着近三年间，一系列重大事件的爆发，‘正义女神’也被众神推选为如今神殿的至高神领袖。她庇护的联合王国，也隐隐成为诸神同盟各国势力的魁首。 所以可以说，联合王国如今就是精灵同盟的大本营，而天秤之河，正是这韦尔博纳联合王国的大动脉，坐落于天秤之河交汇河口的圣王都天秤城，就是王国，乃至同盟鼓动的心脏。 在这核心的核心，于滚滚川流之中，三水交汇的一小片沙洲上，被大魔法阵保护着，矗立在江心湍流之中，迎着冰风霜川，向南而立，有一座高近百米的雕像。 刻画赞颂的，正是王国的守护神和仲裁者，正义女神的真容。 当然说是真容或许也不大准确，准确的说只有一半，因为雕像完全还原了‘正义’本尊日常的装束，她的上半边脸，鼻梁以上的部分，都被蒙住双眼的宽丝带遮蔽，只露出下半边脸尖尖的下巴来。一身的连衣裙与遮发的头巾，被荆棘的花环箍着。而且神像又高又大的，倒看不大真切她的面孔。 因此最吸引人目光的，不是这汉白玉巨像栩栩如生的雕刻工艺，而是金光闪闪的三神器。当然不是本体，但也是少见的，仅仅为了装饰雕像而铸造的魔法物品了。 左手高举的天秤不用说，代表了‘公平与诚实’，右手的宝剑，象征着‘圣洁与裁决’，头顶的荆棘环宝冠，表明了‘责任与荣耀’。 当然还不能忘了眼带，传说是‘命运’赐予‘正义’的礼物，象征她作为仲裁者，会纯粹依靠自己的判断，秉持执行‘正义’，不会被任何外事外物干扰判断。 再加上从大腿开口的裙角下，露出的盘在右腿上的蛇，卧在左脚边的犬，再仔细看，还能发现花环上趴着的一只瓢虫，这三个神选侯家族的象征。 合起来，就代表了联合王国真正的统治阶层了。 刚逛完商场的索伦，趴在河边的围栏上，眯着眼远眺正义女神像。 第一次来韦尔博纳王国旅游，那肯定是要来这种名景点打卡的，当然精灵神像他是见得多了，还亲眼见到砸毁了好几个，要说对‘正义’这一座神像有什么评价…… “嘶……话说原来那是‘正义’版的眼罩啊，小样，马厩还真是挺会玩的呢，难怪这老婆娘把帝国恨之入骨……” 他看看身边，这个河边的广场上没什么人注意他这个平平无奇的乡下武士。 于是从怀里摸出个不起眼的黄铜戒指，打开戒指上的机关，将普通的黑曜石翻面，露出打磨的通灵水晶来，启动魔法阵，扫描收录此时周围环境的景色。 恩，这是西琼给他用来收集秘密情报的，这次他的任务是‘敌后侦察，并作为后备援军，为风军策划的行动，提供必要的战力支援’。 不过索伦就当作相机拍照留念了。他也不觉得浪费，坦白说他就当作来旅游的。 难得来一趟异世界，总不能整天打打杀杀恩恩爱爱的不是。在大雪山里杀了三年的独角兽，总得挑个空子，忙里偷闲，休息休息，走走看看，领略一下异世界的风光。要不然等他的大军把这天秤城炸得稀巴烂，残垣断壁就没有什么好看的喽。 毕竟这三年来，随着艾阿里希贸易线路越做越大，其实精灵同盟对帝国，至少是对公司而言，已经没什么所谓的‘秘密’可言了。 单是公司内部，根据从同盟获得的数据整理分析的情报上来看，双方的生产力的差距以这个速度增长下去，真的到了两年后大决战的时候，战斗力的天秤，恐怕就彻底失去平衡了。 甚至艾阿里希那边有一些比较激进的地精分析师认为，基于现在同盟的实力，帝国，不，公司已经可以主动得发动攻势了。 当然，发动进攻到底是‘冒点风险’还是‘自寻死路’，这取决于公司搞的情报到底准不准。 公司内部也有点分歧，所以索伦也干脆借这个机会，自己到精灵同盟走一圈感受一下。 他倒不是对公司和帝国的情报工作者不放心。 要知道，情报工作的难度，和对面的刺客，大名鼎鼎的‘根’有多厉害，其实没啥太大关系，间谍任务的难度，实际上完全取决于目标势力自己的组织度和内部纪律。 旧世代封建社会那种，又是神殿，又是王公，又是贵族，又是领主，又是公会，层层叠叠，相互交叉渗透，冗余繁杂，任人唯亲，突破口超多的腐朽管理体制，真的别提了，说起情报保密那简直就是呵呵，完全是个破了洞的筛子。大部分时候都不需要用魔法或武力解决问题，只要花点钱，送点礼，什么机密情报都问出来了。 在过去，好吧，三年前，精灵同盟还能靠着‘命运’的指点，非常非常非常有针对性的抓捕帝国风军的细作。 但‘命运’一死，她麾下的使徒和杀手‘根’就成了睁眼瞎，由于太过于依靠占卜，完全是情报战的新手。只能无头苍蝇似的乱捕乱杀，再加上神殿内部也爆发了激烈的斗争。 ‘炼金’‘礼仪’‘无畏’‘胜利’‘命运’等一众精灵神死后的三年里，精灵同盟内部发生了严重的权力失衡，主神间的关系和势力发生了剧烈的变动。 简单来说，是主战派的‘正义’在神殿的内斗中取得了完全的胜利，获得绝大多数精灵神的支持。担任至高神领袖，开始筹措起灭亡帝国的总决战。并且她还借着打败了政敌的机会，开始推进神殿内部的集权整合。 她不仅首先搞出一个新神历，统一同盟内部各国乱七八糟的纪元，还在以筹集联军为借口，统一度量衡和货币，并清算仆从种族和属国的实际军力，仗着指挥权开始排除打压异己，把政敌派到前线作炮灰，而趁机发展仆从的实力，拉拢盟友，安插亲信。 大体上来说，在搞中央集权式的改革，倒也没什么特别新鲜的。 但抗拒改革的反抗派自然也很多，这也就导致了‘根’和神殿愈发卷入内斗的泥潭中，也愈发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没有精力应对公司间谍的渗透。 当然还有一个不可以忽视的重要因素，也极大得彻底牵制了精灵上层的注意力。 勇者莱卡特。 是的，虽然整条战线被帝国打崩了，虽然帝国军占据了法兰妮，沙之国，灭了不知多少个仆从国，正在对精灵同盟的战略缓冲区反复扫荡掠夺。虽然知道帝国正在为了不久之后的大战疯狂整顿军备。 但精灵众神的注意力，现在依然在这个人类身上。 千年一出的人类勇者莱卡特。 他杀了‘礼仪’，屠了银龙骑士团，而且在‘先知试炼’中，几乎杀光了命运的使徒和神选武士，连‘命运’本人都刺杀了！而且这还没完！ 对，这还没完！他居然还朝着神殿所在的‘世界树’过来了！？ 勇者莱卡特在刺杀‘命运’后，以一条直线向‘世界树’前进，而且沿途都会先刺杀当地的精灵守护神。得亏他是个魔法免疫的，传送魔法没有效果只能骑马硬冲。要不然真让他直接杀进世界树掀翻神殿了。 但也偏偏这家伙是个魔法免疫的，精灵们最擅长的魔法居然对他没有半点效果，而精灵神面对他手里的龙枪，就像个一扎就爆的气球。 怎么打？ 不止是‘根’的刺客，剑圣，龙骑士，弓箭手，所有的精锐都轮番披挂上阵，什么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但是无可奈何。 哪怕用人类伪装的刺客接近，都会被勇者莫名一眼识破，甚至刺客都还没找到勇者呢，就被他用先锋龙枪戳死了。下药涂毒，阴谋诡计都没有用。唯一看上去可行的手段，只有顶尖的剑圣，通过‘公平死决’的方式，有机会能击伤对方。 于是众神们迫于几百年难得一见的生存压力，调集手下大量的使徒，骑士和精英追杀这个比当初基力安还难缠的先锋军武士。 三年间上千次的战斗，成功得拖延了勇者的征途。 勇者莱卡特也不是真的不可战胜的，至少有十次以上濒临死地的绝境！ 但每一次！每一次即将得手的时候！帝国的白袍都会恰如其分得跳过来十几二十个，扫荡包围圈把勇者救走。 也算是让精灵们体验了一把，不管做的多好，打的多超神，有一个无所不知的先知在盯着你准备拔网线的时候，真的是游戏体验极差了。 结果勇者就这么一直打不死，只能被击伤，缓慢而稳定得，在帝国暗中支持下，一个王国一个领地得，刺杀着精灵神，反倒是消耗牵制了精灵同盟大量的精英武者，疲于奔命。 一两次也就罢了，每一次都这样，众神也知道帝国是打定了主意用勇者恶心他们。 因此‘正义’虽然依然把注意力放在勇者的身上，却并不打算再做出其他类似比武试炼，或者埋伏围攻之类，实际能解决问题的举动了。 神殿改变了策略，说好听些是派出了‘根’的精锐拦截牵制，说难听点就是先杀他的马。让他两条腿走路…… 这大概是因为三年过去了，‘正义’也逐渐掌握了整个同盟，需要借勇者之手铲除的刺头也比较少了。 其次再这么硬碰硬，实在不划算，毕竟勇者的威胁仅此而已了，莱卡特确实很强，用一般的顶上级和他对换完全不划算。但其实也不需要对换。 因为他是个人。等莱卡特老了，不，过个十年八年的，巅峰期就过去了。到时候‘命运’也能复活，支开了帝国的先知再收拾勇者也不迟。 所以总得来说，勇者莱卡特现在就像一个行走的天灾，到处乱跑的魔龙一般被放置处理了。 搞的精灵神们每天都得听一次神殿的汇报，确认一下现在勇者走到哪里了，再决定今天适不适宜出行…… 而帝国也继续稳固自己的防线，对，三年来持续稳固着防线，正规军团并不越界，也不出击。 依然还是过去那样精兵间的小队较量。 仅仅动用帝国贵族麾下的私军和佣兵，或者动用一些精锐的小队，从法兰妮和怪物沼泽两个突破口出发，征讨掳掠邻近的同盟仆从国，扩大并肃清战略缓冲区的范围。防止同盟军在太靠近防线的地方建立基地，打击他们的补给线。 于是在这三年间，同盟和帝国陷入了诡异而又默契的‘停战’状态。 同盟一侧，是因为‘正义’要全面指掌神殿才能发号施令，调集大军。 帝国一方，则是要给正规军更新装备，毕竟不止是公司派数次的大胜，证明新装备确实可行，而且还因为‘帝国的先知’这么说了。 “更新军备，就能获胜。” 于是帝国贵族们就老老实实的更新装备了。 ‘命运’都特么被传首九边了！你敢跟个真正的先知闹着玩呢！ 说真的，司寇德一句话，真是省掉了公司的销售们不少推销演说的唾沫星子…… “哈——欠——”索伦撑着下巴，歪着头瞅着‘正义’的大白腿，盯到太阳快落山了，脑子里把这三年发生的大概情况都前情提要过了一遍，都没有等到约定和他接头的风军。 他倒不担心风军是借这个机会阴谋暗算他，这支秘密情报部队，确实是帝国中，少数几个对公司的真正底细有所认识的势力。而且因为马修这些退役捕风部队老兵的人情人脉在。公司做的越大，相当于风军以后退休的出路就越好。 所以不止是捕风，听风和织风都有好多人主动伸出橄榄枝，和公司的间谍勾搭在一起，为以后跳槽做准备。说直白一点，风军三部，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是亲公司派系，剩下百分之二十干脆就是拿着公司一份薪水的双面间谍。风军有些事，搞不好索伦比风军还清楚不是说着玩的。 只不过索伦也确实知道风军内部几个小山头为了上位，还在寻找争夺蜂家的小女儿，相互间关系不大融洽，属于一有机会就自相残杀的那种生疏。但这些人都是定期和他一起喝酒聊天，互惠互利的工作人脉。所以也不大好直接干预他们内部的恩怨罢了。 综上所述，如果索伦估计的不错。 他作为风军的朋友，未来需要巴结的公司大老板，居然被放了一天的鸽子。 那多半不是联络人要给他这个远道而来的战力支援脸色看。 大概是本地潜伏的风军情报机关出事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热门话题 天秤城被河水分成东西北三个城区。 东城区即由，保管着天秤神器，驾驭着魔蛇‘斯提克斯之子’的神选侯莱布拉家族掌管。 原本约定在东城区江心广场接头的线人没有出现，情况就比较难办了。 因为安插在天秤城这种同盟核心区域的，大都是很久以前派来的隐秘听风部队。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基本上都是等对方主动联系。 有一些听风的探子，甚至可以追溯到三次大战的时候。都是子承父业，血脉相传的隐秘家传了，身份严格的保密，完全是对方用秘法单向联系帝国的接头人。 风军总部只能根据每个地区隐秘联络点，发布的信息收集任务是否还在正常被完成，潜伏探子的定期奖励是否被领取来判断，本地的听风部队还有没有活人。 因为这两三年开始，‘正义’成为神殿的领袖，她大本营天秤城的密探，风军还是很重视的。前后派了不少人手来支援行动。这一次索伦也是随便挑了一个请求支援的任务，作为战力过来协助的。想不到每次他一出动就有血光之灾，唉，习惯了…… 不管如何，索伦大老远来一趟的，也不能光打卡签到拍照购物发朋友圈上厕所，办完了就结束回帝都不是。他打算在东城区逗留一段时间，到其他情报点，安全屋看一看。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大事，也能提醒西城，北城的情报人员注意，避免更大损失。 今晚为了避免出事，索伦就不去风军提供的安全屋逗留了，他回到东城区的商业街，在毕竟繁华人流较大的广场附近，找了家还不错的旅店租了个房间。然后一整晚都在旅店一楼的餐厅里，一边喝麦酒一边用餐。观察熙熙攘攘的人群，偶尔和出来吃夜宵的旅人拼桌，笑眯眯得和他们聊天。 首先必须承认，天秤城很繁华，不是说每个精灵神都和法兰妮那样，地里的收成要收四遍税的。当然这也确实是因为天秤城的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可能真正的处在大陆核心最大的人口汇聚地了。 南方种谷，西部铸剑，北方挖矿，东方秤金子。 索伦甚至从商人口中听来了这样的地方谚语，说的倒也简单明白， 天秤东城区就是商业区，这里也是古代人类最早居住的老城区，往东方的大道联通着其他的强国，是精灵同盟内部重要的商路。 从北方雪山开裁的矿石，南方田野种植的蔬果，西部原野铸造的铁器和猎得的野物，都会汇聚到东城区的交易市场来，通过马车道或河道输送到异地各国。 不过说真的，索伦随便和南来北往的商贩们聊聊，打听到的各种作物的价钱和收成来看，本地农民随便耕种一下，一个季度居然能碾压帝国三四年的收成！这还没加上有的时候精灵神殿会进行‘丰收’的祈愿呢！最夸张的时候有三十倍的差距！ 是的，不是吹牛，来东城区的大部分都是外地商人，他们自己也清楚天赐之秤附近的粮食产量有多扯蛋。 “这里的土肯定有问题。” 一个被索伦灌了四五杯酒，挺健谈的年青小老板提出个比较有意思的理论，“我家的田庄，耕作三四年就得停一年，等土地恢复，所以我们那，也是每到停耕的时候，就粮食不够开始打仗。 但是在韦尔博纳这，我从来没听说他们会停耕的，你看过南边的农田了吗？那土质，又黑又饱满，简直像被油水浸润过一般，就算河水充足，南方其他城市也没听说有这样好的田地啊。 真的，你该去看看，人类经营的田地就不说了，连那些类人族瞎几把乱种的瓜果，都长得又大又好，真是令人羡慕。” “土壤的肥力？”索伦倒是对农学没多大研究，毕竟他那个年代还有谁种地啊，大家都是吃食品添加剂长大的，只限于知道金坷垃氮磷钾这种程度而已。不过这确实是个有趣的课题，或许可以挖点土带给西琼研究研究，搞不好比起什么马鞭草的木簪首饰，送点泥巴她更开心…… 当然，索伦和这些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商旅聊的最多的还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土壤，而是对方对于‘圣战’的看法。 “不死族啊，我听说过遥远的西南方，盘踞着大量黑魔法师和不死族。据说很久以前被众神灭亡过一次，但几百年后又死灰复燃了，所以又要发动圣战了。” 还是那健谈的年青商人道，“不死族我家乡也有啦，骷髅和僵尸还挺可怕的呢，偶尔还会传播疫病，不过本地的冒险者基本就能对付了，算是两星三星的普通任务吧。极少数情况有吸血鬼出现的话，就要到大城市里请神殿祭司来处理了。 不过吸血鬼什么的，一般只有古代墓穴和地下城这种地方才会出现，要是发现了这种地方，早就被蜂拥而至的冒险者们掘平了。我长这么大，只听说过邻国有一次出现了吸血鬼，基本不用担心啦。” “吸血鬼……大概是，什么实力的？伯爵？”索伦试探问道。 年青商人哈哈哈笑，“伯爵？什么伯爵呀，你不会是也在看那些写给贵族小姐们看的言情小说吧？就是古代贵族成为吸血鬼，醒来后绑架贵族小姐谈恋爱什么的哈哈，我妹妹也喜欢看。 我听说是城卫队抓了个晚上四处伤人咬人的疯子，那疯子第二天被太阳照到成了灰，大家才知道是吸血鬼，后来神殿来驱魔了就没事了。” 索伦欲言又止，怎么吸血鬼被太阳照到会灰灰原来是正常设定吗？可那些血骑士不是说‘阳光有些刺眼但还好，主要是上夜班工资比较高’么…… “大概是‘正义’想借这个机会调集军队演习，向整个同盟宣告她掌握了权力吧，”商人分析，“各地的贵族领主们都很积极得响应呢，神殿亲自许诺的‘圣战’机会可不多。反正不打‘圣战’，手下的士兵也是闲着要和其他领主打仗，有神殿报销军费不是很好么。 我听说因为各地领主都踊跃报名，一些离得比较远，分配调集军队数额较少的国家，还要抽签，甚至比武决定出征的名额呢。” 好吧，上赶着来送死的人还真不少，但和风军，以及公司收集到的情报也基本吻合。 精灵同盟这边的人类，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不是非常邻近通灵帝国的地区，基本上普通人没多少人知道什么帝国，什么先锋军，什么泰坦这些事情了。 贵族虽然或许有一些还有家族传承，但老实说，在精灵的统治下做贵族，不就是给诸神当狗的投降派么。他们自然也不会去宣扬古代的事情，搞不好还要帮着追杀帝国的间谍。 甚至知道先锋军传说的都很少了。 实际上，大概自从帝国立国的时候，精灵同盟大部分地区的先锋军组织，就基本被银龙将军和神殿剪除了。要不然七个大团长又何必孤注一掷得逃到帝国去搏命呢。 曾经为人类反抗的帝国，如今只剩下一个，‘大陆的西南方有很多不死族’的名头。而绝大多数人，就这样安稳得住在诸神和贵族老爷们统治的中世纪田园里。种种地，交交税，打打杀杀，度过一生…… 被遗忘了啊。 索伦叹了口气，吞了口酒。 “对了武士，我听说，西方出了个勇者？” 恩？ 索伦抬起头，看着向他打听的商人，“你听说了什么？” 年轻商人四下看看，偷偷凑过来，“你也是冒险者吧，别说不知道，各地冒险工会都传疯了，有人成为‘勇者’了，而且他杀了‘命运’……” 索伦扬起眉毛，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勇者’和‘命运’两个词出现的一瞬间，整个餐厅都寂静了瞬间，然后又恢复喧闹。 索伦也凑过去轻声道，“这种事你怎么知道的，神殿不会公开的吧？” “别傻了，这种事怎么瞒得住，神殿只要还把‘命运’当作神来祭祀，祭典上就少不了她的赞歌。可祭祀们现在已经不唱‘请命运为我们，迷失的羔羊指明方向’了。 还有冒险公会那边，传闻当年五大屠龙级冒险者之一的‘西之枪’叛变了，说他为了力量和魔神契约而堕落，犯下了弑神的大罪。正被冒险公会悬赏…… 现在已经是史无前例的sssss任务了，大家都在猜测这家伙，是不是已经成为冒险者中传说的，‘勇者级’了。搞不好这次大军就是去讨伐他的……” 那你们可要大吃一惊了。索伦不置可否得耸耸肩。 “不过要是根据圣战的战绩来确定国王候补的话，莱布拉家的‘天秤王’这次大概又没希望当选了。”年青商人叹息。 旁边似乎还有商人也共鸣似得点头。 索伦好奇，“你们是外国人吧，也关心联合王国的竞选？怎么这‘天秤王’，特别仁慈贤明？” “仁慈？倒也不是特别仁慈，听说今天他们家巡逻队的魔物还暴走伤人了呢。”年青商人饮了一口酒道，“主要是莱布拉家自己就是商人出身，不至于过分得逼税，有时候还自己出钱给现款不足的外地商会担保，不至于大家一次走货走空，就赔个倾家荡产什么的。 算是很有信用的了。要不然怎么能执掌天秤不是。” 是的，主管天秤城东城商业区的莱布拉家，从不避讳他们原本商人家仆的出身，因为这也是种实力的证明。证明他们是自古以来，即为王公们打典金库的财政大臣和贸易总管，也是另一种古老的传承了。 因此到了新神历，这个蛇一般狡诈的家族，依然获得了‘正义’的信任，保管‘天秤’，担当整个联合王国钱袋子的职责。 当然，这不是说莱布拉家真的每一代都多么的聪明厉害，异界版罗通柴尔德，华尔街之狼什么的那么夸张。说白了也只是家学的原因，比较识时务。 莱布拉家的定位也找的很准，一直都知道来来去去的统治者们，对天秤城粮仓钱袋子的重视，绝对不能让关键的天秤城金库出乱子，同样也明白细水长流的道理，有天赐之秤这种稳赢不输的地盘在手里，早晚都能赚回来，所以不会过分压榨底层罢了。 真的，不是非要统治者如何清明贤德，只要维持长久的和平稳定与最基础的公平公正，就能金货滚滚，财源广进。 但是，只有出现选举这种单词，候选人一多肯定就会产生比较了。 “现在联合王国的国王，是神选侯布兰博家的‘宝冠王’，唉，殿下已经连任两届了，六年加了三十次税，简直是要人的命啊！要是他第三次连任……” “‘宝冠王’连任也比‘圣剑王’当选要好吧。”领座的旅人也凑过来加入话题，“要是‘圣剑王’当选了，全家拉壮丁或者加征圣战税，那才是真的要命呢。” “圣战加税这已成定局了啦，就算‘天秤王’上台肯定也要为圣战加税的。但至少‘圣剑王’不会像‘宝冠王’那样，为了拉拢那些非人族出卖本族的利益啊。” “呵，人家流淌着神圣的神之血呢，可不把你们这些凡人当同族呢。他要维持联合王国的大局和稳定。” 商人们气氛高涨得谈论起最近的神选。索伦就磕着瓜子在旁边听。 布兰博家的‘宝冠王’，莱布拉家的‘天秤王’，塞巴家的‘圣剑王’，这三位家主会被尊称为‘王’，是因为三年的任期下，他们都曾经担任过联合王国的国王。 比起其他国家要老王死去新王才能即位，联合王国的国王其实更接近于宰相，总理大臣之类的行政官。‘正义’完全是把凡间的杂事委托给国王全权代理，并根据近期自己的目的，针对性得挑选适合的助手。 因为这三个神选侯的特色，还真是蛮鲜明的。 ‘天秤王’相对来说擅长经济民生，公平公正讲信用，明显更受商人们的欢迎。至少也算是个内政人才，合格的宰相吧。这一代的‘天秤王’在和平年代曾长期担任国王，为联合王国经营积累了丰厚的家底，不过现在年纪是有点大了。 ‘宝冠王’大概是八分之一或者十六分之一或者三十二分之一的混血，自认为也算是小半个精灵神族了。和神殿关系亲密，并且擅长权谋制衡，能统御整个联合王国所有的势力，加了三十多次税还有可能连任，看得出来确实有几分手段。 而索伦自己也得到过风军的情报确认，‘宝冠王’确实算是‘正义’的谋主，替她出谋划策，在三年里完成了对神殿的党同伐异，和对整个精灵同盟的集权整合。 而‘圣剑王’就更简单直白了，就是正义足下的恶犬，替她惩治邪恶的宝剑，至少本人的实力不错，也是个顶上级，很有可能有某种武神传承的强者，正值壮年。 这一家平常也掌管着联合王国主要的人类军队。要是进行圣战和保卫王国，肯定是‘圣剑王’一派出马征战。但这位国王任期之内，经常与联合王国南方的各类人族部落起冲突。 有一些确实是因为类人族吃人，‘圣剑王’要保护农庄和农田。不过也可能是阴谋，但因为有流血冲突发生过，因此联合王国内部其他的类人族势力，普遍都对‘圣剑王’派系不满。 某种程度上也制衡了人类军队，并使得‘宝冠王’能在类人族的支持下，连续连任。 ‘正义’手下的三位王者，还真是一盏省油的灯都没有。任哪一个，大概都有实力自己建立王国，但他们却还都对‘正义’忠心耿耿。 由此可见，庞大的精灵同盟能被统合起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索伦在商人们高谈阔论的声浪中，挥手赶走飞到餐桌上的虫子，一口口的缓缓抿着麦酒思考。 连外地商人都聊的热火朝天，显然是联合王国最近最热门的话题了，这次风军请求战力支援的行动，肯定是和这次三王的王选脱不开关系。 可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第二百二十七章 开战的决意 索伦一直打探消息到深夜，才回到房中更换衣服。 把身上的斗篷和盔甲换下来收回影子里，露出底下一件贴身穿着的连体紧身皮甲。深蓝色的皮甲好像忍者的夜行衣，勾勒出肌肉的曲线，整体就好像一层新皮一般，只在左手前臂有个某种野兽骨爪形状的护臂。 索伦握握拳头，用魔力激活护臂，护臂如活物一般伸出爪牙，刺破皮肉一直穿进肌肉骨骼中，吸取他的骨髓，在剧痛的同时，索伦也能感觉到这护爪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可以随意伸出爪子进行攻击，或者从手指长出蝙蝠似的翅膀，进行短距离的冲跃滑翔。而且身体素质，各种强度耐力和感知，再度获得了惊人的增幅。 是的，这就是技术开发局为风军部队开发的蜂装具。 这种半寄生生物的活体兵器，能给风军的刺客，提供足以凌驾于精灵精英之上的瞬时战斗力增强。但普通人可经不住骨髓被这么吸的，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得拆下来，否则轻则瘫痪，重则有性命之危。 即使现在退役的风军已经可以像马修那样，接受治疗加入公司养老，但使用蜂装具的副作用依然会严重损害他们的实力和寿命。 不过索伦那就简直不是个人，被吸死了再换个影子就是了。 当然他也不是真的需要战斗力上的增幅，用蜂装具主要是为了感知增强。因为索伦也是直到最近才基本掌握了‘霸体’，接着就开始跟着马修这些老刺客学习‘潜行’的技巧。 坦白得说他还不是很擅长，因为‘潜行’并非某种魔法，而是类似于‘武神技’的一种特殊的体术技巧，但把‘潜行’说成是‘武技’也不大对，索伦目前还不能自己随时进入状态，现在需要依靠蜂装具提供的助力，增幅感知，来辅助自己进入‘潜行’的状态。 “想想看，马修是怎么说的……” 首先是视觉，要闭上眼睛， 否则会被过多杂乱的信息所干扰， 看到了因果，就沾染了因果，哪怕只是旁观者，都会被占卜师写入因果律里。 其次是呼吸，要停住呼吸， 否则气流的波动和哪怕一点点喘息，都可能会被先锋军那样的顶级武士察觉。 最后是心跳，要止住心跳， 否则每一次心室的鼓动，就会造成一次血液的冲涌， 将血液内蕴含的魔力输送到全身，形成一个体内的魔力回路，引起织法者的察觉。 要靠感觉，靠五感之外的第六感， 避开溅射于这个世界表层的杂乱的信息和乱流， 从真实的黑暗中行走过去， 穿过死荫之境， 抵达帷幕后面， 在帷幕后面的真实的世界…… 左臂的蝙蝠翅疯狂的震颤起来，索伦的耳边逐渐响起开水烧开般的尖鸣，好像有人在用两把长针钻他的耳膜一般。随后一个瞬间，好像耳膜突然被扎穿了一般。 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索伦抬起头，他没有睁开眼，但是被成千万倍增幅的感知，能够‘看’得到周围的一切。 他能看到整个酒店，看到每一层呼吸，迈步，喝酒，欢笑，啪啪啪的每一个活人。 就好像开了夜视仪，呼吸声，心跳声，无比的清晰嘈杂。 热量，声波，震动，一圈圈的水波，在仿佛胶水般黏稠的空气中缓慢传递着。刚才如野蜂飞舞般狂震的蜂装具，此时也在这黏稠的‘水底’，缓慢得拨动出大圈的波纹。 仿佛世界的时钟慢了下来，不，是索伦自己的感知变得更快了。 这就是‘潜行’，说白了就是通过增强超感知，来进入子弹时间。 只要你快到没人看得到你，‘潜行’就成功了。 当然，索伦还是更习惯于把目击者都杀光的‘潜行’方式就是了。 他按住左臂断开了蜂装具的链接，能感觉到刚才插入骨骼伸出的尖牙，正摩擦着神经和肌肉慢慢得收缩回去。 而周围的时间也逐渐开始流转起来，仿佛死寂的湖水逐渐被风浪掀起了乱流，开始流淌起来一般。这是索伦的神经，因为正在缓慢退出这种‘超感知’状态而造成的错觉。 咚咚，心跳再次开始了。 三百下心跳。 从索伦在一瞬间进入‘潜行’状态，到逐渐恢复正常的感知，彻底退出‘潜行’为止。现在他大概能坚持三百下心跳。 得抓紧时间。 索伦一个弹射起步，顶着‘空气逆流’的阻力，跃出了旅店的客房。 在‘潜行’的超感知状态下，索伦能差距并躲避周围震动的波，尽量避免出现在他人的感知范围里。当然，这不是魔法，不会因为真的被人看到就立刻退出状态，但你要是见到一个闪电侠从眼前冲过去，肯定也得惊叫不是，那还叫什么‘潜行’。 不过还好躲开路人并不难，只要不直接出现在路人的视野里，很多时候从眼角的盲区直接过去就行了。大部分人听不到声音，都不会注意身后靠近的生物，不是全神贯注的警惕，更不可能看清刚才是什么东西从身边过去，顶多是感觉到一阵清风。 如果单纯从旁观者的角度来测速的话，其实‘潜行’和‘霸者’状态下的速度不会差距太多。但索伦自我感觉这两种状态是截然相反的。 ‘霸者’或者次一级‘霸体’的情况下，他就是单纯的更硬更快更强，跑步冲刺就是跑步冲刺，杀人就是杀人，脑子里不会再关注其他乱七八糟的事，就是纯粹的在剧烈运动。 而‘潜行’不一样，极高的感知下，索伦只是客观的很快，就本人的体感，反倒不是在剧烈运动，只是在正常移动，还是小心选择路线，有时候还得猫着腰蹲着身姿爬行，以此避开周围的视线，所以才叫‘潜行’。 这种‘潜行’状态下，索伦明显可以感觉到空气中的风阻，和每次移动给身体带来的巨大负荷。甚至索伦的身体条件，都无力在‘潜行’的状态下同时使用‘霸体’，不止是蜂装具伤身体，‘潜行’中一旦失去平衡摔倒什么的，恐怕就是粉碎性骨折，甚至瘫痪之类的重伤。因此连他也得尽量避免碰撞和受伤。 难怪马修他们一个个这么年轻就退役了。 ‘潜行’着离开酒店，索伦借着夜色隐藏身形，再次回到了之前约定的河边的广场。 但并不是回到围栏边趴着，而是三两部跃上了附近的一处钟楼。 索伦可不是一整天都在盯着‘正义’的白大腿，他姑且也是看了不少谍战片的，当然暗算过，假如有人在暗中监视，或者听风的接头人对支援不放心的话，躲在哪里，可以观察约定会面的对象。 比较好的地点就是这处钟楼，索伦一直冲到楼顶，总算是赶着最后几拍心跳退出‘潜行’，借着这种超感知的状态观察了一圈现场的灰尘。 有脚印，正朝着河边的方向，完全可以看到索伦，果然是有人在观察他的。 如果是同盟军的‘根’，完全有足够的时间来抓人了。风军探子的可能性比较大，但这人明明来了，却没有选择和索伦接触，应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索伦蹲在钟楼的阴影里，来回扫视整座城区。 本地摆摊的小贩和外地来的商旅，这两个消息最灵通的群体，却都没有听到近期有什么出乎寻常的大事，最热的话题还是联合王国三年一度的王选。这就说明了绝非什么公共事件之类的突发状况，引起了本地听风细作的警觉，或者干扰了对方来接头的计划。否则不可能一点流言都没有产生。 所以一个可能性，就是风军在本地的情报网，确实遭到了某种势力，有组织有计划的打击，并且被隐秘得封闭了消息。 考虑到对方专门请求战力支援，或许不是风军真的在安排什么行动，也可能是听风的探子自己，察觉到被什么人盯上了，才需要救援的吧？ 索伦现在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因为这三年来风军整体的任务，也是以打探精灵同盟的情报为主，而主动出击的刺杀和破坏比较少。这也是帝国对同盟的整体战略发生变化决定的。 实际上，还是索伦通过公司派给议会促成的，他甚至还因此专门和风军几个头子勾搭，给了不少钱，让他们近期不要招惹同盟对帝国的注意力。 因为熔炉的产能到极限了。 哪怕现在盔甲和铁魔像的产线已经全部被规划来铸炮，造舰，生产弹药。哪怕艾阿里系规划的民用工厂可以分摊一些军备订单。哪怕按照之前和‘三代炼金’艾德乔的协议，沙之王国法尤姆的军工厂也逐渐开始正常量产，可以分摊一些军火生产。 但产能依然严重不达标，根本无法打成索伦制定的计划。 现在只有公司派的梦魇骑士团，完成了基础的军事装备近代化，但无论是装备的火力强度还是人员的训练水平，都与索伦心中规划的及格线有相当距离的差距。至于其他军团，那真的就是从拿着刀剑硬砍的杂鱼，升级成打打炮的杂鱼而已。 因此这三年来，索伦几乎是和技术开发局站到了一起，在议会阻止首相立刻发动全面攻势的打算。 但基力安真的是有点等的受不了了，以前没啥希望也就罢了，现在真的看到希望了，这家伙就忍耐不住想出动了。可索伦还是一个劲的‘军队还没准备好’。偏偏他说什么，他的情人小先知就跟着说什么，根本就没辙。 以至于把这老鬼憋得火起，实在受不了了，最后主动和索伦聊了聊，视察了一下军队，看了看演习，然后确认了一下索伦心目中的‘及格线’到底是个什么标准之后，作为帝国的最高领导人批示。 ‘你丫脑子是不是有病？’ 于是索伦就被打发过来了，让他亲眼看看同盟军到底是个什么水平，值不值得憋到全军都‘及格线’的水平再来打决战。 综上所述，经过了认真考虑，索伦决定放弃原定对风军支援，抑或是救援的计划。 甚至他也不打算去接触其他的联络点和安全屋，尝试和本地风军接触，免得也被盯上了。 毕竟最坏的情况，撑死了也就是天秤城的风军细作被一锅端。 过去算是特别大的损失，肯定是要想办法营救的，但现在，这种边边角角的阴谋诡计，其实已经无关大局了。 索伦一路上过来已经看了不少风土人情，大致已经理解基力安的意思了，或许，他确实对精灵同盟的硬实力估计得有点过高了。当然，整体来看还是精灵同盟的实力更强。还是继续发育一会儿比较稳妥。 但也不是说种田暴兵，就一定要憋到可以一波结束游戏才平推的。 哪怕还有增强发育的空间，但完全可以在拥有了相对的强大实力之后，先打一波，掠夺资源，削弱对手，让胜利的天秤更进一步倒向己方的。 至少从这种特别落后的动员方式，离战线近的地方就全民皆兵，离战线远的国家就课以重税。看得出同盟整体的战略和物流水平，那真的是相当落后的。 三年了，他们甚至都没办法把主力全部拉到边境上。还在缓慢得集结…… 要说诸神对一个勇者都机关算尽，对老对手帝国反而没有一点准备，是绝对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它们也从来没有把希望放在底下的同盟军队上。 所以也就这样了。 等天亮了，索伦打算直接去天秤城的西城区，联合王国的军营再看看。那个号称‘圣剑王’的人奸，正在为圣战整训军队。 如果没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大绝招的话，他就准备直接回去筹备出兵了。 天还蒙蒙亮， 一个须发花白的胖老头就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洗了把脸，提着水桶和剪子，往小院子后的花园里照料他养的牡丹。 不知道的人恐怕会以为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园丁，面慈心善的老公公，不过在暗处守卫着小花园的秘卫们却知道他的底细。 这是在联合王国暗流涌动的政治漩涡中，执国数十载巍然不动的‘天秤之王’。 “恩？我说什么东西这么大一坨，亚瑟你小子，怎么睡在这？”老头踢了踢躺在花园门口的小儿子，“让开让开，你把门都堵住了。” 亚瑟.莱布拉迷迷糊糊得睁开眼，看看老爹眨眨眼，猛得反应过来，翻身跪在地上哀嚎，“父亲！我！我闯祸了！请责罚我吧！” “你闯祸了？”天秤王皱起眉头，看看园子外的侍卫，对方则耸耸肩，显然并不是什么值得打扰他休息的大事，于是也就无所谓得，甚至还有点略怀希冀得开口，“怎么了？你是杀了人？还是抢了谁的女人？又或是得罪了神殿？” “啊，得罪神殿？不不，那倒没有……我，我没有保护好堂妹！‘斯提克斯之子’突然失控把她吃了！家里的护卫也损伤了好几人！都是我没能激活禁制的缘故！万分抱歉！” 亚瑟‘咚’得一声把头扣在地板上，把自己撞得一阵眼晕。 “哦，”天秤王笑眯眯得点点头，“蛇没事吧？” “啊，啊？没，没事，我怕再闹下去还会有人伤亡，就把我的马给‘斯提克斯之子’吃了，它吃撑了就安静下来了……”亚瑟捂着头上的包，晕晕乎乎得回答。 “你把马……”天秤王有一瞬间咧着嘴表情几乎拉跨，但总算他也是纵横宦海的老油条了，表情自我管理的本事还是有的，于是恢复成慈眉善目的温和长者，拍拍小儿子的肩膀，“亚瑟，你没事就好，去给阵亡的士兵发现津贴吧。如果不想再巡逻的话就算了，不用勉强自己。多给家里生几个子嗣，也是一种贡献的方式。” 亚瑟张着嘴，“可，可我没保护好堂妹啊……她是家里的重要魔法人才啊，父亲你不惩罚我吗？” 天秤王暗自叹了口气，“亚瑟，要说几次你才明白，她的职责才是保护你，你的职责是让她怀孕。唉，随便了，要处罚的话，那就从你的家族金里拿一笔钱，赔给她的家人吧。” 亚瑟用力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会代替堂妹，把她的父母当自己的一样，替她照料好亲人的！” “我不是说……唉，随便吧，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天秤王无奈得摆摆手，看着小儿子离开，他一下还没爬起来，最后是侍卫帮着扛起来掺走的，“这蠢猪到底是不是我的种……” “呵呵呵，他长得和您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怎么可能不是你的种呢，陛下。”有个声音在花园里冷嘲热讽，“傻子有什么不好的，至少不用担心他野心太大，给家里惹祸不是吗，这么说起来我还羡慕你的运气呢。” 天秤王冷哼，“什么运气，当初就是怕儿子生太多了惹事，为了省点心特地这么教育他的，但现在看着是有点做过头了……算了，不提这些家事了，查清楚那些人的来头了吗，陛下？” 花园里的声音冷笑着，“哼，还能是什么来头，不就是帝国的探子吗，说来真是惊险，他们恐怕已经打探到那位准备的底牌了。还好昨天最后一个漏网之鱼给逮住了。 我担心那探子会在这种时候露面，是援兵已经到了，再拖下去恐怕夜长梦多，圣战需要提前，以牵制帝国的注意力。 您应该心里有数吧陛下，精灵连那种东西都拿出来用了，是真的下决心要灭亡帝国了。现在可不是搞平衡的时机啊。” “感谢您的提醒，陛下，”天秤王点点头，一刀剪短了花茎，“那么开战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 圣战军出征 在确认了没有人跟踪后，第二天索伦就动身前往天秤河西岸。 大体从居住地区分的话，人类聚集在东岸的天秤城老城区，精灵住在河北岸的群山和巨木森林。而西岸则是各种族混居，人类也在此建造了新城区，在塞巴家的‘圣剑王’庇护下，开发西岸的资源。 虽然号称联合王国的统治下，人类与类人族和谐相处，其实是纯属放屁，实际上是民族区域自治，大部分时候不同种族之间都见不到，见到了就大概率要见血，就和几千几万年一直以来的自然秩序是一样的。 ‘正义’只是把天秤河两岸的土地，分区划给主要种族居住，并且留了几个打猎区，种植区，采集区作为经济地区。严格得说，只有被划给人类的几块居住地才算是正经的‘联合王国’的领土，向神殿交税徭役。其他类人族，都是不需要纳税，只要臣服，信仰女神就被视为子民的盟友。 北岸资源最丰富的森林和雪山，大片领地完全被‘正义’的精灵族占居也就罢了。到底它们是如今最强的种族。可西岸一半的土地，还要被总人口甚至不足人类十分之一的其他异族占居，这就很成问题了。 天秤城区虽然看起来人口繁多，生活富足，如同乐土一般，但其实能进城交易和居住的，都是整个大陆人口中不到一成的富裕阶级。绝大多少普通人都拥挤在东岸的农庄和窝棚里。 过去人口不多的时候，东岸的田地就能养活大半个同盟，现在人口爆炸，就算神殿明令禁止，人类还是不断向西岸渗透，在划给其他种族的领地开垦采集。当然的，就遭到了异族的血腥报复。 异族可以大肆攻击掠夺这些违法的人类居民点，因为这是‘正义’赐给它们的土地，而被杀戮掠夺的人类反而要被惩罚，囚禁劳作甚至反抗还会被处死。但即使如此，依然有越来越多的流民被‘宝冠王’连年追加的重税逼得流窜到西岸求生。 因此‘圣剑王’也被神殿委以重任，权柄越来越大。也越发引起异族的不满。 什么，你以为‘圣剑王’是负责组织这些流民，为了保护人类而与异族交恶的么？ 呵呵，正相反，‘圣剑’的职责，是替‘正义’制裁违法乱纪的罪人，因此‘圣剑王’麾下的人类军队，主要职责其实是讨伐驱逐逃窜到西岸的人类流民。 塞巴家的军队可以‘合法’得掠夺流民‘偷窃’的农作物和猎物，并将这些‘罪人’如奴隶般奴役‘惩罚’，扔到雪山矿洞里采集矿石或者直接贩卖。据说光靠着掠夺这些‘罪人’和垄断东西两岸的财货贸易，‘圣剑王’就能维持一支多达十万人的常备军了。 这当然引起了异族的不满，毕竟对自己从不劳作的异族来说，这些人类流民的收获也是它们部落需要的资源，而且这都是可以合法猎食的人类，要是都给‘圣剑王’抓去做奴隶了，它们吃什么？ 因此类人族的头领和酋长们，都不喜欢和它们争夺猎物的‘圣剑王’，而更倾向于支持给它们定期赠送金银物资的‘宝冠王’继续连任。 以上这些，就是索伦渡河到西岸，出了‘天秤王’管辖的商业码头，在野地里转了一天后，通过被一波圣剑军巡逻队，两波类人族猎人队，三波流民土匪打劫伏击，确认收集到的情报。 好吧，其实平常治安也没有那么差，这不还是为了对‘不死族’圣战么。 为了保护东岸人类居住的主要税区，各国各族的军队都被调拨到西岸集结，原本用于放牧和狩猎的区划里，拥挤堆积了数万大军。到处都是乱兵打草谷，相互劫掠厮杀，争相掠夺流民的村落和定居点。甚至连联合王国的军队都可能遭到伏击。因为那些巨龙可是精灵们最亲密的战友，它们从天上扑下来抓人吃的时候，可不管你到底是盟友还是仆从。 当然，这些混乱主要还是在外围区域，正经规划的大军营垒还是维持着基本的秩序，毕竟人类的军事理念都是一脉相承，沟壑哨站条理分明，四处都按照炮台床弩，也没有哪头魔龙那么没脑子冲着中军大帐冲下来找死。 而陆续抵达集结的外来军队，则被圣剑王根据种族，分别安置在大营周围。 索伦穿上被他反手杀光的圣剑军巡逻队身上拔下来的盔甲，‘潜行’渗透进入军营。四处乱逛确认这只‘圣战同盟军’的实力。 老实说，乌合之众。不，说的太过分了，如果只是打打骷髅僵尸，围殴见光死吸血鬼什么的，他们还是能胜任的。 首先主力军队是圣剑军的常备军，这支部队的士兵平均实力其实不差。 那也是当然的，人均吃不饱饭的年代，没有两把刷子，怎么抢得到当兵吃粮这么好的工作？且不提这圣剑军的士兵品德如何，至少也是常年在西岸和异族猎人争斗的战兵。还要肩负保卫联合王国，驱逐各国盗贼团和乱兵流寇的任务，无论是个人的战斗经验，日常的训练，还是装备和补给，那都是在整个大陆拔尖的佼佼者了。 这么类比吧，他们中不少人，有三年前熔炉那些先锋军武士的水准，和三年前帝国骷髅兵的装备，摆到贵族们玩的军旗里，也是数据比较高的棋子了。这样正规军的战兵，聚集在这里的至少有五万，想必就是联合王国拿出来圣战的主力了。放眼整个同盟的仆从国，也是一等一的强军了。 其次是类人族部落的军队，或者说猎团。还有各种种族的雇佣军，和冒险者混编的征募兵。这个档次放在一起，是因为实力层次不齐，没有统一的军事指挥和战术训练，但至少维持着小团队的组织度。 零零散散的三百人五百人的小营地聚集在一起，有些小队全身都闪烁着魔法光辉，一看就是有名的冒险团队，还有些推着货车来做生意的杂鱼，反正都是抱着赚钱的目的来的。加起来也有两三万的乌合之众了。 这些人的战斗力非常难以量化，其中可能绝大多少都是废物，但也有可能有一两个小队就是顶上级，就像上次法兰妮山口的大战，冷不丁冒出来个蓝牙把龙给屠了一样的意思。 第三支部队就是魔兽了。 驾驭魔兽大概是本地的特殊魔法，联合王国的贵族们，似乎有着一种名为‘禁制’的魔法手段，可以控制魔兽为自己作战。 于是各种蛇怪，亚龙，魔狼，双翼飞龙，战猪，乱七八糟的东西被安排在一起。专门有精灵的神殿祭祀和弓箭手看管避免暴走，整个和野生动物园似的，好多物种连帝国的图书管里都没有记录过，远远得各种屎尿味道，臭气熏天。 这个战斗力就更难估计了，但单从数量上看，恐怕也有上千只了吧，如果是三年前，如果不用魔法，至少也要两三个骷髅百人队或者十来个魔像兵才能对付一只，那草草估计也相当于十万战兵了。 只不过还有一种魔物，需要和这些野兽专门区分开来成军，就是龙。 索伦抬起头，能看到五只魔龙在天空盘旋。都是绿龙，是居住在联合王国北方的天秤山中的，‘大地的绿龙’一族，‘正义’的眷属和盟友。 看这几头的魔力，以龙的标准还比较稚嫩，大概还没到可以自由变成人形的年龄，应该都是年轻的幼龙。或许是第一次参战的新生儿吧，兴奋得不行，在天上追逐着训练，时不时一个俯冲，到田埂里抓一把羊或者人来吃。 索伦眯起眼睛低下头，忍不住把这个种族全灭绝掉的冲动，继续侦察军情。 龙比精灵还稀少，成长发育更慢，有五头幼龙，这个大地绿龙氏族还真是相当大的龙群了。 但肯定不止这个数，他能远远看到大军中央的军账里，还有不止一道冲天的魔能光柱聚集在一起。但暂时分不清是精灵法师还是龙族，但大约就是这次出征的顶上级战力。正在指挥部里和‘圣剑王’商量远征事宜的部落头领和各级将领吧。 看得出这次联合王国是挺重视‘正义’号召的圣战了，一下子就拿出来这么多人远征。而且摆明了这不是联合王国的全力，可能还是考虑到距离过于遥远控制了出兵的人数，分摊下来的比例，搞不好比起提供的军力，联合王国后勤补给的方式分摊的军费才是大头呢。 而且还有一点，精灵的正规军不在集结地。因为行动迅速，早在三年前西线大败的时候，‘正义’直属的精灵军团就被立刻调拨到正面维持战线了。以‘正义’的实力和地位，她的精灵军团也不会比无畏军团规格的四个兵团两万人更少。 这样整个‘正义军团’加上‘联合王国圣剑军’组成的‘圣战军’，就有十万级的规模，足以对同盟帝国间的任意一个主力战场，形成相当的战略压力了。再加上其他各国陆续将抵达前线，同盟将再度获得压倒性的优势。 如果帝国也还是三年前的帝国的话。 “真的仅此而已了，只是些旧世代的军队……”亲自跑到同盟军军营里转了一圈，索伦用自己的魔眼扫过来看过去的转了半天，最后不得不承认。 他愣是没发现什么超出预料的超级魔法武器，或者秘密底牌之类的东西，就和风军及公司打探到的情报一样。 作为主神‘正义’的主力圣战军，集结的部队也仅此而已，完全就是几百年前三次大战的规格，仅仅是数量增多一点罢了。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同盟军全都是些废物。 可以打一波先手。 这样，就在索伦准备最后下定决心的时刻，他突然看到有一队贵族骑士举着旗帜冲入军营里。 这些骑士甲胄鲜亮，左右各有六人，分别打着紫色的天秤旗和紫白红三色，有马鞭草徽记的王国旗帜，鱼贯而入直冲军营大帐。 怎么，联合王国也要有行动了？ 既然来了也是来了，索伦就顺道跟着接近大军的核心，远远观望着大本营里的态势。 果不其然，没等一会儿，军营开始骚动起来，将军和法师们鱼贯而出，举着旗帜的传令兵纵马飞驰，整个大军开始喧哗起来，人嘶马叫得。 这是要拔营出征了。 还真巧呵，正给他碰上了。 精灵大法师们开始在军营的中心展开传送门。 是的，传送门，既然‘礼仪’都死了，精灵神殿也放开来了，直接解除了各国的守护魔法，方便远征大军可以通过传送魔法快速移动。 不过也不是那么牛逼，想怎么走就怎么走的。要运送大军消耗的魔力是惊人的，必须依靠清晰稳定的地脉作为魔法源头导向，一次性也只能传送几百人到领国，甚至领近城市，有时候还因为地脉魔力的流向得绕道走，如果发生魔法失误，一下子炸死几百上千人的情况也有的。不过这不是直接单向传送，这三年时间里同盟各国内部的传送魔法阵节点都已经建好了，双向传送通道稳定了不少，魔法失控的可能性算是比较小了。 而且不管怎么样，总比11路要快多了。 一旦展开这个传送魔法阵，各地集结的士兵和物资会源源不断的，一站一站得运送到前线。也因此帝国不断派出杂牌部队骚扰邻国，制造缓冲区，避免精灵军一下子跳过来太多的大军集结在前线总攻。 当然风军主要的任务之一，也是确认同盟各国传送点的情报，寻找机会破坏传送门。尽量破坏同盟大军的补给链。精灵也不会忽视这一点，不止是天上这么多龙，大概还有好多精灵刺客集结在传送门附近守卫吧。 这传送魔法门破坏了还能再修，而且本身也会消耗天量的魔法石，把这些菜鸡军队送到前线也是丧命的，索伦也不担心。 于是他也就悠闲得看戏，通过联合王国的军队列队通过传送门的速度和秩序，确认一下组织度。 …… 看了一天， 太烂了，真的太烂了。 基础的秩序都没有。完全没有协调指挥，就是各走各的。 圣剑军的王国正规军调教的还可以，至少是能赶在天黑前，全部拔营列队，依照百人队千人队的作战序列过门。 征募兵就完全是手忙脚乱了，还有好多雇佣兵团长吵闹着拔营要先发一波钱，要不然就不动，差点和圣剑军的又打起来。倒是‘天秤王’似乎早有预料，传令的骑士在先，拉着军资军费的马车后脚就过来了，堆成山的银币及时平息了佣兵的怨言，领了钱它们也就安安心心得上路了。 而魔兽军更是完全的灾难，好多魔兽都不想往魔力庞大的魔法阵里走，而贵族们的禁制也时灵时不灵的。毕竟‘礼仪’一死，头衔的魔法加成没了，就只能靠贵族本人的魔力。又有几个贵族能接受正规的魔法教育呢？结果好几只魔兽当场暴走，又厮又打得喧闹。 最后还把一个守卫传送门的法师看急了，摇身一遍现出绿龙的真身威压全场，然后一口咬死一只暴龙威慑全场，接着一个个抓着那些不愿过门的畜生，把它们统统扔到传送阵另一边去。 总之就是一场闹剧。 索伦在旁边看得差点笑出声，就这种军队，正经的魔法盔甲都没有几件，拿来冲帝国的防线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杀。不，以最近演习时，帝国新编军团的火力密度和射程，这些杂兵甚至都看不到帝国的防线。看得出来，精灵对同盟麾下这些仆从种族的战力平衡和制约，做的是相当到位了。 换句情商高点的话说，只是和这些人作战的话，完全可以把正面防线交给金狮子了…… 或许基力安的想法也不错，与其让同盟这么一波波得，把领地内部的不安分因素集结起来，扔到帝国的阵地上死光消耗炮弹，那还不如抢先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比如突然给同盟的弱点来一下狠的，好让这边的人类知道，诸神统治世界的世代，即将一去不复返了。 正好集结的军队都出征了，联合王国，精灵同盟的核心区域处于最空虚的时刻。 那反攻的号角，就从这天赐之秤开始吹响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 远大前程 “老板，吃饭。没预约还有位子吗？”亚瑟.莱布拉筋疲力尽得走进喧闹的酒店。 通常他都会在北城贵族区的豪华餐馆用餐，但今天一整天，都在给魔蛇暴走伤到的士兵家属赔款，实在是把他饿着了，只能将就着先填点肚子。 “欢迎光临老爷，最近人多，整座的包间没了，拼桌可以吗？”老板倒也不认识这是位‘王子’，只从对方精致的丝绸华服和紫色金天秤标记的袍子，猜测对方大概是莱布拉家旗下的侍从或者掌柜。东城区这样的下级贵族本来就很多，倒也不是特别在意。 “喂你这家伙……”跟随的侍卫骑士正想一棒子敲上来，教训教训这不识礼数的贱民，让他给莱布拉家的少爷清场。 可他刚要出手，就被早知道手下会有什么反应的亚瑟一把扯到一边，往他怀里塞了一个钱袋道，“唉，别闹了行不行，我都快饿死了，就在这拼桌吧。今天幸苦大家了，让兄弟们分了都吃点好的。” 侍卫们相互看看，想想自家这个四少爷虽然脑子有点奇葩，但城里确实也没啥人和他有仇的，也就点点头散开来，分散到大堂里拼桌吃晚饭了。 “谢谢老爷体谅，您这边请。”老板也是有眼力劲的，咧嘴一笑把亚瑟请到个挺宽敞的上座。朝同样是忙了一天，正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的旅人道，“客人，这位少爷和您拼一桌不要紧吧？” 这大块头昨晚上和谁都拼桌而且个个能聊得来，看起来也是个开朗阳光的人，老板也不用担心他会主动生事得罪贵客。 “哦随便随便，猪肘子快点上。”索伦正忙着记录天秤城内外军营，魔法阵，防御箭塔和城区布防的信息，也没注意。 反倒是亚瑟先把他认出来了。 “咦？你是不是昨天从‘斯提克斯之子’嘴里，救下那对母女的人？” 恩？索伦抬起头，倒也对这个白胖子有印象，那可不，这年头有几个人能吃成胖子的？ 被发现了，大概埋伏圈已经布好了，那就强杀出城去吧。 “哦，我道是谁，这位不是莱布拉家的……”索伦笑眯眯得合上笔记本，暗暗伸手摸住藏在斗篷下的剑柄。 “哦哦哦，难得在此相会，”亚瑟连忙打断对方，免得叫破身分饭都吃不了了，又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递给老板，“这位兄弟的饭钱就包在我账上了。顺带给我准备四个全肉三明治，三只烧鸡，六只烤乳鸽，四个猪肘子，有飞龙大肉排的话也要两个，番茄牛肉烂炖来一锅，主食就燕麦面包，煮马铃薯也行，再拿两扎麦酒润喉。” 索伦和老板，“……” 亚瑟挠挠头，“怎么钱不够吗？那等我再问护卫借点……” 老板连忙笑眯眯的点头，“您放心您放心，我这就让厨房准备。” 索伦对立刻掀桌子动武也有了点犹豫，他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好想看看这胖子点这么多能不能吃得完…… 亚瑟倒是很自来熟的坐下，朝索伦道，“昨天多亏了阁下出手，我家的魔蛇才没有伤到那对母女，她们还好吧？” ……是在用那对母女作把柄，威胁自己么？威胁他索伦？明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胖子居然这么有胆量？ 索伦眯起眼笑着，四下寻找对方藏在暗中的护卫或者杀手，“还好还好，不用担心。” 亚瑟点点头，颇为歉意得道，“我堂妹刚来城里不久，行事过于顽劣乖张了，唉，还是我没能教导好她。” 他从怀里摸出张金箔纸，用手指上的戒指扣了个天秤的印章到纸上递给索伦，“这金票能在天秤家的金铺兑换十根金条，大概是五万银币吧。是我赔偿给魔蛇伤害的士兵家属的。 不过，如果不是阁下救下那对母女，她们恐怕也会被魔物所害。我看阁下敢冒险驱走魔蛇，一定是位守信的骑士，烦请您替我转交那对母女以表歉意。” “……卧槽？你来真的？你真打算把这金票，赔给那对平民母女？”索伦大眼瞪小眼得，斜着面前的胖子。 亚瑟一脸歉意，“我知道这点钱不多，恩，也不少了，但堂妹的父母还是哭得很伤心，毕竟多少钱都不能把他们的女儿再换回来，可‘斯提克斯之子’终究是守护我家族的契约魔物，我是没权严惩的，只能尽力弥补一点它造成的伤害了。” 索伦想了想，决定再刺激这家伙一下，“谁让你们把魔物拉出来遛街的，这么多路人，出事不是早晚的吗？只不过这次出事的正好是你的堂妹和你家的士兵，可之前被吃的路人平民，天秤王也一个个赔偿吗？” 亚瑟一脸赧然，“不，阁下说的对，赔偿只是我自己的决定罢了。其实什么也改变不了，我真是个废物啊……” 他说着情绪陷入低谷。 正好老板端着索伦点的肘子上来了，亚瑟随手就接过来往嘴里一抹，没了。 索伦和老板，“……” 亚瑟反应过来，咽下嘴里的肉，“咕嘟，啊，抱歉，我一不开心就喜欢吃，抱歉抱歉……” “没事，再给我做一份吧……恩那什么飞龙肉排的我也试试。”索伦也不让老板为难，转头看着亚瑟道，“阁下，嘿，莱布拉家的阁下。” “什么？”亚瑟抬起头，冷不防和索伦对了一眼，只一瞬间就被索伦双瞳里散发出的银光晃得晕乎乎得，莫名觉得面前这个素未蒙面的旅人，好像多年未见的老友般和善亲切。 索伦则一边用‘暗示术’控制着对方的精神，一边观察着对方身上的守护。 恩，这三年他学的东西还蛮多的，除了掌握‘霸体’学习‘潜行’，‘暗示’魔法也专门练习过了。 配合魔眼开挂，索伦能看到亚瑟.莱布拉的瞳孔里，有多层环绕编制的守护魔法效果用于抵抗精神控制类魔术。 哪怕礼仪魔法失效后，贵族的守护弱了很多，但这个胖子到底是‘天秤王’的儿子，多少还是得到了一些魔力保护的，莱布拉家肯定也得避免这种嫡子被绑走了打探情报的可能性，所以多少会使用一些特殊的魔咒避免他泄密。 而一般而言这些防护魔咒的触发都是通过关键字，比如‘天秤王’‘正义’‘莱布拉家’‘魔蛇’‘神器’之类的，来激活守护魔法的效果，让他抵抗精神控制，或者至少发出警报，甚至直接死亡之类的。 而索伦的‘暗示’魔法那可是被西琼操练的。他不敢说大师级，但忽悠眼前这个不知道是没有社会经验，还是真有点傻乎乎的胖子，问题是不大的。 “阁下，我很好奇，您似乎过于在乎平民了吧？作为一个贵族，认为凡人只是你们的仆从，甚至是奴隶和蝼蚁才对吧？你这种价值观，是如何养成的呢？不会是天生的吧？” 为了双重保险，索伦一边摸出测谎的珍珠首饰，一边像个老朋友似得亲切问道。 亚瑟迷迷糊糊的开口，“因为我从小就想成为大家认可的骑士。” “哦，骑士？”索伦忍不住看看他的肚腩和双层下巴，“你认真的吗？以你的家世请个正经的教官训练还是没问题的吧？” 亚瑟点点头，“请了，但是我吃不了苦早就放弃了，所以只是想想罢了。” 索伦，“……” 亚瑟接着说道，“不过熙德阁下和我说过，想做骑士也不是非要用拳头，用钱一样能帮助别人，甚至比用拳头帮的人更多，可是这些年看下来，很多事有钱也办不到……” 索伦好奇问道，“熙德？这位熙德阁下是你的老师？偶像？你在模仿的‘骑士’？” 亚瑟点头，“对啊，熙德阁下正是鼎鼎大名的东之枪，‘仁慈’麾下的大骑士，最强的人类……恩，但他年纪大了，大概现在，是堕落的‘西之枪’最强了吧。” 哦，是不是还有南枪北枪，凑成中原四绝，五大高手什么的？不过能和莱卡特相提并论么，可以打探一下同盟人类中的拔尖强者，有类似亲近平民的价值观的话，应该可以拉拢过来，索伦打开笔记本记下名字…… “所以我想参加神选，”亚瑟说着，瞳孔突然清澈起来，一下脱离了索伦的暗示控制，扭头从老板端来的盘子上，抓起一块飞龙烤肋，排哧溜得吸掉上面的肥肉，扭头冲索伦说道，“我想成为联合王国的国王！” 索伦和老板，“……” 老板倒是见怪不怪了，国王算什么，喝醉了梦想征服‘正义’的客人都有的是，于是耸耸肩打了个趣，“我想以您这个胃口，那么多菜真不是乱点的，我这就让厨房加紧。” 索伦倒是有点意外，这个胖子明显资质很差，体能不用说，魔力也不行，脑子好像也有点迷糊，能挣脱‘暗示术’真是令人意外，莫非是……不，或许只是刚才饿着了。 于是索伦把老板一同带来的麦酒给他倒了一杯，再次发动‘暗示术’诱导亚瑟的真心话道，“成为了联合王国的国王，你想做什么？” 亚瑟摇摇头，“不知道，我虽然无法帮助每个需要帮助的人，可像三王那样的英雄是可以办到的吧？只不过他们虽然明明能做到，却并不以帮助他人为目的在执政罢了。 所以我想至少以国王为目标努力，倘若有一天我也能成长到，可以堂堂正正参加国王神选的地步的话，也就和他们一样，具备了能帮助他人，得到大家认可的能力了吧？” 恩……索伦点头确认了，果然，这胖子是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大概小时候骑士小说看太多脑子烧糊涂了。 这时老板端来了饭菜，亚瑟开心得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今天和阁下一见如故，聊得这么开心，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麾下，和我一同成就一番事业？” 索伦失笑，“你在招揽我？” 亚瑟点头，“是啊，我虽然不懂武技，但也知道一般人可没胆子单独面对‘斯提克斯之子’的。我也不否认，自己不是什么值得效忠的英明领主，但从小事看得出，阁下也是为有正义之心的骑士。觉得您的才能和品德，不该埋没在民间。 明天我要替莱布拉家出征，给圣战军运送军粮，如果阁下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一起上前线。或者介绍你参加正规军，这可是出人头地难得的机会。或许能得到女神的赏识，有个远大的前程也不一定呢。” 索伦盯着他，“莱布拉家的少爷，你要上战场？您父亲派你去的？你知道你们这次的对手是什么人吗？” 亚瑟摇头，“我就是去蹭军功的累赘，当然不会直接去第一线了，只能尽力在后方，保证各军的粮草调拨罢了。 不过您担心的也对，如果只是普通的骷髅僵尸，根本用不着动员那么多军队，甚至连龙族都请出山来的。或许有什么特别厉害的精英怪物或者魔神觉醒了也不一定。但诸神都亲自在场，总不会失败吧？” “原来如此，阁下也不确定这次对手的底细啊……”索伦微笑着。 有意思，真特码有意思，前线对峙三年了，就算有司寇德开天眼指点，让帝国反过来，把渗透入境的精灵刺客一网打尽了，但精灵诸神们，不可能不知道帝国军在革新装备，增强武装火力这显而易见的事实的。 但是同盟这边的军队压根就不知道。 甚至连为盟军管后勤的莱布拉家的儿子都瞒着。 或者也可能‘天秤王’这种核心人物多少是知道点帝国的底细的，但这个亚瑟确实有点傻呵呵的，他爹也不放心告诉他…… 但显然，这些仆从军，下至走卒上至贵族，绝大多少人，都是对即将面对的东西，没有半点心理准备的。 索伦的心突然悬了起来， 感觉有点不对劲，精灵诸神根本没必要这样瞎搞的，至少提醒一句，对方不是单纯的骷髅，是有智慧的人类的军队也行吧？这样瞒着，纯粹只是在送人头罢了。 肯定还有别的阴谋，索伦的脸色沉下来。 可电报已经发出去了。 恩，电报，索伦影子里带了台半科学半魔法的‘短波电台’过来。 军用通讯这块算是最优项目，量子通信索伦搞不定，纯粹用水晶魔法波动来联系又太过显眼了，于是通过疯狂压榨那个‘人偶爱人’罗卡斯特，电报机终于是搞出来了，这也是这三年间，风军和公司大力协作推进的项目。 风军的探子逐渐淡出‘根’的视野，也是因为他们不再用传统的人肉或魔法手段相互联系，也不大进行鲁莽无谋的刺杀破坏行动了。 在精灵还以为帝国细作混在政斗叛乱分子中捣乱的时候，其实风军已经明目张胆的，在同盟各国的王都，架起了中继电台。随时监控同盟军的魔法传送结点的状况，准确把握抵达前线的军队数量，兵员和补给，相互传递各国各部队各神的动态情报信息。 而为了方便某个虽然自己‘发明’了电报但完全不想自己一句一句翻译的懒人。 西琼还加了些改进，给电报机加了个小型演算机，可以用笔录书的原理，将嘀嗒空的电码双向转录到索伦的魔法笔记上，索伦这边只要在这魔法电报机接受范围内写字，就能自动完成转译和发送。 于是在等了一天，圣王都本地听风组织的电台都没有半点音讯之后，索伦也就确认了现状。 刚才一阵写写画画的，已经代替本地风军，把圣王都出兵情况和他用魔眼看到的布防图，全部通过楼上卧室里的电报机发了出去。 ‘收到，援兵将于明晚抵达。’ 索伦看看笔记上逐渐浮现出的字迹，叹了口气，看向身旁一脸期待的亚瑟，“阁下……” “啊，我明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用介意，就当是玩笑话吧，哈哈哈。”亚瑟摸着脑袋哈哈笑，看来他也不是第一次招募麾下失败，早就习惯了。 “阁下，其实我也是个理想主义者。”索伦笑眯眯得说，“不过和你不一样，我运气好些，不仅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世界，还知道怎么达成这一目标。 今天能和一样的理想主义笨蛋一起聚餐，我感到很开心，这或许不是什么单纯的偶然。 所以，对于无论目标还是手段，都还处于探索中的迷茫的阁下，鄙人有几个建议。” 亚瑟正色道，“阁下请说。” 于是索伦也收起了笑容，认真说道，“上了前线以后，如果听到尖啸的哨音，就趴在地上卧倒。 如果看到有彗星般的火光从天而降，就趴在地上卧倒。 如果听到清脆得爆竹似，连绵不绝的密集雷响，就趴在地上卧倒。 不管遇到什么事，有风吹草动，都第一时间趴到地上卧倒。 ……换一身不起眼的盔甲，尽量护住自己的脑袋，别和大军住得太近。” 亚瑟莫名其妙的，但还是似懂非懂得点点头。 “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想想你的梦想，你的偶像，你的悔恨，” 索伦拍拍他的肩膀，“总之先活下来再说其他吧。坚强一点，或许有一天，你也能有个远大的前程的。” 第二百三十章 上城区 难得来同盟旅游，居然还遇到一个屁股坐歪的戆货，咳咳咳错了，应该是，虽然投了个好胎生在统治阶级，却对充斥人吃人剥削压迫的封建旧社会不满，心中充斥着拯救世界的理想主义美梦，有着发展为革命同志潜力的好苗子。 总之，索伦是深感欣慰的，还能有什么比在他乡遇到同志更令人开心的呢？至少也比拼桌拼到个背叛了无产阶级的工贼更下饭吧？ 总之和这位亚瑟小胖同志喝了好几杯，两人才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得告别。 而索伦远远看着被侍卫们抬回去的亚瑟的背影，心中为他默哀。 真可惜，这胖子大概率是死定了。 其实这个亚瑟蛮有发展潜力的，是天秤王的嫡子，人品不差，有改造的可能性，还满值得投资的。等以后打下天秤城，完全可以拿他来建立个傀儡政府，但现在整体战略还没到那一步。而且这货明天就上战场了，估计还会蹲在仓库指挥部这种，炮兵重点照顾的军事目标，那以这位的吨位和身体素质，综合考虑他紧急避险的体能水平，生还的可能性其实就比较低了。 当然索伦也不确定精灵同盟这次会在哪个战区发动攻势，只不过结果都不会差太多，熔炉弹药产量‘不够’，那是以索伦的火力标准和战争目标判断的，但战场初期，打一场防御反击的会战，完全是绰绰有余的。 但到底是敌对阵营，胜负未分，索伦也不可能给这胖子太多暗示和支持了，只能稍微提点他一下，说句有缘再见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亚瑟倒是给索伦带来了件相当有用的东西。 “……确实是‘天秤王’的金票。”守卫关卡的精灵侍卫警戒中带着三分鄙视的眼神，上下扫视着面前土里土气的高大武士，甩手把研究了半天没看出破绽的金票扔到地上，“……土包子，进去吧！不准在上城区惹事！” 索伦笑眯眯得弯腰捡起金票，叠起来揣在怀里，戴上兜帽穿过桥洞，在头顶和身侧，上百名精灵弓手和人类重弩手的注视警戒下，大摇大摆得穿过吊桥的哨站来到北岸的上城区。 天秤河北岸的上城区就很有‘异世界’的风格了。 不止是精灵，人类，还有众多异地甚至异界的异族，乍一看过去索伦几乎没几个认得出的，兔子人猫人狗人这样的还好，还能大体从近似的特征，起个代号。还有些干脆就是蓝人红人绿人，天知道到底是什么生物演化而来的，都有点像外星人了…… 不过要说共同点的话，同盟方的以类人种族居多，绝大多少都有基础的人型和人类的头颅五官。魔力回路也和人类有颇多近似之处，就好像是以人类为原型模板，综合了一种或几种的魔力生物的体态特征形成的，因此通俗的统称就是兽人。 一个简单的例子，潘妮这种狮子人，还有狼人群落，还有那些绿皮的人型大肌霸，都是符合同盟定义的‘兽人’。 相比之下，帝国那边蜥蜴人，哥布林，鼠人，巨魔巨怪，地穴人这一类，体型外观和人型相差过大的魔兽怪物，就是‘魔兽’了。 啥？巫妖吸血鬼？傻么，那在哪里都是标准定义的‘死人’…… 总之，精灵神殿许可，对划分为‘魔兽’的种族进行狩猎和讨伐，对‘兽人’则拉拢和统治。基于这种原则，在同盟的绝大部分地区，对于‘人类’，把‘奴隶贱民’划分在‘魔兽’里，把‘贵族’划分在‘兽人’里，进行区分管制。 少部分地区，就像‘正义’这样，会给‘人类’专门的保留地，不狩猎保留地的人类只要收税纳粮就允许生存。而离开保留地的‘人类’，像其他‘魔兽’一样，遭到其他种族猎食也是天经地义的。 极少部分地区，比如‘仁慈’的领地，‘兽人’和‘魔兽’都被一视同仁，所以人类倒也不会过分区别待遇。 只不过根据风军打探的情报，实际上‘仁慈’的领地里，各种族之间的冲突和厮杀也是最惨烈的，各种族相互都当成‘魔兽’进行讨伐杀戮，几乎是比帝国还惨的，长达数千年的乱战。 但这都是后话了，毕竟地理距离上与帝国实在比较远，一个西南一个东北，处在大陆的对角，所以暂时索伦也没精力关心山那边的人类。 不过好在索伦在街上走，也没有哪个异人族就这么冲过来当他是魔兽进行狩猎的。 毕竟这里好歹是‘正义’直属精灵部落的直辖地，不止是人类的王公贵族在此居住，其他各族的酋长首领，还有魔法学习者也在北岸的上城区居住。来来去去的都是穿金戴银的统治者，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茹毛饮血呢。 但就气度而言，他们比帝国的贵族还要嚣张不少，索伦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遭到看到蟑螂一般的白眼，一家商店都进不去，一靠近，都会被门口的侍卫摆出一副要斩人的样子驱赶走。 啧，还真是勇啊。说真的，这要是换了帝国的贵族，冷不丁看到一个他这种打扮的土包子武士窜出来，肯定尖叫着‘啊~~先锋军！先锋军！卫兵！卫兵！’一头钻到马车里飞天逃跑了…… 毕竟现在西边敢冲着落单的人类武士吼‘瞅啥瞅！’的贵族，还有精灵神，都被杀光了呢…… 不过今天索伦还是保持着笑脸避开冲突，他可没功夫教教同盟贵族们什么叫花儿为什么这样得红，他又不是真的来逛街的，索伦在确认北城区的魔法布防，看看哪里有大量魔法师把守，哪里可能有陷阱，哪里估计是仓库，好为今晚的突袭做准备。 精灵倒是真不多，‘正义’作为新任神殿主神，大概把主力都拉到前线作为表率了，它大概只留了一个千人大队在北城区里，大概是一半人守卫河上的吊桥和商业码头，一半人在城区巡逻。 北岸的码头和城区还是人类贵族和其他兽人族住的比较多，精灵一族更多的还是住在天柱山的巨木森林里，那里恐怕还有龙族，属于人类的禁区，索伦就不好接近了。 但是单看城里这些异族的平均水平，实话实说哈，人数和战力都比帝都强。 真的，比帝都贵族明显要强，聚集在这里的兽人族，种族的下限就相当于大多数人类的上限。而且来天秤城居住的，大都是大陆各族势力的使者或商团，不是这个酋长就是那个祭祀，什么英雄什么战将的一大堆强者，年轻一辈也有不少出类拔萃的精英这次来加入圣战军的序列。 索伦从路上走过，光是和潘妮差不多强的猫科战士就看到一打，来来往往的异族冒险者身上的装备豪华程度，也不是昨天那些民间征募的杂鱼可比的。其中不乏一些几乎称的上宝具神装的古代装备。 大概这些异族也各有各的传承，对这次圣战的目标‘通灵帝国’，还是有一些印象的。 因此第一波试探性质的攻势，这些各族的精英战士都不急着参加。它们大概会和第三次大战的时候一样，等个一两年，等前线推平了打到帝都围城大决战的时候，再作为主力上战场。 到也没啥特别值得一提的。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索伦转了半天，一个有威胁的顶上级强者的威压都没找到，准顶上级的倒是有几个，但依旧没有强到索伦自己开‘霸者’解决不掉的地步。 看来‘正义’真的是把老巢的主力，都带到前线去了。 那就结束了。精英级再多再强，没有巫妖，精灵神，大骑士那样顶上级的水准，在机枪大炮面前，和凡人一样都是烂肉，不值得一提。 这样索伦也就放下心来，猛得站住脚步，反手一把抓住身后的兔子耳朵，把跟了自己一路的兔人小偷拎起来。 “喂小孩！你够啦！摸了我一路了还不够啊！老子没钱！” “咦咦咦！放开放开放开白痴笨蛋傻大个！”被抓住耳朵的兔人妹子噼里啪啦得双脚乱蹬，在索伦的斗篷（盔甲）上踹得乱响，“放开放开！救命啊救命啊！” “喂，小兔崽子……呃，字面意思哈，可你也够了吧！怎么一路跟着专盯着我一个人偷啊？”这兔人族的妹子几次从索伦身边经过，朝他斗篷下腰带上摸来摸去的，索伦早就知道了，但毕竟他的东西其实是放在魍鬼的影子里的，怎么可能被摸到，也就懒得和这兔崽子计较。 谁知道这家伙蹬鼻子上脸，两次三次没摸到反而杠上来，这尼玛都快掏到裆了！太过分了啊！ “放开放开放开！救命啊救命啊强抢民女啊！”兔子小偷大叫。 “喂你这家伙别得寸进尺啊……”索伦气得好笑，但却注意到这妹子眼神并不看他，反而带着极度的恐惧，慌乱得往别的方向瞥。 索伦一侧目，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从人群后靠近的几个精灵士兵。 这些是……桥上哨站跟过来的？好嘛，果然对人类不放心啊，钓鱼执法都来了…… 索伦又憋了一眼兔子小偷的衣领里，啧，一片青肿的，经常挨打吧。太阳底下没新鲜事啊。 “放开那女孩！！”还不等索伦有什么动作，突然又有一人冲出人群挡在他的面前。 却是个披着黑边白袍，袍子上有黑宝剑纹章的圣剑军女骑士，“禁止使用暴力！放开她！” 精灵士兵脚步慢下来，混在人群里围观。 索伦看看面前的灰发女骑士，这是个标准的本地人，韦尔博纳地区的人类以青灰两系发色居多，金红色系都是旧帝国人种带来的发色。这女骑士腰间佩戴着长剑，穿着圣剑军制式的半身胸甲，胸口的弧线非常夸张，倒也不大好确定是真的有料还是单纯用来缓冲的。 实力怎么说呢，比血浆玫瑰那些小姐妹，大概还要差上一筹。毕竟既没装备，也没魔力，甚至连呼吸都粗声粗气得杂乱无章，摆明了没经过古代武术训练。 恩，也是个‘区区的人类’呢。 “天秤城上城区是精灵神族的领地，各族严禁在此伤人，放开那女孩！”女骑士加重语气呵斥，倒没拔剑，只是义正词严得制止索伦。这虽然是个菜鸡，长得倒是一副正气凌然，威风堂堂的模样。而且是个大嗓门，一声吼出来半条街都听到了，以至于周围本来立刻就想出手的路人们也都停住脚步，只是把索伦围住了。 没错，应该只是单纯的路人。 索伦笑眯眯得扫了一圈周围的围观群众，都是异族，有战士，有法师，大概不少是因为圣战的号召过来天秤城报名的吧。虽然它们的种族和职业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的，都对索伦这个人类，抱着不加掩饰的恶意和不满。 倘若不是圣剑军的女骑士突然跳出来，都不用另一边的精灵卫兵们追过来，这些人以经先出手，重重得教训教训索伦这个‘欺负’兔子小妹的混蛋人类武士了。 啧啧，这种族矛盾还真是挺激烈的。 “呵呵，误会罢了，不要在意。”索伦也不想多事，松开手里的兔子耳朵，还帮她整整衣领，拍拍裙子上的灰。 “别碰我傻大个！”兔子小偷怒踩了索伦一脚，一溜烟逃出人群。 但周围人群却不散开，有几个毛绒绒的furry还不怀好意得瞅着索伦看，大概是饿了吧。 “我没在城里见过你，现在怀疑你是偷渡的流民，按照联合王国的法律拘留你！跟我回骑士团的监狱！不许反抗！”女骑士走上前来正义凌然得宣告，有点脑残的感觉…… “不要找死外乡人。”然后索伦听到她压低声音这么说。 索伦张了张嘴，但看到周围这些不怀好意的人，还有冷眼旁观的精灵士兵，若有所悟，也不做抵抗，耸耸肩道，“好吧，我投降。” 女骑士松了口气似得走上来缚住索伦的胳膊，低声道，“跟我走，别耍花样。” “好的警官，我是说骑士阁下。”索伦冲周围有些不尽兴的兽人们露出友好的微笑，跟着女骑士被她带离人群。 本想厮杀一场的冒险者们只好意犹未尽得散去，一边骂骂咧咧得批评人类实在是太窝囊了，看到人多连反抗都不敢，欺软怕硬，呵呸。 领头的精灵队长眼睁睁看着目标被横插一杠子的圣剑军戍卫骑士押走，皱起眉头，“居然敢直视我们，这家伙肯定有问题。算了，抓到骑士团监狱里，有的是机会收拾他……莱莱！滚过来！” 兔子小偷莱莱躲在街道角落里，战战兢兢得走出来，“对，对不起……呀啊！” 精灵队长一巴掌就把她扇倒在地。 又听到莱莱的惊叫，周围的冒险者转头看来，不过这次见到是精灵军爷在办事，当即缩起脖子利落得散开，好像无事发生一般，规规矩矩的根本不敢停留。 莱莱自然也不敢乱叫，捂着红肿的脸蛋趴在地上发抖，两只大白耳朵都耷拉下来，只是哆哆嗦嗦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废话！耽误半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精灵队长不耐烦得道，“从他身上偷到什么东西了！拿出来！” “对对对不起，我，我什么都没……”莱莱下意识得掏兜，想把今天的收成拿出来贡给卫队长，但这才想到自己跟着这傻大个子乱逛了半天啥都没偷到，等会儿又要挨一顿毒打，正吓得想哭，然后顺手从怀里摸到一张金票……咦？ “哼，总算把东西拿到了，滚吧！”卫队长劈手夺过金票，揣在自己裤兜里，“娘的四处乱逛转悠了半天，收队！” 莱莱愣愣得看着骂骂咧咧远去的精灵士兵，不明所以得扭过头，望向远处被押走的傻大个子的背影。 第二百三十一章 监牢 索伦之前是不是说过这女骑士是个‘区区的人类’？ 前言收回，这就是个怪力母猩猩，不开霸体手臂都要给她折弯了。 还好母猩猩没有一路把他折着扔到监狱里，实际上离开人群视线走到半路，她就在一处河滩边把索伦放开了。 “你走吧，会游泳的话就从这里涉水过去，滩头比较浅。上城区不是给普通人类居住的地方。” 索伦揉着手臂，看看女骑士，他倒是猜到这女警，恩，女骑士，刚才其实是帮忙解围，但这握力还真是……没轻没重的…… “阁下这么放过我不要紧吗？” “你担心我？不必了，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说真的，别对自己的力量太自信了。你可是人类，像刚才那样大摇大摆得直视兽人强者，会被误认为是对它们的轻蔑挑衅而遭到围攻的。”女骑士摆摆手和索伦道别，扭头就要离开。 “呃，母，骑士阁下，不知怎么称呼……”索伦叫住她。 “是女骑士不是母骑士！真是，你是乡下刚出来闯荡的新人冒险者吗？”女骑士揉着眉头道，“别，不要因为我帮了你就爱上我，我对你这种乡下来的愣头青小子不感兴趣。忘了我吧，就当作一个美好的梦。再会了哟，乡下来的青年。” 索伦，“你真的不带我去监狱吗？刚才有精灵卫队在一旁看到你逮捕我了吧？就这么放了真的无所谓？” “什么！精灵！刚才旁边还有精灵！”女骑士大惊，“你骗我！我怎么没发现！” 索伦，“……” “呃，咳咳，那个，不好意思，可能，也许，大概，我还得麻烦你去骑士团登记一下……不，不用担心！就一晚！就一晚上！走个流程！明天一早我就把你放出来！拜托了！”母猩猩狼狈得凑过来锁手。 索伦，“……” 于是索伦当天的晚饭就在圣剑军骑士团监狱里解决了。 母猩猩带来了肉饼，土豆，和乱炖菜。虽然有致歉的意味在，但你别说，联合王国真是不得了，一般人吃的东西可比帝国丰盛多了。 “诶抱歉抱歉，麻烦你在牢里将就一晚了，波鲁裘斯。”母猩猩吧唧吧唧得啃饼。 喂！你也别坐下来一起吃啊！唉算了，用别人名字坐牢的索伦也没啥资格唧唧歪歪的…… “不过金刚阁下，你们牢里没关多少人啊？” 索伦四下望望，他还想着趁机到监狱里拉一波新兵呢，结果四下看看几乎没啥人。 “是金妮不是金刚！你这乡下口音也太重了吧！”母骑士金妮不满，倒也不和他计较，“你大概是第一次来大城市吧？你也看到啦，我们虽然号称是维护‘正义’，什么守护法律的骑士团，可老实说，就算起了冲突，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早就都结束了。 弱者大多会被强者杀戮，而暴力伤人的罪犯，一般不是这个酋长的儿子，就是那个国王的护卫，背后都是有人的，就算抓回来，手续都没走完就有人拿着国王的御赦手令来提人了。所以哪有犯人啊，平常都是扔一些倒在路边的醉鬼罢了。 像你今天这样被我看到，真的是运气好。如果我不出手，你大概会被冒险者们打死吧？不用谢啦。” 索伦，“……” 金妮大大咧咧得抹着嘴上的碎屑，“不要想太多了，联合王国只是守护神的名字叫‘正义’罢了，其实什么‘正义’，只有精灵族的‘特权’罢了。同盟哪里都一样的啊，这里至少能吃饱，能活下去就够了吧。 我知道你觉得委屈，是莱莱先偷你的东西吧？ 那臭兔子仗着腿脚利索，尽给我惹事，大概看出你是外地来的才占便宜吧。等我抓到她，看我不锤她一头包！ 不过……那个，波鲁裘斯，如果你出去了，能不能看在我帮了你的份上，别找她报复？她也没啥其他维生的特长了，我保证抓到她关她一个月给你消气，怎么样？” 索伦扬起眉毛，“你们是朋友？骑士和小偷？” 金妮苦笑，“什么朋友啊，她不过是把我当笨蛋耍罢了。我就是觉得这兔子本性还不算坏，至少没沦落到杀人的地步，她父母早没了，就靠自己一个，以经蛮难得了。不过这么小偷小摸的早晚有一天得撞到铁板。追来追去的这么久了，也是个脸熟的，我不想有一天给她收尸罢了。” 索伦摸着下巴看着她，看的女骑士一阵不自在，连啃饼的速度都变慢了，还自己摸摸脸。 “干嘛，没见过吃饭快的女生啊！我再说一遍不许爱上我啊！我不喜欢你这种土包子。” 索伦瞥瞥嘴，“金刚阁下，我刚才就是觉得有点奇怪的地方，现在才注意到到底是什么奇怪的了。阁下应该也算是贵族吧？至少家里也是圣剑军世家出身？” “是啊，我爹觉得我是个傻帽，不放心让我去军营，就扔到城区巡逻来了。”金妮倒也不否认，“还有你那个口音到底怎么回事！故意的吧！” 索伦点点头，“确实是挺傻冒的，在‘正义’的国度，试图扮演一个正义的骑士。” 金妮愣了一下，耸耸肩，端起汤碗咕嘟咕嘟喝下去。 索伦眯起眼看着她，“你的偶像也是‘东之枪’熙德？你喜欢那种型男大叔？” “噗——！！！”母猩猩差点被呛死，菜叶子都从鼻孔里喷出来了，红着脸跳起来大怒，“你你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索伦当然不会犯被喷一脸这么低级的错误，瞬间就避开了，只不过母猩猩被戳中心事过于慌乱，忽略了他的神走位罢了。 “原来如此，我听说‘天秤王’请他教过儿子，你是不是也见过？然后从此幼小的心灵里就被闯进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他当时还是人类首屈一指的英雄，实力和道德的楷模，所以就无可救药得迷上了？” 因为牢里也没有犯人给他动员，而帝国的突袭是在后半夜，索伦闲着也是无聊，就试着给母猩猩心灵侧写。 金妮脸都涨红了，一副完全被说中心事的模样，唉，还真是简单易懂，索伦想想自己代入她爹，也不放心让这笨蛋闺女参军。 不过说真的，那个东之枪，好像有两把刷子诶，这都两个狂热粉了，一见熙德误终身那种，完全被人格魅力忽悠瘸了…… “不，不行吗！总好过做一个出卖荣誉和尊严的人渣吧！哼！而且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朝精灵卑躬屈膝，恨不得跪下来舔女神大腿的模样！呸！没种！呸！恶心！”母猩猩愤怒发泄。 索伦不由得代入那座‘正义’的巨神像，回想了一下那种场景，恩……其实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那腿还挺白的…… “怎么你也想舔！？” “恩……咳咳咳！呸呸呸！谴责！强烈谴责！人类的尊严在哪呢！呸呸呸！” “哼！男人都一样！”金妮气呼呼得一坐，“精灵到底有什么好的！都是女妖！妖精！魅魔！” 恩……大概就是和骂狐狸精差不多，不过那个熙德好像也是‘仁慈’的骑士是吧？那就难怪这么生气了…… 索伦这么想着，看看鼻孔还挂着片菜叶子的母猩猩。真是悲剧…… “喂！不要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啊！叽！” 她突然一个哆嗦，咚得摔倒在地，把索伦都吓了一跳。 “喂！金刚你怎么了金刚！” 这时索伦注意到女骑士脖子后中了支吹箭。然后他抬头看到那只兔子倒吊在房梁上，得意洋洋的抱着手臂坏笑。 ……因为气息太弱了，他还以为是只大耗子呢。 “嘿嘿嘿，莱莱来的很及时嘛，母猴子是想趁着夜深人静得对你施暴是吧？不用客气了！ 喂傻大个！快跑吧！你自由了！” 索伦张着下巴看看这兔子，又低头看看好像死了一样倒在地上的猩猩，“这……她没死吧……” “别担心，你别看她长得人模人样的，其实家里据说有巨怪的血统呢，结实得和一堵墙一样。恩……”兔子好像被自己提醒了似的愣了愣，翻身跳下房梁，一蹦一跳得打开监牢门，拿手里的吹箭又在女骑士屁股上扎了一针，“这样就没问题了。喏，还有这个还给你。”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金票递给索伦，就是天秤家的那张。 “你怎么又偷回来了……你脸上的伤……”索伦没有接过来，皱眉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 莱莱嗅嗅鼻子，“别担心，那些人渣都醉倒了，而且城里又不是我一个小偷。不用瞎操心，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吧，那些精灵可不打算放过你呢，我听它们说，过两天会来牢里对付你的。 喂喂，你真的不要吗！能兑十根金条的呀！你真不要我可不客气啦！反正我也救过你了不欠你情啦！” 索伦叹了口气，把金票接到手里看了看，用手指在金票上一抹，显现出两个魔法纹章。 “咦？你是魔法师吗大个子？”莱莱好奇得眨着眼，长耳朵像剪刀一样一夹一夹。 索伦把弯刀战锤的金徽指给她看，“这是我的纹章，用来给轰炸机做标记的。谁知道你又偷回来了……” “纹章？轰炸机？标记？”莱莱莫名其妙。 索伦随手抹掉金徽，又指指另一个彩色的马鞭草魔法徽记，“这你总认得吧。” “哦，‘正义’的徽记嘛……咦咦咦！！”兔子猛得反应过来了，吓得浑身哆嗦，这徽记肯定是精灵卫队长布置的啊！“完了完了完了！惹祸了惹祸了惹祸了！我得马上逃跑了！没功夫管你了大个子你也跑吧！” “别老慌慌张张的，”索伦叹了口气，提住差点飞蹿出去的兔子的衣领把她拽回来，随手把马鞭草徽记抹掉，把金票递给她，“给你吧，就当来‘营救’我的报酬了。” 兔子一愣，随即大戏，“哇哈哈哈！对啊你能消掉来着！啊魔法师很有钱是吧！那莱莱就不客气啦！劫富济贫嘛哈哈哈！” 索伦抱着双臂看她，“你还是个劫富济贫的义贼呢？” 莱莱把金票塞到衣服里藏好，拍着平平的胸脯道，“那当然了！穷人的艰难你们这些有钱的大老爷是不会明白的。大家不相互扶持根本活不下去啊！” “为什么？天赐之河的物产很丰富吧？” “天秤王的府库也很富庶啊！也不见他拿出多少来救济穷人啊！”莱莱一看就是个静不下来的活泼兔子，一猫腰从索伦身边绕过去，到饭桌上捡了几个吃剩的饼皮在嘴里啃，“这片大地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正义’的财产，她说给你才是你的，她不肯给怎么办，我只能偷喽。这母猴子就只会一直追我！哼！ 好啦不跟你扯这些啦，反正白天我害你被抓，晚上我救你出来就两清了。这金票是你自己给我的哈！我可不和你客气的。” 她收拾了剩菜就想溜，却被索伦抓住耳朵。 “咦咦咦！你干嘛傻大个！”莱莱气急败坏得跳起来护住耳朵，面色大变，“难道说！不行不行不行！我可不出卖身体！放弃吧色狼！” “……”索伦叹气，“你耳朵上，也有一个魔法印记。我帮你消掉喽。” “咦？”莱莱一愣，忍不住自己把耳朵折起来看看。 “和刚才的马鞭草徽记一样，是同一个人布置的，”索伦摸着下巴，“你的气息很弱，其实很难被发现，但魔法徽记很明显，所以白天我能随手抓住你的耳朵。我猜你替他们做事是有把柄被捏着吧？怎么，以前被精灵逮到过？” 莱莱脸色铁青，“难怪……难怪我在地道里钻来钻去的，整个城都绕遍了它总能抓到我，甩都甩不掉……好吧……大个子，你帮我把标记消掉，算我又欠你一个情，如果你想偷什么东西的话……” “你对天秤城很熟是吧？那我确实有件事想让你帮忙。”索伦摸摸兔子耳朵，随手把标记消除。 莱莱红着脸忍耐，“行吧你说吧！不过我事先说明！我不做那种事的啊！” 索伦瞥瞥嘴，你们一个个怎么都这么谜之自信啊，老子对搓衣板和母猩猩并不感兴趣啊。 “把手按在这本书上，”索伦把笔记摸出来展开，“麻烦你想象一下城市的地图。这是本魔法书，可能会有人写字问你，哪里是城区，哪里是军营，哪里住的是人类，哪里住的是精灵，不用怕直接指出来就行了。” “地图？城防图？你要这有什么用？啊，算了算了，反正又是贵族的事是吧，看在金票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把吧……哦！这魔法还挺有趣的哈哈哈！”莱莱略带兴奋得看着墨迹从她的五指下流淌开来，按照她自己的记忆，在笔记上自动绘制成河流，城市，街巷，密道，地道…… 恩？ “这么多地道？”索伦皱起眉头，这往下都好几层了。 “是啊，好像是古代人类的城市，贫民都缩在地底下呢，和老鼠一样……”莱莱沮丧得耷拉着耳朵。 “滚出来！你这长耳朵的耗子！” 这时只听头顶一声巨响，是手持双刀的精灵卫队长一脚踹开了大门，带着浑身酒气闯进骑士团监狱。它身后同样红着眼，醉醺醺的精灵士兵们鱼贯而入，骂骂咧咧得，一个个因为被打搅了酒兴气得发狂。 “咦咦咦！”莱莱吓得差点撒手，却被索伦按住。 “别害怕，没事的，应该是消除魔法标记把他们惊醒了，一路追过来的，你继续按着笔记本别松手。” 索伦掏出一块灵魂水晶压在笔记上供能，“等把地图画完了，这块宝石也送给你了。我去去就回。” 莱莱抬头看着索伦，“你，傻大个你要去哪。” “当然是杀精灵。放心，我老专业了。”索伦朝她笑笑，一瞬间隐入阴影里消失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魔力计 “滚出来小偷！”“死兔子活腻了！偷到老子头上了！” 喝得醉醺醺的精灵士兵踹开门，冲进骑士团，好像暴民一般大声喧嚣着摔打着桌椅，踢倒盔甲和刀架，耍着酒疯大闹。 圣剑军的巡城守卫一见是精灵老爷，哪里还敢出来阻挡，一个个抱着脑袋从侧门溜出去，跑得慢的还要被队长踹上一脚泄愤。 “他妈的！长本事了！还能消除追踪印迹了，怎么没有？是不是在地牢里！” 队长气急败坏得砸开骑士团的的办公室，没见着人，扭头朝楼梯间走去。 身后还有喝高了的侍卫大笑，“哈哈哈！老大你今天破费了啊！等会儿怎么收拾她？” 精灵队长真的是气炸了，一张金票在同盟可真不是小数目了，为了私吞保密，它还难得给全队请了顿好的封口，谁知居然被这吃了豹子胆的偷走了？ “少废话！看住大门别让她逃了！哼！等逮着了，看我不把她耳朵都揪下来！” “哦？”正巧索伦迎面从地牢爬楼梯上来，于是顺手就把队长半边尖耳朵，连同左脸颊好大一块皮肉齐撕下来，摊开在手里给它看，“这么揪？” 队长愣愣得看着面前的耳朵，半秒后剧痛才传递过来，捂着侧脸“啊啊啊啊啊啊”得惨嚎起来。 索伦也不在乎它杀猪似的干嚎，一脚戳过去踩断队长的小腿骨，连带着皮靴踏成一个直角，接着揪着队长的头皮把它掷到一楼大厅里，哐得一声脸着地，瞬间连惨叫声都憋回去了。 “老，老大你怎么了……嘎咯咯咯！”跟在队长身后的卫兵还醉醺醺的，一时还反应不过来，队长怎么突然间飞出去了。 而此时索伦已经迎面扑上来，甩手一巴掌呼到士兵脸上，扇得它下巴错位，面骨僵瘫，鼻水泪水和涎水瀑布似得飙出来，半个脑袋都没了知觉，以至于耳朵也被人顺手一把撕了都没察觉到，咚得倒在地上抽搐。 “袭击者！”“什么人！”“啊啊我的耳朵！”“嗷嗷！” 喝得大醉的精灵士兵毫无抵抗的余地，一行十人的小队转瞬间被索伦一个个揪了耳朵，打断手脚，扔到大厅里哀嚎。 “你们很弱唉，就算喝醉了反应变慢了也太……”索伦把手里一把耳朵扔到一边，随手抓起一个士兵，像玩具一般扯弄了一下，就扯掉它一条胳膊，“这也太细皮嫩肉了，独角兽的那些女兵都比你们壮实啊。这么纤细的胳膊能拉得动弓吗？喂喂，身为精灵连弓马都不娴熟，太怠惰了吧。” 意兴阑珊得把痛到鬼哭狼嚎的精灵士兵扔到一起，索伦左右折着脖子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没活动开，喂，别干嚎了，我下手有分寸好吗！来，开战前咱们来玩个小游戏热热身。” 索伦在斗篷里摸索了一阵，从影子里摸出一个黄铜底座的录像水晶球，和一块银闪闪的怀表，将水晶球放在大厅里录影，把怀表的链子挂在腰带上拴着。 “游戏的名字叫作，用魔法攻击我，”索伦立在原地摊开双手，“每个人都有机会，一起上也可以，如果能用魔法击倒我你们就胜利啦！很简单不是吗？ 但如果魔法攻击不奏效，我就掰断施法者一根手指，如果十根手指都输掉了我就掰脑袋。所以理论上你们每人有十一次机会，恩，有的人只有六次……总之尽量利用起来吧。 开始吧开始吧，数到十不出手我就撕另外一边耳朵喽。” 这十个精灵士兵有的还在昏厥休克，有的还在痛哭哀嚎，有的可能在假装伤势找机会逃跑。但还是有人响应了游戏的请求的。 “泥沼！”“清泉屏障！”“火蛇连击！” 第一时间有三个精灵使用法术位进行了瞬时施法，而且使用了非常有趣的战术配合。并不是直接以攻击索伦本身为目标，显然它们也在瞬间丢了一边耳朵后，对敌我之间的实力差距有非常清晰的认识，因此一个泥沼术是来困住索伦的行动，一个清泉屏障来遮蔽视线，甚至第三个火蛇连击也是直接往升起的水幕上扫去，水火交融，顺时间在整个骑士团总部里打起大片蒸腾的水蒸气。 不错，都是为了掩护逃跑。 “我不是说了让你们攻击我吗？”索伦不满得把三个耍赖的家伙揪回来，撕掉它们剩下的耳朵以示惩戒。为了防止精灵们再起什么想法逃跑的歪脑筋，以防万一索伦把所有士兵的脚踝都踩碎了，再次强调。 “嘿，嘿别嚎了，都听着，你们应该不想死吧？精灵的岁月可长着呢，还有好几百年，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好日子在等着你们不是吗？ 就算是圣洁的使徒，再高傲再坚强再勇敢的战士，被我踩在地上砍头的时候，都哭得可伤心了。什么求求你放过我饶了我做什么都可以，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可凄惨，可令人同情了。 可我会放过它们吗？不会的好吗！这可是它们做梦都想有的‘生机’呀！ 所以你们别不知好歹ok？好了别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快点来攻击我吧。用最强的魔法击倒我！击倒我你们就赢啦！” 于是在索伦的强烈要求下，第二波的魔法攻击总算像了点样子。 “冰雷闪电！”“炎火烈雀！”“熔岩喷息！”“上级毒云变形！” 精灵毕竟是精灵，就算是训练不足欺软怕硬的守门杂兵，依然掌握着强大的攻击魔法。而且还真和帝国法师使用的常规魔法略有些差别，虽然同是基于四元素的魔法理论，却有了进一步两种，甚至三种魔法元素的综合演化。 譬如从元素层面上看来，是由水和风组成冰雹暴雪，火和风组成闪电，水和大地组成毒瘴气泥沼，火和大地组成的熔岩，各种乱七八糟花里胡哨的变形，又是蛇又是鸟又是龙的。 实际的威力杀伤姑且不论，毕竟都是应索伦的强烈要求用法术位仓促扔出来的。但至少这种绚丽的光影特效，看起来很有些‘魔法’的感觉。各种变形变化，导致每种魔法的杀伤范围和弹道轨迹都各有不同，在日常冒险团队级别的战斗中，对付怪物或者一般战士，还是挺出人意料的。 虽然对索伦没啥用就是了。 他用左手把银‘怀表’握在掌心里，平举在面前。于是精灵们发射的所有魔术，都在索伦面前大约两米的距离，化成五颜六色的魔力光束，肉眼可见得极速收束到这巴掌大小饰品的表面，被挡住，然后吸收了。 是的，所有的魔法，无论是闪电的飞鸟还是火焰的旋风，抑或是冰雹的麒麟甚至熔岩的蟾蜍，精灵的魔法，对索伦无法造成实际上的伤害。 不管是什么轨迹，什么形态释放的魔能粒子流，打在他面前，他手中的‘怀表’前，都仿佛接触到了什么不可见的弧形的屏障一般，解体，散溢，化为纯粹的光和热消散。好像大冬天泼到室外的热水，一下子化作漫天雪花似的粒子，就这样眨眨眼的工夫消失不见。 水火土风的基础魔能粒子散溢开来，最后各种光线，冰气，火焰和粒子，都被索伦手里银怀表吸收。 于是精灵士兵们也逐渐停止了施法，它们是被撕了耳朵，折断了手指，踩碎了脚踝，可眼球还没给插瞎。而且酒精这会儿也早已随着剧痛的冷汗排出了体外，所以它们一个个得，开始意识到自己正见证着什么样惊人的事实。 “魔法盾……” 精灵们原本就严重失血的脸庞上，越发苍白没有一点生息了。 这个世界上，原本是没有纯粹的魔法盾的。或许有各种抵抗冲击，转移伤害，规避风险，及时治疗伤口甚至干脆复活的强大禁咒，但纯粹抵抗魔法伤害的魔术是没有的。 没有通过魔法攻击的手段不算什么，但连防御魔法的办法都没有。这也是精灵之所以成为至高的‘神族’，而人类沦为淤泥中的‘凡人’的根源所在。 但现在有了。 纯粹抵抗魔法伤害的东西。 还被一个人类握在手里。 “怎么，不继续吗？再接再厉啊，或许下一招就能击倒我了啊？怎么？就这么放弃吗？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精灵老爷哎，就这样放弃了不会吧？” 但无论索伦怎么阴阳怪气，精灵们的魔法攻击还是停止了，一个个失魂落魄的，完全被击垮了，眼神都失去了焦距。 完全是拒绝相信。好像士兵们都期待着，现在只是场噩梦，而它们还在酒店，或者兵营的宿舍里呼呼大睡，马上就能醒来呢。 “真的放弃啦？那算了。”索伦把银怀表拿在手里检查，“可惜，已经充满一大半了呢。对了，这可不能称为‘盾’，太没技术含量啦。” 索伦得意洋洋，显摆似得把那怀表展现给精灵们看，露出秘银表壳，黑曜石表盘，银光闪闪的月髓构成的演算机芯中，消遣着紫青白金四颗宝石，在发条带动下，好像指南针似的，针头被涂成红色的银针，正顺时针方向走到了10点的刻度上。 “这是技术开发局最近才搞出来的新玩意，可以叫作魔力计。当然，这只是单纯指表盘上刻度的部分。关键是里面的月髓演算机机芯。” 索伦手指顺着连接自己的腰带和‘魔力计’之间的秘银锁链摸索了一下， “当出现以‘魔力计佩戴者’为目标的指向性魔法时，这因果丝就会被触发，激活月髓演算机，施加其中载录的‘湮灭魔法阵’。 说起来也很简单，只要是基于精灵魔术框架编织的魔术，就是水火土风四元素，不管法术是变形成蛤蟆还是蝴蝶，扔过来是走直线还是走曲线，最后爆开来，都逃不出动能热能电磁光辐射超压那几类伤害方式。 所以，实际上只要匹配记录在演算机内部的魔法构成术式，自动施加对应匹配魔力的‘湮灭’破坏魔术效果，就能在法术的破坏效果真正发生之前，将其解离成基础的魔能元素。同时还会再把周围因魔法被破坏，而产生的富余魔力，吸收到‘伊甸之石’内贮存，来实现‘魔法盾’的效果。 而由于伊甸石的特殊效果，四元素可以任意转换互补，也就不会出现某种魔力吸收过多导致的失衡失控。另外当魔力满溢抵达伊甸石上限之时，演算机的机关又会自动锁死，演算机又会自动转化为魔力输出的电池，将之前吸收的别人的魔力，化为己用。” 索伦把银怀表握在手里，聚集魔能，看着指针一下子跳到12，然后四颗宝石同时闪起了光芒，一齐放射出璀璨的五彩的光辉，“简单得说就是一个魔法盾，还附带自充魔法电池的功能。 虽然我这样本身不缺魔力的人，是不大需要这东西的辅助作用的，但我想即使是你们，也明白这玩意的战略意义吧？ 对，就算是本身没有半点魔法资质的人，有了魔力计，也可以像我这样…… 风翔炮。” 握在索伦掌中的魔力计闪烁着，散发五彩光芒的伊甸石一齐变色，四颗宝石都闪起紫色的星光，随即一道漩涡似的强风，从索伦掌间的魔力计横扫出去，好像突然炸飞的消防栓一样，哗——得把魔力的涡流打出去，劈头盖脸得刮碎了精灵们满头满脸的血肉，连皮带骨混合着血浆和脏器绞成了渣渣，在骑士团的墙壁上糊成一大坨一大坨成片的人型组织和骨肉残骸。 “啧，”索伦皱起了眉头，按理说该是风翔炮的，可就结果而言，是一大堆风翔炮搅合在一起，好像龙卷似得相互裹挟着刮出去，结果乱风相互干扰着，魔力没有凝聚在一起，穿透力就不大够，没一下把骑士团的要塞墙面打穿。 他低头看看表盘里，一下子就有两颗宝石失去了光泽，变成寻常大理石一般的灰白石块，转身朝录像水晶说道，“说说感受吧，这回试作二的版本比第一版出力是增大了，可太大了。 刚才看到了吗，其实那一下，把所有四颗伊甸石的魔力都打出去了，这两个还亮着，其实是把打出去的魔力又充回来了。或许‘风翔炮’并不适合作为倾泻魔能的标准魔法术式。不稳定，不好控制。还有很大改进空间……” 而且，虽然吹得这么利害，可关键材料的伊甸之石和月髓被几十个项目组盯着，根本不够武装全人类的呢……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一点一点来吧。 索伦收起魔力计和录像水晶，回到地牢里。 “喂兔子，怎么样了？” “啊，没事我都画完了。大个子你没事吧！上面叫得好惨烈好恐怖啊！”莱莱抱着笔记本，缩在一块翻开的地砖下边，颤颤巍巍得露出头。 “没事，杂鱼罢了。都不值得死在我手下，随便当实验片收拾掉了……哦？监狱里也有地道？你就是从这来的吧。”索伦探头朝密道里张望了一下，看痕迹建筑了有段年月了，他蹲着倒也能挤进去。“这通往哪里？” “通到哪里都行，下面四通八达的。”莱莱看索伦全身一点脏污都没有，更没有受伤的样子，还半信半疑得竖起一只耳朵警戒，没听到楼上有精灵的声音才放心下来，“那我走啦，这还给你。” 索伦接过兔子递来的笔记本，却没拿灵魂水晶，笑着逗她，“这水晶送你了，你们这肯定没有，值不少钱哦。” 莱莱翻着白眼，“这有什么值钱的，这种石头地底下多的是。” 索伦愣了愣，摇头，“你不懂，不一样的，这是魔法水晶……” “怎么不一样，”莱莱搓了搓灵魂水晶，水晶亮起来散发出微微的白光，又从自己腰包里掏出个乌漆嘛黑的小石条，在地上摩擦了两下，递给索伦看。 “呐，这不是一样的嘛。我偷的宝石可多了，这手感，一摸就知道是一样的了！ 这石头地底下可多了，除了拿来照明也没啥用了。你这个更晶莹剔透一点，切割得挺好看罢了。 何况贱民开采买卖魔法矿石可是违法的，要砍脑袋的！你知道宝石转手多麻烦吗！还不如直接给我钱哈哈哈！” 索伦却收起笑容，看着莱莱那块棱形柱状石条，乌漆嘛黑好像中间混了一团墨，但随着摩擦，也星星点点的，在尖端亮起了闪闪的白光。 如果不是亲自拿在手里亲眼盯着看，大概索伦也会把这玩意误认为一块普通的石头吧？ 但莱莱说的不错， 这是一样的东西。 是灵魂水晶。 一块饱受苦难与折磨，充斥悲惨与绝望，以至于回忆的颜色，几乎深到发黑的灵魂水晶。 “很多是吧，带我去看看。” 第二百三十三章 地下废墟 其实天秤城本地的地图情报，风军的探子自然也是收集过的。但这毕竟是个发生了什么都可以用‘魔法’来强行解释的世界，所以索伦还是坚持要亲‘眼’确认一下。并和本地的住民反复对比信息才能敲定袭击方案。 现在看来这种谨慎果然是有道理的。 在骑士团的密道七绕八绕得走出来，展现在眼前的并不是昏暗低沉的下水道，反而是异常开阔宏伟的熔岩洞，仿佛是人工开凿的一般，隐隐约约可以从黑暗中看到古代建筑的阴影，但只有魔法水晶提供的有限光源，远远的也看不真切。 这就很奇怪了，按照索伦的常识，假如天秤城是在河流的交汇口建立起来的话，地底下应该是密集的地下水网或者烂泥地，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地下空间？这都颇有点帝都的味道了……等等，这么说起来帝都，即古代斯塔雷斯王国的王都，和这韦尔博纳联合王国的天秤城，情况还真的挺像，都是古代人类帝国在水边建城，都有大规模的地下城，之后也被精灵占领，明明是居住在森林里的一族，却特地跑来占领人类的城市，背后难道有什么渊源吗…… “从这边走，经过这条水渠直接到对面的建筑群，是条捷径，小心别掉下去了。飞不起来的哦。”兔子莱莱一边走在前面带路，一边扭头提醒索伦，“我说啊……你不会是看上母猴子了吧！干嘛要把她也一起扛过来啊！” “哦，今晚我的人要攻击北岸的，把她留在骑士团搞不好要被牵连的。对了，你在北城有朋友的话，通知它们尽快避难吧。”索伦把女骑士扛在肩上，这麻药可真够狠的，还在呼呼大睡呢。 “哈？攻击北岸的上城区？怎么攻击？挑战神殿是疯了吗？你打得过精灵？呃，好像你是能打过，算了，你们贵族自相残杀不关我的事。反正我在北城也没朋友……”莱莱平举胳膊，摇摇晃晃，好像走平衡木一样从废水渠上走过去。 “怎么，这个猩猩，恩，或者猴子，不算你朋友吗？”索伦拍拍肩上女骑士的臀……甲。 “哈，你要这么说也勉强算吧，”莱莱背起手，转过身一边笑着和索伦聊天，一边倒退着走，“这笨蛋倒还不坏，不，比起圣剑军的混账们真的好太多啦，她还经常请我吃饭呢！虽然我猜是因为我饭量小，但骑士团请客可以报销，她就找着机会一个人吃两人份的。” “……”同样被请了一顿，可啥都没吃到的索伦用眼角斜了肩头的猩猩一眼。 “可惜她人虽然还不错，但圣剑军大都是一群人渣混球。只会帮着精灵欺负穷人。我才不想和这些白皮狗交涉太深。”兔子妹蹦蹦跳跳的跃过水渠，身姿非常轻盈迅捷，完全不在乎踏错一步就可能坠入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大概也是因为这种种族天赋，她才能在这地下密道来去自如吧。换了个普通人类少女绝对不可能办到的。 “白皮狗？”哪怕是索伦，扛着女骑士从这么长这么高的水渠，走独木桥似的走过去，都有点心里悬乎。 “三大王的标志是白紫红三色，又分别有狼，蛇和瓢虫的家传魔兽嘛，‘圣剑王’就是白皮狗们的老大了。这家伙是最坏的，只会抢劫穷人。河西岸撞见了他们，就和见了瘟神似的肯定要没命。但河东边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整个王国的治安都是他们管着的。 以前‘天枰王’在的时候，发下来救济的粮食都会被他们克扣。等‘宝冠王’收税的时候，这些白皮狗又要再盘剥一笔！当然‘宝冠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南边的贫民都饿死啦！就眼睁睁得看着一车一车的粮食给他送给其他的精灵神国。 要是你攻击上城区，有机会就好好收拾收拾这两个人渣坏蛋！” 莱莱时不时停下来等待索伦，用水晶给他照明，一边忿忿不平得念叨着。 “哦？圣剑王是人渣，宝冠王是混蛋，所以天秤王就很贤明是吧？”索伦直想笑。 “天秤王也不好，但他至少犯不着从穷人嘴里抢钱，当选以后还时不时得发点仓库里烂掉的谷子，但好歹也是粮食啊。所以大家才盼着这次神选‘天秤王’能够当选，要不然真是活不下去了。”莱莱摇头晃脑的叹气。 索伦就想呵呵，这个天秤王才是最奸诈的，不，应该说这三个王，都是奸诈狡猾至极的人精，非常明白自己在‘正义’手下的定位。 手握兵权的‘圣剑王’，穿的是白袍子，扮的却是张黑脸的‘坏人’，‘正义’不能做的事，他来做，‘正义’不能说的话，他来说，恶事做尽，黑锅背光。无论兽人族还是人族，没有人喜欢他们。是一群只抱着‘正义’的大腿狂舔的忠犬。 而‘天秤王’和‘宝冠王’则根据对象不同，白脸的‘好人’和红脸的‘劝和者’，角色互换。 譬如被‘圣剑王’打压得罪的是其他兽人族时，就由‘宝冠王’出面扮演白脸，输出利益拉拢对方。如果被欺压剥削的是普通人类，则由‘天秤王’来救济赈灾，适当缓和底层的矛盾。 这样联合王国内部每一个族群，其实都处于精灵的剥削打压之下，却都觉得上面有‘国王’为自己说话，就总是可以告诉自己‘忍忍吧，等三年后某某王换上来，情况就好转了’。 哪怕真的有一天这种权术制衡失败，‘正义’也可以随时处置掉‘圣剑王’甩锅，反正三王的人选甚至扮演的角色随时可以更换，但精灵诸神的统治稳如泰山，千秋不变。 不过坦白说，这大概不是以精灵的脑袋可以想出来的权术手段，人类的气息实在太浓了。 十有八九，是当初这三家逆臣的祖先，为了替代原先的主子上位，才给‘正义’作的献策。 而‘正义’也正是靠着他们这些人奸的支持，才坐稳了位子，把天秤之河庞大的资源化为己用，以至于今日可以依靠这同盟最强的联合王国的实力，驾驭整合整个同盟，几乎是以一己之力策动了对帝国的圣战。 说实在的，不是索伦自吹自擂，要是没有他给帝国开挂，光是‘正义’加上这三个老奸巨猾的人奸王，绝对吊打通灵帝国那个议会，毕竟这边的首相，政治能力简直是负数…… “你看到啦，一片废墟，连虫子都没有。”莱莱说着指向远处，“再往东边一点，有块石壁，石头就是从那边捡到的。” 刚才从水渠抄近道过来，又穿过两个废弃的古代建筑群，索伦估计着他们走过的距离和方向，应该是到天秤河的河床底下了。 这么大的地下空间，天然的地下城，可不要说哥布林，地穴人，就是蝙蝠老鼠蟑螂都没见到一个。倒还挺符合灵魂水晶的魔力辐射过强，不利于活物生存的特制。但也有一个问题，索伦没有看到魔力灵风，如果真的是水晶暴露在外，空气不被魔力染色是不可能的。 换句话说，这天秤城的地下城，又和当初无畏战场一样，是一片禁魔区域。 把女骑士放在一边，顺着莱莱手指的方向接近，索伦果然在黑暗中摸到了一处石墙。截面非常光滑平整，不像是自然的产物，整个水晶壁内部都是浓稠的墨色，黑暗中也看不清全貌，用双手摩擦时，只微弱的发出白色的光斑，魔眼也看不清晰。 于是索伦掏出腰间的魔力计，握在手上，在墙壁的边缘释放了巨大的火球。 火球好像照明弹一般冉冉升起，贴着墙面擦过，然后一个抛物线落入深渊之中，火光的照应下。这下他能够看清眼前的东西了。 起码被大火球点明照亮的角落，完全是一道无边无际向着上下左右延申的水晶石壁。 明显是某种魔法的造物，把整个把地下城的废墟都给截断了，好像一座人造的城墙，只有一些细微的裂痕，不知道是遭到攻击，还是自然地震造成的裂痕，莱莱的碎石块大概就是从那些裂痕处捡到的。 “啧，这啥玩意啊，也太大了吧，真的是灵魂水晶吗？”索伦也有点摸不准了。 太大了，人类灵魂生成的水晶，可能只有成年人虎口大的一小块，而且很容易破碎，却从没听说过还能凝聚成这么大一块筑墙的，甚至魔法的性质也不一样，这座水晶墙壁，没有半点魔法能源魔力晶石的特性，也没有辐射的效果，否则这么大一块埋在这里，地面上又怎么可能是天赐之土的沃野，早就寸草不生了不是吗。 “莫非是某种物理性质极其接近，但魔法性质却截然不同的东西？还是说……” 还是说，这确实是一面灵魂水晶铸成的墙壁，只是被某种特殊的法术约束成型，并且解决了魔力辐射造成的负面效果呢？ 说到底，如果所有魔法的源头都是精灵，那么灵魂魔法，最初是从哪里学过来的？ “啊，这个好漂亮，五颜六色的，大块头！这个给我玩玩。”莱莱被魔力计吸引，蹦蹦跳跳得过来打断索伦的思考。 “什么？魔力计？不行，这个我有用不能给你……恩？五颜六色？”索伦突然反应过来，低头一看，手掌中的魔力计表盘上，四颗伊甸石果然疾速闪烁着，散发出耀眼的五彩光斑。好像缤纷的彩灯在黑暗里越来越亮，越来越显眼。而月髓演算击如同暴走一般飞速转动，魔力计数指针正如同被人手拨动一般转动。 等，等一下。 索伦眉头逐渐拧成一个结， 为什么会触发魔力吸收？为了避免破坏周围的结界和炼金仪器，这魔力计明明被设计成，只有在指向性魔法攻击佩戴者时，才会触发破魔充能的啊？可不说这地下根本没法使用魔法，他身边分明也没有人攻击，更没‘看’到任何魔法啊？而且……这魔能长得也太快了吧，刚才火球一下子打空的，这都又快拉满了！？ “切，小气……恩？什么声音？卡拉卡拉的……”莱莱的耳朵动了动，突然抬起头，“有什么东西裂开来了？” “裂开？”索伦猛得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僵硬得扭过脖子，看向身边的水晶墙壁。 恩……从原理上来说，魔力计要是想吸收散溢的魔能，那就得先用‘湮灭’破坏魔法效果…… 索伦伸出手贴在水晶壁上，逐渐得，感觉到从另一侧传来的魔力和震动。 喀拉喀拉喀拉…… 很快索伦也听见了，先是裂纹，随后是裂缝，接着是裂痕。空洞的地下岩窟里，突然得就起风了，晶晶闪闪的水晶碎屑好像雪花似得飘散下来。 然后索伦看到了，一道，两道，无数道，白色的喷雾，最先从墙壁上，之前就有的裂痕处喷出来。 不，不是雾，是水。 这水晶壁的另一边，是天秤河。 “好，好像……有，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很大的声音……”莱莱的耳朵颤抖着，一步步往后退。 “传送通路这里距离地面还有多远！有近路么！”索伦快步从水晶壁边离开，直接提起兔子，扛起金刚，霸体全开，飞速在废墟间跳跃。 “没，没有！这边都是死路被那墙壁挡着了！我们得从刚才的水渠回去绕道！啊啊啊！裂开了！裂开了！水晶墙碎了！”莱莱急得大叫。 索伦没有浪费时间回头看，但他也能听到如雷龙咆哮一般的流水声了。 “兔子！” “什吗！” “会游泳吗！” “……你开玩笑吗！是在耍我吗！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会游泳有什么用啊！我们在地底下啊！要被淹死啦呜哇哇哇！” “呃……吵死了臭兔子……哎哟……头好晕……” “哇！母猴子！抱歉我一直偷你的内衣戏弄你！我也不怪你老追着我了，马上要死在一起了我们和好吧！呜哇哇哇！” “恩……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别介意我没往心里去……等一下我的内衣是你偷的！” “是啊小偷工会偶尔会有悬赏任务。要价还挺高的，还指名要训练以后有味道的。” “噫噫噫！超恶心啊！” 这两货关系还真好呢。索伦估算着距离，逃到不会被第一波破墙的水压击晕的距离。把兔子和金刚扔到一边交流感情，拿着魔力计供能，伸手在影子里一阵摸。 如果他是一个人的话，可以尝试直接用空间魔法跳出去。当然，就算不考虑这两个妹子的安危。因为天秤城西城区的军队传送点的道标信号太强了，就算用传送魔法，十有八九也会直接从传送门里跳出啦，落在同盟军大本营，一堆顶上级的战神法师魔龙包围圈里，实在是有点太危险了。不到万不得已先不考虑这个手段。 而且说实话，在这种绝境下，他可以采用的手段还真是蛮多的，考虑到地底复杂的情况和湍急的流速……好吧，不管怎么考虑，果然还是用这个比较保险…… “给，把这喝了。”索伦掏出个药壶，用壶盖给两人一人倒了一小杯。 “这什么呀！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吧！女孩子不能乱喝别人给的饮料。”莱莱警惕。 “嗅嗅，哦哦，好香……啊……真好喝，谢谢。”金刚已经咕嘟一声咽下去了。 “喂！问清楚你再喝啊！” 索伦撇撇嘴，指指他们身后已经蛛网般一层层碎裂的水晶墙，和一道道如银龙般冲出墙面的水柱。 “这是水下作战的对策魔药‘忒提丝之拥’，可以使人具备水下呼吸和自由行动的能力……” “咕嘟！”兔子立刻抢过来一口干了。 索伦耸耸肩，喝掉剩下的，“就是可能有一点小小的副作用……” 第二百三十四章 斩首行动 一盏盏的红灯依次亮了起来，封闭黑暗的铁舱里，仿佛有蜘蛛睁开了眼。昏沉的红色光线下，映照出并排站立成两列的八具钢铁巨人的影子。 这是通过多轮改良和优化，最终定型实现军用的量产型区域泛用性机动战甲，‘扎古二型’。此时这些四米高的铁巨人，通过链锁拴在车床上，枪弹和额外抗魔插板都已就绪。已经完全完成了战斗准备。 “现在开始对时，0255，还有5分钟抵达作战区域，”一只耳的声音通过内置短途魔晶通讯器传递到所有驾驶员耳中，“最后一次确认行动计划。 我们阿尔法队的任务，是突袭王宫，抓捕现任联合国王，目标代号‘王冠’。 贝塔队预计同时发动突袭，进攻王都贵族区，抓捕神选侯莱布拉家主，目标代号‘天秤’。伽马队为预备队，狙击来犯之敌并提供火力掩护。 任务完成后，根据指挥官临阵判断，在abc三个撤退方案中执行。刚才地图都记住了吧。一旦离队就自己前往撤离点回合。万一‘扎古二型’被击坠，则优先进行自爆。记住第二波打击会在0500开始，在此之前一定要撤离轰炸区域！ 当然根据情报，联合王国王都目前并无诸神级顶上级战力坐镇，另外‘侏儒’也在地面提供必要支援。本次作战任务还是比较简单的。 另外目标战区为同盟各族贵族住地，可以随意开火，尽量抓住机会杀伤敌有生力量。但切记禁止追击过深脱离队形，避免陷入持久战。以确保捕获目标为第一目标。 虽然是第一次在同盟的战场上实战，但训练和演习都做过上百次了，诸位都是当初一同嗜神血的死兵，也都被选为第一批阿尔法驾驶员，多余的话不用我再强调了吧！还有什么问题！” “一定要活捉目标吗？”有人在频道里问，“看‘侏儒’给的情报，这王宫魔防等级太低了，恐怕第一波常规火力压制就会被夷平了吧？” “确实有这种可能。”一只耳道，“还记得这类战斗行动的代号吗？” “……斩首？” “不错！‘斩首行动’！死了也没关系，只要把脑袋搞到就好！放手大战！不用顾及其他！都明白了吗！” “明白！”死兵们齐声回答。 “‘蟑螂’！还有多久！” “已经突入战区上空了！长耳朵什么也没听到！120个倒数后可以空降！” “那么开始吧！”一只耳大吼，“开舱！” ‘哐哐哐哐’得钩锁解除声传来，嘈杂的钢铁摩擦声仿佛什么巨龙磨牙的嘶吼，随机‘砰’得一声轰鸣！机关气阀猛得弹开舱门，冰冷的风流发出野兽的咆哮，呜呜得一下子卷进了铁舱中。 舱口的钢铁巨人附身向外，转动头盔中猩红的呈像水晶球，朝着舱外扫描。 天色良好，万里无云，皎洁的月光下，三只‘蟑螂’隐蔽性高机动通灵要塞，在高空中展翅翱翔。 战舰大小的蟑螂堡垒，在底下的麦田投下巨大的阴影。田埂，城区，森林，在月色下都清晰可见。而月光照耀下的天秤河，更仿佛一条蜿蜒的银带，缓缓流淌着提供了清晰的地标。那尊‘正义’的女神像，手举的金光闪闪的装饰宝具，更为突袭部队提供了清晰的地标。 “这河道是不是有点偏了？”一只耳对比着从索伦那里搞来的地图和眼前的实景，他的眼光可是很毒的，连精灵的陷阱都能看见，眼前河道偏移应该不是错觉，或许是地图年代久远吧，对战斗计划没有影响，“预备！跳！” 随着脚下突然失重，底舱轰得一下打开了，八台牵着锁链的扎古二型，好像拖着丝的蜘蛛从铁舱中落了下去。 这高强度的滑索平时用于固定兵装，空降突击时也会为机动兵提供一定的导向和纵向的牵引，还可以避免有的新兵在突然空降时，手忙脚乱的失去平衡。 一只耳牵着链锁，荡秋千似得疾速朝着地面滑坠，“目标‘王冠’！突击！” 阿尔法队的八台扎古二型先后解开了钩锁，弹起背后的滑翔翼，按照长期的训练，自动分成左右两个斜向的四人突击组，组成一个矢状的突击集群，向着金碧辉煌的联合王国大皇宫发动了突袭！ 这种四人编组的基础战斗单元中， 一个导弹兵，扛rpg似的扛着‘石像鬼’导弹发射器，就是用飞行石像鬼魔改的魔法导弹，拆掉了多余的爪子手臂之类的累赘，单纯保留了装炸药的身体，头部的灵基制导和高强度尾羽飞翼。每个导弹兵扛两个四联装的‘石像鬼’导弹单元，一共八发石像鬼导弹，提供正面超高强度的突破火力。 一个机枪手，提着8管轮转式机关炮作为火力支援，背着额外弹仓提供各种定制弹头的属性伤害，根据战局任务，担任火力压制或主力输出的位置。 一个掷弹兵，同样佩戴机关炮，但只有基础基数的弹药，主要佩戴高爆手雷，作为副手火力支援，一般也担当战斗小组指挥官。 一个突击兵，追加了额外的护盾和装甲作为前排突击位，机关炮换成了泵动式霰弹枪。 除此之外每台‘扎古二’都追加了巨型附魔工兵铲作为近战武器，顺带也可以帮着挖壕沟。 这种配置，其实在索伦老家只是‘民兵’级别的武装力量，可惜这三年倾尽公司和熔炉之力，他也只能凑出这样的‘民兵’三个战斗小队，一共六个战斗单元的突击部队。和他至少搞一个千人队的规划实在是相差甚远。 不过此时代差级的火力优势还是展现出来了。 首先是两枚，自带五百磅炸药的石像鬼飞弹开路。一个轰平了皇宫，一个炸飞了国会。蒸腾而起的热浪和超压在瞬间将王宫近卫撕成布条纸片般的碎屑，两个巨大的火球在夜空中冉冉升起，绚丽摧残的火光和惊天彻地的巨响，瞬间惊醒了睡梦中的城市。 随后是四台机枪喷射的火蛇，和接连被投掷出去的高爆手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大半个王宫都在瞬间被夷为平地。王国的禁卫军和宫廷法师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就被撕成了碎片。大多数骑士压根连穿盔甲都没穿，就被蛙跳式冲跃而过的铁人们踩成肉饼。 而同样的爆炸声和火球也在贵族区响了起来，精灵，兽人，贵族，王公权贵们竭斯底里的惨叫着，穿着睡衣，或者光着屁股光着脚，像受惊的耗子一样四处逃窜。 唯一能有点反应的是‘正义’配给国王的卫队。 精灵近卫们聚集起来，列成人墙。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回事？魔兽暴走？”“集结！保护国王！”“恩？这铁疙瘩是什么东……” “轰轰轰！”“哒哒哒嗒嗒！”“砰砰砰！” “发现目标！”一番血洗后，脚底渣满碎肉的突击兵侧肩一撞，就撞豆腐似的破墙突入主殿，一铲子撩飞皇宫雕刻着无数精美壁画的穹顶，咔嚓一声给霰弹枪上膛，把又黑又粗的枪管抵住正坐在丝绸大床上，摸着个皮球般大的甲虫盘的老头，“姓名！说！别浪费老子时间！数到三不说我崩了你！三！” “砰！” 于是布兰博家的‘宝冠王’就陨落了。 “卧槽！你干嘛呢！”一只耳晚到一步，眼前老国王大半个身子和手里的甲虫已经被轰碎了。 “呃……这，不关我事啊！是那只虫子刚才对我用精法！吓得我手一抖……” “靠！多大个人了还怕虫子！脑袋呢！还好还好，第一次任务就差点失败！回收脑袋！发信号任务完成！” 于是扎古二的胯下伸出骷髅触手，拽起老王的脊椎把他的脑袋塞到匣子里收好。把这个部位作成重要物品收纳盒，主要是因为所有的驾驶员都会下意识保护这个部位，咳咳这种设计细节就不用说的太清楚了…… 于是突击小组向天空打了一发绿色的信号弹，快进快出，轰开王宫的侧门撤退。 前后相差不到三十秒，东边贝塔小组‘任务完成’的绿色信号弹也划破夜空打了出来。 加起来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两边小队的突击任务已经完成，伽马队甚至才刚刚空降夺取北城和西城间的吊桥，建好狙击阵地。他们要负责‘掩护支援’的阿尔法，贝塔两队都已经办完正事，按计划跑过来会合撤退了。 因为在这样的突袭下，根本没有人能组织有效的防御，也没有人能牵制突击队的行动。 甚至整个城市都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看到王国和贵族区爆炸起火，人慌马乱得喊叫成一团。 毕竟谁想的到呢？ 用开着扎古的特种兵，从平流层潜入空降，发动特种打击进行突袭，用斩首行动来对付封建奴隶时代的贵族国王…… 恩，这就是被基力安评价为‘这小子脑子有病’的演习内容之一了。 好吧，所以亲眼见到联合王国水平的索伦，自己都觉得有点做过头了，这都已经不是用牛刀杀鸡了，是在用激光剑杀鸡，就嗡得一下鸡毛都没了…… “贝塔队？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抓了这么多人？”会合后一只耳一阵头痛，阿尔法队是只抓到一个脑袋，贝塔队一下子绑了五个人！ “唉别提了，‘天秤’那个老鬼，好几间卧室都有替身，我哪有工夫一个个区分！干脆都抓回来了！总得有一个是真货吧！”马粪也是无语，你说你一个贵族用替身防刺杀也就罢了，可怎么每个替身都有本尊的大小老婆陪床啊！就算有一个是真货，可其他那几个是假的吧！居然连那些贵族夫人自己都分不出来？唉，有钱人的快乐真的没法理解…… “那就都抓回去审吧，蟑螂才刚把我们投下来，还得绕一圈回来接人。”一只耳计算时间，“全体警戒！作好被围攻的准备！坚守二十分钟！” 于是三个小队依托着上城区西岸的桥头堡，建立了交叉火力的三角阵地。开始坚守，防御可能发生的围攻…… “……怎么没人过来呢。”马粪有点寂寞得看着静静的河面。 西岸的圣剑军压根不动，就算主力传送走了，驻留部队还是有的，而且还有不少高手，可是却没有人过来增援。 而与他们这边寂静的桥头阵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东边王宫和贵族区，随着“国王驾崩了！”的惨叫声传遍城区，混乱局势愈演愈烈。兽人和人类的王公贵族们开始大包小包，睡衣内裤得轻装逃跑。联合王国的贵族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知道一旦出了大事该往哪里逃。 “都在往北边精灵的森林跑。去寻求‘正义’庇护了。”一只耳通过通讯频道联络着机动要塞，“小心，‘蟑螂’听到精灵的哨箭了，森林那边组织了一个百人队过来了。” “好！让我们临走前再大干一场吧！” 然后他们又等了几分钟。 “精灵掉坑里了？”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一只耳确认着战场情报，也有点无奈，“精灵部队在林子边缘停下来了，大概在等斥候确认情况。还有几头龙往传送门的方向飞过去了。好像他们对国王的安危并不怎么在意啊…… 我们也撤吧，蟑螂已经就位了，按计划到a点撤离。” “……真没劲。” 的确没劲，因为昨天他们的指令，还是要突袭传送门，军械库，粮仓这类关键军事要地的。所以带了一堆重装备。 可索伦临时把攻击目标改了，改成斩首‘王冠’和‘天秤’。 不要说死兵们，就连联合王国绝大多少的人，都不会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想除掉这两个老国王。他们不就是为‘正义’处理凡事杂物的老狗么？为了统治王国的凡人，随时可以替换的傀儡罢了，又有什么威胁呢？ 当然‘正义’可能不会同意这样的说法。但架不住她麾下的精灵们其实都是这样想的。哪个高傲的精灵，会承认这些人类‘国王’，才是这个联合王国，甚至可能是这个同盟真正不可或缺的‘大脑’呢？ 所以也就没有一个大法师，剑圣，使徒之类的高手，真的把‘国王’放在心上，第一时间跑去救人。都在等，想等着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到底是什么对手，有没有危险，有没有胜算，等有了准备再行动。 于是整个突袭行动，也就异常的高效，快速，且枯燥…… “真的就这么走了？”到底是‘民兵’的水平，当扎古二型蛙跳着来到河边，依次进入三台蟑螂要塞准备撤离时，又有人提议道，“难得来一趟，不如把那个砸了吧？” 一只耳看看‘那个’，犹豫道，“可第二波打击……” “蟑螂的雷达已经把地形扫描过了吧，有没有那个参照物无所谓啦！”马粪怂恿道。 “好！既然是宣战！总得搞点正儿八经的战利品回去！”一只耳大喊，“蟑螂！我们绕一圈！” 与此同时， 天秤河的水面一阵泡泡翻涌。 “噗啊！咳咳咳！咳咳咳咳！呛死了！呛死我了！”“咳咳！咳！还以为要死了！哈——哈——”莱莱和金妮被推出水面，大口喘息。 地底废墟的岔道太多了，河水又湍急，还要顶着水压泥流而上，以至于‘忒提丝之拥’都过时失效了，要不是索伦一手一个拽着，她们差点都不能从地下废墟游上来。 “啊啊啊！痛死啦！真是痛死啦！我就知道不能乱喝别人给的东西！笨蛋笨蛋笨蛋！”兔子带着哭腔，狗刨式得往岸边刨水。 “哎哟，哎哟哟，我脚抽筋！抽筋！救命！咕嘟嘟！”魔药效力一过，金刚就死沉死沉得直往水里坠。 “好了好了，都安分点。”索伦连推带拽的把这两个闹腾的家伙扔到岸上，自己也是累得要命，一屁股坐在岸滩上，望着波澜渐起的河面喘气。 还不等他缓过来，只听远远的‘轰’得一声巨响。 三人一齐扭头看去。 远远的，只看见那尊女神像塌了，‘正义’女神的身躯被轰成碎块，稀里哗啦的落在天秤河里。而它的脑袋，被三只蟑螂用铁索吊着，从索伦他们眼前经过，扑腾扑腾得沿着河道飞往南方去了。 这么诡异的场面下，一时没人说话。 “……这啥情况？”兔子忍不住问道。 “我大概是在做梦……”女骑士直接摆成一个大字躺在河滩上。 “喂别撂挑子啊！你是圣剑军的巡逻队吧！有人把‘正义’的脑袋偷走了啊！” “啊啊啊听不见听不见！什么脑袋我都没看见！没看见就不关我的事！” 呵，一个雕像脑袋算什么啊，身边活宝还在闹腾，索伦已经把目光移回来，看向真正出麻烦的地方。 天秤河。 这会儿还看不出有什么不妥来，但其实已经出大事了。 河底下水晶铸成的墙壁破碎了，河水会灌入地底的岩洞改道，很快水面就会往下降，可能整个河道南面的流域都会有影响，而且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 索伦从怀里摸出一块墨色的水晶碎片，得拿回去给技术开发局看看，如果这真的是灵魂水晶。那同盟的粮仓，天秤平原，以后几百年，可能都长不出庄稼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礼物 “发生什么事了？” “好大的雷声，是不是要下雨了，快收衣服。” “上城区好像着火了？” “喂，喂喂喂！女神像呢！放在这儿这么大一个女神像怎么没啦！天呐！”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在河边越聚越多。因为夜里跨河的吊桥会放下闸门宵禁，现在东城区也没人知道北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那么大的正义神像坍塌的消息可瞒不住，很快惊慌的情绪开始在平民中蔓延。 “到底是谁做的！这下怎么办！‘正义’会暴怒的吧！圣剑军又要杀人抵罪了！” “这不是杀几个人抵罪可以解决的问题吧！要重新修起来得花多少钱啊！圣剑军又要横征暴敛了！” “本来都已经交了那么多军费了，又要修神像，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别慌别慌，等粮食收上来就……” “哪里还有粮食！这两年的收成都已经预知给其他国家了啊！” “还是逃吧，等圣剑军带着国王的御令，过河来抢掠就跑不了了。” 索伦一行三人披着毯子，坐在路边喝茶水暖身，就听着路边聚集起来的人群忧心忡忡得商量。 兔子看看身边的女骑士。 而金妮一脸羞愧得把圣剑军的战袍扯下来，塞到屁股底下坐着。 “你们回家去吧，恩，等会儿还有一次攻击，先在东城区待到天亮吧。”索伦翻了翻笔记本和部队沟通了下情报，披上斗篷站起身，“尽量离开天秤城吧，这里很快就要沦为炼狱了。” “还有攻击？什么攻击？”“沦为炼狱？”两人抬头不明所以得看着索伦。 “这是战争，‘正义’发动了圣战，就要承受战争带来的后果。这次攻击就是我们表明自己的态度。 当然，我们不会以东城的居民区为目标的。说白了袭击人类，对精灵可起不到半点的威慑作用。所以真正的攻击目标，一定是得让‘正义’都感到战场痛楚的地方…… 当然，无力的弱者，不管怎么样都会卷进来，时间早晚罢了……” 索伦又扭头看了一眼水面，果然，水位又下降了，只是周围的人群还没人注意到这要命的细节。不过等到天亮以后，大概就能看出来了。 “傻大个子你要走了？”兔子还有点舍不得似的。 “碰到你们或许也是某种缘分，”索伦想了想，从怀里摸出‘蜂’的徽章扔给兔子，“多储藏点粮食吧，还有这是‘风军’的识别标志，藏好了，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就往徽章里注入魔力，或许会有人收到信号来帮你。但战争年代，我也说不大准，只能祝你好运了。” 索伦又摸出个小册子递给女骑士，“骑士道已经过时了，你要是真的想伸张正义之心的话，就加入我们的行列吧。相信我，很快这里的人，会需要你用这些知识提供帮助的。” 金妮迷茫得接过那本册子，“你到底是什么……呃，人呢？” 索伦发动蜂装具，飞速掠过城区。 一只耳他们虽然最后瞎搞事，但第一波攻击任务是完成了。 突袭斩首，抓捕了‘宝冠王’和‘天秤王’，那么联合王国这稳固的权力天秤就失衡了。能继位的国王只剩下人缘最差，政治能力最低的‘圣剑王’，以圣剑军这个风评和行事手段，哪怕没有帝国在暗处操作，他们自己就能把这个火药桶给点爆了。 更何况今晚帝国还要再加一把火。 或者说斩首行动只是开胃小菜，这一道才是主菜大餐。 三台蟑螂携带机动步兵进行战地侦察，绕战场一周，侦测了本地地形，风向，天气和精灵军的布防后，相关情报会用魔网回传，引导后续抵达的轰炸机群发动打击。 对，轰炸机，老实说这玩意的技术含量可比‘隐秘机动通灵要塞蟑螂二型’低得多了。 是直接用铁锋龙骑兵团的铁骨钢龙磨具，加上高强度飞翼的新设计，去除了铁锋龙冗余的近战装甲和挂件，直接把肋骨改造成炸弹弹舱，纯粹为了远程轰炸而打造的，双足飞龙轰炸机，‘轰龙式’。 ‘轰龙式’比一般的高空石像鬼飞的更高，航程高远。弹舱可以载八枚五百磅高爆炸弹，或是等质量的其他弹药。在战场上有三台‘蟑螂’的通灵塔联网充能的情况下，能够更精确的通过魔网引导定点投弹。就算一时失去魔网联络，负责驾驭‘轰龙式’的，也是专门从巢穴的蜥蜴人翼龙猎手中，精挑细选的专业飞行员，足以驾驭‘轰龙’完成俯冲投弹。 这样的‘轰龙式’是四机编一个单元，标准三个单元编成一个十二架战机的轰炸机中队。另外还有机动扎古二的突击中队，都同属于由帝国的千夫长索伦主持，试点进行军事改革的，特种教导大队的序列。 此大队作为未来帝国军事改革的式样模板，作为新武器实验和军事演习的教导部队，在演习中展露实力后，不仅得到了帝国首相的实力认可，也同时得到了议会上下，席官将领们的齐声夸赞。 “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可也太他妈贵了吧！” 好吧，虽然有点激光炮打蚊子的嫌疑，但总得让议会老爷们看到这种代差战争模式，能起到的效果才能骗，咳咳，拉到订单不是么。要不然又是扎古又是轰龙，光是开磨具布置产线的投入都快把公司给玩破产了，还扯个毛的打倒诸神呢…… 所以这次对天秤城的打击，不止是帝国的反击，其实也是公司战争产品的宣讲会。假如再拖个两年才开战，搞不好公司还真的就破产了…… 不过现在看起来情况还在索伦的掌握之中。 他刚才又联络确认了一遍，轰龙中队会在一个小时后，预计凌晨五点抵达目的地进行投弹。 时间还很充裕，足够索伦先回到酒店，把无线电台收起来，随后动身前往北岸。打算找个好位置安装录影水晶，把轰炸的场面拍摄得霸气一点，ppt也能做得扎实一点…… 结果刚越过北边的吊桥，迎头就碰上个熟人，迎面过来打算往东城去。 “咦？胖子？嘿亚瑟！你不是说今天就去前线了吗？怎么还一个人在城里……” “吞噬他炎蛇火狱！” 索伦上去就打招呼，还想借着对方贵族身份，打探一下上城区的情况，结果人家迎面就是一个热情的拥抱，甩手扔出来一堆炎蛇怼脸。 “卧槽？什么情况？”魔力计瞬间激活打散了漫天撒过来的火蛇，索伦拍拍袍子扫掉身上的火星和土灰。 “卧槽……什么情况……”对面的胖子也是拿着刚扯开的，花了好几百万买来，只打出一堆灰的魔法卷轴，瞪大了眼睛愣在当场。 “咦？一天不见你怎么好像变老了？而且脸上这层光……”索伦仔细看了对方一眼，魔眼立刻识破了对方的魔法伪装，“哦！你是他爹吧！靠，这群家伙做事真不靠谱……” “风刃暴嗷嗷嗷嗷！”老胖子还想再扯一个卷轴，已经被索伦折断右手手臂，整个人几乎提了起来。 “哎哟，别浪费钱了，这不会是从帝都走私的卷轴吧？那可不便宜呢。”索伦看看这位‘王’的打扮，嘿，还真别说，也难怪突击队没抓到本人。 堂堂三王之一的‘天秤王’，居然只穿粗麻布衣服，和个发福的奴隶似的。而且身边居然一个侍卫都没带，就偷偷摸摸的往东城区逃跑。这谁能想到他是联合王国的国王。 当然，这肯定是真的‘天秤王’。除了因为和他儿子亚瑟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之外。 “啊啊啊！” 追溯着魔力的踪迹，索伦扯掉老胖子的拇指，把镶嵌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祖母绿的戒指摘下来，果然解除了对方脸上幻化的魔法伪装，“这是隐形戒指？还是容貌变更类的幻化？‘正义’赏赐给你的保命装备是吧？ 恩，难怪能逃过扎古二的侦测魔法逃到这里，也算是某种神器了。” “呜啊啊！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天秤王被扯着断臂提在半空在，痛得直冒冷汗，脸都扭曲了。 “真的猜不到吗？聪明的老头？”索伦冲他笑笑，“我是侏儒。” 天秤王肩膀都脱臼了，“侏儒……你在耍我吗？” “呵呵，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呢。想活久一点的话就闭嘴。”索伦在‘天秤王’无语的眼神中，又把魔法戒指给他套回手指上，接着整个人扛在肩头，跳上房顶飞奔，直到一处较高的钟塔，大致可以看到北边半个城区，才停下来布置录像水晶球。 别说，‘天秤王’这老头算是反应快的。直接丢下一堆替身，家业，老婆，儿子，和可能出了问题的护卫，一个人就往东城区溜。要不是正好迎头撞上索伦就给他溜掉了。 而上城区大部分贵族们，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呢。 别说守军了，甚至离王宫和天秤王宅邸住的稍微远些的人，除了几声巨响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有好多人没往森林跑，乱哄哄得聚在被突袭打破的王宫宫墙外围观呢。 “哟，你替身还挺多的啊。我听说都抓了五个了，这还有呢。” 老远的索伦就能看见有个慈眉善目的‘天秤王’，正在侍卫和魔蛇的簇拥护卫下，安抚周围受惊的贵族。 天秤王躺在地上装死，也不出声辩解。 索伦却不放过他，蹲下来捏捏胖老头的脸，让他正视自己的眼睛，使用暗示魔法催眠，“你有很多仇家吗？同盟应该没有多少先锋军了吧？而且我听说‘天秤王’的名声还不错呢，干嘛这么小心？把金钱和女人都让给替身去享受，自己打扮得和下仆一样，有必要吗？” “……”天秤王依旧不说话。 索伦反倒是笑了，“暗示都不管用，你果然是真货。那我就放心了。” 他直接从袍子底下摸出匕首来，一手揪住头皮，一刀划拉开老头半边脖子。鲜血哗啦一下就喷出来。 “嗷——！等等等！停手停手！你你你！你不要乱来！你是帝国的风军是吧！带我去见你的长官啊！我好歹也是神选侯！是天秤王啊！要投降至少也得有个席官接待我吧！” 真的直面生死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暴露出自己的本心。何况天秤王亲身体验了一把索伦战场上练出来的那熟练的割头动作，一下子就露陷了，杀猪似的鬼嚎起来。 装啊，继续装啊。索伦笑着停手，用袍子擦干净匕首上的血迹，这一会儿工夫老头脖子上的刀口就开始愈合了。这倒是不出预料，‘正义’怎么着也得给自己的财政大臣一点‘愈合祝福’不是，免得数钱的时候割破手指嘛。 “哎哟，您怎么不早说呢，误会，误会啊！鄙人正好是个议会席官，帝国的勋爵英特英雄奈尔，如此可合乎礼仪呢？天秤王阁下？” “你？”天秤王捂着脖子，惊魂未定得看着面前出手全无征兆的杀人狂。 “怎么不信啊？”索伦随手摸出张契约来签名，“阁下富有一方，连席官和风军都知道，那帝国的契约总认得吧？听过公司吗？” 老头哆哆嗦嗦得看看索伦在面前展开的契约，以索伦.英特英雄奈尔勋爵的名义，接纳神选侯‘天秤王’莱布拉家的投降。 “公司……我听过……这耍人的卷轴就是从公司买的……可我不能投降，也不能泄密，神选国王和仲裁者是有盟约的……不过，不过别杀我！我对你们还有用！我可以告诉你仲裁者准备的秘密底牌！只有我和‘宝冠王’知道！而他真的已经被你们杀了！” 天秤王忙不迭的从怀里摸出个小盒子，那盒子里放着只死去的瓢虫，“这是布兰博家的虫魔法！他用这种魔虫监视全国，并且用来联系我们。他的母虫一直随身携带，现在所有的子虫都死了，就说明和他灵魂契约的母虫也死了！” “怎么，宝冠王没有像你一样准备一堆替身吗？”索伦拿过瓢虫检查了一下，这倒是真话，虫魔法确实是不乏有趣效果，功能非常广泛的强大魔术。就是学起来挺恶心的…… “那些不是我的替身……是我儿子……有些是庶出的私生子，不过都是儿子。” “啥——？？？”索伦用批判的眼角扫着面前的老头。 天秤王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帮她管钱，所以也得到了赐福，已经活了快三百年了，总会有很多后代啊。 只不过可能是因为这赐福的效果影响，总之我成为神选王之后生的儿子们，都长得和我特别像。 倒不是特地让他们做替身，只是无论同盟，王国还是莱布拉家，都有一大堆事要忙，让他们顶着我的头衔帮忙，做起事来也方便一点罢了。” “……那亚瑟，是你的儿子，还是你的孙子，还是曾孙？”索伦打岔道。 “应该是……儿子吧？”天秤王好像也不大确定，“孙子一般就和我长得不大像了。” “那……那些是你的老婆还是你的儿媳？或者孙媳？”索伦忍不住八卦。 天秤王也怒了，“喂阁下！你不问问那位准备的底牌到底是什么，就在这打听我的私事吗！” “呃，咳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你们准备了什么底牌啊？”索伦赶忙把话题拉回来。 “这我不能说，有魔法盟约。”老头一摊手。 “靠你耍我啊！”索伦差点没忍住一脚把这奸猾的家伙踹出去。 “等等等！我可以带你去看啊！”天秤王赶忙求饶，“就在北面的林子里！我发誓！她真的准备了对付你们的底牌！不看会后悔的！” 索伦冷眼看着这老家伙，猜测着这家伙说的是真还是假。会不会只是单纯想把自己骗到精灵的森林，找个机会逃跑。 “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逃跑的意思！她带着军团上前线了，现在林子里只有些老幼妇孺。能打的都在守卫传送魔法阵呢！” 呵，这人精还挺会察言观色的呢。可要是真的有这种‘底牌’，为什么天秤王这老滑头，反倒不去森林里躲着，要与众不同的往东城区逃跑，以至于被索伦迎面撞上呢？ 索伦朝他笑笑，“我当然相信阁下了，不过要去北边的林子，我们得等一等，等火灭了再去。” 天秤王一愣，“火？” “哦，特地为长耳朵准备的开战谢礼，专门从艾阿里系运来的凝固汽油弹，你马上就能看到了。” 索伦抬眼看天，望着天空中，从北城区飞掠而过，向着精灵族聚居的巨木森林俯冲的十二道黑影。 现在是凌晨五点，帝国的礼物准时送达了。 圣战是吧？ 好啊， 那开打喽。 第二百三十六章 麦田 “轰！” “哎呦！”亚瑟从床铺上翻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摔醒，“好，好痛，唉……打仗好苦逼啊，军营的床都这么小……” “少爷！少爷！刚才有雷声！”莱布拉家族的护卫，天秤王专门安排给儿子的一个老军头，急匆匆得闯进帐篷。 “啊，啊？说雷声也太过分了吧，我就是从床上掉下来罢了，有没有那么夸张啊……”亚瑟哼哼唧唧得爬起来。 “不是！是真的有雷声！好像有大法师袭击！” “袭击？” 还没等亚瑟反应过来，军帐外突然一阵喧哗，“传送门炸了！” 这下亚瑟总算是清醒了，鞋都来不及穿跟着骑士跑出帐外。 军营里人头蹿动，骑士和士兵们也纷纷跑出帐篷来。 远远得可以看见升起的火球，确实是传送门的方向。 “怎么回事？真的是传送门出事了？” “有人袭击？山贼？黑魔法师？” “哪个黑魔法师跑来袭击军队，是不是疯了？” 亚瑟和其他的贵族军官凑到一起打听，这些都是各国贵族响应诸神号召的圣战，从整个大陆各国云集的世家子弟。虽然第一批上战场，就说明他们不是嫡子继承人那么重要的人物，但能被安排过来蹭军功，说明多少还有点被家族培养的价值。 因此相互间也主动联络抱团，为自己增加一些值得交往的外援。 “不要慌不要慌，没有敌袭，就是负责后勤补给的传送魔法阵出事故了，一直在运作难免出差错嘛。”很快就有消息灵通的人问出来了，“都回去休息吧，明天就要发动攻击了，第一天有出兵仪式，‘正义’女神会降临的，大家都得上前线露个脸的。” “后勤补给的传送阵？”亚瑟心里咯噔一下，上前拉住那消息灵通的军官，“不会是联合王国那条线吧？” “哦？你是天秤家的吧。”军官倒也不瞒他，“听精灵法师们说，联合王国那边的传送阵出现偏差了，‘环境魔力发生了改变，地脉魔能必须重新协调’什么的……” “啊啊啊啊啊——！！！” 突然一声尖啸从远方传来，魔能的冲击波像海浪一样扩散过来，把整个前线军营的魔法宝石全部点亮，一些质地较差的宝石干脆直接被炸碎。 贵族们，士兵们，所有人都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口鼻都被震出血来，刚才还被传送阵爆炸引起的骚乱，一瞬间被更大的恐惧所震慑，尖啸过后，很长时间都没人开口说话。整个军营完全安静了下来。所有人把视线，从发生爆炸的传送门，转向另一边的战场。 那里是诸神所在的大本营吧？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亚瑟咽了口唾沫，感觉口腔里一阵血味，士兵们还茫然得站立着，倒是莱布拉家的老护卫快步走上来，也不顾礼仪揪着亚瑟就走。 “怎，怎么了这……” “快，穿盔甲，治疗卷轴和治疗药都拿好，”老头单手就把胖少爷提在手里，半推半拽的扔进帐篷，“‘正义’发怒了。” 很快亚瑟就明白了侍卫的意思，他才刚套好盔甲，‘正义’军团的精灵龙骑兵已经过来围住了营地。 “所有人类！整队！”精灵龙骑将军使用扩音魔法，嗓音中压抑着狂怒嘶吼，“出兵！现在就出兵！” “啊？可是将军阁下，现在天还没亮呢，原定的出征仪式呢？”“是啊，而且我们是运粮食的支援部队啊，正面战场不是应该……” 龙骑将冷冷得看着下意识摆起贵族脾气，出来反驳的几个贵族公子，用龙语说道，“燃烧。” 它座下的绿龙深深吸了一口气。 “啊！”“天呐！！”“嘶！” 惊叫声是士兵们发出来的，第一排十几个贵族军官连吭都没吭一声，就被绿色的龙息烧成了灰烬，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我说出兵。”龙骑将拔出大剑，冷冷扫视着惊慌失措的人类士兵，“违令者杀无赦。” 它身后的精灵士兵也纷纷拔刀，红着眼瞪着军营里兔子一样惊魂未定的兵士。 “列队！！！列队出征！！！”老护卫扛起天秤旗，一边扯着嗓子大吼，一边扛着旗跑到点兵台上，而亚瑟哼哧哼哧得跟在他身后跑。 大概是看到天秤的家徽，这些同属联合王国正义军团的精灵士兵才略微缓和了些表情。 而人类士兵们则找到了主心骨，手忙脚乱得捡起胸甲头盔，扛起长枪和盾牌跟着大旗快跑出营。 他们的运气很好，有个知道‘正义’脾气的老兵反应快。其他军营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 亚瑟跟着大队人往前线跑，沿途就看到好多军营里已经开始杀人了。真的就开始杀，明目张胆的违令的傻子不用说，哪怕是反应稍微慢一点的都被披头一片乱箭射倒。完全是驱赶着羊群一样，大半夜得把好多只穿着裤衩的人给赶出来上阵了。 就连贵族的头衔都不顶用了，各地前来参战的人类都被刀剑驱赶着，狼狈得从兵营里跑出来，跟着亚瑟他们这一队领头的人马出阵。 “它们是不是疯了！！那些家伙！”亚瑟尖叫着，跑得两肋针扎一样剧痛。 “调整呼吸！不要大声说话！跟在我身边！”老头扭头瞪着亚瑟，“戴上头盔！护住脑袋！想要活下去就什么也不要想！跟着我冲！” 亚瑟只好咬紧牙关跟着跑步，不知道是不是人在求生的边缘，就会突破潜能底线，但他不由得回忆起小时候跟着东之枪熙德训练时，曾经学过的呼吸和跑步的方法，居然勉勉强强得跟上了人流。 于是天蒙蒙亮的时候，这些后军运粮的人类士兵也被一齐驱赶到了前军。和其他各国的正规军，贵族军或佣兵团一起列阵在第一线。 迎面看见的，是一片一望无际，在逐渐升起的朝阳下，被晨曦的金光遍撒的麦田。 亚瑟喘着粗气来回望，身边是黑压压乌泱泱，一眼望不到头的人海。 亚瑟看到各种各样贵族家的旗帜，当然圣剑军的军旗也看到了。当然比起他们这些临时被驱赶到前线的人来说，圣剑军一开始就承担了先锋出兵的任务，所以士兵们倒是准备充分一点。 甚至还有几个骑士策马在阵前来回奔驰，看到天秤旗帜下面这些盔甲都没穿全的人，也是一个个莫名其妙的表情，显然也是同样疑惑。 搞不清为什么，诸神要临时改变作战计划，第一线全部安排人类士兵来打。 连押运粮草的都派上来了…… 可显然也没有人敢问，精灵安排了一整个军团在后方督战，飞龙和角鹰兽在头顶盘旋。成排成列的魔弓手随着此起彼伏的哨箭，解下箭壶插在面前，开始上弓弦。 这时有个灰发的中年武士，手举魔法剑，骑着白狼跃到半空中。正是联合王国的‘圣剑王’。 “诸位！此次圣战！由我等人族打头阵，实属天大的荣耀与恩赐！不要辜负了诸神对于我族的信任！让我们把胜利的荣光和无限的忠诚！奉献给诸神！进军！” “进军！” “进军！！” 随着哨箭齐射，此起彼伏的号角和军鼓响彻原野，黑压压的人海开始踏过麦田。 亚瑟跟着老兵往前走，再怎么疑惑不解，这种时候也不能停着不动。否则都不用等背后督军的精灵射箭，直接就要被驱赶过来的人流踩死。 不知有多少人就这样茫然得被裹挟前进着，踏过高过膝的麦田，向西方进军。 这麦子长得倒是真不错…… 亚瑟随手折了根麦穗在手里看，他是天秤家的儿子，一眼就看得出这是魔法催熟的麦子。这个品种虽然长得极快，颗粒饱满，但会过度消耗土地的肥力。只有经常打仗的国家，为了抢收军粮才会种植……也就是说除了联合王国等少数几个和平国家，这玩意在人类聚集地到处都种就是了…… 很显然，这是为了圣战的补给而播种的军粮。 可是，怎么种在前线呢？按道理说种在防线后边才对吧？而且这不都长好了吗？为什么还不收割呢？这还千里迢迢让他们用传送魔法阵运粮，运得门都爆了？是有什么毛病？还有最关键的一点…… 敌人在哪里？ 亚瑟抬着头张望，可是根本没看到什么不死族。不是说来打骷髅杀丧尸的吗？凑了这么几万十几万的大军过来，那应该是为了对付成百上千万的死灵才对吧？怎么什么也看不…… “注意脚下！”老兵扭头拽了亚瑟一下，差点把推倒，“看着路！别跌倒了！” 看路？ 这时亚瑟低下头，看到了被隐藏在麦田后面的一个个坑坑洼洼的圆坑，这片平原的地面一点都不平整，只不过麦子长得太快，把地面都遮住了。 起初亚瑟也没注意，也就从坑边绕过去了，可谁知道越往前这样古怪的坑洞越多，以至于进军的阵型都有快有慢得散乱开了。 “不许停！不许止步！向前！速度向前！”骑着角鹰兽的精灵督军官在天空纵横，甩着鞭子抽人。 “妈的，说的轻巧，你下来走一个啊，哪有全副武装得走这么远的道理，连不死族的影子都没看到……”亚瑟这么好脾气都忍不住想骂人了。他感觉被老兵坑了，这盔甲又厚又热急速消耗体能，而且走了这么远，脚上都磨出泡来了。 被逼着出阵的士兵们也是一个个怨声载道。 反倒是老侍卫，先锋骑士，还有那些经常巡游各地的佣兵团，那些上了年纪的武士们，越往前走，一个个面色也越发严峻。 他们虽然也不知道，这次要对付什么‘不死族’。 但他们知道，什么是‘精灵’。 为什么？ 为什么精灵诸神的正规军团，要把大营往后方布那么远？ 这距离战线的距离，已经远远超过魔弓的射程了吧？ 为什么不直接以纵队行军，到了阵前再集结成战斗方阵呢？ 为什么…… “轰！” 走在前别的士兵们有一瞬间一齐停了下来，年轻人茫然无措得四处张望，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晴空。而老兵们紧皱眉头，死死盯着前方的麦田。 “又是雷声？恩？是后边传来的吗？” 战场太大了，亚瑟好像听到了雷声，但后边人喊马叫的，一片嘈杂，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好像看到了……大概是错觉吧，”老兵摇摇头，“继续往前！不要停步！不然监军的精灵又要来抽鞭子了！” “恩？那些监军呢？” “吁——轰！”“轰！”“轰！” 死亡突然就降临在了身边。 隆隆的雷声几乎震碎了亚瑟的牙龈和耳膜，他感觉到有人猛得推了他一把，脚下没站住，就和个球似得翻进前边麦田的圆坑里，大地好像变成了大海，震荡着一层一层倒卷起来，把灰土和碎石泼到他头上，噼里啪啦得砸到他盔甲上。 雷声，雷声，连绵不绝的雷声，大地在震颤，在悲鸣。 难道是传说中的禁咒魔法吗？ 开玩笑！莫非这不死族里还有一个那种传说里的巫妖，会施放恐怖的大范围魔法吗？ 那为什么要让对魔法完全没有抗性的人类打头阵啊！ 对付这种传奇级的魔神，不是精灵诸神的任务吗！ 亚瑟趴在坑里抱着脑袋，紧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雷声才停止。 亚瑟从土堆里爬出来，鼻子里充斥着一股刺鼻的焦臭味。然后他看到老侍卫在身边，仰面朝天躺着，手里还紧握着天秤家的战旗…… 可惜人只剩下半截了。 亚瑟愣愣的看着这个家族侍卫，然后扭头看向身后如同炼狱一般，被魔神的重锤砸过的血肉模糊的战场。 金色的麦田被染成了红黑两色，只剩下一洼洼被血肉填满的深坑和焦土。 被直中的方阵几乎整个从田野上消失了，临近的兵士仿佛受到了心灵创伤一样混乱惨叫着想要逃跑，但周围身后，都是列成阵型战列的兵团，连逃跑的空间都没有…… “不许停！前进！前进！”精灵们骑着巨龙和角鹰兽从云层中降下来，“趁着第二轮射击开始前！快速前进！” 亚瑟不可置信得看着他们，前进？你在说什么呢？都死了多少…… “不许止步！”绿龙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一群废物！只不过是打死了几百人的低级魔法罢了！有什么好怕的！你们想尝尝看真正的禁咒是什么样的吗！给我往前冲！临阵脱逃杀无赦！” 它这样狂吼着，一口龙息将某个百人方阵中，从炮击中幸存而陷入慌乱的十几个士兵扫成灰烬。 人海一般的大军里，士兵们逐渐恢复了秩序，沉默着看着来自天空中诸神和魔龙，对慌乱的残兵进行杀鸡儆猴似的屠杀。 一开始确实被惊天动地的爆炸和声浪骇住了，不过还好爆炸声确实没几下，‘只’炸死了几百人，相对于这大军的人数实在不值一提。而且这会儿就停歇了，看起来倒是和投石机之类的攻城兵器有点类似。 说白了，那凭空落下的‘旱雷’，真不一定能落到自己脑袋上。 但若是止步不前，魔龙的吐息，却是一定会往自己头顶扫过来。 于是大军再次滚滚向前，踩过同胞的血肉和金黄的麦穗。 亚瑟沉默着，伸手替老侍卫合上眼睛，把‘正义’赐给家族的象征，绣着天秤的旗帜，踩进泥土里。 第二百三十七章 山火 “完了……”天秤王看着眼前的火海，燃烧中的巨木森林，膝盖习惯性得一软跪在地上，“全完了……” 天秤山被火焰染成了金红色，冲天的浓烟遮蔽了雪山和天空。绿龙惨叫着盘旋在火海上空，徒劳得用魔法调用河水灭火。可水弹冰川泼到这火焰上，火焰反而烧得更旺了，甚至掀起更加蒸腾的浓烟和热气，引燃更大面积的森林。 甚至偶尔还有一两头幼龙飞得太低了，窒息着坠入火海，于是母龙又嘶鸣着扑入火地狱中，随即也没有再飞起来，葫芦娃救爷爷似得，一个接一个得送。 索伦就扣着鼻子远远得看着，看着从兔子到飞龙，从精灵到人类贵族，各种各样的魔兽异族在浓烟火海中狂奔逃命。皮毛上沾着的火焰把整个森林都点燃了。 “哼，没文化，怎么能用水呢，火上浇油没听过吗？哦，你们是没听过……” 这次轰龙中队突袭扔下来的，是专门针对‘精灵之森’这类，日后大战中必然会强攻的精灵族聚居地，天然用来打游击射冷箭的复杂地图，而开发出来的解决方案，凝固汽油燃烧弹。 从原理上，汽油燃烧的火焰温度在800-1000度，而且比水更轻，用水不仅不能有效降温，还会冲开燃液扩大火势。当然汽油燃烧过快的问题，在索伦那个世界早就被解决了。 简单来说，就是往艾阿里系炼油厂的汽油里，添加了南方蜥蜴人雨林的橡胶，使汽油变成黏稠的胶质，比起纯粹的纵火，温度更高，燃烧时间更长，附着性和喷涂效果更好。动物粘上了会附着在皮脂上，燃烧融化肌肉组织，想要擦掉或甩掉只会造成火势更大范围蔓延。 而火灾造成的杀伤，主要是消耗过量氧气，生物吸入有毒气体导致的窒息。 但魔法的异世界嘛，又是精灵魔法一族居住的地方，旁边又有条大河，就算平时不慎点个火，随手用个水系魔法就扑灭了，谁知道怎么科学得在火灾中避险？ 于是不要说用湿毛巾捂住口鼻，蹲下来匍匐爬行，隔绝空气等一些基础的火灾求生操作。 精灵和龙族，甚至前赴后继，英勇得扑入火场，使用水系魔法‘抢救’它们的家园。接过就是只能徒劳得用小水枪火上浇油，把汽油喷得到处都是，成片成片的森林被点燃，而在火场里待了太久，第一批进去的法师一个个窒息晕倒，外面的人不明所以又冲进去救…… 当然索伦这个始作俑者，也不会主动跑上去指点它们这个时候挖一条防火隔离带，用风系魔法控制火势，舍弃掉一小片已经燃起来的林子让它自己烧完才是正确的方法。 他就乐呵呵得看着精灵们如飞蛾一般扑入火海，而巨龙无能狂怒得发出咆哮，这种要命的时候，好几头准顶上级的巨龙也顾不得传送魔法阵的防护了，纷纷从西边的军营飞过来救火。 然后…… “轰！！” 惊天的巨响后，蘑菇云冉冉升起，索伦扭头看了一眼，差点没笑出声，“哎哟，传送门爆了？真是太不当心了嘿嘿嘿。” 之前他也到现场看过传送门的魔法阵，是用四系元素为基石，借用地脉的连接进行大军级别的传送。 当然从魔法水准来说，属于比较危险的魔术，稍有差池就可能失控爆炸。刚才还有龙王们维护，但这会儿高水平的魔法师们跑去救火。传送阵就没有大法师看着了。 于是除了索伦这样的魔眼，也没有人能看到，由于天秤之河的流向发生了细微的改变，地脉和魔能供给，也逐渐出现了偏差，于是，四元素的魔能光柱就撞到了一起，起到了个超规格禁咒地元斩的效果…… “呜哇……好耀眼呢，这——么大一个蘑菇云，啧啧啧，我猜至少把大本营里一千个参谋将军都炸死了。”索伦笑得简直合不拢嘴。 斩首国王，烧了精灵之森，还把传送门随手炸了，同盟的大法师，剑圣，龙王，完全被耍得和没头苍蝇一样，团团乱转……现在的年青人都这么恐怖的吗？ 天秤王跪在地上扭头看着索伦，好像看一个鬼。 “喂喂，干嘛用这种眼神，传送门可不关我的……哦，好像确实和我也有一点点关系……”索伦拍拍老头的肩膀，“好了好了，别抖得和筛子一样，你也是阵营领袖啊，别那么没器量。何况你真觉得我们冒险来一趟，是来玩过家家的吗？这他妈可是在打仗！这才是开胃菜呢，别太大惊小怪的。” 你把‘正义’的老家都烧了，这他妈还是开胃菜？ 天秤王一阵眼晕，简直爬都爬不起，“大大大大人……我，我，我愿意叛逃，不，投诚！请求帝国庇护我……” “哦，这就下定决心啦？不如做墙头草，看看再说？你不是说精灵们还有底牌吗？我还挺期待它们能翻盘的呢。” 索伦笑眯眯得，远远看着龙王们在天秤河上空咆哮，去救火也不是，回去传送门也不甘，空转了半天终于发现‘正义’的雕像给人砸了，几乎连龙咆都吼不出来了，就嘤嘤嘤得抽搐。 “那底牌……那底牌……原本我和宝冠王是极力劝阻她使用的……”天秤王满头冷汗，“我们让她相信，凭借联合王国的国力，组织半个同盟的军力圣战也不成问题，这样对付帝国的手段，也就仅限于凡人战争的程度而已。 可是现在……死了这么多精灵……她不会收手了……” “现在怎么了？我用的也都是凡人战争的手段啊？魔法都没怎么用诶！” 天秤王，“……” 索伦笑着蹲在他面前，“好了不开玩笑了，到底是啥底牌？别藏着掖着吊人胃口了。” 老头叹了口气，比划了一下，“其实我真的不知道，可能是精灵族的魔法宝具吧。看起来就是个四四方方的长盒子。大概有……这么大？我年纪很小的时候，大概比亚瑟还年轻点，见她用过一次。” 索伦收起了笑容皱起眉毛，估算了一下天秤王的手势，这尺寸，是个棒槌？……总不是假x具吧，呵呵…… “我记得那时是我第一次上战场，对手是……阁下可能没见过，是一种绿皮的兽人。块头特别大！特别得粗……哦我是说胳膊……” 索伦，“……还好你解释一下，不然我就误会了。” “啊？误会？呃，总之，”天秤王闭起眼睛，皱着老脸，陷入痛苦的回忆。 “这个种族魔法抗性极强，一直是精灵的天敌。诸神也对绿皮兽人更加严苛，完全是斩尽杀绝的态度。现在同盟领地内，几乎没有百人以上的大部落了。但当时，荒原的绿皮兽人一度昌盛，它们还决出了一个领袖，集结了三十万人口的大军，横扫北方雪原南下，几乎灭掉同盟北方屏障，冰精灵的雪之国。 而当时神殿各国都还没从斯塔雷斯战争，呃，和帝国的战争中缓过来。大部分种族几乎在南方死绝了一两代人，精灵也陨落了很多英雄，所以谁都不愿意再去冰天雪地的北方战斗。 可又不能放任绿皮兽人越过雪岭南下，否则等绿皮们四散开来就无法收拾了。而联合王国的领地更是首当其冲，所以‘正义’就从人类中征募了士兵去北方增援。 人类真的不是那些绿皮的对手，又是严寒的雪地，完全是扔到北方去凑数送死的炮灰。不过最后几次关键的战斗，我们的军队还是顶住了绿皮的冲击，可当时的惨状，现在想起来也真是……唉……总之因为那场战役，现在才会有‘圣剑军’这样诸神认可的人类军队。整个同盟也是仅此一份了。 不过当时，我们真的是硬撑到最后一口气了，几乎是用尸骸堵住山口罢了，打到眼看着实在要顶不住了，可那些绿皮还有成百上千的战将冲上来，‘正义’就把那个盒子拿出来了。” “……一下子全秒了？”都这么说了，那后面不就是这种展开喽。 “恩，当然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没亲眼看见，‘正义’把三神器交给了我们三家，当时最后活下来的三家贵族的家主，天秤给了我的父亲，让他带着人类的残兵往南逃回天秤山来，‘正义’自己带着精灵军团的主力断后。 我们就往南逃了三天，结果迎面撞上精灵的援军，差点被它们当成逃兵给宰了。然后又被押着返回北方。回来后就看到当时我们把守的冰山没了，只剩下一个大湖，还有一地的水晶……” “水晶？不是冰，是水晶？”索伦打断他，“什么颜色的？” “对，水晶，黑色的，和碳块似的。我还记得当时战场的气温很高，雪水都化成湖水了吧，湖边掉了很多黑水晶。”天秤王回忆着，脸和苦瓜似的，“当时精灵想杀了我们的，但最后她改主意了，觉得我们好歹是和‘正义’并肩作战到最后，击败了入侵的绿皮兽人，见证了正神的陨落。可以保管神器。 所以我们就和她签了盟约，共同保守这个秘密。” 所以那盒子可能是某种武器或者魔法道具？解决了三十万的绿皮，那么地底下的水晶墙也是这玩意造成的喽…… 恩？等一下！ 正回味着天秤王的话，索伦猛得反应过来，突然意识到这个老头是想对自己说什么了。 和‘正义’并肩作战到最后一刻，见证了正神的陨落…… 索伦一时没出声，死死瞪着老头，“‘她’是谁？” 天秤王也睁开眼，平静得回看着他，“我们有盟约，不能说。” “……真的‘正义’，几百年前就陨落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她’，不是第二代的‘正义’吧？”索伦眯起眼逼问，“要不然根本没必要隐瞒自己的身份，神器替换和重生，这种事对于精灵神来说是司空见惯了。可你之前只是称呼‘仲裁者’和‘她’，却从来没有称她‘正义’不是吗？ 所以你们能劝住‘她’别用底牌……是了，要是真有这么好用的底牌，‘她’干嘛不早用到帝国头上？正是因为‘她’也没把握，会不会像‘正义’一样把自己搭进去是吧？ 而且按照你的说法，‘正义’在决心死战阻止兽人大军的时候，其实已经有陨落的觉悟了。所以专门把自己的三神器都给你们带走，为自己留足了重生的机会。只要有精灵拿到‘正义神器’就可以作为她的容器重生成二代的‘正义之神’了吧？ 可‘她’把你们拦住了，还结了盟，把三神器赐给了你们三个家族，并且把正义的领地，联合王国分给你们三家来统治…… 啧啧，真舍得收买你们啊！天赐之秤！一整个联合王国啊！那能不大方么，你们能不忠心么，你们的主子‘正义’，不就被你们三家各自看守着吗！难怪你们这傀儡做的，还有自己的军队呢！这联合国王是真的有实权啊！ 李代桃僵，敢玩这么骚的操作却不怕你们尾大不掉，‘她’至少也得是个和‘正义’平起平坐的主神吧？” 天秤王看着索伦，默然无语，他确实不能‘说’，但他可以‘默认’。 索伦蹭得一下站了起来，抱着肩膀踱步，“神殿内部明明一直是有分歧的，我就说为什么呢！‘命运’一死，你们为什么反而能整合得这么快？ 四个巨头去掉一个还有三个啊！有个‘命运’至少还能以预言的名义团结，没了‘命运’按理说应该打成一团才对啊！这‘正义’手段这么厉害的吗？ 可现在看来，这个‘她’的手段更厉害！ 其实神殿早就没有什么四巨头了，‘正义’也只是‘她’的另一个马甲罢了！那左右手合在一起打击另一个，又有什么难的呢？ 倒不如说除掉了‘命运’，是除掉‘她’在幕后掌控神殿的最后障碍了吧？ 呵呵，想必‘命运’也知道她的底细吧？那肯定是知道的，‘命运’送的那副眼罩，不就是把大半张脸都遮住了吗！谁敢把主神的眼罩扯下来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货！ 啧啧，神殿这潭子水也深得很呢！” 天秤王叹了口气。 “是‘仁慈’还是‘秩序’？无所谓是谁了，反正都已经是神殿暗中的真正主宰了。”索伦扫了一眼天秤王，“你这老家伙能活这么久，果然也不简单。我原想直接宰了你，留一个口碑最差最无能的圣剑王来作神选，要是他激起民变，也能搞乱同盟的钱袋子。 可如果‘正义’只是‘她’用来操纵神殿的面具，而‘正义’的故乡今晚又被一把火烧光，那么维持‘正义’这副面具的价值，也会直线的下降。 之前‘她’留着你们三家，是为了协助自己扮演‘正义’，也方便借由你们之手来操控‘正义’的遗产。但不是说‘她’真的容忍被你们三家拿着把柄。 现在正好，‘她’已经执掌了整个同盟，完全可以借着帝国的袭击，利用这火焰烧起来的仇恨，毫无顾忌得压榨联合王国的财富，拿你们三家作靶子来背锅，甚至趁机把你们斩尽杀绝。把联合王国换成自己的心腹来接手。 哎哟哟，天秤王，难怪你跪得这么快，这已经走投无路了啊。不过……‘她’这么阴险，居然能留你一个奸猾似鬼，还是当时整件事情亲历者的把柄，活到现在？” “因为那一位……确实有着成就一番事业的器量啊……” 天秤王深深看了眼远方还没熄灭的山火，却又堆起一副笑脸，“可不管如何，还是大人您的手段更高超啊！弹指之间就破灭了联合王国，屠尽了天秤山的精灵。 有您这样智勇双全的英雄出谋划策，帝国何愁复兴人类的大业不兴！ 那位空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法宝，不过也就是些杂耍的把戏，如何是大人的敌手？ 我莱布拉家不才，也有些许钱帛资产，愿尽献给大人，只求追随您的马下！” “哈哈哈，天秤王不必如此大礼，快请起快请起！我得明公，如鱼得水啊！哈哈哈！” “您这话说的太好了！让鄙人记下来流传子孙后世！哈哈哈！” 于是在遮天蔽日的浓烟下， 龙在吼，山在烧， 一老一少在塔楼上看热闹，握着手哈哈笑。 第二百三十八章 救火 “崩流火焰！炎之魔君！听我号令！令汝熄灭！熄灭！熄灭！为什么不管用！” “蠢货！这不是魔法火焰！哪里来的火元素听你号令！用水系魔法啊！” “水渠怎么回事！还没开凿好吗！把河水引过来啊！” “不，不知道怎么回事水位好像下降了啊！” 山火已经烧了一天一夜了，火势已经彻底蔓延开来无法收拾，精灵们也乱成一团了。更要命的是没有人作主。在场的统统是些三百岁都不到的‘年轻人’。 说白了，寿命上限高是一回事，正儿八经的能活到那个上限又是另一回事了。这些年来‘正义’颇是有些穷兵黩武的征募自己部族的精灵参军，为了诸神同盟的利益四处征战，这才有了今天诸神所公认的至高神的地位。但常年累月的厮杀，对‘正义’是荣耀和政治资本，对普通精灵就是另一回事了。 绝大部分的年长者都跟着军团出征，奋战在同盟的各条战线上，即使不善于战斗的，也要协助女神，作为‘正义’的特使到同盟各国各部落，协调组织圣战。 而留守的少部分精英，也因为凌晨时上城区发生的骚乱到森林中警戒，结果第一时间就被困在火场之中。还有些干脆直接去救火的，大多数现在都没有再出现，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绿龙一族也放弃救援掉入火场的倒霉鬼了，龙巢在地势更高的山巅，山火怎么也烧不到雪顶上来，幼龙和母龙被驱赶回巢穴，禁止接近火场，只有几头成年巨龙在远远的投掷冰川和雪块，在山顶封堵外围的火势。其余的最后还是得去收拾传送门爆炸的残局，尝试修复魔法阵。毕竟救火可不是女神给它们的任务，维持传送门正常运作才是正事。 于是整整一天一夜徒劳无功的尝试，只能无能为力得，得到越来越多悲报和牺牲的精灵们，绝望了，彻底的绝望之中，愤怒了。 一些头脑发热的，已经拔刀砍向那些第一时间逃进森林，又第一时间逃出火场的贵族们。毕竟，谁知道森林着火是不是这些人惹来的灾难？ 出了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人负责吧！总得有人泄愤吧！ “你们！这火是你们引过来的吧！就在旁边干看着吗！给我去救火！去救火！” 终于，开始有无能狂怒的精灵，向着逃到森林外，又一时不敢回城的人类贵族们，发出了迁怒的咆哮。 随便找个理由，就瞪着被烟熏红的眼睛冲上来，举起刀鞘弯弓就朝人类的贵族老爷们脑袋上砸过来，连踢带踹劈头盖脸的暴打泄愤。打得这些细皮嫩肉的爵爷们嗷嗷惨叫，倒在地上挣扎沾了满身的灰。 其他兽人们就在旁边冷眼看着，毕竟都是‘上等人’，内部压榨起来的时候，只看实力和种族，谁还管你是什么‘身份’？ 在场的贵族侍卫也不敢过来拦着，毕竟精灵们真的已经红了眼，已经开始从人群里把穿着圣剑军袍子的士兵抓出来，一个个戳死了。 因为他们应该负责城防的，现在却渎职失察，害精灵之森化为火海，难道不是他们这些巡城守卫的错？难道他们不该死么？ 而一旦开了杀戒，情绪这么激动的时候再想要收手就很难了。 于是山火就这样肆虐，而年轻的精灵们无能为力，就杀人泄愤，毫无意外的，当场就暴力失控了。一开始是小规模的围殴，之后有人忍不住拔刀，于是冲突就逐步升级扩大，再之后就开始直接用魔法，用武技，用战阵的模式开杀了。 精灵们被悲痛和狂怒所驱使，屠戮了上百家贵族，这还不过瘾，又杀气冲天的朝上城区去。 其他种族的兽人们也兴致勃勃得跟着帮忙，甚至还叫嚣着，“这不是魔法的火焰！该不会是人类放的火吧！”“我看到了！就是人类放的火！”“都是人类的错！” 继续火上浇油。 毕竟联合王国的人类虽然是最低贱的种族，但贵族是真有钱，看的酋长族长们这个眼红啊，只不过以前有女神护着不能动手，但现在好了，精灵自己带头，那可不得趁机捞一笔么！ 于是被气晕头杀红眼，而且没人管的年轻精灵士兵们，也就在兽人酋长们的推波助澜下冲进上城区开始烧杀抢掠。 冲天的火光遮蔽了天日，而高高在上的女神也不见踪影，整个王国的秩序已经荡然无存。 ‘宝冠王’遭人刺杀的消息刚传遍全城，精灵和兽人们又提着贵族的人头杀进城来洗劫，上城区彻底陷入崩溃和混乱。民众仓皇出逃，几乎挤满了逃往东城区的吊桥。甚至被逼得跳入河水中游过岸逃命。 而精灵带着兽人们，就盯着人多的地方杀过来。 得让所有人，都感受到和自己相同的痛楚才行！ 精灵们觉得自己的理由天经地义。 人类算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这么有钱！ 兽人们觉得自己的主张名正言顺。 到了这种时候，很多老爷们才能明白一直自我麻痹，视而不见的事实。 你以为你捧精灵的臭脚，替‘正义’为虎作伥，你就是人上人了？ 屁！你就算舔出脚气来！也他妈是刀俎上的鱼腩！ 而就在这个时候！ 一道身宽体胖，此时却显得无比光明伟岸的肥硕身影出现在对岸！ “我乃联合王国神选国王‘天秤王’！‘宝冠王’被乱兵所害！‘圣剑王’不在国中！现在由我接替国王之位！各军听我号令！” 天秤王右手高举明光绽放的宝具‘天之秤’，一瞬间吸引了河道南北所有人的注意力。 天秤王手持宝具，身份自然不会作假，他到底是正统的国王，一出现也让精灵和兽人们眸子里恢复了些清明，当然，一个人类出身的老国王不够，还是他身后的大军，让这些乱兵真正恢复了理智。 是的，大军。 成千上万的人类，披甲执坚，密密麻麻的枪戟刀剑，如同钢铁的洪流般从河对岸的街巷中涌出来，手持重弩的士兵爬上沿岸的塔楼，将弩机对准了对岸的乱军。在浓烟中依然寒光闪闪的箭头，硬生生停下了正杀戮劫掠平民的异族士兵的动作。 不要说精灵和兽人，连逃难跳河的贵族们都莫名其妙。 这支军队是哪里冒出来的？圣剑军的主力不是都调走了吗？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 东城缺人吗？天秤王缺钱吗？同盟圣战大本营的联合王国，缺刀剑甲衣吗？ 都不缺？那不就结了。 那个‘她’虽然手段极其老辣得篡夺了‘正义’的势力化为己用。但联合王国的三王，也确实不是省油的灯。 明面上只有圣剑军一支部队，国内还有各种兽人族的监视和制衡。但天秤家也确实是早在为今天这样翻脸的时候，做自保的准备，持之以恒的收买人心。 而现在也正是时机，平常普通人或许还畏惧精灵和兽人们的战力，但现在眼瞅着整座‘正义’的神像没了，天秤山都被烧了。而满城都在叫精灵屠城，传闻连‘宝冠王’都被抓起来砍了。何况他们这些最底层的贱民？ 本来救指望不上的圣剑军更是连影子都没有，这个时候莱布拉家肯站出来做扛把子，贫民们简直要山呼万岁。 于是趁着精灵兽人们一整天都在救火。 天秤王这边也没浪费时间，更没花费太大工夫，只是稍一煽动，发点粮食和银币，整个东城的人类都被动员起来了。 这些本来就在天秤家的商会旗下打工，押运贩卖商货的小贩，商人，车夫们，直接往商会的武器店里转了一圈，摇身一变，成了天秤家旗下的大军。 出现在南岸，站在了天秤王的身后。 一时这黑压压的人头，被山火映照的刀枪的寒光，把对岸的精灵们都震慑住了。 “怎么了陛下，都到了这种时候，不会又犹豫了吧？”此时换上了一身联合王国的盔甲，还特地套上了紫色金天秤战袍的索伦，站在天秤王的身后窃窃私语，“还是你觉得，现在还有回头的机会吗？” 天秤王面色不变，深吸了一口气。 “全军！给我将对岸纵火作乱的叛军！诛杀殆尽！” 被魔法放大的声浪传遍河道两岸，一瞬间对岸的精灵和兽人们，都哑然失笑。 啥？这老胖子是不是疯了？ “啊~~遵命我的陛下~~天秤的王！” 于是一个‘天秤家的武士’，手持一柄双头的长枪，跳到了吊桥塔楼顶端，一下子成了全场的焦点。 “请看，”他摆了个pose，“塔哒——先锋的龙枪！我软磨硬泡，费尽心机！刷了三年的声望才拿回来的！帅吧！” 一片寂静。 “啧，一点掌声都没有。真的没有人认得了吗？这届的观众不行啊！”索伦不甘心似得甩手舞了枪花，突然抡起枪杆扫了一个半月的圆弧。 天秤王在内，南岸这些昨天还是平民，今天就披上一层皮充数的士兵们，只感觉到迎面拂过一阵大风，不由得眯起眼，隐约之间，好像一道黑影从眼眸前横扫过去。 然后他们抬起眼帘，看到对岸化成了一片血肉的地狱。 北岸河边的士兵，如同麦穗般被大片大片得割倒，咽喉胸腔，齐齐得被突然暴涨的枪尖扫成两截。这个吊桥前短短的空地，站在最前排追杀平民最凶的乱兵，约莫三五十人，在第一枪就被扫死了。 而后面的兽人和精灵，还成群结队的，追逐着逃难的贵族，顺着主干道一路追过来，一时被前方的尸骸堵在街道上，还不明所以得发出兴奋的怪叫声，而不知道末日将近。 “好吧！那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想起来吧！那隐藏在基因里的恐惧！！！” 既然这些没见识的家伙不逃，索伦也就不客气得拿它们试枪了。 于是他眨眨眼睛，瞳孔显出鲜红的血色，一个垫步突刺，轰然踩碎了吊桥的塔楼，整个人化成一道黑影，迎头撞进异人乱兵的血肉里。 被踏碎的砖石还没完全落入水面，索伦已经逆着人流，从街道中央挺着龙枪反杀回去，掀起一片血海。 霸体全开，附魔全满，药剂也消化到第十瓶了，今天的索伦，总算没有落后老乡太多，同样是来到异界的三年后，经过战场三年的磨练，有了名副其实的，顶上一级的战力。 索伦的身影突入乱兵的瞬间，就如炮弹投入人群，卷起一阵蒸腾炸裂的碎肉不见了真形，旁人也只能从漫天飞舞的残肢断臂中，隐约看到龙枪抛洒血肉时，在烟尘中留下的残影。 时而暴涨时而收缩的长枪仿佛活物一般，长鞭般被抡得几乎变形，周围的空气都被疾速的枪刺扫出一片劈里啪啦的爆响。 不要说龙枪本身破魔和必杀的属性，伴随这纯粹的暴力挥撒的枪舞，肉雨和血风，呼啸的枪风甚至将山火烧卷起来的热风，都逆卷北上。 枪如龙，人如虎。 暴虐的战士，仿佛压路机似得推进，只在脚底留下一条模糊狰狞的血路。 “武……武神……”天秤王活了一把岁数，看到眼前的炼狱，完全被染成赤红的街区，禁不住牙齿打颤，咬破了舌头才把自己痛醒。 总算他是个有见识的，及时反应过来，现在可不是躲在一旁敬畏感叹的时候。 “全军！追随我天秤之王！追随我！天秤之王！”用魔法扩音，喊醒了周围已经被面前的杀戮惊呆的民兵们，“跟着我！诛杀作乱的贼军！分头控制金库，魔石仓库，武器库，哨塔和吊桥！” 士兵们如梦初醒，纷纷在天秤家骑士，仆从和掌柜的带领下过河行动。他们虽然只是凭借商队的架构仓促组织起来的民兵。但几百个人聚在一起挺枪张弩，还怕哪个精灵兽人敢乱来？一阵标枪箭雨扫过去就完了呗。 当然，如果遇到刚才那个强到吓死人的武士就另当别论了哈…… “天，天，天秤之王！”吊桥附近，从被追杀的劫难中逃生的贵族们这时才缓过一口气来，忍不住战战兢兢得问道，“您，您不会真的是想行大逆不道之事，背叛‘正义’女神吧！” 天秤王看着这群被整成这样，依旧长不出卵子的家伙，也是一声叹息，有什么背叛不得的，他早就背叛过‘正义’一次了不是么？再背叛一次又如何呢？何况…… 随即老者戴上一张慈祥的笑脸，“这怎么能说是背叛呢！我是为了救诸位大人的性命，驱逐乱兵，恢复天秤城的秩序罢了！事急从权嘛，想必‘正义’会体量老朽的苦心！ 来人，保护几位老爷去避难！等我稍后再来安顿诸位吧！” 于是天秤家的私军迅速渡河，进入上城区控制全城。而东城区的民众，也在以天秤家的商团为单位，迅速得武装起来。 反正军资一开始就是为了前线大军准备的，征募兵也是最近一直在做的工作，打着天秤旗的兵团一支一支得被拉出来，就算这支民兵战斗力不怎么样，但至少可以拿来充数守城。 面对黑压压涌入上城区的大军，人类贵族们也不得不做出选择了。 很快各家也开始带着私兵加入天秤王麾下，痛斥兽人各部趁火打劫的可耻行为，并且主动屠了七八十家的兽人，从老到小砍掉这些异人的脑袋当作‘作乱的贼军’，上缴给天秤王作为投名状。 越是曾经站在‘宝冠王’麾下，争相向兽人族酋长们献媚的贵族，做起这种事来也越干脆。好像生怕让这些兽人活下来，会暴露他们是‘人奸’的事实似的。 于是，正经被索伦拿来试枪杀掉的兽人和精灵其实并没有多少，他也就追着屠了三条街，杀了四五百个杀进城的兽人和精灵罢了。可结果后来天秤城兽人族被屠了个精光，统统算到了他‘侏儒’的脑袋上。这样‘嗜血狂魔侏儒’得恶名在同盟也就越发昭彰。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侏儒阁下！我军已经控制住全城，您许诺的援兵……呕……” 天秤王带着护卫们追到索伦的时候，这家伙照例坐在尸山上吃酒，饶是天秤王活了这么多年，也是头皮发麻，差点没当众吐出来。 恰在此时，西方冲天的光柱拔地而起，冲破烟云。 “传送门修好了！”天秤王皱眉，“阁下，同盟的大军随时可能抵达，您的援军何时能赶到呢？我这些人手可是滥竽充数，不要说精灵的大军，连那些看守传送阵的卫队都挡不住啊！”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索伦慢吞吞的喝酒，翻出怀里的笔记本看看，“今天同盟打战场死了不少人，暂时是抽不出人手回来的。 不过我们那边的传送门技术不大一样，大规模的援军也还要些时间筹备，总之你再想想办法，糊弄一下，争取点时间，相信自己的实力嘛。” 糊弄你个头啊！连带着精灵杀了这么多异族，现在这种时候了你和我说糊弄过去？把它们的碎尸再粘回去？那你倒是别砸得那么散啊！ 天秤王看看索伦坐在屁股底下一堆脑袋，欲言又止，只好扭头看看还在烧的山火…… “那不如……去‘救火’？” 索伦也明白了，这倒是个好主意，“好啊好啊，救火去！你看看，这些精灵都被我们这种，以德报怨的人道主义精神感动得落泪了啊！……话说那个一下子能秒掉三十万人的盒子藏在哪来着？” 望着眼前那些流着血泪的精灵脑袋，天秤王发自肺腑得叹了口气。 第二百三十九章 必胜的底牌 由通灵帝国的人王武卫，也即俗称的暗焰公牛死亡骑士团把守的南线战场。上次大战中被一路打穿围住本城的突破口。这一段适合大军会战的开阔平原，又有‘黄金小麦’的就地粮食补给。自然是同盟首选的重点攻击目标。 帝国议会虽然腐朽堕落，但这么清晰的战略还是看得明白的。人类的军队对精灵进取或许勉强，但防守却有余力。何况防线的背后正儿八经的都是贵族们的私家领地，是真正的保家卫国。 于是自上次大战至今，曾经的粮食基地被诸神搞的颗粒无收之后，贵族们也就放弃幻想。开始在南线战场修墙筑堡，挖壕堆塔，持之以恒的建立防御工事。 并且在这种正事上，倒也没人和公司派搞幺蛾子唱对台戏，还算开明的询问了‘帝国冉冉升起的将星’的意见。 可惜索伦呕血力荐，在议会上扔出来拉赞助的那些，高机动，大纵深，闪电战，海陆空立体战场，一点多面全方位突破的攻势计划，将军元帅们就乐呵呵的看个新鲜，最后一瞅价格，立刻摇摇头，摆摆手，表示不感兴趣不感兴趣。 但当公司把为了突出表现索伦的红军攻击战术之强大，顺带设计出来，作为演习靶子的蓝军战术。堑壕战，铁丝网，机枪，铁道炮兵，混凝土，马奇诺防线，列日要塞之类的玩意，扔到台上后，元帅们立刻表示，这个好这个好，就按这个给我来一打！ 索伦除了感叹一群憨批啥也不懂之外，也只好自己出钱搞教导大队了…… 于是南线又一次开始防御设施升级，对于完全不缺资金和贵族法师支持的暗焰公牛军团来说，这样的装备升级完全是轻车熟路，几乎每隔几十年技术开发局就会来搞一次，只不过这次换成公司的产品罢了。 以至于到了今天，在这条防线上，你可以看到几百年前的，一箭能射死龙，但基本上射不到的灭龙弩。 也可以看到十几年前的，能一下子将一个兵团血肉剥离，但也会导致本地通灵塔区域性过载掉线的解离射线塔。 甚至还能看到公司最新开发的350式要塞炮，350改机动铁道炮等等，一炮可以炸死一个百人队，可以定点布置防御，也可以用铺设的铁路在整条战线上机动提供支援的超级杀器。 各种正常的不正常，科学的魔法的，现界的异界的东西充斥在这片战场。这几十上百公里的防线，就像个垃圾桶似的扔进来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最终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炼狱。 同盟军要发动进攻，就要顶着炮击和机枪扫射，跨过雷场，壕沟，翻越城墙，同时得小心各种几百年前布置的魔法陷阱，最后才能抵达城墙要塞前面，开始和密密麻麻的骷髅魔像展开血流成河的厮杀。 于是第一天的试探攻击后，被精灵逼到前面当炮灰的各国人类仆从军，就因为惨烈损失，基本失去编制和战斗意志了。以至于任凭督战队的龙族再怎么吐息，败军也不肯再顶着杀伤进军了。不管是新兵还是老兵，佣兵还是冒险者，贵族还是平民，一个个都抱着头趴在弹坑里，壕沟里，铁丝网下，在隆隆的炮声中尖叫着颤抖。不要说前进，这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他们连爬起来往后逃都不敢了。 而由于离得前线太近，督战队的飞龙也不敢靠的太近招致狙击。没有督战队逼着，向前就冲不过去了，向后逃精灵又会射箭狙杀逃兵。于是大群大群的士兵就被困在战场中央惨叫。 开玩笑呢，尼玛不是说来打骷髅吗？这些玩意是尼玛骷髅？ 以至于看到前线这种惨状的精灵战神们也有些挠头了。 它们确实是故意要消耗人类诸国的力量，免得这些仆从因为失去‘礼仪’的约束而生出二心。 帝国的远程火力实在有点太离谱了。连近战距离都冲不过去？ 当然，用魔法禁咒打击，加上诸神带头冲锋，以精灵精锐兵团的速度，突破防线并不难。可问题是，又不是只有一层防线！ 精灵同盟可不是第一次来讨伐帝国了，它们非常清楚，要从这条路打到帝都，还有好长一段路，好几个大要塞呢！这第一层的城墙都没摸到，就碰的头破血流的，甚至只是最外层的防线啊！ 是的，这只是为‘凡人们’准备的试炼。 还有巫妖，武神，一大堆顶上在防线后面等着呢。 想要灭亡帝国吗？ 可以，先敲开死国的大门，证明你有与死亡一战的实力吧！ 最后‘正义’下达了命令，吹响了退兵的号角。 因为‘圣剑王’阵亡了。 他带着圣剑军的死忠，人类的先锋精锐甩开大部队，抱着对同盟的绝对忠诚之心，在诸神的注视下一路冲到了阵前！眼看着就要尽到一个英勇王者的职责，为麾下的大军打开通路！ 随即就遭到一线机枪堡垒交叉火力，和数门150平射炮的集中打击，再加上帝国战场巫妖们扔出来的一堆魔法糊脸，被秒了。 五万圣剑军，上千名骑士，武神传承的圣剑王，被秒了。 坦白说，这实力很强吗？ 作为人类贵族，在整个同盟都是数一数二的，不过在帝国就，一般般啦…… 于是同盟军第一天的‘试探’，就以‘圣剑王’的战死宣告结束了。 败军花了很长时间才逐渐撤回来。 因为很多人被炮击和爆炸吓到精神崩溃，拖着都走不动，只能把这些人扔在战场上了。 最后败兵毫无建制，失魂落魄得回营，那副惨状几乎把其他种族的部队都震慑到了。同盟圣战军的士气直接降到了谷底。兽人族乃至龙族的领袖们都不由得心里开始打鼓。 要是每一战都得打到领袖战死的地步，那以后谁还敢为诸神作战啊！ 精灵也不是傻子，前线的军营里，圣战同盟军的决策层也召开了紧急会议了。 当然说是决策层，其实诸神也只是提供建议。尤其神殿被统合后，以前主神提案，众神协商投票的决策方式，基本上已经改由至高神‘正义’一人拍板了。 这种战争时代，诸神对集权也没有太大异议，只是此时，也就更没有人能提出什么好的建议。全都等着首座的女神开口。 圣战军的统帅，神殿的至高神‘正义’，此时一身戎装，不是其他精灵武士那样，大半靠魔力构筑的比基尼战甲，而是正儿八经的全身板甲，金甲金盔，甚至戴上了金质的面甲，完全遮住了脸，密不透风的好像个罐头。 当然在场的其他战神们也差不多，毕竟谁都知道通灵帝国那边，有个毫无风度和底线的首相，随时可能遭到对方的背刺偷袭，那谁还敢在战场上穿着透明开胸分岔到臀的丝绸长裙，谁就是纯粹没脑子的傻蛋。 “天秤城的传送阵已经修好了。”‘正义’首先开口，却说了另一件事，“帝国的间隙发动破坏，试图扰乱我军的补给线。 但无需忧虑，我麾下使徒‘天秤王’用替身逃过刺杀，已经维持了秩序。粮食军备会正常供应。王国也已经组织人手，协助扑灭山火，后方有他协调，大军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听到‘正义’这么说，倒是有不少人松了口气，军帐中严峻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那个老国王也是成名已久，和各国都有交情，听说他躲过帝国的刺杀来负责联军的后勤，众神也都放心了。 于是各个战神酋长们才放下担忧后方出事而吊着的一颗心，开始讨论起战事来。 “人类的部队损失太大，尤其是圣剑军冲在前列，从圣剑王以下的骨干几乎全部阵亡，已经到了无法使用的地步，必须拉回后方重整。” “可眼下传送通道被帝国的细作骚扰，而且还需要运输补给，可没有运送伤兵的余裕。” “但若是不尽快调他们回后方，治疗药和粮草也不够这么多人消耗的。” “不如发一比军饷让他们就地解散，各自走陆路回乡？” “可万一又像上次一样，有伤兵被丧尸瘟疫感染，这时候放他们回到故国，反而还会把不死族的瘟疫扩散开。这仗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完，肯定会衍生出更多麻烦……” “不如全烧了。” 七嘴八舌的议论又一次静下来，目光集中到一位绿色眉眼的男性精灵身上。 当然，男性精灵的地位在同盟相当的低，除了极少数几个封神的，绝大多数剑圣法师都只有打工的命。能站在这里议事的恰恰不是个男精灵。 这是天秤山绿龙一族的二代龙王，‘尘之主’，的人型魔法幻化。 “全烧了，干干净净。” 龙王的眼眶中如同火焰般向外冒着绿色的光焰，扭头露出挑衅的目光。 当然不是冲着脸上戴者面具，看不出真实表情，到底赞成还是反对的‘正义’。而是把目光落在军帐另一侧，最外围的角落里，唯一一个与会的人类身上。 这是一个银发银须，虽然上了年纪，相貌风度却颇为俊美的人类武士，虽然早已解除了武器，赤手空拳，身边依然被安排了一圈四个剑圣围坐着看守。 正是‘仁慈’麾下的神卫骑士，此番作为仁慈的使者前来支援圣战的‘东之枪’，熙德。 老骑士面对显眼的恶意，倒是平淡得道，“好啊，我同意，就把愿意加入神殿麾下，与同盟并肩作战的人类，统统都烧死好了。” 龙王口鼻出都溢出绿色的魔火，“怎么你们这些贱种不该死吗！” 老骑士也看着对方，“老爬虫你再吱一声信不信我把你头拧下来。” “来试试啊！”龙王直接跳起来上前。 熙德呵呵一笑。身边四个精灵剑圣额头都渗出冷汗。 “够了。”‘正义’毫无波动的声线传过来，制止了军帐里濒临爆发的战斗。 “‘尘之主’，你如果这么担心自己的幼龙，我特许你直接回山去查看，不用在这憋着！ ‘东之枪’，是你自己想挑战旧人类的武神技吧，那就养精蓄锐继续坐着，近期会有你战斗的机会的。” 至高神发了话，这两个顶上级的刺头才勉强收声忍住。 ‘正义’缓缓转动金色假面，扫视着面前各族酋长和将佐，“‘圣剑王’作为先锋，首战即死，而人类军队，也为诸位试出了如今帝国的战力，也足以证明他们对同盟的忠心了吧？ 还是说还有哪个部族，觉得自己的军队远强于圣剑军，远强于帝国军，可以担任先锋，冲一冲敌阵的？有没有人自告奋勇？” 没人说话，同盟军的领袖虽然鄙视人类，不过有一说一，被这么狂轰乱炸的，连敌人影子都没有见到，建制就被打散了。冲在前面的圣剑王，干脆连武神级别的实力都没来得及发挥出来，就被迎面而来的炮弹打成重伤，最后被水火土风的魔法特效淹没，那可是被看在众人眼里的。 先锋？算了吧…… “那么，就由我全权指挥，临阵进行整军重组。”‘正义’把这些兽人首领们颇有不服，却无可奈何的表情尽收眼底。接着她冲身旁的祭司点点头。 于是祭司走出来，展开一张羊皮纸读到，“不用急于发动攻势，先摸清帝国远程武器的攻击模式和位置。 各国的刺客和空乘坐骑集中编队，尝试渗透战场进行侦察…… 各队以小队模式连夜在战场收割粮草…… 人族败军重新编组，伤兵集中起来送回王国疗养，还能作战的就分编到各队……” 听着她一条条下令，兽人也好精灵也罢，各国领主们都面面相觑。 这算什么？早就有计划？那还让人类白死一批人试探个什么劲？ 还是说，故意用人类的惨败，警醒联军作为下马威？ 连自己麾下的圣剑军都整个舍弃掉，可真是够狠的…… “无需担忧！”‘正义’最后做了总结，“我已经准备了必胜的底牌，此战同盟必胜！正义必胜！” “同盟必胜！正义必胜！” “同盟必胜！正义必胜！” “砰！” 索伦一脚踹开封闭的墓穴。用湿巾捂着口鼻，顶着浓烟钻入墓**。 还真是想不到，精灵居然会把底牌藏在古代人类贵族的墓地里。 能秒杀三十万兽人，把雪山炸成湖泊的兵器，干嘛不随身携带呢？ 抱着这样的疑惑和好奇，顶着山火潜入森林里大冒险的索伦，终于要一探究竟了！ 他按照天秤王提供的地图情报，在精灵之森找到了这间‘无名贵族墓穴’。 天秤河古代的人类贵族有独特的传统，会和森林里的精灵契约，请精灵，即‘正义’的部落，帮忙看守家族的墓地。 这样的贵族墓地在密林里还蛮多的，由于祖辈埋葬在森林里，贵族自然会禁制平民随便进出森林捕猎砍伐树木，这对保障精灵一族的栖息地也有好处，所以天秤山的人类和精灵，才会形成这种奇特的交情。 精灵们也只是用古代魔法隐藏墓穴的位置和基础的防尘，不可能这么多年给你进行多精心的互理。所以索伦很简单的用魔眼看看，用龙枪戳戳，就找到了目标。 当然，索伦潜入的这家，由于家族早已绝嗣，家名也失传了，才被称呼为‘无名墓穴’。沿着地道往下走了十来层，一路来到这家族墓穴的最底层，初代的墓室。 正中央摆放着石头棺材，棺材板上是家主生前的石雕，当然，年代过于久远基本上也看不清什么细节了。周围的壁画也早已经氧化褪色，也看不出这家之前到底是什么人了。 当然其实这么多年了，里面的骨头都早就没了。 索伦掀开棺材板，一眼就看到这个空棺材里面，藏着天秤王形容的‘四四方方的盒子’。 “这任务还挺简单的嘛……” 把那盒子拿出来摆弄了一下，索伦一时也没看出怎么打开，就随手乱摸了一下，在盒子一侧摸到一行文字。 ‘通灵’的能力自动启动，索伦只觉得额前小闪电一跳，下意识得把摸到的这行字读了出来，用他能理解的语言。 “磁通压活塞式爆聚发生装置……” 嘿，他还真的知道呢，装在串联式重离子炮上的高能离子生成器嘛…… 恩？？这画风不对啊！？ 为啥这个世界，会有重离子炮的组件？？？ 那他妈不是理论上的武器吗！要知道索伦前世，人类都开始殖民改造太阳系了，可都还没实装这种先进武器，因为能耗载荷实在是太大了，一般的航母星舰都装不上，至少也得上泰……上泰……泰…… 卧靠。 索伦突然就明白了，然后膝盖一软，跪了。 泰坦…… 泰坦也是‘通灵’的直接翻译！ 他还下意识的以为是什么泰坦神族泰坦巨人！ 尼玛啊！ 这颗星球上，搞不好有一艘纯粹的泰坦级歼星舰！！！ 第二百四十章 盒子 天秤王也是个有胆识的，只带了几个扈从做翻译坦然到西城区的传送门做解释。 表示之前上城区发生的流血冲突，是因为一小部分兽人借着火灾暴动劫掠，但现在已经被平定了。为了维护王国的秩序，他已经代理国王一职，临时安排各商会组织人手救火了。所以如果发现有大队人马调动不用惊慌，都是为了救灾。 西边防守传送门炸死了一大堆维持补给线和魔法阵的魔法军团士兵，参谋和后勤官，留守的精英法师们此时也不敢再擅离职守乱跑了，同盟再家大业大，也不经不起传送门一个劲得自爆，害大军断粮它们也是要掉脑袋的。于是它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家都要烧没了还得工作，简直就是绝望。 这回总算是有人带来个好消息。于是留守部队好像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立刻将救火救灾的希望寄托在天秤王身上。当场表示这些兽人一族居心叵测，对国家建设尽起负面作用，还在危难之时挑拨精灵和人类的友好关系人人得而诛之，我们也要联名上奏‘正义’谴责这些异族趁火打劫的禽兽行为，国王陛下不必介怀。 危难之际拯救国家的重担还是要靠天秤王陛下你来肩扛，就尽管安排布置吧军队站在你身边，话说魔法卷轴和魔法宝石够不够，带一批军资走吧，先把火灭了什么都好说。 于是当索伦怀抱着‘盒子’，磁通压爆聚重离子发生器，一路顶着浓烟烈焰，冲出燃烧的森林的时候。 天秤王动员的人类士兵正成群结队的，按照索伦给出的灭火方案砍倒火场外围的大树，建立防火隔离带，同时用风系魔法控制火势漫延的方向。而在城内也打着‘救火’的旗号继续扩军，占领全城的仓库，分发粮饷和武装，筛选出有战斗力的士兵把守城墙。而把一般民众向城外转移避险。 当然，人类还是很认真想灭火的，毕竟这火要是烧过来把城市也点了，那大家不就都完蛋了么。 不过索伦才懒得去帮忙，把像帝国宣战的‘正义’的精灵之森烧光，本来就是这一次要传递的信号。而森林火灾本来就难以人力扑灭，现在蔓延开来，就算是顶上级的大魔法师估计也没辙。 何况现在他的心思早就飞到别的地方去了。 盒子，泰坦，通灵，科学，魔法，精灵，人类 突然触及世界的真相，哪怕只是触碰到很小的一个角落，其中的震撼都远远超越了此时烧山的大火。以至于索伦必须找一个地窖，钻进去，一个人抱着怀里的盒子缩在黑暗的角落，才能逐渐平息下全身的颤抖，深呼吸着恢复正常思维的能力。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的，我要到哪里去。 这种问题谁都想过，但恐怕没有人像穿越者索伦一样，一直想，一直想，怎么想也想不通。 穿越以后，索伦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和其他小说的主角一样，乐呵呵得接受新世界，新角色的设定，开始作为‘索伦’的轻松愉快……或者不那么轻松愉快的异界生活。 可事实上，他经常在深夜睁开眼，被孤独，疑惑和迷茫纠缠，始终忍不住开始想。 不是在想怎么打仗，怎么科研，怎么种地， 甚至不是在想什么一周目二周目未来回来拯救司寇德， 说到底你讲这些命运啊，轮回啊，拯救的，特么的谁懂啊！ 索伦首先关心的是， 他妈的怎么就穿越了呢？ 老子到底他妈的怎么穿的啊？ 这不科学啊！ 甚至不魔法啊！ 这念头一起来几乎就无穷无尽，什么事也做不了，以至于索伦不得不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投入到杀诸神，杀贵族，杀精灵，杀魔兽，救西琼，救司寇德之类的支线上来。 对，这些对他而言，依然都是支线。 让自己时时刻刻的忙起来，好忘记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事实的支线。 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在雪山的战场杀了三年，索伦以为自己终于把什么都忘了。 索伦以为，终于有一天，他会和那个‘前世的索伦’一样，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拯救司寇德主线中去。 于是有一天，他就会忘记自己其实是个穿越者， 忘记自己，其实根本不叫‘索伦’。 可怀里的盒子一下子，撕开了他记忆深处的伤疤，把前世的记忆又全部唤醒。 他是个外来者。 他想回家。 搞不好能办的到。 因为这个星球上，可能有一艘泰坦！ 这念头一跳出来，索伦就被胸腔里溢出的喜悦憋得直打颤。可当他摸到腰间的龙枪，又仿佛被一盆冰水浇到脑门上。 ‘泰坦的脊椎’ 一周目的‘索伦’，知道泰坦，是一艘星舰，而不是某种史前的神族吗？ 或许不知道，从三年前开始，就是崭新的未来了不是么？而且索伦要不是亲眼见到这盒子，恐怕会一直默认为这是所谓的泰坦巨人。 毕竟‘无畏’的宝剑不是因为砍下了‘泰坦的头颅’才封神的吗？还有这龙枪，又是脊髓又是血肉的，那这个‘泰坦’又是什么玩意？舰载智能机器人？总之很难联想到是一艘星舰的吧！ 可或许‘索伦’知道呢？ 如果诸神被‘索伦’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话，没道理不知道这个‘底牌’的吧？ 那为什么不告诉他？ 如果要过去自己的指点和提醒，还有什么比‘啊对了这星球上有一艘泰坦’更特码重要的事情啊！ 不过话说回来，关于‘泰坦’是人型的暗示，不也是通过‘索伦’安排的龙枪，先锋军传承所布下的吗？ 难道……是为了让他留下，拯救司寇德？ 索伦甩甩头，中断脑子里越来越离谱的猜忌和联想。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或许‘索伦’真的知道‘泰坦’的真相，但依然有充分的理由不告诉过去的自己。比如这船早就不能用了，说了也是白高兴一场，就是最普遍的假设。 毕竟只有自己最了解自己。 反正索伦是知道，不管如何，他现在的目标都被改变了。 诸神都得靠边站，得优先找到泰坦。 那么泰坦在哪？ “啊？你问我泰坦在哪？”天秤王简直是焦头烂额了，他忙着救火，征兵，谋反，和即将到来的大战，甚至都开始安排后事了，结果这始作俑者居然跑过来问什么泰坦？ “我哪知道什么泰坦！这种事去问精灵啊！” 问精灵么，这倒也是个方向。 索伦点点头，沉思着走过烟尘弥漫，人慌马乱的街道。 泰坦毕竟是上上上上个纪元的传说了，你说一艘战舰，传到现在传成了某种人型的‘神族’，就知道够不靠谱了。 不过要深究起来，线索其实也很多，比如无论帝国，精灵还是先锋军，甚至连带蜥蜴人，对泰坦都有明确的记载。虽然是神话，但都有创世，造物，设计世界之类的说法。虽然来源不明，但却有着异常明确的终局。 在古帝国灭亡的那个寒冬，精灵和初代的先锋军联手，把‘泰坦神族’给灭绝了。 现在索伦根据自己丰富的小说游戏和电影经验，初步进行推测（脑补充）。 就是‘泰坦神族’，是泰坦战舰上的船员。生物，或者机器人，或者都有。他们因为某种原因，来到这个世界。可能除了改造星球环境，还有一些先进的基因技术，可以制造蜥蜴人，精灵，兽人这样的‘魔法生物’。 人类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改造，也有可能所有的改造魔法生物，都是以人类为样本，总之他们因此比普通人类，更能适应这个‘魔法世界’的环境。而人类也在逐渐的演变中，开始进化出宜居的，有着魔法资质，的人种。 问题主要是人类和泰坦之间的关系有些模糊。没有明确的证据（传说）表明，人类就是坐着泰坦来到这个世界的泰坦神族。要不然至少蜥蜴人的神话里应该有相关的记载。可蜥蜴人却和人类并没有很深的交情。 而古代人类帝国的传说，虽然有隐晦说过人类也是其他世界来的，所以不会魔法之外，却没有提及泰坦制造人类之类的事情。 先锋军的传承也是，直到古帝国灭亡，大规模逃难的时候，禁卫军们才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精灵联手，硬生生得插到了泰坦的神话结局里。还拿到了七把脊椎龙枪。 这样看来，或许泰坦，是外星人的可能性更大一点？至少可能和古代帝国的土着人类没有什么关系。 总之最清楚泰坦的秘密的，应该还是精灵诸神。尤其是当初那十九个，从讨伐泰坦之战中生还的主神。 不过现在就连精灵的主神都换过好几个批次了。光索伦知道明确参加过那场战斗，而又陨落的，就有‘礼仪’‘命运’‘无畏’三个了。二代的‘炼金’可能没参加过，但一代的‘炼金’，首席大法师尤格当时应该也是在场的，可惜这老头三年前见过一面后，就下落不明，再也没在战场上出现过。再除了在过去和帝国的战争中陨落的那些，再算上‘正义’这种被自己人坑死的。现在知晓当年‘泰坦’的秘密的神，越来越少了…… 不过，大概真假‘正义’，都是当时的知情人，而且对泰坦的秘密确实有所了解，要不然也不可能在不明白原理的情况下，连‘盒子’都能当作底牌来使用了。 不过说真的，连索伦也只是通过‘通灵’开挂一般的翻译，知道‘磁通压爆聚重离子发生器’这个名词，大致了解这个设备的原理和应用方面罢了。真要让他使用这张底牌，坦白说，索伦也不知道怎么用。或许是当初刺杀泰坦神族的时候，就是因为诸神们也在现场见过，才知道如何使用这些道具，‘泰坦的遗物’吧…… 索伦突然站住了。 对啊！这玩意就是泰坦的遗物啊！ 他看着手里的‘盒子’，突然就想明白了。 恐怕‘盒子’作为泰坦的遗物，被如此随意的保存在墓地里，就是因为只有真正的‘正义’才知道使用方法！可现在那个‘正义’是伪装的！她也不会用！ 这么说起来当初他们打到沙之国，不是同样在二代‘炼金’的传承试炼中，看到一个类似的泰坦遗物，后来被阿努比斯给夺走的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其实通灵帝国也不是两眼一抹黑，毫无防备的。巫妖们也是在抢夺这些‘泰坦遗物’的，他们或许并不清楚泰坦的由来，但大概也是上次大战的时候，尝过这些底牌的厉害，所以才会积极的逆向研究这些泰坦科技！ 啧啧，还真是不得了，一群土着靠着魔法强行研究天顶星人的科技，而且还真的逐渐模仿者，搞出通灵塔，蟑螂，月髓演算机，魔力计这样稀奇古怪的玩意来了…… 索伦心里立刻就有底了。 这样看来，这个世界上对泰坦最了解的，恐怕已经不是那些精灵神了，而是技术开发局那群技术宅巫妖了。 那就简单了，技术开发局都是老朋友了，改天请大家吃个饭……不，干嘛改天呢。 索伦直接跑回钟楼，就是之前安装轰炸录影摄像头，还有中继电台的钟楼顶上。掏出‘笔录书’的改良版‘电报本’开始写道。 ‘邀请，@技术开发局，加入群聊。’ 纸页上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刷刷刷得浮现三十一个名字。就是技术开发局的三十一名白袍了。 顺带一提其实本来是三十二人，不过冈兹家那个叛徒被一脚踩死了，现在一群黑袍还在进行课题研究，暂时还没选出新的白袍来。 等了一会儿，一行墨迹浮现出来。 ‘麦德尼斯：索伦卿，你又闹什么呢。难得出去旅游就放松一点，别整天@这个抄送那个的，想做玩具就让你家婆娘帮你弄，我们都忙着呢。’ 然后下面一片‘是啊是啊局长说得太对了’‘甲方又来提要求了’‘是不是又要改方案啊真是烦死了’‘血压已经拉满了’的附和。 靠，你们这群家伙拿老子这么多投资就是这么应付甲方的！ 索伦撇撇嘴写道。 ‘我在同盟搞到一个磁暴……一种通过磁耦合内爆靶双向约束，磁暴压缩惯性启动的，驱动磁流体内向聚爆，以异步脉冲喷射重离子束的设备组件。 大概是泰坦的遗物，谁有空研究？’ …… 索伦等了一会儿，可笔记本上却没反应，一时有点挠头，不知道是不是哪里的表述不对还是怎么的。又加了一句。 ‘没人有空吗？我感觉天秤城地下，应该还有沙之国那样的泰坦遗迹才对。来个帮看看？ ……我报销？’ 等了一会儿，突然有别人在电报本上‘@侏儒’，于是他就翻过来看了看。 ‘独眼龙：@侏儒，计划的援兵得推迟了！刚才突然跳过来一群白袍子，抢了我们的传送门！’ 索伦，“……” 艹，这群渣人…… 第二百四十一章 援军 天秤城的南方，是被密集的河网，人工的和天然的水渠，割裂的支离破碎的平原农田。 联合王国人口占据八成的人类平民，就拥挤聚居在这总面积不到王国三分之一的狭小区域里。几乎每隔几里就有一个氏族，多走两步就能找到个村落。由于天秤平原惊人的粮食产量和邻国惨烈的内战，每个村落都聚居了大量的人口。 本地的宗族，外来的流民，各行业的工会拥挤在一起，要是别的地区，早就为了争夺田地的供水，私斗内卷打成一团了。 除了少部分生意破产的，得罪贵族走投无路的，和初来乍到不懂的规矩的外地流民，会因为私自偷渡到西岸垦荒，被圣剑军和对岸的兽族杀戮。东南方的住民想比其他地方的人类，生活条件是相对舒适的。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联合王国的田地确实肥沃，能养的起这么多人，而且依靠天秤城的贸易，没有田种的人也能做些小生意，不至于一个铜板都赚不到。于是粮食，布匹，手工艺品，各种各样的商货通过河网和乡道，源源不绝得运送到天秤城的贸易市场，供各国各族的商队选购，就是这个国家的日常。 能实现这样的盛世景象，说天秤家这样的旧贵族一点没有功劳也有失偏颇。 至少天秤王做生意也称得上是挺公平了，据说他年青时神选国王当政的时候，甚至还搞过四公六民这样震撼人心的仁政，简直是天下闻名的贤侯。所以哪怕连年的加税和打压，民间依然对天秤王怀抱期望，期望他能当选，恢复曾经宽松的善政。 不过看着北面冲天的浓烟和火光，平民们也明白了，这样勉勉强强能温饱的安稳日常，恐怕也将化为泡影了。 此时，南方的某个村落气氛却与其他地方的惊惶不安截然不同。 村民们井然有序得工作，荷枪实弹在外围警戒，搬运弹药箱，油料物资，检查维护蟑螂机动堡垒，扎古二机动兵和轰龙式的设备状况，随时为下一次出动作准备。 而在村落的中心，之前的村落广场的位置，是一个被挖开的露天矿洞般的深坑，深坑底下有蚁穴般密密麻麻的密道中遍布运输物资的铁轨，时不时的，深坑中央仿佛天线似的方尖塔就闪烁一下，然后整个矿洞冒出一片黑烟。 接着下一个瞬间，就有爬动的骷髅不断将物资从坑道中运出来。 是的，这里是公司和风军联手，在联合王国建立的秘密基地。 前期的筹备比较麻烦，需要听风间谍，那些在王国潜伏了好几代的本地人作保，公司的外地商队才能在南方的村落立足。然后逐渐买通附近的村落和巡逻的圣剑军，用金币或者魔法，把附近的村民全换成自己人。然后开始挖坑，避免被精灵察觉，小心得建造传送场。 当然察觉了也没关系，毕竟就算给精灵神站在这看，它估计也看不出这是个啥东西…… 所以基本上传送场是按照计划，两年的设计，筹备，基建和试运行后，按时投入使用，和无畏要塞的总部连接起来后，军队补给什么的一两个月就全部运送过来了。 “咦？这什么鬼？好像不是走的虚圈吧？” “老土啦你，是最先进的传送场技术，看到那个尖塔了吗，那是基于当年白塔的技术开发出来的全频段信号道标。现在通过远程魔力通讯塔的中继站，直接和帝国军用网络联线，现在只要有了坐标，就可以实现点对点的定向传送啦！” “……我就闭关做了几年的实验而已，为啥突然间帝国的魔法技术就飞跃了一个台阶啊！” “因为突然冒出来一个脑子里有瘤的疯子，其实这也正常，猴子每隔四十代都会基因突变一个特别猛的，人类也一样嘛……” “……我怀疑你在骂基力安……” “喂！别挡着路往前走啊！” “来来来说好啦泰坦遗物人人有份谁都不许抢！遗迹观光团跟着旗子走！” 于是连正在整军备战的帝国士兵们，也不由得停下手里的活，扭头看着一群白袍子观光团随着浓烈的黑烟，从坑道中鱼贯而出。 一只耳正坐在‘正义’的脑袋上，让战友帮忙录像留念，一扭头看到一群白袍子从传送场拥出来也是无语，赶忙摸出电报本@侏儒@独眼龙@杂种@埃尔梅罗家当主…… ‘一只耳：咋回事啊？血骑军的援兵呢？教导总队的高达和坦克呢？怎么来了一堆白袍子啊？’ ‘独眼龙：说是去什么遗迹旅游……’ ‘一只耳：啥！我这打仗呢谁让它们来旅游的！援军到底啥时候能到啊！@莱妮丝最可爱’ ‘埃尔梅罗家当主：喂一只耳！不要乱@我的小号啊！@凯德加的胡子！传送场状况怎么样！’ ‘凯德加的胡子：……预计下次开启是二十四小时后吧。’ ‘独眼龙：啊？传送场充能只要四个小时吧？’ ‘凯德加的胡子：刚才是过去了一群白袍，不是一群绵羊！你要是不怕回路过载把要塞都炸上天！就等我全面检修一遍！或者你给我追加六倍的人手和预算，我保证四个小时完成！’ ‘独眼龙：@侏儒……’ ‘一只耳：卧靠它们把一台蟑螂顺走了……卧靠那是我的蟑螂！！’ 索伦看着本子上一堆人鸡飞狗跳的抱怨，眉毛也是忍不住一阵跳。 这群蝗虫……平常一个个都躲在自己的魔法塔里扮死人，公司要什么技术支持得和它们的学徒弟子们斤斤计较个半天，结果一听到泰坦的遗迹居然组团过来抢？太过分了！ 啪得把电报本一合揣在怀里。 索伦决定眼不见为净。还是去看看精灵那边怎么样了…… “精灵的援军到了，不过主要是来确保后勤的，但绿龙王可能不久后就会亲自回来，帮忙灭火。”天秤王一见索伦就诉苦，“那可是成名已久的顶上，五大龙王之一，要论纯粹的战力，寻常的战神都不是它的对手。 帝国的援军何时能到？有多少人？有没有能屠龙的武神出手啊？我可糊弄不了多久了啊！” “放心放心，帝国在你身后支持你呢！最快今晚我的大军就过来了，放心！我准备了一整个装甲师的兄弟，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而且还叫来一面包车的巫妖给你撑场面！你还有什么好怕的？无敌了好吗！ 另外屠龙是吧！嘿！你聊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我和你说啊，这两年我可真的是一闲下来就研究怎么屠龙啊！绝对专业！干净利落！总之统统包在我身上吧！” 于是索伦赶忙一阵猛吹，总算是把天秤王这老鬼又糊弄过去。 索伦倒是可以理解这老东西尴尬处境。 虽然天秤王代理国王拿下了城市，但你要说他真的就此跳反倒向帝国，其实也不见得。至少，天秤王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违背和那个‘她’的盟约，没有透露‘她’的真名不是吗？要不然这老头，又怎么可能‘糊弄’得了一个真神呢？ 索伦对违背盟约的惩罚更是门清，也是看破不说破。毕竟这种老奸巨猾的政客，不到双方胜负已分的最后关头，是不会轻易在这天秤上下注的。 是的，现在主力出征的同盟，和奇兵渗透的帝国，就在天秤城达成了新的微妙的平衡。 一个西一个南，双方在天秤城的附近，都有传送魔法阵。而且在传送阵另一边，都集结了大军。 目前索伦这个顶上级的武神假扮成士兵跟在天秤王的身边，所以他才倾向于帝国一侧。但真的等那个龙王到达，而帝国的援兵不出现的话，他随时可以再次跳回去，变成真的，临危受命，恢复秩序，维护同盟后勤线的同盟英雄。 但反过来说，如果帝国的大军能及时赶到，解决掉西边同盟的传送阵，他自然也不会为同盟陪葬，而是会继续履行之前和索伦的契约，天秤王也会成为率领人类复兴，抵抗精灵暴政的英雄。成为帝国对同盟作战的重要旗帜。 所以说白了天秤家这种地头蛇，有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对索伦来说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只要正面击败精灵同盟撤回来的援军，展现帝国的实力，就可以依托天秤王，迅速收服地方，建立比较稳固的统治基础了。 所以索伦在和天秤王达成契约后，第一时间就联络了无畏要塞本部派遣主力参战。虽然被那些技术开发局的宅男横插一杠子耽误了一会儿，但只要等二十四小时之后军队就能抵达，还算可以接受吧。 对了，刚才可不是吹牛哦。 毕竟索伦虽然拉不到赞助，只按照自己的设想搞了一个教导大队，但梦魇骑士团作为公司主力投资的军团，还是在索伦的强烈推动下，基于机动攻势的战略指导思想进行整备。 所以索伦是真的有一个装甲师的弟兄，和一面包车的巫妖…… 另外，现在不是梦魇鲜血骑士团，而是血骑军。 全称是，第四集团军辖下，第十一机械化军，第三十一装甲骑兵师，‘血骑军’。 好吧，这个改名的事情就有点说来话长了。 其实从头开始说的话，就是三年前，索伦得到了一面军旗，于是在西琼的指点下，想把自己的龙枪从巫妖花那换回来，但是对方提出了附加条件。 ‘要堂堂正正的，重建血骑军。’ ……哦，要改名……这些巫妖都什么怪毛病…… 虽然不知道为啥非要改名叫血骑军，不过改就改呗，反正兰卡斯特家都濒临绝种了，现在议会都换了几波人了，改个名字其实也没那么大阻力，不过正好也可以顺带着解决些其他事情。 索伦想了想办法，拉了拉关系，花了点票子，耍了点手段。 在三年间，通过一系列战功战报，军事设备革新和演习。上百份有理有据的报告分析拍到议会将军们的脸上，充分论证，终于说服了这些老家伙们，原有的以骑士团为核心，辅以贵族私军的封建军阀体制，各军各部战斗力相差过大，不适合议会统筹指挥和安排补给，也已经不适应狂飙突进，信息化现代化立体化规模化的全面战争模式。 最终，在索伦的大力推动下，实现了通灵帝国全军，七大主力骑士团的近代军事化改革，对全军进行了整编重组和扩建。于是索伦给自己的部队改个名字叫‘血骑军’，也就顺理成章，根本就没人管他。 倒是议会那些贵族将军们，虽然一个个对战略比较保守，付钱买新装备也不大爽气，但到了改名字的环节就一个比一个兴奋。 本来按照索伦的计算，人类旧帝国时代的军制，是标准五千人的兵团，大概是旅级的作战单位，那辅助一些魔像骷髅，火炮部队，弹药后勤，战地医疗的支援。原来的一个骑士团，扩编成上万人的师级部队也就差不多了。 结果谁知道那些将军贵族，人人都自称是人王武卫的后代，拿出族谱来论证自己是武神传承的后裔，一定要抢‘近卫’的头衔自称。这倒也是，现在人王没了，王血不吃香，那这个人类古代帝国的传承中，最吃香最正统的，讲出来最好听的，可不就是人王近卫的武神传承么。 更何况帝国贵族们原本就不是正儿八经的旧帝国贵族，而是老贵族麾下的家臣，于是索伦随口提出的‘近卫师’的概念，就特别对他们的胃口，很符合贵族们给自己家风正名，为自己脸上贴金的精神需求。于是这场军事改革，很快就演变成一次帝国贵族们自我正名的政治活动，能不能拿到‘近卫’的头衔，成了判断一个家族实力的象征。 可都这样搞，一个军三个师的编制根本就不够用，最后硬生生往上又扩编一级。 于是原计划的帝国六个方面军，变成了六个方面集团军群。 第一方面集团军就是如今同盟军正死磕的南部防线，曾经的暗焰公牛骑士团，现在改编成了第一近卫集团军，理论上是帝国的武卫领袖和首相基力安统帅，实际上是议会的将军直接指挥。 下辖三个近卫军，九个近卫师，下面每个近卫师还是满编三个近卫旅，加上一个预备近卫旅的大师团。而且每个旅都是直接从各家的兵团转过来的，一下子就有小二十万人。当然这里面绝大多都是魔像和骷髅，但军官的头衔都是实打实的。 于是现在议会里，几乎每个大公爵，边境侯，伯爵领主，将军元帅的自然不用说，就连一般的帝国骑士，都有一个近卫旅长，近卫团长之类的军衔。甚至各家的嫡子，也至少得在第一集团军挂个名。否则你不顶个‘近卫’的军徽，都没脸走到帝都的大街上，自称为帝国的贵族…… 第二集团军是以白袍的赫利贝尔为统帅的海军。 这倒也没什么争议，通灵帝国海岸线这么长，帝都基本上就暴露在边境上，当然是非常重视海军的。之前被沙之国舰队按在地上打，都要咬着牙建海军。现在总算是有机会了。 虽然现在帝国海军基本上仅限于骷髅船，海盗船，雇佣蜥蜴人独木舟的阶段。其他战舰和海军要塞都在建设中，而且经常会被逐渐兴起的精灵海盗，路过的利维坦，精灵的岸防巡逻艇，以及海面下的暗礁吊起来暴打。 但还是给它们保留了三支海军舰队，九个师级分舰队和基地司令的编号。 于是每个曾经啃着发臭的蛤蜊，为明天的鱼在哪里打而忧心忡忡的海盗，现在都成了帝国海军校官，一个个穿着崭新的军服，摸着胸口的军辉，热泪盈眶的对帝国的蜘蛛旗效忠，坚信自己会有光明美好的未来。 而第三集团军这个番号的争议就有点大了。 奇美拉，金狮子，梦魇三支事实上的主力军团，以前都要争个先后分个高低。 本来梦魇和金狮子加在一起，毫无疑问是主力战场，可索伦只想改个名字，把龙枪拿回来而已，他才懒得为了第三第四这种事浪费公司派的钱。而金狮子又打成那副鸟样子，成了开战后唯一败军失地的骑士团。 于是第三集团军，就编给了这三年连克数国，打的同盟西境赤地千里的怪物兵团。统帅为白袍的普莉希拉。 奇美拉骑士团，曾经的怪物讨伐队被整编成了，第三集团军第七野战军第十九山地师。这个骑士团人数确实不多，其实凑一个旅都勉强，不如叫特种兵大队比较合适。不过其他狼人巨人蜥蜴人的数量太多，那些部落领袖，酋长首领的，只给个旅长团长的头衔就太低了。 这样看，给个集团军的大编制倒也勉强够用。 但第四集团军这个架子，对当年无畏丘陵血战的正规军团反而有点大了。 譬如公司派的第十一军，其实把整个梦魇骑士团改编过来，也就是一个第三十一装甲骑兵师。不是说不想像前边三个近卫军一样扩编满员。 但大家也知道，索伦的要求比较高，他还要给自己的教导大队整活，以公司一派的财力和产能，武装一个装甲骑兵师已经是极限了。但姑且是保留了三十二，三十三两个师级编号，为以后产能上来后，新装备投入的扩编做准备。 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金狮子那边也在经过讨论后，模仿‘血骑军’只保留了第十军的编制，并且拿出了大笔资金，也模仿索伦他们，挑选精锐搞了一个第二十八装甲骑兵师。剩下的保守派则下放到二十九三十两个师做预备。 看得出，也不是所有的贵族都没有上进心，至少金狮子的骑士们，打了个大败仗是‘知耻’了。 不过这样一来，金狮子也只搞一个军级单位，第四集团军只有两个军就不满编了。于是最后的解决方案是。技术开发局把下辖的死亡骑士团实验部队‘百人团’拿出来，混同施瓦托德魔导军团的战场巫妖，改编成第十二军，同样只有一个第三十四师的实际编制，保留两个师的番号备用。 于是第四集团军一下子就整合了三个骑士团，依旧由白袍的施瓦托德统帅。倒也称得上是更加精锐了。 至于剩下的第五集团军和第六集团军，则给了法兰妮方面军，和沙之王国两个新征服战场的驻防部队。也就是说，事实上都给了白袍的阿努比斯一人。冰原白狼和铁锋龙两个骑士团，两个在议会没娘疼的，也被一并整合到阿努比斯的麾下使用。 倒也没人反对，毕竟阿努比斯现在是帝国正当红的政治新星，不仅为帝国开拓领土，而且是苗正根红的武卫传承，世代的贵族军阀，也是宫相基力安看中的接班人。在议会的人缘真是不知道比索伦要好多少倍。现在每个派系都巴结它。 而且索伦还是巴结的最狠的，不仅帮他们沙之国造军工厂，还礼物献金不停，各种无息贷款支援它占领地的民生经济和军事建设，这巫妖要是个母的，他得自己把自己打包送出去那种，可把西琼气得不行…… 好吧，总算钱倒也没白花，阿努比斯倒也投桃报李，给了索伦第五集团军第十五军四十五师，和第六集团军第十八军五十四师两个编制。 一个用来放法兰妮先锋人民军，一个用来摆艾阿里系生产建设兵团。 双赢。 第二百四十二章 猜想 现在天秤城地区处于微妙的均衡。 这里固然是同盟的核心大本营，完全是深入敌阵四面八方都是大军。但却还没有人知道帝国军以经渗透到大本营了，诸神的注意力还放在黄金小麦平原，第一集团军的防线上。先手在帝国军的一侧。 不过索伦这边也需要时间准备，就算革新了传送场技术，可以瞒过精灵法师，神不知鬼不觉的传送部队。他的装甲骑兵师也不可能一下子全运过来。更别提油料弹药魔晶等各种战略物资需要准备。目前只能把教导大队这样的精兵先分批偷运过来。 当然，如果只是要打掉西城区同盟的传送门，断绝精灵大军回国的捷径，有几天准备打一个突袭也就足够了。 不过具体什么时候开战，就取决于是帝国的战前准备先做好，还是精灵同盟先注意到已经被人绕后抄家了。 当然，战争的问题至少要等军队过来了再考虑，目前索伦比较关心的其实是泰坦的遗迹。 “怎么样？发现什么了？” 安抚好天秤王那边后，索伦又喝了一瓶‘忒提斯之拥’跳入天秤河河底，回到了河底被淹没的古代都市。 蟑螂机动要塞已经趴在河底废墟的广场上，一堆白袍子在废墟里转悠，有的扒拉着随水流被冲散的到处都是的水晶，有的研究建筑遗迹和文字，还有的在水晶墙的残骸下合影留念。完全不用考虑水压的影响。 你还别说，死人有时候也挺方便的…… 迈德尼斯局长背着手站在广场上，三张脸中的‘欢愉’正瞅着广场上，一座缺了头和右臂的雕像思考，而‘狂喜’则看向索伦。 “索伦卿，你的泰坦遗物，应该不是在这里找到的吧？” 于是索伦把怀里的‘磁通压爆聚重离子发生器’，“这组件是在北方精灵之森中的古代贵族墓地发现的，应该是同年代的东西吧？传说‘正义’用这玩意灭杀了奥克兽人三十万的大军……” 一群白袍子扑上来把长方体盒子抢走了，就和看到骨头的狗一样…… 索伦看看迈德尼斯局长倒还留在原地，看着那雕像沉思，于是又把貌似灵魂水晶的黑色矿石拿出来问道，“局长阁下，当时我在这古代城市周围看到了遮挡河水的巨大水晶墙，但似乎是魔力计的‘湮灭’发动，把维持墙壁的魔法打破了。 虽然大部分水晶都被水流冲散了，但是这玩意，应该是灵魂水晶吧？ 而且据天秤王说，那个盒子使用以后，附近也会生出这样的水晶，那么这个古代城市，以及灵魂水晶，灵魂魔法，是否也都是泰坦遗物‘制造’的遗迹呢？” 迈德尼斯把‘欢愉’的面孔转过来看看他，伸手接过黑水晶，“你把这东西轻易送给技术开发局，就是想问这个吗？这里以前发生了什么事？灵魂魔法的由来？你一个将军，不想着灭绝诸神，反而对魔法考古很感兴趣吗？” 索伦想了想，摇摇头，“我其实关心的是‘真正的泰坦’到底在哪，这些遗迹组件什么的到是无所谓，如果诸位愿意把自己掌握的相关信息，都分享给我就再好不过了。说不定我得了启发，以后还能多找到些乱七八糟的玩意给各位研究呢不是。” 迈德尼斯点头，“有趣，那就把研发经费和报销的事先扔一边，咱们随便聊聊好了。 不过，在讨论泰坦和灵魂之前，索伦卿，我也有一个问题问你。 你怎么知道那个盒子，是‘通过磁耦合内爆靶双向约束，磁暴压缩惯性启动的，驱动磁流体内向聚爆，以异步脉冲喷射重离子束的设备组件’的？” “那旁边不是有标签，我摸了一下通灵到的。”索伦耸耸肩。 “……你那个真的是‘通灵’？” “如果你们把和其他种族交流沟通的能力称之为‘通灵’，那我想是吧。”索伦耸耸肩，这算是所有穿越者的默认被动吧。 迈德尼斯三张脸都露出怀疑的神色，“‘通灵’有这么赖皮的吗？就算是一段记录信息的符文，摸一下也能算‘交流’？ ……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这个遗迹看起来确实挺古老的，至少也是那个大灾难寒冬之前，旧帝国晚期的城市了。 按道理说，那个年代的东西没可能流传到现在，大概是被你说的水晶墙和河水保护了。我们会在这研究一段时间，旧帝国时代没什么魔法技术，但天秤城领主的传承脉络还蛮清晰的，说不准会有些武神传承或者贵族家的家谱秘法也不一定。 至于泰坦，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泰坦的遗物，绝大多数都在精灵主神殿‘世界树’的根下面。” 索伦皱起眉头，“世界树的根？和那些精灵杀手也有关系吗？” 迈德尼斯抱着肩膀，“不错，它们其中一个任务就是收回失落的遗物。 当初精灵诸神和先代的人类武神联手讨伐了泰坦之后，可不止是给了人类七把枪，直到一千年前，神殿一直在开发‘根’底下的泰坦遗迹，研究制作各种各样的泰坦神器，赐给主神，或者麾下立功的神选勇士使用。以泰坦的神奇力量维持精灵神殿的霸业。我个人猜测，就连精灵的诸多魔法成就，也都源自对泰坦的研究。 不过呢，一千年前吧，也是你知道的那个谁，带着先锋军一度尝试复兴人类的时候。他们曾经宰了不少主神，抢夺了很多泰坦的遗迹，然后一股脑全熔了……” 索伦傻眼，“熔，熔了？就这么……哦……熔了整整五百磅是吧……” 迈德尼斯也是一副暴殄天物的可惜表情，“那傻货的智商真是令人绝望，真特么啥也不懂，真正的神器随随便便就毁了，仓库里尽存一堆垃圾……唉，幸好你把这东西给了我们，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珍惜的。” 索伦，“……” “咳咳，总之由于帝国的复兴，也由于当时的战斗陨落了不少主神。似乎是因为泰坦神器的使用，会遮蔽预言师的灵光，连‘命运’都无法看清战争的进程。 所以在上次战争中神殿损失惨重，而且陨落的不少主神，像‘炼金’那种，都是主张开发利用泰坦神器的一派。 于是后来精灵神殿里，对于泰坦神器的开发和使用，转变到了保守谨慎的态度，并且为了防止再次出现因为泰坦神器遗失，而导致通灵帝国这样，足以陨落诸神的威胁诞生。 诸神们通过会议表决，禁止了泰坦神器的滥用，封印了泰坦的宝藏，并且派‘根’的刺客追讨之前赏赐的神器。 即使精灵神，也不能违背神殿禁令，随便用泰坦的神器，毕竟泰坦的技术远远超出我们的理解，除非遇到连神都解决不了的灾难，譬如三十万兽人入侵那样的，否则是不会冒着不可知的风险，轻易解封动用泰坦神器的。” 索伦皱起眉头，“这么说来，按照天秤王的说法，那次兽人入侵，确实是在帝国崛起之后的事，所以这个盒子，是‘正义’没有交给神殿封印的私货喽？” 迈德尼斯倒也同意他的猜测，“确实有这种可能，虽然大部分神器被诸神封印了，但难免还有遗失在外的。主神们自己私藏些威能强大的作为‘底牌’，完全可以理解嘛。 这些年，我们帝国也派了不少人，同样在整个大陆搜寻古代的泰坦遗迹，和‘根’也是老对手了。只是这么多年了，风军也没能正经搞到什么好玩意，反而你小子运气这么好，沙之国也好联合王国也罢，每次你一出国都能挖个古代遗迹出来就离谱。” “大概是泰坦在呼唤我吧。”索伦撇撇嘴，那可不是，这其实都不止是第二个了，上次要不是他拦了一手，技术开发局的老底都被叛徒泄光了，这些年的收益就是负数了好么。 不过泰坦，果然在神殿的掌控中么，那样倒也和他现在在做的主线相符，总得击败了神殿才能抢人家的宝贝嘛。这样倒也不急于一时了…… 迈德尼斯笑眯眯的，“或许你这家伙确实是个福星，好吧，本来灵魂结晶这么机密的东西，我本来想随便说两句糊弄过去的。但或许你真能找到些好玩意也不一定，那我就悄悄透露些关于灵魂魔法的机密情报给你，这可是天大的机密，甚至可能动摇帝国的根基，万万不能随便泄漏哦。” 哦，可以动摇帝国根基的秘密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说出来了？也不签个契约啥的？那这个泰坦的遗迹换的还挺赚的呢。说。 于是迈德尼斯把三张脸一齐凑到索伦面前，把手里的水晶，举到他眼皮子底下，笑得如同狰狞的鬼物。 “这确实是相同性质的物质，但我其实不建议称之为‘灵魂水晶’。 因为灵魂是假的，巫妖是假的，死亡也是假的。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灵魂’，也没有所谓的‘转生’。 这灵魂的水晶，灵魂的基石，灵魂的载体。 其实是人造，不，泰坦造的东西。 如果你用倍数足够大的显微镜来看，会发现这所谓的‘水晶’，其实是一种内部以某种手段刻录了规律排列图形的合成树脂。这是远远超出我们想象的技术。刻录的信息量比我们能做出的最顶级的魔偶灵基，都要大无数倍。 但如果我怀疑的不错的话，这是和我们巫妖，用于控制义骸和魔偶的灵基相类似的，是某种‘灵魂的信号接收器’。 而且是能自然随着水源，随着风，随着动植物的孢子，融入生物体内被吸收的，极其微小的特殊材质。通过这种不自觉的，通过自然途径摄入生物体内的‘灵基’，我们的灵魂信号被接收过来，就好像操作一个义骸傀儡一样，提线木偶的操纵这生物身体的东西。 我想或许可以称之为， 泰坦的灵基。 啊——泰坦，万事万物，一切众生的造主！ ……你这是什么表情？” 索伦口干舌燥，不对，这是水底呢……“我很震惊？” 迈德尼斯直皱眉头，“震惊？为什么你会震惊？正常人听了我的理论，应该觉得我是个疯子，嗤之以鼻才正常吧？ 可你这表情，你居然相信了我的理论？我自己都觉得我的假设太疯狂了，你居然能接受？我三个脑袋都接受不了呢，你有几个？” 索伦愣了一会，深呼吸着，“但是阁下能做出假设，一定是有推理的根源的吧？这也是一种……合理的可能性不是吗？你能创造人偶，那么是谁创造了你是吧。” 迈德尼斯愣了一下，把脸换成了‘阿黑颜’，兴奋得手舞足蹈，“很好很好！我果然没看错你小子，你真的够疯！比你婆娘更适合做一个魔法研究者！不做法师太可惜了！ 好好好！那我就来和你说说我的推论！对，我们还可以聊聊小麦！” 这下话题跳得连索伦也跟不上了，“小，小麦？” 迈德尼斯勾肩搭背得搂着索伦的肩膀，拉着他走过蟑螂，走过一堆围着盒子研究的白袍，走向城市废墟的边缘。 “你看，我们技术开发局一直有一个专属课题，就是破解精灵诸神的‘黄金小麦’诅咒。 我当然也知道是通灵塔影响了动植物的生长。相关的论文论证实在太多了，确实在通灵塔生效的范围内简直寸草不生。 因此我们花了很多时间，讨论如何屏蔽通灵塔的魔能辐射，研究了各种可以吸收魔能辐射的材料，比如蟑螂的甲壳，蟑螂的翼膜，还有最厉害的，甚至有人试着把这身白袍遮到麦田上，研究能否屏蔽掉魔力辐射，让小麦之类的作物茁壮成长。 可毫无例外的，我们都失败了。但你也看到了，事实上不是我们遮挡辐射的材料失效，这些玩意完全是可以军用的。那么或许，就是我们的理论方向有错误了。 毕竟，都是魔法辐射，为什么偏偏灵魂魔法的辐射会导致作物枯死，而精灵的魔法反倒能带来丰收呢？” 他们走到城市边缘，隐约可见的，远处残存着大量破碎了的水晶墙壁的残骸边。 “所以我假设长不出小麦，并不是因为什么魔法塔的辐射，至少不是主因。 而是因为小麦生长所需的某种关键的东西，对，灵魂结晶，或者说‘泰坦的灵基’，被通灵塔吸出来了。 那么理论上，即使是处在通灵塔的范围内，只有依旧有充足的灵魂结晶补充，小麦依然可以正常生长。但这个实验就很难做了，因为‘泰坦的灵基’太小了，我现有的设备根本没法观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能反推。 比如天秤平原，这片土地如此的肥沃，庄稼长势如此喜人，会不会恰恰是因为，在河水底下，积存着大量‘泰坦的灵基’，促进了粮食的生长呢？” 索伦皱眉沉思。 迈德尼斯一摊手，“当然，这只是假设，需要时间来论证，现在这些水晶已经被流水冲散了，假以时日，如果周边的粮食产量暴跌，就说明是灵魂水晶的辐射会抑制粮食产量。 但假如并没有显着的影响，那么或许就和我假设的一般，这些水晶，是专门放在这河底，借着天秤河的流水自然融入自然界的生态圈，进入动植物的循环之中。” “可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为了更多的人偶啊！ 你知道我们魔偶制造的一派有一种理论，即所谓的‘灵魂’，其实可以说是‘记忆，感情和知识’的集合体。 那么理论上通过足够精密的操控，我是可以让人偶诞生出自己独有的‘灵魂’的。那么我对于它，也是泰坦于我同样的造主的关系不是吗？ 扯远了，总之载录我们巫妖灵魂的灵基，和这些水晶，也是基本类似的原理。 可假如我们不是泰坦原创的人偶呢？ 假如我们，人类，和蜥蜴人和精灵有着某种本质的区别，不是泰坦创生的物种，也因此和这个生态圈格格不入，又该怎么办呢？ 假设我是泰坦，我或许会想办法把混入我试验台的这些异类，害虫，驱逐殆尽。 又或者，人类就是我自己放入这片试验田的实验品呢？ 又或者，我想要把进一步研究这些其他世界的造物，想要把人类，变成我的提线木偶呢？ 这样一个一个的，把他们抓来改造，植入灵基来控制，岂不是很麻烦？ 可是倘若我把用于控制木偶的灵基，加入到自然的循环中去，成为这个生态圈的一部分呢？ 那么身在其中，处在自然循环中的人类，自然而然的有一天，就会被泰坦的灵基所充满不是吗？ 那么当这些灵基随着人类一同生长，纪录了一个人漫长而又短暂的一生，不就相当于刻录了一个人原模原样的‘灵魂’了吗？ 那样何时何地，或者随时随地，被替换成另一个‘灵魂’来操作。 最终彻底的，把全部异类的人类，都替换成泰坦的造物，也不是不可能的，不是吗？” 索伦扭头看着迈德尼斯的笑脸，“这还挺恐怖的，自己的身体，被另一个灵魂给控制，逐渐替换掉什么的……” 迈德尼斯拍拍他的肩膀笑笑，“别太介意，只是个猜想罢了。毕竟我又不是泰坦。” 第二百四十三章 正确的判断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的画风越来越不正常了。 在魔法世界研究科学技术的，不是穿越者，就是神经病。 但或许，这个穿越者和神经病之间的秘密话题，疯子们关于泰坦的猜想，才是最接近真相的也不一定。 索伦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泰坦的灵基，意识的接收器，操纵土着生物肉体的傀儡人偶，远程遥控的碳基人造人…… 迈德尼斯会有这样的联想，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因为这不就是精灵的二代神体，用神器更换容器的原理么。巫妖们转生后，用承载灵魂的灵基来操纵义骸傀儡的人偶制作魔法，也是如出一辙的。 或许这个世界的人类和精灵，虽然欠缺对科学原理的基础认知，但因为有所谓的‘魔法’开挂，还是可以直接对泰坦的技术进行逆向研究，模仿和应用。 某种程度上说，包括‘魔法’，这整个世界，都是泰坦的遗产。 索伦看向迈德尼斯。 “假设你的理论成立，其实这个世界的人类都已经是泰坦的人偶了。甚至按照蜥蜴人的记载，连精灵也是泰坦的造物，只是后来主动背叛…… 可泰坦死了吧？ 这个万事万物的造主，这片试验田的主宰，在背后牵线操纵人类的古神，不是已经被精灵背叛，联合人类刺杀，封印在世界树下面了吗？” 欢愉的笑脸转向了他，“你反应还蛮快的，是的，泰坦这么牛逼，可它居然‘死’了，这就是冲突的核心了。 ‘泰坦’到底是什么玩意，是一个种族，还是几个个体，它们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创造蜥蜴人，为什么创造精灵，为什么试图操纵人类，又是怎么死的，真的死了吗，到底怎么做到的，这些问题，可能性太多，时间太久远，我可没办法给出合理解释。” 迈德尼斯一摊手，扫过那些城市的废墟和水晶的残骸，“还有旧帝国的人类，如果他们不是泰坦造的，又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来的，又为何会毁灭？ 再譬如那场严寒，真的是绝无仅有的天灾吗？还是泰坦用来铲除人类这些‘害虫’而制造的呢？天秤城下面这些‘泰坦的灵基’又是谁，什么时候，出于什么目的摆在这里的？ 这些问题，我一个都回答不上来。不过，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索伦一愣，“不重要？” 迈德尼斯欢笑着，“是的，不重要，因为对我们这样脆弱短命的个体来说，诸神泰坦世界，未知总是无穷无尽，接踵而至，你永远不可能穷极绝对的真相，探究所有的过往。 所以于其总是思考往昔的答案，而对可能蕴含着可怕秘密的泰坦遗迹瞻前顾后，谨慎小心，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那注定会在技术的进步上慢下来。最后被其他人追赶，超越，替代。 是的，我就是在说人类和精灵的不同，某种程度上，我们都是泰坦的继承人不是么。 但区别就在于精灵诸神们，以泰坦为鉴，更加小心得维持自己的统治，防备再如古代的造主一般被自己的造物推翻。一开始，就把泰坦的遗物视为维持自己权柄的道具，甚至逐渐的，将这些东西当作不可控的风险。失去了进取之心，因为没有那个进取的必要。 而我们，人类，我们的时间很有限，根本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会被某个‘泰塔的幽灵’所替换，或者什么魔法辐射，会对生活环境造成永久性影响。因为就算没有什么泰坦遗迹，绝大多数人也根本活不了多久啊！ 所以我们必须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未来而非往昔，关注当下而非过去。 能从周围的世界中学到什么，能从泰坦的遗物中得到什么，怎么样将这些知识为我所用。让我有限的生命活得更轻松惬意一点，更精彩一点。这其中的机遇，其中未知的可能性，才是对人类有价值的真正财富。 这就是人类的天赋啊！” 索伦对这疯子倒是有点刮目相看了，“想不到你还蛮会说的，外型这么酷炫吓人，人生观倒这么积极。” 迈德尼斯把脸换成狂笑，“屁！就我个人而言，只想搞些玩具打发时间罢了！ 可其实大多数时候，研究实验都是反复重复实验记录数据，总得说些光明正大的忽悠技术局的研究员，让他们有点追求和使命感，要不然他们一个个都跑到贵族家当赘婿保镖看门狗了，难道要我自己做报告吗？所以别再从我局里挖人了懂不懂？” 索伦，“……” “另外我和你说这些，不是说泰坦遗物的风险就不存在了。”随即它又换了一张脸道，拿着索伦给的黑水晶摸索着，“大多数泰坦遗物的效果，我们依然无法完全确定。 单说‘泰坦的灵基’这个事，还有很多疑点。 理论上，这些‘灵基’早已经在人类体内循环，都成为约定俗成的‘灵魂水晶’了。却也没听说过什么人类被替换的事。毕竟如果被替换成泰坦的造物，至少人类种族的魔法天赋，应该大规模的提升，达到魔兽，精灵那样，泰坦造物的水准。可实际上大多数人类还是这副样子，魔法天赋者的比例并没有太大的变动。 或许是因为泰坦死了，对人类的后续改造没有进行下去也不一定。 当然我还是怀疑，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或许有少数的人类，灵魂已经被替换了。” 索伦‘危！’ “别紧张，如果我的推论和猜想都成立的话，帝国，至少帝都，应该是不会有这样的‘假人’的。毕竟那么多通灵塔在嘛，泰坦的粮食都长不起来，何况泰坦的人偶呢。 技术开发局也计算过每天帝都通灵塔产出的水晶，数量上远远超过当天的死者了。我怀疑，是把自然界中循环的‘泰坦灵基’一并吸收过来了，所以理论上，帝都这样处在通灵塔影响范围内的区域，或许是泰坦控制的禁区。长期生长在帝都这样高魔环境中的施法者，被替换人格的可能性就比较小。” “咦？呃，那……会不会有例外？”索伦皱眉问道。 迈德尼斯耸耸肩，“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有例外，我只是这么推论罢了。但依照这种推论，或许在帝都之外出生的人，其他同盟土地上的人类，被‘泰坦灵基’替代的概率就比较高，或许彻底被替代后，整个人运作的机理也略有不同，不一定会被通灵塔影响了也不一定，但这些都需要一个实验素材来研究。 现在你有这样一个实验素材自愿给我切片吗？没有吧？所以我们对‘泰坦灵基’的认识，其实还停留在非常初期的阶段。只是单纯利用这种原料溢出的魔法能量，而没有涉及它被制作出来的，真正的用途和本质。 我只是要提醒阁下，索伦卿，不要因为你有‘通灵’的天赋，就以为自己能了解泰坦遗物的用途，贸然的启用泰坦的遗物。 万一，我是说万一真的如我猜测，某个设备，一下子启动了‘泰坦的灵基’的真正功效，那某种程度上说，不就可以说，是全世界的人类，都会在瞬间被灭绝，成为泰坦的人偶了吗？” 索伦，“对哦……卧槽……” 迈德尼斯点点头，拍拍索伦的肩膀，“你这次做的就很对，发现了泰坦的遗物，第一时间上缴技术开发局。 放心，交给专业人士来操作，我们会谨慎得研究，做些好玩的东西出来的。” 哇靠！你这么说更加令人不放心了啊！可能会毁灭人类的东西，你就想研究下是不是好玩？ 某种意义上，神殿的处理方法还真是比较正确啊！！ “哎哟安啦，别又走到另一个极端去了。 灵魂结晶或者说‘泰坦的灵基’，这只是从帝国收藏的诸多泰坦遗物之中，逆推研究出来的其中一项应用技术罢了。放心，至少在试探性逆推实验这方面，我们技术开发局是专业的。 你也不数数这里多少件白袍，你以为我们的成就都是怎么得的？真的比其他研究者更聪明，更杰出，更努力吗？错了。 还不就是在捣鼓泰坦遗物的时候，我们比别人运气更好一点点，在项目失控，试验暴走，帝国毁灭等一系列的后果中，碰巧选到了可以推动人类进步的那个选项吗。 换个角度想，其实只要我们有一次选错了，可能帝国早就已经凉了，所以你又何必在意什么泰坦的人偶，遗物的副作用呢？那算个屁啊？ 所以你只管放心的把遗物都交给我们！就算不相信技术开发局的技术力，相信我们的运气就好了！” 恩，相信运气就好了……完全没有说服力好吗！！ 索伦，“……我现在把那盒子拿回来还来得及不？” 那当然是来不及了。 巫妖们已经收集了一堆样品，抢到了泰坦的盒子后，立刻就溜了。 而索伦甚至都没回过神，还来不及把它们拖下水对付龙王。这些比泥鳅还滑的家伙就溜了。 事实上，索伦还沉浸在，帝国的魔法技术的崛起，是建立在‘技术开发局持之以恒拼运气作死’的基础上而难以自拔。 这么说有点难以启齿。 但索伦突然发现自己有点能理解，精灵诸神对于通灵帝国这‘邪恶’帝国的定义了。 一边是极端的谨慎小心，一边是极端的肆意妄为。 不，都不是妄为了，完全是俄罗斯转盘式的，纯粹的作死。 一不小心灭亡三十万人，甚至一不小心把全部生灵化作人偶的东西。 对于巫妖们来说，就是个有趣的玩具。 那可不是懒得上战场了么，打打杀杀的哪有泰坦的玩具刺激？ 不过，或许作死，也是人类的专属天赋。 当被有限的生命制约起来的人类，脱离了生命的枷锁，就会无上限得寻求更多更大的刺激，让自己重新体会死亡与毁灭的恐惧，重新体会‘生者的乐趣’吧？ “阁下，总算找到你了……卧靠！那什么玩意！怎么天秤河底下有这么大只的蟑螂的吗！” 索伦拍拍脸，扭头看向被震撼一脸的老国王，“不用在意，只是区区的魔兽罢了，陛下有什么事，山火扑灭了？” “啊，啊……八成的林地都烧光了，但勉强控制住了。”天秤王揉着眼睛，一时目光还被那只远去的恐怖蟑螂吸引着，“啊对了，龙王来了，带回来一批伤兵，我的儿子亚瑟也在其中，我要去军营一趟，阁下不如跟我一起去吧？” 去见见龙王么，也好，迈德尼斯扔出来一堆消息实在太震撼了，索伦可没有三个脑袋来消化，只能暂时先放一放，屠个龙什么的缓和一下情绪。 哦对了！亚瑟那小子活下来了？ 亚瑟活下来了。 第一集团军虽然号称近卫，但到底是贵族的军队，不是公司派的主力，火力密度层次不齐，依然是处于军事转型中的封建军队，重炮，火器的数量不足。各近卫师，近卫团之间的战斗力也不一致。有的防区是大贵族家的部队，大量魔法师进行魔法压制，有一些则是破落贵族，防线上尽是些骷髅滥竽充数。 所以亚瑟据说是活下来了。他的运气不是太差，没有被炮弹打死，好像也没缺胳膊断腿的，就是有点耳鸣，跟着乱兵退回来之后挺安静的，好像被吓懵了一样。‘正义’安排了同盟军整编，他是天秤王的儿子，自然就和其他贵族子弟一起，得到特殊待遇被放回来了。 不过数以万计的大军，一共就回来几百人，按照出身爵位头衔，把所有过去蹭军功的人类贵族子弟都扔回来了。至于他们麾下的军队自然没有那个福分，重新整编后相当于直接被剥夺军权，继续留在同盟军做前线探路的炮灰。 索伦依旧伪装成侍卫跟在天秤王身后，大摇大摆得进入军营。 这会儿西城区同盟军的军营和他之前来的时候可是天壤之别。 正中央传送阵大爆炸的痕迹还清晰可见，不少军帐栅栏都被爆炸的冲击掀飞老远，随处可见残肢断臂也没有人来得及收拾。随机还有成批的伤兵被从传送门运出来，完全是一副惨绝人寰的景象。谁敢相信，这都还没正经开战呢！ 天秤王倒是慈眉善目的，安慰周围哀嚎哭泣的贵族小少爷们，这个关心两句，那个抚慰一下，一点都不着急自己儿子的状况，更不急着去中军商议。反正有什么好商议的，还不是要他出钱出资出力供养大军？他手里就一份的钱，哪里能投资给两家人呢？当然是耗着喽，等分出胜负再说。 结果他不急，倒是把龙王给等急了，亲自找过来怒喝，“天秤王！你是怎么办事的！为何山火迟迟不能熄灭！后方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疏漏，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龙王其实也是刻意控制了声浪，但稍微泄漏出的龙威，已经逼得周围的伤兵一阵哆嗦，差点晕厥过去。 连天秤王也是有点头大，陪着笑脸解释，“龙王息怒，我已经惩治乱兵，安抚民族，控制了火势，假以时日就能恢复补给……” “老狗谎话连篇！” 还不等龙王开口，他身后突然冲过来一个高挑的精灵，同意是眼眶中散发光焰的绿龙幻化，大致也是绿龙一族的子弟。 “尘之主！这老狗放肆！居然把上城区的兽族全都杀光了！” “什么！天秤王！我弟子说的可是真的！”龙王大惊。 “误会……” “什么误会！我刚去火场查看！从上城区飞回来！看到他们把兽族的尸体，都扔到壕沟里埋了！”绿龙王的弟子一手握着腰间的剑柄，一手抢上来要揪天秤王的领子，“而且城区里都是他家的军队！这老畜生好大的胆子，是想造反啊！” 可年轻龙族的手并没抓到天秤王，就被人拍开了。 是龙王出的手，把这族里的弟子扯到身后，不，是主动挡在了弟子的面前，竖起眉毛怒视着从天秤王身后闪出的护卫。 如果不是龙王及时站出来，刚才自己的弟子，就要被这武士抓到手里了。这都是怎么回事！东之枪成名已久敢和它顶牛也就罢了，怎么又冒出来一个人类武士，居然敢对着他这个龙王瞪眼，杀气外露的！ “天秤王！你什么意思！真想造反！” “……所以说误会嘛，”老国王也是无奈，憨厚得笑笑，从索伦背后歪过头来道，“那些兽族趁着火灾打劫，我总得先收拾乱兵保障武库粮仓，然后再去救火吧？怎么，总不至于那些兽人乱贼，是龙族的麾下？难道是阁下背叛了‘正义’，配合不死族在后方作乱吗？” “你个老狗胡说八道什么！”龙王弟子大怒。 “你闭嘴！”龙王也气急了。 因为它发现自己居然察觉不到面前武士的气。 这个武士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可以明明白白的看到，刚才闪出来的速度，也摆明着是个顶上一级的武士。可最恐怖的是，龙王却无法捕捉到对方的气。 只要是活人，就有呼吸，通过对方气息的频率和力度，都可以判断对手的基础素质。 没有气，不是说对方弱到没有办法察觉，恰恰相反，是已经强到可以控制自己的气息，让龙王都无从准确判断出双方实力强弱的地步了。 可以控制自己呼吸的人类武士，而且敢于站在龙的面前，和龙对视。 以龙王的年纪摆在这，它当然知道这是群什么人。 也知道如果真的是那群人，那自己，现在恐怕就站的和对方太近了。 “……天秤王，好本事，果然深不可测。是我们误会了。”龙王虽然这么说着，却全程透过头盔面罩，和对面的武士双目对视，全身紧绷，谨慎得后退了一步。 龙王弟子一皱眉，还想说什么，但被龙王挥手拦住，只好咬着牙闭嘴退下。 天秤王躲在索伦背后，笑眯眯得道，“哪里哪里，大家同殿为臣，都是替‘正义’办事，有什么小小的误会，说开了就好。” 龙王接连退了三步，才松了一口气，戒备得盯着铁块般巍然不动的武士。 “……我们走！回山救火！” 天秤王笑眯眯的吹捧，“这老龙吃错药了？今天这么好说话？啊老朽明白了，此番多亏阁下出手相助了，真是刮目相看啊！ 那位可是天秤山绿龙一族的二代龙王尘之主了。年青些的是它的某个弟子吧，能逼退两条龙，真不愧帝国的武神之名啊！老朽佩服佩服！” 索伦，“……” 老实说，打不过。 毕竟，龙王可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气息。所以索伦是可以对双方的实力，有个比较靠谱的判断的。 判断就是， 用蓝牙流武神技，霸体全开，正面强上，打不过。 所以得用基力安流武神技，玩点脏的。 第二百四十四章 龙和人 “尘之主！这山火烧的太奇怪了！天秤王肯定有问题，为什么不当场拿下他啊！” 人型的龙王‘尘之主’和他愤愤不平的弟子‘木’，正站在尚不能变身的幼龙脊背上，在火场的外围盘旋，面色凝重得扫视四方，远远看着大片外围森林已经被烧成了碳，但周围已经被人类的大军挖掘壕沟劈开防火带隔离，确实是控制住了。 “木，你有没有想过，我们龙族为什么要和精灵一般，群居集住在村落里。” 龙王的提问一时呛住了弟子木。 “这，这有什么关系啊！龙多点热闹点吧！交尾的选择也多一点……” “哼！你也快到一千岁的成年了吧！脑子里还是尽想着交尾！唉，也是啊，一千岁，那大概是当时的第一批卵……”龙王凌厉的一眼扫过来，瞬间的威压就把弟子震慑住了，“上次大战你参加了吗？” “上，上次大战，您是指……”木的气焰被压迫得退了下去，“没，没有，当时我还不能变身，没有被派上前线……” “呵呵呵，是嘛，也对啊，要是当时上了前线，今天哪有命能站在这里呢，呵呵呵，想起来了，我的弟子可都是死光了啊，死的村子里只剩下你这样，连人类的恐怖都没有印象的稚龙了。呵呵呵……”龙王狰狞得冷笑起来，把弟子笑得一阵汗毛倒竖。 “人，人类的恐怖？” “哼，我们龙族原本不是群居的生物，”龙王冷冷得俯视着地面上密密麻麻，搭营建寨的‘蝼蚁’，“一千年以前，成年的龙种会霸占一个整个区域作为自己的巢穴和猎场，君临生态圈的顶点，两三百岁能自己猎食的幼龙，都会被赶出领地去自己生存。 这些幼龙中有实力不足的，就会和一些精灵神联手，形成互利的盟约关系，共享一片森林山峰。但绝大多少情况，我们都是真正的王，万兽的统治者，和至高的猎食者……直到我们自己也成为了猎物。” “什么！猎物！”木惊怒，“难道您的意思是！这些蝼蚁般的人类？不！绝不可能！” 龙王咧着嘴笑着，“不可能？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只要研究出一种屠龙的办法，很快所有人类就都知道了。而绝大多数的龙族，却都是常年形单影的蹲守在自己的巢穴里，除非发情交配，否则根本不与外界交流。 而且一个个的，都和你一样自以为是，狂妄自大，当然到死都不知道，一千年前，这些蝼蚁里出了批异类。一群强到能把我们当猎物一样屠宰，而且无所不用其极的卑鄙渣滓！ 他们偷袭！陷阱！下毒！围攻！扒下我们的鳞皮作成甲衣！吞噬我们的血肉作为补剂！掠夺我们的财富整备军马与诸神对抗！ 呵呵，够讽刺吧，我们自视为顶尖的猎食者，可在他们看来，却只是为了准备和精灵神作战，而增强自身的猎物和资源！真是奇耻大辱！ 呼……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数以百计的巨龙被他们宰杀了。要不是银龙一族的女王和银龙将军的提醒，恐怕当时我们就被一个个得诛杀灭绝了。 所以当时争斗不休的龙王们才会联手，违背自己的天性，把实力不足的幼龙，一并纳入自己的羽翼下集中保护。并且协商后，根据龙种天生的魔法属性区分，收下并非自己血亲子嗣，但魔力属性相同的幼龙作为弟子，一视同仁得指导教诲。 当时我们是打算团结龙族，建立一族自己的势力，并协同精灵一道，灭掉这批不共戴天之仇的人类报仇来着……” 龙王扭头看看已经被震惊到三观崩塌的弟子，“结果你也看到了，那一仗我们冲在前头，死的几乎断代，现在濒临绝种，为了保护剩下的幼龙和卵，我们只能同意被诸神拆分，成为处在它们庇护下的五个‘龙族的村落’。” “这，这……居然是这样……”木已经下巴都合不拢了。 “哼！看来这些事神殿果然是一点都没教你，我倒也不意外……”龙王冷冷得看着自己的弟子，“木，你在准备出手抓天秤王的时候，察觉到他身边人类武士的存在了吗。” 木猛然一惊。 龙王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原来如此，那么他的实力还要在你之上，如果手里还有枪，那已经有可能对我造成威胁了…… 那群人在同盟的传承已经被斩尽杀绝了，天秤王身边却跟着一个，必然是南边过来的，而且天知道来了多少！这老狗已经背叛了！必须趁他们动手前铲除隐患！” 木不明所以得摸着头，“啊，啊？所以我刚刚才问您为什么不出手啊……” 龙王叹息，“木哟，你可是我带在身边的弟子，以后村子的三代龙王，木之主！ 你动动脑筋想一想，对我们一族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当场撕破脸大战一场，最后杀几个人类泄愤？还是抓几个细作，为同盟立功以求获得诸神的嘉奖？” 木皱起眉头，犹豫了片刻，“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村里的幼龙和没孵化的龙蛋！” 龙王点点头，“总算你还没被精灵们教傻了，先确保天秤山巢穴里的龙蛋，‘正义之森’都被烧了，这联合王国已经不安全了。你今晚就带着蛋走。我留下来吸引人类的注意。尽量掩护幼龙离开。只要我还没死，他们就不敢贸然行动。” 木本来张开想说什么，但是联想到刚才龙王说的话，最后咬着牙点点头。 龙王看他同意，总算松了口气，欣慰得微笑，“幸好，你不是个自大的蠢材，这很好，以后我们一族的延续，可以托付给你了。” “要屠龙？” 天秤山脚下，某处贵族的庄园谷仓里，教导大队完成了补给的蟑螂和扎古贰，已经被秘密运输过来了。索伦和死兵们聚在一起开战前会。 “可我们的军队还没过来呢。那些白袍子突然又从传送门穿了一趟，和闹着玩似的一会儿功夫旅游玩又回去了，这不是又要耽误一天工夫，我看凯德加会被气死……” 索伦倒是不慌，“这倒不用担心，我和白袍子们，还有要塞那边谈好了，波鲁裘斯已经让部队做好战斗准备，白袍子会协助我们先运一个装甲团过来投入战斗，之后扩大无畏要塞的传送场规模输送后续援兵和补给。凌晨就可以发动攻势，我们这些精英就负责屠龙，军队负责把西岸的同盟军营推掉。” “可是怎么屠？不是传说真龙刀枪不入，魔法免疫，还有超广域龙威，眼睛一蹬能把牛吓死，还能瞬发龙息禁咒呢！”一只耳咋咋呼呼的。 索伦摆摆手，“唉，哪有那么夸张。区区爬虫，我观之如插标卖首……咳咳，抱歉吹得太过了。 其实龙就是些变异的高级魔物罢了，我怀疑它们也是泰坦基于蜥蜴人的优化产物，它们之间的区别，大概就相当于我们和精灵的区别，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它们确实有特殊的龙语魔法，还可以转换成目标更小的人形态。打起来可能是比较棘手一些。不过，一般精灵形态的龙族，力量和速度都远超一般的精灵剑圣，大概也就是八到十瓶魔药的强度。还不至于收拾不掉。 倒是那个龙王，确实蛮厉害的，大概比狮子王还强。至少我和老狮子对视的时候，还有余力动一动呢……” “八到十瓶的魔药！帝国这么多死亡骑士也没几个人喝到十瓶的啊。” “而且龙王也在？那恐怕加上扎古贰一起上，也打不过一个顶上级啊……” 也难怪死兵们忧虑，如果单纯用魔药强化序列的直观战场实力来换算的话，四瓶是基础，八瓶就是精英巅峰，十瓶就是顶上级。 虽然在这里的教导大队驾驶员，都是当初跟着索伦斩首无畏的那批精英老兵，但大部分人限于资质和年龄，也就才消化了六七瓶魔药的样子。 不止是因为越往后，魔药制作时间和消化时间越长，还因为十瓶以后的素材要求也更高了。你要制作顶上级的魔药，至少得用相当强度的顶上级魔物提供的素材不是么。 就算索伦自己，三年的时间也就消化到第十瓶而已。好吧，其实他的‘龙血’天赋，消化吸收得很快，以公司的财力，搞点什么神兽魔物的边角料倒也不难。 但在第八瓶的‘普罗米修斯的燃烧’之后，西琼从她师父那里，搞来了一套完整的秘方，给索伦制作了第九瓶‘玫瑰之根植’和第十瓶‘玫瑰之生长’。 据说这是能够大幅度提升战斗力的一整套魔药配方，后边还有两瓶，是极少数可以一直强化到序列十二的秘传魔药。 但前期还不能体现出效果来，反正索伦拿圣洁军团的独角兽试了试手，好像也没触发什么魔法效果，力量或者战斗反应的增幅，也完全被武神技的提升给掩盖了体现不出来。 似乎要消化完整的一套四瓶药剂，才能形成一个完美的魔术闭环达到某种特殊效果。但在彻底完成之前，只能给基石的‘阿喀琉斯之骨’叠加一点数据…… 而且因为这种魔药的原材料比较珍贵，主要素材之一的某种独一无二的魔法玫瑰，生长得比较缓慢，所以索伦要是近战厮杀，暂时还是只能靠霸体和龙枪打输出。 当然，虽然暂时看不出什么额外增幅效果，但索伦也是一个经过三年战场的厮杀，基本掌握了‘霸体’和‘杀气’两套武神技的顶上级。对付一般的龙族倒也没什么问题。但这次他打算屠的可是大陆成名已久的龙王。 说真的，二代绿龙王，第三次反精灵大侵攻时，陨落了那么多诸神和巫妖，它都能活下来，就足以说明这老蜥蜴的强度了，哪怕是十二瓶魔药喝满，索伦也不确定自己就真的能击败对手。 就算把扎古贰的火力加成也算进去……还是别算进去了，听说上次西琼打迈德尼斯就一点用都没有，这么贵重的东西留着虐精英吧，别越级打怪都搭进去了。 “我来想办法牵扯龙王，你们去偷它的蛋！”索伦根据基力安言传身教，咳咳，用血酒看到过的‘屠龙秘术’，对死兵们进行部署，“龙族的蛋要一两百年才能孵化，幼龙长到狗的大小也要好几十年，五百岁之前甚至都可以看成灵智未开的野兽，至少要一千多年才能转化成人型。 我们今晚就偷袭龙巢，围蛋打援，那些龙都快绝种了，肯定顾此失彼施展不开。而且我数了一下包括龙王在内的人型，一共也不超过十个，大概主力都在前线吧，其他都是些龙形态的魔兽。我们扎古骑飞龙脸，怎么输？ 你们把弹药全部换装圣银灭魔弹，背扛的石像鬼导弹全换成破甲弹头，碎片手榴弹换成挥发性毒气弹。战斧记得使用‘巨兽斩除’的附魔。就当成咱们日常演习时，讨伐魔神的套路打，不成问题。” 一只耳点点头，又不大放心的问道，“可你一个人真的能牵制住龙王？” “我的谋划万无一失！”索伦大大咧咧得插旗，“放心，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属猫的，有九条命呢！” 反正要是真的打不过，大不了就把小左小右叫过来帮忙呗…… 于是死兵们开始为突袭龙巢做最后的战斗准备。 而索伦也动身去找天秤王吃饭。 对，吃饭。 这个就是牵制住龙王的计划，天秤王出面摆一桌，以安定人心的名义，请天秤城的贵族们过来吃一顿，二代龙王当然也是应邀之列。 它要是给脸，那就一起喝两盅，看看有没有机会下点药嫩死。 它要是不给脸……那就再想点别的办法。 反正正面强上打不过嘛，那就靠坑，靠骗，靠偷袭，总有办法收拾这些畜生。 索伦一路借着蜂装具‘潜行’疾奔，把身体刺激调整到随时可以进入武神的战斗状态。扭头却在防火壕沟边看到了个熟人。 咦？天秤王那老家伙，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蹲在城墙边观赏山火？哦，是亚瑟……这爷两还真像呢…… “哟亚瑟，恭喜你从战场上活下来了，感觉怎么样？恩你在看什么呢……哦……”索伦放慢脚步，走到亚瑟身边，立刻就看到对方盯着的东西了。 城墙下面的壕沟边，有一大片被成排烧死的焦尸。正有用面巾蒙脸遮挡尸臭的市民，在把尸体扔到壕沟里。 “……说是刚才有一头龙从天上飞过，突然喷火把挖壕沟的工人都烧死了。父亲让我再带一批人来处理一下。顺便把工作昨晚……”亚瑟没有回过头，平静得看着底下的惨状。 “其实这种事见怪不怪了，北面就是天秤山的龙巢，动辄就有幼龙落下来抢夺居民养的家畜。有时候它们喝醉或者玩得上了头，就毫不顾忌得喷火吐息，焚烧成片的村庄和农田。当然，精灵是不会为这种事情，帮我们人类惩治龙族的，毕竟它们还只是些不懂事的孩子嘛。 所以我父亲曾经设立了一笔援助金，帮遭遇‘龙灾’的灾民支付当年额定的税金。对，家业被烧光了还是要交税，不交就会被圣剑军活活打死。唉，不过这种财政的补贴，宝冠王上台后大都取消了。所以这几年有不少人因为糟了龙灾，缴不出粮食，被逼逃到西岸去沦为流民……” 亚瑟扭头看看索伦，“战场么，其实那边的战场，和天秤城这里也没什么区别。或许多了些雷声，不过我一个敌人都没看到，就莫名其妙的败退回来了。 倒是头顶上，还是这些魔龙飞来飞去的，时不时就是一口龙息喷下来，把逃兵都燃成灰。 我就在奇怪，这些龙既然这么厉害，那就自己去对付不死族不就完了，为什么非要赶着我们这些凡人走在前面呢？恩，或许，它们也不是办不到，只是想看着我们被点着吧……” 不你误会了，那它们是真的办不到…… 索伦欲言又止。 因为这时，亚瑟居然扭头看着山火，看着遥远的天空中，盘旋的飞龙笑了，“呵呵，不过我现在也明白了啊。长这么大，第一次像今天这么开心。原来看着自己仇恨的东西在火焰中燃烧！是件这么令人愉悦的事情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是不是战地应激创伤太严重，有点精神错乱了？ 索伦想这么问的，但他听到了，从身后传来同样的哈哈哈，嘿嘿嘿，呵呵呵的低沉的笑声。就好像孤坟的野风在吹，又好像食尸的鬣狗在吠。 于是索伦也明白了，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是那些正埋葬焦尸的工人们，此刻也都望着山火，望着焚烧中的天秤山，望着在天空中痛苦挣扎的飞龙，一个个把笑颜隐藏在面巾下，发出了低沉的，发自内心的欢笑声。 哈哈哈，嘿嘿嘿，呵呵呵 烧吧，烧吧 该死的龙！ 该死的精灵！ 全都燃烧殆尽吧！ 这下轮到你们， 统统燃成灰！ 在这个瞬间，有幸聆听到人们心声的索伦也是叹了口气。 真是惭愧，原来大家是这么想的啊，那好吧，如果‘人类’都是如此期望的话。 那就把它们，烧成灰。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上钩 首先是一道绿焰， 随即闪烁起星光， 然后于这群星之间，炫耀万千道彩虹， 接着下一个瞬间，电蛇乱舞，风雷火电。 冰雹暴雨，便倾盆而下，暴虐的冰锥雪川，自天穹猛砸。 尖锥似的冰箭，将焦燃的树林打的碎裂。 随着狂风而来的暴雨，卷尽了倾天的火焰。 燃烧弹早已烧的差不多了，燃烧的林地又被隔离，基本都被燃烧殆尽，于是剩下的一点火焰，也在龙王铺天盖地的禁咒碾压下彻底熄灭。 尘之主踩在一头幼龙的脊背，从天而降落下云头，坠在上城区被轰开的皇宫残骸上扫视四方，看到之前遭到袭击，死伤殆尽的王国精灵禁军的尸体还没被安置好，草草得被被单盖着，在王宫前摆成一摊，逐渐紧锁起眉头。 而此时，绵密的细雨也哗啦啦落下来打在围观人群头顶，水珠连成线，噼里啪啦得落下屋檐。 “真是大开眼界！此番多亏了龙王您出手相助才能扑灭大火！鄙人特备薄酒！请殿下一定要赏脸光临！各位也一起来压压惊啊！哈哈哈！” 天秤王顶着小雨，脸上一阵阵的黑灰都被雨水打湿了糊在脸上，哈哈哈得笑得只露出满口的白牙。贵族们也齐齐得点头哈腰，争相向龙王献媚。纷纷赞颂多亏了龙王亲自出手，才熄灭了山火，拯救了天秤山无数生灵，实在是天大的功绩。 “功绩？”龙王阴沉着脸，青筋都在额头跳动，“正义之森都烧没了！我看你们怎么和至高神交待！把精灵族的幸存者都送到军营！” 天秤王依旧笑容不变，“总归是平息了一场灾难，理应庆贺才是。那不如就让我设宴款待，请诸位饱餐吧？ 这没日没夜的救火，总得恢复力气再上路不是？不会耽搁的！大块的牛羊肉我已经派人切好了！新鲜的牲口也有！只求陛下约束您的子民，不要伤了我的部下……” 龙王不耐烦得一摆手，“好了够了！既然准备好餐点了就端上来！其他的废话天秤王不用多说！有我在此自会约束幼龙的！先下来歇一会儿！” 于是天秤王一挥手，从王国的粮库里搬出来的整车整车的肉食，和成群的新鲜的家畜，被牵到王宫前的广场上供龙族享用。这两天救火也是精疲力竭的幼龙，纷纷从天上落下来休息。大快朵颐，一下子吃掉几个村子的一年的口粮。 而那些同样救火救了一头灰，最后却变成‘龙王的功绩’，被遗忘在一边的人类平民们，就躲在广场外围的小巷子里，流着口水，红着眼，淋着雨，看着这些爬虫把他们辛勤劳作整年，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粮食给吃得一干二净。 看着整个广场，都在细雨中，被家畜的血水染红，一个个就直勾勾得盯着那些好吃懒做的肥龙，就好像也带入了自己一般，感到肚子里，好像有团火在烧。 “昂——！” 一声嘹亮的龙吟伴随着绿色的闪电，一头展翅宽度二十米的巨大绿龙现身在雨夜之中。 龙王尘之主也现出了真身，它刚从战场回来，就扔了一个广域禁咒扑灭山火，这会儿也确实有点饿了。虽然它也知道天秤王这老狐狸，肯定已经生出二心，但龙王还是能看出这些送来的肉食，都是新鲜的家畜，没什么病状和异样，也不可能有什么阴谋手段。毕竟哪有连绵羊都毒不死，却能毒死巨龙的毒药。 但尘之主也可以肯定，帝国的人过个两天肯定就要动手了，因此龙王也是先抓紧时间吃一顿饱腹，为随时可能到来的战斗作准备…… 恩，随时……可能发生的战斗…… 所以当那道气息再次出现的时候，刚刚吃了半饱的龙王也全无意外，大如车胎般的金瞳，第一时间就瞥了过去。 躲在王宫外围阴影里的人们，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不知不觉得跟着突然停下进食的龙王的视线，扭头看向南面的大街。 一个铁甲坚盔的武士， 横拖着一杆四米长的龙枪， 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昏暗的街道尽头， 撞破雨帘，好像从浓雾中现身似的，自水幕中一点点显现出来。 咔嚓，咔嚓，咔嚓 铁靴踩过街上积的水潭，一步一步得，从大街上走过来。 虽然此时对方没有套上天秤家的战袍，而是换上了件古怪的黑色紧身皮甲，但龙王还是熟悉对方的气，自然是不久前才遇到过的天秤王的保镖武士。 说起来天秤王……不出意料，天秤王这老狐狸已经借着刚才安排送食的机会，第一时间从战场溜走了。 哼，不过无所谓，天秤王天秤王，在实力的天秤面前永远会摇摆不定，斤斤计较而不敢随便下注。那么只要以绝对的实力碾压，就可以再次压服这群墙头草。 没什么难的，因为对手完全处在尘之主的计算范围内。 果然，这人是个有龙枪的大团长。这群武士还真是，不管多少年都一样，年青气盛，自大无脑。无论被屠杀殆尽多少次，都会像蟑螂一样复生，再从阴暗的角落里爬出来重复又一次无谓的失败。 可是，尘之主还以为双方见过一面，对实力的差距会有基础的共识。对方也会等到帝国的帮手都到了再现身。 却没想到，它只引诱了一下，这猎物就上钩了。 不，应该说原本就在尘之主的预料之中，它故意真的消耗大量的魔力救火，就是主动示弱，让这个先锋军觉得有可乘之机，把注意的目标放在自己身上的。 原本以为对方能看得出，这明显露出的破绽是个陷阱，但还是会忍不住错过这机会，死死盯着自己的可乘之机准备随时偷袭的。 只是龙王也没想到，不仅引诱成功了，而且效果太好了，对方还真的就这么堂堂正正得被诱饵勾引，第一下就自己跳出来了！ “吼！”“嗷！” 此时周围的幼龙也纷纷注意到了迎面走来的武士，纷纷如应激的野犬一般，亮出獠牙，展开翅膀，像狗一样把食物护在身后…… 好吧，龙王亲自带在身边的这批幼龙，年纪都比较小。这个时候，其他稍长了点脑子的青少龙，已经在木的带领下，分别护送龙蛋前往其他龙村寻求庇护。 和龙王留在一起的，都是被它选出来作为靶子的。 以这些幼龙人嫌鬼憎的年纪，动不动就毫无自制力得吃人，本来是龙王把对方逼出来的手段，谁知道根本都没来得及用上…… 呵呵，也对，人类嘛，那么年轻，传承又断了那么多次，以前的好多死斗，连新生代的龙族都忘了，又何况寿命如蚍蜉般短暂的蝼蚁呢？ 总之这大概又是个虽然有天赋，却没怎么见过市面的年轻人吧。真的以为自己手里有一杆龙枪，就真的有一线胜算，可以抓住这个战机撕破脸了是吧！ 天真！天真到无聊！ 龙王冷冷得看着对面调整着气息，缓步踏着雨水一路走来，正把自己体能提升到巅峰的先锋军，又一爪子按住一头绵羊，示威般得叼在口中撕开，把血淋淋的内脏撒的满地都是。 只要把这个先锋军拖在这里就够了。龙王的竖瞳死死盯着对方手中，那唯一可能对自己造成致命伤害的神器。 先锋龙枪。 尘之主一直怀疑，精灵做出这种东西来，是从一开始，就抱着挑拨人类与龙族厮杀的打算。只是它一直不确定，毕竟直到一千年前，谁会相信人类，真的能威胁到龙呢？ 但经历了第三次大战活下来的龙王，眼睁睁看着无数同族和弟子，死在同一招之下的龙王，已经不会对这柄枪失去警惕了。 一击， 第一击出枪，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这第一枪必然是冲着它来的，当然如果瞄向周围的幼龙就更好了……总之，除非第一击被重创，那么尘之主就有自信，从对手这第一枪的出手，就判断出对方的实力，绝不给第二招的机会就能把对手撕碎！ 来吧！ 这么多年了，就让老夫再见识一次！星！追！……这什么鬼姿势！？ 索伦把手里的先锋龙枪舞了个枪花，好像猴子舞金箍棒一样从左手转到右手右手转到左手，然后拿起来往天一指摆了个pose，“诸位请看！先——锋的龙枪！来点掌声！” …… 龙王还在傻眼， 跟在索伦身后一起来的民兵们，已经在亚瑟的带领下开始啪啪啪的鼓掌。 “谢谢，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索伦嘹亮的声音，通过灵魂共鸣和通灵，回荡在天秤城区，回荡在躲在阴影中的人类和王宫中的龙族的耳边，“我乃一介平平无奇之武者侏儒！在此，对天秤山绿龙之王，尘之主！发出挑战！ 玛克戈拉！ 公平死决！” 然后都不等龙王反应过来， 他已经投标枪似的，随手把龙枪掷了出去，远远得划过雨幕，落在王宫前的广场上立住，枪尖直刺入地下近乎一米深。 包括龙王在内，所有人，或龙，都不由得把视线聚焦，看向那柄尖枪投下的阴影。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 龙王的巨口都张开了，嘴里的羊肉都掉了也没意识到。 然后它的耳边，就响起了索伦三分嘲讽，三分蔑视，三分看不起再略带一分怜悯的声调， “怎么！插旗都不敢接啊！瞧瞧把你这老爬虫都吓成什么样子了，盯着老子的枪都斗鸡眼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你都半截入土的龙王居然害怕一柄铁枪？得，尊老爱幼是人类的传统美德，我就不用神器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你！” 索伦随手摸出两副狼爪似的拳套戴在双手，两副鸡脚似的护膝扣在双膝，然后朝龙王勾勾手指，“今天给大家表演一下手撕绿龙！老铁们双击点赞给个好评啊！喂！我特意等你吃饱喝足了才上的啊！别磨磨唧唧的和个娘们一样！打不赢还怪我占你便宜！” 于是龙王的心态就崩了。 “竖子欺人太甚！！好！你想死我就成全你！公平死决！”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怒放的碧玉雷光涌动跳跃，澎湃爆发的魔能将周围的牛羊炸成碎肉，连幼龙们也受不了这惊天的龙威，呜咽着飞散到空中躲避。 巨大的魔龙身形伴随着雷光闪电消失无影，受到奇耻大辱，龙王却依旧保持着清醒的战斗头脑，瞬间化身为更方便战斗的精灵人形态，手持一把魔法大剑，伴随着背后崩涌跳跃的魔光雷火向着索伦冲来！ 而还不止是本人的突进！ 在同一瞬间，周围落下的雨点突然禁止，然后反弹着跳跃回空气中，就好像突然有人按动倒放键一般，重新化为凌厉的冰刺冰锥，如同凭空出现的牢笼，无数冰之荆棘与刺环将索伦围在核心绞杀而去！ 是的！这场雨，这场禁咒的魔法雨，依然没有脱离龙王的掌控，其实是个进行中的魔法囚笼！ 虽然这种兽人的所谓‘公平死决’禁止使用比死决更低级的魔法，但却对更高级的魔术，或者龙息龙语魔法之类的特殊技能没有约束力！ “狂妄的蝼蚁！胆敢挑战真龙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这么狂吼，但龙王实际上使用的是双手大剑和精灵的姿态，却完全是精灵流剑术。 不错！既然对方是以‘屠龙’为目的准备的战术对策！那身经百战的龙王，又怎么可能让对方的准备得逞呢！这魔法配合剑术的突袭，可是标标准准的精灵打法！正是龙王从精灵最强的战神‘无畏’处，习得的技艺！ 想不到吧先锋军！明明已经恢复本体的龙王，可以瞬间重新变形！虽然精灵的肉体强度会弱一些，但只要不用龙形态！你的龙枪就没有针对性的效……等一下，他真的没想到么，这么算计的话，确实一开始，他就把龙枪扔到一边不用了啊…… 龙王心头猛的一惊，立刻有所防备。 然后这个决出胜负的瞬间，被漫天的冰锥尖刺和迎面突刺的魔剑包夹，几乎陷入绝境的索伦，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下个瞬间，他就从龙王的视野里消失了。 什么！不可能！怎么回事！到哪里去了！怎么办到的！ 以上这些杂念，但凡出现了任意一个，龙王的这条命就要没了。 但好在常年沙场历练的第六感和戒备，最终还是救了尘之主一命。 龙王在索伦消失的一瞬间，虽然看不到目标，但甩手就丢出宝剑，魔法剑盘旋着飞出，绽放着绿雷打着旋，仿佛一道切开光幕的圆刃，沿着双方突进的轨迹呼啸而去，斜向切割了战场。被刃光扫过的街道城楼都好像豆腐一样被切开。 而借着掷剑的发力，龙王更是在瞬间，强行改变了自己突刺的轨迹。把身体向右侧挪了一下。 于是当两人错身而过时，龙王丢掉的，就只有一只左臂而已。 可这一回合是索伦输了。 因为此时他何止是霸体全开，已经是一口气给双手双脚，使用了四具蜂装具，把潜力压榨到了极限！索伦，必须利用好他心脏负荷爆棚的这几个有限的瞬间。瞬杀，至少是重创龙王才算成功！ 可仗着技术开发局的新型魔武器，突然发动的致命偷袭，在第一击就落空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中招 哪怕一直等到对方吃了一半，胃里没消化不方便运动的时候出场， 哪怕千方百计挑衅激怒了对方， 哪怕还故意丢掉龙枪吸引对方注意力， 龙王依然没有被傲气上头，完全避过了要害！ 一只胳膊对于顶上的级别根本不算什么！倒不如说这身体本来就是魔法变形，根本就不痛不痒！ 但索伦却把致命的牌一把就甩出去了！不！甚至更糟！ 为了达到这突然爆发的第一击的出奇不意，索伦全没有留手，上来就爆发全力潜能，这一下冲刺的疾速实在太大，错身而过的瞬间，双方拉开的距离已经太远了！同样在瞬息间远去的，恐怕还有通过近身战，发挥蜂装具增幅的战力的机会！ 然而战斗并不是回合制的游戏，现在已经没有收手读档重新变更战术的机会了…… 那就不改了！怼到底！ 一脚踩在血雨积满的广场上强行刹车，索伦好像彗星坠入地面，惊天的冲击波掀起的碎石和血肉如海浪一般炸裂开来。 只是一个急停就如炮弹般炸出一个深坑，承受着骇人的反震和负荷，激射的碎石和瓦砾在这种爆炸的冲击下，此刻也有了莫大的威能，把索伦脸上腿上的皮，都炸得翻卷开来！内脏，骨骼和肌肉！索伦此时承受的损耗，恐怕远比只丢掉一只手的龙王要大多了！ 可索伦还是成功得强停下了！在冲得太远彻底失去胜算之前！ 再反冲！ “死——！” “轰！！” 伴随着犹若修罗，又犹如厉鬼的尖啸。伴随着足下的发力反蹬，爆炸似的轰鸣再次回荡在王宫四周，冲击波吹飞了大半个广场上的砖石，掀起了海浪般的沙砾尘石。 索伦转身就发动了第二次冲击！以更凌驾于之前的暴力和速度！直接突破音障发动了返身的突袭！ 然而还是太慢了！ 一击， 是的，只要一击，龙王就估算出了索伦的实力。 第一击打不死，之后再重复就是无用功的道理，其实不仅限于基力安，不如说那个年代过来的身经百战的顶上级战神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所谓顶上级，登顶的，比较的，只是能媲美站在这个世界实力巅峰那一小群人而已。 达到与他们同一级别的战斗力和破坏力。存在威胁对方的可能。但不是说你战斗力达标了，甚至超越了顶上，就真的能打赢一个顶上了。 举个夸张的例子来说，所有的施法者，都有凌驾于顶上级勇者莱卡特的魔法战力不是么。难道他们能击败莱卡特么？ 不错，到了几乎已经没有前路的顶上巅峰，双方的战力都在伯仲之间，战斗经验，战斗意志，阴谋诡计，生与死之间无限的决心和意志，甚至大部分时候，还要靠足够的运气，才是决定战斗胜负的关键！ 而这些，数千上万年的战斗经验，和无数先锋军作战的经验，才是龙王自信的底气所在！ 因此哪怕此时索伦的速度和力量，都已经达到，乃至超越了这个世界生灵的界限，但龙王依旧知道该如何应对！ “万物崩离，芥尘葬灭！” 空气被扭曲了，血雨被剥离了，空气中好像展开了一个巨大的泡沫，完全拦截了索伦第二次冲刺的路线。以龙王尘之主左臂直指向的一个点，即刚才被索伦扯下来，随手扔掉的断臂为中心，血肉猛得蒸发消散，仿佛是突然展开了某种奇怪的气场，把雨水都蒸腾成了细微的尘埃迷雾。 但是索伦能看到，这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云团迷雾中，蕴含的惊人魔力。莫大的危机感一下子逆着脊背蹿上头颅！ 不能从正面冲过去！ “呵啊！”索伦只得再次一个急刹车，反向后跳，强行避开了魔法的范围。 而被尘团笼罩进范围内的建筑，在一瞬间就分崩离析，解析成了同样的粉尘！假如刚才他还把那断手拿在手里的话，这一招爆开来的瞬间就十死无生了！ 是的，天秤山二代龙王，尘之主成名的杀招‘芥尘葬灭’，以强大魔力，将物质态粉碎到细小的尘埃的禁咒杀招！更赖皮的是，这还是个龙语魔法！ 所谓龙语魔法，是龙族特有的因果魔术，预支了魔术的结果，因此完全没有任何出手的征兆就能在瞬间发动禁咒！甚至可以说龙语，是更加上级更加完美的法术位形式，无论魔术的仪式，素材和准备，所有一切的制约都统统忽略掉，以最高的优先级，在现实中预支了‘结果’，而把魔术的‘起因’延后到未来再支付！对！就是直接以龙的血肉为祭品来触发！ 赖皮，真的，尤其是这种插旗决斗的时候，说好的大家不准用魔术，你居然还开挂瞬发？打下来的碎肉还能当炸弹用？就是赖皮！ 还好尘团展开的速度并不快，最后的极限范围也并不特别大，在索伦以极高的感知和速度，瞬间就逼开了‘芥尘葬灭’的生效范围。 可是，这一招甚至不是龙王准备的绝杀！对！一个招牌的禁咒说扔就扔出来！仅仅是尘之主用来拉开身位封走位的！ 因为龙王可是在正面一个错身就丢掉了一只手，对手的实力它是再清楚不过了。 不要说刚才没有防备，及时现在全神贯注，龙王也依然看不清索伦的身形！它只能勉强捕捉到一点轨迹，还有那可以一击撕裂顶上级本体的力量！一旦被近身，瞬间就会被撕碎！所以绝对不能打近身战！ “嗷嗷啊啊啊！”尘之主左手一把抓入自己右臂的断口，一爪子抠出来一大团饱含浓厚血浆的血肉，甩手洒向天空，“真.万尘剥离！！” 以龙王的血肉献祭，飘零在天空中的肉片，一个个爆发开来，形成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小型尘团。虽然单个的生效范围不大，但却将龙王护在核心，完全封闭了索伦以疾速，从其他方向突入近身位的冲击路线！ 这该死狡猾的老头！ 索伦从尘之主的身侧飞掠而过，疾速绕向龙王身后的死角。 麻烦了，真的有点麻烦了，他自己的速度也太快了根本没法从这一片密密麻麻的‘尘团’中间穿过去，硬走直线的话，必然会被打成重伤，而尝试闪避绕过去的话，就会不得不减慢速度，一旦被龙王捕捉到目标，就会遭到攻击。甚至避无可避！ 等等！还没完吗！ “分尘断界！” 尘之主是真的把杀招都一口气扔出来了，从它断臂的伤口，龙血如激射的水箭喷涌而出，接着在同一时间，无数的血珠被转换成血箭，仿若展开的蛛丝血网漫天散射！ 天地在这个瞬间，被血之网拉成了无数碎裂的晶格，随即血珠接连爆裂，连成串的微型尘团切分了空间，仿佛一把把气线刀丝，切分了天与地，布下了密不可分的落网。 这老爬虫这么狡诈！ 索伦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的战术，就是耗！先不计成本布置尘团来暴涨自身的安慰，然后大量散步尘丝抽奖，进一步压缩索伦的活动空间！ 在反复躲避越来越多的尘团时，索伦自身的活动范围会缩小，体能也会剧烈消耗，只要等到他的速度下降到尘之主可以捕捉的地步，等着他的，就是真正的杀招！ 想必，这就是龙王作为老一辈的顶上，针对那些速度超过自己的敌手设计的专门战术吧！ 不过…… “哈！这样一来你自己的逃跑路线，不也被封住了吗！” 索伦狂笑着一个急刹，一边从龙王的身后滑过，一边从影子里掏出轮转机枪，哒哒哒哒得扫起来。 “靠，和老子比开挂！？去死吧你！” 火枪！ 尘之主当然知道这种帝国新搞出来的远程兵器，大炮和火枪对前线造成了惨烈的杀伤，火力和射程都令人惊讶，而且对大部分精英级都能造成有效杀伤。夸张得说随便一个帝国士兵射击，就能打死上千岁的剑圣，兑换比实在是非常难看。 在战场上，只有顶上级的强者可以靠各自的手段，有把握规避那种密集的火力打击。 龙王当然也自信凭借自己的实力，和对手强行远程对狙，是有把握获胜的。 可它还是选择避开了。 因为没有把握，这种武器还是太新了，龙王对火枪的威力一点都不熟悉，但它看的出，这个对手并不是之前认为的愣头青，而是个非常阴险卑鄙的小人。明明有着碾压自己的实力，却选择先用各种方式来麻痹，误导自己的判断，然后以突然爆发实力突袭的方式暗算。 真的只差一点，刚才只差半个身位，它堂堂的龙王就要被这个小人一招秒杀，晚节不保了。 所以没必要冒险硬拼！ 继续拖延就够了！无论是火枪也好，龙枪也罢，帝国也好，先锋军也罢！只要是人类！人类的身体就是存在极限的！世界上没有那么免费的便利魔法，可以把人的身体强化到甚至超越龙的境地而不用支付代价的！ 硬耗下去你小子自己就油尽灯枯了！ 于是尘之主以近乎残酷的冷静和老辣，强行用风翼飞空疾行，从自己布置的罗网间钻出去，甚至自己也因此被尘团扫到，全身都被割的血肉模糊都毫不在意！在躲避扫射的同时，继续和索伦拉开距离！ 嘶……这老狗真的有点难缠啊！ 其实索伦的机枪里倒没有什么足以屠龙的子弹，毕竟他也没正经屠过龙，就把库存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属性弹，毒药弹，诅咒弹，破魔弹，破甲弹，燃烧弹都散装了点。打算试试哪种效果更好就针对性开发来着。 谁知道这老龙居然这么干脆得不给机会，扭头就自己赚狗洞溜了？喂喂，刚才说好的想死就成全你呢？ 索伦端着机枪追着扫了一阵，可哪里能追上这一心躲闪的顶上级龙王。他也看出这老家伙打着什么算盘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嘛，就是想拖到索伦的强化时间结束。 干脆也就懒得追了，直接解除强化落在地上嘲讽。 “喂！下来打啊天秤山的龙王，逃个什么劲哟！这么大的人了还一个劲绕柱子，不觉得丢脸吗？” 尘之主却置若罔闻，依旧持续拉开距离，一直到‘公平死决’激活后，为双方划定的决斗结界的边际才停下来。它一边警戒着索伦，一边使用魔法重新构筑血肉，把自己的变形又一次恢复到全盛状态，甚至一招手，把那柄魔法剑又招回手心里。 好嘛，一顿输出全部白打。 不过索伦却也笑眯眯得看着对方恢复，全然没有再冲上去偷袭的意思了。 毕竟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上来的偷袭失败了就不用再尝试了。现在鲜血淋漓遍体鳞伤的是索伦，再用这个节奏打下去，他自己先因为蜂装具的副作用挂点了。 “先锋军，我承认你的实力，但你的战斗就到此为止了。”尘之主冷笑着浮在空中，如真神般俯视着面前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蝼蚁，并不急于结束这场游戏。 索伦也不着急。 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是来拖住龙王的， 玛克戈拉这个决斗魔术，虽然号称公平，实际上可以各种赖皮开挂钻空子，实际上一点都不公平。但至少有一点特效很好用。 就是在这个决斗激活后，会展开某种类似异次元的结界，把决斗的双方都拉入结界之中。 这样双方打斗的再厉害，都是仅限于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外人无法干涉，而里面的人不决出胜负，也决计没有办法破开结界，了解到外界的情况。 所以龙王，确确实实的被索伦拖住了。 用他自己的一条命。 这蠢货，还自以为胜券在握，面前笑眯眯的人类只是在死撑呢。 但索伦，其实是通过视因果的魔眼，越过龙王的背后，看透结界外的情况。 山火再次点燃了，这次是在天秤山的主峰，山上龙巢的位置燃起。 而与此同时，就在索伦的身边，亚瑟带着步兵形成方阵，手举着索伦给的火铳胡乱放枪。而更多士兵，身穿天秤家的战袍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在街巷里，在房顶上，张开弩机和强弓乱射。 王宫上方的幼龙们悲鸣着惊叫着，想呼唤龙王的援助却得不到回应。 于是这些幼龙一头头得，在密集的流矢乱射下，被击伤了羽翼，坠落在广场中，然后被挺着成排长枪的民兵们涌上来，长枪乱戳着捅死在地上。 什么，你问为什么这些龙，哪怕是幼龙，好歹是头龙，为什么会如此软弱无力，如此不堪一击？ 那倒也很简单，索伦下了药。 “觉悟吧，今天就是人类的末日，呜……”龙王突然皱眉，突如其来的腹痛袭来，直指索伦的剑尖都不由得沉了下来，额头上渗出了冷汗，“我，中毒了？不！不可能的！你，你到底是怎么……” “不是毒，是泻药。专门给大型魔兽清肠胃的秘方。我问一个废话特别多的小姑娘要的。”索伦欣赏着龙王扭曲抽搐的面孔，悠闲得从影子里拔出星刻剑，“或许你不知道，但我想屠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基本上是个人我都去请教一下，有没有屠龙的秘技。 现在看来，果然对付你们这些畜生，还是兽医的方法最有效。 那么，休息时间结束，咱们来打下半场。”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下药 说真的，活了这么多年，尘之主还以为自己对人类的卑鄙已经有了清晰的认识。可到了这个时候，它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人是没有下限的。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如此软弱无力啊！唉哟哟看看你的脸色！已经脱力了吧！哈哈哈哈！这味道真是厉害！一边拉一边和我比剑！真不愧是首屈一指的顶上龙王啊哈哈哈哈！” 其实哪还有什么所谓的下半场，面对索伦全程不停得疯狂嘲讽，还有星刻剑重若千钧的横扫，龙王真的已经没有力气还手，更没精力还嘴了。 无论要使用什么技能，都得保持基本的注意力，尤其是危险的魔法，虽然战斗法师会想尽各种手段减少施法时间或提前准备仪式，达到战斗时能随时随地‘瞬发’攻击性魔法的效果。但毕竟他们只是魔法使用者，而不是真正意义上操纵地水火风的创世神。 此时尘之主也无法使用它成名的招牌绝招‘芥尘葬灭’了。那尘团完全是造成剥离解析的粉碎性伤害，破坏的过于彻底，对龙王本身也是一种威胁，而且还需要维持额外的注意力确认散步法术的轨迹。 因此尘之主只能强行忍耐便意，依靠剑术近身缠斗。 是的，它必须主攻了！竭尽全力结束这次战斗！ 毕竟也由不得龙王再拖延了，难道索伦会站在旁边，看它拉爽了再公平决斗吗？不可能的好吗！ 必须近身缠斗！趁着对方刚刚脱离强化的最后机会，迅速斩了这个卑鄙无耻的先锋军！尽全力挣脱这个死斗结界的束缚！ 于是两人一齐选择了持剑近身兵击。 可当魔法剑的剑刃相交，发出乒得一声巨响。感受到从对面传来的千钧之力时，尘之主才明白为什么对方也会作出同样的战术选择。 索伦手里的星刻剑，完全看不见剑锋，只是一团闪烁的星光，必须付诸额外的注意力把握剑击的路数，而且索伦也没有真的把这武器当作‘剑’来刺，完全是好像铁棒一样平扫横挥着强行砸过来，每一剑都蕴含着莫大的威力，逼得龙王也不得不运起全身的力道去格挡。 可大家也知道，屏住菊花已经很困难了，这要是肌肉再紧张一下，一发力，再一泄力，一旦后头开了个口子，便哗啦啦得泄出来，再也收不住了。 这可不是游戏，这就是战斗了。 得了疟疾瘟疫，拉到虚脱根本无力战斗导致的死亡，向来都是冷兵器时代，终结一场战争最直接的原因之一。 什么魔法，剑技，龙语的，任你曾经是多么强大多么顶上的生物，只要还是会生老病死的生物，在这种时候就都无法发挥万分之一的本领了。 于是完全承受着近乎崩溃虚脱的腹泻，曾经的顶上龙王，此刻双手双脚都发软无力，整个人都落在棉花里一样。只能勉强招架索伦的剑击。 老实说，想死。 可索伦偏偏不往龙王的脑袋上招呼，就是折磨它。精神打击。 每一剑都可以取其性命，但就是不，索伦就是往尘之主的兵刃上招呼，和它拼刀较量力道。 于是没一次剑击‘乒’得一声，龙王身后也‘噗啦’一声。 ‘乒’一声，‘噗啦’一声。 ‘乒’一声，‘噗啦’一声。 ‘乒’一声，‘噗啦’一声。 最后一个不留神，龙王被索伦突如其来的一招虚招带偏了剑路，身体一时失去平衡，架势出现了转瞬即逝的崩盘，而收回破绽的时候，也由于裤裆里一滩玩意粘着腿慢了一步。 于是索伦抓住了这个机会， 甩手拔出火枪‘喷’得一枪轰出去，在尘之主的胸口炸开一个大洞。 把它整个身形都打得飞颤着，向后倒退两步，单膝跪在地上。 随即索伦一个箭步突进，举起星刻剑就照着龙王脑袋砸下来。 虽然龙王还是下意识的身体动作，举剑拦了一下，但此时连这把大概也是神器的佩剑都受不了了，直接被星刻剑砸弯断刃。 星刻剑一剑斜落到了龙王肩头，杂碎了它大半肩胛骨，一下子把它打倒在地。 ‘啪唧’一声龙王就躺倒在地，‘噼里啪啦啪啦啪啦’得肚子响个不停，胸口的大洞也是往外飙血，红的黄的掺杂在一起，再也起不来了。 “哼，最后一餐的羊肉，很合口味吧，龙王陛下。”索伦甩手四剑砸断对方的手脚，照着面门一剑扫出去，抽飞对方的下巴。 “为了避免被你们发现破绽，我特地把用淀粉胶囊装药，还怕你们犹犹豫豫的验毒，又裹了一层肠衣塞到羊胃里缝上，这服务可够体贴了吧。 哼，不过你们上来就吃的这么开心，看来是有点多此一举了呢。说实在的，我也没想到这效果这么好。啧啧，这拉的也忒狠了……虽然我没给龙用过，保险起见多放了一丢丢，不过这效果实在是……哈哈哈真是壮观……” 索伦幸灾乐祸中略带同情的眼神，看着已经瘫倒在体液中的龙王，拿出水晶球给它的惨状实况拍摄下来。 “呜呜呜……嗷嗷嗷啊啊啊……” 尘之主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羞愤了，实际上它现在大概已经完全失去羞愤的概念了。最开始从身下飙溅出来的还是带色带味的体液，但接着就开始直接脱水了。 血红的污水和体液，或者说细胞液，不可抑制得从龙王的身下溢出，但由于变形魔法的特殊特性，被排出体外的体液又会得到本体的补充。 可本体中的泻药依然很多，于是套在龙王本体外的这层精灵外壳的表皮，就逐渐如同一个吹胀的气球浮肿，体液从各个毛孔中外溢开来向外渗液，囊肿一般的鼓包不断流出脓浆并溃烂。于是逐渐恶性循环，连龙王的口鼻中也是脓血四溢，整个脑袋都吹胀了一圈，浑身颤抖着打起摆子来了。 全身的躯体开始不规则得爆裂，这是肌肉和表皮，被变形失效而突然恢复原型的巨大内脏撑开导致的。尤其是腹部肠子那块，一下子撑破了胸腔，好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龙的肠子如同一**尾中的血蟒，从精灵的躯体里涌出来。大量的排泄物从肠子的豁口中喷出来，很快就把底下的人形埋住了…… 这大概不是药放多的问题了，是泄得太high，以至于变形魔法失控的连锁反应了。 “……兽用泻药，居然对龙族有这么强克制作用的么？” 索伦发誓他真是无心的，和敌人公平决斗之前，首先要给对手下药难道不是常识吗？谁知道效果如此拔群啊！ 而且还真是满意外的，尤其是索伦看看结界外的情况，那些同样吃了泻药的幼龙，虽然也在漫天拉稀，但倒也没有像龙王一样，完全帕金森得失禁昏厥，淹死在自己的粘痰和粪水里啊？莫非是年纪的关系，老爬虫的身体其实特别差了，一崩就把持不住了？ 这都这样了，总不能还是在装死吧…… 索伦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魔兽学也好，魔药学也好，甚至变形魔法这些专业知识他都是纯粹的门外汉，反正把这么精彩的视频录下来了，就给专业人士去分析吧。索伦是管杀不管埋的，尤其是呛死在自己屎里的东西。 看着天秤山二代的龙王这样的结局，索伦也蛮唏嘘的。 要是这泻药再早一点生效的话，刚才第一击就能直接把它秒了吧？ 那样说出去，堂堂一个龙王，至少也是在公平决斗中，死于武神之手里的呢。 可现在这么恶心凄惨的死状…… ‘天秤山龙王是被我讨取了！’这样的话，还真是有点说不出口啊…… “发生什么事了，又打雷又下雨的，啊，山上居然又着火了……” 前圣剑军的女骑士金刚，咳咳，金妮，扭头看着西方，短暂的风雨过后，身后的天秤城又开始打雷闪电，火焰连天了。 远远得从腥风中，传来魔兽狰狞猛烈的惨叫，曾经记忆中和平安宁的故乡，似乎也逐渐得远去了。 “走啦金妮，先去郊外躲躲吧，连女神像都倒了，说不定会爆发战争哟。”兔子莱莱背着个书包头戴着圆帽，和个小学生似的打扮伪装成普通人，与金妮，和其他躲避战乱的流民一起逃出城。 人流好像游动的长蛇，在天秤家商队的引领下，沿着商道向城外避难。 例来都是外地的流民，沿着这条运输金子的商路逃入天秤城寻找生计的，可现在却倒过来了。天秤城的平民们争先恐后的逃亡。没有人留恋家业，毕竟活在这么个世界上，底层的民众清楚的很，自己只是随时可能被这乱世吞没的浮萍而已。 “莱莱……你不担心那个大个子吗？”金妮披着斗篷握着剑和损友走在一起。 “切，他还用得着我们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呢，听说城北的兽人族都被杀光了呢。”莱莱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帽子，仔细扣住兔子耳朵。 “……早晚的事吧，唉，如果女神不回来，西岸的兽人族和东岸的人类打起来，就无法收拾了……到底为什么要打打杀杀的，大家都和平生活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女骑士还忧心忡忡的。 这时从队伍前边，人流突然开始传来惊叫并骚乱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莱莱立刻躲到女骑士身后。 “跟着我，千万别跌倒！”金妮握紧了剑，带着莱莱避开骚乱的人群，就近攀到路边的一间别墅塔楼上躲避。 然后她们远远的看到了，使人群慌乱起来的原因。 有一支军队从南方过来了。前所未见的钢铁的军队。 钢铁的履带战车，钢铁的蜘蛛，钢铁的魔像和钢铁的龙，举目望去，所有的东西都裹了一层铁皮似的。这些钢铁的巨兽聚集成群，用履带，车轮，骨爪，翅膀等各种方式碾过平原，飞速移动着掀起大片的烟尘，光是远远看到对面万兽奔腾的气势都要把这群难民吓到崩溃了。 但好在那支军队并不直冲过来袭击难民队伍，而是绕过前头的队伍，拐了一个角度向西北方，在众人面前，当先的几台巨大的钢铁蜘蛛上绽放出闪烁的豪光，一下子把天秤河的水面冻结成冰，于是全军也毫无停息得，从冰面渡河，直奔天秤城北岸去了。 “这，这都是什么东西啊！钢铁的魔兽？根本没听说过联合王国还有这种东西的啊！”女骑士都看傻眼了。 “呜哇……越来越乱了，这个世界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啊……”莱莱不由得捂住扑通扑通跳跃的心口……不对！是真的在跳！ 从怀里摸出来的‘蜂’的徽章，似乎是被刚才的闪光刺激了，白银的蜂形胸针，正如同活物一般蜂鸣着拍打着翅膀！莱莱心里一惊，一时没抓住居然让它飞走了！ “啊！等等啊！纯银的能卖好多钱哇！” “莱莱！” 看着这小兔子一下子蹦出去，直接展现出飞檐走壁得盗贼技巧，追着胸针跑走，金妮也没办法，只好再次开始之前的日常。兔子小偷在前面跑，巡街女骑士在后边追…… “可恶！那臭大个子是不是故意整我啊！送人的东西还会自己偷偷飞回去的吗！呃，停了？” 莱莱追着银蜂，倒是没跑多久就追到了。 胸针停在一座窗门紧锁的建筑前徘徊。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它似的。 “莱莱！呼，你，你这家伙突然跑什么劲，走散了怎么办！”金妮追得气喘，扶着腰真恨不得揪她耳朵，“呵！我一直担心你有一天会被抓来这，结果你居然自己跑过来了！” “啊？这是哪儿？” 女骑士看看那建筑上的女神雕像，“是审判所，神殿的。” “呜！就是那个地狱！”莱莱当然也听说过，吓得一抖，帽子都被耳朵弹起来了。 神殿审判所，遍布整个同盟，最令人，尤其是‘人’，闻风丧胆的机构。 一旦被怀疑是神的敌人，或是忤逆神殿的权威，抓来这里审讯的话，就不要想活着出来了。 为什么，‘蜂’想飞到这种地方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 隐瞒 神殿审判所的任务很简单，搜查，抓捕和打击神殿的敌人，主要是魔法生物和魔法师。譬如死灵法师，譬如黑魔法，譬如各自异界魔怪魔兽。这些都处在审判所的抓捕清单上。 根的刺客，也属于审判所的序列，但这毕竟涉及‘泰坦遗物’的核心秘密，普通人怎么也不可能知道，所以单比较知名度的话，还是审判所最为恶名远播。 这个组织在联合王国的知名度其实还不够大，毕竟天秤城由于‘正义’的内情，本质上是三王率领的人类贵族阶层在共管。 而贵族嘛，你懂的，对普通百姓是这个不许那个禁止的，其实自己家里不知道藏了多少龌龊的黑魔法道具，所以他们也不喜欢身边的审判所势力太过庞大。这要是换了别的，精灵做主的国家，那审判官完全是可止小儿夜啼的恐怖存在。 一个简单的例子，诸神同盟治下的先锋军，基本被它们赶尽杀绝了，反复好几次。 所以这一次‘圣战’确实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联合王国的审判官也尽数追随‘正义’上了战场，留守的少部分人也在这两天跑出去救火，审判所随便被关上了门，毕竟谁能想到还有狗胆包天的居然还敢乱闯审判所…… 乒！ “呀，把手给掰断了……” “好啦别担心了快跟上！” 莱莱和金妮跟着飞舞的银蜂偷偷溜进审判所。 这魔法的银蜂显然是受到了什么召唤，目标非常明确的带着她们穿过暗门，地道和密室，抵达了地下的一道监牢门口，趴在门面上拍着翅膀。 “什么情况，这是牢房吧？莫非里面关了囚犯？黑魔法师？”金妮拔出剑戒备。 莱莱蹦蹦跳跳得爬上墙根，抓着铁栅栏往里头瞄了一眼。 “啊！里面有人！莫非是大个子的同伴吗？他不是说拿着这徽章遇到麻烦的时候，或许会有人来帮忙的吗？” 女骑士不放心，“真的吗？可一般的小偷小摸不可能被关到审判所里来的吧？不会是黑魔法师吧？” “不管她吗？”莱莱往里头又瞅了一眼，“是个女孩，被打的挺惨的，我看如果我们扔下她走了，等审判官们回来她就死定啦。不过你要是觉得她是黑魔法师……” 女骑士一阵动摇，说白了，真以为平民都是傻子么，哪儿来那么多黑魔法师，还不是这些审判官自己，看上了哪家的店铺田庄，就冤枉他家的妻子女儿是什么和恶魔**的魔女，抓过来屈打成招整死了抢夺家产啊！ 小地方的村庄市镇，到处都是这种被神殿的审判厅抄家灭族，兼并土地的例子，有时候连贵族的头衔都没用。 也就是联合王国这，是真的有很多贵族是‘和恶魔**的魔女’，神殿行事才没有那么嚣张，说白了欺软怕硬罢了。类似的事，作为巡逻官的金妮见得实在太多了。 “呜，哼！算了！反正我都闯进来了！喝啊！”女骑士一脚踹开牢门。 莱莱也不急着进去，就在门口观察，看到银蜂飞进牢房，停在那女孩胸口，分出微亮的银光。 “嘿，你不要紧吧……呃……”金妮走近了才发现，这少女居然还是个精灵，不，从皮肤上的纹身判断，大概是个混血的半精灵。 同盟各国对混血的态度都不一样，‘仁慈’就比较仁慈，不止允许半精灵存在，为他们提供庇护，甚至还会从中选择自己的使徒，最有名的就是当年的‘银龙将军’，差一点成为主神的半精灵楷模。 不过‘正义’的态度就比较严苛了，在她的治下，禁止精灵与人类的通婚，严厉到违背的精灵会被强制下放到前线军团服役的地步。胆敢对精灵冒犯的人类不用询问一概处死。万一诞下了混血的子女，她顶着‘正义’之名，虽然不至于做出杀婴之类的行径，但采用纹身，将混血种和普通精灵区分开来的政策，并且把混血当成下级的仆役使唤。 那严苛的态度，比起对于其他兽人族都过分得多，倒是非常令人奇怪。不过半精灵诞生的概率实在是特别得小，因此也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恶劣影响就是了。 金妮检查着少女身上的伤势，默默咬紧了嘴唇，她双手指甲都被拔掉了，眼睛也瞎了，全身没有一寸皮肤是好的，到处是青红相间的瘀肿。而且，她好像趁着看守跑去救火，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了，失血太多，恐怕救不活了。 “……”莱莱依旧趴在墙边天窗的栏杆，偷偷扫着牢房里的女孩，她自己也经常被精灵的卫兵毒打，每次看到类似的情况，就总是会联想到自己。大概兔子的运气就是挺不错的吧，她至少还能活到现在，而绝大多数和她类似的少女，都死在联合王国光芒万丈的阴影下了…… “喂，不如你们帮我也开个门？” “啊？”莱莱扭过头，正好看到隔壁牢房的天窗上，有个骷髅脑袋冲自己笑，“鬼啊啊啊啊！” “什，什么！你是什么人！”金妮也是被吓了一大跳，她总算还好点，没有像莱莱那样，被吓到吐着白沫蹬着腿晕倒的地步。 那骷髅脑袋于是滚到天窗边，透过栅栏瞅着她，“我？我就是个骷髅，不死族，死灵法师，随便你怎么叫，我被关在这好久啦，想死都死不掉，放我出去吧！” 金妮一脸不信任，说以貌取人也好，被拷打至死的少女令人同情，一看就让人感觉是被冤枉的。可隔壁这个飘过来荡过去的骷髅头，就实在让人不敢相信，感觉这种东西不好好呆在自己的棺材里还到处飘来飘去吓人，那还不如关在审判所底下更安全一点。 “嘿嘿嘿，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这副鬼样子，说白了也是‘正义’害的。想当年我也是个十里八乡最俊俏的小伙，硬生生被精灵关在这，整成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鬼模样，你以为我愿意吗？你不觉得我比那位已经自己解脱了的半精灵间谍小姐，还要更惨的吗？” 间谍？金妮楞了一下，等等，刚才她把心里话说出口了吗？ “哦，你们魔防太低了，又没有心灵屏障，唉，这种小事不用在意，就当我能读心吧……对了！你们不是来救这半精灵的吗？是为了她打探到的秘密是吧？那我们做个交易吧！我把她的遗言告诉你们，你们放我出来啊？” 金妮思维混乱，还在犹豫中，骷髅头却又滚到另一边的天窗，低头朝坐在地上揉屁股，刚才摔下来把耳朵露出来的莱莱看了一眼，“喂，雪兔子，你放我出来，我告诉你家人在哪里啊。” 莱莱的耳朵猛得一竖，“什么！你知道我家人在哪里！” 骷髅头嘿嘿嘿得笑，“那当然了，你这个毛色，一看就是冰海的雪兔子啊。嘿，这可是天秤平原！离你的家乡远着呢！你这小兔子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你放我出来，我带你回故乡啊！冰海那块，我熟的很！” 莱莱一下子就跳起来，看起来瞬间被说服了。 “别，别上当了啊兔子！这家伙一看就有问题啊！”金妮大急。 骷髅又咯噔咯噔滚到另一边，朝金妮看了一眼。 “嗯，想四处冒险，成为熙德那样的骑士……” “喂！不许乱读心啊你这死人骨头！” 骷髅也不理她，“熙德是谁？我没听过，很强吗？和基里安比呢？什么？你一个同盟的连基里安都不知道？？哇靠这家伙不会死了吧？哎哟喂那可真是个难得的好消息…… 咳咳，总之你想变强吧？我教你啊！你别看我这样，当年十七八个战神围殴都拿我没办法，要不是我受伤了，区区精灵根本抓不住我你们知道不！” 女骑士还是一点都不相信它……废话！你相信一个路边偶遇的脑袋说的话啊！ 但莱莱这时拉住她的手，睁大了眼睛看着她，“金妮，我想找到我的家人，我一直留在天秤城偷钱，就是想和商队打探我同族的情报。 你帮我一次，我保证再也不在城里偷东西惹你生气了。” “呜……”女骑士感到遭到了兔子的可爱暴击。 “虽然我是个女骑士但我也是个女孩子啊我也喜欢毛茸茸的可爱东西啊但是我力气太大了都不敢抱它们啊啊啊好想捏捏她的耳朵……” “啊啊啊啊啊！混账！！我放你出来！放你出来！你给我闭嘴啊！！” 金妮简直是被公开处刑，一脚把监牢的墙壁踹倒。 “咳咳咳！好多灰咳咳……咦——” 另一边的牢房里，一具骸骨被用无数铁链穿着，血肉早就腐烂干净，只剩下被铁锁穿过挂在半空中的骨骼和人皮，从积攒下来灰尘的厚度来看，这房间恐怕连精灵的审判官都有上百年没进去过了。 但偏偏那骨头架子就是还没‘死’，还和降头似的牵着一截脊椎骨飞来飞去的。 “哎呦喂！你这资质还不错嘛！居然能破解结界，这不是空有力气能做到的啊！来来！看到那些锁链了吗！砸碎固定锁链末端的石块，就是那些有红色魔法阵的！相信自己！你办得到的！” “先等等。”倒是莱莱又拦下了女骑士，她看看还在另一边半精灵少女的尸体上拍动翅膀的银蜂，“银蜂带我们来，是来救这女孩的，她是大个子的同伴吧？她的遗言是什么？” “哦，她想警告联络人‘蛋快孵出来了’。” 莱莱和金妮皱眉对视，“蛋？”“这是什么意思？” “哎哟，这还能有什么意思！”骷髅头快急死了，“‘泰坦蛋’呗，神殿遇到打不过的对手，就会从根底下，孵一个泰坦出来做打手，上次我们队一路打到世界树，最后就是被那些东西打败的。不过真奇怪啊，我印象中‘正义’手里是没有‘泰坦蛋’的呀……” “那我们先去找大个子吧？” “喂喂喂！别走啊！哎哟无所谓啦，你们两个要帮忙传信，就直接对着那个魔法道具说就行了，我看上面附带了自动寻路，回归宿主的魔法阵了啊！放心放心，环境魔法突然增强了这么多，连我都能醒过来，这苍蝇自己飞回去没问题的！总之先放我出来啊！！救命啊！！” 冷汗从天秤王的额头渗出来，沿着他的鼻梁滚落。 他看着广场上如同异形一般，一块精灵一块巨龙杂交缝合的腐臭尸山，心里如坠冰窟。 龙王， 天秤山的龙王，同盟数一数二的战神，居然就这么死了，死的还这么窝囊！ 他不由得，又将视线转向正和儿子亚瑟，勾肩搭背得欢笑着吹逼的男人。 索伦，帝国的武神，居然如斯恐怖的吗！ 他才几岁啊！到底是怎么修炼，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得虐杀五大龙王的实力的啊！ “小意思啦！弑个神而已啦，像我这样手撕龙王的，帝国还有七十二个！” 卧槽真的假的还能精确到个位的啊！ 天秤王只觉得一阵阵头晕。 这一把，他可能，押错注了…… “哎哟陛下，你不要紧吧，看你面色不大好，是不是这两天又救火又办酒的，累着了？”索伦哈哈哈得拍着天秤王的肩膀。 老国王也堆起一张笑脸点头哈腰，“不敢不敢，为帝国效忠，是老朽的荣幸。” “呵呵，这次能屠了龙王全靠天秤王出力，您放心，我这就上报议会，在帝国全境通告宣传，组织大家学习天秤家，积极配合帝国的攻势，和同盟划清界线，为人类的复兴大业添砖加瓦的精神！ 想必有了天秤王作榜样，同盟各地的家族一定会争相站出来反抗精灵的暴政！推翻神殿压迫，铲平诸神和魔龙的一天不远了啊！” “啊，啊……是，是啊……您说的对啊……阁下……其实有件事……”天秤王小腿都在打颤。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得事先和您打个招呼，”索伦突然收起客套的笑脸，一下子把天秤王的话又憋回肚子里去了，“正面前线那里，是精灵打赢了。” 嗯？ 索伦叹了口气，“怎么说呢，抡起拉跨，帝国的贵族还真是不会让人失望呢，总之他们的防线又被突破了，唉，正式开战第一场第一天就被人家试探出底细，第二场就开始打输，也真是没谁了。 咳咳，不过比以前稍微好的是，为了准备大战，防线不止一条，所以帝国军还能后撤重组继续作战。战斗恐怕还会持续一段时间，陛下您放轻松一点，不要有太多心理压力了明白么？” 天秤王缓缓得舒了一口气，脸上的微笑又舒缓了，“……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您只管放心。” “恩，哦你刚才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说？” 天秤王鞠躬欢笑，“没有没有，鄙人怎么会有隐瞒呢，只是想向阁下确认一下，这不是屠了龙王么，要不要为您举行庆功宴啊？” “哦，那还是算了，空气中一股屎味，蛮恶心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 开炮 帝国贵族，帝国的近卫贵族们，不出预料的又拉跨了。 号称固若金汤坚如磐石的南方防线根本就挡不住，第一场就被试探出了火力点和防线的缺口，第二场就被同盟军针对性安排精锐突破了阵线。相隔甚至还不到四十八小时，这还包括了‘正义’对同盟军进行了简单的重新编队的时间…… 你可能会问，又是机枪又是火炮的，这么犀利这么密集的火力网，到底是怎么突破的？ 很简单，从没有火器的部队防区突破的。 其实索伦早就看出来了，第一集团军那九个满编近卫师纯粹是搞笑。他们单纯就是改个名字，买点新武器罢了。根本没有按照索伦的建议进行实际意义上的军事改革。而且大规模购买火器弹药的，也不过就是少数几家有钱人的部队。一上来采购的规模自然也不会很大，不会集中使用，更不可能装备旁系的炮灰。 当然，索伦也是刻意的在放任这种情况，既然有些问题，一定要把旧社会的贵族阶级彻底打死才能从根本上得到解决。那最优解，可不就是让精灵神和帝国贵族两座大山，先撞个头破血流你死我亡的，他再出来收人头么。 要是真把这些贵族军队也改革的太强了，以后他也不方便收拾这些封建残余嘛。 于是实际上的情况就是，各近卫师近卫旅近卫团的战力依然没有划时代的飞跃，装备数量和质量完全是参差不齐，天差地别的。整条战线上的火力网有严重的漏洞。有一些，不，很多，不，绝大多数团营一级别的单位，根本就还是封建时代的杂鱼，一点没有更改。 这些杂牌近卫团的实际战斗力，甚至还比不上三年前的梦魇骑士团。至少梦魇骑士团的贵族，是经常在战场上和精灵无畏军团互相撕咬，多少清楚精灵军团战术的。 但南线常年的战略思想就是防御，都别说新武器了，连魔像和骷髅兵的老化都非常严重，很多过去的魔法武器和魔法陷阱，连安置的贵族家自己都忘记效果了，又如何发挥效力来配合战斗呢？ 尤其同盟军也是利用帝国打赢第一场就生出的自大心理，上来就是一堆顶上战神骑着龙，带头冲击薄弱点，配合混编的各族军队，炮灰肉盾近战远程法师，简直是把魔幻中世纪兵种微操到了极限的战团组合，顶着损失冲过了帝国炮火杀伤的范围，绕过机枪和要塞炮的死角，一旦成功从侧翼突破，杀进壕沟里来白刃战，立刻就进入了碾压，完全没得打。 在这种情况下，其他友军部队的炮火再猛烈又有什么用？两翼的部队被击溃，他们还能自己在壕沟碉堡里顶着？不可能的嘛！ 于是大撤退，咳咳，转进，再次上演。 当然这一次，因为索伦也真是见识过帝国贵族的水准了，所以特地教了他们怎么挖战壕，挖散兵坑，怎么有组织得撤退重组。还有及时的通讯网络，来确保整条战线指挥官的联系，知道战线各处的状况。 好歹是把撤退稳住了，没有演变成溃败，而且一些装备火力比较好的主力部队因为被刻意避开，所以主力的战损并不是特别大。但好多据点和装备还是损失掉了。 同盟军只打下第一层防线，也没有进行后续的追击，甚至放任守备山头一些要塞碉堡的帝国军离开，免得这些精锐军队仗着火力死守。 这一个回合的小规模接触，虽然同盟军重新占据了上风，但暴露出了双方一些核心问题。 一般的帝国近卫师，打精灵仆从军已经是碾压了，但对上同盟军的精锐精灵兵团，还是打不过。只要每一次精灵和龙族带头冲锋，一般的低级杂兵，魔像骷髅再多，那也拦不住。 但从好的方面来讲，情况比起上一次依旧大为改观了。至少上一次，同盟的精锐是用来打帝国的精锐部队的。就是头铁，就是对冲，就是‘实力’的碾压，一路打到帝都城下的。 可这一次，却是上来就采用了‘战术’，用精英攻击杂兵，通过突破防线的薄弱点，通过侧翼的压力进行包抄，来逼迫帝国的精锐师后撤避免损失，达成战略上的胜利。 这说明什么？ 说明精灵同盟的‘实力’真的不足了。以前是把所有的部队框起来a上来就行了。现在必须战术微操。这就是对手的帝国，在变强的实证啊！ 而帝国军也不骄不馁，平平安安得撤退到第二道防线再次重整，甚至顶上的白袍和武神也没有出现。 好吧，帝国军扛不住精灵同盟认真起来的冲击，本身也在议会的预料范围之内。 根据上次战争被碾压得推到首都的经验，所以这次，帝国也没有把太多的期望寄托在第一道防线上。而是按照索伦的建议，采取了大纵深多梯次的弹性防御。 杂牌在前，精锐靠后，以空间换时间，越是往后方集结，各近卫师的火力密度也越大。 第一集团军甚至建立了帝国的第一条铁轨，专门集结了350式机动铁道要塞炮近卫炮兵旅，可以将大量要塞炮随时随地在防线纵深用铁轨运输布置，随时随地转移，并进行全天候的火力打击。 牵制，消耗，绞杀精灵的主力，就是南方第一集团军的战术。 当然说的好听点是弹性防御口袋阵，说的难听点就是‘兄弟们顶住！给老子顶住！’ 更夸张的是，似乎还因为近卫集团军顶住了这一波攻势只丢掉了一道防线，连整团整团被围歼失去编制的情况都没出现，局面大大好于预期，引起帝都贵族一片欢呼，都开庆功宴了你敢信…… 更更更夸张的是，即使从同盟的角度来看，这一场也真的很难说到底是谁赢谁输。 ‘正义’不是不想一波给推到帝都城下去，她是真的最后才决定，打下第一条防线就先收手吧。 因为死伤太惨重了。 杂牌倒是没死多少，毕竟一线帝国也是杂牌，火力密度不大。但带头冲锋的精锐部队却出现了非常不成正比的伤亡。 追着飞龙冲过来自爆的石像鬼，肋骨里装着炸弹的骷髅，整条壕沟里都埋着毒气，炸药，燃烧陷阱，还有机枪地雷铁丝网。而精灵的剑圣老兵们顶着这惨烈的杀伤一路冲过来，又换回了什么呢？打散了一堆骷髅？ 没有取得关键胜利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伤残率。 把精英直接放在前排冲锋，虽然成功突破了防线，降低了杂兵的伤亡，而且精英也不那么容易战死，但负伤是免不了的。尤其是地雷。 被斩断了手脚，炸飞了肠子的老兵快速消耗着各种治疗卷轴和魔法药，神殿祭祀处于前所未有的高负荷状态，虽然当场阵亡的精锐数量只有数百，但负伤者却成千上万，本就人口稀少的精灵族遭到强烈震撼。 不能用新战术这么打下去，还是得用老战术，炮灰种族先上。 于是‘正义’再次对圣战军进行了安排，计划把第二道防线，交给以兽人族为核心的同盟部队。而把伤员，以及从战场上缴获的‘帝国秘密兵器’，紧急派回大本营重整。 “波鲁裘斯！有你的信！” “我的信？我们不是在战前通信静默中吗？哪来的信？” 正在用独眼观察远方战地状况的波鲁裘斯，有点莫名其妙的从蟑螂改装的要塞指挥车上跳下，接过从阴影中钻出来，负责军队保安的风军刺客，在外围拦截下来的秘银蜂。 他当然知道风军的蜂型徽记可以像蝙蝠一样，用来传递紧急情报。 按下徽章，一个女声传出来，“波鲁裘斯！我和莱莱去北方了不用担心，另外你的同伴让你小心泰坦的蛋！” “……这消息真的是给我的？”独眼龙一阵无语。 “她说是‘波鲁裘斯’不是么。”风军刺客耸耸肩。 “战场上谁会用不加密的明码直呼姓名啊！而且这是谁啊！莱莱又是谁啊！泰坦的蛋又是啥玩意啊！”独眼龙简直要抓狂了。 “波鲁裘斯！”同样在观测战场的凯德加叫唤起来。 “又干嘛！” “传送门被激活了！” 远远的四道豪光冲天而起，这是精灵传送门被激活的标志。连远在十几公里外，隐藏在‘帷幕’中的第三十一装甲骑兵师，机动炮兵旅的全体官兵和法师指挥官，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对‘霍德尔的暗影帷幕’，这种专门用移动式铁蜘蛛改装而成的机动要塞，‘烟囱’，可以随时随地散步小范围的‘帷幕’魔法，以隐藏炮兵阵地的位置，防止被精灵法师侦测发现。 “不会是精灵又派援兵回来了吧，这会教导大队不是在屠龙么，要不要提前开火？”凯德加建议道。 波鲁裘斯皱眉，“观测到‘熔炉’团的信号了吗？他们还有多久抵达作战位置？” 按照计划，首先传送过来的装甲团，主要由熔炉镇先锋军组成的‘熔炉’装甲团，要利用高机动性绕后包抄，当三十一师的主力从南方发动攻击时，从北方进行两面的夹击。 如今三十一师的炮兵旅已经抵达了射击位置，测算好了射准，隐藏在帷幕中等待进攻信号。第三十一师的主力，阿比迪斯，厄尼斯特，两个机动骑兵旅，也已经作好了跟炮冲锋的准备，现在只等‘熔炉’团的信号了。 “距离原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呢。” “可是这样拖下去，万一传送过来的是个精灵神怎么办？” “提前发动进攻的话要是让敌人跑了……” “可或许装甲团会被耽搁，也可能打草惊蛇……” 波鲁裘斯面色阴沉，虽然觉得身边的同僚唧唧歪歪的参谋（吵闹），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点紧张。 毕竟他作为血骑军的魔导督军，三十一师的魔法参谋长，军衔还拿了个大校，比索伦的‘教导大队’上校还高了半级，但真说到对于三十一师的实际战斗力有多少把握，他其实并没有太大底气。 实际上，除了索伦自己，整个三十一师，乃至整个帝国，都没有人知道索伦搞的这种军事改革，到底有没有效果。 而帝国乃至议会，所有人都在听从这家伙层出不穷的点子，被他连拖带拽得往前推着走，大概也是因为，议会的席官贵族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对抗诸神。 至少有一个人知道该怎么打，而且反正也不能更糟了不是么…… 现在果不其然，收到最新的情报是第一集团军正面防线都被突破了。那么此番通过传送，深入敌后的三十一师，必将承担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到底能不能顶得住，波鲁裘斯是真的心里没底。 他扭头看向隐藏在帷幕的雾气中，隐约可见的炮兵旅的装备。 两个150自走火炮营，一共是六个火炮连，每个连有六门火炮，共计三十六门150口径自走火炮，也就是把之前开发的150榴弹炮装载到爬行式炼金蜘蛛躯壳上，士兵们又叫作蜘蛛炮。 两个280拖曳式重炮营，编制和自走火炮营类似，也是一共三十六门280重炮，偶尔会用憎恶和巨怪搬运，平地上使用履带坦克拖曳，士兵们会称为憎恶炮，并通过军网和波鲁裘斯的蟑螂指挥车链接，直接通过沙盘瞄准指挥。 两个食尸鬼远程火箭炮营，每个连有四辆火箭炮车，一共二十四辆骷髅火箭炮车，每车一次齐发十二枚石像鬼火箭弹进行火力覆盖。 除了这六个火炮营，还有一些支援车辆，比如负责指挥的蟑螂，和负责展开帷幕的烟囱，还有运送炮弹和补给的车辆。 说真的，能及时运送这么一大堆重型装备过来，甚至还比装甲团提前进入备战位置，还真是多亏了三十几个白袍跳过来跳过去的帮忙呢…… 这样的火力是帝国独一份的，绝无仅有，无论是纸面分析还是历次演习，波鲁裘斯都对麾下这支炮兵旅的破坏力有绝对的信心。 但是…… 他这毕竟不是还没和精灵打过么，第一次，有点紧张，忐忑不安，患得患失，唯恐自己做的不够好，太紧张了一下子全射出去结束了，人家精灵还觉得不带劲，那多不好意思是不是。 “波鲁裘斯！” “又怎么了！” 然后他也看到了，北方那遥遥升上夜空的明星。 “是信号，”风军的刺客还没走，估计比起在外围警戒，他也想见识见识吧，“装甲团就位了，开炮吧。” “是啊，”跟车过来的凯德加也连连点头，胡子一抖一抖的，“开炮吧！” 波鲁裘斯咽了口唾沫，好吧，俺了解你们此刻的心情，因为俺也是一样的…… 跃跃欲试 兴奋不止 蠢蠢欲动 为即将降临的 铁与火的杀戮 “各单位注意！开炮！！！” 第二百五十章 对策 远远看着西城的军营，被从天而降的钢铁流星夷为平地，化作火海。 冷汗从天秤王的额头和背脊渗出来，完全粘住了衬衣，整个人都不可抑制得颤抖着，牙关都在打颤。 错了。 一辈子都在斤斤计较，自称什么掌握天秤的王。 可这一把赌错了。 他对索伦隐瞒了一些事。 天秤王原本以为，自己交出了‘正义’的盒子，就可以瞒下了泰坦的蛋。 把‘正义’的底牌交出去，就能把‘她’的底牌藏下来， 真话说一半，真话留一半，一句假话都不说，就能踏稳两条船。 但是当亲眼目睹了三十一师炮兵旅的火力表演后。 他觉得，‘她’的那些玩意，可能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底牌’了…… “噢噢噢噢！哦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身边的欢呼声猛得吓了天秤王一跳， 他扭过头才发现，身边是小儿子亚瑟，他正用粪叉举着个幼龙脑袋，身上又腥又臭沾满了不知是血还是脏液还是粪汁水的污秽，望向远方，接连坠落西边的流星火雨，纵情狂呼欢叫。 这家伙居然还扑上来抱着老爹转一圈，大笑着，“精灵打败了！精灵打败了！” 那股屎汗混合的酸臭味差点没把天秤王呛到背过气去。 好容易才挣脱这个白痴儿子，天秤王躲到一边扶着墙喘息，支撑着自己已经打着摆子发软的双腿，不要跌倒在地。 而此时，人群也逐渐环绕着广场聚集。 聚集在散发着恶臭的大摊烂肉四周。 虽然没多少平民有幸活着面见龙王，但这么大一坨肉山，还有一头头坠落到广场上，倒插在尖顶上，把血液和粪便抛洒了满城的幼龙在眼前，是个人都知道发生什么了。 “龙王死了……” “……国王也死了。” “那边是军营吧，这么多流星掉下来，圣战军完了……” “‘正义’的神像也倒塌了。” “精灵之森全烧光了。” “天秤山龙巢也塌了。” “河水！河水水位下降了！喷泉水井都没水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天呐没有水怎么种地！没有粮食怎么交税！这，这可怎么办啊！” 民众嗡嗡嗡得议论着逐渐陷入了恐慌。 这些天，这些事，一件接一件的，完全令人搓手不及。 人们常说时代的车轮转动起来，掉落的一粒灰尘落在普通人头上就是一座山，可这哪是一粒灰啊！时代这尼玛是在掸被子啊！ 今后会怎么样？以后该怎么办？要怎么活下去？ 迷茫无知恐惧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然后一个声音在他们的耳边震响。 “天秤城的居民们！我是通灵帝国‘血骑军’的骑士‘侏儒’！一个平平无奇的异乡武士！初来贵地，路见不平铲除了一窝魔龙，举手之劳大家不用客气！” 人群寻找声音扭过头，望着站在龙王的尸山上，把老龙恢复了原型的脑袋割下来，用长枪串了，高高举起的高大武士‘侏儒’。 “我这个人心直口快！废话就不多说了！从今往后，天秤城就是通灵帝国的地盘了！有不服者都看着！魔龙也好！精灵也好！胆敢与我帝国为敌的，就只有如此下场！死路一条！” 他一甩枪把龙王脑袋投掷到空中，跳起来一脚踹爆，稀稀拉拉的碎肉血水溅了正仰头围观的吃瓜群众们一脸。 呃，这种道理大家都懂的好吗，你犯得着再来一下么呸呸呸…… “都懂了吧！与精灵魔族狼狈为奸，反抗帝国的都是我们的敌人！下场只有死！ 而愿意服从帝国统治的，我们也承认你的人身安全不受侵犯！” 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帝国，听都没听说过…… 平民们面面相觑，不过也差不多吧，这大陆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领主国王，既然精灵和龙走了，早晚会有其他地方的军阀来占领城市吧。至少这群帝国没说要屠城…… “为了维持治安！天秤家已经与帝国沟通，一个月内会拿出家藏供给平民饱腹！并且提供工作机会支付薪金，具体你们自己去问他，总之有违背秩序哄抢食物和银钱的，格杀勿论！” 哦，居然还有钱拿？ 这么说天秤王投降了？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但是！帝国不承认精灵魔族分封的贵族制度！不承认贵族封地！因此为了确认土地和人口，从明天起我军会对天秤平原进行检地！” 窃窃私语声一下子消失了。 你说什么？ 检地？ “重新登记土地！我军会肃清盘踞在北岸和西岸的魔兽，收回精灵魔族麾下伪贵族的领地！天秤王！” “啊，是！”明明躲在角落里，寻思着找机会跑路，却被索伦一枪指住的天秤王，差一点就要吓尿了。 “从明天起你就不是天秤王了！我委任你做天秤城的市长，自行选用官吏，给我对天秤城的人口进行登记！不愿成为我帝国臣民的！自己离境走好不送！ 自愿对我帝国效忠的！就登记做我帝国的子民！等我整合了天秤河沿岸的土地，就按照人头数，平均分发田地耕种！ 对了，为了展示我帝国的仁德，前三年，免税！” 无声无息， 整个城市，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没有。 这逼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然后伴着轰然巨响，一只巨大的蟑螂从天而降，落在皇宫的残骸上，掀起的烟尘迷住了众人的眼。 这眨眼的工夫，索伦已经扛着枪跳到蟑螂背上，“各单位！打掉传送门，一周内剿灭西岸所有胆敢反抗的兽人部落！” 于是蟑螂一个振翅带着他跃上天际。 人群抬起头，很快就看不见那蟑螂武士的身影。 但他说的大概是真的，因为每个人都看到了，从他们头顶飞过的，衔着重磅炸弹的钢铁轰龙中队，成片钢铁的羽翼遮蔽了天空，投下的仿若死亡的阴影。 反抗是死路一条。 投降……搞不好还能分块地呢…… 而且前三年免税…… 天秤王抬着头，张着下巴望着天空成排成片飞过的钢铁龙，然后一阵恶臭熏得他闭上了嘴。 低头看时，亚瑟和一群平民已经围上来了。 “市长，开始检地呗？” “……唉……检呗，检呗，检……亚瑟你去洗个澡先……” 圣战军大营 同盟军的士气低落。各国各族混编的部队，最初还经常爆发种族间的冲突，起初还时不时的，就有人类炮灰被殴打私刑残杀猎食的。但很快这些仆从军就没有工夫和心情内斗了。 因为同盟军在付出了精锐损失的代价，攻克帝国第一道防线。 而打下了第一道防线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你也得把自己的阵线往前推进，总不能把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地盘，拱手又让给帝国吧？ 可一旦往前推进，也就意味着完全进入了帝国军火力的覆盖范围。 之前还只有一些重炮能远远的进行散射。 但第一道防线却完全处在帝国各式交叉火力，魔法的物理的各种远程机械兵器的杀伤范围内。 于是帝国的第一道防线此时也成了同盟军的第一道防线。 这下换成了同盟军必须防守，必须顶着接连不断，昼夜不停的轰炸和射击，顶着无边无际如海洋般涌上来的一批批骷髅丧尸和魔像。不断将新鲜的血肉往这条战壕里填进来，用纯粹的人命把战线维持住。 精灵的精锐主力当然不可能消耗在一线的，他们还是远远的，在麦田另一端的大本营里养精蓄锐。防守部队换上了仆从军的混编炮灰。 几乎没有老兵能撤下来，都是前面打个精光，然后换一批新人上去填肉。 一队一队的往绞肉机里塞，这时候谁又在乎什么兽人还是人类呢？ 只有不是精灵，都得顶上去死。 如果还有什么是值得庆幸的话，那大概就是第一集团军火力不足，至少近卫集团军可没有三十一师的火力，而且都是些射击频率比较低的大口径要塞炮，还分散使用。 所以这对峙期间的损伤其实主要是些骷髅杂兵打的，偶尔同盟军发动战术反攻结果冲到雷场里炸死一片人也是个减员的主因。炮击正经的杀伤其实不算太大，主要还是精神压力。 轰得一声，轰得一声，身边的人就散作漫天星，好像抽奖一样，每次都得祈祷自己能活下去。这压力才是最大的。 当然，这种小事，不在前线身临其境的精灵督战队是不会懂的。 它们只要在麦田的这一边，无情得把魔法箭投射到溃逃的乱兵脑袋上，让他们继续化作麦田的养分，顺带用自己的下场，震慑新一批顶上前线的炮灰就物尽其用了。 这其实是非常理性的战术。 用血肉把对面的钢铁都耗光。 就可以进行下一次精英带头的战略突破了。 当然，圣战军的战术还不止如此。 麦田的东侧，圣战军大本营，‘正义’的前线神宫。 准确的说，之前是精灵神‘丰收’的神宫，当年用来激发和维护‘黄金小麦’大魔法的魔法神殿。 不过‘丰收’只是下位神，立场上倾向于‘仁慈’，现如今也和好姐妹混在一起，如今圣战军集结到前线，她的神殿也就被征用为至高神‘正义’的行宫。 “我来谒见‘正义’。”东之枪熙德站在神殿门口，平静得冲拦在面前的精灵百夫长说道。 他身后看守的四名剑圣也点点头。 百夫长只好咂咂嘴，摆摆手让身后如临大敌的神殿禁卫方阵让出一条路来。 于是手无寸铁的老骑士，在四个剑圣包围下进入神殿，一路在使徒侍女的引领下，直达寝宫的深处。 隔着一层白色烟云般的魔法帷幕，和隐约传来的流水声，可以推测‘正义’正在沐浴。 熙德眉头一挑，“那什么，我年纪挺大了，如果侍寝还是找别人吧。” 侍女们冲他怒目相视，那样子恨不得当场拔剑斩了这信口雌黄的无礼之人。 但帷幕中却传出女神的轻笑。 “东之枪，第三场，我要你做先锋，攻克帝国的防线。” “哦？”老骑士有些吃惊，“你还要打？就算我都听说了，你的王国已经被攻陷了，连那头老爬虫都被斩了。 传送通道的退路被截断，联合王国周围的仆从国根本没有救援的军力，圣战军已经军心不稳了。这还不撤兵？这么急着找死吗？那不如我来帮你一把怎么样？” “无礼之徒！掌嘴！”侍女长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喝骂。 老骑士冲她翻了个白眼，“你知道‘礼仪’也已经死了吧？要不然也不用安排这四根柱子专门守着我了不是吗？” “你！” “呵呵，好了够了，把泰坦蛋拿上来吧。” 女神这么吩咐了，侍女也只好忍耐怒气，转身到侧殿，双手捧出一个西瓜似的圆形金属球。 熙德一时也收了声，他还真不大清楚这些乱七八糟的魔法道具。 “这是泰坦蛋，可以降生出一只泰坦。” 魔法帷幕拉开，刚刚沐浴，肌肤上还沾着露水，只裹了一件宽松的丝绸睡袍，湿漉漉的头发也散在肩头，但眼罩还是完好无损得系得紧紧的遮住脸的女神‘正义’，亲自迈开长腿走了出来。 侍女和看守熙德的剑圣们立刻单膝跪地，只有老骑士还木头一样杵在那，“泰坦？就是传说里的古神？” “古神？也不算古神吧。”‘正义’嘴角微微翘起，“你就理解为，这蛋里会诞生一个泰坦神的守卫，和帝国那边的魔像，差不多性质的东西。只不过力量更强。 看到这个按钮了吗，你带着蛋，冲到帝国的阵地上，按下这按钮就可以回来了。 帮我做到这件事，就算你兑现了一次‘承诺’。 如何？你不能拒绝‘承诺的请求’吧？” 熙德深深皱起眉，“只做这种事，你们就给我兑现一次‘承诺’？” “呵，这种事么……别说我没提醒你，当初我们有两百人，绝大多数都死在这个守门的门番手里了。”‘正义’微笑着，“如果是你的话，立刻就往回跑，或许有生还的机会。” 当初？两百人？门番？ 熙德听不懂这些话，“总之把这个蛋，扔到对面的阵地上激活就结束了是吧？那我就不再管你们狗咬狗的‘圣战’，直接回去也可以了是吧？” “当然的，我‘正义’承诺了。” ‘正义’冲着面前恪守自己道义的骑士，露出了女神的微笑。 第二百五十一章 圣杯 索伦简直想吐槽， 波鲁裘斯这货，打个传送营地而已，居然齐射打空了炮兵旅一整个基数的弹药！你犁地呢！有必要吗！ 要不是事后检查残骸，发现正好有一批精灵伤兵从前线撤下来修养，好像还有十几头龙，大概是打掉了不少精英级，否则这次战斗简直是亏成狗了。 好吧，毕竟大家都有第一次嘛，难免会有点兴奋过度，用力过猛，一时玩的太high了没注意，然后得萎靡好几天，懂的都懂。 不过好在三十一师的主力基本都过来了，波鲁裘斯他们爽过了射光所有的弹药进入贤者时间，还是有其他没吃到肉的可以执行作战任务。 除了集中使用远程火力的机动炮兵旅之外，包括索伦的战术教导大队在内，三十一师一共还有七个团级战斗单位，有五个已经部署到联合王国，加入到扫荡天秤河西岸兽人余孽的作战任务中了。 ‘熔炉’装甲团，主要是熔炉镇招募的人类平民（新先锋军）组成，装备最先进的正规军，基本是按照独立坦克团编制，大规模集中使用了装甲战车，有蛛式的八足炼金战车也有履带式坦克。 具体说来，‘熔炉’装甲团下辖一个包括‘蟑螂’指挥车和‘烟囱’隐蔽机动要塞的指挥连，直属工程连和后勤补给连等，还有‘战锤’‘弯刀’两个相同编制的装甲坦克营。 坦克营为主要的突击集群，基本上一个班组护理一辆战车，每个营有营长和副营长两辆战地指挥车，还有二十七辆坦克，每辆战车就是一个班组，即整个装甲团的编制是有五十八辆装甲战车。当然，工程连和后勤连还多开了一些备用替换的战车。 这战车的地盘有履带，负重轮，蛛式等多种魔改，武装标配是一门车载100毫米线膛炮，配备一挺轮转机枪和一个四连发石像鬼导弹组，还有一个高爆手雷抛射器。在索伦的强烈要求下这种战车被统称为五九式装甲战车，不管是爬是滚是碾，用了什么样的改装和配件，总之都是五九。 ‘熔炉’装甲团属于索伦为普通人类为主的先锋军，量身定制的标准模板，不需要什么魔法天赋，纯机械操作的五九式已经实现量产了，只不过驾驶员训练进行的比较缓慢而已。不过相关的经验和技术图纸都传回艾阿里希生产建设兵团，海的那边已经开了专门的坦克生产线了。 索伦的‘战术教导大队’不用再多说，扎古的特种兵和轰龙战术轰炸中队都是营级，但造价过于高昂暂时还没有财主下订单。他下属还有另一个，由雅由伊率领的机械化骑兵中队，这个单位倒是率先获得了认同，并且以此单位的模式，配置了三个机械化骑兵团‘梦魇’，‘纯血’和‘死兵’。 机械化骑兵，或者说机械化骑士，就是为死亡骑士设计的新装备。这是由于大部分贵族魔法骑士都是偏魔法和战术指挥方向，使用大骑士战斗强化的很少，说白了近战实力不足。针对这种短板的方案，就是把扎古原型小型化改造，变成类似外骨骼装甲的炼金装甲。 这种炼金骨骼装甲属于军团盔甲的升级版，也可以看作是在身外再穿一个魔偶。可以根据骑士自己的专长替换各自武器，近战远程魔法道具的组合很多，甚至能搭配飞翼进行短距离飞行，而其中最受欢迎的组件是机械马。恩，或者叫机械梦魇，算是种华而不实的贵族玩具，就是马外型的炼金傀儡坐骑，多存放一些魔晶水晶可以增加机械化骑士的持久力罢了。 索伦是觉得并没有什么卵用，根本比不上五九和扎古，不过骑士们，主要是枕边女骑士们强烈反对骑着负重轮上战场。 连马都没有，算哪门子骑士？ 结果这种完全华而不实的机械骑士就作为一个兵种定型了。除了阿比迪斯派的‘梦魇’和厄尼斯特派的‘纯血’，连隔壁也来订了一堆金狮子，倒是解决了不少资金问题…… 不过另一个‘死兵’团，倒是听从了索伦的建议，把四条腿换成了轮式，履带式，蛛式等等，针对各种地形都可以替换的组件，删掉了许多华而不实的美化功能，朴实无华的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个勉强看得出人型的钢铁鬼畜。 这三个团的‘机械化骑兵’就是三十一师的主力了，这次由‘纯血’留守无畏要塞大本营，而‘梦魇’和‘死兵’负责对西岸的兽人族进行扫荡。 恩，坦白说扫荡过程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单论‘死兵’就相当于人均小扎古了，石像鬼炸弹，高爆手雷，迫击炮，机枪先从远到近炸一波，进入目视距离后各种魔法卷轴拆了往外扔，这要是对方还能冲到面前，那就大家抄家伙上去干。 而‘梦魇’和‘死兵’的区别仅仅在于，贵族骑士们下手比较轻，尽量保留那些非人的全尸，毕竟这些魔法生物的素材拿回帝国去卖可是值不少钱的。全炸碎了多二百五啊…… 主要的战斗靠这两个团就能轻松解决了，索伦跟着看了两场屠幼局就失去兴趣了。 而机械骑兵之外，还有两个团的配置是专门分给盟友的。 ‘红色神鹰’，给阿加雷斯麾下魔族的编号，索伦强烈推荐，阿加雷斯也无所谓就接受了。这支部队还是魔族自己的指挥系统，学习了帝国的许多魔术和炼金术，到底有多大的战斗力索伦就不清楚了。这次它们没有加入战斗，而是协助维护传送场进行军队运送。 说起来，这传送场还是索伦和阿加雷斯，或许还要加上吉尔特一起捣鼓出来的新魔法，要是展开就有点扯远了，总之魔族这次也是作为预备队留守。 另一个过来参战的盟友战团，是雅贾阿老怪物家的，武斗派贵族组成的私军，‘圣杯’。 ‘圣杯’军团有贵族有血族有魔像有骷髅，属于非常老派非常纯正的帝国魔导军团。非要说有什么出乎寻常的特色异能的话。 雅贾阿家麾下这些人，无论活人还是死人，咳咳主要是吸血鬼，体内都寄生着某种吸血的虫卵。 ‘圣杯’团一攻下某个兽人族的部落，就仿佛地狱来的恶魔一样搞血腥祭祀黑魔法，把抓到的所有活物都整得血肉模糊半死不活得种在一起，粘成一个巨大的仿佛x宫一般的粉肉巢穴，然后用各种体液交换的形式在活体上植入那些吸血的虫卵。 整个过程就好像刚从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杀出来的反社会人格外加精神病导演拍的低成本b级血浆片一样恶心重口。 索伦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都忍不住出去吐了。 “阁下是不是想问这是在做什么。”老怪物也亲自跟出来，慢条斯理得踱步到索伦身边看着他吐。 “呕——呸呸呸……你会告诉我吗？”索伦擦着嘴用眼角斜着身边老怪物的大腿。 不，他不是扭曲的变态，扭曲变态是旁边这个。 老怪物以前用的皮套，不是上次动手屠城的时候被撑破了么，所以它换了一套，换成了被它榨干了利用殆尽的那个旁系孙女，玛尤莉的外壳。 唉……要是转生在这家，那真是老他妈惨了…… “呵呵呵，我们可是亲密的盟友，有什么不能说的呢？说真的，这几年，老朽看着家业蒸蒸日上越发兴旺，也越发庆幸当初投靠阁下的选择，这里这件秘事，还想能听听您的建议呢。”它说着甚至弯下腰凑过来，不知是想用这皮套发福利，还是蜈蚣习惯性的弯曲节肢…… 哎哟……光想想都受不了了…… “别别别，不敢当不敢当，有话您只管说……” “呵呵，那老朽就直说了。”老怪物打了响指，被血浆浸润的土地里翻滚着拱出一大堆白蛆，然后这些蛆快速孵化成苍蝇，密密麻麻的一圈围成一个半圆形把两人笼罩其中。 好吧，这大概是某种防窃听的虫魔法，虫魔法的用途还真的是广泛呢，就是太他么恶心了，呕——！ 老怪物却浑不在意得开口，“这是‘赤之圣杯’，赤魔法的一种变化运用，是‘解析’，‘分离’，‘重塑’，‘维持’中，属于‘重塑’的一环。 我家这么多年都在研究‘重塑’的技巧，曾经把心得和其他白袍交换了‘维持’，终于完成了这赤魔法的‘圣杯’。” 所以军团起这名？索伦吐掉嘴里的唾沫，“有咩用啊？” “严格得说来，倒也没什么用。” “……啊——？” 索伦歪着嘴看它。 老怪物笑笑，“这种完全意义上的黑魔法，就算有些许杀生的副作用，但耗时费力，而且破绽颇多，作为一种与人争斗的禁咒，比起您带来的‘钢铁魔法’，早已经是过时而无用的老掉牙的东西了。 坦白说，您的大军，正用铁与火，把上个世代老贵族们的家传，彻底迈入坟墓，老朽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毕竟效率的手段，总归要淘汰不效率的方法。 但毕竟是家里花了这么多年，死了这么多代人才研究出来的东西，一次都没用过就失传，老朽也总有些不甘心呢。” 钢铁魔法么，好吧，现在帝都的法师，确实是开始把科学，称作‘炼金’衍生出来的‘钢铁魔法’‘铁之魔术’之类的，在认真的研究呢。 索伦这个异界人在旁边看着一群巫妖认真讨论，‘科学也是一种魔法’，也是有种无力吐槽的无奈。 “不是，所以具体来说，这魔法效果是什么？伤害？诅咒？祝福？孵化虫子？” 索伦倒是看到那些被困在x宫的肉色墙壁上，半死不活的生体内，吸着宿主的血迅速生长的东西了。看起来就好像是某种虫子和宿主体征相结合的…… “卧靠异形？” “异形？您要这么称呼也可以吧，这个魔法我家获得的时候是残缺的，用了一些家族的法术改良补全，最后才获得了这种一半虫化特征的异形。 它们有极强的身体素质，速度力量和魔法抗性都是精英级别的，而且能快速愈合和针对性进化，感知也极强。但这是基于宿主的血诞生出的东西，如果没有定期血液摄入维生，很快就会死亡。所以它们一出生，就会自发得寻找宿主生物吞噬吸血。如果您把这些异形，空投到邻国，很快就能讲附近的兽人族杀戮一空吧。” 老怪物用轻快的语气说着，就好像在介绍自己新养的狗。 “卧槽……这有点过了吧……没必要吧……”索伦看着那些爆体而出的东西很快从鳗鱼长到猎犬大小，然后返身扑到墙壁上吞噬之前的宿主，一时犹豫要不要先用龙枪弄死这些明显会影响生态平衡的东西。 “是啊，我也觉得没什么必要，”老怪物点点头，“我想这样的异形，四五个精灵老兵就能对付得了，也就能当猎犬一样，可以专门用来清除躲藏起来的刺客，要是屠杀一整支大军或者部落，还是用炸弹和燃烧弹效率得多。果然还是您更擅长杀人啊！” 索伦，“……” “对了，”它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得看了索伦一眼，提了一句，“研究‘赤之圣杯’时，我家曾经用人类进行过试验。” 那不是当然的吗，在你们眼里人类和虫子有区别吗？ 老怪物仿佛没有看到索伦的眼神似的，笑眯眯得说道，“阁下知道我做出什么东西来了吗？猜猜看？” 哼，还有什么东西，不也是异形么，难道人类体内培育出来和兽人体内培育出来就会不一样么。还不是一样猎食母体种族鲜血的吸……恩？ 索伦不由得张开嘴，猛得扭头看向老怪物，突然明白对方展开这个隐秘的结界，还有他家这么多的血卫，以及这个所谓的圣杯，是个什么意思了。 “阁下果然聪慧，一点就通，”老怪物点点头，“我家的赤魔法残卷，是白袍的格里姆乔阁下，从战场上击败诸神夺回来的。 我加入的虫魔法，只是补足残缺的部分，导致这些异形的外型和智力，发生了一些劣化而已。可其他的部分，可是严格按照原版的。” ……也，也就是说…… “呵呵，这个魔术的原型，大概是用来制作吸血鬼的。 血族初祖和亲王们传承的血圣杯，应该就是诸神的赤魔法创造的。” 像是强调自己的正义一般，老怪物又补充了一句。 “所以是它们先动的手呢。” 第二百五十二章 坏消息 这个世界血族的历史由来还蛮清晰的。 毕竟血族算是帝国的重要组成部分，亲王贵族们编纂出了鲜血圣经，鲜血圣杯，鲜血圣祖三位一体的传承脉络。索伦也是经常和血族打交道的，公司现在也是赌场的投资人了，聊天扯蛋的时候倒是听过一些。 而加上老怪物现在一旁讲了些他们家族研究赤圣杯时，研究古籍的发现。大致上索伦也能推测出一些情况。 最开头的时候，一切的起点，初代血祖，上弦月中的白袍朱月，是某个古代人类王国的公主。 她曾经向精灵诸神请求获得永恒的青春美貌，于是‘公平’赐给了她鲜血圣杯，公主饮下圣杯中的灵药获得了永恒的美貌，而作为交换的代价，‘公平’取走了她的爱，于是血族的初祖朱月就诞生了。 这可能不止是隐喻的童话，可能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被使用了圣杯的魔术改造，搞不好也是什么泰坦遗迹之类的东西。 但这位初祖和白袍的事情，在记载血族谱系传承的鲜血圣经中也是语焉不详，讳莫如深，大部分血族都不清楚。毕竟朱月基本上不怎么管事了，很少公开出现。纯粹是个象征，鲜血圣经的实际主角更多是那些现在主事的鲜血亲王们。 比较明确的是，现在作为血族长老的十三位血族亲王，也是当时朱月的王国麾下的领主，他们因为向朱月效忠，同样获得了永恒的力量，并立下誓言守护这位血族的圣公主。现在的血族基本上都是这些亲王初拥的血裔了。 从这只言片语，可以看出血族诞生的时代，大概是在通灵帝国建立之前，古代帝国的大灾难之后，诸神已经和人类签订了礼仪契约的时期。 这样猎食人类的吸血族，当然是那个时代的人类根本无力抵抗的。 于是各国纷纷请求诸神的援助和庇护，精灵逐渐从人类的异族盟友，转化成人类的守护神，也大概就是那个‘吸血恶魔肆虐’的时代。 当然不用多说，遭到诸神的打击，公主和亲王们的国家早已经被灭亡，每一个血族都处在精灵诸神的枪毙名单上遭到追杀，甚至一边逃还要一边捕食人类吸血，也是老牌的异世界恐怖组织了。 不过，如果从赤之圣杯的特效来看，恐怕这些血族之所以能一直蹦跶着不被剿灭，完全是被精灵神殿给狠狠阴了一手。 基本流程就是，血族每次遭到打击都不被完全杀光，反而是被撵着到处流窜，尤其是那些不服从诸神的领主刺头，可能突然有一天就会被吸血鬼猎食，而堕落的吸血贵族们被追随而来的诸神击败，本地的人类获得了保护，越发顺从并感念诸神的恩德，为它们建造神殿，一点点沦为了精灵的仆从。 而这些血族，不仅自己的家园王国遭到灭亡，还沦为精灵神的棋子，一边遭到追杀，一边迫于赤圣杯导致的血之饥渴，捕杀之前的同族人类，反过来又造成了，‘神殿其实在保护人类’的印象。反派造型深入人心，越发稳定了精灵诸神的合法统治地位。 虽然血族自己的圣经里是写着，它们一直在和精灵诸神暗中争斗，但很大程度上，依然被人类视为敌人。而血族也对人类抱着看食物的上位猎者的心态。 直到第三次大战后期，双方才因为共同敌人的压力达成了协议，血族也在公主和亲王们的带领下，由‘人王’担保，正式加入帝国，成为反精灵同盟的盟友。 于是思量再三，索伦也就默许了老怪物以牙还牙，对非人族使用‘赤之圣杯’的行动。 由圣杯诞生的对非人异形，作为一种魔法合成兽还蛮完美的，看的出老怪物应该是和阿加雷斯魔族有一些私下的交流，对圣杯魔法兽的改进，让索伦不由得联想起那些八眼的魔族猎犬。可以说是综合了魔犬，魔虫，非人族血脉和赤之圣杯魔法造出来的真正杂交的东西。 虽然长相难看了点，生产方法不人道了点，为了提升服从性，综合能力和智商也降低了点，但站在魔术师的角度说，这些还真是蛮不错的魔法合成兽。 力量，速度，魔抗，潜行，感知，服从性，组织度，非常完美了。完全可以像猎犬一样，被用来追捕灭杀漏网之鱼，搜剿潜伏的刺客，或者侦察袭击搅乱附近的部落。而且比起魔界猎犬更适应这个世界的魔法环境。 至于使用异形，可能会造成的各种附带伤害，怎么说呢，毕竟是它们先动的手不是么？ 用血族追杀人类，那帝国也可以用异形来追杀精灵。 公平交易，因果报应罢了。 本来索伦还想在联合王国逗留一段时间，作为顶上级坐镇军中，并督促着天秤城土改，把本地的人口拉到先锋军这边来的。但风军却带来了议会的召唤。 大议会要召开会议了，而且这次是事关精灵发动的大圣战的，将军会议。 索伦这个席官，最低一级的领主勋爵，平常那些要预算拉赞助的会议都不用去的，但他其实是公司派的核心，至少三个编制师的幕后实际控制者，这次是必须列席才行。 好在通往天秤平原的传送点已经被打掉，同盟军就算回援也得先传送到邻国再行军上百公里过来。而联合王国附近的邻国，都是些战略缓冲区，压根就没有什么有威胁的军队。 何况不说这么多火器装备，阿比迪斯大姐头，‘猪猡’斯克罗法，还有雅贾阿老怪物，再加上波鲁裘斯那个怪胎，很多人都是超越一般精英，准顶上级的实力，看场子应该没啥问题了。 于是把扫荡平定天秤城的战事，交给了三十一师各单位自由发挥，索伦就准备动身，传送回帝国了。 对了，顺便提一嘴传送魔法。 传送魔法，严格意义上，这还真不是人类从精灵那学来的魔法，或者至少可以说，这不是精灵从泰坦那学来的技术。 这是魔族带来的魔法。 毕竟精灵可没有古代蜥蜴人那样的人口和大军，可以旷日持久得抵抗异界魔族的入侵。因此当年精灵决定通过封印传送门的方式，一劳永逸的关上门解决魔族入侵的隐患。 当然实际上精灵对传送魔法一知半解，至少之前没从泰坦的遗迹里找到类似的技术逆推，因此关不上大门。魔族依然可以来去自由，只不过暂时也要整军备战才暂缓了入侵而已。 但精灵法师们，还是通过研究关闭传送门，掌握了自己特有的传送技术。而帝国，也通过魔族获得了虚圈的相关知识。 到了现在，索伦和阿加雷斯搞出来的传送场，则是更进一步在魔族的传送基础上，由关海法启发的最新传送魔法。 理论上，传送场可以完全跳过地脉，虚圈走廊这样定向的魔力脉动导向，无视距离，只要有坐标，就可以点对点得转移传送大军。 也就是说，现在整个议会的贵族，都自以为自己躲藏帝都才是安全的后方，处在基力安施加的反传送魔法结界的保护中。 那么到了我们常说的，图穷匕见的关键时刻，索伦甚至就可以把艾阿里希生产建设兵团的坦克，直接投送到议会的脑袋上来解决这些问题的根源。 不过为了隐藏这关键的胜负一手，避免过早引起议会的注意力。 索伦现在还是得绕一圈，先从传送场回到无畏要塞，再走白塔城的马厩借道传送回帝都。 什么？叫出租？ 当然，反正只有一个人，直接叫卡戎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联合王国和帝国何止相隔千山万水，一个飞的从长江头跑到长江尾，谁特么来给他报销！？ 于是索伦先跑到传送场的矿洞里，和运送弹药的骷髅们一起排队。 伴随着大股汽车尾气似的浓烟冲入矿道，索伦用兜帽遮住口鼻。 非要说这传送场有什么欠缺之处，就是这黑烟吸多了早晚得得尘肺病。当然这黑烟的学名，称为‘魍鬼的粉末’，是把虚圈里的魍鬼抓过来，每次传送了就轰散一只充斥到传送场中覆盖部队，借用魍鬼的特殊性质，实现了定点的‘跳跃’。 只有精灵死后才能化为魍鬼，以前这玩意聚集在虚圈里，除了少部分魔力多的可以浪费的怪胎抓过来做阴影守护之外，根本也没啥其他的用，现在到是开发出了一个新的用途了。 好在这些年前线也着实杀了不少精灵，以后要杀的更多，魍鬼的粉大概是不会缺的。 拍着袍子上的灰走出矿道。 骷髅车沿着他身旁经过，白蚁一般上下攀附爬行在矿壁上，周围是密密麻麻，如蜂巢般的矿洞。这些矿洞有的通往其他前线的仓库，有的直接通往运河水道，下船的骷髅就直接把满载军资补给的集装箱，通过矿洞拉过来等待传送。 矿洞的中心，也是方尖塔，但远比天秤城郊的更大，而且悬浮在半空中，几乎是等比例白塔的尺寸，非要说什么不同，就是被一股一股的魍鬼粉尘都铺成黑呼呼的煤灰色了，就叫黑塔好了。 这黑塔的大型传送场底下，还有炼金机械在往底下挖掘扩建更多的地道，这会儿还能看到几个白袍子巫妖站在黑塔旁的演算机控制台上，研究魔法构成。 而头上长着犄角和羊蹄，额上有三只眼，身穿血骑军黑红相间的军队制服的魔族，则在一旁解答巫妖们的提问。 好的，索伦知道大家又想问什么了。 制服嘛，怎么你们以为是蛛丝网袜和包臀超短小皮裙吗？ 好吧索伦真的建议过的，只不过后来被阿比迪斯师长痛骂一顿否决，最后这个设计方案他就卖给会所了，咳咳扯远了…… 毕竟帝国的钢铁产量都要拿去铸枪造炮，熔炉的制式盔甲产线都停了，但作为一支专业的军队，统一的制服又是提升凝聚力的有效升段。于是以三十一师为例，制服主要使用了皮革，没办法粮食都不够吃的，棉织品得优先供给贵族换军资。 军士的制服是以黑色鞣革为主的皮靴皮大衣。骑士法师会有一身方便行动的连体紧身衣，就是像索伦穿的一样，深蓝色忍者服似的这件，外面套个战袍，或者盔甲，或者法袍之类的。恩，看起来好像更骚了呢…… 咳咳咳！其实不能光看外表，这身贴身的紧身衣也是公司和技术开发局联合推出的战斗服。就是从技术开发局搞出来的一堆乱七八糟的材料里，索伦亲自挑几个可以用的来开发运用其军事和商业价值。 就比如这种紧身衣，就是由魔法编制的合成纤维材料制作的，耐磨耐高温耐冲击，弹性好透气性好伸缩性也好，可以有效避免索伦这样的武神打得太high了爆衣，战后走光的尴尬场面。 当然有一说一，对于魔法剑并没有扛魔装甲插板那样的抗性，而且穿脱还挺麻烦的，一旦严重破损了，也不可能像盔甲那样更换配件，甚至回炉重铸，直接整件就报废了。 不过索伦看中的一点是，这种材料本身是作为白袍的模仿项目，淘汰的研究失败产物，对于高级禁咒没有抵抗能力，但却可以很有效得防御和抵抗低级魔法效果。 正好很适合他麾下的新先锋军。 所以目前也就他的三十一师，将这种连体战斗服，当作军服大规模订购分发给士兵。 “索伦！” 从黑塔传送场跳出来，索伦召唤出坐骑‘午夜’正准备赶去帝都。身后却被人叫住了。 这是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外面披一身束腰的法师黑袍，英姿飒爽，秀发飘飘，亭亭玉立的美……啧，是吉尔特…… 索伦挤按睛明穴，“吉尔特？你也要传送去天秤城吗？那里没什么东西可打了……” 这三年吉尔特在教导大队挂个名，算是三十一师的战场法师，但时不时就会被基力安叫走修行，不知道学了多少东西了。 “我在等你，最新的军报，”吉尔特扬扬手里蝙蝠信，“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嘿你还玩这套呢，少卖关子，快说吧。”索伦笑道。 吉尔特也干脆，上来就直奔主题，“第二防线被攻破了，近卫集团军的将军团长，中高级军官死了一百多个，至少有四个师完全失去指挥中枢，中央指挥系统都崩了，大批魔像已经失去战斗力了。” “哦，那坏消息是什么？” 吉尔特，“……” “好吧好吧不闹了，”索伦拍拍脸，帝国贵族又又又拉跨了，已经是意料之中了，完全不惊喜了呢，“怎么搞的？第二道防线有不少要塞炮的吧？” 吉尔特面无表情，“哦，好消息就是那些要塞都炸上了天，弹药库殉爆了，至少我们不用担心重炮被掉过头拿来打我们了。” 索伦大眼瞪小眼得看着他，“精灵，有着某种能把我们的混凝土要塞，整个炸上天的手段？你不是在逗我吧？” 吉尔特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好吧，那么重来一遍，索伦。” “什么？” “现在我们有两个坏消息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将军会议 比队友拉跨更要命的，是他明明拉跨了，居然还不承认！ 恩，第一集团军认为，区区四个师被全歼，处于可控范围之内，拒绝接受援助。近卫军还可以再打！ 为啥一共九个师的编制，被打掉一半，损兵折将无数，居然还能这么头铁？ 因为根本不止九个师，后面还有十几家的预备部队排着队等号呢！‘近卫’的头衔就是家族地位的象征，这才刚开打几天啊？大家族手里的私兵和底牌还多着呢！胜负未分，怎么可以这么服软呢！只输了一次就让出钱最多的家族把竞标到的‘近卫’头衔让出来，他们自己也不愿意啊是不是…… 于是第一集团军表示，不用慌，只是技术性调整，待我军集结，克日发动反攻，必然重夺第二防线，诸君坐看我等的表演即可！ 那人家自己通过魔网通电全军，这么自信满满的，其他集团军区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行呗，看你表演喽。 说是这么说，索伦压根是不相信只靠帝国贵族自己能解决问题的，虽然消耗贵族家的力量也是件好事，但要是因此出现战略全局的崩溃就本末倒置了。 于是和吉尔特商量以后，‘杂种’会做两手准备，先把他负责的尖端实验机体，区别于扎古二的定制队长机都调试好，并且随时确认前线的战局情报，随时准备出击支援。 不过近卫贵族们死要面子嘴硬，结果连将军会议都没有因此推迟延期。 索伦只好又马不停蹄得，来到帝国大厦参加会议。 对，之前被索伦炸平的大议会，重建成的帝国大厦现在是议会的中枢。 其实就是个摩天大楼，配合了一些魔法和技术开发局的材料建起来的地产项目。 虽然索伦觉得一般般啦也没什么。不过土着们就不这么想了。 在封建城堡时代建起一座摩天大楼绝对尼玛震撼人心，完全拉动了帝都周边区块的房价，一下子把公司的资产翻了几十倍。 现在这座公司规划，技术开发局技术支持，贵族投资的大厦，完全是帝国新的国力巅峰。 各国各地的使团一从码头下船，仰头就能看到这巍峨入云的庞大尖塔，周身都是水晶琉璃，而昼夜间也灯火通明，辉煌灿烂宛若神迹。经常就有兽人族的土着酋长，膝盖一软给当街跪了。 于是索伦也只好绕过这些当街朝拜大楼的乡巴佬，打个马车去大厦开会。 其实他是老讨厌这种摩天大楼了，不由得就回想起当年作为打卡社畜，被那些真正的公司财阀支配的恐惧。 但架不住这种风格正对了帝国贵族们的胃口，精明的老财主们纷纷‘慷慨解囊’，购入公司的股票和地产，并且也要环绕帝国大厦的黄金地带，建造自己家族的楼盘。 索伦三个师的军队，还有各根据地工厂的扩张，就是靠着卖地卖股票的流水勉强维持住的。相比之下什么军工订单，贸易走私，高利贷的，都是些夸大影响力收买人心的小钱了。 唉，军队才是真的吞金巨兽啊。 话说回来，帝国大厦， 这大厦里面也用了‘克莱因之壶’的空间延伸和转换魔法，根据不同的方式进入就会前往不同的区域。 比如可以从地下坐电梯，地面的公共入口也可以进，而且有大群魔像和血骑士重兵把守，公共的办公区出租给了议会办公，商业区则出租给众多贵族家的作坊作店铺。 身份更高的贵族，则会通过马厩的传送门，直接进入自己在大厦内租的私人包间。 帝国酒店，赌场和会所也自然不会错过这黄金地段，各自重金租了不少楼层开分店。 当然，公司也有事务所，索伦也有自己的私人房间，不过他也不常去，根本就搞不懂议会在哪一层，开会在哪一层。每一次出现都会被一群人围住，不是勾搭关系的，就是自荐枕席的。就烦的很。 这次干脆也用席官的资格，走专用通道。 马车直接通过结界飞到顶层的停‘车’场。把自己的弯刀战锤徽章，亮给守门的铁魔像浮雕确认身份，索伦直接推门，就传送进入了他被召唤列席的会场。 大议会这么多席官，这么多事，当然不可能所有人聚在一起把所有的事情一件件举手投票确认过来，这根本就不效率。 所以一般是先通过大议会表决，选取特地利益相关的，和能力出众的，和各派系代言的席官，组成一个较小规模的委员会，具体负责统筹谋划特定的议程。这个小会议通过的方案，如果各方没有什么问题就会直接执行了。只有各派系各执一词，双方意见不一的时候，才要再拿到大议会上来投票表决。 当然绝大多数情况下，贵族们相互之间内部沟通后，根本就不需要举行大议会，把巫妖们一起叫过来投票。当然，这倒不是贵族们这么胆肥的在架空巫妖，主要还是巫妖们自己懒得过来开会…… 而且有一说一，考虑到某首相不懂人心，正事还是别让它添乱了。 这次索伦就是来参加议会下面，一个具体管事的小会议的。 帝国将军会议。 某种程度上说，这是通灵帝国的最高军事指挥机关和总参谋部。 要加入这个会议，席官，家主，手握兵团都只是前提条件，除此以外还有一个门槛，那就是必须担任掌旗官，骑士团长这样的主官，亲自指挥击败过精灵军，获得‘将军’的称号。 这一条可操作性还是蛮大的，整个帝国建国以来，也没有几个能像索伦这样，带着点兵马就一个劲得弑神的。 因此只要在对峙期间击败，抵挡过精灵的攻势，双方能打个有来有回的话，当时所有参战的掌旗官，正副骑士团长和兵团长，都有资格获得‘将军’的尊称。获得被投票推选的资格。 这样最后评选入将军会议，还是根据谁手里的兵最多，钱最多，派系势力来投票决定。 当然现在军事改革以后，这个‘将军’称号和手里有兵就量化得更具体了。 你至少得有一个师是吧。 索伦其实还没有‘将军’的称号，他在旧军制里算千夫长级的，还不到兵团长的地步，新军制里也就是团级的教导大队，不过议会也不是瞎子，没人可以否认索伦‘对精灵作战有加成’的特性。而且他的小集团，正儿八经的可供养了三个师呢。 所以这次将军会议，议题是对精灵同盟的第六次大反攻。 索伦也作为阿比迪斯，佐尔格，加洛林三家的代表列席了。 进入将军会议礼堂，老头子们还没有全到，那么大致也说一下他代表的三个妹子师长的近况好了。 首先，索伦可没把她们当傀儡，三人其实都是正儿八经有实权的，各自手下，也都有效忠于家名的家臣。是公司正儿八经的平等盟友和股东。 虽然帝国的社会在索伦的鞭策下剧烈变动，但这到底还是个封建时代，很多时候封建臣属的礼仪关系，不会因为‘礼仪’一死就彻底烟消云散的，有些规矩确实已经深入人心，需要时间慢慢更改。 因此这三个复兴的古老家族，也在各地方逐渐生出了各自的派系。 现在阿比迪斯大姐头在天秤平原扫荡，而且她的魔药和大骑士修行也快突破到武神了，倒是不用多说。 不过阿比迪斯家麾下的旧部，那些梦魇骑士团的骑士以泰兰为首，还有玫瑰会的小姐妹，玛尔兰和塞利这一对，都招收了不少人。甚至其中还有兰卡斯特家失势后，麾下有大量失去了爵位和财产的下级家臣和骑士，也大量加入了三十一师，成为‘梦魇’机动骑兵旅的主力。 这些人可对先锋军的思想没什么兴趣，他们还是很老派的骑士，心里想的是建功立业，走上人生巅峰的那一套。不过索伦倒也不担心，毕竟隔壁装甲团天天上公开课，早晚能把这些骑士也拉过来。 拉克丝也不在帝都，她到法兰妮安抚人心去了。 虽然法兰妮现在已经并入帝国的领地，她也放弃王爵降到了加洛林公爵，但到底是法兰妮派系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而且由于以她身上的王血为契机，编织了新的帝国守护魔法。连议会的贵族们，也对她颇为重视，纯血派贵族也有意把她视为新的标杆，再加上个人的能力，这两年拉克丝作为公司在议会的话事人，已经具有相当的影响力和号召力。 这样这位法兰妮最后的公主麾下，自然聚集了不少法兰妮人。尤其是先锋军。 从阿努比斯麾下分出来了第四十五师，作为法兰妮驻守部队，整编了法兰妮的先锋人民军和投降帝国的军队旧部，用以维持领地的秩序， 这些人中有老先锋军，有新先锋军，有先锋人民军，还有法兰妮王主骑士，那简直就是先锋军大杂烩，动不动就打成一团，要不是前有帝国后有同盟在大军对峙着，随时都可能火并。 现在也只能靠拉克丝的名声维持法兰妮的秩序，公司也派出了大量新先锋军去布教宣传。并且进行投资重新恢复秩序。 总归要彻底消化吞并一个王国还是很艰难的，但这里有着大量有潜力的人口，大量的山脉矿产和不错的可耕地，而且恢复法兰妮的和平，似乎也是帝国和勇者达成的某种协定，所以总的来说还是值得帝国投入资源来维持稳定的。至少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反叛和骚乱。 相比之下，塞拉瑟斯可轻松多了。 艾阿里系行省可以说是公司的大本营，有狗蛋，白鹰，玛莉亚三个人精看着，还有黄头冠的蜥蜴人支持。艾阿里系生产建设兵团完全是为公司派输血的根基，新先锋军的老巢。自己就有自己的运行体系，这傻狍子真的就是啥也不用管都行。 当然，她还是以自己的方式在努力，学习魔法知识，不过她也确实不能和西琼这种天才比智商。日常学徒的魔法课程还不止，乌尔里德斯，银龙将军，甚至雅贾阿家的老怪物，三家的秘传魔法都扔给这天才魔法少女学习，真是占据了塞拉瑟斯全部的时间，完全没空来参加会议，而且最近她要渡劫了。 恩……至少索伦是这么猜测的。 两人用电报本聊天的时候，她提到最近有好几次了，她和师妹双修的时候差点被闪电劈中，还好宅子周围装的避雷针还挺管用的，倒是乌尔里德斯紧张得一逼。 不过索伦从熔炉订了一个法拉第笼给她闭关，大概没什么事……吧…… “这不是索伦卿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愁眉苦脸的，在担心什么呢？” 索伦抬起头，看到一个老头和自己打招呼。 这逼谁啊？ “哎哟这不是将军阁下吗，卑职在想着怎么艹爆‘正义’那碧池，为近卫军的弟兄们雪恨呢！一时走神，真是太失礼了！您快请坐快请坐！” 索伦舔着脸笑，向这个虽然不知道是谁，但穿着将军礼服长袍，领子上还有近卫军徽章的老头敬礼，拉开身边的凳子请他入座。 “恩恩，我猜也是，一集团军那些崽子实在太让人失望了，他们要是能有索伦卿你三成的能耐，我这老头子，也可以入土安眠喽。”老头摆摆手，也不坐下，只是笑眯眯得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口琴盒大小的小匣子递给索伦。 “恩？您这是……” “是谢礼。”老头呵呵笑笑，“上次大战，我家有不少人死在‘尘之主’手里，您传回来的录影我看了，哈哈哈，真的解气。 我想您也不缺钱，这就是点小意思，不用推辞，反正这玩意，我家的那些崽子也没人用得了，就聊表谢意罢。” ……不是，其实我还挺缺流水的呢…… “看您客气的……好，卑职就却之不恭了。” 见索伦干脆的收下，老头也很满意，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扭头坐到主席台的位置上去了。 艹，叫错了，这逼还是个元帅呢…… 具体是哪家的哪个元帅，索伦还真不认得，纹章学只有拉克丝这种从小专门教育的贵族才理得清，帝国传承一千年，对于人类来说已经太久了，连贵族自己都搞不清这个头衔那个头衔的。所以索伦搞的军改，贵族们主要是冲着军衔支持的。 这些老贵族其实和索伦一样，都属于集团的核心领袖，相互间偶尔也不大认识了，平时派系都有专门的代言人，很少亲自过来开会。不过这一次不一样，到底是正儿八经的讨论和精灵同盟开战，不少老头都难得露脸了。 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是针对精灵发动的圣战，帝国要如何应对。 是防守还是反击，如果是防守，是被动防御布置防线，还是主动防御消灭精灵进攻的有生力量。 如果要反攻，又从什么地方主攻，由哪个军团，哪支部队主攻，反攻到什么地步，推进到哪条线，后勤补给能不能接上，对占领地又如何处置，是扫荡一空，还是占领吞并。 更主要的是顶上级的巫妖和武神，该怎么分配安排。 精灵诸神分别在什么地方，而帝国的王炸，首相基力安又要放到哪个战场上，上弦月呢？下弦月呢？其他的武神和大骑士呢？ 这些具体的战争安排，当然不是基力安一个人能想得过来的，人类的寿命和经历有上限，没有所谓的完美的全才，智勇双全的都是千载难逢，（索伦，没错，正是在下！）但是术业有专攻，把所有人的智慧集结在一起，分工合作，就未尝没有胜算。 这就是这么多年反抗诸神，人类得出的一点小小的经验。 就连索伦也不是这一次会议的主角，他到底是花了太多时间撸铁练级，军事指挥，情报战略什么的也是一知半解。这一次来也仅仅能为老头们提供一些新装备的参考和建议。他是最近三年和精灵打得最多的人了，对敌我双方的战斗力都有一定的认识。 这样在制定作战方案的时候，至少可以尽量避免将军会议做出的计划脱离实际。 于是索伦也就重新落座，安心等会议人员聚集。 顺带把老元帅给的盒子打开，看了一眼这次屠龙任务的奖励是什么。 四四方方的一小条金属锭，表面好像被镜面抛光过，甚至能照见索伦脸上的胡茬，不像是魔法秘银，倒有点像不锈钢，而且抹上去这手感…… 哦，这玩意他还真是见多了，如果把龙枪和指环打磨打磨干净，也是一模一样的材质。 又是泰坦身上的哪块‘肉’呗。但看得出，还没有到‘遗迹’的级别，就是块纯粹的单质材料。 不过保管得这么好，倒也蛮少见的。到时候拿去技术开发局给西琼瞧瞧。 索伦也没放在心上，随着将领们陆续到场，下弦月走进来关上门，展开了多层保密结界，索伦也随手把盒子揣到怀里，把注意力放回到战前会议上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基力安的办法 其实军制改革之后，帝国军的战力不敢说有特别大的提升，但组织度总算是有些许改善的。 至少明确了战区编制军衔参谋部之后，各集团军都开始摸索着自己进行战略推演和反击计划了。像这种，对未来战略的规划，在封建时代就是一两个‘智将’独有的属性，比如帝国可能就白袍的阿努比斯有这样全盘统筹的能力。 而现在，至少各师旅一级的指挥官，知道自己考虑作战目标并提出计划。三个臭皮匠也顶个诸葛亮嘛，毕竟这些指挥官好多都是从小玩军棋长大的‘精英’，冲锋陷阵虽然不敢，纸上谈兵还是不逊于人的。 但这也出现了一个问题，就是目前帝国六大集团军，除了第二集团军的海军，和第六集团军的沙之王国驻留部队。其他四个集团军，四个对精灵战区都有自己的作战计划。现在三十一师又单独开辟了天秤平原的战场，情况就更复杂了。 哪一个方向作为主战场呢？ 这就是会议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必须分清主次，帝国虽然有钱，但也没有富庶到‘我全都要！一线平推！’的霸气地步。虽然准备了三年，各军区都有充足的战略储备，但是一旦开始行动，战场上总有计划之外的情况发生，一旦陷入迟滞或困境，帝国后续的增援，要优先供给给哪一支部队，帝国这些顶上级的王炸，又要优先确保哪一路的优势，都是需要取舍的问题。 这次大战略，起码现在这一次第六次反精灵大侵攻作战，索伦是没啥发言权的。 他就坐在下面听，偶尔站起来回答两句元帅将军们针对精灵战力的提问，提供些参考建议。 毕竟帝国军队虽然本质上还是各贵族集团供养的私兵，但这个议会，乃至这个帝国存在的根本目的，就是联合起来与精灵作战。假如各打各的有胜算的话，各个国家各个阶层的人类乃至非人，又何至于忍耐着对彼此的不满甚至仇恨，联合在一起呢？ 之前索伦也只是因为正巧人在天秤城，先一步得知了‘正义’发动圣战的消息，才能在议会决议之前，几乎同时安排出兵。 而现在将军会议一旦敲定了决策，就算真的做出决定，要把三十一师撤回来，投到别的方向，他也得遵守命令。 当然索伦可不觉得将军会议真的会蠢到做出这样的决定就是了，好歹是打赢过精灵的‘将军’，不会看不出有一支机动性和战斗力爆表的偏师，在‘正义’女神的股后腹地纵横驰骋反复抽插，能给前线赢得多大的战略优势。 当然，换句话说，三十一师的敌后战区肯定不是主攻方向，第一就是传送场能运输的补给有限，维持三十一师的油料和弹药消耗就差不多了。 第二就是这联合王国还真是‘正义’的心腹之地，周围的各国全是‘正义’的仆从属臣，本身就没有多少能威胁到‘正义’的武装力量存在，现在正义的军团主力出去圣战了，大片领地完全就是个空巢。三十一师的坦克和扎古们，可以像群野狗一样往来驰骋，撒足飞奔。 但充其量，他们起到的作用也只是断绝同盟军大半的补给和增援，牵制一些预备部队，并不能从根源上解决已经集结在前线的大军。 第三就是索伦资历还是太浅了，他这也是有意得规避主战场，毕竟这些老头老将军们一个个的，和精灵都是血仇，准备了这么多年的总得让他们爽一把不是，功劳全都抢了也不好。容易被枪打出头鸟。 果然，这次会议没了公司派的压力，各集团军就开始争夺出场机会了。 索伦大致听了一下将军们的讨论，有三种计划。 第一种当然是以第一集团军为核心，歼‘正义’之师与主战场，甚至第三集团军，第五集团军各部都要配合这个战略进行迂回包抄。 公平得说，虽然第一集团军打的稀烂，但这还是个不错的计划，本来南线再怎么样也是几百年建立了一堆防线，而且也送去了大量的熔炉武装，火力极为密集，帝国贵族主力云集，就算正面打不过，防守还是能防守一端时间的。 而第三集团军的怪物军团可以从地图上没有路的地方行军，阿努比斯的第五集团军麾下，也有铁锋龙骑兵团这样的机动部队，何况本身帝国也不大，从北面的法兰妮，经帝国境内隐秘机动到南线增援，战略上并非不能实现。 一个近卫集团军打不过，那两个，三个集团军打你一个，总能打赢吧？ 这就是打大决战的计划，还有个优点就是，可以把帝国的巫妖武神们全都聚在一起，和精灵诸神分个胜负。 简单明了，高效干脆，不要搞那么多虚的，就是干，正面干一架打完了结束。 要不是听说第二道防线的要塞全都被炸上了天，索伦倒也不反对这种刚正面的计划。 第二种则是基力安的计划，恩，毕竟是首相大人提出的计划，总得讨论一下。 其实之前已经说过了。从厄尼斯特丘陵，就是之前无畏把守几百年的关口，现在的无畏要塞开始出兵突袭。 基力安亲自带着主力的第四集团军，一条直线打到精灵的老巢，推翻万神殿，砍倒世界树，灭绝精灵诸神。 什么？南线的大军怎么办？……怕个球！就是换家！就是刚！谁怂谁是狗！ 怎么说呢，索伦倒是不怀疑基力安能一路冲到世界树，就是最后跟着它的主力军，还有多少人能活下来就不一定了。 至少具索伦所知，现在第四集团军的正面，可是云集了大群的精灵战神和龙王，听说曾经四巨头的‘秩序’就在对面指挥防御。这一侧，就相当于精灵的‘盾’，几百年布置的防线只有比帝国的南线更难打，而且顶上级实在太多了。 光是把第一线的‘无畏’打败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这些年索伦在雪山杀了半天找机会，始终也没把握突破第二线的‘圣洁’。再往后想打到世界树，还有一层一层，一道一道，那么多的神站着。 真的难打，这也是索伦把三十一师抽出来扔到敌后的主要原因之一。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拉起这么点先锋军的骨干，正是成长发展的时候，上来就扔到绞肉机里拼光，说实话他是真心舍不得。 而且说白了，这么多年下来，简直是个人都知道基力安想干嘛，可最后又有几个人，敢跟着它走这条血路呢？ 所以前两个计划都是刚正面，只不过一个是防御‘正义’的进攻，另一个是强攻‘秩序’的防线，都得死不少人就是了。 但第三个计划就有点不一样了，对，阿努比斯的建议。 它建议，各战区都发动攻势，牵制同盟的战力，但是以第三集团军，普莉希拉军团为主力，进行突破。 将第三集团军麾下各师，一路向东面，精灵同盟的腹地深入突进，打断正义集团与秩序集团的联系。这是因为这些怪物军团可以翻山越岭，而且数量众多，一般的仆从军队无法应对，但对面‘仁慈’的精灵军团人数又不多。而且还要分兵继续监视守卫怪物沼泽。 因此就有可以避实击虚，钻空子形成突破口，逼迫南北两个同盟军集群，不得不抽调部队进行应付。 那么如果提前从其他各军团，抽调出精英部队给阿努比斯来亲自指挥，进入沼泽埋伏。 只要同盟开始调动部队，帝国军的精锐就可以把握战机，从沼泽冲出来突袭穿插，或是围点打援，总之以歼灭精灵的生力军为主要目的，一口一口吃掉精灵的部队，就能逐渐逆转战力的天秤。 换言之，不打大决战，打运动战消耗战。 阿努比斯的计划，难点在于各战区不仅要负担原本的战争任务，还要把一部分精锐交给它来指挥。虽然有了军制改革，一时调几个师几个旅的听从阿努比斯的指挥，倒也比以前方便了不少。 但问题是，以怪物沼泽为依托，抓住战机和精灵的援军打野战。那就有点悬了。 毕竟帝国对精灵，没有防线依托，双方公平会战的时候真的胜算不高。野战一旦打输了，搞不好整师整团的就被歼灭了。虽然阿努比斯真的算是帝国少有几个能打野战的了，但也不见得它每次都能打赢不是么。 何况倘若精灵不上当，或者第三集团军无法取得足够的战果，逼迫‘仁慈’向两翼要求援助的话，阿努比斯这一群精锐，就等于白白坐在沼泽里吃灰，凭空浪费了战斗力。 收益大，风险同样也很大。 大致上就是这三个战略大方向了，首先要确定战略，然后再安排各战役细节。 老实说，这种大战略都有一定的道理，都不能说绝对的没胜算，说不定贵族们真有好多底牌，可以吊打‘正义’呢？也不能说基力安那个计划就特别不好，万一它出手就秒全场呢？说不准阿努比斯这个金牌打野这次就发挥失常，把家底都输光也不一定呢？ 所以综合各方面的考虑，索伦的决定是…… 随便。 反正他说了也不算的，具体采用那种计划，要将军们推演了之后才能决定。 但索伦还是表示，如果要求三十一师增援，他就把教导大队，‘熔炉’装甲团，‘死兵’机动骑兵团和炮兵旅撤回来，参加主力方向的大会战。 如果有必要，法兰妮那边的治安师没什么战斗力，但艾阿里系的部队也成行了，随时可以委托帝国海军护送，运回帝国本土增援。 将军会议感谢了索伦代表的公司派提供的支持。然后请他回去等面试消息……咳咳，错了，是等候军令安排。 毕竟实际上会议内容不是大战略三个字这么简单，每一个集团军都有详细的作战计划。到了这种地步，将军们就根据各方递交的多个进攻方案来推演，选择对各军的指示。 不过前期都和索伦这边没啥关系，哪怕是第四集团军要进攻，也是三十师先打第一波。所以索伦这边的指令也就是扫荡天秤城周边地区，后续要这么动，是扩大战线捣乱同盟的腹地，还是撤回来加入战场，就得看后续各部队打出来的战绩和战场的发展态势了。 总之，一个会开了一天多的工夫，索伦才打着哈欠起身，正想着下了班是去勾搭一下西琼，还是去挑逗一下司寇德，推开大门准备离场时。 看门的下弦月就一把搭住他肩膀，“基力安要见你。” 下个瞬间，索伦就被掳到首相办公室了。 “索伦。”这逼居然还在办公室坐着呢，大概是被黏在办公桌上了…… “干嘛，你想我支持你的计划啊？”索伦伸了个懒腰，“我不是说了吗，你等每个师都扩编到三十一师的模板，那什么正面战线随随便便平推过去啊，都一千年了，再等等噻。” 帝国的首相瞪着他，“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件事。你知道近卫师打了败仗吧。” 索伦点头，“啊，是啊，被打残了四个师呢，好惨。” “现在被打残的是七个了，近卫军的反攻又失败了。” 唉，一点都不惊讶呢…… “所以那是什么？精灵的底牌？居然能打掉七个近卫师，一般的顶上级可做不到吧？”索伦好奇得问道。 基力安弹弹手指，展开了一道魔法幻影。 幻象中是一个金属人偶，或者说，魔铁像，或者更准确的说，液态金属机器人。 此刻看到的，就是这抛光了似的人型，正利落高效得屠杀帝国贵族的画面。 公平的说，在战场的帝国贵族真的尽力了，一个个又是近战又是远程，分工明确，而且全身都是五光十色的魔法盔甲，穿着索伦他们开发的，机动骑士套装的人也有不少。就和打团似的围攻目标。 可惜很快就团灭了。 正好刚得到了泰坦锭，索伦一眼就可以看出，这玩意是用泰坦血肉铸造的，武神和魔法师对它的攻击根本无效，相反还会被学习攻击模式，反过来用身体部位幻化成宝剑或长枪，模仿被攻击的剑术，砍瓜切菜得追杀周围的目标。 子弹和炸弹也无效，或许一时间会被打几个洞，炸坏形状，但瞬间就恢复原型。而且很快这玩意就学会高速闪避子弹的弹道，并优先击杀持枪射击的人了。 魔法攻击更没用，贵族们撕了一堆卷轴，可最后只有一点光影效果。更离谱的是，不仅没用，能量还会被这玩意储存起来，然后用身体幻化成一个粒子炮似的东西，向四周发射高能射线。直接掀起打穿墙垛，也难怪把弹药库整个点爆了。 最恶心的是，这玩意不直接杀人，就是打个半死，排除一切攻击目标后，一个个抓起来，伸出手指插进对方的眉心。然后再拔出来，明显可以看到指尖，连带着拔出一条条光亮的丝线。 接着这玩意就长出一张嘴，吮着手指把光亮丝线，连带沾在手上的脑浆血沫一起吃掉了。 “……这玩意就是。” “恩，是泰坦。”基力安面色阴沉，“得想办法除掉这玩意。” 索伦表示同意，“好吧我想想办法。” “……”基力安翻了个白眼，“我是说，我要去除掉这玩意。” 你要去？你有办法？那你去呗叫老子来干嘛？索伦有点莫名其妙的。 首相不耐烦得摊摊手，“无畏的湖光剑！泰坦斩首之剑！在你那吧，借给我用用。 你看到啦，我不是要顺你的东西！这玩意刚出生的，再多吃点人，恐怕脸都长出来了。 趁着我还能对付，一刀砍掉它脑袋是最简单的了……你那副表情是怎么回事？剑呢！” “呃……恩……不如……我们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第二百五十五章 往昔的占卜 “这是什么？魔力计？你给我这个干什么，我要的是湖光剑…… 啥？拆了？什么叫你拆了？！什么叫给迈德尼斯拆了？！ 那可是泰坦斩首剑！是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神器！你就给拆了！！拆了！！！ 啊啊啊啊啊！！！” 基力安把它最爱的台子都掀了。 谁知道这年头还能冒出一个泰坦来啊……不是说多少年前就被灭绝了么，而且那真的是真正的‘泰坦’？ 反正索伦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关于泰坦是一艘科技文明战舰，而这个‘新生的泰坦’是战舰上的机器人的猜测是正确的了。 说不定精灵诸神正是在秘密开发泰坦战舰中的设备，把战斗机器人之类的玩意都拿出来用了。 “不用慌不用慌，我有办法的！”索伦赶在挨扁之前，举起手里的魔力计解释道，“看刚才的战斗记录，那个泰坦表现出来的，也不过是准顶上级的水准，最棘手的问题主要是泰坦金属很难被彻底摧毁。 而非要说无畏的大宝剑有什么独特之处，也就是剑身由伊甸石铸成罢了。 我猜，或许是伊甸石和泰坦金属之间，会发生某种特殊的化学反应，这才导致当初无畏能斩杀泰坦。 正好我这有一块泰坦的金属，技术开发局也有伊甸石，稍微研究试验一下，复刻一把对泰坦武器不就好了么。 不行再把伊甸石重铸成剑呗，不费多少工夫的。” 基力安这才缓和了预期，看到索伦拿出来的泰坦锭，随即又是一阵疑惑，“这你从哪里搞来的？未免太巧了吧？莫非又是有因果律被激活了……” 索伦把魔力计和泰坦锭交给首相，“我想这道不至于，就算没有这个泰坦锭，我们手里也有很多其他的泰塔血肉可以用来做武器试验啊，比如你看指环啊，龙枪啊……” “怎么你还想把龙枪也拆了！” 不能说没有想过……“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看到基力安挽起袖子露出沙包一样大的拳头，索伦赶忙摇头。 “对了，还有一点，首相阁下，等开发出了对泰坦兵器，我得建议阁下不要亲自出手。 现在这个泰坦，只是精灵打出来的第一张牌，还远远没有到需要把你祭出来的地步。所以我猜测，只要你为了对付这个泰坦一出现，南方的‘正义’，就会带着大批战神围攻上来了。 我后来也有复盘过讨伐‘无畏’时的战况，当时但凡有第二个精灵神出现，我们在场的死兵一个都活不下来。可它们却始终没有出现，哪怕‘无畏’，也直到最后都没有使出真本事。 所以很明显，在这个游戏里，只要‘基力安’这颗可以决定胜负的棋子，还没有出现在棋局里，就能牵制同盟‘比基力安更强，至少足以拦住它’的战力。 所以你加入战场的时间越晚，我们在前线的压力也就越小……” 基力安横了他一眼，“用不着捧我，这道理我懂，类似的话阿努比斯它们已经和我说过很多次了。反正就是阴着蹲在角落里等机会偷袭呗，这套路我熟悉的很！ 算了，总之我去技术开发局走一趟，这个泰坦就让吉尔特来杀吧。” 呃，想扯开话题结果把那家伙给坑进去了。 “不如还是我亲自……” “你去见一个人，问她一些情况，”基力安招招手，被它扔到墙角的桌子又飞回来趴好，然后它取出纸笔开始写信，“泰坦的事确实有点久远了，我也不能肯定一把剑，或者什么对泰坦武器就足以应付，或许过去的事情中，还有些没人注意到的秘闻也不一定。最好找当时知道情况的人问一问。 那家伙和我不怎么投机，恩，大部分人和我相性都不大好…… 总之你这么奸猾，能说会道的，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办不到的话，这次吉尔特可能就被你坑死了你懂吗！” ……好吧，索伦也得承认，他或许会有那么一丢丢的责任，就跑个支线任务好了。不过，这年头，还有知道当初怎么杀泰坦的人活着？ 然后他接过基力安写的信看了一眼，是首相开的介绍信和使者委任书，委任索伦作为自己的代理使者，询问关于当年泰坦讨伐之战的细节。 对象是血祖朱月。 ……对欸，这可能还真是离当时年代最接近的‘人类’了。只有一点小问题。 “这位血族的公主，白袍的朱月，是不是和亚丘卡斯关系不错？”索伦谨慎得问道，“我一个人去见她会不会很危险啊？” 要不然也不至于带着血族的亲王们效忠‘人之王’吧？ “恩？哦，不用担心，那家伙对政治没兴趣，血族加盟的事都是亲王们操办的，朱月平常就宅在城堡里，血族定期去检查一下她死了没。 反正每次开会叫她都不来的，分明是不给我面子！哼！ 你和英迪克斯那种宅男也能处的不错是不是，那这货也交给你搞定了。” 索伦眉头拧成一个结，吸血鬼啊，不大好打叫道呢，虽然从雅贾阿家和血圣经的传说里，大致推测出这公主也是被精灵神‘公平’坑过的，但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都变成异形皇后这么多年，谁知道精神是不是还正常。 “那啥，她有啥爱好不？我要准备什么伴手礼吗？” 基力安大怒，“索伦，你看看老子！老子特么是首相！我管她有啥爱好！我可是首相！要送礼也是她送给我吧！” ……唉，和这人际交往负分的逼没有共同语言，最后一个问题。 “这位吸血鬼公主，是不是身高八尺臀围也是八尺？” 基力安都懒得甩他了，一个响指‘带这货滚’，就派下弦月把索伦扔到街上去了。 讲真，多亏了议会把这逼架空了，和这家伙处久了，真是管你血祖还是巫妖都得气死…… 不过既然接了这么个任务索伦还是得想办法完成的嘛。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杜鹃如果不叫该怎么办？ 是杀了还是等着还是逗乐它？ 索伦的办法一般可以描述成，拿个哨子塞杜鹃嘴里，然后堵住它的鼻孔，接着反复挤压体腔，这样理论上气流就会通过哨子‘吁……吁……吁……’得响起来…… 咳咳扯远了。具体到怎么操办这件事上。 首先，索伦去码头的超市逛了一圈，叫了辆大货车，把艾阿里希走私来的水果蔬菜肉类，从远海捕捞的鱼类海制品，法兰妮进口的谷物乳酪奶制品，然后是丝绸裙子和珠宝盒，香槟果酒葡萄汁，花椒香料白砂糖，装了满满一大车。 然后，赶着车到了占星山上的一所小别墅院子前停下，对，这里是司寇德的家，她和两个姐姐在其先祖，白袍瑞文戴尔的保护下隐居于此。 不过这回索伦不是来找司寇德的，作为唯一真正完成了试炼的人类的先知，司寇德处在整个帝国的全力保护之下，风军至少安排了一半人在暗中保护她，替身都有好几个，神出鬼没得，也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 索伦这没良心的也不问，反正他知道就算啥也不做，这先知少女也会‘咻’得一下，冷不丁就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完全无法琢磨。 “哦，索伦啊，从前线回来啦，司寇德不在呢。”慵懒的女声传来，一名棕肤银发，长腰美腿的御姐把垃圾袋提在手里走出花园。 这是司寇德的大姐乌璐德，她的左眼长着一只银瞳，身形样貌，肤色发色，都神似索伦曾经在基力安的回忆中见到的少女，几乎和曾经有一面之缘的瑞文戴尔的真肉身，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般。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渡鸦山之血，先知的传承。 “大姐好！哎，司寇德不在嘛，真是可惜！啊，垃圾袋给我吧，这里一点薄礼，请大姐笑纳，千万不要客气。”娘家的人当然不能得罪，何况索伦这一次还真就是来找她的。 “恩，你小子很上道嘛，不过平时公司也经常有礼金送来，用不着每次来都送这么多东西了。而且今天贝璐丹迪不在，她又跑去技术开发局的兽栏了，现在司寇德不在家，都没人做饭了。” 乌璐德对于因为小妹不在，就把过多的感情寄托到实验室小动物身上的次妹表示不满。对于这个妹夫倒也没啥意见，虽然帝都风闻他拈花惹草的，但倒是没有对年纪这么小的司寇德出手，总算守规矩。 哦哦，马修定期还帮着维持关系呢！是个能办事的啊！索伦心里抹了把冷汗，把垃圾袋扔上骷髅车。回身赶忙作出一副笑脸，一边帮忙把礼物都搬进屋里，一边聊天似的问道， “大姐，说起来我听司寇德提过，你的魔眼‘视过去’，能看到久远过去发生的一切？” “哦，对啊，不过关于司寇德的一切我不用魔眼看都记在脑子里呢，怎么你想问什么？”乌璐德挑选着沙之国的葡萄酒，一副很满意的表情。 “啊，倒不是司寇德，我就是好奇想问问，大姐你最远能看到几百年前的事呢？” “最远能看到几百年前？这……第三次大侵攻的时候有点勉强，再往前帝国建立的时代，基本上就看不到了。”乌璐德自己倒也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她通常只用这魔眼看看菜市场卖的肉是哪个部位的，新不新鲜…… 能看到第三次大战么，那也蛮强的了。 索伦和司寇德用微信，咳咳，电报本子聊天也聊过。瑞文戴尔家这三姐妹，乌璐德，贝璐丹迪和司寇德，分别传承了三种不完全的魔眼，‘视往昔’‘视现界’和‘视未来’。 这三只魔眼，只要完成试炼，都有可能进化成完整版本的先知银瞳，‘视命运’。 不过‘视命运’只能一个人拥有，本来司寇德那个试炼的任务，她们老祖大概是准备交给乌璐德来完成的。 索伦明显能从对方的呼吸，步伐，和肩背双臂的肌肉，看的出这位长姐，肯定是长期接受瑞文戴尔亲自指点的专门武术训练，甚至她还传承了一把先锋的龙枪，也不避讳索伦，就别在束腰的皮甲间，至少也是团长级，准顶上级的战斗力。 大概她自己也是，为了对付‘命运’准备多时了吧？也不知道当初司寇德到底是怎么说服老祖和两个姐姐，自己去完成渡鸦山的试炼，了结和‘命运’间的因果的…… 当然，先知的魔眼，也只能观测灵光，索伦也没指望乌璐德能一直看到当初怎么打泰坦的。他想问的还是比较简单的。 “这两天我要代表公司和血族的公主，白袍的朱月谈一笔生意，大姐能不能帮我看看，她有什么喜好，兴趣，底细，把柄之类的可以给我利用一下？生意谈成了，我给你佣金啊？” “唉，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呢！”乌璐德眼珠子一转，“这是多大的生意？” “说不好，这和整个血族都有关系，我给你抽三个点吧。”索伦见对方似乎还有犹豫，估摸了一下大龄女青年见到小妹钓了个富凯子而自己还没人追后的复杂心理，补充道，“不够就再送你这么一车金子。” “成交！” 于是乌璐德和索伦草草得把马车赶到花园里，直接出门左转右转七八转，跑到赌场抓了个血族经理先抽一管血，然后就开始占卜了。 这三姐妹中，占卜天赋最高的其实是二姐贝璐丹迪，灵光极强，各种占卜术占星术先知牌都能运用。大概她本来也是要继承占星山先知的衣钵的，结果现在好像快变成兽栏的帮工了。 乌璐德虽然也学过一点占卜，但主要经历还是在武术修行上，要保护两个妹妹还要接下渡鸦山的血仇嘛。 反倒是司寇德起初的问题最大，因为魔眼的负担动不动就瞌睡，很难接受瑞文戴尔的教育。现在却成了唯一真正的先知了。 结果这命运三姐妹的命运，倒是真的已经彻底改变了。 “所有的血族之血都可以追溯到血之公主，这就够我观察了，你想问什么？”乌璐德也装模做样得找出件占卜师的裙子穿上，蒙着脸拿出个水晶球摸来摸去的。 “先从爱好开始吧，看看她平时躲在城堡里干嘛，不会在荒y作乐，用女子的血洗澡什么的吧？” “朱月吗，我倒是没听过她有这种传闻，恩，总之先看看。” 乌璐德闭上双眼，双手隔空虚抱着水晶球，嘴里梦吟似得喃喃自语。 而索伦分明可以看到，水晶球中乌璐德的倒影，却睁开了一只左眼，好像银色的明星办闪烁，越来越亮，越来越亮，逐渐驱散了水晶球中混沌的尘团，现出了一道身穿白裙的影子…… 大概这道背影就是白袍的朱月了，她坐在床边似乎在看书？ “……”索伦皱着眉头盯了一会儿，“那是什么书？视角还能放大一点不？” “喂！别干扰我！占卜术不是工作的！”乌璐德不耐烦得甩甩手，使劲眨眨眼，拿起个小壶往眼睛里滴点眼药水，然后又拿起装在瓶子里的血族之血盘了一会儿，“听着，这水晶只是把我看到的‘灵光’投影给你看而已。能看到什么我也不知道。别打扰我！” 切，完全没有凯德加那个演算机方便嘛，果然陈旧的魔法都需要炼金技术的革新来重新发挥生命力才对嘛。 “明白明白，大姐您请，您请，我闭嘴。” 于是乌璐德再次开始占卜。 索伦就在一旁看。 一直到太阳落山，二姐贝璐丹迪笑眯眯得提着个菜篮子回家。 “啊啦啦，这不是索伦吗，你来看司寇德啦，我也很想她呢，不在真的好可惜。” “啊啦啦，乌璐德你这是在占卜吗？看到什么了？” 乌璐德瞥了妹妹一眼，冲索伦一摊手，“你看到啦，她在看书……这一百年，所有的灵光里，都在看书。” 索伦眉头直皱，“会不会是什么防御魔法，反偷窥魔法之类的生效了？避免被人窥测？” “啊啦啦，姐姐的‘视过去’可不是‘偷窥魔法’哦，她能观测到的灵光，是过去发生的，没有因果干扰的绝对的‘真实’。”贝璐丹迪温柔得解释。 乌璐德一摊手，一副你看她都这么说了的表情。 “这下你知道喽，血之公主喜欢看书。” 索伦也是无语。 搞咩啊，宅在家看书也就罢了，可你宅一百年，就翻来覆去，津津有味得看同一本书？怕不是脑子有毛病哦…… 而且这看的是啥啊？鲜血圣经？ “啊啦啦，这位是血公主么，想不到她也是书友呢！”贝璐丹迪开心得跳起来，从旁边的书架上抽了一本下来。 呵，还真是，书皮和大小一模一样的！ “啊，我就说好像哪里见过。这本什么来着……”乌璐德马后炮。 “师傅以前哄我们睡觉的时候还读过呢，”贝璐丹迪贴心得向索伦解释，“《荆棘公主和石心骑士》，不过因为男主角的历史原型是先锋军，后来在帝国被禁了，已经绝版啦。” 乌璐德挠头，“我怎么一点没印象……” 贝璐丹迪叹息，“你每天练枪，一上床就睡着了啊。没印象也好，这故事其实是个悲剧，我听完难受得不得了，师傅后来就不读了……” 正常，先锋军算是这个世界传记小说里的常客，而且个个都是悲剧。 索伦撇撇嘴，“所以她可喜欢看了是吧，先锋军的悲剧。” 贝璐丹迪把那本书抱在怀里，满怀悲伤得摇摇头，“怎么会喜欢呢，大概只是想回忆起来吧。毕竟，这是她的故事啊……” 她把那本老式印刷还带插画的图书展开，把第一页上的画像指给索伦看。 墨洛维之子，爱尔奎德.布伦斯塔德.墨洛温， 恩……索伦眯起眼，伸手抚过那副压印的古代公主画像。 荆棘的玫瑰花冠，被金蛇缠绕的天秤，散发着七彩光芒的宝剑…… “她到底是谁？” 贝璐丹迪叹了口气，“墨洛温王朝的末裔，有史可查，传承明确的宗家王室，最后一代人王之血，天秤公主。”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天秤公主 封建制，就是王室把路途遥远无法控制的领地，分封给宗亲贵族来管理的制度。 自古以来的人类粮仓，天秤平原这样的重要地区，自然也是由墨洛温王室的嫡系直辖。 天秤公主就是出自这一支正统王血的继承人。这本《荆棘公主和石心骑士》，就是以这位公主为原型写的故事。 不过呢，她正是出生在大灾难到达巅峰的那段时期，整个小说，也是描述的那一段时间的事。在知道了结局的情况下，前边的狗血爱情故事就没那么有趣了。 索伦随便翻了翻，和贝璐丹迪确认了些细节。 这本书的大纲，是以女主角‘荆棘公主’和男主角‘石心骑士’的爱情故事为主线，以男女主人公的视角，来描述那个大灾难时代的小说。 前期是两人童年的相遇相知，逐渐暗生情愫，总体还算轻松的恋爱日常。 中期开始大灾难恶化，北方防线和帝都沦陷，帝国覆灭，民众向南方逃难，男女主人公也因此失散。 这段剧情中倒是有个引起索伦注意的剧情。 大致是说，天秤河一夜之间结了黑冰，不长庄稼了。收留了大量难民的天秤王国也必须开始南迁。 男主为了给守护爱人，替难民开辟安全的道路，说服逃难来寻找王室最后继承人的禁卫们，和自己一起担任先锋，替难民队伍在风雪中开路。 公主虽然不忍和他分别，但作为帝国最后的继承人和万民的领袖，也只能强行压制心中的思念，并将王朝的圣物赠送给爱人守护他的平安。 这圣物，就是墨洛温王朝那位武德充沛，麾下八大武神纵横天下的‘大帝’，墨洛维的‘石中圣剑’。对了，还有那位‘大帝’过去给麾下的将帅持有，用于远距离确认军队位置的‘千节木的古枝’。 公主自己，也戴上了大帝的‘荆棘的王冠’，忍耐着刺痛和流血，引领着难民队伍，朝向栽种了‘千节木古枝’的安全的栖息地前进。 这一过程中，女主逐渐从青涩的少女成长为难民的领袖‘荆棘公主’，而男主也成为开路的先锋和人类的守护者‘石心骑士’，两人虽然相距万里，却始终心心相惜，相扶相持，一路克服了各种艰难险阻。 从中期开始，就充斥苦情虐恋的剧目。 而到了结局的部分就更惨。 男主和先锋军们付出了惨烈的代价，终于为人类开辟了一块容身之地，眼看着逃难之路要走到终点。 精灵出现了。 精灵说服先锋军们，只有终结了泰坦，才能彻底结束天灾。 于是男主和最后剩下的人一齐前往讨伐泰坦，最后也没见爱人一面，就和大多数先锋军一样，死在讨伐泰坦之战中了。 不过天灾还是被精灵终结了，世界万物因此获得了拯救。 残存的七个先锋军，初代的大团长们，想要将是石心骑士的噩耗告知公主。 可抵达栖息地的队伍中，‘荆棘公主’居然也下落不明了。 有传说她其实早就因为承受不住王冠，死在领路的途中了。 有传说她先一步被精灵告知爱人已死，已经自杀殉情了。 有传说，是当时的帝国宫相加洛林，和精灵签订了同盟篡夺王权，但因为七名先锋军的反对，为了防止他们利用这位最后的王血，才把公主暗杀了。 还有传说，公主没有自杀，也没有遇刺，只是找到精灵，愿意献出自己的一切让爱人复活。 但死亡是不可逆的，所以不管她尝试了什么，魔术最终都失败了，自己也付出了代价。 总之，这对爱人大概从那次为了拯救人类而分别之后，就没有再相聚过。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荆棘公主和石心骑士，勿论身份，只是那个年代人类的缩影。 不管是什么皇宫贵族，凡人骑士，又有什么样惊天动地的爱恨情仇。 绝大部分人，数不尽的故事，都悄无声息得消逝在那个寒风凌冽的雪夜里了。 当然，到此为止完结的，是‘荆棘公主’的故事。 天秤公主，或者血之公主的故事，具体又是怎么一回事，真相到底如何，在这本书里就没有提及了。 不过知道这些就够了，没有必要一个劲探究别人的伤疤。 基力安说过，想听悲惨的故事，随便哪个人都有一大堆。毕竟帝都这个地方，这个汇聚了悲剧和痛苦的坟场会存在，不就是精灵造的孽么。哪怕路边一个守着报纸的骷髅，要是能诉苦的话，大概也能说几个惨绝人寰的故事。加个公主的前缀又怎么样呢？ 不过对朱月的背景，对她曾经经历的事情有个基础的概念，索伦大致也知道该戴上什么样的面具和她交涉了。 他同先知的姐妹告别，也不再拖延，就动身赶往白袍朱月的宅邸。 有基力安的信作为媒介，很顺利就靠蝙蝠带路找到了血祖的所在。 这是间帝都城外的古堡，没什么特色的，几乎没见什么魔法结界，建筑风格也蛮老了，恐怕是三次大战时分的房子吧。虽然古老，但能看得出收拾得还挺干净的，有个小花园，还有来往的血族侍从和女仆。至少亲王们没怠慢公主大人，让她穷到饿肚子的地步。 索伦把基力安的信递给血族的女仆，求见白袍的朱月。在门前等了一会儿，不出所料的得到了答复。 没空，不见，有事找当值的亲王。 那可不是没空么，忙着溺死在记忆的悲伤里呢。更何况基力安这人嫌鬼憎的家伙介绍过来的。 索伦也不慌，把以前得到的道具，展开来给女仆看了一下，“这是墨洛温的王旗。” 女仆很是惊了一下，赶忙用托盘举着又跑了一趟，过一会儿又回来，恭敬得把旗还来。 “公主说了，墨洛温王朝已经覆亡，这些遗物对她无用，阁下可以自己收藏，或者送去交易所拍卖。” 恩，到也在预料之中，这旗子当初落在法兰妮王室手里，是拉克丝他们逃难时带过来的，也就是个象征意义，要是真是帝国看重的至宝也不会最后落到索伦手里了。不过对方居然这么不给面子，看在这旗子的份上见一面都不肯么？ 不过不要紧，还有！先锋军大团长的指环！ “公主说，感谢诸位还在为人类而战，但她已非人族，而且不愿再卷入当年的是非……” 哦，这也不愿见么，本以为看在那个，几乎可以被称呼为‘初代先锋军’的石心骑士的面子上能松口的，既然这样……还有！ 索伦在袍子里摸摸，摸出一把木发簪，挑了支雕饰白花的发簪，放到了托盘上， “公主殿下不愿接见，在下也不勉强了，这小东西是在下最近攻克天秤城，从本地带回来的土特产。另外这里还有些小意思，聊表心意。” 侍女颠了颠索伦塞给她的钱袋子，朝他深深看了一眼，“你的小意思很多啊，算了，直接跟我来吧。” 索伦笑眯眯得行礼，前两次不过是试探，如果对方真的对复兴帝国之类的事情感兴趣，那么带着整个血族和亚丘卡斯结盟这么大笔的投资，绝对是她本人的意见，那么坏了血族谋划的索伦可就得小心说话了。 不过还好，看来这公主对政治没啥兴趣，那就比较好忽悠了。 他当然和贝璐丹迪打听过‘荆棘公主’的喜好，这为公主送了那么多神器给男朋友，对方有送过什么东西给她。 结果石心骑士真不愧是石头心，小说前期和公主一起逛街，结果啥玩意都没送过，把女朋友气的不行。 唉，毕竟标准的先锋军配指，都是些出身低贱，默默无闻的穷小子。哪有钱买什么金银首饰，魔法宝具送给堂堂人类帝国的继承人。 不过他索伦可不一样了，你看他够精明吧，收拾了一大堆破烂和俗物，专门用来讨女孩子欢心。 “尊敬的白袍，朱月的公主殿下，在下是索伦……” “这是天秤城的首饰？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斜靠在沙发上的血公主打断索伦自报家门，右手还拿着小说，左手拾起侍女呈上的发簪反复翻看。 她一身白裙，金发血瞳，除了皮肤比常人更白皙，倒也没有太多非人的体征。她的容貌索伦在灵光中也看见过，说实在的，以帝国女贵族的化妆水准来说，也就是中等偏上的御姐，十分制可以打个7.8分吧，素颜有额外加成那种。 不过战斗力就厉害了，只进门第一眼索伦就发现了，哎哟喂，这不是个单纯的吸血鬼，是个日常开着‘武神’状态的吸血鬼哟！ 龟龟灵压已经够强了，还完全察不到‘气’……因为是吸血鬼嘛…… 打不过打不过……难怪能一直活到现在，而且完全不甩基力安的面子…… “是马鞭草，象征正义圣洁，神圣高贵，除魔辟邪的圣花，天秤城的特产……”索伦还没说完。 结果发簪就被丢到他面前。 “你拿象征‘正义’的首饰送给我？”朱月一声冷哼，“她伪造三圣器也就罢了，想不到把我种在河边的花都换了！哼！” 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结果被这‘哼’得一声散发出的灵压，给惊到浑身冷汗的索伦连连点头，“是是是，您放心！我的人也看不惯那伪神的嘴脸，已经把雕像砸了，改天就把头给您送来！” 朱月有些不耐烦得摆摆手，“够了，你们不是在打仗吗，这种时候基力安派你来干什么来了，有话快说。” 得，这家伙身为悲剧小说女主角，怎么一点自觉都没有啊…… “是是是，”不过索伦可不敢和这个段位的造次，“是这样的，前线出现一只泰坦……” “派我去对付泰坦？”朱月眉毛一挑，“怎么，不用我坐镇帝都了？” 原来您搁这宅着算是坐镇呢……也行吧……这顶上级的战略资源分配，让宅男宅女负责守卫帝都，至少不会擅离职守不是吗，意外得还挺合理的呢…… 索伦笑道，“区区的泰坦，哪里劳朱月您亲自出手呢，您指点两句就好，自有我们这些年轻人收拾同盟。” 朱月有点怀疑得打量了一下索伦，“你的水平，打战神都还比较勉强吧？” 索伦也不否认，“在下的面板实力虽然弱，但我可以装机关，用道具啊。首相本想用无畏的泰坦斩首之剑，但……” “那不是什么‘无畏的斩首剑’，是墨洛维大帝的石中剑，被精灵重铸了，唉，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过那种神器，不管现在在谁手里，都舍不得‘借给’基力安吧？哼哼。”朱月幸灾乐祸得冷笑。 索伦擦着冷汗把后半句‘但老子把圣剑给拆了’咽回嘴里，同样重铸了一下，“所以，能否请教阁下，有没有什么其他办法可以击败泰坦呢？您或许对当初的战斗知道的比较清楚，泰坦有什么破绽吗？”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有参加那场战斗，当时我还是个‘弱小的姑娘’呢！”朱月简直是三句话不离一个‘哼！’。 索伦，“……” 好在这位白袍也没把话说绝，扭头朝侍女道，“叫一个老头子过来。” 于是侍女行礼，走出客厅。 索伦有点莫名其妙，“呃，您这是……” “你不是要问那场战斗的细节，怎么击败泰坦吗，”朱月也不抬眼看他，随意得翻着书，“那就叫当初在现场的人告诉你喽。” 什么？ 当初在现场的？那不就是…… “参见公主陛下，听从召唤而来，不知您有何吩咐。”一个声音突然从索伦身边响起，仿佛是凭空出现，身穿甲胄的老年武士站在索伦身后。 索伦扭头瞪着对方，既没有感觉到传送魔法，也没有听到声息，天知道对方是怎么出现的。 朱月斜躺在长沙发上，支着脖子翻书，“你们的后辈想问问，怎么打泰坦。” 索伦就瞪着老头，一句话都不说。 说不出来，不是活人，是吸血鬼，大概是亲王，而且，说不定还是…… 老年武士温和得冲索伦点点头，“你是接替基力安的大团长啊，我以为它打算永远放弃我们的传承呢。（朱月，“哼！”）不错，这个年纪有这个实力，已经不错了。” 索伦艰难得开口，“是只有你一个？还是所有的……” “我们十三人，都是当初公主从尸堆里唤醒的，”老武士向朱月行礼，“从此宣誓，要将这副死骸，献祭于帝国，为了人类的复兴燃烧殆尽。” 朱月合上书，撑着下巴，乏味得扫视着面前的先锋军，“别，我对帝国的复兴不感兴趣。 从始至终，我想救的都只有一个人罢了，而我失败了…… 至于他们，只是纯粹的意外，仅此而已。” 她站起来，抛下旧时代的先锋军，和新时代的先锋军，一个人落寞得走出门口。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还礼 索伦瞪着这个血骑士，亲王，初代，参与斩杀了泰坦的先锋军，一时说不出话来。 吸血鬼也能当先锋军？这也算为了人类？ 倒是对方很随意得请索伦坐下聊。 “初次见面，久仰大名了索伦卿，不用担心，泰坦不是什么大问题，难得有机会，我们就聊一聊好了，先作个自我介绍吧。” 老者拆下左臂的护手，露出仿佛被烧成了炭一般漆黑的手，将前臂上一个鲜红的王冠烙印展示给索伦看，“我们是已死之人，前世的荣耀和家族已随烟而逝，现在你可以称我为勒森魃亲王。 我们一族主张以进化的人族为核心，重塑古代帝国的荣光，建立生死不灭，永恒不息的人类帝国，就像精灵和诸神那样。” “哦，由上位的血族贵族，代替诸神，继续统治人类是吧，”索伦听懂了，这亲王是主张把人类种族全部转化到不死族，建立不死帝国的极端派，不由皱眉问道，“你这也能算先锋军？” “先锋军本来就是旁人的称呼，最初指代的是当年开路的先驱。更严格来说，指的是活下来的那七个人的传承。我们可从来没自称自己是先锋军。” 老者笑笑，“我们那些人，当时只是为了面对灾难，才偶然得，被迫团结在一起并肩作战，毕竟当年那种情况，无论你是贵族，马夫，山贼，土匪，守护王血的骑士还是仇视王血的逆贼，大家都得搁置争议团结一致才能活下来。 之后又偶然的，我们十三人被公主所唤醒。才勉勉强强得算作一党了。但各自的理想和追求本来都不一样。而公主你也看到了，她对这些事也不感兴趣。 所以对于精灵，对于人类，对于帝国，对于阁下的理念，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大家都有各自的打算。即使我们内部也分了很多派系。 一般意义上的先锋军，关于路线的争斗之激烈就更不用说了吧。阁下不也一样么，我看了您的支持者散发的小册子，严格得说，和一般意义上先锋军的主张，已经完全不是一回事了吧？” 哦~~懂了懂了懂了，这不就是那个嘛！ 先生请不要自杀，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嘛，你有信仰吗？ 我想复兴人类？ 这么巧！我也是！你支持哪一派？ 我支持先锋军。 太好啦！我也是先锋军！你是新先锋军还是先锋人民军还是老先锋军？ 我支持老先锋军。 您是帝国先锋军还是法兰妮先锋军？ 我是帝国先锋军。 你是基力安派还是瑞文戴尔派还是熔炉派？ 都不是，我血族派的。 去死吧你这异端！ “恩？我说错了什么吗？有什么事很好笑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咳咳，所以诸位对我，是什么态度？”索伦回过神问道。 勒森魃亲王礼貌得点点头，“对您的态度我们内部分歧还是挺大的，有七位亲王是鼎立支持亚丘卡斯的，可惜因为它的陨落，还有公司的扩张，这几家损失了不少钱，所以它们主张应该铲除阁下的势力。 有四位亲王和帝国贵族走得比较近，大体上持中立态度，但它们不喜欢新先锋军的主张。抱歉说的太保守了，它们非常讨厌新先锋军的主张。同时又对公司的业务垂涎欲滴，只是找不到下口的机会。 至于我和我的盟友茨密西亲王，我们追求的是更高远的目标，即建立真正的不死者帝国。相比起世俗的财富，我们对您的才能更加青睐。 阁下，和聚集在您麾下的这批新生代，都是这些年难得一见的人才，必将成为复兴人类的中坚力量。如果各位有意永恒的生命，鄙人愿意亲自帮您初拥。” “您可太客气了，暂时不必暂时不必……” 索伦汗一个，一时有点庆幸自己习惯性得塞了一包金子给侍女，十三个亲王里有十一个恨不得把他冚家铲，偏偏她就叫来了相对比较友好的老头。侥幸侥幸…… 勒森魃亲王对其他人嗤之以鼻，“呵呵，您不用担心，那些家伙都是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丧失了锐气的酒囊饭袋，它们想的只是保住自己的永恒生命和财产，早已经腐化堕落成了养育蛆虫的空壳。 不过是被基力安警告了一句，就不敢下手了。这算什么先锋军？一群胆小鬼罢了，不足为虑。” 索伦，“……” 他是应该为这些古代先锋军的堕落，感到悲哀还是庆幸呢？ “但是您不是个胆小鬼吧？”索伦看看对方，“如果我拒绝您的合作建议，您要开始对付我的势力了？至少，不会那么简单得把对付泰坦的方法告诉我吧？” 勒森魃亲王一摊手，“怎么会呢，您要是真的就这么同意了，我反而会感到很愤怒，恐怕恨不得当场把你吸干吧？” “……”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所以到底想怎么样啊？你们这些老鬼好扭曲哦…… “因为你同意的话，那就代表你放弃了不是吗？”亲王缓缓握拳，“可阁下应该能注意到吧，血族的力量已经被某种看不见的天花板限制住了，后裔永远也不可能超过初拥的尊长。作为人的无限可能性已经丧失殆尽。 我们这些所谓的亲王，不要说无法恢复到过去的程度。甚至不能像巫妖一样更换改进自己的容器，因为我们已经被束缚在这副躯壳里了。 呵！曾经斩除泰坦的先锋军，现在甚至一拳打不死一条龙，说出去都惹人笑话！有什么脸出去自称是先锋军？ 所以我的条件很简单，我希望和公司合作，研究如何突破制约血族力量的枷锁。” 怎么你们那个年代都是用龙来做战斗力单位的吗……太夸张了吧…… “力量的枷锁……可是朱月她……” “公主么，她不受这种限制，我猜测和王血，或者血圣杯的魔法有关吧？但她的存在也说明，血族增强力量的可能性是同样存在的不是吗？ 之前我们从王血的方向着手，和亚丘卡斯签定契约，剥夺斯塔雷斯家后代的王血，给我们研究血圣杯的奥秘。可这么多年也没有任何效果，各亲王已经陆续放弃了研究。 而血圣杯……当初和公主签约的‘公平’已经死了，世上再没有人了解这精灵的秘法，”勒森魃亲王松开拳头，“虽然很不甘心，但如果我们无法破解血圣杯的奥秘，转化成血族也只是逃避现实的苟延残喘罢了。 只靠这种程度的力量，是不可能击败诸神建立什么帝国的。一定得是有着可能性的人类才行……” “哦……所以你们亲王，在研究血圣杯的魔术，突破血族的力量……”索伦摸着下巴。 “现在只剩下我勒森魃和茨密西两个家族还在坚持了，其它人早就放弃了，也不是无法理解它们的绝望。毕竟我们早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利用这血族的力量反抗诸神，不过都失败了。”勒森魃亲王靠在沙发上交叉双手。 “我说的失败不是一次两次行动被破坏，目标没有达成那种失败。 而是你的下属，你的同志，你的战友，所有人，都被连根拔起，斩尽杀绝，最后只剩下你，你猛得睁开眼，发现公主又把你从墓地里拉起来，而你扭过头，看到自己拼命奋斗的一切都在火海里化作灰烬的那种…… 失败。 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无论用什么手段，最后都是同样的结局。 你睁开眼，最后就只剩下公主陪在你身边…… 阁下可以理解吗？那种无力感？那种挫败感？ 呵呵，恐怕不能吧，因为你到目前为止都是赢家。 而我们，其实早就输到怕，输到疯了，所以大可不必把我们这群败者放在心上，您目前取得的战果，要比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大得多，所以有什么事，尽情吩咐好了。” 勒森魃亲王盯着索伦的眼睛，图穷匕见了，“你有钱，有人，有技术，有军队，而且还有着异乎寻常的运气。 和你联手或许我们也能沾点光。只要阁下答应，拉我们这些失去了可能性的老头子一把。 泰坦的秘密又算什么呢？当然以公司的实力，恐怕也看不上我们手里那点无用的金银。 但如果有兴趣的话，各家手里还是有不少武神的传承和心得的，就算您用不着，您麾下的先锋军，总可以用得着的吧？ 您意下如何呢？” “哎唷，亲王殿下，看您说的，言重了！言重了啊！”索伦立刻热情洋溢得微笑着，握住勒森魃亲王的手使劲摇了摇，“只要一起打精灵，那我们就是志同道合的同志了！来！我们联合！” 勒森魃亲王很是楞了一下，它大概没想到索伦器量这么大，答应的如此果断，“您，索伦卿，您真的这么果断得答应？ 这投资可是个无底洞，而且万一真的破除了力量的枷锁，在那十一家亲王的眼中，恐怕您的势力才是必须除之后快的……” “异端嘛，我知道，”索伦满不在意得一挥手，一把将勒森魃亲王从沙发上拉起来“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辱！只要你们还把自己当作是‘人’，我就当你们是同志了！ 或许说不准有一天，当我们驱逐了精灵诸神，但最后的果实会被血族，或者其他什么势力给篡夺了。但也不要紧，关键的是要树立一个榜样，让所有人都知道，曾经有一群凡人，推翻了高高在上的‘精灵神’！ 那么不管你们突破了枷锁能强到哪里去，只要走歪了路成了‘神’，就总有我们的后继者站出来，推翻你们。就像曾经的我们，曾经的先锋军做的那样。” 索伦拍拍一副惊魂未定的亲王的肩膀，“你觉得自己曾经的抗争都是无用的吗？你看到的，只有数不清的最终的失败吗？ 我可不这么觉得，我能这么快得拉起这么多人，走到哪里都能遇见一大群志同道合的同志，不就是你们播下了反抗的种子吗？ 反抗！反抗！反抗！ 只要有一次成功的榜样，只要有一瞬间反抗的榜样，被人记在了心里，流传了出去，反抗的星火就永远不会熄灭了。 要阻止就把凡人都杀光，可唯独这一点‘神’是做不到的，因为倘若没有凡人捧着，做‘神’又有什么意思呢是不是？ 它们一次都不能输！但我们只要能赢一次就赢了！还有比这更简单的游戏吗！ 所以王是无法战胜神的！ 只有凡人！才能打败诸神！ 不是吗！ 前辈！” 勒森魃亲王愣愣得看了索伦好一会儿，突然别过脖子去捂住脸。 索伦尴尬，“……啊？不是吧前辈……” “你闭嘴！”亲王缓和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恢复冷静，“好吧，稍等一会儿，我去取点东西。” 他逃跑似得冲出门消失了。 “哎哟，你居然把他说哭了……”朱月的声音突然从索伦背后传来，又是神不知鬼不觉得冒出来。 索伦捂着狂跳的心脏，“您不是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么阁下。” “我是不感兴趣，不过勒森魃这把年纪居然还能哭出来真是挺有趣的，哈哈哈。我还以为他的眼泪早就流干了呢！哈哈哈！”朱月没心没肺得大笑。 不过索伦也没想到随便两句口号能把一个亲王说破防了，果然口遁才是最厉害的吗，杀人诛心啊……唉，果然革命队伍最重要的还是思想建设啊，但凡有个政委带着，这些老头也不至于走得这么歪。 “哼……你这小子有点意思，随口就能说一堆歪理，”朱月抱着双臂绕着索伦转了一圈，“不过能让我看一出好戏，有趣，得给你点奖励。 对了，这簪子是天秤城买的？你要是还回去的话，我父亲曾经埋了个宝箱，恩……不知道还找不找得到呢……” “宝箱？”你说这个索伦可不困了，“是什么宝物？” “就是圣物呗，墨洛维大帝的宝藏，帝都被攻陷前，武卫们送过来的。你不是对这些东西可感兴趣了么。就一面破旗还一直收着……”朱月竖起手指按着下唇回忆了一会儿，“我想想，当时我求了父王半天，他才带我去取圣剑……在哪来着，好像是埋在一条水渠下面了……” “水渠？”索伦瞪着她。 “哦你没见过是吧，也是，现在魔法那么方便，就是古代用来引水的……” “我知道什么是水渠！”索伦咽着唾沫，口干舌燥，“是不是很长得一条，和天桥似的架在两个建筑之间……” “哦，对对，是王都最长的水渠，我记得在从南往北数第十七个桥墩下面，印着王家的家徽白玫瑰，底下有个密室。啧啧，想不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水渠居然还在啊……” “等，等一下，”索伦瞪着她，“这么多年了你没派人把宝藏拿回来吗？” 朱月白了他一眼，“我怎么没派，当年三战的时候，我把这些都告诉雪军了，让它们留意一下，结果后来雪军突袭世界树覆灭，领头的萨萨里安也在天秤城被‘正义’斩杀了。 那群家伙全都是基力安的死党，垃圾堆里一起长大的那批，因为这些旧事，它一直觉得是我害萨萨里安没逃回来，看我不顺眼呢！” “嘶————”这个八卦有点大啊！“那么，那些宝藏会不会已经……” “精灵应该还没发现吧，当时可是三战打的最惨烈的时候，府库里还有不少武神兵呢，要是被发现了不会藏着不用的。哦，东西还挺多的。都是大帝和那批武神斩杀魔神制作的神兵，武卫们运了好几车呢。 我以前一直耿耿于怀，如果父王肯把那些神兵都拿出来，或许先锋军，或许讨伐泰坦的那群勇士，不至于死伤得那么惨烈？可父王以为逃难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他还要回来，靠这批武器复兴帝国。 王家的规矩嘛，这种东西，只能赏赐给忠诚的武卫和亲信的贵族。怎么能给一些没有出身的泥腿子呢？连圣剑，都是我骗他说要自己防身才拿到的。 呵呵，这大概，就是‘王血的诅咒’吧，他们想的，始终是保障自己的权势……” 血之公主收起脸上的冷笑，看向索伦，“你说的对，王肯定是无法战胜神的，至于凡人，或许吧，希望这一次你们能赢。” 朱月，不，天秤的公主，看了看手里的书，递给索伦。 “拿去图书管还了吧，要打开宝库，就需要用到真正的圣天秤，献上足以改变命运的代价。 我想你应该办得到吧。” 索伦沉默着接过那本被翻得脱线的《荆棘公主和石心骑士》，扭过头，发现勒森魃亲王也提着一大包秘术卷站在身边，他的眼圈还红红的，大概是刚把血泪擦干吧…… “我过来，其实只想问问怎么打泰坦来着……”索伦忍不住说道。 “我知道，可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得待会儿，”朱月耸耸肩，“所以一次说完算了，省得你们老是来打扰我。” 第二百五十八章 支线 血族这边这么好说话，老实说索伦是没想到的。 不过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这就好像你有一笔钱，但几次投资都亏得血本无归，只好躺平了看着资产贬值，但这时候横空出世一个天才基金经理，怎么投怎么赚怎么投怎么赚。而且眼看着身边的其他人都下注了，一个个还赚的盆满钵满的，那你还能怎么选？干脆跟着搏一把呗。反正还能差到哪里去呢？ 于是，莫名其妙得又拉来一笔天使投资的索伦，就直奔帝都大图书管了。 “朱月这本书可借的够久的啊，不过她当时是用天秤抵押的，缴纳十五个金砂的人工手续费就行了。”图书管君去书山里翻找了好一会儿，积了一头的灰，才把当年的登记册找出来。 “呃，就这样就行了？那我拿走喽？你们不需要留着这天秤选拔学徒了吗？”索伦指着桌子上的天秤问道。 图书管君用手绢擦着眼镜上的灰尘，“有什么关系，反正还有等级考试不是吗？而且明显是大帝的宝库更重要吧。 当然你要是找到了宝藏，还能把天秤借我们用就再好不过了。” “没问题，多谢了图书管君，”于是索伦把背着的布兜放在台子上，“对了，还有这些你能帮翻译一下吗？说是血族收集的武神技。可都是古代文字了，我想普通人可看不懂吧……” 图书管君也早就盯着这笔大生意呢，戴上手套摸了一个卷轴出来，也不打开，就盯着封印仔细瞧了瞧，“哦，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武神传承的秘笈呢，等一下，这得叫人。” 然后他扭头冲一本书说道，“叫馆长过来。” 那本书立刻扑腾扑腾得飞去地下室坐地铁。 索伦耸耸肩，小心得把莫比乌斯的天秤捧起来。 再次见到这神器的时候，那头美杜莎似的蛇身女神依然在斜依着金盘假寐。这时候索伦才意识到，这条蛇身的女神，是附着于天秤上的强大魔法，其实是他用‘视因果’的魔眼才看到的，而如果是普通人，看到的或许仅仅是个金天秤罢了。 这时‘biu’得一声，大图书馆的守护英迪克斯出现在前台，从自己的分身手里接过了秘术卷。很小心得拿到另一边的书桌上展开。 索伦把天秤也一起塞到包里，奇怪得在一旁看着，“那些秘卷又不是普通的古籍，有魔法保护的呀，不会氧化的吧。” 图书馆君解释道，“你不懂，这些都是武卫家族秘藏的真货，不是单纯的知识，而是封印了武神传承的载体。阅读秘术卷的人，会和武神的气息共鸣，短暂得进入武神态的体悟，从而有机会获得先人的传承。 但如果没有足够的基础，随意进入武神态很容易暴走失控，对身体造成极大的符合。你应该有数吧？” 索伦点头，这倒是，他当初开霸体直接开死一条命呢，这三年的训练才勉强把肉体练到可以承受武神态的地步，不由得感叹，“还是武神之心这天赋好啊……” 图书馆君好奇，“武神之心是什么？” “就是古帝国传说中的绝世天才，随时随地都是武神态，永远知道最优的战斗策略，天生的战斗天赋和灵感……” “胡扯，哪有那种离谱的天赋。”英迪克斯合上卷轴，递还给索伦，“这是一张剑术卷，记载的是古时的剑术‘顾应法’。” 索伦一愣，接过卷轴犹豫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英迪克斯解释道，“‘顾应法’，是一种双剑剑术技巧，观看时会代入武神在沙场中拼杀的记忆幻境，武神的传承差不多都这样。所以最好一个人练习，免得收不住手把周围人都砍倒。” “不是，我是问武神之心，我听说，有一种生来具有武神之心的人，是千年一遇的绝世天才，而且我也曾经进入过那种状态啊，就是，知道这一剑挥出去的时候该怎么砍，这个人该怎么撕那种……” 图书馆长呵呵一笑，“我懂你的意思，‘悟’‘杀意’‘霸者’‘武神态’又或者‘武神之心’，随便你怎么叫吧，描述的都是一种东西。 那都是人类的武神们，在死战的极限，超脱肉体和精神的枷锁，突破到未知的可能性的瞬间。 所以没有人能‘生来’就具有这种状态，你既然在此世降生，就会被此世的种种因果所束缚。 每个武神传承的，挣脱那些枷锁的道路或许各不相同，导致最终看到的东西也略有差异，但本质上还是一样的。 那是只有拼到极限，牺牲一切，才有可能从泥沼中挣脱出来，触及到的，最顶上的，那一瞬间的风景。 所以你明白了吧，只要是人，就没有什么‘天生的武神’。 想要看到顶上的风景必须有所牺牲，否则，就只能是从什么别的地方过来的，‘其他的东西’了。” 索伦若有所思，所以基力安真的是冲着当年那些发小的情谊，才特地开后门照顾吉尔特的吗？还编了个什么武神之心出来？ 可吉尔特的水平，看起来确实不是正常人。 还是说，他为了达到那种‘天生的武神之心’，已经付出了相当程度的牺牲了么…… “索伦，你是打算把这些武神传承，给士兵们看？就算是贵族世家的骑士，学习武神传承也是很谨慎的。贸然看这些杀招，一般人的身体恐怕承受不住啊。你真的有把握吗？”图书管君打断了索伦的思考。 “冒冒险吧，‘霸体’不太好传授，但现在死兵都在学习‘杀气’，他们可以配合魔药，进度非常的快，我想消化到第八瓶的，已经可以开传承卷轴看了。有时候，你确实得承担一定的牺牲不是么。” 索伦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一个人再怎么增强，也不如一堆人一起增强，你看那么多古龙说起来这个帝那个王的，碰上四十人团的脚男，还不都得死无葬身之地么？ 而且说真的，你看先锋军这一波又一波送的，从石心骑士的初代先锋军开始，七本枪的大团长，血公主和血亲王，乌尔里德斯家和渡鸦山，基力安的垃圾帮，花和血骑军，勇者莱卡特和先锋人民军…… 光索伦知道的反抗者，数过来就这么多代了，个个都牛逼得很，哪一代的首领不比他更厉害？不比他更能打？可一个个的结果如何呢？ 两个字，悲剧！ 一个字，惨！ 真的这一个个的，诸神都刷出经验来了好吗！ 说白了，这世界个人英雄主义根本就走不通。 那就只能换个方向，发动人民群众创造新的历史了。 你以为抓住一个基力安，打掉一个索伦，新先锋军就没辙了？ 嘿傻了吧！爷这里是个人都有传承！每个人！都是武神！ 咳咳，咱也别说到底有没有用，至少这招都没见过吧？卧槽那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恩……好吧，我这里还抄了些治疗术卷轴，你拿去给士兵们用吧。这一场仗，一定要赢啊！”图书馆君返身离开了。 大概也是记忆中见过的失败要多得多吧，虽然是同一个人，英迪克斯的态度却要冷淡的多，它只是平静得站在一边，看着少年的‘自己’跑回后边的书架去，打算把好不容易抄录完，准备趁着战事卖个高价改善生活的治疗卷轴全拿出来，打算统统送到索伦的手里。 为了所谓人类的复兴…… “你还记得我对先锋军是怎么评价的吧？”白袍子这么问道。 索伦想了想回答道，“看到一个错误就去纠正，而不是思考错误发生的原因，每次只能从火场里救出一些人，但火灾本身却没有扑灭，于是反复做着无用功，到头来还是老样子？” 英迪克斯看着他，“那么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索伦笑笑，“我把所有人都喊过来救火了。” “唉，一个比一个疯，”图书馆长摇了摇头，把手里的秘术卷放在桌子的另一边，“这一卷‘槊谱’你可以看看，教的是骑槊和步槊的使法，恩，槊是以前一种专门破甲的骑枪，现在都称作龙枪了。” 它说完，又取了一卷秘笈，拿到一旁去拆看。 在大佬和图书馆君的帮助下，索伦离开图书馆的时候，他背包里的武神传承秘卷，已经根据兵器种类，战术风格和传承幻境的强度，分门别类得用各色丝带扎好，作好了分类标识。 现在前线的士兵可以根据自己擅长的武器和战术，直接选择自己更适合入门的武神传承。而且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还可以从天秤城的武库里挑一套正儿八经的神兵。 索伦站在大图书馆门口的广场上，自己都一阵阵恍惚，忍不住在大腿上掐了一把，这是不是有点太顺了？他好像啥都没做，就口遁了两句而已，居然集团的战斗力又有了质得提升，过分了呀！就算他是主角，开挂也不能开得这么离谱口牙！ 然后一辆马车停在索伦面前。 车门打开，看到车里的人，索伦的心里猛得咯噔了一下。 这世界上能半路拦住他的，自然是司寇德，三年不见她倒是成长了许多……恩……从小学生长大到初中了…… 卧槽那也还是未成年啊！亚历山大啊！背德感爆棚啊！简直了……咱还是再等两年吧，啊，为了世界线不因为违法而出现收束，相关剧情再等两年…… 然后索伦看到坐在司寇德对面的一位，心里又是咯噔咯噔！ 是许久未见的死徒修女海拉。 而后者还是那样子，一件‘圣骸.亡影’的修士袍……恩……就一件。她还笑眯眯得翘起二郎腿，和本能似得，五指拨弦似得朝索伦招招手。 哎哟妈耶……这两个祖宗到底是怎么匹配到一块的哟…… “呃……” “索伦，多谢你的礼物了，先上来吧，背包放到后面行李箱。”司寇德倒是和正宫似得，非常大度，没在意索伦的眼神留在修女大腿的时间比自己更久……吧？ “哦好好好……”和一个先知，尤其是你未来老婆的先知说话的时候最后完全照办，索伦不用人教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他忙不迭得打开马车后备箱…… “呜！呜呜呜！” 索伦猛得关上后备箱，皱着眉头，“呃……” “还没好么？我们得抓紧时间了。”司寇德好像并不打算立刻解释。 索伦只好挠挠头，又打开马车行李箱，把里面那个被捆成麻花的兽人往里边挪了挪，将装满传承秘卷和圣天秤的大背包塞进车厢。 然后关上后备箱把‘呜——呜——呜呜呜’得惨叫声锁住，自己上了马车，主动和司寇德坐在一排…… 索伦乖巧得不去看对面，死徒修女露出来的福利大腿，礼貌得微笑着看向司寇德的银瞳，“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教团。”倒是海拉笑吟吟得回答道。 “哦，”这索伦倒是不意外，这个修女出现，十有八九又要去教堂走一圈了，说不定还能再见‘死亡’那逼一面，可后备箱里那个兽人是什么鬼？而且，“你们怎么凑到一起的？” 司寇德冲索伦笑笑，指指自己的嘴，摇摇头，然后指指修女。 于是索伦就明白了。 现在是一个触发中的预言。 是的，他当然从三年前开始，就和司寇德打听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另一个世界的索伦和司寇德到底遭遇了什么，被改变的命运又是怎么一回事，人之常情吧，谁不好奇呢？ 可司寇德从来就不肯说，因为现在她是个真正的预言命运的先知了。 何谓预言命运的先知？ 就是有些事情，她仅仅是复述，都可能转换成现实。 而且不仅如此，每次发生预言，这个作出预言的先知的位置就会一同被记录下来，这就可能被神殿的祭司和占星师所测算，接着遭至根的追杀。 好吧，这么谜语人还真是挺烦人的，但也没办法，先知这种战略级别的底牌，可能是关系到整场战争的胜负手。 索伦也不能单纯为了自己的好奇心而破坏这么多人，这么多代人奋斗至今，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这么一点点胜算不是。 不过还好，司寇德倒是蛮善解人意的，她不能说，但修女可以解释。 “我们要说服死徒教团参战。”海拉朝着后背箱，扬了扬修长的脖颈，“教宗委托你的任务你已经忘了吧？我收到了她的信，就顺手从艾阿里系抓回来了，等会儿你把那头兽人一起扛进去，给教宗交差就好了。” “哦……哦哦！哦……哦。” 索伦汗颜，把那个支线任务都忘了…… “真是多谢，对了，上次见面的时候你是在沙之王国传教来着……”不过司寇德这么强的吗？居然还能一封信飘洋过海寄到沙漠里去？ “不是传教，是联系阿努比斯阁下，保护‘死亡’的容器，”海拉伸了个懒腰，看上去由衷得放松，“现在先知在我们这一边，阁下也是‘死亡’青睐的骑士，那么说出来也无所谓了。 ‘死亡’在‘人王’的祭祀下降生，它的容器，就是蜂家的小女儿。亚丘卡斯阁下遇刺后，我们本想用东方辰星号送它去阿努比斯将军帐下保护，可那艘船被‘命运’看到了，遭到过袭击，再走南线就不保险了。 所以将军派部下保护‘死亡’去了法兰妮。可同样被‘命运’觉察到了。 要不是先知小妹关键的时候帮了我们一把，发动试炼弄瞎了‘命运’，还把勇者拉到我们这边，这么多年的谋划恐怕就统统付诸东流了。 现在想想，当时的情况可真是够凶险的，为了争夺‘死亡’，三个巫妖，三个大骑士长，两个主神都陨落了。 但万幸，现在有阿努比斯将军亲自保护‘死亡’，等它完全苏醒，诸神也不值一提了。” 索伦听得一愣一愣的。 啥？这是啥隐藏剧情？隐藏的这么深有点太过了吧？他怎么好像完全不知情啊？ “你，你先等等，先等等，”索伦皱着眉头，仔细想了一会儿，才发现其中一个关键的，逻辑说不通的矛盾点，“你们为什么要逃离帝都？有必要东躲西藏吗？为什么不干脆把‘死亡’交给基力安？” 海拉似乎楞了一下，有点吃惊似的扭头看着司寇德，“你一直没和他说吗？” 司寇德摇摇头，“或许正是因为他选择了不同的过去，才能创造不同的未来。所以我不会干扰索伦的判断，但是修女你现在可以把这些告诉他，这样才算‘公平’。” 两个人打了半天的哑谜，海拉才颇有些犹豫得，看着索伦开口。 “你知道基力安到底想干什么吗？” “……灭亡精灵诸神？”索伦皱眉，或许再加个复兴人类？ “灭亡么，也算是吧，具体得说，它想‘吃’了它们。”海拉认真得解释道，“基力安已经疯了，它想把所有的‘神’都吃掉，或者说，和自己融为一体，替代‘死亡’，成为真正的‘死亡’。 你去过它办公室的所在吧？那个地方叫作‘伪沉眠之海’，可如果它能消化‘死亡’的神格，那里就能升格成真正的‘沉眠之海’。 可‘基力安的死亡’和‘我主的死亡’是不一样的，我的主，想为大地带来真正的安宁。 而它，只是拒绝失败，想着把自己输掉的东西再找回来， 想要这些年它失去的亲人，牺牲的战友，那些寄宿在‘伪沉眠之海’的半死人，统统都在它的死国中复活。 但是你的话，大概能明白吧？死亡是不可逆转的。 真让它得逞的话，最后行走在大地上的，就只剩下弦月那样，心智不全的东西了。” 修女安静了一会儿，看着目瞪口呆的索伦。 “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吧索伦。 如果不阻止基力安，这个世界将彻底失去，宁静，永恒和绝对公平的，死亡。” 第二百五十九章 他们的选择 索伦闭着眼靠在马车上，头都大了。 这操蛋的世界可真是有够难啊！洪荒难度吧？ 索伦他不就是想把各个时代的余孽联合起来，再和精灵梭哈一把吗？ 结果他上阵冲锋卖命，流血厮杀，回城机关算尽，运筹帷幄，进工厂加班加点，画图纸堆科技爆产能都还不够！ 还得应付这个那个坑爹猪脚队友走位失误，保护提携这个那个红颜知己避免她们香消玉殒。 另一边还有上个世代残留下来的一大群疯疯癫癫的老东西，得一个个给它们作思想工作，开导它们，指着梅林画大饼，好让这些精神安稳一点，不要把持不住了一崩溃就灭世！ 结果他还在这边跑那边跳得拼搏奋斗呢！ 基力安这个一天到晚坐在办公室里的居然先疯了！ 淦！！ 唉，好累，这个副本真是好累啊…… 说真的，毁灭吧，赶紧的…… 然后索伦感到手心一软，睁开眼是司寇德握住了他的手。 “没事，”她甜甜得笑着，“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嘶———— 于是修女挑起眉毛，看着坐在对面的青年一瞬间就满血复活了。 男人……就是如此简单…… “基力安的事我大致了解了，不用担心，交给我吧。”索伦张开嘴，“你们看我的舌头。” 海拉皱眉，把大光腿缩回去，“……你要干嘛？” 司寇德也忍不住警惕得看着他。 索伦拍胸脯，“战斗力什么都是虚的，只要我的舌头还在，就足以摆平基力安那夯货了。我已经发现了，对付先锋军，口遁才是无敌的，你们信我。” “……”海拉和司寇德面面相觑。 还好这个时候马车到地了，打断了尴尬的沉默。 索伦一边肩跨上大包小包的珍宝秘卷，一边肩扛上猪一样惨叫的兽人进入死徒教会。 这两三年教会又扩大了一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建起了大量教堂和修道院。来来往往的都是修女和修士，还有不少披着魔法斗篷，隐瞒了面貌来加入的贵族信徒。 看得出确实有不少人追求平静安宁的永眠。 唉，这世道真是，活着受苦也就罢了，想死个安稳都不容易。也难怪大多数人会选择逃避了，活着面对一切本身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所以这种勇气才显得越发难能可贵。 双子的法皇很热情得欢迎了他们。 “啊！索伦阁下！还有占星山的贤者！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海拉！海拉姐妹！帮我们一下，这群女士要接受入教洗礼！帮我们挡一下！” 于是海拉笑眯眯得朝索伦和司寇德点点头告辞，替法皇们拦住了狂热的贵族夫人们。 这对双胞胎法皇也越长越帅了，就是那种细皮嫩肉，肤白貌美的金童，很得老阿姨们的欢心，每次布教都有一群狂热粉丝围着，排队跪到他们面前张着嘴，等着喂食圣餐的时候吮手指…… 这么描述是不是听起来不大对劲？ 恩，这场面就是很不对劲，想想这教团的着装风格，这画风就是不大对劲，索伦都忍不住站在司寇德身前帮她挡着…… “呼……失礼了，最近开战了，多了不少信众渴望得到死亡的庇护，人手都忙不过来了。” “啊，您抓了活的是吧，太好了太好了，请这边来，其余的仪式准备我们已经完成了，现在可以直接开始解封取出‘圣骸’了。” 索伦和司寇德跟随他们走下地窖。 索伦看看两个正太脖子和胸口上的草莓印，欲言又止，最后选择视而不见，扯开话题道，“哦，我想起来了，这是去解封那个‘肝’是吧？” “不错，在人神的指引下，我们的兄弟姐妹已经破解了封印的奥秘。诚如人神所说，罐子里是‘肝’。” 索伦虚着眼看这水了一堆字屁话都没说清楚的正太。 还好另一个正太补充道，“我们询问了各家贵族家养的欧克兽人奴隶，了解了这一族萨满教的传说，发现在几百年前，大约是帝国和同盟三次大战的时代，曾经出现了一位兽人大战神。率领大军奇袭精灵诸神。” 咦？ 索伦猛得一停步，司寇德咚得一头撞在他背上。 “哎哟抱歉抱歉，等，等一下，你说，兽人大战神？三次大战时兽人和精灵的战争？” 双子法皇点头，开口介绍道， “兽人趁着同盟与帝国两败俱伤的机会，荒原上的各部落完成了整合统一，汇聚了近百万的大军，镇压了整个雪原，并越过冰海，直接对精灵同盟发动了突袭。 由于同盟的主力远在南方包围帝都，兽人的大军一度包围了世界树。并且分兵阻拦各地精灵主神回援的救兵，差一点大战神就能攻入精灵诸神的神殿中。” “可惜还是功亏一篑，最后时刻‘正义’率领援兵赶到，前后夹击牵制住了大战神，而随后各地的战神也陆续增援，欧克一族因此惜败，惨遭屠戮，大量的战力在败退途中死在雪原上，一族元气大伤，至今荒原上的欧克部落甚至直接失去了传承，沦为一盘散沙了。” “而这‘肝’，就是使得那位大战神，拥有如此强大战力，甚至能打进万神殿的根源所在了。” 卧槽，索伦眼珠子狂转，原来当时精灵同盟的处境也这么凶险。 难怪‘正义’一个主神，为了对付兽人居然神风自爆。而那个‘她’恐怕也是为了稳定人心，当时才联合三个国王稳定人心。之后更是借着‘正义’出手除掉三十万兽人的机会，急速救援了世界树，牵制住了大战神扭转战局…… 那死亡的‘肝’还挺厉害的啊？ “不是死亡的肝，是那大战神的肝，”头上是呆毛的法皇解释道，“欧克兽人萨满教的习俗，一般通过吃掉魔兽和魔术材料，来获得抵抗对应魔术的力量。 圣骸圣骸，死律的力量也只是在活人和死尸间转换，欧克兽人的荒原资源匮乏，它们是不在意吃的是什么东西，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所以那大战神应该是和阁下一样，吃了‘圣骸’，进而获得了‘圣骸’的力量。而这死律就依附在它的‘肝’上了。” 头上是卷毛的法皇补充，“而且恐怕不止是一两件‘圣骸’。 精灵同盟一直保持着对欧克兽人文明的打压扫荡，只是在三次大战的时期，主要的精力都被帝国牵制住了，才几十上百年都没工夫管兽人的事。 结果在那个时期，一度诞生了好几十个，千年难得一见的，万人斩级别的欧克大战将。” 呆毛说，“而当时大部落整合的时候，一般是由大战将这样的部落首领，通过公平死斗的方式，单挑决出胜者。” 卷毛道，“兽人那公平死决的习俗，还有吃掉战败者，彻底消化对方力量的习惯。所以恐怕最后获得最终胜利，统领全族的大战神……” 他们一齐推开门，露出了宝库里那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罐子，“已经进化出前所未有的，包含了多重死律的‘圣肝’了。” 哎妈，传说的‘圣肝’我日…… “呜呜呜！” 肩上扛的兽人一阵扭动，索伦才回过神，把兽人扔到地上，“那这货呢？有什么用？” 法皇们指着陶罐上的花纹，“根据我们确认到的情况，大战神在世界树遭到诸神添油似的围攻，寡不敌众战死后。 欧克萨满们带着肝逃跑，它们封印埋藏了大战神的力量，并且四处寻找拥有资格的兽人大战将，来继承这股力量，重新引领欧克一族崛起。” “这陶罐用了一种萨满教也是很小众的魔术封印，必须那个特定教派萨满祭司的血才能完美解封，这样以欧克兽人的萨满仪式取出肝的时候，就不会泄漏死律的力量被基力安察觉了。 不过，死徒您是从哪里找到它的呢？我们的姐妹找遍整个帝都，甚至去了荒原，都一无所获呢！” “说是……这货是沙之国那边抓到的。”索伦摸着下巴看看地上的兽人萨满。 “沙之国？怎么跑那么远？” “大概是专门去沙之国找什么大战将的，”索伦冲司寇德笑笑，显摆道，“你别说，那边还真有一个战将来着，被我一拳打死了。” “哦？” “被你打死了？” 呆毛和卷毛一听，立刻冲着索伦笑起来。 索伦也对他们笑，笑了一会儿笑不出来了，“……你们想干嘛？” 呆毛笑，“阁下莫非是通过公平死决击败那位大战将的？那正好啊！” 卷毛笑，“阁下还消化过‘圣骸’，已经具备了承受死律的体质了不是吗？那太妙了！” 司寇德也笑了，“原来如此。” 索伦惊，“不是！你们等会儿！不是让我来吃这‘肝’吧！喂！这罐子里放了多少年的东西想吃死我啊！” 司寇德安慰他，“不要紧的，索伦，我可以保证你不是死于食物中毒的。” 双子法皇们也开心得不行。 “真是太好了，索伦阁下你来兼容多重的死律吧，这样你死后也会成为新的‘圣骸’呢！” “是啊是啊，而且就算你不死，也可以让姐妹们从你那里提取‘圣骸的精华’……” “喂！喂喂！！别别别！别说了别说了！都闭嘴都闭嘴！我答应你们就是了现在都给我闭嘴！” 于是一阵吵吵闹闹之后，双子法皇从宝库里取来兽人骨刀准备起开封仪式。 “呜呜呜呜！！！！” 被绑过来的兽人惨叫着挣扎，看着法皇举起骨刀，一刀刺下！ “呜——呜，呜？” 两个正太割开兽人的手指取了点血，用毛刷蘸着开始默念着咒文，用血液刷新罐子上的图案，进行解封的仪式。 索伦满头黑线，“就这样？” 呆毛耸耸肩，“还要怎么样，从魔法层面分析，有一个传承祭司的血作为媒介就足够了。我想兽人萨满教施个法就搞那么多人活祭，又扒皮又烤肉的，只是为了趁机饱餐一顿吧？ 卷毛也笑笑，“不过我们是信奉人神的，就不为异神准备额外的祭典了。” “呜……”再看那兽人，一放松直接晕过去了。 于是索伦等了一会儿，双子就顺利得打开了壶，还招手让索伦靠近。 索伦扭头看看司寇德，她站在门外冲索伦微笑着点点头。 索伦也只好忍耐着反胃走上前，说真的，这要也是‘索伦’的布置，他真是恨不得给对方一拳。这也太不把自己当人了吧？有必要这么狠吗？ 探头看了一眼罐子里，唉妈，里面的液体都是绿色的了你敢信！隐隐约约看到罐子里，晃荡的液面下，藏着一大块发黑的肉。 呕—— “交给你了死徒。” “这是人神所期望的。” 期望你个头啊！你们两个跑那么远干嘛！嘶——这味！呕！！ 索伦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做的太过了，就算知道这是‘圣肝’，吃下去估计就是升级暴走的大补品，可生理上实在是很难接受啊！呕——！ 然后索伦扭头吐酸水的时候，看到了他背来的那一大包东西。 血公主它们给的天秤，秘卷和宝库…… 这时候索伦才意识到，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一路背着的，完全可以扔到关海法的巢穴里。 可为什么一直拿在手里呢？ 是因为意识到这些东西，是那么多人，那么多代人付出了不知多少牺牲才保存下来的吗？ 是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个背包，也是一代代的人，寄托在自己身上的，最后仅存的一点指望？ 或许都有吧，当然更直观一点说，是因为司寇德说你先放后备箱，索伦下意识就放后备箱了。 所以，她是想用这些东西，提醒自己，每个人都必须付出点什么，才能改变未来吗？ 想暗示自己，他付出的代价，和其他人相比，和其他的败者相比，实在是微乎其微吗？ 还是想说，如果不能不惜一切代价得击败诸神，最后索伦也只能，沦落到和这些血族一般的惨状吗？ 索伦看向司寇德， 或许女孩什么意思都没有，她银色的瞳孔中只有索伦的倒影，只是静静得等待他做出自己的决定。 好吧，拼了。 “观众老爷们！”索伦一咬牙一跺脚，高举右手，一把插入罐子里，抓住滑腻腻的肝脏拔了出来！ “吃播爆头啦！给老子双击666啊！！” 然后索伦一把将肝脏往嘴里塞去，闭着眼一口咬下去！ 咯噔一声震得他牙齿都打颤。 不对，怎么没味啊？ 然后索伦睁开眼，看到自己的右手纹丝不动得，被人握住手腕拦住了。 站在索伦面前的人，左手握住索伦的右臂，友手伸出两指，将索伦掌心的‘圣肝’夹了出来，缓缓得露出了微笑。 “终于，给老子等到了。” 是基力安。 “这才是你们的计划吧，啧啧啧，你和死亡玩了一堆的把戏，最后还是让我看破了。”基力安把那块肝脏托在掌心，“奸诈啊，真是够奸诈的，如果刚才我急一些，跑去法兰妮找什么死亡的容器，那这会儿，你就吸收了这些死律，成为真正的容器了是吧？ 嘿嘿嘿，我虽然不喜欢动脑子，不过这些年至少是把耐心给锻炼出来了。” 这个时候，索伦才体会到基力安是最强是什么意思。 不要说反抗了，连感知都出现困难了。 这不是什么灵压，杀气，恐惧可以形容的，字面意义时间被禁止了。 用小说常用的术语，大概是某种属于基力安的领域，而索伦这个级别的，这种时候就完全是被对方一只手捏住的蚂蚱。 离谱，真的离谱，龙王那种根本不能相提并论，类似的，仿佛整个人成为标本的感觉，甚至在面对‘无畏’时都没有出现过……哦。 索伦突然明白了。 基力安是真的起杀心了。 “别误会，这不是针对你，只不过我要是真的动手，对谁都这样，收不住。”基力安把肝脏塞到怀里，还不止如此，又一伸手，抓来了血公主给的大包，“对，我一直在旁边听着，那修女说的不错，我是想吞噬死亡和诸神，复活所有人。这有什么不好吗？ 你也看到了吧，这个世界这副鸟样子，还不如让我全推倒了重来。至少我可以保证，在我的沉眠之海，在我的死国里，绝对不会再存在那些该死的，背后插我一刀的杂种了！” 索伦想说话，可他发现自己眼珠子都很难转动，更别说发声了。 呕吼，玩球，口遁被封了。 “不用想花言巧语的，索伦。我承认，你迄今为止干得都不错，但是哪次不是这样呢？哪一次，我们不是觉得胜券在握了才开始行动的呢？可结果又如何呢？ 何况你以为我没想过让所有人都成为武神吗？告诉你，我的兄弟，雪军的人，个个都是武神，可你看到帝都的下弦月了吧？这就是他们的下场啦。他们尚且办不到的事情，你手下那几个死兵，喊两句口号，又能有什么区别呢？ 这次你的手下也没胜算的，所以别浪费那些东西了，还是我来保管，等看到了真正的机会再出手吧。 对了，顺带一提，我看到技术开发局做的对泰坦武器了，那把剑都被拆光了，剩下那点材料。就算做一把匕首都不够，以吉尔特目前的实力，我估计他不是那个泰坦的对手。 但是不要紧，我会用他的身体为容器，复苏萨萨里安的灵魂，以那家伙的实力，对付泰坦就不成问题了。 不过你们似乎是朋友吧？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去道别吧。” 难怪人人都讨厌它，基力安这个家伙，就是自顾自得说话，自顾自得做事，从来不考虑别人的看法，自始至终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推进。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它…… “基力安！” 首相抬起头，看到站在面前的少女，用一双流转着银光的瞳孔看着自己。 “听他说话。” 帝国的首相有一瞬间愣住了，眼前的这双眼睛，似乎是和遥远的记忆中，某个人的眸子重合到了一起。是谁呢？太久远了甚至想不起来了啊……不过……算了…… “行呗，我给你三句话，有话快说。” 于是索伦的舌头又能动了。 哎唷妹呀，司寇德你不是真的相信，他只凭口遁能说服这倔了一千年的牛吧？ “……我能多讲两句呗？” 基力安就用眼睛斜着他。 “不能，还有两句。” 索伦简直想哭，不不不，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这个时候他绝对无法解决所有问题，必须有所选择，必须有所牺牲。 什么吞噬死亡，抢夺宝物这些都不是关键问题。最关键的问题是根据刚才的剧情，吉尔特这家伙可能只有一话可以活了！卧槽简直莫名其妙的啊！ 那么是选择什么呢？是‘死亡’比较重要？还是宝藏比较重要？还是吉尔特比较重要呢？ 还用想吗？索伦的原则一直如此了。 什么肝！什么宝藏算个吊毛！只有活人才是希望啊！ “你说用吉尔特作容器让萨萨里安复活是什么意思！” 基力安默默得看着索伦，“下弦月，是我用当年战友的残骸，‘死亡的圣骸’和他们的后裔制作出来的灵魂容器。 当年雪军战死的人中，只有萨萨里安的遗骸一直找不到。所以我从它的后裔中选择了吉尔特进行改造，但始终无法把萨萨里安召回来。 但现在，有了这块新的‘圣骸’，还有当初改变了萨萨里安，和吉尔特两人命运的这圣天秤，我想就足以把萨萨里安唤醒了。或许，这也是某种因果吧？ 你也明白的吧，我们现在在打仗，必须有所牺牲。用吉尔特这个凡人，置换一个雪军的武神，是稳赚不赔的交易……” “让他自己选！”索伦怒吼。 基力安皱眉，“你最后一句就说这个？” “让他自己选啊草泥马的！”索伦冲基力安怒吼，“你一定要这么做！没人拦得住你！但你给他一个机会！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自己决定啊草泥马的！” “……你个傻货啥也不懂。”基力安看了看索伦，最后又看了一眼一旁银色的眸子，‘biu’得一声消失了。 吉尔特蹲在自驾的红色有角的扎古定制机前，他已经为出击做完了最后的准备，现在他正看着面前扑在地面上，技术开发局送来的剩下的伊甸石。 摆在白色绸布上，五彩的碎石好像散落的宝钻一样闪烁着虹光。但实在是太碎了，为了制作魔力计，这剑刃与其说是碎片，不如说已经被切割成碎末了，根本就无法当成武器使用。 吉尔特蹲在地上思考着，想了一会儿，突然好像有什么点子似的，解下腰带，从腰带一头抽出扎在里圈的钢丝。 “你在干什么？” 基力安提着背包，拿着肝，站在吉尔特身后看着他。 “这是上次分的泰坦血肉，每人一百磅。”吉尔特也早习惯了基力安神出鬼没的性格了，用泰坦的冶炼，一种用来重塑泰坦血肉金属属性的炼金魔术，将手里的金属拉成拉面似的金属细丝。 他小心控制着金属丝，沾着伊甸石的碎末，粘在银色的细线上，好像星沙一般闪烁。 “这是索伦搞出来的东西，金刚线，就是将钻石颗粒混在钢线上，快速抽拉就能切割钢筋的一种线锯。既然现在能用泰坦血肉的金属丝炼成线锯，那拉开泰坦的脖子应该问题不大。 而且，切割过程中散落的伊甸石，融入泰坦的血肉，或许也能起到一点作用吧？另外我也可以尝试一下，如果通过泰坦的钢丝，对泰坦直接进行冶炼，魔法能不能起作用…… 你觉得怎么样？” 吉尔特扭头问道。 基力安看着面前的少年，不，青年，但它不知不觉得，眼前就浮现起很多年以前，在萨萨里安家，那个要塞一般的家族庄园的角落里，独自一个人坐在篝火旁，自己和自己下棋的小孩。 是啊，有很多事情它不记得了，有很多事它甚至逼迫自己忘掉， 当人和神都达到了巅峰，就只有把记忆和感情都消减到极限，才能靠知识和经验分出胜负。 不过不是这一件， 有的事它一开始就问过了。 “你干嘛一个人下棋，不和其他人一起玩？” 吉尔特白了它一眼，看看要塞外边，正赤膊和雪怪搏斗的兄弟们。 “我想那种‘游戏’不适合我。” 基力安点头表示同意，“也是，小女孩确实不适合舞刀弄剑的。” 吉尔特，“……你谁啊？来找爷爷的吗？” “不，我想从你们家的血脉中，挑一个‘材料’，用来复活我的朋友。顺带一提，就是你们家的初祖萨萨里安。” 基力安告诉面前的小女孩，笑呵呵的，带着明显的恶意，“不如你给我推荐一个吧？你的哥哥中有没有喜欢欺负人的混蛋？我这就拐他走。” 吉尔特看看基力安的白袍，“……带走他，你会杀了他？” “不一定，我得先训练他，看他是否能成长到足以成为容器的地步。”基力安抱臂思考，“而且这也得看我什么时候能找到朋友的遗骸作为媒介……” “那么挑我吧，”吉尔特说道，“我是个‘杂种’，爷爷告诉过我，我体内属于人类的杂血太多啦，没法激活武神的血脉，只能算个普通的凡人，留在北方是活不了几年的，如果你需要材料，就选我好了。” 基力安无奈得挠着头，“不是，我刚才说了我需要足够强的容器吧……” “我会努力的，我保证，我会比所有人都努力，比所有人都更强，证明我才是最适合的容器，只要我输一次，一次我达不到你的标准，就算我输了，你来找我其他的兄弟，这总行了吧？ 而且你不是要初祖的容器吗？爷爷告诉过我，初祖一开始也没有什么武神之血的，他就是个捡垃圾的。” “……”基力安被连珠炮得呛得一阵无语，只好问道，“你不怕死吗？” “死有什么可怕的，阿嚏，”吉尔特打了个喷嚏，拉紧了身上的皮袄，“死了就能见到阿妈了。” 于是基力安就点了点头说，“带上你最宝贵的东西跟我走吧，我们试试看。” 于是吉尔特就抓了一颗棋子，跟着基力安走了，还认真得告诉它，“之前那枚被渡鸦叼走啦，这一枚是阿妈用鹿角帮我刻的。” “基力安？基力安？你又这么了？” 基力安回过神，低头看向面前的青年。 “你觉得这一招怎么样？我是说再抹上些毒药或者硝酸甘油，用泰坦冶炼做出一个空腔藏药，或许还可以放水，用电流短路之类的，这招似乎对人型魔偶挺灵的。” 吉尔特还在一如既往的，和基力安介绍自己的想法，他平常确实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只不过既然是面对基力安，他也不必担心什么交往太深了，分别时会舍不得之类的麻烦事了。 “喂吉尔特，”基力安问他，“你还舍得死吗？我要是给你个机会，你想活下来吗？” “当然舍不得了，”吉尔特倒是一点也没有犹豫，抬头看看仓库里，成排的扎古，蟑螂，坦克，火炮，“眼看着有赢的机会，要是这么早就死了，确实有点不甘心……可是要一个人活下来吗？ 那不是……就好像一个人丢下朋友，自己先逃跑了一样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扭头冲基力安一笑，“所以别担心，我不是和你保证过吗，我是不会输的。” 基力安看了他一会儿，又看看手里的肝，叹了口气，把肝塞进背包，一把丢到吉尔特怀里，差点掀了他一个跟头。 “一个个的，啥也不懂。” 它biu得一声就消失了。 第二百六十章 她们的信任 哎唷，玩球了，吉尔特八成是死球了。 坑啊……真的坑啊……基力安这个坑货……真的是带不动。 居然在大战在即的这种时候摆他一道……还有脸嫉恨别人背后插它一刀？ 插人者人恒插之好不好！ 索伦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脑子里一团乱麻，充斥各种混乱的思绪和吐槽。有一瞬间都宕机了。 然后司寇德急声的尖叫响起来，“海拉！” 什么？ 索伦和双子的法皇还没从基力安的气场中缓过来，一时被司寇德的惊叫吸引。 这时一道黑影如旋风般从法皇的身后展开，修女海拉跃出来，双手非常熟练得按住双子的脑袋，“抱歉啦兄弟，你们大概不会同意的。” 她把双子往怀中一揽，‘咚’得一声把两个法皇撞晕。 然后分别从他们两人身上掏出钥匙，迈开长腿冲向里间的宝库。 而司寇德在背后冲她尖叫，“银瓶子！银瓶子！” 看着晕倒的卷毛和呆毛头上鼓起的大包，索伦一阵无语。 这时司寇德跑到他面前，一把捧起了那个欧克兽人的陶罐。 “呃……” “趁着‘基力安的死境’力量还没有消散，精灵看不到这里！听我说！”司寇德的瞳孔中，绽放着璀璨的银光，一下子就把索伦嗓子眼里的槽给憋回去了。 “死律的力量是寄宿在体液中的！这么多年下来，肝脏和防腐液里的死律是一样浓度的！但是有时效的！你们必须一起激活！” 啥……防腐…… “两边必须同时进行！那边我安排好了不用担心！但是这两年精灵盯你盯得太紧了，我一直找不到机会把预言告诉你，现在得抓紧了！” 她像个小豹子似得一把将陶罐抱起来，扭头吼道，“海拉！！” “来了来了来了！银瓶子银瓶子！”修女举着个银质的魔药瓶，瓶盖上有颗红宝石，凑上来打开瓶盖。 于是司寇德将陶罐中剩下的，腥臭得发绿的液体倒了出来，全灌到魔药瓶里。 真的是一滴都不漏的倒进去，这银瓶十有八九是什么宝具，不然才一只手就能握住的容量，哪里能装这么一整罐东西。 “索伦！仔细听我说！”司寇德唤回索伦的注意力，“你立刻去码头，不许用传送魔法！去码头赶最后一班船，下船以后就把这些喝了。这药会让你失去‘理性’，但是只要记得朝我的眼睛跑就对了。听见了吗！复述一遍！” “去码头，不传送，上船下船，喝药，朝你眼睛跑？” 索伦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好了够了，谢谢你海拉小姐。”司寇德倒空了陶罐，冲海拉点点头。 这时索伦才发现，她成长了，从御姐变成了熟女……不对！是衰老了！仅仅是拿着空瓶这么一会儿，她已经受到了手中银瓶的影响，承载了惊人的死律，被吸收了大量的生命精华，向着死亡迈了一大步。 修女只是笑了笑，把手里的银瓶递给索伦，“这都是人神所期望的。” 索伦接过瓶子，能看到如今瓶中蕴含的恐怖的因果和魔能，简直是望而生畏的级别。 每个人都在付出牺牲…… 每个人都把这些牺牲托付给他…… “索伦！”司寇德抛下罐子，双手捧住索伦的脸颊让他正视自己，“我们都相信你，你也相信我们一次吧。” 然后她闭上眼，在索伦的嘴唇上轻轻触了一下，好像被暖风吹来的花瓣。 “现在开始跑吧。” 嘶—————— 于是索伦就满血复活了。 男人就是如此简单。 “噢噢噢噢！！都交给我吧！！！” 他握着银瓶一阵狂风似得从教堂冲了出去，好像胸中有一团火炬被点燃了。 海拉疲惫得坐下，笑眯眯得看着眼前的小女孩，“这也是你的灵光看到的？” 司寇德抱膝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耳朵根都红了。 “……突然很不爽。”西琼皱着眉头，把背包一把甩到吉尔特怀里。 “呃，西琼？你怎么来了？不是在技术开发局么？”吉尔特怀里抱着两个大包，真是莫名其妙的，“你带来的这又是什么？” 西琼烦躁得挠挠头，把刘海都挠得乱糟糟的，“是夏娃。” “夏娃？‘夏娃的创生’？你给自己准备的新容器？”吉尔特想起三年前他们又又又一次救下西琼后，她也大致介绍过那个叛逃的白袍的活义骸技术。 “恩，更准确的说，这个夏娃是为它准备的，”西琼指指他们身后，吉尔特那台涂成红色的定制扎古贰机动兵装。 “你曾经反馈过，虽然定制机体的性能已经很强了，但驾驶员使用炼金器和演算机操作时，还是会有延迟是吧？ 在考虑怎么提升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以前索伦和我讲的故事，什么什么天鹰战士？你懂的，也是莫名其妙的东西，什么精神同步什么活的机器人，不过倒是提醒我了，” 西琼从背包里抽出一根密封罐，罐中保存着某种肉色苔藓似的神经纤维，“或许可以用夏娃的神经，把驾驶员和机甲直接连接在一起。就好像直接穿了一层活体义骸，一层皮脂在身上。这样就可以省去操作的延迟，直接用人脑来控制机体了。” 西琼打了个哈欠，从腰带上摘下水壶灌了口提神药剂，“不过问题是，我开发出的夏娃肉体既然是‘活物’，就需要‘血液’之类的燃料让它活起来，我还在考虑是用哪种魔神怪兽的脏器来供血，还是直接用合成的流体魔晶更合适，本来项目暂时搁置了。 结果今天一大早的，那个小先知就来信，说材料已经齐全了，把我叫过来了，怎么，你手里是拿到什么好东西了？” 吉尔特掏了掏基力安扔给他的包，掏出来一大块肝。 “啧啧，”西琼愣了愣，套上手套活动手指，“预言术可真好用……还有那些是什么？魔法卷轴？” 吉尔特看了看秘卷上的标签，“是武神传承的秘卷，可惜了，我的肉体还是凡人，没法通过记忆追溯，承受武神的强大记忆。” “记忆追溯？哦，是教禁咒的那种魔法吧，那就用夏娃看吧。”西琼满不在意得从她带来的背包里，抽出一罐保存着巨大眼球的样本，“正好，你就用这些记忆幻境，来磨合自己和夏娃的同步率好了。” 即使是吉尔特，此刻也一阵动摇，“你这技术到底靠不靠谱啊？我马上要上战场打泰坦了啊！” “说什么傻话呢，你都没听整个帝都都在说吗！”西琼冷哼一声，戴上炼金眼镜，“我西琼的技术力天下无敌！来帮忙啦！” 那是索伦为了哄你开心说的吧…… 吉尔特叹了口气，提起两个大背包跟着西琼爬上他的红扎古。 索伦一口气从教团冲到码头，人都他妈累啥了才反应过来，靠了可以骑马的…… 不过算了，反正也赶时间嘛，用潜行疾奔可比骷髅马快多了。这样他还算是比较安稳得赶上了最后一艘船。 哦，东方辰星号，一点都不意外呢。 “咦？索伦？你要上船？可我们要去艾阿里希啊？”娜美，半身的蛇女娜迦，现在是公司签约的船长，这三年驾驶东方辰星号这艘旗舰，率领公司的船队反复来往于帝都和沙之国的贸易航道。 “恩……你们确实是今天离岗的最后一艘船吧？”索伦心里也有点七上八下的，这要真是跑到艾阿里希再跑回来，一个月都过去了。 “喂，娜美，是不是该开饭了。”这时候一只猪走上甲板，“哦，是老板啊，别耽搁啦，我都饿了。” 索伦盯着她楞了半天，“你谁？” “哎哟真讨厌啊你这家伙，是我啊我，潘妮啊潘妮，”跟着商队吃了三年，硬是横向丰满了许多的潘妮，把手变成毛绒绒肥嘟嘟的猫爪，硬是把精神恍惚的索伦拉上甲板，“呐，肉垫给你摸一下好了吧，快点出发吧，走了走了！开饭开饭！” 当年一剑斩断了‘胜利’，北地的白狮子少女。 现在都快肥成个球了。 进入餐厅索伦就知道她怎么吃成这样了，自称随船的护卫，可实际上现在海面上根本没有船敢拦公司的舰队，她根本不需要活动。 餐厅里给早晚两班的水手们准备的大餐，都是高热量高蛋白的，一天能吃五顿。还有仓库里储存食物的货柜都是定点的，这里摸一块火腿那里抓一把虾球。 而且克莱尔还不管她，因为她吃的也不少。 “哦老板，这边坐，我去帮你打一桶饭。” 克莱尔倒一点没肥，还是一模一样的平板身材，直接把厨房准备的饭桶提了一个过来给索伦。 索伦被胖虎扯到她和克莱尔的专座坐下，看着餐桌上被堆成山的肉食和桶装饭，又看看已经开始狼吞虎咽的这对闺蜜发懵。 “呃，饭菜这么合胃口吗？” “还好还好，吃个半饱。”胖虎嘴鼓得像个包子似的。 “身为‘战士’必须日常保证体能的巅峰，为随时可能到来的战斗做好准备。”克莱尔说着，还有点羡慕得看看胖虎，“而且我体内妖魔的血肉会消耗大量的能量。没有办法像她一样把热量储存在脂肪里。” “喂怪力女！你说了禁句吧！有说我的工夫，不如按摩一下胸部促进脂肪的发哎哟哟手要断了要断了！” 索伦看着这一对活宝没心没肺得打闹，每天只要考虑下一顿吃什么的快乐日子，也是无语。 不过有一点倒是对的，开始干饭吧，他有种预感，接下来会有一场大战，到时候恐怕吃不了什么正经东西了。 果然，索伦这边一顿吃饱，那边娜美就过来找靠山了。 “老板！我们被帝国海军临时征召了！要帮它们运兵！” 索伦擦擦嘴，一点也不意外得跟着娜美来到甲板，见到了赫利贝尔家的莱因哈特。 “这不是勋爵阁下么，您还真是神出鬼没的，好吧，看在阁下的面子上，这次就不征调东方晨星号了……” 毕竟大家也有过亲密合作的经历，小公爵倒是很给索伦面子，抬抬手示意把公司的船放走。 “别，你们去哪，我们一起去。”索伦连忙拉住他，“都是为帝国效力，此时更该戮力同心，何分你我呢是不是？说白了精灵下手有多狠，你们比我更清楚，这场打输了大家一起完蛋。你就当我是个步兵来用好了。” 小公爵看看他，点点头示意索伦进到征用的舰长室看地图，“将军会议下令了，调派我们第二集团军的舰队，运送沙之国的精兵走地下河道，秘密运送到怪物沼泽参战。” 原来如此，看起来老头子们选择了阿努比斯的方案。当然也可能是疑兵…… “会在哪里下船？” “不清楚，走的是地下水道，引路的是卡戎。” 那个开计程车的？ 索伦忍不住走到窗边挑望，这才注意到自己吃饱饭的功夫，东方辰星号已经混编到一支大舰队里了。 窗外是漫天的迷雾，只有浪花静静得拍打着船舷，隐隐约约得可以看见左右舰船的影子，有一些看得出是公司造的炮舰，还有更多的是古代的兵船和骷髅运输船。简直是这一千年来所有的船只都拿出来修修补补得用了。 而远远的，在船头的远方，隔着无数桅杆和帆旗，索伦依然能鲜明得看到挂在船尾的一点明灯。正是死兵穿越帷幕时举起的‘先驱之焰’。 那是一艘贡多拉，长袍的船夫撑起小舟，引导着整个舰队，无声得渡过死河。 索伦看着卡戎的背影忍不住问身边的小公爵，“你们给了它多少金币？” “它一个子没要。”莱因哈特摇摇头，然后冲索伦笑笑，“大概是知道这一趟，一个人都活不下来。” 索伦有点意外，“你还挺放松的呢，你是贵族吧？不怕死吗？” “……阁下您对贵族的成见很深啊……”莱因哈特皱皱眉头，“但凡是人就怕死吧？何止于贵族呢？” “这么说倒也是，不过您别怪我心直口快的，”索伦可不放过他，“您和您麾下的部队，不会临阵脱逃吧？” 莱因哈特认真想了想，“至少我应该会战斗到最后。” 他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似的，从怀里摸出一块手帕给索伦看看。 “这是我未婚妻送我的‘思念’，打完这场仗我就回来结婚。这是帝国贵族决战出征的传统，是绝对不能输的誓言。 放心吧，这次将军议会已经下令了，全军的贵族，都已经向自己的爱人，妻子，女儿，母亲，最亲近的女人发誓了，绝对不会临阵脱逃，让她们丢脸。 我知道您不信任帝国贵族的品德，但您可以信任我们的传统。 唯有‘思念’，是不可辜负的。” 靠……讲真的现在跳船还来得及不…… 第二百六十一章 变形 冷不丁当面被插了一堆‘打完这场仗就可以回老家结婚了’的g还不止。 帝国那些失败主义的将军们，居然也太阳打西边出来得，选择了主动的反攻方案。 索伦心里实在是有点犯嘀咕，有点摸不清这次贵族们是真的要打一打，还是故布疑兵。 偏偏索伦特意把自己的私兵搞成教导大队，属于不直接受将军委员会直辖的特殊单位，第三十一师又远在天边，他也摸不清将军们具体的战略安排。 此时，吃饱喝足的潘妮和克莱尔也跟上他，总算还记得索伦是开工资的。而莱因哈特带来的军官，骑士，海军（海盗）和魔像，还有东方辰星号的船员中，愿意参加战斗的佣兵水手们，逐渐完成准备，无声得登上甲板聚集，在静静的浪声中航行。 迎面吹来袅袅的风，只有最前方卡戎手里的先驱之炎闪烁的星火引路，没有人出声。 索伦的心境也逐渐平和下来。 其实就算知道大战略也没什么用，骰子都掷出去了，剩下的就是各尽所能，最后听天由命吧。 相信，哪怕只是相信司寇德就够了。 不知是在这幽深的河道内航行了多久。前方明亮的星火突然左右晃动了三下，然后一下子熄灭了。 又过了一会儿，索伦感觉到脚下一震，船体好像搁浅似得触了岸。 索伦可没那个耐性等着魔法迷雾全部散去，他三下两下跳到桅杆上，举目四望。终于看到了舰队的全貌。 些许的颠簸之后，有温热的暖风吹来，吹散了笼罩舰队的雾霭，露出了低矮昏暗的云层，不知是要下暴雨了，还是已经天黑。 而这支秘密航行的舰队，大大小小，约有四百多条兵船商船货船，停泊在一片广阔的沼泽水洼之中。沼泽的四面都被密林包围，即使这一片空地，明显也是最近才用魔法塑造的，地面上明显还残留着魔法的痕迹。 不过即使如此，依然有外围的一些小船，十几二十艘吧，被树桩给划破了船底，撞得侧翻，把满载的骷髅兵和军备武器撒得到处都是。但内圈的兵船大抵无碍。这也是用大魔法调兵无法避免的行军损耗，总算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吧。 总之舰队在卡戎的引领下，顺利得抵达了。 怪物沼泽。 “下船！集结整队！”莱因哈特一声令下，各船的士兵都开始通过骷髅，绳索，甲板，或是简单魔法塑造的通道下船。 下船么，那下船吧。 索伦纵身从桅杆上跳下去，落在满是苔藓和积水的泥塘里，也不在乎被溅了一身泥，取出腰间的银瓶攥在手里，拔掉红宝石瓶塞，眼一闭，头一仰，一口气，吨吨吨吨得干了。 恩，这味……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 “老板！”“索伦你怎么了！”“怎么回事？” 潘妮和克莱尔追下来，只看到索伦手里的银瓶落在泥沼里，趴在地上惨烈得嚎叫。 他全身的肌肉都炸了起来，血管如同活蛇一般在皮下狂舞，脸上的毛发爆发得增长，整个人好像要爆碎一般，疯狂得撕开身上的斗篷和手脚的护甲，只剩下那层材质特殊的连体衣，总算有良好的延展性没有撑爆，腰带上的东西有挂在这层皮甲上不会遗失。 当然，这会儿，已经被全身的剧痛彻底侵蚀着‘理智’的索伦，其实也不在乎那些东西了。他的双手骨节迅速粗大伸长，十指指尖的利爪简直如同某种猛兽，只是往自己的脸上一挠，就抓破了大半张脸的皮肉，伤口深可见骨，然后又瞬间被新生的皮肉填满。只两三下就面目全非不成人样了。 “这是！妖兽的气息！！”克莱尔大惊，一瞬间想拔出大剑砍向面前这个正在快速成型的人型怪物，但犹豫了一瞬，还是咬了咬牙，一个前扑冲上去，死死抓住索伦的双手，以惊人的怪力把他按进沼泽里，不让索伦把自己脑子给挠出来，“潘妮！做点什么！” “啊，啊！我能做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你难道让我砍了他吗！砍了他还去哪里找这种饭票！” 潘妮立刻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跳一跳得弹过来，“先制住他，或许用魔法可以治疗！” “那就用那个啊！你们的什么魔法啊！”克莱尔脸上也开始抽搐，她能感觉到索伦的力气成倍得增长，快压不住了。 “我哪会什么魔法！我的力气还不如你呢！”潘妮左顾右盼的，这会儿帝国的大军还在喧闹得下船，都没人注意到这边的事。 可还不等她找到个法师来帮忙。这犹豫的一会儿功夫，潘妮扭头正看到索伦猛得直立起来，一把将克莱尔掀起来，和个布娃娃似得扔上了天，抛进东方辰星号的大风帆里了。 接着他扭过头，用狰狞的血瞳盯着潘妮，好像看到了块肥肉（字面意义上）似的，露出满口獠牙。 在这个瞬间，潘妮脚都软了，常年吃吃喝喝睡睡吃吃的循环式偷懒摸鱼，在面对真正的死亡威胁时，她才发现自己在关键时刻，居然连自主变身都做不到了。 “呜……嘤嘤嘤……我们的心……是大地的馈赠……遇到危难不要惊惶……自然母亲会给我们力量……” 潘妮吓得哆哆嗦嗦得，唱起了小时候部落萨满教她变身得儿歌，想赶紧变成狮子逃跑。 可令她颇为意外的是，她自己还没变身，一脸杀气的索伦却突然静止了。 莫非这歌有用？对啊！现在索伦看起来，就和部落里变身失败的暴走一样嘛！ 于是潘妮谨慎得向后退步，逐渐放大了声歌唱， “孩子们啊谨记母亲的叮嘱， 迷茫之际就该如苍鹰一样远望， 恐惧的时候要如雄狮一般坚强， 在挫折面前得比孤狼更为坚韧， 犹豫的时刻，不如学猎豹般疾奔吧， 去追寻自由，让你的心如渡鸦般翱翔！” 索伦愣愣得瞪着她，然后突然扭过头看向沼泽另一侧的密林。 又怎么了？ 潘妮忍不住保持着歌声，扭头向远方看去。 只见天边一瞬间得，阴云间打开了一道缝隙，露出天穹上，在无数个夜空里，照耀守护着阴影中的大地的，两轮又大又圆的明月。 远远的，银光闪闪，就好像爱人温暖的眼眸。 向着她的眼睛…… 索伦出神得望着天空的明月。 “嗷呜————！”恰在此时，隶属于怪物军团的一队狼人从沼泽边掠过，为首领队的，一头有着靓丽的红褐色毛皮的头狼，对月长啸。 一时间群狼啸月，而索伦，也学着它们的样子，四肢着地，“啊啊啊嗷嗷呜————！”得跟着，将胸腔里的气旋吼了出来，畅快淋漓。 他全身不受控制暴走痉挛的肌肉和骨骼，也在这一嗓子的尖啸中，被梳理顺畅，整个人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变化，化成了一头卡车大小的庞大黑狼，眸子里的红瞳闪烁着光，四爪一蹬地，就如一道黑风猛烈得刮起来，三两下跃过层层叠叠的军舰和帆船，追逐着那支赶路的狼群，消失在密林深处了。 潘妮张着下巴，目瞪口呆得傻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时克莱尔背着大剑，从船舷上又跳回来落在潘妮身边，“原来如此，我说你们身上妖魔的味道怎么若隐若现的，原来还有这种控制自己变身的手段…… 潘妮！你还愣着干嘛！你也变啊！我们去把老板追回来啊！” “啊，啊？我？我怎么追得上啊……”潘妮一阵欲哭无泪，“那家伙也真是的，说什么是猫派的，结果最后自己居然变成条狗……” 她一边吐着槽，往地上一扑变成一头肥墩墩的白狮子，载上克莱尔，后脚也冲入密林里，追逐着狼群消失的方向去了。 黄金小麦的平原上， 两军对阵的第二道阵地，此刻却分外宁静，全无声息。 因为有某种东西的存在，把交战的双方，强行隔开了。 新生的泰坦。 人类中首屈一指的骑士，被称为‘东之枪’的熙德，坐在一座魔像残骸堆成的山丘上，远远看着前方被炸碎大半的帝国要塞。 那座要塞是司令部，被泰坦突袭全灭后，整条防线的帝国军队已经往后撤退了。 现在泰坦还藏着这要塞里待机，期间帝国只调集精英发动了几次突袭，在迅速遭到全灭后，就放弃了反扑，石沉大海了。而且也不知是过于忌惮泰坦的袭击，还是第二道防线突然丢失损失了大量补给弹药，以至于后方的炮击都停止了。 而同盟军的部队也获得了喘息时间，逐渐把大军调集到之前攻占的第一道防线上，为下次攻势做准备。 虽然已经过了实力最巅峰的年龄，但熙德还没老眼昏花到犯糊涂的地步。他当然看得出，这次精灵们讨伐的目标，根本不是什么不死族，魔族的，反而是人。虽然语言和文字不通，而且有着远超于同盟这边同族的，魔法和技术文明的，人类。 不过这也不代表熙德就得反戈一击，看在同族的份上反抗精灵同盟了。 说白了熙德亲手诛杀的人类也不少了，山贼乱兵商人贵族黑魔法师什么的，杀戮和战斗在这个时代，压根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在熙德生长和扬名的‘仁慈’的国度，所有的生命就是如此被一视同仁得对待。甚至精灵和半精灵也一样。所以可以说，‘仁慈’比整个神殿的精灵神主，都更像是真正的‘神明’。 无论什么种族什么出身，只要完成了‘仁慈’的发布的试炼，立下了功勋，它就不会吝啬赏赐。对，它甚至仁慈到，连精灵之森，都可以当作奖励，赐给其他种族的地步。 怎么，这看上去很像是‘公平’吗？这你就搞错了，‘公平’的公平只针对精灵。能把这份公平，同等的分给所有的种族，足以说明它的‘仁慈’了。 所以熙德一点也不介意为这种‘真神’而战。 只要在此次圣战的试炼中立下了功勋，那么熙德就可以为领地上那些，饱受战乱之苦的人类灾民，请求物质上的援助。还能顺带着满足自己个人的兴趣，即挑战真正的强者，验证本身的实力。 这种‘欲望’和‘正道’的双重奖励，才是吸引名为熙德的人类，这些年不断接受诸神试炼的根本原因，也因此使得熙德，成为声名远扬的东之圣枪，骑士道的标杆。 不过对于这个泰坦，熙德却没有与之战斗的兴趣。 他看着那个东西战斗，实在是提不起丝毫的，与其舍命厮杀的欲望。 因为这并不能算是个活物，连死物都算不上，只是单纯在模仿。 它记录有效的攻击手段，然后通过精准的计算进行反击，没有任何智力上的盘算或花招，就是直来直去的攻击闪避攻击闪避。而且攻击出招的模式，会非常乏味得发生变幻，使用的永远是记录观察后，最有效的战斗模式。 这玩意就是个道具。 反倒是熙德屁股底下坐着的这些，被称作不死族的人制作的魔像兵。虽然看上去也是人偶机关类的道具，但战斗时的动作和招式，每一个都略有不同，明显有一些挺有趣的战斗武术传承。总算还能给熙德带来一丝挑战感，勉强解解乏。 只可惜对面停止攻击了，熙德也只好坐在前线发呆等候。 恩，他在等着对面的不死族，派出顶上级的强者来击败泰坦。 能够击败泰坦的强者，肯定值得他权力一战吧。 此时仿佛回应了他的期待，有什么东西从帝国的阵地那边过来了。 “终于来了么，”熙德打起精神来远眺来者，“蟑螂？这么大一只？本地人的审美真是够恶心的……” 那巨大的钢铁蟑螂一弹一跳得，远远靠近第二防线，然后在空中一个华丽的转生甩尾，从后舱喷出一道红影，接着居然直接张开翅膀，飞也似得逃回后方去了。 那道红色的身影从天空中落下，在熙德的视野里显出真形。 看上去好像个穿着红色铠甲的巨人，从关节处的金属机关看，似乎也是不死族制造的大型魔像。而且从铠甲的缝隙间溢出的肉芽，也如活物般蠕动着，就好像是给什么巨人直接烙印了一层铁皮似的。 而这兵人的制式和身体尺寸，都和那些粗大扎实的铁铠魔像有所区别，看起来好像个腰肢纤细的女骑士似的。因为一些外接的装备，武器和动力系统，那些臃肿的道具全部被拆掉了。 它的手中只有两把剑。朴实无华，全无附魔，看起来是刚刚铸好连修饰都没有的铁剑。 虽然是远超过人类尺寸的钢铁魔偶，但落地的瞬间，却轻如鸿羽，连声浪都不大。 熙德逐渐从魔像的坟丘上站了起来，咧开嘴露出了疯狂的笑颜， 好！这个对手，值得一战！ 第二百六十二章 来，单挑 熙德如若被面前的美食吸引，身形不由自主的前倾，接着在失衡的瞬间，猛得发力蹬足，爆发的斗气将脚下的魔像残骸直接炸飞，整个人如离弦得飞矢，挺起手中的尖枪，直向着堡垒中冲刺。 而对面帝国的赤色魔兵战甲也在同一瞬间发动，挥舞双剑，纵深跃起一个跳斩，双剑交叉一个十字斩，直朝着要塞的废墟中落下。轰得直接刺破混凝土要塞的残骸，直朝着站立于地下室中待机的泰坦头顶落下！ 当然被挡住了，泰坦抬头朝着落下的红色巨人看了一瞬间，瞬时作出了计算和判断，这招比之前所有的招式都更强。 于是它的双手，即刻变形为同样款式的双剑，以一模一样的姿态反冲上天空！ 四把长剑的剑刃撞在一起，爆发出纯粹的暴力撞击绽放的金属悲鸣。 以常人的视觉只能勉强看到爆炸掀起的烟尘，靠的太近甚至会被冲击波震晕。 但熙德也不是正常人！ “躲开你个没劲的垃圾玩意！” 东之枪的刺击从直指的红兵胸腔往下，长枪直接扫向了泰坦！ “别干扰老夫梦寐以求的死决啊！” 遭到两面夹击的泰坦立时扭头，从背后猛得伸长出额外两只手臂，用背部的血肉，幻化出同样的尖枪，持枪反刺向样貌癫狂的老者的咽喉！ 然而赤魔兵也在第三者搅局的瞬间同时发动，以人类觉无法作到但对机械却没有半点难度的诡异角度，腰下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回旋抽起一脚甩出来，脚部机关绽放出的魔法光剑，瞬间贯穿了泰坦的身躯，横扫而过切断了泰坦的一条大腿。 于是者一时的失衡，就导致泰坦那似是而非的冒牌枪击，在东之枪精炼的战技前破绽百出，直接被搅成了碎片，一枪扎向头颅。 泰坦在瞬时的计算后，果断作出了判断，放弃了与赤魔像的角力，撤剑回来封挡东之枪的刺杀，代价是被双剑削掉了小半边臂膀和一只手。 可熙德在与泰坦接兵的瞬时就撤力改成了虚招，枪头只是缠着泰坦单臂幻化的剑刃，偏向了别处。 对面的赤魔兵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天赐的良机，手中趁势收剑猛刺，直朝着泰坦的躯干穿刺而来。 于是泰坦再次作出了判断，用腹部的血肉凝结成第五只手臂试图抓住砍向躯干的双剑剑刃，代价是东之枪的枪势在这个瞬间化为实刺，好像击破水流一般，将泰塔的手刃节节寸寸的击碎，直朝着它的面门刺来。 于是泰坦又又又一次进行了针对性的预判，舍弃了赤魔兵转而防御熙德。 结果这老头又耍了个花枪，撤招了…… 然后泰坦就来不及再判断了，直接被赤魔兵一剑串住，一剑削首，脑袋飞出去被熙德一枪扎住了，挑在枪尖。 这兔起雀落的交手，看着几下来回很快就结束了战斗，实际上的过程更快。 三人完全是以顶上级的瞬速来回，当泰坦被诛杀的瞬间，第一剑交击的冲击波，震荡开来的尘埃才刚刚传递到要塞外围呢！ “呵呵，只要被看破了手段，就是这么没劲的东西，要是再让它杀几个人，学点厉害的绝招的话，大概还能强一点，到时候或许能一个打我们两个也不一定。不过现在这种程度嘛，也就仅此而已了。”熙德笑着甩掉枪尖上的首级，抖手打出无数道枪影把头颅击成碎末，“好了，别让这扫兴玩意打扰我们，来战！” 赤魔兵略低头，看向老骑士手中的长枪，泰坦的银色血肉洗掉了枪头干涸的血迹，露出了绽放着七彩光芒的枪尖。 “怎么，有兴趣吗，这是‘仁慈’的圣枪，”熙德弹弹手中的枪头，发出悦耳的轻鸣，“别在意，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特效，只不过可以自由变幻枪头造成的伤害属性，什么种类的元素生物和魔怪都可以戳死，省得我做试炼的时候，还得浪费时间一个个制作新武器罢了。” 赤魔兵也不知道听懂熙德的方言没有，只是横起双剑，把剑刃展示给老头看。 熙德眯起眼睛，也看出来了，这双剑看起来就是普通货色，但其实剑刃的部分是一层细密的银丝，而丝线之上，隐隐约约也有七彩的光阑，是有宝石的碎屑镶嵌在剑刃的刀丝弦上。 “哦……有趣，所以这种石头，正好能克制泰坦，是这个意思吧？”老骑士点点头表示明白了，随即大声狂笑，“那关我屁事！来战！！” 他纵身冲跃，发动凶猛的刺击，尖枪直朝着赤魔兵当胸扎下来！ 赤魔兵纵身后跃，掀起大量的烟尘。 “不要跑！给我来战啊！”熙德甩枪如龙卷一般扫破烟尘，在空中居然二段加速，以惊人的极速发动第二阶段的刺击！ 但赤魔兵还是拒绝与他交手！猛得向侧位一个平移，逼开了熙德的枪路！ “混账！敢看不起老子吗！”熙德如老虎一般咆哮着，枪势再卷起一阵狂风，第三段！一次刺击居然第三次变向加速！ 而赤魔兵，居然也再一次从关节处喷发出烟尘！紧急机动！转向逃跑！ “和我打啊你他妈的！”熙德简直气疯了，嘶声长啸！枪势再转！“躲啊！你再躲啊！老子能刺九下啊！！咳咳咳咳咳！” 可惜第七下就不行了，老骑士猛得咳嗽起来，枪尖落在地上，失控的劲道掀飞了大半面地板，小半个要塞的塔楼都被这一枪给击塌了。 可老骑士却跪在地上，哮喘一般的咳嗽着喘着粗气，“咳咳咳！呵——呵——咳咳咳！你用毒？咳咳咳咳！你他妈居然用毒！咳咳咳！不可能！呵——呵——！不可能我百毒不侵的！呵——” 然后他‘咚’得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赤魔兵落在要塞残垣断壁的顶端，看看一旁被打成碎屑的泰坦残骸，又看看大字型趴在地上的老头。 被各种血管线路，仿佛寄生似的融在赤魔兵机甲里的吉尔特，都忍不住皱皱眉头，通过通讯器问后方技术，“他怎么了？怎么这就死了？” 远在无畏要塞，捧着茶杯看直播的西琼耸耸肩，“氮气吸多了，缺氧。” “……什么气？” “氧气，人剧烈运动的时候需要消耗大量的氧气，你们武神的消耗就更恐怖了，我装了套氮气加速，激烈战斗时，生成的氧气给夏娃充能，氮气就排放出去。这老头追太紧了一口气没回过来……”西琼随口解释，然后扭过头，看看站在身边，和她一起通过高空石像鬼侦察兵，看现场直播的首相道，“看起来还挺简单的嘛，你到底有什么不放心的？” 基力安皱起眉头，“奇怪……吉尔特身上的‘果’……明明已经积攒到‘死命’的地步了。为什么他依然还能击败泰坦……难，难道说！小子快逃！那圈套是给我准备的！” 然而已经晚了， 通讯器失去了联系，从石像鬼的录像上，也只能看到要塞周围爆发出一阵强光，随即连在高空待机的侦察石像鬼也失去了联系，通讯全部断绝了。 “什么！爆炸？不对啊，那可是帝国的阵地！而且我扫描过爆炸物和魔法结界了！”西琼大惊，她还从没如此失算过。 基力安面色阴沉，“不关你的事，这是神殿那边的泰坦遗物，类似死决和阴谋结界的玩意，但是更高级。每次大战的时候都拿来关我，好几次了都不变花样…… 被关进去的话，只有把结界里的精灵神杀光了才能出来。而且要是对方一个劲得逃跑，可能等好不容易冲出来的时候，战友和部下，早就都死光了……” 西琼皱眉，“没有办法从外部破解，或者强行闯进去吗？” 基力安默不作声得静默了一会儿，“有，我其实想过一个办法破解这招。因为我原以为，就算诸神不拿这‘遗物’来对付我，同样的招术，早晚也得扔到索伦那个爱出风头的家伙脑袋上的。 可谁知道，这次居然会对吉尔特发动……这下失算了……” 首相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好吧，这小子一个人替我换了一招底牌，死的也值了。” 它biu得一声再次跳入虚空消失了。 “吉尔特不会这么死的。” 西琼掏出本子检查之前的机体记录，她相信自己的技术力，也相信一直能击败自己的首席的能力。更相信那台赤扎古的数据，数据是不会骗人的，泰坦一战赢的太轻松，完全是刚热身的程度，离暴走还有时间。如果精灵不派个厉害的战神，可不见的最后是谁能从结界里走出来呢！ 不过吉尔特倒是没有西琼那样基于大数据的信心。 主要还是因为这次的对手，好像……有点以大欺小了…… “‘正义’……” 从结界的光晕中，缓步走出，面上戴着眼罩的女神，解开腰间的金腰带，款款卸下了身上若隐若现的丝绸圣袍，踢掉不方便战斗的高跟靴，赤足走向面前的赤甲巨人，每走一步，她绽放着光斓的神体就长大一分，逐渐增大到了和眼前的巨人同样的尺寸。 “用那颗蛋，把你，或者基力安引出来。而以东之枪的性格和实力，拦下你们一会儿，等我展开‘神裁的领域’也不成问题。不过，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人类的欲望。” ‘正义’弯起丰润的唇角微笑着，“想不到熙德那个急性子，连一会儿都等不急就冲出来了。自作主张得攻击泰坦也就罢了，自己居然也没坚持多久就倒下，真是浪费了我这么多前戏和准备，太令人扫兴了……” 吉尔特操纵机甲谨慎得竖起双剑，防备对方的突袭。 而‘正义’则慢悠悠，懒洋洋得舒展身姿，好像是刚出浴的慵懒还未散去，但从肌肤毛孔中散发出的神力，确实已经在她肤肉的表面，结成一层一层一道道，网格状的神力盔甲。 “虽然来不及召唤更多的助力，但好在来的也不是基力安，恩，圈套埋伏这种事，王也是吃，兵也是吃，我也就不计较这么多了。” ‘正义’舔舔嘴唇，“那么，就让我来亲自对付你吧，‘死亡’的骑士，索伦。” 吉尔特，“……” “怎么？没有最后的遗言吗？”已经全身穿上了神甲的‘正义’，挥手幻化出了明光闪耀的神剑，“我听说，你不是最喜欢嘴臭的吗？怎么了这是，对我的身体也没有评价么？ 这可是按照你的喜好专门幻化的，是不是战意十足啊？可不要分心了哦……” 吉尔特想了想，持剑的右手横过来，翘起拇指，往下一顶，摇了摇头。 “哦呵呵，还真是个讨厌的小鬼，这么得不可爱，就算你现在跪下来亲吻鞋底请我原谅……”‘正义’猛得持剑突刺，“也别想活下来！！！” 吉尔特早已有所戒备，在氮气加速下瞬间启动，闪身退出一个身位避开剑芒，然后他只看了一眼‘正义’双手握剑的姿势，用左臂横拦在前，右手反卷握住剑柄，剑尖直指向对手的心口。当即看破了她的花招。 把左手剑竖在前胸，不是去格挡对方的突刺，反而是一刀向前劈砍。 而‘正义’也在同一瞬间右手握着剑翻旋，变刺击为倒卷，本来是冲着剁下敌方格挡的持剑手去的，却反而被吉尔特一剑撞上来，剑光搅成一团给架住，就好像自己主动喂招凑上去一样。 反倒是被吉尔特的右手剑，反削向左乳，逼迫她不得不散开架势后仰，一边后撤步，一边弓腿隔开吉尔特的追击。 吉尔特倒也没有进一步追击，只是稳住身形照例把双剑架在面门防备。左手剑上，金色的血液从剑脊上流下来。 刚才这一瞬间交兵的工夫，‘正义’右边天鹅似的颈项，已经被吉尔特的左手剑趁势刺了一剑，破开一块三角的刃口，金色的神血血流如注飙撒到胸前的隆起之间。 “你……见过这招？”‘正义’对‘索伦’反应的速度，和这双剑的架势已经颇感惊讶，抹了抹脖子复原伤口，逐渐收起了嘴角的戏谑。 确实见过，武神传承中的剑术‘闪电法’，先刺再卷最后接一剑纵劈，一气呵成，照着心口，咽喉，颅顶的三剑都是必杀，快如闪电，厉如雷霆，一剑接不住就得死于非命。 吉尔特在这套传承里连着死了三次，确实记忆犹新。 不过，比起传承中的武神，原来诸神的程度，也就仅此而已么…… 吉尔特把沾着金血的左手剑，剑尖点着当面的‘正义’，轻慢得挑了挑。 来吧，要是被见过的招式击败，他还有什么脸自称是帝国的首席？ “……狂妄自大的臭小鬼！” ‘正义’咬碎银牙，纵剑冲锋！ 第二百六十三章 仁慈的算盘 暴雨开始落下来了，黄豆大的雨点从昏沉低矮的黑云中落下来，打在怪物沼泽茂密的丛林中，水珠弹过枝干树叶，滑落到被青苔铺满的泥沼水塘里。 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下，密林中只有精灵大军的营房，还散发出星星点点的魔法光芒。 这些年为了防备帝国从怪物沼泽借道，渗透突破防线，威胁后方同盟诸国的领地。神殿一度在密林中布置了十数座堡垒。将各国的精兵斥候集结于此，与帝国的精锐进行着惨烈的丛林战。 本来以精灵的人均素质，在沼泽林地这种战场其实是占据优势的。然而由于最近三年，其他战线的情况急转直下，神殿屡次从这片战区抽掉主力部队，增援的新兵也一年比一年得新，曾经的防线也就破绽百出。 本来就数量不足的精灵军也只好疲于奔命，四处增援，还随时可能被怪物军团，在沼泽中分割包围。一次次的野战也越发加剧了战力的消耗和兵员素质下降。 为了应对防线上这个巨大的创口，替换的主神‘仁慈’更改了策略，主动撤离了全部的防线和过于深入的营垒哨站，把大军集结成团，钉在了怪物沼泽的正面。并且不再在乎帝国军的动向。 因为‘仁慈’也非常清楚，双方的总战力半径八两，只不过帝国杂兵更多。而怪物女王普莉希拉的实力，只有在怪物沼泽里才有威胁，所以它也不可能庇护着军团，深入同盟腹地太远。帝国更不可能无视实际存在的精灵军主力，而除非它们反过来从其他战场调集更多的资源，否则单凭怪物军团，也是无法从战略上击败‘仁慈’的军队的。 当然这种战术，几乎完全将她身后，同盟的从属各国暴露在帝国的兵锋之下。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些年‘妖兽女王’普莉希拉已经数次率领大军越境，几乎屠空防线后的仆从国家，想要引诱‘仁慈’的大军决战，但精灵却始终不为所动。只是把大军钉死在沼泽的密林之中，作为联系北部的‘秩序’军团，和南方的‘正义’军团的中枢。在战略全局上起到稳定战线的作用。 确实也只有‘仁慈’能坐镇中军，漠视身后同盟子民惨遭屠戮的惨状。 毕竟在它看来，哪怕精灵也只是自然循环的一部分，人可以狩猎，怪物吃人也不过是自然的一部分，又有什么必要插手呢？在它自己的神国，随处都是如此嘛。 因此怪物军团也只能数次无功而返。虽然吃的一饱，但把大片区域的人口吃光吓跑了，它们还是得回到怪物沼泽里蹲着。毕竟对帝国方面来说，稳住这个缺口，防止被精灵突入沼泽直插腹地的战略要求也是一模一样的，确确实实是双方都被钉死在这泥沼中了。 而此时，这位对芸芸众生都抱着相同的‘慈悲之心’的女神，在神殿骑士的护送下离开大军军营，步入距离大军不远的密林之中。 精英的神殿武士和刺客们在外围警戒，而披着银蓝色魔法斗篷，遮住了身体曲线和大半面孔的女神‘仁慈’，穿过密林和雨幕，在林地间的一片空地上，扯起裙角露出赤足，踩入水塘之中，从她的足尖，蛛丝般的银光层层展开。 数十上百道环绕着女神同心圆，就好像星图一般的魔法阵展开，每一道圆环轨迹上，都存在一个象征神明本尊的圆形节点，自那节点之上，又绽放出各色的人型火焰，就是对应的主神本尊的投影了。如此数以百计的星轨和火光，在夜空下将小半个林地都点亮。 “你又迟到了‘仁慈’！”一团紫色的人型火焰闪烁着光辉，“帝国到底从哪里开始攻击都没有确定！‘正义’居然上来就亲自出手，把‘神裁的领域’都给用掉了！这要怎么对付基力安！” 周围众神的火光幻神，也如风中的烛火一般晃动着，不知是不满还是不安。但肯定是动摇了，毕竟这紫色的火焰人型，可是神殿的四巨头‘秩序’的幻化啊。 “‘正义’太过轻率了！帝国这些年的军力有明显的提升，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不是牵扯住几个顶上级，就能轻松抹杀的对手了！发动圣战的时机也太过草率！难道不能再等几年，等‘命运’试炼复活，我们得到先知的指引再开战吗！ 这可是事关诸神同盟的大战，‘正义’只想为丢失天秤城的屈辱找回脸面，实在太过份了！” ‘秩序’的话语意味再明显不过，不过‘秩序’也就意味着它的行为很好预测，所以‘仁慈’也就不慌不忙得开口了。 “‘死亡’的骑士已经落入‘神裁的领域’中了。” “死亡的骑士？” “人神死亡？” “是‘命运’说的，藏在帝国的，死亡的使徒？” 诸神的注意力一下子从‘秩序’夺权的演说，被拉回‘仁慈’这里了。 “亲自前来斩杀了‘泰坦’，并被‘正义’用‘神裁’抓捕的，正是身上带着‘命运的羁绊’和‘死亡的因果’的死亡骑士，索伦！ 他是三年前造成‘炼金’‘无畏’‘胜利’‘命运’陨落的根源，是这个世代人类反抗的核心。 只要诛除他，通灵帝国各个世代各个势力的乌合之众就绝无法再联合在一起，很快会陷入内战中自我解体。因此基力安是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 ‘仁慈’对‘秩序’借机发挥的挑衅早有准备，环视众神，不疾不缓得诉说着。 “‘正义’早知道一枚泰坦蛋，不一定能钓出基力安，所以她已经改良了‘神裁’。 只要这次为了死亡的骑士索伦，基力安按耐不住在‘神裁的领域’结束前出手相助。南方军团的众神就可以二次发动‘领域’，将它困住！” “这就是你们的计划？”不要说下级的众神，就连‘秩序’也有些吃惊，“可她真的有把握对付基力安吗？” “对付不了也可以牵制，哪怕只是暂时得，把基力安和死亡的骑士踢出棋局，剩下乌合之众的帝国贵族也不足为虑了不是吗？ 这次虽然少了几位主神，但也正因为如此，诸位不再小觑帝国的实力了不是吗？ 而且这次没有了欧克兽人的牵制，实际动员参战的顶上级，远多于上一次围攻不是吗？ 不用担心帝国的新型远程兵器，火炮，那些武器是需要弹药的。而现在帝国的弹药库存，还没有准备充足，南方战场帝国军的弹药库和火炮阵地，也早已经被‘根’把握了。它们打不了几次大战的。 只要抓住这次围困基力安的机会，南线的军团发动猛攻，可以长驱直入兵临帝都，再次掐断帝国军的补给。 这样其他战线的军队，没了远程火器的支援，又如何与我同盟的精锐兵团争锋呢？ 等我们击败帝国，抽出人手夺回联合王国即可，‘正义’随时可以用三神器复活，这是她身为至高神，主动放弃神国，为神殿的统治作出的牺牲啊！我‘仁慈’也深感倾佩！” ‘仁慈’仿佛为‘正义’祷告似的，抱起双手低下了头。 其余的众神也纷纷点头称赞，‘仁慈’说得合情合理，而‘正义’也真不愧是神殿的表率，为了维护诸神的利益愿意主动放弃自己的神国，冒最大的风险，实在令人赞叹。 ‘秩序’之前开会煽动了半天，最后被‘仁慈’出现，三言两语就把动摇的人心全扳回来了。反倒它和‘正义’这种牺牲精神一比，就显得无比小丑，最后只好恼羞成怒得迸出一句。 “就算困住了基力安和那个索伦，那还有乌尔里德斯和上弦月呢！还有施瓦托德和阿努比斯的兵团呢！” ‘仁慈’反倒是呵呵得笑了，“可我们也还有您呐，尊敬的‘秩序’，您手握神殿最强的兵团，不就是为了防备基力安，和兽人大战神那种，‘死亡’选择的盟友么？ 现在最大的两个威胁，被‘正义’牺牲自己给困住，而帝国的补给也被断掉，难道您还要手握重兵，以防御神殿为名躲着看戏吗？ 您是了解我的，我从来无意争夺‘至高神’称号的，而这次大战，‘正义’恐怕也需要再复活，您如果想要再次统领神殿，也得拿出相应的功绩，令诸神心服才对吧，您说呢？” “唔……”‘秩序’无言以对，虽然颇为意外这个平常装哑巴的‘仁慈’，今天和‘正义’似的能说会道，但她说的倒是没错。 这确实是个重新夺回神殿掌控的好机会，而且排除了基力安和‘死亡’，以她的北方军团对付帝国军剩下的主力，其实胜算并不小。 毕竟上一次大战，她会打平，是因为对手还多出一个基力安呢。 “好！只要能抓住基力安，我同意主动出击，发动攻势！直取帝国的白塔城！”‘秩序’也很清楚，她如果在‘正义’主动牺牲自己的情况下，还不动员本派系的力量，主动配合圣战的话，就彻底失去诸神的信任了，那么，就趁着帝国的底牌被牵制，从正面战场，最强的一拳直击出去…… “不，请您率兵前来怪物沼泽，与我的兵团会合。”‘仁慈’再一次微笑着，说出出乎众神预料的话语，“预言师们已经看到了灵光，大战在怪物沼泽，我想帝国是作出了决定，把军队集中起来从我的防区突破，然后侧击‘正义’军团吧？ 我会率军拖延，请您带领大军来支援，抓住这个战机，正面会战，彻底击溃帝国的主力！” ‘秩序’思考了一会儿，判断起来，白塔城就罢了，河谷那个无畏要塞，搞不好比自己的阵地更难啃，反倒是怪物沼泽的地形这么多年都已经摸清楚了，是更适合精灵发挥的战场，而且确实，她也不觉得‘正义’能困住基力安多久，必须抓紧时间歼灭帝国的主力，才能奠定胜局。 于是点点头，“好，北方的防御交给‘圣洁’，我率军来参加会战！” “感谢您的援手。”‘仁慈’微笑着，略略低头致谢，一矮身退出了星尘中的魔法会议，回到了暴雨中的泥沼中来。 她沐浴着暴雨，露在兜帽外的下巴，绽放出无声而灿烂的笑容。 赢了，接下来只要抓到基力安，她就赢定了…… “吁——！！”“吁——！”“吁——！” ‘仁慈’猛得抬头，只看见天顶上，一连串哨箭划过头顶的云层，在乌云下闪出一道道明亮的星轨。 是精灵斥候示警的哨箭！有大军发动夜袭了！从西南方！ “哼，又是普莉希拉的军团袭扰么……” 这早在‘仁慈’的预料之中，因为她的‘美名’在外，早有帝国的贵族向她秘密投诚，透露了将军会议的战略计划，是采用阿努比斯的方案，调兵在怪物沼泽打开突破口，然后吸引南北的援兵野战。 而为了吸引‘仁慈’的注意力，怪物兵团会持之以恒得机动骚扰‘仁慈’军团，逼迫她出战，为后续援兵发动突袭创造条件。 当然，‘根’的刺客也早就盯上了法兰妮，白塔城和无畏要塞的帝国军动向。现在这些部队依然还在战线上，只是隐秘得把军备弹药往白塔城附近调动。显然帝国也是发现她软硬不吃，不敢立刻把军队调到怪物沼泽这个方向上来吧。 呵呵，那就帮你们一把好了。也省得‘秩序’一大老远得跑过来，客人都没来齐不是？ 于是‘仁慈’拍拍手，不远处立刻有刺客穿过雨幕，跪在她面前。 “出击！普莉希拉来来去去得太久了，抓住她打一仗！让她安稳些日子！” 刺客当即领命消失，不一会儿从精灵的军营里传来了出兵的号角声。 远处营垒中魔法的光点瞬间调动起来，各兵团在这夜雨中迅速整队，鱼贯而出，跟随着连天的哨箭，向西南方的怪物军团追击。 精灵们也压抑着怒气忍耐许久了，这些怪物，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跑过来绕过去的没个停，大大方方得越过防线去后面的城镇里吃人，吃得他们连个换防休息的地方都没了，一个个得肚子里也是窝火，这下好了‘仁慈’总算是放他们出来打。 杀光！都杀光！ “吁——！” 又是一连串哨箭滑过天际，可这回是从西南方向射出来的。 帝国军分兵发动了钳形攻势么，‘仁慈’也不惊慌，毕竟帝国人多嘛，部队都展开了可不是四面八方都围上来。 精灵的精兵们也早就习惯了，继续有条不紊的出营，只分出两个支队，前后策应着往西北方去拦截侧翼的敌军。 “吁————！” 然后成片的哨箭从东边升上了天空。 这一下，不止是‘仁慈’皱起眉头，连训练有素的精灵百夫长们也不由停下了脚步。 怎么回事？东边也有军队绕过去了？这不可能啊…… 但凡帝国军出动，精灵的斥候都是全程跟着其本队的，而大营外围更密布哨探，怎么可能被人摸到东边去？还潜到需要示警的位置来？ “吁——！！”“吁——！”“吁——！” 然后更扯蛋的事情发生了，从西南方传来了一串哨箭，说西南方并无敌人！ 这下精灵老兵们也开骂了，什么毛病！没有敌人那第一轮哨箭你是射着玩的么！ 再然后更多的哨箭就射向了天空。 有的说有大军，有的说有小队，有的说没有发现敌人，有的说现在立刻撤退。 起初还有些骚乱的精灵老兵们，在这此起彼伏的哨箭的闪光下，反而逐渐安静下来了，一片死寂。 毕竟这时候，谁要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真的太蠢了。 精灵军传令的哨箭，被帝国破解了。 “‘仁慈’女神！如今形势不明！”‘仁慈’麾下的神卫骑士出现在女神身后，“请立刻回营死守吧！” ‘仁慈’不由得皱起眉头，还真是有点心烦，熙德那个老疯子这些年用着太顺手了，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的碾过去，什么试炼他一个人都能做完，结果其他人就都成了胆小怕事的废物，眼下这不过是疑兵的诡计，他们居然就丧失了战斗的胆气了。 不过，这情况也确实有点不对劲。看起来帝国是真的发动攻势了，否则不可能主动把破解了哨箭传令的事暴露出来，一定是有什么把握才来强行攻营的……莫非运送了火器过来？可这个狂风暴雨的天气，还能用火器吗？ “不能回营！朝令夕改进退不明的，只会加剧混乱！你们打起我的旗帜去传令！不许在大营门口堵着！继续出兵！率军朝西南方去！寻机歼灭帝国军主力！” 神殿骑士们领命，打起‘仁慈’的魔法军旗，银蓝旗子上的白水仙，聚集部队往西南方出动。 而‘仁慈’在几名使徒的保护下，匆匆得向东方的林子里钻进去。 这恰好是个机会。抓住这个机会和帝国军打一仗，哪怕兵团被全歼，帝国也不会毫发无伤。 正好能起到诱饵的作用，把帝国的主力吸引过来，到时候可以落入‘秩序’援军的口中…… “嗷呜——！” “啊啊！” “是狼人斥候！” 迎头从密林中钻出的黑影直接叼走了一名使徒。 魔武士们和法师们立刻厮杀起来，而‘仁慈’把发袍一甩，整个人化成泉水的幻像，如泉流一般分出十几道分身，开始用沼泽和暴雨中充斥的水之魔能，发出密集的冰雹和水箭，与迎头撞上的狼人大队交战。 ‘仁慈’自己，则通过魔法幻像躲到战场边缘，跃到枝头，观看沼泽中喧嚣惨烈的血腥厮杀。 居然一上来，就把手下战力最强的狼人兵团扔出来包抄，看来普莉希拉这次，是真的发动强攻了。那么帝国一定是派了额外的援军给她，莫非是从沙之国运送了…… “嗷——！” 什么！杀意！ ‘仁慈’闪身跳跃，在半空中踩着凝结的冰花闪避，一瞬间在黑夜中爆发出了数十道分身幻影。 可是袭击者却没有丝毫的犹豫，直盯着‘仁慈’的本体一爪子挠过来，一拳就打破了冰花凝结的尖盾，在‘仁慈’的胸口掏了一把，一把抓破了她的法衣，直接扯开了衣袍，左胸大块的血肉都被抓得稀烂，伤口深到能看见胸腔内的心房。 怎么会！明明已经用秘法隐形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仁慈’顾不及伤口，震惊得扭头看向突袭自己的怪物。 大过马车的体型，乌黑倒刺的鬃毛，肩背的肌肉如钢块一般撞在一起，双眸好像血月一般，瞳孔被浑浊的杀机填满，獠牙间滚烫的呼吸在冰雨中蒸腾成滚滚的惹气，就好像全身都点燃了白色的火焰。 是一只硕大无比的黑狼。 第二百六十四章 噬神 人类，精灵，兽人，怪物，数不清的生灵和死灵在这疾风暴雨的深夜里厮杀。 这个终于到来的雷暴的雨夜，正是普莉希拉军团一直在等待的，开战的良机。 呼啸的狂风和瓢泼的大雨，封住了精灵拔群的听力和感知，而利于怪物们狩猎的黑夜，也在胜利的天秤上加了一道砝码。 当然最重要的是魔法， 怪物沼泽地界内的魔能比例，因为这场暴雨发生了微妙的偏转，从富饶的‘大地’转向了狂躁的‘水’。而‘风雷火’，也同样得激昂充沛。 月正当空，风雨交加，雷鸣闪电，空气中充斥着游离的，暴躁的，满溢的，跳跃的魔能粒子。 将一切‘理性’都推过了临界线。 “嗄啊啊啊啊——！” 响彻沼泽的尖啸从厮杀的兵群头顶蔓延开来，在昏天黑地的暴雨中，硕大无比的影子从飓风中压了过来，比云层更低沉，更庞大，更黑暗的身影遮蔽了大军的头顶，腥臭的暖风带着血的味道，随着冰冷的骤雨砸到精灵士兵们惨败的面孔上。 那是一头纯粹的怪物，下半身好似蟒蛇，又好似蜈蚣，上半身仿佛女人，又仿佛蜘蛛，从肌肉和鳞甲之间伸出如镰刀，又如树枝般的臂爪，深入云层的脊背上张开了四对飞龙似的羽翼，张开的骨膜连云层都遮蔽住，就好像整个天穹都被这巨兽给顶了起来。 而它的头颅，突破阴云，又从闪动着雷光的雨云中往地面上探出来，头颅的两腮长着好像牛角，又好像蜈蚣的镰牙的尖刺，而在那张开的布满獠牙的口器之中，伸出了一张女人的脸。 普莉希拉现出原型了。 虽然精灵一侧，也立刻就有三名顶上级现身，围攻牵制住了兽母。 但这沼泽的女王，怪物的母主，在此时此刻就犹如天地间的大魔神，仅仅是它的存在，就支配了整个领域的魔能。整个精灵兵团的魔法武器都在瞬间黯淡了光辉，哪怕是大法师能调用的魔力，都被压制到了底线。 在遭到怪物军团四面八方的袭击时，被法师们第一时间分隔战场建立的魔法结界顷刻间化为乌有。一瞬间风雨中的惨叫和血气更盛三分，不知有多少怪物直接冲入了兵阵中厮杀，更不知有多少新兵仅仅看着这兽母的真身就丧失了抵抗的勇气，惨遭屠戮。 “……仁慈圣卫！”因为平常都是由东之枪领队，此时举着水仙花旗帜的神卫骑士慢了一拍，但还是挺起骑枪，把全身的光芒绽放，犹如黑夜里点亮了一盏烛火，把他的声音响彻密林，“仁慈圣卫！冲锋！” 响应着他的号召，仁慈麾下的骑士们，一齐向着面前的巨兽纵马冲锋。更多的剑圣，法师，也追随而来迎战怪物女王。 同盟对普莉希拉的存在和手段也是知根知底，因此一直就有三名顶上级战神，在沼泽作为压制它的对策。 现在封锁沼泽的军队都集结在一起，以怪物兵团的数量可以围起来，但力量却不足以彻底全歼。 如果再算上为了圣战，远道而来增援的‘仁慈’本队，统统是从神国中筛选，完成了个人试炼的精兵强将，整个怪物沼泽的战局，其实同盟一方始终是处于优势的。 但现在，‘仁慈’却暂时管不到那边的大战了。 “呜！哪里来的野狗！” 只是一个错身，‘仁慈’的大腿就被一口咬断，让那黑狼叼走嚼碎了。 作为神殿的四大主神，‘仁慈’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虽然即刻用魔力重新凝结了新的身躯，但对方仅仅两下的扑杀，已经让‘仁慈’意识到了。 她打不过这头狼！ 不敢置信，但这畜生居然是顶上级的！ 它的力量和速度，甚至更在‘仁慈’这主神之上！ 当然的，不是所有的精灵神都擅长战斗，比起近身的厮杀，和绝对毁灭的禁法，‘仁慈’更擅长对‘理智’的操纵。 幻化，分身，虚影，精神控制和暗示，魅惑和人心的操纵。哪怕是顶上级的武神和白袍的巫妖，她也有把握迷惑对付。 可她专精的招式，对这畜生一点都没用！ 这是一头纯粹的野兽，没有思维，没有逻辑，没有犹豫，没有半分的迷茫和彷徨。 它血红混沌的眸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弑神！ “该死！！泉流魔涌！海涛咆哮！冰晶森林！” ‘仁慈’狼狈的逃跑，她已经可以肯定，自己一定是被算计了。 此时这密林里，她分化的水流分身，魔法幻影，真真假假的虚像已经数以百计，每一个都和她的外型一模一样，根本无法区分和本体的真假。而且每一个都在施法攻击，水弹冰锥雪雨，哪怕遭到了怪物女王的魔能压制，‘仁慈’的幻影们依然仿佛一整个魔法兵团，铺天盖地的魔法输出，几乎瞬间就夷平了刚才遭遇的狼人群落。 但那头黑狼，唯独那头该死的野兽，却完全无视周围的假象，从各式各色的魔力华光中穿过，闪避层出不穷的冰山和水刀，直直得朝她的本体追杀而来！ 每一次扑击，都直接撕开‘仁慈’的胸背大片的血肉，每一次撕咬，都直奔着她的脖颈和头颅咬来！ 施法者在和战士比速度的时候终究还是要差一筹，尤其到了顶上的级别，这几乎就是无法弥补的天壤之别。 ‘仁慈’的魔法，几乎必定会落在后面，甚至无法打中黑狼的残影，更不可能阻止它分毫。反倒是当血盆大口和利爪尖牙咬过来的时候，‘仁慈’把神体的加速祝福到极限，也只能勉强避过要害，硬挨一口被扯掉大块的身躯！ 不可能的！难道真的有什么野兽的第六感！不可能的！无论什么样的魔法的物理的屏障，都能看见自己的本体！该死的！上次被追得如此狼狈还是…… 女神猛得惊住了，以至于被狼人一口撕掉了右臂，都没有立刻重塑。 她的眼前，突然的一瞬间，闪过了久远记忆中的一个画面。 那个有生以来最无力最狼狈的时刻。 和现在不一样，那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天， 烈烈焦阳当空照耀，灿烂的阳光遮住了手持尖枪，指住自己咽喉的少女的容颜， ‘仁慈’隐约记得她简单的轮廓，扎着一条麻花辫，只有半边的耳朵略微带着点尖角，这也是血脉过于稀薄的混血半精灵的显征。她的面貌已经从久远的记忆中褪色。 但‘仁慈’依然记得她那双绽放着金光的双瞳。 就好像从颅骨中挖了两个洞，吐露着金色的火舌，哪怕是装得再虚伪完美的精灵之神，心中的阴暗和鬼蜮伎俩，都无法在那双眼睛的直视下遁形， 因为实在是过于绚烂，过于耀眼，过于令人恐惧了。 “是你。一直都是你！ 你魅惑了我的祖母，迷惑了我的母亲，还一直误导我，害了父……乌尔里德斯他们全家，为什么？就为了抢夺这个‘仁慈’的神位？因为‘命运’是如此安排的？ 虚伪恶心的东西！我不会再做你的骑士了！ 你等着！ 你的死，我已经看到了！ 等我完成最后的试炼，就来夺回‘仁慈’的真名！ 然后我一定， 要彻底改变你们这个，卑鄙无耻的神廷！” 原来如此。 “是‘视因果’的魔眼！！安妮斯朵拉你这贱人！！” ‘仁慈’终于明白了。 是结下的因果触发了。 乌尔里德斯家的先锋军，和她的外甥女生下的杂种！ 精灵同盟……不！半精灵的银龙将军！ 安妮斯朵拉！ 是了！只有那孽障的‘视因果’的魔眼，才能看破她的幻术和魔法！ ‘仁慈’所有的魔术伎俩，都会被那双魔眼看破！ 以‘仁慈’的实力和‘仁慈’的名字，是绝对不可能从激活的死律刺杀中生还的！ “嗷——！” 黑狼冲了过来，口中的腥风都带着口涎吹到‘仁慈’的脸上。 “天真！！” 霎时间女神明光大放，她猛然爆发，卡住黑狼的脖子，一脚把这巨兽踹飞。 骤然更替了神格，增强的力量和速度，代价是周围的数百魔法分身，都化作了泉流溃散，整个林地一时间都掀起了一片海涛，奔涌的潮水中，黑狼甩甩脑袋，抬起头，血眸中再次倒映出女神‘仁慈’的身影。 不，不再是‘仁慈’。 再次凝结了神体，但成型的却不是‘仁慈’，而是另一名女神， 是‘正义’！ “这么多年了，以为我会束手待毙吗！” ……无所谓， 黑狼张开了口，满口的血水和口涎滴滴答答的落在水洼里，管他什么神！ 照啃！ 它扑了出去！ 然后它又被踹了回来！ ‘正义’提起膝盖，看看小腿上沾着的液体，眉头一皱，“是口水么？真是恶心的畜生！” 她伸手往虚空中一拉，神力幻化成一把长剑，迈步向黑狼走去，以‘闪电法’握起长剑，剑尖直指那野狼的眉心。 “……打不过就换人么。真够赖皮的。” 而另一边，吉尔特甩掉双剑上的神血，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刚才正和他交兵厮杀的‘正义’，突然出现了明显的破绽，神体发生变化，硬吃了两剑后退到一旁，修复神体后，面貌和魔法属性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完全是变成了另外一个神似的，实在是有点诡异了。 “呵呵，不追击么，趁着我变成‘仁慈’的时候。啊，是了，你应该也发现了吧，不管是你能赢多少招，都没法击杀我。” 此时站在吉尔特面前的女神，‘仁慈’微笑着开口，很好，虽然那个死亡骑士索伦，据说也没什么脑子，但总比纯粹的野兽好，只要有理智就好办。 吉尔特没有回话，竖起双剑戒备。 但确实，‘正义’的剑术出类拔萃，不愧是实力首屈一指的战神，只可惜精灵是注定达不到‘战神之心’那种境界的。所以她的招式没有核心，没有变化，翻来覆去的就是吉尔特在传承中见识过的几下，所以早就全身都被双剑洞穿过了。 可问题也在于此，不管是穿心剖腹还是割喉，似乎都无法对‘正义’造成必死的杀伤。 她到底也是个顶上级的战神，每次受了重伤都能及时退避，所以吉尔特也找不到枭首肢解的机会。 反倒是这种对凡人的致死伤害，只能对女神造成暂时性的损伤，一旦‘正义’重塑了神体就会恢复，甚至不能消耗她多少神力。只不过这次神体，真的是脸和身材都全部重塑成别人了。 “我得承认，这次差点就被你们抓到了，我猜猜，是那个先知安排的吧？原来敌人中，有一个真正的先知，竟然就是这样凶险么，我还真是小看了‘命运’那婊子的作用呢……” 废话一堆！ 吉尔特猛得冲刺，双剑连斩，一剑斩首，一剑断腿，当然都是虚招，但是对方却毫无反应，全然没有之前对攻时的反应，于是吉尔特立刻知道不对劲。 不等剑刃入肉，已经做好了准备向身侧平移跳开！ 果然，这一击只刮开了一层水雾，打得水珠四溅，而与此同时，就有一道激泉从身后射来，假如不是他反应及时，刚才扎古就被魔法击中了。 对方的战术改变了！ 吉尔特紧急闪避到战场边缘，转身果然看到，被他一击打散的只是幻影，而另一侧，又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女神，肩并肩站在一起冲他微笑。 “哦呵呵，你看不见的是吧？” 于是两个女神又变成了四个，八个，十六个，一齐微笑着，“那么这一局是我赢了呢。” 随着她话音刚落，铺天盖地的冰雹和水龙，夹杂着暗藏的水刀和冰锥，直朝吉尔特劈头盖脸砸来。 而吉尔特也没有丝毫的犹豫，一见自己根本无法识破这种禁咒级的多重分身魔法，操纵扎古直接一口气喷光了剩下的氮气，拉开距离避开兵团级别的魔法攻击，扭头就果断得逃跑。 这次确实被抓到了，对手变换太多次，再怎么准备都不够。 一开始考虑到目标泰坦的速度和战力，还有着吸收魔能，然后反射的能力，扎古的远程火力负重太大，当然就不带过来了。 虽然半道杀出来一个‘正义’，但还好凭借临时补课，往夏娃系统里刻录了一大包武神传承，吉尔特才能勉强对付一下。 结果现在，居然对手又变成一个法师系的精灵神，吉尔特也有点没招了。 真的没招了，战斗强度太大，扎古魔能快耗尽了，而吉尔特虽然天赋悟性还不错，但他只是个凡人，一个凡人就算花三年学习和训练，身体强度再提升，也远远没有抵达顶上的级别。一旦脱离了这具机甲的保护，光是精灵正神散发的威压，他都顶不住。 两击，不，一击，如果被高强度的魔法攻击正面击中一击，这具扎古大概就要散架。现在他还没有找到这尊神的本体，要是再冒险冲到幻影的人堆里近战，一旦躲不过大范围的魔术就结束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女神却也犹犹豫豫得，不直接上来终结他，反倒是远远得扔出一大堆魔法攻击，还逼逼逼个没完…… “我得承认，你确实很棘手，比起前几代的人类领袖都难缠得多！为了对付我，多少年前的陈年往事居然还让你给翻出来了！呵呵呵，真是吓了我一跳！ 想不到都这么多年了，她的魔眼居然还有传承！而且传承到一条狗身上去了！ 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哈哈哈！ 可惜差一点呢，只差一点我就要被你抓到了，就一点！” 吉尔特紧急机动，避开横扫而过的水刀，但‘仁慈’突然从掠过的激流中幻化分身，将泉流和水气化为寒冰的牢笼，死死锁住了机甲的双腿。 “因为我明白了啊！明白了所谓‘仁慈’的真谛！你费了这么多心机查到‘仁慈’的因果，看来我伪装成‘正义’这件事，天秤王那个草包一定告诉你了是吧？ 不错！正是因为那次融合，我才发现了这个秘密，那就是第二代精灵身体并非没有继续增强的可能！只要吞噬同类的核心，就可以继续进化了！” 吉尔特手中双剑飞舞，将‘仁慈’的化身斩成冰晶和水珠，但是轻易就斩灭泰坦的利剑，此刻却全然无用！冰晶，泉流，乃至水汽，只要蕴含着魔力就能幻化成‘仁慈’的分身。一旦被沾上一点，就有无数的幻影层层叠叠得涌现，无穷无尽幻化的女神躯体扑上来，涌动的胴体直接将扎古锁死。 水流和蒸汽顺着机甲的缝隙，倒涌入驾驶舱内，一个个女神的幻身，轻烟一般在吉尔特的眼前成形，慈爱得拢住了被各种管线和夏娃的肉组织，链接在扎古中的少年。 而‘仁慈’的声线也如魔音贯耳般，直灌入吉尔特的脑海里。 “所以在那一瞬间， 在和‘正义’融为一体的瞬间， 在获得了她全部传承的瞬间我终于明白了。 这个世界所有的意识都是一样的， 人类，精灵，兽人，哪怕是诸神和巫妖，万事万物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都可以归而为一。 只要核心能够融合， 我可以是‘仁慈’，也可以是‘正义’。 我也可以是‘命运’，亦或是‘死亡’。 所以何必抗拒， 和我合而为一吧，然后让我看看， ‘视因果’的魔眼能传承下来， 那孽障安妮斯朵拉的意识，一定还以某种形式，存活在这世上不错吧！ 哈哈哈哈哈！只要能吞噬她！只要能融合她！我就能得到她的眼！ 有了她完美的眼！我就能把泰坦…… 你是谁？” ‘仁慈’的幻身剥离开夏娃一层层的肌肉，可最后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张不认识的，女人的脸？ “你到底是谁！” 一只手猛得插入机甲舱内，把吉尔特掐着脖子，从扎古的驾驶舱硬扯出来，四肢和脊背的皮肉都被各种管线硬撤下来一大块。 “你不是索伦，我见过他的画像，长得蛮普通的莽汉，绝不是一个纤细的女人！”‘仁慈’皱起眉头，一时的迷茫和隐隐的不安，以至于没有立刻下杀手。 “我是吉尔特.萨萨里安。”吉尔特全身都鲜血淋漓的，却没有丝毫表情得，看着沐浴在他全身热血里的‘仁慈’。 这回答显然不能解开‘仁慈’的疑惑，于是她伸出食指，一击水刀打穿吉尔特的胸膛，甩手扭断他的脖子把残骸摔到地上，自言自语似得问道，“那索伦在哪？” 索伦从黑狼被开膛破肚的腹腔中，挤开内脏爬了出来，呸呸呸得吐掉满口的血沫，死前的记忆也迅速涌现回来。 妈的！那个女神可真他妈能打！刷刷刷几剑，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砍翻了。索伦压根都没反应过来就挂点了…… 艹，居然被秒了，真够丢脸的。幸好他好多条命不怕死…… 抬头四下望望，狼人群落早就被全灭了，四处一片狼藉，暴雨中到处都是厮杀声。 而‘正义’就在天际绽放着豪光，此刻正挥舞神剑，斩断普莉希拉的利爪和翅膀。 哪怕是沼泽的怪物之母，可本来就被一群人牵制围殴，现在又遭到一个主神的突然袭击，普莉希拉也不是对手了。庞大的身躯疯狂惨烈得嚎叫着在暴雨中扭动着，爆发的魔能掀起的起浪，将雨云和丛林一波波向周围炸开，连其他顶上的诸神都被魔能炸得倒飞出去。但不是‘正义’！ ‘正义’完全无视着普莉希拉现在骇人的狂暴魔力，被冲击扫得血肉横飞的瞬间又重塑神形，如天降的神裁，不可阻挡得直突到怪兽女王的面前，甩手爆发的剑光就嚼碎了普莉希拉满头的獠牙和尖角，挥剑割开巨兽的咽喉，露出了深藏在肌肉中的女人的脸。 “沼泽兽母普莉希拉，受死吧！” 她高举神剑，惊人的威能在剑刃凝结，炽热的神力凝结于一点！ “什么？索伦在哪？他不是……” “啊啊啊——！”机会！普莉希拉的头颅猛得从肌肉中弹射出来，张口咬向‘正义’的咽喉！ 可惜这种山穷水尽的招式已经完全不奏效了，‘正义’冷哼一声，随手就抓住普莉希拉的飞首，轻蔑得笑道，“自己把脑袋送上门来么，那我就不客气了，你的首级，我‘正义’就收下……啊啊！” 龙枪破胸而出，刺穿了‘正义’的心脏！ “……怎么你还以为自己能赢还是怎么的？”索伦吐掉嘴里的血水，抽枪……恩？抽不回来…… 然后他抬头，看到‘正义’确实已经死了，但她的的双手翻折过来，弃掉了手里的普莉希拉和神剑，死死抓住了龙枪的枪柄，而从后脑勺上，也仿佛长出了鬼脸一般，长出了‘仁慈’的脸，两个女神如同连体的婴儿，如果恶鬼一般狰狞的眼神直瞪着索伦。 “原来你在这！死——！！” 她居然抓着枪柄逆爬下来了！ 我滴个龟龟！龙枪都插不死！这逼好恐怖啊！ 索伦刚想撒枪换剑，突然手臂和脖子一凉，抬头发现一群‘仁慈’的幻身，不知何时抓住了他的手足，把索伦死死得禁锢住！ “啊啊——！”‘仁慈’的幻身尖啸着张开嘴，字面意义上一个嘴炮照着索伦的脑门扫过来！强烈的魔能直冲他的面门，打的眼前银光四溅！ 被泉流刺激的脑门一凉，索伦猛然反应过来，艹！这是骰子的无敌激活了！ 但此时他发现整个下半身都被坚冰的幻象给困住了！面前第二发嘴炮也在酝酿中！而龙枪另一端的‘仁慈’还在操纵着‘正义’的尸骸顺着龙枪爬下来！ 举起的手臂，直朝着索伦的胸膛插去！ “死——！！” “操操操！给力啊！都给点劲啊老子真要挂啦啊啊啊！” “我不是女人。” ‘仁慈’狰狞的面孔猛得呆住了，她的意识回到本体的一侧，这才意识到‘神裁’的领域还没有被解开。 被折断了脊椎的吉尔特倒在地上，伸手握着背后仅存的一根夏娃的神经，通过夏娃操控，赤红的机甲张开五指，握住了‘仁慈’的本体。 “我只是长得像我阿妈。” 于是夏娃握紧了拳头，碾碎了掌中的‘仁慈’。 “啊啊啊——！”缠绕索伦的，与其说是神，不如说鬼物一般的东西惊声尖叫。于是照着索伦心口挖过来的尖爪偏了一丝，插穿了他的肺。 “操啊啊啊！！”索伦在剧痛和狂怒下狂吼着，极具的惊怒和杀意下，他只觉得握枪的双手突然一松。 于是他扯开了被烙在一起的双枪，猛得挣脱右手，把枪尾的矛尖，一把插进‘正义’和‘仁慈’共用的天灵盖里，贯穿了女神的头颅！ “啊——！” 神光，冰箭，血水轰然炸裂，成排的密林被气浪吹倒。 ‘仁慈’的分身和‘正义’的神体统统被失控的魔能炸成了粉碎，只剩下一颗脑袋串在龙枪的矛尖上，再也无法重塑了。 “……”吉尔特躺在地上，看着天幕中‘神裁’的结界光芒消退。 数不清的光芒从空中冲下来，仿佛坠落的流星雨。 这是‘正义军团’聚集的，数以百计的战神和龙王，顶上的强者们围上前，震惊得看着被捏成了一团肉泥，只剩下一颗首级，留在机甲的虎口。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是，是‘仁慈’！怎么会是‘仁慈’！” “不是‘正义’吗！‘正义’到哪里去了！” “而且‘仁慈’怎么会……为什么！为什么这魔铁像有这么强的死律！！” “是她！是那个女孩杀了‘仁慈’！” “杀了她！！” 所以都说了老子不是…… 唉，算了，总之赢了。 吉尔特闭上眼，不再关心落向眼前的剑光。 我没有让你失望吧，基力安。 “啊，做的好。” 帝国的首相biu得从虚空中跳出来，随手脱下身上白袍，扔到吉尔特脑袋上把他盖住。 接着挽起了袖子，向着只瞪了一眼，就被凝结了时空，统统被禁锢在它领域中的精灵战神们走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家事 “索伦，我的朋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们又见面了。” 索伦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滩浅浅的水池里。面前是一颗枝繁叶茂的橡树，有个看不清面目的少年坐在树冠上，在枝叶间探出头来，撒下一把橡树叶子落在索伦的头上，唤起他的注意。 “你是……‘死亡’？” 索伦眯着眼，一时思维还有点模糊，身子软绵绵的，一点都不想动…… 靠！难道他死球了？ “濒危，说真的哪怕是你，连着用两次弑神之枪也太作死了。”‘死亡’把腿挂在树枝上，倒吊着翻身瞅着躺在树根的索伦，可哪怕‘死亡’的脸都凑过来，索伦依然看不起它的五官。 “不过‘仁慈’还真是挺厉害的，在灵魂的奥秘领域，她已经达到顶上的巅峰了吧。 你用时之影的时候应该也注意的到，同时使用两个身体，意识不可避免得会发生紊乱。那其实就是这个现界的顶上级们面临的瓶颈了。在突破了‘容器的上限’后，面对的所谓‘灵魂的上限’。 到了这一步，再想有所突破，基力安那种杀戮并吞噬的手段，虽然粗糙，但也是一条道路。 而‘仁慈’的融合走得更远，她已经克服了其中的瓶颈，能融合‘正义’的神格化为己用。如果再晚两年，让她把‘秩序’，‘命运’，以及其他的诸神都统统融为一体。 啧啧，那基力安还真不是对手。” ‘死亡’翻身从枝头跃下来，踮着脚凑到索伦身边， “所以‘仁慈’直到最后，其实还是有胜算的，可是太贪了。最后一击，它甚至连你的灵魂，都打算一起融合。 结果，嘿嘿，被古老的守护魔法挡了一下……” 它伸出手，把那枚银丝编织的手帕，从索伦的心口摸了出来。 “用她的‘思念’，换一条命，这是我在过去，对某个女人许下的诺言，哇！司寇德做的还真不错呢！我就按照契约收下啦！ 还真是准备得妥妥当当的，这样又可以有理有据得放你一条生路呢！ 啧啧啧，幸运的家伙，和你合作还真是轻松，鬼点子一堆，还有个老婆帮你收拾残局。啧啧啧啧！ 哪像你前任的那个欧克，就会一个劲‘哦哦哦嗷嗷嗷啊啊啊杀杀杀操操操’得鬼叫，一点都没法沟通……” 所以上一个死亡的骑士原来是那个兽人大战神吗！ 索伦张张嘴，最后也只能无语得苦笑，“这些真的是‘我’的安排吗？我和‘我’的差距也太大了吧，明明我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到……” “啧啧啧，这么说可不对，‘索伦’虽然可以做出有先见之明的正确安排。但那是因为‘他’已经经历过相当程度的牺牲，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到了所有事件的全貌，才能选择出一个个关键的节点。 而‘索伦’的安排能够成功，也是因为知道这些看似扭转车辙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索伦一定可以办得到。 假如你选择什么都不做，只是用自己的知识花天酒地，到处旅游游玩，和红颜知己们滚滚床单，那‘索伦’安排的再多，也没有用不是？ 这都是因为你，做出了和‘你’不一样的选择。 所以是索伦，而不是‘索伦’， 改变了自己的，和所有人的命运。” ‘死亡’在索伦身边的树根坐下，看着橡木树干和他一起抬头望着郁郁葱葱的橡树叶，仿佛两个好友享受午后悠闲的阳光。 “……这么听起来，老子还蛮强的呢。” “啊，这一点我承认，你们都蛮强的。”‘死亡’突然支起身，把头凑到索伦的面前，“说起来，诛杀了‘仁慈’，你想要什么奖励？” “奖励？” “是啊，弑神都不给奖励也太小家子气了，虽然你大概也不缺啥东西了，但姑且一问吧。” 是啊，打到现在确实不缺啥东西了，如果非要说还有什么心愿的话…… “泰坦是怎么回事？” “啊，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是我忽略了，你和‘索伦’还是有区别的，你现在还太年轻了。太早接触到了片面的真相，会发生误会也是难免的。 恩，好吧，虽然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奖励，不过你这么问了的话，那么聆听‘神谕’吧。” ……恩？ 然后‘死亡’开口了，“去找猩猩和兔子。” “猩……”索伦一阵无语，“你是说去找那两个女孩？不是，那两个家伙能指引我查明泰坦的真相？你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死亡’笑道，“相信我，索伦，我们在追寻的东西，我们共同的目标，其本质是一致的。但是现在的你，缺失太多的经历和信息，我真的开口，恐怕你一时是接受不了那些信息的。 不过不必担心，只管按照自己的想法，追寻泰坦的真相去吧。 无论这次你看到了什么，又做出了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我对你，就是有这种程度的信任。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索伦猛得睁开了眼。 橡树消失了。 他看到滚滚的雷云，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得砸到脸颊上，有些迷茫得楞了一会儿，手足的剧痛随之袭来。 操，卧槽！好痛！难得被打到濒死了！全身都和散架了似的！ 索伦使劲抬起头，发现刚才的战场都炸没了，周围的沼泽都被炸成了一个深坑，这会儿工夫湖水都积起来了。 而他全身都被炸烂了，皮肉没有一层好的，只剩两截龙枪还被握在手里，分别把‘仁慈’的首级和残骸串着…… “什么！这，这！‘仁，仁，仁……混账你居然把她给！”一个光芒闪烁的精灵战神，猛得伴随着魔能闪电从雨幕中落下来，面容扭曲得瞪着索伦，那表情就像被当面牛头人的乌龟，挥手就一剑砍下，“去死！” 卧靠！这么快又要老朋友再见了啊！ “索伦！” 一连串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黑光的霹雳打来，瞬间将战神的宝具击碎！接着连环爆裂，将战神身上的战甲乃至肩臂上的大半血肉都一同崩离解析，炸成赤红色的光渣散落一地，嘶嘶得散发着蒸汽凝结成黑色的晶体。 “赤魔法！怎么会是赤魔法！”战神惊叫着后退，被赤色闪电扫掉的一片血肉表面，也直接化成了焦黑的结晶，明显是无法重塑了。 然后一道火红的身影，仿佛夜里盛开的昙花，驾驭着狂风从云端落下，飘落入索伦的视野里。 塞拉瑟斯身披鲜红的法袍，手持银光闪烁的女妖剑，挺起雄伟的大胸肌，挡在索伦身前，发出母兽宣誓领地的咆哮。 “都离我老公远点！！” 索伦，“……” 惭愧惭愧，又塞了大家一嘴真是不好意思哈…… “混，混账！区区的人类！以为学了一两招赤魔法就为所欲为！”战神大怒，幻化出新剑准备再战！ 然后它的脑袋爆了。 被身后一道尖啸的白针打碎了头颅，正是蜂的暗杀针！ “哎哟喂索伦，你挺厉害嘛，一个人帮我们把试炼做完了啊。”蒙面的碎蜂解除‘潜行’，从索伦身边探出头，她身穿着蜂装具，看着串在双龙枪上的残骸，然后仔细检查索伦的伤口，“师姐哟，你男人还真心疼你呢。别担心，他死不了，就是身上残留的神力太多啦，暂时没法用治疗术，只能这么躺着。” “老是这么乱来！还以为我是需要保护的魔法少女吗！”塞拉瑟斯的乱发飘扬，双眼中跳跃着赤红的闪电，周身的黑色气旋把地面的湖水都倒卷起来，凭空凝结成了黑色的龙卷，挡住和她们一样，被爆炸吸引而聚拢过来的精灵战神们。 “居然还是司寇德给我写信才知道……回帝都都不来看我！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奔涌吧！血之涛！绽放吧！血之华！怒射吧！鲜血蔷薇！！” 她向着天空狂啸，从双手爆发的赤色闪电，如粗大的树枝隐藏在龙卷中分叉蔓延，借着那黑风的隐藏，枝杈般的雷枪席卷而过，把满天的精灵一扫而空。 顶上级的战神，和全神戒备的剑圣们还勉强能闪躲一下，但一般的精英，反应稍慢的法师们在这一招下统统被瞬杀炸裂，爆成漫天的血沫，仿佛蔷薇花一般在空中绽放，落下一片血肉的花雨。 “哦吼吼，你完蛋了，师姐嫉妒了。”碎蜂嘲了索伦一句，然后咻得瞬身消失，化作杀人的蜂，加入雨幕中的屠杀。 ……这对姐妹真是被乌尔里德斯教得越来越疯了。 “真没想到……” “哎唷卧槽，吓我一跳……”索伦扭头看到一个精灵蹲在身边，差点吓得飙血，仔细一看才认出来，“怎么，想为旧日的同僚复仇吗，银龙将军。” 寄宿在剑中的女妖，蹲在索伦身边，没有在意那边正大杀特杀的塞拉瑟斯，只是出神得看着挑在龙枪枪尖上，前后长着‘正义’和‘仁慈’两张脸的怪胎脑袋。 “你居然真的能触发我布置的因果，那你确实是完成了试炼，才获得‘视因果’的……” 女妖莫名其妙的看了索伦一眼，“可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把‘视因果’传承给你的？” 索伦也用那个什么什么因果魔眼，对她翻了个白眼，鬼知道，或许是未来，也可能是过去，问‘索伦’去吧。 “……好吧，不管怎么样，你替我报了仇。谢谢了。”她好像是有点落寞，又有点释然的，抱着双膝，坐在索伦身边，闭着眼，仰头沐浴在风雨中。 好像只是闲的无聊，又好像是在帮塞拉瑟斯的忙，替她守着索伦这个重伤员。 但倒是意外得，给索伦的感觉，有点像刚才的‘死亡’。 朋友。 所以索伦也不禁有些动摇，忍不住问她，“怎么你和这两逼认识？” 银龙将军翻了他一眼，“‘仁慈’算是……我祖母的胞妹吧。” 卧操！大瓜！ “……这表情，真是不爽，不想和你说。”女妖虚着眼。 “喂喂喂！你这太过分了吧！刚才还道谢呢！怎么说我也帮你的忙了吧！把别人兴趣吊起来不说太过分了啊！”索伦闹。 银龙将军也对这货没办法，只好简单解释。 “都是些以前的旧事了，精灵人口少，双生子的几率尤其稀有，每逢双子降生，必然都是伴随着庞大魔力的天才。几乎必定是要成为主神级容器的圣女的。 ‘仁慈’和我的祖母就是孪生的双子，本来也是被选定的双圣女，但后来先代的‘仁慈’，被先锋军的乌尔里德斯大团长给刺杀了。所以她们就都有了封神的机会。 于是神殿将‘铲除先锋军余孽，追捕乌尔里德斯团长’作为试炼内容，交给她们姐妹，谁先完成，谁就能成为‘仁慈’，后来她为了争夺神位…… 算了，反正后来就是我家里那些破事，以前也和你们提过了吧？ 总之都过去了。而‘仁慈’，算是这一切，三代人恩怨的源头吧。 我曾经在因果中写下了她的死，就算不是我亲手，也得是继承了乌尔里德斯家传承的弟子来找她报仇。 本以为这因果，会由塞拉瑟斯来实现的，没想到，居然会是你这家伙……莫非是通过‘羁绊’承担了命运？还是因为有婚约？可好像也不对啊……” 索伦瞪着她，“等一等等一等，所以你和乌尔里德斯那个丧尸脸是亲戚！？” “算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吧。有这么拐弯抹角的一点关系，当初基力安才放过我。因为这事他们几个团长当时还开打了呢。”女妖叹了口气，“说什么，它之前答应过爱德华，要照顾他妹妹的。冬妮娅算一个……我……也算是半个吧。” 索伦楞了半天，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女妖瞪着他，似乎恨不得给他一巴掌，“怎么我家的惨剧很好笑吗！” “抱，抱歉，哈哈！只是我突然意识到，原来乌尔里德斯是当时那个女婴！哈哈那丧尸脸，名字居然叫冬妮娅！哈哈哈什么鬼咳咳咳！抱歉抱歉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错了！” 乌尔里德斯从虚空跳出来，面无表情得踩在索伦手上，“安妮斯朵拉，你就在这看着这个傻货，别让他死了就行。我来对付剩下的精灵。” 然后它又故意踩了一脚，蹬足跃上空中，拔出长剑斩出一道剑光，泄愤似得，将那些胆敢围攻它弟子们的诸神统统斩成两段。 而更多得白袍，也从雨云中一个接一个得跳跃出来，密布在天际，只一瞬间就将沼泽和云层间的神光泯灭了大半，战神也好，大法师也罢，哪怕是龙王，今晚也得死在这片战场上。 银龙将军，不，安妮斯朵拉.乌尔里德斯托着腮帮子，蹲在索伦身边看着天空。 “上弦月来了这么多。恩，那大概是基力安在另外一边战场得手了，帝国才敢一口气把预备队都派到这边来。 也是，正面一下子少了两个主神，这场战役帝国获胜是迟早的事了……你又怎么了？对着我做什么怪相呢？” “安妮斯朵拉，安妮斯朵拉，”索伦苦着脸回忆了半天，才一拍脑袋想起来，“哦，我有一条留言给你，是个老头的遗言。” 半精灵的少女猛得一颤，嘴唇哆嗦着似乎想阻止索伦把话说出来，却没有那勇气。 “安妮斯朵拉，我很抱歉，我以为，只有你，至少你不会被卷进来的。真的真的很抱歉……”索伦回忆起当初在基力安血酒的记忆里看到的场面，转述了一个先锋军大团长，最后的留言。 “……是么，对亲手刺穿了自己的孽种，最后的遗言就只想说这个么……” 安妮斯朵拉把头埋进膝间，轻轻得抽泣。 “很抱歉，真的……真的真的很抱歉……” 第二百六十六章 生还 转达了大团长的遗言，也没机会再和银龙将军八卦，索伦就陷入休克中。 这一次他伤的确实很重，影子也死了，骰子的无敌用完了，连‘思念’，这次都真的用掉了。而且伤口中附着了‘仁慈’的体液……充斥神力的水分神残骸，所以也没法直接用治疗药急救，只好先靠血厚硬撑着。 离谱得说，此时从灌木丛里跳出来一个刺客，都能一刀收了他的人头。 不过还好明年的今天是‘仁慈’的忌日，而不是他索伦的。 在间歇的昏厥中，他能隐隐约约的意识到，自己正被什么东西拖着运离战场。 战斗当然没有结束，倒不如说才刚刚开始，‘仁慈’和‘正义’只是开胃菜，随着帝国图穷匕见把顶上级扔进了棋局，那边精灵的战神们也陆续登场，双方迅速打出了底牌，把战局化为彻头彻尾的诸神黄昏般的炼狱。 索伦时不时得睁开眼睛，看着天空中充斥的魔能，和把雨林都整个掀翻的，排山倒海的气浪与爆炸，热风吹着枝叶，泥浆和人体的碎片一阵阵得落下来，砸得噼啪作响。蒸腾的热浪和剧烈的震动，一会儿把索伦巅醒，一会儿把他撞晕。 有的时候他醒过来，看到塞拉瑟斯搂着自己，用巨大柔软的大胸肌闷着他冲他大叫。 有的时候他醒过来，看到碎蜂把自己扛在肩头在枝头飞跃，身后一大群精灵刺客红着眼追着他们不放。 有的时候他醒过来，看到一头受伤的棕狼背着自己，疾奔过血染的密林。 有时时候他醒过来，又发现搬运自己的变成了蜥蜴，骷髅马，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类，蜥蜴人和骷髅。 这些画面从他的眼前闪过，又从他的面前消失，就好像走马灯一样飞旋着。 连索伦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连之前和死亡，和塞拉瑟斯，和乌尔里德斯与银龙将军的互动，都不知道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在做梦。 就这样晕晕乎乎得不知过了多久。 索伦突然被痛醒了，好像看到了西琼。 在一间战地医院似的帐篷里，她和几个黑袍红袍的法师，帮索伦做了手术。用某种史莱姆似的东西，从他炸开的胸腔里吸收木屑和碎石。 西琼戴着口罩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睛，轻轻握握索伦的手。 她的手心冰冰凉凉的，好像在发抖， 但她祖母绿的眼睛很温柔，就像倒映着柳院的一弯碧泉。 特别的漂亮。 于是索伦安心得睡过去，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堆满伤兵的营地里，全身都被包得和木乃伊似的。作为议会的席官，帝国的高级军官，和弑神的武神的特殊待遇，就是有一个独立的帐篷挡雨。 好吧，总之看起来这条烂命，又又又一次被他的女人们捡回来了。 然后他扭过头，看向此时守护在身边的人。 是一个修长瘦弱的灰发青年，尖下巴，眯眯眼，白袍下面穿着甲胄，把某种犬科外型的头盔放在膝盖上，笑起来就像是一只狐狸。 ……艹，死里逃生第一眼，没看到莺莺燕燕处处红红翠翠，居然出现了这么个玩意，闹心不。 “啊哟，许久未见，怎么看到我很失望似的呢。太令人伤心了索伦卿。”白袍的阿努比斯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 “……将军阁下带大军来增援了？让下属们血战，自己躲在后方摸鱼真的好吗？”索伦侧头看看营地外面，沼泽的大雨已经停了，但从密林的另一边还传来震天动地的巨响，显然战斗还没有结束呢。 “哎哟哟索伦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你可不一样，我是个运筹帷幄的智将，本来就应该躲在安全的后方啊！” “……”被绷带裹成个粽子的索伦就看着它。 “而且一次性往战场投入太多的顶上级，其实没什么意义。不管有多少地脉和通灵塔，区域性战场中的魔能就那么多。大家都是顶上级的，你抢一点我分一点，什么禁咒都发挥不出威力了啊。 所以正经打起来的时候，都是一批批，一对对，轮换上去厮杀的。现在还没轮到我这个大将出场哩，所以我稍微摸下鱼，又有什么打紧的呢？ 另外我可没带大军过来，我就是顺便来露个脸的，顺便得顺便看看西琼小姐把你救活没。” 哦，所以你还是摸鱼为主，看望老子还是顺带的顺带的是吧，难怪探病连苹果都不提一筐……等等，“你没带大军过来？” “恩，基力安在南边小麦平原撑场面，怪物沼泽这里，就是乌尔里德斯带一群杂鱼吸引注意。 而以第四军团为主力，和从各军抽调的精锐，会集结为主力战斗集群，直接传送到‘无畏要塞’，从‘圣洁’防御的正面山口突破，对北方战场发动强攻。 一路直取世界树，攻向神殿的核心。” 阿努比斯依旧是笑眯眯的，三言两语说出了自己的腹案。 索伦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有点明白了，“都是战术欺骗喽……” 狐狸似的将军点点头，“大军团调动，玩不出什么花样的，而摆渡人和传送场的突袭，都只能用一次，其他都是寻常的战术欺骗。假如不取得相当的战果就亏大了。不过还好我们的对手够蠢，实力碾压惯了，所以都能奏效。 当然我本以为，至少得等我露脸之后，诸神们才能确定，怪物沼泽这里就是主攻的方向。不过按照风军的情报，同盟军的调动已经完全落入圈套了。 不得不说，有先知小姐帮忙，真是做什么都顺手。当然，索伦阁下你，还有首席的吉尔特做的也很好。你们击杀‘仁慈’和‘正义’，可是为我们取得了天大的优势。 要知道她们这样的主神，作为方面军的主将，一定是事先布置了不知道多少，以她们神名才能发动的战场大魔法，可现在那些事前准备的战场魔术，就全归无用了。好像当初在沙之国一样。哈哈哈真可怜！ 所以哪怕单靠些杂鱼部队和上弦月添油，前面已经可以把‘仁慈’军团给打残围住了。而我现在才能安心得坐在这里和你唠嗑。 这都说明，我看人的眼光没有错啊！要是你们当初愿意成为我的弟子该有多好，就不用我到处跑来跑去了，真是可惜……” 所以你这家伙收弟子只是想摸鱼吗…… “当然，其实以现在沼泽战区的战力，根本一口吃不掉那么多精灵精锐，只是在靠不断的猛攻，制造出貌似凶险的战局罢了。 可‘秩序’就算再小心，也不能冒着这么大风险，坐视我们在怪物沼泽打开缺口，甚至再包抄到南方，与首相合围‘正义’的部队。 所以她至少得分出相当数量的军力来收拾残局，如果运气够好的话，‘秩序’军团的本部大概会过来沼泽会战吧？ 这样此消彼长，我们就有机会突破北方阵线，赢得这场战役的胜利了。” 索伦没啥话可说的，打仗这种事吧，如果情报不足，实力也没有明显的差距，甚至战术策略双方都知根知底的，那主要还是靠拼运气了。 而这个眯眯眼，目前看来运气就是出奇的好。 不过有一点他倒不是很理解，“突破了精灵在北方的防线，就意味着胜利？我觉得诸神不会这么轻易得就善罢甘休吧？而且你要怎么处理沼泽这里的惨兵，和支援过来的‘秩序’军团？” “什么都不处理，就让第三军团覆灭好了，”阿努比斯笑眯眯得说着，“反正它们都是些怪物嘛。我还求之不得呢。” 索伦，“……” “哈哈，我没有那么残忍，打不过可以逃嘛，这么大一片林子往哪钻不行，只要能牵制住‘秩序’就够了。 大家都在打仗嘛，谁的风险也不比谁更小。而且我猜一旦北线发动攻势，‘秩序’迟早得掉头回去救援。毕竟世界树才是诸神的根本，到时候怎么拖住她反而是个难题。” 阿努比斯也不知道真的是说着开玩笑，还是随口想糊弄过去。 索伦怀疑得看着它，“将军阁下特地来看望在下，就是和我说一说战略配置？” “怎么会呢，我不都说了么，是顺带的顺带，看看你死了没，没死就和你聊聊天。怎么是特地来探望你呢？” 阿努比斯在索伦怀疑的目光中，笑眯眯得戴上那个狗头……或者狼头？的头盔，提着腰带迈着八字步走出营帐，“好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反正以你现在这样子也不能上战场了，就好好躺着吧，剩下的交给我们了。” 索伦皱眉望着它离开的背影。所以这家伙到底干嘛来了？ 结果最后索伦也没等到他的莺莺燕燕翠翠花花们来看望，自己又在病床上躺头睡了两觉，每次醒来都发现自己在不同的地方，有时候在马车里，有时候在船里，总之离正在厮杀的战场越来越远。 就好像这场血腥的战争和他无关，根本不是他挑起来的似的。 最终，索伦被安全得送到了大后方，回到了帝都，公司据点里的一处建筑呆着养病。 好像是有人为了让他安心养伤，别又跳起来作死似的，索伦发现自己的消息渠道都被封锁了，根本一点前线的战况都接触不到。 好在索伦不至于间歇性昏迷，而且总算想起来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了。 是公司的医院，还是他强烈要求建造的咧。 只不过出于大家都知道的原因，这个魔法世界的魔法帝国，在活人和死人之间，真的很少存在病人的状态。于是公司董事会也逐年削减了护士的专门预算，以至于现在住到专门病房里的就只有索伦这个股东，和一群往来给他换药喂饭包扎，穿着他设计的护士装的骷髅……… 不过还好，总算熬了好多天，又有一个病友被送进来搭伴，享受这神仙般的待遇。 “哟，吉尔特你还没死呢……” “……”吉尔特比索伦也好不了多少，同样包成个粽子。 他现在的造型还要更惨一点，因为被‘仁慈’的一炮打碎了内脏，现在身躯里是半个空膛，里面有密密麻麻蜘蛛网似的血管，和花花绿绿的内脏及粉肉生成的新器官，包裹在史莱姆似的透明凝胶中，甚至可以看到血管一下下跳动。 “所以这到底是啥玩意？” “大战神的肝，夏娃的血肉，精灵的脊椎和龙的心脏，从战场上这里取一点那里取一点的脏器，还有些基力安的秘藏和技术开发局搞出来的新玩意。”吉尔特面无表情。 于是索伦也面无表情了，“过分了啊。这么偏心就过分了啊。” 吉尔特耸耸肩，“现在打成什么样了？我就记得被基力安送去技术开发局急救，醒来就送到这了。” “……”索伦寂寞得四十五度角望天，依稀还能看到病床上吊着他腿的皮带，“那你可真是问对人了呢……” 如果还有什么比一个人关在病房里更要命，那大概就是和吉尔特关在一个病房里。 这家伙简直是个没救的面瘫，完全没有反应，就出于礼节性的，恩，恩，哦，好的。 以至于索伦无论和他聊什么话题都会迅速终结，或者变成他自己一个人喋喋不休的扯蛋，只能讲一些毫无营养的，公司未来规划的宏伟蓝图，扯些有的没的鸡汤解闷，把索伦都说得口干舌燥，然后肌肉抽筋，最后病房里只能陷入更加尴尬的沉默。 更让索伦无语的是，只待到第二天，吉尔特就在各种秘药和珍兽器官的配合下，伤势全部愈合，可以下床活动了。 “你话说的太多了索伦卿，应该利用这个难得的修养时间养伤。” 这货居然还这么嘲他！差点没把索伦给气到脱线。 于是又一个人在病房里熬了三天，等索伦终于逐渐感觉到自己的脚再次属于自己，为了马上又能活奔乱跳到处作死而欢欣雀跃之时。 阿努比斯居然又一次笑眯眯得出现在病房门口。 这家伙肯定有事。索伦就虚着眼看他，就不问。 阿努比斯也笑眯眯的，就在索伦床边坐下，就不说。 两个人就这么斗气似的屏了半天。 直到骷髅护士牵着一个，长得和碎蜂挺像的女孩走进来。黑色的短发和白皙的皮肤，好像个瓷娃娃，一双冰蓝色的眸子，仿佛湖泊一般，内里隐约闪烁着赤红色的霓虹，一看就是某种超级上位的魔眼。 索伦立刻皱起了眉头，而阿努比斯也点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想，“这位是‘死亡’。” 蜂家的小女儿，‘死亡’的容器么…… 然后阿努比斯扭头冲小女孩道，“这位是‘死亡的骑士’，索伦。” 小女孩却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 有一瞬间索伦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阿努比斯又微笑着冲他道， “您看，就是这么一回事了，我们唯一的至尊人神，‘死亡’，并不认得阁下。 因为早在它的容器降生时，它就跟着蜂家的幼主，隐藏在她的双魂中一起现界了。 那么请问阁下，三年前您带来的，现在隐藏在您双魂夹缝中的，‘死亡’，又是哪里来的呢？” 第二百六十七章 图穷 如果非要说做谜语人有什么好处，就是当你吊在病床上手无缚鸡之力，而有个战斗力和智商都碾压你的boss跑过来逼问，你到底有什么企图的时候。你可以很坦然得说。 “你问我？我他妈问谁？爱咋咋地吧，我啥也不知道。” 然后把脖子一歪装死。 “……” 看到索伦这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子，阿努比斯也只好苦笑着挠挠头，看向蜂家的女儿，或者说‘死亡’。 “您瞧瞧，这个家伙我真的看不透啊，看不透。 他乍看好像真的是个纯粹的莽夫，可做事又粗中有细，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在最关键的地方，用最小的代价，达到最大的战果。 非要推说是靠纯粹的运气，我自己都不相信，更何况他的‘好运气’，细究起来早在‘真正的先知’加入我方阵营之前就开始了。 所以请让鄙人大胆的推测了。 这位索伦卿，大概以某种手段，明确观测了绝对的详实的未来，并做出了有计划性，有针对性的安排准备。比起鄙人这样，耍一些欺诈的小手段来赢得胜利，这才是更上乘的战术啊。 所以，您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索伦还是摸不清这两人是来干嘛的。偷偷睁开一只眼，发现‘死亡’附身的女孩站在床边看着自己，晶蓝色的瞳孔中闪烁着虹光，仿佛能直视透灵魂一般散发着莫大的威压。 “你的确有着货真价实的死律…你和‘死亡’，是什么关系？”她这么问道。 哦，总算碰到一个索伦觉得自己也可以回答的问题了。 “朋友。” “朋友？”女孩迷茫得扭头看阿努比斯。 而白袍似乎是对索伦的答案略有些惊讶，但随即就微笑着说到，“朋友，是指志同道合，情意相投的伙伴。” “我们算是朋友吗？”女孩问阿努比斯。 而狐狸般奸猾的青年此时却收起笑容，无比郑重尊敬得说道，“不，鄙人只是您的骑士。” “……”‘死亡’明白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猛得拔出藏在腰带的匕首刺向了索伦！ “卧槽突然就翻脸！”索伦大惊，翻身从床上跳起来一个后空翻落到病房的尽头。然后呆住了。 他发现自己突然之间就痊愈了，不仅可以自由的活动，而且之前残存在伤口中，压制身体的精灵神力也消失了。 “他的‘伤’已经被我杀了。”女孩收起匕首，看看阿努比斯，“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于是白袍行礼，敬候骷髅护士牵着‘死亡’的容器离开。 索伦握着手腕，感觉着身体内气血已经流畅自如，肌肉发力也全无问题，这个时候哪怕是再让他打个神，或者白袍子，也可以拼一拼的那种了。 这是啥意思，不是来翻脸的吗？ “索伦卿，我就直说了，鄙人并不想探究你的秘密，”阿努比斯笑眯眯得冲索伦点点头，“但鄙人有一个计划，或许你可以帮到忙。” 索伦看看他，想了想，先从影子里摸出一套战斗服穿好，然后把星刻剑和魔剑拿在手里。 阿努比斯也不在意，一弹手指，亮出一张地图，看的出正是如今的战局。 从南到北闪亮的光点忽闪忽灭，就像自高空中俯瞰星火爆炸的场景。那大概正是处在激斗中的战场。 “索伦卿，你有没有考虑过，到底该如何赢得这场战争？”帝国目前最强的将军这么问道。 “您指赢得这次反击战？”索伦想了想，“其实现在胜算已经很大了。如果在战场上再消灭四到五个军团，或者再击杀两三个顶上神，我想就能一锤定音了。 这次至少能挫败同盟这次圣战的攻势，短期内同盟也无力再筹备大规模入侵了。 然后借着这次胜利的机会扩军，发展，每隔几年，十几年得，再一次次得会战，蚕食同盟的领地，杀伤精灵的有生力量，为胜利的天秤逐渐加码……” 阿努比斯摇摇头，“我不是指这次，我是指整场，人类和精灵，种族的竞争，最终的胜利。” 索伦皱眉看着它，这个问题，他当然也是认真考虑过的，其实每个帝国的将军，巫妖，贵族，都考虑过，毕竟问题是明摆着的。 “……很难，目前看来不大可能，关键还在神殿，在精灵神的诞生机制。 精灵和人类不一样，人类精英想达到顶上难如登天，但精灵的精英，很多其实都是被神殿堵住了上升的空间。 就算我们杀了好几个神了，可于精灵来说并非不能承受顶上陨落的损失，甚至这只是给它们腾出了位置，诸神的名号，什么‘仁慈’‘正义’‘无畏’，依然可以通过试炼的方式被继承，仅仅是时间问题。 但帝国这边的顶上，却是死一个就少一个，一个时代人类武神的数量完全看运气，转换的巫妖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现在我们能获得暂时性的战略均势，甚至优势，只是因为这一代帝国老人没死光，新人也不差。正好人才济济的。 可但凡因为一次战斗的损失，或者内战，出现了顶上级的断代，那很快又会陷入处处挨打的局面……” “正是如此，”阿努比斯竖起手指，“正是如此，这个时间点，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人类暂时性的团结在一起，在顶上级的数量上，取得了一时的优势，而这优势，在这场战役结束后，恐怕立刻会因为胜利后，各派系的实力不均导致的分裂和内斗，而最终化为乌有。 帝国再如今日一般的强大和优势，恐怕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里，都不会再出现了。 所以只有一次，只有这一次的机会，我们能扭转一切。” 它在战图的东北方，点出一个两点，和现在北方战线的攻击路径，连成一条直线。 “这里是世界树，万神殿，精灵诸神的核心，也是它们保存‘神诫契约’的地方。” 索伦皱眉，“神诫契约？” “索伦卿，你还记得的吧，沙之国的那块石板，那是‘炼金’的神契，泰坦的遗物，通过那神诫，‘炼金’的神名绑定了沙之国的地脉，获得了无穷无尽的魔能，成为它的力量源泉。 但‘炼金’的沙之国在南大陆，保持着相对的独立性，并没有完全加入精灵诸神同盟，而北方的诸神，它们的‘神诫’统统保存在世界树。” 阿努比斯睁开眼，淡灰色的瞳孔放射着疯狂的光，“你刚才也见识到了吧，索伦卿，货真价实的‘死亡’的‘死律’，赋予万物绝对的死，哪怕是所谓的‘伤’的概念，都能杀死，更何况生灵，诸神，契约，抑或是泰坦呢？ 所以，只要能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把‘死亡’送到世界树，‘杀死神诫’。 那么精灵诸神的诞生机制，也就被彻底得‘杀死’了。” 索伦瞪了它好一会儿，然后扭过头，看看地图上那条直线。这确实是地图上，从帝国到同盟核心，最短的直线。 就如基力安说的，一路打到万神殿推翻了世界树就完了呗，用‘死亡’还是用龙枪还是用禁咒，其实都只是手段罢了。可是……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阿努比斯笑笑，“确实，我虽然千方百计得把‘秩序’的军团调开，但要说一路突破这么多层防线打到世界树，实在没有信心。 毕竟这每一条防线，可都和‘无畏’‘圣洁’那样，有一个正神的顶上级布置好了战场等候着的。你也知道，假如找不到对方的破绽，用因果律这种捞偏门的方式刺杀，想以正面战力突破阵地实在是难于登天……” 索伦沉着脸，确实，他当初到前线两三天就弄死了‘无畏’和‘胜利’，但和‘圣洁’对峙了三年，居然连一个照面都没打过，根本就见不到正主，何谈弑神呢？ “那我还能做什么？去北方战线帮忙？可我和那个‘圣洁’好像没什么缘分啊？你也知道我啥也不懂啊，那几个都是莫名其妙的剧情杀啊？” “不，你带上你的‘朋友’，走这条路。” 阿努比斯在地图上画了一个曲线，从帝都出发，走海路，横贯北方冰海，那弧度甚至大到绕过了地图外边，最后越过冰原雪山，从北边的一侧抵达了代表世界树的终点。 “就像上次一样，帝国在南方牵制精灵的大军，我们正面的三个集团军，加上你在联合王国的偏师，全部都是用于吸引精灵神注意力的诱饵。而你带一支精锐小队，从北方雪原潜入，护送‘死亡’抵达世界树。 就好像之前的兽人大战神，还有再之前的雪军走的老路，还是老计划，我们再来第三次。” 索伦的眉头都凝成了一个结，怎么说呢，这确实绕路绕得难以置信的奇袭了，可前两次都全灭了吧…… 阿努比斯显然也很清楚他的疑虑，“这一次不一样。 这一次我会不惜代价的，强行从北面战线打过去的。 我这一路，有各军的精锐，有施瓦托德，有狮王，另外朱月殿下，以及死徒教会的死徒们，虽然它们不大喜欢基力安，不过和鄙人关系还不错，都会陆续前来支援。 还有在加洛林公爵殿下说服下，加入的先锋人民军的战士们，当然的，或许莱卡特阁下也有机会赶到战场上呢。 而我，亦会在适当的时机，带着‘死亡’露脸。 总之把所有的底牌都摆出来，让精灵神殿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这支‘主力’身上。 给阁下，和那位，凭空多出来的‘朋友’，创造机会。 只要那位，也是确确实实的真货，那它抵达世界树的效果，也与吾主是一样的。 将军。” 索伦瞪着它，这家伙，是玩真的…… “是的，这是最好的，可能也是最后的机会，”阿努比斯直视着索伦的眼睛，“我们都是弃子，而我们能成为弃子，是因为阁下，为我们带来了值得舍身一战，去争夺胜利的机会。 现在，这盘棋的胜负手，就交给阁下来决定了。 您当然可以用更稳妥的方法，到战场上，随便再杀几个神，灭几个兵团，慢慢获取战略优势。 又或者，按照我的建议，集结一支精锐，利用我创造的这个胜利的窗口，从根本上奠定胜局。 当然的，我相信凭借阁下的‘运气’，一定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鄙人就先回前线去了。” 阿努比斯笑了笑，开门走了出去。 索伦沉默着坐回病床上。 这怎么选？ 虽然个个都说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决定。可这一次的选择实在有点太……冒险了。 这一场大战，在‘正义’‘仁慈’开局暴毙的情况下，帝国已经占尽了优势，稳妥的打起来不会输。确实没有必要搞这种天马行空的冒险。 但是，这倒确实是个好机会…… “索伦！”门突然被撞开了，西琼冲进来，“你真在这！这该死的家伙！啊啊！！” “啊，啊？什么？怎么回事？”索伦被母狮子一样，在气头上狂叫的西琼吓了一大跳，被她推倒在床上扯开衣服……“不是，现在还是大白天呢咱们克制一点好不好！” “克制你个鬼！该死的家伙该死的家伙我都没治好……恩？你的伤怎么好的这么快？” 还好西琼也没做什么过分举动，只是在检查索伦的伤口。 “我回去前线，才听说你人‘丢’了，”吉尔特提着一个包裹，把索伦遗落的龙枪，铠甲给他提进来，又冲西琼道，“你看，他好着呢，没死，废话可多了。” “到底是谁把你从野战医院偷运回帝都的！别，别说了！我猜到了！肯定是那个该死的家伙！我说它突然跑来干嘛的！”西琼看起来快气疯了。 ……这两人的相性真是差到一定程度了。索伦敏锐得收声装哑巴。 “人带你找到了，没我的事了吧，那我回战场……恩？”吉尔特刚想离开，突然一只蝙蝠追着飞到他手里。 拆开信一看，这平时一贯面无表情的冷面人居然失态得惊叫，“什么！” “怎么了！”“难道前线又出事了！”西琼和索伦也大为震惊，居然能让这个死人脸如此失态，到底是！ “我家初代的先祖‘鸡窝头’萨萨里安活着回来了！”吉尔特震惊，“这么多年了，它居然还活着？而且……而且说是一只雪兔子带回来的……是从哪里刨出来的么？” 西琼欲言又止，“鸡窝头……” 索伦止言又欲，“雪兔子……” 吉尔特瞪着信呆滞了片刻，忽得笑了下，摇摇头，“基力安知道自己还有个朋友活着，应该会很高兴吧。当年突袭神殿的雪军，只剩下这一个了啊……” 雪军，兔子，神殿，突袭，和…… 朋友。 是这样吗，又是这种情况，又是这种感觉。 没有什么偶然， 有的只有必然。 索伦看看眼前， 在技术开发局和战地医院间来回穿梭，都没有怎么睡过好觉的西琼，还有前两天才从手术台下来，马上又要上战场的吉尔特。 还有那些相识的不相识的，在同一条阵线战斗的同志。 没有什么迟疑的，就明白了自己会做出的选择。 每个人都得做出一点牺牲。 是到了结一切的时候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村落 这是雪山间的一片杉林，被环绕在群山间的谷地。不知是周围的高山挡住了暴雪，还是地底的温泉提供了暖流，总之特殊的地理环境，在雪原冰海中生出了一片被绿植覆盖，温度适宜物种生存的乐土。 可不知为何，这片雪原里难得的栖息地，明明不远处就有冰海的航道，从帝国冰锋堡一路赶来也不用几天功夫，本该是北地的商旅落脚的绝佳地点，此刻却袅无人烟，不要说城镇或者驿站，连兽人部落都没有，一点文明的痕迹都找不到，安静的令人心里发咻。 “喂鸡窝头，这里真的是雪兔一族的住地吗？什么都没有啊……你不会记错了吧？” 金妮呼着冷气，有些担心得看着走在前面，神色颇有些患得患失的好友莱莱。又扭头问道走在身旁的骷髅女仆……手里的骷髅脑袋。 “怎么可能记错啊，我活着的时候经常来这里喝花酒的噻，好多大白腿的兔子妹了！”骷髅头抗议，“不信你问它，喂，这里以前是有好多兔子一族的吧？迁走了？” 从萨萨里安家带来的骷髅女仆，看看手里的初代家主，不说话……废话，它就是具骷髅…… “……”金妮也是无语，不过这个叫鸡窝头的家伙，倒不能算什么恶人，领着她们一路赶到雪原，才发现这骷髅居然还是某个国家的大贵族，家里居然还有城堡有军队。 只不过她们抵达时，正好那个什么萨萨里安家的人，大部分都出去打仗了。而鸡窝头闲着也是闲着，只留下了个口信，然后说要信守承诺，帮莱莱找到同族的雪兔家人，于是就带了个女仆驾车，一起继续找到北方来。 它家的骷髅女仆一路都毕恭毕敬得跟着，还准备了骷髅马雪橇，皮大衣和食品。还给了金妮和莱莱不少金砂作为找回家主的感谢，看起来确实不是故意拿她们两个小丫头寻开心。 “没有……没有人了么……”莱莱情绪越发低落，耳朵都耷拉下来了，“也是啊……如果可以在家乡安稳得生活，又怎么会一直逃到天秤城去呢……” “可确实不大对劲啊，就算隔了很多年了，遇到战乱天灾逃难也很正常，但总有人会迁徙回来才对啊？” 鸡窝头指示女仆把自己的脑袋抛起来，一起一落得飞到半空中，扭头四处张望着，“这林子看起来不错啊，完全可以建一个营地或者哨站的，怎么雪军也不派人来驻守呢？哦！东北边好像有村落！” 莱莱耳朵一弹，蹭得原地加速起步卷起一片雪花就冲进林子。 “莱莱！你慢点啊！”金妮只好又扛起背包哼哧哼哧得踩着雪地追，“啊啊，我为什么老是要追着这兔子跑啊……” 她们一路踩着雪地穿过杉树林，果然看到了一处村镇的遗址。 一间间木屋外观上倒是没有什么破损，看不出遭遇兵灾或劫掠的痕迹，但屋子里都空荡荡的只剩下些桌椅，看得出是住民主动废弃，而且迁走了快十几年了。 “呜……”莱莱沮丧得不行。 “嘛，别泄气啊，至少这里曾经确实有人居住，只是迁徙到别的地方去了，我想继续照着这个线索找，一定能找到雪兔族人的。”金妮安慰伙伴。 莱莱也点点头，很感动，“谢谢你母猴子……” 金妮怒，“喂！” “……真的是迁徙么，”倒是被女仆捧在怀里的鸡窝头，看出些不对劲的地方，“不对劲啊，在北地这么人烟稀少的地方，这种村落的规模，虽然不是我那个时代的，但应该也栖息在次一两百年了。 但没遇到大战也没有天灾，却主动放弃家园迁走，而且连帝国居然也不来，莫非……不对劲！快！我们快离开这！” 它这样慌张的，两女孩还真有点意外，毕竟一路北上的时候，就算遇到双足飞龙之类的魔兽追着捕猎，逃命的时候这骷髅脑袋还悠闲得和她们聊天，烦都烦死个人，反而被一个空村子吓到了？这是怎么了？ 她们正要问，突然从北方刮来一阵强风，热风卷起了雪花，把废弃的木屋门窗都吹得吱呀作响。 “该死的！难怪没人敢过来！这附近有失控的魔神！”鸡窝头大吼，“你们快跑！往萨萨里安家的城堡跑！” 金妮和莱莱对视一眼，立刻扭头逃跑。 她们又不傻，这个骷髅脑袋被‘正义’那样的精灵神囚禁在地牢的要犯，一路上被怪兽魔物追着都谈笑风生，此刻居然如此紧张，那等会儿的危险肯定不是她们能应付的。 虽然两个女孩听话的丢掉行李逃跑，鸡窝头却愈发紧张。刚坐牢出狱，都还没来得及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咧，结果出来晃荡两圈享受自由甜美的空气，结果居然又撞上这种事了。 是不是有点太倒霉了？ 而且从刚才对方散发的气来看，这个魔神有点强啊…… 在它那个年代也是数一数二的武神级了。怎么了这是，难道雪军现在这么弱的吗？居然让这么强大的魔神居住在城堡附近，心也太大了吧！ 要不……等会儿还是让女仆把脑袋塞到路边的罐子里装死算了……或者放到枯井里？ “鸡窝头！”结果没等它选中藏脑袋的地方，金妮和莱莱又跑回来了。 “卧靠你们怎么又……啊，我想也该来了……”鸡窝头看到她们身后，站在村口，雪地里一排若隐若现的影子就明白了。 是‘根’。 ‘根’的刺客，一共四名，或者不止四名，真身隐藏在幻色渐变的魔法斗篷里，一路追踪而来，终于是在这废村，把鸡窝头给堵住了。 “因果么……看来我果然是见不到基力安那张臭脸了……除非……”鸡窝头看看一旁拔剑作出战斗准备的女骑士金妮，略带期望得问道，“喂，我一路上教给你的绝招，你学会多少了？” “一招都没学会！”金妮看到一排精灵刺客，紧张得要命，莱莱还扯着她的袖子碍事，可是她又舍不得把可爱的小动物推出去，就朝鸡窝头大吼。 “呜呜呜！果然小说都是骗人的！真是天要亡我啊！”鸡窝头也快要崩溃了。 这丫头果然不是什么扮猪吃虎的天才，而真的就是个蠢蛋，这下完了！ 因为它已经感觉到了，那个东西已经被村子里生肉的气味惊动，被吸引了注意力。可是村口那四个‘根’，居然全无察觉得，摆出合击的战阵，谨慎得向鸡窝头包围过来。 这说明什么？ 说明那个魔神还不是纯粹的肉体派魔法派的，而是懂得一定的‘呼吸’技巧，潜藏自己的实力。甚至‘技巧’已经凌驾于这些‘根’之上，比这些精英巅峰的魔刺客，都有相当大的差距了。 这种级别的对手，哪怕鸡窝头全盛状态能应付，可现在它只有一个脑袋啊！ 得了，装死也逃不掉的，看来这雪原林海中的小村庄，就是它的死命，它鸡窝头的因果终结之地了…… “等一下！”鸡窝头猛得一声大吼，四名刺客立刻停步，亮出闪着魔光的弯刀和匕首。 金妮和莱莱也被吓了一跳，沿着唾沫扭头看着它。 鸡窝头深吸一口气，“我投降！我投降！我不抵抗！你们也看到了我这样能抵抗个毛啊，直接带我走吧！” ‘根’的刺客们就看着它。 金妮和莱莱面面相觑。难道，这骷髅脑袋是想自己牺牲…… 鸡窝头看了她们一眼，“还有她们！她们也是劫狱的共犯！说不定也有机密情报！把她们也一起抓走吧！” “什么！”“喂！鸡窝头你这家伙！” 嗖！ 还不等两个女孩抗议，杉林里明光一闪，一支魔法箭已经穿透金妮的肩头，女骑士惨叫一声手里的佩剑落在地上，摔倒在雪地里。 近战刺客们则一言不发的，迅速向村子冲来。 果然有弓手……而且这丫头还真的是一招都没学会…… 鸡窝头叹了口气，瞅瞅正不解和愤怒得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孩，“不知道它们能顶多久，我叫跑你们立刻往北方跑。” “哈？你这个家伙到底说什……” “轰！”“嗖——！”“啊啊！” 突然从林地中传来的声响传来，四个刺客猛得刹住脚，惊悚得扭头看向身后。 后方负责支援狙击的弓手遭到了袭击，魔法箭，爆炸，惨叫声接连传出森林，随着树木轰然倒塌激起冰冷的风雪。几个呼吸间一切用归于宁静。 有什么东西，随着弥漫的雾气走出了森林。 是一头直立人行的狮子。 青眼银鬃，尖爪白牙，皮脂下蕴含着狂暴的破坏力的肌肉，土块似得堆挤到脊背，犹如拉满蓄能的弓臂。只是从雪地中行过，周身散发的炽热蒸汽都仿佛要把冰雪给融化。刚才瞬息间的活动，也不知杀掉了多少‘根’的刺客，但全身的毛发却连滴血也没有沾到，只是爪尖的指缝里，充斥的滴血的肉屑，才真切的说明着刚才林中的响动，绝非旁观者虚妄的幻想，而是真实发生的厮杀。 在顶级猎食者的扫视下，村里村外的生者们都在一瞬间，明晰了自身，处于这个自然循环中的位置。 食物。 “还在等什么！快跑啊！” 鸡窝头一声吼醒了完全被杀气震慑的人们。 所有人几乎是一齐，如触电般得反应过来，金妮和莱莱手足并用的逃跑。 而四名刺客，怒吼着激发自己全部的潜能，仗刀执剑冲着面前魔神冲杀而去。 接着就是血风呼啸 四帧定格的静止画中，‘根’的精英武士们被尖爪砍成了肉片，在雪地上爆开，又落回血泊中去。 然后狮子站到了骷髅女仆的面前，幽蓝发青的瞳孔，盯着它手中鸡窝头的脑袋。 “……靠，给老子这装逼呢……”如果还有血管，鸡窝头估计自己脑门上一定会迸出个井字。 想当年，那它也是纵横天下的武神啊！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啊！一个个的都欺负它举不动刀了是吧！好！ 认怂就是了…… “我投降！你牛逼！我投降行不行！”鸡窝头试着用友好的语气交涉，“朋友，你看我都是个骨头了，也没三两肉，就把我放了吧行不？精灵人多，你看肠子多嫩啊，还热乎着呢！你去吃啊，你去吃那边那个呗？咻！咻！去那边！咻！” 这种顶上级的猎食者，要是能赶鸭似的赶走才怪了。不过它倒也没有立刻动手，略有点迷茫得低头凑近骷髅头嗅了嗅。 确实，是引起它战欲的‘同类’的味道…… 可是只有一个头…… 狮子随手向鸡窝头抓去，骷髅女仆猛然爆发，把鸡窝头拦在怀里向后飞跃，同时摸出五把银小刀，夹在指骨间甩手向狮子的双眼掷去！ 可惜这就是区区的骷髅罢了。 白狮子只是食指弹了一下，爪锋便拦腰把骷髅女仆切断，随手把鸡窝头抓在掌心里。 而骷髅女仆只能无力得碎裂开，散落在雪堆里，看着白狮子抓着家主的脑袋，身形一闪，就消失在风雪之中。 天色逐渐变暗又放晴，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靴子落到了女仆眼前。 索伦俯下身，拨开积雪，检查倒在地上的骷髅。 果然是萨萨里安家的骷髅侍从，那么他家那个老祖宗，应该就是在这附近遇袭了。 索伦扭过头，不远处，已经冻僵的‘根’的尸体他刚检查过，村口四具和林子里六具，都是被顶上级一击秒杀。而且伤口也完全没有掩盖的意思，摆明了是被兽爪随手撕裂的。 是的，‘北之王’。 潘妮那头肥猫的亲戚，那可不是什么胖虎。这家伙可是曾经差点统治冰海的狮子人强者，可惜后来被蓝牙暴捶一顿打疯了，现在完全变成了暴走的陆上天灾。在北方的雪原四处游荡的顶级猛兽。基本上和怪物女王普莉希拉一个级别的大魔神。 这还真是……套餐都给他准备好了呢…… 索伦从怀里摸出两个魔药瓶，这是西琼特地追来，带给他的最后两瓶魔药。 第十一序列的‘玫瑰之盛开’和第十二序列的‘玫瑰之凋零’，和前面第九瓶‘玫瑰之根植’，第十瓶‘玫瑰之生长’，正好形成一个四瓶魔药的完整强化回路。 只是西琼告诉他，这魔药还不算完成，最好还有顶上级素材提供的因果。现在索伦身上到底残留了一些‘仁慈’或者‘正义’的碎肉，所以可以直接喝下第十一瓶消化。 但要第十二瓶也一起发挥效力的话，最好再杀个神啊龙啊什么的玩意，一起吃了效果会比较好。 现在看看，这不是又给他准备上了么。 当即将‘玫瑰之盛开’一饮而尽，索伦感觉全身都涌起了一阵暖流，北方深入骨髓的寒意被尽数驱散，只感觉仿佛有什么炽热的东西，沿着自己的血管插入全身的血肉。肺腑都纠成了一团。胃袋都一跳一跳的。 不过索伦倒也还可以接受，毕竟他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是吃多了，至少比欧克大战神的肝泡水要好喝多了嘛。 索伦苦着脸哆嗦了一下，低头看着女仆手指的方向，冲它点点头，“我会帮你把主人找回来的。” 于是他也站起身来，戴上兜帽追进了风雪中。 骷髅女仆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的火焰，也渐渐的熄灭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冰原 索伦启动蜂装具的强化在雪地中疾行，通过加强的器官感知，在雪地里寻找残留的线索。 他虽然第一时间反应，从帝都一路传送加跳跃得赶到北方，但还是慢了一步。 从那具骷髅魔力耗尽的速度看，萨萨里安它们一行遭到北之王的袭击差不多有七八个小时了。地面的足迹很难跟踪，北之王那种魔神，随便一个单脚跳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索伦只能抱着抽奖的心理先朝着骷髅指的方向追，寻找四处有没有北之王经过时留下的痕迹。 得亏他曾经在环境类似的雪山里，和‘圣洁’的兵团干过三年，在感知强化的辅助下，索伦逐渐找到了北之王的爪印和足迹。但很快又有一个问题出现了。 除了北之王，他还发现了兔子莱莱和金妮，她们逃跑时的踪迹好找得多，而且看起来似乎有人受伤了。不时在雪地，杉木和落叶上都能发现血迹。而且气味也挺浓的……大概好久没洗澡了…… 而北之王明显也在跟踪她们两个，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没有直接冲上去猎杀，仅仅是保持距离，玩似的潜伏跟在两人身后。 倒是拖了它的福，冰原里的其他猎食者可比人类敏感的多，探知到北之王过境，逃都来不及哪里敢靠过来。要不然索伦早就该找到这两个小女孩，被兽群分食后的残骸了。 索伦在双手双脚的蜂装具加速下，如野狼一般在雪地上掠行猛冲。 一来是为了加速血液循环，尽快消化胃里灼热的第十一瓶魔药。一来他也能明确感觉到，现在自己的体能，比之前打龙王的时候，又有了进一步的提升。 四件蜂装具不再是逼迫他潜能的一次性战斗道具，相反，是让他快速热身，并回忆起之前野兽般的，丢弃了‘理智’时的，把身体机能推到巅峰时感受的辅助道具。 或者再用更简单的话来说，索伦现在正在熟悉这具，面板数据上讲，已经完全达标，数一数二的顶上级武神标准的身体。 而他现在甚至还没有启动‘霸体’呢。一旦进入‘霸者’的状态，大概真的就是手撕龙王，和基力安肩并肩那种强度吧？ 咳咳，僭越了僭越了，估计离基力安，莱卡特，乃至朱月那种级别还是要差一点的，但打个北之王大概木有问题。 恩？ 索伦猛得一个急停，掀起大片的雪花，扭头回跑了一段距离，然后陷入了迷茫。 追丢了。 莱莱和金妮的去向还是很明确的，但北之王的踪迹消失了。不，倒也不是消失…… 迅速绕场转了一圈，索伦在另一个方向，找到了被狮子踩出的爪印。 分路了，北之王向东北方走了，但莱莱和金妮，正往西边绕路。 这也是很正常的，虽然不知道那猎食者为什么要放过两个小女孩，或许是吃饱了，但北之王活动的区域，确实在北方的广阔雪原，它也有自己的领地。 而金妮和莱莱，肯定是要往西边，南边，偏向帝国与兽人部落贸易航路的方向求救的。她们受了伤，一直往袅无人烟，魔兽丛生的北方冰原跑不是自己找死么。 但索伦就有点尴尬了，这下要往哪里追？ 继续追北之王吗？但萨萨里安家的老祖真的在它手里吗？ 还是去救两个女孩？可那样耽搁的话，肯定很难再追到北之王的行踪了。 索伦心烦意乱得在雪地上跑圈。 如果去追北之王，打掉它至少可以继续自己的魔药强化，而且，假如萨萨里安的老祖宗现在在北之王的手里，索伦也能和它确认当初雪军攻打世界树时的情况，或许其中就有能帮助他，完成阿努比斯的偷袭设想的关键信息也不一定。 但问题是两个女孩受了伤，其实挺不安全的。这个时候不管她们，那这两个，把萨萨里安一路带回帝国的工具人，搞不好也就退场了，到此为止，消失在茫茫的雪原上，再也不会再相遇。 两个偶遇的，有点缘分的路人罢了，所以，她们就是必要的牺牲了么？ 就像那个人王，为了召唤‘死亡’，而作出的牺牲？ 她们也是为了赢得这场战争，必要的献祭？ 操啊开什么玩笑，到头来他索伦，居然和那个亚丘卡斯是一丘之貉？？ 索伦咬着牙，因为这种注定不可能两全的抉择，感到胸中充斥着无名的怒火。 虽然他可以选择老子全都要，分出一个时之影来。 但索伦没有把握。 刚才也是借着莱莱它们一路的血迹，他才能找到北之王的踪迹，索伦需要全神贯注才能追踪到那头狮子，而且万一双方撞到了，那就必然是瞬息生死的厮杀。 这个北之王是能从蓝牙手下硬扛过来不死的强者，老实说，索伦虽然觉得全力一战是有胜算，但分心两边，他就没底气了。 该死的没时间在这犹豫了！到底该怎么选！ 去找猩猩和兔子吧。 不必担心，无论你作出了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的。 “是啊！真是傻了！有什么好犹豫的！老子就是全都要！” 猛得一个瞬间，从脑海中浮现的话语惊醒了索伦，让他作出了决定，猛得加速冲刺，连冲带闪得向着金妮和莱莱的方向疾奔。 她们两个一直在一起逃跑，有人带伤肯定也跑不了多远，只要索伦冲的够快，比起北之王肯定能先追到她们两个。 如果萨萨里安也和她们在一起最好，不行的话，也可以扔一堆卷轴魔药火枪手榴弹什么的给两个人自救。然后他再扭头回来追北之王，快的话根本不会耽误多久，妈的简直完美！老子真是个天…… “我了个大草！！” 索伦向西没冲多远就一个急刹车停住。 他算是知道北之王为啥突然间丢弃两个猎物折返了。 一道冰沟横梗在雪原上，从足迹消失的地方，挣扎的痕迹，还有坍塌的雪块来看。她们两个十有八九是逃得太慌直接掉下去了…… “这可真尼玛……” 索伦无可奈何得探头往深涧里看，黑漆漆的，十米？二十米？搞不好两人已经摔死在下面了。 不过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索伦反而也就不去考虑什么牺牲不牺牲，代价，值不值得，来不来得及的问题了。 见死不救他就不是索伦了。 他看看距离，一个冲跃跳下冰崖，用蜂装具的尖爪，扒着冰原反复冲跳，连滑行带闪跃，几乎是向着冰崖底下急坠下去。 一路冲到了崖底，还好不是特别深，四五层楼的样子，有一定的坡度也不至于摔得太重。 莱莱和金妮他都找到了，两人都陷入昏厥大半埋在冰雪里，倒是没有什么需要治疗卷轴的致命伤，只是被冻得不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大概索伦刚才稍微再犹豫一会儿，也该没命了。 不过好歹是让他赶上了。 索伦把两人从雪地里拽出来，撕了一个卷轴就地生火，用魔法搭了一个冰屋防寒，分出一个影子来帮着给两人做人工呼吸，帮她们处理伤口，用皮毛裹上，喂食治疗药。 这样折腾到晚上，两人才渐渐苏醒过来，捡回条命来了。 “我是不是死了……”“咕……”“好饿……肯定没死……” “你们身体素质还不错，没被冻死，箭伤我已经处理了，这里有热粥，慢慢吃吧。”外面大概天都黑了，索伦也不急着追北之王了，靠着冰屋的门口坐着，弹着手指用灵风卷着火焰的热气在屋里循环。 “大个子……” “又被你救了一次啊……” “别介意，或许在别的世界线上，你们也曾经救过我呢，这都是因果吧……”索伦掏出药瓶放在火堆边，“不用担心了，你们两个吃饱了就睡一觉，身体恢复过来，明天我带你们爬到冰崖上边去。到时候喝点精力药剂，直接赶回萨萨里安家的城堡就安全了。” “啊，萨萨里安！鸡窝头呢！”“光顾着跑了，都没注意那个骷髅脑袋……” 这会儿她们也想起来了。 “骷髅脑袋的巫妖么，”索伦好像安慰自己似的安慰她们，“没事没事，回去我找技术开发局的人帮忙，它们有设备定位，早晚能回收巫妖的残骸的。你们放心休息吧。” 索伦从冰屋钻出去，看着两边冰崖间的缝隙，顶上漆黑的星空发呆。 搞不好找不回来了。 冰原实在太大了，要是那北之王随手把骷髅头扔掉，没有魔力供应的话，它很快就会陷入沉睡。那么当年雪军的情报也就就此丢失了。 那样的话，世界树的防御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恐怕也没人知道了。 索伦皱起了眉头，恐怕，他得孤身一个人前去完成阿努比斯的计划了。 这不是想扮演英雄，而是索伦经过认真冷静的思考，认为自己一个人，反而胜算最大。 兽人大战神带了一百万人，雪军个个都是鸡窝头那种武神精锐，但它们都失败了。 单靠正面战力，是没有可能强行攻下世界树的。 就算索伦集结起他手下全部的精英，去空投，去潜行，去偷袭。 一时得手又如何呢？ ‘死亡’或许可以消除‘诸神的契约’，从此中断精灵们进行试炼继承神名的可能。但精灵诸神和它们的大军依然还存在啊。 至少到时候索伦带过去的精英小队，恐怕也难逃过去的厄运，要统统葬送在世界树。 但是，假如是索伦一个人的话反而没有那种担忧了。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司寇德能看到他的行踪。 他是确实有潜入世界树，然后毫发无伤得偷偷溜回来的成算的。甚至多带一个人，搞不好都得把自己给连累了。 而且再仔细想一想，现在都打成这样了，精灵居然依然派出了一支‘根’的小队。一路追着萨萨里安它们来到了帝国的北方边境。足以说明诸神对雪军的重视，或许早有防备了。 如果真的按照萨萨里安提供的情报发动突袭，说不准，反而正中了精灵的下怀也不一定。 那么这样一来反过来想，只要萨萨里安的脑袋还在北之王的手里，没有被帝国搞到手，精灵们，也会认为世界树还安全，而疏于防备也不一定…… 搞不好暂时把北之王留着不杀，也是正确的选择呢！老子真是精明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索伦尬笑了一会儿，忍不住还是叹了口气。 自我安慰也没什么用啊，他也不是后悔选择救人，但眼睁睁着看机会流走，实在有点不甘心啊…… “操！” 索伦发泄着心中的闷气，一拳对着面前的冰壁怼过去。 ‘砰’得一声巨响！在冰墙上砸开一个大洞。 “怎么了怎么了！”“大个子你没事吧！”莱莱和金妮探出脑袋来。 “没事没事这块冰长得不顺眼我随手揍了一拳……你们休息好了……” 不过这冰壁怎么是空心的，这么大回音…… 索伦顺着空心的冰壁往里走，随手摸出块水晶照明，隐隐约约的，能看到冰层里有一道道黑乎乎的人影…… 啥玩意这是……哎呦喂了个操吓死爹了！ 冰层后，猛得照到一张欧克兽人狰狞恐怖的鬼脸盯着自己，差点没把索伦吓得一拳揍上去。 拿着水晶来回照了一遍，索伦才看清楚。 这冰层里封冻的，都是古代的欧克兽人的尸体。 又是因果律？这倒也不一定。 假如当初大战神带了一百万那么多战士，掠过冰原席卷而来冲击世界树。那冰层下面，有很多当年兽人战士的尸体，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 索伦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些欧克兽人的打扮，不少人都拿着精灵武器，穿戴精灵的盔甲，抢了很多精灵的衣物和财宝。 大概是之前已经劫掠了同盟，围攻世界树，但是被回援的精灵军击败逃跑的败军。或许是在冰面上逃跑时，冰层破裂落水冻死了。也有可能是被追上了，杀光了扔到冰海里冻上的，具体就不清楚了。 然后索伦转了一圈，发现那个鬼脸瞪着自己的欧克兽人，胸口有什么东西银光闪闪的反光。 于是他眯着眼凑过去，水晶的光芒透过冰层往里照，看清了被这兽人当作坠饰一样，凿了一个孔，串在大金链子上的方晶片。 晶片上密布的网格被光照过，纹理中闪着金银剔透的闪光。 看起来像是一张芯片……恩？是不是写了什么？ 通灵下……哦，nfc式的门卡……好嘛…… 第二百七十章 变身 莱莱对着阳光照着手里的晶片，眯着眼瞪了半天，“n……nfc……芯——片？” “近场交互式数据通讯卡，通常用来进行设备数据交换互通，识别身份信息的。这个似乎是级别比较低的访客身份卡，而且被破坏了一点，但看起来比我那个世代的产品要先进不少，或许还能用，不，肯定能用，不然作为任务的奖励就没意义了嘛。” 取得了关键道具，又带着两个女孩逃出冰崖，索伦教导金妮学会使用魔法水晶，把自己的定制坐骑午夜让给她们使用，最后取出个纸蝙蝠写信。 “等会儿你们就骑着马，跟着蝙蝠飞行，可以最短距离抵达帝国的城市。那个骷髅，鸡窝头，是首相的好友，帝国会安排人来救援的。另外我也给你们安排了公司员工的身份，可以利用公司和风军的情报系统寻找雪兔一族。” “大个子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莱莱把芯片还给索伦。 “我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如果有人问起，就告诉她们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索伦冲她们笑笑，放飞了纸蝙蝠。 挥手告别两人，索伦也忍不住看向手里那枚晶片。 索伦实在是想不通，‘死亡’到底是基于什么原理，把他一路引导到这一步来的。 既然他自己的命运已经被改变了，‘死亡’也好‘索伦’也罢，到底是怎么知道猩猩和兔子会掉进条冰沟里去的呢？又是怎么能确定，他会打碎冰墙，正正好好得发现这芯片呢？甚至又怎么可能知道，几十上百万淹没在冰原底下的兽人里，就恰好是那个脖子上套着门卡的，会被索伦找到呢？ 太过于刻意，太过于魔法了。不，这种事因果律真的能办得到吗？简直逼近离谱了！ 实在是没有头绪，而且现在也不是耽搁的时候。 索伦也只好搁置疑问，把那晶片小心得贴身收好。活动活动筋骨，跃过雪地开始向冰原的另一侧疾奔。 又耽搁了一天，八成追不上那头真.狮子王了。但姑且还是试一试，假如实在找不到北之王的踪迹，索伦打算就这样孤身穿越冰原，沿着当初欧克兽人的行军路线潜入到同盟领地去。毕竟看冰盖底下那么多兽人的尸体，大概离世界树也不远了，正好也能借这机会把魔药的力量完全消化。 索伦收起蜂装具，直接开启霸体，单纯以武神级的实力在冰原上飞奔，在奔跑中适应着自己新的身体强度。越是奔跑越是惊异。 虽然道具带来的感知增幅消失了，但速度和力量却没有消退。之前十瓶药的强化加起来，都没有第十一瓶这么增幅巨大的。真是非常的明显，这种感觉就好像……生活在地球上的人，到了低重力的行星，直接变成超人，速度，力量和敏捷完全超越人类的常识范畴。 之前还需要依靠蜂装具来进入的状态，他现在一开霸体就能启动了。甚至倘若没有开鹰觉的魔眼增强动态视力的话，他跑起来自己连路都可能看不清了。 莫非……老子现在也可以飞了？ “乌鲁托拉曼！变身！” 索伦一声大喊，摆出奥特曼的姿势，纵身一跃跳入云层中，飞速越过了冰层和雪丘，然后落到地上，一脚踩着山坡滑行了几十米才停下来。 ……好吧，并不能飞，尴尬，还好这冰天雪地也没人看到他中二病犯了…… 恩？ 拍打着身上积雪的索伦突然间一愣，猛得扭头看向周围。他突然间发现古怪的地方了。 周围没有人。 不止是人，一点动物的生息都感觉不到。通灵塔附近尚且还能有人居住，即使是寒冷的北地，也不至于一点生物都不存在啊？ 可现在索伦的眼前，茫茫的冰原，仿佛一片白雪皑皑的死境，万籁俱寂，实在过于安静了。 索伦缓缓蹲下，又掏出蜂装具装在手臂，伸手插进雪层中，探查冰层中传来的震动。 …… 原来如此， 索伦还以为是他自己在猎狮子，可实际情况反转了，现在他是猎物了。 不愧是顶尖的猎食者，冰原的北之王，比他更先一步发现了追踪者，现在变成对方潜伏跟在身后，随时准备对猎场中的索伦，发动袭击了。 有趣的家伙，明明已经逃掉了，却主动反过来追击。 大概是在北地一个人称霸太久了，闲得无聊吧？ 索伦咧开嘴笑了，从腰间拔出双龙枪，手腕一抖，展开成两把两米的步槊，一正一反持握在手中。 “嘶……来战！！卷毛畜生！” 从索伦一声爆喝，声波扩散的方向，突然卷起了一阵风。 那山风逆向刮来，卷起千层的雪花，好像平地里生出的雪暴，遮盖了碧蓝的晴空。 随后劈头盖脸的雪花仿佛海啸似的掀起来，伴随着一声闷响，和冰层咔嚓爆裂的声纹。 腥热的狂风冲入索伦的鼻腔之中。 他只眨了一下眼，就看到那掀起的雪花和风暴中，缓缓现出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这就是，北之王么…… “躲开！” 一个声响猛得在索伦脑前页炸开，索伦下意识得身体反应。仰身向后跳跃的同时，左手槊一个横扫封住胸口，右手槊一个下撩，挑向正前。 虽然他的视觉什么都没有捕捉到，但与此同时，分明有惊人的怪力沿着龙枪传递到索伦的前臂。以至于索伦扯开距离，向后跳出五米还要再倒退两步才能把震动卸掉。 是的，就在露出身影的一瞬间，北之王挥爪就掏向了索伦的胸口，只是爪锋没能扫断龙枪，只在枪柄和索伦的左臂上留下一串迸裂的切痕。而且由于右手枪刺向腹部，这才封住了它后续的追击。 索伦看看左臂的伤口，盔甲和皮甲都隔开了，甚至伤了皮肤，但还好魔药强化了一下，不然这一下双手的肌肉就断裂了。 “保持距离！别进入它的领域里！”那道声音又开始大吼，“这狮子的领域会大幅降低敌人的反应速度，对于顶上级武神来说，这简直就是时间停止一般致命的绝杀！千万不要大意了！” 北之王似乎是因为第一招的必杀没有奏效而疑惑，一时停在风雪中没有追击。 于是随着冲刺刮起的强风，把云霭雪花吹散开来，白狮子魔神的真身，它的利爪钢牙和雄伟身躯也显现在索伦的面前…… “是你在说话？”索伦上下打量了一眼，看看被北之王当成皮带的扣头，串在腰上的骷髅头，“阁下，不会是萨萨里安将军吧？” “我不是你别瞎说。” ……那倒是，堂堂武神被拿去当腰带，传扬出去是挺丢脸的。 “不要传扬出去啊！小心点这畜生的领域半径大概有两米，还是个左撇子！” 萨萨里安倒是深知武神间的战斗容不得分心，迅速提供了情报就不再干扰索伦的注意力。 而北之王也发动了攻击，猛得向前飞扑，钢爪横扫向索伦的首脑躯干。 这家伙确实棘手，本身的身体素质就已经是顶尖级别了，一旦被近了身，还会更进一步降低对手的反应速度。近战强度已经高到了巅峰，恐怕历代的武神中也没几个能和它对敌的。 索伦自然不敢大意，把手里双枪一抖，再将枪头往前送了一米，控制住距离朝着北之王的四肢和躯干部位刺去。 首先得避免被扑过来近身战，要不然就像萨萨里安说的，反应被大幅削减了，直接被这狮子的钢爪欧拉欧拉欧拉得就扯碎了。 可离的太远也不行。 到了顶上的级别，以武神那种闪转腾挪的速度和对杀气的感应，想远距离狙击它们实在是太困难了，刚才北之王一个大跳过来的时候，索伦根本就没找到出手枪刺的机会。 毕竟用绝望之力发动龙枪枪刺的前摇太长了，还需要酝酿情绪就很卧槽。索伦上一瞬间才cosy一下凹凸曼，下个瞬间就让他恨天仇地的，感情上实在是转不过来。 现在索伦只能按照之前他在图书馆，随便看的一卷槊法的传承，挥舞手中的双枪与北之王不断纠缠，控制双方的距离，压根就没有功夫扎个马步当面读条。 何况，如果按照潘妮的说法，和之前索伦自己的德鲁伊体验卡的经历。这北之王也是北方人类德鲁伊变身而成的狮子，只是后来在和蓝牙的战斗中暴走，失去了身为人的理智，成了只剩下兽性的动物。 严格的说来，这也不能算是‘神’或者‘怪物’，也属于人类的范畴，那龙枪就算刺中了对方，必杀属性对北之王还有没有那么大克制效果，也很不好说。 起码现在，索伦刺出的枪尖，能在狮子的毛皮上插出一个个血洞，枪尖划过就直接割开狮子厚重的毛皮，逼迫的北之王也不能过度加速对着双枪撞过来。 但也就如此而已了，龙枪也没有显现出特别克制，仅仅就是锋利的神兵。 索伦的武技，终究还是没有吉尔特那么厉害的，几乎没有一枪能刺中北之王的要害，被轻松得闪避过去。只不过索伦力气大速度快，王八拳一样乱捅乱刺，北之王也不能全部都躲过去就是了。 而狮子也不急躁，始终在环绕着枪舞中的索伦，尝试寻找他发力的破绽前扑。 倒是萨萨里安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这不行啊，这枪术从哪里学的啊，就是个花架子嘛，你是打算拿来刺人还是表演啊？真是耍的稀烂，谁调教你的啊？ 哎哎哎，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不刺它的脚？老朝着脑袋刺什么呢它能不护着脑袋嘛？ 不要老看着左手，我告诉你它是左撇子是让你防着点，可以卖个破绽给它出手的时机！你一个劲盯着看，傻子都知道有防备了啊！” “啊啊！吵死了你这家伙！老子在热身呢！”索伦真的是无语，严格的说他其实是道具流的，蜂装具，泻药毒药，火枪炸弹扎古，给他点时间准备的话，什么魔神都能玩死。 但这会儿确实是大意了，什么装备也没拿出来就被这狮子扑上来堵住。 现在最尴尬的是什么，假如索伦还和之前一样比较弱，那他大可以玩命，拼掉一个影子三次骰子，从影子里搞点玩意把这狮子打残。 可偏偏索伦现在没有那么弱了，但也没有强到碾压的地步。明明可以搏一搏，五五开，让他这样死一条命就觉得很亏。可光是舞着龙枪又很难轻易取胜……哎哟差点被扑到！ “距离距离距离！看着点它的脚！找死呢！ 喂！快用你的领域啊，翻来覆去就是耍花枪，你的领域呢！” “什么鬼领域！老子不会！” “怎么可能不会！你不是武神吗！你自己第一次进入武神态看到的是什么啊！就是神挡杀挡诛魔那个时候的感觉！那就是领域啊憨货！” 第一次看到的是什么？ 索伦依稀记起，之前变身‘霸者’撕人的画面。 不对，‘霸者’的状态其实已经是进入领域后了。还要在之前一点，更之前，看到的那个画面。 当时一剑斩杀四个精灵剑圣时，余光瞥到的一抹光景。 完美的轨迹，完美的圆。 假如把北之王的利爪尖牙，也看作是剑圣的刀光。 那么这掀起了死亡之风的轨迹，也是一个个的弧线和圆。 招式不重要，杀招不重要，领域什么的称呼也不终于。 重要的在完美的轨迹中找到不完美的间隙， 然后刺破核心的一点…… “嗷嗷嗷——！” 明明是左手在收枪，龙枪的枪尖却猛然暴涨，一下子出乎了北之王的预料，哪怕它及时偏头依然被刺破了左眼，脸上扎出一个血洞。而索伦右手的一枪则从下腹撩过去，直捣向狮子的腹肠。 北之王大骇之下爆发的后跳，腹肌上被擦出一道深恨，但终究还是靠着顶上级的实力硬是避过索伦的杀招，三两下后跳，就远远得闪身，消失在雪霭中不见了踪影。 到底成了野兽，完全凭借本能和战斗欲望袭击猎物，可一旦真的被击伤，也如惊魂未定的野兽般撒开脚就逃出天外了。偏偏还有顶上级的实力，北之王真的要跑，确实很难有人能抓住它。大概也是这家伙纵横北地这么多年的一个要因吧。 “……只是有点可惜了，才找到点手感。”索伦撇撇嘴，看向右手枪上，被挑下来的骷髅脑袋，还好，关键的点被他刺中了，龙枪横串过骷髅的眼眶，还好没把这骨头脑袋给扎破。 “哎呦，小子你还挺厉害嘛，居然觉醒了‘悟’，”萨萨里安嘎嘎嘎的大笑，“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强的领域，也算比较优质的了。 觉醒了‘悟’之后，可以最有效得发挥自身的实力，就算平时的技巧比较拙劣，也能在缠斗中发挥出比传承的技艺更直接有效的杀招。 不过你怎么拿着两把先锋龙枪？你是基力安的弟子？它怎么不把比‘悟’更厉害的‘杀意’传给你？” 因为基力安那家伙是个小气鬼啊，好东西都拿去照顾朋友的后辈子弟了。 索伦也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嫉妒它子孙，确认北之王真的已经被击伤惊走了，这就把骷髅头从枪尖上取下来。又从影子里找出具魔像，把萨萨里安的脑袋给按上，让这家伙多少有点自保的能力。 “萨萨里安将军，鄙人是帝国的席官索伦，我正在执行一项任务，前往世界树，潜入诸神同盟的核心，万神殿。阁下是雪军最后的幸存者吧，能给我一些指点吗？” “指点？你想要什么指点？”萨萨里安活动着手指，啧啧称奇得看着帝国最新的人偶技术，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世界树的位置吗？那倒是很好找，翻过雪山，顺着地脉魔法的流向走就行了。那棵树一眼就能认出来了。 可你想进入万神殿就比较难了。你这样的身手，勉强就是我们雪军当年的程度，可一个人，是不可能一路打进去的。” 这点索伦也不意外，阿努比斯那边再怎么吸引目光，诸神也不可能在世界树一个看守都不放的。你看哪怕是帝国，正面都打成那样了，朱月不也一直蹲在帝都不动么。 “能问问上次雪军失败的原因吗？寡不敌众？” “失败……也不能算失败吧，其实我们有几个人打进去了，”萨萨里安还真是提供了关键的情报，“但是所谓的万神殿，其实也只是入口，如果我估计的不错，那世界树下面就是泰坦神的遗迹。 精灵诸神，也在研究世界树下面的遗物，如果你能潜入神殿里，会发现很多条岔道，神殿大致也是按照，每一个主神，对应一条岔道，来探索泰坦遗迹的方式，分配道路的。 有的路径已经开采光了，是条死胡同。有的路径则有很多泰坦的机关，贸然下去就可能有损失。我们对下面根本不熟悉，耽搁的太久就被回援的精灵神给缠住了。” 萨萨里安朝深思的索伦建议道，“我的建议，这还是得靠军队把世界树彻底夺下来，我们才能动用技术开发局一点一点开发泰坦的遗迹。 你一个人进去其实没啥意义，当然，如果非要去看看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可你这样子别说世界树，走到边境就被哨兵堵住了吧？你以为你精灵啊？” “恩？哦对了，我差点忘了，多谢提醒。”索伦点点头，从怀里找出一瓶魔药，仰头一饮而尽，变成了精灵。 “我了个大草！”萨萨里安口吐芬芳，“什么鬼啊这是！” “之前我在见识过精灵的刺客，有变形成人的魔药，”索伦把药瓶递给萨萨里安，指着瓶子上，柳叶的商标吹嘘道，“后来我搞来一点，给我老婆改了配方，现在可以反过来变身精灵了。 将军阁下这次回来，帝国的赏赐少不了的，您要是有炼金和魔药上的需求，比如想换一具新义骸什么的，就来公司找西琼吧，她是这年头最厉害的魔女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精灵的基础知识 变化，这是精灵流魔法最为显着的特性。 以水火土风四元素魔能为基石，变换魔能的大小浓度范围外型，不改其根源，而是单纯重塑其外在，对于精灵法师来说是基础中的基础。 而进阶的部分，则是讲四元魔能进行两两，三系，乃至四系的魔能相结合，再配合一些特定的素材，形成冰，雷，熔岩，毒之类特殊的属性。 至于大师一级，就涉及人体的变形术了。 因为基于精灵的魔法理论，不考虑所谓‘灵魂’的存在的话。那诞生于这自然中的生灵，也尽皆是魔力循环的一部分。 这种理论比较极端的说，大地属性的兔子，和大地属性的萝卜，本质上都是同一种魔能产生的，外型不同的‘同质’。所以理论上，通过外科手术一般精密高超的魔法变幻，就可以实现这两种‘同质’间的相互转换。 如果兔子和萝卜的例子听起来还有点无厘头，但再再极端一点，把土块变成绿龙呢？把火焰变成炎魔呢？所以可以理解了吧，这是真正的操纵着自然，编织出万物万灵的神艺！ 虽然直到现在，也没听说过有哪个精灵真的能做到这种事就是了…… 不过诸神至少在另一个高等魔法研究的方向进展比较迅速，那就是说了很多遍的，躯体和魔力相互转换的神体塑造魔法。现在诸神的二代神体，和神殿视为机密的第三代赤魔法，都是这个方向的研究。 不过这方面最厉害最有名的，其是精灵大法师尤格。 他虽然自己没有选择二代神体的方向，而且和神殿的赤魔法也不一样，但尤格在基础的元素魔术上已经走到了极端，完全能和自然界中的地水火木，风雷闪电，相互转化，某种程度上已经是不死不灭的魔法生物了。 不过还好这老头早被索伦忽悠走了，现在在沙之国享清福，落入了艾阿里系贸易公司旗下，潜入搜查科的各族女职员枕营业温柔乡中无法自拔了……咳咳扯远了扯远了…… 总之与这些高深的魔法技巧相比，从精灵变成人，和从人变成精灵，这种基础单纯的外型变幻，不涉及生命和灵魂构成本质的魔术把戏，在魔法大师们的眼中还是比较简单的。 毕竟精灵也是人型生物嘛，说白了这种事甚至也不需要高深昂贵且有时效的变形魔药。就连会所都有足够的技术，可以更简单更效率更高性价比得，通过化妆，手术，魔法幻像之类的技巧，把人装扮成精灵，咳咳你懂的…… 当然在潜入行动时变身魔药还是比较有效的，至少不用担心魔法伪装被斥候刺客识破。 救出萨萨里安，又问清道路和地形后，索伦也不再耽搁，给了它一具身体一堆魔晶和卷轴，让它自己野外求生，直接启程往世界树去了。 这会儿索伦看起来就像个块头格外大的精灵，骨架子挺大的剑圣。耳朵和面貌特征都有细微的变化，但和原本的脸其实还是有相似之处的。这也是用魔药的一个弊端。变身后的外貌是固定的，如果不做额外的伪装，这张转化的精灵脸只能用一次，一旦被‘根’查出问题来了，这个‘精灵’的身份就没用了。 再加上精灵文字语言极难学习，而精灵本身的法术位和战斗素质也无法轻易模仿，反倒是直接假扮同盟内部其他种族更为简单方便。所以帝国的风军也好，公司的潜入搜查官也罢，都很少使用魔药。 不过，索伦这次去的是世界树这样核心的区域。不假扮成精灵根本不可能靠的太近。他也只能仗着‘通灵’的能力，蜂装具的加速，和武神的实力，硬着头皮往同盟的腹地内前进了。 反正还不就是那个套路嘛，溜不过去就糊弄，糊弄不过去就开打，只要把目击者都杀光，那就是完美的潜入了。 但实际情况出乎意料的还蛮顺利的。 索伦很轻松得就越过了边界，穿过了精灵在北方布置的防线。 甚至他还首先发现了精灵的斥候巡逻队，都是些新兵蛋子，长得非常年轻可能还不到两百岁，哆哆嗦嗦的聚在哨站里取暖，好像军队补给的魔法石都不足了。 看来阿努比斯那边攻势还挺猛的嘛，北边被抽调的这么空虚了，假如这时候，让萨萨里安家的白霜十字军，带领一支偏师从冰原偷袭说不定会有奇效…… 不过想了想，索伦也觉得没啥意义。 那片冰原顶上级的武神走走还无所谓，对一般军队来说确实是无法逾越的天险，而且北边也没有什么有战略价值的目标，只要大军把守住世界树周围，从哪个方向偷袭都没用。 也就兽人那么头铁，一路从雪地奔袭过来，当年一百万人走了这么一趟，现在都额么快绝种了，可想而知是死了多少。 为了避免引起注意，放过这支小队继续往南疾行，逐渐从雪地进入了连绵茂密的针叶林带的山区。 这里如果从山间穿梭而过，难免会被林子里的精灵发现，哪怕惊动了林子里的魔兽也可能引起警觉，还好索伦发现了一条河，于是又痛饮了一次魔药‘忒提斯之拥’，直接从河底潜行，一路抵达了一座北方的市镇。 “松果镇……”索伦隐藏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后，选择在这里上岸。 这镇子倒是不大，但看起来是个贸易中心，时不时的会有精灵的守林人，兽人的猎户，人类的牧民带着皮草，猎物，蔬果来镇子里交易。偶尔也会商队路过，带来林子外的魔法石，工艺品，各种小玩意和有趣的故事。 大概越是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这样简单朴素的生活反而越是安定，也不知道各种族在此和平共存了多久。 索伦跟在一支商队后面混进镇子，好让商队的以为他是村里的居民，而村里人以为他是外来的旅人，当然实际上是没人在乎他是谁。本地居民们都在围着商人打探外面的消息。 “我们的守护神‘坚定’陨落了？怎么回事啊！” “不是说讨伐不死族吗？怎么会神陨呢？” “我的孩子们不会有事吧，好久没有消息了啊！” “安静一下，安静一下诸位不用担心，我们也不清楚吾神‘坚定’的情况，但只要等‘松之森’的勇士们完成试炼，我们又会有守护神的，不要担心！相信神殿一定会取得胜利的！” 镇子里只剩下些老弱妇孺，年轻人大概都拉出去打仗了。不过连有称号的守护神都死在战场上了，那十有八九，它麾下的部曲也活不了几个。 坦白说，以封建社会的军队组织度，很难承受近代化的，国家体制的，职业军队打击造成的伤亡。如果是领主之间的冷兵器互殴，可能上万人打一场仗，战死的不过主将身边的几百个精锐武士，其余凑数的乌合之众就可以溃散了。 可要是封建军队遭到火炮火枪的远程打击，后面还被什么战神啊，魔龙啊，审判官督战队堵着不让逃。那估计一场阵地战，成千上万的杀伤都能打出来。更别提现在帝国的顶上级战局优势，一旦先把精灵神给杀光了，后面放起禁咒来，更是整兵团整兵团的屠杀。 大概经过这次大战，同盟中这样的村子要死绝一代年轻人，以后很长的时间里，恐怕都不会有往日的安宁和平了吧。 索伦戴上兜帽绕过乱哄哄的人群，在市镇交易所旁找到本地的冒险公会。 这也是奇幻世界的标配了，哪里有怪物哪里有素材哪里有任务，整个区域的情报都在此共享。算是动员民间的佣兵冒险者力量，肃清居民点周围的魔兽，维护居住区秩序的一种古老的管理模式。 索伦进入冒险公会，很显眼的就在正面的墙壁上，找到了张贴任务的面板和附近的地图。大地图是这片，被称作‘松之森’的区域里，大致各种族的分布和魔兽巢穴的位置。 地图上钉子固定了一些尚未完成的任务，譬如采集蘑菇啊，讨伐失控魔兽啊，收集地龙蛋这些乱七八糟的任务。奖励从银铜货币，到装备武器，包括粮食酒肉都应有尽有。不过老实说，报酬和任务难度相比，其实挺不相称的。 譬如说这个精英难度任务，是巡林队委托，协助讨伐一头暴走的蝎尾雪豹，防止它过度猎杀森林雪鹿破坏生态。连精灵巡林队都没把握对付的上位魔兽，可报酬只有区区三片金叶子，可能不足十克的黄金，或者，注意是或者，可选精灵制作的良弓一把，附魔的魔法箭五十支。而这雪豹的尸体还得上缴给神殿‘审查’，研究发生暴走的原因…… 再比如这个，讨伐密林深处的山岭食人魔，为某村民的丈夫和儿子报仇。勉强也算精英级的吧，毕竟一不小心就给人送外卖了。可报酬居然只有一百个铜板，当然，或许还能得到某人的感谢，请吃一顿饭之类的吧，权当作公益活动了…… 这么讲想必大家能了解了，这毕竟不是正儿八经游戏系统做出来的任务，尽是些巡林队和村民发布的麻烦事。而且本地的商人也都是些顶着关税，冒着山贼强盗的风险来投机的小市民。他们要千里迢迢得，把各种素材运到大城市才能卖出好价钱。根本拿不出多少金银来收购冒险者猎获的魔物素材。 所以这种偏远地方的魔物们，反倒是能逃过一劫了。无利可图嘛。 其实帝都也有这种冒险公会的，索伦也去看过，和同盟截然相反的低难度高报酬。当然因为两国的国情不同，帝都绝大部分任务实在没有什么‘冒险’的氛围，更像是打零工。 比如给食人魔餐馆帮工刷碗，帮狼人血族黑帮打群架站场当气氛组，协助巫妖进行人体实验，还有清理帝都下水道垃圾场之类的。 有一说一哈，那个垃圾场打耗子人的日常任务，给的报酬还挺多的，砍十个脑袋就有五百个金砂。就是实在太臭了…… 当然索伦一分钟几百万上下，也懒得做那些垃圾级的任务。现在他也是重任在身，也没功夫像勇者一样，行侠仗义把面板强迫症似的清空。 他直接揭开松之森的大地图，在任务面板角落，找到了一些更潦草的钉在一起的简图和任务清单。 这是同盟其他地区，那些由于难度过高，且重要性比较紧急，向全境招募帮手的顶上级任务清单。这样的外地任务，一般会附带赶往任务地点的简易路线图。 譬如现在最紧急的任务，就是讨伐堕落冒险者，西之枪莱卡特。顶上级难度，报酬是直接成为神殿的骑士，主神的使徒，获得上不封顶的神器级奖励。 这清单里有莱卡特的炭笔画人像，外貌特征战斗情报，还有最近现身的地点，以及从‘松之森’前往目标附近区域的地图。 如果接了这个任务，索伦就可以自称是‘前往讨伐西之枪莱卡特的冒险者’，大摇大摆得穿越同盟各国，不必担心被卫兵拦截了。 当然他也接不了这种级别的，顶上级的难度至少也要有本地神殿或领主，认可了实力的冒险者才能参与。 索伦主要是借这个机会查看地图的，看看从‘松之森’怎么走，能最快抵达同盟核心的世界树。 “喂大块头，好像没见过你啊，你是冒险者？” 突然被人搭话，索伦迅速收敛气息，一手按住斗篷下的龙枪，另一只手迅速摸出个秘银花瓣的耳坠，当成胸针似的扣在衣领上，转头露出和蔼可亲的憨厚笑容，背出早已准备好的台词糊弄，“愿沙之风将我的善意带给您，在下是风之国的游子，伊阿基尔。” “风之国？” “不是北大陆的国家吧？” 和索伦搭话的是两名精灵少女，当然精灵挺难看出实际多少岁了。但从装扮，就能非常明显的看出职业倾向。 肤色更白一点的，尖角的大檐帽下流淌着一头乌黑的披肩卷发，穿着高开衩的连衣长裙，由于衣料过于单薄，还在上半身披了件短褂遮挡住胸部的隆起。双手背在圆润翘曲的臀部后面，手里赚着的木杖上，有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蓝宝石，散发着魔法的光芒。 个子稍高一些的，扎着金黄的马尾，清凉的短裙用皮制束胸扎起来，双足蹬着某种罗马式的编织短靴，露出小麦色修长矫健的大腿。左边大腿上还用皮带绑着匕首和药瓶，身后背着一把短弓和一壶魔法箭。 “风之子伊阿基尔，你是个战士吗？怎么不加入圣战？”魔法师眨着淡紫色的眼睛问道。 “我的故国是南大陆的风之国，过去遭到魔神毁灭，我正为了重建家园进行试炼，寻找我族失落的神兽，‘远山的风之王’一族的下落。所以不参加贵国的战争。”索伦微笑着糊弄对方。 自从被沙之炼金灭国，风之子散落四方的设定也有好几百年了，就算‘根’去查也查不出什么头绪。试炼，更是精灵一族的传统名词，只要不遇到真的先知，随便说。 “远山的风之王？是什么样的神兽？或许我曾经听过。”弓箭手也不知道是真的热心，还是任有怀疑的继续盘查道。 索伦也早有准备，“是生于‘风之崖’的白鹰，我故乡的护国神鹰。只要能找回神兽，我就能召集我的族人重建家园。” 魔法师和弓箭手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色，也不知道她们到底相信了多少，但弓箭手很快就开口道，“我们在‘松之森’待了一段时间，也不曾见过这样的神鹰。” 魔法师也点点头，“但我们正打算前往别的地区冒险，风之子，看你从远乡游历至此，应该是个有经验的战士，不如和我们一起组队怎么样？” 她们搭话的意图倒是再明显不过的，一个魔法师一个弓箭手，如果再拉上一个近战，那还真是标准的冒险者搭配。 索伦依旧是笑眯眯的，“感谢两位提供的情报和邀请，不过我只是初见的路人，这样直接加入两位的组合真的合适吗？” “我们并无恶意，”弓箭手解释道，“只是原本我们小队的剑士，在之前的战斗中落入陷阱，被哥布林绑走了。所以我们缺一个前排的战士。” 魔法师也连连点头，“还是去稍微简单一些的地区练习一段时间好了。如果你要打探神兽的消息，最好也去繁华一些的城市，这种穷乡僻壤只能挑战自己的实力，可没什么神兽的情报。” 索伦目瞪口呆，“……不是，那你们的队友怎么办？你们不去救人吗？” 两人倒是奇怪得看了索伦一眼，“为什么要救？又不会死。” “啊，啊？不是……不会死的吗？” “哥布林躲藏在地洞里，四通八达的密道和陷阱，我们的职业根本束手无策，一不小心也会被牵连。”弓箭手解释，“何况它们只是在找繁衍的苗，床罢了，不敢真的杀伤精灵的，不然就要惹到神殿，来清扫整个巢穴了。” “让他体验体验，生几窝幼崽，找个机会自己逃回来就是了，”魔法师也点头，“谁让那家伙老吹嘘自己多厉害多能打，还想泡我们两个，呵，结果居然连哥布林都对付不了。活该让这渣男吃点苦头。” “卧靠……居然还是个男的吗……” “哥布林的苗床又不挑剔的，只要有温暖的肠道就可以下胎了，”弓箭手还科普似的仔细和他解释着，“除了人型生物，还有比如山羊，鹿之类体型中等的哺乳动物，甚至连龙都可以……” 魔法师也冲着此时此刻，已经不知道作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残酷世界’的索伦笑笑，舔了舔嘴唇道，“风之子，你连这些常识都不清楚吗？似乎挺年轻的啊，明明这么大块头……呵呵，不要紧，这些知识，就让姐姐们来慢慢教导你好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三人……小队 和外人组队，虽然会导致索伦前进的速度明显变慢，但也相当于有了队友担保，潜入同盟领地的成功率，比起孤身一人来自然能大大提高。 再考虑到阿努比斯那边推战线，吸引神殿护卫调动恐怕也需要时间，索伦略一思索，就同意和两个精灵临时组队旅行。还从影子里翻出风之子它们惯用的弯刀来完善人设。还好他也有随手捡破烂的好习惯，这样手持精灵族的武器，也不至于掏出龙枪来把两个妹子吓破胆不是。 于是三人小组也就干脆得开始了传统的冒险旅程。 有沙之国的真实经历，索伦当然没那么容易被识破，很快就用自己风之国的经历把两个妹子唬弄住了。两人也很快打开话匣子开始聊天。 弓箭手名叫，轻盈之羽，安提希奴玛尤斯之子，迅风矢的卡特丽塔，‘幸运’的信徒。 魔法师名叫，奥秘衷爱，希纳辛图斯奥利安塔斯之子，奥能变幻的薇欧蕾塔，‘魅力’的信徒。 听这两人郑重的报出一长串的名字，索伦就知道她们都是出身正统，家门高贵的纯种精灵了。用人类的说法就是贵族子弟，不过精灵和人类的文明架构还是有些许区别的，不能一概而论。以这两人名字的格式来说。 ‘轻盈之羽’和‘奥秘衷爱’，属于出生时的祝福，通常是母亲给女儿，有时候也会由家族部落的女族长，甚至守护神，赐福新生的精灵女婴。是精灵族的女婴从一出生，就会获得的强大魔法赐福。以保证她们可以健康安全得长大。 不过这是非常强大，生效时间极长，代价也非常巨大的守护魔法。据说，相当于转移了母亲的一个法术位给女儿，所以精灵的男婴基本上是轮不到这种等级的祝福赐名的。 后面‘安提希奴玛尤斯之子’，‘希纳辛图斯奥利安塔斯之子’，和‘风之子’类似，都是精灵部落的名字，只不过南大陆的地形就是沙和风两个大部落，北大陆地形复杂，神殿的地盘众多。精灵部落分的也比较多，通常用花卉植木的精灵语来区分。当然具体是什么花就得查魔药字典了，大概‘通灵’也只能翻译出索伦可以理解的知识，其他专业的知识他也不可能都晓得。 再后面‘迅风矢的卡特丽塔’和‘奥能变幻的薇欧蕾塔’，就是一般人类定义的名字了。冒险者么可以把自己得已技能摆在名字前面，就好像行走江湖也有个绰号，方便临时组队时其他队友了解自己的专长。 最后‘幸运’‘魅力’则是她们各自信奉的主神。也不一定就是部落的守护神，因为同盟内部的精灵，可以根据自己的专长自由选择神明信奉，获得它们的赐福和传承，完成它们的试炼。甚至更换不同的主神完成任务，获得赐福奖励都是常有的事。毕竟精灵的岁月很长，而且诸神是同盟嘛，只要注意不挑选相互有私仇有矛盾的精灵神就行了。 所以按照这种格式，索伦现在扮演的身份应该称呼为，风之子，伊阿基尔，‘远山风之王’的信徒。 弓箭手卡特丽塔还比较常见，又是轻盈又是迅风的，‘幸运’也是典型的弓箭手守护神之一，它的祝福大概可以加闪避加命中加暴击，搞不好还能加掉落几率也不一定。总之是很流行的神祗。不过索伦也看的出，卡特丽塔还在历练成长中，她的动作，呼吸，离前线的精灵弓兵差的实在挺远的，也就比人类的天赋好点吧，用游戏的术语来说，就是主修射手但职业还没有满级。 而魔法师薇欧蕾塔就比较罕见了，居然不是四元魔能，而是奥能。这门魔术大概是精灵魔法里的新课题，或许技术开发局也有人研究吧？但真的是非常冷门，以至少索伦基本都没在帝国听说过。当然看她的魔力等级，也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法师。大概就是帝国的红袍那种级别吧。 精灵一族人口稀少，她们两个这样没满级，连哥布林巢穴都对付不了的精灵少女，又是有赐福有守护的纯种，当然不会轮到她们上战场。于是这两个就结伴出来冒险历练（旅游）了。 其实大多数精灵就这样自由散漫，到处悠闲得观光历练，根本无需担心生计，毕竟以精灵的寿命和同盟的强大，她们自家积累的财富已经足够挥霍，甚至在这魔法世界，随手折一段树枝附魔，都能当成魔法道具卖给人类这样的种族赚取大笔金钱。 但凡有上进心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努力，就有数不尽的机会和帮助，能成为神殿核心的精英，如果家世再好一点，人脉再广一点，顺顺利利得继承诸神的神位都不是难事。 整个世界就是她们的游乐场，虽然同是人型，却完全体验着天差地别的人生。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大概这就是命吧…… “伊阿基尔，你想去看世界树？世界树其实没啥好看的，都是些神殿，还不如松之森的景色好……哦，你是想去找神殿的预言师询问，你们一族神兽的所在吧？”卡特丽塔于是也和同伴建议道，“那我们也去世界树好了，反正也不远了，正好重新补给一下魔石。” 法师薇欧蕾塔连连点头，“好啊，不过我听说，预言师们最近都被神殿集合起来，寻找‘伪先知’的灵光，圣战越来越激烈了，恐怕很难找到人为你做预言哦。” 索伦装作无意的问道，“对了，我进村子时也听到‘圣战’‘圣战’的，贵国这是在讨伐什么魔神吗？不死族是骷髅僵尸那个不死族吗？” “你是南大陆来的啊，那应该不清楚，他们是一批堕落的人类贵族，为了获得魔力而舍弃人性的恶魔。对于整个世界的生灵都是威胁。” “是啊是啊，听说那些恶魔奴役压迫着各族的生灵，连同族的人类也不放过，当作奴隶，甚至当成粮食，道具来使用。和各种异界的魔神签约，献祭生灵获取强大的力量。” “真是太残忍了呢。希望众神能早日击败这些恶魔。” “不用担心，这么多年来大陆上时不时就有恐怖的魔王崛起，但都无法动摇万神殿的统治。 而且还有那位强大的战神‘正义’率领大军。顶多十几二十年吧，一眨眼的工夫就会平息这次灾劫的。” 当然索伦也不指望敌方阵营的人，会有什么‘客观’的立场，不过看起来，神殿虽然糊弄附庸种族和底层的平民，隐瞒通灵帝国的真相，但本族的精灵还是多少知晓一点情况，不会真以为圣战是去打僵尸的。当然关于精灵和人类，诸神和先锋军孰是孰非的问题，就不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了。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么，也是啊，这才是主要问题。 精灵们活的太久，太过迟钝了。‘命运’‘无畏’陨落也才三年，圣战开打都不到一个月，‘仁慈’‘正义’两个诸神陨落的消息恐怕都还没传开，到现在绝大多数的精灵恐怕还在山林田野间郊游，在哥布林的巢穴里嬉戏，根本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呢。 通灵帝国，是文明级别的竞争者，和寻常的魔神，鬼怪，甚至自然灾害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神殿虽然已经有所意识开始行动，但精灵整个种族的战争潜力，还远没有被动员起来。 当然这种大意和轻敌的状态也不会持续太久了。随着这次战争前线的伤亡，和诸神陨落的消息逐渐传开，整个同盟，整个精灵族都会警醒吧。过两年再想混进世界树，潜入万神殿就纯粹是做梦了。 阿努比斯说的不错，恐怕现在确实是最好，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 于是索伦也就点点头，随意扯开了话题，“希望战争能早日结束吧，话说，那边那个家伙，要打吗？” “那家伙？”“什么东西？” 索伦身边的两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密林，什么也没看到，又回头来望向他。 居然还没察觉到么，真是有够弱渣的。索伦还特意等走近了些才开口好隐藏实力，毕竟要是无畏军团的弓兵，这个距离已经一串破甲箭射出去了。真是没办法…… “在这稍等一下。” 索伦身子向前一倾，足下发力一蹬，卷起一阵狂风冲了出去。当然他压根就没用霸体，飞掠而过，纵深扑进灌木里，只眨眼的工夫就跳出来，手里抓回来一头熊。 “这畜生能卖几个钱不？”索伦把那头和他差不多个头，还处于懵逼状态的魔熊扔在地上，右手从脖颈后揪住它的颈椎按在地上，跺脚踏着熊屁股把它踩住，空出左手往它肋下揍了一拳。把魔熊打得嗷呜一声惨叫，随即摸出弯刀塞进熊嘴里，停了一下，“现杀的话，会不会素材卖的高一点？” “呃……”卡特丽塔乍舌，她和熊都还没反应过来。 倒是薇欧蕾塔眸子闪了闪，“这种大地熊在林子里挺多的，扒了皮可以做皮袄，不过味太重了，精灵一般不用熊皮，通常只有北边的兽人会穿，但他们自己可以捕猎。 你可以试试把它头盖撬开，如果能挖出大地结晶，或许能卖些钱吧。看成色有的可以卖一枚金叶子了呢。” 索伦直皱眉头，同盟的金叶子一片才三克吧，搞不好还掺了银，这价格也太低了。 低头看看那头肥熊都快哭出来了，索伦耸耸肩，收起弯刀，好像提着仓鼠似的把它拎起来，丢进林子里。 难怪佣兵冒险者们一听说有圣战可以打，趋之若鹜得跑来战场送死呢。同盟的小农经济，市场简直是稀烂，做冒险者想赚点钱实在是太难了。 不过这样看来，公司和精灵商人的走私交易，还是吃亏了。光是这么大一头熊的素材，能运到帝都绝对价值两个水晶。粗略计算，公司拿货的价钱也要四百个金砂了。 但精灵的商队在同盟国内运送又不用担心山贼，主要的海运风险都在公司一边，而且打通精灵同盟巡岸卫队关节的钱，也是公司花的呢。 难怪圣战都打起来了，那些精灵大商人还这么配合公司的行动，索伦起初还担心对方是别有用心，还是他太天真了，想不到两边资源的价值差距这么大，和公司做生意，这钱简直是白捡的一样。搞不好，哪怕是精灵神真的知道在和公司走私，看到这利润也不会反对哦…… “哇！伊阿基尔你莫非是剑圣吗！不对，应该是顶级的魔武士吧！”卡特丽塔蹦蹦跳跳得凑过来，伸手就来摸索伦手臂和腰腹的肌肉。 “哦哦，我就猜到，从你身上感觉到的魔力，就不是那个软脚虾可比的，果然是个高手！”薇欧蕾塔也主动靠过来，眼波流转直瞅着索伦。 天地良心，索伦本想和她们保持距离，义正言辞得声明老子已经结婚了的，但魔法师的话引起了他的警觉。 “感觉到我的魔力？” 不可能，索伦身上的战斗服，其中一个特性是抵抗低级的魔法，换言之他身上也不可能有太多的魔力散发出去，引起侦测性道具的注意才对。除非带有和他一样的‘视因果’魔眼，否则根本不可能察觉到他的魔力。 于是索伦也就任由两个精灵少女往身边靠进来，温和得询问， “我离开家乡好久了，一直在各地旅行，或许身手锻炼起来了吧。不过因为没多少储蓄，所以魔法我倒是不怎么修炼，薇欧蕾塔小姐，请问我的魔力大概是什么等级呢？” “哦，伊阿基尔你想学魔法么？好啊我教你啊，”薇欧蕾塔趁势就挽住索伦的手抱在怀里，“你有几个法术位？我感觉得到你散佚的魔力已经达到法师的级别了，放心，很快就能学会的。” “喂！不要吃独食啊你个臭婊子！”卡特丽塔突然笑眯眯得，用某种方言朝队友骂了一句，然后扭头温柔得冲索伦道，“伊阿基尔你想学魔箭技么？我想魔箭技比起仪式法术，更适合你这样的魔武士哦！” “照照镜子吧！口水都流下来了你这八婆！”魔法师也用那方言还以颜色，然后又往索伦身边贴紧了半个球，“我家传的魔法是奥能魔术哦，这可是我家的先祖，从泰坦遗迹中获得的传承呢！怎么样，有兴趣吧？” 我去，怎么是个精灵手里就有泰坦的传承吗？泰坦的传承也太烂大街了吧！而且怎么这审美是反过来的？帝国流行小鲜肉，同盟畅销肌肉男的吗？ 索伦也只好憨笑着，继续维持他‘什么都听不懂’的外乡人人设，“这，这不大好吧，我虽然挺好奇的，可这不是你们的秘技吗？” “喂婊子，上一个都被你乱搞玩坏了，这一个怎么也轮到我了吧！” “这个不一样好吗！你看他多精壮啊，我还没见过长成这样的男精灵呢！你看他长得和兽人一样，要是长得和兽人一样，你那个身板一个人受的住么？” “呜，也是……不过这次得我先！” “好好好你先就你先你个贱货。” 快速用方言达成了共识，然后她们一齐抬头冲索伦微笑， “不要紧啊，正好我们有空嘛，可以一起教你魔法嘛。” “是啊，既然你都有兴趣，我们就先从弓箭开始学好了。” ……你们真的只是这个意思么。 索伦欲言又止，但为了人设不崩……唉，大家就当作只是在学魔法吧。 第二百七十三章 索伦的牺牲 为了获得最终的胜利，每个人都得有所牺牲。 索伦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所以为了大局，也只好暂时忍耐个人的荣辱。 于是在经历了，弓手的贴身指导，魔法师的私密受教，林中的组队野练，露天的湖中小憩，深夜的枪术调教，口头的课程复习……等等等一系列与主线无关的剧情之后。 经过索伦卖力的牺牲，三人小组也大幅的增进了内部的默契和磨合，成为了互知深浅，配合紧密的亲密战友，一路上走走停停停停停走停停停停停得，若磨硬泡，终于三人一行是抵达了精灵同盟的核心，世界树。 “那就是世界树么，还真是，一眼就能认出来啊。”索伦骑在因为支线耽搁太久，半道随手抓来代步的地龙背上，怀里坐拥着神色迷离的卡特丽塔，背后紧贴着媚眼如丝的薇欧蕾塔，遥望山的远方，那世界树投下的巨大阴影，发出由衷的感叹。 当然一眼就能看出来。因为明显是画风不一样的东西。 那‘世界树’，是他妈‘铁’的！ 更准确的说，这颗被精灵称呼为‘树’的东西，以索伦的视觉看来，更准确的称呼应该是，垂直式航天器发射场。 整个发射场处在树海环绕之中，但以世界树为圆心的发射场四周都是没有森林的平地。矗立于大地之上的钢铁之树极为的醒目。‘树干’是起落架，‘树枝’是各种塔楼航标和天线，‘树根’是密布的补给管路。其尺寸也极为惊人，具体有多大呢，这么说吧，远远看去，甚至有一片雨云，大致处于‘树干’半腰的位置。 雨层云的云低一般在一千两百米以下，也就是整棵‘世界树’的树高超过了两千米。 而把起落架造得这么高大，就只能是因为规划搭载发射的航天器，确实有如此规模的尺寸。 两千米长的战舰，那在索伦的印象里，已经超过他前世见过最大的船，火星舰队那条一千米的旗舰，无畏级战列奸星舰了。 果然是泰坦的发射基地…… 不过索伦没有在发射架上看到飞船，也不知道泰坦是在某个地下机库里，还是在近地轨道上环绕。 世界树上，只有那些没文化的土着精灵们的树屋，它们在世界树的‘树心’里，用魔法搭建起一层一层的神殿平台，用某种魔法藤曼，环绕着发射架建立了一座城市。 云层之上大致就是万神殿，诸神的神国神宫。树干中段，是精灵一族的居所，大概没有达到顶上级的精英阶层，那些精灵神的后裔和弟子，就住在这最接近‘顶上’的树干里吧。而树根往下，自然是审判庭，‘根’这样刺客，使徒把守的机密要地。传说中蕴含着无数泰坦宝藏的遗迹。大概就是地底的仓库和指挥控制中心了。 这核心的世界树从上到下，自然都是精灵一族才能接近的核心地域。而在世界树外围的发射场平地上，以世界树为圆心向外扩散，一层层一圈圈，各个时代，各种风格，环绕着拥挤得堆建在一起的无数建筑，就是世界树的外城区，同盟各个仆臣国和附庸种族使臣商团居住的地域了。 毕竟同盟才是这么多年以来，整个北方大陆的支配者。诸神聚集的世界树，自然是权力和经济的绝对核心。可平面上看，世界树的外城区还没帝都大，而且帝都还有好几层地下设施，而世界树地底下就是泰坦遗迹，根本不可能开发。 世界树这地方，就只有一个‘泰坦的遗迹’，因为诸神长期聚集在遗迹探险，这才形成的政治中心。 本身附近既没有矿脉，也没有特产，甚至连河流这样的水源都没有。根本不可能本地供养大量的居民生存，完全是靠来自各地的商队，不断运送补给品来输血才维持下来。能负担生活费住在这里的，可以说是整个同盟最有钱有势的统治阶级，和精灵这样的主体民族。 “你看，那就是世界树了，又脏又乱，周围也光秃秃的没啥好看的。真不知你一个劲急什么，还不如在湖边多住几晚上。”弓箭手翘起臀向后挺着挪了挪，顶得索伦一阵燥热。 “啊，伊阿基尔你还没来过是吧，第一次进城要去登记的，”魔法师趴到索伦背上，吹了口气，舔舔他的右耳，“走右边的路口，先去那边的审判厅配合检查。” 索伦打了个颤，赶紧踹了一脚地龙开路。 妈的这两个磨人的妖精，早上才收拾服帖一会儿又缓过来了！等会儿得想办法把她们两个喂不饱的甩开才行。这不是渣！他可是来办正经事的！ 虽然索伦真的是这么想的，可惜到了审判厅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天真了，没有受够社会的毒打。 “你衣服底下这是什么！长枪！拿出来！” 搜身检查的时候被卫兵这么一吼，索伦真是差一点就拔出龙枪大开杀戒。结果一按腰才想起来，他提前把龙枪藏到地龙上了。那这枪……哦，原来对方伸手摸到的只是股间枪，还好还好……呃，好像，也没啥好庆幸的…… 结果，索伦又被关所的精灵审判官和卫兵们，以私藏武器为由进行单独隔离，直接被拉到小黑屋里进行了一次轮番的，彻底的，从头到脚的身体检查。检验搜查什么黑魔法武器。 屁，哪来的黑魔法武器，黑武器还差不多…… 结果一直到傍晚，索伦才好不容易打通这个突发的支线副本，接连击晕了卫队，最后面对审判长这个精英怪，坦诚相见的激烈持久战，总算让她七上八下峰峦迭起缴械投降，终于意犹未尽恋恋不舍无可奈何得把索伦放出来…… 可谁知这还不算完，索伦一出门，就看到两个队友早在门口等着他呢！ 显然她们也对索伦会有什么样的遭遇早有预料，不过是借着机会自己缓一轮，这会儿她们又恢复了体力，于是也有说有笑的，包夹住索伦，去旅店订了一间卧室休息。这一轮休闲任务又刷到半夜才结束。 “呃……这波老子牺牲的量未免也太多了吧……” 就算有顶上级的体力和骰子开挂，索伦也真的是累瘫了，主要是接连不断的副本战斗插曲，导致的精神上的疲乏。 说真的，精灵的战斗欲望也太强了吧，一进城索伦才发现，这两个倒贴上来的队友根本不是特例。不是索伦自吹啊，一路上都不知道多少人用眼睛瞟过来电他。 索伦自己也只能推测，大概是他这个外型，或许在人类社会就是个样貌平平无奇的大老粗，可略微变形成精灵后，反倒是正好戳中精灵的审美了。唉，人均吴彦祖，乍一眼看到个古尔丹，大概也惊为天人，这就是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吧咳咳。 总之索伦那两个队友反倒是成了他的护身符了，审判厅这种利用职权谋私的她们也不好拒绝，旅店的老板娘几次过来倒贴求加入，都被这两个姬友硬赶走了。倒也省了索伦不少腰力。 而且，大概也不知道到底是种族特性呢，还是第一次吃饱，和精灵一旦战起来根本不带停的，非要战到一方晕厥才算分出胜负，这正经人根本顶不住好不好！ 难怪男精灵们宁愿上前线呢，要都是这种剧烈的战斗节奏，恐怕正儿八经上前线，寿命上限还能更高一点啊！连索伦都他妈想立刻回战场厮杀比剑了好伐！ 得了，快点潜入神殿，破坏神契，找到泰坦的真相就溜吧。再这样下去，索伦真是怕给玩死了。 检查了一下床上，确定两个队友已经心满意足得熟睡了。索伦也换上风军的夜行套装，开启潜行，收敛气息，绕过隔壁正自己搭伴解决问题的旅店老板娘和厨娘，从小旅馆后门偷偷溜出去。 世界树外城区的防备非常松懈，从关锁审判厅的娘们还有闲心和索伦大战就能看出来了。 但就算是再没文化的土着，也不会轻视两千米高的钢铁巨树。 越接近世界树的根须，‘根’的刺客和斥候也越多。虽然索伦可以强行从这些刺客巡逻的漏洞中潜入，但他不敢立刻冒险。因为世界树上还是有法师轮班用监控水晶球警戒的。一般的魔法侦察或许还不容易看透索伦的战斗服，但要是有使用‘奥秘之眼’探查的法师，索伦就打草惊蛇了。 这也是索伦通过对魔法师队友薇欧蕾塔，多次反复深入浅出的旁敲侧击，杀得她反复投降几次之后，才终于打探到的秘闻。 奥能魔法其实是最近两百多年，诸神通过对泰坦遗迹的逆向研究，总结出来的‘新’学科，本来也就个别派系在研究应用。 不过最近几年，为了针对帝国逐渐专业化，体系化的大规模战场魔术，精灵大法师们基于奥能魔术原理，开发出了新的对策魔法。 ‘奥秘之眼’，就是一种基于奥能魔法原理的，探查魔力元素的新的侦察魔术。 简单的说，就是升级版本的侦测魔法，但效果拔群。不要说索伦这么一具紧身衣了，这魔法甚至可以看穿‘霍德尔暗影帷幕’，并且比‘潘诺普忒斯之眼’的观察范围更远！ 单单这两项，基本就破解了目前帝国军的战略优势了。 不过更多的情况，薇欧蕾塔也不清楚了。她现在的段位其实就是个学徒见习，因为所属的魔法世家正是奥能魔法的研究者之一，有着‘奥秘衷爱’的赐福传承，所以自然也第一批学会了一些新开发的奥法秘术。 其实她目前也只有‘奥秘之眼’之类的，几个奥术魔法达到了法师级别的掌握。其他的四元素魔术，反而一般般，也就人类红袍以上黑袍未满的入门级吧。顺带一提她开‘奥秘之眼’偷看索伦，其实主要是想透视他身材的…… 在感叹薇欧蕾塔才两百多岁就长得这么有料之余，索伦也是为精灵的魔法研究力心惊。 奥能魔法这样乱七八糟的流派和技术还不知道隐藏了多少，一动起真格的，只两三年就开发出‘奥秘之眼’这样完全领先帝国的秘技了。这场仗不能拖下去。 可现在索伦也确实没找到潜入的机会。 按照从薇欧蕾塔嘴里得来的情报，‘奥秘之眼’已经不算一个特别稀有的魔术了。大法师级别的都可以掌握，世界树的防御体系里肯定是有这一门魔术的。 而索伦身上的魔力，据薇欧蕾塔说法，不穿衣服时，就好像耀眼的火炬，十几公里外都能清晰得看到，很难忽略。就算穿上衣服，进入十公里内，仔细看也是能看到的。 恩，因为索伦也是专门挑她战到精神恍惚欲罢不能的时机问的，所以大概也没余力说谎吧咳咳…… 总之这样一来，就算隐藏在世界树随处都是的大法师和魔法生物中，索伦也不可能强行‘潜入’树根了。想必一旦他这样的魔力生物，加速冲入世界树的防御网，第一时间就会吸引诸神的注意力了。 而索伦绕着树转了两圈，也没看到哪里有比较明显的破绽。 鸡窝头萨萨里安说泰坦的遗迹在地底下，大概是地下基地之类的地方，但也正好是‘根’盘踞的总部。光是索伦在地表，能用‘视因果’魔眼看到的魔法结界，就已经有帝都的防御密度了。还不知道一路冲下去有多少机关陷阱呢。 难办，真的是有点难办。他可还没强到把整个世界树屠光来完美‘潜入’的地步呢。而且这万一要是失败了，想到今天的遭遇，还有整个世界树精灵的数量……连索伦也不由得从灵魂深处感到震颤和畏惧。 从长计议，还是从长计议，至少不能沦落到潜入搜查官的下场吧…… 结果转悠到天明也没找到破绽，索伦也是没辙，只好先回到旅店想办法。 也不知道阿努比斯那边怎么样了，现在他估摸着，也只有等帝国在正面取得新的进展，再调走一波神殿的防卫兵力才有机会。 回到旅店天还没亮，索伦也不想回房去惊醒了两个队友又得大战一场。就独自在餐厅里坐着想歇一会儿。 结果老板娘也没睡，大概才去冲了个凉让自己冷静冷静，丝绸睡裙都湿哒哒黏在肌肤上，结果一见索伦就迈不动步子了，直接凑过来，大腿紧贴着他坐下，把手撑着下巴，斜依在索伦身边，也不介意索伦的眼神，倒不如说，主动挺起腰肢迎上索伦的眼神道，“客人，还没睡啊，也是啊，年青人精力旺盛嘛，不如我陪你说说话……” 真的只是说说话吗？ 索伦看看对方的小腿都勾到自己膝盖上来了。正想表示，今天我没心情表示拒绝来着，突然灵机一动。好奇问道，“老板娘，你在世界树开旅店很久了？” 老板娘一见索伦不抗拒，顿时眉开眼笑得凑上前，像蛇一样半吐粉舌，冲着索伦咝~咝~得吐气，“呵……也不是……很长时间……但也……呵……好久没有……” “那你上过树吗？我是说，你去过那棵世界树上面吗？”索伦指指窗外的钢铁巨树。 这老板娘也就凑过来躺进索伦怀里，油得和条大鱼一样，“去过啊，也没什么好看的，站的高些罢了，哪里还不是一样么。” “哦？平民可以随意上去观光吗？” “呵呵呵，那倒也不行，不过我丈夫也是前线的剑圣，卫兵不会拦我罢了。客人，你要真想进去看世界树，”老板娘顺势搂着索伦的脖子，坐到他腿上，“明天倒正好有战神试炼，我带你进去看啊？” “战神试炼？新的战神传承？”索伦一下来了兴致，突破口啊这就是，毕竟前线都打成那样了，死了个把战神找人来填缺也很正常。 “哪个战神？神名是什么？我还从没见过战神试炼呢，很想见识见识啊！” 老板娘咯咯咯得直笑，“这有什么难的，不过客人，我帮你这个忙，你要怎么感谢我？” 哇靠，腿都锁到老子腰上了，那还能怎么感谢哦！ 唉，再牺牲一下吧……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为了胜利 索伦自问勉强也算是个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狠人。 不过讲真的，这么不择手段，间歇得一次两次还行，一个接一个一堆接一堆一个场景又一个场景的连中场休息都没有，他也有点脚软了好吗。 玛德，怎么感觉正儿八经挺枪从大门杀进去，可能比这么挺枪一路干进去还轻松一点啊！ 不过算了，总之索伦是通过激烈的战斗，找到了潜入神殿的契机。 第二天中午，在睡服两个队友后，索伦就被老板娘带着进入世界树观光。 有一说一，使用魔药进行伪装还真是选对了。尤其是树根区域把守的刺客们，可比城外的审判所要严谨多了。对外族的使节都是严苛的反复搜身查问，还要神殿的手令，甚至专门祭司跑一趟来接人。一点都不给那些酋长国王们面子。而哪怕是顶上级的英雄也得憋着忍着，谁让它们只是仆从国的下级种族呢。 对同族的精灵，‘根’倒是挺宽松的，老板娘似乎是经常卖蜜酒给侍卫队，混了个脸熟直接过了。其他的女性精灵也只是查问，毕竟她们穿的都比较清凉，丝绸纱袜吊带裙，开胸透背露大腿的，一眼能看个通透，这大庭广众得，卫兵也不好凑上去乱摸。 结果轮到索伦这个男的，刺客们反倒是不假辞色的搜身，虽然摸他的时候，倒也一点没有揩油的意思，完全是公事公办，仔细得检查他的装备。还好索伦把不能见光，见光就得大开杀戒的那些玩意都放在旅店，只借了老板娘家里一套精灵礼装穿着，完全是正常的精灵打扮。倒也不担心。 可陆陆续续的，又有好几人走过来盯着索伦看，而且都是些中年男刺客，眼神也不像是在视x他。神情也很严肃，索伦一度都以为哪里又露陷，要准备开大秒全场了。 结果最后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根’给索伦登记了一堆书类，也没要求神官祭司来担保，直接这么放他过去了。 等在一边的老板娘看出索伦奇怪，安慰道，“你是第一次来世界树嘛，‘根’的探子们肯定得来看一眼认人。 别担心，我们这样的旅店都要定期和‘根’报备，他们也是老交情了，说你体貌特征和魔力标记非常显眼，气味也很浓郁，虽然是生面孔，但一眼就不会忘的，说明身上没背过什么大案子，看我面子上就放你过了。” 册呢，老刑侦了嘛一个个的。 不过气味是有点浓烈了，毕竟这几天一个劲得恶战澡都没洗，索伦都闻到自己身上一股浓郁的荷尔蒙海鲜味…… 感觉到身后的‘根’刺客还没有散去，眼神大概还瞅着自己，索伦也谨慎得继续演，伸出手把老板娘搂到怀里揩油，两个人说说笑笑得一路观光旅游。 整个世界树上有多少神殿没人知道，毕竟除了主神，还有各地各国的守护神，同盟每一条地脉都可以造一个神，而这些神这么多年的内斗和战争，总有轮换的，陨落的，重生的。每有一个新神就得造一座自己的神殿作为象征。 有的精灵神国力弱一些，神殿就小一些。有的主神财大气粗，连麾下的使徒和神裔后代都有长期居住的寝宫和偏殿。而这么大规模的神殿还需要与之相匹配的祭司神官来维护，这些精灵祭司自然也是住在树上的。甚至在树上有专门的学区和宿舍楼…… 除此以外当然还有审判官，根的刺客，和精灵大法师，剑圣各职业聚集的楼盘。总之稍有些身份，有点积蓄的精英英雄们，哪怕自己不住，也得在树上来套宅子当投资不是。 而精灵的寿命又那么长，越是年长的家族，积累也越多，所以哪怕是这个世界最强的精灵一族，贫富差距的分级也到了扯蛋的地步。哪怕世界树上有足够的区域居住，但其实住在这的已经可以字面意义上被视为‘精灵神族’了。 毕竟诸神也好，神官使徒也罢，基本上都会从世界树上的精灵家族里来选。精英的子女也可以继续得到精英的庇护成长为精英，继续世世代代垄断神恩。 而绝大部分的精灵平民，留在乡下做守护神的士兵也好，来世界树这种大城市找机会也罢。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哪怕从小去军团服役，在战场上打个几百年，到头来也一块自己的地都买不到，比如老板娘和她那个不知道在哪个军团，几十年不露面都不知道死没死的千夫长老公，两个人也都四五百岁了，可目前也只能勉强在外城区经营家族小旅馆。 而那些新生代的精灵就更惨了，伟大的同盟早已经把世间万物瓜分殆尽，帝国好歹还能直接从同盟的精灵神手里抢食，他们呢？就算打倒了帝国，那一堆骨头石头的，给精灵又有个屁用？ 所以精灵的人口出生率也越来越低了，民风再开放再自由再奔放都没用。毕竟你一个大兵半辈子都在前线卖命，拼到死打出来的一点点战果，都让‘神族’内部消化了，结果自己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还繁衍个毛的下一代？精灵自己本族都这副吊样了，诸神尚且不在乎，它们还会管你半精灵，兽人，人类的福祉？可想屁吃去吧！ 咳咳，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也不用说太多，总结起来就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都一个吊样。问就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是历史的车轮，不爽不要玩。 “……所以，已经没有上升渠道了？”索伦仰头张望着高耸入云的神宫，“普通平民已经没有封神的可能了？现在不是在圣战吗，你丈夫不是千夫长，或许他运气好，把长官熬死了，能统领兵团呢？” “呵呵，统领兵团？呵呵呵，兵团长又怎么样，才那点薪水还不是得吃空饷。何况这种有兵权的官职没有派系背景的哪里轮得到他？ 怎么，伊阿基尔，你是不是想凭自己一身本事出人投地？所以想来看看战神试炼？别太傻了，我劝你，军功封赏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老板娘依偎在索伦怀里，看着远方被世界树笼罩在阴影中的城区，咯咯直笑，“我活的很久了，军团我也服役过，早看透了，平民只会被分配到战线，和诸天的魔神，恶鬼，死灵血战。只有伤亡率最高的兵团，才会用从大兵砍出来的剑圣做千夫长。到手那点薪水连换一把魔法剑都不够的，还得我赚取补贴他。 哼，兵团长，神卫，使徒，龙骑将军，都是神官和祭司长的子女，在世界树受过教育的‘精英们’才能担任的高级职业。好多人连战场都不上的，就在世界树里逍遥。 反正战场打输了就是下属的过错，打赢了就是上官的功劳，厮杀卖命背锅受罚的永远都是我们底下人。 什么为神尽忠，完成试炼就会得到神的赏赐，呸，根本是扯蛋的，‘公平’早就陨落了。” 老板娘稍有些激动，缓和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不过年轻人嘛，想上进也很好理解，但这样没脑子的死拼命可不行。我还挺喜欢你小子的，就给你指条明路。 你那两个女伴，家世都不错，但尤其那个魔法师背景更厉害。这年头，有钱让子女第一个职业就学魔法的，非富即贵。即使世界树里的住民，大部分也都让子女先成为魔弓手。至于战士职业，就是更靠后的平民无奈的选择了。 所以你多努把力，不管她要不要，尽量让那魔法师怀孕，争取去她家做个赘婿。如果还能让她家的长辈们也欣赏你。那她们自然会用自家的人脉培养你。如果你实力还不是太差，说不定肯花点钱给你买个兵团长，或者边境巡逻队队长当当。 再然后就吃空饷，卖军备，找些走私商队的门路，随便搞些垃圾，和‘公司’换些魔法道具送给上官和世界树的贵族。只要你有钱有人脉，世界树到处都是机会。” “……公司？”索伦猛得一愣。 老板娘倒是笑了，“对，你这毛头小子大概不知道吧，这是最近几年冒出来的傻大户，不知道是家里开金矿的土财主，还是哪个没脑子的二世祖开的商会，有人还传闻它们是敌国的间谍。不过这么送钱的敌国真是来多点好了。 市场上什么货它们都收，我家自制的精灵蜜酒，平常给卫兵们五十个银币一箱，拿给它们可以卖到五十片金叶子。神殿里从上到下都在和它们做生意，做的大的，直接把供给前线的军资都拦下来出货。 我老公来信说，其实这两年前线死了不少人了，好几只军团番号都打没了，可硬是给神殿里的人瞒下来了，为什么？就是为了以军队补给的名义，从各地提调军资继续和公司贸易。 不过这块你可别出去乱说，这些年同盟都没有什么赚钱生意，世界树里从上到下都在争着分公司贸易这块大蛋糕的，得罪了这群有权有势的贵人，在同盟就彻底完蛋了。 总之，只要你能搭上‘公司’的线做买卖，不出意外，走私跑个三两趟，就能把买官的钱给赚回来了。” 索伦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无可奈何，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唉，不过也是，帝国的贵族烂成那样，但凡同盟的神族能给力一丢丢，再来一打基力安都没法拯救世界。所以说白了，比烂才是世界的真理，同盟与帝国，还真是匹配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 不过索伦现在倒也多少有点理解了，公司这么撒钱让利，也要维持和同盟间生意的意思了。看来他当初留在艾阿里系那么多智囊还真是没让他失望，完全是摸透了精灵上层的心思。在暗中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弥补了帝国和同盟的国力差距。 而且这种阴险的手段导致的，眼下同盟这种，和当年沙之国如出一辙的混乱，搞不好就是当初他随手留下一条命的兽人太监狗蛋的安排。啧啧，欧克兽人果然是精灵克星，切了卵子也一样…… “不聊这些烦心事了，你不是想看战神试炼么，擂台就在前面。” 老板娘牵着索伦来到一处世代蛮古老的露天圆形竞技场。 两个比基尼武士在场中决斗，可惜都是男的，而且还蛮弱的，所以索伦只看了两眼，就被他们抖动的臀瓣晃得眼晕，皱着眉扭过头差点把脖子拉伤。 精灵贵族们三两成群的在露台上嬉戏宴饮，侍从端着果酒甜点来来往往。高台的贵宾席，大概是评委团的地方，索伦可以透过魔法结界，看到几个衣装华丽的精灵神官，正对着比武的战士指指点点，评头品足。那样子就不像在挑选战神，而是在挑鸭子…… “还没开始呢，这是艺人的娱乐表演，我们去那边坐，等会儿战神候补就来了。” 果然印证了老板娘的话，两个比基尼武士很快分出胜负，当然没什么血腥的，武器都没开锋，与其说是比武，不然说是展现他们身材的助兴舞蹈罢了。 然后两个武士行礼退场，不一会儿出现在神官们的私人包厢里，开始为祭司们进行下半场表演，大概就是刚才的赢家扮演1，输家扮演0…… 玛德简直闪瞎老子的狗眼…… “别遮着眼了，看呐，神佑骑士们入场了。”老板娘拉着索伦的手道，“这些人会绝出胜负，赢家成为新一代的‘胜利’。” 恩？？？胜利？？？ 索伦看向进入竞技场中的八个精灵魔武士，倒是有男有女，魔力都是精英级巅峰的没有作假，而且至少看着身上有块，手上有茧，听气息也是练过的，不像刚才那两只鸭子只会电臀。 可惜现在评委们的注意力，其实都在后者，而不是这些神选武士身上呢…… “你说的‘胜利’，是战神‘胜利’么？”索伦向老板娘打探道。 “还能有谁，据说‘胜利’不久前败给了堕落的西之枪……”老板娘左右看看，轻声凑过来和索伦咬耳朵，“但我听刺客们说她早就死了，不止手下的军团，神器传承也毁了，连凤凰都死绝了。 这个神名就是个空壳子，偏偏还是个战神，继承过来还得顶着名号上战场，上面的大祭司们哪家都不想沾手，所以扔出来从各兵团选人，唬弄乡下的大头兵的。” 好嘛，真是够了，‘胜利’死了三年，居然没一个精灵来做它的试炼，你们这场能打赢才有鬼呢！真是牛逼，真是顶，果然精英阶层算计起来，那真是不分种族不分伯仲啊…… 不过场中的神选们显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一看这些下级武士的样子，个个感恩戴德，一副‘老子风里来雨里去的奋斗就是为了今天！终于有回报了！终于成神了！真是太他妈励志了！’的自我感动表情。那样子就差要当场宣誓发表演讲，为同盟为神殿为精灵抛头颅洒热血了！ 哦对了，还差一点呢，哪怕是这么个空壳子，拿了就得上战场送死的神名也是神名，只有一个名额。还得打一场呢。 于是武士们相互看着眼神中都起了杀意，‘阻我成神者！死！’这种…… 然后索伦面无表情的又看看评委台，好嘛，大祭司们都自己下场参与演出了，大概都忘了魔法帷幕外面还在选神呢……真特么有够魔幻现实主义的…… 于是他们大概等了五分钟吧，才有一个完事的大祭司，浑身大汗淋漓又有些意犹未尽得走出来宣布，“直接开始吧，最后谁站着谁就是新的‘胜利’！” 喂，太不负责了吧，你倒是来一段开幕致辞，‘简单得讲两句’噻…… 不过武士们倒觉得这么简单干脆也不错，兴奋极了，恩，大概他们还以为包厢里在进行神选试炼前的魔法仪式，总算完成了可以成神了吧…… 于是祭司话音刚落，场中武士瞬间开打。或许也是他们太兴奋了，一上来个个都超常发挥，几乎是呼吸间就分出了胜负。 即使在索伦看来，也不愧是正儿八经从一线筛选出来的魔武士，战斗战术都干脆利落，招招致命。当然主要还是有一个武士，实力明显更胜一筹，其他人都在捉对厮杀，他已经把对手一招秒了，然后其他人都分心对敌，直接被突袭收拾了。 连大祭司都一时没缓过神来，“哦，这么快，呃……那你就是新的……” “阁下请稍等！这把赢的实在太简单了！”谁知这赢家还嫌不过瘾，给自己加戏， “这可是在下的成神之战，如此取巧获胜了，日后流传出去，作为堂堂战神‘胜利’的封神一战，这传说可不好听！所以在下要求再比一场！场中若有不服者都可以来挑战在下！若我败了，这神位甘愿拱手相让！” 大祭司扭头看看包间里，两个鸭子已经累瘫了，于是扭头耸耸肩，“好啊，随便。” 索伦，“……” “呵呵，他还挺自信的呢，要是知道拿了这个战神之名，仅仅是去神契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还得上战场赢得十二场‘胜利’才是开始真正的试炼，也不知道还笑不笑得出来。” 老板娘嬉笑着，见索伦缓缓扭过头，挑着眉毛看向自己，又撒娇般的说道，“人家也有年轻爱做梦的时候嘛。 我以前也梦想过成为正神，可以去世界树的根底，把自己的名字刻在神契上，再挑一件泰坦遗物，作为自己的神器嘛。呵呵，可真是往事如烟呐……” “……原来如此，”索伦看着老板娘，突然抬起她的下巴温柔得笑了一下，“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看着男人银色的眼眸，老板娘没来由得一阵心跳，“密……密涅瓦……” “好名字，密涅瓦，感谢你为我带来的胜利，那我也把赢得的胜利献给你。” 索伦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纵身跳入竞技场，一脚就把还在大叫‘谁敢和我打！’的魔武士踹进墙面里。顶上级威压大爆，瞬间镇压全场。 “如你所愿！这‘胜利’之名！由我伊阿基尔拿下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抉择 顶上打精英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三下五除二索伦就把竞争者们都干趴下了。咳咳没有歧义啊。 倒也没观众跳出来大叫不公黑幕，毕竟大家都看到啦，是刚才那个获胜的神选自己要求的嘛，像这么奇怪的要求就算大多数精灵也是一辈子都没听说过呢。 精灵这个种族，其实人均素质和潜力都摆在那呢。只要有资源，只要活的够久，那就有封神的机会。现在索伦就是抓住了机会，虽然他很年轻而且也没资源，但他长得大呀，咳咳咳咳。 总之大祭司只看了索伦一眼就决定，是他了。 于是索伦又在祭司们的旁观下，接受了一遍卫兵的身体检查，就顺利得获得许可，成了战神‘胜利’的候补神选骑士。 观众们纷纷鼓掌祝贺新的神选诞生，被打晕的失败者遭到遗忘，被如垃圾一般从角落里拖走。 老板娘隐藏在人群里，没有跑过来祝贺，或许她看到男伴一飞冲天，勾搭上了大祭司而心情抑郁，又或者在看到索伦展现出实力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了双方的差距，果断斩断了自己刚刚萌发的某种心思吧？ 这些事情索伦也猜不透，不过这种游戏终盘的时候，他也没有功夫去在乎个别人的心情了。 毕竟用枪术而不是枪术打最后一个副本，就连他自己的心情都有点失衡了。就卧特法——克那种…… 只能说世事莫测，当年索伦抛头颅洒热血才一路砍成帝国的席官，现在还是个低级贵族，到了同盟这里，耍了几把花枪，他娘的居然有机会成为精灵神了…… 这次来主持‘胜利’神选的，自然是‘胜利’神殿的大祭司。‘胜利’这样常年冲在一线，重塑了好几次的战神，自然没有时间管理领国的事务。 于是这位大祭司倒是稳居后方，吃尽了一个战神在前线厮杀拼命获得的赏赐与红利。不过对于新一代的打工神，大祭司倒也很坦白，显然索伦现在也被她视为‘神’的同族，并不作隐瞒。 大祭司亲自带着索伦来到‘胜利’的神殿，一路上向他吐露平民们之前无权获悉的内情，比如圣战的真相，精灵和人类，同盟和帝国这种，和帝国视角不一，但内容偏差不大的神殿历史，倒也不需赘述。 她倒是讲得很明白，也不是神殿真的愿意，这么轻易得把一个战神之名拿出来，册封给树下的平民。毕竟哪怕是一个落魄的战神，空壳子的头衔，放在平时，早晚也能找到渴望实现阶级上升的买家的。 可问题是，现在不是平时，是战时，前线已经打破头了。 “如何，伊阿基尔阁下，你知道了敌人的真相，又看了‘根’的密报战况，还想成神么？” ‘胜利’的神殿中，大祭司翘起二郎腿，舔着嘴唇，打量着面前正表情肃穆得，观看被带到神殿密室内观看密报的索伦。 索伦皱着眉头，抬头看看大祭司，“看了这些机密，我还有拒绝的余地么？而且圣战这个局势，看起来已经崩盘了吧？神殿居然一点都不担心吗？” 确实，前线顶梁柱的精灵战神已经严重不足了，彻底陨落的都有好几个了，被打到重伤败逃，需要更换容器恢复战力的就更多了。 整个战局在短暂的对撞后，完全是被一波倒的反推。 南线‘正义’军团的残部，已经随着顶上级遭到基力安一边倒的屠杀，而完全崩溃败逃，失去了组织度。目前精灵神的主要损失也发生在这个战区，大都是基力安打的。只不过帝国近卫军也同样拉跨，一时追赶不上，所以没法扩大战果。 ‘秩序’的大军被围在沼泽里，根本就腾不出手来支援其他战场。这个地区的战斗尤为激烈，不过精灵神和巫妖每天轮番单挑斗法，捉对厮杀，但人太多太密集，支援救援也很频繁，正经陨落的顶上级倒不多，只是精英一级的战力，却像扔进了磨盘一样剧烈得消耗互换。 而索伦在东边的装甲师血骑军，已经快把‘正义’的神国连根拔起，在无人掣肘的情况下，横扫了同盟成片的领国。进度过于顺利，以至于各部队都不得不停下推进速度节省油料弹药，在缓解补给压力的同时，顺带着打一波土豪分一波田地…… 但北线才是战略上进展最顺利的，阿努比斯的主力部队，加上法兰妮和血族这些，各个世代各个立场的先锋军陆续助战，已经接连击败了老牌精灵战神们的主力，突破到了第六道防线！算上之前索伦自己击败的‘无畏’和‘胜利’。从帝国直通世界树核心的十二道防线，有大半已经被攻克了！ 就这么种天崩的战局，都快打到眼皮子底下的时候，结果这神殿的半老徐娘，居然还有心思光着脚来钩他的腿？？？ “情况是有些糟糕，‘正义’‘仁慈’‘坚强’‘胜利’‘无畏’‘命运’‘礼仪’……统统都陨落了。这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正神密集得换代的，不过，你这样的下级武士，也是因此才有了机会不是么。” 大祭司端着果酒，起身坐到索伦身边，“其实伊阿基尔阁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建议你再等一轮，这个‘胜利’的神格，并不匹配你的实力，而且现在帝国的势头正盛，只要稍作等待，总有更好的神位空出来继承……” 看看对方顺着自己腿往上摸的手，索伦也是无语。怎么他居然这么有魅力的吗？是个精灵都拒绝不了？而且到底是什么鬼，真是拿什么不知亡国恨，恨不得现在就唱后庭花？ “感谢阁下的建议，我心领了，不过在下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不想放过这个建功立业，封神成圣的机会。” 索伦坚决得推开大祭司的手，不是嫌她年龄大哈，精灵年纪大一些还更有味道咳咳咳，主要是索伦刚才也看到了，这位祭司口味太重了，喜欢用辅助道具自己上，这就很离谱接受不能咳咳咳咳咳！ “呵，好啊，年轻人有朝气是好事，我更欣赏你了。”大祭司也不生气，一副你小子早晚落入我股掌之中的暧昧表情，站起身重新扣上开胸露怀的法袍，“看来不早点封神，你都没心思做别的事了吧？那跟我来吧。” 索伦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大祭司走进偏殿的密室，还好他们不是来用密室里那张大床的。 大祭司挥挥手指波动魔弦，一阵悦耳的精灵歌声后，隐藏的魔法阵施展开来。 于是索伦就明白了什么是所谓的特权。什么是所谓的不公。 特权就是树底下的芸芸众生，无论你是精灵还是兽人，是人类还是骷髅，大战神也好，雪军武神也罢，乃至你是机关算尽的巫妖，率领大军的死亡骑士。你们都是蝼蚁。 所有人都要流血厮杀，打到头破血流，遍体鳞伤，打赢每一场战斗，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一条血路爬到顶上，才能成为最后的赢家，成为战场最终的胜者，才能看到顶上的风景，才有机会触到泰坦的遗迹，一切的真相。 而不公，就是索伦只要把一个大祭司搂在怀里，甚至只要引起对方的性趣，就能直接从她卧室的传送阵，传送到终点去了。 真是法克了。 “这里……就是泰坦的遗迹？” 这里应该就是了， 就像萨萨里安说的，是岔道。 乍一眼看上去是一个树洞，当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整个空间，本身应该是泰坦发射场的机库，只是金属表面被魔法植被覆盖，攀在四壁的藤曼有蟒怪般粗大，密密麻麻的如血管一般，在机库或者仓库的中心，编织了一个巨大的精灵圣殿。从这种朴素狂野的自然风看，大概是精灵文明相当早期时的古代祭坛了。 索伦和大祭司站在祭坛内的一处魔法阵上，他环视周围，能看到藤曼向着四面八方伸展，有的卡住了机库周围的甬道大门。有的顺着墙壁被破坏的裂隙和通风管路延伸开去，形成了一条条通往‘未知’的岔路。而每一条甬道的入口，都有一种魔法植物的标记。各种索伦不认得的花卉树木。 大祭司倒也不催促他，继续慢条斯理得开口。 “你其实不必这么心急，众神陨落其实不算什么大事，继续封神就是了。 其实大多数所谓的‘神的试炼’，不过是神殿随口编的理由。毕竟公开的说法是，地脉的数量是有限的，只能封一个守护神，成神也需要试炼，只能选择公认的英雄。但这都是安稳人心的话术罢了。 等会儿你看到就知道了，真实的‘神诫’，更接近于一种改造手术，并不需要顶上级或精英级的肉体强度。 任何精灵，我是说任何的，都可以直接用神诫封神，改造成二代神体，只不过，如果原本就是精英级，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会省事得多，不需要额外时间训练，就能迅速掌握自己的力量形成战力，需要时直接投入到前线作战就可以了。” 她当成教导新人的常识，随口说出的秘闻实在过于骇人，以至于索伦一时间都瞠目结舌得扭过头来瞪着她，“所有精灵，都可以封神？没有数量限制？” 而祭司走到门口亮着金玫瑰的通道前，“也算有吧，每个‘神名’只有唯一的名额不是么。至少当年背叛尤格的弟子，‘沙之炼金’，她在这研究出第二代神体的时候，就是这么宣称的。每个‘神诫’支持一个‘神名’，所以我们也只能一个个得选拔使徒来参加‘试炼’。 但理论上，每条地脉可以链接供能的‘神名’数量应该是无限的。毕竟自然界中整条地脉的魔能，就算一整个精灵部落都与其契约，也不会干涸的吧？ 只不过我们也不确定，作为神体魔法的交换，神殿支持‘炼金’在海外建国时，她偷偷带走了‘炼金的神诫’……哼，野心还挺大的呢，死都死了就不提她了。 但既然她离开了，神殿也没有人继续这方面的研究。 毕竟世界树上也很拥挤了，神，还是少一点好是不是。” 说到这种事，哪怕是大祭司也唏嘘似得怅然遥头，“如果是当初，从泰坦讨伐之战中生还的英雄先贤们，或许会把这个秘密拿出来分享给全族吧？ 不过很可惜，当时一堆泰坦的遗物，前人也不是立刻就了解了‘神诫’的用法，只以为那是某种供能的魔法石。而用魔力塑造二代神体的技术，也是大法师尤格进行人体实验被驱逐后，我们搜查他实验室时才发现的。 再等到这两者被结合到一起，完全开发掌握封术的时候，神殿的权利划分早已经固化腐化了。上层当权的家族，怎么可能愿意把自己这么多年垄断积累的地脉和资源，拿出来均分给平民呢？何况精灵可以成神，那人类呢？兽人呢？是不是每个种族都可以使用神诫呢？ 这泰坦的力量，真的是无穷无尽毫无限制的吗？可既然如此泰坦为什么又轻而易举得被先贤们讨伐了呢？ 我们不明白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不可能了解一切真相，那就只能抓住现在自己得到的一切，守护自己已经得到的一切，不是吗？ 所以诸神同盟，就出现了。” 大祭司冷笑着，“所以伊阿基尔，你也明白了吧，那些不死族，或者说帝国人，根本就没有胜算。 他们如今的力量虽然有点出乎我们的预料，但斯塔雷斯王国那犄角旮旯里的一片领地，资源有限，怎么可能和我们手下，可以无穷无尽制造的诸神耗下去？ 这场动乱根本是支持不了多久的。 怎么样？还那么想接受改造吗？或许再等上几十年，第三代更完美的神体技术就能成熟哦？ 可如果你依然还想获得‘胜利’的话，就跟我来吧。” 她转身走向金玫瑰的通道。 索伦紧忙站起来跟上。 但恰在此时，身后的传送阵突然开始闪光。 两人下意识回过头，看到一个银甲的精灵战神跪在传送阵中心，心口被刺了一个大洞，龟裂如蛛网般从伤口蔓延全身，整个人如同皲裂后黏合的瓷瓶一般，明显是战场上身负重伤逃出来的。 大祭司惊讶得走向她，“咦？这不是‘圣洁’么，怎么会，难道第八道防线也被突破了？” “西，是西之枪！那个该死的堕落勇者！咳咳咳！‘根’到底在做什么！咳咳！为什么不看着他！居然从背后冒出来偷袭我……”‘圣洁’口鼻中往外溢着银色的血，抬起头时看了索伦一眼，猛得睁大眼，“是你！侏儒！！” 大祭司一愣，“什么侏” ‘砰’得一声雷响从身后传来。 大祭司的余光，只瞥到眼角银光闪过，接着她的首级就盘旋着飞了出去，只看到‘圣洁’的头颅被击碎了一半，而自己无头的尸体也晃悠着，倒在祭坛上。 “侏……侏……” “砰！” 索伦又是一枪，用湮灭弹收了‘圣洁’的人头，随即挥舞星刻剑，把它的残骸打成碎屑。 该死的！大概在边境杀的独角兽骑士太多了，‘圣洁’果然是死死记住他的脸，连这万人迷的拔群魅力都没用！ 再确认一下那边大祭司也已经凉透了。索伦立刻唤出影子里的关海法，先吞了尸体处理凶杀现场，扭头朝金玫瑰的甬道冲去。 现在动了手，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就像阿努比斯之前计划的，立刻去毁了神诫，断绝了诸神同盟的底牌，这场战争就胜利了！ 之后……之后一路真刀真枪得杀出去就是了！ 不过可真是见了鬼了，这个‘圣洁’难道是他索伦的克星吗？在战线上硬蹲了它三年都蹲不到，怎么都不冒头，这种关键的时候居然突然现身，哪有这么巧的…… 偶然。 索伦猛得刹住脚，挺在甬道门口。 望着黑漆漆的甬道，心脏猛得狂跳起来，感觉肾上腺都加速分泌，一腔热血直冲头顶。 不对，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偶然！ 如果‘圣洁’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是一种必然，那只有一个解释！ 索伦猛得扭过头，死死瞪着门边的金玫瑰。 走这条路不对！ 索伦深呼吸着强迫自己狂跳的心脏冷静下来，缓缓退回血迹未干的圣殿中央。再次环视周围无数的甬道，无数的花卉徽章和魔法标识，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圣洁’是被勇者刺杀击伤的，就好像当年的‘命运’，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的死…… 是司寇德吗？是她在用这种方式，提醒索伦避开了歧途吗？ 可那个祭司，应该确实是引导‘伊阿基尔’，去神诫进行封神改造的吧？ 现在去毁掉诸神的神诫，不就胜利了吗？ 倘若那并不是正确的选择，那他又要走哪条？ 该死的又要解密吗！到底是有多喜欢解密啊！何况他根本就对植物啊花花草草的没有概念啊！艹！艹？艹有没有？没有啊艹！ “到底还有什么，被我忽略了吗？”索伦毫无头绪，茫然得转着圈，看着无数他根本就不认得的花卉草木，如走马灯一般从眼前略过…… 该死的，这种解密根本就是法师才擅长的把戏吧？又是‘索伦’玩的把戏？可你让他一个近战，一个死亡骑士，到底要怎么才能破解…… 恩？死亡骑士？ 索伦突然停住了。 他隐隐约约的想到了，但还不大确定，直到又一遍，认认真真得，检查所有歧路面前的花卉，找到了那枚魔法徽章，才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并不是所有的花都不认得，有一株索伦确实是认得的。 这一回，该怎么选，答案从一开始就告诉他了。 血浆玫瑰。 “是这里么。”索伦咽了口唾沫，扭头四处望望，“是的话就给老子点提示噻。” 然后传送魔法阵就亮了起来。 “卧槽……” 别无选择的索伦，也只好硬着头皮向着通道里冲去。 第二百七十六章 因果 事情的发展已经脱离了索伦之前的计划， 附身贴地感觉自藤曼传来的震动，倾听从身后隐约传来了惊声怒斥，身穿铠甲的士兵往来跑动的步伐声也渐渐响起。恐怕，刚才杀了一个精灵神一个大祭司，到底是暴露了身份，引起诸神的警觉了。 不过从脚步声远离的方向，索伦猜测着神殿也是有优先度的，大概警卫会先去搜查那条金玫瑰的甬道，神诫所在的要地。所以他还是争取到了一些时间。 当然，躲是躲不过去了，如果神殿开始搜查，早晚会把他找出来，既然做出了选择，现在也只能一条路走到底了。 索伦从怀里摸出最后一瓶‘玫瑰之凋零’一口气喝掉，感觉着胃袋的灼烧和心脏的剧痛，咬着牙向前无声的潜行。 他也不确定这么快连喝两瓶高级魔药，能不能消化，身体吃不吃得消。但这都到了最后关卡还有什么好省的。打游戏最逼死强迫症的事情，不就是推完终盘boss发现身上还有一堆药没磕么。 总之感觉到体内热血鼓动和魔力蹿升，索伦已经做好拼命的准备了。 然后他就抵达了甬道的尽头， 从通道出来是一小片开阔平地，魔法藤曼没有衍生出来，完全露出了金属墙壁的基地内部。 迎着甬道的正面就能看到一道合金大门，门口倒是没站着什么守卫，但门口一片地板却很脏，粘着一层一层一块一块红褐色的物质，踩上去软绵绵挺恶心的。 索伦谨慎得靠近，观察了一下粘在地板上的东西，用手指挑了一小块闻闻，认出了一小块人型生物的肋骨，心里就有数了。这玩意大概也曾经是精灵吧。 妈蛋，融在地板上连个敢来收尸的都没有，看起来就像是最终boss房。 于是索伦小心翼翼得靠近，把注意力提升到极致，做好了随时大跳逃窜的准备…… 然后门口的探头亮起来扫了他一遍说，“未知所属生化人，禁止接近控制室。” 中奖了。 如果‘通灵’是个妹子，索伦真特么想把它抱起来亲一口。 索伦赶忙从影子里摸出兽人那得来的铭牌芯片，高举在手里。 探头也很配合得秒读芯片，“临时技术员身份卡，身份验证区域受损，所属权无法读取。” 太棒了！ 探头，“请进行身份信息确认。” 一道金属柱子从地面升起，立在索伦面前，红色的光芒一闪一闪的。 索伦，“……” 从外型设计看是某种生物特征检测器，大概是要让他把手放到圆柱顶端检测之类的。好吧，至少说明这艘船的船员，也是体型类似的人型生物。但如果检测不过…… 索伦看看脚边融在地板上的血肉，咽了口唾沫。 探头，“请进行身份信息确认。” 不管了，都到了这种这种时候了！ 索伦一咬牙把左手按到检测器上，红灯亮起来闪烁了一遍，然后红灯消失，探头盯着索伦。索伦也盯着探头…… “信息确认，十二级生化人，确认操作者权限……判定合法，身份资料录入完成，欢迎登舰。” 大门打开了。 “玛得老子爱科学……”索伦背上都出了一层汗了，送了送领口咽着唾沫，迈步走入漆黑的大门内。 正门是收纳前台，地上铺着红地毯，地毯向左右两边延伸开，能看到一间间客房。 ……？？？ 索伦揉了揉眼睛，试着后退了一步。 金属大门，地上是被溶解的碳基上生物残骸，面前是黑暗深渊似的大门。 前进一步……看起来像是七八十年代汽车旅馆的前台…… “wtf……” 索伦觉得自己已经进入憨逼的状态了。 “叮铃铃铃……” 然后七八十年代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索伦猛得扭过头。 “叮铃铃铃……” 是从左手边传来的…… 索伦犹豫了片刻，寻着电话铃声，顺着红地毯走了过去，在0070号房前停步。 “铃铃铃……” 是这里……门锁了……哦……索伦看看手里，他拿着的芯片变成了房卡。 于是，解锁，开门。 简简单单的客房，卧室里摆放着两张床，中间的床头柜上，座机的电话铃响个不停。 这种场景的设计…… 索伦已经有点明白，这电话是谁打过来的了。 他深呼吸着，镇静了一下情绪，走到一张床边坐下，伸手拿起了电话。 “喂？” “索~~~伦~~~~，和精灵小姐姐们玩的还开心吗？虽然不是魅魔，但我想应该也差不多吧？” 从话筒里，传来了‘死亡’那独特的，变声期男孩的声音……不，真的是‘死亡’吗？还是说应该把他称作， “‘索伦’？” “不不不，那个名字现在归你了，现在称我‘死亡’好了。”‘死亡’或者‘索伦’，用愉悦轻快的语调说，“首先请允许我恭喜你，我的朋友，你通关了，你的故事完结了。这个世界属于你了，尽情享受你的战利品吧！ 想干精灵干精灵，想干兽人干兽人，想干人类干人类，为所欲为！字面意思上的！看到旁边的电话簿了吗？” 索伦扭过头，看到座机旁的黑本子。 “那本，是这基地的使用手册，还有泰坦的操作，以及这个世界的规则……恩，我想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应该叫作‘索伦的死契书’吧，”‘死亡’呵呵呵得直笑，“如果你想‘学魔法’的话，这个世界的‘魔法’，都在里面了。” 索伦张着下巴，有一阵子没说话，“就……就结束了？不是，这仗不是还没打完……” “索伦索伦索伦，有什么好打的，你进门的时候还没听到吗，你以为精灵是什么东西，诸神又是什么东西？ 好吧，傻瓜教程，如果你想灭绝诸神，打开第一页，拨打911，告诉泰坦你要重置精灵一族，那些用圣物舱非法自我改造的个体，就会被销毁了。好像打个响指，简单吧。” 艹，太特码简单了…… “怎么样，还有没有问题，没有的话就自己玩吧，我挂了……” “等，等一下！”索伦急了，几乎是怒吼着，“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什么死亡，你才是‘索伦’吧？我又是什么玩意？我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不是说要救司寇德吗？到底是谁杀了她，总得把那个源头解决吧！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啊！”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回男孩的声音慢条斯理得传过来。 “索伦，索伦，索伦，你应该明白的吧，只有你才能明白的吧，因为这不就是索伦的特色吗？ 这是我，给索伦的一个机会。” 索伦深呼吸着控制自己的情绪，“机会？” “退出的机会。”‘死亡’声线里的欢快逐渐消失了，“到目前为止你所作的一切都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是‘合法行为’，你可以就这样，把握自己的人生，快乐得进行异界生活。 到此为止，索伦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至于司寇德，呵呵，谁告诉你她死了？” 索伦，“……” “我不是说了吗，你这次回来是‘拯救司寇德’，不是救你的，是救我的。 而从你成功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一瞬间开始，我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到今天为止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和你自己的人生。为了感谢你提供的帮助，我也给你帮了些小忙罢了。不过是共享些合法信息，不值一提。 所以你明白了吗？只要索伦的故事到此为止，你的司寇德，也就不会走上我的司寇德，那需要‘拯救’的老路了。 所以这是我给索伦的机会，和衷告，收手吧。” 索伦沉默了，对方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其实从进入泰坦的基地开始，他就已经感觉到了。而到了‘诸神’可以被拨打一个911直接销毁的时候，索伦已经明白‘死亡’，或者另一个‘索伦’，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了。。 这整个世界，不一定是完全虚拟的，但一定是完全的，被某种更上级的文明体系所监视，掌控，甚至完全创造出来的。 这种文明级数的敌人，天量级别的信息差，实力的绝对碾压。 就像索伦用一点近代军事知识就武装了帝国碾压了诸神同盟那样，是再出色的个体，都无法弥补的。 站在索伦的角度，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朋友，爱人，同志，羁绊，都已经够多的了。现在掌握了泰坦和时间的魔法规则，他的人生已经完美了。 可是…… “你给一个机会让索伦来选，但有没有人给个机会，让你选呢……”索伦沉声问道。 ‘死亡’没有回应他。不过也是一种回应了。 “我想也是…… 确实，从理性的角度来说，现在退出才是对索伦最佳的选择，但是我拒绝。 因为那不是索伦，会作出的选择。 不管你想干什么，拯救你的司寇德或者是什么其他的事， 我加入。” 索伦认真的说道， “反正无论我怎么选，你都支持的吧，朋友？” “哇哦，索伦，你这小嘴还挺能说的呢，我都快被你感动了耶。”电话那头的声音giegiegie得怪笑着，“好吧，既然你这么勇，那再多聊两句，把电视打开。” 电视？ 索伦拾起床头柜的遥控器，打开了旅店里的电视。 屏幕上出现了世界树的远景，夜空下，森林包围中的发射场。都晚上了么…… “看看星空，有没有什么奇怪的？” 星空？索伦遥控调着摄像头，观察星空，万里无云的，天上只有两个月亮，很正常啊…… “正常？你老家有几个月亮？” 老家？地球？地球当然只有一个月亮，可这里不是异世界么？多一颗月亮也没啥吧？比因果律这种狗屁玩意科学多了吧？ “呵呵，第一，多出来的不是月亮，是一种加载了多维裂隙发生装置的人造月球卫星，即lwg月面虫洞发生器。当然，实际上是更新换代不知多少次的版本了，我只是借用你可以理解的概念解释。 第二，这里也不是异世界。” ‘死亡’乐呵呵得说，“这里是地球。” 什么 地球 地球？ 地球！？？ “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好了好了别急，先别急，急也没用，这些都是限秘情报，你现在用的是十二级的生化人，根本无法接收权限以上的信息。 就算我告诉你，你的大脑也会直接删除，或忽略其中的保密信息。就好像，一觉醒来，但死活都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梦那种感觉，你应该能理解那种想再做一遍春梦却不得的感觉吧？ 咳咳扯远了，总之对着月亮放大，对，对准小的那一颗聚焦，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巨大的人造天体，工蚂一般多到数不清的机器人，之前出现在战场中的泰坦机器人，正在人造月亮的表面爬行工作。显然在建设那人造天体。 “索伦，现在听我说，挂断我的电话后，首先把电话簿翻到最后一页，找到维修处的号码，让它们停机检修，然后打电话给机房，让它们临时重启…… 最后，你要打电话给管家，提升你现在使用的生化人信息涉密等级，不要超过十四级，会引起异常警报的。异常度会被杀毒程序记录在案，一旦启动，你懂我的意思吧。 唉，总之就像我说的那样，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来得及个鬼啊！不是故事结束了吗！这种时候丢出这么多设定和神展开是什么鬼啊！太闹心了吧！ 索伦几乎是气急败坏得翻着电话簿，按照‘死亡’的指示把电话挨个打过去。 对面倒是一个个干脆得很，直接‘确认’，然后挨个开始检修重启，可以明显看到月面的机器人都停止了活动。然后索伦打完最后一个电话，要求把信息等级提升。 ‘确认’ 电话里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间，索伦就发现周围的场景变幻了。 不再是80年代的汽车旅馆，他出现在自己曾经服役的，火星舰队旗舰的舰桥，坐在舰长的位置。咳咳，其实他就是个陆战队而已…… 然后未知身份的通讯接了进来。 还能是谁呢，当然是‘死亡’，不，这时候他也不需要用‘死亡’这个身份来伪装了。 只不过出现在索伦面前的投影，是三年前那个还没有灌一肚子魔药，每天撸铁把自己练成块的，文弱版的‘少年索伦’。看上去倒是和声线挺符合的，文邹邹的魔法师。 不过他穿着白袍。 “你应该不是这个年纪吧？已经转化成巫妖了？”索伦忍不住问道，“而且，你不是未来人么……” “呵呵，不用在意这些小事，”白袍‘索伦’微笑着，“全系统彻查只需要一个小时，我们抓紧时间。从头开始，假设这是地球。” 他一抬手，在手里幻化出了两个……洋葱，还用木棍串在一起。 索伦就面无表情得看着对方，表示对方就算现在开始烧烤，他也躺平没反应了。 ‘索伦’笑了笑，“平行宇宙的理论你了解吧，不用知道的太具体，你只要知道在虫洞发生器第一次上线，成功试运行的时点，多元宇宙就被月轨的虫洞链接到了一起。 无数个洋葱被串起来一样，平行地球也由一种理论，成为了一种可以实际观测到的，确实存在的新世界。 为了观测，殖民，开发新世界，人类的虫洞科技也在不断的发展。虽然到目前为止，技术还无法做到让人类穿越虫洞，但已经可以投放纳米虫过门，在门的另一侧自行组建可供遥控操作的机器人，然后开始建造轨道的月球卫星，从双向稳定虫洞后，就可以开始大规模输送无人舰队，开始平行地球的改造和开发，而这个魔法世界，大概就是主题乐园那种存在吧……” “等等，”索伦皱眉，“你说，到目前为止，还无法让人类穿越……” 白袍索伦点头，指指链接两个洋葱间的短棒，“是的，这个‘门’，从物理上来说还没法直接穿越。但1号地球，我就这么称呼他们吧，技术已经领先绝大多数平行世界，发展到一定地步了。” 他剥开棍子最下方，1号地球的洋葱皮，“矩阵，虚拟网络，模拟世界你知道吧，在虫洞科技和平行世界突破以前，1号地球就已经发展了发达的虚拟网络世界，依靠远端遥控的智能机械进行生产开发。 这人造月球虫洞发生器上，也加载了一种量子通信设备，就好像远程操作无人机那样，可以跨门链接通讯，遥控这边的无人机舰队。 甚至可以做到，让1号地球人类的意识，直接投影，控制其他洋葱地球上的活体，无论是土生土长的土着人类，还是基因生物，基因人，改造人，生化人，都无所谓。 只要在自然循环中，吸纳了足够多的纳米机器人，改造了大脑和身体做成接收器，那门另一边就可以‘穿越’过来，用本地土着的身体生活了。至于是‘穿越’成精灵还是人类，呵呵你懂的，门那一边，主要看你花了多少钱，门这一边，后台调一调参数就是了。” 索伦艰难得咽了口唾沫，“我，就是这么穿越过来的？对了，麦德尼斯说过死亡是假的，该不会，这就是所谓的‘灵魂’的真相……那我，我其实是1号地球的人？这个世界上，全都是容器……” “那倒也不是，其实很多世界都还没上线，泰坦改造只是按照程序进行，1号世界的人暂时还没有大规模链接过来，那边在打内战呢。” 白袍的索伦指指他们现在所在的这艘船，“1号世界，火星和地球开打了，毕竟一旦虫洞星门投入应用，哪怕是远程的‘穿越’，都代表着那边持续几百年的火星开发要付诸东流。 所以火星舰队把1号地球的‘人造月亮’给炸了。 这之前，还派出不少黑客，潜入承包平行世界改造的公司，‘穿越’过来，似乎是打算从门这一边，毁掉每个世界的人造月亮。” 索伦大惊，“原来我是火星来的！” 白袍索伦撇撇嘴，“你别一惊一乍的，听我说完行不行，所以为了对付火星的计划，地球也采取了相应的行动。 怎么说呢，首先得告诉你，1号地球的发展比较极端，那里的人类已经处于大半机械飞升的状态了。 黑客帝国你知道吧？火星就像活在现实的人类抵抗军，而地球人就像那些机械章鱼，平时活在矩阵的虚拟世界，现实则是字面意义上的机器人。 只不过，那些机械都还是人类的仆人，整个地球虽然公司化了，但也是通过人脑，而不是ai智能程序在操控的。不过呢，也还是有火星叛军这样，拒绝被装罐的抵抗组织出现……” 索伦点头，“懂了，原来我是尼奥。” “……严格意义上来说，”白袍索伦叹了口气，一弹指，出现了一个黑发隼眼的男人，虽然没有正面见过，但索伦对这张脸，也是久仰大名了，勇者莱卡特。 “他是火星叛军的‘尼奥’。我是地球公司派来的‘史密斯’，你是我的备份。 而这些，关于火星舰队的记忆信息，本来属于我那边的’尼奥’。毕竟用地球的编码，给克隆体录入泰坦的概念都会触发异常的。” 艹！原来老子是公司狗！还特么只是个克隆！ 第二百七十七章 歧途(完本) 所以，一切的开始， 是机械飞升的高级文明地球01，首先掌握了虫洞科技，并把无数个平行地球改造为殖民地。这个世界就是其中之一的，或者说，一个‘魔法题材’的游乐场。 地球01内部的分裂势力，火星叛军，趁着平行地球改造没有完成派出了间谍，试图通过破坏人造月亮，切断链接平行世界与地球01的虫洞，这个间谍就是勇者莱卡特。 而地球01，或者说承包殖民地改造的公司，也派出了特工，抓捕这些潜入破坏的火星间谍，这就是‘白袍索伦’。 再然后出于某种原因，‘白袍索伦’克隆了自己的副本，死亡骑士索伦。 索伦懂了…… 可又没完全懂…… “我是你的克隆人……你和莱卡特是地球和火星的……不对，你不是说活人不能穿越虫洞嘛？而且我还以为你是未来人呢…… 而且我不是穿越的吗？我穿越的记忆，是你的，还是莱卡特的？我糊涂了……” 白袍索伦也是挠头，“你是我的备份克隆体，我也是我的备份克隆体，唉，你怎么老关注这种无所谓的事情，等我想想怎么说明。 恩……建设这种游乐场世界的时候，虽然有智能机械进行具体建设施工，但总得有‘人’来负责策划各种娱乐项目和任务剧本。因为‘人’可以违反规则，制造偶然的变数，把异世界改造得更吸引客户，而这是只能按照编写好的既定规则运行的‘机器’所做不到的。 但是跨虫洞量子通讯的成本太高了，一个建设好的世界上线运营之前，维持通讯管理并不划算。所以公司会违法采集土着人类的基因，改造克隆体，然后将员工的记忆，人格和知识，都转录到存储在月亮上的克隆大脑里。 而这些作为本体人格的复制品诞生的克隆人，再通过量子网络远程链接遥控，使用这个世界完成了‘魔法改造’的生物容器转生，执行自己被创造出来的任务。 不过，当初为了避免克隆人觉醒叛乱，地球立法禁止未授权的人脑克隆，转录高级科技知识更是红线，所以公司克隆的这些职员也只是打打擦边球。 他们被严格控制了认知，除了几个高管，绝大部分职员连关于公司，关于1号地球的私人记忆都没有，基本上也可以视为土着，完全符合‘魔法世界设定’的真人扮演npc。哪怕要把容器强化到十四级生化人方便工作，也不能直接使用这泰坦，而是编出来一个斩杀泰坦的剧情，把这些设备当作‘古神遗物’使用，来维持剧本的设定。 只是从根源上来说，他们是为了‘把平行世界按照公司的剧本进行改造’而诞生的，所以会有一些隐藏的‘魔法设定’，或者‘视因果’‘龙血’这样的‘魔法外挂’，来方便这些员工成为种群中的精英，传奇，英雄。让他们快速脱颖而出，占据高位，并引导土着生物的文明，按照公司的剧本发展。 当然，主要的方向，还是维持一个奇幻冒险风格的游戏世界，免得土着进展太快了，甚至发掘出泰坦的设备，出现文明飞跃之类的事情。那就得进行一次自然界的整体清洗，大灾难什么的打断文明的进程。 我和莱卡特，从技术层面上都和这些克隆员工一样。是黑入公司的系统，在月亮上复制转录了本体人格的脑克隆体。我们的本体隐藏在月球这些职员大脑之中，通过链接地上的容器降生，执行自己的任务。 只不过为了避免露陷，初期我们的记忆也是伪造的。 ‘穿越者’是虚拟人格的一种，用克隆体模拟初来乍到的客户，对新世界进行体验试玩。用来测试改造的完成度。 只有到了特定的时间点，或者容器的强度达到一定的标准，才会解锁封印的知识。所以站在我们自己的立场体验，就感觉好像是突然有一天，穿越到了魔法世界一样。” 对方停顿了一下，等索伦消化了一点又继续说道， “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背景，你就当作是小说设定，大概知道一下整件事的起因就行了，接下来才是关键。” 白袍的索伦打了个响指，频道上跳出一张精灵的照片。 正是双瞳放着银光的…… “‘命运’，这婊子，恩，使用这具改造人身体的，是这个服务器的gm，你懂我的意思吧？克隆过来，负责这边改造进度的公司高管。 实际上这个故事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和火星舰队的事情无关。 无论是‘尼奥’破坏了人造月亮，还是‘史密斯’抓住了尼奥，都是1号地球的内斗，一个火星人的克隆渗透进来，而公司发现了他的踪迹，为了避免项目停摆影响股价，上层秘密派人，我，来悄无声息得处理掉罢了。 这个世界不过是碰巧成为了战场。实际上类似的事情在各个项目世界都有发生，就像我说的，因为门那边在打仗嘛，不是闹着玩的。 但这个世界真正的麻烦，其实是公司内部的人自己惹的，对，就是这个‘命运’。” 白袍的索伦咧开嘴笑起来，“呵呵，她的人格，大概是门那边某个高管私下里刻录的吧。 我猜，应该是自己非法添加了些私人的额外记忆和知识，打算在上市前，给自己在服务器里留个后门。是收集数据还是备份代码，具体的目的就不清楚了，总之无论是商业间谍还是打工人赚外块，公司里都是常有的事，你懂的。只要她不炸月亮，就不关我的事。 言归正传，‘命运’这个管理者的容器，行事准则也和其他工具人不一样，她不是单纯的按照公司的剧本设定，而是自由行动的。 起初，作为整个服务器的gm，从名字上你也知道，她要负责站在最上层的角度，引导整个世界的改造。 但为了更方便得使用精灵神殿，管理其他的工具人，引导世界的变化，当然我猜主要是为了偷懒。她编写了一个小小的外挂程序，就是这双眼睛，所谓的‘视命运之瞳’。 从本质上说，有了这双‘眼睛’，就可以绕过监管，直接联通到人造月球上的中央处理器，接收通过公司本部的量子网络发过来的，对泰坦的世界改造核心的指令。然后可以直观得通过矩阵模拟演算，看到各个时段的虚拟网络，比如收录备案的改造工程履历，这个时点，整个系统在执行的干涉和改造指令，以及计划中，未来对世界干涉的具体规划流程。 这就是‘视过去’，‘视现在’，‘视未来’。 更搞笑的是，这双眼还被加入了魔法设定，成为这个世界合理的存在，这样每次‘命运’想要换一个身体玩玩的时候，它的容器也可以自动按照脚本程序，在外挂的辅助下干活。 于是她就搞砸了。” 白袍的索伦咧开嘴，呵呵得笑起来，“这个人你认得吧，我花了好大功夫才把她找出来，专门为了让你见她一面，设计了隐藏剧情，有没有吓到你，起码记忆犹新吧？” 白袍索伦又放出一张照片。 这一回是个女性人类，同样双瞳放着银光。 索伦被那双眸子瞪过，立刻就认出来了，“这是……基力安的……” 是基力安记忆里那个女人，末代的先知……等一下，她好像是…… “是的，人类，字面意义上，生于斯长于斯的，土着人类。” 白袍索伦脸上依然在微笑，却感觉不到他真的有多开心，“你知道啊，这到底是个平行地球，不是真正的异世界，这些土着，从dna的层面来说其实都是人类，没有生殖隔离的。 虽然我们把他们的世界改的一团糟，但人嘛，你懂的，改造自然，或者适应自然。 随着漫长的岁月进化，哪怕不懂原理，他们也逐渐开始接受设定，出现了能以‘魔法原理’，以‘自我的暗示’来控制脑波，操纵‘纳米级魔法效果机器人’的魔法人类了。 这个世界使用魔法的人，明明没有被遥控转生，明明没有被授权激活身体里的纳米虫，但他们却真正得进化出了超人的大脑，并通过仪式和暗示手段，来控制纳米虫的行动。 这种事，在地球1号都从来都没听说过，偏偏理论上，被dna编辑过的生化人，克隆人，改造人，不经公司的授权无法控制纳米虫，但真正的人类dna却是不受限制的。 所以你明白了吧，只有人类，能够学习‘精灵的魔法’， 所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吧， 这个女人，一个土着，一个人类，因为‘魔眼的传承’是魔法设定，阴差阳错的，合情合理的，极其偶然的，获得了直通核心，甚至联通到那边总公司，那边地球网络的权限！ 而且不止是她一个！是自她开始，自她以后，每一个占星师，都因为‘符合设定’，可以接触到，并使用这个要死的外挂程序！ 每个预言师，都可以看到那该死的灵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袍的索伦放声狂笑起来。 索伦就静静看着他，“你到现在都没说……司寇德到底怎么了？” 白袍的索伦收起了笑容，往操作台上一坐，面无表情得，答非所问。 “我是原版，我的司寇德也是第一个司寇德，你懂我的意思吗？ 所有的开始，一切的开始…… 我的经历么，其实你也该知道，起点都是一样的，剧情也是一样的，演员更是一样的。 只不过我没参与进去，结果就不大一样了。 呵，反正怎么打怎么输，后来还是我拿着‘命运’的把柄和她聊了聊，演了一场戏，多少保了点人下来。 所以司寇德希望我帮她，她找到我，希望我继续前代的遗愿，和她一起驱逐诸神。毕竟这也是渡鸦山先知们的夙愿。将‘外来的诸神’，从她们的世界驱逐。 土着的先知们虽然不懂得科学，但但凡能看到一点虚拟网络模拟出来的‘灵光’的，都猜得到公司想把这个世界改造成什么样。她们当然不愿意了，所以基力安，瑞文戴尔那一系的人，那些先锋军，一直想着驱逐诸神，驱逐诸神，驱逐诸神。 或许是因为我泡过她姐姐，或许以为我是人类仅存的英雄，帝国最后的希望，或许因为看到，或者猜到我其实也是诸神的人，但司寇德觉得，靠讲道理还是能够感化我这个‘人类’吧？ 那我当然拒绝了。 那个时候我已经找回记忆，完成任务了。这个占卜师傻妞，都不知道自己在面对什么，可我当然知道泰坦，公司，地球，到底代表着什么。 何况我虽然是克隆体，但我的本体在门那边混得还不错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铲除了火星的探子，保住了公司的股价，还拿到‘命运’的一个大把柄，本体也很满意，给我在这边开了很高的权限，在我的世界，泰坦0070，我自己也是个权限很高的‘神’了。哪怕项目上线，我也是gm你懂吗？ 更何况我的脑子还在月亮上呢！ 就算我发了疯了自己也当回火星人把月亮炸了，地球收拾了叛军，早晚还能再建一个嘛！ 我干嘛要答应她？” 索伦盯着他看，“……那你干嘛要答应她？” 白袍的少年也看了看索伦，叹了口气，“她说我会答应帮助她，拯救她的世界，因为她看到了。 我说不可能，这个世界没救了，毁灭吧，关我屁事。反正我爱的人早特么死光了。 于是她要和我打赌，我就同意了。” 少年打了响指，索伦怀里的死契书，突然飞起来落在他手中翻开，展示了一个魔法，‘司寇德之梦’。 “这是她的魔术，过去现在未来，人生的重放，改变命运的魔术。 她说她一定会改变我的命运，拯救我的人生，拯救我的爱人。 但作为代价，和公平的交换，我也得拯救她的世界。” 白袍的少年托着下巴，指指头顶，“不过她不知道，没有任何魔法，没有任何技术能够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使时光逆转的手段是不存在的。 司寇德之梦，也仅仅是一个梦。 这其实是借用上面，泰坦核心的算力，进行矩阵模拟的重演，和沉浸式虚拟电影差不多。 梦醒了，过去的事情什么也不会改变。会改变的，只是做梦的人而已。 顶多顶多，算是一种洗脑的幻术吧？ 当然当时幻术什么的，对我已经没用了，所以我也没点破她，满级了也闲得无聊，就当是重新开小号重练，顺便陪她玩玩喽。 所以我在第一次梦境里，借着司寇德主动搭讪，想来帮助我改变人生的时候，也假装被她感动，主动追求，想戏弄她一把的……恩，结果被拒绝了，还被要求保持友人的关系，简直比现实还悲惨……” 白袍的少年仰头靠在屏幕上，长长吐了口气，“其实我也不喜欢她这个类型，小女孩一个，貌似温柔，性子其实倔得很。而且她的能力真的很有限。 因为她是个普通人嘛。 所以我的命运，这个世界的命运，基本还是按照‘命运’的剧本走，没有得到改变。 或许当初不招惹她的话，第一次魔法失败也就结束了。 但司寇德很在意，毕竟我们本来没啥交集的嘛，她起初只当我是泡过她两个姐姐的渣男。 但是成为了一同改变命运的战友，又近距离接触了我的人生，可能发现我过得比较惨，同情心发作吧？ 总之司寇德为自己的失败非常内疚，于是她要求再来一次，说一定会拯救我。 那我也同意啊，毕竟我假装重活一次，有备而来都没追到她，简直丢人嘛。” 白袍的少年突然楞住了，有一阵子没说话。 “后来呢？继续说啊？”索伦恨不得端一盘瓜子过来磕呢，连声催促他。 “后来……后来……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们一起在梦中研究改变命运的方法，研究破解剧本的手段，处的久了就变成情侣了。”白袍的索伦摇摇头，“当然的，这么一次又一次推算和重演，几百几千次的复盘，总能找到破解剧情的手段。 但真的破解了剧情，经历了你这样的，所有人都活下来的大团圆剧本，反而让人更受不了。 尤其是当这个魔术进展到特定的时间点就会完结，你在梦里明明拯救了所有人，但梦醒后一切化为泡影，就觉得很崩溃。又想重新躲入梦境里逃避现实。 因为就像我说的那样，过去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索伦皱眉，“改变不了过去……那我这个世界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也是一段矩阵的模拟，一段电影吗？” 白袍的少年摇了摇头，“过去不能改变，能改变的只有未来。 我不是你的未来，而是你的过去。 总之后来我们花了很长的时间，终于找到了办法，利用‘命运’留下的后门，试图在虫洞定期和总公司链接的时候，直接篡改总公司的管理层核心，偷取我本体的管理权限。 但火星舰队也是在那个时候发动了袭击，把地球那边的月亮炸掉了。 量子通讯中断时，司寇德的意识受到了很大的损伤，一部分记忆和人格，或者说‘灵魂’，大概永远迷失在门那边的量子网络里了。算是，处于永恒的睡梦中吧…… 所以我创造了你的世界。” “司寇德……你……创造了……” “说创造是有点夸张了，这么说吧，我寻找了公司项目中，和0070完成度最接近的平行世界，利用总公司通信中断的时机，和我本体的权限，篡改了你那边的泰坦编号，按照剧本原样重建了新的0070地球…… 当然，有亿点点不同。毕竟是用我们一起编写的，所有人都能活下来的大团圆剧本，不用客气。 现在公司的系统里，你才是索伦，你的世界，才是0070泰坦项目。 0070项目里的火星间谍已经被清除，所以公司也不会来找你们的麻烦。而这个世界的‘命运’只是我们剧本里的角色，不是真的高管，可你索伦，却是最高权限的gm。 所以这个世界，泰坦，月亮，都是你说了算，具体操作指南看死契书就好了。 现在地球01的内战还没结束，但如果有一天虫洞上线开始链接，你只要记住维持主题乐园是奇幻题材就行了，具体剧情内容，客户是不会在乎的。 其他的注意事项，你自己看吧，只要异常度不超标，泰坦也不会启动防火墙杀毒。 我没办法给司寇德一个她真正期望的，彻底被拯救的世界。 我只能给她一个假象。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从网路里找回司寇德的意识，但至少，当你的司寇德开始做梦，‘视命运之瞳’，会把她的记忆，她的感情，逐渐上载到月球的核心矩阵里。她曾经梦到的未来，也都是我的司寇德过去上传的梦境。 那么同理，每次我们通过虫洞链接通讯，我的司寇德，也可以读取这些记忆的梦境，依靠这个0070的备份，或许能逐渐替换掉她那些不好的记忆，甚至重塑她的灵魂。 至少，也能让她做个美梦。 这样就足够了……” 索伦很久没说话。 直到白袍的索伦微笑着说道，“时间快不够了，还有什么想问的？把全部系统一起下线自检的机会可不多，下一次我们能聊天，至少也要十几二十年之后了吧。” “你真的，有把握找回司寇德吗？”索伦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当面说，“英迪克斯不是说过么，有些逝去的东西就算能找回来，可能也不算是司寇德了……” 少年只是冲他笑了笑，“这我当然清楚，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毕竟她其实从第一个梦开始，就放弃了拯救世界的打算，只想着拯救我了。 而我也活得够久的了，只剩下这一个任务了吧…… 呵呵，不用在意索伦，你愿意站出来帮我，我很感激。大概这就也是那些火星人的记忆，对你性格造成的影响吧。 但就像我说的，当你转生到这个世界，按照我的剧本开始前进时，其实就已经完成了我给你的任务了。 之后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而这个世界，就是我给你的奖励。 或许一个世界办不到的事情，两个世界联手就有转机。 又或者你不想冒险，不想失去一切，我理解，我真特码的太理解了。 选择权在你，我不是说了吗，无论怎么样我都会支持你。 所以现在，是由你，让索伦的命运，走上歧途的时候了。” 他伸出手拍拍索伦的肩膀，然后灯光一灭，少年和指挥室的光影都消失了。 索伦有点寂寞得站在空空荡荡的指挥室里，眼前是一片黑暗。 他看看手里的，好像是从一场梦中拿出来的死契书，把书本塞到怀里，缓缓走出甬道。 尾声 神殿祭祀，战神，和精灵武士们正聚集在大厅圣殿的传送门周围喧哗怒喝，指示着剑圣们挨个搜索周围的通道。猛然扭头，看见索伦从红玫瑰的通道走出来，顿时声浪一静，随即反应快的大吼着，拔剑冲来。 脑子里依然还塞满了刚才听到的事，完全没反应过来的索伦心里一惊。 下个瞬间从他全身的毛孔里都暴涨出尖密的血刺，整个人如同海胆一样，眨眼工夫把满屋的精灵刺穿，战神也好，剑圣也罢，在瞬息间被这血刺扎成窟窿，全身的血肉都被消融殆尽，整个人型迅速枯萎干瘪下去，只剩下一块块皮囊挂在密密麻麻的血刺上。 那消逝的血肉，好像，是被吸入他自己体内了…… 呃……这就是那玫瑰魔药四环强化后的魔法？太恶心了吧…… 满屏的血刺又瞬间消失，把那些吸干成溶胶一般的皮囊落在地上，黏黏滑滑的好像刚才指挥室门口的污秽一个样子。 索伦抹掉脸上的血浆，随手翻开死契书看了一眼，书本中浮现一行字。 ‘玫瑰庭院’，限定gm使用，强行解除生化人体内的纳米虫，可用于破坏失控的容器，非法生物和暴走的玩家。 这家伙，还真是都给他一条龙服务准备好了。 这时圣殿中央的魔法阵又亮了起来。 索伦就懒得动了，来呗，反正他已经无敌秒杀全场了…… 然后白袍的花领队，还有麦德尼斯在侧，带着技术开发局那一大票万年家里蹲白袍观光团，鱼贯而出从魔法阵里跳出来，萨萨里安混在人群里大叫，“就是这！精灵圣殿！” “真的是泰坦的遗迹！” “哇噻——！” “狗日的传送场真方便！” “抢他妈的！” 索伦，“……” 他差点都忘了还有这么一群逼玩意没上前线呢…… “索伦！你受伤了！”司寇德尖叫着从一堆白袍的簇拥中挤出来，扑进满身别人血肉的索伦怀里，“我刚才突然间感觉不到你的气息了！什么也看不到！什么都听不见！我，我还以为你已经……我真的好怕！” 西琼也在人群中，她似乎也想冲过来，但看到司寇德抢了先，很是犹豫了一下。 但是花在身后，推了这个扭扭捏捏的弟子一把，于是她也只好硬着头皮走过来，随手摸出一大堆绷带和药瓶，没好气得瞪了索伦一眼，“别磨磨蹭蹭的，哪里有伤给我看。” 索伦看看怀里的司寇德，又看看身边的西琼，在两个少女略带担忧，但更多的是重逢的欣慰的眼神中，之前压在心头的沉重感和无力感，不知不觉得居然消散了不少。 当然也没人在乎这边的小剧场，白袍们正十万分兴奋得围绕圣殿散开，研究着周围的通道这里摸一摸那里戳一戳，还有的把地上的肉酱刮一点放到嘴里噘噘。 索伦看着那些，和精神病园里出来放风一样的白袍，想了想，取出怀里的死契书说道， “关于泰坦和诸神，有一些事情我得告诉你们……” 或许公司，地球，人类的力量强到无法抵抗。 或许这么多代人，这么多世界的抗争，真的是完全按照剧本编写的，毫无意义的挣扎。 但那又怎么样呢？ 生于此世的每一个人， 都可以成为索伦的盟友，索伦的助力， 因为这也是他们的世界啊。 至于索伦需要做什么，索伦会选择做什么，也无需多言了吧。 不管前方等待着他的，是一个新的开始，还是彻底的终结。 索伦都有信心面对。 必须去面对。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们的，我会拯救世界，我会拯救所有人。 因为这就是我的剧本，这就是我的故事。”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