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绿茶太撩,深陷疯批鬼怪修罗场》 第1章 蔷薇花嫁(1)对鬼怪投怀送抱 夜色倾倒,月光在地面洒下一段惨白的雪。 楼道空无一人,幽暗昏黄的吊灯被夜风吹得摇摆不定,滋啦滋啦地闪烁。 万籁岑寂,唯有金属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十分清晰,尖锐的,长长的,连续的,这是刀尖拖在地上发出的,直刺人的鼓膜,谱成死亡的序曲。 “嘭——” 一扇门被劈中,木头的爆裂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躲在门后的颜津月盯着头顶距离她不过十厘米的半截刀刃,屏住气,一双杏眼瞪得又圆又大。 她踉跄着后退几步,腿软成两根面条,还直打哆嗦,直到扶住一张课桌才站稳。 木屑窸窸窣窣散落,刀刃被抽出去,门上剩下一个透光的大洞,门外黑色的幽影若隐若现。 “小美人,你现在该答应我了吧。” 身后有人靠近,油腻的气泡音在耳边响起,伴随而来的是一股像是食物腐烂的恶臭气息。 颜津月嫌恶地皱起眉,自己往另一边挪了挪,避开了他不老实的手。 男人被拒绝瞬间就拉下脸,脸色黑沉如乌鱼汁,本就猥琐的三角眼更显阴险。 “你可别不知好歹。”他威胁道,“认清楚现状,你想活命只能求我。” 闻言,颜津月纤长的黑睫颤了颤,她抬头直面男人贪婪恶心的目光,唇边溢出一抹冷笑。 如果不是进到这个破游戏里,就凭这种垃圾货色,怎么敢觊觎她? 这是一个名为“神启”的逃生游戏,玩家都是所谓的“神选之人”。 他们被挑选来到这个由“神明”构建的恐怖怪诞世界,只有不停地在副本中逃生、厮杀、闯关,才能存活下去。 颜津月进副本时很突然,就在一天前。 当时是她刚睡醒在吃早餐,神智还有些迷糊,手机接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匆匆扫了眼是什么“游戏内测资格邀请”,以为是垃圾短信,本想删除却误触点开,身体立刻被一道电流穿过。 等再睁眼时,她就坐到了一间教室里。 周围都是穿着校服的高中生,面孔陌生,他们正埋头奋笔疾书,笔尖在纸面上的刷刷声杂乱无章。 而她也是其中一个,身上套着校服,指尖夹着黑笔,面前课桌上平摊着一张没动过的数学考卷。 一时间,颜津月的大脑有些宕机,以为是做梦还没醒,但第六感的危险预警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她的第六感很有用,让她免于和坐在后面的那个男人一样,因为大吵大闹,被看似温和的监考老师突然长出的狰狞利爪,撕破了喉咙。 温热的鲜血溅到脸上,颜津月彻底清醒。 她很清楚自己不是在做梦,并且很可能是进到某个非常危险的异世空间里。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在考试结束后,就有一群自称为游戏玩家的人找上她,解释了一切。 颜津月这才知道自己是穿进了逃生游戏的副本里,成了一名d级新人玩家。 这个副本原本共有七个玩家,三个老玩家和四个新人。 不过有个新人已经死了,就是考场上被杀的那个。现在新人只有三个,每个老玩家带一个,分组完成任务。 带颜津月的老玩家叫做陈河,b级,据说经历的大大小小的副本少说也有十几个,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 只不过,这人是个好色奸淫之徒。 他觊觎颜津月的美色,一开始隐藏得很好,对颜津月倾囊相授,像是个热情体贴的老大哥。可当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就火速暴露了丑恶的真面目。 为了完成任务,他们被一只挥着长刀、见人就砍的暴躁鬼追杀,困在一间废弃教室里,危在旦夕,他却趁机胁迫颜津月献身。 “小颜啊,你要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陈河还在喋喋不休,紧盯着美人瓷白如玉的脸蛋,目光灼热似火。他步步紧逼,恶臭的汗味和油脂味扑面而来。 颜津月的茶色瞳孔凝出一层冰霜,目光刀子似的往男人脸上,但对后者来说并没有什么威慑力,反而让他更加兴奋。 美人越烈,他越有征服的欲望。 “砰——砰——” 那只鬼还在大力挥刀,门被砍得摇摇欲坠。 颜津月神色紧张,唇抿成一条直线。 在朦胧月色的衬托下,女孩雪白的肌肤像是被渡上了一层珍珠的光泽,越显莹润诱人。 陈河呼吸急促,血液更加沸腾:“我有道具,只要你亲我一口,我就带你一起离开好不好。”话刚说完,他那张丑脸就迫不及待地压下来。 颜津月瞳孔骤缩,动作比想法快,反手一个巴掌扇过去。 “啪——”极为清脆的一声。 因为过于猝不及防,男人的脸被扇偏过去,一时呆愣在原地。 颜津月趁着他愣神这几秒,绕开他,在他又惊又恨的目光中,拉开了门。 顷刻间,夜风疯狂涌入,女孩如海藻般的浅茶色长发被吹得凌乱。 “你疯了吧!” 陈河不可置信地大喊,恐惧战胜了对美色的渴望,他一边咒骂一边哆嗦着掏出道具闪退。 但颜津月丝毫不在意,她拂开遮挡视线的发丝,直勾勾看向门外的高大身影。 这是一个堪称风华绝代的鬼怪。 他的气质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长相俊美,黑发白皮,浓眉深目,薄唇挺鼻。 一身宽大的黑袍曳地,随风猎猎作响,腰间松松系着一根暗红色腰带,勾勒出劲瘦有力的腰身。 眉骨很突出,下方深嵌一双狭长锋利的桃花眼,瞳黑似乌木,瞳孔中间流转着幽红色光泽,睨过来的眼神透着一股淡漠和薄凉,还有一种嗜血的疯狂。 这是看蝼蚁的眼神,又或者说,在看一个即将被他杀死的蝼蚁。 他高高举着大刀,锋利的刀刃银光锃亮,泛着夺命的清寒。 颜津月吞咽了一口口水,深呼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在长刀即将落下的瞬间,她像是一只蹁跹的小蝴蝶,扑向那道身影,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霎那间,空间像是被人刻意摁下了暂停键。 陈河说得没错,她是疯了,但她现在只能疯。 颜津月在现实生活中是个绿茶,明艳娇美、楚楚动人,仗着美貌肆意妄为,被各路天之骄子众星捧月。 可在实力至上的逃生游戏里,她不过是个身娇体弱的花瓶,美貌是鸡肋,在这里不过是一副强者的资源。 但对陈河那种垃圾,她宁愿死,也不愿让他得逞。 既然她唯一的出路就是献上美色,那她宁愿—— 对鬼怪投怀送抱。 第2章 蔷薇花嫁(2)真可爱 “砰、砰砰砰、砰砰……”心跳不规律地跳动着。 颜津月努力平复着呼吸,手指攥着男人胸前的衣料,动都不敢动。 在她的大脑飞速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时,一根冰凉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 视线中,男人的面容精致无暇,就是肤色过白,白得像是秋夜下的冷霜,唯一的艳色是那两片薄唇,唇线清晰,颜色殷红滴血。 但越迷人的越危险。 颜津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探着开口:“我喜欢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吗?……当然,如果你不答应,我也,我也不会强求的……” 她的声音刻意压得又绵又柔,贝齿咬着唇,害怕有三分真七分假,那双又大又媚的水杏眼波光流转,都是钩子。 曾有人说过这样的话,若是颜津月能舍得下身段勾引,没有男人能不沦陷,把全部的身家性命都给她又何妨,只可惜,她不愿意。 男人垂眸,眸光依旧深幽,冷如冰的指尖渐渐往下,落在她的颈侧,像是随时都能把她的脖子折断,又或者是在试探如何该从哪个地方下刀。 颜津月呼吸放得更缓,虽然她对自己的美貌很自信,但勾引的对象是只鬼,心里其实也没什么底。 可现在她别无退路。 她的指尖顺着衣料往上,小心翼翼地试探,见他没什么反应,于是更加大胆地用双臂勾着他的脖子,在他略显困惑的目光中,踮脚亲了他一口。 一触即离。 因为他身量很高,颜津月只能亲到他的下巴,但这已经足够了。 “咣当”一声,长刀落地。 男人彻底呆住,幽深的黑眸飞速闪过错愕,苍白的脸上浮出清晰可见的红晕,就连耳尖都红得滴血。 先前暴躁砍人的恶鬼一瞬间变成了害羞的纯情鬼,反倒是衬得颜津月更像是强取豪夺的恶霸。 她乘胜追击,又亲了他一口,这一次是落在锁骨上。 他的身体更僵硬了些。 颜津月轻笑,把他抱得更紧,脸蹭着他的胸膛,卖力撒娇:“我真的很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女孩的声音裹了蜜糖一样甜,像是航海者在幽远深海遇见的那只海妖,绝色动人,用绮丽空灵的歌声引诱他们跳下去,再用獠牙和利爪对他们开膛破肚。 但现在的境况明显相反,男人才是那只吃人的鬼,而她不过是只胆大妄为的小绿茶而已。 目的也很简单,得到他的庇护。 颜津月觉得自己非常明智,美貌是她的杀手锏,而杀手锏就该用在刀刃上。与其和那些高级玩家曲意逢迎,不如一开始就勾搭个最厉害的。 逃生游戏里最厉害的,当然是副本中的鬼怪。 “既然你没有拒绝,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哦。”颜津月弯着红唇自说自话。 他垂眸,黑瞳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沈无觉得自己在做梦,可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念头。 他早就成鬼了,连睡觉都不会有,又怎么会做梦。 可如果不是做梦又怎么解释,一个人类女孩不仅对他这个要杀她的厉鬼投怀送抱,还亲了他,甚至不止一次。 原本对他来说少女不过是只蝼蚁,脆弱、渺小,和其他人类一样,唯一的作用就是满足他嗜血的渴望,成为他的刀下亡魂之一。 可现在—— 怀中的少女芳香馥郁,身子软绵绵的贴着他,像是没有骨头。 指腹下的肌肤柔嫩白皙,像是花瓣的触感。 温热的,不同于他这个鬼怪的冰冷,这是属于人类的温度,太久没有感知过,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而更让他恍惚的是那两个吻,这个人类女人怎么可以如此胆大妄为……在他面上涌上热意时就听见一道脆生生的声音说喜欢他。 喜欢他? 沈无下意识是不信的,这只蝼蚁绝对是在花言巧语,可他看向她,对上一双水色盈盈的笑眼,又觉得她说的是真话。 捕捉到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颜津月觉得有戏,决定乘胜追击:“你叫什么呀?” 不过是一只蝼蚁而已,没有资格知道他的名字,沈无想。 可对这个问题颜津月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他不说话,她就抱着他乱亲,一边嗲声嗲气地撒娇:“告诉我嘛,好不好,好不好……” 每一处被她亲到就燎起一阵诡异酥麻,沈无这个生前都没和女孩说过几句话,死后就更没有的纯情鬼,哪里经历过这种攻势,身体直接僵成一只木偶。 他妥协开口:“沈无。” 颜津月停下动作,歪了歪头,“沈无?” 她轻声念了好几遍,每一遍都像是羽毛撩在沈无的耳膜上,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有心脏在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的感受,难以言喻的……古怪。 沈无猛然闭上眼。 真可爱。 颜津月盯着他红得滴血的耳根,眼睛弯成两只月牙。此时此刻,恶趣味完全取代恐惧,她浅色的瞳孔里溢出小狐狸似的狡黠。 “沈无,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可不等他回答,少女继续自说自话,“你没有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 沈无愣,睁开眼,黑眸里意味不明。 这只蝼蚁还真是熊心豹子胆,居然敢代替他这只厉鬼做决定。 而下一刻,他又听见更大胆狂妄的一句话:“不答应,我就亲到你答应。” ** 翌日,女生宿舍404室。 早上,罗瑶瑶被催命似的起床铃叫醒,原本想再赖会床,想到什么只能黑着脸从床上爬起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走到洗手台前洗漱。 她一边刷牙一边吐槽:“什么破游戏,有鬼追杀就罢了,居然还要起早贪黑的学习,真的服了……” “是啊,真是过分,什么破设定。”旁边有一道声音附和。 “就是,什么破设定!” 罗瑶瑶毫不设防,抬头看向镜子,蓦然对上一双笑眼,惊恐地瞪大眼,瞳孔缩成两只黑点。 镜中映出一张艳若芙蕖的鹅蛋脸,弯月眉,水杏眼,花瓣唇,浅茶色卷发斜扎成鱼骨辫,两侧鬓发随意散落,青春又甜美。 “你你你——”她指着镜子哆嗦。 “我我我——我怎么了?”镜中人挑起长眉。 罗瑶瑶深深呼出一口气,终于把话憋了出来:“你不是死了吗?” “谁说我死了?”颜津月好笑地反问。 “陈哥啊!” 罗瑶瑶在身上乱摸一通,终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这是进入副本后系统自动分配的,用于玩家间确认身份和互相联络。 她打开群聊,指着昨晚上陈哥在群里发的一条消息:“你看,昨晚他发的,他说他亲眼看见你被那只长刀鬼捉住,已经死了。” 颜津月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是被捉住了,但我没有死。” 她并不意外陈河会说她死了,毕竟昨晚那情况,估计也没几个人能相信她能活下来。 罗瑶瑶从震惊中出来,上下打量颜津月一遍,发现她不仅完好无损、甚至还更加容光焕发,根本不像是死里逃生后的状态。 “所以,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她非常好奇。 “其实是因为……”颜津月眨了眨眼,“那只鬼见我漂亮就不杀我了。” “切——” 罗瑶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想说就不说,何必扯这种鬼话。算了,我也不想问,马上迟到了,我可不想触犯校规。” 说完,她漱了个口,快速冲洗了把脸,急匆匆提着包走了。 颜津月看着她的背影,无奈摊手,她说的是实话,奈何人家根本不信。 不过,一想到昨晚,她的俏脸就蒙上一层幽怨。 在她提出让他做自己男朋友,不然就一直亲到他同意后,沈无那厮居然直接——跑了! 跑了! 这个胆小鬼! 不过幸好他不是完全没有良心,临走前,把他的刀留给了颜津月。 她抱着刀从教学楼返回宿舍,一路上百邪不侵,万鬼不扰。 有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飘到她跟前,五指曲成利爪来挠她,但看见她手里的刀,立刻吓得落荒而逃。 “罢了,暂时原谅你了。”颜津月嘴角上翘。 第3章 蔷薇花嫁(3)抱歉啊,我没死 “叮铃铃——” 颜津月是正好卡在上课铃结束的前一秒踏进教室的,落座后,余光瞟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 差一点就被砍到,看来还是得悠着点…… 她长长舒出一口气,突然感到一道阴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看过去,和讲台上身着黑色套装、表情阴沉的中年女人视线相碰。 过了两秒,她扬起一个无辜乖巧的微笑,大眼睛里写满“怎么了?我不是没有迟到吗?”的反问。 女人死死瞪着她,一双死鱼眼浑浊不堪,过了许久才移开视线,曲着手指敲了敲黑板,大声:“开始上课。” 她的声音像是破旧的鼓风机发出的,上了锈的铁扇页在吱呀吱呀,粗噶难听。 颜津月摇摇头收回视线,意念一动,眼前倏然出现一道透明的钴蓝色面板,上面陈列着她的个人数值和副本简介—— 姓名:颜津月 编号: 等级:d级 智力值:90\/100 体力值:20\/100 魅力值:\/100 武器:0\/无上限 称号:0\/无上限 空间:10平米\/无上限 据老玩家的所说,新人的数值都是初始的,每一项都可以提升,但需要消耗积分。 积分是“神启”游戏世界的通用货币,且到达一定数值,玩家就会升级。积分主要是通过打副本获得的,玩家间也可以自行进行交易。 这个副本叫做《景岚高中》,b级,难度指数三颗星。 简介写道: “景岚高中是一所市重点高校,实行全封闭军事化管理,升学率极高。任何叛逆、愚钝、懒惰的孩子到景岚都会焕然一新,不少家长慕名把孩子送进来,殊不知,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罪恶。” “主线任务一:在副本存活30天。奖励:1000积分。” “主线任务二:找出并揭露景岚高中背后隐藏的罪恶。奖励:5000积分。” “支线任务:随机。奖励:随机。” 这一项,之前陈河为了获得颜津月的信任,仔细解释过。 主线任务一是存活任务,是必须要完成的,而任务二和支线任务都是附加任务。 玩家只要在副本存活满30天,无论任务二和支线任务有没有完成,都直接可以离开副本,只是积分少些。当然,也可以自行选择留下,完成其他任务再离开。 任务一虽是基础任务,也并非那么简单,只要苟过去就行了。 颜津月在副本里不过是第三天,就亲眼目睹了一个新人玩家的死亡,不仅如此,她自己都好几次陷入险境。 副本里的npc分为两种,一种是如沈无那样的鬼怪,见到玩家就杀。 还有一种是人类,但不是完全的人类,他们在通常情况下维持人类的设定,可一旦触发某种机制,就会转变为鬼怪,对玩家发起攻击。 比如,早上追在她身后的那个黑影,其实是准备踩点化成鬼怪撕碎某个迟到坏学生的教导主任; 再比如,这位正在上课的语文老师,两天前的那场考试就是由她监考,也是她撕破了那个新人玩家的喉咙。 那副鲜血喷射的画面,颜津月至今都心有余悸。 老玩家说:“每个副本触发鬼怪的机制不一,系统会发放提示。” 这个副本的提示是一份《景岚高中好学生基本手册》,内容如下—— 景岚高中所有学生请严格遵守以下规定: 一、禁止迟到。 二、保持安静,禁止喧哗。 三、如果天台上掉了东西,请不要理会,记住那只是你的幻觉。 四、晚上十点之后不要离开宿舍,宿舍门不可以打开。 五、晚上听到求救声不用害怕,那只是电影录音,遇到困难可以向宿管求助。 六、请不要到教学楼的顶层,后果自负!!! 落尾是三个鲜红的大感叹号,而这几天的事实证明,触犯这些规定,周围的人类npc就会变为鬼怪发起攻击。 因为基本的存活任务都困难重重,而完成任务二除了积分高以外,还有一个作用便是“提前结束副本”。 玩家为了这一箭双雕的买卖,便会更加努力地投身任务二上,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进行组队。 颜津月昨晚跟着陈河出去也是为了完成任务,只不过,她因为突遭变故一直心绪不宁,一时识人不清,差点被占便宜。 一想到此,她的拳头就握得很紧,指节咯吱作响。 她可不是什么纯善的圣母。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可人若犯她,她必然十倍还之。 这节课结束,颜津月在下课铃响完后走出教室,和语文老师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那道阴冷的、如阴沟里的老鼠的视线,又攀爬上她的身体。 但颜津月头也没回,径直离开。 出门后,她从楼梯下去,直奔学校后花园。 玩家们被分在不同的班,教学楼“人”多眼杂,为了联络方便,他们便把后花园当做集合据点。 上课的时候群里消息就开始轰炸不停,主要是讨论重新分组一事。 因为颜津月“死”了,陈河落单,他要求加入另外两组中的一个。 他的意向是加入罗瑶瑶那一组,带队的高级玩家也是个年轻女人,美名其曰:“男人应该保护女孩子。” 但这只得到那位女玩家的一个白眼表情。 陈河也不在意,脸皮厚得堪比城墙,在群里锲而不舍地@两个女孩子,漂亮话一箩筐一箩筐地砸。 罗瑶瑶一直没回话,也没点明颜津月还活着的消息,估计要么是没看见消息,要么是怕得罪高级玩家不敢插话。 颜津月看热闹不嫌事大,没在群里说话,冷眼看陈河折腾。 她走到后花园,远远就听见陈河谄媚的声音:“佳宁妹妹,哥哥我好歹也是个b级玩家,你别那么嫌弃我啊。” 他面前站着一个高挑出众的女人,黑长直扎成利落的高马尾,微侧过来的面孔很是精致美丽。 赵佳宁,三个老玩家中唯一一个女玩家,和陈河一样也是b级。 她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讽刺:“你要是真厉害,带的新人怎么那么容易死?” “是她自己作的啊!”陈河立刻换了个无奈的表情,“真的,我也带过不少新人了,但还真第一次见自己跑向鬼找死的蠢货。” “真的假的?”赵佳宁狐疑地眯起眼。 陈河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切所言属实,叹气道:“我就是有心想救,也敌不过她犯蠢啊。” “居然真有这样的蠢货?” 赵佳宁嫌弃地扯了扯唇角,正巧见罗瑶瑶和另一个新人男玩家走过来,冷声警告:“你们可别学她,我不会救这种蠢货。” 男玩家叫做马晨,二十多岁,和罗瑶瑶现实生活中就是情侣,五大三粗的,浑身腱子肉,把站在他身边的小家碧玉的罗瑶瑶衬得更加娇小可爱。 他们也听到了陈河和赵佳宁的对话,乍一听见警告,这对小情侣反应截然不同。 马晨连忙表态,表示自己一定不会拖他们的后腿,而罗瑶瑶却安静地不发一语,表情有些纠结。 “罗瑶瑶,你有什么问题吗?”赵佳宁问。 “我——”罗瑶瑶抿了抿唇,刚要说些什么就被另一道声音先打断: “她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我。” 在几人震惊的目光中,颜津月缓步走过来,红唇带着笑。 “抱歉啊,我没有死呢。”她歪了歪头,鱼骨鞭落下来,明媚又娇俏。 “不,不可能!”陈河眼睛瞪得大如冬枣,趔趄着往后退了两步,“你不是死了吗?” 他不住地摇头,对眼前的一幕难以置信,突然大叫一声:“那种情况,你一个新人不可能活下来的!” 颜津月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的失态,恶趣味越来越重。 “陈哥,你难道不希望我活下来吗?”她眨着眼睛,故意问。 陈河重重喘了几次气,想到什么,眉眼间阴狠笼罩。他瞪向颜津月,近乎笃定道:“你肯定不是新人,你是老玩家。” 后者依旧满脸无辜,“陈哥,你在说什么呀?我就是新人啊。” 她慢慢朝他走过去,笑容越来越灿烂。 “不!你肯定是老玩家!”陈河满脸警惕。 颜津月知道他是在害怕她是高级玩家,怕她会报复他,有心继续捉弄他,但还没继续出击,就被“砰”的一声巨响打断。 有什么东西从天台上砸下来了,鲜血飞溅三尺。 不,不是东西。 是一个人。 第4章 蔷薇花嫁(4)枪打出头鸟,让他们先去探路 掉下来的是个女学生,身上还穿着校服。 景岚的校服是蓝白条纹的棒球服样式,棉布质地,吸水力极强,不过十几秒就被血满满浸透,像是红色的花大朵大朵的盛开,乌黑的长发丝在血泊中蜿蜒,有一种触目惊心的诡艳。 玩家中最先走过去探查的是一直在一旁沉默的男性老玩家,他叫做祁云潇,自我介绍是c级。 他围绕着那具已经血肉模糊的尸体走了一圈,最后蹲在尸体的脑袋前仔细端详,若有所思。半长的额发微微遮住他的眉眼,落拓光影打在挺直的鼻梁上,侧颜精致如画。 虽然由于他的等级不敌另外两个老玩家,还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他的存在感并不强,但颜津月总觉得他是隐藏款的大佬。 理由有两点,一是他格外沉稳的气质,有一种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惊的淡定感,这是陈河和赵佳宁身上都不具有的;二是他出众的长相,斯文俊秀,金相玉质,显然也并非等闲之辈。 颜津月对他也有两种猜测,一是他是更高等级的大佬在扮猪吃老虎;二是他是尚未长成的未来大佬。 但无论是哪个,她最后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不能得罪。 赵佳宁也过去了,陈河紧随其后。 罗瑶瑶、马晨这对小情侣过去后就紧紧搂在一起,罗瑶瑶被吓得不轻,躲在马晨怀里哆嗦,后者耐心顺着她的背柔声细语地安慰,还不忘展现自己的男子气概: “放心,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无语地瞪了眼这对腻歪的小情侣,赵佳宁蹲下身凑近祁云潇问他看出什么了。而后者只侧头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又偏回去盯着尸体瞧。 赵佳宁觉得他非常不给自己面子,站起来甩手冷哼:“一个c级玩家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大神了。” “就是,不过是个c级玩家,装模作样什么,我看你根本什么都没看出来吧。”见美人受了气,陈河立刻摆出同仇敌忾的架势,“赶紧让让,别挡我们的视线。” 祁云潇也侧目看了他一眼,眉眼平静,还是什么都没说。他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退到一边。 陈河以为他是被自己吓住了,表情得意起来,他模仿着祁云潇的动作蹲下去瞧尸体的脸,可看了半天不过是一片模糊的血肉,除了让他反胃之外,看不出别的信息。 他不耐烦地骂了声:“故弄玄虚,不过是个死掉的npc而已。” “就是。”赵佳宁她也没有看出什么,附和点头,一脸不过如此,“在副本里这种人类npc死亡就是用来吓我们的,根本不用在意。” 在一边看戏的颜津月:“……” 说实话,她有些怀疑这俩智商盆地是如何混成b级玩家的?要不是他们运气好,要不就是副本对他们格外放水。 她摇摇头,但见罗瑶瑶、马晨两人还对他们的话深信不疑,无奈开口: “应该不只是恐吓的目的,这具尸体是被人死后刮花脸丢下来的,可能是任务的线索。” 话音一出,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她。 陈河质疑:“你怎么知道的?” “看出来的啊。”颜津月的口吻轻描淡写。 陈河还想接着质疑,却被一道清冷的男声打断: “她说的没错,她是后脑着地,面目的血肉破烂并非高楼坠地的撞击伤,而是利器造成的,且没有明显生活反应,是死后伤。” 祁云潇解释得很清晰,神情冷淡,微敛的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暗影。 “就算这样,又怎么确定就是任务的线索?”陈河盯着他,还企图负隅顽抗。 这次祁云潇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颜津月,波澜不惊的黑眸似乎在说“你自己给这些蠢货解释吧”。 颜津月忍住笑,悠悠开口:“任务二是找出罪恶,学生手册写着‘不要在意天台上掉下的东西,都是幻觉’,而这个学生npc被杀害后毁容,又被从天台上丢下。” 她顿了顿,轻笑道:“这其中,你们难道不觉得有什么关联吗?” “我知道了,罪恶可能和这具尸体有关。”罗瑶瑶恍然大悟。 马晨点头附和:“那查清楚这个尸体,是不是就能完成任务了?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去吧。” 说完,他拉着女友的手就要走,但被一声嗤笑阻断。 “说的倒是轻巧。”赵佳宁走到颜津月跟前,深深盯着她的眼睛,“说吧,你是什么级别的,c级、b级,还是a级?” 颜津月坦然:“我确实是新人,只有d级。” “不可能。”赵佳宁笃定,唇边皮肉拉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一般的新人刚进入副本能活命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如此理智的分析任务,你这明显是老手。” 陈河在一旁煽风点火:“是啊,别装了,昨晚那只鬼强到离谱,我要不是有逃跑道具早就死了,你一个新人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你这种高级玩家我也见过。”赵佳宁后退两步,双手抱胸,一切尽在掌握状,“扮猪吃老虎,不过是想骗我们垫背而已,我告诉你,我可不会怕你,有本事正面单挑。” “没错!”陈河支持。 颜津月有些无语,她确实是个新人,奈何这两人根本不信。不过对她没什么坏处,陈河这两人明显是针对上她了,他们不清楚她的实力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随便你们怎么想咯,反正你们都讨厌我,解释什么都不会相信的。” 这句话可谓是绿茶味满满。 赵佳宁平生最讨厌绿茶,好几个男朋友都是被这种爱装可怜的绿茶勾搭走的,气得额角突突跳,咬牙切齿道:“闭嘴。” 她举起手掌就要扇过来,颜津月眸光凝结,正要侧身避开,突然有什么东西从脸侧擦过,直击赵佳宁的手腕。 “啊!”惨烈的一声,赵佳宁捂住手腕,疼得脸色发白。 高大英俊的男人跨着长腿走过来,神情冷肃,他先是居高临下的看着赵佳宁,冷嘲:“只有蠢货才会把精力放在这种事上。” 什么事,当然是玩家内斗。 赵佳宁狠厉瞪向他。 他却扭头看向颜津月说道:“你跟我一组,跟我上天台。” 颜津月水眸轻眨,懵了三秒,才笑着应下:“好的,祁哥。” 得到回应,祁云潇很利落地抬腿就走,颜津月就势跟上,蓬松的鱼骨辫随着她的步子摇晃。 罗瑶瑶和马晨这对小情侣看了他们背影一会,又看向这边的陈河、赵佳宁二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罗瑶瑶和男友耳语:“跟上,我觉得祁云潇好像更厉害。” 马晨点点头,拉起她的手就走,但没走几步,就听身后传来陈河的嘲笑:“他们俩估计都是隐藏实力的高级玩家,你们不怕被他们当做垫背?” 两人脚步一顿,面面相觑。 而让他们决定留下来的是赵佳宁接下来的话:“上天台可是一定要路过教学楼顶层,你们难道不记得‘学生手册’里禁止我们去顶层了吗?不怕遇到鬼怪攻击吗?” “那任务?”罗瑶瑶问。 “着急什么,还有那么多天呢。再说……” 赵佳宁笑容意味深长,“枪打出头鸟,让他们先去探路。” 第5章 蔷薇花嫁(5)你是吃醋了吗? 颜津月是到了顶楼才想起那条的规定,提醒了祁云潇一句。 然而后者只淡淡“嗯”了声,没作什么其他表示,像是根本不担心违反规定会被鬼怪杀死。 这得是多强大的实力才能给他这份底气啊。 颜津月觉的自己还真是抱对了大腿,但还没有高兴几秒,就被大腿毫不留情地抛弃。 “你就在下面等着,我一个人上去。”祁云潇说。 “啊?”颜津月怀疑自己听错了。 从顶层通向天台只有一条路,不是修建好的楼梯,而是一列按在垂直水泥墙上的铁梯子,直通一扇铁门。 梯子的间隔相距很大,攀爬极为苦难,男人却动作利落地爬了好几个,听到颜津月这声充满疑问的“啊”字,扭过头看向她,反问道:“你能爬上来?” 他顿了顿,又反问:“还是你认为我应该把你抱上来?” “不用了。”颜津月扯了扯唇角,尴尬地摆摆手。 不过大腿也没有那么无情,丢下了个短匕首给她防身。 颜津月捡起匕首,扬声说了句“谢谢”,目送男人进入那扇铁门里才收回目光,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斑驳的墙壁,布满蜘蛛网的吊灯,破旧的教室,灰尘扑扑的大理石地面。这层楼和其他楼层截然不同,像是倒退了二十年,充满历史岁月的气息。 很眼熟。 直到她走到一扇被砍得四分五裂门前,确定了这就是昨晚被沈无追杀躲藏的地方。 昨晚被沈无追杀时太害怕,她和陈河慌不择路,根本没注意是跑到哪一层,原来在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到过顶层。 既然如此,违反“上顶楼”这个规定的惩罚就是沈无的追杀? 这念头刚一冒出,不知从哪里涌进来一阵风,把吊灯吹得吱呀作响。天台的大铁门重重关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光线暗下来,无端的阴森感蔓延。 颜津月手抓着匕首,吞咽了一口,小心翼翼地喊了声:“沈无,是你吗?” 骤然间,狂风大起,把她的鬓发吹得凌乱,发丝糊了满脸。她刚抹开头发,就看见面前堵了一面黑墙。 是沈无。 颜津月认出了他的衣服,欣喜仰起头,果然看见男人那张俊美昳丽的脸。 但视线撞进他漆黑的眼睛,被里面的冰冷冻得一个激灵。 “沈无?” 不会吧,不会昨晚的攻略一切都前功尽弃吧,颜津月有些担心,掌心都冒出了点汗。 她强装镇定,依旧仰着明媚笑靥,抱着他哼哼唧唧:“你怎么才来啊,我都想你啦。” 沈无垂眸,黑眸晦暗不明。 少女的声音是甜果子酿成的酒,又甜又醉人,可张口就是谎话,他可清楚知道她是跟那个上天台的男人来的。 “男朋友,你是不是也想我啦?” 颜津月踮起脚就要献上香吻,却被冰冷的掌心无情隔开。 她一愣,下一刻,手中的匕首被抽出去,被远远丢开。 颜津月扭头看看滑到墙角的匕首,又看向浑身冒黑气的沈无,他的脸上结了三层冰都不止,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好笑地扬起眉,“所以,你是吃醋了吗?” 沈无没有说话,把唇线抿得很直。 颜津月笑容更加灿烂,牵起他的手,亲亲他的指尖,见他眉眼松动,又顺着指根轻轻啄吻,一路向下吻到掌心。 “我不会再要别的男人的东西了,我只要你的。”她把脸贴在他的手掌心,“沈无,我只喜欢你。” 酥麻的痒意像是蚂蚁一样啃食着沈无的早就不再跳动的心脏,他骤然偏过脸,但滴血的耳尖已经让他的心思暴露无遗。 颜津月轻笑,更加得寸进尺,咬住他的手指。 沈无的瞳孔一缩,猛地收回手。 “怎么了,不喜欢吗?”颜津月故意问。 虽然她从没有对别人这样过,但她确信没有人能招架得住。 沈无的黑眸压着她,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潮。 “咚咚咚——” 楼道里传来的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暧昧的气氛。 沈无一把搂过少女的腰身,侧身闪到一个视觉盲点的角落里。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等颜津月回过神,她已经被完全圈在怀里,男人摁在她肩膀上的力度强势有力。 虽然都是拥抱,但和她主动的不同,此时此刻,她的心跳已经杂乱无序了,胸口无数头小鹿在乱撞。 她仰起头,而沈无也恰好低头,两人的视线黏在一起,燥热无声沸腾。 沈无渐渐视线下移,流连过水润的杏眼、精致的小翘鼻,最后落在少女饱满娇艳的唇瓣上。 就是这里,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态。 他的眸色骤然一沉,捏起少女的下巴,毫不客气地咬上去。 初时只是带着报复性质的碾压,又重又狠,但当颜津月不小心张开了唇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先是毫无章法地乱扫一通,紧接着时重时缓,像是在弹琴一样。 这是颜津月第一次接吻,只感觉一股电流直窜天灵盖,又顺着她脊骨蔓延至四肢百骸,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只能软绵绵攀在沈无身上。 直到她有些喘不过气了才被放开。 “下次再说谎,我就——”沈无终于再次开口,可话却戛然而止。 “嗯?” 颜津月看向他,先前还强势危险的男人此刻又恢复纯情小鬼的模样,侧过头,红着脸,看都不敢看她。 她觉得他很可爱,又觉得有些好笑,“你就怎样?亲哭我?还是……” 她故意拉长声音,眼睛弯得像是一只小狐狸,“不对,应该是你被我亲哭吧。” 虽然是纯情小鬼,但也是有男人的尊严的,被这么挑衅,他刷地侧回头,捏起少女的下巴就要再次吻上去。 可突然的一声犹如惊雷炸响,打断了他: “颜津月,你还在吗?” 随即,脚步声靠近。 沈无的脸黑下来,乌云压顶、风雨欲来的那种,颜津月还没来得及安慰,好大一个人,不对,好大一个鬼就消失在眼前。 祁云潇走过来时就看见她一个人缩在角落,头发凌乱,雪白的脸蛋染着不自然红晕,神情也是呆呆愣愣的。 他瞬间变得警惕,一边左顾右盼,一边问:“你碰上鬼怪攻击了?” 颜津月扯了扯唇角:“差不多吧。” 被鬼怪强吻怎么不算是鬼怪攻击呢。 只不过,她记得那阵脚步声是从下面上来的,她原以为是陈河那些人上来了,怎么还、会是祁云潇呢? 颜津月问出了她的疑惑。 祁云潇捡起地上的匕首,掏出一张白色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一遍。 听到她的问题,他的手顿住,“天台上有个通道,越过这层楼,直接下第五层。” 第6章 蔷薇花嫁(6)死亡印记?……还挺好看的。 祁云潇带颜津月下五楼,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一个小房间。 门上写的是“杂物间,非后勤人员不得打开”,然而门之后却是一个小楼梯。 黑黝黝的一片,墙面和地面都被用红油漆涂画,像是动物的卡通形象,却被刻意夸大、扭曲,显得阴森十足。 他们从楼梯上去,又打开一扇门,门后就是天台。 天台很宽阔,足足有半个田径场大小,风特别大,拉得人脸疼。 颜津月刚走出来就把校服领子往上扯了扯,遮住脸。 地上覆盖着一层黑色胶状的涂层,应该是做防水用的。 这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些木箱随意垒搭,三五零星的几个散在各个角落,经过风吹雨打早就陈旧不堪,出现深绿色长毛的霉斑。 而最令人瞩目的是那一面蔷薇花墙。 天台正中央凭空矗立着一面残墙,两米左右高,墙皮早就脱落,四周错落嶙峋,中间还有一扇刷了绿漆斑驳的破木门,而这样残破的墙上却盛放着美丽的蔷薇。 茂密的绿叶枝条盘根错乱,像是蛇一样紧紧纠缠着墙壁,大朵大朵的蔷薇花点缀在其中,花瓣颜色深红,层层叠叠。 颜津月走过去,盯着娇艳欲滴的花瓣,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触碰,花苞颤了颤,一侧分出一根细小的枝条缠住她的指尖。 “嘶——” 她猛然撤回手,指腹冒出血珠。 “别乱碰。”祁云潇见此冷声警告。 颜津月感受着指尖残存的刺痛感,蹙眉:“它好像吸了我的血。” 祁云潇眼神一凛,抽出匕首,利落挑断一根枝条。花瓣和枝条砸落在地上,瞬间就化为一滩血水。 他沉声:“后退,这玩意估计是血养的,要是都缠上来,人能被吸成干尸。” “这么邪?”颜津月忙不迭地远离。 祁云潇看她一眼,反手握着匕首,也慢慢朝后退,等推到两米开外,手腕一转,匕首像是离弓的箭嗖地飞出去,直接插在门上。 顷刻间,蔷薇枝条像是活了过来,跟疯了一样暴长、抽出,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然后向他们围过来。 “走!”祁云潇一把攥住颜津月的手臂,往门跑,在千钧一发之际,冲进去关上了门。 枝条被阻隔在外,疯狂地冲撞门,两人在后面用力抵住。 “这东西是不是学校养来吃人的?任务二的罪恶就是它?”颜津月喘着气猜测。 “很可能。”祁云潇神情严肃,“我们得尽快离开,其他事稍后再议。” “好。”津月点头。 祁云潇让她先走,他力气大、腿脚快能殿后。 颜津月不是个矫情的,点点头,小心翼翼离开门,确认他一个人能顶住,便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冲下楼。 “我下来了,你快过来。”她大声喊。 祁云潇一手摁住门,慢慢往外挪,手松的一瞬间,直接撑着楼梯栏杆翻了下去。 颜津月就看见男人跟玩杂耍一样翻下来,呆愣地眨眨眼,等他冲出门,才反应过来一把关上门。 这次门后没了动静,那些枝条好像没有跟过来。 “没事了。”祁云潇说。 劫后余生,颜津月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或许是也算同生共死过一回,她觉得冷冰冰的男人看着都亲切不少,开玩笑说: “你身手真不错,以前不会是马戏团的吧?” 祁云潇没有回答她,只是盯着她的脸,目光复杂。 “怎么了?”颜津月被盯得心里毛毛的,“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里面有镜子,你自己去看。”他指向一边的厕所。 颜津月满头雾水走进去,当看到洗手水槽上方的镜面,眼睛瞪大。 她的额头中心有一片栩栩如生的花瓣。 深红的色泽和蔷薇花一模一样,像是画上去的,可手指搓不掉,又像是从皮肤里面渗出来的。 “应该是因为你刚才被那株花吸了血。”祁云潇走过来,“你可以祈祷它不是死亡印记。” “死亡印记是什么?” “副本里有一类鬼怪杀人前喜欢在他身上打上某种记号,告诉他,他会来取走他的性命,那人就会陷入无尽恐惧中,以此来折磨他的精神。” “这么变态?”颜津月咂舌,“那我这该怎么办?能去掉吗?” “离那株花远点,其他的,自求多福。” 颜津月倒吸一口冷气,也就说这印记不能去除,她哭丧着脸看向镜中的自己,看着看着,竟然觉得那片花瓣还挺好看。 花瓣形状纤美,点缀在额心,就像古代仕女爱画的花钿,越显她眉眼俏丽。 罢了,她权当画了个古典妆,什么死亡印记,她好歹也是鬼怪的女朋友,怕什么! 一想到沈无那把刀还在空间里,颜津月心中的恐惧就一扫而空。 她对祁云潇扬起一个无所谓的笑:“没关系,反正挺好看的,其他的等以后再说吧。” 对于她如此乐观的态度,祁云潇有些惊讶,即使是s级玩家被打上这种印记都得紧张,而一般新人听到肯定会被吓破胆,她是真的无所谓,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过当事人都无所谓,他也没必要多管闲事,“那就走吧。” 他转身走出去,颜津月跟上去和他并排,“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我第一次上天台的时候捡到个校徽。” 祁云潇递给她一个长方形小物件,上面清楚写着所属人的班级和姓名——高三(7)班杨莉莉。 “你的意思说,刚刚那个掉下去的女生可能就是杨莉莉?” “不是可能,是一定。”祁云潇脚步顿住,扭头看向她,“你看后面。” 此时他们已经下到一楼,大厅,颜津月转过身看到是一排“优秀学生宣传栏”,上面贴着优秀学生榜样的照片和简介。 她眼睛一刷,定睛到“高三(7)班杨莉莉”这个名字上,又看向她的照片。 脑海中将这张脸和那张血肉模糊的对比,脸型能对上,眉眼也能对上,基本上能确定是同一个人。 “你这都能记住?” 颜津月简直叹为观止,她虽然也经常从这里走,偶尔也会对这里扫上一眼,但根本不会对这些人留下任何印象。 祁云潇说:“我现在所在的班级就是高三(7)班,这个杨莉莉算是关键npc,存在感挺高。” “你和她说过话吗?这种关键npc应该会给些提示吧。” 祁云潇摇头,“没有直接交流过,她是学习委员,因为这三天的课上老师经常会夸她,所以我对她印象深。” “这样啊……” 颜津月抿唇沉思,“那我们现在要不从7班的同学、老师嘴里套话,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 “我也是这样想的。”祁云潇点头,“我去吧,你可以在这里等着,也可以——” “你们为什么不去上课!”一道严厉的呵斥打断他的话。 两人循声看过去,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中年男人,手拿着一把又粗又长的戒尺,朝他们气势汹汹地走来了。 这是学校的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站到他们面前,眼神狠厉似刀子:“你们是哪个班的,为什么不去上课?” 颜津月呆滞地眨眨眼,她都把上课这事忘干净了,忙不迭道:“我们正要去,马上就去了。” “是吗?”教导主任直勾勾盯向她,颜津月觉得有些不对劲。 下一刻,他的唇角咧开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幽幽道:“那你现在已经迟到了。” 第7章 蔷薇花嫁(7)二十年前的老照片 说时迟那时快,教导主任的手化为尖锐利爪撕过来时,颜津月迅速侧身避开,可鬓发还是被擦掉几根。 而一旁的祁云潇动作更快,抽出匕首,狠狠往他的手腕扎进去。 “噗嗤——”鲜血喷射。 主任鬼爆发一声凄厉嚎叫,面目狰狞,他愤怒地转去攻击祁云潇,一人一怪缠斗起来。 颜津月竭力自己发烫的脑袋冷静下来,见祁云潇虽然动作利落,可主任鬼在利爪和獠牙的加持下攻势又凶又猛,也难免落于下风。 她果断抽出空间里的长刀,瞅准时机,用力向主任鬼的脑袋砍过去。 “咔嚓——”极为清脆的一声。 脑袋像球一样咕噜咕噜地滚向远处。 祁云潇动作停下,惊愣地看向还维持着挥刀动作的少女,心跳漏了一拍。 现在已经是下午,阳光猛烈,毫不保留地落在她的身上。 少女浅茶色的长卷发有些凌乱,闪着碎金似的光亮,毛茸茸的,可爱的像是娇生惯养的布偶猫。 她那张白如玉脸蛋上被溅上了血滴子,鲜红的,艳丽的,白雪中盛开着红梅,形成强烈的视觉冲突。 很……漂亮。 陌生的情绪蔓延,祁云潇用拿刀的手捂住心口,微微皱眉。 颜津月缓了半晌才回过神,她把刀收回空间,揉着被发麻的手腕,忍不住吐槽:“吓死了,吓死了,没想到这鬼还挺有心机,居然套我的话,下次一定得注意。” 没人回答,她回头看了眼,祁云潇神情不对,以为他受伤了,关心问了一句。 “没事。”他表情又恢复如常,只是声音有些哑。 颜津月没有多想,话题又转回来:“我们赶紧走吧,别等会再来个主任,老师什么的。” 祁云潇点点头,刚要抬脚,又被颜津月叫住: “哎,等等!” 他扭头,眼神困惑。 “教室里有老师,我们现在去还是迟到,绝对会被攻击,不如直接离开教学楼。” 颜津月想到了那个语文老师虎视眈眈的眼神,毫不怀疑她前一秒刚踏进教室,后一秒就能被撕喉。 “反正规定只说不准迟到,又没说不准旷课。” 祁云潇想了想,她的说的不无道理,于是问:“那去哪?” 颜津月打了个响指,自信道:“去食堂!” “那里有线索?”祁云潇神色严肃。 “不是。”在他困惑的目光中,揉了揉肚子,颜津月羞赦地抿唇笑,“其实,是我饿了。” 在他们走后,地上的脑袋猛然睁开了眼睛。 ** 玩家在副本中也是需要进食的,上课、和沈无接吻、被蔷薇花枝追杀,还有教导主任变成鬼怪这一出,颜津月早就饿得前胸帖后背了。 之前太紧张没有在意,可当砍了主任鬼那一刀,看见那些鲜红的血时,她竟然诡异地联想到番茄汁。 思考的那几秒,她脑子里想得全是番茄牛腩汤饭。 她记得食堂里有。 好在祁云潇没有说什么,甚至还陪她来了食堂。 此时不是饭点,食堂里没什么npc,但还好打饭窗口开了几个,幸运的是,正好有番茄牛腩汤饭。 颜津月吃得很满足,眼睛弯成两只小月牙,快乐的表情都把不重口腹之欲的祁云潇感染了,坐在她旁边也吃了一份。 两人专心用餐,陷入沉默中,直到祁云潇先出声打破这片寂静: “你那把刀很不错。” “刀?”颜津月长睫颤了一下,故作懵懂笑了笑,“是吗?我昨晚捡的。” “实力至少有a级,新人有这种机遇很难得。这个副本收好,别弄丢,也别被其他人抢走,带出去就完全属于你了。” 祁云潇声音很平静,神情也很认真,毫无贪婪之色,显然是真诚的建议。 “好,谢谢祁哥的提醒。”颜津月笑容也诚恳了些。 他们吃完饭出食堂,基本上已经到了放学时间,祁云潇说晚上鬼怪出没得会更频繁,最后明天再继续搜集线索。 颜津月当然同意,和他道别后就回到宿舍。洗完澡后,她躺到了小床上拿出手机。 玩家群里没什么消息,她就去刷了一会儿这个世界的社交软件,和现实世界没什么差别,国事,娱乐绯闻应有尽有。 颜津月看了几个娱乐明星的八卦消遣,刷着刷着,脑中灵光一闪。 网上会不会有这个“景岚高中”的评价? 她坐起身,在浏览器搜索“景岚高中”这个名词,还真出来几个网页,她一一看过去,简介、升学率、优秀学生、学校规划……都很正常,没什么特别的信息。 她不死心又看了一遍,还是没什么收获。 “啊啊啊——” 颜津月气愤地抓乱头发,准备退出,手指却误触点开一个界面,标题是“景岚高中高三学生荣获全国物理竞赛金奖”。 嗯,很厉害。 下一刻,她的余光扫到下面配的照片,觉得有点眼熟,点开照片,双指放大,整个人僵住。 照片上是一个青涩俊美的少年,黑发白皮、唇红齿白,极具年代感的高糊画质都难掩的美貌。 虽然比她认识的年轻不少,但是依旧可以确定这少年就是——沈无。 她一直把这篇新闻稿滑到末尾,落款是04年。 二十年前。 也就是说沈无也是景岚的学生,而且是二十年前的学生。 他是怎么成为鬼的? 他又为什么会在教学楼顶层? 还有,学生手册禁止进入顶层的规定是和沈无有关吗? 也和任务有关? 许多疑问在颜津月脑海中盘旋,最后都被她强压下来。现在胡思乱想也没什么用,不如直接去问,反正是她的男朋友。 她下床,把睡衣又换成外出的校服,但还没出去,罗瑶瑶就回来了。 她的状态很不好,头发凌乱,脸色煞白,眼睛空洞得像是被抽干了灵魂。 “怎么了?” 颜津月扶住罗瑶瑶摇摇欲坠的身体。后者看了她一眼,嘴唇嗫嚅了几下,但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颜津月没继续刨根究底,把她扶到座位上,又倒了杯温水给她。 罗瑶瑶捧着水杯,低着头,一言不发。 直到颜津月说要出去,她才终于有了反应:“别出去,外面……有很可怕的东西。” 罗瑶瑶抬头,眼睛瞪得很大,眼球布满红血丝,本就没什么肉的脸颊绷得很紧,像是用尽所有的力气:“马晨……马晨死了。” 说完,她脱了力瘫在椅子上。 水杯滑落,在地面粉身碎骨,水流到她的脚下。 覆水难收。 第8章 蔷薇花嫁(8)不是食物,是女朋友 颜津月晚上没出去,她耐心听完罗瑶瑶的陈述后,已经晚上十点了。宿舍大楼上锁,还有个宿管在门口看着,除非从阳台顺着水管爬下去,但她们在四楼,翻下去也不现实。 稍有不慎,不摔死也得摔个半身不遂。 罗瑶瑶告诉颜津月,在她和祁云潇走后,陈河带着他们几个也跟了上去,但他们是在五楼,没有上六楼。 他们看着祁云潇从天台下来,带颜津月从五楼的杂物间上去,两人又从天台下来,直到确认两人安全离开,他们才上去。 马晨是被蔷薇花枝吸干血死的。 罗瑶瑶说这段时抽抽噎噎,可怜极了:“他……他就剩张皮了……他是为了救我死的……” 颜津月拍拍她后背,又给她端了杯温水,这次用的是一次性纸杯。 她知道说再多安慰的话都没有用,只能建议她去洗个澡,再去好好睡一觉,养好精力,努力活下去,这样再能不辜负马晨为救她放弃自己的生命。 “你说的对。” 罗瑶瑶居然听进去了,她用袖子抹去眼泪,直接抱着换洗衣服就走进了浴室。 出来后她的神情已经非常平静,甚至还对颜津月扬起一个微笑,丝毫没有伤心的痕迹。 “谢谢你的安慰,明天还得早起上课,我先睡觉了,晚安。” 这次轮到颜津月呆滞了。 这心理素质,真挺强哈…… 她默默竖起个大拇指。 ** 第二天早上,祁云潇发私信说下午再集合,上午他在班级搜集杨莉莉的信息,颜津月就老老实实上完了课,结果有一个重大的发现: 昨天那个教导主任,他又复活了! 她刚踏进教室就感觉到有一道视线,灼热、憎恨,恨不得对她抽筋剥皮一样,还以为有什么血海深仇。 ……还真有血海深仇,颜津月一看,坐在教室后面的那个中年男人不就昨天被她砍头主任鬼嘛,不过他已经恢复了人类的模样。 老师说,教导主任要在他们班听课。 上午共有三节课,他每节课都在,也不看老师,就盯着颜津月一直看,目光炽烈到她想忽视都难,一上午可谓是如坐针毡。 好几次她感觉他要来杀自己,刀都抽出半截了,结果人家就是从她身边路过,狠狠瞪她一眼。 还有上午三节课,三个老师,她受到了不同的刁难,每一个都在逼迫她违反规定。 作为一个绿茶,颜津月最擅长的就是装乖扮傻,所有的刁难都被她四两拨千斤给化解了。 但久而久之,她心里也有了猜测。 教导主任对她的恨意表明他肯定是想攻击她的,但被某种力量束缚住不能攻击,除非……她违反规定。 只有她违反规定,他才能撕碎人类的壳子,其他的老师也一样。 既然如此,与其说这些规定是在限制学生,不如说是对这些会变成鬼怪的老师的限制。 学生手册其实是安全手册。 颜津月恍然大悟,下课后就冲出教室,还给祁云潇发了个信息:“有重要的事,食堂见。” 为什么约在食堂? 因为她饿了。 今天买的是云吞面,刚端来时很烫没法下口,她耐心地给它吹凉,热气都飞到了对面。云雾缭绕中,有人在她的对面坐下。 颜津月看过去,对面那人并不是祁云潇,也不是其他玩家,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学生。 长得挺可爱的,小圆脸,大眼睛、双眼皮,扎着一个马尾,笑起来右脸还有个小酒窝。 就是……她不吃饭,也不说话,就是直勾勾地盯着颜津月笑,像是能把她的脸上盯出朵花,真的非常渗人。 “你有什么事吗?”颜津月问。 “我来找你啊。”她咯咯笑,说话像是在唱歌。 “找我,找我做什么?”颜津月顿时警铃大作,她放下碗筷,身体作防御状。 “当然是来恭喜你。”女孩还在笑,手指向她的额心,“恭喜你被选中啦。” 她的话音落,颜津月就感觉到额心在隐隐发烫,没多久,头疼欲裂,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角滴落。 疼到模糊的视线中,周遭环境发生了变化,吃饭的学生都不见踪影,食堂空荡荡的。 女孩的样貌发生了变化,头发拉长,身上的校服也变成了白色袍子,嘴唇咧成一个血盆大口,露出一排阴森森的锯齿样式的尖牙。 “真香啊……” 她靠近颜津月,黑漆漆的指甲勾起她的一缕长发,嗅着她的气息,痴迷得像是一个瘾君子。 颜津月恶心得直反胃,可不知怎么的,身体有千斤重,完全动弹不得,连空间里的刀也拿不出来。 “从哪里下口呢?”女鬼的指尖刮过少女细嫩的脸蛋,留下一道红痕,“就这里吧。” 她的指尖落在少女的眼角。 她要吃她的眼睛。 意识到这点,颜津月吓得闭上眼,眼角沁出泪。 女鬼又开始咯咯笑,这一次不再娇俏动听,反而像是乌鸦在嚎叫,凄厉可怕:“小甜心,让姐姐好好尝尝你。” 好恶心的话。 颜津月等待疼痛降临时,忍不住腹诽。但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女鬼接下来的动作。 她疑惑地睁开一只眼,发现女鬼不见了。 她两只眼睛都睁开,揉了揉眼,环视一圈,确认女鬼不见了。 人呢?不对,鬼呢? 饭吃一半不吃了? “你不吃我可就继续吃了?”颜津月试探地喊了一声,拿起筷子夹起面条,咬了一口,没动静,她又吃了一口,还是没动静。 她干脆一口气吃了半碗面条,但那只女鬼还是没回来。 “看来是真走了,不是良心突现让我做一个饱死鬼啊。”颜津月抽出一张纸巾擦拭嘴角,翘着兰花指,动作优雅又造作。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会笑的,鬼也不例外。 暗处,白衣女鬼看到此情此景真的没忍住笑了出来,可她刚笑出一个气音,一道凌厉的目光扫过来,顿时又收了回去,安静缩在角落装鹌鹑。 可眼睛还是不老实,用余光瞄着一旁高大冷峻的黑影。 “大人,我是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您的食物。” 女鬼挥着小手帕哭哭啼啼:“要是知道,我绝对不敢觊觎啊。怪只怪她太香了呜呜呜……” “不是食物。”男人冷声。 “啊?”女鬼有些懵。 男人侧过脸睨向她,瞳孔流转着危险的幽红光圈,“她是我的女朋友。” 霎时,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在女鬼头上,她目瞪口呆,一时半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沈无收回目光,往那边正吃得欢快的小姑娘方向走去,临走撂下一句:“告诉所有鬼,碰她……” “灰飞烟灭。” 女鬼吓得打了个冷颤,连连应下,抱住弱小无辜的自己,见沈无根本不管她了,赶紧麻溜地跑了。 祁云潇回消息说快到了,颜津月就开始发呆,但手中已经握住了刀柄。 说实话,刚才那只女鬼来得太猝不及防,疼痛和无助也是真的,她现在冷静下来,是真有些后怕了。 耳侧发丝拂动了下,颜津月身体一顿。 她能感受到后面站了个人,他的气息很特别,冰冷的、清冽的,像是一捧干净的雪,还带着一丝……蔷薇香。 是沈无。 她扭过头,和男人垂下的桃花眼对上,顿时眉开眼笑。 “沈无!”她欣喜地扑进他怀里。 如果说之前还不能辨别,但经历过昨天那一遭,颜津月对蔷薇香息再熟悉不过。 而沈无身上那一抹似有若无的香气,她现在很确定,就是蔷薇。 第9章 蔷薇花嫁(9)我也……喜欢你 陷在他的怀抱里,被干净好闻的气息笼罩,颜津月满足地眯起眼,一边还不忘嘟囔:“你怎么才来啊,刚刚有个女鬼要吃我,我都快吓死了。” 男人冰冷的手捧着她的脸,指腹似有若无地摩挲。女孩的脸细嫩光滑,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令他爱不释手。 他又不说话。 颜津月干脆咬住男人的指尖,委屈道:“你又不理我……” 食指指腹被女孩的牙齿咬住,她有颗格外尖锐的小虎牙,疼痛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更多的是磨人的痒。 沈无的呼吸放缓,其实他也很想说话,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没有经验。 “你今天……”沈无盯着女孩含娇带嗔的水杏眼,黑眸纠结,“很漂亮。” “噗嗤——” 颜津月见他酝酿半天就只干巴巴夸了她一句漂亮,没忍住笑出声。她笑得花枝乱颤,头发没有扎,海藻一样的长卷发慵懒散开,随着她的笑颤动。 “如果你不会说话的话我教你。”她笑够了停下来,扯了扯他的袍子,示意他坐下。 沈无坐在她身边,把她半搂在怀里,手指扣在女孩纤细柔软的腰身上。 颜津月双臂环抱住他的脖子,盯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见到我呢,可以说想我了,想抱抱我、亲亲我,在我说害怕时,你可以说,宝贝不害怕,我会保护你的……当然,这一切都要取决于你的心。” 她的手指慢慢下滑,在他的胸口打了个圈,“你的心想和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颜津月对喜欢的人很有耐心,而且,她很喜欢他青涩又懵懂的反应,这意味着她处于上风,她才是主导者。 她更加靠近他,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声音蛊惑:“沈无,告诉我,你的心想对我说什么?” 他的心想说什么? 沈无愣住。 少女的眸子灿若星辰,蓄着秋水的神韵,馥郁馨香充盈他的大脑。 那只女鬼说的对,她太香了,这是一种从血肉骨骼散发出的香甜,对任何鬼怪来说都是致命的吸引。 可吸引他不是她的血液骨肉,而是—— 灵魂。 沈无目光移到她的眉心,蔷薇花瓣娇艳欲滴,他低头落下一吻。 轻轻的,珍重的,如对待一个易碎的珍宝,颜津月为他的温柔心尖一颤。 “我也……喜欢你。”他说。 刹那间,颜津月听见耳边有风声,心口荒芜的地方被清甜的泉水浇灌,无数的嫩芽破土而出,迅速长出一棵棵枝繁叶茂的树。 树上,繁花盛开。 颜津月听过无数的表白,直白撩人的、甜言蜜语的、深情款款的……可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这句“我也喜欢你”。 她拒绝了所有人,却会为这句再简单朴素不过的表白心动。 原来她不是无情的小绿茶啊,她只是不喜欢人而已,果然越危险的越迷人,颜津月有些惆怅地想。 罢了。 颜津月把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 她是个及时行乐的人,她挺喜欢沈无,且和他谈恋爱也能保护自己,一箭双雕,与其束手束脚,不如放开了心享受。 想明白后,颜津月又凑到沈无的嘴角亲了一口,成功让他苍白的脸再次浮上红晕。 她故意调笑:“不行啊,都亲那么多次了,怎么还脸红?” 沈无看向她,眼神复杂。 颜津月还想再亲一口,搂着男人脖子的双臂却被他拿下,她被轻轻地推开了…… 推开了…… ? 颜津月呆滞地眨眨眼。 “下一次。” 沈无看着她,黑眸涌动,像是在强压着什么。 “什么?” 颜津月满头雾水,但她没有得到回答,黑色身影像是磁带录像被强行掐断了电一样,断断续续闪烁了几次,最后彻底消失在眼前。 ? 颜津月更懵了。 但她来不及思考那么多,身体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失重感。 下一刻,她猛地睁开眼。 刚才那个……是梦啊。 ** 颜津月出了一身汗,一直在拿纸巾擦额头。 面前碗中的面没有动过一口,已经凉透了。 祁云潇坐在她的对面,他说他已经到了快半小时,她趴在桌上睡觉,怎么都叫不醒。 “我在梦里遇见了一个女鬼。” 颜津月组织着语言:“她伪装成一个学生坐在我对面,说我被选中了,然后我的头就开始很疼很疼,她变成了很可怕的模样,要吃掉我……但她突然不见了,我就醒了。” 她刻意省略了沈无的事。 祁云潇的眉心越皱越紧,他不觉得颜津月只是单纯做了一个噩梦,她很可能是被鬼怪拉入了某种异空间。 “我曾经听过一个说法,但没有亲身经历过,以为只是传说。”祁云潇说,“但你今天这种情况和传说很符合。” “什么?” 祁云潇开口:“传说中,在白天鬼怪的行动虽然受限,但其实,他们也并非完全不能攻击玩家。” “有玩家说,有的鬼怪能创造出一片异空间,把玩家的神识拉进去,再杀死他们。在那个异空间里,玩家没有道具,也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等死。”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他的神识在里面被杀死,现实中的身体就会变成行尸走肉,在晚上,鬼怪就会再次找到他,彻底杀死他的肉体。” 颜津月越听越惊,她的遭遇确实符合祁云潇所说的,只不过—— “只不过,那只女鬼没有伤害你,这无法解释。”祁云潇说。 不,可以解释,颜津月在心中反驳。 她的眼前浮现出那双深邃漂亮的桃花眼。 绝对是沈无保护了自己,她确信。 颜津月竭力按耐住上翘的唇角,好在祁云潇并没有看出她的不对劲,继续分析着: “不过,副本里很多事情都无法解释,或者说,是我们无法知道真相。” 颜津月深以为然地赞同点头。 她一个人类玩家和副本鬼怪能谈上恋爱也无法用常理解释,且,她也不会让别人知道真相。 “对了,你说的重要的事是什么?”祁云潇主动转移了话题。 “是学生手册,我觉得学生手册或许是不是规制学生的,而是约束鬼怪的某种力量,用来保护学生的。” 祁云潇很快领悟她的意思:“你是说,那些人类npc本身就是鬼怪,并不是转化而成的。学生手册的规定不是触发他们的机制,相反,是约束他们的禁制。” “宾狗!”颜津月打了个响指。 祁云潇垂下黑睫,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他说: “既然如此,是什么力量在约束他们,副本设定,还是,这个副本里存在的某种力量?” “这也是我在想的。” 颜津月说,“而且,我觉得要寻找答案,可能得去触犯这些规定,我在想……” “如果每一项都打破,把他们完全逼出来,是不是就能寻找到答案了?” “这是一个疯狂的做法。”祁云潇惊讶地好半晌才找回声音。 颜津月莞尔一笑,“开个玩笑。” 这个话题过去,他们又开始重新商讨起昨天的事,祁云潇说调查的线索有,但还需要让颜津月帮一个忙。 “什么忙?” “去了就知道了。”一向清冷严肃的祁云潇也卖起了关子。 ** 春光融融,草木蔚然,教学楼的后花园里树木抽出了新芽,绿茸茸的,是一种充满生机的可爱。 午休时间,枝叶间有女孩子的欢声笑语传来,清脆欢快,像是黄莺鸟在枝头唱歌。 “这个好吃,你尝尝。” “嗯……真的很好吃哎,你也尝尝我的这个。” “也很好吃!” 长椅上,四个小姑娘紧贴着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分享着零食,此时此刻是她们唯一的轻松自在的时光。 其中一个齐耳短发、脸上带着点小雀斑的女孩,一边亲昵地抱着身边女孩胳膊,一边把剥开的糖果塞到嘴里,黏黏糊糊地说话: “津月,要不你就搬到我们宿舍吧,反正我们宿舍有一张床空着。” “我也很想啊。”颜津月把鬓发捋到耳后,露出白嫩耳根,满脸歉疚,“但我那个房间只有两个人,我要走了,就剩一个人了,那个女孩也会难过的。” “哎——”雀斑女孩无奈叹了口气,“津月,你真善良,和你做朋友真好。” “是啊,是啊。”其他两个女孩也连连赞同。 颜津月巧笑嫣然,长睫稍敛,挡过一闪而逝的暗光。 这就是祁云潇要她帮的忙。 这三个女孩都是死去的杨莉莉的舍友,也是曾经和她最亲密的朋友,对杨莉莉的事肯定最清楚,但祁云潇直接直接问话什么也问不出。 所以,他决定先和她们混熟,再不动声色地套话。 他一个大男人不方便,这件事交有颜津月做再合适不过。 而颜津月也展示了她作为绿茶的出色的社交能力,成功打入她们的小团体中。 只花了两天时间。 第10章 蔷薇花嫁(10)第五条是个谎言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熟悉之后,她很快从三个女孩口中套出杨莉莉的信息。 她们告诉颜津月,杨莉莉成绩很好,一直在年级名列前茅,性格也很好,温温柔柔的,对人很和善。 只是—— “只是什么?”颜津月好奇地问,要知道,转折之后才是重点。 “老师对她太偏心了,什么活动、奖励都落在她头上,哪怕其他人在那一项上远远胜过她,机会都是她的。”雀斑女生说。 “是啊。”另一个女孩附和,“我们倒是不怪她,但这是在不公平,有时候难免……” “我懂。”颜津月露出个她理解的表情。 “不过现在好啦,反正她走了。” 这句话是雀斑女生说的,她的语气十分轻快,颜津月敏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走了?去哪?” 雀斑女生毫不设防:“转学啊,就是前两天的事。” 颜津月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们在谈及杨莉莉的时候,表情依旧正常,原来是不知道她已经死了。 杨莉莉的死被刻意隐瞒了,只能那些教学楼披着人类皮的鬼怪老师隐瞒的。 死因也很可能和他们有关。 既然如此,任务二的思路就没有错,找到杨莉莉的死因,就能找到学校背后隐藏的罪恶,从而完成任务。 只是,他们要找到死因,就不可避免地要再上天台。 可天台上有那株可怕的吸血蔷薇,他们暂时还无法解决。 祁云潇说:“从长计议,可以先研究从学生手册找漏洞。” 自从认定学生手册是约束鬼怪的禁制后,颜津月行事就更大胆了些,课能不上的就不上,一直钻漏洞。 反正这是旷课,不是迟到。 只要在上课时间不在教学楼里被逮到,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其他的规定,虽然当时和祁云潇说“把规定全都违反一遍”是开玩笑,但颜津月心里依旧隐隐有那种冲动。 违反规定第一条“禁止迟到”和第二条“禁止喧哗”,教学楼的老师会冲破禁制发起攻击,这两点都被证实了。 第三条“如果天台上掉了东西,请不要理会,记住那只是你的幻觉。”,这条东西指的是尸体,鬼怪是天台上吸人血的蔷薇花枝。 至于,第四条“晚上十点之后不要离开宿舍,宿舍门不可以打开”,颜津月一开始觉得这条约束的是宿管,但第五条“晚上听到求救声不用理会,那只是电影录音,遇到困难可以向宿管求助”又让她疑惑不已。 如果宿管是鬼怪,为什么能向她求助? 可如果宿管不是鬼怪,那为什么会有第四条?第四条防的究竟又是谁? 颜津月把自己的疑问告诉了祁云潇,后者沉思了一会,说:“可能是安全屋。” “安全屋?” 祁云潇解释:“安全屋是某些副本中的一种设定,某个时间呆在某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但副本不会明确告知,只能由玩家自己发现。” 颜津月仔细回想了一下,晚上呆在宿舍里确实都是安全的,“既然这样,那就更能佐证这个学生手册是安全手册咯?” 祁云潇点头,“可以这么说,但也……不一定,得进一步佐证。” 大胆猜测,小心佐证。 颜津月心中有了思量,和祁云潇道别后就回到宿舍。 她掐着表,九点五十分,准时下楼找宿管。 宿管有一个专门的小房间,就在宿舍楼的一楼大厅,一般她就坐在小房间的透明窗户后看着外面,只有偶尔才会走出来。 宿管是一个中年女人,长相普通,身体宽胖,穿着半旧的衣裳。 她梳着一个低丸子头,板着一张圆圆的大脸盘,原本就不太大的眼睛总是眯着眼看人,显得很凶很阴沉。 颜津月一直觉得她是会变成鬼怪的人类npc,可听到“安全屋”这个设定又觉得不是。 但又等她和宿管面对面时,她的眼神,那种如蛇攀爬在脸上的阴湿感,和那个语文老师一模一样。 “你说你要求助?”宿管说话的声音像是有鱼刺卡在喉咙里,让人感到非常不适。 “是的。”颜津月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面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我的水龙头坏了,能请维修师父来修一下吗?” 她看了眼时间,九点五十八了。 “现在快十点了,得明天才能过来。” 宿管回答的很正常,在颜津月的预料之内。 她礼貌地感谢了两句,从小房间里出来,顺便带上房门。她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往大门走,身后的视线瞬间变得灼热又贪婪。 九点五十九四十八秒。 小房间的门打开了,宿管走了出来。 颜津月也走到了大门口,还差两步踏出。 晚上十点整。 “滴滴滴滴——”闹铃响了,像是火车的汽笛声。 身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颜津月快速冲出大门,同时抽出长刀,向后一挥。 但她并没有刺到宿管,而是被一个坚硬的东西挡了回去。 挡住刀的是宿舍的大铁门。 宿管被拦在里面,面目狰狞地用力拍着门,她的手也变成了漆黑的利爪,长长的指甲折射黑夜的幽光,锋利可怖,和教学楼的鬼怪如出一辙。 宿管果然是鬼。 第四条是约束机制,而第五条……是个谎言。 宿舍也并不是安全屋。 虽然她并不明白为什么在“安全手册”里会出现一个谎言,但在副本世界里,一切不正常的,都是正常的。 幸好提前做了试探,否则在某个晚上,她因为轻信安全手册去找这个宿管鬼求助,结果可想而知。 这一条是谎言,那么其他条呢? 颜津月突然感到一阵透心的凉意,为自己之前的大意。 她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了,也太自负了,万一她钻的漏洞其实是假的,只是鬼怪为了让她放松警惕的…… 她一直想,也一直走,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教学楼。 夜晚的教学楼就像是一个庞大的怪物,一眼收不进所有。黑夜模糊了尖锐的棱角,它蛰伏着,耐心地等待猎物送上门,随时蓄势待发。 她抬头望向顶楼,想到第七条规定:“请不要到教学楼的顶楼,后果自负!!!” 颜津月原本一直不太在意这条,因为这条所指向的鬼怪是沈无,而沈无不会伤害她,对她来说就是摆设。 可现在想想,如果将教学楼的鬼怪、宿管和沈无进行对比,他们其实有很大的不同。 老师和宿管都是套着人类npc壳子的鬼怪,受到禁制约束,但沈无不一样,他本来就是鬼怪。 而那个要吃她的白衣女鬼也是。 那么,套着人类壳子的鬼怪和本身就是鬼怪的鬼怪,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颜津月决定去找沈无问个究竟。 可当她爬上顶楼,根本找不到他。而且不知为何这层楼的地面都是水,积得很深,一直漫到脚踝,颜津月的鞋袜都湿透了,非常难受。 “沈无?沈无?”她大声喊,但没有得到回应。 她淌过水一直来到走廊尽头,这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凹进去的拐角,因为是视觉死角,之前根本没有注意到。 拐角有一扇刷着绿漆的铁门,紧紧闭着。 颜津月其实对打开它有点害怕,心脏都快要跳出了嗓子眼,一直在咽口水。 可是当她走到这扇门前,额心的花瓣又开始隐隐发烫,但这一次伴随的却不是疼痛,而是一股舒服的暖流,从额心蔓延至四肢。 心里有个声音催促道:打开它,快点打开它,快点…… 终于,她把手放在了门把上,用力一拉。 第11章 蔷薇花嫁(11)落荒而逃 这是……什么地方? 颜津月震惊于看到的场景。 门后并不是她所预料的室内房间,而是一个完全露天的空间。 头顶,苍穹如墨倾洒,深远而辽阔,月亮隐藏在云层后面,时而从空隙中闪过,泻下苍白而冰冷的月光。 地上也都是水,被月光照得银亮亮的,仿佛覆盖着一层碎银。 水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制建筑,圆形底盘,由四根雕刻着繁复纹路的柱子支撑,四周都挂满了蔷薇花枝,浓绿的枝叶和艳丽的花朵交相辉映。 它的中心似乎摆放着什么东西,但被一层朦胧的雾气包围,看不真切。 心里的声音越加强烈:走过去,快点,那就是你想要的答案…… 颜津月下水,这里水更深些,一直漫到腰际。 她冷得打颤,咬紧牙关,慢慢淌水走。棉质校服裤吸水后又重又沉,每一步走得都很艰难。 她从阶梯走上去,拂开一层层雾气,终于看清了那东西是什么—— 一口水晶棺。 中间还躺着一个人。 水晶棺是长方体的形状,没有盖,质地透明,触感冰润光滑如玉石,上面缠着蔷薇花枝,但没有绿叶,只有光秃秃的枝干和花苞,花上覆盖着一层白霜。 而中间那个人,体型修长健美,应该是个男人,穿着纯白色袍子,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凝着白霜的蔷薇遮挡得干干净净。 这幅场景清冷、圣洁,美得令人心惊。 颜津月有一种错觉,这个人真的好像……沈无。 她伸出手想要拂开男人脸上的花确认,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却握住了她的手腕。 那只手指节修长,节骨分明,来自她的身后。 颜津月扭头,看见一身黑袍的沈无。 他微垂下长睫凝着她,黑眸深幽晕着一圈红光,在月光的映照下肤色更加冷白,微绷着的下颌线条清晰又漂亮。 “沈无,原来你在这里啊?”颜津月两只眼睛弯成小月牙,“我在找你哎。” “我知道。”沈无一只手依旧握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抚摸上她的脸,替她整理好鬓发,动作极为温柔。 颜津月笑,顺势蹭了蹭他的手,“对了,这里是哪里啊,感觉好——” “阿秋——” “好神奇。”她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地抿唇笑,“裤子湿了,有点冷。” 沈无望向她的裤子,又看向她的脸,难得可见这胆大妄为的小姑娘居然脸红了。 白嫩漂亮的脸蛋浮着两朵绯色云朵,贝齿咬着下唇,可爱得像是一颗白里透红的水蜜桃,诱人咬上一口。 他轻扯了下嘴角,把人拦腰抱起。 身体突然凌空,颜津月瞪圆了眼睛,连忙环抱住沈无的脖子,把自己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 男人稳稳抱着她,他走下阶梯,平静的水面立刻咕咚咕咚向两侧分开,形成一条石板道,甚至道旁还有几株挺拔葱绿的青草。 颜津月看得惊奇,直到男人抱着她走出门才回过神。 但出门后他们并没有回到原先的走廊,而是个陌生的地方,一栋非常漂亮的复古风复式公寓。 莫兰迪色系的墙纸、家具和窗帘,暖色调的水晶灯,光洁干净红木地板,温馨漂亮得像是在童话世界。 沈无把她放在沙发上,很自然地单膝跪地,替她脱掉湿鞋袜。 颜津月正沉浸式欣赏这栋公寓,一时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直到一双手搭上她的裤腰,把她的裤子往下扯。 她猛然拉住岌岌可危的裤子,惊恐地看向男人:“你干什么呀?” 她被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替你换衣服啊。” 沈无的声音很平静,他的眼神很清澈,甚至还有些困惑,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明显没有其他的意图。 颜津月咽了口口水:“谢谢你啊,但这个……我自己来就好。” 她推开裤腰上的手,往另一边挪了挪,转脸却见沈无的神情落寞了下来,黑眸湿漉漉的,像是被抛弃的小狗,可怜巴巴的。 可是再可怜也不能不说一声就脱人裤子啊! 但……放着让男朋友伤心也不是个事。 颜津月深吸一口气,拉住他手,撒娇式晃了晃,“有没有浴室啊,你抱我去好不好,我想洗澡。” “好”沈无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再次把她稳稳抱起来。 浴室在二楼,空间很大,装修简约典雅,还有一个圆形大浴缸。 沈无一直把她抱到浴缸里才放下,然后,就退到一边,看着她…… 颜津月手指顿在校服拉链上,衣服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沈无,我要洗澡。”她提醒了一句。 “嗯,我知道。”他回答,但一动不动。 颜津月一时语塞,顶着男人平静澄净的目光,打开了校服拉链。 她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吊带,但并不暴露。 可在沈无的眼里,少女纤细的肩臂落入眼底,皮肤白到晃眼,泛着珍珠一样细腻莹润的光泽。单薄的布料紧贴,把那一截不盈一握的腰身勾勒无遗。 浅茶色的长卷发如云朵蓬松,慵懒散在肩头。 而偏偏少女还直勾勾地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瞳蓄着秋水,欲说还休。薄红的眼尾上勾,说不尽的勾人妩媚。 脑袋里的某根弦陡然断了,沈无倏然收回视线,快走出浴室,只给颜津月留下一个慌乱背影。 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噗嗤——” 颜津月笑,她还以为是这纯情鬼改了性子,这么直白奔放,原来只是反应慢半拍而已。而且她都还没有动真格,这种程度就怕了,万一以后…… 突如其来的念头让颜津月把自己闹了个大红脸,耳尖热得惊人。她拍了拍滚烫的脸颊,好半会没缓过来。 “胡思乱想什么!” 颜津月囫囵把衣服脱干净,拧开水龙头,兜头就冲。 大浴缸洗澡太舒服,且有沈无在,她能确定自己安全的,不需要担心受怕和随时保持警惕。 她全身心放松下来边哼着曲子一边玩着沐浴露泡泡,快乐得让她把副本啊、任务啊都抛诸脑后。 可洗完澡后,颜津月却犯了难。 她没有换洗衣服。 原本的衣服都脏了,她有点小洁癖,穿是绝不可能再穿的。 没有办法,她只能裹着浴巾,把浴室门悄悄开了一条缝:“沈无,我没有换洗衣服,可以给我一件衣服吗?” 她的话音刚落,一件衣服就罩在她的头上。 黑色的。 带着清冽好闻的蔷薇香。 第12章 蔷薇花嫁(12)走火 沈无给的是一件纯黑色的t恤,很宽大,穿上后衣摆堪堪遮住大腿根,颜津月原本准备把浴巾围到腰上,可突然想到什么,就这么直接走出浴室。 她刚走下楼,坐在沙发上的沈无便看过来,神情平静,可等看清她的模样后,耳尖瞬间爆红。 少女头发半干,眉眼间水雾萦绕,白嫩脸蛋因为刚完洗澡红扑扑的,红唇更是娇艳欲滴。 衬衫不太合身,领口很大,露出瓷白精致的锁骨和半截雪肩,从里向外透着淡粉色,和黑色衬衫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 衣摆之下,两条长腿又白又直,骨肉匀称,漂亮得像是用玉精雕细琢的。 太……可爱了。 像是一颗饱满鲜嫩的水蜜桃,咬下一口,汁水就能满溢出来。 沈无的喉结不动声色地上下滚动一下。 颜津月坐在沈无身边,双手捧过他的脸,让他看自己。 她的笑容很灿烂,恰似春日枝头的盛放的海棠,含笑的眼睛灿若星辰,让沈无有些眩晕。 他怀疑不由得自己是被下了什么蛊,否则,怎么会一看到她的笑,沉寂已久的身体就开始沸腾呢? “要接吻吗?” 颜津月虽是在问,却已先凑到他的唇角亲了亲,又顺着他的唇角慢慢下移,一直亲到男人的锁骨。 手也不闲着,一直在作乱。 她每碰到一处,就有一簇小火苗迅速窜起,而一当她离开,火苗得不到抚慰就开始疯狂叫嚣,奇怪的渴望渐渐吞噬他的身体。 男人的眸中红色暗光越来越亮,羞涩不复存在,只剩下将水蜜桃吞吃入腹的欲望。 颜津月一抬头,就被他眼底的灼热吓了一跳,她意识到自己好像过了火,讪讪收回手,不动声色地往一边挪动。 但腰肢被强硬扣住,她动弹不得。 她抬头,僵硬地扯了下唇角,“可以冷静一下,再——”亲的。 话没有说话,男人冰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颌,另一只手穿过她的湿发,俊脸压下来。 唇齿间被肆意攻占,蛮横的,不顾一切的,像是古代的暴君一声令下,士兵们便拿起长矛对脆弱的生灵横征暴敛,蔷薇香息沾着蓬勃的欲念扑面而来。 他是冰冷的雪,清冽可口,让人忍不住去贪婪的汲取甘甜;又是热烈的火,熊熊燃烧,把心里荒芜的草烧干净,再把她的灵魂都点燃。 冷热交替之下,颜津月晕乎乎的,竟然情不自禁主动带着那只冰凉的手探入衣摆。 两人都是一震。 唇齿分开,视线却粘稠在一起,刀都割不开。 走火了,颜津月想。 这是一簇无法停下的火,无论对沈无,还是对她自己。 她虽然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但也没什么限制的观念,毕竟,食色性也。 男人的面容俊美无暇,皮肤苍白,却在情动之下沾上糜艳的、荒唐的颜色,让她的心口一圈一圈泛起涟漪。 “你会吗?”她问完后就低下头,很害羞的。 会什么,不言而喻。 “我不知道。” 沈无是纯情,却不是无知。他是人类的时候是上过生物课和生理课的,有一定了解,只不过从没有想过,只把它当做课本上的知识。 “没关系。”颜津月的手指试探着摸上那根红腰带,轻轻抽开,动作虽然大胆,但颤得像蝶翅的长睫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她心跳得很快,“我们,可以一起学。” 黑袍子敞开,露出男人白皙漂亮的胸膛。 沈无看着瘦,但身材很有料,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清晰流畅,非常赏心悦目。 颜津月看直了眼,没忍住伸出指尖在他腹肌上戳了一下,刚要收回,就被他捉住。 男人眸中黑潮涌动,不可见底。 下一刻,天翻地覆。 颜津月后背抵着软沙发,清冽好闻的气息自上而下将她完全包裹。衣摆掀开,腰身骤然接触冷空气,她冷不丁打了个颤。 窗外,细细密密的雨落下,窗户玻璃被击打得响个不停。 她闭上了眼。 窗内,春天的潮热蔓延,像是云雾一样,丝丝缕缕,将一冷一热的身体缠裹住。 “沈无……” 第一次试探,她难受得哭起来,只能用喊他的名字缓解,等第二次试探时,她渐渐适应了疼痛,开始眯起眼享受起这场暴风雨。 月亮早就躲进了厚厚的乌云后面,春夜那么慢长,这场雨一直到黎明才停下。 ** 毫不夸张地讲,颜津月在沈无的公寓里过了堪称醉生梦死的三天。 白日里,他们就在公寓里嬉闹,要不是腻歪在一起说些黏黏糊糊情话,在沙发上玩亲吻游戏,又或者捧着一本书一起读; 要不是在厨房里研究怎么满足口腹之欲,主要是满足颜津月的,毕竟,沈无是只鬼也不用吃饭。 在做饭这一点上,颜津月是个新人,沈无是只新鬼,两人初始水平半斤八两,可后者的天赋明显更高些,没试手两顿就把菜做得色香味俱全了。 对此,颜津月把厨房完全交给他,自己则坦然地当起一只米虫——等投喂。 当然,她也不是完全偷懒的,偶尔也会为他打下手洗洗菜什么的,以及,适时送上一个香吻做鼓励。 “我的沈无宝贝,你怎么这么棒啊,来,亲一口。” 俗话说得好,认真的男人最帅。 颜津月看着厨房里正在忙碌的男人,身姿英挺,围着粉色小围裙都俊美非凡,真的是越看越喜欢,忍不住从背后抱住他的腰。 沈无无奈一笑,转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温柔道:“红烧鱼马上就好了。” “好,我去外面等你。” 颜津月蹦蹦跳跳地出厨房,等待的间隙想坐着看会书,但扔在沙发上那本小说已经看完了。她果断抱着书噔噔噔跑上楼,来到二楼书房,一目十行把书架上的书名都浏览了一遍。 沈无是一个很好学的鬼,书架上很多经济学、社会学等专业类书籍,对颜津月来说都很枯燥,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在角落里又翻到一本小说。 标题很新颖,叫做《杀死爱丽丝》,她初步断定应该很有意思。 但当颜津月把书翻开,却发现里面空无一字,并且,中间夹着一张她很熟悉的照片。 不是因为照片上那个人是沈无她才不陌生,而是这张照片她之前见过,就是那篇二十年前“物理竞赛金奖”的报道的配图,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这张照片背面还有一行字—— 沈无,001,19岁,祭品等级:s+,备注:建议做主祭品 第13章 蔷薇花嫁(13)照片 祭品……是什么? 颜津月捏着照片久久出神。 照片中的尚在青涩期的少年五官清隽秀美,蓝白色的校服不染纤尘,黑润的眼睛亮亮的,纯净得像蓄着高山林涧的一捧清泉。 而如今的沈无,虽一如既往的好看,可眉宇间总是笼着一层阴郁诡艳,眼神也更锋利,冷眼时眼底全是薄凉的残忍。 如此大的变化肯定与他的死因有关,而他的死因……颜津月想,或许与这个什么“祭品”有关,而且她总觉得这些和任务二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颜津月想的太入神,手腕一松,空白的书咣当掉到地上,她下意识弯腰捡起,却被另一只手抢先一步。她直起腰,怔怔看向来人。 “津月,饭好了。” 沈无在笑,殷红的唇角弯着好看的弧度,黑瞳看着她,情意满满的温柔,可总有些幽深莫测的意味,让她看不懂,又忍不住拂开迷雾去一探究竟。 这几天过得太荒唐,白日嬉闹,晚上纠缠,醉生梦死得她都快忘了自己还在随时可能丧命的恐怖游戏中,而这位貌美贤惠的男朋友是副本的鬼怪。 一瞬间,所有线索涌入她的脑海。 二十年前的照片、学生手册中最后一条规定、沈无身上若有若无的蔷薇香,还有那晚她在顶楼发现的那个石制建筑——现在想来应该是祭坛。 沈无身上隐藏着无数的秘密,看似纯白,其实是深不见底的浓雾。 但颜津月不在意他身上有秘密,以及,那些秘密有多么恐怖和危险。 对她来说,越迷人的越危险,当她选择了这一条路就会坚定走下去,她很乐意去一层层拨开洋葱的外皮揭开谜底。 这是情趣。 颜津月凑上去环抱住他的腰,脸在他的胸膛上蹭啊蹭,嗅着他好闻的气息,撒娇:“宝贝,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沈无的视线落在少女柔软蓬松的发顶,伸手揉了揉,又顺着发丝向下,轻轻把她鬓侧的碎发捋到耳后。少女的脸蛋白嫩柔软,他没忍住捏了上去。 颜津月抬头,慢慢放开他的腰,举起那张照片,“我可以问一下这张照片背后的字是什么意思吗?” “这是我生前的照片,二十年前吧。”沈无虽然在说,但看都没看那张照片,专心致志捏玩着颜津月的脸蛋,表情带着淡淡的笑,“那行字也没有什么,不过是玩笑而已。” 没有什么? 颜津月可不相信,她不满地眯起眼,偏过脸冷哼了一声,“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强求,反正,我不过是你的女朋友。” 说话时,她的声音夹着委屈巴巴的哭腔,眼眶不多时就已经红了,咬着嘴唇,倔强地强撑着眼泪不落下。 小姑娘真生气了。 沈无顿时有些慌乱,他双手捧过她的脸,弯下腰,将自己的眼睛和她的平齐,“别……生气,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真的?”颜津月抬起沾着泪珠的眼睫,眼尾湿红,眼神巴巴的。 沈无心软得一塌糊涂,在她眼角轻柔地吻了吻,“真的。” “那你说吧。”颜津月登时就收起委屈可怜的表情,支起下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沈无被她这一出快速变脸惊住,但她此时理所当然的小表情又让他无可奈何。但庆幸的是,小姑娘没有真的他和生气,只是在耍小手段。 “这张照片是……” 颜津月扎着大眼睛期待,可她只听到个开头,沈无的声音就被嗡嗡嗡的脑鸣取代,她只能看见他的嘴唇在一张一合,根本听不清一个字,最重要的是,脑子里神经像是在被什么虫子啃食,头疼欲裂。 指腹下温热的肌肤渐渐发凉,沈无注意到少女之前还带着点红润的脸蛋煞白一片,嘴唇也变得毫无血色。 “津月?”沈无着急了。 这句话能听清了,且头疼脑鸣顷刻间如潮水褪去。颜津月长长舒出一口气,摆摆手,说自己“没事”让他继续说。 可当沈无又开始说话,疼痛就再次把她淹没,她像是沉溺入几千米的深海,每一寸血管都快被挤压爆裂了。 “别说了!”颜津月捂住他的唇,急切叫停。 沈无看见少女的眼睛红的可怕,布满血丝,泪珠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她的额角绷得很紧,浑身都是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像是经历了什么痛苦的折磨。 一瞬间,他猜到什么,浑身暴戾增长。 颜津月揉着额心,明白这应该是副本的特殊设定,让沈无不能把真相直接告诉她。 现成的挂不能开,她有些欲哭无泪。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夏天走在沙漠里被火辣辣的太阳炙烤,快渴死了,突然遇见了一片沙漠里的湖泊,扑过去发现是海市蜃楼。 虽然这意味着这里确实存在一片湖泊,但很可能要走很远很远的路才能到达。 颜津月有一种无力感,但很快又重整信心,不就是解密嘛,反正在副本里闲着也是闲着,而且不知为何,当确定沈无和任务有关系后,她的心态就发生了很大转变。 积分啊,通关副本啊,都被排在第二,她更多的是想知道她亲亲男朋友背后的故事。 颜津月一直趴在沈无的胸口休息,直到彻底缓过来才抬起头,刚要撒娇抱怨一下,却看见沈无的眼睛变得一片浓黑,没有眼白,没有眼瞳,只有无尽的黑。 她愣住。 沈无低头看她,眼睛里的黑翻涌了几下,额角青筋暴起,像是在竭力忍耐什么。 “沈无,你怎么了?” 难道说出真相也对沈无有影响?颜津月很担心。 “津月,我没事,只是……”他的眼角缓缓流下一片血泪,也不知是否是颜津月的错觉,周围的蔷薇香气越来越浓,像是置身于花海中。 他低头,在颜津月的唇上落下一吻,又说:“只是我得暂时去处理些事情,你先好好吃饭,要是想知道什么,书桌的第二个抽屉有些东西,等我回来。” 说完,他又亲了亲颜津月的嘴角,快步离开书房。黑袍衣摆纷飞,露出男人肌肉线条流畅漂亮的小腿。 颜津月清楚看见,沈无走出书房时,一道银光闪过,他手里已然出现了一把长刀,黑柄,刀身纤长笔直,和他给自己那把似乎一模一样。 她查看了下,空间里那把刀果然不见踪影。 颜津月想了一会,按照他说的拉开书桌第二个抽屉,里面只有一个档案袋。 她打开一看,袋子里装的居然全是照片,画质和沈无那张差不多,应该都是二十年前的。 她把它们都倒在书桌上摊开,一张张完全不同的陌生面孔陈列在眼前。每一张背后都写着:姓名、编号、年龄和祭品等级,只不过没有备注。 既然这些人都是祭品,那祭祀的是什么?难道这就是学校背后的罪恶? 疑问再次在颜津月脑中盘旋,她走下楼,饭和菜已经盛好摆在了桌上,她拿起筷子就吃。 沈无的手艺很好,红烧鱼和几道素菜都做得很好,可不知怎么地,莫名的空虚和恐慌充盈她的内心,让颜津月很是食之无味。 她在思考为什么沈无突然变成那个样子,又为什么急急忙忙地出去? 等等!颜津月倏然从饭碗里抬起头。 拿刀出去还能干什么,当然是—— 砍人啊! 第14章 蔷薇花嫁(14)男朋友杀疯了怎么办……当然是亲亲啦 颜津月果断放下碗筷要冲出门,临开门才发现自己赤着两条大白腿。 这几天她穿得都是沈无的衣服,裤子太长穿不了,只能穿着他的体恤,在家倒是无所谓,可出门肯定是不行的。 她噔噔跑上二楼,翻翻找找,最后在衣柜里翻出了已经被洗干净还被折叠整齐的蓝白校服,遗忘已久的手机也被放在校服上,很显然是沈无的手笔。 颜津月抱起校服,脸埋进里面轻嗅着布料中的清香,心里的甜蜜满溢出来。 她换上校服,又把手机开了机,几天没看手机,未读消息的小红点都快把聊天界面挤爆了,都是玩家群聊消息和……祁云潇的私聊。 祁云潇三天前发消息说是有线索约在食堂见,但久久没得到回应,找不到她,连着打十几个电话才不了了之,可能是以为她已经被鬼怪杀死。 和沈无在一起太乐不思蜀,不小心就抛弃了“盟友”,颜津月挠挠头发,有点小心虚。 而“失踪”几天晚上都没有回宿舍,罗瑶瑶作为颜津月的舍友是第一个知道的,也早就已经把这件事告诉在群聊里。 陈河尤其活跃,一直在说什么,他早就知道颜津月活不过几天,那晚能活下来就是走大运,结局还是逃不了一死。 赵佳宁也跟着说了几句酸话,更多的是在群聊里@祁云潇,邀请她和他们重新合作。 或许是考虑到一个人势单力薄,祁云潇也答应了。 他们约着集合了好几次,也勇闯了天台两次,但依照后续在群聊里的对话推测,他们应该被蔷薇花枝折磨不已,收获也甚微。 群聊里最新的一条是就是一个小时前,他们再次约在了后花园集合,好像这次要上的是——顶楼。 颜津月怀疑沈无突然出去可能和玩家有关。 公寓门打开,入目是那夜如梦似幻的空间。 外面是白天,但这里依旧是亮着几个星子的黑夜苍穹,茫茫的一片水倒映着如钩的冷月,水面银光熠熠,中心矗立着那座摆放水晶棺的石头蔷薇祭坛。 颜津月有些犹豫要不要踏出去,她不想弄湿衣服。可右眼皮跳个不停,她总感觉有些不好的事情在发生,内心很不安。心音在喧嚣:她必须出去,必须见到沈无。 她刚咬牙抬腿走下去,眼前就发生了一个奇迹,水面像是被刀切割,迅速分成两半,露出下面长着青草的石板路。 和那晚沈无抱着她走过去时的情形一样。 颜津月翘起唇角,她像是只小蝴蝶欢快地跑过去,原本想直接从另一扇门出去,却擦肩而过祭坛时停下脚步。 她目光紧锁着那口水晶棺,一步一步踏上阶梯,终究没有忍住好奇,拂开了水晶棺中那人脸上的蔷薇花。 霎时,她浑身的细胞都凝结成冰。 躺着的那人面容苍白,昳丽秀美的五官是笔触精细的工笔画,完美无瑕,眉目间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白霜,有一种纯净超然的清冷,像是随时都能羽化飞升的谪仙。 他长得和沈无一模一样。 颜津月小心伸出手,刚触碰到他的脸,就被冻得打了个寒颤,忙缩回手。 这哪里是身体,分明是一块万年寒冰,比沈无那只鬼还冷。 她猜测这应该就是沈无的身体了,为什么在这里,应该与那什么“祭品”“祭祀”有关。 绕着水晶棺转了一圈,强忍着冰冷在水晶棺翻找,但除了这具和身体以外,她没有找到其他什么有用的线索。颜津月决定先出去找沈无,反正这口棺材又不会跑。 她哒哒地跑下阶梯,朝着另一扇门加速跑过去,如海藻的长发身后翻飞。 当少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水晶棺里,男人沾着白霜的长睫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睁开。 ** “嘭!” 身体被巨大的力量弹射出去,又重重砸到地面。 祁云潇吐出嘴里的血,手撑着地面艰难地站起来,泛着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道黑色身影。 他没有想到这顶楼的鬼怪居然这么强,他和两个b级玩家联手都打不过,a级道具抗衡他手里那把长刀简直是蚍蜉撼树,一瞬间就湮灭成齑粉。 “别……别杀我……别杀我……” 陈河慌张大喊,拖着半截废腿像是虫一样在地上爬行,所过之处蜿蜒出一道长长的、触目惊心的血迹。 而赵佳宁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手撑着一个黑铁棍半跪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脸色煞白若纸。 而罗瑶瑶,她毫无战斗力,早就跑得没有影儿了。 颜津月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副惨烈的情景,然后,顺着他们或是惊恐或者憎恨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那位在此地大开杀戒的“罪魁祸首”。 男人一身黑袍曳地,暗红色的腰带勾勒出劲瘦有力的腰身。 黑发白皮,狭长的桃花眼锋利似刀,眼睛幽黑似浓墨翻滚,眼角坠着可怖的血滴。 阴风阵阵,吹得他的衣摆猎猎作响。 修若梅枝的手握着一把黑柄长刀,银光寒凉透骨,鲜血顺着薄薄的刀刃不住地往下淌,在地面蓄积成一个小小血泊。 他唇角勾着,笑容嗜血又疯狂,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沈无杀疯了。 颜津月意识到这点,想快走过去,手腕却被拉住。 她转头看,拉她的人是祁云潇,他深深锁着眉,俊秀的面容满是凝重:“你没有死?” “是。”颜津月点头。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祁云潇并没有追问她这几天为什么消失,又去了哪里,只是沉声道:“跑吧,这鬼怪我们都抗不过。” 他拉着颜津月就要走,后者却跟个木偶一样一动不动,他错愕地扭头:“走啊?” “你带着他们先走吧,我有点事。” 颜津月拂开他的手,在周围震惊和疑惑的目光中固执地往那道黑色身影走去。 彼时已经失去理智的沈无正举起刀要给陈河致命一击,衣袍却被一道轻轻的力道扯住,动作一顿。 颜津月倏然展开一个灿若春花的笑容,勾了勾手指,“来追我啊。”说完,她就往另一个方向跑。 “你疯啦!”赵佳宁惊得瞪大眼,嗓子扯得很尖锐。 “管她疯没有疯,我们赶紧逃。”陈河颤抖着扶墙单脚站起来,用力往楼道大门跳。 他的空间闪离道具刚拿出来还没开始用就被一刀砍碎了,不然他也不用如此狼狈。 祁云潇看见颜津月已经跑到墙角,逃无可逃,鬼怪也迅速跟上去,长刀如霹雳砍进她身后的墙,他想冲过去,却一根黑铁棍拦住。 赵佳宁冷声讥讽:“她活不了了,你何必为这个傻子再断送自己的命?” 祁云潇动作凝滞,猛然闭了闭眼,想到了什么,他最终还是跑向楼道。 赵佳宁满意勾唇,随即快跑跟上。 而这边,颜津月看了看离她的右手不过1厘米的刀刃,吞咽了口口水。 她抬头看向眼睛浓黑的沈无。 他裸露在外的苍白肌肤覆盖着血管一样的黑色纹路,狰狞可怖。他的表情不复以往的温情脉脉,而是透骨的冷,像是根本不认识她一样。 还真杀疯了。 颜津月一咬牙,一把拽过男人的衣襟,用力亲上去。 男朋友杀疯了,不认识自己,甚至还要杀自己怎么办? 当然是亲亲啦。 没有什么是一个吻化解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是两个吻。 第15章 蔷薇花嫁(15)我有一个特殊能力 腰肢被强硬扣住,力道之大,像是要将她摁进血肉里,与其融为一体。 颜津月后背紧贴着墙壁,高高仰着脖子,承受沈无的亲吻。 这是一个堪称粗暴的吻,横冲直闯,毫无章法,像是要把她吞吃入腹。 男人的下颌线崩得很紧,从袍子里一直延伸到脖子的黑色血纹凸起、跳动,像是正在雀跃沸腾,也衬得他肤色更加苍白,有一种暴虐桀骜的美感。 血泪还在流淌,从他的眼角滴落在颜津月的长睫上,又顺着她脸颊流向锁骨,随后蜿蜒向更深处。 要全是他的味道。 沈无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身下这鲜嫩可口的人类里里外外全都染上他的味道,每一寸皮肉,每一滴血液,以及……灵魂。 他把嗜血的渴望全都灌注其中,攻城伐地,像是一个在沙漠里饥渴的人终于找到了一眼甘泉,贪婪地吮吸天赐的琼浆玉酿。 可这远远不够,越吻,他内心的空虚感越甚。 他想和她贴的更紧密。 校服碎裂,皮肤骤然接触冷空气,颜津月身体打了个冷颤,混沌的大脑也清醒过来。 “不可以……不可以在这里……” 颜津月用手推搡他的胸膛,可是沈无已经全然失去了理智。 他只有一个念头——吃掉她。 …… 这真是一次既不美好又非常美好的体验,结束后,颜津月两只腿颤抖得都差点无法站起来了。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场地特殊,而且这种形态的沈无有一种暴虐的强势,极大地刺激她内心某处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癖好。 以至于,酣畅淋漓之后,她居然有些意犹未尽。 沈无已经恢复了理智,带着她回到公寓,在床上捧着她的脸温柔啄吻。 女孩裸露在外的皮肤遍布触目惊心的红痕,深一道浅一道,小脸也有些淡淡的,眼角透红,挂着泪痕,显然受到了凶狠的凌虐,他内心愧疚不已。 “月月,对不起。”沈无深知自己那种形态有多么暴戾,他的女朋友肯定被吓坏了,“你要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你能开心……” 颜津月正在反思自己变态的癖好,乍一听见男人这番真情实感的道歉,没忍住噗嗤笑出声,笑得前仰后合,最后趴在他的怀里笑得浑身都在颤抖。 “月月?”沈无有点懵。 颜津月从他怀里抬起头,抱着他的脖子,在他嘴角亲了亲,“我为什么要打你骂你啊,我的沈无宝贝这么好,我亲都亲不够呢。” “可是……”沈无的黑瞳里光亮明灭,“我刚刚那样对你……” 他不提还好,他一提,颜津月就感觉脸颊发烫,“哎呀”了一声,不好意思地偏过脸。 沈无还云里雾里的,一直在说“对不起”。 颜津月见他跟个呆子似的,无奈地又转回来,又亲了亲他:“傻子!其实吧,我还……” 这话实在难以启齿,她咬了咬牙,才说出:“我还挺喜欢的。” 沈无愣住,他下意识觉的是自己的女朋友善良体贴特地照顾他的情绪,可看着少女染着红晕的脸蛋,还有似娇似嗔的水润杏眼,又觉的她说的是真心话。 “真的喜欢?”沈无试探地问。 颜津月装模作样地羞涩“嗯”了一声,可内心还有些蠢蠢欲动。她附在沈无的耳边,吐气如兰:“再来一次吧。” 温热清甜的气息喷洒在耳垂上,酥麻的痒意顺着脊骨流窜,沈无感觉自己冰冷的血开始沸腾起来,眼睛再次被浓墨覆盖。 这一次,屋子的颜津月看清楚了沈无身上的黑色纹路,是他的心脏处那朵盛放的黑色蔷薇延伸出的枝条。虽然有一种蘼芜之美,美到令她心尖颤动,可也让她的内心涌出强烈的心疼。 “是……和那个“祭品”有关吗?”她问。 “是不是很丑?你不喜欢” 沈无的动作顿住,小心翼翼亲吻她湿透的鬓角,眸子里瞬间浓黑褪去,湿漉漉的,带着试探和渴望,像是怕被人抛弃的小兽。 他没有否认就表示是了。 颜津月感觉心口被一块大石头压住,更难受了,“没有,很漂亮。” 她吻上他的心口,抬头,极为认真地一字一顿说:“我很喜欢。” 少女琥珀色瞳孔中的真诚让沈无呼吸变重,他急不可耐地再次吻住她的红唇,吻得很细致、很温柔,宛若春风化雨。 颜津月闭上眼彻底沉溺于汹涌的深海中,但还是分出一小节神经末梢去想:她一定一定要查出真相,揭露其后的罪恶。 不是为任务,而是为了——沈无。 ** 玩家又约定在后花园见面,颜津月收拾好东西出了门,临走前嘱咐随时可能发狂的男朋友道:“乖乖在家等我,我晚上就回来,要是再难受了,就去找我。” 沈无笑着点头,低头亲了亲她,又把刀递给她:“把这个带着,它能替我保护你。” “好。”颜津月笑着接下,随即就把刀放进空间里。 虽然一个普通人类能把刀收起来很奇怪,但是一人一鬼都默契地没有谈及此事,只是黏黏糊糊地交换了一个吻,然后说再见。 颜津月还是从祭坛的那条路走的,到顶层,然后下到教学楼一层。她来到后花园时,其他人都已经到了,正情绪激烈地谈论着某事。 “不可能再去的!我可不想再断一次腿!” 最激动的是陈河,嘴跟个机关枪一样输出,脸涨得通红,像是被发狂的公牛。他的腿已经完好无损了,估计是有什么特殊的治疗道具。 罗瑶瑶也连连点头,想起昨天的可怕还心有余悸,甚至害怕地抱住陈河的胳膊,小鸟依人状。 等等,什么? 颜津月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 可再看过去还是陈河和罗瑶瑶还是那副亲密无间的模样,陈河还暧昧地摸着罗瑶瑶清秀的脸蛋,满脸得意。至于罗瑶瑶也没有什么排斥的表情,只是含羞脸红。 看来这陈河的目标转移了,而且还得逞了。 颜津月不由得咂舌,她又看向另外两人。 祁云潇一如既往地在角落沉默,阳光打在他的身上,但那道颀长清俊的身影更加落寞。 赵佳宁则是抱着一根黑铁棍,红唇勾着,眼神冷艳:“怂货,也不知道你怎么活到今天的。” 她看向祁云潇,目露痴迷:“你们不敢,那就我和云潇去。” “不必。”祁云潇神情淡淡,“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人多了都是拖累。” 此话一出,另外几个人的神情都不太好,可又没法反驳,毕竟昨天他们几个人确实只有祁云潇有和那只鬼怪正面抗衡的能力,其他的不是被震飞就被看砍断腿。 他抬脚就走,却在迎面撞见一个人时,整个人顿住。 少女站在澄净的阳光里,笑容似夏日荷塘里芙蓉花一样明媚,一身白裙不染纤尘,浅茶色的长发被绑成两根蓬松的麻花散在肩头,额心的蔷薇花瓣如火燃烧。 “你你你——你居然还没死!”陈河大叫一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其他人都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昨日那副情景有多么危险大家都心知肚明,被鬼怪追成那样,怎么可能活下来? “是啊,不好意思啊,忘记告诉你们了,其实我有一个特殊能力能够保命。” “什么能力?”问这句话的祁云潇,他眸光凝着,神情极为冷肃。 颜津月莞尔一笑,“我能够近距离催眠鬼怪让他不杀我。” 理由当然是胡扯的。 她总不能告诉他们,她在和鬼怪谈恋爱吧。 第16章 蔷薇花嫁(16)档案室 “怎么可能有这种能力?”陈河是第一个提出质疑的那个人。 颜津月坦然道:“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只能证明你……孤陋寡闻。”她歪了歪头,琥珀色的眼睛里尽是挑衅。 “你——” 陈河怒目圆瞪,但被赵佳宁打断:“好了,活着就算她命大,管她是什么能力还是用什么道具呢。” 她抱胸走到颜津月面前,昂着下巴,眼神极为不屑地上下打量她一遍,声音也轻慢:“既然你能死里逃生,也是有些实力的,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天台吧?” “当然,我是来和你们合作的。”颜津月淡淡一笑。 “嗤——”赵佳宁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你知不知什么叫合作,是我们双方实力对等,这才叫合作。而你……呵呵。” 颜津月表情未变,声音也很平静,“你怎么知道我们双方实力不对等呢?” “你不会指你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特殊能力吧?”赵佳宁翻了个白眼,一直在呵呵。 “不是。” 颜津月唇角收敛,眼睛里凝结一层爽,她不是泥捏的性子,什么垃圾都能来踩上两脚。 “我手上的信息资源,我目前掌握的信息,绝对是你们都不知道的。而同样,或许你们知道的一些东西我也不知道,所以,要合作共赢吗?” “你知道什么?”赵佳宁见她如此自信,收起轻慢的神色。 “那得你们先告诉我,你们知道什么,我才能告诉你们,毕竟,你们人多势众。” 赵佳宁拧眉反驳:“凭什么?” 与此同时,另一个道声音却说:“成交。” 来自于一旁的祁云潇。 赵佳宁惊愕地看向他,然而后者轻飘飘的一眼让她瞬间偃旗息鼓,而一向喜欢叫唤还格外针对的颜津月的陈河也没有反应,默认了男人的决定。 颜津月细长的弯月眉倏然一挑,看来她不在的这几天玩家队伍的阶级结构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依照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人类npc中的老师、宿管和一些工作人员都是鬼怪,但被某种禁制束缚住,一开始我们认定为学生手册,可经过试探,其中的部分规定是混淆视听的,甚至是引诱我们主动去找鬼怪的。” 祁云潇缓缓道来,逻辑非常清晰,但这都是颜津月目前已经掌握的,她焦急追问:“还有呢?” 祁云潇看她一眼,继续道:“我们现在还可以确定是这个副本中的学生都是正常人类的设定,且不会转化为鬼怪,按照以往的副本经验,副本的秘密,都是人类和鬼怪之间发生的,所以,任务二指的应该是——” “这些鬼怪老师对人类学生做了什么事。” “杨莉莉?她的死因?”颜津月反应很快。 “是的。”祁云潇点头,“而关键应该就是天台之上那面蔷薇墙,还有顶楼的那只长刀鬼。” “但那面蔷薇墙太棘手了!”陈河嚷嚷,“那鬼更可怕,要去你们去,这任务二我不完成了。” “就是嘛。”罗瑶瑶依靠在陈河的肩头撒娇,“陈哥,你一定要保护我。” 陈河露出一个自诩帅气其实非常油腻的微笑,“放心,我的好瑶瑶,有哥在,除了那长刀鬼,那些普通鬼怪伤不到你。” 赵佳宁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又看向若有所思的颜津月,轻嗤道:“我们掌握的信息都说了,你的呢?你可别空手套白狼啊!” “放心,不会的。”颜津月敛下长睫,若有所思,“我现在知道的是,这个学校存在着一种祭祀,而且可能是以人类为祭品,我怀疑是这就是任务二所说的罪恶。” “你怎么知道?有证据吗?”祁云潇追问。 颜津月从空间拿出沈无给她的那份装着照片的档案袋,递给他。 陈河几人也都好奇地凑过来。 祁云潇拆开袋子,拿出一沓照片,另外几个人争抢着拿走几张。 “这些人怎么了?没见过啊。”陈河咋咋呼呼。 颜津月冷声施舍了两个字:“背面。” 他们把照片都翻到背面,都看见了那一行字,罗瑶瑶念出其中一张:“白娇娇,17岁,编号039,祭品等级:c级……这是什么?” “祭品等级?”陈河虽然蠢,但有点老玩家的经验,“还真有祭祀。” 颜津月说:“我想杨莉莉可能也是祭品,可以从那些老师,以及,这些曾经的祭品调查,如果找到其中的关联,应该就能顺藤摸瓜查出那场祭祀究竟是什么。” 赵佳宁在照片中挑挑拣拣,嫌弃道:“可是这些照片都是几十年的吧,看起来画质那么差,就算真是祭品也早就死了,能查出什么。” 她举起其中几张。 “能。”祁云潇低头盯着照片蹦出一个字,“我在教学楼里发现了一个档案室,可以查。” 他抬头,狭长的眸中射出森然冷光。 ** 夜幕降临,众人跟着祁云潇来到所谓的档案室,就是教学楼一楼最拐角处的一个小房间。 教学楼非常寂静,好像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没有灯,他们都拿着一个手电筒,阴森森的冷风刮着人的后颈,所有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罗瑶瑶扯着陈河的衣袖,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会不会遇见鬼啊,不是说晚上的鬼更强吗,怎么挑晚上来啊。” “呵——”赵佳宁嗤笑,“笨蛋,白天这里有那些老师守着,你想找死吗?” “哦。”罗瑶瑶低头,咬住嘴唇,睫毛挡住一闪而过的恨意。 他们来到门前,祁云潇拿出短匕首,熟练敲开门,先进门探查一圈,确认里面没有人、也没有什么鬼怪才示意所有人都进去。 他们分开行动,在架子上寻找档案。 档案室应该很久都没有人打扫过了,到处都是灰尘珠网,随便拿出一个档案盒,就被溅满脸灰。 “咳咳——”赵佳宁嫌弃地用手扇狂扇,忍不住抱怨:“这么多,一个个翻,得找到猴年马月吧。” “就是啊,这么多,得找到什么时候,别到时候我们找到线索,都到满30天了。”陈河也在抱怨。 “找有特殊标记的。”祁云潇清冷的声音响起,“既然是祭品,肯定有特殊标记。” 赵佳宁余光一瞥,还真瞥到几个档案袋上画着星号,欣喜道:“找到了,云潇你真聪明。” 女人刻意夹着嗓音令人头皮发麻,颜津月啧啧了两声,直奔二十年前的区域,拿出一个星号档案盒。 好巧不巧,刚打开,放在最上面的那个档案袋就写着“沈无”的名字。 她激动不已,可拿出来还没拆开,手电筒的灯突然灭了。 不只是她一个人的,是所有人的手电筒,都灭了。 第17章 蔷薇花嫁(17)果冻鬼? 视野骤然沉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当眼睛看不见的时候,身体的其他感官会被无限放大,因为未知,恐惧也会更加强烈,这时候随便一个东西的出现,都能轻易挑断脑中那根紧绷的神经。 “啊!什么东西!”先是罗瑶瑶慌张的叫喊。 “怎么了?”后是祁云潇冷静的询问,不起一丝波澜。 “有……有东西抓着我的脚……”罗瑶瑶哭着说,声音颤成波浪线,“湿哒哒的……好恶心……” “估计是什么小鬼在作乱,你别乱动。”美人有难,陈河迫切地展现起自己的男子气概,“别怕瑶瑶,我马上过来。” 罗瑶瑶立刻哭得更大声,也更哀怨:“陈哥你快来,我好害怕……” 赵佳宁被恶心得直接爆发:“你们能出去演偶像剧嘛,这里是副本,不是电影院!” 那边吵吵嚷嚷,上演着“恶毒婆婆棒打牛郎织女”的闹剧,而颜津月这边则是一个诡异的默剧。 她和罗瑶瑶一样,也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踝,但不是湿哒哒,而是冰凉的、滑滑的,有一种果冻的触感。 颜津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念一动,沈无的刀出现在她的手中。 她深吸一口气,猛然往背后地面一刺,长刀像是刺进一团液体中,毫无阻滞力的顺畅,还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 脚踝上的东西瞬间收回,准确的来说不是收回,而是化为一滩液体,渗入她的鞋袜里。 另一边被喷了一身陈河大叫一声:“什么恶心的玩意!” “啪嗒——”灯亮了,档案室瞬间亮如白昼。 鬼怪开的?当然不是,开关前站着刚刚收回手的祁云潇。 能看见了,颜津月扭头去看刚才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看见地上一滩红色的粘稠状态的液体,鞋袜都脏污了,她的白裙子上也沾着红点子。 颜津月微微蹙眉,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鬼怪,姑且称之为果冻怪,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但真的让她这个有轻微洁癖的人很生气。 尤其是一想到身上的这条白裙子还是沈无亲手做的,内心的怒火更蹭蹭蹭往上涨。 出门时她曾因为衣服头疼不已,校服撕碎了没法穿,沈无的衣服也穿不出来。 但心灵手巧的男朋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白色袍子,在她身上比划了一下,没过几秒就改成了一条连衣裙。虽然样式有点老,但还是很漂亮,她非常喜欢。 就这样弄脏了,这时候如果再来几只这种果冻怪,毫不夸张地讲,颜津月能像玩切水果游戏一样,库库砍上一沓。 祁云潇巡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可以东西,便让他们继续找档案,当然也提醒了一句:“不要掉以轻心。” 颜津月强忍下裙子被弄脏的怒火,收起刀,拿过刚才随手搁在一边的档案盒,然而却发现,原本放在最上面的沈无的档案袋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愣了一下,把这份档案盒的所有档案袋都拿出来,又在周围翻了翻,但还是没有找到。 “是谁拿走了呢?”颜津月抓了抓头发。 祁云潇抱着一沓档案袋走过来,就看见她这幅焦急又困惑的模样,问:“怎么了?” 沈无的事暂时还不能暴露,颜津月果断扬起一个轻松的笑,说:“没事,就是刚刚被那个奇怪的鬼怪吓到了。” 赵佳宁闻言立刻支棱起来,特地走来嘲笑:“不过是个低级的小怪,这都能把你吓着,遇到其他的鬼怪该怎么办哦。” 颜津月立刻反唇相讥:“能怎么办,凉拌……黄瓜我挺喜欢的。反正至少在遇到顶楼那只鬼的时候,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的不是我。” 她弯唇笑着,气定神闲,悠然却充满挑衅的姿态刺激得赵佳宁双目喷火,提着她那根黑铁棍就要砸向颜津月。 颜津月也不是吃素的,被冷嘲这么多次,她的好脾气早就消耗殆尽,抽出长刀指过去,刀尖直指赵佳宁的喉间。 刀刃的冷光森然又寒凉,赵佳宁吓得棍子还没砸到颜津月身上,就脱离了手,砸到地面发出咣当一声,又咕噜咕噜地滚向墙角。 赵佳宁看着距离她的喉咙不过一厘米的刀尖,目瞪口张,身体也不由得开始颤抖。 她愣愣地顺着长刀看过去。 明艳娇美的少女歪着头,脸上挂着纯真无害的微笑,“别天天乱说话,我只是懒得计较,不代表我脾气好。” “你果然不是新人!”陈河立刻跳出来,指着颜津月兴奋大喊,“暴露了吧,你就是隐藏的高级玩家!” 颜津月挑眉,淡淡道:“你想多了。” 陈河叉腰哼哼:“别装了,再装就没意思了,如果你不是老玩家,怎么会有武器——”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瞪着长刀不说话,揉了揉眼睛像是不可置信自己看到的,好半晌才像是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刀怎么和那只鬼的一模一样!?” “是啊,一模一样。”罗瑶瑶也惊叹道。 因为就是那把啊,没想到吧,她不仅拿着那鬼怪的刀,等会回去还得睡那鬼怪的床。 颜津月收回刀,内心腹诽,面上装作懵懂地眨眨眼,胡扯道:“真的一模一样吗?这是我好几天前就捡到的,一直都在我手里,祁哥也见过。”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祁云潇寻求确认,后者神色平静地点点头,甚至还替她圆话:“他们的长刀都是横刀,大多数长得都一样,很正常。” 其他人虽然还心存怀疑,但也没有什么其他理由反驳,毕竟,总不能是她从鬼怪手里借的吧,这也太荒诞了! “怪不得你能活下来。”赵佳宁捂着心口,恍然大悟,“你就是用这把刀和鬼怪抗衡的吧。” 颜津月莞尔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赵佳宁深深呼出一口气,觑着她手里的刀,认栽地后退几步。 颜津月见她识相也不多做为难,毕竟她目前也只是嘴贱,没做什么对她产生实质性伤害的事。 她刚要收起刀,却有一个身影朝她扑过来,伴随着贪婪的大吼:“这是我的!” 下一刻,颜津月还没动作,四面八方却突然伸出来无数根红色果冻状的触手把那道身影包裹住,让他动弹不得。 祁云潇眼疾手快,闪身过去把那些触手砍断,断掉的触手落下来,在地面化为一滩红色液体,和刚才的一模一样,应该是同一个物种。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陈河被团团“果冻”包裹,挣扎不得,脸都涨成猪肝紫,快要窒息而亡。 好在祁云潇手中的匕首刷刷划动几下,把“果冻”砍得七零八落,他才免于一死。 真是祸害遗千年,颜津月惋惜地摇摇头。 祁云潇提议道:“此地不宜久留,拿好档案赶紧走。” 众人齐齐点头,抱着档案袋就跟着他冲出门,颜津月是最后走出的,临关门时若有所思看了光影斑驳的角落一眼,然后,又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躺着一朵蔷薇。 这是刚才陈河被攻击时,有一根小触手悄悄探到她身后,送给她的。 第18章 蔷薇花嫁(18)重返天台 虽然这场经历有惊无险,甚至有些滑稽,但经历这一遭,大家都有些疲惫,便商量着回去回去休息,明早再继续调查。 颜津月原本想回公寓时,却被罗瑶瑶抱住胳膊,缠着她一起走,“你那把刀挺厉害的,在哪捡的,能给我看看吗?” 她满脸堆着笑,看样子纯真无害。 但颜津月是谁啊,她可是资深级别的绿茶,装可怜装乖巧都是她早就玩剩下的,果断冷硬拒绝:“不可以。” 不过,她以前倒是没有察觉这罗瑶瑶柔弱清秀的外表背后还隐藏着另一副面孔,能放下身段跟陈河那种人,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罗瑶瑶没想到会被拒绝,表情有一瞬间难以隐藏的僵硬,但很快又恢复过来,落寞地垂下眼睛:“好吧。” 现在是九点二十七分,还差半小时左右到十点,罗瑶瑶又开始说起颜津月那晚上突然消失的事,她还以为出事了,担心不已。 她在晚上还听见有人求救,一个人非常害怕,幸好她没有开门也没有找宿管。 颜津月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对了,你这些天晚上到底去哪里了?”罗瑶瑶眨着大眼睛,好像非常好奇。 她们已经走到宿舍门口,正要进去,颜津月却突然顿住脚步,“抱歉,我有些其他事要处理。” 说完,她就跑进黑暗里。 罗瑶瑶下意识地想追过去,可又急急刹住车,最后,她深深看向黑暗中早已经消失的身影,眼神怨毒的咬住下嘴唇:“就留我一个人在宿舍里应付鬼怪,太过分了……” 身后突然冒出一丝冷气,她扭头,冷不丁对上一双阴沉沉的眼睛,吓得浑身一颤。 她看了眼时间,九点五十了,连忙跑回宿舍。 ** 颜津月回到公寓就看见沈无呆坐着沙发上,看见她时就像一只木偶被上了发条,开始运转起来,黯淡的黑眸瞬间亮起来。 颜津月扑进他的怀里,贪婪地嗅着他的气息,满意眯起眼。 沈无的掌心轻拍她的脊背,声音温柔如水:“饿不饿,我给你做了饭。” 颜津月重重点头,被他牵着,美美饱腹一顿,吃完又有些后悔:“这么晚吃那么多,不会长胖吧?” “不会。”沈无伸手抚平她皱起的眉毛,在她眼角轻轻啄吻,“你太瘦了,就该多吃点。”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少女的腰身尺寸,一手就能掌握,稍微用点力,好像就能折断。 可颜津月却理解成另一个意思,危险地眯起眼:“你是不是嫌弃我瘦,摸着不舒服?” 沈无愣住,黑眸浮出困惑。 可怜的纯情小鬼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没有接触过什么女孩,第一个如此亲密的还是颜津月这个娇气爱作的小绿茶,头一次领会什么叫做无理取闹。 “不是,我……我很喜欢。” “真的?”颜津月眼神狐疑。 沈无不知该怎么表达,干脆直接以吻缄口,把小绿茶吻得喘不过气,也就没有经历再去折腾。 亲完后,颜津月有些神游,又想到被弄脏的小裙子,委屈巴巴:“沈无,我衣服脏了,是一个果冻鬼弄的,虽然他最后送了我朵花,但我是不会原谅他的。” 她专心致志似吐槽,丝毫没有注意到男人在她说话时,心虚地摸了下鼻尖。 沈无把她身上的小裙子脱下,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锁骨上,含糊道:“我给你洗干净就好。” 颜津月软绵绵的,只会哼唧答应。 ** 中午,玩家在食堂集合,一边吃饭一边商讨那些档案。 “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那些标着星号的档案盒里的那些学生都是祭品。”祁云潇说,“我也找了杨莉莉的档案,果然,她也是其中之一。” “他们有共同点吗?”赵佳宁问。 祁云潇却摇头:“感觉都很正常,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好像……没什么共同点。” “怎么没有?”一直在神游吐槽食堂的饭远远不及沈无的手艺的颜津月,听见这句话回过了神。 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中,她说:“这些学生成绩都很好,都曾被老师偏心过。” “你怎么看出来的?”赵佳宁质疑。 “档案上不是有成绩吗?”颜津月努了努下巴示意,“还有评语,都是什么老师最喜欢的学生。杨莉莉也是。” 其他人把档案一一翻开,发现还真是。 “既然已经查到他们的关联了,那现在可以上天台了。”祁云潇说。 “为什么?”罗瑶瑶疑惑发问,“为什么还要去天台?” 祁云潇没有回她,只有颜津月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因为,杨莉莉这个祭品是在天台死的,那这个祭祀肯定在天台上呗。” 罗瑶瑶不甘心又问:“可是天台上那个会吸血的花怎么办?” “很可能他们祭祀的就是那个会吸血的花。”这次是祁云潇的回复。 所以这是不得不去了。 陈河几人面面相觑一会,虽然害怕,但可能完成任务二的机会就这么近在咫尺,又没法不心动。 最后,所有人都从五楼的通道登上天台。 推开门时,天光惨白,风依旧很大,拉得人脸生疼,但好在那面蔷薇花墙只是安静地矗立在中央,没有丝毫狂躁的迹象。 但依旧不能掉以轻心的。 大家都拿起武器做好防备,慢慢向花墙靠近,只有两个人没有拿武器,一个是罗瑶瑶,因为她没有,只能躲在陈河的身后。 还有一个是颜津月,或许是沈无的身上都是蔷薇的气息,当闻到馥郁扑鼻的蔷薇花香时,她仿佛被沈无紧紧搂着,没有丝毫害怕,只有安心。 她并不觉得蔷薇花会伤害她。 祁云潇很奇怪,之前几次上天台时,这花早就攻击了过来,哪里像是今天这般安静温顺如小绵羊,就连他已经靠近到不到一米的距离,还是没有被攻击。 陈河三人也是,被追得狼狈不堪经历还历历在目,还有马晨被吸干血成一具人皮也记忆犹新。 而正当即将放松警惕时,枝条突然抽动起来,如一把刀,直直地朝他们刺过来。 祁云潇动作敏捷躲开,陈河和赵佳宁也在躲闪,不过没有那么灵敏。 而罗瑶瑶呆呆地瞪大眼,看着枝条的尖端刺向她,在即将被洞穿的那一刻,她直接拉过身边那人挡住自己。 “噗嗤——” 陈河被捅了个对穿。 第19章 蔷薇花嫁(19)两个沈无? 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陈河呆滞地看着腹部的大洞,鲜血汩汩往外流,眼珠子艰涩转动,狠狠瞪向拉他挡枪的女孩,恨不能咬下她一块肉。 罗瑶瑶咬着唇踉跄往后退,脸色煞白,嘴唇还不住地嗫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陈河伸出手想抓她,却抓了一手空,下一刻,身体的血液急剧流失,像是被放了气的球,皮肉迅速瘪下去,最后外皮紧紧贴着骨头,成为一具干尸,硬邦邦倒在地上,溅起浮尘。 饱餐一顿蔷薇花枝即刻收回去,又恢复安静温馨的模样,大朵大朵的花苞坠在浓绿色的枝叶间,叶子绿油油像是被水冲刷过,而花瓣的色泽更是娇艳欲滴。 谁能想到这样美丽的生物,刚刚活活吞吃了一个人呢? 大家盯着那具干尸的眼神都很复杂,尤其是罗瑶瑶,她虽然看似在害怕、在颤抖,可冷静得像是蛇之类的冷血动物,甚至还有些理所当然的平静。 这种眼神颜津月曾经见过,是在她男朋友马晨死的那晚,当时觉的是太过悲恸之后的麻木,现在想来到更像是无所谓。 贪婪好色有点小实力的陈河,遇见看似柔弱无骨实则冷血利己的罗瑶瑶,看似站在上位,享受着美色和讨好,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殊不知菟丝子是寄生植物,能不动声色地把宿主吸食得一点不剩。 所以,鹿死之前,谁是猎物,这可不一定。 颜津月一阵唏嘘,不过她也只是唏嘘,对罗瑶瑶的做法不作评价。 完全脱离现实的框架,逃生游戏的丛林法则只有一个——弱肉强食。在这里实力至上,要么死、要么活,有人选择为坚守孤注一掷,也有人为了活命汲汲营营…… 选择不同而已。 当然,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还真挺厉害哈。”赵佳宁抱胸站在罗瑶瑶面前,居高临下,“你那个男朋友叫马晨吧,嗯,也是被你拉去挡枪了,现在这个陈河也是。” 她冷笑连连,在她如炬的目光之下,罗瑶瑶头越来越低,咬着唇瓣颤抖,纤细的身体摇摇欲坠,看着柔弱又可怜。 “别装了,我可不敢再相信你了,我可不想像他们两个一样,被吸成干尸!” 她刻意拔高声音,罗瑶瑶又颤抖了一下,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赵佳宁又嗤笑了几声,走到祁云潇跟前,才换上温柔的表情:“云潇,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应该啊……”祁云潇皱眉,眼神涌出深深的不解。 “不应该什么?”颜津月看着他问。 祁云潇说:“我猜测那些学生祭品是用来祭祀这面墙上的花,应该算接触到真相点了,按道理游戏系统会直接出现任务完成的提示,可现在没有任何反应……” 现在是《景岚高校》副本的第15天,时间过去一半,也已经死了三个玩家,之前他们还只是围绕着表面打转,现在终于摸清头绪,可游戏系统没有反应,这就证明,水面之下还存在其他暗流。 “对啊!”赵佳宁也是疑惑不已,“会不会是系统出故障了?” 祁云潇摇头:“不会,每个都被那位‘神明’掌控,不会出现遗漏的,只有一个可能,我们想错了,那些人类可能不是祭祀这些花的。” “是一定不是。”颜津月笃定道。 赵佳宁轻蔑地睨向她;“你又什么都知道了?” 颜津月没有管她,只是径直走到花墙旁边,在赵佳宁堪称看疯子的眼神中,掐了一朵蔷薇别在耳后。 她转身对着他们笑,声音不急不缓:“你们不记得杨莉莉的模样了吗?她是死后被人划花脸,但是浑身的血肉完好,你再看看陈河的尸体,已经被吸成干了。” 祁云潇想了一下,确实如此,“所以那些人究竟是祭祀什么的?你有线索?” “没有。”颜津月坦然道。 “我就知道。”赵佳宁被气笑了,叉着腰一脸“你没有线索装什么装”的表情。 “但可以有。”颜津月拉起花墙中那面绿漆斑驳脱落的木门的把手,“我想,这扇门里或许有我们的线索,有或者是……答案。” 赵佳宁更觉得可笑了,“不是,后面不是空的吗?你绕过墙就能看——” 她的嘲笑戛然而止,为眼前的情景目瞪口呆。 门被打开后并不是她所想的墙那边的天台,而是一个黑黢黢的异空间,浓雾弥漫,深不可见底。 神秘……却又危险。 “你怎么知道的?”赵佳宁她指着门后不可置信,“你是不是开挂了,比我们知道多知道这么多?” 祁云潇的目光也是带上探究。 颜津月无奈摊手:“你们没有打过那种恐怖剧情向的游戏吗?游戏里的每一扇门肯定都是有价值的,更别说它还竖在这里,要是没什么东西,何必放一扇门呢?不如直接放一堵墙咯。” 虽然理由很奇葩,但不知为何,他们竟然诡异地觉得很合理。 周围陷入沉默,颜津月又耸了耸肩,问:“所以,你们要和我一起进去吗?” “这里面一看就很危险吧……”罗瑶瑶小心翼翼地说,声音细弱蚊吟。 “或许。”祁云潇抬脚走过去,却被赵佳宁拉住,“等等云潇,让她先进去探探路。” 祁云潇冷声回:“她身手没有我好,要去探路,也是我去。” “她不是有那把很厉害的刀嘛!”赵佳宁急切道,“再说了,我们这里实力最强的就是你,万一你折进去了……” “是啊,云潇哥,津月有很厉害的武器,而且她天天住在外面都没有事,肯定没事的。”罗瑶瑶也在劝说,余光瞥见颜津月似笑非笑的眼神,脖子缩了缩。 “不必。”祁云潇拂开赵佳宁的手,态度很坚决。 高大俊秀的男人走过来时,赵佳宁和罗瑶瑶都用很哀怨的眼神看向颜津月。 颜津月只能摊手表示无奈,她转身走进门内,但没下一刻,整个人失重掉下去。 祁云潇震惊地瞳孔一缩,但没有抓住她,就被门狠狠关在外面,蔷薇花枝再度疯狂朝他们发起攻击。 ** “啊——” 颜津月边掉落边尖叫,眼泪都吓出来乱飙。 可突然,一道力量把她不断往下的身体稳稳托举住,把她慢慢放到一个平坦的地方,动作极为轻柔,像是再对待一个易碎珍宝。 躺着的地方硬硬的,还是冰冷的,而她的左侧有比冰更冷的东西,冻得她直打哆嗦。 她慢慢睁开眼看过去,入目的是白色布料,再往上就是男人精雕细琢的俊脸,面色苍白,眉目昳丽如工笔画。 “沈无?” 颜津月坐起身,半空中突然跳跃起幽蓝色的火焰,照亮这一片黑暗之地,也让她彻底看清现在的处境。她正坐在水晶棺里,就是那个石头祭坛之上,周围挂满蔷薇,身边躺着的就是一身白袍的沈无的身体。 正闭着眼。 虽然冰,但是令她顿时安心下来。 颜津月凑到他的嘴角亲了亲,原本阖着的眸子却倏然睁开,露出一双幽蓝色的眼睛,吓她一跳。 “你吓到我了。” 她撒娇着抱怨,然而下一刻,手腕却用力被攥住,不过须臾,两个人的位置发生翻转。 俊脸压下来,冰凉的薄唇覆盖上她的唇瓣,用力攻占。 颜津月愣了一下,但很快闭上眼也沉浸其中。 冰冷和炽热焦灼的过程中,她感觉有什么人的在摸着她的脸,她觉得是沈无。 可又觉得不对劲,想到什么,透骨寒凉—— 沈无的两只手明明压着她的手呢,这第三只手是谁的? 她猛然睁开眼,对上了一双幽黑泛着红光的桃花眼,锋利冰冷,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颜津月傻了。 不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有两个沈无? 第20章 蔷薇花嫁(20)双倍男朋友的新奇体验 颜津月左看看,右看看,脑袋都快甩成拨浪鼓了,也难以从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男朋友的震惊中缓过来。 不,还是有些许不同的,一个黑袍黑睛,另一个白衣蓝眼。 不过,她更习惯沈无黑衣黑眼的模样,便向他投出茫然又可怜的眼神。 沈无一把拽过她,紧紧锢在怀里,抬起她的下巴,带着发泄性质地吻上去,又重又狠,像是要磨平什么人留下的痕迹。 白衣轻笑:“我可是你的身体,这么小气吗?我们是同一个人啊。” 黑衣抬头,眸光冷厉似刀:“津月是我的女朋友,只有我能亲。” 这带着满满占有欲的宣言,让白衣的笑容加深,幽蓝色的眼睛深邃如蓝宝石,非常迷人。 “不对哦,津月是‘沈无’的女朋友,而我们都是‘沈无’,我是‘体’,你是‘魂’,所以她也是我的女朋友。” 他露出一个挑衅又狡黠的笑容,“所以,我也可以亲她。” “找死!”黑衣浑身暴戾增长,手腕一翻,长刀凭空出现在掌心,他直接挥刀而上。 而白衣的也没有落后,手心也出现一把长刀,款式和黑衣的一样,只不过刀柄是纯净的银白色。 一黑一白颤抖飞到半空缠斗起来,刀光剑影交织,势均力敌、谁也不让谁,徒留颜津月一个人在下面目瞪口呆。 不是?所以,有两个沈无……那她不就是有两个男朋友了? 颜津月简直惊呆了,这经历太炸裂也太新奇,简直是闻所未闻。 她又想起祁云潇的那句话,副本里不正常的才是正常的,此时此刻,她对这句话又有了新的体悟。 “生气什么?”白衣沈无轻笑,“就算不亲,你们亲吻、交融我也都能感受到,不是一样的吗?” “闭嘴!”黑衣沈无怒喝一声,攻势更加凌厉。 而听到一切的颜津月都已经红温了。 不是,这么奇葩的设定究竟是谁搞出的,虽然他们是一个人,但毕竟分开成两个了啊,和其中一个接触另一个就会有感受,这种设定也太……太涩了吧。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竭力压制着起伏的心绪,上面的一黑一白虽然势均力敌,但都挂上了伤,白衣手臂被砍几刀,黑衣脸上也挂了彩,而他们受伤的地方,彼此身上都会出现。 颜津月看得十分心疼,大声喊他们停下来:“不是,你们别打了,都是一个人,打什么打!” 没有人,哦不,是没有鬼听。 她着急了,绞尽脑汁想着什么能让他们停下来,突然灵光一闪,大声道:“你们再打,我就和你们分手了,你们两个谁都不要!” 这句话很有作用,一黑一白同时停下来,黑衣先冲下来,紧紧抱住她,焦急道:“不要分手!” “津月,不要和我分手好不好,我不能离开你。”他的声音带上了害怕的情绪,手臂紧紧锢着她,像是要把她摁进身体里。 颜津月好笑道:“好,不分手,不过你们得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两个真都是沈无?” 虽然她刚刚也听了一些大概,但还有些地方弄不明白,比如,他们是一个人为什么会分开?又为什么会有不同的思想? “是的,我们是一个人。” 白衣走过来,唇边勾着,“人一共有三魂七魄,他是三魂,能脱离形体而存在,而我是七魄,只能依附在这具身体中,但我们依旧共通,无论是记忆、还是感官。” “津月,我是也是你的男朋友。”他幽蓝色的眼睛似大海波澜荡漾,看向她时深情又温柔。 虽然他是沈无,但颜津月依旧觉得有些别扭,错开眼睛不敢看他,问道:“那你们分开,是因为那个祭祀吗?” “我的女朋友真聪明。”黑衣沈无低下头在她眼角亲吻。 “那这场祭祀究竟是什么?”颜津月神情变得严肃,“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抱歉啊,津月,为了你,有些事情我们不能说。”白衣的脸上挂着歉疚的笑,“我想你应该记的上次他和你说这些事时你什么都听不见,并且非常痛苦?” 颜津月点头,疑惑:“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当然,不仅我知道,他也知道。”白衣淡淡微笑。 颜津月看向她身边的黑衣沈无,不满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对不起。”黑衣也一脸歉疚,“这也是禁制,不能说,一旦我说了,你会更痛苦。” 什么狗屎禁制! 颜津月不满地哼哼了两声,“罢了,你们不说,我就自己查,我相信真相会浮出水面的。” “我很期待哦。”白衣笑容加深。 颜津月看看他又看看黑衣的沈无,烦躁地挠了挠头发,突然出现双倍的男朋友,她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是两个都亲近,还是厚此薄彼,这个度根本不好拿捏。 三十六计,逃为上计。 她直接抓过黑衣手中的刀,走下祭坛,“我先去调查线索了,你们随意,刀借我防身。” 只留下一黑一白面面相觑。 黑衣扬起一个恶劣又得意的笑:“看吧,她拿的是我的刀,津月还是跟我更亲近些。” 白衣只笑笑,什么话都没说,幽蓝色的眼睛却变得更深邃些。 ** 颜津月从那里走出就在玩家群里发了消息,一事告诉他们她没死,二是让他们都回去上课,尤其是要去讨好老师。 “为什么?”赵佳宁不解。 倒是祁云潇反应很快:“你是想让我们以身做诱饵,成为下一个‘杨莉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颜津月说,“我倒要看看那些祭品到底是用来祭祀什么的。” “好。”祁云潇答应的很爽快。 当然,另外两人就很扭扭捏捏了。 先是罗瑶瑶:“我没有什么武器防身,还是不去招惹那些鬼怪了。”她说的很有道理,他们也不会强求她怎样。 而赵佳宁有武器,她只能换了个说法:“我不相信你的推测,我自己去找线索,你们等着瞧吧!” 颜津月也懒得搭理她,什么也没回复,毕竟,她又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下午第一节语文课下,颜津月拦住了语文老师,在她阴沉可怖目光中,展开一个宛若春光明媚的笑容: “老师,我能去您的办公室求教一些问题吗?” 虽然不知道其他人如何,但是依照“杨莉莉”的人设,她是一个成绩优异、极为受到老师偏爱的好学生。 而成为受到老师偏爱的好学生的第一步—— 求知若渴。 过了好一会,语文老师死死盯着她的浑浊眼球转动了一下,唇角僵硬地牵起来:“当然可以。” 第21章 蔷薇花嫁(21)可怕 教师办公室。 和现实中的几乎一样,老师们或是在低头做自己的事,或是在互相聊天交谈,又或是面前站着一个、几个的学生,在训诫、教导。 好像很正常,但颜津月依旧捕捉到,他们若有若无朝她投来的目光,一样的阴湿、暗沉,宛若毒蛇的窥伺。 “说吧,你有什么问题?”语文老师的声音依旧粗噶难听,耳膜像是被废旧的贴片割扯。 颜津月强忍下不适感,依旧弯着乖巧的笑容,把手里的习题册递给她,“就是这里……” 语文老师一边讲题一边时不时看向颜津月,浑浊的眼睛里似乎在强压着什么。她虽然是只鬼怪但题讲得其实很不错,言简意赅、条理清晰,不枉费“景岚高中”名校之誉。 结束后,颜津月道完谢后抱着习题册走出去,乖巧的笑容在出门的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些老师和学生的相处并无太大的问题,这就证明,这些鬼怪确实……都是老师,准确的来说,他们在成为鬼怪前,就是老师。 如果,沈无成为鬼怪是因为那个“祭祀”。 那这些老师呢? 颜津月若有所思地走在回班级的路上,迎面走来一个女生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穿着青春的蓝白校服,抱着一沓练习册走向办公室,高马尾随着步伐摇晃,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女生的模样有些眼熟,但颜津月一时半会儿没有想起来,直到下课后,她路过教学楼的一楼大厅,又看见那一列“优秀学生风采展示栏”才恍然大悟—— 杨莉莉照片旁边的就是她。 颜津月脑中灵光一现,现在不需要她亲自以身为诱饵了,这面展示栏上的,不就是现成的吗?直接去调查他们,不比她自己伪装成一个好学生快? 她联系了祁云潇,他也认为这个方法更好,效率更高。 展示栏中一共有十个人,除掉杨莉莉,还有九个,两人商议过后,决定分开调查。 颜津月主要是发挥自己的社交能力,去结交和他们同班的一些同学,而祁云潇则主要负责去找出他们的档案。 或许是因为近期的祭品并不完全确定,他们的档案并没有被整理和标注星号,都是分散开的。 而颜津月去调查发现,除了杨莉莉以外,另外九个人中有五个人都“转学”了,且他们的同学对他们的评价,和杨莉莉的都很一致:成绩好、性格好、深受老师偏爱。 剩下的学生只有四个。 “下一个祭品应该就是从他们中出现了。”楼道里,颜津月对祁云潇说,“我们重点监视他们,或许,就能知道真相。” 祁云潇点头,“我们正好有四个玩家,一人盯一个,会稳妥些。” 颜津月也没有拒绝他的提议,虽然,赵佳宁和罗瑶瑶两人都不太靠谱,但毕竟她自己一个人分身乏术。 幸好的是,她们两个都觉得监视学生的事不太难,也不危险,在祁云潇的出面下,也都答应了下来。 颜津月负责监视的是她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就是她在楼道里匆匆一瞥的那一个,叫胡晴雨。 她性格挺不错,人缘也好,下课时身边总是围着一群小姐妹在叽叽喳喳地说话,不过她自己就是安静在一边看书,时不时和她们搭两句话。 颜津月凭借自己出色的外貌,火速俘获了她一个喜欢美女的小姐妹,被她带着,也认识了胡晴雨。 女孩的友谊很奇怪,来的特别快,在颜津月的刻意经营之下,不过两天,两人已经走到一起吃饭回宿舍的地步了。 “津月,你真的很漂亮啊。”胡晴雨盯着面前少女艳若芙蕖的脸,不由得赞叹。 被女孩子如此诚恳地夸赞,颜津月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你也很漂亮啊。” “可是没有你漂亮,津月,真的,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生。”胡晴雨很认真地说。 现在是在食堂,她左顾右盼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注意到,才继续说:“是不是有很多男生追你啊?你和我说说呗。” 她睁大眼睛,里面满满都是期待和好奇。 颜津月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咳了两声,摇头说:“没有,这边没有。” 她说的是实话,虽然现实世界很多追求者,但在副本里她天天忙着对付鬼怪和完成任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哪里有几个男生追她。 而且,她还有个鬼怪男朋友,忘了,不是一个,是两个。 自从那日知道有两个沈无后,颜津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都没回公寓睡觉,也没和他们见过面。现在突然想到,思念便如潮水蔓延。 而且,一个人窝在宿舍里一米宽的小床上,和在公寓大床、还搂着细腰长腿的貌美男友想必,真的落差太大! “怎么了?”胡晴雨看出颜津月表情有点蔫蔫的,关心问。 颜津月脱口而出:“我想男朋友了。” 胡晴雨霎时瞪大眼,“男朋友?” 她反应太大,招惹来一些视线,立刻半捂着嘴,压低声音:“你有男朋友?是我们学校的吗?” 颜津月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尴尬地眨了眨眼,“算是吧。”二十年前的学生,现在的鬼怪。 胡晴雨更惊讶了,“那你一定要隐瞒好,要是被老师知道了,你和你男朋友可就麻烦了。” “学生手册里又没说不可以谈恋爱。”颜津月说,“再说,我们两个都成年了,不算早恋。” 胡晴雨一想还真是如此,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还是说:“反正你们注意……老师……老师还是挺可怕的。” “可怕?”颜津月捕捉到她眉眼间一闪而逝的恐惧,立刻支棱起来,“晴雨你成绩那么好,老师还喜欢你,也会觉得老师可怕吗?” “我……”胡晴雨咬住嘴唇,“不是的,其实……” “其实什么?”颜津月声音放缓,声音带着蛊惑。 胡晴雨眼神闪着犹豫,最终一咬牙,把一切都说了出来:“你们都不知道,其实,老师对我们并不好,他们给我们那些东西……都是有……有代价的。” “什么代价?”颜津月眼神凝结起来。 胡晴雨伸出手,把袖子撸起来,露出遍布割痕的胳膊,一道一道,触目惊心。 “几乎每一个月,他们都要割我们的手腕放血。” 第22章 蔷薇花嫁(22)疯狂之夜 她们为了谈话方便,从食堂转移到后花园的一个长椅上。 胡晴雨坦露着两条刀痕斑驳的手臂,缓缓道来她这一年的遭遇。 她越说,颜津月越心惊,虽然早有猜测,可从调查的角度去审视和受害者亲自和你诉说她的害怕与恐惧,这两者的感受是不同的。 前者你还能维持一个客观冷静的视角,可后者,你的内心会生发出无尽的心疼。 胡晴雨最后抱着颜津月哭得泣不成声,还边哭边说:“他们都转学了,真好,其实我也想转学,但是家长不同意,我想说出实情,但老师一直在监控我,我不敢……” “别怕。”颜津月心疼地轻拍着她的背,“晴雨,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救你,只要你带我去,你们被放血的地方。” 胡晴雨抬头看向她,泪眼朦胧,有些犹豫:“可是,老师只允许我们单独去,否则,否则就让那个怪物把我们的血彻底吸干。” “你说的怪物是天台上的蔷薇花吗?”颜津月问。 胡晴雨霎时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颜津月微微一笑,坦然道:“其实我知道的很多,我知道你们饱受折磨,也知道他们在用人类祭祀什么怪物,我是来揭露这一切的罪恶的。” 她用力握住胡晴雨的手,把温度传递给她:“晴雨,相信我。” 胡晴雨怔怔地看着女孩漂亮的杏眼,琥珀色的眼睛蓄着秋水的神韵,拥有温柔、包容,让人天生信服的能力。 终于,她点头:“好,明晚就是我要被带去放血的日子,你可以偷偷跟在我身后。” “今晚不可以直接去吗?我们单独去,不是更安全些?”颜津月疑惑。 胡晴雨摇头,语重心长:“不可以,只有他们过去,那个怪物才会完全被召唤出来,平时那一面墙,不过是它的一部分而已。” 颜津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已经猜到任务二的罪恶指的是“用人类祭祀吸血蔷薇花”,但系统没有提示任务完成,原来是只知道其冰山一角的缘故。 她又问:“那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祭祀那怪物吗?” 胡晴雨摇摇头,“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们放血。” 她和胡晴雨约好明天的见面地点后,把这些消息都放在了玩家群里。 祁云潇说要和她一起去,颜津月当然答应。 而赵佳宁即刻也嚷嚷着要一起,她说,她都撑到这种地步了,可不能就让他们两个完成任务二。 罗瑶瑶倒是一直沉默,没有回话,连颜津月@她都没有回应。 赵佳宁嗤笑道:“她又不重要,反正去了也是拖后腿。” 她这才回了一句:“佳宁姐说的对,我还是不去了吧。” 颜津月也不强求,她晚上在食堂吃完饭后就准备回宿舍,突然想到沈无,又折返回到教学楼顶层,按照原路进入公寓。 温馨漂亮的公寓静悄悄的,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暖色调的灯光和红木地板交相辉映,一切还是那么令人安心。 “沈无?”她找遍了整座公寓都没有找到他,连一点影子都没有,最后干脆去浴室里洗了个澡。 在宿舍狭窄的单人淋浴又换成豪华大浴缸,颜津月在花瓣浴里享受地闭上眼。 昏昏沉沉之中,她感受到一只冰凉的手在触碰她的脸,又顺着脖颈下滑,落在肩头、锁骨……独属于夜晚的记忆降临,颜津月眼睛都没有睁开,任由那只手作乱。 “痒……”她的喉间溢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男人也踏进浴缸里,把泡得软绵绵的少女,捞进怀里。 颜津月掀开湿透的长睫,对上男人含笑又勾人的黑眸,情不自禁主动献上红唇。 纠缠,攻占。 她柔弱无力,只能攀附在男人精壮漂亮的胸膛上。 水波荡漾、水花溅起,热气蒸腾、上升,最后彻底氤氲整个浴室。 颜津月有些喘不过气,趴在浴缸上,用涣散的眼睛直直望向前方。 一道黑影朝她越来越近,最后,一根冰凉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她看见一双漆黑漂亮的桃花眼。 “沈无?”她还弄不清状况,开心地笑起来。 可腰肢被身后人掐紧。 更重。 颜津月的大脑陡然清醒,她呆呆地仰头和一身黑衣的男人对视,又慢慢扭过头,对上另一双蓝眼睛,大脑彻底宕机。 不是,她记得她刚刚亲的就是黑眼睛沈无啊! 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身后人低声轻笑,沙哑的嗓音之中带着一种糜艳:“津月,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他,可惜不是哟。” 颜津月又呆呆地看向黑眼睛的沈无,男人浑身淬着一层冰,下颌绷紧,眼底尽然是薄凉和冰冷之色。 不是,他们是一个人,她这种被捉奸的诡异的心虚感是为什么? “我……”颜津月想说出什么辩解,可是刚一发声就是靡靡之音,急忙咬住唇瓣。 男人冰凉的手指大力揉搓着她的嘴唇,垂下的眸底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下一刻,在颜津月傻掉的目光中,低头吻住她的唇。 热雾更氤氲了些,模糊了镜面,在上面覆盖上一层薄薄的水膜,也模糊了颜津月的眼睛。她完全飘然在云朵上,又被急速拽下来,然后沉浸在深海里。 ——疯狂之夜。 第二天将近中午,她都裹在被子里出神,直到消息提示铃喋喋不休地响起,才像是终于被上了发条的木偶,僵硬动了动。 玩家群的消息。 她点开一看,是祁云潇在群里说话:“今天又有一个学生从天台跳下去了。” 颜津月冷不丁清醒过来,直接跳下床去衣帽间换衣服。 她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一些崭新的小裙子,往身上比划着,试衣镜中映照出她的身体,雪白的皮肤上绽放着娇艳美丽的红梅。 她有些头疼地摁了摁眉心,那一黑一白“沈无”跟竞赛似的对她,害得她锁骨处没有一处好皮肉,领子低的裙子根本遮掩不住。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沈无的衣柜里翻找,在一堆黑袍子、白袍子中间,翻出了一件校服外套。 虽然背后写的数字式04年,但好歹领子高。 颜津月把这件20年前校服披在外面,这才走出去。 第23章 蔷薇花嫁(23)她本质上是个疯子 阳光炽烈,晃得人眼疼,也让那滩鲜红的血泊更加触目惊心。 颜津月走过去,看得更清晰。死的是一个男学生,展示栏剩下的四个学生之一,和杨莉莉一样,是死后被人割烂面目再从天台上丢下来。 祁云潇把他的袖子撸起来,遍布刀刃的割痕,一道一道,血肉翻出来,有的伤痕甚至能看见森森白骨。 “他的情况比我负责的那个女生严重一些。”颜津月不忍再看,错开视线说,“我猜,应该是他没有再继续利用的价值了,才会被杀死、抛弃。” “那毁掉面容是为了什么?”罗瑶瑶颤着声问。 颜津月垂下长睫,思考了一会,回答:“人的脸是很神奇的东西,它代表着一个人,也反映那个人的喜怒哀乐,我猜,他们应该是为了隐藏这些人的身份,又或者是,不敢面对这些人死前最后的情感。” 抱着胸站在一旁的赵佳宁冷哼:“你一直猜猜猜的,那你猜猜,既然他们是用来祭祀那个吸血蔷薇的,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系统还没提示任务完成?” “因为确实没有完成,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颜津月深深看向她,眸光冷凝,声音也很冷,“首先,我们不知道那吸血蔷薇的全貌,其次,我们不知道他们祭祀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揭露。”祁云潇补充,“任务二是:发现并揭露学校背后的罪恶,我们不仅得知道,还得把它揭露出来。” “可是……”因为是祁云潇在说话,赵佳宁的态度明显柔和下来,“这是副本啊,我们怎么揭露?” “手机啊!”颜津月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你没有发现,我们可以通过这东西链接这个世界的消息吗?我还找到了这个学校的简介和论坛呢。” “这东西可以连接副本?”赵佳宁很惊讶。 旁边的罗瑶瑶也是震惊住,甚至包括祁云潇,他也疑惑地皱起眉。 颜津月呆住,眨了眨眼,慢吞吞地问:“难道……你们不可以吗?” 祁云潇拿过她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动,过了一会,平静道:“你的和我们的有些不同……是很不同。” 他拿出自己的,展示给颜津月看,屏幕光秃秃的,只显示着两个软件,一个是玩家之间联络的绿色软件,还有一个是玩家论坛。 祁云潇说:“一般在副本里,只有联络软件可以用,论坛连接不上,只有返回休息站才可以使用。但你这个……” 颜津月盯着自己花花绿绿的屏幕也有些呆,她这个手机确实有些特殊了,那两个之外,其他软件五花八门,社交的、游戏的,甚至还有记录生理期的。 她之前以为是副本按照现实里一比一设定还原,现在看,原来还原的只有她一个人的。 祁云潇把颜津月的手机还给她,“虽然我也没见过这种手机,但既然你已经拿到了,肯定是作用的。” “不是!凭什么是她!”赵佳宁气得双手叉腰,语气酸溜溜的,“这是开挂吧?你不会是什么游戏官方的小情人什么的吧,这么欧?” 祁云潇淡淡看她:“你觉得这种非自然科学的游戏,会有官方?还是你觉得那位‘神明’会特地给什么人开挂?” “休息站的玩家有十万个,其中有几个能得到特殊的东西,不是很正常吗?” 赵佳宁被噎住,想了想,还真是如此,最后只能瞪颜津月一眼,“算你好运。” 颜津月收回手机,莞尔一笑。 她对自己拿到特殊手机的事并不在意,她比较关心的是他们口中的那个“神明”。 这是她已经好几次听他们提到“神明”,依照他们的口吻和反应,这个“神明”是一个让他们敬畏又信服的存在。 这个游戏名为“神启”,是所谓的“神明”创造出的怪诞世界,他们都是神选之人。那这个“神明”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不过是一种意志或者信仰? 颜津月正想的出神,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她看过去,十几个老师打扮的人走过来,直勾勾地看向他们,唇角都扬着诡异又阴沉的笑。 玩家们瞬间紧绷起来。 “《学生手册》第三条规定:如果天台上掉了东西,请不要理会,记住,那只是你的幻觉。”颜津月冷静说出来。 “这么说我们打破规定被他们捉到了?”罗瑶瑶带着哭音说,“怎么办啊,他们有十几个……” “跑。”赵佳宁严肃道。 “等等,谁说我们违反规定了?” 颜津月叫停,脸上还维持着淡定的微笑,在另外三人震惊的目光中,走向那群老师,“老师,我们刚才好像出现幻觉了,可以去医务室休息吗?” 十几个“鬼怪”都看向她,目光灼灼,像是要用眼神把她的皮肉剥下。可他们也没有攻击的动作,甚至,最后居然分开成一条道,示意他们离开。 颜津月淡定走过去,蓬松的卷发在她身后荡漾,在阳光下渡上一层碎金,每一根发丝里都透出骄矜和自信。 ——有些人天生就是主角,而主角的行为总是那么出其不意。 祁云潇突然想到这句话,似乎是在中学时期某本中二少年热血漫中看到的,不过不重要,胆大的人先去享受世界,他也跟着走了过去。 赵佳宁和罗瑶瑶对视一眼,也紧跟着走过去。 玩家们一路畅通无阻,他们一直走到那些人看不到的地方,才停下。 “你不怕这一条是假条款?”祁云潇看着颜津月精致娇美的侧脸,她的睫毛很长,微微垂着,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 “总要试一下啊。”颜津月朝他俏皮地眨眨眼,“其实我这个人有个毛病,越菜越爱玩,就是喜欢打破常理做事。” 她语调很轻,继续说:“有时候会吃亏,但有时候也会有意料之外的惊喜。” 她微微摇着头,感叹:“未知太美妙了,隐藏着很多危险,也有很多机遇,我对去试探、探索这些真的很上瘾。” 这简直是一个疯子的发言,可颜津月本质上就是个疯子,否则,她那时候也不会向沈无这个暴躁砍人的鬼怪投怀送抱。 祁云潇认真地看着她,眸光闪烁,半晌,他冒出一句:“那你很适合这种逃生恐怖游戏。” 颜津月倏然挑眉,“谁说不是呢?” 她转头,脸色又严肃起来。她看见那些老师鬼也过来了,抬着那个男生的尸体,鲜血一路蜿蜒。 几个玩家立刻躲在暗处,躲避他们的视线,顺便观察他们去的方向。 “要跟上去吗?”祁云潇问。 颜津月笑着打了个响指:“当然。” 第24章 蔷薇花嫁(24)果断冲出去,不带半分犹豫 他们跟着那些老师鬼先来到学校里一个荒僻的林子中。 阴风阵阵,树叶被吹得簌簌作响,在地面映出张扬舞爪的倒影,所有鬼怪围着那具尸体形成一个大圈,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唱什么古老的歌谣。 颜津月拿出手机录制。 一分钟后,周遭狂风大作,他们的头发和衣服被吹得凌乱。其中一个老师上前一步,手指变化成长长的黑爪,朝尸体狠厉撕下。 “咕噜咕噜……”血肉模糊的头颅似球一般在地面滚动。 其余老师也长出了利爪,张着血盆大口,尖牙森森,滴落粘稠的涎水,不过片刻,尸身就已经被分食干净,只余下一滩血水和骨头。 颜津月有点反胃,错开目光,强撑着举手机录制。 “哕——”罗瑶瑶没忍住,直接吐出来,但声音小,并没有惊动他们。 “这点就受不了?”赵佳宁在一旁嘲讽,“更高级的副本里有的是你们受的。” 颜津月没管她,再次看过去,他们已经收拾好残骸,把血水和骨头都翻进土里,提着头颅走了。 他们跟着来到教学楼,一直到五楼,眼看着那些鬼怪从杂物间的通道上天台。 “继续跟上去吗?”祁云潇问。 颜津月看着幽黑不见底的楼道,又看了眼时间,最终摇头:“等。现在去可能会打草惊蛇,晴雨说过,他们今晚会带她上天台放血,时机更成熟。” 罗瑶瑶覆着胸口长长舒出一口气,嫌弃地撇嘴:“也太恶心了吧,他们祭祀的东西肯定更恶心。” 赵佳宁幽幽道:“这种在副本里的都算好了,你是没有见过煮人的鬼怪,那才是真恶心。” “啊?”罗瑶瑶吓得嘴唇都白了,“煮……煮人?” “是啊。”赵佳宁满意勾起红唇,“有时候,还有那种直接对活人开肠破肚的呢。” 罗瑶瑶不知道联想到什么画面,直接捂着嘴跑到旁边的厕所水槽狂吐,回来后脸无血色,眼神空洞。 赵佳宁毫不客气地大声嘲笑:“不是,就你这心理承受能力,晚上还是别来了,回宿舍睡觉去吧。把门关好,别给那什么宿管开门,一直苟到三十天结束,多好。” “我……我可以的,真的。”罗瑶瑶眼里泪花闪烁,她看向颜津月和祁云潇,企图寻求一点安慰。 然而颜津月只轻轻错开目光,她现在可不敢再招惹这朵“厉害”的小白花。 至于祁云潇,他全程都看着颜津月,偶尔施舍几分目光过来也冷得像是冰,怎么可能给她安慰呢? 罗瑶瑶咬唇低下头,不再言语。 ** 时间转瞬即逝,夕阳西沉,夜晚降临,很快到颜津月和胡晴雨约定的时间,她们在教学楼下见面。 “我会在五楼等他们带我上去,津月,你就躲那里的教室里就好。”胡晴雨说。 颜津月点点头,对身后招招手,祁云潇带着另外两个人从角落里走出来。 胡晴雨惊讶:“这是?” “我的帮手。”颜津月笑着握住她的手,“人多力量大嘛,放心,晴雨,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胡晴雨眸光闪烁,看看他们,又看向面前笑得春花明媚的少女,从那双弯成月牙的琥珀色水眸里得到极大的支持和力量。 她点头:“嗯,我相信你。” 他们一同到了五楼,胡晴雨她在杂物间门口等待,而颜津月几人则是躲在旁边的废教室里,猫在窗台下,仔细注意这边的动静。 漫长的寂静之后,有对话声传来: “晴雨同学,跟我们走吧。” “嗯……” 颜津月和另外三人对视一眼,确定外面没有声音后,才走出去。 “我先去探路。” 祁云潇抽出短匕首,走进黑黢黢的楼道里,颜津月也拿出沈无的长刀,跟在他身后。 赵佳宁看了眼哆哆嗦嗦的罗瑶瑶,嗤笑一声,拿出黑铁棍也跟上去。 罗瑶瑶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咬了咬牙,最后,转身下了楼。 她深知现在没有马晨和陈河,又没有武器傍身,若是那蔷薇花再发疯朝她发起攻击,这次可没有人给她挡着。 “怂货。”见人没跟上来,赵佳宁抱胸轻嗤。 颜津月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如果不是她现在有沈无的长刀护着有恃无恐,她也不是没有临阵脱逃的可能。毕竟,天大地大,小命最大。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外面正在进行的“祭祀”。 她拿起手机再次开始录制。 天台之上,苍穹浓黑如墨,月亮斜斜挂在西天之上呈现出可怖的猩红色。灰白的云雾缭绕,朦胧了黑夜尖锐的棱角,诡异的寂静蔓延。 那些身着制服的老师鬼围着残墙站立,胡晴雨被簇拥在中间,脸色惨白,挂着泪痕。 她的手边是一个半人高的架子,架子上摆着一个冒着白雾的冰碗,晶莹剔透,泛着冷寒之气。 一个老师鬼拿着一把金光灿灿的匕首走过去,拽起晴雨的胳膊,捋起她的袖子,刀尖在伤痕遍布胳膊上流连,最后挑到一处好的皮肉,直接割开。 “嘶——” 胡晴雨疼得想抽回手,但手腕被紧紧扣住。血液顺着她的胳膊流到冰碗里,慢慢填满,而她的脸色却越来越灰白。 颜津月拧眉,想冲过去打断,却被祁云潇按住。 男人神情极冷:“等,还没结束,都到这里了,不要前功尽弃。” 颜津月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继续举着手机拍摄。 待碗盛满后,老师鬼就把胡晴雨撂到一边不管了,只用黑漆漆的利爪小心翼翼捧着那个盛满血液的冰碗,目光虔诚而灼热。 其他鬼围着那个捧碗的围成一个圈,又开始低头念着什么,声音渐渐变大: “……以最纯净智慧之血,献祭伟大的邪神大人,求邪神大人降下神力,降下神恩,赐予我等信徒智慧、财富、无边的寿命!” 所有鬼怪仰着头,双手举上天,眼中闪烁着贪婪、灼热的火焰。 冰碗被砸碎,鲜血洒了一地,蔷薇花枝探出来,汲取得一干二净。 刹那间,残墙从绿漆斑驳的门出裂开成两半,蔷薇花枝在疯狂抽长、扭动,像是千万条蛇在狂舞,石块在翻涌,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一座石质祭坛慢慢浮上来,上面的冰雾缭绕的水晶棺,里面躺着一个身着白衣的男人,依稀辨出他精致昳丽的侧颜。 正是沈无。 沈无……就是被祭祀的怪物? 颜津月怔住,手机滑落在地。 下一刻,在半空中疯狂扭动蔷薇花枝即刻俯冲而下,紧紧包裹住他……它们在吸沈无的血。 意识到这一点,颜津月果断提刀冲出去,不带半分犹豫。 第25章 蔷薇花嫁(25)因为,你是我的男朋友啊 颜津月看见那些花枝在吸食沈无的血,而蔷薇花越发娇艳,隐隐有一层金粉闪烁,那些鬼怪们纷纷露出贪婪狂热的神色,利爪抓起泛着金光的蔷薇花苞就吞入腹中。 她提刀冲出去,不带半分犹豫,狠狠砍去其中一个鬼怪的头颅。鲜红的血液喷了满脸,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继续砍下一个。 胡晴雨一开始看到她十分高兴,渐渐地,眼里的欣喜变化为呆滞,最后彻底僵在原地。 祁云潇冲出来,攥住颜津月即将再次挥刀的手腕,眉心拧起:“你疯了?” “他们在吃他的血肉。”颜津月淡淡瞥一眼,拂开他的手,继续砍下去。 祁云潇本想再拉住她,可有些鬼怪也从进食中出来,龇牙咧嘴朝他扑过来。没办法,他也只能抽出匕首和围过来的匕首搏斗。 他喘着粗气大喊:“你没有听到他们刚才的唱词吗?这就是他们祭祀的邪神,我们只要把那些视频公布出去,任务就能完成了!不需要多此一举!” “他们在吃他。”颜津月面无表情地把刀插进一个鬼怪的胸口,还是那句话。 她红唇边带着一抹冷笑,用力在它心口转着刀,鬼怪爆发出凄厉的嚎叫。此举明显是带着强烈的个人情绪的,因为它就是割胡晴雨手腕、负责领头祭祀的那只。 “说吧,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吃沈无的血肉?” 鬼怪凶狠地瞪着她,眼球凸起,布满血丝和黑气,“他是我们的邪神!我们用无数年轻智慧的血肉养出的邪神!” 颜津月红唇弯着,刀尖更深一寸。 少女精致秀美的面容在夜色衬托下更加莹润动人,琥珀色的眼睛蓄着清凌凌的泉水,缠卷浓密的长发在身后披散,随着夜风飞舞。 她真的很漂亮,完全是橱窗里精致完美的琉璃娃娃,可此刻完全变成了一个小恶魔,额心的那片蔷薇花瓣,分成两片,三片……最后成为一朵完整的花,散发出诡异的美艳。 胸口的刀在如烈焰灼烧,鬼怪意识到什么,眼里浮出惊恐之色,他跪下,颤抖着说:“你是……” 颜津月懒得听他扯其他的,刀尖又深一寸,厉色:“说,你们为什么要吃沈无!” 鬼怪抖了抖,面露恐惧和痛苦之色,颤着声说道:“他是我们用智慧纯净的血肉养成的邪神之躯,吞吃他的血肉……可以获得智慧、财富和长生——” “噗嗤——” 它话音落下的同时,颜津月抽出刀,反手往他脖子上一抹,鲜血又喷了她满身。 棉布校服浸满血,不能再继续穿了。 她把外套脱下,露出裙摆开着大朵血花的白裙,裸露在外的雪白肩颈遍布暧昧的红痕,让她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荒诞的靡丽。 祁云潇走到她跟前,还没有来得及疑惑她身上的痕迹,就听到女孩清脆甜美的声音:“你听到了吧,它说的话。” “嗯。”他点头。 颜津月递给他一张照片,眼睛凝着水晶棺继续说:“这是编号为001的祭品,他叫沈无,景岚高中二十年前的学生,也是这项祭祀的主祭品。” “这些人……不,鬼怪为了贪欲,用其他祭品的血肉把他饲养成邪神,再通过这株蔷薇花,吸食他的血肉,获得自己想要的,这应该就是任务二所指的罪恶了。” 赵佳宁走过来,尖锐地质疑:“可是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啊。” 颜津月瞥她一眼,拿出手机,点开这个世界的社交网络,手指飞快敲击着屏幕,编辑好内容后,把文字和所有视频一起发出去。 ——消息成功发出。 这一行字刚出来,脑中便传来“叮”地一声,随后是僵硬的电子音: “恭喜四位玩家颜津月、祁云潇、赵佳宁、罗瑶瑶成功通关b级副本《景岚高中》,积分将在玩家回到休息中转站后根据玩家贡献权重下发。” “玩家可以在三秒后,选择返回休息中转站。” “三、二、一。” 每个玩家的眼前都出现两个选项键,一个是“离开副本”,另一个是“暂时留下”。 赵佳宁顿时喜笑颜开,直接点下“离开副本”一键,下一刻,她的身影闪烁了几下,便彻底消失。 祁云潇原本准备也点下离开键,却发现身边的颜津月迟迟没有动作,“怎么了?” 少女没有看他,只是望着那口水晶棺,眉目间笼罩着惆怅和不舍,像是在看……情人,祁云潇为自己唐突的想法失笑,怎么可能是看情人呢? 她转过头,极为认真地问:“离开这个副本了,还能回来吗?” “当然不会。”祁云潇下意识回答。 “这样啊……”颜津月若有所思地敛下长睫,眼下浮着一层落寞阴影,过了一会,她扬起雪白小脸,露出灿烂明媚的微笑,“好啊,我们走吧。” 祁云潇还想问什么,忽然听见身边爆出一声尖叫,来自于被鬼怪割手臂放血一直愣在那里的胡晴雨。 她惊恐地看向棺材处,不知什么时候,白衣青年站起来了,直直看过来。 他的一只眼睛浓黑,眼角坠着血泪,另一只眼睛却是墨蓝,闪着空洞的火焰,身体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慢吞吞地、机械地往这里走来。 胡晴雨大叫跑了:“怪物,怪物醒来了!” 颜津月看她的背影一眼,嘲讽地勾了勾红唇,原来她曾经说可怕的怪物就是沈无。 也是,除了她以外,在他们眼里,沈无不过是被人类血液饲养成的邪物,即使他再无辜,他也是祭品,也没有人愿意去探究真相。 “走吧,这是那只长刀鬼,不要纠缠。”祁云潇说。 “好啊,走吧。”少女极为欢快地答应。 祁云潇不做多想,直接摁下离开键,身影闪烁了几次,也彻底消失。 而同时摁下键的颜津月还留在原地,裙摆飘荡。 她摁的是“暂时留下”这个键。 夜风把她头发吹得凌乱,发丝拂在脸上,痒痒的,颜津月扬起笑,欢快奔向那道白色身影,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身。 “沈无。”她仰起头,念出他的名字。 一黑一蓝空洞的眼睛怔怔和她对视,慢慢的,浓墨重彩褪去,木僵的躯体也像是被填充上血肉。漂亮的桃花眼恢复黑白分明的澄澈,苍白修长的手举起,落在她的肩背,用力搂住她。 用力。 如要将她摁入骨血。 沈无垂下视线,声音沙哑:“津月,你为什么——” 颜津月拽着他衣襟,踮脚吻上他的唇,又分开,眨了眨眼睛:“因为,你是我的男朋友啊。” 沈无愣住,唇角慢慢牵起。 他节骨分明的手指穿过女孩柔软的卷发,低头吻住她的唇。 第26章 蔷薇花嫁(26)触发随机任务 一个多月后。 颜津月拖着酸软的身子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浴室洗漱,镜子里映出她荒唐一夜的模样。 浅茶色的长发乱糟糟的散在肩头,她只穿着一条素白收腰吊带,纤腰不盈一握,雪白肩颈裸露在外,布满星星点点的红痕。 她简单洗漱后,随便换了条米白色点缀着小草莓的a字连衣裙,下到公寓一楼。 沈无正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捧着一本厚厚的书读,半张侧脸掩在阳光里,挺直的鼻梁线条清晰流畅,半长的额发微遮挡住他的眉眼。 颜津月走过去,把他的头发拨上去。 男人侧过脸看她,一只眼的瞳孔深黑若曜石,另一只眼睛则是大海的幽蓝。他眉眼弯弯,看着她时,目光倾注无限的柔情。 “你在看什么?又是经济学吗?”颜津月亲了亲他的脸,顺势坐在他的大腿上,看向他手里那本书。 “……如何让女生身心快乐?”她念出这诡异的书名,咬着唇沉思,半晌才憋出来一个问题:“这书正经吗?” 沈无一开始有点蒙,但看见女朋友飘忽的眼神,忽然恍然大悟,他掐着她的下巴吻上去,直接把她吻得喘不过气才松开,哑着声轻笑:“你猜?” “我才不猜。”颜津月抱胸撇过头。 沈无捏了捏她的手,纵容道:“好吧,不猜就不猜,我来说,这书是正经的……但是,津月若是想让我学习不正经的,我也却之不恭。” “沈无!”颜津月恼羞成怒地瞪他,“谁要你学不正经的了!我——” “咕咕——”她的话被肚子的叫声打断。 颜津月霎时羞了个大红脸,故作镇定地轻咳了两声:“饿了。” 沈无低声笑,“已经准备好早餐了,你要的煎蛋午餐肉加生菜的三明治。” “你真好。” 颜津月又凑上去亲亲他的唇,然后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到厨房,拿出了放在保温箱的三明治。她咬下一口,美味得眯上眼,又走出厨房靠到男人身上。 “慢点吃。” 一只修长好看的手递给她一杯牛奶,颜津月手都没伸,直接让他举着杯子喂自己喝,喝完才察觉到不对劲。 她抬头,看向正站着端牛奶的男人,他身着白体黑裤,两只眼睛都是幽蓝色,笑得很温和,但隐隐之中有一种筹谋的腹黑。 她又扭头看向她靠着那一个,他的衣着事截然相反是黑体白裤,两只眼睛都是黑色,眉眼锋利冷艳,具有更直白的侵略性。 “怎么又分开了?”她咽下嘴里的三明治问,垂下的睫毛有些颤抖。 昨夜的种种犹在眼前,到现在她还有些心有余悸。 一开始只是一个沈无还好,两人情投意合、无比合拍。可到后半夜,这一体一魂不知又发了什么疯非要分开成两个,以至于她后面全程被浪花掀翻,哭成个泪人。 “津月不喜欢吗?” 一黑一白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把她夹在中间。 “或者,应该问,津月更喜欢哪一个?” 这种致命问题……颜津月毫不怀疑她无论回答什么都是错误答案,干脆直接站起身,撂了句“我吃饱了,去二楼找本书看看”,便落荒而逃。 一黑一白两人对视,先是忍俊不禁,然后有想到什么,目光交织之间燃起电光火石。 “津月喜欢的是我,毕竟,我是真正的身体。”老狐狸眯着眼。 暴躁哥呵呵冷笑:“津月说过,她爱的是灵魂,是我。” 几乎是同时,两人抽出长刀,朝对方砍过去。 “噼里啪啦——” 站在二楼把下方的打斗场景收入眼底的颜津月,淡定地收回视线,还顺便捂住了耳朵。 这一个月来这种自相残杀的事时不时就会发生,她一开始还担心他们会受伤,去阻止,可久而久之发现那些伤很快就会恢复,也就不再理会。 而且她要是去劝阻,结局绝对是被架到床上,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不如视而不见。 颜津月走进书房,眼前浮现一行字:请玩家选择,立刻离开or暂时留下。这一个月,这行字也是时不时出现,庆幸地是它只是偶尔冒个泡,并没有发出强制性的命令。 她熟练点下第二个。 原以为字会像以前一样消失,却不想,那行字又变幻了内容。 与此同时,脑中沉寂已久的系统电子音响起:“恭喜玩家达成在副本存活66天成就,触发随机任务——” “回到二十年前,收集神明的魂魄碎片。” “什么?” 颜津月刚懵了一下,眼前的场景就开始崩塌,然后,她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 “同学?同学,你没事吧?” 头疼欲裂,像是被什么撑满,即将要爆炸,颜津月揉着太阳穴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张女孩的小圆脸,漂亮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有点眼熟…… 记忆骤然灌入,颜津月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当然眼熟,这女孩不就是那个张着一嘴锯齿似的尖牙的白衣女鬼嘛,在食堂要吃她的那个! 白娇娇见这女孩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什么怪物一样吓得不行,疑惑地抓了抓头发。她虽然长得没有这姑娘漂亮,但也没有寒碜到吓人的地步吧? 难道她以为自己是坏人? 白娇娇心里思索着,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更柔和些,“同学,你不要害怕,我就是看你在这里晕倒了,过来问问。你要不要去医务室啊,我扶你去吧?” 颜津月回过神,看着面前单纯真挚的笑脸,眸光闪烁了几下。 这应该不是那个要吃她的女鬼,又或者说,是还没有成为女鬼时的她。 因为现在是二十年前,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既然如此,那沈无…… “同学?”见颜女孩神情呆滞,白娇娇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要不要去医务室啊?” 颜津月倏然展露出一个明媚笑容,握住她的手,亲切道:“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想其他的事,我身体没什么问题,不需要去医务室。” “哦,那就好。”白娇娇憨憨一笑。 “只不过我虽然不去医务室,但要去找一个很重要的人,你可以帮我找吗?” 漂亮少女握着她的手,水润漂亮的杏眼眨巴眨巴,含着祈求,白娇娇有点晕乎乎,根本拒绝不了美人任何要求。 “是学生吗?哪个班的你知道吗?我帮你找。” 颜津月笑容更深:“我不知道他的班级,但我知道他的名字,叫沈无。” “沈无?”白娇娇眼里闪起犹豫的光,“你不会……” “不会什么?”颜津月迷惑。 白娇娇舔了舔嘴唇,最终说出口: “你不会,也是他的狂热追求者吧?” 第27章 蔷薇花嫁(27)清冷禁欲系美少年?当然要死缠烂打咯 景岚高中高三年级有一个传说人物。 他常年稳坐年级第一宝座,甩开第二名整整五十多分。还拿下物理竞赛、化学竞赛等大大小小的省级、国家级竞赛金奖大满贯,智商简直是天花板级别的大神。 不仅如此,他还长得特别好看,清俊秀美,清冷端方,当的上一个“翩翩美少年”雅称。 智商高,长得帅,简直就是万千少女青春期的白月光男神! 而他,就是沈无。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颜津月津津有味地听完白娇娇对沈无堪称是天花乱坠的夸赞,忍住笑追问。 “只不过他特别孤僻,也特别冷淡。”白娇娇叹了口气,“根本没有人能接近他。” 颜津月看着女孩落寞的神情,狐疑地问:“你不会……也喜欢他吧?” “当然不是!”白娇娇立刻否认,甚至表情还变得非常嫌弃,“我怎么会喜欢他?是我一个朋友啦,被他拒绝,现在每天郁郁寡欢。” 她左顾右盼,见周边没有人,继续说:“我跟你说,其实我特别讨厌他,哎呀,也不算讨厌,就是觉得……他很装。” “装?”颜津月眨眨眼,轻咳两声憋住笑,“哦?哪里装了?” 白娇娇瞬间激动起来:“其实我和他是一个班的,他呢,天天冷着一张脸,上课不听、下课睡觉,就偏偏能考到第一名,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 “当然是他晚上拼命卷啊,好在白天装从不学习但是天赋异禀的天才!” 颜津月见她神色愤愤,对沈无的讨厌不似作假,装模作样地附和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看来那个沈无真的很装哎。” “可不是嘛。”白娇娇哼哼了两声。 “其实吧,我也讨厌他。”颜津月说,“我就和你实话说了吧,我和沈无从小认识,之前我也追过他,但也被拒绝。所以,我特地来找他,是来复仇的。” “复仇?”白娇娇迷惑。 “是啊,复仇,我打算先让他爱上我,然后再狠狠甩了他。”颜津月握住她的手,眼睛巴巴的看着她,“娇娇,你带我去找他呗。” 白娇娇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想到什么,眼睛射出精明的光。 如果那位真的谈恋爱被甩了,肯定会对成绩有影响,那她这个第二名,不是就可以篡位了?! “好啊。”她欢快答应。 两个达成协议的小姑娘相视一笑,各怀鬼胎。 ** “叮铃铃——”下课铃响了。 白娇娇转头看向教室最后一排的一个座位,果然见那人又是趴在桌上,只留下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她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走过去小心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无同学?” 少年微抬起头,懒洋洋地撩起眼皮,露出一黑一蓝的异色瞳孔,冰冷又薄凉。 白娇娇倒是不对他的异色瞳感到奇怪,因为几乎全校的人都知道,是因为他的一只眼睛里缺少黑色素所致。 可少年的眼神太过锋利,令人无端胆寒,她强行镇定下来,说:“就是,张老师找你有些事,要你现在去办公室。” 张老师是他们的物理老师,沈无是他的得意门生,几乎是三天两头找他,没什么奇怪。 “谢谢。”少年声音有些哑,道完谢后,直接抬着长腿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不用谢。”白娇娇嘿嘿一笑,返回到座位,捂着胸口大喘气,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同桌见她满头大喊,揶揄道:“你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你才做了亏心事呢。”白娇娇用力锤他一下,“我做的明明是好事……”替天行道的好事。 三分钟后,沈无从办公室出来,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他不明白那个女生为什么要诓骗他来这里,耽误他休息时间。 今天是愚人节吗? 少年狭长的桃花眼中凝出一层冷霜。 “哎呀——” 猝不及防,一个软绵绵的身子扑进他怀里,带着清甜馥郁的花香,“不好意思啊,同学,不小心撞到你了。” 不小心? 鬼会信。 沈无嗤笑,他可看得清楚,这女生是自己故意撞上来的,现在还赖在他怀里不放。 “没关系,这位同学,不过,你可以把我放开吗?”他的声音很冷。 “不可以。” ? 沈无怔住。 颜津月抬头,眨了眨眼睛,理所当然道:“当然不可以,好不容易抓到你了,怎么可以放开。” 面前是一张如春水映梨花的漂亮脸蛋,花瓣一样的唇弯着好看弧度,圆润俏丽的琥珀杏眼蓄着水波,也闪着小狐狸一样的狡黠。 额心那朵蔷薇花灼热似火焰,深深燃烧进他的眼底。 沈无心尖莫名涌上一种熟悉感,可也确定没有他见过这个女生。 “除非……”颜津月歪了歪头,笑着道:“除非你亲我一口,我就放开你。” “你——”少年霎时瞪大眼,冷白的面皮涨红,“你说什么呢?” “不可以吗?”颜津月无辜地看向他,欣赏着青涩俊美的少年的局促。 青春期的女孩大多羞涩,做的最大胆的事莫过于当面表白,他哪里经历过如此直白的事。而且如果是其他人,他应该早就把人无情甩开了。 可现在对她,他的身体完全僵成一具木偶,不知该如何反应。 少年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哑着声:“松手,否则我就——” “亲哭我吗?”颜津月续上他的话,然后咯咯笑个不停。 沈无深吸一口气,想把黏在身上的人强行掰开,可入手就是滑腻温润的肌肤,被“烫”得收回手。 颜津月穿的还是那条米白色绣着小草莓的长裙,挂脖式无袖的设计,还有点小露背,让人根本无从下手。少年这手抬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只能尴尬地悬浮在半空中。 正当沈无不知该如何抉择时,上课铃响了。他一咬牙,终究把人给推开,脚步匆匆而去。 被推开的颜津月也不生气,看着少年落荒而逃背影,笑得花枝乱颤。 清冷禁欲系美少年? ……当然要死缠烂打咯。 第28章 蔷薇花嫁(28)诱他失控 夕阳西沉,天空像是被点燃的锦缎,晚霞延伸到无尽的远方,如同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 沈无收回目光,随着人潮一起往食堂的方向走,周围大多结伴而行,唯有他一人形单影只,哪怕被人群簇拥,也显得孤僻,似一杆清冷风雅的竹。 他不爱和同龄人交往,倒不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心态审视别人,只是不喜欢而已。有人喜欢喧嚣,有人渴望平静,还有人在人声鼎沸时享受孤独。 仅此而已。 “要一起吃饭吗?”少女突然抱住他的胳膊,微歪着头看她,浅茶色的长卷发缱绻慵懒地散开,眼睛弯成月牙。 “你?”沈无怔住,几小时前的记忆复苏,“你怎么还来?” “因为我喜欢你啊。”颜津月笑着说,“就要粘着你。” “请你不要打扰我。”沈无冷声,“我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哦——”颜津月拉长声音,神情若有所思,“可以啊,不恋爱,咱们做唇朋友就好。” “纯朋友?” “是啊,唇朋友。”颜津月忍住坏笑,轻咳两声强装正经,“反正你对我也不排斥,和我做个朋友咯。” 沈无敛下长睫沉思了一会,他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没错,他对她不仅不排斥,甚至有一种诡异的亲切感、熟悉感。尤其是她软绵绵地贴在他身上的感觉,竟然让他可耻地觉得很享受。 但这些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可以,那你现在可以松开我了吧。”少年的下颌绷得很紧,声线平静,声音依旧很冷,但微红的耳尖暴露了他的紧张。 “没关系,唇朋友挽手臂很正常啦。”颜津月很无所谓地说,“走吧走吧,我饿了,不过我没有钱哦,你得请我吃饭。” 馥郁香甜的清香萦绕在鼻息,沈无的心思有点飘,说不出具体的感觉是什么,可也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好。”最终,他还是点了头。 ** 所有人都发现,一向独来独往的孤僻学神后面跟了个小尾巴,而那个小尾巴,就是新转来的漂亮女生。两人一起上学、一起下课,还一起去食堂,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年级里掀起八卦的热潮,都在猜测他们是什么关系。 有一直心悦沈无的女生,绞着小手绢忿忿,称:绝对是那个女生在对她们的男神死缠烂打!她们高岭之花一样的男神绝对讨厌她! 而另一波被绿茶清香的春风关照过的男生就不乐意了,颜女神明明可爱又纯真,怎么可能对一个男人死缠烂打! 两方对峙得非常激烈,颜津月听说这件事时乐得不行,把眼泪都笑出来了。可当那只节骨分明的手把物理练习册推到她跟前,笑容瞬间凝结成冰。 “昨天晚上的物理习题,一共二十题,你错了十九道。” 少年的声音清清泠泠的,像是山涧流下一捧清泉,可颜津月完全没有被泉水滋养心灵的舒适感,只有沉重,仿佛有一块千斤的大石头顺着泉水留下来,砸她的肩头。 “不会嘛……”颜津月委委屈屈地撇嘴,扯着他的袖子,“真的是我不会,不是不认真。” 沈无斜睨过来,异色的瞳孔冰冰凉凉,桃花眼天生的锋利。 颜津月老实低下头,乖乖挨训。 回到这二十年前,虽然调戏清冷纯情的美少年很有趣,但有个很糟心点,这副本居然把她安排成了一个高三理科的学生。 和沈无同伴很好,但她本人是个纯种文科生,还是个分科前物理分数只有个位数的。 沈无想说什么,可看到少女蔫巴巴的模样,什么话又说不出口,只能恨铁不成钢地说一句:“你当初选物理是为了什么?” “为了你啊。”颜津月立刻扬起小脸,情话不要钱似的地砸过去,“我想和你一个班。” 沈无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小姑娘的语言风格,一开始还会不自在,可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我还是建议你转去文科班,你要对你的未来负责。” 少年的神情很认真,眼睛里全都是对她的考虑,颜津月感动得不行,就想凑过去亲亲他,但被他眼疾手快挡住。 “别乱来……”沈无侧过脸,耳尖又红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情话还能适应,可这时不时就来一个亲亲,他实在招架不住。 “哦。” 颜津月退而求其次亲了亲他的掌心,有点惆怅。二十年前的真少年版本的沈无纯情得太过,之前吃撑时很难受,但吃不到肉……更难受。 接下来就是一顿补习,少年的声音非常好听,可颜津月依旧听得脑袋昏沉,眼皮子不由自主地就耷拉下来。 被第三次敲脑门后,颜津月泪眼婆娑。 而沈无也放弃了,他站起身,收好桌面上所有的书本文具,提着她后领,“走吧,带你去清醒清醒。” 颜津月顺从地被他拉着走,爬过一层一层阶梯,走到教学楼的第五层,在标着“杂物间”的房间的门口停下。 熟悉的场景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她有些错愕地问:“为什么来这里。” “这里是我发现的秘密基地。”清冷的少年把门打开,朝她笑了笑,像是在邀功和炫耀,说不尽的年轻朝气,“从这里走,可以绕过六楼,直接到天台。” 颜津月恍然,原来这个通道是二十年前就已经有的。 她像是第一次知道一样,非常配合地惊叹道:“真的吗?我想去看看。” “就知道你会好奇。”沈无语气似是无奈,唇角却按耐不住地上翘,“走吧,带你去。” 他顺势牵上女孩的手,外表平静,内心实则已经惊涛骇浪。这几步他走的非常不专心,心思都被奇怪的念头占据: 手好软,好小…… 好温暖…… 好想一直牵着…… 颜津月不知道身边少年汹涌彭拜的心思,一直在想:这时候的天台上还有吸血蔷薇吗? 楼道一如既往地黑黢黢的,但是墙壁光亮干净,没有二十年后那些扭曲夸张的红色油漆图画。她被牵着走到天台,下意识往中心看过去。 那里不是残墙,而是一个小房子,木门上刷着崭新的绿漆,墙壁上的白漆也是完好无损,没有丝毫二十年后残破的影子。 沈无牵着她的手走过去,拿出一把钥匙,打开门,里面虽然不大,但是床、书桌、书架应有尽有。 “这里可以说是我的,主任把钥匙给我了,当做我竞赛闭关的地方。不过我一般回宿舍,只有需要熬夜的时候才会过来。” “这就是学神的待遇吗?”颜津月坐在床上,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揶揄问。 “可以这么说。”沈无坐在她身边,递给她一个巴掌大的小布袋。 颜津月接过,边问边拆开:“这是什么?……花种?” “蔷薇花种。”沈无说,“老师送我的,我看你额头上就是蔷薇花,应该很喜欢吧。” 颜津月的笑顿时僵住,“蔷薇花种?” “是啊。”沈无的情绪很自然,“我打算把这种子就洒在这房子外面,能活就活。” “活不了。”女孩的声音很冷。 “嗯?”沈无疑惑地看向她. 颜津月故意把布袋子往地上一扔,双臂环抱住他的脖子,笑容灿烂,“你有我这朵小蔷薇还不够吗?何必再养其他的。” 沈无还没有反应过来,柔软的唇已经贴过来,大脑彻底宕机。 “要我吧……”颜津月胡乱地亲着他,不得章法,唇瓣所过之处撩起一颗颗火星。 沈无先是愣住,下一刻,他摁住她纤细的后颈,狠狠回吻过去。 女孩的长发如一朵花般在床单上盛放。 清冷端方的少年彻底失控。 第29章 蔷薇花嫁(29)我会一直在(完) 沈无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荒唐,如此不知节制地耕伐。 汹涌馥郁的花香把他包裹,从皮肤表层渗入到他的灵魂深处,一点一点抚平名为孤独的皱褶,缠裹住被冰封的心脏,让冰层融化。 他紧紧抱着女孩柔软温热的身体,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津月……我好喜欢你……”喜欢到想要把你揉进骨血,彻底融合成一个自己。 被从水里捞出来的颜津月听到少年真挚的情话,忍不住咯咯笑,喉间溢出清脆悦耳的笑声,也把他搂得更紧。 “我也喜欢你,很喜欢。” 得到回应的少年更加情动,唇瓣慢条斯理地顺着她的耳垂往下啄吻,珍重、耐心,每一寸都妥帖照顾到。 颜津月感觉自己身处于香软的云朵中,甜丝丝、轻飘飘的,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满足。 春夜沉沦,不知东方之既白。 当黎明的光刺破雾色,颜津月站在天台上,迎接第一抹晨曦。青色的风吹乱她的头发,长裙也翩飞飘扬,她仰着脸笑,明媚得就像是一株向日葵。 沈无走过去,把外套披在女孩单薄的肩上,把她搂进怀里,无奈的声音随风飘散:“注意,不要着凉。” “没事,不是有你吗?”颜津月用脸蹭着他的胸膛,吮吸着他清冷的气息,“今天是星期六,没有课,我们就在这里不下去呗。” “可以啊。”沈无揉乱她的头发,“不过,我们是人,得吃饭啊。” “不好意思,忘了。”颜津月被自己逗笑。 他们一起朝天空看去,太阳终于跃出云层,圆圆的,像是一颗鸭蛋黄,流溢出灿烂的明橙色光芒,驱散了所有的晦暗与阴霾。 和恋人一起看日出是一种极大的心灵享受,之后,只要两人在天台上度过夜晚,就会一起看日出、迎朝阳。 颜津月沉浸于这种美好的日子无法自拔,完全忘记自己是身处副本中,直到—— 某个傍晚,她看见小房子的墙角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株蔷薇,光秃秃的,只有一根枝条、三两片叶子和一朵花。 “花种不是被我扔了吗?”她焦急地询问沈无,“为什么还有?” 沈无看着恋人慌张模样有些懵,笑了笑,“可能是之前洒的,我也被不太记得了。但……”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拨动,花苞随之颤了颤,“这东西长这么快吗?不合理——” “嘶——”他的手指被戳破了。 颜津月抓住的手,更加慌乱,“没事吧?” 女孩的眼睛的覆着一层水雾,甚至眼角都有些红,沈无对她这番紧张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小伤,不碍事。” “有事,这东西很危险,反正你离它远一点。”颜津月把沈无拉到十几米开外,才转身去房间里找创可贴。 她清楚蔷薇意味着什么,既然回到二十年前,她就不会让沈无再重蹈覆辙,但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让这东西钻了空。 “找到了!”她欣喜地跑出来,笑容却僵在脸上。 不过须臾之间,天色急剧转黑,浓黑的墨色在苍穹上倾洒,猩红的弯月斜挂在西天之上,散发着幽冷诡异的血光。 半空中,蔷薇花枝密织成一张网把沈无包裹住,蔷薇花绚烂盛放,散发着圣洁又堕落的极为矛盾的金光。 花苞纷纷散下,十几个制服装扮的人跪在地上,双手举上天,神情狂热又虔诚: “恭迎伟大的邪神!” “恭迎伟大的邪神!” 他们振臂高呼,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颜津月愣在原地,在看到他们贪婪地吞食那散发着金光的蔷薇花时,彻底忍不住冲过去,把其中一个推到在地。 “不准吃!”她红着眼愤恨地瞪向所有人。 他们冰冷地和她对视,眼中涌出汹涌的厉色,夜风狂舞,他们举起漆黑可怖的利爪,朝她围过来。 颜津月吞咽了口口水,可还是坚定站在原地。 下一刻利爪挠来,与此同时,一道寒凉的银光闪过,长刀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刀柄是黑白交织的条纹,刀身纤长锋利。 颜津月欣喜,握住刀柄就反手砍回去,这些鬼怪动作缓慢,很快就被她砍了个干净,头颅滚落一地。 鲜血喷溅满脸,可她毫不在意,砍完鬼怪后,就去砍蔷薇花枝。 可不知怎么地,这些花枝坚不可摧,她一次一次被弹开,而好不容易砍断的一根花枝却又立刻续接上,无穷无尽。 她很崩溃,眼睁睁地看着沈无的血一点点流逝,一边哭一边砍,不知疲倦。 直到,一只冰凉的手握住她拿刀的手腕。 颜津月怔愣地侧过脸,婆娑的泪眼中,她看见一黑一蓝的温柔眼睛。 “沈无?”她果断丢下刀,抱住他,埋在他怀里大哭,哽咽道:“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男人修长冰润的手指撩过她鬓侧的碎发,捧住她的脸,“津月,感谢你给了我一段快乐时光,让我荒芜晦暗的生命有了色彩,虽然舍不得,但我要和你说再见了。” 颜津月猛然抬头,嘴唇嗫嚅:“什么……什么意思?” 沈无笑,弯下腰和她视线平齐,认真盯着她的眼睛:“我要消失了。” “为什么?”颜津月不可置信,“为什么会消失。” 男人笑,轻轻啄吻了下她的眼角,“因为津月你救了我,这个副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而我,也不会存在。” “有些话因为限制我不能和你说的很清楚,但津月,请你记住一点……” 他吻住她的唇,绵长的深吻之后,他的眼睛亮的像是星星。 “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保护你,按照你说的,尽好男朋友的职责。” 话音落,花瓣被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卷起,漫天飞舞,把他们两个人包裹在其中。眼前的男人化为星光点点流逝在她的怀中、手中,与花瓣交织在一起。 风停下。 一个东西掉在她怀里。 颜津月低头看,是一个栩栩如生小人偶,是沈无的长相,乌黑的头发,冷白的皮肤,昳丽精致的五官,一黑一蓝的桃花眼锋利又漂亮。 他穿着黑色的袍子,腰间系着根红腰带,左手捻着一朵蔷薇,右手拿着一把长刀,装扮一如往昔。 “叮——” “恭喜玩家颜津月,编号:完成收集邪神碎片的任务,积分将会在回到休息站时清算。” “副本即将崩塌,三秒后,玩家将被传送回休息站。 “三、二、一。” 白光笼住她的身体,彻底消散。 …… 蔷薇花嫁,完。 第30章 休息站(1)神殿和神使 “恭喜玩家通关b级副本《景岚高中》,达成终极成就‘邪神碎片’,通关积分:6000,奖励积分,总积分:,最终评级:b,其他请玩家自行查看面板。” 颜津月刚睁眼就听见这一道机械音,缓了一会,打量起四周。她目前所在的是个一居室的小公寓,黑白简约风,纯木家具,虽简单,但倒是一应俱全。 她拉开窗帘,眺望窗外,微微瞪大了眼。 外面是一座充满未来赛博朋克气息的城市。 灯光光怪陆离,高楼大厦仿佛一座又一座的巨人矗立在黑暗里,玻璃幕墙折射出炫彩的光影,钢铁筑成的轨道悬在半空中,纵横交错,一道道银光飞闪而过,充满科技感和视觉冲击力。 颜津月还没有从震撼中缓过神,后背被拍了拍,转过身,对上一张英俊非凡的脸,又愣住。 “你是谁?” 她面前站了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银色的长发,浅蓝色的瞳孔,微带混血感的长相,一身笔挺讲究的西装,戴单眼金丝眼镜,气质儒雅温和,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 “主人您好,我是您的专属管家,我叫van。”他的声音温醇,就像是一坛老酒,低哑迷人。 “管家?还有管家?”颜津月有些不可置信。 van解释:“每一个来到神启世界的玩家都会有一个私人管家,负责照顾玩家的日常起居,当然,还有为玩家排忧解闷,主人任何需要都可以叫我。” “还挺贴心哈。”颜津月点头,“那你是真人,还是……?” van优雅微笑:“我是神创之物。” “神创之物……” 颜津月琢磨着这个词,van继续说:“这个世界都是由神明创造的,除了玩家之外,都是神创之物。” 又是神明。 颜津月若有所思地点头,对他扬起笑,主动询问道:“van,你可以给我介绍一下这里吗?” “当然。”van依旧微笑。 在van的仔细介绍下,颜津月对这个“神启”世界有了初步了解。 这里是一座容纳十几万人左右的城市,有白夭、有黑夜。大部分的设施都也和现实差不多,有商场、有医院,只不过通用货币是积分,而务工的都是如van一般的“神造之物”。 除此之外,比较鲜明的特征就是等级区分。 玩家分为s\/a\/b\/c\/d五个大等级,这里根据等级将玩家的住房划分在五个区域,升级之后住所自动会改变,区域之间是互通的,还有一个中央公共区域。 “主人需要注意的是,您必须遵守‘神启’世界的两条规则:一、必须敬畏神明;二、不可残杀玩家。否则,将会被神使就地斩杀。” “就两条?”颜津月问,“神使又是什么?” “是的,只有这两条。”van回答,“神使是镇守神殿的使者,也是维系‘神启’世界规则运行的制裁者。主人现在要是想出去游览,就能看见神使。” 说实话颜津月有些好奇神使是什么样的,更好奇“神启”世界又是什么样,不过她现在满身疲惫,最想好好睡一觉。 van立刻说:“我去给您准备洗澡水。” 他动作很快,不多时就走出浴室,毕恭毕敬道:“洗澡水、洗漱用品、换洗衣物,一切准备完毕,请主人入浴。” 颜津月被震惊到,扯了扯唇角,道了句“谢谢”后走进浴室。她正要关门,却见van有进来的动作,瞪圆眼睛:“你做什么?” van依旧挂着那副标准的微笑:“主人,我可以伺候你洗浴。” 颜津月眼睛瞪得更大了,果断拒绝:“不需要!” van见她态度坚决,妥协道:“好吧,如果主人需要就叫我,van随时待命。” “知道了,知道了。” 颜津月敷衍两声,毫不留情地把门关上,还好好反锁了几道,才脱下衣服走向浴缸。温热的水把身子包裹,她混乱疼痛的神经也渐渐被抚平。 她点开个人面板,阅览现在的数值—— 姓名:颜津月 编号: 等级:b级 总积分: 智力值:90\/100 体力值:20\/100 魅力值:\/100 空间:30平米\/无上限 武器:1\/无上限(雾月之刃) 称号:1\/无上限(异瞳邪神的女友) 邪神碎片:1\/? 颜津月浏览其他的数值情绪都淡淡的,直到看到最后三行,琥珀色的眼睛里泛起阵阵涟漪。 原来沈无那把长刀叫做“雾月”,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她手指触碰邪神碎片那一栏,手里便出现一个精雕细琢的沈无人偶,她把他抱在怀里,亲了亲他冰凉的额头,轻声念:“沈无……” 可没有回应。 她也知道不会得到回应,心里酸酸涨涨地很难受,可也不是完全失去希望。副本告诉她沈无是邪神的碎片之一,那就证明还有其他的碎片。 或许只要她把碎片凑齐了,就能把男朋友找回来了。 颜津月抹去眼角的泪水,把人偶抱得更紧。 不知道这人偶是个什么材质,软绵绵的,手感非常好,抱起来非常舒服,而且还非常防水,身上衣服沾水都不会湿,拿出水时都是干的。 颜津月从满是泡泡的浴缸中出来,把他妥善放好,走到淋浴处把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 半透明的磨砂镜子映出女孩纤浓有度的姣好身段,漂亮得像是花骨朵。 她专心清洗身体,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人偶苍白的脸悄悄红了,但不一会儿,又恢复往常。 ** 洗完澡真的很舒服,颜津月穿好van准备的吊带长裙,又在外面披上一条丝绸睡袍,才抱着小人偶走出去。 van立刻迎上来,先是看向她的眼睛,“主人,还需要其他吩咐吗?” “不需要了,我想去休息了,你也可以去休息吧。”颜津月对他展开一个友善的笑容。 刚刚沐浴完的女孩脸蛋白里透红,湿发随意披散,雾气萦绕的眉眼天生娇媚诱人。 “好的,主人。”van的笑容依旧温和,可当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女孩抱着的异瞳人偶上时,眸色阴沉了三个度,“主人,这是您的娃娃吗?” 颜津月忽然觉得van的眼神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来是哪种古怪,只“嗯”了一声,随口玩笑道:“是啊,这是我最心爱的娃娃,我睡觉得抱着他,不然睡不着。” “是吗?”van的浅蓝色眼睛盯着异瞳人偶,语调意味不明,“那可真让人嫉妒呢。” “嗯?”颜津月怀疑自己听错了。 van很快恢复了以往的温和有礼,笑着说:“主人,我来替您吹干头发吧。” 颜津月原本想拒绝,可对上那双浅蓝色的眼睛,不怎么地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在了梳妆台前,高大英俊的银发男人拿着吹风气替她吹头发,动作细致温柔。 “谢谢。”她干巴巴地说了句。 “这是身为您的管家应该做的。” van回答,他的声音依旧礼貌温和。 可在颜津月视线看不见的地方,他和那双异瞳对上,电光火石,互不相让。 第31章 休息站(2)神眷者 颜津月发现,van这个管家很贴心,但有时候贴心得有点太过,比如此时此刻她美美享用一顿早餐后,准备换衣服出门逛逛,而van差点直接上手帮她脱衣服。 “没关系的主人,我是神创之物,只是外形是人类男性,实际上并没有性别。” van双手交叠在腹部,姿态优雅得像是中世纪的古老贵族,微笑着说。 “不可以!”颜津月死死抓住丝绸袍子的系带,脸蛋浮着不自然红晕,态度很坚决,“既然你的外形是人类男性,就不可以!” “好吧,van不会忤逆主人的意愿。”van依旧微笑,只是浅蓝色的眼睛里划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落寞。 颜津月让他从房间出去,扭头看向衣柜。 衣柜很大,里面挂满各色各样的漂亮衣服,长裙、短裙、长裤、衬衫应有尽有,每一件的样式风格都很和她心意。不仅如此,还有相配的珠宝首饰,项链、耳饰等一样不少。 而这些都是van给她准备的。 “这副本还真是贴心啊,连着装打扮都能照顾到。” 颜津月感叹,挑了一条浅咖色法式复古收腰连衣短裙换上,搭配一双同色系的高跟鞋,对着换衣镜照了半天,确认每一个角度都尽善尽美,才满意地走去。 “主人,需要我陪同吗?”van立刻迎上来。 “当然啊。”颜津月笑着说,“这里我不熟悉,肯定需要你带路介绍的。” “主人需要我就好。”他微笑,湛蓝的眼睛如水波晕开,伸手拉开门,做一个恭敬的“请”的姿势,“走吧,主人。” 颜津月莞尔,抱起放在沙发上的“沈无”人偶就要出门,却被叫住:“等等,主人,这个不可以带出去。” “为什么?”她困惑地望向他。 van推了推眼镜架,缓缓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主人从副本里带出来的,若是神使感应到他的气息,恐会引起大乱,只是具体的缘由涉及神殿机密我还不能告诉主人。” 颜津月敛下长睫垂眸向手中人偶,虽不知为何人偶会引起大乱,但沈无毕竟是所谓的邪神碎片,身份特殊,若是真和这里的“神明”“神使”相撞,惹上什么不必要的视线…… “好。”她把人偶放在床上,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这才走出公寓。 公寓的结构和现实中的差不多,这栋楼一共有二十层,她所在的是第十七层,每一层都有一条长长的走廊,门挨着门。 van告诉她,这些都是b级玩家的住房,但并未住满。 “若是晋级,是不是就换地方了?那我的东西是自己搬过去吗?”颜津月好奇问。 van回答:“系统会帮玩家直接更换住所,东西也会一并腾挪过去。” “原来如此。”颜津月点点头,又想到什么,问:“那你呢,你是专属于我的管家,还是这是这个房间的?会换吗?” “主人是嫌van办事不力,想要换掉van吗?” “当然不是!”颜津月连忙摆手,“我只是好奇,如果晋级一次就要换一个管家,未免太麻烦了。” 看着小姑娘着急辩解的模样,van轻轻扯了下唇角,弧度微乎其微,“van是专属于主人的管家,不会换的。” “嗯,挺好。”颜津月笑容灿烂。 两人从公寓楼走出去,外面的世界在眼前徐徐展开。 和在窗户眺望不同,从下向上领略这座极具未来感的赛博朋克城市,心里的震撼更大、更强烈。被零次错落的摩天大楼和交错纵横的钢铁轨道环绕,人处于其中,只觉得自己渺小如尘埃。 而最让人震撼的是,悬浮在高空之中那座宫殿,巍峨挺拔、气势磅礴,周围云雾缭绕,圣洁而又庄严。 “那就是神殿。”van说。 “好漂亮。”颜津月有些看呆了,“那我能上去吗?” van没说能也没说不能,只是说:“那里只有三种人能上去,一是神明,二是神使,不过神使也只能在外面巡游,不得进入神殿之中。” “那第三种呢?” “是神眷者。”一道陌生的声音在van之前抢先回答道。 “神眷者就是受神明眷顾的人,不过,这只是传说而已,要小爷说,根本就没有这种人。” 颜津月循声望过去,一个年轻男人正朝她走过来,长得倒是挺英俊,只不过顶着头红色的短发,张扬又扎眼,眉目间还带着一股子狂傲劲。 他穿着黑色作战服,利落干净,走两人跟前,说:“你们都是新来的玩家?” “嗯。”颜津月点头,微笑着伸出手,“你好,我叫颜津月。” “顾司临。”男人轻轻握了下她的指尖,三秒即撤开,瞥向一旁的van,“你呢?” “van.”他微笑。 顾司临点点头,“好,既然这样,你们以后就跟在小爷手下混吧。” “啊?”话题转移之快,颜津月一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 顾司临斜瞥她一样,微抬着下巴,矜傲无比。 他一边打量着他们,一边说:“依照你们过来的方向,应该是c\/d\/b区,再根据你们这幅着装打扮,估计是刚从初始副本出来,顶多c级。我是a级,当你们老大足够了。” 颜津月对他的话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此时人路过的多了,人来人往,她这才发现,除了她和van以外,几乎所有人都穿着利落干练的作战服,样式不同而已。 着装打扮解释通了,不过…… “你为什么要选我们做你的手下?”颜津月困惑,“我们不过萍水相逢,这也……” 大街上就这么随便拉人,太像是图谋不轨。 “哦,因为你们长得好看啊。”顾司临一脸理所当然,“小爷需要两个手下来撑排面,来衬托小爷的实力强大,当然得选好看的,而且你们一男一女,最适合不过了。” 听了他的回答,又见他神情不似作假,颜津月更觉得荒唐。 “放心,只要你俩做小爷的手下,小爷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顾司临决定利诱,“给你们一人一把a级武器,以后下副本也罩着你们,如何?” “不——”颜津月摆手拒绝,刚起来个话音,就另一道声音被打断。 “顾司临,你又在招手下啊,怎么,这次直接在大街上就开始了?”男人嬉笑道,“我来看看到底有多好看。” 又一个年轻男人走过来,他和顾司礼一模一样的黑色作战服,剃着板寸,身材高大健壮,虽没有顾司临俊美,却另有一番硬朗气概。 他走过来,看了眼颜津月和van,摸着下巴:“嗯,确实好看,顾司临,你这回眼光不错啊。” 第32章 休息站(3)再下副本 板寸男人叫做秦琛,说是和顾司临一个公会的。 “公会是什么?”颜津月问。 van回答:“公会是玩家间自行组成的联盟组织,只要在神使处进行登记,便能够成立。” “原来如此。”颜津月了然点头。 旁边的顾司临诧异地看向van:“你不是新人?可你这幅装扮,没道理不是啊?” “哦,他是——” 颜津月刚想说他是自己的管家,却听到van的回答:“不是纯新人,我通关过两个副本,但是积分不够采买的,只能穿自己原本的衣服。” 她错愕地看向他。 “怪不得。”顾司临不疑有假,财大气粗地表示:“没事,以后你俩是我的手下,衣服我都包了。” “抱歉。”van礼貌微笑,“我们不打算成为你的手下。” 顾司临皱眉,“你们可知道我们是什么公会?现在拒绝小爷,你们以后要是后悔,小爷可不会再收留。” 秦琛也附和:“是啊,放心,顾司临虽然不靠谱——” “你说谁不靠谱呢!”顾司临不满瞪他。 秦琛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但你们做他手下,待遇不会差的。而且,你们还能顺便入我们公会,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啊?” “天鹰公会,我知道,‘神启’最大的公会之一,会长是鼎鼎大名的s+级玩家。”van表情不变,“不过,我们还会是这个决定。” 顾司临和秦琛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出了震惊之色。居然真的有低级玩家能拒绝加入“天鹰”,要知道这可是所有人都挤破了头也要加进去的,包括之前的他们自己。 颜津月左看看右看看,虽然不知为何van要说谎话,但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 van态度坚决,顾司临烦躁地挠了挠头发,看见颜津月表情呆呆的,问:“那你呢?你什么都不知道应该是新人吧,你不怕他替你做决定耽误你吗?” “不怕。”颜津月想了想,最后笑着回答。 顾司临彻底不耐烦,撂下一句“以后你们后悔,可别来找小爷”,跨着长腿离开。秦琛也摇摇头,眼神流露出“他们做错决定”的惋惜,也提步走了。 van带颜津月来到商场,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主人不问我为什么要假称自己是玩家吗?” “你一定有你的理由。” 颜津正在挑选衣服,眼前清一色的作战服让她不由得嫌弃皱眉。怪不得所有人都穿着各式各样作战服,原来是这里的商场里只有这种衣服。 单调、贫瘠。 虽然适合需要经常下副本的玩家,但对于她这种臭美小女孩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幸好,她的衣柜非常丰富。 颜津月长长舒出一口气,笑着看向van:“我这个人相信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会害我,而他们两个我又不认识,谁轻谁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van笑,浅蓝色眼睛更加温柔,“主人相信我就好,只是有些事情,我现在不能说,但以后主人都会知道的。” “嗯。”颜津月随意挑出两套款式还可以的白色和咖色作战服去结账。 不过,虽然她是这么说,但对于van的话,她信却不全信。在来到商场时,她发现玩家们要不结伴同行,要不身后跟着一个半人高的圆滚滚的白色机器人。 她支开van去买冰淇淋,找了个玩家一问才知,那圆滚滚的机器人才是玩家的“私人管家”。 “大家得都这样的吗?”她问。 “那还有两样吗?”那个玩家反问。 “谢谢啊。” 颜津月道完谢,在一边陷入沉思,等到van回来,才扬起笑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van对她没有恶意,她能感受到,只不过他身上隐藏了太多东西,得保持警惕。 结完账,颜津月便让van带自己去餐厅吃饭。 “是我的差错,没有给主人准备作战服,还得主人自己买。”他有些惭愧。 “没关系的。”颜津月笑,“你给我准备的才是我喜欢的,不过有些太显眼,以后出门还是穿这种衣服吧。” 两人很默契地都没有提,商场都没有,那些衣服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吃晚饭后,van又带着颜津月乘坐了一种名为飞艇的交通工具,在悬浮在半空中的铁轨上畅游,游览过sabcd五大区,和中央公共区域,还有玩家公会场地。 最后,他们来到位于神殿正下方的广场。 这里聚集了很多人。 广场很大,约莫能容纳下十万人,四面矗立着高耸入云的石柱,一根柱子需要十人环抱的粗细,威严肃穆,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半空中悬浮着一块偌大的光屏,滚动着某某某玩家通关副本,又或者是某某某玩家死亡,就像是阎王爷的生死簿。 颜津月看见有人在悲恸大哭,也有人在得意狂笑,一眼望去,便是众生百态。 “主人在想什么?” 颜津月笑,“没想什么,只是感叹这便是‘神明’创造的世界吗?” 之前在副本里她还没有那么大的感触,可来到这里,真真切切地有了身处新世界的感受,新的规则,新的秩序,一切都是新的。 “主人喜欢吗?” 颜津月摇摇头。 “不喜欢?” “不是。”颜津月笑着说,“是不确定,初来乍到,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未知的,是新奇的,我喜欢未知和新奇,可是也不确定是否会喜欢这里,得多呆一段时间才知道。” “主人真是……”van低头哑声轻笑。 “真是什么?” 颜津月追问,她仰头看向van,男人的银发似月光一般璀璨夺目,但天上好像有什么东西飞下来了。她揉了揉眼睛,再一定睛,确实是有什么东西飞下来的。 幽灵一般,穿着纯白色的斗蓬,脸被罩一半,只露出一双火光燃烧的眼睛。 几乎有上百只,在他们的头顶盘旋,手里拿着一根长矛。 其中有一只急速俯冲而下,手中长矛狠狠刺向颜津月……左侧的一个人的心脏。 “不敬神明者,死!”空灵威严的声音响彻寰宇。 “这就是神使。”van微笑,右眼镜片反射日光,让人看不见他的眼底。 ** 颜津月到休息站的几天,在van的带领下,把这里基本上熟悉了一通,尤其是对这里的规则。 这里的通行货币是积分,积分不够,根本无法生存;除此之外,积分太少,等级也会降低,可以说是积分决定一切。 而积分只能通过打副本获得,打副本需要实力,近似等于,实力决定一切。 玩家进副本,倒是不会限制什么,只要去广场下的神使那里申请就行,可以自行选择,甚至还可以组队一起,最多就是限制等级。 高等级的玩家不能下太低等级的副本。 不过,还有一种下副本的方式——系统随机挑选。 来到休息站的第五天,颜津月再次下到副本。 但当时她还在睡梦中,毫无察觉。 第33章 摩天大楼(1)再遇见 “咳咳——” 颜津月是被呛醒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滚滚浓烟从门缝里挤进来,赤橙色的火光若隐若现。她忙捂住口鼻,准备跑到浴室里,这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心里有猜测,立刻点开个人面板,果然见消息一栏跳出了新副本的信息。 副本:《摩天大楼》 等级:b+ 简介: “江氏集团本是襄州地界的龙头企业,旗下产业涉及房地产、金融、服装、娱乐等各大领域,可谓是盛极一时。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把江氏集团的大楼烧得一干二净,也让这个曾经的时代辉煌落下帷幕。警方事后调查,将这场大火最终定性为意外,外人只能唏嘘,可真相果真只是如此吗?” “主线任务一:在副本存活满30天,奖励:1000积分。” “主线任务二:找出江氏摩天大楼失火背后的阴谋,奖励:8000积分。” “支线任务:随机,奖励:随机。” 颜津月匆匆扫了一眼,先在心中有个大概,现在她的当务之急是逃出火海活下来。 她先是打开房门,滚烫的火舌扑面卷来,火光滔天,根本无法硬冲出去,只能猛地把门关上,再另寻方法。 从窗户往下望,下面都被火光浓雾浸透,且至少有十层高,无法从外面下去。 她目前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员工宿舍,空间大约有二十平米,摆着两张单人床、两个柜子、和两张桌子,显然是二人间,不过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颜津月先是到处翻找,找出了一个灭火器,但光凭这一个肯定很难冲出去,于是,她把目光放在了床上的被褥。 庆幸的是,这间宿舍配备有独立卫浴,水龙头还能断断续续流出一些水。 她把自己从头到尾都浸湿、浸透,又把那床被褥浸湿披在身上,提着灭火器,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 灼热的火舌再度迫不期待地卷来,火苗的哔剥声听得人心惊胆颤。她用力摁下灭火器,扫出一条道,在火焰还未卷土重来前冲了出去。 这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她卖力跑着,左右张望,终于在走廊的尽头找到楼梯口。 颜津月欢喜不已,想要冲下去,可一眼望不到头的火海却迫使她停下脚步。以她目前的装备根本撑不到最下面,就算不被烧死也会因窒息而死。 可原路返回也不现实。 难道横竖都是一个死? 正当她犹豫不定时,余光瞥见一旁的消防栓箱,但被锁死了。她一咬牙,举起手中的灭火器就砸过去。 “哗啦——”玻璃碎开。 颜津月迅速拿起水管往阀门上套,然而怎么使劲,她都套不上。 原以为是她太过心急,慌中出乱子,可当她冷静下来仔细比对,竟发现水管和阀口虽然大小一致,里面的螺旋却是不同的卡口,完全是不适配的。 她干脆丢掉水管,用力拧开阀门,可只淅淅沥沥流出一些水,对偌大的火势来说可以说是无济于事。 人在无语至极时是会笑的,颜津月此时此刻就是,她猛踹一脚墙壁,冷笑连连:“就这破设施,楼不被烧干净才怪!” 但此地不宜久留,她必须立刻做决定,究竟是选择向下硬冲,还是向—— 颜津月的思绪被眼前的一幕打断,下面走上来个“人”,不,不是“人”,只是还维持人形而已。它通体乌黑,如被烧得通红的炭,浑身布满裂缝,裂缝里都是跃动的火星。 她从空间里拿出“雾月”,在它靠近时挥刀砍过去。 它的身体很脆,几乎没什么阻力,头颅掉在地上就化为飞灰。但在她砍掉它头颅的瞬间,身火苗喷射,不过片刻,又长出了一颗头。 颜津月不信邪地又砍了几刀,头、胳膊、腿、皆是如此,无穷无尽也。 跑! 她也只能跑,可刚跑出楼道门,乌压压的焦炭人朝她围过来,至少有二三十个。 “靠!”颜津月没忍住咒骂一声,只能返回,而下面的焦炭人也如雨后春笋一般,疯狂涌上来。 左右夹击,没办法,颜津月只能往上跑。她一直跑一直跑,都忘记究竟爬了多少楼,直到实在筋疲力尽才停下,靠着一扇楼道门气喘吁吁。 果然,体力是她的硬伤。 但好在那些焦炭人动作缓慢,一时半会跟不上来。 颜津月擦去额头不知道是累出的还是热出的汗,努力压着猛烈跳动的心脏。 她感觉到周围安静了许多,几乎听不见火焰的灼烧声,浓烟也没有多少。打开楼道门后,她惊喜地发现,这一层楼并没有火光。 她走进去,环顾一圈。和刚才那一层都是宿舍不同,这一层明显是办公区,空间极为宽阔,以玻璃隔间分成各个区域,整齐有序地摆着一张张办公桌。 颜津月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直奔洗手间而去。 下楼下不得,跳楼也跳不得,既然如此,那就找个安全的地方先呆着。着火了,最安全的地方当然是洗手间这种有水的地方。 她到了洗手间手就拧开水龙头准备把自己再湿上一遍,可急速喷出来的水流却让她愣住。 好奇怪,这里的水流怎么会这么大? 按道理来说,大楼着火之后,除使用特殊管道系统的消防用水,一般用水都会受到影响,比如她来时的那间宿舍的水,断断续续的,好不容易才把她和被子都浸透。 可这里在更高楼层,即使有水,也应该更少才是,不可能像这样。 不过,虽然不对劲,但目前对她来说肯定是好事。 颜津月暂时把这份疑虑存在心头,往自己身上淋水,然后,她就去寻找器皿装水,存放在空间中,就连花盆都不放过。 正当她装水时,一道有点熟悉的男人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你也是玩家?” 颜津月转身,看见了一个人,一头红发张扬无比,她想不记得都难。 而那人也看清了她的面目,大声:“居然是你!” 他走过来,黑色连体作战服利落帅气,也更加衬得他身高腿长,居高临下地看着颜津月,眉宇间桀骜不驯,可不就是顾司临。 “是我。”颜津月微笑。 能在这里能再遇见这在大街上招小弟、还纯看脸的大哥,也真是够巧。 顾司临微起眼打量她,质疑道:“你一个cd级新人,怎么主动来这种副本了?” 颜津月倏然挑眉,没有反驳她不是c级也不是d级,只是无奈道:“不是主动,我是在睡梦中进来的。” “系统安排?那你也够惨的。”顾司临很快反应过来,啧啧了两声,又问:“那你那个金发混血的男朋友呢?” “van吗?他没来。”颜津月回道,“不过,他不是我男朋友啊。” “不是男朋友?”顾司临诧异地提高声音。 “是啊。” 第34章 摩天大楼(2)有人在亲吻她的脖子,渐渐向下…… 顾司临垂眸打量着少女。 她只穿着一身丝绸睡袍,确实是睡梦中过来的不假,浑身湿透,长发和睡袍贴在身上,勾勒出姣好曼妙的身段,一双杏眼却又湿又润,漂亮得像是森林里纯真的麋鹿。 妩媚和天真两种矛盾的气质得到极佳的糅合。 他虽对美色不是十分感兴趣,但也知道这种姿色的美人带在身边,那可是倍加有面! 也更能体现他的威风! 顾司临勾起了唇角:“既然不是男朋友,那他的话你也没必要听,小爷再给你一次机会,做我的手下,小爷护你这个副本无虞,如何?” “啊?”颜津月没想到他竟然还没对让她当手下的事死心,有些懵,不过很快微笑拒绝:“不必了。” 顾司临俊美的脸阴沉了三分,眉宇间戾气更重:“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颜津月莞尔,“只是不想而已。” 顾司临深深看她一眼,冷哼一声,撂下一句“不知好歹”便拂手而去。 颜津月只看了他背影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装水,直到她把这里能找出的大大小小的器皿都装满水放进空间里,才善罢甘休。 不过,她也不打算离开,这层楼没有着火,但有充足的水源,是目前最佳的避难所。在尚且不知这个副本的走向之前,呆在这里是最安全的,她没必要去冒险。 而顾司临虽行事作风张扬,但也并不是没有脑子,他也认定此地可以避难,所以并没有离开。 颜津月走出去就看见在各个隔间中搜查着什么的顾司临。 “你在找任务二的线索?”她走过去,问道。 顾司临漫不经心瞥她一眼,冷淡道:“别打扰小爷,离远点。” 颜津月耸了耸肩,走到其他隔间,无意瞥见一个工位上的文竹盆栽清新脱俗,驻足欣赏了一会。 她也喜欢文竹,现实家里摆了好几盆。 因为这株文竹养的特别好,叶子绿意盎然,生机又可爱,颜津月连着也看了眼这个工位。 她发现这个工位主人和她喜好的风格还挺一致,一样喜欢超级大的可以布满整张桌子的圆形鼠标垫,一样喜欢花里胡哨的卡通键盘。而最一致当属电脑上的贴纸,是她最喜欢的动漫人物。 颜津月一开始还觉得巧合,可脑中一道灵光闪过,便觉着不对。 巧合一两个还正常,可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而是刻意为之。 她仔细搜索这个工位,最后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员工工牌,上面就是她的照片和姓名。 “你也找到了?看来不算迟钝嘛。”顾司临走过来,他手里也拿着一个工牌,“我们这次的身份,应该就是这个江氏集团的员工。” “嗯。”颜津月晃了晃工牌,“可是有什么用吗?这栋楼都着火了,集团都被毁了,留个员工的身份又有什么用?” “嗤——”顾司临扬了扬下巴,“你是新人见识少小爷不嘲笑你,有一种副本白日和夜晚是两个情形。现在是夜晚,这栋楼被烧了,但白天,那就不一定咯。” “难道白天就会恢复正常?”颜津月问。 “谁知道呢。”顾司临斜睨她一眼,傲慢至极,“看你能不能活到白天,自己去看咯。副本第一夜就死的,小爷也不是没有见过。” 和他这几番对话,颜津月也算是摸清了这男人的性子,狂傲不羁、唯我独尊的傲娇大少爷型,一张嘴能分分钟把人气得想往他那张俊脸上揍一拳。 不坏,但,欠揍。 顾司临的想法很直接,他已经给过这女人两次机会了,可她“愚昧无知”不珍惜,那就休怪他冷酷无情了! 他冷哼一声,抬脚走向别处,最后停在一扇锁着的玻璃门前。 “总裁办。”顾司临眉梢一挑,“那肯定有很多信息咯。” 他从空间里拿出一把手枪,对着门锁就是几发子弹,“砰砰”几声过后,脸上得意的笑容却僵住。 子弹被反弹,门锁和玻璃门全都完好无损。 “不可能!”顾司临震惊道。 颜津月把这一幕收入眼底,“或许是这东西防弹?” 顾司临冷冷瞧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兀自又拿出一把短刃,用力刺过去,可门锁依旧纹丝未动。 如此强悍的防御,足以证明了这里面的东西非常重要和关键,可现在冷热兵器都没办法撼动这门半分,这让顾司临眉心皱起。 他又看见一旁睁着大眼睛“看好戏”少女,无端更加烦躁,呛声道:“看什么看,你信你来啊!” 颜津月想了想,扬起唇:“可以一试。” 她走过去,再次拿出“雾月”,锋利的刀身泛着寒凉银光,耀眼夺目。 顾司临微微瞪大了眼,这种品貌的武器,绝对不是凡品,而下一幕作证了他的想法。 少女举起长刀朝门锁挥刀砍去,像是没有多少力气,可“咔嚓”一声,方才在他两个a级武器之下安然无恙的门锁,应声而四分五裂。 颜津月收回刀,朝他眨眼:“我成功了,顾……小爷?”她眼神含着揶揄。 看着少女得意骄傲的表情,顾司临心里宛如打翻了调料,五味杂陈。他居然小瞧了这女人,没想到她一个新人手里居然有如此强大的武器,怪不得,她有底气三方两次拒绝他。 “哦,一般般。”顾司临依旧端着冷傲,下巴抬上天,“其实小爷也有这种级别的武器,不过没拿出来。给你个表现的机会罢了。” “嗯。”颜津月忍住笑,故意道:“那就多谢顾小爷了。” 顾司临冷哼连连,绕开她推门,跨着长腿走进去。 颜津月跟在他的身后。 刚进门,她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又腥又甜,不是花香,可也说不出是什么味道,谈不上好闻,可又让人有些上瘾。 颜津月又深吸一口这种气息,准备仔细辨别,可前面高大的身影却直愣愣地往后仰倒过来。她敏捷避开,才没有被砸到,可让顾司临直接倒在地,“嘭”地一声,听着都疼。 她咂舌,还未来得及疑惑,自己也两眼一翻昏过去了。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又被放在一个柔软的东西上。 再然后,脖子上落在冰冰凉凉的柔软,带着些湿润。 有人在亲吻她的脖子,还渐渐往下…… 颜津月想挣扎,可身体像是被什么禁锢住,动弹不得。 第35章 摩天大楼(3)恶魔老板?病美人 “津月?颜津月?上班要迟到了!” 耳边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颜津月睁开眼,视线慢慢聚焦,看见一张年轻女孩的脸,文雅秀气的长相,穿着正式制服,神色焦急又无奈。 见她睁眼,女孩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你可算醒了。你昨晚干什么了,睡那么死,我叫你叫半天。” 她的语气很亲昵,但颜津月确定不认识这人。 不过,她对这里的场景还是熟悉的,昨晚醒来的那间宿舍,由此推测,这女孩应该就是她的舍友。 她微笑道:“抱歉,昨晚有些失眠,谢谢你叫我起床。” “客气什么。”女孩笑,“那我先去食堂吃饭哦,你待会过来哈。” 她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叮嘱:“忙快点,别迟到了。” “嗯。”颜津月莞尔。 待舍友女孩走后,她从床上下来,从柜子翻出一套制服套装换上,米色小西装,搭配同色系包臀裙,优雅又漂亮。 她走到浴室洗漱,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陷入沉思。昨夜火海逃生的场景还记忆犹新,空间里盛满水的各种器皿都能够证明。 顾司临说的不错,这里的白天是正常的,只有晚上才会陷入火海。 颜津月又想起昨晚昏迷前的最后一幕,顾司临和她进入那间办公室后昏倒,而她有一种错觉,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有人把她抱起来还亲吻她的身体。 深吸一口气,她扯开领子,看向自己的肩颈,白皙光洁,柔和细腻,如一块完美无瑕的白玉,毫无痕迹残余。 她的皮肤很娇嫩,非常容易留下痕迹,之前和“沈无”在一起,稍微用了些力气,红痕就久久不消。如果真有什么“变态”“歹徒”,这种人不可能对她怜香惜玉,绝对会留下痕迹。 难道,真是她的错觉? 颜津月扣好领子走出去,走廊焕然一新,干净整洁,没有丝毫被灼烧过的残破。 她走到电梯口,看向墙壁上挂着的楼层指示牌。 这一栋楼一共有三十层,都属于江氏集团。 一到十层是姜氏集团的大商场,而十层到二十层是员工区域,包括宿舍、食堂、健身娱乐休息区等,很齐全,她目前所在的是第十三层,那女孩说的食堂在第十五层。 至于最上面的十层,都是办公区。 颜津月不清楚昨晚她的工位是那一层,便先去了食堂。食堂里都是身着制服的员工,三三两两坐在一桌,一边吃饭一边谈笑,看起来非常轻松融洽。 她进去,就见一个人朝她热情招手,是舍友女孩。 颜津月走过去,就听见她说:“我怕你来得晚要排队,给你已经买过了,喏,你最爱的三明治,还有牛奶。” 早餐被推到颜津月跟前,她一看,居然还是她喜欢的口味。 npc连玩家的口味都能照顾到,现在的副本都这么贴心了? 颜津月有些迷茫,对她道了句“谢谢”,又补上一句:“回头我把钱转给你。” “跟我客气什么。”女孩笑,“不过这食堂的饭最近……” 从她身前工牌上得知,女孩的名字叫做陈笑。她也人如其名,热情爱笑,还有点小话痨,随便一个话题都能叭叭好久。 颜津月听着,时不时搭上一两句。 而她说的最多的,莫过于对江氏集团掌权人的吐槽: “简直是周扒皮!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但就是不干人事!天天压榨我们,太过分了!” “他不就是总经理嘛,还没有当上董事长呢,就这么狂……不过也是,整个集团都是他家的,他不狂才怪。” 陈笑吐槽得真情实感,颜津月被逗乐了,在一旁说“嗯”“就是”“太过分了!”,诸如此类的附和话。 于是她说的更激动了,手舞足蹈的,列举着那位“恶魔老板”各种各样的罪行,就差拿出一块醒木就地表演起说书,但突然间,声音却戛然而止。 颜津月看过去,见陈笑整个人僵硬住,眼睛瞪得很大,目露惊恐之色,呆呆地盯着她身后的方向,这时她才察觉到自己的头顶上似乎笼罩了一片阴影。 她抬头,一个男人清晰流畅的下颌,皮肤冷白似雪。他只垂眸了一下,眸色黑若幽潭,又再次撩起眼皮。 “老板……我不是故意的。”陈笑嘴唇嗫嚅,低下头,弱弱道:“对不起,我不该说你坏话。” “还有三分钟。”男人的声线很冷,如冰碎。 陈笑懵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你们迟到。”他又补上。 食堂里的人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五六个,且除了颜津月和陈笑还坐在位置上,其他的人都已经往外走了。 陈笑恍然大悟,忙不迭道:“是是是,我们这就去上班。” 说完,她抓起颜津月的手腕就跑,逃命似的。 颜津月忙把牛奶杯放在桌上,跟上脚步,幸免被拽个踉跄,在出门前没忍住又转头看了那个男人一眼。 男人身姿颀长清俊,一身纯黑的休闲款西装,完美勾勒出肩宽腰窄的好身材。内里只搭着简单的白体恤和一个十字架银项链,随意之中,难掩的矜贵气度。 他长得非常俊美,深目挺鼻,眼睛狭长。就是肤色过冷白,嘴唇也没有血色,衬得像是高山之巅、悬崖峭壁的千年不化的雪,眉目间还萦绕着恹恹的苍白病气。 属实是一个病美人。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颜津月觉得他和沈无至少有五分相似,尤其是那双漂亮锋利的桃花眼,简直如出一辙。只不过,他面目的骨感更重一些,线条也更冷峻。 他,会不会也是什么碎片? 颜津月有些出神,心脏跳得很剧烈,被陈笑拉到工位上才缓过来。桌面上的文竹依旧绿意盎然,微微晃动着叶子,充满朝气又可爱。 陈笑就坐在她旁边,扶着胸口大喘气:“吓死了吓死了,见鬼了,他一个大老板怎么到——” 她的声音又戛然而止,火速低下头沉默。 因为话题中的男主角从她们身边路过。 颜津月盯着男人的身影一直到他走进办公室,关上那扇门才收回。 陈笑又长长喘出一口气:“差点忘了,这位爷放弃顶楼的大平层办公室,来我们这层楼了,也是奇葩。”她摇头啧啧赞叹。 颜津月没搭理她的话,而是敛下长睫沉思,他刚刚进的就是昨晚她和顾司临劈开门锁、进去后就晕倒的办公室,这其中…… “咚咚——” 一只修长好看的手在她面前敲了敲,随即响起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喂,昨晚发生什么,你还记得吗?” 她抬头,看见一头红发,想曹操曹操到,可不正是顾司临。 第36章 摩天大楼(4)挑衅 茶水间。 这里聚集着五个人,都穿着得体的商务制服,不过,他们都是玩家。 顾司临抱胸嗤笑:“第一天晚上就死了两个?是新手吗?也太菜了!” “行了,顾司临,别贫了,说正事呢。” 一个短发女生打断他的话,看向其他人,“既然都是玩家,合作共赢,是最好的通关方法。你们好,我叫王夕,a级,天鹰公会成员。” 她五官英气,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虽不是大美人,却别有一番英姿飒爽,笑起来很有亲切感和信服力,颜津月对她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她指着身边两个男人继续说:“而我身边这两位,也都是天鹰公会的成员,我们是一个小队的,我是队长。” 她指的一个是顾司临,还有一个是个五大三粗的猛汉,身材健硕,肌肉发达,长得也粗犷不羁。 顾司临眉宇间有些不耐烦,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但还是说:“我叫顾司临,a级。” 另一个人也抱拳回道:“何岩,b级。” 他们自我介绍完毕,就轮到颜津月和另一个“散户”。 先出声的是那个“散户”:“两个a级,一个b级,不愧是天鹰公会,确实很强。” 他一直在旁边沉默,夸赞也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不过人长得倒是很清秀,戴着黑色半框眼睛,不算顶级帅,皮肤白,身上还带着一种沉稳学究的气质,就是大学时期比较受追捧的那种理工科氛围感帅哥。 顾司临抬着下巴,一如既往地狂妄:“知道就好。” 对于他如此张扬,王夕只能无奈摁了摁眉心,问:“不知你是?” “青龙公会,段知栩,a级。”男人推了推眼镜,回道。 顾司临“呵呵”冷笑,“原来是青龙的啊,也是a级,怪不得你这么狂。” 狂? 在一旁看戏的颜津月撇了撇嘴角,你这红毛应该是最没有资格说别人狂的吧? 正当她腹诽之际,周围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她下意识还以为是自己把吐槽的话说出口了,结果就听道顾司临不耐烦的催促:“你呢,自我介绍啊。” “哦。”颜津月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你们好,我叫颜津月,没有公会,是b级。” “b级!?”顾司临拔高了声音质疑,“你不是说只通关过一个副本吗?怎么可能有b级?” 颜津月眨眨眼,还没来得及反驳“为什么不可以”,男人又自说自话:“好啊,原来是骗我的,你根本就不是新人。” 面对他审视的目光,颜津月有些心累,干脆承认:“那又怎样?” 她摊手,耸肩,漂亮的杏眼还故意眨而眨的,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这在顾司临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你——”顾司临瞪她,“王姐,这种爱说谎的女人,我们还是不要合作了,不差她一个人!” “顾小爷,我看你是恼羞成怒了吧,我不过就是没答应你的邀约,何必呢?这么小肚鸡肠?”颜津月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好啊你,说谁小肚鸡肠呢!” 顾司临像个炮仗一样被点燃了,“小爷明明光明磊落,大大方方好吧!是不是啊,王姐,何岩?给这个不识货的女人说说!” 王夕感觉头更疼了,她和何岩对视,均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无语。但他们也没有办法,毕竟顾司临虽然奇葩,但实在强。 “好了,别斗嘴了。”王夕无奈道,“虽然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恩怨,但现在在副本,就先收一收。如何,顾司临?” 颜津月莞尔微笑,发挥自己绿茶技能,说:“当然哦,我没有任何意见,只要某人……不三番两次来挑我的刺就行咯。哎呀,我没有在说顾小爷哦。” 她的声音很甜,语调还软,毫无攻击性,可却让顾司临一口气堵在胸中,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 可他绝不能发,不然就正中她的下怀。 顾司临冷笑,“当然,我也没有意见。” 王夕松了口气,试探着问:“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分组行动,调查这栋楼的不同区域,如何?”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意见,只是玩家只有五个人,单数,在分组时犯了难。 王夕皱眉,抿了抿唇:“这样吧,分为两组,我带一个人一组,另外三个人一组。” “反正我不和这个女人一组。”顾司临嫌弃地瞥了眼颜津月。 颜津月根本不在意,兀自淡淡的笑,婉约如一朵清纯美丽的小白花。 王夕更犯难了,她本是打算带何岩的,他是b级,比顾司临弱点。可如果顾司临不愿意和同样是颜津月一组,那她只能带b级的颜津月。 毕竟,总不能让一个a级带两个b级。 可她和颜津月毕竟不熟悉,而何岩是她的老搭档,她肯定更愿意和老搭档一组。 “抽签吧。”一直静默不语的段知栩发声,他表情平静,宛若一滩死寂的水,不起波澜。 “好,这个办法好!”王夕率先附和,“我去准备东西。” 她走出茶水间,再回来时手里拿了纸和笔,仔细裁剪成等分的小纸片,写上每个人的名字。 “我来打乱。”顾司临主动道。 他把折叠好的小纸片放在手中摇晃,最后撒在茶几上,“来吧,王姐,你抽个和你同组的。” 王夕拿起一张,打开一看,念出:“何岩。” 命运就是这么奇妙,一切还是按照她预想的来,王夕很满意。 可顾司临就不满意了,这意味着他肯定要和颜津月一组。他的眉心皱成小山,冲着后者道:“你可别拖小爷后腿。” 颜津月也无奈,“放心,顾小爷,我绝对离你远远的,不妨碍你。” 分组尘埃落定,王夕安排他们三个负责办公区,而他们两个则是下楼去员工区,至于商场,等之后再谈。 王夕和何岩动作很快,交代了两句就下了楼,茶水间徒留他们三人。 “分开,还是,一起?”颜津月左右看了一眼,问。 “分开。”两道不同声线、不同语气的声音同时回答。 顾司临抱胸,“小爷负责下面三层,你们自便。” 说完,他就抬腿走了,头也不回。 颜津月看向段知栩,男人推了推眼镜架,说:“我上去,你就在这里。” 说完,他也走了,只留颜津月一人。 颜津月撇了撇嘴,正准备出去,却有一个人气喘吁吁地冲进来了。 “津月,我就猜你在这里……” 陈笑端起一杯水一饮而尽,又等了一会把气喘匀了,才说:“快,那个江扒皮亲自过来说你报表做的有问题,让你立刻去他办公室,赶紧的,他等着急发火就完蛋了!” “报表?什么报表?”颜津月一脸懵。 “就是你昨天递给他的那个。” 陈笑放下水杯,就推着她往外走,还不忘叮嘱:“看他脸色挺差的,你等会进去就认错,说不定还能少挨点骂。” 颜津月在云里雾里中被陈笑推到总裁办公室,门被毫不留情地关上。 她转身,直面办公桌后面的极具病弱美感的男人,他正幽幽地盯着她,眸光冷淡如冰,又如冰刃一般嗖嗖飞出,仿佛能把人捅穿。 颜津月顿感头皮发麻,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魔鬼老板的威压吗? 第37章 摩天大楼(5)勾引? 简约大气的办公室内,澄澈的阳光从落地窗渡进来,可并没有给这里染上丝毫暖意。 男人坐在办公桌后的真皮椅上,整个人笼在阴影里,长睫半垂落下一片阴影,修长玉白的指尖点在纸页上,有一下没一下。 轻微的响声非常折磨人的心智。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数据都有错……我花工资请你来集团是让你是吃干饭的吗?” 他撩起眼皮,目光淡淡的,即使在训斥语气也不起波澜,可无端让人觉得有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在胸口。 虽然这报表不是她做的,但颜津月对上他幽黑的眼眸,莫名有一种“羞愧难当”的感觉,低头果断认错:“对不起,老板,我下次一定小心,我……这就拿去改。” 说罢,她就拿起男人面前的文件要走,但还未转身,就被攥住手腕。 那只手触感冰润,如一块冷玉,修长的指节骨骼分明,极具占有欲的完全拢住她纤细的腕,冷白的手面下,青筋微凸。 颜津月顿时有些心猿意马,可还未仔细感受,男人的手便撤了回去,指节敲了敲桌面,冷硬道: “就在这里改。”男人的声线如玉珠落银盘,眼神示意他对面位置。 颜津月迟疑了下,想到什么“哦”了声,乖乖坐下,把文件摊开在面前。 这是一份新品服装材料采购报表,她虽然在买衣服上颇有心得,可这种专业的东西……恕她这个门外汉难以解决。 她盯着纸页上圈画出的几个问题数值内心犯难,牙齿咬着下唇,执笔的手迟迟无法落下。 江彧盯着小姑娘雪白小脸上纠结的表情,几不可察地弯了下唇角,笑意转瞬即逝。他起身绕到她身后,大掌握住她执笔的手。 颜津月突然感觉自己被清冽的雪松气息包围,下一刻,执笔的手已经被带着落下。 “这里应该是这个数,这里是这个……” 纸面上落下遒劲俊逸的黑字,男人好听的声音悬浮在她的上方,直达她的脑海最深处。 数值全都改完后,男人直接就松开她的手,又回到对面的座椅上,恢复方才那副病弱冷淡的模样,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下次注意点。” 简直冷酷无情。 雪松气息还残存在鼻翼,冰润的触感也留在手背上,颜津月有点恍惚,心里像是被小猫挠一样。她觉得男人在刻意勾引她,可没有进一步动作,还是如此冷漠。 她盯着他冷峻秀美的面容,从他平静无波的黑眸中完全窥探不出什么,只好放弃:“谢谢老板,我这就出去。” 她拿起文件离开,走到门前又被叫住:“等一下。” 果然。 颜津月按耐住上翘的嘴角,慢吞吞转过身,故作矜持道:“老板,还有什么事吗?” “把文件留下。” 颜津月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睛,这男人怎么能如此无情! 她皱起秀眉,郁闷地走回去,把文件用力拍在桌上,“老板,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嗯。”男人微微颔首,手拿着文件翻阅,看都没看她一下,敷衍至极。 颜津月眼角抽了下,瞪他一眼,转身而去,又听到他一声:“记得关门。”脚步顿了下。 “好。”她咬牙切齿回,把门关上后,气鼓鼓地回到工位。 陈笑凑过来,还给她端了杯果汁,“看你这表情,这江扒皮挺为难你吧?来,喝杯果汁放松一下。” “谢谢。”颜津月端起果汁喝了口,捂着发烫的脸,长长呼出一口气,小声:“不知好歹的男人。” “就是!还不解风情。”陈笑啧啧摇头,“对你这种大美人,都不怜香惜玉,怪不得他都二十八了还单身,活该!” 陈笑的痛骂把颜津月被逗笑,她把剩下的果汁喝光,缓了一下,准备把正事提上来。 “我有点私事要去忙,你帮我打下掩护呗。”颜津月冲陈笑眨眼。 美人如此恳求,陈笑哪能拒绝,拍着胸脯道:“没问题,主管来了我就说你去上厕所了。” “谢谢宝儿。”颜津月离开。 ** 江氏集团摩天大楼失火的真相是什么? 既然是是失火,必然先要查出起火源是什么,根据昨晚的火势,起火源应该是位于低楼层的员工区或者商场区。但那里不是颜津月调查的区域,所以她决定把目光放在“可能纵火的是谁”上面。 既然“意外失火”的结论被推翻,那必然是人为纵火,而能纵火狠心毁了一整座摩天大楼、烧死上千人的,肯定有很大的仇恨。 只不过,暂且不能确定,这份仇恨对的是整座集团,还是特定的人。 但目前找单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颜津月认为先从江氏集团的仇家开始调查。 她翻了办公区的档案室,再结合手机上的搜索,确定了几个和江氏集团有矛盾的公司,大多都是因为江氏是大企业,挤压了他们这些小公司的生存空间,导致这些小企业以破产告终。 颜津月把这些小公司负责人都查出来,一一记录好,可查到某个叫做“鑫海”的五金材料公司时,负责人却查无此人,网上一点痕迹都没有,好像是被刻意抹去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颜津月在这里打了个记号,想从档案里再继续找些什么,可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却打断了她的动作。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档案室,遮光窗帘拉得严丝合缝,渗透不进来一丝光亮,灯也没有开,黑漆漆的一片,不可见五指。空间寂静,一点声响都格外清晰。 突然进来两个人,交谈些什么。 盘腿坐在角落里的颜津月,默默熄灭了手机屏幕和用来打亮的手电筒,支起耳朵偷听。 “我办事,你放心。”另一个人回答。 “好,既然如此,计划可以开始了。动作一定要快,要打得江家那个小子措手不及!” “那我这就去安排。” 交谈结束,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档案室,随着门锁扣上的“咔嚓”声响,颜津月提着的那口气放下来。她从柜架后面走出来,看着那扇门,思索: 这两人在谋划什么?会和失火有关吗? 她抿直唇线,走出档案室,但还没走几步,就听见旁边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你刚才一直里面吗?” 颜津月眉心一跳,扭过头就对上一张中年男人的阴沉目光,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他朝她慢慢靠近,眼睛紧紧锁住她,又问了一遍:“刚才你就在里面吗?” 这种架势,颜津月想放松都难,果断从空间里抽出“雾月”。果然,下一刻,中年男人张着血盆大口,向她的脖子咬过来。 颜津月反手挥刀而去。 “噗嗤——”鲜血溅满旁边的白墙。 动作熟练,心态平和,颜津月看着地上的湿哒哒的头颅,甚至还有点想笑。 这才多久啊,她一个身娇体软的小绿茶,就化身砍人,哦不,砍鬼不眨眼的霸王花。 她摇头啧啧,刚要收回刀,却见地上头颅动了起来,飞回那具僵直的躯干上,而地上、墙上的鲜血都如活了一般,也飞回去凝聚。 颜津月看着不过须臾,又恢复出厂设置的中年男人,眼角抽了一下。 第38章 摩天大楼(6)喜欢?送给你 一次,两次,颜津月数不清砍了多少刀,而这东西邪门至极,恢复的一次比一次快。 最后,她砍的实在是累了,在他又一次重复问出:“你一直在这里吗?”时,干脆皮笑肉不笑:“没有啊,我才来,正要进去找文件呢。” 而中年男人却奇异地停下动作,“真的?” 颜津月见有戏,笑容更灿烂些:“是啊,领导,您要有什么档案要找,我可以帮您啊!” 他静静盯着她,浑浊的眼珠子转了一下,“赶紧找,找完快回去工作,不要偷懒!” “好嘞,领导。”颜津月动作迅速地走进档案室,随便抽出一个档案又出来,对还在那杵着中年男人笑,“那我走了领导。” 后者点头作回答。 颜津月转身就撤回了笑容,一脸冷漠地走向电梯,直达十五楼……食堂。 砍人实在是太耗费力气了,她都累饿了,再说,她中午本来就没有吃饭。 夕阳西斜,晚霞在天空肆意涂抹绚烂的色彩,层层叠叠,缥缈飞扬,如女神的裙摆。 颜津月坐在窗边的一个位置上,桌上堆着各种各样的美食。而除了她以外,虽然还没有到下班时间,但食堂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大多表情轻快,姿态闲适,没有偷偷摸摸来吃饭的样子,看来江氏集团的规章并没有那么严格,员工还是比较自由的。 下班铃声响了,陈笑也过来了。 她坐在对面就开吃,听到她的评价,冷笑一声:“那是因为他们不受江扒皮的管制,你我就别想了,江扒皮是绝对不允许我们提前下班的!” “江扒皮,他真名叫什么呀?”颜津月咬下一口虾饺,问。 “江彧啊,你这都不记得了?”陈笑边吃边说话,含含糊糊,“也是,天天明面上叫老板,私底下喊他江扒皮,能记得才怪。” “江彧……”颜津月念着这个名字,垂下长睫,又问:“yu,是什么字来着,我也不太记得了。” “看来你真是忘光了!”陈笑啧啧,“彧是——” 清凌如冰的男声先回道:“谩彧的彧,文采繁盛之意。” 颜津月扭头,看见男人冷峻清雅的面容, 江彧直接在她身边坐下,拿过她的手,在她的掌心慢条斯理地写下“彧”这个字,问:“可知道了?” 酥酥麻麻的痒意在掌心蔓延,颜津月眨了眨眼,不知该如何反应。 不是,这男人怎么又热情上了?难道是后悔了? 但她还没想明白,又见江彧瞥她一眼,恢复冷淡:“老板的名字都不记的,怪不得连最简单的报表都做不好……还要偷懒逃班。” “啊?”颜津月又懵住了。 “今天下午,你没有回过一次工位,上厕所需要这么久吗?”男人目光如炬,仿佛能洞察一切。 “我……”逃班被逮个正着,连借口都被拆穿,颜津月哑口无言,尴尬地低下头。 “等会来我办公室一趟。” 一旁陈笑已经傻了,一天说老板坏话被撞两次就算了,怎么她的好舍友还被老板如此关注,这简直就是妥妥的……针对啊! “等会来我办公室一趟。”绝对是她近期听过的最恐怖的话了! 不愧是江扒皮! 待江彧走后,陈笑扯着颜津月袖子,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颜津月摊手,神情无奈:“不知道啊。”她还疑惑这男人怎么一会冷一会热的呢。 “那你真要去?” “去呗。”颜津月无所谓道。 吃完饭,陈笑以送友人上断头台一样的目光,目送颜津月离开。 颜津月本想直接上电梯,却不想直接被顾司临拦住。 他的红发张扬似火,表情却有点蔫蔫的,略带疲惫之色,“从楼梯上,火烧上来了。” 他话音落,“嘭”地一声,身后食堂窗户的玻璃爆裂,碎渣如天女散花,场面壮观无比。黑夜已然降临,火光却染得苍穹赤红,仿佛是晚霞的残余。 而原本食堂里的还在谈笑用餐的员工们,浑身被火焰笼罩,化为乌黑的焦炭人。 刚才还在嬉皮笑脸的陈笑也是其中之一。 颜津月有些呆滞。 “走。”顾司临想都没想,直接攥住她的手腕,冲向楼道,可临到门前,却被里面涌出来的焦炭人拦住了去路。 他掏出手枪射击,子弹毫无阻力地穿过它们的身体,一点作用都没有。 “**” 顾司临咒骂一声,正要挥刀而上,却被颜津月阻止。 “这玩意砍不死,你越砍,它恢复的越快。” 顾司临皱眉:“那该如何?等死吗?” 颜津月看向围过来的焦炭人,身体裂缝中的火星噼里啪啦,脑中灵光一闪而过。她从空间里拿出一盆水,泼过去。 “嗤——” 接触到水的焦炭人身体裂缝中的火星熄灭,躯干也软趴趴地塌下去,最后化为一滩黑灰。 “有用。”颜津月欣喜,往顾司临手里递了两个盛水的器皿,扬起眉梢:“走吧,顾小爷。” 顾司临有一瞬间的怔愣。 女孩的面容自然是极美的,可往常在他眼里,不过是精致的皮囊。可此刻,她圆润俏丽的杏眼亮得惊人,眉飞色舞的模样有一种生机的美感。 心里某一个角落被触碰了下,再回过神来时,女孩已经把楼道前的焦炭人扫得差不多了。 颜津月见顾司临迟迟不跟上来,微微蹙眉:“顾小爷,你是傻了吗,不走?” “谁说不走!”顾司临哼了一声,快步跟上,强撑道,“小爷是怕后面的跟上来。” “哦。”颜津月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两人从楼道往上走,一直走到办公区第二十三层,也是他们的工位所在地的那层,这里已经基本上没有烟火气息了,火光也是影影绰绰的。 顾司临开口:“昨晚也是这层安然无恙。” “嗯。”颜津月点头,“而且这层楼水还没断,我就是在这里装的水。” “也是在这里晕倒的。”顾司临补充。 两人对视一眼,再次朝总裁办公室走去。这次的门没有上锁,还微微敞开一个一道缝隙,像是在给什么人留门。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暗算小爷。”顾司临捂住口鼻,推门而入。 颜津月刚想跟上,却见男人再次硬邦邦地仰倒,这次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石化了一样。 她往后退了两步,眼前有什么东西飞过,低头一看,游丝一般的絮络勾缠上她的手腕。 她被扯了进去,落入一个充盈清冽气息的怀抱。 颜津月想看是谁,脑袋却昏昏沉沉起来,眼皮更是不受控地阖上。 但这次,她还能维持一点清醒。朦朦胧胧间,她能感觉身体被抱起,那个人一直走一直走,最后把她放在了一张松软的床上。 衣服被极为轻柔地褪下,皮肤乍然接触冷空气,她打了个寒颤。湿润的吻顺着脖子下移,密密麻麻,无尽缠绵,所过之处,挑起一片酥软。 颜津月努力摸索,摸到个银质的物件,有点像是十字架,很冰,她用力抓住。 有人附在她耳边轻笑:“喜欢?我送给你。” 颜津月想做出点反应,可腰身被扣住。 暴风雨骤然降临,将她完全掀翻。 第39章 摩天大楼(7)装模作样 工位上,颜津月盯着电脑屏幕的视线渐渐涣散,眼皮不住地往下合,头也不堪重负地垂下来。 “啪——”她捂着磕到桌面的额头,又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泪花,也不知是困的,还是疼的。 一杯咖啡杯推到她眼下,耳边传来陈笑的揶揄:“不是,你昨晚做贼了?瞧你这黑眼圈,啧啧。” 颜津月艰难掀起眼皮,戏哼了一声:“没做贼,但被贼捉了。” 瞧她幽怨的小表情,陈笑被逗乐了,接过她的“玩笑”话头:“哦,说说,是什么贼?偷的是钱啊,还是……心啊。” 她挑眉,故意用手在颜津月的左心口做了个抓取动作,惹得后者嗔她一眼。 颜津月刚想说什么,身边略过一道黑色身影,也撩起一阵冷冽气流,让她混沌的脑海清醒不少,也勾连起昨夜灵肉相融的记忆。 她深深看向他的背影,可身姿清雅的男人连半分眼神都没有施舍,像是根本不在意。 装模作样。 颜津月扯了扯唇角,情绪淡淡地收回视线。 早上醒来,虽然困,但身体没什么酸软感,也没留下什么暧昧痕迹,应该是被他用什么方法清理过。 昨夜她的意识依旧在半梦半醒间,可她还是知道昨夜在对她征伐攻略的“贼”是谁。一是熟悉的气息,二是……她垂下视线,看向脖子间挂着的银质十字架项链。 项链的主人是谁,显而易见。 颜津月有点想笑,这男人白天装得一本正经,对她冷酷无情,夜里却跟疯了一样不知节制地索取。人前病弱清冷高岭之花,人后强势疯批,反差感还挺大。 也挺有趣。 她很好奇,今天这“魔鬼老板”又会如何对她。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继续去找线索。 早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顾司临找过她一次,又问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颜津月如“实”相告:“你刚进办公室就昏了过去,我想走,却被丝线一样的东西缠住手,也拉了进去,没一会,也晕了。再醒来,我就回到了宿舍。” “**”顾司临捶桌怒骂,“居然敢如此戏弄小爷!小爷捉到他非得抽皮扒筋不可!” 颜津月眨眨眼,默默道:“没必要啦,人家又没伤害我们。你看,我们俩不都安然无恙吗?” “你圣母病犯了吧?”顾司临斜瞥她一眼,眼神嫌弃,“那可是鬼怪,你不杀他,他就杀你。他现在不杀你,肯定是有其他原因。” 顾司临一如既往地对她阴阳怪气一通才走。 颜津月对着他的背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继续低头吃饭,神情平静悠闲。她可不担心什么,因为她非常清楚,顾司临肯定打不过江彧。至于江彧杀不杀顾司临—— 她就更不在意了。 ** 茶水间,玩家再次集合,把昨天的搜查到的线索进行整合。 王夕先开口:“昨天我和何岩跑的是员工区,也就是第十一层到第二十层,我们发现这十层的所有消防阀的水龙头和阀口都是不匹配的,但每个都是崭新的,显然是新换过。” “也就是说,有人故意替换了消防阀,让他们不匹配,以至于后来大楼着火也没办法及时救火。”何岩补充道。 顾司临接着说: “我昨天负责是办公区的二十一到二十三层,这三层基本上都是基层岗位员工、客服、销售等,我从他们那里得知,江氏集团最近似乎在准备什么新区建设投标,所以大家都很忙碌。” “至于其他的,这三层的门阀也都是坏的,大火烧起来之后,厕所、茶水间都停水了,且消防栓流不出水。厕所停水还能理解,但消防用水一般是专用水道,我怀疑水道也有人改过。” 他说完后,众人都把目光投向颜津月。 “我去查了档案室。”颜津月眨了眨眼,对他们展开笑靥,“我猜测应该是仇家作案,所以找到了所有因为江氏集团破产的小公司的档案以及,他们的负责人。” 她拿出手机,把昨天拍摄的照片全都发到群聊里,“既然消防阀和水道都有人作祟,可以重点向这些公司的相关人员调查。” 顾司临手指滑动屏幕,一直滑到最下面,又看了眼站在那亭亭玉立的貌美少女,轻飘飘道:“不错嘛,也不是那么无脑。” 说完,他就看向其他方向。 能从顾司临这傲娇毒舌的嘴里得到一句非嘲讽、甚至还是夸赞的话,颜津月有点新奇,今儿个的太阳是从西边出现的吧? 她故意道:“谢谢顾小爷的夸奖。” 女孩的声音又脆又甜,顾司临感觉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奇怪热流,面上还是端着嫌弃,干巴巴道:“别得意,小爷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哦。”颜津月也随口一应。 王夕觉得气氛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她干脆不做多想,看向最后一个人——段知栩。 “我是最上面四层,但没有什么发现。”清秀儒雅的男人推了推眼镜架。 “什么,没什么发现?”顾司临拔高了声音质疑,“你不会是想白嫖我们的线索,自己不想讲吧?” “15,7点。”段知栩吐出两个数字,淡淡一笑。 “什么意思?”王夕给顾司临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冷静,正色问。 男人不急不缓地开口:“昨天的火烧到了十五层,但前天只在十三层员工宿舍,不过,起火时间都是晚上七点整。”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他笑了笑,继续说:“今天你们可以看下时间和楼层,火应该会继续往上走。” “我并非要白嫖,只是我查的上面四层,什么也没发现,因为确实是空的,什么都没有,你们上去就都知道了。” 说完,他便转身而去,临走撂下最后一句: “今天我会下到最下面的十层,你们随意。” 颜津月从他的背影收回目光,看向另外三人,问:“今天还分组吗?如果不分,我就先走了?” “自由吧。”王夕点头,“白天没什么危险,不用再分组,分开行动,效率更高。” 颜津月应了一声,刚要走就被叫住:“等等,我和你一起。” 顾司临长腿一跨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冷冷道:“去档案室查那些公司。” “好吧。” 颜津月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没走几步路,又被赶来找她的陈笑拦住:“津月!江扒皮叫你去跟他出去?” “去哪啊?” “去谈合作。”陈笑推着她就走,“赶紧的,等会江扒皮等久了,又为难你。” “不可以!”颜津月还未做反应,顾司临已经率先替她拒绝,“她有事,不能过去。” 陈笑惊讶:“那可是江扒皮!” “管他是谁呢?”顾司临冷笑,强硬地抓住颜津月的手腕,把她拉走。 颜津月还没回过神,另一只手腕也被攥住。 她抬眼,如目的是一张清俊昳丽的脸,桃花眼幽黑,锋芒毕露。 是江彧。 第40章 摩天大楼(8)做我的吉祥物 场面十分寂静,唯有心跳声清晰可闻。 这心跳声是陈笑的,她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这幅“二男争一女”的场景,激动得面红耳赤。 “二男抢一女”本就狗血,这三人还长得格外赏心悦目,少女的容貌自是不必说,明艳娇美至极,而两边的男人各很高大英俊,一个桀骜不驯,另一个清冷矜贵,完全不同的风格。 两人视线相撞,电光火石,互不相让。 而作为当事人的颜津月,左看看右看看,神情凝结,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陈笑冲她挤眉弄眼,眼神询问:“你到底选哪一个啊?” 颜津月露出个无奈的神情,最后干脆道:“哎呀,快把我放开!你们好用力,都弄疼我了!” 见少女眉心蹙起,江彧是先放手的,他刚刚有点赌气,确实有些上力。果然见被他攥过的细腕白如皓月,落下了清晰的红指痕,平静的眼底划过一丝心疼。 顾司临没放手,而是得意地挑起眉,拉扯着人就走,可却被直接拂开手。 他神情错愕。 颜津月揉着酸疼的手腕,轻描淡写地开口:“我还是跟他去吧。” 说完,她便走到江彧身边,歪着头笑,冲他眨眼:“走吧,我的好老板。” 浅茶色长卷发缱绻散落在她的肩头,少女笑得极为娇俏,眼睛里闪烁着星星。 江彧强忍住把她摁进怀里亲吻的冲动,冷淡地“嗯”一声,抬起长腿就走。 颜津月连忙跟上去,但男人身高腿长,一个步子顶她两个,她得快步才能追上,忍不住嘟囔:“走那么快干嘛!” 江彧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直到少女走到和他并排,才微微勾了唇角。 而顾司临皱着眉盯着两人的背影,心绪很复杂,既有不理解,不理解颜津月跟个npc纠缠什么,也有……一种莫名的酸涩感。 心脏的某一处似乎被剜了一块肉。 “还是如此没有眼光!”他怒斥一声,甩手而去。 这边,颜津月他们乘坐电梯一路向下,安静无言。 空间狭小,颜津月能清楚闻到清冷冰冽的气息,游丝一般,密织成一张网,把她包裹。 和他极具有占有欲的气息不同,俊美清逸男人静静站在那,冷淡至极,连眼神都不施舍半分,只专注地盯着前方。 他今日穿的是正式点的黑西装,剪裁利落,完美勾勒出优越完美的身材。 颜津月就盯着他,目光灼灼,纤细的手指勾缠着十字架银链,暗示着什么。 她捕捉到男人漂亮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但可他还是维持着冷漠,一点也不搭理她,好像她一点魅力都没有一样。 颜津月的好胜心被点燃了,在电梯到达负一层的时,她没有走出去,抱胸站在远离等他回过头,故意问:“老板,你不说我工作能力不强吗?为什么要带我去谈合作啊?” 她眨着大眼睛装无辜和懵懂,水色盈盈的杏眼里却溢出小狐狸的狡黠。 江彧看出她的心思,却也只平静地看着她,淡淡道:“带你去做我的吉祥物。” “吉……吉祥物?”这三个字,颜津月只能想到某些憨态可掬的玩偶,一时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瞪圆眼睛冲出去,双手叉腰,不满道:“什么吉祥物啊,我是人!是人!” 但凡他说个带她去做充门面的花瓶,都比吉祥物好听吧! 颜津月咬着下唇,眼神幽怨。 成功把小姑娘逗到了,江强忍住笑意,随意“哦”了一声,“快走吧,别我耽误合同的签署时间。” 听听,多么冷酷无情的话啊! 颜津月瞪了男人精致无暇的侧脸一眼,闷闷跟上去,坐上银色保时捷918的副驾驶,端着冷艳表情。 车子久久不发,她疑惑地看了眼男人,故意道:“不是说怕我耽误时间吗?怎么现在你不走了。” 江彧看着她,静默不语。 颜津月哼一声,正要侧过脸不看他,男人却突然压下来,俊脸只离她不过两三厘米,黑眸幽深。 气息交融。 她呆滞地眨眨眼,纤长的睫毛颤抖着垂下来,但是脸蛋却泛出淡淡红晕,唇角也有些上翘。果然,她的魅力如此之大,她就知道男人会忍不住撕破冷淡伪装。 “啪嗒——” 安全带扣上,江彧也随即远离,启动了车子引擎。 冷冽气息毫不留情地抽离,颜津月彻底僵住,她不可置信地瞪向男人。他的表情依旧清清淡淡的,不起任何波澜,仿佛从头至尾就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颜津月被气笑了—— 合同签署完已到午餐时间,某五星级酒店包厢内,双方欢聚一堂。 合作方负责人站起身举杯敬江彧,表情喜气洋洋,“江总,本来我们这种小公司能和江氏集团合作,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江总居然能亲自来签合同,实在是令我们公司蓬荜生辉啊!” 江彧端起酒杯回敬,淡淡道:“贵公司是业界翘楚,能够合作,也是江氏的荣幸。” “言重了,言重了。江氏集团才是龙头产业……”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吹捧。 颜津月听得疲惫,专心致志地吃菜。 突然,一双筷子夹了块青菜到她的碗里,男人的声音依旧平淡:“别挑食,多吃点蔬菜。” 她刚刚一直在吃肉。 颜津月“哦”了声,乖乖把那青菜吃了,然后,山药、胡萝卜、芦笋……各种蔬菜层出不穷地被送到她的碗里。 在下一筷子即将到来时,她叫停:“我不喜欢吃菠菜。” 江彧淡定的收回手,把菠菜塞进自己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极为优雅。 这一幕落在合作方负责人眼里,他好奇问:“这位美女是?” “我助理。”江彧说。 都差把直接喂饭了,还助理…… 负责人意味深长地笑笑,也不拆穿,举起杯子敬酒:“来,这位美女,我也敬你一杯。” “好。”颜津月刚要举杯回敬,手中的酒杯却被一只修长冷白的手抽走。 江彧出声:“她不能喝。” “不,我可以喝。”颜津月反驳,在男人怔愣的片刻一把夺回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她展示空掉的杯底,冲江彧挑衅地眨眼。 既然他故作冷淡,也就别怪她也反叛咯! 第41章 摩天大楼(9)大乌龙 虽说开始喝酒是为了和江彧赌气,可喝着喝着,颜津月就有点上头,一杯接着一杯下肚,到最后已经晕晕乎乎,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别喝了。”江彧冷声,强硬地从她手里拿出酒杯。 “你管我!”颜津月还要夺回来,却被摁进他的怀里,她努力挣扎,却只是徒劳。 江彧看向负责人,无奈道:“抱歉,我的未婚妻有点闹脾气,我先带她离开了。” 负责人立刻回应:“没问题,小姑娘嘛,闹点脾气很正常,哄哄就好了。” 江彧点头,把还在醉酒闹腾的少女拦腰抱起,走出去,但没走几步路,就听见她说:“我要上厕所。” “回去。” “不行。”颜津月扯着他的领口,虽然醉了,但基本上的羞耻心还是有的,羞赦弱声:“我……我忍不住了。” 江彧只好转到洗手间,在门口把她放下来。 醉醺醺的颜津月扶着墙往女厕所里面走,身后传来询问:“你自己可以吗?” 她摆手,头也不回:“没问题!” 江彧无奈摇头,在门口耐心等待时,接到合作方的电话:“江总,您外套落在包厢了,需要我帮您送去吗?”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他回道。 厕所离包厢不过十米路,江彧几乎是去去就回,可回来时,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浑身凝结冰霜。 “你干嘛对我那么冷淡啊,不要不理我……” 颜津月抱着男人劲瘦的腰,蹭啊蹭,委屈巴巴地撒娇:“你知不知道,你对我冷淡,我会伤心的,以后不要这样,好不好?” 男人垂着眸,心情有点复杂。 他不过是来上个厕所,就被少女抱住,他说她认错人了,可人压根不信,抱着不撒手,还说他又在“装模作样”。 少女仰着小脸,雪白的脸颊染着酡红,漂亮的琥珀色眼瞳浮着一层雾气,仿佛揉一揉就能滴出水来。 初始的被人的冒犯的厌恶感已经荡然无存,他鬼使神差地不像被松开,甚至还有些莫名嫉妒那个她真正想要抱的人。 那个人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对她冷淡。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染着胭脂色的眼角,却被一只手拦住,几瞬之间,少女已经被拉到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 他转头看清那个男人的面容,瞳孔骤然一缩。 “路辛?”江彧认出他。 “江彧。”路辛僵硬地牵起唇角。 ** 清风吹拂脸庞,在人工湖环走一圈,颜津月的酒意也散得差不多了,但脸上的酡红未褪,大概率是羞的。 她居然在醉酒时认错人,闹了个大乌龙! 因为过于尴尬,这一路上,她都不好意思抬头看那人,不过巧合的是,他居然是江彧的好友。 “对不起啊,我刚才喝多了。”颜津月不好意思道。 “没关系。”路辛笑。 他长得很秀气,唇红齿白,笑起来是右脸侧还有个小梨涡,弧度柔软的眼睛弯着,显得清俊无害。 颜津月被带动也笑了起来,伸手:“那就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就颜津月。” “好。”路辛握住她的指尖,“我叫路辛。” 两人相视而笑,清风撩起发丝,痴痴缠缠,实在是……碍眼得很。 江彧的眸光冷下三个度,黑气抑制不住地往外冒,他直接把两人礼貌握住的手拆开,手指强势地、极具占有欲地穿过少女的指缝,握住。 “嗯,路辛,和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 看着男人清晰冷峻的脸,颜津月愣,她没想到刚才还装作冷淡的男人,怎么突如其来就如此直白。 “谁是你未婚妻啊!”这一声含羞带嗔,似指责,但也更多的是情意,“刚才不是说我是助理嘛,而且,还是个吉祥物助理!” 小姑娘惯会恃宠生娇,得了一点点势,就敢龇牙摆谱,一桩桩一件件列举着他的罪行。 可江彧心中并无半分不满,只有欢喜,他捏着她的下巴,掰过她的脸,弯腰低头,和她的视线齐平:“不是你说,不要我对你冷淡的吗?说你会伤心。” 男人眼含戏谑,把颜津月羞了个脸红,哼了一声,强撑着并不存在的气势:“喝醉的话,算不得数。” 若是她再主动,这男人又恢复冷淡,她得多没有面子啊。 “哦?是吗?”江彧轻笑。 病弱苍白的面容染上点烟火色,淡淡的涟漪在他幽黑的眼底晕开。 美色撩人,颜津月心头有点发烫。有时候她真的痛恨自己是个颜控,总是会被男人的美色蛊惑,七分理智减到三分,冷硬更是半分没有。 这边打情骂俏,而路辛把这一切收入眼底,眸中涌出风暴,可等两人回过来看他时,已经恢复风平浪静。 “江彧,我们也有三年没见了,不如一起吃个晚饭吧。”他微笑道,“正好津月一起。” “好啊。” “不用。” 两个回答同时发出。 说“不用”的是江彧。 颜津月惊讶地看向他,眼神询问“为什么不”,后者手指抚去她耳侧凌乱的鬓发,幽幽道:“你忘了吗?你还有报表没做。” “什么?”她瞪大眼,“还有什么报表?” 病美人展开一个温和的笑,可说的话却让人感受到冰冻三尺之寒,“昨天下午你逃了班,今天上午也逃了班,你觉得呢?” “可是我不是你的未婚妻吗?”颜津月不满,理直气壮道:“那我也算是江氏老板娘了,还要自己工作?” 江彧捏住她的脸,冷酷道:“老板都要自己工作,回去吧。” “啊!”颜津月瞬间蔫了,耷拉下肩膀。 江彧笑,揽住她的腰身,又对一旁路辛说:“我们先回去了,下次再会。” 路辛依旧挂着无害的微笑:“好。” 直到他们走远后,才收起笑容,面色沉冷如水。 ** 江氏集团大楼,三层,女装区。 颜津月兴高采烈地试着各种各样的漂亮小裙子,在镜子前转圈,欣赏着自己的美丽。而清冷矜贵的男人就坐在一旁,耐心等待,时不时在她寻求认可时,点头称赞。 她最后挑的是一条红色抹胸鱼尾裙,她其实不太穿这种极为艳丽的颜色,毕竟作为一个小绿茶,清楚无辜是第一人设。 但今天不知怎么地,她一眼就看中这条裙子,且试了一套又一套,最满意的还是这条。 她在镜子前转动身体,裙摆如花瓣展开。 她对着江彧笑:“好看吗?” “好看。”江彧也笑。 颜津月扑倒他怀里,亲了亲他的嘴角,可情话还没说出口,一声尖叫响彻云霄。 有人大喊:“不好啦,有人要杀人!” 第42章 摩天大楼(10)堕天使 三楼的珠宝首饰店发生了抢劫案。 颜津月和江彧赶到的时候,店铺被砸得凌乱不堪,金银珠宝和玻璃碎渣混杂着散落一地,拿着电棍的安保把店铺围得水泄不通,可都不敢上前。 因为里面的人拿着枪。 “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一枪崩了他!”抢劫的人是个高壮的大汉,脸被黑布罩子蒙住,只露出两只浑浊阴狠的眼睛。 他劫持着一个矮他半个头的瘦弱男人,手枪抵住那人的太阳穴,人质抖若筛糠,面色煞白,额头上浮着大颗大颗的冷汗,嘴唇嗫嚅:“别……别杀我……” 安保负责人拿着喇叭警告:“警察马上就来了,请放开人质!请放开人质!” “哈哈哈……”那人猖狂大笑,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们试试啊,到底是警察来的快,还是我杀了他快!” 这里聚集了不少人,七嘴八舌地谈论,声浪渐渐变高。颜津月和江彧在外面,挤不进去,里面的劫匪的声音也有些模糊。 直到“砰”地一声枪响,响彻云霄。 周围瞬间鸦雀无声,更有胆小者如惊弓之鸟吓得四散逃离,只剩下劫匪歇斯底里的大吼: “把江彧叫过来!江彧,我只要江彧!江氏集团的少东家!” 听到熟悉的名字,颜津月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男人。和紧张慌乱的众人不同,他格外的气定神闲,甚至唇边还噙着淡淡的笑。 只是他面容冷峻,骨相线条凌厉,黑瞳幽深不见底,苍白的病弱感让他多了几分骇人的阴沉。 颜津月发现男人的气场陡然变了,之前装模作样时,都没有如今这般让人如坠冰窖的冷感,只在目光扫过她时,才有片刻的柔和。 但也转瞬即逝。 “我就是江彧。”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人听见,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道,让他走到最前面。 颀长清俊的男人站在那,自成一道风景线,即使和劫匪对峙,也风姿绰约,宛若一根清冷的竹。 “江彧,你可算来了。”劫匪语气幽幽,盯着他的脸,目光灼热之中带着疯戾。 “说吧,你背后之人是谁?”江彧平静询问。 “什么背后之人?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劫匪大笑,“你们这些自诩聪明的资本家,就喜欢胡思乱想。” 见他还在装傻充愣,江彧微哂:“你不是来抢劫,做出这些只是为了引我出现。你的真实目的是为了什么?” 劫匪目光闪烁了几下,狠硬道:“别扯东扯西的,我就是抢劫来的,为了钱而已,还能为什么?” “为了钱?”江彧笑,朝他身后扬了扬眉,“可这些珠宝你可弃之如敝履啊。” 劫匪往后看了看,眼神更加跳跃,但很快又恢复狠厉:“我那是还没来得及拿……你来交换他做人质,不然我就杀了他。” 手枪抵着人质更加用力,人质连连求饶:“别杀我,别杀我。” 他又看向江彧,眼中闪着泪花祈求:“救我好不好,我不想死……” 江彧沉静不言。 “果然……哈哈哈哈”劫匪笑得更猖狂了,“堂堂江氏集团的少东家居然是个贪生怕死之人,你们都看到了吧!” “你们给江家贡献了那么钱,把他们捧到江州首富地位,结果呢!” “他还要踩着你们的血肉往上,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江彧依旧沉默,可一道清亮的女声却插了进来:“这和同情心有什么关系?” 少女踩着高跟走来,脚下带风,一身红裙曼妙动人,如玫瑰花瓣徐徐展开,蓬松的卷发披在身后,在灯光下泛着柔亮的色泽。 颜津月挡在江彧面前,和劫匪正面对上。 看着突然冒出的人,劫匪皱眉:“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颜津月莞尔,“重要的是,我来呢,是来拆穿你的。” “拆穿?” “是啊。”颜津月的指尖随意把玩着一缕长发,“你的目的从始至终只在江彧,你要挟持他,要伤害他,或者,你只是为了败坏他的名声。” “我说对不对?”她冲他俏皮眨眼,可却让他瞬间破防。 “你说什么呢?”被踩中,心态并不太好的劫匪急得有些跳脚,“我只是,我只是……没错,我就是为了江彧一个人!” 他干脆撂挑子承认,狠狠瞪向他们:“我就是看不惯江氏集团一家独大,挤压其他公司,还欺骗消费者。” 他看向围观人群:“你们都被江氏骗了,江家就是道貌岸然的资本家,他们在吃你们的血肉!别再支持江氏了!” “你说的一切有证据吗?” 颜津月笑着质疑,缓缓道来:“据我所知,江氏集团是一个非常好的企业,营业诚信,从不弄虚作假,也从不垄断专横。他们善待员工,福利待遇极好,和会和一些中小企业合作,扶持他们成长。” “不仅如此,江氏集团还极具有社会责任感,从事公益,建立资金,帮助了许多人。” “我说的这些话都是有证据的,你的呢?” 女孩的话条理清晰,姿态也从容不迫,很令人信服,很快得到许多人的附和支持。 “就是,江氏集团一直很好,你是在诬陷!”有个人起头。 “诬陷!诬陷!”其余人跟着大喊。 不被支持,劫匪瞬间急了,“不,她说的” 他说得激动不已,甚至手舞足蹈起来,一时不察,手枪离开了人质的脑门。 暗中观察、伺机而动的安保眼疾手快,立刻抓住他拿枪的手,一个过肩摔把人摁在地上,控制住。 另一个安保上前把他手中的枪夺走,到江彧跟前汇报:“老板,人已经控制住了,警察马上也来了,等会我会把他移交给警察。” 江彧颔首。 “哈哈哈哈哈……”被压在地上的劫匪爆出大笑。 安保毫不客气地踩了他一脚,用挺大力。 可绑匪只闷哼了一下,又继续大笑,疯了一般。他的面罩已经被摘下,慢慢抬头露出一张神色癫狂的面容,嘴唇咧得很大,牙齿上带着血。 “我要江氏集团……毁灭!”他歇斯底里地大吼,扯着脖子,脖子上粗筋崩起,十分狰狞。 颜津月内心涌出一种极大的不安感,微微蹙眉。果然,下一刻,她看见他拿出一个只有一个红色按钮的遥控,摁下。 “嘭嘭嘭——” 连环的爆炸声响彻寰宇,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这一种声音,之后,便是无尽的耳鸣。 嗡——尖锐的,似乎要把人的脑子给撕扯干净。 漫天的火海,凄厉的哭嚎,入目所及皆是血泊肉泥,橱窗的玻璃如天女散花,在半空中折射冰冷的灯光,也映出一张张惊恐惨白的面容。 而这片空间里,唯一完好的,只有颜津月,因为她被江彧严严实实护住。 而男人…… 颜津月从他的怀中抬头。 他的下颌紧绷,冷峻的脸上有一些细小伤口,极具残破的美感。他上身衣服布料已经被燃烧得残破不堪,血痕和灼烧出的黑痕交织,横亘在冷白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而一对巨大的白骨之翼从他的背部生长出来,繁复的黑色纹路在白骨上蜿蜒,森然、冰冷,以一种环抱、霸道的姿态笼着他们。 他垂着眸,眼中一片浓黑。 堕天使。 颜津月心中冒出了这个词。 第43章 摩天大楼(11)食欲or爱欲 夜晚是属于爱欲的。 混沌、疯狂、极致……这些词都难以概括这个夜。 好像从开始,就预示着今夜的不平凡。 巨大的白骨之翼在废墟里嚣张展开,颜津北月被抱着飞到半空之中,头顶是广袤无垠的黑色苍穹,下面是整座江州城,霓虹灯光彩美丽,可远远不及那座被火光吞没的摩天大楼耀眼夺目。 耳边风声呼啸,高处本就更冷,而抱着她的江彧更是人形制冷器,她身子有些打颤,鼻子也痒痒的,然后在猝不及防时—— “阿秋!” 男人低声轻笑,笑声又闷又哑,被风吹散。 颜津月不好意思地把脸埋进他怀里,他换了副形态,气息也有些改变,主要是原本清冽冰冷的气息之中多了点腥甜的香味。 极为蛊惑,诱人,让她有点晕晕乎乎的。 冰冷的指尖勾起她的下巴,薄唇覆上来,耐心又温柔地品尝,但很快就撬开她的唇齿,凶猛地攻城略地。他很用力地扫过每一处,仿佛要把她拆分入腹中。 飞在半空之上的接吻,这体验,太过新奇,可更新奇的是,他一边快速俯冲而下,一边还在亲吻她。 ——肾上腺素飙升。 最终,江彧降落在摩天大楼的天台,又从天台的楼梯向下走一楼,进入一个装修简约大气的大平层。 颜津月已经被他换了个姿势,正面抱着,她的双臂搂着他的脖子,双腿盘起,腰肢被大掌稳稳扣住。 他们亲得有些忘乎所以,直到江彧已经走到床边,被绊倒,双双落进柔软的大床上,才稍微分开片刻。 “好刺激。”颜津月搂住他咯咯笑个不停,笑声若银铃。 江彧捧起她的手,顺着手指根啄吻,声音沙哑: “我想吃你。” 他的尖牙轻轻咬住她的指尖,不痛,只痒痒的。 颜津月以为“吃”是那个“吃”,羞涩嗔他一眼,可撞进他晦暗莫测的眼里,又觉得不太对劲。 他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欲色,可太过直白强烈,额角青筋微凸,更像是在压抑……食欲。 “不会是……是吃掉我的肉的那种吃?”她小心翼翼地问。 男人缄默,只是咬她指尖的力度大了些。 颜津月吞咽了一口,脑中的风花雪月荡然无存,她轻轻扯了唇角,弱声弱气:“我不好吃的。” 江彧低头笑,喉间滚出的笑声闷闷的,带着还未褪去的欲望。 当然,他也不打算褪。 他吻住她的红唇,一触即离,笑着说:“放心,白日里我都能忍住,现在更可以了,不会真的吃你的。” 颜津月似懂非懂地点头。 江彧又笑,低头再次含住她的唇,修长的手指穿过少女柔软的发丝,顺着她的后颈而下,轻轻拉下红裙的拉链。 月色漫上来,随着汹涌的波涛起起伏伏。 这次的“吃”,不再是代表食欲,而是爱欲。 ** 茶水厅,近十日的搜查已经让玩家们疲惫不堪,尤其是晚上还要在火海逃生。 在场的都有点蔫蔫的,哪怕是一直趾高气昂的顾司临,眉宇间沉郁,红发都有些黯淡下来。 只一个容光焕发,那就是颜津月。 她穿着漂亮的印花连衣短裙,脚上是白色的高跟凉鞋,一尘不染,卷发也被梳成漂亮鱼骨辫,垂在肩头。精致的模样,简直和他们是两个世界。 顾司临神情诡异地看向她,没忍住问:“你这衣服哪来的?” “买的啊。”颜津月弯着眼睛,“大楼三层女装区,男装好像在四楼,你也可以去看看。” “哦。”他应下,又觉得哪里不对,皱眉质疑:“不是,任务都没完成,你怎么有心情打扮自己?” “你管我。”颜津月傲娇侧过脸,“我又没耽误调查。” 她说的是实话,这几天,她虽然忙着和江彧谈恋爱,也忙着打扮自己,可该调查和提供的线索一点都不少。 一,是她弄清大楼的起火源头,正是劫匪造成的那场爆炸。 二,这场大火是预谋为之的,那个劫匪不过是颗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还隐藏在水面之下。 王夕说:“我查到颜津月说的这个劫匪叫胡岸,是曾经‘鑫海’的员工,鑫海是五年前破产的一家五金材料公司,似乎是因为江氏集团进军这个领域,这家小公司竞争不过,因而破产。” “也就是说,之前的我的思路是正确的,确实是江氏集团的仇家复仇。” 颜津月咬下一块芒果干,边嚼边说,“那接下来,就查‘鑫海’其他剩下的人呗。” 王夕赞同点头,看向另外几人:“咱们现在主要聚焦的就是员工区,查出和那个劫匪联手之人。还是一样,分组行动还是?” “单独吧。”顾司临说,他看了眼一旁的少女,意有所指道:“我可不想拥有一个,半路会和npc走的搭档。” “我那是为了任务。”颜津月坦然道,脸不红气不喘地胡扯,“只有跟准关键npc,才能获得任务线索,难道不是吗?” “确实,这是个极好的方式。” 说话是段知栩,他推了推眼镜,唇边挂着一抹淡淡的笑。他抬眼看向颜津月,镜片反射灯光,让人看不真切他的眼睛。 无知即代表着危险。 “只是……这些npc底下都可能是恶鬼,很少有玩家敢去亲近他们。”他笑得意味深长,“你胆子很大啊。”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她的笑更灿烂了,只是不达眼底,竖起层层提防的壁垒。 刚刚又那么一瞬间,她感觉段知栩投来的眼神如毒蛇窥伺,阴冷湿滑,和鬼怪一样。 可他是玩家啊! 再看过去时,他一如既往的平静,颜津月摇摇头,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梳理完线索之后,众人再次分开。 颜津月本想去楼上大平层找江彧,可身后却跟了个人。那人带着黑色半框眼睛,斯文清秀,朝她礼貌一笑,正是段知栩。 “楼上东西很精彩。”他主动邀请,“一起吧?” “你不是去过吗?”颜津月眸色冷凝,他之前就是负责顶上三层的。 “是。”段知栩点头,“但我总不能什么都说吧,毕竟,我不是天鹰公会的,我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诚心合作。”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颜津月狐疑反问,“我也不是和你一个公会的啊。” “你不一样。”他在笑。 “不一样什么?” 他缓声道:“传说中,玩家中有一种特殊的存在。叫做‘神眷者’,据说,他们可以登上神殿,副本中的鬼怪也会对他们格外优待。” “我原以为是假的,因为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有谁是。不过,现在看到你,我相信了这个传说。” “什么意思?”颜津月竖起警惕,装傻充愣,“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看见了。”他的笑容加大。 “看见什么?” “我看见你和那个npc在亲吻。” 第44章 摩天大楼(12)美人蛇 “我看见你和那个npc在亲吻。” 听到这句话,颜津月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纤长的黑睫颤了颤,不知该如何回答。不过她反应很快,迅速梳理了这几天她和江彧亲热的场所,不可能会有人看见。 “你在说什么呢!?”她装作很惊讶,“亲吻……还是和npc,你是在开玩笑吗?” 作为一只绿茶,演戏对她来说就是信手拈来,她的杏眼瞪得圆圆的,眉心皱起,震惊和疑惑两种情绪,丝毫不似作假。 段知栩眯起眼,眸中冷光乍现,他薄唇微掀,吐出几个字:“几日前,地下车库。” 几日前的车库…… 记忆被唤醒,颜津月想起是江彧带她出去那次,可那次,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生。她又想起江彧当时给她系安全带时,离得很近,如果在外面看,确实很可能会被误会。 “啊……你不会是看错了吧?”颜津月无奈,“他在给我系安全带啊,哪有亲吻?” 因为是实话,这次她说话的底气更足一些。 “你也应该看见,他很快就远离我了。”颜津月眨着眼睛,满脸无辜,“我这样的大美人,若真是亲吻,他怎么舍得松开我。” 什么? 段知栩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会有人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出如此离谱的话,可……她说的好像又没错。 眼前的女孩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秀美明艳的脸蛋,姣好纤柔的身材,浑身洋溢生机勃勃的朝气,漂亮得像是油画里走出来的贵族少女。 “有可能——”他的自制力比较好,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不可能。”颜津月摸着下巴,思索着说,“依照我之前所有男朋友的反应,他们不可能会停下来的。” 虽然就两个,但她满脸肯定地点头。 段知栩更无语了,对她的回答似信非信,即使没有亲吻,他依旧觉得npc格外对她优待了些。 他主动把这个话题转移:“我们上去搜查线索吧。” “好啊。”颜津月欣然应允。 两个人相视一笑,实则各怀鬼胎。 在把员工区都走完,到顶层时,颜津月有些紧张。这几天晚上都住在这里,如果段知栩和她一起搜查,必然能看出她的生活痕迹。 尤其是那些小裙子、首饰之类,有些她这几天都穿过,若是他有印象,必定再次引起猜疑。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拉开大门,眼前的一幕却让她瞳孔一缩。 哪里还有她和江彧的“大平层爱巢”啊,只有灰秃秃的水泥房,甚至,四周都没有围上墙,前后通风,四面开阔,像是根本没有竣工的烂尾房。 丝毫没有她夜夜住的豪华大平层的痕迹。 颜津月走到边缘往下看,三十层的高度,让下方的人和车辆都成了蚂蚁,她的小腿顿时有些发软。 “之前我说的是实话。”段知栩走到她身边,说:“这里什么都没有。” 颜津月看向他,想说什么,可被他接下来的话打断: “但正因为没有什么才最可疑。一座城市最繁华的摩天大楼,怎么可能会有一层楼什么都没有呢?” 他的眼睛平视着前方,冷光毕现。 颜津月瞬间就意识到,这是个很聪明的男人,也是个危险十足的男人,就如美人蛇,美则美矣,却可能随时会用沾着毒液的尖牙咬断你的脖子。 他们在这里绕了一圈,当然,毫无所获。 下去时,段知栩又问:“你是神眷者吗?” “我不知道。”颜津月莞尔,“至少我并没有上过神殿。” 段知栩微掀薄唇,撂下两个字“再会”,和她分开。 颜津月一直确认他走了,才返回到顶层,这一次拉开门,里面又恢复豪华漂亮的大平层。客厅中间还站着个清俊好看的男人,一身黑色丝绸睡衣,温柔含笑地看着她。 “江彧!”她兴高采烈地冲出去跳到他身上,重重亲了他一口。 男朋友太过貌美,她控制不住自己的。 江彧任由着她作乱,宠溺开口:“不是男朋友,是未婚夫。” “我还没答应。”颜津月戏哼了声,“我可是要大钻戒的。” “好。”江彧应下,抱着她走到房间。 “现在?”颜津月有些惊讶。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亲了亲她的眼角。 “你不是说白天控制不住食欲吗?”她的声线软绵绵的。 白天是人类形态,力量更弱,堕天使对于食物诱惑的抵抗力也会更弱,这也是为何他之前在白天会装模作样远离她。 他含含糊糊道:“我想,我能忍住。” 他的手捏着她白嫩的耳朵,欣赏着完美无瑕的白玉为他染上漂亮的绯色,哑着声说:“与进食相比,我更喜欢与你在一起。” 颜津月“嗯”了一声,咬住下唇。 ** 午后,澄明的阳光顺着窗棂流进来,积水空明般,盈润在人的身侧。 窝在沙发上的颜津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盖在脑袋上用来遮阳的书因为细微的动作滑落,砸到地上。她干脆坐起身,看向坐在办公桌后面认真工作的男人。 “什么时候结束啊?”她揉了揉干瘪的肚子,有点饿,“不然我就先去和笑笑吃饭了。” “可以。” “需要我给你带饭吗?”颜津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男人抬头,以一种好笑的目光询问,“你觉得的呢?” 颜津月走过去,坐到他的腿上,献上一个香吻,“不好意思啊,我忘记了,您不是人,不需要吃饭。” 女孩歪着头,如瀑的长发流泻在他的手上,勾勾缠缠,三千青丝,也是三千情丝,江彧很喜欢揉她的头发,细密柔软。 尤其是披散在漂亮的肩背上,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惑人。 两人腻腻歪歪一阵,颜津月才心满意足离开,去找陈笑一起吃饭。 “江扒皮舍得放你陪我?”陈笑眼神调侃。 颜津月瞪她:“不许这么说我家江彧。” 陈笑一阵牙酸,妥协道:“知道啦,你家江彧,我们的好老板,江氏的少东家,社会的接班人!” 她越说越离谱,把颜津月逗乐,笑得花枝乱颤。 直到一道温柔清润的嗓音叫停她的笑:“津月。” 她扭头看去,对上一双弧度柔软的眼睛,白皙秀气的男人淡淡笑,右脸边浮出可爱的小梨涡。 “路辛?”颜津月欣喜微笑,“你是来找江彧的吗?他在办公室,你直接去找他就好。” 路辛点头,“嗯,你这是?” “嗷,我去吃饭。” 男人微笑地盯着她的眼睛,问:“那我能一起吗?” “嗯?”颜津月愣。 第45章 摩天大楼(13)好办法 别人都提了,颜津月也不好拒绝,以至于她和陈笑的姐妹双人局变为三人行。 “虽然是食堂,但伙食还是很不错的。”路辛是江彧的好友,而颜津月也算个女主人,于是财大气粗包揽了所有餐费。 “江夫人慷慨。”陈笑吹捧。 颜津月恼羞成怒地嗔她一眼,“胡说什么呢。” “好,我尝尝。” 路辛点头,敛下黑睫挡住一瞬而逝的晦暗,笑着应道。他低头慢条斯理地用餐,用餐礼仪很优雅,显然是从小培养的。 颜津月眼睛很毒,尤其是在看男人上。混迹在各路天之骄子中间,她几乎一眼便能分辨出真正含着金汤勺出身的贵公子和后天的暴发户。 比如江彧,举手投足间是一股浑然天成的矜贵,那是必须从小用金玉堆砌成的,后天养成倒是可以……只是需要经年累月的积累。 路辛也是,他的教养和礼仪均是到位,想来不是出生于顶级显贵、也是小豪门的级别。但他的穿衣打扮却朴素了些,简单浅色体恤和洗得泛白的牛仔裤。 他的外貌显年轻,和同龄的江彧相比,更像是刚从学校出来的大学生。 “也算是学生吧。”路辛抿唇笑,“我现在还在学校念博士。” “哇,好厉害!” 颜津月真情实感地赞叹,她这人虽然更偏于搞钱,不是很喜欢钻研学术,但也有点学历崇拜,对于这种有毅力念到博士的人是真的很佩服。 “是什么专业啊?”她问。 “金属材料工程。” “好厉害。”颜津月眉眼弯弯,“具体是研究什么的?” “这个专业主要研究金属材料及其复合材料的,涵盖了冶金、复合材料、粉末冶金、材料热处理等多个方向。”他很耐心地解释。 “听着就复杂。”颜津月似懂非懂地点头,“那你选这个专业是因为什么?兴趣?” “其实是因为我父亲。”路辛腼腆地笑,“他当时也是这个专业的。” “子承父业,衣钵传承,真的很有意义。”颜津月夹起一块牛肉塞到嘴里,美味得眯起眼,咽下才继续说,“那你父亲应该很高兴吧。” “嗯,或许吧。”路辛声音淡淡的。 颜津月听出其中的些许落寞,问:“怎么了吗?” 路辛看了她一眼,唇线抿直,犹豫着开口:“其实我父亲,五年前因为一场意外,已经去世了。” 颜津月愣住,笑容瞬间收敛下来,换上歉意的神情,“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 小姑娘杏眼水润润的,含着真诚的歉意和心疼,路辛感觉心脏被触碰了下,酸酸涨涨蔓延开。那双琥珀色眼睛里只倒映着他一个人,全然占据,满足感油然而生。 他不动声色地搓了搓手指,喉结滚动,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不将她搂进怀里。 颜津月感觉他的眼神有点古怪,可再继续探究,还是那礼貌的温柔之色。 “没关系,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人总要向前看。”他说。 “嗯。”颜津月恢复微笑。 吃完饭后,颜津月带路辛去找了江彧,他们商量正事,她就窝在沙发上安静看书。 手机消息铃响了,她拿出一看,是玩家群的消息。王夕在群里说,要玩家再去茶水间集合,她回了个“收到”,就直接离开江彧的办公室赶过去。 她刚进门,就看见王夕和何岩两个人满身狼狈坐在椅子上,脸颊和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都是细细的割痕,像是被碎玻璃炸出来的。 “这是怎么了?”颜津月走过去。 王夕看了她一眼,叹气: “别提了,我们刚才查到前段时间大楼重新换新过消防设备,主要负责人是一个叫陈显明的中年主管。我们找到他,结果他是只鬼怪,还怎么都杀不死。我们被他追杀,跑到一间玻璃隔间前,里面爆炸了,我和何岩都受伤了,不过还好爆炸比较小,我们捡回一条小命。” “这么惊险?”颜津月惊叹。 不过,王夕所说的杀不死的中年主管怪,她立刻联想到那日在档案室外遇到的那个,也想到她偷听到的那番话。 她把这件事说出来。 “你为什么不早说?”一道怒吼砸过来,顾司临气势汹汹地走来了,直奔颜津月,居高临下睨向她:“你若是是早点说,我们也不必费这些波折。” 颜津月被这没有由头的指责逗乐了,“不是,那日我记得提过那只鬼吧,你当时可是嘲笑我,说在副本里遇见鬼怪多正常,就我大惊小怪。” “我——”顾司临噎住,哼了一声别开脸,“可你肯定没说你听见他们在密谋什么。” “人有疏漏很正常吧。”颜津月冷笑,丝毫不让着他,“而且我当时确实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颜津月!”顾司临红发炸起。 “知道我的名字好听,不用喊。”颜津月翻了个白眼。 两人一碰面就剑拔弩张、争吵不休,王夕和何岩听得都快耳朵起茧子了。他们也知道拦不住顾司临这个暴脾气,也没想到看似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也不是个好惹的。 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出彼此眼中的无奈。 “别吵了。”王夕出面劝架,“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从那个主管后面找出其他线索。” 她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插入:“陈显明是关键线索,但要如何从他身上得到线索呢?他可是鬼怪。” 段知栩走过来,姿态悠闲,镜片折射冷白灯光,更衬得他容貌清俊冷感。 “这确实是个难题。”王夕陷入沉思,“直接威胁肯定是不行的,我和何岩试过,完全杀不死。……可惜采用迂回手段,他难以接近,也套不出话。” “直接查呗。”顾司临冷冷道,“我不信查不出他的背景。” 段知栩推了推眼镜架,把一个纸袋子扔向他,笑:“你可自己看。” 顾司临接过,拆开一看,是陈显明的档案。 “我仔细查过了,他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只能从其他地方查。”段知栩说,“不过,我有个办法。” 顾司临皱着眉把档案翻完,抬眼看他:“别故弄玄虚,你要有办法就说。” 段知栩笑,眼睛微微垂下,笑得意味深长。 颜津月的第六感感觉不对劲,果然,只见他转身看向她,说: “这个好办法应该只有你能做到。” 第46章 摩天大楼(14)这差事我接下了 “这个办法应该只有你能做到。” 说话时,段知栩直勾勾地看着她,唇角含笑,只是不达眼底,眸光一片深黑。 颜津月觉得好笑,扬起眉梢,反问:“哦?你说说,什么好办法?洗耳恭听。” “要想探听到npc嘴里的信息,必须得去接近他。”段知栩笑,“而你,是最佳人选。” “为什么这么说?”顾司临皱眉,抢在颜津月之前问。 “是啊?津月不是我们这里武力值最强的,还是b级,去接近那个杀不死的鬼怪,未免……”王夕也面露纠结。 段知栩伸出两指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框,幽幽开口:“因为江氏集团的那位少东家格外优待她,我想,若是他来安排,进入那个主管底下办公应该不是难事。” “你是说那个叫做江彧的npc?”顾司临反应很快,那日“抢人”的经历还记忆犹新,他也不由得陷入思索之中。 “没错。我们这些人与npc并无什么往来,别说亲密了,说几句话也少。”段知栩笑,“所以最有机会接近那个主管的,就是颜津月。” 顾司临想了一下,还真是如此,他们都忙着找线索,哪有功夫和npc社交。再说,他们都害怕人类npc会突然变成鬼怪打他个措手不及,就更无可能会与他们接近。 无论是现在,还是之前下过的所有副本,与npc如此亲密,也就颜津月一个。 他目光霎时犀利起来,看向笑容平静的漂亮少女:“你为何要故意接近npc?” “我没有故意。”颜津月轻扯了下嘴角,“与陈笑亲近,是因为副本设定我俩是舍友,也是好友。至于江彧……那是因为,我的身份是他的助理。” 她环顾一圈,笑,“你们在副本中应该都有自己的身份吧,那个身份也应该有认识的人不是吗?” “是,确实如此。”王夕点头,英气秀丽的面容神情坚毅,“我的身份也有几个相熟的npc,很多信息我也是从他们嘴里得到的。” “你看。”颜津月耸肩,“既然都是如此,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你在偷换概念。”段知栩笑,“虽然我们的身份都有认识的npc,但那些npc可不会对我们如此友好。” “那就证明是我本人魅力大呗。”颜津月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很自信道。 段知栩和暴脾气红毛小鬼顾司临不同,被如此怼,他也没有半分生气的痕迹,表情依旧平静淡然,唇角噙笑。 “我还是坚定我之前的看法。”他说。 颜津月立刻领会他的意思,可顾司临几人都不知道啊。 他双手抱胸,不耐烦地呛声:“有话就说,卖什么关子,还是你们青龙公会的人就喜欢磨磨唧唧。” 段知栩没有理会他,只目光灼灼地盯着颜津月,薄唇微掀:“你是‘神眷者’。” 此话一出,众人讶然,“神眷者?什么神眷者?那不是传说中的吗?” 颜津月倒是不太惊讶,只眸光细微地闪烁了下,段知栩不只一次在她面前提及此事,她都懒得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 “‘神眷者’不可能存在!”顾司临嗤笑,“那为‘神明’怎么会有偏爱的人呢?你们见过吗?我们公会的会长就是初代玩家,如今s++级别,他都没见过。” “如果不存在,那这个传说又是如何出来的?玩家?玩家若是没有见过,怎么会有这个传说出来?”他不急不缓道,从容不迫。 “可——”王夕和何岩都想说什么,却好像无从反驳。 从他们进入“神启”游戏开始,“神眷者”三个字便如雷贯耳,他们羡慕、嫉妒,也渴望、憧憬。 甚至有玩家为了成为“神眷者”不惜到中央广场下献祭,疯狂,灼热,祈求神明的喜爱,但最后却被巡视的“神使”长矛穿心。 他们便知,那位神明,只可远观,只可敬畏。 “游戏世界又不只有玩家,不是还有神造之物?”颜津月懒洋洋地开口,“你们不都有私人管家,基本的设定都会告诉你们吧。” “是!”王夕恍然大悟,“是有告诉一些设定,‘神眷者’好像是从它们那里知道……但时间太久了,记忆有些模糊。” 颜津月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上过神殿,也不知我是不是神眷者。和npc关系好,可能纯粹因为我性格好,以及,我长得美。” “不过呢,接近那个npc的差事我接下了。” 她整理着鬓侧的碎发,把它们顺到耳后,露出白嫩的耳根,然后抬起脸对他们扬起一个笑:“我从内部入手,你们从外部渗透,如何?” 她特地看向段知栩,后者也笑:“当然,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她收敛了笑,“那我先走了,拜拜。” “去哪?”顾司临问。 “当然是如段姓玩家所言,去勾搭勾搭江氏集团的老板,让人家把我调过去。”颜津月头也不回,还特地拔高了音量,答道。 她说的像是玩笑。 顾司临神情霎时变得十分古怪,看向两个队友:“靠谱吗?” 两人耸肩摊手:“谁知道呢?” 不过他们也不打算在此地多做停留,趁着白天的时间,还是得去调查线索,早点完成任务早点离开副本,否则晚上还要在火海极限逃生。 虽然b+副本存活任务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ab级玩家来说,难度不算高。 但天天被追杀,天天被火烤,肯定是不愿意的。 王夕问:“昨天烧到哪层楼了?” 何岩立刻回答:“19层。” “这是快要到办公区了。”王夕沉思着说,“大家尽量在晚上7点之前赶到23楼以上,火没烧到的地方,都是安全的。” 众人点头,王夕又交代了几句,便分开各自去寻找线索了。 而颜津月这边,她刚到江彧的办公室门口,里面的人就先出来了。 路辛看到她时,眼神露出明显的喜色,不过他藏的很好,并没有被人看出什么异常。 “你们谈好了?” 路辛来找江彧的目的,颜津月之前也听了个七七八八,是他们的科研团队研究出了一种新的金属材料,希望得到企业投资和应用。 江氏集团旗下就有金属材料这一领域,又是江州的龙头企业,所以,路辛特地来找江彧。依照之前两人的谈话,江彧应该是对这新材料是很看好的。 “嗯。”路辛抿唇笑,“过几天我会带江彧去我们实验室,进一步考察。” “那恭喜啊。”颜津月笑靥明媚,“到时候我陪江彧过去,也去瞻仰一下。” “非常欢迎。那我就先告别了,过几天见?” “嗯,过几天见。” 两人擦肩而过。 颜津月小跑着奔向办公桌后面的俊美矜贵的男人,坐到他腿上,直接一个用力的亲亲。 江彧随之撬开她的唇瓣,加深这个吻。 而还未远走的路辛正好看见这一幕,唇边的笑僵住,乌眸凝结成冰。 第47章 摩天大楼(15)神秘人送的礼物 江彧答应了颜津月要调换部门的请求,不过是以一晚上的荒唐为代价的。她第二天醒来,腰肢都快被折断,小腿也酸软无比,蔫巴巴的,像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 陈笑调笑:“没想到啊,咱们看似清冷禁欲的奖老板,竟然是个不知节制的。” 颜津月没说话,只软绵绵地嗔她一眼,然后收拾好东西,前往陈显明所主管的部门。 为了展现她身份的“特殊”,江老板亲自陪同,吩咐交代陈显明这个主管要好生照顾她,绝对不要累到她。 陈显明本就阴沉僵硬的表情更古怪了些,可大老板的下的令又不得不从,只能认命地领着颜津月这个“关系户”到工位上。 “陈主管,有什么任务尽管吩咐。”颜津月笑得纯真无害,真诚十足,可话锋一转:“当然,我不一定会做。” 如此坦然,如此直率,叫陈显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假笑。他不明白,既然是江彧的女人,为什么不放在身边好好宠着,非得下放到他这个部门来。 莫非……不可能,他火速反驳这突然萌生的想法,打量着这个关系户。 颜津月正在东张西望,打量着这个部门。 她原本在二十六楼,这里是二十三楼,主要是集团基础设施的维系部门,像大楼建设、消防系统、水利方面,都是由他们负责。 消防门阀和水道的破坏,还有大楼里装设的那些炸弹,由他们去做最神不知鬼不觉。 颜津月心里有了思量,对陈显明又是一笑,极尽灿烂。 陈显明点头,他觉得这看着就是个身娇体弱的花瓶,应该没什么脑子,就算在他部门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有了定夺之后,他便放心地回到自己主管办公室。 但他没想到,没过多久,让他放松警惕的的关系户,就开始阴魂不散的。 “陈主管,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颜津月抱着一大摞文件进到,摊开在桌上,“咱们江氏集团的消防设施,是三年前就更新过一次,一般来说,五年才会要更新,上个月却全部换新,这次为什么这么早?” “为了防范隐患。”陈显明眉心皱起,干巴巴地回,“像我们这样的大楼,消防是最重要的,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火。” “这样啊。”颜津月恍然大悟地点头。 正当陈显明以为把她已经糊弄过去时,另一个表却被抬了上来。 “那这个呢?咱们集团之前使用的设施都是这个临昇集团的,可为什么这次用的是安辛。我查过了,这是一家才注册一年的小公司,在江氏以前都没有什么大订单。” 少女眉眼弯弯,说话轻声细语的,却让人无端胆寒。 陈显明的后背浮出了一层冷汗,他居然对这花瓶轻敌了,短短几天,她竟然能找出这么多破绽。怪不得江彧要把这女人安排下来,原来不是突发奇想的大少爷作风,而是另有所图——安插人手。 若真是这样,江彧很可能已经盯上他了。 “陈主管,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颜津月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陈显明僵笑了下,说:“我派人视察过,这家公司虽然是新公司,但质量上绝对过关,和临昇相比,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还能节省下一大笔资金。” “原来如此。”颜津月满脸钦佩地看向他,“陈主管真是深谋远虑,为江氏集团节省一大笔资金,好样的!” 她竖起大拇指。 “不敢,不敢。这是我身为主管应尽的责任罢了。”他边摆手,边擦了一把额角的冷汗。 看似是在谦虚,但颜津月能看出他的慌张。她决定见好就收,毕竟若是把他的鬼怪属性刺激出来就麻烦了。 “我一定会和老板好好夸赞陈主管您的尽心尽责的,让他给您升职加薪。” 说完,她又微笑着抱着那一大摞文件离开。 徒留陈显明云里雾里,他缓过那阵慌张,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只能打电话的按键手机,拨打了里面唯一一个储存的号码。 “喂——” 对面接通后,他立刻把所有事都告诉了那个人,又问:“接下来该怎么办?还是按照计划进行吗?” “先按兵不动,看江彧接下来的动作。”对面的声音极冷。 “好。”他挂断电话。 ** 颜津月出来后就把这几天的收获全都告知了玩家群,而其他人也给了反馈,告诉她一些有关于“安辛”集团的线索。 其他的乱七八糟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安辛”和之前的“鑫海”一样,负责人查无此人。 掩藏的极深。 同样是五金器材公司,颜津月很怀疑这两家公司之间存在关联。而她的猜想,和其他玩家都不谋而合。 “安辛是还存在的,既然存在,必然有痕迹。”王夕说。 由她带头继续去查安辛,他们打算离开这栋大楼,至于这边,还是由颜津月负责。 颜津月继续搜集资料,累了就闭目养神一会儿,直到有什么东西被放在了她面前。 她睁眼看,是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这件还是你的。”专门负责递送东西小哥说完就离开了。 颜津月打开盒子,干花中间放着一对精致的花朵形状的钻石耳环,粉色基调。 旁边还有一张小卡片,写着: 粉色勿忘我,至死不渝的爱。 落款为x. 字很漂亮,笔力遒劲,只是相较于江彧的字,字体偏瘦,风格也更阴柔了些。 这是这几天颜津月收到的第十二份礼物,都是来自这个神秘的“x”,起初,她以为是江彧匿名送的,去问过却不是。 江彧得知了此事,进行调查,也没有查到是什么人。但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以至于,颜津月晚上到大平层,都被各种各样的礼物包围。 琳琅满目,眼花缭乱。 除此以外,江彧猜测送礼物之人是颜津月的追求者,醋坛子直接掀翻,哄都哄不好……不,还是能哄好的。 就是必须颜津月在他维持堕天使形态时,主动坐到他腰上。 虽然最后还是会因为她动得磨磨蹭蹭被反压回来,但他很享受那几分钟。尤其享受,那对白骨之翼,把两人紧紧包裹时的密不可分。 话又说回来,能在江彧眼皮底下给她送礼物,却不被发现,颜津月觉得这个“x”应该是个厉害人物。 还可能与任务有关。 第48章 摩天大楼(16)奇怪小孩和水晶玫瑰 上午,在颜津月的软磨硬泡下,江彧同意带她一起去视察路辛的实验室。 “你对他很关心嘛。”男人虽是在微笑,可语气凉凉的,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醋味。 颜津月忙凑过去亲亲他,头依靠在他的肩膀上,撒娇着说:“哎呀,人家一直呆在楼里太无聊了嘛,出去逛逛,放松一下。” “你是说,你和我在一起,很无聊?”他语气更凉了些。 “我哪有!”颜津月立刻表态,“天地良心,我和你在一起才不无聊,只是人总需要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的。” “这样啊。”江彧微敛下黑睫,眸色沉静,语调却幽幽:“不是想要见新鲜男人就行。” 越说越歪,颜津月瞪圆了一双杏眼,不可置信。 江彧瞥她一眼,清清淡淡,近来不知为什么,他身上的病弱感更重,肤色苍白,眉宇冷冽,宛若一捧山上雪,桃花眼锋利狭长,蓄着天生的风流清贵。 微抿着薄唇,泛着好看的桃花色,颜色不重,却足够诱人。 江彧最爱穿休闲款式的黑西装,利落雅秀,随意之中又不失风度,反而更衬得他俊美好看。 颜津月起初还是不满地瞪他,可渐渐地,眸光便转为痴迷。 “别多想了,我就是想出去玩而已。”她扯了扯他的衣袖,主动凑得更近。 她今天穿的是挂脖吊带长裙,明黄的色彩衬得她愈发明艳娇俏,像是生机勃勃的向日葵。她靠的越近,身上甜腻的馨香便越清晰。 勾缠着他的食欲和不可为人知的欲念。 江彧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搓了搓,可脸还是冷着,等她来哄自己……也等她被自己勾引主动。 他太懂自家小姑娘这自制力,刻意松开了衬衫两颗纽扣,露出锁骨,果然见她怔愣住。 颜津月盯着他发呆,最近时间特殊,她对江彧格外渴望,以至于稍微撩拨就有点受不住。 可现在是在白天,还是在办公室里,若是真没忍住扑上去…… 她脸皮薄。 “还有一个小时。”江彧冒出了这么一句。 “什么?”颜津月愣了下。 江彧没回答,只用苍白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解开扣子,动作极为优雅,每一帧都像是在拍电影。 都发生那么多回了,颜津月自然不是个单纯的,立刻就悟了他的意思。 “哦。”颜津月低头,虽然心里已经蠢蠢欲动,但还是要维持一点矜持的。 “不想?”江彧扬起眉故意问,还试探道:“那我穿衣服——” “想。”颜津月立刻扑到他怀里。 得逞的男人的眼底不动声色地划过一丝暗光,手指直接抽开明黄色的系带。 先是颜津月主动,但磨磨蹭蹭的,没过多久又累得不行,求助般地看向他。 “不是说自己厉害吗?”江彧把她湿透的发丝拢到耳后,哑声笑。 “你来?”颜津月是真感觉累了。 “你说的?”江彧戏谑地看她,“不后悔?” “嗯,不后悔。” 她话音落,下一刻天旋地转,暴风雨骤然袭来。 ** 不只一个小时。 后来,江彧亲自给路辛打电话,说:“有点急事,下午再过去。“” 而颜津月就在一旁蹲坐在沙发的干净处,默默抱着自己,弱声弱气道:“沙发该换了。” 江彧看着沙发上深浅不一的痕迹,又把目光移到少女酡红的脸颊,她好看的杏眼湿漉漉的,眼尾浮着胭脂色。 他笑,把她抱起来罩在西装里,走出办公室。 员工们虽然八卦,但一点不敢抬头看他,有好奇心实在难耐的,稍微抬起眼,就被男人那双冰冷幽黑的眼睛里警告吓得赶忙低下头。 果然,有了女人的江扒皮还是一如既往的可怕。 但想到刚刚那惊鸿一瞥,被抱着的少女裙摆之下是一双雪白匀称的小腿,纤细的脚踝落着红梅,她一个女人都觉得实在是太美丽了,耳根开始发烫。 想着想着,她又想起江扒皮冷淡的眼神,宛若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清醒了。 她居然敢看江扒皮的女人,也是胆子大了。 顶楼,两人腻腻歪歪一起洗了个澡,又换了一套新衣服。 然后,由江彧下厨。 吃饱喝足后,颜津月主动提到:“咱们还是赶紧去吧,本来就迟到了,可不能爽约。” “好。” 江彧单膝跪地替她穿好高跟鞋,直接把人抱着下楼,直到车上才放下。 两人一路疾驰,在下午两点前,赶到了江州大学。 江州大学是江州最好的高校,在全国的排名也是名列前茅的,至少top3。 “你以前也是在这里读书的?”颜津月好奇问。 “本科是。”江彧说,“后来硕士出国了。” “那你本科是念什么专业的?和路辛一样吗?” 江彧摇头:“我本科是金融系,路辛是材料,我和他高中就是同学,大学都加入了数学社。” “不明白你们这些喜欢数学的。”颜津月咂舌。 江彧被她搞怪的小表情逗到,揉了揉她的头发。 “别乱摸。”颜津月捂住头,“我才梳的发型,弄乱就不好看了。” “好好好。”江彧无奈。 两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路辛实验室所在院楼,清秀温润的男人已经在门口等着,看见他们,微笑着招手。 简单寒暄了两句,路辛便带着两人到实验室参观。 一开始参观新奇的器材之类,颜津月还有些好奇,可等到走入正题,正式介绍介绍他们所研究出的材料时,各种专业术语听得人头昏脑胀,她便兴致缺缺了。 “我出去逛逛,你们继续。”说完,她便直接出了实验室。 院楼很大,除他们的实验室以外,还有很多个,有些是空的,有些里面正在进行研究。 颜津月边参观着往下走,一直走到一楼走廊尽头,看见门口蹲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他正用石头地面画着什么。 她好奇上前,看见小孩正在画的是一朵玫瑰,栩栩如生。 “你画的真好看!”她由衷地赞叹。 小男孩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表情很平静,而眼神很……空洞,不太像是寻常五六岁正是闹腾年纪的小孩的眼神。 好奇怪。 他长得挺好看,粉雕玉琢的,长大绝对是个帅哥。 而更奇怪的在后头,他画完最后一笔后,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孩巴掌大的水晶玫瑰,倒是精致可爱。 他说:“这个送给你。” “为什么送给我啊?”颜津月微微弯腰,和他视线平齐,温柔微笑。 “我很喜欢你。”小男孩板着张小脸,冷静地说。 “噗嗤——”颜津月直接被逗乐,“小弟弟,你才多大,就说喜欢了?不会是见姐姐漂亮吧。” 她想揉揉小男孩的脑袋,却被避开,他直接把水晶花塞到颜津月的手里,然后迅速跑走了。 透明的水晶玫瑰躺在她的掌心,颜津月静静垂眸,一时有点懵。 直到掌心刺痛传来,水晶玫瑰被慢慢填充上灼目的鲜红色,而填充物是—— 她的血。 第49章 摩天大楼(17)失去理智 饱饱吸完血的玫瑰,娇艳欲滴。 而原本掌心的伤口却完全愈合,像是根本没有存在过,若不是疼痛感残存,颜津月还以为都是自己的错觉。她仔细打量着这只水晶玫瑰,陷入沉思,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直到那人出声:“津月。” 她看过去,见是路辛,随即展开一个笑:“路辛。” 她又看向他身后,见没有其他人了,下意识问:“江彧呢,没和你一起吗?” “江彧还在实验室。”路辛微笑,脸上小梨涡显出,清俊无害,“我导师在那里,他们要详谈,我就先出来找你了,我怕你一个人逛这里太陌生。” “这样啊,谢谢你。”颜津月眉眼更弯。 路辛目光温柔又缱绻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像是能滴出水来。 她真漂亮,唇红齿白,明眸善睐,微微一笑便似春日海棠盛开,尤其是认真看着你时,仿佛你就是她的全世界。 若是她永远只看他一人,就好了,路辛想。 他垂在身侧手握紧,压制住起伏的心绪,又笑着道:“快到饭点了,江大周边有几家餐厅不错,你要不要去尝尝?” “好呀。” 颜津月一听有好吃的立刻就兴奋起来,她这人没多大特点,一是爱美、二是好吃。 她期待着说:“那等江彧出来,我们一起去吧,咱们俩好好宰他这个大老板一顿!” “好。” 路辛看着她高兴的模样本该欢喜的,可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很涨很难受。可他没法把自己的难受表露出来,只能强颜欢笑。 颜津月不知对面人的情绪,还在自顾自说着江彧这、江彧那的,即使有吐槽,也是带着爱意的吐槽。 路辛能听出她对江彧的喜欢,也能从她亮晶晶的眼睛里看出来。 嫉妒。 嫉妒的情绪在心口蔓延开,吞噬了他的心脏和大脑,他很想把少女搂进怀里,告诉她: 江彧不过是个伪君子!不要喜欢江彧,喜欢他好不好! 但他控制住了,他深知现在表现出来,为时尚早,不仅会打草惊蛇,还会把她推得越来越远。成功的猎手往往都更有耐心,而他对她,势在必得,也不急于这一时。 又来了,这古怪的感觉,可当颜津月再看过去时,路辛还是那么温柔无害。 她甩了甩脑袋,不作多想,笑着说:“反正江彧还没有出来,你带我再逛逛吧,给我介绍介绍。” “好。”路辛欣然。 两人在院楼参观了许久,又出去到旁边的小花园转了一圈,终于,等到江彧的电话,说事情基本上已经谈妥。颜津月便告诉他具体的位置,让他来找他们。 三人会合后,一起去外面吃了顿饭,便作告别。 “江彧,你多带津月到江大玩,我看她还挺喜欢的。”路辛像是世界上所有人一样,邀请好友的伴侣常来玩,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她就是爱新鲜。” 江彧笑,无奈地看向颜津月,被后者瞪了一眼,笑意更深。 “我也好久没回江大了,这还是毕业后第一次回,以后会常来的。也欢迎你常来江氏集团,最好是像这次一样,带来好的产品。” “当然。”路辛淡淡微笑。 告别后,两人驱车回集团大楼。 一路上,颜津月吹着夜风,哼着歌,好不悠闲。 江彧问:“你今天很开心?” “对呀,出来逛逛很轻松,忘记了许多烦恼。”主要是副本上的事。 “你每天除了吃就是喝,还有烦恼?”江彧戏谑道。 “什么意思?”颜津月眯起眼看他,语气带上了几分威胁,“你好好再说一遍。” “我说错了,江氏集团的少夫人每天日理万机,肯定有很多烦恼。” “这还差不多。”颜津月哼了声,又反应过来他在占自己名头上的便宜,羞恼道:“谁是少夫人啊,我还没有答应嫁给你呢。” 她的声音被夜风吹散,缥缈无端,伴随着江彧低低的笑声。 颜津月看着身边男人精致无暇的侧脸,只觉得内心满满当当的。虽然在其他玩家的眼里,沈无和他都不过是副本里的鬼怪npc,可在她心里,他们是最重要的爱人。 “你为什么喜欢我啊?”她问。 “不知道。”江彧诚恳答。 “这是什么答案?” “不知道便是……一眼就喜欢,不知缘由。”一眼就喜欢,只想占有。 此时车子已经行驶到江氏集团的大楼楼下,还未进车库,夜色如墨倾洒,霓虹灯在背景中尽情渲染。 颜津月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砰、砰砰……”杂乱无序。 她想笑,可大楼突然窜起的火光让她笑不出来,她忙看了眼时间:晚上7:00。 “江彧,停车。”她连忙叫道。 晚上这个时间不仅是大楼着火的时间,还是江彧会化为堕天使的时间。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只有与她亲密才能冷静下来。 “滋啦——” 车子因为急速停下,轮胎拖在地面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 江彧头伏在方向盘上,后背张起,白骨之翼将要挣脱而出。他眉心紧蹙,额角青筋绷起,看着很痛苦。 “很难受吗?要不要……”颜津月心疼地握住他的手,温度相融,希望他能有所缓和。 江彧抬起头,慢慢扭过来看她,眼睛里一片浓黑,深不见底。而且眼神极冷,不带丝毫温情,像是根本不认识她一样。 颜津月觉得有些不对劲,往常就算江彧化为堕天使,眼神也不会是如此的。 果然,下一刻,男人反手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过去,牙齿咬在了她的肩膀上。 巨大的白骨之翼展开,颜津月被包裹在其中,只能看见被切割得破碎的夜空,血液在慢慢流失,意识也有些昏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知道,江彧已经失去理智,真把她当做了食物,唤他的名字,也只是徒劳。 堕天使不满意这狭小的空间,单手揽着“食物”,凌空飞到九霄,又急速俯冲到大楼的天台上。祂本要继续进食,可被食物的哭哭啼啼打断,滚烫的泪珠落在他的手背上。 “江彧,我疼……”细细软软的一声。 江彧是谁? 算了,不想了。 不过,这食物真娇气,祂有些嫌弃地想。 可再想咬下去,却怎么也无法下嘴。 第50章 摩天大楼(18)绑架 天台上,夜风把少女的长发吹得凌乱,她低声哭着,眼尾泛着胭脂一样的薄红,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可怜巴巴的幼兽在呜咽。 堕天使无端有些心烦,但这心烦却不是对她,而是对自己。 祂干脆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白骨之翼在祂身后张开,嚣张的,肆意的,狰狞的。 少女肩膀上布料已经被撕毁,白皙玉润的肩膀露出来,上面一个清晰的齿痕,洇出鲜红血珠。白雪映红梅,红梅染白雪,惊心动魄的美丽。 她在哭,身子一颤一颤,哭得好伤心。可她偏要抬头看祂,水色蒙蒙的眼睛里氤氲着指责、控诉,和祈求。指责、控诉祂丝毫不怜香惜玉的暴行,祈求祂……疼惜。 冰封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下,是一朵颤抖的小花瓣,沾着清晨的露水。 莫名地,祂内心的暴虐因子更重,想让她哭得更厉害些,在他的掌心颤抖、不堪承受。 冰凉的手指挑起下巴,颜津月对上堕天使晦暗不明的黑眸,强撑着说:“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我是你的爱人,不是食物。” “爱人?” 祂念出这两个字,随即伴着极为短促的一声笑。祂是堕天使,是邪恶的神明,万事万物在祂眼里不过是蝼蚁,是低劣的造物,祂怎么会视她为爱人。 可—— 颜津月脸蹭着祂的掌心,说:“你肯定能记起我的。” 陌生的酥麻从心脏蔓延,身体的记忆被勾起,碎片般在脑海浮现,那些荒诞不经的,极近疯狂的记忆。 嗯,确实是祂的爱人,属于人类之格的爱人。 颜津月能感受到祂动作的停顿,也能感受到祂情绪的转变,决定乘胜追击。她站起身,环抱住祂劲瘦的腰身,胡乱地蹭着他。 怀中少女芳香馥郁,虽然她的血液很诱人,但更诱人的是她柔软的身体。 祂嗤笑了声,人类之身就是如此,总是有些多余的欲望,尤其是情欲,但这对堕天使来说,不过是最低劣的—— 柔软的手指探入。 祂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这人类,这胆大妄为的人类…… 颜津月抬起小脸,用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看他,流光妩媚婉转,都是钩子。 堕天使感觉似乎有什么炸裂开了,噼里啪啦的,理智如木屑散开,祂捏住她的下颌,微微俯身,狠戾地看她。 颜津月趁机拽住祂的衣襟,吻上那两片形状好看的薄唇,灵活钻进。 柔软、香甜。 祂的心思只被这种感觉占据,等回过神来时,已然揽住少女的腰身,回吻过去。 堕天使的吻很凶狠,如祂的骨翼一般狰狞,尖牙还时不时研磨到她的唇瓣,又痛又痒,但她细弱的痛呼都被吞咽得一干二净。 事实证明“真香”不仅是人类的本质,还是堕天使的。 祂把少女身上碍眼的布料都撕裂,彻底沉沦。 ** 副本第二十天,颜津月发现了一个规律。 只要在晚上七点前赶回来,江彧即使化为堕天使,也不会失去理智,准确的来说,是不会化为另一个人格。 上次两个沈无,一体一魄争风吃醋就罢了,她没有想到,两个人格也会如此。每次在欢好没多久,另一个人格便会蠢蠢欲动,又或是在第二天时转换过来时,发疯、强占。 颜津月这日子过得,仿佛在过某种不可描述小说女主的人生。 当然,她也没有完全乐不思蜀,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完成任务。 “江彧最近好像没什么动作……对……但他那个女人还在我们部门,不好操作……还等啊?” 楼道的拐角,灯光昏沉,一个人正半捂着嘴打电话,时不时东张西望,确认周围没人。 突然,一道幽幽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陈主管在和打电话呐?” 少女的声音又轻又柔,可在空旷安静的楼道里被无限放大,像是女鬼索命。 陈显明被吓了一跳,扭过头看见少女春花明媚的笑脸,更紧张了,脸色煞白到颜津月差点以为他要变成鬼怪,犹豫了下,才慢慢靠近。 “不是什么重要电话。”陈显明僵笑,“和外甥聊聊家常罢了。” “这样啊。”颜津月无害地笑,“我听到有江彧的名字,还以为你在和谁吐槽他呢。” 她以一种集团女主人的姿态,意味深长道:“你知道啊,像江氏集团这种大公司最注重名声,平时说话一定要注意,尤其对老板的评价。” “老板的声誉与集团的声誉是密不可分的,你知道吧?” “当然,当然。” 虽然是被警告,但陈显明松了口气,她以为他是在诋毁江彧名声,也就是没有听到具体的内容。 “嗯,我相信陈主管有把握的。” 少女微笑,说完,便摆摆手离开。 陈显明的假笑在她走远后倏然消失,再次拿起电话:“没事,人已经走了。” “颜津月?”对面问。 “是她。”陈显明咒骂了声,“这女人阴魂不散的,一直盯着我的动作,许多事情开展不了。” “那就让她消失。”对面人笑着道。 “你说的对。”陈显明的眉眼瞬间阴狠起来,冷光乍现,但过一会又有些犹豫,“江彧对她挺宠爱的,上下班都是亲自接送,不好下手。” “我有办法。”对面人轻笑。 颜津月走远后就把刚偷听到的一切同步到玩家群聊。 颜津月:【人的第一反应不会骗人,他找的借口不是最简单的朋友,也不是父母,只说了外甥。我怀疑和他联络的人就是他外甥。】 王夕:【你说的没错。我们查到‘鑫海’的董事长在五年前跳楼自杀了,虽然没查到他的身份,但他的夫人有些线索表明,她叫陈显芳。】 颜津月:【也就是说,‘鑫海’董事长夫人很可能是陈显明的姐姐,那他们的孩子确实是陈显明的外甥。】 王夕:【是的。】 事情已经进展到这种程度了,只需要查出一直和陈显明联络的神秘“外甥”,或许就能真相大白。 颜津月松了口气,放下手机,在工位上伸了个懒腰,下一刻,一个礼盒又被放到她桌上。 这次送货小哥连话都没说,直接就走。也是,每天平均三四个礼盒,还都是给她一个人的,重复说一句话,是个人都会麻木。 颜津月懒散地打开,瞧瞧这次又是什么礼物和深情款款的卡片。 但这次很不一样,盒子里空荡荡的,没有礼物,只有一张卡片。 卡片上的内容也不是什么情话,而是—— 你若想知道一切的话,下午三点,地下车库,不见不散。 记住,不可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江彧,必须一个人来,否则,我会让江彧立刻就死。 还是那个人的字体,但这次处处透着股狠厉,尤其是最后一个“死”字,力透纸背。 颜津月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半,看来那人也不打算给她一点的准备时间。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过去。 当然,也不是毫无准备。 她给玩家群发了消息,说自己要去见有关于任务的重要npc,还拿出雾月防身。 玩家中,顾司临破天荒地说要陪她一起。 颜津月让他不要和她同一趟,落后几分钟再去。 顾司临:【知道,小爷也不是傻子,不会打草惊蛇的。】 如此谋划,但颜津月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 她刚从电梯出来,视觉盲点就冲出来一人用毛巾捂住了她的口鼻。动作很快,她完全没有招架之力,直接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的手脚都被绳子捆绑住,眼睛也被蒙住。 她被绑架了。 第51章 摩天大楼(19)是他,原来是他 她被绑架了。 意识到这点,颜津月并没有慌,虽然她手脚被绑住,眼睛被蒙住,但她很安全。 为什么如此确定? 因为她坐在一张床上,且根据触感和弹力,还是一张质量很不错的床,“绑匪”甚至还贴心地给她脱去了高跟鞋。 若是真要杀她,估计是放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或者某个偏僻的废旧工厂,没必要多此一举把她带到这里。 “说吧,你是谁?”颜津月冷静地问,“我知道你在这里,不用伪装。” 蒙她眼睛的是一条半透的领带,隐隐约约能看见对面的人影。 高大、挺括,是个男人,身形还有几分眼熟。 她微微眯起眼,想看得更清晰,可灯光太暗,只有一片摇晃的暗影。 男人没有回应她的话,慢慢走过来,坐到床沿,手上把玩着什么,看形状是一把匕首。 颜津月有点不太确定之前的判断了,但依旧强迫自己镇定,问: “你绑我的目的是什么?为财,还是为——” “为人。” 男人接上她的话,极为短促地笑了一声。他声音被特地用什么设备转换过,有电音质感,滚过耳朵,如被电流穿过。 他的手指伸出想要抚摸少女的脸颊,却被避开,也不恼,只哑声轻笑,“我喜欢你,我想得到你。” 颜津月嫌弃地皱眉,冷声:“你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还好意思说喜欢我。还搞这么一出,故弄玄虚!” 她一边叱骂,一边却在思索。 这人不仅要蒙住她的眼睛,甚至要转变声音,就是他不想让她认出来。 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怕她未来泄露他的身份;二是,她认识他,是熟人。 她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玩家首先排除,那么就是这个副本里的人。 江彧不是。 那她还算熟悉的男人只有一个—— 路辛。 当心头冒出这个名字,脑中便开始将眼前模糊的身形和记忆中清俊无害的青年进行对比,至少有八分相似。 剩余两分少在气质和模糊的面容上,已经可以确定。 原来是他,竟然是他。 颜津月很惊讶,但并没有立刻拆穿,而是先问了个问题:“你为什么喜欢我?” 和路辛不过就见过几次面,她不明白那个看似温柔无害的人,怎么会做出绑架这般疯狂的事。 而且如此精密的布局,不像是冲动之下的临时起意,更像是早就设定好的计划。 男人像是被问住,久久没有回应。 “因为外表吧。”颜津月嗤笑,“你都不熟悉我,自然不会是因为我的灵魂,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见色起意。” 她一字一顿,红唇勾起,颇具嘲讽意味,好像在说,你不过是流连于外表的庸俗之辈而已。 “不是的!”男人情绪激烈地反驳,两手用力捏住少女纤细单薄的肩膀。 “我喜欢你,是因为你的灵魂,你可爱、善良、温柔,所以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笑,你知道嘛,在你没有出现时,我的世界是黑白的,只有复仇。” “可是你出现了,你对我笑,你是彩色,世界也变成了彩色。” 这么一长段表白听得颜津月一阵牙酸,她连忙叫停,捕捉住关键词,问:“你说你在复仇?是向江彧复仇吗?” 她想到之前的卡片,他想要江彧死,这是多么大的恨意。 “是,没错。” 男人直接摊牌,他松开她的肩膀站起身,声音更冷,“我是要向他复仇,我要他身败名裂,我还要江氏集团消失!” 说到最后,他有些歇斯底里。 “为什么?”颜津月试探着问,“是江彧或者江氏集团做了什么吗?” “你知道吗?”他声音干哑,带着一种悲凉的味道。 “江氏集团逼死了我的父母。我的父亲跳楼自杀,而我的母亲葬身火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江氏集团!” “如果没有江家,我们家不会这么惨!” “我也要他们尝尝粉身碎骨的感受,我也要他们被火海焚身!” 听完,颜津月虽然被他的情绪感染,内里有些酸酸涨涨的,可她觉得这之后肯定有什么隐情,江彧绝对不是那种害人全家的人。 更别说,还是被他视为好友的路辛。 “为什么说,你父母的死,和江氏集团有关?这背后或许有什么——”她继续追问。 “你现在还在为江彧说话吗?也是,他才是你的爱人,就算知道他家的腌臜,你肯定会站到他那边。” 男人自嘲地笑,声音哀伤。 他平稳了一下呼吸,缓缓道:“十几年前年前,我父亲经营的‘鑫海’公司成为江州五金材料领域的第一家,虽然规模不大,却呈现一片欣欣向荣之势,前途无量。” “然而十年前,江氏集团突然提出要收购鑫海,我父亲不同意,从此,鑫海便处处受限。” “五年前,鑫海因为被全江州抵制而破产倒闭,我家背负巨额债务。” “的母亲因为忧思过重,神志恍惚,忘记关燃气,导致家被烧得一干二净,她也丧生在火海里。当时我和父亲在外面,躲过了一劫。” “后来,我父亲承受不住多年来的心血毁于一旦,母亲又去世的双重打击,从办公楼一跃而下。” “至此,我家破人亡。” “而这背后的推手便是江氏集团。” 他尾字落,颜津月久久不能回神,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现在还觉得我不该恨江家吗?我不该恨江氏吗?” 颜津月舒出一口气,沉着道:“虽然我说话对你来说很冷血无情,但我还是想说。” “你母亲的死是因为是她自己不小心,导致的火灾,而不是人为纵火,你父亲也是自己承受不住压力自杀,你不应该将他们的死因归于别人身上。” “确实无情。”男人冷笑了声,又拔高音量道:“可如果不是因为鑫海被江氏集团逼破产,他们也不会死!” “有证据吗?” “什么?” “我说你有江氏集团让鑫海破产的证据吗?” 男人忽然不说话了,好半晌才说:“没有,我还没找到。” 他又急切补充道:“但除了江氏集团,没有一家公司能有能力让鑫海破产。绝对是——” “那就是空口无凭。”颜津月打断他,极为冷静地说,“你有没有想过,鑫海破产有可能另有原因?” “不,不可能!”他很坚定,“江氏集团仗着强大,欺负、挤压小公司的情况还少吗?” “商场本就适者生存。” 颜津月叹了口气,“况且,据我所知,江氏集团一直很热衷于与一些中小企业合作,而且有潜力的,更会主动投资。” “我知道你可能不会信,但我这些天跟着江彧跑了不少外务,签下的合约基本上都是和小公司。” “或许你应该查一下当年真相,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为了复仇,要杀害一整座大楼的人,何其残忍!” 如果说,这段时间颜津月印象最深刻的画面,必然是那晚直面爆炸。 火光,哀嚎,满地的血肉。 大楼被火焰吞噬,化为一座炼狱。 “或许,这背后另有隐情……” 她顿了下,念出他的名字;“路辛。” 男人愣住。 第52章 摩天大楼(20)要么二选一,要么同归于尽 “你知道是我?”路辛笑,俯身靠近,将她眼上的布抽掉,“怎么猜到的?” “巧合太多。”颜津月抬眼,鸦青色的长睫微颤,眸中晕出一片水痕。 “其实,我早就已经知道你的舅舅陈显明暗中偷换了江氏集团的消防设备,还改了消防水路。” 路辛也不惊讶,“所以你换到他的部门,就是为了监视他。” “还有调查他背后之人。” 颜津月补充,“前两天,我得到消息,陈显明是鑫海董事长夫人的弟弟,而他还有一个外甥,是鑫海董事长和他夫人的儿子。” “你绑架我,或许有喜欢我的原因,但更多的,应该是因为我挡了你们的路吧。” 她挑起细而长的弯月眉,唇边噙笑,俏皮又漂亮,眼神却无比冰冷。 “是。”路辛还在笑,微暗的灯光打在他脸上,那双弧度柔软的眼睛显得晦暗难辨,“你耽误了我和舅舅毁灭江氏集团的计划,但——” 他话锋一转:“我带你来这里,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弯腰,和她的眼睛平齐,偏执而又执拗地要占据她的全部视线。 “津月。” 他想摸一摸她的脸,却被躲开,也不恼,退而求其次地抚了抚她的发丝。 “别跟江彧好不好,我会比他爱你,更宠你,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 “不要。”颜津月侧过脸,很坚定地拒绝。 “果然,你还是站在江彧那边。”路辛自嘲一笑,“我和江彧相比,还是江彧更好。” “这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你和江彧对比的问题。” 颜津月看向他,缓缓道:“而是,我只喜欢江彧,我不喜欢你。” “喜欢,尤其是真心喜欢,是虚无缥缈的,不是能用来比较,也不可能因为谁更好而转移。” “在我心里,他就是最好。” “我喜欢江彧,我相信江彧,不会因为你而改变,也不会因为你的只言片语去质疑他。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相信我自己查出的事实……” 少女的表情极为认真,可她越认真,路辛的心就越痛。仿佛有千万个刀子同时扎进心里,深扎、搅动,让他的心脏死成烂泥。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路辛呢喃:“我知道了。” 颜津月见他神情落寞,眉宇间被伤感笼罩,以为他是后悔,软了语调:“路辛,现在如果你后悔,一切都还还来得及。” 每晚七点,大楼着火,这更像是一个重置机制,重置回江氏大楼覆灭的那一晚。但白日大楼里是正常的,且时间是不断流逝的,并没有被重置,陈笑是正常的,其他人也都是正常的。 颜津月有了一个大胆而疯狂的推测: 如果,她在白天阻止了那个人引爆炸弹,是不是就会让江氏集团免遭这一劫,也能让所有人都活下来。 这不是她今晚才有的想法,她之前也试过几次,可无论她作出什么努力,如何控制住那个打劫的男人,结局都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若是真想要阻止这一切,必须从源头掐断。 源头便是路辛。 她用被绑住的两只手抓住他的胳膊,眼神祈求:“路辛,不要酿成悲剧才后悔好不好,收手吧……” 少女的一双杏眼水润多情,倒映出一个他,只有一个他。她真的很漂亮,即使愁眉不展,神态焦急,也另有一番美感。 她特地软下来的的祈求他本该答应的,可路辛清楚知道她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名为嫉妒的情绪吞噬了他。 他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把头仰得更高,纤细的天鹅颈完美显露,而衣领之下的暧昧的红痕也若隐若现。 大脑这种东西,只得到细枝末节就能疯狂延伸出枝条根系,他明明不想多想,可却又不得不联想,他最仇恨的人是如何品尝他最心爱的女孩的。 从娇艳饱满的唇瓣,一直向下…… 真是嫉妒得想要立刻杀死他呢。 路辛强压下自己内心的暴戾,维持微笑,“好,我答应。” 颜津月一喜,眸光波动,可又听他转口道:“不过,你得答应一件事。” 她喜色敛下来,问:“什么事?” “江彧应该快来了。”他笑,却像是恶魔的低语,“我要你亲自在我们两个人中二选一,且只能选我。” 还以为他是幡然醒悟,没想到是为附加条件。 颜津月皱眉,“你怎么还是如此——”执迷不悟。 后面四个字,被他拿出那个只有一个红色按钮的遥控器吞了回去。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虽没有说话,但满眼写着“你疯了吧!” “如果你不选择,那我们就同归于尽。” 路辛笑,眼睛弯成柔软无害的弧度,唇边小梨涡浮现,好一个唇红齿白的俊秀青年。谁能想到,他清俊好看的外表之下,是一颗冒着黑水的心脏。 真是,人不可貌相! 事实证明,不是好看的女人会骗人,好看的男人明明更胜一筹。 颜津月无语又无奈,“何必呢?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五年前我早就死了,活下来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他缓缓道,“如果,这具身体能与你一起死亡,我死而无憾。” “可我不想死。”颜津月极为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我想活着,我不想和你一起死,也不想和江彧一起死。” “你——”路辛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会想和江彧一起殉情。” “谈恋爱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她问。 路辛想了想,回答:“是爱,是甘愿为对方赴死的深爱。” “错!是快乐。”颜津月呵呵笑,“谈个恋爱而已,天天要死要活的,不累吗?” “我和江彧在一起,是因为我喜欢他,我喜欢和他接吻,也喜欢和他上床,我和他在一起很快乐,他和我在一起也一样。” “如果说在一起就是为了为对方死、为对方活,与对方殉情,那这是三流狗血言情故事,不是爱?懂?” 路辛眨眼,有些被说呆住。 颜津月深呼一口气,说出最后一句话: “还有,你说你要和我一起殉情,可是我都不想死,你不觉得你非常的——自作多情吗?!” 第53章 摩天大楼(21)病美人化身病娇 路辛被她说没说动,颜津月不确定,但江彧来了。 他踹开门进来时,裹挟着阴沉冷气,桃花眼扫过来时锋利又薄凉。 路辛施施然站起身,笑:“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解不开不开我给你留的题呢。” “虽然好久没碰数学了,但那种简单题还是会的。” 江彧撩起眼皮,睨过来,“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这个人什么脾性,你应该最清楚。” “当然。”路辛点头。 “你把心思动到我的人上,是想死吗?” 他声音狠戾,语调却幽幽,往常病美人的清秀孱弱感荡然无存,薄唇微勾,黑眸染着嗜血的光,仿佛随时能将对面的人撕成碎片。 病美人变病娇疯批,这是颜津月从未见过的一面。 但路辛也丝毫不露怯,冷声:“我早就已经死了,我全家都被你们江家害死了,再死一次又何妨?” “呵——”江彧薄唇掀起,“原来你真将鑫海破产的事怪在江家头上。” “难道不是吗?” 江彧冷笑,径直走来,把坐在床上被捆住手脚的颜津月抱起来,“我此刻和你说什么,你定然都不会相信。你明天到集团来,我把当年的真相完全告诉你,带证据的那种。” 说完,他抬腿就走。 “江彧!”路辛叫住他,“你不会觉得能安然无恙地把人从我这里带走吧?” 他举起手中的按钮。 江彧瞥一眼,懒洋洋收回视线,唇角扬起讥讽的笑,“你都让我死那么多次了,你觉得,我还会怕?” “这是你该得的报应!”路辛有些歇斯底里,“你们江家该得的报应,你们就要陷在循环里,无穷无尽,永生永世!” 江彧没说话,抬脚继续走,白骨之翼冲破屏障,嚣张而又肆意地展开,飞向九天之上。 窝在他怀里的颜津月有些懵,都懒得管自己在半空中了。 “不是,什么意思?不是只有夜晚才会重置吗?” “不止。”江彧回答,“不只有爆炸毁灭大楼那夜,这个世界白天也在循环,每一天,我都经历过、重复过十遍以上,每次都在白天的时间发展到那个真正爆炸的时间,再度循环。” “这件事,只不过只有我知道而已,现在看来,还有路辛。我保存了原有的记忆,是因为,我把身体和堕天使融合。至于其他人,比如你的好友陈笑,他们没有任何记忆。” 颜津月听完后久久无法回神,她简直不敢想象,重复每天的生活十遍以上,重复死亡,那样漫长的时间里是多么绝望。 而这个循环可能一直不会停下。 “所以,这个世界一直在重启是吗?”她怔怔道。 “可以这么说。” “那如何能停止这种循环,你知道吗?” “我试过很多办法,无济于事。后来,渐渐地,我就习惯了。”江彧说,“不过,你是变数。” 他低下头,亲吻少女的额心,温柔、小心,就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你是我命理里唯一的变数,真好,这个循环里,有你。” 颜津月听得心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呜咽出声:“江彧,你也太惨了吧……我以后绝对不偷偷骂你装了呜呜呜,我肯定好好疼你……” 江彧被她逗笑,故意调笑:“哦,你还偷偷骂过我装?” “那不是你一开始不理我嘛。”颜津月抽噎,“白天装模作样,晚上就来欺负我。” “这样啊——”江彧故意拉长了声音,“那你准备怎么好好疼我?” 男人扬起唇,喉间溢出闷闷的哑笑。 颜津月顿时脑子想歪,没忍住锤了他一下:“好好飞,别掉下去。” 不过此刻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白天的江彧能展开骨翼? 她也问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我想找到你,而祂,也是。” 江氏集团在即,大楼巍峨屹立,高耸入云,从远处看,玻璃折射日光,呈现一派欣欣向荣的朝气。谁能想到,这栋楼,甚至这个世界,一直在时间长河里循环。 晚上,大床上,腰肢被折腾得酸软无力,手指也抬不起一点,颜津月只能用涣散的目光望着被切割成一块一块的天花板出神。 口中除了娇哼以外,便是喃喃:“真没有办法结束这个循环吗?” “有。”这次回答的是堕天使,祂在人类人格已经享受到极致时出来,汗水顺着他冷峻精致的下颚滴落,落在颜津月的锁骨处。 她欣喜,提了点精神:“是什么?” 堕天使咬着人类少女的唇,含糊道:“等一会,我再告诉你。” 这一会,一直持续到天亮,在堕天使人格即将消散时,祂说:“杀了那个造成循环的人。” 杀死……路辛? 颜津月愣住,等再回过神来时,她告诉人类人格的江彧这件事。 男人修长冰润的手指抚过她湿透的鬓发,把它们顺到白嫩的耳后,捧住她的脸:“我知道,其实,我也试过。” “你试过杀路辛?” “之前的循环试过,但无用。” “既然如此,那你应该早就知道路辛是凶手,那这次,你为何还要和他接触?甚至还投资他们实验室的新材料?”颜津月不解。 “因为这一次他也不一样,他也成了变数,他没有再隐藏在暗处,而是主动靠近我,我想,或许他会改变。” 颜津月能听出江彧心中的难忍,也是,多年的好友竟然成为反目成仇的敌人,怎能不唏嘘! 她垂下长睫思索,“变数,变数……或许我一开始的想法是对的。” “什么?” “或许,只要我们阻止这次白天时间的路辛毁灭大楼,就能扭转一切!” 她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 江彧被她的情绪感染,也牵动了嘴角,不过他只说了一句“或许吧”,就把人从床上捞起来,一步一步走向浴室。 “做什么?” “洗澡啊。”男人的语气平静又自然。 颜津月怀疑不是单纯洗澡那么简单,事实证明,她的第六感是准确的。 水流淋下,噼里啪啦,热气蒸腾,模糊了镜面和隔间的玻璃。 后背抵着滑溜溜的墙壁,随时都要往下滑,唯一的依靠就是抱着她的男人。 颜津月没有安全感,只能哭,哭得好不可怜,可丝毫没有得到怜惜,反而让风雨击打得更加凶狠。 “不是要洗澡吗?” “嗯……”江彧的声音被淋雨隔间化的闷闷的,“从里到外,都要洗一遍。” 啊喂! 两个人格的争风吃醋能不能停停! 颜津月无语哽咽。 第54章 摩天大楼(22)真相大白 下午,江氏集团摩天大楼,路辛如约而至。 他先找了陈显明,如此大张旗鼓、招摇过市,可把后者吓了一大跳。 “你疯了?”陈显明抓住外甥的胳膊拉到无人处,左顾右盼,慌张得脸色都白了几分,“若是被江彧知道——” “就是他请我来的。”路辛平静打断他。 陈显明惊愕,瞳孔放大。 “舅舅,不用再隐藏了。”路辛扯动嘴角,“现在我和他的争斗,已经完全摆在明面上。” 陈显明皱起眉,久久无法回神,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今天是——” “找江彧。” 另一道声音插进来,甜美清脆,随即走来个娉婷袅娜的美人,雪肤红唇,一身樱粉色牛仔收腰吊带裙青春洋溢,牛奶似的皮肤白到发光。 路辛的目光紧紧锁着少女,目光既灼热又克制,还有几分哀伤。 颜津月指了指电梯,“走吧,江彧那里已经准备好了。” “好。”路辛抿唇。 “不是……”陈显明已经满头雾水,错愕地看向自己的外甥。 路辛对他宽慰一笑,声音淡淡的,“江彧说,会给我当年的真相和证据,舅舅,你也一起吧。” 陈显明已经混乱了,可他只能点头,和颜津月、路辛一起来到江彧的办公室。 而这里除他们以外,还有另外四个人,没错,就是顾司临他们。 “这些是?”路辛疑惑。 “哦,我朋友,来见证真相的。”颜津月尴尬地笑笑,“我觉得人多来见证会更公平些,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可以让他们离开的。” 其实颜津月本不想让玩家过来的,但告诉他们之前的事后,也就是路辛和陈显明的阴谋,任务并没有显示完成。 他们都认为应该是必须把所有的真相都揭露出来,才能完成任务,而今天就是重要节点,绝对不可以缺席。 “没事。”路辛微笑,“是你的朋友就没有关系。” 此言一出,场面霎时有些寂静。 这诡异的宠溺口吻是怎么一回事? 无论是陈显明,还是玩家们,都有些懵,怀疑自己听错了。 尤其是玩家们,他们是来见证副本两个大boss的决斗的,怎么感觉突然被硬塞一口狗粮,还是玩家和副本npc的狗粮。 除了段知栩若有所思以外,其他人都惊愣住,直到这片寂静被一声轻嗤打破,来自于办公桌后的清贵雅秀的男人。 他站起身,薄唇含着寒凉的笑,一身灰绿色休闲西装衬托出颀长优越的身姿,缓步走来时,自带凌厉气场。直到,他揽住少女纤细的腰身,才收敛几分。 江彧冷声:“在别人的地盘,还敢觊觎……” 颜津月挣脱他的手臂,拼命朝他使眼色,他俩的关系可以暴露,但绝对不可以在玩家面前暴露。 事前为这事,她和江彧说了好久,也哄了好久,才让他松口答应,可不带临时变卦的! 她气恼瞪他。 江彧无奈,话临到嘴边换了个词:“觊觎别人助理的。” “助理?”路辛不明白他们在演什么戏码,有些困惑。 颜津月急忙打圆场:“好啦,我知道我美丽动人,但现在是什么场合,你们两个的关注点能不能不要在我的身上!来,快点,揭示真相!” 她做了个“请”的动作,可以说是毕恭毕敬。 江彧无奈一笑,走回去坐好,指了指面前座位,示意路辛。 路辛微笑,淡定走过去,也坐下。 江彧把面前的文件推过去,“你可以自己看,这些是鑫海破产前五年间的数据,营利亏损、网络上的评价,以及,你父亲大量进口含有放射物质的国外废材料被行业制裁的证据。” 路辛翻开文件,一张张纸页过去,他的手指都有些颤抖。 江彧看向那边的陈显明,戏谑一笑:“陈主管,你也可以来看看。” “好的,江总。”陈显明慢吞吞地挪过去,看向路辛翻动的文件,瞳孔放大,“不可能,我姐他们……” 他猛地瞪向江彧,眼中猩红,“是你伪造的证据对不对!小辛,别信他的鬼话,我们走!” 陈显明拉扯住路辛的胳膊,但后者一动不动。 “陈主管,别演了吧。或许我不该叫你陈主管,应该叫你陈影帝。” 江彧笑意更深,“陈主管,路辛接触这行业没有几年,不知道很正常。但你,你在江氏至少有十年了吧,负责的都是五金材料这部分,你会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 “我……”陈显明吞咽了一口,眼神飘忽,久久说不来话。 “舅舅?”路辛红着眼睛看他,快要碎掉了,“所以这些,你都知道?” “小辛……我……” 路辛苦笑,表情痛苦又难看,“你都知道却不告诉我真相,鑫海破产明明与江家无关,你却让我恨了他们整整五年,不,不只是五年,是无数个五年!” “我活在仇恨中,陷在轮回里,变得不人不鬼,只是一只会杀人的怪物!” 他声声泣血,往常弧度柔软眼睛只有无尽悲凉。 “舅舅,你知道吗?”他低头,缓缓看向自己的双手,“我嫌自己脏,都不敢好好拥抱我喜欢的姑娘。” “本来为父母复仇,我是心甘情愿的,哪怕无数个轮回中,我要做一模一样的事,我也无怨无悔。”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是假的,没有仇恨,什么都没有!哈哈哈哈……” 他大笑,越笑却越像哭,最后他捂住脸,低低地哭出声。 陈显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外甥,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陈主管,不只是这些吧?”江彧笑得玩味,运筹帷幄之中,“我记得,当年那批具有放射性物质的材料,是你给路董事长的。” 他把一个录音笔放在桌面上,里面的声音传来: “姐夫,这材料是我通过江氏集团的渠道购买的,物美价廉,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显明啊,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别人不熟悉这声音,可路辛不可能不熟悉,一个是他舅舅,而另一个是他爸。 他猩红着眼睛看向陈显明,“舅舅?” 事到如今,陈显明脸色已然黑沉如水,可他只能承认: “是,当年鑫海破产确实与江氏集团无关,也与姐姐、姐夫无关,这一切,其实是我的错。” “我迷上了炒股票,借姐姐的名义,偷挪了鑫海账上的流动资产,结果全都亏空了。” “我只能骗姐夫是去购买材料了,我在江氏集团这边工作,有更优惠的价格能购买更好的材料,姐夫也就相信了。” “后来,鑫海的产品检测出放射性物质,对人体有巨大伤害,被全行业抵制而破产……再后来,我为了躲避责任,只能欺骗你。” 他哀求地看向路辛,“小辛,舅舅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材料有害的,也没有想害死姐姐姐夫……” 他抓住路辛的手,却被毫不客气地甩开。 “噗嗤——” 路辛抽出一把匕首,狠狠扎进他的心口。 “舅舅,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的。”路辛拖着陈鑫海痛苦挣扎的身体,笑得很薄凉,冷白的脸上沾着血滴子,“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都是罪人,我们都要付出代价。” 他的刀再往里送一寸,“放心,我很快会来找你。”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玩家们都有些懵,这鬼怪npc之间自相残杀,还真是第一次见。 新奇,罕见。 而更新奇在后头。 陈显明咽气之后,路辛站起来,用衣服一角仔细擦干净自己的手,看向颜津月,温柔微笑。眼睛弧度柔软,脸侧浮出小酒窝,一如往昔地清俊好看。 他说: “我知道你很想要结束这循环,我自杀的话,这一切都会结束。” “只是死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愿望。” 他顿了顿,极为认真地祈求:“你可以,抱抱我吗?” 第55章 摩天大楼(23)任务结束 “你可以,抱抱我吗?” 颜津月有些愣住,她没有想到路辛会提出这个愿望。 她看向他,男人在很努力地笑,可眉眼间是无尽的哀伤,眸光成碎片,而当触及到她时,含着温柔和小心翼翼。 她抿了抿唇,也展开一个微笑,主动张开双臂:“当然可以。” 少女歪着头,眼睛弯成月牙,娇俏又明媚。 路辛先是惊讶,继而欣喜,破碎的眼睛瞬间亮起来,他一步一步走近,动作很慢,像是不可置信,又或是在延迟…… 人在即将达到最幸福的时段时会刻意延迟去达到,延缓幸福最高值,更小心翼翼地品尝、珍惜。 路辛抱住他最喜欢的姑娘,他灰暗世界唯一一抹彩色,却只虚虚环抱,不敢用力。 颜津月无奈,主动环抱住他,诚恳道:“谢谢你的喜欢,但抱歉,我无法回应。” “没关系。”路辛轻轻说,“我已经,很满足了。” 他话音落,颜津月感觉到自己抱着的人在慢慢消失,化为点点碎光,从她的指间流泻。 她抬起头,最后一眼是路辛的笑,眸光是那样的清澈柔软,和那天下午微风轻拂的人工湖畔一样。 “叮!恭喜五位玩家颜津月、顾司临、段知栩、王夕、何岩完成任务:找出摩天大楼失火真相,通关副本《摩天大楼》,积分将在玩家回到休息中转站后根据玩家贡献权重下发。” “玩家可以在三秒后,选择返回休息中转站。” “三、二、一。” 颜津月的眼前再次出现了两个选项:直接离开和暂时留下,其他玩家也是。 虽然这任务完成得出乎意料地简单,且方才那狗血爱情剧情让他们震惊不已,但能通关就行。 管他三七二十一。 王夕几个玩家对视一眼,都摁下“直接离开”选项,身形闪烁几下,彻底消失在这片空间。 颜津月照样选择“暂时留下”,转身就扑到江彧怀里,脸埋在他的胸膛上,嚎啕大哭。她哭得好伤心,泪水都浸透江彧的衬衫,洇出大一片的水渍。 江彧什么也没说,只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又耐心。 哭够了,颜津月抬起脸,用婆娑的泪眼看向他,展露出笑靥:“现在循环该结束了吧,你不用再一遍又一遍经历痛苦了。” “嗯,结束了。” 江彧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低头亲亲她湿红的眼角,又顺着她的泪痕往下亲,一直亲吻到柔软的嘴唇。 颜津月主动闭上眼,承受他的亲吻,睫毛如蝶翅颤动。 不满足于浅尝辄止,江彧掐住她的腰身,抱起她,吻得更深。 晚上,七点。 “嘭——” 伴随着轰鸣声,烟花在墨黑的苍穹之上绽放,多彩的颜色交织在一起,绘成一幅壮丽美好的画卷。 颜津月仰着头欣赏,无数朵花在她眼里绽开,一只胳膊亲热地搭上她的脖子。她转头,对上陈笑的嬉皮笑脸,也笑了。 “还得是未来的老板娘,不然我们也看不见这样的烟花。”陈笑感叹。 “别乱说,谁是老板娘。”颜津月嗔她一眼。 “呦呦呦,害羞了还!”陈笑揶揄,“老板娘,老板娘,我就喊了,你还能对我怎么样!”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我能当伴娘吗?……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能做江扒皮老婆的伴娘,太神奇了吧!” 她捧着脸在那里惊叹,转脸却对上一双锋利寒凉的桃花眼,脖子缩了缩,弱声弱气:“老板。” 江彧微微点头,把她拉着的少女拽到自己怀里,问:“原本想搞个你名字的,但时间太急了,下次吧。” “很漂亮,我已经很喜欢了。”颜津月仰着小脸笑,“不过,下次是什么时候,你可不能失约啊。” “下次当然是——陈笑。”江彧叫住偷偷摸摸要走的人。 陈笑吓得一个激灵,“老板,怎么啦?” “老板娘这个词我很喜欢,加你半个月工资。”江彧说,“不过,你要当伴娘的话,得我家津月同意。” 陈笑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由惊恐转变为惊喜,“好,多谢老板,也多谢老板娘!” 她撒丫子就跑,跑一半又折返回来,对着颜津月挤眉弄眼:“你们不要辜负这良辰美景啊,我先走了,不在这当电灯泡了。” 说完,她又跑了,跑得飞快,很快没有人影。 颜津月又无奈又想笑,不过后来她笑不出来,男人修长冰润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唇,慢慢地探入,趁她不备,便由春风化雨化为狂风骤雨。 少女仰着头,双腿渐渐发软,在他的吻里化为春水。 烟花在他们头顶绽开,而大楼,静静矗立在黑夜里,安然无恙。 如陈笑所说,不辜负这良辰美景的夜晚。 ** 星期天,阳光明媚,草木蔚然。 颜津月窝在大平层里闲得不行,一会摸摸花,一会逗逗狗,当然,逗的是玩具狗。她很喜欢小猫小狗,但对它们的毛发过敏,真是件悲伤的事。 但是没关系,她可以摸未婚夫的头发。 颜津月拖拉着拖鞋,噔噔噔跑向书房。 江彧还在处理文件,事实证明,小说里闲到发慌、只围着女主转的霸总都是假的,真正的霸总只有处理不完的工作。 有钱,但,累。 她偷溜到他身后,玩弄他的头发,男人也没什么反应,任由着她作乱。 直到,她掏出一个小皮筋,男人才抓住她蠢蠢欲动的手,头也不抬,“我不想扎辫子。” “好吧。”颜津月只坚持一秒就妥协了,顺势坐在他的大腿上,看他正在翻阅的文件。 “这个项目标的是多少?”她随口一问。 “十亿。” “十亿!”颜津月咂舌,瞪圆眼睛,好半天才缓过来,拍着小胸脯,“所以,你们这些有钱人的钱的单位都是亿,原来是真的。” 江彧被她惊讶的小表情逗乐,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无奈道:“这是集团的项目,咱们家好歹也是世界五百强的。还有,什么你们,你是集团的老板娘,不也是有钱人。” “我也有钱,对啊!”颜津月恍然大悟,“不行,好不容易有钱了,我得去买买买。” 说完,她就要走,却被男人摁在怀里。 “等一下,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一小时后,墓地。 颜津月看向墓碑上那个清俊文雅的青年,把花轻轻放在了上面。 耳边出现系统的声音:“恭喜玩家触发支线任务——” “回到过去,挽救所有人。” 第56章 摩天大楼(24)学长,你这样显得我很没有魅力 星期六,傍晚,下雨。 乌云蒙了天空,一开始只是小雨点,淅淅沥沥,但没过多久,雨点连成线,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倾盆而下。 江彧从图书馆出来,撑开了伞,冷白修长的手握着黑色伞柄,更显得骨节分明。 他走进雨里,雨丝模糊了身形,却难掩颀长清俊,只需一眼便能入了心。 一个女生在同伴的鼓励下,撑着伞跑过去,递过去一个粉白色充满少女心的信封。 “江彧同学。”女生红着脸,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他,“我……我喜欢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吗?” 江彧垂眸,视线清清淡淡,不起任何波澜:“抱歉,谢谢的你心意,只是我无法接受。” 他的声音清凌好听,如玉碎银盘,话语也礼貌,可落在女生耳里,化为尖利的刀,直直刺进她的心脏。 她缩回手,神情受伤,身形摇摇欲坠。 青年从她身边走过,不施舍半分眼神。 女生直到同伴走过来,才从恍惚里回神,抱着同伴大哭。 她边哭边说,“我就知道……江彧这朵高岭之花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摘下的……” 这边哭得撕心裂肺,另一边,在看戏的少女撞了撞身侧的人,“喂,和江彧表白的人很多吗?” 身边人回:“岂止是多啊,那是数不胜数,你知道江氏集团太子爷、金融系常年第一的超级学神、公认全校第一帅哥这三个头衔叠加在一起的含金量吗?那对女生就是致命的吸引力!不过,他这朵高岭之花可难摘下。” 她啧啧摇头,“目前没有人能摘下的。每次拒绝人,都很温柔礼貌,但也非常的冷酷无情,可是碎了无数少女芳心啊!” “这样啊……”少女敛下长睫思索,过了一会,问,“那你觉得我成功的概率大吗?” “谁?你?” 身边人惊讶,打量着面前的人,漂亮、明媚,盈盈一笑如春花盛开,美则美矣,只是—— “你还是算了吧,江彧那种人,不是光靠美貌的花瓶就能俘获的。估计得是和他棋逢对手那种,比如咱们金融系的系花,也是第二名。” “谁说我是花瓶?”颜津月不满瞪她,“我很厉害的。” 身边人呵呵笑,“那把你的金融系倒数第一的成绩单收好再说。” 颜津月噎住。 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系统这次给她的身份是比江彧低一年级的金融系学生,成绩确实是倒数第一。 她原本是想直接找到江彧,但打听了许久都没有他的消息,似乎是有太多女生要他的消息,已经被当做骚扰了。 她好不容易知道下午他会来图书馆,但直到傍晚下雨才找到他,还被舍友嘲讽是痴心妄想。 颜津月冷哼一声,在她惊讶的目光中,直接冲进雨里。 她们都没有带伞,原本是等人来送的,但颜津月现在觉得没必要了。 她在雨中快跑,看见前面男人熟悉的身影,直接钻进他的伞里。 “同学,我没带伞。”少女抬眼,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向他,“你能带我走一段路吗?” 江彧看着这不知从哪里来的少女,有点怔住,目光却情不自禁地把她收入眼底。 少女浑身湿透,长裙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姣好的身段。湿发披散在肩头,清艳妩媚的眉眼雾蒙蒙,水色在琥珀色的眼瞳间晕开。 “砰、砰砰砰、砰砰……” 江彧感受着不太正常的心率,陷入沉思。 他这是一见钟情了? 不可能吧? “同学,可以吗?” 少女又问了一遍,眼神祈求,巴巴的,像是某种渴求人抚摸的幼兽。 他好像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江彧深深看向她,眸色复杂,最后点头。 一旁正在看好戏的众人以为少女又会被这位着名的高岭之花无情拒绝,却不想,没有等到少女伤心逃跑的画面,而是见两人并肩走了……走了…… “不是,那女生是谁?” 有个被拒绝好几遍的女生惊愕地瞪大眼,死死盯着那两道背影,抓着身边人的手臂拼命晃。 “不知道啊,没看清脸,没听说他和哪个女生亲近啊。”身边人无奈道,“或许……是他妹妹?” “妹妹个鬼啊!”女生无语道,“你听说过江家有女儿吗?人家是独生子!” “或许是表妹。” “真的?” “只能说或许。” “那我……暂时相信了。” 颜津月不知道她的这一举动引起轩然大波,她正在不遗余力地展示自己。 “学长,我叫颜津月,也是金融系的,不过我大二,比你低一级。” “嗯。” “真的很感谢你能送我一程,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去了。” “嗯。” “学长,今晚的雨好大啊。” “嗯。” …… 颜津月发现了,无论她说什么,对方都是一个简单的“嗯”字,没有多余的话,表情也平静冷淡,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她咬住了唇,拉住他的手臂,仰着小脸,不满道:“学长,你是只会说‘嗯’吗?” 这次男人没有回答,只垂眸看着她,黑眸幽深。 “你这样显得我——阿秋!” 她捂住口鼻,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弱弱续上之前的话:“显得我很没有魅力。” 从江彧的角度,他能很清晰地看见少女颤抖的长睫,挺翘的鼻梁,和纤薄的肩背和蜿蜒而下的水流。 她的皮肤很白,稍微多了点红色就极为显眼,比如耳尖,比如脸颊,白玉染绯,很漂亮,像他曾经买的一块白玉石,内里渗出血红。 “不是只会‘嗯’,而是不知道说什么。” 他说,把伞柄塞到她手里,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清冽好闻的香气包裹住她,颜津月有点惊讶。 不是说是难以攻略的高岭之花嘛,怎么突然如此贴心? “伞送你,我先回去了。” 撂下这一句话,男人跑进雨幕里,身形化为雨丝,消涅于无痕。 无人知晓,他是落荒而逃。 颜津月站在原地,把脸埋进衣服里,低低地笑出声。 而这边的江彧回到宿舍后,洗了个澡出来,还在想那双水盈盈的杏眼。 舍友看他神情恍然,随口一问:“你怎么了?”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他突然问。 正在喝水舍友差点喷出来,压下咳嗽,惊讶:“你?一见钟情?不可能吧?” “不是,那位是谁啊?” 一见钟情基本上是因为“见色起意”,可要知道多少大美女在这位眼里都是枯骨红颜。 人家看都不带看一下,怎么今儿个就说“一见钟情”了? 他很好奇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江彧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上了床。 不知怎么地,今天他入睡得格外快,只不过陷入了昏昏沉沉的梦境里。 梦接着梦,而最清晰的只有一个。 梦里,大雨里,女孩浑身湿透,用一双湿漉漉、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 他没有再像之前一样,把外套丢给她,而是把人搂进怀里,吻住那两片饱满柔软的唇。 然后,把人抱起,一步一步走向树林深处的一个小亭子里,把她放在石桌上,脱掉那碍眼的、湿透的长裙。 那里是他经常自习的地方,安静无人,很适合沉浸下来,可现在却被他当做—— 疯了! 他猛然睁眼。 天亮了。 第57章 摩天大楼(25)一起睡觉呗 颜津月对着镜子照半天,才敲定下身上这套复古条纹流苏针织裙,梳了个鱼骨辫,披上外套,挂着小包就要出门。 舍友问:“你这外套怎么像是男款,这么大?” 外套是黑色冲锋衣,利落凌厉,罩在少女纤细的身体上显得格外宽大,衣摆都垂到臀部以下,也与她精致复古的装扮格格不入。 “这件啊,这件是……” 她的回答被另一个舍友打断,“你昨晚回来的晚,不知道,这外套啊,是一个男生给她的。你知道那男生是谁吗?能说出来能吓死你!” “真假?”舍友来了兴趣,满眼放出八卦的光,“快说,快说,我好奇死了。” “你猜?” 颜津月冲她眨眨眼,离开宿舍,还不忘记收起放在大厅晾晒的雨伞,款款而去。 “到底是谁啊?”舍友困惑的挠挠头。 另一人叹了口气,解答:“江彧。” “哦,江彧……江彧!?”她目瞪口呆,“是那个那个那个江彧吗?” “没错,就是咱们金融系的大神,也是咱们学校的高岭之花,江彧。”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边,江彧昨晚给女生撑伞的消息不胫而走,在金融系大三闹得沸沸扬扬,甚至都传到了别的系。 迷妹们如此解释: “那肯定是因为我男神善良啊,没什么关系的。” “对啊对啊,昨晚的雨那么大,是男神乐于助人啦!” 而男主本人在纷纷扰扰里依旧无动于衷。 课间,江彧坐在座位上看书,同班有个人直接来问:“江彧,那个女生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男人淡淡瞥她一眼收回视线,继续看书,沉默不言。 问的人自讨没趣,只好讪讪走开。 但无人知晓的是,男人的手指在悄悄收紧,纸页泛起了细小褶皱。 昨夜的春梦至今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他居然对只见了一面的女生如此……觊觎。 他斟酌着最后得出这个词。 算了,他平复了下心绪,强行把注意力转到书页上,可忽然,一阵清甜的馨香钻入鼻息。 “砰、砰砰……” 又来了,心率紊乱。 果然,下一刻便听见少女清脆好听的声音:“学长,你身边有人吗?” 他撩起眼皮,望进少女水盈盈的眼睛里,没回过神来时,已经摇了头。 “那我就坐这咯。” 颜津月直接坐下,也不顾周围的目光,兀自把东西都摆在桌上,包括但不限于,平板、水杯、饼干、玩偶……就是没有一本正经书。 感受到旁边的目光,她脱下身上的外套,递过去,歪头对他笑。 “忘记啦,是来还学长外套的,还有伞。” 江彧垂眸,接过自己外套,这上面还沾着几根长发。他这个人有洁癖,难以接受别人碰自己的任何东西,就更别说是衣服了。 昨天把外套借给她已经够破天荒了,今天又接过她刚刚穿完的衣服……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换上这一件,又把刚才穿的那件递给她。 “天气冷。”他说。 少女就穿着一件吊带裙,虽然是针织款,但依旧很单薄,大片雪白的肌肤都暴露在空气中,白到晃了他的眼睛。 但这一出把颜津月搞得一愣一愣的,她不是要换外套啊! 等等,她回过神,他是在关心她啊。 颜津月抿唇笑,捧着脸看着他精致无暇的侧颜,青年的下颌紧绷着,线条清晰流畅。 大学时期的江彧比后来青涩许多,看着也健康了许多,眉眼间病弱阴沉感没有,薄唇也很有血色。 还是那样的好看。 还有点口嫌体正直的可爱。 隔壁的灼热目光很干扰他的心神,江彧不动声色地吞咽了一口,还好冲锋衣的拉链被他拉到最上面,挡住他滚动的喉结。 好香…… 沾着少女体香外套完全包裹住他,江彧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变态,昨夜的记忆又开始复苏。 讲台上,教授已经开始上课,往常对他来说有趣的知识,此刻竟然有点食之乏味。 他的心神已经全然被身边的少女占据。 好认真,好爱学习,不像她,一点都听不下去。 这种只爱学习的大学神,应该很难攻略吧……颜津月捧着脸看他时,有些惆怅地想。 各怀心思的一节课结束,江彧因为课题项目被教授叫走,这才松了口气。 而他没想到,等他回去,没过多久,小姑娘又再次凑了上来,还天天缠着他。 每天内容如下: “学长,我能坐你旁边吗?” 你都坐下了,我能让你走吗? 江彧无奈。 “学长,一起吃午饭呗?” 江彧没有拒绝,虽然全程没有说几句话,都是小姑娘在叽叽喳喳。 “学长,一起吃晚饭呗?” 江彧还是没有拒绝,情况同上。 “学长,一起睡觉呗?” 江彧还是……嗯,等等? 他眯起眼,怀疑自己听错了,面前的少女眨巴着一双水亮亮的大眼睛,脸颊浮着瑰丽的酡红,眼角薄红,欲说还休。 可是这话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颜津月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了,嘿嘿笑,“我就是看学长什么都答应,想蹬鼻子上脸一下。” 你也知道自己在蹬鼻子上脸? 江彧无奈又无语,刚想说“别什么话都说”,脱口而出的却是:“好。” ? 他愣。 颜津月也愣,她本来就是想调戏一下的,没有想到会得到肯定的回答。 看着他震惊纠结的表情,估计是嘴瓢的,薄唇微张,想解释什么,她直接打断: “那我们去酒店吧!” 嘴瓢? 这实在是……太棒了! 颜津月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拉着他就走,出校门、打车,直接到某家评分很高的五星级酒店门口,不给他丝毫反悔的机会。 “学长,我请客。”她对他眨眼。 江彧抿唇,直到小姑娘真拿出卡,才说:“这是江氏集团旗下的,我家的。” “那就……更好啦。”颜津月笑,直接找前台开了个顶级套房。 直到坐在床上,听着浴室传来水声,江彧还有点恍惚。 他真的跟人来酒店了? 不是做梦? 他觉得自己疯了,可内心的蠢蠢欲动却在告诉他,他很乐意,且非常期待。 第58章 摩天大楼(26)还是一眼就会喜欢 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 江彧骤然从繁乱的思绪中抽离,呼吸放缓几分,望向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强行把杂乱的心率控制住。 “江彧,我浴袍没拿,你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啪—— 脑中某根一直紧绷的弦似乎断了,心脏又开始不安分地躁动起来。 “好。”他应一声,把衣柜里的浴袍拿出来,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津月。” 玻璃门开了一条缝,伸出来一只雪白秀气的手,指骨纤细匀称,指尖清透,泛着淡淡的粉色。 他把浴袍递过去,那只手摸到后并没有立刻把东西拿进去,而是一直摸索着摸到他的手,握住他的手腕。 玻璃门大开,少女只轻轻一拽,就把他一个大男人拉进去,抵在墙上。 “江彧。”她仰着白里透红的小脸,轻轻笑,弯成月牙的杏眼晕着水波,说话像是在唱歌,“被我抓到咯。” 她围着一条浴巾,肌肤白得晃眼,湿发落在肩上,水珠顺着往下蜿蜒。 江彧垂眸,黑眸里意味不明,薄唇微抿着。 颜津月以为他是矜持和冷淡,心想吃掉这个高岭之花还真不容易,只能更加卖力。她的手往上,抚摸上男人精致好看的喉结,打了个转,又往上,点在颜色好看的薄唇上。 “学长,要不要亲亲我?” 她歪着头,眨巴着无辜的眼睛。 男人没有回应,只深深看着她。 还不行? “学长,你都答应和我一起睡觉了,不会反悔了吧?” 她眯起眼睛质疑,“还是,你太单纯,以为就是盖棉被纯聊天?” 男人依旧缄默不言。 他如此无动于衷,颜津月不满地咬下唇瓣,戏哼一声,“学长若是不愿意,那还是就算了吧。” 她转身,双手环抱,故意赌气道:“还以为学长和我是双向奔赴,原来是我自作多情而已,那我还不如去找——” 江彧攥住她的手腕,只一拉,两人便调转了个位置。 颜津月后背抵在墙上,下巴被抬起,薄唇堵住她接下来的话。 他的吻很蛮横,长驱直入,不顾一切地扫荡、攻掠,让她只能仰着头呜咽。腰间扣着的手也极度用力,像是要把她的腰肢捏断。 浴巾渐渐下移,最后掉在地上。 江彧弯腰,把她抱起来,径直走向浴缸。 温水慢慢上移,颜津月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大口大口地喘气。她抬头,睫毛上挂着水珠,模糊的视线中是男人在慢条斯理地脱衣服,明明是正常的动作,却格外的赏心悦目。 他生得清俊雅秀,肤色冷白如一块上好的玉,胸膛白皙光滑,虽瘦,却有料,肌肉线条漂亮流畅。 尤其是那一截腰线,细腰、薄肌,却似乎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力量,看得颜津月腿软。 她默默吞咽了一口,缓缓沉入水里,吐水泡泡。 “咕咚——咕咚——” 江彧看着方才还大胆至极的小姑娘瞬间缩成了鹌鹑,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他长腿一跨,进入浴缸里。 浴缸是圆形的,很大,容纳七八个人都行。 他把快缩进水里的小姑娘捞到怀里,又是一个深吻。 水下,极尽纠缠,水花溅起。 水上,江彧耐心地啄吻着小姑娘香甜的唇。 颜津月软绵绵倚靠在他的胸膛上,委屈巴巴:“你不是高岭之花嘛……不应该很难摘下嘛……” “谁和你说的?”江彧哑声笑。 “大家……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对别人是,但对你——”江彧含糊出声,“对你不是。” 他用指腹抚去少女湿红眼角的泪花,“从第一眼起,我就想把你搂进怀里了。” 颜津月惊讶,“真假的?” 她有些不信,毕竟,他刚开始可是对她很冷淡啊。 “真的。”他说,“那晚我还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极为用力的一次。 颜津月惊呼。 江彧笑,在她耳边笑了半天,才说:“春梦。” 好家伙,这哪里是高岭之花啊,分明是只大尾巴狼,还是披着羊皮装清纯无辜的那种。 颜津月咬牙,欲哭无泪。 ** 星期六,没有课,晴天,适合玩耍。 经济学院和材料学院联合举办了室外篮球赛,本来这种活动是不太吸引女生的,但这次两支对战的队伍里各有一个名动全校的大帅哥,所以慕名而来的迷妹很多。 “江彧才是江大最帅好嘛,而且他还是江州首富公子,完虐你们!” “拜托,我们家路辛才最帅吧,热情开朗,温暖善良,哪里像江彧那个冻死人的冰块脸!” “江彧帅!” “路辛帅!” …… 颜津月听着身边堪称小学生的掐架,默默把盖在脸上的遮阳帽往上推了推。 她不爱看打篮球,准确的来说,她不爱任何一项体育项目,一身铮铮……懒骨,否则,体力值也不会那么差。 来观赛,纯粹为了江彧。 其实她有些惊讶,江彧的气质明显是那种矜贵优雅的贵公子,她以为他喜欢的会是高尔夫、击剑、射击之类的,没想到年轻时还是个爱热血的。 身边争吵已经进入白热化,在她们列举了两人数项优点之后,有个人抛出了终止话题的点—— “江彧已经有女朋友了,但我们家路辛,可是单身!” 单身! 这两个字瞬间化作一颗子弹,击中对手的额头中心。周遭风声俱静,似乎都能听见许多迷妹心碎的声音。 近期,若说江大最热的八卦,必然是稳居江大高岭之花榜首的金融系学神、江氏集团太子爷名花有主了。 之前还是女朋友陪着他上课,后来,就转变成他天天粘着女朋友,大二金融系的课堂必然有这位大三绩点排名第一的身影。 以至于连着德高望重的老教授,都知道了这事,在课堂上调侃:“看来是我的课很吸引人啊,去年拿满分的人,都要来重修。” 哄堂大笑。 江彧的迷妹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她很认真地说:“你说的对,有女朋友的男人就不能肖想了,我决定了,路辛现在是江大排名第一的男神了。” 如此潦草的决定,一旁的颜津月用极为强大的毅力才不笑出声。 而当比赛开始,除了经济学院的人给本院加油,场上一边倒的给“路辛”加油,就连本举着江彧牌子都倒戈了,她实在忍不住笑了。 “你男朋友都快没有人支持了,你还能笑?”身边的舍友难以置信。 “没关系。” 颜津月拿出手机,滚动播放“江彧必胜”四个字,淡定道:“他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咦——”舍友牙酸,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搓了搓手臂。 最后材料学院赢了,经济学院败北。 其实这结果也不令人意外,搞金融的男生对比搞工科的男生还是更斯文秀气些。 不过输赢也没有那么重要,场内气氛热烈,大家打得很开心。 颜津月比赛结束后去后台找江彧,遇上一大波搬器材的人,差点撞到她身上。她正要避开,却被一只手臂迅速揽腰带到一边。 “同学,你没事吧?”男人温润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颜津月抬头,看见一双弧度柔软的眼睛。 “路辛?” 而在看清她后那双眼睛明显愣了一下,像是被吸引住。 完了,她可不能再让路辛喜欢上她。 颜津月眨眨眼,火速抽开身。 可她不知道,无论在哪个时空,喜欢的人,还是一眼就会喜欢上。 江彧是。 路辛也是。 第59章 摩天大楼(27)重大危机 路辛能够感受到心跳紊乱,他无比肯定加确定加一定,对眼前这个女孩一见钟情了。而她居然叫出他的名字,这让他更加心花怒放,名为心动的小鹿在胸口乱撞。 男人的目光越来越灼热,颜津月却越来越心慌。 她急忙道:“你好,路辛,我叫颜津月,是江彧的女朋友。” 她语速飞快,一口气说完。 而恰好此时此刻,江彧走来,看见这一幕,自然地搂住女友的腰身,对好友笑着道:“你们两个居然提前遇见了,本来想今晚一起吃完的时候再介绍的。” “这是我女友颜津月,这是我高中一直玩到现在的好友路辛。” 路辛愣住,眸中的光闪烁了几下,瞬间黯淡。 啪叽—— 小鹿死掉了。 他收拾好心情,握住少女的指尖,三秒即礼貌松开,轻声道一句:“好巧。” 是啊,好巧,巧合到他人生第一次一见钟情的对象居然是他好友的女朋友。 “走吧,一起吃饭,我请客。”江彧说,“庆祝路辛拿到mvp。” 此时的江彧虽是旁人口中的高岭之花,但在心爱的女友和多年好友面前,也能够展露出难得一见的少年气。 颜津月被他感染到,情不自禁地牵起嘴角,眼睛都快笑没了,显然是非常喜欢。 路辛看看她,又看向好友,抿唇释然一笑:“好。” 一见钟情又如何,短暂的心动很快会被时间消磨掉…… 或许吧? 路辛其实也不太确定。 ** 上课,恋爱,有条不紊,颜津月沉浸于大学虽然忙碌但足够美好充实的生活,一时都快忘记自己是在副本中。直到系统极具存在感地突然闪现: “玩家注意,即将达到剧情重要节点,鑫海集团即将面临重大危机。” 此时,她还在宿舍的床上睡懒觉,听到这一道电子音,猛然坐起身。 “时间到了?这么快?” 她把气喘了,又问:“现在是什么阶段,那个陈显明做到什么程度了,是刚刚偷挪公款,还是已经运来有毒材料了?” 但系统的回答是冷漠无情的一句:“抱歉,此项得玩家自行探索。” 颜津月无语凝噎,麻溜下床,洗漱完就去联系了路辛。 对面有点懵,“你说要见面?还是在我家公司?” “对,但现在电话里和你说不明白。” 颜津月咬下一口三明治,说,“这件事真的很重要,事关鑫海的存亡,和你父母的安危。” 说完,对面没有回应。 她有些着急,补充道:“可能你会觉得我在开玩笑,但是——” “我相信。”路辛的声音极为坚定,“你的话,我都相信。” 这会换颜津月不知所措了,好半晌,她才喃喃一声:“好,等会见。” “嗯,等会见。” 这件事颜津月并没有告诉江彧,主要是担心他再被波及,自己一人来到鑫海。 她惊讶地发现,鑫海居然和江氏的摩天大楼很近,一公里的距离都不到,只不过鑫海所在的楼矮上一些,且不完全都是鑫海的。 路辛已经在门口等待,见她是一个人,既惊讶又暗自欣喜。 他带颜津月来到鑫海的会客厅,接过助理的手里的茶,一杯端给她。 “津月,你想要说的是什么?” 颜津月接过,轻声道了句谢,便直奔主题:“你的舅舅叫陈显明,是江氏集团的员工对不对?” “是啊。”路辛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是江彧告诉你的?” 颜津月摇摇头:“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对你来说可能有些难以接受。” “你舅舅,也就是陈显明,利用你母亲的名义挪动了鑫海的资产去炒股,但是亏得一干二净。” “他为了不被发现,可能会假借江氏这边有渠道能购买更加便宜的金属材料的借口,诱骗你的父亲去购买含有放射性物质的废材料。” “津……月?”路辛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 颜津月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查鑫海的流动资金,我想现在可能已经被搬得差不多了。” 路辛深深看向她,沉默了许久,下定决心站起身:“好,我现在就去找我爸查。” 他的动作很迅速,直接带着颜津月到董事长办公室,找到他的父亲路河。 路河一听他的话,笑道:“你从哪里听到这消息?你舅舅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他看见路辛身后漂亮的少女,眼睛一亮:“这是你女朋友吗?……我就说怎么突然来了,还莫名其妙说这么一通,原来是带女朋友来,先开个玩笑啊哈哈哈……” “不是玩笑。”路辛很认真道,“你先别管从哪里来的,去查一查账,再说。” 路河见自己儿子满脸严肃,也正色了起来,微微皱眉,打电话叫来了财务主管。 “为什么账上的流动资产只剩下一百万了?”他一拍桌面,怒目瞪向主管。 主管惊讶道:“不是您说要把资产都转去购买材料吗?” “什么时候?” “就是上周啊,陈副董事长的弟弟,是他亲自拿来的文件,盖的是您的章。”主管回。 路河揉了揉眉心,又叫来了总助。 总助说:“是的,上周陈副董事长的弟弟来过办公室,说是来帮他姐姐跑腿,我……” 他话没有说完,就被路河心烦意乱地撵出去。 “小辛。”路河看向儿子,眉眼间掩饰不住地疲惫,“公司这里的事我来处理,你去联系你妈,让她去找她那个好弟弟!” “好,我这去,可是……”路辛犹豫开口,“舅舅可能已经把那些钱都去炒股票了,公司这边能撑住吗?” 路河叹了口气,“或许,我只能尽力一试。” 路辛和颜津月对视一眼,走出办公室。 ** 一个月后,陈显明落网。 但鑫海依旧处于水深火热中,几乎是即将就要破产的危难。 颜津月仔细思考过,能救鑫海和路家应该只有江彧了,她把事情完完本本告诉了他。 卧室中,男人修长冷白的手指扣住她的腰身,吻又凶又狠。 颜津月招架不住,推搡着他的胸膛,却被捉住手,摁在头顶。 折腾了大半夜,她哭累到嗓子哑,清冷俊美的男人才稍稍抽身,把玩着她的说:“路家,我肯定是会救的。” 颜津月眼睛一亮,但却听他话锋一转: “不过,我的好宝贝能不能告诉我,我的女友和我的好友做出这么大的事,我却被蒙在鼓里,是什么原因吗?” 男人的视线晦暗,泛着幽幽冷光。 颜津月心虚地眨了眨眼,想逃,却被捞回来,陷入新一轮的浪潮里。 第60章 摩天大楼(28)我爱你,永生永世,循环不休(完) 江氏集团投资鑫海的消息一经传出,就在江州的商界、金融界引起热烈讨论,作为江州全产业的龙头老大,却只投资一个只做五金行业的小公司,一时间众说纷纭。 有人言:江氏集团即将要全面进军五金行业,这只是一个信号弹而已; 还有人猜测:鑫海即将要被江氏集团收购。 不过,这些谣言很快不攻自破,江氏集团的官方账号公开宣布:看中鑫海潜力,仅做投资,不干涉内部。 能得到鑫海的投资,还不被并购,不少中小企业羡慕又嫉妒,倒是不恨。 因为随即江氏集团又公布了一个项目,名为“扶持新产业计划”,凡是有实力、有底气、有诚信的中小企业,经过评估调查,都有机会得到投资和扶持。 江州的产业更加欣欣向荣,江氏集团也因此得到上头褒奖“有社会责任心的大企业”。 路辛向江彧和江家表达了感谢,同时也向颜津月表达感谢。鑫海稳定后,他就决定出国深造,临行前,想单独和颜津月说说话。 江彧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同意了。 “其实,我喜欢你。”清秀温润的男人微笑,脸侧的小梨涡非常可爱。 “我知道。” “祝你和你江彧百年好合。” “谢谢。” 很简单的对话过后,两人礼貌拥抱,说出最后的告别。 ** 危机解除,后续江路两家的悲剧也不会再重演,颜津月可算能放松一下了,计划着和男友好好谈一个校园恋爱。 但男友居然被提前召到集团做总经理,以至于他不是在集团、就是在出外务,一天下来只有她下课后给他送饭和晚上睡一起才能见面。 中午,她来到大楼,前台已经很认识她这位总经理女友,热情微笑欢迎。 “江总交代过,让您直接去顶楼等他。” “好,谢谢。” 颜津月也微笑,道完谢后,熟门熟路上电梯,直达顶楼。 这里是和多年后一样的豪华大平层,装修、家具都一模一样,自从江彧到接手江氏后,他们晚上都住在这里。原本她想也留在江氏,这样就可以和男友整天黏在一起,可却被严词拒绝。 “这学期,每门课都上八十,可以吗?” 男人温柔地把她耳边的发丝捋到耳后,啄吻着她湿红的眼角,攻势却丝毫没有慢下来,仿佛只要她说一个“不”字,腰就能被折断。 “好……” 为保住小腰,颜津月当时只能哭唧唧答应下来。没办法,谁让她招惹上一个自己是学神、女朋友成绩也不能落下来的恶魔男友呢。 要是,立刻到几年后就好了,那时候的江彧虽然也是个工作狂魔,但允许她偷懒啊! 每次学到脑袋都要爆炸的颜津月,总是捧着脸如此幻想。 不过,现在也很好,反正都是她的爱人江彧。 到达大平层后,颜津月以为江彧还有段时间才能上来,没想到刚进门,就看见客厅里背对着她站着的男人。 他一身简约休闲版型的黑西装,颀长英挺的身姿展露无疑,宽肩、细腰、大长腿,每一处都极为合她的心意。 颜津月冲过去从背后环抱住他,脸埋在他的背上,撒娇:“我好爱你,好爱你,恨不得每分钟都和你腻在一起。” 小姑娘哼哼唧唧的声音听得人心都软化了。 江彧把她拽到前面,搂进怀里,手指抚摸着她的头发,“我也是。” 颜津月咯咯笑,声如银铃,手指熟门熟路地探入白体恤里,乱摸一通。突然,她摸到个冰凉冷硬的物件,像十字架,从他的领口拿出一看,还真是。 这个十字架她当然熟悉,是和堕天使结合的江彧一直佩戴的,后来送给了她。 但到这个时空后就没见过,江彧那里也没见过,这还是第一次。 颜津月想问这项链哪里来的,男人已经率先以吻堵住她的唇,极为缠绵的一个吻,清冽幽香的气息铺天盖地,她完全招架不住,软在他的怀里,没有心神思考其他。 男人打横抱把她抱起来,走向卧室。 但这次并没有立刻进行什么,而是给她展示床上铺展的婚纱。 洁白、美丽。 柔和的灯光下,裙摆如同一朵绽放的白色花朵,细腻的丝绸如流水般自然垂落,优美的线条勾勒出优雅的轮廓,蕾丝、珍珠、钻石点缀其间,仿佛将璀璨银河都融入其中。 没有女孩能拒绝婚纱。 颜津月欣喜地捂住唇,看向江彧时,眼中都闪着泪花。 “要试试吗?”男人微笑。 她狂点头。 江彧手指灵活地拉下她身上裙子的拉链,拿起婚纱,帮她穿上。 两人在落地镜。 颜津月在前面臭美,高大的男人则站在她身后,仔细地替她戴上头纱。 “你怎么突然想到给我买婚纱啦?”她的声音又甜又腻,还有羞涩的情意。 “看见了,觉得十分适合你。”江彧说。 他把少女的长发和头纱整理好,便揽住她的腰身,望向镜子里的他们两个。 颜津月脸上洋溢着幸福灿烂的笑,可渐渐地,唇角有些放下来。她此刻才注意到身后的男人骨相明显更清晰冷峻,眉目间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病弱感。 “……江彧?”她试探着问。 虽然是同样的名字,可两个人都心照不宣。 他轻轻点头。 颜津月转身捧过他的脸,眼眶一圈霎时间就红透了,“江彧……我好想你……” 男人直接低头吻住她的唇,白骨之翼无须再遮遮掩掩,狰狞而肆意地展开,笼罩住两人。 一吻罢了,唇齿依依不舍地分开。 男人低眸,眼里虽是浓黑一片,但依旧温情脉脉:“我说过,要娶你做江夫人,婚纱是必须要穿的。” “嗯。”颜津月破涕为笑,主动献上自己的红唇。 他们又吻得难舍难分。 渐渐地,婚纱裙摆被推到上面,骨翼随之不停颤动,谱成靡靡之音。 “弄皱了……” “没关系,再买一件……”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满身黑气走进卧室,站在交叠在一起的两人面前。 若有若无的目光从上面落下来,颜津月抬起迷雾漫漫的眼睛看过去,冷不丁对上一双幽黑冰冷的桃花眼,脑子瞬间清醒。 她看看他,一个更显年轻的江彧,又看看抱着自己的男人,有些懵。 不是,时空改变了吗? “这个时空,她是我的女朋友。” 年轻一点江彧眉目凝霜,眼睛疯狂射出冷刀子。他知道这个男人是未来的自己可,依旧嫉妒得快疯了。 而堕天使版江彧只轻轻一笑,慢条斯理地把恋人吃干抹净,才抽身穿好衣服。 “你是我,我是你,没有差别。” 老狐狸还是老狐狸,段位上简直是碾压,把颜津月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这么生气,不然,一起?”老狐狸说。 小狐狸没有回答,可已经把女友拽到怀里。 这下颜津月更懵圈了。 不是,两个人格还不够,现在又来大小两个? 究竟要分裂成多少个才满足? 她哭得泣不成声,一个小时后,才像是终于从水里被捞出来,抱着自己坐在床头。 他们坐在她旁边,一人牵过她的一只手。 “津月,我爱你。”老狐狸说。 小狐狸这次倒是没有呛他的话,而是说:“永生永世,循环不休。” “搞那么肉麻——”干什么。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左右两边的身影都化为一道白光,融合到一起,一个人偶落在她怀里。 病弱俊美的面容和江彧如出一辙,穿着黑西装、戴着一条银质项链,身后还有一对白骨之翼,又狰狞,又有一种别样的可爱。 颜津月愣住,一颗泪落下来。 怪不得,如此疯狂。 原来是告别啊。 “叮!” “恭喜玩家颜津月,编号:完成收集邪神碎片的任务,积分将会在回到休息站时清算。” “副本即将崩塌,三秒后,玩家将被传送回休息站。 “三、二、一。” 白光笼住她,下一刻,她彻底消散。 …… 摩天大楼,完。 第61章 休息站(1)老熟人和设局 van准备好早餐来卧室喊她的时候,颜津月正在思考把人偶摆在哪里。 空间是被她第一pass的,她不能允许自己的宝贝男友的灵魂碎片被放在里面,多压抑啊! 所以,桌上、还是床上? “橱窗里吧。”van微笑着说,右眼因为带着单框眼镜而反光,叫人看不清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狠光,依旧温润绅士。 “既然对主人很重要,放在橱窗里最保险,我来帮主人您放到最上面。” 他说的话很有道理,但,颜津月还是拒绝了。 “他们又不是展览品,放什么橱窗。”颜津月说,“还是放床上吧,陪我睡觉。” 她把人偶妥善地摆在枕头上靠好,两个精致漂亮的人偶长相至少有七八分的相似,装扮和风格却各不相同,排排坐在一起,十分赏心悦目。 颜津月满意地打了个响指,这才跟着van去吃饭。 “主人要出去逛逛吗?” 吃完饭后,van收拾好后,问窝在沙发里正在吃水果发呆颜津月。 她眨了眨眼,应一声“好啊。”,便去换了连体作战服上街。 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可再寻常的衣裳到美人身上都能穿出不一样的韵味来。 白色连体作战服利落帅气,完美勾勒出少女纤长姣好的身段,长腿、细腰、酥胸,头发简单扎成高马尾,飒爽十足。 走在路上,面上带着灼若芙蕖的笑,引得不少人频频回头。 van不动声色地挡住周遭窥伺,在少女看不见的地方,用眼神发出警告,冰冷似刀刃,劝退了不少人。 如此强大的气势,估计又是哪个大佬,招惹不起,有自知之明的人立刻就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了。 颜津月还是去逛了商场,她两个副本积分加起来足足有五万多,不花白不花。 她是那种及时行乐的消费主义,还就爱买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不过,这里的商场店铺,除了一些食物,都是卖些武器、装备、药品,她甚至还看见能够断肢再续的药品。 “真有用吗?”她好奇地指着那个药,问van。 “只在副本里有用,如果是‘神启’世界,断肢,要去医院。” “这样啊。” 颜津月想起第一个副本,当时陈河被失去理智的沈砍断腿,第二天就恢复了,估计就是用这种药品。 她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买!” 接下来,她就是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就买,什么“马良的神笔”啊,什么“会咬人的糖”啊,还有什么“不开心就唱歌的小熊”“”……乱七八糟的,通通装进了空间里。 这些道具的作用其实都很鸡肋,等级也低,但积少成多,一趟下来,她足足花了一万。 “van,你知道有句话怎么讲吗?” “愿闻其详。” “有钱难买本姑娘高兴,果然,还是shopping最治愈人心。”颜津月摇头晃脑道。 van笑。 两人这时又走到一家店门口,颜津月瞬间被其独特的风格吸引住。 和其他大门敞开迎客的店铺不同,这家的门被不透光的黑色帘子遮挡住,上面图画着各种各样颜色艳丽的油画图案。 旁边挂着一个牌子,写着:“无聊了,可以进来看看。” 她掀开帘子走进去,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误入什么魔法世界中。 周遭的墙壁也被涂成深黑色,涂画着美丽而深邃的星空,半空悬挂着许多颗水晶球,散发出的莹莹光辉便是照明光源。 而水晶球下,是一个个单独的玻璃展览柜,里面的东西每一件都非常的漂亮耀眼。 “这里名为‘星阁’,藏品都是蕴藏着‘神明’之力的物件,实力极为强大。” van在一旁作解释:“这些都是非卖品,只有‘神眷者’才能得到。” “又是神眷者,这神眷者真的存在吗?” 颜津月感叹,她走到一个玻璃柜前愣了一下。 里面这个是…… 柜台里,赫然摆着一个巴掌大的水晶玫瑰,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 颜津月从空间里拿出副本里那个奇怪小孩送的会吸血的水晶玫瑰,对比之下,除了她手里的是已经吸饱血的,鲜红欲滴,而柜子里是完全透明的,其他完全一样。 连玫瑰花瓣的叠搭都一模一样。 她看向柜台下面的介绍: 伊甸园玫瑰,神明的心尖血凝聚而成,若神眷者的鲜血与之相融,则可以认主,获得神殿钥匙碎片之一。 “神殿钥匙?” 颜津月盯着小玫瑰瞧,没想到误打误撞得来的东西,居然是神殿钥匙。 那她……真是神眷者? “主人,时间快到了。”van对她拿出和柜台里的一样的东西并没有惊讶,只是轻轻说了这么一声。 “什么时间?” 她刚问一声,头顶悬挂着的水晶球无风摇晃,相撞之间,发出像是风铃一样的清脆响声,不知从哪里来的黑色雾气蔓延。 紧接着,柜台也开始向后平移,推到黑雾里,再也看不见,取而代之的从地下冒上来的新柜台,但里面的东西似乎和刚才一样。 水晶球也停了下来。 van看出她的困惑,解释:“因为有些玩家觊觎神明之力,可能会强抢,所以,这里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更换一组,只有心思纯净的人,看到的才是真品。” “主人就是。” “那它现在为什么又换了,难道是我现在心思又不纯——” 她话还没说完,帘子又被掀开,进来两个人。 “佳宁姐,你怎么还来这里啊,这里的东西不是神眷者才能获得吗?” “你懂什么,这里是除广场以外最接近神明力量的地方。要我说,那神眷者根本就不是天生的,而是要后天培养的,只要足够的信仰神明,一定能成功。” “佳宁姐,你好聪明啊。” “那是。” 听到如此自大狂妄的话、熟悉的声音、加上“佳宁”两个字,颜津月一看,可不就是她的老熟人赵佳宁嘛。 而她身边的那个人居然是罗瑶瑶。 她们两个人进来后,也看到了颜津月和van。 “哟,是你啊。” 赵佳宁挑了下眉,把目光移到她身边的van身上,轻嗤了声,“可以啊,这么快就找到金主了,看着气场挺强大。” 她扭头对罗瑶瑶说:“学着点,下次也把你金主带来,免得落人一截。” “佳宁姐,您在说什么呢,我只跟您啊,哪有什么金主。”罗瑶瑶尴尬地僵笑,“我可再也不会出卖自己了。” “呵——”赵佳宁扯了扯嘴角,意味不明地嗤了声。 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颜津月的眼睛凝结成霜,之前她是实力不济、强忍下来,不代表被嘲讽多次她还能继续忍让。 她冷声:“赵佳宁,嘴巴放干净点,van只是我的普通朋友。若是你再出言不逊,我不会轻饶你。” “呦呦呦——”赵佳宁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表情极为讥讽,“多久没见,倒是硬气上了,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不饶我。” “打我吗?” “也不是不可以。”颜津月维持淡淡微笑,“如果你想,我会满足你的心愿。” “好啊!”赵佳宁兴奋起来,“走走走,咱们出去,这里东西贵重,碰到了就不好了。” 她先掀开帘子出去,颜津月想了一下,随即跟上,从空间里抽出雾月。 赵佳宁刚一转身,长刀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的瞳孔先是一缩,明显害怕,可又很快,微微勾起红唇,笑里藏刀。 “你是要杀我吧。” “我——” 颜津月还没回答,周遭响起纷乱的交谈声,所有玩家都震惊地看向这里。 她从他们的眼里读出了不对劲,愣神了下,就听见有人大喊:“快把刀放下,神使来了!” 她这时才记起,神启世界有两项不可违反的规则: 一、必须敬畏神明。 二、不可自相残杀。 违者皆会被神使就地制裁杀死。 颜津月瞪向赵佳宁。 后者勾起恶劣表示着目的达成的笑。 第62章 休息站(2)神明的偏爱 神使来了。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身着白袍斗篷、手拿长矛,幽灵一般的几道身影飘过来,把颜津月两人围住。 颜津月看向他们,那些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眼睛盯着她,充斥着冰冷肃杀。她把刀放下,却得到对面的嗤笑: “你刚才不是很能干吗?仗着自己有高级武器了不起啊,现在怎么不继续了。” 颜津月没有理会她,只是握紧刀柄,额角绷紧,随时蓄势待发。虽然不知杀神使的下场如何,但如果他们杀她,她必然不会坐以待毙。 赵佳宁还在喋喋不休:“你现在收刀没有用的,只要起了杀念,就会被惩罚。” “我没有想杀你。”颜津月冷静回声,“我不过在警告你不要乱说话而已。” “切——” 赵佳宁翻了个白眼,又谄媚地看向白袍神使,“神使大人,她触犯了世界规则,应该被就地斩杀,求大人们降下公正制裁。” 她说完,其中一个神使举起了长矛,在赵佳宁欣喜激动的眼神和颜津月警惕的目光中,长矛如一道流光飞刺而来。 “噗嗤——” 直接把人捅了个对穿。 赵佳宁脸上的兴奋转为惊恐,瞪大眼看向自己的腹部,不可置信。她想质疑什么,可嘴里只有涌出的鲜血,抽搐着倒地而亡。 颜津月也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耳边传来神使冷漠威严的声音:“不敬神明者,杀!” 不敬神明? 不应该是玩家自相残杀吗?而且还是她先动的刀,不应该杀的是她吗? 困惑众多,她呆愣地眨眼,手中长刀脱落,砸到地面发出清脆的一声响。而这时另一个神使突然靠近,把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个,脊背冒出冷汗。 可那个神使居然是弯腰捡起地上的刀,双手递给她。 颜津月眼睛上下游移,看看刀,又看看他那双幽蓝色火焰眼睛,吞咽了一口,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谢谢你啊。” 火焰迅速蹿红,又把她吓得一激灵。 但好在他很快转身回到同伴身边,又一起离开。 所有人对这戏剧性的发展都有些懵,直到有一个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是那个人对神明不敬在先,不敬神明的规则大于第二条规则,所以被惩罚的是她!” 其他围观群众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颜津月还在出神,一张柔软丝帕覆来,替她轻轻擦去她额角汗珠。她抬头,望进van如湖水般清澈的浅蓝色眼睛里。 想到什么,她神情变得冷肃,“刚才,你好像并不担心我会因为违反规则被神使杀死。” 从头到尾,一向对她体贴备至的van只云淡风轻站在一边,嘴角含笑。但这不像是冷漠,而更像是事先知道一切,所以格外淡定。 每天因不敬神明被神使杀死的玩家不在少数,所以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讨论。很快,有专门的神造之物来清理尸体和现场,人群也散去了。 这里只剩下van和颜津月,还有吓得还没回神的罗瑶瑶。 “因为van知道……”van替她捋去额角碎发,温柔微笑,“他们不会伤害主人。” “为什么?”她皱眉。 van没有回答,眼神往一旁瞥去。 罗瑶瑶看见那双明明之前还温柔好看的眼睛,忽然射出令人浑身寒凉的冷光,从灵魂内里升起一种恐惧,尖叫一声,慌不择路地逃走。 颜津月狐疑地看向她像是躲避什么洪水猛兽的慌张背影,下一刻思绪又被唤回。 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因为主人是神眷者,是神明的偏爱。” “他们永远不会伤害主人。” “且不敬主人者,即可等于不敬神明。” 所以赵佳宁才会被制裁。 ** 在休息站这几天,颜津月一直想从van那里套出话,比如她为什么是神眷者,神明又是谁。 她一开始觉得沈无、江彧就是神明的碎片,可仔细想来又不对劲,主要有两点: 一是称呼。 “神启”世界称“神明”只为“神明”或者“主神”,而系统显示,沈无和江彧都是“邪神”的碎片。 根本不像是同一个,倒像是敌对关系。 二是van的反应。 van是神造之物,且清楚“神明”的一切,也知道她是“神眷者”,可他对沈无他俩人偶的态度却值得玩味——很厌恶。 颜津月时不时的套话,也被他糊弄过去。 每次提问时,他都在微笑:“抱歉啊主人,你想知道的以后都会知道,现在,van真的不能告诉你。” 就连她撒娇耍赖都无济于事,得到的还是一样的答案。 此路不通,颜津月决定换一条。 她在玩家论坛上大量检索信息,可关于“神明”“主神”都是只言片语,可能是怕言多必失,而“邪神”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唯一多点的就是“神眷者”。 有篇帖子提到“神眷者”,说: 星阁里的东西是神明赠予神眷者的礼物,蕴藏着神明之力,同时也是神殿的钥匙。如果能把所有的钥匙都集齐,则可以打开神殿之门,见到神明真颜。 “也就是要把那里的东西都集齐?” 颜津月敛下长睫沉思,黑夜里,手机屏幕的光打在她的脸上,让那双眼睛更加明亮生辉。 另一个枕头上两个人偶动了动,黑眼珠将她完全收在眼里。而当他们两个视线相撞,又各自嫌弃地移开。 “哈——” 困意上头,颜津月决定先睡觉,把手机放到一边,又把两个人偶抱在怀里,躺下去。她只穿着一条吊带睡裙,领口松松垮垮,人偶的脸正好贴在柔软雪腻上,悄无声息地变红。 而更在她听不见的空间,有两道声音在争吵: “臭鸟妖,先来后到懂不懂,津月是我的!” “呵——”极为嘲讽的一声,“谁是鸟妖,我是堕天使,你才是个花妖!” 他们争吵不休,可突然都感应到什么,严肃起来。 “下个碎片好像是他。” “确实是他。” “完了,我特讨厌他。” “其实……我也是。” 他们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里的同仇敌忾。 …… 颜津月沉浸在睡梦中,殊不知,一道白光悄悄笼罩住她。 第63章 末日乐园(1)杀戮游戏 颜津月第一次睁眼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当第二次睁眼,眼前还是一模一样的场景,她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这里是一座明显废弃多年的游乐园,到处都是破败老旧的设施,残破不堪。视线很昏暗,血雾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刺鼻难闻的气味,气氛阴暗诡异。 她调出游戏面板,果然看见新副本的简介,又是系统趁她睡觉把她放到副本里。 副本:《杀戮游戏》 等级:s 简介:这是一座废弃多年的游乐园,曾经承载着无数的欢声笑语,但此时已经变成杀戮魔鬼的屠宰场,所有的人类都是猎物。请注意,你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活下去! 主线任务:在副本存活满30天。奖励:积分。 s? 等等,副本等级是s? 颜津月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看错了,可再看过去,等级依旧是s。虽然她的积分长到五万,但她还是个b级玩家,怎么会到s的副本? 她在休息站的时候听过,虽然系统会自动安排玩家进副本,但绝对不可能把一个低等级玩家投放到s这种特高等级的副本中。 能进s级别副本,只有s级玩家,再不济,也是个超a级的。否则,基本上很难活着出副本。这种连任务二都没有,光是存活任务的,一看就很难。 所以,这是系统出现故障,还就是特地搞她的? 颜津月还在发懵中,低头一瞧,才发现她身上居然穿了条特奇怪的公主裙。 蕾丝蓬蓬裙摆,被五彩缤纷的颜料涂染得可以说是不伦不类,也可以说是另类的艺术美。而她的指甲也被涂成五颜六色的糖果色,非常艳丽。 她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扯过一缕头发看,差点晕过去。 她左右张望,看见了个洗手间,提着裙子就冲过去。 洗手间的镜子映出她此刻的模样。七彩的长卷发,脸上的妆容也是多彩的,活脱脱一个古早言情小说里的玛丽苏女主。 若不是有她那张美丽的脸撑着,都不敢相信,这造型得有多糟糕。 现在副本的妆造都这么抽象了? 颜津月有些怀疑人生。 她疯狂用水把脸上的妆给擦干净,虽然没有卸妆油,但也能擦得七七八八,露出一张清水芙蓉的脸蛋。 但头发上的颜色用水是洗不掉的,她只能认命地顶着这头散发着玛丽苏气息的头发出去。 没走几步路,就撞上了个男人。他一身黑色作战服,高大英挺,手拿双斩刀,皮肤颜色偏深,浓眉深目,眉眼犀利若鹰隼。 看见颜津月时,他先是提刀,蓄势待发,可又按耐下来,先问:“你是玩家?” 颜津月忙点头,“我是玩家。” 他又问:“暗号呢?” “什么暗号?”颜津月眨眨眼,神色懵懂。 男人眼底划过一丝厉色,挥刀就来,让人猝不及防,好在旁边另一道声音叫住他:“等等,她是玩家。” 他霎时顿住动作,看过去,颜津月也同样看过去。 另一个男人走来,他也是一身黑色作战服,眉目斯文俊秀,金相玉质,举手投足间是极为沉稳淡定的气质。 “祁云潇?”颜津月喊出他的名字。 祁云潇对她淡淡一笑,作回应。 “你认识?”见此,男人把双刀插回腰间刀鞘,朝他扬了扬下巴。 “之前副本遇见过。”祁云潇点头说,“这是我的队友傅随舟,这是颜津月。” “你好,我叫颜津月。”女孩微笑着伸出一只手。 傅随舟眯起眼打量她,过好久才握了握她的指尖,三秒即松开,冷笑道:“打扮得跟个npc一样,还不知道暗号,也是活够了。” ? 颜津月眨眨眼,有点懵。 一旁的祁云潇也很疑惑,“我记得,你上次还是d级的新人,怎么会这么快就到s级副本?这么短的时间,不应该啊,你现在等级是多少?” 颜津月之前对祁云潇观感挺好的,也就乖乖说了。 “b级?”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均震惊不已。 “不可能!”傅随舟皱眉,“b级连a级副本都难以申请,就别说是s级了。” “我不是自己申请的,是在睡觉的时候,被系统硬塞进来的。”颜津月无奈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刚刚查看面板看见副本等级,也很惊讶。” 傅随舟倒是对她这句话没有表示质疑,只是看向祁云潇:“现在这系统随机分配,都这么疯狂了?” “不知道。”祁云潇摇头,“我上次被随机分配是b级,就是遇见她的那个副本,还被限制了实力。” 果然,之前的祁云潇说自己只有c级是在藏拙。 不过—— “我还以为你们会怀疑我在隐瞒等级呢。”颜津月默默插上一句。 “哦,这不可能,在低等级副本隐瞒高等级很正常,但在这里,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被当做炮灰丢出去。” 傅随舟双手抱胸,淡淡出声。 “啊?”颜津月震惊了。 “很正常啊,s级副本,那可是地狱级难度,到处都是顶级鬼怪,纯靠实力逃生的。”傅随舟勾唇,“稍有不慎,s级玩家都得折在这里。” “你一个b级玩家到这里,只能说,运气不好,自求多福吧。” 颜津月听得眼睛瞪圆,茫然地看向祁云潇。 后者宽慰一笑:“没关系,这个副本只有一个存活,你找个地方躲好,一直躲到30天结束,也能活下来。” “躲30天?” 她两眼一黑,可又欲哭无泪,认命道:“好吧,我这就去找个地方躲着。” 不过嘴上虽是这么说,她心里还在盘算着找“邪神碎片”,因为这是她这一副本的男朋友。而找到他,她也能轻松苟住一条小命。 祁云潇又补充道:“不过,你这样的打扮还不知道玩家暗号,可能会被其他玩家误认为是鬼怪。” “为什么?”颜津月疑惑,刚才也是,她明明已经说自己是玩家了,傅随舟依旧要攻击她。 “因为在s级副本只有鬼怪npc,而他们可能会伪装成玩家。” “这么高级?!”颜津月惊叹。 “嗯。”祁云潇说,“之前也没有低等级的玩家进来的例子,我们s级玩家之间有一个暗号,第一句‘小兔子乖乖,把门打开’,第二句是‘门外有鬼,我不开门’。” 颜津月默念了一遍,扬起脸笑:“谢谢,我记住了。” 祁云潇也展开一个温柔的笑,眉目舒朗出尘。 傅随舟把一切尽收眼底,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故意道:“以前也没见过你对谁这么好啊。” 祁云潇瞥他一眼刚要说话,被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打断。 周围弥漫起五彩缤纷的烟雾,遮挡住视线,还伴随起来一阵诡异幽然的笑声。他们扭头看过去,五彩烟雾中缓步走出来个人形生物。 他越走越近,逐渐让他们看清他的样子。 一身滑稽的小丑服,五颜六色的短发,涂着颜料的脸,看不清眉目,不过身材倒是颀长优越,脸部轮廓棱角也清晰分明。 他唇角扬起一个灿烂又诡异的微笑,说道: “小蚂蚁们,你们好呀,欢迎来到,我的游乐场。” “下面,我们正式开始游戏吧!” 第64章 末日乐园(2)长得确实可爱 “现在,我们正式开始游戏吧。” 小丑歪着头,唇角诡异上扬,眼里射出幽暗冷光。 “跑!” 祁云潇急促喊一声,把愣住的少女拉到怀里,直接一个横抱,抱着就跑。他移动速度快得惊人,两侧的光景都被拉成线,风声呼啸而过。 颜津月目瞪口呆,久久没回神,她现在知道他之前说的实力被限制是什么意思了。 而傅随舟则落他几步,抽出双刃,凌空而上朝小丑劈过去,但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阻力挡住,弹射回来,以双刃做支撑,半跪在地上划出好长一段距离。 小丑笑容灿烂,极为挑衅道:“小蚂蚁,现在杀你,游戏就没有意思了,你也快跑吧,等我来找你们哦。” 打不过。 傅随舟压下因为实力相差巨大而心生的烦躁,转身加速跑,追上前面两人。 他们在摩天轮下停下,见那小丑确实没有跟上来,松了口气。 “怎么样?”祁云潇把少女轻轻放下,看向傅随舟。 后者摆手,回:“是个难缠角色,实力至少是s+.” “s+?鬼怪也分等级吗?”颜津月问。 祁云潇点头:“和玩家分类一样,不过,同等级的鬼怪会比玩家强很多,比如,a级玩家只能完全打过b级鬼怪。” “所以,低等级的副本里就是低等级的鬼怪咯。”她以此类推。 “不一定。”祁云潇却摇头,神情严肃,“我原本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上次那个b级副本,打破了我的观点。” “你还记得我们遇见的那个副本里的长刀鬼吗?” “啊……哦,记得、记得,他怎么了吗?”颜津月装作懵懂,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 “那个是b级副本,但他的实力至少有s,甚至s+。这就证明,高等级的鬼怪也会出现在低级副本里。” “你那个副本确实有意思。” 傅随舟在旁边懒洋洋道: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一个新人初级副本,集齐一个s级鬼怪,一个s级玩家,两个b级玩家,还折了一半人。要不是不能再进去,我还真想玩玩。” “那只长刀鬼实力很强。” “正好试试谁的刀更硬。” 他们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而颜津月则是在一旁陷入思考。 江彧的实力虽然不明,但肯定不会比沈无差,而他们同样所在的副本等级并不高。 按照祁云潇的说法,他之前认为副本鬼怪的等级和副本等级是匹配的,可直到沈无那里才改变想法。 沈无是s,江彧应该也是s,他们都是邪神的碎片。 这就可以进一步推出,s级的鬼怪很可能都是邪神的碎片,是她的男朋友。那刚才的小丑…… “津月?津月?”祁云潇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颜津月发散的思绪被召回,看向他,琥珀色的眼睛中晕出一片水波。 “你看下手机,我刚才把你拉到了群里。除了我俩以外,这里还有另外四个玩家,一个s,和三个超a+,我建议的话,你不要把真实的等级告诉他们。” 听到这番话,傅随舟轻笑了下,“哎呀”一声,感叹道:“还真是贴心,是怕这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被那些豺狼虎豹分食了吧。” 祁云潇睨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对着颜津月说: “越高等级的玩家,在‘神启’世界呆的越久,看的生死多了,也越没有同理心。” “如果知道你等级低,无利益可图,可能会把你当做炮灰、挡箭牌丢出去。” 颜津月认真听完,感受到他话语中的诚恳,弯起眼睛笑:“好,谢谢你,祁哥。不过……” 她笑容更深,说道:“祁哥,你不也是s级玩家吗?你就很善良啊,之前副本里就愿意带着我,现在也是。” “我……”祁云潇陷入少女柔软清澈的眼睛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是个例外而已。”另一道声音插道。 傅随舟弯腰,黑瞳直勾勾盯着她,唇角扬起一个玩味的笑:“而我就是他说的那种,会把你丢出去当炮灰。” 颜津月长睫颤了颤。 祁云潇闪身挡在两人之间,向他眼神警告。 “还真护着。”傅随舟耸了下肩,甩了甩手,妥协道:“好吧,好吧,看着你的面上,我放过这只小菜鸡。不过,我可不能保证,其他人也会哦。” “你别把她的真实等级泄露出去就行。” 傅随舟“呵呵”两声,“我闲得慌。” “谢谢傅哥,我一定不会拖后腿的!”颜津月左看看右看看,从善如流,脆生生喊了一句。 乍一听见这么一声,傅随州诡异地看向她。 少女顶着一头花里胡哨的七彩卷发,虽夸张,但她发丝柔软莹润,不是假发那种劣质感,竟有一种别样美感,像是从少女漫里走出来的女主。 她两只眼睛弯成月牙,红唇饱满可爱。 “怪不得……”长得确实可爱,怪不得连祁云潇都心软了。 他没把话说出来,冷哼了声,别开脸。 颜津月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恰好此时,有另一道声音插进来:“呦,这不是祁哥和傅哥嘛。” 他们望过去,不只是一个人,而是另外四个玩家都来了,两男、两女。 说话那个顶着头金毛,唇红齿白,长相纯纯就是个小奶狗,笑起来阳光明媚,仿佛能把整个世界照亮。 可是他肩上却盘着一条长蛇,墨绿色的花斑鳞片,碗口粗细,吐出猩红蛇信子。 颜津月最怕这种冷血动物,尤其是蛇,立刻站直了,不敢动弹。 那金毛小奶狗先是和祁云潇两人寒暄,视线早就注意到一旁装扮亮眼的小姑娘,好奇打量,见她似乎盯着自己的蛇在害怕,故意坏心思地靠近。 “小姐姐,你就是那个刚刚被拉进群的新玩家吧?” 他歪着头笑,人畜无害,“你长得可真漂亮,风格也独特,我喜欢你。” 可颜津月在和蛇的竖瞳对视,寒毛战栗,心思全然放空,眸中泪光闪烁。 他看看少女,又看看蛇,笑道:“小姐姐,你别怕它,它叫斯科特,是我的朋友。它很喜欢你,不会伤害你的。” 像是印证他的说话,蛇尾巴悄悄缠上她的手腕。 冰冰凉凉。 颜津月感觉自己要炸了。 第65章 末日乐园(3)走散和城堡 金发小奶狗叫祝叙,虽看着是另四人里年龄最小的,但却是唯一一个s级。 “小姐姐,你是什么级?a级,还是,s级?” 祝叙见她怕蛇怕得厉害,泪光闪闪,可怜巴巴得紧,也就让斯科特收回尾巴,还把它的大蛇头调了个方向。 “我哪有s级。”颜津月终于缓上一口气,扯了扯嘴角。 “那是超a级啊,也很厉害了。” 祝叙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喋喋不休地追问:“小姐姐,你叫什么呀,有没有男朋友?你看我怎么样啊?” 如此热情,颜津月有些招架不住,好在她的“救星”来了。 祁云潇一把短匕首横在祝叙眼前,冷声:“别把你乱七八糟的心思打到她身上。” 祝叙“哎呀”了声,笑着道:“祁哥你可错怪我了,我不过是看小姐姐长得好看,单纯想认识一下而已。” “呵——”傅随舟嗤笑,“单纯认识一下,谁不知道你祝叙的大名,s级玩家中让女人挡箭的第一人。” “我也不想啊,那还不是她们心甘情愿的。”金发美少年的笑容依旧灿烂,露出一口小白牙,“小姐姐这么漂亮,我可舍不得她受伤。” 他看向颜津月的眼神含情脉脉,却让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阴森得很。果然,越美丽的事物越危险,她默默往祁云潇和傅随舟后面躲了躲。 祝叙的笑容更灿烂了,甚至还在说:“小姐姐,你真可爱。” 得到一个冷冰冰的眼神警告。 他叹了口气,“算了,祁哥这么喜欢小姐姐,我就不横刀夺爱了。” 这里只算是一段插曲,过后,玩家们商量起如何度过这个副本。 “合作?”祝叙的视线慢慢扫过每一个人,“还是单打独斗?” “单独吧,或者不限定自由组队。”一个女玩家端着副冷艳的表情,说,“我不喜欢和人一起,麻烦。” “蔺灵姐,你还是这么特立独行啊。”祝叙笑,“好吧,我也赞成你的话,你们呢?” 另外一男一女的玩家对视一眼,点头。 “我们也是。”傅随舟懒洋洋回道。 这些s级、超a级的玩家都是至强者,大多性子狂傲,除非之前就是队友,比如傅随舟和祁云潇两个,在副本里基本上不愿意组队,很嫌弃对方拖自己后腿。 能集合这么一次,都是难得的,谈完这件事后,直接就各自离开。 摩天轮下还是只剩下颜津月三个,哦不对,是四个,小金毛也没走。 祝叙无辜微笑:“祁哥,傅哥,不如我们组队吧,大家都是s级,也不说谁拖谁后腿了。” “谁要和你组队。”傅随舟非常直白地表达出自己的厌恶,“赶紧给我滚,否则,鬼怪不杀你,我先把你大卸八块。” “哎呀,傅哥,别这么血腥嘛。”祝叙依旧在笑,“我可是诚意满满啊。” 他把目光又转移到看戏的少女身上,“小姐姐,你要不要和我组队啊,我和斯科特会好好保护你的。” “不用了。”颜津月摆手,看了眼那条绿油油的蛇,吞咽口水,“消受不起。” 祝叙深深看向她,无奈耸肩:“好吧,那我就先走了,你们要是反悔,还可以来找我哦。尤其是你啊,小姐姐。” 他冲颜津月眨眼。 颜津月尴尬地回了个笑,待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松口气:“不是,那蛇太吓人了,真不明白那些养蛇的人……” 瞧她心有余悸的模样,祁云潇淡笑:“那条蛇不是普通的蛇,是副本里带出来的灵物,也是武器。” “我一直以为武器就是冷热兵器,没想到还有蛇……那蛇厉害吗?”她没忍住问。 “可以算s级武器了。”祁云潇说,“能直接吞噬a级的鬼怪。” 也是,祝叙都是s级,那他的武器必然不差。 他们离开了摩天轮那里,慢悠悠走着,不知什么时候,雾气更浓重了些,渐渐地,视野模糊,五米之外已经有些看不清了,大雾漫漫,无边无际。 他们用手机打出手电筒的光,照亮视野。 颜津月总觉得后面有一道视线在盯着她,可她在祁云潇两人后,那会是谁? 她回头看,想要一探究竟,却被抓住手腕。 “跟紧,这里最好不要走散。”祁云潇提醒。 颜津月又扭过头来继续走,祁云潇也就松开了手。 大雾更重,只能看清一米内的范围,他们几乎是贴在一起走的。 “你觉得会有鬼怪吗?”傅随舟警惕问。 “反正小心为上。”祁云潇回。 他们各自拿出武器,一个是双刃,一个是短匕首。 见状,颜津月也抽出“雾月”,凌厉的长刀泛着寒凉银光,乍一出现,似乎把大雾割出一道口子。 “还真成了你的武器。”祁云潇叹声。 而傅随舟眯起眼,露出爱刀之人的灼热,忍不住赞叹:“好刀,得有s级吧。” “不知道……我不知道它的等级。”颜津月老实道。 “怎么会,你收在武器栏后面就会有显示啊?”傅随舟惊讶。 这样嘛……可能是因为“雾月”是属于沈无的,而沈无是邪神碎片,与其他的武器不一样。 “好像是。”颜津月立刻有了想法,打哈哈糊弄过去,“我给忘记了。” “s级武器也没几个人能拿到,这都能忘,也是心大。”傅随舟也不知信没有信她的鬼话,只冷哼了声。 不过,他们很快就没有心思讨论这把刀了,不知从哪里刮来的一阵狂风,裹挟着厚重沙砾,朝他们吹来,糊住人的眼睛。 他们下意识都用袖子挡住脸,待到狂风偃息,才放下手。 颜津月睁开眼,就发现雾气已经散了,视野非常清晰。 黑夜苍穹,点缀着璀璨繁星,辽阔而深远。她的面前矗立着一栋欧洲中世纪风格的古堡,华丽又庄严。 “你们看,好漂亮。” 她欣喜地转头,然而,本该站在她身后的两个男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青草地。 “祁云潇?傅随舟?”她试探着喊了一声。 无人回应。 而另一边,两人看着本该站在少女的地方也是空的,交换了个眼神,神情变得异常严肃。 他们被一股神秘力量被拆散了,而能有如此物换星移的能力的,只有鬼怪。 “桀桀桀——” 浓雾中传来尖锐诡异的笑声,无数道,难听至极。 他们又对视一眼,眼神陡然都变得凌厉,把背交给彼此,握紧刀刃,蓄势待发。 浓雾中,一群黑漆漆的东西走出来,干枯的四肢,狰狞扭曲的面容,行尸走肉一般。 “上!” 祁云潇一声下,双双都冲了出去。 第66章 末日乐园(4)蛊惑 夜色如织,繁星点点,轻薄的雾气浮在半空中,如鲛纱轻软柔亮,化作一道道波纹,蔓延向四面八方。 颜津月指尖勾缠着一缕雾气,站在古堡雕刻着古老而繁复的图腾的大门前,思考着到底要不要进去。 她很清楚,一阵风沙便能轻易把他们分开,又来到这么一个地方,定是有鬼怪作祟。这古堡美则美矣,吸引人进去一探究竟,但里面应该暗藏杀机。 不知名的鬼怪蛰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可能她前脚刚进门,后脚一张血盆大口就能把她给吞了。 “也或许,邪神碎片在里面呢?”颜津月自言自语。 反正,她肯定是要找到这个副本里她的男朋友的,不如大胆闯闯。 她心思稍定,被雾气勾缠的手指搭在门上,还未用力推,低沉的“吱嘎”一声,门自己缓缓打开。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漆黑的走道,深不见底。 她用手机打光,依稀能够看见两旁墙壁上挂着的精致裱框的油画,有人物、有风景、还有鲜花水果,色彩鲜艳缤纷。 颜津月正了正心神,一手打光,一手提刀往里走。而她没走几步路,身后的出来“轰隆”一声响,大门又自己关上。 与此同时,顶上的灯按顺序从外到内一盏一盏地亮起,照亮整个空间。 复古典雅的水晶灯,精美的油画和光洁明亮的黑色大理石地板,组成一条极具格调的华丽长廊,两侧各有两扇门,而这条走廊一直延伸到最里面的一扇高大的白色拱门。 她把那几扇门走转了一圈,分别是用来宴请宾客的大厅、餐厅,橡木地板的图书室和一间阳光花房。 每一个都宽敞华丽至极。 颜津月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拉开门,里面是半透明的楼梯,好像是玻璃材质,走在上面都有些胆战心惊。 这里的空间很大,青色藤蔓从上面蜿蜒下来,肆意生长,占据所有的墙壁,也攀爬在楼梯上,有些枝条横在阶梯上,稍有不慎就会被扳倒。 颜津月小心翼翼跨过一根藤蔓,往上走。 这座古堡有三楼,每一楼上下间隔都很大,足足有十五米。 她先到二楼,这里主要是些卧室、客房、会客室,还有一些娱乐、展览、健身用途的房间,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逛了半天,颜津月早已经被这里的豪华所折服,又没有遇到什么鬼怪,渐渐地,警惕心就松懈了。 反正在副本没什么事,她干脆直接上到三楼。 这一层其他的楼层不同,只有一条长长走廊,和走廊尽头的那扇乌黑大门。藤蔓就是从那扇门里生长出来的,顺着两侧的墙壁和楼梯延伸,一直往下。 不对劲,这明显不对劲。 颜津月心中的警铃瞬间响动。 她转身要走,可内心的蠢蠢欲动又阻止了她的动作。按照以往的经验,像这种诡异的地方,明显是她男朋友出现的高发地点。 而且,就算没有碎片,她也很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 想了想,她还是提刀走过去,慢慢推开门。 这是一个极大、极为宽阔的房间,典型的欧式宫廷风格,繁复又华丽。然而无论是墙壁,水晶吊灯,还是最中央那张圆形黑色帷幔大床,都挂着墨绿色的藤蔓,叶子晃悠悠的。 “有人吗?”她喊了一声,又觉得不对,又喊道:“有鬼怪吗?” 她话音落,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笑,虽然是很轻的一声,但很清晰。 “谁?”她警惕地举起刀,左右张望,“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你快出来。” 左眼余光里慢慢走出来一道人影,她看过去,那人身穿一身白色作战服,唇红齿白,笑得很灿烂,头发璀璨如金子,在水晶灯柔和的灯光下,越发熠熠夺目。 “祝叙?你怎么会在这里?”颜津月眼神微露疑惑。 “那是因为我们有缘啊,小姐姐。”他歪头,极为纯真的笑。 颜津月注意到他那条蛇没有盘在他身上,问了一句。 “你说斯科特?”他支了支下巴,幽幽笑,“它……不就在你后面吗?” 什么? 颜津月一惊,迅速扭头,冷不丁对上一双冷冰冰的竖瞳,差点眼睛一翻晕过去。不过虽然没真晕,腿切切实实是软了,直接栽倒坐在大床上。 大蛇蜿蜒着躯体朝她靠近,吐着猩红信子,嘶嘶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她再一转脸看去,它已经拱起身子,蛇头和坐着的她一样高。 “快让它走!” 她的声音带上哭腔,手中长刀挥去,却被它敏捷躲开。 “小姐姐,别害怕,斯科特是喜欢你,亲近你呢。” 祝叙笑吟吟走来,欣赏着小姑娘慌张害怕的情态,眼角沁出红意,贝齿咬着下唇,裙摆如花瓣绽开,绚丽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颤动,凌乱又脆弱的美感。 真漂亮。 他的眼底划过一丝灼热。 “祝叙,你最好让它走开,不然我就砍了它的头。” 颜津月强定下心神,厉色冷声警告。 “好吧。” 祝叙漂亮脸蛋上浮出遗憾之色,挥了挥手,让大蛇退开。他自己却更加靠近少女,背手弯腰,让他的视线和她的平齐。 “小姐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颜津月望进他的眼睛里。 他拥有一双极为清澈的眼睛,茶色的瞳孔,点燃着星光,无端有一种蛊惑,让她深深陷进去,无法自拔。 他的声音变得那么轻灵,云朵一般,轻柔的小夜曲,让她有些晕乎乎的,情不自禁地朝他靠近。 “告诉我你的名字……” “颜津月。” 少女的表情柔和下来,看向祝叙的目光是疯狂的痴迷,像是看着最心爱的恋人,沉浸于爱河中。 “真是好听的名字。”他的手指抚摸上少女白皙柔嫩的脸,“你爱我吗?” “我爱你。”她说。 祝叙笑,笑得那样欢快,从没有过的欢快。虽然他用这个能力迷惑住无数的人,可从没有一个,如她一般,让他极大的满足他的虚荣。 之前,那些女人,他不过是把她们当做工具而已,连一根头发丝都懒得碰。可此时,他突然萌生一个念头——她来主动触碰他。 “那你想亲我吗?” “想。”少女回。 祝叙笑得更开心了,脸上都浮出点红,更加可爱。 “那你来亲我吧。” “好。” 他一动不动,灼热地盯着少女那两片如花瓣般的红唇越靠越近。 可突然,旁边传来冷然的一声嗤笑,让她那双晕着雾色的琥珀色眼睛陡然清亮,恢复神采。 颜津月从混沌中清醒,就发现自己居然快亲上祝叙,大惊失色,猛然往后一撤,捂住嘴。 祝叙秀气的眉头皱起,不耐地看向打断自己好事的人,瞳孔却一缩。 “小蚂蚁们,敢在我的地盘上亲热,你们的胆子很大嘛。” 那道声音幽然沙哑。 穿着小丑服的高大男人走近,修长如梅骨的手把玩着一个皮球,殷红的唇微勾,眼神寒凉如冰。 第67章 末日乐园(5)乖一点哦,否则,杀了你 祝叙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从容不迫地和小丑对视,甚至还说: “来了只小鬼啊,正好我的斯科特饿了,能饱餐一顿了。” 他使了个手势,本就跃跃欲试的大蛇露出锋利尖牙,嗖地朝小丑扑过去,动作快如一道闪电。 然而小丑更快地捏住它的七寸,大蛇在他那只修长冷白的手间张着血盆大口拼命挣扎,粗壮的蛇身扭曲成波浪,可根本无济于事,撼动不了分毫。 男人像是捏着根绳子般轻松自如,笑吟吟地看向他们,眼神挑起的光极为挑衅。 祝叙皱眉,神情沉下,原本阳光灿烂的美少年顿时散发出阴郁的气场。 “祁云潇他们说,他有s级。”颜津月在一旁默默提醒,“你的蛇估计打不过。” 她话音落,小丑扯了扯蛇尾,丢垃圾一样把蛇丢过来,正好砸在祝叙脚下。 大蛇委屈极了,迅速攀爬上主人的肩头,嘶嘶嘶、个不停,激动地控诉那鬼怪对它犯下的罪行。 祝叙拍了拍它的蛇头,示意它安静,警惕地盯着越走越近的小丑。 “既然被我抓到了,那游戏就是我赢了,先杀一个玩玩。” 小丑笑得极为残忍,“说说吧,你们这对小蚂蚁,先死哪一个?……还是你们情深义重,一起死?” 颜津月认真地端详小丑涂画上五彩颜料的脸,轮廓清俊流畅,五官优越立体,即使被画着小丑的妆容,也难掩一副好颜色。 尤其是那双形状漂亮的桃花眼,眼型狭长锋利,瞳色幽黑如乌木,泛着森然冷光,是碎片的标志。 肯定是他。 颜津月心绪有些激动,眼神也不免带上几分灼热,引得小丑侧目一眼,然后就收不回目光了。 小姑娘一头五彩糖果色靓丽头发,蓬松柔软,衬得她越发白净明媚。裙摆也是缤纷多彩的,各种色彩的颜料在白色蕾丝裙上涂画,整个人就像是一捧多种水果口味的糖豆。 小丑深深盯着她,微掀薄唇:“你——” 颜津月微微瞪圆眼睛,莫非是这个碎片感应到她,立刻对她一见钟情了? 她期待不已,结果等到小丑的下一句却是:“你品味不错,可以晚点杀。” 他扭过头不再施舍半分眼神,而是对着祝叙,轻松开口:“那就先杀你吧。” 颜津月心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和她预想的不对啊,他不应该立刻把她搂进怀里,亲亲抱抱贴贴吗? 夸她品味好、晚点杀是什么鬼? 而且,她品味……如果他说的好品味,指的是目前这套七彩玛丽苏女主限定装扮的话,那她真的无话可说。 不过她很快没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祝叙已经和小丑打起来了。 他们两个用的都是短刀,近身搏斗。小丑游刃有余地闪躲、公司,身形快得闪出残影,祝叙即使有蛇的帮助,也明显落于下风,漂亮的脸蛋上挂了好几处彩。 “小蚂蚁,别挣扎了。”小丑的语调慢悠悠,甚至还打了个哈欠,“哎,有点累了。” 他刚说完“累”,祝叙的身体被什么力量弹开,砸到窗沿,又被反弹回地上,吐出一口血。 他强撑着站起来,抹去唇边的血。 小丑收回刀,懒洋洋地揉着手腕,“别多费功夫了,还是乖乖受死吧,少些折磨不好吗?” 祝叙眸光冷厉地瞪向他,冷笑,露出沾血的白牙,“不好意思,我死不死,还真不一定呢。” 他骤然扭头看向颜津月,扬起一个阳光满分的笑。 颜津月却毛毛的,眨了眨眼,默默往床的一角挪动,可还是被他冲过来,攥住手腕。 祝叙强硬掰过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向他的眼睛。 那双茶色瞳孔,清澈柔软、泛着粼粼星光,只一下又再度摄住她的心神,颜津月感觉自己的脑袋又开始迷迷糊糊了。 “你一定不想让我死吧?” 少女缓慢点头。 “那替我死好不好?” 少女又点头。 “磨磨蹭蹭什么呢?和小情人说遗言?” 小丑慢悠悠踱步过来,手指灵活翻转着刀柄,笑容渐渐加大,“放心,她就晚你一步,很快就会来——” 祝叙勾唇,把少女从床上拉起来,在小丑即将到达的瞬间,把人硬塞进他的怀里。 小丑霎时顿住,疑惑低头,看向莫名其妙出现在怀里的柔软生物。 而就趁着这时,祝叙绕过他跑得飞快,不过几秒,连人带蛇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丑机械地扭头看毫无人影的门,又看向怀里。 颜津月再次从古怪的混沌中清醒,清甜的糖果味钻入鼻息,她意识到自己好像在什么人的怀里,那人胸襟前的布料花里胡哨的。 她想到什么,缓缓抬起头,对上一双冷漠之中又透出些许无语的黑眸,尴尬地扯出个笑:“嗨,好巧。” 说完,她又觉得觉得小丑的目光越发古怪,缩了缩脖子,低下头,还慢吞吞地转过身,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很怀疑这个碎片在爱上她之前,会先刀了她。 小丑漠然瞧着她一系列掩耳盗铃的动作,提着她的衣领,把人又转过来。 他低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脸,越靠越近,气息交融,以至于颜津月都怀疑他要亲她,睫毛颤抖不停,雪白脸颊浮上绯晕。 然而—— “凑合玩吧。” 男人随意的一句话无情砸来,他骤然撤回身子,提着她的领子就走。 “什么?” 颜津月还在云里雾里,一根藤蔓迅速抽来,缠裹住她的腰身,急剧把她整个人吊在半空中,离地至少有十几米的距离。 “啊!” 她吓得爆出一声尖叫。 男人仰头看向她,上下挥挥手,不耐烦道:“抬高了,往下点。” 藤蔓随即便把人放下放了放,骤然快速下降,颜津月闭着眼又叫了一声,吓得“呜呜呜”地哼唧。 现在是离地八九米左右,男人皱眉,还是不太满意:“再往下点。” 藤蔓又再次把人放下,又惹得一声叫,直到她的脚离地十公分左右,终于被叫停。 “可以了。”他说。 颜津月颤巍巍地睁开眼,发现被吊着的高度不高,但脚尖绝对够不着地,只能在半空中晃悠。 而小丑搬来个沙发,悠闲躺着。 她的所对的地方,稍微一伸手就能够到,正好是他的脸。 颜津月此时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一根藤蔓端着个果盘过来,硬塞到她怀里。 “喂我。”小丑说。 颜津月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睛,“你也太——”过分了。 剩下的话被小丑幽冷的目光逼回去。 他殷红的唇角勾起,语气幽幽:“乖一点哦,否则,杀了你。” 第68章 末日乐园(6)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欧式复古格调的房间里,水晶灯光柔和明亮,红色橡木地板和暖色调的壁纸、家具交相辉映。 高大英俊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手上专心致志雕刻着什么,而貌美的少女用玉葱似的手指捻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喂到他好看的唇边。 如此,构成一幅温馨美好的图画…… 才怪。 颜津月幽怨地盯着男人,手上捧着一盘水果,在他张嘴示意时,机械一般把水果喂过去,又撤收回手,喂了自己一颗,用力咀嚼。 好在果子都甜得很,牙齿咬开薄薄的皮,香甜的汁水便在唇齿间绽开,稍微安慰了她郁闷的心情。 她的身子还被藤蔓吊着,晃晃悠悠,脚尖无法够到地的感觉真的很憋屈。 而男人低垂着眉眼,规整的木块在他的刀下慢慢变得奇形怪状,形状奇怪的头,扭曲的脖子和身体,以及一长一短的腿,依稀可以辨出个人形。 “这是……什么?”她实在好奇,没忍住问了出来。 “当然是送给你们这些小蚂蚁的礼物啊。” 小丑扭头看向她,目光幽幽,缓慢地勾起殷红的唇。 他的脸上涂画着色彩鲜艳的颜料,尤其是嘴唇被刻意描画得很夸张,笑起来格外阴森诡异。 可他的五官生得极好,浓眉深目,薄唇挺鼻,尤其是那双眼睛,天生多情的桃花瓣形状,双眼皮,眼尾上勾,黑睫纤长浓密。 两者糅杂之下,呈现出一种荒诞不经的艳丽。 “礼物,是给我的吗?” 颜津月被美色惑住,直接忽略“你们这些小蚂蚁”这个指称代词,心脏开始怦怦跳。刚才在她看来还奇怪的木偶,看着看着,竟然欣赏出些许可爱来。 她笑起来,水杏眼里盛满星光,“谢谢你啊。” 小丑的表情骤然变得古怪。 “谢什么?” “你送我礼物,当然要谢谢啊。”她眨着纯真的大眼睛。 没见过这么傻的,小丑的嘴角抽了抽,把手里已经完工的木偶随手丢出去。 “哎,你干嘛——”颜津月瞪大眼,神情焦急,然而下一刻,又呆愣住。 木偶在落地的瞬间迅速长大,不多时,已经长了有五六米高。 灰蓝色斑痕点点的皮肤,狰狞扭曲的面目,杂乱如稻草的毛发,和腰间挡着重要部位的粗制滥造的草裙,潦草得不能再潦草,也丑得不能更丑。 它慢吞吞地走过来,因为腿长短不一,而一歪一扭,咧开嘴,露出一口烂牙,臭烘烘的涎水不住地往下滴。 “你喜欢?”小丑笑得恶劣,“你要喜欢,我就送给你啊。” “不要!”颜津月撇嘴,秒变苦瓜脸,拒绝地很干脆。 她嫌弃地别开视线,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小丑大笑,笑得很肆意,不过他也没有打算继续逗她,“本来也不是送给你的,你不需要浪费我一只小宝贝。”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她太弱鸡,对付她,哪里还需要大材小用再增加装备。 颜津月“呵呵”冷笑,捏起一颗葡萄塞进嘴里。 小丑看向自己的造物,也觉得有点丑,嫌弃地皱眉,挥了挥手:“去吧,去逗逗那些小蚂蚁们。” 灰蓝色庞然大物“吼吼”了两声,动作不再笨拙,以极快地速度冲向门外。 丑东西离开后,男人就把注意力转移到颜津月身上。他笑,笑得极为灿烂,却让人的心里毛毛的,无端生发出慌张感。 “你……要做什么……” 此时颜津月已经从美色中抽回神,竖起警惕的防线,“你不是说,我乖一点,就不杀我了吗?别……别不讲信用啊!” 她强撑着并不存在的气势,神情严肃。 信用? 小丑觉得新奇极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谈信用。他站起身,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左右摆弄,饶有兴致地欣赏。 少女睁圆一双水亮亮的杏眼,翘鼻红唇,精致如画。 他虽不重美色,可也不得不承认,这只小蚂蚁,长得格外合他心意。皮肤白如牛奶,柔嫩顺滑,软绵绵的,手感极好。 脸颊被他用力摁着,她的唇只能嘟起来,含含糊糊说:“别杀我,我会乖的……” 小丑从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类,一点骨气没有,怂到离谱,当然,好听点呢,可以说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杀她,都浪费他的精力。 颜津月要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要跳起来反驳。 她才不是怂,而是有自己的规划。 这碎片对比于之前那两块碎片是有点冷淡了,也更难攻略,可不代表不能拿下,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等她搞定了他,再报今日之“仇”,也不迟。 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是要杀你。”他想了一下,说。 “啊?”她惊讶。 小丑看着小姑娘害怕的小表情,没忍住笑,捏她的脸颊更用力,“不过,也可以不杀。” 他说完,颜津月果断捻起一颗大葡萄,凑到他唇边,嘴在他的钳制下动不了,就努力用眼睛笑,极为谄媚:“大人,请吃。” “哈哈哈……”小丑笑开,松开她的下巴,轻轻拍拍她的脸,“你这只小蚂蚁,还挺有意思的。” 颜津月乘胜追击,“只要大人把我放下来,我能让大人更有意思。” 男人狐疑地眯起眼,“真的?” 少女疯狂点头,拼命眨着大眼睛,“真的!” 小丑深深看向她,唇角凉凉勾着,黑瞳幽深,情绪不明。 正当颜津月觉得没戏,准备想其他方法时,缠绕在腰间的藤蔓陡然一松,她直接砸到地上。 “哎呀——” 小姑娘痛呼一声,揉着痛处,泪眼汪汪地抬起头用眼神控诉。 男人弯腰凑近她,“来吧。” “什么?”她懵。 “做有意思的事啊。”他很自然地说。 颜津月卡住,脑子里疯狂涌出些颜色废料,呆滞地眨眨眼。 “快点啊,不然把你杀了。”男人不耐烦地威胁。 杀杀杀,就知道杀! 颜津月周围粉色泡泡顿时破灭,撇撇嘴,从地上爬起来,整理好裙摆,还慢条斯理地掸了掸灰。 “等一下哈,有意思的事情,当然是……” 她在装模作样地思考,在他探究的目光中,绕着他慢慢走,然后……提起裙摆撒丫子跑了。 这么一个动不动要杀人的疯子,就算要攻略也得从长计议。而且,按照之前的情况,只要跑了,小丑是懒得追他们的。 此时不跑,等着留在这里被他压榨,当她傻啊! 颜津月跑出门的瞬间便眉开眼笑,欢快得不行,像是一只脱离牢笼的小麻雀,然而,只听“嗖”的破空一声,腰身又被藤蔓缠住。 她怔了下,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被拽着飞回去。 “啊——” 凄惨的叫声过后,她又被吊在了十几米高的半空中,弱小又无助地掉着泪珠子。 “呜呜呜呜我错了……”她哽咽着,“求大人放我过吧,我再也不敢了。” 颜津月是真恐高,看了眼下面,便吓得抖了抖,只能仰着头往上看。 “放过你也可以。”小丑并没有生气,反而像是心情更加愉悦了,“不过,你得答应答应我的安排。” “您说,您说,只要放我下来,什么事都答应,”颜津月立刻收敛哭腔,信誓旦旦地保证。 小丑满意点头,手往下一划,藤蔓急剧下降,但快要离地的时候,动作很轻柔的把她放到地面。 好在这次他没有那么丧心病狂,把人直接丢下来,否则摔不死也得摔残。 颜津月刚站稳,有什么衣服便兜头砸来,蒙了她满脸,扯下一看,眼角险些抽过去。 白色蕾丝内搭,黑色背带小裙子,赫然是一件—— 女仆装。 这,正经吗? 第69章 末日乐园(7)英雄救美 事实证明,这女仆装确实是正经的,至少干的事是正经的。 古堡太高大,因此少女的身影被衬托得更加娇小。 她一身女仆装,白色蕾丝花边内衬,搭配上束腰款式的黑色背带小短裙,胸脯鼓鼓的,腰身被掐得极好。 两条白玉似的长腿,骨肉匀称,好看到发光。 多彩的卷发被扎成鱼骨辫,斜落在一侧肩头,鬓侧遗落几缕发丝,蓬松又可爱。 若是别人看了,谁不称赞一声好娇俏的小女仆,只可惜,这里唯二带眼睛的那位,是个不折不扣的睁眼瞎,完全不解风情。 “扫干净点。” 小丑悠闲地依靠在单人沙发上,两条大长腿随意交叠,手边摆着一盘切工和摆盘都很拉胯的果盘。 他每次拿一块奇形怪状的瓜,都要嫌弃一次:“真难看。” 拿着比她还高半个头的大扫帚,正在扫,已经扫过无数遍、干净得不行的地砖的颜津月,听到这话,呵呵冷笑。 嫌难看自己切呗,切就不错了,还要求那么多! 而且你自己雕刻的那些鬼怪,又好看到哪里?一个赛过一个丑! 她在这里古堡里已经三天了,也被他压榨有三天了。 每天不是被他指挥着到处扫地,就是给他准备各种各样的甜品、果盘,又或者是裁剪藤蔓枝条,和陪他到二楼玩棋牌游戏。 不仅如此,看书的时候她要在一旁举着书,吃水果要喂,时不时还要像现在这样,给他表演扫地。 是的,表演。 颜津月怀疑他是个隐藏变态,又或者把怀疑去掉,他就是个变态,只不过变态的点,和寻常的变态不同。 寻常的变态,看到她这样的女仆装美人,估计早就按耐不住扑过来了。 可他不一样,换女仆装不是情趣,只是工作制服而已,他只是单纯喜欢看人扮演女仆打扫卫生。 简直匪夷所思! 她心中腹诽,面上却挂上假笑,说出已经说过无数遍的话术:“好的大人,下次,我一定切的好看点。” 说完,她便扭过头,如行尸走肉一般扫着地。 小丑撑着下巴看着她,若有所思,终于,他叫她停下,勾了勾手指:“过来。” 颜津月认命地放下扫帚,小跑过去,站在他面前,“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叫她去喂他吃水果,或者是临时起意叫她去修剪那个他看的不太顺眼的藤蔓。 对此,她早有心理准备。 “小蚂蚁,你无聊吗?” “为大人您服务怎么会无聊。”颜津月熟练微笑。 “这样啊……”小丑点头,往后一仰,“那你就继续去扫地吧。” 颜津月瞬间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忙不迭道:“无聊,我无聊的,我不想继续扫地了……” 对上他幽幽的目光,火速换个话术:“我是说,工作已经完成了,地扫干净了,不需要再扫了。” 小丑慢悠悠点头。 “那就走吧。”他攥住她的手腕。 “去哪?”她有点懵。 十分钟后,古堡阁楼顶端。 落地窗大敞开,冷风骤然灌入,吹得人皮肤上激起一层细小疙瘩。 “好高。” 颜津月就往下看了一眼,便哆哆嗦嗦地缩回去,躲在男人身后,甚至还坦然地扯他的衣服来挡风。 小丑古怪地看了眼和自己贴得极近的少女,而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她仰着小脸,因为被风吹而眯着眼睛,问:“来这里是做什么?” 男人没回答,她就兀自继续说:“你不会要把我丢下去吧,这可不行啊。” 她眼神哀怨,琥珀色的眼底蓄着一潭清泉,可怜巴巴的。 心里某处被碰了下,奇怪的情绪蔓延,小丑猛然收回目光,强迫自己看向下面。 “别想那么多,我是来看戏的。”他冷冰冰的。 “看戏,什么戏?”颜津月抓紧他的衣袖,再次往下看,这次她看的更清晰些。 下面有人,一群穿着作战服的人,或是在姿态悠闲地走着,又或是在和什么鬼怪在搏斗。 站在阁楼上看,他们距离并不远,就是下面的那一片空间,可是,他们似乎被划在不同的区域中,各自看不见,也不看见这栋古堡。 颜津月理解的是,他们还在那个废弃的游乐场中,而古堡也在,只不过在另一维度的空间,她能看到他们,但他们看不到她。 那也就是说,无论他们在底下如何躲藏、厮杀,对于站在阁楼上的人来说,一切尽在掌握。 他们是戏,也是演戏的小蚂蚁。 他们都在一盘棋局中而已。 颜津月扭头看向小丑,彩色的短发被风鼓吹得有些凌乱,微微遮住他精致的眉眼。高挺鼻梁,流畅清晰的下颌线,展示着造物者的偏爱。 “再来点好玩的吧。” 猝不及防间,她被拉到一个糖果味的怀抱里,然后,身体骤然失重。 男人稳稳揽着她的腰身,一跃而下,身体一直向下,速度极快,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等她回过神来,脚已经切切实实踩在青草地上。 “津月?”旁边有人喊道。 颜津月抬起头,看过去,是一脸惊讶和担心的祁云潇,以及神色凝重的傅随舟。 几天不见,他们的形容有些凄惨,英俊的脸上挂了点彩,不过总体上还算干净利落,应该是空间里有储备的生活用品。 “小蚂蚁们,好久不见。” 小丑笑盈盈开口,冷白修长的手扼住少女细弱的脖颈,“不知道,你们还记得我们约定的游戏吗?” “捉到你们,就杀了你们。” “很不幸,你们的一个同伴被我抓住了,所以,我将要要履行承诺杀了她。” “你们,就做见证人吧。” 祁云潇和傅随舟对视一眼,再看过来时,目光凌厉似刀刃,嗖嗖地射过来。 小丑笑容加深:“瞧瞧这纤细漂亮的脖子,折起来应该很脆吧。” “放了她!” 祁云潇眉心皱起,提刀就想冲过来,却被傅随舟摁住。 他劝道:“冷静,你现在冲上去也没用。” “他说的没错。”小丑笑看着急得快失去理智的男人,“英雄救美呢,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别到时候,赔了美人,又折兵。” “你——”祁云潇脸色更沉,眼中风暴涌动。 这话实在欠揍,颜津月听得都咋舌。 不过,虽她是被挟持的“人质”,但一点也不害怕,她脖子上的手,只是看着用力,实则就松松一搭而已。 小丑不是真的想杀她,估计是闲得无聊捉弄人。 果然,听他接着说道:“当然,要想英雄救美也可以。这样吧……” “只要你们中间一个人死,她,就能活。” 颜津月惊住。 第70章 末日乐园(8)疯子 她仰头看着男人清冷流畅的下颌,没有被颜料覆盖的地方,肤色极白,是如秋夜下的冷霜的那种苍白,与艳丽的色彩线条形成鲜明对比。 脖子清透的表皮下隐隐有青筋凸起,随着他的笑,微微翕动。那是浓墨重彩中最轻的一笔,却是最惑人的一笔。 “小蚂蚁们,考虑得怎么样?” 他的声音沙哑,颗粒感钻进人的耳膜,是象征死亡的催促,“只要你们中间死一个,我就放了她。” 男人修长的指尖抚摸着少女的细颈,极危险,也极具有占有欲,像是要杀她,又像是暧昧地摩挲。 可无论是哪一个,都能最大限度地挑动祁云潇的神经。 他眉心蹙得很深,神色紧绷,握着刀柄的手因极为用力而青筋暴起,若不是有傅随舟死死摁着,怕不是早就冲上去以卵击石。 气氛僵持着,他们没有任何人回答。 颜津月无奈叹了口气,打破这份寂静:“这个提议……很不怎么样。” “你应该能看出来吧,在这里呢,我是最弱的。所以,以他们两个强悍战斗力,来交换我这个弱鸡,傻子都会选择吧。” 小姑娘红唇叭叭一顿输出,把在场几个男人说得都有点懵。 小丑垂眸,看见她一脸“就该如此,这选择多简单啊”的表情,手往上移,用力捏住她柔软的脸颊。 他恶狠狠道:“有你这个小蚂蚁什么事?” 嘴巴又被捏得张不开,她只能哼哼:“我是人质,也有资格选择吧。” “呵呵——”小丑冷笑,“你可没有资格。” “为什么?” 颜津月听到这话不可置信,眼睛瞪得圆圆的,又大又亮,湿润润的,就像一只正在打盹的小狸猫,被人没理由地踩了一脚尾巴,生气炸毛又委屈可怜。 殊不知,她越这样,越能勾起人心里的欺负欲。 小丑看得高兴,唇边扬起更恶劣的笑,犹如魔鬼的呢喃:“当然是因为我能轻易捏死你啊。” 颜津月狠狠瞪他一眼,低下头,不想再看他。 小丑看着她圆圆的发顶,笑得更畅快了,简直像个疯子。 不,应该说,他就是个疯子。 抵着颜津月脖子的手不知在什么时候换成短刀,即使它的刀柄是七彩彩虹色,很有少女心,也难以削减那锋利的刀刃靠近时的寒气逼人。 她现在是真有些怕了,心早已经凉了一截,泪珠子不受控制地往下啪嗒,打在刀刃上。 “哭什么?”小丑冷声问,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 颜津月无语呛声:“你刀都架我脖子上了,还不让人哭啊!” 其实不仅是因为她害怕这把刀,而是委屈。明明都是邪神碎片,这小丑怎么和沈无、江彧相差那么大,不说在喜欢上她之前宠爱她,但好歹尊重她吧。 这种会威胁和欺负她的男朋友,不要也罢! 小丑垂下的视线,晦暗不明。 小姑娘很不满,气势壮上去就敢凶他了,再配上她湿红的眼角,更像一只炸毛小猫。 他心里泛起一阵酥麻的痒意,说不出是什么具体滋味,还被无端的烦躁吞没,很想杀几个人来畅快一下。 而此时,正好有人撞上枪口。 “用我来换她吧。”清俊斯文男人走过来,神情严肃而坚定,“她不过是个小姑娘,欺负她,没什么意思。” 颜津月骤然抬头看向他,祁云潇在她眼里,仿佛在发光。尤其是和她这个副本的“糟心”男朋友对比之下,简直就是行走的金子。 嗯,如金子一般勇敢而纯粹的心。 没想到不过是一个副本的交情,他就如此舍己为人,还真如傅随舟所说,祁云潇和其他冷酷无情的玩家不一样。 宇宙级好队友啊! 颜津月感动不已。 小姑娘情绪转变的很剧烈,先前眼睛里还是可怜,现在又变得亮晶晶的,可看的方向是别的男人。 小丑感觉心中的烦躁更甚,更想杀人了,尤其是对那个人,有一种把他大卸八块泄愤的冲动。 好冷。 颜津月冷不丁打了哆嗦,这才发觉是身后男人放出的冷气,她有一种错觉,他好像变成了人形制冰机,源源不断地制造冷气,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她默默把自己往前倾,远离了他一点。 于是,冷气更强烈了,又强硬地把她摁回来,紧紧贴着他的身体。 颜津月疑惑,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现在这样又怎么回事? 搞得像吃醋一样……不过她现在可不会自作多情,以免心口又被他狠狠戳一刀。 “好呀。”小丑在笑,似乎很愉快,幽幽笑道:“你既然如此想英雄救美,那就……自杀吧。” 他把刀丢过去,但手上也没闲着,重新搭上少女的细颈。 祁云潇深深看过来,又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刀,弯腰捡起。他的表情很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颜津月瞳孔一缩,急忙道:“不是,你可别听他的鬼话!” 见男人真拿刀在脖子上比划,她更着急了,直接把脖子上的手拽下来,跑过去夺下刀。 “你傻吧,他说要你自杀,你就真自杀?” “我……”祁云潇有些呆愣。 颜津月还想说什么,余光一道银丝线闪过,傅随舟已经提着双刃冲过去,凌空而上,如一道霹雳狠狠砍向小丑。 小丑灵活避开,但还是被刮了一下,右脸出现一道血痕。他表情骤然变得阴沉骇人,双手都幻化出一把刀,和傅随舟缠斗。 后者没了突袭优势,对抗得渐渐有些吃力。 祁云潇把已经看呆的少女拦腰抱起,平静道:“不是真自杀,吸引他注意而已。” 他冲着傅随舟大声道:“不要纠缠,趁机跑!”就先抱着人跑得没影了。 “见色忘义。” 傅随舟无语痛骂,指尖神不知鬼不觉地丢出一颗钢珠,趁着对面躲闪的间隙,拿出道具闪离。 刹那间,搏斗中止,环境又恢复寂静。 浓雾慢慢上涨,男人高大的身影立在里面,身形被模糊,唯有浓烈的色彩尖锐地划破雾色。 他低头,手指勾出衣襟上几根残余的发丝,彩色,微微打着卷,指腹磋磨着。 有些人看似平静,不起波澜,像是死寂的海。可水面之下,暗流湍急,隐藏着万丈深渊,只要靠近一点,便会被卷下去,再也爬不上来。 他抓来的小蚂蚁跑了,还是跟另外两只不知死活的蚂蚁跑的。 可真是……发丝在修长的指尖湮灭成飞灰。 浓雾中,一群黑漆漆的生物围过来,扭曲的四肢,狰狞的面目,张扬舞爪的,在地面投射鬼魅的影子。 他抬头,殷红的唇勾起极为危险的弧度。 那些东西感受到灭顶压迫的气息,吓得转身退回去,行尸走肉中居然能看出一丝慌张和害怕。 但已经晚了。 男人身形化作一条彩色闪电穿过去,不过一刹那,地面横尸遍野、血肉模糊。 “没用的东西,就该死。” 他抽出一条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那手节骨分明,冷白如玉,挂着些血滴子,更显出一种诡异的瑰丽。 他幽幽笑着道:“不如,换些新的吧。” 第71章 末日乐园(9)睡美人 脱离了小丑和古堡,颜津月才知道,这座游乐场到处都暗藏杀机。 这几天,她跟着祁云潇、傅随舟两人,鬼怪跟开了阀的江水一样一波接着一波来。她这才知道什么叫做疲于奔命和极限逃生。 尤其是这两天的鬼怪,真是一个赛一个难搞。 一个是滑滑梯处小鬼头们,表面可爱纯真,实则脑袋后面还藏着另外一张的脸。 前一秒,他们还笑嘻嘻地邀请着你玩皮球,不同意就立刻脖子转个一百八十度,露出锯齿一样的尖牙,能一口咬断钢筋。 他们实力不算强,可人数实在多,密密麻麻地围攻,一个接着一个,脑袋后面那张脸,毛茸茸、血淋淋的,实在是恐怖恶心,令人疯狂掉san值。 还有一个就是,蹦蹦床处的断头鬼。他的身体和脑袋是分开的,一直在蹦床上跳啊跳,脑袋也随着一起弹跳。 他们一过来,那颗脑袋就张着血盆大口飞过来,大开大合,咔嚓咔嚓地咬着,追上一个人就一直追,还特别敏捷灵活,怎么都砍不到。 最后还是三个人合力,一起拿了张大网才把那颗脑袋套住,丢进一旁的人工湖里。 “扑通——”一声,溅起半米高的水花,被月光照透,碎银熠熠闪烁。 湖边长了许多柳树,柳条纤长柔软,长长的,一直拖到水里。微风轻轻拂过,柳枝飘荡起来,婀娜又动人。 白日太过疲惫,他们就靠在最大的一棵柳树旁休息。 颜津月坐在岸边,鞋子脱在一边,把脚泡进水里。这几天不在古堡里,离开了设施齐全的豪华浴室,她都没正经洗过一个澡。 幸好的是,祁、傅两人准备的一次性洗漱用具都很充足,洗手间的水池也有热水,能洗洗头和擦擦身体,否则她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有多臭。 “你不怕水里冒出个怪会咬你?” 欠揍的声音传来,她抬头,傅随舟正抱着手臂站在她身边,居高临下。 “不怕。”颜津月拿起一根枯树枝,拍着水面,声音轻飘飘的,“就算有,也不会咬人的脚丫子,多恶心啊。” 傅随舟被逗笑,蹲在她旁边,模仿她的动作,也用树枝挑着水玩。 但他动作太大,水花都溅到了颜津月的脸上,惹得小姑娘一瞪眼,于是笑得更欢快了。 颜津月无语蹙眉,她发现,大部分的男人都有一个通病——“幼稚”,就爱搞些欺负人的小动作,尤其在熟悉了之后。 “随舟,别欺负津月。”另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 祁云潇也走过来,一只手摁住傅随舟的肩膀,他只好放下树枝,撇撇嘴:“真是宝贝的很啊,好,不欺负你的小心肝了。” “别乱说。”男人冷声。 傅随舟站起来,好笑看着好友被戳破心思后慌张游弋的眼神,故意道:“怎么,我说的是不对吗?” “当然不对。” 颜津月实在听不过去,插嘴道:“你这话说的好像祁哥对我有什么心思一样,我们就是纯纯的战友情。” 少女仰着脸,声音平静又笃定,显然是坦坦荡荡的。 但另一个人……错落的树影打在他的脸上,半长的碎发微微遮挡住精致的眉眼,叫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傅随舟看看少女,又看看好友,尴尬地“哦”了一声,主动转移话题: “就你还我们的战友,躲我俩后面的小趴菜而已。” “呵呵——”颜津月冷笑,“就你这张能气死人不偿命的嘴,祁哥和你组队,真是难为他了。” “就你嘴甜。”傅随舟也不让步,一语双关,“天天花言巧语的,不知道骗了多少纯情少男的心哦,大渣女!” “我就是个大渣女怎么了?” 颜津月放下树枝,手拨拨辫子,骄矜极了,“就我这长相和身材,你知道有多少男人都求着被我渣吗?” 她这幅模样真是又让人牙痒痒的生气,又让人感受到一种生机盎然的可爱。 祁云潇牵起唇角,笑容很清浅。 而一旁的傅随舟见此,无语扶额,心想:真是没救了。 颜津月没再理会他,兀自对着水面照镜子,整理有些凌乱的鬓发。水面不只倒映她的脸,还倒映着后面的大柳树。 柳枝依依,随风荡漾,让她想起一句很着名的现代诗。可水中突然变幻的影子,让她的诗情戛然而止。 “小心后面!”她急切道。 方才还婀娜柔顺的柳条,像是被雷劈得一般炸开,在空中扭曲、蠕动,张牙舞爪地朝他们抽过来。 祁云潇和傅随舟动作很敏捷,转身、抽刀、劈柳条,一气呵成。 颜津月也站起身,拿起雾月挥砍过去。 “轰隆”一声,柳树拔根而起,树根如脚走动起来,柳条更加疯狂地朝他们抽来。 不仅如此,水边的所有柳树都和它一样,根系脱离地面,走过来,形成一堵密不可分的树墙,把他们围住。 尘土飞溅,柳条乱舞,他们拼命挥砍,断枝如天女撒花,可依旧层出不穷。 “跳水里吧!”祁云潇当机立断。 三人对视一眼,齐齐跳进了人工湖中,溅起三道大小不一的水花,银亮亮的,美丽至极。 水很冷,很沉,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把人拉下去。 颜津月游泳只学了个皮毛,能游,但坚持不了太久。 她只能憋气,划动着四肢不让自己沉下去。 她努力睁开眼,想寻找另外两个人,但视野里只有无尽的、绵延的湖水,幽暗深邃,无边无际,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沉。 她点害怕,想哭,泪水和湖水融合,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流泪。 慢慢地,孤独的绝望漫上心头,四肢越来越重,也越来越喘不过气。 她的眼皮很重,在即将要阖上的瞬间,余光中出现一道光,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她挣脱开身体的束缚,向那道光游去。 水下,一栋欧洲中世纪风格的古堡静静矗立着,庄严而华丽,和小丑那个简直一模一样。只不过,它的门窗都被猩红色的藤蔓严密封锁,藤蔓上长着锋利的刺。 而颜津月现在浮在古堡的顶端,也就是阁楼上。 她挥刀砍去,没费几分力气,阁楼窗户上的藤蔓就断裂,顺着水流晃悠悠飘向两边。 颜津月顺势游进去,惊讶地发现,古堡里居然没有水,仿佛有一道无形屏障,把外界和里面隔断开。 她下到三楼,也就是本属于小丑的房间。 里面的装潢、摆设大多是一模一样,只不过,中间那张圆形大床的床幔是白色的,被放下来了,影影绰绰显露有个人躺在里面。 颜津月走过去,掀开床幔,看见了一位睡美人。 第72章 末日乐园(10)亲吻·感应 她看见了一位睡美人,美到惊心动魄。 黑发如羽毛般乌黑柔亮,肌肤比高山顶上最干净的那捧雪还白上几分,红唇更似涂了血一样艳丽。 只是,与童话故事中不同,这位睡美人是个男人。 优越立体的骨相,清晰冷峻的轮廓,还有那处清晰凸起的喉结,都在彰显他是个男人的事实。 而且,他的长相她非常熟悉。 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高鼻、深目、薄唇。 如果把他的脸上涂上颜料,再把乌黑的头发染成彩色,他就和疯子小丑一样。 只是他是沉睡着的,和小丑相比,他的气质柔和温顺,像是一只无害的绵羊。 至于醒来是什么样,那就不可知了。 颜津月倒是不惊讶,都经历过两个副本了,对男朋友爱分裂这事,早已经习以为常。 她只希望这个分身,别像小丑一样,又疯又爱欺负她。 周围静悄悄的,似乎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颜津月抓着他的手用力晃,企图把他晃醒,可睡美人纹丝不动,依旧沉浸在睡梦中。 她用手指戳他的脸,也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 她泄了气,想躺在他旁边休息,可还未靠近,干净如白雪的气息便先萦绕在鼻息。 对比之下,她顿时感觉自己湿哒哒还臭烘烘,忙爬起来。 她摸着下巴思索了下,熟门熟路找到衣帽间,从一堆精致的礼服中,挑出件男士黑色丝绸睡袍,冲去浴室洗了个澡。 洗完澡,她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好几倍,一边拿干毛巾擦头发,一边走向大床。 睡袍对她来说有点大,领口和腰间都松松垮垮,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在灯光打照下,莹润如泛着珍珠细泽,与浴袍黑色形成极致的视觉冲突。 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藤蔓猩红色的叶子晃了晃。 干净了,这次,颜津月就很坦然地躺在睡美人旁边,望着天花板,眼神渐渐涣散。 这一天下来,不是这个鬼、就是那个怪,体力和心神消耗都极大,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身侧清冽好闻的气息让她感觉很安心,紧绷的神经慢慢松了,眼皮也越来越重。 在即将陷入深度睡眠前,她在迷迷糊中感觉到身体凌空而起,倏然睁开眼,就发现她被藤蔓吊在了半空中,底下就是圆形大床。 又来? 在半空中摇晃,睡意没了大半,她睁大眼睛寻找小丑的身影,可并没有发现。 难道是底下这位睡美人?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藤蔓便把她往下放,慢吞吞的,动作并不快,像是为了精准控制角度。她被放到男人的身上,好巧不巧,唇瓣正对他的唇。 冰凉、柔软,这是她的第一感觉,大脑有些宕机。 男人鸦青色的长睫颤了下,慢慢睁开,露出幽黑如墨的瞳孔。 童话里的睡美人是被王子的真爱之吻唤醒的,没想到,这里还来个性转版,颜津月觉得还挺新奇的。 她手撑着床想从他身上爬起来,却被一只手臂揽住腰身,再一恍惚,上下翻转,她已经被压在了下面。 男人撑在她上面,唇角弯弯,黑瞳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 她吞咽了一口,想说什么,冰凉柔软的唇直接吞掉接下来的话。 这是一个缠绵悱恻的吻,如春风,又如温水,缓慢地、温柔地把她吞没,让她只想沉浸其中,与之纠缠不休。 而此时此刻,岸上,是截然不同的一副光景。 巨大的摩天轮下,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鬼怪聚集在一处,密密麻麻的,有的露出一口锯齿般的牙,有的面目狰狞扭曲,还有的流着涎水,丑得各有千秋。 而打扮成小丑的男人被簇拥在最中间,坐在一把椅子上,修若玉骨的手把玩着匕首,大长腿随意交叠,姿态慵懒矜贵。 他笑着看向对面四个人。 他们每个人穿着类似的作战服,可刚入副本的风度都被快十天的鬼怪攻击磋磨殆尽,一个两个虽然从外表看没什么,实则内里元气已经大伤。 “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已,怎么好像,你们都不太行了?” 他手支着下巴,笑吟吟地问。 玩家狠狠瞪向他,眼白溢出红血丝,虽不说话,早在心中骂了他千百万遍。 这些鬼怪层出不穷地追杀,一刻也不带停的,杀了一波就来新一波,源源不断的补货,就算这里都是顶级的s级玩家,也经不过这种题海战术。 看着他们如困兽一般充满恨意的眼神,小丑笑得更猖狂了。 不过他笑够了,也就停下来,继续说:“游戏啊,还是得势均力敌才好玩。你们太弱,太轻易死,我也找不到什么乐趣。” “这样吧。” 他像是个发现新奇点的小孩子,兴奋道:“我就不让他们追杀你们了,你们自己斗,如何?” 他的声音幽幽,宛若撒旦的呢喃:“谁杀的人越多,我就让他,最后活着走出这里,如何?” 说罢,他双手张开又握紧,一瞬间,他身后许多鬼怪便直接炸开,血肉如烟花般绽放、向四周迸射,浓雾中的血色更浓重了些。 男人立在血泊里,却依旧干干净净的,不沾染丝毫污浊。 他身后还剩余几只,都是实力最强的s级。 玩家们对视一眼,纷纷看出彼此眼中的震惊。 能轻易毁灭那么多a级、b级的鬼怪,还能控制s级的怪,这小丑,肯定远在s级之上。 s级以上,那是什么实力? 他们想都不敢想。 小丑还是在笑,殷红的唇角大大勾着,“怎么样,小蚂蚁们,你们考虑得如何?” 玩家们警惕地看着他,都没有说话。 “哎呀……”小丑很是遗憾,“既然给机会,你们不珍惜,那就只好,继续之前游戏了。” 他话音落,身后剩下的几只s级鬼怪便迅速朝四个玩家冲过去。 他们都拿出武器,能跑则加速跑,跑不过则拼死搏斗。 小丑则坐在原地,欣赏这一出好戏。 小丑的背后,摩天轮之后,有两道视线死死盯着他,正是从水里出来的祁云潇和傅随舟。 两人对视。 “现在上?” “嗯。” 两人深呼出一口气,瞄准时机,从左右两边夹击,一起围攻上去。 可在刀刃即将劈到小丑身上时,一道无形的巨大力量把两人弹开,双双砸落在地。 “不自量力。” 小丑轻声嗤笑,走向他们,两手各自出现一把刀,“我当时是谁啊,原来是你们两只可恶的小蚂蚁。” 他笑得残忍,刀尖各瞄准一个,“既然你们这么想死,我就满足——”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祁云潇见迟迟没有动静,疑惑地看过去。 小丑神情怔然,连手中的刀掉了都没有察觉,呆呆地摸向嘴唇。 过了一会,他猛然闭上眼,像是在压抑什么,额角青筋暴起。 “今天就放过你们。” 他撂下这句话,身影便直接从他们眼前消失,不仅如此,连和其他玩家打斗的鬼怪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混乱的打斗骤然停下,空间一瞬间死寂无比。 “他为什么放过我们?”傅随舟怔怔问。 “或许……”祁云潇说,“留着继续戏弄?” 而真相只有小丑一个知道。 他回到房间里,用力揉着嘴唇。 可脑海中还是不断地传送破碎的画面过来,而那种柔软触觉也如麦芽糖一样紧紧粘附在他的唇齿间。 好甜。 好软。 他觉得快要爆炸了。 第73章 末日乐园(11)渴望 唇齿间绽放的甜软触感,一波一波,如潮水般,疯狂卷噬他的心神。 随之而来还有片段式的破碎迷离的画面,水雾浮动的杏眼,眼尾润成胭脂色,饱满娇艳的红唇微张,露出一点雪白牙齿。 渐渐往下,是精致轻薄的锁骨,和晃人心神的雪腻。 能看得见、感受得到,却真是触碰不到,真是种磨人难忍的滋味。 小丑拿出匕首和木块疯狂雕刻,木屑乱飞,企图把身体和心中无法喷薄而出的欲念都倾注于其中。 他又难耐、又痛苦,可与此同时,又被一种诡异的愉悦感吞噬。 他又像个疯子般大笑,蹦跳,墨绿色的藤蔓被无形的神秘力量切割成一段一段,在房间里如天女散花。 他冲向浴室,用冷水把自己兜头淋了个透彻,湿透的衣料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精壮却不失清俊美感的肌肉线条,可还是难以纾解。 可,突然,一切骤然抽离。 唇上、身体上不再有感觉,只有冷水残余的湿冷,血液沸腾的灼热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空虚,无尽的空虚。 他从冷水里出来,走到镜子前和自己对视。 脸上的颜料被水染得斑驳,眼神极冷,像是被雪域之原覆盖,可唇角却极大地勾起。 他呢喃道:“真是只有趣的小蚂蚁……” 居然能唤醒他沉睡多年的分身。 而水下,风浪平息。 床幔的晃动渐渐平息,颜津月失神地望着天花板,睫毛微颤动,大脑只剩下白色的空镜。 男人因为在她身体实在疲惫并没有把一切都完成,只是流于表面的浅尝辄止。可这还让她像是被抽干了灵魂,四肢软化成水,难以聚起。 她依靠在他的怀中,听着他清冷好听的声音:“津月,我叫白术。” 他把玩着少女纤柔如玉葱的手,在她的掌心写下“白术”两个字。 酥麻的痒意蔓延,她的眼神终于得了点聚焦。 “白术、白术……” 她轻声念着这两个字,一遍又一遍重复,最后化为一串银铃的笑声,“听着像是小白鼠,哈哈哈哈,好可爱……” 她伏在他的肩头大笑,长发随着她颤动,卷翘的弧度如波浪一般向下迤逦。 白术被她的情绪感染,也跟着一起笑。 两人笑作一团,没过多久,又腻歪在一起。擦枪走火之际,又被及时叫停。 “我是真困了,好累啊!” 小姑娘抱着他的脖子撒娇,本来大而圆的杏眼已经快阖成一条缝。 “嗯,睡觉。” 白术强压下起伏的心绪,抽身而去,躺到一边,但还是搂着她的腰身,把人抱在怀里。 灯关了,房间里又恢复黑暗和静谧,细微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黑暗中,白术贪婪地用目光描摹着怀里正在熟睡的少女的轮廓,从眉眼,到鼻尖,再到唇瓣。 不是只有小丑能感应到他,在沉睡的这段时间,他也能看到、感应到小丑正在做的事和见的人。 小丑爱杀戮,是个疯子,可他却厌恶这一切。但他被迫沉睡,只能依靠小丑这个外在媒介感知外界生活。 这么多年了,在黑白和鲜血的基调中,他已经习惯加漠视,甚至已经和小丑一样开始期待杀戮。 也是,他们毕竟是同一个人,骨子里都是一样的残忍嗜杀。 直到,一抹鲜亮的糖果色闯进他的世界。 她漂亮而骄矜,像是向日葵,永远向着太阳,又或者她本就是小太阳,才会那么亮,那么鲜活而温暖。 小丑爱逗她、爱欺负她,无非是想看看她脸上那些变幻灵动的小表情。 他也是一样。 只不过,他比小丑多了一点渴望——渴望触碰她。 这可比逗她害怕、哭泣有意思。 白术心中毫不客气地嘲讽另一个“自己”,放在穿着女仆装的小姑娘在身边,居然只是让她扫地和喂水果,真是暴殄天物。 似乎是感应到他的讥讽,对面也给出了点反击。 可他并不在意,兀自把下巴搁在小姑娘的发顶,紧紧抱着怀中人。 睡得够多了,他不需要再睡,所以现在,他只想,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的相处时光。 ** 和之前一样,两个分身的性格截然相反。 小丑行事诡谲、疯狂自我,像是炽热的火焰;而白术,温柔体贴,更像是润物无声的水。 颜津月这几天过得都像是踩在上,轻飘飘的,不需要被催促着去表演干活,逗人开心;也没有鬼怪追杀、极限逃生。 每天早上醒来,洗漱完后,貌美温柔的男友就做好早餐了。 吃完就开始疯玩。 别误会,真是单纯的玩。 要不是一起去二楼娱乐,射箭、保龄球、插画和棋牌,又或者是到一楼图书馆读书,时而还会因为某本罗曼蒂克小说的某个人物,和白术讨论起来。 而晚上,则是夜夜笙歌。 生活过得异常惬意。 但水上的玩家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她用手机和祁云潇他俩联系过,告诉她误入某个空间,不知道在哪里,但是安全的不用担心。 祁云潇说:“估计是副本的安全屋,那你好好呆在那里不要出来,外面的鬼怪太多了,那个小丑已经疯了,把我们当屠宰场的动物一样戏弄。” “是啊。”傅随舟附和,“别出来了,就你那小身板,根本经受不住这种车轮战的折腾。” 颜津月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关心,让他们注意安全,一定要保重。 不过她还是很担心,小丑的疯,是很难控制的。她都控制不了,就别说其他人了。 “津月是在担心那些人?”白术把少女抱到腿上,整理着她鬓间的发丝,微笑问。 颜津月望进他温柔的眼睛,犹豫了下,还是说出口:“其实,里面有我的好友,我怕他……伤害他们。” “那你可以出去找他,有你在,他不会再想杀戮的。” “怎么可能?”颜津月直接反驳,“你不知道,他可喜欢欺负我了,怎么可能会因为我——” 她骤然停下。 好像是会的。 小丑虽然疯,但在她面前顶多就是搞些威胁戏码,没真正动手过,若是真想杀人,依照祁云潇现在的描述,他们不会有一丝逃跑的机会。 “那我们一起出去?”颜津月捧着他的脸,眼睛亮晶晶地说。 白术亲了亲她的手,笑:“抱歉,津月,我没办法出去。” “为什么?”她惊讶地瞪大眼睛。 “因为……”他唇边的笑收敛,“某个不可以说的原因。不过,我还是有机会出去的。” “我能做些什么?”颜津月正色。 “去找他。” 第74章 末日乐园(12)望梅止渴 深夜,陆地上,古堡。 小丑坐在浴缸里,任由冷水把自己包裹,冰镇过的红酒搁在手边,每当感应到水下那两人情浓之时,他就会闷头喝一杯,压制难捱的反应。 这几个夜晚他都是如此度过的,要不用冷水使自己清醒,要不去杀几个鬼怪释放。 他本想杀那几个小蚂蚁的,可一看到他们,就能联想到脑海传递过来的破碎画面。 少女妩媚湿润的眼神和雪白如玉的肌肤,会出现在眼前,挑拨他的神经。 终于结束了…… 他倏然从冷水里出来,用干毛巾简单擦了擦,套上睡袍走向床。在床上躺了一会,睡不着,他直接起身,下到二楼的某间客房里。 她在这里住过几天,留下许多生活痕迹,比如,衣柜里几件被洗得香喷喷的衣服,和团得乱糟糟的、还没来得及整理的被褥。 他似乎都能想象到,少女如何在这张床上打滚,痛骂他是如何地欺负人。 可白天,她还得挂上一副小脸,穿着黑白相间的女仆装,拿着个大扫把在他面前演戏,时不时偷偷眉飞色舞,露出个幽怨的小表情。 小丑想了想,干脆躺在床上,把被褥盖在头上,似乎能从其中捕捉到几丝气息。 有一个词叫做望梅止渴,他现在就是这种心情,抱着她睡过的被褥,好像和那个“自己”一样,抱着那软绵绵的身子。 她在的时候,他怎么没想到…… 竟然让那个家伙捷足先登! 黑夜里,指节握得很用力,咯吱作响。 待到黎明降临,天空泛出鱼肚白,他才从床上下来。洗漱完,他上到阁楼,俯视下面的游乐场。 各个区域中,鬼怪暂时停歇,那些小蚂蚁也在休息,一切那么平和安宁。 他勾起殷红的唇,手指轻轻一划,更多奇形怪状的东西出现在下面,而本在沉睡的鬼怪也睁开了眼睛,抖了抖。 新的一天开始,游戏也该继续了。 ** 颜津月是从水里游上岸的,她从空间里拿出干衣服和干毛巾,到隐蔽的地方处理了下,才联系祁云潇和傅随舟两人。 他们还是在摩天轮底下集合。 “你怎么出来了?” 祁云潇关心地从上到下打量她一遍,确认安然无恙才放心,“你能误打误撞找到安全屋不容易,呆在里面30天,虽然分配的积分不高,但至少能活着。” “是啊,傻子找到安全屋才会离开。” 傅随舟抱着臂膀站在一边附和,见少女神采奕奕,显然这几天过得很轻松舒坦,不像是他们,狼狈不堪。 几日不见,祁云潇和傅随舟两人憔悴了不少,眼下青黑,眼白布满红血丝,连下巴的胡茬都没有处理。 要知道,之前颜津月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们虽然也很疲于奔命,但可都收拾得干净利索。 “我想着,不能让你们两个单独面对那个疯子嘛。” 颜津月把空间里从古堡里拿水果递过去,“我这不是来陪你们了吗?咱们可是战友,得讲义气不是。” “这是?”祁云潇眼神询问。 “哦,我从安全屋拿的。”颜津月笑着回。 傅随舟咬下一口苹果,边吃边说:“你这生活还真舒服,这什么安全屋啊,之前也没见过这样的啊。老祁,你见过吗?” 祁云潇摇头,“或许,每个副本设定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说到这傅随舟就来气,“我俩倒了八辈子霉能进这副本,大boss是个纯,鬼怪一茬一茬的,跟批发似的,根本砍不完。” “下次再也不进这种只有存活任务的副本了。” 他狠狠咬下一口,似乎把手中的苹果,当做了某个量产鬼怪的疯子的脑袋。 祁云潇哼笑,“还不是你图这个副本的积分高。” “哎呀。”傅随舟面目扭曲了下,“谁知道这千载难逢的十万积分的纯逃生s级副本,这么恶心。” “再说,也不只我一个人好吧,其他人不都是贪图那十万的积分?” 他话音落,另一道声音接道:“是啊,不是为了那积分,谁愿意来这里。” 金发高瘦的少年走来,肩头挂着一条墨绿色的大蛇。 他虽在笑,可已经没了第一次见面的阳光灿烂,眉宇间都写着疲惫之色。而那条斗志昂扬的蛇也蔫哒哒的,鳞片都黯淡了不少。 祝叙。 颜津月看到他,笑容便收起来,琥珀色眼睛凝结成霜。 她可是还清楚记得那晚,他用什么古怪的能力迷惑她,还把她丢在小丑怀里挡枪,自己逃之夭夭了。 如果不是小丑是她男友的切片,她估计早就死翘翘了。 祝叙也看到了她,眉梢挑了下,很是惊讶,不过很快又恢复纯真无害的弧度。 “津月小姐姐啊,好久不见。” “你是不是都以为见不到我啦?” 颜津月又扬起笑,语调慢悠悠的,很值得玩味。 “也是,被某人直接塞到鬼怪的怀里,怎么可能不死呢?你说是不是啊,祝叙弟弟?” 她神情受伤,在他身边绕了一圈,装模作样很怅惘地感叹。 小奶狗完美的面具险些裂开,但还是强撑着:“津月小姐姐,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啊。” 听到这么茶里茶气的一句话,颜津月险些笑了,作为一只绿茶,第一次被别人茶,居然是个男人。 既然他想演,那她就奉陪咯。 “没什么,祝叙弟弟,是我之前被一个混蛋欺负了。” 少女眨着水润润的杏眼,满脸愤慨。 “你不知道,那个人可恶心了,用手段迷惑我的心智,还趁机把我作挡箭牌,把我推给鬼怪,自己逃了。” “不仅,他还装得人模狗样的!” “人模狗样”四个字她说的极为用力,险些让祝叙再次破功。 他尴尬地笑笑,“这么过分嘛。” “可不是嘛,他呀,又恶心又卑劣。才不像祝叙弟弟你,又温柔又善良,肯定不会做这种事的,对吗?” 她两只眼睛弯成小月牙,笑靥灿烂如春花,声音清甜温柔,可却让祝叙如鲠在喉,只能讪讪点头。 “是啊……” “噗嗤——” 傅随舟还是第一次见祝叙这个小恶魔在女人面前吃瘪,没忍住笑出来,手抵着唇,稍微收敛些。 惹得后者凉凉的一眼,笑得更不遮掩了。 他故意问:“不是,你这个喜欢用女人挡枪的窝囊废,来找我们做什么呀?” “合作。” “谁要——”傅随舟嗤笑,刚要反驳,却被打断。 “别拒绝那么快啊,傅哥,不如你听听我掌握的信息,再决定吧。” 他淡淡地笑,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情。 傅随舟皱眉,冷声:“哦,说说?” “我知道那只小丑鬼的弱点,能杀他。” 第75章 末日乐园(13)灯灭了 风声俱静,灰暗的云蒙了整片天空。 这里的白天没有阳光,只有无边的朦胧的雾气在空气中蔓延,丝丝缕缕,勾缠着废旧破败的游乐设施。 落魄的、阴森森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摩天轮下,颜津月三人都齐齐地看向金发美少年,耐心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他的弱点就是夜晚。” “前几天晚上,我和蔺灵姐,还有另外两个玩家一起被鬼怪围攻,小丑就在后面看戏。” “可突然,他似乎变得很痛苦,也不管我们,直接就离开了。” “你们应该记得那一晚,他也是如此。” 他指的是那一天晚上,摩天轮下,进行的那场厮杀。 祁云潇和傅随舟对视。 他们也记得那晚的古怪,明明那只小丑有机会杀他们,也就是莫名离开了,还带走了所有鬼怪。当晚完全是个宁静平安夜,无一只鬼怪侵扰。 祝叙见他们表情有松动,继续说:“你们应该察觉到了,除了那只小丑,其他鬼怪就算有s级的,也没什么独立思想。” “它们都是小丑创造的,被他控制。” “只要杀掉小丑,其他的鬼怪就不是威胁了,且不会产生新的鬼怪。” “而如何杀,就是趁夜晚、趁他痛苦的时候,偷袭。” “不过,他实力太强,仅凭我一人,或者仅凭你们,都做不到。” “现在,你们还要拒绝和我合作吗?” 金发美少年微笑,唇边弧度柔软又惑人。 他一句一句砸在人的心头,祁、傅两人的表情都有点松动。 傅随舟虽然极讨厌他,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单凭他们一方的力量都无法和小丑抗衡,但若是合作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祁云潇敛下长睫沉思,过了一会,他看向一旁的少女:“津月,你怎么看?” 突然被问到,颜津月疑惑的神情还没收起来,她正在想小丑晚上为什么会痛苦呢,明明和她在一起那几晚都正常。 不过,她调整的很快:“确实,只有合作你们才能和她抗衡,不过……” “不过什么?”祝叙笑着看向她,眼神如看情人一般脉脉含情。 前车之鉴让颜津月鸡皮疙瘩冒起,搓了搓手臂,别看脸不去看他那双惑人的茶色瞳孔。 她说:“既然说小丑晚上会暴露弱点,可怎么在晚上找到他呢?他总不能在自己虚弱的时候,还特地出来,送给我们杀吧。” 她对祝叙扬了扬下巴,一脸“看你还有什么办法。” 祝叙低头轻笑,“津月小姐姐真聪明,能一语切中要害。” 对于他的吹捧,颜津月抱着胸,暗里翻了个白眼。她聪不聪明,用得着你这个披着羊皮的狼来评价。 “不过……” 祝叙话锋一转,“不需要他出来,我知道,他晚上会去哪里,小姐姐你,不也知道吗?” 他反问一句,唇边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小姐姐,你忘了,十几天前,我们第二次碰到的地方,不正就是那小丑的房间吗?” 霍—— 颜津月瞳孔缩了一下,但并未被任何人注意到,她强力镇定下心神,倒打一耙: “祝叙弟弟不说,我都快忘了,那晚,我可快死了。” “可是,小姐姐不是好好站在这了吗?”他笑得纯然,“证明你很厉害啊。” 颜津月听得直冷笑:“但也抹不掉那个小混蛋干坏事的事实。” 两人一来一回,争锋相对,互不相让。 “等等,先说那小丑的房间在哪吧。” 傅随舟横插一脚叫停,“其他的事,之后再谈。” 颜津月幽怨地看向他。 傅随舟微微侧开了眼,不敢和她对视,但还是压低声音补充了句:“放心,之后,我和老祁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哦……”她倒是不在意报不报仇,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你们考虑的如何?” “带我们去吧。”祁云潇一锤定音。 祝叙笑容加大,转身,勾了勾手,“那就跟我来吧。” 颜津月肯定是跟上去了。 其实,自从那晚误打误撞看到古堡一直到从阁楼被小丑带出来,她还没有出来再进去过。 她并不知道古堡究竟在哪,还是挺好奇祝叙是怎么找到它的位置的。 祝叙带他们一直来到游乐园的某个拐角,在那里也见到一棵大柳树。 他们三人立刻拿出武器,进入防卫状态。 祝叙看得有点愣,“放心,这里是安全的,没有鬼怪。” “人工湖边的柳树也是鬼怪,攻击过我们。”祁云潇解释。 “原来如此。”祝叙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看向那棵柳树,用刀迅速割下几根柳条,一人递了一根。 “小丑所在地和这里不是同一纬度,必须通过某个媒介才能进去,这柳条就是媒介。” 祁云潇垂眼看着柳条,问:“你是如何发现的?” “误打误撞。”他笑着回,“走吧,只要拿着这根柳条一直走,就能看到那栋古堡。” 祁云潇也没有深究,抿直了唇线,给颜津月和傅随舟各递了个眼神。 三人跟住他。 渐渐地,周围浓雾升起,视野越来越迷糊,只能用手机打亮,才能看清路。 忽然,不知从哪里一阵风刮来,裹挟着粗糙沙砾,让他们不得不用袖子挡住眼睛。 待到狂风停下,他们睁开眼,雾气已然散去,天空是纯净的黑色,点缀着点点繁星。 而他们正前面,矗立着一座巍峨华丽的古堡,欧洲中世纪风格,神秘而美丽,同样的,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 推开门后,就是长长的走廊,灯市亮着的,墙壁两侧挂着各式各样的油画。 颜津月是最后一个走进去的,她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来阻止他们。 但她不仅是为了保护小丑,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小丑晚上会变得虚弱这件事,她并不觉得是真的。 若是他们此刻莽撞去杀他,依照他疯狂的性子,必然会被反杀。 就在此刻停下,对双方都好。 她沉思了下,身子便往旁边一斜,“哎呀……” 听到这声痛呼,前面三个男人同时转身,看见摔倒在地、表情痛苦的少女。 “怎么了?”祁云潇是最先冲过去的,扶起她,焦急不已。 “我……”颜津月手撑着额头,虚弱无力道:“不知道,就是刚进来,就很难受,头很晕,也很痛?” “难道是被鬼怪影响了?”傅随舟猜测,“你就在门口等我们吧。” 他转身准备继续往前走,却被叫停:“不要!” 他转身眼神疑惑询问。 “我们还是走吧。”颜津月捂着心口道,“我心里很不安,我感觉他就在看着我们。或许……或许,他晚上不会变弱呢,你们都会遇到危险。” “没事,不行,我们就跑,之前不都跑过了吗?”祁云潇宽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可是……”她眸光闪烁。 一旁的祝叙添油加醋:“小姐姐,你要害怕就在这等着,我们去就行。” 颜津月无语蹙眉。 她害怕什么? 对上她男朋友的碎片,她又不会死,该害怕的是你们啊! 不过她只能在心中嚷嚷,先是还得装成病弱小白花。 她抿了抿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扑进祁云潇的怀里,“别去吧,好不好?” 少女抬起头,露出一双湿红媚眼,水盈盈地荡漾开,充满祈求。 祁云潇愣住。 而暗处,某人见相互依偎的男女,握紧了拳。 与此同时,颜津月准备乘胜追击劝听他,可还没说什么,“啪嗒”一声—— 头顶,灯灭了。 第76章 末日乐园(14)怎么,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头顶灯灭了,与此同时,古堡厚重的大石门也缓缓阖上,发出轻微的“咣当”声。 视野倏然陷入黑暗,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些轮廓。 祁云潇、傅随舟、包括祝叙三人都已然严阵以待,以武器挡在身前筑成防线,身体紧绷,连呼吸都收敛许多。 颜津月倒是没有那么紧张,在小丑的地盘,别的鬼怪不敢作祟,能干出这么一出的,必然只能是小丑本人。 小丑即使再疯,也不会切实伤害她,顶多玩些无伤大雅的捉弄。 还有,她此刻正扑在祁云潇的怀抱里,被他护得严严实实的,就算有危险,也先轮不到她头上—— 脚踝上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缠绕得很紧,还慢慢往上攀爬,很像是蛇,颜津月不由得蹙眉。 她很不耐地质问:“祝叙,可以把你的斯科特收回去嘛,它爬到我腿上了。” “小姐姐,不好意思啊,你腿上的应该不是我的斯科特。” 黑暗中传来祝叙含笑的声音,还夹带着些幸灾乐祸,“斯科特,还在我的肩上呢。” 那她腿上是…… “津月,先不要乱动,我也被缠住了。”祁云潇说。 还有傅随舟也说:“我也被缠住了。” 祝叙还跟着附了句:“别问了,我也不例外。” “蛇”还在顺着她的腿往上,钻进她的裙摆里,缠住她的腰身,冰凉的触感紧贴着腰腹,霎时,颜津月的心也跟着凉了一大截。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正当几人 “啪嗒”一声,头顶的灯再次又亮了,视野清晰起来,他们也看清了刚才黑暗中到底是什么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他们都困住。 是藤蔓,绿油油的藤蔓。 祁云潇三人的身上都被藤蔓从肩膀到脚都裹缠得紧紧的,叶子晃动,像是三个竖条形状的粽子,根本动弹不得。 而唯一的例外是颜津月,她只有一条腿被缠着。 那根藤蔓上没有叶子,光溜溜的,触感十分光滑,所以一开始她才会误以为是蛇。 “怎么还差别对待呢。”祝叙笑吟吟地开口,“津月小姐姐,你的美貌,居然能让鬼怪怜香惜玉。” 腰间的藤蔓还有蠢蠢欲动往上的趋势,藤蔓枝尖还在她背部极其磨人地摩挲,所过之处惹起奇怪的酥麻。 在人前被这么欺负,虽然隔着一层衣料,根本无人知晓,可内心的羞耻感还是爆棚。 颜津月的表情变得古怪,耳尖发烫,乍一听见祝叙这句酸溜溜的话,没好气斜了他一眼。 不过,很快祝叙就没有心思和她言语相争,他的笑没了,脸色也突然变得很难看,隐隐有涨紫之色。不仅是她,祁、傅两人也是,发出痛苦的挣扎声。 颜津月也顾不得隐秘的心思,焦急扯着祁云潇身上的藤蔓,“怎么了?” 祁云潇额间青筋暴起,大颗大颗的冷汗往外冒出。 他艰难地说道:“喘不了气……” 颜津月眸色闪了一下,想都没想,抽出雾月就去要去割他身上的藤蔓。 “没用的,这玩意——”武器割不断。 正在挣扎的傅随舟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双刃根本无法撼动的藤蔓,在那把形状如流水般纤长流畅的刀下,瞬间断成两半。 藤蔓窸窸窣窣落地,压迫感消失,祁云潇大口大口地喘气。 颜津月又转身来处理傅随舟身上的藤蔓,都弄干净后,见男人的神情有点呆滞,关切道:“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太难受了?” 傅随舟深深看着她,又看向她手中的刀,神情不明,过了好半晌才说:“没有,我很好。” “那就好。”颜津月松了口气。 这边岁月静好,那边的祝叙都快窒息了,他焦急呼喊:“救我……救我……” 颜津月提刀走到他跟前,下巴矜傲抬起。 “祝叙弟弟,你当初蛊惑我、还把我丢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你得求我啊?” 她在笑,灯光落在她琥珀色漂亮的眼睛,溢出来时便化为狡黠和使坏,却并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反而觉得生动。 就连祝叙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难以呼吸的痛苦和古怪的愉悦情绪交织,他竟然有点想笑,但身体里仅存的空气快没了,笑不出来,让他的神情又像是笑又像是哭。 颜津月撇撇嘴,终究上前割断了他身上的藤蔓。 突然得了呼吸,祝叙有点支撑不住,身体向前倾倒。 颜津月嫌弃又敏捷地避开,让他只能摔得膝盖跪在地上,还得是蛇滑行过来把他撑住,才没有摔个狗啃泥。 “哼——”颜津月幸灾乐祸地嘲笑,“祝叙弟弟,不用行此大礼。” 祝叙撑着蛇缓慢站起来,脸色煞白如纸片,没了之前阳光灿烂。不过他还是在笑,茶色瞳孔直勾勾盯着颜津月。 “小姐姐,你可真好啊。” 阴湿的、贪婪的,如毒蛇窥伺猎物般的眼神,和他身边那条蛇的竖瞳很像,甚至更甚。里面没有被捉弄的痛恨,反倒是古怪的灼热,更偏于男人的侵略性。 颜津月不适地蹙起眉心,转身远离几分,走到祁云潇和傅随舟身边。 祁云潇低头看向少女腿上缠着的那根藤蔓,墨绿色和雪白肌理交织,竟然有种诡异的诱惑感。 他恍然察觉到自己实在失礼,不好意思地偏开目光。 “你的腿,要不要我帮忙你?” 在傅随舟揶揄的目光下,他轻咳了两声,又补充了一句: “我不是其他意思,就是,这藤蔓在你身上,你自己割可能不方便,可能会,会伤了自己。” 殊不知,他的补充更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傅随舟故意朝他挤眉弄眼。 “没事。” 颜津月没察觉到他的古怪,又或者是没有心思去想更多。 脊背、腰窝,都在被藤蔓尖打着旋,古怪的感觉袭来,尤其还是在人前,极大地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能强撑着维持理智和正常,已经实属不易。 她赶紧又说道:“我们还是快点走吧,等那藤蔓再过来,或者,小丑来了,就麻烦了。” “麻烦什么?” 旁边传来一声含着笑声的疑问。 你们会被杀啊,还能麻烦什么,这都不知道吗? 颜津月无语,“当然是——”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刚才那道声音不属于祁云潇、傅随舟和祝叙中的任何一个。 冰冷、微微沙哑、还有点阴森森的幽然感。 她抬眼看向前面,他们三人的神情既震惊又紧张,眼神里是浓重的警惕和愤恨。 她慢慢扭过头向上看,看见一双锋利至极的冷眸。眼型是漂亮的桃花,瞳色却幽黑不见底,泛着可怖的暗光。 绚烂的彩色头发和脸上的颜料的交相辉映,有一种荒诞的艺术感。 他弯腰,将视线与她平齐,殷红的唇大大勾起。 “小蚂蚁,怎么,你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第77章 末日乐园(15)藤蔓上的疯狂 “小蚂蚁,怎么,你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颜津月被这一句话问懵了。 “不,我是……” 她想回答“不是”,可突然想到旁边还有其他人,又急急刹住,以至于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整话。 在祁云潇几人眼里,是小姑娘被吓住了。小丑离她那么近,甚至稍微往前一点,他的鼻尖就能碰到她的。 “你放过她!”祁云潇冷声,“有什么冲我们来。” “是啊,你个大男人欺负个小姑娘算什么事?”傅随舟也支持道。 小丑正专心欣赏着少女脸上可爱的小表情,近在咫尺,他无需再嗅“梅”止渴,轻易就可以闻到那股从灵魂深处浸染出的果子熟透的甜香。 真是诱人…… 只可惜里面还掺杂着其他的气息,虽然那道气息属于他“自己”,但依旧能挑起他的暴戾。 正沉浸其中,耳边却多了些烦人的杂音,小丑眉心拧起,懒洋洋地分过去几道目光,冷厉如刀。 看清是谁在说话后,他唇角凉凉一掀,“碍眼睛。” 话音落,只听簌簌几道破空之声,无数道藤蔓势如破竹般朝他们冲过去,不过须臾之间,他们三人就再度被裹缠得动弹不得,还被高高吊起,悬挂在半空中。 “祁哥、傅哥!”颜津月焦急喊了两声。,想冲过去,却被紧紧攥住手腕。 扣在她腕间的那只手,冷白修长、骨骼分明,展现出一种不容拒绝的、极具侵占性的姿态。 她无奈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小丑的眼睛,祈求:“他们是我的朋友,可以,不要伤害他们吗?” 小丑薄唇微掀,幽幽道:“小蚂蚁,你有什么资格,让我——” “白术。”她念出他的名字。 他们是同一个人。无论是水下的白术,还是小丑,都是白术。 小丑明显愣了下。 太久了。 他太久没有听过别人叫他这个名字了。 虽然在和水下那个互通感应时,他听过小姑娘叫过无数次“白术”,可叫的都不是他。真实听见时,果然如感应时听到的那样好听。 若是在……听到,应该更好听吧。 他的心思浮动,眸光暗沉下,蓄积起黑潮。 颜津月小心扯着他的衣角,软了语调:“白术,放了他们,好不好?” 她眨着杏眼,琥珀色的瞳孔水灵灵的,眼尾上挑,可爱又惑人。 他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她鬓角的碎发,黑眸压下来,把她完全收进眼底。 她这样可爱,若是另一个白术,必然立刻就答应下来。 可他不是。 他可是个疯子,骨子里流淌着自私、贪婪的掠夺者因子。 她越是为别人祈求,尤其是为别的男人,他就越想杀戮。他要把那些占据她心神的所有人都除得干干净净,让她那双眼睛,只能看着自己。 “津月,你快跑,不要管我们!”在上面的祁云潇大声喊。 “快跑,别纠缠!”傅随舟也喊道,“你对抗不过他。” 倒是,祝叙另外起了个截然相反的路子:“小姐姐,救我好不好?只要你救我,我就是你永远的追随者!” 谁要你这个黑心肝的追随者。 颜津月无语心里吐槽了句,继续软声祈求:“白术,放了他们好不好?” 男人没回答她的话,只看着上面吊着三个人,不耐烦地道:“聒噪,还是杀了安静。” 说罢,他就要走过去。 “别!”颜津月紧紧抱住他,“不要伤害他们!” 小丑低头看着少女柔软的发顶,深深呼出一口气,咬牙切齿:“你总是如此得寸进尺。” “不可以吗?”她抬头,壮大胆子大声怼道。 小丑笑,笑得阴冷冷的,很渗人。 颜津月吞咽了口,有点怂,想低下头,却被捏住下巴,强制性地和他对视。 “当然可以。”他冷笑说,“他们不死,那死的就是你。” 颜津月“啊”了声,不可置信,想了一会,大义凛然:“我死就我死呗,你放了他们,杀我。” 说着,她抓着男人的手就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她当然不想死。 可她也相信,小丑不会杀她,所以,算是小小地再得寸进尺一步。 “呵——” 男人笑得更冷了,像是十二月下的冰雹。 “好!” 极为用力的咬出这个字,小丑手一挥,古堡的大石门打开,藤蔓把半空中的三个人毫不客气地丢出去,然后重重关上大门。 “咣当”一声巨响,颜津月身子颤了颤。 还未反应过来,腰间的藤蔓缠紧,把她拽了上去。 她以为又要重复之前的经历时,小丑也跟着飞上来,直接脱掉上衣,露出精壮又不失美感的胸膛。 他的皮肤极白,是那种冷感的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非常漂亮。 尤其是腰腹部分,他腰身虽细,腰线却极为凌厉,腹肌线条流畅,蕴藏着难以想象的爆发力。 恐高加上不知名的心思,颜津月腿软,眸光晃悠悠的,涟漪一圈一圈晕开。 男人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轻笑,颗粒感钻入耳膜。 “你有没有听过一种死法,叫做……” 他的指腹重重摁压饱满而红润的唇瓣。 “什么?” 颜津月感觉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睫毛也跟着一颤一颤。 他勾唇,吐出个荒诞不经的词:“欲仙欲死。” 颜津月微微瞪圆了眼睛,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男人的唇已经压来,狠狠撬开关卡,攻城略地。 和水下的白术不同,小丑性子疯,什么都是更疯的,蛮横至极,毫不留情地扫荡每一处。 香甜又灼热的糖果气息渡过来,如他这个人一样,霸道极了,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藤蔓群魔乱舞,慢慢地编织成一张大网,拖住摇摇欲坠的她。 男人修长的手指极为用力地扣住她的腰身,像是要将她勒断,又或者是要把她揉进骨血。 半空中,藤蔓叶子摇晃,谱成一支悠扬动人的小夜曲。 和隔空感应的不同,真实的接触实在是太过美妙,让他根本无法控制。 他似乎找到了比杀戮还要快乐百倍的事。 颜津月有气无力地发问:“不可以去房间吗?” 床不行,再不济沙发也可以啊,被吊在半空中,算个什么事。 “不可以。”他说,语调戏谑,“坏孩子要受到惩罚。” 颜津月用力睁开被湿透的睫毛,困惑地看向他,眼神询问“她做什么了,怎么就成坏孩子了”? 可回答她的只有更凶更猛烈的浪花,让她只能在海中漂浮不定。 而他,是唯一的浮木。 “叫我的名字。”他附在她的耳边。 “白术……”她声音很哑,带着哭音。 果然很好听。 男人笑得非常愉快。 第78章 末日乐园(16)是男人看心爱女人的眼神 青天白日。 傅随舟皱眉望着已经走得魔怔的人,实在忍受不了,上前强硬拽住他的胳膊。 “老祁,别走了,没用的。” 祁云潇看向他,眼神空洞,眼下一片,眼白涂满红血丝。 从昨天他们被小丑丢出城堡开始,他就没休息过,一直拿着根柳条来回走,可怎么都走不进城堡所在的异空间。 这根柳条不行,他就换另一根,若不是傅随舟还拦着,他能把那棵柳树也砍秃了。 “老祁,我知道你很伤心,但……”傅随舟沉重叹了口气,“人死不能复生。” “她没死。”祁云潇眼神冰冷,“她很聪明,总是能化险为夷,不会死。” 傅随舟很想骂醒他,就小丑那种实力远超s级的鬼怪,那样一个柔弱娇气的小姑娘怎么能抵抗过。 可他还是忍住了。 他和祁云潇是刚进副本时就认识了,知道他性子虽然温和,但骨子里是冷漠疏离的,不会对谁轻易产生感情。 那小姑娘是除他们这些队友以外的第一个,也是最特殊的那个。 既然,祁云潇愿意沉浸在虚幻的希望里,那他便暂时不拆穿,这副本结束后,他自然得接受真相。 “我也觉得她不会死。”插进来另一道声音,是一直都没离开的祝叙。 他的金发有些黯淡,但还是神清气爽的,比祁云潇两人的状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我想,你们应该知道,第一天晚上,我把她丢给了鬼怪。” “你居然还敢提!”祁云潇眼神陡然凌厉,抽出短匕首,就要冲过去,好在被傅随舟控制住。 “冷静。” “祁哥稍安勿躁,先听我把话说完。”祝叙笑,眉眼淡淡的。 “你们可能以为我只是把她丢在那里一个人,自己先跑了,其实不然……” 他的唇角勾大,“我是把她直接塞进了那小丑的怀里,很不可思议吧?” “怎么可能?”傅随舟惊讶,眉心拧得更深。 如果真是把人塞到怀里,小丑要杀她,颜津月根本没有一点逃跑的机会。可她不仅活着,还活得安然无恙。 他想起那天小丑劫持她的画面。 按照祝叙的说法计算,那时候,距离她被抓也应该有好几天了。也就是说,她在小丑身边好几天,不仅安然无恙,没破一点皮,甚至可以说是容光焕发。 简直匪夷所思。 祁云潇的神情也陷入了沉思,显然是和傅随舟想到一处去了。记忆的碎片在脑中忽闪而过,他灵光乍现。 “我记得,我第一次和她遇到的那个副本,她当时是被长刀鬼控在一堵墙上,几乎是必死无疑。可后来,她还活着。” “那她有没有说是怎么办到的?”祝叙问。 傅随舟也目光灼灼地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有。”祁云潇轻淡敛眸,“她说,她有个特殊能力,能迷惑鬼怪不杀她。” “那就是了。”祝叙眯起眼,神情痴狂,“她一定是!” “她是什么?”祁云潇神色冷肃。 “神眷者啊!” 祝叙笑容很灿烂,可也有点疯狂,“你知道那小丑看她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吗?” “是男人看心爱女人的眼神!” “绝对不会错!” “居然真的有神眷者!”他疯狂大笑,“怪不得,怪不得,她如此迷人。” 他缓慢下来,口里念念有词道:“神明都会为她着迷,我喜欢,多正常。” “你喜欢她?”傅随舟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嗤笑了声,“我还第一次见把喜欢的人丢给鬼怪的。” “我的心会为她跳动。”祝叙看向他,“这就是喜欢,是真爱,我很确定。” “就算没有她,你的心照样会跳动,不然你就死了。” 傅随舟不客气地翻白眼,“我看根本就是见色起意,说这么冠冕堂皇。” 祝叙轻笑了下,没说什么,茶色瞳孔闪过一丝暗芒。 “只是被那小丑喜欢,你如何确定,她是神眷者的?”祁云潇目光凌厉地盯着他。 “你们知道,‘神启游戏’是伟大的神明创造的,副本也是神明创造的,鬼怪也都是。” “小丑并非是寻常的鬼怪,他拥有超脱于副本设定的思想,甚至可以说……他拥有神明之力。” “他喜欢的人,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神眷者。” “可是……”祁云潇还想反驳,可好像说不出理由。 神启世界只在传闻中存在神眷者,独具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明的偏爱。而副本中由神明直接创造出的鬼怪,也会偏爱那个人。 虽然,寻常小鬼小怪看不出,因为它们不过是副本自然延伸出的,没有独立思想,可小丑这样的,还有之前的长刀鬼,那种实力,显然都是由神明直接创造的。 他们都陷入思考中,气氛一瞬间有些凝固,直到被两道手机消息提示铃打断。 各来自于祁云潇和傅随舟的手机。 为了方便,他们只把三人的群聊设置了消息提示,其他都是消息免打扰。 他们都没有动,那发消息的只能是第三个人。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掏出手机,看向群聊的最新两条消息: 【祁哥,傅哥,我很好,小丑没有伤害我,你们不用担心我的。可能暂时无法和你们会合了,你们在外面多保重。】 【对了,那几只s级鬼怪都被小丑毁掉了,其他那些小怪,你们应该能对付。】 祝叙凑过来看了一眼,“看来她是留在了古堡里,小丑应该很喜欢她吧。” 祁云潇摁灭手机屏幕,“走吧。” 傅随舟愣了下,“去哪?” “休息。”祁云潇头也不回道。 祝叙遥遥喊了一声:“祁哥别太吃醋,小姐姐虽然可能在那只小丑的怀里,但还是想着我们的。” 祁云潇脚步踉跄了下,眼神古怪地看向他。 祝叙笑,笑得很欢快,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停下笑,眼神凝沉如黑渊。 他喃喃出声:“和神明抢女人……能抢过吗?” 又兀自接着说:“不过,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 颜津月刚放下手机,手就被拿过去,男人正低着头给她涂补新的指甲油,还是五颜六色的糖果色。 颜津月严重怀疑她进入副本是这幅玛丽苏七彩装扮,就是为了迎合小丑的审美。 “不好看吗?” 把十个指甲涂补完,小丑便把人搂进怀里,亲了亲她的脸颊,哑声笑着道: “宝贝,你看我们多般配,简直是天生一对。” “哼哼——” 颜津月戏哼,腹诽:之前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第79章 末日乐园(17)吃自己的醋 颜津月快受不住了,终于结束时,她像是刚从从水里捞出来的,大口大口地汲取着空气。 小丑捧过她的脸,欣赏着此时此刻她被自己染成的颜色。 湿红的眼角,雾润润的眼眸,还有脸颊上浮动的如醉酒微醺的酡红。唇瓣更加饱满,泛着靡靡之色,娇艳欲滴。 糖果色多彩的长发凌乱而缱绻,披散在她雪白的肩头,遮遮掩掩,是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惑人。 真可爱。 小丑笑,没忍住凑到她的唇角亲了亲,又一路往下,细细密密。 颜津月推搡了他一下,不满:“我好累。” 男人轻易捉住她的手,五指交叉,强硬摁到枕头上,承诺:“最后一次。” 颜津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信这厮的鬼话,次次都说是最后一次,哪回停下过? 这几天的生活,虽是悠闲舒坦,可也另一种累。 小丑不出去杀人了,也不创造新的鬼怪了,是件好事,对外面的玩家很友好。可他又换个领域发疯,逮着她一个人折腾。 颜津月很不理解,之前小丑不是个“柳下惠”吗?任是她怎么撒娇、勾搭,都无动于衷,甚至让她换上女仆装,也只是单纯让她打扫卫生。 她还以为是他在这方面不开窍。 结果几天没见,他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不仅直白,而且不知节制。 不像是水下的白术,好歹,在她喊累时便会立刻纵着她停下。 “不如谁?”男人咬着她的耳垂,语气危险。 颜津月这才发觉自己刚才迷糊了,嘴不过脑子,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听错了吧?”她装作无辜,“我说白术白好棒,我说你好棒。” “呵——”男人凉凉吹风。 颜津月吞咽了一口,急忙主动,男人脸上的黑沉才消减了些。 他最近脸上都没有涂抹颜料,俊美如玉的面容完全显露,肤色冷白如霜。 因为动情,锋利的眼角也染上些许胭脂薄红。鸦青色的黑睫微微垂下,黑眸幽深不见底,引人探究。 虽然总是凶巴巴的,还会偶尔露出杀戮狠厉的目光,但这男色实在惑人。 颜津月吻了吻他的喉结,很明显的讨好。 男人两手捏住她的脸颊,“说,你更喜欢谁?” 他眯起眼,质问。 来了,每个副本的必备环节——吃“自己”的醋。 颜津月对此很有经验,如果两个人都在,这是个无解题,因为无论是选一个,还是说“都喜欢”都会一场狂风暴雨; 可如果只有一个人在,只说在的那个人就行,反正另一个又不知道。 “当然是你啊。”她弯着眉眼,“我最喜欢你了。” 小姑娘的声音脆生生的,清甜之中,还被雨水滋润过的慵懒。 “嗯,算你有品味。” 小丑翘起唇角,决定暂且原谅她之前的“胡言乱语”。顺便通过感应,如对面之前怎么对他一样,嘲讽了另一个“自己”。 感受到对面的嫉妒等复杂的情绪,才满意。 你捷足先登又如何? 她最喜欢的还不是我! 不发疯似的男人还是很可爱的。 彩色的短发有点乱糟糟的,有些地方上翘,配上他得意的神情,有点像是被主人夸奖的狼狗,既要装威风,又不可避免地开始摇尾巴。 颜津月没忍住揉了他的头发,男人愣住,想了下,就主动低头方便她的动作。 画面变得很温馨,如平静的湖面,阳光照下来,清澈明蓝的水被镀得金光熠熠。 至少,在他抱着她去浴室前都是如此。 而到浴室后,湖面再次掀起水花。 ** 虽然日子过得荒唐,但颜津月并没有乐不思蜀,她还是记得白术“公主”正在水里,等着她这位“骑士”拯救。 在某个下午,在一楼花房给月季浇水时,她和小丑提及此事。 “他……居然想出来?”小丑恍然垂下眼睫。 “他说,只有你能让他出去。” “我?”小丑嗤了声,“他作茧自缚,与我有什么干系。” 颜津月搂住他的腰身,在他怀里乱蹭,“他是白术,你也是白术,怎么会与你没有关系呢。你们是,一个人啊。” 男人勾起她的下巴,指腹摩挲,眸中晦暗不明,“宝贝,你知道那个‘我’为何会被囚禁在水下吗?” 颜津月懵懂摇头。 “因为啊……”他的手指把她鬓侧的碎发捋到耳后,又捏了捏她的耳根,俯身,凑近:“不告诉你。” 颜津月错愕地瞪圆眼睛,没好气拍了他一下。 男人的笑声从喉间漾出来,捉住她的手,从如削葱根的指尖往上啄吻,一直吻到掌心。 被吻过的地方酥酥痒痒的,她想缩回手,却被拽得更紧,火星子往上一路燎。 她的睫毛颤巍巍地抬起,对上他润泽的黑眸,被其中直白的灼热烫到,咬下唇瓣。 “别咬。” 他的手指挑开她的唇,抚过那一点牙印,黑眸骤然晦暗。 他扼住她的下颌,俊脸压下,精准捕捉住她的唇,轻松抵开关卡,横征暴敛。 颜津月仰着头承受,用力攥住他的衣角,指尖泛白。 重瓣月季随之摇曳,粉红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刚浇了水,晶莹的水珠晃悠悠,坠落,洇透堆在地上的衣料,消失于无痕。 水到渠成时,小丑咬上她的耳根,语气嫉妒又无奈:“好,我告诉你怎么救他。” “回到游乐园,把所有的设施都玩一遍,你就能得到想要的。” 虽然不懂为什么,但小丑应该不会骗她,只是,那些设施里好像都有些鬼怪守护,虽不会主动攻击,但实力极为强悍,之前误打误撞碰到过几只,很难缠。 “那,你会帮我我吗?”她睁着雾色朦胧的眼睛。 “宝贝,你……”他哑声笑,笑得戏谑又恶劣,“想的真美。” “我长得美,为什么不能想的也美?” 她理所当然道。 小丑想了想,她似乎说的也不错,于是笑得更夸张了。 “可我不想要让他出来。”他很用力道,“我巴不得他永远出不来,只有我,能拥有你。” 其他人都不可以。 哪怕那个人,是他自己。 人工湖边,狂风呼啸,池水暴涨,柳树拔根而起,枝条如群魔乱舞。 有人惊问:“这是怎么了?” 另一人回:“难道是……大boss要出来了?” “那小丑不就是嘛,他那么强!” “这可不一定,有可能……” “有更强的鬼怪。” 第80章 末日乐园(18)怀璧自罪 颜津月找到祁云潇和傅随舟他们时,两人正在对付一只庞然大物。 那鬼怪的形态是灰黑色的石头垒搭成的,缝隙中长着杂草,还有伴随着他的动作碎土尘埃窸窸窣窣掉落。 它块头虽大,小山似的,可动作却敏捷灵活,且身体坚硬抗打,对付起来并不容易。 不过,两人身形利落,招式凌厉,且配合默契,夹击之下,很快找到这大块头的命门。 祁云潇吸引住它的注意力和大部分攻击,傅随舟趁机而上,双人狠狠扎进它的左心房。霎时间,小山分崩离析,化为地上的一堆碎石,尘土飞溅。 男人在滚滚尘埃里,身形颀长利落,宛若两把锋利的刀刃,劈开一切。 “太厉害了!”颜津月鼓掌走向他们,“你们刚才那招,声东击西,太帅了!比动作片上的都帅!” “津月?”祁云潇看着走过来的小姑娘,神情由冷厉转为恍然。 虽早就知道她安然无恙,且这段时间也偶有几句联系,可真实见到,心脏还是猛跳了下。 她今日穿的是款式简单的短袖和长裤,是小丑准备的,胸口印一个巨大的卡通版小丑画像。 颜津月本想拒绝的,可若是不穿,小丑就不准她出来,她只好稍微妥协。 “你这是?”傅随舟看了眼她衣服上的小丑图案,挑了下眉。 “你猜我是怎么从他手下活下来的?” 颜津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当然是给他当牛做马啊。你们瞧瞧,还有工作服呢。” 她扯了扯衣摆,表情哀怨。 “还能这样?”傅随舟眯起眼狐疑,“那小丑都让你做什么?” 颜津月一本正经地摆着手指头列举:“扫地,浇花,喂他吃水果,哦,还有,在下棋时被他虐杀。” 她说的是上一次在古堡里的真实遭遇,所以幽怨得格外真情实感。 其实,这次回来找他们,颜津月知道她和小丑的关系是绕不开的话题,她肯定要给他们一个解释。 虽说和他俩出生入死过,但她很清楚,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尤其是和鬼怪谈恋爱这种堪称荒诞不经的事。 “祝叙说你是‘神眷者’。”祁云潇静静看着她,眉眼清淡,“他说,小丑喜欢你,并不会伤害你。” 颜津月眸光跳了下,刚想说不是,可触及到男人坚定信任的目光,谎话就憋了回去。 她缓了口气,沉声开口:“在某种意义上说,我确实是‘神眷者’。” 傅随舟惊讶:“你真是?!不可能吧,神眷者真的存在?” “其他人我不知道。”颜津月口吻很认真,眸色水润润的,“但我,像小丑这样的鬼怪,他们并不会伤害我。” “所以,那晚的长刀鬼也是?”祁云潇试探着问。 颜津月点头,不过也补充了句:“不过,只针对特定鬼怪哈,大部分鬼怪并不会因此放过我。你们见过的,除了小丑以外,其他鬼怪可没有一个放过我的。” “够了。”祁云潇说,“小丑的实力是副本最强的,他不会伤害你,其他鬼怪便不会有什么威胁。” “是啊。”傅随舟点头,满眼都是羡慕,“我们干不过的也就是小丑那级别的,其他还有抵抗的机会,小丑……那是全面碾压。” “不过,你这也太幸运了,在这种大逃杀的副本,简直就是大开挂啊!以后一起下副本,你多罩着我们呗。” 他神色激动,目光灼灼地盯着颜津月。 说实话,颜津月原本以为说出自己神眷者的身份,会被化为“对立”阵营,毕竟,她和鬼怪关系很亲密,而鬼怪和玩家是完全敌对的。 可两人的情绪都没有什么大的波动,甚至态度十分的积极友好。 “你们……”她抿了抿唇,犹豫开口,“你们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吗?你们都是靠实力通关,而我——” “有时候,幸运也是实力。” 祁云潇打断她的话,微笑说:“你知道吗,神启世界有大几万的玩家,每天有几百人死去,也会有几百人补充进来。” “他们每一个,都想成为‘神眷者’。” “我是,随舟也是。” “但我们没有这个运气,只有你有。” “是啊。”一旁的傅随舟懒洋洋开口,“谁不想成为‘神眷者’,只不过都做不成罢了。”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也就是我和云潇还有点良心,其他人,你最好还是不要把真实身份告诉别人。” “是啊,怀璧自罪。”祁云潇诚恳道。 颜津月左看看,右看看,感动不已,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烁。她强压下哽咽,扬起灿烂如春光烂漫的笑,用力点头: “好,我会的。” 这话题暂一告落,傅随舟又问:“既然你能在小丑那里摆烂,为什么还出来。” 他实在不理解小姑娘放弃精致优渥的生活水平,出来和他们两个大男人风餐露宿。 “你总不能是担心我们吧?”虽然这答案,他自己都不信。 “其实……”颜津月尴尬地笑笑,想了一会,还是决定把锅甩给小丑,“我是被他撵出来了,他要我完成任务,才能回去。” 傅随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想到了一个可能,冲着祁云潇挤眉弄眼,后者古怪地看向他。 他翻了个白眼,简直恨铁不成钢! 真是笨死了,小丑把人撵出来了,这就证明小姑娘和鬼怪之间,不是和祝叙所说的那般,是男女之情。又或者是,感情中断了。 那他就有机会了啊! 现在不抓住,等以后遇到个真是人家男朋友、还黏黏腻腻的鬼怪,和小丑一样或者比他还强大的,他们这些玩家除了是人以外,还有其他竞争力吗? 肯定没有啊! 只可惜,祁云潇在通关解密时脑子转得是快,可在其他方面,完全一个呆头鹅。 算了,兄弟爱情他来守护。 傅随舟干脆直接问:“什么任务?需要我们帮忙吗?我和老祁,尤其是老祁,非常愿意帮助你的。” “是不是啊,老祁。”他手肘捣了他一下。 祁云潇不明白他在弄哪一出,不过,肯定是会尽量帮助她的。 外面虽然已经没了之前那般危机四伏,但总体上,还是很危险的。 在小丑异空间的城堡,她会更安全,也不用忙忙碌碌逃生。 “是,津月,小丑让你做什么事?” “他让我……” 颜津月弯唇,“把这里的游乐设施都玩上一遍。” “嗯?”祁、傅两人面面相觑。 什么奇怪任务? 第81章 末日乐园(19)影像碎片 这任务听着确实很奇怪,但祁、傅两人还是跟着照办了。 以傅随舟的话来说,就是:“反正没有其他任务,闲着也是闲着。” 经过深思熟虑,他们先以看起来最为安全稳妥的旋转木马打头阵。 颜津月怕他们两个因她遭受无妄之灾,便嘱咐:“你们在下面等着,我来就好。” “我们两个大男人怕什么!”傅随舟“害”了声,无所谓道,“只要不是那只小丑,其他的怪根本不在怕的。” “是啊,津月。”祁云潇温和地笑,“我们总不能放你一个人涉险。” 颜津月很想说,既然小丑纵着她来了,便不会让她遇到危险,话到临嘴又被咽下。虽已然承认她的神眷者身份,可和鬼怪恋爱的事得继续隐瞒。 神明的偏爱,和邪神的恋爱。 这可是两码事。 她想了想,选出一个最稳妥的方案:“你们中的一个陪我一起,另一个在下面注意情况,以备不时之需。” 两人也觉得这个办法甚好。 傅随舟直接把祁云潇用力推过去,拍着胸脯:“我战斗力最强,由我来观察情况、保护你们,最为合适。” 他一边大义凛然地说,在颜津月看不见的另一边冲着兄弟眨眼。 可不是我没给你制造机会,这一起玩旋转木马多浪漫啊,你可得珍惜。 祁云潇虽然在这方面有点迂,可也凭借着和他多年的搭档默契,也对他的眼神读懂一二。他主动地对身边的少女说:“我们一起吧。” “好。”颜津月应下,转身走上旋转木马的站台,挑了个彩虹色的小马。 而祁云潇则就势选了离她最近的粉色小马。 一米八斯文俊秀的贵公子和粉红色小马的搭配格外有意思。尤其是他的腿太长,小马又太矮,显得窘迫又滑稽。 颜津月被逗乐,抱着面前的杆子,笑得花枝乱颤。 祁云潇也无奈地弯了弯唇。 “你们这也不动啊,有什么意思?”傅随舟在外面拿着手机咔咔一顿拍,还不忘吐槽。 而当他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咔嚓咔嚓”几声,好像机关运作的声音,随机,木马慢腾腾地开始动起来,耳边还响起滴答滴答的音乐声。 三人的心都提起来,警惕地环顾四周,害怕会从哪里突然冒出什么鬼怪。 可他们坐在木马绕了一圈又一圈,什么偷袭、暗算都没有,唯有滴答滴答的音乐声,敲在人的心头。 这曲子很欢快,是寻常游乐园会播放的风格,可无端地,让人觉得诡异和阴森。 颜津月突然感到脑子嗡嗡的,神经像是被什么东西挑起来,她痛苦地闭眼捂住耳朵,等那一阵子的嗡鸣缓过去,才放下手。 她长长舒出一口气,扭头确认祁云潇的情况,却发现粉色小马上空无一人,惊愣了下,又听到身后传来小孩子的笑声,咯咯得如一串银铃。 她顿时警铃大作,想拿雾月防范,却怎么都开启不了空间。 没有办法,她只能慢吞吞地转头看过去。木马上坐满了小孩,大多都是七八岁左右的年纪,仰着青涩可爱的脸庞,笑得很开心。 鉴于之前那些双面小孩背后的那张血淋淋、毛茸茸的脸,给她造成心理阴影,她决定先按耐不动,等他们出招再想应对。 可等了许久,木马又绕了好几圈,那些小孩都没有任何动作。 颜津月手指抚去额角冷汗,正在纳闷,余光突然瞄到台子下面还站着一个小男孩。 乍一看,皮肤白得很,五官精雕细琢的,好看得像是一个琉璃娃娃,脸色太冷,眉眼之间阴沉沉的。 可再一看,那小孩的长相之中隐隐之中很像一个人——她的男朋友。 若是他的眉宇间再温和点,便是睡美人白术;而若是冰冷戾气些,就是小丑。 难道,是白术他小时候? 此念头刚一冒出,身后本还在乐呵呵玩旋转木马的小孩们,已经下去了,冲到小白术身边,把他团团围住。 “我妈妈说了,你是扫把星!” “是克星!他” “略略略!我们才不要和你玩!” “你离远点,别把晦气沾到我们身上!” 他们挤眉弄眼吐舌,看似纯真无辜,却对另一个孩子释放最大的恶意。 颜津月皱眉,跨下木马,气势汹汹地走过去:“你们干什么呢?欺负人是不是?” 她想扯开一个小孩以儆效尤,却发现,她的手从小孩身体里穿过,根本触碰不到他们。 不仅如此,这些小孩好像根本就看不见她一样,对她的话无动于衷,继续对小白术言语攻击霸凌。 甚至,还有个小胖墩伸手推他。 小白术身材清弱,且没有任何反抗,哪里是这厚实的小胖子的对手,被推了个踉跄,就坐在地上。 他抬头看向他们,没有哭,也没有说任何话,只沉默不语,眸光轻轻浅浅的。 颜津月心口发酸,弯腰想把他抱起来,可双手依旧从他的身体穿过。 她怔住。 那些小孩还在对小白术恶语相向:“以后你别来这里,否则,我们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就是,就是!” 他们纷纷在他身上踹了一脚,又似乎在应和什么人的话,“哎,来了。”,然后就欢欢喜喜地跑远了,身形消失于这片空间。 只留下坐在地上的小白术,形单影只,干净洁白的浅色衣服上,印着一只又一只脏兮兮的脚印,漂亮的脸蛋上也出现了些脏污。 颜津月真的恨不得把几个坏小孩拉过来胖揍一通,摁着他们头道歉,再让小白术在他们身上都踩上一脚。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虚虚地环抱住瘦小的他,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 男孩一直垂下的长睫颤了下,缓缓抬起,黑瞳如曜石纯黑澄净。 颜津月有一种错觉,他好像看见了她。 她想挥挥手试探,脑中又出现一阵嗡鸣,难受得她再次低头捂住耳朵。 而等这一阵嗡鸣过去时,她再次睁开眼,模模糊糊的视线中,是祁云潇和傅随舟两人。 她彻底从混沌中抽离出来,大口大口地喘息,这时她才看见周围是满地模糊血肉,显然是刚进行了一场剧烈厮杀。 “这是……怎么了?”她恍然问。 “刚刚有些小孩鬼怪袭击,但你晕倒了。”扶着她的祁云潇耐心解释,语气温和。 “不过你不用担心,鬼怪都被我们解决了。” “你不知道,老祁刚才可帅了,一边护着你,一边杀小鬼,也就是你没看见,不然一准被他的帅气迷倒。” 傅随舟不遗余力地给自己兄弟吹捧、加势。 颜津月扯出个笑,“祁哥,谢谢你。” “不用谢,你也救过我。”祁云潇淡淡微笑,“只是,你刚刚为什么会晕倒?” 颜津月敛下长睫,过了一会,缓缓开口:“我昏迷后看见了一些影像,我想,应该是残存在这里的记忆碎片。” 祁云潇反应很快:“小丑让你找的就是这个?” “应该是。”颜津月借着他的力,站起身,“我想,其他的游乐设施里,应该都储存有这样的影像碎片。” “我要都获得。” 才能知道白术为何会分裂,小丑为何暴戾嗜杀,而另一道分身为何会被囚禁在水底。 第82章 末日乐园(20)伤他的就是他自己 颜津月第二个选择的是海盗船,因为距离旋转木马最近。 还是一样,祁云潇陪她上去,而傅随舟在下面观测情况。 他们刚上去就发现船上似乎形成了一个异空间,灰蒙蒙的雾气浮在半空,侵吞视野,他们看不见下面,甚至落下了半步,连彼此都看不见。 “津月,你在哪?”祁云潇不免有些焦急。 “据声音判断,我应该就在你身边。”颜津月左右观望,视野中没有一道人影,“可是,我看不见你。” 祁云潇沉着判断:“船上空间被切割了,我们声音很近,应该是在同一个地方,但是在不同维度。” “那你注意安全。”颜津月握紧雾月的刀柄,叮嘱道。 “你也是。”他回答,“小心有鬼怪偷袭。” 但这次的声音不是在近处的清晰,而像是隔了个罩子,闷闷的。 颜津月试探着又喊了声“祁哥”,无人回应。不同维度的联络系统已经被掐断,她只好强行定下心神,横着刀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突然,脚下晃了下。 她一时没站稳,歪倒坐在一个座位上。 她撑着靠背正要站起来,海盗船便开始大幅度地剧烈摇摆,耳边响起海浪、潮水和海鸥鸣叫的声音,刺激和眩晕交织,还真有一种行进在大海风暴中的感觉。 终于,摇晃平息,她恍恍惚惚从晕厥中挣脱,睁开眼,发现左手边的空位坐了个人。 她先是惊了下,待看清是谁后才冷静。 是她的男朋友白术。 不过此刻的他,不再是旋转木马旁的七八岁小孩,而是明显长成了翩翩少年,约莫是十三四岁的初中生年纪,简单的白体恤和牛仔裤,身形清瘦纤长,眉眼秀美青涩。 还是如之前一样,他只是记忆碎片残留的影像,少年白术看不见她,且她也触碰不到他,双手只能从他身上穿过。 他直愣愣地看向前面,神情看似平静,眉眼却隐隐之中带着淡淡忧伤。 颜津月左顾右盼企图寻找其他的身影,看看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他了,可等了许久,都只有他一个人。 “白术,你在为什么伤心呢?” 虽然明知他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的声音,颜津月还是问出了声。 她的指尖隔着虚影触碰他的脸,静静地捧着脸欣赏着他。 少年的侧脸精致昳丽,瓷白无暇的肌肤,青涩秀气的线条,雾气半遮半掩,暗影在他脸上浮动。 真是个好看的少年。 颜津月不由得翘起唇角,可当她的视线下移,移到脖子上时,瞳孔骤然一缩。 不知在什么时候,他的脖子上出现了几道触目惊心的指甲抓痕、勒痕。 而渐渐地,其他本来完好无缺的肌肤上也浮现出大大小小的伤痕,青青紫紫,脸颊、嘴角、胳膊,凡是裸露在外的肌肤,就没有一处好皮。 而此时,少年垂下头,喃喃自语:“难道我真的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吗……也是,我这种克星对谁来说都是拖累……” 泪珠坠落,顺着少年的指尖往下,在地上砸出一点点的水花。 颜津月咬住了唇瓣,眼眶泛酸。她虚虚抱住少年,哪怕这种行为只是徒劳,她也要做。 “好温暖……”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声。 颜津月愣了下,抬头,竟然和他的眼神交汇。 “你能……能看见我吗?”她指着自己,小心翼翼地确认。 “能啊。”少年弯起带着伤的唇角,“姐姐,你真漂亮。” 心口某处撞了下。 颜津月缓过神,这才发现,她已经能够真实触碰到少年,便把人紧紧搂住。 明明怀里的才是少年,还带着满身伤,可是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谁欺负你的啊,身上这么多伤,疼不疼啊?” “姐姐要替我报仇吗?”少年声音含着笑意。 “你说。”颜津月松开他,抹去眼角的泪,“我帮你揍他们。” 少年轻轻地笑,笑得极为好看,像是初春世界刚抽出的嫩芽,黑瞳乌木似的,润泽清透,泛着点点亮光。 颜津月的心更软,也更心疼了。 “姐姐要是想替我报仇,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她睁着泪雾蒙蒙的眼睛。 他弯腰附到她耳边,轻声:“千万不要,阻止我。” “什么?”她怔了下。 少年此时却用力把她推开,身子仰倒,失重感袭来,她好像在坠崖。可没过多久,又像是落进一个怀抱里,熟悉的糖果甜香让她非常安心。 她的眼皮很重,怎么都睁不开,模模糊糊中,听见一道狠戾的暴呵:“找死!” 另一道很相近的声音,但很青涩:“我也是你,为什么我不可以拥有她!” “你不过是道记忆而已。”男人冷笑,“你想让她永远陪你,是想让她死吗?” “我……” “你不该继续存在了。” “你是在厌恶我吗?”少年诡异地轻笑,“可我就是你啊。” “你现在是有人爱了,可我还在记忆里永远死去了,你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那又如何。”男人笑声更冷,“我现在拥有她,就足够了。” 他手指动了动,少年的身形化为一道白光,钻进他的脑海里。 颜津月听见少年最后的笑声:“真是难得,我这个你最厌恶的记忆,也会被收回去。” 她睁开眼,望向男人清冷俊美的面容,亲了亲他戾气满溢的眉眼。 “白术。”她搂着他的脖子,脸蹭着他,“告诉我你小时候的事情好不好?” 男人揉着她细软的发丝,“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把我曾经的记忆分散于这座乐园,能记的只有细枝末节。” “我知道你想救他。”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只有拥有完整记忆的我,才知道一切。”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不想救他。” 他的表情陡然沉下,捏住她的下颌,薄唇覆上来。 因为某些不明的情绪,舌尖带着些力度撬开关卡,层层深入,肆意攻城略地,直接把人吻化了,才罢休。 “对了,那只姓祁的小蚂蚁被我丢下去了。”他轻描淡写道,“原本是想杀了,一了百了的。” 她忙抓住他的衣领,“那现在呢?” 男人毫不客气地重重亲了一口她的唇,无奈道:“知道你会和我闹,所以没杀。” “呜呜呜哥哥你真好~”她撒娇。 小丑耳尖动了动,捕捉到一个词,轻轻咳了下:“你刚刚……喊我什么?” “没什么呀。”颜津月睁着大眼睛,装傻充愣。 “你喊我哥哥。”他捏着她的脸,“再喊一遍。” 颜津月咯咯笑,“你刚才还喊我姐姐呢,你也再喊一遍呢?” 被清隽好看的美少年喊一声姐姐,简直不要太爽! 小姑娘神采奕奕,浅色瞳孔溢出小狐狸似的狡黠。 鬼机灵的。 小丑无奈,刚想要说什么,喉咙间涌上一股腥甜。 颜津月看见他的嘴角流下来一股血,大惊:“你怎么了?” 男人拂了拂手,“没事,小问题。” 他指腹揩去血,唇角微勾,苍白冷峻的面容更加昳丽瑰艳。 他拍了拍她的头,“你继续吧,我有点事,先去处理一下。” 他转身要走,却被拉住衣角:“你,真没事?” 少女眼神狐疑。 男人笑,“真没事,除了我自己以外,谁能伤得了我?” 说罢,他的身形消失在雾气里。 颜津月愣了下,瞬间醍醐灌顶—— 这不就意味着,伤他的就是他自己。 那,是刚才的记忆碎片,还是,水下的白术? 第83章 末日乐园(21)他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绿茶男 颜津月从海盗船上下来时还有些神思恍惚,她现在没什么心思去探寻其他的记忆碎片。 尤其是,那些记忆碎片,有可能会伤害到小丑。 她决定先去找水下的白术问个清楚,再做另外打算。 “你是说,你要再次下水?”祁云潇很惊讶,“为什么?” “你们应该还记得我和你们说的安全屋吧。”颜津月抿了抿唇瓣,“我有些不得已的理由要回去。” 祁云潇看着她纠结的神情,没有刨根究底是什么“理由”,只是问:“很重要?” 颜津月点头,认真:“很重要。” “那我和随舟陪你去。”祁云潇淡淡微笑,“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有实力能保护好自己。” “可是……”少女咬着唇瓣,显然更纠结了,过了半晌,她还是下定决心说出口:“那里有小丑。” “小丑不是在城堡里吗?”傅随舟疑惑,“难道,水下也能通向那片空间?” “是……也不是。” 颜津月扯了扯唇角,眼神闪躲,“其实是水下有另一个城堡,也有另一个小丑。不过,那个性子比较温和。” 祁云潇深深看着她,一语切中要害:“所以,你之前才会过得那么舒服?” “嗯。”她承认,头也不好意思地低下来。 傅随舟看着好兄弟逐渐破碎的神情,“哈哈”了两声打圆场。 “害——神眷者嘛,受到鬼怪喜欢多正常。再说,这个副本结束,不就离开了嘛。” 他从背后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现在多接触几次,又没关系,是不是啊,老祁?” 傅随舟拼命使眼神。 你可是有长久的机会! 祁云潇能懂他的意思,对他宽慰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那你去找他是为了这些记忆碎吗?”他又问。 颜津月点点头,“是啊,有些事情我很不明白,必须要去确认一下。” “那行,我们陪你。”傅随舟拼命替好友刷好感度,拍着胸脯道。 “谢谢你们啊,祁哥,傅哥,但水下我还是自己去吧。” “那我们在岸边等你。”祁云潇深思熟虑后,说。 颜津月想了想,觉得可以,便也答应了下来。 ** 人工湖边,池水暴涨,柳枝群魔乱舞。一棵棵柳树像是护卫一样驻守在湖边,把岸边围得水泄不通。 而最中央的几棵稍大的柳树上,竟然各挂着一个人。 一、二、三、四,另外四个玩家居然都在,甚至还有祝叙的蛇斯科特。 他们倒是没有什么性命之虞,只是挣扎便会被柳条乱甩,吐得胃酸上涌,苦不堪言。 颜津月他们赶到时候,就看到这幅凄惨的光景。 他们试过把几个人放下来,可无一例外地会被柳树攻击。 “没用的。” 祝叙有气无力地说,本来璀璨的金发黯淡无光,茶色瞳孔也没什么神采了。 “这些柳树进行了二次进化,全都成了s级。” “全都是s级?”正双刃齐发砍柳条的傅随舟听到这话,大声惊呼,“现在的s级都是批发的吧!” “可不是嘛。”祝叙冷笑,“这副本哪里不邪门至极。” 傅随舟没忍住骂了声,“下次绝对绝对不会选这种纯逃杀的本了!” “你想选,也不一定有机会。”祁云潇有些苦中作乐的说,“十万积分的副本,可是千载难逢的福气。” 傅随舟凌厉挥刀,咬牙:“这福气,谁爱要谁要!” 他们把除了祝叙以外的玩家都救下来,他们都加入了砍柳条的行列。 颜津月挥砍柳条的时候,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能让柳条进化成s级的,除了小丑,她想不到第二个。 不,有第二个人——白术,水下的白术。 她看着翻滚喧嚣的池水,心里不安更甚。 思考了下,她冲着祁、傅两人大声喊:“或许是水下出了什么事,我去看看,你们两个先不要靠近这里。” 说罢,她手中雾月一挥,把树墙劈出道缝隙,灵活钻了进去。 “扑通——” 少女纤细的身形和湖水融为一体。 其他三个玩家很惊讶。 “她这是去做什么啊?” “自寻死路?” “谁知道呢,我们赶紧走吧。” 蔺灵率先闪离,而另外两个一男一女的超a级玩家对视一眼,也快速逃离。 被柳树吊了好几天,他们可不想再遭这份罪。 那道被劈开的缺口,还未被补上,祁云潇也想冲过去,却被傅随舟硬拽住。 后者压低声音:“她有小丑护着,不会有问题的。我们先离开这里,再从长计议!” 男人拧着眉心,不懂。 “走吧!” 傅随舟无奈叹口气,干脆放出杀手锏:“你等会进去,小丑把你给抓住,你要人家小姑娘撒娇卖乖给你求情吗?” 祁云潇的神情果然出现了松动,傅随舟趁机把他拉走。 见两人要走,祝叙悠然喊了声:“祁哥、傅哥,帮我一把呗。” 傅随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毫不客气道:“你自己呆着去吧!” 也算是还他当初把颜津月丢个给小丑的那一笔。 要不是他的促进,或许,他兄弟的情路也不会如此坎坷。 越想越气,傅随舟的动作更快了些。 而没了攻击的柳树怪渐渐平息下来,徒留祝叙被吊在树上,晃悠悠。 他轻轻扯了下嘴角,“罢了,还是靠自己吧。” “斯科特。” 方才还蔫巴巴的、毫无生气的蛇听到这声抬起头,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下绑着自己的柳条,嚼吧嚼吧吞掉,身形瞬间大了一倍。 然后,它又顺着树根攀爬到祝叙的身上,咬断他身上的柳条。 祝叙轻巧落地,揉了揉僵硬的关节,声音轻飘飘的,“斯科特,多吃点,到其他副本可就没有这么多的s级鬼怪了。” 大蛇欢快点头,张着血盆大口,冲向被激怒而狂躁的柳树。 祝叙则看向水面,唇边噙笑,“有点好奇,里面发生了什么呢。” 水下,颜津月游到古堡,在房间里并没有找到白术的身影。 她就顺着楼梯下去,到一楼时,图书室的门大开,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 她惊讶,小跑过去,便看见里面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 一个彩发张扬、锋芒毕露,招式处处透着凌厉杀气;而另一个黑发秀雅,却不落下乘,身形敏捷灵活。 颜津月眨了眨眼,不明白,小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他们又为什么会打起来? 直到黑发斜瞥来一眼,不动声色地勾唇,借着,在对面攻来时,他没有躲开,而是直接迎上去。 “噗嗤——”他倒地,又吐了一口血。 小丑皱眉,不明白他在搞哪一出? 直到,一道纤瘦清丽的身影冲过来,抱住躺在地上的男人,神色焦急:“白术,你怎么了?” 她又抬头,眼神中不免有几分责怪:“好端端的,你干嘛下这么重的手?” 小丑愣了下。 而在小姑娘看不见的地方,受伤虚弱的男人对他笑,极为挑衅。 原来如此。 小丑恍然大悟,殷红的唇溢出冷笑。 他现在算是见识到,什么是绿茶男了! 第85章 末日乐园(23)副本重置 颜津月很想问的很清楚点,但这两个白术显然不想再给她任何提问的机会。 左右。 上下。 她成了一根弱小无助的小船,漂泊在汪洋里,风暴侵袭,海浪击打,一浪比一浪高,裹挟着她往深处走,只偶得探出海面喘息的时机。 在这件事上,他们争锋相对,互不相让。 可又在某些方面,因为他们是同一个人,在配合上也更有默契。他们找到了另一种乐趣,因为感官共享,几乎是双倍的愉悦。 颜津月不知这一切,只是脑子不停地被拉入混沌中,又被拽出来,再被拉进去…… 如此循环往复,她已经忘了来这里的正事。 什么记忆碎片,什么副本,什么玩家,都丢得一干二净! 只是在他们互相讥讽时,大脑钝掉的零件,才稍稍运转了下。 “等会,我就把她带上岸,你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津月不会丢下我的。” “你利用津月这事,我还没和你计较呢,你知不知道,有的记忆碎片太过强大,可能会和你我一样成为实体?” “这不是很好吗?” “哪里好?” “强大,足够的强大,我们能对抗一切,包括——祂。” “我们就是祂。” “可我不想成为祂……难道,你想吗?” 小丑不再说话。 白术笑,笑声连绵,从喉间溢出来,低沉、蛊惑,像是一只吸人精气的男狐狸精。他微微低头,附在少女的耳边呵气。 不知怎么地,颜津月脑袋有点晕,这种晕和刚才因为快乐的眩晕感不同,有点像是低血糖,眼睛发黑。 海浪卷来,与此同时,她的脑中流窜过一阵空白。 失去意识前,她听见白术的话:“津月,找到我们,然后……我们。” 什么? 她没有听清那两个字—— 啪嗒,啪嗒。 冰凉的液体滴在眼皮上,纤长的睫毛颤了下,缓缓睁开,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下雨了。 不算大,雨点淅淅沥沥的,但也不算小,打在人身上还是有点痛的。 她坐在露天的长椅上,迎在雨里。 形形色色的人撑着伞从她面前走过,虽然是下雨天,来游乐场的人也不在少数。 颜津月原以为是自己又被送到了几年前,像之前一样,结果却见到一些熟悉的身影。 “津月!” 祁云潇和傅随舟冲她招手,快步走来。 而这里不仅有他们,她还看见了祝叙几个人。所有玩家都在。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 “你两天前进湖里没多久,这里就变成这样了。”傅随舟回答。 “两天前?”她惊讶。 “是啊,两天前,还是整整两天。”傅随舟笃定,“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颜津月捂着头,“我不知道,我……只有一天的记忆。” “不会是那小丑嫌你烦,干脆把你砸晕了吧。”傅随舟开玩笑。 颜津月抿着唇瓣,想了一会,除了那场疯狂之外,她似乎确实没有任何记忆。 丝毫都无。 她摇了摇头,转变话题:“那你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系统有什么特别通知吗?” “我猜应该是副本重置。” 祁云潇说,“之前我遇过这样的副本,有的是时间回溯到过去,也有的时间跳跃到未来,一般是加大难度,可是——” “可是这里难度降低了。”傅随舟摊手。 “你都不知道,我们这两天过得有多悠闲,吃吃喝喝玩玩,跟度假一样。” “我们还试过,这里的人类npc都是正常人类,不会转化为鬼怪。” “我在想,是不是系统大发慈悲,看我们这些天被鬼怪追杀快累成狗了,特地在最后几天让我们轻松轻松。” 现在是副本的第二十七天。 还有三天,这个名为《杀戮游戏》的纯逃杀副本就会结束。 而他们会获得高额的积分。 玩家们心情都很好,走来时说说笑笑的。 “你居然没有死?” 除了祝叙以外,另外三个玩家对颜津月还活着这件事都很惊讶,他们当时可是亲眼所见她跳入那个翻滚汹涌的湖水中的。 “敢进去,自然也有本事出来。”路叙悠悠道来,“大家都经历过这么多的副本了,难道不清楚吗?” 除颜津月外,这里的玩家不是s级,就是接近s的超a级,都是在副本的尸山血海中闯过来,谁没有几个保命手段。 “也是。”那人耸了耸肩,没有继续刨根究底。 颜津月奇怪地看了眼祝叙,他能帮她说话,简直可以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后者对她微笑,看着纯真无害,又是那个纯真无害的小奶狗。 颜津月觉得他有点陌生,可说不出来是哪里陌生,打量了一会,才发现一直盘踞在他肩头的大蛇不见了。 “你的蛇呢?”她脱口而出。 “小姐姐还记挂着我的斯科特啊。”祝叙笑意加深,“它冬眠了。” “冬眠?现在也不是冬天啊。”傅随舟呵呵笑,“不会是被哪个鬼怪吃了,不好意思说吧。” “放心吧,傅哥。虽然当时你们把我丢在柳树上,但我好好的,我的斯科特也好好的。” 他语调很平和,可也能品出几分阴阳怪气的幽怨。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而已。”傅随舟坦然道。 颜津月立刻察觉到这是在替自己出气,有些幸灾乐祸,没忍住笑。 祝叙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只好主动转移话题:“津月小姐姐,还没有问你的职位是什么呢?” “什么职位?”颜津月疑惑。 “忘记和你说了,我们到这里后,每个人都被安排了一个身份,都是这个游乐园的一个职位。” 祁云潇解释,“我是主管,随舟是负责救生的。” “小姐姐,我也是救生岗的哦。”祝叙插话道。 “可不是。”傅随舟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最喜欢拉人垫背的人,居然负责救生,这系统可真会安排!” 和讨厌的人同一个岗位,他的怨气真的很重。 “那,这工作不完成会怎样?”她有点好奇。 “扣钱。”傅随舟面无表情,“哦,就是扣积分,一次扣五千,系统随时播报。” “我已经被扣两万了。”他看起来非常生无可恋。 其他人也都有些无奈,气氛有些低压。 他们来这个纯逃杀副本就是为了积分,结果累死累活和各种鬼怪厮杀那么久,临近结束转换个九九六上班模式,还扣积分,确实有点…… “还有八万呢。”祁云潇宽慰他,又转而问颜津月:“你的职位应该在系统面板有显示。” “好,我看看。” 颜津月调出面板,在副本设定一栏看见了自己的职位—— 马戏团驯兽师。 请一定要约束好你的小可爱们,不要让他们逃出来哦。 她刚把这个念出来,就听见有人大喊:“不好了,马戏团的那些动物都跑出来了!” 随即,狼嚎、虎啸,还有大象穿透云霄的吼叫,伴随着滚滚尘埃而来。 人群骚乱,四散逃离。 颜津月呆呆地看着,一大群猛兽向这边走来,场面无比壮观。而最中央的那头异域风格的巨象上,站着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人。 五彩的头发,殷红似血的唇大大勾起。 “开始嘉年华吧!” 第86章 末日乐园(24)驯疯子法则 在小丑出现的那一刻,除了颜津月,其他玩家都进入了一级警备状态,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 “这疯子怎么也在?”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声。 颜津月强忍住笑,原来不止她一个人认为小丑是疯子。 傅随舟轻轻撞了下她的肩膀,压低声音:“这是怎么回事?他跟你一起来的?” 祁云潇也望向她,眼神询问。 这两天他们都没有见过小丑,结果颜津月刚一出现,这小丑也出现了,很难让他们不做联想。 “不知道啊。”颜津月摊手,“我昨天晕了,也是刚才才醒,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呢。不对——” 她眯起眼,打量站在大象背部的小丑。 他一身炫彩的拼接西装,领口敞开,露出精致冷白的锁骨,落拓不羁。 彩色的短发微乱,眉眼深邃冷厉,颜料也难掩优越清隽的骨相,勾唇一笑,便摄人心魄。 “应该不是他。” “长得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不是他?”傅随舟疑惑。 颜津月笑,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不是之前我们遇见的小丑。他是属于这个维度时空的小丑。” 她的话也被其他玩家听到。 有人质疑道:“你怎么能确定?” “显而易见啊。” 颜津月波澜不惊,指着那道彩色身影说:“你们看,他们穿衣品味不同,这时候是西装,后续嘛……” 她抿抿唇,有些嫌弃:“品味不是很好。” 她之前觉得小丑着装夸张,只是人设而已。而且他身高腿长,身材极好,即使小丑服也能穿出别样的艺术感。 可和现在对比之下……之前的打扮不是一般的土。 听到这番话,另三个不太熟悉的玩家眼神古怪。 颜津月挑了下眉梢,问:“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不是。”男玩家扯了下唇角,“就是第一次见,还有玩家关注鬼怪着装打扮的。” “哦,职业病而已。”颜津月淡定微笑,谎话张口就来:“我之前是时尚杂志的编辑,比较关注这些。” “行了。”那个喜欢独来独往的玩家蔺灵抱胸冷声说,“这时候不是讨论鬼怪穿什么了,而是他到底要做什么?” “举行嘉年华。”颜津月回。 蔺灵皱眉:“你怎么知道?” 颜津月微笑:“他刚才说了。” 那群野兽们还在捣乱、玩闹,要不撒丫子奔跑,要不就恐吓、捉弄游客,游乐园乱成一团。 这种混乱局面,很容易造成游客跌倒受伤,傅随舟和祝叙两个负责救生安全岗位的,受到系统消息提示就冲进去营救。 为了积分。 其他人也不例外。 蔺灵他们早就走了。 “我要去广播站统筹安排一下。”祁云潇撂下这一句话也快速离开了。 只留下颜津月一个人,目视着那群野兽越来越近。 系统在她脑中喧嚣:“请玩家立刻驯服这些野兽!请玩家立刻驯服这群野兽!” 颜津月看着这群疯狂的生物,又看向领头那个炫彩耀眼的疯子。 这副本还真会设定。 她是不会驯兽。 但她会驯疯子啊。 驯疯子法则第一条——成为一个疯子。 她走过去,站在混乱和飞尘中间,直面走来的巨象。 它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吼叫,长鼻高高扬起,身上极具异域风情的华丽布帘叮铃作响。 稳站在象背上的男人看向下面不知死活的少女,锋利的眼尾轻轻一挑。 与大象相比,她是那么的娇小、脆弱。 一身浅色柔软纯洁,身形纤瘦,是水彩轻轻勾勒的那一笔。多彩糖果色的卷发如瀑倾洒,在她身后逶迤缱绻。 “小蚂蚁,敢拦我,是想死吗?”他漫不经心地开口,眼底透着薄凉和冷漠。 果然,他没有对她的记忆。 颜津月心下已有定夺,弯着眉眼,拔高了音量:“我是马戏团的驯兽师,你把它们放出来,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哎。” “驯兽师?”小丑凉凉嗤了一声,“不过一个小小的驯兽师而已。” “那你不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小丑而已。”颜津月直接用他的话怼回去。 小丑愣了下,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又觉得十分新奇。 看在她有趣,以及她头发颜色很有品味的份上,待会儿,他可以让她死得轻松点。 他这般想着,却听到少女下一句不按常理的话:“我上去和你说话吧,这样仰着头很累。”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她已经自顾自地走过来,从脚踏往上爬,不仅如此,还很离谱地让他搭把手。 “拉我一把啊。”她这一声又理所当然,又带着些撒娇。 他感觉心里莫名窜出一股电流,说不上的奇怪。 而更奇怪的是,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递过去,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把人拉到了身边。 颜津月有点站不稳,只能抓着身边人的袖子。 她环视一圈,从这里看的视角确实别致,也挺好玩。 不过,除了捣乱的兽群、混乱的人群,还有因为猛兽奔腾溅起的滚滚飞尘以外,也没有什么可看的。 虽然可能在小丑这个疯子眼里,越混乱才越皓腕。 “别告诉我,这乱七八糟的场景就是你要的嘉年华?” 她抬起头,有些无语。 小丑本想嗤笑她这只小蚂蚁,有什么资格质疑他,可当撞进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便什么狠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他深深拧眉,可思考不得答案,只好手指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扭过头。 “你干嘛?”她嘟着嘴含糊。 “不有趣吗?”他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很冷酷,很恐怖,很有威慑力,“往常的嘉年华都是他们欣赏动物表演,今年也该换个形式了。” “让动物们玩他们。” 听到这番惊世骇俗的话,颜津月瞪圆眼睛,只心道: 不愧是他! 这脑回路除了他这个疯子,估计也没谁了! “可是我是驯兽师,放任它们这么胡闹,我就是失职。”她努力扭过头,用水色澹澹的眼睛看他。 “你失职关我什么事?”男人再度把她的头掰过去,冷酷无情。 “当然关你的事……” 颜津月拿下脸上的手,转身,用力拽他的领带。 男人猝不及防,直接被拽得低下头。 柔软的东西覆上来,温热、馥郁、香甜,还未仔细感知,便离开了。 颜津月理所当然道: “你是我的男朋友啊,我的事,不就是你的事嘛。” 他摸了摸嘴唇,看向神情得意的少女,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后,耳尖爆红。 颜津月很满意他的反应。 驯疯子守则第二条——亲一口。 第87章 末日乐园(25)他是那样的悲伤 小丑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被说服的了,等彻底清醒过来,他已经被小姑娘顺着,把躁动的野兽全都召回了马戏团。 野兽们在笼子里安安静静。 而他也跟在小姑娘身边安安静静。 颜津月确认所有的笼子都锁好,没有一个遗漏才放松,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肩背。 身侧目光灼灼,她难以忽视,遂扭头挑了下眼尾:“怎么啦?” 男人目光幽深盯着她,好半晌才说话:“你为什么会说我是你的男朋友?” “因为你就是啊。”颜津月轻松回答。 “可我不认识你。” 颜津月轻轻低笑,靠近他,手指在他的左心房打着圈,她歪着头,声音像羽毛一样轻飘飘也软乎乎的。 “可是……”她仰着头,认真道:“你的心认识我呀。” “砰、砰砰、砰砰砰……” 沉寂已久的心脏随着她的手指躁动,如鼓点般,杂乱无序又肆意喧嚣。 小丑错愕。 自从……他这具身体已经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别说心跳,连呼吸都不会有。 可此时此刻,枯竭已久的地方似乎被清泉浇灌,干涸的泥土里冒出一棵棵小芽,嫩绿,活泼,摇晃着自己的小身体。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他又手动把小姑娘和自己分离开,故作强硬道:“你到底是谁?是不是,针对我的阴谋?” 他眯起眼,目露审视。 颜津月依旧淡定,拉过他的手,手指从他的指缝中穿过,握紧,如他之前对她一样。 “我是颜津月啊,你的女朋友,能是什么阴谋。”她歪着头,笑得很灿烂,“我不过是喜欢你而已。” 小丑像是被她这句话烫到,缩回手,不自然地左顾右盼,视线无法拒绝,又或是不敢把视线定在某处。 他双手叉腰,把唇线抿得很直,像是在思考什么。终于,思考结束,他凶狠撂了句:“我不会信你的花言巧语,你肯定有所图谋。” “那你倒是说——”我的图谋是什么呀。 颜津月看着他慌张逃离的背影,又无奈又想笑。 她还在马戏团所驻扎的帐篷里都找过,可没再看见他,只好先应了祁云潇他们的邀约去员工宿舍。 他们在祁云潇的房间集合,因为他是游乐园主管,职位最高,房间也是最大最豪华单人套房。 不像是傅随舟,他还得和同岗位的祝叙挤一间。当然,他也不乐意挤,一直都住在祁云潇房间。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和我们挤挤。” 傅随舟咬下一口苹果,咬得咯吱作响,“你和老祁挤一张大床,够的,我睡沙发就好。” “啊?”颜津月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祁云潇热血上涨,瞪了眼胡言乱语的好友,又看向惊讶的少女,不好意思说:“别听他胡说,床让给你,我和随舟打地铺就好。” “没事,傅哥在开玩笑嘛,调和下气氛。” 颜津月一脸“我懂的”,笑笑:“不过床不用让的,我刚才去过副本给我安排的房间,还不错。” “而且现在这里又不危险。” “但是小丑出现了啊!”傅随舟激动,可又想到什么,拍了下自己的头,“我忘记了,你是神眷者,不用害怕他。” 祁云潇问:“之前那些发狂的野兽是你解决的?” “是啊。”颜津月没有打算隐瞒,“小丑现在不认识我,我和他周旋还费了一番功夫呢,好不容易才说动他把那些野兽关回去。” “否则……”颜津月咂舌,“我积分就要被扣光了。” 谈到积分,傅随舟显然更激动了,“说起来我就气,要不是小丑造成的那场混乱,我积分也不会扣那么快啊!” 他双手合十:“安分点好吗?希望接下来的两天,不要再搞事情了!” 颜津月被得咯咯笑,自然接过话:“行,我可以帮你劝劝他。” 傅随舟顿住,刷地扭头看向她。 “怎么了?”颜津月眨眼。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他目光灼热。 “说吧。”她弯了下唇。 “你是神眷者,小丑那样鬼怪不会伤害你,那他对你是什么感情呢?” 怕她不明白,他补充解释:“就是,他对你是普通偏爱,单纯就是不会伤害,还是,对你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 “你怎么会这么问?” 当然是替他好兄弟问的啊,确认他的情敌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非人生物。 不过,傅随舟当然不会说真话,只是说:“好奇啊,我就是好奇鬼怪对人类会是什么感情。” “他喜欢我。” 脆生生的一声,太过直率,傅随舟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少女又补充一句:“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颜津月原本想隐瞒,可思来想去,祁、傅两人和她这段时间也算是患难之交,虽然傅随舟偶尔有点毒舌,但总体来说,他们两个都对她很好。 他们的真情实意,她能感受到。 “那……”傅随舟小心观察着好友的神情,见他没有什么神情波动,咬牙继续问: “那你对他呢?” “我对他——” “砰”的一声巨响打断她的话,他们下意识都以为是爆炸,身体瞬间警惕。 可接二连三的砰砰声,伴随的还有咻咻的声音,更像是—— “是烟花哎!”颜津月站在阳台上,看着苍穹之上肆意绽放的烟花,惊叹道。 “好漂亮……” 相比于颜津月,祁云潇和傅随舟两人还依旧在警惕中。 傅随舟皱眉:“为什么会放烟花?” 他的问题刚落,三人的脑海里便响起系统提示音:“杀戮乐园嘉年华开始,请玩家们各司其职……” “请驯兽师回到马戏团,即将进行马戏表演。” 三人对视,几乎是异口同声: “你们也听到了?” “我的是,去中控室统筹负责嘉年华的一切。”祁云潇说。 “我要去排除安全隐患。”傅随舟冷哼,“又要见那个金毛了。你呢?” “马戏表演。” ** 颜津月赶回马戏团驻扎的帐篷时,里面已经传来了人群的欢呼声,热闹又沸腾。 她进去,一眼便望见了巨大舞台中央的那道彩色身影。 他展示着各种各样的高难度动作,每一个那样的惊奇美妙,下面的观众因为他笑得很开心,欢声笑语充盈偌大的场馆。 他也在笑,鲜红颜料涂画的唇大大勾着,看起来他是那样的开心。 可无端的,颜津月却有另一种感受。 她觉得,他是那样的悲伤。 深黑色,不可见底的悲伤。 第89章 末日乐园(27)我愿意为你奉上灵魂(完) 嘉年华过后,游乐园恢复“平静”。此处平静倒不是落魄寂寥,而是玩家们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任务扣积分了。 傅随舟特别满意。 副本的最后两天,他们都是在安安稳稳中度过的,以至于,等系统播报结束时,玩家们都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就这样……结束了? 人们往往会在极度辛苦奔波时愤恨不已,可突然抽离,又会有些自虐般的怅然若失。 “怎么舍不得啊?那你下次再选这种副本呗。” “还是别了,我这老胳膊老腿承受不了第二次这种高强度逃杀了。” 他们嬉笑着出了副本,开心准备迎接巨额的积分奖励。 颜津月忙着和男朋友谈恋爱,但这两天还是有回来关照自己的“好战友”的,尤其是最后一天将要结束的时刻。 “这是我们在休息站的联系方式,到时候联络哈。” 傅随舟递了张纸条给她,上面是两串号码。 虽然在副本里玩家们会自动加上好友,但出了副本,除非在休息站特意添加过,否则好友会在出副本的那一刻自动清除。 颜津月把纸条收进空间里,“好呀,到时候我可是要你们两位积分很多的s级玩家请我吃饭的。” “没问题。”傅随舟拍着胸脯,大手一挥,非常慷慨,“饭肯定是能请得起的,最贵的都可以。” 祁云潇微笑点头,“休息站联系,我们带你去公会参观。” “你们也有公会啊?” “岂止有,我和老祁就是负责人好吧。” “真的?”颜津月好奇眨眼,“叫什么名字?” “青龙。” “青龙?” “怎么,你知道?” “我之前遇到一个玩家就是青龙的,有点印象。” 那个十分敏锐地察觉她是“神眷者”,还不断试探的——段知栩。 她说了名字。 “他呀,超a级的,武力值一般,但很有脑子。不过,他不喜欢组队下副本,是匹孤狼。” “是啊,他确实聪明。”颜津月摇着头感叹“很快看出我是‘神眷者’,不过我咬死了没承认而已。” “他能看出很正常。”祁云潇淡声开口,“据我所知,他一直都在研究‘神眷者’,比常人会更敏感些。对了,玩家论坛上的‘神眷者’大话题,他就是主持人之一。” “怪不得。” 颜津月若有所思地点头。 “哎呀呀,系统都播报第三声了,咱们赶紧出去吧。”傅随舟大喇喇道,“出去聚的时候再谈这些,不比在这个副本好?” “好。”祁云潇应下。 三人微笑对视,同时伸手按下按键。 当然,从这里消失的只有两道身影。 颜津月摁下“暂时留下”这个键后,等两人消失,便马不停蹄地赶回马戏团。 然而她太着急了,并没有注意到,从宿舍走廊过去时一道紧紧锁着她的视线。 灼热、幽暗。 黑石之下,岩浆沸腾。 帐篷里,坐在床上等小姑娘的男人都快等成了一座望妻石,眉目幽暗,直到看见那道俏丽的身影,眼睛才倏地燃起火花。 “怎么才回来?”他幽幽道。 颜津月走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窝在他怀里讨好:“有点事嘛,这不就回来了吗?” 男人就势摁住她,加深这个吻,直到快擦枪走火,才将将停下。 “去洗澡?” “嗯,一起。”男人吻着她的锁骨,含含糊糊回应。 ** 经过一段时间的甜蜜,小刺猬终于愿意向她坦露自己的柔软。 颜津月本该是高兴的,可得知一切之后,只有无尽的心疼,如绵延的潮水般包裹住她。 有一小男孩,他自打出生时就没有了母亲,在他对一切都懵懂无知时,就已经被打上“克死母亲”“扫把星”等恶毒的标签。 没有朋友,有亲人却不如没有,酗酒的父亲动辄打骂,甚至直接把他撵出家门。 在被同学孤立、父亲打骂的一天过后,他除了这座游乐园别无其他地方可去。 他在这里旁观着别人的欢乐,似乎,他也能从中获取一些,哪怕只有一分一毫。 再后来,他看见了马戏团表演的小丑,那绚烂的彩色可以冲破黑白束缚,颜料涂画出的小脸也可以遮盖掉所有悲伤。 他就成了小丑。 从此以后,似乎永远都是笑着的了。没有人再讨厌他,看到他都是笑脸,不再是挖苦、嘲讽、嫌恶。他象征的不再是克星、死亡,而是欢乐和幸福。 他站在那里就是彩色,糖果的彩色,甜的。 “那真正的你呢……” 小丑的笑脸只是伪装,那真正的他? 颜津月抱住他,肌肤相贴,他们是真正的紧密,滚烫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从眼角滑落。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认真感知着女孩的体温。 他不说,颜津月也能猜到,他把他自己埋藏在了这个乐园的每一处,就是那些记忆碎片,以及,被囚禁在水下的白术。 小丑是剥离所有脆弱和记忆的,所以他疯狂不羁,他无拘无束,他没有任何弱点,只爱沉浸于直白的快感,比如杀戮。 可水下的古堡和白术的存在,足以证明,他并没有完全放下,是他自己在作茧自缚。 他们是一个人。 他们敌对的从来都是自己。 颜津月认真陪他玩过每一个设施和项目,曾经他形单影只走过的路,现在身边都有了她。 他们就像是普通的小情侣一样,日出出去玩,日落返回自己的小窝甜蜜。 颜津月希望这种轻松愉快的日子再久一点,白术之前太苦了,她要让他开心得再久一点,可是,快乐幸福的日子却总是在猝不及防间停止。 游乐园又举办了嘉年华,这次比较规模,是为了什么节日举办的。 表演结束之后,颜津月被恋人蒙着眼神神秘秘带到一处。 “什么惊喜啊?”她翘起唇角。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男人摘掉她眼上丝带。 颜津月睁开,入目的却是一棵大柳树,枝干高大粗壮,柳枝依依。 她眸光闪了下,心口莫名涌出一股不安。 “我就被埋在下面。”男人说,语气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湖,“是我自己亲手埋的。” 颜津月懵住,脑袋嗡嗡的,一片空白。她以为这个时间段,白术没有分裂,也就还没有出事,怎么会…… 看小姑娘眼角红通通的,快哭了,准确地来说是哭了,泪水已经脱离眼眶,他把人搂进怀里,温声细语安慰。 “别难过呀,遇见你我已经足够快乐了。” “可是……”她哽咽着说不出话。 他自顾自道:“好啦,我不会消失的。说实话,其实我原本不想成为祂,但为了和你在一起,勉强吧……” “轰隆”一声,巨大的柳树拔根而起,从树根中出来一团白光,飞入男人的身体里。 “砰——” 绚烂的烟花在苍穹之上绽放,美丽而短暂。 在男人身形即将消失的那一刻,她听见他说:“我愿意为你奉上灵魂,永生永世。” 最后落在她怀里的是个身着炫彩西装的彩发小人偶,眉目桀骜飞扬,却也透着一种温雅柔和。 他是白术,也是小丑。 是完整的他。 …… 末日乐园,完。 第90章 休息站(1)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颜津月回到休息站的第一个感受是,a级玩家的公寓确实比b级的高档很多倍—— 由普通单人公寓变为豪华复式公寓。 装修和之前的模版简约风大不相同,而是更偏于她喜好的复古风,地板是纯木,壁纸、家具和窗帘都是莫兰迪色系。 而她最喜欢的莫过于那个独立衣帽间,挂着琳琅满目的漂亮衣服、包包、鞋,以及首饰。虽然穿出去有些招惹视线,但拥有已经是一种幸福。 “谢谢你啊,van.”她对身边男人笑着道。 “为主人服务,是我的荣幸。”van礼貌绅士微笑,浅蓝色的瞳孔是纯净的宝石。 他今日穿的是一身黑色燕尾服,胸口别着一个墨绿色胸针。 银色的长发如月华流淌,璀璨无比,金色的单框眼镜垂下的链条轻轻摇晃,让他更像是中世纪优雅的贵族公爵。 不过,优雅则优雅,带出去太过显眼。 她纠结了下,提议:“要不,等会出去我也给你买几件作战服?你这样出门太引人注目了。” “好啊。”van答应的很爽快。 因为和祁云潇他们有约,颜津月收拾下就准备出发了,临走之前回到房间,把床上摆着的三个人偶轮流亲了一口。 “乖乖等我回家。” 人偶们当然不会回应。 颜津月的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不过很快振作,扬起唇角,对着van道:“走吧。” “嗯。” van落后她半步,轻手轻脚关上门。无人可见,当他的视线划过那三个人偶时,一瞬即逝的冰冷。 也无人可知,在公寓里没有人后,三个人偶的眼珠子都动了动。 “打?” “谁怕谁啊?” “嗤——就凭你们俩,也能打过我?” 这最猖狂的一声当然是属于新来的穿得最花里胡哨的小丑白术。 于是,另外两个对视,眼中的情感变为同仇敌忾,又扭过头,幽黑的眼珠同时阴恻恻地看向他。 他们的恩怨暂且放一边。 这最讨厌的一个,当然要一起揍了。 ** 颜津月出门前特地查看了下个人面板—— 姓名:颜津月 编号: 等级:a级 总积分: 智力值:90\/100 体力值:50\/100 魅力值:\/100 空间:100平米\/无上限 武器:1\/无上限(雾月之刃) 称号:3\/无上限(异瞳邪神的女友、堕天使的新娘、杀戮邪神的灵魂爱人) 邪神碎片:3\/? 颜津月很满意,她现在的积分有十一万多,非常充足,够她等会去商场随意挥霍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体力值居然从二三十增长到了五十,里程碑式的进展,看来上个副本大逃杀磨炼还是有点作用的。 她正沾沾自喜呢,旁边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颜津月,你怎么在这里?” 她望过去,入目的是一团如火焰燃烧的红发,黑衣男人走近,身姿高大优越,凌厉气势很足。 “顾司临?” 颜津月挑起眉梢,她发现可真是巧合,偌大的一个神启游戏世界,偏偏总是能遇见这个脾气爆炸的红毛。 顾司临在他们面前站定,抱膀,居高临下,“这是a级玩家住所区,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管我。”颜津月对他是不会客气的,抬着下巴,神色骄矜,“我成a级玩家了,不行吗?” “不对啊,距离上次过去顶多两个月,你最多也就能完成两个副本,怎么可能那么快从b级转为a级?”他眯着眼质疑。 “我厉害啊!”颜津月坦然道,“你自己升级慢,还不允许别人升级快了?” 他继续质疑:“这不是你厉害不厉害的问题,而是,你能挑选的副本总共就那么点积分,晋级为a级至少要十万积分,你是如何在那么短时间,凑到十万积分的?” “因为我上个副本是个最高奖励为十万积分的s级纯逃杀副本啊。” 她直接坦白说出真话,不过,人家根本不信。 “怎么可能?”顾司临嗤笑,“那可是s级才能参加的副本,而且完全是地狱模式,你之前一个b级进去,不得死翘翘了?” “我运气好。”颜津月懒得再和他争辩,对van说,“我们赶紧走吧,等会我朋友等着急了。” 顾司临看向小姑娘旁边那人,是他认识的,就是第一次见面就在她身边的男人。 混血异域的长相,银色长发,还有那一套讲究到夸张的着装打扮。 当时,他原本觉得是两人才来到“神启”,所以着装不寻常些。 可现在,这男人还是一副别样的打扮,这种衣服在神启世界并不售卖,能出现这里只有一种可能——放在空间里,从副本世界带来的。 顿时,他的眼神变得十分嫌弃。 一个大男人下副本居然想着带漂亮衣服,真是给他们丢脸。 颜津月和van都不知道他心里乱七八糟的猜想,他们已经走远了。 和祁云潇和傅随舟约定见面的地方是在他们的公会场地。主要是傅随舟提议要带她参观参观,顺便把她招揽进来。 公会所在地是在中央广场附近,那里有一并排别墅,有大有小。 van介绍道:“这里是专门提供给玩家们公会场地,根据公会的等级和人数,分配不同大小的房子。” “那如何获得呢?去申请吗?”她问。 “是的。”van回答道,“和玩家申请加入副本是同一个场地,由专门的神使负责。” “这样啊。” 颜津月点头,不过有一说一,她还没去过神使那里申请加入副本,之前的都是系统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她拉进去了,所以有些好奇。 “我可以陪主人去参观一下。”van微笑道。 “不用了。”颜津月摆手,“先去找我朋友吧。” “好。” 颜津月按照他们给的地址,来到最大的两栋别墅之一的门前,大门上龙飞凤舞写着“青龙”两个大字。 她发消息告诉他们俩人,她已经到了,而van替她动手摁门铃。 他们还没有回复,但门已经先打开了。 “你好,请问你是?” 开门的是一个披肩长发女生,长相柔和秀美,小家碧玉,像是江南水墨画中走出的温婉美人。她微笑,声音温柔如水。 “你好,我是祁云潇和傅随舟的朋友,是来找他们的。”颜津月也不由自主地放柔了声音。 “来找他们的啊,那你快请进,他们在三楼讨论事情呢。”她热情欢迎道。 颜津月和van进去,还想说什么,就听见身边一道中气十足的河东狮吼:“祁云潇,傅随舟,有人找你们两个勒!快点给我下来!” 她一愣,慢慢扭头看向身边温婉美丽的女人。 后者对她盈盈一笑,羞赧道:“不好意思啊,我怕他们听不见。” “没事……”颜津月嘴角一抽。 而门外,为了去“天鹰”公会,不得不路过“青龙”公会的顾司临,看着熟悉的两道身影进去后,门被关上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不是,她什么时候入的青龙? 难道…… 第91章 休息站(2)玩家大比 颜津月和van遭受了一场堪比观猴的围观,直到祁云潇佯装生气才把那些人打发走。 “不好意思,他们就是有些好奇。”祁云潇神色歉疚。 “没关系的。”颜津月俏皮眨眼,“我长得漂亮,他们爱看几眼,多正常啊。” “是啊!”傅随舟忙不迭应和,却被好友冷冷剜一眼,心虚地摸了下鼻尖。 他提前和一两个人通过气,说是今天过来的小姑娘可能是他们祁老大的心上人。结果那些人一个比一个大嘴巴,一传十十传百的。 好家伙,现在全公会上上下下都知道了,一窝蜂挤过来看人。 这不是最戏剧,最戏剧的是人家小姑娘身边还站了个出色至极的男人,优雅、矜贵,宛若上世纪的贵族。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男人的眼神,看小姑娘时温柔得能滴出水,可看别人则是冰冷的薄凉,尤其是看他们,火药味很重。 傅随舟警惕心立刻就上来了,拼命给祁云潇使眼神,让他赶紧问这莫名冒出来的男人的身份。 祁云潇其实也有些在意,自然道:“津月,这位是。” “哦,他是van,是我的——” “我是主人的朋友。”好听的男声轻轻打断她。 什么? 什么主人?又什么朋友? 叫主人的能是朋友吗? 这一句话直接把对面两人的cpu给干烧了。 傅随舟表情变幻了好几次,犹犹豫豫地还是没有把话憋出来。 颜津月也愣了下,这话听着确实有点怪怪的,就好像是在遮掩一种奇怪的关系,然后在不经意间又暴露了。 她看了眼van,他的表情依旧如常,不像是故意的。 古怪的气氛蔓延,最后还是祁云潇比较直白:“主人?是我想的那两个字吗?” 他敢问,傅随舟都不敢听,装模作样地在地寻找什么,“咦——刚才这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怎么现在没有了?” 明白他们是误会了,颜津月无语扶额:“van其实是我的私人管家,就是每个玩家都有的那种。” 这下子傅随舟更惊讶了,“不是,我记得我们的那个私人管家长这样?” 他手比划了个大大的圆。 “为什么你的能长这样?”他指着那个宛若女娲毕设的男人,不可置信。 “因为我是神眷者啊。”颜津月很自然道,“特别点,不是很正常吗?” “主人……”van警惕。 颜津月知道他的顾虑,笑道:“没关系的,他们已经知道我是神眷者了。” “好。”他看了眼对面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待遇,真是让人妒忌。”傅随舟摇头啧啧,忽然想到什么,开玩笑说:“那如果有男性‘神眷者’,是不是会给配个美少女管家?” 他哈哈笑,被祁云潇凉凉地瞥了眼,“怎么,你很想要?” “怎么可能!”傅随舟立刻义正词严地表明自己的正直,“我就是好奇问一句而已,我又不是猥琐男。” “你的意思就是说,拥有帅哥管家的我,是个猥琐女咯。”颜津月在一旁幽幽来了句。 “不是——” “好了,别解释了,我不想听。”颜津月装作生气叉腰。 直到傅随舟左看看右看看,往常的溜嘴皮子根本发挥不出来,一副不知所措,她才“噗嗤”笑出来。 “开玩笑的,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颜津月无奈道,“你们把van当做我的普通朋友就好,不需要想那么多。” “还有,不是说要带我参观,把我吸引进公会吗?怎么还不开始啊?”她眉梢挑起。 “嗯,我带你参观。” 既然是普通没有,那就是没有什么干系,祁云潇收拾了下心情,领着他们从上至下把这栋别墅都转了一圈。 别墅很大,约莫有几十个房间,容纳上百人不是问题。有集体开会的大场地,也有空闲娱乐的地方,还有专门供各个小队活动的场所。 祁云潇边走边介绍了大致情况。 青龙公会目前总共有一百一十七人,有十个小队,每个小队人数控制在十到十二人不等。 每次下副本,是小队内部另行组队,两到三人。当然,有个别的玩家,例如段知栩,虽然身在小队,却更喜欢单独行动。 “为什么那种不喜欢组队的人,还要参加工会啊?”颜津月困惑,“不参加不是更方便吗?” 就如她之前的心理一样。 祁云潇淡淡微笑,耐心解释道:“在‘神启’世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大公会会被一定数量的s级、a级、包括b+等高等级且高质量的副本。” “副本垄断啊。”颜津月笑着道,“挺有意思的。” “并不是完全,只是一定数量而已。不过,加入公会,会更有机会。”他补充道。 “是啊。”傅随舟伸了个懒腰,“现在的好的副本、积分多的副本,都是需要抢的,而通过公会能拿的更容易,孤狼也得考虑考虑现实不是?” 颜津月若有所思地点头,又问:“那加入你们工会有什么门槛吗?等级限制还是什么?” “等级没什么门槛,实力够硬就行。”祁云潇说,“谁不是从d级新人过来的呢?” “那,如果不是等级,这实力又是从哪个维度考量的呢?” 傅随舟回答:“真实实力当然要在副本中展现,公会遇到一些人,看着实力不错就会邀请进来。还有一个路径就是玩家大比。” 他接着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举行一次玩家间的比试,包括武力值和智力值的比拼,所有玩家都可以报名玩家大比,评委都是公会的,看上你就会给你发邀请函。” “玩家大比?不是说,不给玩家们打架争斗吗,这武力值该怎么比啊?” 傅随舟耸肩:“所以说,这是唯一一次能在这里比武的机会了,可是神使特许的哦。” “听着挺有意思啊。” 祁云潇见她明显有兴趣,说:“今天正好有一场大比,在中央广场,我们公会还有几个位置剩余,你要去看吗?” “好呀!”颜津月立刻答应,眼睛亮晶晶的。 她对这个玩家间的比拼实在是很好奇,有机会,肯定要去看看。 说走就走,几人很快来到中央广场。 半空中悬浮的那座神殿周围云气缭绕,依旧威严神秘,白袍神使拿着长矛在各处巡逻,眼睛中幽蓝色的火焰灼灼燃烧。 举办大比的地方在广场一侧的一间礼堂样式的建筑里,门口两边各有七八个神使镇守。 这里只有持有特定玉牌的人才能进去。 而能拿到玉牌的,一个是参加比赛的玩家,另一个就是充当评委的公会了。 第92章 休息站(3)不是,这么快吗? 担当评委的,有最近发展正猛的中小公会,当然,几家声名威显的大公会也必不可缺。 “神启”世界的大公会总共有四家,分别是青龙、天鹰、灵蛇和红狐。 每个公会的创办者和负责人都是最顶尖的玩家,s级、a级数不胜数,可以说是垄断了“神启”的最强实力。 祁云潇和傅随舟两人只能说是青龙的负责人之二,而除他们以外,青龙还有其他七个s级玩家,也都是负责人。 “那你们的创办者是谁啊?”颜津月压低声音问。 主要是她实在好奇,能掌控如此多s级、a级的至强者,他得有多强大。 此时台上,玩家大比正在进行,台上进行着智力竞赛,设定案件背景和现场,参赛者需要在一堆眼花缭乱的物品中找到需要的线索,并由之推理出真相。 此项考察的是逻辑推理的能力,可以说是武力技能外,玩家最需要的能力。 他们坐在评委席后面的观众席。 祁云潇随即也压低了声音回:“我们的创办者叫做裴闻,超s+级玩家,不过他现在正在副本里。” “他实力多强?……嗯,和小丑比,谁更强?”颜津月问,为了更清晰,还特地找了个对照。 祁云潇想了想,摇头:“不好对比,裴闻那种s+的玩家都是单独一个副本的,几乎无人知道他们的真实实力。而小丑……我就更不知道了。” “单独一个副本?你是说,除了他以外,那个副本就没有其他玩家吗?” “是的。” 颜津月设身处地想了下,如果她不是和沈无他们谈恋爱,一个人进副本,还是最高难度的副本,她一定很绝望。 嗯,幸好,她和邪神碎片在谈恋爱。 “那其他四个公会的创办者,也都是如那个裴闻一般的s+级吗?” “天鹰是的,但红狐和灵蛇不是。它们两家主要是s级玩家比我们多,联合创办,所以能和我们发展到一样的地位。” “对了,灵蛇的创办人之一你也认识。” 他此话一出,颜津月心中就冒出个人名:“祝叙吗?” “没错,是他。” 或许是“说曹操曹操到”,她说“祝叙”这两个字也没有很大声,但还是被人听见了,前面有人转头看过来,目光灼灼。 颜津月感知到这道视线,对过去,观众席灯光黯淡,但美少年那头金发依旧璀璨。 他笑得很灿烂,嘴唇动着,无声说了几个字:“津月小姐姐,你好啊。” 颜津月神色冷淡,抿直了唇线,收回视线。 “我们都还在呢,他居然还敢撩妹!”傅随舟看到了,很气愤。 “你在这和人家撩妹,两者有冲突吗?”祁云潇轻笑。 “当然有啊。” 傅随舟刚想脱口而出“这不是挑战你了吗”,又想到这层窗户纸还没捅破,还被好友眼神警告,于是半路急刹住车: “津月是我俩的朋友,他撩妹,不就是在挑衅我们吗?” 他神色愤慨。 “你想多了,他不是在撩我。”颜津月口吻很认真,“他也是在挑衅我。” “虽然,我并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挑衅我。” 但她能感受到,那藏于纯善笑容之下,令她心里很不舒服的东西。 玩家大比进行到武力环节,场上的人打的很激烈。虽然这场比赛被神使特许,但依旧不允许玩家之间使用冷热兵器,更不得对彼此造成毁灭性的损伤。 颜津月看得津津有味,唇边一只手递来一颗水葡萄,她想都没想就张嘴咬下。 香甜的汁水在唇齿间绽开,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扭头看过去,是van夸张地捧着盘摆放精致的水果。 “哪里来的?”她惊讶。 他没说从哪里来的,只是说:“我觉得,主人在观看比赛时,吃些水果会更开心。” 颜津月望进他温柔含笑的浅蓝色瞳孔里,呆滞地眨眨眼。 不置可否,他说的对,她会更开心,但……也会更显眼。 四面八方投来若有若无的目光,她硬着头皮接受van的投喂,久而久之,也习惯了这些目光,摆烂享受起来。 她还分给了祁云潇和傅随舟两人。 他们也和她一样,从不解、到拘束、到享受。 整场比赛下来,他们一起吃吃喝喝,好不享受。 “你这个,太贴心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傅随舟决定暂时忘记之前的不愉快,大力夸奖起van。 祁云潇没说话。 原本傅随舟是担心他吃醋的,结果后来私下里一问,人家说的却是: “有人好好照顾她,很好。” 他瞳孔震地,钦佩地竖起大拇指,赞叹:“下次,我一定叫你圣父·玛丽祁。” 如此的心胸海量,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祁云潇很清醒:“是我单方面喜欢她,我们不是恋人,她不属于我,只属于她自己。所以,我没有任何资格干涉她和谁相处。” 傅随舟想想也是,就不再多管。 比赛结束之后,他们先去了商场吃饭,然后就是三个大男人陪她一个人逛逛买买。 买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后,傅随舟感叹:“我现在知道了,看着再柔弱的女孩,在逛街时都是战斗力爆表的。” 正在对着小镜子整理发型的颜津月听到这话,嗔了他一眼。 她嘲讽道:“这就不行了?还s级玩家呢。” “s+来都受不住。”傅随舟“哎”了一声,嘀嘀咕咕:“我以后找的女朋友,不会也这么能逛吧……” 颜津月和祁云潇对视,无奈一笑。 当然,颜津月不是那种让他们白跑的人。 给van买衣服时,她很大气地给他们都挑了几套,还送了些乱七八糟的小道具。 重点不在于他们缺不缺,而是表达心意。 他们也没客气,全都收下了。 傅随舟调侃道:“大美女的礼物,肯定要供起来,是不是啊,老祁?” 他故意冲好友揶揄。 祁云潇无奈点头。 “好,那明天见哈。” 颜津月带van和他们道别,摆摆手后,往a级住所区的方向走去。 “嗯,明天见。” 祁云潇一直目送到看不见他们的背影,才和傅随舟返还。 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住所。 晚上,祁云潇正要睡觉,却突然接到傅随舟的一通电话:“老祁,你看下津月的头像!” 祁云潇没挂断电话,直接转换画面,备注为“a津月”的人像头像变成了“副本”两个字。 只要是玩家下副本,头像就会变成这样。 傅随舟还在喋喋不休:“刚才我就是想和她说件事,就看见她的头像变成下副本的了。她不是才出来吗,这就又进去了?” “不是,这么快吗?” 第93章 同床非人(1)角色扮演游戏 房间里,橙黄色的灯光盈满,木质家具安静不语。 正是深夜,月光从窗户外跑进来,在地板上镀上一层柔和光晕。 这是一对年轻夫妇的卧室,床头上挂着一张巨大的结婚照,照片上男俊女美,笑容甜蜜,瞧着十分般配。 躺在床上的颜津月一动不敢动,腰身被人松松搂着,后背贴着另一人的胸膛。 她眼睛瞪得很大,努力控制着呼吸节奏,生怕一点细微不对,就会把身后那人惊醒。 她穿越了,按照脑中那道奇怪的电子音所说,她穿的是一个游戏。 具体是什么游戏她不知道,但那个电子音警告她必须扮演好角色,如果被身边人发现不对就会被杀死。 所以,她猜测大概这是什么角色扮演游戏。 这是她来到这个游戏里的第七天,正好满一个星期。 前六天的生活她过得虽然小心,小心翼翼地扮演这个角色,但总体还是很轻松的,因为她所要应付的只有些邻居和普通同事,也就打打招呼、聊聊闲话,都不是什么亲密关系。 但一切的风平浪静在这第七天被打破——“她”出差许久的丈夫回来了。 她所扮演的角色和她同名同姓,相似的家庭背景,相似的工作,除了不是她,就都是她了。 而且她现在所用的就是她自己的身体,可以百分之百确认。 只不过,她多了个已婚一年的丈夫。 她的丈夫叫做晏栖,是个考古学家,高校名誉副教授,高大英俊,年轻有为。不过因为工作性质特殊,他得全国到处跑,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 可他今天却回来了。 颜津月虽然是个绿茶,但正式恋爱一次都没有谈过,这突然进了游戏里,直接结婚了可还行。 真是的,就不能等她结束这个游戏再回来吗!? 她忿忿腹诽。 虽然也能理解,角色扮演游戏,如果没有一些特别亲密的关系,也没什么挑战性。 但是,什么亲密关系不好,就非得是夫妻……一想到几小时前发生的那事,她的脸就臊得通红。 晏栖回来后,她一开始有些不自在,但久而久之,就被放松了下来。 因为经过初步观察,她这个便宜丈夫温润秀雅,绅士有礼,不是个难相处的。 他回来的第一顿饭,是他主动做的,色香味俱全。 颜津月吃得十分满足,对比之下,她自己做的饭完全就是猪食。 除此之外,他还很勤快,做饭以外,洗碗刷锅也都一手包办。可以说是十佳贤惠老公,长得还赏心悦目。 而最重要的是,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们之前是一直分房住。 这一点,她非常、非常、非常满意。 可没想到的是,她满意早了,不知今天抽了什么风,洗完澡她从浴室里出来,就看见男人坐在她的床上。 他一身黑色丝绸睡衣,清隽之中难掩矜贵,刚吹干的黑发略乱,有一种自然的慵懒感。领口松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冷白的肌理宛若上好的白玉石。 那一双大长腿随意交叠,捧着一本书,修若梅骨的手指翻着书页,暖灯打在他身上,光影错落有致。 “你在……在这里做什么?”这句话她说得破碎,差点咬到舌头。 “睡觉。”他头也不抬道。 “睡觉!?”她不可置信地拔高音量,“你不是一直睡在客房吗?” 男人抬眼过来,静静看着她,无声胜有声。 他拥有一双极为标志的桃花眼,眼型狭长锋利,长睫鸦青,浓密如扇。 灯光落在他黑棕色的瞳孔里,晕出难以言说的蛊惑。 他的眼睛在说:我们是夫妻,为什么不可以一起睡觉? 颜津月吞咽了一口,理智被美色迷惑,慢慢开始倒戈,唯一还在强撑的,是她那一点矜持。 她嘟囔:“之前也是夫妻……不还是分房。”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他强硬道,勾了勾手指,“过来。” 颜津月想拒绝,可身体比脑子快,还没回过神就已经走到男人身边。 她痛斥自己颜控的本质! 晏栖把手中书搁在床头,揽住她的腰,把人带到怀里。 “你干嘛!”颜津月挣扎着要起来,却被紧紧锢住。 “履行夫妻责任。” 男人好看的薄唇吐出几个字,在小姑娘尚在懵圈中,直接以吻缄口。 颜津月瞪大了眼。 不是,这不是游戏吗? 搞什么真的,啊喂!? 她内心戏很多,可身体完全没有反抗,甚至在堪称乖巧地迎接他,心神渐渐被清冽的木质调香气占据。 她应该挣扎的,对,她的理智说。 可她的理智已经被碾成碎末了,拼凑不起,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补上新婚夜吧。”他淡淡道。 “什么?” 她瞬间又清醒了起来,惊愕,慌张地想要逃离,却被攥住手腕,拉了回来,摁在腿上。 她倒吸一口冷气,用一双可怜的、迷蒙着雾气的眼睛控诉他: 不是绅士吗?不是温文尔雅吗? 是她之前瞎了眼! 哪有第一天就这样的! 虽然他们在设定的身份上不是第一天结婚,但对她来说就是第一天,她不管。 看着她不停变幻的表情,晏栖清冷的脸上浮出些生动笑意,微勾的眼尾泛起胭脂色的薄红。 他俯身亲了亲她的眼角,理所当然的口吻:“因为之前没有,所以现在补上啊,不喜欢吗?老婆……” 老婆? 颜津月瞳孔微震。 犯规,实在是太犯规了。 不过,她好像没有什么底气说不喜欢,因为,她能感受到,她从灵魂到骨肉再到皮囊,全身心都在悦纳。 等风雨过后,她从恍惚中清醒,宕机的大脑零件开始运转,便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不是他。 而是她自己不对劲。 她可以确定她之前是没有交过男朋友,是吧……她努力回想着,记忆雾蒙蒙的,稍微有点思绪就开始脑壳疼,便停下思考。 肯定是的,她之前没有过男朋友,没有过经历。 可是刚才,她为什么会那么顺利? 难道……她天赋异禀? 刚萌生了这个想法,颜津月立刻就把更加发散的思维掐断,实在是太危险了。 身后传来男人平稳的呼吸,她深呼一口气,强逼着自己闭上眼。 不管了,发生都发生了,又回不到从前。 本来就是角色扮演游戏,还是夫妻,现在不发生以后还得发生,多正常。 而且,反正这个老公肤白貌美还厉害,她也不吃亏。 颜津月努力说服着自己,渐渐地,睡意袭来,眼睛慢慢阖上。 而在她睡着后,本在熟睡的男人却倏然睁开了眼。 黑夜里,温柔的黑棕色瞳孔化为墨绿色竖瞳,阴冷、狠厉。 第94章 同床非人(2)奇怪的他们 如果拥有一个贤惠又貌美的丈夫,生活会如何? 你会在早晨醒来时,还穿着睡衣和拖鞋,睡眼惺忪中,看见一个围着围裙的清俊身影在厨房里忙碌。 听见你的动静,他会探出头,用温柔的目光望向你:“先去洗漱吧,早餐一会就好。” 澄亮的光线盈在他身侧,黑发被光打照,呈现出一种柔软的栗色光泽,他的瞳色也清浅了许多,笑起来像是蓄着一汪清泉。 “嗯。” 颜津月揉着眼睛点头,迷迷糊糊走向洗手间,刷牙、洗脸、涂抹精华水乳,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后,她又去换了身衣服。 粉色吊带收腰连衣短裙,搭配上一件白色小开肩,裙摆上点缀着红艳艳的小樱桃。这种鲜艳俏皮的风格很适合她,搭配上浅茶色的卷发,慵懒可人,青春洋溢的气息扑面而来。 “很漂亮。”晏栖端来早餐,看见她的打扮,毫不吝啬地称赞。 “谢谢。”颜津月不好意思地抿唇。 虽然他们已经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但她面对他,还是有些拘束。 这两天她时不时就提醒自己,这是角色扮演游戏,和这位陌生的丈夫相处,可是关系着她的小命! 她现在真的是庆幸,她所要相处的丈夫是晏栖,一个斯文俊秀、风度翩翩、勤劳贤惠的男人,除了在夜里有点不知节制,其他的完美戳中她的审美。 否则也不会,前一秒她的理智还在强调矜持、反抗,下一秒被那双黑棕色的眼睛凝视时,就立刻卸甲投降,乖乖走过去,主动坐在他的腿上。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一个游戏里的npc第一眼见面就如此上头。 灼热的掌心贴在她的腰后。 是晏栖在给她揉腰。 颜津月呼吸紊乱了些,强迫自己镇定,低着头继续吃饭。昨晚她一直哭着腰疼,没想到,他现在还放在心上。 今天是星期六,不用上班,她是要出去逛街。虽然在游戏里,但逛街买衣服的习惯丢不得。 “抱歉,我今天学校里有个活动,不能陪你,我的副卡给你,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晏栖的口吻完全就是寻常家庭的丈夫,很自然,他拿起她垂在一边不用的左手,亲了亲她的指尖。 蜻蜓点水。 颜津月心尖跟着颤了下,干巴巴道:“没事的,我……我自己去就好了。” “真乖。”他亲昵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过身慢条斯理地用餐。 颜津月的心一直在怦怦跳,直到男人告别后出去,门关上,心脏才稍安勿躁。 “真没出息。” 她好歹也是个玩弄人心的绿茶,怎么在这一个男人面前就毫无招架之力了呢? 不知这游戏会持续到何时,万一有个一年两年的,她一直处于如此被动的地位也不方便。她必须支棱起来,在这段“夫妻关系”里反客为主。 一时想不到什么方法,她决定还是先去商场里逛逛,换换脑子—— 逛街、美容、吃饭,一天下来满满当当,花的还是便宜老公的钱,颜津月满意得很,打车回来时都在哼小曲。 前面的司机打量的目光通过反射镜飘过来,似有若无,如毒蛇一类的冷血动物窥伺,阴暗、让人压抑的难受。 她哼唱的声音渐渐变小,身体也紧张地绷起。 不会是遇到什么变态了吧? 她攥着衣裙的手指收紧,摁亮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出租车的行驶路径,并没有任何偏离。 但她还是没有掉以轻心,手指随时可能摁下页面的报警键,一直到达目的地下车,余光瞥着那辆车远离,才稍微松了口气。 但她走进小区,还没走几步路,又感到一道诡异阴冷的视线,来自于她的右后面。 那里是个保安亭。 她慢慢扭过头,看见窗户后面,身着保安服的几个男人正直勾勾看着她。 灯光打在他们的身上,映照他们的面容惨白若纸,空洞的视线黑幽幽的,渗人得很。 而更渗人的是,见她看过去,他们慢慢勾起了唇角。 颜津月心里咯噔一下,扭过头,赶紧走,步子越走越快,几乎就跑起来,到公寓大楼时,已经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也不知这汗是跑累出的,还是害怕恐惧的冷汗。 即使到公寓大楼她也没有丝毫松懈,快速摁电梯,直到进去了,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神思尚在恍惚,电梯停下,她下意识要出去,可突然瞥见楼层还没到,外面却黑黢黢,没有一个人。 霎时,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慢吞吞往后退,手指狂摁关门键,可电梯门就是不关。 四周静悄悄的,针落可闻,恐惧的情绪包裹住她的心脏。 她快吓哭了。 突然,一阵纷沓而至的脚步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过来,紧接着,电梯门口出现几个人,有男有女,他们好像要进电梯,但看见她,却猛然顿住脚步。 颜津月看清了他们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惊讶、警惕、还有恐惧。 恐惧? 她懵了下,不明白他们在恐惧什么,不应该她更恐惧吗? 她还没搞明白,这些人已经抛弃了电梯,跑向对面的楼道。而恰好这时,久久不动的电梯也关上了门,继续向上移动。 这次没出什么幺蛾子,她顺利出了电梯,回到家。 晏栖还没回来,消息上和她交代过会晚点。屋子里只有她一个,难捱的死寂。 明明之前那几天她也是一个人,怎么才和晏栖过了一两天,就这么难以忍受独自在家呢? 一定是今天遇到的奇怪的人太多了! 对,一定是的! 颜津月给自己鼓足了气,把买的大包小包堆到一边,准备明天再收拾。今天身心俱疲,得好好休息一下。 她正要脱衣服,想先去洗个澡,楼上却传来叮叮咚咚的响动,很剧烈,像是在打斗或者抄家。 听了一阵,这响动还没有消失,她就不再多在管,脱掉衣服把自己泡进温热的水里,发出舒服的喟叹。 可这时,响动声更大,但这次不仅在楼上,而是——有人在大力且急切地敲着她家的门。 晏栖有钥匙,绝对不会是他。 颜津惊恐地瞪大眼睛,掐着掌心,强迫自己镇定。她擦干身体,穿好衣服,随手抄起一把扫帚走向门。 外面的人还在不罢休地大力敲着。 通过电子监控,她看见一个黑色人影站在门口,脸被蒙住,只露出一双浑浊恐怖的眼睛,盯着监控。 而此时,一直敲门的人却突然停下,抬头看向监控招了招手,似乎是知道—— 她在看他。 第95章 同床非人(3)番茄酱? 明明隔着屏幕,颜津月却似乎能感受到那对浑浊的眼珠里如毒液般的恶意。 她踉跄着往后退,腿软得差点摔倒。她吞咽了一口,哆嗦着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喂,老婆?” “老公……”从没有说出两个字在此时喊出,她哭腔很重,“你快回家,门口有坏人,我好害怕……” “别害怕,我马上就到家了。” “你现在去书房,反锁好门,然后书架第六层最里面的有本红皮书,抽出来,那是个隔间开关,你躲进去,进门左手边会有一盏青铜灯,摁下就能关门。” 他有条不紊地指示。 男人温和的声音如潺潺流水,驱散了几分恐惧,也让她安定下来。 她搬了几把椅子堵住门,便按照晏栖的说法进到书房,反锁门,然后找到了书架第六层最里面的红皮书抽出。 “咔嚓、咔嚓……”几道细微的机关运作的声音后,书架从中间向两侧平移,出现了一道门。 进去后,先是一个通道,两侧墙壁是方转石墙,古朴的灰绿色,让她恍然以为是进了什么古墓里。 颜津月看向左手边,果然有一盏青铜灯,半人高,古代宫灯样式,纹路精致繁复,带着星星点点深赭色的斑驳锈迹。 她试探伸出手摁下,青铜灯矮上半寸,随即,身后的门关上。 “砰——” 这里应该不隔音,外面大门破门而入的声音清晰传来,被封闭的甬道扩大、回响,令人头皮发麻。 她害怕得蹲下身,抱住自己,手机里传来晏栖安慰的声音:“老婆,别怕,我已经要上电梯了,快到了。” “好。” 颜津月虽然害怕,但大脑并不是完全成浆糊了,还不忘叮嘱他:“你自己要小心啊,他那个坏人……可能有刀之类的武器。” “嗯,放心。”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到门口了。” 颜津月还想说些让他当心的话,电话却突然中断。几道嘟声后,她再想回拨过去也打不通了。 不仅如此,外面嘈杂的声音也消失不见,恢复死一般的寂静,强烈的不安感如潮水漫上心头。 晏栖,不会出事了吧…… 她攥紧冒汗的掌心,劝自己不要多想,他不会有事的,可心脏越跳越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脑中的一根弦像是在被什么人千刀万剐,身体被架在火上烤,非常难耐。 深呼出一口气,她站起身。 她不能在这里躲着,而放晏栖独自面对那个歹徒。 颜津月再次摁下青铜灯,灯盏返还回原本的高度,门也缓缓打开。 书房的门还没有被破开,想来那歹徒还没有找到这里。隔着门听了下,外面也没什么动静,她便把门悄悄开了一条缝。 客厅中一道人影模模糊糊,男人的身形,很高大,像是晏栖,可也不能确定。 正当颜津月思考是否要直接出去时,手机铃响了,她吓了一跳,差点手滑把手机摔地上。 慌张中看了眼手机屏幕,来电备注是“a老公”,也就是晏栖。 但……其实也不一定是晏栖,因为,如果他出事了,拿到他手机的就是那个歹徒。 客厅的人往这边走来了,脚步声不重,但因为环境格外安静的缘故,所以很清晰。 她咬牙摁下接听键,听筒里先是一声“老婆”,而这道声音和门外的声音重合。 “没事了,坏人已经被我赶跑了。” 他好听的声音缓缓道来,泪水便夺眶而出。刚才那么害怕她都没哭,可听到这个声音,就怎么也控制不住了。 她哭得收敛,细细呜呜。 晏栖打开门,就看见小姑娘蹲在地上,抱着腿,身子随着一颤一颤。 他走过去,弯腰,手臂从她曲起的膝窝穿过,稳稳把人抱起,出了书房,直接来到卧室,把她放在床上,还贴心地脱掉鞋子。 “没事了,不用害怕。” 他揉揉她的头发,发现还是湿的,冰冰冷冷。现在是初秋,天气虽然不算太冷,可把头发这么湿晾着对女孩子的身体很不好。 他的眸色暗了一瞬,只有一瞬,当颜津月抬头,用一双婆娑泪眼望他时,是那样的明澈温柔,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那个,坏人呢?”她颤着声问。 “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你别怕。” 他拿过吹风机,动作温柔地替她吹头发,眉眼低垂,长睫在眼下晕出一片阴影,神情专注又认真。 颜津月心口像是被什么温暖的东西熨过,服帖的、安定的,任由他的动作。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聊几句,不算多,更谈不上热络,就是白日里做了什么的简单话题。 可颜津月却无比的享受这段时间。 “好了。”头发吹干,男人拿走吹风机收好。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心头无端有点失落落的,但好在,他很快又回来了。 如果在她面前有镜子,她一定会看见,自己的眼神变化有多么明显,一瞬间,由暗淡无光变成亮若星子。 一双又大又圆的杏眼哭得眼尾湿红,本就像猫,现在又巴巴的看着他,就更像了。 晏栖手指动了动,没忍住,再次揉揉她的头。吹干的头发细软蓬松,手感超级好。 颜津月总感觉他的手法像是砸rua某些小动物,但她也不太在意,因为现在,她也很渴望和他亲近。 她把自己这种异样的依赖情绪,归结为今天一路遇到奇怪的人战战兢兢,晚上回家还碰到个坏蛋,太过恐惧导致的。 而且,作为一个合格的妻子的扮演者,在遇到歹徒后被丈夫救下,依赖和想要亲近丈夫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她也算是为人设不ooc而沉浸式体验了。 心里找了许多借口支撑,所以,颜津月堪称坦然地接受,自己对这位相处不过三天的陌生丈夫的依赖情感。 并且享受。 晏栖俯下身和她的视线平齐,极为温柔地把她的鬓发理顺,“明天我让人换个牢固点的锁,以后,我晚上尽量不加班,回来陪你。” “嗯。” 颜津月点头,缓缓扯出一点笑,余光却瞥到他右脸侧似乎有一道血痕。 “你的脸上有血,是受伤了吗?” 男人揩了下脸侧那道血痕,指腹晕出一片艳丽的红,黑睫敛下,若有所思。 他拿出一块帕子直接擦。 “不是,你这样不疼吗?” 颜津月着急查看他的伤口,却发现,被擦去的血之下,白玉无瑕。 晏栖把帕子丢在一边,摁住她的肩膀,“不是血,是番茄酱,应该是我晚餐吃炸鸡时,不小心沾上去的。” 颜津月呆呆地盯着他漂亮的眼睛,有些迷茫。 番茄酱? 可刚才那颜色,也不像啊…… 第96章 同床非人(4)杀人埋尸 不过很快,她就没有心思去想是不是番茄酱了或许是一直担惊受怕,等彻底放松后,她肚子饿了,而且很想吃炸鸡。 晏栖给她外卖点了份。 “我晚餐吃过了,可能会吃不了多少。”她套上一次性手套,拿起块炸鸡还没咬上一口时说。 “没关系,剩下的我吃。”男人温柔地看着她。 “好。”颜津月把炸鸡蘸上番茄酱,咬下一口后,快乐到眯眼。 “太香了!”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之前说是吃不了那么多,结果一口气把一大份都干完了,甚至吃完后还意犹未尽。 晏栖捏过她的下巴,拿着湿纸巾给她擦拭嘴角,“小馋猫,都沾上番茄酱了。” “你刚才不也沾上了,还说我,你也是小馋猫。” 颜津月脱口而出,没注意她说这话时,男人眸中一闪而逝的晦暗,揉着吃撑的肚皮,自说自话:“可恶啊,这么晚,我居然吃这么多,长胖了怎么办?不行,以后一定要控制!对,控制!” 看着她堪称“壮士赴死”的坚毅表情,晏栖无奈笑笑,利落收拾好餐桌上的残局,便把人抱起走向卧室里的卫生间。 “干……干嘛……”突如其来的动作把颜津月都弄得结巴了。 “带你刷牙。”晏栖把她放在地上,从柜子里拿出她的洗漱用具,“晚上吃完东西要刷牙,不然,明天牙齿会疼的。” 颜津月接过挤好牙膏的牙刷,塞进嘴里,“你不说我也会刷的,我可是个非常讲卫生的人。” “嗯,讲卫生的小朋友。”男人笑,走出去,没一会又抱着一堆东西进来,好像是睡衣和浴巾之类。 颜津月咬着牙刷,动作慢吞吞的,从镜子观察他的动作,一开始毫无所觉,直到,他脱了上衣,露出冷白如玉石的胸膛。 “你在做什么!?”她叼着牙刷,倏然转身,满嘴都是泡沫。 “洗澡啊。” 男人看了她一眼,平静开口,那双黑棕色的眼睛似乎在说:这不是很显而易见吗? “不是!”泡沫有点妨碍她说话,囫囵漱了口,抽出一张湿纸巾擦好嘴。 颜津月走到他跟前,不满道:“你要洗澡,好歹等我出去吧。” “我们是夫妻。”男人淡淡开口。 “夫妻,夫妻也不能——”她刚想反驳,气势却骤然低下去。因为她意识到,夫妻是在对方面前洗澡的,甚至一起洗都可以。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气焰:“那你也要等我出去的,因为我会……会害羞。” “害羞?”男人轻笑。 “嗯。”她慢慢低下头。 一根冰润修长的勾起她的下巴,她的睫毛颤如蝶翅,目光撞进他含着笑意的黑眸中。 “那就更要适应了啊。” 他的指腹摩挲着,笑声从喉间溢出,微微的哑感,如羽毛一般剐蹭着她的耳蜗。 颜津月的心又开始不安分地跳舞,她很想夹着尾巴逃跑,但男人比她快一步,先覆下薄唇。 呼吸被攫取,她很快软了小腿,依在他怀里。 当被抱着走向淋浴间时,她提醒:“我洗过澡了。” “没关系,再洗一遍也不是不可以。” 热水淋下,雾气蒸腾。 他再度弯腰吻住她的唇,含糊道:“正好适应一下。” 适应什么? 是和他一起洗澡,还是…… ** 第二天,颜津月在上班的时候就收到宴栖的短信,说他会来接她下班。 于是,在下班后,同事们提议一起聚餐,她拒绝了:“不好意思,今天我老公来接我。” “哇——” 同事们起哄。 知道她有老公的,说:“一直都没见过你老公呢,这下终于出现了。” 不知道她有老公的,说:“我一直以为你单身,还想给你介绍对象呢,可惜,可惜。” “因为我老公工作性质特殊,常年在外出差,所以不常出现。” 颜津月缓缓道:“下次再一起约吧,再见喽。” 她摆了摆手,提着包先走了,刚出公司大门,就有一辆低调奢华的豪车停在她跟前,懵了下。 直到车窗摇下,是晏栖那张清隽好看的脸。 颜津月坐上副驾驶,自己扣上安全带。说实话,她还是有点懵,因为她没想到这辆车是晏栖的。 他不过是个考古学家,顶多加个高校副教授,买个一辆百万的车还能理解,可这辆车,少说也有千万。 不过,即使再好奇,她也没有问。 毕竟,她是他的妻子,不知道他开的是什么车,肯定会人设ooc的。 车辆平稳行驶着,沉默了一会,晏栖突然说:“听会广播怎么样?” “嗯,好啊。” 滋啦滋啦的雪花声过后,播音腔的女声缓缓道来:“本台消息……” 她原以为他是会听什么百家故事,毕竟符合他考古专业的形象,结果他听的居然是社会新闻,有国事新闻、有农业亩产,还有——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提醒:我市现在发生一起恶性的连环杀人分尸案,凶手在逃,可能会继续作案。请广大市民一定要注意安全,夜间关好门窗,不要与陌生人接触……” 颜津月听得昏昏欲睡,直到一声惊雷炸响,才从半梦半醒中出来。 雨下得很大,噼里啪啦地击打着车窗,谱出一曲狂躁不安的曲子。 广播里的播音女声还在说警方推测出的嫌疑人的特征:“男,二十五到三十岁,身材高大,身材清瘦,应该是高知分子,性格沉稳安静……” “怎么听着像你啊。”颜津月开玩笑说。 “或许就是我呢。”他轻声说。 “怎么可能。”颜津月听得咯咯笑,“你不用吓我,我胆子可是很大的。” “对了,你车上有没有吃的啊?”她拉开前面的柜子烦躁,却只能找出一大堆橡胶手套。 “没有,等会回家给你做,我买了牛排。” “天,老公,你真好。”颜津月感动得捂住嘴,这话说得真情实感,包括“老公”那两个字。 “不过,你怎么准备这么多的橡胶手套?” 满满一个车柜,已经不叫多了,而是特别多。 “杀人分尸啊。”他侧过脸,殷红的唇勾起,黑瞳幽深。 窗外灰蒙蒙的,雨幕连着天,闪电刺透万物,如一道银龙在苍穹扭曲、咆哮。 还真有一种阴森感。 “又吓我了。”颜津月强压下心头一点异样,笑得很灿烂,“如果你杀人,那我这个老婆,是不是要跟着埋尸啊?” 男人没有说话,侧过头目视前方,只低低地笑。 第97章 同床非人(5)水龙头流出的红色……颜料? 他们这对“你杀人、我埋尸”的便宜夫妻到家后,貌美贤惠的丈夫在厨房里准备晚餐,而颜津月这个懒惰但更加貌美的妻子,坦然地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她追了一会儿三流狗血偶像剧后,便觉得没什么意思,但调换了许多个台,也没找到什么想看的,也就放弃了,干脆调到地方新闻台。 新闻台和之前的广播一样,在报道那起恶性连环杀人事件。 凶手把每个受害者开膛剖腹,取出了他们的内脏,在一旁摆出一个字,并且在每个受害者的身边放了一朵紫色鸾尾花。 残忍至极,也挑衅至极。 这种连环杀人的凶手,通常都是对自己极为自信,才会用极具这种表演性的手法,向世界宣告。 对他们来说,这不仅是杀人,而是一种行为艺术。 而最新一个受害者就是今早发现的,某个热心市民在公园晨跑时发现并报警,案发时间在昨晚。 颜津月听得心惊胆战,没想到这普通的扮演游戏,居然还有此等恐怖的恶性案件。 庆幸的是,她所扮演的只是个时尚杂志的小编辑,而不是什么侦探、警察之类,需要追缉凶犯。 想到此,她的思维有些发散。 这个世界会不会有和她一样的玩家,扮演的就是侦探或者警察,需要破案?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以至于男人叫了她两声都没有回应,直到他走来把她拦腰抱起,才回过神。 “牛排煎好了,你尝尝看。”晏栖把人稳妥放好后,才坐到另一把椅子上。 “我自己走就好了啊。” 这一段路都要人家抱,倒是衬得她像是什么娇气作精大小姐了,颜津月有点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喜欢抱你。”男人很自然地脱口而出,淡淡笑,眉目清隽温柔。 颜津月更不好意思了,低头切牛排,尝了一口就被惊艳到。 牛排煎得恰到好处,口感鲜嫩,肉汁饱满可口。 她看向他,眯着眼“审问”道:“快承认吧,其实你根本不是什么考古学教授吧,你是米其林餐厅的大厨,对不对?” 晏栖笑,“很高的赞誉,看来老婆很喜欢。” “喜欢死了好吧,太好吃了!”她享受得眯起眼,像是偷到腥的猫儿,若是有一只尾巴,怕不是早就摇起来了。 颜津月觉得自己这个“老公”实在是完美,长得帅、身材好、有钱还大方、服务意识还强,最重要的是,拥有这么一手出神入化的厨艺,中西餐皆可称得上是顶级。 如果不是在游戏……现实生活中,拥有这么一个老公,她也是非常乐意的。 “你真不是大厨吗?”她歪着头,睁着水盈盈的大眼睛问。 “倒是没做过厨师。”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道,“不过活得久了,会的比较多而已。” 听到他一番老气横秋的口气,颜津被逗乐,“还活得久了,你也就活了二三十岁而已。” 男人没说话,只是笑。 吃完,颜津月觉得自己不能总是“吃白食”,主动提出刷碗,但却被拦腰抱出厨房。 “我来就好,你手指嫩,不适合做这些粗活。” 颜津月虽然对这个说法很认同,但还是心虚地瞥了眼男人如艺术品的一双手指。 冷白修长,指骨分明,关节是粉的。清透的表皮下,青筋若有似无,只有用力扣在她腰身上时,会凸出的格外明显。 这是一双极为漂亮,但也极为有力与灵活的手。 在她这个对美人手百般挑剔的手控来说,也挑不出一点瑕疵,以至于每当这双手燎火时,她都有点招架不住。 奇怪的废料在脑子里叫嚣,她晃了晃,还是去除不了。 饱暖思…… 古人所言不假。 颜津月缓了几口气,便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此时只有洗澡才能纾解她起伏的情绪。 她拧开水龙头试水温,却在看到水是什么颜色时,瞳孔一缩。 鲜红的。 可怖的鲜红。 水流从她手指间穿过,在瓷砖上蓄成一汩汩的,最后全都流进地漏里。 她呆了三秒,才想起尖叫。 “怎么了?” 晏栖跑进浴室,就看见小姑娘只围着一条浴巾,呆滞站在淋浴旁一动不动,维持着伸手接水流的姿势,显然是已经吓傻了。 他走过去,把水龙头关上,又把人搂进怀里,温声安慰:“没事,不要怕。” “有……血……好多血……”她抬起脸,眼眶通红,声音打着颤。 “不是血,只是红色颜料而已。”晏栖捧着她的脸,弯下腰,将视线与她平齐,黑润的眼睛温柔而坚定,“只是颜料而已。” “颜料?颜料怎么会从这里出来?”颜津月皱了眉心,怀疑他在诓自己。 “你忘记了吗?楼上是个画家,他之前擅自修改过水道,虽然改回来了,但下雨天水道还是会出现故障。” “是吗?”颜津月眨了眨眼,虽然这话听着很离谱,但她为了不暴露身份,也不好直接质疑。 男人继续说:“你闻闻,要是血的话,不应该有血腥味吗?你能闻到吗?” 颜津月仔细嗅了下空气,连接触过那“血水”的手也闻了闻,疑惑地敛下长睫。 确实没有什么血腥味,可不像是颜料的味道,清清淡淡的,若是一定要确切形容,有点像是青草香,还是那种雨后的青草香。 还是很诡异。 但确认不是血后,颜津月也没那么害怕了,“水道有问题的话,那我们今晚怎么洗澡啊?要不要找人来修一下?” “没事,我上去让他把阀门关一下就好。”晏栖说。 他转身便要走,却被拉住衣角,疑惑地回过头看。 “你等等,我和你一起。” 说实话,她对晏栖的话还是半信半疑,但想不通他有什么理由骗自己,难道是怕她害怕?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一定不寻常。 她一个人在这等不一定是好事,不如和晏栖一起去。 “好。”晏栖微笑答应,耐心等她又穿好衣服,两人一起乘坐电梯上楼。 这栋公寓楼一共有七层,他们家是在第七楼,七零四,上面就是第八楼,八零四。 摁响门铃后,久久无人来开门,也没人在里面说话。 “有可能还没回家。”晏栖说,“那我们先下去吧,短信联系他。” 虽然下雨,现在也不过是七八点,不在家很正常。 颜津月点头,正要和他一起走,身后却传来“咔嚓”一声响。 门开了。 第98章 同床非人(6)她的老公好像有点问题 门开了。 颜津下意识转身看去,待看清门内那人之后,愣住。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全都是雪白的。 雪白的长发,眉毛和睫毛也都是白的,纯净的、清澈的白,毫无杂色。 瞳孔的颜色极浅,比琥珀的颜色还要清透几分。他的肤色也很白,毫无血色的苍白,高岭之上的那捧雪。 唯有嘴唇那点粉是最浓重的一笔。 “你们,有什么事吗?” 他说话的语调慢吞吞的,神色阴郁平静,像是某种常年不被阳光照射的苔藓植物。 “您好,林先生,我是楼下的七零四的住户,我叫宴栖,这位是我的太太。” 晏栖微笑上前,从容道:“很抱歉,打扰您也不得为之,您的颜料又流到我家水管了。” “是啊,我刚才洗澡,全都是红色的。”颜津月捂着胸口,还在心有余悸,“快吓死了。” “颜料?” 他雪白的长睫扇动了一下,看向那笑容温润无害的男人,好像懂了什么,点头道:“抱歉,应该是我颜料池的水阀没关,我等会就关上。” “那就麻烦您了,林先生。”晏栖微笑,搂着颜津月肩膀,就要走。 “等等。”这一声来自于颜津月。 “怎么了,老婆?”晏栖疑惑地看着站着不动的女孩。 而那个浑身雪白的林先生也看向她。 “林先生,我有点好奇,您用的是什么颜料?” 颜津月莞尔一笑“是这样的,其实,我也学过一段时间的油画,不算精通,但有点收集癖。我喜欢收集些画笔、颜料,但你从未见过林先生您这样的,溶于水,还那样的鲜亮,还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我很喜欢。” 可不是嘛,那水的颜色和血水无二,甚至有那么多的水,都没有将它稀释,她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颜料能做到这种地步? 林先生平静地看着她,启唇:“普通颜料而已,晏太太若是喜欢,改天可以送一些给你。” “好呀,那就谢谢林先生了。”颜津月从善如流。 正当两个男人都以为她会就此停下,却不想,她又笑盈盈道:“都是红色颜料,林先生今天画是什么啊,我有点好奇。” “玫瑰。”他脱口而出,没有一秒犹豫,“晏太太若是好奇,可以进来看的。” “不用了。”颜津月其实原本想说好的,可余光瞥到他脚边的某个东西,话到嘴边还是改了,“我就是有点好奇而已,不打扰您了,我和我老公就先回去了。” “嗯,再见。” “再见。” 回到家后,颜津月先是猛地灌完一杯温水,重重喘气,然后坐在沙发上,神思恍惚,纤长的睫毛如蝶翅轻颤。 “怎么了?”晏栖笑着走来,揽住她的腰身,“你怎么从八零四回来就像是被吓到了?” 颜津月看向他,问:“很明显吗?” “嗯。”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她靠近他怀里,小心说道:“我刚才看见他脚下摆了东西,好像是骷髅头。” “这种艺术家房间里摆这种模型,很正常啊。”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不知道怎么地,就是有点害怕。这位林先生给我的感觉……不太好。” “我还以为老婆你会喜欢他呢。”男人喉间溢出低哑的笑。 “为什么这么说?”颜津月古怪地皱着眉。 “你刚才看着他都看呆住了。” 男人捧着她的脸,在她眼角轻轻啄吻,“我看网上说,你们女孩都有什么白毛爱好,像林先生那种的白毛艺术家,长得帅,带点小阴郁,你们都很喜欢。” “噗嗤——” 颜津月被他的形容和眼中的小幽怨逗乐,在他怀里笑得花枝乱颤。 “其实你说得也……挺对的,那位林先生确实有点姿色。” 五官精致秀气,漂亮得像是白雪中的精灵王子。 “嗯?”他故作捏住她的下巴,凑近,眸中威胁意味十足。 颜津月也不慌,眨巴着大眼睛:“可老公你更有姿色啊!” “我更喜欢你这样的,神清骨秀、骨重神寒、丰神俊逸……” 赞美一个一个的往外蹦,不带重复的,男人的神色才缓和了些。 颜津月暗自松了口气,可松完气又疑惑自己为何要如此紧张……似乎是潜意识告诉她,如果让这男人吃醋,后果会很严重。 能有多严重? 她迷茫的片刻,唇瓣已经被含住。 男人含糊道:“夜深了……”意思不言而喻。 颜津月的心跟着一颤,其实是想矜持一下,和身体比理智更先妥协。 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两人在沙发上腻腻歪歪一阵,男人便嫌这地太小,施展不开,把人抱着走向卧室。 路过电视机,颜津月随意瞥了一眼,看清正在播报的最新一个受害者照片后,犹如被当头一棒。 她陡然清醒。 “等等。”她扯住男人的衣襟。 晏栖困惑地看向她,眼角晕着一片代表欲色的胭脂红。 “放下我。”她冷声。 虽不想,但男人还是照做了。 颜津月死死盯着电视屏幕上那张照片,用手挡住那人的下半张脸,吓得差点腿软摔倒,好在被男人稳稳拖住。 不会认错的。 绝对不会认错的。 她很确定,就是昨晚监控里的那个人。 可是晏栖不是说,他被警察带走了吗? 为什么会被连环杀人犯杀死? 颜津月脑子里嗡嗡的,过往的一切在脑中回荡,突然挂断的电话、静默几分钟就消失的人、那道不属于他的血痕…… 今晚也是,她被“血水”吓傻了,结果男人过来,一下都没有确认,就判定是颜料。 就算知道,也不该有如此快的反应。 就好像事先预判到一样。 可事先预判到,为什么,会不告诉她? 她又想起车上那番玩笑话,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不是玩笑? 一股透心的寒凉蔓延至全身,颜津月的腿更站不稳了,只能依靠在男人的身上。 她呆愣地看向晏栖的眼睛,黑润润的,还是那样的温柔。 “怎么了,老婆?”他在微笑。 颜津月身子发颤,想逃离,可动弹不得。 他自然地关掉电视,“新闻难道能有我好看吗?” 他宠溺刮了下她的鼻尖,再次弯腰抱起她,走向卧室。 床深深陷下。 人影交叠。 窗外,黑云压顶,风雨如磐。 颜津月感觉自己快疯了,疯成两个,一个在恐惧,另一个却在……欢愉。 她的老公好像有点问题。 但,她很享受他。 怎么办? 第99章 同床非人(7)或许,是她想错了 颜津月怀疑她的老公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很荒谬。 但,有迹可循。 第一是,警方推出的犯罪嫌疑人画像:男性,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事业有成,高知群体,高大,清瘦,性格沉稳冷静。 第二是,最新一个受害者,是那晚的破门而入的坏人,那对浑浊阴狠的眼睛,她不会忘记。 而第三…… 颜津月看着餐桌上突然出现的紫色鸾尾花,明明还未入冬,甚至,暴雨初霁、阳光和暖,她却有一种在寒冬腊月浸在冰水里的滋味。 寒凉透骨,异常销魂。 这几天她一直都在观察他,可他完全没有任何异常,以至于她都怀疑自己是多想了,慢慢地,心已经放下来。 直到今天,这束紫色鸾尾花上桌。 “今天的午餐是山药炒猪肝,盐水鸭,素炒豆角、灼生菜,还有西红柿鸡蛋汤。” 男人从厨房出来,围着一个粉色的小围裙,上面还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他温柔笑着,眉目清隽润雅,点点阳光缀在他的发梢,显出柔软的栗色。 “还需要加菜吗?” 颜津月摇头,“已经够多了,就我们两个人,再多也吃不完。” “好,你先去洗手。”晏栖应下,转身入厨房端饭菜。 颜津月去洗手间的路上,可以说是一步三回头,看那勤劳贤惠,温润貌美的男人,唯一发狠的的时候就是在晚上,可不过是夫妻情趣,哪里像是个杀人凶手? 她咬着下唇瓣,去洗好手,吃饭的时候,没忍住问了这束紫色鸾尾花:“怎么想到带花回来了?” “学校后山有一片鸾尾花田,今天正好路过,问了人,是商用的,说是付费就可以自己摘一束,我觉得很漂亮,就想送给你。” 他缓缓道来,话语间,毫无破绽。 “真的?”颜津月很感兴趣的样子,眼睛亮晶晶,“我也想去摘。” “可以啊,明天星期天,你不上班,正好可以去。” “好的呀。” 颜津月欢喜应下,埋头吃饭。 她现在的心情就是很复杂,如打翻了一桌调料,百味杂陈。 她既是怀疑晏栖是凶手,可又不想怀疑,毕竟,这个老公真的很好。即使她很清楚自己是在角色扮演游戏里,也动了真情。 现在和晏栖相处,她的心态已经不再是小心翼翼地扮演别人,而是真把她自己当做这位妻子了。 吃完午饭后,星期六没有工作,颜津月本想去逛街的,但被暖呼呼的阳光一照,身子也懒洋洋的,只想窝在家睡觉。 晏栖在阳台上给她摆了个小茶桌和毛茸茸的单人软躺椅,桌上放上了一些蛋糕、点心、果茶。 她就睡在躺椅上,半醒半寐,吃个点心、喝个果茶,偶尔把那本看一半的小说继续读上一两章。 晏栖正在书房里办公。 舒适的生活实在蚕食人的理智和警惕心,她把杀人案、鸾尾花都抛到脑后,沉沉睡去了。等到醒来,夕阳已经沉下来,醉醺醺的橙红色渲染天际。 她揉了揉眼睛,起身去书房找晏栖,却发现,书房、卧室里都空无一人。 他出去了,但没告诉她,这可不是他以往的行事作风,除非是有什么事不能让她知道。 颜津月顿时警铃大作,跑到门口,结果发现他的鞋子基本上都在。 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还在家里,二是他只穿了拖鞋就出去了。 当然也不排除,他穿了一双,她不知道的鞋子。 正当颜津月化身福尔摩斯头脑风暴时,阴影笼罩住她。 “老婆,你在……做什么?”男人疑惑的声音从头顶飘来。 正蹲在地上、一手拿一双男人鞋子的颜津月慢吞吞地抬头,对上一双黑润的眼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你在家?”她惊讶。 “我不在家在哪?”男人无奈反问。 “可我刚刚都没找到你啊。”她放下鞋子,站起身,掸了掸手心。 “我在书房的隔间里啊,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要进去研究古帛书吗?” 颜津月仔细想了下,好像在她睡着以前,他确实提过,而且她刚才去书房,也没想到要找那个隔间。 “好吧。”她抿了抿唇,又说,“你那个隔间里面都是什么样,我上次就躲在门边,都没进去看过。” “现在要进去看吗?”男人笑。 “真的可以吗?会不会……涉及你的隐私,不太方便?”她眨着水润润的眼睛。 “当然可以。”晏栖揉揉她的头发,“你是我的妻子,我对你没有秘密的,再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我更喜欢在那种环境中工作。” 没有秘密…… 颜津月的心口像是被羽毛碰了下,软软绵绵地荡开。 或许,真是她想错了。 一切不过都是她的臆想而已。 犯罪嫌疑人的画像,很多人都适合;即使受害者是那个坏人,也不能说是晏栖作案的,红色颜料只是红色颜料。 她“哦”了声,跟在他后面,进到那个古朴的石头甬道。 她之前觉得像是古墓,其实,甬道尽头确实就是古墓,准确的来说是—— “这是我一比一还原的曾经考古过的一个墓室,东西都是仿造的,不是真物。” “就算不是真物,造这么一个……得花不少钱吧!”颜津月环顾一圈,目瞪口呆,惊叹不已。 看来,她这个老公还真是隐形富豪。 晏栖所说的办公地点是墓室中央的一个青石桌,桌椅都是仿古制的,不过上面摆放的笔墨用具是现代的。 这里的光都是墓室顶端的一颗颗珠子,有点像古代的夜明珠。 “哪有这么大的手笔,不过是仿制的灯而已。”晏栖笑道。 “可真的好逼真啊。”颜津月惊叹,“真不愧是考古人,办公都在墓室里,你不害怕吗?” “害怕?”晏栖被问到这个问题,显而易见的愣了下,过了一会,轻笑一声:“或许,很久很久以前是害怕的,但现在记不清了,习惯了。” “很久很久以前?这话我只在童话故事里听过。”颜津月挑了下眉,啧啧道。 晏栖意味不明道:“或许,不只是童话故事。” 这句话颜津月没有听清,“啊?”了声,又问:“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喜欢在这里办公,不过是因为职业病而已。” “还挺有氛围的。” “嗯,很有氛围。”男人把她圈在他和青石桌之间,眉眼低垂,眸色晦暗不明。 颜津月的腰身正好卡在桌子的边缘,不上不下的,膈得难受。 晏栖应当是看出了,托着她的腰,直接把她抱坐在石桌上。 他的手指抚过她的耳根,冰凉凉的,颜津月身子颤了颤。 他轻笑,附在她的耳边,原以为是调情的话,却不想是:“刚才老婆找我……是想确认我有没有出去杀人吗?” 霎时,颜津月大脑宕机。 第100章 同床非人(8)可这字……怎么也一模一样呢? “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啊。” 愣神一会后,纵然心脏快跳出嗓子眼,她也维持着天真无辜的笑,装作懵懂。 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猜到的,也不知他是或不是那个凶手,但现在最安全稳妥的办法一定是装傻。 万一他要真是…… “是吗?”男人冰润的手指轻揉着她的耳根,笑声低低哑哑,无端的蛊惑。 “你怎么又吓我呀。”颜津月尽量维持着镇定,佯装娇嗔,“人家找你,是因为想你。刚才睡午觉梦到你了,醒来就想见到你。” “原来老婆这么喜欢我呀。”他弯了眉眼,本来的危险柔和。 “你是我老公嘛,我当然喜欢你呀。”她笑得灿烂。 男人捏住她的脸,把她当做一个糯米团似的把玩,眸色渐深,唇角勾起的弧度意味不明。 正当颜津月揣度他的心思时,吻已经先落下来。先是温柔的,等她适应就恢复以往的横征暴敛。 虽然呼吸被攫取,但她的心安下来。 亲热,总比他承认自己是凶手然后把她灭口好吧? 她主动迎合他,让这个吻走着、走着,便一发不可收拾,一点子的星火燎起整片荒原。 石桌为床,笔墨用具都被扫到地上,噼里啪啦。 颜津月抓着他的肩膀,“会不会摔坏了?” “没关系,再买一套就好。” 颜津月前一秒还在想有点浪费钱,下一秒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她已然成了汹涌波澜中的一只小纸船,被海水拍打,浸透。 青石桌上,冷热两重天。 ** 星期天,秋高气爽,正适合郊游。 晏栖果然带了她到他们学校的后山,她也切切实实看见那片紫色鸾尾花的花田。 花田旁一块标识牌写着:三十块一束(不超过二十朵),自行摘取。 旁边就是一个收款二维码。 颜津月付钱摘了一束,确信晏栖所言不假,心中的猜疑和顾虑也打消许多。 她和他手牵手漫步在大学校园里,路过的学生都投来若有若无的目光。 颜津月原以为是艳羡他们这对夫妻十分登对,还沾沾自喜得意了下。 结果投来的视线让她越来越觉得不对,与其说是艳羡,更像是怨毒的恨。就比如现在,她身后就有一道视线,如毒蛇窥伺,阴冷至极。 她猛然转过身看去,那些人或是收去目光,和身边人说说笑笑,或是目光恢复如常。 她蹙起眉心,疑惑。 “怎么了?”男人关切问道。 “没什么,就是,总感觉有人在看我,很难受。”她抿了抿唇,“或许是我多心了。” 就像那晚,她总觉得那出租车司机、保安他们的眼神很奇怪,感觉他们在图谋不轨。 可第二天再遇到保安,他们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友善又热情,就好像前一天她的经历都不过是一场臆想而已。 晏栖搂着她单薄的肩背,轻拍,“没事,我在呢。” 男人的声音温和而坚定,抚平她心口的那点褶皱。 颜津月“嗯”了声,抱着他胳膊依靠得更亲密,一直到他的办公室都没有松开。 “哎呀,年轻好呀,看看小晏老师和他媳妇,多恩爱。” “是的呀,瞧瞧多般配,郎才女貌的。” “小晏啊,有这么漂亮的媳妇,也不早带来给我们看看。” 碰到晏栖的同事们,他们笑着打趣。 晏栖和颜津月也都一一回应。 “你们专业老师都这么拼吗?星期天也这么多人来学校。”颜津月惊讶。 “上次陈教授带队考察到了个汉朝贵族大墓,出土的东西比较多,所以最近,大家星期六、星期天也得在学校。” “那你昨天没来学校……”颜津月有点担心。 晏栖虽然是副教授,但毕竟是个年轻,她一路上遇到的那些教授、副教授基本上都是四五十岁、甚至还有头发已经花白的返聘教授。 他一个年轻人偷懒,放着这些……真的不会被人说不尊敬前辈吗? 看出她的担忧,晏栖捏了捏她的脸颊,“放心,昨天我请过假了,而且今天我不是来了吗?” “可是你今天是带老婆来玩的,非常非常不专业。”颜津月仰头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 晏栖笑,把人搂进怀里,“别人都希望自己老公在家多陪着自己一点,你倒是好。” 他点了点她的鼻尖。 “家庭你已经很照顾到了呀,再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需要一直看护着。工作更重要,你好好工作,我才能好好负责花钱。” “好。”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 晏栖专注于工作,颜津月也没闲着,从他办公室的书架上拿过几本书来读,都是些考古专业书籍,但考古涉及历史人文,挺有趣的。 她囫囵看完一本,便去挑下一本,结果挑到一本封面残破不堪的,想来年岁已久,而依稀从扉页上辨到出版时间,居然是百年前。 老古董啊! 颜津月心中惊叹,翻阅的动作更加小心小心翼翼。她倒是没有看具体的内容,只是看书边的标注。 应该是用钢笔写的,力透纸背,每一个字都干净利落,秀气却不失凌厉,舒朗之中自有一番筋骨。 真好看的字。 写这字的人应该是个挥斥方遒的意气儒雅的青年吧,定当有一副朗月灼华的气度,颜津月捧着脸想。 而她在好奇字的主人,正巧,从书页中发现了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个身着民国服饰的青年男人,挺拔秀朗,气质不凡,只是脸部很模糊,看不清面容。 只是这轮廓,怎么有些眼熟呢? 她皱着眉思考,余光瞥到一旁正在办公的清隽好看的男人时,恍然大悟。 她说像谁呢! 像她老公不是。 她兴奋地拿着照片小跑过去,“老公你看,这人是不是很像你,轮廓像、气质也像,简直一模一样呢。” “当然像,这是我太爷爷。”晏栖笑着道。 “原来如此。”颜津月一脸“怪不得”,还想称赞你们家的遗传基因真好,却望见他桌面上正在写的东西。 长相相似她还能理解,毕竟有血缘关系,可这字……怎么也一模一样呢? 第101章 同床非人(9)不是,她有这么可怕吗? 颜津月还没有把这个巧合问出口,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请进。”晏栖扬声。 门打开,走进来个男学生,大众普通长相,戴着个黑框眼镜,皮肤糙黑,但不是天生那种的,倒像是常年在外风吹日晒出的。 “晏老师,我是来送周年晚宴请帖的,一张请帖可以携带一位同伴” 男生把一张烫金黑色卡片递来。 “周年晚宴,是什么的周年?”颜津月好奇问。 “是我们考古学院成立五十周年的纪念日。”男生回答。 “那参加的都有哪些人?” “主要是我们学院的老师、研究生,知名校友,还有就是考古学界的一些知名教授、学者。” 了解七七八八了,颜津月才把这个男学生放走,坐在晏栖的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 “那你会带我吗?” 晏栖笑,没有说带或者不带,只是说:“那得看颜女士愿不愿意,不知晏某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颜女士商量做我的女伴?” “嗯……”颜津月故作沉思状,“颜女士或许没有档期。” “嗯?”男人怔了下,往常那双总是尽在掌握的眼睛,浮出了些许疑惑。 颜津月忍俊不禁,附在他耳边,呵气如兰:“颜女士是没有时间,但晏太太有。” 说完,她迅速从他怀里逃离,跑到书架那边,一点都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晏栖既无奈又宠溺地看向她,“我先把工作处理完。” 未尽之语就是等会来处理她。 颜津月毫不在意地戏哼了声,倚着软椅靠背,随手扯过一本书看,这一看就是一个下午。 晏栖结束了工作,便扯起自己老婆的领子:“走吧,回家吃饭。” 颜津月从书里抬头,“你这样,我还以为你真的是来处理我的。” “是啊,但晏某比较有耐心,先回家吃饭,之后的,等吃完饭再说。” 暮色四合,光影入夜。 从考古学院院楼出来一直到车库,他们的手都是牵着的,五指交叉,最深程度地接触。 秋天的夜风已经带着凉意,颜津月在衬衫裙外面套了件针织长款开肩,但还是冷,全程都抱紧男人的胳膊,脸埋着,让他替自己挡风。 晏栖干脆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从头披在她身上。 “你难道不冷吗?”她说话牙齿都在打颤。 而只穿件单薄衬衫的男人却轻松自适,无惧冷风:“放心,我不冷。” “嗯,那你很棒棒啊。”颜津月向他投去佩服的眼神,让男人更加哭笑不得。 回去的路上,颜津月又提起了晚宴一事:“我衣柜里好像没有晚礼服哎,要不要去买一件?” “下周呢,现在不用着急。” “那过两天你陪我去买。” “好,没问题。” ** 上班、下班、吃饭、睡觉,以及偶尔出去逛街,在按部就班又充实美好生活中,除了多了个老公,少了些蓝颜知己以外,几乎和她现实生活一模一样。 颜津月记得自己是在角色扮演游戏中,但是却把这个身份,活成了自己。 系统终于上来冒了个泡,说她扮演的人设很成功,目前没有ooc,还让她再接再厉。 彼时下班刚上电梯的颜津月,正对着反射板整理走得过快有些凌乱的头发,心中得意地想,这游戏难度也不高嘛。 电梯门正缓缓关上,恰好有个人远远跑过来,颜津月就顺手摁下开门键。 “谢谢。” 那人走进来,先是手扶着膝盖,弯腰气喘吁吁,终于把那一口气喘匀了,抬头对她笑,然而在看清她后,表情肉眼可见地僵住,瞳孔缩小,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愣了。 颜津月也愣了。 他回过神的第一秒就是疯狂摁电梯开门键,可电梯已经开始上移。 没办法,他只好贴着电梯门,摁下一个到达的楼层键,门可算打开了,他也一溜烟跑了。 而不仅是他,后续还有几个楼层停下后,本来要上电梯的人看见她,就被吓跑了。 颜津月更懵了。 不是,她有这么可怕吗? 她不理解,实在不理解。 她长得虽然不是说是什么倾国倾城级别的顶级大美女,但肯定是明艳娇美型的top。他们这样避若蛇蝎、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就好像,她是个长着三头六臂的怪物。 颜津月一直闷闷不乐到晏栖回来,跨坐在他腿上,质问:“说,我是不是长得很难看啊?” 这把晏栖都问懵了,“怎么会?你多漂亮啊,这个世界就没有比你更漂亮了。” 他明明讲的是俗到不行、还是会被批驳假大空的话,可那双狭长锋利的桃花眼荡出温柔的弧度,黑润的眼眸认真看着你,你就知道,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是他从心里认可的真。 “这还差不多。” 颜津月立刻心花怒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暂时抛到脑后,一心和这位自己的专属npc亲昵。 不过,她也不是完全不在意了。 过两天晚上,又遇到一个看见她就害怕淘宝的人时,她果断叫住:“喂,你等等!” 她小跑追上,还真给拦住了。 那个人是个清秀的年轻女生,和她差不多的年纪,看着斯斯文文的。 而女生见被她拦住就更加惶恐了,慢慢往后退,直到后背抵到墙,才放弃,脸上也挂上绝望、痛苦等表情。 颜津月皱眉,但还是启唇:“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你看到我就跑吗?” 听到这话,女生霎时瞪大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怎么了,你一见到我就跑不是事实吗?上次是,这次也是,难道我问个原因都不可以吗?” 颜津月理所当然道。 女生更懵了,“我……”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话。 好像问不出了,颜津月无奈叹了口气,正准备放弃,却听旁边有另一道声音传来: “我们见到您就跑,并不是因为您的缘故。” 颜津月循声看过去,来人是个年轻高大的男人,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板寸头,长相凌厉俊美。 “那是因为谁?” 见到她就怕,不是因为她,还能因为谁?颜津月扯了扯唇角。 “因为您的丈夫。” “我们恐惧是他。” 闻言,颜津月秀气的弯月眉倏地一挑。 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102章 同床非人(10)你老公不是人 如果你曾经怀疑过你的老公是连环杀人案的凶犯,事后不了了之。 但突然某一天,有些人过来说害怕你老公,所以连带着也害怕你,你肯定会又联想到之前那件事吧…… 颜津月就是。 她正等待着他们说“你老公是杀人犯”,结果等到的却是:“你老公不是人。” 什么鬼东西? 颜津月很懵,她不明白这是一种辱骂他的形式,还是…… 男人见她神情困惑,继续说:“你真正的老公其实早就死了,你现在身边这个,其实是个怪物变成的。” 颜津月更懵了。 但凡他说个她老公是那种丧心病狂、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不是人”,也比说他是物理上的“不是人”,其实是个“怪物”可信一些吧。 她目送着两人离开,隐隐约约听见,那个女生在对男人说: “不是,她可是npc哎,还是那个大boss的老婆,她肯定也是鬼怪啊。” “她应该是人类npc,不然,不可能十几天都没有对我们发起攻击。” “也有可能是隐藏的,需要机制触发……” 他们越走越远,后续的话,颜津月已经听不清了,但捕捉到的“npc”“鬼怪”“大boss”几个词已经在她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难道,他们也是这个角色扮演游戏的玩家? 可一个角色扮演游戏,为什么会有鬼怪,这到底是个什么游戏? 她很想冲过去问,可还是犹豫,毕竟她还有个“人设不能ooc”的限制在,若是搞错,被系统真抹杀就得不偿失了。 颜津月决定先观察一下自己的老公,再做决定。如果他真如这些奇怪的人所说的“不是人”,那必然会露出破绽的—— 可毫无破绽。 一个长相英俊、身材优越、气度不凡、还贤惠体贴、出手大方的老公,怎么可能会有缺点? 如果一定要说一个,那应该是偶尔在那方面有点小疯狂,但这是情趣,无伤大雅。 颜津月是真看不出自己老公身上有什么“不是人”的特点,无论是从外表、体温,还是行事作风,都那样的正常。 当然也有不正常的,还是那老两样—— 突然消失却又在新闻里出现已经成为“受害者”的坏人,和泛着青草香的红色颜料“血水”。 既然从老公身上看不出答案,颜津月决定另辟蹊径,独自一人去会会楼上那个气质阴郁的白发画家林先生。 因为那两件事和这位林先生也可以说是息息相关。 在那个歹徒敲门的那晚,颜津月先听到的是楼上八零四噼里啪啦、犹如抄家一般的响动,后来才听见那人的敲门声。 至于那“血水”,晏栖说是从他家流出的,他也承认了。 或许和这位交流交流,事情会更加明朗。 林先生全名叫林齐宴,或许是他过于苍白清瘦,颜津月总觉得他比自己小。 可他却说:“我和您先生是同龄。” 林齐宴在开门后,听到她是来欣赏画的,倒是没有什么犹豫,就主动开门让她进去。 年龄这个问题,是在她问:“你看着好年轻啊。是大学刚毕业吗?”后,他的回答。 “说实话,有点看不出来。”颜津月的惊讶完全展露在面上。 面前的男人,一头雪白长发,纯洁无瑕,面容精致完美,眼型狭长灵秀,白睫颤动之时仿佛蝴蝶振翅。 之前只是乍看,惊讶于他独特的纯白,可仔细一看,竟然觉得他长得和宴栖好像,尤其是那双眼睛,都是完美无瑕的桃花形状。 只是他的瞳孔颜色极浅,线条也偏青涩,而晏栖成熟俊美,瞳色较深,所以之前她没有觉得像。 是她的错觉,还是,帅哥都有相似之处? “你想看什么画,自己看吧。” 林齐宴淡淡说了一声,便把颜津月一个人留在画室,自己毫不留情地转身而去。 颜津月也不好说什么,扯了扯嘴角,打量着这个画室。空间很大,到处都堆着画好的成品。 可这些画,她看不见别的颜色,只有一片红。 她从没有见过这种作品,光靠红色这一种颜色,深浅、明暗的交替,居然能画出这么多的画,画中山川河湖、人物花鸟居然都存在。 只是乍一看,“血淋淋”的,着实有一点渗人。 林齐宴又来了,拿来一瓶果汁,递给她:“泡茶太麻烦了,还是瓶装方便。” 颜津月愣了下,有些哭笑不得,接过道了句谢,真心夸赞:“用一种颜色就可以画出这么精彩的画,你好厉害。” “还好吧,素描也只有一种颜色。” “好像是哈。”颜津月尴尬地笑了笑,心想这人说话怎么如此噎人。 她又问:“那你应该喜欢红色吧?” “不喜欢。” 颜津月眼角一抽,她就多余没话找话,结果现在又被噎住了。 但是有一点疑惑解决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红色颜料,能形成汩汩“血水”。就这满屋子的红色画,毫不夸张的讲,光是洗刷子都能把几升水染红。 但还有一点疑惑没有解决,那天晚上,八零四究竟在做什么,会发出那么大的动静,和那个人究竟有没有关系。 她刚想问,男人的话却抢先一步: “我画红色,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我只能看得见红色。” “什么?”她惊讶。 林齐宴轻描淡写:“你应该看见我的头发和肤色,这并不是我在搞艺术,而是一种病。除了这些特征以外,就是我的眼睛不辨颜色,不是传统那种色盲,而是除了红色以外,其他颜色在我眼里都是黑白的。” 他神色不似作假,而且主要是没有作假的必要。 颜津月这回是彻底震惊了,好半天说不出话。 “不用同情我,我只是想解释一下这些画为什么都是红色而已,不是在博取同情。” “放心,我没有的。”颜津月连忙表态,“就是觉得挺新奇的,你看人都是灰白的,那我现在在你眼里也是黑白的。” 男人点头。 颜津月发散思维想象了,最后只能想到那种黑白漫画。 林齐宴静静垂眸。 其实不是,她在他眼里是彩色的。 黑白的寡淡和鲜红的刺眼中,唯一柔和清新的彩色。 但他不会说。 毕竟,她是属于那个人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第103章 同床非人(11)她的丈夫好像死了,而凶手是……? 回到家里,颜津月才突然发觉自己正事没问,这么冒昧地去人家家里观赏一通,一次已经够尴尬了,要是再来一次…… 她轻拍了下自己没有记性的“榆木脑袋”。 “怎么了?” 晏栖回来就看见小姑娘坐在沙发上满脸懊恼的样子,走过去坐在,把人搂进怀里。 “没什么事……就是我今天去林先生家里看画,结果发现他的画只有一种颜色,就好奇问了下,没想到揭开了人家的一个伤疤。” 颜津月原本想隐瞒的,想了想,决定还是说出来,顺便看晏栖是什么反应。 她的下巴抵在他胸膛上,仰着头,杏眼水漉漉的,“林先生会不会难过啊,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男人并没有回应她绿茶味满满的话,手指捏着她的脸,黑眸溢出意味不明的光。 “你怎么突然想到去他家看画了?” 他语调很平,不起波澜,却无端有一种幽幽的危险。冰润的手指摸到她的后颈,暧昧地打着转。 那扇黑棕色的瞳孔一闪而过墨绿色的暗芒,颜津月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看花眼。果然再看过去时,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清澈温柔。 颜津月压下心头那点异样,从容不迫道:“确实是突然想起的,我今天就是在网上刷到一个画展,好奇林先生的绘画风格而已。” “对了。”她从他的怀里微微坐起身,“我今天还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我觉得八零四的林先生,和你长得很像哎。” 她用手指描摹着男人的眉眼,“尤其是眼睛这部分,难道是因为你们都是桃花眼?” 晏栖任由着她的手作乱,轻声笑:“有可能因为……我们都是大众脸?” 神特么的大众脸! 颜津月直接动手揉他的脸,戏哼道:“你要是大众脸,我可就不和你在一起了。我可是个贪财好色的女人,只喜欢长得好看的帅哥。” 就他这骨相和皮相皆是顶级的长相,若是在旁人面前说自己是大众脸,肯定会被嘲讽是在炫耀的,说不定气愤之下,真把他打成大众脸了。 “那老婆的意思是,我长得还可以,勉强入眼。” 颜津月摸着下巴,故作审视:“嗯,七七八八吧。主要是太平常了,你懂吧,不如林先生的白毛带感。” “嗯?”晏栖的眼神骤然暗下来,捉住她两只作乱的手,紧紧攥住。 “老婆,你刚才在说什么?”他勾起唇角,笑得很温柔,可给人一种阴恻恻的味道。 颜津月心里一凉,慢慢挪动自己。 可已经晚了。 带着惩罚性质的吻落下来,攫取她的呼吸,“折磨”她的意志,直接破开她防线的最后一层。 “老婆,再说一遍呢?”他抚摸着她的耳根,冰冰凉凉,惹起一阵酥麻。 颜津月用力睁着被泪水糊花掉的眼睛,求饶:“老公,我错了嘛……你最好看,全世界最好看,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你。” “那相比于林先生的白毛呢?” 男人修长的手指紧扣她的腰身,像是要将她揉入骨血,极具占有欲。 她无奈急切道:“黑发最好看,我最喜欢黑色,不喜欢白色!” 颜津月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蛇类生物用尾巴紧紧缠过,呼吸不畅,还有一种溺水的感觉。 从未有过的一次体验,疯狂至极,又酣畅淋漓。 最后她已经疲惫不堪,被抱着去洗了个澡,擦干、吹头发,都是他帮她做的。 终于浑身干爽躺进被褥里,她很快就昏昏沉沉睡去了。 结果在梦里却遇到两条蛇,一条纯白的,雪白无暇特别好看,浅色琥珀似的一对眼睛,特别可爱,让她这个对蛇这种冷血爬行动物害怕得不行的人,都很喜欢。 而另一条则是纯黑的,如墨的黑色,也毫无杂质,显得冷冰冰的。它的眼睛是墨绿色,也很漂亮,如一对上好的绿水晶,青翠欲滴。 可它给人的感觉很阴沉、恐怖的威压,让她头皮发麻。 梦中的颜津月抱着小白蛇走了,可下一刻,眼神一花,怀中的小白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条阴沉的小黑蛇。 它攀爬在她的身体上,发出“嘶嘶”的声音,冷冰冰、滑溜溜,让她根本不敢动弹。 终于,它爬到她的耳边,沙哑诡异的声音传来:“说,你只喜欢黑色,否则,吃了你。” 她吓得颤抖,忙道:“我喜欢黑色,我只喜欢黑色。” 那黑蛇墨绿色的眼睛和她直勾勾对视,猩红的蛇信向她吐出。 颜津月吓得直接惊醒,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气。 半夜,如钩的弯月从云层里跑出来,皎洁柔和的余光洒进落地窗里,一地白霜。 她下意识摸向旁边,空的、冷的。 晏栖不在,而且还有一段时间了。 可每次结束后她都是在他怀里睡着的,也都是在他怀里清醒的,毫无例外。 颜津月揉了揉酸疼太阳穴,起身下床去找他。 厕所没有,阳台没有,书房没有,就连书房的暗室里都没有。 他根本不在家。 颜津月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这么晚了,他出去做什么? 无数的疑惑在心中盘旋,她干脆到书房坐到办公椅上,给他打电话,可不是“正在通话中”就是直接“关机”了。 她心里着急,没注意碰到一本书,落到办公桌底下。 她弯腰去捡,却不想一抬头就看见桌底下的一行血字,吓得直接摔了一跤,。 手肘撞地,钻心的疼,眼角都沁出了泪。 颜津月忍着痛,用手机把那行血字拍下来,坐到椅子上仔细辨认—— “如果我死了,杀人凶手是……颜津月!?” 颜津月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但最后三个字确实是她自己的名字。 顿时,她感到一阵透骨寒凉。 不是,这是个怎么回事?她怎么成杀人凶手了,那她杀的是谁啊? 心中刚冒出一个念头,耳边就传来细微的响动,书桌下的柜子居然自己打开了,简直诡异至极。 里面放着一个文件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颜津月本想直接走,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好奇心让她不得不伸出了“罪恶之手”,因而她拥有了一双罪恶的眼睛。 文件袋里放着三样东西。 一个是她和晏栖的结婚证,脸是他们的脸,只是照片中的两人的微笑很诡异。 第二个是一份死亡证明,死亡证明写着晏栖的名字,而死亡日期居然是他们结婚证上日期的第二天。 第三个是一张照片,是晏栖双目闭合、脸色苍白躺在血泊中的照片,而且不止如此,这张照片居然是她的自拍,背景才是晏栖。 颜津月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她的老公好像已经死了,而凶手是她。 但是,她现在拥有一个“活生生”的老公,不仅为她洗手作羹汤,还夜夜笙歌。 不是,这真是一个普通的角色扮演游戏吗? 第104章 同床非人(12)陌生的他 晏栖回来了。 携带着夜露,浑身的戾气和肃杀都没有散干净,和后半夜一直没睡坐沙发上等他的颜津月双目对视后,显而易见地愣了下。 “津月?”他走近,雨后泥土的腥湿气息扑面而来,同时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青草香。 这种气息,上一次颜津月闻到,是淋浴头的“血水”,也是楼上画家林齐宴的“红色颜料”的味道。 “怎么没睡啊?”他把她搂进怀里,于是,那股味道更浓了,让她有些困倦。 “或许,应该是你先回答我,这么晚了,你出去做什么?”她轻轻推开他,用一双清澈分明的眼睛和他对视。 “津月不如自己先猜猜?”他从容不迫,甚至还在笑,笑声透着清逸悠闲,不像是被质问后的紧张,倒是显出一种他在逗她的感觉。 确实可能是他在逗她。 死亡报告证明,晏栖这个“人”已经死了,可他依旧在这里存在,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晏栖没有真的死; 二是他不是属于人类的“晏栖”。 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很可怕。 如果晏栖没有真的死,那他必然被“颜津月”,也就是游戏设定中的“她”杀过一回,那他不可能会善待“她”。可他对她这样好,要不是他忘记了一切,要不是他在迷惑她,等以后时机成熟再报复。 而如果真如那些奇怪的人所说,他不是人,而是个怪物…… 那这个怪物是原本的晏栖变的,还是把晏栖取代了? 如果是第一个,他是否有被杀死的记忆,如果有,也是想先迷惑她,再伺机报复? 如果是第二个……这个可能是目前最说得通的。 因为他本不是“晏栖”,取代晏栖后,肯定要努力扮演好这个角色,对她这个妻子体贴入微,因为他不知道被他取代的“晏栖”是“她”杀的。 那她朝夕相处、灵肉相融的丈夫,其实是个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颜津月本觉得自己会接受无能,可心里却诡异的风平浪静,当然也不排除是风雨欲来前的宁静。 “猜不到。”她又靠到男人身上,双臂环抱住他,委屈道:“我刚刚做了个噩梦,惊醒后发现你不见了,怎么都找不到,我真的很害怕……” 男人静静聆听着小姑娘“真诚的哭诉”,没说话,手指漫不经心地顺着她的发丝。 “放心,我在这里,不害怕了。”他轻轻拍着她的背。 颜津月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细细呜呜地哭,伤心五分假,可也有五分真。 以夫妻名义朝夕相处,还有直达灵魂深处的接触,怎么可能不动真心呢?她是真喜欢上她抱着的这个晏栖,无论他是人,还是怪物。 可她喜欢他,却看不清他。 对她来说,他和她最亲密,可也最陌生。 她甚至不知道他对她的情感是什么,是隐藏的仇恨,还是…… “你喜欢我吗?”颜津月忽然抬头问,眼角沾着泪痕,脆弱的湿红。 晏栖愣,他原本以为只是她知道了他的身份,一时无法接受、或者是害怕不知所措才哭的。 可这样的眼神,这种问题……显然不仅是因为什么身份了。 她像是一只害怕被抛弃的很没有安全感的小兽,水漉漉的圆杏眼里满是祈求。 晏栖心软了,还泛起淡淡的酸涩感。他把人极为用力地摁进怀里,“宝贝,你想什么呢,你是我的老婆啊,我当然喜欢你。” 原以为这句话能宽慰到她,结果小姑娘哭得更伤心了,身子一颤一颤的。 晏栖懵住,活了这么些年,第一次感到这么不知所措。 “怎么了?” “你是因为我是你老婆才喜欢我的吗,那如果,我不是你老婆,别人是你老婆,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她从他怀里出来,边哭边擦着眼泪,可眼泪源源不断,根本擦不干净。 女性在情感方面就是会格外的敏感,尤其是对自己真心喜欢的人。 颜津月想到他们的第一次,第一晚他们就发生了关系。可如果扮演这个晏太太角色的不是她…… 她一想到这种可能,她的心就揪着疼。 晏栖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他的老婆除了她,还会有谁呢? 不会有任何人,他妻子的身份只因她存在而存在。 可这一点他又不能说,说出来这个世界的规则就会崩塌,而他也不复存在。虽然这是最终一定会达成的结局,但他只想和她在一起久一点,再久一点。 “我喜欢是你,无论你是不是我的妻子。”他俯身亲了亲她的眼角。 “真的?”颜津月咬着唇瓣,继续问:“那你,我说的是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她特地强调,晏栖眸光闪烁了下,最后附在她耳边,轻笑道:“当然是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这个回答可以涵盖多种可能。 一是他和颜津月第一次见面; 二是他和这个身份第一次见面。 见她又在多想,晏栖无奈,直接用吻堵住她还想继续追问的唇。 沙发成了床。 黎明悄悄穿透黑夜,天空泛起鱼肚白。 情浓时,他说:“我只爱你。” 他好像说了答案,又好像没说。 迷雾重重,还需要颜津月自己去探求,可她此刻只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抛到脑后,享受这一场欢愉。 ** 颜津月两天没上班,因为她的心太乱了,不想在另一个地方还要演戏,干脆直接请病假在家。 至于和晏栖说,就是她有点犯懒,不想动。 “不会怀孕了吧?”他眼神戏谑。 这可把颜津月吓到了,直接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怀孕,我还会怀孕?” 她还在游戏里啊,怎么会怀孕? 她承认之前是有些不知节制,可是,她在游戏里啊! 难道? 正当她惊恐不已的时候,男人摁住她的肩膀,让她安心:“放心,你不会怀孕,我们有生殖隔离。” 他走后,颜津月盘腿坐在沙发上有些懵。 生殖隔离…… 那他不就是承认他不是人了? 虽然他不承认,颜津月也知道了。 因为她在晏栖去上班的时候,找到了那群奇怪的人,就是那群因为晏栖,连带着对她也害怕得不行,嘴里张口闭口就是“npc”的那群人。 之前那个告诉她,晏栖不是人的男人,叫做姜东旭。 他对她说:“这不是一个角色扮演游戏,而是一个恐怖逃生游戏。” 而她的丈夫晏栖,就是这个副本的最大最恐怖的鬼怪boss。 这简直是……太刺激了! 第105章 同床非人(13)单身未婚 “所以,你知道你在游戏里,但不知道这是个逃生游戏?” 姜东旭对她的经历也很惊讶,“那你就从来没有召唤过游戏面板吗?” “游戏面板是什么?”颜津月老实摇头,“我只知道系统,它会在我脑中说话,让我好好扮演这个角色,不能人设ooc,否则就会被抹杀。” “就这?”另一道女声插进来,艳羡道:“这确实是一个角色扮演副本,但你只需要完成这一个任务,也太容易了吧!” “我们可是要完成三个主线任务的!” 说话的女生就是那天被她追问,吓得脸色煞白的清秀女生,她叫何曼婷,和这个姜东旭似乎是情侣。 应该是吧,此刻,在她面前,女生紧紧搂着男生的胳膊,物理距离几乎为零,这种亲密行径极大大概率是情侣。 姜东旭倒是没有附和她的话,而是说“不一定,她应该是新人,都没有看过游戏面板,副本背景和主线任务都不知道,很正常。” “新人啊。”何曼婷嘟嘴,“也不知道新人是怎么进到a级副本的,不是说最高级别的新人副本只有b级吗?” “我也疑惑这点呢。” “呀,我知道了!”何曼婷很激动的样子,确信道:“她是新人进到a级副本,或许是被安排错了,所以系统才会给她优待,让她任务轻松点。” “也有可能。”姜东旭看向颜津月,问:“你调出系统面板看一看,你的任务有几个?” 他们两个一唱一和半天,颜津月也听出了大概。 这是一个a级副本,难度系数应该很高,而她这个“新人”是不应该进来的,或许是系统故障,因而她的难度也比较低。 不过,这系统面板…… “怎么调?”她眨着眼睛,真诚又无奈。 何曼婷翻了个白眼:“就是心中默念面板就可以了。” “哦。”她不耐烦,颜津月也收敛了笑,冷淡应一声,在心中默念,眼前果然凭空出现一个钴蓝色透明面板。 上面陈列着一些信息。 姓名:颜津月 编号: 等级:a级 总积分: 智力值:90\/100 体力值:50\/100 魅力值:\/100 空间:1000立方\/无上限 武器:1\/无上限(雾月之刃) 称号:3\/无上限(异瞳邪神的女友、堕天使的新娘、杀戮邪神的灵魂爱人) 邪神碎片:3\/? 按照她以往打游戏的经验,她的这个面板,不像是新人啊? 她敛下长睫,眸中划过思考,再抬起眼,微笑着问:“我能问一下,你们的等级是多少吗?” “我们当然都是a啊。”何曼婷得意道,“你是新人,肯定是d级,不用想了。” “哦。”颜津月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定夺。 果然,她这份面板根本就不是新人的。 那究竟是她特殊,还是她失去了记忆? 正当她思忖之际,旁边有人已经不耐烦了。 “你的任务呢,你的任务是什么?”何曼婷催促。 “别着急,我在看嘛。”颜津月轻飘飘道。 她看向个人信息表下的副本简介。 副本:《罪恶都市》 等级:a级 简介:“今市近几个月来爆发多起恶性杀人案,因为相似的作案手法和留在尸首旁边的紫色鸾尾花,警方将其定性为连环杀人案,凶手仍在逃离,随时可能再犯下一桩命案,广大市民人心惶惶。只有将凶手缉拿归案,才能还这座城市一片云散天青。” “任务一:副本存活满30天,当前:15天。奖励积分:5000” “任务二: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要被周围人发现不对,否则,你会死得很惨。奖励积分:5000” “任务三:找出犯罪真凶。奖励积分:” 你的角色身份: 颜津月,女,23岁,时尚杂志撰稿人等等,大致信息和她现在了解的差不多,只不过……她看向最后一行的四个字,愣住。 因为最后两个字写的是:单身未婚。 “怎么了?”何曼婷抱胸不耐烦,“你不会看个任务都看不明白吧?” “不是。”颜津月强行定下心神,把那三个任务念出来。 “咦?”何曼婷惊讶,和姜东旭对视一眼,“她居然和我们一样哎,那就是没有降低难度咯。那她怎么能在那个可怕的鬼怪旁边,活这么久的?” “或许是因为她角色扮演的好,没让鬼怪看出过破绽。”姜东旭摸着下巴猜想道。 颜津月此时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她着急寻找一个确切答案:“这面板上给出的角色信息是真实的吗?一定和我们现在的身份一模一样?” “当然啊,这是副本系统给你安排的,怎么可能会出错。怎么了吗?” 颜津月落下长睫,挡住眸底一闪而逝的精光,莞尔道:“没事,我先回去了,谢谢你们啊,不然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她冲他们笑得灿烂,转身却瞬间冷脸,不过也没人知道。 “那你记得把你个鬼怪老公控制在家里,别让他再出来追杀我们了!”姜东旭大声喊。 据他们所说,这个副本的鬼怪在晚上便会开始行动。 晏栖也不例外。 他们身边的鬼怪会在晚上十点开始行动,从“温和友善”的家人、朋友,化身血盆大口的吃人怪物,把他们都逼到楼道,或者外面的公园。 而晏栖似乎是这群鬼怪的元首,出现的时间点是大多都是凌晨。 在他们被追杀得最筋疲力尽的时候,幽幽然出现,但凡跑得慢一点,就得死翘翘。 “好。”颜津月随口应一声,头也不回地摆手。 “你要她帮忙有什么用?她不过是个d级新人,估计还没拦着呢,就得被杀了。”何曼婷嘲讽。 “她的身份不是那只鬼怪的妻子嘛,或许有点用?” “那你还有个鬼怪瘸腿老爹呢,你角色ooc后,他追杀你时放过你了吗?” “好像……也是。”姜东旭认真点头。 何曼婷软软依靠在他身上,撒娇道:“咱们还是赶紧去查案吧,上次那具尸首不是在旁边的花园被发现的嘛,凶手应该就在我们这个小区了。” “可是我们试过了啊,那个姓晏的鬼怪不是。” “那就看看有没有其他鬼呗,或许,还有其他的鬼怪,没有浮出水面呢。” 第106章 同床非人(14)又是紫色鸾尾花 如果姜东旭和何曼婷两人所言不假,副本给出的角色设定才是真实设定,那她现在已婚身份就是虚构的—— 她没有丈夫。 可晏栖存在,他们的结婚照存在,结婚证也存在……那她这个丈夫身份,只能是晏栖,这个所谓的副本鬼怪,创造出的。 本不存在是晏太太的“颜津月”。 那么也就能推翻,身为妻子的“颜津月”杀死自己的丈夫“晏栖”的可能。 也能推出一点,她目前所知道的一切,也都是晏栖伪造的,是他想要她知道的。 所以,为什么? 颜津月正在头脑风暴,刚进电梯,后面紧跟着一个人,雪白发丝晃在眼底,她看去,正是楼上八零四的林先生。 “林先生,好巧。” 少女眉眼弯弯,雪白的脸颊浮着红晕,笑眼看人时,那双琥珀色的眼瞳晕出一片水色。 林齐宴轻声“嗯”一声,垂眸看着她,神色淡淡,依旧是那副阴郁沉默的样子。 电梯门关上,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尴尬蔓延。 颜津月正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再说两句,毕竟是上下楼层的。 但没有想到是男人先开了口:“你还要看画吗?” “嗯?”颜津月倒是没想到这事是林齐宴先主动提的。 说实话,上次忘记问他家那晚的动静,她一直想找个理由再上去。 但这两天出现的事太多,尤其是得知她并不是在普通角色扮演游戏里,而是在恐怖逃生游戏,她的丈夫其实是只鬼怪,对她的冲击太大,一时都快忘记“连环杀人案”这件事了。 “晏太太,我新画了一幅画,或许你会感兴趣。” 他轻声道,极浅的瞳孔中波澜不惊,叫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和……目的。 颜津月的心底竖起一层警惕。 之前几次交流,足以证明林齐宴不是那种热情主动的人上次她去他家都那么冷淡,甚至结束后,连说句客套话邀请她下次再去看都没有,在电梯里邂逅却能主动提出邀约,并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是什么画呀?”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 “你看见就知道了。”他还是那副冷淡无所谓的姿态。 不是,有这样卖关子的? 这和街道上拿着一颗糖“诱拐”小孩,到某个偏僻的小巷子里的“人贩子”,有什么区别? 哦,有区别的。 人贩子会对你笑容满面,会很热情地邀请你,生怕你不会跟他走。但他不一样,他似乎是笃定你会跟他走。 颜津月其实怀疑他图谋不轨,但他的样子,让她自己都在劝自己打消这个怀疑。 他今日穿得是一身黑,黑外套,黑裤子,还戴着一个黑色鸭舌帽。白色长发随意扎着,低低的,松垮的,脸两侧遗落的碎发,柔和他本就精致秀美的面容。 他个子高,身材清瘦,气质落拓散漫,让人总觉得他是漫画里走出来的—— 这种漫画美少年,怎么会有坏心思呢? “好呀,那我就等下再揭晓答案咯,有点期待呀。” 她眼睛亮亮的,像是蕴藏着无限期待。 “嗯。”林齐宴收回视线,看向别处。 电梯的内壁是反光的,所以,即使视线再游移,也不可避免地落上“她”——黑白之中,唯一一抹彩色。 她今日穿得是条撞色针织长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身,旁边没有标注,他不知道那些是什么颜色,可他能感受到美感。 不仅是她,她身上的衣服,手上的东西,在他眼里也都成了彩色。 林齐宴突然觉得没什意思,他不该为报复晏栖设计这一出,计划还没有开始,先难耐的却是他。她太过特殊了,以至于,他的情绪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被她牵动。 真是…… 他眸色凝结成霜。 颜津月突然感觉身边的漫画美少年散发出的气场陡然阴冷,但不知是什么缘由,反正就是莫名奇妙的。 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后来还是把询问憋回去,她不过是个楼下邻居,最多算是去他家参观画的一个游客,还是他主动邀请的,和他无冤无仇,这没有由头的冷气必然不是针对她的。 既然无关她的事,那她就没有必要主动去触碰这个霉头,不然到时候被冷呛、被噎得说不出的情景会再度上演。 两人直接到了八楼。 林齐宴开门,转过头递了个眼神,让她跟着一起进去。 现在还没有到夕阳落山的时候,屋子里黑黢黢的,应该是把窗帘之类的拉得死死的。 颜津月在踏进门的时候,忽然有一种错觉。这种错觉很难以启齿……她就像是那个妻子,趁着丈夫不在家,偷偷摸到小情人的家里。 她用力甩了甩脑袋,企图把这个又出格又诡异的想法丢出去,可有些东西,你越是不想去想,却会在脑子里更加清楚。 人迟迟没有跟上来,林齐宴转身看过去,就见她一个人在门口嘀嘀咕咕什么。表情一会儿纠结拧巴,一会又像是壮士赴死的坚毅。 难道她已经知道他叫她来的目的了? 林齐宴若有所思。 颜津月终于说服自己,反正她身正不怕影子歪,抬头就对上男人诡异审视的目光。 “怎么了?”她继续装作懵懂。 “没事,你进来看画。”他说。 “好呀,真是打扰了。” 两个各自心怀鬼胎的人,默契跳过某个话题,虽然可能他们想的点并不一样。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画”。 无数红色的油画中,那唯一的紫色格外醒目。白色画布上,那一束紫色鸢尾花栩栩如生,似乎走过去,就能从画里把那束花摘下。 不仅如此,画框周围堆着一束又一束的紫色鸢尾花,呈现衰颓的姿态,蔫巴巴,没有画中的那般有生机。 “你不是说,你只能看见红色吗?” 她转头,和他四目相对,琥珀色的眼瞳里已经没了笑意,剩下的是无边的冰冷和审视。 “颜料有标注颜色。”林齐宴波澜不兴地回,“即使看不见,我也可以根据颜色标志、明暗深浅画出一幅画。” “你叫我来究竟想说什么?”颜津月紧紧盯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窥见些什么。 这紫色鸢尾花……只要出现,必然联想到的是那起连环杀人案,她可不信这是巧合。 女孩极快的反应,林齐宴很满意。 他忽然笑了,清冷雪白的脸上浮出艳色灼灼的笑,无声的蛊惑,但很快又收敛。 他弯腰拾起一朵,指尖转着,慢慢走向她,抬手簪到她耳边。 “你应该知道那片鸢尾花田。”他俯身,压低声音,像是情人呢喃的暧昧,又像是毒蛇嘶鸣的危险。 “你不如去看一看,底下有什么。” “你的丈夫,又是什么。” 第107章 同床非人(15)他该去会会他了 “你不会想说,晏栖就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吧?” 这是颜津月脑子中第一时间想到的可能。 可林齐宴的表情却微微讶异了,似乎是没想到她提到的是这件事。 “他不是。”他冷声道。 “你怎么知道?”他的语气过于笃定,实在是不正常。 林齐宴垂眸看着像是被踩中脚浑身竖起尖刺的小姑娘,几不可查地勾了下嘴角。 没想到,晏栖啊、晏栖,你图谋这么久,结果人家小姑娘都把你当做杀人凶手,事情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弯腰,目光挑起意味深长,“所以,你一直都在怀疑,是晏栖杀了他们?” 颜津月听出他话语中的熟稔,忽然意识到,晏栖和这个画家林先生之间,似乎比她知道的,还要更加熟一点。 “你和晏栖是什么关系?”她直奔主题,不想再拖泥带水。 “那最新的受害者,就是那晚闯进我家的坏人,我在听到他敲我家门之前,先听到的是你家传来的巨大动静。你们有什么关系?”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她一把拽住他的衣襟,目光凌厉。 软绵绵的小猫突然竖起了利爪,林齐宴先是一愣,继而就开始笑。 “我们没什么关系……若是非要说一个,仇人?” 他尾音上扬,自己都在试探。 颜津月才不信。 她从他们之间看不出仇恨,虽然两者气质迥然、作风大相径庭,可却有一种莫名的融合感。 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几次三番,她都会被蛊惑,怀疑他们是兄弟,否则怎么会如此相似? 他继续说:“至于那个垃圾,我和他……也是仇人吧。”这一次笃定了些。 “还有就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可以问你的丈夫。” 颜津月知道从他身上问不出什么了,冷哼一声,也顾不得什么邻里之间的体面与礼貌,转身走了。 林齐宴说得不错,有些事,她确实得去问晏栖。 但不能口说无凭,得拿出些证据。 她回到家就去书房里翻箱倒柜,找出像是“死亡证明”和她和晏栖“尸体”合照的照片那种诡异的线索。 可她发现,不仅是新线索的找不到,连原本放在书桌柜子里的那份文件袋也无影无踪。 甚至于,书桌底下的那行血书也不见了。 是被人刻意抹去了。 那只能是晏栖的手笔。 可她不能理解的是,晏栖既然现在把那些东西抹去,又何必放在这里让她看见呢? 反正这个身份都是他创造的,他的身份背景、他的故事,都是他创造的,又何必故意放这些东西,让她猜疑呢? 既然,那就有一种可能—— 那些东西不是晏栖放的,而是有第三个人,故意想要挑起她对晏栖的猜忌,让她恐惧、怀疑他,甚至远离他。 颜津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白毛。 没有其他原因,很显然,只有他的可能最大,但动机却未知。 正当她愁眉未展的时候,晏栖回来了,在书房找到呆愣的她。 “怎么了,老婆,你还没换上衣服啊?”他走近,一开始嘴角含着笑,却在嗅到一种他既熟悉又厌恶至极的气息后,眸色沉下。 颜津月没有察觉,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我差点忘了,今晚是你们学院的周年晚宴。你等一下,我去换个衣服,马上就好。” 她匆匆就要走,却被拉住手腕,扯到男人雪松清香的怀抱里。 男人冰润的手指抚过她的耳边,摘下那朵别在她耳后的紫色鸢尾花。 “老婆,你今天又上楼看画了?”他语气波澜不惊,平平淡淡的,可透着一股凉。 颜津月把“你怎么知道的?”这一句咽下去,小心翼翼地坦白:“是的,今天在电梯里碰见林先生了,他说新画了一幅画,让我去看看。我看他这么邀请了,也不好拒绝。” 把自己那点小心思藏好,她话里话外都在把责任撇到楼上那小白毛身上,一确实是为保全自己“小命”以防他“发疯”,二是试探下晏栖对小白毛又是什么个态度。 “哦,是什么画?” “紫色鸢尾花,就是这个。他说他是光靠颜料的标注,画出来的,真好厉害啊。” “那他还说什么了吗?”晏栖微笑。 “没有了,后来我就直接走了。” 全场最大的谎言,却被她极为流利地说出来,颜津月真的很感谢那些年做绿茶时锻炼出的炉火纯青的演技。 晏栖知道林齐宴绝对不只是单纯让她去看画,另有图谋,只是他图谋在他,还是她。 如果,他只是单纯想让他不痛快,倒是无所谓;可如果,他的目的在她身上…… 晏栖觉得自己是时候再去会会他了。 “好,那你去换衣服吧。”男人展开一个极温柔的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用着急,慢慢来。” “哦。”颜津月感觉这“慢慢来”另有它意,可说不上究竟哪里有古怪,她去到衣帽间把新买的礼服换上,又简单梳妆一番。 幸好她天生丽质,只需要稍作装点,就已经艳色夺目。 她出来后,发现晏栖正从门外进来,头发微乱,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口纽扣松了两颗,袖子也被捋到小臂上。 刚打架回来? 她心里冒出了这个念头。 “你动作这么快呀?” 他走过来,慢条斯理地放下袖子,扣上纽扣,把外套穿上,动作行云流水,不慌不忙,一派云淡风轻的矜贵气度。 如果他嘴角没有溢出那点血的话。 颜津月拿出纸巾,伸手擦他的嘴角,故意说:“番茄酱沾到了。” “谢谢,老婆。”他笑道。 他并没有承认那是不是番茄酱,可能是知道这次也隐瞒不了,这么短的时间他出去吃顿炸鸡,说出来也不可信。 再说,他也没有这么馋。 话题再进行下去必定会滑进危险里,两人心知肚明地没再继续。 颜津月让他弯腰,仔细替他整理好头发后,挽住他的胳膊:“好了,走吧。” “好。” 两人开车到学校,车停在地下车库里。 晏栖突然接到个工作电话,颜津月便先一步出来,结果迎面撞上几个人,其中两个人看到她也很惊讶。 “颜津月,你怎么在这里?” 那两人可不正是何曼婷和姜东旭这对小情侣。 应该是我问,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吧?毕竟她的丈夫是这学校的副教授,她在这里才正常。 何曼婷说:“我们调查到任务可能和这学校某个地方有关,所以过来了,你呢?你也是?” 除姜东旭外,另外几个人她不认识,但也有点印象,都是所谓的玩家。 颜津月摇头,“不是,我是——” 她话没说完,一只手臂先揽住她的腰身,清冷好听的声音飘在上头:“认识?” 看见如噩梦一般的身影,何曼婷几人霎时惊恐地瞪大眼,警惕地往后退。 颜津月扯了下唇角,把之前的话接续下:“我是来陪我丈夫参加学校活动的。” 第108章 同床非人(16)晚宴惊魂 姜东旭几人都很震惊,在他们面前残忍阴鸷的把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副本鬼怪,此时此刻,完全就是一个清俊温柔的绅士。 他揽着妻子的腰身,对着妻子的“朋友”,展现自己最大的善意和热情:“既然是津月的朋友,那以后欢迎你们来家里做客。” “好……” 玩家们吞咽了一口,心想,谁敢去你家,主动送上门被杀吗?但他们摸不清这鬼怪白日的情况,打也打不过,既然他伪装,那他们也只能陪着他一起装。 他们其实已经尽量维持镇定,让自己的笑得轻松,可笑容僵硬,依旧显出勉强。 颜津月无奈,抱着身边男人的胳膊,轻快道:“老公,他们是来学校参观游玩的,我们就不打扰他们了吧。” “好。”晏栖垂下黑润的眸子,满是温柔,但抬眼过去时,眸底划过一丝幽暗,“那我们就走了,下次见。” “嗯嗯……下次见……”谁要和你下次见,他们永远不想再见到你好吧。 终于送走了这对小夫妻,准确的说,是终于送走了那位煞神,几个玩家都松了口气。 “不是,刚才那个就是你们说的第七个玩家?” “是她。” 他摇着头啧啧赞叹:“敢和鬼怪那么亲密,也是个狠人。” 身边人揶揄:“你不是也有个鬼怪老婆吗?说不定你好好扮演,也能和人家一样。” “你不会是说那个,一到晚上就要剥皮变得血淋淋的老婆吧?”他冷笑几声,摆手,“那份艳福,我可受不起。” “可刚才大boss,晚上也会变成那种可怕的样子,人家一个新人小玩家都不怕,你一个a级的玩家,居然怕。” 他被怼得噎住了,好半晌才冒出四个字:“自愧不如。” 其实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们都是亲眼见过晏栖的可怕,只是靠近他一点,再硬着头皮都坚持不下去,更别说同处一室了。 没想到那个女孩,看着娇娇弱弱的,竟然是个狠人。 “走吧,线索里指的那片鸢尾花田应该不远了。” “嗯。” ** 晏栖任职的高校,在全国排名都是数一数二的,考古学更是业界翘楚,无数考古学界的大佬皆出于此,因而这场周年晚宴规格很高。 他们刚进去,就是端着香槟,到处寒暄。这是哪个教授,那又是哪个学者。 “后生可畏啊。”有个是晏栖以前老师的老教授,拍着晏栖的胳膊,满脸喜色,“这么年轻就当上副教授了,比我当年强。” “不敢,不敢。”晏栖谦虚,“我哪里能比得上老师,都是幸运而已。” “嗯,不骄不躁,很好。”老教师满意得很,又看向他身边容色气度皆出色的年轻女孩,“这位是?” “奥,这是我的妻子。” 正在神游思考晏栖她老公的身份是伪造的,那这个考古学副教授的名头,又是真是假,突然听到话题落在她身上,颜津月从容微笑道: “您好,张老师,我是颜津月。” 张老教授打量了她一会,小姑娘容色姣好明媚,却不显轻浮,和高大英俊青年站在一起,是极养眼和登对。 “好。”他笑着揶揄,“记得当年你是我们学院长得最俊,也最受女生欢迎,结果呢,人家女孩子和你说话,你却冷冰冰的,把人家撂在一边。我还以为你是学傻了,对这方面不开窍呢。现在看啊,原来是眼光高。” “哪里,只是遇到对的人而已。”晏栖淡淡笑。 “小颜是做什么的?也是我们这行的吗?”张老教授慈眉善目。 “我不是呢,我大学专业是传媒艺术,现在是一家时尚杂志的编辑。” “有意思。”张教授大笑,指着两人道:“你们一个是现代,一个是古文化,正是互补。” “是啊。” 拜别张老教授,晏栖又带着颜津月认识了几个关系好的校友,从他们口中,拼凑出晏栖的大学时期,少年意气、挥斥方遒,那样的丰满、真实,不像作假。 所以,考古学副教授晏栖,应当是真实存在的。 晚宴基本上也进行了大半,晏栖还要和几个大佬交流,原本还是要带上颜津月的,但被她撒娇拒绝。 “老公,我可以就留在这里吃东西吗?刚才都喝酒了,没吃什么,我好饿。”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她今天穿得是条米白色抹胸礼服,简单大方,不饰雕琢。浅茶色的长发如瀑披散,慵懒又缱绻,就像是一只高贵优雅的布偶猫,站在那就能招惹视线。 晏栖不动声色地挡住几道觊觎的目光,笑着揉了揉的她的头发,“好,有什么叫我。” “嗯嗯。”她用力点头,乖巧得很。 晏栖继续,而她不需要和一些大佬寒暄,整个人都放松许多。她端着盘牛排和一杯甜橙汁,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始专心满足自己的胃。 一切都很平静,直到,阴影笼罩住她。 有个人站在她面前。 颜津月嚼着牛排抬眼看去,抽出一张纸巾擦拭嘴角。 她惊讶了下,“林先生?” 面前的男人高大清瘦,黑外套,黑裤子,头上扣着个黑色鸭舌帽,依旧一身黑。雪白的长发半扎在脑海,鬓侧遗落几缕,在黑色衬托下更加清晰。 他脸上还戴着口罩,挡住半张脸,只余下一双长睫雪白、眼型秀美流畅的桃花眼。鸭舌帽檐打下一片阴影,让那对极浅、极为清澈的瞳色蒙上一层阴翳。 “你怎么会在这?”她放下刀叉,站起身。 晚宴还在热闹,无人注意到这个偏僻的拐角。 “来找你。”林齐宴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有点闷。 “找我,你找我做什么?”她眯起眼,目露警惕。 “和我出去一分钟。”他双手插着兜,眼神淡漠。 “什么事都不说,你让我跟你出去就出去啊。”颜津月也摆出一点谱,下巴微抬。 “你不出去就会后悔。”这句话的语调也是平静如湖面,不像是威胁,更像是陈述客观事实。 “为什——” “走吧。” 她话说一半就被攥住手腕,男人以一种不容拒绝的从容姿态,把她拽走。 宴会厅有两个门,而恰巧,这地离后门很近。 他们出门,男人就松开了,扯下口罩,双手再次插进兜里,目光深深地看向她。 颜近月不满地揉着手腕,皱眉:“说吧,什么事?” “你自己看吧。”他侧开身子,让门内的光景暴露在她的眼底。 就在那一刹那,宴会顶上的水晶灯齐齐爆裂,视野瞬间黑下,伸手不见五指,可又突然闪烁起奇怪的血光。 现在还在谈笑风生的人都倒在地上,眼睛都瞪得很大,光洁的瓷砖地板上,血聚成河。 “真是一场悲剧啊。”身边人幽幽道。 他的声音被夜风吹得破朔迷离,伴随着簌簌的响动,来自于身后的鸢尾花田。 “晏栖!” 颜津月恍神了下,就要冲进去,却被拉住。 “放心,他不会出事。” 第109章 同床非人(17)他,是她老公? “可是晏栖在里面。”颜津月扭头瞪他,眉心紧锁。 林齐宴看着那双琥珀色的水眸里盛满担心,嘲讽地笑笑,也不知是在讽谁。他冷淡开口:“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什么?” 他弯腰,浮着阴翳的瞳孔直勾勾盯着她,幽幽道:“知道他不是人。” 颜津月眼神闪烁了下,错开视线,硬邦邦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男人修长冰润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强行掰过她的脸,“听不懂?可是你应该看见我特地给你准备的东西了吧,晏栖的死亡证明,还有‘你’杀死他的证据。不精彩吗?” “你……”颜津月重重喘息,眯起眼,眸光冷凝成霜,“果然是你搞的鬼,说,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林齐宴没有说话,只是弯了唇角,“你猜,那些东西是真是假?” “肯定是假的啊。”颜津月和他对视,毫不相让,“我肯定不会杀他。” “嗯,倒是不笨。”男人眸中暗光流转,“不过,你是没有杀他,可不代表他还活着。” “什么意思?”颜津月眉心拧得更深。 “意思就是,他早就死了。”他笑,特地弯腰附在她的耳边笑,像是恶魔的呢喃,“你想知道你的丈夫是个什么东西吗?” “我——” 她刚张了口就被打断:“不过,无论你想不想知道,我都会让你知道。” “我要让他把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展现在他最爱的人面前,被他心爱的人厌恶、抛弃,这比让他彻底消失还要让他痛苦百倍,也能偿还我心中之仇。” 他咬字清晰,语调没什么太大的情感起伏,恨意也不深刻,只是透着冷血和幽幽的凉,让人有一种错觉是毒蛇在嘶鸣。 颜津月想要追问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恨,鼻尖嗅到一股甜香,意识骤然空白。她眼睛一翻,身子软倒而去,落在鸢尾花丛里。 林齐宴弯腰把人抱起,走进花田至深处隐藏的一处洞穴。石门随即向两侧分开,青石甬道通往无尽的黑暗。 在他踏入的那一刻,两侧的青铜灯盏从外向内依次亮起猩红色的火光。 他一步一步朝里走,如冰如雪的白色长发逶迤。 ** “颜津月?颜津月?” 有人在喊她。 颜津月努力睁开眼,终于从混沌中挣脱出来,便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铜柱上,冰冷透过晚礼服本就单薄的布料刺进她的脊梁。 而周围的几根铜柱上都绑了人,一看还都是熟面孔,正是姜东旭、何曼婷他们几个玩家。 只不过,他们原本是六个,现在只有四个。 “我的天,你总算醒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说话这么难听,必然是何曼婷无疑了。 颜津月没管她,环顾一圈,皱起眉心:“这里是……?” “一座古墓啊,眼瞎啊,这不是很显而易见吗?”何曼婷不耐烦道。 “你不能好好说话吗?” 颜津月本就心烦意乱,这厮还阴阳怪气地呛她,再随和的性子也会被点燃,更别说她本来也不是个好脾气的。 “呦,说两句话还急了。我就说话难听了,要不是你那个破老公,我们也不会——” “好了,曼婷。”姜东旭眼神斥责她,又看向颜津月,“不好意思啊,曼婷她性子不会,就是有时候说话有点不过脑子。而且今天晚上的事情,对她刺激太大了,所以……” “今晚发生了什么?”颜津月神情冷肃。 姜东旭神情沉重,欲言又止。 “是关于晏栖……就是我那个鬼怪老公的吗?” 姜东旭抿了抿唇,最后,点头。 他说,他们查到任务——也就是连环杀人案的鸢尾花,全市只有几个地方才有大规模种植,经过排查,这所大学的鸢尾花田是历史久的,可以追溯至百年前。 不仅如此,他们还查到一些消息,这所大学其实就是连环杀人案第一个受害者被发现的地方,而且在这片鸢尾花田里。但因为这是大学,还有教学任务,这些消息都被封锁了。 “今天我们就是来调查的,在这片鸢尾花田里发现一个神秘洞穴,进来就是这个古墓室。” “那为什么会被绑起来……”颜津月好像明白了,“是晏……我丈夫?” “不是他是谁!”何曼婷刺拉拉的声音响起,她恶狠狠瞪向颜津月,眼白泛着红血丝,“那个恶心的怪物,杀了我们两个玩家!我也差点被杀了!” 一想到那泛着冷光的竖瞳,她就心有余悸,浑身哆嗦。 看出她的害怕不是作假,颜津月迷惑。 她明明记得刚才她是被林齐宴那个白毛搞晕掉的,怎么又成了晏栖把他们困在这里了?还杀了两个人?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旁边却突然噤声,鸦雀无言。 她看见何曼婷他们都定定望着某个方向,神色写满惊恐。 她顺着他们目光看去,是林齐宴。 他摘下了帽子,雪白的长发流泻,墓室顶的圆珠散发出的莹润的光,照在他的头发上,犹如月华流转。 如果说,醒来时最让她恍惚的一件事,不是她被绑在柱子上,也不是何曼婷他们也在。而是这个地方……和她家密室一模一样。 结构、摆件,雕塑纹路,甚至于穹顶的圆珠,都一模一样。 她非常确定,因为一些晚上为了寻求刺激,她总是会和晏栖到里面一晌贪欢,以至于对里面的构造那是熟记于心。 除了……大小不一,她家密室小一些,明显是缩小仿造的,还有这里最中央那是口棺椁,而她家密室的是个青石桌。 “聒噪。”清冷素洁的青年走来,白发随之摇摆,整个人如冰雕似的,可却让人望而生畏,“不如都杀干净吧。” “别杀我……”何曼婷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她大声喊:“颜津月,他不是你老公嘛,你赶紧制止他啊!” 颜津月懵圈了。 他,是她老公? 她怎么不知道。 所以,他们之前说的她老公指的是林齐宴?不应该啊,之前他们不是见过晏栖,怎么会把林齐宴认成…… 颜津月恍然大悟。 林齐宴和晏栖长得很像,而且如果抛开林齐宴的白发、线条更青涩等等,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她之前没有认识到,是因为她和晏栖太熟悉了,有细微的差别,她都能认出来,久而久之,便不会觉得他们相像,把他们清楚地分开成两个人。 可何曼婷他们对晏栖不熟悉,长相只记了个大概。 在他们眼里,林齐宴就是染了白毛的宴栖,会弄混也正常。 第110章 同床非人(18)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怕你 “你说什么?” 林齐宴也听到了那番话,倏然扭头,平静幽凉的目光投到何曼婷身上,后者抖若筛糠,唇瓣嗫嚅,不停念叨: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他走过去,居高临下:“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否则,我就直接杀了你。” 何曼婷短促尖叫了声,“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雪白冰冷的少年不耐烦地皱眉,伸出手,似乎要直接掐断她的脖子。 一旁见恋人可能要遭遇危险,姜东旭急忙把火药转移到自己身上:“她说,您是颜津月的老公,我们是她的朋友,您能不能放过我们?” 闻言,林齐宴果然把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慢悠悠走近:“你说,我……是她老公?” 姜东旭反问:“不是吗?” “他不是。”一旁的颜津月实在听不下去了,无奈道:“他如果是我老公,你们猜,我为什么也被绑在这?” “可是——” “可是他们长得一模一样?”颜津月很想揉太阳穴,可双手都被绑住,“这不是一个白毛,一个黑发吗?差别很大好吧。” 林齐宴看向她,忽然笑了,“你是第一个说我们差别很大的。” “难道不是吗?”颜津月坦然和他对视,“说吧,把我绑在这里是为什么?晏栖在哪?” “别着急,你很快就能看到他了。”林齐宴轻轻勾唇,浅色的瞳孔荡漾着穹顶珠光,延展出许多玩味。 颜津月皱眉,想说的话被爆裂声打断,墓室右侧的石门炸开了,碎石飞溅,尘灰飘扬。灰蒙蒙中走进一道身影。 乌黑长发,粗壮蛇尾,深黑鳞片反射幽然冷光,在地面蜿蜒出深深的一道痕迹。他的上半身光裸,皮肤冷白如玉石,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流畅漂亮。 尤其是腰腹,那一截腰线锋芒毕露,肌肉紧致,线条分明,黑色的细小鳞片若有似无,呈现出狰狞的美感。 颜津月的视线慢慢上移,落在他的脸上。 熟悉的冷峻昳丽的面容,只是那双形状优美的桃花眼里盛放的是一对属于野兽的、墨绿色的竖瞳,宛若上好的绿松石,美丽之中是无尽的幽冷。 他的眼角也点缀着细小的黑色鳞片。 “晏栖?”她不可置信,眼睛都忘记眨了。 身边几个玩家惊讶:“为什么还有一个?” 姜东旭是其中比较冷静的,他理智分析:“应该一直都有两个,之前晚上攻击我们的,都是一黑一白,不是他改变装扮,而是一直都有两个!” “有两个大boss!这副本疯了吧!”有个玩家绝望地大吼。 颜津月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问:“你们之前见他,都是这种形态?” “是啊。”姜东旭狐疑地眯起眼,“难道你没见过?……不应该啊,你和他生活在一起,晚上,他就会变成这样,你不可能不知道啊。” 怎么不可能? 她晚上都累得睡着了,怎么知道? 她不过她没说什么,眼角抽了抽。 晏栖过来时没有注意到柱子上绑着的人中,有他老婆。他现在怒火中烧,只想杀了那个和他面容相像的白毛。 “齐宴,你到底要做什么?”他冷声,声线极为阴沉骇人。 林齐宴……不,应该是齐宴,如果不是他为了隐瞒两人之间身份,他也不会多了个姓氏。 齐宴……晏栖。 太明显了。 “我要做什么?”齐宴弯了唇角,“当然是让你这幅样子被你心爱的人看见,让你被厌弃啊。”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成为这种怪物。可你却能坦然享受白天,享受正常人类的爱,我只能像一只阴暗的老鼠,躲在黑暗里,不得往生。” “凭什么?” “可我们是——”一个人。 “别说了,我可不想承认。”齐宴冷笑,“你现在想挽留已经晚了,你看看那,是谁?” 晏栖心里涌上一种不安,慢慢侧过头,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见了他此时此刻最不想看见的人。 他的妻子。 小姑娘神情呆滞,眼睛瞪得很圆,显然是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 绝望,莫大的绝望,吞噬了他。 他这幅丑样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会不会嫌弃他、不要他…… 颜津月见方才还气势狠厉的男人,在看见她后,眼神就变得小心翼翼,闪着破碎,再结合白毛的话,恍然大悟。 他在害怕。 害怕来源是她。 但不是怕她,而是怕她嫌弃他。 说实话,颜津月最害怕的就是冷血动物,尤其是蛇。可是现在,她朝夕相处的老公不仅不是人,还是条蛇,她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不能因为物种,就忽视他之前待她的好。 当然最重要的是……好看。 颜津月怀疑自己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之前从没有展现过,现在有条件了才出现。 什么条件?当然是出现非人老公的条件。 之前只是听说她老公不是人,是只怪物,但他老公外表还是人类,甚至是个英俊好看的人类,所以她不介意也正常。 可现在她不介意,纯纯是因为,他即使人面蛇身,也戳到她审美上了。 “惊喜吗?你老公是这幅样子。”齐宴看热闹不嫌事大,疯狂煽风点火。 可偏偏他长得素洁纯白,不染纤尘的模样,性子和外表极为割裂。 “惊喜。”颜津月懒洋洋瞥他一眼,“不过,你能不能把我放下来,绑的我好难受,有点呼吸不畅。” “是被吓得想逃走吗?”齐宴目的已经达成,倒不在意她会不会逃跑,挥挥手,给她松绑。 绳子掉到地上,颜津月气血流通,呼吸都畅通不少,揉了揉被铜柱纹路硌疼的地方。 “津月……”晏栖欲言又止,眸子里是小心翼翼地试探。 颜津月冷肃着一张脸走过去。 齐宴目光灼热了几分,他期待已久的结局终于要到来,却不想看见的是—— 女孩主动张开手臂,拥抱了那个堪称是怪物的男人,甚至让他低下头: “低一点啊,你太高了,我亲不到。” 晏栖愣,下意识按照她的指示低下头。 少女柔软馥郁如花瓣的唇落在他的唇上,一触即离。 颜津月睁着水色澹澹的杏眼,认真而诚恳:“你是晏栖,是我的爱人。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怕你。” 一瞬间,晏栖仿佛听见了耳边有烟花炸开。 男人眼角的黑鳞微微张开,从尾端慢慢弥漫粉色。 可爱极了。 第111章 同床非人(19)嫉妒在燃烧 这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进展。 一身玉白礼裙的人类少女和恐怖的半人蛇紧贴着,雪白的肌理泛着珍珠一般莹润的光泽,与幽黑冰冷的蛇尾形成极致的视觉冲突,仿佛是在现实中上演一出美女和……野兽? 虽然那野兽面容也十分昳丽俊秀,另有一种异族的美感。 可依旧在几个玩家心里掀起轩然大波,敢亲鬼怪boss的玩家,他们真是第一次见。 “她疯了吗?” “疯了吧……” “肯定疯了……” “你……不厌恶他这幅样子?”林齐宴眉心深皱,漂亮的浅色眼瞳满是不可置信。 颜津月歪了歪头,疑惑:“为什么要厌恶,这样,也很好看。” “可他是个怪物啊!”清冷秀雅的男人忽然抓住她的右手腕,素洁的眉眼间涌出浓重的黑色戾气,“怪物,非人非蛇,半人半蛇,食人血肉的怪物,你不害怕吗?” 他说话之间,雪白的长发疯长,逶迤到地面,与此同时,双腿幻化为雪白粗壮的蛇尾,眼睛化为冰冷竖瞳,眼角、手腕、腰腹都漫上雪白的鳞片。 这么一出大变活人……哦,不,大变活蛇,把颜津月看得一愣一愣的,半晌说不出话。 “说话,你是害怕的吧?”他在笑,尖牙森白,精致玉秀的面容狰狞又邪气四溢。 “嘶——”颜津月被捏疼了,蹙起秀眉。 晏栖眉目再度阴沉,把他的手用力从少女的手腕上扯下、甩开,又把人拉到身后。 两个人蛇对峙,一黑一白,气质迥异,却又莫名融合。 “齐宴,你如何对我,我都不会在意。可你不该把我们两个的恩怨,牵扯到我妻子身上。”晏栖冷声。 “妻子?”齐宴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她是你妻子吗?谎言说多了,你自己就当真了?” 晏栖眸色闪烁,扭头看了眼颜津月,又恢复镇定,冷眸向他:“你胡说什么!” “胡说?”齐宴嗤笑,“活了上百年的老怪物,只能躲在这种不见天地的墓室里,结果爱上了一个人类姑娘,编造谎言、制造身份,成了人家的丈夫。但,至始至终,你是怪物,这点不会变!” “我……”晏栖欲言又止。 齐宴冷笑连连,眸光讥讽。 颜津月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口,干脆举手:“那个……我其实知道。” “什么?” 见这一黑一白两蛇都惊讶,她无奈叹口气:“其实我早就知道晏栖不是人,也不是我的丈夫。不过,这些,我并不介意。只要……” 她扭头看向晏栖,情意脉脉,“我们相爱就好。”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颜津月反驳他,“身份是假的,人类是的假的,可他对我的爱是真的。我能感受到,他爱我,我也爱他。可能……” 她思考了下,继续说:“虽然因为生物物种不同,我们有生殖隔离。” 生殖隔离? 齐宴嘴角抽了抽,现在这种情况她居然提到生殖隔离。他头疼地摁了摁眉心,却见小姑娘抱着男人的手臂贴得更近,翘起的嘴角、温柔情意的眼神,不似强撑作假。 他忽然觉得可笑。 可笑的是他自己。 布局布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让晏栖在最志得意满时轰然崩塌,却变成了促进人家这对爱侣的助攻。 齐宴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就想走,心口、肺腑涌过一种灼热、酸涩的陌生情绪,极为难捱。他辨不清,只感觉有火焰在灼烧。 后来才知道,这种情绪叫做嫉妒。 嫉妒在燃烧。 玩家们看着这一出堪称黄金晚八点档的狗血奇幻偶像剧,不知该如何评价。 甚至之前在说颜津月疯的人,现在在质疑自己:“是我疯了吧,出现幻觉了?” “总不能是集体出现幻觉了吧?” “谁知道呢?” 不过后续时间,他们已经无暇顾及是谁疯了,又是谁产生了幻觉。 齐宴嫌他们在旁边聒噪,松了他们的束缚,让他们都滚远点。 冰冷薄凉的一眼,令人噤若寒蝉。 玩家们忙不迭地跑没影了。笑话,不跑,留在这里等着被杀吗?他们又不是傻子。 颜津月下意识地想挽留一下,抬手又放下。只好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一黑一白、容貌相近的两条半人蛇,想了想,最后问出她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对了,你们,是亲兄弟吗?” 她眨了眨大眼睛,露出一口雪白牙齿。 两人的表情同时变得十分古怪。 ** 后续颜津月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因为小白毛冷哼一声,什么都没做就走了,徒留颜津月迷茫地和晏栖的墨瞳竖瞳对视。 而后者,对于探讨他和别人是什么关系并没有什么兴趣,他更在意的是眼前的爱人,即使他处于最不堪的模样,也给他最坚定的支持和爱。 他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指腹意味不明的摩挲,墨绿色的瞳孔荡出暗光。 这种眼神,这种如要将她拆分入骨的眼神。 颜津月再熟悉不过。 但这因为来自于是属于冷血动物的竖瞳,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刺激肾上腺素。 她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却被轻轻揽住腰身。 冰凉的吻落下,大肆横征暴敛。 尖牙偶尔会咬到她,不痛,只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酥麻。 颜津月建议道:“回家吧。” 后腰抵着冰冷石棺,着实让她有些害怕。 害怕他一时发疯了会失去理智,在这里…… 不过幸好,晏栖顾及她的想法,只是那对墨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遗憾。 颜津月羞恼地推搡了他一下,被捉住手,十指相扣。 她也能感受他手上边缘处的一些细小鳞片,剐蹭之间,有点轻微的痒。 他们回家了,只是在开车的时候,颜津月看了眼他的蛇尾,犹豫问:“你能变回来吗?” 晏栖乖巧摇头,“因为某些缘故,暂时还不能。” 没办法,只能由颜津月来开车。庆幸的是,这个世界她也有驾照。 “老婆。”坐在副驾驶位的人蛇忽然叫了声。 “嗯,怎么了?” “油门可以加点。”他看着宛若龟速行驶的车辆,无奈道。 “我开车呢,你不要打扰我,我自有打算!” 小姑娘凶巴巴横了他一眼,但没什么威慑力,反而像是炸毛的小猫。 “哦。”晏栖忍住笑,夸赞:“老婆真厉害。” “嗯,这还差不多。”小姑娘得意地扬起下巴。 晏栖被可爱到,心痒痒,可人在开车,只能强忍下把她拉进怀里深吻的冲动。所以他们慢吞吞抵达公寓后,开门的一瞬间,他就把人抱起,直奔向卧室。 “你的尾巴……”被摁住时,颜津月颤巍巍说了这么一声。 “不影响的。”男人咬着她的耳垂轻笑。 颜津月欲哭无泪地咬住唇瓣,不再、也不能再言语。 不是。 她真的再也无法直视蛇这种生物了。 第112章 同床非人(20)不能说 颜津月认为自己应该适当表达下自己对晏栖半人半蛇形态的不满。 否则,他每次都以为她很喜欢,以至于有时他不是被迫变成那副模样,都要为了“满足”她,而“勉强”一变。 满足她! 还勉强! 她险些被气笑了。 可男人总是会满脸无辜地看向她,“老婆,你难道不喜欢吗?” 他容貌清隽昳丽,眉眼被情玉浸透,墨绿竖瞳宛若被清泉洗涤过的绿松石,是一种毫无杂质的明澈。 眼角细小的黑色鳞片也因为情动染上粉红,由浅入深,惑人心神。 此时,只需要他微低头,轻轻啄吻她的眼角、唇瓣,她就会失去理智,任由他胡来。直到最后雨打芭蕉,樱桃坠落,她呜咽得不能自已,才知道后悔。 可已经迟了,已经被浸透了。 她泪眼婆娑控诉他,吃饱餍足的男人倒是会低头认错,只是——不改。 “困,我真的不想去上班了。”颜津月早上醒来,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那就不去了。” 晏栖正在穿衣服,修长的指尖一颗一颗扣上纽扣,慢条斯理,动作每一帧都那样好看。 窗帘拉开,阳光跑进来,把他的黑发镀成柔软的栗色。人类形态的晏栖,清润矜贵,完全一个儒雅贵公子。 她想到之前在古墓中那小白毛的话——活了百年,那就是民国时期。 “那张照片是你吧。”颜津月指的是之前在他办公室里,那本古旧的书里夹着的照片。 晏栖先还是疑惑,直到听到她说:“被你说是你太爷爷那张啊。” “是我。”他没有否认。 颜津月乘胜追击:“那之前你还是个人,为什么会变成半人半蛇,白毛又为什么会那么恨你?” 她没有下床,只是裹着被子在床上挪动,仰着头,大眼睛里都是期待。 晏栖笑,揉了揉她本就凌乱的头发,“老婆,还是一样,这个问题我不能说。” 还是一样……这两个问题,这几天,颜津月几乎是见缝插针地提问,可都是一样的回答—— 不能说。 “哦,好吧。”颜津月蔫了,整个人缩进被子,把自己团成一个球,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琥珀色眼睛。 晏栖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你继续睡,我去做早饭,放微波炉里,等你什么时候想吃了再起床。我今天中午有个研讨会,不回家吃饭了,你要是不想自己做饭就点点外卖,或者出去吃。” “嗯。”被子里传来闷闷的一声回应。 “别偷懒又不吃饭。” “保证不会。” “给我发照片。” “知道啦。”颜津月无奈地从“蚕蛹”里钻出来,白嫩的脸蛋因为被蒙着红扑扑,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水花。 “我的好老公哎,你这么不放心我,不如把我缩小揣兜里咯。”她笑。 “你以为我不想吗?”男人掐了一把她的脸,惹得嗔怪一眼,才走出卧室。 颜津月又躺回去,枕头上残余着清冽好闻的气息和一点点温度,她舒服地阖上眼,陷入半梦半醒中,终于肚子饿得不行了,才起床吃早餐。 吃完饭,她就把碗刷了,虽然晏栖叮嘱过让她把碗放在水池里就好,等他回来再刷,可她觉得自己偶尔还是要出一份力的。 颜津月看着外面阳光正好,就想着下楼去溜溜,结果刚到小区里的后花园,就听到一阵嘈杂。 人群围着一处。 她进去一看,里面竟然拉上了警戒线,来来去去都是穿制服的。 “怎么又来一个?” “就是啊,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不会就在我们小区吧。” “别乌鸦嘴瞎说!” “可是,这个月两个受害者都在我们小区被发现的……” 颜津月越听越惊讶,拉住一个人问:“你说什么,上次那个受害者被发现的公园,就是咱们小区的?” “你不知道吗?”那人被问到也很惊讶,“虽然物业刻意压过,但这事也瞒不过来,在咱们小区闹得沸沸扬扬,保安都增加了一倍呢。” “这样啊。”颜津月敛下黑睫,陷入沉思。 直到有个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才恍然回神。她扭头看去,竟然是何曼婷。不过她今日的表情挺温和平常,不似之前一直在针对嘲讽。 “玩家开会,你一起?”她的语气也平平淡淡的,还扯出了个笑,不过皮笑肉不笑。 “啊,好的。”颜津月稍微想了下,也就答应了。 何曼婷在带她和其他人会合的路上,说:“虽然你也是玩家,但为什么我这边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要有联系方式吗,那我们现在加一个?”颜津月主动拿出手机。 “不是这个意思。”何曼婷撇了撇嘴角,“玩家们在进入副本后就会自动加上好友,等出副本后才消失,可我们都没有你的。” “哦,可能因为我是新人。” “之前我们的新人也加上其他人了。” “那可能是系统出现bug了吧,有可能是这个游戏的创造者太不小心了,设置的程序出错了。” 颜津月说这话时,何曼婷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古怪,恐惧加不可置信,就好像她说了什么恐怖的话。 “怎么了?”她有点懵。 何曼婷没有说话,反而是旁边插进来一道夸张的声音:“你居然敢诋毁神明!” “神明不会出错!” “任何人不得不敬神明!” 颜津月看过去,见是另外几个玩家,而这几句话都是来自不同人的嘴里。 她眨了眨眼,迟疑开口:“你们是什么……教徒吗?” 姜东旭解释:“这个世界是‘神明’创造的,我们所有玩家都必须尊重神明,否则就会……” “死。”最后一个字掷地有声。 颜津月抿了抿唇,“那我刚才算吗?” “不知道。”何曼婷抱胸冷哼一声,“得等到你回到‘神启’世界,神使有没有来杀你,才能知道。” 姜东旭随之解释了“神启”世界和“神使”是什么,听得颜津月眉心蹙起。 “所以,在副本里蛐蛐神明也会被杀?”颜津月咬了下唇瓣。 “岂止,在心里不敬神明,也会被杀。” 完犊子了。 颜津月眼角抽了下,因为就在他说这句话的前一秒,她刚刚就在心里吐槽: 神明可真小气。 第113章 同床非人(21)私闯民宅 这件事受伤的只有颜津月一个人,反正说神明坏话的又不是他们,未来被神使斩杀的也不是他们,所以,这话题很快就被揭过。 “杀人凶手不是她那个老公,那应该就是白蛇了吧。” “肯定啊。” “可为什么系统还没有播报:任务完成,这个任务不就是让我们找出凶手吗?” “或许不能光靠猜测,得找出证据。” “我也觉得,找出杀人凶手,必然要知道他的作案动机和作案手法,不能靠猜测。不过现在我们的难度变简单了,已经确定是谁,只需要——” “哪里简单?”何曼婷打断他的话,“那条白蛇的实力那么强悍,你们谁能从他身上得到真相?不被杀就不错了。” “难道要放弃吗?都到这种地步了,放弃积分,你们甘心?反正我不甘心。” 现在是任务第27天,即将到达三十天,可以离开副本。但是一万积分,整整一万积分,能让一个d级玩家直接跳到c级,谁想放弃? “积分重要还是命重要?”何曼婷抱胸,端着冷艳的表情,“反正对我来说是命更重要。我再加一万积分也升不到s级,多一点,少一点,又如何?” 她的恋人姜东旭显然是和他一样的想法,“还有三天,我们想安安稳稳过去。” “你们可真是懦夫!”另外两个玩家对视一眼,毫不客气地表达自己的鄙视。 “那你们还是莽夫呢。”何曼婷也丝毫不相让。 “等等。”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疑惑道:“那个……你们真的确定晏栖,也就是我黑发老公,真的不是凶手?” “什么意思?”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她。 “我记得,你们之前说晏栖不是凶手,是因为你们认为他是,但任务并没有完成。而齐宴现在也是,可你们却依旧认为他是凶手,认为是不知他的行为动机和作案手法才没有完成任务,可……” “难道不可能他也不是凶手吗?” 他们几个人对视,面面相觑,眼神闪过各种各样的情绪。 “可如果不是他们,那又是谁?” “就是,还能有其他凶手吗?” 颜津月突然觉得自己替小白毛说话有些多余了,现在好了,矛盾落在她头上。 “我们两个玩家都是白蛇杀死的,死法还一模一样,凶手不是他,还能是谁?” 何曼婷瞥了她一眼,“再说,你老公不是黑蛇吗,排除你老公的嫌疑你还不满意啊。” “你说,齐宴杀了两个玩家,你们亲眼所见?”颜津月目光凝重。 “当然。” “倒也不是亲眼所见。” 两道声音同时说道。 “当然”来自于何曼婷,而“不是”来自于姜东旭,这对小情侣言语相悖,颜津月表情变得古怪: “到底是不是?” “不是亲眼所见。”姜东旭摇头,“我们在那个古墓里面走散了,等再碰到时,他们已经被开膛破肚,脏腑器官被掏出来摆在一边,也放着几朵鸢尾花。” “后来你们就遇上齐宴,然后,被绑住了?” “中间我们晕倒了,醒来后才发现被绑住。”姜东旭补充。 何曼婷特地强调:“我们是被那个白蛇变成的大蛇吓晕的!” “那就是,你们没有亲眼看见齐宴以那种手法杀了两个玩家。也无法证明,齐宴就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你为什么要为一个鬼怪说话?”有玩家不解,“不是,你就这个副本是鬼怪老婆,不会真把自己当鬼怪老婆了吧?这只是设定。” “我没有在替谁说话,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无罪推定。” 颜津月并不觉得齐宴是凶手,但并不是因为什么私人感情,而是根据她对他的了解的合理推测。 第一是因为,齐宴他是一个很高傲的人。依照他和晏栖说的那番话,他应该很痛恨自己是半人半蛇,不耻于杀戮和血肉。 第二是因为,不合理。没道理齐宴杀了那两个玩家后,还放过这另外四个的,给自己留隐患吗? 所以,她判断,齐宴不是凶手。 让她最感兴趣的其实是何曼婷提到的那条大蛇。 “是啊,那么高、那么大,一口就能把我们吞掉,特别可怕。” “白色的?” 何曼婷回想了下,“好像不是,是有黑有白……是半身黑、半身白的。”她确定道。 “黑白?”颜津月提出自己的疑问,“可晏栖他们都是纯色的,纯黑色、纯白色,而且是半人半蛇,不是整条蛇。” 对此,她很确定,因为她特定问过晏栖这事,他说他只是一半蛇身,无法完全变成蛇。为此,她还得到晏栖诡异的怀疑眼神,怀疑的内容不可言说。 众人都因为她这番话陷入了沉思,良久都没有说话。 “难道,是他们两个融合了?”姜东旭提出一个猜测。 “是啊,很有可能。他们两个一黑一白,还长得都一样,不是双胞胎,就是一个人,不对,是一条蛇,作案的是合二为一的他们,这就说通了!” “我也觉得很有道理。” 颜津月很想说,她觉得没有道理,可见他们如此笃定的模样,还是决定不说了。以免矛盾又落到她头上。 不过,他们倒是给她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 晏栖和齐宴,不是双胞胎,就是一个人。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她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那咱们现在就去找他们杀人的证据吧。” “走吧。” 其他玩家走后,只留下颜津月一个人,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家。 她拿钥匙打开门,走进客厅,却看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她家的男人。 “齐宴?” 客厅里,男人一身浅色休闲款家居服,雪白长发在身后逶迤,清隽素洁的面容被柔和的阳光照着,浅瞳荡漾着碎光,显得十分温柔无害。 看见她,他点点头。 “这是我家,你怎么进来的?”她一步一步走近,目光警惕。 “有钥匙。”齐宴回,声音清清淡淡。 颜津月更惊讶了,“你为什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你知不知道,未经我的允许,你进我家,叫做私闯民宅。” “晏栖没和你坦白吗?” “什么?” “我和他的关系。” 第114章 同床非人(22)这是什么香?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颜津月目光审视,表情冷肃,“双胞胎?” 这是她心里认为最可能的答案,因为倘若他们是一个人,那齐宴不可能对晏栖仇恨至此,设局让他被她抛弃。 “双胞胎……”他念出这三个字,情绪平淡,听不出他的态度。 正当颜津月分析他的表情和状态时,他倏然一笑,宛若高山之上的雪莲初绽,清绝艳丽。 “那就当做双胞胎吧,更有意思一些。” 什么? 颜津月敏锐察觉到他言语中的漏洞,“当做”“更有意思”,难道他们不是双胞胎?那是什么? 但她还来不及多想,鼻息闻到一阵香味,前调是清甜醒神的柑橘香,中调是花香,沁人心脾,而尾调沉重了些,是麝香的基调,让人有些晕乎乎的。 颜津月是真晕,眼前闪过一片白,不过她的意识还在,没有完全消失。只是有点热,不对,是越来越热。鼻息的香气越来越浓郁,她血液里的热喧嚣而沸腾,难耐又难堪。 她小腿有点支撑不住,坐到沙发上,仰头看向他。大而圆的杏眼微阖,长睫半落不落,水光溢出来,眼角弥漫上胭脂薄红。 “你做了什么?”她的声音变得沙哑,带着哭腔,努力强撑起最后一丝理智。 “我并没有做什么。”齐宴勾了下唇角,顺势坐在她身边,没什么多余的动作。 “这香味……这香味不对劲!”她狠狠瞪他,艰难挪动自己,强压着扑上去的冲动。 齐宴侧过脸,白色碎发散落在鬓间,面容清俊秀艳,浅色的瞳孔荡漾出无声的诱惑。 “我这种半人半蛇的怪物有一种特殊能力,动情期时,会自动散发出一种味道,但这种味道只有我喜欢并且喜欢我的异性,能闻到。” “什么意思?”颜津月警惕地看向他,手指攥紧沙发布套。 “意思就是,你能闻到这味道,证明你也喜欢我。”他说。 颜津月猛然缩了下瞳孔,不可置信:“你胡说什么?” 她呼吸乱了一下,忙捂住唇,羞恼地低下头不看他,如白玉的侧脸浮出淡淡绯红。 他靠近了些,但还是没有什么具体动作,只是用好听的声音在蛊惑: “你喜欢我,你想要我,是不是?” “没关系,晏栖不在家,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你在说什么?”颜津月是真哭了,珍珠顺着眼角往下,滚过白里透红的脸颊,眸中雾气迷蒙,满满都是可怜。 这种话,他怎么能说这种话! 而最让她伤心难过的却是,她不堪的心思被说破,被摆在明面上。她觉得羞愧难当。 “没关系的。”男人玉白指尖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珠,一点一点往下试探,最后落在她的唇瓣上,“我和晏栖长得一模一样,你可以把我当成他。” 颜津月大为震撼,眨了眨眼,混沌的脑子都清醒不少。 “不是,你认真——”的吗? 蜻蜓点水一吻。 她睫毛颤了下,呼吸开始放缓。 她没有反抗,也没有排斥,只是僵在那里,似乎在无声传达着一些默许,默许更近一步,默许进行更过分的动作。 理智在分崩离析,在香气攻击下,慢慢化为齑粉。 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摁住她的后颈,把她整个人带得更近。 吻落下。 冰冰凉凉的雪花在唇齿间融化。 齐宴总算明白,明明是一个人,晏栖却格外钟爱终于她,甚至不惜消耗精血和寿命只为创造出一个身份,留在她身边。 在大多数时间里,他并不愿意承认,他和他是同一个人,即使因为……分开百年、仇恨百年,也改变不了他们是一个人的事实。 可现在,他挺愿意承认的。 因为他也想得到她。 他只需要接受和晏栖是一个人,就能不在乎他是半人半蛇怪物、坚定相信他的爱人,她又如此可爱,如此迷人,何乐而不为? 齐宴刚才其实说了谎,这香味并不是要喜欢他才能闻到,而是只要他指定,那人就能闻到。只不过以前,他很嫌弃这是怪物的能力,而且还是为了那种龌龊目的。 现在他自己成了他曾经鄙视的只重欲望的怪物,他反而……接受良好。 在触及的那一刻,他没忍住变幻了形态,双腿变成毫无杂质的雪白蛇尾。 “你!”小姑娘瞪大了眼睛,用一双泪眼控诉他的恶劣行径。 可这小白蛇可是比黑蛇更会装无辜的存在,还更会哄人,没一会就把她哄得放弃底线,沉浸在无法言说的疯狂中。 ** 夕阳还未完全落下,大朵大朵的火烧云堆叠在天际,晚霞是夕阳酿造的酒,熏得人醉醺醺的。 颜津月正襟端坐在沙发上,反复在迷糊和懊悔中蹦跳,思绪无比复杂。 事情是确确实实发生了,即使她洗完了澡,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衣服也穿得整整齐齐,也无法掩盖事实。 晏栖发消息说他要回来了,晚上煎牛排,还买了她最爱的抹茶味小蛋糕。 “啊啊啊!”颜津月捂住脸,陷入深深忏悔中。她虽然是只绿茶,但在现实中,只是简单吊着人,哪里有过如此出格的行为。 又有另一个消息发来,她一看,来自于现在她最不想见的人。 他说,明天会再来的。 颜津月不可置信,吓得赶紧把他那条消息删除,又把他设置为消息免打扰。等到晏栖回来,确认自己没什么异样后,才笑脸迎上去。 “老公,你回来啦。”她抱住他的胳膊撒娇,“我都饿了。” 晏栖垂眸向挂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黑眸晕出晦暗不明。 屋子里开窗通风过,但他一进来还是能闻见某道气息在这里霸道烙上的标记,那道气息和他相近,又让他无比厌恶,只能是他“自己”。 而这座屋子里,气息最重的地方不是别处,而是他的老婆身上。 浓重,极具有占有欲。 从里到外,一层一层,完完全全、透彻至极。 他的眼里涌出黑潮,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 “好,马上给你做饭。” 颜津月小心翼翼观摩了许久,见晏栖神色如常,还是那样的温柔体贴,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放下来。 她想着明天必须和齐宴说清楚,及时制止这段扭曲的关系,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 而晏栖……等小姑娘吃饱喝足后,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她走向浴室,身体力行清洗他难以忍耐的气息。 但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妻子睡熟后,穿戴好、上楼,来到八零四的门前。 有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第115章 同床非人(23)被撞破 颜津月是被亲醒的,她睁开眼就对上一双墨绿色竖瞳,又看了眼窗外,确认是白天后有些迷茫。 怎么大白天还变幻了半人蛇形? 吻细细密密,如潮水一般把她吞没,没一会儿她就察觉到不对劲,她好像尝到了腥甜的血腥味。 她确认了下,的确是血腥味。 “老公?”她含糊出声,有些焦急,“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晏栖松开她,把人捞起,把她耳边凌乱的鬓发捋到耳后,神情温柔:“没什么事。” “可我尝到了血。”颜津月上下打量他,看看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可裸露在外的皮肤组织都完好无损,玉白光滑一片。 她眯起眼,固执问:“你肯定出事了,不然你不会在早上变成这幅形态,我也不会尝到血。” “真没有事。”晏栖弯起唇角,形态随之发生了转变,长发变短,墨绿色竖瞳变为人类正常的瞳孔,黑润润的,晕着温柔的光。黑色鳞片褪去,蛇尾也幻化成双腿。 “别瞎担心。”他捏了捏女孩的脸蛋。 颜津月却注意到他变为人类后,唇色苍白了许多,面容也明显少了些许血色。她不信没有什么,捧着他的脸,固执地刨根究底。 “你说不说?”她佯装生气,“你如果不说,我就不理你了。” 她哼了一声扭过头。 “别生气。”晏栖连忙道,握住她的手,小心揉捏,“我说,我说,我确实受了点伤。” “是不是很严重?”小姑娘终于扭过头,眼里满是担心。 男人清隽的面容染上恹恹病态,他神情又纠结了下,但似乎是怕她又生气不理自己,最后还是咬牙点头。 “是,很难受。” 他黑润的眼睛中满是脆弱,颜津月心疼得不得了,连带着对让他受伤的人多了几倍怒气。 “谁做的?”她问。 颜津月先是怀疑那些玩家,他们把晏栖、齐宴两人都定为凶手,为了完成任务肯定要从他们身上收集证据。伤害他的人,极有可能是他们。 若是何曼婷、姜东旭他们知道她的想法,必然要直呼:冤枉啊!就他们那种实力,哪里能伤害到这种实力s级以上的鬼怪。 看着小姑娘气愤不已的表情,晏栖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唇,待等她看过来时,又恢复病弱可怜状。 “你告诉我呀,是谁做的?”颜津月锲而不舍地追问。 “是齐宴。”男人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才把这个人说出来,“昨晚你睡着后,他来找我,说是有什么事要谈,我没多想就跟他去了,谁知道,他竟然偷袭我。” “我知道他恨我,但我没想到,他会咳咳——” 男人咳出了血,唇瓣被染红,显出脆弱的艳。 颜津月心疼不已,轻拍他的背,愤怒:“他怎么能把你伤成这样,太过分了!” 男人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依靠着,“不怪他,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我不会怪他。” “不行。”颜津月咬了下唇瓣,坚定道:“我得找他讨个说法。” 说完,她就要起身,却被摁住。 晏栖:“不用去找他。” 颜津月:“可是……” “我不想你去找他。”他认真而专注地看着她,“我不想。” 颜津月心尖颤了一下,她有一种错觉,晏栖似乎已经知道了那段隐秘的事。可如果他知道,怎么会是这种反应,不应该指责她吗? 可晏栖依旧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她搂得更紧、更紧,似乎要将她揉进骨血。 ** 颜津月是不打算再见齐宴了,可对方并不这么想,在晏栖上班的期间,这小白毛再次悄无声息地潜入他们家。 当时,颜津月窝在沙发上,突然被阴影笼罩,细而软白色发丝落在她的脸上,痒痒的。 她抬头看,对上一双瞳色极浅的桃花眼,狭长漂亮,落下雪白长睫犹如蝶翅,仿佛随时会簌簌掉落小雪花。 这小白毛的美色着实迷人,颜津月晃了几秒神,才坐起身,凶狠地瞪他。 “你居然还敢来!” “为什么不敢?”齐宴坐到她身边,神情平静而坦然。 “你骗晏栖,还偷袭他让他伤得那么重,你还敢来!”颜津月气势汹汹地质问。 “什么?”齐宴有点懵,不过从她的只言片语中也能得出些信息,“晏栖是怎么对你说的?” “你假借谈话的名义把他约出去,偷袭他,让他受伤,难道不是吗?” 齐宴险些气笑了,他本是来“卖惨”“求怜爱”的,结果先出手那人早就“恶人先告状”了。不过,好在他留了个后手。 “是他偷袭我。”齐宴拿出手机,把屏幕展示给她看,是一段监控画面。 “你看看,他打我打得那么狠……” 颜津月呆滞地看着画面中,黑发的晏栖一进门,毫无征兆地就开始把白发的齐晏摁在地上揍,过了好一会,齐宴才开始反击,但因为一开始被偷袭元气大伤,肉眼可见得落于下乘。 “这……”她尴尬地抿唇,张了张唇,话哽在喉中。 半晌,颜津月终于把话说了出来:“那他打你肯定是有理由的,肯定是——”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透骨的凉蔓延全身。 半夜都要去打齐宴,能是什么原因?只能是她和齐宴的那档子事被发现了呗。 颜津月慌张地东张西望,查看她家里是不是和齐宴家里一样有监控。 “怎么了?”齐宴两条大长腿随意交叠,气定神闲地欣赏她的慌乱,明知故问。 “晏栖,晏栖有可能知道我们的事了!怎么办!” 齐宴本来想说“他确实已经知道了”,但见小姑娘快哭了的模样,心生恶趣味,把人搂到怀里,顺着她的背。 “放心,他不知道,昨晚他是因为其他事打我的。” “真的。”小姑娘抬头,眼睛亮了许多,眉目间的阴云也消散许多。 “真的,不过,你不应该关心一下真正受伤的我吗?”他目露幽怨。 颜津月偏开头,“你又不是我老公,我干嘛要关心你。” “但我是你的情人啊。”他弯腰低头,附在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咱们可是偷晴关系。” 颜津月睁大眼,惊讶于他能说出如此荒唐的话。 可荒唐话之后就是更加荒唐的事,雪花一般冰凉清甜的吻慢慢吞没。 颜津月推他,但不知怎么地,没什么力气,任由他予取予求。 事态再次发展成危险的态势,她不理解怎么又成了这样,明明之前还在义正辞严地拒绝,怎么没多久理智就分崩离析了呢? 难道她本质上就是这样的人? 被吞噬时,颜津月完全忘乎所以,没有注意到大门已经开了,男人携带着浑身冷气走来,直到她高仰着头,冷不丁对上一双墨绿色的冰冷竖瞳,整个人都清醒了。 不仅清醒,还像是寒冬腊月里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冰水。 “晏……晏栖。”她咬到了舌头。 “老婆。”他在微笑,可那样的阴森可怕。 ……被撞破,颜津月从没有想过如此狗血的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有点喘不过气了。 第116章 同床非人(24)意想不到 黄昏已尽,夜晚的浓墨层层叠叠漫上来,零星挂着几颗星子在闪烁。 窗帘被拉得严丝合缝,似乎预示着里面的情景并不能为人所知。 只着吊带裙的颜津月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牙齿用力咬着唇瓣,洇出一点白。凌乱长发垂落在肩膀,挡住她复杂的神色。 一旁,一黑一白两人正在激烈扭打,相似的英俊面容,同样的半人半蛇身,不相上下的实力。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客厅里已经变得乱七八糟,座椅翻倒,花瓶器皿摔得粉碎,已经蔫掉的花草散落一地,遍布的玻璃碎渣折射出灯光,像是洒了一地星星。 见两人身上都挂了伤,血痕触目惊心,颜津月实在看不下去,咬牙道:“行了,你们别打了。” 可两人充耳不闻,打斗愈演愈烈。 她干脆站在沙发上,拔高音量:“如果你们再打,我就直接离开,不回来了。” 这句话显然对那一黑一白很起作用,双双停下手,看向她。 颜津月敛下眼睫,不敢直视他们的目光,尤其是晏栖的。可现下这种情况,“捉奸在床”、板上钉钉,她想昧着良心辩解都困难。 “这事是我做错了。” 她下沙发,走过去,顺手把掉在地上但没有摔碎的瓶子捡起搁在一旁的柜子上,走到两人跟前,抿了下唇瓣。 她低着头,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对不起,晏栖,是我背叛了你。我不奢望能祈求你原谅,但我……”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个话很无耻……很过分,我是真的喜欢你,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坏……” 晏栖垂眸,面前的小姑娘衣不蔽体,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他的视线里,上面嚣张而肆意地绽放着朵朵红梅,可见有多么受疼爱。 他心中的暴戾疯长,可看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角湿红的可怜模样,什么生气啊、愤怒啊,都消失得一干二净。此时此刻,他只想把人紧紧抱住,贴得严丝合缝、毫无空隙。 “别哭了。”他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抚去她眼角的泪,动作一如既往地温柔。 被泪水糊得朦胧的视线,依旧可以捕捉到他墨绿竖瞳里的软和。 “那你,还和我在一起吗?”颜津月很清楚自己在得寸进尺,可她忍不住,她迫切想知道答案。 “当然。”男人的眼神是无奈和纵容。 颜津月抹去脸上的泪,但还是哽咽:“那你亲亲我,亲亲我好不好。” 她抓住他的手,用脸蹭着他的掌心,被水色浸透的琥珀色眼瞳里是祈求,也是渴望,还有小心翼翼地勾引。 肩带因为她的动作滑落,轻薄的吊带摇摇欲坠,雪肩在发丝间若隐若现。 晏栖颤了下黑睫,哑声:“好。” 他低头,在她额心极为克制地落下一吻。 他本是意作珍惜,可却让女孩瞬间慌了神。她胡乱地亲吻他指尖,焦急问:“你是不是,是不是……” 嫌弃我。 最后三个字她还是说不出口。 晏栖从她慌张害怕的眼神中,读出了她的未尽之意,他为安抚她在她唇瓣落下几个浅尝辄止的吻,又把她带进怀里,轻轻拍她的背。 颜津月这才松了口气,双臂环过他的腰身,把自己贴得和他更近,近到他身上一些细小鳞片都嵌入她的皮肉里。 瞧着这幅郎情妾意的画面,作为“旁观者”的齐宴应该识趣地“黯然退场”才是。 他却勾唇冷笑,苍白修长的手指扣住女孩的细腕,极具占有欲地攥紧。 “津月是忘了刚才和我的快乐了吗?”他幽幽出声,“还是说,你要再体验一遍,让我帮你记起来?如果是后者,我乐意之至哦。” 这话把颜津月惊得宛若天降霹雳,她刷地从晏栖怀里抬头,不可置信瞪向他。 浑身雪白的男人在笑,极浅的瞳孔荡漾着灯光,和尚未完全褪去的欲色。 他是十足的妖精,明明生得一副高山雪莲的清冷出尘,却有一种把人拉进红尘里滚过一遭的蛊惑。 他弯唇,无声说了几个字:“你刚才不是很喜欢……吗?” “你!”颜津月羞恼,却不可避免地想起不久前才堪堪结束的事。 “滚。”这一声来自于晏栖。 属于野兽的墨绿色竖瞳毫不掩饰地射出寒凉冷光,是对敌人的警示和驱赶。如果对方再对他的伴侣表示觊觎和占有,他将会毫不留情地撕破对方的喉咙。 齐宴笑得更欢畅了,眼角泛着粉色白鳞微微张开。 如果是别人,尤其是人类,面对如此恐怖的威慑,应当早就吓得落荒而逃。 可齐宴又不会怕他,他只会更加挑衅:“你觉得你现在赶走我有用吗?这种事,发生过一次,就会发生无数次。……哦,忘了,这不是第一次,是第二次。” “你想死吗?”晏栖释放出恐怖的低气压。 “我死你也得死。”齐晏漫不经心回应。 “我以后不会再和你——”颜津月觉得自己应该出来表态,可却被男人戏谑的声音打断。 “宝贝,你能相信你自己的话?如果你真相信,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 “我……”话哽在喉中,颜津月只感觉大脑嗡嗡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她无法反驳他,因为他说的没错,如果她真想和他断了关系,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他们也不会被晏栖撞破。 颜津月很想逃避,想跑出去躲起来,但腰身被一个人揽着,手腕又被另一个人攥着。 她越来越感觉呼吸不畅,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 “好,我承认,我就是一个很花心的坏女孩。你们两个,我一个都不想放弃!如果齐宴再来勾引我,我还是会……” 说完,她下意识地看向晏栖,从他眼里看见了震惊和受伤,便不敢再和他对视,落寞低下头。 诡异的死寂把这座屋子包得密不透风。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两个男人在眼神交流。 “你看吧,不如采纳我的提议?”齐宴一脸势在必得。 晏栖自嘲一笑,最后还是妥协了。 他主动打破这份死寂:“实话说,津月不是一个花心的女孩。” 颜津倏然抬头看他,眼神不解,长睫坠着的泪欲落未落。 晏栖揉了揉她的发顶:“因为你喜欢的是一个人,都是晏栖。他是我,我也是他,百年前,我们是一个人。” 颜津月瞪圆了眼睛,“你说真的?” “真的。”齐宴说,“虽然我一直都不想承认,我和他是一个人,但不得不承认。哦,对了,我也叫晏栖。只是为了和他区别,才齐宴的。” 他见小姑娘神情呆呆愣愣的,笑:“你之前不是猜到了吗?” “不是。”颜津月老实摇头,“我一直以为你们是双胞胎。” 虽然之前有诸多猜测,但鉴于他俩之间还是有很多不同的,所以她更相信他们是双胞胎,而这结局……属实让她有点意想不到。 不过,有一说一,她心里的负罪感少了点。 第117章 同床非人(25)真凶竟然是 当老公“晏栖”由一个人变成两个,如果问颜津月第一感受是什么,那一定是“累”。 她现在有点怨怼之前的自己,一个老公还不够吗,非得为刺激再招惹一个小情人? 现在好了,“奸情”被撞破后,原本以为是拆散了,各奔东西,结果却告诉她小情人也是她老公。 她得承受双倍的折腾,而且就算她再哭、再委屈也都是自作自受,打碎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她看着一左一右、一黑一白、还不停在较劲的男人,捧着脸叹了口气:“甜蜜的负担。” “老婆昨天不是还说喜欢吗?” 晏栖轻笑,剥了个橘子,把橘瓣掰成两半,递给她的那一半,橘瓣分开,白色絮络被摘得干干净净。而他自己的那一半就是随手掰了两下,塞进嘴里。 “白用功。”齐宴嗤了声。 晏栖冷冷瞥他一眼:“怎么是白用功?” 齐宴:“橘子上火,而橘子瓣是清火的,你给都弄干净了,是想让津月上火吗?” 晏栖反唇相讥:“只是一两瓣而已,怎么会上火,津月不爱吃这橘子络,当然要弄干净。我看是你想偷懒,才用上火这种理由。” “你——” “好了。”颜津月分别从两人手里各取了一瓣有络的和没有络的橘子,一起塞进嘴里,“我都吃,我都爱吃可以吧。” 她把嘴里的橘子都咽下去,说话还有点口水音:“你们别吵了,别到时候橘子没让我上火,你们两个把我吵得上火了。” 她本意是想让他们别再争吵,两人确实不说话了,齐齐望着她,神色诡异。 “怎么了?”她眨了下眼。 晏栖是先没忍住的,被嘴里的橘子汁水呛到,咳个不停。 颜津月赶忙给他顺气,“怎么了这是?” “当然是你的话。”齐宴在一旁幸灾乐祸,“说得很有道理。” “我让你们别吵了。”颜津月迷惑,纳闷喃喃:“这又怎么了?” “不是,是下一句。”齐宴微笑。 “下一句……”颜津月仔细回想了下她说的话,是橘子没有让她上火,而是他们把她吵—— 这谐音,救命! “你们!”她恼羞地站起身,叉腰无奈叹息:“你们就不能想点正经的?” 两双相似的桃花眼同时用无辜又清澈的眼神看向她,仿佛在说,“我们没有说什么啊,是你说的。” “哎……哎呀!”颜津月又羞又恼,干脆躲进房间里,把门反锁。 “晚饭吃什么?”晏栖去敲门,问了一声。 门里传来女孩气鼓鼓的声音“随便!” 晏栖遂不满地瞪了沙发上悠然的白毛一眼:“叫你逗她!” “就好像你自己想得不龌龊一样。”齐宴伸了个懒腰,“咱们是一个人,谁比谁高贵?” 外面的争锋相对,卧室里的颜津月已经无暇继续管了,因为销声匿迹许久的系统再度在她脑中上线: “副本即将结束,任务二并未完成,特作出最后提示:今市大学鸢尾花田。” 还是那个古墓? 去还是不去? 那会不会结束副本,她就要离开了? 离开他们……明明是游戏,怎么一想到她的心像是被针密密麻麻地扎了个透呢。 颜津月抿唇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走出房间,对着一黑一白两人说:“我想,再去一下那个古墓。” 对于她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他们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也没有追根究底地问为什么。 只是答应。 “好,现在吗?”晏栖问。 “吃个晚饭吧。”齐宴说,见两人望向他,神情各有各的奇怪,无奈摊手,“我是说等会要是回来晚,津月得饿肚子了。” “嗯。”晏栖走向厨房,“我去做饭。” 颜津月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齐宴就坐在她旁边,捏着她的手玩。 沉默了许久,她忽然问:“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是谁?你们应该知道吧。” “不是我们吗?”齐宴勾唇,眼底满是兴味。 “都这时候了,你还不说吗?”她认真地看向他。 “津月想知道真相,何必急于一时。等会去那里你就能知道。”他笑着道。 “你知道……”我是去做什么的?颜津月欲言又止。 “我又不是傻子。当然,晏栖也不是。”他摸着她的发丝,忽然问了一句:“你的头发是什么颜色?” “什么?”颜津月有点懵。 齐晏目露痴迷:“颜色真漂亮,但我不知道是这叫做颜色。” “你不是看不见颜色吗?”只能看见黑白和红色,这是他曾经说过的。 齐晏:“嗯,所以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颜色。不过,这些颜色只要在你身上我都能看见。” “这么神奇?”颜津月惊讶,“你都没和我说过我还有这作用。” “不用说,所以,是什么颜色?我想知道。” “茶色,冷茶色,我染的。”颜津月认真回,“我原本的发色是纯黑的,但我更喜欢这种颜色。” “嗯,我也喜欢。” 他们关于颜色的问题终止于晏栖做好饭出来。 今晚还是牛排,百吃不厌。 当然还有个主要原因,因为颜津月爱吃,晏栖就买了好多囤着,以后也不一定能吃到他煎的牛排了…… 呸呸! 颜津月赶紧把这个不吉利的想法扔出去,专心于享用美食上。 吃饱喝足后,由晏栖开车,他们三个人一起来到今大。 他们到达古墓时,没有想到,还有人比他们先到。只不过那些人都被困在铜柱上,身边有一条二十米长的黑白大蛇环绕蜿蜒。 那些人之中当然有何曼婷、姜东旭几个玩家,但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她不认识的面孔。 不对……她的目光定在其中一个人的脸上,那张脸她是认识的,因为她不仅在监控里见过,还在新闻上见过。 那人正是那晚闯进她家的、又被“连环杀人案”的真凶杀死的坏人。 “他不是死了吗?”被开膛破肚,取出肺腑器官,警方都报道了,不会有假。 “他们每十年都要死一次,然后复活,再被杀死。”齐宴说。 而他话音刚落,那黑白相间的大蛇变咬下一个人,用尖牙划开那人的胸膛,再用蛇尾勾出了那人的器官。 “啊——”凄惨的嚎叫响彻寰宇。 画面残忍血腥至极,颜津月只看了一眼,两只手齐齐挡在她的眼前。 “污浊之事,还是不必看了。” 颜津月吞咽了一口:“所以,凶手是那条蛇?” “非也。”晏栖却摇头,“凶手是他们自己。” 齐宴也说道:“从百年前,他们生出贪念开始,他们就得一直一直轮回这遭受被开膛剖腹之刑。” “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第118章 同床非人(26)十里洋场风月地 恶果由己种。 百年前,有一群志同道合的青年,无意间共同发现了一个千年古墓,里面金银财宝无数,他们约定平分,却被一个热爱考古事业的青年制止。 其余人恶由财生、泯灭人性,合伙杀害了那个青年,计划把他的尸身扔进墓室棺材里,也算给他安葬。 可打开棺材之后,他们在里面得到了一本古籍,上面记载着最珍贵的至宝所藏之处—— 蛇腹之中。 这座古墓沉睡了一条千年大蛇,正盘踞在几根铜柱上。 那些人贪婪的人不满足于眼前仅有的钱财宝物,一心想得到所谓的至宝,便又合伙将那沉睡已久的大蛇开膛剖腹。 却不想,当他们将大蛇的蛇胆内脏掏得一干二净时,得到的并不是价值甚高的至宝,而是无穷无尽的循环杀机。 大蛇重生,将他们以相同的方式杀害,尸体就悬挂在铜柱之上。不仅如此,他们也会经历一次又一次的轮回重生,然后再被大蛇杀死。 今市每十年就会出现这种案件,可之前网络不发达,又无凶手的任何,不得不,不了了之。而一些人有关于此的记忆也会被一种神秘力量清除,直到下一次循环的到来。 但这些人的记忆并不会消失,他们得到了另一种意义的长生,一遍又一遍经历惨死的痛苦,深深铭刻在心,即使没有到循环的时间点,也日日夜夜担惊受怕,深受恐惧的折磨。 而对于这贪心种下的恶果,有人躲避,也有人则寻找机会反抗。 那些想要反抗的人以为晏栖就是大蛇,大蛇和晏栖是一体的,只要杀了晏栖,就能杀死大蛇。 因为晏栖是当时被他们联手杀害那个人。 他们在杀害大蛇时,他的尸体浸透在蛇血里,便得到重生,可也由此变化成了一个半人半蛇的怪物。 他拥有人的理智,却拥有怪物嗜血的本能,见血则发狂,疯狂想要吞吃血肉。 他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忍住不去吃人,只吃一些兔子、鸡之类的活禽。 可白日里,他是大好有为青年才俊,可一旦到夜间,他便化为行尸走肉游荡在世间。 因此,他的身体里分出了两道人格,一道是即使如此也要活着,将自己的热血洒在需要的地方;而另一个宁死不愿继续做这茹毛饮血的怪物。 他们争执、对抗,最后硬生生分裂成两人,可即使如此,他们谁也死不了,当然,谁不算是真正活着。就这样,他们过了整整百年,漫长又孤独的百年。 而这,就是整个副本的真相,也是任务的真相。 在晏栖和齐宴完整叙述这一切后,颜津月听见脑海中传来“叮”的一声响: “恭喜玩家颜津月一人完成任务三:,其余玩家并没有对任务三作出贡献,特此判定无效。” “《罪恶都市》副本结束,玩家可自行选择离开或者留下。奖励积分将在回到休息站后计算下方。” 颜津月看见眼前凭空出现了两个悬浮按键“直接离开”和“暂时留下”。 她黯淡的眼睛倏然就亮了,居然可以留下来。 而其余被绑在铜柱上侥幸躲过一截的玩家,虽然很不满忙活了一通,小命都快没了,结果一万积分没拿到,但庆幸的是还好还活着,没有像是其他人一样被开膛剖腹。 他们吐槽了几句,纷纷点下“直接离开”的按键,身体如雪花闪烁了几下,便消失于这片空间里。 但大蛇的杀戮还在继续。 它还在对铜柱上几个捆绑的人处以极刑。 晏栖轻声道:“该结束了。” “你舍得?”齐宴抱膀冷笑,“你结束它,你觉得我们这种依附它血肉活下来的怪物能活着?” 晏栖反问:“难道你还想再经历百年这些事?” 虽然动手杀人并不是晏栖他们,但是他们和大蛇以血肉作媒介,大蛇的所作所为,会在他们脑中再上演一遍,如临其境,那割开人类皮肉的尖牙仿佛就是他们自己的。 “当然不想,我早就想结束这一切了。”齐宴懒洋洋瞥他一眼,“我比你更不想苟活在这具身体里。” 晏栖无奈一笑,“确实,否则当初我们也不会分开。” “你们想做什么?”颜津月听着感觉不对,两手各握着他们的手,很严肃,“你们想做的事会伤害到你们对不对?” 齐宴捧过她的脸,垂眸,雪白的长发落在她的脸上肩上,缠缠绵绵把她包裹。他在笑,浅色的眼瞳流光溢彩,温柔又惑人。 他郑重地说:“真开心能遇见你,真开心能拥有你。晏栖这狗东西,百年了,总算做了件好事。” “你这话怎么像是离别赠言。”颜津月蹙眉,眼眶忍不住红了,“我不爱听这种话,下次不要说了。” 小姑娘又娇气,又理直气壮。 齐宴笑,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念念有词:“冷茶色,冷茶色,颜色好看又好听。在我以前能看见颜色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这种颜色。” “确实没有。”晏栖淡淡开口,“这是近几年才出来的发色。……能把我老婆放开了吗?” 齐宴雪白的眉尾轻轻一挑,故而更加放肆地亲了口小姑娘的红唇,感受到身边人释放的黑气、冷气更甚,便更加得寸进尺,撬开她的牙关,尽情地横扫一通,把人吻得喘不过气才放开。 晏栖阴沉着脸把人拉进怀里,指腹大力揉搓那本就被吻得红润的唇,似乎要擦掉什么痕迹,但根本就是无济于事。 “都多少次了,何必呢。”齐宴冷嘲他的行为。 “你抢我老婆,还有理了。”晏栖冷哼,擦不干净,他干脆身体力行覆盖别人的气息。 颜津月懵懵的,他们刚才不是在谈论正事吗,怎么就开始接棒亲嘴了呢? 不过终于等这个结束,正事被提了上来。 “幸好我提议一起吃晚饭,还真是最后一顿啊。”齐宴活动着腕骨。 晏栖“呵呵”,“饭是我做的,你邀什么功?” “我们不是一个人吗?” “曾经最不愿意承认的,不是你吗?” 虽然他们在斗嘴,但颜津月又不是个傻子,听不出他们的话外之意。 “什么最后一顿,你们给我说清楚!” 颜津月本还在高兴可以暂时留下来,结果这两人告诉她是最后一顿晚餐,这让她怎么接受。她不免得正色,眼神也很严肃。 晏栖:“我们要杀了那条蛇?” 颜津月:“所以呢?” 齐宴:“蛇死后我们也会消失?” 颜津月不可置信,眼中泪花闪烁:“你们要离开我?” “非也,是我们要真正和你在一起。” “等我们在这个时空消失,你就明白了。” “消失?……”那怎么能在一起? 她摇着头,紧紧握住他们的手:“我不懂。” 一黑一白近乎残忍地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把她的手剥离,两人对视一眼,似乎确认了什么。 此时,大蛇已经把铜柱上的所有人虐杀完毕,到处都是血和散落的器官,场面血腥至极。它从血泊中蜿蜒而过,朝这边过来,吐着猩红的蛇信子。 几乎只在须臾之间,晏栖两人冲过去,身体化为一道利刃,深深劈进了蛇腹中。 颜津月瞪大眼睛,瞳孔中映出两人和大蛇一同湮灭成齑粉的画面,喘不过气,小腿不再能支撑,瘫倒在了地上。 “轰隆隆——” 周遭开始崩塌,颜津月昏迷前最后看见的画面是,铜柱向她倒。 难道,她要被砸死了? 可当她再睁眼,已然不身处古墓之中,而是一个金碧辉煌的歌舞厅。 舞台上器乐奏鸣,曼妙的旗袍美人扭动着水蛇一样的腰肢,轻声吟唱。 这里是真正的十里洋场风月地。 第119章 同床非人(27)嫂嫂和小叔 “晏夫人,这里并没有您要找的少帅,您看,您不如还是请回吧。” 身着丝绒小西装的男人作出一个“请”的手势,表面上虽是毕恭毕敬,礼仪分毫不差,然而眼里的鄙夷都快漏出来。 周围其他正在“看好戏”的人亦是如此,对颜津月投来的眼神,或是戏谑、或是嘲讽,而更多的就是鄙夷不屑。 名门闺秀又如何? 现在大家都在追求新潮、追求自由,谁能瞧得上还这困囿于旧时代的糟粕。 嗤—— 颜津月刚醒来脑中的系统就告诉了她的身份,旧时代的皇族,天子亲自赐婚嫁给了一个富贵人家,没想到成亲当天爆发了起义,旧王朝湮灭在历史中。 而她的夫家就是推翻旧王朝的领头之一,她的公公成了雄踞一方的军阀,她的丈夫则是少帅。 在她夫家眼里、在天下人眼里,她是旧时代皇权的象征,亦是封建糟粕的象征。她和丈夫的婚姻是天子赐婚,成了新时代违背自由的“包办婚姻”。 晏家大公子晏少帅潇洒不羁,纵横于十里洋场,真正的风流落拓不羁。 众人认为,他没有和这“包办婚姻”的糟粕离婚,纯属是看她可怜。 可若是她不知好歹,干涉晏少帅追求真正的、自由的爱情……那他们自然也不会答应。 比如今天。 她居然来到全城最大的歌舞厅,找她久久不回家的丈夫,周围人投注在她身上的,均是恶意。 他们阻拦、隐瞒、欺骗,甚至那位晏少帅就在二楼搂着一美人的细腰,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还能大言不惭地说:他不在。 颜津月冷笑了下,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裙摆和头上的珠钗,微微颔首: “既然少帅不在,那我也不在这里多做停留了。只是劳烦各位替我转告少帅,寻花问柳也得注意身体,莫要掏空了自己,到时候横死在哪里,可没有人替他收尸。” 在众人又惊又愕的目光中,她盈盈一笑,姿态优雅地走出这纸醉金迷的靡靡欢场。 她不是“原主”,不在意那位名义上的“丈夫”,因为,那位晏少帅并不是晏栖。他叫晏珘,是晏栖的哥哥。 可不在意,不代表她是泥捏的好性子,欺负到她头上,还能让他好受。 是的,就是如此狗血,她居然成了晏栖名义上的嫂嫂,虽然和那晏珘并无夫妻之实,可这身份依旧很尴尬……也很刺激。 身为少帅夫人,即使她再不受待见,也是有专车接送的。 返回晏府的途中,颜津月捏着裙摆惴惴不安,思考要怎么才能和晏栖“勾搭”上。见面该如何,后来又该如何进展,等等。 但没想到,她还没有想到见面该先如何,就已经先碰上了。 晏府的司机认出了自家二公子,便在路边停下,“二少,您是要回晏府吗?” “林叔?”身着民国时期学生装清俊青年愣了下,笑回:“是啊,您怎么在这里,车里是?” “是大少奶奶。” “原来是嫂嫂。” 晏栖看向后座的女子,一身旧时代的大家闺秀打扮,绣裙罗钗、华丽非常。她侧着脸,大半张脸笼在阴影里,看不清眉目,却让人更有一种探究欲望。 之前他常年在外求学,兄嫂成亲时也不在家,而等回家时,他的这位嫂嫂就一直把自己困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她。 有点好奇。 “二少爷,上车吧。”司机见自家少爷一直站在原地发呆,提醒。 “啊,好。”晏栖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拉开后车门坐上去,靠近女子时,一阵幽香袭来,他方觉不妥。 他一个小叔,怎么好直接坐在嫂嫂身边,应该坐在副驾驶位置才是。 正当他懊悔时,却听身边传来极好听的女声:“二公子手里的是画吗?我能看一下吗?” 不知何时,女孩已经侧过了眼,杏眼琼鼻,粉腮朱唇。这是一张明艳娇美至极的脸蛋,尤其是那双眼睛,宛若琥珀,含着秋水一般的神韵。 晏栖他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自觉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看见一个漂亮姑娘就走不动路。 可不知怎么了,他看眼前的女孩直接看痴了,浑身血液凝固住,动弹不得。 直到人家又问了一句:“难道,我不可以看看画吗?” 其实这话她说得有点霸道娇蛮,若是往日里有人和他这么说话,早就被他回击:“你有什么资格要求。” 但不知怎么地,晏栖怔怔盯着那双水杏眸,一心只有一个想法:别说是画,此刻就算是你让我拿出心来给你瞧瞧,我也愿意。 当然,这话他没有说。若是说了,他肯定就是一个狂放浪荡的恶徒,对第一次见面的姑娘就如此无礼,甚至这姑娘还是他的嫂嫂。 “好,当然能,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走神了。” 颜津月有点想笑,倒是不曾想那一上来就把她给蛊惑了的宴栖,百年前居然是个呆头呆脑的。不过这也让她放松了许多,不用愁怎么去“勾搭”他。 “这幅画是我新买的,明代大家之作……”晏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开始介绍起画。 而颜津月表面是在专心聆听,实则是在欣赏她老公的美貌。 清逸俊秀的面庞,骨相极为优越,剑眉深目,一双桃花眼狭长漂亮,黑润润的眼睛里少了后世的阴沉,多了天真烂漫的少年气。 他一身民国时期的学生装,浅灰色更能衬得他肤白如玉,侧脸完美无瑕,声音也如珠落玉盘,清清冷冷。 晏栖解说完,就扭头看来,对上笑意弯弯的杏眸,心尖跳了下。 他强行镇定下:“嫂嫂,怎么了,是我哪里说错了吗?” 正欲勾引的颜津月听到这一声“嫂嫂”,犹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瞬间就萎了。 “没事,你说的很好。”她扯了下嘴角。 现在这种情况,怎么比之前和白毛“偷情”还要有一种“背德”的心虚呢? 正当颜津月纠结到底要不要继续“勾引”时,车子压到一块不平的地发生颠簸,而她没有坐稳扑进身边人的怀里。 温香软玉入怀,晏栖大脑有些宕机,也有些心猿意马。 可突然,他意识到这是他的嫂嫂,他兄长的妻子—— 颜津月正享受貌美老公的怀抱呢,就被毫不留情地推开了。 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