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被抓入狱,成为朝廷鹰犬》 第1章 顾恒,字文书 大乾,乾德五十三年,冬。 京师江宁大雪如雨。 青江虽红灯暖树,而柳丝不复垂青,若瘦骨吊穗,寒气薄笼。 画桥横卧,清月倒影之下一稚嫩少年面无表情的感受着江水淌过身体,冰冷刺骨。 少年的脸有些苍白,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本就如此。 露出水面的坚实的手臂与那张清秀至极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受寒水冲刷,吸收能量14点】 顾恒心念一动:“强化基础炼体法。” 一股极强的暖流顺着经脉不断强化己身,舒服程度不亚于当场来了一发,爽到浑身颤抖。 【宿主:顾恒】 【能量:2】 【修为:凡人四品】 【功法武技:基础炼体法第八层:0\/160,龙虎营刀法第二层:0\/15】 “果然,炼体法入了八层境界就能入四品!” 顾恒是一个胎穿,或者说是过奈何桥的时候没喝上孟婆汤,上辈子的记忆都还在。 他这一世的身份是大乾武国公的私生子。 武国公的嫡子有两个,庶子更是不少,所以这个身份十分尴尬。 身份越高,私生子的身份就越敏感,比起义子还要上不得台面。 顾恒已经不止一次听说过朝廷上有人用他的身份攻击现任武国公,也就是他名义上的混蛋父亲。 但顾恒心中没有一丝感觉,甚至还有点窃喜,最好是能把武国公从高位上拉下来。 因为这十五年来顾恒从未感受过武国公府一丝温暖。 甚至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每次看到他都带着厌恶的表情,搞得自己像是隔壁老王生的一样。 若是仅仅如此的话,活了两世的顾恒只会对这个父亲无感。 可他出生的第二年,也是如同今晚一般的寒夜,他娘病死了。 两岁的顾恒冒着寒风到处求人,整个国公府无一人搭理他,连名义上的父亲都选择了无视。 如此庞大的国公府指缝里漏点油都能请来一位顶尖的医师,可没人愿意救他们,甚至没有一个下人愿意为他说上一句话。 顾恒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他只能看着自己娘一点点失去气息。 从那时起,顾恒来此世间有了目的,他要国公府所有人全部贬为流民,亲眼看着他们冻死病死! “今天差不多了!” 顾恒一把抓住桥墩,像是一只灵活的猴子,跃上画桥。 浑身气血鼓动,滚烫的热浪将身上寒水蒸干。 大雪中,少年独自一人走在挂满红灯笼的街道上,背影尤为孤独。 “寒水冲刷已经到了极限,得找个新的方式获取能量。” 正想着,不知道哪个黑巷子中冲出一个小乞丐,一头就撞在顾恒大腿上。 小乞丐脸色有些苍白,身上裹着破破烂烂的布条,手里紧紧抱着一个绣金的绿色荷包。 “小畜生给我站住!敢偷老子的东西是不想活了!” 巷子后面紧跟着冲出一名锦袍男子,表情凶横,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小乞丐见已经跑不掉了,一把抓住顾恒大腿上的布袍,躲在他的身后。 锦袍男子上下扫视顾恒浑身的麻布袍,以为就是个没什么身份的穷鬼,立马嚷嚷道: “你小子跟她是一伙的是吧!” 说着,腰间插着长剑出鞘就要斩向顾恒。 然而,顾恒气血震荡,锦袍男子的长剑直接被气血震开。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1点】 锦袍男子的实力只有下三品,这种攻击根本伤不到顾恒。 顾恒瞥了一眼小乞丐: “我与她没什么关系,你找错人了。” 他的语气平淡,甩开被乞丐拽着的手臂,退开一个身位,露出不断颤抖着的小乞丐。 男子见顾恒不好惹,也不和其过多纠缠,提着剑向着小乞丐斩下。 顾恒一言不发,双眼死死盯着握着荷包的乞丐。 小乞丐用一双可怜巴巴的含星眼睛望向顾恒,期望他能出手帮他一把。 直到长剑快要砍中小乞丐时,一股深蓝色的浓烟突然升起,瞬间包裹住锦袍男子全身。 原本气色红润的锦袍男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起来,直到灰败无色。 而小乞丐的浑身气势已然大变,双眼漆黑没有眼球,苍白的表皮上一根根血管凸起,手指突然伸长,牙齿仿佛齿轮。 吸收完锦袍男子的气血后,小乞丐很嫌弃的将绣金荷包丢在一边,看向顾恒用血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唇角,声音尖涩道: “你看上去更美味!” 顾恒没有一丝害怕,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只出现在京师的不入阶妖魔: “有点意思!” 骤然间,深蓝色魔气如狂风袭向顾恒。 顾恒右拳轰出,气血化作红色蟒龙,裹在右臂上与蓝色魔气对撞在一起,仿佛两道方向相反的激流对撞。 只听见‘嗡’的一声,深蓝色魔气像是被风吹散的水烟,顾恒的拳头结结实实锤在小乞丐的脑袋上。 而小乞丐嘴角咧开,露出诡异的笑容。 藏在深蓝魔气中的右手猛地扎在顾恒腹部。 让它意想不到的是,如此锋利的手指居然只是刺破了眼前男子的衣服,里面的皮是一点没破!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7点】 “哼哼,小手段倒是不少,只不过都是我玩剩下的!” 顾恒收手,这一拳也没有打破小乞丐的防御。 小乞丐不信邪,另一只手如同爪刀抓在顾恒胸口。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4点】 “果然,就算是妖魔,同样的攻击带来的能量也会快速减少!” 顾恒失望的摇了摇头,看小乞丐的眼神就像是一个玩腻了的玩具。 踏前一步:“你如果当不成充电宝的话,那就到此为止吧!” 如影子闪烁的侧踹正中小乞丐脖颈。 随之,地上的长剑被气流掀飞,顾恒顺手甩出,从小乞丐下巴位置贯穿整个脑袋。 已经冰冷的鲜血溅射一地。 小乞丐体内蓝色妖魔拼命的钻了出来,顾恒见此全力运转气血,补上一拳轰碎了蓝色妖魔的核心。 【吸收能量28点】 【首次击杀妖魔,获得天赋硬化】 【硬化lv1:瞬间强化身躯某个位置,持续一秒,冷却五秒】 【备注:可用能量强化天赋,击杀妖魔有机会获得新天赋】 顾恒双眼一亮,有些激动道: “这是出新功能了?” “只不过这硬化天赋怎么感觉这么不正经?” 顾恒下意识的启动硬化,是正常部位。 手掌位置的皮肤上像是裹了一层蜡油,油光锃亮的。 至少表面效果很不错! 带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多了一层全金属手套,但触感却没有衰弱,防御力还翻了倍。 正当顾恒一拳轰杀妖魔时,远处一群穿着黑色武袍,为首的领口用淡黄色绣着半片瓣花,刚好目睹。 这群人正是直隶于乾皇的玄夜司司吏。 玄夜司就是乾朝的超级锦衣卫。 上到监察百官,下到民间纠纷。侦查敌情,抓捕审问,间谍反奸等等他们都能胜任。 而最主要的职责还是镇压出现在大乾各地的妖魔。 为首司吏上前抱拳道: “多谢这位兄台出手斩杀妖魔,不然多造成的杀孽都要落在我等的身上了!” “顺手的事,只不过我来晚了一步,这妖魔已经杀了一人!” 顾恒不太想和玄夜司有什么瓜葛,露出一丝微笑拱了拱手后便抬步要走。 其实顾恒在触碰到小乞丐时就发觉她不是人了,要不是锦袍男子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拔剑砍他,他会直接出手轰杀妖魔。 顾恒下意识瞥了一眼毫无血气的男子尸体,没有丝毫愧疚的踏步离开。 “兄台莫走!还请问兄台名讳,所住何地,此案......” 司吏语气十分客气,但身体却挡在了顾恒前面。 “顾恒,字文书,住在外城月荷巷,往里数第三间院子就是我的住所。” 司吏暗暗记下,朝着顾恒拱了拱手:“多谢配合!” “无妨!” 大步离开。 等到顾恒离开后,旁边的司吏小声问道:“头,你对这人也太客气了吧!” 为首的司吏瞪了他一眼: “蠢猪!你看看被他杀死的妖魔至少也有五品实力,我们一起上都不能保证无伤拿下,如此年纪就有如此实力,鬼知道他身后有没有人。” “还有我说了多少次,这里是京师不是什么穷乡僻壤,说不定随便一个就是哪家大人的公子!” “百户,千户能嚣张是因为上头有人罩着,我一个小旗,你们一个司吏,人家想弄死我们也就抬抬手的事!” 小司吏被训斥的低下了头。 第2章 想杀他全家 顾恒返回月荷巷。 十五岁束发过后,他就迫不及待的搬离了武国公府,用积攒下来的银子在外城买了一间小院。 倒不是他赖着不走,武国公府的院子本就是他娘订婚时自己添置的,也算是顾恒的东西。 若非在武国公府内,他还真不愿意搬走。 而系统也是束发那日才觉醒。 据系统开启时的介绍,这是一个能吞噬各种各样能量的系统。 哪怕是挨打也能吞噬别人打出的动能,就像刚刚那般,但同一种能量无法持续大量获取,而且无法抵消能量带来的伤害。 比如顾恒就试过将手臂伸入火中烤火,能量那是蹭蹭往上涨啊! 但手臂很快就烧伤了,而且往后能吸收的能量就变得极少,甚至干脆消失了。 不过系统的出现也为他颠覆武国公府开辟了一条新路。 原本顾恒是打算通过科举,入朝为官,躲在众人身后当一个老六,一点点算计武国公府。 现在不用这么麻烦,至少不用当老六了。 计划略微修改了一下,再走不通的话,那么顾恒也能用暴力解决问题。 顾恒一边洗澡一边反复考虑计划细节。 简单的擦了擦身子,直接睡了过去。 ...... 次日凌晨,天刚蒙蒙亮大门就被人拍的“咚咚”作响。 “谁啊?大清早的!” 顾恒有些恼怒的打开大门。 门外站着三人,为首的穿着和昨天一样是黑色武袍,只不过胸口位置多了一片完整的绣金花瓣,玄夜司的百户领口是两片花瓣。 百户的声音带着一些生硬感:“玄夜司办案,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顾恒眉头皱起: “啊?昨夜的妖魔可是我杀的,此事与我还有何关系?” 百户脸色一沉:“玄夜司办案哪有这么多废话,我说有关系就是有关系!” “带走!” 顾恒后退一步,百户上三品的气势猛然压下: “你想拘捕不成?” 他只得强忍着心中的愤怒,被跟在百户后面的司吏戴上了手链。 顾恒不敢反抗玄夜司,只要在京师之内哪怕是国公府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反抗玄夜司办案。 玄夜司就是悬在所有人头上的利剑,就算这百户当场废了他都没人能说什么。 顾恒一被拉到玄夜司就被人带到审讯室,架了起来。 “说吧,昨天晚上你到底是怎么杀害那名公子的!” 百户将鞭子从盐水中泡过,直勾勾的盯着顾恒,仿佛一条吐杏子的毒蛇。 “那人气血灰白,全身僵硬,若不将尸体焚烧今天晚上就要变成僵尸,分明是被妖魔吸干气血而死,与我何干?” “啪!!” 百户根本不听顾恒辩说,鞭子如同狂风骤雨般疯狂落在顾恒身上。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7点】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3点】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2点】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1点】 ...... 直到第八次,一点能量都吸收不到后,顾恒才抬起头,而百户还没有松手的迹象。 基础炼体法八层之后,顾恒的防御力是一等一的。 这鞭子抽在身上像是在挠痒痒。 甚至.... 有点爽! 顾恒感觉自己有点抖man的潜质。 一想到此,身子顿时支棱了起来,自己可不想成为一个变态,不过看着面板上的能量不断增长,感觉抖man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旋即作死的喊道: “没吃饭吗!用点力!” 百户脸色铁青:“嘴倒是挺硬,等会我看你怎么硬的起来!” 他换了条铁鞭,上面密密麻麻都是钩挂的小刺。 “咻!!” 铁条划破空气抽在顾恒身上,霎那间鲜血溅射,血痕露肉清晰可见。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11点】 ...... 京师玄夜楼楼顶,一男一女对坐而饮。 “罗指挥使,你们玄夜司今天抓了个有趣的小家伙。” 女子戴着白色的斗笠,里面还戴着一层细纹面纱,全身笼罩在宽大的貂皮大衣之中。 可即便如此,貂皮大衣领口扣接位置露出的缝隙,还是能清晰的看到前方饱满、几欲喷薄而出的本钱。 男子一身黑色锦衣,腰间绣带上绣满了六瓣金花: “李统领想要?” “那倒不是,价值太小还不足以让我出手。”女子轻笑一声:“就是不太想让顾靖文心里舒坦而已。” 罗指挥使喝了口茶,若有所思道:“一个私生子如何能左右武国公?他还不至于如此心胸狭窄吧?” “一般的私生子当然不会,但顾恒不一样,这可是顾靖文一生的污点。” 女子说这话时斗笠下的面纱无风自动: “这顾恒心中应该是有怨的,玄夜司不想看看父子相杀的局面吗?” 武国公一脉一直掌控着大乾龙虎营,龙虎营乃是京师三大营之一,与女子掌控的火麟营势同水火,但与玄夜司没什么关系。 “玄夜司与武国公没有什么纠葛。” 罗指挥使声音淡漠,侧面拒绝了女子的提议。 女子浅笑一声,似乎就等着罗指挥使说这句话,秀手从貂皮中取出一纸浅黄色的信件: “罗指挥使不想得罪顾靖文,但顾靖文可不这么想啊!” 放下信纸后,女子直接起身离去,消失在漫天大雪当中。 看完信纸的罗指挥使阴晴不定,霸道真气将信纸轰成了粉末,显然是愤怒至极。 ...... 顾恒被铁条抽完后又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遍,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施刑的百户不断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招了招手道:“去,再端一盆冷水来!” 忽的,审讯室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 百户刚想呵斥,但见到来人骤然变了脸色,一脸讨好道: “秦,秦千户,您怎么来了!” 这位千户胖乎乎的,脸上的肥肉都快把眼睛挤没了,笑呵呵的看着百户。 忽的,无形的劲力射来,百户身躯像是出膛的炮弹。 “轰”的一声嵌入了厚厚的墙面当中。 但这位千户脸上依旧是笑呵呵的: “谁给你的狗胆为别人办事?玄夜司什么规矩你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百户艰难的从墙体中抽身,惊恐的跪在地上:“大...大人,是礼部侍郎......” 忽的,知道自己说错话,百户又改口道:“这人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民......” 但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百户似乎明白自己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咚咚咚!!!” 他只能用额头不断磕在地上,祈求胖千户的原谅。 装晕的顾恒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前后变化只用了五息时间而已。 高高在上的百户就变成了摇尾乞怜的狗。 “来人给他松绑!” 顾恒浑身是血,仿佛在血水泡了一阵提了出来。 胖乎乎的千户皱眉看着这一幕嫌弃道: “先用药桶给他泡一下!” 架着顾恒的司吏点头应是。 经过千户身边之时,顾恒微弱的声音响起:“大人,刚刚掌刑的百户叫什么名字?” 胖千户惊讶的看着顾恒,没想到都成血人还能喘得上气: “李成玉,左江人。” 顾恒虽然十分耐造,但就算是抖man都受不了,心中的火气早就窜得比天高了。 他那张满是鲜血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自然到诡异的笑容: “抽得我挺爽的,搞得现在都想杀他全家了!” 听到这话的所有人浑身一颤,胖千户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眯起,笑道: “人我给你留着,你若是挺过去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随着众人的离开,大门关闭,只听到审问室中响起阵阵悲戚的求饶,但无人对李成玉用刑! 临近黄昏,洗去血迹的顾恒换了一身简单的武袍坐在玄夜司东分部侧厅的茶几前。 脸上还有清晰可见的伤痕,不过对于武夫而言这种伤痕很快就能恢复。 顾恒面无表情的喝着茶,主人还没到,他也不着急。 按照李成玉的意思,要杀他的是礼部侍郎,昨天死的那名公子很大可能是这位侍郎的血亲。 只不过顾恒想不通的是:自己并没有暴露,甚至还算是给公子哥报了仇,礼部侍郎怎么都不该对自己下手才是。 冥冥中,顾恒感觉这事背后另有其人。 第3章 顾恒之策 院外,布鞋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晰可闻的“嗒嗒”声。 声音由远及近,顾恒看到来人没有穿官服,而是一身青灰貂裘武袍。 男子论面容算不上帅,但有种说不出来的刚毅之感,仿佛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 “恩,恢复的不错!” 男子打量了一眼顾恒后径直坐下。 “多谢大人相救!” 顾恒起身弯腰作揖,不管他是以什么目的救得他。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罗灿,玄夜司指挥使之一!” 罗灿双眼紧盯着顾恒,想要从他脸上看出惊讶。 但他失望了,眼前少年依旧是刚刚的那副感激神色。 罗灿不由问道: “你认识我?” “草民在三年前见过罗大人!大人雄伟的英姿早已经刻在草民脑海当中,自然是忘不了的!” 三年前? 罗灿脑海中瞬间想起三年前的吴王杀驾。 吴王乃是当今陛下的三皇子,也是炙手可热的皇位竞争者之一。 然而,这位一向贤德的吴王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在十年一次的大庆上公然强杀乾皇,举兵造反。 当时这位吴王联系的正是武国公顾靖文的龙虎营,没想到武国公直接告密,也导致了最终的失败。 从那时起,武国公就成了乾皇身前的红人,对其的信任程度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几个儿子。 想到此,罗灿不由的想起上午在信纸上的内容。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武国公有底气插手玄夜司。 罗灿脑海中思绪翻转,但表面上却没什么变化: “我当时确实出手了,你的记忆力倒是不错!”话锋一转,罗灿嘴角挑起,用一种龙王似的眼神看着顾恒问道:“记忆不错的人往往都很聪明,那你猜猜看我为什么要救你?” 顾恒想了一会,他还真想不到,索性摇了摇头: “我最大的价值是武国公的私生子,但玄夜司一向与武国公府没什么交集,不应该注意到我的身份才对,除此之外小子想不到其他理由。” 顾恒说完,心思一转:“莫非我那便宜老子准备对玄夜司出手了?” 罗灿心中一惊,没想到顾恒真能猜的出来。 更让他心惊的是,在他的认知中顾恒只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私生子,再聪明又怎么会清晰的了解到朝廷内部的消息? “谁告诉你武国公府跟玄夜司没有交集的?” “众所周知的事情还需要别人告知?” 顾恒双手一摊,终于露出狐狸得逞的笑容,但这一笑就牵动了脸上的伤势,不由的吸了口冷气。 看来我猜的没错,便宜老子果然是对玄夜司动手了! 罗灿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怎么占据话题的上风,这让他有些不爽: “我救你确实是为了你武国公私生子的身份,所以你需要表现出你的价值!” 顾恒低下头,思考着罗灿这句话的意思: “大人要我加入玄夜司?” “你不愿意?我可是救了你的命!” 罗灿理所当然的说道。 顾恒端起茶杯,之前的跳脱感消失无踪,语气淡淡道: “不是不愿意,小人的意思是只是加入玄夜司而已吗?” 罗灿眉头皱了起来,以他的身份再加上救命之恩,这个小子还想着谈条件? “大人,有件事情你好像误会了!”满身伤痕的顾恒似乎忘记了痛苦:“其实没有大人救我,我也能活,甚至是大人管教手下无方才导致我现在这副模样。” 罗灿看顾恒的表情变了,不自觉靠在了椅背上,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对顾恒的态度从原来的欣赏变成了有些厌恶: “你似乎没弄明白自己的处境,也不明白玄夜司是什么地方......” 然而话刚落地,院外又响起一阵脚步声,这次的脚步显得十分急促。 来人一身灰白色儒袍,略显苍老的脸上带着慌张急切。 罗灿有些讶异,旋即立刻起身上前迎接,但老者一进侧厅就直奔顾恒而来,完全忽视了罗灿:“文...顾小友,你没事吧!” “没事,一些皮外伤而已,多谢姜大人挂念了。” 老者听闻顾恒无事,脸上的慌张焦急这才退去,欣喜的笑道: “小友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罗灿站在旁边有些尴尬,有意的咳嗽了几下: “姜大人,你来此是?” 来人乃是大乾内阁辅臣之一姜舍,深受乾皇信任,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影响力极大,是真正的一品大员,与玄夜司司主地位等同。 听到咳嗽声,姜舍才回过神来: “哦!原来是罗指挥使啊!” 罗灿看了看顾恒和姜舍,哪里还看不出两人关系密切。 忽的又想起顾恒之前的话,心中呢喃:“原来这小子真的有所依仗!” 但口中还是多问了一句: “姜大人来是为了这小子?” 姜舍也隐瞒,反正都被人看到了: “老朽与小友是忘年交,听闻小友被玄夜司带走,生怕有什么意外......” 罗灿深吸了口气,他有些懵,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候顾恒起身直勾勾的问道: “罗大人之前说的避影匿形的,我猜测武国公是想要插手玄夜司了?” “大人愿意告诉我武国公是想怎么插手玄夜司吗?” 罗灿抬头看了看姜舍,藏在背后的手攥紧又松开,最后叹了口气: “你小子还真是聪明至极!既然你与姜大人是好友那说了也无妨,反正迟早都会传出来的。” “武国公有意让入了上三品的勋贵弟子进入玄夜司,成为玄夜司高层,陛下那边还没有回复!” “但以武国公现在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这事恐怕......” 在他眼中这事已经成了七八分了。 玄夜司是什么部门,直属皇权! 一旦那些世家弟子成功加入玄夜司谁不念记武国公一份恩情,换句话讲这些人岂不都是武国公一派! 所以他才想让顾恒进入玄夜司与另一派相争,看看武国公是个什么态度。 姜舍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事他还真没听说过,大概是武国公私下里与乾皇提及的,作为内阁辅臣心中对这种行为极为愤怒: “司主还在闭关,陛下年迈处理政事都有些乏力,武国公在这个关头插手玄夜司是想独揽朝政不成?” 说完就把目光看向顾恒问道: “小友有什么想法吗?” 顾恒只是摇了摇头:“如果这事不传出来,等到陛下一言决断之时还真有可能成,但现在你我都知道了还怎么成?” “朝廷中不光有勋贵,还有文臣,虽然文臣势弱,但终究占据了朝廷的半臂江山。” 与前世不同,在这个武力为尊的时代,文臣的地位一直要被武将勋贵压上一头。 顾恒目光带着若有若无的冷意: “而且如今的陛下已经不是二十年前雄心壮志的陛下了,再加上三年前吴王杀驾,说句大不敬的话:垂暮的老龙已经没了斗志,他想的是谁会在这个时候试图拔一块龙鳞,吃一口龙肉!” “别看现在陛下十分器重武国公,一旦陛下对他生了疑,等待武国公的就是万丈深渊!” 罗灿沉默不语,揣摩圣意这种事情就算是司主也做不到,而眼前的小子说的却让他反驳不了。 作为常驻京师的指挥使,几乎每三天都能见到乾皇一次。 乾皇的变化不止是外表上,还有内在。 近三年,乾皇杖毙的宫女已经超过百位。若是以前,几年都不会有一位。 很多老臣对此都是颇有微词,却没人敢说。 正如顾恒所言,乾皇已经是一头疑心极重的老龙了! “那我们?”姜舍问道。 “先不要说出去,就当什么都不知道。”顾恒一脸阴险笑容,加上脸上的伤痕还显得有些狰狞: “大臣直接弹劾武国公欲要独揽大权陛下可能不会放在心里,所以我们要做的是让陛下自己悟出来!” “三天后的早朝让人弹劾武国公结党营私,此后每日都要参一两本弹劾武国公府仗势欺人,世子强抢民女的奏折!” 罗灿有些不解:“可如果陛下不相信,还是要支持武国公怎么办?” 顾恒用一种儒子不可教的眼神看着罗灿: “我们上的这么多奏折为的只是让陛下知道武国公有贼心吗?” 姜舍身为内阁辅臣,对奏折极为敏感,瞬间就明白了顾恒的意思: “如果每天都有人上奏,很快就会营造出朝廷内部对武国公不满的氛围,陛下不会顶着大臣们的不满暗地里一言决断此事,至少会发起一次廷议!” 罗灿瞪大双眼,恍然大悟: “一旦廷议,这事就瞒不住了,必然有很多人反对,那些为了扬名的监察御史甚至会死谏,如此下来就算陛下还信任武国公,这事也不可能成!” 第4章 恐吓李成玉 三人又交谈了些政事后,顾恒最终还是加入了玄夜司成为一名总旗。 他加入玄夜司倒不是因为罗灿,而是因为妖魔。 杀死那只妖魔足足给他提供了28点能量! 李成玉抽了八鞭子都没这么多! 随后顾恒在司吏的搀扶下离开了玄夜司,见顾恒离开,罗灿才开口问道: “姜大人是何时认识的顾恒?” 姜舍眼中满是回忆之色: “罗大人是大乾的肱股之臣说一说倒也无妨。” “九年前,老朽还是个户部右侍郎的时候。晚上,处理完政务回家,顾小友挡在老朽面前。” 姜舍笑着比划了一个身高:“他知道我从不骑马,就把我拦在了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给了我那份富国论。” “古之富国策,其核者有五。其一,重农事。农者,国之基也,务垦荒兴水利,以丰五谷,积国财......” 姜舍现在想起来依旧惊为天人: “我第一次看到如此详细的治国之法,甚至每个提议都有实际措施。那一宿我没睡着,实在想不到一个六岁的孩童怎么写出如此详尽的策论,于是第二天就匆匆忙忙进宫面见了陛下。” 罗灿讶然:“富国论是顾恒写的?那大人岂不是欺君?” 姜舍摆了摆手,尴尬一笑: “都是朝廷诸公抬爱,我从没说过富国论是我写的,我也跟陛下说过是意外获得,但陛下好像认为就是我写的,实在有些惭愧!” “难道姜大人这些年来政绩斐然都是因为顾恒?” 罗灿这么一说,姜舍老脸一红,更加尴尬了: “也不全是......”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老朽就先走了!” 姜舍实在不想和这个不会聊天的呆子继续待下去,拱手告辞。 “我送送大人吧!” “不用不用,省得某些人看见了说闲话。” 姜舍走到院门时突然转头,神情转为肃穆: “罗大人是我和顾小友认为的大乾忠臣,今日谈话还请不要对外人谈及,更不要过多帮助顾小友,以免惹人怀疑!” 罗灿点头,对着姜舍作揖道: “定然不会!” 顾恒能在罗灿面前谈及这些,就是考虑过此人的人品性格等等。 而且他也是顾恒以后实现计划的重要一环! 玄夜司的马车有些颠簸,顾恒坐在马车中一晃一晃,心中想着其中得失和后续计划。 胎穿比起魂穿的优势就在于有足够时间发育,前世十多年的教育再加上多年的社畜修养,顾恒手中也握着一股力量。 今日一事算是意料之中的意外,罗灿的提前参与也并非坏事。 其实武国公想要插手玄夜司,他是有所猜测的,这些年来顾恒做的最多的就是揣摩人心,乾皇和顾靖文更是重点目标。 虽然顾靖文在外表现得极为沉稳,但顾恒知道这个便宜老子其实是个野心勃勃之辈。 比如顾靖文对龙虎营的操练从未松懈过,每一代的新制式武器都是立刻装备。 他对龙虎营的掌控远比其他两营的统领对自家京营的控制要根深蒂固的多。 玄夜司这么一个超然物外的实权组织怎么可能不引起顾靖文的关注? 如果不是玄夜司的特殊和司主的强大武力,顾靖文可能早就动手了! 顾恒掀开窗帘,看着天空星河灿烂,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今天的交谈,其实只要把武国公欲要将勋贵塞入玄夜司一事透露出去就一定成不了。 多出了上奏这一步就是为了给乾皇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我的好父亲,好好享受一下大臣们的口水吧! 这只是一个开始,希望你能扛得住! ...... 一晃三天,顾恒全身的伤痕只剩下浅浅的痕迹。 “玄夜司的药液还真是有用!” 顾恒啧啧感叹,现在已经感受不到伤口传来的刺痛感了,就像痊愈了一样。 换上玄夜司配发的黑色武袍,背上一米多长的苗刀。 今日就是他前往玄夜司报到的日子。 京师玄夜司有一个总部,四个分部,总部坐落于皇城以北,随便找个屋顶就能看到高高的塔楼。 而四个分部负责京师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顾恒前往报到的正是受过刑的东分部。 随便一个分部都是极大,上次来是走的后门。 正门进入是一块足球场大小的校武场。 在京师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么大的校武场少说得要大几十万两白银。 顾恒从校武场边缘缓步进入侧边的政院,这里就是玄夜司处理事务的院子。 “大人,新人登记!” 坐在档案架子前的矮小男子抬头看了一眼顾恒问道: “姓名?” “顾恒!” 矮小男子原本有气无力的神情顿时一变:“原来是新上任的总旗大人啊!” “册子早已经给您登记好了!我帮您看一下!” 顾恒淡淡一笑:“多谢了!” 矮小男子格外殷勤的从档案架上抽出一本崭新的册子翻了起来: “上面交代过,大人是直隶于秦富贵秦千户手下,接替李成玉百户原来的位子!” “哦!李成玉还在玄狱当中吗?” 男子脸上的笑容明显少了许多,语气带上了些严肃: “定然是在的。” “玄夜司直隶陛下,说是陛下亲军也不为过,背叛玄夜司就是背叛陛下背叛大乾,按律当斩!” 顾恒有些惊愕,没想到玄夜司对司吏的‘洗脑’如此成功! 转念一想又觉得理当如此! 就算是最底层的司吏每月的俸禄都有二两银子,小旗官翻倍四两银子,而他足有十两。 这还是正规所得,算上抄家恐吓等等带来的收益,小旗官都得十两起步。 这是什么概念? 用大乾乾德三十年间的米价作为参考,一两银子的购买力相当于当今的九百多块,也就是说一个小旗官的月收入接近前世的10k。 大乾的生产力远不如前世,再加上资产的高度集中,10k已经是巨款了。 这种待遇下,即便是实行类似于前世狼性文化的玄夜司也没有几个司吏会背叛。 不要喊口号,要给钱,给钱给的多公司就是我的家! 可惜前世那群资本家只会喊口号,钱是一毛不拔的。 顾恒穿过幽暗的走廊,轻车熟路的进入玄狱这个仅次于诏狱的地方。 穿过逼仄的通道,暗黄色的煤油灯下几只老鼠的影子一闪而过。 狱卒点头哈腰的领着顾恒来到李成玉的牢门前,用腰间刀柄“咚咚咚”的猛敲了几下铁杆,对着里面披头散发的人影吼道: “李成玉,有人来看你了!” 李成玉能成为百户说明实力已经达到上三品,为了防止其越狱,狱卒用两根铁链贯穿了琵琶骨,也就是肩胛骨。 他抬起头来,只看到一张明暗交织的脸。 煤油灯暗黄的光芒晃动确实不太能看的清顾恒的脸。 “李成玉,三天前我们刚刚见过的,你抽得我好爽!” 顾恒开口,语气没有什么波澜。 而黑暗中的李成玉猛地颤动了一下,身上的铁链跟着哐哐作响。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我。” 黑暗中沉默了许久才传出沙哑的声音: “你都要杀我全家了,还想着我告诉你真相?” “我听说,大人父母早亡,去年才成亲,与妻子关系不错但尚未有身孕且没有后代......” 顾恒盯着李成玉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看在你没有后代的份上可以不杀你的那位妻子!” 听到顾恒的话,李成玉只感觉浑身冰寒。 若是他有后代就必须全家死绝?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此人手段确实狠啊! 下一刻李成玉却笑了:“一个妇人,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真要执迷不悟?”顾恒有些没耐心了:“身为百户应该很了解玄夜司中的酷刑,但大人可听说过剥皮之术?。” “李大人应该听闻过水银,我会在你头顶开个洞,往洞中一点点灌入水银!” 顾恒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但就是如此在这种环境中显得分外恐怖: “水银非常重,可以将大人的肌肉和皮肤完美分开,只留下一张完整的人皮!” “在此期间,大人会清晰感受到每一寸皮肤被剥离的痛苦。 当然以大人上三品的实力就算剥完皮也不会立刻死去!到时候大人觉得是用盐水洗个澡更好还是热油?” 顾恒用一种十分想要尝试一下的眼神盯着李成玉,就算是站在一旁的狱卒都觉得浑身发毛。 李成玉身子跪在地上,顾恒虽然看不到他的正脸,但从其发颤的手掌能看的出来他很恐惧。 “李大人,这种刑罚一旦开始可就停不下来了哦!” 这句话像是闪电直接击穿了李成玉的内心,整个人瘫软在地: “我说,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第5章 屠村案 “被妖魔吸光气血的公子是礼部侍郎郭常志的侄子。” 李成玉的声音低沉: “那晚是我带队执勤,毕竟死的是一位侍郎的亲眷,我便亲自上门通知。” 他努力回想着那晚的细节: “原本事情发展和我预想中的一样,但中间郭大人突然离开了半炷香的时间。” “郭大人回来之后脸色很不好看,甚至不敢正眼看我,我知道他是有事,索性我便直接问了出来。” “郭大人出两千两银子让我把你弄进玄狱......” 顾恒有些意外,他想过其中可能有弯弯绕绕的情节,没想到这么直接——拿钱买命。 李成玉惨笑一声: “把你弄进玄狱的意思在清楚不过了,郭大人就是想我要了你的命!” “郭常志没告诉你我的身份?” “说过,我也调查过,不然也不会早上才来抓你。” 顾恒轻笑一声: “既然如此,你认为两千两能买下我的命?” 李成玉抬头看着顾恒,带着一些迟疑: “我跟郭大人在谈论之时,他很隐晦的指明武国公并不重视你,甚至想......” 顾恒制止了李成玉,若有所思的点头道: “我明白了!” “记得给他一个痛快。” 黑暗中响起淡漠的声音。 ...... 离开玄狱,刺目的阳光照得顾恒睁不开眼。 他就这么站在入口处不断思考着李成玉的话: 晚上我杀完妖魔到李成玉抵达郭常志府邸,再到郭常志离场,这个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顾恒眉头紧皱的自言自语:“一个时辰!这些人动手的速度可真快啊!老子骑马去内城教坊司听个曲儿都要半个时辰!” 心中已经笃定,那天晚上遇见妖魔根本不是什么意外,很有可能就是有人安排好的。 谁? 武国公顾靖文? 还是其他人? 顾恒晃了晃脑袋: “没有线索想这些也没什么用,想杀我的迟早会露出马脚。” 抬脚刚走几步,两名穿着黑色武袍的男子快步向他走来。 见领口上的半片花瓣的标志应该是两名小旗官。 左边小旗脸上有块小拇指长的疤痕,长得略显凶横。 右边小旗比左边高出半个头,如果除去脸上长长的泪痕,此人长得也算英俊。 “大人,顺天府求援临河村被屠,疑似有魔人作祟!” 顾恒神情一凛,魔人乃是投靠了妖魔的人族,他们通过各种方法将自己妖魔化。 是身体上的妖魔化,而且不可逆转。 很多低阶妖魔都是低能,顾恒杀死的那只已经算是很聪明了。 而魔人拥有人类的智慧和妖魔的凶残,对付起来比妖魔更加棘手。 两名小旗官以前是李成玉的手下,只不过李成玉当上百户也没多长时间,双方只是很单纯的上下属关系。 “京师附近怎么会有魔人出没?玄夜楼没有察觉吗?” 两名小旗官也没嫌弃顾恒见识短,介绍道: “玄夜楼的观天镜察觉不到邪魂以下的妖魔,而太强的妖魔都不敢靠近京师。” “哦!是这样的吗!” 顾恒摸了摸脑袋,还真没有了解过这些,他还以为观天镜能觉察到所有魔气。 这也能说得通不入阶的妖魔是怎么潜入京师的了。 外面除了两名小旗官,还有五名司吏,算是玄夜司办案的正常配置。 顾恒跨马而上,众人驾马朝着京师外而去。 路上,高半个头的小旗率先自我介绍道: “卑职周观叶。” “卑职徐盛。” 顾恒点头: “你们以后跟着我能拿到的好处不会少,但我的身份很特殊,说不定会很危险,你们考虑清楚,想要离开的我不会阻拦!” 两名小旗官只当是新官笼络人心的手段,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 “我等誓死追随总旗大人。” 见此,顾恒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两人根本没听进去。 “算了,以后你们会明白我的话是什么意思。” 言罢,顾恒聊起正事: “说说临河村那边什么情况?” “临河村是顺天府直隶县武原县下面的村子,一共三百三十一户,昨天入城的农夫返回村子时全村已经无一活口!” 三百多户大概是一千二三百人,一个晚上全部杀绝,可谓是惨绝人寰。 凶手就算不是妖魔和魔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顾恒摸着下巴问道:“县衙怎么说?” “除了尸体,没什么发现。”徐盛对此好像颇有微词:“这些京师附近的县衙仗着有玄夜司兜底,什么事都找我们,简直跟废物没什么区别。” 周观叶笑着解释了一句: “上个月徐盛还被架着去抓了一次采花贼,虽然这事儿也在我们职责之内,但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恩,确实有些过分,不过这次应该不是一般人所为。” 顾恒点头。 武原县距离京师并不远,半个多时辰众人便进入了县城内。 直隶县要比其他县繁华的得多,很多行商因为身份的原因进不了京师,就会把货物从这里散掉。 行商的叫嚷声颇为嘈杂,丝毫没有发觉隔壁一个村都被屠了。 入了县衙,武原县的知县刘明浩凑着个笑脸迎了上来: “各位玄夜司的大人里边请!” 出了京师,玄夜司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哪怕对方官位品级比司吏高也得客客气气的。 顾恒也不会因此而骄横,能在京师直隶县做知县的背景也不会简单! “刘大人,我们就别客套了,临河村死了这么多人,消息肯定已经直达天听,办不好我们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是极是极!”刘知县连连点头:“那我就具体说一说临河村的情况!” “这村子之前在蘘水北边,三年前闹了鬼,请了个有名的风水先生说是村子的位置不对,就搬到了现在的位置。” 刘知县低头沉思了一会: “我听下面人说过,这几天临河村又闹鬼了,衙役去了好几次都没什么发现。谁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顾恒盯着刘明浩表情变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那些老农呢?” “哎!”说到此,刘知县难得露出些许悲伤:“他们也没问出什么,嘴里都是鬼啊神的,好像精神出了问题。毕竟一晚上回来,家和人都没了,换谁都受不了。” “闹鬼?”这个词出现了两次,顾恒顺势要求道:“把这三年的卷宗给本官看看!” “没问题!” 半晌后一名胥吏提着两卷卷宗交给了顾恒。 除了正常的生老病死,看似很厚的卷宗其实只记录了三起案子 最早的一起发生在三年前,准确来说是三年两个月。卷宗上记载,不知道哪里来的游商拐走了村里的几个孩子。 第二起案件则是普通的偷情案,在封建社会里,偷情也算是大罪。 第三起就是刚刚知县所言的闹鬼案,不过这次和三年前不同,死了两名临河村的村霸。 顾恒将卷宗都扫了一眼,并未发觉哪里不对。 徐盛见天上太阳炽烈,建议道: “大人,趁阳光正好我们还是赶快先去临河村探查一番?” 妖魔属阴,在很多人眼中午阳时辰正是妖魔最弱的时候。 这种习惯性的认知甚至压倒了玄夜司对妖魔不畏阳光的理论。 就像很多父母明白就算是切掉水果烂掉的部分,这个水果也是不能吃的,但他们还是会昧着良心说:没问题。 所以徐盛的说辞总让顾恒有种莫名的心慌。 不过他们人多,还有不少衙役在,而且遇到问题自己跑得肯定是最快的。 谁跑得慢谁是前排。 “恩,说的不错。现在去至少比晚上安全。” 第6章 陈氏冤魂 顾恒对查案没什么经验,所以很多时候他感觉手下说的对就这么去办即可。 临河村顾名思义,就是蘘水旁边的村庄,蘘水则是青江的一条支流。 十几人骑着马顺着蘘水来到临河村。 带路的衙役指着蘘水对岸道: “蘘水北边就是临河村原来的地址,这边则是现在的临河村。” 顾恒眺望了一眼不远的河对岸,广阔的土地上只剩下零星几个地基和土堆。 这些农民想要建房子并不容易,光是材料就是个很大的开支,所以他们直接把原本的房子拆了运到了南岸。 顾恒骑马走在最前面,只是靠近临河村的外围他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好像有人拿着沾满鲜血的布条抹在了他的鼻孔上。 不太正常! 隔着几百米,顾恒能看到几个力夫随手抛出尸体碎块,仿佛早市上被分好的猪肉,一块一块的。 “这些村民是被分尸的?” 顾恒疑惑的看向裹着湿布面巾的力夫。 力夫一眼便认出顾恒身上玄夜司的服饰,慌忙解释道: “整个村子的人都被分了尸,大人看到的这些还算好些,至少能搬,里面还有不少只剩下细小的碎尸块的,只能用铲子就地掩埋。” “这些尸体的气血都在啊!” 顾恒有些反胃的打量着尸堆。 班头驾马上前: “这一点我们也很疑惑,若是魔人或者妖魔犯案,没道理不抽走村民的气血!” 顾恒环顾四周,下马将背后的苗刀取下,握在手上,朝着村子内部而去。 昨天凌晨才停的雪,今天虽然是大太阳,但地面上还是有不少积雪。 乡村间的烂泥路颇为难走,一脚下去就像踩在了糊了的面团上,极为粘脚。 村子里安静的很,院子里都是四溅的鲜血,还有力夫挖出来给碎尸掩埋的坑。 学过地理的都知道,冬天最冷的时候就是雪化的清晨。 是郊外的原因吗? 为什么总感觉这里的温度比起早上还要冷? 他们这群武夫还好,跟上来的衙役就差远了,不少人冻得直哆嗦,嘴里抱怨道: “这鬼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 临河村很大,三百多户多数属于能温饱的农户,算是富裕的村庄了。 往里走,透过高高的院墙就能看到不远处竖起的祠堂。 祠堂左右各一个面相狰狞的石狮子,已经掉色的红漆梁木两侧挂着灯笼。 看样子是许久没用过的了。 “陈堂宗祠?临河村的人姓陈?” 顾恒抬头,整个临河村最气派的可能就是眼前这块巨大牌匾了。 “有一半人姓陈,另一半姓袁,不过祖上都是由陈姓发展而来的。” 衙役轻车熟路的解释道。 “嘎吱!” 顾恒上手推开祠堂大门,一脚迈过高高的门槛。 祠堂内部很简单,标准的封闭式院落设计,正对着大门的是牌位正堂,东边一侧的墙下一块大石压住了一口井。 “......陈氏先祖庇佑,驱赶恶鬼......” 正堂里,满身污泥的老农跪在蒲扇上,胡言乱语只听得清楚刚刚的几个字。 顾恒看了一眼手下。 周观叶心领神会,握住腰间长刀上前轻声问道: “老爷子......” 喊了半天,老农像是根本没听到,只是嘴里呜咽个不停。 周观叶没了耐心,用刀柄轻轻将老农挑起。 忽的,原本只有嘴在动的老农身体像是弯曲到极限的弹簧,一头撞向周观叶。 两人之间离得太近,周观叶根本躲避不了。 突然,侧方一把苗刀的刀柄撞在老农身上,强行改变了运动轨迹,让他撞到了旁边的梁木上。 顾恒欺身向前,一记侧击踹在老农左臂上。 在众人的目光中,一股不同于魔气的灰白烟气从老农身上飘起。 顾恒一个没注意,灰白烟气中喷射出素白炫光,直接将其轰飞了出去,刀鞘撑着地面才没倒下。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16点】 他是有机会使用硬化的,但这道攻击要不了他的命,所以顾恒才强行扛了下来。 “什么玩意儿?” 众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烟气翻腾中一张女人脸缓缓浮现。 不知道为何,顾恒能从女人苍白无神的眼中感受到浓浓的怨恨。 女人的嘴巴缓缓张开。 霎那间,足以撕裂耳膜尖锐的咆哮响起。 顾恒发誓,两辈子来,这是他听到的音调最高的高音,若是放在十二点的春晚,大伙都别睡了! 他的大脑嗡嗡震颤,感觉周围地龙翻身了。 实力弱些的衙役直接被音波攻击冲昏了过去。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21点】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15点】 ...... 现在不是贪恋这点能量点的时候,腰间苗刀出鞘,顾恒顶着音波,脸色狰狞的一刀斩下。 烟气只是在这一刀后消散了些许,转眼又重新复合,那张女人脸重新出现。 霎那间,数道流光冲顾恒。 硬化手臂,顾恒直接硬抗流光攻击。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职34点】 然而,还没等他做下一步的反应,女人张开灰白大嘴就向着他咬了过来。 硬化需要五秒的cd,无奈下顾恒横刀与灰白大脸对撞。 下一刻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在了梁木上,猛吐了几口血,也顾不上吸收了多少能量,慌慌张张的向外跑。 转眼一看,其他人早已经跑光了! “这群不中用的!” 顾恒咬牙咒骂一声,忍着背脊上传来的剧痛, 冲向院外。 “咣”的一声,祠堂大门轰然闭合,顾恒一脑袋就撞了上去。 他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但回过头时灰白女子却没离开正堂。 或者说是不能离开? 那我岂不是能跑了? 顾恒转头全力一脚踹在门上,反作用力直接让他摔了个狗吃屎: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6点】 跑不了? 为什么就关我一个? 顾恒冷汗狂流。 身后被困住的冤魂不断发出尖锐的爆鸣,刺透着他的耳膜,灰白色的烟气开始向着黑色转化。 仿佛下一刻正堂就压塌陷,祠堂就要困不住它了! 顾恒心中一沉,猛然想到一个可能。 他看过很多书,其中有一本记录着妖魔形成的众多原因。 除去天地所生,很多妖魔都是人或者灵物转化而来。 最多的无非两种,第一,受到魔气感染无法清除,比如魔人或者僵尸之流。 第二,人死后,怨气不散,久而久之就会妖魔化。 这一种最为恐怖,因为怨气一旦成功妖魔化便会直升成为邪魂,非后天武者不可抗衡! 而顾恒眼前这个显然已经处于转化的边缘,如果让她成功了,自己必死无疑。 苗刀连斩,毫无作用。 怨气形成的冤魂对于实体攻击几乎免疫。 不对不对,顾恒大脑飞速运转。 眼前的冤魂越来越强大,连带着四周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甚至弥散起薄薄的雾气。 强烈的求生欲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刺激着他的大脑,像是一台超负荷运载的cpu。 “我不会就这么死了的!” “书上说过,冤魂并非妖魔,它是怨气所化,源于人而根于人,这个人在哪里,是哪个人!” “知县说过,三年前临河村开始闹鬼,冤魂就是三年前诞生的,三年前发生过什么?” 顾恒眼前像是出现了走马灯,一幕幕画面清晰的浮现。 “所有痕迹我都看过,破绽在哪里?” “有的时候最明显的证据就摆在眼前,只不过我的注意被别的东西吸引了!” “一定是这样的!在哪里呢?” 顾恒嘴里呢喃,双眼盯着已经泛黑的冤魂,脑袋都麻了,第一次知道飞升原来是这种感觉! “是碎尸!是碎尸!” “凶手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碎尸?” “因为尸体有问题!” 无与伦比的迫切感成功激发了肾上腺素再度刺激大脑: “哪里有问题?” 顾恒眼前突然出现了力夫随手甩出尸块的画面,眼睛亮的仿佛夜晚海上的聚光灯,猛地叫出了声: “是体积不对!” “没有一具小骨骼尸块,因为那些尸体里没有一具是幼童!” 第7章 硬化lv5 他忽的看向漂荡在正堂内部无法出来的冤魂和下面错落放置的牌位。 虽然大乾是个封建王朝,十分重男轻女,但有着武力的加持,女性也是有机会进入祠堂牌位当中的。 只要你为宗族流过血就行。 沾染了灰尘的众多牌位后方有一排牌位明显更小,颜色更红。 右边第一个颜色最深,上面写着:先室陈氏三娘...... 顾恒回忆起卷宗上的记录,用这辈子最大的声音吼道:“陈三娘,孩子不是丢了,是被人抓走了!” 忽的,躁动的冤魂突然安静了下来,连转黑的部分都消停了下来逐渐回到灰白状态。 顾恒摸着胸口,不断地舒气,刚刚真的要差点背过气去。 歇了会才不急不缓的接着道: “我知道你的孩子不是丢了,是被村里人抓走了,他们不仅抓走了你的孩子,还有很多是不是!” 顾恒见冤魂依旧恶狠狠的盯着他,背后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浸湿,松了松领口道: “认识这片花瓣吧!我是玄夜司总旗,我可以为你报仇!” “告诉我,凶手是谁,我去帮你报仇!” 冤魂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人性的变化,似乎神志都清明了些许,顾恒赶忙加了把劲: “我两岁丧母,作为儿子最能体会你的心情!” 好像有点牵强,但效果是有的,冤魂一听到顾恒悲惨的身世,苍白狰狞的脸逐渐柔和起来。 旋即又露出一丝迟疑: “我凭什么相信你?” 顾恒想都没想直接发誓: “家父武国公顾靖文,我以家父性命起誓,倘若我背弃誓言,家父遭万雷轰顶而死!” 这种毒誓放在没有经历过洛水之誓的大乾,公信力是拉满的。 果不其然,冤魂已然是信了顾恒的鬼话,犹豫一下才道: “此事背后关系盛大,你的身份倒也承受得住!” 旋即,灰白的脸上露出悲戚之色: “我儿一岁那年,村长带着几人突然冲入家中,强行将其抱走。” “其中一人腰间挂有一枚羲黄玉做的玉佩,上面雕有龙兰花的半片枝叶。我报过官却无人答复,最后被人溺死在井水中!” 顾恒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一旁被大石封住的井口,大脑中若有所思: “看来临河村的人也没几个好东西!” 而三娘口中的羲黄玉不是大乾本土玉石,而是来源于大乾西部一个名为梁的国家。 这种玉石本来就很珍贵,大乾赵氏皇族也没多少。 龙兰花的枝叶极其特殊,根茎弯曲却十分强劲,仿佛每片枝叶都是精细设计的一般。 “这种玉佩应该是身份象征,能用羲黄玉的世家不多,再加上龙兰花的枝叶作为图腾,应该很容易查的出来!” “此事包在我身上,只要找到那人我会带着人头回来祭拜你!” 顾恒直勾勾的盯着冤魂三娘。 现在该放我走了吧! “再帮我一个忙,把水井上的石头搬开。” 顾恒看向被石头封住的水井,有些踌躇不定,不过转念一想:陈三娘若是有什么企图早就对他动手了。 索性很干脆的用硬化拳打在大石上,将其轰开。 在大石被推开之后,正堂刮起一阵冷风,限制顷刻消失。 陈三娘的冤魂一头扎入水井当中。 三个呼吸后,一只白得不像人的湿哒哒手掌抓住了井口,披头散发的陈三娘缓缓飘出井口,看不见容貌,半只身子处于井下。 生冷的声音响起: “他们把我的原躯封在井中,用祠堂镇住我的冤魂就是为了把我变成妖魔!” 顾恒心中又是一沉,他今天都不知道沉了多少次了: “为什么?这岂不是在作死?” 要知道这种转化可是奔着邪魂去的,一旦成功岂不是害人害己? “我并不知道。” 陈三娘只是个妇人,要不是这次意外她什么都不会知道。 “还有一件事,村子里闯进来一只快要入阶的妖魔,虽然它身上有伤,但你应该不是对手,出去之后好自为之!” 顾恒脸色僵硬: “你,不跟我出去吗?好歹我是给你做事......” “我若是能出去还与你说些废话!我的本体早已经腐化,离了这井我很快就会真正死去。” 顾恒呆在原地,心中的怨气比陈三娘还要大,只能将所有的希望转向自己的系统: 【宿主:顾恒】 【能量:318】 【修为:凡人四品】 【天赋:硬化lv1(0\/5)】 【功法武技:基础炼体法第八层:0\/160,龙虎营刀法第二层:0\/15】 “系统将基础炼体法升到第九层!” 心念落下,比起多巴胺过度分泌还要爽的暖流充斥全身。 暴涨的力量让顾恒信心爆棚。 “稳住,不能浪!” 【叮~基础炼体法第九层圆满,宿主可选择使用100能量继续提升品阶,或学习上位炼体法门!】 顾恒目光游移不定,100能量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只要能回到玄夜司就能省下来。 但这100能量点该不该贪?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系统给我把能量点全部梭哈硬化!” 此刻的顾恒就像是癫狂的赌徒! 【硬化lv4(58\/75):提升75%全身防御与力量,持续2秒,冷却4秒】 他抬起头来,用炽热的双眼盯着陈三娘: “快,用几个新法儿抽我几下!” “你认真的?” 三娘也感受到眼前的少年在刚刚的瞬间变强了很多。 “快快快,直接抽,不要手下留情!” 顾恒赶忙催促道。 陈三娘手掌挥动,几枚阴冷的冰锥骤然形成,像是狂风暴雨一样直刺顾恒。 硬化开启,顾恒直接用手臂硬扛冰锥。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25点】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16点】 ...... “够了够了!” 【硬化lv5(16\/130):提升75%全身防御与力量,持续2.5秒,冷却4秒】 lv5的硬化真空期只有1.5秒,或许对于真正的高手而言1.5秒足够奠定胜局,但凡人上三品还不足以秒杀顾恒。 最大的问题可能是体力和气血的消耗,但只要节奏控制得当,对上二品高手应该是能一战的! 感受了一下暴涨的实力,顾恒退后一步向着陈三娘拱手作揖: “小子虽然起了誓言,但并不一定能保证找到凶手,不过一定竭尽全力!” 顾恒这段话说的很真诚。 话毕,捡起地上的苗刀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顾恒消失的背影,陈三娘莫名的相信这个少年不会背弃自己的承诺。 倒不是因为那个坑爹的誓言。 第8章 红色不入阶妖魔 “嘭”的一声,祠堂的大门轰然关闭。 门口的寒风吹的顾恒衣袍猎猎作响,松了口气,心中喃喃: “哎!女人难哄,女鬼也难哄啊!” 刚走没几步,顾恒眉头皱起,右手抓住刀柄,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也许是出门的时候没注意,寒风中似乎裹挟着一种奇怪的臭味。 像是腐烂许久的尸体却携带了新鲜的血腥味。 很淡,但很有辨识度。 而原本晴朗的天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阴云密布,雪色的雾缓缓沉寂了下来。 肉眼可见的范围不到三十米。 顾恒愈发警惕起来,以他的速度三十米的距离两秒已经足够,若是换成速度更快的妖魔,一秒就能来到他身后。 地面的淤泥并没有因为骤然降低的温度而变得僵硬。 顾恒自己根本不知道走出了多少米,寒风中腐尸的臭味变得浓郁起来,一时间压过了新鲜的血腥味。 淤泥地面上杂乱着很多人的脚印,但顾恒却没有看到乱斗的痕迹。 他想到一种可能! 三娘说过那只妖魔受了伤,之所以回来临河村很有可能是被新鲜的气血吸引而来。 想到此,顾恒身子一颤。 空气中血腥味越来越少就代表着那些村民的碎尸已经被吸收的差不多了。 腐尸味越来越重说明妖魔的实力可能在极快的恢复。 而他很聪明没有第一时间对活人动手! 顾恒一手握住刀鞘,一手握住刀柄,像一只迅捷的猎豹向着村外狂奔。 沉重的脚步踩在黏腻的淤泥上没有丝毫停顿。 ...... 率先离开祠堂的两名小旗带着几人匆匆忙忙向外赶。 周观叶的脸色很难看: “总旗大人他能坚持到援兵吗?” “还是先想想我们自己怎么离开这里再说吧!” 徐恒将朴刀提在手上,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他们离开祠堂没多久,周围就被雪白色的气雾笼罩。 若不是有人领路,几人很有可能就被困在了这里。 周观叶鼻子耸动,扫视四周,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吊在胸口: “徐盛,你有没有感觉什么不对?” “什么?” 徐盛回头看了一眼周观叶。 转头的刹那,一只漆黑的手掌破开雪白色雾气抓向徐盛,仿佛蒸汽氤氲的桑拿房顶部坠下的灯光。 “小心!” 周观叶用剑,长剑出鞘硬生生斩在手臂上。 下一刻,他只觉得长剑砍在了石头上,再也难进分毫。 而雾气中黑色的轮廓越来越近。 朴刀撑地,徐盛一个后撤步猛地上劈。 “叮”的一声,朴刀像是砍在了玄铁上一般。 两人一前一后,一刀一剑却奈何不了一只手掌。 处于黑影正下方的徐盛只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灌入口鼻,熏得他差点没握住朴刀。 “退!” 周观叶厉喝一声,直接抽剑后撤。 徐盛借力也向着后方滑去。 黑影骤然砸在地面上,此时所有人才看清楚黑影到底是什么。 血红的眼白裹着黑色瞳孔,上身绿褐色的表皮不断蠕动。 人型生物缓缓直立而起,目测有二米。 然而,全身没几根体毛,牙齿外显,还有肉白色的肉丝缠在其上。 嫣然就是个腐烂已久的尸体。 没等众人惊讶发声,这具尸体速度快若惊鸿,一把抓向不远处的衙役。 漆黑的拳头像是大铁球在捶西瓜,衙役脖颈以上瞬间消失。 血液溅在怪物脸上,腐烂的脸居然露出了愉悦的神情。 越是这样越觉得可怖! 周观叶双手忍不住的颤抖起来,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又觉得恶心的想吐: “红色妖魔!” 不入阶妖魔分三种,最弱的魔气成黄白色,其次魔气成深蓝色,最强的就是这种魔气成血红色的。 玄夜司中简单称之为红色妖魔! 每一只红色妖魔的实力都堪比凡人上三品,而且同阶内,凡人武者很难胜过妖魔。 周观叶和徐盛似乎已经看到自己身死的惨烈一幕。 玄夜司的司吏都是培训过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稳得住阵脚,但其余几名衙役已经吓的落荒而逃。 只看见妖魔嘴角一咧,只留下一个残影,刚刚起步的衙役瞬间四分五裂。 太快了! 这已经不是力量上的差距,而是全方位的碾压。 原本向着四散逃跑的心思骤然消失,徐盛和周观叶对视一眼。 两人突然暴起,赤红色气血附着在兵器上,左右夹击斩向正大口嚼着衙役血肉的妖魔。 “虫...子!” 妖魔朝着地面踩了一脚,血红色魔气透体而出,直接将二人轰飞出去。 紧跟着,妖魔庞大的身躯在二人还没落地时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 漆黑的拳头毫不留情的轰在二人腹部。 “嘭!”夹带着巨大冲击力落地,周围雾气都被震散了些许。 妖魔一手一个,狞笑着,口中恶臭扑鼻而来:“先吃哪一个呢?” 它看向周观叶的目光很是满意:“你长得好看就先吃你吧!” 原本不太大的口器猛然张大,周围腐败的绿色肉撕裂了开来,但妖魔丝毫不在意,就要咬下。 忽的,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 妖魔直接丢弃了二人,肩关节以一种脱离正常生物的转动范围的方式带动双手挡在了后颈部位。 夹带着气血的苗刀挥斩在漆黑如铁的手腕上,这次却留下了半厘米的伤痕。 顾恒撑着妖魔还没能转过身,硬化发动,右手刀改双手握,猛地斩在额头顶部。 绿色的粘液喷溅而出,像是深绿色的沐浴露一点点顺着体表往下流,甚至还有些拉丝。 妖魔气急,转身一个冲拳正巧打在顾恒用于防守的刀鞘之上。 借着这股力道,顾恒后退十多米。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26】 妖魔裂开的脑袋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愈合。 顾恒紧紧盯着这头妖魔,他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词前世的词——巨人观! 人死后没人收尸形成的巨人观。 没用的思绪很快被他抛出脑海。 刚刚使用硬化砍了一刀,又挡了一拳,现在正处于冷却时期。 但顾恒知道现在不能表现出自己的虚弱,不然这头妖魔会像凶兽一样扑上来。 妖魔一双半突出的眼球上下打量着来人。 它能感受到此人要比所有人都要强,但不应该能伤到他才对。 1.5秒过去,顾恒气息骤然变化。 脚下的淤泥地面仿佛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扔下了一块巨石。 气血蟒龙如开水沸腾,刀刃已然出现在妖魔的左腰位置。 妖魔不敢硬接,想要后退躲闪。 但顾恒的速度一点不慢,在妖魔的身躯上又留下一个口子。 旋即再用刀鞘挡住妖魔反手的一击。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17点】 妖魔也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这次,他没给顾恒休息的时间,一个箭步上前,魔气化作的重拳,想要直接轰杀顾恒。 但这个时间点硬化效果还没过,2.5秒对于这种战斗而言,很长! 如果妖魔只防不攻击的话,顾恒还真没办法解决它。 毕竟硬化强化不了速度,他抓不住妖魔防守的漏洞出手。 此时的妖魔只感觉面前少年突然像是变了个人。 爆裂的气血如同拓疆的野马,妖魔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小不点’用一只手臂抗住了自己的一拳,另一只手上的苗刀从左下方的腋下切割向右脖颈。 下一刻,妖魔眼中视线模糊不清,身体内部的红色魔体不断挣扎。 不等他破体而出,顾恒苗刀再斩,击碎了妖魔核心。 【吸收能量62点】 【叮~获得天赋双生暗影】 第9章 双生暗影 【双生暗影lv1(0\/20):你拥有两个无法攻击、无法被攻击、与本体别无二致的影子,本体可瞬间与影子交换位置,每个影子交换冷却20秒,影子活动范围500米】 系统提示音结束的刹那,顾恒脚下两道看不清的暗影射向相反位置。 “这天赋也太逆天了!” 顾恒感觉现在的自己比起在祠堂中还要飘,是想浪的飘,不是大脑过载的飘。 天赋绝对不是那么好获取的,但自己这运气一次就中。 而且有了双生暗影,就相当于拥有两次,甚至更多次保命的机会。 如果是一个游戏,双生暗影的出现就是大大提高了玩家操作上限! 看了一眼面板,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将所有的能量点加到双生暗影上: 【双生暗影lv3(4\/120):你拥有两个无法攻击、无法被攻击、与本体别无二致的影子,本体可瞬间与影子交换位置,每个影子交换冷却18秒,影子活动范围550米】 加完,顾恒就后悔了: “这tm升一级比起硬化高出了几十点能量,提升的数字只有这么一点?” 不过转念一想,双生暗影的机制已经如此逆天,再给它足够的数值岂不是无敌了? 这种提升强度或许还在情理之中。 等到双生暗影等级足够高,即便机制不增强,只增强数值也足够超模了! 就相当于方圆几公里内拥有两个隐形的眼睛和瞬发的传送门。 不管是刺杀还是逃跑都是顶级神技。 顾恒想起自己在大乾内的布置,到时候东窗事发,至少跑路根本不是问题! 周观叶和徐盛相互搀扶着缓缓起身,他们二人只是四品境。 妖魔的那一拳他们扛不住,内腑已经破损,若不是武夫身体够强,换做普通人当场就死了。 “卑职临阵叛逃,还请大人责罚!” 顾恒回过神来:“算了,那种情况你们留下只能是累赘。” 陈三娘的冤魂至少也是一品境,若不是正堂封印,他们这群人可能被人家瞬秒。 “走,赶快离开这里。” 顾恒走在前面带路,后面没有受伤的司吏搀扶着伤员快步跟上。 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郁,要不是有影子在前面带路,顾恒还真不敢贸然往前闯。 “这些雾气到底怎么回事?” 剩余最后一个衙役脸色有些苍白,摇了摇头: “属下也不清楚,不过以前我并未见过此等雾气。” 顾恒眉头深深皱起,他敢笃定雾气并不是自然形成,倒不是他地理学的好。 算算时间应该是未时(下午四点),太阳还算坚挺才对。 “快走,此地不能多留!” 半炷香后,众人终于离开了雾气范围。 玄夜司的马匹早已经淹没在了雾气当中,顾恒回头望去,整片蘘水左右向东全部都被雾气笼罩。 乍一看,他都看不到雾气的尽头。 他们的运气不错,临河村只是在雾气边缘,不然顾恒真没信心走出来。 远处有马蹄声越来越近,有近百名披甲骑兵迅速靠近。 为首者头戴一顶羽冠铁帽,身披深黑色云龙甲。 但一切都比不过男子骑乘的红色血灵马来的震撼。 大乾京师除了三大京营外还有一支千人的云龙骑。 云龙骑的骑主便是乾皇,下属的百人卫皆是赵氏皇族之人。 可想而知,云龙骑的地位有多高。 百人卫跨马上前,顾恒拱手作揖道: “玄夜司总旗顾恒见过大人!” “尔等是从村内出来的?” “我等负责临河村屠城一案,故而进入其中探查。” 顾恒大脑飞速运转。 百人卫铁纱下的神情冷漠无比,直勾勾盯着俯首的顾恒: “查到什么了,这雾气又是如何产生的?” “卑职...卑职先碰上了一只冤魂,后又遇到一头红色妖魔,险之又险才将其斩杀逃了出来,能有命出来已经是万幸,并未查出什么。” 顾恒再度俯首,像是害怕百人卫怪罪一般。 “你们的实力能做到如此算是尽心尽力了,退下去养伤吧!” 百人卫见此暗暗点头,向后方招了招手,几匹普通战马上前,几名云龙骑将伤员扶上马匹,先行一步。 顾恒几人跟在后面,徒步往回赶。 等到走出很远,顾恒才敢回头看向云龙骑,然而云龙骑已经消失在沉沉雾气之中。 那位百人卫的实力至少后天中期,即便如此,他也不认为这群骑兵有实力深入其中。 忽的,顾恒猛然想起陈三娘说过的神秘人,能用羲黄玉作为身份象征的可能只有皇室和顶级富商能做到了。 会不会抓走孩子的就是云龙骑的人? 不怪顾恒这么想,临河村这三年来被带走的孩子肯定不止卷宗上的那几起,可武原县衙屁个动静都没有。 当然也有可能是三娘事件后,村里将消息彻底封锁了。 那么这件事情中就要引入另一个势力。 但不管是谁都有很大问题。 毕竟临河村自己可不会孕养邪魂,与其勾结的势力大概率跟妖魔有一腿。 所以刚刚顾恒并没有将自己知道的脱口而出,他可不敢赌云龙骑没有参与其中。 云龙骑的出现不管代表什么,都证明了临河村的水很深,不是自己一个凡人境能参与其中的。 顾恒收了收心,除了对羲黄玉的调查,他是不会在凡人境时再踏入临河村一步。 等到回到武原县,顾恒先找了辆马车连夜将伤员率先送回了京师玄夜司。 看着消失在黑夜中的马车,顾恒换了一套夜行衣,地上两道影子交错着紧跟其后。 乾德五十三年的除夕快到了,京师内挂满了红灯笼。 亥时(晚上十二点),停了一天的雪又陆陆续续飘了起来。 北地就是如此,一到冬天就没几个大晴天,都是灰蒙蒙的,时不时就开始飘雪。 有着双生暗影的顾恒潜入京师轻而易举。 靠近内城的玉华门的五米宽长道上,礼部侍郎郭常志的郭府坐落于此。 莹莹月光下,郭府暗红色的牌匾显得十分落寞。 第10章 礼部右侍郎郭常志 郭常志是昌南人,老家靠近南部边疆,算不上富裕,也不算贫苦。 乾德十八年,二十六岁的郭常志高中三甲进士,在同辈中算得上天赋卓绝。 对于平民出身的他而言,这个结果可谓是‘一日看尽长安花’。 朝考后成为翰林院庶吉士,两年后外调定西关从知县开始做起。 乾德二十五年,郭常志已经没有考取三甲进士时的意气风发。 他越来越老练,轻车熟路的混迹于各种官场当中。 人脉、资历积累已然足够,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他名义上的师父被贬,原本定于乾德二十六年的调遣撤销,又在定西关做了两年的知县。 放在整个大乾官场历史上,郭常志的资历都算是名列前茅了。 这两年中,西边的大梁进犯,战争持续到乾德二十九年春。 乾德二十九年夏,郭常志的调令终于下来了,乾皇没有忘记这名当了九年知县的进士。 郭常志于这一年秋携家眷入京,从工部主事做起。 乾德四十七年终于做到了礼部右侍郎。 顾恒默默回想着关于郭常志的卷宗, 这是一位当了二十八年官的真正老油子。 关于他的负面信息大多是不成器的儿子和闹事的侄子。 乾皇对于这种小事不太计较,再加上此人从不结党营私,也不收取贿赂,算是朝中的老好人,地位稳固无比。 顾恒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郭府的牌匾若有所思: “虽然大乾律法中插手玄夜司办案算不得大罪,但在乾皇眼中可就不一样了。” “什么人能抓住这种官场老油子的把柄,让他敢冒如此大的风险走出如此臭的棋?” 郭府不大,只有两进的院子。 郭常志这几天彻夜难眠,只有身子熬不住的时候才会稍微歇息。 “老爷,睡吧!” 书房外,郭常志的夫人李氏轻轻拉开房门唤道。 “再等会,明天大朝会的奏折还没写完!” 郭常志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手上却没握着笔,案牍上也没一份奏折。 李氏不好在劝,小心翼翼的给房里快要熄灭的火堆添了根柴火这才离去。 北风的风啸在晚上尤为刺耳,木质窗户‘呱嗒呱嗒’的响个不停。 郭常志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只是低眉沉思着什么。 忽的,房间中火光一暗。 “郭大人是在想三日前的事?” 沉思中的郭常志抖了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 火堆旁的椅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一个人,赤红的光芒照在黑色面巾上,只能看到隐约的轮廓。 郭常志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惶恐道: “你是来杀我的?” 顾恒压了压手: “放松一点,郭大人不要太小看自己了,杀了你可是很麻烦的!” 火光下,郭常志的脸阴晴不定。 顾恒开门见山: “郭大人能告诉我那半炷香的时间是去见了谁,说了什么吗?” 火盆中木材爆裂发出细小的爆鸣声,让书房中的环境显得不是那么沉寂。 沉默了很长时间的郭常志泄了最后一口气,转身坐回了自己的椅子: “来人我没见过,看装饰应该是某个小二或者帮工。” 郭常志从抽屉中取出一份信丢给顾恒,用桌上已经凉了的茶润了润喉接着说到: “这人先给了我这份信,里面是我儿子和侄子欠赌坊的具体钱款,还有各种罪状!” 他说的很平静,但顾恒能听得出来这位父亲已经是心力憔悴,甚至有点摆烂的意思: “他们两人一共欠了赌坊二十万两白银!呵!也不怕你笑话,除了陛下赐给我的宅子,我一辈子也没见过两万两白银,更别提二十万两了!” “其实以我的地位,二十万两不还也没人能把我怎么样。” 原本平静的郭常志突然变得又急又怒,就像是给小学生辅导作业一样濒临崩溃: “但是,那个逆子居然敢偷走地契,抵押给赌坊!这可是御赐的宅子!这件事一旦被陛下知晓我那逆子最少也是流放......”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流放就代表着死。 顾恒终于能理解老油子怎么被人算计的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这么说来顾恒没死,地契自然是没拿的回来?” 郭常志无奈的点头: “两天前,他们又找上了我,说是半个月内见不到顾恒的尸体,他们就会将此事公告京师。” 这也是他彻夜难眠的原因。 黑色面纱下的顾恒话语带上了一丝杀意: “郭大人是想到办法弄死顾恒了?” “办法?我哪有什么办法!那顾恒已经加入玄夜司,仅凭我一个...很难。” 郭常志说这句话是若有若无的看向黑衣人,猜测的其人的心思。 顾恒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提起椅子坐在郭常志面前的,意味深长道: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郭大人摆脱险境,甚至更进一步,大人可愿冒险?” 郭常志直勾勾看着顾恒,此人藏头露尾就是不想让自己看到其真容,来此的目的绝不是为了帮他脱险: “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阁下有何目的直说便可!” “大人不必如此,至少我比起威胁你的人更有诚意!” 顾恒慵懒的靠在木椅上,脚依着书桌,十分随意: “此局看似前后路皆无,但大人只要愿意退一大步即可破局!” “何意?” “入宫辞官!” 郭常志脸色一白,如此世道没了官身的普通人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即便这些年来他一直是个老好人的形象,好友更是极多,但难免会招惹到一些蚊虫鼠蚁。 没了官身,谁能保证这些蚊虫鼠蚁不会上来咬上一口? 顾恒一眼便看出郭常志的顾虑,笑着道: “大人忘记了我说过什么?此退是为了更好的进!” “以郭公子闯下的祸,不辞官,大人不可能完全脱身!而且还不能普普通通的辞官,是要在大朝会上轰轰烈烈的辞官,将所有的罪过全部说出来不能有一丝保留,必须情真意切,让陛下感受到大人是真心悔过!让陛下觉得只有他才能拯救身为臣子的你!” “一切都要真!最真!” 郭常志脸部一抽,他是没想过这种方法吗? 他想过! 问题是后路怎么办? 怎么进? 陛下还能挽留他不成? 桌案上的蜡烛闪烁着莹莹光辉,郭常志心中打鼓,一动不敢动: “如何进才是关键!” 这才是郭常志决定是否听从顾恒安排的关键。 “死皮赖脸的进!” 顾恒回答的很干脆: “大人成功辞官后会遇到刺杀,我会出手保住大人一家老小,到时候就看大人表演了......” 第11章 大朝会 乾德五十三年,最后一次大朝会开始了。 “咚!咚!咚!” 皇征平章大钟的响声回荡在整片京师上空。 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无论何时听到钟声人们都会精神绷紧。 民间传闻皇征平章大钟那是刚刚即位之时平定四方,用沾染着敌国异族鲜血的玄铁宝器所打造。 钟成那天有五彩霞光降世,其照八方,寓意八方皆定。 除了重要节日,只有每年两次的大朝会上才会响钟,象征着大朝会的庄重肃穆。 随着钟声响起,站在殿前广场上的众多大臣们神情一肃,不再交头接耳。 由司礼监太监领路,缓缓步入太和殿。 入殿之时正是晨光微露之际,旭日的光辉洒在太和殿的金柱玉璧之上,熠熠生辉。 “臣,叩见皇上!” 大乾不行跪拜礼,所有大臣皆是九十度弯腰,以最大的礼节拜见乾皇。 “平身!” 乾皇高坐九阶龙椅,没有平天冠,而是用金丝玉将长长的发髻盘起。 龙袍也不是金灿灿的,而是黑红交织,领口绣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灿金。 更像是一件极其华贵的武袍。 乾皇虽然已经年近八十,但气色红润,剑眉星目。 特别是那双眼睛仿佛带着某种震慑人心的魔力,时不时的从下方群臣身上扫过。 没有人敢与此时的乾皇对视。 只不过很多人心里清楚,这位大乾的中兴之主命不久矣! 乾皇少年时天赋卓绝,靠着皇家的资源在二十二岁登上皇位之前便已经迈入了先天之境。 赵氏皇族无出其右! 然而,先皇昏聩,大乾摇摇欲坠,乾皇上位后四处征战平定八方,最终才换来了大乾四十年的安定。 亲征最终给这位天才皇帝带来了不可逆转的病根。 先天原本可活两百年,而现今的乾皇最多还有十年可活。 坐在龙椅上的乾皇神情温和的问道: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即便每年两次的大朝会乾皇还是用普通早朝的语气,似乎根本不在乎大朝会的象征意义。 站在文官队伍的一人走出队列,上前几步道: “臣有本奏!” 第一个跳出来的自然是最会喷人的六科给事中。 乾皇也不意外,点了点头: “说吧!” “近日,臣察得武国公行止有诸多不妥之处,实乃堪忧。武国公位高权重,本应忠君报国,为社稷谋福祉,为百姓谋安宁。然其却结党营私,广植党羽,妄图把持朝政。此等行径,严重违背了为臣之道,破坏了朝纲秩序。其党羽遍布朝野,相互勾结,朋比为奸。” 站在群臣首列的武国公依旧低眉没有丝毫反应。 乾皇挑眉,余光看向武国公问道:“子孝有何解释啊?” 武国公上前一步,拱手作揖: “陛下明鉴,臣忠心耿耿,绝无结党之事。此乃小人诬陷,欲坏臣清誉。” “武国公此话不觉得羞愧?六部之中皆有你的党羽,其手下龙虎营装备已是齐整,即便如此工部都以龙虎营为先,今年两位布政使皆与国公交好,你两句忠心耿耿就能洗清嫌疑?” 都给事中丝毫不留情面的怼到。 武国公摇了摇头,神情淡漠: “龙虎营为大乾京营,护卫京师安定,不管是人还是武器都是需要精锐中的精锐,此事我早已禀报过陛下。而布政使一事更是子虚乌有!两位先生之才朝廷诸公皆知,尔等难道没有因此与其交好?” 双方一来一回,都没有确凿的证据拿下对方。 都给事中是个喷子,不需要证据就能喷人,而武国公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弹劾,虽然大朝会上还是第一次。 乾皇手依着座椅把手,像是在听相声一样笑呵呵的看着双方辩论。 都给事中见没个结果,冷哼一声退回了队列当中。 随后又有一人上前拱手道: “臣弹劾兵部营缮清吏司员外郎吴兴私吞公款十二万两,证据确凿,胆大妄为。臣恳请陛下明察秋毫,严惩吴兴,以正国法,以儆效尤。” 乾皇向着中常侍使了个眼色,中常侍心领神会,上前接过此人手中的奏折,转手递给了乾皇。 场中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 刚刚都给事中弹劾武国公只是例行惯例,活跃气氛。 而现在讨论的事情就是正事了,是真正要拉人下马的正事。 大朝会的乱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乾皇看着手中有些长的奏折,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上面明明白白记录着吴兴贪墨的每一份公款,甚至标明了日期,只要去查兵部和户部的账一定能查出些许罪状出来。 这些罪状其实不算什么,真正让乾皇头疼的不是这个,而是吴兴的身份。 吴兴出身淮南吴家,乃是大乾南方最大的几个世家之一。 掌控南方漕运,粮食等等,族中更是有先天坐镇,轻易动不得。 他转眼看向上奏的户部员外郎,这小小的员外郎直接给他整了个巨大的难题。 若是私下里说,乾皇只要拿回十二万两银子就会毫不犹豫的放过吴兴,但在大朝会上如果不惩治一下吴兴,开了这条先河,往下如何服众? 乾皇皱眉思索许久后,放下奏折道: “先将吴兴关入诏狱,交于大理寺和内阁!” 皇帝都这么说了,这名员外郎只能返回队列。 随后又是一大堆弹劾和争议。 不管是皇帝还是谁,想要在朝廷上稳住脚跟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件事情可能牵扯到各方利益,这时解决这件事情就不重要了,而是要如何权衡才是关键。 乾皇完全没有刚刚开始的闲情逸致,有些心累,甚至无奈的听着大臣们的建议,不时的点点头。 转眼,大朝会已经进行了三四个时辰,乾皇玉案上的奏折堆成了一座小山。 而下方上奏的大臣们也消停了下来,眼见着就要步入大朝会的最后环节。 乾皇按了按眉头道:“还有事上奏吗?” 场中群臣也没有了入朝时的严肃,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沉默了一个大朝会的郭常志上前一步,走到最前方,忽的跪地。 乾皇一震,这又是要搞哪一出? 郭常志的声音大如洪钟: “臣有罪,还请陛下准我辞官归乡!” 乾皇身子微微坐直,他是了解郭常志的,甚至郭常志能做到礼部右侍郎都是他亲手提拔上来的。 因为郭常志既不结党营私,也不收受贿赂,虽然政绩不怎么样,但他手底下真的很缺这种既听话又办事的人。 “说说看,你有什么罪。” “臣有一子,一侄仗势欺人、贪污受贿、欺男霸女、敲诈老百姓,作恶无数,并沾染上赌博恶习,将陛下赐予我的宅子抵押!” 乾皇深吸了口气,他是听说过这件事的,早就有人上奏弹劾过他了。 但没想到郭常志的两个逆子如此放肆! 皇帝御赐的东西可是代表着皇帝的脸面,居然敢把皇帝的脸面抵押出去,当真是找死! 然而,郭常志还没说完,不断叩首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 “臣令陛下失望了,赌坊拿走地契后用地契威胁臣,让臣......” 乾皇神情一冷:“让你做什么?” “让臣暗中杀害武国公私生子顾恒!臣一时糊涂......” 第12章 回京、和尚与武阁 朝廷所有大臣大脑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顾恒? 哪个顾恒? 武国公的私生子? 有些资历老的大臣不一会就想起了当年的私盐案。 最前方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武国公眉头皱了起来。 略微转头看向郭常志。 这一小动作也被其他人看在了眼中。 上方的乾皇想了想,也回忆起当年闹得不小的私盐案。 其实顾恒并不算私生子,其母来自平江薛家,薛家出了私盐案后,武国公府与薛家的婚事彻底作废,哪曾想薛家小姐怀上了。 薛家将那位小姐丢了出去,而武国公府为了保留最后的颜面也只能将其收留。 乾皇有意无意的看了武国公一眼,问向郭常志: “你杀了他?” “臣是动手了,但...但没能成功,顾恒现今是玄夜司的一名总旗!” 乾皇的目光又转向侍立在金柱一侧的指挥使罗灿。 罗灿见此上前拱手作揖道: “此事属实,郭常志利用京师妖魔一案,教唆一名百户抓捕了顾恒!” “臣已经查明真相,但见顾恒天赋不错便收入了玄夜司继承那名百户之职。昨日还在临河村斩杀了一名不入阶后期妖魔。” 乾皇暗暗点头,此事他倒是知晓,没想到是就是顾恒干的。 武国公眉头皱得更深了,顾恒加入玄夜司了?他怎么不知道? “罗指挥使,顾恒虽然是私生子,但也算是我儿子,你不打声招呼便将其收入玄夜司是否有些不妥?” 罗灿丝毫就在等这句话,旋即冷嘲热讽道: “未尽为父之职,武国公也敢自称顾恒的父亲?我怎么不知道你的脸皮如此厚?” 僵尸脸的武国公难得神情有大变化,冷声质问道: “玄夜司的职权什么时候大到能管到别人家事中了?” 罗灿不卑不亢: “家事玄夜司确实管不着,但我不能看着大乾的天才被你所谓的家事埋没了。” 罗灿说完这句话看向武国公的神情更加不屑: “外界都说武国公算得上英豪,但了解过你的家事后某认为你配不上。” 这是他内心里的真话,自从有意调查顾恒身世后罗灿便看不上顾靖文了。 再加上插手玄夜司一事,在罗灿心中,顾靖文已经变成一个喜好脸面,贪慕权势的小人。 乾皇大手一挥喊道: “好了,二位不管是英豪还是狗豪,都是朕大乾的顶梁柱,此事就到此为止!”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郭常志身上,换了只撑脑袋手问到: “郭卿,你当真要辞官?” “臣有愧陛下对臣的信任,无颜留于京师!” 乾皇叹了口气,他是有些不想让郭常志走的,毕竟坏的又不是郭常志本人,惩罚一下他儿子便可,但郭常志好像铁了心要辞官保儿子: “既然如此,朕准了,你回乡养老去吧!” 郭常志叩首在地: “多谢陛下!” 乾皇见再无人上书,正准备起身。 忽的看到被压在下面,那本最厚的弹劾吴兴的奏折,起了玩弄的心思道: “罗指挥使说那顾恒极有天赋,既然如此就让他去查明吴兴一案吧!” 旋即大步向着后殿而去,不给这些臣子留下开口的机会。 大朝会一下,朝廷内发生的事情便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流传开来。 顾恒昨夜夜访郭府后又马不停蹄的回到武原县,为的就是不让人察觉到自己与郭常志能扯上关系。 在等他到东直门时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不少行商就在京师门口撑起摊子,还有一些则是快步入城。 时近年节,京师空气中都充斥着欢快的气氛,热热闹闹的百姓采买着年货。 顾恒这一身穿着走在路上倒是畅行无阻。 忽的,东直门处来了一群和尚。 和尚没有骑乘,大冷天里踩着一双麻布鞋,身上的衣服也不见有多厚。 顾恒感受了一下,这群和尚都是凡人境上三品起步,前面几个可能有后天中期水准。 这种寒气确实奈何不了他们。 东直门大道极宽,可供十排大马车并行,普通行人是不允许走中央四道的。 而这群和尚居然堂而皇之的走在正中心,这就让顾恒有些好奇和尚的来历了。 正巧的是人群中不少人在窃窃私语: “那大和尚好像是东燕山佛寺的玄明师父!” “哦!我上次倒是见到过,不过东燕山佛寺的大师好像从未下过山吧?这次怎么入京了?” “嗨!你忘了,年初不也有大师入过京嘛!” 顾恒回想着脑海中的记忆,东燕山佛寺他是听说过的。 听说是乾皇从遥远佛地请来的住持,建立佛寺已经有二十多年的时间了。 顾恒看着渐渐远去的和尚眉头皱起,小声呢喃道: “我没记错的话,大乾现在的国师好像是道门出身吧!乾皇怎么又找了一群和尚?” 集市并没有因为这场意外而消停下来,在各种叫嚷声中顾恒先前往玄夜司述职。 说是述职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最重要的是用两次击杀妖魔的功勋兑换炼体法。 基础炼体法已经到了尽头,他可不想浪费100能量点兑换后续法门,即便系统给的可能要比玄夜司好上些许。 但只要是炼体法,顾恒就能一直强化下去。 刚刚入玄夜司就碰上了扎着绷带的周观叶。 “卑职见过大人!” 顾恒上下打量了几眼周观叶: “伤到内腑需要好生静养,你怎么还在这里?徐盛呢?” 周观叶尴尬一笑: “司内有上好的丹药,属下现在行动没什么问题,徐盛伤的重,现在还在家里躺着。” 顾恒点了点头,就听周观叶抱拳揖礼道: “大人救了我们几人的命,过几日我等请大人上天香楼喝上一杯!” “好!”顾恒笑着答应了。 天香楼可是京师最好的酒楼,还有歌姬献舞,除了价格贵,没什么缺点。 不过价格贵也不是酒楼的缺点,是他们自己的缺点。 顾恒有些遗憾的是,他的这群下属好像都挺正经的,没人提议去教坊司喝酒,那里才是男人该去的地方。 穿过校武场,顾恒径直前往武阁。 武阁就是玄夜司堆放各种剑法、刀法和炼体术的地方。 看守武阁的是两名老差役,也就是退居二线的老司吏。 “前辈,我的功勋可否入武阁?” 两人接过顾恒的玄夜司腰牌。 玄夜司每个人的功勋都是实时记录的,只要述职结束,证明没有问题后功勋会直接增加到个人的档案中。 老者只是看了一眼就想起早上的更新的功勋中就有一个叫顾恒的。 “够入一层,但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记下所需法本,不可将内部书籍带离武阁,一经发现重罚!” 顾恒拱手作揖:“明白!” 第13章 观阳法,速流快刀术、影子的妙用 武阁称之为阁,实际上就是一座塔。 入阁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便是通向二层的楼梯。 而整个一层靠近墙壁的位置上放置着密密麻麻的书籍,一眼望去,少说得有上千本。 若是换成其他人来,第一次进入武阁定然找不出适合自己的武技。 但顾恒不一样。 他将一本本书拿出来翻看,不到两个呼吸又放回去。 炼体法总共就两面墙而已。 在翻阅的过程中顾恒敏锐的发现有很多炼体法都是残缺的。 玄夜司的武阁收藏大多数来源于民间武林。 那些乖戾的武林人士怎么可能乖乖将自己的看家招式交出去。 但最后要么拜服在玄夜司的脚下,要么誓死不降,只留下半卷招式。 不过顾恒不在意,系统会给他补全后面所有招式。 观阳法,观大日之象,养极阳气血,化阳火之体。 顾恒盯着一本残躯的炼体法门的开篇恍惚了一下: “简介nb轰轰的,修行方法还如此魔幻?只要观大日就能炼体?” 不过转念一想,能被玄夜司收录的肯定是被证实过属于正道法门,也就是有人练过。 既然别人能练,自己肯定更能练! 顾恒翻开第二页看了下去,很快系统面板上的基础炼体法被替换成为了观阳法。 【功法武技:观阳法第二层(11\/40),龙虎营刀法第二层:0\/15】 替换后观阳法直接入了二层。 顾恒先是一阵欣喜,旋即猜测到:“应该是九层基础炼体法的功劳,这倒是为我省去了不少能量点!” 一本炼体法的目的已经达成,算算还有半炷香的时间,顾恒大步来到刀法书架前,再度则快速翻阅起来。 镇守一楼的老司吏一眼便看出顾恒是第一次来武阁,看模样明显是先进来踩点的。 最终,顾恒的目光落在一本名为速流快刀术的刀法面前。 说实话,以顾恒的认知,不管是刀或者是剑,最重要的不是技艺,而是力量和速度。 俗话说得好: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一力降十会。 什么刀法,剑法,如果你连别人出刀都看不清,一下都接不住,再高的技艺有什么用? 这也是顾恒一直没有给龙虎营刀法加点的原因。 因为这就是一本纯粹的刀法技艺。 速流快刀术录入系统之后,外面清脆的铃铛声响起,这是在提醒顾恒时间已经到了。 他没有逗留,直接离开了武阁。 外面的老司吏笑着问道:“找到合适的武技没?” “恩,找到了,多谢大人了!” 顾恒淡淡一笑,抱拳揖礼后直接离开。 看着顾恒走远,老司吏伸出一根手指道: “我赌一个月,他会来第二次!” 旁边看书的老司吏伸出两根手指: “我赌两个月。” 走远的顾恒并不知道这些司吏在拿他对赌,不过知道了也不在意。 走在校武场上,顾恒盯着天上难得出现的太阳,心思一变: “不如现在就试试观阳法?” 想到就做,回忆着第一层观阳法的气血运径。 顾恒自觉从脚底板开始一股暖流不断向上涌动,速度不快,但效果很明显。 “这观阳法真的有点意思!” 念头一起便停不下来,顾恒找了处空地盘膝而坐开始锤炼观阳法。 他自己练功最后获得的能量会直接增长在对应战法之上。 就比如顾恒修行了一个时辰的观阳法,那么顾恒的观阳法就会增长1点能量。 骤然间,顾恒发觉了好像有哪里不对。 自己在全心修行观阳法之时暖流量增长了很多。 感知可能会骗他,但系统面板上的数据不会,刚刚同样的时间,观阳法的进度翻了三倍。 “怎么回事?” 顾恒猛地站起身来,将自己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没什么变化。 然而,心念一动,本体的意识降临影子之上,此时影子居然正学着本体运转观阳法。 另一个影子也是如此。 “我艹!”顾恒惊呼出声:“这也太bug了!” 他又看向系统面板关于双生暗影的介绍: 【你拥有两个无法攻击、无法被攻击、与本体别无二致的影子,本体可瞬间与影子交换位置,每个影子交换冷却18秒,影子活动范围550米】 “与本体别无二致!”顾恒有些惊异,只能感叹一句:“系统的介绍还真是简洁明了啊!” 这介绍没有一句是多余的,还真是别无二致了。 顾恒轻笑一声: “那我自己还修炼个毛啊!全给影子挂机得了!” “有太阳的时候修炼观阳法,没太阳的时候修炼刀法,就算没有能量点,我也能成天下第一!” 阳光下的顾恒感受着暖洋洋的脚底板,整个人都是飘着的。 “不要浪!我现在还只是个凡人境,随意一个后天都不是我能对付的!” “稳住!苟下去!” 顾恒心中不断提醒着自己。 冬天午间的阳光正好,屋子上积雪白的反光,像是无数颗细小如尘埃的钻石在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阳光底下,一少年像是喝醉了酒般晃晃悠悠走在小路上,嘴里不断哼唱着小曲: “叹人间,一去风流唯少年,将白驹轻踏 寻山海作诗篇,醉花间,几回梦中忆风月,新筹却将晚,与店家借个酒钱......” 小路与门房的转角处忽的冒出个人影,来人是一个太监,穿着深蓝色长袍,其上绣着各色异兽。 歌声戛然而止,顾恒顿在原地。 好尴尬...... 将僵硬的脸转了过去,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踏出下一步。 蓝袍太监跨步挡在顾恒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顾恒听错了,太监露出了细不可察的嗤笑声。 不过这歌词却是有些不符合我的气质。 顾恒缓缓转过头来,僵硬的脸上强挤出一个笑容: “公公找我有事?” “是顾恒顾公子吧!” “哦!恩就是我。” 太监将袖袋中的信纸和一枚玉佩拿了出来交给顾恒: “这是陛下交给你要办的事,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顾恒慌忙接过信和玉佩。 信纸过手像是丝绸般顺滑,而玉佩是蓝剑玉,一种比羲黄玉更加贵重的玉石,上面雕着大大的‘令’字。 顾恒没见过,但听说过,这是大理寺令,拿着这块玉佩就相当于有了和大理寺卿相同的权利。 太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顾恒后转身离开。 这一眼看的他直发毛。 ...... 皇宫中,乾皇盘溪坐在玉璞之上,双眼紧闭。 “东西送出去了?” 太监躬身:“回陛下,送出去了!” “人如何?” “奴才说不好,不过奴才听他唱了首歌。” 乾皇眼睛睁开,饶有兴趣的问道:“恩,说来听听。” “叹人间,一去风流唯少年,将白驹轻踏 寻山海作诗篇,醉花间,几回梦中忆风月,新筹却将晚,与店家借个酒钱。” “呵!词儿不错,他自己写的?” “奴才没听过,应该是他自己写的!” 乾皇闭上双眼,声音若有若无: “顾靖文还能生出这种儿子来......” 第14章 监厂 岁末大寒,京师已经来到一年中最冷的时期。 古人云:大寒虽冷终将去,春暖必随其后至。 话说的好听,但这场大寒不知道会带走多少人的性命。 顾恒紧了紧身上的衣袍,今日没穿玄夜司的差服。 东门那边收上来的钱也算是有了他的一份,故而起了个大早往南市买了点肉食。 早点铺子前,顾恒点了碗粥再加了个包子。 今日街上的人明显比往日少了很多,游商们赶着最后几日散了货,准备回乡过年去了。 铺子摊主是个矮小中年人,黄不拉几的,除了完好的黑布围裙,打满补丁的衣服算是干净。 顾恒接过早点啃了一口,味道不错,至少比玄夜司的早点好吃。 一口粥一口包子,眼睛不时的望向另一边儿上的赌馆问道: “摊主儿,那儿个赌馆热闹啊!” 大清早的,赌馆算不得人来人往也算是接踵而至了。 摊主回头,见顾恒只是个十五六岁的模样儿,好心提醒了句: “那是吸血的地儿,孩儿啊!赌坊的门是只进不出的,那是吃人的地方,你看那些出来的个个锦衣华服的,说不定已经被吸干了!” 顾恒瞥眼摊主,又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摊主进去过?” “我身上的板儿还不够人家坐庄的钱多,咋儿个进去?” 顾恒算是听出来了: “摊主是本地人?” 矮小摊主摆了摆手: “郊外的,咋算本地人?这摊子每月都要两银子,若不是有着手艺也进不得城来!” “哦~”顾恒点头:“又问道那赌坊啥时候开起来的?” “那得有三年了,以前是茶馆的。”摊主老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现在也好,茶馆抢我生意,现在关了赚的多了些!” 顾恒将碗里的粥喝完,放下铜板,径直起身离开。 影子已经把整个赌坊摸透了,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作用。 距此不远的大道上,郭常志一家五口,两辆马车缓缓向着南直门而去。 马车中,郭仑眼巴巴看着京城繁华,还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爹,我们真要回乡吗?” 郭常志早已经不是几天前的和蔼父亲了,转手就是充满父爱的一巴掌: “逆子,若不是你,老夫怎么会沦落至此!” “我已经向陛下求情,这次回去你很快就要着无双侯北上试炼,不能突破中三品就别回来了!” 郭仑捂着脸,愣在原地。 北上? “爹!我不要北上!” “啪!!” “我不......” “啪!啪!啪!!” 一想到自己的遭遇郭常志就气不打一处来,结果是越抽越顺手。 “等到了军中自会有人治你,老夫倒要看看那些恶习如何不能改掉!” ...... 从南城回来,顾恒刚巧撞上几天不见的秦千户。 顾恒看着有些狼狈的千户,作揖问道: “大人是离京出任务去了?” 秦富贵脸上也没有以往的笑呵呵模样,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哎!北边妖魔闹得厉害,玄夜司死了不少人,没法只能我们去,本千户都差点栽在那儿了!” 顾恒好奇心上来了: “很严重吗?” “很不好,离了城到处都是妖魔,要不是镇抚使大人,我们连城都守不住!” “根本原因还是北边的镇国公压力很大,已经送了不少物资北上了,过了年节无双侯北上支援,到时候或许会好些!” 顾恒双眼一亮,到处都是妖魔不就代表着到处都是能量点,说不定有机会获得新的天赋! 不过注意到狼狈的秦富贵的时候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别看秦富贵胖乎乎的模样,但他晋升一品已经有些年岁了,战力恐怕仅在后天之下。 即便这样,秦富贵还差点没能回得来。 自己这实力,跑路还成,杀妖魔还是算了吧。 “我得收拾收拾,正好你任务也结束了吧,咱们一门许久没消遣消遣了,下午去教坊司喝一杯?” 去教坊司喝酒吗? 正经吗? “不瞒大人,陛下给属下下了命令:追查吴兴一案,恐怕是去不了了!” 秦胖子的眯眯眼在听到吴兴这个名字后忽的睁大: “兵部营缮清吏司员外郎吴兴?” “大人认识?” 秦胖子睁大的眼睛眯了起来,这次是真的眯得看不见眼白了: “何止认识!我们两家算是世仇!” “吴兴出自淮南吴家,而我出自右江秦家,吴家控制整个淮河水域,我秦家想将货北上就得绕海!” 秦胖子一把勾住顾恒肩膀: “老弟,虽然我很想干死吴兴,但站在你上司的立场上,这事千万别往死里整!吴家在京的势力可大着呢!” “属下心中有数!” 顾恒有些感动,秦胖子这个认识了没几天的上司居然如此关心他。 转念一想,顾恒心中又有些打鼓:这胖子不会有其他企图吧! 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英俊的脸,别还没泡妞就被男的泡了。 秦胖子点了点头:“自己小心!” “多谢大人!” 顾恒再施一礼。 遇上秦胖子只是个小插曲,从玄夜司中领了一匹马,顾恒直奔皇城而去。 吴兴案并不复杂,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乾皇不是想让顾恒简单的将证据送到他面前,而是怎么合理的处理这事还能不让吴家与朝廷生出间隙。 诏狱位于皇宫西侧,也是监厂的所在地。 所谓监厂就是由太监建立的监督机构,没前世的东西厂权利那么大,除了监视百官,帮皇帝抓人并没有其他权利。 诏狱也是有监厂负责。 皇城内部不允许骑马,顾恒从内城绕了一个大圈才从西门入了皇城。 有着大理寺令也没人拦他。 来到监厂门口,连驻守在外的都是太监。 顾恒不想得罪这些功能不全的男人,招惹心理变态可不是个好选择。 从口袋中拿出大理寺令递给看门的两人,简单抱拳道: “两位公公,小官受陛下之命调查吴兴案,可否让小官提审吴兴?” 其中一人微微屈身:“大人请稍等!” 随即匆匆向监厂小跑而去,像是迈不开腿的女人。 好吧,顾恒觉得自己需要深刻反省一下,为什么对别人有如此大的偏见,不管是太监还是刚刚的秦富贵。 难道太监必须是阴柔女子作态? 难道长得像熊圈的就必须是gay? 顾恒越想越不得劲,这种思想根深蒂固,好像有些改不过来了。 第15章 提审吴兴 监厂南北走向,像是个巨大的跑马场。 前面领路的公公身子低着,仿佛他们从看到人起就从未直起过腰,就跟顾恒心中偏见一样。 顾恒一手拍在公公肩膀上,这下把领路的公公吓了一跳。 “公子你?” “腰支起来,这样走路不累吗?” 刚刚被顾恒拉起来的腰瞬间又弯了下去:“习惯了!” 小公公挣开顾恒手,步伐又快了些,或许他们从入宫起便再也直不起身子了。 站在监厂主殿上的王康,双手扶于胸下,双眼盯着远处愣在原地的顾恒。 苍老的脸上闪过明显的错愕,腰背缓缓挺直。 但这种错愕只是刹那,他像是又变回那个在乾皇面前俯首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康。 即便已经做到太监能做的极致、与内阁辅臣并列、外加兼任监长监司的王康,在见到中三品的大臣时也会习惯性的俯首弯腰。 忽的想起之前从陛下那里听到的,顾恒唱的曲儿。 少年的潇洒与太监的拘束形成鲜明对比。 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 顾恒这样的少年永远也理解不了太监的想法与苦楚。 穿过几进小院,再往里走是高墙林立,不见任何树木。 小公公停在大门口道:“里面便是诏狱!” 顾恒迈过门槛,好奇的打量四周,除了两个封闭式的宅子,什么都没有。 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院子中铺满了仿佛崭新的灰白色石板,内外两个宅子左右立着漆黑如墨的梁柱,四周还站着几名侍从。 “外间是明狱,内间是暗狱!” 小公公的话的意思顾恒明白,说成明暗或者不太合适,用活死或许更好一些。 能被关进诏狱的无非两种人,不能杀和一定要杀的。 像是吴兴就是不能杀的。 入明狱,宅子只是通往地下监狱的入口,走下去才发现外界的光线是通过反光的形式打在地下监狱中。 如同织布般的阳光中清晰可见飘散于空气中的尘埃。 不见昏暗也不见潮湿。 “公子稍等!” 顾恒所在的位置似乎是一处另外的房间。 房间中只有简单的一张桌子,两张凳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多一会,铁链在地上摩擦发出的丁零当啷的声音由远及近。 吴兴披头散发,穿着一身囚服的走了进来。 不过看面相依旧红润,看来诏狱的生活过得还是挺滋润的。 吴兴一把推开搀扶他的小公公,大摇大摆的坐到顾恒对面。 外面,小公公默默的将大门关上。 顾恒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本官玄夜司总旗顾恒,奉陛下命令调查你的案子。” 吴兴摇头晃脑,将挡住视野的头发撇到两边,靠着缝隙中洒下的眼光打量着长相极为不错的顾恒: “你是陛下推出来的替死鬼?” “吴大人莫要如此敌视本官,如果我真要查就不会来诏狱了,而是去户部和兵部。” “而且吴大人的手脚很不干净,已经有人将大人犯案的证据交到我手上了。” 顾恒似笑非笑的看着对坐的吴兴。 原本有些无所谓的吴兴脸色逐渐难看了下来。 “吴大人出生淮南吴家,十二万两白银对于大人而言不算什么,至少跟一个即将起势的员外郎而言不算什么,大人要这些钱只是喜欢?” 这才是顾恒来此的目的,不管是大朝会的弹劾,还是遍地的证据都显得预谋十足,很明显此人也是被人算计了。 吴兴缓缓直起身子,将手放在双腿膝盖上,正襟危坐: “看来,有人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吴大人的案子是坐实了,但不管是陛下还是您其实都不想这么简单的结束!” 吴兴自己也明白,挪用公款就是事实,员外郎的位子是保不住了,但吴家不想跟朝廷闹掰,陛下也不想跟吴家翻脸,还得维持朝廷的颜面。 他低头想了很久这才开口道: “原本我只是挪用了几千两银子,而且做的很隐秘,其中缺空也能还的上,但三月前我通过天香楼的诗会认识了一艺伎,我想为她赎身。” 天香楼艺伎的赎身价格可能仅次于教坊司,不过就算是头牌也不可能超过一万两银子! 顾恒双眼中尽是疑惑:“天香楼要了多少银钱?” 吴兴咬了咬牙:“两万白银!” 顾恒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盯着吴兴。 这兄弟是二哥控制了大哥?还是脑子被门夹了? “你有过一见钟情的女子吗?” 顾恒愣了愣神,一听吴兴这种发言心中已然明了,已经确定这是遇上舔狗了。 不过世家大族培养的弟子不都是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吗? 这也会有舔狗基因? 他不着声色的咳嗽了一下,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 “然后呢?两万两而已,还有十万两呢?” 原本正襟危坐的吴兴这次沉默了很久: “那时候我并未打算用朝廷的钱,而是在朋友的介绍下去赌了一笔......” 顾恒精神一震:“南城的那家赌馆?” “不错,整个京师那家赌馆做的最大,要赌的话自然去那家了。” 见顾恒脸色变化,吴兴眼睛眯了起来,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萦绕在其周身,仿佛那个吴家的公子又重新回来了: “顾大人,是那家赌馆有问题?” “现在还不清楚,也有可能单纯是你赌运差。” 顾恒没有多说,虽然影子已经探查过那家赌馆,里面问题确实不小,但哪家赌馆是没问题的? 没问题谁去开赌馆? “这事我会调查清楚,吴大人安心便是。” 吴兴死死盯着顾恒,但见没什么破绽后,又恢复之前无所谓的模样。 两人又聊了一会,顾恒这才离开。 出去的时候走的是右边,顾恒注意到审讯室旁边就是一间牢房。 昏暗的牢房中,一道狭窄的缝隙,阳光悄然透过这细微的罅隙,洒落在阴冷的地面上。 一头发梳得整齐的男子盘溪坐在阳光之下。 牢房的昏暗与阳光的角逐形成明暗分明的界线。 男子的脸一半亮如白昼,一半黑如墨水。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着,世界的一切似乎都不在他身上沉积。 “他是谁?” 顾恒下意识的问道。 小公公赶忙拉了一把顾恒,步子走的更快,小声道: “别问!” 第16章 吴王,入魔长生,教坊司 顾恒像是无事人一样离开诏狱,没人察觉黑暗中一道影子自觉的与黑暗融为一体。 外面的天空难得晴朗起来,北风裹着刺烈的寒气从领口灌入。 顾恒猛地一颤,下意识的抱怨道: “这差服是一点不保暖啊!” 没办法,入皇宫办公必须得穿工作服,还必须要得体,所以里面不能加多衣服,不然别人看见了就得冠上一个违反礼治的罪名。 反正规矩颇多。 小公公将顾恒送至门口,没给他留一点自由观赏的空间。 顾恒掐算着距离,自己留下来的影子已经超过550米了。 左右看了看,监厂外没人把守。 顾恒悄咪咪的顺着监厂外围缓步走着。 以自身为半径的550米距离其实还是挺远的。 诏狱那间特殊的牢房中,顾恒的身影悄然浮现。 外表被影子笼罩着,藏在黑暗中几乎不可见。 “你是?吴王赵宏瑞?” 盘膝而坐的男子缓缓抬起头来,双眼空洞无神,仿佛只剩下一具会动的躯壳。 赵宏瑞看了一眼扭动的黑暗,没有丝毫反应。 顾恒心脏狂跳。 虽然这位吴王是三皇子,但却是所有皇子中呼声最高的。 因为他的略历一点不比当初的乾皇差。 十八岁上战场,二十一岁大败大梁,二十四岁入先天,二十九岁与镇国公抵御妖魔扣边。 不到四十岁已经有了问鼎宗师的潜力。 朝堂之中,没人认为其他皇子有跟这位争夺皇位的资格,哪怕他不是太子。 他只需要等,等乾皇驾崩,自然而然的就能登上皇位。 黑暗中的顾恒沙哑着声音问出了压在心中许久的疑惑: “吴王,你为什么要杀驾?就算知道了武国公背叛了你,你也不应该杀驾!” 前一句听在吴王耳中没什么反应,然而听到后一句吴王猛地抬起头来,眼神中的情绪像是大染缸中的颜色,复杂无比: 他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是谁?” “你不应该杀驾!你不动乾皇便动不了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杀驾!” 顾恒藏在黑暗中的神情凝重至极,继续问道。 场中陷入了沉默,吴王赵宏瑞徐徐开口: “武国公背叛,那封信是你送的!” “是,也不是,先回答我为什么知道武国公背叛还要杀驾!” 赵宏瑞情绪完全失控,面部扭曲,身体像是失去了控制,带着激烈的颤音: “乾皇他...他已经不是当年的赵旸了,他为了长生不择手段,他已经入了魔!” “不可能!”顾恒的语气斩钉截铁:“皇者承万民气运,他若是入了魔,大乾早就崩塌了!” 赵宏瑞声嘶力竭,发出的声音却是微如累软: “想办法杀了他,杀了他一切都会真相大白,只有杀了他大乾才有救!” 忽的,赵宏瑞脸上没有了一丝血色,被废掉修为的他身体已经是虚弱至极,激动之下直接昏了过去。 顾恒感知了一下外界的影子,发现周围没人后身影瞬间消失,重新出现在外界。 刺目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顾恒的心思却在刚刚的对话上。 乾皇求长生这事他能猜到,不管是用道门的人当国师,还是常年穿着道袍式的皇袍,都能猜的出一二来。 自古雄才伟略的帝王晚年都会动这种心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不过乾皇入魔他是不信的。 第一,魔化是不可逆,也是不可阻挡的,乾皇怎么压制? 第二,魔气属阴邪之气,一旦沾染上人就会变得阴沉癫狂,但乾皇还是正常人的模样。 第三,万民气运。 气运这个东西玄乎的很,看不见摸不着,听说只有身附大气运者才能感受到气运的玄妙。 皇帝这个职业就是其中之一。 但皇帝的气运并非来源于其本身,而是万民。 这也导致原本没有属性的气运多了一份万民属性,故而万民所愿即为气运所愿,万民所恶即为气运所恶。 人与魔从来都是对立的,万民气运与魔也是绝不相容的。 得一必失一。 单凭这个,顾恒就觉得赵宏瑞是疯了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独自行走在皇宫之中的顾恒眉头紧锁,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去了。 心中沉甸甸的。 忽的,一头撞到什么东西上面。 一抬头,全身轻甲,带着红巾的军士正用杀人的目光盯着他: “你是什么人!” 说话间,兵器已经提了起来。 顾恒揉了揉脑袋,从腰间拿出大理寺玉佩丢给军士,拱手问道: “小子奉陛下命,第一次进宫查案不认识路,请问西门怎么走?” 军士接过玉佩,打量一眼确认是大理寺玉佩后吩咐道: “你走反了。这条路直走转个弯就到了!” 顾恒拱手作揖: “哦!多谢将军!” 说完,转身就走。 刚刚想事情想过头了,没想到走错地方了。 顾恒出了皇城西门径直向着外城而去。 这次入皇城收获算是有的,只不过吴王的话像是个刺一样扎在心口,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内城不比外城热闹,但来往的都是达官显贵,所以显得十分豪奢。 顾恒算是京师本地人,再加上武国公私生子的身份倒是来过一次内城。 踏上内城主道,映入眼帘的是宽阔而平整的石板路,历经岁月的磨砺,石板泛着温润的光泽。 道路中央微微隆起,便于雨水向两侧流淌,两侧则设有排水沟渠,水流潺潺,清澈见底。 拐角处,有一座五层阁楼。阁楼呈方形,上下两层,飞檐翘角。 远远望去,阁楼前挂着色彩鲜艳的灯笼,十分暧昧。 门口站着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身着艳丽的服饰,脸上涂抹着精致的妆容,眼波流转间,尽是妩媚风情。 顾恒大脑瞬间宕机,直勾勾的看着阁楼挂着的牌匾——教坊司。 “进去瞧一瞧?”顾恒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两钱银子够吗?” 正因为囊中羞涩,顾恒准备驾马离开之时,忽听到有人在喊他。 “顾老弟!” 转眼一瞧,这不是秦胖子吗? “大人,你这是?” 秦胖子拍了拍自己滚圆的肚子笑道: “在外面叫我秦哥就行。” “我上午不是说过?今日休牧啊!自然要好好玩一玩了,走,哥带你进去见见世面!” 秦胖子直接将顾恒拉下马来。 “这不妥吧,我刚刚从宫里出来,案子还没动静呢!” “诶!陛下又没给你期限,就让吴兴在诏狱里多待一会!” 顾恒上半身半推半就,下半身很自觉的往里面走,甚至比秦胖子还快上半步。 白嫖的勾栏听曲不去白不去! “小二,上酒!” “外面的春楼女子可远比不上教坊司,老弟有福了!” 秦胖子一直在嘿嘿贼笑。 “不...不便宜吧?” “咋个儿?老弟还想着过夜?过夜的话老哥我可付不起这钱!” “哦...哦!” 顾恒想歪了。 酒过三巡,夕阳垂落,寒风凛冽。 而教坊司中却越来越热闹,阁楼中暖洋洋的,仿佛充斥着粉红瘴气,越闻越迷糊。 阁台上舞姬轻歌曼舞,身姿曼妙。 戌时钟声‘咚咚咚’响起,舞姬退去,身着深色华服的老鸨缓步上前,清清嗓子温和又响亮的声音喊道: “戌时已到,留夜的老爷还请稍等,不留夜的还请明日再来!” 一楼大堂中忽有一人站了起来醉醺醺的起哄问道: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明月姑娘何时才能显身一见?” “是啊!是啊!” 脸红的像个猴子一样的顾恒凑过头问道: “老哥,这明月姑娘是谁?” “头牌!头牌!”秦胖子的酒量比顾恒还差,砰的一下磕在了桌上睡了过去。 场中宾客丝毫没有要放过老鸨的意思,哪怕是留夜的宾客也没着急的催促,反而十分期待明月姑娘能上前一见。 老鸨面色犹豫,回头看了一眼屏风后妖娆的身姿缓缓起身,来到阁台前,向着下方施了一礼。 有些迷糊的顾恒瞪大双眼,脑海中瞬间蹦出无数形容词: “有女姝丽,容色倾城。眉若远山之黛,目似秋水之波。发如乌丝,柔顺垂肩。面若桃花,粉腮微红。唇若朱丹,娇艳欲滴。其身姿婀娜,行则如弱柳扶风。着锦绣之衣,佩珠玉之饰,光彩照人。” “待小女启阁之期,诚邀诸位老爷拨冗莅临,以增光彩。” 女子盈盈一礼,惹得正堂宾客像是磕了药般全部陷入癫狂。 【受到伤害,吸收能量37点】 哈喇子流的一地的顾恒浑身一颤,冷汗顺着脑门直接淌了下来。 但脸上表情依旧是那副痴迷模样,直到这位明月姑娘的身姿消失在阁台之上。 “早该想到的!” “老子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馋她的身子!” 第17章 亲手杀人 秦胖子死沉死沉的,顾恒将其扛在肩上,出了门找到两人的马,丢了上去。 这死胖子是一点也不愿意将酒劲逼出去,任凭顾恒怎么折腾就是不动。 他都怀疑秦胖子是故意拉自己过来给他‘收尸’的。 好在东分部距离内城不远,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 青葱马‘嗒嗒’的走在青石板路上。 因为妖魔的存在,大乾晚上是必须宵禁的,所有城池无一例外,包括京师。 如此一来,过了戌时(晚上八点)除了打更的,路上见不着一个人。 当然这个规矩不包括有权的。 干涩的寒风呼呼打在顾恒脸上,远处挂在城墙上的灯笼像是红灯灯的大眼睛,看着他的精神都清醒了许多。 “咻!!” 顾恒耳边响起利器划破空气产生的锐啸。 他本能的侧开身子,但利器不是箭矢,而是一把半米长的短剑。 顾恒甚至能清晰看到月光在短剑上映出的银白。 霎那间,血光乍现,左臂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34点】 杀手见一击未能结果目标,干脆的落地转身,身体仿佛出膛的子弹,脚下的青石板爆裂,反手又是一剑刺出。 入皇宫不能带武器,所以顾恒身上是没有带苗刀的。 不过他自己不能带不代表着‘其他人’不能带。 双生暗影发动,地上的影子做出下劈动作,杀手眼中的顾恒像是突然穿越了空间到了自己的侧方。 落下的苗刀闪着莹莹月光,硬生生将杀手身躯拦腰截断。 豁口太大,鲜血没有迸溅出来,只是咕咕的往外流。 杀手第一时间还没死,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突然换了位置的顾恒。 一个一品刺杀一个三品,居然被反杀了! 虽然这个一品没用武技,也没用气血,但双方的力量和速度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可依旧被反杀了。 【吸收能量69点】 受了惊的马匹猛地抬起前肢,发出惊恐的鸣叫。 马背上的秦胖子脸朝下来了个硬着地。 秦胖子全身的肥肉震了震,只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粘到了自己脸上。 他说不上身经百战,但身为玄夜司的司吏,对血的味道再清楚不过了。 心中一个激灵,瞬间用气血将酒劲驱散,像是个蛤蟆一样趴在地上,一手摸向腰间的宽刀。 抹了抹脸上的血迹,秦胖子这才看到地上被一分为二的尸体。 “这是咋回事儿?”秦胖子有点懵:“这可是内城!哪来的杀手?” 秦胖子起身,蹲在刺客身前扯下面巾,没见过。 摸了摸胸口,瞪大双眼:“一品?” “秦哥再睡一会说不得就能给老弟我收尸了!” 顾恒用随身的衣服顺手包扎了一下伤口,不急不缓道。 秦胖子有些尴尬,挠了挠头: “抱歉,抱歉,睡得太爽,一下子过了头。” 旋即才问起正事儿来: “这人是一品,你咋杀的?” 顾恒朝地上努了努嘴:“一时疏忽,被我一刀砍死了。” 秦胖子怎么都不信,顾恒也不再解释。 两人大眼瞪小眼。 “哒哒哒!!!” 听到动静的内城兵马司终于赶了过来。 最前面的男子两步跨越百米飞身落到二人面前。 秦胖子见来人抱拳道:“玄夜司千户秦富贵见过副指挥!” 顾恒也向男子抱了抱拳,他穿了差服已经表明了身份。 男子点头,旋即看向被人拦腰砍死的杀手。 全黑的装饰加上面巾,其身份不言而喻。 伸手,在杀手的牙齿上摸索了一番,敲出米粒大小的毒药: “死侍!” 副指挥眉头皱成了‘川’字。 白天入内城的人很多,而且大多数身份尊贵,有几个随从跟着在正常不过了,谁是真随从,谁是死侍根本看不出来。 值守的军士也不可能因此将人拦下来,所以想要查到是谁豢养的死侍几乎不可能。 但事情发生在内城,内城兵马司就是渎职了。 顾恒见副指挥面色难看,心中明悟,上前拱手在道: “下官伤势不重,此事任凭副指挥言说!” 副指挥眼前一亮,抬头看向左肩带着伤势的顾恒,笑道: “既然如此,你们先且回去,后续交由我来处理!” 忽的,又想到什么,从腰间摸出一瓶丹药丢给顾恒: “太医院的疗伤丹,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多谢副指挥!” 顾恒不追究杀手一事是在给内城兵马司,或者是这位值夜的副指挥台阶下。 这样副指挥就能随意找个借口将此事的影响压到最小,以免被上面责罚。 而顾恒则得到了副指挥的一个人情,大家双赢。 一旁的秦胖子越看顾恒越满意,这小子心思缜密,处理事情也都很有分寸,天赋又好。 回去的路上,秦胖子明显变得热情得多: “哎,顾老弟,我有几个年纪合适的族妹,挑个日子?” “小官今年刚刚束发,功未成,业未立,如何成家?” 顾恒摇摇头,驾马的速度快了些。 “话怎么能这么说,成了家才能安心不是......” 秦胖子慌忙驾马跟上,他就是贪顾恒的天赋。 自己这辈子后天也就顶到头,但他的这位手下三品就能杀一品,天赋卓绝,哪怕只是入赘不了也行。 顾恒表面应付着秦胖子,摇头拒绝,心中盘算着今日的刺杀。 那个杀手是谁派来的顾恒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自己刚刚从皇城提审完吴兴出来就被刺杀了,背后之人很担心吴兴真的说出了什么。 背后之人敢动手,想的也很明白乾皇下不想把事闹大,或者说不想吴家因此误会。 所以就算杀了顾恒,乾皇大概率也不会大动干戈,甚至直接将事儿翻篇。 想到此,顾恒忽的开口: “秦哥,帮我个忙!” 正在兴头上的秦胖子自然不会拒绝: “啥事,只要在我职权范围内的,老弟只管说!” “明日带上便衣跟我走一趟......” 两人在内城口分道,秦胖子从主道返回玄夜司,而顾恒走巷子回家。 回到家的顾恒用烧开的热水擦拭了一下伤口,再抹上特制的草药,包扎好。 旋即拿出副指挥给的那瓶丹药,倒出一粒吞了下去。 简单洗漱了一番,匆匆上了床。 今日没杀成大概率不会有第二次。 躺在床上的顾恒久久未眠,杀手是他穿越以来亲手杀的第一个人。 当时面板上的数据跳出来之时,顾恒只觉得有股深深的恶意扑面而来。 杀妖魔可以得到能量点,杀人一样可以。 从能量点的角度上来讲,人和妖魔对于自己而言没什么不同。 而且人就在眼前,妖魔却很难杀。 一个中三品就有二十多点能量点,京师当中这种人多如牛毛,靠着双生暗影的天赋,不出一日他必能将武技堆到圆满。 但一旦如此做了,顾恒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人,又与魔人何异? 他的眉头深深皱起,轻声低语道: “我不会为了能量点滥杀无辜,但也不会因为是人族而手下留情!” ...... 皇城,养心殿。 王康拿着刚刚到手的情报恭敬道: “陛下,有人在内城对顾恒下手了!” “恩?他不是早早就审完吴兴了吗?大白天的有人胆子这么大?” “出了皇城后,半路又与秦富贵进了教坊司。” 乾皇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 “给朕办事,他还敢去消遣?” 顿了顿又问道:“查到什么了吗?” 王康明白这不是在问他,养心殿厚重的遮阳帘后走出一人,全身裹在黑袍中: “杀手是死侍,不过赌坊后面确实有问题,顾恒也已经查到!” 乾皇点头,吩咐道: “叫个人去保护一下顾恒,明天任凭他闹!” 见黑影离去,王康有些不放心道: “陛下,万一那小子是个不知分寸的......” “放心,那小子聪明着呢!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第18章 观阳法第四层,赌馆 次日一醒来,顾恒脚底板暖洋洋的,都不用看,今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系统面板弹了出来: 【宿主:顾恒】 【能量:92】 【修为:凡人二品】 【天赋:硬化lv5(9\/130)】 【功法武技:观阳法第三层(3\/80),速流快刀术第二层:6\/25】 一股炽热感从五脏六腑爆发,呼出一口气似乎都带着火焰,气血在高温下激荡不休。 顾恒感觉有股使不完力的挤压在胸口位置,随意一拳都有千钧之力! 昨天加前天的太阳,两个影子日夜不休的修炼武技,终于将观阳法推到了三层,刀术也晋升到了二层。 凡人二品成! 没有丝毫犹豫,他将所有能量点全部加到观阳法上: 【功法武技:观阳法第四层(15\/140),速流快刀术第二层:6\/25】 瞬间,体内的气血蟒龙在咆哮,体表血管青筋暴起,仿佛下一刻就能破体而出。 左肩膀上已经结疤的伤口不住的往外流血。 顾恒一惊: “升的太猛,身体一时没跟上!” 将所有过剩的气运在挤压到右臂之上,对着地面一拳轰出。 “轰!” 随着地面尘土飞扬,顾恒暴走的气血之力也消停下来。 “呼!差点!”看了看自己打出的深坑:“下次不能连续提升,最好是循序渐进,不然气血蟒龙破开身体麻烦就大了!” “可惜没提升到一品境,不过以我现在的实力,开启硬化正面硬刚一品巅峰恐怕都没什么问题。” 感受着浑身涌动的气血,顾恒自信满满。 “大概能跟秦胖子那种顶级一品掰掰手腕!” ...... 南城,顾恒换了个装束,大步踏入赌场。 外面看上去没什么特点的赌场内部嘈杂声不绝于耳。 主人连隔音都做的很好,只不过里面的味道着实有点难闻。 顾恒今日穿着一身青色儒袍,即便是深冬,手里还把玩着把古铜色折扇。 眼见着就是个没什么成就的读书人。 这种人最好面子,也是赌场中最好骗的人。 二楼,倚着栏杆,带着青灰色包巾的伙计眼前一亮“噔噔噔”跑了下来: “爷,今儿个玩啥?” 顾恒手中折扇打开,扇了扇: “本少爷今儿个运气好,摇两把骰子吧!” 伙计双眼更亮了,大乾玩的最多的是叶子戏,而赌骰子则是入门的玩法,也是最容易做手脚的玩法。 “我看爷脸色红润,想来运气极盛,玩骰子是要胜过叶子戏的!” 听到伙计这番话,顾恒的腰儿挺的更直了些,撇眼看向最里面一桌: “就那吧!” 赌馆的桌子都是用极厚的木头制成,就算中三品的高手一拳打在桌上,也别想打坏桌子。 可即便如此,那张宽大的桌子边缘已经是斑驳不堪。 周围围满了神色各异的赌徒,激动者一拳就打在了方桌上。 顾恒挤开人群,嘴里嚷嚷道:“没钱的别挡着小爷的路儿!” 对面,庄家面容冷峻,双手熟练地摇动着骰盅,骰子在盅内发出清脆而急促的撞击声。 顾恒都能听到旁边不停地吞咽着口水,喉咙鼓动。 有人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还有人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却浑然不觉。 “开!” 庄家一声断喝,猛地将骰盅扣在桌上。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三三四!” “大!” “喔欧!我赢了!我赢了!” 顾恒旁边穿着绣金华袍的男子激动的嘶吼,双手举得老高,皇帝登基也不过如此了。 更多的人面色惨白,眼神中满是绝望与不甘,狠狠地捶打着桌面。 忽的,侧桌双眼满是血丝的男子猛地夺过骰子和筒子,像是在找着什么,嘴里还在自言自语: “不可能,你一定是出千了,出千了!” “还我三两银子!快还我......” 背后一人一把掐住男子的脖颈,将其强行拖了出去。 周围人戏谑的看着,顾恒面无表情。 赌徒没一个值得可怜的! 男子消失后,桌上很快恢复了喧嚣。庄家喊道: “买定离手,大还是小!” 刚刚还很兴奋的赌徒此时居然冷静下来,有些人小声嘀咕道: “都开两次大了,这次一定是小!” 顾恒从腰间摸出十两银子推了出去: “大!我买大!” “买定离手喽!” 庄家呼呼摇起骰子,十几个呼吸后筒子“嘭”的一声砸在桌面上。 周围押了注的赌徒脖子伸的老长。 筒子打开: 六四三! “大!” 顾恒很自然的打开折扇,惬意的扇了扇,没有其他赌徒的疯狂。 ...... 一个时辰后,顾恒身前压着几十张银票。 庄家已经不知道摇了多少次骰子了,一边擦着汗,一边苦笑道: “各位爷,我休息会!” “你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一个啊?” “就是,就是!” 这些赌徒身前多多少少也都积压了不少银子,甚至银票。 庄家苦笑着退了场。 后门,庄家低着头,冷汗一滴滴往下掉: “爷,前面来了个狠角,不管我怎么摇都不对,赢了快二十万两白银了!” 太师椅上的中年男抿了口茶:“出千了?” 庄家想了很久,缓缓摇头: “我道行浅看不出,要不让虎爷上?” 男子双手搓了搓,眼睛眯了起来: “那我去请!” 不一会,场中都已经闹腾起来了,人群中一刀疤男子挤到了原先庄家的位置。 庄家则站在后面。 刀疤男子只有一只手,光头,脸上的刀疤从头顶一直到下巴。 人群中有一人惊呼道: “河六虎爷?” 刀疤男子呵呵一笑:“京师还有人认识我?” 开口说话的直接将门前银子一搂就想走。 “站住!谁让走了!” 那人被人挡住,气愤的转身起哄道: “怎么只有输了就能走,赢了就不让走了吗?还有这道理!” 话落,整个赌馆都吵嚷起来。 虎爷脸色一冷,从腰间抽出一把砍刀“嘭”的一声,劈在桌上: “不是我不让你走,而是你们其中有人不守规矩,出千了!” 不少赌徒吵吵嚷嚷,但都盯着方桌对面的顾恒。 虎爷冷哼一声,用余光不断打量着顾恒,想要从这个书生身上看出什么破绽。 “小子,要不我们赌个大的?” 顾恒将桌上所有筹码全部推了出去,爽朗道: “好啊!我全押!” 虎爷笑道:“你不问问我想赌什么?” 顾恒摆了摆手:“随便喽!反正都是我赢!” “自信是一件好事!” 虎爷冷冷一笑,拿起骰子捏了捏,旋即将三枚骰子用筒子盖住。 顾恒辅佐在骰子上的影子注意到原先的三枚骰子全被换了,他脸上露出了似有似无的笑意。 只听见虎爷说道:“你坐上压着二十万两白银,你赢翻十倍,我赢砍你一只手如何?” 顾恒抿了抿嘴:“不错的赌注!不过我的手就在这里,你有没有两百万两白银?” 后面的庄家直接提着两大叠银票放在了桌上: “这里是三百万两银票!” 虎爷将骰子推到桌前,缓缓开口问道: “你摇还是我摇?” 顾恒推了推手。 虎爷抓住筒子,惯性带动骰子转动起来,丁零当啷。 “大还是小?” “大!” 顾恒不假思索。 虎爷面上明显露出极为戏谑的表情: “读书人,你还是太年轻了!” “嘭!”筒子掷地有声的撞在了桌子上,很多人还能听到最后骰子的晃动声。 虎爷扫视了周围一眼,极为自信的掀开筒子。 六六六! 整个赌馆像是在热油中泼入冷水。 炸开了锅! 虎爷笑容缓缓收起,愣愣的看着桌上的骰子,对面这个小子甚至用三个六来羞辱他。 顾恒很有风度的打开折扇,朝着众人挥了挥手道: “本公子尽兴,今日赚的所有银两我拿五成,你们分五成!” 说着,顾恒将眼前的两万银票全部抛了出去。 赌馆在狂欢,外面围满了人! 顾恒执手,笑呵呵的看着虎爷: “来,继续!” 第19章 查封赌馆,背锅侠 将筒子推给虎爷,顾恒一脚踩在方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虎爷: “你们赌场也拿不出下一把的钱了,这是最后一把了!” 虎爷拿起筒子,只觉得一个小木桶再加上三个骰子有千斤重。 “大还是小?” 这四个字几乎是从虎爷牙缝中挤出的般。 顾恒凑前笑道: “接着大!” 筒子晃动,骰子清脆的撞击声响在虎爷耳边。 这一刻他好像又回到十几年前当小弟的日子,一只手也是那时被砍的。 骰子的每次晃动声音都清晰的回响在耳边。 为了以防万一,这次虎爷没有费力撞筒子,而是一点点将其放置到桌面上。 他听得很清楚,不可能再是大! 赌徒们全部屏气凝神,死死盯着扣着筒子。 虎爷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缓缓将筒子抬起。 六六六! 依旧是三个六! “这,不可能!” 虎爷双眼通红的看着顾恒,脸色狰狞: “你小子一定是出千了!” 顾恒根本不管怎么多,一把将银票全部拿过过来,向着天空中撒去: “本公子说到做到,这些都是你们的!” 看见飘飞的银票所有赌徒都狂欢了起来,整个赌馆乱作一团。 对于他们而言,只要抢到一张以后就是生活无忧! 就在银票将要落下之际,一股劲风将其再度吹了起来,裹挟入三楼包间当中。 三楼兰台,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子双手抱胸,穿着碧绿旗袍,姿容华贵,金银发簪缠着头发。 被抱着的胸脯高高隆起,小巧的瓜子脸如羊脂白玉般细腻光滑。 若不是目光带着浓厚的藐视之意,此女当属顾恒见过的美女中排名前列者。 用顾恒最高的评价:可纳入后宫。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女子的气息不显,却压的顾恒快要喘不上气,显然不是凡人境,比起昨日在皇城撞到的军士还要强! 顾恒抬头,装作儒雅道: “怎么?赌馆不想认赌服输给钱了吗?不给钱,给你也可以!” 女子仿佛踩着空气,两步跃下半空。 顾恒眉头一挑,向前伸头去看旗袍底下的春光。 大乾连内裤都没有,更别谈什么打底裤了。 女子见此脸色更冷,一道劲风挥出,结结实实打在顾恒身上。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34点】 “登徒子!” “哎,如此美女不看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世间最美好之物了吗?” 女子见顾恒这副浪荡样,不再言语这些,而是冷声质疑: “你刚刚出了千!这三百万两不算,你拿着二十万两离去,如何!” 顾恒绕着女子打了一圈: “我出千?姑娘你得拿出证据,不然众位兄弟们怎么答应得了?” “就是啊!” “你说是出千就是出千,以后大伙还怎么赢钱啊!” 所有人都哄闹起来,到手的鸭子飞了,他们怎会甘心! 顾恒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四周,歪了歪脑袋笑呵呵的看着女子。 他发现此女在腰间有一枚白象色香囊,皆是由纯色的白青丝编制而成。 这东西顾恒也有一个,他娘死之前交给他的。 此女来自他娘的母族——平江薛家! 顾恒脸上是在笑,但胸中的怒火几欲叫整个赌馆焚烧。 “当真无法善了?” 女子声音清冷。 “善了?你的意思是我承认自己出千拿走二十万两?”顾恒将手上折扇收起: “姑娘的道理是这么讲的吗?如果是这样为何不去这大街上抢?” 话落,身前女子仿佛鬼影冲到顾恒面前,一只纤细雪白色的小手掐住其脖颈。 “你想死?” 然而,顾恒脸上却露出来戏谑的笑意: “果然,平江薛家一直以来都是这副德行!从来没变过!” 他的眼睛朝着自己领口看去,声音细若蚊蝇: “姑娘敢伤我吗?” 如此近的距离,女子一眼便看到藏在青色儒袍之下的玄夜司差服上绣金花瓣。 她缓缓松开手,脸色越来越难看。 顾恒松了松衣服,将外面的儒袍一点点褪下,露出里面的黑色差服。 再把脸上的妆饰缓缓摘去,自顾自的说道: “姑娘是薛家哪房的,嫡出还是旁出,还是远族,说不定我们两还能攀上个表姐弟关系!” 顾恒挂着和煦笑容的原貌。 但他长相在女子眼中仿佛是魔鬼。 忽的,顾恒的气势骤变,没有儒袍的儒雅,凛冽如同寒风: “今日,这里的人一个也别想跑!” 他拿出乾皇给他的大理寺玉佩,高高举起,看向女子,一字一顿道: “违者当场处死!” 外面,一大批便衣褪去外衣,提着刀柄将周围包围。 门外,腰后别着两把短刀,左胸位置绣着一整朵花的玄夜司指挥佥事大步走了进来,秦胖子笑呵呵的跟在后面。 “杨怀义,京师玄夜司指挥佥事,后天六重。” 不少有身份的赌徒都认出了此人,但他们畏惧并不是杨怀义的身份,而是他本人,是京师玄夜司中少数的外地人。 能胜任京师玄夜司的指挥佥事全凭手上的粘的血够多。 不论妖魔还是人族都是! 杨怀义看了一眼台上的女子,声音平静: “薛雅薛姑娘,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此时的薛雅浑身的血都是冷的,她没想到会在京师看到她最不想看到人。 “杨大人居然能入京师,真是没想到!” “哈哈哈!多亏了司主和陛下厚爱,也多亏了你们把京师弄得腥风血雨,不然我还真进不来!” 杨怀义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目光看向顾恒:“说说你的证据!” 顾恒上前拱手,随即来到在虎爷面前,从其身上搜出九个一模一样的骰子。 此时的虎爷已经是大汗淋漓。 “九个一模一样的骰子!” 他把上手的骰子展示给众人看,脸上却露出十分疑惑的神情: “大伙是不是也很好奇,为什么他的身上有九个一模一样的骰子的呢?” “虎爷要不你自己来解释?” 脚跟像是扎在地上的虎爷一动也不敢动。 见虎爷变成了猫,顾恒不再浪费时间,一脚站上方桌: “这是第一种骰子!” 顾恒拿起一枚的一面用力敲在桌面上,第二面,第三面...... 若是放在筒子里声音没那么明显,但被顾恒如此用力敲击,很多人立刻发现了不对,每个面的声音都不一样。 “这种骰子外表看上去一模一样,但每个面的材质天差地别,所以落地时的声音也完全不同。有经善赌博者很容易就能听出是哪个面落得地!或者后天强者也能轻易听得出来!” 顾恒拿出第二批骰子:“这是第二种!” 这次没有靠着声音判断,而是一遍又一遍的投出又捡回。 结果每一次都是一点或者二点。 “这种骰子里面暗藏玄机,永远只能抛出一点和二点!” 顾恒笑着看向虎爷:“这也是您最后拿出来的骰子!” “还有第三种永远只能抛出五点和六点!他们就是在用这种骰子和各位玩,如是想,尔等下辈子也别想赢一盘!” 场中炸开锅,所有赌徒怒目而视。 其中穿着华丽的贵公子脸色赤红一拳轰在房梁上: “家父督察院副都御史,你们薛家敢如此欺骗本公子,我一定要参你们薛家一本,要让你们家破人亡!” 有人起头,整个赌馆唾骂声轰响不休。 “嘭!”顾恒一巴掌拍在方桌上,直接将方桌拍的四分五裂: “够了!这事会有玄夜司还诸位一个公道!但该走的流程一个不能少!” 几十名玄夜司的司吏涌入赌馆中,将人一个个带走。 杨怀义起身,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薛姑娘自己走吧!” 顾恒盯着薛雅的背影,眉头微皱,他调查过薛家所有嫡系和旁系,并没有薛雅这个人。 看向旁边的秦胖子问道: “这人是薛家的?” 秦胖子嘿嘿一笑:“薛家在昌南远亲,不知道离开本家多少年了,有没有薛家血脉都另说,就剩个薛姓了!” “此女十八开始习武,如此二十已有后天实力,薛家本家一听说屁颠屁颠的就去认亲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会被人如此抛弃了!” 顾恒有些没明白:“什么意思?” “你没看出来?薛雅就是薛家推出来背锅的,不然赌馆里怎么就她一个姓薛的,还不一定有薛家血脉。” “一旦出了事儿,薛家便可以借口说薛雅与薛家毫无关系,只要脸皮厚朝廷还能真的下罪?” 秦胖子摇了摇头:“平江薛家,没一点人情味!” 顾恒有些恍惚,想起了私盐案中自己娘的结局! 第20章 奸佞小人 玄夜司的牢房之中。 顾恒作为乾皇亲派的人员,他在此案中权利最大。 当初受鞭的审讯室中,薛雅被吊着,两根铁链贯穿琵琶骨。 “说吧,你们到底用这种手段控制了多少人?” 薛雅抬起美眸: “你们不是查到了账册了吗?还要我多说什么?” “兵部营缮清吏司员外郎吴兴记得吗?”顾恒一边翻看着手中账册,一边问道。 “记得,那个傻子我当然记得!” 顾恒点了点头,轻笑一声:“你说人家是傻子,你就不是傻子了?” “赌坊是平江薛家开的,但我们没在赌坊里找到任何能证明这一点的东西。” “你自己就没发觉这一点?” 薛雅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我是半年前才来的京,这些我并不知道!” “恩,像薛家的作风!”顾恒点头,也没什么好审问的,账册已经说明了一切:“还有什么想交代的吗?” 薛雅吞吞吐吐道:“我自己,能证明薛家参与其中了吗?” “你说呢?自己的身份还要我帮你阐述一遍吗?” “我来京师只是为了避祸,主家让我嫁给一个残废,我不愿才选择来京,赌馆跟我没关系!” “你拒绝本家安排的时候就应该明白,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薛雅面如死灰。 若果薛雅是本家出身,哪怕是旁系,薛家都会把她供着,甚至为了她的天赋会给她选一个优秀的族中青年。 可惜她不是。 顾恒走到门口回头忽的问道: “是你指使郭常志杀我的吗?” “郭常志?”薛雅死灰的脸上浮现茫然之色。 顾恒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吩咐道: “看管好她,别搞出什么意外!” “是!” ...... 玄夜司阁楼上,顾恒依着栏杆望向繁华的京师。 他不认为薛雅会骗他,那么指使郭常志的是背后的薛家吗? 可为什么这个薛家会对他动手? 而且有个很大问题丝毫没人发觉:平江薛家很有钱,超级有钱。 这种世家为什么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赚钱? 一旦被发现,就算罪名按不到他们头上,但朝廷百官和百人的口诛笔伐一定是少不了的! 顾恒的目光深邃,仿佛要看透繁华京师的本质。 远处,那座巍峨的皇宫如同拔地而起的山脉。 “北边兵紧,户部早已入不敷出,而乾皇为了修道,网罗天下奇珍,这钱哪里来的?” 顾恒的语气低如蚊蝇,眼中的迷惘消失,一切的真相出现在他面前。 这个时候能为乾皇输送利益的,顾恒只想到一个人——他的便宜老子顾靖文。 “薛家和武国公还能联手?”顾恒只是想了片刻就笑了起来:“这两家倒是臭味相投,没什么不可能的。而我,这个横在两家之间眼中钉肉中刺就显得十分唐突,杀我也变成了情理之中!” “但这不像是顾靖文的作风,他会对乾皇忠诚?会乖乖送钱上去?恐怕他既是个中间人,又是参与者!两头吃,谁也不得罪?” 忽的,他想到了牵扯出一切的吴兴案。 “大朝会上有人推出吴兴案并不是想简单的治罪吴兴,而是给乾皇一个借口,直接点说是两家想要乾皇给他们一个借口去动吴家!” “不过,乾皇让我去调查,意思很明显,他没答应两家的要求!” “根本上就是两家与乾皇的博弈吗?” “不过吴家有什么东西是两家想要,但乾皇有不想给的?或者说很难给的?” 顾恒头脑风暴,秦胖子说过的一句话突然引起了顾恒的注意——吴兴出自淮南吴家,控制整个淮河水域。 “漕运!吴家家主一直兼任淮河漕运总督,几乎是世袭的官职!” 顾恒低声喃喃道。 “不管是薛家还是秦家,只要是淮河向南的世家几乎避不开淮河漕运!” 顾恒正身,只觉得朝廷内部的风谲云诡远超江湖上的舞枪弄剑。 若是乾皇真的答应两家的要求,淮河之上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的性命葬送于此。 忽的,一司吏冲了上来喊道: “顾大人,下面有位公公找你!” 顾恒回过神来,匆匆下楼。 “顾大人,陛下要见你!” 这次来的太监和上次的是同一位,顾恒心念电转,从口袋中掏出一张银票,连同大理寺玉佩一同塞给太监。 “公公,能否透露陛下找我何事?” 太监看了一眼银票,笑了笑:“案子的事!” 顾恒豁然,当然他给银票也不只是打听一下乾皇找他什么事,更多的是不想得罪这位太监而已。 路上,顾恒心中是忐忑的,毕竟他把乾皇的钱袋子给弄没了,这算不算是他的锅? 不过两家似乎在吴兴案上已经闹掰了。 顾靖文继续他作为忠臣的戏份,但薛家大概率是不会在给乾皇送钱了。 所以这事不是他的锅! 穿过玉华门,直奔皇宫深处。 乾清宫宫中,乾皇端坐主位,看着手上内阁送来的奏折。 “陛下,顾恒到了!” “叫进来!” 顾恒心中忐忑的踏入乾清宫,迈过门槛低着头一路小跑道乾皇面前。 忽的,作揖大礼,用整个乾清宫都能听到声音大声吼道: “臣,顾恒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一副狗腿子十足的模样。 乾皇一愣,连手上的奏折落地都没注意,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参见自己,旋即又笑道: “你小子,太过了!” “起身吧!” 此时顾恒才敢抬头,看向这位威名赫赫的中兴之主。 剑眉斜飞入鬓,不怒自威。高挺的鼻梁下,线条坚毅。面部轮廓如刀刻般分明,肤色略呈古铜。 若不是已生白发,根本看不出乾皇半只脚已经踏进坟墓了。 “不知陛下找微臣何事?” 乾皇抬手,将手上的毛笔放到一边: “吴兴案的卷宗朕看过了,你觉得钱还能找的回来吗?” 低着头的顾恒心中打鼓,乾皇这意思是还不打算让事儿这么翻篇? “陛下,这钱恐怕早就到薛家口袋里了......” “你有办法从他们口袋中掏出来吗?” 乾皇慵懒的倚靠在木椅上,笑呵呵的盯着顾恒。 顾恒想了会:“臣还真有一招!” “吴兴案已经查清楚,陛下完全可以将罪恶全部推给薛家,给吴家找个借口多收点过路费......” 顾恒的意思很明显,既然是乾皇给吴家找的借口,那么多收的钱乾皇自然有一份。 “不过,朕手里并没有直接指控薛家的证据。” “可以不从这件事儿上找......薛家手底下那么多人不可能都是干干净净,总有法子的!” 乾皇笑指着顾恒道: “奸佞小人!” “臣向来秉性纯良,是为陛下出谋划策的忠臣!陛下明鉴!” 顾恒拱手作揖,腰弯的老低。 “哈哈哈!恩,你下去吧!” 乾皇见状放声大笑。 顾恒没退,犹豫片刻请求道: “臣有一事恳请陛下答应!” “说。”乾皇刚刚低下去的头又抬了起来。 “此案中为薛家背锅的女子希望陛下允许我收入麾下!” 乾皇想了想:“因为美貌,还是因为私盐案?” “臣不敢欺瞒陛下,都有!” “恩,只要你控制的住,人就给你吧!” “谢陛下!” 顾恒走远,乾皇一边低头批阅奏折,一边对侍候在旁的王康问道: “你觉得他猜出了几分?” “七八成是有的!应该没猜到武国公也参与其中!” 乾皇手中的笔一顿,脸色没有先前的谦和,一股皇者霸道油然而生: “顾靖文是忠心,但他的野心太大,想坐勋贵之首又没有太大的功勋,真让他在朝廷内呼风唤雨,在外征战的将士要如何看朕?” “通知下去,撤销顾悦龙虎营千人统领的位置。顾恒破吴兴案有功升任京师府宣州玄夜司千户,官随境升!” 顾悦,武国公顾靖文的大儿子。 而官随境升的意思是顾恒破后天就身为宣州指挥佥事,后天后期就位为指挥同知,直到地方最高的镇抚使! 王康从小便是乾皇的伴伴,有些事儿他还是开的了口的: “陛下,以顾恒的实力下到地方,恐怕有些危险!” 乾皇知晓王康说的危险不是妖魔,而是暗杀。 他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 “他不是用的苗刀吗?将我内库中的平远侯送到苗刀赐给他,这样他们还敢动手的话......” 乾皇冷哼一声,杀机毕露。 第21章 离京 顾恒刚离开皇城,之前传旨的太监的就追了上来。 “顾大人!陛下口谕!” “顾恒清查吴兴案有功,赐苍蓝月影,调任京师府宣州玄夜司千户,即日上任!” 太监将手上的苍蓝月影交给顾恒,见少年脸上带着疑惑,上前解释道: “每一位京师玄夜司高层都会下放历练,记载功勋,陛下让你去宣州,是想以后重用你!” “多谢公公告知!”随即又掏了一张银票塞了过去。 然而,太监却推了回去:“收一张是让你心安,再收我就不得心安了!” 顾恒握紧苗刀,看着远去的太监,心想:还有这么廉洁的太监? 看来是个好人! 手中苍蓝月影出鞘,淡蓝色的刀身像是涂抹了奇异的颜料。 淡蓝幽光忽的游动起来,像是云彩,又像浪花。 “卧槽!!” “宝兵?” “真的是宝兵!” 凡器不管多么坚固它都只是一个外物,而宝兵就不一样了。 不管是气血还是先天真气都能完美施加在宝兵上,就像是身体的延伸。 顾恒心中汹涌澎湃,早知道乾皇这么大方,他就多拍一点马屁了! 将苍蓝月影收起,捧在胸前,又想起乾皇的口谕。 “宣州吗?” 脑海中浮现一张大乾地图,京师府也就是京师所在的府,而宣州则位于京师府的最北部,靠近御北关。 也是朝廷向北输送粮草的最后一个州,故而宣州的商业极其繁华。 至少要比御北关内部的州城好上很多。 乾皇确实看重顾恒的,但顾恒心里清楚,更多的是想用自己来敲打武国公。 顾恒先回家收拾了一下行李,其实要带走的,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一个人,除了衣服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推开家门,院子中唯一栽种的光溜溜的银杏树下站着的一男子。 桃木发簪将乌发扎住,浅蓝色的长服简单敞着像是披在身上般。 最突出则是此人相面,面白无须,轮廓分明,漆黑的瞳孔仿佛永远没有光泽。 心情不错的顾恒脸瞬间严肃下来。 面无表情的严肃,就像来人一样的冷漠。 顾恒甚至觉得和他待在同一个屋子中都觉胸口有东西在蠕动,好像昨天晚上吃的东西要吐出来了。 大步朝着屋内而去,直接忽视了一直注视着他的男子。 简单将东西收好,把他娘留下来的白色香囊置于内服口袋,揣了包就出了门。 一只脚刚刚迈过门槛,男子忽的开口道: “你就不想和我谈谈吗?” 顾恒顿了顿,嗤笑一声:“是我有点用了吗?你居然原因与我说话了,看我表情都没以前的厌恶了。” “不过,我看你还是相当的厌恶!” 说完推门便走,没有一丝停留。 不要觉得顾靖文能亲自来看到好像是施了什么大恩。 顾恒太了解他了,甚至比武国公府内的那位老国公都了解他的儿子。 用前世的话术,顾靖文就是个极致的精致利己主义者,还有很强的慕强心理。 如果哪天顾恒一举成为宗师,他甚至会把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笑成麻花来请他回去认祖归宗。 永远不要想着这种人能跟你玩感情,他们只会玩弄你的感情。 离开家的顾恒径直朝着东分部而去。 虽然现在的心情还是很差,但想起马上就能离开这波谲云诡的京师,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顾恒调任的消息已经通知了下来。 周观叶和徐盛都等在门口,准备送一程这位刚刚上任没几天的上司。 很多人都明白,等顾恒再回京师之际就是玄夜司中大人物了! “大人!” 众人齐齐向着顾恒行礼。 顾恒没有因升迁而自傲,笑着道: “本官这次离京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众位好生努力,说不定等我回来还得称呼你们一声大人了!” 众人哈哈大笑,知道是顾恒谦让之语,但一位上官能这么说还是很鼓动人心的。 下午,京师东城外青山,说是青山其实就是个土坡。 深冬的青山依旧挂着翠绿,长着针状树叶的常青树挡不住寒风,也挡不住积雪。 顾恒一步一步向着青山上走去,后面跟着浑身黑袍,头戴斗笠的女子。 “我们不是要去宣城吗?来青山是为何?” “我娘葬在这里,去北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马上又要过节了,需祭拜一二!” 顾恒走在前头,青山上的路并不好走,要不是上面还有皇家墓地,时常有人清扫,否则这天气进山根本是寸步难行。 顾恒娘的墓自然不可能入青山内部,而是位于另一面山体的半山腰上。 此处被密密麻麻的常青树包围,两人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 墓很简单,一块造型平整的石碑,上面是顾恒用匕首一个字一个字刻出来的: 薛清婉之墓。 除了这五个字,再也没有其他。 按大乾的礼法,不管是身份如何尊贵的女子之墓也不可能这么写,薛雅想了想,还是用委婉的方式问道: “为什么不把你名字写上。” “顾字不配出现在这块墓碑上。” “那你为什么还姓顾?不随母姓?” “我娘不让我改!” 顾恒点上三根香,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 “我娘很死板,到死还认顾靖文是他丈夫。” 想到武国公的作为,薛雅胸口突然堵得慌,然而顾恒又补充道: “等我把顾靖文傲气的性子彻底碾碎,再宰了他,就把他的骨灰盒埋在我娘墓碑下面,让他在地府里给我娘做牛做马!” 薛雅觉得这话有点玩笑,但他看顾恒的脸格外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夕阳垂挂西头,莹莹白雪像是熊熊燃烧着的大火。 他们俩距离下座城池还有五十里路。 好在这里是京师府,若是在西边或者北边,晚上敢在外面晃的纯属是找死! 薛雅看着西沉的太阳,有些担忧的问道:“附近没有兵站吗?” 所谓的兵站可以理解为土堡,居民多数是军户和轮值的军队。 他们负责朝廷情报,物资等等东西的运送。 “没有,京师府的兵站本来就少,出了赤城那一带才会有。” 因为没人,也没大妖魔敢在京师外撒野,所以兵站也就少一些。 “快一点的话,半个时辰便能到云城!” ...... 与此同时的京师外,郭常志一家狼狈不堪的逃了回来。 此消息不出半个时辰便送到了乾皇手中。 王康俯首立于一旁: “玄夜司的消息,郭大人途径定兴城时被一伙死侍围杀,幸得玄夜司出手才得以活命。” 乾皇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能查到是谁做的吗?” “都是死侍,很难。” “郭常志一家如今在哪?” “暂时安置在官舍之中。” 乾皇将信纸放下:“既然赌馆案已经结了,叫他们搬去那宅子吧!” 王康领命退下,乾皇意思已经很明白,他还是要用郭常志的,不然也不会将宅子再次赏赐给郭常志。 第22章 云城 冷月高悬,洒下惨白光芒。 旷野无声,荒草在寒风中颤抖。 树木枯瘦,如鬼魅般黑影幢幢。 远处平地而起的城池有灯火零星,却更显寂寥。大地沉睡,一片萧瑟凄凉。 顾恒两人缓缓停在云城城下。 高墙上值夜军士见两匹马靠近,猛地抬起弩弓对准两人,大喝道: “城下何人!” 灯光的照耀下,顾恒能看到举弓的军士在颤抖。 他在害怕,不是怕顾恒,而是怕妖魔。 “玄夜司千户顾恒,前往宣州赴任!” 朝上喊话时,顾恒从腰间取出调任令,裹了块石头,大力朝着高墙上抛去。 弓手身边的军士接过调任令,打开看了看,又打量了一下,下方两人: “稍等!” 不多时,一名全副甲胄军士握着调令大步而来: “下吊篮!” 虽然是吊篮,但左右得有三四米宽,马和人都可以站在上面,像是电梯一样缓缓向上。 夜晚的小城是不敢开城门的,再急的事情都得靠着吊篮上下送人。 进入城楼,众多军士已经抬着弩弓对准二人,他们在等待将军确认二人的身份无误。 之前喊话的军士一手握在长剑上,一手捏着调任令: “二位,入城的规矩不可破!” 顾恒和薛雅没有废话,催动气血。 不管是妖魔还是魔人都无法调动纯粹的人族气血,哪怕只是刚刚入魔的魔人气血都会带着极为明显的魔气。 故而,辨别妖魔和魔人只需要催动气血即可。 守城的将军见两人都是很纯粹的人族气血,顾恒的气血甚至带着狂躁的炽热。 旋即朝着二人拱拱手道: “云城守将周曹全!” “玄夜司千户顾恒!” 两人的职位等级差不多,所以打了个平辈礼。 一旁的军士将两匹马带走,周曹全在前面带路问道: “顾千户是从京师调任宣州吗?” “不错,承蒙陛下厚爱得以升任宣州玄夜司千户!” 周曹全心中明了,感叹道: “那顾千户是前途无量了!” “周将军言重了,能在此守城的想来将军以后的成就也不会差。” 说到此,周曹全的步子都快了些,笑道: “某也算是得到主将提携才有此机遇。” 忽的,将军又想起什么,顿在原地用诚恳的语气道: “顾千户出身玄夜司,可否帮某一个忙?” “哦?何事?” “从上月开始城中时常有壮年失踪,我怀疑有不干净的东西潜进来了。” 透过火光,顾恒能看懂周曹全深陷的眼窝,看来这事困住他很长时间了。 顾恒轻声问道: “有目标吗?” “怪就怪在这里,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县城衙役都像是凭空消失,没有一点踪迹,某已经安排了好几队巡夜的士卒都没有发觉异常。” 周曹全语气有些迷惘,仿佛浑身的力量打在了棉花上。 “若是妖魔来攻,只需全力抵抗即可,现在某真的没有办法!” 顾恒端起手,缓缓分析道: “这种情况若是真有妖魔噬人,修为定然不会高,而且......” “而且什么?” 落后半步的薛雅催促道。 顾恒意味深长的看向周曹全: “而且是有人在帮他!” “什么意思?县城内有内奸?还是魔教贼人?” 周曹全眉头皱成了麻花,他有点不信。 “妖魔犯案不可能什么痕迹没有,人见到妖魔时的惶恐,下意识的挣扎,总得留下痕迹的。” 顾恒很自然的说道:“就像是老虎捕食老鼠,至少得留下老鼠逃跑时候的蹬腿痕迹!” 周曹全的脸色彻底凝重下来,仿佛阴雨天化不开的乌云: “顾千户的意思我明白了!” 只是跟在后面的薛雅一个头两个大: “这跟人有什么关系?” 顾恒下意识的看向薛雅隆起的大凶。 有句话说的不错:胸大无脑。 忽的开口:“今天晚上给我暖床我就告诉你!” 薛雅斗笠下的脸一横:“你个登徒子!做梦!” “什么登徒子,陛下可是亲口说过,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不然明天你还不知道在哪个菜市口砍了头呢!” 薛雅嘴一堵,仿佛很生气的跺了跺脚。 不过藏在斗笠下的脸却红了一片,左右大拇指互相掐捏,星眸微抬小心翼翼的看向走在前面的顾恒。 顾恒只是突发奇想调戏一下薛雅,但他忽略了大乾人的封建思想。 周曹全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连之前的失落也消散了许多,像是单身狗大大咧咧的盯着情侣打情骂俏,是有些羡慕了。 北地吹来的寒风吹动了屋檐上垂挂而下的晶莹冰锥。 “啪”的一声落下也惊不起屋中主人的沉睡。 有些羞赧的薛雅耳朵动了动,欲言又止,又听了听这才开口道: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走在前头的两人脚步一顿,面露狐疑。 已是后天境的周曹全眉头一点点皱起: “嚓!嚓!嚓!” 生活在北地的人瞬间就能反应过来,这声音是鞋子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的。 周曹全气血加注双脚,一个跃起,站在屋檐上,看向远处。 突见一人背着大箱子,行色匆匆沿着隔壁街道向西而去。 “什么人!” 周曹全像是在屋檐上飞,两步便挡在了此人面前。 “周,周将军!” 周曹全这才看清楚此人的样貌。 清秀脸,身上裹着一件破大衣,像是披了张被子。 他没见过此人,不过认识男子背后的黄棕色宽大箱子。 这是云城信差送信时才背的箱子。 “马上就要宵禁了,夜里很不安全,信明日送不可吗?” 信差有些着急:“有老爷加急要的信,明日送可要扣工钱的!” “还请周将军通融一下。” 薛雅第二个到,顾恒最慢,他还不太会飞,绕了一圈才赶了过来。 “你白天为何不送?” 信差有些为难:“不知道为何,傍晚才来的信,这不送话......” 顾恒眼睛落在大大的木箱子上,总感觉有些奇怪。 在大乾,不会有人冒着晚上不入城的风险还在外面送信。 所以,很多送信队伍都是太阳一升起立刻出发,入下一城不会超过未时(下午两点)。 故而不会有如此晚的信。 顾恒从小就开始自学各种算计。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已是最顶级的算计与谋划,而之上还有更胜一筹的: 不表欲,不参与而得之。 从未表露过自己想要东西,也不参与争抢,最终兜兜转转却到了自己手上,还没人知道。 所以,在他眼中看似很正常的事儿也是值得怀疑,更何况信差口中的意外情况! 顾恒露出一个十分亲和的笑容问道:“里面还有几家的信?” 信差想了想:“都是西城的大户,一个是芦花巷张家,一个是清泽街杨家,还有一个是商贾许家。” 周曹全暗暗点头,信站在东城,最后送西城确实很合理。 见三人没人再阻拦他,信差刚想抬步,顾恒一把抓住其肩膀: “晚上不安全,马上就要宵禁了,这三份信就由我来帮你送吧!” 信差看了一眼周曹全,周曹全没有反对。 “那,那就多谢大人了!” 不管是顾恒真的想送信,还是有其他心思,信差心中清楚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信差掀开木箱,将沉底的三份信掏出来递给顾恒,都是一样的黄色油纸的外封,上面写着各自的地址: “走,先去哪家?” 周曹全皱眉问道:“顾千户怀疑这三家人勾结妖魔?” “怎么,没有可能吗?”顾恒淡笑一声:“这个点去送信,信差如果突然消失,周将军不看到这些信的情况下能猜到是谁做的吗?” 周曹全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感觉顾恒有点无的放矢的意思。 走在最前面的顾恒,突然转头问道: “周将军熟悉附近地形,如果你是信使你最后会送哪家?” “商贾许家。” 第23章 魔人 云城是典型的北方城市,不管是城墙还是宅院皆是庄严而宏伟。 朱红色的大门威严而庄重,门环铜质,悬挂彰显家族荣耀的匾额。 许家也是如此。 “嘭嘭嘭!!!” 顾恒拉动铜质门环,轻轻撞动大门。 不一会,侧门开启,一小厮探出头来,见是周曹全领头,先是错愕,随后挂上笑脸出门迎接: “周将军您稍等,我这就去请我们老爷!” 又等了会,正门打开,穿着蓝紫色绣罗兰花纹长袍的富裕中年男走了出来。 最小留着一撇小胡子,头顶与长袍色冠。 不高,仿佛永远挂着笑。 这形象很符合顾恒对富裕商贾的刻板认知。 许家老爷出门就拱着手拜会道:“不知周将军深夜来访是有急事?” 顾恒向前一步,很没有礼貌的抢在周曹全之前,直接把信纸递了出去: “没啥事,就是看到信差送信迟了,眼见着在要宵禁便由我们替他送了!” 许家老爷脸上的表情一僵,不认识顾恒是谁,也看不懂顾恒是什么操作。 但见周曹全没什么反应,又笑呵呵接过信纸: “这种小事怎需大人们来做,明日送也是一样的。” 顾恒点头意有所指的说道: “许老爷说的不错,不过一直以来的规矩是不能破的。” “嗷~那几位大人进屋喝几杯茶暖暖身子再走?” “不用,我等还有事要办就不打搅许老爷了!” 顾恒笑了笑,转身便走,搞得身后二人心中都有些懵。 只见转身之后的顾恒脸色变得极其凝重,身前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向前伸出。 薛雅看不懂,但军士出身的周曹全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军中代表着‘杀’的手势。 许老爷和小厮站在门口正准备目送三人。 忽的,顾恒转头朝着许老爷问了句: “我听说许家公子自幼体弱,不知道最近身体如何?” 许老爷的脸色僵硬了刹那,但很快又回复了往日的笑容: “多年调养已经痊愈,有劳大人挂念了!” 顾恒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 “看来我们人族的血肉对于魔人确实是大补!” 场面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顾恒主动撕破脸皮,许老爷惴惴不安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周曹全没有怀疑专业人士的判断,果断拉动引线,信号弹璀璨烟火冲天而起。 顾恒手中提着苍蓝月影,语气冰冷的吩咐道: “你们二人看好周围,不要让任何人跑了!” 许老爷脸色苍白,辩解道: “大人,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你儿子今天晚上的血食没到,许老爷是准备用自己还是旁边的小厮喂他?” 他的小拇指顶在刀格上,苍蓝月影露出半寸刀身,仿佛有幽蓝火焰不断游动。 没有丝毫手下留情,刀光一闪而过,许老爷的人头高高飞起,脸上还带着苍白的惊恐。 【吸收能量3点】 “大乾律令,凡勾结妖魔者,皆杀无赦!” 一个没有修为,气血衰败的老头只给3点能量,情理之中。 顾恒提刀向着许府内部大步走入。 云城最大的商贾住着的是四进四出的院子。 踏过大门,从垂花门进入二进庭院。 空中飘着小雪,生冷而黑暗,庭院中没有丝毫火光。 一个个人影垂着头走出东西厢房,平日或许看不出来,但顾恒一眼能认得出,这些人身上没有一点人气,仿佛一只只行尸走肉。 黝黑的庭院中蓝色刀光不断挥舞,像是黑夜中的幽灵。 【吸收能量8点】 ...... 被一分为二的行尸走肉内部居然是用骨架立起来的皮套。 体内的血肉被吞噬完后,魔气将其操控,类似于伥鬼之流。 从过厅进入三进庭院,那股阴冷入骨的气息如同一根根针要扎穿人的骨头。 黑色庭院中只有婆娑的树叶在‘莎莎’作响,灰蒙蒙的天更低了。 但顾恒感觉不到丝毫恐惧,两道黑影早已经把整个许府摸了个遍,连许家的金库在哪里他都知道。 “别躲了!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吓唬小孩呢!” 顾恒随意一拳将侧边的西厢房轰开。 里面,穿着红色嫁衣,头戴鲜红玉金冠,除了苍白的皮肤,通体像是在血池里泡过了一般。 女子缓缓睁开眼,千线血丝仿佛蛛网笼罩天空。 顾恒冷哼一声:“花里胡哨的!” 硬化开启! 扎实的青石地面爆裂,碎片飞溅。 远看,顾恒的身躯仿佛在燃烧,观阳法孕养的大日气血炙烤着整个庭院。 血丝还未落下就被蒸发殆尽。 转瞬间,顾恒身影已经出现在三进庭院的正房,拳头像是裹挟着层层火焰风暴,将一切木质结构轰的粉碎。 忽的,那名女子出现在顾恒身后,僵硬的手掌抬起砸向其后背。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23点】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12点】 ...... 充电宝用完后,顾恒毫不留情的一拳将其轰成了真正的尸体,体内的魔气被这一拳彻底溃散。 【吸收能量31点】 躲在正房中,许家少爷轻咳一声,身影已经退至四进庭院。 火焰气血的映照下,他的嘴角上还残留着一道道干涸的鲜血痕迹。 雪白皮肤映衬这病态的疯狂,许家少爷的眼神仿佛毒蛇,又像是将死哀嚎的病猫。 红色大褂不修边幅的披在其身上,有种奇异的违和感。 顾恒站在废墟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此人,或者说是魔人更准确一些。 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魔人。 许家少爷嘴角一裂,用着十分稚嫩却冷硬的语气嘲笑道: “玄夜司的狗?哼!你们可杀不死我!” 话落的霎那,此人很干脆的将肉身崩碎,无数的血肉碎片向着四周分散。 顾恒脸色一冷,硬化开启,腰间苍蓝月影出鞘,炽热的气血附着其上,速流快刀术完全施展开来。 于庭院中心掀起火焰风暴,想要将逃跑的血肉躯体一举搅碎。 【吸收能量18点】 ...... 但还是有几道血肉残躯顺着墙根跑得没影了。 其中三道被在外的周曹全和薛雅拦截,还有两道直冲黑夜而去。 附着在其中一块上的妖魔核心还在沾沾自喜。 忽的,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只感觉头顶热烘烘的,像是蒸炉。 一把燃烧着蓝色火焰的长刀贯穿而下,一击毙命。 【吸收能量48点】 妖魔核心一碎,所有还在扭动的残躯肉块瞬间失去活性,像是砧板上的死鱼肉。 长刀归鞘,顾恒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肉块陷入了沉思。 魔人的实力不怎么样,但这却是一只完完全全转化完毕的魔人。 这种魔人称呼中虽然还有人字,但本质已经转变成和妖魔一样的妖魔核心。 就像刚刚那样,身体四分五裂都不会死,但核心一碎就彻底死去。 周曹全和薛雅匆匆而来。 见地上一动不动的肉块,揣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带着十足的感激对着顾恒施了一礼道: “果然,玄夜司的人对付妖魔真有一套,某自愧不如!” 顾恒笑笑:“术业有专攻而已!” 转身问了句: “许家饲养魔人已久,云城的玄夜司就没有一点察觉吗?” “顾千户有所不知,北方不太安定,妖魔作乱,他们一月前便收到调令北上绞魔去了,只留下几名司吏。两日前刚刚返回!” 顾恒想起秦胖子回京时的狼狈模样,看来云城的玄夜司北上要比秦胖子早的多。 “本官倒是听闻过此事,莫非云城玄夜司的损失很大?” 他又多问了一句。 “听说是牺牲了几名小旗和百户。”周曹全想了想才回答道。 顾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中下的雪又大了几分。 一簇簇火把已然将整个许家院子围了起来,其中还有几名身穿玄夜司差服的男子...... 第24章 破限,后天,云城玄夜司 许家已经交给其他人处理,至于许家金库早就被顾恒抽空搬空了。 有着双生暗影的存在,他做很多事儿都要方便的多。 薛雅和顾恒住在云城的官舍中。 好好泡了个澡的顾恒站在院子中锤炼刀法。 【宿主:顾恒】 【能量:212】 【修为:凡人二品】 【天赋:硬化lv5(9\/130),双生暗影lv3(4\/120)】 【功法武技:观阳法第四层(21\/140),速流快刀术第二层:23\/25】 虽然有着双生暗影的存在,他可以不断的修炼武技,但速度依旧有限。 光是观阳法的能量条,想要修行到第八层圆满,恐怕需要半年,甚至更久的时间。 毕竟不是每天太阳都会出来的,就比如说今天。 而速流快刀术的修行倒是突飞猛进,不只是因为影子无时无刻都可以修行的原因,还有顾恒对刀法的领悟要高于炼体法门。 大雪中的顾恒一刀一式越来越熟练,但心思却放在面板之上。 现在的问题是先加点炼体功法还是天赋? 观阳法的炽热气血刚刚已经证明过,十分强横! 但硬化是一个让顾恒有机会越级挑战的天赋。 收刀,顾恒没有急着加点,而是朝着自己屋子而去。 刚进门,他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你,在干嘛?” 薛雅红着脸,伸出红透了的半个头,声音低不可闻: “暖床啊!” 顾恒大步掀开被子,一头钻了进去。 “你,干嘛!” “睡觉啊?不然我上床干嘛!” “你别靠着我这么近。” “床就这么大,你让我去哪儿?” 送上门的美女不睡白不睡,虽然现在的顾恒还没满十六周岁,但在大乾可没有前世那般规矩。 他的那几个便宜大哥,十五岁的时候都快娶第二房了。 薛雅蜷缩在角落里,呼吸声极重。 顾恒大大咧咧的拽住一只胳膊,一把抱住如同暖炉的薛雅。 说实话,顾恒是个老单身狗,虽然嘴上花花绿绿的,但事到临头还是有点慌。 他头一转,将话题扯到另一边问道: “我有个疑惑,凡人境如何破后天?” 问到修炼上的问题,薛雅缓缓探出窝在被子的头来: “破限,破凡人之限即可入后天。” 她的语气还带着几分羞赧: “破限被分为九等,大多数的炼体法门修炼到一品巅峰只能达到一到三等破限,也被称为下等破限。不过我看你修的炼体法门应该能达到上等破限。” 薛雅回想起顾恒施展的气血风暴,她都没见过有人的气血的能炽热到如此地步。 “有人达到过九等吗?” “自然有,而且还不少!”聊起这个,薛雅的语气突然又欢快起来:“比如乾皇,镇国公,无双侯,都是九等破限。” “那你是几等?” “我?” 薛雅洋洋得意起来,在顾恒怀里翻了个身,一脚翘在顾恒大腿上: “八等!” “可惜差点就九等了,薛家的功法最多只能八等,江湖上也没有九等的功法,只有大乾皇室和玄夜司有!”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些遗憾。 “怎么说,我的功法也无法练到九等破限?” 薛雅点头:“不过功法破限只是其一,还有其他办法达到九等,比如某些天材灵宝,或者将多门上等炼体法门修炼到凡人境巅峰!” 顾恒眼睛一亮,六层的观阳法大概就是凡人巅峰水准,如此一来他再想修炼一门炼体法门也不是很浪费时间。 “后天境呢?” “后天啊!”薛雅思索道: “养精气神,生思虑之神,称之为识神,可避危险之遇,料生死之机。破限养龙蟒之气血化后天罡气,轻易不可破其体魄,力可与猛禽比肩。此为后天!” 顾恒眉头皱了起来:“就是能预感危险,产生护体罡气?”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光是这些,后天境的速度、力量和防御都不是凡人能比拟的,因为后天境的人一只脚踏出了凡人行列了!” 顾恒心中想到:如此一来,不破后天,硬化的作用十分有限了,不如提升炼体法门来的使用! 天赋方面,不管是硬化还是双生暗影都不太适合升级! 可惜这次击杀魔人没有获得新天赋。 一夜无话,次日顾恒醒来就感觉有些不对。 全身无法动弹,薛雅像只八爪鱼一样死死贴着他。 胸口被大凶着,起身都有些困难。 不知道是不是顾恒刚醒的时候颤动了一下,薛雅睁开惺忪的眸子,伸直双臂,仿佛蛆一样不断扭动。 “喂!该醒一醒了!我们要出发了!” 听到顾恒开口,薛雅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身边还躺着人。 瞬间坐了起来,嘴一嘟,有点不开心。 顾恒自顾自穿好衣服,看着外面黑天边际有一层灰蒙蒙的光晕,料到现在还未到卯时。 简单洗漱了一下,顾恒将两匹马牵了回来,随便买了几个包子。 趁着这个时间,意识沉入面板,将所有能量点全部加点到观阳法之上。 【功法武技:观阳法第五层(93\/210),速流快刀术第三层:3\/50】 瞬间,五脏六腑仿佛沸腾的开水颤动不止,炽热如烈阳的气血高速贯穿整个身躯。 表皮微微泛红,还带着一丝丝的升腾的烟雾。 不知道是不是双生暗影锻炼的功劳,这次提升没有之前因强大气血冲击带来的刺痛,反而是水到渠成,异常流畅。 凡人巅峰!一品已成! 顾恒感受着暴涨的力量,低声呢喃道: “开启硬化之后,也不知道能否跟上等破限的一品巅峰一战!” “应该是问题不大,只要没入后天,硬化的双倍力量就是碾压同阶!” “咚咚咚!” 官舍的房门被人敲响。 顾恒开门,门外站着两名穿着黑色玄夜司差服的男子。 他没想到会是玄夜司的人找上门,还以为是周曹全早起来送行了。 “二位,何事?” 两名小旗上下打量着顾恒,脸色想要强硬,又带着一种畏惧。 像是狐狸想要狐假虎威,又提不起那股气! “我们千户想请大人去一趟!” 顾恒看了一眼两名玄夜司的小旗,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向探出头的薛雅吩咐了一句: “准备好行李,我回来就走!” 薛雅懵懂的点头。 像是云城这种县城的玄夜司统领,一般不会超过千户级别。 州城的则会有指挥佥事,甚至是指挥同知作为统领。 云城玄夜司的布置与京城分部别无二致,只是小了不少,除去了很多部门,只留下了日常办公和司吏的住所。 穿过校武场,径直来到玄夜司正堂。 没有世家大族的繁琐,玄夜司的正堂就像是个吃饭的地儿。 方桌前坐着一名络腮胡中年,不胖很壮,看体型几乎与秦胖子相当了。 顾恒礼貌性的拱了拱手,毕竟人家是这里的‘地主’: “统领大人,特意叫本官来此是为何?” 中年人示意顾恒坐下,随即叫人上了壶茶: “顾大人请坐,喝杯茶我们再聊!” 顾恒坐下瞥了一眼茶水,端起又放下。 看着中年人的眼睛,笑着又端起抿了一口。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3点】 听着耳边的提示音,顾恒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茶叶喝了,本官还要赶赴宣州上任,千户有事快说!” 中年人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四周的手下,旋即询问道: “顾大人昨日破获许家魔人,田某感激不尽,但某有一事不明还请顾大人解惑!” “什么事?” “为什么许家潜藏的金库里没有一张银票?” 顾恒假装疑惑:“此事与本官有关?本官刚到这云城,之前连许家的名字都没听说过,田大人莫不是以为是本官带走的?” “许家家财需要充公,田某必须查清此事,所以还请顾大人配合!” “怎么配合?” “顾大人的行囊,我们需要检查一番。” 顾恒深吸一口气,对坐的田千户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 刚刚的司吏已经下去抓捕那名女子,而眼前这名姓顾的如此年轻,想来实力不会强。 “田大人,本官是从京师外调的,你当真要做绝吗?” 田千户端起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水喝了一口: “某也不瞒着你,家中有一位大兄任职京师北城分部,论背景我田家也不差!” 顾恒被气笑了: “看来田千户是横行霸道惯了,对同袍动手之前居然胆大到调查都不调查一下。” 忽的,顾恒语气一转: “昨日,本官还准备不追查许家魔人一案,既然田大人这么不知死活......” 话音落地,对坐的田千户只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玄夜司正堂墙壁都被映成了红色。 “刚刚突破本官不知道哪里能练一练手,正巧你送上门来!” 看着全身如同燃烧着火焰气血的顾恒,田千户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他好像踢到铁板上了。 一只手刚刚摸到刀鞘,整个人已经飞了起来,胸口的剧痛后知后觉。 长刀也被卸掉。 落地的瞬间,田千户本能出拳。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31点】 忽的,拳头像是砸到了什么硬物上面,一只大手抓住他的脑袋,重重的锤在地面上。 顾恒眉头皱了皱:“怎么会有这么弱的一品?” 听到这话,田千户感觉十分羞辱,起身奋力挥出一拳。 这一拳几乎用尽了他全部力量。 绿色气血风暴向着顾恒面门袭来。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27点】 硬化之下,顾恒不躲不避,硬生生的挨了这一拳,纹丝不动。 顾恒抓住脖颈,将其提了起来,反射着炽热火光的眼中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其实,许家和你有一腿是吧!” 田千户瞳孔猛地一缩,甚至顾不上被掐住的疼痛,狰狞的吼道: “顾恒,你少血口喷人!” “本官说的不对?”顾恒笑着:“那你这么激动干嘛?” 放手,一脚将落地的田千户踹飞出去,砸断了正堂的一根梁柱。 “本官杀许家魔人时,那人已经完全转化成了妖魔!身为玄夜司的千户你应该明白,魔人想要彻底转化为真正的妖魔至少需要两月时间,还是血食管够,像是许家公子那种至少也得三月!” 顾恒缓步来到躺尸的田千户面前: “可是周曹全将军说过,人口失踪是最近一个月才发生的,而你们刚刚好是一个月前北上。” “先不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就说之前两个月到底是谁在帮许家?” 田千户口吐鲜血,还想着挣扎辩解。 “其实本官原本只是怀疑,毕竟你不是魔人,身上也没有魔气,就想着也许是我想多了。” 顾恒失望的摇了摇头: “没想到你居然如此贪心,上门来找死!” 奄奄一息的田千户嘴里呜咽着: “我哥可是北城指挥佥事!” 顾恒提起手中的苍蓝月影,刺穿了田千户胸口,炽热的气血冲断所有经脉,不屑笑道: “这把刀是平远侯送给陛下,陛下赏赐给本官的!” 田千户看着流动着蓝色火焰的苍蓝月影,眼中多了一抹绝望。 对面实力比自己强,背景比自己强,自己还不占理,当真是撞到了刀口上了。 没过多久,城防军便包围了玄夜司,周曹全和几名司吏冲了进来。 见场中一幕,狐疑的问道: “顾大人,这事?” 周曹全看着发生的一切。 顾恒看了看外面,薛雅已经牵着两匹马等候在外。 他将两本账册丢给周曹全: “这是许家与田成庚勾结的证据,玄夜司内部还有他们未遣散的财务,你叫人拿着这封信送到京师玄夜司东部,交给一个叫秦富贵的人!” 周曹全不可置信的翻看着账本,上面记录着每一笔双方交易的财务,和人! “畜生!” 顾恒跨马而上,看着天际逐渐亮堂: “周将军,我们有缘再见!” 周曹全从惊骇中回过神来,对着顾恒作别: “有缘再见!” 第25章 宣州城 路上,薛雅看顾恒的时候都带着一种奇怪的目光。 “怎么?我脸上长东西了?” “不是,我就是好奇你是怎么猜到许家与那田千户有勾结的?” “大胆推理,小心求证,答案往往就在我们眼前最忽略的地方!每一个看似正常的巧合都有可能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薛雅像是认真学习的小学生,不住的点头。 其实顾恒还有一点没说,他搬空许家金库后发现银票有些对不上,一个靠近京师的县城商贾巨富,怎么可能只有两万两银票。 这个年代,能有如此开销的除了赌博、养军队和大搞基建,就是贿赂上官了。 顾恒猜测田千户只是拿钱办事,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许家养着魔人。 东窗事发之后,田千户来找顾恒,一是为了许家金库,二是为了调查这事到底有没有可能牵扯到自己身上。 ...... 地平线的尽头,阳光渗透厚厚的云层好不容易挤下来一丝灿烂金光。 莹莹白雪犹如一望无际的灿金。 素白的旷野,两匹马左右奔驰而过。 云城是密州中南部的县城。 向北横穿整个密州就能进入北部的宣州,中间的交界地带便是北部有名的大城——赤城。 赤城是京师府的最后一个防线。 赤城南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赤城北则是连绵不绝的北劫山脉。 在乾皇登基之前,赤城还有另一个名字——北镇魔关。 因为那时候的赤城往北便进入了妖魔控制的地界。 而乾皇用四年时间硬生生的将这个分界线打到了如今的御北关。 靠着御北关的地形优势,大乾可以节省大量兵力和资源,多出的土地也可以耕种更多粮食。 故而,乾皇才有中兴之主的称呼。 赤城之大,超乎顾恒想象。 时过五十年,赤城的城墙依旧是黑漆漆的,那是鲜血氧化之后形成的固态颜料。 这座城池如今还肩负着御北关破之后的主要防线任务,也是截断妖魔南下的重要关口。 甚至这座城池的配置都是府城级别。 除了没有镇抚使,玄夜司该有的它都有。 白天入城没有那么麻烦,顾恒出示身份后径直通过了主城门。 而主城门之上挂着明晃晃的玄镜,听说是玄夜楼上的玄夜境的低配版。 入了赤城也算是入了宣州。 次日傍晚,风扑尘尘的二人终于赶到了宣州州城,京师府最北边的大城——宣州城! 一入城,顾恒就感觉到与南方城池完全不一样的肃穆气氛。 每隔五百米都会有一座十几米高的哨塔。 上方是披甲肃杀的甲士,下方是络绎不绝的商贾与行人。 这种情景让顾恒想到前世全面警备时的场景。 他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连身后的薛雅都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入了宣城玄夜司,来接待他的是一位百户。 将马匹交给打杂的司吏后,顾恒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宣州城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百户名为姜辉,宣州本土人,不高不矮,长相平平,属于满大街都是的那种。 说到此,姜辉的神情也肃穆了下来: “前些日子,御北关那边破开了一道口子,跑进来一只幽级和不少其他妖魔,不管是宣城,周围的大城全部戒备,连镇抚使大人都亲自坐镇前线。” 他在看了看有些空荡荡的玄夜司: “大人刚到,现在还没有颁布任务,但司内的千户每天都会有做不完的任务,大人明日要做好准备了!” 顾恒点头,从他进入宣州玄夜司开始就觉得格外冷清,虽然宣州不比京师,但也算是大乾最顶级的城池之一,怎么都不该如此冷清。 原因原来在这里。 “本官听闻前些日子玄夜司都调集人手北上过一次,怎么周围的妖魔还没有清扫干净?” 姜辉叹了口气: “上次是上次,上次之所以调集如此多人是因为缺口有些大,但这次缺口小,故而不会向南方玄夜司求援!” 顾恒皱眉:“御北关经常有妖魔破关南下吗?” “经常有,很多妖魔行踪诡秘,御北关也不可能挡住北境所有妖魔,南下是常有的事!” 姜辉语气一顿,笑了笑道:“不过大多数都迈不过御北关内的大城,进入宣州的也是少数!” 顾恒点头,也算是明白了北方紧张的局势! 幽级妖魔已经堪比人族先天,甚至比起人族先天更加恐怖。 他们不同于邪魂,拥有强大的体魄,除非宝兵,否则连他们表皮都破不开。 当然,这种妖魔都是镇抚使负责镇压。 他来宣城玄夜司的第一件事便是进入武阁。 帮乾皇办事拿到的功勋,再加上临河村的剩下的功勋足够顾恒进入第二层。 宣州城武阁的第一层与京师的别无二致,第二层上武技明显少了很多。 顾恒顺时针开始看起,重点找残缺的炼体法门和身法。 残缺的炼体法门还能放在第二层的无一不是上等中的上等,顾恒看的越发仔细。 在这里顾恒居然看到了观阳法的后续第六第七层,不过他并不需要。 最后,顾恒的目光停留在一本落了灰尘的半本藏书之上。 即便是这半本也是残缺不全。 “希望系统能收录,只要能收录就能补全后面半本!” 顾恒仔细研读起来。 一页,二页...... 直到最后一页,这本连名字都没有的炼体法门终于出现在面板上。 这也让顾恒松了口气,旋即看向面板上的名称: 【功法武技:封业金刚身第一层(0\/40),观阳法第五层(93\/210),速流快刀术第三层:(3\/50)】 “佛门的炼体法门?不对,金刚当属佛门顶级法门才对,这本可能是个简化版或者是其他门派仿照创建的!” 顾恒心念百转,佛地远离大乾,想要学到佛门功法武技难如登天,这才会有如此想法。 没有浪费时间,转身朝着身法位置而去。 虽然有双生暗影在,顾恒不用担心速度上的问题,但真正对战之时,双生暗影无法全方位覆盖,再加上硬化也不能增强速度,身法倒是有些需求极大。 第26章 雾中杀机 次日,修行了半夜的顾恒早早就被人从床上拎了起来。 “千户大人,有紧急任务!” 顾恒有些懵:“任务?” 他看了看外面没有一丝亮光的夜空:“这个时间谁下的任务?” 姜辉腰间拿出布告: “昨晚,青冈县执行任务的三位百户被杀,一位千户失踪,司里让你去调查此事!” 顾恒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一手拿过毛巾搓了搓脸,披上玄夜司的特制的大服便出了门。 薛雅也听到动静跟了出来。 顾恒走在前头,语气带着凝重: “先说说到底怎么出得事儿!” 一位千户,三位百户,怎么会一声不吭的全军覆没? 邪魂作祟? 这也不可能啊! 若是邪魂作祟,州城中的玄夜境不可能察觉不到,早就有布告通知下去了。 “指挥佥事大人曾在青冈县斩杀一只邪魂,为防止魔人污染,这次留下千户一队人马暂时守在青冈县城。” 邪魂不管死前死后都会留存大量魔气,若是普通人不慎沾染,大概率会变成半死半活的活尸,逐渐向着妖魔转化。 留下一队千户封锁场地倒是合情合理。 冰冷的风雪中,八人骑队冒着风雪出了宣州城。 除了姜辉,还有一名百户名叫张魁。 人如其名,此人长相凶横,身材极其魁梧,比起田成庚都要大上一圈。 其余的都是小旗官和司吏,负责情报等等工作。 宣州大半都处于北劫山脉中,故而这里的寒风比起赤城以南更为强盛。 行马的山谷宛如庞大的风洞,若不是玄夜司饲养的熊马,别想在这里前进一步。 青冈县距离州城并不远,大约五六十里路程,但就是这五六十里马队走了整整三个时辰。 临近中午才赶到青冈县城下。 张魁策马上前,声音如擂鼓: “玄夜司入城,开门!” 城楼上的守城军士慌忙打开城门,让马队入了城。 一路上,顾恒没有丝毫停留直奔县衙而去。 倒不是他有多积极,而是魔气残留带来的麻烦很大。 有个很着名的案例,御北关有一座县城就是因为一只死去的幽级妖魔留下的魔气变成了活尸城,耗费无数人力才将活尸清除干净,其中死了多少人由未可知。 青冈县的知县等候在城门外来回踱步,脸上的皱纹都快把他的脸挤成了麻花。 见马队到了,慌忙上前,也不顾自己形象的拉住马鞍上的麻布绳子: “各位大人,你们终于到了!” 顾恒翻身下马,开门见山问道: “那位千户消失的地方在哪儿?” “就在西北城角,从下半夜开始那里就弥漫着一层浓雾,我们的人都不敢进去!” “命城防军包围迷雾区,不准任何人靠近!” 顾恒下令道,随即带着人向着西北城角而去。 刚入青冈县城时,顾恒就感知到那股独属于妖魔的阴冷气息。 越靠近西北城角,这种感觉越清晰。 “百姓都撤离了吗?” “外围的都撤离了,只不过还有城角位置的......” “有多少?” “大概一百户!”知县回答的很干脆。 原本今天的天空就是灰蒙蒙的,没有太阳,越过中城区之后,可视距离就变得越来越短。 周围安安静静的,像是淮河以南的冬天清晨弥散着的水汽。 越往里走,水汽逐渐浓郁,已然化成了不可远视的雾气。 这种环境让他想起了笼罩临河村的白雾,只不过浓度差上了许多。 顾恒抬手,马队立刻停了下来。 “你们退守到迷雾边缘,我亲自深入其中探查一番!” 张魁大眼一横,声音粗豪道: “已经有一名千户大人丢在里个儿了,大人在丢了我等怎么办啊!” “放心,我自己一个人进去丢不了,你们跟着只会给我添麻烦。” 薛雅策马上前,轻声道:“我跟你进去吧,就算有问题也能应付。” 顾恒摇了摇头,有双生暗影在,就算是邪魂他也有很大机会跑掉,而且迷雾笼罩的范围并不大,两步就出来了。 众人都有些忧心忡忡的盯着顾恒缓缓消失在迷雾当中。 双生暗影的两道影子以顾恒为中心点,一前一后,保证方向不会出错。 顾恒心神绷紧,右手握着苍蓝月影的刀柄。 每次停下,前方的影子便会横扫周围区域,确保安全。 但让顾恒有些疑惑的是,他并没有嗅到一丝魔气,倒是妖魔散发的阴冷感愈加浓烈。 “在哪里?怎么会找不到?” 若是周观叶和徐盛在此肯定会想起那只从天而降的黑色手掌。 双生暗影的影子只能觉察地面上的情况,这种迷雾状态下影子根本看不到半空中的情景。 又走了半刻钟,突然间听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虚弱呼吸声,像是溺死之人最后的挣扎,于水底之下吐出的泡泡。 顾恒向着呼吸声的方向缓缓挪动步子,苍蓝月影处于时刻激发的状态。 眼前的是一间很矮的酒家。 就像前世岛国一层平房的高度,因为此时的材料的稀缺,很多百姓的房子都不会太高,有的可能只有一个成年男子的高度。 酒家侧墙坍塌,很明显是有打斗过的痕迹。 影子搜寻一番后顾恒大步进入院内。 靠着里屋的草墩侧边躺着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 上半身全是抓痕,鲜血从抓痕上溢出,最后凝固。 左小腿消失,用布条包扎了一下。 顾恒不知道这种情况下男子是怎么活下来的,这种失血程度早该死了才对。 男子现今的状态似乎处在一种很玄妙的状态。 直到顾恒进来,男子的呼吸声似乎急促了一些,眼皮缓缓抬起。 顾恒上前,想要帮男子一把 忽的,他从眼前人眼中看到了一抹黑影和极度的惊恐。 霎时间,苍蓝月影出鞘,蓝色火焰蒸干整个酒家周围的雾气。 “铛”的一声,苍蓝月影居然被一只鲜红大手接住了。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39点】 硬化开启,顾恒的力量更胜一分。 苍蓝月影挣脱束缚,又是一刀。 黑影暴退。 顾恒这才看到黑影的真面目,一只扭动肉须的红色爬虫,也不知道这只妖魔从哪里弄来的这副肉身,像是从屠宰场里用碎肉随意拼接起来的。 虽然这只妖魔极其丑陋,但顾恒却没有丝毫小觑的心理。 他想到一种可能,这个妖魔没杀男子是用男子在钓鱼。 为什么钓鱼,它需要更多的玄夜司司吏过来。 为什么? 顾恒目光死死盯着这只围绕着他转动的妖魔,那股致命的危机感时时刻刻都在压迫着他。 这只妖魔处于入阶的巅峰! 它需要血食,气血足够庞大的血食,让它能一举踏入邪魂境界! 第27章 斩妖魔,背刺 爬虫妖魔的速度极快,一双眼睛四处张望着,看似漫不经心,但顾恒明白一旦自己露出破绽,等待自己的就是雷霆一击。 顾恒看了一眼自己天赋硬化的能量条。 面对这种怪物,短时间内提升炼体法门有些鸡肋。 顾恒一直时有时无的散发着炽热血气,防止迷雾干扰他的判断。 也不知道妖魔是不是没耐心了,钢刺般的利爪砸向地面,掀起浓浓灰尘。 一道黑影突然拉到灰尘侧边,以一种诡异的速度一巴掌呼了过来。 顾恒没有犹豫,硬化再度开启。 苍蓝月影划过半月形弧度,幽蓝烈焰席卷整个庭院。 利爪与火焰相撞,一时间难分伯仲。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31点】 但顾恒是开着硬化在打,若是持续战,恐怕只能用双生暗影跑路了,不过这只妖魔的速度着实惊人,要跑恐怕也得花费一些心思。 是跑?还是正面硬扛? 面板上的能量条已经足够提升一次硬化,但怪物表现出来的速度又让顾恒犹豫了。 战局的变化太快,一时间他真的犹豫了。 想着的时候,妖魔的攻击再度袭来,这一次是甩尾。 两米长,没有表皮的长尾甩向顾恒。 与此同时,其身躯向前扑击。 面板上硬化的cd还没转好,顾恒向后退步,速流快刀术施展,蓝色烈火风暴正面对轰。 没了硬化,不出意外的顾恒身躯向后倒飞出去。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42点】 妖魔像是嗅到了猎物的虚弱,速度瞬间暴涨,冲破残留的蓝色火焰直冲顾渊而来。 倒飞在半空中的顾恒大脑飞速运转,但这一次莫名的血勇压制了理智。 不管是第一次在京师中面对妖魔,还是临河村的那只,或者是刺杀等等。 这些顾恒都能用各种方法来解决他们,甚至不用过于搏命。 而这只妖魔,即便开启了硬化,他也只能堪堪挡住其进攻。 手握宝刀,气血手段全开的状态下只能破个皮! 甚至逼不出妖魔真正的手段。 顾恒嘴角呼出淡淡的薄雾,清秀的脸色逐渐变得狰狞,能量点全部加点到刚刚得到的封业金刚身。 【功法武技:封业金刚身第三层(32\/180),观阳法第五层(94\/210),速流快刀术第三层:(18\/50),流风掠影步第一层(11\/20)】 血红的炽热气血闪烁着烁烁金光。 不同于观阳法晋升带来的狂暴气血,封业金刚身的力量更加沉稳,仿佛是隔空加深了一层地基,连同整个房子都稳固了许多。 随之而来便是气力的暴涨! 落地的顾恒撑着硬化效果还在的情况下,苍蓝月影挥斩。 血肉大拳于刀刃碰撞!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31点】 这一次,苍蓝月影的前半段硬生生将妖魔的拳头一分为二。 月影二连,紧跟妖魔斩下。 见猎物突然暴起,妖魔突然往后暴退,回到了之前对峙的状态。 妖魔周生快速弥散起薄薄雾气,随着它不断的绕行,周围的一切重归雾气! 但雾气中一道影子已经贴上妖魔的下腹处,不管怎么移动顾恒都能清楚掌握其行动。 他现在重新掌握了对战的主动权。 雾气中,苍蓝月刃划破空气,斩断想要偷袭自己的妖魔长尾。 掉落在地的尾须快速死去活性,变得暗淡下来。 随即,顾恒身影快速逼近妖魔。 感受雾气中特有的血腥味,月刃再度燃烧起来,不过这次刀刃上流动的幽蓝火焰镶上了一层金边。 魔气形成的巨大副手砸落而下,与月刃碰撞。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41点】 对面每一次的攻击都像是一次试探,它太有耐心了,跟之前的所有妖魔都不一样。 反倒是顾恒有些疲软,再这么打下去那名胜负重伤的千户必死无疑! 但双生暗影又不能轻易发动,自己一击杀不死这种妖魔,很难再有第二次机会。 而且cd太长,万一出了什么差池,自己怎么跑? 至于那人的性命,能救就救,就不了顾恒不会把自己搭进去! 想到此,顾恒提着苍蓝月影一步步靠近妖魔,即便炽热气血已经不断消磨周围雾气,但源源不断的雾气像是永远化不开一样。 而妖魔却在一点点后退。 一人一魔像是在打游击战,一进一退,一退一进。 顾恒心思转动,缓缓收起逸散的气血,直接所有气血加持在苍蓝月影上。 他没有急着出手,反而开始一点点后退,装作即将逃跑的模样。 若是这只妖魔真的像是猛禽捕猎的那般,见猎物有所颓势必然会冲上来咬一口,就像刚刚一样。 顾恒退后的速度越来越快。 果不其然,见猎物要跑,刚刚被揍了一顿的妖魔依旧相信自己的本能快步跟上,蓄势待发。 雾气中飘散着如同死鱼一样的腥臭味。 猎手都把对方当做了自己的猎物,而看似退步的猎手眼中闪烁着金光。 那一抹穿梭在雾气中的妖魔黑影如期而至。 霎那间,顾恒手中的苍蓝月影整个刀刃化作了水波倒影,游动的苍蓝火焰夹杂着金光再瞬间炸现! “这一刀,要你的命!” 雾气中卷动起滔天火龙卷。 这一刀快极了! 妖魔腾空的身子自下而上被洞穿,不知道什么肉组成的身躯四分五裂。 鲜红如血,内部已经黑透了的核心破体而出。 顾恒正想着再度出刀斩碎核心之际,忽感背后刮过阴冷的风。 下意识的侧身,但一把断掉的剑还是刺穿了顾恒的腹部。 顾恒没管,双生暗影发动,影子与身体对调,在硬化的最后关头一刀斩下。 【吸收能量96点】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顾恒这才用气血堵住伤口,回头望去,之前躺在地上的千户浑身散发着滚滚魔气,已然是魔人化了! “为了活下去甘愿成为魔人吗?” 顾恒的神情冰冷。 魔人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被逼还是自愿已经无关紧要了!我的感觉好极了!” “那些魔教邪徒说的没错:人类终究是下等生物,想要与妖魔作对就是痴心妄想!” 虽然魔人在大放厥词,但对顾恒的警惕丝毫没有动摇。 就凭借刚刚的瞬移就让他捉摸不透,但看着缓缓滴血的顾恒,他眼中猩红的光芒越来越强盛: “吸收了你的气血说不定我也能如这只妖魔般强大!” 然而,顾恒的心思却不在对话上: 【叮~获得天赋模拟对战】 第28章 模拟对战 【模拟对战(无法升级):记录所有已知数据,与精神意识中开启模拟对战。】 【备注:无法记录未知手段】 顾恒一心二用,精神意识海中魔人的形象缓缓出现,就凭借着刚刚那一刀,模拟对战就将魔人的基本属性还原完毕。 近乎神技! 精神海中,顾恒也是同外界一样的伤势,连天赋cd都是一样的。 模拟对战开始,魔人的真实速度居然比顾恒还要快上半分。 感受着半截短剑上传来的力道。 不强,至少差了那只妖魔两倍左右的力量。 现实中,魔人似乎玩的把戏也跟那只妖魔一样的欲擒故纵,不过他很聪明,既不向前逼迫顾恒,也不退后。 顾恒直接将苍蓝月影插在刀鞘中,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将之前的疗伤丹拿出来吞下,不急不缓的恢复着伤势。 周围的迷雾正在缓缓退散,顾恒大脑中不断演练着与魔人的对战。 只要他不主动出击,这人连伤他都做不到。 “怎么?不继续嘚瑟了?” 顾恒呵呵笑道。 魔人神情阴郁,上前他又不敢。 刚刚顾恒与妖魔对战发出的响动他可是看在眼里,听在耳中。 自己力量定然不占优势,想要正面拿下顾恒却是有些难度。 故而才会隐忍,没想到妖魔突然就被杀了,连最后的偷袭都十分仓促。 刚刚放狠话也是想着眼前乳臭未干的小子能血气上涌,接着跟自己拼命,没想到这小子直接原地打坐调息,理都不理自己。 看着消退的雾气,魔人已经生出退意。 外面即便没有千户级别的强者,可成百上千的城防军连接起的气血军阵可不是他能冲杀的。 “小子,你给我等着,老子迟早有一天会找上你,杀了你!” 说着,一点点向后退去。 见顾恒没什么反应,忽的转头,速度爆发就要跑路。 双生暗影已经冷却好了,影子与本体替换,苍蓝月影的刀刃弧光一闪而过。 【吸收能量78点】 在模拟对战中,这一刀顾恒已经砍出过好几次了,不管角度还是力道都是恰到好处! “见过我瞬移的都得死啊!” 在魔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顾恒腰间的苍蓝月影缓缓归鞘。 双生暗影的秘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哪怕是有所猜测也不行! 这是顾恒最后保命的底牌,什么时候暴露了大概率就是性命垂危之际。 看着倒下的魔人没了气息,他才刚刚妖魔化,没有妖魔核心,肉身死了就死了。 顾恒手中搓出一点薪火,落在地上。 “轰!” 整个酒家熊熊燃烧起来。 寒天之下有烈烈风声,将一切淹没在沉寂的灰色的天空之下。 顾恒用气血堵住伤口,一步步原路返回。 倒是这次斩杀的妖魔暴露了很多问题。 天赋的获取恐怕并不像是系统说的那么简单——全看概率。 他获取的三个天赋,斩杀的三只妖魔,每一只都不一样。 京城中的第一只应该属于完美附身型妖魔,临河村的那只很可能就是一只还带着些许自我的魔人,而今天这只属于拥有特异能力的妖魔。 和躲在临河村内部的那只能力一样。 也就是说每斩杀一种不同种类的妖魔极有可能必得一种天赋,而斩杀相同种类的妖魔获得天赋的几率就会大大降低! 顾恒若有所思,今日这只妖魔的实力远不是自己遇到的其他几种能比拟的。 这种拥有特异能力的妖魔就像是人族军队中的前锋将军,专司武力。 若是顾恒双生暗影的定位和瞬移,今日必死无疑。 在迷雾中,这种妖魔简直如鱼得水,耗都能耗死自己! 心有余悸的顾恒回头看了一眼雾气消失的西北城区,此时才发现满地的鲜血与到处都是的血肉残肢。 那名千户因为想活下去吸收了魔气他能理解,但半只脚踏入邪魂级别的妖魔又是从何地而来? 死掉的邪魂散发的魔气中重新孕生的妖魔? 不无可能! 这只新生的妖魔吞噬了邪魂残留的魔气,再加上几百人的血肉,也足够他踏入半步邪魂境界。 外面,见雾气缓缓消失,城防军的队伍开始一点点清扫每个院落。 马蹄声由远及近,薛雅见顾恒腹部伤口,脸上大惊,下马冲了过来: “你没事吧!” 说着从腰带中取出一瓶丹药。 顾恒笑嘻嘻的盯着薛雅:“这么担心你的未婚夫死掉?” 薛雅脸一红:“还有闲心说风凉话,看来伤的不是很重。” 顾恒一口吞下疗伤丹,摆了摆手: “里面那只妖魔已经被我斩杀,这里应该安全了。” “以你的实力还会受伤?看来那只妖魔的实力不弱啊!” “不是妖魔伤的,那名消失的千户为了活下去变成了魔人,一时不差被他偷袭了一剑。” 顾恒长呼了口气,气血一转,腹部的伤口如同撕心裂肺般折磨着他。 恐怕没个三五日是很难好了! 随着妖魔被顾恒斩杀,青冈县一事也落下了帷幕,知县也是干脆,直接一把火烧掉了整个西北角。 顾恒休整了一日,表面的伤势已然恢复,但腹部的内伤还在隐隐作痛。 姜辉大步走入庭院中,对着卧躺在摇椅上的顾恒抱拳道: “大人,州城让我等驻守青冈县些许时日!” 顾恒将目光抬起: “有说原因吗?” “说是云落谷有宝药出世,青冈县恐怕会被波及。” 顾恒大脑中浮现一张宣州地图云落谷位于青冈县北部的北劫山脉之中。 因常年云雾笼罩故而得名云落谷。 姜辉知道顾恒不太了解宣州,开口解释道: “宣州是京师府武风最鼎盛之地,有很多宗门大派都坐落在北劫山中,我们玄夜司对宝药兴趣不大,但那些宗门大派会争得头破血流。” 顾恒思索片刻已经明白了州城的用意。 忽的,他的大脑中冒出一个很阴暗的想法: 宝药就像是钓鱼佬下的饵,吸引那些宗门大派的气血强盛者。 气血强盛者又像是另一种饵,吸引藏在北劫山中的妖魔。 而最后的钓鱼佬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第29章 飞速进步 修养当中的顾恒一直处于模拟对战中,而对象便是那只妖魔。 只不过模拟对战当中的妖魔没有了先前的犹犹豫豫,完全是全力以赴。 此中顾恒没有使用天赋和气血,单纯靠着气力来与妖魔对战。 刚开始,顾恒连续被杀了十多次。 没了各种buff,想要正面应对半步邪魂的妖魔难度还是太大了,哪怕真的完成了上等破限的高手,在速度和力量方面也不占任何优势。 同阶级中,人族对上妖魔大多是被碾压,这是生物躯体结构带来的差距,即便人族用各种武技或者宝兵来弥补,但真正能压同阶级妖魔的人族少之又少。 顾恒之所以这么做为的就是寻找那日冲破心头的血勇。 想要破限,并非炼体法门修成便可的,还需要打破人体极限的血勇之气。 模拟对战与真实对战并无二致,不管是自己的刀法还是武技都在极快的提升着。 但那股血勇怎么着就是激发不了。 顾恒躺在躺椅上闭目沉思: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脑海中的模拟对战不停,战斗形成的本能回归现实,顾恒觉得自己在极快的变强。 可他还是不满意。 回忆起那日被轰飞的场景: “是心中的愤怒,还是破釜沉舟的意志?” “破釜沉舟倒是有些过了,就是单纯想弄死那只妖魔而已。” 想着顾恒将那股愤怒带进了模拟对战当中。 可惜依旧没能提起那股血勇之气。 “难道只有实战才行吗?”顾恒有些疑惑了:“或许模拟对战也是有缺陷的?” 随即他将对战目标换了个人——玄夜司指挥使罗灿。 顾恒在三年前便见过这位出手。 他将罗灿的数值调到一品境,两人开始了单纯的技艺上的比拼。 不出意外,顾恒三招就败下阵来。 此时的罗灿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都不如那只妖魔,但他的攻势极为犀利。 还带着顾恒说不清道不明的杀伐之意。 精神海中,顾恒一手持刀,屏气凝神等待罗灿率先进攻。 “铛!”的一声,一刀一剑相击。 双方招式相似,但罗灿收剑的刹那速度暴增,长剑像是不顾生死的先登死士直向顾恒冲杀而来。 第二剑就把他的招式全部打乱,只能收刀格挡转为防守。 第三剑沿着顾恒格挡的长刀斜斩而下,被迫弃刀后退。 模拟到这里顾恒停下来了对战,这场对局他已经输了。 “六次模拟,我最多接下他六剑,甚至没有机会使用武技,而罗灿也未使用武技!” 他大脑中回溯着每一次的对练,一招一式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罗灿这个人! 顾恒的眼中似有神光迸发: “问题也不是出在我的招式上,而是我这个人身上!” 顾恒从躺椅上猛地坐起,在正堂中来回踱步,大脑中不断回想着每一次的战斗: “除了面对临河村的那只妖魔,或者说有了双生暗影之后,不管是于谁交手,我都太过于追求全身而退!” 是常年的算计导致自己性格上的问题吗? 他不敢肯定,但必然是有一定原因在里面的。 “罗灿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极强的目的性,要么逼迫我防守,要么逼迫我放弃长刀或者刺伤我,但从来没有因为剑招,十分刻意的寻求一击必杀的机会!” 顾恒有些兴奋的再度开启模拟对战: “让我看看我猜的到底对不对!” 第七次模拟对战开启,这一次顾恒主动出击。 第一招,双方架势相同。 第二招,罗灿果然提剑直刺顾恒,即便胸前露出了极大的防守缺漏,但那把剑依旧勇往无前。 顾恒强忍着退让一步的本能,朝着罗灿胸口杀去。 罗灿行剑的轨迹突变,转攻为守,将顾恒的长刀挡在胸前。 第三招,第四招同样如此。 虽然顾恒一直处于下风,但局面也算是稳住了。 然而在第十六招之际,罗灿突然暴起,手掌长剑在交手的空隙中转变成一道光矢洞穿了顾恒胸口。 这突然的暴起也把顾恒吓了一跳。 他见过这一招,只不过当时接下这一招的是一位后天巅峰的高手,随后此人当场毙命。 顾恒再度开始复盘,想要学习罗灿穿插在剑招中的武技是如何顺其自然的施展而出的。 不像他还需要一些前奏。 就在顾恒几乎忘我的与各种高手对战,吸收百家之长时,沉寂了半日的房门又被人敲响了。 这次走进来的是张魁。 大汉大大咧咧,与其长相倒是一致。 “嘿,老大,有他娘的出事了!”张魁没把顾恒当做十五六岁的青年,这一口老大叫的十分顺口。 “怎么?” “前厅来了几个衙役说是晚上丢了好几人,莫不是又有妖魔闹事?” “姜辉呢?” “他已经带人出去了,说什么不能打搅老大休息,不过我看他那鸟儿样,真有妖魔怕是压制不住啊!” 顾恒想了想吩咐道:“让薛雅再带一队出去。” 大汉挠了挠头,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娘们行吗?” “比你强!” 顾恒看着外面的大雪,心中微定。 不管有没有妖魔,衙役失踪定然是冲着青冈县来的,但有薛雅在他们翻不起什么风浪! 这才过去一日半,青冈县又要开始热闹了。 北境的风雪还真不是一般大,顾恒下意识的紧了紧衣袍,感受着风中刺骨如刀的冰寒。 ...... 带队在外的姜辉顺着青冈县来回巡逻。 因为衙役的失踪,城防军也抽出了两百人配合玄夜司巡查全城。 张魁带队巡查另一边,薛雅独自一人站在城楼上,一旦有火光可以第一时间发现并赶过去。 一座山谷中,青冈县城静静矗立,东西不过两公里,像是个塞子堵住了南北山谷要地。 没有月光的夜幕如同一大块厚重的墨色绸缎,沉甸甸地压在大地上,将一切都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中。 远处的山峦在黑暗中只显现出模糊的轮廓。 城外,是一片寂静而苍茫的世界。 几道残影掠过长空,城楼上的城防军军士只觉得眼前一晃,也不知是风还是什么吹得有些恍惚, 烈烈风中似有腥臭味飘散。 遍地黑炭的西北城角中,裹在黑袍中的人影立于一根焦黑的梁柱之上,神情冷漠,清冷的女声响起: “吸收了邪魂的魔气还有几百人的血肉还是被斩杀了吗?” “出手之人乃是宣州新上任的千户,一品巅峰,此战过后有剑伤在身!” 身后的黑袍抱拳回答,居然对顾恒的一举一动极为了解。 第30章 长生教 一夜无事发生。 次日中午,顾恒换了一身浅灰色便服,披了件黑色大袄独自出了门。 大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留下零星几点雪花还在飘着,大地银装素裹。 青冈县城中也逐渐热闹了起来,摆摊的、新来入城的商贩,到处都是叫卖声。 顾恒从摆摊的身后路过,前方一酒楼挂着两盏黄灯笼,门帘是块极厚的千层布,挡住了外面的寒风。 掀开帘布,缓步入内。 一楼都是正在吃食的客人,各种的饭菜酒气扑鼻而来。 小二穿着加厚的内衬,搓着手,笑意盈盈走上来问道: “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住店,甲子三号房!” 顾恒从腰间取出一块刻有甲子三号房的木牌。 小二见此笑容更加灿烂: “甲子三号房在三楼,墙上自有写,客官若是有什么需求尽请吩咐!” 天香楼是青冈县最繁华的酒楼,能住得上甲子房的无一不是商贾权贵。 从酒楼楼梯绕行而上,穿过有些狭小逼仄的走廊,甲子三号房位于最东边。 “咚,咚咚,咚!!” 顾恒轻敲四下房门,停隔有序。 厚重的木质大门打开,顾恒看了一眼走廊前后,发现无人后快步进去。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深蓝色华袍,抬着北方羊绒大帽的中年人。 顾恒上下打量了一眼此人,笑呵呵道: “暗卫的人还挺有钱的!” 中年人无奈笑了笑,摆手道:“大人莫要打趣我了,商人就是我在外的身份!” 旋即,语气恭敬的自我介绍道: “暗卫廖生益见过顾大人!” 玄夜司其实有很多部门,武力机关无疑就是表面的玄夜司,而暗中还有暗卫,血卫等等。 各有各的任务和职责。 暗卫专门负责情报工作,而且地位相当高,一般的千户及其以下是没有资格独立、主动与暗卫联系的。 “廖大人如此急着找我,想来是有什么急事?” 廖生益的表情凝重下来: “大人已经收到州城驻守青冈县的任务了吧!” “昨日刚刚收到,说是与宝药出世有关?” 顾恒自顾自的端起热气腾腾的茶水喝了一口,味道不错。 “确实与宝药有关,到时候会很乱,但青冈县到底是大乾的地盘,就算宗门大派也要敬畏三分,不会在城内掀起风浪!” 廖生益想了想又说到: “不过宝药一事只是次要,那边我们玄夜司另有安排!” 顾恒一听果然如此,不管是不是真有宝药出世,玄夜司绝对不会放过这次一网打尽的机会。 但听廖生益的意思,青冈县似乎没有顾恒想象的那么简单: “是城内会有什么变故?” “昨晚衙役失踪大人可知晓?” “自然知晓,司内的司吏都出门巡查了!” 廖生益点了点头,语气沉了下来: “那些消失的衙役可能发现了什么,根据暗卫调查,青冈县城内很有可能藏着长生教的据点!” 顾恒神情顿时凝重。 长生教听上去好像是道教的一支,但事实上长生教是彻头彻尾的魔教。 长生?怎么长生? 大乾,大梁以及南部的大庆,所有已知的人族地界中就没有出现过一个活过五百年的。 想要长生只有一个办法:成为魔人! 所以长生教的正式成员无一不是穷凶极恶的魔人。 他们为了多活一些时日什么都干得出来,当属魔教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廖生益拿出一张地图,指着宣州地界道: “宣州联系着南北商道,更是关乎御北关的粮草运输!从宣州城向西的粮道中,青冈县城是至关重要的关口!” “你意思是长生教的魔人在此地建立据点的原因是想着破坏粮道?” 顾恒看着地图若有所思,说实话青冈县城虽然不大,但确实是横在西部山谷中的要城。 如果是他来谋划,他会一把火烧了整个青冈县城,但也不现实,玄夜司肯定不会允许邪魂靠近。 所以搞破坏,甚至控制青冈县城或许更好。 忽的,他想起那只被指挥佥事斩杀的邪魂,看来自己的想法或许跟长生教的魔人是一致的。 玄夜司也早就防着这一手! “几日前指挥佥事大人出手斩杀了一只邪魂,还有不少魔人,虽然没找到长生教据点,他们本应该会安分些许时日。” 廖生益叹了口气: “我们还是小觑了这些魔人的报复决心,两日前暗线收到消息,长生教有一名黑衣准备潜入城内,恐怕现在已经进来了!” “他们要做什么我们不知道,但目标一定是城防军,城防军出了事,后续粮道就会出现空缺!” 顾恒眉头紧皱:“那名黑衣是什么实力?” “听说是半步邪魂,同大人杀死的那只妖魔相当,不过他们在暗而大人在明,一切皆需小心!” 顾恒点头,半步邪魂而已还威胁不到他,就算低级邪魂上门,有薛雅在也无妨。 “我要说的情报就这些,这间房是暗卫在青冈县城留下的联络点,我也会在此地停留些许时日,有什么再联系!” 说完廖生益便已经起身,对着顾恒施了一礼。 他们暗卫藏在暗中,而且还在大乾国内,肯定是要比玄夜司的司吏安全的多。 所以对于这些冲在一线的司吏,廖生益是十分尊敬的! 顾恒也起身想要送一送他。 行径门口,廖生益突然止步,转头带着些犹豫: “大人,有个消息并不保真,但我想了很久还是与你说一下。” “我有个暗线接触过大人的情报,就是大人前天斩杀妖魔身负剑伤的消息!” 顾恒神情一冷,他斩杀妖魔受伤不是什么秘密,跟他来的司吏和知县的人都知道,但身负剑伤这个消息只有三个人知道。 薛雅,张魁和姜辉! 见顾恒表情变化,廖生益缓缓带上大帽: “我担心的是大人会因此怀疑自己手下,现在看来这个消息对大人还是有用的。” 廖生益离开了,独留顾恒一人。 屋中暖气升腾,但顾恒浑身冰冷。 “这么急着把情报送出去,是马上要对我动手了吗?还是说另有阴谋?” “到底是谁呢?” 第31章 奇怪的幻境 离开天香楼,重归市井喧闹。 嘈杂的叫卖声把顾恒从思考中拉回现实。 深深庭院后边又是一番景象,一大堆老农推着一车又一车的货驻了进来。 因为巷子是一条死路,故而不通风,小小的三十多米的巷子居然成了整个青冈县城最热闹的地方。 顾恒站在一家卖鱼的摊子前,卖鱼的是一位看长相有七八十岁的老翁,白胡子留的老长。 身上全是缝缝补补的破布麻衣: “爷,马上要过年喽!买点鱼货回去过年嘛!” 老翁摊子上的鱼各个都冻得严实,顾恒扫了一眼,都是本地常见的大环鱼。 味道不怎么样,但胜在肉多。 不少北地的农人都靠着大环鱼和白菜熬过冬天。 “卖了鱼,你怎么过冬?” 老翁嘴裂着,牙齿都掉光了,用一种很轻快的语气道: “俺是活不过这个冬天了,把鱼卖了入城找找俺的妞儿,说不定还能见上一面。” 老翁孤身一人,大概是闷坏了,见有人能听他讲,有了些兴致,连脸上的表情都快活了几分。 双手抱着腿,轻快的表情时而笑,时而又有些伤心? 顾恒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 他没见过这么复杂的表情会出现在一个人脸上。 老翁拍了拍腿,十分懊悔: “年轻的时候为了多挣些钱,随着马队送货,家里就留着她们娘儿俩,哪曾想我那老伴没能熬过来,我也没钱养活妞儿便卖给了官牙,也不知道......” 老爷子越说越落寞,脸上都有些红了。 官牙也就是大乾朝廷开办的牙行。 所有官牙出生的孩子被谁买走了都会有记录,甚至死亡记录也会留存,为的就是给来寻亲的一个念想。 但想要找回来几乎是微乎其微的。 顾恒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离了京师的繁华,外界百姓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不会圣母心发作,想什么推翻大乾自己当皇帝治理这个国家,不会想也不会这么做。 那是圣人的理想,顾恒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跟圣人的胸襟比起来自己差远了。 自己是没有一点容人之心的,有人算计自己,想杀自己,那他们就得去死。 自己对这个世道唯一贡献就是多杀一些该死的人。 毕竟救一人远不如杀一人来的划算。 顾恒掏出一锭银子把所有的大环鱼全部打包,其实也没几条。 忽的,顾恒转过头去,发现巷角有一人和他一样披着黑袍,不过脸被兜帽遮住了,看不见真容。 但顾恒能感觉到这人是在看自己。 不过他也没在意,像是买怎么多大环鱼的还是很少见的,别人有异样的目光看他也没什么稀奇的。 “谢谢您了,爷!” 顾恒朝着老翁点了点头,随即向着玄夜司而去。 黑色兜帽下的目光缓缓转移,重新回到巷子中,嘴里呢喃道: “世道不该是这样的!” 说话间身影已经消失在巷子中。 ...... 深夜,大雪重新占领了它失去的领地。 “老大,衙门又丢了好几个差役,现在都没人敢出门巡逻了!” 张魁在屋子里急的直跳脚:“这可咋办啊?” 顾恒放下手中书本,抬手将领口的袍子扎了个结: “走吧!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牛鬼蛇神在作怪!” 一脚下去,庭院中的积雪陷落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路上,顾恒轻声问道:“人是在哪里消失的?” “西城巷子,东城...好像哪里都有,我们就是没找到个人!” 若是廖生益说的没错,动手的应该是长生教的魔人,找不到才是正常的。 而且如此下去靠着一般的手段还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张魁落后顾恒半步,有些担忧的问道: “老大,你的伤不碍事吧!若是真的碰到妖魔你只管跑,我先顶着!” “你?”顾恒笑笑:“你这体型说不定还真能填饱妖魔的肚子!” 晚上的城与白天完全不同。 静悄悄的黑暗中只有烈烈作响的风声。 双生暗影不断扫描周围一切,顾恒甚至不需要用眼睛去看,550米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但这种东西总有走眼的时候。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恒猛地察觉耳边的风声没了,连同刚刚喋喋不休的张魁也消失了。 周围安静的可怕,只有自己双脚踩在雪地上,挤压积雪发出的‘嘎吱嘎吱’声。 顾恒的手落在了苍蓝月影上,但周围的一切都显示十分真实。 可是他确定自己绝对是陷入了幻境,或者某种奇怪的环境之中。 系统没有提示,所以顾恒更加偏向于后者。 双生暗影并没有察觉到周围有异常,那么妖魔是怎么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塑造这种环境的呢? 蓦然间,顾恒笑了,他转头看向来时的路。 他现在有些兴奋,因为这种能力他没见过,这就代表着新种类的妖魔。 那么斩杀它后,自己会不会多一个天赋? 是什么天赋? 跟幻境有关的天赋吗? 顾恒忍不住猜想到,但对周围的防备没有丝毫松懈。 不知真假的环境中大雪依旧在下着,每一片雪花落在顾恒脸上,那种冰冷的触感在告诉他,这是真的! 不管是地面上的积雪,还有天空中的雪花都是真实的,那么什么在欺骗他的感知? 忽的,顾恒拔剑,幽暗火焰点着了旁边的摊子。 木柴被焚烧发出的嘎吱嘎吱声清晰入耳。 “这也是真的?” 他的目光落在一片黑暗的前方,那边像是个无底洞。 没有丝毫犹豫,顺着双生暗影定位的方位急速退去,想要重新回到进入这片场地的位置。 然而躲在黑暗中的人影却在不断演化着周围,像是在给没有画完的水墨画补全。 但演化的速度哪有顾恒的速度快,想要重新笼罩他的幻境在顷刻间退去。 耳边有烈烈风声,路边煽动的旗帜和摇摆的木杆发出的轻微声响都在清晰听闻。 顾恒看着眼前的街道,脸上多了些恍然之色: “幻境与现实相结合吗?” “这种手段还真是厉害!” 如果是单纯的幻境,一旦被人发觉很容易就能挣脱。 而这只妖魔把幻境附在现实环境之上,即便知道是假的也无法挣脱幻境。 顾恒晃了晃脑袋:“说是幻境有些抬举你了,应该是某种时效性迷幻感知的东西吧!” “你应该就是用这种手段将那些衙役困住,再将其杀害!” 顾恒的声音在安静的雪夜中回荡,两道影子穿梭在街巷中,探查着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发挥如此效力! 但就和刚刚一样没什么都发现。 顾恒缓缓失去耐心: “下水道的老鼠,当真以为我没办法吗?” 说着,如同烈阳的气血充斥四周,在周围形成了一道半米长的间隔带。 顾恒重新进入幻境当中。 可身形刚刚迈过去,眼前的一切又回归沉寂,没有丝毫声音。 黑暗中的人影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意。 炽热的气血还在燃烧着,但对周围的环境居然没有一点作用! “不是单纯的幻境,也不靠着物质传播!” 顾恒望着周围,他能感知到有人在扩大幻境笼罩的范围,但他丝毫不在意。 因为只要不是作用于精神上的幻境,那么都是虚头巴脑的把戏罢了! 还有什么是他没想到的? 望着周围和之前别无二致的景色,耳边一点声响尽皆消失。 藏在幻境外的影子传来感知互递,也就在这一瞬间,那种嘈杂的风声重新回归。 眼前的一切都变成现实。 当感知互递结束的刹那,幻境再次降临。 “声音吗?原来如此!” 顾恒将自己和一个影子的听觉全部屏蔽,再睁开眼时,幻境的梦幻感全然消失。 但他还是装作没看出来一样继续前进。 再往前走是一个十字路口,旁边招牌上挂着宣州大饼店。 屏蔽了声音的影子视角中,一名黑袍人正站在大饼店上,兜帽遮住了双眼,但能看到其嘴角缓缓扬起,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而没有屏蔽声音的影子视角中却看不见黑袍人,只能听到黑袍人口中带着讥笑的言语: “还以为有多厉害,没想到也是个没脑子的武夫!”他从腰间拔出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用猩红的舌头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如此气血,我若是吞了,想来也能争一争黑衣之职!” 等他再抬头看向顾恒之时,正好与一双毫无情感的眼睛对上了。 黑衣人咽了咽口水,心思百转:“他应该看不到自己吧!” 然而,眼前的男子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终于愿意出来了吗!” 黑衣人只觉得满身的冷汗都淌了下来。 幽蓝色气血如同黑夜中的熊熊萤火! 致命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就在苍蓝月影落下之际,一把修长的黑剑挡住了幽蓝刀刃。 第32章 天赋阴阳之瞳,一品巅峰,硬化lv7 黑剑的主人凭空立于半空中,脚底漆黑的魔气仿佛缩小的精斗云。 在模拟对战中饱受罗灿摧残的顾恒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 速流快刀术骤然发动,苍蓝月影像是鬼魅般连斩数下。 每一次的目标都是黑剑主人的本体,跟不要命似的斩向其胸口、脖颈。 黑剑主人魔气涌动,一脚落下,抓着黑衣人的肩膀向后暴退。 漆黑的夜幕下,风声回归,顾恒提刀而立,好似他才是这里的魔人! 他盯着黑剑主人披在身上的黑大衣,若有所思道: “我见过你,白天巷子口的那个黑衣人!” “顾大人的记性确实不错!” 黑剑主人的声音清冷且带着高高的在上的意味。 苍蓝月影甩了个刀花,重新归鞘: “长生教的人?你就是那位黑衣?” “恩,我名剑奴,现今是长生教的一名黑衣。前些日子顾大人斩杀了一只我教留下的妖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只不入阶的妖魔而已,谬赞了!” 剑奴藏在兜帽下的脸丝毫露出了一抹笑意: “倒是会往脸上贴金,大人身上的剑伤好了吗?” 顾恒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脑海中突然想到廖生益临走时对他说过的话。 原本以为是有人想对他出手,没想到是魔人的爪牙,这样也好,杀起来没什么心理压力! “好没好,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忽的,顾恒的速度暴增,幽蓝色刀刃划破漆黑的夜空再度降临在剑奴身前。 黑剑像是永远能挡在刀刃之前般,半步不退。 身后的黑衣人又开始做法,但靠着声音紊乱感知,制造幻境的方法顾恒早已经识破。 直接无视了做法的黑衣人。 剑奴的剑技十分扎实,在顾恒能模拟的人物中恐怕只有几位先天能压制其一头。 但她的剑有个很大的破绽! 苍蓝月影如同黑夜中跳动的精灵,幽蓝火焰仿佛要将眼前的女子完全吞噬。 “剑技很不错!”顾恒强压一刀,直接将其逼退,提刀直指剑奴声音中带着指导的意思:“但你的剑太花里胡哨了!” 剑奴惊讶于顾恒的刀居然如此犀利,但听到他指导性的语气后气息一冷: “顾大人很自信啊!” 顾恒当然自信,打到现在他既没有使用强化,也没有全力施展炼体法门和武技。 其一是想多获得点能量值。 其二则是想看看自己在模拟对战中的成果到底如何。 现在看来还不错! “若只有这点实力,你们两人今日便留在此地吧!” 话落,剑奴眼中的顾恒气势陡然变化,她这才发觉之前的顾恒居然是在拿她练刀! 这让一向气盛的剑奴胸中升腾起无名之火,像是被人小看了。 顾恒没注意剑奴的变化,而是在回想着对半步邪魂妖魔对战时的血勇,将那股愤怒加注在心头,手中的苍蓝月影没有丝毫留手的斩出。 剑奴手中黑剑魔气升腾,魔躯开始展现出真实的一面,力量与速度暴增。 “铛!” 双刃的碰撞在黑夜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双方的招式快的几乎难以用双眼察觉。 清脆的撞击声像是滂沱大雨无规律砸在铁棚上的声音。 剑奴越打越心惊,自己的速度和力量明明胜过眼前的少年,但在对招上自己依旧处于下风。 而顾恒胸中热血在激荡,那股血勇再度浮现。 剑奴的各项数据被模拟对战完全记录,算是薛雅之后记录最准确的一人! “嗡!” 顾恒看着面板上增加的能量值停止在1这个数值,脸上的笑意缓缓退去。 激荡的气血像是一套合身的盔甲: “剑技很不错,还有其他手段吗?” 这句话就像是在问临刑前的犯人还有什么遗言。 剑奴心中已经升起了退却的心思,她不是没有其他手段,但以顾恒表现出来的实力,想要拿下他很困难! 她给了黑衣人一个眼神。 黑衣人心领神会,转头便跑。 而这一下却触怒了顾恒,想杀剑奴有点困难,但他绝不允许一个新种类的妖魔逃走! “你可以跑,他必须死!” 剑奴没理解顾恒为什么对黑衣人杀意如此大,但黑衣人的幻境能力对她有大用,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那你得先越过我!” 话落,她的脸色就变了。 硬化开启,顾恒接着心头的血勇,两名炼体法门完全开启,速流快刀术加持下的苍蓝月影正散发着蓝金色的幽光! “那你也给我去死!” 这一刻,顾恒的气势来到的顶点,可怕的威压将周围的一切碾碎。 “不可能!” 剑奴的兜帽连带着黑大衣被刀气掀飞,露出那张精致绝伦,却带着惊惧的表情。 没有丝毫犹豫,躯体鳞甲化,黑剑仿佛有生命,化作一条扭动的虫子,死死挡住想要湮灭一切的刀光。 待到刀光消失,顾恒眼前只留下几片烧焦的布块,人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吸收能量65点】 ...... 另一边,夺路狂奔的黑衣人只觉眼前花了一下,头颅在半空中倒转,惯性下的身躯还在向前,最后扑倒在地。 头颅中的妖魔核心挣脱躯体的控制。 一把幽蓝色刀刃贯穿核心,顾恒身影出现在倒地的躯体之前。 随着妖魔核心的崩碎,头颅和躯体迅速失去活性,变成了一具干尸。 【吸收能量78点】 【叮~获得天赋阴阳之瞳】 【阴阳之瞳lv1(0\/50):阴瞳沟通精神,直视内心,创造幻境,窥见一切不可见。阳瞳观八方而入微,勘破绽,视万灵变化。】 【备注:阴阳之瞳的强度和消耗,取决于精神力和等级】 顾恒按耐住心中的狂喜,透过路边的凝结的冰块看到眼中阴阳八卦旋转。 阳勾玉如流动的赤红火焰,中心倒转着青蓝流云。 阴勾玉如飘卷的青蓝流云,中心倒转着赤红火焰。 在阴阳之瞳开启的刹那,顾恒仿佛看到了冰块中细不可查的灰尘,看到了四散在空气中各色粒子,像是气血残留,又像是极小极小的水汽。 他只要想,立刻能制造出一片幻境,是完全笼罩现实的幻境。 但顾恒知道系统的尿性,阴阳之瞳的介绍虽然不长,但每个字都有着他的解释。 单看介绍就能明白又是个机制很强的天赋,就和双生暗影一样,但缺点是微小的升级性价比很低。 不过这也是他现在正需要的,不管是炼体法门还是武技身法,已经硬化都急需升级。 没有额外的能量浪费在低级的天赋上。 漫步在漆黑的街道上,顾恒的心思沉入面板数据中: 【宿主:顾恒】 【能量:613】 【修为:凡人一品】 【天赋:硬化lv5(9\/130),双生暗影lv3(4\/120),模拟对战(无法升级),阴阳之瞳lv1(0\/50)】 【功法武技:封业金刚身第三层(38\/180),观阳法第五层(98\/210),速流快刀术第四层:(38\/80),流风掠影步第三层(21\/60)】 这六百点能量点是顾恒拉着玄夜司的司吏陪练,再加上刚刚与魔人对战所得。 一半都是来自剑奴身上。 “我已经感受到破限的契机了,但在没有晋升后天之前,观阳法只能停留在第六层,而封业金刚身不能超过第五层!” 顾恒眉头紧皱,在想着怎么分配能量点更为合适: “万一两门炼体法门依旧没能让我晋升九等破限,我还得再找一门才行!” 想到此,顾恒直接将观阳法拉到了第六层,封业金刚身拉到第四层。 忽的,一股磅礴无比的气血之力开始贯穿整个身体,不断冲刷着奇经八脉。 似乎这种力量还在不断改变着顾恒的体质。 身体表面通红无比,而皮肤却有着现着暗金色光芒。 甚至将刚刚战斗产生的酸胀全部消除,连腹部的伤口都在快速恢复。 观阳法锤炼五脏六腑,金刚身强化体表。 一股由内而外的气力在快速滋生,顾恒的真实境界终于迈入了一品巅峰。 他现在已经有信心只用气力便能力扛破限而不败。 感受着身体内力量逐渐平复下来,顾恒直接将硬化拉到了lv7: 【硬化lv7(0\/160):提升85%全身防御与力量,持续3秒,冷却4秒】 如此激烈的战斗令周围百姓恐慌不已,等到战斗停歇也没人敢出来看上一眼。 顾恒站在荒芜一人的街道上,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这种规模的战斗居然连巡视的军士和衙役都没有过来看上一眼,想来周围的人已经全部被调走了。 第33章 全城戒严 掐准时间回到玄夜司的张魁面露紧张之色。 北地的寒风中,张魁浑身暖烘烘的,汗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让他在顾恒面前演戏没什么问题,但刚刚他是真的勾结魔人害死了自己的上司,若是被发现就是株连九族的下场。 张魁镇定心神,换上了一副慌张神色大喊道: “不好了,不好了,大人他被魔人抓走了!” 轰! 安静的玄夜司瞬间哄闹起来,不少司吏冲出房门,脸上还带着惊愕之色。 薛雅穿好衣服倚在门框上,脸上挂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不相信顾恒这种人能栽在这种地方! 这些人都是昨日巡了一夜,直到中午才回来休息的,今日是城防军巡夜的占大头。 姜辉冲了出来,一把搀扶起张魁询问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 张魁咽了咽口水,扫视了一眼周围,他不能如实说,不然这事就算真的跟他没关系,他也要因临战脱逃被责罚。 回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理由,开口说道: “我与大人本是准备带一队军士,但大人说不用,他能自行解决此事!” “我们在西城巷口遇到了一只妖魔,大人执意要自己出手,没想到只是转眼他们就消失不见了!” 姜辉眉头紧皱,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若是他没猜错,顾恒是遇到了擅长制造幻境的妖魔! 另一边的薛雅越听越不对劲,以她对顾恒的了解,他确是做得出独自出手的决定,但在此之前一定会发信号叫人。 顾恒是个很惜命的人,这一点薛雅十分肯定! 她看着张魁的目光带上了一丝怀疑。 若是顾恒在此一定会很欣慰,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居然动脑子了! 张魁似乎演戏演入神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几乎要将自己的肺腑都咳出来。 让人见之无不动容。 如此硬汉居然如此痛哭! “我对不起大人!是我没用!我该死!” 张魁趴在地上捶胸顿足,痛不欲生。 只是他趴着看不到,周围的人全部用一种奇怪的眼色看着他又看向门外站着的身影。 张魁哭了一分钟,也感觉气氛怎么跟自己想的不对,没人来扶他吗? 一点点抬起头,想要看看周围。 然后他就看到一双十分熟悉的长靴。 张魁依旧趴着,头一点点向上抬起。 一双冷漠的眼睛盯着张魁。 顾恒没有动用任何的威压,张魁此时却吓尿了。 “本官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些话?” 他声音淡漠至极。 “我,我,大人我只是害怕责罚,所以才编造的......” “恩,姑且信你,那你告诉本官为什么周围街巷中巡逻的城防军全部被调走了?而且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发信号?” 张魁的脸都要贴在地上了:“我,我太紧张,忘记了。” “恩,本官再信你一次,那你再告诉本官为什么你落后本官半步却没有被幻境困住?” “这...这......” “本官来帮你回答,因为你早就知道那里有设置好的幻境,根本没走进去!” 顾恒的声音不大,但听者只觉得浑身在颤动,一种极致的恐惧萦绕心尖。 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张魁从地上拎了起来: “奥斯卡提名没你的话都没有含金量!” 炽热的气血几乎要将张魁碾碎,但如同山崩的压力已经让他的心理防线崩溃了。 顾恒不想在浪费时间,眼中阴阳勾玉浮现,阴勾玉散发着淡淡荧光。 “告诉本官,你的上头是谁,怎么给长生教传递信息的。” 张魁的大脑仿佛宕机了,精神海被一只诡异的眼睛控制,机械式的低声开口,声音只有两人能听得见: “是彭世仓,彭千户,我没有向长生教传递信息,信息都是告诉王家,王家再通知我。” 王家是青冈县数一数二的大世家,不像是许家,王家枝繁叶茂,从政从商的皆有,势力已经不止青冈县城了。 顾恒问完自己想知道的,一指点出,残暴的气血将张魁的经脉全部冲断。 顺手丢在地上,神情阴冷的吩咐道: “去,让他开口,开不了口你们也别想干了!” 几个司吏直接将张魁拖走。 想要定他的罪还需要一纸口供,若是手下人这都做不好的话真的不适合当玄夜司司吏了! 顾恒转头又看向姜辉: “张魁是怎么到本官手下的?” “他原本是另一位千户手下,但那位千户大人死在了任务中,大人正好调任,就分到了大人手下了!” 顾恒目光炯炯,阴勾玉再度显现,意味深长的问道: “那你呢?” 姜辉感觉一把刀定在心口上,猛地跪下: “属下对大人绝对忠心!” 顾恒满意的点头吩咐道: “通知下去,从今日开始青冈县全城警戒,不准进不准出!所有商队货物我顾恒一人买下,所有城内商队损失我顾恒一人承担!巡夜的司吏,军士和衙役每晚多加一两银子!” “发布通缉令,青冈王家勾结妖魔,全部关押!” 说完,他从腰带中拿出十张银票丢给姜辉: “五万两,足够了,这事安排好!” 姜辉拿起银票,抱拳退下。 整个玄夜司都热闹了起来。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全城,整个青冈县城也都热闹了起来。 没有人会嫌弃银子多。 顾恒先泡了个澡,那个被打打伤的剑奴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就怕此人丧心病狂,用百姓来恢复自己伤势。 所以顾恒才会有此命令。 门外,薛雅拿着一套全新的差服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想了想还是问道:“顾恒,你这么聪明就没猜到张魁是卧底,还是在将计就计?” 躺在水桶中异常舒服的顾恒长呼了口气: “猜到了,也有将计就计的意思,只是没想到妖魔的实力有点强,让他们跑掉了一个。” 虽然顾恒说的轻巧,但薛雅知道能使用幻境的妖魔十分难缠。 许久后,薛雅的声音才响起: “这么危险,为什么不叫上我?” 顾恒语气带上了一丝玩味: “我们还没有夫妻之实,就在为未婚夫考虑了!” 门外的薛雅小脸一红,气呼呼的走开了。 顾恒笑看着窗外的影子走远,脑海中想到张魁之前的举动。 张魁第一次来找他,顾恒并没有怀疑,只是觉得这个大汉口中的问题有点多。 但第二次来找他,目的太明确了,前后都是想引他出门。 索性顾恒就满足他这个心愿,看看此人到底耍的什么手段! 踏出水桶,用气血烘干体表水汽,穿上差服,披上黑色大袄。 顾恒脑海中不断模拟着他与剑奴的对战,已经把剑奴的所有招式看穿后才换了一人。 而这一次的模拟让顾恒更加了解模拟对战这个天赋的作用。 之前并不是无法在模拟对战中激发血勇,而是这种感觉在此间被压制了。 或者说模拟对战中的自己和对手受到的情绪影响会大幅度降低,确保模拟不会出现意外,但这也导致自己激发的那点血勇放在模拟对战中跟没有没什么区别。 但随着血勇的感觉越来越清晰,模拟对战数据也越来越完善,自己已经能初步在对战中激发血勇。 顾恒独自一人站在院落中,看着漫天的雪花,喃喃道: “有了阴阳之瞳,至少不用担心身边会藏着内奸了!” “这一夜还很漫长,有些人得死一死才行!” 第34章 魔器 王家府中灯火通明。 七进七出的院子还增添了外墙,不管是前门还是后门都是金红牌匾,铁木红漆大门。 无一不彰显着王家的底蕴与气派。 如此气派的王家如今却被围的水泄不通,连同最外径的院子都站满了提着火把的城防军军士。 顾恒披着黑色大袄,一脚踩在高高的门槛上,抬目看向四周。 白色水汽从他嘴中吐出: “这么豪华的院子怎么能是长生教的据点呢?” 薛雅一惊:“这里就是长生教的据点?” “八九不离十!” 城防军中走出一名身着厚重甲胄的男子,隔着几米,顾恒都能感受到男子身上散发的煞气。 但这种煞气并非针对顾恒,而是常年征战沙场,已经刻在骨子里的。 他抬手对着顾恒恭敬抱拳道: “御北军千人卫萧骑!” 顾恒抱拳回礼: “玄夜司千户顾恒,萧将军客气了!” “将军为何是御北军的军士?” 萧骑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一名军士的风格,单手无时无刻都握在自己的剑柄上: “大人有所不知道,所有宣州的粮道都是我御北军亲自驻守的,您看到的城防军都是前线退下来修整的将士。” 顾恒抬眸观察着周围的城防军,这些军士站的笔直,军容齐整远比云城的城防军来的紧肃。 不过顾恒的多疑的性子上来了,总感觉这支军队不像是萧骑口中那般简单。 但总归是自己这一边的,有什么谋划也不会威胁自己。 “这几日萧将军可要多费心了!” “粮道一事,事关重大,若非顾大人我们恐怕得吃个大亏,大人之功远在我之上!” 萧骑不是傻子,长生教来此的目的可不是什么宝药,而是青冈县。 一旦青冈县出了意外,几日后的粮食就得从宣州北部绕行,多三四日才能抵达目的地。 谁能保证三四内北边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两人来回客套了一番,才说起正事: “顾大人何以为王家便是藏在青冈县城中的长生教据点?” 萧骑又补充了一句:“王家势力可不小,若是此事有误,顾大人可是摊上大麻烦了!” “麻烦?玄夜司从来不怕麻烦,若是真是我误会了也是例行公事,他们还敢造反不成!” 顾恒满不在乎,其实在他心中王家是不是长生教据点并不重要,王家下令要自己死才是关键。 想要自己死,顾恒就要送他们全家上天! ...... 深深庭院中,被顾恒最后一刀砍伤的剑奴脸色阴郁,她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跑哪里都被人像耗子一样撵来撵去。 身前站着背脊佝偻的老翁,但见其穿着也是这豪华王家府邸的主人之一。 老翁满脸愁容问道: “大人,如今府邸被围,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剑奴脸色微冷,沉声下令道:“把府邸所有人都叫到正堂来,你们先从地道离开!” 老翁左右环顾,看着这份家业满心的不舍。 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那,那便听大人的吧!” 等老翁离开后,一名长生教徒上前拱手道: “大人,外面城卫军太多了,不走地道根本跑不掉。” 忽的,一只纤细苍白的手掌抓住此人的脖颈,剑奴浑身魔气蒸腾,疯狂吞噬着此人体内魔气,连带着核心一同搅碎。 “大人,我......” 只是三息时间,长生教徒就被吸成了人干,剑奴身上的魔气更加浓郁。 但其脸色依旧阴沉: “好个顾恒,居然能把我伤成这样,等我激活魔剑,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挡得住我!” 说完,外面几个跟随她的教徒统统被吸成了干尸。 王家府邸内部魔气冲天而起,被王家家主唤来的血亲、家奴无一幸免,全部被吸干了血气。 外面的顾恒仰望高空。 其上一把通体猩红的魔剑闪烁着妖异的光辉,内部仿佛有一颗心脏在跳动。 随着心脏每一次跳动,周围的军士胸口的心脏也紧跟着跳动,浑身的气血止不住的颤动,仿佛要被那把魔剑抽取了般。 “全部退后!” 顾恒死死盯着高空中的魔剑,这把剑刚刚还是黑漆漆的模样,怎么突然就大变样了? “此剑恐怕是一尊怨级妖魔死后的魔躯打造,若是真让其开启杀戮,我等只能结军阵抵抗了!” 萧骑的脸色十分凝重,看来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等魔器。 “用此剑能堪比邪魂否?” 顾恒看着滔天魔气心中也有些打鼓。 “还差一点,魔器并没有吸收足够的血气,但也只差临门一脚了!” “不是邪魂?那就好!”顾恒看了一眼薛雅:“你们先等着,我去会会她!” 说着抬步而上。 剑奴立于魔剑之下,凹凸精致的娇躯上覆盖着一层漆黑的鳞甲,就跟顾恒之前所见一般。 鳞甲从头到脚,连带着剑奴的双眼都被鳞甲覆盖。 一只黑玉般的长角从眉心位置一直延伸到后盖骨。 当她握住魔剑之际,浑身的鳞甲仿佛活了过来,缝隙间散发着妖异的红光。 “顾恒,这一次我看你如何战我!” 剑奴的心智有些许癫狂,魔剑的魔气污染,遮天蔽日,看气势顾恒还真以为是邪魂降临了。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留手,苍蓝月影出鞘,左眼阴瞳,右眼阳瞳,硬化时刻准备开启。 魔剑之威笼罩整个王家府邸,漆黑如墨的剑光骤然落下。 硬化开启!顾恒近乎全力,蓝金双色剑光相互交织纠缠。 一刀一剑在半空骇然相击,魔气与气血间隔分明。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101点】 从气势上来看,顾恒明显处于下风。 这也是顾恒第一次得到过百的能量点,如此说来这一击已经超过了正常一品境的威力。 “这就是顶级破限级别的实力吗?” 顾恒咬牙支撑着,心中骇然。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强了,虽然没有破限,但有些硬化在,也应该有上等破限的实力才对,但刚刚的自信在这一剑下荡然无存。 破限到底是打破了人体极限的一品,已经不能用常人的视角评估破限。 蓝金色气血一点点被压制。 轰! 仿佛来到了某个临界值,漆黑剑光顷刻间淹没了蓝金色气血。 地面崩碎,大地在颤抖。 一道剑痕横跨两三个庭院。 第35章 众生皆苦,与我何干? 场地中尘土飞扬,萧骑眉头皱起: “顾大人没事吗?” 薛雅双眼中萦绕着青绿色灵光,缓缓摇头: “没事,这种力量还杀不死他!” 她了解顾恒是练了两门炼体法门的,而且似乎都达到了巅峰,若是这么容易就被杀了,炼体法门岂不成了笑话。 而且薛雅也明白了顾恒硬要上的目的。 他现在已经是一品巅峰,距离破限只有一步之遥,顾恒想借着魔剑之手冲过最后的关卡。 远处围墙上,被剑光轰飞的顾恒缓缓爬起身,将身上的灰尘震起。 剑奴即便带着鳞甲面具也能感觉到那张面具下正嘲笑他的笑意。 但顾恒不在意。 “整个青冈县没人能拦得住我!包括你也不例外!” 漆黑的剑光横扫整个庭院。 【受到攻击,吸收能量78点】 “真猛啊!” 再度被掀飞的顾恒舔了舔嘴唇,看向自己的面板数据,将封业金刚身提升至凡人境极致。 至此两门功法都已经来到了凡人境极致,那股磅礴如海的气力灌注己身。 气血再度暴涨,身体表面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金光。 但顾恒感觉那股气已经满了,不能在继续增长下去了。 “这就是凡人极致吗?” 他有些怅然若失,因为这一刻他忽然感觉魔人口中的,人族是低等的生命,这句话其实没错。 这种气血极限恐怕连之前的剑奴都不如。 “九等破限真的能弥补生命层级之间的差距吗?” 顾恒双眼中爬满了血丝,手中的苍蓝月影已然高高举起。 “别人或许不行,但我不一样!” “两门炼体法门不行,那我就再修一门炼体法门。九等破限不行我就十等破限!” 顾恒胸中的浊气一扫而空,极致的血勇充斥心头。 磅礴如海的气血横扫一切。 剑奴见此目光一凝,心中却是十分震惊,这小子居然没有破限! 没有破限就有此等实力? 此子绝不可留! 眼中一层层黑气弥漫,杀机直冲天际。 魔剑的剑光更为刺烈,再度斩下。 地面,顾恒双眼中阴阳交汇,这道剑光破绽百出,但他没有使用幻境。 因为他要破限! 苍蓝月影流动着幽蓝火焰,金光如同嵌在刀刃上的花边。 第三次碰撞,双方都没有炫技,完全是正面硬轰。 剑奴想要强杀,顾恒想要破限。 双刃交锋,仿佛海啸般的力量余波接连掀飞三四进庭院。 “嘭!嘭嘭嘭!” 刀与剑齐舞。 剑奴鳞甲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原本以为轻易杀死的小子,居然又把她当做了练刀的工具人。 这小子就像是个打不死的小强,不管自己的攻势如何迅猛激进就是纹丝不动,哪怕浑身都是剑伤。 顾恒眼中的光芒愈发炽烈,浑身仿佛都在燃烧着。 人体有奇经八脉,三百六十窍穴,每一处窍穴都像是一处奇异的开关和仓库。 想要破限必先将所有开关开启。 此时的顾恒耳边没了刀剑碰撞的击鸣,而是极其杂乱的刺耳噪音。 身体内好像有无数鞭炮不断炸响。 需要孕养的气血在不断滋生,无穷无尽的力量凭空充斥整个身躯。 “嗡!” 所有经脉和窍穴在这一刻一个个重新开启,像是极其复杂又联系紧密的脉络。 “这就是破限吗?” 因为是两本炼体法门存在,顾恒这一破限便是九等破限,经脉窍穴全部开启。 当他再度抓住苍蓝月影之际,一股无形的霸气从周身缓缓升起。 原本水汽一样的气血变成像是淡薄飘动的丝绸。 顾恒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不错不错!你真是本官的贵人啊!” 话落,向前一步跨出,硬化开启,比起先前强大了好几倍的气力附加在苍蓝月影上。 这一刻,刀刃上游动的幽蓝云彩仿佛炸开了一样。 地裂,刀气冲天。 “这一刀可要接好了!” 剑奴脸色大变,全力催动魔剑,甚至将自己的血气也灌注其中。 但破线之后的顾恒已经窥见了超凡,这一刀也是超凡的第一刀。 剑奴接不住。 对轰的刹那,魔剑之上的光辉快速退却,哪怕自己已经将全部力量灌入其中。 伴随着刀光彻底淹没漆黑剑光,大地颤抖之后,剑奴的身躯带着那把魔剑撞翻了好几面院墙。 顾恒上身残破不堪,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件衣服遮挡着,可最终的获胜者就是他! 立于屋檐之上的顾恒神情冰冷的看着剑奴,手中的苍蓝月影抬起。 “嘎吱!” 耳边,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将陷落的瓦片踩碎,声音有些琐碎,仿佛跑着的时候站的不是很稳。 院门口冲进来一名穿着大锦平袍,但里面却裹着破布衣服的老头。 顾恒脸上露出一丝错愕。 这人居然是白天坐在巷子里卖大环鱼的老头。 老头嘴里呜咽,但怎么都开不了口,脸上的皱纹皱成一团,只剩眼泪在往下流。 “嘭”的一声,老头跪在地上,朝着顾恒不断磕头,嘴里呜咽着一句话: “求你别杀我家妞儿!” “求你......” 剑奴身上的鳞甲已经褪去,被吸干了血气后,她没了之前的在惊艳容貌,像是个饿极了的乞丐。 她一手扒拉住老头,想要将其推出去: “让开,快滚出去!” 顾恒眼中闪过复杂神色,老头要找的女儿居然就是剑奴。 难怪,白天剑奴会出现在巷子口。 老头不顾剑奴阻拦,抓住自己的领口唉声道: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不是我就不会这样,你杀我,别杀她!” 忽的,躺在地上几乎是半个死人的剑奴心中莫名的涌起火气,也不知道是因为见到自己父亲如此低声下气,还是其他,支棱其身子对着顾恒破口大骂: “都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小人!说要天下太平,可见过民间疾苦?” 顾恒面无表情:“这就是你与妖魔为伍,杀死如此多人族的理由?” 剑奴的情绪越来越暴走,褪去的血色都有浮现的迹象: “人族?你们有把他们当做人族看待过吗?” “勤恳劳作者死于农田,精妙织工者瘁于机杼,卑微走卒累死途中,流浪孤儿冻于荒野。” “众人皆苦,唯有自救,他们无法自救便由我们来!将他们的一切奉献给长生教,彻底结束苦海,为他们完成最后的复仇!” 她的表情几乎癫狂,配合没有丝毫血色又干枯的脸,显得十分狰狞可怖! 但顾恒的神情越来越漠然,仿佛这件事跟他没什么关系,就像是剑奴口中的高高在上者。 “说的不错!” “或许你是对的,大乾烂透了,百姓每日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可我又不是圣人!” 他手中的苍蓝月影在黑夜中散发着幽幽蓝光,口中一字一顿道: “众生皆苦,与我何干?” 第36章 阴魔宗 树木光秃,干枯的枝干伸向灰暗天空,残叶在寒风中颤抖。厚雪覆盖地面,冰冷坚硬,草地深埋其下。 老头跪着气息全无,剑奴仰倒在地上,双眼瞪大,瞳孔倒映着一双阴勾玉。 三十年前,庭院悲凉。 树叶飘落,地面霜露。角落农具堆叠,水缸冷水挂着冰碴。 “妞儿啊,爹给你商量个事儿......” 此时的老头正当壮年,但见其穿着和如今没什么两样。 幻境中的场景的仿佛过眼云烟,转眼便到了官牙前,小剑奴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崭新衣裳,与身边的老头形成鲜明对比。 ...... “你就是老子买的奴才,是反了要上天!” 一副花甲之年,比老头还老的锦袍恶翁扬起鞭子一下又一下抽在小剑奴身上。 她只能低扶着身子,头点在地上,藏在衣服中的双手都是冻疮。 深冬腊月,淡青色衣衫已经残破。 ...... 两年后,小剑奴跑了。 在大乾,登记过的家奴而是跑了,主家有权利责罚,这个责罚多半是要命的。 所以剑奴跑得很远很远,深入御北关腹地,被一青年书生救下。 书生遵循本愿,中了贡士便娶了剑奴,那时他的名字应该叫何香。 以大乾律,御北关本地的书生只要中了举人便能直接在当地为官。 而书生的贡士应该在七品之上。 事不遂愿,因为卖官售爵,书生死在了既得利益者的手中。 何香也因此被人掳去作为了玩物。 绝望中的何香最终倒向了长生教,血屠整座城市。 ...... 剑奴的精神已然消失,顾恒眼中的走马灯也缓缓消失。 “体会过爱才会绝望,见过光明便忍受不了黑暗!”顾恒摇了摇头:“哪怕自己变成绝望的制造者也无所谓!” 【吸收能量35点】 抬头望去,天空是一片阴霾的灰色,厚重的云层低低地压在庭院上空,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庭院外一簇簇脚步声有由远及近,萧骑落在从远处跃入庭院中,拱手道: “恭喜顾大人成功破限!” “侥幸而已!”顾恒笑了笑:“王家的残局便交由萧大人了!” “自然!”萧骑看了一眼庭院中的两具尸体,接着道:“大人,两日后会有一批从京师运来的粮草,到时候恐怕又是一阵风波!” “本官负责清洗整个青冈县,萧将军放心便是!” 没有长生教的控制,那些隐藏在深处的妖魔定然压制不住自己的本性,出来害人。 只要他们敢出来,顾恒就能将其一一剿灭。 ...... 青冈县城中,几处酒楼窗户内探出好几道人影。 “此等余波,出手之人恐有后天境!” 一位穿着深蓝色道袍的男子眉头紧皱,缓缓开口道: “玄夜司若是真安排了大量后天境的高手在此,我等该如何?” 旁边的年轻些的男子笑了笑: “燕兄多虑了,玄夜司可不一定看得上一株宝药!” 他自信满满道: “我听闻最近又有一批来自京师的粮草即将入城,再看看玄夜司最近大肆打击妖魔,想来是为了保障这批粮草安全进入御北关!” 穿着道袍,姓燕的男子叹了口气: “赵兄倒是消息灵通,不过这次宝药之争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我等修士若是不争便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就像当年乾皇马踏江湖一样,多少江湖人士死于那场动乱?我等不争便是死路一条啊!” 姓燕的男子不置可否: “如今乾皇威势不再,我等最大的威胁已经不是朝廷,而是长生教这等妖魔势力。我还听闻这次阴魔宗的人也会来,必然有所图谋的!” 听到阴魔宗三个字,之前侃侃而谈的赵姓男子也安静了下来。 无他,这个宗门实在太过恐怖。 阴魔宗靠的就是控制妖魔,他们通过各种各样的秘术奴役妖魔为他们杀戮。 为了提升妖魔的实力,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不管是玄夜司还是像长生教这等妖魔势力都十分敌视阴魔宗。 可即便如此,这些年来阴魔宗势头却越来越强盛,可谓是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 “大人,有您的信!” 次日,顾恒刚醒,司吏便急匆匆将一张外表平平无奇的信件送来。 自从昨日一战,顾恒在青冈县中的威望如日中天,玄夜司内部更是如此。 看着一脸崇拜的司吏,顾恒无奈的笑了笑,接过信件,脑中却是想着是谁会给他写信? “谁送的?” “是一个小厮,他说大人看完便知是谁送的,说完就走了!” 顾恒将信封裁开,拿出内部的淡黄色薄纸: 阴魔宗已入城,近日恐有大变,大人小心! 长条状的薄纸上就写着这么一句话,下方的落款是暗卫,顾恒的脸色却凝重了下来。 他自然是听说过阴魔宗的,只不过这个宗派一向活跃在西北,什么时候进入了北劫山脉了? 这群疯子要比普通的妖魔或者魔人难缠得多,一个个躲在下水道里,操控着妖魔为非作歹。 “通知下去,近日进入城中的江湖人士全部要登记,不然驱逐出城!” 司吏一惊:“大人,那些江湖人士本就骄纵,我们如此做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暴乱?” “暴乱?”顾恒脸色一冷,一股霸道的气势透体而出:“他们敢动手,本官就敢下场诛杀他们!” 与此同时,萧骑这边也接到了通知,所有城防军两班倒的开始巡视青冈县,每个城门都有上三品的百人卫把守。 东城角落,一处小农院落中。 三具尸体横躺在雪地之中,脸色苍白无比,嫣然是被吸干了血气。 庭院的主屋中,两名披着红色长袍,长袍中露出的皮肤皆是纹着黑色纹路,若是顾恒看见一定会发觉此纹路与剑奴鳞甲上的纹路神韵十分相似。 “师兄,城防军封城了,玄夜司现在到处在找我们,想动手恐怕有些难度啊!” 对坐的红袍人嘿嘿冷笑: “现在玄夜司总部岂不是空虚,我们走上一遭如何?” “太过招摇,就怕他们鱼死网破,而且还有强者坐镇......” “怕什么!又不需要我等亲自出手,若是玄夜司自己都保护不了,传出去一定能让青冈县动荡起来,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稳住局面!” 话落此人眼中闪过漆黑魔气,然而他这副身躯却是人族的身躯。 第37章 红莲 玄夜司中,顾恒盘膝而坐,气血萦绕周身如同盛开的红色莲花。 “九等破限已经打通了所有经脉窍穴,人族的极限只能止步九等破限了吗?” 顾恒有些不甘心,九等破限很强,但还不够! “相比于那只半步邪魂的妖魔而言,我现在的躯体连他拼装起来的都比不过!” “世间万物皆有其发展的规律,妖魔从诞生起便有强大实力和不绝的寿命,人族为何如此羸弱?” “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族羸弱定然有其特殊的地方,到底是哪里特殊?” 顾恒感知着全身,内视每一处经脉窍穴,什么发现都没有。 “若是只有九等破限,我只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系统天赋之上了!” 随即心念流转,与剑奴一战,积攒的能量早已经能满足硬化升级到没有cd。 【硬化lv9:提升100%全身防御与力量,无冷却】 【备注:满足晋升条件,可花费300能量点晋升】 顾恒心中一惊:“天赋居然还能晋升?并不是单纯的加点升级?” 他原本加点天赋是为了应对接下来的变故,毕竟自己刚刚完成九等破限,根基不稳,还需要些时日稳固气血才能进阶后天。 如果天赋够强,入后天也不是那么着急了。 三百能量值扣除! 【红莲lv1(0\/100):全属性提升三倍。拥有1%的神性业火,恶业害身如火,焚烧一切罪恶。】 【备注:开启后消耗提升三倍】 模拟对战,对象后天一重的罗灿。 “来,让我看看红莲到底能不能直面后天境!” 后天境有护体罡气,还有察觉危机的识神,或许力量和速度能压制,但想打打破后天的乌龟壳恐怕是极难。 顾恒眼前的罗灿定然也是上等破限,不是九等也是八等。 对战开启的瞬间,眼前的罗灿身影恍惚了一下。 下一刻便出现在顾恒面前,左手映照金色罡气向着他脖颈抓来! “红莲!” 霎时,对战地界中掀起红色火焰风暴,模拟对战自动拓展对战场地。 罗灿伸出来的手臂在顾恒眼中慢的像是电影在慢帧播放。 此时的他还没有开启阴阳之瞳。 弯腰,侧拳轰在罗灿面门。 平平无奇的一拳直接将罗灿的护体罡气轰碎,后天一重的罗灿倒飞了出去。 九等破限的三倍属性,顾恒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实力。 将罗灿的境界提升至二重。 顾恒眼中有火焰浮现:“接下来便是业火,让我看看什么叫神性业火!” 然而,在他开启业火的刹那,一股极强的压迫感降临,不是针对谁,而是在业火影响的范围内除了他全部受其影响。 顾恒感觉浑身的气血和力量在蒸腾。 换一个词来描述或许更为贴切: 飞升! 无法言语的感觉充斥顾恒全身,一股猩红火焰直冲天灵盖。 实战剑技的罗灿剑刃临头。 顾恒只是抬起一只手,手掌大小的业火熊熊燃烧,剑刃像是镶在石头上,再也难进分毫。 然而,就这几秒的时间,顾恒只感觉身体要被掏空了。 慌忙结束了模拟对战。 看着自己的双手,若有所思: “红莲直接提升三倍实力,消耗我也能承受的住,业火相当于红莲plus,但想要使用业火,我的气力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耗尽!” 回想着刚刚那股奇异的力量,顾恒想到面板上关于业火的介绍: 神性业火! 那种强大的压迫感就是神性吗? 以他这种实力,只有1%的神性已经如此强大,若是以后提升到百分之百,再加上自身的实力岂不是能跃一个大境界对敌? 神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顾恒垂眸,精神意识海中不断进行着模拟对战,后天二重的罗灿实力已经极为恐怖,若是不能用业火将其秒杀,顾恒还是无法抗衡。 但他要的是体会那种神性,那种无与伦比的气势。 ...... 玄夜司后庭院中,一名司吏巡夜回来与旁边的司吏打趣道: “今日又得了一两银子,如此下去以后到了州城也有钱买房了!” “嘿!这等好事也就几天了!” 司吏从水井中打出两桶水,随手将佩剑放在石桌上。 后面的司吏看了一眼佩剑,剑鞘青铜配重上映射着灰蒙蒙的天光。 霎那间,一道狰狞的脸孔一闪而过。 “呛!” 司吏腰间长剑出鞘,厉声吼道: “谁!” 打水的司吏被吓得一个激灵,手里刚刚提上来的水桶又重新掉了回去。 心中升起一种火气:“不是哥们?” 等他转过头来,拔剑的司吏脸色凝重无比。 “你看到什么了?” 提水的司吏见此,也本能的拿起佩剑,警惕的看着四周。 一股阴冷的风吹得院中的常青树哗哗作响。 忽的,一只苍白的手掌趴在司吏肩膀上,另一名司吏脸色瞬间苍白,长剑出鞘斩在白色手掌上。 “噗通!” 两道落水声响起。 庭院中只剩下井水边的反射着天光的水渍,这些水渍一点点凝结,化作薄薄的冰面。 正打坐的顾恒双眼猛地睁开,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夜闯玄夜司!” 今夜无雪,但北风凛冽异常。 顾恒穿着淡薄的黑色差服立于高墙之上,眼中阴阳勾玉缓缓浮现。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免费送上门的能量点,不要白不要!” 阴勾玉眼中一只妖魔倒钩在屋脊上,一只妖魔附在司吏身上,一只藏在玄夜司外...... 还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躲在巷子外。 “有点意思!” 两道黑影横穿玄夜司,三只妖魔皆是不入阶的,顾恒随手便将其解决。 巷子外,为首的阴魔宗弟子脸色一变:“不好,妖魔死了!” 话落,他们面前已经站着一身黑色差服,笑眯眯看着他们的顾恒。 “来,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是谁!” 阴勾玉仿佛精神旋涡,将两人的精神全部吞噬其中。 现实中,顾恒站立原地,两人瘫软在地,眼睛毫无光芒。 顾恒摸了摸下巴,眉头皱起: “阴魔宗居然来了三位长老!这种规格的阵容是来抓顶级邪魂,还是另有目的?” 第38章 清扫青冈县 玄夜司的地牢中,顾恒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两位浑身是血的阴魔宗弟子。 “大人,还要接着刮吗?” 顾恒挥了挥手:“我先看看。” 通过细小的刮刀将两名阴魔宗的弟子剥皮抽筋后,能明显看到一股股细如发丝的魔气缓缓溢出体表。 刨除鲜血后,他们的躯体肉块并非肉色,而是灰白色,就像是现在灰蒙蒙的天。 还有便是体表纹上去的纹身,一直盯着就会有种诡异阴冷的感觉萦绕心头。 但顾恒确定这两人还是人族的躯体。 “是用魔气替换气血?” “那么这些纹身的作用是用来压制气血的滋生,还是控制魔气,避免其暴走?” “不可思议!”看着这一幕的顾恒连连赞叹:“这些人从小开始就长期生活在阴暗环境中,阴魔宗用这种方法来强行改变人体阴阳,再用魔气一点点侵蚀自身,以便达到容纳魔气的基本条件!” “能想出这个办法的真是个奇人,也是丧心病狂的奇人。其恶劣程度不下于人体实验,而且这种科技水平下,得用多少人的命才能试出这套方法?” 阴阳逆转很多人便承受不住,再加上魔气侵蚀,九成的人根本扛不住这两步。 眼前的两名阴魔宗弟子的身躯不管是生理结构,还是表面形态都是人族身躯,但本质属性已经完全变了。 他们就是靠着这种手段与妖魔共存! 想着顾恒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双手扶于身后:“即便如此,人族的身躯还是无法突破理论上的极限!” “我追求的十等破限当真是虚妄吗?” ...... 第二日凌晨,天香楼甲子三号房。 廖生益推开房门,将头上沾满积雪的大帽摘下。 “顾大人如此着急找到属下,是有什么消息了嘛?” 顾恒靠在椅子上,手里端着蓝云花纹茶壶,开门见山道: “此次阴魔宗至少来了三名长老!” 廖生益眉头突然皱起:“大人是从哪来得来的消息?” 暗卫知晓阴魔宗来了,到底来了不少人,并未有详细消息,没想到会有三位长老。 “昨晚有两个不知死活的阴魔宗弟子敢潜入玄夜司,从他们口中撬出来的。” “廖大人能告诉我青冈县到底有什么吸引这些人的地方,而宣州玄夜司到底在谋划什么吗?” 他的语气一转,目光直勾勾盯着廖生益,这老小子就算不知道全部,也了解其中一二。 廖生益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又放了下来: “哎,这事说于大人也无妨!” “云落谷是用来钓鱼的不错,这不过是明线!但真正重要的是明日的粮草!” “什么意思?” 顾恒明白粮草的重要,御北关那边也是紧张,但局势不应该如此危急才对! “这批粮食很重要!!” 廖生益神情极为严肃。 顾恒缓缓放下手中茶杯,没有刨根问底:“我明白了!” 粮食很重要,但其中恐怕还藏着更重要的东西才会吸引如此多人。 他猜测玄夜司也想借助这个机会一举清扫潜入宣州的妖魔。 这计划一环套一环的,又是明线又是暗线,发展到最后就是一场乱战! “宣州玄夜司有足够的力量镇压一切吗?” 顾恒很怀疑,因为宣州镇抚使可是在北部镇压妖魔,西部顶多只有一位指挥同知。 也就是说没有一位先天,若是幽级妖魔出手,整个青冈县,乃至于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炽烈,必要的时候自己会毫不犹豫的跑路。 廖生益并不知道顾恒在担心什么,只是劝慰道: “州城的玄夜司已经做好了充足准备,大人只需要安定青冈县局势便可。” 顾恒漫不经心的拱了拱手,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消息我已经传达,城中还有妖魔需要肃清,本官便不多留了!” “那是自然!” 看着顾恒离开,廖生益安静的坐在屋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天香楼外,顾恒独自站在风中,凛冽如刀的风刃吹在他脸上却没留下一丝痕迹。 “我还是懈怠了,获取能量点的速度还是太慢!” 想着,他将目光看向平静的青冈县城。 右手握住苍蓝月影的刀柄,浑身杀意翻腾! 在双生暗影和阴阳之瞳的配合下,本就不大的县城被顾恒掀了个底朝天。 一直到傍晚,死在顾恒身上的妖魔已经不下双手之数,甚至还有一位快要突破半步邪魂的妖魔。 很难想象一个小县城居然藏着如此多的妖魔。 【宿主:顾恒】 【能量:313】 【修为:凡人一品(九等破限)】 【天赋:红莲lv2(0\/150),双生暗影lv3(4\/120),模拟对战(无法升级),阴阳之瞳lv1(0\/50)】 【功法武技:封业金刚身第五层(0\/280),观阳法第六层(0\/255),速流快刀术第八层(0\/230),流风掠影步第八层(0\/245)】 原本他并不重视的武技和身法也被提升到了八层。 但就算如此顾恒依旧感觉到了浪费,因为不管是武技也好还是身法也好,本质上并不能增加多少力量和速度。 他们是对力量和速度的完美利用,故而比起单纯提升境界,武技和身法的性价比就低了很多。 顾恒总觉得,现阶段的武技和身法并未展现出其真正的实力! 一日下来,一边清剿着妖魔,脑海中不断进行着模拟对战。 不管是对力量的运用,还是对神性的感悟都在进一步加深。 这次回去他真得好好感谢一下罗灿,这位的实战能力依旧是顾恒见过的最强者。 可惜当年没见到三皇子和乾皇真正出手,不然自己能模拟的对象又能增加两位了。 对青冈县的清扫已经进行得差不多,顾恒正准备收队返回。 远处,一簇火光急速升空。 这是来自城防军的信号弹! 顾恒没有丝毫犹豫,向着信号弹所在的方向快速狂奔。 一般情况下,城防军自己能解决的事情绝不会释放信号弹,而且这可不是一般的城防军,都是御北关下来休整的精锐! 第39章 闹事 西城大门,两方队伍举兵待战。 一方举着长矛,全身银甲披肩,另一方则是各色服饰,斧钺刀剑各不相同。 城防军百人卫立于前锋,冷声厉喝道: “城门已经封闭,谁也不准离开!” 另一方,单手握于腰间剑柄,背着两把大刀,前额突出,长相粗狂的男子大步向前: “我等本是为了宝药而来,借住些时日,何来的道理不让我等出城?” 说话间,腰间长剑已经露出半截,看样子有一言不合便要出手的打算。 百人卫也是个不善言辞的,上官的意思不让出城,便是不让出城。 北风烈烈,场面却是火热。 “我等皆是江湖人士,若是军士放不下心可检查气血!” 这次开口的是一位身穿深蓝道袍,背后绣着橙黄色火焰绣金花纹的男子。 男子一出现,江湖人士都露出了恭敬之色。 倒不是因为他的实力了得,而是此人来自天火丹宗。 这些其实都是潜在的宝药争夺者,为什么能心平气和的聚在一起,皆是因为天火丹宗的人在此。 大乾炼丹制符之道并不昌盛,但总有些传承的。 比如皇宫内的太医院中就养了很多丹师,江湖中也有不少炼丹门派,乾皇马踏江湖之际也有意放过了这些炼丹门派。 而宝药虽然能直接吞服,但效果比起制成丹药后吞服定是差上了许多的。 有了天火丹宗领头,这群人要做的便是率先拿下宝药,丹成之日再计较利益得失。 百人卫自然认得天火丹宗,脸上也露出了迟疑神色。 犹豫间,萧骑已经到了。 目光看向这群江湖人士,眉头皱起,旋即看向其他方向。 封城的命令是顾恒下的,他不知道顾恒是不是有其他打算,旋即抱拳道: “还请各位稍等片刻!” 人群中一白嫩男子忽的大怒道: “再等要等到何时!叫我等在此喝西北风吗?我看你们朝廷之人就是想独吞宝药。” “你若是不放我等离开,今日青冈县就别想安宁!” 此话落地,原本有些松懈的场面再度紧张了起来。 忽的,寒风中有刀鸣声。 开口的白嫩男子瞳孔一缩,心中危机感大盛,没有迟疑的向后退步。 刀光斩在男子身前,在地上留下了五米多长的刀痕。 顾恒提着苍蓝月影从大雪中走来,因为刚刚与妖魔厮杀,身上还糊着各种各样的血迹。 扎起的头发中渗出些许散发,在北风中飘动。 众人与其冰冷的双眼对视时,仿佛是被一只掩藏在深山之中的冷血猛兽盯上了。 风中传来顾恒冰冷的声音: “尔等是想祸乱本官的青冈县吗?” 众人沉默不言,眼前人的气场太强大了,他们这种擅长见风使舵的江湖人最是害怕这等人物。 “并未,大人意会错了!” 天火丹宗的丹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顾恒没搭理丹师,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刚刚开口威胁的白嫩男子。 阴勾玉缓缓浮现,眼中天地背景化作了极致的灰色。 而眼前的江湖人士体内的气血一览无遗。 红色的背景板中一道极不合群的黑色仿佛火焰一般摇曳的色调映入眼帘。 “本官清扫整个青冈县,单独忘记了你们!” 话落刀起,雪天开路,金蓝交汇的气血透体而出。 直接对着其中一人出手。 “大人未免欺人太甚,玄夜司就是如此欺辱我等江湖人士吗?” 白嫩男子猛地暴退,还不忘记打嘴遁,但心中已然是惶恐至极。 周围人也反应过来,他们虽然怕,但此时也必须站出来,不然这刀就是砍在他们脸上。 本以为顾恒会因为人多而收手...... 眼前如疯魔一般的男子突然暴怒,妖异的红光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们身上。 幽蓝刀身猛地抬起: “都给本官滚开!” “轰!”天地震响,挡在前面的众人被暴力掀飞。 旁边的萧骑眉头皱起,但并没有出手阻拦。 他相信顾恒,虽然手段是鲁莽了一些,但一定是有原因的。 白嫩男子见挑拨无用,脸色惶恐至极。 “杂碎一样的东西,你有这个实力跟本官玩阴谋诡计吗?” 顾恒的神情淡漠,速流快刀术暴起斩下。 白嫩男子背后长刀横挡,然而长刀连带着身躯一同被一分为二。 黑色的魔气如同炸开的火焰,妖魔核心被一刀斩碎。 【吸收能量74点】 这群江湖人士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伙突然爆开,然后魔气沸腾,皆是愣在原地,旋即背后冷汗便浸湿了衣衫。 若是此人真的和他们一同去了云落谷,后果不堪设想。 “此人何时被妖魔附体?” “谁于他同道的?” ...... 人群中争论不休,皆是要与此人撇清关系。 顾恒收刀,脸上带着不屑:“尔等以为本官封城是在玩闹不成?” 以丹师为首的江湖人士脸色沉凝,对刚刚发生的一切也都拜服下来 “是我们唐突阻拦大人执法!” “以后大人有需求,尽可上天火丹宗,我定会全力相助。” 顾恒挥了挥手:“走吧,你们先从云落谷活着回来再想着怎么报答我!” 众人面面相觑,江湖中不缺乏聪明人,但对于他们而言宝药的诱惑太大。 即便明知道其中风险,但还是愿意闯上一闯。 风雪中,这群人驾马离开了青冈县城。 萧骑笑着恭维道: “玄夜司的遇到不少,但像是顾大人这般果决的还是头一个。” “萧将军抬爱了,本官只是太熟悉妖魔散发的阴冷气息,而且就算此人不是妖魔,就凭借他刚刚那句话,本官也有理由杀了他!” 萧骑沉默不语,总觉得顾恒嘴里说的实在有些玄幻。 自己和这群军士皆是与妖魔厮杀活下来的,若是论谁更熟悉妖魔,他们不比玄夜司差,可此人身上并未散发任何气息,顾恒是如何判断出来的? 没有问出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天光缓缓消失,漫长的黑夜已然降临。 大雪中一簇簇车队紧锣密鼓的靠近东城门,光是环绕在车队周围负责包围车队的熊马骑兵队伍就不下千人。 走在最前方,马车上插着的是橙红色滚边,绣潦草字体的大旗。 领头将军策马上前: “京师粮队,开城门!” 顾恒立于城头之上,看着大雪中飘扬的旗帜沉默不言。 眼中似有火焰跳动。 第40章 龙虎营 顾恒怎么都没想到会在青冈县见到龙虎营。 从上上任武国公开始,龙虎营的统领一直都是武国公兼任。 如今顾靖文对龙虎营的掌控更是远胜前两任统领。 武国公是勋贵,还是长期驻守京师的勋贵,家中资产比起其他高官而言不算多。 两次与薛家的联合就是为了解决银钱上的问题。 可即便如此,顾靖文还是将武国公府五成的收入用在了龙虎营之上。 从千人卫一直到掌管十人的校官都是顾靖文的亲信,且整体实力当属大乾之首。 比如风雪中领头的那位千人卫就是一名实打实的后天境,而同为千人卫的萧骑只是一品巅峰。 顾恒神情沉凝,他不知道龙虎营是真的只为了运送那批粮草,还是抱有其他目的。 但以顾靖文的作风,他更倾向于后者。 “开城门!” 下方城防军确认来者身份后,青冈县城的城门缓缓打开。 马蹄脚步踩在雪地上传来沉闷的震动,仿佛大鼓锤击在顾恒心头。 风雪中,千人卫银甲面具下的双眼似乎在与城墙上的顾恒对视。 顾恒甚至感觉到那双平静双眼传来的丝丝不屑与讥讽。 这种眼神他看的太多了,武国公府中的人都是用这种眼神看他的。 北境的风越来越大,天灰蒙蒙的几乎要压下来一般。 “嘎吱!” 棕红色的木门被推开,薛雅裹着一件貂皮大衣走了进来。 顾恒在坐在蒲团上调息打坐: “何事?” 薛雅见顾恒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有些犹豫开口道: “运送粮草的可是龙虎营!” 说完便死死盯着顾恒,可顾恒恍若未闻。 “他们有可能......” 薛雅说到一半便停住了,自己都能想到的顾恒没理由想不到。 “他们,持有正规理由,我还能不让他们进城不成?” 顾恒睁开双眼,深呼口气,并没有隐瞒薛雅直接开口道: “陛下赐我苍蓝月影已经是告知所有人不准刺杀我!但却可以利用他人之手杀我,比如妖魔!” 身为如今青冈县城玄夜司明面上的代理人,他只能出手。 忽的,少年的目光看向薛雅: “顾靖文不敢忤逆陛下的意思,所以这群人真要动手的话,目的只能是你!” “我?” 薛雅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 “你可是一名后天境,我一直不让你出手,就是把你当成底牌之一。” “旁人不知道你的存在,但顾靖文一定知道,那名千人卫来此的目的就是限制你出手帮我。” 顾恒看着门缝中渗进来的雪花,深吸口气。 他对即将来临的大乱更加担忧了。 ...... 临时的行军大帐中,此次来的龙虎营千人卫徐关平翻看着青冈县近些时日来的大事。 “看来,这位不听话的小公子倒是有些能耐!” “统领既然能让我等出手对付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庸人。”身旁穿着玄青大袍子,儒生打扮的军师呵呵笑道:“可惜,此子执迷不悟,非要与统领大人作对,这次即便要不了他的命,也能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了!” 徐关平很平静的点头,在他眼中顾恒只不过是个有天赋的后生,这次出手也是顺手之举。 最重要的还是藏在粮草中的东西一定要送到该到的人手中。 “此事交予你去做,那个姑娘我会盯着的。” 军师拱手一礼:“徐大人尽可放心!” ...... 云落谷外,上百具尸体已经冻成了冰雕。 从其伤势来看,这些尸体都是被人一击绝杀,没有任何留手。 南北贯通的峡谷中还有十几人,分成三方相互鼎立。 其中一人穿着单薄,只有一件漆黑色的玄夜司差服,胸口位置有一颗绣金滚边的花朵。 身后站着七七八八各色的江湖人士,顾恒见过的天火丹宗的丹师也在其列。 人数最少的则是站在最远处的三人,皆是披着鲜红大袍,浑身阴森森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而与玄夜司对立的自然是一只邪魂妖魔。 这只邪魂附身的是只大虎躯,羚羊角,满嘴獠牙鲜血的怪物。周身魔气滚滚,几乎笼罩了整个峡谷。 阴魔宗的惦记着这只邪魂又想着丹师手中的宝药,实力也是三方中最强的,而妖魔什么都要。 玄夜司又要提防妖魔,又要提防阴魔宗。 指挥佥事面沉如水,现在三方僵持在这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原本来此镇压的是一位同知大人,但不知为何迟迟未能到场。 邪魂猩红的竖瞳中露出人性化的揶揄之色,兽嘴先是呜咽了几声,遂吞出不太利索的人言: “莫要,莫要等待,你们的计划早被大人识破!” 沾满血污的前肢踏地,双眼直勾勾盯着人数最多的玄夜司一伙,但又忌惮旁边的红袍人 ...... 青冈县寒风烈烈,黑天下一簇簇人影极快的穿行在城中巷子。 时近丑时(半夜两点),寂寥的大地突然升起一丝火苗,火苗仿佛落入了汽油当中,烈烈寒风一吹,燎原之势已成。 顾恒看着红透了的西方天际,那里正是龙虎营所在方向,正在燃烧的东西不言而喻。 玄夜司庭院外,一队队玄甲士兵提着火把将周围团团包围。 铁木制成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儒袍军士领着三四个百人卫冲了进来。 顾恒早已经料到这一切,千人卫徐关平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跑掉的,而且自己也不能跑。 在皇帝眼中再信任的人也不可能没有防备,乾皇想把自己变成一把制衡顾靖文的刀。 顾靖文自然不会同意。 但他凭借着自己在乾皇心中的地位,以此换取一次又一次在乾皇眼皮子底下,下暗手的机会。 可这东西如同人情一样,迟早有一天是要花光的! 这一次便是顾靖文在自己这事儿上做出的最后一次试探,若是成了乾皇可能不会说什么,只能怪顾恒自己时运不济。 若是失败了,从此以后武国公府就再也不能脱离规则对自己下手,不然就是在打乾皇脸面了。 顾恒若是跑了自然能免除祸事,可朝廷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利用朝堂上的口舌之争,顾靖文便能让他在玄夜司之内没了容身之处。 随后,武国公府对自己的打压就会像是铺天盖地的洪水,避无可避! 看着冲进庭院的玄甲士卒,顾恒只是面无表情的开口问道: “徐关平有没有想过若是输了,自己会面临何种结局?” 第41章 乱战开始 儒袍军师噗呲一笑:“小公子是在逗下官笑吗?” 先不说徐关平后天境的实力,就凭借千人龙虎营就足以纵横整个青冈县。 除非后天巅峰境,谁能拦得住他们? 百人卫的漆黑玄甲在火焰下反射着墨色黑光,军师盈盈一礼,装作很有礼数的模样: “时辰已到,小公子该履行您作为玄夜司千户的职责了!” ...... 西城门大开,其上一身银甲的徐关平负手而立,丝毫没有抢救城内大伙的意思。 那些粮食并不重要! 在他对面,一袭素衣的薛雅腰间别着短剑,仿佛回到了赌馆中盛气凌人的模样。 两尊后天的气场镇压整个西城门,然而在此之前已经有不少东西潜了进来。 薛雅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城内。 “薛家当真心狠,如此美女就这么送出去了,等顾恒死了你跟了我如何?” 徐关平调笑道。 “长得丑,又弱又没有潜力,你哪一点比得上顾恒?” 薛雅没给徐关平一点脸面,张口就骂。 原本以为自己玉树临风的徐关平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声音阴冷道: “顾恒敢忤逆统领大人,他必死无疑。” 银枪直指薛雅,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臭婆娘你也一样!” 若是这话是杨怀义那种疯子说的,薛雅是会惧上几分,但一个小小的千人卫,恐怕上等破限都没有的后天境,她还真不怕! 忽的,北方天际有沉闷至极的气息降临。 隆隆轰响连绵不绝。 似有一团烈焰在熊熊燃烧,其中隐约能看到一道魁梧的提刀人影。 对面,铺天盖地的魔气将火焰团团包围。 所有人心中一惊,凌空而立唯有先天能短时间做到。 能跟先天强者对峙的无疑是一只幽级大魔。 此人正是宣州镇抚使,以蛮力如虎着称的韩三更,而对面则是前些时日溜进宣州的幽级大魔。 汹涌的魔气中,幽级大魔身影缓缓浮现,不同于邪魂所借的躯体,幽级大魔已经有了自己的躯体。 一只浑身长着漆黑长毛,牛角狮面,身躯如同直立而起的大号牛身,一点红芒点缀在漆黑瞳孔之上。 “韩三更,这一次我们能否分出高下?” 大魔的声音沉稳,几乎与人族无异。 “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分出高下!” 韩三更手中长刀仿佛是活着的,鲜红的血纹不断扭动,显然也是一把宝器。 ...... 北劫山脉中,一位穿着黑色道袍,背后却绣着玄夜司标志金花的男子独自屹立于山谷间。 前方,几十头妖魔停滞不前,带着畏惧盯着拦路的男子。 霎那间,山谷中响起繁杂的音律,仿佛魔音贯耳。 几十头妖魔如同烟花爆开,只剩下一颗颗妖魔核心。 贯穿峡谷的寒风中一股冷彻骨髓的阴冷感降临,模糊而杂乱的声音响起: “欺负这些小魔有啥意思,不如与我过过招如何?” 噔!噔!噔! 如同钢铁锤击在冰面上的声音。 一只奇怪的生物挂在峡谷九十度的悬崖峭壁上,鲜红的双眼仿佛黑夜中的红色大灯泡。 四肢如同匕首般锋锐,然而它却能凭借这种四肢挂在悬崖上。 ...... 青冈县城中阴风大作,在龙虎营的有意驱赶下,潜入城中的大批妖魔都向着西城靠拢。 顾恒像是被人推出来探路的引子、钓鱼的鱼儿,独自一人向前。 不过他乐的如此。 双生暗影的探查下,西城区的妖魔密度已经来到惊人的程度。 整个西城中还存活的百姓寥寥无几。 龙虎营明明能配合四门守军,将妖魔抵御在外的,但为了能合理的将自己推上去,强行做局将城外的妖魔全部放了进来。 想起剑奴死前所说,顾恒只觉得十分讽刺,朝廷还真没有让这她失望。 这种世道普通人的命是不值钱的,它只是一个数字。 数万百姓的命就算是他们手中随意买卖的筹码! 深夜中似有刀子刮在顾恒脸上。 他抬头看向黑沉沉的夜色,忽的想起之前的一句话: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自然所创造的规则在减少有余者,补给不足者。而人族创建的社会法则却在减少不足者来填补有余者。 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 谁能够减少有余的,以补给天下人的不足呢?只有得道的圣人可以做到。 “圣人啊!” “此间天下如何才能出得了一位真正的圣人?” 苍蓝月影在漆黑的巷口闪着微光,如同死神手中的镰刀。 顾恒回头看了一眼军师和成群结队的龙虎营军士,决然的向着黑暗中而去。 对于他而言,这里都是白花花的能量点。 一侧院墙内,有红色烟雾弥散,比起顾恒刚刚到青冈县杀死的那只要差上些许。 甚至不用双生暗影,阴勾玉的视野下,顾恒手起刀落。 【吸收能量83点】 整个庭院中仅剩下一具由各种尸体拼凑出来的怪物。 不入阶的妖魔想要进阶邪魂的首要条件便是孕养一个足够强大的身体。 邪魂会借助这具身体不断强化自己,而人族的身体强度显然是不够看的。 所以很多妖魔会选择其他种族。 顾恒的身影穿梭在西城区内,没有一只妖魔能挡住他。 见此,徐关平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来宣州之前得到的消息是顾恒的实力勉强达到一品。 就算运气再好,西城布设的场地也足够要他命了! “看来,你们的计划很不顺利啊!” 薛雅悠哉悠哉的嘲讽道。 “这才刚刚开始,真以为以他的能力能安然无恙的闯过去?” 徐关平身上的银甲在火光中程亮无比。 其目光时不时看向行军大营的东部大帐中。 即便是龙虎营最精锐的军士都十分忌惮的远离了大帐。 漆黑的夜,大帐像是一头噬人的猛兽。 忽的,其中伸出一只苍白如纸的手臂,纤长而柔软,没有一丝血管暴露。 手臂的主人缓缓探出大帐,上身一丝不挂,漆黑如瀑布的长发垂落,白眉点缀这血一般的艳红脂粉。 下身一只只蜘蛛腿撕开帘布,走了出来...... 第42章 特殊种邪魂 顾恒的杀戮越来越快,像是镰刀收割麦子,一割一个准。 手上手起刀落,脑海中还在不断模拟对战。 红莲的能力已经摸索得差不多了,除了根本捉摸不透的神性。 这玩意儿仿佛就像个开关,开了就有,关了就没了。 想要探寻一二完全是痴人说梦,或者说不是现在的顾恒能探究的力量。 随着能量点不断增长,顾恒也将两门武技提升到九层圆满。 可即便圆满之后的武技能提升的实力也是有限,有点像3a大作装在了没有显卡的电脑上,只能进游戏看一个游戏cg。 他有些后悔了,真不该浪费能量点。 但天赋的提升更为有限,两门炼体法门还无法提升,不然就得强行进入后天境了。 黑夜中,蓝色幽光纵横捭阖,没有妖魔能挡住他,哪怕有一两只半步邪魂的奇异妖魔也是让其止步半分。 用顾恒说来说,胡里胡哨的技法已经不能困住他了,除非纯肉身力量的半步邪魂或许可以让他开启红莲,打个尽兴。 可惜没有! 忽的,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顾恒猛地抬起头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变得静悄悄的。 黑漆漆的夜幕下只留下一片薄雾。 顾恒摸了摸脸,手上糊着白色丝网状的粘液,用另一只手扯了扯,没扯下来。 这东西极有韧性,甚至还有些拉丝。 “什么时候的事儿?” 顾恒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一手握在刀柄上,阴勾玉警惕着四周,双生暗影来回探索。 他自己看不到,但站在城门上的两人却是清清楚楚。 就在顾恒所站立地方,手指粗细的丝网构建起一张极大的蛛网笼罩了大半个西城区。 而行走其上的正是刚刚从大帐中爬出来的怪物。 薛雅下意识的抓紧了腰间短剑,她感受不到怪物的实力,但能编织起如此大的蛛网,想来实力也是达到了邪魂级别。 “怎么样?这可是统领费了好大力气才抓到的特殊种,喷吐的蛛丝专门对付顾恒这种只有气力的武夫!” 徐关平得意洋洋的看着下方场景。 薛雅的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因为她知道顾恒距离后天已经是一步之遥,甚至她与顾恒交手之时隐约能感觉到他在压制自己的境界。 已经是九等破限了,顾恒依旧能强忍着突破冲动,稳固根基。 当然她是不会想到顾恒是冲着听都没听说过的十等破限去的。 薛雅心中对顾恒还是有些底气的,毕竟九等破限的无双侯已经能对抗后天而不落下风。 顾恒未必做不到! 下方的顾恒双眼中有无数细小的液珠弥散在空气中,这些液珠在不断胶合,但凡有支点的地方便能极快的形成一条如同白稠丝带。 就像...就像大号的蜘蛛网! 顾恒反应过来,脸色瞬间沉着下来,能有这种手段至少也是一只他从未见过的半步邪魂。 炽热气血如海浪掀起阵阵风波,然而这种气血形成的热量只能将靠近他周身的液珠蒸发,一旦形成了蛛网的便就怎么都烧不开。 见此,他的脸色变了变。 顾恒的气血已经是极致的火属性了,可即便如此也奈何不了蛛网,这玩意简直是武夫的克星! 没有丝毫犹豫,顾恒腰间苍蓝月影瞬间出鞘,顺着来路想要退出蛛网笼罩的范围。 可当他退步之时才发现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蛛网,连带着半空都被笼罩着。 “遇上硬茬了!” 顾恒喃喃低语一声。 他心中并没有多少惊慌,反而有种期待。 即便没能获得新天赋,若是能让他尽兴的打一场的话也好啊! 模拟对战毕竟是模拟的,因为数据化,它能模拟的情绪变化少的可怜,再加上不会死,顾恒只觉得这种对战总缺少了生死间的心惊动魄。 风中又撕裂空气的破空声响起。 顾恒下意识的出刀斩落,气血翻涌间,面前已是无数如同银针般细小的蛛网刺喉而来。 斩不断,只能用气血冲开这些蛛网。 宝器都斩不断的蛛网! 顾恒已然明了,躲在暗中的那只妖魔赫然是一只真正的邪魂,且还是一只拥有极为特殊能力的邪魂。 “看来,顾靖文这个老货对我那日的拒绝怀恨在心啊!”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笑容。 “今日,我再斩了这邪魂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言罢,阴阳之瞳开启,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慢了许多,落下的细密蛛网在顾恒眼中变得破绽百出。 苍蓝月影爆发出宝器该有的锋锐,蓝色火焰划破沉沉夜幕,无数蛛丝散落而下。 风声中,顾恒听到了蛛网的震颤,那是有东西在其上行走。 抬头,一只人面蛛身的怪物正用一双漆黑瞳孔盯着顾恒,一点鲜红如血的红宝石点缀其中。 苍白如死人的脸上露出一丝和煦的笑容,舔了舔嘴唇,显得异常诡异。 八只蛛腿晃动间,包裹着天地的蛛网像是活了过来,无数的白色尖刺蔓延,射向顾恒。 红莲模式下,顾恒的长刀快得只剩下淡淡的蓝色幽影,自他周身有层层气爆不断搅动着尖刺。 但蛛网太多了,也太快了。 这与他在模拟对战中的情景完全不同。 防御再怎么严密还是有不少蛛网刺穿了他的肉体,好在有两门炼体法门的底蕴在,才保住了一条命。 苍蓝月影插在地上,顾恒气喘吁吁的撑着刀猛喘气。 额头、肩膀以及背后除了胸前一块,整个身躯全是被蛛网刺穿的伤痕。 虽然靠着气血能压制血液流出,但伤口实打实的暴露在外,一股股瘙痒一般的疼痛感涌上心口。 垂下的头颅中,顾恒的双眼猩红,从未有过的感觉刺激着全身。 “这就是邪魂的能力吗?果然人族的后天根本没法与其相比!” 顾恒心脏咚咚跳动,即便是罗灿在此也不可能独自一人面对这只特殊的妖魔,除非境界压制。 插在地面上的长刀拨开土壤,顾恒的脸色变得极为严肃,气血不再暴露而是加持在苍蓝月影之上。 无数的蛛网尖刺再度袭来。 九层圆满的速流快刀术施展到了极致,阴阳之瞳下每一根蛛网尖刺尽皆被斩断。 一股极强的意在缓缓孕生。 泥土地炸裂开来,残影一般的顾恒居然踩着蛛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半空中的邪魂。 第43章 最后的‘一\’,有无相生 圆满级别的流风掠影步近乎凭空借步,踩着蛛网垂直向上也不是什么难事。 身影如风,转眼便到了妖魔十米范围内。 烈烈寒风中,一人一魔短暂对峙。 顾恒此时才看清楚这只妖魔的真实模样,上身白晃晃的。 当然他不会因此手软,炽烈的红金风暴降临。 妖魔女性化的脸上依旧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知是一直如此,还是对顾恒的攻击并不在意。 骤然间,就在风暴降临的刹那,妖魔上身人族手臂抬起,脚下蛛丝化作层层大墙。 大墙之后,妖魔高高跃起,八根白色长枪凝聚,直指顾恒。 攻防皆备! 顾恒的长刀斩碎大墙的同时还得应付上空落下的长枪,显得有些狼狈。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近身,只要他能近身就有机会一招必杀妖魔。 但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在蛛网上,妖魔如同鱼入大海,顾恒这个旱鸭子只能被人随意拿捏。 即便他的身法和刀技再怎么惊艳也是无用。 这里就是妖魔自己构建的梦境,所有的蛛网随意与她操控。 苍白的人族面容上的笑意更加浓郁了! 人手中似有无数蛛丝牵连,手指盘剥间,所有蛛网突然转动起来,极快的将顾恒能活动的范围控制在极小的空间中。 空间不断缩小,仿佛要将他死死包裹在内。 半息后,遮天蔽日的蛛网中心吊着一颗白色的茧,延伸出来的无数丝网一点点将茧拉在半空中。 妖魔八只蛛腿踩在纤细的蛛网上,像是在弹奏着某种乐器。 双眼火热的看着眼前的茧,声音如同五六岁的女童: “你的味道可比那些军士香多了!” 青冈县城中无数人死死盯着被束缚住的茧,被控制住的萧骑脸色低沉,胸中有怒火却无能为力。 徐关平银甲下是满意的笑容,银枪却是提在了手中,防止眼前的女子顺时暴起。 薛雅腰间的握刀柄的手已经紧握,荧光剑锋闪着致命的光泽。 天地肃静,大雪无边。 忽的,众人心中升起一种极其强烈的压迫、畏惧,甚至于,恐惧! 徐关平脸上的笑容缓缓收起,因为那吊在半空中的大白茧红透了,一种比起大日还要红! 甚至他看上一眼都觉得内心在震颤,双腿软了想要下跪。 这是顾恒第一次在现实中使用神性业火,这种感觉简直奇妙极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自己手中,天地万物自己最大。 冥冥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开启,那是不属于人族,不属于任何种族的力量,真要给它起个名字,顾恒愿意将其称之为: ‘意’ 更加形象一些的描述:是开在精神海中的唯一窍穴! 这一刻顾恒甚至忽略了眼前的妖魔,因为他看到了十等破限的可能。 最后一窍并不开在人族肉体之上,而是精神海之中。 天衍四九,大道五十,人遁其一。 这个‘一’远比顾恒想象的要难得多,如果没有神性业火谁能窥探到最后的‘一’? 即便窥见了最后的‘一’,如何在精神海中寻到它? 寻到了如何开启? 没有人能做到! 顾恒不再多想,业火如同急速吞噬一切的火舌,漫天的蛛网化作灰烟。 妖魔那张挂满笑意的脸变得狰狞起来,无论她实战什么手段都无法扑灭熊熊业火,刺入心灵的灼烧不仅仅是烧在身体上,还烧在心灵之中。 她在地上不断打滚,本能的想要扑灭火焰,嘴里惨叫着,不似人言! 顾恒手中的刀燃烧着不应该存在于人间的业火。 刀起刀落。 【吸收能量173点】 【叮~获得天赋有无相生】 【有无相生(0\/2000):无视因果、命运、规则一切的一切,宿主在死亡后的七天中在所知的任意位置复活,冷却时间:百天】 【备注:万物从无中诞生,又归于无中,生生死死,周而复始】 顾恒眼中星光璀璨,仿佛束缚着他的枷锁全然消失,有此天赋,此间天地哪里不可去的? 自然而然的忽略了其后两千的升级能量点。 他情绪的变化只在几息间,旋即目光便落在了城门上的徐关平身上。 脸上是灿烂如骄阳一般的笑容。 但这笑容落在徐关平眼中却是无与伦比的惊恐。 一品战后天,战而胜之。 大乾历史上有记录的屈指可数,而且战胜的还是一只特殊种妖魔,或许只有大乾太祖和当今乾皇做到过。 这次他已经失手了便没有了再出手的机会。 若是让顾恒成长起来,或许不用一年便能将屠刀举刀他的脖颈上。 北天之上的战斗似乎也接近了尾声。 镇抚使韩三更浑身是血,但面色如常,似乎对自己的伤势视若无睹。 而对面的大魔情况更惨,四肢被打断了三肢,全靠着魔气和一把魔刀支撑着。 然而,大魔脸上却露出诡异的笑,天地似有巨大的牢笼封住了两人所在的天空。 “打着打着都快忘了这次是来干嘛的了!” 大魔笑呵呵的将魔刀高高抬起,镇住整个天空。 韩三更看着突然出现的封锁大阵,脸色沉凝,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次宣州玄夜司几乎全军出动,但计划中早该到达青冈县的人却迟迟未到。 “韩大人不用看了,你的那些人我都安排好了,不然你以为本尊会傻乎乎的跟你这个疯子打?” 而韩三更面不改色,手中大刀再斩: “既然如此,斩了你也算及时止损!” ...... 龙虎营大帐,前后五层,共有五百龙虎营镇守四周,将五十米不到的地方围的水泄不通。 而里面仅仅放着一副平平无奇,仿佛只是用黝黑木头打造的黑甲。 漆黑的夜,大帐延伸到巷子中。 火光下,人影婆娑,巷子口不知何时站着一名穿着漆黑武袍,相貌俊朗的男子。 男子脸上挂着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影子被火光拉得老长。 值守的百人卫见到此人,瞳孔猛地一缩,几乎是咆哮的喊出声: “敌袭!长生教来袭!” 男子抿了抿嘴,仿佛是老友见面却反目成仇的失落: “来都来了,也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忽的,大帐灯火突然熄灭,黑夜重新占据了这片地域。 大乾最强的龙虎营,五百人形成的气血大阵,瞬间崩碎。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好像有人在朝着半空丢什么东西,又有温热的液体洒在地面上...... 第44章 无双侯 龙虎营的变动第一时间引起了青冈县所有人注意。 那副甲胄若是丢失,整个龙虎营覆灭也难逃罪责。 徐关平第一时间向着大帐冲去,独留下薛雅一人凝视着黑沉沉的夜幕。 后天境的视野已经不受黑夜限制,而远处上演的血腥一幕清清楚楚映入了她眼中。 急促的信号弹冲天而起,四散在各地的龙虎营向着大帐冲锋。 萧骑强忍着内心的愤怒,挥手道: “集合!支援龙虎营!” 身后的军士不满道: “大人!他们......” “我们都是大乾的军士!大敌当前,不是内乱的时候!” 萧骑独断下令,即便龙虎营并没有把他们当做一伙的。 青冈县玄夜司的司吏也开始急匆匆的向信号弹方向而来。 沉寂的夜色中都是沉闷的脚步声。 但他们速度的还是慢了些,徐关平赶到时只留下一地残躯的尸体和不少重伤的军士。 大帐中的甲胄已然被人取走,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桩子矗立在原地。 徐关平脸色冷的可怕,今日诸事不顺,每一件事儿都能牵扯到自己的性命。 原本以为顺手解决的成了大麻烦,本职工作还被人给翘了。 这一夜的风波还在继续,似乎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刚刚结束了杀戮,躲在某个阴影中长生教舵主神色淡然,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手里把玩着奇异甲胄,疑惑道: “此物到底有何神异之处,如此规格连穿上都是问题吧?” 黑暗中响起一道尖锐的刺响: “我等费劲心力潜入大乾就是为了此物! 顶级宝器甲胄远不是看上去那般简单的,若是落在了无双侯手中就是我族的灾难!” 舵主手掌化作一根鲜红的匕首刺在甲胄上,然而仿佛黑木打造的甲胄表面连痕迹都未留下。 不明觉厉的丢在一旁。 “剑奴是死在玄夜司的那小子手中,走之前需要铲除这个祸患!” “那是自然,我已经吩咐黑虎去做了,大人那边也撑不住了,我们得赶紧走!” 话落,黑暗中的影子陡然消失不见,舵主也将甲胄背了肩上,身影融入巷口的黑暗中。 顾恒浑身是伤,心思却落在刚刚感知到的精神海窍穴上面。 这种感觉十分诡异,一旦发觉窍穴的存在它就是你最着迷的姑娘,日思夜想,天天顾念在眼前。 好像在逼着你去开启窍穴。 但问题又来了,怎么开启? 这勾人的美人儿在你面前搔首弄姿,却不让你碰她。 顾恒挠了挠头: “回去得看看有没有精神类的秘法,要不然还真奈何不了它了!” 话落,黑夜中有烈烈大风,仿若大石砸落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顾恒侧身,左脚踏出,一拳向后轰出。 两拳对轰,滚滚气浪如水波化开。 红莲状态下,顾恒只觉得左臂骨头在嘎吱作响,再重一些就要断了。 抬头看去,一只身高四米有余,直立而起的漆黑猛虎挡在了他身前。 猛虎双眼和刚刚杀死的邪魂蛛魔一模一样,想来也是一只邪魂,还是纯气力侧的邪魂。 就凭借这一拳,这只猛虎至少后天三重比起蛛女还要强上一分! “你的气力果真了得!” 猛虎嘴角一咧。 若没有满身的魔气,顾恒都认为此魔是个利索的汉子。 但就是如此,他的神情愈发沉凝,两人之间的差距是单纯气力上的差距,这也是最难跨过去的差距! 猛虎黑洞洞的双眼瞟了一眼天色,旋即周身泛起红光,像是开了狂暴的boss。 毫无预兆的一拳砸在顾恒胸口。 仿佛沙包被轰飞了出去,砸在一面面大墙上。 倒飞出去的顾恒大脑中不断思虑着:打得过吗? 差距太大根本打不过! 没有丝毫迟疑,砸断第三面墙,掀起灰尘中顾恒身影骤然消失。 【双生暗影lv7(0\/300):你拥有两个无法攻击、无法被攻击、与本体别无二致的影子,本体可瞬间与影子交换位置,每个影子交换冷却10秒,影子活动范围750米】 10秒钟的时间对于他而言还是太长了。 躲在角落之中的顾恒根本不敢大喘气,两道影子向着四周游动。 大虎见废墟中的顾恒消失不见,脸上露出猛兽的凶横表情,鼻子耸动: “你跑不掉的!” 大地震动,庞大的身影撞开残破的建筑冲向顾恒所在方向。 顾恒脸色苍白,刚刚那一拳自己胸口肋骨都被轰碎,他现在连直起身子都要费老大力。 【双生暗影lv8(0\/380):你拥有两个无法攻击、无法被攻击、与本体别无二致的影子,本体可瞬间与影子交换位置,每个影子交换冷却8秒,影子活动范围800米】 就在猛虎大脚落地的瞬间,顾恒的身影再度瞬移。 拖着重伤的身躯一点点向着薛雅的方向移动。 猛虎见角落滴落的鲜血,铜铃一样的虎眼扫视四周,鼻子耸动,等了一会才从寒风中闻到那股熟悉的血腥味。 旋即又像个推土机一样冲向血腥味传来的方向。 一追一跑,一人一魔在青冈县中来回穿梭。 顾恒嘴里骂骂咧咧: “薛雅这娘们到底干嘛去了,再这么下去你未来的丈夫就真要被耗死了!” 他的伤势本就严重,又被捶了一拳,疗伤丹药也已经吃完了。 但内腑受伤极难恢复,在耗下去他很有可能会昏厥过去。 “该死的,等老子破限成功一定要清扫整个宣州城的妖魔!” 忽的,天变了! 一颗大日突兀出现于半空,炽烈的光芒照耀四方。 大日中一便服男子面无表情,身姿挺拔如松,剑眉星目,唇红齿白。 手中紧握的长枪,枪缨随风飘动,自有一股沉稳如山岳的气势。 顾恒透过缝隙直勾勾的盯着天上人影,那股无与伦比的压迫感,只觉得人间有人能强大如此,简直不可思议! 一股嫉妒的情绪涌上心头,男子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如此年轻居然有如此实力,当真是天道不公! “迟早有一天我要比他还威风!” 顾恒暗暗发誓的同时也松了口气,此人周身的气息一看便是人族。 想来是玄夜司找来的帮手。 妖魔一方全部愣在了原地,不是他们不愿意跑,而是迈不开腿。 上方的大日就是个大范围性的硬控,光芒笼罩之处魔气被压制的死死的。 包括与韩三更厮杀的大魔。 这头类似于牛魔的大魔神情惊恐至极,嘴里颤颤巍巍吐出三个字: “无双侯!” 空中响起如同洪钟大吕的威严质问: “本侯的宝甲呢?” 言出法随,正被长生教舵主背着的甲胄流动其漆黑的光泽。 脱手直奔上方的无双侯而去。 看着手中完好无损的宝甲,无双侯露出满意神色,旋即一枪刺出,明明隔着千米,牛魔的身躯连带着核心瞬间粉碎。 顾恒双眼瞪大,精神海中的模拟对战将无双侯的数据全部记录下来。 挺着个重伤的身躯,着急忙慌的寻到无法动弹的猛虎。 在其不甘的目光中嘴角裂开,苍蓝月影洞穿其脖颈,又一刀将核心击毁。 【吸收能量194点】 这头猛虎知晓了双生暗影的位移,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过,但决不能留。 其实现在这个底线也没那么重要了,毕竟有了一次复活的机会,死了也无妨。 但多一个底牌总归是没错的! 第45章 血勇与意 有了无双侯镇压,司吏和军士手起刀落,快速清剿了城中的妖魔。 受伤极重的顾恒最终也没等到薛雅,独自一人回了玄夜司。 值守的司吏见自家大人浑身是伤,吓得手脚都不利索了。 “去,去拿疗伤丹,要最好的!” 顾恒被人架在担架上,拉到了点着火炉的卧室。 姜辉大步而入,先是惊愕,后是紧张担忧: “大人与那魔蛛争斗可不曾受此重伤,还是谁能将您伤成这副模样?” 顾恒翻了个白眼,实在没心情理会这个一本正经的属下,只是问道: “薛雅那个婆娘呢?” “正与司吏们斩杀妖魔,此时应在城东!” “把她叫回来!”顾恒闭上双眼,大脑飞速运转:“通知司吏盯紧了龙虎营动向,还有无双侯大人进入青冈县一定与我说!” 妖魔已经是癣疥之疾,现在要做的是安排下一步。 他怕的是徐关平破罐子破摔,走之前把自己也带走了。 不要怀疑这种人干不干的出来,若是换位思考,顾恒定然会毫不犹豫的动手杀人,如此回了朝廷武国公说不定还能保他一命。 ...... 北劫山脉错落有致的峰谷间,有刺目金红光芒洒落。 一夜的大雪被照得如同一座白玉雕塑,熠熠生辉。 随着晨光微露,青冈县重新陷入了平静,除了烈火干柴的噼里啪啦声和丝缕飘烟。 韩三更与无双侯屹立于城门之上。 无双侯面无表情,这种场景对于战场悍将而言不算什么。而韩三更则是一脸阴沉,青冈县算是废了大半,这一切跟他有脱不开的关系。 看着那些正在集合的龙虎营阴沉的脸色多了一丝冰寒: “我等不在庙堂,皆是由武国公这等鼠辈呼风唤雨!这都敢把手伸到我宣州来杀人了!” 顾恒斩杀蛛魔他自然是看在眼中的,以镇抚使的信息渠道很快便将一切想通。 “镇抚使此话若是别人听去了,怕是凭空惹麻烦上升。” 韩三更不屑冷笑: “鼠辈就是鼠辈,除了背地里耍些手段还敢如何?陛下岂不知此人心性?不过是个好用的贱人罢了!” 无双侯不说话,但眼神中的不屑表明着他也赞同韩三更的话。 大乾国公皆是开国功勋,而近几代的武国公不肯北上就算了,西进和南下都不愿,甚至连京师都不愿意踏出一步。 嫣然成了勋贵里的异类,这种异类还想着靠舔乾皇成为大乾第一勋贵,实在可笑至极。 想着,无双侯不由的摇了摇头,说起了正事: “此次我提前北上是请示了陛下的,但也无法多留。青冈县是粮道上不可缺少的城池,我会尽力清扫周围妖魔,帮玄夜司重建青冈县。” 韩三更拱手一礼: “玄夜司多谢无双侯相助了!” “都是一条船上的,不必多礼。” 言语间没有丝毫情绪变化,如同一根木头。 韩三更余光打量,心中嘀咕:莫非传闻并非虚言,无双侯就是个武痴,且只对高手假言辞色,更是看不起巧言弄权之辈。 故而无双侯对谁都是板着个脸,从未有人见过他在公共场合笑过。 噔噔噔,一名军士打破了有些僵硬的气氛: “两位大人,玄夜司千户顾恒求见!” 韩三更看向无双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点了点,算是同意了。 城下,顾恒在薛雅的搀扶下勉勉强强走上了城楼。 见其间两人,强忍着胸口阵痛正要行礼。 “你身上有伤,礼数就不必了!” 开口的无双侯,一双明亮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顾恒。 韩三更小声介绍道: “这小子就是武国公的私生子,顾恒。” 无双侯恍然: “何事?” “下官有疑问,或许只有侯爷能为我解惑! 不瞒侯爷,下官已经是九等破限,但冥冥中感悟到另有一道桎梏,故此询问侯爷,九等是否已是极限?” 原本想着怎么打发顾恒的无双侯陷入沉思,再看向顾恒时眉宇间多了一些,欣赏: “能做到九等破限的人不少,本侯也曾寻求过更高破限,询问过十数位高手,但并未得到肯定回答。” 顾恒脸上明显露出失望之色,但无双侯话锋一转: “不过,本侯曾在大乾藏书楼见过一本古书,上面用寥寥术语记录过一句话:人族破限九等已是极致,欲寻求更近一步唯武夫血勇与意。” “侯爷试过吗?” 无双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惋惜之色: “本侯十四便登临战场,血勇是不缺的,但书中所谓的意,至今都未寻得。” 顾恒面露沉思状,自己大脑中的娘们或许就是传闻中的意? 这岂不是说是我的血勇不够,还不是意在作怪? 我还错怪它了? “多谢侯爷告知,下官便不打搅两位大人了!” 正当他转身之际,无双侯突然开口: “武道之路需一步一个脚印,我等皆是山脚下望天的求道者,无需纠结这一点得失!” “侯爷训诫下官谨记在心!” 看着走远的顾恒,无双侯居然笑了: “韩大人觉得他听进去了没有?” 韩三更一直在注意顾恒,被他这么一笑猛地回过神来,有些恍惚,下意识的开口: “应当是记住了!” 无双侯无奈的摇头: “自然是记住了,但肯定没听进去! 此子性格与我不同,但追求武道之心倒是别无二致,不到最后他是不会放弃的! 武国公那等算计的性子怎么生的这等儿子?” “侯爷很看好他?” 韩三更在心里将顾恒位置往上升了升。 “我不了解他,但观其寻道之心想来不会差!” ...... 坐在马车中的顾恒神游天外,若是真的是自己的血勇不达标,而不是意有缺失,那么就好办许多了! “你想要追求虚无缥缈的十等破限?” 薛雅坐在一侧冷不丁的问道。 “看你表情是不相信你未来的丈夫做得到?” 薛雅已经习惯顾恒的口花花,用一种不客气的语气劝诫道: “历史上追求十等破限可不少的人,但没一个成功的。” 顾恒从腰间掏出肉干,一边嚼着一边问道: “他们不行,你怎知我不行?老子一品杀后天三重,历史上又有多少人做到了?” 拉开车帘,外面是难得一见的橙红大日。 薛雅正对车帘而坐,橙红日光晃得她睁不开眼。 顾恒正坐中间,阳光下脸庞轮廓似乎镶上了一层金边。 第46章 下药 徐关平端坐大帐主位,脸色冰冷的听着百人卫汇报: “大人,千人现死伤近半,百人负伤无法行动,短时间内恐怕无法撤离青冈县了!” 若是十几人负伤还能留下一部分人照顾,大部队先离开。 百人! 龙虎营一共才三千人,这百人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他真的是难逃罪责。 “全力救治伤员,只要能动身我们马上离开!” 徐关平沉声下令道。 百人卫略微皱眉,小声道:“大人,何必如此着急?” “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已经做了就要想好地头蛇的反击!” “大人说的是顾恒?他应当没这个胆子!” 徐关平依靠着木椅,脸上挂着一些担忧: “有的时候未必需要用暴力解决问题。” ...... 玄夜司大堂,两桌人聚在一起吃着早饭。 桌上两碟咸菜,四笼包子,以及一碗粥。 顾恒吭哧吭哧的狼吞虎咽,旁边的薛雅都有意的与他拉开距离。 筷子夹起咸菜塞在包子上,一口包下,大口嚼着吩咐道: “带几个本地的,将城内还开着的医馆、粮店统统包下来,灾民物资由城防军亲自分发,不收钱但也不允许买卖!” 在座的都是玄夜司的老干部了,心思活络的很,瞬间就明白了顾恒想干嘛。 “龙虎营伤亡过半,粮食等物又被烧了,算上随身的粮食恐怕撑不过三天,大人不怕他们狗急跳墙吗?” “狗急跳墙,怎么?他们是想在指挥使眼皮子底下对玄夜司的司吏动手?” 顾恒冷笑: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现在鬼来了他们只敢窝在自己的窝里!” 虽然幕后主使是顾靖文,但动手的时候这群人可没有半分迟疑。 这么活着放他们走了,自己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顾恒自诩不是什么睚眦必报的性子,但心中的气啊!必须给他理顺了。 ...... 被妖魔霍霍了一波之后,医馆粮店能关的早已经关门大吉,店主恨不得早早把店铺全卖出去,全家迁移至宣州城。 原本青冈县这种城池全靠着商路发展起来,现在妖魔一闹,没个几年别想有往日的风光了。 这也便宜了顾恒,在大笔大笔银钱的推动下,玄夜司司吏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其全部买下。 姜辉带人一间间的将所有粮食和药材搬空。 龙虎营军师正巧领着一群人迎面而来。 他看了一眼玄夜司司吏抬着的一车车粮袋,脸色阴沉至极。 也就慢了半步,整个青冈县的粮食和草药全被搬空了。 “姜大人,大家多少也算是同袍,如此做是否太过寒将士们的心?” 姜辉性子耿直,手握于刀柄之上,朝地上啐了口痰: “同袍?玄夜司可不敢当你们龙虎营的同袍,怕是哪天你们的刀子又架在我们肩膀上了!” 语气阴阳怪气,不带丝毫客气。 朝着后面挥了挥手: “走!” 全然不顾及龙虎营军士阴冷的目光。 ...... “嘭!” 徐关平听闻军士汇报后,双眼几欲喷火,一把将案牍掀飞了出去。 “顾恒小子欺人太甚!” “大人,我们粮食撑不过三天,玄夜司处处针对我等,若不走岂不成了笼中雀!” 军师劝诫道。 将部分粮草留下,大部队先行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徐关平脸色一沉: “伤者百人!不是十几人!以顾恒表现出来的性子这些兄弟还有活路? 作为龙虎营的千人卫,放弃手下逃走,日后如何服众,其他人又该如何看我?” 大帐中气氛降至冰点,不管怎么样徐关平都不愿意或者说不能,丢弃百人伤员独自离开。 一旦如此做了,不说统领大人如何看待他,以后也别想着在军中混了! 军师叹了口气,抱拳道: “属下还有一下策!” “说!” “既然玄夜司不肯卖粮,我们就趁夜去偷!” 徐关平双眼一亮,心中盘算起来。 偷粮虽然上不得台面,但总有借口解释,落些口舌,丢些脸面也没什么,只要把粮食和药材拿到手,安安全全离开青冈县就行。 “唤所有百人卫和校尉前来,此事做的一定要快!” 另一边的玄夜司,顾恒泡在药桶里,双眼直勾勾望着外界昏沉下来的天色。 脑海中不断演练着自己与无双侯的对战。 就算自己使用在红莲也无法完全压制同阶级下的无双侯,因为此人的肉身强度比起如今的顾恒还要高出一头。 而且此人和罗灿不同,其拥有的战斗本能强的可怕,一招一式早已经脱离了公式化的武技招式。 顾恒尝试着不用红莲与其对战,十招之内必败。 模拟了很久,他才发觉战斗本能不是一朝一夕内能学会的。 即便这几天模拟对战不断演练,但总觉差了些火候。 回过神来的顾恒抬起湿漉漉的手,感受着浑身气血涌动,外伤和大部分内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是断骨短时间难以愈合。 此时薛雅傻乎乎的跑了进来问道: “顾恒,你为什么叫人在粮食里下药?” “因为今天会有耗子过来偷东西。” 薛雅懵懂的脸上闪过错愕和明显的思索,随即恍然: “你意思是龙虎营会让人来偷粮食!你怎么知道?” “猜的!” 薛雅愣愣的盯着顾恒:“靠猜你就在粮食里下药?那为什么不直接抓起来?” 顾恒斜眼看向这个姑娘,解释道: “抓了他们有什么用,徐关平巴不得本官全给他们扣押了,他正好有理由丢下这群人滚回京师!” 言罢赤裸着上身站了起来,冷笑道: “得罪了本官想走哪有那么容易,天底下没有这种好事!粮食里下了点猛药,等他们吃完拉不死他们的。” 薛雅眉头皱起: “龙虎营到底是武国公很看重的京营,你怎么做岂不是撕破脸了?” “那你以为这群人之前在干什么?”顾恒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薛雅,总感觉这娘们脑子缺根筋:“掀桌子的可不是我!顾靖文做的这么狠就是在把我往死里逼,你要我手下留情?” 房间中忽有阴风吹拂,顾恒不咸不淡道: “我不仅仅要折腾他们,我还要把他们全部埋在这里!” 第47章 顾恒的算计 是夜月明星稀,玄夜司后院大门的两名守夜的司吏靠在墙上,眼睛半眯着,时不时的打个盹。 十几名黑衣人一手搭在围墙上便翻了过去,银白色匕首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杀人他们自然是不敢的,镇抚使韩三更可还没走呢! 从后院进入玄夜司,日常存储寻常物品的仓库便在此地。 匕首在气血的加持下变得锋锐无比,轻易的将铁锁割断。 里面就是玄夜司不常用的仓库。 众多房屋的飞檐翘角间,顾恒披着大黑袍子,站在一处屋顶上,挂着笑容看着远处一袋又一袋粮草被运出仓库。 一名百人卫低声询问道: “药材找到了吗?” “没有,应当不在这里!” 百人卫面露惋惜之色,无奈之下,一个个黑衣人只能先背着粮袋顺着来时的路消失在月色下的巷口。 顾恒摸了摸下巴: “让他们这么简单带走粮草会不会太顺利了?”他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意:“算了,徐关平那头猪大概率猜不到,而且猜到又如何呢?” 大乾军用粮草多是往年的陈粮,通过特殊的手段挤压粮草,尽量抽干水分用于维持粮草的保质期。 陈粮的味道本就不怎么样,再加上一系列工序下来,粮草的味道自然不会好。 所以顾恒在塞药的时候完全是闭着眼睛乱塞的,根本不担心他们会出现什么问题,哪一袋多哪一袋少也全看他们的运气了! 这一晚,龙虎营的大帐中难得升起了炊烟。 厨子将粮草倒入锅中,加上一些菜,熬成了一锅糊糊,这放在战时的军中已经算是不错的食物了。 不少军士热络的围拢在篝火旁哈哈大笑着,军师撸着胡须,一脸得意: “顾恒还是太年轻了,军武一行只论胜败,无言手段,最终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便算是赢了!” “军师说得是!我等伤势恢复,看那小子还有何手段奈何我等!” 篝火旁恭维之声不绝于耳,吹得军师胡子飞的老高,脑子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 次日凌晨,地平线上刚刚有光升起,一股极其磅礴的气势威压整个玄夜司。 “顾恒,你给我滚出来!” 徐关平脸色通红,嫣然是被气的不轻。 只穿着一身黑色的便服,提着一把银枪便冲杀了过来。 顾恒紧了紧腰带,不急不缓的走出内屋,笑呵呵的问道: “徐大人,何人把你惹怒成如此模样?” 说话间,还不忘了洗漱。 “昨夜的粮草里你是不是掺了泻药?” 顾恒一脸茫然,吃惊的睁大眼睛: “什么粮草?哪来的粮草?”旋即吃惊的模样缓缓转变为哈哈大笑:“徐大人莫要凭空污人清白啊!” 顾恒丝毫不在意徐关平的吵闹,闲庭信步的看着立于玄夜司墙外升起的微光。 那批粮草里他塞了至少三四斤治疗家禽用的泻药,顺便还加了点软经散。 一肚子下去,即便是武夫,肚子里的水也要给他拉出来。 徐关平也明白闹事无用,脸色平静了些许,语气也柔和了下来,但依旧能看出咬牙切齿的样子: “顾大人,我们之间的恩怨请不要牵扯到我的军士身上,若是再等不到解药,他们很可能会死在这里!” “徐大人什么话,你的军士中毒与我何干?” 顾恒依旧气定神闲,丝毫没有因为徐关平的低头而松口。 他们之间的仇本就是不死不休,一时的言语就能让他放下恩怨,未免太过可笑,也太幼稚了! “你当真不愿意,松口?” 徐关平已经是气急,昨晚的泻药量大到连他都差点止不住。 那些实力还在凡人境,身负重伤的军士怎么扛得住,这么一拉几乎把命拉出去了。 顾恒一丝不苟的将身上的差服穿好,不急不缓的将苍蓝月影挂在腰间。 “徐大人的军士死活与顾某何干?” 少年的长发在清晨的风中摇曳,本是热血的年纪,说出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徐关平看着少年眼中的黑暗,全然忘记了他还是一位还未满十六的少年。 只是觉得少年的眼神与统领看那些被他们杀掉人时的一模一样。 莫名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不知道是因为顾靖文给他带来的压迫感,还是少年的话让他不寒而栗。 他有种感觉,顾恒不仅仅是想折磨他们那么简单。 现在的手段更像是在调戏一只将死的猎物! 徐关平没有放什么狠话,也不再顾及重伤军士的死活,只想着赶快离开青冈县。 天空中不知何时又开始飘雪。 鹅毛大雪! 薛雅怔怔看着顾恒,眉头蹙起问道: “你为什么不下毒药?伤员一死,他们肯定会立马离开青冈县,岂不是随了徐关平的愿?” “让他们这么死了岂不是很无趣?”顾恒转过头来笑道:“逃不掉的,而且我留着他们另有他用!” 想了想,又说道:“青冈县已经没我们什么事了,你收拾收拾,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咱们就会返回宣州城。” “你尽把我当丫鬟使唤!” 薛雅气哼哼的跺脚回自己屋去了。 “呵!没让你接着给我暖床就算了,还耍上小脾气了?” 顾恒没在这种小事上过多计较,而是不断在大脑中演练着与徐关平的对战。 能成为顾靖文手底下三位千人卫之一,实力定然是不俗的,至少也是和薛雅一个档次。 据他了解,徐关平修为停止在后天四重已经有小半年时间,也就是说他是一位实打实的上等破限,后天四重的高手。 其修行的是龙虎营特有的血煞锻体法,乃是上等战场厮杀的炼体法门。 最麻烦的还是此法门能与周围军士的气血产生共鸣,形成特殊的气血杀阵。 顾恒眼底藏着一丝杀机,呢喃道: “五百人军士再加上一名后天四重,后天八九重的高手来了都不一定能在大军中镇杀徐关平!” 顾恒抬头看着漫天大雪,仿佛比往日里来的更为盛大: “不出意外,龙虎营下午便会出城,多日来未曾好好修整,再加上昨晚的泻药耗尽了他们的气血,今日这一场大雪下他们还有多少战斗力呢?” 第48章 雪中 北劫山脉的怀抱中,青冈县城仿佛镶嵌在这苍茫的大地上。 这座城池沉默得如同一个死城。 刚过正午,大雪中只能看到青黑色的城墙,不见烟火与炊烟。 城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闷的 “嘎吱” 声。 一支精锐的骑兵队伍,如黑色的钢铁洪流,从城门中涌出。 龙虎营的军士身着厚重的黑色铠甲,冰冷的金属在雪地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 领头百户头戴兜鍪,盔缨在风中飘动,如同燃烧的火焰,在白雪大地上显得十分瞩目。 他们的面容被面罩遮掩,军容还算齐整,丝毫看不出昨晚刚刚猛拉了一场。 队伍的前方,飘扬着一面橙红色滚边,绣龙虎潦草字体的大旗,大旗在风雪中烈烈作响。 狂风呼啸,如恶魔的咆哮,卷着暴雪肆意抽打在大地上。 他们在这漫天风雪中,一步步地远离城池,身影在茫茫白色中显得渺小而无助。 几日前,入城时的精锐之气在这残酷的自然力量面前被消磨殆尽,只剩下仓惶狼狈的模样。 徐关平一身银甲回头望向青冈县城,面具下是深深的仇恨。 粮草和熊马的紧张,再加上外界恶劣的天气,最终他只带走了四百人,留下了近百名实力较弱的寻常军士和几十名伤员。 烈烈北风中,顾恒立于城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薛雅小心瞥眼看向顾恒,心中很想知道顾恒准备怎么报复这支已经离开的龙虎营。 因为是从侧面看过去的,没看到他的正脸,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火热的眼睛正盯着消失的骑兵队。 即便顾恒已经准备充分,但以现今龙虎营的作战实力还在后天五六重上下。 不能急! 他在心中不断提醒着自己。 青冈县城距离宣州城并不算远,以骑兵的脚力最多十四个时辰便能抵达。 但现在大雪封路,即便有着熊马开路也很难快速行军。 “那些被留下的龙虎营军士先饿他们两天,用软经散废了他们的根基在救治。” 他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返回玄夜司去了。 回到玄夜司的顾恒就以闭关的名义把自己锁在了书房内。 穿好自己的黑色武袍,将苍蓝月影挂在腰间,用头巾包好面部,不急不缓的演练着脑海中的对战。 身影瞬间消失在玄夜司当中。 院外,薛雅看着封闭的院落,心中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回想着顾恒这几天的平静,薛雅总觉的这平静下面是暗潮汹涌。 顾恒一定是想干一波大的。 ...... 天空是沉重的铅灰色,阴云层层叠叠,仿佛要将整个大地压垮。 雪面上两团极小的黑影快速穿梭,顺着骑兵队的方向极快追赶着。 这种天气下,没有哪种马匹是能连续骑行的,每过两三个时辰便要停下来休整片刻。 徐关平看着已经暗淡下来的夜色,嘴里抱怨道: “这鬼天气,也不知道明日晚上能不能抵达宣州城!” 他们在出城之前已经带足了粮草,也检查了熊马,确定各项都没有被人下手脚之后才离开的青冈县城。 但军师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看,时不时看向被风雪覆盖的后方,带着一丝疑虑: “大人,我总感觉那小子不会这么容易的放我们走。” 徐关平脸色一沉,但想到顾恒那双黑洞洞的眼瞳,将内心的怒火压制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 没有了恭维,将肚子内的东西拉完了之后的军师智商回归: “他明明有机会用更猛的药,甚至...但没有那么做,这没道理!” 徐关平也带了些迟疑,他也有些疑惑,捉摸不透顾恒到底在想什么,一种未知感,让他急迫的想要离开这里: “得赶紧进入宣州城,靠着高家的势力,玄夜司也不敢在城内对我们动手!” 他从雪地上快速起身,朝着骑兵队伍吼道: “休整结束,启程!” 漆黑的大地上,龙虎营军士牵着熊马一步步行走在道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丝毫没察觉背后的刀光血影已经缠上了他们。 一名百人卫松开牵着熊马的手,将湿冷的面巾往上扯了扯。 忽的,余光瞟见后方只剩下孤零零的熊马,却不见人时,背后冷汗瞬间涌了出来。 他这一队本有十多人,然而如此多人消失,却没听到一点声音。 百人卫面巾下,被冷风吹的僵硬的脸变得狰狞起来,用最大声音吼道: “敌袭!有人失踪!” 原本一只龙蛇的队伍随着这一声怒吼,快速的拉齐阵型,摆出防御架势。 龙虎营到底是大乾最精锐的队伍,这种情况下依旧能冷静的应对。 徐关平大步而来,掀起地面积雪,飞快的冲到队伍后方,四下张望,旋即看向出声之人,质问道: “怎么回事?” 百人卫有些手足无措,带着颤音: “属下不知道,刚刚后面明明还有十几位同僚,我一回头就都不见了!” 徐关平也注意到后方零散跟随的熊马,脸色沉了下来,冷声下令道: “校尉,最快速度清点人数!” 不多时,军师快步上前,带着惶恐道: “大人,少了四十八人!” “废物!一群废物!少了这么多人一点没有察觉!” 徐关平大怒,气血将周围的风雪都震开。 其实他心中也明白,风雪如此大,再加上夜间行军,拉开五六个身位就看不见彼此了。 但这些可都是他的班底,带出来一千人,现在四百人都不到了。 徐关平看着黑沉沉的夜色,什么都没有。 耳边只有风雪如同婴孩哭泣的呜咽声: “到底是谁!像个老鼠一样跟在我们后面,敢做不敢当吗?” 夹带着气血的怒吼响彻方圆一里,连带着风雪都仿佛停歇了半刻。 徐关平恼怒至极的发泄,但也不认为这种喊话能带来什么作用。 众多军士们也是如此,毕竟有能力做到悄无声息杀人的刺客,怎么可能正面迎接骑兵的兵锋? 然而,风声过后,远处的黑夜中一道穿着极其单薄的身影,踏着厚重的积雪朝着他们走来。 第49章 老子,成了!十等破限! 少年一身黑色武袍,在风中烈烈作响,面巾遮面只露出一双清澈的双眼。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徐关平手中银枪紧握,青筋根根暴起,正要出手,忽的又想起什么。 “全军戒备!” 旋即谨慎的打量四周。 顾恒褪下面巾,呼出的气在冰凉的夜中化作团团白雾: “别看了,只有我!” 徐关平不信,依旧警惕着四周。 “我若是真想杀你们,龙虎营根本出不了城,徐关平虽然蠢了一点,但应该是能想到的。” 顾恒距离龙虎营越来越近,修为高一些的军士似乎都看到了那张冻得有些发紫的脸。 毕竟不是后天,没有罡气护体,不过些许风雪还奈何不了顾恒。 “你到底想干嘛!” 徐关平根本不相信顾恒敢独自一人前来。 “还能干嘛,自然是来杀你们了。” 顾恒缓缓抽出腰间的苍蓝月影,语气极为平静,好像在与邻居说家常一般。 “就凭你一个人?” “就凭我一个人!” 雪中,有刀鸣,黑夜中有幽蓝刀光,更像是鬼火在跳动。 徐关平根本不知道顾恒是什么意思,但放在他面前的也只有一条路——杀了顾恒,彻底离开北地。 龙虎营的军容齐整,似有红色烟气在周身环绕。 他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杀掉这个异端,不能再横生枝节! 银枪在夜空中尤为醒目,如龙一般的气血在枪身上汇聚,血煞锻体法的强大在龙虎营军士的加持下彻底展现出来。 银甲上附着上一层淡金色的罡气。 “不管你耍什么手段,今日必死!” 徐关平的气势已然来到了顶峰,银枪前推刺出,仿佛凭空炸开一圈圈涟漪。 风与雪被撕裂,长枪如出膛的子弹,有气血龙吟在咆哮。 这一击有后天六重巅峰的水准。 顾恒眼中有阴阳勾玉浮现。 霎那间,徐关平有了短暂的失神,而双方差距太大,这种精神幻境并没有困住他。 但顾恒已经看出银枪之上的破绽。 红金色刀光向前劈斩,借助长枪的压迫力,瞬间退后了数十米,躲过了飞掷而来的一击。 原地的积雪被爆炸的力量掀开,露出原本的模样。 顾恒虽然躲开了这一击,但握住长刀的虎口破裂,胸口一阵难受。 这一切都在模拟对战中演练过,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他不可能正面迎击全盛状态下、加持了龙虎营气血的徐关平一击。 插在地上的银色长枪重回徐关平手中,正要一击刺出之时,背后一把匕首捅穿银甲,破开了罡气,贯穿徐关平腹部。 精准的刺破了气海与神阙。 双方距离太近了,即便识神感知到危机也来不及躲避。 霎时,徐关平的浑身气血像是洪水决堤,一泻千里。 抓着匕首的军师眼神浑浊,逐渐恢复清明,看着右手上的匕首和温热的鲜血脸色惊恐: “我...我?” 徐关平脸色通红,心中大怒,随手一枪将军师捅死。 回头看向前方,神情冰冷: “顾恒小儿,这也是你的算计之一?” 腹部被刺穿对于后天境而言不算大伤,但神阙与气海被破短时间内无法调动气血。 没有气血便无法与龙虎营军士的气血共鸣,甚至自身实力也只剩下单纯的气力与罡气护体。 顾恒硬抗一击便是为了被他控制下的军师能完成这一刺。 若是徐关平一人,他或许还能有些手段与其纠缠一二,但龙虎营的存在就注定着顾恒不可能赢得了有气血共鸣的徐关平。 哪怕突破了后天也是一样! 顾恒敲定这个计划开始就没打算直面完整体的龙虎营。 若非今日大雪,封了骑兵的战马,他还会杀更多的军士以求最后的平衡! 毕竟骑兵与走卒是完全不同的强度。 深吸口气,顾恒将手中的苍蓝月影抬了起来,直面三百多人的龙虎营军士: “来,杀了我!” 他声音不大,但在烈烈风中又显得那么突兀。 徐关平从未有过如此窝囊的经历,声嘶力竭的吼道: “龙虎营!杀敌!” 漆黑的夜幕下,厚重的雪地上,甲胄碰撞的声音响做一团。 几百精锐的军士压向顾恒,浓重的煞气汇聚,想要压迫着他低头。 顾恒胸口有气,却依旧顶着这股气势,低沉开口: “杀!” 苍蓝月影的幽蓝光影撕开沉沉夜幕。 有温热的鲜血洒在雪地之上。 刀剑碰撞,铁器撞击。 气血涌动的军士将顾恒团团包围,而立于中心的少年却不露半分怯色。 没有汹涌的气血,也没有红莲妖异的光,单纯以气力迎击。 长刀入肉的感觉,嗡鸣的破空声皆在顾恒一人身上。 他的汗水一滴一滴的浸湿衣服,又很快的冻结,体表裹上了一层冰霜,但他的血液在沸腾,在燃烧。 无与伦比的血勇在不断的叩击最后关卡。 十人,几十人,上百人。 龙虎营的军士拼了命的往前冲,想要冲破幽蓝刀光的阻拦,斩杀其中少年。 死的人越来越多,苍白的大地被血染得通红,满地都是披着甲胄的尸体。 藏在人群中的徐关平再也顾不得伤势,提着枪阴狠的躲在众多军士中。 顾恒长刀挥斩而下的刹那,背后银枪破开积雪直刺顾恒后背心脏。 “叮!”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苍蓝月影的刀柄挡住了枪峰,整个人倒飞了出去,撞在尸体堆中。 周围的龙虎营军士一拥而上,长矛与剑直刺而下。 长矛被顾恒一手夹住,长刀横挡在前阻挡长剑刺中要害。 可左右大腿、腰间、手臂等等位置还是被长剑刺破,刺穿。 往日惜命的顾恒这次没有理会身上的伤势,只是用气血堵住了外溢的鲜血,举刀再斩。 身前十几名军士被一刀削首。 阴险的银枪再度刺来,顾恒后退半步,侧身抓住枪柄,一刀挥斩向旁边军士。 徐关平自人群中冲杀而出,银枪剧烈鼓荡,想要将顾恒抓住枪柄的手震开。 无果!一拳轰在顾恒回防的长刀上。 巨力将苍蓝月影轰出了顾恒手掌。 顾恒扯住长枪的手一扭也将其夺过。 双方皆弃械而战。 一拳又一拳,暴力对轰。 不用红莲的顾恒气力根本无法与徐关平抗衡,但战斗本能让他死死压制了他。 浑身的热血越来越强盛,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明无比。 无数次的模拟对战,顾恒的战斗本能早已经超越一般人,双拳速度越来越快,几乎变成了一道道残影。 疯狂与愤怒之下,每一拳都向着致命位置而去。 徐关平从刚刚开始的主动攻击转变为对持,再到只能双手格挡防御。 眼前少年狰狞疯狂的面孔如同魔鬼,自身的护体罡气近乎枯竭,他终于怕了。 好不容易才有此成就,自己不能死在这里。 自己还有远大前程。 狭路相逢勇者胜,一旦恐惧占据了上风,便没有取胜的可能! 顾恒左脚踏前,腰部用力,右拳如炮弹破开空气,从下放穿过徐关平的格挡,轰破护体罡气。 爆炸的力量并没有击飞徐关平,而直愣愣的洞穿了整个胸口。 左拳挥动,准确的轰在太阳穴位置。 霎那间,徐关平意识全无,只剩下一具空壳身躯。 没有气血加持的后天四重巅峰就这么被拳雨轰死当场,而对面的少年亦没有使用气血。 全场寂静! 仅剩的一百多军士呆愣在原地。 少年体表有异样幽绿光芒,仿佛在扭曲周围的空气。 他从地上将苍蓝月影捡起,这些军士依旧没敢动手。 忽的,不知道是谁在喊: “杀!杀了他,他已经是苟延残喘之身,为大人报仇!” 本能的驱使下,这些龙虎营的军士拿起刀兵再度冲杀而来。 此时的顾恒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被烈火点燃了。 血是滚烫的! 无穷无尽的血勇自体内窜出,直冲天灵盖: “杀!” 话落,顾恒耳边一切喊杀之声截然消失,只剩烈烈风声! ...... 大雪纷纷而下,苍蓝月影的幽蓝刀光落下,一颗人头抛飞。 最终场间仅剩一人。 正是刚刚躲在人群中喊话的那么军士。 此时的军士显露而出的却是后天境初期的修为,手中长剑忍不住颤抖,但眼神中满是杀意: “你,必须死!” 大地上有血液汇聚,军士的长剑化作血剑,有滔天煞气聚集,缓缓形成了一名将军虚影附着其身。 军士竭尽全力发动最后一击,绝不允许顾恒有翻盘的机会。 将军的剑出鞘,漆黑的煞气喷薄而出。 眼前的血人双眼中有神光流动,周围皆是蒸腾的水汽。 “轰!!!” 将军的剑刺穿顾恒整个胸膛,而顾恒的刀被震飞了出去,只有一只拳头洞穿了军士的脖颈。 鲜血淋漓! 垂死间,军士看到了眼前血人在笑! 一种超脱凡俗、触及灵魂深处的蜕变在最后一刻完成了,仿佛是生命跨越了一道无形的界限,迈向了一个全新的维度。 他看到了生死之间有平静的海,亦是有无尽浪。 两种绝无可能共存的东西奇异的汇聚于一处。 病树经风不倒,枯木向死而生。 黑夜中有诡异绿光闪耀,宛如一颗绝美的宝石。 最后的桎梏被打破,精神海中有一团火焰燃烧,似春生的嫩芽绿,又似毫无生机的地狱绿。 火焰上方浮现与下方一模一样的精神海,对称如倒影。 顾恒将拳头抽出,轰然跪在地面之上: “老子,成了!” 第50章 返回青冈县 北地大风雪天的喧嚣终于落幕。 第二天放晴,天空呈现出一种深邃而纯净的湛蓝,如同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蓝宝石,没有一丝杂质。 连绵起伏的北劫山脉,此刻已被白雪完全覆盖,变成了一条条巨大的白色巨龙,静静地卧在大地上,它们的轮廓在阳光的勾勒下显得更加雄伟壮观,仿佛是大自然用冰雪雕刻而成的巨型雕塑。 大乾北地的冬天一直如此,风雪来的匆匆,去的也是匆匆。 远处,一全身裹着貂皮的少女骑在一匹熊马上,其后还有两匹熊马跟随。 即便强壮如熊马,积雪也已经到了其大腿上部,几乎要没过整个马躯。 少女行走的极慢,不断在雪地中搜寻着。 忽的见到远处有拖拉过的痕迹,像是几十条蛇在积雪表面滑行而过留下弯弯扭扭、微不可察的凹痕。 少女猛地退下脸上的面巾,露出被冻得通红的秀鼻和一双亮如明镜的眸子。 随着痕迹往前,鼻子耸动间她嗅到了掩藏在冰雪之下,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一夜的积雪近乎将一切掩埋,包括所有战斗痕迹,但积雪表面明显凹陷下去的不平整依旧引起了少女的注意。 少女周身浮现一圈血色气浪,一波接着一波将周围的积雪尽皆掀开。 下层是鲜红的冰,还有已经僵硬,横七竖八、没有全尸的尸体。 薛雅心中仿佛被重锤猛击,脸色瞬间苍白,大脑一片虚无。 她是其父庶出的女儿,若不是天赋出众也是陪嫁的命,随后的薛家本家当她为弃子。 顾恒对于薛雅而言远胜于那些虚伪的亲人。 少女双眼通红,周身气浪如海啸席卷大地,后天中期的气势将百米内的一切积雪掀飞。 “你可是睡过我的,一定不能死啊!” 少女嘴里呜咽着,拼了命的激发气血,要将周围一切积雪彻底蒸干。 凹陷的大坑西部,厚重的积雪内响起虚弱的咳嗽。 薛雅猛地回神,将这一处积雪全部震开,露出满身血疤的顾恒。 半昏迷中的顾恒只感觉有双纤细的手勾住了他的脖颈,缓缓将自己从雪中抱起。 迷糊的眼中,少女白皙如雪的脸上似有花盛开: “我就知道你没事的! 你肯定是没事的!” 一股温暖的气流将顾恒全身的冰寒驱散,少女饱满的胸脯顶着他的胸口。 顾恒心中淫荡,但胸口的气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来。 算了吧,就这么抱着也挺舒服的! 这是他昏死过去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北地茫茫,天地皆白。 远处山峦银装素裹,树木枝丫被雪压弯。少女前抱着重伤少年骑马缓行,马蹄下积雪咯吱作响。 旷野寂静,只有他们的身影在这洁白世界中移动,身后留下一串蜿蜒的蹄印,或许不久便被新雪掩盖。 ...... 青冈县玄夜司中,褪去衣服躺在药浴中的顾恒意识已经清醒,但身上的伤势实在太重,连抬眼都觉得累。 在他从无双侯口中得知十等破限需要足够的血勇之后,便开始这一场谋划。 说实话,若非有‘有无相生’这个天赋,惜命的顾恒绝对不会冒这个险。 因为其中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比如天气,万一没有下大雪,不要说三百多人,一百人的披甲骑兵队两个冲锋,顾恒就得使用天赋跑路,不然直接躺尸。 还有,下多少药,削减其战斗力到什么程度合适? 多少人数才能激发能打破最后桎梏的血勇? 自己用阴勾玉控制的刺客能不能刺穿徐关平的护体罡气,贯穿其气海与神阙? 的亏了有模拟对战进行过多次演练,但即便如此还有很多意外发生。 比如藏到最后的军士,明明只是个校尉却有着后天的修为。 当然也的亏了此人最后一击,不然真就差了那么一丝。 躺在药浴水桶中的顾恒大脑飞速运转,那名军士来历他心中也有猜测。 武国公顾靖文手中有一批神秘的影子,是特殊洗脑过后的死侍,只服从他一人的命令,想来那名军士就是影子之一,用来监视徐关平的一举一动。 这倒是像顾靖文的作风! 在击杀那个影子之后,顾恒已经打破了最后的桎梏,也就是精神海上空出现的幽绿火焰,以及新生的、如同倒影一般的新精神海。 火焰与新精神海衍生的瞬间,顾恒便踏入了后天。 若非如此,有无相生就要发动了。 一百天的冷却! 顾恒着实有些不想浪费,靠着顽强的意志,也靠着薛雅的机警,算是保住了这一次有无相生。 是夜,明月高悬,洒下清冷的光辉,照亮了这片被白雪覆盖的世界。 银白的雪在月光下闪烁着点点光芒,宛如梦幻的银纱铺展在大地上。 顾恒美滋滋的躺在床上,旁边温香扑鼻是美人儿。 大被子一裹,顾恒上下起手。 上一次没吃,是因为第一次不熟悉,强上不太好。 今日兴致正浓,美人儿又送了上来,没有不吃的道理。 最主要的是白天,顾恒虽然是昏迷的,但少女温热的泪水从脸上滑落,落在他脸上却是清晰的感知到了。 那一刻,薛雅在顾恒心中有了分量,也让顾恒觉得此间是有温暖的。 “你干嘛!”薛雅藏在被子下的脸露出小半,红的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格外诱人:“我看你伤的重才给你暖床的,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臭流氓!” “嗯?后天就是年节,过了我就十六,你就二十,正是造娃的大好年纪!” 顾恒不管,悄眯眯的解开薛雅上衣内衬: “怎么都是要当我老婆的,早晚的事!” 被子中,薛雅没有阻止顾恒解开自己衣物,声音细若蚊蝇: “伤的这么重,要不还是换一天吧!” 顾恒左手顺着上衣勾住她的白嫩润滑的后背,感受着雄厚的资本顶着他的胸口,直接亲了上去: “我是不能动,但你可以全自动......” 不久,房间中响起意会不明的娇哼...... 北地的冬季是极好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白。 白的刺眼,白的恍人。 第51章 提升,玉佩 顾恒正在摇床之际,昨夜遗留的战坑之上一男子凌空而立。 无双侯衣袍随风飘动,一股极其强大的劲力将大地积雪轰散,却没伤到积雪之下的尸体。 他平静的看着地上龙虎营军士拼凑不全的尸体,眼中有光。 “做的这么大胆?也不清理一下痕迹!” 话落,半空有如烟气流转汇聚的火焰。 三个呼吸的时间,地面所有尸体连同兵器一同化作了飞灰,而土壤却是以往相同,呈现北地特有的屎黄色。 四周的积雪汇聚,重新将地面埋葬。 无双侯自然明白龙虎营葬于谁之手,也明白顾恒的意图,但他不认为顾恒能成功。 这个世界比顾恒疯狂的人不在少数,无双侯就是其中之一。 常年的厮杀,都不知道有多少次生死危机,血勇更是不缺。 可依旧没有感应到那股契机。 不过无双侯很看好顾恒,能豁得出去拼命追求武道极限的皆是他的同道之人。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也有大机缘,从死亡深渊爬出来的武夫,最后的成就都不会低。 但无双侯猜错了,正在摇床的顾恒压根不是什么坚定的向道之人。 不管是武道,还是算计都是为了复仇,和更好的活下去,在这个危险的世道好好的、有尊严的活下去。 所以若是没有复活技能,顾恒这辈子都不会尝试这么做。 他就是个惜命、喜欢当瘤子的‘小人’。 ...... 次日早朝,顾恒伸手掐了一把酣睡的少女,圆滑光嫩的臀儿。 昨夜累坏了,薛雅只是轻哼一声,贴了更紧了些,温热的鼻息喷在顾恒胸口。 顾恒没法,自己现在算个半废的,起不了床。 旋即意识沉入系统之中: 【宿主:顾恒】 【能量:4932】 【修为:后天一重】 【天赋:红莲lv2(0\/150),双生暗影lv8(0\/380),模拟对战(无法升级),阴阳之瞳lv1(0\/50),有无相生(0\/2000)】 【功法武技:封业金刚身第五层(32\/280),观阳法第六层(21\/255),速流快刀术第九层圆满,流风掠影步第九层圆满】 这么多能量点,往日精打细算的顾恒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花了。 目光落在有无相生上,旋即又摇了摇头。 如果他还是那个躲在市井中的寻常小人,那么惜命的顾恒一定会尝试提升一次有无相生。 但随着青冈县事件结束,不管是武国公还是长生教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没有实力就没有地位,顾恒必须抓紧提升见效快的天赋和炼体法门。 现在伤势未愈,气血有失,炼体法门需在等等。 故而只能先提升天赋。 思索一番: 【红莲lv4(0\/600):全属性提升三倍。拥有4%的神性业火,恶业害身如火,焚烧一切罪恶。】 见面板上提示,顾恒眉头皱起,红莲升一级居然不会提升全属性,只是加了1%的神性业火? 那么,红莲目前的性价比就要大大降低了。 毕竟神性业火的效果,属实耀眼。 若是哪天打群架,业火一出来,自己岂不成了众矢之的? 也说不定哪个大佬见此会心生歹意。 总之,神性业火自己是不会轻易使用的。 最终目光落在阴阳之瞳上,这个技能效果很适合自己这种小人,还十分实用。 【阴阳之瞳lv5(0\/800):阴瞳直视、操控精神海,构造大规模幻境,窥见一切不可见。阳瞳观八方入微,勘破绽,视万灵变化。】 只升到lv5,看图文介绍丝毫没多大变化。 顾恒双眼中阴阳勾玉浮现,颜色更深了些许。 周围环境骤然转变,从刚刚的卧室转变为冰天雪地,又转变为烈火地狱。 一切的变化仅在顾恒一念之间,而这个范围几乎笼罩了周围几个无人的院子,延伸距离有五六百米的样子。 幻境消失,飘散在空气中的粉尘清晰可见,周围阻挡视野的院墙统统被无视。 顾恒精虫上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酣睡的薛雅,看到藏在被子下的动人娇躯,以及那一抹艳红。 二弟短暂的接管了身体,忽的身体的胀痛又让神志回归。 顾恒仰躺着,半天才憋出三个字: “好天赋!” 眉头又皱起,以阴阳之瞳如今的效果,双生暗影的探查能力便逊色了许多,只剩下瞬移和影子的修行功能了。 顾恒也是有小心思的,现在双生暗影已经lv8,会不会像硬化升级成为红莲那般? 【双生暗影lv9(0\/485):你拥有两个无法攻击、无法被攻击、与本体别无二致的影子,本体可瞬间与影子交换位置,每个影子交换冷却7秒,影子活动范围850米】 【备注:满足晋升条件,可花费700能量点晋升】 【暗影分身lv1(0\/50):你拥有两个承接本体20%气力的影子,本体可瞬间与影子交换位置,每个影子交换冷却5秒,影子活动范围1000米】 顾恒躺着,春风得意,想起那首人间惊鸿客: “有点不太适合我的气质了,应该唱霸王别姬。” 不知道是不是嘀咕声有些大了,身旁软躺着的少女已然睁开了楚楚动人的眸子,被子半掩遮面,有红晕爬上眼角。 顾恒忍着痛,抱起脸强行亲了一口。 薛雅没阻止,只是脸更红了,羞赧的将被子中的衣服穿上,小声道: “我去收拾回程的东西,昨日玄夜司就有通告下来,让你返回宣州玄夜司报告。” 小脸不敢看他,提上裤子便跑出去。 顾恒躺在床上笑道: “都老夫老妻了,害羞个啥啊!” ...... 玄夜司的通告下达,顾恒干脆挺着重伤之躯,躺在马车里返回宣州城。 无他,马上便是年节了,他不想在这个死气沉沉的青冈县城中度过十六岁的年节。 中午一切已经准备好,除了已经画押认罪的张魁,几日前陪同而来的司吏都在。 顾恒样躺在马车上,薛雅坐在他旁边,领头的姜辉骑在熊马之上。 忽的,顾恒来了兴致,眼中阴阳勾玉浮现,外界的一切事物尽收眼底。 而顾恒嘴角的笑意却缓缓收敛。 骑在马上的姜辉藏在腰内,有一块黄的十分高贵的玉牌正散发着奇异的光泽。 正面是精雕细琢的龙兰花枝叶,反面是两圈极小的,用作抵御精神探查的阵纹。 正是盗走临河村陈三娘孩子之人佩戴的羲黄玉玉佩! 第52章 拦路 “怎么了?” 一旁薛雅看着顾恒表情的变化,有些疑惑的问道。 顾恒转眼看向单纯的少女。 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突然牵扯到伤口了,有点疼。” 今日天晴,煌煌大日却照得顾恒心中发寒。 重归仰躺状态,原本用阴阳之瞳看一眼只是为了好奇。 他很清楚,这些随行的司吏一定会有其他人的眼线,就像是张魁那种。 但实在没想到会有意外收获。 忽的,想起那日处理张魁之时他也对姜辉和薛雅使用过阴阳之瞳,两人的表现都没什么问题。 靠着姜辉本人的实力不可能扛得住精神探测,既然如此便是那块羲黄玉的功劳。 只不过,他想不通的是两件事情之间属实是八竿子打不着,羲黄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恒望着晃动的马车天花板,大脑中有各种可能浮现。 不过有一点可以大概确定,姜辉和要害他的人不是一路的,更多的是一种监视。 ...... 没风没雪,一路上倒是没遇到什么阻碍,次日中午便成功抵达宣州城。 顾恒自己也能勉强下车行走。 两名炼体法门别的不行,就是抗揍和恢复强。 然而,他们刚进城就被人拦住,拦他们不是城防军的,城防军的也没胆子拦玄夜司的马车。 挡在前面的是一名在领口绣花瓣标志的百户,穿着标准的黑色差服,腰间别着把大环刀。 皮肤是晒出来的焦黄,眼眶凹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狠气质。 姜辉下马,对着这位挡路的同事拱手问道: “车上是玄夜司的千户大人,阁下在此拦路是何意思?” 领头的司吏冷冷看了一眼姜辉,又将目光看向马车: “彭世仓,彭千户请顾大人前往一聚!” 仰躺的顾恒挑眉,张魁背后的彭世仓? 张魁已经招供受彭世仓指使,但没有确凿的证据没法拿下他。 两人应该算是死仇的关系才是,刚刚入城就找上自己是几个意思? 马车中的顾恒用气无力的声音回复道: “车马劳顿,本官累了,今日便算了,改日亲自上门拜访吧!” “彭千户的意思是大人今日便要去!” 挡路的司吏语气坚持,不依不饶,手已经握在腰间的刀柄上,似乎有出手的意思。 身后的司吏们也是剑拔弩张。 姜辉老好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一丝冰寒,正要与其对上。 “嘭!” 马车的车窗打开,顾恒伸出头打量着前面拦路的司吏,脸上是饶有趣味的笑意。 忽的,场中有风声。 握着刀柄的司吏冰冷的脸色露出一抹错愕,旋即便是惊恐。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根细小的木刺划破了他的面颊。 只需要上移几分便能刺破他的眼球,甚至贯穿整个大脑。 车窗再度关上,车内的声音冰冷: “彭世仓要见本官,让他自己来找我! 还有,看在你我皆是玄夜司之人的份上今日饶你一命,下一次再敢用这种眼神与我说话便杀了你!” 领路的姜辉驾马开道,挡住的司吏摸了摸面颊溢出的鲜血,完全没顾及身边经过的马车。 “好没分寸的百户......” 不知道是谁口中蹦出的这么一句话。 ...... 上一次入宣州赴任只睡了一晚,对州城内的势力几乎没什么了解。 一下马车,顾恒便向着本地司吏问道: “刚刚拦路的是谁?” “苗青曹,是彭千户手底下的一条疯狗!” “何意?”顾恒有些不解:“彭世仓是救了他十八代祖宗了?” 陪同的司吏想了想: “属下也只是听闻,苗青曹有个身患重病的妹妹,也只有这么一个亲人......” 司吏没说下去,但表达的意思却很明显了。 顾恒摸了摸下巴。 一个无法无天的哥哥带着一个病重的妹妹。 听上去怎么感觉比自己更像主角? 那自己岂不成了反派? 顾恒眉头一皱,将这个荒唐的想法抛之脑后,又问道: “彭世仓呢?什么来历?” 这次司吏明显迟疑了一下才开口: “彭千户出生宣州一个小家族,因天赋不错受到家族培养,十九岁便入了镇魔司,后迎娶高家嫡系女子,前不久刚入后天境。 而且彭千户在州城中名声不错。” 顾恒脚步顿住,疑惑的看着司吏: “既然入了后天境为什么还是个千户,还有他的名声,真的不错?” “州城的指挥佥事已经满了,若是想晋升只能分配到周围边城。 至于名声,那是相较于我们这群司吏而言。” 顾恒恍然。 彭世仓算得上本地的优秀才俊,年纪轻轻事业有成,迎娶白富美,已经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成功人士了。 骤然间,顾恒突然反应过来: “高家?你说的高家与南阳高家什么关系?” “大人不知?南阳高家的本族早已经迁移到宣州,得有五六十光景了。” 顾恒错愕,自己名义上的主母的母族居然就在自己的管辖区内。 忽而,他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笑。 正愁怎么给顾靖文使绊子,高家就这么送上门了! 如此想来彭世仓搞自己也与高家有脱不开的关系。 那么青冈县王家与妖魔勾结,彭世仓和高家知不知道呢? ...... 州城北,一处六进六出的大宅中。 苗青曹褪去了刚刚的阴狠,对着坐在主位上的青年弯腰拱手道: “大人,属下办事不力,未能将顾恒带来!” 青年丝毫不意外,看了看苗青曹脸上的伤疤,平静的点头道: “意料之中,不是你的错,坐吧。” 屋中有温暖的炭火正在缓缓燃烧,其上有流纹般的火焰转动。 彭世仓将烧干净的黑炭取出,丢在旁边的木桶里,又加了一块进去,这才缓缓开口: “看来,这顾恒是不肯低头,执意要与我作对了!” 苗青曹坐于一旁没有出声,只是看着被丢弃的黑炭。 脑海中却是病重、卧榻在家的妹妹。 阵阵热风扑面,苗青曹只觉得烫脸,如坐针毡。 “大人,这月的药......” “已经送到你家了,莫要担心。” 这时苗青曹才觉得好受些,连往日里紧皱的眉头都松了下来,很诚恳的说道: “多谢大人!” “无需如此,你帮我办事,这些都是应得的。” ...... 苗青曹走在人烟如织的大街上,扑面而来的水汽淹没了视野。 “店家,来一笼包子,打包。” “好嘞,您稍等!” 从店家手中接过牛皮纸包,塞入怀中。 感受着怀中那股温热,苗青曹的脚步都轻快了些。 他往日里表现出来的凶恶是一种价值,让彭世仓能继续使唤他的价值。 因为他需要那一份让唯一血亲活下的昂贵宝药。 苗青曹也有想过,彭世仓在利用完自己后会干脆的处理掉。 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他是懂的,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世间无奈和悲苦太多,对于他们这种小人物而言,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已然是一种恩赐! 第53章 年节 广袤的北地,一座雄城屹立于苍茫之间。 年节至,皑皑白雪覆盖着古老的城墙和错落有致的屋舍,宛如一幅银装素裹的画卷。 当第一缕晨曦划破冬日的寒夜,城中便渐渐热闹起来。 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红色的灯笼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鲜艳,仿佛是冬日里的一团团火焰。五彩的绸缎在风中飘舞,为这冰冷的北地增添了几分绚丽与灵动。 集市上,人群熙熙攘攘,喧闹声此起彼伏。 今日的顾恒没穿差服,换了一身质毛色纯正,油光发亮的狐裘大氅,领口处围着一圈柔软的兔毛,既温暖又增添了几分贵气。 薛雅披着一件毛色光亮,柔顺温暖的貂皮披风,披风上绣着精美的图案,色彩鲜艳,既美观又保暖。 纤细的手隔着披风抓住顾恒的手臂。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宣州城中闲逛着。 薛雅目光流转,停在一处在售卖银制品的摊子前: “这簪子好生精巧。” 顾恒像是个阔少爷一样,二话不说从腰间摸出几钱银子丢给摊主道: “买了!” 薛雅欣喜的伸出纤手接过簪子,像是没见过世面的。 让女人高兴其实很简单,千万不要用男性惯用的理性思维来考虑女人的问题,只需要将她们要的东西最快送到面前就行。 顾恒深谙此道。 忽的,他感知到有股充满敌意的目光看了自己几眼。 只是转瞬顾恒便锁定了目光的主人,正是前几天见过的苗青曹。 今日的苗青曹也是换了一身新衣,身旁还有长相清秀却瘦不拉几的小姑娘。 苗青曹一手挽着小姑娘的胳膊,手中不断为其输送着温和的气血。 而在顾恒眼中,大街上的所有人都有一团幽绿火焰,而小姑娘胸口那团团幽绿色的火焰弱的仿佛随时将熄灭。 这是他摸索了几天才发现,精神海之上的那团火焰的作用之一。 薛雅的目光随着顾恒望去,也看到了那对兄妹。 这几日青冈县的消息也传到了州城,也包括了龙虎营神秘消失的消息。 现在的苗青曹已然明白自己那日是有多侥幸,故而面对顾恒只想要赶快离开,但小姑娘的身体经不起折腾。 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顾恒拉着薛雅从苗青曹身边走过,瞥了一眼眼神天真的小姑娘,摇了摇头,用只有苗青曹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妹妹她要死了,不是今日就是凌晨。” 苗青曹脸色铁青,拳头攥紧。 自以为是顾恒对他的嘲讽。 他很愤怒,对顾恒愤怒,以及对自己无能的愤怒,低着头强忍着,耳边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向左,还是向右都是自己的选择,想好了再决定,莫要后悔!” 听着莫名其妙的言语,苗青曹回头看着顾恒两人走远。 傍晚,烟花散尽,集市的热闹也逐渐消停,人流仿佛在几息间消失,大街空荡荡的,只有红灯笼高挂。 风中有呜咽,天要变了。 苗青曹住在城东,是个三屋的小院子。 抱着妹妹回到炕上,点火取暖,而他就睡在旁边地上。 外面的雪飘起来了,有风在拍打着门窗。 按年节的习俗,苗青曹将旧的春联撕下,新的贴上。 端起锅里烧好的饭,点上一炷香,先敬天地,再敬父母。 邻居在高兴的大嚷大叫,应是哪家亲人回来,喝了酒。 忙好一切,苗家唯一的男丁退去外身崭新的长服,露出内里些许破旧的内衬。 坐在屋里熬药。 闻着药味,顾恒那句:‘你妹妹她要死了,不是今日就是凌晨。’如同恶魔低语,不断叩击着心门。 外面寒风烈烈,大雪漫灌天地。 终于,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担忧,一手轻握住小姑娘瘦如干柴的手臂。 苗青曹没有表情,一如往日的酷吏形象问道: “苗青画,你老实告诉我,这药到底有没有用!” 床上的小姑娘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她把小指翘起,一如小时候两人打赌的样子: “嗯?药吃了好久了,怎么会没用呢! 哥哥!”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苗青曹神情没有变化,被小姑娘勾住的手传来清晰的拉扯感: “过了今晚,哥哥就十九了,是要找一个嫂子了! 老家我们种的树长大了,要搬过来的哦! 还有明年的新衣是哥哥的,不要再给我了......” 小姑娘像个唠人的老太婆,而眼中的光泽越发黯淡。 苗青曹感受着妹妹越来越微弱的脉搏,怔在原地,每一句都像是刀子扎在他的心口,却轻声解释了一句: “哥哥现在出去烧香,要些许时间,你一定要回来在睡觉好吗?” 不等小姑娘回答,转身打开屋门,合上。 泪水决堤。 全然没有酷吏的形象。 疯了似的冲出门,豁的停在门口,是向左向右? 向左前往彭府,向右前往玄夜司...... 忽的,想起顾恒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是向左,还是向右都是自己的选择,想好了再决定,莫要后悔! 莫要后悔...... “我根本没有选择,每一个机会我都没有选择。” 撕心裂肺,绝望的呼喊犹如梦魇咆哮。 而他决然的向着冲向右边巷口,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 玄夜司内,顾恒换了一件大衣,坐在火炉前烤火。 还有不少司吏正热闹的贴着春联,玩儿着小游戏。 薛雅提着一只兔子,架在火上烤,侧过头去问道: “我跟刚刚有什么不一样?” “更漂亮,更美丽了!” 薛雅小嘴一嘟,不高兴了: “如此敷衍?” “嗯?敷衍吗?可是我句句属实啊!” 顾恒两手一摊,装作无辜。 薛雅上下打量着顾恒,忽的开口: “你有事瞒着我?” “这你都能看得出来?” 顾恒惊了,下意识的收拾了一下面部表情,看着越来越气愤的薛雅,又笑呵呵道: “今日街上遇到的那名百户你还记得吗?” “嗯?那个拦我们路的?” “不错!他妹妹要死了,我给他了点提示,或许今晚会来‘拜访’我!” “哦?他不是彭世仓的属下吗?不去找他?” 顾恒若有深意的摇摇头: “他明白,彭世仓不行,所以会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第54章 勾魂 苗青曹甚至没走大门,跃身闯入玄夜司内。 顾恒的院子门被叩响,他拍了拍薛雅的肩膀: “我去救人了!” 踏步间已经出现在院外,一把抓住苗青曹的肩膀: “指路!” 顾恒的速度简直像是在低空飞行,每次踏步都如同出膛的炮弹。 只是片刻功夫便来到苗青曹家门口。 还没进门,顾恒隔着墙已经看到院中火焰已然熄灭。 他心中一沉。 苗青曹慌张开门,等看到床上闭着眼睛,歪着头的姑娘时,瞳孔睁大,怔在原地。 耳鸣阵阵,仿佛一切变成了虚妄。 顾恒上前一步,眼中勾玉浮现,姑娘浑身器官血管暴露无遗。 炽热的气血之力灌入小姑娘干瘪的体内,就像前世蹬摩托,一下又一下,帮助她的心脏重新跳动,血液再度循环。 三息! 四息! 五息! ...... 小姑娘的身体太虚弱了,哪怕顾恒已经全力施救,依旧看不见其胸口有火焰重新燃烧。 “她之前喝的药还有没有了!” 苗青曹睁着眼睛,耳中只听见些许嗡鸣,但他丝毫明白顾恒要做什么。 徒手抓起滚烫的药壶,交给顾恒。 滚烫的药液直接被顾恒灌入小姑娘口中,强行咽下。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再不行就真死了!” 顾恒呢喃着,掌中气血如花朵盛开,有无数火丝顺着血管注入姑娘心脏。 下一刻,苗青画双眼猛然睁开,胸口出现微如累软的幽绿火焰。 苗青曹和苗青画眼中世界变了,变成了幼年时最美好的乡下时光。 幻境降临! 顾恒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接下来的一幕,哪怕两人以后都会是他忠实的手下,所以将整个院子都施加了幻境。 真实世界中,顾恒右手燃烧着幽绿火焰,掌中衍生出虚幻的钩锁,如同等待捕食猎物的毒蛇,猛地穿透苗青画的胸口,勾住了那团随时会熄灭的幽绿火焰。 下一刻,虚幻的锁链居然将苗青画现实中娇弱的身躯提了起来,一种玄奥的幽绿色纹路在其皮肤之下快速蔓延。 纹路隐入皮肤消失不见的刹那,钩锁将苗青画体内的火焰勾了出来,拉入了顾恒的手掌之中。 精神海中,幽绿钩锁从倒映的精神海中伸出,又回归精神海,而那团属于苗青画的火焰却在倒映的精神海中熊熊燃烧。 仿佛永远也不会熄灭! 现实中,幻境退去,苗青画摔在炕上,整个人却焕然一新,连刚刚滚烫的药液形成的烫伤都全然消失。 顾恒直勾勾盯着苗青画,这个是他转化的第一个人族。 苗青曹见妹妹无事,满是泪痕的脸上涌上一抹不自然的潮红,失血的大脑再度充血,大哭着一把抱住活过来的妹妹。 顾恒默默退出屋子,留出空间给兄妹二人。 旋即皱眉看着自己的双手,按道理说十等破限打开了属于精神海的桎梏,但其能力完全脱离了想象。 幽绿火焰很有可能就是生物的生命之火,换种说辞——灵魂。 而他,居然能囚禁灵魂,将生物转变成一种,怪物? 顾恒不清楚,但被转化的怪物至少拥有一种虚化成为不可视火焰的能力,或者说是幽灵状态。 是物质到非物质的转化! 这很不科学! 可在玄幻世界讲科学本就不科学。 至少苗青画活了。 顾恒眼中有奇异神光流转,他把这种能力称之为勾魂。 这也让他有了创建势力的打算。 不管是张魁的背叛还是神秘的姜辉,都让顾恒觉得自己得有一群得力且能干事的手下。 比如屋子里的那个就很不错! 他就是看上了苗青曹疯狗一样的作风。 原本是想着怎么去敲彭世仓墙角的。 但只是简单查了一下,顾恒感觉自己多此一举了。 因为彭世仓给苗青曹的药是红血根! 红血根确实极为稀有,特别是在御北关军中被称为能救一命的神药,可遇不可求。 换成前世的叫法,它简直就是强心剂和镇痛药的完美结合体。 第一次使用,宛如神药一般神奇;第二次,它只是能救命的灵丹妙药;可到了第三次,就变成为了致命的毒药! 以苗青画体质,喝下第一口药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所以他甚至不需要动手,只需要苗青画一死,苗青曹就会变成最能咬彭世仓的狗。 但顾恒不愿如此,不愿让苗青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他需要一个真正忠心他的‘人’! 许久后,屋门打开,苗青曹跪在地上,一头扣在地上,陷入雪地。 此时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又似满贯而下: “小人苗青曹的命便是大人的!” “嗯,我也是如此想的!” 顾恒没有半分客套,直接上手。 幻境再度降临,已经有些熟悉的一套流程走完。 “明后日休牧,记得到我院中报到。” 等苗青曹再抬头,院中依然没有了顾恒的身影,只有漫天的雪花。 但他心中却是异常的兴奋,仿佛浑身充了血。 回到屋内一看,苗青画正好奇的打量着自己虚化的手臂...... ...... 夜幕如墨,沉沉地压下来。 狂风呼啸着,卷着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天地间一片混沌,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肆虐的风雪所吞噬。 苗青曹在大人物眼中只是个不入眼的小角色,就像一片随意的雪花,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彭世仓养的狗就不差苗青曹一个。 大年夜,就在这狂风怒号、暴雪纷飞的寒夜中,远远地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骏马浑身沾满了雪花,白色的鬃毛在风中凌乱地飘动,它艰难地迈着步伐,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厚厚的积雪中留下深深的蹄印。 马背上的人,裹着一件厚重的斗篷,斗篷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掩埋。 他的脸庞被冻得通红,眉毛和胡须上挂满了晶莹的冰碴,嘴唇也冻得发紫。 双眼中却透露着仇恨的光芒。 与此同时,一份来自京师的信件被加急送到了宣州高家。 天色更低沉了,预示着明日的风雪会更加汹涌。 第55章 烈阳金刚身 几日的休整,顾恒身上的伤近乎痊愈。 于大年初二起,顾恒开始提升炼体法门。 他在州城玄夜司武阁中翻找了一圈只找到一本‘开阳武斗’,也是一本残卷。 传闻,这本炼体法门是当年乾皇拳开北地最强宗门武阳宗,从其宗门核心弟子口中严刑逼供得来的。 那时的武阳宗盛极一时,更有一位老宗师坐镇,可惜最后还是败在了乾皇手中。 所以这本炼体法门是能直通宗师之境的。 顾恒享受着药浴,意识沉入面板之中。 ...... 【功法武技:封业金刚身第五层(45\/280),观阳法第六层(35\/255),开阳武斗第一层(0\/35),速流快刀术第九层圆满,流风掠影步第九层圆满】 上千点能量注入,停滞了许久的后天一重境开始急速上升。 一股炽热如烈日的能量自天地间汹涌灌注进身体。 那磅礴的至刚至阳之力,仿佛是无数条奔腾的火焰洪流,疯狂地涌入他的每一个毛孔,让他的身体瞬间被滚烫的热流所包裹。 身体如同一座烈焰熔炉,每一寸肌肤都传来极致的灼热感,仿佛要被这熊熊烈火焚烧殆尽。 水桶药液滚烫沸腾,熏人的烟气从中汩汩冒出。 许久后,房间中的人影长呼口气,身体表面有金红流纹。 三门炼体法门形成的护体罡气仿佛是一座熊熊燃烧的金刚大钟。 【功法武技:封业金刚身第七层(0\/520),观阳法第八层(0\/455),开阳武斗第四层(0\/320),速流快刀术第九层圆满,流风掠影步第九层圆满】 【备注:宿主三门功法属性相近可花费300点能量融合】 突然跳出的备注提示顾恒并不意外,当初花费能量值能推延高级炼体法门之际,他就对系统的能力有了全新的评估。 只要有能力点,所有武技法门都无需担忧提升无门。 “能量还有不少,那就融合吧!” 【功法武技:烈阳金刚身第二层(43\/500),速流快刀术第九层圆满,流风掠影步第九层圆满】 继承了三门炼体法门的基础,新出现的法门居然只有第二层吗? 顾恒皱眉,旋即有舒缓了眉头: “第二层便需要500点,按照系统的尿性,这门炼体法门应该很强!” 顾恒脑海中浮现烈阳金刚身的特殊气血运转方式。 体内三股气血合流。 一股全新气血缓缓生成,犹如阳光穿过鲜红珠宝洒下的薄红色光晕,边缘处似乎镶嵌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看上去似乎少了血色的残忍和金色的暴力,实际上如今的气血在残暴的路上更进一步。 【宿主:顾恒】 【能量:1253】 【修为:后天三重】 【天赋:红莲lv4(0\/600),【暗影分身lv1(0\/50),模拟对战(无法升级),阴阳之瞳lv5(0\/800),有无相生(0\/2000)】 【功法武技:烈阳金刚身第二层(43\/500),速流快刀术第九层圆满,流风掠影步第九层圆满】 感受着暴增的力量,最好的尝试场地自然是脑海中的模拟对战。 如今的他,面对同境界的罗灿都能彻底压制,对上无双侯也只差上一线。 模拟对战虽然将他的境界降低了,但战斗本能和经验依旧是宗师级别的无双侯。 整个大乾,宗师不到双手之数,无双侯更是新一代中没有争议的第一。 现在的顾恒打不过也不丢人。 用气血烘干周身水汽,穿上内衬,轻轻推开雕花的木窗,北地黄昏的景色便如一幅宏大而壮丽的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 “青冈县发生的一切想来已经传遍整个京师府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顾恒脸上浮现一抹玩味的笑意: “就是不知道高家会用什么态度来对待我这位‘小公子’呢?” ...... 宣州高家坐落于东南城。 说是城中有些许不妥,宣州城极大,主要城墙修建于北方,而南部错落着几处大大小小的围城。 其中一处包括进宣州城附近唯一的丘山。 高家便坐落在这座种满常青树的丘山之上。 如今高家家主出自家主第三脉,是一位垂垂老矣的老人——高凉顺。 武国公唯一的妻子正是这位老人的嫡孙女。 按照辈分,顾恒应该称呼这位老人为外曾祖父。 丘山半山腰上,庭院深深,林树翠茂,若非寒风刺骨都以为此时正值盛夏。 躺椅上的老人闭目假寐,享受着冬日鲜有的阳光。 忽的,一名用黑布头巾裹住面部,只留一双眼睛的人影缓缓行至老人身后,恭敬抱拳道: “家主,有关徐关平率领的龙虎营四百骑,我等只发现几匹冻死的熊马和几具尸体,主要兵马未曾发现。 还有上百人被困在青冈县中,情况不太好。” 高凉顺没有睁眼,原本摇晃的躺椅缓缓停滞下来。 院子中有呼呼风声,尖状树叶发出哗哗声。 “你说他们是死了,还是跑了?” 影子身子笔直: “死了。” 高凉顺颦眉: “即便大雪封路也不会毫无发现,但死了的可能性确实有,但谁又能杀得了龙虎营呢?” 这位从高位退休的老人深谙官场之道,唯一有可能的玄夜司高层不会轻易对身份如此敏感的龙虎营下手。 而除去玄夜司他也想不到还有谁能拿出高手,或者军队来清剿龙虎营。 自始至终,这位老人都没想过顾恒的可能,毕竟凡人一品杀光龙虎营未免过于夸张。 人影若有所思: “徐关平与龙虎营在离开青冈县之前遭顾恒下了泻药,属下怀疑这不只是顾恒简单的报复举动!” 老人闭眼不语,丝毫没把这个可能放在心上。 纵横官场数十年,高凉顺见多了顾恒这种小人物,最终能翻盘的几乎没有。 只不过是乾皇随意抛出来,恶心人的弃子罢了,或许能搅风搅雨却掀不起什么大浪。 高凉顺是从心底瞧不上顾恒的,自始至终也不认为他是顾高两家的后代子弟之一。 第56章 心机男与恋爱脑的故事 初三,积雪未消。 大寒。 庭院正堂,用竹帘隔绝内外,内有火炉正烧着炭火,暖烘烘的。 苗青曹与顾恒围绕着火炉盘溪而坐。 顾恒从火炉上抽出一串烤肉,没什么寒暄,直接问道: “有能拿下彭世仓的证据吗?” “没有。”苗青曹干脆的摇头:“彭世仓极为谨慎,即便让我等手下做事也都会将尾巴收拾干净,不会留下什么罪证。” 顾恒没感到意外,这几天来已经调查清楚彭世仓的经历,用一句老油条来形容也不为过。 不过是人就得犯错,更何况是一个年少成名的富公子呢! 苗青曹抬头看了顾恒一眼,想了想接着说到: “不过属下知道一个内幕,也不知算不算把柄!” 顾恒来了精神,直起身子: “说!” “这就要从头开始说了。彭家是宣州的一个小家族,彭世仓本是没可能迎娶高家小姐的,哪怕是庶出都不配,更何况是嫡系。” 这事儿顾恒自然也听说过,疑惑问道: “不是高家那位小姐要死要活下嫁的吗?” 苗青曹点头: “确实是高家小姐自己要求下嫁的,此事当时闹得还不小。不过其中缘由并不是听上去那般简单。 彭世仓的正妻,高家的小姐名为高莹莹,出自高家主家第五脉嫡系,是个真正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这位大小姐还有个开诗会的喜好,彭世仓与高莹莹正是在诗会上相识的。 当日彭世仓用三首诗和不错的长相成功俘获了高莹莹的芳心,至此两人之间的关系便一发不可收拾。” 顾恒扬起眉头,心中嘀咕道: “彭世仓可没读过几年书,哪里来的诗才?大概率是买的,这不就是现实版的恋爱脑遇上了心机男!” 他几乎能猜到其中剧情: 心机男精心打造自己的形象,或温柔体贴,或才华横溢,以吸引恋爱脑注意。在接触过程中,他对恋爱脑无微不至,适时制造浪漫与惊喜,让其迅速陷入爱河。 顾恒想了想,对于恋爱脑而言这个过程会简单很多。 在与高家对峙期间,欲拒还迎,看似坚持拒绝,其实咬死不放。 就像是钓鱼一样,一拉一扯耗尽对方心力,最后一杆将鱼拉出水面。 其目的无非是为借助高家的资源谋求更好的前途。 “彭世仓是个很有上进心的有志青年啊!” 顾恒落下判断。 苗青曹听懂上司是在阴阳前上司,适时的配合点头: “两人最后如愿结婚,彭世仓也借助高家资源不仅在修炼一途上顺风顺水,还在玄夜司中稳步提升,不出意外很快便要晋升指挥佥事了。” 话锋一转: “不过,有一次我曾见到高莹莹对彭世仓又打又骂,结合两人长期分居,想来感情早已经破裂。” 顾恒沉思片刻,补充道: “恋爱脑渴望的是完美婚姻,又有着压倒性的身份优势,结婚之后很有可能会变成‘妻管严’,彭世仓表面是个正人君子,背后却是个浪荡的性子,两人貌合神离,遂在外沾花惹草,最后高莹莹对其心生不满,甚至已经爆发。” 为什么没有和离,大概率是高家碍于面子,其次彭世仓的地位虽然不高,但确实是个有用的。 既然高莹莹废了,没必要因为一个废物将彭世仓推开。 顾恒心中有了判断,脸上浮现一丝阴险的笑意,弄死彭世仓问题不大了...... 很快,他脸上的笑便逐渐收敛起来,暗搓搓道: “如此干脆的弄死彭世仓,会不会打草惊蛇?我的目标可是那条蛇,而不是彭世仓这株草啊!” 伟人说过:在斗争之前,要搞清楚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 彭世仓到底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为了杀他惊到最后的敌人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 以现今的情报可以分析出两个要点: 第一,高莹莹与彭世仓反水,很想废掉这个丈夫,与家族关系也不是很好。 第二,彭世仓与高家相互利用,双方手中肯定掌握着对其不利的证据。 最重要的是拿到有关高家不利的证据。 其实顾恒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的。 毕竟不管是在南阳,还是现在的宣州,高家都是霸主级别的存在。 想要弄垮高家,单靠自己肯定是不行的,首先要做的是请示乾皇,拿出能让乾皇动心铲除高家的证据才能动手。 期间,一旦被高家发现,自己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撕破脸的高家,顾恒毫无怀疑他们会出动后天巅峰,乃至于先天速清掉自己。 手指按在火炉上,其中有火焰跳动。 尝试着控制彭世仓? 顾恒缓缓摇头,彭世仓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其身上肯定是有干预精神控制的物件。 这个世界不只有武道传承的,还有道门传承,佛门传承。 特别是那名神秘的道士成为大乾国师后,整个大乾的道门传承就多了起来。 本来隔绝精神控制的阵法就不复杂,现在有点身份的都会随身携带一个。 比如姜辉的玉佩。 再者,顾恒的阴阳之瞳主要能力就不是精神控制。 不过彭世仓不行,其他人可以啊! ...... 自乾皇北征,打下御北关之后,宣州成为了商业大城。 而彭家也是那时发迹,变成了风口上飞起的猪之一。 后彭世仓攀上高家,彭家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生意遍及整个京师府,深入御北关。 城北一处名为琼仙阁的酒楼中,顾恒打扮了一番,包下了一个包间。 身边的姜辉低声道: “我调查过,彭世仓从小的书童现在正是这家酒楼的掌柜。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五楼中处理账本!” 顾恒点头,旋即笑意盈盈的起身: “你在此地等着,我去去就回!” 推开包厢门,顾恒两米的范围内尽皆进入幻境,路过的人仿佛没看到走廊上站着人。 五楼,正打算盘的彭源正皱眉看着账本,忽而眼前晃了一下,清醒的意识陷入昏厥。 顾恒端了把椅子坐在桌案对面: “你知道彭世仓与高莹莹相识用的诗词是从何处来的吗?” 彭源状若酒醉,嘴里呜呜着喃喃低声道: “是...是买许进士的诗词。” “哪个许进士?” “宣州寒门许孝成。” 第57章 证据到手 天光正好,阳光如瀑,倾泻而下。 位于州城正中,古色古香的茶楼上门窗大开。 行走间,皆是装束精美,气质华贵的贵人,此茶楼的茶也只有大富大贵之人能喝的起。 木质的门窗被阳光穿透,投下一道道规整的光影。 此时并不是喝茶的时间,而窗边却坐着一名皮肤白皙,眼中没有一丝波澜的青年。 时不时的抿上一口茶水。 噔噔噔! 一名穿着青色绣衣,暗黄纤瘦的男子匆匆的走了上,恭敬的侍候在一旁,喘了口气道: “大人,苗青曹确认是投靠顾恒了,他的妹妹已经住进了玄夜司内。” 彭世仓没有意外,极为平静的喝了口茶。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有机会再杀,先说说顾恒的事,他已经入了后天,可玄夜司内只有一个位置!” 男子心领神会,低声道: “上面已经通过气,想来明日便会有布告下来,余同知亲口所言已经将顾恒安排到您麾下了!” 此时,青年才露出胜券在握的笑意,旋即又觉得不妥,重新恢复了刚刚的不苟言笑。 把玩着手中雕花蓝纹茶杯,眼中是杯中滚动的茶水。 “这个世界不是靠着狠便能活下去的,收到陛下赏识又如何,顾恒说到底只是个无根之萍,如何能与我在宣州城斗!” ...... 从上空往下看,高大而坚固的城墙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一条银龙蜿蜒盘踞。 哪怕是陈旧的老街上都是车水马龙。 年节过往,第一批新商已经入了城。 顾恒照着地址在胡同里七拐八绕,找了许久才寻到寒门许家。 根据记载和彭源口述,许家一直为书香门第,祖上出过一位侍郎,后来家道中落才迁移到宣州。 许父看准了宣州的商业,也算是发了一笔小财。 而在许家根深蒂固的思想下,许父总认为经商是小道,只有读书才能光耀门楣。 也好在许孝成是个读书种子,年仅三十便考取进士。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许孝成刚刚返乡为官,其父病逝守孝三年。 三年后再任宣州治下一县知县。 其为人刚直,不屑官场逢迎一套,很快被上司拿下,过去三四年中都未有官身。 此时家底已空,为了活下去,许孝成只能在宣州一处私塾当教书先生,时常也会为人代笔。 故而也不能猜出为什么他会售卖自己的诗词给彭世仓了。 一首一百两,三首就是三百两,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一下几年都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彭世仓拿着他的诗词转头就送给了他的仇家高家的小姐。 如今的许家住在一处胡同院子内,没有牌匾,也没有像样子的摆件,只有两片破旧的木门撑着。 顾恒上前敲了敲房门。 俄顷,木门嘎吱一声打开,从内探出一个小童稚嫩清澈的双眼: “你们找谁?” “许孝成,许进士在家吗?” 顾恒从口袋中掏出一块裹着绣金油纸的糖递给小童。 小童双眼一亮,想要伸手,忽而又收回,眨巴眨巴看着门外两人: “你们等会啊!” 旋即转身,一路小跑着朝着屋子里去了。 不一会,一名看上去有四十上下,披着一件白黄色粗棉布大氅的男子走了出来。 脚下拖着有些破旧的棉鞋,胡子留在衣领,双眼迷离像是刚睡醒。 许孝成伸出精瘦的手打开木门,将顾恒和姜辉领了进来问道: “两位是想代笔还是另有他求?” 三人坐在正房屋中,左右皆是寻常可见的家具。 顾恒打量完四周便收回目光,笑着开口道: “听闻许先生诗词斐然,可否为我代笔两首!” 正提着茶壶准备倒茶的许孝成动作僵硬了一下,手中茶壶缓缓放下,抬起的脸色不太好看。 大乾的读书人和前世一样,死要面子活受罪。 虽然许孝成已经淡出读书人圈子许久,但别人得知他将自己的诗词出售给他人,免不了被人扣上媚俗逐利,斯文扫地的帽子。 许家向来是死板的读书世家,现今的日子也能勉强过下去,许孝成自然是不愿做这事儿的。 顾恒见着许孝成的脸色变化知道这事儿定然是真的了。 “二位,此事有些为难许某了。” 许孝成双手合于座前来表示自己坚定的态度。 顾恒轻笑一声,也不接桌上的茶,淡淡问道: “先生为的是文人风骨,可几年前又为何要出售诗词给彭世仓呢?” 庭院有风声,屋内有柴火在爆鸣,火光下许孝成的脸色阴晴不定。 顾恒也不没有打算逗他的意思,只是想要从其口中询问出有用的东西,自然是要强势些的。 “先生不必紧张,我来此并没恶意,也并非来此求取诗词,还是想问问您卖给彭世仓的诗可有能证明是你所写,而不是他?” 许孝成眉头紧皱,略瘦的脸上五官挤在一块,冷声开口: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若是无事,我便要送客了!” 过去的事情他不想再提,也不想掺和到这些是非中。 十几年的颠沛流离,许孝成早已经看清,他不过是个极为普通的读书人。 没有伯乐赏识,没有家族背景支撑,想要正正直直的为官做事都是痴心妄想。 若非家人,他不愿弯了自己读书人的脊梁,哪怕是死也不行! 双方只是隔着一张桌子,但其间的沟壑如同大海。 顾恒抿了抿嘴,伸出手抓住空落落的茶杯: “先生不想掺和外事我能理解,但彭世仓拿着你那三首诗可是去讨好高家小姐去了! 先生心中就没有一丝怒火?” 许孝成脸色不变,直勾勾看着顾恒。 顾恒的余光中,之前开门的小童躲在一侧门布后,偷偷用小眼睛打量着自己。 他忽然明白了,如今的许孝成早已没有心气,还有一个软肋在此,别说报仇了恐怕得求着高家放过自己。 “哎,这世道好人难做啊!” 话落,许孝成眼前世界旋转变换,骤然昏厥过去。 身后的姜辉眼神微凝,只是一瞬便恢复了过来。 顾恒开口问道: “卖给彭世仓的三首诗可有证据证明不是他所作?” 醉酒状的许孝成缓缓开口: “其中两首皆为我青年时入京时所作,醉花楼诗会当有收录,略作修改售于了彭世仓。” 醉花楼,京师最大的酒楼之一。 其中诗会专为科举之年入京的才子举办,三年一届,每年收录的诗词不过十余首,想要找到并不困难。 问话结束的片刻,许孝成已经苏醒,脸上有冷汗滑落。 虽然没什么修为,但这种秘术他是听闻过的。 顾恒起身,从腰间口袋中掏出一叠银票,语气依旧是之前的那般尊敬: “先生拿着钱离开宣州吧! 去京师东城玄夜司找一个叫秦富贵的千户,他可以帮你。” 行至门前,顾恒转身丢给小童三块糖果,声音不大: “先生是有才华的,但先生的做法我不认可! 我曾听一人所言:工于谋国,拙于谋身。” 听闻此话,许孝成只觉得浑身战栗,仿佛夜空中划过黑暗的流星。 他正于抬头看向院外时已经空无一人。 破旧的木门被风吹得嘎吱作响。 第58章 余盛的打压 又过了两日,顾恒一边练武,一边筹备着接下来的计划。 如今,宣州城中已经有关于彭世仓的流言传出。 只等事情发酵,便能进入下一步了! 这几日玄夜司也重新进入了正轨,厅中人数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 顾恒也重新换回差服,路上不少司吏向他打招呼,冲的自然是他身上千户的差服。 “顾千户,莫走!” 远处,一名挺着大肚子的蓝衣司吏快步冲来,此人是专司文职工作的。 顾恒回头,蓝衣胖子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道: “余盛,余同知找您,应当是有关于您的任务布告下来了。” “多谢告知!” 顾恒抱了抱拳,倒没有什么盛气凌人。 旋即跟着蓝衣胖子绕过前厅,前往玄夜司后殿,也是州城玄夜司的核心位置。 路上,顾恒脑海中回想着有关余盛的资料。 此人来自淮南,后因功勋卓着调任宣州指挥同知。 关于其人脉顾恒不太清楚,只知道此人突破后天七重已有一年之久,也算是州城玄夜司中的老人了。 后殿,两根大红的梁柱首先引入眼帘,除了外面宽敞的场地之外,倒与京师的没多大不同。 里面也没什么特点,迎着大门左右放着两排实木椅子,正前方的几张椅子则是镇抚使和地方指挥使的席位。 顾恒入内,左边第二把座椅上坐着一名面容消瘦,颧骨高耸,脸颊深陷的男子,恰似那长期在阴暗处觅食的鼠类,透着一股猥琐之气。 一双三角眼,眼白泛黄,黑眸中闪烁着狡黠与阴狠的光。 看到顾恒走入,余盛忽而露出他认为和蔼的笑容,但在别人眼中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顾恒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这厮不是什么好人。 好吧,虽然有点以貌取人的嫌疑,可余盛的长相实在堪忧。 但人家长得再怎么丑也是一名指挥同知,顾恒回过神后立刻向着余盛施一礼: “下官顾恒见过余同知!” “哎,不必客气。”余盛笑呵呵示意了一下下方的几张椅子:“随意找个位置坐下!” “那下官便不客气了。” 顾恒坐在了右侧最末尾的位置上,大乾以左为尊,这个位置已经是正殿内地位最低的位置。 这么做倒不是他怕了这位,而是想先看看这位使唤自己过来到底想干嘛。 余盛见顾恒坐下开口道: “顾千户在青冈县的所作所为大振我宣州玄夜司势气,如今年节已过,原本司内的意思是将你提拔为指挥佥事,真正执掌一座大县,但指挥佥事名额已经满了,所以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先扬后抑,余盛是想告诉顾恒自己没忘记他的功劳,但现在没法给他升官。 “大人言重了,青冈县一事多为镇抚使大人与诸多同僚之功,小子的那点功劳算不得什么。” 既然余盛这么说了,顾恒便接着话题下去。 从刚刚的话语中,余盛真正的目的并没有显露出来。 顾恒依靠在座椅上,脑海中思绪翻涌,想要看看此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哒哒哒!”靴子踩在青石地板上的声音响起,殿外再度走来一人。 肌肤白皙如玉,细腻光滑,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 高挺的鼻梁犹如山峰般耸立,线条刚硬而笔直,为其面容增添了几分立体感。 顾恒的评价是,比他走上武道之前差上那么一丝。 是个典型的小白脸长相。 不过在此人身上却看不到练过武的那种坚毅之感。 若是猜得不错,这人便是传闻中的小白脸彭世仓。 这还是顾恒第一次见到本人。 他的目光落在其身上穿着衣服。 两朵金边花! 这是指挥佥事的装束! 顾恒心中了然,他已经猜出这个余盛叫他来干嘛了。 看来两人都是一丘之貉啊! 余盛对待彭世仓的态度与对待顾恒的完全不一样。 见彭世仓步入正殿便起身迎接,不知道还以为彭世仓是领导。 其老鼠一样的余光却落在顾恒身上,但让他失望的是顾恒没表露出一丝异样。 是沉得住气,还是另有依仗? “哈哈!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晋升的彭佥事!” 余盛脸上挂着若有深意的笑容: “也是你未来的上司!” 此时余盛语气依旧没了之前的谦和,话语间都带着强硬。 似乎是在逼着顾恒认同这个安排。 顾恒斜眼看了一眼余盛,又看了一眼彭世仓。 笑了。 小白脸彭世仓昂着头,都不用正眼看向顾恒,语气淡淡: “顾千户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服玄夜司的安排吗?” 余盛语气也变得生冷起来: “以玄夜司的制度,任何违抗命令、质疑安排之人都将受到严厉惩处。 顾恒,不要因为自己有点功劳就以为能矜功恃宠,得意忘形了。” 坐在椅子上的顾恒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两人表演,等到两人闭嘴才笑着开口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违抗玄夜司命令了?” 余盛和彭世仓一愣。 他们调查过顾恒经历,可不像是轻易能屈服的人。 “顾千户服从安排便好,也省得本官多废口舌。” 余盛在愣神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用着上位者的高昂语气劝诫道: “宣州并非京师,我们用我们的办事方式,各个方面皆是需要道理二字的,这道理二字是谁说的又有不同! 故而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顾千户以往的脾气就很不适合在宣州行事。 本同知劝你往后是改了的好啊!” 顾恒的脸色逐渐古怪,旋即嘴角逐渐上扬。 似乎困住了近十日的暴躁性子逐渐显露了出来: “这是余同知的意思么?好像确实很有道理的样子,怎么说我都不该有拒绝的机会和理由!” 顾恒止不住脸上的笑:“不过......” 余盛与彭世仓的眉头微微皱起,余盛开口问道: “不过什么?” “不过,你们好像弄错了一件事情!”顾恒的声音冷冽:“这里的道理到底是谁说了算了,是你这个丑了吧唧的小丑?还是你这个没软籽的小白脸?” 第59章 誉王世子南下 不大的正殿中,静的落针可闻。 空气中仿佛瞬间凝结出一层寒霜,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余盛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愤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他眼中燃烧。 他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长相,自从晋升指挥同知后已经有多久没人敢用这个来嘲讽他了! 余盛的嘴唇颤抖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 你竟敢如此放肆!”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尖锐刺耳。 倒是一旁的彭世仓先是一阵恼怒,随后变成了嘲讽和戏谑。 没想到这个京师来的这么没有眼力劲,这种话也敢说得出口! 这下子都不需要自己出手整治了,余盛自己便会弄死他! 顾恒却丝毫不在意他们的反应,脸上的笑容愈发冰冷: “两个蠢货!在动手之前也不调查清楚! 本官的调任令上写的清清楚楚:官随境升! 两位是不认识字还是觉得圣上的口谕比不过你们嘴里的道理二字?” 余盛瞳孔一缩,他根本没看过顾恒的调任令,连人名都是从彭世仓派来的司吏口中听说的。 一直以为就是个运气好的京师弃子,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条。 而彭世仓也愣在原地,他不知道是因为他没资格看同级别司吏的资料。 两人之间陷入了奇怪的知识盲区。 顾恒看着两人之间的表情,不屑的拂袖: “以陛下口谕的意思,本官在晋升后天的那一刻便已经是指挥佥事了! 刚刚余同知的话本官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谁的道理大,就听谁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底下有谁的道理比陛下的大! 所以彭世仓的指挥佥事一职就该撤销,而我才是新上位的指挥佥事!” 余盛拿玄夜司的规矩压自己,那自己就把乾皇搬出来。 他就不信了余盛敢顶着乾皇继续对自己施压! 余盛老鼠眼滴溜溜转,再度恢复之前的模样,仿佛刚刚一切都没发生,笑呵呵的改口道: “顾佥事,这事想来是本官的失误,既然如此本官这就叫人改写档案,你要相信,本官对陛下绝对是忠心耿耿!” 场中只剩下彭世仓孤立无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面早被挂在了天花板上,自己敢走就要被撕下来了。 以顾恒现在的实力根本没把彭世仓放在眼里。 全力施为之下,这只老鼠也能杀! 顾恒径直向着殿外而去,语气幽幽道: “我听闻城中传言说彭千户与高家小姐情感破裂,连当年诗会的诗词都是找人买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一只脚踩在门槛上,转过半个头: “余同知,你觉得呢?” 彭世仓低沉的脸色骤变,极好的忍气功夫都快撑不住了: “顾恒,你莫要胡言乱语!” 而余盛老鼠一样的眼睛却眯了起来,心中对顾恒嘲讽自己丑的气消散大半。 他肯给彭世仓如此大面子就是看重其背后的高家。 如果此事为真,高家还能不能忍受外人的嘲笑,接受彭世仓这个外人? 如此说来,他对彭世仓的态度就要重新考量了。 “此乃彭千户的家事,本官无意插手,事已至此,误会已解,本官还有其他事要处理便不多做停留了!” 说完立马跑路,在这之前这个老油子还是选择两边都不站。 余盛能安稳的坐到如今位置可不是别人施舍的,而是他自己一步一步争取过来的。 最后场中只留下彭世仓一人,其脸上还残留着错愕、不可置信和恐惧! 嘴里呢喃着: “不可能的!不可能有人发现!” 高家是自己好不容易攀上的高枝,虽然高家对自己很不满,但这种家族只看利益得失。 自己明明还有作用,怎么可能被简单抛弃。 彭世仓脸色僵硬,大脑飞速运转: “是有人在背后暗算我?还是高家真的要对我动手?” 这些年来彭世仓得罪的人不少,但他不在乎。 因为他很清楚高家这棵大树到底有多大,哪怕能进入其下树荫,他这辈子都可以飞黄腾达,高枕无忧。 所以他是极度高傲且自信的,自己是与这些凡夫俗子不在一个圈子里。 他相信以自己的天赋和才能,只要位置够高一定能进入高家的核心圈层,见识到大乾这座大山山顶的景色。 甚至彭世仓都有些看不起高家中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 比如自己的妻子——高莹莹! 彭世仓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现在怀疑这事是不是高莹莹自作主张! 毕竟这个女人只会坏事。 离开玄夜司后殿的顾恒回头看了一眼,不屑的摇了摇头: “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即便没有官随境升的口谕,以自己的实力足够与彭世仓阳奉阴违了。 想着,美滋滋的哼着小曲返回自己的院子,正巧遇上从外面返回的姜辉。 “如何,消息传到高莹莹耳朵里了吗?” 顾恒问道。 “不辱使命!”姜辉笑了笑:“将彭世仓所作所为公之于众,高家自然会舍弃他,属下不明白大人这么做有何用?” 顾恒神秘一笑: “我要的可不只是让高家舍弃彭世仓!” 彭世仓这个棋子的作用在于他能不能拉高家下水,要不然顾恒早就想办法杀了,省得碍眼。 享受着冬日暖阳,苗青曹也从外返回: “大人,有任务!” 顾恒一愣,现在有什么任务? 自从青冈县大清扫结束后,宣州境内有点实力的妖魔几乎被清算的差不多了。 无双侯走之前还帮忙扫了一遍,镇抚使更是日夜不停的清剿残余妖魔,现在的宣州恐怕是整个大乾最安全的城池之一。 “不是有关妖魔的任务,而是誉王世子南下,需要一批高手护送。” 顾恒震神: “誉王世子?” 大乾也是有藩王存在的,只不过这些藩王不像前世那般拥有足够大的权力。 或者说是如今的乾皇过于强势。 皇帝强,藩王自然就弱。 而且他们也没有军权,多数都是由宗室在供养,靠着经商贴补家用。 因此大乾的藩王存在感极弱,但总有例外的。 比如与乾皇差了二十岁的弟弟誉王。 此人天赋虽然不及乾皇,但修行到现今已然入了先天巅峰,距离宗师只差一线。 乾皇在亲征北地后,誉王自告奋勇守卫御北关以东的紧要关口。 三四十年来从未松懈,故而誉王的名声在御北关百姓口中仅次于镇国公。 第60章 刺杀 顾恒回想着自己知道的,有关誉王的一切。 能让誉王世子南下的理由只有一个,誉王的名声太大,乾皇需要一个入京的质子。 “不是好差事啊!”顾恒感叹一句又问道:“应该不止我一个吧!” “这次带队的是张道林,张同知,这位当属宣州玄夜司中先天之下第一人!” 顾恒眉头扬起,心中第一反应是:此人是个大腿。 不同于到处逢迎的余盛,张道林是个真正的实力派,还是少有的道门弟子。 “我们何时出发?” “御北军会将誉王世子送到宣州边境,至此我们去接手,大概今晚便要动身!” “晚上?”顾恒神情严肃下来:“这么会挑时间,晚上出城会很危险。” “这是誉王世子那边的要求。” 苗青曹解释道。 顾恒摇头,抓住火架上的烤肉,哼哧一口咬下一块熟肉: “没安好心,世子这副模样,誉王恐怕也好不了多少,看来乾皇是有麻烦了!” 苗青曹面无表情,对自己大人的口无遮拦没有什么意外。 ...... 宣州城大戏楼位于繁华的中心大道,规模宏大。朱红大门有金色门钉,上方挂 “霓裳雅韵” 匾额。 戏楼主体三层,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屋顶琉璃瓦闪耀。 一楼是普通观众席;二三楼皆为贵宾包厢。 顺着二到三楼的楼梯,内侧有一处隔间。 隔间中,一魁梧的不像人族的男子端坐其中,对面坐着位极其魅惑的女子。 女子就这么坐着,两人只是一臂之遥,但男子眼中怎么都看不清女子容貌。 “你已经被玄夜司除名,我们之间的合作便算是作废了,想找我帮忙是要付出足够价钱的!” 女子的声音空灵,如同不在房间中。 男子满眼都是血丝,双手抓紧桌板,手指嵌入其中,一字一顿道: “我有你们想找的那具妖尸的消息,这个价钱够不够!” 迷雾笼罩的女子缓缓坐直身子,眼中有莫名神光。 “不要想着窥视我的精神,现在的你做不到!” 男子语气笃定。 女子冷静下来,双方的谈话现在才算是开始。 “我怎么才能确定你说的是真的?” 男子从腰间掏出一个木盒,盒子上刻满了奇奇怪怪的纹路,不像是道门,也不似佛门。 打开,一张手掌大小的金黄色鳞甲浮现。 只是打开的瞬间,整个隔间中充斥着令人想要顶底膜拜的诡异精神污染。 女子身子一颤,瞳孔中有神光,冷声问道: “这块妖尸鳞甲你早就得到了,一直等到如今才愿意交出来?” 男子丝毫不怯懦: “合作也不过是口头之约罢了,我孤身一人,没有一点底牌如何敢与你们交易?” 隔间中沉默许久,女子才缓缓问道: “说吧,你想要什么!” “青冈县一事中有一名叫顾恒的千户,我要他死!” 女子伸出的纤纤玉手僵在半空: “他一个后天初期,你为何不自己去?” “此人整日躲在州城之内,身边还有个后天女子保护,我动手必死无疑!” 男子眯起眼,问道:“怎么,此人有什么不对吗?” 他从女子的反应中察觉到些许不同寻常。 “没什么,只是他的身上还有些秘密我没弄清楚,这么死了有些可惜!” 女子语气随意。 “既然如此,你们帮我杀了他,我会将我知道的情报如实说出!” 男子不卑不亢,目光幽深。 “誉王世子已经南下,据我所知玄夜司正好派遣张道林与顾恒前往护送,而张道林在稻城,宣城到稻城之间便是我们动手最好的时机!” 模糊女子侃侃而谈: “我们派遣两名后天中期协助你,不管是成是败,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 玄夜司组织的马队傍晚便已出发。 顾恒即为指挥佥事,这件事儿便由他来统领。 马队‘哒哒哒’从玄夜司出发,出西城门一路向北。 顾恒随行的只带了的姜辉一人,苗青曹留在城中负责计划接下来的发展。 而薛雅留在玄夜司内,免得彭世仓这个小人会耍什么小动作。 夕阳如醉,慵懒地倚在西边的天际,将余晖肆意泼洒。那光芒穿过寒云的缝隙,倾泻而下,给大地蒙上一层斑驳的金纱。 远处的山峦在夕阳的映照下,轮廓愈发显得苍茫雄浑。 往北便进入了北街山脉,顺着山谷官道到底是不难走。 马队在余晖的映照下,缓缓前行,马蹄声 “哒哒哒” 地响着,打破了黄昏的寂静。 顾恒骑在马上,身姿挺拔,眼神坚定而锐利,不时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姜辉紧跟在他身旁,神色严肃,手中紧紧握着缰绳。 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射在雪地上。马队所过之处,扬起一片淡淡的雪雾,在金色的光芒中闪烁着别样的光彩。 寒风吹过,带着丝丝凉意。 随着马队的深入,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夕阳的余晖消失在地平线,取而代之的是夜幕的降临。黑暗如同一张巨大的幕布,缓缓笼罩着大地。 山峦在黑暗中变得模糊不清,只有轮廓若隐若现,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顾恒抬手示意道: “警戒慢行!” 虽然妖魔被清除,但在北地的黑夜中,夜晚赶路总是危险的。 此时,寒风更加凛冽,吹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 顾恒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晋升后天衍生出的识神在示警。 “咻!!” 在黑夜的掩护下,一把中指长、只有刀身的飞刀划破空气。 顾恒眼中神光乍现,紧握苍蓝月影的手抬起,在座的司吏几乎没看到他是如何出刀的,只见一抹蓝色光影落下。 “叮~”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射来的飞刀在撞击下拐了个弯。 “嘭!” 硬生生插入了旁边的墙体中,将墙体砸出了手掌大小的坑洞。 “咻!咻咻!!!” 黑幕下,深寒的刀光划破沉寂的夜色,铺天盖地的飞刀从四面八方射来。 藏在刀光之后,是一把漆黑如墨的剑。 第61章 猴妖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两道影子交错而过。 黑色如虚无的手伸出,将所有飞刀尽皆斩拦住。 端坐于马背上的顾恒长发飘飞,不知何时腰间长刀已经出鞘,与躲在的飞刀之后的长剑碰撞。 脑海中的模拟对战瞬间记录数据,是一名后天五重的高手。 然而,刀与剑相撞的刹那,无数枯枝缠身,将马匹连带着顾恒本身缠的死死的。 其两侧后方,一人拳风如擂鼓,一人长刀如闪电,瞬息而至。 顾恒脸色一沉,红莲瞬间开启,灿金色的气血火焰熊熊燃烧。 原地似有龙卷聚集,如虎啸山林。 三人的攻击精准的轰击在顾恒所在位置,与灿金龙卷对撞。 顾恒坐下马匹顷刻被贯穿龙卷的劲力轰的血肉模糊。 鲜血中,有一尊金身人影矗立。 忽的,后方两道人影胸口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轰了一拳,飞快向后倒飞出去。 这两道影子是顾恒施展暗影分身天赋所化,它们继承了顾恒 20% 的气力。 虽然这气力看似不多,但在红莲状态下,哪怕是后天一重的高手硬接这一拳,即便有护体罡气加持也必死无疑。 而此刻面对的三人都是后天五重的高手,暗影分身虽只能起到牵制作用。 但对顾恒来说,足够了。 在后方两人倒飞的瞬息,顾恒全力爆发,阴阳之瞳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他的视线仿佛能穿透一切,洞察敌人的弱点和破绽,借助阴阳之瞳的能力,迅速锁定前方敌人的行动轨迹。 同时将烈阳金刚身的防御力和力量提升到极致。 手中的快刀在流风掠影步的加持下,如闪电般挥舞而出,速流快刀术的凌厉招式配合着他敏捷的身法,转眼的便挣脱了前方人影的束缚,转手一刀斩落。 而在人影的眼中世界变了。 这短暂的幻境干扰几乎就要了他的命! 然而,宝器级别的苍蓝月影砍在此人脖颈上居然只是入肉半分! 这一刻,顾恒浑身都绷紧了。 哪怕刚刚三人的刺杀都没给他带来如此大压力! 没有丝毫犹豫,顾恒抽刀向后暴退: “所有人后撤!” 玄夜司的司吏都是训练有素的,也是有眼光之人。 眼前的战斗根本不是他们能插上手的,逗留在此不过是给顾恒添乱。 姜辉脸上阴晴不定,带着人快速后退。 刚刚被轰飞的二人与前方脖颈还流着血的人将顾恒包围。 而他的目光却死死盯着前方男子脖颈上的伤口。 此时阴阳之瞳下,他才发现眼前哪里是人,分明是一头人型的猴子! 可这头猴子身上没有半分魔气,甚至散发的气息与人族极为相似。 他脑海中蹦出一个字——妖? 其后两人中一人是人族,而另一人也是如同眼前一般的猴妖! 顾恒大脑有些宕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过这些只在传闻中出现的妖。 眼见着后方司吏已经走远,顾恒松了口气。 人走了,自己也能全力出手了! 苍蓝月影在手中转了个刀花,嘴角咧开: “很久没动手了,确实生疏了些!” 而刚刚被轰飞的一人一猴警惕性拉满了,那一拳虽然不强,但实在过于诡异。 忽的,周围环境再度变化。 身前的猴子快速出声提醒: “小心!他会道术!” 顾恒冷笑,幻境不过是遮蔽双生暗影瞬移的手段罢了! 左侧后方的猴子全身猴毛竖起,妖族对危险的感知比起人族强了数倍,一股死亡危机降临。 根本来不及躲闪,一股土黄色,类似于护体罡气的灵光浮现体表。 然而,下一刻那股死亡的危机感却消失了。 转而之间被砍了一刀的猴子亡魂大冒! 凛冽的刀光再度斩向其脖颈。 顺着刚刚的伤口劈斩而下。 这一次,猴妖的头颅抛飞,极像人的黑色瞳孔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吸收能量243点】 周围环境再变,无尽黑暗的幻境中,一根幽绿色钩索贯穿猴妖身躯。 与苗氏兄妹不同,这一次的钩锁近乎粗暴的将其即将熄灭的火焰扯了出来,关入了自己第二个精神海中。 一切发生的太快,等到前方两人反应过来之时猴子的脑袋都落了地。 黑暗中,顾恒像是个幽灵! 另一只猴子眼睛滴溜溜的转,直接转身就跑。 以顾恒表现出来的实力根本不是他们三个能杀得了的。 “现在才想着跑? 晚了!” 正全力冲刺的猴妖胸口再度挨了一拳, 这一下,猴妖失去平衡,苍蓝月影蓝色刀弧斩落。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刀刃的接触的刹那滑行,像是割猪肉一样顺势一刀便将其头颅斩落。 【吸收能量241点】 相同的手段,将其灵魂收割。 幻境退去,仅剩下两具妖族的尸体。 顾恒从幻境中出现,唯一的人族愣愣的看着失去生机的同伴。 从幻境出现消失,只用了三四息的时间。 两只妖族就这么被杀了? 顾恒目光幽冷的盯着他,没有一点要留手的意思。 同境界内,不管是妖还是魔的实力都是胜于人族的,所以眼前的人族实力顾恒一手便能捏死。 两道影子交错前后各一圈,顾恒的身影如同鬼魅。 “我......” 不等此人开口,手掌中的钩锁已经穿透其胸膛。 “说与不说,并不重要!” 【吸收能量226点】 顾恒如同魔鬼,手中已然提着此人的灵魂火焰。 而他以为消失的幻境,此时才缓缓消散无踪,只留下三具没了生息的尸体。 顾恒装模作样的对着尸体的脖颈来了一刀,确保别人以为他是死在自己刀下。 旋即有间隔的拉动两枚信号弹,将逃离的玄夜司司吏唤回。 他们还有任务在身,不能及时赶到说不定会落人口舌。 顾恒精神海中,三团几乎没什么区别的幽绿色火焰熊熊燃烧。 他曾经尝试过,只要抓来的幽绿火焰是新鲜的,他就能从其中窥探到死者的记忆。 时间久了,灵魂火焰中的一切都将被自己的第二精神海净化干净。 顾恒的精神海洋中出现一幕幕景象,这些人记忆仿佛幻灯片从他眼前闪过。 夜幕如墨,沉沉地笼罩着古代北地的山谷官道。 冷月高悬,洒下清冷的光辉,宛如一层薄纱,轻轻地覆盖在这片苍茫的大地上。 山风呼啸而过,穿梭在山谷间,发出阵阵低沉的呜鸣声,如同远古的幽灵在低语。 顾恒就这么愣愣的屹立于原地,任凭寒风吹动衣摆,脑海中全新的世界向他掀开了一角。 第62章 妖尸,张道林 刺杀他的缘由皆因为自己北上之时的一件小事,途经云城被自己杀掉的田成庚。 死掉的唯一人族便是那田成庚口中的田家兄长。 因为受到田成庚的牵连,田家被满门抄没,而此人在妖族的帮助下成功逃得一命。 而这田家也没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当年,随大乾太祖打天下的有十二部将,也就是后来的国公和侯爵。 多年动荡之后,现今仅剩下镇国公和武国公还存在。 田家正是当年十二部将的后代。 手中传承的秘密远超想象。 至于那两名妖族则来自遥远大庆,还要往南的森林深处、灵智开化的妖族。 妖魔妖魔,其中的妖就是指的是妖族。 在大乾太祖开国之时,这块土地上已经没有妖族的踪影,而妖魔这个称呼则是来自遥远的远古时期。 人族众所周知都不会单独称呼一族,一直都是妖魔、妖魔的叫着。 久而久之,哪怕只有魔族一族,人们也只称呼为妖魔。 这些顾恒从玄夜司的书库中都看到过。 而让他震惊的是,此时背后藏着一位极为神秘的妖族组织。 这个组织并非来自大庆以南的森林之中,而是来自东部大海。 其中一位头目正是京师教坊司的那位明月姑娘。 可根据顾恒所知东部大海并非平静之地,远去一万公里的大海之中只存在几处孤寂的岛屿,再往东存在一处无法逾越的死海。 以大乾太祖之能都无法穿越过去。 而他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一具身前极其强大、甚至超过宗师之境的妖尸而来。 关于那具妖尸又要说到纵横百合的大乾太祖了。 大乾建国,太祖为了灵山封禅祭祀,为此横穿大庆,深入极南森林活捉了一只大妖,于灵山之上斩杀,祭祀天地。 妖族远道而来正是为了那具妖尸。 据此人的记忆中的田家传承记载,在灵山封禅祭祀时,太祖只抽取了妖尸浑身的妖血,躯体还是完好无损的。 若是没有变故,此时的妖尸应该就在......京师皇城! 想到这里,顾恒的眉头皱了起来: “太祖灵山封禅祭祀已经六七百年过去了,妖尸保存再怎么完好也远不及当初,妖族费这么大劲找这么一具尸体干嘛?” 顾恒总觉得其中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至少也不是看上去那般简单。 这些都不是顾恒现在需要考虑的,倒是有一个消息值得他关注。 妖族那边有关誉王的消息,这位御北关威名极盛的誉王很有可能已经背叛人族。 顾恒看着黑漆漆的夜空,耳中有奔马靠近的声音: “无论消息真假,北边肯定是发生大事了,不然也不会有此结论! 年前便听闻御北关情况每况愈下,镇国公镇守御北关几十年,若是有危急情况定然是提早汇报朝廷,绝不会有突然爆发的危情!” 顾恒长叹口气:“结合宣州城潜入的那只大魔和无双侯的突然驾临,我早该想到北边出了问题才是!” 马蹄声近,姜辉领着人冲了过来,看着地上的尸体有些惊愕: “大人您的实力?” “重伤之后略有感悟,实力便增长了些许。” 顾恒没有隐瞒这件事,隐瞒了也没用。 找了一匹随行的良马: “赶路,明日之前需要赶到稻城!” 其后马队快步行进,只有姜辉心不在焉。 他想起在离开青冈县之前顾恒莫名其妙的重伤,还有龙虎营的消失。 假设顾恒的实力真的能反杀三名刺客,那么龙虎营很有可能也是顾恒下的手。 联想到龙虎营在青冈县的遭遇,姜辉对自己的猜测越发坚定。 顾恒自己明白今日这一遭很有可能让姜辉察觉出什么。 但实力总有暴露的那一天,再加上这么多天的试探,顾恒大概能猜出姜辉背后站的人可能有哪些了。 一路上虽然出了些意外,但一行人还是准时赶到了稻城。 北地的天说变就变,难得太阳亮堂了两天,今日又是乌云遮蔽,连绵的小雪纷纷而下。 大地再度陷入了白皑皑的积雪之中。 稻城算是宣州与御北关属地紧连的中转小城之一,专门用来给各地的商人和运粮队晚上歇脚。 顾恒这一队刚刚抵达稻城,城门口一架华贵马车正好出城。 为首的骑兵手中提着皇家才能用的赵字大旗,其后有两百黑甲骑兵,看上去虽不如龙虎营那般气势恢宏,但也算是骑兵中的佼佼者。 最后方一匹熊马上,坐着身穿黑色道袍的男子。 男子的道袍与寻常的玄夜司差服不同,很明显是定制的,金色滚边绣花明晃晃的置于左胸位置。 一头乌黑的长发整齐地束在头顶,用一根简单的木簪固定,显得清爽而利落。 如果不是那双深陷的眼睛,顾恒认为此人不管是气质还是长相都能与自己相交一二。 顾恒率领的一队玄夜司就这么等候在侧,而誉王世子的马车仿佛没看到他们一样,径直离开。 直到最后,顾恒策马上前,向着后方道士抱拳道: “下官顾恒,见过张同知!” 张道林好似没睡醒,黑眼圈浓厚的他恍然睁开眼: “哦~,你就是青冈县的顾恒吧!” “正是下官!” 张道林摆了摆手,一点也不隐瞒的说道: “哎,当时我也在,被一只几乎先天的妖魔打的差点下不来床,这些日子身上的害还没恢复!” 他没好气的晃了晃宽大的道袍衣袖,歇了口气: “本道爷一个伤员,韩莽夫也要拉着我给这世子作陪。 什么劳什子的誉王世子,一点也不给道爷我面子!” 几乎抱怨的语气与其形象掺和在一起,顾恒总觉得有些莫名的违和感。 而张道林嘴还没停,脸上贱兮兮的小声说道: “若是此人真遇了刺,我等先看着,等他侍卫死亡了我们在出手如何?” 顾恒目瞪口呆,有些迟钝道: “这,恐怕不太好吧!就怕有人说闲话。” “诶!这话就不对了!我是个道士,怕什么劳什子的闲话,你又是个酷吏还指望名声有多好不成!” 张道林见有人与他说话,这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我师父说过,这些权贵子弟你跟他们好好说话他们是听不懂的,但你拳头打到他们脸上他们就会变成温顺的绵羊!” “还有那皇帝老子,明显是想着拿下誉王,偏偏要搞什么名正言顺,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干脆直接废掉不就行了。” ...... 顾恒沉默不语,全是张道林在说。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韩三更会把张道林发配到稻城迎誉王世子了。 这人不仅是话痨,而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63章 强势改道 北劫山谷中,前面是百人骑兵大队,后面是稀稀拉拉的玄夜司骑众。 顾恒等人虽然都是武夫,但一夜未休,皆是有些疲倦。 “老弟啊,你说谁会杀誉王世子啊?我们这护送简直是多此一举!” 张道林嘀嘀咕咕,十分不满。 顾恒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听闻誉王镇压御北关多年,想来妖魔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作为誉王的儿子,誉王世子不也是妖魔的眼中刺肉中钉?他们很大可能会对誉王世子下手啊!” “嗨!这你就不懂了!誉王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指不定两头通...... 咳咳!老弟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刚起兴的张道林突然改口。 顾恒的神情由刚刚的一本正经变为凝重,随意套了一下,就给自己套到了想知道的话,但他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道士的身份很特殊,再加上玄夜司的身份,知道的东西恐怕远比自己多得多。 如此看来御北关的情况和自己想象的一样——不太妙。 那么誉王现在送誉王世子南下又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张道林自知说错了话,后面的路程倒是安静了许多,没有在与顾恒有过多的交谈。 众人行至一处山谷,山谷路蜿蜒于群山之间,恰似一条被冰雪封印的巨龙。 两侧山峰高耸入云,陡峭的崖壁在寒风中显得更加狰狞。 背后的山风几乎是在推着众人前行。 “我记得来时并未走这儿?”姜辉策马上前,脸上写满了谨慎:“这条路虽然更近,但都是蜿蜒崎岖的山道,若是遭遇不测,跑都跑不掉!” 现在顾恒是二把手,目光落在张道林身上。 此时的张道林正直起身,看着雾霭弥漫的山道,手中多出一块不知名的罗盘。 霎时,有灵光在其手中浮现,左手掐了道印诀。 站在顾恒这个视角,罗盘上的指针正在飞速转动,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张道林脸色逐渐凝重下来,换了副极其严厉的口吻: “上前拦住誉王世子马车!我们改路!” 姜辉与众玄夜司司吏策马上前,挡住了自行的骑兵马队。 但碍于对方身份,姜辉特意下马拱手道: “前方山路崎岖,恐有变数,各位还请绕行从官道进入宣州地界!” 统领骑兵队的将军穿着一身明晃晃的银甲,在白雪的反光中显得极为醒目,只露出一双漆黑瞳孔在外,眼中满是傲慢: “本将军看过附近舆图,此路比官道更近,可以节省两到三个时辰!世子几日来都未曾好好休息过,我等需要尽快赶到宣州才是!” 将军的话语看似在商量,但身下的马匹已经踢腿向前。 两人交谈的话语也都听在了后方顾恒和张道林耳中。 张道林上前,横挡在骑兵队之前: “前面危险,我们必须绕行!” 这一次,张道林的语气十分笃定。 “危险?”领头将军不屑冷笑:“我麾下两百精锐骑兵,幽级妖魔不出,谁能威胁到我们? 我看是宣州玄夜司太平久了,一点血性都没了!” 张道林眉头皱成了麻花,心中有气,但总不能真的对其出手吧! 身后,顾恒策马缓缓上前,脸色平静: “张大人,此事还是交于我这个酷吏来办吧!” 他转眼看向领头的将军。 司吏,骑兵都用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顾恒。 除了姜辉和两名跟随过他的司吏,所有人并不了解这位新上任的指挥佥事! 顾恒上下打量将军,嘴角咧开。 霎那间,众人耳中有厚重的破空声响起。 金色拳光砸在将军面甲上,银色金色面甲碎裂,鲜血溅射。 顾恒的气势全然变了,一股股如同燃烧的金色气血透体而出,却不是太阳般温暖,而是极致的森冷压抑。 落下马的将军被顾恒抓住脖颈一手抬起,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 “将军觉得本官的血性够不够?” 身前,两百精锐骑兵发出杂乱的金属撞击声,甲胄碰撞,长矛枕戈待旦! 一股无形的压制降临。 这可是真正的骑兵队! 然而顾恒只是瞥了一眼,丝毫没有被其威慑: “将军如果觉得本官血性不够,我可以继续证明下去!” 周身的气势已然锁定最前方的几十名骑兵。 被打昏了的将军眼中满是惊恐,他明白这个满眼笑意的少年是真有可能做的出来的。 若是双方真的打起来,先不说眼前少年能不能顷刻杀了他,光是张道林一人就能清扫整个骑兵队。 他怕了! “现在,立刻,马上给本官改道!” 顾恒的声音森冷如刺骨的寒风,见将军也是沉默不言,所有骑兵队默默收起长矛。 将军被其一手丢给了前方的副官。 “装什么装,不敢动手就乖乖听我们!” 顾恒啐了一口,满是不屑。 若是誉王真如传言一般,他顾恒只有听从他们的份,但如今誉王已经背离朝廷。 他顾恒欺软怕硬的本事还是有的。 张道林愣愣的跟在顾恒后面,他忽而觉得情报上的酷吏二字当真不错。 骤然间,一股说不明的感觉从心中升起。 顾恒停马问道: “张大人是觉得我做的有些过火?” 张道林摇了摇头,近乎自言自语的说道: “只是心中有一事不明!我道门讲究顺其自然,审时度势,不强作、不妄为。 可是师父也说过凡是不顺,皆要讲究自身的念头通达! 若是事顺其自然,审时度势便是要则遵循他们的意思走山道,可老弟这一拳下去又令我念头通达。 道士我左右思量,到底是顺其自然重要还是念头通达重要?” “我就是个武夫可不懂这些。”顾恒笑了笑策马上前:“我只知道他们不顺我心,那么这事儿啊!就不能顺其自然!” 张道林望去,只听到顾恒策马已经跟上了前面的队伍,风中又传来他的声音: “真要说,我倒是认为你师父的话很对啊!顺其自然,我的心就是自然的!” 张道林眼眶深陷的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当真是个随心所欲的武夫。” 顾恒的心思却不在此,而是落在了中间的马车上。 他刚刚出手首要是为了改道一事,其次就是想看看车上的誉王世子是个什么反应。 然而,自始至终前方马车的车帘都未曾拉开过。 第64章 截杀 雪花,自灰蒙蒙的天空中缓缓飘落,轻盈而持续,为这幽深的山谷披上了一袭洁白无瑕的绒毯。 山川、树木、岩石,在这层厚雪的覆盖下,轮廓变得柔和而模糊,宛如天地间一切坚硬之物都被赋予了温柔与祥和。 虽然不是第一次从这里路过了,但顾恒立于半山腰上,看着远处的风景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远处山峦层层叠叠,被白雪勾勒得更加雄伟壮观,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静静地铺展在天际。 前世的北地的山区远不及这里的波澜壮阔。 仿佛这一切是由某人精心雕刻的一般。 歇息了一会,顾恒重新带上斗笠,挡住纷纷而落的风雪,上马跟上前方的队伍。 “下了山,这路就会好走很多,再有半日便能抵达宣州城了!” 顾恒不慌不忙的说道。 张道林点头,这路他走的比顾恒多。 半山腰上的山路虽然朝廷也修整过,但总是比不过的山谷中道路的。 寒风从侧后方呼呼吹来,似有一只大手在推着他们前行。 忽的,顾恒耳朵动了动,他似乎听到了大地在颤抖,又好似大军踏地,向着他们冲来。 张道林不是武夫,六感不如顾恒,但危机感已经席卷了这位道士! 没有犹豫,他朝着所有人大喊道: “敌袭,戒备!” 大地的振动越来越剧烈,顾恒眼睛穿透无数的风雪,灰白的天空中,山顶上有山石滚落,又有积雪滑落。 张道林从腰间掏出两张符箓,深绿色符纹御前而置。 从宽大道袍中掏出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 似乎是木棍,中间的风雪太大了,顾恒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他知道,这玩意绝对不比他的苍蓝月影差! 大地的震动忽而停滞下来,顾恒阴阳眼中有勾玉浮现,一只比玄夜司后殿还要大上一圈的熊类生物四肢死死抓在山壁之上。 其目光猩红如血,周身魔气滚滚,不是之前的妖族是一只真正的魔族! “小心!他来了!” 霎那间,天空低沉的云雾猛然破开。 大洞中,血盆大口轰然下落。 张道林脸色不变,又有三张符箓闪现,五层深绿色护盾浮现半空。 手中棍棒仿佛突然爆燃了起来,蓝色灵火化作一把把长剑向着半空射去。 顾恒第一时间便将熊魔的数据记录下来。 邪魂巅峰! 还是以纯粹的气力见长的邪魂巅峰妖魔! 灵光长剑刺在熊魔的表皮上,只是破开了表层皮毛,转瞬便以恢复。 粗大的熊掌拍在护盾之上,看似坚固的护盾仿佛纸糊的一般,寸寸破碎。 战斗状态下的张道林像是换了个人,冷静的仿佛是个机器。 脚底有大阵,落下的熊掌定住片刻,而张道林忽然消失。 “轰!” 大地在颤抖,积雪像是灰尘于半空中飘散。 张道林的身影冲出积雪掩埋,于半空中掐诀。 顾恒只听到三个字:“引雷爆......” 只见灰蒙蒙的天空更加低沉,有蓝色电光一闪而过,忽的雷光闪过落下。 精准的轰在张道林原本站立的位置! 顾恒目瞪口呆,喃喃道: “这就是真正的道术吗?” 这种道术根本不是顾恒这种武夫能施展出来的,哪怕自身的气血在怎么强大,也不可能脱离武器拳峰独自形成战力。 或者说,武夫十步之内杀人轻而易举,十步之外就得多走几步了。 而道术直接就轰,根本不讲道理! 短暂的愣神后,顾恒反应过来,其眼中藏在积雪中的熊魔浑身像是煮熟了一般,表皮通红,毛发掉落。 但这种攻击根本没有伤到其根本。 “他没死!” 风雪中传来顾恒的提醒。 张道林自然明白这种程度的攻击杀不死熊魔,手中另一道印诀已然完成。 六道雷龙从地面冲出,精准的贯穿熊魔的身躯。 痛苦的咆哮声响彻整个山腰。 顾恒以为这样就算是制住了这只熊魔,但他还是小觑了邪魂巅峰的恐怖。 在雷龙贯穿身躯的片刻功夫,他好似激活了某种能力,浑身的血肉极快的恢复,直接扯断了雷龙的束缚。 顾恒想起玄夜司内对邪魂和幽级妖魔的记录。 邪魂之强在于特性能力和魔躯的可塑性,幽级之强在于魔躯的恢复力与堪比山岳一般的气力。 现在,两种特点很真实的展现在顾恒面前,而他在这种战斗面前根本帮不上忙! 张道林咬牙,第三道道术形成。 笼罩百米的大阵凭空出现,水桶粗细的锁链犹如平地而起的牢笼,将熊魔锁死在内。 手中木棍展开,居然是一份木质的书册。 其上有符纹刻录,一把燃烧着熊熊蓝光的长剑缓缓形成。 然而,顾恒眼中却有一道纤长身影顺着山壁,直冲张道林手中书册而去。 他眉头皱起,心中升起一丝暴虐的情绪。 老子干不过熊魔,还干不过你? 双生暗影两拳直直打在人影身上,顾恒的身影骤然跟上纤长身影,一刀斩落。 人影抬手,一把银色匕首横挡于前,脚步不停的冲向张道林。 太不把顾恒放在眼中了! 所以他也不再留手,幻境降临的瞬间与影子交换位置。 长刀如肉的声音在他耳中响起。 “嘭!” 巨大的冲击力将人影从山壁斩飞了出去。 此时顾恒才看清人影的长相,其人双眼眼角仿佛隔着十万大山,皮肤成浅灰色,嘴唇紫的发黑。 说实话,长得有点不像是个人。 但其身上穿着的赫然是绣金滚边的麒麟貂皮大衣。 麒麟只有皇家子弟才能穿,而眼前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同一时间,张道林的大剑已然形成,轰然斩落。 熊魔的身躯被剑身一分为二,没有血色的五脏六腑烫了一地。 顾恒瞅准机会,拔刀,将飞出的妖魔核心斩碎。 【吸收能量483点】 落地,脸色如常。 张道林的脸色却是有些苍白,之前的伤还没恢复,这次又来。 顾恒只觉得他深陷的眼眶更加黑了。 转头看向倒在地上的誉王世子,其神情阴郁的吓人。 本就长得骇人的脸,现在比起妖魔还要恐怖。 第65章 假世子 远处有马队和司吏赶来。 之前被顾恒捶了一拳的将军一眼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誉王世子,心中一惊,连忙冲上去想要将其搀扶而起。 下一刻,顾恒的第二拳便轰在了将军胸口位置。 后天二重的将军砸在山壁之上,无数雪花将其掩埋,顿时昏死了过去。 精神意志进入系统之中,为了防止这些骑兵突然暴动,他毫无犹豫的将烈阳金刚身提升到了第三层。 后天四重! 这次没有火热的痛感,而是身躯内部仿佛有什么被清理了,气血流通的速度变得更快。 暗伤全部恢复,厚重的底蕴再度增加一份。 顾恒提着苍蓝月影,气势骇人无比,仿佛常年累月杀人的屠户一般。 他的目光落在倒地的誉王世子身上,声音冷冽: “世子,你能解释一下刚刚是想做什么吗?” 誉王世子丑陋的脸上明显出现一丝不屑和恼怒,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积雪,恶狠狠的看向顾恒破口骂道: “你个贱民!本世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让你们去死就要去死!” 山腰上的寒风刺骨,顾恒的神情冷冽,胸中有怒火升腾。 “嗡!!!” 一只大手抓住了誉王世子的脖颈,顺势一甩,将其砸入了墙壁中,和之前的将军左右嵌在墙体内。 忽而一只大脚踩在其肩膀之上,连同肩胛骨一同踩碎。 誉王世子痛苦的嘶吼出声,似厉鬼在咆哮。 所有人再一次见到了顾恒的狠戾。 “世子殿下,本贱民现在想宰了你怎么办?” 顾恒踩在誉王世子肩膀上的脚不断扭动着,脸上默然,却充满了杀意! 其后两百骑兵全部提起兵器,似乎时候准备动手的准备。 然而,张道林却默默的走到了骑兵队伍前方,手中握着三张符箓,气势提起。 顾恒将誉王世子暴力拉出墙体,摔在地上: “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本官就把这里当成你的墓地!不要以为本官不敢!” “本世子,可是...可是誉王的儿子,陛下的亲侄子!你个贱民,你敢伤我!我要你死谁,要你死!” 誉王世子双眼血红,感受着肩膀处的剧痛,从出生至今都没有遭遇过的羞辱让他气愤至极! 顾恒神情依旧平静: “哎,真是浪费时间!” 苍蓝月影直愣愣的刺穿誉王世子右边肩膀,将连通肩膀的神经,纽带刺穿,割断。 “不要说废话,我问你答就可以了!” 顾恒丝毫不顾忌地上誉王世子的怒吼,若是周围无人,他甚至想直接抽了灵魂火焰,省得弄得大家都不体面。 “说,刚刚那只熊魔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你勾结了妖魔还是誉王?” 地上的世子浑身抽搐,好歹也是后天初期的高手,仅仅被顾恒捅了两刀就没了一点心气。 “我......不知道。” 他尝试着侧过头,不与顾恒对视,但余光依旧能看到顾恒面无表情的脸和顷刻落下的刀,这一刀捅在左脚。 拔出,再抬起,再刺下。 地面有温热的液体流出,但顾恒依旧没停。 雪中,誉王世子几乎痛到晕厥,但这个问题他不能亲自说出口,不然定是大祸临头。 可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个恶魔真的会杀了他,只要他不说一定会死,这个人绝对做的出来。 最后,誉王世子心中最后的底线被捅破,近乎哭腔着: “我说,是...是有人告诉我的,临行前有人与我说过的!” “是谁!誉王还是谁!” “是......” 忽然,他的声音顿住,双眼瞪大。 这一瞬,其内心中有某种东西苏醒了。 顾恒眼中誉王世子的灵魂火焰正在快速衰弱。 没有顾及其他,顷刻使用幻境挡住众人视线,幽绿钩锁洞穿胸口,强行拖出灵魂火焰,拉入自己的第二精神海中。 一旁的张道林面露惊讶,这种幻境根本不是武夫能施展出来的,几乎隔绝了外界环境。 等到顾恒收回幻境,手中的誉王世子已经是个死人了。 张道林上前半步,看了一眼死去的世子,眉头皱起,缓缓摇了摇头道: “有人在他身上种了魂印,触发的那一刻就是必死的!” 顾恒已然明白,因为精神海中誉王世子的灵魂火焰上有明显的灰气缠绕,但一碰到精神海海面,那股灰气像是被吞没了一般,随后一股极强的精神力汹涌,不断强化着自己的精神海! 周围骑兵见此都开始骚乱起来,副将脸色苍白,强忍着提剑上前质问: “你,你们杀了世子?” 顾恒猛地回过头,眼中杀意根本不加掩饰: “世子勾结妖魔就不该死吗?我就是杀了他也是情理之中!” 除了领头的将军,这些骑兵并不是誉王手下的亲信,而是镇守御北关的御北军。 看起模样很有可能还是刚刚上前线不久的新兵。 旁边躺着的将军很有可能就是誉王府派遣接手这群骑兵的人。 这种事情在大乾并不少见,特别是御北关军士经常轮值,基层领兵的将军时常会有调动。 若是王府的亲军,顾恒动手的那一刻,这群人便一拥而上了! 顾恒看着地上的誉王世子问道: “誉王他有几个儿子?” “至少五个。”张道林想了想接着说道:“背地里还有多少私生子就不知道了!” “看来所谓的誉王世子恐怕也只是一个名头而已了!” 顾恒若有所思,之前怀疑一扫而空。 誉王恐怕早就想过这么一天,所以找了个自己最不喜的南下。 进一步猜测,这个丑八怪是不是誉王亲儿子都不一定,毕竟他见过乾皇,赵姓皇族的长相都不差,誉王怎么都不该出这么丑陋的儿子。 精神海中有关此人的记忆也被提取了出去。 不出顾恒预料,这货名为赵昌吉,自出生起誉王府待他就与其子弟不同,只将其养在一处极大的庭院中,几乎不与外界交流。 但除了没有足够的自由,想要什么都有,所有人也都用世子称呼他。 而他连誉王的面都没见过几次,王府的内幕也没人与他说,却深深的认为自己就是誉王世子! “楚门的世界?”顾恒叹了口气:“果然是个假世子吗!” 但通过记忆来看,至少也不算是白忙活一场。 因为赵昌吉死之前最后的记忆碎片停滞在一张胡须花白,一脸儒生长相的老头身上。 这个老头知道张道林有一卷书册,很详细的告诉了赵昌吉该何时下手针对张道林! 顾恒转头看向张道林腰间隆起的道袍问道: “张大人那本棍子一样的书册有几人知晓?” “知晓?”张道林摇了摇头:“除了我师父,我一共也没用过几次,知道的人不出三个。” “是吗!”顾恒若有所思,旋即问道:“不知张大人师父是?” “如今的大乾国师,张无道。” 第66章 彭世仓杀妻,大朝会 顾恒深吸口气: “大人的师尊当真是国师?” 张道林一眼便知顾恒在想什么,满不在乎道: “那老头没什么不一样的,一只脑袋四条腿,还有点好色,真没你们想的那么神秘!” 顾恒不信。 要说大乾谁的传闻最多,莫过于这位神秘的道士了,哪怕一些王公大臣也未见过此人真容,但乾皇却对这位毕恭毕敬。 “如果你师尊是国师,那么我大概能明白誉王世子南下是为了什么了!” 张道林也不是傻子,事到如今也才出了七七八八,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 “不对劲啊!我在外的身份就是个道士,别说誉王了,京师都没人知晓我的身份,怎么会有人大老远过来杀我?” 顾恒迟疑了一下,他在考量该不该将那个老头的信息说出去: “会不会誉王那边有人认识你?” 此话一出,联想到刚刚的魂印,张道林的脸色陡然变化,只是一瞬却也被顾恒捕捉到了。 ...... 后面的路没遇到什么意外,黄昏斜阳垂落刚好回到宣州城。 誉王世子一事全交由张道林解决。 顾恒回到自己的小院,好好洗了个澡。 大水桶中,顾恒怔怔看着飘散的水雾。 这次出去获得的信息太多了,一路上也想了很多: “来自东海的妖族,在寻找一个死了七八百年的妖尸。御北关动乱,誉王疑似背叛人族,还有背后神秘的老头,以及张道林的神情变化说明,双方很有可能是认识的。” 顾恒一手将眼前的水汽推开,有些摆烂道: “费劲,回去直接把那教坊司明月的魂儿抽了,自然能明白! 现在是想办法将高家拉下水,狠狠反击顾靖文!” 用气血将周身水汽蒸干,穿上一身长袍,披上貂皮大氅,晃晃悠悠出了门。 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之前突破后天四重,烈阳金刚身的提升并没有给自己带来太大的负担。 这些时日自己光是泡的药浴都花了上千两银子,各种补药也吃了不少,再加上后天境的突破多为排除己身杂质,成就先天之身,所以猛然提升功法没了以往那么强大的压力。 “再提升一层!” 想到就做! 【宿主:顾恒】 【能量:1532】 【修为:后天六重】 【天赋:红莲lv4(0\/600),【暗影分身lv1(0\/50),模拟对战(无法升级),阴阳之瞳lv5(0\/800),有无相生(0\/2000)】 【功法武技:烈阳金刚身第四层(0\/1300),速流快刀术第九层圆满,流风掠影步第九层圆满】 体内气血流转速度变得极快,暗伤几乎完全恢复。 顾恒缓缓睁开双眼,感受着体内那汹涌澎湃的力量。 最大的变化并非力量的提升,而是身体变得极其轻盈,就像是之前用的大斩刀突然换成了轻盈的苗刀。 “怪不得先天能短暂御空,若是让我继续这么增长下去,就凭借气血我便能短暂御空了!” 院中,顾恒手中长刀飞舞,蓝色幽影抖动变化。 圆满级别的速流快刀术施展,空气中似有风盘形成,不仅仅是刀,还有脚下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武技的威力随着境界的提升越来越强大。 风中有风啸,刀影凝聚而成的弧光越来越明显。 院外有脚步声响起,随即大门被人推开,顾恒收刀。 苗青曹有些气喘,脸色通红道: “大人,出事了!” 顾恒一愣: “被彭世仓发现了?” “不是,是彭世仓暗中把高莹莹给杀了!” “什么!” 顾恒双眼瞪大,原本练完剑有些酸涩的手臂都没了感知觉。 “昨日下午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州城,高莹莹便找彭世仓理论,两人又大吵了一架,无果而终。 这日晚上,高莹莹便叫人将彭世仓最喜爱的小妾沉了河!” 苗青曹不急不缓的讲述着他看到的一切: “今日一大早我亲自将诗词原稿招贴全城,哪成想彭世仓突然暴怒,将高莹莹给杀了!” 顾恒一边听一边理顺思路。 以他对彭世仓的了解,他是个极度的体面人。 换句话,就是个好面子的。 高莹莹如此羞辱他,他能忍得下来,全是因为外界并不知道。 但那张原稿一旦招贴,欺世盗名的骂名这辈子都甩不掉了。 这才是让他破防的主要原因,正好高莹莹又将他最喜爱的女人弄死了,一怒之下杀人也在情理之中。 顾恒由惊讶转变为惊喜: “还真是意外之喜啊!” “大人,彭世仓杀了高莹莹,不管高家原先是什么态度,但现在彭世仓恐怕是必死无疑了!” 苗青曹有些疑惑,他不明白意外之喜,喜在哪里。 “要的就是高家这种态度,不然彭世仓怎么和高家反目?我想要的证据又该如何拿到手?” 顾恒于庭院中来回踱步,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做。 “大人,彭世仓很有可能会跑。” 苗青曹有些急迫,他对彭世仓恨之入骨,真让一位后天境跑了,世界这么大,他们到哪里去找? “不会跑的!”顾恒胸有成竹:“他这种人宁愿死也不会舍弃如今的生活,更大的可能是将此事隐瞒下去。” 顾恒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去!将此事用最快速度散播出去,让全城人都知道!” ...... 乾德五十四年,新年的第一次大朝会如期开启。 自从的顾恒侦破赌馆案后,吴家在圣意许可下开始大肆刁难薛家,乾皇也跟着大捞特捞。 虽然吴兴被贬官,但吴家与乾皇的关系已经进入了蜜月期。 乾皇顺势借着吴家的手对淮南氏族来了一波清洗。 因此,这一次的大朝会上各家氏族代表几乎吵翻了天。 其后便是御北关的防事,兵部尚书提议,乾皇点头,从中部地区再度调集二十万大军北上。 最后,乾皇浅尝辄止的提了一下武国公顾靖文对玄夜司的革新提议。 霎时间,除了没什么实权的勋贵,几乎所有的朝堂官员都在怒喷顾靖文。 无他,不管是文臣武将都不希望玄夜司成为别人手中的利剑。 今日点了头,说不定明日玄夜司的剑就架到自己脖颈上了。 如今直属于乾皇的玄夜司已经是他们能预见的最好玄夜司了! 大朝会最后,乾皇在满朝文武的目光下将原礼部侍郎郭常志拉入内阁,成为内阁辅臣之一。 大朝会一直持续到下午才结束。 出了皇城大门的顾靖文神情阴沉至极,自己的钱袋子没了都没如此愤怒。 宦海沉浮多年,他明白玄夜司是大乾稳固的根基,只要他能插上手,武国公府的地位将无人能撼动。 哪怕下一任乾皇上位也是一样! 为此,他花费了大量精力说服乾皇,眼见着乾皇就要点头了,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 第67章 将死的彭世仓 彭府中,彭世仓独自一人静坐在桌前。 桌上乱七八糟摆放着五六个大酒壶,以往那股高冷的少公子的模样荡然无存,只剩下歇斯底里过后的颓废。 高莹莹的尸体被他沉了湖,就像是高莹莹将他最喜爱的女人沉湖的那般。 今夜月光莹莹如银火,外面是一片清明。 他与高莹莹吵架一事至少有心人已经都知晓了。 “嘭!!!” 忽的,彭世仓将眼前的座椅全部掀翻了,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我!决不能这么放弃!我对高家有用,就算没了高莹莹,只要付出代价,表现出价值,我绝对还能东山再起!” 周身的酒气被气血逼出体外,阴狠的目光望向院外。 正如顾恒所想,彭世仓这种人就不会轻易低头。 他有着自己的高傲,更不愿意舍弃费尽心机得来的一切,成为一个流浪江湖的野狗! 没错,在他眼中什么江湖宗门,什么少年侠客都不过是上位者眼中的棋子,或是没有利用价值的野狗! 高家当代主人高凉顺,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一句话便能决定北劫山脉中那些宗门的生死。 江湖侠客口中的自由在他眼中只是惹人发笑的话语罢了。 这天地下唯有拳头和权利才是真实的。 彭世仓眼睛半眯着,想着接下来的打算。 “噔噔噔!!!” 凌晨时分,一名彭世仓的亲信司吏着急忙慌的冲了进来: “大人,大人出大事了!” 他不住的擦拭着头上的汗水,嘴巴都有些颤抖道: “城,城里刚刚有消息说你,你杀了高小姐,而且这个消息已经,已经传播出去了!” 轰! 刚刚提起精气神的彭世仓大脑嗡鸣,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 好在有司吏搀扶才没有倒下。 原本平静的面孔透露出绝望,他想进入那个圈子自然了解那个圈子的人有多心狠手辣! 若是此事没有宣扬出去,高家的脸面没有因此受损,他还可以一步步往上爬,或者极快的彰显自己足够的价值,让高家在发现之后能饶过自己。 但现在,没机会了,因为事关世家颜面。 “去,收拾行李,我们现在就走! 不行,现在就等走!” 彭世仓撒开司吏的手,以最快速度冲了出去!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高家在宣州城的探子不说一百也有几十,消息一出来便送到了高家人手中。 现在的彭府四周早已经被高家的高手包围了。 正当彭世仓冲出院落之时,一只大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旋即一股巨力袭来,身躯倒飞,砸穿了正大门和一进庭院的围墙。 彭世仓惊恐的望向出现在门口的蓝袍,留着长须的中年人: “李管家!” 高家在宣州城内有多家店铺,这些店铺需要伙计、掌柜以及统筹一切的管家。 此人正是其中一位管家之一。 “彭公子,如此着急是想着去哪儿啊?” 他眼神眯起,周身气势不怒而威。 “我,司里有任务,这才...这才.......” 彭世仓结结巴巴想要解释,但聪明的他自然明白李管家凌晨驾临彭府肯定是知晓了他杀人一事。 他说这些只是想告诉李管家:自己是玄夜司的人,你没权利动我。 李管家冷哼一声: “宣州城还没高家拿不下的人。”下一句话他声音压得极低:“玄夜司也不行!” “我看彭公子还是乖乖等候主家那边发话吧!” 等候主家发话? 这跟等死有什么区别? 彭世仓心中恼怒,但李管家是后天三重的高手,自己根本不是其对手,恼怒亦是无用! 黑夜中无数身影向着彭家而来。 黎明时分,街道上一台全由珍贵雪木打造的马车从长街上缓缓驶来。 下车的是一名身材挺高,眉眼却极为轻佻的青年。 其年龄应与彭世仓差不多。 此人正是高莹莹那一脉年轻一辈的大公子。 李管家很谦和的上前,向着青年施了一礼:“公子,彭世仓已被我控制,如何发落?” 青年目光幽深,语气淡淡: “我早于妹妹说过,彭世仓不是个好东西,可惜了,她不听! 既然他将妹妹沉湖了,那,便溺死吧!” 坐在废墟中彭世仓看着青年,看着其周身的贵气,看着他眼神中的轻蔑。 这是他最想成为的模样,而现在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管如何努力都不可能与高家人平起平坐! “这就是命吗?” 东出的太阳打在他的脸上,胸中有愤怒却大笑起身,这笑容极其狰狞: “我彭世仓出身低微,费尽心力的往上爬,走的每一步都是靠着我自己踏出来的,凭什么老天爷就让我比你们低一等,就是因为你投胎技术比我强吗!” 彭世仓直指高家公子,冷笑道: “没有高家这身皮,你也配与我比!” 李管家脸色一变,一巴掌拍了下去,将彭世仓拍了个狗吃屎。 不多久,下人便抬着人高的水坛子走了过来。 李管家一手掐住彭世仓的后颈,两个人压着他的双手,将其架到水坛子前。 一人摁住他的头将其压入水中。 “咕咕!!” “咕咕咕!!!” 彭世仓头不断浮动,本能在驱使他要将头探出水面,但浑身的气血和气力全被李管家压制的死死的。 面部表情充满了绝望和恐惧,水底下的眼睛睁得老大,嘴巴张开,试图呼唤,但不断有水涌入口腔,故而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死之前被绝望点燃的豪情被死亡的恐惧彻底浇灭。 他想通了,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比不过活着重要,只要活着他什么都愿意。 什么脸面,什么高昂,在活着面前都是狗屁! 彭世仓几乎疯狂,他太想活下去了! 但后面那只手仿佛按住了自己的命门,什么力气都使不出,连个水坛子都打不破。 许久,水坛子水面缓缓平静了下来,连气泡都不带冒了。 忽而,平静的水坛子突然破碎,费力压着彭世仓的两人突然没有了支撑,身躯直接摔倒在地。 大街上三四人大步而来,穿着全是玄夜司差服。 其后紧跟着四五十人,各个手中握着兵器,杀气腾腾。 第68章 大清早的,吵死了! 长街上,顾恒打了个哈欠,仿佛是刚刚起床。 众目睽睽下,顾恒径直向着彭府而来。 一位后天一重的武人挡在顾恒面前,伸出一只手,淡淡道: “前面,禁止通行!” 顾恒抬手。 武人像是个断了线的风筝,嘭的一声砸穿了隔壁院落的外墙。 “大清早的,吵死了!” 高家青年神情微凝,挥了挥手挡住了想要上前的下属: “你们不是对手。” 抓住彭世仓的李管家松开手,上前拱手问道: “阁下,高家正在处理私事,还请莫要插手!” “嗯,现在倒是很客气。”顾恒穿的差服有些大,衣袖在风中飘舞,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但是在你刚刚说那句话时可不是这样的” 李管家神情僵硬,有些生硬笑道:“阁下再说什么,我不明白。” 顾恒摇了摇头: “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彭世仓如此,你也是如此,高家的狗怎么都是这般? 既然要做小人就好好做小人,像我一样,陛下都赞叹我是个小人。你这种又要脸面,做法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不觉得很恶心吗?” 李管家看着顾恒眯起的眼睛,脸上的汗水从两颊处流下,一股死亡的危机笼罩了他。 顾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向前迈了一步,那看似随意的一步却仿佛带着无形的压力,让李管家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其后的高家公子看不下去了,上前问道: “阁下是谁,今日之事关乎我高家的颜面,你若非要插手嘛?” “你不认识我?”顾恒装作震惊:“本官顾恒,玄夜司指挥佥事,高老爷子没说过吗?” 高家公子脸色一沉,他自然听说过顾恒的名号,只不过根本没注意过此人。 一直以为只是个被武国公抛弃的弃子罢了,没想到实力会这么强。 顾恒从青年身前走过,不咸不淡道: “彭世仓是玄夜司的人,不管他做了什么,都该归玄夜司审判,而不是你高家的私人刑罚!” “他杀了我高家嫡系子孙!” 青年脸色阴郁。 “子孙?呵呵!还不是世家大族的面子在作祟而已!”顾恒语气淡淡:“你们高家的脸面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我玄夜司的制度抗衡?” “还是你觉得,高家当真做得了宣州的土皇帝?” 话落,长街上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这场对峙。 顾恒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丝毫没有把高家的威胁放在眼里。 看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彭世仓,下令道: “带走!” 姜辉和苗青曹正要上前拿人之际,一名浑身裹着黑色布袍,只留出一双眼睛的黑袍人挡住了二人的去路,后天境八重的气势流露而出,镇压全场,声音幽冷,带着一丝威胁道: “这是家主指名道姓要杀的人!你想死可以试一试!” 弥留意识的彭世仓听到家主二字时仿佛触发了某种机关,猛地起身嘶吼起来,对着往日的敌人,拼了命的求助: “顾恒,救我,我知道你与高家有仇,我有情报,我能帮你!” 黑袍人眼神眯起,手中短刀急速抬起就要刺破彭世仓的喉咙。 然而,握着短刀的手却停在了半空。 顾恒宽大的差服下,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腕,剧烈的刺痛让黑袍人本能的将手中短刀脱手。 耳边是少年冰冷的低语: “就凭你吗?” 红莲状态与圆满级别的流风掠影步下,顾恒的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哪怕是后天巅峰也莫过于此! 黑袍人脸色冰冷,右拳挥出。 被顾恒抓住的手不受控制的将挥出的右拳死死束缚住。 “叫你们首领与我比比还差不多!” 顾恒冷笑,一脚踹在黑袍人的腹部上,躯体如同出膛的炮弹,倒飞出去数百米。 停下后猛吐一口血,五脏六腑传来阵阵剧痛,俨然是受了极重的伤,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一脸不屑的少年。 姜辉一脸的错愕,苗青曹则是直接上手将彭世仓抢了过来,架在了自己肩膀上。 玄夜司的司吏围拢着两人,顾恒在众人齐齐的目光中走远: “记得替我向高家老爷子问好!” 返回玄夜司的顾恒将彭世仓关到了单独关押的牢房中。 房中只有三人,顾恒、姜辉和苗青曹。 “现在可以给我说说你想告诉我的情报了吗?” 黑暗中,顾恒目光落在彭世仓身上。 彭世仓此时还有些虚弱,刚刚李管家的血气镇压直接威胁到了他的根基,几乎将几处经脉窍穴摧毁。 “我可以说,但你必须确保我能活,好好的活下去!” 顾恒点头,直言不讳道: “我亲自下场保你就是为了让你能够发挥最后的余热,所以在你指控高家之前一定不会死,至于以后......就看你交代出来的东西能不能让高家乱套了!” 彭世仓牵强的笑了笑: “到现在了,顾大人还在衡量我的价值吗?” “不然呢?谁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是需要足够价值的,我也一样。” 顾恒不咸不淡的回复。 “顾大人这个句话还真是...现实啊!”彭世仓身躯靠在墙上,惨笑一声:“不过要比那些人强。” “嗯,我为高家做过很多见不得人的事,但真正能威胁到他们自身的我从未接手过!” 顾恒点头,情理之中的事儿,那么大一个家族不可能将秘密交给一个外人: “你很聪明,你这种人找上高家,之前之后肯定是给自己留了退路吧!” 黑暗中,彭世仓露出一排牙齿,有些高兴,又有些悲凉。 “没想到最懂我居然是顾大人啊!” 他深吸口气:“没错,我在选择高家成为我要攀附的家族之前就调查过他们! 因为彭家是游商发家,我也曾跟家族长辈走过几次御北关。” 彭世仓语气幽幽: “从京师府向北进入御北关有很多条道路,其中包括特定时期的海运,但海运不安定,很少有人会去冒险! 而我彭家没什么家底,若是走官道,护卫马匹等都是个不小的开销,我们做不到与大商会一般能承担沉重的运输压力,为此时常会走海运。 一次夜里,我从蒲山附近的海岸返回宣州城时看到了三艘向北而行的巨大江船,上面皆是披甲的军士!” 顾恒双眼眯起,宣州之所以能发迹,第一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第二则是因为州城东北有一处矿山,而蒲山正是在那座矿山附近! 江船向北,北边就是御北关,誉王镇守的御北关! 彭世仓见顾恒神情变化,已然明了此人是猜到了自己这话其中藏着的东西: “家族老人常年行货,御北关军士的盔甲装饰一眼便能识得出来,江船上的不是御北军,而是誉王的亲军!” 顾恒心中既是震惊,又是兴奋,高家居然在给誉王提供矿石! 这罪名确定,别说高家了,就算是武国公都得完蛋! 但这只是理论上的说法。 黑暗中,姜辉拳头捏紧,双眼眯起,也是兴奋不已。 “你有证据对吧,在哪里?” “证据?”彭世仓笑了笑:“这还需要证据?朝廷只需要对比往年铁矿开采与矿山空缺自然能发现有问题,而这偌大的宣州官场是在谁的控制下,还用问吗?” 第69章 高家围城 硕大的矿山,每月克扣一些的确没人会发现,但长年累月下去,终究会积少成多,那些空缺会很明显的出现在矿山多挖出的坑洞上。 高家这种做法是在两头下注,是一种很符合世家大族利益的做法。 毕竟明面上乾皇的时间不多,一旦倒台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顾恒脑海中思绪万千,很快想通了其中缘由。 只不过他猜不透的是,高家怎么敢下注誉王的,虽然乾皇不信任如今的皇子,但皇子的胜算依旧要比誉王大得多。 彭世仓说完仰躺在地上: “彭家人已经被我送出去了,而我就在这里,即便是玄夜司的地牢我也很有可能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顾恒看了一眼彭世仓,对身后两人吩咐道: “你们先出去!” 姜辉早已经按耐不住,走在前头,苗青曹深深看了一眼彭世仓,最终也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人都走后,顾恒才淡淡开口道: “这件事背后的推手是我。” 彭世仓晃了晃头,完全没有之前高冷公子的做派,淡笑道: “我知道背后有推手,在你带人出现在我府前时我就猜到是你了!” 顾恒问道:“那为何还如此配合?” “正如顾大人所言,人需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不然就要被丢弃。”彭世仓叹了口气:“其实现在我倒不是很记恨你。” “我从记事开始便表现出极为出众的天赋,一路走来虽有坎坷,但算得上顺风,所以我一直以为我是不一样的,自命不凡! 但今早的事情将我打醒了! 不管是高家还是谁都是靠不住的,我太执着进入那个圈子了,权利的欲望蒙住了我的眼睛,以至于忽视了那些世家的劣根性! 以我能达到的价值,没有今日一事,迟早我也会被他们当垃圾丢掉,这一点倒是要感谢高莹莹那个蠢女人,不然我恐怕早死了!” 顾恒默默听着,像是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 黑暗中转动的勾玉却在告诉顾恒,彭世仓没在撒谎: “恭喜你,你在我这里获得了活下去的机会!” 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中有幽绿火焰跳动,顾恒的手按在其胸口位置,钩锁穿插胸膛。 彭世仓眼中尽是惊恐,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那股熟悉的死亡降临的刹那却不是让他感到危机,而是一个异样的感觉。 “很快,朝廷会派人将你带走,在交代完一切后自杀便能重新返回我身边!”顾恒平静的叙述着:“就像这样!” 苍蓝月影刺穿彭世仓的左臂,鲜血之后,彭世仓下意识的调动隐藏在身体内部的符纹,伤口化作不可见的幽绿火焰,后缓缓愈合。 顾恒转身离开,只留下神情惊恐,错愕......各种复杂情绪流淌的彭世仓。 良久后,黑暗中的彭世仓几乎癫狂的放声大笑。 没人知道体会过死亡的人知道以后都不会死是什么感觉,当然这个前提是顾恒也不会死。 离开地牢的顾恒只下达了一个指令:封城! 随后顾恒独自一人站在院外许久,直到阳光不再强盛,斜阳垂落,这才唤来苗青曹问道: “去,将消息十万火急送往京师!” “是!” 看着苗青曹远去的背影,顾恒喃喃道: “这时送,应该是今日的第二波信差了!” ...... 与此同时,东南城丘山上的庭院中。 高凉顺一如既往的卧躺在躺椅上,享受着阳光大浴。 一个极为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家主,彭世仓被顾恒带走了。” 高凉顺眯合的眼睛缓缓睁开,眼中反射着阳光: “看来整件事情的推手就是顾恒了!” 这个年纪过了半百的老者当即判断出其中缘由,不过这些并未让他感到惊讶。 高家屹立大乾几百年,其中遇到的算计不计其数,可到最后赢的还是他们。 “彭世仓是个聪明的,想来是留了后手,此时去阻止已经晚了!”高凉顺缓缓开口:“弄清楚他手中掌握什么了吗?” 身后的影子有些踟蹰开口: “是...是北劫矿山!” 霎时间,平静卧躺的老人猛地起身,身上的暮年之气仿佛都少了许多,转而是极度压抑的气势。 双眼紧盯着庭院一角,眼中却没什么光: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了眼啊!” 瞬间目光变得冷冽起来: “先让族内嫡系子弟返回南阳,宣州距离京师府太近了,万一除了什么以外不能让高家绝后! 将身后事处理干净。 带上足够的银票,把我写好的信全部送到该送到的人手中, 告诉血影和誉王的人,我的要求是杀了顾恒!” 最后一句是咬牙切齿说出的口。 高凉顺见证过家族的起起伏伏,活到现在自然明白,世界上没有永恒不衰的东西。 但不能让外界觉得自己是好欺负的。 吩咐完,他看向南方天空,喃喃道: “乾皇应该不会将我高家置于死地!” 每颗棋子都有用途,而顾恒的价值还不至于乾皇将高家完全颠覆。 当然这些猜测只是用在如今的乾皇身上,哪怕是十年前,高凉顺都不敢如此赌。 毕竟倒卖矿山给藩王的罪责太大了。 “希望誉王能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 ...... 沉沉夜幕下,无人的街道上,无数披甲军士噌噌噌的快速行军。 他们得到消息,包围高家围城! 张道林坐在高墙上,嘴里还嚼着肉干问道: “朝廷命令还未下达,你就这么急着动手?” 顾恒望着远处黑沉沉的高家围城,目光幽深: “本官只是履行玄夜司该尽的职责罢了!” 张道林笑笑不说话,心中感叹:想从这人嘴里听到一句不含其他意思的真话真不容易! 厚重的马蹄将高家团团包围,为首乃是京师督抚将军,几乎是除京师外,京师府的最高级别武将。 除京师内来人,无人能掣肘这位督抚将军。 黑色甲胄下,将军目光冷冽如冰,胯下战马静默: “在朝廷旨意下达之前,所有高家人都不准离开围城!” “是!”副将领命而去。 其实不管是顾恒还是督抚将军都明白,这种家族肯定有密道,说不定早已经将后代送出了宣州。 不过,那些不重要,对于将军而言只要高家核心层都在,让他交差就行。 而顾恒更为简单,那些能跑的高家子弟在他看来不值一提,他的目的是摧毁高家在大乾内的权势。 其中核心便是那位高家的老人! 第70章 天下误会顾大人久矣! 从宣城到京师的特别加急信件,走的是军方通道只需要一日便能送达。 再算上来回磨蹭的时间,不出三日就会有消息传来。 过了年节,北地的气温进入了短暂的低谷期,近日有升温的预兆,但当地人明白,回暖的季节还没到,冬天至少还得持续两个多月。 顾恒立于庭院内,一棵偌大的雪树遮天蔽日,在阳光的照耀下,勾勒出一道道清晰的线条,仿佛是大自然用它的妙笔勾勒出的素描。 庭院中有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今日便是我预期的最后期限了,我得去送送高老爷子!” “去耀武扬威吗?” 薛雅哼哼两声,一下子就猜出顾恒的心思。 “赢了不去耀武扬威那还有什么意思?” 顾恒大步出门。 南部平原上有一匹快马急速而来。 马上是一名穿着黑色标准制式黑色甲胄,不一样的是此人左肩位置贴着红蓝色长巾。 宣州城的守城士兵见此立刻开门,连最简单的搜查都省略了。 骑兵一路向宣州州衙而去。 大乾的衙门权利比起前世的王朝要削弱很多,但总体上的行政权利都还在,除了特定的圣旨都需要经过衙门,也算是给了衙门一点体面。 没过多久,衙门的衙役便骑着马将圣旨送到了督抚将军手中。 穿着黑色甲胄的督抚将军接过圣旨,厚重的声音响彻整个丘山: “尊陛下令,捉拿高家全族!” 沉寂许久的军士踏地,将惶恐不安的高家核心全部扣押,其余人尽皆押入宣州城大牢,等待朝廷判决下达。 黑甲将军亲自入山,站在庭院前,看着里面正在梳理头发的老人,淡漠道: “高家主,我们走吧!” 高凉顺将梳好的头发盘起,整理了一下衣装点了点头,坐上了一台较为普通的马车: “人老了,怕死经不起你们折腾,我这么入京不会给将军带来什么麻烦吧?” 口中虽然如此说,但身子已经入了轿子,只剩下外面晃动不止的布帘。 将军面色寻常,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高家主虽犯下大罪,但往日也算是大乾的功臣,想来陛下不会计较这些!” 旋即马车徐徐转动,开始向着丘山下而去。 这次押送入京的高家核心总共五十七人。 押送的队伍浩浩荡荡,穿过闹市,从南门出了宣州城。 顾恒已经在此等了许久,前面的督抚将军瞥了一眼顾恒,目视前方问道: “顾大人这是来观看自己的战果吗?” 旁边牢车上的高家人听到顾大人三个字,齐齐转过来恶狠狠的盯着顾恒。 顾恒也不在意,笑着道: “本官的名声这么大?连贺将军都知晓了吗?” “本将军可不是世家子弟,对于顾大人算是仰慕久矣!” 顾恒哈哈一笑,他当然听得出来督抚将军是在捧杀他,但他就是默认了! 看着一字长龙队缓缓从面前走过,顾恒心中有种小人得逞的快意。 “高家老爷子也算是我的长辈,这一路上颠簸还需照顾好了!” 他说话声音不大,但语气中却带着一股子阴阳怪气。 虽然高家其实没针对过自己,但顾恒明白,不是高家对自己不一样,而是他们压根没用正眼瞧过自己。 一旦龙虎营一事曝光,或者自己的实力提早暴露,那么高家的打压必然紧随而至。 想着,顾恒没有半点愧疚的准备策马离开。 忽的,后方马车的马夫上前道: “顾大人,我家大人有请!” 顾恒勒马停下,有些惊讶,旋即脸上露出笑容,下马两步走入旁边马车上。 马车虽然装饰简单,但内部空间一点不小,至少容得下五六个大汉。 顾恒掀开车帘,一点不客气的坐在靠外的位置上。 里面,高凉顺穿着一身深蓝色长服,上面没什么装饰,但其料子确是淮南地区最华贵的流丝,他这一身打扮抵得上寻常三口之家两辈子的花销了。 老者胡子梳得整齐,盘膝而坐,双手藏在袖子中置于身前。 平静的脸上已然显出疲态。 而顾恒依旧是一身黑色差服,一脚伸直,一脚窝在坐下,一副慵懒的模样,十足的浪荡公子的做派。 “人老了,经不起折腾,顾大人下车的时候动静还是小一些吧。” 高凉顺轻轻咳嗽。 顾恒笑了笑也不应合,只是问道: “高家主这时找我是为何啊?” “就是想见一见顾大人的风采。” 高凉顺满是风霜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顾恒。 顾恒旋即整理了一下衣服,抛开刚刚的浪荡气质,正直身子: “如何?” 高凉顺缓缓摇头:“没看出来!” “哈哈哈!”顾恒气势重新收回,变回了刚刚的浪荡性子:“没看出来就好!若是被你们一眼瞧出本官的不凡岂不是麻烦大了!” “顾大人还是相当自信啊!” 高凉顺这种老头脸上居然露出了些许尴尬的笑容,但心中对顾恒的评价降低了许多。 一个只会玩些阴邪手段,有了点成绩就狂妄自大的小人,连自己的真实情绪都不会掩藏,最后的结局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倒在此人手中让他有些脸上无光,也是宦海沉浮多年的人物,没想到在最后被一只蚂蚁咬死了。 故而才想看看这个蚂蚁长什么样子。 不过都这个年纪了,死了便死了。 高凉顺话锋一转问道: “我听说彭世仓已经送往京师了!” 顾恒脸上笑容收敛,点了点头,彭世仓只是个多出来的人证而已,算不得什么。 高凉顺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顾大人认为彭世仓能安全抵达京师吗?” 顾恒很果断的摇头。 而这一反应让高凉顺的笑意消失大半,平静问道: “为什么?” “高家主是在明知故问啊!”顾恒似乎是在自我戏谑,缓缓摇头:“我知道高家这次犯的事儿很大,但我也了解高家主你在朝廷中的人脉。” 他说的不急不缓,但高凉顺看向顾恒的目光的确变了。 “再加上高家在陛下眼中也不算什么,九族连坐容易挑起南边那几个巨无霸的神经,所以让你们伤筋动骨便可以了,反正你们也掀不起什么浪花。” 话落,马车中静谧无声。 良久后高凉顺深吸口气,看向顾恒的目光十分复杂,没想到一个小人会有这种心思: “天下误会顾大人久矣!” 第71章 鹰视狼顾 车厢中的气氛变得诡异,顾恒无所谓的靠在车厢上。 高凉顺伸出干枯的手臂掀开车帘,外面白皑皑的雪地上反射着刺目的阳光,缓缓开口: “我在南阳生活了二十多年,又在京城度过了人生半载,在将死之时才搬到了宣州。 北地的冬天真是熬人,即便太阳出来了地上的血也不会化,即便四季轮转如此严寒的冬天依旧会来临。 顾大人你说有什么东西是永久的呢?” 顾恒笑笑: “高家主是想说世家会起起伏伏,但一直会存在下去,就像你事先便将高家子弟迁移出去,高家度过这一难依旧会再次崛起?” “难道不对吗?”高凉顺也笑了:“我高家不及南边的霸主,但大乾建国之前便已经存在,以后也还会存在,但顾大人你呢? 如今的朝堂风谲云诡,党争不断,顾大人即使再聪明,但身板到底是薄的,个人如何不被漩涡席卷?” 顾恒起身,从他这个高度只能看到积雪地上反射的刺目阳光: “积雪是会消除的,冬天也会过去,天底下永恒不变的唯有太阳。” 他目光深邃的看了一眼老头,语气幽幽: “但这太阳永远不会是你们世家!” 旋即转身掀开车帘,立在广阔无垠的雪地上。 高凉顺不以为然,只当是顾恒辩驳不过的气话。 看着外边身影淡薄的少年,全然没有刚刚复杂的神情,语气随意: “终究是十几岁的人,未经历过风波!” 心中也给顾恒下达了最后的判决:一个有些许心思的小人。 正当他想要拉上车帘之际,忽而听到外面有议论声响起。 “我听闻贺将军气力无双,今日观我一拳如何?” 看着顾恒走下马车的贺楚鹰也来了兴致,策马上前。 只见顾恒立于白皑皑的雪原之上,很简单的向前递出一拳。 霎时,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扩散,旋即才看到拳风呼啸而出,卷起地上的雪花,形成一道白色的漩涡,向着远方席卷而去。 周围的空气仿佛被这一拳撕裂,发出尖锐的鸣叫声。 拳劲所过之处,雪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像是被天神的巨斧劈开一般。 骑在马上的贺楚鹰面露惊愕,给出了极高的赞赏: “年轻一辈无出其右!” 高凉顺不知何时坐直了身体,看着一拳递出形成的威势。 他虽然听到了贺楚鹰的赞扬,但还是向着外面车夫低声询问道: “此拳,如何?” 车夫苍老又沉稳的目光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沉默了半晌才给出判断: “当年的无双侯不过如此!” 高凉顺心惊,回想起顾恒的话:天底下永恒不变的唯有太阳! 旋即,扒拉着车窗,极快的伸出头望向已经有些距离的顾恒。 少年坐在马上背对着他,身姿笔体,似有云龙之气环绕,威严不可侵犯。 似乎感受到高凉顺的目光,少年转头侧望,目光却是锐利、贪狠和凶残,嫣然一副鹰视狼顾之像。 一股极深的恐惧和挫败感涌上心头。 这种感觉他体会过,在五十多年前,当时的他只不过是一位刚刚取仕的青年,正是风光无限好,欲在朝廷有所作为。 恰好老乾皇驾崩,如今的乾德帝赵旸登基。 其独断朝纲,视氏族官员的谏言如粪土,故而引起大乱。 高凉顺就跪在龙椅不远处,看着乾德帝在大殿上穿上了那副象征着皇帝身份的黄金甲胄,从东杀到西,从南杀到北。 天下无人能阻止,无人能抗衡。 什么世家大族,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人只能臣服在乾德帝的马蹄之下。 那年高凉顺三十,站如喽啰。 现在他在一个小人身上看到了乾皇武力的影子。 这种人一旦拥有了当初乾皇的武力,高凉顺不敢想象顾恒到底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 ...... 冬日的北地,阳光以一种温柔而坚定的姿态穿透稀薄的云层,洒落在银装素裹的大地上,仿佛是大自然最细腻的笔触,在这广阔无垠的白色画卷上勾勒出一抹抹温暖的金色。 押送着彭世仓的小队提前一天便离开了宣州,前往京师。 囚笼中的彭世仓享受着烈烈大日,两根锁链贯穿琵琶骨,鲜血淋漓,但心中却是沸腾不已,恨不得赶快死掉,开启自己的新生! “难得的太阳啊!往后半月恐怕都要见不着了!” “彭千户还从司天监中学过天象?” 押送的军士疑惑问道。 彭世仓哈哈大笑: “北地之人都知道天象变化,就像是农民知道什么时候播种最为合适!” 军士见彭世仓如此,不由的摇了摇头,心想这位应该是疯了。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忽而出现一道人影。 人影穿着一身紫黑长服,其上有隐约的龙影。 这个装束放在平民百姓中可谓是大忌,被抓到定然是要移九族的! 彭世仓的笑容缓缓收敛。 他想起顾恒在自己走之前说过的话,不管怎么样,自己是必须要死一次的。 现在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眼前,杀他的人来了。 遥远的大地上有白雾升腾,远处的黑衣人抬起手中长刀。 彭世仓闭上了眼睛,根本不顾及旁边军士紧张的神情。 刀落,头颅落地,鲜血洒了一地。 彭世仓如此简单的死在了北地的雪地平原上。 ...... 在给高凉顺送完行后,顾恒哼着小曲返回了玄夜司。 后院中,顾恒盘膝而坐。 苗青曹也一脸疑惑的坐在左手位置。 顾恒感知到精神海中属于彭世仓的幽绿色火焰缓缓摇曳,发出意会不明的波动。 他知道彭世仓已经死了。 只要被特殊转化过后的幽绿灵魂拥有者,躯体早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肉体了。 他们更像是由特殊幽绿火焰组成的实体,死一次便能在顾恒的第二精神海中再度复活。 只不过这个复活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每一次死亡都需要消耗三分之一的灵魂火焰。 当然这个灵魂火焰也是会逐渐修复,但这个时间他也不确定。 雪地平原上,黑衣人的一刀震慑住了所有军士,在其威压下只得找个地方随意将彭世仓的尸体埋了。 等人刚走,地下的那具尸体便化作了幽幽绿火,消失不见。 顾恒所在的后院中,一道幽绿身影浮现,仿佛人型的东西浮空燃烧着。 苗青曹瞳孔一缩,双拳攥紧。 第72章 暗龙卫 顾恒看着缓缓恢复人形的彭世仓问道: “感觉如何?” 刚刚重生的彭世仓脸色还有些苍白,但他这副样子就像是一个克嗨了的病秧子! “莫名的虚弱,除此之外不能再好了!” 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会明白能复活是有多么让人兴奋! 顾恒点了点头,若有深意的扫视了两人一眼: “恩,你们两个的恩怨可以解决便在此解决,若是不能解决我不会强求。” 对于他而言,两位手下都不会背叛他,也做不到背叛,顶多让两人互不来往便是。 彭世仓这才注意到旁边坐着的苗青曹,他能感受其体内有着和他相同的能量波动。 眉头皱起,心中已然明悟苗青曹为什么会突然倒戈了。 苗青曹目光阴狠,似要将彭世仓撕成两半。 而彭世仓缓缓做到一旁的座椅上,轻笑一声: “你不用如此看我,我给你妹妹的药确实是饮鸩止渴,但我可没有亏待你!” 苗青曹拳头攥得嘎吱作响:“你的药会要了她的命!” 彭世仓愿意臣服顾恒那是因为实力、手段和不可思议的能力,但苗青曹算什么东西,他从来没将其放在眼中。 所以话语中也没有半分客气: “先不说你妹妹的病治不治得好,我那一份药就足够买你半条命了!若是没我的药,你妹妹绝对活不到大人调任的日子! 这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苗青曹的痛处,身为玄夜司司吏,靠着一些便利也寻到了很多大夫,可得到的结果却是等着处理后事。 用那些大夫的话来说,苗青画的身体就像是急速衰老的老人,代表着生机的气就跟漏了一般。 可下猛药就是在饮鸩止渴。 彭世仓见此,也不打算继续调侃苗青曹,说不定以后还的当多少年的同事,遂给了个台阶: “这事儿没有对错,我们之间并没有仇恨,你也不该怨恨我,而是感恩大人。” 顺势捧了一把顾恒。 苗青曹眉头越皱越紧,虽然彭世仓说的不错,但心中有种莫名的气。 场中有寒风吹过,场中寂静了许久,最终苗青曹紧攥的拳头缓缓松开,到底自己和妹妹并未出事,良久后才开口: “好,我们往后便是两清!” 他长长呼出口气,向着两人施了一礼,遂起身说道: “下官有些累了,先请告辞。” 顾恒端起茶杯,点了点头。 等到人走后,顾恒才看向彭世仓问道: “你现在还有发挥多少实力?” “七成!” “足够了!”顾恒思索片刻道:“你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在大乾露面了,正好我需要了解一些事情,顺便你也能安置好自己家人!” 茶水中有氤氲雾气升起,彭世仓静候等待。 “你去一趟大梁和大庆,帮我调查一下这三四年来有多少突然出现的强者和其门人弟子。” 顾恒抿了一口茶水语气淡淡: 彭世仓苍白的脸上眉头皱起,不解的问道: “大人这是何意?” 顾恒缓缓放下手中茶杯,对于现在的彭世仓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大乾突然出现的国师,来自神秘佛国的东燕山佛寺,还有大庆云鹤书院的不知名讳的院长,大梁龙天武院的大汉......” 结束誉王世子任务返回宣州城后,顾恒还是叫人查过来其他两国的强者的,也正是如此他才隐约感觉当时张道林面色变化之下定然潜藏着巨大隐秘。 他脸色突然变得严肃无比,声音冷冽: “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三国之地突然出现的强者绝不止明面上的这些! 他们为什么出现,他们想要做什么,我们一概不知。 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彭世仓眉头皱得更深了,以前他还从来没想过这方面: “可是,他们太强了,想要调查他们几乎不可能!” 顾恒摇了摇头: “不用你调查他们,只要知道他们有可能是存在的,和其下属的弟子即可,特别是下属的弟子,最好能列出一份清单。” “下属的弟子?” 彭世仓有些疑惑。 “比如张道林就是大乾国师的弟子,再比如东燕山的玄明和尚!”顾恒解释道:“这些突然出现的强者未必是孤身一人,我需要其手下门人弟子的信息。” 坐在下首的彭世仓深吸口气,他似乎明白自家这位大人是想干嘛了。 果然,有些人天生就是不一样的,自家大人能在后天境便着想天下大事,而自己却还在为了一些琐事烦心。 刚刚臣服的彭世仓已经从心底里开始吹捧顾恒了,也不知道顾恒知道了有何感想。 彭世仓缓缓起身,恭恭敬敬道:“属下不敢说查的清清楚楚,但一定会给大人应该满意的答复!” 顾恒笑了: “此事不必强求,若是不行便退走,你已经复活一次了,短时间内再复活很可能伤及本源。” 彭世仓抱拳一礼,退出后庭。 ...... 苗青曹返回自己庭院后,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久久不语。 “嘎吱”房门被打开,苗青画自知他有心事便问道: “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苗青曹宠溺的看了已经康健的妹妹,又叹了口气: “顾大人把彭世仓也收入麾下了!” 这个收入麾下苗青画自然能听得出是什么意思,不过她脸上却没什么失落,只是笑着安抚道: “哥哥不必纠结此事的,顾大人手底下本就没什么能用之人,收服彭世仓算的上是件好事。 而且我现在能活着,也算有彭世仓一份恩情在。” 苗青曹有些错愕的看着自家妹妹,仿佛重新认识了她一般。 庭院中有风刮过,院中的树叶枯枝沙沙作响。 天空的星光越发稀疏,想来阳光正好的天气已经不多了。 苗青曹将搓着的双手缓缓放下,长舒口气: “是啊!我们现在活的好好的,以前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那便让他过去吧!” ...... 深夜,顾恒独自坐在门槛上,看着灰蒙蒙的夜空。 这次高家陷落也帮他了解到了另一件事——姜辉的来历。 在审问彭世仓时他故意让姜辉听到,又故意晚了半天传信入京。 这半天时间正好错开了同一波信差。 可是乾皇圣旨入京的时间依旧是今日清晨! 哪怕是中午,甚至下午,顾恒都会考虑姜辉背后站着的不会是乾皇。 但半天的时间差,姜辉的身份已然被钉死。 传闻大乾有一支直属于乾皇的暗龙卫,其中有多少人,实力怎么样,都无人知晓。 他们只干两件事,第一帮历代乾皇杀人,第二作为密探探寻秘密。 没有乾皇命令,哪怕是藩王在他们面前造反他们也不会擅自动手。 他所料不差,姜辉便是暗龙卫中专司密探的龙卫之一。 第73章 誉王反叛 宣州城被一层薄薄的霜雪轻轻覆盖,宛如披上了层洁白的纱衣。晨光初破晓,天际渐渐泛起了金色的光辉,将这座沉睡中的城池缓缓唤醒。 城墙由青石砌成,历经风霜雨雪,却依旧巍峨挺立,金色的阳光穿过乌云缝隙洒在城墙上,为冰冷的石面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泽。 城楼上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红缨与金边在晨光中闪烁,显得格外鲜艳夺目。 大雪依旧在下,顾恒亦如往常那般静候在庭院中,脑海中不断演示着模拟对战。 “有些时候没积攒能量点了!” 顾恒缓缓睁开双眼,嗅着风中传来的咸风,伸展了一下全身。 “嘭!” 门外,苗青曹冲了进来,其脸上满是惊慌忧虑神色: “大人,大人出大事了!” “慌慌张张的,高家都没了,宣州城有什么能威胁到我们的?” 顾恒不慌不忙,神情平和的将伸直的手放下,慢吞吞的开口。 “誉王他,他勾结妖魔造反了!” “什么!” 顾恒瞪大双眼,一把抓住苗青曹的手臂,旋即又松开,在庭院中来回踱步。 “怎么会这么快,怎么会这么快,不应该啊!”顾恒忽然停下:“这个消息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前天。” “前天?信差都死了吗?送个信都要送两天?” “不是,誉王他们准备充足,整个北劫山的官道都被妖魔占据,这消息还是从西北传过来的!” 顾恒脸色骤变,猛地转头看向宣州城北方,他闻到了空中传来的血腥味。 “立刻去,你和薛雅带着你妹妹前往京师!” “大人!” 苗青曹脸色怔住。 “你们留在这里只会碍事!” 顾恒的脸色变得极为凝重,将放在木板上的差服穿上,将苍蓝月影别在腰间: “誉王本就控制了东部御北关,再加上北劫山已经沦陷,你信不信整个东部御北关都已经落入了誉王之手!” 苗青曹眉头紧皱,他现在还在破限,对上一只邪魂便要遭难,薛雅境界虽然够了,但她不会打架! “走了!” 顾恒凝重的神情下却带着一丝...兴奋! 督抚将军和衙役已经开始组织百姓撤离,宣州城距离北劫山太近了,一旦大军南下,以宣州城的城防军和轮守军根本守不住! 大街上皆是喧嚣的叫嚷声,百姓们慌慌张张。 顾恒穿梭在屋檐之上,眼中有阴阳勾玉,两道影子向着四周探索。 一处处深黑色魔气在他眼中纤毫毕现。 南城区的小巷中,一名衙役正在帮着大户搬运车架。 衙役眼前一黑,脖颈鲜血喷洒,护送红色交色的妖魔趴伏在伤口上舔食着鲜血。 旁边的所有的贵家子弟惊恐大叫,疯狂逃散开来。 妖魔抬起头,极为奇怪的脸上沾满了鲜血,下颚处还有鲜血往下滴。 纤长的舌头伸出舔了舔下滴的鲜血。 “嘭!”地面碎裂,猴子一样的身躯腾空跃起,冲向人群。 霎时间鲜血溅射,残肢断骸抛飞出去。 妖魔嘴里咬着一人大腿,手里还握着一人的手臂。 忽而,一只漆黑的手臂从黑暗中伸出,贯穿妖魔胸口,连带着核心一同捏爆。 【吸收能量79点】 只继承了顾恒20%气力的影子对付这些不入阶的妖魔足够了。 顾恒的杀戮以自身千米范围开始,无一错漏。 他需要做的是让进入南城的百姓能安全撤离。 “我这也算是尽了作为玄夜司的司吏职责了。” 顾恒看着不远处拥挤出城的百姓,转身向着南方而去。 这些弱小的妖魔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几个城防军士卒也能解决,那些邪魂则不然。 他的速度很快,有着暗影分身加持,穿梭城池的巷子对于顾恒而言简直是轻而易举。 骚乱才刚刚开始,南部游移的妖魔不多也不强。 过了中城区,那座闻名遐迩的茶楼,远处有火光涌现。 大雪之下,连绵的火舌在城中纵横。 顾恒立于茶楼之上,喃喃低语:“不对劲,玄夜司的高手去哪里了?” 他在宣州没有宅子,一直住在南城的玄夜司之中,而那些宣州本地的司吏或者地位显着的都有自己的私宅。 按道理来说,他们支援速度要比住在北城的自己来的快才是,但远处天空中除了连绵不绝的火舌,他看不到一个后天的强者,也看不到一只邪魂。 骤然间,顾恒耳边响起巨大的轰鸣,高墙之外仿佛有巨锤砸落。 “已经开始攻城了?” 他盯着远处的城墙,阴晴不定。 身影消失在茶楼上,朝着北城赶去,随手清理这些不入阶的妖魔。 耳边是百姓的哀嚎! 城防军足够稳住局面,顶多就死一些人而已,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但一旦城破,整个宣州还未撤出去和跑不远的百姓可就遭殃了! 这座巍峨的高墙还从未经受过战争的摧残,也不知道以如今宣州的配置能扛多久! 顾恒身影如电,在北城中来回穿梭,一只只妖魔被顺手斩杀,效率高的惊人。 ...... 大清早,接收到消息的所有玄夜司高层和督抚将军及其手下都赶了过来。 一只千人的妖魔大军率先冲到了高墙下。 为首的有三只幽级,数十只邪魂。 魔气冲天! 而宣州城一方,二十多道人影立于城头之上,为首乃是宣州指挥使赵同亮,先天后期仅在韩三更之下。 其后站着的一位是督抚将军,一位是副指挥使。 这便是宣州城镇抚使之外最强战力了。 张道林掏出书册,从衣袖中掏出一张散发着的深绿光芒的符箓,朝天上一抛,手中印诀打出,无色的光影四射形成巨大的笼子,方圆五里尽皆笼罩其中。 “此符可以暂时限制邪魂,以防其进入城内!” 赵同亮点头,眼中有羡慕的神色: “还是道门的东西好使啊!哪像我得一拳一拳的砸!” 副指挥使手里在握着宝器长剑,督抚将军换了把红色长枪,甲胄之下是森冷的目光: “城中有城防军在,想要不会有太大麻烦!而且南城玄夜司里还住着一位呢!” 第74章 杀戮! 北城之内,有风声呼啸。 顾恒立于钟楼上,寒风吹拂着他的乌黑长发,若是忽略手臂和脸部的健壮肌肉,简直像个女人。 “哎呀,忘记扎头发了。” 话语间,顾恒的影子一刻也没有歇息。 【能量:4325】 就这么一会,他的能量点已然增加了快三千点。 没有迟疑,再度将烈阳金刚身提升到第五层。 【宿主:顾恒】 【能量:2943】 【修为:后天七重】 ...... 打破后期的桎梏,心中的郁结之气嫣然消散,浑身的气血不由自主的溢出体表。 这就是后天的奇妙所在。 不在于力量,不在于速度,用一种更容易理解的话语来说,就是对身躯的掌控! 模拟对战中,无双侯在各个境界窒息一般的压制力也不在于力量,不在于速度,而是每次出手都能准确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顾恒一直在想,一直在学! 直到现在,他已经能够不用天赋和无双侯打的有来有回,但这还不够! 无双侯从血与海中杀出来的战斗本能和极具天赋的战场应变能力依旧比他强。 模拟对战不是万能的,几千场的对战,几千场的积压需要实战来验证。 至此,战斗并未结束。 北城的妖魔全部清剿结束后,顾恒跃上城楼,凝望着城下的大战。 阴阳之瞳下,庞大的结界一览无余。 上方三头幽级的大魔与三名人族打的难解难分。 下方则没那么容易轻松,玄夜司和军中强者数量根本比不上妖魔。 若非中央的张道林控制的大局,整个阵型就要溃败了。 “五只邪魂巅峰,八只后期,还真是难办啊!” 上空,激战正酣的一人一魔对视着。 “宣州的指挥使?”大魔邪笑一声:“你能挡住我,下面的蚂蚁呢!” 赵同亮用力挥了挥长刀上的血迹,满不在意道: “能挡住便挡住,挡不住还有城内守军,时也命也,都看个人造化。” 大魔狰狞的鳞甲面孔上有一丝错愕,随后嘲笑道: “玄夜司内还有你这等豁达的人!” “不是我豁达,我只是知道战争总是有成败的,总是要死人的。”赵同亮笑了笑,提刀上前:“你们也是撑着司主闭关才敢犯禁,不然尔等只敢龟缩在北方!” 大魔的笑意顿时收敛下来,一想到那个男人便浑身难受,一种名为惊恐的情绪在他心中诞生。 大乾中能让妖魔畏惧的只有五人,第一无疑是气运加持的乾皇,第二便是威震御北关几十年的镇国公,第三则是玄夜司司主。 无双侯是新生一代,是后来才打出的威名。 五十年前,乾皇率领御北军北上之际,同行宗师共有三人,除了最后一位极为神秘外,镇国公擅长军阵气势,而玄夜司司主便是个人武力的天花板。 不知多少超越幽级的存在死在了那位手中。 ...... 城上的顾恒拔出苍蓝月影,将刀鞘放在城墙上,纵然跃下,靠着暗影分身穿越屏结界。 蓝色刀影横穿战场,红莲之下的顾恒早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张道林时的弱小。 模拟对战的积累需要实战来检验真伪,他需要这群妖魔来练刀! 众人眼中似有一道闪电划过,顾恒的身影已然来到一只邪魂后期的妖魔身前。 这只邪魂也是只纯气力种,如小山一般的身躯遮蔽了眼前视野,虬结的肌肉裹满全身,并不是像以前见过的妖族模样。 但是和顾恒第一次进入青冈县迷雾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他们的身躯相同,却不是同一种妖魔。 苍蓝月影在半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妖魔的头颅瞬间落地。 第二刀落下,核心紧跟着粉碎。 【吸收能量435点】 众人与妖魔见到这一幕皆是愣住了。 五只巅峰妖魔中有一只蛇头虫身的妖魔调转矛头即刻向着顾恒杀来。 顾恒眼中阴勾玉发动,强烈的精神干扰影响着妖魔落下的虫足。 身形一闪而逝,蓝色的刀身扎入腹部顺势划出十米长的伤痕。 妖魔嘶吼一声,腹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背部有肢节生成,仿佛雨点落下,刺向顾恒。 金红色如烈火的气血弥散在场中。 霎时,顾恒手中的刀舞成了幻影,所有落下的肢节全部被斩断。 气力种的妖魔若是不能对他进行绝对的压制,那么根本威胁不到顾恒,简直是个活靶子。 然而,正当他要上前追击之际,身躯突然僵住,一股无形的压制力降临。 双眼中,一只无形的精神手掌按住了他。 那是高空中长着翅膀,类似于蝴蝶的特殊中妖魔散发的精神干扰。 而自己冲的太远,张道林的庇护也未笼罩他。 “该死!” 心中骂了一句,但他已经盯上了半空的特殊种妖魔了! 返回宣州之后,顾恒一直叫属下在找有特殊能力的妖魔,但无一例外都没找到。 而今日又见到一只。 只要拿下他就能得到新的天赋! 心中思索只是片刻功夫,阴勾玉瞳力运作。 在眼前致命虫足落下的瞬间再度挥刀。 “铛”的一声,顾恒的身躯倒飞出去。 正面硬抗气力种的邪魂巅峰妖魔还是十分勉强。 然而,在他稳住身躯的刹那,两道黑影一左一右一拳轰在蛇头双眼上。 妖魔发出痛苦的嚎叫。 顾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周身弥散的气血如同大龙,流风掠影步施展,踩在其伸出的肢节上如履平地! 如幽蓝色泼墨画一般的刀身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的刺穿了妖魔的蛇头,将潜藏在大脑附近的妖魔核心一刀斩碎。 【吸收能量483点】 巨大的身躯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顿时瘫软下来,没了生息。 顾恒没有丝毫迟疑,举刀便向的周围妖魔杀去。 没有气力种的巅峰妖魔阻挡,顾恒像是在妖魔群中砍瓜切菜。 其实不难想象,在模拟对战中战斗了上千次的人在真实战场中能发挥出多大的杀伤力。 像是一般的后期七八重可能还需要考虑周围妖魔围攻,或者招式变化间隙等等因素,但顾恒应对上这些有近乎本能的解决方式。 更何况红莲三倍属性的加持,让他在妖魔群中如入无人之地,就是在其中游龙,抬手便是一只妖魔连带着核心一同被斩碎, 杀戮的速度越超所有人想象。 张道林双眼中满是惊愕: “后天七重便如此强?他真是大乾本地人?” 高空之上的赵同亮手中招式变得越发伶俐,盯着大魔冷笑道: “下面似乎出现了不小的变故啊!” 第75章 精神裂潮 顾恒的出现为底下的司吏和军士减缓了极大的压力。 张道林和其他四名后头巅峰出手对付剩余四只巅峰妖魔。 披着甲胄的军中高手冲锋在前,司吏伺机围杀。 场面出现了一边倒的局面。 顾恒的目标一直是那只会飞的蝴蝶翅膀妖魔。 但他停滞在半空中,顾恒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得想个办法让影子附到其翅膀上!” 顾恒如此想着,但手中杀戮的速度一点也没减弱。 前方三只邪魂后期的妖魔和一众小魔挡住了去路,另一只邪魂巅峰的妖魔在对付其他人的同时对他也是虎视眈眈。 这一切,顾恒都通过阳勾玉看在眼中。 正当他身躯临前之际,阴阳之瞳下,上空停滞的特殊种妖魔忽然散发出一种无色如同尘埃一般的颗粒。 顾恒正想着是不是如同刚刚一样的精神攻击,赫然发现这些尘埃并不是向着人族而来,而是飞向妖魔阵营。 “这是一种信号?” 他当即反应过来,一个有些冒险的计划极快形成。 前方妖魔收到信号之后掀起一地灰尘向着顾恒围杀而来。 那只邪魂巅峰的妖魔此时抽身暴退,突然改变方向也向着他杀来。 正当此时,如同刚刚那般的精神压制降临。 顾恒眼中闪过一抹神光。 霎时间,以顾恒为中心,笼罩上百米的幻境降临。 妖魔眼中的顾恒仿佛突然消失了一般,但此时的顾恒目光却正对着天空中的特殊种妖魔。 精神压制被阴勾玉强行破除,手中苍蓝月影脱手而出,借助着酝酿了许久的气血助力下直刺向半空中的妖魔翅膀。 就在顾恒动手的刹那,周围幻境破碎,他的精神力远不能支撑起两种能力的同时使用。 但这足够了! 半空中的特殊种妖魔振翅飞舞,轻松躲过了苍蓝月影。 然而,附在刀身上的影子与顾恒位置瞬间转换,幻境霎时再度开启。 特殊种妖魔根本没反应过来,顾恒已经提着刀出现在它面前。 妖魔眼中,这个人类满是狂热,就像是他们妖魔在看一个气血充足的人类一般! 现在想跑确实来不及了,但他它不擅长战斗。 一股奇异的波动展开。 最靠近顾恒,一直在与督抚将军对战的幽级妖魔不顾贺楚鹰的长枪,突然转身一拳向着顾恒方向挥出。 魔气滚动的一拳如同乌云遮蔽太阳,将顾恒眼前的一切淹没。 半空中的他避无可避,感受着这一拳的强度,他几乎施展出没有使用神性业火之下最强的一击。 然而,刀与拳碰撞的刹那,顾恒的身躯像是急速落下的陨石。 “嘭”的一声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洞。 起身的顾恒嘴角溢出鲜血,脸上写满了暴戾之色,看着周围围拢上来的妖魔厉声喝道: “全给老子滚开!” 周身金红色气血如同大浪冲击,将弱小的妖魔掀飞出去。 他看着半空中鼓动翅膀的妖魔,心中戾气升腾,已然是被打出了怒火: “到嘴的东西怎么可能让你跑掉!” 他双眼眯起,眼中有嗜血的光。 而半空中妖魔也害怕了,刚刚那一刀真的斩下,它必死无疑! 没有丝毫犹豫扑扇着翅膀极快的向着北方逃离。 “想跑?”地面的顾恒速度暴增:“你跑不掉的!” 就在妖魔看不见的地方,他那双翅膀上一团黑影隐藏其间。 刚刚的教训告诉顾恒,这个妖魔对于这群妖魔而言很特殊,在这里动手哪怕是幽级也会不惜受伤伸出援手。 若是这只妖魔一直躲在那群幽级背后,他还真要考虑考虑,一条命值不值得换一个天赋。 但它跑了就是必死无疑! 督抚将军甲胄下的脸森冷下来: “畜生就是畜生!” 言罢,气势暴增。 赵同亮余光也看到了刚刚那一幕,双眼眯起: “那只妖魔很特殊啊!” 大魔冷笑一声:“我魔族也不是人族想象的那般简单的!” ...... 遥远的大地上,一种妖魔在前面飞,地上一人紧追不舍。 但以妖魔飞行的高度让它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顾恒转头看向后方消失的战场,脸上闪过一抹戏谑笑意: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 顾恒伸手出刀斩落。 正飞着的妖魔,忽而感觉到一股极强的死亡危机,正欲做出决断。 原先顾恒在地面斩落的刀赫然斩在了它的翅膀之上。 如同飞蛾一样臃肿的身躯轰然从高空向下坠落,虫脸上一片惊恐! 顾恒为了防止妖魔核心在半空中逃离,所以在半空中没对它下杀手。 “让我看看,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好东西!” 他脸上满是期待神色,在妖魔坠地的瞬间,手中刀挥舞而下。 【吸收能量392点】 【叮~获得天赋精神裂潮】 【精神裂潮lv1(0\/100):主动释放,撕裂精神防线,如潮水震荡精神海,第一波裂潮为宿主精神力的200%,冷却100秒。】 【备注:对自己释放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果然,每杀死一个新型种类的妖魔定然会有新天赋出现。”顾恒兴奋的同时,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阴阳之瞳虽然也是精神类的,不过最直接的攻击手段也是幻境制造和精神冲击,精神冲击甚至算不上天赋,只要精神力够强的,自然能施展出来。” “而且精神裂潮与其他天赋明显不同,这是我第一个能主动释放的攻击类技能。想来攻击效果定然是不会太差的!” 正想着,顾恒抬腿便准备南下,那边还有一大波能量点等待自己收割呢! 北地较为平坦的大地上,大雪纷飞,寒风携着鹅毛般的大雪,肆意地在空旷的原野上穿梭。 北来的凛冽寒风吹在顾恒后颈,吹得他浑身的汗毛战栗,似有刀子刮过他的脖颈。 下意识的,顾恒低下了头。 后方,一把小臂长短的漆黑匕首拂过空气,划开顾恒脖颈刚刚所在的位置。 这一瞬,哪怕在十等破限之前面对对方最后一剑时都没让他如此清晰感受到死亡的降临。 第76章 突如其来的刺杀 感受着这一刀的凌厉,顾恒明白,出手之人是一名先天强者! 只有先天才有手段靠近他如此近的情况下不被发现,还能挥出凌厉的一刀。 何为先天? 在医学中,“先天”指人体禀受父母精血所形成的胎元,是人体生命之本原。 出生后受世间污浊之气污染,先天丧失,故而有了后天。 在修炼一途中,后天入先天便是需要将受到污浊之气污染的后天之躯转变为先天之躯。 在此过程中,人族触摸到了真正让凡胎脱俗、拥有超脱实力的多种机会。 例如锻体一途的真元,术之一途的灵力! 两种力量是绝对超越气血之力的,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上面。 自己和无双侯能在凡人巅峰越级杀后天初期,但后天巅峰没有外物帮助的情况下,正面对敌先天初期,哪怕是刚刚踏入先天也毫无胜算。 力量层级的压制弥补了人与人之间的天赋压制! 顾恒没有丝毫正面对敌的打算,意识沉入系统面板,开始提升双生暗影和烈阳金刚身: 【宿主:顾恒】 【能量:2032】 【修为:后天九重】 【天赋:红莲lv4(0\/600),【暗影分身lv7(0\/2150),模拟对战(无法升级),阴阳之瞳lv5(0\/800),有无相生(0\/2000),精神裂潮lv1(0\/100)】 【功法武技:烈阳金刚身第六层(0\/2500),速流快刀术第九层圆满,流风掠影步第九层圆满】 【暗影分身lv7(0\/2150):你拥有两个承接本体80%气力的影子,本体可瞬间与影子交换位置,每个影子交换冷却1.5秒,影子活动范围2000米】 突破后天九重的刹那,顾恒身体的承受能力达到了巅峰,即便后天突破对身体的需求很低,可是他再强行提升一层烈阳金刚身定然会爆体而亡,后天九重已经是极限了。 顾恒压碎舌尖,保持清醒的理智,幻境瞬间释放,顾恒身影消失。 这一瞬,他在想能不能杀? 自己拥有这么多逆天的天赋,再加上后天九重的气力,若是瞬杀有没有机会? 之前释放的幻境只限制了此人片刻。 顾恒耳边尖锐的破空声再度响起,无奈之下他只能运足气血横刀阻挡。 “嘭”的一声,顾恒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 此时他才看清楚来人的模样。 一身漆黑的武袍,不是寻常见到的那种,而是特制的,拥有防御能力的武袍。 其上有鲜红色流纹,是专门用作防御之用的符纹刻录。 品质可以仅次于督抚将军那身平平无奇的甲胄。 而左臂上却绑着一根灰色丝带。 “这是...高家影龙!” 顾恒脸色难看至极。 高家虽然不及大乾南部的几大世家,但族内也存在三位先天。 其中两位都是同高凉顺那一辈的老人,还有一位便是眼前这位,统领高家所有死侍暗卫的影龙,是高家最强大的先天,也是高家最忠诚的走狗! 那么他这个把高家推向悬崖之人,影龙怎么可能放过! 这一刻,顾恒计划转变! 脑海中模拟对战开始演练。 风中有刺鼻的血腥气,顾恒在地上滑行出老远,拿刀的双手虎口碎裂,胸口阵痛。 但他眼底深处藏着极致的杀意,一股极致的血勇涌上心头。 影龙的第二道转瞬而至。 匕首正要割破顾恒脖颈时,忽然顿住了。 幻境率先开启,精神裂潮再发动,精神冲击紧跟其后,本体与藏在后面的影子互换位置。 红莲模式,神性业火熊熊燃烧,苍蓝月影刀刃鲜红如血。 四重精神压制下,即便是先天二重的影龙在这一瞬也被控制的死死的。 这一套康波已经是顾恒能施展出来的最强实力。 神性加持下,顾恒神情狰狞如魔鬼: “给老子死啊!” 血色刀刃划过绚丽弧光,天地飞雪消融。 单薄的武袍即便有着符纹加持也难挡得住这一刀。 刀刃像是在砍纸片一般,将放置在身躯上的影龙头颅斩了下来。 这一霎,顾恒手中幽绿钩锁贯穿影龙胸口,将其灵魂火焰抽了出来。 【吸收能量823点】 看到其灵魂被拉入第二精神海之时,顾恒才松了口气,倒在了地上。 憋在胸口的那口气吐出。 下一刻,粗重的喘气声如同老旧的风箱。头上的青筋暴起。 他现在整个人都不想动,只想着好好躺在地上睡一觉。 刚刚突破后天九重的身躯负担,再加上那一套康波带来的精神与肉体消耗,几乎把他的一切都抽干了。 第二精神海中,影龙琐碎的记忆浮现,很多零碎的东西无法浮现,但近期的重要记忆都还在。 顾恒脑海中无数关于高家的内幕出现,这些年诬陷冤枉的人,刺杀过的政客,以及如何与誉王勾结的详细。 下一刻暗影分身发动,顾恒身影直接消失不见。 无他,他在影龙的记忆中看到了高凉顺最后的嘱咐和一名读书人。 来杀他的不止一个! 要不是那个读书人傲慢,认为自己一个后天不值得他出手,不然有无相生已经发动了。 现在那人就在稻城,若是发觉过来,他现在这副样子就是别人手里的玩物。 【暗影分身lv8(0\/3000):你拥有两个承接本体80%气力的影子,本体可瞬间与影子交换位置,每个影子交换冷却1秒,影子活动范围2500米】 顾恒根本不敢返回宣城,在影龙的记忆中,那名读书人来自誉王府,深受誉王府之人的信任。 从其记忆中展现出来的手段,这人大概率是那名神秘儒士老者的弟子。 就和张道林一样,身份不明! 其手段恐怕远比一般的先天更加恐怖! 返回宣城谁能保他? 张道林吗? 若是换做以前他大可以往玄夜司里一躲。 但如今的形势,先不说张道林与自己本就没什么交集,再加上妖魔作祟,他们也是自身难保。 至于那点人情,顾恒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誉王世子那次出手真能威胁到张道林的性命,顶多造成一点麻烦。 毕竟都是后天最顶尖的人物,即便是受伤的状态下也能应付一只邪魂巅峰的气力种妖魔。 这点情谊他不敢赌,哪怕这个读书人跟张道林很有可能是仇敌关系。 稻城中,正坐在茶楼之上,一身青色儒袍的青年将手中书册缓缓放下。 望向灰蒙蒙的天空,清秀的眉头皱起: “居然,死了!” 第77章 青衣书生 顾恒不断使用暗影分身穿越空间,一来是自己伤的无法动弹,二来不会在雪地上留下痕迹。 半日后,顾恒躺在一处小土墩上,不住的张望着四周。 刚刚只顾得跑路,一时间忘记判别方向了。 他迷路了! 大雪纷飞的北地,犹如一个被白色巨幕笼罩的神秘世界。 举目远眺,那片银白无边无际地蔓延开来,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吞噬其中。即便顾恒睁大眼睛开启阴阳之瞳,试图穿透这茫茫雪幕,视线也不过能勉强延伸至几公里外。 然而,那几公里外的景象并没有带来丝毫的清晰与希望,反而是一片混沌的灰蒙蒙,似雾霭般缭绕,想要判别方向简直是痴心妄想。 东南西北,在这漫天飞雪中都失去了意义,如同迷失在一个没有坐标的异世界。 整个天地在此刻像是被同一把白色的刷子涂抹过一般,单调而又苍茫,每一处都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毫无差异。 顾恒大脑中回忆起前世判别东南西北的方式,双眼一亮: “对!看树轮,树轮较为稀疏的地方是南方!” 抬目望去,倒是有几棵光秃秃的树矗立在荒无人烟的平原上。 手起刀落,顾恒愣在原地,眼前的树轮居然是均衡的。 “不对啊?怎么跟我学到的不一样?” 顾恒又找了一棵树砍了下去,也是一样。 大雪中,顾恒一人靠在树桩上,傻眼看着漫天大雪。 忽的,寒风将风雪打在他的脸上,如刀刃划破自己的脸。 但顾恒的双眼越来越亮: “北风!北风!我怎么这么傻!” 忽的,顾恒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一路向南。 ...... 宣州城外,大战依旧在进行着,没有限制的张道林大显神威,局势赫然向着宣州这边倾斜。 高天之上,赵同亮死死压制大魔,脸上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看来,今日还是我赢了!” 大魔表情狰狞,浑身的魔元涌动,一拳又一拳轰向赵同亮,看着下方快要被屠杀干净的邪魂,气急败坏: “低贱的人族!” “黑毛畜生,只会逞口舌之快吗!” 赵同亮冷哼一声,单手凭空挥动,似有奇异的光辉在其身上加持。 半空中有阴云雷霆汇聚,袭来的魔元被强大的气势压制。 只见天地间有一道无形大掌凭空形成,缓缓推出。 大魔脸色骤变,瞪着赵同亮不可置信的嘶吼出声: “你...你是赵氏皇族?!” “本官见镇抚使大人杀大魔如屠狗十分艳羡,既然你送上门来,今日我也来试一试!” 赵同亮神色冷冽,雷霆汇聚的大掌横压长空死死锁定大魔所有退路,另一只手中多出一把闪着银光的纤长短矛。 短矛上真元如蟒龙咆哮长空,金光横穿而下。 大魔刚刚狰狞的神情转变为惊恐,这短矛赫然也是一把上品宝器! 皇家出身又修炼到如此程度,乾皇怎么可能对自家人吝啬。 若是大魔能碰到赵同亮身躯就会发现,其穿着的差服下面还有一层宝器级别的内甲。 雷霆手掌压制大魔魔元,短矛眼见着便要刺穿其躯体。 远处雪地平原上突兀的走来一道青衣飘飘的人影。 人影就站立在不远处,但无人能看清其长相。 寒风吹动下,手中书卷快速翻动,天地大雪停止,雷霆手掌和金光短矛也似乎受到了什么阻碍,速度缓慢了下来,连压制的气势也消失不见。 风中传来平和儒雅的声音: “事已至此,收手吧!” 听到这个声音,张道林的脸色变了,如临大敌! 大魔恶狠狠盯着赵同亮,但又忌惮的看向屹立于风中的纤瘦人影,不敢忤逆只好缓缓退走。 赵同亮也看向那道纤瘦人影,脸色也凝重下来,被看来人只有先天初期的实力,但他明白此人和张道林一样不可用常人的实力思量。 张道林深陷的眼窝现今如深渊般,语气冰冷: “读书人居然也会跟魔族同流合污,当真是为达目的连自己都能欺骗了吗?” 青衣书生笑着摇了摇头: “张道人何必如此讽刺我呢!你我都明白最后的结局如何,你与我或者说你们与我们没什么不同的,都是刽子手罢了!” 张道林脸色更沉了几分: “可是,这是人族的底线!” 青衣书生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底线?你们出现在此便是默认了作为刽子手屠杀同族之事,难道这就没有触及底线? 张道林!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此事难道不是尔等率先默许的吗? 当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踩着别人往上爬却佯装自己是助人登高的垫脚石,背信弃义后却大言不惭地声称自己是情义的坚守者,颠倒黑白却硬要把自己包装成真理的扞卫者。 你们以为一个‘为了人族’的借口便能搪塞过去?” 张道林自知与书生比口舌之利是在自取其辱,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神情松缓了下来: “我不与你辩驳,白鹿书院也来了人,我会将消息送给他们的!” 书生听到白鹿书院四字却是不屑冷笑: “一群自诩清高的腐儒罢了,你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吧!” 说着拂袖离去,只留下一缕青色风影在雪地上缓缓消散。 所有人都摸不清两人刚刚对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道林愣在原地,看着消失书生,无奈的摇了摇头喃喃低语: “这件事亦非我愿,何必纠结呢!” 言罢,缓缓转身返回州城。 只有上空的赵同亮若有所思,作为来自皇族的先天,他是有资格了解到一些内幕的,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北地喧嚣的风声中,青衣书生并未走远,转头向南,看向宣州城的方向,手中多出一页金书,其上正画着顾恒的画像。 “此人不在宣州城内。”书生眉头皱起:“倒是个聪明的小子!” 旋即眉宇间闪过一丝雀跃,心中升起玩弄的心思: “这倒是让我生出了些许兴趣,猫抓老鼠,若是抬手便能抓到又有什么意思呢!” 说着,书生手中金页漂浮而起,向着西南方向而去。 书生的身影犹如鬼魅,一步间便是走出百米,近乎瞬移。 第78章 追杀 只顾逃命的顾恒全然不知跑了多远,直至深夜,当远处城墙上火光闪耀,他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在阳勾玉的映照下,城墙上的字迹清晰可辨 —— 北淮!此城便是北淮城。 顾恒的脑海中浮现出大乾京师府及附近的地图。此地似乎已脱离京师府的地界。 京师府向西是中原地区的天河府,向北则是大乾最为富裕的江淮府。而北淮城坐落于天河府东边界,乃是沟通三府之地的要城。 顾恒悄然入城,未惊动任何人。施展暗影分身,穿越墙壁进入城内。沿着主道向南,通常大药铺都会将店铺开设在主道两旁,以便日常采买宝药和方便客人。随意潜入一家药铺,取走一些疗伤宝药后留下一张银票,接着找了家客栈无人的客房住下。 泡在药浴中的顾恒长舒一口气,喃喃自语道: “跑了这么远,应该暂时追不上来了吧!” 他又思忖道:“得赶紧突破先天,只有先天之境才是大乾之中的中流砥柱,才能获得更多话语权、更高的身份地位,有机会触及更隐秘之事。” 顾恒看着自身面板上不足千的能量点,以及如今身躯的伤势,无奈地叹了口气: “哎,先天之境啊!” 如今的他不能返回京师,否则某些人肯定会以渎职罪上奏乾皇。或许乾皇不会拿他怎样,但他不想因此耽误往后的升职计划,除非遭遇生命危险。 其实返回宣州城是个不错的选择,此次妖魔未能攻下宣州城,肯定会有下一次,朝廷的救援也在路上,那里是个获取能量点的好地方。然而,那名青衣书生的威胁始终存在,回去太过危险。 顾恒不断思索着前后退路,却全然不知,距离北淮城不远处,青衣书生已然追来。 在药浴的作用下,顾恒的外伤迅速恢复,但身体的暗伤却一直折磨着他。 待药浴中的药性渐渐消散,顾恒起身穿上顺来的长服,准备好好休息一晚。 突然,三千米外的暗影分身传来警报。顾恒开启阳勾玉,双眼透过层层墙壁,看到缓缓行走在街道上的青衣书生。一张散发着灿金色光芒的纸页悄然落在顾恒所在的客栈之中。 在这个没有月色的夜晚,外面寒风凛冽,顾恒的背后却被冷汗浸湿。他发动暗影分身,身影瞬间向远处瞬移而去,而那张金页依旧紧追不舍。 青衣书生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弄似的笑意: “找到你了,老鼠!” 黑夜中,青衣书生踩着一张书页,速度陡增,一追一逃。 这一次,顾恒毫无反杀之意,无论是自身的身体状态,还是青衣书生本身的实力,他都清楚,这些都不支持他尝试反杀青衣书生。 既然书生能时刻追踪自己,顾恒便不再掩藏痕迹,速度暴增,一边施展暗影分身,一边全力狂奔。一秒三千米的位移,顾恒的速度很快与书生拉开了距离。 但这个世界上,能开挂的人可不止顾恒一个。 武器、符纹、道术、武技等等,堪比顾恒天赋能力的比比皆是。 青衣书生周身有青色流光涌动,背后浮现出巨大纹路,仔细看去,好似一个 “速” 字。“速” 字出现的瞬间,书生的速度暴涨,只留下强烈的空气气爆声。 黑夜中,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书生抬手一挥,一个 “定” 字如同大山一般,无视距离,锁死了顾恒的双脚。奔跑中的顾恒瞬间摔了个狗吃屎,只能靠着暗影分身不断在北淮城中来回瞬移,借助复杂的地形暂时拖延身后的青衣书生。 “该死的,北淮城的玄夜司到底在哪!” 顾恒慌忙逃窜,眼中阴阳勾玉不断轮转,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北淮城也算一座大城,虽说配置比不上宣州城,但至少也该有一两位先天强者吧! 后方的书生眉头皱起,自然猜到了顾恒的心思: “这老鼠还真是滑溜啊!” 话落,另一张金页铺展开来,化作一个个细小的金丝,穿过狭小的巷子,极快地缠上了顾恒,将他包裹成了粽子。但这并无用处,粽子中的顾恒变成了影子,从缝隙中流了出去。 书生的脸色有些难看,腰间的扇子展开,笼罩半个北淮城的境界降临。被锁定的顾恒只感觉身上有庞然大力轰然压下。然而,依旧没用,暗影分身的根本是影子,只要限制不住影子,他就能不断位移。 终于,两人闹出的动静引起了北淮城中强者的注意。三道人影悬浮半空,脸色凝重地看着不远处的交界之处。 一名胡子花白、身形却极为壮硕的老头上前一步,声音响彻半个城区: “阁下是何人?有恩有怨莫要在城内动手!” 鉴于书生展现出的实力,老者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顾恒脸色狰狞,心中怒气升腾。本就有伤在身,再加上 “定” 字与结界的双重压制,顾恒只感觉背着一座大山在逃跑。 见玄夜司终于有人出现,他旋即大吼道: “宣州玄夜司司吏,还请三位出手救我!” 为首老者眉头一皱,没有立刻出手。宣州玄夜司距离这里可不近,而且最近誉王起兵谋反的消息也已传开。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宣州玄夜司的司吏突然出现在城中呢? “你如何证明?” 顾恒此刻真想骂娘,自己能吼一嗓子已经是费尽心力,这老货居然还要他在这个时候证明身份!早知如此,还不如龟缩在宣州城内,说不定碍于几名先天强者的存在,书生不敢如此放肆。 突然,顾恒想起自己的另一个身份。他旋即用影子将手中的苍蓝月影甩向那名老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道: “陛下亲赐苗刀,诸位可认识!” 宝器在任何地方都不多见,每一位工匠打造出宝器时都会引发争抢,甚至江湖上对每一把宝器的归属都有记录。 生在京师府的顾恒对此感受不深,越是远离京师府、江湖气息越浓郁的地方,这些流传便越广。 老者出身天河府,自然知晓苍蓝月影的来历。此刀原本是平远侯从大庆所得,作为礼物送入宫中。据他所知,这把刀被陛下赐给了一名司吏,所料不差就是眼前这位。 老者眼中金光闪现,背后宽刀拔出,不再是商量的语气: “阁下对我玄夜司司吏出手,是想造反吗?” 说着,三人已然欺身而上,准备出手。顾恒气得想吐血,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磨磨唧唧,直接动手啊! 书生脸色一沉,眼中杀意涌动,忽而又想起什么,正欲撕开的书页再度合上,看向还在不断逃窜的顾恒,声音冰冷: “今日,算你运气好,你就祈求着永远不要被我发现你孤身落单!” 冷哼一声,身影逐渐虚幻,化作一缕青风消失不见。 第79章 精神海的扩张 随着青衣书生的悄然消失,压制着顾恒的双重束缚也随之消散。 然而,他的脸色依旧阴沉。青衣书生找到自己的关键在于那片金页,只要金页尚存,他便难以摆脱追踪。 远处的老者三人缓缓落地。说实话,若这三人并非皆为先天强者,顾恒真想给他们找点麻烦,让他们见识一下何为小人难缠。 但如今实力不济,暂且隐忍,他率先起身,对着三人行礼道: “宣州玄夜司顾恒,见过三位大人!” 老者伸手拉起顾恒,极为热情客套道: “大家都是同僚。” 顾恒僵硬地笑了笑,心中暗自腹诽,明知是同僚还不赶紧救他。 “不知顾恒小友为何从宣州来到我北淮城?” 另一名先天强者皱眉询问。 “你们刚刚看到的书生来自誉王府,一路追杀,迫不得已之下我才进入北淮城。” 顾恒叹了口气。众人脸色皆变,老者若有所思: “从未听闻誉王麾下还有如此年轻的先天强者。” 宗师不出,先天已然是大乾中最为顶尖的强者,每一位都榜上有名,众人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 如此年轻的先天,上一次出现还是无双侯。所以他们方才才如此踌躇,万一青衣书生又是个如无双侯那般的人物,他们可不敢轻易得罪。 顾恒深知这些人心中所想,靠近京师府的玄夜司司吏尚且如此,其他地方更是不敢想象。 若没有那张能够追踪自己的金页,自己不依靠他人的计划本是正确的,靠着暗影分身完全能够躲避书生,独自一人悄然晋升先天。 这个计划本无问题,问题在于他小瞧了天下英雄。或者说,他小觑了这些突然涌现的人杰。 光是那种类似字幕的术法就超出了顾恒的认知,至少他从未在书中见过类似术法,连武技都未曾见过。 “不知如今北部情况如何?” 老者紧接着问道。 “还行,我离开之时,妖魔一方已陷入苦战,朝廷的支援也在路上。” 三人齐齐点头,前些日子朝廷的调兵指令已然下达,他们是知晓的。想来朝廷对誉王的反叛早有准备。如此,三人心中稍安,至少战火不会蔓延至此。 顾恒现今以养伤为重,故而直接向三人拱手施了一礼,便退走养伤去了。他在玄夜司中找了个庭院住下。 北淮城的温度比北边温和许多,雪虽还在下,但仅剩下飘雪。 顾恒疲惫地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模拟着与书生的对决。毫无胜算!这还是仅以书生显露出来的手段进行的模拟,光是那种字幕术法就把他压制得死死的。 他也尝试过自己那一套最强连招,但精神裂潮刚刚释放,对面瞬间便能压制精神裂潮,反手就将近身的自己秒杀。 书生的精神海宽度绝对超乎想象! 自己可是有两个精神海,再加上精神裂潮第一波两倍的精神强度,换做影龙那种先天强者,顾恒在全盛状态下能秒杀两个。 “这些人绝对修行过精神类秘法!” 他脸色沉凝无比,“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 他甚至怀疑,即便自己晋升先天,想要获胜也几乎不可能。 就像张道林那卷神秘的书册,书生不可能没有,肯定藏着其他底牌。 这让顾恒的安全感荡然无存,虽然还有个有无相生的存在,但万一自己复活之后金页还能追踪,那就糟糕了。 “现在想这些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抓紧提升实力,晋升先天才能有拼命的机会。” 想着,精神裂潮开启,目标直指顾恒! 霎时间,原本平静如死水般的两面精神海波涛汹涌。 顾恒双眼猛地瞪大,眼中满是血丝,仿佛正在经历极致的痛苦。精神海中,汹涌的巨浪一浪高过一浪,不断冲击着精神海的边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扩展着。 夹在两层精神海中的幽绿火焰熊熊燃烧,仿佛有鼓风机在不断为其鼓风。 飘雪的夜晚,庭院被一层轻柔的白雪轻轻覆盖,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檐下的红灯笼在寒风中轻轻摇曳,投射出斑驳陆离的光影,与纷纷扬扬的雪花交织出一幅静谧而祥和的景象。 万籁俱寂的夜里,只剩下顾恒急促的呼吸声。三十息过去,精神海中的波涛已然停滞,而精神海的宽度直接拓宽了三分之一。 此刻,顾恒眼中闪烁着万千星光,他的双目仿佛穿透了层层乌云,望见了乌云之上的浩瀚夜空。 他内视自身,只见一道晦暗不明的线勾连缠绕着自己,线的另一头指向北方。 冥冥之中,有某种熟悉的东西在牵引着他。顾恒心中一动: “这是?难道那张金页就是靠着这个找到我的?” 旋即,他的眉头又紧紧皱起,眼中阴阳之瞳同时开启,却什么也没看到。“为什么阴阳之瞳看不到?难道是级别够不上金页?” 随着精神海逐渐恢复平静,他眼中的世界也慢慢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顾恒盘膝而坐,喃喃自语道: “倘若我现在用精神裂潮斩断这细线,金页还能否再度将我捆绑?” 庭院中静谧无声,古木枝头堆积着雪花,偶尔有枝桠不堪重负,簌簌落下,打破了这份宁静,却又很快归于沉寂。整个庭院仿佛被时间遗忘,唯有雪落的声音轻轻回荡。 盘坐在前台的顾恒双眼中闪过一丝暴戾之色: “跑跑跑!不能总想着逃跑,必须晋升先天,一劳永逸地宰了那书生!” 顾恒根本不清楚金页追踪他的原理,对于书生的手段也一概不知。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让他难受至极。 …… 北淮城外,青衣书生并未远去,而是在城外寻得一个土堡暂且栖身。他那清秀的面庞上满是疑惑之色: “那种瞬移之法显然有着明显的限制和距离,却又能够无视压制,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暗影分身的影子存在两种形态。第一种恰似双生暗影一般,是一团可大可小的影子。第二种则是在发动攻击时才会显现的拟化人型。倘若不仔细进行探查,根本无法捕捉到处于暗影状态下的影子。 然而,这也使得书生对顾恒身上的秘密愈发充满好奇。 第80章 佛寺 次日凌晨,顾恒早早起身,在城中悠然晃荡,寻觅妖魔以积攒能量点。 北淮城算是座很老的城池了。城墙主要由青黑色砖石砌就,墙体厚实坚固,每隔一段距离便设有敌楼。 这些敌楼形态各异,有的方正端庄,有的呈八角玲珑之态。在乾皇尚未北征之时,此地也算得上是半个前线,故而这些防御设施依旧保留得十分完好。 主干道宽阔而笔直,多以青石铺就,岁月在石板上留下了或深或浅的辙痕,那是无数车马行人过往的见证。 道路两旁的建筑鳞次栉比,商铺、民居、官衙错落有致。 三府交接之地,此地聚集着数量庞大的游商。 商铺的招牌琳琅满目,有的以布幡书写店名,有的则用木质匾额,刻着苍劲有力的大字。民居大多是和北方一样的四合院形式,青瓦白墙,庭院深深。 顾恒晃悠了小半个城区,倒是发现了几只不入阶的妖魔,只不过都不成气候。 站在一处胡同口的顾恒眉头紧皱: “北淮城可没有如宣州那般进行过清理,现今北方群魔乱舞,如今城内怎么可能只有几只小魔?” 有玄夜镜的存在,邪魂不敢进入城内,但顾恒一只不入阶巅峰的妖魔都未发现。 阴阳之瞳开启,胡同院落之中的一切尽收眼底。 眼前的庭院中有两只狗,女主人正提着一桶水洗衣服。 后方有人正劈柴准备午饭。 不远处的胡同直通前面酒楼,现在正是最忙碌的时候,十几名妇人正忙着洗碗。 一名披头散发的七八岁女童从狗洞里偷偷爬了进来,悄咪咪的从丢弃剩菜剩饭的桶中抓了一把狼吞虎咽。 顾恒怔了一下,并未理会。 乾皇已经是中兴之主了,可大乾依旧如此。 前世古代那些雄主治下比起如今的大乾更是不如。 想要让这个时代改变,除非出一大群天赋绝伦的理想主义者。 但这种力量至上,没有法理,教化低下的世界,连读书人都是现实的,哪里有理想主义者生存的沃土? 想到此顾恒突然无奈的笑了,嘴里哼唱着: “起来饥寒急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他不是圣人也成不了圣人,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玄夜司司吏。 他改变不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没有他的信仰。 这个世界太脏了! 想到此,顾恒心中莫名其妙的升起些许愤懑。 也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剧烈波动,他眼中浮现丝丝缕缕如金色云烟的气。 这些气盘旋在北淮城上空,在南部某处聚集。 其中一道居然连接向那名刨食女童身上。 顾恒转头往前,女童正被一穿着棕色长服的小二提着: “嘿,上次让你跑了,现在又送上门,卖给花月楼应该值不少钱呢!” 女童眼中擎着泪水,瘦削的身体在半空中挣扎着。 顾恒突然出现一把抓住小二正欲落下的手,丢出去两块碎银: “钱给你,人给我!” 小二赶忙接过银子,另一手自然而然的放下,又打量着一下顾恒的穿着。 顾恒的差服早就烂掉了,今天穿的衣服还是昨晚顺过来的麻布长服。 小二小眼睛滴溜溜的转,看着顾恒正欲离开的身影不客气的喊道: “诶,我让你走了吗?庭院可是后厨重地,你个外人怎么进来的,莫非你是别的酒楼的探子不成?” 说着,手里还在比划着,意思是钱不够多? 顾恒差点被气笑了,阴勾玉闪现,小二眼中的世界陡然变化。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沉重得令人窒息,耳边响起了凄厉的哭嚎和绝望的哀嚎,那是无数亡魂在无尽的痛苦中挣扎的声音,它们盘旋在空中,形成一股股阴冷的风,穿透他的每一个毛孔,直抵心底,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 小二歇斯底里的哀嚎响彻这个胡同,顾恒早已经提着小女童离开了胡同。 此时没有精神波动的顾恒眼中女童的金色烟气变得十分模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女童眼巴巴看着正提着她的少年走进一家花楼,眼中又有泪水,嘟着嘴问道: “大哥你也要把我卖进花楼吗?” 顾恒高冷的人设没崩,没搭理她。 涂抹着各种胭脂水粉的老鸨冲了过来,她的阅历可越超小二,顾恒虽然穿着是麻布长服,但观其白皙有力的手掌和漆黑长发就知道,此人至少不是平民。 “公子,是喝酒呢还是需要作陪?” “找个干净的房间,叫几个干净的人给她洗个澡,换身衣服,喂饱了!”他从袖口中掏出十两银子丢给老鸨:“晚上我会来接她。” 正准备转身之际,忽而转头盯着女童道:“不想接着作小叫花子就别想着跑了。” 女童清澈如水的眼中有狡黠之色掩藏,但看向顾恒之时又收敛了起来,乖乖的点头。 ...... 北淮城南城并不是寻常的居民区,而是大片大片的富家四合院。 随着东燕山佛寺入驻大乾,各地的佛寺也多了起来,南城以南就有一处不大的佛寺。 而顾恒看到的金色云烟状的气正是从此地飘散而出。 佛寺坐北朝南,整体布局紧凑而有序,规模较小,主要包括山门、天王殿、大雄宝殿、藏经阁(或法堂)、钟楼、鼓楼及两侧配殿或厢房。 这些在顾恒眼中清晰可见。 钟楼位于寺内东向,约有五六米高,上面悬挂着一鼎金色大钟。 顾恒抬步向内,此时正值午间,但来往拜佛之人络绎不绝,比起集市还要热闹些许。 其中大半都是达官显贵之人。 门口双手合十的小和尚抬眸看了一眼正要入门的顾恒,上前两步挡在其身前问道: “施主是第一次来吗?” 顾恒脸上挂着虚伪的假笑,双手合实: “我曾在京师听闻东燕山佛寺,但无缘得见,今日的确是第一次到访,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小和尚听闻东燕山佛寺的名字,脸上忽而露出一丝笑意: “施主有心了!” 旋即,退后两步,顾恒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这处佛寺的和尚应该不都是从东燕山佛寺中走出的,看刚刚小和尚那副模样便知,也是个半路出家。 第81章 浮出水面的隐秘 山门只是个形象的称呼,佛寺的正门不高,只是两根红漆大木柱子建成的稍微雄伟些许的大门。 往里走只有两个大殿,天王殿和大雄宝殿是允许外来客进入参拜佛像的,至于其他地方皆是有和尚把守。 两座大殿布置不算华贵,只有中央摆放着的两尊大佛披着金皮华袍。 不管是前世今生,顾恒对佛教的认知都还处于‘佛’这个字上,所以这些大佛他都不认识。 暗影分身已经潜入其中,绕过大雄宝殿往内走便是藏经阁,两侧分别为厢房和侧殿。 而钟楼则是在侧殿斜后方。 顾恒意外地发现,一旦走出侧殿,钟楼方向竟无人把守,于是他果断地传送至钟楼处。 回首望去,那紧锁的大门后,钟楼被四面高墙紧紧围拢,占地面积约两三百平方米。 四周的高墙之上,既无任何装饰物,就连刻画着佛经菩萨的石画也不见踪影,唯有一座孤零零的钟楼屹立其中。石灰色的石板路铺设得整整齐齐,远远望去仿佛是一整块巨石。 而位于中央的钟楼,让顾恒双眼微微眯起。明明是大中午,此处却感受不到一丝暖阳。 钟楼分为上下两层,最上方如亭子一般,下面悬挂着那口金钟。 “这口钟,我似乎见过!” 顾恒沉吟片刻,大脑中的记忆片段不断浮现,直至出现一口比眼前这口大上数倍的金钟 : “皇征平章大钟!” 其上刻画的左右玉童抱手纹路,以及其下那些奇奇怪怪的经文,与京师中流出的皇征平章大钟的画像如出一辙。 更让顾恒心惊的是,在阳勾玉开启的状态下,他竟然无法看到钟楼内部的情景。 这是阴阳之瞳第二次失效。 眼前的钟楼虽然有两层,却看不到入口在哪里,也不见其他阁楼应有的以朱红为主色调、辅以金色等亮色勾勒的木质墙面,而是两层高的乳黄色墙面,宛如一个黄色的石墩子。 顾恒鼻子微微耸动,一股奇怪的香味在庭院中飘散开来。这种香味让他浑身难受,恨不得立刻抖个激灵。 于是,他开启了阴勾玉。 然而,下一刻,顾恒猛地暴退,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全部立了起来。在阴勾玉的世界中,整个庭院里全是挣扎着无声哀嚎的混乱冤魂。 这种来源于精神上的冲击感,让顾恒几近癫狂。这些冤魂身上都被一根金色锁链死死捆绑着,就如同家里拴住的疯狗一般。 “这,到底是什么?” 顾恒怔怔地看着这些冤魂,只见金色锁链皆是从钟楼之中伸出。金钟散发着奇异的辉光,显然是有人设计用来镇压这群冤魂的。 顾恒仅用阴勾玉看了一眼,便立刻使用暗影分身闪身离去。 在最后的禅房中,一名上了年纪的和尚缓缓睁开双眼,目光透过层层高墙,望向钟楼方向。就在刚刚,他似乎感受到了冤魂的暴动。 “是我感知错了吗?”老和尚眉头皱了皱,旋即起身喃喃道:“事关重大,我还是去看看的好!” 忽而,眼前一黑,精神海内仿佛被掘开了一个豁口,铺天盖地的海啸席卷,却无法拓宽精神海分毫。 先天初期的老和尚瞳孔瞪大,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绯红火焰燃烧。 顾恒手中幽绿火焰贯穿身躯,将其灵魂火焰拖拽了出来。 【吸收能量834点】 业火焚烧一切,老和尚的所有东西全部被焚烧殆尽。 幽暗的禅房中,烛火晃动,经书翻页,而原本该存在于此的老和尚却消失不见,连血液痕迹都没留下。 顾恒盘溪坐在老和尚的位置上,精神海中的幽绿火焰记忆在顾恒眼前一一浮现。 特别是近些年的记忆,虽然模糊却能看到大概。 庭院深深,端坐的顾恒脸色却是阴晴不定。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一点点崩塌。 老和尚和那些神秘来客不一样,他是本地人。 说是本地人也不太对,老和尚祖先便是他们口中的方外之人。 这些人的存在就是为了让方外之人再度降临之时更好的运作。 至于那些方外之人是如何进来的老和尚记忆中并没有过多记载,不过从零星的片段中能知晓这些人进来的并非本体。 类似于借尸还魂的那种。 顾恒想到这里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应该不算吧!” 张道林应该就是借尸还魂的那种。 记忆再往后翻,顾恒看到了许多他从未在玄夜司中学习过的知识。 例如书生的字幕术法是一种借助灵力释放的儒家术法,而且十分常见。 至于为什么压制力如此强,首要原因是施法之人对术法的理解深度,其二便是先天之境吸收的灵力极为强大。 之所以如此奇异,归根结底还是这个世界原本存在术法类传承少的可怜,粗鄙的武夫又只用气力衡量高低。 顾恒若有所思:“既然术法可以做到这种程度,那么武夫的真元定然也可以。” 忽而,他看向自己面板上两门圆满的大侄武技。 “要比技能熟练度,我肯定也不会差啊!怪不得老觉得武技有些十分多余,原因原来在这里!” 记忆继续下翻,终于看到了关于佛寺钟楼的记录。 然而,其下的一幕幕让顾恒越看拳头捏的越紧。 如同所见,钟楼的金钟就是用镇压之用,镇压那群冤魂。 而这种钟楼从里到外全都是由......八岁以下稚童的遗骨搭建而成! 钟楼外表上乳黄色涂漆,使用的是八岁以下稚童的人油炼制而成! 而里面被封得死死的是排列整齐的婴儿头颅! 那些冤魂皆是稚童死后,身躯残躯遗留下来的。 至于这有什么用,老和尚记忆中只听见一人说过一句话: 困其精魄,夺其造化! 黑暗的禅房中,顾恒静静坐着,眼中思绪翻涌。 夺魂所得的记忆是模糊的,也就近些天的记忆会清晰一点,但钟楼一事却记载清晰,想来老和尚对此十分看重。 顾恒长长吐出一口气,忽而感觉一股沉重的压力压在心口,嘴里喃喃低语: “东燕山佛寺,暗龙卫,临河村夺婴,乾皇这些你都有参与啊! 身为老龙的你是碍于方外之人的压迫,还是自己对长生的渴求,亦或者其他私欲呢? 若是为了私欲做出这等事,那么......三皇子或许没错!” 第82章 晴雪 黄昏时分,顾恒揣着一兜子的佛家功法武技还有一本记录特殊的账册离开了佛寺。 花楼中的小女童穿着一身翠青色花裙,呆呆的坐在窗口,小腿儿就这么晃啊晃。 眼睛滴溜溜的朝着人流汹涌的街道上瞄一眼,又抓起手中的鸡腿咬上一口,嘴里低声嘀咕着: “那人不回来我就跑!” 忽而,顾恒背着一个大包的顾恒从巷口走出,径直走入花楼中。 小女童见到顾恒立马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迈着小短腿,噔噔噔的往楼下冲。 老鸨见此双眼一瞪便要上前拦住她。 顾恒刚刚走进花楼,小女童小手便抓住了顾恒的衣角,嘴里还包着吃食,语气弱弱道: “我们,现在就走吗?” 顾恒看了一眼小女童,从袖口中又拿出十两银子丢给了满脸假笑的老鸨,一手抱起女童便出了花楼。 也不顾忌旁人的指指点点。 说实话哪有人把孩子寄养在花楼这种地方的,只不过顾恒也不知道哪里比花楼更适合了。 戌时,夜色已如浓墨般泼洒开来,将北淮城池笼罩在一片幽暗中。 小雪悄然而至,如柳絮般轻盈地在空中飞舞,而后悠悠地落在古老的城砖与青石板路上。 巷子里,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散发出昏黄的光芒。那光芒被细密的雪粒切割得支离破碎,却又努力地在地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 散落在地上的光影仿佛又投射出顾恒与小女童逐渐纤长的影子。 “你叫什么名字?” “啊?嗯~娘叫我狗妞。” “你爹呢?” “早就死了。”小女童仿佛在叙述什么寻常事儿一样,就坐在顾恒肩膀上,一手抓着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摆了高度道:“我这么小的时候没东西吃,爹就饿死了,我娘带着我来了北方。” “后来娘也饿死了,我好不容易才溜进城的!” 顾恒的步子缓了下来,轻轻‘恩’了一声。 巷墙是古老的,上面爬满了岁月的痕迹,在雪光与灯光的映照下,墙缝里的青苔若隐若现。 不知何时雪又大了些,只不过小女童感觉周围的雪好似都没有落到她身上。 周围暖烘烘的。 “你就不怕我跟那些人一样,将你卖了?” “不怕啊!”小女童嘻嘻一笑:“你给丑大妈的银子都够买四个我了!” “狗妞这个名字不好听,你给自己重新起一个。” “啊!我听娘说好名字都是要读过书的大人才能起好听的,我没读过书。” “那你姓什么?” “不知道,我娘也没说过。” “晴雪如何?” “嗯,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娘不是说要读书人起名字才好听嘛,有个读书人写过:山峦为晴雪所洗,娟然如拭,鲜妍明媚,如倩女之靧面而髻鬟之始掠也。 天晴后积雪融化如美丽的少女洗了脸刚梳好发髻一样。” 小女童嘟着嘴,不明觉厉的满意点头: “听上去就很厉害。” “你姓什么呢?” “跟你姓啊!” “不行吧!你爹不知道,你娘姓什么你该知道吧!” “不知道,别人都叫我娘为秀娘的。”小女童干脆的摇头:“我就跟你姓,你姓什么啊!” 顾恒沉吟了许久才开口:“我姓顾。” “噢!”小女童一把抱住顾恒的脖颈,极为开心道:“那我以后就叫顾晴雪了!” “你可不能把我丢了!” “恩。” 远处传来更夫的打更声,那 “咚 —— 咚 ——” 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更增添了冬夜的清冷。 此时,小巷里几乎没有行人,只有偶尔从深宅大院里传出的几声犬吠,打破这雪夜的宁静。 不远处的屋脊上,‘隐’字加身的书生愣愣的看着顾恒架着小女童走远,嘴里呢喃着: “山峦为晴雪所洗,娟然如拭,鲜妍明媚,如倩女之靧面而髻鬟之始掠也。” “既非诗也非词,哪个读书人写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黑色的天穹下,偏僻的巷子中,两行脚印消失在巷子尽头。 书生手中有灵光闪现又消失,直到顾恒和女童的身影消失不见。 良久后,书生才吐出一口白气: “且先,饶他一命!” ...... 回到玄夜司的顾恒将熟睡的晴雪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自己坐在躺椅上翻看着手中那本特色的账册。 北淮城,城北月华巷苏家。 北淮城,城北行水巷季家。 ...... 流民,李四。 这本账册记录着钟楼稚童的来源,甚至包括了隔壁一些城池的家族。 根据白天顾恒了解到的情况,有些家族的稚童是走失的,有些是送来潜习佛法的。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孩子面临的是何种下场。 “若是把此事闹大,如此一来,佛寺定然扛不住压力,但我又能得到什么呢?甚至很有可能被东燕山佛寺盯上。” “一个书生就压得我喘不过气,再加上东燕山佛寺,自己恐怕只能远走大乾了!” 顾恒有些无奈,但放置不管他心中总一口浊气无法吐出,并非多管闲事,也不是圣母心发作,就像他跟张道林所说,此事不顺他心! ...... 次日天亮,晴雪已经自己穿好衣服,是顾恒昨日买的小棉服。 看着顾恒穿戴好,晴雪大眼扑闪扑闪问道: “大哥要出门吗?” “恩,出去一下,快得话中午就会回来,晚一点下午会回来。” “噢!” 晴雪很乖的坐在门口,直勾勾目送顾恒离开。 昨晚,顾恒在接走晴雪后,其实已经发现了书生在跟踪他。 但他没有声张,也没有表现出戒备。 这是他的一次试探,他想看看书生能不能成为他借刀杀人的刀! 南城无人的院落中,顾恒阴阳之瞳全力开启,以如今的精神力已经能看清楚在金页牵引的那根细线。 苍蓝月影灌注了自身的精神力,携带了一丝丝神性业火挥斩而下。 细线被斩断。 远在城北,正看着手中书册的书生双眼中闪过一抹惊愕: “金页的追踪断了?” 旋即,手中掐诀,一股气息灌入其中,金页再度漂浮而起。 第83章 失望,吞噬冤魂 四合院的庭院白雪皑皑,朱红色的门窗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古朴的光泽。 顾恒端坐在石凳上一口一个包子正吃着早饭,远处一张金页缓缓飘来。 顾恒双眼微眯,心中暗道: “果然,斩断细线,金页还是能够再度找到我的!” 若是金页找不到自己,这事也好办,他如今的困境也能解除。 若是能找到自己只能按照原计划行事。 书生紧跟其后,落在庭院屋脊上,看着石凳上正擦拭手上油渍的顾恒神情微冷: “你在等我?” 顾恒气血涌动,将对面的石凳上的积雪烘干,指了指道: “坐!” 书生看了一眼四周,也大大方方的坐下,冷笑道: “急着找我是想死了吗?” “这倒没有,只是发现了些关于你们方外之人有趣的事!” 说着,顾恒拿出昨天那本账册,也不顾及对坐的书生越加冰寒的神情。 这个人居然知道了! 但书生依旧没第一时间出手,忽而账册无风自动,上面一行行记录浮现。 “这什么意思?” 顾恒笑了笑: “我从佛寺中偷出来的,应该是属于东燕山佛寺的东西!” 书生神情不变,但心中却掀起了一丝波澜。 “这上面记录了北淮城佛寺抓捕稚童的来历,你应该知道这些稚童的下场。” 顾恒的目光紧紧盯着对坐的书生,石桌底下的手攥紧。 然而书生依旧没有表情变化,淡淡开口: “我知道,但这与我何干?你莫不是以为我会为了他们出手对付那群和尚不成?” 顾恒深吸口气,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为什么不呢?机会明明就在眼前,只要把这事闹大,至少东燕山佛寺不会那么轻易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你不用套我话,我确实与东燕山佛寺里的和尚不对付,但还没有到生死大仇的地步,而且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不会出手干预的!” 书生用戏谑的表情看着顾恒,语气淡淡。 顾恒低眉,依旧劝说: “你是读书人,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是个武夫都懂这些,你一副读书人的模样难道这点都做不到吗?” “你是想与我论道?”书生不屑的笑了笑:“这天底下每天死的人多了去了,难道读书人都能管得过来? 还有,你认为这些稚童可怜,若是他们是为了更伟大的事业献身又该如何?” 然而,顾恒并没有与他辩驳,更像是老友在交代后事,语气诚恳: “我与你说这些其实是存在私心的,这件事儿我一旦做了东燕山佛寺迟早会查到我头上,所以我想找一个为我将罪名承担下来的人,不然大乾便是待不下去了。” 书生眉头皱起,现在谈话的方向似乎并不是他预计的那般,这小子是在向他低头?。 顾恒更加诚恳的笑了笑: “不用这么看我,我不明白你们所谓的伟业,但我知道有些那些稚童本该是有自己或喜或悲的一生,现在没了,我很不爽,仅此而已!” 顾恒缓缓起身在:“我找你,要说的就是这些,你要动手等到我解决完佛寺的问题后我们在动手。” 庭院中有风吹拂,石桌上的账册缓缓翻页,漆黑的笔墨写着一个又一个人名。 书生眉头轻皱,有些不明白顾恒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庭院门口,顾恒脚步停住回头问道: “最后一个问题,放外之地会有人为天下人打抱不平,为改变万万人的命运吗?” 忽而坐在石凳上的书生嗤笑一声: “自然没有,你似乎不明白,在我们眼中普通人的命并不算命!” 顾恒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少意外,只是有些失望,轻声呢喃: “果然,理想主义的花,只会盛开在理想主义的地里,人道不昌,这个世界终究不值得的有人拼尽生命的。” 照看好眼前人便好了! 书生看着离开庭院的顾恒,他似乎看到这个武夫身上散发的浓郁失望情绪。 那道朱红色大门仿佛是自己与顾恒之间跨越不过的鸿沟。 离开庭院的顾恒面如死水,虽然他早已经看清楚拳力世界的本质,但那股失望依旧挥之不去。 回到玄夜司的顾恒,带着一提烤鸭。 晴雪虽然已经八岁了,但因为营养不良发育只有五六岁的模样。 坐在椅子上双脚距离地面还有两掌距离,每次坐在椅子上就晃啊晃。 看见顾恒推门而入,晴雪双眼一亮噔噔噔的跑了过来,鼻子耸了耸: “烤鸭嘛?” “恩!” 顾恒将用油纸包好的烤鸭打开,推到了晴雪面前: “吃吧。” “大哥不吃吗?” “我吃过了,等会还要出去一趟,可能晚些时间才能回来。” “噢!”晴雪啃着鸭腿:“可是我看你真的好累,可以明天再去啊!” “没事,今天的事今天做完,明天还有明天的事。” 顾恒与晴雪一句一句的说着,好似什么一个人要去上班,一个人留在家中看家。 ...... 这一日的黄昏,整个北淮城丢失孩童的家中都收到了一封信。 霎时间民怨沸腾,佛寺的山门如顾恒所愿的被一名名愤怒的百姓踏碎。 他们冲进了钟楼,将乳黄色的钟楼推倒。 顾恒就藏在人群中,看着漫天冤魂冲天而去,盘旋在整个钟楼上空。 下方是失去理智的百姓的痛哭。 顾恒默默看着这一切,其实他还有其他办法解决自己暴露的问题,比如把知道自己来过北淮城的人都宰了。 旋即又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抹除,那名为首的老者已经摸到了先天中期的门槛了,跟他杀得那些初期完全不同。 但杀了他们也是治标不治本。 “算了,到时候东燕山佛寺找上门来再说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顾恒正抬脚欲走,忽而漫天冤魂仿佛盯准了他一般,猛地向他冲来。 没有人能看到这一幕,也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顾恒的第二精神海仿佛是一只吞没一切的巨兽,将这些冤魂尽数吞没。 这些冤魂在没过第二精神海海面之时,困扰着冤魂的各种复杂的情绪,各种负面力量全部被净化。 反之,顾恒的两个精神海在快速扩张,中央的幽绿火焰熊熊燃烧,将一切污浊之气尽数焚毁! 第二精神海中一个个全新的灵魂火焰出现,就像是一盏盏散发着幽光的灯盏。 第84章 先天,真元 躲在围墙一角的顾恒一脸错愕,完全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忽而,原本镇压冤魂的金钟有一股金色烟云冲天而起,接着灌入顾恒体内。 这一次一样没有任何看看到,顾恒内视自身,然而什么都没发现,只是内视的状态下自己周身仿佛有莹莹金光,就像是一尊佛陀。 失去金色烟云的金钟变得黯淡无光。 “这是什么?” 顾恒看着自己双手,冥冥中他似乎感知到一股莫名的亲和感。 “快,所有人都不准离开!” 不多久,远处响起紧凑的脚步声和怒吼声。 一大队的城防军和玄夜司司吏将佛寺团团包围,顾恒趁乱直接闪身离开。 这件事是压不住的,他分发的那些信现在恐怕早已经在向着其他城池传播。 那些死去孩子的父母家庭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丑闻曝光,这个毋庸置疑。 而东燕山佛寺面临的将是整个大乾百姓的怒火。 只不过让顾恒失望的是自己如此心诚的话语居然没能将书生拉进来。 读书人应该最吃这一套才对。 当然,这一步也并非毫无用处,至少又拖延了不少时间,也证明了金页的追踪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 至于东燕山佛寺,顾恒双眼缓缓眯起: “这群人一直藏在背后,大概率是忌惮其他的方外之人,他们并不是一伙的。其次也是因为借尸还魂活过来的实力不够,不然以东燕山佛寺这种作风不可能靠着大乾朝廷谋事,早大开杀戒了!” “既然如此,只要在他们发现是我干的之前率先掐死他们就可以了!” 顾恒看着漫天火焰的佛寺以及沸腾的喧嚣,重新恢复了浪荡公子的模样,嘿嘿一笑: “这么热闹的晚上,妖魔应该不会缺席吧!” 黑夜中,有幽蓝刀光闪现。 丑时(凌晨两点),在打更人的“咚 —— 咚 ——”的铜锣声中,辛苦工作了一天的顾恒长刀归鞘返回玄夜司。 先在外泡了个药浴,后就在躺椅上睡了过去。 ...... 第二日,顾恒睡到了大中午。 虽然他已经是个在后天巅峰的武夫,但终究避免不了疲惫。 他也不想放弃睡觉这种事情,还有传说中的辟谷。 虽然这是件好事,但像个机器人一样未免太过于无趣。 睡了个好觉之后,顾恒打开面板: 【宿主:顾恒】 【能量:3188】 【修为:后天九重】 【天赋:红莲lv4(0\/600),【暗影分身lv8(0\/3000),模拟对战(无法升级),阴阳之瞳lv5(0\/800),有无相生(0\/2000),精神裂潮lv1(0\/100)】 【功法武技:烈阳金刚身第六层(44\/2500),速流快刀术第九层圆满,流风掠影步第九层圆满】 后天不像凡人之境,没有破限这一说法,现今的他只需要将烈阳金刚身提升到第七层,然后孕育真元便能成为真正的先天武夫! 意念落下,一股炽热的暖流从胸口开始,想要将杂质丛生的身体彻底打通。 但很快,这股炽热暖流就像是遇到了堤坝一般,在他的浑身四周都遇到了阻隔,停滞不前。 顾恒的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不对劲!”顾恒双眼瞪大:“不是我的底蕴不够,炽热暖流不强,而是太强了,开的太快导致淤堵的杂质还未排除就又被堵上了。” 他开始放松心态,极力控制体内暴走的力量,一点点的往前推进。 日上三竿,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旁边的晴雪咬着小嘴,担心的看着。 忽而,浑身像是凝结了一层黄土盔甲的顾恒动了一下。 体内的气息陡然暴涨。原本缓缓推进的暖流像是被注入了强大的动力一般,猛地向前冲去。 随着一声轻微的 “咔嚓” 声,土甲脱落。 瞬间,顾恒只感觉一股磅礴的力量从浑身经脉处涌出,这股力量所到之处,体内的杂质纷纷被排出体外。他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熔炉,在熊熊烈火中得到了淬炼。 皮肤开始渗出黑色的黏液,那是多年来积累在体内的杂质。他的经脉在力量的冲刷下不断拓宽,变得更加坚韧和通畅。周围的空气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疯狂地向他涌来,在他的身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不知过了多久,顾恒身上的变化逐渐黯淡下来。他缓缓站起身来,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 此刻的他,已经成功地从后天踏入了先天之境。 【宿主:顾恒】 【能量:1644】 【修为:先天一重】 ...... “大哥,你没事吧!” 顾恒此时可以说是有点惨,排出身体的除了杂质还有红黑相间的鲜血。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藏在杂质之下是通红炽热的皮肤。 “无事,洗个澡就好了!” 水池中的顾恒满意的感受着浑身暴涨的气力和轻盈的身躯。 于此同时,浑身经脉中的气血终于开始发生质的变化。一缕缕若有若无的气流从气血中剥离出来,这便是真元的雏形。 顾恒将更多的气血引导过来,让它们与真元相互交融、相互转化。 渐渐地,真元越来越多,从最初的一缕缕,变成了一丝丝,再到后来如同丝线般在顾恒的经脉中穿梭。 顾恒的身体开始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光晕,那是真元充盈到一定程度的外在表现。 他感受着浑身经脉充盈的程度,这种转恐怕需要五到六个时辰。 这种转化并非那么简单气血到真元,而是经脉的转变。 肉体一如既往产生气血,而经脉中不再产生气血,而是直接生成真元。 这些生成的真元储存在一处类似于精神海的真元海之中。 一旦全身完成转变,那么他才算是真正步入先天。 顾恒指尖一缕金红色真元浮现手指尖。 单单这拇指盖大小的真元蕴藏的力量就不亚于他后天巅峰的全力一拳! “不管是气力还是气血都无法彻底的外显加持,所以武技最后只能是一种高深的技巧,在绝对的气力面前不值一提!” 顾恒双眼眯了起来,缓缓收起手: “但真元能加持武技,这就不同了,这种技巧不再是对气力的技巧,而是对能外放真元的技巧!” 完全不同了! 第85章 直面书生 街道的地面铺着大小不一的石块,石块表面被岁月磨得光滑,一些地方还残留着不知何时溅落的泥水。 两旁的建筑,有的是两层的小楼。 雕梁画栋虽还留存,但颜色已经褪去大半,显示出曾经的繁华与如今的落寞。 左边,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蜷缩在墙角乞食。他们蓬头垢面,头发如同乱草一般,脸上满是污垢,只有那双眼睛还能看出一丝对生存的渴望。 他们或坐或躺,身上披着破旧的麻袋片,伸出的手黑瘦且布满了裂口,嘴里不时喃喃地向路过的行人乞讨: “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另一侧,长街上一名官吏正纵马驰骋。他身着绸缎所制的长袍,那袍子质地柔软,其上绣着的精致花纹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微的光泽,似有光华流转。 一个小贩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惊到,慌乱中掀翻了自己的鱼篓,篓中的鱼儿在地上拼命挣扎,溅起的泥水四处飞散。 阁楼之上,站着两位女眷。她们妆容精致,正对着长街指指点点,口中还不时传出几句轻声的议论。 顾恒目不斜视,步伐坚定地踏过长街。长街左侧,有个牙婆子正拦街叫卖,她的身旁站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女童,女童满脸泪痕,眼神中透露出无助与恐惧。 右侧则是一个身着锦袍华服的公子哥,他嘴里悠闲地嚼着肉干,手中把玩着一个精致的鸟笼,笼中的鸟雀扑腾着翅膀,发出阵阵哀鸣。 顾恒径直走进一间茶馆,登上二楼,在书生对面坐下。 书生单手捧着书卷,另一只手优雅地端起清茶,轻抿一口后缓缓放下,目光投向窗外。此时,漫天飘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他忽而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如何?” “事已经了了。” 顾恒神色平淡地回应。 书生轻轻摇了摇头,用书当手指向窗外那众生百态的景象,问道: “我问你这景如何?” 顾恒并没有看向窗外,他来的时候已经将这景象看了个遍,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道: “不如何,你我所见并无二致。” “那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书生反驳道。 “我从未改变过我的看法。” 顾恒靠在木椅上,语气慵懒,“我说过只是因为不顺心才会插手罢了。” 书生忽然笑了起来,追问道:“那你看着这副景象可还顺心?” 顾恒沉默良久,他心中其实并无答案。这些人的命运似乎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已注定,他深知自己无力改变这一切。耳边传来的喧闹声让他愈发心烦,忽然,他想起一句话,便轻声念了出来: “遍地哀鸿满城血,无非一念救苍生! 这一念我还没有跨过去,跨过去了便要不顺心了!” 顾恒苦笑着,这才意识到书生是想在言语上对他进行诛心。 此时的书生确实愣在了原地,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句诗:遍地哀鸿满城血,无非一念救苍生。 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内心深处却在震颤,甚至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 这诗若是放在其他体系的修行者身上,或许并无太大影响,但对于他们这些读书人而言,却犹如一把利刃直刺心窝。 诛心至极! 若是被旁人听去,不知会有多少人会为了这句诗而舍生忘死。 书生强自镇定,面不改色,但牙关却紧紧咬着,似是苦笑般说道: “没想到你一个武夫却有这般文才,倒是可惜了!” 顾恒摇了摇头,平静回应:“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哪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 书生脸上的苦笑瞬间消失,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容,仿佛不愿再与顾恒多言,冷冷开口: “你准备好怎么死了吗?” “为什么你一定要我死呢?我不明白!” 顾恒一脸疑惑。 而这次,书生没了之前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深意: “若是我们在方外相遇,或许我还真能与你交个朋友,但在这里没有意义!我需要做的只是完成任务,而你做好你自己即可!” 顾恒不再有刚才表现出的沉稳,而是恢复了如往常一般的浪荡模样,咧嘴笑道: “既然如此,我会考虑等会饶你一命的!” 说罢,他看了一眼城中闹市,随后转身向着城外走去。 ...... 北淮城西部山林中,书生一脸戏谑地看着气势陡然暴增的顾恒,语气依旧带着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 “已经突破先天了?你倒是聪明,既然知道方外的存在,也该明白不管是术法还是其他,你都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顾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系统面板,自信地回应: “天才与庸碌之辈的差距可不是外界那点东西能弥补的!” “不自量力!” 书生冷哼一声,瞬间打出三字印诀——‘定’,‘镇’,‘杀’。随后抽出腰间折扇,轻轻一挥,山谷中顿时回荡起阵阵风声。 顾恒只是瞥了一眼头顶那气势汹汹的三个字诀,腰间长刀猛然出鞘,看似朴实无华的一刀挥出,却瞬间将那三字尽皆击碎。 书生的瞳孔骤然眯起,他察觉到这一刀上竟然附加了真元,看来顾恒的技艺已然入了门! 书生旋即不再留手,将折扇完全展开。 刹那间,如同先前一样的压制领域如天幕般落下,那沉重的力量让顾恒感觉自己仿佛瞬间跌回了凡人境,每一寸肌肤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这折扇是一件二阶宝兵,用你们的话来说是凌驾于宝器之上的存在,是专门用来压制你们武夫的!” 书生的表情愈发戏谑。 顾恒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适应着在压制下自身身体的变化。 下一刻,他突然暴起,手中长刀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惊人的弧度,蕴含着真元的刀气如怒龙般冲开束缚,径直斩向书生。 书生不慌不忙,手中折扇轻轻挥动,便轻易地将这一刀化解。 然而,就在他看向顾恒之际,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骤然降临。 顾恒的第二刀悄无声息地从后方斩向其脖颈位置。 书生脸色一沉,周身瞬间有荧光浮现,如同一层坚韧的护盾,硬生生地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刀。 顾恒的身形如鬼魅般瞬间一闪,目光锐利地落在书生腰间那块正闪烁着奇异光芒的玉佩之上。 “看来,想杀你并非如我所想的那般轻松!” 顾恒的声音沉稳而冷冽。 书生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 “不过是专门用来对付武夫的小玩意儿罢了,莫要想得过于复杂。” 顾恒将手中的苍蓝月影缓缓高举过头顶,那刀刃在微光下闪烁着幽蓝的寒光,他微微点头,眼中燃起兴奋的火焰: “这才有点意思嘛!” 第86章 先天一战 山谷中的风呼啸而过,携带着丝丝凛冽的寒气,肆意地穿梭在山谷间。 顾恒猛地一脚踏出,那动作仿佛带着一种打破寂静的决然。 书生的瞳孔瞬间紧缩,在他的眼中,顾恒的身影变得极为诡异。 明明顾恒就站在眼前,可身形却似虚幻般不停飘忽,如同置身于迷雾之中,令人难以捉摸。 顾恒的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充满自信的弧度: “这还是我第一次运用真正的武技与人交战!” “嘭!” 一声巨响,仿若空气被瞬间引爆一般。山谷中原本肆意侵袭的风,此刻竟像是被一股神秘力量操控,纷纷化作一道道诡异的气旋,疯狂地旋转着。 顾恒的速度看似缓慢,可每一步都蕴含着奇妙的韵律。他仿佛与风融为了一体,每踏出一步,都像是踩在风的脉络之上,风如同忠诚的仆从,轻柔地推送着他向前。 书生见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尽管他手中的折扇不断散发出阵阵压制之力,可他的速度与眼前的武夫相比,仍是相形见绌。 苍蓝的刀影如闪电般瞬息而至,刀芒所过之处,空气被切割得发出轻微的嘶鸣。书生只感觉脸上狂风呼啸,那风如同利刃般刮过他的脸颊。 这一次,书生依旧是字诀,然而这一次的 “剑” 却与以往不同。 它仿佛被赋予了清风般的灵力,那灵气四溢,如同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推着它,竟隐隐有剑气冲天而起的磅礴之势! “斩!” 清风剑气如骤雨般肆意落下,那股凌厉的气势仿佛要将世间一切都斩碎。 剑气所过之处,就连场中原本聚集起来的气旋都像是脆弱的泡沫,瞬间被压得粉碎,气旋破碎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如同闷雷。 刀与剑相互碰撞,火星四溅。 顾恒手中的苍蓝月影虽是实物,却在与那虚幻却又威力不凡的字诀剑交锋时,丝毫占不到便宜。每一次刀剑相交,都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鸣之声。 两者僵持之下,强大的力量将地面硬生生地压出一道深坑。 那深坑周围的土地如波浪般向四周翻涌,碎石飞溅。 然而,字诀剑虽强,却好似无根之萍,在顾恒那顽强的抵抗下,其冲天的剑势渐渐如同强弩之末,眼见着无法压弯顾恒那如同青松般挺直的腰杆,气势迅速地衰弱下来。 见字诀剑无法拿下顾恒,书生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一把不行,那就三把!” 他双手快速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刹那间,三把清风长剑从他身后冲天而起,剑身闪烁着清冷的光芒,三把长剑似有灵犀,齐齐发出共鸣之声,那声音如同清越的剑鸣,回荡在山谷之间。 书生一手指天,口中大喝: “再斩!”。 随即,他的手指猛地落下,指向顾恒。 三把清风长剑如同三条灵动的青龙,从三个不同的方向迅猛地冲向顾恒,剑刃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声。 顾恒见此情形,立刻开启红莲。 瞬间,他的速度陡然增加,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同时,他体内的真元也变得更加凶猛。 苍蓝月影之上燃起幽蓝的火焰,那火焰熊熊燃烧,似要将天地都吞噬。 只是一个呼吸间,燃烧着火焰的刀光如汹涌的浪潮般喷薄而出。顾恒长刀一挥,带起一片绚烂的光弧。 真元与灵力剧烈碰撞,中心处如同引爆了一颗炸弹,掀起阵阵强大的余波。 余波如狂风般肆虐,将周围的积雪瞬间掀飞,雪花在半空中飞舞,如同被卷入了一场白色的风暴。 待碰撞中心的烟尘渐渐散去,顾恒稳稳地立于地面之上,他的衣衫随风飘动,眼神坚定而锐利。 而书生则踩着一页书叶,悬浮在半空之中,他的表情略显凝重,但眼中仍透着一丝不屑。 “只有这些了吗?” 顾恒眼中凶光一闪:“那就该到我了!” 话音刚落,顾恒瞬间施展出圆满级别的流风掠影步。 刹那间,他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轻烟,霎时消失不见。 书生心中一惊,连忙拉高身形,双手不停地掐动印诀,那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道模糊的影子。 与此同时,他手中折扇的压制力如决堤的洪水般再度暴涨,一波波无形的力量向四周扩散,试图将顾恒彻底压制。 然而,书生眼中那抹幽蓝的光影不仅没有减弱,反而以一种更为迅猛的态势悍然向着他的面门斩来。 只有顾恒清楚,在这折扇的强大压制下行动需要耗费多么巨大的气力。 每踏出一步,都仿佛要冲破千钧重负;每一次挥刀,都像是在与一座大山抗衡。但他知道,对付书生不需要花费太长时间! 书生也明白,字诀剑已经无法与如今的顾恒抗衡。他的另一只手迅速一动,一本儒家书册凭空出现。 书册在他手中快速翻动,书页如纷飞的蝴蝶般划过。 最终,书册停在一张空白纸页上,书生神色凝重,大喝一声: “借先贤正气:墨韵华章,困敌字狱!” 话音刚落,似有一支无形的毛笔在纸上飞速书写。 一个个漆黑的大字如活物般从纸上跃出,这些字迅速在顾恒周围组成了一座无形的字狱。 字狱的墙壁由密密麻麻的文字构成,文字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不断释放出强大的束缚之力,仿佛千万条绳索将顾恒牢牢地困在其中。 每一个文字都像是一道坚固的枷锁,紧紧锁住顾恒的行动,极大地限制了他的武技施展。 顾恒的刀停在书生面前,无论他如何用力,都难以再前进分毫,就像陷入了泥沼之中。 正当顾恒想要使用暗影分身来摆脱困境时,书生似乎早已洞悉他的手段,根本不给他机会。 书生周身灵光一闪,整个人再次腾空而起。 在此期间,他手中掐诀不停,瞬间,无数缩小版的剑气光刃如同雨点般垂直而落,这些光刃如剑雨划破长空,密密麻麻地朝着顾恒射去。 为了躲避这铺天盖地的剑雨,顾恒只得强行更换身位。他的身影如闪电般一闪,再度回到地面之上。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困住自己的文字狱竟然没有丝毫要松懈的迹象,依旧坚如磐石地将他困住。 剑雨落下,顾恒无奈之下,只得用真元护体强行迎接下来。剑雨如冰雹般砸在他的真元护罩上,发出一连串的爆鸣声。 尽管真元护罩抵挡住了大部分的攻击,但仍有一些剑雨突破了防御,顾恒的衣衫瞬间被鲜血染红,那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身体流淌而下,滴落在地上。 书生见状,面露不屑之色,冷笑道: “有点实力,但也就这么多了!” 第87章 儒家正心 随着地面上的剑光逐渐消失,顾恒近乎血人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的脑海中,模拟对战正在疯狂地记录着书生的各种手段,顾恒则凭借这些记录,一次又一次地修正着最后的绝杀策略。 “外物终究是外物,会有耗尽之时!” 顾恒心中暗道,他那漆黑的瞳孔中充斥着浓烈的杀意,整个人如同疯狂的猎豹。 这几日的所见所闻此刻都被他抛之脑后,曾经作为酷吏的狠厉顾恒再次上线。 施展出第七层的烈阳金刚身,瞬间,他体内的真元被转化为纯净的金色真元。 那沾染着金色真元的苍蓝月影挥舞起来,仿佛刮起了一阵金色的旋风,周围的文字狱在这股力量下应声而碎。 风中传来尖啸之声,书生瞳孔猛地一缩,他感到背后传来致命的压迫感。 没有丝毫犹豫,书生快速施展出‘速’字诀,他的速度陡然增加,抽身向后暴退。 他明明已经退了七八个身位的距离,可等他转头时,却惊恐地发现,金色的刀刃如闪电般已经直勾勾地斩了下来。 书生慌忙施展出‘御’字诀,一个巨大的‘御’字挡在胸前。 在刀刃与‘御’字碰撞的瞬间,书生再次向后退去。 骤然间,眼前的顾恒又消失不见。 书生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背后就传来刀刃落下的风声。 书生腰间的玉佩再度闪动灵光,然而,这一次闪烁之后,玉佩承受不住强大的力量,直接碎裂开来。 顾恒凭借分身瞬移和圆满级别的流风掠影步,瞬间贴近书生。 他手中的长刀如狂风骤雨般向书生狂砍,刀光闪烁,每一刀都带着致命的威胁。 忽而,那本困住顾恒的书再度翻动,书生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虽然借尸还魂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先天二重,但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先天一重的乡巴佬竟然能将他压制到如此地步。 “借先贤正气:天地正气聚身!” 书生大喝一声。 刹那间,青色如风的灵光轰然炸现,周围的天地灵气如同听到了召唤,迅速在书生周身形成一道巨大的气旋。 此时的书生周身光芒万丈,仿佛天神下凡,那股浩然正气如同一堵无形的高墙,抵挡着顾恒的攻击。 书生手中缓缓浮现一把纤长的毛笔,那毛笔周身散发着一种古朴而神秘的气息。 只见他猛地一挥,一道无形却极具冲击力的力量瞬间涌出,原本气势汹汹、如猛虎扑食般冲向书生的顾恒,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轰在了胸口。 顾恒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地上,瞬间在雪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周围的积雪被震得四散飞溅。 书生并未停歇,他手中的毛笔隔空挥动,笔尖轻舞,在空中写出一个苍劲有力的 “杀” 字。 刹那间,天地间传来阵阵剑鸣,一把拓天大剑仿佛从九霄云外直直落下。 这把大剑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剑气,它死死地锁定了顾恒,那股强大的威压使得顾恒第一次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施展暗影分身来躲避这致命的一击。 “这就是儒家的浩然正气吗?” 顾恒愣愣地望着空中那如死神镰刀般落下的一剑,忽而咧开嘴,露出一个充满不屑的笑容:“方外的佛与儒果真都是垃圾!你这种人都配使用浩然正气嘛!” “儒家秘术岂容你随意评价!” 书生的声音如同雷霆炸响,在山谷间回荡,震耳欲聋。 然而,书生定睛看向顾恒时,却并未看到他脸上有丝毫的绝望或者求饶之色,有的只是深深的、如火山即将喷发般的暴戾。 那是独属于粗鄙武夫的暴戾,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撕成碎片。 顾恒望着空中落下的拓天大剑,脸上沾满鲜血,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不错不错!到底是方外的,先天二重就能把我逼到这副样子!” 此时,他大脑中的模拟对战系统已经将书生的手段全部记录完毕,他知道,书生此刻能使出的手段大概也就这么多了。 顾恒猛然将红莲的三倍属性提升到巅峰,周身顿时有狂风环绕。 那些风迅速汇聚,形成一个近乎要摧毁周围一切的金色龙卷。 拓天大剑如陨石坠落般落下,而金色龙卷则如一条咆哮的巨龙挥斩直上。 刹那间,两者碰撞在一起,强光迸射,如同烈日在雪地中骤然绽放。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山谷中不断回荡,周围的树木在这强大的气浪冲击下,被连根拔起,漫天的雪花更是被震得四散纷飞。 整个山谷都在这对轰的力量下剧烈颤抖。 许久之后,场中的风雪灰尘渐渐消散。 顾恒一手撑着刀,单膝跪地,气喘吁吁,胸口剧烈起伏,刚刚愈合的伤口在刚才的对轰中再度崩开,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身下的地面。 书生的状态也不容乐观,在这具借尸还魂的身体上借用如此强大的秘法,对他来说实在是过于吃力。 此时,风中传来阵阵血腥的味道。 忽然,书生双眼瞪大,面露惊恐之色。 他只感觉自己的精神海像是被人用暴力撕开一般,一股山呼海啸般的精神力搅乱了他的意识。 顾恒骤然出现在他面前,那双通红的眼睛如同恶魔,死死地盯着书生,忽而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 “这一刀你要怎么躲呢?” 话毕,顾恒手中喷射着火焰的长刀如闪电般斜斩而下。 此时,两人之间早已没了先前的心平气和,战斗的怒火在他们心中熊熊燃烧,双方早已经打出了真火。 顾恒此刻满心想着就是要把这个碍眼的书生送回方外,让他永远消失。 书生眼中的恐惧不断颤动,他手中的书册突然爆碎开来。 这本二阶宝器的书册竟然以自爆的方式发动最后的术式。 顾恒耳中传来一股浩然之声,那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天地间回荡: “儒家!正心!” ...... 北淮城主街上,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顾恒独自站在街道正中,买了一份热气腾腾的包子递给了乞丐...... 一名官吏纵马而过,马蹄高高扬起,眼看就要踹向路边的一个小贩。顾恒见状,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小贩拉开...... 牙婆子身前,拴着一个满脸泪痕的女童,顾恒皱了皱眉,从腰间掏出一张银票,将女童从牙婆子手中买下...... 在主街的另一边,另一个顾恒静静地看着场中的这一切。 这时,一道厚重而儒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这些对于你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为什么不救呢?” 话音落下,顾恒的脑海中瞬间出现无数类似的画面。 在那些画面里,明明只要他伸出手就能拯救那些处于苦难中的人,但他却都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救与不救,都是我的事,与你何干?再说了书生都不救,你配什么质问我?” 顾恒平静的声音在这万千空间中响起,仿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忽而,场面一转,顾恒站在一面鲜红的大旗前,他抬手握拳,庄严地宣誓...... “不违背本心吗?”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顾恒的双拳攥得紧紧的,他的脸色变得如恶鬼般狰狞,声音低沉而嘶哑,却在这空间中不断回响: “就凭你们,也配对我问心!” 顾恒向前踏了一步,举目四望,不知何时,他手中已经握住了苍蓝月影。 “救人是医师的事,救世是圣人的事,而我只是一个武夫,武夫要做的就是杀!” 顾恒大喝一声,苍蓝月影上附着的真元金光横贯长空。 瞬间,空间如破碎的镜子一般崩碎开来,顾恒的身影屹立在长空之上。 书生愣愣地看着突然睁开艳红眼眸的顾恒,满脸惊愕: “这才过了两息,你便过了正心?” 顾恒嘴角咧开,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声音高亢: “老子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经受九年义务教育,七年中高等教育,信仰坚定,见过的擦边主播都比你见过的女人多! 就凭你这个什么破正心也想困住我?” 给老子死来!” 顾恒挥舞着炽热的长刀,自上而下狠狠劈下。 没了任何手段的书生眼中满是惊恐,他知道,这一刀下去,自己真的会死。 就在长刀即将落下之际,忽然,一只虚化的手指抵住了长刀。 一个穿着灰白儒袍的老儒生虚影缓缓出现,挡在书生面前。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的声音儒雅而随意,用着商量的语气道: “能不杀他吗?” 第88章 老儒生王青阳 挡在书生面前的虚影愈发清晰,那生得清隽面容之人,身姿挺拔似苍松,傲然独立于尘世之中。 一袭青衫常着于身,衣袂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再无其他赘饰。头发整齐地束于头顶,以一根乌木簪固定,倒确有几分中年人的模样。 顾恒愣在原地,眼前的老儒生虽未散发丝毫威势,然而那股大儒独有的压迫感却让他浑身不自在,犹如在大街上偶然遇见班主任一般,令人倍感难受。 此人无疑是一位真正的大佬,来自方外的强者。 “前辈发话,晚辈岂敢违抗前辈之意!” 老儒生微微摇头: “不必如此,你即便杀了他也无妨,小辈争斗我不会插手,而且你也要不了他的命。” 顾恒瞥了一眼老儒生身后的书生,心中明白,即便杀了此人,也只是让他回到方外而已。 “算了,书生与我本无深仇大恨,权且当作不打不相识。” 老儒生盯着顾恒,清隽的面庞上闪过一丝笑意: “既然如此,此事便到此为止吧!” 随即,老儒生虚空一握,一张玉简悄然出现在手中。 “此玉简中记录着一本…… 算是六阶的道门功法,权当我送与你的礼物。” 顾恒伸手接过玉简,心中却充满疑虑。 六阶功法?书生的折扇才二阶,这六阶功法在整个三国之地都未必存在,他自然渴望得到。 然而,老儒生与他不过一面之缘,为何送上如此珍贵的礼物?而且他也担心老儒生在玉简上做手脚。 “为什么?” 顾恒直接开口问道,面对此等强者,他没必要隐瞒自己的想法。 老儒生笑了笑,负手而立: “老夫叫王青阳,今日我们算是认识了。用佛门的说法,便是与你有了因果。我送你道门功法,是想与你结下善缘,并无其他用意。” 顾恒一头雾水:这老头什么意思?一上来就送东西,难道自己也是气运之子?他看出我的不凡了? 然而,顾恒并未沉溺于这些猜测,而是迅速收敛心神,转而询问起正事: “晚辈有一事不明,前辈似乎并非……为何会与誉王及妖魔为伍?为何不效仿东燕山佛寺,选择依附大国以求庇护?” “我与他们,自是不同。”老儒生王青阳沉吟片刻,左手轻挥,顿时天地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大阵隔绝开来:“你可知道,那金钟之中镇压的究竟是何物?” “晚辈不知。”顾恒如实回答。 “气运!”老儒生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成人气运稳固,除非身死道消,否则极难抽取,得不偿失。因此,他们才会对无辜稚童下手。” 顾恒闻言,双目圆睁,牙龈紧咬,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原来,那些涌入他体内的金色烟云,竟是稚童们的气运! “佛门杀生,竟只为气运?”顾恒难以置信地问道。 王青阳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你未曾涉足方外,那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儒释道三家中,道门尚能坚守中庸之道,而儒释两家,却已渐渐迷失了初心。气运,是引动本源的唯一途径,而世界本源能够大幅提升个人资质,他们又怎能轻易放弃?” 顾恒直勾勾地盯着老儒生,一字一顿地问道:“那,前辈你呢?” “我?” 王青阳严肃的脸上多了一丝玩味,目光落在顾恒身上道:“我就是顺路进来看看,顺便给他们弄点麻烦。” 顾恒闻言,不禁怔住,这算什么理由? “可前辈仍未解释,为何会与妖魔为伍!”顾恒不甘心地追问道。 “气运,并非只有稚童才有,还有……王朝与皇族,才是天地间最强的气运拥有者!”王青阳缓缓说道。 虽然王青阳仍未正面回答,但顾恒的瞳孔却猛地一缩,脑海中忽地浮现出乾皇的种种变化。 “乾皇……也知道此事?”顾恒试探性地问道。 王青阳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恒一眼,笑道: “我与你说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还需你自己去探寻。若是一切都告知于你,那岂不是太过无趣?” 言罢,王青阳抬手一挥,顾恒眼前的景象瞬间天翻地覆,待他再次回过神来时,已经身处北淮城内。 ...... 远天之上,一尊庞大无比、遮天蔽日的金佛虚影悍然冲破云霄,而后缓缓矗立在高天之巅。 须臾,天地之间仿佛有梵音袅袅响起,紧接着,一股雄浑厚重且低沉的质问之声轰然回荡: “王青阳!你当真要与我为敌!” 老儒生虽仅为一道虚影,然而其散发的气势却丝毫不显逊色。 “聒噪!” 高天之上,灰白儒袍随风猎猎舞动,老儒生仅是轻轻虚空一指,那看似恐怖绝伦的金佛瞬间碎裂,化为齑粉。 藏匿于金佛之中的老和尚急忙暴退,转瞬消失在天际。 顾恒看得瞠目结舌:“这般力量......是宗师?” 片刻之后,天空恢复如常,和尚与儒生皆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恒陷入沉思: “老儒生如此高调地摧毁金佛,莫不是在向东燕山佛寺宣告,佛寺金钟之事是他所为?我这岂不是又欠下他一个人情?可世间哪有如此便宜之事!” 顾恒眉头紧蹙:“老儒生定然另有图谋,可惜我见识太少,根本无从察觉。” 许久之后,顾恒轻叹一声: “罢了,这等人物若要算计我,以我如今的实力根本无力反抗! 脑海中的模拟对战不断上演,记录着老和尚和老儒生的数据,却始终差上那么一点,那股独特的神韵始终难以完整记录下来。 “是我实力不足的缘故?” 顾恒也不再纠结于此:“如今书生难题已解,当下首要之事便是返回宣州城斩杀妖魔,获取能量点!” 老儒生的话犹如悬在顾恒心口的一把利剑,他不敢想象,倘若大乾皇族的气运被人吸走,那么大乾又该如何抵御北方的妖魔。 他不信方外之人会帮普通人挡住妖魔,到时候恐怕便是灭国之危了! 第89章 返回宣州 老儒生的虚影引领着书生一路疾行向北。 书生眉头紧锁,满脸忧虑: “王前辈,晚辈斗胆一问,您为何要将那隐秘之事透露给他?万一他肆意宣扬,恐怕会惹来滔天大祸啊!” 气运之道玄妙莫测,玩弄气运者终将自食恶果,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老儒生轻轻瞥了书生一眼,这位师侄的弟子,淡淡说道: “你觉得那些掠夺凡人气运、觊觎大国气运之人,最终能全身而退吗?” “可是,这不过是一个意外衍生出的世界,只要我们将其摧毁……” “哼!”老儒生的语气骤然转冷,“玩弄气运者终将被气运反噬,这句话何曾有过前提条件?我知道你心中也存着火中取栗的念头,妄图谋取一份本源之力,但你可曾想过,这样的代价你是否承受得起?” 书生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若是真被气运反噬,恐怕不仅是他个人,整个宗门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你师父让我带你出来,是希望你能多见见世面。” 王青阳继续说道: “你与顾恒的那一战,看似你步步占先,将他逼得重伤在身,但实际上,他只是在试探你的底线罢了。毕竟,他对我们并不了解。 若是换作一线天的那些武夫,你恐怕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晚辈知道前辈的意思,但晚辈就是不服!”书生脸色铁青,倔强地说道,“晚辈就是不明白,前辈为何如此偏袒他,甚至还赠他功法!” 王青阳手中突然出现一面罗盘,其上指针飞速旋转,仿佛在探寻着世间的奥秘。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那些早早进入此地的人,已经在此四五十年之久,他们大肆掠夺气运,难道真的能等到返回之日才遭受反噬吗?因果早已种下,应运之人也已悄然诞生。我为何不借此机会,与这样的人结个善缘呢?” 书生闻言,瞳孔猛地一缩。他回想起师父曾提及,这位老儒生前辈精通儒释道三门精髓,更疑似修行过卜算等命运相关的术法。 “前辈的意思是……顾恒便是那应运之人?” 王青阳的虚影在前,眼中闪烁着璀璨的星光: “是与不是,我也不知。但他定然有着承接此间因果的能力!” ...... 另一边,顾恒驾驶着一辆马车徐徐向北,影子在前驱使。 车内,晴雪轻轻掀起车帘一角,对外界银装素裹的景色充满好奇: “大哥,我们要去哪儿呀?” “北地宣州城。” 顾恒闭目养神,脑海中不断推演着与老和尚交锋的场景。尽管数据有限,但他已能勾勒出老和尚的大致轮廓与实力。 顾恒明白,与老和尚的交锋不仅是为了锤炼战斗直觉,更是为了深入理解和掌握真元的运用。 毕竟,灵力与真元相通,只要习得老和尚操控灵力的一丝精髓,便能令他的实力大幅精进。 至于老儒生送的玉简,顾恒一直没敢打开。 虽然以老儒生言语大概率不会害了自己,但那种人物的手段又如何得知呢! 自从入了先天,他连睡觉的兴致都少了许多,每晚眯一会便能感受到身体和精神上的满足。 说实话这也是一种煎熬,也或许是顾恒自己不太适应的原因。 这一路上,顾恒不断以精神裂潮锤炼自己的精神海,虽成效不如初次那般惊人,但他的精神海却已拓宽了一倍有余。 特别是那第二精神海,愈发显得深邃,与第一精神海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风貌。 而其中的灵魂火焰更是发生了奇异变化,不再像火焰般跳跃,而是仿佛凝聚成人形,透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神秘韵味。 五日之后,马车驶入宣州地界。 在此期间,被顾恒斩杀的妖魔不在少数,他身上的外伤也大致痊愈。 望着近在眼前的宣州城,顾恒心中颇为复杂。 “自己终究成为先天强者了啊!” 今日的宣州城失去了往日的热闹,四周都是纵马驰骋的军士。 马车停在玄夜司后门,顾恒将晴雪安置在司内,自己换上差服,前往前厅。 一路上,所有司吏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顾恒,直到他看到了姜辉。 “大人,这半个月您到底去哪儿了?” “斩杀那只特殊妖魔之后,我遭到先天强者追杀,好不容易才逃脱,养了些日子的伤。” 顾恒皱起眉头,问道,“北地是出了什么变故吗?” 姜辉叹了口气,说道: “大人消失之后,妖魔溃败,我们也收复了稻城。但五日前,妖魔再度来袭,张道林张同知被一只先天妖魔偷袭,重伤返回京师了,前线已经呈现出溃败之势。” 难怪那些司吏用那样的目光打量他,原来是把他当成救世主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宣州指挥使赵同亮大步走来,脸色仍带着些许苍白。 “顾恒,你回来得正好。唐门县危急,我们现在无力支援,你去如何?” 顾恒向赵同亮拱手行礼,说道: “属下自当竭尽全力!” 正好他缺少能量点,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赵同亮想了想,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件宝甲递给顾恒: “这是一件宝器级别的护心甲,先天中期以下的高手无法打破。 唐门县凶险万分,有此护心甲在,或许能救你一命!” 顾恒伸手接过,它一接触到他的肌肤便紧紧贴合在他的身上,仿佛与他融为一体。 “多谢指挥使大人了!” 说完,赵同亮又急匆匆地向外走去。顾恒随即准备马匹前往唐门县,姜辉紧跟其后。 “不必跟着我,你的实力太弱,到时候我无暇顾及你。” 顾恒牵着马,对姜辉吩咐道。 姜辉眉头一皱,忽然想起顾恒在战场上大展神威的场景,随即点了点头:“唐门县乃是前线凶险之地,大人此去一定要小心。” 顾恒点头回应道:“我在北淮城救了一名女童,你帮我照顾好她。” 夜色如墨,深沉而静谧。 顾恒的身影在一处巷口悄然停顿。巷内,一名暗卫隐匿于阴暗之处,对着顾恒恭敬地拱了拱手。 “顾大人!唐门县探明的妖魔众多,不下数位邪魂,大人此去千万小心!” 暗卫将手中详尽的情报交予顾恒后,旋即如鬼魅般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沉沉夜幕之下,顾恒孤身一人,毅然踏上北上之路。 第90章 杀穿唐门县 北地雪原,广袤无垠,银装素裹。当第一缕晨光如金色利剑刺破黑暗,天际渐渐明亮,澄澈如洗,湛蓝与金黄交织。 天空澄澈如宝石,湛蓝的底色与金色的晨光交相辉映。 此时,顾恒身着一袭朴素的麻布衣袍,肩扛些许商货,自北方缓缓步入这片被晨光轻抚的大地。 他的装扮看似随意,实则暗藏心机,连那匹商货也是他精心挑选的道具。 毕竟要装,就装的像一些。 唐山县的地理位置远不如青冈县,但现在是战时,运往前线的粮草等等都需要经过唐山县,还有西部到来的支援也会经过唐山县,故而引得妖魔聚集。 这些妖魔引而不发,就是为了敲一笔大的! 根据暗卫送来的信息,近些日子御北军会有五万大军东来支援宣州,这些妖魔的目的便是这群御北军。 如此明目的消息,奈何宣州城根本无力清剿,原本是想着让五万御北军直接围杀妖魔的。 但一明一暗,妖魔又在城内,到时候整个唐门县恐怕会成为一处死地! 赵同亮的意思是让顾恒尽可能的清剿城内的妖魔,保障城内百姓不被屠杀。 唐门县城死气沉沉的,看门的军士低着头,像是个病秧子撑着长矛。 顾恒刚刚踏过城门就听到后面传来窃窃私语: “又是个来送死的!” 顾恒回头望了一眼军士,入了城,其中阴气扑面而来。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心中喃喃低语: “这还是人族的城吗?” 踏入先天之境后,顾恒的听觉愈发敏锐如鹰隼。 耳中传来隐隐约约的哭泣呜咽声,其中还夹杂着 “嘎吱嘎吱” 令人毛骨悚然的野狗啃食声响。 抬眼望去,三个巷子外,一只老狗正在贪婪地啃食地上的残尸,仅剩下半截手臂,观其骨骼大小,推测可能是个不足十五岁的女孩手臂。 顾恒头部纹丝不动,眼睛却斜向另一侧,眼珠侧方一片血红,僵硬得如同毫无生气的尸体。 入门口处,走来一名面容略显干瘦的老叟,神情中满是紧张与惶恐,可当他的目光触及顾恒马匹上的货物时,又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强烈渴望: “我...我想买些五谷可否卖?” 顾恒的声音平静而冷漠,如寒夜的冰霜: “卖!但你能告诉我这个城里还剩下多少人族吗?” 老叟一愣,脸上露出些许困惑: “这城里......” 正欲继续言语,却突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提起。 顾恒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笑起的褶皱如同岁月刻下的沟壑般层层显现。 他着实被气笑了。 “老子费尽心思弄了这一身行头,正准备与你们好好周旋一番呢!你们却把唐门县弄成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搞得老子像个煞笔一样!” 顾恒浑身煞气汹涌澎湃,如怒海狂涛般翻涌。被扼住咽喉的老叟身躯僵硬如铁,丝丝魔气透体而出。 “现在你还上来侮辱我的智商,真的是......” 外面的锦袍脱落,玄夜司的差服显现而出,威严而庄重。 顾恒一步踏出,大地崩裂,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方圆百米的建筑瞬间化作齑粉。 冰冷彻骨的声音响彻整个县城,如同惊雷炸响: “今日,整个唐门县鸡犬不留!” 炽热的气血如熊熊烈火,将手中老叟直接烧成黑灰。 忽而大地轰隆隆作响,仿佛有千军万马纵马奔腾踏过街道。 整个唐门县陷入无尽的黑暗,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浓郁如墨的黑雾,漆黑无比,仿佛能吞噬一切阳光。 顾恒双眼中阴阳勾玉浮现,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惨淡的白色和刺目的鲜血红色,犹如一幅诡异而恐怖的画卷。 抬手隔空一拳挥出,肉眼可见的、如同玻璃碎片般的封锁结界瞬间土崩瓦解。 “藏头露尾之辈!” 转而朝着侧前方又是一拳,霎时间,无数烟尘四散飞扬,如同沙尘暴般弥漫天际,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头隐藏在黑雾中的妖魔化为飞灰。 【吸收能量453点】 顾恒抬步向前,黑雾中划出一道凌厉的气柱,朝着下一头妖魔杀去。 邪魂在他手中不堪一击,连核心都没机会逃脱便与肉体一同化作齑粉,消散于无形。 顾恒在城中肆意冲杀,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一头妖魔能与他抗衡。 忽而,前后左右一共五头邪魂向他杀来。 一只手中握住一把大锤,另一只手中拳头比顾恒的身躯还大,两只皆是气力种妖魔。 而另外一侧,一名类人形妖魔手中魔气翻涌,似有恶鬼在咆哮,大地之中仿佛有地龙翻身,地动山摇。 另外两头一左一右,鲜红的瞳孔之中闪烁着摄人的光芒,围绕着顾恒的黑雾汹涌翻腾,如黑色的海浪般澎湃不息,两道漆黑大掌印朝他狠狠压下。 顾恒紧紧握住手中刀柄,从高空俯瞰,以顾恒为圆心,一道笼罩整个主城区的金色龙卷骤然形成。 所有围拢而来的妖魔尽皆被搅碎成肉泥。 【吸收能量2231点】 “土鸡瓦狗之辈,正主还不愿现身吗?” 顾恒手中苍蓝月影高举,刹那间,刺目的刀光照耀四方,如同烈日高悬照耀整个唐门县城,黑雾被驱赶,灼灼大日将周围点燃,大火熊熊燃烧。 在即将消散的黑雾边缘,缓缓走来一道人影,与人族的体型一般无二。 人影走出黑雾,露出精致却苍白的脸,如同一张毫无血色的白纸。 一头白发无风自动,手中握着顾恒极为熟悉的魔剑,那曾是剑奴手中的魔剑。 但此时的魔剑与在剑奴手中截然不同,其上涌动着耀眼的红光,那些令人费解的奇怪魔纹已然完全苏醒,扭曲着、蠕动着,仿佛有生命一般诡异。 人影雌雄难辨,白得不像常人。 “你就是宣州玄夜司的顾恒吧!” 其声音极有磁性,但调子又提的很高,就十分怪异。 顾恒长刀抬起,指着此人嘴角裂口笑道: “长生教的魔人?叫你人妖好像更合适啊!” 第91章 乙字军 顾恒的目光始终停驻在妖人手中的魔剑之上。 若他记忆无误,这把剑理应被玄夜司送回了京师才对。 “此剑怎会在你手里?” 顾恒目光阴沉地盯着那妖人。 “本就是我的物件,为何不能在我手中?” 妖人缓缓抬起长剑,其上流动的魔纹愈发扭曲,仿佛随时都要脱离长剑的束缚,冲向顾恒。 “那是本官的战利品,何时成了你这妖人之物?明明是偷回来的!” 顾恒神情冷峻。 “你想怎么说便说吧,反正这也是你最后一次逞口舌之快了!” “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口气倒是不小!” 顾恒摇了摇头,手中的苍蓝月影舞动出一个刀花,场中寒风吹动,扬起顾恒披散的头发。 两道影子已然到达了应在的位置。 “先天啊!” 顾恒咋舌,似在感叹,扬起手中长刀:“此界,后期不出,谁能战我呢?” “你吗?” 顾恒嗤笑一声,忽然身影骤然消失。 妖人那双猩红瞳孔猛然睁大,原本正直的头突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缩了下去,犹如鸵鸟一般。 头顶刀锋划过,整个上身被刀锋携带的锐气划破。 手中魔剑闪烁着妖异的红光,其右手如同液体流动般,根根血管肌肉附着到魔剑之上,与魔剑彻底相连。 下一刻,妖人就像是甩动锁链一样,将魔剑甩向身后。 耳边却响起顾恒无情的嘲讽: “太慢了!我奶奶砍排骨都比你利索!” 妖人脸色难看,手中魔剑下意识地朝着顾恒所在方向再次斩落,“叮” 的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刚想着乘胜追击的妖人胸口骤然一痛,整个人连带着魔剑,如同出膛的炮弹一般被轰飞了出去,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烟尘中,顾恒缓缓靠近,脸上不带丝毫表情: “长生教啊长生教,有人总说你们有着人族的智慧,又有妖魔的残忍,其实我并不认同这个观点。” 顾恒手中长刀挥斩而下,直接将妖人连接着魔剑的手臂斩断,一脚将其踹飞,使其凹进了墙体之中: “在我眼中,你们既没有妖魔几乎天生的战斗天赋,也没有人族坚韧不拔的品质。 你们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垃圾!” 顾恒的语气中满是嫌弃,一脚踩在魔剑之上,将其震飞到半空中,一把抓在手中。 见顾恒不自量力地用手去接完整状态的魔剑,妖人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 忽的,顾恒手中有业火熊熊燃烧,原本正欲侵蚀顾恒的魔剑开始剧烈挣扎,魔纹混乱扭曲。 魔元翻涌不止,却成为了业火焚烧的养料,业火烧魔剑就像是在烧柴火一般。 半晌后,魔剑彻底变成了一坨黑乎乎如狗屎一般的黑坨坨。 【吸收能量 1632 点】 妖人脸上尽是惊恐与茫然之色,那可是由怨级大魔身死后的残躯锻造而成的,先不说先天之人有没有能力摧毁它,抵抗其侵蚀都几无可能。 但眼前的少年就这么把魔剑活活烧完了? “你看,被你给予希望的魔剑也没了,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你绝处逢生呢?” 顾恒提着刀缓缓靠近妖人,眼中满是不屑: “既然如此,你能拿出血性与我拼命吗?就像被我杀死的那些妖魔那样。 如飞蛾扑火!” 然而,妖人根本不懂顾恒的意思,自己的实力来之不易,自己还能活上千年。 于是拼了命地向外跑去。 “垃圾!” 苍蓝月影在半空中划过幽蓝弧度,妖人身躯连同核心一同粉碎。 【吸收能量 932 点】 杀完人妖的顾恒回头看向城内,扛着刀缓步而行: “好啊,都是能量点,一个都别想跑!” 天空中的黑雾并未退散,但能威胁顾恒的少之又少,这些妖魔除了数量众多,没有一个能阻止顾恒的杀戮。 正如他入城时猜测的那般,唐门县的人早已经死绝了。 他在城内各处阴暗的巷子中发现了大堆大堆的骸骨,这些骸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舔舐得干干净净,连上面的血迹都很难看到。 还有不少残肢断臂被丢在路边,看上面的血迹,应该都是前几日发生的事情。 即便太阳出来,阳光明晃晃地洒在大地上,但那股阴森之感永远也挥之不去。 这是顾恒第一次亲眼看到妖魔屠城,整整几万人的县城被屠戮一空。 顾恒坐在城头上,旁边放置着苍蓝月影,心头空落落的。 …… 次日黄昏,遥远的地平线上,一队万人规模的大军缓缓走来。 为首的将军身着亮银甲胄,手持长柄大刀,胯下的马匹神骏非凡。 这支大军气势如虹,绝非宣州的城防军可比。 若是在野外对战,即便妖人一方的数量翻倍,也难以拿下这支万人大军。然而,一旦进入城池,便进入了妖魔的地盘。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拥有阴阳之瞳。 大军统领与几名手下下马入城,此时,坐在城池上方的顾恒跃下,向着为首的银甲将军拱手一礼: “玄夜司顾恒!” 银甲将军亦拱手回礼: “御北军,乙字军统领罗北!” 双方并未客套,顾恒心中有些感慨,没想到来者竟是乙字军,这可是御北军中真正的精锐之师。 “唐门县本官已经清扫完毕,罗将军率军队入驻即可。” 罗北露出一丝惊愕,望向顾恒后方那毫无声息的县城,心中已然猜到结果: “多谢顾大人出手相助!” “无妨。” 言罢,顾恒跨上马匹,勒紧缰绳道: “唐门县已空,其中建筑也在本官清剿妖魔的余波下烧毁大半,将军想要补给恐怕得等上一两日。” 看着顾恒骑马远去,罗北这才抬步入城。 正如顾恒所说,原本就不大的唐门县,在顾恒清剿妖魔的冲击下,几乎沦为一座废墟。 “玄夜司何时多了这么一位猛人?” 一旁的副官惊异不已地看着城中场景,狐疑地问道。 “我听小大帅提过一嘴,此人名为顾恒,拥有万人不当之勇。” 罗北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若是能在军中发展,必为悍将!” 第92章 阴谋与提升 顾恒在唐门县迎接乙字军之际,玄夜司中却有一群人闯入了顾恒的庭院中。 正锤炼身躯的姜辉忽而抬头看向闯进庭院的众人。 领头的余盛气势汹汹,眼中满是小人得志的畅快: “来人,全部抓起来!” 姜辉拔剑,脸色骤变直指来人质问道: “余盛,你要做什么,我家大人回来定然饶不了你!” 余盛神情恶毒,阴沉冷笑道: “顾恒那个小畜生吗?他大概是回不来了!” ...... 天空仿佛被厚重墨色肆意浸染,星辰隐匿不见踪影。 顾恒连夜从唐门县赶回宣州,以他先天修为,只要不入御北关,在宣州地界内几乎能够横行无忌,即便打不过,也可轻松逃脱。 他之所以连夜返程,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此次唐门之行让他满心疑惑。 他确实杀得酣畅淋漓,然而城中妖魔的数量,明显远超暗卫情报上所写。 倘若自己未曾突破先天境界,恐怕得耗费极大的功夫,一边晋升天赋,一边清剿妖魔,才有可能将整个唐门县肃清。 这还是在排除那名幽级人妖存在的情况下,更不用说还有那把突然出现的魔剑了。 另外,暗卫以其能力,情报出现错误也就罢了,却不应该连屠城这般重大之事都未能察觉。 还有那人妖出现之时说的那句话,就好像......他早就预料到顾恒会来! 临走之前赵同亮给予他护心甲,并且提醒他的那些话。 但也好在自己晋升先天一事,除了书生和老儒生之外,再无他人知晓...... 顾恒遥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宣州城,喃喃自语道: “连赵同亮和暗卫都能被买通,一心想置我于死地的人究竟是谁呢?” 黑色平原上,顾恒久久伫立,随后,他将目光投向系统面板。 【宿主:顾恒】 【能量:】 【修为:先天一重】 【天赋:红莲lv4(0\/600),【暗影分身lv8(0\/3000),模拟对战(无法升级),阴阳之瞳lv5(0\/800),有无相生(0\/2000),精神裂潮lv1(0\/100)】 【功法武技:烈阳金刚身第七层(0\/4000),速流快刀术第九层圆满,流风掠影步第九层圆满】 先天的提升关键在于内化,凭借先天之躯与真元灵力持续强化全身,直至达至圆融之境,而后以圆融之境突破至下一个境界 —— 宗师。 所有有关宗师的记载中都会提及一句话: 宗师之境便是非人之境! 由此可见,内化便是要彻底脱离凡人之躯,其难度与提升之大可想而知。 提升幅度大,也就意味着每个小境界之间的隔阂犹如天壤之别。 顾恒刚刚突破先天没多久,真元滋养肉身不过十数日,实在没有十足把握再度提升烈阳金刚身。 此刻的他,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暗自思忖着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先天境界的突破已然不易,而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再度提升烈阳金刚身,无疑是在自毁根基,埋下重大隐患。 随即看向红莲,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这个阶段的红莲只有三倍属性,而神性业火已经足够强了。 所以...... 【暗影分身lv9:你拥有两个承接本体95%气力的影子,本体可瞬间与影子交换位置,每个影子交换冷却1秒,影子活动范围3000米】 【备注:满足晋升条件,可花费5000能量点晋升】 顾恒咬了咬牙:“晋升!” 【影之真身lv1(0\/1000):你拥有两个除了相貌,与本体一般无二的真实分身,分身可在真实分身与暗影状态之间转变,本体可与分身交换位置,每个影子交换冷却1秒,分身活动范围3000米】 顾恒心念一动,两道影子悄然从地面缓缓探出。 两道影子相对而立,间隔百米,旋即同时递出一拳。 霎时,巨大的气浪汹涌澎湃,将周围的一切尽数掀飞,掩藏在积雪之下土黄色的地面也随之显现而出。 “两个我!或许比不上红莲那般个体战力提升得那般明显,但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绝对能够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北地阴冷的北风呼啸而过,刮过顾恒的脖颈,犹如利刃划过肌肤一般,带来丝丝刺痛。 天边,有细微的晨光悄然撕裂夜幕,那一抹光亮逐渐扩散开来。 距离顾恒离开宣州已然过去了两日半,没人会想到顾恒能够如此迅速地返回宣州。 他依旧是如同进入唐门县时的那副商贩打扮,踏入了宣州城。 与两日前相比,城中的军士明显少了许多,而商贩却大量增多。从他们的装束来看,大多数都是来自江淮府、与朝廷有粮草交易的大商贩。 故而,今日的宣州城倒是有了几分往日的热闹景象。 顾恒没有直接返回玄夜司,而是径直前往那日交给他情报的暗卫所在之处。 昏暗的巷弄之中,藏着一处不大的四合院。 这里的胡同四通八达,几乎可以通向宣州城的各个方向。 顾恒的影子早已探寻到其中情况,有两人负责警戒,里面还有三人正在休息。 那日交给他情报的暗卫也在其中,即便脸上有面巾遮挡,顾恒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 忽然之间,整个四合院的环境发生了变化,其余两名正在睡觉的暗卫睡得更加沉了,而躺在正中间炕上的暗卫却忽然醒来。 顾恒猛地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暗卫的头颅,眼神冷峻如冰,幽绿色钩锁瞬间强行贯穿其胸口,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暗卫彻底转化。 这些暗卫极为谨慎,一旦有人消失,必定会引起他人注意。 顾恒自然不惧这些麻烦,但他觉得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而且,他也想将手伸进暗卫组织之中,以便日后能拿到自己所需的情报,不再像个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更不必依靠别人的施舍。 转化完成的暗卫惊恐地盯着自己的身体,颤声问道: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随后,他突然冲向旁边两名暗卫,然而,无论他如何摇晃,这两人始终沉睡不醒。 顾恒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直到暗卫瘫坐在炕上,他才缓缓开口: “不用挣扎了,你也挣扎不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人了。告诉我,那天的情报你到底有没有隐藏消息?假情报又是谁让你送的?” 由于那天环境十分昏暗,再加上顾恒又换了衣服,暗卫这才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你是…… 是顾恒!” “回答我的话!” 顾恒神情冷冽,眼底深处有幽绿光影一闪而逝。 暗卫忽然失去了自我意识,直勾勾地说道: “是副指挥使下的令!” 第93章 这官,我不当了! 顾恒眼神眯起,忽感周围有冷风从衣袖缝隙中吹进来,直让他浑身发寒。 宣州城副指挥使名为宋扶玉,出身昌德宋家旁系,算是宋家旁系中地位数一数二的存在。 但昌德是什么地方?那都是在大乾南部,几乎靠近南部边境的地方。 所以昌德宋家很少,甚至几乎不参与朝廷中的那些纷争,算是少数没什么存在感的大族了。 这种人物更不会与自己有什么牵扯,怎么会对自己动手? 顾恒目光冷冽,看向暗卫问道: “最近城内可出了什么事?” 暗卫依旧直勾勾的回应: “我听闻上头说,来了一位大人物,但不清楚是谁。” “大人物?” 顾恒心中思索,能在宣州城内称得上大人物的地位一定不低,或许会与自己被算计有关。 半晌后,四合院中恢复成往日的模样,暗卫愣愣看着四周,看着地上若有若无的脚印,这才确定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而是真实的...... 离开四合院的顾恒径直返回玄夜司,他并不知道宋扶玉住在哪里,得先去翻个档案。 正值早市,顾恒四处张望了一下,买了两叠小笼包,再加上两份葱油饼。 “晴雪现在应该刚醒。” 顾恒提着两份早点一个闪身便到了玄夜司外。 虽然没穿差服,但他这张脸放在如今的宣州玄夜司内就没几个人不认识。 近些年来,在短时间内有如此功勋的仅此顾恒一人,怎么可能不被人关注呢! 入了玄夜司,一路上都是向他问好的司吏。 远处,正准备入门的余盛脚步突然停住,看向顾恒的目光带着极度的不可置信。 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死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连忙抓住一名司吏,掏出腰间令牌,紧张又小声道: “用最快的速度将顾恒返回玄夜司的消息通知指挥使、副指挥使大人!” 先天之境的顾恒听觉何其敏锐,直接抬头看向余盛方向,脸上和煦的笑容一点点收敛,心中升起一股不妙之感。 也不顾周围司吏向他打招呼,径直向着自己的庭院而去。 余盛见此,脚步轻点,一瞬便来到顾恒面前,脸上擎着笑意道: “顾佥事,不对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为顾同知才是,你加入宣州玄夜司至今也未为你庆贺,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出去为你庆功如何?” 顾恒不搭理他,继续走他的路,脚步越发快了。 余盛脸上的笑意僵住,语气也变得不再如往常那般,带着一些责怪与警告: “顾恒!我与你也是同级,怎么说也该买我一个面子吧,如此态度如何与大伙相处!” 顾恒头微微侧转,露出那双斜视的双眼,一股极致的暴戾突然充斥在整个玄夜司内,甚至有些经受不住的新人直接跪了下来。 余盛刚刚那股气势被吓得荡然无存,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额头有冷汗溢出。 心中不断自我安慰着:这事儿有两位大人撑腰,不会有事的! 顾恒抬步来到自己的小院。 此时院门大开着,其中座椅被砸,周围乱七八糟俨然是被人翻过的。 顾恒站在小院门槛外,没来得及收拾的长发披散下来,长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的脸。 场中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连跟过来的司吏都摈住了呼吸。 顾恒没有多说废话,直接抽出长刀,苍蓝月影上游动的蔚蓝烟云不断滚动。 杀气冲天! 天边,赵同亮两步跨越数百米而来,想装一下却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现在的顾恒,只能强装镇定拿出上位者的气势询问道: “顾恒,唐门县的妖魔已经清剿完了吗?怎会如此早的返回?” “任务我做完了。”顾恒的提着上前一步,抬起头,额前挡住连的长发退去,露出他面无表情的脸,不带感情的问道:“指挥使大人能给我一个解释,我的院子是怎么回事吗?里面的人又去哪里了?” 赵同亮眉头蹙起: “此事,我稍后与你说!” 顾恒没有握刀的手趴在额头上,有隐隐的低笑传出,渐渐地,笑声越来越大,笑声在空旷的巷子里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僵硬的脸逐渐癫狂! 手指苍蓝月影直指半空中赵同亮,压抑到极致的声音响起: “赵指挥使,今日你当真不给我一个解释?” 赵同亮的脸色也不好看,但做都做了,自己既是宣州的二把手,又是大乾皇族,顾恒现在的做派就是在质问他这个上司,若是认错了他的脸该往哪搁? 旋即脸一摆,装也不装了,呵斥道: “顾恒,你放肆!” 此话落地,场中一片肃静,所有的司吏都抬头看向赵同亮。 忽的,赵同亮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并不是呵斥顾恒的错,而是不该当着这么多司吏的面欺压他。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眼前的顾恒凌空踏步,立于半空之中。 此时所有人才发觉眼前的少年已然是一位先天强者。 赵同亮心中顿生悔意,但还是那句话,既然已经做了便回不了头了。 语气更加粗重的呵斥道: “你想做什么?想造反不成?” 寒风中有些许苦咸。 “本官初到宣州便马不停蹄的前往青冈县镇压妖魔,重伤返回。 护送假世子途中遭人暗算。 破高家勾结誉王一案。半月前与战场斩杀数尊邪魂后期,弱小者更是不计其数,帮尔等扭转战局。 两日前,受到假情报前往被妖魔屠杀殆尽的唐门县,竭力肃清城内妖魔,斩杀长生教大魔!” 顾恒目光所过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 “至今,除了功绩外,本官未收到一丝一毫奖励! 如今出任务庭院被闯,手下被抓。 本官站在这里就想问一句:玄夜司还有公道吗?” 赵同亮的脸沉了下来,现在有点骑虎难下了。 “此事,我会给你一个解释,但不是现在。该给你的玄夜司一个都不会少!” “看来赵大人是不准备给本官一个公道了!”顾恒逐渐昂起头颅,近乎俯视的盯着不远处的赵同亮,将自身身上的玄夜司差服脱下,连带着那面护心甲随手丢了出去: “既然如此,这官我不当了!公道我自己来取!” 第94章 顾靖忠 顾恒凌空而立,悬浮于半空中,宛如神只般傲世独立。 初生的晨曦如金色纱幔,轻柔地披洒在顾恒身上,在这光芒的映照下,他的轮廓分明,周身仿佛镶了一层金边。 微风拂动,扬起他的发丝和衣角,背影与晨曦中的大日重叠,煌煌不可直视。 赵同亮见此情景,有了些许失神,但很快神情便冷硬下来,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长刀: “今日,我作为宣州指挥使便诛杀你这个叛司逆贼!” 而顾恒的目光却不在他身上。 以大日为衬,黑瞳中仿佛闪烁着血红光影。 此时的他已然不再顾忌影响根基之事: “提升烈阳金刚身至八层!” 忽而,炽热的真元熊熊燃烧,浑身上下的经脉如同放置在火上烤。 顾恒体表明显出现一道道橙红纹路,肉体经脉终究没有完全抗住暴增真元的冲刷。 但现在的顾恒不在乎,声音低沉: “先天三重!足够完虐你了!” 赵同亮提刀杀来,看到顾恒橙红的瞳孔中藏着极深的不屑。 忽而,一股极深的危机感涌上心头,本能地想要闪身躲避。 不知从哪里伸出的一只拳头砸在其腹部,剧烈的痛感瞬间包裹住赵同亮。 第二拳突如其来,精准地轰在握刀的右臂上,整个右臂骨头粉碎性骨折。 顾恒一步踏出,出现在赵同亮面前,摁住其额头,像是丢保龄球一样将赵同亮砸入地面。 玄夜司三分之一的地面被撞击的余波震得粉碎。 顾恒甚至都没有怎么使用真元便碾压了赵同亮。 地面之上,奄奄一息的赵同亮怔怔地看着半空中如神似魔的顾恒。 他不明白,半月前只有后天巅峰的顾恒怎么突然拥有了堪比先天巅峰的实力。 现在已经他心中已经后悔了,但正如之前所想,做都做了,已经没有机会了。 横立长空的顾恒俯视着整个宣州城,声音冷冽如利剑穿心: “是我太好说话?现在什么人都敢上来踩上我一脚了! 赵同亮,你说是不是?” 原本瘫倒在地的赵同亮猛地被一股牵引力吸到了顾恒手中,耳边响起顾恒低沉的话语: “你应该庆幸,自己生在皇族,陛下待我不薄,不然今日我一定会杀了你!” 赵同亮猛地一哆嗦,他没有质疑顾恒的话语。 以顾恒表现出来的实力,只有韩三更那种宗师之下的顶尖强者能与之较量一二。 这种人物早已经不再拘泥于什么玄夜司,什么朝廷。 “告诉我,宋扶玉的府邸在哪里!” 顾恒橙红眼眸直勾勾盯着他,看得他浑身胆寒: “城东,人是…… 是余盛带走的。” 下方人群中,余盛冷汗瞬间便下来了,正欲跪地求饶。 顾恒抬手,随手一挥,真元火光精准地轰在余盛身躯上,入体的炽热真元像是遇上了上好的柴火,熊熊燃烧起来。 余盛嘶吼惨叫,却无人敢上前拉他一把。 顾恒拎着半瘫的赵同亮速度如风,转眼便至城西。 此时,宋扶玉全然不知外界发生的风云变幻,正悠然地喝着早茶,与身旁的中年人相谈甚欢。 “昨天抓来的那两人情况如何了?” 中年人面带微笑似有些忠厚模样,轻声问道。 “那个小屁儿是顾恒前些日子才收养的,想来也不知道什么重要之事。至于那个千户嘛,目前还没招供。” 宋扶玉漫不经心地回应着: “年前的顾恒顶多处于后天初期,怎么可能杀得了三百龙虎营呢?我看顾兄是多虑了。” 坐在宋扶玉身旁的,正是顾靖文的四弟顾靖忠。 武国公府顾靖文这一辈共有六位嫡系子弟,老大亡故,排行第二的顾靖文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下一任武国公。 顾靖忠微微摇头,有些不在乎的开口: “顾恒这个小畜生可不一般,实力增长如此迅速,说不定是得了什么天大的机缘。” 宋扶玉斜睨了顾靖忠一眼,心中暗自思忖:这话怎能当着我这个外人说呢? 就在这时,一名司吏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径直跪在大厅前,声音颤抖地喊道: “顾大人,顾恒…… 他回来了!” 宋扶玉手中的茶杯猛地砸落在桌上,脸色瞬间低沉下来: “你说什么!他怎么可能回来!” 顾靖忠的眉头也紧紧皱起,他们深知唐门县中有一位长生教大魔坐镇,而且他们还将魔剑归还给了那位大魔,一般的先天高手绝非其敌手。 “轰!” 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整个庭院连带着屋脊全部被大风掀飞出去。 半空中,顾恒仿佛踏着风,缓缓走来。当他的目光落在坐在宋扶玉身边的顾靖忠身上时,瞬间明白了玄夜司为何会对自己出手。 宋扶玉衣袍下的手紧紧攥起,他所惊恐的并非顾恒的出现,而是被顾恒提在手中、半死不活的赵同亮。 宋扶玉初入玄夜司时便在赵同亮手下,后来又与赵同亮共事多年,从京城总部到宣州玄夜司,他们算得上亦师亦友。 所以赵同亮才会默许他做这件事。 宋扶玉对赵同亮极为了解,在整个宣州,能胜过赵同亮的,除了韩三更,就只有率领万人大军的督抚将军。 然而如今,赵同亮却像一条死狗般被顾恒拎在手中。 一旁的顾靖忠却不以为然,他脸色黑如锅底,厉声呵斥道: “顾恒,你想干什么?还不把指挥使大人放下来!” 顾恒像丢垃圾一样,直接将赵同亮甩了出去,砸穿了一面墙体。 顾恒目光幽幽地看着顾靖忠,仿佛在自言自语: “顾靖忠,武国公顾靖文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在外人面前,你装傻充愣; 但真实的你,心思缜密,心肠歹毒,最喜欢挑拨离间。 顾靖文能坐上武国公之位,你的功劳可不小。” 话落,顾靖忠面色未改,但心中已然极为震撼,甚至带上了一丝惊慌。 无他,只因他在顾恒身上看到了他父亲 —— 老武国公的影子,一样的聪明,一样的狠戾。 而宋扶玉听到这话,猛地看向顾靖忠,这才惊觉这个老实人此前的样子都是伪装出来的。 第95章 火烧宋府 “怎么了,我的好叔叔?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顾靖忠抬眼,对上了顾恒那橙红的眼眸。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说道: “我可是你亲叔叔,你真想对我动手?” 顾恒眼神冰冷,语气决绝: “我不仅要动手,我还想......杀了你!” 话语刚落,顾恒抬手之间,一股闪烁着寒芒的真元箭矢瞬间洞穿顾靖忠的腹部。 顾靖忠脸色大变,急忙调动浑身真元去压制体内暴走的异种真元,大喊道: “快!帮我!” 宋扶玉见状,一把抓住顾靖忠的肩膀,以自身真元与顾靖忠的真元共同抗衡顾恒摄入其体内的炽热真元。 此时,顾恒已然进入宋府内院。 四进庭院的侧厢房被改造成了刑房,里面两名护院正在鞭打已然失去意识的姜辉。 而另一边,晴雪脚上拴着铁链,幼小的身躯蜷缩着倒在地上,身上满是伤痕,鲜血顺着伤口流出,已然凝结。 门外的顾恒脸色阴沉得如同死水,近乎暴走的暴戾情绪直冲天灵盖。 护院正欲挥鞭而下的手猛地被一股庞然大力顶住。 瞬间,整个庭院内的护院身躯突然鼓起,仿佛气球,一根根尖锐的血刺从他们体内钻出,痛苦的哀嚎声响彻整个院落。 顾恒轻轻挥手,厢房门连同那面墙一同被强大的力量掀飞出去。 真元如同纤细的发丝般缠绕住晴雪和姜辉,一股股温和的气流源源不断地涌入二人体内。 也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这气流的作用,浑身是血如同血人一般的晴雪率先苏醒过来。 她满是伤痕的脸上写满了绝望与恐惧,然而迷糊的眼中却渐渐浮现出顾恒的轮廓,颤抖着伸出手,紧紧抓住了顾恒的衣角。 顾恒温柔地将她从地上抱起,仔细感受着她的身体状况。 就在这时,感受着那熟悉而温暖怀抱的小女童展颜而笑: “大哥我要是死了,也算过过好日子的,现在下去见我爹娘也算不错。” 天空中,风啸之声响起,盘旋着聚集而来。 顾恒长发垂下挡住了脸,他轻轻拍着小女童的背脊,手下触碰到的是温热的鲜血: “没关系的,晴雪不会死的!” 幽绿的钩锁从顾恒胸口射出抓住晴雪那摇摇欲坠的灵魂火焰。 无数玄奥的纹路在女童的皮肤下游走、转化。 灵魂火焰被拉入顾恒的第二精神海中,而手中的女童已然安睡过去。 披头散发的顾恒来到姜辉面前。 姜辉已是后天之境,身体强韧,但其根基已经被人打碎,如今也只剩下一副残破的身躯。 顾恒盯着姜辉,不急不缓地说道: “姜辉,暗龙卫成员。 你的根基已废,就算治好也无晋升后天的希望。我给你一个选择,退出暗龙卫成为我的人,我帮你治好根基。” 低着头的姜辉已经苏醒,他缓缓抬起被打得不成人样的脸,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只是露出一个渗人的惨笑,声音微弱: “多谢,多谢顾大人了,但暗龙卫誓死效忠陛下!” 顾恒眼中闪过一丝踟蹰,抬起的手缓缓放下,最后只剩下三个字缓缓吐出: “可惜了!” 顾恒迈步走出庭院,每一步落下,大地便会开裂一分。 炽热的真元在地下涌动,仿佛潜伏的猛兽,除了姜辉所在的厢房,整个宋府犹如被埋满了地雷一般,瞬间开始接连爆炸。 大地剧烈震颤,无数烟尘被席卷向半空,宋府之中无一人能够幸免。 刚刚帮顾靖忠压制狂暴真元的宋扶玉脸色惊恐至极: “顾恒!你我之事莫要伤及他人!” 半空中,怀抱女童的顾恒平静地看着这一切惨状。 当宋扶玉看着其手中女童时,又欲开口的话突然堵在了嗓子里。 顾靖忠已然没有了刚刚的扮猪吃虎之态,满是惊恐地看着这个在武国公府中极不受待见的私生子,仿佛今日才真正看清了他的面貌。 顾恒缓缓抬手,天地间流转的风开始燃烧起来,巨大的火云笼罩宣州城。 整个宋府所在之处皆被火云包裹,地面有炎浪升腾而起。 宋扶玉和顾靖忠对付顾恒的真元已然相当吃力,面对如此恐怖的炎浪,他们又如何能够抵挡? 宋府上空,顾恒屹立半空,冷冷的盯着下方,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 “你们不是在调查龙虎营案吗?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那三百多龙虎营便是我杀的,所有人一个不剩。 包括高家案,也是我做的,是我亲手将高家送上了牢车。 那么,今日我便烧了宋府又如何!” 火焰中响起宋扶玉哀嚎的求饶声: “顾恒,我错了,你看在昌德宋家的面子上放我一马吧!” 其中又响起另一道惨叫: “顾恒别杀我,你有如此实力,我能帮你坐上国公之位,我能帮你……” 整个宋家如同炼狱...... 北部有了乙字军的加入,战事终于稳定了下来。 征战数日的韩三更正好归来。 半空中的壮汉满脸疑惑地看着司中的残破场景,心中怒火渐渐升腾。 他随手从玄夜司中抓来一名司吏,厉声询问道: “这些日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司吏见是镇抚使大人,连忙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韩三更脸上阴晴不定,他虽是以力出名的武夫,但当了这么多年官,对于其中的蝇营狗苟自然清楚得很,哪里会猜不到其中猫腻。他咬牙切齿地骂道: “该死的顾靖文!尽会给我添乱!” 说罢,凌空踏步,瞬间便来到宋府上空。 他的大脑中瞬间回忆起一个多月前在青冈县中见到的那个少年。 那时的少年身受重伤,脸色苍白,还恭恭敬敬地向他和无双侯请教。 在他心中,那不过是个有些潜力的年轻人罢了。 而此时的少年披头散发,眼中橙红一片,俨然一副杀神模样。 当年他从后天初期踏入先天之境也花费了两三年的时间。 而这才过了一个多月,少年已然堪比先天巅峰。 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韩三更上前一步,看向地下的宋家府邸,沉默许久后问道: “宋扶玉和顾靖忠呢?” 顾恒抬眸看向韩三更,平静地说道: “死了,被顾某杀了。” 韩三更拳头紧握,但他的余光却看到另一边被人抬着的赵同亮。 “赵同亮是皇家人,陛下于顾某有恩,所以饶了他一命。” 顾恒像是在唠家常一般,很平静地叙述着。 韩三更看向顾恒的目光彻底变了。 这就是个还存在一点理智的疯子,一个极有天赋的疯子。 顾恒上前一步,手中还抱着小女童,冷漠问道: “韩大人也想与顾某比划比划?” 第96章 早朝 韩三更呆呆地望着顾恒,良久之后,目光又移向已然昏死过去的赵同亮以及下方熊熊燃烧的宋府。 最终,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用一种商量的口吻问道: “他们固然有罪,可如今正值此等关头,你杀了他们,宣州城前线又该如何应对?谁去抵挡那幽级大魔? 要知道,宣州还有几十万百姓!” 顾恒怀抱着晴雪,决然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 “顾某会将入侵宣州的幽级妖魔杀个干净,从此往后,顾某便与玄夜司再无瓜葛!” 宣州城的司吏们皆望着在阳光下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惊觉己方好似失去了一只粗壮的大腿。 ...... 顾恒的所作所为,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京师。 无论是有心之人,还是无意之人,都留意到了此事。 几乎所有官员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京师的武国公府。 已然身为辅臣的郭常志,手持折子,沉默良久,黑夜中传来他长长的叹息: “明日的早朝,恐怕是要热闹了!” 顾恒杀人虽有理有据,然而一个流民晴雪和千户姜辉,又怎能与那些大人物相提并论。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存在人命平等之说。 顾靖忠担任京师府守军统领,乃武官三品,更是先天高手。 宋扶玉身为地方玄夜司副指挥使,稳坐宣州第三把交椅,同样是三品大员。 还有被打得半死的赵同亮,副二品之位,且出身皇族。 简单盘算下来,要对付顾恒的势力就有三股:宋家、武国公府以及宗人府。 朝廷之中,向来不是有理就能行得通的。 三方压力袭来,即便乾皇,也只能默许他们的举动。 唯一的好消息是,顾恒实力超凡,只要乾皇不亲自下场,三方势力暂时对顾恒也无可奈何。 躲在玄夜司内的秦胖子,一直密切关注着他这位小老弟,甚至在整个大乾,没人比他更关注顾恒了。 自从得知顾恒以凡人境刀斩邪魂之后,他几乎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顾恒身上。 只要顾恒飞黄腾达,他在秦家的地位必然会水涨船高! 当他拿到这份消息时,双手颤抖不已,在庭院中来回踱步,胖脸上的肥肉抖动不停,并非恐惧,而是兴奋: “顾老弟已经能干死赵同亮了,那他的实力岂不是已然达到先天巅峰了?先天巅峰啊!族里也只有几位族老能有此等实力了!未来必然是下一个无双侯!” 旋即,他又紧张起来,赶忙对手下吩咐道: “快去,把顾恒的老婆送到大婶那儿去,那群王八蛋打不过我顾老弟,肯定会从其他地方下手。” 这天晚上,大乾京师的各种探子、小厮在巷子中穿梭往来,各大府邸灯火通明,众人都在奋笔疾书写折子。 ...... 次日早朝,群臣来得格外早。 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三派,其一是以武国公顾靖文为首的勋贵和部分大臣;另一边与其对峙的,是大乾官场上数量最多的清官,也就是外人眼中的保皇党。 为何清官的人数会如此之多? 自然是因为乾皇登基之际手段凌厉,杀得太狠,把世家子弟都杀怕了。 即便这几年世家子弟入京为官的不在少数,但依旧不及前朝。 站在中间的则是有着世家背景的大臣,不过这些大臣也分成了好几派,其中关系错综复杂。 随着时辰到来,大臣们依照地位高低,井然有序地走上九十九阶台阶,进入辉煌壮丽的太和殿。 一套礼仪流程走完,众大臣最后拱手见礼,早朝正式拉开帷幕。 乾皇靠在龙椅上,目光扫过旁边堆积如山的奏折。 这些奏折本不该放在此处,但乾皇却命人全搬了过来,无一例外,都是关于顾恒的奏折。 在他看来,这些奏折毫无用处,放在自己身边只是碍眼。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低头不语的群臣,心中想着:今日又是一场好戏,只不过结果早已注定! 乾皇带着些许慵懒的语气开口道: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下方,兵部都给事中迈出队列,上前一步道: “臣有事奏!顾恒行止乖张,竟杀害京师府守军统领顾靖忠、玄夜司副指挥使宋扶玉。 此二人皆为三品大员,身负军事要职,关乎国事之重。 顾靖忠掌管京师守军,责任重大,其安危关系着京城的稳固;宋扶玉在玄夜司亦有职责所在,对朝廷治安贡献颇多。 今顾恒无端杀害二人,致使军事指挥体系动荡,军心不稳,实乃大患,臣恳请陛下诛杀此恶贼!” 还没等乾皇开口,左副都御史也站了出来,他生就一副为国为民的国字脸,高声喊道: “臣附议!顾恒之罪行,昭然若揭,不可轻恕!” 见有人带头冲锋,众多官员纷纷离开队列,高声喊道: “臣附议!” 乾皇若有所思地目光扫过这些站出来的大臣,其中不少人原先的身份连他都未曾察觉。 真是没想到啊! 随即,他的目光又落在一言不发的顾靖文身上。 为了除掉自己的私生子,他还真是不遗余力。 不过也能理解,顾恒这般实力,若再不死,他武国公即便能扛住顾恒的压力,也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更别说更进一步了。 乾皇心中各种念头转动,看着这些人的表现,甚至有点想笑。 然而,乾皇面无表情的这一幕却被顾靖文看在了眼中。 他心中一沉,涌起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 忽而,玄夜司指挥使罗灿站了出来: “臣反对!顾恒伤一人,杀两人,做法确实欠妥,但事出有因,且他为大乾、为陛下、为天下百姓斩杀众多妖魔,罪不至死!最重要的是,此人天赋绝伦,品行尚可,未来定是大乾栋梁之材啊!” 乾皇左看看右看看,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做派: “还有谁同意?” 队列中稀稀拉拉走出十几名大臣,没有开口附议,只是推手行礼表示自己的立场。 宗人府的宗人令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头,额头青筋暴突,赵同亮是他侄子,算是他一手培养长大的,即便没有宗人府宗人令的身份,他也要置顾恒于死地。 于是大步上前,走到御阶之下,弯腰抱拳,厉声开口道: “臣不管顾恒杀那两人是为何,但此人竟敢伤害宗室子弟,分明是对皇家不敬,这等人如何能用,定要杀之而后快啊!” 乾皇瞥眼看向老者,轻轻 “嗯” 了一声,有些慵懒的看向殿外: “还有谁启奏吗?” 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乾皇的目光根本不在他们这边,而是在太和殿外。 第97章 玄夜司司主姜长夜 在众人的目光交织中,那初升的晨光,宛如一层轻柔的薄纱,缓缓地披洒在巍峨耸立的太和殿大门之外。 就在此时,一位中年人仿若从时光的深处踱步而出。 周身仿佛萦绕着一层无形的威压,只是看着便令人望而生畏。 身着一袭玄色长袍,长袍之上,以精湛的金线绣工绣着一束完整的金花,在那微弱的晨光之下,闪烁着若隐若现的光芒。 面容冷峻如霜,棱角分明,剑眉斜插入鬓,眉下双眸深邃而冰冷。 一头乌黑的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步伐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尖上,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从侧方看去,顾靖文的装束竟与此人有着些许相似之处。 然而,当前方的顾靖文微微侧转过头看向此人时,他的双拳却不由自主地攥紧,那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仿佛在面对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在他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了惊恐之色,那惊恐犹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虽然短暂,却足以让人心惊。 朝中不少老人都见过走来的中年人,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有敬畏,有忌惮,也有一些难以言明的感慨。 有些弹劾顾恒的人缓缓返回队列,想要装作此事从未发生过。 勋贵一方为首的大佬,在看到中年人的那一刻,头颅不由自主地低下,甚至有些人还在止不住的擦汗。 中年人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许久才终于走到御阶之前。 旁边的宗人令慌忙退开,让出位置,动作略显仓促。 中年人在原地站立,身姿挺拔如松,随后对着龙椅上的乾皇恭敬行礼,声音洪亮: “臣,玄夜司司主姜长夜见过陛下!” 话落,太和殿中落针可闻。 龙椅上的乾皇笑呵呵的看着场中众人的变化,走下御阶亲自将姜长夜扶起: “你我之间就不必搞这些繁文缛节了,等下了朝,你我得去好好喝一杯!” 姜长夜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陛下抬爱臣了。” 乾皇在姜长夜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仿佛是一种老友之间的亲昵举动,随后重新返回龙椅。 看向下方群臣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然而,此时的大臣都静默不言,他们的目光时不时地飘向站在御前的姜长夜,那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揣测。 太和殿安静的跟没有人一样,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前方,距离姜长夜最近的宗人令咬紧牙,提了提胸口的那股气,还是站了出来: “臣,请斩顾恒!” 乾皇笑而不语,目光看向下方的姜长夜,努了努嘴,意思很明显。 姜长夜侧过头,看向宗人令道: “赵同亮死了吗?” “没。” 宗人令简短地回答道。 “哦,原来没死啊,等什么时候被宰了再提吧!” 宗人令额头青筋暴突,眼见着已经是忍不住了,但还是低沉着声音道: “重伤皇家子弟难道不该斩吗?” “以你的意思,我也该被斩?陛下也该被斩?”姜长夜丝毫不把宗人令放在眼中,语气极度傲慢道:“什么皇族子弟,不过是趴在大乾身上吸血的废物而已。 这些年你为赵同亮和宋扶玉搜刮来的宝药奇珍都够造出一位韩三更了,人没死你就偷着乐吧!” 宗人令的拳头握得更紧了,他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培养后生,为的就是让宗人府有一日也能在朝廷中说上话,但也不知是不是血脉不纯的原因,连一位先天巅峰都造不出来,唯一有点希望的赵同亮还被顾恒打成了半残。 另一边,顾靖文内心挣扎许久,这次早朝是按死顾恒的唯一希望。 此时不成,往后更别想,难得上前一步,即便如此,语气还是有些牵强: “臣认为,顾恒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理当废除其修为!” 姜长夜也不给顾靖文丝毫面子: “武国公府倒是没落了,现在什么人都能当主人了。 顾靖文,你的手伸到玄夜司,我的人把他剁了不应该吗?” 顾靖文拳头攥紧,但姜长夜就是是他永远迈不过去的大山,也是他最想成为的人物,真正的一人之下! “好了,这场闹剧赶快结束吧!”乾皇看着顾靖文有些难堪,开口劝和道:“顾恒一事且看他后面如何做,到时候再定罪。” 言罢,直接起身离场。 但所有人都明白,乾皇这意思已经表明他不想严惩顾恒,更何况还有姜长夜在,顾恒大抵上没什么事了。 玄武湖,乾皇漫步在前,姜长夜仅差半步跟在其后: 乾皇手中捏碎一些酥饼,丢到玄武池中,叹了口气: “你现在说话都比朕管用了!” 若是乾皇对旁人说,必然是大罪加身,但姜长夜不一样。 “不是臣说话管用,而是他们怕死!陛下韬光养晦许久不愿动手,这些人把陛下当成先皇了!” 乾皇手顿住,缓缓摇头: “哎!动手容易,收手难啊!这些年那些方外之人盯着越发紧了,一个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你的修为可曾精进?” “闭关数年,自然精进些许,只不过方外之人手中宝器众多,武技等等都在我等之上......” 姜长夜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忧虑。 乾皇的神情逐渐凝重起来,他的手一捏,掌心的酥饼被捏成了粉末,随后全部倒入了湖中。 “此事,再议......” 乾皇沉思片刻后说道。 姜长夜明白乾皇心中的犹豫,遂话锋一转问道: “那顾恒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提及顾恒,乾皇脸上的神情突然化开,露出一丝笑意: “当年顾靖文与薛家女子的私生子,朕原本见此人有些许天赋,便提了一手,没想到啊!天赋比起萧邱晨还强!” 姜长夜眼中有奇异的光闪烁,眉头皱起: “陛下,此人可以培养。” 乾皇沉默不语,只是看着湖水中龙鱼紧凑着争抢悬浮在水面上的碎干。 许久许久,直到水面的龙鱼将碎干吃完,乾皇才缓缓开口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若是早个五六年他可以成为你的继承人,但现在时间不够了!” 正午时分,阳光正好,那温暖的阳光洒在乾皇璀璨的龙袍之上,仿佛为其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在那蜿蜒的曲径小路上,乾皇抬步而行,他的语气幽幽: “你知道的,朕的棋盘上还差最后一枚棋子......” 第98章 长生教教主伊浑 在稻城前线,那片被黑暗笼罩的战场上,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 顾恒犹如一尊大魔,屹立在漆黑色战场的最前线。 他手中紧握着的长刀,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刀身上已然沾满了鲜血,那浓稠的暗红色液体顺着刀刃缓缓滴落,早已分不清究竟是人的还是妖魔的。 “城中的妖魔已经肃清,城外如何了?” 顾恒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寂,身边,督抚将军贺楚鹰还有些愣神,直到听到顾恒的话语才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回应道: “如我所料不差,誉王援兵已然抵达,这些日子来我们也费了不少心思,掌握了誉王那边一些战术。妖魔行事诡谲,它们是不会和大军一同攻城的,大多会趁着大军攻城之时,从我们防线最薄弱处强闯入城内,干扰我们后方。”” 顾恒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思索一番后道: “留出一处破绽,我亲自前去镇压。” “好!” 稻城只是宣州前线的一个支点,算是为四散各地防守的大军提供后续粮草的大后方。 而正在的第一线还在稻城以北,与御北关接触的几个土堡。 韩三更与乙字军便是镇守一线的主要力量。 “誉王援军绕到此处已是不易,想来人数不会太多,这次的主力应当是妖魔一众!” 顾恒若有所思道。 督抚将军点头,这些他自然知晓,若非北边压力太大,这些南下的叛军很快就会被包了饺子。 ...... 夜幕如墨,沉重地笼罩着这片历经血腥厮杀的战场。 大地一片死寂,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残阳的余晖早已消逝,取而代之的是那如浓稠墨汁般的黑暗,仅有几点微弱的星光在遥远的天际闪烁,宛如即将熄灭的烛火。 战场的北部,一片肃杀之气悄然弥漫开来。 朦胧的月色下,隐隐可见无数如鬼魅的影子涌动。 他们身着黑色的战甲,沉默而有序地前行着。 马蹄声沉闷而压抑。 风声呼啸,吹过战场的每一个角落,带来阵阵寒意。 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若隐若现,顾恒立于半空之上沉默的看着越发靠近的敌军。 风中皆是血腥味和熟悉的恶臭! 那是邪魂刚刚凝聚肉身发出的恶臭。 漆黑的夜幕下,毫无征兆地,层层冰膜悄然形成,宛如神秘的幽灵,从城外缓缓地向着城内蔓延开来,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冰封在这寒冷的气息之中。 刹那,无数冰锥刺破夜幕,如同万箭齐发激射而来。 虽然西城是故意放出来防御薄弱区,但城头上依旧有不下一千士兵驻守。 顾恒身形一动,凌空踏前一步,腰间长刀瞬间出鞘,一道金色火焰如同一道绚丽的屏障,拦腰画出一片炽热的火墙,将靠近的冰锥尽数抵挡在外,发出 “滋滋” 的声响,冰与火的碰撞,使得空气中弥漫着阵阵雾气。 紧接着,漆黑的夜幕中响起了沉重如擂鼓般的踏地震动,似有无数奔马在疯狂冲杀而来。 顾恒眼中,三只犹如小山一般的巨兽散发滔天魔气直冲城墙而来,其上还站着两只幽级大魔。 巨兽妖魔,本就是为了攻陷人族城池而专门创造出来的,属于气力种妖魔,在御北关以南几乎难得一见。 顾恒目光如炬,横扫巨兽全身,眼中却并未升起一丝波澜,只是冷冷地说道: “除了大,就是一坨烂肉啊!” 就在此时,两道影子陡然出现在顾恒身侧,如同闪电冲出。 瞬间,原本气势汹汹的三只巨兽核心位置被洞穿一道血洞,鲜血如泉涌般喷出。 那庞大的身躯在失去力量的支撑后,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土。 另外一只巨兽还没来得及反应,也紧跟着倒地,其上的两只幽级大魔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惊恐与疑惑,它们还没搞清楚到底是谁出的手。 忽而,一股死亡的危机如潮水般涌来,出于本能,两魔急忙拉开身位。 就在他们眼中,一道黑影一闪而逝。还没等他们来得及庆幸,一道蓝色的光芒便如利刃般划开了其中一只大魔的身躯,紧接着,一拳如雷霆般轰爆了其核心。 另外一只大魔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忘记了逃跑,两道影子一左一右,干脆利落地结果了它的生命。 这场战斗还没开始便已经结束了,紧跟其后的那些邪魂,顾恒看都不看上一眼,两道影子便能彻底将其解决,根本不用他出手。 顾恒正欲抬脚,忽而愣在原地,他转头看向那黑沉沉的夜幕,心中涌起一股疑惑。 自己杀的这些妖魔可没有一位表现出明显的寒冰能力。 那冰锥究竟是谁射出的? 在顾恒眼中,远处天际有一道人影急速靠近。 人影没有遮蔽面容,苍白却又十分雌性化的脸下却长得喉结。 顾恒不用才都知道此人来自长生教。 长生教修为高深者似乎都是人妖模样。 但眼前这位更是不一般,身材修长、玉树临风,一袭黑色长袍随风飘动。 他的眼眸狭长而深邃鼻梁高挺而笔直,薄唇微微上扬,似笑非笑道: “你就是顾恒吧!很不错的年轻人啊!” 话语间,一步踏在空中,仿佛脚下生莲,却又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顾恒眉头紧皱,浑身戒备起来,此人居然让他感觉到一股透入骨髓的冰冷。 韩三更已经是先天巅峰,但他已经不能让顾恒感受到危机了。 “宗师!”他艰难的吐露出两个字:“或者说怨级大魔!” 来人笑了笑,那近乎妖异的脸似乎带着某种精神干扰,令顾恒的精神海微微波动了些许。 “本座是堂堂正正的宗师,可不是那些丑陋的妖魔!” “本座?”顾恒心中一惊,能用这个称呼的整个三国之地都没几个。 “不错,本座是长生教教主伊浑。”伊浑上下打量着顾恒,脸上露出极为满意的神色: “你在大乾的不公,本座都听闻过,有没有考虑加入长生教,本座退位后你便是下一任教主。” “我可没兴趣成为你们这种怪物!” 顾恒果断的拒绝道。 伊浑伸出手指摇了摇: “本座不是魔,本座是实打实的人!” 话毕,顾恒眼中有冲天而起的气血弥散长空。 第99章 宗师追杀 顾恒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中满是震惊。 他万万没想到,长生教这个在他眼中如同妖魔狗腿子般的组织,其老大竟然是个人族! “你!为何甘愿做妖魔的走狗?” 若果真是人族宗师,所有势力都会将其作为座上宾,甚至现在伊浑能证明自己已经脱离长生教,大乾都会接受他! 伊浑却并不生气,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 “长生教从来不是妖魔的走狗,那都是别人无端扣在我们头上的帽子。 我们与妖魔之间,向来只是合作关系而已。” “既然如此,你出现在此又是为何?” 顾恒丝毫没有放松对伊浑的警惕。 以他过往的经验来看,极端组织的老大,没几个是脑子正常的。 “自然是为了你啊!” 伊浑很自然地回应道,“像你和无双侯这样的天才,要么在摇篮中就将其扼杀,要么就拉拢到麾下,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这一刻,顾恒竟无言以对,因为若是换位思考,他或许也会这么做,甚至可能会做得更决绝。 伊浑笑呵呵地盯着顾恒,问道: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是加入我们,还是选择去死?” “能多给我一些时间考虑吗?” 顾恒试探着问道。 “你是在耍我吗?” 伊浑缓缓收起笑容。 顾恒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 “看来是没办法了!” 这话模棱两可。 话音刚落,顾恒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 他竟然直接跑路了! 以顾恒现在的实力,别说是宗师了,哪怕是成就圆融之境的先天巅峰,他都打不过,此时不跑,难道还真能加入长生教不成? 伊浑立于原地,眼中冒着银光,扫视整个稻城。 “人呢?又是那种瞬移吗?” 伊浑虚空一握,其眼中有无数光影映入眼帘,脸上露出戏谑的笑意, “你跑,我追,你是插翅难飞喽!” 宗师的速度与先天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顾恒一秒瞬移三千米,再加上他本身的速度,一秒顶多不会超过五千米。 而宗师一步便能跨越千米。 他跑得再快,终究是会被追上的。 这一次还玩不了上次那套,毕竟背后追着的可是长生教教主,一个不好人家是真的会且能屠灭一座城池的。 所以顾恒将希望寄托到面板天赋之上: 【影之真身lv5(0\/):你拥有两个与本体一般无二的真实分身,分身可在真实分身与暗影状态之间转变,本体可与分身交换位置,每个影子交换冷却0.5秒,分身活动范围4000米】 随着能量点的消失,顾恒直接将影之真身拉到他能提升到的lv5。 “这种速度!即便是宗师我也不信他能追上来!” 随着顾恒速度再度暴增,跟在后面的伊浑也察觉到些许不对劲。 “这么快?!这是先天能爆发的速度?还是有什么高级别宝器?” 伊浑原先从容的表情变得阴晴不定。 单手一挥,浑身披上一层冰霜薄甲,五道寒冰甲士向着南方包围而去。 另一只手中一张黄色符箓贴在胸口: “这可是三阶的灵能符箓,再抓不到你,我可是亏大了!” 霎时间,伊浑和五道寒冰甲士速度如风,化成了道道气爆,暴涨了三倍不止。 顾恒自然是想向南入京师地界,但突然三道寒冰甲士直接包抄了过来,东部还有两道甲士。 他脸色铁青,骂骂咧咧的直接转路而逃,向着西部来变换方向。 而寒冰甲士和伊浑紧跟不舍,再度向着包抄而来。 顾恒只得再度改变方向,向着西北而去。 “我能找谁?”顾恒大脑疯狂运转:“老子的第一次绝不会交代给这个人妖!” 一张大乾地图出现在顾恒大脑中。 往西北跑,便要进入天河府与御北关的交界地,即便入了御北关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镇国公或者无双侯。 忽而,一个地名出现在顾恒大脑中——苍白绝地。 一处位于北劫山之内,十八座雪山组成的绝地。 此地海拔极高,一旦进入,灵力、真元和气血全部都要失效,除了肉体力量之外,一切力量都被禁止了。 只要跑进去,顾恒还有天赋可以用,即便不敌伊浑也能跑。 想到此,顾恒几乎拼了命往西北跑。 如此速度下,再加上之前强行突破先天三重,其实他的身躯已经是樯弩之末。 两人纠缠了不到半个时辰,顾恒终于跑进了北劫山脉内部。 背后的伊浑神情凛然,似乎猜到了顾恒的心思。 虽然两者距离不断拉近,但一路来顾恒疯狂改变方向,而伊浑又没有书生那样的金页,他是靠着顾恒的一路留下的气息追踪而来。 而每次瞬移之后,他还是需要顿一下寻常顾恒瞬移之后的定点。 只不过随着目标的确定,伊浑的定位越来越快。 一座直入云天的雪山外,伊浑终于看到了顾恒的背影: “给本座站住,入了绝地你也会死!” 顾恒不管不顾,直接向地上啐了一口痰: “去你娘的,死太监的话老子一句都不信!” 伊浑的脸色愈发难看,胸口的符箓光泽越来越弱,再有一会就要失效了。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堂堂宗师追一个先天居然没追上! 这人当真是个滑溜的泥鳅,抓都抓不住。 眼见着顾恒就要冲入苍白绝地,伊浑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强行激发胸口符箓最后效能,速度暴增。 手中悬浮一把灵剑,其上悬浮着冰蓝色灵光。 杀机毕露! “你不愿归于我麾下,那就去死吧!” 就等顾恒瞬移解释的瞬间,剑光如同激射而出的光束,横贯长空。 顾恒回头望去,心凉了大半。 这种攻击他挡不住。 无奈之下,他发动精神裂潮,试图影响伊浑。 同时,浑身真元涌入苍蓝月影,神性业火发动,使出最强一刀向着斜后方斩去。 试图用这一刀暂时阻止冰剑的同时,借助反作用力脱离冰剑笼罩的范围。 他成功了,也失败了。 冰剑包裹的范围实在太大,光是余波他都挡不住。就在靠近绝地的边缘,强大的剑光直接将他掀飞了出去。 整个人摔进了绝地之内,顾恒强撑着最后的意识,发动最后的瞬移,消失无踪。 而那冰剑在进入绝地的刹那,便失去了灵光,掉落在地。 第100章 苍白绝地 不知过了多久,顾恒从那昏死的状态中缓缓苏醒过来。 他睁眼所见,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白色世界,常年不变的风雪肆意飞舞,在那风雪之中,隐隐约约能够望见直入云霄的山峰,巍峨耸立。 顾恒只觉眼前的天地仿佛变得极低,仿佛自己只要伸手,便能触碰到天上那飘浮的云朵。 他试图起身,然而,一股如烈火灼心般的剧痛猛地冲上大脑,整个胸骨几乎全部折断,甚至有一两根已然刺破了皮肉,裸露在外,那惨烈的景象,触目惊心。 换做普通人早就没救了。 顾恒咬住刀鞘,一点点正骨,用非人的方式正骨。 后用外衣布条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这种鬼地方气血也调动不了,他真能靠着自身身躯承受风雪的洗礼。 【吸收能量23点】 【吸收能量21点】 ...... 每时每刻都在跳动的面板可能是顾恒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儿了。 他的苍蓝月影也不知被震飞到了何处,顾恒无奈之下,只能用刀鞘当做拐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环顾四周,茫茫一片,天地之间的风雪错落杂乱地吹拂着。 “这鬼地方,我究竟该从哪里出去?” 顾恒心中满是疑惑。 他开启阴阳之瞳,双眼横扫整个绝地。透过那无垠的风雪,赫然发现远处那直入云霄的山峰,竟然近乎一模一样,让人分不清方向。 不管朝哪个方向望去,似乎都别无二致,仿佛陷入了一个无解的迷宫。 “我明明是进来后又进行了四千米瞬移,按道理应该很靠近南部边境才是!” 顾恒心中愈发疑惑不解: “可现在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绝地的正中心位置?” 风雪依旧在呼呼地吹着,他想着尝试施展影之真身挪移,可很快脸色便阴沉了下来,这个地方竟然连挪移都无法做到!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等了许久,顾恒发现所有取巧的方式都无用: “只能靠着自己一双脚行走?” 没办法,顾恒环顾四周,将距离他最近的那座雪山当做自己前行的目标开始向前踏步。 脑海中回忆着自己看到的关于苍白绝地的介绍: “根据近一千年的记录,曾走出过绝地的只有大乾太祖。 当年太祖与我一样被人追杀只能躲入此地,然而数年后,太祖再度回归,但绝口不提此事! 如此说来,苍白绝地远非所有人想象的那般简单,在这种情况下太祖是怎么活过几年的?” 顾恒撑着刀鞘抬步而行,一步一个脚印的向着那座雪山而去。 ...... 外界,顾恒消失已经有五天时间。 顾靖文第一时间拿到消息,听闻是伊浑亲自出手,他今日难得喝了点酒: “可惜了,如此好的天赋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而近些时日的乾皇脸色阴郁,连日的早朝都没上。 姜长夜跨越万里来到苍白绝地外,驻守了许久终究没敢踏进去。 相比他们,最闹心的还是秦胖子,这些日子秦家族地内部都有人提议将顾恒的女人丢出去,免得升起事端,牵连到家族。 秦胖子整日在庭院中踱步,一旁从小跟随秦富贵长大的管家轻轻咳嗽道: “少爷,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说句难听的,若是决定了那便将事情做绝!” “什么意思?”秦胖子忽然转过头来,皱眉问道。 “现在抽身已经来不及了,既然是一场赌局,那少爷就下重赌,赌那顾恒能回来!” 秦胖子脸色一沉,自然明白管家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被打上顾恒一方的标签了,也就是说除了玄夜司他已经无路可退。 “既然如此,那就赌一把!” 那张肥肉抖动的脸上闪过一抹决绝! “我去找我爷,让他出手帮我!” 管家看着自家少爷奔出院门,心中也是忐忑。 秦富贵虽然也是嫡系,而且天赋还不错,但身为世家大族的子弟也不可能随意调动族内资源。 每用一次便少一次,哪怕是自己的亲人也是一样。 除非甘愿成为一个没有上进心的废物。 紧随着姜长夜的出关,御北关誉王也消停下来。 誉王也明白姜长夜是个什么样的人,再闹下去这位恐怕会隔着万里亲自跑到他老巢宰了他。 誉王一方由攻转守,御北关终于消停下来,算是回归了原本该有的模样。 但方外之人看这件事儿却不一样。 此时,正处于北地某个院落中的老儒生王青阳,怔怔地坐在一棵大树下,目光望向西方。 书生也知晓顾恒进入苍白绝地的消息,好奇问道: “前辈,你说他能出来吗?” 王青阳摇了摇头: “不知,我曾经前往探寻过,却被挡在了门外,那地方不太寻常,听闻千年来只有大乾太祖进入还能出来的。” “前辈不是说顾恒不一般吗?” “此间事从来没有绝对的,若是出不来便是他身上承载的东西不够,若是出来了......” “出来了如何?” 老儒生脸上露出一丝思索之色: “若是出来了,恐怕才是真正的难逃一死!” 书生没反应过来: “这,这是为何?” 老儒生脸色肃穆,缓缓起身: “若是出来了就代表他身上承载的东西足够重! 你若是那些人,你会允许顾恒继续存在吗?” “前辈的意思是,顾恒若是出来便证明他是应运之人?” 书生不是傻子,他看王青阳的脸色就能明白这件事出乎了这位前辈的预料。 这么说在前辈心中顾恒本不该是应运之人。 应运之人另有其人,前辈早已经有了判断,甚至做出了布置。 正如书生所想,此时的王青阳眼中神光游移不定。 他早已经探查过,除了顾恒吸收的那部分稚童的气运,其本身气运并不强,甚至只比普通人强上一线而已。 虽然口中是说是有可能,但王青阳是打心里不太相信。 北风吹拂,吹得庭院内那苍绿的大树沙沙作响,在金色的余晖之下,显得尤为奇异。 许久许久,老儒生看着西边沉落的夕阳,突然开口说道: “世间万事万物,不变的只有变化本身。谁又能说得准未来之事?” 第101章 真实的幻境 广袤的苍白平原上,一场暴风雪正肆意地咆哮着。 狂风如同一头愤怒的巨兽,呼啸着席卷而来。 细密的雪花在狂风的裹挟下,疯狂地飞舞着,弥漫于整个天地之间,仿佛要将世界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混沌之中。 狂风夹杂着雪花,不断地扑打在顾恒脸上,如同刀割一般生疼。 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冰冷的空气顺着鼻腔直入心肺,让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行走在这片风雪弥漫的平原上,仿佛置身于一个与世隔绝的白色世界,方向感早已被这狂暴的风雪彻底剥夺,只剩下迷茫与无助在心中蔓延。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而又恐怖,只有那呼啸的风声和漫天飞舞的雪花。 茫茫大地上只有顾恒一个异色点在缓缓挪移。 一开始只觉得有些许疲惫,但对于先天武夫而言并不算什么,甚至还能骂上两句。 久而久之,他就不太想说话了,只是机械的抬脚前行。 顾恒感觉自己真的走了很久很久。 几个月?几年?还是几十年? 他真的不知道,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一位先天武夫,彻底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意志变得消沉,只剩下眼前那座似乎越来越近的雪山。 苍白绝地变成了迷离的幻境,顾恒宛如置身于一场缥缈的南柯一梦。 顾恒只觉步履渐渐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黏稠的时光之河中,举步维艰。 不经意间,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世界仿佛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纱幕,那些曾经清晰的轮廓渐渐变得混沌不清。 他早就察觉到不对了,但他毫无办法。 当他抬手试图拨开这眼前的迷雾时,却惊恐地发现双手已布满了岁月的沟壑,皱巴巴的皮肤如枯萎的树皮。 顾恒感觉自己像是一片凋零的落叶,在命运的风中无力地飘荡,失去了方向,也失去了抗争的力量。 曾经的梦想和复仇的力量,此刻已变得越发稀微,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虽璀璨却无法触及。 顾恒在这南柯一梦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青春、活力与意志一点点消散,最终融入那无尽的虚无之中,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惆怅和对往昔的无尽眷恋,在时光的长河中悠悠飘荡,宛如一首无声的挽歌,吟唱着生命的无常与沧桑。 皑皑雪山就在面前。 可是他真的走到了雪山面前了啊! 最后的那几步怎么就是跨越不过去,好似真的就差这几步了! 昏沉的意志,完全失去力量的身体,已经完全拖垮了他。 甚至此时他的最后的信念都是:为什么没让伊浑杀了他,杀了他还能用有无相生复活,就不必经受这些痛苦。 顾恒跪在雪地上,身躯破烂不堪,生命在消失。 系统面板忽然跳了出来,上面的能量点已经接近十万,这也表明着他经受的这些并非虚假。 有无相生缓缓亮了起来,好似下一刻就要发动了。 顾恒看着面板上近十万的能量点,这一路上他甚至没有打开系统面板的念头,就好似自己的躯体和意志自己在前行。 突然间,一股浓郁的不甘在他心中滋生。 苍老的顾恒连抬头的力量都失去了,只剩下喃喃低吟: “这样跪下,我失去的时光算什么?就这么白白消耗掉了吗? 就让顾靖文这么简单的老死了吗?什么代价都没有付出! 薛雅、晴雪还有手下什么都没了!” 还有藏在顾恒内心深处最渴望,也最不敢想的回家的渴望。 不甘转变成滔天怒火,苍老的顾恒想要将整个苍白绝地捶得稀巴烂! 不甘、愤怒和最后的意志让顾恒向着前方爬去。 他要看看苍白绝地真正的模样,他要在有无相生发动之前看到背后之人,然后用最残忍的方式杀掉他们! 许久许久,顾恒终于爬到了雪山底下,他触摸到了山脚下凸起的岩石。 这枚岩石摸上去是那般温热,仿佛刚刚从火炉中取出。 就在他摸到岩石的刹那,整个苍白绝地的天空裂开了。 一切消失不见! 顾恒趴在地上,身体不再是年老之态,意志也不再消沉,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 猛地,他打开面板,上面能量点已经是接近十万的数额,这代表着刚刚的一切是真实的。 “怎么会这样?” 顾恒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愣愣出神,连同刚刚的种种情绪通通消失不见。 一股温和的春风拍在他脸上,将他从愣神中回过神来。 此时他才注意到周围。 眼前是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田,远处是一方方整齐的水田如镜子般平静。 顾恒沿着蜿蜒的小路前行,便见一条溪水潺潺流过不远处的村子。 “这tm给我干哪儿来了?回家了?江南?” 大乾的水稻和油菜花可比这里壮多了,也大多了。 完全没有超凡世界的背景啊! 可顾恒向天挥拳,那股拳风依旧还在,这也证明自己还在这方世界中。 入了村口,一位撑着拐杖的驼背老头等候在村口。 很简单的农夫打扮,连身上的衣服都是缝缝补补,破破烂烂的,但很干净。 顾恒不敢有半分放肆,恭恭敬敬的拱手道: “后辈迫不得已误闯此地,还请前辈解惑!” 老头抬眼上下打量了一番顾恒,点了点头: “比起六百多年前的那个,你倒是有礼数的多。” 六百多年前的那个? 顾恒脸上闪过一抹错愕,老头说的应该是大乾那位太祖了。 老头缓缓转身向着村中而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我们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有些你问了我也不会说。” 往村里走,顾恒也听到了老头口中的“我们”是个什么意思。 这里的农舍都是同大乾农村别无二致,甚至更低更矮,多数农舍门口都坐着一两位老人,有男有女。 只听领路的老头缓缓开口: “我们这个村子叫草头村,里头年轻人走光了,只剩下我们这些个老人了。” 顾恒腹诽:老人?哪有老人能活六七百岁的。 “至于你穿过的那片雪原是一处......”老头好似在思索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嗯,你现在可能也理解不了,但你在里头度过的那些年头都是真实的,也是虚幻的。 用一个不恰当的形容就是真实的幻境。” 第102章 武神躯 顾恒眉头紧锁,细细品味着老头所言,心中满是疑惑: “真实的幻境,到底是真还是假呢?” 老头却不答话,只是在村中缓缓而行,那姿态,就好像是在带着顾恒游街示众一般,为村里那些闲坐的老人增添些谈资。 然而,老头的脚步虽看似随意,目标却异常明确,一直朝着远处那巍峨的雪山方向而去。 “那是一个试炼之地,凡是进入雪原且尚未成就圆融之境的先天高手,都有一次接受试炼的机会。” 老头的声音平静而淡然。 “若是失败了呢?” 顾恒追问道。 “若没有后手,一旦失败,意志和身躯就会永远被冻结在雪原之中,这和死亡无异。” 老头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讲述一件稀松平常的琐事。 顾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从老头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来看,这种危险的试炼场恐怕不止苍白绝地一处。 “每年来这儿的人多吗?” “你是今年的第三个。” 老头回答得干脆利落。 顾恒心中默默一算,今年才刚过去一个多月,也就是说,差不多每个月都有一个先天高手前来尝试。 这试炼场的吸引力可见一斑,同时也让顾恒对其中的危险有了更深的认识。 村子并不大,不多时,两人便出了村子。老头招来一辆牛车,两人上车后,拉车的牛看起来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抓紧喽!” 老头突然喊道。 顾恒尚未反应过来,只觉眼前景物瞬间模糊,整个人如一片落叶般要被甩飞出去,还好他反应迅速,赶忙抓住了旁边的扶手。 这牛车的速度,竟比贴了符箓的伊浑还要快上十倍,着实惊人。 待顾恒逐渐适应了牛车的速度,老头才悠悠开口: “你来此,是想选择何种圆融之身?” “选?” 顾恒一脸茫然。 老头眉头一皱:“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顾恒更是困惑。 老头突然抓住顾恒的另一只手,一股奇异的精神意志如潮水般涌来:“你来自何地?” 顾恒略一思索,回答道: “大乾,就是六百多年前从雪原中走出的那位创建的大乾。不过,我曾听一些方外之人说,那是个小世界。” 老头眉头皱得更深了: “没想到你底蕴倒是不错,从小世界出来还能走到这儿。”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先天高手要蜕凡,关键就在于圆融之境,而要达到圆融之境,就必须成就圆融之身。 当然,有些天赋异禀之人,生来便是圆融之身,比如混元之身、先天剑胎之类的,但这些人只是凤毛麟角。 绝大多数人都需要后天修炼来成就圆融之身。而你通过的试炼,就是获取成就圆融之身的机会。” 顾恒听得有些愣神,脑海中不断消化着老头话语中蕴含的海量信息。 他突然想起追杀自己的伊浑,那人能毫无条件地施展寒冰术法,想来他成就的便是与寒冰相关的圆融之身。 “可是我现在才先天三重,而且还重伤在身……” 顾恒有些担忧地说道。 老头直接打断了他: “这些我不管,我只负责把来到此地的人带到雪山脚下。” 这老头真是冷漠得可以,一句话就把顾恒的话全堵了回去。 “那我再进来一次,是不是还能选?” 顾恒仍不甘心。 “从来没有人可以进行第二次试炼。” 老头语气确定。 顾恒看了一眼系统中关于有无相生的介绍,又问道: “我是说,只要能再次进来,就可以选择圆融之身吗?” 这时,老头才松开手,抬眼看向顾恒,轻笑道: “只要你能再次进来,自然可以。” 话语中满是不加掩饰的轻视,显然他根本不相信顾恒有这个能力。 顾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满意地点了点头。 牛车风驰电掣,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了雪山脚下。 靠近雪山后,顾恒的目光就再也没有从山上移开过。 在村子里看时,雪山并未给他多大的冲击,但当来到山脚下的平原时,他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 “远小近大”。 这哪里是一座雪山,分明是一个连通天地、望不见顶端的巨大圆柱,其规模之大,远远超出了顾恒的想象极限。 那高耸入云的部分,电闪雷鸣不断,时而有雨滴飘落,时而又化为皑皑白雪。 牛车在山下停稳,老头下了车,说道: “此山上可以成就几百种圆融之身,最差的也是排名前三千的圆融之身!” “最强的呢?” 顾恒望着遮蔽上空的云层问道。 老头突然笑了起来: “实力不怎么样,欲望倒是不小!山上有三条绝巅山峰,分别代表着星辰剑体、至阳灵体以及虚空道胎,这三种都是排名前百的圆融之身。” 见顾恒脸上并没有露出惊异之色,老头又补充道: “很多拥有绝世天骄的强大势力,本身就有排名前百的圆融之身传承,但他们还是会来这里尝试。 因为相传,只要踏过虚空道胎所在的绝巅山峰,就有机会获得传说中排名前三的圆融之身,也是世间唯一的圆融之身 —— 武神躯! 不过老头子我活到现在,也就见过两个人勉强爬上了绝巅山峰。” 老头说完,指了指高山之上: “去吧,选择你的道!” 顾恒向老头拱手一礼: “多谢前辈指导!” 说罢,他毅然踏步而上。 没有了苍白绝地的束缚,顾恒的速度陡然暴增,身形连续瞬移,朝着山上疾奔而去。 他心里清楚,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登不上那绝巅。 随着高度的不断攀升,他知道,到了一定程度,影子真身肯定会像在苍白绝地中那样失去作用。不过,这次就当作是一次尝试吧。 随着他不断向上,一股极强的压制力如排山倒海般降临。 这股力量并无伤害,只是想要阻止登山之人继续前进。但这还不足以让顾恒停下脚步,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云层之中。 他不知道的是,在草头村中,一双双眼睛正紧紧盯着登山的他。一位打扮得十分得体的老妪开口道: “各位,咱们来赌一赌这小子能爬到多高。” 这似乎是草头村长久以来的一个惯例。紧接着,一位老头说道:“我看他到五劫高度就是极限了!” “五劫?刘老头你倒是敢说,这小子身上有强行突破留下的暗伤,又新添了伤势,依我看四劫就是极限了。” 其他老头老太也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不过,他们最大胆的预估也没有超过六劫高度。 坐在最末尾的一位老太却笑呵呵地说: “我记得当年同样是从雪原而来的那个没礼貌的小子似乎闯到了七劫,那我就赌这小子能到七劫!” 第103章 多天赋提升 云层极浓,比起妖魔创造的黑雾还要浓厚百倍。 这些云似乎带着某种魔力,顾恒即便开启阴阳之瞳也只能看清几十米外的情景。 好在云层没有攻击性,只不过待久了会产生一种迷失的惶恐。 顾恒没有在此多做停留,径直向上冲去。 在冲破云层的刹那,顾恒被眼前景色惊呆了。 盛阳不见,夜幕低垂,万籁俱寂,星河垂落天地。 山壁上写着三个大字: 第一劫! “轰!” 突然,无云的天际猛地落下无数雷霆。 凭空生雷! 顾恒瞬移躲闪,而天地间雷霆无数,尽数向他劈来。 “干!” 顾恒一边躲闪一边向上直冲。 半个时辰后终于冲破了雷网囚笼,其上山壁上写着: 第二劫! 顾恒估摸了一下云层和雷网的强度,大概只有先天五六层的程度。 但这里却没有圆融之身的修成法。 创建雪山之人的想法很简单,不到先天巅峰或许根本触摸不到圆融之身的修成法。 顾恒再度向上,第三劫是铺天盖地的雪与冰雨,打在人身上像是在下刀子。 第四劫一股极其颓废的精神干扰降临,就连顾恒这种精神海的广度都差点没撑住。 第五劫天火降世,很简单的陨石轰击,但最简单也最难,周围无时无刻都在爆炸。 第六劫,顾恒的瞬移被禁止,浑身的力量都被一股禁制束缚。 这一劫没有太多的胡里花哨,只是将修士转变为凡人,然后攀爬近乎九十度的悬崖。 顾恒的手指头被磨得血肉模糊,爬了一整天终于登上了第七劫。 然而顾恒进入第七劫的刹那大脑像是西瓜炸了开来,在落下悬崖的瞬间,他看到了一双猩红的眼睛,笼罩长天。 下方,老头子出手于半空中拖住了顾恒。 “入了第七劫才有机会学习修成法。” 老头的语气明显比先前好了很多,甚至带上了一丝惋惜: “可惜,你来的太早了,若是先天巅峰再来,或许有机会触摸一下第九劫。” 顾恒倒是没什么惋惜的,反正到时候自己会再来。 回首望了一眼后方巨大雪山,顾恒没有丝毫迟疑,坐着马车返回草头村。 老头掏出一枚丹药丢给顾恒道: “三阶疗伤丹,对于你现在的伤势够用了。” 顾恒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一口吞下。 忽而一股暖流在全身流淌,最先修复的是胸骨,断掉的胸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修复。 只不过,顾恒能感觉到这丹药治标不治本,隐藏在身体内的暗伤依旧存在。 等到牛车返回草头村,老头老太们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老头将顾恒送到村边道: “从哪来,回哪去!” 顾恒对着老头再度拱手见礼: “多谢前辈!不用等多久,晚辈一定再次造访!” 老头笑了笑,不以为意,他倒是希望顾恒能来,但这是不可能的,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这是那座雪山创造入门试炼的规则,谁来也改变不了。 随着顾恒回身一脚,整个人恍惚了一下,眼前的世界陡然变化。 这一次的苍白绝地不再是顾恒之前所见,远近错落的山峰相比于之前是近在咫尺。 回首望去,不远处就是自己进来的地方。 顾恒手掌聚集金色炽热真元,猛地一掌轰在大地上,方圆上百米的积雪冰原仿佛掀了一波又一波海啸,很快露出藏在积雪中的苍蓝月影。 拾起长刀,插入腰间完好的刀鞘中,缓步走到边界地。 回头望去苍白绝地依旧是平平无奇的模样。 但他的面板确确实实多了好几万能量点。 “真实幻境!”顾恒思索着这个词:“我的阴阳之瞳提升到一定境界是不是也能做到真实幻境,哪怕范围不像刚刚那么大,也能将人弄死!” 算算时间,自己消失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不过他并没有感应到有人死过。 那么薛雅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想着一脚迈出边界,直接向着东南部开始瞬移。 旋即,意识沉入系统面板之中,开始提升天赋: 【宿主:顾恒】 【能量:】 【修为:先天三重】 ...... 【红莲lv9:全属性提升三倍。拥有9%的神性业火,恶业害身如火,焚烧一切罪恶。】 【备注:满足晋升条件,可花费3000能量点晋升】 提升! 【战争热诚lv1(0\/1000):初始数值全属性提升两倍,每次攻击命中一名敌人时,会获得一层。每层效果为宿主提供0.2倍属性提升,上限为宿主身体承受极限(五倍)。宿主的每次攻击可以附带10%神性业火加持】 ...... 【阴阳之瞳lv9:阴瞳直视、操控精神海,构造大规模幻境,窥见一切不可见。阳瞳观八方入微,勘破绽,视万灵变化。】 【备注:满足晋升条件,可花费5000能量点晋升】 提升! 【镜花水月之瞳lv1(0\/1200):宿主施加对目标以及周围施加除精神力外不可破灭的幻境(破灭上限为宿主施加精神力的两倍),幻境可进行无序叠加。宿主的视野大幅度提升,所视之处可勘破虚妄(宿主精神力三倍上限)】 顾恒眼中浮现一朵五瓣紫色花,花瓣之后有波澜水纹。 “肉眼上的效果倒是与阴阳之瞳没差,提升点应该在无序叠加的幻境上。” 说罢,顾恒周围环境仿佛过山车一般连续变化,是真是幻。 他停下张望四周,喃喃道: “这里我已经叠加了五层幻境。” 顾恒尝试用强横的精神力直接冲开自己创造的幻境,但是精神力打在幻境上只是泛起了一道道波纹。 随后他将第一层幻境的精神力削减了些许,在用精神力冲击。 这一次完好的幻境世界被打出道道水波一般的波纹。 顾恒思索良久: “这种能力想杀人有点难,但折磨和干扰人却是有一套,若是之前有这种能力自己倒不用跑进苍白绝地之中。” 最后一项,精神裂潮: 【精神裂潮lv9(0\/1500):主动释放,撕裂精神防线,如潮水震荡精神海,第一波裂潮为300%宿主精神力,冷却10秒。】 【备注:满足晋升条件,可花费1000能量点晋升】 提升! 【精神震爆lv1(0\/1000):主动释放,于施加目标精神海内直接产生连续不断的五次震爆,震爆可直接摧毁目标精神海!第一波震爆为300%宿主精神力,冷却10秒。】 第104章 京师玄夜司副指挥使 顾恒身形如电,一路上但凡遇见妖魔,皆随手剿灭。 仅用五个时辰,便回到了宣州。 当他踏入宣州城时,北地战事已然平息。 无双侯亲率二十万御北军,坐镇东部御北关,与誉王形成对峙之势。而这一系列局势变化,皆因玄夜司司主姜长夜出关所致。 顾恒一路行来,不断听闻游商百姓谈论近来发生的种种变故。 往日因战事而军容肃整的宣州,如今也恢复了往昔的繁荣景象。 他漫步在长街之上,并未隐匿自身气息。 此时,返回宣州的督抚将军贺楚鹰正巧站在城头身着军中黑色便服,在凛冽的寒风中烈烈作响。当他的目光投向顾恒时,脸上瞬间写满了难以置信之色。 贺楚鹰身形一纵,来到顾恒面前,一把抓住顾恒的手,激动道: “你是…… 顾大人!” 顾恒微微一笑,拱手向贺楚鹰行礼: “莫要再称我为大人了,顾某已辞去玄夜司之职,如今不过是一介布衣罢了!倒是该称将军为贺将军。” 贺楚鹰那素来严肃的面容上,难得地浮现出一丝笑意: “言重了。顾大人失踪的这几日,姜司主未曾停止搜寻,陛下也曾下令寻找。想来用不了多久,大人便会平步青云。” 顾恒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心中暗自思忖:自己何时有了这般高的地位?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只要自己回到大乾,乾皇定会对他委以重任。 毕竟,无论是制衡武国公,还是凭借自身实力镇守一方,都足以让乾皇极力拉拢自己。 如今朝廷的态度便是明证。 “姜司主出关之事可是属实?” 顾恒有意转移话题。 “自然是真的!” 贺楚鹰神色一正,恢复了官场上的严肃表情,“顾大人斩杀宋扶玉与顾靖忠、重伤赵同亮的消息传至京师后,朝堂上众多大臣在早朝之时,皆欲将大人置于死地。 幸得姜司主出面,加之陛下默许,这才堵住了他们的嘴。” 贺楚鹰顿了顿,又补充道:“虽说这二人身份敏感,但所做之事确实龌龊至极。故而如今朝廷之中,已鲜有人再提及此事。” 顾恒只是冷笑一声: “他们不过是以为我已死,才不愿再谈罢了。毕竟从道义上讲,这群大臣已然失了颜面,怎会将此事宣扬出去。” 贺楚鹰闻言,并未反驳,只是轻叹一口气: “顾大人想来很快便能返回京师,京师之地可不比别处,那群读书人的唇舌利剑,我等武人确实难与之相比。” “多谢贺将军提醒。” 顾恒回应道。 他心中明白,若是他想动手,有的是办法应对那些大臣。 幻境之下,不愁找不到把柄。 毕竟这年头,真正清正廉洁的官员可不多见。 不多时,顾恒回归的消息便如同插上翅膀一般,从宣州快马加鞭地传向四周。 三日后,宣州城南城门处,一名身着青绿盘领袍的太监策马疾驰而入。 黑色的皂靴上沾满了烂泥,显然是一路奔波所致。 此次太监并未前往州衙,而是径直朝着贺楚鹰为顾恒安排的院子奔去。 院子里,顾恒正躺在躺椅上,惬意地享受着难得的阳光。 另一边,晴雪正兴高采烈地啃着手中没多少肉的鸡腿,边啃边傻笑着。 这时,一名下人匆匆跑来禀报: “大人,圣旨到了!” 顾恒闻声,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朝着正厅快步走去,心中暗道:终于来了! 在正厅中央,顾恒整理了一下衣袍。大乾的礼法虽不像前世那般繁杂,但基本的礼仪还是要遵守的。 那名年过半百却精神矍铄的老太监,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随后高声宣旨: “朕闻宣州之地,妖魔横行,肆虐苍生。幸有玄夜司顾恒,英勇非凡,心怀大义,以除魔卫道为毕生之志。 于宣州之役,其身先士卒,奋勇当先,与妖魔激战。其勇似虎,其智若神。平定宣州之祸,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保一方之安宁,实乃功绩卓着,功在千秋。 今朕念汝功绩斐然,忠勇可嘉,特调任顾恒至京师玄夜司担任副指挥使之职。” 顾恒恭敬地伸手接过圣旨,心中却有些疑惑:为何感觉乾皇故意将旨意写得如此高调,像是要把自己捧上天去? “草民接旨,谢陛下隆恩!” 太监将圣旨递给顾恒,待一套流程走完,顾恒已然算是半只脚踏入京师玄夜司副指挥使之位了。 “恭贺顾大人!” 老太监露出了太监特有的笑容。 顾恒从袖口中取出一张银票,递给老太监。老太监连忙推辞: “顾大人,咱家不是这个意思!” 顾恒又将银票推了回去,微笑着说: “顾某明白公公并无此意。” 他看了一眼太监满是淤泥的皂靴,接着道:“公公一路奔波劳碌,皆是为了顾某和陛下,这点心意还请公公收下。 老太监看着手中的银票,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将其收下。 传递升迁旨意本就是个油水丰厚的差事,许多升迁的官员都会给传旨太监一些好处。 但这也要看传旨太监和升迁官员的情况。 就像眼前这位老太监,他是乾皇身边的老人了,膝下无养子,已经多年都不曾收银票了。 再者,顾恒即将担任的玄夜司副指挥使属于半个武官之职,这种行为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落个结党营私、意图不轨的罪名。 但老太监心里清楚,眼前这位少年根本不在乎那些大臣的控告,毕竟他背后站着的是乾皇和玄夜司司主。 只要这两位不发话,朝堂之上无人能撼动顾恒。 顾恒拉住正要转身离开的老太监: “顾某已备好饭食,公公一路辛苦,就不必再回公馆了,在此处歇息一下吧!” 老太监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顾大人深受陛下恩宠,但行事仍需谨慎啊!” “注意什么!” 顾恒故作不悦道:“公公放心,那些读书人的手段,还奈何不了顾某,公公无需担忧。” 第105章 回京 次日破晓,顾恒乘马车悠悠向京师赶路,老太监已于昨日返京。 晴雪坐在马车里,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好奇。 虽说这不是她头一回坐马车,可那股新鲜劲儿丝毫不减。 “大哥,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她扯着顾恒的衣袖问道。 “大乾京师。” 顾恒笑着回答。 小晴雪并不知晓顾恒的身份,在她那稚嫩单纯的世界里,还没有这样复杂的概念。 可当 “大乾京师” 四个字传入耳中,她的眼眸瞬间亮若繁星。 不过,片刻之后,一月前的那场噩梦般的遭遇浮上心头,眼中的光彩又黯淡了几分。 在她心里,对人的警惕远超过信任,她深知,那些高高在上之人往往代表着危险。 “京师?那里会不会有危险呀?” 晴雪小声地问。 顾恒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曾经那枯黄的头发如今已变得乌黑油亮。 “是有危险,不过有大哥在,没几个人能把咱们怎么样。” 听了这话,晴雪眼中的光芒又重新闪耀起来:“那我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 顾恒不禁笑出了声,心中暗念: 这小丫头也到了读书识字的年纪了,小孩子嘛,怎么能不经受一下教育的摧残呢! 马车不紧不慢地前行,顾恒掀起车帘一角,望向外面的世界。 北地的雪已经许久不见踪迹,冬春交替之时,寒风依旧眷恋这片广袤大地,它呼啸而过,只是那凛冽的气势已不如往昔,多了几分疲态。 辽阔无垠的平原上,积雪在阳光下,渐渐开始消融,亮晶晶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烁。 远处,商队的马车络绎不绝,有独行的游商,也有规模庞大的商队,满载着货物朝着北方缓缓而去。 天空湛蓝如深邃的宝石,澄澈无比。 老太监率先入京后,马不停蹄地赶去面见乾皇。 “奴才参见陛下!” 老太监行着大礼,恭恭敬敬。 乾皇今日身着一袭道袍,这道袍素净无华,没有丝毫彩绣装饰,可他身上那股君临天下的气势,却如实质般笼罩着整个大殿。 乾皇微微抬目,看了一眼老太监: “起来吧,顾恒呢?” 老太监一脸尴尬,苦笑着回答: “回陛下,顾大人昨日乘马车回京,想必明日方能抵达。” 乾皇原本低垂的头抬起,脸上闪过一丝讶异,目光停滞了一瞬,良久,才缓缓笑道: “他这是要在众人瞩目下回京?是想炫耀一番?还是在嘲讽朝中百官?” 老太监低头,不敢言语。 “罢了,不过一两日的事,由他去吧。” 乾皇说完,又低下头继续看手中的道经。 这时,老太监才从袖中拿出银票: “陛下,这是顾大人给奴才的银票。” “五千两?” 乾皇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面露诧异,随即想到顾恒一路上抄的家: “这小子比朕还有钱,他给你的,你便收着吧。” 老太监这才松了口气,将银票收好,拱手告退。 空荡荡的大殿中,只剩下乾皇一人。 此时的乾皇正襟危坐,那本道经已经合上,看模样并非时常翻阅,封面依旧崭新如初。 这位外界传言已一只脚踏入坟墓的帝王,眼中却有神光闪烁,宛如深潭中的暗流,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顾恒的马车从京师北门长驱直入,有圣旨在,守城卫士不敢阻拦,直接放行。 一路上,探子如影随形,但顾恒毫不在意,他要的就是这般高调返京的效果。 马车一路向南,穿过外城,进入内城,最后在皇宫前稳稳停下。 依照大乾的吏治,官员升迁至京师任职,但凡三品及以上者,都必须入宫面圣。 顾恒此次调任京师玄夜司副指挥使,虽是从二品,但此职位级别等同于地方镇抚使,自然要入宫面圣。 车内的晴雪一直透过车帘的缝隙打量着四周,那京师的繁华盛景让她惊得小嘴都合不拢。 在她流浪的生涯中,何曾见过如此壮丽的景象。 顾恒下了马车,转身掀开车帘,对晴雪叮嘱道: “大哥要进宫面圣,你乖乖在车里待着,不要乱跑。” 晴雪听到 “面圣” 二字,心中满是震撼,仿佛直到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大哥的身份有多不凡。 在京师这等地方,有过流浪经历的她也知道不能随意行动,便乖乖坐好,身子挺得笔直,那模样像极了顾恒记忆中高考时正襟危坐的自己。 顾恒踏入皇宫,在太监的引领下,径直朝着乾清宫走去。 一路上,太监、护卫和宫女们纷纷侧目,投来异样的目光。 因为能让乾皇在乾清宫接待的无一不是大乾的肱股大臣,而顾恒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便服。 而且人还这么的年轻这么......的俊朗! 顾恒步伐沉稳,气定神闲,比起初次面见乾皇时,他如今多了几分从容不迫。 想当初,顾恒不过是个连后天境界都未踏入的无名小卒,行事处处谨小慎微。 然而,短短四五个月的时间,一切都已天翻地覆。 他已今非昔比,这其中一部分原因是他身份地位的变化,而更重要的是,他如今实力大增,这种强大的实力赋予了他自信。 或许 “自信” 这个词还不足以完全形容他此刻的心境,但他心中的确充盈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底气。 这种底气让他摆脱了曾经的唯唯诺诺,也是实力提升后的必然结果。 但顾恒还是那个顾恒,本质并未改变。 进入乾清宫,顾恒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毕恭毕敬地向乾皇施礼: “微臣顾恒见过陛下!” 乾皇依旧如往常一般,低头专注地看着奏折,身上穿着那件常作便服的特殊道袍。 他轻恩了一声,缓缓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向顾恒,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开口问道: “你的实力应该仅在先天巅峰之下吧?” “臣,尚未……” “不必过谦,能从伊浑手下逃脱,绝非一般先天之境者所能为。” 乾皇话锋一转,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顾恒若有深意道: “你是进入苍白绝地后第二个能活着出来的人……” 第106章 再起稚童案 顾恒神色猛地一凛。 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乾皇接下来的问题,那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苍白绝地究竟是怎样一处地方?” 乾皇的声音不大,却犹如低沉的闷雷在大殿中回响。 顾恒没有丝毫迟疑,神色坦然地回答: “回陛下,苍白绝地乃是一处试炼之地。 只有尚未成就圆融之身的先天高手进入其中,试炼才会开启。 只是对其他大多数人而言,那里确实堪称九死一生的险恶之境。” 他不敢有丝毫的隐瞒,毕竟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如实相告对他并无坏处。 再者说,太祖当年是否留下了关于苍白绝地的详细记载,这谁也说不准。 要是真有,而自己却在这里胡诌乱编,必然会恶了乾皇。 综合考量,欺骗乾皇绝非明智之举。 乾皇神色依旧沉稳如山,没有丝毫惊讶的神色,就好像顾恒的回答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那动作轻微得几乎难以察觉,继而又问道: “那你可通过了试炼?” “臣侥幸通过了第一次试炼,只是臣实力尚浅,未能通过第二次。” 顾恒未曾开启镜花水月之瞳,并不知晓在那视线无法触及的案牍之上,摆放着泛黄的竹简古册,其上详细记录着苍白绝地中的试炼详情。 乾皇不动声色地收起竹简,眼中流露出满意之色,转而说道: “说吧,你有何所求,只要朕力所能及,都会酌情考虑。” 顾恒收敛笑容,搓了搓手,略带试探地说道: “臣希望陛下能赏赐一些治疗暗伤的珍贵药材,还有…… 望陛下能赐予臣进入皇家武阁的机会。” 出乎顾恒意料,乾皇随手抛给顾恒一面透明且带着丝丝云雾状的玉牌,其上刻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咆哮大龙,道: “准了,你拿着这块玉佩,武阁便可随意出入。” “微臣多谢陛下!” 乾皇点头示意,看向一旁侍奉的太监,太监心领神会,将手中早已备好的册子递到顾恒手中。 顾恒明白,乾皇这是要言归正传了。 “这册子上记载的是京师以及周边丢失的稚童信息和已有的调查资料,你的任务便是彻查稚童案真相。” 乾皇翻动书页的手停顿了一下,抬眸看向顾恒: “这是你入京后的首个案子,务必办好,莫要让朕为你收拾烂摊子!” 面对皇帝的口谕,顾恒只能拱手道: “臣必不辱使命!” “嗯,退下吧!” 随着顾恒离去,太监也识趣地离开了乾清宫。 随着顾恒离去,那太监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乾清宫,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书页偶尔被微风拂动的声音。 但乾皇的目光却并没有落在书页之上,他像是陷入了沉思,喃喃自语道: “倒是与顾靖文不同,没有阳奉阴违。” 话虽如此说,但帝王之心,深不可测,玩了半辈子心机的乾皇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 回到马车上,顾恒盘膝而坐,一手捧着书册,一手认真翻阅其中内容。他眉头紧锁,几乎拧成了一股绳。 乾皇并不知晓的是顾恒已经知道是暗龙卫劫走了那些孩子,那他把这册子交到自己手里,难道是在贼喊捉贼? 只是其中到底是何深意? 再者,顾恒大致浏览了一下册子内容,很多线索已经明了,只要他着手调查,便会有所收获。 比如临河村! 顾恒透过车窗望向外面如血的夕阳红霞,嘴里轻声呢喃: “这些明摆着的功绩为何要交到我手上?贼喊捉贼又是怎么一回事?” 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乾皇是想让自己去揭开稚童案的真相,这是显而易见的。如此说来,乾皇参与其中或许有迫不得已的缘由! 顾恒眼中映照着西天红霞的光辉,嘴里喃喃自语: “三国之地,能逼迫乾皇做此事的,唯有方外之人有此能耐,而稚童被劫真正的主谋是东燕山佛寺,是那群和尚逼迫乾皇所谓!” 但问题又出现了,乾皇命令自己去办这件事与他亲自下令处理,本质上并无太大差别。 所有人都清楚自己是乾皇的人。 即便乾皇如今要与东燕山佛寺翻脸,也没必要将这种功绩拱手相送给自己。 顾恒心中明白,以自己目前展现出的价值,在乾皇心中远没有想象中那般重要。 那乾皇将自己推到众人面前的用意是什么呢? 车内的小女童并不清楚大哥嘴里在念叨什么,马车前也没有马夫,却像是能识别前路一般,缓缓向着东城驶去。 等到马车驶入东城玄夜司,京师的夜幕已然完全降临。 在顾恒心中,京师的秘密就如同一层层厚重的黑幕,令人难以洞察。 入了玄夜司,以顾恒副指挥使的身份,找了其中最大的一处院落安置下来。 其实,副指挥使完全有资格在本部寻一处不错的宅子,只是内城人生地不熟,他在京师又树敌颇多,还是待在东城更为妥当。 少些麻烦总比多些麻烦要好。 安置好晴雪后,顾恒起身朝着秦胖子所在的院子走去。 他的到来,除了分部高层,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秦胖子看到归来的顾恒,脸上抖动的肥肉仿佛都在泛着油光,那如同猪蹄般粗壮的手一把抓住顾恒,激动地说道: “顾老弟…… 哦不,现在得称您一声顾大人了,您如今可真是飞黄腾达啦!” 顾恒哈哈大笑,勾着秦胖子的肩膀: “官职不过是个虚名,你还是叫我顾老弟吧,不然一会儿一个大人的,听得我心烦!” “那倒也是!官场那一套确实让人厌烦!” 两人勾肩搭背,仿若京师中的纨绔子弟。 “顾老弟,今晚教坊司是去不成了,要不咱去天香楼潇洒一趟?” 秦胖子拍着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询问道。 “好啊!北地那鬼地方到处都是妖魔,你老弟我的刀都快砍得卷刃了,今日定要去天香楼好好放松一下!” 两人嬉笑着出了门。 不管秦胖子当初是想着押宝自己,还是真的将他当朋友对待,都算是自己还未起势之际难得的朋友。 更不用谈这一两月来对薛雅和曹家兄妹的维护,顾恒是欠了秦胖子很多人情的。 而顾恒这般模样也并非是在奉承秦胖子,若他真是武国公嫡子,母亲仍在人世,他定然会是一个逍遥自在的公子哥。 而在外表现出的酷吏模样,才是顾恒真正想隐藏的另一面。 第107章 转化 两人前脚刚踏出玄夜司院子大门,门外三道身影便自黑夜中缓缓走来。 夜风轻拂,带来阵阵幽香,那香气中竟似掺杂着丝丝躁动之意。 寒月高悬,洒下清冷光辉,照亮了来人的模样。 顾恒先是一愣,旋即看着为首的苗青曹,嘴角泛起一抹笑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苗青曹赶忙向着顾恒抱拳行礼,神色恭敬: “都是属下分内之事。” 顾恒伸手,在苗青曹愈发俊朗的脸上轻掐了一下,调笑道: “瞧你,真是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苗青曹身旁的苗青画眨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位许久不见的大人。 最后,站在两人身后的女子吸引了顾恒的目光。 她身着一袭金缕衣,衣服紧紧贴合在她的肌肤上,将她曼妙婀娜的身姿展现得淋漓尽致。每一寸曲线都似经过能工巧匠的精心雕琢,流畅而迷人。 金色的长裙,裙摆轻摆间,若隐若现地露出她白皙修长的玉腿,仿若藏匿于云雾中的美玉。她的秀发乌黑亮丽,年节买的那枚精美的玉簪束起,面容白皙似雪,朱唇微微开启,仿若盛开的娇花。 顾恒大步流星地向前,一把将那女子拥入怀中。 两人相拥,她的双峰紧紧贴在顾恒的胸口,顾恒忍不住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薛雅顿时满脸羞红,却也并未反抗,只是眼中羞怯更甚。 秦胖子站在门口,尴尬地笑了笑: “今日这酒是喝不成了,咱们改日…… 改日再聚。” 说完,他很自然地合上门,转身回屋去了。 苗家兄妹见状,也默默返回各自的院落。 顾恒抱着薛雅,感受着她在耳边轻拂的香风,她白皙的双臂环绕在顾恒的脖子上。 薛雅红着脸,在顾恒耳边轻言细语,那声音酥酥麻麻,如同在给他挠痒痒: “你…… 这两个月来,是不是很危险?” 顾恒轻声回应:“嗯,其实也还好。” 进入房间后,顾恒将薛雅轻轻放在床上。 薛雅羞红的脸几乎要埋进领口,眼神慌乱又羞涩。 顾恒并未急于进一步动作,只是静静地环抱着她,那柔软的触感让他身心都放松下来。 诚如那句 “温柔乡是英雄冢”,此刻的顾恒沉醉其中。 薛雅的手不经意间触碰到顾恒的胸口,那里有着一道道已经愈合却尚未褪去疤痕的伤口。 她的眼眶瞬间泛红,眼泪夺眶而出,紧紧抱住顾恒,抽泣着说: “不如…… 不如我们离开京师,离开大乾,离这些纷争远远的。” 顾恒轻拍着薛雅光滑细嫩的脊背,无奈地叹了口气: “离开大乾不难,但这世间的纷纷扰扰,哪是我们想脱身就能脱身的。” 他不想让薛雅知晓方外之人的事,她帮不上忙,说了也只是徒增烦恼。 顾恒抱着薛雅的头,两人四目相对,眼中满是深情: “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让我心里痒痒的。” 薛雅噗嗤一笑,嗔怪道: “我都是你的人了,自然任你处置。” “嗯,这可是你说的。” 顾恒说完,便轻轻吻了上去。与此同时,一道幽绿钩锁从他抚在薛雅背后的手下穿出,穿过她的背脊,勾住了她的灵魂火焰。 “不要反抗。” 顾恒轻声说道。薛雅乖巧地趴在顾恒胸口,房间瞬间被幽绿的光芒笼罩。 起初,顾恒并不想将自己的女人也转化,毕竟他并不清楚这转化之后究竟意味着什么。 然而,这一两个月来的变故让他彻底改变了想法,也明白了彭世仓转变如此之大的缘由。 在这乱世之中,有时候能活着才是最大的保障。 不久之后,房中传出阵阵暧昧之声,女子的娇喘与男子的低吟交织在一起,宛如奏响了一曲爱欲的旋律,炽热的情感在房间内弥漫,久久不散…… 次日,操劳了一夜的顾恒难得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身旁的美人儿依旧酣睡,顾恒没有惊扰她,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门外院中,晴雪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恒: “大哥,昨天晚上好吵啊!” 顾恒老脸一红,大手在晴雪的小脑袋上揉了揉: “你大哥我昨晚在练功呢!” “哦,大哥好厉害!” 晴雪一脸崇拜。 顾恒一边走着,一边暗自庆幸:童言无忌啊,不过,自己昨晚确实也算是 “练功” 了。 没过多久,苗青曹和秦胖子一同前来。此时的顾恒正吃着点心,翻看着手中的册子,抬眸看了两人一眼,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们俩来得正好,来帮我看看这册子。” 苗青曹出身寒门,对这类册子并无太多见解,秦胖子则不同。 他眉头紧锁,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看,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这上面…… 记录的是稚童案?” “没错,你看出什么线索了吗?” 顾恒咽下嘴里的点心,换了一种语气:“我是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线索很齐全,没什么奇怪的。”秦胖子盯着册子,皱起的胖脸上五官都快挤在一起了:“三年前的稚童案闹得沸沸扬扬,尤其是在朝廷上,各方争论不休,可最后却不了了之。若是仅仅如此,倒也罢了,但调查此案的很多人都离奇失踪了。” 这事顾恒当年也有所耳闻,只是并未太过关注,如今从秦胖子口中说出,愈发坚定了顾恒心中的猜想。 看来,东燕山佛寺的势力比朝廷诸公的还要强大啊! 秦胖子抬起头,满脸疑神疑鬼,眼中还带着一丝惊异: “这册子是谁给你的?” 顾恒看了看两人,语气平淡: “陛下。” 秦胖子猛地合上册子,神色带着似有似无的惊慌: “陛下让你查这案子?” 顾恒点头。 秦胖子脸色数变: “当年有不少玄夜司大人都因这案子深陷其中,顾老弟,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啊!” “你不是已经看过这册子了吗?这上面几乎已经表明了证据和线索。” 顾恒语气幽幽,“陛下找我可不是为了让我办案,只是让我当一回刽子手罢了。既然如此,危险应该不会太大。” 秦胖子神情缓和下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如此看来,陛下倒是对顾老弟颇为信任。” 顾恒沉默不语,只觉得这话十分别扭。 他猜不透乾皇为何要这么做,让秦胖子看册子,也只是想找找可能存在的漏洞罢了。 如今看来也没什么收获...... 第108章 再入临河村 简单与秦胖子等人一同用过午餐后,顾恒便独自起身,朝着册子上所记的首个地址行去。 那是他加入玄夜司后接手的第一件案子 —— 临河村案。 顾恒并未大张旗鼓地策马而去,而是施展影之真身,悄然潜行。 在尚未明了乾皇意图之前,他决定行事尽量低调、保守。 不过须臾,顾恒便来到了临河村外。 他环目四顾,眼前的情景与往昔别无二致。整个临河村及其周边数公里范围,皆被浓浓迷雾所笼罩。 然而此刻的顾恒已非昔日可比,这迷雾对他而言,不过是小障碍罢了。 他甚至无需动用镜花水月之瞳,便能将迷雾中的景象尽收眼底。 顾恒凌空虚立,眉头却微微皱起,口中轻声道: “这迷雾,并非妖魔所致。” 在他眼中,临河村的模样依旧,甚至还能清晰地看到之前与那只气力种妖魔厮杀时留下的痕迹。 顾恒抬步踏入迷雾,向着村内走去。 不多时,便来到了陈堂宗祠。 只见宗祠之中,那口枯井依旧裸露在外。 “陈三娘,我回来了!” 顾恒的声音虽不大,却在宗祠中悠悠回荡,仿佛带着一种特殊的魔力。 刹那间,枯井之中水波翻涌,一股极致的怨气如汹涌的潮水般冲天而起。 在厚重的迷雾里,顾恒瞧见了陈三娘那张几乎化作怨鬼的脸。 他心下估量,这怨鬼的实力怕是有后天四五重之境。 回想当初,若不是运气好,一旦让她彻底化为邪魂,自己一行人恐怕都要命丧于此。 那怨鬼咆哮着,毫无理智地朝着顾恒猛冲过来,其气势仿若要将世间一切都吞噬殆尽。 顾恒却神色从容,抬手一挥,刹那间,整个宗祠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定住,时间仿若在此刻停滞。 只见他手中燃烧着幽绿色火焰的钩锁,径直贯穿怨魂身躯。 幽绿色的火焰瞬间熊熊燃烧起来,怨鬼身上那浓郁的怨气迅速被焚烧殆尽。 幽绿火焰渐渐消散,陈三娘原本虚幻的容貌显现出来。 刚刚恢复神志的她,一时间有些恍惚,过了几息,这位虚幻的妇人朝着顾恒盈盈下拜,感激道: “三娘谢公子救命之恩!” 顾恒微微摇头,说道: “你曾放我一次,我今日救你,权当两清。 只是,你早已脱离阵法控制,为何又会变成怨鬼?而且,为何没有朝着妖魔的方向转化?” 陈三娘眼中闪过一丝回忆之色,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妾身不过是一平凡妇人,原以为脱离阵法控制后,能以魂体之态在世间短暂留存。却不想,这迷雾之中似有一种莫名的力量,不断侵蚀妾身的理智,这才变成了方才那副模样。 至于为何未化为妖魔,妾身实在不知。” 顾恒眉头紧锁,今日再见陈三娘,让他不禁想起一些被忽略的细节。 当初在北淮城,钟楼之下封印着众多冤魂,却无一个转化为妖魔。想来是东燕山佛寺有某种手段,阻止了冤魂的进一步堕落。 陈三娘目光直直地看着陷入沉思的顾恒,如今的她,即便顾恒并未刻意释放气息,却也能感受到从这位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威压,因此不敢贸然开口询问。 过了许久,顾恒回过神来,直接说道: “当年我答应你之事,我已查清。” 陈三娘听闻,眼中陡然一亮,可紧接着又听到顾恒说道: “只是,背后之人有些...麻烦。” “是京中的大人物吗?” 陈三娘问道。 “比那更麻烦!” 顾恒看着略显杂乱的宗祠,毫无隐瞒地对陈三娘说道:“抓走稚童之人,是陛下的暗龙卫,而幕后主使,却是东燕山佛寺的那群和尚。” 陈三娘那半虚化的魂体愈发虚幻,她那满是人性化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身为京师周边村落的妇人,她又怎会不明白顾恒话语中的含义,这个仇,她根本无力去报。 魂体在迷雾中几近消散,妇人欠身行礼,说道: “多谢公子告知!” 顾恒手轻轻一招,牵扯着陈三娘的幽绿钩锁突然发力,将她的魂体拉向自己的第二精神海。 刚进入其中的陈三娘一脸茫然,完全不知此处是何地。 这是顾恒容纳的第一个有意识的魂体,之前那些稚童的冤魂虽已被他净化,但那些灵魂火焰并未展现出成熟的意识。 而那些被顾恒强行吸收读取记忆的灵魂火焰,仿若被彻底净化一般,仅剩下一道极为纯净的幽绿火焰。 这时,顾恒的声音在第二精神海中响起: “此地可作你的庇护之所,你的仇未必不能报,本官来此,正是为了处理此事!” 陈三娘呆呆地看着海面之上那如太阳般耀眼的火焰,旋即深深叩拜而下,语气坚定地说道: “只要公子愿为妾身报仇,妾身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外界,顾恒身影一闪即逝,朝着迷雾深处疾驰而去。 果不其然,在迷雾的正中央,一座方方正正的庭院映入眼帘。 庭院之外,别无他物,仅有一面涂抹着石灰的苍白墙面,墙面上没有丝毫装饰,仅有着最简单的墙檐。 步入庭院,一座比北淮城中钟楼大数倍的超大号钟楼赫然矗立其中。 钟楼的钟室呈镂空之态,里面悬挂着一口暗金色大钟。 在镜花水月之瞳的注视下,暗金色大钟散发着冲天的金色烟云,那烟云仿若前世江南烟雨上空盘旋着的薄薄雾气,如梦似幻。 这些金色烟云都是稚童的气运! 忽然,顾恒耳边传来若有若无、和缓悠长的梵音。 随着梵音袅袅升起,整个迷雾愈发浓郁起来,同时,一股强大无比的压制力朝着顾恒席卷而来。 此时,顾恒才注意到,在庭院内,围绕着钟楼,盘坐着四位老僧。 一般的和尚服饰素净,不会身着过于鲜艳之色,可这四位老僧却都穿着统一的大红色袈裟,那颜色犹如鲜血染就,与周围看似神圣的氛围形成了鲜明而强烈的对比,而那股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诡异气息,却又与这诡异的环境如出一辙。 顾恒沉默地盯着这四个和尚,而后转头看向愈发浓郁的迷雾,心中暗自思忖: “发现我了吗?” 第109章 再毁钟楼 层层迷雾如同厚重的帷幕,顾恒宛如一摊死水,安静地站立着。 庭院之中,四名老僧仿若与大地融为一体,屁股像是被牢牢嵌在地板之上,纹丝不动,唯有口中念念有词的佛经,在空气中悠悠回荡。 顾恒向前踏出一步,刹那间,那迷雾仿若拥有了实质,如同一座巍峨的大山,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向他狠狠压下。 然而,就在这紧张的氛围中,世界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扭转。 四名老僧口中的佛经戛然而止,原本如梦似幻、仿若真实的幻境里,老僧们纷纷睁开双眼,先前的淡定从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慌乱与惊恐。 顾恒的眼眸之中,一朵奇异的五瓣紫色花浮现而出,花瓣之后,隐隐有波澜水纹在缓缓流转。 “世界终于安静了!” 随着老僧们闭上嘴巴,那原本压制着顾恒行动的浓雾悄然退去。 只见顾恒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进入了庭院之中。 坐在正东位置的老僧嘴里咿呀作响,不知在诉说着什么晦涩难懂的话语。 顾恒迈着沉稳的步伐,脚下的雪白石板发出轻微的声响,他走到老僧面前,轻声开口询问: “是谁指使你们守卫在此的?” 老僧依旧咿呀不止,不过,渐渐地,一些发音逐渐加重,且愈发连贯起来,仿佛幻境在背后驱使着他吐露真相。 可就在关键时刻,老僧浑身抽搐了一下,突然暴毙,毫无征兆,身体直挺挺地倒下。 顾恒猝不及防,连伸手去捕捉老僧灵魂火焰的机会都没有。 下一刻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转身,手中三道钩锁如闪电般飞出,径直穿透另外三名老僧的胸口,精准地将他们的灵魂火焰勾了出来。 然而,顾恒并未急着查看他们的记忆,而是运转真元,猛地一掌轰向钟楼。 老僧的暴毙极有可能引起东燕山佛寺的注意,一旦佛寺派遣强者前来查看,自己必将陷入绝境。 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足以拍死先天中期强者的一掌落下,钟楼却只是微微晃动了两下。 原来,整个钟楼被一面虚幻的金钟笼罩,金钟散发着神秘的光芒,将钟楼牢牢保护在内。 此时,顾恒的目光扫视四周,他发现整个庭院的地面和地下都刻满了奇异的纹路,这些纹路从钟楼向外延伸,构成了一道巨大而复杂的阵纹。 就在他那一掌的余威之下,整个大阵仿佛突然被唤醒,闪烁起耀晶色的光辉,光辉越来越强盛,转眼间化作一道冲天的莹白色光柱,直插云霄,宛如连接天地的桥梁。 “大事不妙!” 顾恒心中暗叫一声,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无比。 他看向莹白光柱之中的钟楼,一手紧紧握住腰间的苍蓝月影,脸上闪过一抹决绝与狠戾。 他将全身的真元灌注到长刀之中,眼中的紫色五瓣花缓缓流转,在这绚烂而危险的大阵光芒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道细不可察的裂纹。 刹那间,腰间长刀如蛟龙出海,刺目的刀光与莹白的光柱相互对峙,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紧接着,只听一声巨响,那笼罩着钟楼的虚幻金钟轰然崩碎,一股强大到极点的冲击以钟楼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瞬间将整个钟楼轰成了一片废墟。 随着钟楼的崩塌,大阵失去了光芒的支撑,那莹白冲天的光柱就像被拧紧的水龙头一般,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系列惊心动魄的变化,仅仅发生在三息之间。 不出意外,顾恒眼中那浩如烟海的金色烟云如汹涌的潮水般狂涌入体内,那如乌云一般的冤魂咆哮着,却被彻底吸纳进了第二精神海。 在如太阳一般炽热的幽绿火焰熊熊燃烧之下,顾恒的第一精神海和第二精神海猛地扩张了一大截。 正准备逃离此地的顾恒悬停在空中,暴涨的精神力在镜花水月之瞳的作用下,让他眼中的世界变得无比绚丽夺目。 他望向远方,京师仿若一轮耀眼的大日,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其下无数树状根须向着四方蔓延生长,犹如一张庞大而神秘的网络。 而临河村所在之处,更是其中最粗壮的根须必经之地。 随着钟楼的倒塌,那金色如河流般的根须向着远方缓缓流动,这奇异的景象让顾恒的大脑仿若炸开了一般。 他瞬间意识到,自己眼中出现的正是大乾的龙脉! 而龙脉的核心,正是皇宫所在之地。 然而,还没等他从这惊人的发现中回过神来,一股极强的威压如泰山压顶般降临。 顾恒不敢有丝毫停留,直接施展瞬移之术,在威压落下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本钟楼所在的位置,一名老僧凭空出现在半空之中,他默默注视着地上的残垣断壁,眼中涌动着复杂而莫名的神光。 在距离老僧不远处,姜长夜神色平静地立于高天之上,衣袂随风飘动,宛如仙人。 老僧缓缓回身,看向不远处的姜长夜,一时间,场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老僧语气带着质问与不满: “乾皇是准备与我翻脸了吗?” “不是陛下想与你翻脸,而是你做的太绝了!” 姜长夜目光幽深如渊,语气沉稳而坚定:“别忘了,当初陛下同意你们进入大乾的条件,而如今,你又兑现了几个呢?” 这话语,无疑是默认了摧毁钟楼之事乃是乾皇所为。 老僧闻言,只是默不作声地盯着姜长夜。 随后,他愤愤地挥了挥衣袍,身影渐渐消失在原地。 ...... 顾恒一路狂奔,速度极快,先是朝着南方疾驰而去。 直到他确定背后无人跟随之后,才小心翼翼地缓缓返回。 在返回的途中,他开始梳理脑海中那三名老僧的记忆。 随着记忆如走马灯般一一浮现,顾恒的眉头紧紧皱成了 “川” 字。 这四名老僧都来自极西南之地的佛国,那个佛国位于大梁的西南部。 他们的记忆内容与北淮城那名僧人相差无几,皆是方外之人留在此界的子弟。 这些信息乍看之下并无异常,可顾恒却陷入了沉思。 他想起老儒生王青阳所说,他们进入此界算得上是一次意外 可这些僧人的存在就证明着其实早有人为进入此界做好了谋划。 顾恒独自一人行走在荒原的郊外,脚下的土地上已然有嫩草的新芽破土而出,它们相互交织,像是一层薄薄的绿毯,给这荒芜之地带来了一丝生机。 忽而停下脚步,目光望向远处的天际,嘴里喃喃自语: “老儒生的话只是一种表述,是真是假尚未可知,但老僧的记忆不太可能作假,所以必然是有一股势力为此筹备了漫长的岁月啊!” 想到此,一股寒意从顾恒的脊梁骨直窜而上。 第110章 猫妖 皇宫之中,乾皇正悠闲地坐在玄武池一旁的阁楼上,手中握着鱼竿,仿若世间的一切纷争都与他无关。 微风轻轻拂过,玄武池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这时,姜长夜缓步走来。乾皇头也不回,只是淡淡地问道: “如何?” “顾恒确实捣毁了钟楼,不过这小子跑的太快......没被逮着。” 姜长夜如实回答道。 原本悠闲的乾皇突然抓紧了手中的鱼竿,水面上的浮标剧烈晃动起来。 “你说朕这一杆能上鱼吗?” 乾皇看似随意地问道。 姜长夜抬眸看向水面,微微摇了摇头: “陛下饵都未下,怎么会上鱼呢!” 微风依旧轻抚着玄武池,在水面上掀起阵阵风波。 “是啊,这饵得下下去才行啊!” 乾皇语气平淡,却蕴含着深意:“传我口谕,顾恒查案有功,奖护心甲一副,以表朕心。” 风中,传来乾皇低微的嘱咐: “记住,要让所有人知晓!” 这简单的话语,却似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 京师的黄昏时分,天空渐渐染上了深红色的晚霞,仿佛一幅精美的水彩画在缓缓展开。 城墙上的守卫们已经换岗,城门缓缓关闭,发出沉重的吱嘎声。 街道上,行人们匆匆赶路;小贩们的叫卖声逐渐减少,只剩下几家商铺还亮着灯;市场上的摊位开始收摊,蔬菜和水果被整齐地码放在篮子里。 整个京师在黄昏时分显得格外宁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祥和的气息。街道上的灯笼缓缓点亮,这也预示着宵禁已经不远了。 此时的顾恒在一个无人在意的角落偷偷溜进了内城。 夜幕如一张巨大的黑色帘幕般缓缓落下,教坊司内却是一片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 门前的灯笼被点亮,暖黄的灯光洒在石板路上,像是为前来寻欢作乐的人们铺上了一条金色的地毯。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和悠扬丝竹之声的余韵,那迷人的气息吸引着无数渴望在这繁华之地寻求一夜快活的欢客。 顾恒站在教坊司外,稍作伪装,简单地修饰了一下面容,心中暗自思忖: “与其浪费脑细胞,不如直接找妖族问个明白。” 教坊司内部,舞台上的灯光愈发柔和,映照在歌姬们的身上,使她们的身影显得更加神秘而诱人。 随着夜色渐深,这里的气氛愈发热烈,仿佛是一场狂欢,人们沉浸在这纸醉金迷的世界里,忘却了一切烦恼。 一如既往的,教坊司的招牌明月姑娘依旧没有见客,这让不少慕名而来的人倍感失望。 顾恒环伺四周,他那独特的紫色五瓣花瞳孔中倒映着整个教坊司的景象。 整个后院中几乎半数的小厮与女子都是妖族。 他不禁啐了一口,低声骂道: “真是灯下黑啊!教坊司都快成妖族的老巢了!” 不过,他此次的目标可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小喽啰,而是妖族的头领之一 —— 明月姑娘。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顾恒的身影如鬼魅般一闪即逝。 再次出现时,他已经身处教坊司后阁楼的厢房之中。此时,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宛如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一般。 几步之外,轻纱帘布之后,正有一道窈窕的身影。那身影缓缓褪去身上的衣物,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魅惑。 影子透过灯光映在帘布之上,若隐若现,身姿曼妙,前凸后翘,尽显妖娆。 顾恒见状,不禁咋舌,心中暗念: “光看这影子,胸怀不比薛雅差啊!” 也不知是不是龌龊的念头被察觉,帘布后的曼妙身影猛地将正要褪去的肚兜护在胸前,厉声呵斥道: “谁在那里!” 这声音虽然充满愤怒,但在顾恒耳中却别有一番韵味,宛如夜莺啼鸣,婉转却又带着几分凌厉。 顾恒下意识地在心中念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想要将脑海中那些龌龊的念头压制下去,随即却是阴恻恻地开口道: “姑娘莫要叫唤,今日你便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话一出口,顾恒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正欲改口,帘布后面的曼妙身影突然甩出一记奶黄色的尾巴。 那尾巴如同一道闪电般向顾恒袭来,却在击中他的瞬间,如同打在了虚空之中,没有一滴鲜血流出,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投影上。 顾恒眼中紫色五瓣花飞速转动,瞬间看穿了妖族女子的真身。他饶有兴趣地笑道: “还是猫娘!” 听到 “猫娘” 二字,这名妖族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骤然化作真身,一只体型比起顾恒没大多少的奶黄色猫科妖族出现在眼前。 浑身毛发竖起,像是应了激。 骤然间,猫妖四足踏地,口中露出一双尖牙,如离弦之箭般向着顾恒扑咬而来。 然而,这凶猛的攻击却毫无作用,亦如刚刚的尾击那般,什么都没碰到,仿佛顾恒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 耳边,顾恒的声音再次响起: “别挣扎了,以你先天期七八重的实力,是伤不到我的!” 他神态自若,缓缓走到一旁的茶几边坐下,余光瞥了一眼正龇牙咧嘴的猫妖,眼中满是戏谑。 忽而,猫妖像是意识到了危险,转身向着外面冲去。 就在它要撞开木墙,冲出房间之际,整个世界突然发生了变化。 周围的一切瞬间变成了无尽深渊,黑得仿佛能吞噬世间万物,没有一丝光亮,寂静得让人胆寒。 猫妖惊恐地尖叫起来,那尖锐的声音在这黑暗中却没有一丝回音,仿佛被黑暗彻底吞噬。 它的意识在不断下沉,却又无比清晰地感知到,一股深深的恐惧如潮水般灌满了它的大脑,仿佛再这样坠落下去,自己就要永远迷失在这黑暗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猫妖高昂的头颅渐渐低下,眼中露出羞耻与绝望的神色,终于忍不住喊出口: “求你,求你救救我!” 然而,黑暗中依旧没有回应,只有无尽的寂静和恐惧。 直到它的意识几乎要永远沉寂在黑暗之中时,一只手如同一束光照破黑暗,将它从深渊边缘抓了回来。 依旧是刚刚那个房间,顾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看着瘫软在地的猫妖,微微一笑道: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说了你跑不掉,就是跑不掉!” 此时的猫妖全然没了刚刚龇牙咧嘴的气势,它瘫软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猫嘴里吐露人言: “你…… 你想要做什么?” “你是…… 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本体还是借尸还魂?” 顾恒不紧不慢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猫妖沉默了许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顾恒也不着急,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慢悠悠地喝着茶,反正今晚他有的是时间。 “是本体!” 第111章 想要知道的真相 在一片死寂的房间里,顾恒的心潮如汹涌的海浪般澎湃,一直紧绷的神经,此刻因找到一个外界生物而兴奋不已。 猫妖眼前,原本那个透着几分猥琐又带着些许儒雅气质的少年,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变得无比怪异。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犹如饿狼盯着猎物,让猫妖毛骨悚然。 刹那间,一股仿若惊涛骇浪般强烈的精神冲击,在猫妖的精神之海中轰然炸开,瞬间切断了她意识与肉体的连接。 顾恒手中那散发着幽绿光芒的钩锁,如闪电般贯穿猫妖的腹部,精准地勾住了其体内那团灵魂火焰。 吸取了白天的教训,为了防止好不容易到手的目标突然暴毙,顾恒决定直接开启转化。 这对他而言,或许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强行转化目标了,目标的实力还相当不弱。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顾恒太小瞧自己了,一般妖族的精神力本就相对薄弱,以他如今的精神力强度,几乎是压倒性地让这只猫妖毫无还手之力。 只见顾恒体表之下,一缕缕幽绿色的神秘纹路逐渐蔓延开来。 尽管猫妖的意识已如断线风筝,但她的本能仍在抵抗着这一次的转化。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徒劳,这种抵抗仅仅是让转化的速度稍微减缓了一些罢了。 最终,这只猫妖还是成为了顾恒手下的第一只妖族奴仆。 许久之后,猫妖虚弱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刚刚那精神冲击对她而言,就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她那竖瞳中满是愤怒与惊恐,恶狠狠地盯着顾恒,怒吼道: “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顾恒却只是摆了摆手,脸上露出轻松的神情,说道: “听说猫有九条命,我只不过是给你多加了几条命而已! 好了,现在我们该谈一谈正事了。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如何?” 顾恒似笑非笑地看着猫妖,眼神中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但在猫妖眼中,这个人类此时就如同那些曾经屠杀她同族的妖魔一般,恐怖至极。 可她现在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猫妖无奈地趴着身子,调整出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问道: “你想听什么?” “漫漫长夜,时间还多,你就从头开始讲吧!” 顾恒眼中闪烁着一丝期待的光芒。 猫妖似乎在努力回忆,又像是在斟酌言辞,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妖族与人族不同,妖族极为看重血脉。我是混血,白灵猫与狸猫的混血,所以在族内不受重视,最后被送进了次方封界。” 顾恒眉头微皱,他不关心这些,于是问道: “你们进来不也是为了获取世界本源吗?能进入这里的,不应该都是精英吗?” “不,那只是你们人族的做法。 而且即便成功获取本源,能吸收的量也十分有限。 你或许不知道,有句话叫‘玩弄气运者终将会被气运反噬’。 靠着气运来获取本源这种方式非常危险,所以才会有人族的大能通过借尸还魂的方法进入此界庇佑自己的子弟。 而且我之前说过,妖族注重血脉论,本源对提升血脉的作用十分有限……” 猫妖的眼神闪烁,似乎有所隐瞒,顾恒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道: “不要妄图瞒着我!” 猫妖咬了咬牙,眼中露出不忿之色,但最终还是无奈地开口: “我们在一位掌控空间之力的妖族帮助下,撕开了一条空间裂开。 妖族一共进来了两只大妖。我们的目的是寻找大乾大族用于祭天的灵山。 据妖族传闻,远古时期有一头纯血的龙族在这一界被镇杀。” 顾恒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 纯血龙族?那是怎样一种逆天的存在? 结合之前他所得到的信息,心中已然猜到了大概,旋即问道: “妖族的事先说到这儿,我想知道东燕山佛寺这些方外人族的情况!” 一提到人族之事,猫妖的抵抗情绪明显减少了许多: “关于人族具体来自哪些势力,我并不清楚。东燕山佛寺的方丈似乎与乾皇达成了某种协议,至于张无道的事情,我是一无所知。” 猫妖伸出舌头,下意识地舔了舔前肢的毛发,接着说道: “不过,关于东燕山佛寺,我还真知道一件事。 你听说过吴王刺驾案吗?” 顾恒心中一惊,他自然知晓此事,而且他还是其中的幕后推手之一,不过他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猫妖见状,继续说道: “当年吴王造反,其实背后就是东燕山佛寺在暗中撺掇,甚至我怀疑三皇子有如此出色的文治武功,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顾恒眉头深深皱起,问道:“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这其中牵扯的东西可就多了!” 不谈妖族之事,猫妖的兴致明显高涨起来:“封界虽然是个小世界,但它是完整的,所以它有自己的意识。 一旦封界意识察觉到自身有危险,就会在封界内诞生应运之人,这个人会帮助封界消除危险。 所以矛盾就产生了,方外人族想要获得本源,就必须在此人成长起来之前消灭他,可这个应运之人并不好找。” “你是说东燕山佛寺是想借助吴王刺驾来判断乾皇是不是那个应运之人?” 顾恒立马明悟,旋即若有所思。 猫妖点了点她那毛茸茸的猫头,表示认可: “整个三国之地,近百年来,能与乾皇相提并论的人几乎没有。” “不对,按照你这种说法,无双侯的履历可比乾皇还要耀眼,为什么不是他呢?” 顾恒皱眉追问。 “因为大乾萧家根本不是封界之人。这是我听那几个大妖说的。” 猫妖挠了挠脸,补充道。 顾恒沉默不语,猫妖接着说道: “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从乾皇的履历来看,他无疑是一位正直的雄主,他是应运之人的可能性极大,甚至唯一。” 猫妖站起身来,缓缓踱步,语气抑扬顿挫: “可乾皇北征的时候居然伤了根基,无法晋升宗师。 一个先天高手,即便有国运加持,也只能制衡宗师而已,而且局限性很大,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是应运之人。” 顾恒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他低沉开口: “按常理来说是这样,但东燕山佛寺的和尚不信。 换做是我,我也不信。 所以方丈暗中培养吴王,策划了这一场刺驾。 以当时吴王的实力,除了宗师,根本没人能挡得住,而姜长夜又宣布闭关,这简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事出突然,又是自己的儿子,乾皇根本来不及调集国运,为了保命,他必然会显露真实实力,有没有受伤一看便知。 后面的事情,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吴王出手,却被一名神秘的宗师挡了下来,刺驾行动无疾而终。” 猫妖点了点头。 这些事和顾恒并无直接关联,但不知为何,此时整个房间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寒意逼人。 顾恒双拳紧握,关节处被攥得嘎吱作响,他的表情极为难看,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乾皇近日以来种种奇怪举动的缘由了! 第112章 融合功法武技 夜幕宛如一块沉甸甸的黑色绸缎,严严实实地将大乾京师笼罩其中。 宵禁的钟声早已敲响,那袅袅余音,仿佛仍在空气中瑟瑟颤栗,久久不散。 顾恒孤身一人,行走在空旷的大街上。 四周静谧得可怕,唯有他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孤独地回响,一下又一下,敲打着这死一般的寂静。 远处,打更人的敲锣声传来,“咚 —— 咚 ——”,那单调且富有节奏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街巷里悠悠回荡。 每一声锣响,都如同重重地敲在人心上。 寒风,从黑暗的深处汹涌而来,裹挟着丝丝刺骨的寒意,如一只无形的手,推着顾恒前行。 风像是有着自己的意志,肆意地扯着他的衣摆,调皮地撩动他的发丝,还从他宽大的衣袖中钻了进去。 他的衣袍在黑夜中烈烈作响。 他的身后,皇宫那巨大的轮廓在夜色中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投下的阴影如墨般浓重,沉甸甸地笼罩着他,似命运无法挣脱的巨网。 在那阴影里,仿佛藏着一双窥视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这个在宵禁中还在街上游荡的少年。 每迈出一步,顾恒都感觉像是在和那背后如影随形的压迫力量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抗争。 然而,那阴影却紧紧相随,如附骨之疽,怎么也甩不掉。 街边的灯笼在风中剧烈摇晃,光影闪烁不定。 整个长街一片死寂,顾恒默默将攥起的拳头松开又握紧,孤独的身影在红色灯火下夜色中拉得很长很长。 忽而,顾恒转过头去,黑洞洞的瞳孔看向远处那巨大的皇宫,眼神中再无一丝侥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 打更人的脚步轻盈而静谧,当他走到长街上时,长街上只剩下那些在风中飘动的招牌旗帜。 回到玄夜司的顾恒,像往常一样,简单洗漱了一番便上床睡觉去了。 一旁的薛雅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时,却发现顾恒已经沉沉睡去,呼吸均匀而沉稳,只是那眉头微微皱起。 …… 次日,天刚蒙蒙亮,顾恒就早早起床了。他坐在书房里,神色专注地写着什么。 门外,秦胖子与苗青曹大步流星地走来。苗青曹上前,拱手行礼,恭敬地问道: “大人,找我们何事?” 顾恒停下手中的笔,将自己写好的信件递给苗青曹,然后转头看向秦胖子,目光中带着一丝严肃,说道: “老哥帮我个忙,你与苗青曹一同去调查一下信件上的地址。” 秦胖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看着顾恒略显严肃的脸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什么,只是那眼神中多了几分探寻。 书房中一时陷入沉寂,顾恒沉默片刻,又拿出另一张信件交给秦胖子,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秦老哥对我有恩,那我在此便多说一句:这次南下,秦老哥便不要再回来了!这封信交给秦家前辈,若是他们能信最好,不信老哥自己走便是!” 秦胖子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他握着手中的信件,再看向顾恒时,总有一种在接受临终嘱托的感觉,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好!” 最终,秦胖子只吐出了一个字。 顾恒也不管他到底信没信,这份情他是一定要还的,至于对方收不收,他已无暇顾及。 等两人都走后,顾恒径直起身,向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他要去皇家武阁,自从见识过书生的手段后,他一直渴望能将自身的功法武技提升上去。 可奈何北地并没有太适合融合的功法武技,那些低级的炼体法门,连提升烈阳金刚身都做不到,与其浪费能量点,倒不如用来提升天赋。 皇家武阁位于皇宫西北角,五层阁身皆由厚重的黑色玄铁石筑成。 每一块石头都经过精心打磨,石与石之间严丝合缝,仿若浑然天成的一体。 在阳光的映照下,玄铁石泛出冷峻的光泽,宛如一面面冰冷的镜子。 武阁的飞檐犹如展翅欲飞的雄鹰,檐角上挂着的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清脆而空灵的声响。 整个院子里没有一个守卫,只有一个老头躺在武阁前,手里翻看着一本奇怪的书册。 老头只是斜瞥了顾恒一眼,便又极快地将目光回到自己的书册上,闷声闷气地问道: “外人?” 顾恒取下玉佩,恭敬地递到老头身前。 老头满不在乎地看了一眼,不等顾恒开口,很嫌弃地挥了挥手: “进去进去,别打搅老夫!” “多谢前辈!” 顾恒依旧恭敬地行了一礼。 他这般礼数周到,并非只是出于习惯,而是这老头他居然看不穿。 即便面对伊浑之时,他都能感受到宗师那股异于常人的气息,可眼前这老头,看上去就只是个普通老头模样,手里还拿着京师里新发布的话本小说,十足的颓废老年人形象。 顾恒朝着武阁内部走去。 五层武阁,他径直上了四层。四层上摆放着十几本保存还算完好的册子。 顾恒目光扫过,发现全是能晋升宗师的法门,其中还有两本崭新的道门新法。 一本是养气诀,另一本是火灵心法。 他连带着另外几本与烈阳金刚身同源的炼体法门一同仔细看了一遍,并将内容录入了系统。 随后,他又登上五层。 五层便简单许多,只有一个约三米长的长桌,桌上分别放置着三本书册。 一本封皮为暗黄色,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巨灵三拳” 四个字。 另一本则是众所周知的皇家炼体法门 —— 御体金章。 即便武阁之内有着特殊的大阵保护书册,最后一本也已经是破破烂烂,正面明晃晃地用金色大字写着:金刚体禅经,俨然是一本佛门炼体法门。 若不是这本书册破旧不堪,顾恒甚至会怀疑它是不是东燕山佛寺送给大乾的礼物。 随着最后三本也被顾恒录入系统,一串冗杂的面板浮现出来。 顾恒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始融合,最后只剩下五本功法武技: 【宿主:顾恒】 【能量:】 【修为:先天三重】 【战争热诚lv1(0\/1000),【影之真身lv5(0\/),模拟对战(无法升级),镜花水月之瞳lv1(0\/1200),有无相生(0\/2000),精神震爆lv1(0\/1000)】 【功法武技:三阶-降焰金刚尽第二层(2311\/5000),二阶-御火心法第一层(0\/1000),二阶-巨灵三拳第一层(0\/2000),一阶-血煞六刀式第二层(0\/1500),一阶-风影幻身第二层(231\/1500)】 第113章 彭世仓回京与谋划 从武阁返回后,顾恒在家中调养了一日。 虽然有着懒惰怠工之嫌,但顾恒料定乾皇不会催促顾恒抓紧干活。 昨日乾皇大肆宣扬对自己的赞赏,并送来一件护心甲。 这护心甲,和赵同亮算计他之前送的那件一模一样,不愧是皇家做派,连送礼都如此相似。 正准备再休息一日的顾恒,忽闻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身着商人服饰,脸上画着络腮胡子的大汉,风尘仆仆地大步闯入。顾恒上下打量此人,试探地问道:“彭世仓?” 大汉并未褪去伪装,只是笑了笑,恭敬地抱拳行礼: “正是属下!” “你这易容术倒是愈发精湛了。” 顾恒说道。 “让大人见笑了,这一路着实凶险,若不是这副打扮,恐怕难以顺利归来。” 彭世仓回应道。 顾恒点了点头,京师北地虽说妖魔较多,但整体治安尚可。 然而南方的一些城池,匪徒横行,与妖魔无异,百姓苦不堪言。 “算算日子,不过三个多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谈及正事,彭世仓神情严肃起来,他坐在一旁,喝了口茶,缓缓说道: “大人,其他两国与我们大乾可不同。” “何意?” 顾恒追问。 “大乾武德昌盛,军队强大,强者如云,宗师强者便有五位之多,那些方外之人不敢肆意妄为。 但其他两国,尤其是大梁,既要抵御北方妖魔,又要稳定国内局势,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所以那些方外之人在那里几乎不加掩饰,行事肆无忌惮,只需稍加打听,便能知晓许多信息。” 说着,彭世仓拿出一本册子: “这里面记录了所有有可能是方外之人的详细信息。” 顾恒接过册子,仔细翻阅起来。看着看着,他眉头紧锁: “每个势力只有两三个人?” “我所调查的,最多不过四人,而且各个实力超群,连两国皇族都不放在眼里。” 彭世仓回答道。 “那西南佛国呢?你可曾去过?” 顾恒又问。 “原本是要去的。” 彭世仓摇了摇头:“但我得到消息,西南佛国早在四五十年前就消失了。” “何时的事?” “似乎就是四五十年前,佛国的和尚一夜之间全都不见踪影。” 顾恒缓缓放下手中册子,陷入沉思。 佛国虽名为佛国,但核心的和尚群体数量不会太多。 那些和尚明显都来到了大乾,成为各地寺庙的方丈,为东燕山佛寺提供便利。 顾恒心中有个疑问,若是东燕山佛寺的方丈真有此等能力提前将人送进来,又何必等到现在,还要与其他方外之人争夺气运? ...... 深夜,郭府书房内,郭常志正思索着白日里奏折的处理之法。 房中昏黄的灯烛火摇曳,旁边的炭火“噼啪”作响,忽的,其余光中突然出现一道人影。 郭常志猛地起身,随即愣住,来人的穿着与几月前为他出谋划策的黑衣人一模一样。 镇定下来的郭常志缓缓放下毛笔,笑道: “顾大人如今才来找我,真是沉得住气啊!” “哦?郭大人竟猜出是我了!” 顾恒不再伪装,取下头上的遮面黑巾,一张充满少年朝气又无比英俊的面容在烛火下显现出来。 他黑色的瞳孔中映照着对坐的郭常志的面容。 “这并不难猜,大人从我这儿获取消息后,每一步行动都清晰可辨,想来也没打算瞒着老夫。” 郭常志说道,作为在官场混迹数十年之人,没有后辈的束缚,郭常志混迹官场数十年的智慧和眼光自然是能看出来的。 “北地一案已了,虽说朝堂上诸位大臣对大人多有不满,但也奈何不了大人。不知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见郭常志如此开门见山,顾恒也不再隐瞒,拿出一本本账册和不少信件: “这些信件是武国公顾靖文勾结妖魔的证据,这些账册则记录了武国公与薛家等多个世家暗中勾结,购买粮食、甲胄的详情。” 郭常志脸上闪过一抹错愕,随手拿起一本账册翻看。 昏黄的烛光下,他那本就沧桑的面容逐渐变得震惊,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一名国公私底下竟大肆购买粮食和甲胄,与地方豪族狼狈为奸,这可是谋反的大罪啊! “顾靖文他…… 他怎敢如此!” 郭常志的脸色完全变了,满脸不可置信地质问。 被兜帽遮住半边脸的顾恒神色未变,只是淡淡说道: “郭大人并不了解顾靖文。在他眼中,并无什么法律条文,只要利益足够,对他而言没什么是不能做的。” 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郭常志眼中映着跳动的火光,旋即眉头又皱了起来。 “我明白郭大人在忌惮什么,这些东西并非都要郭大人出手,只是想让大人看清顾靖文的真面目罢了。” 顾恒从中抽出两本,放在红木桌上,推到郭常志面前: “这才是郭大人需要做的。明日早朝之后,你我两清。” 言罢,顾恒抱起其余账册和信件,消失在空荡荡的书房之中。 郭常志听着一旁炭火的爆鸣声,久久无言,最后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本想劝说顾恒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可顾恒带来如此多的账册和信纸,不只是在告知他顾靖文的本性,更是在暗示他,若他不行动,有的是人会行动,顾恒手底下可不止他这一个暗线。 而且,若是违背了顾恒的意愿,郭府恐怕也不会有安宁之日。 离开郭府后,顾恒匆匆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至于他手中这些账册和信纸的来源...... 偌大的武国公府,总有几个心怀不满之人,稍加利用,便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而那些信纸,则是从猫妖那里得来的。顾靖文不仅暗通长生教,还与妖族有勾结,身为大妖之下负责情报的头目,猫妖掌握着不少京师的情报。 而且算一算时间,明天早朝时,乾皇就能收到江淮府暗卫送来的情报了。 顾恒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喃喃自语: “乾皇啊乾皇!你会如我所愿吗?” 第114章 慌张的顾靖文 晨曦初露,淡淡的微光洒在宏伟壮丽的太和殿外。 此时,这里已然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百官云集,熙熙攘攘。 这些官员们手持笏板,神色各异,或庄重肃穆,或凝眉沉思,正三三两两低声交谈着。 有的在谈论近日的民生奏疏,眉头微皱,言辞恳切,满是对百姓生活的忧心;有的则在交流对新政的见解,只是那话语间几分真几分假,怕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武官们盔甲鲜明,在朝阳的映照下反射出凛凛寒光。 大乾武将上朝可携带兵器,他们腰间的佩剑悬于一侧,剑柄上镶嵌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太监宫女们则在人群中穿梭往来,脚步轻盈却又透着匆忙。 然而,在这殿前众生相中,有另一群人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们眼中布满血丝,深深的黑眼圈表明他们一整晚未曾合眼。 这群人时不时偷瞄一眼前方的武国公,然后又赶忙低下头去。 场中,郭常志满脸忧心忡忡地站在姜舍身侧,压低声音道: “今日这一关,怕是难过啊!” 姜舍面色如常,语气幽幽地说道: “我等皆是大乾的肱股之臣,为国为陛下分忧本就是分内之事,郭大人这话,本官可不爱听!” 郭常志闻言,无奈地又叹了口气。 姜舍生性刚直,一心为国,而郭常志却有着自己的小心思,这与两人初入官场时的不同遭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殿外,一名一直低着头、余光却在悄悄扫视周围百官的太监,在早朝即将开始的前一刻,匆匆朝着后殿奔去。 此时,乾皇仍在后殿等候,宫女们正细心地为他穿上龙袍、整理装束。小太监慌忙小跑入内,“噗通” 一声跪在地上,急切地禀报道: “陛下,今日早朝恐怕有异常!” 这名小太监专门负责监视早朝之前百官的动静,以防出现意外,有损乾皇仪态。乾皇微微挑眉,点头道: “朕知道了,下去吧!” 待龙袍穿戴整齐,乾皇缓缓起身,走了两步,心中有些游移,问道: “今日的情报可曾送来?” 一旁侍奉的老太监拱手回答: “禀陛下,此时暗卫的情报应该已经进入京师,不出半个时辰便能送到!” 乾皇皱了皱眉,心中涌起一丝不妙之感,他向来不喜欢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 不过,听着外面的喧闹声,此刻若推延早朝,恐怕多有不妥。 他大手一挥,下令道: “通知下去,百官提前入殿!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事!” 言罢,乾皇大步向前,后方的宫女太监紧紧相随。 太和殿那沉重而庄严的宫门缓缓打开,发出低沉的 “吱呀” 声。 百官们闻声纷纷望去,口中皆在窃窃私语: “今日怎么提前了?” 一些心思细腻的官员扫视了一圈周围,已然猜到定是有大事发生。 队列整齐有序地朝着大殿内行去,一时间,靴履踏地之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回响,宛如阵阵闷雷。 众人入殿后,依照品级和官职迅速且有条不紊地站定。 原本空旷的大殿此时站满了人,却寂静无声,只有偶尔传来的衣袂摩擦之声。所有人都低头垂目,静静等待着乾皇驾临。 入殿后的乾皇径直走到龙椅前坐下,朗声道: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忽而,站在最前列的姜舍向前迈出一步,声音响彻整个太和殿: “臣昨夜于府中收到两份账册与两份信件,恳请陛下过目!” 站在一旁的御前太监接过账册与信件,仔细检查无误后,呈递给乾皇。 正当乾皇准备翻看之时,又有十多位大臣离开队列,齐声说道: “臣这里也有!” 御前太监赶忙又急匆匆地将所有东西一一收齐,垒放在乾皇的玉案之前。 不光是乾皇,许多大臣都面露惊愕之色。 原本刚刚开朝、还颇为安静的太和殿顿时充斥着窃窃私语。 甚至有人走向站在队列之外上奏的大臣询问情况。 一些官场老油子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刚刚上奏的官员,忽而发现这群人要么是刚正不阿的真清流,要么是中立派,要么是敌对勋贵势力的冲锋大臣,其中竟没有勋贵,或者代表他们利益的大臣。 他们心中已然有了结论:这是有人要对某个勋贵下手了! 而作为勋贵之首的顾靖文眉头微微皱起,脑中飞速思索着可能的线索。 按理说,即便有人要对他们勋贵动手,他也不可能毫无消息才是! 然而,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大臣们的预料。 只见乾皇看着手中的账册和信件,脸色愈发阴沉。 这种表情他们只在四年前吴王叛乱之时见过。 不少胆小怕事的官员赶忙低下头,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 姜舍不屑地扫了一眼这群缩头乌龟,挥了挥官袍,再向前一步,声音洪亮地响彻整个太和殿: “陛下,臣弹劾武国公顾靖文。此人竟与妖魔勾结,为祸百姓。 而且在其封地大肆囤积粮草、私藏甲胄,数量甚巨,此乃谋逆之兆,望陛下明察。” 短短两句话,仿若在太和殿中扔下了一枚重磅炸弹,虽没有声响,却在诸大臣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太和殿安静得如同死寂的停尸间! 他们都听到了什么?武国公意图谋逆? 大乾武国公府传承六七百年,堪称大乾真正的常青树,一直以来都是无人能撼动的存在! 如今,有人竟要将这棵参天大树连根拔起,他们这群大臣又怎能不震惊万分! 乾皇阴沉着脸,先是看向姜舍,他深知这位辅臣的性子,旋即目光落在顾靖文身上。 此时的顾靖文眉头皱得更深了,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与愤怒交织的神色,身体微微颤栗。 他以往也常遭受弹劾,但多数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罪名,而今日这架势,明显不可能是毫无根据,况且乾皇面前那一堆证据可就摆在那儿呢! 短暂的沉默后,顾靖文向前一步,双手抱拳,咬着牙朗声道: “陛下,臣冤枉啊! 臣对陛下、对大乾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姜大人如此污蔑,臣不知其是何居心! 臣世代承蒙陛下隆恩,享受大乾爵禄,怎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勾结妖魔? 屯粮藏甲? 这等荒诞至极的言论,定是有人恶意栽赃陷害,妄图扰乱朝纲,还请陛下明察。” 乾皇微微眯眼,紧紧审视着顾靖文,沉声道: “顾靖文,姜舍弹劾你并非空穴来风,这些账册和信件,你作何解释?” 顾靖文看向那些所谓的证据,神色凛然道: “陛下,臣不知这些是何人伪造,但臣的一切行为皆在朝廷监管之下,屯粮藏甲之事,绝无可能。 至于妖魔一说,更是荒谬绝伦,必是有人恶意为之,还请陛下明鉴啊!” 第115章 老国公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乾皇,面色阴沉地看着眼前的大臣们,手指不停地在桌子上敲打着,那 “咚咚” 的声响在寂静的太和殿中回荡,仿佛是他内心烦躁情绪的宣泄。 他此刻陷入了两难之境,众多大臣纷纷上奏,且证据确凿,事情已然毫无转圜的余地。 乾皇深知,一旦处理不当,必将引起朝堂动荡,但他依旧没有开口。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神色匆匆地从后殿赶来,手中紧紧捏着一封注蜡封好、刻有 “夜” 字的信件。 太监在乾皇耳边低语了几句,乾皇接过信件,目光紧紧锁住那信纸,逐字逐句地看去。 随着视线的移动,他本就难看的脸色愈发阴郁,眼中对顾靖文的厌恶之情愈发浓烈,几近溢于言表。 这封信仿若一把利刃,彻底斩断了他心中对顾靖文仅存的一丝念想。 其实,乾皇心里明白,顾靖文的种种行径都是擅作主张,他也知晓顾靖文打的是什么算盘。 乾皇对顾靖文的信任,并非源于顾靖文本人,而是看在老国公的份上。 当年,乾皇还是皇子之时,虽天赋过人,可他身为七皇子,母族不过是地方小族,在朝廷之上更是毫无根基可言。 先皇驾崩却未留下遗诏,整个京师瞬间陷入混乱。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际,老武国公坚定不移地站在了他身边。 龙虎营开道,一路护送,助他登上了皇位。 在其登基之后国内内乱不断,乾皇亲征,国事几乎皆由老国公帮忙打理,遇到问题乾皇只需要提着剑上门杀人即可。 待到大乾终于安定,老国公却不贪恋权位,直接退隐。 由此可见,乾皇对老国公的信任得是何等深厚。 如今的大乾百官,知晓乾皇登基内幕的人少之又少,那些知晓之人,要么在当年的动荡中被杀,要么已然老去。 所以,大臣们才会误以为乾皇是真心信任顾靖文。 而顾靖文自己也清楚,他所筹划的这一切,并非是为了谋反,而是想在乾皇驾崩后,成为下一个老国公,名扬千古,延续家族荣耀。 他会因此拔掉武国公府这棵屹立多年的大树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现在他更在意的是,究竟是谁在背后针对武国公府。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紧接着,一个名字直接蹦了出来 —— 顾恒。 他又回想起顾恒接手稚童案后的一系列举动,只是毁掉了临河村的一个钟楼,而后除了去过一趟武阁,便一直窝在玄夜司院子里,再也没有进一步行动的迹象。 脸色阴沉的乾皇仿佛一尊雕塑般静止在座位上,铁青的脸色渐渐缓和。 他的脑海中思绪如潮,口中喃喃自语道: “这是在逼朕做出选择吗?是选择你顾恒,还是选择武国公府?” 太和殿中依旧寂静,只有乾皇敲击桌面的声音在回响。 大臣们压抑许久的好奇心在这沉默中愈发浓烈,他们左右摇摆,却无人敢出声。 顾靖文额头上冷汗如雨下,身体微微颤抖,他深知自己的处境已如履薄冰。 龙椅上的乾皇神情逐渐恢复平静,他缓缓起身,目光如电般射向低头的顾靖文,冷冷开口道: “让你父亲入宫一趟。” “退朝!” 姜舍脸上有不可置信的神色,心有不甘,继续向前迈出一步,高声道: “陛下!” “够了!朕说退朝!” 乾皇怒目圆睁,声若洪钟,整个太和殿都在这怒吼声中震颤。 刚刚有些喧嚣之意的太和殿再次陷入死寂,大臣们噤若寒蝉,直到乾皇的身影消失在走道尽头,都无人敢再出声。 姜舍仿若瞬间老了十几岁,孤独地站在御阶前,眼中满是疑惑与落寞。 这一次早朝,开得早,结束得也早。 在玄夜司的庭院中,顾恒正在药浴。 这几日,他一有空便服用宝药、浸泡药浴,只为尽快恢复伤势。 除了强行突破所带来的经脉暗伤,其他的伤势已然渐渐好转。 院外,返回的苗青曹脚步匆匆地走来,看了一眼浸泡在药浴中的自家大人,随后默默地站在水桶前,久久无言。 顾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挥了挥手,有些疲惫地说道: “我知道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庭院中再次恢复了寂静,只余下顾恒仰头望天之时,水花溅起的声音。 在占地十亩的武国公府深处,一处鸟语花香的庭院里,顾靖文正跪在石板路上。 一名拄着拐杖的老人缓缓从屋内走出,看着顾靖文的眼中满是失望之色。 老人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老夫一生为人处世的精髓,你是一点都没学到,倒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人手段,你无师自通。” 顾靖文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满脸羞愧地: “父亲,我错了!” 拐杖一下下触地,发出 “咚咚咚” 的沉闷响声。 老人在顾靖文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比你大哥,差远了!” 听到这话,顾靖文的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发出 “嘎吱” 的声响,显然这句话触及了他心里的伤口,但他依旧强忍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不到正午,一台普普通通的轿子停在皇宫门口,老国公从轿子上下来,而后又进入了皇宫为他准备好的轿子中。 乾清宫内,此时的乾皇早已没了接见其他大臣时的威严模样,依旧穿着早朝时的龙袍,但整个人显得有些懒散。 然而,就是这看似慵懒的姿态,却让他身为皇帝的威仪更加深沉,仿佛这才是他真实的一面,让人望而生畏。 殿外,在一名太监的搀扶下,老国公缓缓步入殿内。 还没等老国公行礼,乾皇便摆了摆手: “老家伙,你就不必行礼了,坐下吧。” 老国公笑了笑,也不拘泥于礼数,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 “老臣教子无方,还请陛下责罚!” 老国公开口说道。 乾皇再次摆了摆手: “别说这些没用的,你儿子怎么样我不想多管,朕找你来,是想让你帮朕解决一件棘手之事。” 老国公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试探着问道: “是方外之事?” 乾皇缓缓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些年来,东燕山佛寺一直在试探朕到底有没有伤到根基,那老和尚估计也不信朕是应运之人,所以朕这些年一直在找一个替代品。” 老国公微微点头,心中已然明了大半: “我儿子的那个私生子倒是符合条件。 怎么?那小子不愿意配合?” 乾皇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指了指老国公道: “老狐狸,你还是这么聪明啊!” 老国公只是笑笑,并未在意乾皇的调侃。 乾皇叹了口气: “此事原本进展顺利,不知为何那小子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愿再出面,今日又在朝堂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朕软的硬的都试过了,用强又怕被东燕山佛寺察觉,无奈之下,只能找你这个老狐狸来帮忙了。” 乾皇看似对武国公府有所偏袒,但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心里清楚,若是他不能解决顾恒的问题,乾皇定会毫不犹豫地对武国公府动手。 虽说不会牵连到他,但武国公府六七百年的根基必将被连根拔起。 “此事便交于老臣吧。” 老人缓缓起身,向乾皇施了一礼,这一次,乾皇没有阻拦,坦然受之。 第116章 暴怒的顾恒 初春,寒意还未完全褪去。 常青树那墨绿的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夕阳的余晖宛如金色的纱幔,从天空缓缓飘落,轻柔地洒落在院落的每一个角落。 一道声音打破了夕阳的寂静,苗青曹扣响了顾恒的房门道: “大人,外面有人找,说是武国公府的老国公顾绍荣。” 顾恒忽而来了精神,传说中的老国公? 他是详细了解过整个武国公府的,包括这位传闻中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国公,所以自然而然的了解到一些历史缘由。 其实这位才是武国公府真正的主人。 “请进来了!” 顾恒整理了一下衣装,只是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锦袍。 前厅中,老国公坐在左手最靠前的位置上,端起已经准备好的茶水了茗了一口。 顾恒大步而来,没有丝毫迁就的坐在上首位置。 白天的沉重荡然无存,只剩下笑眯眯的嘴脸: “小子早就听闻过顾老前辈,今日一见真是应了那句话:百闻不如一见啊!” 这一开口,老人已然明白,眼前的少年没用武国公府后人的身份,也没用玄夜司副指挥使的身份,只当自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晚辈,甚至是带着一丝清高。 顾绍荣虽然足不出户,但对外面的情报显然是很了解的。 对于眼前的少年更是多有耳闻。 若非有难言之隐,他是很希望有如此峥嵘的少年成为下一代武国公的。 苍老的顾绍荣笑着,其中蕴藏着一丝欣赏,更多是一种惋惜,所以他也没用血亲长辈的身份与顾恒对话: “你小子可太抬举老夫了,老夫半截身子都已入土,没多少时日喽!” 顾恒哈哈一笑: “顾前辈可别谦虚,能将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武国公府拉回来,你的分量可太重了!” “那不及你小子有风采啊!小小年纪便能做到如此地步,比起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强多了!” 老人脸上的笑变得牵强起来,他心底明白,眼前这小子已经知道了朝堂之事的结果。 “老夫快死了,守不住武国公府了!”旋即叹了口气,满是皱纹的脸上尽是愁容:“所以今日来此是想着希望顾小子能放我武国公府一马!” 场中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忽而顾恒端起茶猛喝了一口,心中是全然不信的。 看着顾恒的表情,老国公知道少年心思,旋即缓缓开口: “老夫明白你心中有怨气,但世上有多少事是能如自己所愿的?求上而得中,求中而得下,求下一无所得! 小子,为什么不愿意退一步呢?退一步海阔天空,甚至此事过后武国公府也能任你调用。” 老人的语气诚恳,当真是一个动情动意的说客。 顾恒放下茶杯,发出 “砰” 的一声轻响,此时,夕阳的余晖努力从云层的缝隙中挤出来,洒下最后几缕微弱的光线,落在庭院的石板路上,勾勒出斑驳陆离的光影 一阵冷风吹过,带着些许泥土和冰雪残留的气息,吹起了石桌上的一片落叶,那叶子在空中打着旋儿,最后落在了两人之间: “记得我娘死的那晚,我还是没请到大夫,即便我用尽了手段,正义的、卑鄙的、无耻的我都用了,就是没请到大夫,那些人就好似事先约好了一样,连给我说完的机会都不曾有! 那天夕阳,我就坐在武国公府荒废的宅子门槛上,那宅子还是我娘与你那畜生订婚时增添的,也算是我娘的唯一的院子。” 顾恒双手伸出指着眼前的庭园画了画,语气很平静,又透露着一股歇斯底里: “就这么大!我就坐在门槛上看着夕阳沉沦下去,耳中是我娘的咳嗽声。 我心里很清楚,她抗不过那一晚了!” 少年情绪有些失控,他稳了稳心神,突然有一只寒鸦停留在枝头,发出 “呱呱” 的叫声,那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 顾恒坐在木椅上,向前蹋着身子,直勾勾看着外面书上的寒鸦,忽而笑了一下,语气有说不出的萧瑟: “从此十多年,我便是孤身一人了。” 顾绍荣沉默,一切的言语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因为言语无法修改已经发生的事实。 所以他没有解释什么,撑着拐杖缓缓起身,那双满是风霜的眼中皆是岁月打磨的痕迹: “小子,你猜的没错,这一切其实都是安排好的,那一晚不会有人去救你娘!”然而老头话锋一转:“不过不是我武国公府不愿救,而是不能救,也救不活!” 场中再度沉寂,顾恒眼中似有火焰在跳动,只要老头敢说出什么令他不悦的话,他会亲手杀了顾绍荣。 “你已经身临高位,应该听说过方外之人的存在,他们来此的方法你也有所听闻,借尸还魂!” 顾恒猛地意识到什么,拳头攥紧,神情狰狞如恶鬼,一字一顿问道: “你是什么意思!” “薛清婉就是被借尸还魂了,什么病症都是假的!”顾绍荣摇头,缓缓开口:“此事仅有我知晓,你娘如今身体的掌控者名为慈心,乃是东燕山佛寺的一名宗师境尼姑,其庙宇就在京师府南部的元江城。 自从你起势之后她便回了京师,你若不信可以去元江城询问,或者去寻你娘的坟。” 顾恒大脑嗡鸣,仿佛上万只马蜂一同煽动翅膀,震得他忘记了思考。 顾绍荣眼底深处藏着一抹狡诈,继续开口道: “慈心在方外的真实身份也是一名尼姑,修的是清心类法门,若是你成为她的心患,你、甚至整个武国公府都是大祸临头!” 他没有再说什么,拄着拐杖缓缓向着院外而去,其背影像极了风中残烛。 许久,顾恒才回过神来,眼中没了刚刚的愤怒,而是炽热,绝对的炽热。 他观过张道林的身体,其体内是存在灵魂火焰的。 这个灵魂身躯原主的灵魂火焰! 只要顾绍荣说的是真的,他还能救回他娘! 冷静下来的顾恒缓缓滤清思路,现在去闯东燕山佛寺无疑是在找死,即便强行提升,他也不能保证赢得了那个慈心,更别谈老方丈了! 顾恒冷眼看着消失在门口的顾绍荣。 而这老货一开始的情真意切,其实都是在为自己娘一事做铺垫,让自己被怒火冲破理智,让此事变得自然起来。 因为老货的言语充满了漏洞! 第117章 顾靖文不堪回首的往事 顾绍荣看似话语中透着欣赏,可实际上,他从未真正瞧得起顾恒。 他开口之时,不过是想挑动顾恒的情绪罢了,哪有什么理性话语,全是为了隐藏其真实目的的幌子。 在顾绍荣眼中,顾恒始终只是个空有实力,却对内幕一无所知的少年。 可以确定的是,顾绍荣口中有关顾恒娘的消息,真假参半,九分真只是为了那一分假能更好地迷惑他。 顾恒眯起双眸,口中喃喃自语: “乾皇并未用我娘的事来胁迫我,这就意味着顾绍荣没把此事告知乾皇。 他明明是乾皇的忠实走狗,可涉及到一位方外宗师,他怎么可能瞒着乾皇呢?” 庭院中风起,常青树沙沙作响,似在附和顾恒的疑惑。 “要么这老东西在骗我,要么他根本就没那么忠心!” 顾恒心中暗自思忖,要验证这一点并不难。 刹那间,顾恒的身影消失在庭院之中,不过几个瞬息,他便出现在京师外的青山之上。 刻着薛清婉名字的墓碑上覆盖着皑皑积雪,顾恒开启镜花水月之瞳,仔细查看,发现周围并无翻新过的痕迹。 天幕低垂,仿若一块沉甸甸的铅板,顾恒朝着墓碑跪下磕了个头,神色凝重地说道: “若是顾绍荣连这都敢骗我,儿子定要将整个武国公府搅个天翻地覆!” 言罢,他再次磕头。 接着,一股无形之力缓缓抬起墓上堆积的黄土,下方有些腐朽的棺椁渐渐露出。 顾恒看得真切,棺椁未曾被人动过。 他纵身跃下坑洞,缓缓抬起棺盖,仅仅开了一条缝,他便看到棺内空空如也,本该停放尸身之处与周围的腐蚀程度几乎一模一样,这说明里面根本不曾存在过尸体! 顾恒缓缓放下棺盖,挥手间,黄土重新覆盖,一切恢复如初。 黑夜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笼罩着大地。 顾恒独行于峡谷平原之上,此时的他,怒火中烧。 亲眼所见的真相远比顾绍荣的只言片语更让他愤怒,他恨不得立刻冲到东燕山佛寺,大开杀戒,让那些和尚的鲜血染遍整个佛寺。 然而,他也清楚,此刻冲动行事毫无意义,若要动手,就要做得决绝。 这些方外之人不正是冲着本源而来吗? 他要让封界内所有方外之人付出惨痛的代价,一个都别想逃脱! 黑夜中,顾恒神情狰狞如恶鬼,身影朝着南方疾驰而去…… …… 次日凌晨,顾恒返回京师,独自坐在玄夜司内。 昨夜,分散在京师府四周其他三处的钟楼皆 被人以暴力轰碎。 顾恒望着体内汹涌澎湃的精神海,似乎找到了另一种抗衡宗师的方法。 他的目光投向皇宫大殿方向,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神情: “乾皇啊乾皇,你选择了武国公府,我最终也遂了你的愿,可武国公府的处置权,真的在你手中吗?” 伴随着橙红的旭日冉冉升起,辉煌壮丽的京师仿佛披上了一件灿金色的外衣。 这个消息如一阵风般传入了乾皇耳中。正在用早点的乾皇听闻后,心中畅快无比,不自觉地又多吃了些。 他余光看向一旁的姜长夜,笑道: “如何?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郎,终究不是老狐狸的对手。” 姜长夜眉头微皱,却也并无不满之意: “只是可惜了,他如此天赋,若是不死,定能成为大乾的中流砥柱。” 乾皇夹起桂花早点的手微微一顿,脸上也闪过一丝惋惜之色: “以他的天赋,若早生个四五十年,实力必然超越你我,说不定能只手镇压天下呢!只可惜,时间不等人啊!” 话语间,乾皇没有丝毫皇帝的威严架子,他是个有容人之量的君主,否则玄夜司的姜长夜和镇国公萧家也不会有如今的地位和威势。 乾皇望着天空中云卷云舒,喃喃自语道: “现在就看老和尚上不上当了,若是还不上当,我只能再添一把火。” …… 武国公府中,属于家主的庭院灯火通明。 顾靖文自从上次早朝之后,就被乾皇下了禁足令。 说是禁足令,其实不过是乾皇有意疏远他罢了,只要他不进宫,乾皇也懒得多管。 这几日,顾靖文一直待在房中饮酒,因醉酒而脸色通红。 他虽是先天后期的修为,但想要彻底醉倒也并非易事,于是便在这种半昏半醒的状态下,度日如年。 顾靖文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或许除了老国公,就数顾恒最了解他了。 他是个身处高位的真小人,却又妄图展现自己的英雄气概。 他渴望在武官地位上与姜长夜比肩,所以日常打扮都模仿姜长夜。 他还想在文官地位上超越老国公,为此精心筹备,就等着乾皇驾崩后,能像老国公辅国那般,成为真正的一人之下。 只可惜,他的实力与手段都差强人意,这才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但久居高位之人都有个通病,他们从不从自身找问题,即便知道错了,也不会承认。 乾皇如此,老国公如此,顾靖文更是如此。 他只觉得一切不如意都是别人的过错。 整个家主庭院除了顾靖文空无一人,此时没人敢来招惹正在气头上的他。 深夜的庭院中,烛光突然剧烈摇动起来,醉酒的顾靖文眼神迷离,仿若一个吸食了过量毒品的瘾君子。 不知为何,他眼前忽然浮现出十多年前的一幕幕场景。 那时的顾靖文还是个不到四十岁的中年人,可谓意气风发。 然而,作为武国公的二公子,他头上永远有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 大哥顾靖武。 在这个武道昌盛的世界,从名字就能看出老国公更看重大儿子。 不过,这个大儿子什么都好,武道天赋却差了些。 顾靖文眼中的画面愈发清晰,那是十八年前夏季的一个中午,他站在演武场上正与家仆对练,顾靖武也在场。 “大哥,与家仆对练太无趣了,不如咱俩练练如何?” 家族武道天赋排名第一的顾靖文意气风发地向大哥发起挑战。 “好!” 顾靖武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毕竟是家族内的比试,顾靖武打的并没有那么尽力。 两人相差五岁,当时顾靖武已经摸到先天门槛,而顾靖文才刚刚晋升后天巅峰没几天。 那场切磋,顾靖武输了。 顾靖文大喜过望,甚至在武国公府内大摆宴席,广邀好友,只为宣告此事,证明自己比顾靖武强。 可没想到,次日等来的不是老国公的赞扬,而是一顿臭骂。 顾绍荣黑着脸,指着他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 “你大哥是故意让着你的,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还大摆宴席,真是把我武国公府的脸都丢尽了!” 顾靖文不敢反驳,可老国公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那天下午,他人生中最不愿回忆的场景出现了。 在老国公的坚持下,两人再次比试,这一次,顾靖文不到十五招就败下阵来。 当着所有家族成员和外人的面,他丢尽了脸面。 他清楚地看到老国公脸上的不屑,还有大哥脸上的愧疚。 突然,醉酒的顾靖文猛地将桌上的酒坛子砸得粉碎,仿佛顾靖武的脸就在眼前,他神情狰狞地怒吼道: “你赢了就是赢了!我不需要你那惺惺作态的怜悯!” 第118章 谋逆 房间内,顾靖文仿若一头发狂的野兽,暴跳如雷,见物便砸。 往昔那些不堪的回忆,如汹涌的潮水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翻涌,每一个画面都像是一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 直至最后那一幕,停留在了几日前。 自己跪在顾绍荣院门口,额头紧紧触地,那是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可得到的回应依旧是那句如利箭般刺心的话语: “你比你大哥,差远了!” “即便他死了,你也不肯认可我!” 顾靖文声嘶力竭地怒吼着,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那光芒背后,是无尽的怨愤与不甘。 他的心中仿若有一头咆哮的巨兽: “既然你们都如此看不起我,那我偏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给你们瞧瞧!” 就在这一瞬间,他心中那原本蛰伏的执念,如得到了滋养的种子般,迅速发芽、疯狂生长,最终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操控着他的一言一行。 站在庭院一角的顾恒,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缓缓收回了镜花水月之瞳。 他知道,接下来无需自己再做什么,顾靖文已然踏上了逆反之路,就像前世那些处于初高中时期的叛逆青年一般。 逆反心理的形成往往是由多方面因素交织而成的,对于自我意识越强的人来说,长期处于高压环境又得不到认可,逆反心理便会越发严重。 而顾靖文,恰恰就是这类人的典型代表。 …… 东燕山佛寺坐落在京师东部四十公里处的东燕山上,因此得名。 这座佛寺规模不大,静静地躺在东燕山的怀抱之中。 四周山林环绕,松柏四季常青;翠竹成林,在微风中沙沙作响;野花野草点缀其中。 山门是朱红色的,古朴而庄重,门上的铜钉在阳光下闪烁着光泽。门前的石狮子威风凛凛。 庭院之中有香炉,青烟袅袅升起,仿若一条灵动的丝带。石板地经过岁月的洗礼,留下了斑驳的痕迹。回廊的柱子上雕有精美绝伦的图案。 主殿宏伟,琉璃瓦璀璨,佛像庄严慈悲,帷幔精美。偏殿风格呼应主殿,菩萨罗汉塑像各异,壁画精美。 寺后的园林中有一方池塘,方丈法寂正不紧不慢地撵着手中的碎谷,一点点丢进池塘中,平静的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门外,玄明脚步匆匆而来,他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小声说道: “师父,顾靖文答应了二皇子一事!” 法寂只是轻轻 “嗯” 了一声,神色并未有丝毫波动,仿佛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玄明面露犹豫之色,心中满是疑惑,可他不敢多问。 法寂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玄明一眼,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说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乾皇既然愿意再演这么一出戏,那我们便陪他继续演下去便是。至于武国公府的老国公,他有自己的小心思,我们不必强求。 答应顾靖文吧!” 随着东燕山佛寺的密信送出,平静的大乾仿佛一瞬间热闹了起来。 …… 在大乾西部那连绵起伏的群山之间,隐匿着一股阴翳至极的山谷。 这山谷仿若大地之上一道狰狞的伤疤,纵横延绵足有三百里之遥,其间分叉无数,终年不见日光。 整个山谷的内侧,密密麻麻地长满了死树。 这些死树绝非寻常之物,它们不靠阳光的滋养,而是掠夺其他生物的生机。 它们更像是从地狱深渊爬出的魔物,树干扭曲如麻花,树皮干裂斑驳。 在山谷的某一处山隙之内,阴魔宗的本宗坐落于此。 其内,光怪陆离,犹如人间地狱。 山隙深处,有潺潺流水声传来,在那溪水之上,一位盘坐的老头缓缓睁开了惺忪睡眼。 溪水之上,一张完全扭曲的魔脸缓缓浮现,魔脸的轮廓模糊不清,像是在痛苦地挣扎,它带着一丝丝颤音道: “春花之日,改朝换代!” 那声音如同一把锐利的剑,划破了山谷的死寂。 ...... 而在北劫山脉,这里零零散散地分布着无数宗门,一片荒芜与破败之象。 在几间残破不堪的农房中,却走出了几名精壮汉子。 此时,漫天飘雪,灰烬如同黑色的蝴蝶在充斥着无尽灰烬的天际飞舞。 一只偌大的鸟雀如黑色的幽灵般从天空俯冲而下,丢下一桶竹子后又迅速飞向远方。 汉子们走上前去,拿起竹子看了看,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随后便将竹子丢给其他人。 ...... 江淮府,水泽之乡。 河流交织如网,波光粼粼的水道如同大地的血脉,蜿蜒伸展向远方。 在阳光的映照下,水面闪烁着万点金光,似无数细碎的宝石洒落其间。 纵横交错的河道将大地分割成大小不一的绿色洲渚,那是一块块充满生机的翠玉。 一艘悬挂着奇特纹路旗帜的大船,缓缓地漂浮在这如梦似幻的水泽之上。 船板前方,一男子身披貂皮大氅,江风呼啸着扑面而来,吹乱了他的发丝。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张信纸,那信纸似有千钧之重,而他的脸上却无太多表情,宛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但平静之下却是暗流涌动。 “你觉得此事能成否?” 男子微微转头,看向立于一旁管家打扮的老人。老人眉头紧锁,目光凝重,语气顿了顿,缓缓摇头道: “乾皇赵旸可不是先皇,即便有方外之人协助,我们要成事,胜算也是微乎其微啊。” 男子听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只见他手中真元涌动,那信纸瞬间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我们是如此想的,但有些人可不会如此。七日后的春花节,怕是有一场好戏要看喽!”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了期待。 这片水泽之上,不知有多少人都收到了那一封信,然而,其中真正准备动手的,正如男子所说,只是少数。 但这个少数放在整个水泽之乡已然是个庞然大物。 这些人为了行动保密,根本不给其他人报信的时间,全都卡在春花节当天才能抵达京师。 第119章 春花节 七天后,大乾春花节。 所谓春花节,是为了迎接熬过寒冬后第一批盛开的花朵而设立的节日,寓意着新生与希望的降临。 每年这个时候,大乾皇族都会在皇宫以东的奉先殿举行祭祀仪式,祭拜历代皇族。 奉先殿是一座建立在白色须弥座上的工字形建筑,四周缭以高垣,显得庄严肃穆。 从下方往上望去,是九十九层台阶。 按照礼制,大乾皇族祭祀先祖之时,群臣需站在殿外台阶下,各地皇族代表则要按照族谱依次从上而下排列。 只有乾皇能够进入奉先殿之中。 顾恒身为玄夜司副指挥使,今日负责巡查整个内城东部,他需要一直坚守岗位,直至祭祀结束。 身着玄夜司差服的顾恒,嘴角微微上扬,笑眯眯地看着皇宫方向,心中暗道: “好戏就要开场了!” 与此同时,在龙虎营的大帐内,三千骑兵已然整装待发。 身着黑色甲胄,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森森寒光,全军披甲,气势磅礴。 领军之人是顾靖文的心腹,旁边是与顾恒有着血脉关系的大哥 —— 顾悦。 在今日之前,龙虎营的士兵们只知道是例行操练,并不知道今日的真正行动。 但在他们心中,只要武国公下令他们什么能做的出来。 京师内,几千名属于顾靖文和二皇子的死侍,怀揣着利器,混在人流之中,朝着皇宫方向悄然前行。 然而,如此大规模的行动终究难以做到天衣无缝,总会有露出马脚之人。 已经晋升为京师指挥同知的杨怀义,正站在哨塔之上,神情冷峻,目光如电,不断在人群中扫视着。 凭借他敏锐的眼力,一眼便看出了哪些人身上藏有猫腻。 突然,他飞身而起,身形如电般拦住了一人的去路。 此人穿着麻布衣,头发用木质发簪随意扎起,乍一看与普通百姓并无二致。 但杨怀义却瞥见此人手腕上裸露出来的手臂,那手臂呈焦黄色,肌肉紧实,强韧而有力,显然是个练家子。 一个练家子却打扮成普通农夫的模样,其中必定有问题。 杨怀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伸手朝着来人抓去。 这人先是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还妄图求情,可当他发现杨怀义没有丝毫留手之意时,便也不再伪装,直接将腰间的短刀抽出,朝着杨怀义抓来的手狠狠砍去。 杨怀义冷哼一声,浑身气血一震,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体内涌出,那男子手中的短刀瞬间被震飞出去。 然而,还不等杨怀义再次出手,男子浑身猛地抽搐了一下,紧接着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杨怀义赶忙抓住他的手腕,将一股气血涌入其体内,探查之后,眉头紧皱: “凡人七重?” 凡人七重的修为已经能够在玄夜司担任百户一职了,在底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却在他面前如此干脆地自杀。 随后,玄夜司的司吏们鱼贯而入,为首的千户朝着杨怀义抱拳问道: “大人,此人?” 杨怀义脸色一变,立刻吩咐道: “去通知指挥使大人,就说有贼人闯入京师,恐怕要有大变!” 只是,现在才发现已经有些晚了,皇族的队伍已经踏上了奉先殿的台阶。 辰时,阳光穿过云层洒在巍峨的奉先殿上,整个宫殿笼罩在一片庄严肃穆之中。 乾皇身着华丽而庄重的祭服,那金线绣成的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神色凝重,独自一人缓缓走向奉先殿。 殿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历代大乾皇帝的牌位上跳动,每一步都迈得沉稳而缓慢。 来到供桌前,乾皇的动作轻而缓,他伸出双手,拿起那盛有醇厚酒醴的爵。 酒液在爵中微微晃动。 他高高举起爵,向着天空的方向,口中轻声念着对先祖的祈愿,而后将酒缓缓洒在地上。 外面,顾恒挑眉看着这一套繁琐的礼节,回头又看向外城方向。 五城兵马司、玄夜司以及负责内城守卫的禁卫,此时已经与蜂拥而至的大量死侍和气势汹汹冲进京师的龙虎营陷入了惨烈的混战。 喊杀声、兵器相交的撞击声、伤者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乾皇啊,等你这初献之礼完成,人家怕是都要打到皇宫门口了啊!” 顾恒站在一旁,双手抱胸,冷眼旁观着眼前血腥厮杀的场面,丝毫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 与此同时,在武国公府内,老国公顾绍荣正悠闲地靠在长椅上,仰望着天空,似在思索着什么。 突然,一名小厮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口中高呼: “老爷,出大事了!” 顾绍荣眉头一皱,呵斥道: “什么事如此慌张?” 小厮的嘴唇颤抖得如同风中的残叶,一下子跪在地上,满脸惊恐地说道: “武国公…… 他率领龙虎卫,打着‘诛暴君,拨乱反正’的旗号造反了!” 刹那间,整个庭院仿若被一股狂暴至极的力量席卷,所经之处,所有原本修剪完好的花草树木都被无情地掀飞,碎石与残枝漫天飞舞。 小厮也未能幸免,像一片脆弱的羽毛般被狠狠掀翻在地。 顾绍荣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小厮,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言论。 紧接着,他的脸色变得一片苍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怒吼声从他的喉咙里咆哮而出: “畜生啊!畜生!这是闯下了弥天大祸了啊!” 他的心中翻江倒海,一边思索着应对之策,一边猜测到底是谁蛊惑了顾靖文做出这等事。 以他对顾靖文的了解,若无人在背后撺掇,他绝不敢在赵旸仍在位之时举旗谋反。 顾绍荣的脸色不断变化,目光看向东方,口中喃喃自语道: “东燕山佛寺吗?是你们吗?”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如一道闪电般消失在庭院之中,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天幕之下,无数身影正朝着皇宫汹涌而来,宛如一股黑色的洪流,要将皇宫吞噬。 天幕之上,四道身影凌空而立。 第120章 大战伊始 皇宫一方站着的是姜长夜与看守武阁的神秘老头。 而他们的对面,则是东燕山佛寺的住持法寂和长生教教主伊浑。 那老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双手悠闲地揣在衣兜里。 伊浑好奇的目光却一直紧紧地锁定在从苍白绝地中逃离的顾恒身上,那目光犹如实质,仿佛要将顾恒看穿。 法寂手握一根龙头权杖,从权杖底部缓缓衍生出一张巨大无比的阵法,那阵法笼罩方圆几公里,将四人与外界的支援隔绝开来。 姜长夜神色冷峻,冷冷地注视着下方厮杀惨烈的街景,开口质问: “东燕山佛寺这是想于大乾开战了吗?” 法寂目光看向一旁的老头,又看向姜长夜,语气散漫: “你们毁我钟楼,总不能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吧。” ...... 奉先殿内,正在进行初献之礼的乾皇已然敏锐地察觉到皇宫之外的叛乱。 他的目光如电般扫视着台阶之下,却并未发现姜长夜的身影,眉头不由得皱得更深了,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时,秉笔太监王康冲了进来,早已顾不上什么宫廷礼制,仓促来到乾皇面前,满脸焦急道: “陛下,武国公顾恒与二皇子府勾结诸多势力造反了!” 乾皇的脸上先是闪过一阵错愕和深深的不可置信,旋即,猛地他转头看向远处内城的方向,那里喊杀声震天,叛军已然是冲入了内城。“ 姜长夜呢?” 乾皇脸色铁青地问道。 “姜大人和老先生都被法寂阻拦住了,玄夜司的高手也被挡在了外面……” 王康眼见乾皇只是面色铁青,却没有下一步的行动,心急如焚地催促道: “陛下,敌寇已经杀进内城了,还请陛下快做决断啊!” 乾皇静静地望着远处那些被阻拦住的众多强者,神色凝重。 这一次,东燕山佛寺已然是断了他所有的退路,就逼着他出手!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皇族人群,最终落在一个与他有着三四分相似的男子身上。 那男子身着的袍服上,金银丝线绣着精致无比的图案,那是象征着至高无上皇家威严的龙纹。 他面容英俊且透着温和,双眉如墨画一般,斜斜飞入鬓角,尽显英气。 在乾皇的记忆里,这个二儿子,一直是所有皇子中最为谦逊之人。 “你能给朕一个解释吗?” 乾皇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威严与质问。 二皇子赵宏福低垂着头,脸上神色复杂,无奈、愤怒交织在一起,甚至还带着一丝狰狞。 他似乎有千言万语,可到了嘴边,却只剩下一声沉重的哀叹: “父皇,您难道不觉得自己太过自大了吗? 您从未关注过我们。 就拿三弟来说,他是那般优秀,可在他行刺之前,您从未去看望过他一次,哪怕是一句贬低之语都未曾有过。 我们于您而言,仿佛只是您宣泄情绪之后的产物罢了!” 众多皇家子弟,尤其是乾皇的儿子和女儿们,听闻此言,全都低下了头。 乾皇铁青的脸色渐渐变得沉默,他下意识地将双手负于身后,可很快又觉得不妥,双手竟不知该如何安放,显得有些局促。 “朕…… 你们日后便会明白朕的难处!” 乾皇沉默片刻后,大手一挥,对着身后的守卫命令道:“将二皇子押下去!” 二皇子苦笑一声,那笑容中满是苦涩与悲哀: “有什么是不能对家人倾诉的呢?” 话音刚落,他的身躯竟化作一缕烟尘,消失得无影无踪。 站在远处的顾恒见状,不禁咋舌,感叹道: “大乾的这些家长啊,似乎都不懂得如何教育孩子。孩子们一心想要证明自己,可家长们却只想着打压,难怪会心生叛逆。” 此时,远处的喊杀声愈发震耳欲聋,越来越近。 顾靖文与二皇子造反,和三皇子造反可大不相同。 三皇子是突然行刺,而二皇子率领的这群人,显然是早有预谋。 他们早已摸透了皇宫内强者的数量,就连罗灿等玄夜司的先天高手,都被诸多先天强者阻拦在外,为的就是让大军和死侍能够顺利杀入皇宫。 顾恒早就察觉到,这群造反之人中,不仅有江淮以及南部世家的人,甚至还有江湖门派的身影,就连长生教和阴魔宗也参与其中。 光是先天后期的高手就有十多位,几乎涵盖了大乾内部所有对乾皇心怀不满之人。 “这规模,可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啊!” 顾恒满意地拍着手,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样才对嘛!不然怎么能让乾皇信以为真呢!” 奉先殿之外,乾皇浑身散发着灿金色的光辉,手中紧握着一把二阶宝兵,缓缓屹立于皇城之上。 此时的他,即便真的伤了根基,但在国运的加持下,气势依旧堪比宗师之境。 忽然,北方天际有两道人影缓步走来。 其中一人浑身散发着滔天魔气,令人不寒而栗;另一人袒露着上身,背后背负着一把大刀,气势雄浑。 二人气息强大如同巍峨山岳,显然都是宗师级别的高手。 “阴魔宗宗主,武阳宗宗主,你们当真是胆大包天!” 乾皇的神情冰冷到了极点,眼中杀意涌动。 阴魔宗宗主并未言语,背负大刀的壮汉却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嘲讽: “你当年灭我武阳宗道统之时,可不是如今这副狼狈模样,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就凭你们两个,能敌得过朕?” 然而面对两人,乾皇又是不屑,话语中充满了自信。 壮汉手中大刀高高举起,炽热的真元与天空融为一体: “我们能否赢你暂且不说,只是你现在可没多少时间了!” 说着,他的目光落向在内城冲杀而来的众多武人。 大乾一方虽然在勉强抵抗,但若是无人挺身而出,今日这皇宫恐怕就要被这群如土匪般的叛军洗劫一空了。 乾皇脸色愈发冰冷,握着宝兵的手因用力而 “嘎吱” 作响。 而当他看向内城方向时,却看到了顾恒那张满是期待的脸。 那张脸上仿佛写着:乾皇,快来求我,只要你求我,我就出手帮你! 手里还握着一把瓜子,正一边嗑着,一边笑眯眯地望着乾皇,往日的恭敬早已消失不见。 乾皇深吸一口气,他心里明白顾恒的意思,可让他拉下脸去求顾恒,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第121章 两拳 大战一触即发,只见那壮汉轻飘飘一刀劈下,刀光炽热似烈阳长河。 乾皇手握二阶宝兵,挥出一剑,虽不见剑光,却将那如烈阳长河般的刀光斩为两段。 阴魔宗宗主见状,赶忙后退一步,正面对轰可不是他的强项。 其身躯化作无穷魔气冲天而去,内城东部的天空仿佛被黑暗笼罩,无数嘶吼声、嚎叫声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 乌云蔽日的天空中,无数黑色锁链如灵蛇般向着乾皇席卷而去。 阴魔宗宗主像是只狡黠的老鼠,隐匿在乌云之中,不断操控锁链,妄图困住乾皇。 乾皇神色越发冷峻,他恨不得两剑就将这二人斩杀,可高天之上的法寂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让他有所忌惮。 城北,一位看似随意的道人隔着老远注视着这场大战。脸色仍有些苍白的张道林眉头微皱,问道: “师父,我们不去帮乾皇一把吗?” 道人摸了摸稀疏的胡子,甩了甩衣袖:“不帮! 这里面的门道深着呢!我现在都有些后悔来这鬼地方了!” 张道林望着远处那轰鸣声不断的天际,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们师徒二人来此并非为了本源,只是想寻找一些道门之物,本就不该插手这些破事的,也怪张无道随意应了别人请求,终得了了这份因果。 高空中,战斗仍在持续。先天巅峰的乾皇虽有国运加持,能压制住二人,但要将他们斩杀,却也并非易事。 下方,众多先天高手已然杀至皇宫大门外。顾恒依旧悠然地嗑着瓜子,目光却紧紧盯着乾皇。 北风呼啸,裹挟着城中的血腥气息,直冲向高空,各色华光在半空炸响。 一名来自北地武阳宗的先天巅峰强者,裹挟着炽热真元的一拳狠狠轰在皇宫东大门上。那大红色的宫门有金光一闪而逝,防御阵法刚启动便被这暴力一击彻底轰碎。 随后,大批人马如潮水般踏着内城长街的青石板,轰隆隆地奔涌而来。 为首之人身披暗红色甲胄,腰间挂着一把宝兵长剑,正是武国公顾靖文。与他并驾齐驱的,是曾消失在奉先殿中的二皇子。 顾靖文一马当先,高举手中长剑,高呼:“诛暴君,入皇宫,毁奉先殿!” 马蹄声急,速度骤然加快。 奉先殿并非虚设,它承载着历代乾皇的意志,一旦被毁,乾皇所能借用的国运便会削减。 顾恒目光掠过长长的街道,他知道,在三千龙虎营加持下的顾靖文,在此无人能挡。 皇帝不急太监急,他又不是太监,他也不着急。 乾皇眼神冰冷到了极点,他看向的并非是纵马长街、气势汹汹的顾靖文,而是那嗑着瓜子、满脸笑嘻嘻的顾恒。 此时,他甚至怀疑这场反叛就是顾恒一手主导的。没错,顾恒正是幕后推手。 空中的乾皇咬牙切齿,体内的真元几近暴动,但他强忍住了! 北风中传来乾皇一字一顿的话语: “顾恒,帮我挡住他们,事后,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风将这句话传遍东城,许多不知顾恒是谁的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向空中的乾皇。 另一边的塔楼上,原本靠着墙壁上看戏的顾恒缓缓站起身,将手上的瓜子丢了下去,拍了拍散落身上的瓜子壳儿。 下一刻,他竟出现在皇城城楼之上,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 “你说你,几天前我把武国公府送到你面前,你不杀,现在却来求我!” 他脸上满是无奈的神情。 乾皇的脸色愈发阴沉,他心中后悔不已,后悔当时没把顾靖文和顾恒这对父子一同打入地狱。 乾皇怎么想,现在的顾恒已经不在乎了。 独自站在城楼之上的顾恒,甚至都未带刀,目光扫过下方诸多先天高手,笑眯眯地说道: “你们,被我包围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一股强大得堪比宗师级别的精神力如泰山压顶般降临。 顾恒站在皇城之上,如同在宣城城外那次一般,再次挥出一拳。 巨灵三拳第一拳:碎金! 刹那间,从城门处开始,空气瞬间被压缩,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一道气柱横贯长街。 青石地板瞬间化为齑粉,周边建筑也在这股力量下消失不见,靠近城楼且修为未达先天巅峰的人,全都化作了血雾。 这一瞬,整个城门处鸦雀无声,唯有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上空,所有宗师都清楚地看到了这看似朴实无华的一拳。 这一拳,不过是将力量压缩到极致后瞬间轰出,其中所携带的真元极少。 法寂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几乎看不到眼白: “如此拳技,绝非先天所能掌握!” 伊浑咽了咽口水,想到自己曾追杀过顾恒,心中不禁一沉。 不过仔细想想,整个三国之地的历史上,还从未有过先天斩杀宗师的先例。 顾恒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冲锋而来的龙虎营,余光看向空中的乾皇道: “你求我,我便出两拳!这是第二拳!” 依旧是巨灵三拳中的第一拳 —— 碎金,只是这一次,拳上附带着真元拳劲。 鲜红如血的真元在顾恒的拳风上汇聚,他面前空间中的力量仿佛都被抽空。 顾靖文长剑高举,气势如虹,一往无前。 忽而,一道仿若实质的血红色拳芒脱拳而出,如同一头咆哮的怒龙般向着冲锋而来的龙虎营席卷而去。 “轰!” 血芒与龙虎营撞在一起,刹那间,血肉横飞,原本气势汹汹的冲锋被硬生生地遏制住。 马蹄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士兵们的惨叫与金属破碎的声音。 龙虎营前列的士兵如同脆弱的蝼蚁般被这股力量碾碎,那些坚固的战甲在拳芒面前就像纸糊一般,毫无抵抗之力。 鲜血在空气中飞溅,染红了地面,也让这皇城之下宛如修罗场。 拳芒的余威继续肆虐,向着更远处蔓延,所到之处掀起一片尘土,一些来不及躲避的人和建筑被夷为平地,碎石瓦砾漫天飞舞。 第122章 宗师自曝 三千龙虎营随着顾靖文冲锋,其中靠前的一千人首当其冲。 前方三分之一的军士瞬间化作血水与肉块,黏在冰冷破碎的甲胄之上。 中段的军士虽还能保留全尸,但体内生机已被拳劲彻底摧毁。 后方的军士则零零散散地瘫倒在地,他们惊恐地望着长街上的惨烈情景,斗志全无。 顾靖文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好在他自身实力本就不弱,再加上龙虎营军士的力量加持,这才勉强扛下这一拳。 可即便如此,他浑身的经脉早已被那血红真元冲击得支离破碎,一身修为算是废了。 被他护在身后的顾悦和二皇子满脸惊恐。 顾悦的眼皮剧烈颤抖,看着顾恒一步步逼近,一股屈辱之感涌上心头,厉声呵斥道: “顾恒,你身为武国公庶子,难道非要做暴君的走狗?” 顾恒表面佯装恼怒道: “放肆!我是大乾玄夜司指挥使,乃陛下的左膀右臂,和武国公府有何干系? 有我在,你们休想得进皇宫半步!” 说着,他运起真元,作势又要出拳。 就在这时,藏在一街之外的顾绍荣现身了,他周身环绕着异色真元,观其威势竟也是一位宗师。 顾恒饶有兴致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顾绍荣,又瞧了瞧地上躺着的顾靖文,还有空中神情惊愕的乾皇,冷笑道: “老东西,藏了这么久,终于肯露面了!” 老人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看着地上被废掉的儿子和吓得尿裤子的孙子,只觉得颜面尽失。 “放过他们,我顾家从此不再插手世俗争斗!” “顾绍荣,你说放就放,把我的面子放在哪里?” 老人眉头一皱: “怎么说,他也是你父亲和兄长,你真要赶尽杀绝,与我鱼死网破?” 话音落下,场中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而安静。 顾恒长发垂落,寒风扯动着他额前的刘海,却让人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此时,顾绍荣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正欲再开口。 刹那间,方圆数公里内,一股强大到足以压制宗师的精神力如排山倒海般降临: “父亲与兄长?顾绍荣,你也有脸与我提起这两个词?” 顾恒的身躯缓缓浮空而起,乌黑的长发仿佛在水中飘荡,他神情平静,但漆黑瞳孔的深处却涌动着澎湃到极致的杀意。 顾绍荣难以置信地看着半空中的顾恒,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宗师级精神威压!” 皇城之上,众人怔怔地望着仅凭借精神力就悬空的少年,他们也是头一回听说还有宗师级精神威压这一回事。 上空的七位宗师中,精神力能达到宗师级别的只有法寂,还有以术法见长但精神力不受自身控制的阴魔宗宗主。 也就是说,如今的顾恒已然拥有了宗师级的战力,仅凭精神力,他就有斩杀宗师的实力。 法寂眼中的杀意被他掩饰得很好,心中暗自思忖:今日这一趟,也算没白来! 空中一切都禁止了,连带着风都消失不见。 “几日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院中与我说的那些话句句都是在退让,但皆是为了最后一句能够欺骗到我!” 顾恒双眸冰冷,语气带着不屑:“但你就没想过我知道的东西要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你的身份,你的底子,在那几句话后暴露无遗!” 顾绍荣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缓缓握紧,他心中升起一丝悔恨。 当时确实没把顾恒放在眼里,他做的这些事哪一个不是隐秘中的隐秘? 谁会想到一个少年能知道这些? 最终,老人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苍白无力的苦笑: “看来,我顾家今日在劫难逃了!” 但这苦笑只是一瞬。 下一刻,老头抽干自己浑身的真元与生命力,悍然朝着半空中的顾恒发起自杀式冲锋。 既然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他便要弥补自己做错的一切! 跃至半空的苍老身躯瞬间膨胀,犹如一个巨大的肉球,他点燃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只要靠近顾恒并自爆,只要对方身躯还未达到宗师级别,就必死无疑。 然而,老人在漆黑瞳孔中看到的少年面无表情,没有丝毫惊恐。 不知为何,他突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在距离顾恒还有四五百米的地方,仿若太阳般耀眼的光辉骤然亮起。 球状的爆炸团迅速扩张,吞噬着所触及的一切。 那恐怖的余波威力不亚于直面顾恒的第二拳,东内城瞬间被炸成了一片废墟。 众人惊慌失措,疯狂逃离。 半空中的宗师们眯起眼睛,紧紧盯着爆炸中心,他们想知道面对这种级别的自爆,顾恒是否能活下来。 但只有伊浑心里清楚,就算那老头抱着顾恒自爆,也炸不死他! 硝烟渐渐散去,场中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乾皇眉头紧皱,低声喃喃: “死了吗?” 他的余光突然瞥见皇城城墙一侧的上空,顾恒正飘浮在那里。 所有人都看到了,只有伊浑没有表现出丝毫震惊,那种近乎不受限制的瞬移他之前已经见识过了。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顾恒身上时,伊浑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在他看来现场已经失去控制,接下来的什么阴谋诡计都没有自己的长生大计重要,活着才是首要之事! 法寂脸色阴沉,将权杖砸在地面,一道法阵瞬间出现,他的身影也随之消失。 下方,阴魔宗宗主与武阳宗宗主也赶忙逃离。 场中只剩下大乾众人,还有一些无足挂齿的虾兵蟹将。 乾皇缓缓收起周身的彩金色国运,看着一片狼藉的内城,冷声下令: “今日,作乱者夷三族!” 他又看了一眼顾恒,补充道: “包括武国公府!” 顾绍荣过去如何已经没用了,死人与顾恒相比,武国公府的价值可以忽略不计。 而且顾绍荣谋反是真,也无人能说什么。 唯一让他后悔的是,就不该在朝廷上偏袒武国公府,以至于恶了顾恒。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今日虽然付出的代价有些大,但结果是好的。 以顾恒表现出来的天赋与实力足够担得起应运之人的身份。 只要东燕山佛寺认可了顾恒身份,即便是宗师也是在劫难逃。 归去的乾皇眼中神光熠熠,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成为手下的棋子。 第123章 先天巅峰 顾恒拥有宗师级别的精神力这一消息,在有心人的蓄意推动下,如狂风一般迅速传遍整个大乾,向着更远处的大庆与大梁蔓延而去。 大战的硝烟刚刚散去,武国公府便遭遇了灭顶之灾,被夷灭三族。 乾皇这次行事极为果决,就连京师之外的顾家所有分支也未能幸免,皆被连根拔起。 武国公府,这个曾与大乾同兴衰的庞然大物,就这样轰然倒塌。 至于大乾朝堂的风云变幻,以及其他人的命运走向,顾恒全然不放在心上。 这半月以来,顾恒几乎将京师的药房尽数包揽,整个人整日沉浸在药水中。 哪怕他深知这样做会使身体快速堆积药材的毒性,可对他而言,这都无关紧要。 他现在迫切需要的,是以最快速度让自己的身体能够承受先天巅峰的力量。 北地的春天总是比江淮之地来得稍晚,然而那和煦的春风拂过脸庞时的轻柔之感却依旧清晰可感。 顾恒盘坐在庭院之中,真元如汹涌的波涛,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经脉。 突然,院门被敲响,彭世仓朝着院里张望了一下,才抬脚走进来: “大人,姜司主前来拜访。” 顾恒缓缓睁开眼睛,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请他进来吧!” 这里本就是玄夜司的院子,姜长夜才是此地真正的主人。 庭院之中,石桌旁。 顾恒沏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对面的姜长夜面前,自己则端起一杯轻抿了一口: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不太习惯喝茶这种事。” 身着黑色便装的姜长夜也轻抿了一口: “是因为不好喝吗?” “嗯,算是吧,即便是那些灵茶,也摆脱不了茶本身的味道,也就那样。” 姜长夜回味着口中的茶味,不太理解顾恒所说的 “味道也就这样” 是什么意思。 顾恒放下茶杯,微笑着问道: “姜大人平日里公务繁忙,今日抽空来找我,所为何事?” 对面的姜长夜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不知为何,此时少年身上全是一股豁达之感,就像是任凭风垂落的落叶,甘愿腐朽在地。 以至于姜长夜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称呼他。 “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顾恒意味深长地看了姜长夜一眼,他本以为姜长夜只是闲来无事来看看自己,没想到还是为乾皇办事。 想来是想看看自己有无离开之意,毕竟乾皇既利用了自己,又想让自己当替罪羊,自然不希望自己逃走。 不过顾恒并未挑明,只是满不在乎地说道: “没什么打算,暂时在京师住着。” 姜长夜暗暗点头,将准备好的两盒宝药放在桌上: “陛下听闻你在寻找宝药,便派人在大乾境内搜寻了一些。” 顿了顿,他的语气变得有些怪异:“算是朝廷给你的赔罪。” 顾恒打开盒子看了看,点头道: “多谢了,不过赔罪倒是不必,我做这些事都有自己的目的。” 姜长夜缓缓起身,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的神色,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顾恒,你还怨恨朝廷吗?” 顾恒笑了笑,端起茶杯: “陛下利用我,我又何尝不想借陛下之手除掉武国公府呢? 如今大家的目的都达成了,我和朝廷又有什么仇怨? 你说呢,姜大人!” 最后一句,顾恒目光深邃,饱含深意。 姜长夜深吸一口气:“告辞!” 说完,便径直离开了庭院。 顾恒收起宝药,看都没再多看一眼。 “薛雅,把这些也煮了。” 内院之中,身着蓝色绸缎的女子缓缓走来,她伸出纤手打开木盒看了看: “这些都是上乘的宝药,若是和其他药材搭配使用,效果会更好,你真要这样浪费?” “煮了!” 顾恒忍不住在她的肥臀上捏了一把道:“这些药,你夫君可有大半都花费在你身上了,还不给我补补。” “少耍流氓!” 薛雅俏脸一红,急忙跑开了,她是真怕顾恒在院子里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毕竟他以前可真干过。 因为体内药性爆发,他也没忍住,所以刚刚放荡的话也不都是假的。 望着高空中飘动的云彩,感受着拂面的微风,顾恒有时觉得,有老婆有钱的这种生活着实不错。 但他也清楚,既然踏上了这条路,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这世道就像一头吞噬弱者的巨兽,一旦有所懈怠,等待他的便是万丈深渊。 就在薛雅离开不久,一只信鸽拍打着翅膀落在顾恒肩头。 顾恒从它的脚上取下一卷纸条,展开看了一眼后,真元一燃,纸条瞬间化作飞灰。 院子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顾恒看向自己的面板: “之前烈阳金刚身提升一层,我的修为便达到了先天三重,想来这三阶炼体法门提升的幅度更大! 我的肉身修炼已经到了瓶颈,现在就来看看能否一举突破到先天巅峰!” 就在意识落在降焰金刚身之时,他周身的真元如澎湃的潮水一般,不断冲击着经脉各处。 每运行一个周天,真元的纯度和数量都会提升一个层级。 随着真元的运转,顾恒的皮肤开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仿若有一层流动的光膜在表面游移。 他的肌肉微微颤动,在真元的冲击下,他的身体变得越发坚韧。 经脉在真元的冲击下不断拓宽,原本如涓涓细流般的真元通道已然化作滔滔大河。 经脉壁也变得更加厚实、强韧。 顾恒的五脏六腑也在这股强大力量的作用下发生蜕变。 心脏跳动的声音仿若战鼓擂动,每一次跳动都能带动灵力在体内形成一个小型旋涡。 当最后一轮真元循环结束,顾恒猛地睁开双眼,眼中有两道璀璨光芒如烈日般爆射而出。 此时的他,整个人宛如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球! 看着自身的变化,顾恒却微微皱眉: “我如今修行的炼体法门都是由内而外,先壮大真元,再借助真元强化肉身。 这种方式虽然简单直接,但也过于粗暴,很容易损伤经脉。 为何就没有一本由外而内的真正炼体功法呢?” 第124章 一切的阴谋 时光宛如潺潺细流,悄无声息逝去。 转瞬之间,一个月便过去了。 近些日子,大乾国内的氛围再度凝重起来,就在前两天,一份加急军报快马加鞭地传入京师。 西边的大梁和南部的大庆共计陈兵八十万。 定西侯和平远侯接连向朝廷请求支援。 无奈之下,姜长夜前往御北关整顿约束誉王,无双侯则领兵南下驰援。 好在大乾国力强盛,远非其他两国可比,即便三线作战,短期内也能支撑得住。 或许还没等大乾撑不下去,那两国自己内部就先出问题了。 这一日,在顾恒的庭院里,薛雅、苗青曹、苗青画、彭世仓和晴雪都在。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心疑惑,不知顾恒召集他们所为何事。这些日子,顾恒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也都知道他有心事,只是没人询问。 “这几日大家都休整得不错,不过你们也清楚,我和东燕山佛寺结了仇,那帮和尚可不是善类。” 苗青曹眉头一皱:“大人是要我们离开京师吗?” 顾恒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是,也不是。你们待在这儿不安全,所以得换个地方……” 晴雪这几个月被养得白白胖胖,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盯着顾恒。 顾恒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轻声道:“不要抵抗!” 刹那间,小姑娘周身闪烁起幽绿色的光辉,整个人化作无数深绿色的符光,如潮水般涌入顾恒的左手之中。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进了里面,你们可能要沉睡一阵子,等事情结束,我会把你们唤出来。” 苗青曹欲言又止,想到自身和众人的实力,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 大乾皇宫。 一个多月过去,曾经沦为废墟的东城已然恢复如初,重现往日的繁华。 崭新的店铺纷纷开门营业,往来于内城的都是衣着华丽的达官贵人与富商巨贾。 乾清宫内,乾皇正在审阅新呈上来的战报,这时,外面的太监迈着小碎步进来: “陛下,顾恒求见!” 乾皇合上手中的战报,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心中暗忖: “他这时来,难道是想离开京师?不过现在走了倒也不影响大局。” 随即起身:“带他去玄武阁,把今日的餐食也一并送到玄武阁。” “是!” 太监恭敬地退下。 玄武阁,名义上是阁楼,其实只有一层,准确地说,是一座建在水池上的大亭子。 乾皇盘膝坐在木榻上,顾恒坐在对面。 木榻边是木质围栏,围栏外便是玄武池。 木榻上有棋盘,乾皇拿起黑子,率先落了一子。 顾恒看也不看,随手落子。 乾皇眉头一皱:“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说话间,又落一子。 顾恒跟着落子,开门见山:“臣想询问陛下,皇征平章大钟该如何毁掉?” “哒!” 黑子重重落下,乾皇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用余光看向面无表情的顾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自然明白,陛下不是想让臣坐实应运之人的身份吗? 毁去大钟不是正如了陛下心愿?” 乾皇正欲落下棋子的手突然顿住,愣了许久。 风吹动水面,掀起阵阵涟漪。 而乾皇心中惊涛骇浪。 顾恒笑了笑,双手扶在腹部: “不用如此,这事臣早就知道了,若是我不愿,一月前的叛乱陛下可能连我人都见不到。” “什么时候?” 乾皇压下心中的慌张,哪怕这事在他看来已经成了,但他心中依旧慌张。 不因为别的,自己身为棋手第一次被人看破了。 顾恒抬起一只手撑着脑袋: “我动手毁掉临河村钟楼的那个晚上。 陛下还记得臣加入玄夜司的第一个案子吗?就是临河村妖魔案。 而臣在村里从一名死去村妇的冤魂口中得知了带走那些稚童的人带着一块羲黄玉。 姜辉那里也有一块,故而臣使了点小心思得知了姜辉的身份,也知道了带走稚童的是陛下的暗龙卫。 陛下再给我稚童案时臣便知其中不对。 臣也跟陛下一样,很不喜欢被别人算计,意外之下我得知教坊司内有一只妖族,所以去了一趟京师教坊司,抓了一只妖族审问了一番。得知了应运之人这个说法,还有一些吴王内幕。” 听到这里,乾皇藏在衣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揉捏着,好似想要将手上的皮都搓下来: “仅仅靠着这些,也很难联想到吧!” 顾恒点头: “在聪明的人也不可能想到其中跟自己有什么牵扯,毕竟这几件事儿本身还不能连接到一起。 但臣的运气果真是不错的,陛下情报四通八达,应该知晓臣被誉王府的书生追杀至北淮城......那座钟楼并不是老儒生毁的,而是臣亲自动的手。 后来有侥幸从老儒生口中得知钟楼的真相,还有东燕山佛寺,或者说方外之人的目的。 所以臣在从妖族口中得知应运之人这个说法,还有吴王刺驾的内幕后便有了猜测。” “朕从未表露过目的,甚至连给你的稚童案的卷宗里,钟楼都绝口未提,仅凭这些你便能猜到?” 乾皇目光如炬,他根本不相信一个人真能通过这些零散拼凑出来的事情猜到自己的目的。 顾恒看着下方的棋盘,再度落了一子: “陛下说的没错,毕竟那时的臣还是很挺...嗯,算是信任陛下的。 但臣做事有个坏习惯,或者说是被害妄想症,总喜欢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猜测。 所以为了验证这个猜测,臣发动积攒多年的力量策划了弹劾顾靖文的早朝。” 话毕,顾恒抬目看向对坐的乾皇。 正午时分,太阳正好悬挂于两人中间,照亮了两人的脸,清晰无比! 但两人一左一右,心境完全不同。 乾皇眉头越皱越深,还是不信,把自己当成顾恒身处其中,回想着这一件件事儿,缓缓开口: “但早朝朕可是偏袒了武国公府一方,按照你的说法这个猜测岂不是有很大可能是错的!” 顾恒摇摇头失笑道: “陛下似乎忘记了,臣可是把武国公府当做最大仇家的,既然如此自然是对武国公府十分了解的。 那么怎么可能不知道五十年前的内情,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陛下有极大概率,甚至百分之百会选择武国公府呢!” 乾皇手猛地一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少年,咬着牙: “所以早朝并不是你的目的,甚至你根本没想过能通过这种手段除掉武国公府! 也没想过用这种手段验证自己内心的猜测!” 此时的顾恒臂膀靠在木质围栏上,看了看玄武池下面游动的鱼儿: “是啊!临河村钟楼被毁掉时,臣并未被东燕山佛寺发现,所以陛下很心急的下了一道奖赏令,将臣推出来。 故而臣便知晓了陛下心中对此事是十分着急的。 所以早朝只是一个诱饵,促使陛下与臣在背地里翻脸,这样陛下就会更急着,不择手段的把臣推出去。 果不其然,臣等来了顾绍荣,至此心中想法已然确定。” 乾皇默默看着眼前少年,这一步步井然有序,甚至每一步都有着更深层的意图,他真的不知道顾恒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你就没想过朕会因为这事而选择你,但也放武国公府一马?” “那岂不是也应了陛下自己所说:是有求于我?”顾恒笑笑:“而且武国公府怎么样并不重要,因为不管陛下如何选,臣都已经给武国公府安排好了死路。” 乾皇瞳孔猛地一缩: “顾靖文造反也是你推动的!” 这一刻,他感觉面前坐着的根本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专门琢磨人心的妖魔! “臣不过是点燃了烟花的引线,也就是帮顾靖文壮了壮胆子,烟花到底是燕山佛寺制作的,只不过提前引爆了而已。” “借刀杀人,的确好谋划!不过你为何要在最后出手,如此做不是顺了朕要把你推出去的心意?” 顾恒将脸上的笑意收敛下来: “不错,那是因为运气站了陛下这边。 你派来的顾绍荣与臣说了一件事,一件直接决定了臣所有做法的事,也是陛下不知道的事儿!” 乾皇眼中闪过惊愕,但想起顾绍荣死前表现出来宗师实力,这事儿他也不知道。 只听顾恒缓缓开口: “臣娘薛清婉之死真正的原因是被方外之人借尸还魂! 那人正是东燕山佛寺的尼姑慈心,一位宗师!” 场中陷入了死寂,乾皇眼中有许许多多思绪闪过,声音有些低沉: “所以你帮朕是为报复东燕山佛寺?” 顾恒不置可否: “算是主要原因之一。所以臣毁了其余三座钟楼,也在内城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出手了。” 乾皇心中满是挫败感,不是因为顾恒,而是自己算计并不如何,是别人本意如此。 他看着面前的棋盘上已经落下的五颗黑棋,又看着顾恒落下第五颗白棋,五颗棋子连成了一排。 眉头一皱,抬头看着顾恒下意识开口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恒装作一脸惊愕:“陛下与臣下的不是五子棋吗?” “哪里来的五子棋?大乾从未有过这种下法!” “可是臣并不会围棋。” “那你为何不说?” 顾恒看着乾皇那张已经苍老、却依旧英气的脸,嘴角咧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刚刚,陛下自己下的不是挺带劲的嘛!” 乾皇看着这个表情,听着这句话,再看向棋盘,不知道为何他心底涌起一股直冲天灵盖的寒气。 不知何时那双眼睛中已经充满了血丝,两手按住棋盘,半个身子站起,棋子抖动已然错位,沉声问道: “你此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恒起身伸手按在乾皇肩膀上,那张锦绣龙袍的触感极好,直到乾皇再次盘膝坐下。 “陛下应该想过,以你当年的地位与势力,顾绍荣为什么会选择你?选择其他皇子他得不到如今的地位吗?” “朕询问过他,他说是朕的天赋与心性!”乾皇语气低沉:“武国公府世代忠诚于大乾,朕没有理由怀疑他,更何况顾绍荣离开朝堂之际都未贪恋过权柄,朕更没有理由怀疑他!” “那如今呢?”顾恒眼神眯起,缓缓开口:“四年前的吴王刺驾陛下不觉得奇怪吗? 吴王是谁培养出来的? 为什么能与武国公府搭上线? 没有顾绍荣的默许,顾靖文那个蠢蛋能与其来往? 还有顾绍荣为什么知道我娘被慈心借尸还魂,但这种事却不告诉陛下你? 还有顾靖文叛乱,以及顾绍荣最后表现出来的实力! 陛下还觉得顾绍荣当初是真心助你上位? 没有其他目的? 或者有人让他如此做的?” “这不可能!”乾皇瞪着双眼,棋盘被他握得嘎吱作响,出现一排排裂口。 “东燕山佛寺在陛下登基之初便已经落户东燕山。 此后陛下的暗龙卫应该调查过,那些不属于方外之人的和尚皆是来自西南神秘佛国。 东燕山佛寺一出现,佛国和尚便集体进入大乾,为东燕山佛寺效犬马之劳。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为什么其他方外之人没有这种待遇,这分明是早有预谋。 法寂那老和尚早就计划好了一切,陛下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对坐的乾皇一动不动,怔在原地,脑海中一幕幕浮现。 忽而,顾恒冷笑一声: “陛下不是没怀疑过,而是像二皇子所说那般是太自大了! 以为所有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哪怕是方外之人也是一样! 其实在我进入此地之前,陛下都没有想过东燕山佛寺真能威胁您的统治。 哪怕法寂认定您就是应运之人,您也只是觉得他们的宝器与功法等等有些棘手罢了! 而施加在我身上的算计更多是想在与法寂的博弈中取胜。 您就是想着压过法寂这个所谓的方外之人,让天下知道谁才是大乾,乃至于三国之地的皇! 你知道你输了,所以刚刚才会如此失态。” 乾皇脸色苍白,拳头也下意识的松开: “是我输了吗?” 顾恒身子挺直,目光灼灼看着乾皇: “陛下,这一切都不过是你自己以为的棋局。 而对手连对弈心思都没有,只是在配合你...落子啊!” 第125章 事前 这一次,顾恒眼中那镜花水月之瞳蓦然开启,话语出口时,已然没了陛下与臣下的敬称,而是直呼其名: “赵旸,你身为先皇第七子,天赋卓绝,曾于众多皇子的残酷竞争中脱颖而出,登基称帝。 彼时,你尚不到三十岁,却已踏入先天巅峰之境。 然而,三十余载悠悠而过,如今你的实力竟仅仅停留在蜕凡初境巅峰!” 乾皇赵旸望向顾恒那奇异的瞳孔,心中不禁一惊:天生异瞳? 下一刻又觉得被顾恒说的下不来台,眉宇间多了些不悦。 顾恒的声音继续传来,其中夹杂着一丝责怪,些许不满,甚至还有呵斥之意: “三十多年的漫长岁月啊,你竟然还未能跨越蜕凡与地境之间的那道门槛! 这座皇宫,它囚禁了你,不仅是你的身躯,更是束缚了你的修为,禁锢了你的思维! 你似乎已然忘却,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的胜利,从来不是靠阴谋算计,而是凭借自身的强大武力,是你轰出的拳头!” 乾皇怔怔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呵斥自己的少年,忽而一股深深的悔意如潮水般在他心中涌起。 回忆过往,自己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提剑纵横、意气风发、欲斩破天下的赵旸了。 无与伦比的权力、朝堂之上与民间的如潮赞誉,还有那掌控天下的畅快之感,如同三把锐利的锉刀,一点一点地磨去了他对实力的追求之心。 如今,他整日所思所想,皆是如何玩弄权术,怎样牢牢把控朝廷,以至于修为竟落后于姜长夜。 他心中曾经那股一往无前的武夫之气,早已被身下这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椅消磨殆尽! 若他未曾登上皇位,即便没有如此丰厚的修炼资源,以他的资质,定然早已成为蜕凡地境的强者,甚至冲击天境也并非毫无可能! “赵旸,今日悔悟,尚不算晚!” “当真不晚吗?” 乾皇仿佛瞬间苍老了数十岁,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木栏上,神色落寞,“你可知那法寂是货真价实的地境巅峰强者,手中更持有超越我们的宝器等物。 朕虽能借助国运之力,依靠万千甲士为援,才能勉强与其抗衡一二,但他们既然谋划如此之久,想必早有周全准备。 就比如那从未出手的慈心,更何况,还有来自方外、并非隶属于东燕山佛寺的神秘之人!” 顾恒目光幽深: “那陛下,你可知他们为何至今尚未动手?” “为何?” “因为玩弄气运者,必将遭受气运的反噬,他们需要有人来抵消这份因果!” 乾皇眉头紧锁,似乎没太明白顾恒所言之意。 “那些佛国的和尚,极有可能就是法寂用来抵消因果的工具。 陛下,你必须将那些和尚全部诛杀,把所有钟楼都毁掉!一个都不能留!” 顾恒语气森然,杀机毕露。 虽说他并不确切知晓法寂究竟要用何种方式来抵消气运带来的反噬,但他笃定,杀和尚、毁钟楼,此举定然不会有错。 “可这无疑是与东燕山佛寺彻底翻脸!若是他们因此动手,该如何是好?” 乾皇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眼中满是忧虑。 “他们不敢动手的! 乾皇,你的大乾与其他两国不同,你的地位独一无二! 你就是大乾的天! 你只需振臂一呼,那些百姓、那些军士,必将群起响应! 何为气运?即为天下万民! 除非法寂以及他身后的势力不想活了,否则他们绝不敢轻举妄动!” 顾恒目光炽热似火,宛如一头即将扑食的野狼,散发着凌厉的气势。 乾皇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心中也涌起了一丝渴望: “那我,该怎么做?” “钟楼是用稚童打造而成的,将此事公之于天下,同时下罪己诏以笼络人心,把东燕山佛寺彻底推到风口浪尖,借天下大势将其彻底驱逐。” 顾恒神色阴恻恻地接着说道: “如此一来,便能名正言顺地铲除所有和尚和钟楼。” “至于后续之事,陛下心中应该已有定计。” 清风吹拂,纱帘飘动,整个玄武阁仿佛被一种诡异的沉默所笼罩。 乾皇注视着面前站起身来的顾恒,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良久之后,乾皇轻叹一声: “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 “单是一个誉王叛乱,我或许不会有此猜测,但那老儒生不像是助纣为虐之人。 再加上这几日两国突然陈兵边境,以我对这两国的了解,他们这种举动无疑是在自寻死路,更像是在给陛下一个出兵一统三国的理由。 若能集三国之地气运于一身,陛下的实力当属世间第一。” 乾皇坐在木榻上,此刻的他身上已然没了皇者的威严,就像平常老友一般随意坐着: “皇征平章大钟镇压着东燕山佛寺收集起来的所有气运,既然你已经猜到了一切,法寂也猜到你是朕推出来的应运之人,为何还要在这个时候毁掉它? 你完全可以等,等朕将这群人驱逐出去之后再行动!” 顾恒缓缓地摇了摇头: “从毁掉京师四座钟楼的那一刻起,我便未曾想过逃避。 我从凡人境晋升到先天境,仅仅用了半年有余,之后深入苍白绝地又安然归来,再于内城挥出那惊世骇俗的两拳,展现出宗师级的精神力。 陛下应该明白,我至今未离开京师,已然是陷入必死之局。” 乾皇猛地站起身来,神情肃穆庄重: “朕可以调动国运来护你!以你的天赋,一旦突破至宗师境,除了天境强者,无人能是你的对手! 到那时,我们完全可以联手!” 顾恒再次摇头: “陛下似乎忘了,我娘还在他们手上,所谓借尸还魂,虽说是尸体,但原主的灵魂并未消散。 法寂知道我的命门,故而也不会允许我这种变数存在的。” 阁楼之中,顾恒缓缓踱步: “每个人都有各自要去完成的使命,陛下不必再劝我!” 乾皇撑着棋盘,怔怔出神。 他心里明白,顾恒在前来见他之时,便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结局。 但他不信顾恒是那种甘愿赴死之人。 当然,他也不完全相信顾恒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不过,就凭这些也足以证明顾恒是站在他这一方的。 风拍打着门,发出极为沉闷的声响。 许久许久,乾皇才无奈开口道: “皇征平章大钟由法寂的徒弟玄明亲自看守,其中设有一个二阶大阵,阵物便是皇征平章大钟。 你若想快速破阵,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你只能挟持玄明,让他带你进入。” 顾恒思忖片刻,朝着乾皇抱拳行礼: “多谢陛下告知!” 第126章 拳轰皇征平章大钟 顾恒离开皇宫后,便径直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他与乾皇所言,大部分是实情,唯有最后那几句是假。 顾恒怎会甘心赴死? 若不是拥有 “有无相生” 的复活存在,那晚与猫妖交谈过后,他就会直接跑路了。 哪怕只是什么猜测?哪怕只有一丝真实的可能,他都不会冒险。 毕竟当初他的实力与大乾或东燕山佛寺相比,相差甚远,不跑留下来又能得到什么? 不过,也幸亏他没跑,这才得以见到顾绍荣,知晓了还有机会救回自己娘的消息。 顾恒缓缓走在皇宫中,两侧那深黄色的围墙构成了一条笔直的通道。 阳光铺天盖地地从正面照在他身上,他那不长不短的影子在光下缓缓晃动,最后消失在长道的尽头。 在见到顾绍荣之后,顾恒便想出了这个看似送死的计划。 他要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而且是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消失。 让自己成为一个局外人。 可他为何要将所有阴谋向乾皇和盘托出呢? 在这一系列事件中,法寂就像一个经验老到的钓鱼人,早早地下好了窝,布好了局,等了许久才甩出鱼线。 而乾皇就如同那条被法寂盯上的鱼,这条鱼自恃聪明且实力雄厚,咬了饵却浑然不知,还妄图折断鱼竿。 但法寂老谋深算,一直在配合这条鱼折腾,慢慢消耗它的体力。 顾恒见此情形,心想这可不行。 于是,他决定告诉这条鱼真相,把鱼嘴里已经咬住的钩子展示给它看。 这样一来,这条大鱼定然要拼命折腾,法寂这个钓鱼人想要轻松得手也绝无可能了! 顾恒眯起眼睛,神色阴恻恻地低语道: “折腾吧!我就在一旁看着,等你们斗得精疲力竭,到那时,老子就把法寂这个老和尚连同他的鱼竿渔具一并剁碎了喂鱼! 也算是对乾皇有个交代了!” …… 据顾恒近几日的调查,皇征平章大钟并非像市井传闻那般简单,它是由东燕山佛寺亲手打造的。 为了安置这口大钟,东燕山佛寺还要求乾皇修建了一处特殊的钟楼。这钟楼位于太庙前殿广场之上,从外面看,它就像一个巨大的六角亭子,亭子里悬挂着的便是皇征平章大钟。 而亭子下方另有乾坤,整个地下是镂空的,占地面积比一般的钟楼要大得多,其中隐藏之物不言而喻。 顾恒缓步来到太庙外,只见大门紧闭,然而耳中却传来阵阵和尚的诵经声,那声音就像厕所里的苍蝇,嗡嗡作响,令人心烦意乱。 他尚未走近,大门却缓缓打开了。 开门的和尚,那光秃秃的脑门正对着顾恒,恰好向阳,顾恒甚至能看到他的脑门反射出的亮光。 这和尚身着一袭淡蓝色僧袍,僧袍质地看上去像是上乘的棉布,腰间束着一根素色绸带,颜色比僧袍略深,打了一个简洁而规整的结,绸带的尾端自然下垂。 若不是那光溜溜的脑袋,顾恒差点以为这是哪家喜欢和尚装扮的公子哥呢。 玄明面容白里透红,泛着一种异样的光泽,剑眉斜插入鬓,英气之中蕴含着佛子特有的慈悲。 顾恒突然想起前世高中时看过的一部经典日本动作动漫 ——《与僧侣 xxx》。 玄明和动漫里的和尚长得一模一样。 “不知和尚你有老婆没有?” 顾恒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玄明原本笑眯眯的脸顿时僵住了,有些茫然地回答道: “顾施主似乎并不了解佛门,我们佛门弟子是不近女色的!” “啊?” 顾恒故作惊讶的样子,随后笑嘻嘻地盯着玄明,“原来佛门是有戒律的啊!我还以为那就是个摆设呢!” 脑门泛着光的玄明收起了笑容,语气生硬地说道: “顾施主是在嘲讽我佛门吗?” 不知何时,顾恒的一只手已经按在了玄明那光秃秃的脑门上,他的双眼中有紫色五瓣花浮现,语气幽幽: “我只是陈述事实罢了,钟楼之下的那些稚童,你敢说你的手上没有沾染他们的鲜血?” 被按住脑袋的玄明脸色惶恐,身体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身躯虽然完好无损,但精神海内却已如惊涛骇浪般汹涌,寄宿在原生躯体上的意识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牢牢按住,几近破碎。 他不受控制地转身,领着顾恒向太庙内走去。里面那些正在诵读佛经的和尚见是玄明领人进来,便都默不作声。 顾恒眼中察觉到周围似乎弥漫着某种禁制,即便这禁制尚未开启,却也引起了他的警觉。 半晌后,玄明呆呆地站在皇征平章大钟之前。 这口大钟通体呈金黄色,据说全是由黄金和稀有金属打造而成。 大钟上端雕成龙头形状,用于悬挂钟体,其下密密麻麻地刻着佛门心经,再往下,龙、蒲牢和麒麟的图案相继被刻录其上,整个钟体都布满了奇怪的符纹。 这些符纹让顾恒下意识地产生一种膜拜之心。 然而,在他的双眼中,却能看到这口钟的座下正镇压着无数冤魂,那些冤魂在不断地咆哮,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大钟的束缚。 在镜花水月之瞳的注视下,他还看到了藏在地面之下的罪恶 —— 那是用白骨铺就的雪白囚室! 顾恒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耳边充斥着冤魂们悲戚的呐喊,喃喃低语道: “佛与魔仅一线之隔,并非身披袈裟、吟诵佛经便是佛!” 【宿主:顾恒】 【能量:】 【修为:先天九重】 【战争热诚 lv1(0\/1000),【影之真身 lv5(0\/),模拟对战(无法升级),镜花水月之瞳 lv1(0\/1200),有无相生(0\/2000),精神震爆 lv1(0\/1000)】 【功法武技:三阶 - 降焰金刚尽第三层(121\/5000),二阶 - 御火心法第一层(0\/1000),二阶 - 巨灵三拳第三层(圆满),一阶 - 血煞六刀式第二层(0\/1500),一阶 - 风影幻身第二层(231\/1500)】 巨灵三拳的力量被发挥到极致,顾恒身侧浮现出两道影子,战争热诚开启。 顾恒的身躯缓缓腾空而起,黑发在狂风中肆意狂舞。 两道影子与顾恒同步,齐齐抬手,朝着地面挥拳。 巨灵三拳第三拳 —— 撼岳! 刹那间,京师万里无云的天空中炸雷声响起,百姓们仿佛看到高天之上有三只巨大的拳影从苍穹落下。 “轰!” 即便禁制大阵在拳头落下的瞬间自主开启,但为时已晚。 整个太庙前殿的地面,方圆上千米的地方瞬间凹陷下去,其内的一切仿佛在瞬间被抹去,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 所有的和尚包括玄明,都在这一击之下化为齑粉。 金钟也在这股强大的力量下破碎! 顾恒还是低估了自己这一拳的威力,即便有禁制存在,这禁制也绝不可能承受第二拳,而大坑内也不可能还有人存活。 此时,高天之上阴云汇聚,被皇征平章大钟困住的冤魂在四周徘徊不去。 转眼间,一道金光涌入顾恒体内,紧接着无数道金光如潮水般向他涌来,那些冤魂也一同被顾恒的身体吸收。 这一瞬间,顾恒只觉得内心深处有滔天的怨气涌起,即便他净化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冤魂的数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可是东燕山佛寺近五十年的积蓄!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极致的暴虐情绪彻底占据了他的心智。 此刻,他满心只想杀光所有和尚,一个都不放过! 第127章 真正的疯狂 皇城高天之上,法寂手握龙头法杖,缓缓现身,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下方。 老和尚脸色铁青,目光如电般射向太庙坑中站立的那道人影,沙哑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各位道友,如何,本僧并未欺瞒尔等!” 话音刚落,高天之上,一道道身影相继浮现。 最东边站着一位老年儒生,白发苍苍似雪,目光深邃。 他手持竹简,身着素袍,气质儒雅中透着威严。 在儒生身旁,站着一位虬髯大汉。那大汉身材壮硕得如同熊罴,肌肉贲张。 其对面,两尊大妖缓缓现身。 一狼浑身灰色皮毛犹如钢针,根根直立,绿眸闪烁着慑人的寒光。 一虎血盆大口中獠牙外露,粗壮的四肢充满力量,虎目圆睁。 加上法寂,一共五位蜕凡地境的强者齐聚于此。 老年儒生轻轻摩挲着花白的胡子,看着怨气冲天的顾恒,缓缓摇头,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惋惜之色: “如此天赋,若不是应运之人,当真可以带回去好生培养,现在可惜了!” 大汉眼中精光闪烁。 同为武夫,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顾恒体内那股澎湃到极致的炽热真元,仿佛只需一个契机,这股力量便能助其踏入蜕凡之境。 而那两尊大妖则是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顾恒身上散发的气息令他们垂涎欲滴。 “动手吧,以免多生事端!” 法寂警惕地看向皇宫方向,还有那藏在京师暗处的张无道。 两尊大妖没有丝毫犹豫,虎妖化作一道电光,如离弦之箭冲向顾恒,血盆大口张开,似要一口将其整个吞下。 狼妖紧跟其后,身姿矫健如电。 深坑中的顾恒缓缓抬头,眼中是猩红如血的瞳孔,那朵原本紫色的五瓣花也变成了刺目的猩红色。 突然,两只大妖在半空中顿住了身形。 三人看不见的地方,两妖的兽脸瞬间拧成了一团,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揉捏的面糊,表情痛苦至极。 仅仅半息之后,两妖硕大的脑袋竟像熟透的西瓜般轰然炸开,鲜血如暴雨般散漫在整个太庙上空,血腥之气瞬间弥漫开来。 顾恒不躲不避,如鬼魅般欺身而上,那股决然的气势令人胆寒。 三人见状,瞳孔猛地一缩。 就在刚刚,他们感受到了一股足以撕裂他们精神海的精神余波,那力量仿若汹涌的海啸,要将他们的意识淹没。 不等旁人提醒,三人皆迅速掏出蓝色象征着秘术类的符箓。 下一刻,三人胸口的秘术符箓散发出深蓝色的光芒,光芒闪烁。 胡子花白的儒士脸色骤变,大声喊道: “不好,符箓撑不了多久,快杀了他!” 儒生手中竹简迅速铺开,一张张虚幻的纸页如灵动的飞鸟般,将顾恒薄薄地包围起来,而后化作一张巨大的囚笼,试图将顾恒困在原地。 法寂将权杖重重地置于地面,顿时,一尊拓天佛像凭空出现,那佛像顶天立地,巨大的手掌带着万钧之势,一掌拍向顾恒。 大汉心中却有些游移。 说实话,他此次前来目的虽与众人有相似之处,但对他而言,这并非最为重要之事。 他望着面前的少年,心中竟涌起一丝欣赏。 此时,佛像那巨大的掌印已经如泰山压顶般落下。 癫狂之下的顾恒根本没考虑双方硬实力的巨大差距,猩红的瞳孔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真元如汹涌的江河般灌入拳风之中,然后奋力挥出,拳风呼啸,与那金色的掌印正面相撞。 “轰!” 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波如狂暴的龙卷,连同困住顾恒的文字狱一同轰开,气浪向四周席卷而去。 顾恒到底只是先天之身,他的躯体在这反击之力下,瞬间崩开无数血口,鲜血如注,如同血人。 忽而,大汉那壮硕的身躯如陨石般砸在地面之上,目光却直直地盯着从地面艰难爬起的顾恒,沉声道: “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恢复些许理智,你与我仅用肉身搏杀一场,若是让我满意,我便为你挡住一人!” 大汉声音落下,空中的法寂与儒生皆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然而,大汉也不理会他们,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战刀,猛地丢向天空。 那战刀之上似有流动着诡异的鲜血,煞气冲天而起,如黑色的浓雾般迅速弥漫,整个深坑都被这股煞气笼罩在内,仿若人间炼狱。 法寂与儒生瞳孔一缩,脱口而出: “一线天的武夫!” “知道就给老子闭嘴,不然老子等会把你们都砍了!” 大汉怒吼一声,再也不看上空二人,摆好架势。 他身形一动,如同一辆高速行驶的动车般,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出拳轰向顾恒,拳风呼啸,似能开山裂石。 顾恒也没再动用精神力,眼角流着鲜血,却露出一抹狰狞的笑: “好!” 两人拳峰在深坑中心对轰在一起,“砰!” 一声气爆声响起,强大的力量将坑洞再度扩大,碎石飞溅。 第二拳,第三拳…… 两人的身影快如闪电,几乎化作一道道残影,只有每次拳峰相撞爆发的气爆声,才让人知晓二人是在真刀真枪地战斗。 顾恒的战争热诚已经叠满,可即便借助功法武技,他也渐渐跟不上大汉的速度和力量。 明明大汉并非使用地境的实力,可那股压迫感却如一座大山般压在顾恒身上。 顾恒身上的伤口再度崩开,鲜血飞溅,他的体力眼见着就要到达极限,每一拳挥出都显得愈发艰难。 大汉正欲出拳之际,却猛然收回,看着变成血人的顾恒,深吸了一口气: “你虽然有暗伤,但拳力与速度也止于此了!” 顾恒露出一排血牙,咧嘴一笑: “他们口中的一线天,有,有比我更强的先天?” “若是只论肉身,自然是有!” 大汉顿了一下,接着道:“但此界并未有真正的炼体法门流传,你能达到如此程度实属不易!” “那就再来!” 顾恒周身有血气浮现,一股极致的血勇之气充斥全身,他的眼神愈发坚定,宛如燃烧的火炬。 大汉眉头一皱:“没必要……” 下一刻,顾恒的拳峰已经如炮弹般来到他面前,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大汉嗅到那股刺鼻的血气,遂如了顾恒愿,再度出拳。 顾恒每挥一拳,都会有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洒落在地。 但双方的差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开,大汉眉头皱得更紧了,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劝说道: “你已经到了极致,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顾恒抬眸看向大汉,露出一种艰涩的笑容: “哈哈哈!什么是有意义? 我曾经听闻世界有种鸟,名为无足鸟,因为它没有鸟足。 只有翅膀,只能飞翔,当它落地之时,就意味着它的毁灭。 无足之鸟,不飞则死!” 顾恒神情变得狰狞至极: “我既然选择走上这条路,要么飞到最高处,要么摔死!没有第三种选择!” 第128章 有无相生发动 顾恒话落的刹那,战争热诚五倍强化突破极限。 周身是血火燃烧,他在点燃自己的真元、血肉与生命。 每一寸肌肤都被火焰舔舐,每一滴血液都在燃烧中沸腾,如同浴火的凤凰,绽放出最后的绚烂。 大汉猛地怔住,眼中满是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燃烧着鲜红火焰的血人,大声吼道: “你疯了!” “来,与我接着打!” 顾恒不理大喊,低沉厚重的声音如擂鼓般响起。 顾恒的速度与力量在这一刻如火山喷发般暴增,他再次挥拳,那拳风呼啸,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 这一次,每一次拳峰碰撞,都有气柱如汹涌的蛟龙般激射向四周,地面之上仿若有对撞机在疯狂对轰,尘土飞扬,碎石四溅,整个场地都在这强大的力量冲击下颤抖。 乾皇站在太和殿上,怔怔地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口中喃喃道: “朕确实不如他!” 将气力压制在初境的大汉在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被打得连连后退。 他的上身通红如血,浑身炽热如烈日,每一寸肌肤都像是在承受着烙铁的炙烤,但他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双方的拳峰碰撞愈发密集,如急促的擂鼓,声声震耳。 然而,燃烧一切终究是有尽头的,顾恒终于来到了极限。 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苍白绝地的雪山之前,回到了那垂垂老矣、毫无力量的绝望时刻。 大汉停下了手,他的神情中既有对顾恒的惋惜,又带着一丝对其气魄的狂热: “一线天强者无数,即便是在榜的天骄也无人有你这等气魄。 现在我愿称你为蜕凡之下第一人。” 顾恒跪倒在地,头颅低垂,目光扫视着四周。 他还有最后的手段,不过那是要留着对付法寂的。 他已经打得够多了,生命也如同风中残烛,即将走到尽头。 地境与先天之间那仿若天堑的差距,这还是方外之人不是本体降临,无法发挥圆融之身,但即便如此依旧不是他轻易能够跨越的。 他强行撑起身子,感觉浑身的鲜血已经流干,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痛苦的哀嚎。 他看着面前的虬髯大汉,声音嘶哑地说道: “别忘了你的承诺!” 说完,他转而看向半空的法寂,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那笑容中藏着无尽的仇恨与决绝。 不知为何,场中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那恐惧如冰冷的蛇,沿着他们的脊梁缓缓攀升。 大汉盯着顾恒周身出现的火焰,这火焰看起来一点也不刺目,平平无奇,却散发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然而下一刻,退去所有力量的顾恒仿佛瞬间恢复了巅峰,那股力量磅礴而神秘,不似人族能够掌握,仿若来自天外。 “这是什么?” 法寂目光惊恐地看着重新燃烧起来的火焰,下意识地询问。 顾恒嘴角咧起,露出森然的牙齿: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战争热诚之下,神性业火熊熊燃烧。 这是顾恒第一次完全释放神性,刹那间,仿若天神降临,那股天神一般的威压如汹涌的海啸般,震慑着在场所有人,令他们呼吸困难,灵魂颤抖。 下一刻,法寂瞳孔猛地一缩,顾恒的拳峰居然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 “撼岳!” 顾恒大喝一声,那苍老的身躯如同流星划过天幕,法寂毫无抵抗之力,如同老狗一般被轰入了大坑中。 不等他反应过来,下一拳再度轰来,他又像破布娃娃般被轰飞出去。 法寂下意识地抬起权杖,金光闪耀,快要化作实质的佛像挡在了他身前。 这一拳轰在佛像上,佛像瞬间被轰成了碎光,如梦幻泡影般消散。 三道幽绿色磐石符箓瞬间挡在法寂身前,他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迎接顾恒的拳峰。 半空中,儒生想要出手相助,但看着眼前如铁塔般的大汉,终究是没敢轻举妄动。 有句话说得好,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武夫对儒生有着天然的克制。 法寂手中印诀不断变换,旋即金钟浮现,护住自己,天空中降下一道道佛光,如金色的锁链般想要彻底压制顾恒。 但这一切在神性业火面前都是无用之功,所谓的压制之力,在这恐怖的火焰下如同薄纸般被轻易撕裂。 顾恒的拳头如破竹之势,打碎一层又一层的防御龟壳,直接冲到法寂面前,轰在了金钟上。 眼前的少年嘴角咧开,露出癫狂的笑容: “你肯定是有底牌的对吧!为什么不用?” 法寂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此界被人逼到如此境地。 他确实有底牌,但那不是用来对付顾恒的啊! 就在金钟将要破碎的刹那,他声嘶力竭地大喝道: “慈心法师,还请快快出手!” 远处,观战的众人中,一位带着斗笠、身着素色尼姑袍服的人影缓缓走来。 她一步千米,瞬间出现在战场之中,然后退下遮在头上的斗笠,露出了那张白皙如玉的面容。 岁月似乎对她格外留情,只在眼角留下了几缕淡淡的鱼尾纹,无损她的美丽。 眉如新月,细长而柔美,双眸宛如清澈的深潭,深邃而宁静,鼻梁挺直而小巧,为她的面容增添了几分立体感。 她的面容隐约间与顾恒有三分相似,却又带着一种出尘的气质。 她素手抬起,施了一个佛礼,轻声说道: “施主还请手下留情!” 这一刻,顾恒只觉得仿若有人一拳轰在他面门上,打得他大脑嗡嗡作响。 这张脸,这声音,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慈心看着顾恒那双眼睛,心中莫名升起凡尘情愫,但她很快压制住,好看的眉头皱起,语气也严厉了些许: “顾施主将佛门重地毁于一旦,已酿成大错,还请与我回寺中受罚!” 顾恒呆呆地看着薛清婉,或者说是慈心更准确,眼中满是痛苦与愤怒: “你叫我什么?顾施主?” “哈哈哈哈!” 突然,顾恒开始变得癫狂,仿佛又回到了起初那疯狂的模样,指着慈心: “顾施主!” “顾施……” “闭嘴!你也配用我娘的声音!” 顾恒怒吼道。 慈心脸上出现了明显的不悦: “凡夫俗子,贫尼借用是……” 话还没说完,她只感觉大脑像是被劈开了一般,剧痛袭来。 眼前的血人一般的少年与她对视,双方仅差一拳距离,少年眸中满是杀意。 下一瞬,整个深坑的空间环境大变,在所有人不知所措之际,顾恒的精神力如泄洪的洪水般,一股脑地冲进慈心的精神海中。 接连不断的精神力震爆冲击,如汹涌的波涛,瞬间击毁了慈心意识对身体的掌控权。 顾恒那如同来自地狱的声音响起: “费尽心思地毁掉钟楼就是为了提升精神力,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啊!” 霎时,顾恒周身延伸出四根幽绿钩锁,两根如恶魔的触手般拽住失去身体控制权的慈心降临的那部分精神意识。 另外两根穿透薛清婉的身躯,不断转化,直到灵魂火焰脱离,幽绿游动的符文彻底覆盖其表皮之下。 而慈心降临世界的精神意识被顾恒抓在手里,这股精神意识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顾恒无情地捏爆。 失去精神控制的身躯意识逐渐回归,在那模糊的意识中,她看到了眼前的血人,以及背后世界破碎后,一根激射而来的权杖。 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儿子,她想嘶吼出声,想阻止这一切,但她却无能为力。 身躯化作无数幽绿符光,涌入顾恒体内。 而此时,四阶宝兵权杖贯穿了顾恒的胸口,彻底断绝了生机,他的眼神逐渐黯淡,生命的火焰在风中熄灭。 在生命消失的同时,有无相生发动了。 第129章 死亡回忆,闯山观礼 京师之中,无数双眼睛紧盯着那最终的结局。 顾恒,以一己之力与三名宗师激战,而后,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于世间。 那被四阶权杖洞穿的身躯,竟如同从未在这世界存在过一般,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仿佛被这天地无情地抹去。 大汉与儒生依旧站在坑洞之中,法寂也在,他们亲眼目睹顾恒被洞穿的身躯就这样凭空消失,眼中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 站在院中的张无道仿若被定身一般,一动不动,目光死死地落在那处深坑之中,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张道林通过术法也看到了远处顾恒消失的尸体,他嘴巴先是大张,似要惊呼,而后又缓缓闭合,犹豫了一下,问道: “师父,他死了吗?” “我怎么知道,不过看那生机是断了,但……”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这世界奇妙非凡,奇事数不胜数,就他们道门都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复活肉身被毁的普通人,谁又能断言顾恒就真的死了呢? 北地,北劫山的一处雪山之上,王青阳眉头紧皱,口中喃喃: “怎么会这样……” 他的眼神中透着困惑。 只有皇宫之中的乾皇,目光幽深难测。 他心中有七八成把握,顾恒肯定没死。 原因很简单,他根本不相信顾恒是那种会甘愿送死之人。 顾恒在交代完一切后连向乾皇求援的意思都没有,所以他认为顾恒很明显是有自己的后手的。 毕竟这死亡来得太过干脆利落,就好像…… 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 不知过了多久,顾恒的意识并未第一时间苏醒,或许是因为初次经历死亡,还未习惯这种奇异的感觉。 他的周围一片漆黑,仿若置身于一个一无所有的巨大囚笼之中,意识模糊不清,无数光影在眼前如流星般闪过。 那是顾恒的前世。 顾恒生于海边的渔民之家,父亲是个被抛弃的孤儿,家境贫寒,但父亲勤劳能干,一家人的吃穿还算勉强维持。 然而,不幸的是,母亲死于一场大病,父亲在一次出海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五岁便成了孤儿,也就比今生好上一点。 后来,他被政府抚养长大,高中读完入了军校,再后来退伍后进入了特殊部门。 顾恒觉得自己就像天煞孤星,所到之处,总有死亡相随。 父母、朋友、同事,甚至上司…… 最后连自己也未能幸免。 难道死亡对他而言,真的是一种解脱? 回忆中的顾恒看着意识中浮现的一幕幕,只是微微一笑,满不在乎: “真的是个很简单的人生啊!” 下一刻,他眼中的世界骤然变化。 他依旧保持着被权杖贯穿身躯时的跪姿,目光所及之处,青草翠木生机勃勃,阳光正好,暖暖地照在他的脸上。 顾恒起身,仔细打量自己的身体。 衣服虽破破烂烂,但肉身已然恢复到了巅峰状态,完美无缺,甚至连体内积累的药毒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然如此!那我以后岂不是能把宝药当饭吃?” 他兴奋地挥舞着拳头,感受着那澎湃的生命力,仿佛一切都焕然一新,迎来了新生。 此时,顾恒才开始打量四周。 远处正是他熟悉的试炼雪山、草头村封界,雪山另一边则是广袤无垠的森林。 顾恒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去闯雪山,因为怕死。 有无相生这一保命手段还未冷却好,他决定先苟上一百天再说。 顾恒上次进来就留意到,整个森林区域有一些生物活动,但一旦进入雪山范围,便再也看不到其他生物活动的踪迹。 所以,顾恒特意在雪山边缘找了一处洞穴住下。 转眼间,十几天过去了,顾恒不断淬炼自己的体魄,期望能在百日之时达到最完美的状态。 这一日,顾恒如往常一样淬炼体魄,忽然看到雪山之上电闪雷鸣。 “今日有人闯山?” 由于害怕被人发现,当作偷渡客遣送回去,顾恒的山洞在雪山另一侧,距离登山处甚远。 顾恒开启镜花水月之瞳,目光直直地望向山顶,可从他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什么,除非那人继续往上爬。 不过,顾恒想起当初那个老头的讲述,能来此处的人无一不是心性坚定之辈,就比如当年的太祖。 此人登山的速度极慢,三日之后,顾恒才看到在那遥远而陡峭的山壁上,有人正在徒手攀爬。 那人穿着一身简单的长服,顾恒看着不像是武夫,更像是道门一脉。 “第六劫应该挡不住他,不过第七劫……” 顾恒回想着当初那股轰晕自己的强大精神冲击,那时的他确实闯不过第七劫。 半日后,爬山男子正式进入了第七劫。 男子除了步伐有些虚浮之外,并无其他变化,想来此人的精神力足以抗衡第七劫。 又走了半日,男子停在第八劫入口,久久没有往上,随后只在第七劫山壁上寻得一处圆融之身修成法后便下了山。 “倒是个实诚人,没有贪功冒进!” 顾恒默默感叹了一句。 又过了些日子,又有一位闯山之人,是一位女子。 这一次,女子进入了第八劫,可一旦进入第八劫之后,顾恒便无法看到其中的情况了。 女子过了十日才下山,顾恒不清楚她是找到了自己需要的圆融之身,还是登上了第九劫。 百日时光一晃而过,期间闯山者一共八人,五人停在第七劫,还有三人进入了第八劫。 通过观察,顾恒对这些外界的天才有了一些新的认识。 以老头的说法,第七劫象征着能成就排名前三千的圆融之身,第八劫便要入一千排名了。 像是太祖那般天赋的不在少数,真要排名的只能算上等天赋,能入第八劫,才能配的上天才之名。 至于什么样的天才能登上第九劫以及更高的三座绝顶他也不清楚。 经过百日炼体,他的身躯愈发圆满,几乎已经达到了难以再进步分毫的程度。 但顾恒心里明白,自己身体的强度比起大汉所属的一线天并非绝顶。 其中缘由并非是自己的天赋只能止步于此,而是自己修炼的炼体法门存在问题。 “由内而外的炼体法门应该不是什么邪门歪道,或者说要内外兼修才是正途!” 顾恒紧紧握了握自己的拳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可惜了,即便我身躯恢复巅峰,但没有内外兼修,极限也就止于此了!” 第130章 闯山 顾恒静静地站在山脚下,眼前那巨大的雪山如同一座通天巨塔,直入云天星海,望之不见尽头。 雪白色的山体在星光的映照下,反射出熠熠银光,如同梦幻之境。 雪面之上,有着自然形成的纹理,那是无数岁月中风雪交织作用的杰作。 一股极为强大且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仿若从亘古洪荒之时便长存于此,那气息中蕴含着无尽的沧桑与威严,让人心生敬畏。 近处是草原,那是一片生长在起伏不定山岭中的草原,草丛紧密相连,广阔无垠,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泛起层层绿浪。 他的身后,则是一望无际的森林,仿若一片真正的翠绿海洋。 顾恒义无反顾地朝着雪山冲去,目标是那看似低矮的云层之上。 这一次,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只要是影之真身能够施展的劫层,皆是转瞬即过。 无论是汹涌的雷云、凛冽的冰雪,还是熊熊燃烧的火海,都无法阻挡他前进的步伐。 他就像一颗燃烧着、倒飞而上的流星,划破一层又一层云层,只不过这一幕暂时并未引起旁人注意。 直到第六劫,他又回到了那个力量被禁锢,只能依靠肉体一步步艰难向上攀爬的劫层。 不过,这对现在的他来说,情况已经好了许多。 相较于先天初期的身躯,如今他的身体强度已然有了质的飞跃。 所以,这第六劫对他而言,也不过是需要多花费些许时间罢了。 此时,遥远之处草头村的众多老头老太听到雪山上电闪雷鸣的声音,纷纷抬头望去。 有人满脸疑惑地问道:“又有人登山?是什么时候的事?” 说着,他们齐刷刷地抬头看向雪山之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困惑。 忽然,他们眼角的余光瞥见村长老头怔怔地站在身旁,脸上同样布满了疑惑。 “你们谁自己带人上去了?” 村长老头率先发问。 “不是你带上去的吗?” 众人齐声回应。 村长老头和众多老人大眼瞪小眼,互相对视着。 “我刚刚根本就没出去,也没收到有人通过第一次试炼的消息啊!” 村长老头急忙解释道。 “那上面那个是谁?” 众人齐声惊呼。 神情有些恍惚,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下一刻,众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然在雪山之下。 等来到雪山脚下,他们才看清正在登山的是一位衣衫褴褛的少年。 少年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模样,脸上还残留着些许稚气,可那周身散发的强烈煞气,却与稚气相互交织,显得有些突兀。 “是年初通过雪山试炼进来的那个小子?” “他是怎么进来的?”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底下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只有村长老头在不断回忆着那日与少年的对话。 “那我再进来一次,是不是还能选?” 少年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从来没有人可以进行第二次试炼。” 村长老头当时是如此回答的。 “我是说,只要能再次进来,就可以选择圆融之身吗?” 少年又问。 “只要你能再次进来,自然可以。” 没想到,这少年真的再次出现在这里了。 而且,村长老头能明显感觉到,此时的少年已经达到先天巅峰之境。 他有一种奇妙的预感,这个少年或许有触摸绝巅的潜力? 一旁的老头老太们还在争吵不休,不知是谁突然提了一句: “星空雪山定下的规则怎么可能有人能打破?” 村长老头闻言,也猛地反应过来。 也许是在这地方待得太久了,他都差点忘记了这方世界存在的规则。毕竟,已经不知道多少年都没人触犯过这些规则了。 “这小子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好了,这不是问题,星空雪山没有降下惩罚,就说明这小子没有违反规则! 老夫现在对这小子很感兴趣,上一次他先天初期还带着伤,都能进入第七劫,我赌这一次他能进入第九劫!” 这一次,老人们对顾恒的评价都很高,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村长老头看着星空下正在攀登的少年,又想起这小子曾经问过他星空雪山最强的圆融之身的修成法是什么。 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老夫感觉这小子是冲着虚空道胎之上的漫天星辰去的。” 此话一出,场景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村长老头。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有人忍不住质问。 村长老头耸了耸肩,沧桑的眼中充满了莫名的神色: “只是那小子的目标,但我没说过他会成功啊!” 村长老头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他很期待,但真的从未想过顾恒能够成功。 仅仅是出身小世界这一点,就足以将顾恒排除在外了。 因为小世界意味着修炼传承不完整,往往缺乏高等级的修炼功法秘籍之类的关键要素,而这些都是限制一个人修炼上限的决定性因素。 像这样连修炼传承都不完整的少年,又怎么可能有机会窥视那至高境界的一角呢? 在他看来,顾恒若是能触摸一下三座绝巅,就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了。 村长老头心中十分清楚这一点,但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丝惋惜。 毕竟,已经太久没有人想要尝试去触摸那漫天星辰之下的至高境界了,也意味着世间再也没有武神躯诞生的可能。 当然,这种情绪只是一闪而过。 在漫长的岁月中,他见过的绝顶天才不计其数,若非顾恒突然出现在这里,众人也不会如此震惊,更多的应该是一种不解吧。 漫天星空下,顾恒坚定不移地向上攀爬着,眼见着已经来到第六劫最后的顶峰。 他伸手,一把紧紧抓住顶峰上的凸起,然后用力一拉,身子一跃而上。 忽然,一股强大至极的精神力在他的大脑中如炸弹般炸响,震得他有了些许失神。 不过,也仅仅如此而已,如今他的精神海不知比之前宽阔了多少倍,这点冲击还不足以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他抬眸,与高空中若隐若现的猩红巨眼对视,那巨眼中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血腥与暴戾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他眉头渐渐皱起,看向四周。这时,各种怪异的石碑、奇异的植被等一些他在山下根本看不见的东西,一一浮现在眼前。 “这些都是圆融之身的修成法?” 顾恒面露惊异之色,又看向天空中的血腥巨眼:“这个也是?” 第131章 道场之战 顾恒漫步在第七劫那倾斜的山腰上,四周的一切都如梦似幻,仿若置身于一个奇幻的仙境。 这里的事物,有的他见所未见,更不知它们代表着何种圆融之身。 顾恒并未在第七劫过多停留,对他而言,第七劫的层次太低了。 他继续向上攀登,越靠近上方的山峰,那股压制他的精神力便愈发强盛,犹如一张无形的大网,试图将他困住。 但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太大的阻碍。 靠近第八劫山壁时,顾恒虽不清楚上面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但他依然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山壁,奋力向上攀爬。 就在穿过界线的刹那,顾恒眼中的场景陡然发生了变化。 眼前矗立着几十处道场,它们看似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边,散发着一种远古的气息。 顾恒抬步向前,第一处道场拦住了他的去路。 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斗兽场般的圆形道场。 他的对面,出现了一个浑身披着红色皮大衣的男子。 这男子体型适中,头发修长,只是脸却十分模糊,只能依稀看出是一张苍白的人脸。 顾恒心中瞬间明悟,他知道要想通过第八劫,就必须战胜这些道场中的人。 皮大衣男子瞬间如闪电般冲了过来,速度之快,让顾恒瞳孔猛地一缩。 他并未从这人身上感受到蜕凡境(宗师)的威压,由此可知,这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巅峰境界。 但令人惊讶的是,这男子的速度比蜕凡境的伊浑还要快上几分。 猝不及防之下,顾恒被其一拳狠狠轰在了胸口,整个人如炮弹般倒飞出去。 而这里的人似乎没有自我意识,只有战斗的本能。 倒飞出去的顾恒还未落地,男子的身影已经鬼魅般出现在他下方,正欲再次出拳攻击。 半空中的顾恒见状,猛地轰出一拳,两拳相撞,强大的反动力让他得以稳稳落在地面之上。 顾恒当即做出判断,此人速度极快,但力量相对而言却比较一般。 “如果所料不差,这速度应该是此人圆融之身所带来的特殊能力!” 在镜花水月之瞳的注视下,男子在道场之上行走,仿佛是在滑步,每一次身躯的摆动都能爆发出极致的速度,如一阵狂风般。 拳峰再度袭来,顾恒身影暴退,轻松躲开了这凌厉的攻击。 就在此人滑步停下的瞬间,顾恒速度猛然暴增,倾尽全力轰出一拳,这一拳猝不及防地轰在了男子胸口。 刹那间,道场破碎,顾恒向前迈出一步,向着下一个挑战进发。 “有些取巧了,若是没能一击轰杀他,此人一旦使用武技之类的手段,那就有些麻烦了!” 下一处道场之中,对手换了人,战斗继续…… …… 雪山之下,老头老太们正密切注视着双方的战斗。 其中一位老人点评道: “这小子的洞察力、战斗本能和意识都是妖孽级别的,哪怕是前些日子的那个女娃娃,与之相比也远远不及。 只可惜啊,他的功法、武技还是差了些,连符箓阵盘都没有准备,看来他那个小世界的修炼传承真的不怎么样啊!” 不少人听了,皆是面露惋惜之色,他们知道没有提前准备那就失去闯过第九劫的可能。 在星空雪山之下,凡是符合规则能被带进来的东西,都可作为个人实力的象征,低阶的符箓阵盘等物品也不例外,这里的规则并非是死板僵化的。 村长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上空正在战斗的顾恒,也是一脸惋惜: “我看他体魄已经是顶尖水平了,没想到其他方面会差这么多,要是照这样下去,他很可能会倒在最后一个道场中啊!” 处于第八劫的顾恒依旧在持续战斗,这里的这种战斗场景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他甚至能在模拟对战中策划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场地和对手。 每当这些道场中的人出手之后,他都能极快地收集数据,并通过模拟对战分析出他们圆融之身的特点。 所以,顾恒往往在战斗一开始时保持防守状态,随后抓住时机,一击制胜,甚至连攻击性天赋都未曾动用过。 这些道场之人十分死板,并不像真人那般懂得变通,也分析不出顾恒的意图,模拟对战这种方式简直是天生克制这种道场对战模式。 然而,好运并没有一直眷顾顾恒。 在倒数第五座道场,顾恒依旧沿用之前的策略,但这次却出现了意外。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位手持黑棍的青年。 这青年周身没有一丝一毫的特异之处,就像是军中退下甲胄的普通军士,静静地站在那里。 可下一秒,顾恒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人动如脱兔,身影如鬼魅般瞬间出现在顾恒面前,手中长棍猛然落下,这一棍蕴含的力量极大,比顾恒不开启战争热诚时的力量还要大上两倍。 顾恒硬接了这一棍,同时模拟对战急速记录着数据。 第二棍、第三棍…… 接踵而至。 模拟对战的数据在不断刷新,而现实中的顾恒却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此人一棍比一棍凶猛,力量与速度都在急速提升。 “战争热诚类的圆融之身!” 顾恒反应过来时,已经有些晚了,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木桩,被对面青年不断攻击,完全成了对方提升实力的 “垫脚石”。 无奈之下,顾恒也开启了战争热诚,不然他真的要被这棍子活活打死在这里了。 但在这种情况下,短时间内他只能选择挨打,依靠影之真身不断闪避,同时寻找反击的机会。 他心里明白,像战争热诚这种圆融之身一定存在某种极限。 按照道场运行的逻辑,这种极限应该不会被轻易打破。 果不其然,青年的力量提升到原本的四倍左右便停了下来。 顾恒在战争热诚叠满之后,终于找到了机会,一拳轰碎了青年的脑袋。 其实到最后,青年的力量与速度依旧是高于顾恒的,若不是依靠自身天赋,顾恒根本不是青年的对手。 想到这里,顾恒眉头紧皱: “这才只是第八劫代表的圆融之身的拥有者就这么厉害了?” 一想到自己身躯的上限与真正的天才相比存在巨大差距,他心中就有些郁闷。 没有内外兼修之法的炼体法门,他似乎只能止步于此了。 第132章 血源之躯 使用天赋对战之后,后续的道场对战虽有些棘手,但也并无太大意外。 一路走来也算是过五关斩六将了,终于踏入了最后一个道场。 当眼前景物再次变化时,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之上。 清风拂过,绿草如波浪般起伏,散发着清新的气息。 不远处,有一男子身着毛皮大衣。 那毛皮不知来自何种妖族,柔顺得如同最上等的丝绸,可在阳光下又闪烁着如针尖般的寒光。 男子一副典型的草原汉子打扮,身姿挺拔地骑在马上,然而他的面容却十分清秀。 脸庞线条柔和流畅,泛着健康的小麦色光泽,高挺的鼻梁,使得五官更显立体深邃,双眸明亮有神,恰似草原上倒映着蓝天的清澈水洼。 顾恒出现时,男子正悠闲地驱马前行。 见有人来,他轻拉缰绳,驱马向前,嘴角上扬,露出温和的笑容: “倒是稀奇,几十日里居然有两人能来到此地!” 顾恒脸上露出讶异之色,问道: “你有自己的意识?” 男子微微点头: “我在星空雪山的第八劫留下了这具意识,它基本与正常人无异。” “还能这样?” 顾恒满脸惊愕。 “既然是试炼,那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你准备好了吗?” 男子并未回应顾恒的疑问,他驱马走到一旁,将马儿放开,而后直勾勾地盯着顾恒,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顾恒不敢大意,迅速摆好架势,心中的戒备提升到了极致。 能在此地留下意识的强者,想必实力超强,而且肯定不会像之前那些人那般死板机械。 他没有丝毫轻视之心,毫不犹豫地开启战争热诚,准备先将其效果叠满再说。 突然,顾恒猛地一拳轰向男子,拳风呼啸,带着凌厉的气势。 男子见状,也不慌不忙,同样一拳对轰而来。 刹那间,顾恒只感觉自己仿佛撞上了一座钢铁城墙,面前的男子纹丝未动,自己的攻击竟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双方拳拳相碰,即便战争热诚已经叠满,顾恒却依旧无法突破男子的防御,他的每一拳都像是打在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上。 那男子仿佛、也拥有者战争热诚的天赋,能随着顾恒实力的增长而提升自己的防御,就像一座横亘在顾恒面前的巍峨大山,不可撼动。 他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眉头紧皱: “前辈的圆融之身到底是什么!” 同为先天巅峰,他承认自己与那些超级妖孽存在差距,但在天赋的加持下,如今连撼动面前男子都做不到,这让他难以置信。 他绝不相信单靠肉身能有如此大差距,应该是圆融之身的特异之处。 男子面露惊异之色:“你不知道?” 顾恒摇摇头,眼中满是疑惑。 看着面前这位身着破破烂烂衣服的少年,男子注意到那衣服材质不过是最为普通的凡俗之物,心中顿时明悟。 随即,一阵哈哈大笑从他口中响起: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个来自落魄地方的小子也能走到这里!” 他虽然在笑,眼中却充满了欣赏,那眼神就像是一位父亲在看自己的儿子,尽管这个形容可能会让顾恒有些不自在,但事实却给人这样的感觉。 “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势力子弟有人告知,为了公平,那我告诉你也无妨! 我这圆融之身排名第七十三位,名为血源之躯! 我能感知、甚至控制只要拥有生命血肉生物的鲜血,并且我自身也拥有超乎常人的恢复力!” 男子笑眯眯地看着顾恒,耐心地解释道。 “所以我能通过你浑身鲜血、不只是血管中的来了解你的每次运气、出拳的方式与技巧,若是你想仅凭简单的蛮力胜过我,很难!” 顾恒的脸色愈发沉重,怪不得他每次出拳,男子都能完美接招。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只需使出自己一半甚至更少的力量,便能轻松卸掉自己的拳劲。 如此一来,想要单纯依靠力量和技巧取胜,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你的意识会消散吗?” 顾恒目光灼灼地盯着男子。 男子先是一愣,指了指自己,继而笑道: “你想用精神力击败我?不错的战斗本能,但你要知道,光是你看到的我的这部分意识,也不是先天之人能够击碎的!” 顾恒眼中缓缓浮现出紫色五瓣花,神色变得幽深,语气幽幽地说道: “是这样吗?” 男子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此刻的他感受到一股庞大无比的压力朝着自己汹涌而来。 紧接着,眼前的场景开始接连变换,他虽明知自己身处幻境之中,却毫无脱离此地的办法。 而且,这些幻境在不断地消磨他的精神力,让他逐渐感到疲惫。 他下意识地想要通过血源感知顾恒的位置,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的感知完全失效了。 “别白费力气了,我的幻境不光能制造虚假的环境,还能扭曲你的感知!” 顾恒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男子眉头紧皱,他知道有些天赋异禀者能通过幻境间接扭曲受术人的感知,但那通常是在迷惑受术人的前提下。 可顾恒的手段显然不同寻常。 “这是什么?你还未有圆融之身,怎么会有这种能力!” 男子全力思索着对策,然而却一无所获。 像是武夫面对这种层次的幻境,不借助外力或者早有防备根本无法施展拳脚。 就像是一身的劲力无处使。 挡在他面前的幻境不断交替变幻,如同一个无解的迷宫,将他困在其中。 许久,道场中响起一声无奈又好奇的复杂叹息: “你赢了!” 霎时间,整个道场场景如同破碎的镜子般,片片消散。 第八劫最后一关结束,顾恒回首望向第九劫的方向。 最后的浓雾云层在哪里汇聚,他毅然抬步而上。 下方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那是幻境吗?能扭曲感知的幻境可不是先天之人能够做到的啊! 而且他的精神海广度恐怕大得超乎想象!” 有人惊讶地说道。 这些人自然了解其中的门道,毕竟外面的试炼之地本质上就是一个真实幻境。 而真实幻境形成的关键就在于能够扭曲人的感知,让人感觉身临其境,即便理智告诉自己这可能是假的,但内心依然会被恐惧和错觉所笼罩,就像顾恒之前身处其中时一样。 村长老头缓缓地摇了摇头,感叹道: “大抵是有什么奇遇,不然他也不能第二次进入星空雪山!” 第133章 第九劫——原始憎恶 第八劫与第九劫之间的距离遥不可及,哪怕是以顾恒的速度,都足足走了三天。 这可不是平地,而是陡峭的山峰! 此处的空气稀薄得令人胆寒,向下俯瞰,整个草头村封界一览无余,而抬头仰望,高天仿若近在咫尺。 似乎只需向前迈出几步,就能触摸到那遥不可及的星辰。 顾恒站在一座石碑前,石碑上仿佛是被利剑镌刻出的三个大字 —— 第九劫。 没有丝毫犹豫,他抬脚跨入其中。 进入之后,他仔细感知着周围,却并未发现有任何变化。 只有下方的老头老太正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这一切。 “第九劫蕴含着最为原始的憎恶,这绝非精神力所能抵御的。 若是得不到英魂的认可,他恐怕会一无所获!” 村长老头语气幽然,像是在喟叹,又似在惋惜: “一个来自小世界的人,根本没有对此专门进行过历练,如何能承受得住这种程度的憎恶? 得不到英魂的认可还算是小事,就怕他从此心境崩坏死在了山上! 血源之身本就是个不错的选择,第九劫的几个也未必比它强到哪里去。 可惜了!” 众人听后都沉默不语,这么多年来,他们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了,那些天赋卓绝之人进入第九劫后突然性情大变的情况屡见不鲜。 山顶上的顾恒开始迈步前行。 起初,他并未察觉到有何异样,但随着他逐渐靠近远处的三座绝巅,心中莫名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有东西在影响我?” 顾恒眉头紧锁,环顾四周,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些,一心只想尽快抵达绝巅山峰。 然而,越是靠近山峰,他心中那股恶念情绪就越发难以抑制。 这并非是精神力不够强大,也不像是受到外部因素的影响,而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恶念,如火山喷发般瞬间占据了他的大脑。 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每向前一步,那种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恶念就会增强一分。 不知不觉间,顾恒双眼变得通红,伴随着憎恶恶念的滋生,所有的负面情绪如潮水般接踵而至。 不安、惶恐、暴虐、狂躁…… 仿佛心里住着一个邪神,不断地催化着这些负面情绪。 他原本俊秀的脸庞变得狰狞可怖,眼中满是对这个世界的憎恶。 他看到了不远处那十二座矗立着的巨大石碑,可此时的他,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在意。 在一股力量的推动下,他的双脚不由自主地向前移动,不断向前。 每向前一步,那股憎恶便加深一分,直至他来到石碑前,一股荒古气息扑面而来。 星空之下,十二座石碑如同天柱,上接星河。 但此刻的顾恒,心中早已被负面情绪填满,自己的意志消失殆尽。 在石碑前,顾恒突然双膝跪地,双手抱头,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在这无尽的黑暗旋涡中,顾恒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和冰冷。 他无法反抗,无法从这股恶念的掌控中挣脱,那些如同实质般的负面情绪像铁链一般将他紧紧束缚,他挣扎得越厉害,束缚就越紧。 他的灵魂在呐喊,在哀求,却被那排山倒海般的憎恶声浪无情地淹没。 他的脑海中,一幅幅画面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不断涌现。 那些曾经遭受过的苦难、失去亲人的痛苦、遭遇的背叛,所有的伤痛都被无限放大,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如同锋利无比的刀刃,一次又一次地刺痛他的心。 他的念头只剩下憎恶,以及被激发而出的无数负面念头。 杀人! 只有杀人,将那群人全部杀掉才能解脱,才是释放! 过往的挫折与不公化作了狰狞恐怖的恶魔,在他的精神世界里肆意张狂,将他仅存的一丝清明撕得粉碎。 这一次顾恒根本无法反抗,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顾恒不停地用头撞击地面,巨大的撞击力将碎石震得四处飞溅。 一日,两日…… 他就这样不停地撞,直至昏迷,醒来后又接着撞…… 在十二座石碑上空,虚幻的人影屹立于星空之下,他们都缓缓地摇着头,其中一道人影更是不屑地冷哼一声: “连最基本的抵抗能力都没有,如何配得上我等的传承!” 山下的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不惋惜地摇头。 “这小子是一点准备都没有,还如此莽撞地直接深入,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死在那儿的!” 村长老头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 “死了便死了,这是雪山的规矩,任何人都不能违抗。” 说完,他转身便走。 在他所见过的来到此地的天才中,那些走到石碑前失去理智的人,从来没有一个能够自己返回的。 要么死在那里,要么依靠背后势力给予的救命底牌。 在他看来,顾恒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随着老头老太们的离去,以及石碑英魂的隐匿,整个天地间只剩下昏死过去的顾恒。 可一旦他醒来,憎恶就会再次控制他,混乱的思绪会驱使他继续自杀式地磕头。 天地一片肃穆,寂静的星河山地之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但不见雪花的白色地毯。 寂静之下,只有顾恒不断撞击地面发出的隆隆震响。 那股憎恶的意识充斥着他的第一精神海,整个精神海都变成了漆黑之色。 两座精神海之间的灵魂火焰,也不像往日那般熊熊燃烧。 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顾恒的灵魂火焰变得更加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顾恒又一次濒临死亡,但此时的他哪怕是死亡的意识也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无尽的混乱。 在第二精神海中,无数如同莹莹之火的灵魂火焰悬浮着,从里面可以清晰地看到火焰呈现人形。 然而,这些莹莹之火就像漫天星辰,围绕着海面上那颗曾经照亮它们的巨大灵魂火焰。 每当顾恒的灵魂火焰变得微弱一些,它们就会自发的填补,与此同时,拼尽全力重新净化顾恒灵魂之火中的憎恶。 那些被顾恒拯救、净化的冤魂们在拯救他! 即便第一精神海已经漆黑如死水,但顾恒醒过来了! 再度苏醒的顾恒,双眼依旧通红,头破血流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惨状。 但他心底的意志重新恢复了清明。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第二精神海,那里灿烂如星辰! 他听到了那些灵魂的呐喊,听到这众生的期许,仿佛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只有这些才能将他从憎恶中拖拽出来。 历经两个月的磨难,顾恒第一次站了起来。 他依然深受憎恶的影响,但只要有那一丝清明,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草头村的村民已经不见踪影,英魂也藏于石碑之内消失不见。 除了精神海中的灵魂,没有人看好他,但他也不在乎。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顾恒一步一步跨过这些石碑,朝着中心最高山峰走去。 星空之下铺撒银色光辉,银辉却冷的可怕,不像是光,更像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不知为何,顾恒心中的执念如同火山一样爆发,眼中只剩下了那一片星空。 他走的,沉默得不发一言。 如同一个死人。 第134章 漫天星辰下的至高 中央山峰,有一排向上的台阶蜿蜒而去,深蓝如同黑墨色的石头散落四周,周围仿佛是个巨大的废墟。 顾恒拾级而上,晃晃悠悠仿佛一个丢弃了拐杖、行将就木的老头。 四周静谧得可怕,没有一丝风,只有深空之下那股透入骨髓的悲凉如影随形。 绝巅之上,一团仿若混沌的黑球静静地悬浮着,周围安静到极致,唯有顾恒一步一步向上攀登的脚步声在回响。 然而,那股囚禁着他的原始憎恶并未就此消失,每上前一步便会在他灵魂中又多几分肆虐。 或许是他那沉重而凌乱的脚步声,终于惊扰了绝巅之上的黑球。 一道虚化的白发苍苍的老头身影缓缓浮现出来。 老头看着狼狈不堪的顾恒,眼中满是惊愕。 “你都已经如此模样,即便走到老夫面前,也不可能得到老夫的传承,又何苦来哉?” 顾恒对老头的话语充耳不闻,依旧坚定地朝着上方迈进,那股憎恶仍在不断地侵染他的灵魂。 他那仅存的清明意志,眼睁睁看着漫天如萤火般的灵魂火焰一个个逐渐暗淡下去。 脑海中,与这些灵魂火焰相关的记忆如潮水般不断涌现…… 襁褓中的婴儿,步履蹒跚的稚童,还有少许已经有些自己记忆想法的儿童...... 以及前世与今生落地时的哭泣声,仿佛犹在耳畔,他看着漫天星河,心中复杂无比: “旧日似枷,锁我许久,世间如此踌躇不敢前,庸碌之态困我良久。 又见众生相,往昔碌碌浮上心头,心有不甘,非慕高名,只求心安罢了。 但二世而活只为如此? 既有冲天而起之能,岂甘做池鱼困守浅滩?怎愿为蝼蚁苟且泥沼?” 顾恒艰涩的嗓音中只有如水的平静。 老头脑海中回荡着顾恒的平静话语,他从中听出了各种复杂情绪,让他有些看不清眼前人的真实模样。 刹那间,眼前的少年猛然抬头望向漫天星辰,一股强大得惊人的精神力如炸弹般炸裂开来。 顾恒竟直接将自己的第一精神海引爆了。 老头惊愕地看着上山的少年,满心疑惑,不知此人究竟何来这样的勇气,这与自寻死路有何区别? 可老头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少年一步步来到象征着虚空道胎传承的绝巅之上。 “你引爆了自己的精神海,还能如何……” 顾恒看都不看老头一眼,只是感受着自己愈加消沉的身躯,朝着高天之上继续前行。 那里再没有一处台阶或石壁,空荡荡的,仿佛世界的尽头。 再往前,便是万丈深渊! 顾恒怔怔地望着漫天星空,心中不禁又自问,自己为何会走到这里? 其实就像刚刚自己所言那般,答案有很多。 可以说是一旦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走到路的尽头;亦或是为了保护身边之人,不想再成为别人手中随意摆弄的玩物和棋子;或许是渴望长生不死,或许是想要回到老家看看,又或许是想要改变这个世界? 人啊! 总是如此复杂。 一个欲望诞生的背后,往往交织着对过去、现在乃至未来的无数的期许与不满…… 顾恒找不到一个能涵盖所有的答案,但他清楚一点: 哪怕是死,我也不想再继续如此平凡简单的人生了! 悬崖边上,顾恒抬脚,朝着前方明明空无一物的虚空踏去。 紧接着,他抬起第二只脚,竟似踩在半空之中。 上方是璀璨耀眼的星河,下方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而在前方,一排排虚幻的台阶缓缓浮现。 每一级台阶都高达百米,但顾恒的第三步却迟迟未能踏出。 突然,他的周身燃烧起熊熊火焰,所有的强化状态全部开启。 他迈出了第三步、第四步,仿佛那虚幻的尽头就在十阶之上! 然而,他的身躯似乎已经达到极限,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精神海自爆的后果终究还是无情地降临了。 他那血色般的长发无力地耷拉在地上。 下方,虚幻的老头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老态龙钟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深深的悲哀。 “还是不行吗?” 蓦然间,此界的星河像是被点燃了一般,整个世界都在星河的光辉下被点亮。 星空雪山从上至下,再没有阴云遮蔽,一座雄伟的拓天山岳矗立在大地之上。 在老头的眼中,顾恒瘫倒在地的身躯被一颗颗怪异的星辰拖拽着。 这些星辰如同萤火一般幽绿,它们牵引出一根根金丝,拉着顾恒的身躯一阶一阶地向上。 这一路是那么的平稳,直至将他带到漫天星空下的至高之位。 一瞬之间,漫天星空与半空中幽绿萤火之光相互辉映。 两片星辰出现在漆黑的天空之下,交相闪耀,如梦似幻。 这一刻,无数埋葬在星空雪山之上的英魂全都浮现于长空之上,呆呆地看着像是跪伏在十阶之上的血人。 那名曾经嘲讽过顾恒的英魂满脸不敢置信,回首看向石碑前的空地,那里除了一摊血迹,什么都没有了。 草头村的众多老头老太呆呆地站在大路上,仰头望着这震撼人心的一幕。 村长老头双手颤抖,眼中满是复杂情绪,声音都有些发颤。 “武神躯的传承认主了!” 草头村的村民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高天之上的虚空道胎传承老头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 “这是众生愿力!这小子身体内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灵魂?” 转眼再看向那两层交相辉映的星辰,脑海中突然闪过关于上一代武神躯拥有者的特殊能力 —— 生死轮回。 他怔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当真是天命的武神躯传人!” 随着漫天星光愈发耀眼明亮,顾恒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托起。 自遥远天际而来,一道贯穿无穷星幕的光柱笼罩了整个星空雪山。 星空之下,光柱之中的顾恒浑身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就连自爆的精神海与衰弱的灵魂火焰也都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然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个开始。 所有连接着星空雪山世界的试炼之地直接全部化作光束消失不见。 在遥远的世界中,无数人抬头望向星空中那横贯夜空的光柱。 光柱自无垠虚空而来,又没入无垠虚空之中。 光柱中的顾恒缓缓睁开眼睛,他眼中似乎出现了一条无比漫长、不见首尾、不见南北的河流。 河流内,有数不尽的如发丝般的荧光丝线在缓缓流淌。 其中属于他的那一条丝线脱离了这条河流,缓缓升空,而后骤然隐去身形。 一股意识传入他的脑海:斩过去未来! “再也无人能从时间长河中找到我?” 意志清醒过来的顾恒喃喃自语,望着那条广袤无垠的时间长河,心中是无穷无尽的震撼。 第135章 特殊的法门 然而,这道射穿无数星幕的金色光柱不光是星空雪山能见到,所有世界、星球都看到了这道光束。 贯穿无垠虚空的光柱持续了一分钟后,突然像是失去了力量一般,光芒急剧收缩。 半空中的顾恒低头打量自己全身,只觉浑身暖洋洋的,除此之外,似乎并无其他变化。 “我的武神躯去哪里了?” 顾恒心中一惊,慌张地审视自身,自爆的精神海恢复了,随后朝着前方虚空猛地轰出一拳。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周围的虚空没有丝毫波动,他甚至感觉不到自身境界有一丝一毫的提升,反而有种距离蜕凡境界更加遥远的错觉。 “怎么会这样!老子辛辛苦苦才得到的武神躯,怎么感觉还削弱了自己的境界!” “咳咳……” 下方一道虚幻的人影缓缓飘向顾恒:“那个,武神躯并不像其他圆融之身那般简单。” 直到这时,顾恒才回过神来,注意到这个虚幻的老头。 之前他一直处于憎恶的情绪中,对老头完全没有印象。 “你是?” 顾恒问道。 老头指了指下方那黑漆漆的圆球,一旁荒古石碑上刻着 “虚空道胎” 四个字。 “老夫是虚空道胎的传承英魂。” 此时的顾恒已经得到了武神躯,对其他圆融之身没了多少兴趣,直接询问道: “前辈,那武神躯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老头神秘地一笑: “虚空道胎与空间的适配度是最强的,实力强大者可以任意穿越虚空,我们把这种体质与元素之间的特殊关系称为体质的元素亲和。 这种圆融之身也被称作元素类体质。 除此之外,还有强化类体质、特异类体质。 而武神躯极为特殊,它没有特定的体质特点。” 顾恒眉头一皱,回想起自己在那条长河上看到的景象,他知道老头并不是在贬低武神躯。 “武神躯强大之处在于它的上限!” 老头捋着胡子,伸出一根手指感叹道,“打个比方,普通蜕凡者的上限是 1,天才的上限是 2,妖孽的上限是 3,那么武神躯的上限可以达到 5,甚至 6!” 顾恒再次感受了一下自己看似衰落的境界,但回想起刚刚那一拳的拳劲,确实和以往一样。 若是真如老头所说,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天生就比别人多了一种类似战争热诚的优势? 不对,自己每提升一个境界,实力都能比别人多出三四倍,如此叠加起来,可远不止三四倍那么简单。 也就是说,境界越高,他凭借武神躯所能展现出的实力就越能碾压同境界强者。 老头上下打量着浑身破破烂烂却还在傻笑的顾恒,也笑了起来: “但这对你而言似乎并非全是好事!武神躯提升上限所需的资源可都是海量的!” 顾恒咂咂嘴,满不在乎地说道: “这有什么,天地如此广阔,势力众多,资源还不是随便抢?” 老头原本笑着的脸突然僵住,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年那位武神躯拥有者的成长历程,那可真是一路腥风血雨。 这似乎也是一种特殊的传承! 顾恒用余光瞥了老头一眼,心中暗自思忖: “果然,这个老头也就只知道这一个特点,武神躯不会如此简单,除了之前在时间长河那里的发现,其他能力恐怕还需要自己慢慢摸索。” “既然武神躯的传承已经被你所得,我们的使命也就到此为止了。” 老头说道。 “前辈是何意思?” 顾恒看向远处那些目光灼灼的英魂们。 “星空雪山的存在本就是为了给武神躯挑选传承者,我们这些人的传承也是上一位武神躯的主人抢夺来镇山的,免得星空雪山太过寒碜。 现在正主已经有了传承,星空雪山已然彻底封闭,除了你,恐怕没人能进来了。” 顾恒想了想,这对自己而言似乎是件好事…… 场中陷入了短暂的沉寂,老头看向身后众多英魂,还有另外两边两道和他相似的虚幻人影,转头看向顾恒,语气中带着一丝请求: “我…… 我们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众多英魂缓缓飞升至上空: “我们几个的传承虽然并非独一无二,但前百的圆融之身很难再找到合适的主人。 我们不想让传承就此断绝,所以希望你能帮我们找到合适的继承人。我们虽然只是残存的意识,对于外界了解的不多,但修行法上能帮上忙的一定不会推辞!” 顾恒横扫周围,除去第九劫的十二位英魂,还有第八劫的许许多多英魂。 眼中闪过一抹光彩,他突然意识到上一位武神躯主人并不是那么无聊地只为装饰星空雪山而抢夺传承。 那位最大的目的是为了给下一任武神躯主人留下足够的班底。 什么是合适的传承人? 能进入这里的只可能是顾恒信任的人,只要天赋足够,不就是顾恒一句话的事? 那位倒也是腹黑的啊! “各位前辈放心,此事我定会记在心上!” 顾恒郑重说道。 “多谢!” 众多英魂齐声回应。 突然,顾恒拿出王青阳给他的那块玉简,问道: “正好我有件事需要你们帮忙,帮我看看这玉简上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老头伸手接过玉简,用意识扫视了一遍,目光中露出一丝惊愕: “这是一块很正常的记载玉简,不过里面的内容…… 有些……” “什么?” 顾恒急切地问道。 “老夫也是道门出身,这块玉简中记录的是一门神通,或者说是一种另类的道门法门!” 老头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我道门有一门神通名为一气化三清,简单来说就是将本体化作三个分身:天格、地格与人格来修行。 而这玉简中的法门应该是对一气化三清的魔改,能修行各种元素灵力,但最大难点是想要突破的话必须观天地、观众生和观自己! 这不是资源能弥补的,是需要天赋和悟性!” 顾恒眉头紧皱,不在意什么天赋和悟性而是问道: “岂不是说需要有两个分身才能修炼?” “不,这正是它比一气化三清厉害的地方,有分身自然是最好的,如果没有,本体经历这三重阶段也可以修炼。” 老头话锋一转:“不过我看此法门虽然强大,若是真能将三观合一,威力可堪比最顶尖的综合法门,但想要修成恐怕是千难万难。 此法是一把双刃剑!” 第136章 星空雪山的从属 顾恒紧握着玉简,脑海中浮现出王青阳那张看似儒雅至极的面容,心中暗自揣测,真不知道这老家伙心里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不过对顾恒而言,修炼这玉简中的法门,唯一的难题或许在于对 “三观” 的感悟,而非修炼本身的难度。 退一步说,实在不行,大不了到时候再另寻他法。 顾恒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将玉简中的法门吸收。 刹那间,一股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大脑: 【功法武技:三阶 - 降焰金刚尽第三层(121\/5000),?阶 - 圣观明心法第一层(479\/),二阶 - 巨灵三拳第三层(圆满),一阶 - 血煞六刀式第二层(0\/1500),一阶 - 风影幻身第二层(231\/1500)】 顾恒看着面板上取代御火心法的众圣观明心法,不禁在心中暗自嘀咕: “是系统无法判定心法等级,还是因为其他?不过看模样就是个能量黑洞啊!” 此时,老头的身躯愈发虚幻起来。 “我们都只是意识体,无法长久留存于世,便不多作停留了!” 话音落下,众多英魂缓缓消散。 顾恒望着消失的英魂,若有所思,这些英魂的存在或许也是上一任主人精心谋划的一部分。 他将目光投向天空,此刻,整个星空雪山世界仿佛都在自己的脚下。 念头一动,他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山脚下。 草头村的众多老头老太满脸惊愕地看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顾恒,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村长老头上前一步,他那苍老的身躯缓缓弯曲,朝着顾恒恭敬地说道: “属下见过主上!” 有了村长带头,后面的众多村民也都纷纷伏下身子: “属下见过主上!” 顾恒眉头一皱,赶忙将村长老头扶起: “你们这是做什么?” “我们皆是星空雪山的从属之人,谁是星空雪山的主人,便是我们的主人!” 顾恒看着这群老头老太,有些摸不透上一任主人留下他们到底有何用意。 “我们只是从属人员中的一部分,还有更多人尚在沉睡。主上可以将我们视作此地的接引使。” 村长老头毕恭毕敬地说道。 顾恒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别叫我主上,我听着别扭,叫我公子就好。而且星空雪山现在已经关闭,也不再需要接引使了,你们……” “我们依旧是星空雪山的从属,除非这个世界崩塌,否则我们不会死去。” 顾恒略作思考,既然这些老头老太认可自己,那么…… “你们会炼体法门吗?那种正统的炼体法门!”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都摇了摇头: “那些,我们早就忘记了,而且我们也不需要。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主…… 公子您能对我们有所限制。” 顾恒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你们有什么用处呢?” 众人一时语塞,好像他们确实没什么大用。 “我们可以种植宝药和灵药。” 村长老头指着远处说道,“虽然这个世界的灵气已经不太浓郁了,但这些土地都是上一任主人的药田,有着神奇的功效。” 顾恒望着那片一望无际的森林,很难想象谁能把如此大规模的土地全部开辟为药田! 不过,他目前并没有炼丹的打算,毕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哪有闲工夫去炼丹呢? 但这么大片的药田也不能白白浪费啊! “等我出去后,会寻找一些种子回来的!” 这群老人听闻此言,像是得到了极大的认可,一个个都喜笑颜开。 顾恒有些不太理解他们的反应。 在得到顾恒的认可后,村长老头开始介绍起来: “公子,您虽已是此界的主人,出去时可受到界壁保护,但此地位置特殊,没有试炼场的传送功能。 您进来的时候或许没什么问题,但出去的话,如果不小心,很可能会被虚空乱流吞噬。 所以,进来的时候需要找到一处空间稳定的节点才行。” 顾恒点了点头,他在雪山之上已经见识过环绕在周围那混乱狂暴的虚空。 “还有,千万不要在掌握空间能力的大能眼皮子底下传送。如今没了试炼场的遮蔽,他们很有可能会顺着传送的空间甬道找到此界的位置。” 老头将所有的注意事项都详细交代了一遍。 其实,顾恒并不像老头想象的那般重视星空雪山。 对他而言,现在的雪山除了是个巨大的存储仓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老头似乎看出了顾恒的心思,于是将最后的底牌亮了出来: “公子您来自小世界,日后必然是要进入罗天界或者其他世界的。 罗天界有五洲,是一片极为庞大的虚空大陆,公子完全可以从雪山前往五洲,进行空间跳跃!” 顾恒眼中光芒一闪,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原本,顾恒的计划是借助妖族撕开的裂缝传送离开三国之地,然后再冒一次险。 但现在有了这个好办法,就没必要再去冒那么大的风险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 老头在一旁嘀嘀咕咕说了许久,内容大多是关于罗天界的势力强弱、分布情况,还有各种各样的修炼等级以及修炼路径等信息。 虽说其中不少内容顾恒之前从猫妖口中已经有所耳闻,但也有许多更为高端的信息,是猫妖都未曾知晓的。 这一番讲述,就像是给顾恒这个 “乡巴佬” 又好好地科普了一次。 回到草头村后,顾恒难得地安安稳稳休息了一晚。 他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自己进入雪山后的每一个步骤。 说实话,要不是他拥有十等破限的能力,恐怕现在已经又经历了一次死亡与复活了。 第九劫和第八劫的难度跨度之大,简直就如同悬崖峭壁一般不可逾越。 顾恒心中十分确定,第九劫中那种如潮水般涌来的憎恶念头,根本不是先天境界的人能够承受得住的。 哪怕使用各种外界手段,最多也只能勉强触摸到三道绝巅,再想得到传承,或者往前进一步,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更不用说最后的那十阶台阶了,简直就是天堑。 顾恒心中不禁产生了一种想法,单就那十阶台阶而言,就不是先天境界者能够登上的,而前面的九阶,倒更像是那位神秘的前任故意用来捉弄后来者的恶作剧。 他的目光投向自己的第二个精神海,只见那些曾经拯救他的灵魂火焰已经恢复如初,熠熠生辉。 顾恒轻声说道: “这次多亏了你们了!” 第137章 返回 在顾恒离开后的半年多时间里,乾皇巧妙地利用民间怨愤,成功将东燕山佛寺驱逐。 一切正如顾恒所料,乾皇对周边其他三国早已心怀觊觎。 北地的誉王大军突然调转兵锋,给妖魔一方来了个出其不意的反戈一击。 令人惊讶的是,一直以来韬光养晦的誉王居然也突破至了宗师之境。 在姜长夜和镇国公的助力下,大乾对妖魔展开了一次大规模的清洗行动,大军一路势如破竹,直接打到了封魔岭之下。 没了妖魔一方的压力,大乾开始对南边和西边的国家用兵。 大梁虽说实力比大庆要强上不少,可如今也面临着两线作战的艰难处境,其溃败的速度甚至比大庆还要快上半个月。 仅仅四个月的时间,两国就被大乾彻底横扫。 乾皇作为大乾的中兴之主,这并非是外界的无端捧杀,他着实当之无愧。 若不是东燕山佛寺从中作梗,乾皇或许能提前三十年完成统一大业。 乾皇极为聪慧,在拿下三国之地后,一方面大力打压反抗势力,另一方面对普通百姓广施恩泽,并且依靠早就在两国境内安插的暗探,大肆传播有利于大乾统治的言论。 在这个等级观念森严、连正统儒家思想都极为匮乏的封建社会,百姓们很快便欣然接受了大乾的统治。 然而,看似愈来愈繁荣昌盛的三国之地,背地里却是暗流涌动、波谲云诡。 大乾的实力虽远强于其他两国,但面对顶级强者,依然缺乏足够的镇压力量。 身处星空雪山的顾恒对这一切浑然不知。 此时的他正在为炼体法门和圣观明心法的提升而犹豫不决。 到底该提升哪一个呢? 当前的炼体法门存在着明显的缺陷,而圣观明心法先不说后续的第一观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触及,单是所需消耗的能量点就堪称天文数字。 这么多的能量点,如果全部加在天赋上,无论哪一项天赋都会让他的实力得到质的飞跃。 顾恒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现在前往罗天界并不是一个好选择,毕竟雪山的空间甬道凶险异常,想要通过绝非易事,而且回来也是个大问题。 不如先返回三国之地,不管是寻找妖魔积攒能量点,还是寻找外修的炼体法门,想来应该都有办法。” 想到就行动,顾恒没有丝毫犹豫,告别了村中老人后,他再次回到了三国之地。 这一次,他的落点正巧位于大乾与大梁北部的交界地带,是一座名为西山城的大乾边境大城的郊外。 只不过,此地如今已不再是边境城市了。 顾恒身形一闪,朝着城内奔去。他换了一身大乾的服饰,并且稍微遮掩了一下面容。 当他找到一家酒楼准备进去时,楼下正好有两名游商在谈笑风生。 “陛下真是英明神武啊!吞并大梁之后,咱们的商路都顺畅多了。” 其中一名游商满脸笑容地说道。 另一名游商说话则比较谨慎: “府衙可是贴了告示,从今往后,没有大梁一说了,大家都是大乾的百姓,都是大乾的地盘。” 他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别忘了,前些日子刚有人因为说错话被府衙抓走了。” 顾恒听在耳中,若有所思。乾皇治理国家的手段确实高明,能做到这种程度,哪怕是前世一些国家的领导人都有所不及。 不过,这种事情可不是单靠政令就能彻底解决的,最终还是需要文化融合以及百姓对国家的认同感才行。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天下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 顾恒没有再去理会大乾的国事,毕竟他现在已经死过一次,更像是一个自由自在的人了。 短暂休息了一会儿后,他朝着西部进发。 大乾的炼体法门他基本都见识过了,而大梁和大庆的炼体法门很有可能有他所需要的。 只要能找到一本,他就能通过系统不断强化。 大梁武道最昌盛的地方无疑是龙天武院。 虽说大梁已经覆灭,但龙天武院依然存在,那个身材魁梧如同巨人般的一线天大汉依旧在龙天武院中担任院长一职。 以顾恒现在的实力,只要不主动惹事,进入龙天武院简直易如反掌。 当然,他也可以直接去找那大汉索要,但他并不想因为这种并非十分急迫的事情而欠别人人情,而且自己死而复生这件事也不好解释。 在龙天武院的武阁中,顾恒一本本地扫视着各种典籍。 这里面虽然有很多炼体法门是他从未见过的,但和大乾的相比,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顾恒的目光在众多范本之间不断游走,然而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这里没有一本是外修的炼体法门。 顾恒离开庭院,目光忽然落在庭院外看守的老头身上,他略作思考,眼中浮现出五瓣花。 老头顿时愣在原地,顾恒开口问道: “你看守武阁这么多年,可曾听说过外修的炼体法门?” 精神力并不强的老头没有让顾恒等太久,短暂的呓语之后,他缓缓开口: “…… 有,大梁皇室曾从杨家偶然得到一本残本。” 顾恒眼中精光一闪,大梁杨家、大乾萧家、大庆姜家,这几大家族世代都是各自国家的中流砥柱。 他想起猫妖与他所说的,心中暗忖道: “这杨家、姜家恐怕和萧家都不是三国之地的人!” 顾恒不清楚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只要不影响到自己,他也懒得多管。 旋即问道: “那本残本现在在哪里?” “听闻大乾大军攻破皇城之时,被大梁五皇子在带走了。” 顾恒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大梁皇宫内,站在空落落的大殿之上。 “距离京师陷落都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想要在这三国之地寻找一个人,简直如同大海捞针。” 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但话又说回来如今三国之地都成了大乾领土,他能跑到哪儿去呢?” 忽然,他想起刚刚提到的一个地方。 杨家! 第138章 杨家 杨家坐落在大梁北境之内,一直以来,杨家肩负着镇压北方妖魔的重任。 此时的杨家府邸内,杨家二公子正端坐在主位之上,目光幽幽地看向下方那神情疲惫的青年。 “李兄,我杨家不会参与世俗皇家的纷争,梁皇也曾知晓此事。” 杨家二公子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 大梁皇室姓李,这位青年正是大梁的五皇子李宣玉。 李宣玉面露愁苦,他起身朝着上位的杨家二公子拱手行礼。 “是为兄叨扰了!” 说罢,他背影略显狼狈地退出正厅。 走过一个拐角后,李宣玉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他压低声音,愤怒地咆哮: “我大梁曾许杨家与国同休,如今竟如此见死不救!当真可恶至极!” 他双手紧紧攥拳,步伐愈发沉重。 这一个月来,他想尽办法试图让杨家出手,企图复辟大梁,可最终却只见到了杨家二公子。 正当他准备返回自己院子然后离开之时,眼前一花,顾恒的身影凭空出现。 顾恒笑眯眯地看着李宣玉。 “还想着复辟呢?就你们大梁现在这副鬼样子,就算复辟了又能怎样? 告诉我,你们从杨家手中得到的残本在哪里?” 李宣玉的精神力本就不强,在幻觉中没过多久,他便缓缓开口: “在我…… 在我院子的树根下……” 顾恒身影一闪即逝,他来之前就已经打探清楚,下一刻便出现在一处颇为宽敞的三进院子中。 他刨开树根,果然发现了一个表面雕着金纹的铁盒子。 顾恒刚拿起盒子,就感觉到一股精神力锁定了自己。 他微微侧身,一道剑气呼啸而来,瞬间洞穿了他面前的大树。 半空中,杨家二公子凌空虚立,目光冷冷地注视着顾恒。 此时的顾恒相貌早已改变,即便对方知道他易了容,也绝猜不出他的身份。 “被发现了!” 顾恒侧头看向半空中的杨家二公子,呲牙一笑。 “把你手中的铁盒放下!” 杨家二公子神情愈发冰冷,他很清楚铁盒里装的是什么。 顾恒很是听话地将盒子往地上一扔,地面上他的影子扭动了一下盒子顿时消失不见。 二公子见状,脸色更加冰冷,手中长剑再次挥出,顾恒赶忙躲闪。 “嘿!你让我放下我便放下了,怎么还动手呢!” 顾恒像是在故意捉弄二公子一般,满脸打趣地说道。 看着眼前男子这副模样,二公子只感觉怒火中烧。 “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他一眼就看出顾恒并非蜕凡境界,心想既然不是蜕凡,就绝不是自己的对手,于是出手再无保留。 他手中长剑之上有阵阵真元流转,那威势直逼蜕凡境界。 顾恒也收起了脸上打趣的神情,双眼微微眯起。 “你修的也是内外兼修之法!” 顾恒察觉到,长剑虽没有什么特异之处,但他能感受到其中蕴藏着的滔天剑气,显然这也是一门顶级武技。 剑落,淡蓝色的剑气如猛兽般撕裂整个庭院,地面被轰出一个巨大的豁口。 然而,烟尘散去后,地面上却空无一物。 二公子眼中,一只大手朝着他盖了下来。 “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顾恒的手即将落下之时,又有一股劲气朝着他轰来。 无奈之下,顾恒只能向后退了一步。 其实他有很多办法可以好好收拾二公子,只是如今他还不想与杨家彻底翻脸。 远处,人还未到,声音已传了过来: “朋友,我杨家可不是那么好闯的!” 来人身穿黑色武袍,双眼如利剑般锋芒毕露。 顾恒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名字 —— 杨家大公子、大梁天南侯杨睿松。 顾恒耸耸肩: “我可没什么恶意,而且是他先动手的,我只是想给年轻人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罢了。” 杨睿松上下打量着顾恒,回过神来的二公子急忙说道: “哥,他拿走了那本残本!” 一时间,场中气氛变得怪异起来。 杨睿松眉头紧皱,涉及到残本,他就变脸了。 “朋友,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残本还请归还!” 顾恒嗤笑一声: “这残本你们明明已经送给了大梁皇室,我现在从他们手中拿过来,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归还了?” “残本原本就是我杨家借给皇室的,此事当初很多人都知道,我说归还并无错误。” 听到这话,顾恒心中的一种猜测逐渐得到验证。 其实他拿到残本后完全可以直接离开,之所以没走,还在这里各种挑衅杨家,就是为了验证一件事:外修之法在这群人心中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有人曾经告诉过我,只有内外兼修才能提高武道上限。” 顾恒目光幽深: “你们如此限制外法流出,是不是在遏制此界的实力上限?我现在甚至怀疑:此界修炼途径的断绝就是你们一手造成的!” 他不相信上千年来,三国之地的武道界没有一个人能创建出一门外修之法,可他至今都没找到,这只能说明是有人故意为之。 杨睿松的目光突然变得森冷,其中有一丝隐藏得极好的杀机。 “是谁告诉你的!” 顾恒嘿嘿一笑,故意吊着他道: “那个人不在三国之地,你要是想找,可以去…… 罗天界找!” 上空的杨睿松脸上闪过一丝怪异之色,不过还是被顾恒察觉到了。 这群人果然是从外界而来。 而杨睿松也立刻反应过来:“你在诈我!” 顾恒没了继续玩闹的兴致,脸色瞬间变得淡漠无比,刹那间,一股不属于先天境界的强大威压如泰山压顶般降临。 “我对你们的目的并无兴趣,我要的只是残本。 当然,你们要是想动手,大可以试试,看看我能不能把你们背后的老头打出来!” 突然,原本被击倒在地的杨家二公子猛地将手中长剑朝着顾恒甩了出去。 长剑化作一道寒光,直刺顾恒而去。 然而,长剑刚刚触及顾恒的周身,就被他那雄厚无比的真元直接震飞了出去。 顾恒随手一挥,一股仿若能将整个庭院都掀飞的强劲气浪轰然而出。 只见二公子惨叫一声,裹挟着泥土灰尘,如炮弹一般被直接掀飞了百米之远。 顾恒神情冷峻凛冽,眼中满是不屑: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第139章 洗劫杨家 杨睿松见此情景,再也没有了刚刚的仪态风度,声音冰冷地说道: “下贱的庶民,以为掌控了一些力量就能为所欲为吗!” 下一刻,他的周身散发出如同火烧云般的炎浪。 顾恒盯着上空的杨睿松,此人明明是个武夫,却能施展出如此威势的炎浪,应该是某种圆融之身带来的特性。 不过,这种程度的炎浪在顾恒眼里,最大的威胁只是会把他的衣服烧光,让他觉得丢人罢了。 杨睿松没有用剑,而是整个人如同陨石般砸落下来,浑身冒着火焰朝着顾恒一脚踹下。 蜕凡初境巅峰的实力暴露无遗。 然而,顾恒只是抬起一只拳头。 巨灵三拳第二拳 —— 破障! 拳与脚在半空相击,可怕的炎浪肆意摧毁着周围的一切。 但不管杨睿松如何发力,顾恒一步不退,甚至炎浪都未波及到他的周身。 “不错的圆融之身,下次过年请你去放烟花!” 下一刻,顾恒那只没抓住二公子的手伸向杨睿松。 杨睿松身形暴退,但大脑却像是瞬间炸了开来。 精神海惊涛骇浪,整个人顷刻间如同僵尸般一动不动。 顾恒极致暴戾的一幕再度展现,杨睿松被他像保龄球一样砸了出去,在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就这一下子,杨睿松直接重伤垂死。 顾恒没用真元,只是单纯地使用气力。这也是武神躯带来的特异之处,拥有超越一般人想象的气力。 顾恒几步站于半空之上,毫无形象地伸出右手扣了抠鼻子,顺便弹了弹,不屑地说道: “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天才了!老子现在改主意了,把你们杨家嫡系修行的外修之法都给我交出来!” 虽然系统能修复残本,但有更好的为什么不抢呢? 整个杨家府邸忽然被一座拓天大阵笼罩而下。 府邸深处几道人影忽然出现,皆是手持利器。 “大胆贼子……” 话还没说完,一只硕大的拳头硬生生地砸在他的面门之上。 “嘭!” 地面再度被砸出一个大坑。 随后,飞起的杨家族老们都成了顾恒手中的玩具,被一个个捶得重伤。 “你们说错了,我不是贼,我是强盗!!” 顾恒身形如电,将影子找到的杨家宝库掏了个空。 连带着众多宝器、不知道记录着什么的书册和丹药符箓全部洗劫一空。 夕阳之下,只见一道身影跑得飞快,没多久便消失在世界尽头。 …… 没过多久,杨家家主杨司槐便匆匆返回。 等他看到已经成了废墟的杨家还有被掏空的宝库,心中怒火中烧。 一把抓过伤得不算重的二儿子质问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什么人有能力洗劫我杨家!” “不认识,都不认识,那人只不过先天巅峰,但大哥都接不了那人一招。” “放……” 杨司槐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但自己儿子没必要骗自己,而且还有那么多人目睹了全过程。 “封界什么时候又出现了这种人物?” 粗犷的大汉脸上双眼眯了起来,他想到了半年前死在大乾京师的顾恒。 以先天巅峰差点把一群蜕凡地境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个世界能出一个顾恒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了,怎么可能还出一个! 当然,他是猜不到洗劫杨家的就是顾恒的,毕竟他得到的消息是顾恒被那和尚的宝器洞穿身躯,确实是死了的。 …… 黄草城,一处位于三国最北端的城池。 此地在深秋之际会突然长出一种带有药性的黄草而闻名。 顾恒离开原大梁境内后,径直朝着黄草城而来。 目的很明确,万一能量点不够,他就出北关,进入天魔岭赚取一些能量点,说不定还能觉醒新天赋什么的。 一家客栈中,简易的原木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册。 顾恒左看右看,内外兼修的法门还有不少。 而且这次真的是大收获,什么丹方、炼丹法、符箓的制作,还有铁匠等等。 七七八八几乎囊括了顾恒所能知道的所有门路。 “这杨家还真是会教育后辈,这是想让自己家族弟子全面发展啊!” 顾恒敢肯定,这些东西全部散播出去绝对能引起轩然大波。 他突然对这群人的目的感到了些许兴趣,完全是因为闲得无聊就是想插个手的那种兴趣。 顾恒将所有内外兼修法全部录入系统,开始融合炼体法门: 【功法武技:五阶 - 明王诀(残缺)第二层(731\/8000)】 【备注:明王诀分五部,宿主还需集齐其他四部】 顾恒手里握着从杨家搜刮而来的炼体法门,脸色惊疑不定: “既然能融合出明王诀,岂不是说杨家的内外兼修之法居然是从明王诀中改进过来的?” 多心的他立马想到了一种可能: “杨家是来自佛门?” “管他呢,能修行就成!” 顾恒没有丝毫犹豫,能量点瞬间灌注其中。 俄顷,体内真元如汹涌澎湃的江河,在经脉中奔腾不息,却又在他强大的意志掌控下有条不紊。 随着他缓缓闭目,心神沉入体内,开始引导这股磅礴的力量冲击先天极限。 在其体内,真元已经压缩到了极致,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顾恒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道璀璨如星辰的光芒。 全身的力量在这一刻爆发,如洪水决堤般向着更高处推进。 然而,这一次与以往皆是不同,体内真元爆发的同时,体外皮肤,血肉在不断强化。 刚刚开始只是有些瘙痒,但他个人却仿佛身躯巨大的烘炉中,炽热的力量不断烤制体表。 那股炽热之感愈发浓烈,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从毛孔往身体里钻,瘙痒难耐迅速转变为剧痛。 顾恒的皮肤开始泛起诡异的红光,仿佛随时都会燃烧起来,肌肉也在这种极端的力量冲击下不断颤抖、收缩,每一寸血肉都像是被重锤狠狠敲打,试图重塑自身的结构。 血肉之中,新生的力量在不断滋养着每一根血管、每一块肌肉。 原本的血肉变得更加紧实,富有弹性,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强度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提升,这不仅是境界的提升,更是体质的一次蜕变。 这种变化从体表逐渐深入骨髓,顾恒的骨骼在真元的洗礼下,发出 “咔咔” 的声响,像是古老的机关在重新组装。 原本白色的骨骼渐渐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变得更加坚硬和致密,骨髓之中也有丝丝缕缕的真元渗透进去,与骨骼融为一体。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三层的明王诀居然没能达到武神躯的极限! 第140章 三幻六影相 待气息渐渐平稳,顾恒毅然决然地再次将点数加在明王诀上。 这一回,已然抵达先天巅峰的身躯内外,瞬间涌起一股极其狂躁的力量。 不过,此次这股狂躁之力并未如往昔那般让顾恒饱受刺痛折磨,而是徐徐地改善着他的躯体。 圆融之身的修炼并非一蹴而就,整个蜕凡境便是其蜕变的漫长历程。 原本在顾恒经脉中奔腾不息的真元,此刻开始朝着胸口下部涌去。 恰似大雨过后低洼处的积水,逐渐汇聚成一片浅浅的池水。 漫天的真元如涓涓细流,一滴滴灌注而下,池水愈发深邃,大有向着湖泊演变之势。 这片池水仿若一颗心脏,一边接纳着四周涌入的真元,一边又源源不断地向外输出真元。 盘坐在地的顾恒缓缓睁开双眼,此时的他周身不见狂暴气息,反倒有了几分返璞归真的韵味。 顾恒轻轻握了握拳,眼中光芒闪烁,喃喃自语道: “这便是蜕凡吗?气息毫无外漏,可无论是真元纯度还是身体强度,都有了质的飞跃! 而且真元的孕养速度仍在持续攀升,似乎还远未达到极限。 再加上武神躯赋予的强大气力,如今即便面对当初那几名蜕凡强者,我也能轻易将其覆灭!” 然而,就在顾恒身躯不断强化之际,他隐隐察觉到天地之间仿佛有某种力量在对他进行压制。 虽说他若想突破这层桎梏并非难事,可这背后似乎潜藏着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 “难怪,那群人仅有地境巅峰的实力,并非无法达到天境实力降临,而是受到天地限制的约束。既然不让我提升功法,那我便转而提升天赋。” 顾恒瞥了一眼系统面板,六个天赋之中,影之真身与镜花水月之瞳的提升效果最为显着。 影之真身已达 lv5,距离 lv9 已然不远。况且待会儿还要扫荡天魔岭,影之真身无疑极为契合需求,只是消耗的能量点颇为可观。 【影之真身 lv9:你拥有两个与本体一般无二的真实分身,分身可在真实分身与暗影状态之间自由转变,本体可与分身瞬间交换位置,每个影子交换冷却 0.1 秒,分身活动范围 6000 米】 【备注:满足晋升条件,可花费 能量点晋升】 顾恒看着面板上仅存的三万能量点,稍作思索后,毅然点击了晋升。 【三幻六影相 lv1(0\/):宿主拥有三道共用一魂的真身,每个真身死亡复活冷却 200 天。六道继承本体全部气力的影子,每个本体皆可以与周围影子互换位置,每个影子交换冷却 0.1 秒,影子活动范围 米。】 【备注:三道真身全部死亡宿主将判定真正死亡,注意每个真身拥有相同气息!】 顾恒凝视着面板上的记录,心中暗自思忖,那死亡锻造的囚笼,再也无法束缚他内心深处狂野的灵魂! “只需将一道本体隐匿妥当,其余本体便可肆意遨游世间。” 客栈之中,顾恒身旁忽然浮现出两道与他本体毫无二致的实体。 三人彼此对视,这种感觉极为奇异,明明共用同一大脑、同一灵魂,彼此所思所想皆能洞悉。 但总有一种虚幻不实之感,仿若患上了精神分裂症,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与精神分裂也并无太大差异。 好在三人的相貌各有不同,原先本体左边的顾恒(暂且称其为一号顾恒),身躯则魁梧许多,更像一名武夫,坚毅的脸庞上却隐隐透着一丝清秀。 而另一边的面容清秀,毫无武夫那般粗犷的体魄,若是身着儒袍,倒似一位儒雅书生。 一号与二号恰似两个极端,零号本体则是两者的完美融合。 一号的性格似乎略显粗犷,面对自己的本体亦毫无拘谨,果断开口道:“我去一线天走武夫之路!” “那我便修圣观明心法,走道门一途!” 二号顾恒紧接着说道。 顾恒左顾右盼,自己与自己交谈的感觉着实怪异。或许是因为刚刚形成的分身,自己还尚未适应的缘故。 随后,两人各自携带着两道影子消失在原地。 顾恒心中已然有了规划,让两人先从雪山进入罗天界站稳脚跟,自己则留下来处理三国之地尚未解决的诸事。 …… 次日凌晨,顾恒简单收拾行囊,仅仅几个呼吸间,便穿越北关,一路朝北疾驰而去。 整个三国之地的妖魔皆源自天魔岭。 而天魔岭乃是横贯东西的巍峨山脉,与之相比,北劫山脉不过是一只雏鸟罢了。 踏入天魔岭外围,已然不见一处人族聚居地,四周尽是一片灰暗色调的世界。 顾恒能感知到,外围的妖魔数量并不多,即便有,也多是不入阶或者邪魂一级的低等妖魔。 但即便如此,顾恒亦未放过这群低阶妖魔,从外围开始,天魔岭外围顿时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以他为中心,一万米范围内,无一只妖魔能够存活。 …… 与此同时,大乾境内,乾皇周身环绕着金色龙气,已然踏入地境。 太监王康侍奉在侧,见乾皇修行完毕,赶忙上前奏道: “陛下,御北关诸事顺遂!” 乾皇眼中闪过一抹浓重的期待之色,缓缓起身,身上的龙袍无风自动,随着乾皇徐徐飘然而起: “传旨京营,随朕北征,朕要效仿太祖灵山祭天!” 王康微微低下头,缓缓退下。 随着大乾京营开始行动,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众多势力也纷纷蠢蠢欲动。 阴魔宗老魔,妄图在这乱世中谋取私利;北劫山中隐匿的反乾皇势力,犹如暗处的毒蛇;被大乾覆灭的两国中残留的余孽怀着复国的执念,妄图趁此机会东山再起。 还有那之前被驱逐而一直隐忍不发的东燕山佛寺。以及那些蛰伏许久的方外之人 然而,这群势力都未曾察觉,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股神秘的势力也朝着北方进发。 这股势力的成员来自三国之地传承最为悠久的世家;还有那遥远南方森林中的神秘族群;东部海洋之上;西部沙漠之中;西南佛国之中的隐世家族。 第141章 风起云涌 这一年寒冬,乾皇在御北军与京营的重重护卫下,大败北方妖魔,顺势踏入天魔岭深处。 后方,妖族猫妖藏身于隐蔽之处,她将身形隐匿得极好,此时正神情惊愕地看着手中情报。 自从两只大魔死后,她便成为妖族的头领之一。 看着进入天魔岭的大乾军士,她才恍然大悟,口中喃喃自语: “原来所谓的灵山便是天魔岭中的最高峰大黑山!” 刹那间,她脑海中诸多碎片化的信息开始相互串联,逐渐清晰起来: “我们苦苦寻觅的灵山竟是大黑山,如此一来,我们的任务目标极有可能就在大黑山内!” 张无道凝视着天魔岭方向,目光愈发深邃幽沉: “此去究竟是机缘降临,还是大祸临头,就看这一遭了!” 而王青阳则目光低垂,似在心中暗自盘算着什么。 一旁的书生见他这般模样,心中满是好奇,他从未见过何事能让王青阳如此深思。 “前辈,天魔岭之中究竟隐藏着什么?” 书生忍不住问道。 王青阳回过神来,略作思索后缓缓开口: “你应当听闻过,五万年前,道门最后一位尊者,亦是罗天界最后一位尊者离奇消失,自那之后,五万载岁月匆匆而过,却再无尊者诞生。 罗天界流言蜚语无数,有人称尊者已然离开罗天界,亦有人说尊者在与大魔激战之时,不幸被虚空乱流吞噬。 然而,其中有一种传闻,却是有着颇为可靠的依据。 据说,尊者消失之前,曾亲手于万灵山脉中强势斩杀一只纯血龙族,而后以龙血绘制了一张大阵,试图借此创造一方天地,以求登临更高境界,只可惜最终功败垂成……” 书生听闻此言,只觉通体冰寒: “前辈之意是,天魔岭极有可能是青灵尊者的葬身之所?” “自然不是。青灵尊者那般超凡入圣之人,若真的殒命于此,哪怕仅有一丝灵韵洒落封界,这封界也绝不可能如现今这般残破不堪。” “那……” 书生欲言又止。 “若所料不差,这封界便是当年依靠大阵创造出来的天地。” 王青阳的目光仿若能够穿越遥远的距离,径直落在远处的天魔岭之上。 只见那里有一圈圈奇异的波动持续向外扩散,恰似平静的湖面被水滴滴落,泛起层层涟漪。 然而,其下方却是魔气汹涌翻腾,似是下一刻便要冲天而起。 隐世家族的领头者正是三国三大姓氏 —— 萧、杨、姜。 无双侯萧邱晨面无表情,一马当先,冲锋在前。 其后跟着姜家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年,他正好奇地打量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天魔岭。 “等候了这么多年,终于又有一位皇帝有能力抵达天魔岭了!” 少年兴奋地说道。 “切莫大意,莫要忘了上次我们是如何失败的。 若是被乾皇察觉,再来一次鱼死网破,那我们又得苦等数百年!” 并排而行的姜家族老赶忙呵斥一声。 少年随意地嗯嗯点头: “知晓了。” 目光却始终落在前方领头的无双侯身上,他深知萧邱晨虽仅为蜕凡境界,但这乃是天地束缚所致,若没有此限制,此人必定也是本族内如天才般耀眼的存在。 而萧家亦是他们之中最为强盛的家族,所以才会安排萧家跟顺大乾太祖创建大乾,以及后面抵御北方妖魔,为的就是眼前的一切。 之所以六百年才出了一位乾皇,并非他们无所作为,而是因为不能随意插手大乾国内之事,否则将会引发诸多麻烦。 …… 最前方的乾皇一路过关斩将,奋勇向前,直奔天魔岭而去。 后方浩浩荡荡地跟随着近万人的精锐大军。 这些军士中,最弱的也有后天初期的实力,而最前方更是有三百名先天强者。 他们所结成的军阵,威势惊天动地,直上云霄,与天魔岭的魔气相互抗衡,僵持不下。 忽然,乾皇的脚步缓缓止住。 一旁略显苍老的镇国公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陛下,我们已然深入天魔岭腹地,为何连一只大魔都未曾见到?” 乾皇凝视着远处横七竖八倒在地上、需三四人才能合抱的大树,只见上面还挂着丝丝缕缕如同肉丝般的黑色物质。 “此处定是曾经爆发过一场惨烈大战!” “恐怕并非大战,而是一方对另一方的单方面碾压。” 镇国公脸色凝重严肃,“我并未感受到周围有浓郁的气息残留。” 他们二人并未想到会是有人比他们更早一步抵达此处,只以为是大魔之间的争斗罢了。 毕竟妖魔生性残暴,彼此之间因领地等问题而大打出手乃是常事。 乾皇面色庄重肃穆,缓缓拔出腰间的宝器长剑,低声喝道: “全军戒备,继续前进!” 天魔岭的主峰大黑山,正如其名,通体漆黑如墨。 无论是土壤、岩石,还是周围密密麻麻分布的众多参天巨树,皆为漆黑色。 其间不断有阴冷的寒风呼啸扑面而来,甚至连飘落的雪花在进入大黑山后,也瞬间被染成黑色,仿佛被墨汁浸染过一般。 乾皇等人越往山上前行,越感觉事有蹊跷,整个天魔岭竟然没有一只大魔出来阻拦他们的去路。 “当年太祖曾有记载,天魔岭中隐匿着八只怨级头领大魔,即便被太祖斩杀三只,其中最少也不应少于五只才是!” 乾皇望着近在咫尺的山顶,心中涌起一丝微妙的感觉。 突然,一个兴奋的念头在他心中闪过: “若是真的没有了怨级大魔,朕岂不是能够彻底肃清整个天魔岭!” 他深知,这等丰功伟绩一旦达成,即便日后大乾王朝走向覆灭,在后续王朝的历史记载中,也定会留下他赵旸浓墨重彩的一笔! 落后几步的镇国公面色复杂,他心里清楚,让乾皇即刻举行祭天仪式乃是再好不过之事。 但他镇守御北关数十载,对妖魔的情报早已了如指掌。这些年来,算上被斩杀的怨级大魔,至少已诞生了十二只。 而如今,这十几只怨级大魔竟然一只都不见踪迹!此刻的他,心中并非庆幸,而是被一阵惶恐不安所笼罩,能够将十几只怨级妖魔全部斩杀,或者哪怕只是镇压,那种强大的实力无疑将成为此次计划中最大的变数。 第142章 祭天大典,青灵遗迹 大黑山之巅,天空中银黑色的奇异云彩沉甸甸地压在山顶,其高度不高不低,恰好将整个峰顶笼罩其中。 山顶上有一处微微凹陷的平台,乾皇的军士们动作麻利地摆好祭台,随后将各类祭品依次抬上。 乾皇孤身一人伫立在祭台前方,任凭周围阴风呼啸,他的身躯依旧如磐石般纹丝不动。 此时,周围响起礼部随行官员口中不断颂唱的古怪字符,那声音在风中飘荡,带着一种神秘而庄重的韵律。 半晌过后,乾皇双手虔诚地捧着一炷黄香,朗声道: “大乾皇帝祭!光阴天魔岭,时维大黑山。封禅于此,叩首恭请。” 刹那间,乾皇周身象征着三国的庞大气运蓬勃蒸腾而起。 原本被黑云遮蔽的天空,陡然有一道刺目的光芒如利剑般撕裂天穹,一束束耀眼的光辉仿若剑光倾洒而下,瞬间照亮了整座大黑山。 在这一刻,这片六百多年未曾见过太阳的土地,首次被这炽热的阳光所覆盖。 乾皇周身那浓厚的气运,也如同这盛烈的骄阳一般,变得炽热滚烫。 隐匿在后方的众多势力目光齐聚山顶。无双侯那一向平静的脸上,此刻也露出了丝丝期待之色: “终于开始了,这一次务必成功!” 孤身一人的法寂,眼中交织着怀念、仇恨以及那隐藏得极好的兴奋! 唯有张无道眉头紧皱,他此刻已然察觉到,当初应允那人之事,恐怕难以善终。 而王青阳则已然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喃喃自语道: “没想到竟会在此处见到青灵尊者留下的遗迹!” 大黑山山顶之上,乾皇的气运缓缓凝聚,最终形成九条大龙环绕周身。 就在这九条大龙成型的瞬间,整个大黑山剧烈摇晃起来,峰顶轰然裂开。 笼罩数万公里的天魔岭上空,骤然浮现出一张如梦似幻的大阵。 乾皇以及所有隐世家族和方外之人纷纷抬头仰望,却都无法看清其上究竟刻画着何物。 哪怕只是多看一眼,自己的精神海便会剧烈颤动,仿佛下一刻就将爆裂开来。 破碎的大黑山山顶,露出一片极大的、类似擂台的平整空地。 空地上刻满了不知名的纹路,远古的气息扑面而来。 乾皇周身的九条大龙不受控制地朝着山顶冲去。 刹那间,空地亮如白昼,一道冲天而起的光束直贯天地,上空苍穹仿若被一只无形大手撕开,那代表着虚空的蓝黑色光泽展露无遗,一股强大的吸扯力从中涌出,欲将山顶所有人都吸入其中。 乾皇满脸惊愕地望着这前所未有的一幕,他似乎已然明白,为何太祖在封禅祭天之后便迅速消失不见。 而下方的镇国公,拳头紧握,全然不顾乾皇的惊愕,身形如电般冲入其中。 后方,隐藏许久的众人也接二连三地朝着那打开的虚空甬道冲去。 乾皇望着消失在眼前的众人,心中有些犹豫不决。 此刻,他哪里还不知晓自己一直以来都被人算计了。 可事已至此,他又有何退路? 答案是没有! 他唯有硬着头皮,追随众人踏入其中。 下方,一道黑影在无人留意之处,也悄然潜入了虚空甬道。 众人在短暂的混乱后纷纷落地,却发现周围不见他人。 所有人都被传送到了不同位置。 而此地的灵压高得惊人,其中还夹杂着浓郁的魔气。 蜕凡境的众人想要吸收都无法做到,甚至被这灵压压制得速度与力量都大打折扣。 唯有来自罗天界的众人,因罗天界本身灵压虽不及此地,但也颇为可观,故而能较快适应。 此刻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条颇为宽阔的通道。 这通道并非天然形成,反倒像是有什么极为沉重之物从路中间滑过一般,弯弯曲曲却又异常平整。 乾皇进入之后,脸色难看地感受了一下周身依旧厚重的气运,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随即,他顺着道路缓缓向内走去。 整个空间仿若建造在一座山体之中,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黑漆漆的岩石峭壁。 正当他离开原地不久,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破碎声。 一股劲风随即在他耳边呼啸而过。 乾皇下意识地侧身闪避,回头望去,只见一只黑黝黝的物体正晃动着破碎的身躯。 看模样是一具由岩石构成的躯体,正一点点拼凑起来,缓缓化作一只狮子模样,浑身魔气翻涌不息。 乾皇眉头紧皱,随手打出一道劲气,径直轰碎了这只如同石怪般的妖魔。 “只有后天三四阶的实力吗!” 他轻声说道。 然而,话落之际,他耳边便响起密密麻麻的破碎声,恰似无数块玻璃在巨力之下破碎。 他猛然抬头,只见头顶之上哪里是什么黑黝黝的山体,分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怪物! 哪怕是蜕凡境强者,面对如此数量的怪潮,也极有可能被瞬间吞没。 乾皇不敢有丝毫停留,拔腿便跑。 首次进入此地的众人反应与乾皇相差无几,皆狼狈逃窜。 王青阳顺手擒住一只,边跑边研究,口中直言不讳道: “此乃常年受魔气侵染而形成的魔族,毫无智力,其攻击本能是…… 声音!” 另一边,隐世家族之人并非首次涉足此地,他们一进入便极为谨慎,未发出丝毫声响,故而并未引起上方怪异生物的注意,得以迅速朝着内部挺进。 这些古怪生物终究只是低级魔物,众人若是全力奔逃,还是能够摆脱的。 在你追我逃之中,众人不知不觉已深入空间腹地。 乾皇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温度愈发升高,好似置身于一座巨大的火炉之中,而自己正朝着中心不断靠近。 也不知奔跑了多久,他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就连后方紧追不舍的魔物也缓缓停步,仿佛前方有某种事物令它们本能地畏惧退缩。 映入乾皇眼帘的是一处全部由岩浆铺就的巨大空间。 岩浆之上,一条条宽大得足以让上百辆马车并驾齐驱的大道悬浮其中。 在那片炽热的岩浆世界之上,八条大道的尽头,一座巍峨耸立的雕像,仿若远古神只降世。 第143章 岩浆巨人 那尊雕像巍峨耸立,高达百丈,其身躯由一种奇异石材铸就,石材通体散发着幽蓝光芒,仿佛蕴含着浩瀚无垠的星辰之力,神秘而深邃。 雕像的面容庄严肃穆,双眸犹如无尽深渊。 道冠之下,一头长发如银河垂落,柔顺而亮泽,每一根发丝都似由最纯粹的灵丝精心编织而成,散发着柔和且圣洁的光泽,与周围那炽热难耐、岩浆翻涌的环境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其身上的道袍宽大而飘逸,衣角自然垂落,衣袂之上绣满了精致繁复、巧夺天工的图案,山川河流奔腾不息,日月星辰交相辉映,花鸟鱼虫栩栩如生,世间万物仿佛都被巧妙地浓缩于这一方衣袍之上。 雕像双手结印,左手手印宛如托举着整个宇宙的日月星辰,掌心之中仿佛有一个微观的小世界在缓缓运转,星辰闪烁,光芒交织。 右手手印则仿若掌控着生死轮回,指尖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黑白气流,那黑白二色相互缠绕、交融,鲜明地象征着阴阳的交替更迭与生死的循环不息。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位于雕像最上方那本逸散着淡蓝色光晕的厚重书册。 隐世家族的众人目光炽热如炬,紧紧地盯着那本书册,那眼神中满是渴望与贪婪,似乎他们此行的唯一目的便是为了得到这本书册。 隐藏在暗处的顾恒,目光同样直勾勾地锁定着那本神秘的书册。 虽然他尚不清楚其中究竟记载着什么,但他也知道,这玩意绝非寻常之物,否则也不会让这群人谋划如此之久。 然而,顾恒并没有贸然地第一时间冲上前去。 他心中明白,这东西若是真的如此轻易就能到手,那么六百年前举行封禅祭天之后便不会依然留在此地。 “这鬼地方还不让御空,先瞧瞧他们打算如何争抢这玩意儿,想来他们当中有些人肯定早有准备。” 顾恒心中暗自思忖,目光悄然投向一条大路上的法寂和那群隐世家族之人。 乾皇也聪明着呢! 他看到旁边和对面大路上的众人都没有率先冲向中心的迹象,自己也按捺住了冲动,选择按兵不动。 但总有些人心存侥幸,被眼前的奇观迷了心智。 一名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先天巅峰强者,自恃实力高强,身形如电般冲向中心。 在他的认知里,先天巅峰已然是宗师之下无敌手的存在,即便前方可能存在危险,可他觉得一时间也不至于要了自己的性命。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很多是这么想的,然而却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冲上去之前先看看自己头顶上有没有一个叫主角光环的东西。 果不其然,就在他身形疾冲之时,脚下突然一空,这对于一名先天巅峰强者而言,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失误。 他整个人向前扑出,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身体在地上滑行之际,周围的岩浆像是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牵引,瞬间沸腾起来。 一只由岩浆组成的巨大手掌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猛地拍下,“啪” 的一声,直接将那男子拍成了肉饼,并且在高温的作用下,还顺带将肉饼烤得焦糊。 紧接着,这只大手之后,一只高达十丈的岩浆巨人缓缓爬出。 顾恒见状,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颇为形象的词汇 —— 超级加粗版的火柴人! 然而,变故并未就此终止。 八条大路之下的岩浆之中,不断有岩浆巨人如雨后春笋般爬出。 这些巨人皆拥有蜕凡初境的实力,虽然数量相较于之前的魔潮要少得多,但它们的实力依然不容小觑,足以对众人造成威胁。 随着有人不慎将岩浆巨人引了出来,早有准备的隐世家族众人纷纷出手。只见他们手中一张张深绿色、象征着磐石的符箓环绕周身,符箓光芒闪烁间,周围炽热的环境温度急剧下降。 在寒冰的保护之下,那些岩浆巨人面对这股寒冷的力量,一时间竟不敢轻易下手,只能在周围徘徊,虎视眈眈。 另一边的法寂则施展出独特的法术,整个人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径直穿行在岩浆巨人之间,那些巨人仿佛根本看不到他的存在,任由他自如穿梭。 其余众人也纷纷施展各自的手段,试图强行突破,进入其中。但大多数人刚刚踏上大路没几步,便被岩浆巨人那急速挥来的巨大巴掌拍成了肉饼,惨不忍睹。 乾皇运转周身功力,试图凭借手中宝器直接砍杀过去,可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上百位蜕凡级别的巨人。 而且,这些巨人极为难缠,即便被他拦腰斩断一只,其身躯也会在岩浆中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如初,仿佛拥有无穷无尽的生命力。 乾皇面色凝重,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艰难地向着中心缓缓推进。 顾恒看着众人的狼狈模样,又瞧见隐世家族和法寂那般轻松应对,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坏笑。 只见一道影子顺着大路悄然匍匐前行,在接近隐世家族的寒冰保护罩时,突然露出半个身位,猛地一拳轰下。 这一拳蕴含着强大的力量,直接轰击在寒冰护罩之上。 只听 “咔嚓” 一声,整个寒冰护罩瞬间破裂,就连那深绿色的磐石符箓也在这股强大的冲击力下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得无影无踪。 在前面领路的三家家主顿时察觉到有人暗中攻击护罩,还没等他们来得及出手反击,第一张符箓便已失去了效用。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赶忙使用第二张磐石符箓。 镇国公目光森冷地环顾四周,试图找出暗中偷袭之人,然而却一无所获,只得冷声吩咐道: “我们三人看紧前方,你们注意后方,别让那人再得逞了!” 无双侯眉头紧皱,心中涌起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就在第二张符箓刚刚发挥效用之时,那道影子再度出手。 只见它当着众人的面,结结实实地又是一拳轰在寒冰护罩之上。 而另一边,正急速前行的法寂眼前突然毫无征兆地多出一只漆黑的拳头。 这拳头带着一股极度暴戾的气息,连带着岩浆巨人和法寂一同轰飞了出去。 他身上的火焰在这股强大的冲击力下全然熄灭,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被岩浆巨人重重包围的尴尬而危险的境地。 顾恒左看看右瞧瞧,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样才对吗!不然你们能势均力敌打到两败俱伤呢!” 第144章 底牌尽出 八条宽阔的大路上,众多势力与岩浆巨人陷入了激烈的混战,一时间喊杀声、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而藏身于暗处的顾恒,眼中闪烁着神秘莫测的光泽,正警惕地四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仿佛瞥见了一抹诡异的黑影从山体岩石间一闪而过。 那黑影速度极快,且模糊不清,顾恒仅仅只捕捉到了一丝痕迹,但他内心却无比笃定,自己绝对是看到了什么异常之物。 “这里面究竟还潜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顾恒心中暗自思忖,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之色。 倒不是他怕死,而是生怕被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 东西抢不到另说,有些人是必须死的,若是真被人搞了,他真得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了。 正思索间,几条大路上那些实力较弱、不成气候的修士已纷纷被岩浆巨人拍成肉饼,又被爆汁了,惨不忍睹。 他们的覆灭导致其他几路所承受的压力陡然剧增。 乾皇此时已将周身气运提升至极限,然而即便如此,他依旧被困在半途中,难以继续向前推进。 隐世家族与法寂那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虽凭借着宝器符箓勉强维持着原本的速度前行,但符箓的数量终究有限,迟早会消耗殆尽,而宝器的使用也需消耗大量的真元灵力,他们根本耗不起这场持久战。 乾皇面色阴晴不定,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最终狠狠一咬牙,手中紧握着的宝器长剑猛然向着地面刺下。 只见一道强大的力量爆发而出,瞬间掀飞了周围的岩浆巨人,同时,一股不属于人族的气息缓缓弥漫开来,充斥着整个山体。 在气运的环绕之下,乾皇胸口处缓缓浮现出一只深绿色的光球,光球逐渐成型,最终化作一只通体深绿却萦绕着金光的地龙妖族。 纯血龙族在罗天界已几近灭绝,只因龙性本淫,又没有生物隔离一说,漫长岁月中,与众多生物杂交繁衍出了无数品种,携带着龙族血统的亚龙一族反倒时常活跃于大陆之上。 而眼前这只地龙,正是一头带有龙族血统的亚龙族。 法寂看到地龙出现的瞬间,眼中平静无波,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只地龙,正是当年太祖封禅祭天时所斩杀之物,如今却被乾皇以气运炼制成了一具身外化身。 在这皮糙肉厚的地龙面前,岩浆巨人那炽热的巴掌甚至都无法伤及它的表皮分毫。 乾皇紧跟在地龙身后向前冲锋,脸上充斥着兴奋之色,同时还带着一丝阴狠: “等朕拿到那本书册,敢背叛我的人一个都别想逃脱!” 隐世家族那边见此脸色大变,当年的变故绝不能再发生一次。 镇国公当机立断,大声喝道: “我们三人此生或许已无更多奢求,但后辈们仍需离开封界,前往罗天界。 那本书册绝对不能落入他人之手!我们在此挡住巨人,你们速速前去抢夺书册!” 萧邱晨望着自己的父亲,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 他们为此精心谋划多年,难道最终换来的竟是这般结局? 然而,时间紧迫,容不得他有丝毫犹豫。身后的少年一把抓住他,焦急地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性命之忧!” 此时的萧邱晨才向着中心狂奔。 少年所言不虚,以他们三人的深厚底蕴,即便面对岩浆巨人的攻击,最多也只是重伤,尚不至于致命。 三家家主以及一些隐世家族中尚有战力的老者纷纷挺身而出,为后辈们开辟道路。 一时间,他们的速度竟也追上了乾皇。 另一边,就在众人的注意力皆集中于应付岩浆巨人之时,法寂的脸色却难看至极。 他原本隐藏得极好的底牌,恐怕也不得不提前暴露了。 苍老的身躯速度突然暴涨,岩浆巨人还未拍下,法寂便已经躲闪开来,速度居然比起其他几路更快。 隐藏得极好的顾恒微微眯起双眼,他仔细观察,却并未发现法寂施展了什么特殊的功法武技,也未曾使用宝器符箓。 “有意思,如此看来这老头用的只能是自己的圆融之身!看其模样还是修成了的圆融之身!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顾恒心中思绪万千,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种可能。倘若真是如此,那法寂这老头的魄力可着实令人惊叹。 而在另一边,根本未曾踏入大路上的王青阳与张无道正默默注视着众人闯关。 张无道瞥了一眼身旁这位儒家的 “叛逆者”,缓缓开口道: “王兄不上去试一试?” 王青阳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远处的雕像,轻轻摇了摇头: “非我所欲,不为我所得!” “不试试又怎知自己得不到呢?” 张无道似乎有意蛊惑王青阳,继续说道。 “我又不修其阵法丹道,亦不修器物,即便拿到手顶多也只是观摩一下符纹,如此岂不是自找麻烦?” 王青阳言语间似乎已洞悉那本书册中所记录的内容: “倒是张兄你兼修阵法,亦略懂一些丹道,更何况此物本就是你们道门的东西,你才应该去争抢才是!” 张无道笑了笑,并未反驳: “确实,我进入封界的主要目的便是此物,但可惜我早已算过,此物与我无缘。” 王青阳嗤笑一声: “道门的中庸之道倒是在张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自己的拳头,这一点道门之人心中清楚得很,怎就没人去放手一搏?” “我所求的是顺其自然,王兄这话说的是龙虎山那一脉,他们若是在此,行事风格或许便会与武夫一般无二。” “所求顺其自然?” 王青阳的目光移向乾皇前方的身外化身,淡淡开口,“那为何要帮乾皇炼制那具身外化身?”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罢了,倒是你为何也要帮乾皇?” 王青阳笑了笑:“闲来无事,只是想看看所谓的应运之人到底是何模样。” “如何?” “不过如此!应运也不过是增添了其些许天赋和气运罢了,出生之后的成长皆靠自身努力,赵旸在登基前的人生太过顺遂!” “看来王兄并不看好乾皇啊!” 张无道说着,目光却看向另一端的隐世家族,又问道,“王兄可看出这群人是什么来历了吗?” “罗天界太过广袤,他们的姓氏亦不一定为真,除了与我接触较多的镇国公,我能看出是来自都天城之外,其余之人我着实看不出底细。” 张无道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第145章 您已经匹配到您的对手 都天城与一线天相仿,最初都是极为松散的势力,所吸纳的皆是些散修武人,历经漫长岁月的变迁,才逐步发展成为罗天界的强大势力。 一线天实际上是一处仿若一线天形状的空间裂缝,妖魔中的魔族会从这裂隙中涌出,侵袭罗天界。 这些武夫自发构建了一座横亘于此、抵御魔类进攻的雄伟城池。 武夫们只有拳脚是利索的,没什么文化,又不屑于向儒家请教,便随性地将其命名为武夫关。 而都天城所镇压的则是妖魔中的妖族。 罗天界的妖族栖息于万灵山脉之内。 万灵山脉绵延广阔,贯穿占据了北洲一半还多的地域,其向南延伸的一支深入中州,而都天城便雄踞于中洲与北洲的交界之处。 都天城与一线天的差异在于,都天城人员构成极为复杂,加之妖族的身体本身便是上好的宝药,故而此地更像是一座依靠战争而发家致富的商业大城。 张无道面露讶异之色,正是因为都天城的组织架构极为松散,他未曾料到竟会有人能如此早地在其中埋下暗子。 “想来当年青灵尊者从万灵山脉中带走那头纯血龙族时,他们便已洞悉其中内情,不然也不会有此番谋划!” 王青阳点头表示赞同:“其余几个势力恐怕亦是如此,只不过与都天城作对的妖族或许已然被杀光了。” “那可不一定!” 张无道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我曾听闻妖族中有一奇异种族名为釜魁,其能够在山体岩石中自如游走,仿若鱼儿在水中穿梭一般……” 话语未落,法寂已然率先冲到了中央平台,乾皇与隐世家族众人紧紧跟随其后,再往后则是其余数位方外之人以及一群来自封界之内的蜕凡境强者。 率先抵达的法寂目光幽幽地凝视着上方悬浮着的书册,心中的激动之情难以抑制。 然而,他的余光却瞥见了一侧的隐世家族众人,还有那群方外之人。 甚至,他还悄然向后退了一步,似是不打算出手。 方外之人中有一位女子,全身裹着紧紧的黑布,那黑布将她的身材勾勒得前凸后翘,极为惹眼。 女子却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只是直勾勾地看向隐世家族的杨家。 “紫炎皇朝沐家!” 原本大梁的杨家众人脸色骤变,皆将目光投向女子,脸上满是疑惑不解,不明白此人为何能一眼认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但见女子脸上流露出的浓烈杀意,他们心中明白,来者不善! 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再打算隐瞒身份,杨睿松向前踏出一步,问道: “阁下是何人?” 虽被黑布裹身,但仍能依稀瞧见女子脸上浮现出的冷笑: “没想到啊!此界沐家的分支居然不认识天绝谷!” 待听到天绝谷之名时,杨家嫡系传人脸色突变。 杨睿松急忙与女子拉开距离,仿佛生怕女子下一刻便会出手攻击。 女子似乎不屑于偷袭,故而才会如此坦然地表明身份。 然而,其后众人却并非如此,他们虽表面上目光未变,但眼底深处却暗藏着极深的算计。 看模样皆是找到了自己的仇人。 唯有法寂仿若局外人一般,躲在众人身后,目光幽幽,等待着时机。 另一边,乾皇本欲上前质问萧家,却见已有他人前去寻衅滋事,便打消了此念头。 转而将目光投向法寂,他与这老家伙之间的恩怨尚未了结。 一时间,场中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一线天的大汉见众人如此磨蹭,不禁瞥了一眼上方的书册。 只见他猛地一脚跺地,在这禁空的环境下,竟径直跃起,朝着上方的书册直冲而去。 隐世家族那边见此情形,有两道人影也欲紧随其后。 然而,就在他们抬步的刹那,方外之人中突然有人出手,近乎全力地一击轰向飞起之人。 那两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身影便直接被轰飞出去,坠入了远处的岩浆之中。 凄厉的哀嚎声顿时响起,隐世家族所有人的目光皆齐刷刷地看向出手的男子。 此男子穿着极为简单的袍子,若不是其身上散发着蜕凡地境巅峰的强大气息,众人恐怕都会以为他是误打误撞混进人群之中的。 男子长相极为普通,他向前踏出一步,眼中隐隐有丝丝血色弥漫开来: “血狱见过各位了!” 隐世家族中有不少人面色微微一变。 原本为首的姜家也停步不前,因为他们面前正站着两位身穿儒袍的老者。 其中一人赫然便是曾在大乾京师围堵过顾恒的儒家老头。 那老头上前一步,朗声道: “太古姜家,我白鹿书院与你们的恩怨,也是时候清算一二了!” 如此一来,所有隐世家族中唯有萧家似乎并未遭遇阻拦,但无双侯却已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察觉到周围似乎有一种极为隐晦的气息在暗中注视着他们,可这气息飘忽不定,他根本无法寻觅其踪迹。 至此,隐世家族众人皆被牵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乾皇望着上方悬浮的书册,又看向法寂,心中思绪万千,不断闪烁。 他心中很是想上去与大汉争夺一番,可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法寂。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一旁众多来自封界的蜕凡境强者却在此时纷纷上前。 要么是大乾境内的叛乱势力,要么是其余两国的余孽。 这群人集合起来竟有八位蜕凡强者。 即便他们并非乾皇的对手,但想要在短时间内解决他们也绝非易事,乾皇一时间也难以脱身。 只可惜姜长夜并未一同前来,不然也不至于陷入如此境地。 另一边已然混战起来,阴魔宗老魔也突然向乾皇出手。 刹那间,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骚乱之中。 当然,也有几个老狐狸般的人物,阴恻恻地躲在众人身后。 但见大汉已然快要登顶,他们也按捺不住,齐齐向着上方冲去。 法寂却不慌不忙,他深知上面那位大汉的秉性,这群人恐怕难以从他手中讨到好处。 果不其然,这群人尚未登上去,便看到一只只巨大的手掌印朝着他们迅猛拍下。 第146章 黄金地龙 在那巨大的中心地带,战斗已然陷入白热化,各方势力混战在一起,场面乱作一团。 原本被岩浆巨人困住的隐世家族三人,虽已身受重伤,却仍强撑着闯了过来,只是重伤之躯已难以在这场争夺中发挥太大作用。 此时,上方山体中突然有一只闪烁着黑金光泽的尖锥,如离弦之箭般迅猛冲向三人中的镇国公萧天赐。 萧邱晨因早有察觉并一直防备着,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果断出手阻拦。 狼狈不堪的萧天赐满脸惊愕地看向这突然冒出来的妖族,不禁惊呼道: “釜魁!” 釜魁的身躯通体呈黑金色,形状好似一只节肢虫子,浑身上下所有凸起之处仿佛一把把锋利的尖刀。 其本体实力极为强悍,因为是本体降临,单靠肉身力量就堪比三四阶宝器,无双侯与其交锋,竟也只能节节败退。 混乱的战场上,一线天的大汉已然接近上方的书册,然而下方却有一人紧追不舍,试图阻止他。 乾皇周身虽萦绕着气运,但因并非身处大乾境内,能够调用的气运极为有限,只能依靠地龙身外化身抵挡身前的一众敌手。 另一边,张无道目睹此景,心中不禁泛起波澜,甚至有了出手的念头。 “怎么?想动手了?” 王青阳轻声一笑,调侃道,“刚刚不是还说顺其自然吗?” “我明明算到此物与我无缘,怎料如今却近在咫尺?” 张无道眉头紧皱,目光如炬地扫视全场,却未发现有何异常之处,可语气却极为笃定,“不对,肯定 还有变故!” 乾皇与地龙合力,一巴掌拍飞最后一名拦路者,随后毫不犹豫,直接冲天而起,向着上方书册疾驰而去。 隐忍许久的法寂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紧紧跟在其后。 上方五人凭借着在雕像上不断跳跃腾挪,相互大打出手。 方外之人毕竟并非本体降临,在拥有圆融之身且不要命般围攻的本地人面前,终究难以支撑,渐落下风,最终败下阵来。 摆脱了方外之人的纠缠,隐世家族众人也朝着雕像蜂拥而上。 乾皇见状大惊失色,赶忙操控着地龙牵制对手,自己则奋力向上攀爬。 而法寂却如鬼魅般一个闪身,挡在他的面前,猛地一掌拍出。 乾皇毫不退缩,同样一掌迎击,周身气劲瞬间爆发,怒吼道: “法寂,你并非本体降临,没有圆融之身,根本不是朕的对手,又何必在此挡路!” 法寂却对乾皇的呵斥置若罔闻,一言不发,只是再度拍出两掌。 两人激战正酣,正如乾皇所言,即便法寂手持四阶宝器,可因没有圆融之身,在交锋中依旧逐渐处于下风。 乾皇见下方众人即将追上来,不再隐藏实力,全力一剑朝着法寂斩下。 法寂手中权杖光芒大放,借助这一剑之力,全然不顾自身安危,似要与乾皇拼命般与其纠缠。 直至下方隐世家族众人追至近前,法寂才突然后退,没有丝毫犹豫。萧邱晨上前之际,乾皇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怒喝道: “大乾从未亏待过镇国公府,如今你们也要与朕争抢?” “萧家从来就不是大乾之人,哪怕当初太祖在此,我萧家亦是如此!我萧家所为,只是上方那本神秘书册!” 萧邱晨语气冷漠,毫无情感波动。 乾皇周身气运再次汹涌运转,毫无保留地斩向萧邱晨。 萧邱晨同样毫无保留,全力催动圆融之身,拳峰如灿金烈阳般轰向乾皇。 乾皇虽有气运加持,可无论是境界、武技还是圆融之身,皆与萧邱晨相差甚远,出手瞬间便已陷入劣势。 隐世家族众人对眼前这场争斗全然不顾,径直向着上方冲去。然而,就在此时,下方突发变故。 乾皇被打得连连败退,向着下方坠落。 而此时的法寂仿佛瞬间褪去了所有伪装,周身有一股股金色气运流转不息,原本苍老的身躯也不再那般衰弱。 只见一只从身后伸出的手掌,如铁钳般牢牢抓住乾皇后脑。 刹那间,乾皇整个人动弹不得,浑身如江海般浩瀚的气运被其后的法寂如鲸吞般猛地吸入腹中。 仅仅数息之间,乾皇的气运便被吸收殆尽。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法寂的身躯轰然炸开,化作一团团血球,如洪流涌入地龙身躯之中。 那作为身外化身的地龙身躯猛地一震,随后定住身形,如陨石般向着地面坠落,在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但与此同时,整个空间中一股强大至极的气息开始弥漫开来。王青阳转头看向张无道,语气幽幽地说道: “这就是你所说的忠人之事?将地龙炼制成一具真正的躯壳?”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他们之间的纠葛与我何干?” 张无道满不在乎地回应。 自他降临此界起,便让乾皇不停地用气运和灵力滋养这具保存完好的地龙尸体。 而这一切,皆是法寂的精心筹谋。 他的目的便是将这具地龙尸体彻底孕养成一具品质极高的宝尸。 此时,地面之上的地龙,或者说是已褪去人身的法寂,猛然睁开那双猩红的竖瞳。 以法寂自身的血肉为引,再加上气运以及准备许久的宝药精血,那原本空缺许久的血管中,开始流淌着一股股金色滚烫的血液。 他成功了! 回过神来的乾皇呆呆地望着下方缓缓起身的地龙,心中满是疑惑与震惊,无数个疑问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为何法寂能吸走自己的气运? 为何他能控制地龙? 诸多疑问萦绕在他心间。 他突然想起那日玄武阁中顾恒对他所说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你自己以为的棋局。 “如今,朕难道依旧是他人棋局中的棋子吗?” 他不愿相信这残酷的现实,可事实却如一座大山般横亘在他面前,不容置疑。 涌动着金色光辉的黄金地龙缓缓走动,像是在努力适应着这副全新的身躯。 当它抬头望向上方众人时,那张兽脸上竟露出一个拟人似的诡异笑容: “如何,我精心筹划的这副身躯?” 第147章 法寂的真实身份 除了乾皇之外,在场的许多人都对刚刚发生的变故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但黄金地龙身上那股诡异而强大的气息,却让他们隐隐察觉到,法寂从一开始的谋划就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黄金地龙扭动着脑袋,脸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望着上方的人群说道: “现在,该轮到我了!” 话落,地面竟骤然下沉。 并非有什么机关被触发了,而是被黄金地龙跃起时那强大的反作用力震动了地面。 它仿佛一道极速的剑光,全然不受灵压的限制,身影瞬间出现在众人面前。 “萧家,你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毫无改变!” 地龙口吐不明深意的言语,长尾如钢鞭般骤然甩向为首的萧邱晨,在空中划过一道清晰的气波。 萧邱晨脸色骤变,全力格挡这凌厉的尾击。 然而,一切抵抗都是徒劳,此时的黄金地龙已然触摸到了蜕凡之上的境界门槛,实力近乎无敌。 萧邱晨像一颗被击飞的铅球般向后抛射而出,余波所及,连带着萧家众人一同被轰飞出去。 攻击并未就此停止,黄金地龙身影如电,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所有隐世家族的众人全部击飞。 它站在雕像的手指之上,目光冷冽地俯瞰着下方众人: “你们的先祖早已化为冢中枯骨,而你们却已然忘却了我,真是令我痛心疾首啊! 若你们都不认识我,我又怎能体会到报仇的快感呢!” 在场众人大多都不清楚已然化为黄金地龙的法寂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是纷纷将目光投向隐世家族众人。 一位面容极为苍老的老者面露迟疑之色,惊愕地望着上方的黄金地龙,缓缓开口道: “你是赵空明?” 黄金地龙脸上顿时洋溢起惊喜的表情: “很好!居然还有人记得我!” 除了一些对大乾历史全然不知的人仍在面面相觑外,隐世家族和乾皇等人脸上皆写满了难以置信。 七百年前,赵空明这个名字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大乾太祖赵空明! 乾皇瞬间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何法寂能吸走自己的气运。 “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萧天赐怔怔地问道,震惊得已然忘却了思考。 “法寂来自罗天界,赵空明自然也来自罗天界。 当年我从你们手中侥幸逃脱,正巧被卷入此地的虚空甬道,在误打误撞之下进入了罗天界。” 黄金地龙的脸色突然变得狰狞可怖: “你们可知?这七百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们!看看,我为你们精心准备的这场好戏,你们还满意吗?” 那些方外之人此刻也回过神来,原来当初他们所得到的世界本源消息,竟是赵空明有意泄露给他们的,其目的便是为了今日的谋划。 场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众人皆在努力消化着这一惊人的讯息。 唯有一线天的大汉向前踏出一步,破口大骂道: “老子管你是谁,有何身份,老子这副身躯不过是一缕残念。今日你竟敢算计老子,老子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好过!” 说着,他猛然跃起,周身真元气劲汇聚成一记雄浑的拳印,如泰山压顶般轰向地龙。 下方众人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 萧邱晨咬了咬牙,他深知众人心中的顾虑: “你们若还心存疑虑,那便由我萧家先行一步!” 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萧家率先朝着半空中的地龙杀去。 其余家族与方外之人见状,也纷纷紧随其后,暂时放下了彼此间的私仇。 “蚍蜉撼树,徒劳无功!如今的我与你们之间,犹如天渊之别!” 地龙口吐人言,不慌不忙地抬手打碎了限制着书册的禁制,将书册夹于腋下。 它随意地一个甩尾,便轻松化解了大汉全力的一击。 若是大汉真身在此,凭借其圆融之身,拼死一战之下,或许还能让地龙有所忌惮,避让一二。 但此刻的大汉不过是一具残躯所化的意识,根本不是地龙的对手。 看似来势汹汹的众人,在地龙面前就如同蝼蚁一般,被接连抽飞出去。 被其甩尾扫中的人,非死即伤,重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地龙看着最后一个冲上来的乾皇,语气淡漠地说道: “赵氏子孙赵旸,你也要与我这老祖为敌?” 乾皇沉默不语,手中长剑却带着凛冽的余威,毫不留情地向地龙斩去。 然而,几乎快如闪电的甩尾瞬间而至,直接将乾皇扫飞,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之上。 “之前我未表明身份,你阻拦我倒也情有可原,但如今事已至此,你为何还要如此执迷不悟?是因为那皇位吗?” 镶嵌在地面之上的乾皇口中吐血,脸色苍白如纸,只是苦笑着说道: “朕…… 朕只是不甘心做他人的棋子罢了。” 赵空明看着自己一手扶持上位的子孙,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还算有点骨气! 不过我且教你一事,永远莫要在事成之前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 否则,你日后便会如我,亦如如今的你一般,陷入困境。” 然而,乾皇却并未理会赵空明的教诲,反而话锋一转释然的笑道: “朕早已经领教过,也被算计过,亦被人提醒过了。 他说这一切都不过是朕自己以为的棋局。 那么太祖您可曾想过,如今的一切或许也是他人的棋局,又或者是他人有意纵容您走到这一步的呢?” 赵空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你是说还有幕后推手?可如今我已在此界无敌,即便有又能奈我何?” 他那竖瞳缓缓扫视着地面上重伤的众人,却发现他们的表情渐渐从绝望转为惊愕。 在他们眼中,一个少年竟如闲庭信步走到地龙身后。只见那少年一把抓住书册,用力抽了几下,没抽出来。 后面干脆直接拉开龙爪,终于将书册从地龙腋下抽了出来,然后若无其事地随意翻看起来。 下一刻,赵空明察觉到异样,猛地伸手摸向腋下夹着的书册,却摸了个空。 不知何时,书册已然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了,而他竟在第一时间毫无察觉。 顾恒的声音在他背后幽幽响起: “你这么牛逼,怎么不上天呢?” 第148章 碾压 【宿主:顾恒】 【能量:12.3w】 【修为:蜕凡地境】 【天赋:全盛姿态lv1(0\/2w),三幻六影相lv1(0\/5w),模拟对战(无法升级),空界之瞳lv1(0\/2.5w),有无相生(0\/0.2w),意识燃烧lv1(0\/0.5w)】 【功法武技:五阶 - 明王诀(残缺)第六层(0\/20w),?阶 - 圣观明心法第二层(0\/),二阶 - 巨灵三拳第三层(圆满),一阶 - 血煞六刀式第二层(0\/1500),一阶 - 风影幻身第二层(231\/1500)】 【全盛姿态lv1(0\/2w):开启全盛姿态全属性提升5倍,无视所有未高于一个大境界的负面效果,一直处于全盛姿态下。宿主的每次攻击可以附带10%神性业火加持】 【空界之瞳lv1(0\/2.5w):宿主施加的幻境皆可开辟另一个精神空间(精神空间破灭上限为宿主施加精神力的两倍)幻境可进行无序叠加。宿主的视野大幅度提升,所视之处可勘破虚妄(宿主精神力三倍上限)】 【意识燃烧lv1(0\/0.5w):主动释放,以施加目标精神海为燃料,点燃目标精神海,点燃的精神海不可恢复,每秒燃烧目标为宿主精神海强度的1%。宿主对自己释放将强化下一次精神攻击。无冷却。】 顾恒望着这几日来辛苦的成果,自觉有足够的底气说出这般挑衅的话语。 赵空明回首望去,只见那张熟悉的脸庞正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凝视着他。 这一瞬间,他心中涌起的震惊与恐惧,堪比常人突然见到鬼。 下意识地,他猛地挥出一拳,拳风呼啸,携带着磅礴力量,朝着顾恒轰去。 然而,顾恒只是轻轻抬起一掌,便稳稳地将这凌厉的一拳挡在了面前。 “不愧是妖族的身躯,能施展出这般威力的一击倒也在情理之中。我认可你的实力了!” 顾恒平静地说道。 赵空明瞪大了双眼,惊恐地望着眼前的少年。 相较于少年死而复生的奇迹,更令他胆寒的是,少年竟如此轻而易举地接下了他的全力一击,甚至连一步都未曾后退。 如今踏入地境的顾恒,再加上武神躯的强大加持,单纯论气力,恐怕面对纯血龙族也有一战之力,更何况眼前这仅仅只是拥有龙族血脉的地龙。 “不可能!你区区人类之躯,怎可能与我抗衡!” 赵空明地龙的瞳孔急剧扩张,难以置信地吼道。 “有何不可能?这世间体质千奇百怪,我力气稍大一些,有什么奇怪的?” 顾恒神色淡然,语气平静。 赵空明见状,龙躯瞬间向后拉开距离,口中开始汇聚龙息。 刹那间,一股炽热如烈阳的吐息如汹涌的洪流般喷射而出。 然而,这强大无比的龙息却仅仅只是喷吐在雕像之上,连顾恒的衣角都未能触及。 “毫无意义的抵抗,你若是此刻能够跨越蜕凡之境,或许才有资格与我一战。” 顾恒的身影如鬼魅般闪烁,瞬间出现在赵空明身侧。 “仅仅只是有资格与我一战吗?” 赵空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恍惚,他望着自己的力量,又看向一旁若无其事的顾恒,心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俄顷,那双竖瞳中充斥着狰狞之色,声音沙哑而疯狂: “我倾尽所有力量,耗费七百年精心谋划,甚至自降实力进入封界,换来的强大力量在你面前竟然连一战的资格都没有! 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 顾恒微微挑眉。 “你凭什么拥有这般强大的力量!” 赵空明近乎咆哮着吼道。 “你在质问我?是因为觉得不公平吗? 活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这个世界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顾恒凝视着已经失去人形、化为地龙的赵空明,语气依旧平静: “你在质问我的时候,可曾想过那些被人残忍杀害的稚童?他们又凭什么遭受如此厄运? 还是说,你也想用一句‘贱民’就将他们存在的价值彻底抹除?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现在杀了你,岂不也能用一句‘垃圾’将你的价值和努力全部抹杀?” 顾恒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蔑视,这种蔑视仿佛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久而久之,甚至演变成了一种独特的高傲。 那是一种凌驾于众人思想之上的高傲,也正因如此,让赵空明感到极度的不适,仿佛那些罗天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俯视蝼蚁时的眼神,而顾恒的目光甚至更为犀利。 “我自认并非一个好人,也早已料想到日后或许会落得个不太好的下场,所以在决定做一个‘烂人’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顾恒微微耸肩,似是在自嘲。 “是这样的吗?” 赵空明的神情略显落寞,但眼中却隐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疯狂。 然而,顾恒却依旧笑嘻嘻地看着他,一只手如闪电般伸出,精准地抓住了正在悄悄掐诀的兽爪: “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是没明白我想说什么呢?” 下一刻,赵空明那巨大的地龙身躯如同流星坠地般,轰然砸落在地,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顾恒无视了此地禁空的规则,悬空而立,语气冷漠如冰: “我这是在让你安心地去死啊!” 说罢,他猛地挥出巨大的拳峰,那拳风呼啸,竟连周围的岩浆都为之颤抖。 伴随着一声巨响,黄金地龙的大脑如脆弱的西瓜般猛然炸开,金灿灿的脑浆溅洒一地。 场中众人瞬间陷入了短暂的沉寂,那些认识顾恒的人皆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少年。 唯有几位家主和方外之人目光深邃,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毕竟,赵空明此前曾言,他是自降修为以本体进入封界。 虽修为有所降低,但元神尚在! 果然,地面上那残破的躯体内突然射出一抹耀眼的金光,如闪电般窜入顾恒的大脑之中。 瞬间,被控制了的顾恒身形一动不动,而在他的精神海内,赵空明的元神正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癫狂大笑: “没了妖族身躯,你的岂不是更好!” 第149章 空间关闭 欣喜若狂的赵空明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头顶上方呈现出一片如倒挂星河般绚烂璀璨的奇异景象,那是顾恒的第二精神海。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的狂笑瞬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愕: “这是什么?” 话音刚落,他的元神竟如同被熊熊烈火点燃的柴薪一般,猛然燃烧起来,那火势汹涌,仿佛全身被浇满了汽油,无尽的痛苦瞬间如潮水般淹没了他的所有感知。 就在此时,在他身后那尚未完全化作元神的灵魂火焰深处,顾恒的意识缓缓浮现,带着一丝戏谑与嘲讽: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赵空明望向顾恒的目光中只剩下了纯粹的惊恐。 他满心疑惑与不解,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自己的元神明明蕴藏着远比顾恒强大的精神力,可在此处却连丝毫动弹的能力都没有。 “抬头好好看看,那上面可都是被你残忍杀害的稚童的灵魂,他们都还在这儿等着你呢!” 顾恒轻轻抬手一挥,赵空明的元神便不受控制地缓缓上升,缓缓没入那神秘而恐怖的第二精神海之中。 刹那间,原本平静如水的第二精神海仿若被投入了一颗巨石的湖面,瞬间如沸腾的开水般剧烈翻腾起来。 赵空明的元神意识在其中疯狂地波动起伏,仿佛被无数只凶猛的蚂蚁同时疯狂啃食,痛苦不堪。 在这股强大到极致的力量冲击之下,他那原本厚重坚实的元神开始逐渐崩碎瓦解,化作一片片细微的精神海碎片,而后被迅速地吞噬吸收。 最终,仅仅只剩下一颗微弱的火种,在众多灵魂的环绕簇拥之下,不断被周围的灵魂力量踢来踹去,显得无比凄惨狼狈。 而与此同时,顾恒的眼中闪过一片片破碎凌乱的记忆碎片,一个个模糊而又清晰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他眼前快速浮现。 “好一个圣觉禅院!” 顾恒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 ...... 外界,杨司魁眼睁睁地看着一动不动的顾恒,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还愣着干什么?不管是谁最终赢了,我们的下场都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萧邱晨听闻此话,脸上微微露出一丝迟疑之色,但这迟疑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下一刻,所有隐世家族之人纷纷出手,那些已然重伤的方外之人虽有心想要出手抵挡,却因伤势过重而力不从心。 杨司魁一马当先,手中长剑之上真元与灵力相互交融碰撞,发出阵阵清脆的鸣响,而后如闪电般刺向顾恒。 然而,就在这繁杂的攻击即将落在顾恒身上之时,如同之前躲避龙息时那般,顾恒的身躯陡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见状,脸色瞬间大变,心中的警铃大作。 “正愁找不到理由杀你们,现在可算是有了!” 突然,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强大拳劲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至,杨司魁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身躯便在这股恐怖的力量之下骤然化作了一摊肉泥。 鲜血如喷泉般四溅,溅了众人一脸,那温热而又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随后,无形的拳劲如汹涌的潮水般一个接着一个袭来,这些隐世家族之人就如同被引爆的西瓜一般,瞬间炸裂开来,场面血腥而又惨烈。 所有刚刚参与出手攻击顾恒的人,无一例外全部被当场轰杀,横尸当场。 隐世家族之中,此刻仅剩下刚刚没有出手的姜家和萧邱晨两人侥幸存活。 萧邱晨浑身如坠冰窖,寒意刺骨,他眼神空洞地看向一尘不染、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的顾恒,有气无力地问道: “为什么不杀我?” 顾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地说道: “在青冈县时,你曾算是提点了我一句,就凭这点,我今日不杀你。 但你需记住,下一次若是再敢与我作对,我便不会手下留情了!” 说完,他的目光又缓缓移向后方的方外之人: “我原本的打算确实是将你们全部杀光,不过看在你们刚刚出手阻拦隐世家族的份上…… 嗯,况且我也无法真正彻底地杀死你们。” 话落,顾恒深深地看了太古姜家一眼,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姜家此番前来此地的目的似乎与其他人有所不同。 但事已至此,他也觉得没必要再继续在此事上过多纠缠下去。 此时,原本被乾皇气运掀开的阴云再度缓缓笼罩而来,整个空间开始剧烈地波动摇晃起来,看样子显然是即将关闭的迹象。 紧接着,一股股强大的牵引之力纷纷落在还存活的众人身上,所有人瞬间消失不见。 顾恒在消失的刹那,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了那座雕像的脸,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整个空间瞬间只剩下一片狼藉的血腥场景,八条大路也全部缓缓沉入岩浆之下。 岩浆如汹涌的潮水般不断蔓延,逐渐淹没了整个空间,直至延展到雕像脚下。 那岩浆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艰难地闪烁着,照亮了这片孤寂而又恐怖的空间,只剩下那座孤独矗立的雕像。 不知从哪里突然响起一阵凄厉的嘶吼声,那声音在黝黑深邃的空间中不断回荡,久久不息。 漆黑的甬道深处,传来重物摩擦地面的 “呲呲” 声响,令人毛骨悚然…… 也不知道下一次这个神秘空间再度开启会是什么时候了,或许因为隐世家族此次的惨败,没有了他们的推动,这空间从此便再也无法开启了也说不定。 ...... 外界,大黑山巍峨耸立,高耸入云,灰蒙蒙的天幕笼罩而下。 山顶之上披覆着一层厚厚的黑色积雪,微弱的光线在雪面上艰难地反射出一丝冷酷而又孤寂的光芒。 寒风呼啸而过,如锋利的刀刃般穿过山间的裂缝,卷起一阵阵冰冷刺骨的风声。 乾皇剧烈地咳嗽着,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目光复杂地望着那已经关闭的天空,以及不远处突然出现的顾恒: “你为何没有对我动手?” 乾皇心中清楚,自己之前想要将顾恒当做替死鬼的所作所为,那点微不足道的恩惠与之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可顾恒却偏偏没有对他下手! “大乾刚刚才统一三国之地,你死了,大乾皇族根本镇不住这天下。 到那时,不知又要历经多少年的征战,天下百姓又不知要遭受多少战火的荼毒,会死伤无数。” 乾皇听闻此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他没想到顾恒不杀他的理由竟然会是这个,可仔细想来,其实这个理由也确实在情理之中。 毕竟,这确实是顾恒一贯的行事风格。 “我代天下百姓谢过顾大人了!” 乾皇缓缓拱手行礼,这或许是他近五十年来第一次对他人如此恭敬地行礼。 “此间事了,我也该走了,你好好做你的皇帝吧!” 顾恒说完,身影便如鬼魅般瞬间消失不见。 平台上众多军士面面相觑,他们并不知道这空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乾皇回头望向自己那精锐无比的万人大军,心中陡然涌起一股豪情壮志。 那些叛乱的蜕凡强者都已经死在了里面,而外面的不过只是些乌合之众罢了。 如此一来,整个三国之地便再无人是他的对手了。 至于罗天界,乾皇此刻是想都未曾想过要前往。 自己这个所谓的应运之人,一旦进入罗天界,恐怕便只能成为他人手中的玩物,到那时,好日子恐怕便要到头了。 顾恒说得没错,皇位坐久了,确实容易让人丧失斗志。 可如今,自己在封界当唯一的土皇帝不香吗? 第150章 青灵尊者 大黑山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看似凶险万分,然而对于顾恒而言,不过是顺势而为、水到渠成的事。 实则,即便在他 “真死” 之后,哪怕未曾获得武神躯,在整个封界之中,也没人能够与他抗衡,成为他的对手。 只是,在这诸多经历之中,总有些意外状况的发生,比如那神秘雕塑之上的那张脸,始终萦绕在他心头,令他困惑不已。 顾恒离开大黑山后,径直返回大乾,踏入了皇家武阁所在的庭院之内。 那张脸,旁人或许难以看出其中的端倪,但在空镜的映照之下,那略显随意的伪装便会被一览无余,仿佛伪装之人根本未曾用心一般。 武阁的庭院之中,之前曾将顾恒打发走的那位老头正惬意地躺在躺椅之上,脸上还盖着一本书,用以遮挡那刺眼的阳光。 顾恒恭敬地拿出青灵宝典,双手递上前去,说道: “后辈顾恒,拜见青灵尊者!” 老头缓缓拿起脸上的书,看向顾恒以及他手中的青灵宝典,轻轻 “嗯” 了一声: “你这小子倒是机灵聪慧。这书对我而言已无太大用处,你便自行拿去吧。 日后若是遇到我道门中你瞧得上眼的弟子,将此书交予他便是。” 尊者似乎对顾恒能够猜出他的身份并不感到惊讶。 “多谢尊者传道之恩!” 顾恒依旧保持着毕恭毕敬的姿态。 整个封界皆为眼前这位看似不修边幅的老头所创造,顾恒深知这种人物的手段高深莫测,究竟强大到何种地步,他根本无从揣测。因此,他认为自己谨慎行事总归是没错的。 老头好似有些不满地说道: “你这小子怎是这副模样,欺下媚上,全然不似一名武夫!” “尊者说笑了,我的血气不会盖过我的理智,否则小子恐怕早就性命不保了!” “可你在劝说赵旸时,却并非如此行事。” “算计旁人,自是应当如此!” 顾恒所言句句属实,毫无欺瞒之意。 老头轻笑一声,思索片刻后,悠然自得地躺在躺椅上,问道: “你是何时开始怀疑法寂身份的?” “若说怀疑,自北淮城诛杀那和尚之时便已心生疑虑,不过当时并未深入细想。 真正开始追查,乃是回京之后。我派人去查探了佛国建立的时间。” “仅仅如此,你便相信法寂就是太祖? 你难道忘了,那时的太祖连罗天界都未曾听闻,又怎可能留下如此后手?” “小子曾思索过诸多可能,然而除了太祖这一推测之外,其余皆缺乏足够的线索来证实我的想法。 武国公老国公推乾皇上位的举动,以及他们与东燕山佛寺之间的纠葛,皆表明我的推测具有较大的可能性。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无论多么难以置信,那便是事实。” 顾恒略微迟疑了一下,并未对尊者有所隐瞒,接着开口道: “真正确定这一想法,是在太庙的乱战之中。我从法寂的武技之上,察觉到了与武阁中金刚体禅经和皇家御体金章相似的影子。” 老头尊者微微点头: “赵空明的武夫天赋极佳,若非生于此界,他的成就定然不可限量。 故而我才动了爱才之心,在他即将被人打死之际,救了他一命,并为他打通了前往罗天界的来回甬道。 只是未曾料到,后来他竟会堕落至如此地步,全然忘却了自己是如何从底层一步步攀爬上来的。 因此,我便将那甬道关闭了。” 顾恒若有所思地问道: “前辈既然能够返回罗天界,为何却不现身?” “等你自己达到这一境界,便会明白其中缘由。 不光是老夫,外界还有不少与我一样的老不死躲在呢! 你日后若是有幸见到他们,别忘了代老夫向那群老友问好。” “是!” 一时间,场中陷入了寂静。 头顶之上,仅剩下寥寥几片树叶,被微风轻轻一吹,便打着旋儿飘落至顾恒脚下。 老头看向顾恒的目光之中,带上了一丝深意: “你也曾进入星空雪山,然而我却并未看出你拥有圆融之身。” 顾恒心中猛地一缩,他明白这才是真正关乎自己生死存亡的关键问题。 尊者是否知晓星空雪山关闭以及武神躯认主之事? 答案显然是肯定的,毕竟那道光束太过显眼。 所以这句话背后实则隐藏着诸多疑问: 其一,顾恒当时究竟有没有死? 其二,若死了,又是如何复活的? 其三,第一次进入未获得圆融之身,却又是怎样进入第二次的? 此刻的老头仿佛褪去了以往的懒散之态,目光灼灼地盯着顾恒: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本属正常。我只是想知晓你的圆融之身是什么而已,其他的你无需多言。” 顾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最终只是笑了笑: “尊者不是已然猜到了吗?” 老头沉默了许久,就这般静静地凝视着漫天云彩。 “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你可知?即便是在我这一代人之中,上一任武神躯的主人也仅仅只是一个传说,这个传说还是从星空雪山流传出来的,甚至连一份真实可靠的记录都未曾留存……” 顾恒知晓武神躯的逆天之处,然而无论是草头村村民还是雪山之上的英魂,都未曾与他过多提及,好似存在某种禁忌一般。 如今,他在青灵尊者这里得到了一个答案。 但顾恒并未过多纠结于武神躯的奥秘,而是时刻留意着眼前青灵尊者的反应。 “不必如此紧张,圆融之身不可被掠夺。不过这个消息你千万莫要告知他人。” 原本恢复威严气势的青灵尊者又变回了之前那懒汉模样,好心提醒道: “这世间贪念过重,知晓你身负武神躯后,起心动念之人定然不在少数,为了获取它而逆天而行者亦大有人在。 就如同赵空明那般,为了逆天改命,他们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多谢尊者告知!” 顾恒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瞧这模样,青灵尊者似乎对他并无恶意。 老头瞥了一眼顾恒,笑道:“你身为人族,有如此非凡天赋,那么老夫也理应助力一把!” 说着,他的手中凭空冒出一团青色火焰。那火焰脱离那双苍老的双手后,宛如一只活泼灵动的幼猴,跳跃着来到顾恒肩膀之上。 “此火名为青莲天火,源自太一道门,亦是老夫的本宗。 它不仅能够助你炼丹炼器,其自身威力也颇为不凡……” 第151章 秦家 顾恒在离开封界前,前往了江淮府。 此时的江淮府已陷入混乱,各世家听闻乾皇可能一去不返,便起了异心。其中,此前被打压得最惨的薛家闹得最为厉害。 不过,顾恒并不打算介入这摊浑水,乾皇会处理好薛家的。 秦家位于江淮府的临海城,此城在江淮府中规模颇大。 当顾恒抵达秦家时,秦家正在召开族会,议题便是是否要追随薛家起义造反。 一般情况下,世家大多不愿卷入此类事端,但此次不同,三国已被统一,若有人能继承乾皇大业,那追随之人必将飞黄腾达。 毕竟此次的利益太过诱人。 顾恒以精神力探查了一圈,最终在秦家后院寻到了秦胖子。 自从顾恒 “离世” 后,秦胖子在秦家的地位一落千丈。 其实顾恒当初让秦家离开京师的决定并无不妥,单是顾靖文造反一事,玄夜司就死伤众多司吏,若秦胖子当时在京师,恐怕也难以幸免。 而且在后续的动乱中,顾恒已经 “身亡” ,根本无法预测以后的局面。 秦胖子独自站在院中,望着渐暗的天色,向身旁的管家问道: “族内商议得如何了?真要追随薛家的脚步吗?” 管家面露难色: “听大爷的意思是这样。” 秦胖子皱起眉头: “可我们以往没少得罪薛家,况且北方战事消息尚未传回,怎能如此草率决定?” “锦上添花哪里比得上雪中送炭,等北方消息传回,一切都晚了。” “你也想让我向族内,向薛家低头?”秦胖子眼中带着一丝恼怒:“虽然顾老弟不在了,但好歹也是朋友一场,我现在低头岂不成了背信弃义之辈! 而且大爷要把您交出去,可不只是向薛家赔礼道歉那么简单,薛家是想从秦家割下一块肉。” 管家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老爷那边也扛不住大爷的压力……” 秦胖子听到此处,脸色变得煞白,无力地说道: “若顾老弟还在就好了。” “没错,若我还在就好了。” 秦胖子闻声猛地转身,只见身着黑色武袍的顾恒就站在身后,脸上挂着初次相见时的笑容,只是此次多了几分从容。 秦胖子瞪大了眼睛: “你…… 你是人是鬼?” 顾恒笑道:“秦老哥觉得我是人是鬼?” 秦胖子那熟悉的大手一把抓住顾恒,反复揉搓: “哈哈哈!老弟你果真没死,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死!” 秦胖子激动得脸上肥肉直颤,紧紧抱住顾恒,眼眶都湿润了。 待秦胖子情绪平复,顾恒问道: “你想掌控秦家大权吗?” 秦胖子一愣:“老弟这是何意?” “秦家族会我已知晓,你方才的话我也听到了。 我可告诉你,乾皇虽受重伤,但算算时间,此刻应快到京师了,而且三国之地的叛逆都已死于北地。 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秦胖子下意识地手抖了一下,瞳孔微缩: “那得赶紧阻止大爷他们……” 话未说完,便被顾恒拉住: “秦老哥以为自己能拦住你大爷? 他若知晓乾皇安然回归,岂会甘心得到的权力旁落?即便我现在现身阻拦,等我离开后,你觉得他或他们会服你?” 秦胖子脚步停住,身为世家子弟,这些道理他自然明白。 正如顾恒所言,即便此次阻拦成功,秦家也难以恢复如初,内斗与分裂在所难免,这往往便是一个世家衰败的开端。 沉默良久,秦胖子深吸一口气: “顾老弟要我怎么做?” 顾恒拍了拍秦胖子的肩膀,一道幽绿钩锁瞬间没入其身躯,秦胖子的修为开始暴涨,从后天中期径直突破到先天中期。 顾恒又从影子中取出一把宽刀和一本内外兼修的功法: “秦家最强者不过先天后期,你拿着这把刀应能将其斩杀,还有这炼体法门,可助你直通先天巅峰,等你达到那层次,我会助你迈入蜕凡,成为宗师。” 秦胖子握着二阶宝器宽刀和炼体法门,身体微微颤抖: “老弟,我……” 顾恒打断他,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做你的家主,莫要插手朝廷之事,日后我或许还需你帮忙。” “那你要去哪?” 秦胖子见识了顾恒的手段,深知其实力已远超乾皇。 半空中,顾恒缓缓开口: “去另一个世界,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 随着顾恒身影消失,庭院中暂停的时间重新流转。 管家愣了神,只觉眼前一花,看着自家少爷,刚想开口劝说,但看着少爷望向天际夕阳,瞳孔溢出的灿烂红霞却顿住了,把话咽了回去。 此时,秦胖子气势一变,再无往日的软弱,一股锐利之气散发而出: “走,随我去大堂!” 管家问道:“少爷要做什么?” 秦胖子并未作答,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秦家议事厅中,大爷,也就是大房一脉的当家人坐在主位,威风凛凛: “不必多言,三国动乱已成定局,薛家与南方宋家等家族已结盟,将秦富贵交出去与薛家联合,乃是明智之举!” 下方右侧第二把交椅上的老人及身后众人脸色难看,但大房一脉得到多数人支持,他们也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秦胖子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大伯好大的威风啊!” 为首的中年人大伯头发已有些花白,不屑地看着秦胖子: “怎么,你想通了,愿意去薛家认罪?” 秦胖子笑着说:“我的确想通了,不过不是去认罪, 而是…… 干死你这老东西!” 说罢,他肥胖的身躯如箭般射出,一拳狠狠砸在中年人大伯胸口。 虽说两人同为先天中期,但秦胖子的真元已经变得霸道无比,这一拳下去,中年人毫无招架之力。 突然,后院一位老者飞身而出,此乃大房一脉唯一的先天后期强者,也是秦家最强之人。 秦胖子却不做解释,手中宝器瞬间出鞘,三阶宝器一挥,便将老者斩飞,生死不明。 众人惊恐地看着实力暴增的秦胖子。 秦胖子目光阴狠的扫视四周,高声问道: “从现在起,我来当秦家家主,谁有异议?” 众人皆沉默不语,就连被大房架空的原家主也未出声反对。 秦胖子满意地点点头: “既然如此,我决定与薛家彻底断绝往来,并截断他们从江淮以东北上的道路。” 秦胖子此言一出,刚刚因畏惧他的威势而未表态的众人脸色骤变。 秦胖子心中明白,光靠武力难以在短期内彻底掌控秦家。 他站在桌上,跳下高台缓缓说道: “当然,你们若想私下勾结薛家也可以。 但我听闻陛下已安然回京师,那些妄图造反的余孽都已死于北地,若你们觉得自己的脑袋比陛下的刀还硬,尽可一试。” 话落,全场死寂。 很快,二房之人掀翻桌子,愤怒地指着半死不活的大爷吼道: “你这是要将秦家拖入绝境!” 随后,越来越多的族脉纷纷表态。 顾恒隐匿在半空中,看着这一幕,满意地点头。 若秦胖子无法果断出手,彻底消除隐患,他便会出手,但此后不管如何都不会再帮秦家。 若秦胖子能自行处理好,日后用人之时,秦家便是他的助力。 至此,封界之事了结,顾恒打开空间,返回星空雪山,奔赴罗天界。 (大乾篇完) 第152章 罗天界东洲南域 在罗天界东洲南域的一处山谷之中,一道光柱仿若石柱从天而降,轰然砸落,所及之处,地面的草石皆被震得四处飞溅。 顾恒身形略显踉跄地从光柱里走出,他的脸色略显苍白,嘴里嘟囔着: “虽然其他两具分身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可这第三次,我还是觉得这通道太过危险。 这哪是什么通道啊! 简直就像是被一群人一路围殴着过来的!” 他扭动了几下脑袋,浑身骨骼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稍作歇息后,才逐渐恢复过来,而后开始打量起四周。 此地的空气中弥漫着雄浑磅礴的灵气,就连他身为武夫的身躯都感觉变得轻盈了几分。 然而,他仅仅走了几步,这种轻盈之感便消失了。 原因无他,这里的压力虽比大黑山空间稍低一些,却比封界要强上许多。 已然达到蜕凡地境的他,勉强能够悬空而立。 顾恒暗自思忖: “看来蜕凡之境想要如在封界那般施展出强大的破坏力,怕是难以做到了。” 他目光扫视着周围的山脉,脑海中随即浮现出一张地图,喃喃自语道: “我让村长老头将我传送到东洲南域,若没差错的话,此地应该是南域十八城的郊外。” 言罢,他朝着山地的方向行去,心中满是对这外界模样的好奇与期待。 可当他登上山顶,极目远眺,映入眼帘的却只有那连绵不绝的绿色林海,莫说城池了,就连一座建筑的影子都未曾瞧见。 顾恒顿时沉默了,半晌之后,才愤愤不平地说道: “什么破传送!” 无奈之下,他只能凭借脑海中的地图向着西南方向行进。 得益于自身的天赋,他的速度颇为迅捷。 终于,在太阳即将西沉之际,他看到了人烟。 只见山道之上,有一队商队正缓缓前行,颇为奇特的是,拉运货物的并非马匹,而是一种类似虎豹的生物。 顾恒想起猫妖曾对他提及,妖族中有许多杂血妖族,其血脉低到甚至极难开启灵智,眼前的这些生物想来便是了。 他眼中泛起白色云雾,借此看清了商队中四五十人的修为。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罗天界并非人人都拥有高深的修为。 商队中仅有一位先天后期的强者,其余的领队多是先天中期甚至初期的修为,而在一旁守卫的护卫仅仅只有后天后期的水准。 这般修为放在封界之内,已然可与一流世家和宗门相媲美了,可在罗天界里,却只是一群势力较为弱小的游商。 只见那领头的武夫打扮的中年人大声吆喝着: “大家都加快些脚步啊!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宋家堡!” 顾恒默默跟在众人身后,并未上前搭讪。他心中暗自想着: “想来这宋家堡应该是类似于大乾军堡那般的郊外小城。” 虽说领头武夫如此催促,可车队的行进速度依旧不快,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顾恒悬浮于上空,隐隐约约能够看到远处城池高墙之上闪烁的火光。 正当他打算独自先行离去之时,他眼中又瞥见了一处更为密集的灯火,甚至还闻到了熟悉的饭菜香味。 顾恒双眸微微眯起: “果然,分身本体所见无误,罗天界的魔与封界的魔全然不是同一种东西,这里的魔似乎更加纯粹!” 于是,他打消了离开的念头,紧紧跟在商队后面,想要一探究竟,看看前方那魔物究竟意欲何为。 车队缓缓驶入魔物的领地,若不开启空镜,在顾恒眼中,此处真实存在着一处围着高高篱笆的三四户农户人家。 此地一看便透着一股异样,但那领头的先天巅峰强者却毫无察觉,甚至还欣喜地喊道: “此处居然有几户农户,正好可作为歇脚之处!” 顾恒开启空镜,眼前的世界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只纵横达三十米的巨大棕黑色 “花朵” 正张牙舞爪地对着众人,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看不清的细小粉尘。 顾恒眉头紧皱: “这是精神干扰,还是毒物?” 就在他思索之际,车队的领队已然走上前去,准备敲门。 他却不知那门后便是 “花朵” 的血盆大口。 然而,就在此时,领队突然有了反应,他伸出准备推门的手猛地顿住。 腰间的玉牌陡然破碎,一道灵光仿若烈日般闪耀,瞬间将领队的神志拉回了现实。 可还未等他暴退,一只枯藤触手如挥鞭一般 “啪” 的一声将其抽飞出去,他瞬间身受重伤。 即便闹出这般动静,一旁的四五十人却仿若未闻,依旧一个接一个地朝着魔物走去。 领队强撑着一口气大声喝道: “小心!是迷魂花!” 可他的呼喊毫无作用。 就在一人即将被那张牙舞爪的 “花朵” 一口吞没之时,顾恒随手抛出一把匕首,匕首精准地洞穿了迷魂花巨大的口腔。 令人惊异的是,这花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仓皇逃窜,甚至连四散开来的枯枝都弃之不顾。 顾恒身影一闪,拳锋猛地轰在迷魂花的大嘴上,那植物般的身躯瞬间炸裂开来,溅出一地散发着恶臭的深绿色浓汁,浓汁滋滋冒烟,好似着火一般侵蚀着沾染到的草木。 在迷魂花逃窜之后,众人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这群人极为警觉地拔刀四顾,后方的人赶忙将倒地的领队扶起: “大人,您没事吧!” 领队在众人的搀扶下,缓缓来到顾恒面前,脸色苍白地感激道: “这位…… 前辈,多谢您出手相助!” 说着,他从腰间取出两块源石: “这一点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顾恒微微一笑打断了他想说的话:“放心,我对你的货物并无兴趣,只是路过顺手帮了你一把。” 他也不客气,伸手接过两块源石。 源石乃是罗天界的货币,亦是必不可少的修炼资源。 若单纯以价值衡量,一块下等源石价值百两黄金,可若真想用百两黄金去购买,却是远远不够。 领队面上看似松了口气: “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顾恒也不理会这人的虚情假意,毕竟自己只是个过客,与这群人也不会有太多交集。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行一步了!” 言罢,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第153章 魔死病,重逢 宋家堡虽名为堡,但其规模与繁华程度,放在封界之中,也算得上是一座超级大城了。 顾恒并不打算从正门进入,他深知走正门或许会招惹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进入内城后,他发现城内并无太多新奇之处,脚下是普通的石板路,他寻了一家客栈暂且落脚,度过了一夜。 次日清晨,顾恒原本打算购置一张本地的地图,随后前往最近的大城,以便先安定下来。 然而,就在晨曦初照,天边泛起鱼肚白之时,石板路的地面开始松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一辆即将散架的破旧马车,剧烈地晃动着。 顾恒探头向外张望,只见大街上左右两侧尽是推着独轮车的人,车上载满了伤员。 奇怪的是,他们推送的方向并非城内,而是朝着城外而去。顾恒下楼,找来店小二问道: “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店小二用一种颇为怪异的目光打量着他: “客官连这都不知道?” 见小二如此做派,他只好补充了一句:“我并非本地人。” 店小二缓缓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后解释道: “这些被送出城的人,都是染上了魔死病的。魔死病您总该知晓吧?” 顾恒点头,他的分身曾见识过魔死病。 这病如其名,染病者皆是被魔气所污染之人,而且此病症无法治愈,一旦被污染,便绝无回天可能,无论是生理还是精神层面,都会遭受侵蚀。 这种污染并非单纯作用于肉体或精神某一方面,而是二者同时被感染,即便病情控制得再好,最终也会彻底丧失自我,沦为一个彻头彻尾的魔物。 这也正是他的分身会说罗天界的魔与封界的魔截然不同的原因。 顾恒接着问道:“这些人要被送往何处?” 店小二回答:“烧掉,在乱坟岗挖个坑,将骨灰掩埋。” 此时,顾恒看到独轮车上耷拉出来的一只苍白手臂,那手指还在无意识地微微摆动。 他不禁说道: “他们还活着,就要这样被烧掉?” 店小二的神情愈发怪异起来: “客官,这些一旦染病,就不能再称之为人了,他们不过是尚未觉醒的魔物罢了。” 顾恒听后,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话有些不妥,于是点头道: “是我想多了。” 耳边独轮车碾压地面发出的嘎吱声不断回响,顾恒转身走出客栈。 刚一踏出客栈,一股属于魔物的污浊恶臭扑面而来,他没有停留,从街边小贩手中买了一张地图后,便匆匆出城,朝着城外走去。 距离宋家堡最近的大城名为东周城,在南域十八城中排名第十一。 以顾恒的脚力,无需在中途借宿停歇。 东周城原本是南域一个名为东周国的小国的都城。 在这罗天界之中,局势变幻莫测,每天都有无数势力兴起,又有诸多势力覆灭。 若非南域存在一个霸主级势力青城山,稳定了十八城的局面,此地恐怕依旧会战乱不休。 东周城作为曾经的小国都城,自然颇具气派,整座城池浑然天成,高墙之上,身着黑红甲胄的军士来回巡逻,其中最弱的军士都有着后天巅峰的修为。 顾恒混在人群之中,来到城门口。 并非他不想凭借瞬移之术入城,只是当他的影子靠近城门时,他突然感知到一股心悸之意。 他不确定自己若再如此肆无忌惮地乱闯,是否会引发意外,于是决定走正门。 守城的军士看了一眼顾恒清秀的面容,问道: “身份?来自何处?入城为何?” 顾恒回答道: “小人来自西部万泽水域,算是逃难至此,想要入城定居。” 万泽水域位于南域十八城西部,乃是东洲与南洲的分界线,那里没有一方势力能够镇住场子,堪称罗天界最为混乱的区域之一。 守城军士并未对顾恒的身份产生怀疑,昨日他便遇到了好几个从万泽水域东部逃难而来的流民。 对于这些人入城,他们不仅不会阻拦,反而会表示欢迎。 毕竟大城之中极为缺人,每天因魔死病死亡的人数众多,再加上帮派势力争斗等各种乱象,人口损耗极大。 就这样,顾恒顺利地进入了城。 他对城内的消息并不知晓,于是直接找了一位本地人,购置了一座小宅子。 价格倒也不贵,仅花费了两千两黄金。 顾恒如今家财万贯,黄金银子这种东西再多对于他而言已经是无用,他需要的源石! 所以这钱花了便花了。 顾恒这具真身并不打算外出历练,而是打算潜心修行炼丹、炼器和符纹之术。 尤其是符纹之术,所有的阵法和符箓皆是依靠符纹所创造,符纹就如同构成文章的字词一般,是这一切的基础所在。 整本青灵宝典囊括了青灵尊者对于符纹、炼丹和炼器的所有知识与见解。 靠着这本宝典顾恒在百艺的修行路上一路畅通,至少不需要到处寻找符纹什么的。 可惜的是,他尝试了好几次,系统根本无法收录青灵宝典,似乎系统只能添加功法武技之类的内容。 简单收拾了院子后,顾恒将意识沉入第二精神海之中,在那里,被他转化的几人仍在沉睡。 他意念一动,幽绿色火焰透体而出,几人的身影也由虚幻逐渐向着现实转变。 顾恒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位妇人身上,心中思绪万千,久久难以平静。片刻之后,几人缓缓回过神来,短暂的愣神之后,他们的目光纷纷投向顾恒,同时也察觉到了周围全新的环境以及那令人有些难以适应的灵压。 南域几乎没有冬季的概念,庭院中的树木郁郁葱葱,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油亮的光泽。 妇人看着笑容满面的儿子,想要拥抱一下,却因顾恒身材高大而难以触及。 顾恒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自己此前的诸多努力,在这一刻都是值得的! “娘!” 薛清婉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紧紧抓住顾恒的胳膊,拍了拍他健壮的身躯,笑道: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第154章 清水帮 东周城的清水帮,乃是西南城区诸多帮派之一。 此帮虽说不上有多么强盛的势力,却也掌控着数条巷子。 清水帮内有一名小头目,此刻正鬼鬼祟祟地躲在转角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一处院子,压低声音问道: “你确定里面有人住进来了?” 他手下的喽啰赶忙点头哈腰,脸上带着一丝狡黠: “确定,我都打探得清清楚楚了。前天李五带着人来的,当场就交了两千两黄金,一分钱都没还价。看样子,肯定是个有钱的主儿!” 小头目一听,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贪婪之意。 两千两黄金啊,对于那些上层的大人物而言,或许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对于他们这些底层的小人物来说,可绝对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 他眼珠一转,又问道: “那里面人的身份和实力,都查清楚了吗?” 喽啰回答道:“我花了些钱去打听,听说他是从万泽水域来的。 至于实力嘛,这几天看到里面的人买了不少低阶符纸,想来应该是一位低阶的制符师,估计实力不会超过先天。” 小头目一听,眼中的贪婪之色愈发浓烈,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心中暗自盘算着,若是能将这位制符师控制在自己手中,那以后的日子可就不用愁了。 而此时院子里的顾恒,仿若对外面这两个心怀不轨之人毫无察觉,他全身心地沉浸在符纹的钻研之中。 由于他精神力极为强大,学习符纹的速度超乎寻常地快,如今已经能够绘制一些简单的符箓了。 符箓体系相较于阵法而言,要复杂得多。 就像大黑山上那些隐世家族所使用的符箓,有属于磐石一类的绿色辅助防御侧符箓,这类符箓能够在防御方面起到辅助作用。 还有灵能一类的黄色辅助攻击侧符箓,可增强攻击的威力;契约类的白色召唤契约侧符箓,能进行召唤相关的操作;秘术类的蓝色辅助精神侧符箓,可辅助使用者在精神层面施展手段;以及主宰类的红色纯攻击侧符箓,具有强大的攻击能力。 并且每一个类别之下,还细分有诸多不同的种类。 正当顾恒专心记录符纹之时,院门突然被人暴力敲响。 正巧在一旁的薛雅,赶忙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名清水帮的喽啰,身着破旧的锦衣,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 那小头目一看见开门的薛雅,眼睛顿时一亮。 然而,他还来不及有更多的反应,整个脑袋就像是被高速行驶的卡车猛地撞飞了一般,瞬间只剩下一个脖颈在汩汩冒血的身子。 一旁的手下见状,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了,哪里还敢再多说一个字。 顾恒手中迅速打出印诀,尸体连带地上的血迹瞬间被火焰烧毁,没留下丝毫痕迹。 他口中喃喃道: “这符纹除了需要结印有些麻烦,倒也没什么其他缺点。” 薛雅关上院门,眉头微微皱起,脸上带着一丝担忧说道: “你刚刚杀的恐怕是帮派之人吧!” 毕竟来到此地也有两天了,对于城内的情况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顾恒却满不在乎地: “怕什么,整个西南城区的帮派,能有个蜕凡境的帮主就算是了不起了,他们还能把你丈夫怎么样不成?” 薛雅听了,觉得也有道理,便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院子里面,薛清婉正在煮饭,苗青画如同丫鬟一般在一旁帮忙。 彭世仓和苗青曹则外出打探消息去了,众人各司其职。 那被吓跑的手下,一路屁滚尿流地冲进了清水帮内,“扑通” 一声跪了下来。 堂中此时有三人,目光交错。坐在上手位置的壮汉眉头紧皱,呵斥道: “慌慌张张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手下战战兢兢地回答: “章拓,章头目被人杀了!” 壮汉一听,神情立刻变得狰狞起来,一股蜕凡境的气势瞬间笼罩全场,大声问道: “是谁动的手?是黑水帮还是龙门堂?” 手下哆哆嗦嗦地说道: “都不是……” 随后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不敢有丝毫隐瞒。 壮汉听着,缓缓坐了下来。 他下方有一人看了看四周,小声提议道: “章拓不过是个小头目,此人既是制符师,修为恐怕也不弱,我们可以将其拉拢到清水帮啊!” 虽说只是个低阶的制符师,但他的价值可不是一般的修士能够比拟的。 另一人也附和道:“帮主,只要此人能制出二阶符箓,我清水帮就能挽回以往的颓势!” 这时,坐在一旁,身形略显瘦削,目光阴冷的大头目恶狠狠地说道: “章拓此人背着帮里不知道多收了多少金银,而且章横……” “够了!” 话还未说完,清水帮主连忙将其打断,沉思片刻后,点头道: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千万别被人抓住把柄!” 瘦削男子脸上露出一丝阴翳之色: “放心,只要我三人不说,没人会知道。” 堂下的帮众听到三人的这番对话,吓得瑟瑟发抖,赶忙求饶: “帮主,我…… 我不会往外说的,您相信我不会往外说的!”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一把冰冷的匕首。 下午时分,清水帮帮主刘长河便与两位头目一同来到顾恒的院门口,轻轻叩响了大门。 开门的是苗青曹,他警惕地问道: “三位,所来何事?” 刘长河语气颇为客气地说道:“我等想要见一见你家主人,可否帮忙引荐一番?” 他深知在没有弄清楚顾恒的实力之前,绝不能轻易动用自己作为流氓混混的那一套手段。 还不等苗青曹回身询问,院内便传来顾恒的声音: “进来吧!” 刘长河走进院中,这才发觉周围到处都是顾恒贴着的失败的符箓。 顾恒缓缓放下手中的玉笔,将其放置在旁边的灵液盆中,脸上带着微笑问道: “三位来此所为何事?” 其实顾恒心中已经猜到了几人的来意,但既然是别人有求于他,他也不着急表明态度。 刘长河开口: “听闻小兄弟是一位制符师,不知道可曾加入某个势力?” 顾恒回答道:“哦?势力?我初到东周城,自然是还没有加入任何势力。” 刘长河心中一喜,连忙说道: “小兄弟觉得我清水帮如何?虽说清水帮目前还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帮派,但也算是在东周城屹立了数年的老势力了,根基稳固,一般也鲜有人会对我们出手。 你若是加入我们,每月至少给你一枚下等源石,如何?” 顾恒心中暗自觉得好笑,这种低级的画大饼手段,若是放在前世,连个普通员工都招不到,还指望自己能加入? 去干什么? 难道让自己去当老大吗? 第155章 批发符箓 “加入你们就算了。” 顾恒未等三人有所回应,便紧接着说道:“不过我可以将我制作出来的符箓以批发价格卖给你们。” 原本心中略有恼怒的刘长河,一听能够批发符箓,心中的火气顿时消散了大半。 他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场景,心中明白若是得罪了顾恒,自己也捞不到什么好处,稍作迟疑后才开口道: “先生不愿加入我们,那也罢了。只是我有个请求……” “你是独家合作对象!” 顾恒从一侧口袋中掏出两叠符箓,抛给刘长河:“这里一共两百张,一百张一阶主宰爆炎符箓,一百张一阶磐石灵盾符箓。 一口价十块下等源石。” 刘长河眼睛一亮,按照市场价,十张一阶符箓的价格约为一颗下等源石,而顾恒给出的价格直接便宜了整整一倍。 旁边的两位头目见状,脸上也堆满了笑容,他们深知这其中的差价大有可为。 有了这些符箓,不仅可以在交易中获取丰厚利润,数量充足的话还能提供给手下帮众,如此一来,帮众的实力将会得到大幅提升,清水帮想要发展壮大也就轻松许多了。 刘长河身为武夫,行事倒也爽快,直接掏出一袋源石丢给顾恒,笑道: “先生如此豪爽,那我也不啰嗦了,日后你我之间可要好好合作!” 顾恒看着手中新绘制出来的符箓,只是微微点头,并未有过多表示。 而站在前面的三人都注意到顾恒手中正在绘制的那张符箓,其线条明显比一阶符箓更加精细复杂,显然是一张二阶的灵能类符箓。 三人眼中皆闪过一丝精光,二阶符箓虽说不算极为稀有,城中随便一家宝阁都有售卖,但购买与批发完全是两码事。 倘若眼前的少年能够批量制造二阶符箓,只要刘长河资金充足,那么整个西南城区都将成为清水帮的一言堂。 黑水帮和龙门堂即便联手也很难匹敌清水帮了。 三人没有打扰顾恒,相互示意了一下便离开了院子。 苗青曹好奇地打量着正在绘制符箓的顾恒,轻声笑道: “大人这是在做戏给他们看呢!” 他知晓顾恒早已能够批量制造二阶符箓了,甚至有些三阶符箓也能草草制作。 以顾恒的精神力,这些低阶符箓根本不是问题,需要的只是时间罢了。 “倒不是做戏,我所会的二阶符箓都是较为常见的种类,其余的还需要练习。” 顾恒提起玉笔,松了一口气: “而且直接将二阶符箓交给他们,对我们,对他们而言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东周城的势力错综复杂,清水帮这种小帮派根本上不得台面。 若是自己直接拿出大量二阶符箓冲击市场,哪怕只是西南城区的符箓市场,都会引起那些大势力的关注。 至于符箓的产量,他并不担心,他的两道影子就如同不知疲倦的劳动力。 顾恒本体只需专注学习符箓知识,如今两道影子一日内能够量产三四千张一阶符箓,五六百张二阶符箓。 这个工作效率已经堪比一般的二阶制符师半个月的工作量了,而且影子绘制符箓还能保证不出差错,说是全机械化生产也不为过。 离开顾恒院子的三人,脸上都洋溢着欣喜的神情。 “我看那小子似乎已经在绘制二阶符箓了,想来用不了多久,我们清水帮就无需再费尽心思去抢购天宝阁的符箓了。” 瘦削男子手中拿着一张顾恒制造的炎爆符箓,仔细端详起来: “而且他制造的炎爆符箓笔画比起天宝阁的更加规整,只可惜材料差了些,其威力与天宝阁的相比,恐怕也只是伯仲之间!” 他曾修习过道门一脉,虽然后来因天赋不佳而放弃,但对于这些东西还是颇有研究。 刘长河点头表示赞同: “确实不错,若是日后有机会,可以为他提供一些上好的符纸和灵液!” 只有旁边那位气质略显内敛的中年人脸上带着一丝忧虑: “帮主,当务之急还是先稳住章横才是关键。他弟弟章拓虽然是个废物,但心机手段不少,天赋也还不错,若是出了岔子,恐怕又是一件麻烦事!” 刘长河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章拓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毕竟当初就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 “我们回去之后,不要再议论此事,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还有那少年的事也不要对外人提及!此后购买符箓一事,全由我们三人亲自操办!” 虽说刘长河如此吩咐,但像清水帮这种松散的组织,就如同四处漏风的墙,根本难以保守秘密。 章横在回到清水帮后,四处寻找自己的弟弟章拓却不见踪影,于是便派手下前去打听。 然而,半日过去了,却毫无结果。 生性多疑的章横立刻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他深知章拓的脾性,在西南清水帮的地盘上横行霸道,但出了自己的地盘就胆小如鼠,若是出事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去,找与他关系要好、经常一起喝酒的那几个小头目和手下,调查一下这小子最近在干什么!” 章横神情阴翳至极,心中隐隐担忧自己的弟弟恐怕早已遭遇不测。 晚上,手下匆匆忙忙地进来禀报: “老大,章老弟与他的手下这两日一直在调查桐甲巷新来的小子,有人看到昨天章老弟的手下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大堂,只不过…… 再也没出来。” 房间内的气氛冷得可怕,章横紧紧握着拳头,关节嘎吱作响,但他并没有立刻发作,他怀疑自己的弟弟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不然帮主也不会刻意遮掩此事,随即问道: “那小子是什么身份?” “有人说那人买了不少符纸,想来是个制符师。” “什么水平?” “买的都是普通的黄纸符,不会超过二阶。” “嘭!” 桌子上的茶杯应声而碎。 “我弟弟的命和我,难道连个低阶的制符师都不如吗!” 章横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第156章 宋家,天宝阁 章横在帮派中混迹已然有十年之久。 且不说这玄幻世界的凶险,就算是顾恒前世所在的世界,能在帮派里摸爬滚打十年还能保全自身、四肢健全的,那也称得上是厉害人物了。 因此,章横深知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公然反抗清水帮高层施加的压力,于是他决定另辟蹊径。 次日,天色尚未破晓,东边的天际仅仅泛起一丝氤氲的微光。 章横的身影匆匆从龙门堂堂主的别院后门离去,而此时的龙门堂内,众多帮众已然集结完毕。 在西南城区的三大帮派之中,清水帮的历史最为悠久,而龙门堂的实力则最为强劲。 龙门堂堂主徐旺北,与顾恒当初进入东周城时编造的来历相同,称自己是来自万泽水域的一名蜕凡地境武夫。 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低阶炼丹师。 在这城中,低阶炼丹师的地位比低阶制符师更为吃香,毕竟丹药能够直接提升自身内在的实力,而符箓终究只是外物辅助。 正因如此,许多有意投身帮派之人,都会优先选择龙门堂,这也使得龙门堂得以在西南城区迅速站稳脚跟。 徐旺北站在前方,面色凝重: “今日,你们只需拖住清水帮半个时辰即可,记住,不必拼命!” 而这一切,顾恒并不知晓,当然,就算他知道了,恐怕也不会放在心上。就在这个凌晨,两大帮派之间的混战再度拉开了帷幕。 待到顾恒起床时,他的院中突然窜入两道人影,两人手中紧握着刀,气势汹汹地盯着与顾恒一同出来的薛雅,以及正在做饭的薛清婉。 徐旺北擦拭着手中刀刃上的血迹,带着一丝威胁的口吻说道: “小子,乖乖地跟我走,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的家人会不会遭遇不测!” 顾恒只是瞥了一眼徐旺北,语气平淡地说道: “聒噪!” 刹那间,一股莫名强大的力量汹涌而出,直接将徐旺北两人按压在地,动弹不得。 徐旺北脸色骤变,脑海中不断回想起章横对他说的话,声称顾恒不过是个低阶制符师,却绝口未提此人竟拥有如此逆天的实力。 此刻,他心中已将章横的祖宗咒骂了七八百遍。 “我并不关心是谁指使你来我这儿,也不在乎你是什么身份,以及你为何要这么做。我只在意你打扰了我的生活。” 顾恒端起早已准备好的茶水,漱了漱口,随后竖起一根手指说道: “所以你需要支付一千源石。” 徐旺北瞪大了双眼,正欲开口反驳,便听到顾恒接着说道: “当然,你也可以不给,那我只能麻烦一些,亲自跑一趟龙门堂去取了。” “你,认识我?” “龙门堂的当家,整个西南城区又有几人不认识徐旺北?” 直到此时,徐旺北才猛然惊醒,眼前这少年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哪里还需要加入什么清水帮。 像刘长河那般缺乏头脑的武夫,又怎可能招揽到如此厉害的人物。 从一开始,自己就被章横给骗得团团转了。 “大人,您听我解释……” “这是你的事,准备好钱再来找我!” 顾恒提着茶杯,身影突然出现在徐旺北身旁,一股磅礴的拓天威压瞬间笼罩而下,语气幽冷地说道: “当然,你也可以试试逃跑。” 徐旺北只觉浑身寒意顿生,身上的禁制突然消失,整个人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轰然轰飞出了院子。 外面的小弟们看到自家堂主如此狼狈不堪,急忙围拢上来。 “都给我让开!” 徐旺北怒声呵斥道,当然,他并非是在对顾恒生气,他也没有这个胆量。 他此刻恼怒的是章横这个可恶之人竟敢欺骗他,同时也怪自己当初没有好好调查一番,便轻信了章拓的鬼话。 “去!派人把章横一家老小全部给我宰了!” 徐旺北回头望了一眼那高高的院墙,心中涌起一丝寒意。 就在刚刚,死神与他擦肩而过,若是院子内的那个少年动了杀念,他恐怕真的就命丧于此了。 然而,一千块源石对于他而言,实在是难以拿出。 就算把整个龙门堂变卖一空,再加上所有帮众的家底,或许才能够勉强凑齐。 毕竟想要在东周城内立足,上下打点关系乃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他们这种小帮派,只敢向那些没有什么背景的小店和游商收取保护费,但凡稍有背景之人,他们都不敢轻易招惹。 实际上,每月的收入颇为有限,再加上还要向上面进贡,真正能够落入他们自己口袋中的钱财实在是寥寥无几。 龙门堂还算稍好一些,毕竟还有一位低阶炼丹师能够补贴些许家用,其他两帮的情况则更是不堪。 这也正是刘长河为何会如此果断地选择顾恒,而非章横的原因所在。 徐旺北离开小院后,马不停蹄地朝着西南城区中的宋家赶去。 既然收了他们的保护费,到了危机时候宋家自然需要帮他们出头。 宋家乃是东周城内的名门大户,他们几乎不参与城中的政务,而是一心专注于商会的经营运作。 宋家还是天宝阁在东周城的代理人,可以说是城中天宝阁的实际话事人之一。 此时虽是大白天,但宋家依旧灯火辉煌,热闹非凡,仿若正在过年一般。 宋家家主宋博远与一位少年正分坐于正副座位之上,令人诧异的是,那少年所坐的竟是本应为主人所坐的正手位置。 少年脸上带着些许无奈之色,对于这般阵仗似乎并未感到太过意外: “宋家主不必如此,我来此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钱公子,并非我要小题大做,东周城的天宝阁已经多年未有大人物前来巡查了,今日难得有此机会,我自然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少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天宝阁管事,此人亦是天宝阁在此地的自己人。 上了些许年纪的管事微微点了点头,少年见状,便也不再推辞,坦然接受了这一切。 就在此时,一名小厮从后庭匆匆走来,附耳在宋博远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 宋博远的眉头微微皱起,低声吩咐道: “等我送走贵客,再去见徐旺北!” 这个距离,在场之人皆是修士,少年自然将刚刚小厮口中所言听得一清二楚,他正愁找不到理由摆脱这种应酬,于是便开口说道: “既然是公事,自然不要因为我们之间的私事而有所耽误。” 宋博远连连摆手道: “并非什么公事,只是手底下负责维持秩序的帮派遇到了一些小麻烦,不过是一个低阶的制符师而已。” “我刚刚听那小厮说那人只是个少年?若是真有天赋,倒是可以拉拢一番,这又怎会不是公事了?” 宋博远眼前的公子来了兴致,便也顺水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