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下乡美人成了大院竹马心尖宠》 第一卷 第1章 断绝父女关系 1980年,秋。 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打在军区大院那一排排苏氏风格的建筑屋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身黑衣,神情悲伤的宋诗诗跪在自家门前,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紧闭的大门。 “爸,我求您,就让我进去给妈磕个头,送她最后一程行吗?”她的声音因为哭泣而变得沙哑。 说完,她又重重地磕了个响头,额头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屋门打开,宋振华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雨幕中,额头上早已血红一片的宋诗诗,冷声道:“你怎么还有脸来送你妈?要不是因为你,她怎么会被气到心脏病发?若不是因为你的执迷不悟和愚蠢,你妈怎么会走得这样早?” 宋振华双目猩红一片,握紧成拳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宋诗诗泪流满面,看着眼前穿着一身笔挺军装,满脸怒容的宋振华,心中酸楚,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爸,我知道错了。求您,我只想和妈妈好好道个别。”宋诗诗苦苦哀求。 宋振华抬手指向宋诗诗身后,“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你现在上去给那小子一巴掌,并跟他断绝往来,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去送你妈最后一程,跪在她的灵堂尽尽孝。” 宋诗诗回头望去。 大雨中,在她身后不远处,安锦生正撑着伞,站在那儿静静望着她。 宋诗诗抬手摸了把脸上的雨水,却看不清安锦生此刻的神情。 一想到要跟安锦生断绝往来,她的心就痛到窒息。 她根本做不到。 否则也不至于将母亲气到心脏病发而亡。 “爸,求您别逼我!”宋诗诗近乎哀求。 “逼你?”宋振华冷笑一声,对这个女儿彻底失望。 见父亲生气,宋诗诗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她想开口解释。 这时,一把伞撑在了她的头顶。 接着“扑通”一声,安锦生就这么跪在她的身旁,抬手狠狠地朝脸上扇了两巴掌。 “伯父,都是我的错,您别怪诗诗。” “只要您让她进去给阿姨磕个头,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说完,安锦生作势要继续扇自己巴掌,却被宋诗诗拽住。 “爸,您别为难他,气死妈妈的是我,您怨我也是应该的,这事和锦生没关系。” 到现在这个时候了,宋诗诗还护着安锦生,宋振华气得抬起脚踹了出去,军靴落在安锦生的胸口,令他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 安锦生吃痛地蜷缩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爸,您这是做什么?”宋诗诗急了,不禁语气中带了些责备。 宋振华点着头,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宋诗诗,我宋振华就当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女儿。从今天起,你我断绝父女关系!我不想再看到你!” 断绝关系!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宋诗诗的心上。 她瞪大眼睛,满脸震惊,泪水瞬间决堤。 “爸,您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您的亲女儿啊。”她的声音颤抖着,一直跪着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朝一旁倒去,好在她及时用手掌撑住地面,稳住了身子。 可大门却被宋振华重重摔上,阻隔了她的所有视线。 宋诗诗拼命摇头,“不,不……爸,您别不要我。” 无论宋诗诗如何敲打大门,屋里的人,再未为她打开。 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她不仅永远失去了母亲,也同时失去了父亲。 泪水止不住地流,宋诗诗无力地趴在地上。 眼角余光看到仍然蜷缩在地的安锦生,宋诗诗连忙起身跑过去。 “锦生,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安锦生皱眉,在宋诗诗的搀扶下站起身。 他低头看着胸口的脚印,以及沾满泥水的衣裳,还有身旁这个如同落汤鸡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呵!” 一声嗤笑突兀响起,“宋诗诗,你可真是没用,我到底还是高估了你。” 他的声音如寒冬的冰刃,能将人的心脏刺穿。 宋诗诗整个人僵在原地,维持着抬头望他的姿势,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说什么呢?” “早知道如此,我何必浪费时间陪你演戏,真是晦气。” 说着,安锦生一把甩开宋诗诗扶着自己的手臂,还朝被他甩到地上的宋诗诗啐了一口唾沫。 “我原本还想着通过你父亲的关系,能再换个好点的工作。 可如今连你父亲都不要你了,你在我这儿也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宋诗诗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的嘴唇颤抖着,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安锦生的话,如同一柄柄利刃,将她刺得千疮百孔。 “锦生,还没好吗?咱们该走了,张厂长估计已经到了,咱们还是赶紧换身衣裳过去,别迟到了。” 一道清丽的女声在安锦生身后响起。 “好。”安锦生回头对着那女人笑。 那笑容里有着宋诗诗从未体会过的情感。 “锦生,你刚刚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明明说过要娶我的,还说会一辈子对我好的。” 见安锦生要走,宋诗诗什么也顾不上了,一把抱住他的腿。 “娶你?” 安锦生蹲下身,手掌捏住宋诗诗的后颈,将她的脸摁到水坑里。 “宋诗诗,你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一点配得上我?” “要不是因为知道你是首长的女儿,就你这样的,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说着,安锦生站起身,抬脚用力地在宋诗诗手背上碾了碾。 直到宋诗诗受不住,痛呼出声,他才算解气,然后转身离开。 不!这都不是真的! 她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坐起身,朝着安锦生远去的背影大喊:“可若不是我,你能有今天吗?” 当初她在父亲的逼迫下,到怀青大队当知青。 惯来没吃过苦的她,哪里受得住下乡的苦。 安锦生对她嘘寒问暖,每次她最难过的时候,都是安锦生及时出现帮助她、安慰她。 渐渐地,她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得知安锦生家里条件不算好,她心疼他,便将母亲偷偷塞给她的钱和麦乳精,都花在了他的身上。 后来母亲好不容易为她弄到了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最后她也给了安锦生。 当时的安锦生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只以为是她的亲戚帮忙弄到的。 安锦生离开后,每个月都会给她写信,叙述他在学校里的所见所闻。 当时的她完全沉浸在爱情里,即便身边的人嘲笑她傻,她也不在意。 在安锦生离开的第二年,高考恢复,她也终于有机会回京市。 她为安锦生在京市租了房,为他托关系找工作。 几乎承包了他所有的生活开销。 只要安锦生爱她,这些她都不在乎。 可安锦生却说,他不过是在陪她演戏而已。 那些甜蜜的日子都是假的! 如今将她利用完了,就弃如敝屣。 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在安锦生走出军区大院的时候,宋诗诗终于追上了他,并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第一卷 第2章 重生1974 “安锦生,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这么些年,你吃我的,住我的,就连你上大学的名额,现在的工作,也都是我给你的。”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 安锦生眼里闪过一抹狠戾,他猛地挣开宋诗诗的手。 “你说的这些,难道不是你自愿给我的吗?现在又在这里说这些,好像我欠了你似的。 我真是受够了你这总是高高在上的模样,以及你那大小姐的脾气。 你要是误了我今天的大事,我饶不了你。” 说完,安锦生就要去骑那辆宋诗诗为他买的凤凰牌自行车。 宋诗诗哪里肯就这么放他离开。 “你不能走!” 可安锦生像是发了狠,用力推开她。 他的力道太大,宋诗诗控制不住身体,向后倒去。 这时一辆汽车急刹的声音同时响起。 “诗诗!”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宋诗诗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呼唤声。 可她确定,那声音不是安锦生的。 …… 再睁开双眸时,宋诗诗对上的是母亲郑佩兰担忧的目光。 “诗诗,吓死妈妈了。” “妈妈含辛茹苦养了你十八年,你要是就这么去了,你让妈妈还怎么活啊?” 看着眼前活生生在自己面前的母亲,宋诗诗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坐起身,一把拥住郑佩兰,低声喊着:“妈妈,妈妈……” 宋诗诗重生了! 重生在了1974年,父亲宋振华让她响应国家号召,下乡当知青的前一天。 因为宋振华强迫她下乡,所以她一个想不开,便跳了河。 此时正是她被人救上来送回家之后。 “乖,妈妈在呢。”郑佩兰轻轻拍着她的背。 下乡的名额只要报上去,是没办法更改的。 郑佩兰狠狠心,还是开口劝道:“诗诗,你别怪你爸,他也是为了你好。下乡当知青,也不见得是件坏事,你……” 宋诗诗松开郑佩兰,点着头道:“我知道,明天我会去的。” 郑佩兰有些吃惊地挑了下眉,“你想通了?” “嗯,您放心吧,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见宋诗诗不像是说假话敷衍自己,郑佩兰这才放心。 起身准备去给宋诗诗做点吃的时,郑佩兰突然想起什么,转身道:“对了,今天多亏了寻州,要不是他回来正巧碰到救下你,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寻州?孟寻州吗? 他不是早去部队了吗? 这不过节不过年的,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虽说你俩从小就定了娃娃亲,可这样的事情,你还是得亲自跟人说声谢谢的。” “知道了,我换身衣服就去。” 母亲出去后,宋诗诗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五年后的她,比现在要沧桑许多。 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宋诗诗深呼一口气。 安锦生,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竟然想杀了我。 这一世,咱们走着瞧! 宋诗诗来到客厅,就看见孟寻州身姿笔挺地坐在沙发上,那一身军装,看着很是威风。 “寻州。” 孟寻州起身,面容冷峻,就连说话,也是冷冰冰的:“你没事了吧?” “嗯,没事了。”想到母亲说的话,宋诗诗走过去,“听妈妈说是你救了我,谢谢你。” “你没事就好。” 或许是两人太久没见了的缘故,宋诗诗觉得此时很尴尬,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了。 相对而坐,宋诗诗一抬头就对上了孟寻州的目光。 “你……” “你……” 俩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先说。”孟寻州抬手,示意她先说。 宋诗诗本就不是个藏着掖着的性子,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你不是在部队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听我爸说你要下乡的地方就在我们训练营附近,就特意请假回来送送你。” 孟寻州的这个回答,是宋诗诗万万没有想到的。 “哦,孟叔叔还好吗?” “挺好的。” 说到这儿,孟寻州的耳尖悄悄红了几度。 只因他想到父亲让他回来送宋诗诗时,还催他跟宋诗诗赶紧培养感情,他都等不及抱孙子了。 “下午我想带我妈一起去医院做个检查,一会儿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上一世,直到母亲被她气得心脏病发,她才知道母亲心脏有问题。 既然重生了,自然首要的事情,就是带母亲去医院检查一下。 孟寻州挑眉,“郑姨生病了?” 宋诗诗朝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身子稍稍前倾,捂着胸口,压低声音解释:“我怀疑我妈这里有些问题,想着带她去检查检查。但你也了解她那性子,我要是直说,她肯定不会同意的,还会怪我浪费钱。” “行。” 幸亏有孟寻州打配合,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郑佩兰最终还是同意去医院做检查。 只是检查报告需要明天才能拿到。 宋诗诗她明天还得赶下乡的火车,晚上她悄悄写了封信,放在宋振华的书房里。 上一世他们疏忽的事情,她希望这一世能弥补回来。 …… 车站里人声鼎沸,全是下乡的知青在和亲人告别。 醒目的横幅挂“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在绿皮火车上。 “这些都是妈妈特地在供销社给你买的,你要是饿了,就自己拿出来吃,知道吗?” 郑佩兰一遍遍地叮嘱她,生怕她照顾不好自己,在路上将东西弄丢。 “你还从来没离开妈妈这么长时间呢,这一出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出门在外,为人处世谦逊一些,知道吗?外面比不得家里,可没人能处处忍让你。” 感受到郑佩兰的情绪,宋诗诗的眼眶也跟着红了。 “妈妈,我会和别人好好相处的,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真的。” 郑佩兰声音哽咽:“你们快上车吧。” “走吧。”孟寻州拎着行李,站在宋诗诗身旁。 宋诗诗一步三回头,不停地和郑佩兰挥手道别。 希望父亲能看到她留的信,带母亲去看病。 火车开出去没多久,车上便有知青唱起了歌。 是那首《到农村去,到边疆去》。 在歌声中,她不知不觉间,便趴着睡着了。 再醒来时,她是被广播里的播报声吵醒的。 睁开惺忪的双眸,朝车窗外望去。 穿着朴素的知青们,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拥挤地朝站外走。 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落下去。 “醒了?” 第一卷 第3章 什么身份 孟寻州坐在她身旁,手护在她的头顶上方,避免其他人拿行李时砸到她。 她的行李,早就被孟寻州拿下来,放在了脚边。 “嗯。”宋诗诗轻声应声,捡起孟寻州盖在自己身上的军装外套。 孟寻州怕她等得心急,耐心解释:“咱们晚点下去,现在人太多,万一磕着碰着了,就不好了。” “好。” 这人面上虽冷,却是个细心的人。 宋诗诗面带微笑,打量着孟寻州。 她以前对他的关注太少了,也不知道上一世,孟寻州有没有找到心仪的对象。 总归不会如她那般,最后落得凄惨的结局就是了。 直到其他的知青都走得差不多了,宋诗诗才跟在孟寻州身后下车,朝站外走。 只一眼,宋诗诗便看到来接他们这些知青的军绿色卡车。 车身有些斑驳,车轮上沾满了泥。 卡车上是没有座位的,所有知青只能待在后面的车斗里,不过里面一般都铺着一些草席,不是特别娇气的,会选择坐在草席上。 车边站着一穿着军装的小伙,正大喊着:“清河公社的知青到这边来。” 他嗓门很大,喊完,周围不少知青都向那边聚了过去。 “诗诗,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你……” 孟寻州说着,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军绿色的卡车,怕宋诗诗受不住卡车的颠簸。 宋诗诗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她故作轻松地说:“没事,我自己可以的,你赶紧回部队吧。若是回去得晚了,你领导该批评你了。” 部队里一向严格,孟寻州为了她请假回来,这已经是很深的情谊了。 这份情,宋诗诗心领了,只等以后有机会再报答他。 “那行,这是警卫室电话,你若有急事找我,就打这个电话。” 孟寻州从胸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知道了,等你下回放假休息,我请你吃饭。” 孟寻州应该是很赶时间,他点头应下,没再多说,帮她将行李搬上卡车后,就转身离开了。 宋诗诗上了车,找了块空地坐下不久,就听到不远处的几个女知青说着悄悄话。 “没想到这次去怀青大队的知青里,还有长得这么俊的。” “咱们可是去建设农村的,你这想什么呢?” “哎呀,我就是说说嘛。” 宋诗诗这才发现,原来是安锦生来了。 安锦生长得出挑,一米八六的个头,一头寸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阳光。 他对着谁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他目光所到之处,引得车上不少女知青都露出害羞的神情。 安锦生和其他男知青有说有笑地说着话,当他的目光落在宋诗诗的身上时,不禁停顿了两秒。 而宋诗诗完全无视,只装作没瞧见。 农村的路并不好走,他们乘坐的卡车一路颠簸,好几位知青都晕车吐了。 反倒是看起来白白嫩嫩,娇里娇气的宋诗诗,一点不适感都没有。 卡车跑了一个多小时,在一个村口停了下来。 副驾驶座上的小伙再次跳下来,朝着车上的知青招手。 “怀青大队的知青,赶紧收拾自己的行李,下车了。村里路窄,也不好走,我们只能把你们送到这儿了。大队里应该会派人来带你们的。那边还有牛车,你们若是不愿走路,可以付车钱,让张叔送你们去村里。” 说话的男同志似乎和那赶牛车的张叔很熟,互相打了招呼,等怀青大队的知青全都下车后,这才上车,继续送其他大队的知青。 和宋诗诗一同下车的知青差不多有十几名。 大家大眼瞪小眼,没想好该怎么办。 一直盯着宋诗诗的安锦生,嘴角微勾,缓步靠近她。 只是他刚走到宋诗诗身边,还不等他开口,宋诗诗直接朝牛车旁的张叔走了过去。 “张叔,我行李有点多,能麻烦您帮我搬上车吗?” 张叔顺着宋诗诗手指的方向看了眼,不客气地道:“你这行李太占地方了,得加钱,六分。” 宋诗诗笑着点头,“行,没问题。”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 “大家好,我叫陈辉,是咱们怀青大队知青点的队长,欢迎你们加入我们知青这个大家庭。” 陈辉穿着灰色衣衫,胸口别着毛主席徽章,他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细框眼镜,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微笑。 陈辉的到来,让原本有些无措的知青们瞬间活络起来。 宋诗诗和另外两名女知青一起,坐着牛车,率先到了知青点。 而陈辉则带着其他知青,走路回来。 牛车缓缓停在知青院门口。 张叔帮她们将行李从牛车上拿下来就没再管,驾着牛车又去接路上的知青了。 听到动静,早早就等在知青院的副队长张青梅迎了出来。 “你们好,我是咱们知青点的副队长,我叫张青梅。” “副队好,我叫宋诗诗。”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宋诗诗一直都很喜欢张青梅。 她长得虽算不得漂亮,却能干、上进,有才华。 另外两名女知青也连忙上前打招呼。 几人说话的功夫,腿脚快的男知青也到知青点了。 而安锦生就在其中。 宋诗诗她们三人的行李堵在院门口,男知青们根本进不去。 安锦生率先走过去,和张青梅寒暄了两句后, 状似无意地转头朝宋诗诗道:“同志,需要帮忙吗?” 明明三位女知青站在一块,可他却独独问了宋诗诗。 “谢谢,不用了。” 宋诗诗果断拒绝。 就在其他人以为她要自己拎行李的时候,却见她转身朝安锦生身后的两名男知青走去。 “两位同志,我的行李有点重,能麻烦你们帮我拎进去吗?” 说着,宋诗诗又从背包里掏出两颗花生牛轧糖递给他们,“这是我家里人给我准备的,你们尝尝,还挺好吃的。” 两名男知青笑着接过牛轧糖,二话不说,直接拎着宋诗诗的行李就进了知青院。 避免麻烦,宋诗诗直接让他们将她的行李放到上一世她住的那间屋子门口。 安锦生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朝着其他人微笑着。 可刚刚和宋诗诗同坐牛车的一名身穿蓝色上衣的女知青,忍不住小声嘀咕:“这宋同志也太过分了吧?她难道不知道安同志的身份吗?得罪了他,可有苦头吃了。” “什么身份?” 第一卷 第4章 一文不值 她这话,立马引起另外几人的注意。 “听说安同志是从京城来的,父亲还是军区的大官。” “总不会是首长吧?” “那还真说不好。” 大家一听安锦生是首长的儿子,看他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了。 见宋诗诗已经进了知青院,动了心思的女知青靠近安锦生的身边,小声问:“安同志,能麻烦你帮我一下吗?” 安锦生惯来会做好人,他朝着那个女知青温柔一笑,应道:“没问题。” “那真是太好了,安同志,你人真好。” 宋诗诗走在最前面,身后的议论声尽收耳底。 安锦生不过是普通工薪家庭出身,这才下乡第一天,就敢冒用别人的身份。 难怪在陈辉队长走后,他那么顺利地成了知青点的队长。 呵……她倒是要看看,他能顶着这个身份,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 为了迎接新知青,张青梅早就提前一天让老知青们腾了一间房出来。 宋诗诗也不急,只等其他人搬好了她再搬。 可有些人就是看她不顺眼,在经过她身边时,阴阳怪气地说着酸话。 “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家里有点钱吗?神气什么?” “长得妖里妖气的,就知道勾引男人。” “咱们到这里可是吃苦的,她倒像是来享福的。” 宋诗诗闻声抬眸看了眼,并未打算这个时候和对方硬杠。 她装作没听到般,收回了视线,在屋前的石墩上坐了下来。 刚刚说酸话的,是周行雪以后的好姐妹,名叫江翠花。 说好姐妹,都算是好听的了。 江翠花家境不好,而周行雪是村里大队长家的女儿。 为了能得到个轻松点的工作,她便开始巴结周行雪。 以前江翠花一直针对她,她还一直以为是江翠花嫉妒自己。 可现在再看,恐怕是因为她和安锦生的关系让周行雪伤心了,江翠花就是被周行雪当枪使了。 宋诗诗越是没反应,她越是蹦跶地欢。 江翠花眸光一闪,将她自己的行李拖进房间的时候,故意装作被绊倒的模样,整个人朝宋诗诗的行李上倒去,同时伸手重重一推。 随之传来的,便是“叮呤咣啷”的声响。 只见从宋诗诗的包裹中滚出两罐麦乳精。 江翠花一双眼睛瞪得滚圆,那眸中的嫉妒几乎溢出来了。 宋诗诗不紧不慢地走过去,见到其中一罐麦乳精的盖子开了,麦乳精撒了一地。 接着她便变了脸色,坐在地上就开始掩面哭泣。 嘴里还不忘喊着:“这可是我妈省吃俭用,好不容易给我买的麦乳精,就这么被人给撒了,这还让人怎么过啊……” 宋诗诗这一顿操作,直接将周围的人给吓傻了。 这姑娘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说哭就哭啊? 刚将行李放好,从房间出来的安锦生见状,觉得这是个接近宋诗诗的机会。 于是他走到宋诗诗的身旁,关切地问:“同志,发生什么事情了?” 宋诗诗装作没听见,哭得更加大声。 江翠花也没料到宋诗诗的反应会这么大。 她原本还想着装着柔弱可怜,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宋诗诗肯定也不会硬拉着她赔的。 可奈何宋诗诗根本不给她表现的机会。 “你别……别胡说,我不是故意的。” 见大家对自己指指点点的,江翠花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想解释,却不知该从哪儿开始解释。 张青梅刚刚不过是去房间拿东西,没想到就这么会儿功夫,女知青这边就出事了。 她急匆匆地从房间跑出来,询问了事情经过后,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麦乳精这样金贵的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一句道歉就可以了事的。 张青梅先是安慰了宋诗诗两句,见她不再哭闹,这才开口道:“虽然这事是江同志的无心之失,但宋同志的麦乳精确实是你打翻的。不如这样,你将宋同志的这罐麦乳精,按照市面价格赔给她,这事大家互相退一步,就算了了,如何?” 宋诗诗自然没意见。 她这么做,不过就是想让江翠花长长记性。 以江翠花的条件,估计她全身上下,一共也就只有五十元了。 这一下子全得赔给她,怕是江翠花晚上要睡不着觉了。 “我……这不过就是撒出来了一点儿而已,凭什么让我赔一罐的钱?” 江翠花咬牙,涨红着脸,想要讨价还价。 大家都看着呢,见她如此,有人看不惯地出声:“这东西这么金贵,你把弄撒了,人家还怎么吃啊,你不买,难不成还真想欺负宋同志不成?” “就是啊,赶紧赔了吧,我们还等着进屋收拾东西呢。” “这买了剩下的自己也能喝啊,就别磨蹭了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明显没人愿意帮江翠花说话。 但说来也巧,就在江翠花要松口应下的时候,知青点院门口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今天知青点可真热闹,陈大哥,我爸让我过来看看,你们这儿可有需要帮忙的?” 来人正是周行雪,她是怀青大队大队长的女儿,又是记分员,在村里,人人都给她几分面子。 上一世,最后在安锦生身旁,催他离开的,正是周行雪。 见她过来,大家主动给她让出一条道。 等了解了事情经过,周行雪脸上的笑意不减,对着宋诗诗道:“宋同志,不就是撒出来点儿嘛,剩下还有很多呢,也不耽误你吃不是?我看,江同志的家境也不算好,不如给我个面子,这事就这么算了,如何?” 这才第一次见面,就开始摆架子了。 还面子,周行雪的面子,在她宋诗诗这儿,一文不值。 “你和江同志是亲戚吗?你这意思,是要帮江同志赔给我吗?” 宋诗诗装作听不懂周行雪的话,执意要对方赔偿,只是这赔偿的人,从江翠花变成了周行雪。 周行雪的脸色瞬间变了颜色,“你……宋同志,大家都是为革命做贡献的知青,何苦在第一天,就这样为难人家呢?” 宋诗诗不愿和她纠缠,直接转向张青梅,委屈地擦了擦眼泪,“张副队,你可得为我做主啊,呜呜……” 第一卷 第5章 我没偷钱 张青梅见状,怕场面一发不可收拾,拍了拍宋诗诗的肩,“宋同志不要着急,这事是咱们知青点的事情,自然是听陈队长和我这个副队长的。” 张青梅一直都很不喜欢周行雪,是那种本能的讨厌。 之前周行雪还想过勾搭陈辉,后来得知陈辉家境不好,转脸态度就变了。 她最讨厌这种人了。 周行雪也没想到张青梅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她台阶下。 可张青梅说得也没错,这里是知青点,不是她一个记分员能说三道四的地方。 听说张青梅的家境很好,周行雪也不敢做得太过,再说她只是单纯看不惯宋诗诗而已,这事最终如何,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江翠花见帮她的人走了,而宋诗诗和张青梅的态度又这么坚定,根本不可能让步,她牙都要咬碎了,只能硬着头皮,将身上所有的积蓄赔给宋诗诗。 宋诗诗接过那五张大团圆,蹲下身将那罐完好的麦乳精放回包里,然后朝着张青梅道谢。 一场闹剧总算是解决了,陈辉这才提高嗓音说:“同志们,大家下午可以在村里逛一逛,熟悉下环境。 为了欢迎大家,咱们怀青大队的大队长会为大家准备丰盛的晚餐。” 陈辉说得激情澎湃,引得这些本就热情高涨的新知青们高声应和。 宋诗诗将自己的东西拖进房间,也不急着收拾。 怀青大队的条件并不算好,给知青点盖的房子,也都是土房。 他们这次新来的知青,女知青有六名。 却要挤在一间房间里。 本就不大的空间,再堆上她们六个人的行李,显得就更加逼仄了。 和张青梅打了声招呼,她径直出了知青点。 原本还在跟周行雪寒暄的安锦生,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过去。 周行雪害羞地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一路上,遇到不少村里人,大家都在忙着农活,见着她,也只是看上两眼。 宋诗诗径直走到村东头的赵木匠家。 到了门口,见赵木匠家院门开着,她抬手敲了敲门。 “赵叔,您在家吗?” 赵木匠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但实际上却是个心地很好的人。 “谁啊?” 从里屋走出来一位跛脚的老头。 他上下打量着宋诗诗的穿着,蹙眉道:“你是知青点新来的知青吧?这个点,你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是,我叫宋诗诗,今天刚到咱们怀青。 听说您木匠手艺好,就想着请您帮忙打套木柜,要能上锁的那种。 不知道您现在可有空闲?” “你第一天来,是怎么知道我的?” “从一位朋友那儿得知的。 对了,听说您爱吃糕点。 第一次登门拜访,这点心意,还请您收下。” 说完,宋诗诗从背包里拿出一小包桃酥。 见到桃酥,原本还冷着脸的赵木匠眉眼都笑开了。 “你要多高的柜子?” “我东西比较多,还是想要大一点的。您这儿要是有木盆,我也想买两个。” “行,盆倒是有现成的,你直接拿吧,给我5块就行。 但柜子要等明天了,我正好在做一个柜子,明天能完工,到时候就先给你吧。” “那真是太感谢了。柜子多少钱?我今天把钱一并给了。” 一般人不看到东西,都是不愿先给钱的。 所以宋诗诗的举动再次令赵木匠心情大好。 他挥了挥手,“一共给25块就好,柜子好了,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还能有上门服务,这还真不错。 宋诗诗爽快地付了钱便回去了。 在快到知青点的时候,她突然听到路边一家院子里传来咒骂声。 “你个小丫头片子,吃我的住我的,如今还敢偷钱了?” 女人声音尖细,说出的话也透着尖酸刻薄。 接着一道带着哭腔的小女孩声音响起:“我没偷,那是我哥寄给我的。” “你少拿你哥说事。你才多大?你能管得住钱?你哥把你放在我们家养,这些钱就是给我们的,你不说一声就自己拿,这不是偷是什么?” 女人说完,一个男孩搭腔道:“就是啊,徐丽,我妈养你也不容易,你不能当白眼狼啊。” 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的声音,还伴随着女孩痛呼哭泣的声音。 听到“徐丽”这个名字,宋诗诗顿住了脚步。 她这才想起来,孟寻州战友的妹妹好像就在怀青。 当初她听到徐丽的事情时,是孟寻州和他的战友徐强一起,来参加徐丽的葬礼。 她和徐强父母双亡,徐强为了供养妹妹,于是去当了兵,并把妹妹徐丽放到姑姑家寄养。 但她姑姑也不是善茬,一直拿着徐强寄回来的钱票,却并没有善待徐丽。 平时家里好东西都给了陈家梁,也就是徐丽的表弟。 最后更是为了拿到高额彩礼好让姜川有钱娶媳妇,逼徐丽嫁给隔壁村的傻子。 徐丽也就比宋诗诗小两岁,无助的她,在那个夏天,跳河自尽了。 或许是自己经历过那种悲惨结局,所以宋诗诗此刻对徐丽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咚咚咚……” 敲门声令院子里的声音消停下来。 “谁啊?”女人尖利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 宋诗诗深呼吸,然后回道:“你好,请问徐丽在家吗?” 听说是找徐丽的,女人上前开门。 她上下打量着宋诗诗,“你应该是今天才来的知青吧?来找我们家徐丽,有事?” 宋诗诗朝院子里瞄了一眼,女人挪动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 “是这样,谷场那边的婶子们正在准备晚上的晚饭,但缺人手,钱婶让我来叫徐丽过去帮忙。” 女人想着宋诗诗一个刚来的知青,对村里都还没熟悉呢,既然能搬出钱婶,还能找到她家来,应该做不得假。 于是转身朝躺在地上的徐丽说:“既然大队长家的喊你去帮忙,你就赶紧过去,这次我就饶了你,下次再让我逮到,小心你的皮。” 女人错开身,宋诗诗也不多问,立马进去将徐丽扶着离开。 直到确保徐丽的姑姑再也看不到她们,这才停下脚步,将徐丽扶到路边坐下。 第一卷 第6章 迎新晚会 看着宋诗诗从包里拿出紫药水,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自己摔伤的伤口处。 徐丽犹豫了半天,试探性地开口问:“姐姐,其实钱婶没有找我帮忙,是不是?” 宋诗诗对着她的伤口轻轻吹了吹,减少她的疼痛感。 将紫药水收拾好,抬头冲她露出一抹微笑。 “你还挺聪明。” 突然被夸,徐丽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可下一秒,她眼神落寞,声音也低沉下去,“若是姑姑知道,回去只会……” 说到这儿,徐丽的眼泪“吧嗒”一下落在她的手背上。 “你会做饭吗?”宋诗诗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当然,她也明白那些安慰对徐丽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徐丽一愣,摇头道:“不会,但我会切菜,姑姑经常让我在厨房帮忙。” “那正好,你给我打下手,咱们去谷场那边帮忙去。” …… 知青点,陈辉正准备带大家去村子里转转,迎面就看到本应该在地里干活的吴志华,大汗淋漓地跑了回来。 见他这样,陈辉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忙站起身迎上去。 “志华,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吴志华灌了一杠子水,这才开口解释:“我刚刚看到谷场那边,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知青正做晚饭呢。平时不都是村里的婶子们给新知青做第一顿晚饭吗?别是新知青刚来,就被村里人给欺负了吧?” 陈辉蹙眉,回头看了眼院子里的女知青。 所有女知青里,独独少了宋诗诗。 “应该不会,我和张同志去看看,你回去忙你的,要是让大队长看见,得扣你工分了。” “行,那我先回地里去了。” 张青梅走过来,小声问:“怎么了?” “志华说在谷场看到宋诗诗在做饭,怕她是被村里人欺负了,所以回来和咱们说一声。你和我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好。” 于是大家一起朝谷场的方向去了。 等他们到的时候,远远地就闻到了饭菜香。 “没想到宋同志看着娇娇弱弱的,手竟然这么巧,还会做饭呢?” “就是,这光是闻味道就香得很呢。” “我中午就随便垫了点儿,这会儿还真饿了。” “……” 张青梅和陈辉对视一眼,走到忙碌的宋诗诗旁边。 “宋同志,你不是到村里逛逛吗?怎么跑这儿来做饭了?” 宋诗诗将锅里的白菜豆腐盛出来,笑着回道:“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我瞧婶子们都心不在焉的,就主动过来帮忙了。反正这些不都是为了咱们这些新来的知青做的吗?这点小事,没什么的。” 所有人都听到了她的话,想想自己来了后就只顾着聊天,不禁纷纷红了脸。 陈辉朝众人招了招手,“那咱们一起吧,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忙活。” 有人帮忙,宋诗诗自然不会拒绝。 她将手里盛好的菜递给徐丽,一抬头正巧与安锦生的目光对上。 她在他的眸中,看到了一种志在必得的欲望。 收回视线,宋诗诗又继续去忙自己的。 有了大家的帮忙,晚饭很快就做好了。 而忙完农忙的村里人和老知青们,也纷纷来了谷场。 大家对宋诗诗的手艺赞不绝口。 可在这些赞美中,也有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不是说这顿饭是为了欢迎我们的吗?现在饭也要我们自己做,还都是粗粮和素菜,连个肉末都瞧不见,这也太寒颤了吧?” “就是,这和我想象中的下乡,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儿。” 说话的,是新来的一位叫王敬文男知青,和一位叫钟建民的男知青。 宋诗诗对钟建民不是很了解,她只记得上一世,在安锦生去工农兵大学后不久,他就入赘了村里一个叫春兰的女人家里。 春兰家有个亲戚在清河镇工作,所以春兰家的日子一直过得比村里大部分人家都要好一些。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钟建民才会在那样的情况下,选择入赘吧。 而王敬文这人,宋诗诗就很厌烦了。 厌烦程度仅次于安锦生。 因为他这人从骨子里就是烂的。 他们来怀青不到半年时间,王敬文被爆出偷窥女知青洗澡、偷女知青晒的贴身衣服,他还和村里的寡妇有染。 王敬文最后有没有被警察抓走,宋诗诗并不知道,她只记得从王敬文的事情暴露后,她就再没在知青点看到过王敬文。 收回思绪,宋诗诗吃着碗里的大白菜,目光扫视了一圈。 她发现称赞她做饭好吃的,都是之前的老知青们。 他们吃过苦,所以自然知道,宋诗诗能将这些普通的菜烧出这么美味的味道来,有多不容易。 而抱怨的,都是和她同一批来的新知青。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江翠花。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她总觉得江翠花看安锦生的目光不一样。 就像……就像是一匹找到目标的狼,专注地盯着自己的食物。 宋诗诗如同一个局外人般,打量着眼前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眼见这些新知青的情绪越来越低,陈辉终于开口劝解:“同志们,咱们到农村来,就是让咱们接受再教育的。只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 “我代表怀青大队的全体知青,欢迎你们的到来,让咱们一起为国家复兴,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黑夜中,大家烧了火堆,围在一起唱歌,跳舞,很是热闹。 第二天一早,宋诗诗和同寝室的杨慧芳一道坐张叔的牛车去镇上。 看向牛车对面坐着的安锦生和周行雪,宋诗诗直接选择无视。 等到了清河镇,和张叔约好了集合时间,宋诗诗本想自己行动,无奈杨慧芳一直跟着她。 “诗诗,我看你带了不少东西,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杨慧芳性格开朗,是宋诗诗鲜少觉得还不错的人,所以她问什么,她便答什么,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我想买点种子回去培育看看。” “买种子?可村里不是有种子吗?” “咱们既然是来建设农村的,自然不能只埋头苦干啊,我们能做的也有限。和村里人相比,可能也就脑袋聪明点,所以我就想着研究看看能不能优化下目前的种植技术。” “你……这也太优秀了吧,我都想不到。” 杨慧芳闻言,惊讶得嘴都合不拢。 就算她能想到这点,怕是也做不到啊。 宋诗诗其实没想那么多,她只是想努力做出点成绩,让自己能获得更多的机会。 她并不准备再在怀青待四年,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我这也只是个想法而已,得等做成了才算。” 上一世,她在大学学的正是关于农作物养殖方面的。 她没想到自己能有一天可以将这些真的派上用场。 80年的时候,对于蔬菜的栽培,已经有了更好的技术。 而那些,正是现在这个时代稀缺的。 若是她能将这个事情做成,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啊……小偷!” 第一卷 第7章 钱包被偷 买完所需的东西,宋诗诗又陪杨慧芳去供销社,可两人刚从供销社出来没多久,杨慧芳的钱包就被偷了。 杨慧芳急得都要哭了。 宋诗诗二话没说,将手里的东西塞到杨慧芳的怀里,想也不想就冲出去追那个小偷。 可小偷跑得太快了,宋诗诗根本追不上。 “抓小偷,抓住前面那个穿蓝色条纹的小偷!” 即便追不上,宋诗诗却依然没有放弃。 眼见那小偷要拐进前面一个巷子,她有些急了。 那边巷子可是四通八达的,一旦钻进去,她再想追上就难了。 “砰!” 就在小偷的身影拐进巷子后,宋诗诗就听到重物落地的声响。 她加快脚步,到了巷子口,朝里望去。 巷子里的场景让她愣住了。 只见之前跑的时候还会得意回头冲她挑衅一笑的小偷,此时正被孟寻州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孟寻州弯腰夺过小偷手里的钱包,转头望向气喘吁吁的宋诗诗。 “钱包是你的?” 宋诗诗本能地点头,可下一秒反应过来又赶紧摇头。 “不是,是我同批下乡的知青的。” 孟寻州点头,将钱包递给她,“那你先拿着吧。” 宋诗诗从小就是个爱打抱不平的性子,也正是这点,才会在最初的时候,引起孟寻州的注意。 所以见到她追小偷,孟寻州觉得很正常。 宋诗诗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再见到孟寻州,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她跟着孟寻州一起将那小偷交给警察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在警局做完笔录,宋诗诗和孟寻州以及他的战友三人站在警局门口。 孟寻州介绍道:“诗诗,跟你介绍下,这位是我的战友,好兄弟,徐强。” “强子,这是我发小,宋诗诗。” 徐强诧异挑眉,“这不会就是你之前总惦记的那位吧?” 孟寻州闻言,瞪了他一眼。 宋诗诗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说的什么,她在听到徐强这个名字的时候,再次想起徐丽。 也不知道徐强知不知道自家妹妹的现状。 “诗诗?” “啊?” 听到孟寻州叫自己,宋诗诗回过神来,才发现杨慧芳已经到了。 “诗诗,你有没有事?” 杨慧芳跑上前,上下打量着宋诗诗,检查她是否受了伤。 “钱要是真丢了也就丢了,大不了我后面一段日子节俭一点,可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怎么交代啊?” 宋诗诗“噗嗤”一声笑出声。 她发现杨慧芳还真是有点可爱呢。 杨慧芳瞪她,“你还笑!” “我没事,正好遇到我发小。” 说到这儿,宋诗诗拉着杨慧芳,给孟寻州和徐强认识。 去国营饭店的路上,宋诗诗问:“那个……你们今天怎么在清河镇?部队不训练吗?” 孟寻州扫了眼宋诗诗手里的东西,“我和徐强来镇上办点事,你这是来采买东西?” 宋诗诗点头,将自己准备研究下种植,提升现在种植收成周期长的问题跟他简单说了下。 “没想到你竟然对这方面感兴趣,我那儿正好有不少关于农业养殖的书,你要不要?” 孟寻州望着宋诗诗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些什么。 “要,当然要。” 宋诗诗眸光发亮,不停地点头,生怕孟寻州反悔。 “那我过两天给你送过去。” 宋诗诗疑惑,孟寻州以前好像也没这么空啊。 这才请假回京市,救了她后,又送她下乡。 现在又说要给她送书。 “你们不用训练的吗?” 孟寻州轻笑:“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我是训练别人的那个?” 宋诗诗瞪大眼睛,“原来你这么厉害啊。” “整个大院,恐怕只有你觉得我不厉害。” 说着话,他们已经不知不觉走到国营饭店门口了。 里面很热闹,宋诗诗并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 “什么?” 孟寻州只是微笑着淡淡道:“没什么,你和杨知青去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好。” 宋诗诗拉着杨慧芳去窗口点菜,而孟寻州则找了个空位坐下。 徐强在他身旁坐下,望着宋诗诗的方向,小声问:“老大,你这么在意宋同志,干嘛不直接跟她说清楚啊?” “你不懂,她和别人不一样。” 孟寻州盯着宋诗诗的背影,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徐强不懂,但他难得看到孟寻州这个样子,倒觉得挺新鲜。 “对了,宋同志下放到哪个大队啊?” “怀青。” “怀青?那真是巧了,我家妹子现在就在怀青姑姑家住着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那正好,我过两天准备去一趟,你一起过去看看你家妹子吧。” “好嘞。” …… 孟寻州将宋诗诗她们送到和张叔约定好的地方,看着宋诗诗上了牛车,他才和徐强离开。 宋诗诗她们到的时候,安锦生和周行雪已经在牛车旁等着了。 所以安锦生自然也看到了孟寻州。 路上他一直时不时地瞄宋诗诗两眼,完全没看到坐在他身旁的周行雪气得都快将衣角扯烂了。 他总是没忍住,漫不经心地道:“刚刚那位当兵的同志,是宋同志的哥哥吗?昨天也瞧见他来送你。” 宋诗诗根本不想搭理他,只装作没听见。 谁知安锦生还没怎么样呢,周行雪却先忍不住了。 她冷哼一声,“宋知青,你这样也太没礼貌了。人家安知青跟你说话,你是没听到吗?” 昨天杨慧芳就见周行雪一直缠着安锦生,今天上镇上采买东西,没想到她还跟着。 自己什么样也不照个镜子看看,还好意思说别人。 再说今天宋诗诗为了帮她抓小偷,都不顾自身的安危,她肯定是要帮宋诗诗的。 “周同志,请你注意自己的措辞。安同志问的问题是人家的隐私,本身这么问就很冒犯,不理也是正常的。” “你这……” 周行雪还想说什么,安锦生却打断了她。 “是,是我冒昧了。只是想着大家都是一个大队的知青,关心下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宋同志别误会。” 安锦生说话的时候,一直观察着宋诗诗的神情。 就在他以为宋诗诗不会搭理自己的时候,却听到宋诗诗冷声道:“其实让你们知道也没什么,那是我娃娃亲对象,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杨慧芳知道孟寻州是宋诗诗的发小,却并不知道他还是宋诗诗的娃娃亲对象,一时也震惊地捂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周行雪闻言,脸上立马眉飞色舞起来。 有对象好啊,这样就不会跟她抢安知青了。 第一卷 第8章 你格局太小了 安锦生的眸子在听到“娃娃亲对象”几个字的时候,眯了眯。 可很快他就调整了心态,浅浅一笑,维持最后的体面,“原来是这样啊。” 之后的一路上,安锦生再没开过口。 回到知青点,宋诗诗就马不停蹄开始在自留地捣鼓她的种子。 现在是秋天,正好可以播种下去试试。 她刚弄完种子,准备洗手去屋里收拾行李,就看到有一小伙正朝着知青院里探头探脑的。 小伙正是赵木匠的小徒弟石头。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赵木匠看他可怜,便收他做徒弟,教他养活自己的本事。 宋诗诗洗了手,走过去,笑着问:“你是赵木匠的徒弟吧?这是来给我送柜子的吗?” 说着,宋诗诗看向石头身后的板车。 上面放着一个差不多半人高的柜子。 石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然后点头,“你是宋知青吧,师父让我把这柜子给你送过来,你住哪间屋子?我给你搬进去。” “哦,好,就右手边倒数第三间。” 宋诗诗说着,帮石头将院门拉开了些,然后率先进屋子看了一眼。 好在现在屋里没人。 石头将木柜按照宋诗诗的要求放到床边靠墙的位置就离开了。 宋诗诗将木柜擦了一遍,这才将自己的包裹里的行李,一件件放进柜子里。 等她收拾完,正要上锁的时候,江翠花和另外两名女知青回来了。 “天啊,宋同志,你这是在哪儿弄来的柜子,也太好看了吧?” 苏玉一直苦恼自己的行李和其他人的堆在一起,不安全不说,以后也容易弄混,还不好看。 如今见到宋诗诗的柜子,那真是羡慕得不得了。 可还没等宋诗诗回话,江翠花就酸溜溜地说道:“有些人啊,就喜欢搞特殊,非要做出些和大家不一样的事情,真是资本主义做派。” 宋诗诗将柜子锁好,这才转身,对苏玉温柔一笑,“这是我昨天在村里的赵木匠那儿定做的,昨天那两个木盆,也是他那儿买的。赵木匠手艺很好,你们要是想要,去他那儿定做一个就行。” “做一个得不少钱吧?”贾静文小声问。 宋诗诗点头,“我东西多,贵点也正常,你们可以定做个小些的,不过价格我不太清楚,你们可以先问问,若是不合适,就不做。” 苏玉觉得宋诗诗完全不像江翠花描述的那般,自私、小气,她也没瞧出宋诗诗喜欢同男同志纠缠不清。 她反而觉得宋诗诗挺好相处的,为人也大度。 方才江翠花都说那么难听的话了,宋诗诗也能面不改色地和她们对话,完全当作没听到。 江翠花这人,最是受不了别人无视自己了。 宋诗诗越这般轻视她,她就越要找机会刺激宋诗诗。 “不就是个破柜子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花的别人的钱?” 苏玉听了,有些为宋诗诗打抱不平,立马反驳道:“江同志,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何必说话句句带刺呢?你这样,倒显得你格局太小了。” “就是啊,你说这么多,宋同志都没跟你计较,你也不知道收敛,还变本加厉,真的是太不知好歹了。”贾静文也跟着帮腔。 宋诗诗见江翠花那已经青了的脸色,心情大好。 但面上她却装出老好人的模样,劝道:“算了,大家别因为我闹得不愉快,不过就是个柜子,我只是不习惯将自己的东西就这么敞开放着,这才买的柜子,没想到……” 宋诗诗说完,一脸无辜地望向江翠花。 苏玉忙安慰她:“宋同志,你人也太好了些,你这样的性子,是要吃亏的。” 苏玉和贾静文想买柜子,于是说着话,便拉着宋诗诗出了屋子。 江翠花气得快将手里的被单扯烂了,她瞪着宋诗诗离开的背影。 我让你得意,咱们走着瞧! ……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里,唤醒了还在睡梦中的知青们。 宋诗诗动作麻利,简单收拾下,便出了门。 张青梅和陈辉两人已经等在院子里了。 老知青们正拿着农具,准备去上工。 因为前晚的晚饭是宋诗诗做的,所以大家对她的印象都很好,看见了,都笑着和她打招呼。 宋诗诗也一一笑着回应。 看着朝气满满的新知青们,陈辉清了清嗓子,指着金黄色的麦田道:“这次秋收任务重,大家都要齐心协力。这边的麦田分成几个区域,男知青们负责面积较大、地势稍复杂的区域,女知青们主要负责相对小一些的地块。但是大家都不能松懈,争取尽快完成收割任务。” 话还没说完,江翠花皱着眉,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陈队长,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能不能给我分配个轻松点的活啊?” 陈辉打量了下她那一副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无奈道:“若真是不舒服,那就去打猪草吧,但工分就要少很多了。” 一听可以不用下地,江翠花哪里还管什么工分,忙不迭地点头应下。 宋诗诗心里冷哼,身上都没钱吃饭了,还只顾着偷奸耍滑。 陈辉分配的任务,已经算是很照顾女知青们了。 男知青们负责的区域可比她们大得多。 而巧合的是,安锦生负责的区域就在宋诗诗旁边。 她只是一开始的时候朝那边瞄了一眼,之后便只专心收割小麦。 毕竟许久没有下地干活了,宋诗诗适应了下,动作渐渐越来越顺畅。 新知青们刚来,受不了苦,干不了多久就开始喊累,村里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但直到大家歇下来,才发现新知青里,竟然有个小姑娘,一直没喊过累,也没怎么休息过。 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流下,将她的衣衫都打湿了。 “瞧见没有,这新来的宋知青真不错,看着娇里娇气的,没想到这么能干。” “是啊,我还以为她就做做样子,没想到这速度都赶上咱村里的老把式了。” 江翠花从边上路过,正巧听到村民在议论宋诗诗。 第一卷 第9章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江翠花朝宋诗诗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安锦生正朝宋诗诗的方向走,酸溜溜地说:“哼,就会装模作样,勾引男人,我看你明天还爬不爬得起来。” 苏玉闻言瞪了她一眼,“你就别在这儿泛酸了,人家宋知青可比你强多了。” “强什么强,你们那都是被她骗了。” 说完,江翠花扭头就跑开了。 宋诗诗完全没有听到大家的议论,感觉有些累了,她直起腰,捶了两下,走到一边去喝水。 刚喝两口,就瞧见安锦生走了过来。 “宋同志,这是我带来的苹果,可甜了,我一个人也吃不下,咱两分吧。” 说着,安锦生将手里的苹果掰成两半,递到宋诗诗面前。 “不用了,谢谢。”宋诗诗不想跟他纠缠,将手里的水杯放好,就准备继续去干活了。 适当休息倒是没什么,她怕休息时间长了,她一会儿就干不动了。 安锦生看着宋诗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同志,这苹果你要吃不下,要不,我帮你吃吧?” 另一边,和宋诗诗他们同批来的新知青钟建民凑了上来,眼睛一直盯着安锦生手里的苹果。 安锦生恨得牙痒,瞪了他一眼,“谁说我吃不下?” 说完,他故意当着钟建民的面,将两瓣苹果一边咬了一口。 “小气,不给就算了。” 钟建民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继续忙活自己的了。 这一忙活,就忙到了中午,大家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吃着各自带来的食物。 宋诗诗不想沾染是非,她找了块阴凉的地方,靠着树干,从包里拿出母亲为她准备的干粮。 拿东西的时候,手掌传来刺痛的感觉。 摊开一看,上面全是被磨出来的水泡。 水泡现在还不能弄破,否则下午的活她就干不成了。 “诗诗,诗诗……” 干粮才吃了一半,宋诗诗就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杨慧芳拎着一个布袋子跑过来,“我就猜到你会躲这儿。” “怎么了?” 宋诗诗将手里剩下的半张饼放进布袋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粘上的草屑。 “张副队让我来叫你去大队长那儿领粮食,说是大队部预支给咱们这些知青的,以后要用工分还回去的。” 杨慧芳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兴奋。 “没想到大队部对咱们还挺好的,我之前还愁头一个月咱们吃饭的问题呢。” 反正中午休息的时间还很充足,宋诗诗跟着杨慧芳一起去大队部。 只是两人刚到大队部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吵闹的声音。 “怎么发的都是粗粮啊?这让我们怎么吃?” “大家都吃的这个,怎么就你们新来的知青不能吃?” “可我们城里来的,是真的吃不惯这些粗粮啊,就不能给我们换些细粮吗?” “想吃细粮就花钱买,队里没有细粮预支给你们。” “多少钱?” “八毛。” “这也太贵了。” “没钱你还挑,这粗粮你们要是不要就算了,不过我可提前跟你们说清楚,后面你们再想过来领,可就没有了。” “……” 门口的宋诗诗和杨慧芳对视一眼,新知青上工第一天就跟大队部的人闹起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走进大队部,就看见以王敬文为首的几名知青,正跟周行雪吵得面红耳赤的。 宋诗诗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大队长不在,这事还没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过宋诗诗并不准备多管闲事。 这王敬文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拉着杨慧芳直接走到周行雪的面前,“周同志,麻烦帮我和杨慧芳同志的预支的粮食登记一下。” 宋诗诗一点多余的话都不说,周行雪本在气头上,闻言没好气地说:“没了!” “没了?”杨慧芳是个直性子,指着旁边那已经分成一个个麻袋的粮食,问道:“那边不是还有很多吗?怎么就没了?” 周行雪冷哼一声,坐到办公桌后,脸上的傲气更盛几分,“我说没了就没了,赶紧走。” 杨慧芳刚想再说话,听到有人靠近,她转头望去,就见安锦生走过来了。 周行雪见到安锦生,一改之前嚣张跋扈的嘴脸,脸颊绯红,笑意盈盈地起身迎了上去。 “安同志,你是来领粮食的吗?” 安锦生瞄了宋诗诗一眼,然后冲周行雪点头道:“嗯,麻烦周同志帮忙登记一下。” “不麻烦的,喏,你在这边签个字,然后苞米面和红薯各拿一袋就好了。” 安锦生依照周行雪的指示在办公桌上的本子上签了字。 杨慧芳见状更气了。 “你刚刚不是跟我们说没了吗?怎么他来了,你就给他领了?” 周行雪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们能和安同志比吗?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吗?” 之前不满粮食是粗粮的几位知青见周行雪这般嚣张,也开始帮杨慧芳一起指责周行雪。 这边闹得厉害,很快宋诗诗就看到陈辉和张青梅急匆匆赶来了。 “宋同志,要不我去帮你领你那份粮食吧?” 突然听到旁边的说话声,宋诗诗才发觉安锦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旁。 宋诗诗装作没听见,拽了拽正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杨慧芳。 等杨慧芳望向她的时候,她朝门口的方向扬了下下巴。 杨慧芳见到陈辉和张青梅,气瞬间消得差不多了。 果断不再争吵,还跟着宋诗诗朝后退了两步。 陈辉他们既然过来了,自然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陈辉和张青梅出面,周行雪也没再为难他们这些新知青。 宋诗诗顺利领到粮食就准备回去。 可她和杨慧芳刚走出大队部不久,安锦生就追了上来。 “宋同志,这粮食可不轻呢,加起来也有三四十斤呢,要不我帮你拎回去吧?” 宋诗诗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虽然麻袋磨着手上的水泡很疼,但相比面对安锦生的恶心,她宁愿疼着。 安锦生蹙眉,大步上前,再次挡住了宋诗诗的路。 见宋诗诗终于正视自己,安锦生疑惑地问:“宋同志,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啊?为什么我觉得你对我有些敌意啊?” 第一卷 第10章 难不成宋诗诗是在吃醋? “安同志,你肯定是误会了,宋同志和你都不熟,怎么会对你有敌意呢?”杨慧芳追上来解释。 安锦生目光紧紧盯着宋诗诗,轻声问:“是这样吗?” “是的,是你误会了。” 宋诗诗说完,余光正巧看到朝他们这边走来的徐丽。 她放下手里的粮食,抬手朝徐丽招手,“丽丽!” 徐丽看到宋诗诗也很高兴,快跑了几步,来到宋诗诗的面前。 不等宋诗诗开口,徐丽下意识就帮宋诗诗将那两袋粮食拎起来,“姐,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宋诗诗朝杨慧芳招了下手,见她跟上,这才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怎么了?找我有事?” “嗯。”徐丽点头,“姐,你们下午下工后,有空吗?” “……” 宋诗诗她们渐渐走远,安锦生尴尬地站在原地。 既然不是对自己有敌意,难道是因为在意自己身边有别的女同志? 难不成宋诗诗是在吃醋? 安锦生想到这儿,面色缓和些许,嘴角忍不住上扬。 难怪好几次他撞见宋诗诗在偷瞄他,可他主动接近,她又拒绝。 看来他还得再多花些心思,争取早点把宋诗诗搞到手。 他哼着小曲,朝知青点走去。 另一边,徐丽帮宋诗诗将粮食拎回知青点后,这才说道:“我想晚点去河里捉鱼,我们这儿的鱼可鲜了,到时候给你弄一条尝尝。” “行。那我下工后直接去河边找你。” 宋诗诗和徐丽约定好后,就直接去上工了。 她得快点将今天的活干完,等徐丽捉鱼的时候,她正好可以去摘点草药,晚上捣碎了抹手上,不然明天的活她怕是就干不成了。 杨慧芳将那两袋粮食拎回去,就已经累得不行了,所以她没跟着宋诗诗去上工。 大家都是第一天下地干活,情况都差不多,手上多多少少都磨出了水泡,有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杨慧芳一进屋子,就听到同屋的知青正在抱怨。 “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呜呜……我下午不想去了。” “可这才上工半天,队长能同意吗?” “我管他同不同意,反正我不去了。” 正在哭的是沈淑芬,瞧着就是平时在家里娇生惯养惯了。 今天上工第一天,她还穿着裙子,看着就不像是去下地干活的,倒像是要去表演的。 这割了一上午的麦子,裙子上早就沾满了泥。 此时她正坐地上哭呢。 蹲在她旁边的,是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贾静文。 瞧那样子,她估计是也不太想去上工了,可又不敢说。 屋里就她两人,杨慧芳叹口气,没进屋,直接转身去地里了。 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好劝。 从准备下乡开始,她就已经做好吃苦的心理准备了。 她们几个女知青里,她觉得就宋诗诗的家里的条件是最好的,可人家不是照样不喊累不喊疼地下地割麦子吗? 难不成这些人还想着下乡是来享福的不成? …… 下午上工后,麦地里又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宋诗诗虽然懂得技巧,可毕竟这一世她并没做过这样的体力活。 无论是在体力上,还是速度上,终究是跟不上男知青的。 安锦生这边弄完后,二话不说,提着镰刀就过来帮宋诗诗割麦子。 听到动静,宋诗诗朝旁边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有人愿意当免费劳动力,她也不能拦着人家不是? “安知青。” 直到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宋诗诗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身看了一眼。 只见周行雪拿着一个瓷缸子,一脸笑盈盈地朝安锦生走去。 “累了吧?喝点儿水歇歇吧。” 那上赶着的样子,真是不值钱。 “真是有伤风化,不要脸!” 突然一道低低的女声在宋诗诗耳边响起。 她侧头望去,就见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苏玉站在她旁边,双手环胸,一双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安锦生和周行雪的方向。 “你怎么过来了?地里的活干完了?”宋诗诗说着,朝苏玉负责的那块地望去,可那还有一半没割完呢。 苏玉闻言,摇头道:“我今天是干不完了,也干不动了。” “对了,我来找你是有事要请你帮忙。” 想到正事,苏玉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昨天我按你说的去找赵木匠,可他跟我报的价格太贵了,一个半人高的木柜,就要收我30块。 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或者帮我去说两句好话啊? 咱们头一年的能预支的粮食本来就有限,后面肯定要花钱买粮食的。 这要是为了个柜子就花这么多,……” 宋诗诗也是占了上一世的经历的光,才知道赵木匠的喜好。 可若说有多少面子,那真是说笑了。 但这事,也不是不能帮忙。 “你这次下乡,是不是带了自家酿的酒?” “咦?你怎么知道?” 宋诗诗只是笑,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赵木匠有个爱好,就是喝点小酒,你去弄一小壶给他送去,价钱的事儿不就好商量了吗?” 苏玉眸光一亮,朝宋诗诗竖起大拇指。 “这种事,你都能知道?若是事成了,我一定记你的好。” 看着苏玉离开的背影,宋诗诗露出一抹微笑。 上一世,苏玉受江翠花和周行雪的教唆,对她一直没有好脸色。 没想到这一世,不过就是买了个柜子,局面就完全变了样。 叹口气,她又继续将剩下的麦子割完。 “宋同志,刚刚周同志只是给我送水喝,我和她之间没什么的,你别误会。” 安锦生不知道发什么疯,周行雪刚走,他就凑了过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宋诗诗蹙眉,“你们之前的事情,和我没关系,你不用跟我解释。” “我知道你在意我和其他女同志走得近,虽然那都是她们主动凑过来的,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会尽量和她们保持距离的。” 安锦生完全不顾宋诗诗在说什么,自顾自地解释着。 第一卷 第11章 自家妹子 宋诗诗白了他一眼。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这么普通又自信呢? 见宋诗诗不理会自己,安锦生以为她是因为刚刚周行雪来找他而生气了。 他又走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相信我。” 宋诗诗很反感他的靠近,直起身朝后退了两步。 面色严肃地道:“安同志,麻烦你自重。我还有工作要做,没时间跟你在这掰扯这些有的没的。” 宋诗诗的声音大了些,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安锦生也不好再说这事,只是尴尬地笑着应道:“那我帮你割麦子。” 说完,他就走向另一头。 等宋诗诗忙完,太阳都下山了。 想起和徐丽的约定,她将农具还回去后,就直接朝河边走。 即便听到身后安锦生唤她,她也没有理会。 村里的路,宋诗诗比安锦生熟。 拐几个弯儿,就轻松地将他甩开了。 “诗诗姐!” 远远地,宋诗诗就瞧见徐丽正在河里朝她招手。 想起徐丽上一世是被溺水而死,宋诗诗忙加快脚步,“你注意点,水里不安全。” 徐丽无所谓地道:“没事的姐,我在家吃不饱的时候,经常来河里捉鱼吃。” “他们不给你饭吃吗?”宋诗诗皱眉。 徐丽不说话,低头去插鱼。 为了捉鱼,徐丽好几次都摔水里去了,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 宋诗诗站在岸边,心一直提着。 可看了几次后,她心中有些疑惑。 徐丽的水性看起来很好,水深的地方她也不怕。 那上一世,她为什么会溺水而死呢? 难道这事有什么别的隐情? “姐,看,我逮了条大的,晚上可以熬个鱼汤了。” 徐丽抓着一条九斤多的鱼,脸上洋溢的笑容,是宋诗诗觉得最好看的时候。 或许是被徐丽感染了,宋诗诗也跟着乐。 “你可真厉害!赶紧上来吧,入秋了,晚上还是有些凉的,别冻着了。” 徐丽用一根木棍从鱼的头部穿过去,两人抬着鱼回了知青点。 “我的天啊,这么大的鱼?宋同志,你们这是在哪儿弄来的?” 陈辉盯着宋诗诗她们手里的鱼,惊呼出声。 宋诗诗直接将鱼递给陈辉,“这是徐丽在河里捉的,麻烦队长帮忙处理一下,我换个衣服出来给大家做鱼汤。” “好,我来弄。” 宋诗诗这是给大家改善伙食,陈辉自然乐意帮忙。 进了屋,徐丽站在门口,怎么也不愿意再进去一步。 “进来啊,傻站在那儿做什么?” “姐,我……我身上脏……” 徐丽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水渍,脸颊染上一抹红晕。 宋诗诗直接上前,将她拽了进去。 她从家里带了粗布料,在柜子和她睡觉的地方拉了个帘子。 这样正好制造出一个私密空间,可以换衣服。 免得有人进来的时候,太过尴尬。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和一条没用过的毛巾递给徐丽。 “你先换,我在帘子外面等你。将身上的水擦干净,别着凉了。” 说完,她直接走出去,将帘子拉上。 徐丽看着手里的衣服和毛巾,心里暖暖的,眼眶却莫名有些红。 怕宋诗诗等急了,她快速换好衣服出来。 宋诗诗的衣服上,总有股清香的味道,很好闻。 “喏,这双鞋你也换上,我的鞋码小了,你穿不了,我刚刚去问张副队借了一双,你先穿着。” 宋诗诗拿着一双鞋从屋外走进来。 徐丽摇头,将鞋子推回去,“这怎么行,姐,我这样也没事的,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说什么傻话呢,这双你穿着,张副队那儿,我回头再去镇上的时候,买双新的还给她。 这么晚了,你回去,你姑姑他们还能给你留吃的? 今天这鱼可是你逮着的,说什么也得留下来吃饱了再回去。” 宋诗诗将她拉到一旁坐下,作势要给她换上,徐丽连忙伸手,“我自己来就行,姐,你快去换衣服吧。” 徐丽盯着脚上的鞋看了许久,然后抬头朝帘子后的宋诗诗问道:“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宋诗诗拉开帘子走出来,笑着应道:“这就算好了?咱俩投缘,我把你当自家妹子,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 一句“自家妹子”令徐丽的眼眶再次红了。 她点着头,“我也会把诗诗姐当作亲姐姐的。” 宋诗诗摸摸她的脑袋,宠溺地说:“走吧,大家还等着咱们去做鱼汤呢。” 鱼汤里放的作料,都是宋诗诗从家里带来的。 那香味,弥漫在整个知青院里。 大家平日除了粗粮就是蔬菜,连个肉末都看不到。 今天沾了宋诗诗的福气,喝到香浓可口的鱼汤,吃到鲜嫩的鱼肉,大家纷纷夸赞徐丽厉害,夸宋诗诗手艺好。 宋诗诗只是笑着又为徐丽盛了一碗鱼汤。 江翠花斜睨了宋诗诗一眼,小声嘀咕:“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条鱼吗?至于吗?” 杨慧芳就坐在江翠花身边,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我说江同志,你刚刚吃鱼、喝鱼汤的时候,可没见你少吃啊,怎么抹了嘴就开始说人家了呢?” 杨慧芳嗓门大,江翠花被她这话闹个脸红。 她冷哼一声,转身就去了后院。 见大家都吃完了,宋诗诗起身准备洗碗。 知青点的活,都是大家轮流来的。 今天轮到宋诗诗洗碗了。 可她刚起身,杨慧芳就从她手里拿过碗,“你今天做饭了,这碗我来洗。” “可明天才轮到你啊。” “我觉得杨同志的觉悟很高,这事确实应该这么处理,我想其他的同志,应该也没意见吧?”张青梅笑着上前,拍了拍杨慧芳的肩膀,朝着其他知青道。 大家笑声一片,应道:“没意见。” “宋同志,要是以后你做饭,洗碗的活,我包了。” 有位老知青拍着胸脯,做着承诺。 另一位知青打笑道:“你想得美,就是你愿意洗,也不能顿顿让宋知青做饭啊。” “嘿嘿,我这不是觉得宋知青手艺好嘛。” 之前那位老知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大家说笑着,宋诗诗则拉着徐丽,要送她回去。 走到知青院门口,安锦生追了上来,“宋知青,天晚了,我陪你一道送徐同志回去吧。” 徐丽看出了宋诗诗的不情愿,连忙摆手道:“不用了,我从小就在村里生活,早就习惯了。姐,你忙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宋诗诗想了想,反正徐丽姑姑家离知青点也不算远,便点头应下,并吩咐她路上小心。 转身却见安锦生竟然还站在这儿。 第一卷 第12章 这跟耍流氓也没什么区别 “安同志,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为什么总缠着我不放?” 安锦生一愣,解释道:“我没有啊,我就是关心你而已,没有恶意的。” “请你以后和我保持距离,你这样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的。说得严重点,你这跟耍流氓也没什么区别。” 宋诗诗面色严肃,眸中有丝不耐烦。 安锦生后退一步,朝院里的其他知青看了一眼。 见没多少人注意到他们这边,这才开口:“宋同志,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就是表达下单纯的革命友谊而已。” “我不管你存了什么心思,请你离我远一点!” 宋诗诗懒得听他的鬼话,说完就走了。 一进屋,苏玉就喜滋滋地拉着宋诗诗,朝她怀里塞了把糖。 “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奶糖,可甜了。” 说完,她还看了眼屋里的其他人,小声说:“别人可都没有。” 见她这么高兴,宋诗诗猜测,肯定是柜子的事情解决了。 “谢谢了。”宋诗诗也没声张,小声道了谢。 …… 一连上工了好几日,宋诗诗手上的水泡,因为上了药,她又戴了手套,已经结痂了。 自从那天晚上和安锦生谈话后,他也消停了不少。 但每天,他还是会做完自己的工作后,就帮她割麦子。 宋诗诗也懒得管他。 只要安锦生不要接近她,随便他怎么折腾。 没了她接济,安锦生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天中午,宋诗诗刚吃完干粮,准备继续下地干活,就见杨慧芳急匆匆地跑来找她。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杨慧芳指着知青点的方向,“我刚刚从知青点过来,看到……看到徐丽正被她姑姑打呢,好像还说要把她嫁给隔壁村的傻子。” 徐丽和宋诗诗关系好,这是知青点的知青们都知道的事情。 宋诗诗一听,丢下手里的镰刀就往徐丽姑姑家跑。 一想到徐丽在河里泡得发白的样子,宋诗诗就心急得不得了。 徐丽,你可一定要坚持住,等等我。 “死丫头,你要是不嫁,老娘就是绑,也得给你绑去。” 宋诗诗刚走到徐丽的姑姑徐桂英家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谩骂声和徐丽的闷哼声。 “姐,你要是不去,我怎么有钱娶媳妇啊。” “你才多大就想着娶媳妇?再说,你娶你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还要等我哥回来呢,我不嫁!” “反正对方只要活着,我今天就是把你打残了,人家也不会说什么的。” “砰!” 宋诗诗一脚踹开院门。 徐桂英此时正高举着一把缠得紧紧的竹丫丝,准备朝徐丽身上抽。 宋诗诗的目光扫到地上一块木头,想也不想,捡起来就朝徐桂英身上扔去。 “哎呦~” 那块木头正巧砸在徐桂英拿着竹丫丝的手背上,突然的痛感令她松了手。 趁着这个空当,宋诗诗已经冲到徐丽身边。 她护在徐丽身前,反身怒视着徐桂英。 “她做错什么事情了,你要下这么重的手?” 徐桂英捂着被砸得通红的手,上下打量宋诗诗,咬牙切齿地指着徐丽,“我说你这小贱蹄子,今天怎么嘴这么硬呢,合着是觉得有这个女知青当靠山了是不是?” “我辛苦把你养大,你现在自认为翅膀硬了,现在还和外人合伙欺负到老娘头上了?” 徐桂英越说嗓门越大。 徐丽吓坏了,身上疼得直不了身,只能蜷缩在地上哭泣。 “你不过是她的姑姑,先不说徐丽在你家没待几年,就这几年,你们让她吃过一次饱饭吗? 徐强寄回来的津贴,哪一次不是被你私吞了? 你还好意思说辛苦把她养大?我看是你脸大,还差不多。” 宋诗诗也是气急了,梗着脖子和徐桂英吵。 “我们家的事情,你一个外人知道什么?她吃我的住我的,我怎么没养她了?这世道,吃的用的哪样不用花钱,她哥寄回来的津贴,我拿了不是应该的吗?” 徐桂英也不是个轻易服软的主,反驳完宋诗诗,转头再次拿起竹丫丝,指着徐丽骂:“你个白眼狼,你就看着一个外人这么说你姑姑是吗?你哑巴了?你给我说话!” 见徐丽不吭声,徐桂英作势就要拿竹丫丝继续往她身上抽。 宋诗诗也没多想,眼一闭,扑在徐丽身上。 “姐!”徐丽的眼泪止也止不住。 她太没用了,现在还连累了诗诗姐。 要是她死了,是不是就解脱了? 就再也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她不要嫁给那个傻子…… 宋诗诗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后背火辣辣地疼。 “家梁,去,把你姐给我绑起来,今天就是说破天,咱也得把她送过去。” 话落,徐桂英的儿子陈家梁撸了撸袖子,上前抓住宋诗诗的胳膊,将她从徐丽身上拽起来,手臂一个用力,就将她甩了出去。 宋诗诗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眼看她就要倒在一根倒插在地上的尖锐木棍上,她认命地闭上眼。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她只感受到自己被一双结实的大手稳稳接住。 睁开眸子,缓缓抬头,孟寻州那坚毅的轮廓在阳光下映入她的眼帘。 孟寻州似乎正在生气,这一刻,她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还来不及回味此时自己的反应,另一边就传来杀猪般的惨叫声。 “啊……” 在孟寻州的搀扶下,宋诗诗站起身,朝徐丽的方向望去。 “强……强子,你咋回来了,你快放开家梁,都是误会,误会……” 徐强此时拧着陈家梁的手腕,将他整个人抵在墙上。 徐桂英见到徐强,顿时泄了气,之前的嚣张跋扈全都没了,只剩下害怕。 “误会?” 徐强怒视着徐桂英,“当初我将丽丽送来你这儿,就是怕我在部队,没人能照顾她,怕她受欺负。 我月月省吃俭用,将省下来的津贴寄回来,生怕丽丽过得不好。 姑姑,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强子,你听我说,这真的是误会。我也是为了丽丽好啊,你不知道我求了媒婆多久,才找到这户有钱人家,这亲事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徐桂英摆着手,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眼睛却一直偷瞄着徐强的手,生怕惹怒他,他一气之下就将陈家梁的手弄断了。 第一卷 第13章 白月光 徐丽见到徐强,强撑着站起身,哭着喊道:“哥,他们要把我嫁给一个傻子。姑姑还总不给我饭吃,连衣服也是捡别人不要的穿,我若是不嫁,姑姑还会打我。” “哥,你带我走好不好?我在这儿真的活不下去了,哥……” 看着眼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臂上裸露出的肌肤上新伤叠着旧伤,徐强红了眼。 他手上越发用力,陈家梁拼命叫唤,可根本无济于事。 只听一声脆响,陈家梁的手腕被徐强硬生生弄脱臼了,疼得陈家梁当场晕了过去。 徐桂英见儿子晕倒,吓坏了,也不管对徐强的惧怕,坐到地上就开始嚎:“杀人啦……杀人啦!徐强,你们兄妹俩今天谁也别想跑,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跟你们没完!” 徐桂英这么一叫唤,原本围在院外看热闹的村民中,有人转头就跑,去喊、大队长了。 孟寻州回头看了眼宋诗诗,确认她没什么事情后,抬腿就朝晕倒的陈家梁走去。 “你想做什么?” 徐桂英也是真怕这些当兵的,她俯身趴在陈家梁的身上,警惕地盯着孟寻州。 孟寻州不吭声,伸手抓住陈家梁受伤的那只手,将脱臼的手腕复原。 “你放开我儿子,你别动他。”徐桂英要朝孟寻州扑去,却被徐强一把拉住手臂,动弹不得。 孟寻州也不知怎么用的力,只听一声脆响,原本还昏迷着的陈家梁脸色惨白,尖叫一声猛地从地上坐起身,捂着手腕痛哭。 “天杀的,你们这些当兵的这么欺负人,我要告你们。” 徐桂英为了儿子,也是发了狠,冲着徐强和孟寻州恶狠狠地喊。 “好啊,那咱们就去好好说道说道,你是如何虐待军属,如何贪墨军人津贴的。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是谁叫得惨一点。” 徐强走到徐丽身边,将她打横抱起。 徐丽身上都是伤,必须送医院去做个检查。 宋诗诗看着徐强远去的背影,暗暗松了口气。 徐强及时回来,徐丽应该就不会因为要嫁给傻子而死了吧? 徐强离开,徐桂英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坐在地上哭。 “咱们不走吗?”宋诗诗拽了下孟寻州的袖子,小声问。 孟寻州对她温柔一笑,轻声道:“一会儿肯定还有麻烦,我留下来处理下。你刚刚有没有受伤?” 说到受伤,宋诗诗此时才感受到后背的疼痛。 但她不想让孟寻州担心,所以只是微微皱了下眉,然后摇头。 孟寻州盯着她,刚想再问两句,就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大队长周建国带着几人,正朝这边跑,围在院子外面看热闹的人,都纷纷让开道。 孟寻州也不废话,知道对方身份后,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周建国也不顾还在哭的徐桂英,劈头盖脸地将她批评了一通。 徐桂英想反驳,可碍于大队长的身份,张口无言。 “孟同志,你看这样行吗?徐丽以后由村里照顾,徐强放心在部队服役,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今天的事情再发生。”大队长诚恳地说。 “周大队长,不是我不愿点头,这事毕竟是徐强和徐丽的家事,最终如何决定还得看他们自己。” “是是是,那我晚些带人到镇上去看看徐丽。”周建国点着头,应和道。 “大队长,那我呢?我儿子就不管了吗?”徐桂英仍然不死心,见他们谈得差不多了,问了一句。 周建国气得牙痒痒,低吼道:“你什么你?我看你儿子叫得挺有劲了。” 说完,周建国一拂袖子,转身就走。 孟寻州和宋诗诗则赶往镇上的医院。 孟寻州和徐强这次出来是办私事,所以他俩是骑自行车过来的。 “上来,我骑车带你去,要是走路去,怕是天黑也到不了。” 孟寻州跨上自行车,回身看着宋诗诗。 宋诗诗犹豫了下,想想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 只是她坐上去后,不好意思抓孟寻州的衣服,又怕自己半路掉下来,只能死死抓着后座。 即便骑自行车,等他们到清河镇上的医院时,太阳也差不多要落山了。 好不容易找到徐丽他们,就看到徐强拥着正哭得厉害的徐丽。 徐强脸色难看,眉头紧锁。 “丽丽,你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见这阵仗,宋诗诗还以为徐丽被徐桂英打出什么毛病了。 听到宋诗诗的声音,徐丽从徐强怀里退出来,擦了擦眼泪,解释道:“诗诗姐,我没事,都是皮外伤,擦擦药就好了。” 说到这儿,徐丽突然想起宋诗诗还为自己挡了一下,连忙问:“姐,你后背不是也挨了一下吗?你赶紧让医生给你也擦下药,不然要是留了疤就不好了。” “你受伤了?”孟寻州一听,眉头皱起,就要上前查看。 “我没事,我去医生那儿上点药就行了。”宋诗诗连连摆手。 孟寻州转身就出去了,没一会儿就领着医生进来。 因为需要上药的地方在背部,所以孟寻州和徐强便出去了。 感受着药物带来的清凉感,宋诗诗缓缓舒了口气。 “姐,孟大哥对你真好。” “嗯?” 医生刚出去,宋诗诗就听到徐丽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徐丽躺在病床上,侧头看她。 “按我哥的话说,你就是孟大哥心里的白月光,而且自小就是。听说这次为了给你找书,听说把几个领导的办公室都跑遍了。” 徐丽说着,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来。 “要是我以后找的对象,也像孟大哥对姐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宋诗诗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她和孟寻州是发小,自小关系就比旁人好。 所以他对她的好,她只当是朋友情谊,是发小之情。 她从没想过孟寻州对自己是特别的。 只是这次从她下乡开始,好像他们之间,确实是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你才多大,就开始想这些事情,不知羞。” 宋诗诗抬手在徐丽鼻梁上轻轻刮了下,打趣道。 “这有什么的,村里有女人跟我这么大的时候,早就结婚了。再说,这次我姑姑不也是要将我嫁人的吗?总归要嫁人,我宁愿嫁给我喜欢的人。” “咚咚咚!” 病房外响起敲门声,孟寻州和徐强推门进来。 第一卷 第14章 不是说好不动手的吗 “咱们先去吃饭,然后送你们回去。” 宋诗诗点头。 这么一耽搁,她下午的活也没做,后面还得起早些,将活补上。 几人到怀青大队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徐强还要处理徐丽的事情,所以他和孟寻州晚上就在徐桂英家住下了。 徐桂英吃了亏,也不敢再作妖。 孟寻州将宋诗诗送回知青点,将手里的书递给她。 “这些书应该够你看一阵子的,等我弄好更好的,再给你送来。” 看着手里的书籍,宋诗诗不禁再次想起病房里徐丽跟她说的话。 可她已经在安锦生那里吃过一次亏了,她真的还能相信别人吗? 不对,不对! 宋诗诗摇晃了下脑袋,想将脑袋里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甩出去。 现在她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为怀青做出突出贡献,这样才可能得到提前返城的机会。 这一世,她要为自己好好地活。 她还要回去,好好陪伴爸妈呢。 至于感情的事情,她已经不奢求了。 “诗诗,怎么了?” 宋诗诗一抬眸就对上孟寻州担忧的目光。 她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好在现在天黑,孟寻州看不清楚。 “没事,谢谢你的书,这对我很重要。不早了,我进去了。” “好,早点休息。” 孟寻州看着眼前已经关上的院门,无奈地笑了下。 任重而道远啊! 叹口气,他迈步朝徐桂英家走去。 “怎么样?送回去了?” 徐强在院子里打水,瞧见孟寻州回来,顺口问了一句。 孟寻州走到旁边的石墩上坐下,“我怎么觉得从医院回来后,她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 徐强挠头,“那个……我可能知道为什么。” “因为什么?” 徐强举手做投降的姿势,“但是老大,咱先说好了,我说完,你不能动手哈。” 孟寻州的眸子眯了下,“你说。” “我为了安慰我家妹子,就……说说了你喜欢宋知青的事。” 最后那句,徐强的声音小得跟蚊子哼一般,但孟寻州还是听清楚了。 孟寻州动作快得如一道闪电,逼近徐强,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不是说好不动手的吗?”徐强惨叫着。 孟寻州快步走近,作势还要踹他,“我什么时候动手了?” “老大,你这……我错了,我也没想到我妹子的嘴那么快啊。” 听到自家老哥的惨叫声,徐丽趴在窗户上朝外望。 即便看着两人打闹,她也觉得这一刻很幸福。 只是……哥哥终究还是要回部队的,到时候她又是一个人了。 …… 宋诗诗今天起了个大早,种在后面菜地里的蔬菜种子,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样了。 算算日子,应该差不多都要发芽了,而且今天正好是她照看菜地。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宋诗诗在种下种子的时候,特地做了个简易的塑料布棚,就是为了维系这些蔬菜生长环境的温度。 可她到菜地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塑料布棚被人扔到了菜园外面。 好在破坏棚子的人,并没有去破坏她的种子。 因为宋诗诗看到她种下去的菠菜和生菜种子已经发芽了。 给菜地浇了水,宋诗诗又重新将塑料布棚搭了回去。 现在是秋季,又在山里,早晚温差大,有塑料布棚,蔬菜就能够更好地生长。 如果实验成功,她可以用自己种植的成果去劝说大队长。 一旦这种方法普遍下去,大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不过,今天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搭建的塑料布棚被人破坏,宋诗诗也意识到,她在知青点的菜地做实验,确实有些不合适。 她还得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在菜地也没花多少时间,弄好出门的时候,她们房间里的女知青们都还没起呢。 宋诗诗早早地就领了农具去地里上工了。 大队长周建国看到的时候,诧异不已。 昨天在徐桂英家发生的事情,他也都了解了,所以宋诗诗受伤的事情,他也知道。 原以为知青们都娇气,昨天受了伤,今天肯定是不会来上工了的。 却没想到,宋诗诗竟然会是第一个。 周建国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在宋诗诗的登记本上,记了个十工分。 因为男女体力的差别,男知青分配到的区域也比女知青要大,所以同样是上一天的工,男知青一般都是十个工分。 而女知青就只有八个工分。 若是像江翠花那样,在农忙的时候选择打猪草这样轻松地活,你就只有两个工分了。 宋诗诗对于周建国的行为,根本不知情。 她一心要将昨天没做完的活全都补上。 安锦生来的时候,看到已经累得满头大汗的宋诗诗,心中诧异。 同时他对宋诗诗又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情感。 具体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只是他感觉自己可能一开始是带有目的地靠近宋诗诗,可通过这几日相处和了解,他越发在意宋诗诗。 看不到的时候,他会想知道她在做什么事情。 看到的时候,他会忍不住地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两眼。 就算不说话,只是默默待在她身边,他也很高兴。 尤其是宋诗诗默认允许他帮她割麦子的时候,他竟然兴奋地想要欢呼。 虽然宋诗诗拒绝过他,但他认为那不过是女人的矜持而已。 等日子长了,宋诗诗对他了解得深了,肯定会爱上他的。 想着心事,安锦生竟不知不觉走到宋诗诗的身边。 宋诗诗感觉到有人靠近,停下动作,瞄一眼。 只是看到身后的那双鞋,宋诗诗就知道是安锦生了。 她没有理会,继续割着麦子。 “宋同志,要不你先歇歇,喝口水?这么干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你放心,我做完自己的活,会帮你干完剩下的活再下工的。” 安锦生自认为自己说得很深情了,但宋诗诗只是淡淡地说了声:“谢谢,不用。” 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安锦生抿唇,看向周围,瞧见有几位老知青正看着他的方向,笑得前仰后合的。 明显就是在取笑他。 可想到若是自己能和宋诗诗好上,那些麦乳精还有吃的,便都是自己的了。 宋诗诗做饭的手艺也好,就算娶回家,他也不亏。 想通了这点,他也不再理会那些老知青,转身去自己负责的区域割麦子。 在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周建国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 “同志们注意啦!我是大队长周建国。” “咱们的麦子收割已经到了关键时候,可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 “这雨一下,咱们那剩下的麦子可就危险了,无论是发芽还是发霉,那都是咱们承受不起的损失啊!” “所以,今天大家必须加把劲,努努力,争取把最后的麦子抢收回来!” “这可是关乎咱们一年的收成,也是关乎到咱们每家每户分配粮食的大事啊!” “……” 宋诗诗抬头看了看天,看来今天是干到很晚了。 …… 孟寻州和徐强一早就和徐桂英面对面坐着,准备商量徐丽的事情。 徐桂英的丈夫陈富因为要上工,一早就出了门。 而陈家梁虽然手腕已经没事,可他看见徐强和孟寻州就害怕,所以借口身体不舒服,一直躲在屋里不出来。 所以现在堂屋里的景象就是,徐桂英坐在徐强他们三人对面,双手环胸,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直说吧!” 徐强看了徐丽一眼,开口道:“之前我寄回来的钱票,我们也不要了,就当是姑姑你照顾丽丽的辛苦费了。” 徐桂英挑眉,神情露出一丝得意。 好像这样的结果,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你……” 第一卷 第15章 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桂英刚想开口,就听到徐强再次开口。 “但是,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让徐丽跟你们住了。这也就意味着,以后我寄回来的钱票,也和姑姑再没关系。” 一听以后都拿不到那些钱和票了,徐桂英猛地站起身。 “什么?她不和我们住,你想让她住哪儿?说到底我还是你们的姑姑,怎么可能会害你们?” “要我说,丽丽还是跟我们住,你们要是对之前那个说亲的不满意,大不了我不逼她嫁人就是了。” 徐丽恨恨地瞪着徐桂英。 这老女人就是瞧她哥来了,才说这些唬人的话。 话说得好听,不就是惦记她哥的那点儿津贴吗? 在一起生活这几年,她还能不知道这老女人的花花肠子? “姑姑,我哥已经在大队长那儿买了房,以后我就住自己的房子就可以了,不用你操那份心思。” 徐桂英斜睨了她一眼,想发作,可最终还是忍下了。 她笑着望向徐强,“强子,你们爹娘都不在了,咱们就是最亲的亲人,可不能因为这点儿误会,就生分了啊。你说是不?” “姑姑,以后若你们善待丽丽,我自会念你们的好。丽丽的婚嫁问题,由她自己决定,我不会干预,你们自然也没资格干预。” 徐强的态度很强硬。 昨天去医院,看到徐丽身上的伤口时,他心里五味杂陈。 该说的也都说清楚了,徐强便带着徐丽去新屋。 考虑到徐丽和宋诗诗的关系比较好,两个人也能相互照应。 所以徐强就买的知青点附近的房子。 “哥,今天诗诗姐他们要抢收麦子,估计得忙到很晚,我这儿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我想做点吃的,一会儿给诗诗姐送去,下午就帮她干农活了。” “你们什么时候走?我怕我送不了你们了。” 徐强闻言,看向孟寻州。 他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回去,这事还是得听孟寻州的。 孟寻州看向谷场的方向,“我们晚点走,一会儿我们跟你一起去地里。” 想到在家里被宠得跟个公主一样的宋诗诗,来到农村,竟然吃了这么多苦,孟寻州心里有些不得劲。 但这事,他能帮的并不多。 他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那真是太好了。” 徐丽也不想这么快和哥哥分开,但她也心疼宋诗诗,昨天她看见宋诗诗手上的水泡都出血了。 现在听到徐强和孟寻州要一起去地里帮忙,她能跟哥哥多待一会儿,自然是高兴的。 徐丽做了点简单的吃食,三人便一同往宋诗诗负责的区域走去。 现在正是午休的时候,麦地里、谷场上,满是扎堆在一起的村民和知青们。 宋诗诗和杨慧芳两人坐在一棵槐树下说着话,没有注意到徐丽他们的到来。 “姐。” 徐丽大声喊了一声,见宋诗诗抬头看过来,她忙抬起手招了招手。 宋诗诗没想到孟寻州他们竟然还没离开,她站起身迎了上去。 “姐,我给你带了些吃的,咱们一起吃。” 徐丽拉着宋诗诗,给她看自己带的东西。 宋诗诗点头应着,目光却时不时看向孟寻州。 直到再次在槐树下坐下,宋诗诗才问道:“你们怎么没回部队?” 孟寻州看了眼宋诗诗的手,淡淡回道:“不急,晚些回去。” “丽丽,你就只给诗诗带了吃的吗?有我的份儿吗?”杨慧芳见徐丽将红薯、玉米摊开,再看看手里干巴巴的窝窝头,顿时觉得手里的不香了。 徐丽笑得灿烂,“当然有啦,我特意煮多了些,慧芳姐,你想吃就自己拿。” “啊,还是丽丽最好了。”杨慧芳嘻嘻一笑,伸手拿了根玉米吃起来。 宋诗诗想到菜园子的事情,想了想还是问道:“慧芳,前几天你去菜地里浇水的时候,有没有见到我弄的那个塑料布棚?” “塑料布棚?没有啊,我们新知青里,我是第二个负责菜地的,我去的时候,没有看到什么塑料布棚,怎么了?”杨慧芳回忆了下,摇头道。 宋诗诗蹙眉。 当时排任务的时候,菜地里的活,是大家一人一天轮的,而江翠花是第一个,杨慧芳是第二个。 如果杨慧芳说没有看到塑料布棚,那就只能是江翠花破坏了她的棚子。 这女人可真够烦人的。 “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实验,我今天去菜地浇水,发现有人将我搭建的塑料布棚给毁了。”宋诗诗解释。 杨慧芳闻言,立刻意识到是谁做的,她转头朝远处经过谷场的江翠花看了一眼,“那这事,你要告诉陈队长他们吗?” 宋诗诗点头,“说是自然要说的,但得当着大家的面说。” 孟寻州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从小宋诗诗就很有主意,有些事情,他不能过多干预,免得惹她不高兴。 …… 不远处,安锦生看到孟寻州,心中警铃大作,刚想起身朝宋诗诗那儿去,谁知周行雪竟然凑了过来,拦住了他。 “安同志,我给你带了菜,这是我偷偷省下来的鸡蛋,可好吃了。” 安锦生的眸子一直盯着宋诗诗的方向,嘴里却应承道:“哦,是吗?你自己吃吧。” 周行雪察觉出安锦生的不对劲,回头也朝宋诗诗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抿唇,暗暗白了宋诗诗一眼。 就知道勾引男人的狐狸精,自己有对象,还勾引别人,不知廉耻! “今天一定很辛苦吧?我爸说今天大家得干到很晚呢。” “是。” 安锦生说着话,几次想绕过周行雪朝宋诗诗那边走,可都被周行雪挡住了去路。 见周围不少人都看向他们,安锦生只能作罢。 “安同志,你喝喝水,吃慢些,别噎着。” 安锦生尴尬笑笑,没有接话,也没接她手里的水。 周行雪见他这样,有些生气地将手里的水杯重重地放到地上。 “安锦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行雪的声音很大,周围的村民和知青都看了过来。 安锦生也是吓了一跳。 意识到周行雪想说什么,他皱眉,压低声音解释:“怎么了?我刚刚在想事情,没注意到你说什么。这里这么多人,你这样,对你的名声不好。” 第一卷 第16章 谁应声,我就说的谁 周行雪看向四周,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你下工后来找我,我在老地方等你,你要是不来……” 安锦生连忙点头,“知道了,我一定去。” 见周行雪离开,安锦生才悄悄松口气。 而另一边,杨慧芳吃着玉米,眸子一直盯着安锦生和周行雪这边。 完全将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当热闹看。 宋诗诗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小声提醒:“别看了,赶紧吃。” “现在知青点都在传,说周行雪瞧上了咱们新来的男知青安锦生,天天在安锦生面前献殷勤。” “我原以为只是周行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没想到这中间好像还有点别的情况啊。” 杨慧芳说得津津乐道的,宋诗诗听得只是无奈摇头。 上一世,安锦生一直围在她身边,她当时并没有注意到他和周行雪之间的事情。 在她的印象中,他和周行雪好像并没有那么多接触。 至少没有这一世这么多。 不过现在这些也都不重要了。 只要让他回到他原本的生活轨道上,或许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周行雪那女人可不是能轻易敷衍的人。 安锦生想像骗她那样骗周行雪,怕是行不通。 恶人还是得靠恶人磨。 这一世就任由这两人互相折磨去,她只要静静看戏就够了。 “这个药你平时多抹一抹,下回我给你多带点手套过来。” 正想着心事,突然一个药瓶递到眼前,宋诗诗怔愣地抬头看向孟寻州。 “拿着吧,这是昨天在医院拿的,昨晚忘记给你了。” 见宋诗诗没接,孟寻州身子朝前倾了下,将药瓶硬塞到她怀里。 “唔……以后要是能有人也这么关心我就好了。”徐丽双手捧脸,晃着脑袋,露出羡慕的神情。 杨慧芳也跟着点头,“就是啊,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你俩够了,还吃不吃了?”宋诗诗红着脸颊,白了她俩一眼。 然后转头朝孟寻州道谢。 吃过午饭,孟寻州和徐强,还有徐丽帮着宋诗诗割麦子。 有三个人的帮忙,她负责的区域很快就弄完了。 看看日头,时间也不早了。 孟寻州和徐强也该赶回部队了。 “别送了,回去吧,自己照顾好自己。” 宋诗诗将两人送到他们停放自行车的地方,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 孟寻州微笑,朝她摆了摆手。 “嗯,我知道。”宋诗诗点头,“看你们离开,我就回去。” 刚跨上自行车,孟寻州像是想起什么,回过头道:“我明天要出趟任务,可能最近半个月都没法来看你了,你身上的钱还够花吗?” “没事,你忙你的,我出门的时候,我妈给我塞了不少,够花的。你在部队好好的,别总记挂我,小心惹你领导不高兴。” 宋诗诗也不清楚孟寻州部队里的纪律,但她总觉得孟寻州这样三天两头地来找自己,他领导肯定会对他有意见的。 “宋知青,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领导可是巴不得老大早点解决个人问题呢,这样才好专心报效祖国啊。”徐强笑着打趣。 孟寻州见宋诗诗又红了脸,轻声安慰:“你别听他胡说,我有分寸的,放心吧。” “嗯。”宋诗诗点头。 送走孟寻州和徐强,宋诗诗又继续回地里干活。 等大家将最后一批麦子全部收割完,天已经黑了。 回到知青点,趁着所有人都在的时候,宋诗诗走到陈辉面前,跟他提了菜园子的事情。 “有这事?” 虽说知青点的自留地是给大家种菜用的,但也不是说不能种别的东西。 再说宋诗诗的出发点是为了怀青村,陈辉自然是支持的。 “你放心,这事我会调查清楚,一定给你个交代。 另外,你若是真想做实验,光靠那一点地方,怕是也不够。 咱们下乡知青每人可以向村里申领一亩自留地种菜,明天我去跟大队长说一声,这样你也不用担心别人破坏了。” 宋诗诗以前从来没关注这方面的事情,所以并不知道自留地的事。 她双眸发亮,点头道:“那真是太谢谢了,我瞧着种子发芽了,还在愁要是以后想种点别的种子该怎么办呢。” 有了陈辉的帮助,自留地的事情很快就办下来了。 上回她在供销社买了不少种子,因为菜地能供她播种的地方不大,所以她但是只播种了菠菜和生菜,现在还有很多种子没用呢。 不过因为这雨一连下了好几日,她也没法去分配下来的自留地播种种子。 知青们都歇在知青点。 人闲下来,又都聚在一起,就难免是非多。 “有些人啊,长得妖里妖气的,天天就知道勾引男人,还偏偏喜欢惦记别人的。” 江翠花坐在炕床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望向宋诗诗的方向。 宋诗诗在布帘后,正整理东西呢,根本不知道江翠花说的是自己。 杨慧芳冷哼一声,“江翠花,我告诉你,你少在这儿阴阳怪气的。自己是什么货色,你心里没点数吗?心里脏的人,看谁都觉得脏。” “你说什么呢?谁脏了?” 江翠花本想酸宋诗诗几句,却没想到竟然惹得杨慧芳先开了口。 而且还说得这么难听。 “谁应声,我就说的谁!”杨慧芳斜睨着她,冷声道。 “杨慧芳,今天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咯,我招你惹你了?你就这么说我。” 江翠花撸起袖子,走到杨慧芳面前,大有这事不说明白,就要跟人碴架的架势。 “你自己做了什么,还用我说?” 江翠花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可想想,杨慧芳说不定是故意诈她的话,自己似乎也没做什么才对。 她扬着下巴,挑衅地问:“我做什么了?” “你敢说诗诗在后面菜园子里搭的塑料布棚不是你故意扔掉的?你敢说那些蔬菜种子,前两日不是你故意破坏的? 说到底,你就是见不得人家比你好!” 杨慧芳也不怕她,心想江翠花也不过就是最近和大队长的女儿周行雪走得近些而已。 又没什么了不起的。 第一卷 第17章 为她的演技点个赞 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人家的狗腿子罢了。 天天就知道躲懒,只捡轻松地活做,她就不信,等明年工分称粮的时候,她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得意。 怕是就算是大队长的女儿,也是没那么多粮食养活她的。 江翠花咬牙,低吼道:“你有证据吗?你就胡咧咧,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你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孬种!”杨慧芳冲着江翠花啐了一口唾沫,“还撕烂我的嘴?你有本事来啊。” 宋诗诗听到两人的争吵,撩开帘子走出来。 正巧从窗户缝隙瞧见张青梅正往她们这边走,忙上前两步,拽住还想开骂的杨慧芳。 江翠花哪里能忍得了别人骂她,冲上来就想打杨慧芳。 宋诗诗冲杨慧芳使了个眼色。 杨慧芳也是个鬼精的,还不等江翠花碰到她,顺势就倒在地上哭喊起来。 张青梅推门进来,就看到杨慧芳倒在地上哭,而江翠花像发了疯一样,要朝杨慧芳扑去。 好在屋里的其他人将江翠花拽着。 可她奋力挣脱,嘴里还喊着:“你这贱人,我要抓花你的脸。” “够了!”张青梅厉声怒喝。 所有人都是一愣,苏玉她们拽着江翠花的手也松开来。 江翠花一挣脱束缚,指着地上哭的杨慧芳道:“张副队,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杨慧芳不仅污蔑我,还骂我。” 张青梅再次扫了眼哭得正凶的杨慧芳,再看看趾高气扬的江翠花。 这局面,怎么看也不像是江翠花说的那样。 杨慧芳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解释:“张副队,我……往日……是……什么样的为人……你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污蔑她呢?” “我不过说了两句真话,她就不管不顾地上来就要打我,呜呜……” 杨慧芳那眼泪,真的是说来就来,且保真。 宋诗诗默默为她的演技点个赞。 这可真是比影院的电影还精彩。 张青梅叹口气,“你俩跟我出来。” 说完,张青梅转身就率先走出屋子。 宋诗诗将杨慧芳从地上扶起来,杨慧芳朝江翠花冷哼一声,也走了出去。 江翠花恨恨地瞪了宋诗诗一眼,“你少得意,我知道这事和你脱不了关系。” 宋诗诗只是冲她微笑,然后做了个“再见”的姿势。 江翠花气急,还想说什么,门外张青梅催促的声音传来,她只能作罢,走了出去。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宋诗诗返身看向屋里其他人。 大家纷纷避开视线,只有苏玉朝她露出笑容。 刚刚这场闹剧,打破了雨幕下知青点的平静。 江翠花最终被处罚了,而且陈辉还当众批评她偷奸耍滑,让她做深刻检讨,并写下检讨书,下次开会时,当众读出来。 还说等雨停了后,让江翠花和大家一起下地干活。 而杨慧芳只是被思想教育了一番,让她以后说话注意些。 雨还没有停的意思,宋诗诗拿着孟寻州送来的书看得入神。 “宋同志,院子外面有位叫徐丽的同志找你。” 院子里,一位老知情正撑着伞站在那儿,冲着宋诗诗喊。 宋诗诗抬头,对上徐丽的目光。 她冲那位老知情道了谢,然后返身将书锁进柜子里,这才打伞出去。 “丽丽,你怎么来了?” 徐丽噘着嘴,“姐,我一个人在家有些害怕,想喊你陪陪我。” 要说徐丽害怕,宋诗诗是不信的。 她搬出去一个人住都好几天了,现在才说害怕? 不过村上的单身汉确实蛮多的,徐丽一个小姑娘,一个人住确实也不太安全。 虽然她那房子离知青点挺近的,但真要有什么事情,她在知青点也是没办法那么快知道的。 其实这两天她也在考虑搬出知青点住。 先不说住着挤,就是平时要做个什么事情,都感觉很不自在。 之前天天下地干活,倒没那么强烈的不适感。 这几天下雨,大家都窝在屋子里,她是真的感觉很不舒服。 “行,你等我会儿,我去跟陈队长他们说一声。” 要搬出知青点,也就等于脱离知青点的约束。 其他人没有离开知青点的底气,但她宋诗诗却没这方面的顾虑。 将自己的想法跟陈辉说了后,陈辉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你要知道,脱离知青点,很多事情,你就要靠自己了。” “我知道,但我有自己的打算。” “行吧,你既然想好了,我也就不劝了。那你出去住哪儿?” “我和徐丽就跟亲姐妹差不多,我准备搬到她家去,租她家的房子住。” “租?” “对,亲兄弟明算账嘛。” 陈辉点头,然后让张青梅带宋诗诗去登记。 好在晚饭后,雨就渐渐停了。 徐丽和杨慧芳一起帮宋诗诗将行李搬走。 安锦生站在屋檐下,望着她离开的身影,眉头深蹙。 他转头望向陈辉,“队长,宋知青这是要离开吗?” “没有,她只是搬出知青点而已。”陈辉没有解释那么多,转身走开了。 安锦生握紧拳头。 看来他猜得没错,宋诗诗就是有钱人家的女儿。 只有不愁吃喝的人,才能这么有底气地搬出知青点,脱离知青点的庇护。 这个月已经过半,大队部预支给他的粮食,根本不够吃,已经所剩不多了。 他若是再搞不定宋诗诗,说不定后面就要开始饿肚子了。 虽然现在周行雪一直纠缠着他,但说到底,他还是看不上周行雪农村人的身份的。 以后他肯定是要返城的,一旦和周行雪纠缠不清,他返城就没什么希望了,毕竟她是大队长的女儿。 现在不过是顾忌着对方的身份,所以一直吊着。 想到这儿,安锦生也不顾其他人的想法,直接追了出去。 “宋同志,我来帮你。” 宋诗诗那柜子里的东西多,她们几个女同志,搬起来确实费劲得很。 安锦生既然想出力,宋诗诗也没说什么。 而在安锦生的眼中,宋诗诗没有直接拒绝,这种沉默就是对他的认可。 他嘴角上扬,越发卖力地帮忙搬东西。 杨慧芳走到宋诗诗身边,小声道:“人家怎么说也是首长的公子哥,你这么使唤人家,是不是不太好啊?” 第一卷 第18章 是个知青就能翻译了? 徐丽翻了个白眼,“这不是他上赶着来帮忙的吗?先不说他这身份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我瞧着他也不怎么样。” “怎么说?” “谁家好人一来就跟女同志纠缠不清的?他不是来纠缠我姐,就是和周行雪那女人纠缠不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听到徐丽的吐槽,宋诗诗差点笑出声来。 一个小丫头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上一世的她却看不清,确实太蠢了。 “你小点声,让他听见,多尴尬啊。”杨慧芳上前去捂徐丽的嘴,眼睛却是看向将柜子搬进屋的安锦生。 徐丽没好气地拂开她的手,“有什么好怕的,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来到这儿,不都是一样要下地干活,挣工分养活自己吗?” 宋诗诗笑着揽住徐丽的肩,小声道:“我家丽丽说得对!” “你们……唉……早知道我就不起这个话头了。”杨慧芳见她俩笑作一团,无奈摇头。 雨停后,村里又要开始忙着种蔬菜。 宋诗诗则开始忙着在她的自留地上搭建塑料布棚,播种蔬菜种子。 自留地的土地算不上肥沃,她需要确保土壤的质量。 所以在播种前,她还得花时间解决土壤疏松、施肥,还有排水等问题。 因为刚经历过好几天的大雨,土壤过湿,会导致种子腐烂。 她得等土壤晒干一些再种。 趁着这个功夫,宋诗诗准备再去清河镇一趟。 一是她想买肥料,二是她还想去镇上的图书馆看看。 若是有合适的书,她想借回来研究研究。 以前在课堂上听老师讲的那些,都只是理论,真的要去做的时候,她发现有什么细节需要注意。 孟寻州送来的书确实都很好,可对于大棚养殖的记录的并没有多少。 大队长知道她要做这个事情,也很支持。 她去请假的时候,二话没说就批了。 因为还要买肥料拖回来,宋诗诗直接去找张叔,花钱雇他的牛车去镇上。 有钱赚,张叔自然应下。 肥料有点多,宋诗诗先买好放到张叔的牛车上,这才折身去图书馆。 清河镇的图书馆并不大,但里面的书籍却挺全面的。 宋诗诗很快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籍。 “你这也太不负责任了,翻译成这个样子,你知道后果吗?现在还敢说这是小事?” 宋诗诗刚想去办理外借书籍的手续,就看到不远处一位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正指着一个年轻人厉声呵斥。 “我在你这儿工作这么长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不过就是翻译错几个词而已,何必这么……” 年轻人还有些不服气。 “行行行,既然如此,我这里也用不起你这尊大佛了。”中年男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拍在桌子上,“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你可以走了。” 年轻人瞪大眼睛,“你要解雇我?” 见中年男人不为所动,年轻人也怒了,他拿起桌上的信封,“你当我稀罕你这工作?我看没了我,你这文件还能找谁给你翻译出来。” 中年男人气的扶额,低吼道:“这用不着你操心,你赶紧给我离开!” 看着中年男人愁眉不展的样子,宋诗诗想了想,上前道:“您好,我是京市来下乡的知青,或许我能帮您。” 中年男人转身看向宋诗诗,上下打量一番,眸中满是怀疑。 宋诗诗也不急,只是冲着他微笑,神情自信。 而之前那位年轻人却露出鄙夷的神色,嘲讽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工作?是个知青就能翻译了?” 宋诗诗也不跟他计较,只是坚定地望向中年男人,“您若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可以随便拿份文件给我翻译,一试便知。” 中年男人看了眼年轻人,然后点对宋诗诗道:“行,那就试试。” 说完,中年男人反身从他身后的书架上取下一本英文书籍。 他随意地翻开一页,然后指着其中一个段落道:“你就翻译这一段吧。” “好。”宋诗诗没有多言,取来纸笔,坐下就开始翻译。 不过一个段落,几分钟她就翻译完了。 吹干纸上的墨迹,宋诗诗起身将纸张递给中年男人。 “翻译这么快?你怕不是瞎写的吧?这书可是著名作家的著作,里面很多生僻词,我都要翻词典才能知道其中的含义,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翻译出来?” 年轻人现在就是一副看热闹的架势,双手环胸,说着风凉话。 宋诗诗本不愿搭理他,可他总喜欢找存在感,于是斜睨着他道:“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也不行。要我说,有些跳梁小丑自己做错了事情,却要别人承担后果,真的是很无耻。” “你骂谁呢?你懂什么?我翻译出来的文件,正确率高达百分之六十,这已经是很难的了。” 年轻人一张脸涨得通红,伸着脖子和宋诗诗争辩。 宋诗诗白了他一眼,“才百分之六十,就值得你自得成这样?” “你……” “太好了,太好了,同志,你这翻译出来的正确率很高啊。” 年轻人还想反驳,没想到那中年男人猛地拍了下桌子,激动地站起身,望着宋诗诗的眸子发亮。 “这样,咱们去我办公室谈谈翻译文件的事情。” “主任,你都不认识她,就相信她有能力翻译文件?你别被她骗了。” 年轻人根本不相信宋诗诗的能力比自己强,还在极力劝说着。 可中年男人根本不想再搭理他,但也不想他一直在这儿影响别人。 于是他面色严肃地看着年轻人道:“张勇,看在大家共事的这一年的情分上,我不叫人赶你。你若识趣,就自己离开。至于我会不会被别人骗,跟你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 年轻人抿唇,“行,我就等着你来求我的那天,你别后悔!” 说完,年轻人推门而出,身影消失在人流中。 第一卷 第19章 别碰我家孩子 到了中年男人的办公室,他给宋诗诗倒了杯茶,不好意思地道:“对不住哈,让你看笑话了。” “对了,还没跟你自我介绍,我叫赵建设,是管理这家图书馆的主任,平时他们都叫我赵主任。” “赵主任好,我叫宋诗诗,是怀青大队的知青,京市人。” 赵主任闻言点头,“知青好啊。” “事情是这样的,这份文件比较特殊,涉及到一些机密,所以在你翻译之前,我需要你先签一份合同,和一份保密协议。” 这个要求,宋诗诗觉得也很合理,她点了点头,“可以的。” 签完合同和保密协议,赵主任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 “宋同志,为了避免文件内容泄露,在你翻译期间,我需要你在馆内进行翻译,住宿问题,图书馆负责。如果最终翻译结果对方满意,给你的报酬也会翻倍。” 宋诗诗想了想,点头应下。 反正她那自留地还得晒几日太阳,正好趁这几天来镇上做翻译工作,也不影响。 她一开始只是想帮忙而已,没想到还能赚点工资,真是一件大好事。 “赵主任,那我明天再过来可以吗?今天本来是来镇上采买东西的,我还得将东西送回去才行。” 宋诗诗从图书馆出来后,想到明天还得来镇上待几天,到时候回去可麻烦了。 让她步行回怀青村,她怕是第二天就起不来了。 想了想,她直接往供销社走。 可就在她快走到的时候,刚拐过一个街角,迎面就被人撞翻在地。 宋诗诗捂着吃痛的胳膊,闷哼一声。 定神看向对面发出“哎哟”声的妇人,她同时看到旁边地面上还躺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 只是那男孩闭着双眼,一点动静都没有。 若不是那胸口处微弱的起伏,宋诗诗都要怀疑这孩子已经死了。 再看那妇人,摔倒后,只顾着查看自己有没有受伤,根本就不顾地上的孩子。 宋诗诗站起身,朝那孩子走去。 可她还没碰到那孩子,妇人就冲了过来,一把毁掉她的手。 “别碰我家孩子。” 宋诗诗皱眉。 这孩子身上穿的衣服,明显就是好料子,反观妇人身上的衣服料子,是再差不过的粗布料。 这人该不会是拍花子的吧? 见妇人朝身后看了一眼,抱起孩子就要跑,宋诗诗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你撞伤了我,还想跑?” 妇人没料到看起来柔弱的宋诗诗竟然会这么难缠,她朝宋诗诗啐了一口,骂道:“什么撞伤,明明是你撞的我,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拉着我不放了。” “你给我放手,你听到没?”妇人用力挣扎,可她也不明白宋诗诗一个小姑娘,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人都要倒了,也没能挣脱。 “既然咱俩说不清楚,那就去警局,让警察主持公道。”宋诗诗死命拽着妇人的胳膊,眸子时不时扫向妇人怀里的孩子。 她们两个这么大的吵闹声,再加上刚刚这孩子还摔在地上,这些都没能让他清醒过来。 这妇人是拍花子无疑了。 一听宋诗诗要到警局去,妇人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在口袋里掏出五块钱,递给宋诗诗,“我还有急事,我也不跟你掰扯了。这样,我赔给你五块,这事就这么算了,行不?” 这事可不是五块钱就能解决的。 宋诗诗摇头,“不行,你刚刚喊那么大声,大家都怎么想我的?这事不说清楚,谁也别想走。” 说来也巧,宋诗诗说话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街角有几名巡警走过,她连忙大喊道:“警察同志,警察同志,快来啊!” 妇人一听到宋诗诗喊警察,彻底慌了神,她也顾不得怀里的孩子了,放下孩子就想跑。 可宋诗诗抓得太紧了。 警察跑过来,眼神一扫,心中立刻有了猜测。 三名巡警将宋诗诗和妇人围起来,然后询问情况。 宋诗诗也不装了,直接道:“警察同志,我怀疑这妇人是拍花子的,这孩子从我遇到的时候到现在,一直没醒,你们快看看。” “你瞎说什么呢,这是我孙子,什么拍花子,你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妇人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是拍花子的。 可警察已经在这儿了,她想跑也是跑不掉的。 警察抱起孩子,带着宋诗诗和那妇人一道去了警局。 经过审问,那妇人很快就招认了。 “宋同志,今天多亏了有你,否则咱们就放过了一个罪犯。”负责给宋诗诗做笔录的小警察感叹道。 可宋诗诗现在最关心的是那个孩子的健康问题,“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醒了吗?” 小警察点头道:“醒了,不过那孩子估计是受到过惊吓,不管怎么哄都不说话。” “我能去看看他吗?” “可以,跟我来吧。” 小警察领着宋诗诗往医务室走。 一进去,她就瞧见小男孩双臂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宋诗诗走过去,怕吓到小男孩,她特地与他相隔一段距离才开口问:“小宝,你还记得爸爸妈妈的名字吗?” 听到宋诗诗的声音,小男孩明显怔愣了下,接着眼眶里瞬间蓄满泪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宋诗诗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同时也很无措。 她直起身,转头望向旁边的小警察。 可还不等她开口寻求帮助,就感觉到小家伙冲过来抱住了她的腿。 “抱抱!” 宋诗诗低头,就对上小男孩泪眼汪汪的大眼睛。 他举着手,要宋诗诗抱。 “看来你们的缘分还真不浅,刚刚我们想尽了办法,这孩子也没开口,还对我们很提防,没想到你一来,这孩子就主动亲近你了。”旁边的医务人员笑着说。 看着一旁桌上的吃的,宋诗诗弯身将小男孩抱起来,轻声问:“小宝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小男孩双手环住她的脖颈,点了点头。 第一卷 第20章 举手之劳而已 因为小男孩一直不愿意松手,宋诗诗只能跟着一起在警局等她的父母过来。 但想到张叔还等着她呢,她只能请警察帮忙去跟张叔说一声,让他先回去,将肥料送到徐丽家。 或许是窝在宋诗诗的怀里比较安心,小男孩吃了点东西,就躺在宋诗诗怀里睡着了。 一直到下午差不多两三点的样子,一位打扮比较新潮的妇人走进警察局。 她一进来就问:“警察同志,我的儿子呢?” 警局里似乎有人认识她,说了两句话,就领着她到医务室。 妇人看见宋诗诗怀里睡得正香的孩子,眼泪夺眶而出,蹲下身,哽咽着低声喊道:“小宝,妈妈来了,别怕,妈妈来了。” 小男孩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妇人的那刻,转头就扑到妇人的怀里哭喊道:“妈妈,妈妈……” “妈妈在,妈妈在,小宝。”妇人拥住小男孩,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慰。 宋诗诗揉了揉因为长时间抱着小男孩而有些酸麻的手臂,站起身,准备离开。 谁知她刚迈出一步,妇人就拽住了她。 “同志,今天的事情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儿子都不知道会被拍花子的拐去什么地方。” “这没什么的,举手之劳而已,我相信别人看见也会这么做的。”宋诗诗有些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 “这对你来说可能是顺手的事情,但对于我们家来说,就是救命的大恩情。”妇人抱着小男孩,起身对宋诗诗继续说:“这样,你今天跟我回家,我一定得好好招待你。” 盛情难却,宋诗诗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拒绝。 最后只能跟着妇人离开。 坐上他们家的汽车后,宋诗诗才知道,原来小男孩的爸爸是向阳县一家服装厂的厂长。 而妇人名叫苏雅琴,今天她是带着儿子李皓阳来清河镇走亲戚的,没想到她不过是买个东西的功夫,李皓阳就被拍花子的给弄走了。 有时候这缘分,真的是说不清楚。 李皓阳很喜欢宋诗诗,从警局出来后,他就一直牵着宋诗诗的手不放,像是生怕她跑了一般。 宋诗诗看着他那紧张的小模样,觉得很是可爱,“皓阳,我既然答应你妈妈去你家做客,就不会半路走掉的。” 说着,她扬了扬被李皓阳抓得紧紧的手,示意他松开些。 可李皓阳却摇着头道:“不行,我得看着才放心。” 苏雅琴拍拍他的脑袋,“难得见我家这小子对谁这么紧张的,我想过或许是咱们有眼缘,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挺喜欢的。” 说着,她又看了看李皓阳,笑着继续说:“我瞧你也顶多也就十几岁,我比你年长一些,不如你我结为异姓姐妹,以后啊,互相帮衬着,如何?” “这……不太好吧?” 苏雅琴是个火热的性子,说风就是雨的,且越说越起劲。 宋诗诗也不是不愿意,只是觉得,大家还算不上熟悉,这样草率,怕不太好。 可苏雅琴完全不在乎,她摆了摆手道:“这有什么的,你放心,我家那口子虽然是个厂长,但在家里,都是我做主,他不敢说什么的。” “你救了我儿子,我和小宝又都这么喜欢你,这姐妹啊,我是认定了。” “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是哪里人?” 苏雅琴实在太过热情,宋诗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应道:“我是京市的。” “京市?那怎么会在清河镇啊?” “我是怀青大队的知青,今天本来是来镇上采买东西的,谁知道路上就撞见那拍花子的了。” “知青啊,那很苦的。不过没事,有我在,以后肯定是不会饿着你的。” 宋诗诗很喜欢苏雅琴的性格。 有什么说什么,很直爽。 “那我以后就叫你琴姐吧,你叫我诗诗就行。” “可以啊。” “……” 一路上,苏雅琴和她聊了很多。 汽车是直接开往向阳县的,开车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苏雅琴的家是个独门独院的平房。 院子的围墙是用灰色的砖石砌成,围墙并不高。 推开木质的院门,里面被打扫得很干净,青石板路的两边还种了不少花草,院子里的大树下,还有一个秋千。 正对着院门的是那座平房,青灰色的瓦片在阳光下泛着古朴的光泽。 进了屋,看着客厅里摆放着雕刻精美的实木沙发,还有表面镶嵌着大理石的实木茶几。 光是看家里的装修风格和家具,就足以看出,苏雅琴家是真的有钱。 “诗诗,你先坐,家里的阿姨已经在做晚饭了,我去给他爸打个电话,让他早点回来。” 话落,宋诗诗就见苏雅琴朝沙发边的座机跑去。 而李皓阳看了看苏雅琴,然后拉着宋诗诗往旁边一个屋子走。 “皓阳,你要带我去哪儿?” “小宝房间,有好东西。” 跟苏雅琴聊了一路,宋诗诗才知道,平日里苏雅琴他们都会叫李皓阳“小宝”。 所以当时她见到李皓阳的时候,下意识喊的那句“小宝”,立马让这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家伙,像是找到亲人了一般。 而且自从苏雅琴来了后,李皓阳的话也变多了很多。 他说话总喜欢自称小宝,说话软软糯糯的,很可爱。 李皓阳进了房间便松开了宋诗诗的手。 宋诗诗打量着这间房间,瞧着这应该是李皓阳的房间。 房间里的地面上,还摆放了几个金属玩具车。 足以瞧出苏雅琴夫妇对李皓阳的宠爱程度。 宋诗诗回过神,李皓阳已经重新走到她跟前。 “这个送给你。” 李皓阳摊开掌心,一支很漂亮的银色钢笔。 这看起来就不便宜。 宋诗诗摆手道:“皓阳,我知道你想感谢我,但是这钢笔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李皓阳似乎不能理解,皱着眉头。 怕打击到他的自尊心,宋诗诗放缓语调继续说:“你若真的想感谢我,不如等下次咱们见面的时候,你送一件你亲手制作的礼物给我,如何?” 李皓阳很高兴地点着小脑袋,“好。” “诗诗,小宝,出来吃点东西吧。” 客厅里传来苏雅琴的喊声。 第一卷 第21章 漂亮小姨 苏雅琴准备了很多吃的,水果、奶糖,可谓相当奢侈了。 在晚饭做好的时候,苏雅琴的丈夫李承德回来了。 今天的事,他也是苏雅琴回来的时候打电话给他才知道。 所以进屋一看到宋诗诗,他便笑着上前,“妹子,大恩不言谢,以后你但凡需要帮忙的,直接跟哥说,哥绝不推辞。” 李承德的年纪看起来要比苏雅琴大一些,他和苏雅琴在一起经历了很多不容易。 两人结婚多年没有孩子,后来在朋友的介绍下去了一个寺庙求子,没想到年底就怀上了。 他们膝下也就李皓阳这一个孩子,自然是宝贝的不行。 所以他们对宋诗诗自然也是万分感激的。 “对了,你当时和那拍花子的撞上之前,是准备干嘛去的?这么一耽误,怕是事情也没办成吧?” 经李承德这么一提醒,宋诗诗这才想起,她明天还得去图书馆翻译几天文件,本来她是准备今天回去后跟大队长说明情况,然后请个假的。 可现在显然是回不去了。 见宋诗诗蹙眉,苏雅琴关心地问:“怎么了?” 宋诗诗将情况简单说了下,李承德笑着摆手道:“我当多大的事情呢,我们服装厂存了各大队部的电话,一会儿你打个电话回去说明下情况就是了。” “真的吗?真是太感谢你了,姐夫。”宋诗诗松了口气,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小事。”李承德笑笑,“你刚刚说你要做翻译工作?你还会这个?” 不等宋诗诗回话,苏雅琴有些骄傲地说:“那是,我家诗诗妹子可是从京市来的知青,会点洋文,有什么稀奇的?” “是是是,你家妹子很厉害。” “那当然。” 看着苏雅琴夫妇俩斗嘴,宋诗诗突然有些羡慕。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拽了下,宋诗诗低头看向身旁坐着的李皓阳。 他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她,“小宝以后是不是得喊你小姨了?” 宋诗诗点头。 “漂亮小姨,你以后还会来小宝家吗?”李皓阳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期盼。 宋诗诗郑重点头,直视他的目光,“会的。” 跟周建国打过电话后,晚上宋诗诗便在苏雅琴家住下了。 他们家房子大,有专门准备的客房。 第二天一早,苏雅琴家的司机富贵叔将她送回清河镇的图书馆。 本以为富贵叔送她到了地方就会离开,可没承想司机也跟着下了车。 宋诗诗不明所以,站在图书馆门口看着他。 可富贵叔将车停这儿,人就走了。 宋诗诗想了想,没再管,转身推门进了图书馆。 赵主任早早地就在办公室等着她了。 见她来了,很是高兴。 “宋同志,文件昨天下午亲自去县城取回来了,这几天就辛苦你了。另外招待所那边我已经办好手续,晚上你直接过去报自己名字就可以了。” “好的,谢谢!” 赵主任算是照顾得相当周到了。 宋诗诗翻译期间,是直接在赵主任的办公室里办公的。 就是为了给她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 刚将第一张文件内容翻译完毕,赵主任就推门进来,提醒她说门口有人找她。 按理说她来图书馆做翻译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几个人,应该不会有谁来这儿找她才对啊。 但想了想,她还是将手里的资料锁进抽屉之后,才起身出去。 “宋同志。” 图书馆外面等着她的,竟然是富贵叔。 宋诗诗疑惑地问:“富贵叔,你怎么还没回去?” 富贵叔将一旁的自行车推了过来,笑着道:“夫人昨晚就叮嘱我,今天送您过来的时候一定得去买辆自行车送您。” “这怎么行?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宋同志,你不收,这自行车我也退不了,带也带不回去。就算真带回去了,夫人怪罪下来,我这工作怕是也得丢了。您看?” 富贵叔一脸为难,大有宋诗诗不将这自行车收下,他就一直耗在这里的架势。 见周围已经有些路人因为好奇停下脚步,宋诗诗还得回去翻译文件,犹豫再三,还是点头收下了。 看来只能等下次见到琴姐的时候,再还回去了。 富贵叔像是生怕宋诗诗反悔,将自行车递到她手上,转身就走。 宋诗诗无奈摇头,将自行车停到图书馆大门旁,将车锁好,这才返身回办公室继续翻译文件。 图书馆门口虽然人来人往的,但大门边就是登记台,她的自行车放在那儿,倒也不用担心有人偷。 一连工作了五天,宋诗诗才将那厚厚的一沓文件翻译完。 不得不说这工作量是真的大。 这几天,她每天差不多六点多钟就来图书馆了,除了吃饭,要一直忙到晚上八九点钟才结束。 因为赵主任要这文件要得急,宋诗诗不得不拼命。 文件翻译工作刚完成,赵主任就迫不及待将所有资料整理好,坐车赶去县城了。 好在他临走时,将宋诗诗这几日的工资结算给了她。 这次翻译的文件比较多,但因为不确定正确率是多少,所以赵主任只结算了五百元给她。 但对于宋诗诗来说,这已经很多了。 要知道,这钱都能抵得上她爸一个月的工资了。 不过这也足以证明,这份文件的重要性。 有了自行车,宋诗诗回怀青大队就方便了很多。 从供销社买了三斤猪肉,又买了两只鸡,还买了十斤大米,盐、白砂糖、食油都买了些。 这些东西加起来,也就花了差不多二十左右,还有些票证。 要不是实在带不下了,宋诗诗还得再买些东西带回去。 到徐丽家的时候,已经是太阳落山的时候了。 徐丽已经下工回来,正在做饭。 瞧见宋诗诗回来,她高兴坏了,一溜烟就从厨房跑了出来。 第一卷 第22章 妈妈寄来的信 “姐,你这是发财了吗?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 “听说你这次去镇上有事,一去就是好几天,可担心死我了。” 徐丽一边帮宋诗诗将东西拿进屋,一边叙述这些天对她的担心。 宋诗诗笑着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徐丽听得直瞪眼睛。 “姐,我真是不知该怎么形容你了,我该说你运气好呢,还是不好呢?” “反正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不过财不外漏,别人要是问你,你就说我败家,将身上那点钱都整光了,知道吗?” 徐丽点了点头,看着一个麻袋装的碎玻璃渣,她疑惑地问:“姐,那这些是干嘛用的?” “咱们现在两个女孩单住,我怕村里有坏心眼的盯上咱们,回来的路上正巧看到不少空瓶子,我就都砸碎了。 等吃了饭,你和我一起将这些碎玻璃渣弄到围墙上,万一晚上有人想翻围墙,就得吃些苦头了。” 宋诗诗说着,又问:“对了,我还想养条狗,我记得蒋山家的狗好像要下崽了,你过两天去问问。” 徐丽听得一愣一愣的,“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只是经历过而已。 宋诗诗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拎着肉和调料就进了厨房。 徐丽也没闲着,院子里本来就有养鸡的栅栏,她将两只鸡放进栅栏后,便去河边挑泥巴了。 她们家的围墙是土墙,要想将那些玻璃碴按上去,只能再弄些泥巴固定下。 等明天太阳晒干,这些玻璃碴就能起作用了。 而且白天人多,弄这些就太扎眼了。 …… 天刚亮,宋诗诗本想去自留地看看,若是土晒得差不多了,她就得开始播种子了。 而且塑料布棚还没搭建好,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 可她刚出门,杨慧芳就跑来了。 她气喘吁吁地道:“我就知道你一回来,就要起早去地里。” “有事?”宋诗诗朝她招手,想喊她进屋里说话。 可杨慧芳却摆手道:“我不进去了,我来就是给你送信的。 信是前天送来的,我看是京市来的,猜着可能是你家里人寄来的信。 我怕回头忙忘了,就提早起来给你送过来。” 杨慧芳这情意,宋诗诗自然是要记在心上的。 她接过信,又从兜里掏了一把奶糖塞进杨慧芳的兜里。 杨慧芳也没客气,道了声谢就跑走了。 宋诗诗返身回屋,看了眼信封,是她妈妈寄来的信。 “亲爱的女儿: 见字如面! 算算日子,你到怀青大队差不多有一个月了,这段日子可还习惯? 你留给你爸的信,妈妈看了。 我已经在医生的建议下,开始服用药物,情绪稳定的情况下,不会有什么问题。 怕你一直挂心,所以想着写信跟你报个平安。 也不知之前给你留的钱、票够不够用,我又给你寄了点。 望你一切安好,盼回信! 爱你的妈妈。 郑佩兰。” 没有看到母亲的信时,宋诗诗还没觉得什么。 可当她看着母亲亲手写下的信,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取出纸笔,宋诗诗写下回信。 她在信中大致说了下自己在怀青大队发生的事情,怕母亲一直因为记挂自己而提心吊胆,所以她将所有可能涉及到的不好的事情都省略掉,只说好的部分。 她现在是下乡的知青,母亲总这么给她寄钱票,若是被有心人盯上,就不好了。 所以她将自己在镇上图书馆做翻译的事情也说了,并让母亲不用再给自己寄钱、票。 写好信,贴好邮票,宋诗诗委托徐丽帮她把信给送信的邮政人员。 她还得赶去自留地弄她的种子和塑料布棚。 宋诗诗这么一忙活,就忘记了时间。 知道腰杆子吃不消了,她才到旁边坐下休息,喝口水。 只是她一抬头,就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远处过来。 她站起身,来人也加快了脚步。 孟寻州的面容渐渐清晰,阳光洒在他的发梢。 他逆着光而来,此刻一身军装的他,在宋诗诗的眼中,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但具体是什么,宋诗诗也说不上来。 或许是他那双闪烁着喜悦却又带着隐忍的眸子。 又或许是他那令她充满安全感的气场。 “刚刚去知青点找你,才知道你已经搬去徐丽家了,她说你来这边了,我就直接过来了。” “有什么要帮忙的?” 算起来,他们已经有半个月没见了,可孟寻州就像是日日都跟她见面般自在。 没有久别的客套,熟练地拿起她身旁的锄头,开始松土。 “你这是刚出任务回来?” “嗯。” 他刚出任务回来,就直接来了她这儿。 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姑娘了。 从重生回来后,她就隐隐感受到孟寻州对自己态度的不一样。 只是她不愿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所以总是刻意回避。 即便徐丽那天在医院说得那般明白,她也只当自己不曾知道。 可刚刚,她看到孟寻州望向自己的眼神,那眸中的情绪,她竟读懂了。 避不开,也逃不掉。 当初的她很反感家里人定娃娃亲这样的方式。 她一直以为孟寻州也是这么想的。 “孟寻州。” 鬼使神差的,她喊出了他的名字。 “嗯?”孟寻州停下动作,直起身看着她。“怎么了?” 可宋诗诗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那什么……你来得正好,我正愁这塑料布棚应该怎么弄呢。” 孟寻州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行,我今天给你弄好再走。” 看着孟寻州一个人在忙,宋诗诗有些不好意思。 孟寻州松土,她就跟在后面播种种子。 到了中午,因为孟寻州来了,她也不好意思带着他一起吃饼。 想着昨天买的猪肉还没吃完呢,于是和孟寻州打了声招呼,就回去做饭去了。 宋诗诗回去的时候,徐丽并不在家。 她今天上工,估计是带了干粮在地里吃。 反正昨天买的肉多,宋诗诗干脆做了一盘红烧肉,炒了一盘小白菜和马铃薯。 小青菜和马铃薯是徐丽在院子里种的,很好吃。 天天吃玉米红薯,她也吃够了,今天干脆将昨天买的大米也蒸上。 将饭菜装成两大份,她拎着就朝谷场走去。 还没走近,宋诗诗便瞧见徐丽和杨慧芳她们聚在一起说着话。 第一卷 第23章 只有你不怕我 看到她过来,徐丽立马起身迎了过来。 宋诗诗将手里装好的一份饭菜递给徐丽,“我中午烧了饭菜,你和慧芳分着吃。” “姐,那你呢?” 徐丽接过饭菜,揭开盖子,看到里面香喷喷的红烧肉,咽了口口水问道。 “你孟大哥来了,现在还在我那自留地帮忙干活呢,我去那边吃。” “哦……”徐丽闻言,脸上露出暧昧的神情。 她拍了徐丽一下,“少贫,赶紧去吃,我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不远处的安锦生想上前,可陈辉却拽住了他。 “队长。” “我知道大家因为你的身份,对你多有忍让,但我还是得劝你一句,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份,就为所欲为,那后果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陈辉本是好意,只是因为看到安锦生总是和周行雪纠缠在一起,却还时不时去骚扰宋诗诗,怕他误入歧途,所以好言相劝。 可安锦生根本不领情,他眸光淡然,冷声道:“队长说的是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至于后果我承受不承受得起,就不劳队长操心了。” 被陈辉这么一打岔,等安锦生再抬头想去追宋诗诗,早已不见她的身影。 …… “寻州,歇会儿吧,吃饭了。” 宋诗诗到自留地的时候,孟寻州已经将松土的活做完了,此时正在播种子。 将装饭菜的篮子放到地上,宋诗诗倒些水给他洗了手后,又递毛巾给他擦汗。 以前没有对比的时候,她觉得安锦生对她的好,就已经是顶好的了。 现在看到孟寻州,她才发现,以前安锦生说给她帮忙,那都算不上帮什么忙。 上一世,安锦生每次都说自己忙完活就帮她,可每次都是等到大家都快干完活的时候,他才会来帮她。 而且帮她时,也没能给她减轻多少负担。 只是那时的她,满心满眼都是安锦生,所以只要安锦生动手,她便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可笑。 那样拙劣的演技,她竟然都看不穿。 “诗诗。” 孟寻州见宋诗诗突然不动弹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回神,才问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咱们去吃饭吧,不然饭菜都凉了。” 刚刚孟寻州唤她名字的时候,她总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 孟寻州第一次吃到宋诗诗做的饭菜,几次都诧异地抬头看她一眼。 “相识这么多年,我竟然都不知道你还会做饭,而且手艺还这么好。” 宋诗诗有些害羞地低下头,“能入口罢了,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和孟寻州在一起,宋诗诗总是会不自觉地紧张。 但紧张的同时,她又觉得很安心。 因为她知道,孟寻州不会害她。 他和安锦生不同。 两人一边吃着饭,一边随意地聊着天。 “我原本还打算将我那自行车给你用的呢。” 得知苏雅琴送了辆自行车给宋诗诗,孟寻州撇嘴道。 “你的给了我,你还怎么回部队?” “跑回去啊,就当训练了。” 孟寻州的回答逗得宋诗诗直乐,“你傻不傻啊,我现在有能力赚钱,就算没人送,我也能自己买。” “是,你向来都很优秀。”孟寻州点头附和。 宋诗诗上下打量他,“我怎么觉得你这次任务回来,变了不少呢?” “哪里变了?” “说不上来,但感觉你话变多了。” “你这是嫌弃我?”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这样挺好的。以前就总觉得你性子沉闷,跟谁都不爱说话,天天冷着张脸,跟谁欠你钱似的。” 宋诗诗回想以前在大院时对孟寻州的印象,忍不住笑着打趣。 孟寻州微微挑眉,“原来你以前是这么看我的啊。” “是啊,没人跟你说过吗?” “没有。”孟寻州摇头。 宋诗诗笑着说:“不过没人跟你说过倒也不奇怪,大院里的孩子,谁不怕你?” “你啊。”孟寻州直白地回道。 可她根本没反应过来,反问:“什么?” “只有你不怕我。”孟寻州目光定定地直视着她。 这一刻,她从那眸光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别开了视线,望向别处。 “咱们两个人,一下午能将这棚子弄好吗?” 宋诗诗感觉到这一刻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 看着孟寻州面上尴尬的神情,宋诗诗知道,这家伙肯定是知道完不成,但又因为之前说的话,下不来台,抹不下面子。 就在她要开口宽慰孟寻州的时候,却听孟寻州道:“我不想骗你,跟你说实话,就咱们两个,一下午想将这棚子弄起来,根本不可能。” 他眸光澄澈,神情真诚,“不过你放心,明天我再叫几个兄弟过来,帮你一起弄,争取明天就给你弄好。” 军人的承诺,宋诗诗还是相信的。 而孟寻州的承诺,她就更不会怀疑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孟寻州蹙了下眉,没说什么。 忙到太阳下山,她本想留孟寻州在家吃饭的,但他说要赶回部队有事,她也就没再劝。 徐丽回来的时候,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 宋诗诗好奇地问:“今天怎么这么开心,是捡到钱了,还是发生什么好事了?” “这可比捡到钱还令我高兴。”徐丽凑上来说:“姐,你不知道,中午你走后,那安知青就和陈大哥吵起来了。” 宋诗诗疑惑:“安锦生和陈辉?” “对。”徐丽点头,“陈大哥好心劝安知青安分点,别仗着自己的身份肆意妄为,和周行雪纠缠,谁知竟然把安锦生惹恼了。” “反正安锦生后来说话蛮难听的,说陈大哥拿着鸡毛当令箭什么的,陈大哥也不是吃醋的,说他整天就知道拍婆子。” 宋诗诗听得直摇头,“你少凑这样的热闹,小心哪天人家一个不注意,将火烧到你身上。” “我知道,我离得可远了,不过就是想看那安知青狼狈的样子。 大家都在传他是什么首长的儿子,可我看他一点都不像。 哪有干部子弟跟他那样,整天就知道和女同志拉拉扯扯的,不知羞耻。 问题是周行雪想攀高枝,和他纠缠不清,他也不拒绝。 转头还想纠缠你,我看着就来气。” 第一卷 第24章 那你想怎样 “是龙是虫,日后自会知晓的。”宋诗诗实在不想听安锦生的事情,她转移话题道:“明天你孟大哥还要来给我搭塑料布棚,可能还会带几个人来。你会杀鸡吗?人家给我帮忙,我想着炖个鸡肉锅。” “会啊,这事交给我。”徐丽拍着胸脯保证。 次日,孟寻州比宋诗诗预想的来得还要早。 而且他还带了不少人。 数下来,加上他,足有五人。 其中有两人看着穿着粗布衣裳,应该不是他们部队的人。 孟寻州跟她介绍:“给你介绍下,这两位是我从镇上请来的师傅,他们弄这棚子比较有经验。” “另外,我昨天看你这儿的塑料布好像也不太够,就请教了这两位师傅,就又买了些。” “这边两位是我战友,铁军和卫国,本来强子要来的,但他临时接到领导派的任务,所以没来成。” 宋诗诗点头,和其他人一一问好。 五个大男人在地里忙活,宋诗诗就显得清闲很多,主要是她也帮不上忙,插不上手。 她干脆回去,和徐丽一起,给他们准备中饭。 人家出了力,她总得弄顿好的犒劳一下。 徐丽动作麻利,将鸡收拾得很干净。 宋诗诗将鸡切块,用温水洗去残余的血水,然后用黄酒和盐腌制。 她主要是想着鸡块能更入味一些。 反正现在还早,这鸡块还得腌制两个小时,时间来得及。 今天人多,主食她是不可能再煮大米了,那样也太奢侈了些。 将玉米和红薯蒸上,她又去院子里摘了些小白菜、萝卜,还有土豆。 徐丽去河里捉鱼去了,算一算,菜应该够吃了。 趁着鸡块腌制的功夫,宋诗诗将所有配菜准备齐全。 一顿收拾下来,鸡块也腌制得差不多了。 冷水下锅,加生姜、葱、黄酒和盐。 等水煮沸,用汤勺撇去最上面一层浮沫。 然后加香菇、香叶进去。 等汤水再次煮沸后,宋诗诗将柴火减少了些,让火变得小一点。 香菇炖鸡还得炖个把小时呢,宋诗诗干脆取了书来看。 徐丽拎着两条鱼回来的时候,刚迈进院门,就闻到鸡汤的香味。 她用力吸了一口气,感叹道:“姐,这也太香了吧,我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宋诗诗抬眸打趣她:“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你若喜欢,以后我再给你做就是了。” 徐丽笑着将鱼放到厨房门口的盆里,然后摇头道:“我就是嘴馋,咱们就剩一只鸡了,可不能再祸祸了,我还指望它生鸡蛋呢。” “没了下回我去镇上再买呗。” 宋诗诗无所谓地耸肩道。 徐丽却坚决摇头拒绝,“不要,姐,你的钱还是存起来吧,咱们可不兴天天这么吃,会遭人眼红的。” “知道了,机灵鬼。赶紧去将鱼处理了,等香菇鸡块汤好了,咱就烧鱼。” “哎……我这就去。” 宋诗诗看书,徐丽蹲在旁边处理鱼,可小嘴却没歇着,又说起了村里的八卦。 “姐,我跟你说,昨儿发生了一出好戏。 知青点那个江知青,昨儿队里给她分配了拔草的任务,谁知道一个不留神,她就把队里的菜苗给拔了。 拔了好大一片呢,蒋山他娘发现的时候,可气坏了。 那江知青也是个不服管的。 听蒋山他娘骂得厉害,江知青气坏了,委屈地一边哭,一边说蒋山他娘欺负她。” “江知青?是之前和我一个房间的江翠花吗?” “对,就是她。”徐丽点头,“之前她不是在农忙抢收的时候一直打猪草嘛,大队长就说给她安排个轻松点的火,可谁知道她会那样啊。” “后来呢?” “后来啊,大队长来了,说那片菜地折算成工分,从江知青的工分里扣。 当时她哭得可惨了。 不过我瞧着,知青点的知青们好像都有点排斥她。” 徐丽说得起劲,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就说话的功夫,鱼已经处理完一条了。 江翠花会有这样的下场,宋诗诗一点都不意外。 “她做得确实不对,大队长处理得很公正。” “是啊,但是我还听说,咱们村的酒鬼二麻子家的儿子,最近和江知青走得挺近了。” 宋诗诗有些震惊地问:“你说的是周远?” “对对对,就是他。”徐丽连连点头,回头看向宋诗诗,“姐,你怎么谁都认识?” “也算不得认识,他不是周大队长家的亲戚嘛,也就了解了一点。” “这样啊……”徐丽也没多想,将手里处理好的鱼清洗干净。 饭菜全部烧好的时候,孟寻州他们还没回来,宋诗诗便让徐丽看着火,她亲自去自留地看看。 去自留地要经过一片茂密的小树林,她刚要过去,突然听到林子里传来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因为听着那女人的声音很熟悉,她便放慢了脚步,悄悄靠近了些。 “远哥,你之前答应我的,会帮我,不让我吃苦的,可你看现在……”女人说着就开始哭了起来。 因为离得近了些,宋诗诗这才听出来,说话的女人,竟然是江翠花。 她不在知青点待着,跑这小树林里和男人私会? “我是答应过,但你连碰都不让我碰,我也没办法啊。”男人说话的声调怪怪的。 想起今天徐丽跟她说的事,宋诗诗也猜出和江翠花私会的男人是谁了。 “那你想怎样?” “你让哥哥亲亲,哥哥就帮你。” 话落,宋诗诗就听到江翠花低低的惊呼声,以及周远越发粗重的呼吸声。 真是……有伤风化,不知羞耻! 宋诗诗红着脸,快速离开。 只是她心里羞愤,一时没注意脚下,踩到了树枝,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树林的声音戛然而止。 接着就听到周远的厉喝声:“谁!滚出来。” 宋诗诗加快脚步,头也不敢回,闷头朝自留地跑。 “哎哟!” 一个不留神,她竟撞到了人,对方将她扶稳。 宋诗诗这才看清,是孟寻州。 “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孟寻州朝宋诗诗身后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什么人,这才问道。 她想解释,但又不知道怎么形容刚刚听到的事情,犹豫半天,只说:“家里饭菜已经做好了,你们要不先回去吃了饭再弄?” 孟寻州仔细打量着她面上的神情,好半晌才点头道:“正准备回去呢,下回慢些,村里路不好走,小心崴了脚。” “嗯。”宋诗诗低着头,不敢与孟寻州对视。 第一卷 第25章 警告你,离我远一点 她总感觉孟寻州的那双眸子,似乎能将她看透般。 回去的时候,有孟寻州他们一起,宋诗诗心里也安定了些,路过那片小树林时,她控制不住地朝那边看了好几眼。 小树林已经没了声响,估计周远和江翠花已经离开了。 但她的异常举动,却引起孟寻州的注意。 孟寻州也朝小树林的方向看了眼,却没有问她在看什么。 徐丽家难得像今天这么热闹。 因为人多,再加上除了徐丽和宋诗诗外,其他又都是男人,在堂屋总归不方便。 所以他们干脆将桌子搬到了院子里。 香菇炖鸡汤的香味飘出好远,伴着香味的还有热闹的夸赞声。 刚回知青点不久的江翠花闻到香味,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听着那些对宋诗诗的夸赞,她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凭什么她宋诗诗就能过得这么滋润,我就要过这样的苦日子?” 回到屋里,江翠花坐在炕床上,用力拍下,手上传来的钝痛令她龇牙咧嘴。 屋里其他几人都还在地里,只有她躲懒回来了。 …… 晚上孟寻州他们将蔬菜地的塑料布棚弄好后,就离开了。 宋诗诗去送孟寻州的时候,他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把一把匕首塞进她的手里。 “这是?”她有些不明白,疑惑地望着孟寻州。 孟寻州朝铁军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走,然后才回身解释:“你和徐丽两个人住,总得留点防身的东西在身上。” “知道了,谢谢。” 匕首表面平平无奇,但刀刃却异常锋利。 孟寻州表面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做事特别细心。 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感叹了一句:“以后谁要是嫁给你,肯定很幸福。” 没有听到回应,她抬眸却对上孟寻州深邃的眼神。 那其中就像有万千星辰,要将她吞没一般。 她眨巴眨巴眼睛,想要退缩,孟寻州先她一步开了口:“我如果没办法来看你,会抽空给你写信的。但你若有急事找我,一定记得给我打电话,号码上回给过你。” 写信? 宋诗诗不知该怎么回应,只能本能地点头。 直到孟寻州远去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她才回神。 徐丽不知什么时候凑到她身边,在她耳边打趣道:“姐,你都快成望夫石了。” 宋诗诗转身就挠她腰上的痒痒肉,“我让你口无遮拦,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呵呵呵呵……我错了,姐,我真的错了……”徐丽一边求饶一边躲闪,笑得花枝乱颤。 因为要照看自留地的种子,记录每个时间段里种子生长的状态,还有塑料布棚里的温度和湿度变化,以便随时做出调整,所以宋诗诗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去上工。 好在大队长对她的工作也比较支持,即便她没有去上工,也没说什么。 说起大队长周建国,不得不说的是,周行雪这个女人虽然不怎么样,可她爸妈却都是还不错的人。 周建国为人正直,脾气耿直,思想层面也比较超前。 而钱婶为人热情,就是嘴巴碎了点,其他没什么大毛病。 周行雪是周家最小的女儿,她上面还有两个哥哥。 她大哥周长根好像去当兵了,而她二哥周金保在村里给周建国帮忙。 周金保性格比较含蓄,平日里他都跟个隐形人一样,不太引人注意。 而那个和江翠花私会的周远,是周行雪二叔的儿子。 自从周远的母亲病逝后,周远的父亲就日日以酒度日,有时喝得烂醉时,还会动手打周远。 这也导致周远越发成了一个日日游手好闲的混不吝。 …… 这天一早,宋诗诗照常准备去自留地。 徐丽一早就上工去了,宋诗诗反身锁门,可一回身,她就对上了安锦生那令人作呕的嘴脸。 她本想直接绕开他,可安锦生却伸手拦住了她。 宋诗诗抬眸与他直视,不耐烦地问:“安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目光落在他拦在自己身前的手臂上。 安锦生缓缓收回手臂,目光慌乱地闪躲着,避开她的视线。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只是瞧你许久没去上工了,有些担心你,所以来看看。” 安锦生微微侧头,她看见他耳尖那抹红,心里有些诧异。 以她对安锦生的了解,他只有在害羞的时候,耳尖才会红。 宋诗诗一直没有回应,安锦生也不在意,他自顾自地说:“听说你之前去镇上待了几天,是不是来乡下有些不习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上镇上的医院了?” 看着眼前这个似乎对她很关心的安锦生,宋诗诗并不觉得有多美好,反而全身发寒。 他上一世就是这样,用这虚伪的面孔欺骗了她那么多年。 “我还有事,你若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她说着就要离开,安锦生面上一急,再次挡在她面前。 “诗诗,我……” 安锦生刚开口,宋诗诗就打断了他,“安同志,请你注意措辞,你和我还没有相熟可以这么称呼,若是让周同志瞧见了,她会误会的。” “你就是在意我和周同志走得近是不是?你相信我,都是她主动勾搭我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也没什么都没答应她。” 安锦生一听宋诗诗提起周行雪,心中就更加坚信他的判断是对的。 宋诗诗就是因为他和周行雪走得近,所以吃醋了。 宋诗诗是真的受不了他这副自以为是的嘴脸,冷声道:“安锦生,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离我远一点。 我对你和周行雪是什么关系,根本没兴趣。 因为我看见你,就打从心里感觉厌烦。 这可能就是老人常说的没眼缘了。 或许是上一世,你对我做了什么很恶毒的事情吧。 麻烦你以后别再来找我。” 她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出来,只觉得心中痛快。 说完,她要不去看安锦生是什么表情,直接离开。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跑出很远的距离,她才停下来。 回头看了一眼,还好,安锦生并没有追来。 “小美人儿,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听到周远的声音突然出现,宋诗诗吓了一跳。 她猛地回转头看向正前方。 刺骨的寒意涌上心头。 第一卷 第26章 那天是你对不对 她竟然不知不觉跑到前几天发现周远和江翠花私会的小树林附近了。 此时周远正站在一棵槐树下,一双眸子色眯眯地上下打量着她。 周远这人可不像安锦生那么好对付,他可什么都听不进去。 “周远,你想干嘛?” “呦,原来小美人知道我是谁啊,那倒也是省事。”周远龇牙一笑,继续道:“我瞧上美人,想着若是能将美人娶回家,那可真是死也值了。” 宋诗诗蹙眉,手背在身后,偷偷握紧别在腰后的匕首。 上一世,周远也曾骚扰过她。 只是那时安锦生总围在她身边,而周远看见安锦生就没再靠近过她。 现在想想,周远估计是顾忌安锦生“首长儿子”的身份,所以才没对她怎么样的。 现在她身边可没安锦生。 周远对上宋诗诗警惕的眼神,越发兴奋,他搓着双手,缓步靠近。 “那天在竹林外偷听的,是你对不对?” 周远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宋诗诗身子僵硬了一瞬,朝后退,避开周远的靠近。 “呵呵,其实就算那天树林外的是你也没关系,只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那些也就不重要了。” 周远的目光太过放肆,令她想作呕。 “周远,你做事就不想想后果吗?” 其实宋诗诗知道她说什么都是徒劳,只是此时她若不说些什么拖延时间,她怕周远真的会扑过来。 “什么后果?在怀青村,还没有我周远不敢做的事情。” 周远眼神一凝,猛地加快速度,一把抓住宋诗诗的手臂,将她拖拽进怀里。 “小美人儿,让哥哥亲亲……啊……” 周远话还没说完,就是一声惨叫。 宋诗诗趁他靠近之际,快准狠地握着匕首划向他的手臂。 周远因为吃痛而松了手,朝后退了两步,捂住鲜血直流的伤口,红着眼眶盯着她。 “你还是不够狠,只是划伤手臂可阻止不了我。”周远低眸看了眼伤口,轻笑一声,嘴里说着令宋诗诗浑身发寒的话。 她该怎么办? 眼下往回跑吗? 可她哪里跑得过周远这个从小在村里长大的男人? 再划伤周远?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周远有了警惕心,她就没那么容易再得手了。 此刻烈日当空,她却觉得浑身冰寒。 手臂的伤对周远并没有多少威胁。 那伤口似激发了他身体里的狼性,发了狠地朝宋诗诗扑去。 宋诗诗转身就跑,什么也来不及想。 下回若再见着孟寻州,她一定要拉着他,让他教自己些防身的招数。 这光有匕首,对付这样不要命的人,力量悬殊下,也是没有多大用处的。 她还没跑出多远,周远便追了上来。 拽住她的头发就朝后扯。 宋诗诗被迫朝后仰去,整个人摔在地上,头皮扯得生疼。 她咬牙,挥起匕首就朝后划去。 可慌乱间,她并没有伤到周远。 周围没有人,宋诗诗也就省去了呼救的力气。 她发了很,想割断被周远拽住的头发。 周远抬起一脚,将她手中的匕首踢飞出去。 没了防身的武器,周远更加放肆。 宋诗诗的双手被周远紧紧抓住,按在地上。 那狰狞的笑容,让宋诗诗感觉到什么是绝望。 “救命!救命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拼尽全力地大喊着,同时试图用脚去蹬周远。 周远实在太过灵活,对付一个毫无章法的宋诗诗,简直是小菜一碟。 可意外就在周远最得意的时候发生了。 周远刚准备跨坐在宋诗诗的身上,“砰”的一声,他被人踹飞出去。 然后宋诗诗就看到一个身影朝周远扑去,很快两人扭打在一起。 她连滚带爬起身朝后退。 当看清和周远扭打在一起的人是安锦生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一下,五味杂陈的情绪涌上来。 她抿了抿唇,转身就跑走了。 周远看到宋诗诗跑远的身影,一边朝安锦生的脸上挥拳头,一边嘲讽道:“我还以为你俩是郎有情妾有意呢,原来也和我一样啊。” “谁他码的和你一样?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安锦生朝地上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抬起一脚就踹中周远的胸口,将他踹飞出去。 “你自从来了咱们怀青,整天就知道流连在女人堆里,咱们谁不知道谁?跟我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周远也不是吃亏的主,爬起来就朝安锦生揍去。 “你天天和我堂妹亲热,转头又去纠缠宋诗诗那个婊子,你以为我不知道?” 安锦生咬牙,挥出去的拳头越发用力。 “你不过是个泥里长出来的垃圾,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论?” “就算你是首长的儿子又如何?还不是要和我们这些泥腿子待在一起吗?就连你心心念念的女人,不是照样可以弃你而去吗?得意什么?” “闭上你的嘴。” 周远将安锦生掀翻在地,安锦生就势一滚,正好滚到之前宋诗诗丢掉的匕首旁。 他捡起匕首,眼眸晦暗,朝着周远就冲了过去。 …… 宋诗诗带着大队长等人赶来时,就瞧见周远的腹部插着一把匕首躺在地上,而安锦生的手还抓在匕首的手柄上。 能看得出,他很紧张,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刚刚看到是安锦生救了她时,她心里是复杂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这两个人狗咬狗,互相将对方打死打残都好。 她虽恨安锦生,却不想安锦生是因为救自己而死。 她跑回谷场,叫上大队长和陈辉他们,想着带人来帮忙。 却没想到会看到现在这样的局面。 “快!去叫赤脚仙来一下,另外让张有德拉牛车过来,送周远去镇上的医院。” “这事性质不一样,陈辉,带人将安锦生控制起来,等警察来了再说。” 周建国扫了一眼,便快速做出决策。 而安锦生什么也没说,他松开手,抬头在人群中搜索。 当他的目光与宋诗诗对视时,嘴角竟露出一抹微笑来。 宋诗诗不明白他这个时候的微笑代表什么意思,但她觉得安锦生多半是疯了。 第一卷 第27章 连人命都闹出来了 “姐,你没事吧?”徐丽急匆匆跑来,抓着她的胳膊上下打量。 她收回视线,看向徐丽,摇头道:“没事,只是一点擦伤而已。” 徐丽转头看向已经被大家抬上牛车的周远,咬牙切齿地说:“这家伙就是报应,一肚子坏水。” 毕竟周远是周建国的侄子,宋诗诗拉了下徐丽的胳膊,将她拽到旁边,小声道:“这事毕竟是因我而起,一会儿警察来了,肯定会找我谈话的,你还是先回去将活做完,我忙完就回去。” 徐丽朝周建国的方向看了一眼,想了想,点头应下。 周远在赤脚仙的陪同下,被送去了清河镇。 而安锦生则被关在知青点的柴房里。 宋诗诗没去看他,只是安静地待在杨慧芳她们房间,等警察来。 江翠花坐在炕床上,翻着白眼道:“有些人啊,不知羞耻,勾搭完这个勾搭那个,现在好了吧?连人命都闹出来了。” 宋诗诗今天的心情是真的不好。 若是平时,她肯定不会跟江翠花硬扛,毕竟为这样的人劳神劳心,实在不值得。 但今天这事,要说和江翠花一点关系没有,她是不信的。 她还没去找江翠花的麻烦,这女人竟然就自己凑上来找骂。 “江翠花,前几日在小树林,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她恶狠狠地瞪着江翠花,“难道你想我当着大家的面,揭穿你?”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江翠花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她强装镇定,眼神在杨慧芳等人的脸上扫了一圈,梗着脖子道。 “不懂?人在做天在看,你终有一日会自食恶果的。”宋诗诗冷笑。 江翠花囔囔:“你少说这些唬人的话,你当我是三岁孩童?我什么都没做,我怕什么?” “诗诗,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今天的事情,还有江翠花的份儿?”苏玉听出了点苗头,诧异地问。 杨慧芳的目光在宋诗诗和江翠花身上来回扫视,“我信诗诗说的,她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冤枉人的。她既然这么说,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贾静文和沈淑芬两人没有发表言论,她们两个刻意避开大家的视线,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讲话是要凭证据的,你们张口就冤枉人,我要找队长评评理。” 江翠花说哭就哭,掩面跑了出去。 苏玉皱眉,“这人可真有意思,她自己胡说八道的时候,怎么不见她哭?” “好了,人都跑走了,你说再多,她也听不见啊。”贾静文透过窗户朝外看了一眼,小声劝道。 可苏玉却并不领情,“你刚刚怎么不敢劝她少说两句?” “我……”贾静文欲言又止,她抿唇别过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江翠花说要找陈辉,宋诗诗她们都没在意。 杨慧芳凑到宋诗诗身边,小声问:“诗诗,所以那天江翠花到底做什么了?” 苏玉也很好奇,闻言也凑了过来。 本来宋诗诗还不想多嘴将江翠花和周远的事情捅出来的,但今天周远先是来调戏欺辱她,接着江翠花又口无遮拦。 这一个个的,是将她当泥人随意拿捏吗? 她将江翠花和周远私会的事情说出来。 “这也太不要脸了。” 屋里除了苏玉的惊呼声,其他人都瞪圆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她们刚刚说的话,正巧被准备推门进来的张青梅听到。 “诗诗,你跟我出来一下。” 杨慧芳拉住准备出去的宋诗诗,小声道:“要不我陪你去吧?” 她微笑着,轻轻拍拍杨慧芳的手背,“没事,张副队估计就是想找我了解下情况而已。” 张青梅叫她出去,不过是想了解下在小树林那边时的事情经过而已。 毕竟她才是当事人。 “事情我大致知道了,你一会儿警察来了,你也不用紧张,如实说就可以了。” 说完,张青梅拍了拍她的肩,“这么些年,这样的事情,也没少发生,有心里过不去的自杀的,也有选择直接嫁给那人的。 但我希望你别这么做。 虽然很多人下乡后就是一辈子,但我依然相信,咱们终有一日,是有机会回去的。” 原来张青梅是怕她因为这事想不开啊。 “我明白,我也同样相信。” 她想告诉张青梅,再过几年,国家将恢复高考,到时候,将有数不尽的知青们通过高考返城上大学。 但是她要怎么说出口呢? 怕是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张副队,警察同志来了。” 知青院门口,吴志华领着两名警察朝院里走来。 陈辉跟去镇上医院,查看周远的伤势,避免后续处理的时候碰到些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警察过来时,就只有张青梅来对接。 宋诗诗也很配合,该说的事无巨细全说了,不该说的,半个字都没透露。 今天发生了什么就是什么,她不能将前几天发现周远和江翠花私会的事情告诉警察。 因为她没有证据。 空口白话的,到时候反而说不清楚还惹一身骚。 直到下午差不多一点多的时候,警察才离开,而安锦生也同时被带走了。 宋诗诗一直饿着肚子,此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都怪周远,害得她菜地也没去成。 心中暗暗将周远骂了无数遍。 早上和周远拉扯的时候,她准备的干粮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叹口气,她朝家里走。 打开院门,她就瞧见徐丽从厨房里探出个脑袋来。 “姐,你回来啦,饿坏了吧?我煮了点吃的,快来!” 这一刻,宋诗诗的眼眶一热,鼻尖发酸。 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了。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真的很奇妙,上一世她和徐丽无缘相识。 可这一世,因为她的一个念头,敲开了那个院子的门,与徐丽相遇。 至此两人相互取暖,现在更是像家人般。 这也是一种幸运吧。 宋诗诗什么都没说,快步上前,一把将徐丽拥入怀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啊……姐姐姐,快放开我,我锅里的菜要糊掉了。” 第一卷 第28章 你真的愿意教我 就在宋诗诗还沉浸在这种情绪中时,徐丽突然着急地拍着她的手臂。 她破涕为笑,松开了徐丽。 看着徐丽转身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样子,她只觉心里暖暖的。 “还是我来吧。” “我是不是太笨了?都不会做饭。” 徐丽快速在锅里翻炒着,嘟着嘴,有些自责。 看出徐丽是真心想亲自做顿饭给自己吃,宋诗诗没有插手,只是安静地守在旁边陪着。 ……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宋诗诗在菜地忙到很晚才回来。 一回来,徐丽就告诉她,图书馆的赵主任寄了封信给她。 信里,赵主任只是询问她可不可以在九月十五号去图书馆,他有事和她说。 菜地的事情,短时间内不用继续盯着了,去一趟清河镇,倒也不影响什么。 反正之前就跟大队长周建国打过招呼了,周建国同意让她暂时照顾菜地就可以。 反正现在大家的任务也基本都是收菜、种菜,而宋诗诗现在做的事情,也是为了怀青大队。 “丽丽,我明天要去镇上一趟,你要不要去?” 现在早晚温差有些大,而徐丽从徐桂英家搬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多少衣服。 宋诗诗想着带徐丽去镇上,给她买几身厚一点的衣裳。 还有被子,她和徐丽只有一床薄被,肯定要再买一床厚点的被子。 徐丽眸光发亮,期盼地望着她,“真的可以吗?会不会耽误你办事啊?” “没事,你可以在图书馆看看书,等我办好事情,带你去买衣裳和被子。” 宋诗诗摸摸徐丽的脑袋。 徐丽点头,“好啊,不过我不太识字,看不了书,但是我可以在图书馆乖乖等你。” “没有人教你识字吗?” 她虽然知道徐丽在徐桂英家总是受欺负,但是她一直以为徐丽以前是有识过一些字的。 看到徐丽摇头,她还是有些诧异的。 徐丽有些自卑地低下了脑袋,“以前家里穷,爹娘去世后,我和哥哥生活得更艰苦了,那时没有机会读书,能填饱肚子就觉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来了。 后来哥哥去当兵,将我送到姑姑家住,姑姑嫌我麻烦,说我什么都不会,吃多了都是浪费粮食,就更不会送我去读书了。” 宋诗诗上前一把拥住徐丽的肩膀,“没事,以后姐教你识字、读书,以后咱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在宋诗诗眼中,徐丽其实很聪明。 很多东西一教就会,而且肯吃苦,肯下功夫。 如果从现在开始教徐丽读书,等三年后,高考恢复,她或许也是有机会考上大学,展开不一样的人生的。 “我可以吗?姐,你真的愿意教我?”徐丽有些不自信。 宋诗诗无比认真且肯定地道:“当然,你的人生由你自己做主,再也没人可以随意支配你的人生。”宋诗诗目光坚定,“你以后可以大胆地做你自己想做的任何事,不用有什么顾虑,对我也是。” 徐丽眼眶一下就红了。 她习惯了讨好别人,哪怕知道宋诗诗对自己很好,她也总有种若是不为对方做点什么,就会被抛弃的感觉。 可直到今天,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徐丽,我希望你知道,我们现在是家人,真正的家人,是互相包容,互相帮助,且不会抛弃彼此的家人。” 宋诗诗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她直视着徐丽的眼睛,只为给对方足够的信心。 “诗诗,你在家吗?” 这时,院外突然传来杨慧芳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走出屋子。 瞧见她们出来,杨慧芳这才迈进院子,“我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陈队长回来了,说是周远没什么大事,安锦生当是那一刀扎得并不深。估计在医院待几天就能出院了,不过警察一直守着,他就算出院,怕是也回不来了。” 杨慧芳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满是得意。 “真是该,怎么没捅死他呢?那那个姓安的知青呢?”徐丽凑上来问。 “陈队长说这件事情,警察那边还没下定论,具体情况他明天再去镇上的警局问问看,我也不清楚安知青那边是什么情况。” 说着,杨慧芳小心地打量宋诗诗的神情,犹豫着道:“毕竟他也是为了救诗诗才会闹成这样,又是跟咱们同一批插队的知青,想来应该会有个好结果吧?” 宋诗诗看出来了,杨慧芳这是有点同情安锦生。 不过仔细想想也能理解。 安锦生今天救她,她就当作他对自己上一世的伤害而做出的补偿了。 她没什么要特别感激的。 今天若是换作别人,她会想尽办法感谢,但如果那个人换成安锦生,她不会做任何事情。 那是他欠她的。 重生回来后,她没有主动去害安锦生,就已经是对安锦生很不错了。 “慧芳,谢谢你特地跑来告诉我这些。” 她微笑着说着感谢,然后岔开话题,说起明天去镇上的事情。 “我和徐丽一起去,你若是有什么想买的,我们到时候给你带回来。” 杨慧芳羡慕地道:“唉……真是羡慕你们,要不是身上没多少钱了,我一定得跟你们一起去不可。” “我没什么要买的,和大家一起,吃的用的都够,而且这阵子也忙,不好请假。” 宋诗诗去镇上做翻译的事情,除了徐丽还有大队长周建国知道以外,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所以杨慧芳自然也是不清楚的。 又聊了点别的,见宋诗诗她们要准备做晚饭了,杨慧芳就起身离开了。 现在大家的粮食都紧巴巴的,而宋诗诗和徐丽两个人一起生活,本就不容易,杨慧芳不想给她们带来负担,所以在宋诗诗提出留她吃晚饭的时候,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翌日,宋诗诗骑着自行车带着徐丽一起去了清河镇。 推开图书馆的大门,她看到令她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这里。 苏雅琴竟然带着小宝在图书馆,看那样子,好像是在等她。 “琴姐?” 苏雅琴起身,惊喜地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我都在这儿等你好半天了。” 她看看苏雅琴,又瞧了眼拉住她手的李皓阳。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第一卷 第29章 哪有不收钱的道理 苏雅琴笑着摆手,摸了摸李皓阳的小脑袋。 “没有,是小宝说想你了,非吵着要来找你。正巧你姐夫昨天和赵主任碰到,我这才知道你今天要过来,所以一大早就带着小宝来这儿等你了。” 闻言,宋诗诗蹲下身,与李皓阳直视,温柔地说:“小宝,小姨得先去办点事情,你和妈妈还有这个阿姨一起在这儿等一会儿,小姨忙完就带你上街,好不好?” 李皓阳想了想,又看了眼苏雅琴,这才点头应道:“好,小宝等你。” 和苏雅琴和徐丽简单说了两句,她便直接去了赵主任的办公室。 推门进去,赵主任正在泡茶。 听到声响,赵主任侧头看向门口站着的宋诗诗,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冲她招了招手。 “宋同志,快过来。” 赵主任将刚刚泡的那杯茶放到她的面前,缓缓道:“今天叫你过来,主要是为了上回那份文件的事情。” 宋诗诗点头,并不急着开口,她静静望着赵主任,等着他的下文。 “上面领导对你翻译的文件很满意,还大大夸赞了你一番。 今天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和你说好的报酬给你。 第二件事就是想问问你,是否愿意和咱们图书馆长期合作?” 不等宋诗诗开口,赵主任补充道:“待遇的事情你放心,以你的水准,咱们馆里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宋诗诗微笑着开口:“能和您共事,是我的荣幸,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跟您学习。 但我的情况您也知道,我还在怀青大队插队,没有办法像别人一样天天来图书馆准时准点上班。” “这都是小事情,只要你愿意来,其他条件咱们可以慢慢协商。” 赵主任生怕就因为这些小事错过了像宋诗诗这么好的苗子。 宋诗诗笑着站起身,伸出手,“那以后就请您多多关照了。” 赵主任激动不已,双手握住她伸出的手,眸底都隐隐含着泪,“宋同志,欢迎你的加入。” 后来又和赵主任大致商量了下,最终商量下来的结果就是,赵主任同意她每周来一次图书馆。 而需要翻译的文件如果不急的话,她可以每周到图书馆报到的时候来取文件,只要保证文件内容不被泄露就行。 如果遇到很急或者很重要的文件,赵主任可以给怀青大队部打电话,或者寄信给她。 临走的时候,赵主任递给她一封很厚信封。 “这是上回答应你的奖金,另外上面领导也对你进行了嘉奖。” 宋诗诗大致看了眼,估计得有一千元。 没想到重生后她挣的第一份工资,竟然是靠翻译文件得来的。 “继续加油哈,小宋同志。” “谢谢赵主任,那我就先走了。” 从赵主任办公室出来,她的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李皓阳看到她出来,第一时间冲了过去,抱住了她的腿,仰着脑袋问:“漂亮小姨,你这是忙完了吗?” 宋诗诗眉梢都带着笑意,弯腰将李皓阳抱起来,“是的,现在小姨可以陪小宝去街上买好吃的啦。” 趁宋诗诗去谈事情的功夫,苏雅琴也从徐丽那里了解到了不少事情。 但图书馆的人并不少,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宋诗诗瞧出苏雅琴的欲言又止,然后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徐丽。 徐丽耸肩,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苏雅琴跟着丈夫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想要从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嘴里套出点话,那真是手到擒来。 宋诗诗也猜出了几分,却没点破,只是笑着逗弄怀里的李皓阳。 走到苏雅琴身边,她才轻声道:“姐,我准备带徐丽去买几件冬天穿的袄子,你和小宝要去吗?” “去,当然去,我们都等你等了这么久了,哪有不去的道理。” 苏雅琴轻抚耳边的碎发,继续道:“不过你们要买衣裳,干脆去我们家的成衣铺和裁缝铺啊。” 她一直以为苏雅琴家只是在县城开服装厂的,没想到他们竟然在这清河镇还有成衣铺和裁缝铺。 与其给别家挣这钱,不如给自家姐妹挣。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和徐丽两人坐着苏雅琴家的汽车,跟着一起去李氏成衣铺。 她的那辆自行车,原本是想付钱给苏雅琴的,就当是她从苏雅琴那儿买的。 可苏雅琴虎着脸威胁她,说是要是她再提付钱的事情,就干脆别认她这姐妹了。 为了这点事情将两人的关系闹僵,实在是不值当。 她只能将自行车收下,当作是苏雅琴送给自己的礼物。 因为坐的苏雅琴家的汽车,她的自行车也就暂时停在图书馆了。 到了李氏成衣铺,宋诗诗发现,里面的衣服款式虽然比较单一,但是布料花色却比别家要多一些。 成衣的质量也很不错。 店里还挂着很漂亮的布拉吉。 徐丽从进了店铺,一双眼睛都看直了。 “看中什么,就去试试,姐给你买。”宋诗诗伸手拍拍徐丽的后背,柔声说。 徐丽转头看向她,那双眸子似能说话,像是在问她“真的可以吗?” 她点了点头,“去吧。” 苏雅琴从旁边拿了两条布拉吉塞到徐丽的手里,大方地道:“来自家店铺,哪里有付钱的道理?只要你们喜欢,直接拿回去。” 宋诗诗被苏雅琴的话逗乐了,“姐,你开门做生意,哪有不收钱的道理?” “你救了小宝的事,我也没给你钱啊什么的,送你们几件衣服,算是什么事?” 李皓阳搂着宋诗诗的脖颈,也跟着他妈妈一起劝道:“漂亮阿姨,你就听我妈妈的吧。今天店里的员工敢收你的钱,以我妈妈的脾气,肯定会把那人开除的。” 小孩子的话,是最真的。 所以她也清晰地看到,在李皓阳刚说完这话后,成衣铺里的两名店员立马背过身去,不敢与她直视。 知道劝不了苏雅琴,她干脆放弃挣扎。 有人对自己好,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实在没必要没苦硬吃。 她赚的钱可以存起来,等哪天回京市的时候,可以给爸妈买点礼物啥的。 第一卷 第30章 你给我撒开 爸妈要是知道她能挣这么多钱,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想到这儿,她还真的挺想爸爸妈妈的,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见他们。 “漂亮小姨,你怎么了?你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这些衣服你不喜欢啊?” 李皓阳很敏锐地察觉出她情绪的变化,他奶声奶气地说:“要是这些你都不喜欢,那咱们去裁缝铺吧。裁缝铺的孙师傅手艺可好了,小宝的衣服都是他做的。” 宋诗诗微笑着摸了下他的脸,“没有,小姨只是有点想爸爸妈妈了。” “那小姨可以回家啊。” “小姨现在还回不去呢。” “那就打电话啊,小宝想妈妈的时候,都会给妈妈打电话的。” “……” 她和李皓阳说着悄悄话,而苏雅琴不知跑哪里去了,并不在成衣铺里。 一抬头,正巧徐丽换好衣服出来。 她的皮肤因为长期日晒的原因,是那种接近小麦的颜色,但她的五官却很精致。 而她身上这件布拉吉,将她衬托得格外好看。 有种洋娃娃的感觉。 “好看吗?”徐丽有些不自信地问。 李皓阳发出一声惊叹,“哇……丽丽姨,你真好看。” 徐丽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捂着脸问:“真的吗?” “嗯嗯嗯。”李皓阳连连点头。 …… 等宋诗诗帮徐丽挑完衣服,想着再去裁缝店给她和徐丽定做两件棉衣的,可苏雅琴迟迟没有回来,她们也不好擅自离开,怕一会儿苏雅琴回来就找不着她们了。 “奇怪,你妈妈去哪儿了?”宋诗诗抱着李皓阳站在成衣店门口朝外张望。 李皓阳看了眼不远处站在汽车边的富贵叔,“不知道,不过妈妈应该不会走远的,漂亮小姨,咱们再等等妈妈吧。” “嗯,好。” 等了没多久,宋诗诗无意间朝外望去的时候,正巧看到富贵叔似是看到了什么,猛地朝一个方向跑去。 她好奇地起身跟出去看看。 这一看,宋诗诗也急了,抱着李皓阳就跟了上去。 只见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供销社门口,苏雅琴正与一个满脸刻薄相的妇人撕扯着。 走得近了,怕李皓阳被这样的场景吓到,她蒙住李皓阳的眼睛,低声安慰两句,然后将他交给徐丽照看。 那妇人面容消瘦,眼角眉梢尽是戾气,“看我不打死你这个骚货,让你嘴硬,让你买,有钱了不起啊?我让你看不起人!” 妇人拽着苏雅琴的胳膊,猛地一扯,差点将苏雅琴拽倒在地。 但她揪着苏雅琴头发的手,并没有松开。 苏雅琴疼得龇牙咧嘴,身上的裙子也被妇人扯破了。 宋诗诗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抄起供销社门口的扫把就朝妇人身上招呼。 “你给我放开,听到没有。” 扫把精准地砸在妇人揪着苏雅琴头发的手臂上,妇人痛得立马松了手。 她眼疾手快,立马上前将苏雅琴扶起,将那套在外面的罩衫整理好后,反身挡在苏雅琴身前,目光警惕地盯着妇人。 富贵叔因为是男人,不好下手,此时见两人终于分开,冲上前挡在宋诗诗和苏雅琴前面,大声喊道:“我警告你,我刚刚已经报警了,一会儿警察就来了,这事我们可不会善了。” 见到富贵叔,宋诗诗可算松了口气。 她转身将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的苏雅琴抱在怀里,同时检查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警察?你唬谁呢?你当老娘是被吓大的?”说完,妇人指着苏雅琴继续骂:“我最烦你们这帮有钱人,仗着有几个臭钱,就目中无人,我呸!” 宋诗诗听得直皱眉。 在她的印象中,苏雅琴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这妇人说的话肯定不真实。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警察同志来了,大家让让。” 那妇人原本还很嚣张,一听这话,转头就准备往人群里钻。 富贵叔来不及多想,上前就拽住了妇人的胳膊,将她扯了回来。 妇人拼命挣扎,嘴里还不停歇,“你个老不羞的,你给我撒开,再不放开,我可喊人了。” 富贵叔根本不搭理她,直接空出一只手高举着朝那几名警察招手,“警察同志,这边,这边。” “怎么回事?” 富贵叔一直等警察走到身边,这才松开一直拽着妇人手臂的手。 因为不了解事情经过,所以富贵叔只说了看到妇人打骂苏雅琴的事情。 打人的事情可大可小,但瞧着苏雅琴狼狈的样子,还有那身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罩衫,几名警察同志心里也有了计较。 但该问的,还是得问。 苏雅琴抽抽泣泣地将事情经过告诉警察。 原来是苏雅琴想在供销社买些肉和菜,但因为她买得多,刚刚那位妇人排在苏雅琴后面,与她相隔两个人。 等轮到那个妇人买肉的时候,肉已经没了。 妇人心存芥蒂,于是瞧见苏雅琴正在买蔬菜的时候,就故意在旁边冷嘲热讽的,就差指着苏雅琴鼻子骂了。 苏雅琴也不是吃亏的主,当场就反驳了回去。 妇人丢了脸面,见苏雅琴要走,就追了上来。 之后便是宋诗诗他们看到的情景了。 苏雅琴毕竟是有素养的文化人,打架哪里是那妇人的对手? 警察给他们做了笔录,又询问了供销社的工作人员,然后苏雅琴便被送去了医院,而那妇人则被直接警察带走了。 这妇人也是个欺软怕硬的,瞧见警察,立马就老实了。 苏雅琴临走还不忘让富贵叔将她在供销社买的肉和菜拎着。 “还好我没买鸡蛋,否则这会儿怕是一个都不剩了,对了,这些你回去的时候带回去,我瞧着你这几天又瘦了,回去多补补。” 坐在病床上,苏雅琴还在庆幸自己的明智。 宋诗诗却一直皱着眉头,“你今天把我们吓坏了。下回一个人,可千万别跟人起冲突,否则吃亏的时候,身边也没个帮手。” “我知道,这不是一心只想着护着菜了嘛,就……”察觉到宋诗诗情绪低落,苏雅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第一卷 第31章 心心念念的人会是谁 她目光在病房扫视一圈,诧异地问道:“小宝呢?” “你都这个样子了,我怕小宝见了被吓到,就让徐丽带他去玩儿了。” 看着苏雅琴乱糟糟的头发,还有脸颊上的红肿,以及手臂上的青紫痕迹,宋诗诗心里就难受不已。 说到底,苏雅琴都是为了她,才会得罪那样的泼妇,然后被欺负。 她何其有幸,能遇到对自己这么好的人。 “唉……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打成这样。要是我家那口子瞧见,估计气得要把那女人……” 苏雅琴喋喋不休地说着,而宋诗诗低垂着脑袋,眼眶默默红了。 她起身,走到苏雅琴身后,用手指轻轻梳理着苏雅琴的头发。 苏雅琴的发绳估计是与那妇人拉扯的时候丢了。 她干脆将自己头发上的发绳解下。 苏雅琴感受到宋诗诗的情绪,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犹豫半天,她才再次开口:“都是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 病房外响起敲门声,接着就见李承德一脸担忧地走了进来。 他一看到苏雅琴,大步走到苏雅琴身边,将其拥入怀里。 “怎么伤成这样?那臭婆娘,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李承德一来,苏雅琴就成了小女人,依偎在李承德的怀里撒着娇。 一会儿说这儿疼,一会儿说那儿难受的,完全没了刚刚在宋诗诗面前说?只是皮外伤的模样。 人家两夫妻亲热,宋诗诗也不好一直待在那儿杵着。 于是借口去找李皓阳,便出了病房。 走出医院,她就瞧见路边徐丽正抱着李皓阳,而李皓阳的手中正拿着一根糖葫芦。 那笑眯了的眼睛,足以瞧出李皓阳此时的开心。 “漂亮小姨!” 看到宋诗诗,李皓阳立马朝她伸手,要她抱。 “漂亮小姨,糖葫芦,你吃。” 说着,李皓阳将糖葫芦递到她的嘴边。 安抚了李皓阳两句,这小家伙才乖乖待在她怀里啃起了糖葫芦。 她转头对上徐丽担忧的目光,露出一抹浅笑,“没什么大事,正跟姐夫撒娇呢。” 徐丽松了口气,同时也露出了笑容,“琴姐和姐夫感情真好,真令人羡慕。” “不用羡慕别人,以后你也会遇到那个对你心心念念的人的。” 她发现自从徐丽被徐桂英逼婚后,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跟“对象”有关的事情。 上回是羡慕孟寻州对她好,这次又是羡慕苏雅琴和李承德之间的感情。 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只有找到了令她心意的对象,她姑姑才会真正地放过她吧。 徐丽憧憬地望着远处,“会是谁?” “谁知道呢?”宋诗诗耸肩。 她连自己的未来都无法预料,更何况是别人的。 “诗诗。” 李承德揽着苏雅琴从医院里走出来,若不是那脸上还有伤,单是瞧苏雅琴的神情,哪里能看出她刚被人打过? “这都中午了,你姐夫要请你们上国营饭店吃饭,走吧。” 说完,苏雅琴牵着宋诗诗的手,就朝车边走。 宋诗诗回头示意徐丽跟上,然后才说:“我和徐丽随便对付两口就行,你今天受了惊吓,又受了伤,还是早点跟姐夫回去休息吧。” “没事,吃完饭你们继续逛,正好我还得去趟警察局处理下后续的事情,忙完我再来接你们。”李承德松开苏雅琴,走到前面为她们开车门,说道。 见他这么说,宋诗诗只好点头应下。 李承德自己开车过来的,所以宋诗诗和徐丽坐的富贵叔开的车,而苏雅琴和李皓阳则去坐李承德的车。 徐丽趴着窗口往外瞧,嘴里嘟囔着:“真是羡慕琴姐,女人活成这样,也是满足了。” 宋诗诗抬手就在徐丽头上敲了一下,严肃道:“你别一会儿羡慕这个,一会儿羡慕那个的,自爱、自强,才是最重要的。” 徐丽愣愣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她作势又要敲徐丽的脑袋,徐丽这才有了反应,身子朝后躲了下,“我知道了,姐,你可别打我的头,会打笨的。” “噗嗤~” 宋诗诗被逗笑,但还是尽力劝着:“丽丽,你现在的人生,是掌控在你自己手中的,不要试图将人生依托在别人身上。” 怕徐丽听不明白,她继续道:“就像之前,你将自己的人生依托在徐强的身上,后来去了你姑姑家,你又将人生依托在徐桂英身上。 这样的依托会让你失去自我,同时也不会长久。 你哥哥没法长时间照顾你,他要在部队建功立业。 你姑姑也没法长时间照顾你,因为她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这也就导致她后来动了要将你嫁出去的念头。 可若是有一日,你自己变强了,不需要依托任何人而活。 到那时,你不用羡慕任何人,因为你已经是别人的榜样。” 从来没有人和徐丽说这些。 自从和宋诗诗认识,她就已经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人生发生了变化。 但伴随着这些变化,她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失衡。 她开始想要更多,可她又说不清那些到底是什么。 但今天宋诗诗跟她说的话,令她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虽然这个想法还只是棵幼苗,但她相信,终有一日,她肯定也会像宋诗诗和苏雅琴那般厉害的。 …… 到了国营饭店,全是富贵叔和李承德在张罗。 宋诗诗和苏雅琴他们,就在座位上坐着等着吃就行。 李皓阳下了车就缠着她,寸步不离。 有苏雅琴一家人在,宋诗诗和徐丽这顿吃得像是过年一般。 红烧肉、糖醋里脊、清蒸鱼、大米饭。 徐丽的一双眼睛都瞪直了,若不是宋诗诗给她夹菜,她怕是都不敢吃。 吃完饭,苏雅琴说要带她们去裁缝铺定做袄子,可几人才刚走到门口,几名乞丐打扮的人就冲了过来。 “给点吃的吧,给点吃的吧。” 吓得宋诗诗等人连连后退,重新退回国营饭店里面。 这些乞丐就站在饭店门口,也不进,但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他们。 第一卷 第32章 拦路乞丐 “这……这哪里来的乞丐啊?”徐丽将宋诗诗护在身后,皱眉问。 富贵叔和李承德挡在她们身前。 宋诗诗也不知道。 按理说这个时候,不太可能会有乞丐的。 清河镇虽算不上富裕,但大家顶多就是省吃俭用地过日子,还没到山穷水尽要靠乞讨生活。 这些乞丐出现得太诡异了些。 而且他们似乎是盯着宋诗诗他们的,因为刚刚有其他客人出去,那几名乞丐并没有扑上去,甚至还侧身给人家让了路。 宋诗诗侧头看向苏雅琴,小声提醒:“咱们可能是被什么人盯上了,这些乞丐是冲咱们来的。” “可咱们在清河镇一向低调,没多少人认识我们啊?” 苏雅琴疑惑地看向李承德,“你说会不会是今天那泼妇啊?” 李承德侧头,“我也怀疑是她,看来你们暂时只能跟我去警察局了。” “可他们现在在门口堵着咱们,怎么出去啊?” 李承德朝点菜窗口走去,也不知道他和国营饭店的工作人员说了什么,没等多久,宋诗诗等人就瞧见警察来了。 那几名乞丐发现警察,掉头就跑。 那模样哪里像是好几天没吃饭的乞丐? 为了保险起见,宋诗诗他们还是跟着李承德一起先去了警局。 之前那妇人到了警局,变得很老实,警察问什么她答什么。 让她给苏雅琴道歉时,她也一点都不含糊。 这完全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只是这警察提出让妇人赔医药费的时候,她怒了。 指着警察就开骂,就是不愿拿钱出来。 在警察再三警告下,那妇人依然没有停止辱骂。 宋诗诗他们从警局出来的时候,那妇人又被关进去了。 这一次不给她拘留个几天,好好教育一番,肯定是不会放她出来的。 有李承德陪在他们身边,后面再未遇到什么意外。 与苏雅琴一家分开的时候,李皓阳早就累得趴在李承德肩上睡着了。 宋诗诗和徐丽从图书馆将自行车取回,便准备回怀青大队。 “姐,后面有两个人好像一直跟着咱们。” 因为这次带的东西也不少,再加上路并不是很好走,所以宋诗诗骑得并不快。 两人走到半路,徐丽隐隐觉得她们后面有动静。 回头望去,很快便发现了那两个一直尾随着她们的男人。 只是相距有些距离,徐丽看不清对方面容,只能大致看出那是两个男人。 宋诗诗蹙眉,也没停下。 以她的经验,这个时候只有加快速度继续往回走,绝对不能回头。 若是她停下来,对方肯定会加快速度跑过来,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她和徐丽两个女的,那可真是完了。 “抱紧我。”她叮嘱了一句,脚下用力越发蹬着脚踏。 也不知是不是她们加快速度的行为刺激到那两个尾随的男人,他们不再隐藏身形,开始在大路上奔跑起来。 “姐,怎么办?他们……他们要追上来了。” 徐丽直观地看着那两人离她们越来越近,心中的恐惧也随之越发强烈。 宋诗诗根本顾不得那许多,只能拼命骑。 “他们要是追上来了,你就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砸他们。” “可……” 徐丽有些心疼,这棉被和衣服可都不便宜。 虽说这些她们没花钱,都是苏雅琴送的,但那可都是好东西。 宋诗诗猜出徐丽在想什么,厉声说道:“是东西重要还是命重要?” “当然是命重要了!”徐丽不假思索地回道。 那两个男人明显不是普通人,跑了这么远,还能越跑越快。 在徐丽将手里的东西都丢完后,那两人终是追了上来。 其中一人上来就要拽徐丽的胳膊。 “臭婊子,跑得还挺快。” “你们想干嘛,放开,放开我!” 宋诗诗一个没注意,徐丽已经拽下了车。 捏住刹车,宋诗诗停下来,回头看向那两人。 让她丢下徐丽一个人跑,她做不到。 “你们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 若是这两人是为了财,她也不是不可以破财免灾。 但若是他们抱着别的目的,那就是拼命,她也不能让这两人伤害徐丽。 “我们是谁?咱们中午不是才见过,这么快就忘了?” 另外一人缓步朝宋诗诗靠近,漫不经心地道。 中午见过? 中午她们是跟苏雅琴一家人在国营饭店吃的饭,那时候除了门口遇到的乞丐,也没…… 想到这儿,宋诗诗突然反应过来。 这两人就是中午拦住他们的乞丐。 宋诗诗丢下自行车,一边后退,一边问:“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直说便是。” “那姓李的把我姐弄局子里,到现在也没出来。我弄不了他,我还对付不了你们两个丫头片子吗?” 所以真的被苏雅琴猜中了,这两人果然是因为那个泼妇。 徐丽闻言大喊:“又不是我们抓的她。” “别跟她们废话了,事情办完就撤,别节外生枝。”抓着徐丽的男人不耐烦地皱起眉。 之前还跟宋诗诗说话的男人,此时也意识到,宋诗诗可能是在拖延时间。 他加快脚步,要去拽宋诗诗。 宋诗诗弯腰抓起一把沙子和石子就朝男人面部撒去。 “姐,快跑,不用管我。” 徐丽虽然害怕,却也意识到她们根本不是这两个男人的对手。 与其她们两个人都栽在这儿,不如能逃一个是一个。 宋诗诗拼命往前跑,就在那男人要追上她的时候,远处突然响起自行车的车铃声。 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寻州!” “啊……” 宋诗诗刚喊出孟寻州的名字,她便感受到后背被那男人结结实实踢了一脚。 她受不住那力道,整个人朝前扑去,脸上、手上和身上传来痛感。 接着她又听到自行车倒地的声响,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同时响起的,还有男人的惨叫声。 “孟大哥,救我!” 抓着徐丽的男人见同伴已经被揍得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他抓着徐丽的手,因紧张而越发用力。 第一卷 第33章 内心的小人在打架 男人明显对孟寻州感到惧怕,他从后腰处拔出一把匕首,架在徐丽的脖颈上。 “你要是再靠近,我手上的玩意儿可没长眼睛。” 他紧紧盯着孟寻州,时刻提防着。 宋诗诗起身走到孟寻州的身边,“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了别人的事情摊上命案,可不值得。” 回想刚刚提到那个泼妇时,这两个男人的神情和态度,她也差不多猜出了这两人和那泼妇之间的关系。 被孟寻州打倒在地的那个男人,是那泼妇的弟弟,而眼前这个,估计是被地上那位拉来帮忙的。 男人似是也觉得宋诗诗的话很有道理,他咬牙切齿地道:“你那辆自行车给我,让我走,我就放了这小丫头。” 不等孟寻州开口,宋诗诗不假思索地回道:“可以,我们退到那边,你自己去取。” 若是一辆自行车就能救徐丽的命,那也值了。 说完她拉着孟寻州就退到路边,目光却一直盯着那男人。 男人见状,挟持着徐丽挪到自行车旁,单手扶起自行车,然后猛推了一把徐丽的后背,将她朝宋诗诗两人推去后,跨上自行车就跑走了。 也许是怕孟寻州追上来,男人头也不回地骑着自行车,渐渐远去。 孟寻州找了根藤蔓,将地上那个捆绑住,这才开始打量宋诗诗。 那目光似是在问她,她到底怎么样了。 宋诗诗也没等他开口问,直言道:“我没什么事,倒是丽丽,她脖颈都流血了。” “我没事,就是皮外伤而已,”徐丽连连摆手,然后惊呼一声:“哎呀,我们买的被子和衣服还在路上呢,可别被那人给捡走了。” 说着,徐丽转身就朝反方向跑。 孟寻州深深叹口气,问宋诗诗:“你们今天去镇上了?” “是。对了,你怎么在这儿?”她这才想起问孟寻州,这个时间点,他怎么会在她这儿。 “本来打算来看看你,可一直没看到你。” 孟寻州的直白,让宋诗诗红了脸。 她心里纳闷,这家伙现在是这么回事? 以前他说话挺含蓄的啊,怎么现在这么直? 下一瞬,她突然意识到什么,问他:“那你岂不是等了很久?” 孟寻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勾:“还好。” 等徐丽将东西捡回来,孟寻州直接将他的那辆自行车给了她,然后带着那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男人,步行回清河镇。 她在路边站了一会儿,直到看不清孟寻州的身影,这才骑上自行车,带着徐丽回了怀青大队。 一直等到回到家里,徐丽才重重松了口气。 她拍着胸脯,惊魂未定地说:“今天可真是吓死我了,还好有孟大哥。 姐,你说这事咱们要不要跟琴姐说啊?毕竟这事还是因她而起,……” 话说到一半,迟迟没有听到宋诗诗的回应,徐丽停住话头,抬头看向她。 “姐,姐?”徐丽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嗯?怎么了?” “你刚刚在想什么呢?不会是在想孟大哥吧?” “没什么,今天发生太多事情了,有点累,我先洗漱休息了。” 宋诗诗说完,直接转身去厨房烧水。 徐丽怔愣地站在原地,嘴里小声嘟囔:“我应该没说错什么话吧?” 厨房里,宋诗诗盯着灶台的火,心里乱得很。 她喜欢过别人,所以自然知道,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这段时间,她总是刻意不去想孟寻州的行为和眼神,只当他是顾着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可今天,当那个男人靠近她时,她脑海中冒出的人,竟然是孟寻州。 然后孟寻州就真的出现了。 没有人知道她那时心里的澎湃。 也是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对孟寻州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可前世的经历还历历在目,难道她要再一次经历一遍吗? 内心的小人在打架。 一方告诉她,孟寻州是不一样的。 另一方告诉她,男人都是一样的,不值得信任,只有自己自强起来才是真实的。 她实在是被这些情绪扰得脑袋都要炸了,最后只能强迫自己睡觉。 或许是今天确实太累了,没多大一会儿,她便睡着了。 徐丽偷偷进屋看了眼,见她确实睡着了,这才放心。 …… 因昨晚睡得早,所以宋诗诗很早就醒来了。 原本想着去菜地看看,顺便收点菜回来。 只是她刚打开院门,就与一脸怒气冲冲的周行雪对上。 “啪!” 周行雪二话不说,一个照面,上来就给了宋诗诗一巴掌。 “宋诗诗,你个贱人,都是因为你,锦生才落得这般下场。 锦生这次若是回不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宋诗诗捂着左脸,那火辣辣的痛感越发清晰。 这段时间,她因为发生了太多事情,心情本来就不是还很好。 结果一大早,还被人上门扇巴掌和指着鼻子骂,她就是再好的脾气,此时也不想继续忍下去了。 虽然以她对周行雪和安锦生的了解,即便她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不会落得睡那么好下场。 但是人家都打上门了,她哪里能退缩。 “犯贱就给我滚远点,别塔玛跑到我家门口来嘚瑟。” 说话的同时,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宋诗诗挥出去的力气很大,周行雪的半张脸通红一片,隐隐有些发肿。 “你竟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周行雪怔愣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就要朝宋诗诗扑去。 可迎接她的,是宋诗诗高举的笤帚。 “正好我早上扫完茅坑还没洗,打你正合适。” 笤帚一下下抽打在周行雪的身上,惹得她到处乱窜,尖叫连连。 可无论她怎么多,宋诗诗都能精准地打到她。 一声脆响,宋诗诗手中的笤帚断了。 看着手中只剩断了的竹竿,宋诗诗将断裂的那端对着周行雪,警告道:“下回你再没事找事,无事生非,小心我用这个划花你的脸。” 周行雪被吓得脸色煞白,转身就跑,同时还不忘回头大喊:“宋诗诗,你给我等着,早晚我要让你跪下来求我。” “呸,什么货色,还想我跪下求你,你怕不是白日做梦!” 宋诗诗对着周行雪远去的背影啐了一口唾沫。 扔掉手里的笤帚竿,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 周行雪这人,水平就那么高,就是翻了天去,她也料定周行雪成不了大事。 只是明箭易躲,暗箭难防,周行雪惯会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不过话又说回来,天底下哪有日日防贼的道理? 第一卷 第34章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宋诗诗回身想将笤帚放回去,结果就瞧见徐丽直愣愣地盯着她,眸中满是震惊。 “姐,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啊。”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像这种蹬鼻子上脸的人,就不能一味忍让。” 上一世,周行雪好像也曾这样来找过她,但当时却不是因为安锦生被警察带走,而是因为她和安锦生好上了。 她惯来孤傲,怎么会将周行雪放在眼里。 可因为安锦生曾劝告她,不要和周行雪起冲突,以免他们在村子里的日子难熬。 这种人情往来的事情,宋诗诗不是很懂,再加上她那是对安锦生的信任,所以他说什么,她都照做。 也正因为此,当时周行雪打了她,她也只是委屈地躲在屋子里哭,不敢反抗,也不敢反驳。 现在想想,怕是当时这两人就已经勾搭到一起了。 如今她也不用靠工分过活,有图书馆的翻译工作,加上菜地,就已经够她忙活的了。 这些也足够养活她和徐丽两个人。 自然的,她也不用再看周行雪的脸色过日子。 “我泡了杯麦乳精,放在灶台上的,你一会儿记得喝完再去上工。” 宋诗诗指着厨房,说完朝徐丽挥挥手,就出门了。 安锦生和周远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结果。 因为这事她是当事人,所以周建国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她。 安锦生因为是为了救宋诗诗,在和周远缠斗的时候,伤了对方,最终被判防卫过当,拘留三个月,并赔偿周远的医药费用。 而周远就惨多了,出院后,直接进了局子,被判一年有期徒刑。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宋诗诗心里松了口气。 安锦生被拘三个月,那至少她接下来的三个月,就能清净很多了。 她是真的看见安锦生就烦,有事没事都喜欢在她眼前晃悠。 至于周远,那是他活该,只判了一年,她都觉得判少了。 等周建国离开,周行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恶狠狠地说:“宋诗诗,现在你高兴了?锦生被你害这么惨,你也别想在村里好过!” 看着周行雪负气而走的背影,宋诗诗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如今看来,这周行雪和安锦生还真是天生一对,一样的脑子有病! 来怀青大队已经一个多月了,在这种忙碌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今天是中秋节,也是国庆节,徐丽早上起来就开始忙活。 宋诗诗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吃着红薯,看着她。 “今天不就咱们两个人吗?你准备这么多吃的,咱俩能吃得完吗?” 看着徐丽面前摆放的苹果、蔬菜、肉,她觉得这算是徐丽最奢侈的一次了。 平时她但凡多做点肉,徐丽一边馋口水,一边嘴里嘟囔着太奢侈。 前两天去清河镇,她没想起来今天是中秋,所以什么也没准备。 徐丽面前的苹果和肉,还是去找村里人买的。 “那可不一定呢,今天可是中秋,我哥和孟大哥说不定会过来呢?” “他们在部队,部队有部队的规矩,哪能总往咱们这儿跑?” “我不管,就算只有咱们两个过节,也得过得热热闹闹的。” 徐丽对中秋节很执着,她也就没再劝。 谷场那边很热闹,听说知青们今天还办了个文艺演出,不过要到晚上了。 白天有劳动竞赛,无非就是比谁收的玉米和豆子多,谁速度快。 她懒得去看,徐丽喜欢凑热闹,跑去参加了。 宋诗诗今天哪儿也没去,就在家里看看书,打扫卫生。 中午的时候,她本想烧点饭菜给徐丽送去地里。 可她还没走到厨房,就听到院外响起敲门声。 “谁啊?”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上工,也不知道门外的是谁。 没听到回应,宋诗诗走过去,从门缝朝外望去,只见苏雅琴一家人竟然出现在她家门口。 她忙打开院门,惊喜地道:“姐、姐夫、小宝,你们怎么来了?” “今天中秋,你也不知道去找我,我们只来能看你啊。” 苏雅琴没好气地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李承德抱着李皓阳,站在苏雅琴身边微笑着。“你姐昨晚就跟我说这事了,小宝也想你了,我们开车方便,就直接过来了,也没提前跟你说。” “漂亮小姨,抱抱……”李皓阳身子前倾着,朝宋诗诗张开双手。 宋诗诗从李承德手中接过李皓阳,笑着说:“你们能来,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将苏雅琴他们迎进屋后,她又去洗苹果。 “我带了水果来,你一样洗一点,回头小丽回来也能吃。” 苏雅琴从富贵叔手中接过水果,拎到宋诗诗身边。 将葡萄、梨子、红枣等都拿了出来。 “我跟你说,我还特意买了月饼,你尝尝,可甜了。”说着,苏雅琴拆开月饼包装纸,喂了一点儿给宋诗诗尝。 李皓阳蹲在宋诗诗身边,看着她打水、洗水果,“小宝也想帮忙。” “好呀,小宝也帮小姨洗水果吧。” 本来宋诗诗是准备随便烧两个菜的,但因为苏雅琴他们的到来,她就得好好弄点菜了。 现在她倒是有点庆幸徐丽早上的勤快。 要不是早上徐丽将菜都备好了,她现在可就有的忙了。 苏雅琴说要给宋诗诗帮忙,却被她赶出厨房。 “姐,还是我自己来吧,你们来我这儿就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动手下厨呢。” 她说着,推着苏雅琴出了厨房,然后朝在院子里玩泥巴的李皓阳招了招手。 “小宝,带你妈妈玩去,小姨要给你们做好吃的了。” “好!”李皓阳像是领到了什么光荣任务一般,起身大声应了一声,丢掉手里的石头,就朝苏雅琴跑来。 “妈妈,乖,我们去那边玩吧,别打扰小姨了。” …… 做好饭菜,宋诗诗拉着李皓阳就去了谷场。 家里毕竟来了客人,还是将徐丽叫回家吃饭比较好。 人多也热闹。 这丫头一大早就准备,肯定是想热热闹闹地过个节。 现在也算是如愿了。 “咦,这是谁家的小孩啊,长得也太好看了。” “这看着就像是哪个有钱家的小公子,不过这宋知青怎么牵个孩子啊?” 谷场的人多,因为到了饭点儿,大家三三两两围在一起,瞧见宋诗诗牵着个打扮精致的小孩,自然就多了个饭后谈资。 宋诗诗也懒得搭理,毕竟人家也只敢背着她说,也没人上前问她。 徐丽远远地看到宋诗诗来,还有些纳闷。 可当她看到李皓阳的时候,整个人惊得从地上蹦起来。 第一卷 第35章 这人还真被她给盼来了 “皓阳,你怎么在这儿?” 李皓阳没来过乡下,瞧见什么都好奇。 他呲牙笑道:“我和爸爸妈妈,还有富贵爷爷一起来跟你和小姨过节啊。” “真的吗?”徐丽惊喜地望着宋诗诗,想要得到确切的答案。 直到看到宋诗诗点头,她才兴奋地大叫一声,然后跟着他们往回走。 路上,李皓阳一会儿问这是什么,一会儿问那是什么。 徐丽很有耐心,不厌其烦地跟他解释。 下午宋诗诗又带着苏雅琴一家去菜地转了转,还让他们带了点儿回去。 因为他们还要赶回县城,所以下午的时候,他们就走了。 不过苏雅琴这次来,倒是给她带了不少东西。 水果、肉、月饼,还有兔爷。 兔儿爷是这边中秋的特色玩具。 虽说一般是小孩子玩的,但对于宋诗诗和徐丽来说,也算是个有特色的礼物吧。 因为过节,大家今天下工都比较早。 徐丽回来没多久,说要去蒋山家领小狗回来就出门了。 这一去,好半天都没回。 宋诗诗不禁有些担心。 她走到院门口,朝蒋山家的方向张望,结果就瞧见徐丽抱着一只小狗,正和孟寻州,还有徐强一起朝她这边走来。 瞧徐丽那高兴的样子,这人还真被她给盼来了。 不过才两日没见,此时看到孟寻州,她不知为何会心中有些惆怅的感觉,好像他们已经很多天没见了。 孟寻州走到她身前停住脚步,徐丽和徐强很有眼力见地先进了屋。 “之前……” “你……” 沉默片刻,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话头。 “你先说吧。”宋诗诗小声说。 孟寻州看着她,目光深邃,“之前那两个人,已经被警方拘留,你的自行车我也要回来了。” “哦,那挺好,上回被吓到,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呢。” 有孟寻州在,她根本不用担心那两个人会跑掉。 “没什么,以咱俩的关系,不用总说谢谢。”说完,俩人又是一阵沉默。 孟寻州想了想,主动打破了这份安静,“你刚刚准备说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你们今天会来,有点惊讶。” 说到这儿,宋诗诗想起来她还得去做晚饭。 虽说中午烧得菜还剩一些,但孟寻州和徐强来了,她也不能让人家光吃剩下啊。 中午烧的红烧肉还剩一些,宋诗诗干脆重新加工,在里面加了些板栗。 徐丽之前准备的鱼还有几条,她收拾出两条,准备炖个鱼汤豆腐。 再加几盘素菜,他们四个人,也基本够了。 估计孟寻州他们在部队也经常吃粗粮,今天毕竟是过节,让他们吃点好的。 正巧苏雅琴带来的饺子皮还剩一些,她将菜烧得差不多的时候,又去包饺子。 下午从菜地回来后,苏雅琴来了兴致,说她厨艺好,非拉着她一起弄饺子馅。 临走时,她还让苏雅琴带了一些饺子走。 不过这剩下的饺子馅和饺子皮,也够他们四个人吃了。 饺子馅有肉的,也有纯菜的,她每样都包了些。 本来还在跟徐强兄妹俩一起逗弄小狗的孟寻州,一回头,透过厨房窗户瞧见围着围裙,站在那儿包饺子的宋诗诗。 他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我来帮你。”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站到宋诗诗身边了。 宋诗诗看了看外面的天,确实要加快速度了,否则等他们吃饭的时候,太阳都要落山了。 她点了点头,“好,咱们动作快些,争取早点吃饭。” 若是能在天还亮的时候吃饭,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还得点煤油灯。 看着一桌子的菜,徐强口中包着一个饺子,对着宋诗诗竖起个大拇指,含糊不清地说:“嫂子,你的手艺也太好了。” “你刚刚喊我什么?”宋诗诗没听清。 徐强将饺子强行吞下去,心虚地将目光投向孟寻州,“那什么,我没喊什么啊。” “哦,你喜欢吃就多吃点,不够咱再下几个。” 宋诗诗也没深究,只是顺嘴问一句而已。 孟寻州趁宋诗诗没注意的时候,踢了徐强一脚。 这小子就是把不住嘴上的门,回去就得给他加练。 “够了,够了。”徐强哪里还敢说别的,他此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宋诗诗的目光落在徐丽带回来的小狗身上。 小狗的毛发很黑,很顺,样子看起来憨憨的,可爱得不得了。 小家伙看起来也就月余大,算算时间,估计她让徐丽去问蒋山的时候,这小狗就已经出生了。 “你们给小狗取名字了吗?” 孟寻州的目光几乎没从宋诗诗身上挪开过,见她逗弄小狗,问道。 宋诗诗摇头,“没呢,这小狗今天才抱回来。” 徐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正巧被宋诗诗瞧见。 她笑着说:“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你这要说不说的样子,是做什么?” 徐丽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我就是觉得打扰你和孟大哥说话不太好。” “姐,今天是中秋节,咱们就叫这小狗十五,怎么样?” “十五?”宋诗诗赞同地点头,“可以,倒是个很特别的名字。” 徐丽高兴地直蹦跶,逗得“十五”跟着她一起蹦啊,跳啊的。 在天彻底黑下来前,孟寻州和徐强骑着自行车回部队了。 接下来他们有个强度很高的集训,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孟寻州也没办法再来看她了。 孟寻州说这话的时候,她没觉得有什么,可随着一天天过去,她心里反倒有一点空落落的感觉。 …… 宋诗诗本以为周行雪那天对她说过那样的狠话之后,肯定会闹出点什么动静来。 可是这都过了一个礼拜了,什么也没发生。 反倒是谷场那边越发热闹。 这天宋诗诗刚从菜地往回走,她特地路过谷场,想看看徐丽忙完没有,结果就瞧见有两个女知青站在槐树底下吵架。 这两个女知青,宋诗诗有点印象,她们都是和陈辉他们同一批来的老知青。 扎着两个麻花辫,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妖娆的女知青,名叫卫晓璇。 而另一个长相算不得漂亮,身材有些微胖的女知青,名叫沈红英。她是个爱精打细算的人,大家背地里都说她抠抠搜搜的。 沈红英这人比较有意思的点,就是她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时候,你会觉得她是个乖巧贤淑的知青。 但当她开口之后,你就知道她的厉害之处了。 那是一言不合就会上去跟人碴架的主,且手劲贼大。 卫晓璇摆弄着自己的头发,用轻蔑的眼神斜睨着沈红英,“我就是长得好看,山河哥就是喜欢我,怎么了?” 卫晓璇这有恃无恐的模样,彻底激怒了沈红英。 “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我让你狂,我让你得意……”沈红英叫骂着,扑上去就一手扯卫晓璇的头发,一手去扯她的衣裳。 那架势,大有想将卫晓璇的衣裳扯烂的趋势。 她们两个也不是第一天这么吵了,周围没有人敢上去拉架。 第一卷 第36章 碎嘴刘婶 见她们打得火热,宋诗诗特地朝后退了些许,生怕被无辜牵连。 同时她也想起关于卫晓璇和沈红英的事情。 上一世她俩的事情闹得很大。 沈红英插队到怀青大队已经五六年了,她家境不好,所以习惯省吃俭用。 也不知道她这样的性子,是怎么和村里的陈山河好上的。 听说两个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当然这些都是沈红英自己说的。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坏事。 毕竟沈红英觉得没出路了,想嫁给村里人,把日子过好一些,这很正常。 可问题就出在陈山河身上。 陈山河不是个安分的,在和沈红英接触的过程中,还在偷偷和卫晓璇纠缠不清。 上回沈红英和卫晓璇吵架,是因为有人瞧见卫晓璇和陈山河河边有说有笑的。 那次两人吵架,是周建国出面,两人才消停下来。 而这次是有人无意中发现陈山河和卫晓璇趁着大家下工后,在玉米地做龌龊的事情,于是将这事和沈红英说了。 这才有了现在这场闹剧。 说起来,沈红英也是个可怜人。 本以为即将改变自己的命运,要开始过好日子了,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但换个方向想,这也算好事。 至少是在结婚前发现的,若是结婚后…… “啊……” 宋诗诗在想事情,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推了她一下。 她整个人朝卫晓璇身上扑去,而沈红英打过来的拳头,也顺势结结实实落在她的身上。 还不等她反应,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开始指着她议论起来。 “哎呦,这不是徐丽家那位知青嘛,她跑过去做什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听说,这宋知青也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估计是觉得都是同类,就上去维护了呗。” “真的假的?她插足谁的感情了?” “还能是谁?大家不都知道周家那小丫头瞧上了新来的男知青,结果这宋知青总是勾引那男知青。 我瞧见好几次那男知青都围在这宋知青身边,不是递水,递吃食,就是帮她下地干活呢。” “你还别说,我也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果然,长得好看的,心眼都多。” “……” 宋诗诗捂着身上被打的地方,坐在地上,脸都绿了。 宋诗诗回头看向她刚刚所站的位置,有个人正背对着她,朝人群外走。 那背影她太过熟悉,只一眼,便认了出来。 是周行雪。 此时那些闲言碎语还在继续,她转头看向那几个村妇。 说她插足别人感情的,是村里的出了名的碎嘴刘婶。 本来她还奇怪,怎么会有人对她和安锦生的事情这么了解,现在算是明白了。 刘婶一直想将自己的外甥女嫁给周行雪的二哥,可钱婶一直不肯松口,所以刘婶就将主意打在了周行雪的身上。 所以……这才是周行雪对付她的手段。 “可不止如此呢,这宋知青之前总往镇上跑,上回连着几天都没村里,一回来,还是骑着自行车回来的,啧啧……”刘婶说到这儿,故意不再说下去,任由其他人猜测。 “该不会这自行车是谁送的吧?” “这可是大件,谁能有这么有钱?” “这怕不是给哪个有钱人,当情人了吧?” 刘婶听到这儿,故意捂着嘴笑,“我可什么都没说,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啊。” 宋诗诗深呼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 既然已经被卫晓璇和沈红英连累,她若是就这么走了,流言怕是只会越来越严重。 这些人,她越是对这些流言表现出在意,她们就越说得欢。 这样的局面,只会让周行雪更加得意。 仇人得意,她可就不高兴了。 所以,卫晓璇和沈红英这事,她管定了。 她看了眼沈红英,正想着该怎么阻止这两个女人继续打下去。 就瞧见徐丽拨开人群,朝她冲了过来。 而徐丽身后跟着的,好像是石头。 对了,她可以找赵木匠帮忙。 陈山河虽不算赵木匠的徒弟,但现在正跟着赵木匠做木工。 陈山河这人,除了对女人花心了些,对赵木匠还挺尊敬的。 若是赵木匠开口,陈山河肯定会出面。 “姐,你怎么样?” 徐丽冲过来,上下打量着宋诗诗。 她一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呦,这徐家的小丫头还跟这宋知青待一起呢,别回头也跟着学坏了。” “你刚刚没瞧见老赵家的傻徒弟,一直跟着她吗?怕是早就学坏了。” “……” 这些人越说越过分,还牵连到徐丽身上。 这一点,是宋诗诗无法忍受的。 她低声叮嘱石头几句,等石头离开,她才转头看向在人群中,煽风点火的刘婶。 “刘婶,我劝你嘴上积点德。你那外甥女都跟别的男人私定终身了,你还在那儿瞎操心,钱婶可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娶别人玩剩下的女人进门。” 刘婶本还在跟别人说得起劲,没想到宋诗诗开口就将火力对着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等宋诗诗将话说完,钱婶人都傻了。 她外甥女不是怀青大队的,所以她外甥女的事情,怀青大队没人知道。 她想不明白,这宋诗诗不过才来怀青大队一个多月,怎么就能知道她外甥女的事情? 而且还知道她有意将她外甥女嫁给周金保? 可眼下被宋诗诗点破,刘婶哪里肯放过她? 刘婶指着她的鼻子就开始骂:“那个浪蹄子,自己不安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还敢当众胡咧咧,看老娘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刘婶就要冲过来。 本就混乱的场面,因为宋诗诗和刘婶的加入,更混乱了。 宋诗诗也不急,在刘婶每次要铺过来的时候,她都巧妙避开,而且最后沈红英挥向卫晓璇的拳头,大部分都落在刘婶的身上。 而卫晓璇则是每次要跑开的时候,都好巧不巧被宋诗诗绊倒在地。 大队长今天好像是去镇上开会了,所以一时间,也没人能管这事。 “红英,别闹了,跟我回去。” 陈山河冲过来的时候,宋诗诗朝徐丽使了个眼色。 接着就见陈山河就这么直挺挺地朝前扑去,正巧将卫晓璇压在身下。 两人摔倒时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而宋诗诗在躲避刘婶的时候,故意踩到陈山河和卫晓璇的手。 两人再次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第一卷 第37章 今天怎么跟开了窍一样 本来还准备朝前冲的沈红英,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她看看宋诗诗,又看看陈山河和卫晓璇,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眼见刘婶就要再次扑到宋诗诗身上,沈红英眼疾手快,手一拂,将刘婶推开,嘴里还叫嚷着:“给我让开!” 宋诗诗趁这机会,直接躲到石头身后。 刘婶被推倒在地,想起身,却半天也起不来,只能扶着腰骂道:“哎呦……哪个不长眼的推我?” 宋诗诗这才看到,刘婶刚刚被沈红英推倒后,正巧腰砸在一块大石头上,那真是看着都疼。 “噗嗤~”徐丽将宋诗诗挡在身后,捂着嘴偷笑。 刘婶听到笑声,眼神犀利地扫了过来。 石头见状,跟护犊子一样,将徐丽护在身后。 此时宋诗诗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这石头一向老实,也不喜多管闲事,今天怎么跟开了窍一样,还知道护着她和徐丽了? 还不等她想明白,沈红英那边闹得更凶了。 陈山河将卫晓璇护在怀里,沈红英气得将他那脸都要抓花了。 眼看着事态越发严重,钱婶匆匆赶来,招呼着几个婶子一起将他们分开。 大家的关注点,都集中在刘婶和沈红英他们身上。 一时,所有人都将刚刚关于宋诗诗的流言给遗忘了。 徐丽还想继续看热闹,宋诗诗一把拽住徐丽的胳膊往回走。 石头回头看了一眼,也跟了上来。 “姐,怎么了?”徐丽疑惑地问。 她对徐丽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步伐迈得更快了些。 “回家再说。” 趁着现在场面混乱,再加上刘婶受伤,她们得离开这个是非地。 免得一会儿有人回过神来,又将火力转到她们身上来。 这次只是给刘婶一点教训。 下回她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还有周行雪。 如此不安分,若是不给这女人一点颜色瞧瞧,还总以为她是好拿捏的主。 难不成周行雪当真以为安锦生之所以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只是巧合? 回到家,关上院门,宋诗诗这才不急不缓地走进厨房,给徐丽和石头一人倒了一杯水。 “石头,今天谢谢你,要不是有你在,我和丽丽得被那些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石头本就不善与人沟通,此时更是无措。 他红着脸,眼神忍不住地朝徐丽身上瞄,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其实也没做什么。那个……都是师父,师父发话了,陈山河才去的。” 宋诗诗的眼神在石头和徐丽身上来回扫了两圈,见徐丽一直低着头,她也不点破。 “当然,你师父我也是要感谢的,改日我定登门拜谢,这包桃酥你带回去给你师父尝尝,我记得他好这口。” 石头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接。 “我姐给你,你就接着,这又不是感谢你的,是给你师父的。”徐丽见石头半天都没反应,宋诗诗的手都举半天了,忍不住开口帮腔。 “哦,好。”石头接过桃酥,在宋诗诗和徐丽的目光下,有些坐不住了,忙站起身要回去。 宋诗诗起身送他,“今天的事还是谢谢你,我明天要去镇上,你若有什么想买的,我帮你带回来。” “不用了,谢谢。”石头说完,转身就跑走了。 “人走了?”徐丽探出个脑袋,朝外看了一眼。 “想送人家就早点出来,磨磨蹭蹭的,人家走了你才来问。”她在徐丽的脑门上点了下,“老实交代吧,你和石头是什么情况?” 或许是之前她一直关注着自己的事情,竟然没有发现徐丽和石头之间发生了故事。 因为上一世徐丽很早就去世了,而石头过两年就离开怀青村了,所以她怎么也没料到他们之间会有什么。 徐丽耳尖通红,脚尖不自觉地在地上磨蹭,“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回捉鱼的时候被他撞见了,他觉得我捉鱼厉害,又给我做了捉鱼的杆子,一来二去,就熟了。” “只是熟了吗?” “那……那不然呢,还能有什么?”徐丽似是被逼急了,说话的嗓门都大了许多。 一张小脸,跟红苹果一般。 她瞧徐丽这样子,估计是对石头有好感的,但瞧着两个人之间的别扭劲,应该还没好上。 不过石头这人,确实算是不错的。 做事踏踏实实的,人也善良。 若是以后徐丽能嫁给石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没有婆媳矛盾,两个人只要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行。 但徐丽现在还小,倒也不用着急想这些事情。 就任由他们顺其自然就好。 于是她淡淡地扬起嘴角,“没什么,只是想说石头人不错,来日方长。” “哦,知道了。” 徐丽似也察觉到自己刚刚情绪太过激动,一点一点挪到宋诗诗身边,拽着她的衣袖,轻轻扯了两下,小声说:“姐,对不起啊,我就是……就是……” 宋诗诗摸了摸徐丽的脑袋,轻声说:“没事。” “对了,之前说好要教你读书的,但家里的书都不太适合你,我明天去图书馆帮你借两本书回来。” “好,这几天你教我的字,我都有认真学。” “那你写给我看看,” “喏,这是我的名字,这是姐的名字……” “……” 因为要去图书馆取翻译文件,所以宋诗诗第二天一早就出门了。 她去的时候,赵主任还没来,她也不急。 先将上回借的书还回去,然后又去找适合徐丽学习的书。 不管以后如何,多读书总归是好的。 “小宋,你今天来这么早?” 赵主任一来,就听登记台的小苏说宋诗诗很早就来了,于是过来找她。 宋诗诗闻声,将手里的书放回书架,转身笑着应道:“赵主任早上好啊。” “早上好。” 赵主任朝她招了招手,“正好我今天有事要找你谈,咱们去办公室聊吧。” “好。” 赵主任看起来神神秘秘的,但那脸上是洋溢着笑容的,想来应该是好事情。 宋诗诗跟着赵主任进了办公室,赵主任特地关上门,然后去旁边的柜子里取了份文件递给她。 “你先看看这份文件,咱们再聊后面的事情。”赵主任满怀期待地望着她。 第一卷 第38章 知青院的流氓 其实与其说这是份文件,不如说更像是份邀请函。 因上回她翻译的那份文件,得到上面领导的重视。 正巧最近有个外交会议,原来的翻译员怀孕了,临产期就在最近,所以现在这个位置紧缺。 宋诗诗因为那份重要文件,得到了这次参选翻译员的机会。 “这是要回京市了?” 赵主任笑着点头,“没错,这次机会千载难逢,你争取给领导留下好印象,说不定可以提前返城。” 返城的事情,她并没有完全指望翻译这个工作。 但赵主任都这么说了,她不免有些心动。 “那这次要去多久?” 宋诗诗担心的问题,赵主任自然知晓。 “这次过去,时间没法确定。但是你放心,只要你同意过去,我会亲自去怀青大队,说明情况,并给你开证明的。”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要去的。” 赵主任都这么为她着想了,她怎能不去? 而且赵主任说得没错,这确实是难得的机会。 若是真能将此事做成,她也就不用在怀青大队苦熬了。 反正徐丽也不是怀青村的人,到时候直接将她带走,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赵主任眉开眼笑地,激动地说:“那真是太好了,那一个月后,我在这里等你来。” “好的。” 取走这次要翻译的文件,又拿了基本徐丽可以读的书籍,宋诗诗没急着回去。 而是去了镇上一家有名的木匠铺子。 “姑娘要买些什么?” 一只脚刚迈进铺子,店铺老板记忆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咱们店铺的手艺是清河镇顶好的,您瞧瞧,有什么中意的没有?” 宋诗诗四处打量,铺子里无论是木质家具,还是一些木质的小玩意,上面的花纹都十分精美。 但此次来,可不是为了这些东西。 “老板,我想在您这儿买一套最好的木雕工具。” 店铺老板闻言,皱起了眉头,“姑娘,你别是来逗我的吧?” “没有,我是想买来送给一个朋友的。”见店铺老板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她连忙解释。 “我也是知道您这里是清河镇最好的木匠铺子,这才慕名而来。刚刚一进来,就瞧您气度不凡,想必您这样的人物,也不介意卖我一套上好的工具,对吧?” 谁不喜欢被人恭维夸赞? 宋诗诗这话,算是说到店铺老板的心坎上了。 他大手一挥,便同意了。 只是这价钱上,却并不便宜。 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这东西什么价格,她心中有数,否则也不会跑到这儿来买。 上一世,这套工具是赵木匠送给石头的离别礼物。 现在不过是被她提前送给石头。 言语中一来二去的,店铺老板很快便松了口,最后宋诗诗是以五十六元的价格买了下来。 石头这次算是帮了她大忙了,又保护了她和徐丽,理应答谢他。 但石头这人性子有些轴,若是送别的,他肯定不会收的。 宋诗诗记得上一世,石头就是去大城市学雕刻,才离开怀青村的。 当时村里人都在说这事,所以她的印象很深。 又买了些肉、酒,还有赵木匠最喜欢的糕点,她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 她才刚骑着自行车到家门口,就听到知青院里传出惊叫声。 听声音,好像还是江翠花的。 这女人又闹什么幺蛾子? 抬头看了眼天色,现在应该还没到下工的时候,江翠花怎么在知青院? 宋诗诗本不想多管闲事,可她刚将自行车赶进院子,就听到知青院里传出男人的声音,还有江翠花大骂“流氓”的声音。 流氓? 她突然想到什么,东西都来不及放回屋,她转身就朝谷场的方向跑。 还没到谷场,宋诗诗就瞧见了陈辉。 “队长!” “宋同志,你今天不是去镇上了吗?怎么了?这么着急,是出什么事了吗?” 陈辉瞧见宋诗诗还蛮意外的,自从宋诗诗从知青院搬出去后,就很少能碰见她。 宋诗诗将自己听到的跟陈辉一说,陈辉整个脸色都变了。 “兄弟几个,拿着家伙,跟我回去。” 刚刚宋诗诗说的时候,其他几名知青也都听见了,此时陈辉一招呼,他们手握镰刀,跟着陈辉一起朝知青点跑去。 宋诗诗跟在他们后面。 几人还没走到知青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江翠花的呼救声,以及那个男人污秽不堪的言语。 “这gn养的东西,竟然敢在咱知青院撒野,兄弟们,进去就给我打。” 陈辉气急,一脚踹开知青院的大门,丢掉手里的镰刀,抄起院墙边的木棍,照直就冲进了江翠花她们住的那间屋子。 宋诗诗站在院子里等着。 没多大一会儿,只见王敬文光着膀子,一边往上提裤子,一边狼狈地从江翠花的屋子里连滚带爬地出来。 避免被王敬文无辜伤到,宋诗诗又朝后退了两步。 直到其他知青将王敬文的头摁在地上,她才悄悄松了口气。 “你们放开我,我什么都没做,都是那个贱人勾引的我。” “给我老实点,满嘴谎话,刚刚我们可全都听见了。” 陈辉拿着棍子从屋里出来,一双眸子里满是红血丝。 他走到王敬文身旁,想想就来气,朝着王敬文的肚子又踹了一脚。 瞧王敬文那凌乱的头发,和身上的青紫,足以看出刚刚在屋里,老知青们将他打得有多惨。 宋诗诗抬眸朝倒数第三间的屋里看了一眼,江翠花还在哭。 她虽然不喜欢江翠花,但王敬文这人实在令人恶心,她只是不想这样的人阴谋得逞而已。 所以她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进屋安慰江翠花。 再说当日周远凌辱她的事情,她不相信江翠花对此事毫不知情。 在王敬文无力反抗,被人捆在知青院里的大树上时,张青梅才匆匆赶回来。 张青梅只是与陈辉对视一眼,两人什么都没说,就进了江翠花的屋子。 没什么热闹可看,宋诗诗想起自己还来不及放回屋的东西,她招呼也没打,直接转身离开了。 “我离开的时候没关院门吗?” 宋诗诗看着自家虚掩的院门,心中惊疑。 第一卷 第39章 未婚先孕的女知青 她明明记得出门的时候,她有关门的。 缓缓推开院门,她就瞧见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站在她的自行车旁,不知道捣鼓什么。 瞧瞧拿起院门便的门栓,她缓缓靠近那人。 离得近了,宋诗诗将门栓抬起就要朝那男人的后脑勺砸去。 谁知正在这时,男人似有所觉,回过身来。 “宋知青,你回来啦。” 看清面前的人是石头,宋诗诗忙将手中的门栓藏到身后。 “是啊,石头,你怎么在这儿?” “哦,师父让我来叫你,谁知道我一敲门,这院门就开了。我看着你这车上全是东西,家里也没人,想着给你收拾进厨房的。” 石头看了眼那门栓,也不生气,耐心解释。 赵木匠找她能有什么事? 宋诗诗是真的想不到。 “那正好,我还想着下午去登门拜访呢。” 她走进厨房,将酒和糕点拎上,又指着旁边的一个工具箱,对石头说:“石头,你能帮我把这个拿一下吗?” “行。” 怕石头拒绝,宋诗诗直到快到赵木匠家的时候,才开口道:“石头,这个箱子是我送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这……这怎么行?”石头神情呆滞了一瞬,忙将工具箱放在地上,摆手拒绝。 “你先看看是什么东西,再决定要不要,如何?” 送礼物,总归是要让别人喜欢才最好。 宋诗诗也不想勉强石头,若他真的不要,她只能另想办法了。 石头犹豫一瞬,点了点头,蹲下身,打开箱子。 当看到箱子里的木雕工具时,石头僵硬地抬头,望着她的目光中充满震惊。 “这些都是给我的?” 宋诗诗点头,笑着说:“我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你现在不是跟着赵叔在学徒嘛,若是能在那些家具上刻些漂亮的纹路,价格应该可以卖得更好些。 赵叔的条件也就那样,想必也没办法给你单独准备一套雕刻工具,所以我就买了。” “这也太贵重了,其实……我没做什么的。” 石头对这套工具爱不释手,却又觉得受之有愧,一时有些纠结。 “好了,你就先收下,下回说不定,我还有事找你帮忙呢。你若不收,我下次可真是不好意思跟你开口了。” “好吧,那谢谢了,这个我很需要。” 见石头小心地将那些工具又收回箱子,宋诗诗笑吟吟地走过去,敲响了赵木匠家的院门。 “是谁?”院内很快传出赵木匠的声音。 听着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她连忙应声:“赵叔,是我,宋诗诗。” “来了。” 上回定做木柜的时候,她就已经留过姓名,赵木匠自然知道她是谁。 院门打开,赵木匠一眼便瞧见她手中拎着的酒壶和纸包,不禁挑了下眉,客气地说:“你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说完,赵木匠收敛情绪,看向她身后的石头,没好气地喊道:“叫你石头,你还真是个石头,客人来了,你也不知道主动开门。” 石头嘿嘿一笑,挠挠后脑勺,走到宋诗诗身边,小声道:“宋知青,里面请,我去给你泡茶。” “哎,好。” 她跟在赵木匠身后,笑容如煦地开口:“这上门拜访,也不好空着手来啊。我知道您就这点喜好,所以今天去镇上的时候,特地买了些回来。” “让你破费了。”赵木匠在堂屋坐下,又示意宋诗诗坐。 等石头将茶水上上来,赵木匠才开口说正事。 “这次叫你来,主要是想找你帮个忙。” 她从来怀青大队,除了一开始买柜子的时候和赵木匠有接触,后来就没来过。 现在突然说找她帮忙,她实在是想不出会是什么事情。 “有话,您直说就是了,能帮的我一定帮。” 赵木匠抬眸朝院子里的石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我其实是想让你帮忙写封信,但这事不能让石头知道。” “信?” 若只是单纯要写信,村里那么多知青,赵木匠为什么要找她? “这信特殊,我想你帮我写完,直接去清河镇寄出去。村里人多眼杂的,我怕……” 后面的话,赵木匠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宋诗诗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估计这收信人和石头有些关系,所以赵木匠不想让石头知道。 而赵木匠一样独善其身,突然要寄信,难免招来村里人的议论。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每周都会去一趟镇上,等下周再去的时候,我提前跟您说。” 赵木匠想了想,问道:“能不能提前去?” “这信很急吗?”宋诗诗问。 赵木匠点头,“急。” “那行,我现在帮您写信,明早骑车去镇上给您寄信,如何?” “成。” 为了避免石头进来听到信的内容,赵木匠特意找了个借口,将石头指使出去。 陈山河因为昨天的事情,到现在还没回过神呢,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来赵木匠这儿。 等石头回来的时候,宋诗诗已经写好信,并收进了包里。 “赵叔,那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哎,好。”赵木匠点点头,又朝石头招手,“石头,去送送宋知青。” 石头是个实诚人,赵木匠让他送宋诗诗,他一直将宋诗诗送回家才罢休。 看着石头远去的背影,宋诗诗忍不住叹口气。 赵木匠那封信,是写给石头妈妈的。 他妈妈原来也是怀青村的知青,只是却不幸被村里的地痞玷污了身子。 在村里,未婚先孕的女知青,无论走到哪里,都得被人戳脊梁骨。 在石头三岁的时候,石头的妈妈不知从哪儿弄到去工农兵大学的机会,于是丢下石头,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村里人那时的日子都不好过,没人愿意收留石头。 最后是赵木匠心疼他,收留了他,并传授他木匠手艺。 前不久,赵木匠无意间从朋友那儿得知石头妈妈的消息,就想着给那个女知青写封信。 信里也没说什么,无非就是告诉那个女知青石头的近况。 还有就是赵木匠觉得自己现在年纪大了,能力也有限,希望那位女知青能念在石头是她儿子的份上,帮一把。 这事毕竟是赵木匠藏在心里的秘密,他既然不想让石头知道,宋诗诗自然是要为他保守秘密的。 “姐,你怎么才回来?” 刚进院门,徐丽就冲了出来,还神秘兮兮地朝知青院看了一眼,“刚刚你可错过了一场大戏。” 第一卷 第40章 从骨子里都烂透了 “什么?” “刚刚知青院可热闹了,听说那个叫王敬文的男知青,竟然趁江翠花在屋里洗澡的时候,在外偷看。 被发现后,还不知收敛,竟然仗着知青院没人,想对江翠花那个。 你是没瞧见,他被知青院的那帮知青们打得有多惨,鼻青脸肿的,我回来的时候,他们那边派了人正准备将王敬文送去镇上的警局呢。” 说到这,徐丽又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继续说:“不过那江翠花也没什么值得同情的,之前她不是还和周远那二流子搞在一起吗?自己不检点,也难怪被心怀不轨的人盯上。” 说到底,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避免隔墙有耳,宋诗诗抬手在徐丽脑门上轻轻敲了下,严肃道:“这种事,是你个姑娘家家可以议论的?以后这种热闹少去凑,别哪天引火烧身不自知。” 徐丽委屈地撇撇嘴,“知道了。” “对了,我今天去镇上给你借了几本适合你读的书。”说着,她便朝堂屋走去。 徐丽跟在后面,像个小尾巴一样,好奇地问:“什么书啊?” “有诗词,有故事书,等你什么时候把这两本书上的字全部学会,我再教你别的。” 徐丽接过书籍,很是高兴,可下一刻她又收起了笑容,有些闷闷地道:“可我太笨了,学得也慢。” “慢没关系,咱们有的是时间,重要的是坚持。” 徐丽闻言,似懂非懂地重重点头应下。 “你先自己玩会儿,我去做午饭。”宋诗诗系上围裙,宠溺地拍拍徐丽的头,转身去了厨房。 没一会儿,徐丽跟着钻进厨房,开口道:“姐,要不这些肉,咱们把它腌起来吧?” “怎么了?” 徐丽一般不会插手她做饭的事情,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腌肉的事情了? 徐丽回头看了眼外面,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说:“咱们几乎天天吃肉,我最近上工,总能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咱们,我怕遭他们眼红,回头因此盯上咱们家,就不好了。” 说议论,估计算是好听的,怕是村里那些长舌妇话说得很难听,否则徐丽也不会这么说。 她其实对吃不吃肉,倒是没那么强的欲望。 不过是觉得徐丽之前在徐桂英家一直吃不饱,营养不良,想给她补补身体。 但话又说回来,徐丽说的也没错,她们这样吃,确实有些太过招摇。 人家虽然看不见,但每回烧饭的时候,都能闻着那肉香啊。 “行,我知道了。” 把菠菜从锅里盛起来,宋诗诗将菜盘递给徐丽,问道:“你会不会腌制猪肉?” 徐丽摇头。 “那等一会儿吃了饭,咱再弄吧。” 要腌制猪肉,就得用到盐。 她上回买的盐,再加上中秋节苏雅琴送来的那些,就是腌制猪肉后,也够她们俩吃一阵子的了,倒是不用担心。 …… 另一边的知青院里。 江翠花在张青梅的劝说下,情绪已经平复很多。 杨慧芳故意扬声道:“今天多亏了诗诗给陈队长通风报信,否则翠花还不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呢。” “是啊,我现在想想就后怕,也不知那王敬文到底是第一次犯,还是之前就已经……”贾静文说到后面,不敢再说下去。 这种毁人名节的事情,可不能乱说,是会死人的。 苏玉看着江翠花,好心劝道:“翠花,这次你是真的要感谢诗诗,要不是她机灵,你今天可就被那畜生给毁了。” 江翠花捏着衣摆的手越发用力,咬牙道:“什么感谢,她若是第一时间就冲进来救我,我何至于弄成现在这般?” “江翠花,我知道你难过,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吧?” 屋里的几人对于江翠花这言论,很是不舒服。 就连一直在大家有矛盾的时候,不怎么发表言论的沈淑芬,也忍不住开口说两句。 苏玉点头,表示认同,“就是啊,当时的情况,若是诗诗冲进来,不仅救不了你,她也可能也会遭王敬文的毒手。” “你们说这些,无非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事情不是发生在你们身上,就不知道疼是吗?” 可江翠花根本听不进去她们说的话,心里已经将宋诗诗记恨上。 她从炕床上下来,恶狠狠地道:“你们都帮她说话,我告诉你们,王敬文说不定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了。他现在已经被送去警局,等警察审出来,到时候全怀青大队的人都会知道,咱们屋里的人,谁也别想跑掉。” 说完,江翠花扭头就准备朝外走,完全不顾因为她的话,而脸色煞白的几人。 杨慧芳上去就拽住她的胳膊,“江翠花,你要是敢出去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嘴给撕烂?”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江翠花轻蔑一笑,用力甩开杨慧芳的手,“刚刚你们一个个说风凉话,不是说得挺起劲的吗?不如留着日后劝劝自己?” 说完,江翠花大笑着出了屋子。 “我就跟你们说了,没必要开解她。她这种人,就是从骨子里都烂透了的,已经无药可救。” 杨慧芳简直要气疯了,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要不是张青梅再三叮嘱她们不要在这个时候,和江翠花闹出矛盾来。 她一定会追上去,撕烂那黑心女人的嘴。 什么东西。 贾静文眼眶已经红了,见众人望向她,一把掀起被子,将头盖住,闷声哭了起来。 沈淑芬的目光在屋里的几人身上来回扫视,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苏玉上前拉着杨慧芳走出屋子,小声道:“你跟那样的人置什么气?她的名声已经臭了。本来大家念着都是同一批来的女知青,还想帮她一把。她既然不领情,咱就随她自生自灭去。” “这道理我自然知道,可她说话也太气人了。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还将过错都落到别人身上,我看着她就来气。” 说到这儿,杨慧芳想到刚刚江翠花话里话外对宋诗诗的恶意,于是抓住苏玉的手,一脸严肃地说:“不行,我得去告诉诗诗,让她提前提防着些。” 第一卷 第41章 还能跑去哪儿 杨慧芳丢下一脸怔愣的苏玉,转身就朝知青院外跑去。 苏玉无奈叹气,嘴里嘟囔道:“明箭易躲,暗箭难防啊。” “咚咚咚……” “诗诗,你在家吗?” 正准备吃午饭的宋诗诗和徐丽,互相对视一眼。 徐丽朝院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听着好像是慧芳姐。” 宋诗诗站起身,“估计是有什么事情吧,我去开门。” 打开院门,看着一脸焦急的杨慧芳,她有些诧异,“怎么了?跑这么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进去说吧。”杨慧芳看了眼两边,指着堂屋的方向说道。 宋诗诗错开身子,让杨慧芳进来,然后领着她进了堂屋。 杨慧芳一时头脑发热就跑了过来,完全忘记了时间。 看到正在往嘴里扒着米饭的徐丽,杨慧芳尴尬地笑了笑,“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没事,你午饭吃了没?要是没吃,就在我这儿凑合吃点儿吧。” 宋诗诗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毕竟杨慧芳对她们一直都挺不错的,不过是添副碗筷的事情。 “那怎么好意思,我就是同你说两句话,说完我就走。”杨慧芳涨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 徐丽眼珠子一转,放下碗筷,笑着起身将杨慧芳拉到旁边的板凳上坐下,“慧芳姐,咱们之间还客气什么?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呗。” 说完,徐丽转身又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她便拿着一副碗筷跑了回来。 看着摆放在自己眼前那白花花的米饭,杨慧芳鼻头有些发酸。 自从她下乡后,就再没吃过白米饭了。 想想自己天天抱着那点粗粮,还得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再看看如今宋诗诗和徐丽过的小日子,她是真的羡慕。 “要不……吃完饭再聊?”宋诗诗在旁边坐下。 徐丽连连点头,“嗯嗯嗯,我都饿死了,有什么话,咱们吃了饭再说。” “慧芳姐,你尝尝我姐做的菜,可好吃了。”徐丽边说边给杨慧芳夹菜。 见宋诗诗和徐丽如此,杨慧芳也不再扭捏。 三人安静地吃完饭,徐丽主动去洗碗、收拾厨房,给宋诗诗和杨慧芳留下谈话的空间。 堂屋内,宋诗诗一边沏茶一边问:“你来找我,是有事?” 杨慧芳将江翠花在知青院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跟宋诗诗复述一遍。 “那个江翠花,你以后可得提防着些,今天她当着我们的面,将所有的过错怪在你的头上,真是气死我了,我就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杨慧芳本来就看不惯江翠花平时的行为作风,跟她描述的时候,难免会有添油加醋的部分。 不过杨慧芳的一片好意,她还是感受到了的。 她淡然道:“这事我心里有数了,其实不仅是江翠花,周行雪因为安锦生的事情,也盯上了我。上回在谷场,刘婶那般造谣,多半就是受周行雪的指使。” “什么?竟然还有这事?”杨慧芳拧眉,可想了想又觉得宋诗诗说得有道理,“难怪了,我就奇怪,那天明明是沈红英他们之间的矛盾,怎么就突然引到你身上去了。” 说到这儿,杨慧芳想起那天从山上回来的时候,听说宋诗诗还被打了,可她因为那天不在,也没能帮上忙。 杨慧芳有些歉疚地说:“那天我被苏玉缠着上山挖野菜了,回来的时候才知道你被牵连的事情……” 她很快便听明白杨慧芳的意思,她摆摆手,冲着杨慧芳莞尔一笑,“没什么的,刘婶那人,我再了解不过,就算你来了,也对付不了的。” “想想也是,听说那天她被沈红英打伤了腰,这两天她都让她儿子抬着她到知青院门口,缠着沈红英,说是沈红英要是不赔她钱,她就日日来知青院。” “不过沈红英也不是吃素了,她每天天还没亮就出门了,也没见她上工,不知道她跑去哪儿了。” 还能跑去哪儿? 陈山河没去赵木匠那儿做活,又没给个说法,沈红英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那你有看到卫晓璇吗?” 杨慧芳嗤笑一声,“卫晓璇?那天虽然陈山河一直护着她,可就沈红英那手劲,他们哪里是对手?那天一回来她就去镇上了。听张副队说,她还得在医院住好几天呢。” 无论什么时候,第三者都是被人痛恨的。 卫晓璇怕是就算回来,在怀青大队也待不下去了。 不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最终结果如何,谁也说不定。 本来这事和宋诗诗是没多大关系的,但她要想对付周行雪,却需要利用沈红英才行。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上工了。等晚上我再过来找你们玩儿。” 杨慧芳走的时候,徐丽也正好将厨房收拾妥当,两人结伴去了地里。 家里只剩宋诗诗和小十五,弄了点吃的给小十五,宋诗诗取了矮桌和凳子,就坐在屋檐下翻译文件。 明天还得去镇上给赵木匠寄信,今天熬一熬,将文件翻译完,明天正好将文件给赵主任送回去。 村里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她更坚定了要提前离开这里的决心。 “宋知青在家吗?有你的信。” 这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她刚站起身准备活动活动,就听到院外有人喊她。 打开院门,只见一位邮递员打扮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笑着从自行车上挂的绿色布包里抽出一封信递给她:“是宋知青吧?这里有你的一封信。” “好的,谢谢。” 她从邮递员手中接过信,转身进屋。 母亲才给她寄信不久,按理说没特殊事情发生,是不会这么频繁给她写信的。 看了眼信封上的寄件地址,竟然是清河镇。 第一卷 第42章 小小年纪不学好 从清河镇寄过来的,那就只能是孟寻州了。 毕竟上回他有说要给她写信的。 展开信,遒劲有力的字迹让宋诗诗眼前一亮。 经历两世,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孟寻州的信。 信中倒是也没写什么特别的,不过是跟她叙述这些日子军中的忙碌,还跟她分享了军中他和战友之间发生的有趣的事情。 还有对她的关心等等。 特别的是,在信的末尾,孟寻州写的那句:“你心向自由,展翅任遨游。天地皆可往,何处不风流。我知你不羁,梦想未曾休。无论飞多远,牵挂在心头。当你身疲惫,归处有我守。原地待君回,岁月亦温柔。” 反复看信中的内容,宋诗诗心中暖暖的。 犹豫了半天,她还是提笔给孟寻州回了信。 “寻州: 见字如面。 我在怀青一切安好,勿挂。 有个好消息想跟你分享,上回无意中在清河镇的图书馆,接到一个翻译的工作。 领导对我的能力很赏识,邀请我一个月后去京市参加一个会议,当翻译。 考虑再三,我决定去尝试一次。 还有你之前帮我搭建的塑料布棚,我的蔬菜已经收成第二波了,大队长对我的工作很支持。 如果今年塑料布棚的蔬菜种植成功,我们怀青队,有很大的机会得到“先进大队”的称号。 这其中有你的功劳,所以想跟你分享这份喜悦。 另外,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带的东西?我去京市的时候,帮你带回来。 诗诗书”。 将信仔细折好,放进信封。 她虽不知自己现在和孟寻州这样的关系是好还是坏,但至少,孟寻州是个很好的人,值得被她认真对待。 文件已经翻译完三分之二。 抬头看看天色,她也差不多该准备做晚饭。 不然徐丽那丫头一会儿回来,又得抱着她撒娇,说肚子饿了。 只是饭还没烧好,她没等来徐丽,却等来了杨慧芳。 杨慧芳冲进院子,就大喊道:“诗诗,你快跟我走。” 宋诗诗从厨房出来,皱眉问:“怎么了?” “丽丽的姑姑又来找她麻烦了,你快跟我走。”杨慧芳很着急,拉着她的手臂就往外走。 “等等。”她拽住杨慧芳,眸子在院子里巡视一圈,捡起一根木棍在手里掂了掂。“走吧。” 徐桂英那个女人,也不是个善茬。 上回徐强应该是顾念亲情,这才手下留情。 可这种贪得无厌的人,怎么会甘心呢? 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还是拿根木棍,心里踏实些。 若是徐桂英他们对徐丽用强的,她就跟他们拼了。 还没走近,她们就听到徐桂英的怒骂声:“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天天跟男人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我没有。” “没有?我眼睛可没瞎。你是不是跟那个宋知青学的?” “你说我就说我,干嘛扯我姐身上?” “什么你姐,我们徐家可没这么不要脸的人。” “你再胡说八道,我跟你拼了。” “拼?你以为你搬出去几天,这翅膀就硬了是吗?我告诉你,你老老实实给我搬回来,否则……” “否则什么,你跟我哥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不会搬去你家。” 徐桂英目光阴沉,根本不愿再听徐丽说什么,她朝身后的两个壮汉招了招手。 石头将徐丽护在身后,紧张地盯着那两个朝他们靠近的壮汉。 “徐丽,你最好老实跟我回去,否则等我的人将这个野男人打伤了,我可不负责。” 话落,两个壮汉加快脚步,朝徐丽冲了过去。 石头一人难敌四手,很快便被其中一名壮汉控制住,另一人则去拽徐丽。 徐丽拼命反抗,“什么野男人,我和石头之间清清白白的。” “清不清白的,谁说得清楚?”徐桂英冷笑。 “嘶啦”一声。 徐丽挣扎间,衣服从肩膀处撕裂开。 壮汉盯着手中的短袖,木了一瞬。 徐丽趁机逃开。 徐桂英见状,咬牙切齿地低吼:“徐丽,你这个样子,名节已经毁了,我看以后谁敢娶你。” 宋诗诗和杨慧芳这个时候也冲了过来。 她挡在徐丽身前,将木棍对着那缓过神准备再上前的壮汉。 “谁娶她,也轮不到你来操心。”宋诗诗恶狠狠地道。 徐桂英轻笑一声,缓步靠近,“轮不到我,难道还能轮到你吗?” “怎么哪哪都有你?现在村里人都传遍了,说你从知青点搬出来,就是为了方便你天天勾引男人。 我告诉你,你离我们家徐丽远一点。 若是将她带坏,耽误了我家徐丽的嫁娶,我们全家都饶不了你。” 徐桂英说完还挑衅地朝宋诗诗扬了下眉。 “姐,你别听她胡说。”徐丽紧张地盯着宋诗诗,唯恐她中了徐桂英的圈套。“那些都是她瞎编的。” 宋诗诗回身轻轻拍了拍徐丽的肩,“放心,我心中有数的。” 石头被壮汉反压着手,也不知他是被什么给刺激了,突然大声喊道:“今天有我在,你们谁也别想伤害徐姑娘。” 说完,石头奋力挣扎,竟真的挣脱开壮汉的束缚。 他想也没想,冲到徐丽身前,如同护崽子般将徐丽护在身后。 虽说这个时候不该走神,但宋诗诗还是诧异不已。 石头一向是个闷葫芦,此时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对徐丽很在乎了。 “啧,穷小子,你个孤儿莫不是还真看上我家徐丽了?” 徐桂英望着石头的眼神充满鄙夷,她冷笑一声,继续道:“就你那点家底,拿什么娶她?难不成,你想她跟着你一辈子吃苦?” “我跟谁吃不吃苦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上回我哥可是和你说得很清楚了,让你别插手我的婚事,你难道忘了?”徐丽紧握宋诗诗的手,咬咬牙,梗着脖子道。 似乎是徐丽提到徐强,将徐桂英惹烦了,她再次朝那两名壮汉挥手道:“不管如何,你们今天一定要将这死丫头给我抓回去,答应你们的酬金,我再加一成。” 两名壮汉对视一眼,接着露出狰狞的笑容,齐齐望向徐丽。 石头闻言,夺过宋诗诗手中的木棍,就想朝两名壮汉冲去。 宋诗诗一把拽住石头的胳膊,冲他摇了摇头。 石头皱眉,不明白宋诗诗这是什么意思。 宋诗诗看了眼一脸得意,仿佛胜券在握的徐桂英。 第一卷 第43章 你能把我怎样 “两位大哥,不管徐桂英给你们多少报酬,我都翻倍给你们。只要你们将这女人扔到河里,并且不再对徐丽动手,这钱就是你们的。” 既然这俩人是徐桂英花钱雇的,那就不用担心了。 以徐桂英那抠门样,估计也没多少钱。 只要能收到更多的钱,雇主是谁,重要吗? 两名壮汉神色一变,将目光看向徐桂英。 “你们别听她的,她一个下乡知青,粮食都是靠大队部预支的,哪里能有钱付给你们?” 徐桂英根本就不相信宋诗诗能出得起这钱,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两壮汉明显相信了徐桂英的话,不再犹豫,朝他们冲了过来。 石头低声道:“你俩躲远点。” 说完,他也冲了上去。 徐丽紧张地拉着宋诗诗,“姐,怎么办?” 宋诗诗左右看了看,这一片除了他们几个,再没旁人。 杨慧芳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走了。 跑走也好,免得连累她。 现在正是大家上工的时候,没有人过来也很正常。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就得靠自己逃脱了。 石头一个人,肯定不是这两名壮汉的对手。 正在这时,她眼角余光瞥见徐桂英朝她们靠近过来。 她眼疾手快,将徐丽往身后一带,避开徐桂英抓过来的手。 “你们以为你们今天能逃得掉?” 徐桂英说完,宋诗诗就你瞧见与石头正面对打的壮汉,竟然从后腰处拔出一把匕首。 不行,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 她猛地推了徐丽一把,“丽丽,你快跑。他们的目标是你,只要你走了,他们对石头就不会下死手了。” 徐丽吓坏了,根本没了思考的能力,只一个劲地点头。 她要去找人来帮忙。 徐丽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在徐桂英再次扑过来要抓徐丽的时候,宋诗诗用身子侧着朝徐桂英撞去。 旁边正好是泥坑,被她这么一撞,徐桂英直接掉了下去。 徐桂英浑身是泥,脚也陷在泥里,半天也拔不出来。 趁着这个时候,宋诗诗再次将徐丽推开,朝她摆手厉喝:“快走!” 徐丽心一横,不再犹豫,朝谷场的方向跑去。 刚跑过一片玉米地,眼看再跑一段路,就到知青点了。 突然,一个人影从旁边窜了出来,拦在她身前。 “周行雪?” 周行雪张开双臂,“徐丽,这么急匆匆的,你是准备去哪儿啊?” “快让开,我有急事!” 徐丽可没那闲工夫在这儿跟周行雪扯闲天。 可周行雪似故意般,徐丽往哪边走,她就往哪边挡着。 一连几次都如此,徐丽直接炸毛了。 她怒吼道:“你到底想干嘛?” “不干嘛啊,这路难不成是你家开的?我难道还不能走了?”周行雪无奈道。 “你让开,我还得去喊人救我姐。” “你姐?你不会是说宋诗诗吧?”周行雪做作的抬手掩唇,做出吃惊的样子。 可下一刻,周行雪又发出放肆的笑声。 “我就是不让你去叫人帮她,我就是要让那些人撕碎她的衣裳,撕开她虚伪的面具,让那些人将她摁在地上蹂躏。 她不是爱装吗? 这回,我看她还怎么装!” 徐丽瞳孔放大,难以置信地问:“今天的事情,跟你有关?” “若没我出手,就你那只知道窝里横的姑姑,能成什么事?就算让你知道这些,又如何?你以为就凭你,能把我怎样?”说着,周行雪还冲徐丽挑衅地笑了一下。 一股怒火从心底冲上头顶,徐丽刹那红了眼,她不管不顾地朝周行雪冲过去,将周行雪摁在地上,扬手对着那雪白的脸颊就开始招呼。 “我让你拦我,我让你犯贱!” 伴着徐丽咒骂声的,还有那清脆的巴掌声。 周行雪的脸迅速红肿起来,她想要呼救,可根本于事无补。 徐丽也是发了狠,“你还敢使坏,我让你欺负我们姐妹,我打死你。” “徐丽,你在干嘛呢?” 杨慧芳带着陈辉等人赶来时,就瞧见徐丽坐在周行雪的身上,正狠命地抽着巴掌。 杨慧芳率先跑过去,将徐丽从周行雪身上拉起来,小声劝道:“咱们赶紧去帮你姐和石头,别犯浑。” 徐丽浑浊的眸子,因杨慧芳的话清醒几分。 陈辉皱眉看着脸上都是指甲抓痕的周行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张青梅拍了他一下,提醒道:“愣着做什么,你赶紧带人去帮诗诗啊,这里我来处理。” 陈辉点头,不再耽搁,在杨慧芳的带领下,朝宋诗诗他们所在的方向跑去。 徐丽朝坐在地上哭闹的周行雪啐了一口唾沫,转身跟上杨慧芳他们。 …… 徐丽离开后,宋诗诗也没了顾忌,四下搜寻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 还没等她找到,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哼。 抬头望去,只见壮汉正拿着匕首,一下一下往石头的腹部捅去。 “石头!” 宋诗诗不知如何是好,看着石头身上全是血朝后倒去,她大脑一片空白,冲过去,扶住石头。 “快快快,就在前面。” “姐,石头!” 离开的徐丽去而复返,还带来不少人。 两名壮汉见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转身撒腿就跑。 “姐,石头怎么了?怎么都是血?”徐丽冲过来,看着石头身上被血染红的衣裳,一双手颤抖着,不敢碰他。 宋诗诗咬牙,逼迫自己冷静。 她将石头交给徐丽,站起身,朝陈辉等人招手道:“快,他被刚刚那人用匕首捅伤,赶紧送医院。” 陈辉派人先将徐桂英控制住,然后又喊了两人,先给石头包扎伤口,接着和宋诗诗、徐丽一起将石头送去镇上的医院。 其他人,则跟着陈辉一起去追那两名壮汉。 直到石头进了手术室,宋诗诗的手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发抖,停都停不下来。 而徐丽已经瘫软在地,双目无神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第一卷 第44章 无尽的委屈汹涌而来 医院缴费窗口处。 孟寻州拿着单子,正排着队,徐强从医院门口跑进来,“老大,铁军怎么样?” “医生说还得养几个月才能好。”孟寻州将单子递进窗口。 徐强蹙眉,“那下个月的特训,他不就参加不了了?铁军盼着这个特训,可是盼了好久的。” “那也没办法,他的腿要是不养好,以后别说特训了,怕是这身军装也没法继续穿了。” 孟寻州说完,徐强陷入沉默。 “好了,我带你去看看他,你陪他聊聊天,或许他心情能好点。” “行。” 还没到铁军所在的病房,徐强突然想上厕所,于是将手里的水果篮塞到孟寻州的手中,匆匆说了一句:“老大,帮忙拿一下,我去去就来。” 孟寻州望着徐强跑远的背影,无奈一笑。 他转头刚想继续往前走,可余光里似乎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停住脚,退后半步,朝走廊另一头望去。 “诗诗?” 他下意识朝宋诗诗的方向走去。 “老大,你怎么也过来了?你也要……” “你先去看铁军,我还有事。” 刚从厕所出来的徐强,话还没说完,低头看向手里的水果篮,有些懵。 他转身对着孟寻州喊道:“不是,老大,你要去哪儿啊?” 因为孟寻州身影遮挡了视线,所以徐强并没有看到宋诗诗和徐丽。 见孟寻州也不回答,只是高举着手朝他挥了挥,他叹口气,转身往铁军的病房走去。 孟寻州的眸子一直盯着手术室门口的那抹身影。 走得近了,他才看出宋诗诗和徐丽两人的状态有些不寻常。 宋诗诗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她双手紧握在一起,却在轻微的颤抖着。 徐丽瘫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地上。 两人对于孟寻州的靠近,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孟寻州默默在宋诗诗身旁坐下,感受到她的无措、彷徨,他的大手握住她发抖的双手。 宋诗诗被他突然的动作惊醒,下意识想将手抽回,却在对上孟寻州的眸子时,停住了动作。 “发生什么事情了?手怎么这么凉?” 或许是孟寻州的手太过温暖,或许是他的声音太过温柔,反正宋诗诗在这一刻,眼泪决堤而出。 无尽的委屈汹涌而来。 “呜呜……” 她附在孟寻州的肩上,哭得像个孩子。 孟寻州身体僵硬,另一只手抬起,想要拍拍她的背,安慰她,可却犹豫了,终是没有落下。 她哭了好一会儿,情绪才稍稍缓和下来。 意识到自己与孟寻州的距离实在太近,动作太过暧昧,她将身子猛地朝后退去,同时将手也抽了回来。 “那个……”目光落到孟寻州湿了一大片的肩上,她的耳尖悄悄爬上一抹红晕。 “对不起啊,我……” 可开口解释,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孟寻州清了清嗓子,轻声说:“没事,反倒是你和徐丽,这是怎么了?” 说着,孟寻州的目光又落到禁闭着的手术室门,“是有谁在里面吗?” 宋诗诗点头,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孟寻州眸光暗沉下去,“那两人抓到了吗?” “不知道,我们往医院赶的时候,陈队长已经带着人去追了。” 上回周远被安锦生捅伤时,她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无措感。 甚至还能冷静分析,当时如何做,才是对她最有利的。 可今天,当石头浑身是血躺在她怀里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石头就这么没了”。 手术室的门这时有轻微的响动,徐丽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从地上爬起来。 手术室的门从里面被推开。 医生带着口罩从门内走出,看着他们几人问道:“请问谁是病人家属?” 宋诗诗这才想起来,她们来得匆忙,还没派人去通知赵木匠呢。 “医生,我们是他的朋友,他的家人还没赶来,有什么事情您跟我们说就行。” 孟寻州主动站出来和医生沟通。 “病人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但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你们先去交下费用。” “好的,麻烦您了。” 说完,孟寻州转身就准备走。 宋诗诗及时拽住他,“他是因为我和徐丽才受伤的,这钱理应我出。” “你不用和我分得这么清楚。”孟寻州无奈地道。 “我知道,但这次不一样,他和徐丽之间……”说着她看向一直朝手术室门内探脑袋的徐丽看了一眼,后面的话她没继续说。 因为有些事情,还是得靠他们自己。 她只能作为徐丽的娘家人,在她背后给予她支持和依靠。 “那我陪你一起。” “好。” 孟寻州跟在宋诗诗身后逐渐走远。 宋诗诗一直低着头走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心!” 她突然被孟寻州拉入怀中,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抬头瞪大双眸望着孟寻州。 他......未免也太大胆了些吧? “对不住,对不住。” 这时从他们身旁跑过去一个中年男人,男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差点撞到人了,连声道歉,可脚下的步子却没停下。 等那人过去,孟寻州才松开她,低头询问她是否有事。 宋诗诗为自己方才的胡思乱想尴尬不已。 然而孟寻州却并未发现, 她后退一步,摇头道:“没事。” …… 另一边,石头被护士从手术室推出来。 因刚做完手术,石头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 病房里,只有徐丽一个人守着。 之前帮忙送石头来医院的两名老知青,在石头被推进手术室后,就离开了。 看着眼前唇瓣有些干裂,脸上毫无血色的石头,本来止住的泪水再次涌出。 “你怎么那么傻?” “就算我被他们抓去,大不了就是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罢了,你何苦上去跟人拼命?” “你若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该怎么办啊?” 说完,徐丽趴在石头床边哭得越发厉害。 “丽丽?” 正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徐丽,突然听到徐强的声音,她止住哭声,回身望去。 徐强正一脸震惊地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她。 “丽丽,你怎么在这儿?” 徐丽起身,冲过去抱住徐强的腰,哭着说:“哥,姑姑这次为了逼我回去,还雇了人来抓我,石头哥为了保护我,被姑姑雇来的人捅伤了。” 徐强一听,眉头便拧成了一个结。 看来上回他就不该顾念什么亲情,否则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局面。 第一卷 第45章 这事真实度有多少 他扶着徐丽的双肩,将她扶稳站好,问道:“她人呢?” “谁?”徐丽一时没反应过来。 徐强咬牙切齿地喊出那个名字:“徐桂英。” “应该已经被知青院的陈辉队长派人抓起来了。”她那时整个人都是懵的状态,具体细节根本不记得,只记得当时陈辉有喊人。 徐强眼神充满戾气,“他一个知青哪关得住徐桂英?” 说完他又看了眼病床上的石头,叮嘱道:“你在这儿安心照顾他,我回趟怀青看看情况。” “好。”徐丽点头,又问道:“对了,哥,你过来的时候有看到诗诗姐吗?” “宋诗诗?宋同志也来了?”徐强诧异。 “是啊,我和她一直在一起,刚刚她好像去缴费了。”说着,徐丽探头朝病房外的走廊张望,“你没看到吗?” 徐强恍然大悟。 难怪之前老大明明说好陪他一起去看铁军的,结果他就是去方便了下,他突然就改了主意,也不说去干吗。 原来是瞧见宋同志在,就走不动道了啊。 看来他们家老大以后也是个怕老婆的主。 “没事,我们连长应该和她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徐强又叮嘱了几句,怕徐丽身上没钱,又给了两张大团圆,让她买点好的补补,这才离开。 …… 宋诗诗缴完所有费用,又出去买了点吃的,这才同孟寻州一起回石头所在的病房。 “对了,我都忘记问你了。你不是说最近挺忙的吗?怎么在医院?”快走到的病房时候,宋诗诗突然问。 孟寻州淡然道:“铁军受伤了,今天刚办的入院手续。” “是上回给我装塑料布棚的那个铁军吗?” “是。” “伤哪了?” “腿。” 宋诗诗看了看手中的吃食,“你也不早说,刚刚就应该多买一份的。” “没事,我一会儿再去他那儿看看,要是没吃,我再去给他买也不迟。”孟寻州微笑。 “算了,正好两份,原本想着石头应该还在昏迷,我和丽丽吃一份,剩下一份你吃的。现在干脆一份给丽丽,一份给铁军,咱俩送完饭,出去吃呗。” 宋诗诗无奈,这人好像什么事情到他那儿就都不是事一样,总是这般淡定。 “行,都听你的。” 孟寻州明白,宋诗诗关心铁军,一是因为上回铁军帮了她,二是因为铁军是他的战友。 宋诗诗这人最是仗义。 若是她将你视作自己人,便会打心底对你好。 所以她才会在人群中那般耀眼,耀眼到他想忘也忘不掉。 去了石头的病房,看到石头的样子,孟寻州这才询问起事情的经过。 得知徐强已经赶回怀青村是处理这事,孟寻州也就没说什么了。 但那些伤害过宋诗诗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丽丽,一会儿我吃了饭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再带点日常用品和衣物,另外赵叔那边也理应去说一声。你若有什么事,直接找护士和医生。” 临走时,宋诗诗还不忘叮嘱徐丽,生怕她一个人在医院,处理不来这些事情。 “我没事的,姐,你回去记得谢谢慧芳姐。” “嗯?” “今天要不是慧芳姐提前去喊陈队长他们来帮咱们,我哪里能那么快就赶回去。” 徐丽这么一说,宋诗诗才反应过来。 她就说徐丽明明刚走,怎么那么快就返回来了,还带了那么多人。 当时人多,她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自然也没注意到杨慧芳在不在场。 杨慧芳为她们做到这种程度,是她没有想到的。 “那确实应该好好答谢她。” 宋诗诗原本准备自己回去的,可孟寻州无论说什么也要送她回怀青。 “我得确定这事已经顺利解决才能安心。”孟寻州面色冷漠,令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你现在跟我回怀青,晚上怕是就回不去了,你晚上住哪?” “不用担心,强子也在村里,到时候我同他一起。” 想到徐桂英一家人对徐强的惧怕,宋诗诗也就没再劝阻。 因翻译文件还没翻译完,宋诗诗回到家便开始忙碌起来。 而孟寻州则直接去找徐强,毕竟他若想要得知事情真相,徐强比他更容易打探到有用的消息。 “强子。” “老大,你怎么来了?”话刚问出口,徐强反应过来,又问道:“是送嫂子回来?” “你别乱叫,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徐强这么称呼宋诗诗,孟寻州自然是开心的,但这要是让旁人听到,会如何在背后议论她? 他可不希望有人在背后编排她,更何况还是在他不在她身边保护她的时候。 “我来找你,是想找你帮忙。你的事情处理完没?” 徐强回头看了眼徐桂英的家,点头道:“他们既然不顾念亲情,我自然也没必要在乎。” 在徐强身后,徐桂英的家里传出陈富的咒骂声,以及陈家梁的哭泣声。 “这臭娘们,没有一天消停的,lz要休了她。” “爸,你别听外面的,我妈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啊,她现在还等着咱们去救她呢。” “救救救,拿什么救?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去找她,你就跟她一起滚出去。” “……” 徐强冷哼一声,同孟寻州走远。 徐桂英虽说被警察带走,可她的丈夫、儿子,他可不会放过。 他不仅打了陈家梁,还将他们家给砸了。 陈富那孬种,他刚刚在里面打陈家梁的时候躲在屋里不出来,等他走了,陈富倒是摆出父亲的架子来了。 这一家人,没一个好的。 徐强带着孟寻州王知青院走,路上,他想起陈家梁跟他说的话,犹豫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老大,有个事儿,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说。”孟寻州转头盯着他。 “是关于宋同志的,陈家梁说,之前大队长的侄子周远差点强了宋同志,最后是知青院的一个姓安的知青救了她,那个安知青在和周远打斗的时候,捅了周远一刀,周远被判了一年有期徒刑,而那位安知青要被拘留三个月。” 孟寻州一听这话,周身的气场都发生了变化,冷声道:“这事真实度有多少?” “应该都是真的,就陈家梁那样,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骗我。” 两人到了知青院,迎面就与正出来的张青梅对上。 第一卷 第46章 那两人实在太鸡贼 “同志,你们找谁?” 孟寻州礼貌性地颔首,“请问陈队长在吗?” 张青梅摇头,“陈队长带人上山去抓坏人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孟寻州与徐强对视一眼,心中明白陈辉他们是去抓谁,于是问道:“那你知道陈队长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虽然孟寻州和徐强穿着军装,可张青梅不明白他们是要干嘛,所以没急着回答,多问了一句:“你们找陈队长有什么事吗?” “我叫徐强,是徐丽的哥哥,听徐丽说陈队长去抓那两名壮汉了,我们也去看看,说不定能帮把手。”徐强搭腔道。 张青梅悄悄松了口气,“哦,原来是徐同志的哥哥,陈队长他们往那边上山了。” 说完,她又有些担心地补充道:“但他们下午天还没黑的时候就上山了,到现在也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他们一共去了几个人?” “四个。” 四个人追两个人,而且还进山了。 天还亮着的时候都难,更别说晚上了。 更何况山里还有野猪。 孟寻州当机立断,简单和张青梅说了两句,便同徐强一起按照张青梅指引的路线上了山。 他们一路往山里走,没走多久,就听到了动静和火光。 两人停下脚步,隐匿身形。 等那几人离得近了,孟寻州才听清他们说话。 “那两人实在太鸡贼了,哪里抓得到?” “明天还得上工呢,赶紧回去休息吧。” “话说队长和志华两个人行不行啊?不会出什么事吧?” “估计就是不死心,想再找找看,找不到自然就回来了。要我说,那两人肯定早跑了,这么晚,往深山跑,那不是找死吗?” “你说的也对。” “……” 等两名知青走到他们身边,孟寻州故意弄出些声响。 两名知青猛地一惊,将手中的长棍举到胸前,彼此背靠着背,一副防备的模样。 孟寻州从树后走出来,“知青同志,我们是来找陈队长的,能麻烦给我们指个路吗?” 这黑灯瞎火的,避免两名知青误会,徐强也走了出来,说道:“我是徐丽的哥哥,今天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能麻烦你们帮忙指下路吗?” 其中一名知青放下手中的长棍,却没有要指路的意思,而是劝道:“要不你们还是别进山了,山里天黑后很危险的,队长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不如去知青点等他吧。” “是啊,是啊。”另一名知青附和。 孟寻州想了想,问道:“刚刚你们说的话,我们也都听到了,你们知道这山,在附近有没有其他下山的路?” 之前劝孟寻州和徐强去知青点等的老知青一拍脑门,说道:“我差点忘了,还真有一个,就离这里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但从山上走,要绕一些。” “那麻烦你帮忙带个路,万一咱们在那边正好堵住那两人呢。”孟寻州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却是一喜。 两名老知青本就为了追那两名壮汉,在山上消耗了体力,如今即便想快点到另一个下山口,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若不是因为体力不支,陈辉也不会让他们提前下山。 走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样子,孟寻州忍不住开口问:“这里距离你说的位置还有多远?” 此时老知青也有些不好意思说他们走不动了,只能硬着头皮说:“一直往前走,会看到有条小河。跨过河后,沿着山路再走十来分钟就到了。” “不如这样,我和徐强先行一步,你们垫后。若是遇到那两人,不要急着与他们正面交锋,想办法拖住他们即可。” 这是孟寻州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说辞,免得伤了两名老知青的自尊。 两名老知青闻言对视一眼,点头应道:“这样也好,那就辛苦你们了。” 四人彼此心照不宣。 孟寻州和徐强两人快速朝前跑去,在接近老知青口中的小河时,孟寻州一抬手,徐强便停下脚步,同时蹲下身,利用周围的树丛,遮掩身形。 而孟寻州早已躲到另一边。 两人掩去身形的同时,小河的另一边出现了两个身影。 黑夜中,借着月亮照在河面上的微光,能看出对方的身形魁梧,行为粗鲁。 明显不是知青。 那这两人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黑暗中,孟寻州无声地同徐强打了一组手势。 徐强点头,悄然转身,绕过两名壮汉的视线,朝另一边远去。 几分钟后,两名壮汉淌着河水过来。 “累死lz了,那几个知青至于吗?追咱们这么久。” “早知道就不听那老女人忽悠了,差点就被抓到,还害我被那为首的知青伤了手臂。” “哼,她将咱们害得这么惨,回头咱不仅要向她要回剩余一半的钱,还得让她赔咱哥俩的医药费。” “她要是不给呢?” “不给?那就让她出出血!” 个头稍矮的壮汉说完,还挥了挥手中的匕首。 那刀刃在月光下,折射出亮眼的光芒。 就在这时,孟寻州如一头猎豹般,从树丛中冲了出来。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小臂长短的短刀。 当他快速接近两名壮汉时,快狠准地朝那个头稍矮的壮汉手腕划去。 “哐当”一声,那壮汉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砸在河边的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个头高一些的壮汉反应过来,下意识将那壮汉拽过去,避开孟寻州下一轮的攻势。 拳风擦着矮壮汉的鼻尖而过,将他吓出一身冷汗。 两名壮汉连连后退,脚再次踏入河中。 “老二,这……这是人是鬼啊?” “不知道,你伤得重不重?” 那名被称为“老二”的壮汉,此时才后知后觉地觉察出手腕上的疼痛。 他皱眉,捂着伤口,能感受到伤口处不断流出的血都是暖的。 “老大,咱要不还是跑吧,我……我流了好多血。” “老大”警惕地盯着孟寻州,提防着他再次进攻。当机立断,“老大”低吼出声:“走!” 说着,“老大”猛地将那名被孟寻州伤了手腕的壮汉,朝河对面推去。 孟寻州眼见他们要跑,哪里会轻易放过他们,短刀在手中转了个花,换了个角度,朝“老大”冲去。 另一个壮汉只顾着往河对面跑,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对战。 第一卷 第47章 你少跟老娘装蒜 就在壮汉踏上岸边,回身想喊“老大”时,他的身后悄悄出现一个身影。 徐强的刀架在“老二”的脖颈上,同时低声威胁:“别动!” “老二”吓得,不敢吱声。 孟寻州和徐强交换了个眼神,他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我劝你最好先回头看一眼。” “老大”皱眉,想到刚刚过河的老大似乎没了动静,退开的同时,转头朝河对岸看去。 “老大,救我。” “你们……卑鄙!”“老大”瞬间红了眼,恶狠狠地瞪着孟寻州。 孟寻州却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这叫兵不厌诈,我劝你最好放弃抵抗,你不是我的对手。” “呵……可不仅如此,你若再犹豫,都不用我动手,你兄弟怕是就要失血过多而死了。”徐强轻笑一声,大声补充道。 “老大”看看“老二”,咬牙将手中的匕首丢入河中,“放了我兄弟,我跟你们走,今天这事是我的主意,人也是我伤的,和他没关系。” 孟寻州没有多说,上去动作麻利地扣住“老大”的手臂。 同时,他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藤蔓,将“老大”和“老二”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两人他们还得交给警察处理,在此之前,他们可以受伤,却不能死。 所以徐强在给“老二”绑上的时候,便已经给他的手腕止了血。 等孟寻州和徐强压着两壮汉返回时,在之前和那两名老知青分开的位置,又多了两人。 其中一位戴眼镜的,倒是和宋诗诗描述的陈队长样貌有些相似。 心中有了计较,孟寻州上前直接说:“人,我们已经抓到。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连夜将他们送回清河镇,你们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在孟寻州他们过来之前,陈辉已经从另外两名老知青那里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见到两名伤人的壮汉已经被抓住,暗自松了口气,笑着道:“你们也辛苦了,不知你们准备怎么回去?要不我喊村里张叔赶牛车送你们去镇上?” “不用了,我和徐强都是骑自行车来的,不用麻烦了。” 客套两句,几人便分开了。 徐强和孟寻州的自行车都停在徐丽家门口,他们去取自行车时,宋诗诗的屋里还点着煤油灯,在翻译文件。 孟寻州只是朝院子里看了一眼,并没有打招呼的准备。 两人骑着自行车,拉着藤蔓的一头,拽住两名壮汉,朝清河镇赶去。 …… 孟寻州第二天独自去了拘留所。 当见到在拘留所里,胡子拉碴的安锦生时,他心中毫无波澜。 “我知道你,听说你要见我,有事吗?” 安锦生轻笑一声,上下打量着孟寻州,一点都没有自己身处拘留所的自觉,反倒像他才是站在外面的那个人一般。 “我就是想问问,你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孟寻州没有理会安锦生这种莫名的自信,他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安锦生听完,却只是笑,并不回答。 “你既然不愿说,不如让我猜猜。你那天其实一直偷偷跟着诗诗,你是故意等周远那畜生快要得手的时候才出现的,你其实也同样觊觎着诗诗对不对?” 说到这儿,孟寻州露出一抹邪肆的笑,“难不成你以为这样的手段,就可以令诗诗对你死心塌地,对你倾心了?” 安锦生似是被戳中心思,面色扭曲了一瞬,可转眼就恢复如常道:“你不是她,又怎么知道她的想法?说不定她就是喜欢我这样的,等我回去,她说不定还会吵着要嫁给我呢。” 从安锦生的表现,孟寻州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不再跟安锦生多作纠缠,转身离开。 临走时,还特意吩咐警局的朋友,对安锦生多加“照顾”。 而另一边,宋诗诗一早收拾完东西,又准备了些吃食。 她赶着自行车走出院子,转身准备锁门。 突然,一阵大力从背后推来。 宋诗诗一个趔趄,身子砸在木门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你个贱蹄子,都是因为你,我家小雪的脸都毁了。” “我告诉你,你们姐妹俩要是不给个说法,老婆子我可不会罢休。” 宋诗诗忍着痛转身,就瞧见穿着棕色粗布衣裳的周老太双手叉腰,对着她喋喋不休地说着。 “周老太,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什么周行雪的脸毁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还要说法,她压根就听不明白。 “你少跟老娘装蒜,就你这不安分的骚货,就是嫉妒我家小雪,所以怂恿徐家那小丫头对付我家小雪,是不是? 若不是因为你,就徐家那小丫头,哪里有胆子家将我家小雪打成那样? 那脸肿得,都认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我家小雪的脸要是毁了容,老娘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抓花你和徐家那小丫头的脸。” 宋诗诗可算是听出些不对劲来。 周老太在村里是出了名的难缠,虽然钱婶生了两个儿子,可周老太最疼爱的便是周行雪了。 周老太既然找来她这儿,就说明周行雪受伤,是跟徐丽有关了。 徐丽还有这胆魄?竟然将周行雪的脸都抓花了? 干得是真漂亮。 她从小接受高等教育,即便重生,也做不来主动伤人的事情。 但这不代表,她就会圣母到替仇人说话。 眼看周围有村民停下脚步围了上来,宋诗诗故技重施,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嚎啕大哭。 嘴里还叫嚷着:“周大队长啊,你可得为我们姐妹做主啊。 这人人都想来欺负我们,这日子可没法过啦。 回头我和徐丽一个想不开跳河,您可千万兜住了。 ……” 周围村民对着她和周老太指指点点。 周老太气得撸起袖子就准备再次朝宋诗诗扑去。 “老娘,你干嘛呢?” 周建国听到别人传话,起身就朝这边跑。 因为太急,一只鞋掉半路上他都没顾得上捡。 周建国上去一把拽住周老太的胳膊。 周老太正在气头上,可不管面前的人是谁,边打边说:“你个完犊子玩意,人家把你姑娘打成那样,也没见你吭过一声,你现在反倒还帮着人家对付起老娘来了?” “老娘,你说什么呢,这事你不清楚事情原委,别听行雪那丫头胡说八道。”周建国无奈道。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周建国顾忌面子,强行将周老太往回拖。 而钱婶挥散众人后,来到宋诗诗身边,叹了口气道:“宋同志,事情如何,青梅那丫头都跟我说了,我知道这事不能全怪徐丽。 小雪的脸,赤脚仙说没大碍,抹抹药,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她奶奶惯来宠她,你多担待,就别跟她一个老太太计较了。” 宋诗诗抽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道:“可她若是再来找我们麻烦呢” 钱婶欲言又止,也不知该跟宋诗诗说什么。 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我瞧你应该是要去镇上吧,赶紧去吧。” 钱婶作为周家儿媳妇,有些话不好说。 再说这次她女儿受伤,她心里也心疼。 可她谁也怪不着。 周行雪一时犯糊涂,她只盼着徐桂英别把周行雪供出来才好。 至于其他的,她也强求不了。 第一卷 第48章 父亲的朋友 今天周老太会找上门来,这其中肯定是周行雪在作妖。 她本想过几日,等手头的事情忙完,再想办法收拾周行雪的,可周行雪实在蹦跶得太欢实,她得加快动作了。 钱婶离开后不久,宋诗诗骑上自行车,往清河镇而去。 她先去了趟图书馆,将文件交给赵主任后,领了工资,她又折身去寄信。 昨天看到孟寻州的时候,她都忘记把信给他了。 想想当时没给信,或许也挺好,否则还挺尴尬的。 “快快快,病人现在十分危险,赶紧去找适配的a型血。这可是个大人物,出了事,咱们医院谁也担不起这责任,快去。” 宋诗诗刚到医院,就看见护士们推着一个移动病床从她旁边过去。 避免被撞,她连忙朝旁边躲去。 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病床上的人,她竟看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之所以熟悉,是因为以前她在父亲宋振华的书房里,看到过父亲和这人的合照。 那合照就摆在宋振华书房的书架上。 每回父亲找她谈话,她都能看见那张合照。 有一回她问过父亲,那人是谁,父亲只淡淡地说是一位认识很久的好友。 鬼使神差的,宋诗诗跟在那移动病床后面。 直到那人被推进手术室,她才回过神来。 虽然不知道对方身份,但她明白这人在父亲心里的重要性。 将带来的东西送给徐丽后,宋诗诗直接去找了护士。 “同志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护士站的护士见到她,微笑着询问。 她伸手朝刚刚那人进的手术室指了一下,问道:“你好,我刚刚无意间听到刚刚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个人,现在需要输血,我可以吗?” 护士闻言,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是a型血?” 宋诗诗点头,“是的,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只是你是那个人的家人吗?怎么……”一般人很少有主动找上来说要为谁谁谁献血的,所以护士下意识好奇问了一句。 “不是,刚刚看推他进去的医生护士挺着急的,我就当做好事了。” 她只是单纯想帮帮忙,并没有指望对方感激她,而且现在这人是什么身份,她也不清楚。 父亲毕竟是京市军区首长,身份特殊,他们之间的事情,她不该掺和。 “这样啊,那你跟我来。” 护士笑着领宋诗诗朝输血点走去。 …… 石头的伤还需要在医院养几日,徐丽全程陪护。 宋诗诗却不能一直在医院待着,她还得赶回去照看菜地,还有家里的鸡和小十五要喂。 她本想留点钱给徐丽,可却被她拒绝,说是她哥已经给过了。 又叮嘱了几句,宋诗诗才骑车往回赶。 “宋知青。” 骑到半路,迎面又遇到赵木匠,他正坐在张叔的马车上朝她招手。 “赵叔、张叔。” 从自行车上下来,她笑着同他们打招呼。 “赵叔这是准备去医院看看石头?” “是,也不知道那小子伤成什么样,这不去看看,我这心里不安生。”赵木匠点头。 他扫了眼宋诗诗的自行车,见她什么都没带,又问:“你这是刚从镇上回去?” “嗯,徐丽在医院照顾石头,我刚给他们送了些日常用品。” 昨天回去后,她实在太忙,便委托杨慧芳帮忙通知了赵木匠。 所以赵木匠今天会出门,她并不意外。 赵木匠点了点头,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你快回吧,骑车小心些。” “知道了。” 看着宋诗诗远去的背影,张叔才开口道:“我怎么觉得你对这宋知青挺亲近的?” 赵木匠斜眼瞪他,“怎么?不可以吗?” “你看看你这臭脾气,还没说两句话就毛了。”张叔无奈摇头。 赵木匠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人家宋知青是个挺好的孩子,你别听村里那些长舌妇乱嚼舌根。” “难得见你为除了石头以外的人说好话,你平时不是不爱多管闲事的吗?”张叔笑着打趣。 “就你话多,赶你的牛车。”赵木匠没好气地继续瞪他。 张叔只是笑,也不跟赵木匠计较,毕竟两人大小就认识,互相是什么脾气秉性,心中都是有数的。 宋诗诗回去后,直接去了菜地。 最近天气不错,菜地里的菜长势很好。 她特地有去村里的公用菜地看过,两相对比,棚内的蔬菜,要比露天种植出来的蔬菜,快那么几天成熟。 用篮子装了些蔬菜,她径直去了大队长周建国的家。 院门大开着,钱婶正坐在院子里摘菜,估计是准备做中饭了。 瞧见宋诗诗过来,钱婶起身迎了出来,“宋知青?你怎么来了?” “钱婶,周大队长在家吗?我有事跟他商量。” “在的,在的,进来吧。”钱婶笑着朝她招手,然后转身朝屋里喊:“当家的,宋知青来了,快出来。” “来了。”周建国在屋里应了一声。 接着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随着脚步声,周建国从堂屋走了出来。 而在周建国身后,周行雪竟然也跟了出来。 她也不说话,一双杏眸等着宋诗诗,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才解恨。 宋诗诗懒得搭理她,笑着将挎在手臂上的竹篮递过去,掀开罩在上面的粗布,对周建国道:“周大队长,上回我不是和您提过我那片菜地的事情嘛,您瞧瞧,这是我刚摘的,如何?” 钱婶闻言,也凑了上来。“呦,没瞧出来,宋知青还这么会种菜呢?这蔬菜比咱家的蔬菜可好太多了。” “这是你说的那个办法种出来的?”周建国带着疑虑问道。 宋诗诗点头,“是,我特地摘些回来给您尝尝。” 周建国看看蔬菜,又打量打量宋诗诗,“你来找我,怕是不只是为了给我送这蔬菜的吧?” “确实,这不是很快就年底了嘛,我想着咱们村是不是可以采用这种方法种植蔬菜,现在早晚温差大,对蔬菜的生长很受影响。 但我在大棚里种植的蔬菜,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只要方法得当,我们能比别人多收成不少蔬菜。 等年底,大家也能过个好年了。” 宋诗诗从一开始申请这一亩地的时候,就已经跟周建国说过自己的想法。 只是那时周建国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所以对宋诗诗的这一举动,也只是默许的态度。 如今真的看到差别,心中还是很震撼的。 年底清河公社的几个大队之间,会根据各大队的生产情况,评选“先进大队”。 第一卷 第49章 雪中送炭 而这直接影响到明年大队的粮食分配问题。 去年他们怀青大队就是倒数,最不是最差,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再加上来的知青又多,所以预支粮食的时候,他都是省了又省,才匀出来些。 今年麦子的收成虽然还可以,但其他大队的情况都差不多,他们并不占优势。 他正愁今年该怎么办呢,结果宋诗诗就来了。 对周建国而言,这无疑是雪中送炭了。 他咬咬牙,“行,我这就安排人开始搭棚子。不过这段时间,就要辛苦宋同志传授大家大棚种植方面的知识了。” 周建国这么快就同意了自己的建议,宋诗诗意外的同时,也很欣喜。 “没问题。” 其实想单纯通过大棚种植就想达到产值大幅度提升,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管是种子的选择、培育,还是土壤、环境、棚内温度,都是有讲究的。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到现在才来正式跟周建国提议这事。 周行雪见她这么高兴,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完,周行雪转身进了屋。 没一会儿,宋诗诗就瞧见周老太从屋里走出来,抬眼看到她,抄起墙边的扁担就冲过来,要朝她身上招呼。 周建国眼疾手快,转身抓住挥来的扁担,怒道:“老娘,您闹什么?” “闹什么?你个没用的东西。这小贱人上回打了小雪,徐家那丫头也是受她蛊惑,才将小雪的脸打成那样。 你们做父母的不替小雪讨回公道,老娘就自己来。” 周老太虽一把年纪了,可到底是从小在地里长大的,手上的力气并不弱。 不过一个用力,便将扁担从周建国手中抽了出来。 “你赶紧把这小贱人赶出去,不然你也滚!” 见周建国一直拦在宋诗诗前面,并没有退让的意思,周老太气急。 让儿子滚的话,不过是气话。 周老太将扁担重重砸到地上,气愤地转身进了屋。 周建国转身看向宋诗诗,无奈道:“忘了跟你说,徐桂英的事情,警方那边已经有结果了,她怕是要被判刑,陈富那边也在跟她闹离婚,你看你们这边可有什么诉求?” “这事毕竟是徐丽的家事,我不好插手,等她回来再说吧。” 如果按照她的心意,最好把徐桂英多关几年,不仅如此,还要让她赔偿。 石头的伤和徐丽的委屈不能白受。 但这事,她不是当事人。 即便她和徐丽感情再深,也不能在这种事情上做她的主。 反倒是那两名壮汉,她听说那天晚上是孟寻州和徐强将他们制服,并连夜送去警局。 但却一直没有结果,于是她问道:“我想知道那两个伤了石头的壮汉可有结果了?” “嗯,两个人都进去了。不过听说他们本来只需要在里面关三年的,但有人跟上面的人打了招呼,他们直接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 宋诗诗颔首,这事估计有孟寻州的手笔。 他这人最是有仇必报的。 从小有人欺负她,孟寻州都会在知道的第一时间,找人家家里去,直接将对方揍一顿。 这也导致大院里的男孩都怕孟寻州,同时也不敢再离她太近。 上一世的她,对孟寻州这种保护很反感。 可现在回想起来,倒觉得有些好玩儿。 …… 从周建国家出来,宋诗诗沿着麦田朝前走,远远地,便瞧见沈红英正站在院子里收衣裳。 她快走几步,对上沈红英望过来的眼神时,她抬手朝沈红英招了招手。 “你怎么来了?” 问完,还没等宋诗诗回应,沈红英又指了下堂屋,“进去说吧。” 这屋子是陈山河家的。 是陈家给陈山河用来娶媳妇的新房。 从上次在谷场闹过之后,沈红英就一直住在这儿。 即便现在村里人都在说她的闲话,她也不在意。 卫晓璇自从去镇上医院后,就再没回来。 听说周建国有派人去找,可谁都不知道卫晓璇去了哪儿。 她就这么私自离开,若是被发现,也是会被强制要求返回下乡地点的。 而她的个人档案上,也会有记录,以后怕是没办法返城就业,或者升学了。 没了卫晓璇,陈山河没了指望,在沈红英的强威下,只能屈服。 听说这个月底,沈红英和陈山河就要成婚了。 这也算是一件大喜事了,但沈红英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喜色。 沈红英给宋诗诗倒了杯水,坐下说:“家里现在没其他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来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她一直观察着沈红英的神情。 说起来,沈红英也挺可怜的,若是沈红英不愿帮她,她就只能再想其他的办法了。 沈红英抬眸打量她,“你先说说是什么事。” 宋诗诗靠近沈红英耳边,悄声说了句话。 沈红英诧异地望着她,“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宋诗诗坚定地点头,“确定。” “我可以帮这个忙,那事后我能得到什么?” 虽然之前宋诗诗在谷场那次有帮忙将陈山河叫去,让她更清楚地看明白陈山河的真实想法,但这并不足以令她答应宋诗诗的要求。 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她也明白宋诗诗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所以她要趁着这个机会,为自己谋取些什么。 “你想不想返城?”宋诗诗没有多言,直接问沈红英的想法。 沈红英挑眉,“当然,若不是觉得返城无望,我何苦非得嫁给心都不在我身上的男人?” “我虽不能百分百肯定,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日后但凡有返城的机会,我会毫不保留的给你,而你需要做的就是在近几年内,至少77年之前,不要怀上孩子。” 这一刻,沈红英看宋诗诗的眼神的变了,她面色阴沉,冷声道:“呵……宋知青,你这话说的就像是个笑话。我原本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原来你也跟别人一样,只会吹牛。 咱们知青院的知青,谁不想返城? 你若真得到了返城的机会,你会愿意轻易让给我?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宋诗诗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她知道再过两年,母亲郑佩兰就会帮她弄到一个去工农兵大学的机会。 上一世,她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安锦生,但这次她肯定不会再这么做了。 她的志向不在工农兵大学,与其浪费掉这个名额,不如当做交易的筹码,给沈红英也不错。 但还没发生的事情,她不好明说。 就算出了意外,她没弄到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至少在77年高考恢复的时候,沈红英也可以通过高考,实现返城的心愿。 她可以在这过程中,给予沈红英帮助,那便也不算食言了。 而且现在农村结婚,基本都没有领证一说,就算以后沈红英离开怀青,陈山河也没法说什么的。 “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现在在做大棚养殖。 今天周大队长也采纳了我的意见,很快村里就会开展这方面的工作。 这种养殖方式一旦扩展,所有村子都将获利。 而作为发起者的我,想要得到返城的机会,不是没有可能的。 而且我现在在镇上也找到了份工作,如果这两年表现优异,也是有机会得到返城名额的。” 为了说服沈红英,她直接将自己的筹码拿出来。 当然这些也都不是空话,现在的她,就是在以这个目标而努力。 “我的机会有很多,而你却不见得能有这样的机会,你如今只能选择相信我。” 第一卷 第50章 人生就一次,你愿不愿意赌一把 见沈红英还在犹豫,宋诗诗再次开口:“人生就一次,你愿不愿意赌一把?” 沈红英盯着她,沉默良久,直到院外有动静声传来,才匆匆说了句:“这事我答应了,希望你不要违背自己的承诺。” “当然!”宋诗诗微笑应声。 听到外面有动静,沈红英脸色一变,起身道:“他们应该回来了,你还是赶紧走吧。” 宋诗诗也不想跟陈山河有交集,点了点头,起身跟着沈红英朝外走去。 走出院门时,她与陈山河擦肩而过。 陈山河的目光肆虐地在宋诗诗身上流连。 沈红英站在一旁,望向陈山河的眸光中全是厌恶。 若不是之前的事情闹得太大,她已经被架在这儿没了退路,她根本不会选择跟陈山河成婚。 强压住心中翻腾的恶心感,沈红英冷声道:“吃饭吧。” 陈山河收回目光,快走几步跟上沈红英,“刚刚那是宋知青吧?她怎么到咱们家来了?” “她问我借东西,我没借。”说完,沈红英抬手就揪住陈山河的耳朵,“你该不会还想对宋知青有什么别的心思吧?” 这段时间,陈山河也是被沈红英整怕了,哪里敢承认自己的小心思,连忙否认道:“没有的事儿,我就是单纯问问,没别的意思,你误会了,误会了。” 沈红英冷哼一声,放开了陈山河。 其实她心里清楚,眼前这个她即将要嫁的男人,她是管不住的。 她现在只求自己能过得好些,填补心里的苦。 又过了几天,沈红英正在谷场同其他人一起搓玉米粒儿。 她看了眼不远处的江翠花,然后跟旁边的婶子闲聊起来。 “婶子,我听说有人和咱们做一样的活,却一直挣着和男人们差不多的工分,也不知道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婶子一听,这还得了,瞪大眼睛惊呼:“什么?”察觉到自己声音太大了些,她又压低声音问:“你听谁说的?” “这事我知道。”听到两人谈话,旁边以为穿着黑色上衣的婶子凑过来说:“上回我家大军去取农具,结果就瞧见那江知青只交了一点点猪草,可……” 说到这儿,婶子又朝正在巡视的周行雪看了眼,然后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继续道:“可那周家丫头,却给她记了十分。” “什么?” 围在一起搓玉米粒儿的婶子,还有几个老知青都听见了。 王寡妇是个暴脾气,当即将手里的玉米朝地上一扔,站起身,囔囔道:“我一个寡妇养活两个孩子,为了一口吃的,连我家只有五岁的二娃都在打猪草挣工分。 我辛苦一天,最多也才挣8个工分,凭什么她打个猪草,就能挣那么多?” 说完,王寡妇转身就朝正迎面走来的周行雪而去。 说来也巧,周行雪正在给江翠花登记工分。 猪草连箩筐的一半都没到。 可周行雪只是随意扫了眼,便在记分本上写了个10。 王寡妇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怒火似燃烧的火焰,越烧越烈。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谷场瞬间安静下来。 周行雪捂着红肿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瞪着王寡妇。 “王秀兰,你发什么疯?” 她才刚养好没两天的脸,再次被打肿。 “我发疯?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发疯。” 王寡妇上去一把扯住周行雪的头发,迫使她朝后仰去。 接着王寡妇急走几步,周行雪立马仰面砸在地上。 “啊……” 那沉闷的摔倒声,在场所有人听得都心尖一颤。 王寡妇也不是傻的,趁着周行雪和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直接上手就在周行雪的身上掐起来。 她最是知道女人身上哪里最疼,却又不方便给人看伤处了。 周行雪尖叫着,可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从王寡妇手中逃脱出来。 此时,有人在人群中冲王寡妇喊道:“王寡妇,别闹了,大队长来了,有什么话,你跟大队长说啊。” 王寡妇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望去。 只见周建国正拨开人群往她们这儿过来。 她眸中闪过一抹算计,立马放开周行雪,往旁边的地上一坐,拍着地就开始嚎。 “哎呦……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有人仗着自己的身份,就完全不将我们这些辛苦劳作的人放在眼里了,天天假公济私的,这还让咱们怎么活啊……” 王寡妇也是个厉害的,也不知她是真心的,还是演戏,那眼泪是说来就来。 “怎么回事?”周建国走到周行雪身旁,将她扶起来,皱眉问王寡妇。 “周大队长啊,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啊。她仗着身份,假公济私,记账不公,咱们辛辛苦苦一年,可就指望着这点工分过日子了。” 王寡妇说话直接,不给周建国反应的机会,又道:“我们辛辛苦苦干一天的活,顶多挣八个工分。我家二娃割一天猪草,那猪草堆在地上,比他人还高,顶多也就算三个工分。凭什么她江知青只割了半箩筐都没有的猪草,周行雪就给她记十个工分?” 周行雪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咬牙辩解:“王秀兰,你少污蔑人。我都是按照规定记得分,什么时候假公济私了?” “我亲眼所见,难道还冤枉了你不成?”王寡妇抹了把眼泪,恶狠狠地吼道。 “你有什么证据?” 周行雪梗着脖子,不肯轻易承认。 第一卷 第51章 假公济私、徇私舞弊 可周行雪自始至终都不敢与周建国的目光对视。 围观的百姓们也开始产生怀疑。 “这玩意儿有什么好争的,查下账,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就是啊,要是真有徇私舞弊的,那可不能再让她当记分员了。” “眼看年底就要分粮了,可不能在工分上出差错啊。” “对对对,我也赞同查账。” “我也赞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提议查账的人越来越多。 周建国低头看向周行雪,轻声问:“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假公济私、徇私舞弊?” 周行雪眉头一皱,委屈开口:“我没有,爸,您怎么能信她们胡说八道呢?” 说完,她又看向其他人,大声说:“我当这个记分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平时什么样,大家难道不清楚吗?要是隔三岔五的都来个人怀疑我,并要求查账,这工作还怎么进行下去?” “周家丫头说的也没错啊,要是谁都来质疑下,这活都没法做了。你们看今天这么一耽误,这上午的活,少做多少?” 眼看着有人要被周行雪这番言论给说服,王寡妇柳眉倒竖,厉声低吼:“放你娘的狗屁,你少在这打马虎眼。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你那点花花肠子,少在老娘面前显摆。” 沈红英站在人群外,抬眸与站在另一头,站在围观人群中的宋诗诗对视一眼。 两人相视一笑。 王寡妇的出现,是出乎她们意外的。 但这样也好,这事就不会有人怀疑到她们身上了。 王寡妇从地上站起身,用力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威胁道:“大队长,你今天要是包庇你家老幺,就别怪我把这事捅到公社去了。我就不信没人能管这事。” 周建国确实有些为难。 但他作为怀青大队的大队长,这个身份就不允许他纵容自己的女儿做出这种事情。 他再次看向周行雪,想从她的神情中确认这件事情有几分可信度。 周行雪心里越发慌乱,对上周建国的目光,她下意识避开。 周建国不知在想什么,就在王寡妇准备开口催促的时候,他终于表明态度:“这事还有待调查,先不要急着下定论。” 说完,他的视线在谷场上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去,面色严肃,声音里带着几分官腔:“既然大家都对账目产生怀疑,正好再过几个月就要过年了,趁年底分粮前,那就查下账吧。” “那大队长准备让谁查?”人群中有人高声问了一句。 原本听到周建国说同意查账时还有些得意的王寡妇,当听到这么一句时,脸色也跟着一变,附和道:“就是啊,你可不能表面上答应查账,回头又让自己家人查,最后什么也没查出来。” 这话无疑是明着说周建国会包庇自己的女儿了。 周建国脸色难看,厉声喝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身为咱们大队的大队长,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此时说这些,其实也没什么说服力。 大家不过是碍于他大队长的威严,并没有说反驳的话。 “我身为周行雪的父亲,确实应该避嫌。”无奈叹息,周建国继续说:“这样吧,我一会儿去和村长商量下,看看安排谁比较合适。” 村长和周建国因为权力问题,两人之间一直处于相互督促的状态。 见他都将村长抬出来了,王寡妇也没再说什么。 “好了,都去上工吧。” 事情既然已经定下来,周建国挥了挥手,驱散人群后,双手一背,转身就走。 王寡妇临走时还不忘冲周行雪啐了一口唾沫。 围观的人都散了,江翠花才凑到周行雪身旁小声问:“小雪,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啊?” 说起来,这事都是因为江翠花引起的,周行雪现在杀了江翠花的心思都有。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办?”周行雪恶狠狠地盯着江翠花,声音在低几分,“我告诉你,我这记分员的工作若是因为你丢了,你以后也别想好过。” 周行雪说完转身去追周建国。 江翠花双腿一软,却又怕被别人瞧出异样,咬咬牙,追了上去。 “小雪,你等等我。” 看着周行雪和江翠花俩人远去的背影,宋诗诗得意一笑。 周行雪最得意的,就是这记分员的身份。 也正因为此,她往日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经常利用身份,为所欲为。 上一世,宋诗诗可没少被周行雪穿小鞋。 周行雪在意什么,她就让她失去什么,看她以后还怎么蹦跶。 村长处理事情的速度还是挺快的,周建国前面刚找他说明情况,当晚他便安排村财务和知青院的张青梅一起,带着几名年轻人一起查账。 要查,自然就是查今年一年的账。 四五个人一起,一连查了四五日,才将账目全部查完。 听说张青梅他们查账的当晚,江翠花偷偷跑进他们查账的屋子,想要偷账目,最后被人当场抓住,直接送去了警局。 而查账期间,周行雪的记分员工作,也被停掉了,工作被一位已经嫁给村里人,姓杨的女知青暂时顶替。 周行雪虽然生气,可却也不能说什么。 周老太这次竟意外地没有出来闹,但有没有在家里闹,就没人知道了。 村长通知今天早上上工前要在谷场开大会,公布查账结果。 宋诗诗早早地就被徐丽拉着去了谷场。 大家都很关注这次查账的结果,毕竟这可是关系到大家明年一年的生存问题。 现在这个时代,没什么比粮食更重要的事情了。 村长来之前,大家三五围成一团,都在议论这个事情。 宋诗诗今天只是来看周行雪笑话的,所以她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和杨慧芳她们站在一起。 “你们猜这次查账结果会如何?我这几天问张副队,她一个字都没透露,那嘴是真严。” 杨慧芳最是喜欢打听这些八卦,村里发生任何事情,宋诗诗基本都是从杨慧芳那里知道的。 徐丽小声应道:“这还用猜吗?这事肯定是坐实了啊,你没瞧见周行雪这几天老实多了吗?她若不是心虚,怎么可能会任由人这么编排她?” 宋诗诗心里真是要给徐丽鼓掌了。 往日还真没瞧出来,这小丫头看事情看得还挺明白的。 “村长来了。”苏玉这时提醒道。 第一卷 第52章 还不知悔改 几人再没说话,将目光投向人群最前方。 村长开场说了些官方的场面话,接着才是大家关注的重头戏。 “这次几位同志为了查账,很辛苦,一连查了五天,才终于将今年所有账目算清楚。” “我们发现,不仅是工分不公的问题,账目算得也是一塌糊涂,账目混乱。” “周行雪同志确实存在徇私舞弊、假公济私的行为。村里决定,即日起,将撤掉她记分员的职位,同时,此事因影响太大,所以我们将会将周行雪交给警方处置。” 村长一连串的发言,人群直接炸了。 周行雪就站在周建国身边。 周建国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却硬撑着站在那儿,动也不动。 而周行雪却没这么淡定,她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周建国,抬手拽住周建国的衣袖,委屈道:“爸,你帮我说句话啊,村长伯伯要是将我交给警察,我这辈子就毁了啊。” 见周建国不为所动,周行雪立马变了脸色,崩溃怒吼:“你不帮我,我就去找奶奶,她要是知道你这么对我,肯定……”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周建国一巴掌扇在周行雪的脸上,“你自己做的好事,还不知悔改,我往日就是这么教你的?” 警察来得比预想的早得多,大家还没散开去上工,他们就将周行雪带走了。 有了村长和周建国的保证,大家也就没再追究此事。 警车前脚刚走,周老太就冲了过来。 她四处张望,没有瞧见周行雪的身影,于是大声质问周建国:“小雪呢?” 周建国不答。 人群中少不了喜欢看热闹的,有人故意大声说了一句:“人早就被警察带走了,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喽。” “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周老太神情木然,再次问周建国。 周建国认命般闭上双眼,沉重点头。 下一刻,周老太手中的拐杖就落到了周建国的背上,“你这是当父亲的样子吗?自己的女儿被抓了,你还能站在这儿?你还不赶紧给我把小雪追回来?” 周建国也是气急,在周老太的拐杖再次落下前,一把抓住,面无表情地说:“她现在已经不是奶娃娃了,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既然做错了,就该承受惩罚。” “什么惩罚?我只知道那是我的宝贝孙女,你不心疼,我心疼。你不去,老婆子我去!”周老太说着,将拐杖从周建国手中抽出,转身就准备去追警车。 周建国再也无法忍受,怒吼道:“您看孩子都被您宠成什么样了?你还要闹?你是想看着我这个大队长的位置也拱手让人,才甘心吗?” 这还是周老太头一次瞧见自己儿子这么同自己说话,震惊的同时,也被他那句“拱手让人”给震慑住了。 周老太冷哼一声,再没说什么,调转方向,回家去了。 ……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晃神,宋诗诗与赵主任约定好去京市的时间也到了。 听说周行雪被拘留了,至于要拘留多久,她并不清楚。 按宋诗诗的预想,周行雪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判刑呢? 但她对这一块儿的法律并不熟悉,所以并不清楚这中间的细节。 反正周行雪被抓走后,周建国几乎天天往清河镇跑。 短短几天时间,周建国的头发就白了一片。 另外,村里人对于大棚种植也已经熟悉的差不多了,所以当她跟周建国说明情况后,周建国还夸赞她道:“小宋同志,你这么优秀,可真是咱们怀青大队的骄傲。” “哪里,您过奖了。不过我这次去,还不确定会待几天。” “没事,你尽管去,图书馆那边寄来的证明,我几天前就收到了。陈辉、张青梅,还有我儿子金保跟着你也学了这么长时间了,对于大棚种植遇到的问题,他们应该都能解决的。” 在宋诗诗开始担负起指导大家大棚种植的任务时,周建国便让陈辉、张青梅,还有周金保三个一直跟着她学习。 近一个月的时间,天气又不断发生着变化,遇到的很多问题,都是他们四个一起解决的。 所以周建国这么说,宋诗诗也很赞同。 这次回京市,她就带了两套换衣以上,反正去京市还可以买衣裳,再说家里也有。 为了省去麻烦,其他的东西,她都没带。 自行车自然是留给徐丽了。 她一开始教徐丽骑车,真是累得不行。 后来见石头一直跟着,她干脆就站在旁边指正徐丽不正确的姿势,至于体力活,全让石头去做了。 石头也乐此不疲。 乘坐张叔的牛车到了镇上,宋诗诗没急着去图书馆,而是先去了趟供销社。 这么长时间没回去,总不好空着手回去。 她买了郑佩兰最喜欢的红围巾,还给宋振华买了副皮手套。 郑佩兰喜欢的糕点和宋振华喜欢的酒,清河镇没有卖的,她打算回京市再买。 当她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图书馆门口的时候,赵主任看着她直乐。 “你这是回家还是走亲戚啊?” 赵主任一打趣,她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用自己挣的钱给爸妈买礼物呢。我也有段时间没见着他们了,总要让他们高兴高兴啊。” 赵主任闻言,连连点头,“你能回去,你爸妈估计就已经高兴坏了。” 去火车站的路上,赵主任叮嘱道:“估计等咱们到京市得明天早上了。领导明天上午要参加个会议,到时候我先送你回去,等下午再去接你过去。” 看着赵主任手里厚厚的公文包,估计他这次去京市,也是有事情要忙的,并不是单纯送她去京市参加考核。 于是她善解人意地道:“不用,您有事就去忙您的。我到了站,直接打电话让家里人来接我就行。” 赵主任看了她一眼,见她不像是说客套话,再加上他确实下午有事,也就点头同意了。 避免赵主任到时候联系不到她,她还特地把家里的座机电话号码留给赵主任。 火车上,赵主任对她多有照顾。 车票也是赵主任买的,说是算出公差,都算在公费里。 火车上人很多,即便想起身去方便,也得让熟人帮忙看好座位,否则等你回来,怕是就只能站着到终点站了。 所以宋诗诗一路上,都没怎么喝水,吃东西也是吃自己带的干粮。 上回跟孟寻州一起坐火车,她都没这种感觉。 第一卷 第53章 我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那时候宋诗诗困了就睡,渴了,孟寻州会及时递水过来。 到吃饭的时间,孟寻州也是早早将准备好的包子、干粮递到她手中。 她什么都不用操心。 如今有了对比,她心里对孟寻州又多了几分感激。 也不知道孟寻州在部队是不是特别忙,上回写信问他要不要帮忙给他爸妈带点东西,他后面回信里也没提这事。 算了,不想了。 大不了,等空了,她自己去拜访一下。 怎么说,孟伯伯夫妇俩对她一直还挺照顾的。 到了饭店,火车上,乘务员就开始叫卖起来。 赵主任几次说要给她买份餐盒,都被她拒绝了。 跟赵主任接触这么久,他的家庭情况,宋诗诗也都差不多了解。 赵主任每月的工资都交给他媳妇了,他自己身上其实是没什么钱的。 在这种情况下,宋诗诗自然不好意思占赵主任的便宜。 她还将自己带的干粮分了些给赵主任。 宋诗诗趴在行李上眯了一会儿,但也没敢睡熟。 上回下乡坐火车睡着,那是因为孟寻州在身边,肯定没人敢偷她的东西。 可这次只有她和赵主任两个人,就只能自己多注意些了。 火车到站后,赵主任坐上前来接他的汽车,离开了。 宋诗诗并没有打电话回去,而是乘坐公交,先去买了糕点和酒,这才回去。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没多久,屋里就传出郑佩兰的声音,“是谁啊?” 宋诗诗憋笑不出声,又敲了几下。 郑佩兰打开门,第一眼看到的,是举到眼前的糕点和酒。 “谁啊?这么调皮?别是走错门了吧?”郑佩兰说笑着,伸手将眼前的东西往下拉。 宋诗诗嬉皮笑脸的模样出现在郑佩兰的面前时,她瞳孔睁大,泪水瞬间涌出。 郑佩兰上去将她拥入怀中,嘴里还不忘抱怨着:“乖,你怎么回来了?怎么回来前,也不跟家里人说一声,我好让老方去接你啊。” “我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才没说的。” 宋诗诗直起身,从郑佩兰的怀中出来,拎着东西往客厅走。 郑佩兰跟在后面抱怨:“回来就回来,怎么还买了这么多东西?你把钱省下来自己花,我们哪里需要你花这冤枉钱?” “妈妈,这可是我头一回自己挣了钱给你们买的礼物,你不喜欢?”她将东西放下,撒娇道。 郑佩兰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上下打量她,“你买的,不管是什么,妈妈都喜欢。可你不是下乡插队吗?你在哪儿挣的钱?” 说着,郑佩兰又摇头道:“不对,不对,我记得村里都是挣工分的,没听说过有直接给钱的,你是不是诓我呢?” 宋诗诗拉着郑佩兰在沙发处坐下,像个树懒一般挂在郑佩兰身上,故作委屈地说:“妈妈,你这也太伤我心了。我上回给你回的信上,不是就说了,我现在在镇上找到了一份翻译的工作,工资也还不错的。” “我这次回来,就是因为有个出公差的工作在京市,不然是回不来的。” 郑佩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那是写着安慰我的,你小时候也没少干这样的事情。” 见宋诗诗噘着嘴,郑佩兰拍拍她的手臂,欣慰道:“不管因为什么,你能回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对了,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宋诗诗起身去拿送给郑佩兰的礼物,“我这次在家里不知道要待多久,这个要根据工作要求安排,不过我事先跟大队长说过了,他同意了我才来的。” “那就好,那我让你爸今天早点回来。”郑佩兰挪到电话旁边,就准备给宋振华打电话。 宋诗诗连忙拦住她,“我下午还要去工作,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 “下午就要去吗?翻译工作要穿得正式一些,家里那些怕是也不合适,要不一会儿我带你去买两身?” 郑佩兰就是个爱操心的,尤其是宋诗诗回来后,她就没闲下来过。 不过宋诗诗很享受这样被郑佩兰挂在心上的感觉。 可能是失去过,所以现在格外珍惜。 “好,等我收拾完,咱们就出门。”宋诗诗将堆在那儿的东西收拾妥当,又将自己的行李放回卧室。 在郑佩兰的建议下,宋诗诗买了两套比较正式的,颜色较深的连衣裙,裙摆到膝盖下面一点,外面再套件军大衣,正合适。 郑佩兰带着她,正准备去国营饭店吃午饭,结果两人刚走出商场,迎面跑来一个年轻男人,将她们手里的包裹全撞到了地上。 “对不住,对不住,刚刚没注意。”男人反应过来,停下脚步,连声道歉。 郑佩兰摆手道:“没事,既然是无意的,你去忙你的吧。” 宋诗诗蹲下身去捡散落在地的衣裳、包裹,头都没抬,冷声道:“下回小心些。” 男人帮着将东西捡起,递到宋诗诗手上,“实在抱歉,我确实还有急事,就先走了。” 郑佩兰笑着冲他点头,男人这才离开。 看着落了灰的衣裳,宋诗诗忍不住小声抱怨:“这也太冒失了,这次是将衣服撞到地上,下回要是撞到人,可有他苦头吃的。” “好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说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也跟咱们道歉了,你就别生气了。”郑佩兰将落灰的衣服拿出来拍了拍,温声安慰。 即便是拍打,衣服上依然还是有些印记在。 宋诗诗下午还得面试,这衣服今天是穿不成了。 见郑佩兰还在用力拍打,宋诗诗将衣服接过来,折好,放进袋子里。 “妈,别拍了。我再去买一身应付下午的考核,这两套一会儿回去,我洗洗就好。” 重新返回店铺买了一套连衣裙,母女两直接往国营饭店去了。 母女俩吃好饭,刚到家,宋诗诗就听到家里的电话在响。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去接听。 “您好。” “您好,请问是宋诗诗,宋同志家吗?” 一听声音,她就听出是赵主任。 “赵主任,是我。” “小宋,是这样,我这儿有事走不开,你看你要是方便,我给你个地址,你自己过来行吗?”赵主任有些不好意思,说到最后,又补了一句:“路费我出。” 宋诗诗微笑,“没事的赵主任,您把地址报给我,我收拾收拾就过去。” “好,地址是……” 挂了电话,宋诗诗回房间换上才买的连衣裙,还将去年过生日,孟寻州送她的那块腕表带上,外面套上军大衣,倒也不至于太冷。 方叔开车送她到了地方,直到看着赵主任出来接她,才离开。 赵主任看了眼送宋诗诗来的汽车,没有多问,但心里也有了猜测。 那车牌号,可不是普通家庭能有的。 “和你一起考核的,还有几个年轻人。一会儿你不要紧张,正常发挥就行。”赵主任一边领着她往楼上走,一边安慰她。 宋诗诗微笑应声。 第一卷 第54章 竟是他 宋诗诗的英语,还是上一世上大学的时候学的。 正常的口语交流,也是没有问题的。 若不是有这自信,她也不会答应赵主任来参加考核。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个行政大楼,而考核则是在会议室里。 这边整条走廊上,大概有三四间会议室。 宋诗诗发现,每间会议室门口,都站着一位和她差不多打扮的男女,他们穿着正式,神色紧张。 显然也是同她一样来参加考核的翻译员。 赵主任将她领到最右边一间会议室门口候着,简单嘱咐两句,便离开了,只说等她考核结束再来接她。 走廊一时恢复安静。 原本不怎么紧张的宋诗诗,在这样的氛围下,也忍不住搓了搓手。 “请考生进场。” 随着一道严肃的声音响起,面前的会议室门从里面拉开。 会议室不算大,却很整洁。 室内放着一张长桌,两名考官坐在长桌的里侧,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宋诗诗双手交叠在身前,礼貌地朝考官微微躬身,“考官好,我是考生宋诗诗。” “请坐!”其中一位穿着深灰色正装,留着齐耳短发的女考官,伸手示意她坐下。 宋诗诗在考官正对面坐下。 她的面前放着一份文件。 “现在进行的是笔试环节。” 宋诗诗点头,打开面前的文件。 上面分为几大题,第一道大题是政治文献的翻译。 这段时间,为了应对这次考试,宋诗诗在图书馆查阅了很多跟政治有关的英文书籍。 所以这题对她倒是没什么难度。 笔试内容涵盖了多个领域的翻译,对宋诗诗来说,也算是一次挑战。 除了跟政治相关的内容,还有与我国传统文化,还有时事新闻相关的翻译。 这里就涉及到一些国际相关的专业词语。 好在宋诗诗功课做得足,再加上上一世的记忆,正确率还是很高的。 考核过程中,她一直面带微笑。 桌边放着的那本英语词典,她没有动过。 光是这一点,就令在场的考官很是惊讶。 经历长达三个小时的笔试时间,宋诗诗迅速而准确地完成翻译。 “你可以先去休息会儿,一个小时后来这儿参加口语考核。”女考官起身,领着宋诗诗出会议室。 “好的,麻烦您了。” 会议室的门在她面前重新关上,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转头朝旁边的会议室看去,其他考生似乎还没结束考核。 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现在才四点钟,赵主任估计不会这么快过来。 她走到旁边楼道边的窗口处,朝外望去,高大的棕榈树引入眼帘。 “同志,这边有考核,不好在这里逗留的,请离开。”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 宋诗诗被吓了一跳,回身看向来人。 “是你?”她皱起眉头,面色不虞。 面前的男人,身姿挺拔如松,一身剪裁合身的蓝色中山装,没有一丝褶皱。 利落的短发,浓眉下一双明亮且有神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 男人似乎此时才反应过来,做出恍然的神情,“哦……你是早上商场那个……” 话没说完,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笑着道:“早上真是对不住,这样吧,我请你吃饭,算是赔礼道歉了,如何?” 他看得出,宋诗诗身上穿的连衣裙,并不是早上被他撞掉在地的那两套。 以衣服的崭新程度来看,明显是重新买了一套。 他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人家都这么说了,宋诗诗也不好再摆脸色,但和对方吃饭,那是不可能的。 他和对方不过才见过两面,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怎么可能随便跟他离开? “不用了。” 男人也不在意,笑着道:“那去一楼大厅等吧,这里确实不合适停留。” 宋诗诗点头。 到了大厅,她发现男人竟然还跟着她。 她停下脚步,回身问:“还有事?” “忘记跟你自我介绍了。”男人憨憨一笑,接着正色道:“我叫谢宥安,是负责……” 宋诗诗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抬手打断谢宥安,“不好意思谢同志,我还有事,就先上去了。” 她跟谢宥安说话,都没注意到时间,差点就错过口试时间了。 来不及等谢宥安回应,她转身朝楼上跑去。 刚到会议室门口,正巧会议室的门从内打开。 门内的考官看到她,怔愣了一秒,指着走廊另一边道:“宋同志,口试在大会议室那边,你往前走,第一间会议室就是。” “好的,谢谢。” 深呼吸,调整状态,她这才迈步朝大会议室走去。 大会议室内,其他三名考生已经在里面等候了,口试的考官还没有来。 听到门口的动静,考生们转头看了眼,又纷纷收回视线,并没有要相互交谈的意思。 宋诗诗刚坐下没多久,三位考官携着公文包走进会议室。 她的瞳孔不禁收缩了下。 竟是他! 因为在面前的三位考官中,谢宥安正在其中,且站在最中间的位置。 她随着其他考生一起起身,向考官微微鞠躬,表示尊敬。 在口试过程中,除了最开始谢宥安进会议室时朝她挑了下眉,后面几乎都是一副严肃的面孔,再没露出半点其他的神情阿来。 他能如此,宋诗诗也悄然松了口气。 口试进行的很顺利。 无非就是考官现场模拟外交时会遇到的情况,有时候需要中文翻译成英文,有时候需要将英文翻译成中文。 因为外国人的语速是很快的,很多词,在说话中都是隐去的,这就很考验翻译员的功底了。 上一世,宋诗诗在大学有遇到一个外教老师,所以对这方面,并没有感到有太大的难度。 反而让她觉得有难度的,是如何将中方代表的言论,用合理的方式翻译成英文,不至于让对方曲解意思。 这很考验她的词汇量。 考核结束,外面的天都黑了。 赵主任早早地就等在会议室门外,瞧见她出来,笑着上前:“辛苦了,走,我带你去吃饭。” 直到上了车,赵主任才说京市图书馆的领导也会和他们一起用晚餐。 “那一会儿我需要注意些什么吗?”宋诗诗莫名有些紧张。 赵主任摆手道:“别紧张,就是大家一起吃个便饭,龚总人很好的。” “你上次翻译的那份文件,就是龚总亲自审核,然后送上去的。他对你一直很赞赏,多次委托我,说想和你见一面。” 赵主任都这么说了,宋诗诗也只能应下。 第一卷 第55章 饭局 行政大楼,三楼会议室。 考官们集中在一起,对于下午四名考生的表现,进行综合评选。 “笔试这关,四个人表现得都可圈可点,不过我还是比较看好贺旭庭,笔试试卷,语法结构清晰,逻辑连贯,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其中一名考官拿着贺旭庭的笔试试卷,将试卷中,他认为好的部分圈出来。 而之前在宋诗诗笔试考场的那位女考官,上前看过贺旭庭的试卷后,却摇头道:“你们可以看看这份试卷,无论是语法结构,还是逻辑思维,都表现得很优异,甚至其中一些银灰的政治暗示和北京信息,她也通过巧妙的翻译,处理得恰到好处。” “而且我认为无论是笔试还是面试,这位宋同志翻译出来的准确率,是四个人中最高的。” 大家各执一词,有的说宋诗诗长相太过突出,不适合当外交翻译员。 那位女考官也不同其他考官争辩,她转头看向坐在最中间,一直沉默不语的谢宥安,问道:“谢同志,你是这次接待外交人员的主要负责人,最终结果还是要你来定夺的。” …… 宋诗诗跟着赵主任到了饭店,见到了赵主任口中的龚总。 龚总比她想象中的要年轻很多,大约三十来岁的样子,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宋同志,久仰大名。” 龚总起身,礼貌性朝她伸手相握。 宋诗诗恭敬地伸手,“龚总好。” “宋同志,坐,我一直跟老赵说,想找个机会跟你好好聊一聊。” 龚总对她很热情,坐下后一直问这问那的,还跟她聊他的发家史。 龚总这人说话风趣,她倒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对了,我今天请你吃饭,其实还有个事情。我想趁着这个机会,介绍个人给你认识。”菜上得差不多的时候,龚总突然说道。 宋诗诗转头看向身旁的赵主任,赵主任冲他摇头,显然对此也是不知情的。 “这事我没跟老赵说。”龚总笑着摆手解释,“主要是要跟你引荐的这个人,他前段时间生病了,还做了个手术。他这人脾气倔,不愿在医院待着,今天刚回京市。我之前一直在他面前引荐你,这次他得知我要请你吃饭,就说也来看看。” 这意思,龚总也是今天临时知道那人要见她的? 若是如此,倒也能理解。 “可对方为什么要见我?”宋诗诗疑惑,即便龚总引荐,对方也至于主动要见她啊。 “是这样,你们交上来的翻译文件,虽然我都会查看一番,但最终都是要交到这位谢先生手中的。 他在我们国家外交领域,算是领头人物了,是很有话语权的。 但因身体原因,他自认已经无法在这么重要的职位上待太长时间了,所以近两年一直想培养出一位优秀的接班人。 可他脾气古怪,要求又严格,不少人都望而却步。 而想要拜他为师的人,他又都看不上。” 龚总说到这儿,压低声音继续说:“我看出你是个不错的苗子,所以特地在他面前多提了几句。 当然,也是因为你的作品优秀才引起了谢先生的注意。 这次机会难得,你可得好好把握住啊。” 虽然这所谓的谢先生是谁,她并不清楚。 但从龚总的话里,能够听出,这位谢先生的地位还是挺高的。 若是能被这样的人物看中,收为徒弟,那她就真的可以提前返城了。 宋诗诗这边刚点头应下,身后包间的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 随着包间门被打开,龚总和赵主任同时起身。 宋诗诗也跟着站起来,转身面朝门的方向。 “谢先生,你可算来了,身体如何?”龚总笑着迎上去。 宋诗诗抬头看向门口,当那道身影出现在她视线内时,她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竟然这么巧吗? 来人竟是谢玉山,她爸爸宋振华的好友。 上回在医院看到他时,他还是被人推着进的手术室,如今看着,脸色倒是好了不少。 “还好,我这都是老毛病了。”谢玉山的声音低哑,一双眸子似能看透世间万物。 当谢玉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 这种紧张感,来得太过突然,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具体原因。 谢玉山淡淡一笑,“这位应该就是你之前跟我提过的宋同志吧?” “是是是,怎么样?”龚总像献宝一样,正式向谢玉山介绍起宋诗诗。 谢玉山点头,也不接话,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看着倒是有些眼熟,不知宋同志全名叫什么?” 静默良久,就在宋诗诗觉得场面有些尴尬的时候,谢玉山再次开口。 没想到谢玉山会突然问她,宋诗诗暗自捏紧拳头,强装镇定地回道:“宋诗诗,我叫宋诗诗。” “京市人?” “是。”宋诗诗点头。 不明白谢玉山的用意,他问,她便老实回答。 看谢玉山这样子,看来还不知道那天给他献血的人,就是自己。 当谢玉山的注意力从她身上挪开时,她暗自松了口气。 好在后面吃饭的时候,谢玉山再未同她交流,只是和龚总聊了些关于文学创作,还有国际局势方面的话题。 当然,都是写普遍的话题,真正涉及到国家内部问题的话题,俩人谁也没提。 用过晚饭,龚总亲自送谢玉山回去,说是还有话要说。 等龚总和谢玉山的车离开后,赵主任本想送宋诗诗回去,可宋诗诗却拒绝了。 “您今晚喝了不少酒,住的招待所就在附近,何必绕那么大的弯子,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从小在京市长大,这路我再熟悉不过了,丢不了的,您就放心吧。” 赵主任手一摆,“那怎么行?这么晚了,我哪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独自回去,这要是半路出个什么事情,我可不好交代。” 赵主任动作幅度有些大,差点没站稳摔倒地上。 宋诗诗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赵主任这明显就是喝醉了,可她一个人,可没法将赵主任扶到招待所去。 她试图唤了赵主任几声,可赵主任已经没什么清醒意识了,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嘴里在嘟囔些什么。 正当宋诗诗为难间,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的面前。 “宋同志,真巧,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 从车上下来的,竟然是谢宥安,白天口试的考官。 “你看起来似乎需要帮助啊,不如坐我的车,我帮你如何?” 宋诗诗看着他,本能地拒绝道:“不用了,我……” 话还没说完,谢宥安笑着说:“你不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怕是也没法把你朋友送回去吧?” 说着,谢宥安伸手过来就要从宋诗诗手中接过赵主任。 对于谢宥安的行为,她十分不喜,她蹙眉朝后退了半步,避开谢宥安伸来的手。 “谢同志,谢谢你的好意,但真的不用了。”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想帮你而已。” 谢宥安压根没将宋诗诗的拒绝放在心上,他再次上前,一只手已经抓住赵主任的胳膊。 宋诗诗此时已经有些不悦,还不等她开口,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诗诗。” 第一卷 第56章 我知道,我也是故意的 孟寻州的突然出现,令宋诗诗暗自松了口气。 孟寻州摇下车窗,宋诗诗微微低头,看向驾驶座。 “孟寻州?你怎么在这儿?” 孟寻州从车上下来,看了眼站在旁边的谢宥安,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宋诗诗将赵主任交到孟寻州手上,谢宥安自然松手。 她这才对谢宥安道:“谢同志,既然我家里人来了,就不麻烦你了,不过还是谢谢你。” 毕竟谢宥安也没有恶意,该有的体面还是要给的。 谢宥安打量着孟寻州,点头道:“好,那我就先走了。” 宋诗诗颔首,然后和孟寻州一起将赵主任扶进车后座。 “先上车再说。”孟寻州为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见她欲言又止,率先开口道。 赵主任早醉得不省人事,他整个人躺在车后座上,宋诗诗只能坐到副驾驶座上。 她刚坐下不久,孟寻州突然靠近,吓得她屏住呼吸,背紧紧贴着座椅,不敢动弹。 似是察觉出宋诗诗的紧张,孟寻州嘴角微勾,长臂一伸,从她旁边拉过安全带,给她系好。 他声音温柔:“咱们先送他回去吧,他住哪儿?” 孟寻州坐回去,与她拉开距离。 宋诗诗悄悄呼出一口气,这才回道:“就在前面的招待所。” “好。” 有孟寻州在,她应付这样的事情就要轻松很多。 一下车,孟寻州动作麻利地将赵主任抗到肩上,问清楚地址,迈着大步将赵主任送回房间。 宋诗诗临走时,特意给赵主任盖上被子,两人这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才想起孟寻州还没回答她的问题,于是再次问道:“我之前信里跟你说要回京市,可你给我的回信里,怎么也没跟我说你也要回来?” 孟寻州转头看了她一眼,又快速收回视线,看向前方,“临时接到的任务,事先并不知情。”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孟寻州今天来的时机也太巧了些。 “我去你家找你,郑姨跟我说的地址。” 是了,她怕郑佩兰担心,所以来酒店的时候,特意打了个电话给家里。 车内又是一阵沉默,孟寻州突然问:“你这次会在京市待多久?” “嗯……还说不定,还要等明天的考核结果才知道。” 若是考核没通过,她估计明天就得赶回怀青了。 “你呢?”宋诗诗反问。 “也还没定,后面看领导安排。” 孟寻州还是像从前一样,话不多,可他偏偏又是一个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回想起来,他在军区大院里,其实一直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个,却偏偏总是喜欢待在她的身边。 以前她可能是习惯了孟寻州以这样的方式陪在身边,所以总是会不自觉忽视了他的存在。 可不知为何,自从重生后,她发现自己越发被孟寻州的一言一行所影响。 “那你后面应该也没什么空了吧?” “怎么?有事?” 孟寻州问完,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两人谁也没再开口。 车缓缓开进军区大院,停在她家门口。 宋诗诗看了眼还亮着灯的窗户,犹豫片刻,还是主动打破这份沉寂:“那个……我到了。” “嗯。” 见孟寻州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其他话要说,她解开安全带就要去开车门。 可一道清晰的落锁声响起。 他的动作一滞,有些诧异地回身看孟寻州。 “怎么了?” “那个……” 刚刚锁门的动作,只是孟寻州下意识的动作。 可锁完,在对上宋诗诗的视线时,他内心又有些后悔,怕这样的举动会吓到她。 他其实想问问宋诗诗,刚刚在饭店门口那个男人是谁,但是他现在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问这个问题呢? 怎么问都很唐突。 “我去见过安锦生了。” 孟寻州也不明白自己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提这个事情。 说完,孟寻州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毕竟安锦生是和宋诗诗同一批去怀青大队下乡的知青,又救了她。 他怕她会在意他私自去见安锦生。 但他又迫切地想知道宋诗诗对安锦生的想法。 那样的男人,不配染指他心中的纯洁。 宋诗诗只是挑了下眉,并没有太多反应,似在等孟寻州的下文。 “他算不得什么好人,那天救你,也是故意做给你看的,你别……”说到这里,孟寻州突然不知应该怎么说了。 他在别人背后这么编排人家,似乎不太好。 但他又不想宋诗诗因为这个事情,对安锦生产生别的情感。 宋诗诗嘴角上扬,目光坚定,“我知道的,我也是故意的。” “什么?”孟寻州没明白。 “我说我知道他是故意的,那天在我遇见周远之前,是安锦生纠缠我,我是为了躲避他,才会没注意到周远在那片小树林附近的。而且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周远制服我,将我……他才出现。这种巧合,我不信。” 这些话,就连徐丽,她也不曾说过。 如今却对着孟寻州,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 但说完,她心里反倒轻松很多。 整个事情经过,孟寻州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所以当时很多细节,他并不清楚。 也因此,宋诗诗刚刚说的那句“我知道,我也是故意的”,孟寻州没有听懂。 于是孟寻州继续问:“那你说你也是故意的,是什么意思?” “其实当时安锦生和周远打斗的时候,我只是躲起来了,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叫人。我是等到安锦生捅了周远后,才去喊的人,结果半路上却正巧碰到陈队长他们。” 说完,宋诗诗后知后觉地打量孟寻州的神色,犹豫着问:“你知道真相,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坏的人?” 孟寻州摇头,“不会,你能有能力保护自己,这是令我意外且欣喜的。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不用担心。” 她闻言,脸上重新扬起笑容。 “不过,你刚刚说你是在半路上遇到知青院的陈队长他们的?”孟寻州皱着眉头,心中还在不断分析着这个事情。 瞧孟寻州对自己的事情这么认真,她心里很温暖。 她刚想说什么,从她的角度,正好瞧见郑佩兰和宋振华站在窗帘后看着他们。 第一卷 第57章 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 于是她轻咳两声,“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就先进去了。” 孟寻州反应过来,一边应声,一边解开车门锁,那慌乱的模样,再次将宋诗诗逗乐。 她打开车门下车,孟寻州也跟着下来,在她即将推门而进的时候,再次开口:“我明天再来找你。” “好。”她重重点头,然后抬手冲孟寻州挥了挥。 她原本以为,重生归来,她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得独自面对。 可现在她突然觉得,似乎有个人,一直在默默关心她的一切。 而这些关心,她上一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推开家门,迎面就对上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望着她的父母。 “爸妈,你们还没休息啊?”宋诗诗故作惊讶地问了一句,假装刚刚没有看到他们在窗口。 宋振华朝她招手,“过来坐。” 郑佩兰几次欲言又止,却都被宋振华拦住了。 宋诗诗在他们对面坐下,笑着问:“怎么了?搞得这么严肃?” 宋振华拍拍郑佩兰的手,安抚好她,这才将视线重新转向宋诗诗,“我和你妈平日里也算是个开明的父母,按理说我们不该过早地干涉你的私人感情问题,但我们还是想作为父母,送你几句话。” 宋诗诗假装不知,“您说。” 郑佩兰见宋振华说半天也没到正题上,一着急,抢先道:“还是我来说吧。” 宋振华蹙眉,什么也没说,但望着郑佩兰的眼神里,全是宠溺。 “乖,刚刚我和你爸瞧见孟家那小子送你回来的?” 宋诗诗点头,“对。” “虽然说你和寻州小时候订过娃娃亲,但我和你爸都不是那种会在婚姻上逼儿女的人,你不要因为娃娃亲的事情,就逼着自己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人。” 郑佩兰虽然从来不说,但宋诗诗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她怎么会发现不了,宋诗诗从小对孟寻州的感情就不是男女之情绪呢? 如今不过才下乡一两个月,两个人之间就看起来这么亲近了? 郑佩兰不相信宋诗诗会转变得这么快。 虽说她很希望宋诗诗可以选择孟寻州作为一生的伴侣,但她是希望女儿幸福的。 郑佩兰说出这段话,是宋诗诗没有想到的。 以前她一直以为,父母对于自己的婚姻,有他们的预设。 他们就是想她按照他们的预设去走。 可上一世的她,就是因为反感这个,才刻意与孟寻州疏远的。 即便当初他们是那样要好的朋友,形影不离的伙伴。 可现在郑佩兰却明确地告诉她,不要因为娃娃亲而束缚住自己的感情。 那她上一世的举动,就更显得像个笑话了。 因为若不是她反感娃娃亲,她不会那么快接受安锦生对她的好。 思绪回转,视线对上郑佩兰期盼的眼神,宋诗诗笑了, “妈,我从小就和寻州是好朋友,他不过是担心我太晚回来不安全,开车接我回来而已,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 “可……”郑佩兰还想说什么,宋振华再次拦住她,“不管你和寻州现在是什么关系,我们作为父母,还是有必要跟你说,女孩子要懂得自爱,不要轻易被男人欺骗,懂吗?” “你爸说的没错,不管你以后喜欢谁,一定要记住,没有结婚前,一定不可以和男人发生关系。你现在一个人在怀青插队,我和你爸也没法照顾到你,你要学会自我保护才好。”郑佩兰点头附和。 以前的宋诗诗,最是听不得父母的唠叨。 但现在她很享受这种被父母惦记、唠叨的氛围。 这是父母对她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而已。 “我知道了。我跟你们保证,我绝对会加强自我保护意识,杜绝和别的男人过于接近。” 说着,她怕郑佩兰和宋振华不信,还抬手伸出三根手指朝天,作势要发誓。 郑佩兰生怕她下一刻就说出什么可怕的誓言,连忙过去将她的手拂下。“说话就说话,发什么誓?” “爸妈,我和寻州现在还只是朋友关系,因为我从没在乡下生活过,所以他总是担心我,总想帮帮我。不管我和他以后会如何,但至少现在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宋诗诗的眸子无比清澈、真诚,宋振华只是点头,而郑佩兰将宋诗诗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 郑佩兰刚想感叹两句,可手上的触感,令她动作一僵。 她低头看向宋诗诗的手心。 只见那手心的指根处、指尖上,全是一层茧。 作为母亲,哪里看得了这个?这意味着,女儿这段时间在乡下,一定吃过不少苦。 可宋诗诗从早上回来到现在,一句抱怨、诉苦的话都没说。 眼泪瞬间涌上来,可郑佩兰却强忍着,眨巴眼睛,想要将泪水逼回去。 在郑佩兰眼中,宋诗诗一向自尊心很强,她既然不愿说,郑佩兰也不愿戳破她的自尊心。 宋振华起身,过来将郑佩兰扶起,揽着肩对宋诗诗说:“你妈心脏不好,需要早点休息,你也赶紧去休息吧。” 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宋振华怎么会没察觉出郑佩兰的情绪呢? 宋诗诗跟着起身,见郑佩兰一直低着头,以为她是心脏不舒服,连忙说:“那爸妈,你们快去休息吧。” 郑佩兰点头,没有吭声,她依偎在宋振华的怀里,进了主卧。 看着父母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后,宋诗诗有些自责。 这次回来,她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都忘了问郑佩兰关于心脏病的问题。 上回郑佩兰给她写的信,也只是说了个大概,并没有细说到底是什么问题,后期会如何治疗。 宋诗诗暗自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好好问问情况。 但有时候,现实总是不会按照你的计划进行。 第二天一早,宋诗诗刚吃完郑佩兰亲手做的早饭,家里的电话就响了。 “诗诗,是你的电话。”郑佩兰接听完电话,捂着话筒,对着坐在餐桌边的宋诗诗喊道。 宋诗诗应了一声,走过去,与郑佩兰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压低声音问:“谁打来的?” “对方自称是什么赵主任。”郑佩兰也不认识,只能努力回想刚刚电话里听到的内容。 第一卷 第58章 前世大院闺蜜 宋诗诗走到电话旁,接起电话,“喂?” 一听到她的声音,赵主任有些兴奋的声音随之响起,“小宋同志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考核通过了。” “真的吗?” 虽说这次考核,宋诗诗也很有信心,但等待结果的过程,她还是会忐忑。 如今真的听到自己通过了考核,喜悦的心情,是压也压不住。 “当然,你今天在家好好调整下状态。从明天开始,你就要接受为期一周的培训了。一周后,外交人员将抵达京市,到时候可就是看你表现的时候了,能不能留下来,这次机会,至关重要。” 赵主任苦口婆心地说着,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关心。 “好的,谢谢您,您什么时候空闲下来,我请您到我家做客。” 宋诗诗是真心想感谢赵主任。 赵主任在电话那头笑着说:“这次来京市确实挺忙的,等有机会的,一定上门叨扰。” 挂了电话,郑佩兰看着她一脸喜色,好奇问:“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妈妈,我昨天考核通过了,接下来还要培训一周。这次我可以在家里多待几天了,自然高兴啊。” 宋诗诗上前挽住郑佩兰的手臂,将头轻轻靠在郑佩兰的肩上。 郑佩兰笑着拍了她一下,打趣道:“都多大人了,还喜欢跟妈妈撒娇,也不怕被人看见笑话。” 她直起身子,嘟着嘴,“这里哪有别人啊,我多大都是妈妈的女儿,我就喜欢赖在妈妈身边。” “好好好……”郑佩兰拿她没办法,只能宠溺地看着她笑。 想起郑佩兰的身体情况,宋诗诗拉着郑佩兰聊了好久。 大致情况基本都了解了,说是现在主要以药物控制病情,只要情绪不要大起大伏,基本不会出什么问题。 宋诗诗这也算暂时放心了。 只要能控制住病情,她也不再惹郑佩兰生气,上一世的悲剧,应该就不会重演了。 …… 不过一天时间,宋诗诗回来的消息,在大院里传遍了。 之前在怀青,她天天忙得团团转,不是要顾着菜地,就是翻译文件,要么就是忙活她和徐丽的一日三餐。 反正总有干不完的事情。 现在突然闲下来,她本打算睡个午觉,结果她刚躺下,郑佩兰就来叫她,说是陈佳禾来找她玩了。 陈佳禾是她从小到大,在大院里,玩得最好的朋友。 她记得上一世,好几次,她因为安锦生有时候对她的冷漠而想要放弃时,都是陈佳禾一次次劝她,开解她。 起床来到客厅,她就看见陈佳禾正打量着客厅里摆放的花瓶。 那是她爷爷在世时留下的,说是她最喜欢花了,送给她插花用。 但爷爷去世后,她再没用这个花瓶插过花。 “诗诗,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跟大家伙儿说一声啊?要不是昨儿听王茜说,我都不知道呢。” 听到脚步声靠近,陈佳禾转身看到她,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朝她跑来。 陈佳禾伸手挽住她的手臂,语气里满是埋怨。 “一直在忙,确实还没来得及跟大家说。” 她其实是故意没有出去显摆的。 这大院里,没几个真心的。 一个个不过是想着看她笑话。 当初她不愿下乡,却又不知怎么反抗宋振华,是陈佳禾和王茜在旁边给她出主意。 说她父母最是在意她,若是她做出跳河自杀的举动,肯定会心软同意的。 但其实只要报名下乡,那是没有办法更改的。 她重生后,回想此事,越想越不对劲。 所以这次再见陈佳禾,她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反正很不舒服。 “你之前不是下乡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是得了返城的名额了吗?”陈佳禾对她这次回来的原因很好奇,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宋诗诗借故去给陈佳禾倒水,不着痕迹地将手臂从陈佳禾手中抽离出来,转身往厨房走。 “没有,是因为别的事情。” 她并不想将真实原因告诉陈佳禾,又怕陈佳禾继续追问,于是岔开话题道:“对了,听说你进了文工团,现在如何?” 陈佳禾眸中露出一抹得意之色,下巴也跟着微微抬起,“哎呀,其实也还好啦,我们下周有演出,所以最近为了排练,也挺忙的。” 一提到文工团,陈佳禾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话里话外都透露着炫耀。 “诗诗,你不知道,我虽然才进文工团没多久,但这次演出,领导特地表扬了我,让我站在最前排表演。” “是吗?那你还挺优秀的。” 听到夸奖的话,陈佳禾更加得意,喋喋不休地又跟宋诗诗分享了很多文工团里发生的事情。 可这些事情,都是陈佳禾变相地夸自己。 宋诗诗都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了,可陈佳禾毫无所觉,越说越起劲。 “诗诗,那你呢?你在下乡后,是怎么样的?你跟我说说呗,我可好奇了。” 炫耀完自己,陈佳禾开始将话题转到宋诗诗身上。 可她那眸底透露出的情绪,却带着些许鄙夷。 从小到大,在大院里,宋诗诗总是最耀眼的那个,而她陈佳禾,站在宋诗诗身边,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如今好了。 宋诗诗下了乡,日日在泥地里打滚,而她去了人人都羡慕的文工团。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她觉得有优越感? 得知宋诗诗回来时,她吃惊的同时,又急切地想跑到宋诗诗面前炫耀一番。 昨天来找宋诗诗,结果宋诗诗并不在家。 所以她今天从文工团回来后,就跑来了。 哼,宋诗诗就算是首长的女儿又如何? 一旦下了乡,可没那么容易返城。 好多下乡知青,一辈子都待在了乡下,回不来了。 “也没什么特殊的,也就下地割麦子、种菜,什么都做。”宋诗诗敷衍地回道。 原本以为话题到这里就差不多可以结束了,谁知道陈佳禾简直没得歇,“真的吗?那你会做那些吗?是不是很苦啊?” “陈佳禾。”她实在忍受不住,出声打断。 陈佳禾愣住,问:“怎么了?” 说来也巧,宋诗诗还在想她应该找什么理由劝陈佳禾回去的时候,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 “有人来了,我去开门。”说着,她起身去开门。 大门打开,门外站着的,是孟寻州。 孟寻州面带微笑,将手中提着的吃食举到宋诗诗面前,“我特地去买了些你平日喜欢吃的,你这段时间在乡下,怕是馋得紧。” “你这也太夸张了吧?我哪里吃得了这么多?”看着孟寻州两大袋东西,宋诗诗夸张地张大嘴巴。 还不等孟寻州再开口,屋里一直关注着这边动静的陈佳禾跑了出来。 陈佳禾双手搭在宋诗诗的肩上,眸光中满是喜色,“寻州哥,你也是来看诗诗的吗?” 第一卷 第59章 你怎么还没走 陈佳禾看到孟寻州,心里暗自庆幸今天来找宋诗诗这个决定,果然是对的。 宋诗诗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迫使陈佳禾的手从她的肩上滑落,陈佳禾的这份亲近,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寻州,先进来吧。” 现在已经十一月,京市的风大,这么站在门口,那风吹得她直哆嗦。 她想接过孟寻州手中的袋子,帮他分担些。 孟寻州却退了半步,避开她伸过来的手,笑着说:“挺重的,还是我来吧。” 宋诗诗撇撇嘴,没再坚持。 她率先转身朝客厅走去。 孟寻州没有理会陈佳禾,陈佳禾也不在意。 因为从小孟寻州便是如此,除了面对宋诗诗时他会有好脸色,对大院里的其他小伙伴,一直都是如此冷着一张脸,一副距人于千里的模样。 谁瞧了都有些怕他。 进了屋,孟寻州将两袋吃的,放到餐桌上。 “呀!寻州哥,你这都买了什么好东西啊?”陈佳禾说着就凑上去,伸手要去抓袋子。 “啪”的一声,孟寻州一点都不客气,一巴掌将陈佳禾的手拍开,嫌弃地问:“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还没走?” 陈佳禾心里有些委屈。 她像以前一样,眨巴着泛着泪光的眼睛,转头看向宋诗诗,“诗诗……” 陈佳禾心中有些得意。 以前孟寻州每次凶她,她只要摆出委屈的样子叫宋诗诗的名字,宋诗诗一定会帮她说话。 而只要宋诗诗开口,盂寻州就算再不愿意,也会同意的。 当陈佳禾在静静等着宋诗诗替自己说话的时候,却听到宋诗诗说:“佳禾,要不你先回去吧。” 陈佳禾的思绪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回应。 “陈佳禾?” 直到宋诗诗再次唤她的名字,陈佳禾才回过神来,“可……可我……” “怎么?你还有事?”孟寻州不耐烦地斜眼睨着陈佳禾。 陈佳禾对上孟寻州的目光,吓得一激灵,慌乱地摇着头道:“没……没有。” 说完,陈佳禾再次看向宋诗诗,露出一副受欺负的神态,“那诗诗,我今天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找机会,咱们大院的几个一起聚聚,毕竟这样的机会也不多了。” 陈佳禾希望宋诗诗能在这个时候出言挽留自己,可宋诗诗却并未如此。 她弯唇笑了笑,“你也忙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这赶人的意图实在太过明显,陈佳禾捏紧拳头,强撑着扬起一抹僵硬的笑容,“行,我今天也确实有些累了,就先回了。” 宋诗诗亲自将陈佳禾送出门,然后挥挥手,不等陈佳禾再开口,便当着陈佳禾的面关上了屋门。 门关上后,陈佳禾如变脸般,脸上的笑容不见,神色瞬间阴沉下来。 宋诗诗,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等你意识到自己只能一辈子被困在山沟里,再也无法回到大小姐的生活,我真是期待看到那时的你,会是什么表情。 只要你不在大院,不在京市,寻州哥早晚会看到我的好,和我在一起的。 他只能是我的! 想到这儿,陈佳禾的心情舒坦了许多,转身离开。 屋内,宋诗诗走回孟寻州身旁坐下,长长舒了口气:“这女人可算是走了。” 孟寻州见她如此,忍着笑意道:“你若不喜欢她,直接赶她走不就好了。” “老话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怕她做什么?她要是敢对你怎么样,我就让她直着进来,横着出去。” 除了宋诗诗,孟寻州从不在乎别人。 为了宋诗诗,即便是打女人,他也毫不手软。 “就你最是厉害。”宋诗诗笑着打趣,“其实我也不是怕她,只是觉得和她正面吵,就是给咱大院的人找乐子看。要对付她,办法多的是。让她找不到我头上,那才叫本事。” 回想刚刚孟寻州来了后,陈佳禾似乎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 那感觉就像是…… “你说陈佳禾是不是喜欢你啊?” 这个念头刚闪过,她就直接问了出来。 孟寻州蹙眉,“怎么可能?你别瞎猜。” 想了想,孟寻州又补充道:“就算她存了那样的心思,我也不可能看上她。” 若那个相守一生的人不是你,我宁愿孤独终老。 最后这句话,孟寻州没有勇气说出来。 “你今天有空吗?” 孟寻州不想自己与宋诗诗难得的独处时间,全部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于是他主动转移话题。 宋诗诗那点困意,早被陈佳禾折腾殆尽,此时反倒精神旺盛得很。 “有事?”她反问。 “听战友说最近出了部很不错的电影,去不去?” 电影? 她已经很久都没看过了。 上一世,为了照顾安锦生,她学做家务,学做饭,还要兼顾学习,哪里有时间去看电影? 更何况那时,安锦生也不曾想过带她去看什么电影,安锦生只知道在她身上索取。 只怪她太傻,看不穿。 再回忆这些已毫无意义。 她从思绪的漩涡中挣脱而出,应了一声:“好!” 孟寻州感到有些惊喜,眉眼都染上了笑意:“那咱们现在就去,时间还来得及。” “好像现在的电影票都挺难弄到手的,咱们现在去,能看得上吗?”宋诗诗套上外套,问道。 孟寻州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张票,在她眼前晃了晃。 “票我已经提前买好了,我对你说的话,绝对不会落空。” 孟寻州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在说誓言一般,太过严肃。 这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就有些尴尬了。 “赶紧走吧。”宋诗诗催促道。 本来宋诗诗对于答应孟寻州一起看电影这事,是没什么太多感觉的。 但不知为何,坐在孟寻州的副驾驶座上,他们离电影院越近,她的心跳就越快。 快到她都能听到自己那如鼓般的心跳声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电影院,她又因为紧张,怎么也解不开安全带。 孟寻州都下车了,见宋诗诗还没下来,过去为她打开车门,柔声道:“诗诗,到了。” 见宋诗诗一直低着头,孟寻州突然想到什么,就这么低头钻进副驾驶座。 第一卷 第60章 看电影 宋诗诗原本还在低头和安全带扣较劲,忽地感觉到有人靠近,她回头想看看。 就在这一瞬间,眼见她就要跟将头钻进来的孟寻州撞上,她下意识朝后退。 可她的唇依然擦过孟寻州的脸颊。 “轰”的一声,宋诗诗只听到自己内心一声巨响,脸颊跟着滚烫起来。 孟寻州也没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转头。 当那片柔软触碰到他的脸颊时,他身子整个僵硬在原地,无法动弹。 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动作不过几秒,可对他两而言,似乎过了好久。 孟寻州反应过来,迅速帮宋诗诗解开安全带扣,然后将身子退出去。 他背过身,不断做着深呼吸,不敢回头去看宋诗诗的神情。 直到听到车门被关上的声音,孟寻州才回身看她。 “咱们进去吧。” “嗯。”宋诗诗小声应着,没好意思抬头。 电影院很简陋,就只有一排排的木长凳和一个黑白的荧幕。 孟寻州选的电影,是一部讲述男女之间的革命友谊的。 此时长凳上已经坐着不少观众了。 孟寻州对照票号,领着宋诗诗往第四排靠中间的位置走去。 电影院里面特别黑,宋诗诗看不清路,只能拉着孟寻州的衣角跟着往前走,好几次都差点被别人的脚绊倒,好在孟寻州一直留意着她,及时扶住她。 电影院里,只有幕布上投射出的光亮。 找到座位,宋诗诗端正坐着,抓着孟寻州衣角的手,也随之松开。 孟寻州低头看了一眼,心里莫名有一丝失落感。 电影开始播放,宋诗诗全神贯注看着电影。 正当她看得起劲的时候,手上突然多了点什么。 她低头看向手里,捏了捏,好像是瓜子仁。 转头看向孟寻州,他抬头盯着荧幕,似乎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宋诗诗唇畔漾着笑,安静吃着孟寻州为她剥的瓜子仁。 别说,还挺香的。 电影还挺好看的,最后的结局里,两个人最终走到了一起。 看完电影出来,宋诗诗肚子饿得咕咕叫。 “咱们要不先去吃饭吧。”她说着话,转身看向孟寻州,却发现孟寻州从耳尖到脖颈,红彤彤一片。 她诧异地问:“你这耳朵和脖子怎么这么红啊?是刚刚影院里面太热了吗?” 她没发现,她问完这话,孟寻州的脖颈又红了几分。 孟寻州抬手摸了一把脖颈,含糊地应道:“应该是吧。” 怕宋诗诗继续询问,孟寻州接着说:“饿了,咱们就去国营饭店吧。” 一听要去吃饭,宋诗诗也没再问,点了点头,“好。” 在宋诗诗没注意的时候,孟寻州深呼吸,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 刚刚看电影的时候,他哪里有心思看电影啊。 整个心思都在回想着在车上的那一幕,再加上感受到宋诗诗在自己身边,他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即便是外面的冷风,也无法吹散他内心的焦热。 “寻州?你干嘛呢?怎么还不上来?”见孟寻州站在车外也不动,宋诗诗纳闷地重新打开车门,探出半个身子问道。 孟寻州尴尬地轻咳两声,应道:“来了。” 好在宋诗诗一心想着去吃饭,注意力也没在孟寻州身上。 这倒让孟寻州放松很多。 两人在国营饭店刚坐下,就有人惊喜地走过来,喊道:“诗诗?你怎么在这儿?” 听声音似乎是苏雅琴,宋诗诗转头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只见苏雅琴挎着包,另一只手牵着李皓阳,笑意盈盈地朝她走来。 离得近了,李皓阳挣脱苏雅琴的手,一把抱住宋诗诗的腰,“漂亮小姨,我好想你啊。” “小宝,琴姐,你们怎么在京市?”宋诗诗站起身,揉了揉李皓阳的头发。 苏雅琴没急着解释,目光落到宋诗诗身旁孟寻州,“这位是?” 宋诗诗这才反应过来,苏雅琴和李皓阳还不认识孟寻州呢。 连忙介绍道:“这是我发小,孟寻州。” 接着她又向孟寻州介绍苏雅琴和李皓阳,顺带简单解释了下和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孟寻州礼貌性颔首,算是跟苏雅琴打招呼了。 苏雅琴笑着点头,回以一礼,但那不断在孟寻州和宋诗诗身上打量的眼神,却充满暧昧。 宋诗诗跟李皓阳说了两句,这才解释:“我这次接到一个工作,但工作之前,需要考核和培训,所以就来京市了。” “原来是这样,我刚刚还在想你若是返城,肯定会同我说的呀。” 虽然心中对宋诗诗和孟寻州之间的关系存在怀疑,但苏雅琴也没有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只是心中感叹,她原本还想着给宋诗诗介绍自己家的堂弟呢。 这次来京市,主要就是为了这事。 宋诗诗虽说现在还在怀青下乡,但她相信以宋诗诗的优秀,返城是早晚的事。 自家堂弟若是不趁早去追宋诗诗,以后就更没机会了。 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跟堂弟说这事,就瞧见宋诗诗身边已经有人了。 这孟寻州看着长相、气质,都是绝佳的。 举手投足之间,充满军人气场,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人。 这么一对比,她家堂弟就逊色许多。 看来她堂弟是没这福气了。 “那琴姐你呢?你怎么突然带小宝来京市了?”宋诗诗也好奇苏雅琴怎么会来京市。 苏雅琴没有说她堂弟的事情,而是道:“我娘家在京市,我也好长时间没回来了,就想着带小宝回来看看两位老人家。” 苏雅琴的娘家竟然是京市的,这点倒是宋诗诗没有想到的。 她一个京市的姑娘,竟然嫁给了向阳县的李承德,这还挺让人意外的。 好在李承德有能力,又对苏雅琴很是宠爱,也不算亏。 苏雅琴还想拉着宋诗诗逛商场,孟寻州要赶回部队,也就没跟着一起。 但他怕宋诗诗晚上回去不方便,想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苏雅琴笑着打趣:“放心吧,有我在,诗诗丢不了的。等我们逛完,我亲自送她回去。” “那就有劳琴姐了。”孟寻州也不在意苏雅琴的打趣,同苏雅琴说了两句客套话,这才驱车离开。 等孟寻州离开,苏雅琴才开口道:“你这次培训结束,是要跟谢先生一起接待外交人员吗?” 刚刚宋诗诗不过是在苏雅琴问她的时候,随意说了一句参加的是什么考核而已,没想到苏雅琴竟然连谢先生都知道。 她眼眸中透着疑惑,眉梢微微上扬,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没有告诉过你吗?我父亲是外交副部长。” 这回,宋诗诗才是真的被惊到。 她嘴巴微张,感叹道:“姐,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其实也还好吧,在京市,你在路上随便遇到一人,都可能是身份不简单的。像我这样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 苏雅琴对于她父亲的身份,是真的不在意。 和苏雅琴在商场逛了会儿,在天黑之前她们才准备回去。 李皓阳早就累了,趴在宋诗诗怀里睡得正香。 避免李皓阳生病,宋诗诗还特地买了个包毯将他裹了起来。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苏雅琴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富贵叔,见宋诗诗将李皓阳放到车后座躺尚好,摆了摆手道。 宋诗诗摇头说:“小宝睡着了,你还是赶紧送他!回去吧,别受了凉,就不好了。” “车上冻不着的,再说你不是给他买了包毯嘛。我可答应了你发小,要亲自送你回去的,你可别让我做一个失信的人哈。”苏雅琴佯装生气,瞪着她。 宋诗诗无奈一笑,坐进后车座。 “你住哪?把地址报给富贵叔。”苏雅琴坐到副驾驶座上,一边收拾着平边的东西,一边叮嘱。 第一卷 第61章 你这是在等谁 “军区大院1号院。”宋诗诗淡然报出地址。 “哪里?” 这回换苏雅琴吃惊了。 能在军区大院1号院住着的,身份都不简单。 虽然从第一次和宋诗诗见面的时候,苏雅琴就看出就她不简单,但苏雅琴只是以为宋诗诗家里条件还不错而已。 可现在看来,这可不只是只不错,那是相当厉害了。 宋诗诗以为苏雅琴是没听清楚,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苏雅琴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有些事情,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在不清楚宋诗诗是否愿意分享她的真实家庭背景之前,苏雅琴还是选择尊重宋诗诗。 汽车在军区大院1号院门口停下。 军区大院管控很严,不是什么车都可以随意进出的。 所以苏雅琴让富贵叔将车停在路边。 因小宝睡着了,宋诗诗也没邀请苏雅琴去家里,只说下次有机会,喊苏雅琴到家里尝尝她的手艺。 “这次我也没准备礼品,再说也太晚了些,确实也不适合上门拜访,等下回我带你姐夫一起来。”苏雅琴对人情世故总是有她自己的一套讲究。 …… 天刚蒙蒙亮,宋诗诗就醒了。 洗漱完,走出卧室,她就听到厨房里传出响动。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才早上五点多。 他们家没有请阿姨,所以这个时候会出现在厨房里的,只会是母亲郑佩兰。 她还想今天给爸妈做顿早饭的,妈妈这么勤快,她真是一点表现的机会都没有。 这么想着,她已经走到厨房门口。 看着郑佩兰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宋诗诗倚在厨房门边,委屈地道:“妈妈,你在做什么呢?” 郑佩兰手上的动作没停,回头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乖,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是不是肚子饿了?” “嗯,确实有点饿了。”算了说着,宋诗诗摸了摸肚子。 算了,她还要在家待至少一周呢,后面再看有没有时间吧。 郑佩兰掀开蒸笼的盖子,热气翻腾,迷了宋诗诗的眼。 “我特地给你蒸了最喜欢的肉包子,你先端出去吃。” “您这都给我了,我爸一会儿下来,不就没得吃了?”她看着被郑佩兰拿空了的笼屉,无奈问道。 郑佩兰推她出去,“放心吧,饿不着你爸,你先吃你的。今天你还要去工作,多吃点才有力气啊。” 宋诗诗直接被逗笑了,“妈,我又不是下地干活,要什么力气?” 母女俩说笑两句,宋诗诗快速吃完盘里盛的三个大肉包,赵主任的电话就打来了。 这回,赵主任开着公车前来接她。 宋诗诗早早收拾妥当,等在军区大院门口。 还没等来赵主任,她倒是先碰见了陈佳禾。 陈佳禾骑着自行车,从宋诗诗身边路过时,特意停下来,回头看她一眼,然后赶着自行车,又退回来。 “诗诗,原来真是你啊,我刚刚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呢。” 宋诗诗面带微笑,没有接话。 “你这是在等谁?不会是在等寻州哥吧?”陈佳禾故作诧异地问。 不等宋诗诗回答,她又接着说:“我听我哥说,寻州哥他们最近有紧急任务,今天怕是来不了了。” 陈佳禾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还带了些许幸灾乐祸。 宋诗诗觉得陈佳禾着实有些聒噪。 她不过才下乡两个月左右,怎么就能让陈佳禾的自我优越感这么强了呢? 她本不想跟陈佳禾计较,可她太烦人,总喜欢在她面前找存在感。 于是她忍着不耐烦,淡淡道:“没事,反正我也不是在等他。再说我们昨天才一起看过电影,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什么?你昨天和寻州哥去看电影了?”陈佳禾脸色骤变,扬声问道。 宋诗诗心中得意一笑,可面上却不显露半分,故作诧异地问道:“对呀,怎么了?佳禾,我和寻州看个电影,你这么大的反应做什么?” 说完,她上下打量起陈佳禾,说话拖着长音道:“难道……” “没有,没有,我就是……就是有点吃惊而已。”陈佳禾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连摆手,找补道:“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不喜欢寻州哥的吗?” “可我们两家定了娃娃亲的呀,我和寻州又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看个电影,没什么的吧?” 话音刚落,她瞧见一辆小轿车缓缓停在她身旁。 宋诗诗朝驾驶座上的赵主任挥手打了个招呼,然后对陈佳禾匆匆丢下一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看着宋诗诗坐上小轿车,和车里的男人有说有笑的,原本还嫉妒得快要发狂的陈佳禾,心中不禁冷笑一声。 宋诗诗,我还以为你有多清高呢。 难怪你这么快就能从乡下回来,原来是找了个有钱的老头啊。 你等着,我一定要让寻州哥看清你的真面目。 你根本不配和我抢。 陈佳禾得意地扬着下巴,骑上自行车,朝文工团而去。 而宋诗诗坐上车后,赵主任知道她的身份后,一直感叹着,说她太过低调。 宋诗诗全程尴尬地保持着微笑。 这事她也没必要高调啊,她总不能下乡后,走哪都跟人宣扬她是首长的女儿吧? 那怕是只会有更多的麻烦找上门。 她不喜欢麻烦。 赵主任将她带到上回考核的行政大楼内,只是这次培训是在二楼。 将她交给负责培训的老师后,赵主任便离开了。 她这次主要接受的培训,分为礼仪和政治用词等方面。 主要是针对在接待外交人员时,翻译过程中的一言一行。 很多政治上的专用术语,只是一个词不对,可能整句话的意思都会不一样。 若是因为这个,而令对方误会,这会直接影响双方之间的合作。 此事非同小可。 所以宋诗诗这次很认真地在学习。 培训结束的当晚,谢玉山再次约见她。 不过这回,谢玉山不是通过龚总找上的她,而是直接让谢宥安来找她。 “宋同志,请留步,谢先生约你一叙。” 谢宥安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连眼神都不曾偏半分,似是跟她未曾见过般。 明明上回见到谢宥安,他举止投足还那般轻浮。 “请跟我来。” 第一卷 第62章 竞选资格 宋诗诗跟在谢宥安身后,走进一间办公室,谢玉山就坐在办公桌后。 看到她来,谢玉山站起身,走向一旁的沙发,示意她坐:“小宋同志来啦,请坐。” 宋诗诗依言坐下,唤了声:“谢先生。” 谢宥安静立在谢玉山身后,双手交叠在身前,一脸肃穆。 宋诗诗扫了他一眼,便快速收回视线。 “小宋同志是京市人?”谢玉山不紧不慢地泡着茶,状似无意地问道。 宋诗诗不明白谢玉山的目的,只能配合着应声:“是。” 按理说,这些信息,龚总那边估计早就跟谢玉山提过,可今天他特地叫她过来,却又问了一遍,不知是想做什么。 “父母都是做什么的?”谢玉山抬眸看了她一眼,问道。 这怎么还问起父母了? 难道是想对她做背景调查? 不过想想她既然通过考核,那后面也是要跟着接待外交人员的,做个背景调查,倒是也能理解。 于是她也没有隐瞒,直言道:“家父是军人,家母曾当过教师。” “军人?还姓宋。”谢玉山低声嘀咕了两句,眉头不自觉耸起,接着问:“不知可方便告知你父亲在军中的职务?” 宋诗诗点头,“父亲如今是军区首长。” “咱们京市军区吗?” “是的。” 听到这儿,谢玉山动作一滞,“不父亲可是宋振华,宋首长?” “是的。” “哈哈哈哈,没想到兜兜转转,竟还是故人之女。”谢玉山显得很高兴,扬声道:“我和你父亲可是多年好友,当初也是一起上过战场的。” 谢玉山大笑两声,“我和你爸认识的时候,他还没跟你母亲在一起呢。” 想到父亲宋振华总会时不时看他和谢玉山的合照,而且这么些年,她从记事起,从没见过谢玉山。 既然两个人是这么好的朋友,为什么这些年都不曾联系呢? 心里这么想,宋诗诗也直接问了出来。 谢玉山像是回忆起很久以前的事情,沉默片刻,方才回道:“当年你父母成婚后,我发生了些变故,不得不隐藏身份。后来回了京市,又一直忙于公务,再加上身体欠佳。就是你父亲现在当上京市军区首长的事情,我也是近日才打听到的。” 其实宋诗诗问出口,就没想过谢玉山跟她解释。 因为真正想听到答案的,不是她,而是宋振华。 可谢玉山却意外的,很有耐心地跟她解释。 谢玉山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回,然后朝身后的谢宥安招了招手。 “小宋同志,跟你正式介绍下,这是我的小儿子,名叫谢宥安,如今也在咱们外交部工作。你面试的时候,应该见过他。” 宋诗诗面带微笑,礼貌地朝谢宥安颔首,装作并不相识的模样。 她发现,谢玉山自从知道她的父亲是宋振华后,对她的态度要和煦很多。 上回和龚总他们一起吃饭时,谢玉山表现得有些冷漠,甚至有些上位者的姿态。 而今天见面,谢玉山一开始对她只是维持表面的礼貌,但现在却有种长辈对晚辈的亲近感。 她更喜欢谢玉山现在对她的态度,会让她觉得相处起来更舒适一些。 谢玉山介绍完,这才说到正题上。 “这次叫你过来,主要是为了两件事。 一是一周后的外交工作,因为要涉及的方面很多,所以前期的准备工作,需要你和宥安之间多沟通。 二是上回龚总向我引荐了你。 相信你也知道我准备收弟子的事情,但这事非同小可,所以我需要在众多优秀的人才中,找到我认为中意的。 虽然你目前只有高中文凭,但根据你之前的表现,我依然觉得你有资格和其他优秀的人才一起参与竞选。 当然,前提是你愿意的话。” 相信有很多人都曾在谢玉山面前露过脸,就为了在他面前留个好印象,有机会成为他的弟子。 这样的机会,对于现在的宋诗诗来说,也是难得的。 她没想过谢玉山会主动找到她,跟她说这事。 虽然还不是同意收她为弟子,只是有个参选的资格,但宋诗诗依然忍不住激动。 其实上一世,她就曾听说过谢玉山的名号,只是那时他并不知道外交部的谢先生就是父亲的好友谢玉山而已。 “我愿意,您能认同我的能力,给我这样的机会,我真的很感激,我会努力证明自己的。”宋诗诗起身,郑重地朝谢玉山鞠躬致谢。 谢玉山也跟着起身,笑着道:“这几天你好好培训,为下周的工作做好准备。回去替我跟你父亲带句话,就说等这阵忙完了,我定登门拜访。” “好的,我一定将话带到。我爸要是看到您,一定很高兴。” “是吗,哈哈哈哈…” 从谢玉山办公室出来,谢宥安一路将她送出行政大楼。 “我还是头一回见着我爸这么高兴。” 就在她想着一会儿是直接坐公交回去,还是去街上给徐丽买些什么寄回去的时候,谢宥安突然开口。 “不过话说回来,那天来接你的男的,是你对象吗?” 前一秒还在感怀的谢宥安,突然话题急转,令宋诗诗反应不过来。 她斜眼睨了谢宥安一眼。“跟你有关系吗?” 她就知道,这人本性难移,正经不了多久。 “我觉得咱俩更适合些,你看军人多忙啊,见面都困难,我就不一样了,除了接待外交人员的时候忙一些,平时想见面的时候,随时可以见面的,你说呢?” 谢宥安不死心,还替宋诗诗分析起来了。 宋诗诗翻了个白眼,停下脚步,面朝着谢宥安,认真道:“谢同志,看在你父亲是我爸的好友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我和谁合不合适,都跟你没关系。我对你也没兴趣。” “我知道啊,但现在没兴趣,不代表以后也没兴趣啊。再说我对你有兴趣不就行了?” 谢宥安就像是打不死的蟑螂。 无论宋诗诗怎么拒绝他,他都不在意。 “哎……小心!” 宋诗诗有些生气,她不喜欢这样的纠缠。 若是以后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也就罢了,但后面他们还要一起工作,怎么都避免不了见面。 她有些不耐烦,转身就朝前走去。 可她并没有注意到周围,只听谢宥安大吼一声,她整个人就被谢宥安朝后拽去。 第一卷 第63章 孟寻州吃醋了 “哎哎哎……”一骑自行车的女人避让时,摔倒在地。 她还没起身,转头就朝宋诗诗的方向骂道:“长没长眼睛啊?走路不看的啊?真是疼死我了。” 说着,她扶着腰站起身,又弯腰去扶自行车。 她一边打量着自行车有没有损坏,嘴里一边嘀咕着:“真是出门没看黄历,碰到这倒霉催的。” “你这同志怎么说话的?你自己差点撞到人,我们还没追究你的责任,你反倒责怪起我们了?” 谢宥安将宋诗诗扶稳站好,扭头就开始跟那女人对上了。 一副今天不把这事掰扯明白,就不放别人走的架势。 宋诗诗站在谢宥安身后,还没弄明白什么情况呢,就瞧见谢宥安已经上去跟人理论去了。 或许是见他们站在政府大院门口,谢宥安又穿着中山装,一副干部的模样。 女人原本还很嚣张的气焰,立马消了大半。 她挥了挥手,做出息事宁人的样子道:“算了,算了,今天算我倒霉。” 说罢,她就准备骑车离开。 “你……”谢宥安伸手,作势要去拉对方的车龙头。 宋诗诗连忙上前拽住他,“算了,我也没被撞到,就别计较了。这门口人多,挺难看的。” 说着,宋诗诗左右看了看。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驻足在看热闹了。 谢宥安扫了眼周围,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又理了下衣领和衣摆。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到宋诗诗身上,“你真没事?” 宋诗诗摇头。 之前她只觉得谢宥安像个性格跳脱的街溜子。 但经过刚刚的事情,她对谢宥安的印象,倒是改善了些。 至少不像之前那样厌烦他了。 “你准备怎么回去?要不……我送你?”谢宥安试探地问。 宋诗诗正要拒绝,就看到孟寻州的车朝她这边开来。 她心中纳闷,这孟寻州怎么这么空闲?陈佳禾的哥哥可比他忙多了,以前陈佳禾经常在她面前抱怨她哥几个月都看不到人。 要是住在部队的时候,一年都看不到几次。 没有对比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可这一对比,真的差距不是一点点的大。 胡思乱想间,孟寻州的车已经停在她面前。 孟寻州从车上来,绕过车头,走到她的面前,柔声问:“忙完了吗?” “嗯。”当着谢宥安的面,宋诗诗没有多问。 孟寻州看了谢宥安一眼,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他收回视线,“那咱们走吧。” “好。”宋诗诗应了一声,然后转身面向谢宥安。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谢宥安率先道:“那你今天先回去休息,明天培训完,我来找你,跟你聊点工作上的事。” 想起今天谢玉山交代的事情,她点了点头:“好的。” 上了车,车子开出去一段,孟寻州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刚刚那人是之前在饭店门口遇到的那个?” 孟寻州虽语气淡然,可她还是听出了些不一样的情绪来。 她转头看向目不斜视的孟寻州,“我爸书房里的那张和别人站在山下合影的那张照片,你还记得吗?” 小时候孟寻州经常去她家玩,自然也是去过宋振华的书房的。 “记得,他和那张照片有什么关系 宋诗诗把谢玉山的事情同孟寻州说了一遍,“谢宥安正是谢先生的小儿子,他也负责这次的外交接待任务。” 她这么一解释,孟寻州也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个谢宥安对宋诗诗肯定没安好心。 单是看谢宥安望宋诗诗的眼神,身为男人的孟寻州就足以看出其中的含义。 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干涉宋诗诗交朋友,可他是真怕自己不。在的时候,宋诗诗爱上了别人。 他声音有些微颤,眼睛不敢看向宋诗诗,轻声问:“以后除了工作上面的事情以外,可不可以尽量离他远一点?” 直到孟寻州问出这话,宋诗诗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她刚刚感知到的不一样的情绪,是孟寻州吃醋了啊。 她莫名有些想笑,可又怕孟寻州误会她的意思。 于是她强忍着笑意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等这次翻译工作结束,我就回怀青了,以后就更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孟寻州听她这么说,明显感受到宋诗诗对谢宥安的不在意,他松口气的同时,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这次队里有任务,怕是要到月底才能回清河,到时候没法送你回去了。” “没事的,还有赵主任呢,我到时候和他一起走。”宋诗诗倒是不在意的,她也不想孟寻州因为她的事情,在领导面前留下不太好的印象。 宋诗诗让孟寻州陪她去商场买了些东西,主要是冬天的袄子,还有吃的。 这些东西都是要寄回去的。 有孟寻州在,她也不用担心拿不动的问题,可算是买了个尽兴。 …… 之后的几天,宋诗诗再没见过孟寻州,想来部队里应该是开始忙了。 谢玉山在外交上,是真的很厉害。 宋诗诗这次就是作为谢玉山的翻译员出席,通过这次,宋诗诗才真的打从心里开始敬佩谢玉山。 无论是从谈吐,还是从胸襟,谢玉山都有他过人之处。 若能被这样的人收为弟子,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 外交会议很顺利。 会议结束后,宋诗诗也谢得到了玉山的夸赞。 收弟子的事情,直到宋诗诗准备离开京市那天,谢玉山也没再提。 虽然心里有些小失落,但她也能理解。 不管从学历,还是经验来说,她都还有很多欠缺。 和那么多优秀的人相比,她必须要有超越别人很多的长处才行。 她还要更多的学习和历练。 在她离开京市的前一天下午,陈佳禾再次找上门来。 “诗诗,听说你明天就走了,大家伙商量着咱们聚一下,一起吃顿饭,毕竟下回再聚,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宋诗诗心里明白,这顿饭怕是并没有陈佳禾说得那么好。 说是鸿门宴,估计也不为过。 但她还是答应去了。 第一卷 第64章 鸿门宴1 宋诗诗来到约定的饭店,推开包间的门。 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一一出现在她面前。 陈佳禾正和其他人在说话,听到动静,回身看向她。 陈佳禾与她身旁的方慧对视一眼,眼中染上笑意,转身就朝宋诗诗迎去。 “诗诗,你怎么才来啊,大家伙都等你半天了。” 宋诗诗嘴角噙着笑,眼底却无半点笑意,目光在包间扫了一圈,解释道:“路上有点事,耽搁了。” “咱们宋大小姐今天能来就不错了,迟点算什么,你们说是不是?” 站在圆桌最里端,靠窗的位置,一位个头不高的男人高声说着。 这人叫何卫军,以前总喜欢跟在孟寻州屁股后面,但孟寻州嫌弃他为人不行,从小就不喜欢他。 她记得,何卫军从小就喜欢陈佳禾,只是他长相不好,个头又不高,工作也算不上是顶好的,陈佳禾根本就看不上他。 但即便如此,何卫军依然对陈佳禾的所有话,都言听计从。 这次,估计也不例外。 陈佳禾脸上闪过一丝得意,拉着宋诗诗的手臂,故作亲密地说:“就是啊,你今天可是主角。” 什么主角,怕是都等着看她笑话呢。 其实重生后,宋诗诗一开始只想将自己的日子过好,并不准备报复谁。 但她发现,有时候不是你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有些人,就是会不断给你找事,不断纠缠。 他们就是看不惯你好,就想把你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 比如周行雪,比如安锦生,比如陈佳禾…… 她突然就不想再看这些人在自己面前嘚瑟、蹦跶了。 安锦生现在被拘留、周行雪也被抓,如今眼前的陈佳禾,她也不会轻易让她好过。 想看她的笑话? 她平时不争,不代表她不会反击。 她今天就让这些人知道,她宋诗诗在外面不可能让人欺负了去,在大院儿,更不可能。 “我不过才走了两个多月,怎么感觉你们一个个的,胆子倒是大了许多,都敢调侃我了?” 她将手臂从陈佳禾的手中挣脱出来,走到桌边,目光扫过桌上的还未开封的酒。 她伸手将酒拿起,打开酒盖,缓步走到何卫军身边。 “卫军,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咱不喝一杯,实在不像话。 这样,咱们今天就喝这白酒。 我喝一杯,你喝一杯,敢不敢?” 何卫军酒量不行,属于一杯倒的那种,但此时被大家的目光关注着,拒绝的话,何卫军怎么也说不出口。 陈佳禾闻言,兴奋得恨不得原地蹦起来,忙朝何卫军身边的人挥手,“哎呀,这不太好吧?毕竟卫军是男的,你一个小姑娘,哪里喝得过他啊?” “是吗?那不如我喝一杯,你喝两杯,如何?”宋诗诗依然是那副浅笑的模样,目不斜视地望着何卫军。 “我从没看过诗诗喝过酒啊,这怎么比,都是她吃亏吧?” 身后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陈佳禾就势劝道:“诗诗,你又不会喝酒,你跟他拼什么酒啊?迟到就迟到嘛,大家又不怪你。” 陈佳禾表面上是在劝宋诗诗不要跟何卫军比酒,可手上的动作却是接过她手中的白酒,然后又在桌上拿了个酒杯,倒满了酒。 见陈佳禾如此,何卫军硬着头皮从陈佳禾手中拿过那杯白酒,说:“既然宋大小姐都开口了,身为咱们一号院的男人,我怎么也不能认怂啊。” “我先干为敬。”说完,何卫军仰头将那杯白酒一口闷了下去。 喝完,他还故意显摆地将酒杯倒过来,“看,一滴不剩。” “诗诗,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咱们女同志认个输,服个软,也没什么的。”陈佳禾继续在一边劝着。 可听听这话。 大院里谁不知道,宋诗诗看着娇娇柔柔的,可性子最是要强。 从小到大,就没谁见过她向谁服软低头的。 所以陈佳禾就是故意这么说,目的就是想将宋诗诗架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但这些的前提是,宋诗诗不会喝酒。 可他们都不知道,她的酒量很好。 只是自从爷爷去世后,她就再没喝过了而已。 宋诗诗的眸光扫向旁边,立马就有人递过来一只空酒杯。 她伸手接过,自己倒了杯白酒。 “我宋诗诗说一不二,既然大家今天是来给我践行的,那今天不喝趴下,谁也别想走。” 说完,她仰头一杯白酒下肚。 然后将酒杯重重敲向桌面,酒杯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同时,一直在硬撑的何卫军应声倒地,醉得不省人事。 “下一个是谁?”宋诗诗连一个余光都不曾留给何卫军,转身面前其他人。 这个下马威,直接将所有人震慑住了。 陈佳禾恨铁不成钢地踢了何卫军一脚,暗道:“没用的东西。” 当陈佳禾的头转向宋诗诗时,那脸上的神情立马变了回来,用娇柔造作的嗓音说:“诗诗,咱们还没点菜呢,要不先点菜吧,酒可以慢慢喝嘛。” “还没点菜?那今天这顿饭,是谁请客?” 她本是随意问出一句,可没想到,话刚问出口,整个包间都静了。 就连一直说个不停的陈佳禾,此时也抿着唇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不是你们喊我来吃饭的吗?不会连谁请客都不知道吧?” 宋诗诗在座椅上坐下,目光从所有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陈佳禾身上。 陈佳禾咬唇,“那个……大家就想着一起聚聚,还没商量好谁买单呢。” 虽说大家家里的条件都还可以,但他们自己身上是没什么钱的。 光是宋诗诗刚刚手里拿的那瓶酒,他们都不见得付得起,就更不要说一桌的菜了。 宋诗诗像是看不出大家为难的样子般,笑着拍了拍手道:“既然还没商量好,那咱们玩游戏好了,最后输的那个人买单,如何?” “那个……诗诗,我突然想起来单位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呢,我得赶紧回去处理下,这段饭怕是吃不了了。下次,下回你再回来,咱们再聚哈。” 坐在靠门口位置的一女孩,见势头不对,慌张地拿起坐椅上的背包,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口的位置退去。 等她说完,她开了门就溜了出去,根本不给包间里其他人反应的机会。 宋诗诗倒是无所谓,刚刚溜走的那个,是他们一号院里,胆子最小的。 平时像这样的聚餐,她是不会参加的,但今天她竟然来了,估计也是被陈佳禾逼来的。 因为宋诗诗隐约记得,这女孩似乎也在文工团的。 宋诗诗将目光再次落到陈佳禾身上,等着答复。 第一卷 第65章 鸿门宴2 有人开了头,包间里的其他人明显也有了退意。 “那个……我……” 果然,还没等陈佳禾开口回答宋诗诗的问题,就有人忍不住开口想找理由离开。 但陈佳禾怎么可能轻易放他们离开? 他们若走了,谁看戏呢? “你们怎么回事?来之前咱们可是都说好了的,今天谁要是敢先离开,别怪以后我和他(她)翻脸。” 陈佳禾知道说别的没有用,干脆直接威胁起众人。 她这话还是有几分威慑力的,其他人果然没再提离开的事。 但也因此,包间里再没人说笑。 陈佳禾缓了缓情绪,这才问宋诗诗,“诗诗,你想玩什么游戏?” “简单,咱们就猜拳好了,赢的人退出,输的人继续猜拳,直到选出最后那个输的人为止。” 宋诗诗根本不是想玩什么游戏,她不过是想利用游戏对这些人小小惩戒一番。 刚刚趁陈佳禾他们犹豫的时候,宋诗诗已经把菜都点了。 大家毕竟都是大院的,她也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但又足以给这些人一个教训。 大家一听只是玩猜拳,暗自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咱们赶紧玩吧。”有人受不住现在的氛围,开始催促。 陈佳禾的目光一直不曾从宋诗诗身上挪开,此时她才像是如梦初醒般,“那就开始吧,咱们这么多人一起猜拳,我还真没玩过,还挺新鲜。” 看着所有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宋诗诗心中只觉得好笑。 她知道陈佳禾现在为什么露出志在必得的模样。 陈佳禾估计是觉得可以通过猜拳,将她设计成最后买单的人。 可陈佳禾高估了这群人之间的默契。 不过两个回合,宋诗诗就成功退出了这场游戏。 她收回手坐下时,陈佳禾的脸色骤变,那真是精彩。 一会儿红,一会绿的。 宋诗诗冷眼旁观。 该说不说,这陈佳禾的运气就是背,一桌子人,最后就剩她和吕晓晓两个人。 吕晓晓和陈佳禾从小就不对付。 两个人算是从小打到大的。 刚刚陈佳禾威胁大家的时候,吕晓晓一直没吭声,因为她本来就没打算走。 她今天来参加这个聚会,本来就不是为了看宋诗诗的笑话,而是想看看陈佳禾这坏丫头,又要搞什么名堂。 她就是来搞破坏的。 凡是陈佳禾想办成的事情,她吕晓晓就要毁掉。 两人之间也没多大仇,多大的恨,她就是单纯不喜欢陈佳禾这个人。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没有一处看得顺眼的。 陈佳禾牙都要咬碎了,她今天就是想给宋诗诗难看的。 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局面却完全变了。 为什么跟她预想的根本不一样。 为什么本来应该出丑的宋诗诗,现在悠闲地嗑着瓜子,而她却要在这儿跟吕晓晓猜拳。 若是赢了,倒没什么。 可若是输了,她到哪里弄钱付账单啊? 爸妈为了她哥哥以后娶媳妇,一直在存钱,根本不可能给她钱这样花。 要是让她爸妈知道这事,少不得要脱一层皮。 但是她又不想当众丢了面子,只能硬着头皮跟吕晓晓继续猜拳。 “快点吧,一次定胜负。”见陈佳禾一直在愣神,吕晓晓不耐烦地催促道。 陈佳禾有些恼羞成怒,回怼道:“不过是个游戏,催什么催,你赶着要投胎啊?” “陈佳禾,我劝你嘴巴放干净些,否则我不介意撒泡尿给你洗洗。”吕晓晓毫不示弱。 陈佳禾正要爆粗口,宋诗诗拍了拍手上沾上的瓜子壳屑,“你俩还比不比了?我们这么多人饿着肚子,还等着呢。” “就是,就是,早知道我今天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谁说不是呢。” 宋诗诗刚说完,就有人开始搭腔。 陈佳禾听得脸色涨红,显然被气坏了。 强忍着怒意,陈佳禾伸手出了一个拳头。 听到笑声,她抬眸看向对面,吕晓晓出的是“布”。 陈佳禾输了。 宋诗诗心里可开心得不得了。 看来老天爷都在帮她,陈佳禾今天注定是没办法笑着从这间包间走出去了。 “哈哈哈哈……陈佳禾,今天可就谢谢款待了哈。”吕晓晓笑的得意,说着,还问向旁边的人,“菜点了没啊?我肚子都要饿掉了。” “诗诗好像点过了。”不知是谁应了一句。 陈佳禾一张脸都白了几分。 游戏结束,服务员正好敲门进来上菜。 看着桌上的红烧肉、糖醋排骨、大汤黄鱼、青椒炒子鸡等好几盘肉菜,陈佳禾心都凉了。 可一桌子的人,谁还顾得上陈佳禾啊。 一个个跟饿狼一般,快速席卷桌上的菜。 大家一人一筷子,都不够吃的。 等陈佳禾反应过来,想要去夹菜吃的时候,桌上已经只剩一点菜叶子了。 她拿着筷子的手有些发抖,但还是朝那菜叶子伸去。 但有人比她的动作快多了,就这么在她面前,将最后几片菜叶子也夹走了。 陈佳禾将碗筷重重放到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可吃饱的众人,根本没人在意她。 “佳禾,今天让你破费了哈,这饭店选的不错,厨师的手艺是真好。” “下回我爷爷过寿,我让我爸也选这家饭店吃饭。” “哎,你们怎么回去?” “我骑自行车来的,自然是骑自行车回去啊。” “……” 陈佳禾气疯了。 这些人吃饱后,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根本没人在乎陈佳禾有没有钱付这顿饭钱。 陈佳禾看着空了的包间,心里还在盘算着她要不要也跑。 可她的手刚搭上门把手上,包间的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了。 “陈女士,您这边一共消费五十元。” “五十?”陈佳禾惊呼。 刚刚那一桌子的菜,她一筷子都没吃到嘴里,结果就要她五十? 她每个月的工资才三十五元,还都交给她妈了。 陈佳禾实在不知道应该从哪儿弄来这笔钱。 “我这一桌菜,也不值五十吧?你别是诓我。” 服务员闻言蹙眉,指着桌上那瓶白酒道:“这酒你们拿的可是我们这儿最好的,还有那烤鸭,一只就要近二十元,你们这么多人,光是猪肉大葱水饺,就吃了好几斤呢。” “就是看你们今天消费得多,我们经理还特意吩咐给你们抹了零头呢。”服务员说完,上下打量了下沉默不语的陈佳禾,试探地问:“你不会是没钱付账吧?” 第一卷 第66章 鸿门宴3 “怎……怎么可能!” 陈佳禾眼神闪躲,强装镇定。 “那您跟我去前台吧。”服务员并没有怀疑她的话,转身在前面带路。 宋诗诗并没有离开,她就在前台大厅里坐着,等着看陈佳禾出糗。 陈佳禾跟着服务员到前台时,正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跑才不会被饭店的人抓到,结果目光就与宋诗诗的对上。 陈佳禾的眸子顿时亮起来,她拽住正准备走进前台内的服务员,然后指着宋诗诗道:“我今天出门太急,忘记带钱包了,不过那边那位,和我是一起的,你去找她付钱也是一样的。” 看着陈佳禾被逼得已经不顾脸面,宋诗诗只觉好笑。 服务员狐疑地朝宋诗诗望去,“还是你自己和朋友沟通好吧。” 在饭店里,像这样被客人当枪使的事情遇到太多回了,若是遇到不讲理的,最后吃亏的还是她们这些服务员。 所以服务员自是很容易便看穿了陈佳禾此时的意图。 见服务员不上套,陈佳禾气得跺脚。 “我去就我去。” 看着逐渐靠近的陈佳禾,宋诗诗丝毫不慌,连姿势都不曾变动半分。 陈佳禾在她面前站定,理直气壮地道:“诗诗,你去把饭钱付一下。” 宋诗诗嘴角带着一抹浅笑,双手环胸,“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最后输掉游戏的人,是你才对吧?” “可这本来就是为你组的局,难道不应该你付钱吗?”陈佳禾根本不接茬,自顾自地说着。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这局是你组的,人是你叫来的,也是你硬要我来吃这顿饭的。你若没钱付,我不介意帮你跑一趟,去你家拿钱。” 宋诗诗这话刚说完,陈佳禾扬声吼道:“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宋诗诗挑眉,起身靠近陈佳禾,压低声音道:“你不会以为我下乡了,你就能高我一等,随意拿捏我了吧?” 成功看到陈佳禾因被看穿心思而震惊的眼神,她继续说:“别说以前你做不到,现在、未来,你都不可能做到,就别再做梦了。” “你……”陈佳禾被宋诗诗这话激怒,“宋诗诗,你有什么好骄傲的?你下了乡,就别想再回来,以后你也只能嫁给乡下的泥腿子,怕是到时,连温饱都保障不了。” “咱俩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你得意什么?” 话落,陈佳禾估计越想越生气,伸手就要推宋诗诗。 原本宋诗诗是可以避开的,但她瞥见饭店大门口有几道身影靠近,于是什么也没动,任由陈佳禾将她推倒在地。 倒地后,宋诗诗手掌撑地坐起身,回身委屈地冲陈佳禾喊道:“佳禾,你付不起饭钱,也不能拿我出气啊,我不过是怕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想留下来陪陪你而已,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陈佳禾直接懵了。 直到一声怒吼和清脆的巴掌声传来,陈佳禾才反应过来。 “陈佳禾,你是要反了天啊?” 陈佳禾捂着被打得发烫的脸颊,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盛怒的陈父,“爸?”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肥,不仅敢打诗诗,还敢在外面吃饭不给钱?你是要把我这张老脸丢尽才甘心吗?” “爸,我没有,不是……” 话没说完,陈佳禾灵光一闪,突然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她转头指着还坐在地上的宋诗诗,怒吼道:“是你,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对不对?” “佳禾,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宋诗诗装傻,脸上的神情更加委屈,眼眶中隐隐还有泪花。 陈父抬脚踢向陈佳禾,“人家诗诗这么好的孩子,为了响应国家号召,自愿下乡建设农村,你以为都跟你一样不思进取。你还敢胡说八道?” 陈父瞪了陈佳禾一眼,转身去扶宋诗诗,“抱歉啊,诗诗,都是陈叔叔平时对佳禾疏于管教,才让她成了现在这样,你别和她计较。” “没事的,陈叔叔,只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佳禾如今这样误会我,我真的很伤心。”说着,她抬手擦拭眼角的泪水。 陈父忍着怒火,再次瞪了陈佳禾一眼,然后对宋诗诗保证道:“你放心,陈叔叔一定将这事解决好。明天我亲自带佳禾去你家,让她正式向你道歉。你看天也不早了,你今天先回去,如何?” “好吧。”宋诗诗抿唇点头,在陈父转身去前台付钱的时候,对着陈佳禾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陈佳禾见状,想要冲过来将她撕碎,可又迫于陈父的威压,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咬牙瞪着她。 宋诗诗转身离开。 她平时只是不想费那个心神去跟别人开撕,但不代表她就可以任人欺负。 不管是在怀青还是京市,仿佛从她下乡开始,周围那些臭虫,总喜欢在她面前蹦跶。 或许,她真的应该让那些人长点教训,否则真是没有安生日子过。 再次离开京市,她没有让郑佩兰送她。 她不想郑佩兰情绪太过激动,所以在前一天晚上,她特意要求跟郑佩兰一起睡。 母女俩聊了很多,她告诉郑佩兰自己对未来的想法,以及自己现在正在努力的方向,也缓解了郑佩兰与女儿分开的焦虑、悲伤的心情。 这次回来,一直想给父母做一顿饭的心愿,最终还是没能实现。 这是宋诗诗这次回京市,最遗憾的事情。 毕竟要回怀青了,她一大早还给孟寻州在京市的部队打过电话,可警卫员说孟寻州现在并不在部队。 看来是执行任务去了。 孟寻州既然在忙,她这点小事,就没必要打搅对方了,反正等孟寻州回清河镇,还是有机会见面的。 和赵主任一起坐上回清河镇的火车。 等她回到怀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家里的大门是虚掩着的。 这个时候,应该还没到午休的时候,徐丽怎么在家里? 推开院门,她将自行车停放好,这才朝屋里走去。 她和徐丽的房间,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将东西放到房间里,她转身朝徐丽的房间走去。 “丽丽,你在家吗?” 徐丽的房间门紧闭着,里面听不见动静。 她试着拧动门把手,可门是在里面锁着的。 宋诗诗皱眉,再次敲门,“丽丽,丽丽?” 就在宋诗诗在考虑要不要去知青点找陈辉他们帮忙开门的时候,屋里隐隐传出些动静。 第一卷 第67章 红糖姜茶 “丽丽,你在屋里吗?你怎么了?” 察觉到不对劲,宋诗诗再次敲响徐丽的房门。 她贴着房门听里面的动静,只听屋里传出徐丽微弱的声音:“姐,姐……” “丽丽,你怎么了?你……” 话还未说完,“啪哒”一声,房门从里面打开。 徐丽脸色难看,没什么血色,正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门,“姐,你回来啦……” 宋诗诗看徐丽一副要摔倒的模样,忙上前扶住她,“我刚回来,你这是怎么回事?肚子疼吗?” 徐丽摇头,“没事,只是那个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疼得厉害,我……我休息会儿,应该就会好了。” 徐丽这样子看起来可不像是没事。 “那你再去躺会儿,我去给你煮点红糖水。” 将徐丽扶到床上躺好,她发现徐丽用的被子还是旧的薄被。 “上回买的新棉被,你怎么不用?这么冷的天,别冻坏了。”宋诗诗说着转身去柜子里拿厚棉被。 徐丽笑着说:“不冷,还没到过年呢,我舍不得用新的。” “买回来就是让你用的,你不用,买它干嘛?” 将厚棉被盖在徐丽身上,又将那床薄棉被抱出去,宋诗诗开始生火熬红糖姜茶。 女孩子来月经时,喝点热的红糖姜茶,能缓解些疼痛。 只是看徐丽刚刚疼得都冒虚汗了,若是一会儿吃了饭还没好转,她就要带她去镇上看看了。 将红糖姜茶端进屋时,徐丽已经睡着了。 宋诗诗将红糖姜茶放到床边的柜子上,然后又去厨房开始做饭。 家里的菜都是现成的。 熬排骨汤的时候,她又进屋看了眼。 见徐丽醒了,她上前摸了摸盛红糖姜茶的杯子。 还好,是温的。 “把这个喝了再睡会儿,饭做好了,我再叫你。”将杯子递到徐丽手中,宋诗诗叮嘱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现在正是脆弱的时候,徐丽红着眼眶,委屈地道:“姐,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我这次回京市,还给你买了围巾,还有袄子,回头你试试看。”宋诗诗眼中含笑,习惯性地摸摸她的脑袋。 “我锅里还炖着肉,你先睡会儿。” 离开怀青不过一周左右,家里倒是被徐丽收拾得很干净,只是看着家里的粮食,并没有少多少。 也不知道徐丽这丫头是没怎么生火烧饭,还是太节省。 虽说节俭是美德,但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也不能太亏待自己。 家里就她和徐丽两人吃饭,倒也不用做多少。 中午她就炖了个排骨玉米汤,炒一盘青菜,又蒸了米饭, 将饭菜端到堂屋,不用她喊,徐丽便闻着味儿出来了。 小十五摇着尾巴,一直跟在宋诗诗身后。 “姐,还是你做的饭菜香,我好几次把菜都烧糊了,搞得我都不敢烧了。” 徐丽喝了红糖姜茶,又睡了会儿,脸色好了许多。 此时她嘴里咬着排骨,还不忘夸赞宋诗诗的厨艺。 宋诗诗笑着拿起手帕给她擦去嘴角沾上的汤汁,柔声道:“你若想学学,以后我慢慢教你。” “好呀,好呀。”徐丽连连点头。 徐丽今天身子不舒服,是没办法继续上工了。 吃过饭,宋诗诗直接拿着工具去豆子地,替徐丽将今天剩下的活做完。 她去跟周建国说替徐丽上工这事时,周老太差点要去厨房拿刀砍她。 还好周建国反应快,一见周老太怒气冲冲地往厨房走,率先一步拦住了周老太。 本来她还想问问这段时间,大棚种植的问题,可眼下怕是什么也说不成了。 于是她直接去了地里。 周行雪被警察带走后,周老太就经常在家里和周建国闹。 她这次回来,明显感觉周建国憔悴很多,鬓间的白发也填了不少。 有周建国为周行雪到处奔走找关系,想来周行雪很快就能回来的。 本来她设计这出戏,就没指望能一棒子将周行雪打死。 她只是要先给周行雪一点教训,顺便断了她以后考大学的机会。 虽然她重生后一直在有意避开安锦生,但安锦生一直和周行雪私下调情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若不是安锦生给过周行雪承诺,或是两人之间发生过亲密关系,周行雪怎么会那么激动地跑来找她,还打她。 以她对周行雪的了解,若安锦生只是保持纯洁的友谊关系,周行雪顶多在背后搞些小动作,绝不会明目张胆地和她闹。 不过也正是因此,她才明白,原来这么早的时候,安锦生和周行雪就已经私混在了一起。 而她上一世却被瞒骗了那么久。 …… 宋诗诗忙了一下午,在她快要完成今天分配的活时,张青梅朝她跑来,“诗诗,你可算回来了。” 停下手上的动作,她直起身,看向有些气喘吁吁的张青梅,问道:“怎么了?” “大棚里的蔬菜最近虫害特别严重,我们想了很多方法,都解决不了。听说你回来了,我就赶紧找来了。”张青梅简单跟宋诗诗说明原因。 看着手里所剩不多的活,宋诗诗不紧不慢地说:“我把这点话做完就过去看看。” “行,那我在菜地等你。” “好。” 张青梅离开后,宋诗诗加快手上的动作。 她得快点弄完,等解决了菜地的麻烦,她还得回去给徐丽做饭呢。 中饭做的排骨汤还剩一些,晚上可以简单点,用排骨汤下面吃。 等她忙完赶去村里专门弄的大棚菜地,陈辉他们都在。 几人围在一起,似乎正在讨论什么。 张青梅是第一个发现宋诗诗过来的人,她朝宋诗诗招了招手,并扬声喊道:“诗诗,这边!” 其他几人也跟着转头看问1宋诗诗。 “宋同志,你可算来了,你快来看看。”说着话,陈辉等宋诗诗走近,领着她走进大棚内,指着地里的大白菜等蔬菜道:“你看,这些菜个头虽大,可菜的品质却不好,而且还不断长虫,菜都被咬得不成样了。” “像这样品相的蔬菜,根本不好卖。”张青梅在一旁补充。 第一卷 第68章 菜地的麻烦 宋诗诗拧着眉,一言不发地在大棚内走动查看。 “你们有给大棚通风吗?” 她转了一圈,突然想到什么,转身问陈辉等人。 周金保摇头回道:“没有,大家说天冷了,棚内温度高点,产量才能提升上来,我们还怕风漏进去,捂得可严实了。” 周金保惯来老实,有什么说什么。 “这样肯定是不行的,温度高确实能将产量提升上来,但同时也会增加害虫的生长。” 宋诗诗仔细观察菜地里虫子的形态、大小,还有颜色等特征,以此来分辨是害虫的种类。 像体型较大的绿色肉虫,可能就是菜青虫。 而如果是白色的小飞虫,可能是白粉虱。 不同的害虫需要采用不同的防治方法。 “那怎么办?你有办法吗?” 说起来,这事是周金保负责的,所以他此时很是自责。 宋诗诗指着一片菜叶上的菜青虫道:“先别急,像这样个头较大,又很容易发现的害虫,咱们可以让大家每天轮流清晨或是傍晚来捕捉。 重点查看叶片的正反面、茎部等害虫容易藏身的部位。 当然,这很费时费力,安排任务的时候,需要沟通好。 另外可以弄些草木灰撒在蔬菜叶上,能有效驱避像蚜虫这样小型害虫。 一般在有露水的早上,或是浇水后撒施,效果是最佳的。” 陈辉和张青梅互相对视一眼,他们原本以为将这事告诉宋诗诗后,她怎么也会回去查完资料,才能给出解决方案。 却没想到宋诗诗只是转了一圈,就能直接说出对应的方案来。 “如果蚜虫数量过多,咱们可以在大棚内种植像雏菊这样可以吸引瓢虫的花卉。 瓢虫是蚜虫的天敌。 当然也可以在附近树林里收集一些捕食性昆虫,如草蛉等,然后将其释放到大棚内,帮助控制害虫。” 张青梅手里一直拿着一个小本子,宋诗诗说的每句话,她都有认真记录下来。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也可以去买些农药撒撒,但这个成本就高了,再加上还得控制药水的稀释比例,需要专业的人来弄。” “我都记下了,可咱们只是解决了虫子,怕是不够吧?” 张青梅看着手中的记录本,提出自己的疑问。 宋诗诗笑着点头,“是的,土地的施肥、灌溉的方式,还有大棚的通风问题、温度和湿度的问题,光照问题,都是很重要的,需要相应做出调整。” 周金保人都懵了,“这么多问题吗?” 倒不是他嫌事情多,只是怕自己记不住。 他自认没有陈辉和张青梅那样聪明,自己总是要比别人多学很多遍才能记住。 但好在宋诗诗明白他的意思。 宋诗诗显露出来的淡然,让三人原本焦躁的心都安定下来。 “别慌,这些问题,咱们一样样来解决,解决方案,我今晚整理出来,明天给你们。你们可以先解决虫子的事情。” 因为涉及到的东西比较多,想灌溉的事情,需要采用滴灌或沟灌的方式。 怕她讲出来后,周金保他们听不懂,宋诗诗想着不如回去写出来,再画图,这样更清晰明了。 毕竟当初在学校,她曾跟着老师去参观的,看过实物是什么样的。 陈辉看着宋诗诗侃侃而谈的自信模样,不禁好奇问道:“宋同志,不知道你平时都看的什么书,怎么会懂这么多?不知道能不能借我看看?” 有些知识,她确实是通过书上的内容了解到的,但大部分还是通过她上一世在学校,跟着老师学到的。 不过光是书上的那些内容,也够陈辉他们学习了。 于是她点头道:“我家里就有几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你们可以先拿回去看,看完我再还回去就行,只是仔细别弄坏了。” 陈辉一听,当即兴奋地点头应道:“那是自然,那我晚些去你那儿拿。” 张青梅看着他这模样,无奈摇头,“还是我去拿吧,这么晚了,陈队长去你那儿也不方便。” “是是是,我一激动,都忘记这茬了。”陈辉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 现在村里人时不时还是会对宋诗诗和徐丽评头论足的。 这种事情,张青梅他们也不好管,只能想办法尽量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周金保没读过什么书,唯一会的事情就是种地。 所以在陈辉他们说看书的时候,他并没有插话,只是在他们说完后,才开口问道:“那个……我比较笨,你们学会了,再教我,行吗?” 陈辉这段时间和周金保接触比较多,两人之间的关系亲近不少。 他闻言,拍拍周金保的肩,“兄弟,你放心好了。等我学会了,保证亲自将你教会。这可是造福咱们全村人的事情。” 因心里还记挂着家里身体不舒服的徐丽,宋诗诗同他们打了声招呼,便回去了。 “姐,你回来啦。” 听到院子里的响动,徐丽从堂屋走出来。 宋诗诗看了眼院子,中午晾的衣服已经收了,柴火也劈好了。 这丫头不舒服,也不知道好好休息,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你把炕都烧起来了,我又喝了红糖姜茶,已经没那么疼了。” 相比宋诗诗中午回来的时候,徐丽现在的精神头好很多。 这天越来越冷。 她记得今年的雪下得很早。 这屋子毕竟是当初徐强临时找的房子,连火墙都没有。 等下雪了,她和徐丽不得冻死? 好在她手里有钱,可以趁下雪前,找人将火墙砌起来。 火墙内部有复杂的烟道设计,热烟在其中迂回上升或水平流动,让墙体能够均匀受热。 炉灶生火后,热烟在火墙的空心通道里流动,通过墙体的热传导,将热量散发到室内,屋里也就暖和了。 “那我先去做饭,你歇会儿。” 心里有了筹划,宋诗诗转身进了厨房。 徐丽跟在她身后,“我来帮你,我今天躺了好久,人都要麻了,你就让我给你打打下手。” 见徐丽坚持,宋诗诗也就没再劝,只是叮嘱她洗菜的时候,要用温水洗。 姐妹俩做着晚饭,宋诗诗顺便将准备砌火墙的事情跟徐丽提了一嘴。 “我没意见,只是这样弄一下,要花不少钱吧?我手头没那么多钱,要不等我问我哥要,咱们再做?” 徐丽倒不担心别的,只是愁手头没什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