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重生,一切尽在掌握!》 第1章 寒彻秋风五丈原 八月中秋之夜,银河璀璨,玉露凝结,旌旗静立,刁斗无声。 天空中,三台星闪耀,客星格外明亮,主星却隐晦不明,辅佐之星光芒黯淡,宛如风中残烛。 诸葛亮坐在轮车上,仰望天象,他已年逾五十四,两鬓斑白,面容憔悴,病容尽显。 “天意如此,怎能强求?”他缓缓说道。 姜维站在一旁,神色悲痛。“丞相,您莫要多言了,夜色已深,我扶您入帐歇息吧!若您有恙,我必斩魏延之首以祭丞相。” “伯约,此乃吾命数,非人之过也。”诸葛亮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轻轻摇了摇头,闭上双眼。 “吾本欲尽忠竭力,收复中原,重振汉室,奈何天意难违,吾命不久矣。吾一生所学,已着书二十四篇,共计十万四千一百一十二字。 吾纵观诸将,无人可传吾之所学,唯有汝可承吾衣钵。切记,莫要轻视!”诸葛亮的声音愈发微弱,短短几句话,似乎已用尽他全身的力气。 “丞相,莫要再言,我姜维仍是您帐下之将,马前先锋,岂敢担此重任!”姜维双眼泛红,然此刻他已无力改变任何事。 “且听我讲完……”诸葛亮轻咳一声,道:“伯约,你……你务必牢记吾之言语,现今汉室式微,敌强我弱,若我等偏安一隅,或能暂得苟安,然终难逃覆灭之命运。 故吾多年来数次北伐,只为扭转敌强我弱之局势,奈何天不假年,吾已无法继续北伐…… 吾已奏明陛下,丞相之位,由蒋琬、费祎依次接任,此二人皆为贤良之士,大汉之俊才。 王平、廖化、张嶷、张翼、吴懿等,皆为忠义之士,久经沙场,劳苦功高,可委以重任。 待你北伐之时,他们定当全力以赴,居中调度粮草,营帐出谋划策,阵前奋勇杀敌。 咳咳……伯约,此后诸事皆赖尔等,你当时刻自省,勿忘北伐之志。咳咳!吾去后,诸事皆依旧制而行。缓缓退兵,切不可急躁。 司马懿必以为吾诈死而不敢追击,你深谙谋略,无需吾多言,切记切记!” 交待完这些,诸葛亮又逐一嘱咐其他诸事,其用心之细,令人动容。 姜维心中既难过又心痛:丞相需要操劳之事,实是繁多。 “丞相,您……您不必再说了。”姜维的双眼已满含泪水。 “咳咳,人生在世,谁人不死?莫作儿女之态,天快亮了,扶我出去,再、再看看将士们最后一眼。” 他勉力支撑病躯,命姜维推着自己出寨巡视各营;却忽感秋风拂面,寒意彻骨。 “丞相,保重啊!”王平、张翼等将此时已在营寨内指挥士卒操练,见到诸葛亮后,赶忙躬身施礼。 “丞相,保重啊!”正在操练的士卒也望见了诸葛亮,齐刷刷地跪地拜伏。 对于这位大汉丞相,底层士卒皆是真心敬重,只因唯有诸葛丞相,才将他们这些草根之命视若珍宝。 他对他们关怀备至,衣食住行,无不过问,有时,他还会与士卒们亲切交谈。 询问他们的收成,聊聊他们的父母妻儿,那一刻,诸葛亮不再是高不可攀的丞相,而是这些士卒们的父兄至亲。 诸葛亮凝视着眼前跪伏在地的士卒,心中涌起一阵悲凉,他长叹一声:“如此忠勇之士,实在难得。 真希望能再次与司马老儿于阵前一决高下,只可惜……吾身染沉疴,即日将死矣。 亮……再不能临阵讨贼,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主公……亮……终究未能完成您的遗愿……亮……有愧……有愧主公托孤之重!” 刹那间,狂风骤起,那面“克复中原”的旗帜在风中烈烈翻飞。 大汉建兴十二年秋八月二十三日,诸葛亮病逝,享年五十四岁。 蜀汉史载:千古国殇! 众将谨遵诸葛亮的嘱托,不敢发丧,待大军撤回栈阁道口,方才举幡哀悼,蜀军皆伏地痛哭,甚至有哭死者。 消息传至成都时,刘禅正在用膳,闻听噩耗,顿时大惊失色,手中的匙箸掉落于地却浑然不觉。 他双眼通红,呆立半晌,突然捂着胸口大喊一声:“痛煞我也!相父!相父!您怎能离朕而去?天亡我也!天亡我也!” 说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随即嚎啕大哭,泪如泉涌,直至昏厥在龙床之上。 内侍赶忙将刘禅搀扶入后宫,吴太后得知后,也悲声痛哭。朝中众官无不悲痛欲绝,百姓亦人人垂泪。 刘禅苏醒之后,双唇发紫,双手颤抖不止,连日哀伤,形容憔悴,无法上朝理政。 瞬间,蜀汉的天空仿佛坍塌了! 待姜维等诸将神情凝重地护着诸葛亮的灵柩抵达成都,刘禅率领文武百官,尽皆挂孝,出城二十里相迎。 百姓闻知,亦皆自发地身着素服,手中纸币翻飞,面色哀戚地立于道路两侧。 目睹诸葛亮灵柩之刻,刘禅终于无法抑制,扭动着略显臃肿的身躯,踉跄着朝灵柩奔去。 “相父!相父!”刘禅伏在灵柩之上嚎啕大哭,悲恸至极。 而四周之人,上至王公大臣,下至乡野百姓,男女老少,皆痛哭流涕,哀号之声响彻天地。 待刘禅从悲恸中恢复,能够处理政事之时,已过数日,而上朝的首件要事,便是命群臣商议,如何隆重安葬诸葛丞相。 此时,费祎从群臣中走出,启奏道:“丞相临终,遗命葬于定军山,勿用墙垣砖石,亦勿用任何祭物。” 此乃诸葛丞相生前嘱托于他之事,丞相深知,自己逝后,刘禅必定会安排厚葬。 然当下之蜀汉,太过贫弱,实难承受如此盛大之丧事,故而一切从简方为上策。 刘禅愈发悲痛,这就是蜀汉的丞相,这就是他的相父,去世之后仍心系蜀汉,将自身一切奉献予蜀汉。 他依从了建言,绝不可辜负相父的一片苦心。 遂命人择定良辰吉日,亲自护送灵柩至定军山安葬,继而降诏祭奠,赐谥号忠武侯;后更令于沔阳建庙,四季祭祀。 南蛮之人闻知诸葛丞相仙逝之讯,亦皆披麻戴孝,向北遥拜,誓言永不反叛,且谨遵守护中国南大门之誓约长达一千七百余年。 第2章 南阳一梦复田园 “伯约,伯约,上苍庇佑,穰星成功啦!” 诸葛亮骤然睁开双眸,他还活着,他竟然还活着! “哈哈!此番大难不死,吾尚有一纪寿数,十二年矣!上苍庇佑,大汉幸甚。” “吾昏睡几多时辰?司马老儿可曾率军来犯?伯约?伯约!”诸葛亮呼喊半晌,未见有人回应。 他遂起身,略感自身,精力充沛,不复往昔病弱之态。 环视周遭,亦非冷清营帐与萧瑟秋风,而是一处草堂,一张残破几案,案上尚有半盏凉茶。 眼前诸般,熟悉非常,却又陌生异常,此处一切他皆曾目睹,然又遥不可及,恍若梦境。 “吾身置于何处耶?”此处的一切他感觉非常熟悉,却无论如何也忆之不起。 莫非此乃往生之界?吾终究还是亡故了? 诚然!诸葛亮惨然一笑,毕竟是向天借寿,悖逆天道,穰星实乃艰难之极。 正感慨离世之世竟如此清幽雅静,草屋之门忽地开启,一声仿若黄莺出谷般悦耳之音随之传来: “夫君,你醒了?你在说什么呢?伯约是谁?”一道倩影趋近,她搁下手中扫帚,行至诸葛亮榻前: “莫非是噩梦扰人,瞧你这满头大汗。” 诸葛亮凝视眼前这熟悉面容,瞳孔猛地一缩,迟疑问道:“你是月英?” 那人温婉一笑:“我非月英,莫非还是你口中的伯约?”黄月英取出手帕,轻柔地拭去诸葛亮额头汗水: “快起身用早饭吧。” “月英,你缘何在此?莫非你亦……那、主公何在?是否也在此处?” “什么缘何在此?这是咱们家啊,我自然在此,主公为谁?夫君心中莫非已有投效之人?”黄月英略感诧异问道: “难道夫君你已想通,欲应姨夫之征辟,有意出仕?”黄月英口中的姨夫正是现今的荆州牧刘表。 当年荆州刺史为孙坚所杀,他受上命忝为荆州刺史,但因赴任途中有袁术、孙坚等匪相隔,他只能只身入荆州。 为求速安,与蒯、蔡两家联手,征召蒯良、蒯越二兄弟为官,又娶了蔡瑁之姊为妻。 而黄月英之母亦是蔡瑁之姊,故而,黄承彦与刘表有联姻之亲。 诸葛亮娶黄月英为妻,刘表则成为他的妻姨夫。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通过和黄承彦的谈话,刘表久闻其外甥女婿诸葛亮大才,故屡屡召见,欲征辟其为属官。 然诸葛亮深知刘表非其理想的主公,遂每每婉拒。 诸葛亮心生疑惑,此非往生之界乎?缘何其妻常言过往之事?且眼前之景,何其熟悉?其妻面容亦年轻许多? 他深吸一口气,徐徐起身离室,凝视眼前诸般。 须臾,熟悉之记忆于脑海浮现,他忆起,此乃南阳隆中,其草堂田园,乃其一生欲归而未归之地。 他徐步推扉,临门外溪水而视,溪水中乃一白衣俊逸之青年,面上写满自信,写满从容,写满大业必成之洒脱。 诸葛亮对此人的面容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早在二十多年前,他揽镜自视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这样的面孔。 周围的环境一片宁静祥和,山峦叠嶂,绿水悠悠,青草如茵,仿佛一幅美丽的山水画卷展现在眼前。 这种久违的田园气息扑面而来,让他感到无比舒适和惬意。 他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这片自然的美好,心中充满了对过去的怀念和感慨。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疑问涌上心头:难道之前所经历的种种事情,难道都是一场梦境吗? 自己曾经辅佐刘备,联合东吴抗击曹操,夺取荆州以及东西两川之地,后来五次出兵祁山,最终在五丈原病逝。 这些刻骨铭心的经历,难道只是自己在南阳草庐中的一场梦境吗? 这个问题困扰着他,让他不禁陷入沉思之中。这场梦为何如此清晰、如此真实呢? 正当诸葛亮思绪万千时,耳边传来一阵亲切的呼喊声:“二哥,你怎么了?”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名少年正朝他走来,原来是他的弟弟诸葛均。 此时,诸葛均扛着锄头从田间劳作归来。诸葛亮回过神来,轻轻地摆了摆手,微笑着回答道:“没什么,二哥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他的笑容中透露出一种释然和轻松,似乎放下了许多烦恼。 接着,他又补充道:“这场梦非常真实,而且很长很长,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 “昔年高宗有梦而得傅说,文王梦见飞熊卜得太公,黄帝昼寝游于华胥,庄周梦蝶栩栩而舞,不知二兄所梦是好是坏,又是何意呢?” 高宗就是商高宗,文王则是周文王,太公便是姜子牙,黄帝梦游华胥出自《列子》,庄周梦蝶语出《庄子·齐物论》。 诸葛亮听得此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欣慰之情。他看着眼前的三弟,晗须微笑着,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不知不觉中,自己这个不起眼的三弟竟然读了这么多书了吗?他的知识和见解已经远超常人,这让诸葛亮感到十分惊喜。 “梦就是梦,好也罢,坏也罢,醒后皆散,又何分好坏?不过为兄觉得,梦中所见,还是坏些为好,这样梦醒之后,才发现梦中的一切在现实中并未发生。 若是做的好梦,一觉醒来,一切皆归尘土,岂不落得空欢喜一场?”诸葛亮缓缓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超脱和豁达。 一个梦都做的这么洒脱吗?对于自己的二哥,诸葛均是发自内心的敬仰。 他双唇微启,似欲言又止,却被黄月英的话语打断: “夫君,叔叔,快来用早膳了。究竟是何梦境?你之前呼喊的那个伯约,可是梦中之人?” “嗯……或许如此。”忆起姜维,诸葛亮不禁又为日后之事忧心忡忡……然而须臾之间,他便微微一笑,那不过是一场梦境罢了。 望见黄月英现身,诸葛均赶忙放下扛在肩上的锄头,躬身施礼:“嫂嫂。” 黄月英回礼道:“叔叔不必多礼,快去洗净身上尘土吧。” 虽嫂嫂如此言道,诸葛均仍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是”,这才返回院中。 黄月英与诸葛亮二人亦并肩走进院中:“还有夫君所言的主公,亦是梦中之人?而非你欲应姨父之征辟而出仕乎?” 然刘表仅为守成之主,非进取之君,岂能得他诸葛亮之辅佐。 自然不能! 见诸葛亮摇头,黄月英略感失落,毕竟自己的母亲乃是蔡家之女。 若自己夫君出仕荆州,本就才华出众,再得蔡家照应,于荆州的发展定当蒸蒸日上? 但既已嫁为人妇,便应从夫,既然选择了诸葛亮,那么无论诸葛亮作何抉择,她都会全力以赴地支持。 第3章 笑谈天下谁为主? “二兄既无出仕刘荆州之意,为何前些日子刘皇叔再次寻访兄长,兄长仍不相见耶?莫非兄果然志在山林,劳作余生乎?” 在一旁净手的诸葛均显然听到了夫妻两人的对话,便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诸葛亮轻轻摇了摇头,躬耕南阳只是他养望的一种手段罢了。 如果没有出仕的念头,为何和崔州平等为友时,评价他们的才能只能说郡守或者刺史呢。 他只不过是在等合适的时机和那个合适的人罢了。 不管之前经历的那一切究竟是不是梦,他的主公只能是那一个人。 只是如今时机未到罢了。 可是这却给了诸葛均误解,他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问道:“兄长既非志在山林,莫非欲往江东孙将军处?然大兄已然在彼,二兄何必又去?” 在中国古代,尤其是在战乱频繁的时期,许多家族都会采取一种策略来确保自己的生存和发展。 就是让家族中的成员分别投靠不同的势力或政权。而目的就在于:无论最终哪个势力胜出,家族都能保持一定的影响力和地位。 这种安排使得一众世家在乱世中能够立于不败之地,即使其中一方失败,另一方仍能保住家族的荣耀。 诸葛均的意思很明确,既然大哥诸葛瑾已经在江东孙权那里效力,那么他们应该选择其他阵营,以分散风险。 然而,诸葛亮却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道:“孙仲谋年纪尚轻便执掌扬州,但却是其兄长所取,立足未稳。 此外,他性格优柔寡断,缺乏决断力。目前他之所以能够坐稳这个位置,完全是因为他与江东世家达成妥协,共同分享权力。 这种做法虽然暂时稳定了局势,但从长远来看,很难有所作为。” 若遇外敌入侵,那些世家大族为了手上的权利,定会倾尽所有,凭借着地势险峻拼死抵抗,但要让这些世家大族出兵与孙家齐心协力开拓疆土,那可真是比登天还难。 这意味着孙权能力有限,性格使然,再加上世家的牵制,他只能偏居一方。 诸葛均更是一头雾水,对孙权那边已经失去兴趣:“难道二哥有意投向曹公吗?” “曹公虽强,又能人尽其用,然其野心勃勃,挟天子以令诸侯,又掘墓以资军用,制人干以为脯,每每血洗名城名士,屠杀无辜良民,如此残暴,怎能长久? 如今又采用屯田之政,却徙青州之众往豫州,豫州之众往冀州,冀州之众往青州,如此迁徙交换,只是为了防屯田之民逃窜。 虽资军用,又哪里是什么良策,只是压榨治下之民罢了,虽是明主,却非良臣,久必祸乱大汉朝廷,投之以绝汉之社稷乎?欲害民乎?” “二兄欲保汉之社稷乎?”如果其他人说这话,诸葛均肯定觉得他是在吹牛,但二兄这样说,他就觉得很正常。 如果在这个时代,还有谁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话,那诸葛均肯定会投诸葛亮一票的。 “然今上为曹公所胁,如何得保?诸如其他宗亲如刘荆州、刘豫州者,二兄已拒…莫非、莫非二兄欲投益州?” 说罢,诸葛均还皱起了眉头。 谁都知道刘璋暗弱,虽拥益州天府之国,然南中多蛮夷,汉中又为张鲁所拒,如果诸葛亮真有这个想法的话,那真不是一个好的想法。 “呆子!”诸葛亮轻轻敲了一下诸葛均的脑袋。“你这孺子都知刘季玉其人,我岂不知。” 诸葛均虽然说起天下大势头头是道,但毕竟年龄太小,没有太深入地去思考,总是想到哪里便说到哪里,才有这等令人啼笑皆非的话语。 “那弟就不明白了,二兄到底想要去为谁效力?” “当然是刘皇叔了。”诸葛亮也不再隐瞒了,反正到时候大家都会知道自己的打算的。 “那刘皇叔只是依附姨夫暂驻新野,兵不满万,夫君为何却要投奔与他?”黄月英此刻却是皱起了眉头。很明显,对于丈夫的这个选择不是很满意。 诸葛亮看着妻子和弟弟,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解释道:“你们只看到了刘皇叔目前的困境,却忽略了他身上的潜力和魅力。”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远方,继续说道:“刘皇叔以仁义闻名于天下,他的仁德之心能够吸引众多贤士的追随。 而且,他拥有卓越的军事才能和领导能力,这使得他成为一个有潜力的主公。 此外,他还得到了关羽、张飞等猛将的支持。 最重要的是,刘皇叔有着恢复汉室的决心,这一点与我的理念相符。” 黄月英听后,微微点头,表示理解了丈夫的想法。 她明白,诸葛亮一直以来都有着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希望能够辅佐一位明主,而刘备正是这样一位符合他要求的主公。 然而,诸葛均还是有些疑惑,问道:“可是,二兄,如今曹操势大,孙权亦强,刘皇叔势力单薄,我们又何必去冒这个险呢?” 诸葛亮笑了笑,回答道:“正因为主……刘皇叔势力单薄,才更需要我们的帮助。 而且,乱世之中,机遇与挑战并存,只有敢于冒险,才能成就一番大业。” 此时,诸葛亮突然想起了那个梦中的场景。那时,刘备曾对他说过这样一番话: “操以急,吾以宽;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谲,吾以忠;每与操相反,事乃可成。” 这才是刘备虽然弱势,但却能和曹操抗衡的关键所在啊! 诸葛均又双叒不明白了,既然二兄将刘备夸的跟花一样,那为什么前两次人家拨冗相见,你却避而不见呢? 有这等人物做主公,还不赶紧贴上去? 看出了诸葛均脸上的疑问,诸葛亮又是笑笑:“我有一木剑,乃门前树枝削之而成,又有一宝剑,乃得火中金而冶之, 求雒阳之大匠炼之,费九九八十一天方成,宝剑出炉之日,大匠又向我索要金五万以为酬劳,如此这般,方得宝剑。 得之之后,又得每日擦拭,细心维护,三弟且思宝剑与木剑,两者我更怜哪个?” 诸葛均愣了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是啊,太轻易得到的东西都是不懂得珍惜的。 第4章 三顾茅庐意难言 三人吃过早饭后,黄月英自行去厨房收拾,诸葛均也如往常一样扛着锄头前往田园劳作。而诸葛亮则走进草堂内,拿出竹简和笔墨,准备开始写作。 在这个时代,纸张价格昂贵,普通人难以承受,且不易保存。 相比之下,经过烘烤干燥的竹简更适合书写。它们不仅书写流畅,还可以用丝线穿孔装订成册,具有防虫、防潮的优点,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较为笨重。 诸葛亮决定将梦境中的所见所闻详细记录下来。 在那个奇妙的梦境里,他曾向姜维传授了超过十万字的着作,这些都是他亲自撰写的心血之作。没想到一觉醒来,那些文字仍历历在目,仿佛刚刚经历过一般。 于是,他抓住这个机会,趁记忆还清晰,迅速将其整理出来。 无论这场梦是否真实存在,将梦中的智慧与感悟集结成书,将来流传于世,也会成为一段佳话。 值得庆幸的是,如今汉朝的官方字体已从小篆转变为隶书,笔画变得简洁许多。 正因如此,诸葛亮得以足不出户,在短短一个月内完成了十余万字的撰写,并将其编纂成册。 眼见诸葛亮如此勤奋努力,黄月英自然也陪伴左右,每晚都会点起蜡烛照亮他的书桌。 然而,所谓的“红袖添香”对他们来说却是一种奢望,因为只有世家大族才有条件享受这种待遇,而黄月英只能着布裙荆钗相伴了。 而当诸葛亮奋笔疾书时,黄月英也总会时不时地凝视着他笔下的文字。 当她看到诸葛亮写下“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这句话时,心中不禁暗自赞叹:“夫君竟然如此超凡脱俗!他笔下的文字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出神的气质。” 再往前看到这篇文章标题是叫《诫子书》的时候,黄月英却是忍不住羞红了脸颊。 小手也忍不住轻捶诸葛亮的肩膀:“夫君也不知羞,现在却是写的什么劳子《诫子书》。” 诸葛亮呵呵一笑:“有备无患嘛,难道你我夫妻二人还能没有自己的儿子,提前写出来做准备。” 说到这儿,诸葛亮眉头微蹙,在那个梦里,自己好像等到四十多岁才和黄月英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儿子诸葛瞻。 而在那之前,诸葛亮都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拥有自己的儿子,甚至过继了自己兄长诸葛瑾的儿子诸葛乔作为自己的儿子。 最后还是诸葛亮案牍劳累,病体伤神,后主请医者诊治,这才诊断出某方面的原因。 于是,那医者顺手治之,诸葛亮修养之下,身体渐好,龙精虎猛,这才有了真正的儿子——诸葛瞻。 唉…… 诸葛亮此时有些惆怅,如果梦中的种种都是真的,自己的子息需是小事,但法孝直等皆亡于急疾,就连自己,也…… 大汉人才何其多矣,却都过早凋零。 如果有一个良好的医者,自己和法孝直亦多注重养生之法,若可得多活十年,梦中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呢? 反正仲景先生就在离自己不远处的涅阳县(今河南省邓州市穰东镇张寨村)。 索性寻个时间,携月英、三弟一起都让仲景先生帮忙诊治一番吧。 我也不能在像梦中那样终日忙于案牍了,若能多活十年,未必就不能等到曹贼变天,克复中原! 合上了完篇的书籍,诸葛亮小心地用麻绳编穿成册,置于箱牍之内。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不知不觉间,已是春去秋来。 这天,诸葛亮和诸葛均兄弟俩完成了农田里的劳作后,回到家里开始练习一种名为“五禽戏”的功法。 这种功法是他们上次带着家人去找仲景先生看病时,从仲景先生身边的一个远方来交流的客人那里学到的。 那位客人说自己来自沛国谯郡,名叫华佗,字元化,对医术非常精通,尤其擅长外科手术。 他模仿老虎向前扑、鹿转头、熊起伏、猿跳跃、鸟展翅等动作创造出了“五禽戏”。 据说练习这个功法可以让人脚步轻快,脾胃消化良好,身体健康,虽然没有长生不老的功效,但却能让人不容易生病,保持年轻健康。 诸葛亮一听到这些,立刻两眼放光。 因为在他的梦境中,他常常感到疲惫不堪,甚至连饭都吃不下,那种感觉让他在梦里都觉得十分难受。 他可不想再回味那种明明饿着肚子却一点也吃不下去的感觉了。 这个“五禽戏”得学! 诸葛均也心动了。 虽然没法长生,但难病难老听起来还是挺带感的。 于是,五禽戏就被两兄弟给学会了,回来之后更是每天练习,坚持不辍,其中的诸般好处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此时,两兄弟已然额头见汗,诸葛均还想再习练一番却被诸葛亮呵止: “三弟,今日便到这儿吧,刘将军旦夕将至,我已令童儿在门前等候,你且先回避一番。” 二兄现在都这么厉害了吗?掐指一算便知刘将军今天要到? 看着那个伟岸的背影,诸葛均满眼的敬佩:“二兄又将何为?” “昨日寝迟,容我去堂内稍歇片刻再来见客。” 额…… 诸葛均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算了,谁叫他是自己二哥呢。 但你要睡觉为啥不能让我代为见客呢? 对于诸葛亮对刘备的推崇让诸葛均对刘备的兴趣激增,上次刘备来的时候却只是浅浅聊了两句,没什么观感。 此时的他却非常想和刘备聊一聊。 但长兄有言却不可不从。 而诸葛亮则是回到堂中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 快要见到主公了! 按照梦里的时间,刘备崩于章武三年,诸葛亮则是建兴十二年卒。 中间可是隔着整整十一年,生离死别,君臣两人已经十一年没有再见面了。 即使梦中的情景不知真假,但诸葛亮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只得谴诸葛均代为迎客。 此时,刘关张三人乘马已至隆中,张飞于马上不住埋怨:“想那诸葛村夫有名无实,哥哥两次拜谒,皆不得见,未免待之甚厚。 今日再不得见,我便使一条麻绳将之捆来叫与哥哥效命,若真有才还到罢了,若无甚才学,便与小弟鞍前牵马执蹬为一厮杀小卒,战场上便送了他命罢。” 刘备叱道:“殊为无礼,岂不闻文王谒太公之事乎?以文王之明,尚且如此敬贤,你何敢言令之为小卒之事乎?你若不去,我自与云长前去。” 张飞哼唧了半天:“无礼的是他……两位兄长既去,小弟如何不去。” 刘备道:“既然要去,且休无礼。” 张飞应诺,三人这才纵马前往。 三人远远地便看到诸葛亮所居的草庐,刘备率先下马步行,关张见之,亦下得马来。 正碰见诸葛均,刘备忙上前施礼问道:“令兄今日在否?” 诸葛均暗暗佩服,二哥果然算对了,于是恭然答曰:“家兄在家,将军今日可与之相见。”说罢,飘然自去。 张飞又忍不住嘟囔:“怎么不引我等到家?真是无礼!” 刘备斥道:“人自有事,岂可强求,我等自去又何妨?” 言罢,快步走到草庐前,早见一童子立于门口,好像在等着他们一样。 刘备问道:“有劳仙童转报,刘备求见。” “今日先生虽在家,但今在草堂上昼寝未醒,将军且容通禀。” 第5章 隆中谈策献乩书 刘备急忙阻止道:“既如此,且休通禀。” 于是令关张两人立于门外,自己随着童子入内,见诸葛亮仰卧于草堂几席之上,刘备拱立阶下。 躺在草堂上的诸葛亮哪里睡得着,按照梦里的时间推算出刘备今日要来,他就忍不住心潮澎湃。 待见到刘备果然按照对应的时间来到,诸葛亮现在已经对梦中之事深信不疑了。 可能那不是梦,而是真正发生的,可能自己真的死了,但是上天垂怜,让自己回到了二十七年前的今天。 听着主公那熟悉的话语,此时的他紧闭双目,以防滚烫的热泪流下来。 他深深地呼吸,想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他不敢现在就起来,他怕自己在刘备面前失态,却也不想让刘备等太久的时间。 却说关、张在外立久,不见动静,入见玄德犹然侍立。 张飞大怒,对关羽说道:“这村夫怎得如此傲慢!见我哥哥侍立阶下,他竟高睡不起?等我去屋后放一把火,看他起不起!” 听着这暴戾的声音,诸葛亮忍不住笑了,三将军还是这般率真。 又听见关羽相劝,刘备叱出,诸葛亮再也忍不住,朗声吟道: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醒,窗外日迟迟,今日有客来否?” 童子赶紧回禀道:“刘将军已在外面等候多时。” “何不早报?容我更衣相见!” 刘备听见说话,赶紧与关张二人整理衣冠。 诸葛亮用清水洗了一把脸,将脸上的泪痕清洗干净,取葛巾擦干,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整衣相见。 不一会儿,门帘打开,刘关张三人只见里面走出一人,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容貌甚伟。 头戴纶巾,手摇羽扇,飘飘然一股神仙之气。 四目相对,刘备竟隐隐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正是自己一直寻找的那个人。 “汉室末胄,涿郡愚夫,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特来相见。” 刘备近些年过的很苦,早年一切太平,织席贩履的经历倒不说了。 自黄巾作乱,刘备东奔西讨,也可谓屡立战功,可是却只被封了个安喜县县尉这般芝麻大小的官职。 还被自己一怒之下鞭打督邮给打没了。 后来又逢战乱,再加上自己同学兼哥们儿公孙瓒的表奏,才得到平原国相的职位。 尔后北海孔融竟然知道了自己的名字,还遣人来邀自己一道去解徐州之围。 没想到这不仅对自己的声望有着良好的提升作用,还给自己带来了大好的前程—— 徐州牧陶谦担心自己的儿子守不住徐州,想要将徐州让给自己,还表奏自己为徐州牧! 猛然之间,刘备竟然拥有了这么一大块地盘,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儿! 想着以后肯定会顺风顺水,在这乱世之中成为一番基业,可没想到徐州竟然成为了刘备事业的顶峰和乌江。 先是被袁术带领吕布杀来,将刘备从徐州赶跑,囤居小沛,还没安生几天,吕布又担心刘备势力发展大了威胁到自己,又将刘备从小沛赶走。 不得已只好去投奔曹操。 等到曹操大军压境灭了吕布,刘备又被曹操留在了许都,还时不时被召去谈个话煮个酒的吓一吓。 终于等到袁术叛乱称帝,曹操好死不死地竟然派刘备去平定,刘备那颗不安分的心又躁动了起来。 他先是驱赶了曹操派来监视的朱灵、路昭二将,又和徐州世家里应外合,杀掉了徐州刺史车胄,再一次占领了徐州。 没想到,建安五年的时候,衣带诏事发,内应董承等人被杀,曹操更是亲自率大军征讨刘备。 刘备再一次被击败,老婆兄弟也都落入曹操的手里,他又往河北去投靠袁绍。 袁绍随即安排刘备去联合叛归的汝南黄巾首领刘辟寇略许都以南,又双叒被曹操击败。 无奈之下,刘备只得来到荆州投靠刘表,并在新野驻扎军队。 此时,他身边只剩下千余残兵,但仍有像关羽、张飞和赵云这样的猛将作为得力助手。 同时还有孙乾、糜竺、陈震等人作为他的心腹谋士。 然而,尽管他在新野招纳了魏延、伊籍、马良等许多豪杰,但如今的刘备已经髀肉复生,双鬓也变得花白,年纪将近五十岁,却依然没有建立起任何根基,一事无成。 也许可以说,刘备是一个出色的政治家,但却并非一名合格的军事家或战略家。 此刻,他迫切需要一位具备卓越战略眼光的大才来为他出谋划策。 昔日,曾短暂为他效力的徐元直在临走前推荐了那个男人——诸葛亮。 水镜先生司马徽也曾对诸葛亮赞誉有加。 而今,刘备终于得以亲眼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卧龙先生。 他心中涌起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个人正是他一直寻找的那个人! 看着眼前的刘备,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心情的诸葛亮又是一阵恍惚。 现在的主公真的好年轻,关羽还是一脸的倨傲,张飞依旧暴躁。 还有子龙,糜子仲,孙公佑他们都还好吧? 有什么比回到过去,我们都还年轻,大家一起重新开始更美妙的事情呢? 诸葛亮的眼眶又红了…… “南阳野人疏懒成性,屡蒙将军枉临,不胜惭愧,将军请堂中安坐,……”他强忍热泪,说出了这句话。 “两位将军也请一并入内。”刘备本想让关张两人在门外等候,见诸葛亮邀请两人一同进入,也就没有阻止。 主要还是诸葛亮乍见故人,不忍分离罢了,也是有着用自己的战略意图彻底震震这两个对自己有敌意的缘故。 四人坐定,童子奉上茶水,一番寒暄过后,开始进入正题。 诸葛亮也不藏私,将自己多年来对天下局势的研究和分析倾囊相授,一番《隆中对》令刘备茅塞顿开,如拨云见日一般。只见刘备听得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而当诸葛亮说:“乃命一上将军从荆州出兵以向宛、雒。”的时候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双眼微眯的关羽。 此时的关羽也正睁开眼睛看向诸葛亮,眼神交汇间,仿佛有火花在空气中迸射,霎时之间,一股奇妙的氛围在两人目光之间流淌。 刘备深吸一口气,满脸诚恳地对诸葛亮说:“备虽名微德薄,但求先生不弃鄙贱,出山相助。” 说着,刘备离席而起,郑重地向诸葛亮行拜请之礼。 一旁的关羽见状,也立刻站起身来,同样躬身行礼,表示对诸葛亮的敬重与期待。 然而,可惜了张飞这个大老粗,刚才那番话听得他云里雾里,完全摸不着头脑。 但看到大哥二哥如此举动,他也赶忙效仿,跟着关羽一起躬身行礼。 诸葛亮见状,心中感动不已,连忙回礼,并深深拜了下去,口中高呼道:“主公!”随后,他令童子取来一个箱子和匣子,恭敬地献给刘备。 刘备打开箱子,只见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十几卷书籍。 他随意翻开一本,发现这些书都是关于兵法、内政、民生等方面的知识。刘备粗略翻阅了几页,不禁大喜过望,这些正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治国之道啊! 看着眼前这位足智多谋的诸葛亮,刘备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的运气。 如今,他终于找到了一位可以助他成就大业的贤才,未来的路似乎变得更加光明起来。 大喜过后,刘备赶忙再次打开匣子,只见里面摆放着数张羊皮纸,其中一张还被卷作一团,并用蜡封住。 刘备面露疑惑,问道:“此乃何物?”诸葛亮沉声道:“此乃亮一生所学,今录于此。这些乃是西川、南中、汉中以及陇右等地之图。” 言及此处,诸葛亮稍显愧疚,西川地图乃是当年张松所献,自己铭记于心,自不必多言。 南中、汉中后来亦皆为大汉之地,但梦中五次北伐中原,却连陇右都未能完全占据,故地图仅能绘至陇右。 “今献于主公,以备他日之需。而此卷……”诸葛亮指着那被蜜蜡封住的一卷说道。 “乃亮对未来重大事件之预言,还请主公暂且忍耐,待时机成熟,再行拆开查看,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第6章 鱼水相和恰比如 对于诸葛亮说的预言未来大事件很好奇,挠的心里有点痒,但刘备还是尊重了诸葛亮的选择。 三人便在诸葛亮的草堂歇息一晚,当晚,除了张飞鼾声如雷外,其他三人则是秉烛夜谈。 刘备手上翻看着诸葛亮的内政、民生等书,嘴上不住地问着,诸葛亮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叫刘备又是一番赞赏。 而关羽则是拿着兵法和地图不住求教,虽然诸葛亮被称之为不擅长军事之能,但那也只是相对于诸葛亮的内政理民之才能。 其军事才能在眼下及日后面对任何人,皆可成碾压之势,故对于关羽的提问也是信手拈来,一一为之解答,叫关羽受教不少,对眼前这位先生也是越发的尊敬了。 次日,诸葛均归家,拜见了刘备,诸葛亮嘱咐道:“我随主公先去,交待你的事情你一定要做好。” 诸葛均允诺,对刘备再拜而归草堂。 刘备见诸葛均气度洒脱,心中不舍:“何不让令弟随同一道前往……” 说到这儿,刘备的话顿时梗住,甚至有些脸红,自己现在啥都不是,就连左将军、豫州牧的封号在背叛曹操之后也被收回去了,地盘也就只有新野一县。 招揽诸葛亮已经是厚着脸皮了,自己凭什么还惦记人家的弟弟?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诸葛亮却不以为意,笑着对刘备解释道:“主公勿忧,三弟刚才对主公拜了两拜,已表心意,只是亮安排他去做些事情,做完便会去新野投奔主公。” “军师高义!足感大德。”刘备忍不住挽住诸葛亮的手,自己现在啥也不是,诸葛亮竟将己身和弟弟全部将宝押在自己身上。 这样忠心、尽心而又刻骨铭心的下属又往哪里去找? 可是现在的他却没法给诸葛亮任何承诺,只能暗暗记在心里。 感慨道:“今得先生,如鱼得水尔!” 昨日收获颇丰的关羽也微微颔首,只是一旁的张飞却面露不忿之色。 甫回新野,诸葛亮便至县属,刘备则按照诸葛亮的要求送上新野户籍田亩。 不一会儿,孙乾亲捧户籍而来,目前新野的内政是他和糜竺在管,户籍田亩名册可是他的命根子。 见到孙乾,诸葛亮又是一喜,手中翻看着户籍田亩名册,口中和孙乾交谈不止。 待将户籍田亩名册翻看完毕,再加上孙乾的从旁解释,诸葛亮已经知道了新野目前的状况,和梦中的情景没有什么区别。 大概计算了一下,心里已经有了名目。 不觉时间已至日暮,刘备早已备下晚宴,使人来请,也是想将自己的草台班子介绍给诸葛亮认识。 诸葛亮忙碌半天,腹中早已饥饿,也不推辞,和孙乾一起将户籍田亩名册整理放好,这才赶去赴宴。 进得宴中,自有从人引着,刘备居于上首,旁边还有一个空桌,诸葛亮被从人引到空桌前。 诸葛亮大惊,赶紧推辞不从:主公这也太客气了!他作为下属怎敢和君主平起平坐,同居上首。 刘备却笑道:“无妨,军师且安坐。”诸葛亮再拜,连称不可。 这不是客气! 这是维护刘备的权威,如果臣子因为功劳大就可以凌驾君王之侧,那刘备集团早就乱套了。 刘备见诸葛亮坚持,向诸葛亮也是向大家解释道:“今日特殊,欲将军师介绍给众位,只此一次。” 诸葛亮这才在刘备身旁坐定。 他俯首看着刘备的草台班子,文臣武将各居两边。 武将以关羽为首,下手则是张飞、赵云、陈到、糜芳、刘封、魏延、关平、周仓等将。 文臣则以糜竺为首,下手则是孙乾、简雍、陈震、马良、伊籍、向朗等人。 看着一个个熟悉又年轻的面容,诸葛亮不胜唏嘘。 创业又一次开始了! 刘备率先执杯,说了一些勉励的话语,尔后又将诸葛亮介绍给众人,封为军师中郎将。 虽然现在刘备啥也不是,但毕竟曾经是左将军、豫州牧,虽然被曹操所占据许都汉庭取消,但也可以拿来用来壮壮声势。 军师中郎将的职位是一个州牧有权封赏的将领,倒也不算僭越。 对于一个初来乍到的年轻人甫来便登高位,众人自是议论纷纷。 但多是一些不服气的话语。 诸葛亮怎么能不明白大家的心思,却也并不在意,只是低声向刘备报告了一下今天的收获。 并向刘备乞要剑印,明日他要在县城点兵。 现在毕竟还是草台班子,诸葛亮虽然更长与内政,但无奈此间无有可用之人,便连日后威震天下的关羽在诸葛亮看来也只能称之为“稚嫩”,他只得一肩全挑。 刘备虽然感觉急了点,但对于诸葛亮的尽心尽力自无不从,随后诸葛亮便不再谈论公事,刘备便举杯与众将畅饮,一时之间,君臣尽欢。 待得次日,新野士卒早得将令,于城外校场集合。 诸葛亮手持宝剑印信立于高台之上,乃令众将点卯,共计五千七百四十二员。 且具甲胄者,不足三百,持利刃者,不足半数,真可谓兵微将寡。 然而,这都不是事儿,兵少可以从百姓中招兵,兵器甲胄不足可以靠缴获。 诸葛亮首先将其中识字的士卒划拨出来,共计三十二人,亲自教习兵法,作为储备基层培养。 然后将兵力分别五营,每营各一千人,以关羽总督,领一营,周仓副之,张飞、魏延、糜芳各领一营,刘封、关平共领一营。 将所有的马匹共计一百三十余匹全部集中起来,交给赵云训练骑兵以作机动。 令陈到督领剩余的六百余人,成立白毦军,作为刘备的中军以及保卫家小之用。 分拨已毕,诸葛亮先执令旗以众将为例,将基础战阵操演了两遍,随后让关羽督领各将操演所领营兵。 随后颁布将令:各营将领自去操演,以一月为期,在校场比拼演练并进行考评。 演练及考评的内容如下: 一、招兵的多寡,每营一千不是兵力上限,各将领不仅要操演士卒,还要招兵买马,以将卒的多寡判定考评; 二、对于队列、阵型、令旗的熟悉程度; 三、各营抽签对阵排名,一者每日食肉,是为精兵,甲兵具足;二者三日一肉,是为强兵,甲兵半数;三者四者七日一肉,是为合格;五者是为不合格,降为辅兵; 四、各营之中,表现优者升级,劣者沙汰,以此来弥补有营兵总体战斗力不足,但有士卒个人武勇的,以为晋级之阶,不至于埋没。 将令一出,全场皆惊! 第7章 兵士新规惊众将 啥玩意儿?当个大头兵还需要考评?现在当兵混口饭吃都这么难了吗? 又是队列又是军演又是对阵的,一口肉吃的怎么就那么费劲呢? 不过每天都能吃肉看起来还是很带感的。 他们现在的老大刘备据说是汉室之胄,那可是皇亲国戚,说话算话,平时待他们也是颇为仁义。 所以对于将令的真实性他们还是没有什么怀疑的,也罢,为了吃上肉,受那么一点点苦然后痛殴一下曾经的袍泽也未尝不可。 将领们更是傻了! 他们不仅要操演士卒,竟然还要负责征兵? 糜芳当时头都大了。 在徐州他本来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后来兄长糜竺决定将宝押在刘备身上,这才跟随刘备东奔西跑,好不狼狈。 带兵都费劲,还征兵? 当即就想刘备说道说道,让自己当个副将就行了,至于主将还是让别人去操心吧。 要知道,刘备不仅仅是主公,还是自己妹夫,都是亲戚,应该比较好说话。 但见高台之上,刘备将宝剑印信全权交付给诸葛亮,自己就坐在一旁不管事儿了。 而其他的将军都已经躬身领命,领了将令了。 自己难道要搞特殊? 现在虽然没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俗语,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糜芳还是懂的。 诸葛亮的第一枪肯定要打出头鸟的,自己这妻兄的头怕都没关张二将军的硬,他们两个都没跳出来,自己就算了。 再说,即使再废材,从刚才诸葛亮操演军士的指令来看,他也是一个非常有才能的人,说不定跟着妹夫的好日子真就来了。 辛苦就辛苦一点吧。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诸葛亮刚才的操演不仅仅震撼了糜芳,其他人也是瞠目结舌,就连一向轻视的张飞现在也是佩服不已。 对于颁布下来的军令,虽然有些奇怪,但稍微有点能力的人都能看出来,绝对对军队的战斗力有非常大的提升。 对此,诸葛亮表示基操勿六,虽然自己不擅长军事,但这也是仅仅相对于自己擅长的内政和其他方面来比较的。 即使军事实非所长,当年也打的曹真和司马懿不要不要的。 而对于将领的不合适,诸葛亮怎么能不清楚。 不仅仅是糜芳,就连其他人都多多少少有些缺点。 关羽恃才傲物,重士卒而轻士大夫,张飞刚好相反,重视文人却爱鞭挞士卒。 糜芳不堪大用,还要防止他反水。 刘封刚猛,但却暴躁。 魏延可独当一面,目前却只是刘备的部曲,没有太高的威望,不可一下子让他带领这么多兵。 关平更是小字辈。 赵云和陈到倒是合适,但一个要训练骑兵,一个要训练白毦兵,都有他用。 没办法,先凑合着用吧。 等自己将三十多识字的士卒调教出来,再做调整吧。 武将忙着,文臣也不会闲着,诸葛亮向刘备建议,派糜竺和孙乾在新野现场张贴征兵和求贤的榜文。 又派伊籍去江夏黄祖处劝甘宁来投,向朗和马良则是去荆南宣扬刘备的仁义,以备后续收揽人心。 三人之前都是刘表的麾下,也都是荆南的世家子弟,让他们办这些事正合适。 而简雍与陈震则是携带金帛去协助诸葛均去荆北和曹操地盘接壤的地方大肆宣扬曹操的谣言。 其实也不算谣言,曹操的屯田政策对于黎庶来说确实太残暴了。 不能在家乡还要远赴千里屯田不说,屯得的收入还要和曹操四六分账,曹操得六,到了曹丕的时候,更是二八。 所以在曹操治下的百姓几近麻木,生活更是堪称水深火热。 去那边说说实话,看看能不能拐带一些百姓进入荆州,也算是惠民之策。 不仅如此,诸葛均还要广招医者,还有铁匠,以后有足够的铁,就可以自己打造兵器了。 这些对于刘备集团都是良策,刘备自然同意,只是他有些不解地问道:“甘兴霸为谁?为何军师特意强调招募此人?” 甘宁不仅是一员虎将,更是精通水战,还是巴郡人(今重庆忠县人),刘焉病亡,甘宁还曾反叛过刘璋。 被赵韪击败之后,甘宁来到荆州依附刘表,现在江夏太守黄祖手下效力,但却不受重用。 后来投奔孙权,刚开始的时候也是受到排挤,因为效力期间杀死了不少东吴的士卒,更是射死了凌统的父亲凌操。 直到阵前救了凌统,凌统这才对他冰释前嫌。 而现在的甘宁和孙权也算是有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再去投奔孙权的。 所以,现在正是招揽甘宁的好时候,己方添一员擅长水战的将军不说,对方还少一员虎将。 再加上还是巴郡人,以后攻打西川的时候还有大用。 诸葛亮如此一番解释,刘备方才恍然大悟,心中亦大喜。 徐元直与水镜先生所言不虚,诸葛亮实乃大才,无愧卧龙之名。 如今自己仅据有新野这一小地,便已筹谋日后攻取巴蜀之事。 且其言辞自信,仿若巴蜀已在掌控之中,未来可期,未来可期!思及此处,刘备不禁捋须而笑。 “主公,有一任务需交予主公完成。”诸葛亮沉声道。“此事至关重要,望主公务必重视。” 见诸葛亮神情郑重,刘备亦敛去笑容,询问何事。 诸葛亮将五禽戏之事言明,欲让刘备亲自督导文臣武将修习,尤其是文臣,因其终日案牍劳形,更需勤加练习。 “亮不忍见众将大业未竟,先殒命于案牍之间,徒增伤感,还望主公垂怜。” 听诸葛亮所言恳切,刘备岂敢不从。 何况若如诸葛亮所言,五禽戏可延年益寿、诸病不侵,此等好事,何人不愿修习!当下便应承下来。 诸葛亮再拜,当下将五禽戏的动作教会了刘备,而后言道:“烦劳主公,主公先于县中监督,亮须往襄阳一行。” 听闻诸葛亮欲离新野,刘备甚为惊慌,唯恐诸葛亮抛弃自己离去,当即挽住诸葛亮的手说道: “军师何事尚需亲往,备自安排人随军师同去。” 诸葛亮摇了摇手,此等事他人实难办好,他亦不放心交予他人,唯有亲自走这一趟。 刘备见劝之无效,只得罢了,亲自安排人手从旁护卫。 第8章 刘慌曹恐欲诛除 刘备在新野县城招兵纳贤,操演士卒的事情早有细作报到许昌。 此时的曹操已经肃清袁绍的残余势力,并且攻破了乌桓,志得意满地写下“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磅礴诗句。 虽然亡了郭嘉,但文有荀彧荀攸程昱陈群刘晔贾诩等谋臣,武有夏侯惇夏侯渊张辽张合徐晃等武将。 麾下更是有百万大军,气势正盛,可谓挥鞭断流。 下一步就是休整士卒,南下平定荆州江东等割据势力,一统天下。 千古伟业就在眼前,怎不令人兴奋。 只是眼下的消息却不得不让他重视。 虽然只有一县之地,数千残卒,但他的名字叫刘备。 这个平生曹操最难缠也最佩服的对手。 在徐州,在汝南,曹操曾几次大败刘备,还俘虏了他的家眷,但他却好似千足之虫,死而不僵,每一次打败他都很快地崛起。 前段时间,靠着徐庶当谋士,竟杀败了曹仁一番,夺了樊城,好在被曹操略施小计,让徐庶不得不来投靠。 现在竟又开始闹腾起来了。 真令人头疼啊!这是怎样的一个敌人啊。 当初怎么就放他出许都了呢! 曹操揉了揉自己的头,每次听到刘备的消息头都很痛,头风不会再次复发吧? 主忧臣辱,见曹操如此,夏侯惇当下请缨,愿率军南下,为主公讨不臣,生擒刘备。 荀彧听到夏侯惇请战,头都大了,你这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却不是难为我? 赶紧上前:“如今丞相刚平定袁绍,北方尚未安定,士卒尚且疲劳,兵甲钱粮都已耗尽,须待秋收之后,那时天高气爽,才好用兵。” 夏侯惇道:“不需大军前往,我自率部曲讨之,刘备鼠辈耳,吾必擒之。” 听到有人说自己的前主公,徐庶忍不住呵呵冷笑: “将军不要轻视刘将军,他现在有诸葛亮为辅,如虎生翼,将军若去,必大败而归。” 曹操赶紧问道:“诸葛亮何人?比先生如何?” 徐庶说道:“诸葛亮有经天纬地之才,庶安敢与之相较?” 夏侯惇不忿:“一村夫而已,何足道哉,我必一战生擒刘备、诸葛亮,献与丞相。” 见夏侯惇请战之心高昂,曹操不忍心驳回,再加上他也很想早日平定刘备这个心腹大患,当下安排兵马。 只率部曲征讨那是不可能的,一则太少,二则那是属于夏侯惇的私人力量,三则曹操也不放心。 曹操拨了数万人马交给夏侯惇统领,又派李典、于禁、夏侯兰率军随队前行,道: “望你早报捷书,以慰吾心。” 见曹操已经做好了决定,荀彧也不在说粮草不足,士卒疲惫的话,只是默默地安排人手准备大军征伐的粮草。 夏侯惇领命,奋然往新野而去。 与此同时,荆州的刘表也收到了刘备操演士卒的消息。 不过他却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刘备现在的地位和所居的新野都是刘表给的。 而且还只是几千兵马而已。 他刘表可是带甲十余万的。 但却架不住蔡瑁在旁边一个劲儿的进谗言,就是要弄死刘备,搞的刘表现在都有些狐疑了。 好在刘备早安排人送书前来,说是探得曹操有率大军南下之意,所以才操演士卒,积极备战。 刘表轻笑一声,将手中书卷轻轻一抛,扔在蔡瑁脸上。 蔡瑁连忙伸手接住,打开书卷匆匆浏览一遍后,脸上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 他轻轻哼了一声道:“主公莫要轻信此等传言。这几年来,关于曹操南下的消息年年都有,可哪次不是虚张声势? 我们又何时见过曹军真的南下?且不说南船北马,单论荆州境内河道纵横,曹军的骑兵虽强,但他们一旦进入荆州,面对滔滔江水,也只能望洋兴叹!” 再说,实在打不过大不了投降嘛,只要能保住蔡家的富贵就行。 刘表要死了,他蔡瑁也该再找一个新主人了。 很明显,在蔡瑁心里,这个主人绝对不可能是刘备这个织席贩履的小儿。 刚想再进谗言,却见刘表摆了摆手问道:“江夏战事如何?” 原来,从去年开始,江东的紫髯小儿孙权就借着为父报仇的名义,对江夏发起了猛烈攻击。 江夏太守黄祖已经数次向刘表求救,刘表轻哼一声,真是人老被狗欺! 当年他老子孙坚号称江东之虎,敢杀掉自己的前任荆州刺史,饶是如此,刘表也不放在眼里,后来也是用计杀掉了孙坚。 现在看到自己年纪大了,骑不得马,舞不得枪,一鼠辈小儿竟然都骑在自己脖子上拉翔了。 相对于还没到来的曹操大军,东面的战事才是令刘表记挂的。 蔡瑁答道:“江夏有黄祖坐镇,坚如磐石,主公勿忧。” “哼,坚如磐石为何还屡屡遣人前来求救?德珪休得瞒我。” 蔡瑁哑然,江夏的战事已是数战数败,糜烂如斯了。 但由于刘表病重,蔡瑁不敢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他。 正想着如何隐瞒,有从人回禀黄承彦夫妇前来探望,正在前厅候着。 蔡瑁大喜,姐姐姐夫真是及时雨,来得太是时候了。 赶紧代刘表出厅迎接,蔡氏自入内找自己的妹妹蔡夫人叙话,而黄承彦刚见到刘表的第一句话便叫蔡瑁如坠深渊。 “使君可知江夏之战乎?黄祖已然失了夏口,逃回途中已被孙权斩杀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刘表不禁怒发冲冠:“德珪,这就是你所说的固若金汤吗?倘若不是黄先生来到此处告知于我,你究竟还打算隐瞒我到何时呢!” 此刻的蔡瑁已是大汗淋漓,惶恐不安地连连告罪,表示绝无此意。尽管他深知黄祖屡战屡败,但实在未曾料到黄祖竟会惨败至此,不但失去了夏口,甚至连自身性命也难保。 如今的他只能紧紧守护在刘表身旁,生怕哪一天刘表突然离世,而荆州将会落入刘琦手中,届时蔡家的地位必将大幅下降。 因此,他必须时刻坚守,即便刘表有意将荆州传给刘琦,他仍可与妹妹蔡夫人相互配合,将刘琮推举为荆州之主。 尽管刘琮并非蔡夫人亲生,但毕竟是其侄女婿,有着这份血脉亲情,蔡家自然会全力支持刘琮。 当然,其中还有一个无法明言的缘由,便是刘琮相较于刘琦更为年幼,相对容易掌控。 到时候,蔡家岂不就是荆州的太上皇帝? 相对于荆州九郡四十二州,一个小小的江夏郡又算的了什么。 他有些埋怨自己的姐姐和姐夫黄承彦,你给刘表说这些干啥? 见到蔡瑁如此,刘表气极反笑,最后变成一声深深的叹息,这才斥道:“还不下去安排茶水家宴?我自与黄先生商量。” 行!不骂我就行,蔡瑁深呼一口气,赶紧退了下去。 第9章 刘琦求计布江藩 “江夏战事糜烂至此,倒叫先生见笑了。”刘表的表情有些赧然。 黄承彦捋须而笑:“使君无需多虑,江东只占夏口一角,必难久持,使君只需遣一大将坐镇,江夏无忧矣!” “先生有何高见。”刘表虚心请教。 “那某试言之,行与不行,还请使君自断。” 黄承彦回道:“使君觉得文仲业何如?彼有大将之风,可为使君解忧。” 文仲业就是文聘,他是刘表倚重的大将,常年镇守荆北,不仅防备曹操,还能防备刘备,使刘表大为放心。 听到黄承彦举荐他去坐镇江夏,刘表自然是不用再担心江夏的战事。 但是荆北那里就变得空虚了。刘表皱眉不语,心中暗自思忖着。他知道黄承彦说得没错,文聘确实是一个可靠的将领,但让他离开荆北也会带来一定的风险。 然而,江夏的局势也不能忽视。如果不派遣一名得力的将领去稳定局面,江夏可能会陷入更大的混乱。 这对荆州来说同样是一种危机。刘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需要权衡利弊,做出一个明智的决策。 黄承彦又言道:“使君莫非担心荆北乎?”见刘表不答,黄承彦又笑道:“彼有刘玄德在新野,可防曹操,再遣一水将,沿河戍守,饶是百万大军亦难进矣。 何况,以文仲业之能,败江东鼠辈易如反掌耳,到时候,再赴荆北亦来得及。” 这话说到了刘表的心坎上。 对于刘备防守曹操,这是刘备依附他的时候,他将之安排在新野就定下的战略。 但是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刘备会不会趁着自己病重,从而占据荆州? 要知道,刘备在新野,荆州豪杰可是多有依附的。 刘备有才,所以要用他,但也是因为他有才,所以更要防他,这真是一个难题。 但黄承彦这个建议直接扼杀了刘备趁虚而入的念想。 只要扼守长江沿岸,纵使曹操也不能就那么容易侵入,何况刘备的几千残兵呢? 刘表笑道:“听闻令婿在玄德处效命,莫非我为荆州牧,尚不如玄德乎?” 果然,刘表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你自己现在什么状况自己不知道吗?垂垂老矣病重在床,最主要的还是雄心缺失,哪个年轻人肯为你效力? 就连德珪和妹妹(蔡夫人)也是别有居心,难道你心里没点数吗? 好在他和诸葛亮商量此事的时候,提前便有了预演,才能从容作答。 “唉!前番使君令人相请,月英也是相劝,可是他却担心荆州官员有人说他利用裙带关系, 然使君之明,必能任之以贤,他又何须担心,孺子有自己的想法,我又如之奈何。” 说罢,黄承彦垂头叹息,满脸愁容。 这番做作倒叫刘表放声大笑,再不迟疑。 黄承彦心里却是暗骂女婿:“出的什么鬼主意,倒叫你老丈人今朝作了个戏子。” 但是女婿请求的事情他又不得不帮忙,于是又说道:“只恐江夏数战数败,军心尽失,以文仲业之能短期亦不能持……” 说到这儿,黄承彦拉了一个长音,见刘表果然听了进去,忍不住眉头皱紧,他才继续说道: “不如使君遣一公子到彼,江夏军民见之,士气必将大震,如此则军心可用,再有文仲业指挥军事,不日,便可大败江东。” “善!”刘表忍不住击节称叹,“先生真乃及时雨也。” 于是乃下令:令刘琦领军五千前往江夏镇守,文聘统率一万军兵进驻江夏,归刘琦统率; 又令张允派遣水军前往江边布防,谨防曹操。 分拨已定,刘表大喜再次拜谢,只觉得身体也好了,胸口也不闷了。 叫出蔡夫人并黄承彦夫人蔡氏,连蔡瑁一道摆了一桌家宴,举杯畅饮不提。 黄承彦心道:“女婿啊女婿,老夫这次可是帮你完成了,希望真能如你所言,刘备是个值得你辅助的主公。” 却说刘琦在居所来回踱步,焦急不已,一人却在席中轻摇羽扇,不是诸葛亮还有谁: “公子无忧,家岳已至荆州,我所求之事由他说与令尊,事必济矣。” 刘琦满面愁容:“唉,不由得我不忧啊,先生不知道我在荆州被继母和那个所谓的舅舅排挤到什么程度了,之前叔父在此,父亲行事颇明,那个所谓的舅舅也不敢太过造次。 但现在叔父为父亲所忌,那蔡瑁便在荆州只手遮天了,如今更是守着父亲的房间,不让我进去,我若再在荆州,离死不远矣。” “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生,公子休虑,亮定叫公子无忧,日后当为荆州之主。” “什么荆州之主,某才能浅薄,好在尚有自知之明,若果有此日,还得仰仗叔父和先生。” 诸葛亮呵呵一笑,不再多言。 忽有从人至,传下刘表军令,刘琦听罢,这才大喜过望,对着诸葛亮连称感谢。 诸葛亮笑道:“我已用计令文仲业调任公子麾下,军事之事,公子可尽托付之,万望使之归心,日后必有大用!” “必不负先生所托。” 如果甘宁只是一员猛将,那文聘就是一员帅才,在刘表麾下的时候,便可独当一面。 后来投降了曹操,更是被曹操倚为重任,任江夏太守用来防备江东,江东数次率军攻伐不得寸进,可见文聘有多厉害。 这样的人物肯定是要纳入麾下的,要不然日后岂不便宜了曹操? 送走了刘琦,诸葛亮也不多留,将黄月英等人安排妥当,立刻又去了江陵。 没错,之所以他要亲自来,一是安排家小,二是提前布局江夏,这第三就是将庞统拉入刘备麾下。 庞统是荆州襄阳人,字士元,号凤雏,其从弟庞山民正是诸葛亮的二姐夫,本来是在曹操麾下任职。 现在却被诸葛均劝到了新野,投入刘备麾下。 而庞统现在是在南郡任郡功曹,原本是跟随周瑜,后来周瑜去世,南郡被借与刘备方才投靠刘备。 继守耒阳令,因不治理公务而被免职,因鲁肃和诸葛亮力荐,刘备才将他和诸葛亮一起封为军师中郎将。 后跟随刘备入蜀,被射死在落凤坡前,殊为可惜。 这次,诸葛亮当然要改写庞统的人生,不仅让他提前为刘备效力,还要改写他被射死的命运。 来到江陵,诸葛亮轻车熟路,很快便找到了庞统的所在。 见庞统尚在署理政事,竟没看到诸葛亮进前,诸葛亮忍不住笑道: “庞士元,故人来此,怎不拨冗相见,还沉迷于案牍之事乎?” 第10章 又至江陵访士元 “孔明兄!”庞统抬起头,望见诸葛亮,其貌不扬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孔明兄缘何至此?”诸葛亮亦不隐瞒,直言道:“今特为士元兄而来。” 遂当下解释:“今亮已投身新野刘将军麾下,欲邀士元兄同往,未知士元兄意下如何?” 闻听诸葛亮直言不讳之语,庞统沉吟良久,未发一言。 毕竟当下的刘备势单力薄,并非所有豪杰皆愿去烧这冷灶,以图前程。 似庞统这般人才,大可待各方势力割据局面彻底消散,社会安定之后,再择主而投。毕竟他才华横溢,无论去往何处,皆不愁不被重用。 见庞统犹豫,诸葛亮复劝道:“今刘表病笃,时日无多,荆州乱象已现,再无宁日,曹操亦将南侵,荆州乃四战之地,以曹操之暴虐,黎民何安? 士元兄又岂能独善其身?不若前往新野,为主公筹谋布局,将来定鼎天下,士元兄必立元从之功,岂能安于此地做此徒劳之事? 若仍滞留此地,日后或为一小卒所擒而受辱,岂不追悔莫及?”被诸葛亮如此一说,庞统瞬间确有心动之意。 然其为郡功曹,诸葛亮所言之事尚未发生,他岂能轻易弃官而去? 好在诸葛亮另有良策,他取出自己在南阳草庐中所着之书一卷,递与庞统阅览。 庞统自然是识货的,见之大惊失色,连忙问是谁人所着?而且还只是看到了一半,后面的内容在哪里? 诸葛亮笑道:“当然是亮所着,如何?去新野让士元兄可尽兴而观。” 庞统摇了摇头,虽然对这卷书很感兴趣,自己是郡功曹,现在不能擅离职守。 “且容日后再观!”庞统回绝道。 无奈,诸葛亮只好使出最后一招,将手一挥,身旁的从人当即上前将庞统打晕,套上了黑布袋,装上了马车,趁天还没黑,赶紧出城去了。 离开之前,诸葛亮还仿照庞统的笔迹和语气写了一篇辞职信,放在了案牍之上。 一郡功曹虽然说大不大,但突然失踪了肯定会惹人怀疑,现在诸葛亮还不想把事情搞大,有了那篇辞职信就好说多了。 “孔明!汝误我!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马车走到一半,庞统便悠悠醒转,反应过来之后,当即大喊大叫。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士元兄何必如此,有伤士子风度。”随即命人将布袋取下。 庞统嘴都气歪了,就这还跟自己说什么士子风度? 你的风度就是别人不投靠你的主公,你就要把人打晕之后塞进布袋之中连夜带走? 哪有这门子的道理! 看到庞统气呼呼的,诸葛亮赶紧安慰道:“主公真乃仁德之君,士元兄若见之,必然心折。 再说郡功曹一卑官儿,弃了又何妨,日后三公之位亦非难事。” 虽然刘备没给诸葛亮画饼,但并不妨碍诸葛亮替刘备给庞统画饼。 庞统斜睨诸葛亮,这个和自己齐名翩翩如仙人般的俊才如今怎么一番土匪作态?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莫非孔明是投奔了刘备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那刘备该是多土匪啊,这就更不能去了,当下想要趁守备不注意跳下车去。 谁知人家早防着这一手呢,两个随从见庞统身形一动,就知道庞统要干嘛。 两个人四只手当即就把庞统给架住了。 倒是把诸葛亮吓了一跳,别没被射死在落凤坡前,反倒摔死在马车之下,那自己罪过可就大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诸葛亮,重生之前的诸葛亮自然是随缘,别人想要投靠,那我们欢迎,别人如果不愿意,那也不强求,事情做了之后,听天由命即可。 但是重生之后,诸葛亮不再想着听天由命了,既然老天都让他再重来一次,那这次就要做出改变。 从操演士卒的将令,到提前布局江夏,再到现在招募庞统的行为,无一不是改变。 只有几千的士卒,诸葛亮会将其练为精兵;面对甘宁这样的虎将,文聘这样的帅才,诸葛亮一定要得到他们。 即使得不到也要将他们毁掉,以免他们为敌方效力。 而庞统,这个能独当一面的大才,一定是要招到主公麾下的。 虽然在梦里,庞统最后还是投靠了主公,但是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会不会因为自己做的改变而改变,所以提前将庞统拿下,省的有什么变数。 至于庞统会不会投靠,对于诸葛亮来说,这真的不是什么事儿。 他太清楚自己的主公和这个老伙计了,他一定会为主公效力的。 “士元兄,休要如此,亮实在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士元兄不吝与亮前往新野一观,到时是去是留,全凭士元兄,如何?” “当真?”庞统狐疑地问道。 他现在有些不信任诸葛亮这个老朋友了。 谁知道自己到时候万一不同意会不会再一次被诸葛亮安排人给打晕。 “绝非虚言。” 看着诸葛亮的面色不像作伪,庞统也就绝了跳车的心思。 反正也就是往新野走一趟,就当是休沐了。 只是他还不知道诸葛亮早就帮他准备好了辞呈,现在如果再回到江陵,却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马车一路奔驰,来到新野,庞统只听得喊杀声震天,心中惊奇不已,急忙下车查看。 诸葛亮笑了笑,并没有阻止,这本来就是他想让庞统看见的。 庞统看了半晌,见新野的士卒虽然数量不多,但个个面色红润,气势惊人,操演之间,队列整齐,颇有精兵风范。 再看其他训练的士卒,也是相差不多。 有着诸葛亮的操演标准,又有着可以吃肉的将令,还不用流血送命,最多是痛殴一下袍泽,有这好事,大家谁不奋勇争先。 最主要的还是众将都憋着劲儿想拿第一呢!毕竟精兵这个名字多好听啊! 当然,糜芳除外,他是能混则混。 刘备早得到诸葛亮的通报,赶紧来迎接庞统。 可是看到庞统那一张丑脸,刘备有些惊愕,但想到诸葛亮的大力推荐,依旧整容而待: “先生一路远来辛苦,非是军师之过,原是备心慕先生之才,才令军师不论如何都要请来新野一序,还望先生恕罪。” 不管怎样,刘备的卖相和礼贤下士的功夫还是很不错的,要不然也不能当初当着赵云的面摔了刘禅一下。 这一番话说的庞统心暖暖的,对于刘备的印象也是大为改观。 第11章 新野遗珠功利重 对于刘备主动承担责任,诸葛亮亦有所触动,毕竟此事他确有不妥之处,但可以为主公得到庞统,他就不会后悔。 然刘备此言一出,即刻便将诸葛亮与此事的关联撇清。 诸葛亮得意地看了一眼庞统,仿佛在说,瞧见没,此乃吾之主公,竟能主动为下属揽过,还不速速拜服? 庞统则斜睨着诸葛亮,心中暗骂,这损友,刘备仁义自是不假,可你诸葛亮却是心如墨黑。 不过,无论如何,庞统如今对于加入刘备集团已不再那般抵触。 于是,刘备一行人引领着庞统在新野县城内四处巡视。先后参观了新野县办公的官署以及招兵纳贤之所。 招兵处人头攒动,毕竟在这乱世,人命如草芥,不知何时便会命丧黄泉。 无论是饿死、被乱兵所杀,亦或其他缘由,在这乱世之中,人命贱如狗。 对于黎民百姓而言,当兵实乃良选,一来至少可饱腹,再者若加入刘备集团,且自身本领高强,能在与袍泽的较量中崭露头角,说不定还能吃上肉。 还有就是说不定还能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建功立业。 再加上刘备宣传得很到位,他把曹操描述成一个残暴不仁的人,而刘表则被描绘为一个毫无作为的庸主。 在这样的背景下,人们自然而然地认为能够保护他们的唯有刘备一人。 因此,加入刘备的军队成为了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也是对自己家人的一种守护。 一时间,参军报名处热闹非凡,人头攒动,人山人海。 然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纳贤处,那里却显得冷冷清清,门庭冷落。 毕竟,在那个时代,人们甚至难以填饱肚子,哪有余力和财力去追求知识呢? 如今的书籍价格昂贵,远非后世可比,而且基本都被世家大族垄断,绝不会轻易外流。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想要阅读书籍简直比登天还难。 即便有幸得到一本书籍,若无良师指导,恐怕连字都无法辨认,更别说理解其中的含义了。 这无疑加大了黎民百姓读书求知的难度。 于是一本书就将世家和黎庶的壁垒给深深垒了起来。 新野只是一个小县城,还是刘表拨给刘备驻军的,哪有这么多识字又读过书的? 毕竟这里只是新野,不是颍川。 然而,就是这个门可罗雀几近于无人问津的地方还是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确切地说,是现在站在招贤处的人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那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正结结巴巴地向招贤处的孙乾介绍着自己的名字。 “我……我叫邓……邓范,新……新野人,目……目前还没……有取……取字。” 孙乾在招贤处等了半天就等来了这么一个孩子,而且说话都如此费力,他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只得和颜悦色地问道: “孩子你多大了?是不是走失了?” 孙乾是负责管理新野户籍的,心想着等下帮这个孩子查询一下户籍所在地,然后送回他的父母身边。 “吾……吾今年已……已然十二岁了,你……你这里岂非招……招贤处,我……我是来……来应招的!” 那拼命想摆出一副严肃的态度,却因为口吃惹的大家一阵发笑。 作为纳贤处的孙乾很头大,不过他还是耐心地对邓范说道:“似你这般年纪,乳臭未干,怎敢称一个贤字? 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汝之父母又怎能放心你与吾等纵横疆场亦或为政一方?” 闻得孙乾此言,邓范面色骤变,神情怪异,似愤恨,又似哀伤,口吃之症竟奇迹般暂消: “吾自幼熟读经书,学识颇丰,缘何不得称贤?甘罗十二为相,吾今亦十二,谁敢言吾不如甘罗? 似汝等这般不识贤才的愚者,虚度数十载,实乃致君困守此地之祸首!” 邓范此语,石破天惊,在场众人皆惊,连一直藏身于后窥视的刘备亦忍不住侧目。 “无礼!”孙乾气得面红耳赤,指着邓范怒斥道,“小小黄口小儿,竟敢口出狂言辱我!吾观汝乃不学无术之徒,不知天高地厚!” 骂自己眼瞎也就罢了,竟还将刘备困守新野这弹丸之地的罪责推至自己身上。 此责任重大,他实难承担,正欲令随行士卒将邓范带离,待查其户籍遣送归家之时。 忽有一三十余岁、面容憔悴神色凄苦之少妇匆匆上前,一把将邓范拽于手中,口中斥道:“你这孺子,此乃使君们处理正事之所,岂容汝在此放肆,速与我归家!” 邓范见是母亲前来,满脸不甘,却不敢违逆母亲之意,只得转身狠狠瞪了孙乾一眼。 那怨毒的目光犹如毒蛇,令孙乾毛骨悚然。 一旁的诸葛亮亦察觉到那恶毒的眼神,心中暗生疑惑:“一孩童之眼神何以如此锐利?如此年幼之儿怎会有如此强烈之功利之心?” 诸葛亮搜索梦里的记忆,却并没有搜寻到关于新野邓范的任何记忆,心里奇怪:“莫非真是遗珠?” 但不管是不是,只要是识字就不能浪费了,毕竟现在的人才实在是太少了。 诸葛亮随即让人拦下邓范母子,详细问询之下,这才知道了始末。 邓氏是曾经是南阳新野一带的大族,从邓范说他自小熟读经书便可知他的家庭条件还是很不错的。 只是这样的好日子没过多久就消失了,邓范的父亲去世了,母亲只能依托族人过活,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由于丧父,母亲又一直没有再嫁,邓范从小就被族里的其他子弟欺负,不仅欺负他,还欺负他的母亲。 每次遇到这样情况的时候,母亲总会伸出裂开无数口子的双手抱着他放声大哭。 邓范一直都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家庭的命运,但生逢乱世,活下去已是不易,想要改变命运却哪有那么容易。 直到刘备张贴了求贤榜文! 这让邓范看到了机会! 然而,母亲却加以阻拦,其缘由与孙乾所言如出一辙,他人求贤乃需以命相搏。 现今生活虽不尽人意,但尚可偷生,若随刘备而去,恐某日会遭乱军戕害。 “若无你在,我这为人母者又将如何度日?”言罢,邓范之母不禁潸然泪下。 见母亲如此,邓范唯有放弃前往,以此宽慰母亲。如此数日,邓范皆安分守己去放牛,母亲这才安心。 岂料,母亲稍有松懈,邓范便趁机逃出。 继而,便有了纳贤处之事。 孙乾拒绝了他,又言“父母在,不远游”之语,这令邓范心中愤恨交加,又倍感难过。 他不禁忆起已逝的父亲与可怜的母亲,心中酸楚难耐。 诸葛亮凝视着邓范,仔细询问其家庭状况,并考校了几句,邓范回答条理清晰,令诸葛亮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然而,当他蓦然回想起方才邓范流露出的狠戾眼神时,心中不禁一紧。 若不对其加以正确引导,此子日后或许会成为一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人。 虽能成就一番事业,却难以成为一个品德高尚之士,着实令人惋惜。 当下,诸葛亮沉思片刻,终于对邓范的母亲言道:“令郎天资聪颖,志向远大,若仅滞留新野,不去见识外面的广袤天地,着实可惜。 不若将他托付于我?我定会悉心教导,使其不致堕落,更不会有辱您家声誉。” 第12章 且收贤俊效门辕 听闻有人拦住自己母子,那妇人先是一惊,继之闻得诸葛亮所言,心中又是一喜,然最终仍是化作了悲喜交加,愁绪涌上心头。 她向来知晓,亦一直期盼着自家儿子能够光耀门楣,不辱家风,然她亦不愿儿子因之丢了性命。 如此矛盾之心理,令她备受折磨。 尤其是这等话语,竟是出自一个前程堪称黯淡无光的刘备的下属之口。 邓范亦是侧过头来,瞧了瞧诸葛亮,撇了撇嘴,以表自己之态度。 若是孙乾这干瘪的中年人说出此语,邓范或许还会信上几分。 诸葛亮着实太过年轻了。 这番态度倒叫诸葛亮有些哭笑不得,梦中的时候未出隆中便叫关张二人小瞧了自己。 如今,云长已然被自己折服,却没想到如今却叫一个十二岁的孺子轻视。 不过谁叫自己年轻呢!年轻真好! 诸葛亮没有生气,反倒想了很多,有些开心。 然而这话虽没惹恼诸葛亮,却恼了一旁的孙乾。 若是说邓范适才对孙乾无礼,孙乾只当是小孩子不懂事,略有些气恼。而今邓范对诸葛亮的视若无睹,孙乾却是极为气恼,甚至有些恼怒了。 身为刘备集团中除刘关张外最早与诸葛亮接触之人,他已然为诸葛亮的才干深深折服。 此时的他也和刘备一样相信诸葛亮就是能带领主公走向王图霸业的人才,岂容得别人辱之? “竖子!你可晓得眼前之人是谁?他乃是我军军师,素有卧龙先生之称的诸葛先生。先生在此,岂容你在此放肆!” 卧龙先生的名头在这一片还是很吃得开的。 此刻,邓范之眼神,由轻蔑转为惊诧,由好奇转为疑惑。那声名赫赫之卧龙先生,竟如此年轻?且如此俊朗? 邓范满腹狐疑,目光在诸葛亮身上来回审视,终是挤出一句:“您、您真乃、乃卧龙先、先生?” 诸葛亮轻摇羽扇,淡笑曰:“绝无虚假。” 邓范瞬时激动不已,面色亦泛起红晕:“先生您、您适才所言、言者可、可尚作数?” “自然!” 邓范愈发激动,亦不顾其母在侧,当即叩头便拜:“师、师尊在上,请受小、小徒一拜!” “善!”诸葛亮将其扶起:“汝今为吾之二弟子,当以淡泊明志,宁静致远为训,切记切记!” “谨、谨遵师尊教、教诲!”邓范有些纳闷,为什么自己是二弟子,但被卧龙先生收徒的喜悦,还是压过了心头的疑问。 诸葛亮转头看向那妇人,问道:“不知夫人可否割爱,让亮将令郎带在身边?” 那妇人讪讪而笑,虽然心有不舍,但也不愿意耽误儿子拜师卧龙先生的大好机遇。 转忧为喜道:“自然、自然愿意,还望先生日后多多看顾。” “放心!日后此子必光大汝门!” 随即将邓范带着身边行走做了个书童,并安排孙乾妥善安置邓范母亲。 庞统见诸葛亮收徒,心里却是暗笑:“你这黑了心的孔明,有多大能耐,现在竟可敢收徒了?” 可是又突然想到诸葛亮当时在江陵的时候拿给自己看的说是自己写的着作,心里不禁打了个结: “这匪明现在能耐却也不容小觑啊!”于是,对于那着作后面自己未曾看到的内容,更是好奇不已。 庞统也不去逛了,跟刘备告了个罪,便拉着诸葛亮让他带着自己看剩下的着作。 诸葛亮心中冷笑:“哼!本丞相的毕生所学,还降不住你这小子。” 当下,他向刘备使了个眼色,示意刘备放心,这庞统跑不掉,便带着庞统和新收的书童邓范,朝自己的居所走去。 而刘备收到诸葛亮的信号后,微微点头,自行前往城外督兵去了。 …… 却说庞统踏入诸葛亮的居所,犹如饕餮闻肉香,酒徒见佳酿,迫不及待地从侍者手中接过一卷卷书籍阅览。 愈读愈是震惊,愈读愈是钦佩,愈读愈是额头冒汗。 此等诸葛亮,还是昔日印象中的那位吗? 其竟有如此大能,着出如此惊世之作。 须知,其中诸多民政方面的记载,非有数年乃至数十年治理地方之经验,决然无法得出此等结论。 庞统任郡功曹数载,自认为民政经验已然娴熟。然目睹诸葛亮此篇着作后,心中既有欣喜,又有羞愧。 自己所谓的民政经验仿若烛光,诸葛亮此作所记内容则恰似夏日骄阳。差距何其之大! 且这仅是民政一部分,其中还载有军事、地理、风俗、天文、文学等等…… 这需何等丰富的人生阅历与广博学识?自己与诸葛亮并称“卧龙凤雏”,但观己之凤雏,似有些名不副实了! 此外,尚有诸多奇巧技艺! 诸如“孔明灯”“诸葛连弩”,庞统见此二名,不禁暗道:“此子竟如此厚颜,连自己的姓与字皆用上了。 又如可于蜀道运粮之‘木牛流马’等等。 且慢!蜀道运粮? 庞统悚然一惊,孔明此子究竟意欲何为? 如今仅新野一城,便已筹谋兼并巴蜀之地? 庞统匆忙翻开地理与风俗篇章,其中所记,多为巴蜀、汉中及陇右之地的地理风俗。 再思及可于蜀道运粮之木牛流马。 诸葛亮之心,已然昭然!其不仅妄图吞并荆州,更欲兼并益州,继而北伐中原,光复旧都! 他非谋士,实乃国手,以天下为棋盘,布局天下! 庞统不禁抬手拭去额上冷汗。 然而……曹操现今已然一统北方! 诸葛亮何来如此信心能够战胜曹操? 回想方才在城外所见刘备之兵——兵乃良兵,只叹数量过少。 如此怎能与集结整个北方及中原之力的曹操相抗衡?庞统愈发好奇! 抬头望向窗外之时,竟未察觉日已西斜!而诸葛亮亦正淡淡地微笑着凝视自己。 庞统被诸葛亮带离江陵之时约为当日未时,抵达新野时尚未及日中。 换言之,自己在这里观看诸葛亮所着之书看了半日之久! “如何?可满意否?腹中饥饿否?疑问颇多否?愿留否?留下方能为汝解惑!” 诸葛亮的话语中蕴含着一丝蛊惑,不断撩拨着庞统的好奇心。 庞统沉思良久,猛然拍案而起:“吾定要瞧瞧你诸葛孔明究竟有何能耐!望你莫让我失望!” “哈哈,士元兄,你定然能够亲眼目睹!” 是的,绝对不会像梦中那样死于乱箭之下了! 第13章 忽闻彩雀映寒堂 庞统之事已定,诸葛亮心中稍安。 刘备之班底愈发雄厚,若日后再设法将法正招揽,便更为完美。 利好消息接踵而至令刘备喜不自胜,怪不得今早看到喜鹊在枝头之上直叫: 伊籍成功自江夏引甘宁来投。 据其所言,彼时甘宁几欲投靠孙权,幸得伊籍能言善辩,终劝得甘宁归降刘备。 前往荆南之马良与向朗,亦于世家大族间宣扬刘备之仁义,使荆南各郡世家于大变之后有了新一种选择。 此外,马良遣其三兄留于荆南,继续联络各世家,而他则携幼弟马谡前来新野效力。 向朗则带来霍峻、邢道荣二将,以及诸多军资……此乃荆南世家对支持刘备之表态。 实乃意外之喜! 霍、邢二人皆为刘表麾下将领,然此时却皆现身新野城中。 看来,世家中还是明白人多。 刘表身体每况愈下,荆州越发的动荡不安,人人思变,亟需觅得新的代言人。 他们身为荆南世家,对蒯家和蔡家掌控荆州早已心怀不满。 刘表若在,他们自然不敢妄动,然刘表若逝,那便是重新划分荆州权力之时。 刘备无疑是个颇为出色的人选,其仁义之名已在荆州诸郡广为流传。 此外,马良和向朗等荆南世家的大力宣扬,更使得众人对刘备的印象愈发良好。 邢道荣虽是二流武将,日后充任副将倒也尚可,其主要代表了零陵太守刘度的立场。 而霍峻实乃一员猛将。 昔日在葭萌关,他仅凭数百将士镇守,先是回绝了张鲁的重金利诱,又成功抵御刘璋派遣的两万大军长达一年的进攻。 待到刘璋军退兵之际,他又率部突袭,阵斩大将向存,其凶悍可见一斑! 至于马谡……诸葛亮思绪忽地纷乱起来,梦中的马谡颇具才能,曾提出“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之策,助力诸葛亮迅速平定南中。 然而,他却如纸上谈兵的赵括一般,直接导致了诸葛亮第一次北伐的失利。 望着眼前更为年轻,不时左顾右盼的马谡,诸葛亮难以确定他是否就是梦中之人。 但他已不敢轻易让马谡单独领军。 只是可惜长沙太守刘磐未作任何表示,虽同样对蒯、蔡两家心怀不满,但他毕竟是刘表的侄子。 不过,诸葛亮倒也并不忧心,待日后再设法收服刘磐和黄忠这两位大将便是! 更令众人欣喜的是,刘备有了嫡亲之子。甘夫人梦到仰头吞纳北斗,有感而孕,故刘备为之取名“阿斗”。 除刘封略有不快外,众人皆欣喜异常,因追随之主有后,众人更具干劲。 刘备亦甚为欢喜,当夜大设宴席。 封庞统为军师中郎将,虽与诸葛亮同任此职,然为诸葛亮之副手。 向朗、马良、糜竺、孙乾、简雍、陈震庞山民皆封左将军从事。马谡任军师将军书记官,于军前效力。 关羽有官职,之前投降曹操的时候被曹操拜为汉寿亭侯,刘备又封他为镇军将军,可谓两人之下,万人之上。 张飞为辅军将军,霍峻为讨逆将军,甘宁为横江将军,赵云为骑军将军,陈到为白毦将军,魏延为牙门将军。 糜芳、关平、刘封、邢道荣皆封典军中郎将。 官职皆微末,有些如骑军将军、白毦将军、牙门将军等名号皆为刘备与诸葛亮所创,实乃无奈之举。 毕竟刘备现仅为大汉之左将军,只能封此等官职,若再高则刘备无权封赏。 不过众人对官职大小并未过多在意,毕竟众人皆在押注,一时之官职何足挂齿?未来尚有可期! 与此同时,在荆北一带活动的简雍和陈震也传来了佳音。 他们派人传递消息,南阳一带将有两千余户决意南迁,以躲避曹军的暴虐统治以及不知何时降临的兵祸。 他们恳请刘备派遣部分兵力护送,并安排相关人员安置南迁之人。 两千多户,约莫一万余人,人数虽不算多,但这无疑是一个良好的消息和开端。 然而,伴随好消息而来的,还有坏消息。 据探查,曹军派遣夏侯惇为大将,率领大军南来! 众人的心顿时紧绷起来。 诸葛亮却镇定自若,他深知曹操当下的状况定然无法倾尽全国之力南征。 夏侯惇仅率一旅之师南下,无需担忧,而且恰好可借此考验士卒。 无论如何操练,士卒也只是停留在理论层面,要想成为真正的精锐之师,就必须让他们在战场上经受磨砺,见识血雨腥风,目睹生死。 当下,诸葛亮在请示刘备之后,方才下令:赵云率领所有骑兵往北,迎接简雍、陈震等以及一同前来的南迁之人,并率领斥候打探曹军消息。 陈到领军随后北进,作为接应。 庞统、庞山民、糜竺、孙乾、向朗、马良等人则负责妥善安置南迁之人。 甘宁从军中挑选出擅泳者组建水军,暂定 500 人。 由于目前没有船只,加上新野并不位于江河附近,这支水军主要起到策应作用,因此训练过多的水军暂时并没有太大的战略意义。 与此同时,霍峻被任命替代糜芳统领其所辖兵营,邢道荣担任副将,而糜芳则转任魏延的副将。 诸葛亮早已想要撤掉不靠谱的糜芳,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如今霍峻和邢道荣的到来,正好为诸葛亮提供了机会。 经过深思熟虑后,诸葛亮决定任命马谡以书记官之职暂时兼任张飞的副将。 无论未来是否会让马谡带领军队,至少现在让他跟随军队增长见识是有益的。 此外,张飞一向重视士大夫而轻视士卒,马谡暂时跟随他可以相互补充,相得益彰。 调停结束后,众将领命而去,紧绷了心弦各自前往操演兵卒。 糜芳虽然被取消了主将的身份,但心里却感到如释重负。 尽管魏延投靠刘备不久,糜芳还是兴高采烈地前往担任魏延的副将。 如今众人一心想要在操演中获胜,不再仅仅是为了能吃到肉、换上好装备,更重要的是希望在曹操大军南下时给予曹军沉重打击。 原本刘备麾下的五营之中,关羽一军实力最强,张飞和魏延两军紧随其后。 而刘封与关平所率领的军队则稍显落后,糜芳所统领的兵营更是缺乏进取之心。 然而,自从霍峻和邢道荣加入后,情况发生了变化。 由于他们是初来乍到,自然急于在主公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 于是,他们迅速将自己带来的部曲以及新招募的士卒融入到营兵当中,并凭借自身在荆南多年带兵的经验,参考诸葛亮的操演方法,使得训练效果事半功倍。 感受到二位将军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战意时,他们的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 大家都是袍泽,凭什么关张魏所率领的军队就比我们强?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以前主将不行,现在换了主将,咱们也可以和关张魏所领的军队争个上下。 与此同时,刘封和关平这两位年轻的将领也毫不示弱。 一时间,刘备麾下的五个营地内,战士们的士气高涨,每一个人都充满了战斗的热情。 他们摩拳擦掌,期待着在即将到来的操演中一显身手,并以最佳状态迎接不久之后曹军的来袭。 诸葛亮站在高台上,目光犀利地观察着每一个士兵的动作和站位。 他细心地纠正着他们的错误,确保每个人都能掌握最精确的战术技巧。 刘备看到这一幕,心中无比欢喜。 “军心可用,此乃军师之功,军师之功啊!” 第14章 操演排名竞校场 因曹操遣军南征,形势紧张,操演比练的时间已经等不到规定的日期,所以必须提前。 诸葛亮与刘备商议后决定,三日后,全军进行操演大比拼。除时间变动外,其余一切照旧。 对此决定,各将领皆已做好心理准备。就连新来的霍峻与邢道荣亦无异议。 虽然因为之前糜芳的不作为,导致他们二人所率之军稍有滞后,但军情紧迫,刻不容缓。 好在离诸葛亮颁布将令过去的时间不长,仅半月未满,各营之间差距不大。他们二人于这三日内勤加操演,虽难以成为精兵强兵,但达到合格之评价应该并不难。 此前征兵时,关张皆有带兵经验,眼光颇高,从征兵处选兵时,不求多,只求精。 故二人所选之兵数量较少,每人约选 500 人左右。魏延亦如此,刘封与关平两员小将初带兵,虽经验不足,亦选了不到 1000 人。 虽然颁布的将令中将营兵数量也列入了操演考核范围,但所占比例并不大。 然而糜芳并不在意这些,他深知自己的能力有限,只想着当个最后的辅兵。 因此,他把剩下招募来的士兵都带到了自己的营里。 等到霍峻和邢道荣来到的时候,经过清点才发现,糜芳的营地里竟乌泱泱地有三千多人。 再加上他们两人所带来的部曲,兵力更是超过了四千之众,这个规模可以说是相当庞大了。 不过,这么大的一个营地,实际上只是看起来人多势众而已,其实就是个空架子,就算真的要上阵打仗,也顶多只能起到壮大声势的作用,实际的战斗力并不强。 针对这种情况,霍峻和邢道荣经过商议后,决定对糜芳所辖的营地进行一些调整。 他们向刘备提出建议,希望能把军中那些年老体弱、不能战斗的士兵剔除出去,列入辅兵。 刘备和诸葛亮商量过后,觉得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随后,霍峻和邢道荣便展开了规模浩大的整军之举,将两千余名老弱之兵汰选为辅兵,数量直接减半。 当霍峻提议暂时任命名为傅士仁的将领统率辅兵时,诸葛亮稍作沉思。 此名虽不显眼,但在诸葛亮的梦中却也颇为熟悉。 他略加思索,不禁微微一笑,任命庞统管理辅兵营,让他们屯田、帮着即将到来的南迁之人建造居所等任务。 而后又将糜芳从魏延的副将之位调离,与傅士仁这两位“叛将”共同作为庞统的副将,一同管理。 当下毕竟人力短缺,只要调配得当,日后也无需担忧他们反叛。 其余各营见此情形,纷纷仿效,将营中老弱调入辅兵营。 待到三日之后进行操演考核、点录造册之时,关羽军仅余 1345 人,张飞军为 1386 人,魏延军 1252 人,刘封关平军 1649 人,霍峻邢道荣军最多,达 1844 人。 而辅兵营的兵力则多达 3521 人,再加上已外派的赵云的骑兵、陈到的白毦兵以及甘宁的水军,刘备的军力竟达 余人! 如此众多的兵力,已然达到刘备所能承受的极限! 毕竟仅据有一县之地,人口土地匮乏,再多的话刘备便无力供养。 对于这样的调整,众人皆感满意,那些有进取之心的精锐士卒无需再受年老体弱者的拖累,进入辅兵营的老弱也无需担忧上阵送命。 只需在后方负责运输辎重粮草以及屯田等任务即可,虽不能时常食肉,但至少也能饱腹,且无需担忧随时可能在战场上殒命的危险。 …… 操演考核正式开启,五大营依诸葛亮所定之标准展开队列操演、行军操演、战阵操演、令旗操演、攻守操演…… 队列操演旨在考核行军列队之速度与整齐度。 行军操演则相对易于理解,即围绕新野县城奔跑,观其速度与掉队士卒之人数进行评定。 战阵操演要求士卒熟稔阵型,依将令指示列阵。 令旗操演则需士卒清晰认知主将令旗、战鼓之意,所谓击鼓进军、鸣金收兵,乃最为基础之施令。 而令旗所表达之意更为繁多、复杂,故而必须要求士卒明了。 否则,令旗一挥,部分士卒进军,部分则退兵,阵型必乱,极有可能引发局部动乱,进而导致全军崩溃。 故而令旗操演之考核占比最高。 攻守操演则是两军各自派遣士卒,一方攻、一方守,守者百余人,攻者三倍之,以辅兵所建之栅栏充作营寨。 以攻方是否能成功攻破营寨,攻破营寨用时多少;守方能否成功守住营寨,即使被攻方攻破营寨,所坚守的时间多少进行考核,占比次之。 一时间,新野县外,旌旗飘扬,鼓声震天,引得新野众多百姓驻足观看。 操演考核持续整整三日,由刘备、诸葛亮、庞统等人负责考核评定,邓范负责记录。 考核之首者,赫然为关羽军,由关羽亲自挑选并严加操练之士卒,战斗力甚为威猛。 排名第二者为张飞军,其战斗力亦极强,然遇关羽军,惜败。 而位居第三者,竟是初至刘备军中之霍峻邢道荣军,身为中郎将之霍峻,零陵上将之邢道荣,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二人所率之部曲,更是所在郡之精锐,常年与江东军及山越蛮族交战,实力颇强。 魏延虽勇猛,然投奔刘备之前,尚无建树,虽竭尽全力,仍惜败于霍峻。 刘封和关平年纪尚小,经验不足,领军作战的能力相对较弱,因此排在第五位。 尽管他们的成绩有所差异,但他们的战斗力却有着显着的提升,进步速度令人瞩目。 刘备与诸葛亮、庞统等商议后,决定将关羽和张飞率领的军队列为精兵; 霍峻和邢道荣带领的军队以及魏延的部队则被评为强兵; 而刘封和关平领导的军队则被定为合格。 确定排名后,刘备下令宰杀牲畜,犒劳三军,因为真正的战斗即将打响! …… 正当刘备的军队尽情操练时,赵云派来的斥候回来禀告军情: 夏侯惇率领一万八千人马,诈称十万大军。 由韩浩和夏侯兰率领三千人作为先锋,夏侯惇亲自率领一万名中军,于禁和李典率领五千人作为后卫,辎重粮草无数! 而先锋队已经抵达南阳境内,不久后就会逼近新野! 第15章 遣将调兵终一战 操演结束之后,众将士没有太多的休息时间,他们都整军待发,严阵以待,准备迎接真正的战争。 战兵营中,众多儿郎目光坚定,信心满怀,他们不仅要在战场上建立功勋,更要守护自己的妻儿老小。 然而,总有一些初入兵营不久的士卒,眼神中透露出迷茫,迷茫的深处还夹杂着丝丝恐惧,那是对死亡的畏惧。 辅兵营的一位老兵目睹此景,不禁摇头轻笑,怕死何必要来当战兵?怕死就应如我一般,早些到辅兵营报到。 不怕死的话就在战兵营中一往无前地砍杀敌人,只有不怕死的士卒才能获得封赏。 似这等尚且怕死还加入战兵营,内心犹豫不决的,到了战场上岂不是首先死的就是他们? 次日,诸葛亮召集众将听令:博望之左有山,名曰豫山;右有林,名曰安林,皆可埋伏军马。 遂令关羽率本部军马前往豫山埋伏,待曹军至,放其通过,不得交战。 其辎重粮草必在后方,待南面火起,方可纵兵出击,焚毁其粮草。 令张飞率本部军马前往安林背后山谷中埋伏,只待南面火起,即可出击,直取博望城旧屯粮草处,纵火焚烧。 又令魏延与霍峻、邢道荣各率本部兵马,绕过博望,截断曹军退路,待曹军败退,可乘势追杀,斩将夺旗。 再叫关平、刘封率领五百军,预备引火之物,于博望坡后两边埋伏,待初更时分敌军抵达,即可放火。 使刘备率领陈到及关平、刘封余部将士作为后援,赵云率本部兵马为前部,只要输,不要赢,将之引到埋伏处便可合围了。 又安排庞统、糜芳、傅士仁等将领率领辅兵营随时待命,赶赴战场搬运物资。 这几日,辅兵营最为辛劳,先是协助战兵营操演整理场地,建造栅栏,事毕后,又需接应南迁而来的众多士庶。 历经艰辛,简易的茅草屋终于搭建完毕,本以为战争伊始,与己无关。 岂料又被要求随时待命,奔赴战场搬运物资? “尚未开战,怎就笃定能胜?”一名老兵忍不住抱怨道。 “哼,尔等有所不知,卧龙先生犹如神人,只需掐指一算,便能知晓前后五百年之事,此仗必胜无疑,做好搬物的准备便是。” 老兵中有南阳附近的人,对于卧龙先生的大名那可是如雷贯耳,赶紧驳斥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的士卒。 那士卒讪讪不再说话,心里却还是不以为意。 毕竟那可是曹操,南征北战打败了多少个对手的曹操! 刘备之前碰到曹操哪一次不是大败而归?哪一次不是仓皇逃窜? 现在就敢说必胜了?也不怕说大话闪到舌头? 由于之前操演之事,算是诸葛亮在众将面前小试了一把牛刀,早早地让大家看到了诸葛亮的厉害之处。 所以这次就连张飞这个头号倔种也心悦诚服,再未说出“我们皆去厮杀,你却逍遥自在”之语。 众将皆谨遵号令行事,关张见惯了大场面,已经习以为常了,魏延可高兴坏了。 竟然被霍峻和邢道荣两人抢了第三,虽然主公垂怜,仍将魏延所率领的军营评为强兵营,但他却不甘。 他要用一场战斗的胜利来告诉刘备,自己是有能力的,自己不比关张差的,最起码是比霍峻和邢道荣要强的! 而霍峻、邢道荣更是心情澎湃! 操演得了第三不说,现在更是大战在即,是他们加入刘备集团的第一仗! 曹操现在已经统一北方,即将要把战火带到荆州来,两个荆南的世家子弟要用一场大胜来告诉刘备荆南世家的实力。 同样也告诉曹操,荆州不是那么好吞并的,小心崩坏了牙! …… 虽然还是将战场设在博望,但诸葛亮这次决定要打一场和梦中不一样的,他要扩大战果。 即使不太可能将夏侯惇的两万大军全歼,也要杀掳大半,至于辎重物资,主公就笑纳便了。 庞统立于左侧,望着诸葛亮发号施令,众将各司其职,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位昔日挚友变得有些陌生。 诸葛亮的才华他自是知晓,却未曾料到竟能着成十余万字的巨作。 更重要的是,他觉得如今的诸葛亮与自己记忆中的形象已大相径庭。 昔日的诸葛亮,淡雅如水,仿若神仙中人,而如今…… 庞统眉头紧皱,毕竟被装入麻袋的感受实在不堪回首。 即便心黑了点儿,可如今站在台上发号施令的模样,却宛如一位上位者,就连江陵太守也未必有如此举重若轻之态。 此前常听人言:“江东周郎,天下无双”,便是那江东的周郎来了,想来也不过如此吧! 他究竟何来的自信?庞统摇了摇头,苦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多想。 反正如今已上了贼船,暂时脱身不得,那就等着看看诸葛亮因为什么变化这么快的那一天。 他几日也着实忙碌,见诸葛亮那自信满满的样子,他深知此仗必能获胜,且是大胜,届时又要组织搬运物资了。 可供两万大军南下的物资,数量之巨,难以估量。 庞统那张其貌不扬的脸上,此刻浮现出一抹难以名状的笑意,惊得身旁的糜芳、傅士仁两名副将脊背发凉,不由自主地扯了扯腰下的衣角。 这位主将真是太可怕了,相貌丑陋,工作要求严苛还倒罢了,关键笑起来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这要是冷不防站自己后面,会不会把自己吓死! 糜芳心中暗想:莫不如还去战兵营,给此人当副将,怕是在战场上也活不长久…… 将令既出,诸葛亮对刘备言道:“主公今日可率兵马于博望山下扎营屯驻,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待明日曹军来袭,主公即刻弃营而走;但见火光起,即回军攻杀。” 遂命孙乾、简雍筹备庆功筵席,安排功劳簿候命。 虽对诸葛亮的指令心存疑虑,但自信就是好! 哪家征战之前不想讨个好彩头。 身为军师,诸葛亮直接安排操办筵席和搬运物资,还有比这更能鼓舞士气的吗! 刘备翻身上马,率领军队朝博望坡进发。 第16章 博望燃尽凯歌扬 却说夏侯惇率大军行进途中,因曹操屡屡强调务必护好粮草辎重,遂将中军一分为二,另一部分亦与于禁、李典一同守护粮草。 忽先锋夏侯兰、韩浩来报:前锋已至博望坡,距新野县城尚余三十余里,前方似有人马攒动。 夏侯惇闻报呵呵冷笑道:“刘备小儿,能遣出何种士卒与我军交锋,我笑徐元直妄言,称刘备有诸葛亮相助,必败我等…… 如此残兵败将,困守小县,何足为惧,待我擒了刘备,活捉诸葛亮解往许都,定要好好羞辱他一番。” 对于自己尚未行军,徐庶便言自己必败,夏侯惇心中恼怒。 然毕竟言者乃徐庶,人家是有真本事的! 昔日可是有曾辅佐刘备战胜曹仁,夺取樊城的战绩,现在更是被曹操重视。 夏侯惇虽心有不快,却也不便向徐庶发作。 当下摆开阵势,只见赵云引着三百余骑兵前来挑战,那些骑兵多数倚于马背,动作笨拙,显然是初习骑马不久。 夏侯惇见此轻笑道:“这贩履小儿不知从何处弄来这些马匹,随意挑些士卒,便妄图组建一支骑兵?实乃可笑。” 左右众将观之,亦皆哄笑,诚然,赵云所率骑兵看上去颇为拙劣,仅有少数堪称娴熟,其余者甚至令人担忧其会从马上跌落。 夏侯惇本就轻视,见此情形愈发不屑,拍马上前,高呼:“汝等从刘备,犹如孤魂伴野鬼!” 赵云大怒,挺枪跃马直取夏侯惇,战未数合,拨马便走,那三百余骑兵亦匆忙退却。 夏侯惇大喝:“休走!”言罢,率领一队人马向前追击。 其余四将皆惊,大哥你是主将好不嘞?怎么能和人斗将呢?万一遇到埋伏如之奈何? 夏侯兰、韩浩匆忙追赶夏侯惇而去,于禁、李典亦急忙整军随后。 只见赵云行了十余里,回身又与夏侯惇战到一处,战不几合又走。 韩浩拍马上前谏言道:“此乃赵云诱敌之计,将军务必小心伏兵。” 夏侯惇不以为意,冷笑道:“凭他们这点兵力,即便十面埋伏,我又有何惧!” 话虽如此,但追击途中仍谨慎观察四周,直至博望坡前。 忽闻得鼓声阵阵,一面刘字军旗现于众人眼前,原来是刘备率军前来接应赵云。 夏侯惇见此,惊喜之情更甚,原来刘备也在此处,正好可将其一举擒获! 笑着对韩浩说:“这就是他的伏兵吧?” 当下不再疑虑,催军前进,誓要生擒刘备,夺取新野。 此时天色已晚,乌云密布,又无月色,白昼之风既起,夜晚之风更盛。 夏侯惇只顾催军追杀,于禁、李典行至狭窄之处,见两边皆是芦苇。 李典心里大惊,赶紧令士卒止步,对于禁说道:“轻敌者必败。南路狭窄,山川紧逼,树木繁杂,倘若他们用火攻,如何应对?” 于禁道:“君言甚是。我当速速前去告知都督,君可止住后军。” 于是急忙催马向前奔去,想要向夏侯惇汇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便见着后方一片火光烧着,随后,两边的芦苇也被烧着。 刹那间,四面八方,皆是烈火,又逢风势强劲,火势愈发凶猛。 曹军早慌了手脚,一时之间呼喊声、求救声、马鸣声不绝入耳。 更有夺路而逃、相互践踏者,死者众多。 赵云与刘备借机合兵一处,回身掩杀,左右埋伏的关张二将更是驱马向前。 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冲入敌阵,杀敌如砍瓜切菜。 张飞更为威猛,手持丈八蛇矛,专挑马上将领。 两人手下的士卒也是红着眼睛随着主将左突又杀。 一旁预备引火之物的关平刘封二将亦令手下五百将士齐声呐喊,以壮声威。 夏侯惇心中暗叫不好,不敢恋战,与于禁二人合兵一处,冒烟突火而去。 夏侯兰和韩浩本欲约束士兵,却早被赵云生擒一人,张飞刺下马一人。 李典本已快要稳住后军,却突然见四周皆是火光,顿时慌了神,急忙引着后军押运着辎重粮草后退。 岂料,两路人马杀到,于火光中拦住了李典的去路,正是魏延和霍峻邢道荣两军。 魏延自恃勇武,又欲压过霍、邢二将,当下拍马直取李典。 李典岂敢与魏延相持,也顾不得辎重粮草等物,引着士卒混战了一阵,夺路而逃。 魏延穷追不舍,邢道荣也欲追赶,却被霍峻拦住,二人急忙将未烧尽的粮草辎重扑灭,便守在此处,拦截从火中逃出的曹军。 “降者生,负隅顽抗者死!”此乃诸葛亮特意嘱咐战兵们所习,意在瓦解敌军斗志。 闻得有人呼喊,众人皆齐声高呼,一时间,整个博望皆充斥着士卒的喊叫声。 曹军军中尚有未烧死者,无路可奔者,本已斗志全无,闻此呼喊,忙将手中器械弃于一旁,跪伏于道旁。 此场厮杀,杀得血流成河,直至天明方止,众将领将兵聚于一处。 庞统亦早率两位副将率辅兵营赶来,见那辎重粮草虽被烧毁不少,然尚有半数有余,心下甚喜。 赶紧组织辅兵营开始分配任务。 要知道:运送缴获,清扫战场,收敛敌我尸体,押送俘虏,若有余火则灭火,以防殃及周围田地,此等诸事皆需辅兵营之人前来处理善后。 庞统的担子不可谓不重。 刘备依诸葛亮之请,令众将领清点士卒人数,此乃每次战后必行之事。 死者几何?伤者几何?尚有战斗力否?需补充兵员几何,休整多久方能形成战斗力等等。 虽刘备现今仍为草台班子,所拥士卒有限,此时清点与否并无大碍。 然诸葛亮欲使众将自此养成此好习惯,日后统兵众多时便无需担忧此问题。 刘备现今对诸葛亮深信不疑,遂照做,于是大家都开始清点伤亡人数,却见魏延率一队人马怏怏而归。 “文长何来迟耶?” 见是主公和自己说话,魏延不敢托大,当下行礼道: “路遇曹军一将,本欲擒之献于主公,岂料被其逃脱,仅捉得这数百俘虏于此,还望主公恕罪。” 第17章 主公亲抚犒三军 刘备微微一笑道:“文长何罪之有?彼既已逃,日后再擒亦不迟。” 言罢,望向魏延所言的百余人俘虏,只见他们皆被缚住双手,神情委顿,面色如死灰。此等俘虏,粗略一数,竟已有五百余人。 更遑论所缴获的甲胄、兵刃、旌旗、马匹等物。何其狠厉!仅千余人的魏延军追击如此之久,尚能生擒五百余众!然魏延尚不满足,仍欲擒获敌军大将。 “曹军势大,日后机会颇多。如今当务之急,乃是厉兵秣马,蓄积实力。此后尚有诸多战事待你。 你的极限非一千士卒,亦非一万士卒,而是多多益善!斩将搴旗、追亡逐北之事,交与他人即可。” 这话说的魏延激动的不要不要的,主公这是把俺老魏当成韩信了啊! 不得不说,刘备的眼光着实精准,此时的魏延仅为牙门将军,这个官职还是刘备所创。 刘备对魏延颇为看重,且予以勉励,于魏延而言,此等勉励胜似任何奖赏,令其倍感舒心。 须知,魏延之前不过是刘备之部曲,虽为诸葛亮提议令魏延领军,但若刘备不看好他,魏延也没有这个机会。 今刘备以多多益善之典故勉励魏延,欲使其往韩信般帅才之方向发展,如此重情义的主公,怎能不令魏延感激涕零? 然魏延生性冷漠,言辞寡淡,仅应了一声“诺”,便依令将俘虏及缴获交予辅兵营,自行清点伤亡去了。 缴获上缴并非后世首创,早在诸葛亮治理蜀地时便已有此要求。 彼时蜀汉地瘠民贫,倘若众人皆将战利品据为己有,蜀汉朝廷恐将难以为继,更遑论平南中、出祁山。 于是,诸葛亮殚精竭虑,颁布此令,规定一切缴获须先归公,而后再论功行赏,方能积聚力量,平定南蛮,五次出祁山。 此世,诸葛亮自来到新野立军伊始,便确立此规。 正巧,刘备现今军队规模较小,正宜多立新规。 未几,众将纷纷呈报伤亡情况。 关羽军成军 时1345 人,现余 987 人,亡 171 人,伤 214 人,重伤 32 人; 张飞军成军时 1386 人,现余 996 人,亡 162 人,伤 208 人,重伤 41 人; 此二员猛将杀敌最猛,战斗力最强,兵卒伤亡亦最大。 霍峻、邢道荣军成军时 1844 人,现余 1653 人,亡 71 人,伤 120 人,二人主要于拦截李典时,遭李典冲杀,有所损伤,其后未再追击,故伤亡不大。 刘封关平军成军时 1649 人,现余 1265 人,亡 142 人,伤 232 人,主要伤亡于随刘备回身冲杀之时。 赵云部皆为骑兵,尚未成建制,可略过不计。 而甘宁更为凄惨,莫说建制,连船只亦无,现今训练所用仅为舢板,亦未参战。 而最为惊人者,当属魏延军! 成军时仅为1265人,昨晚被李典率军一阵混战伤亡了一些,后来跟着李典紧追不舍,俘虏了这么人,伤亡竟然只有72人! 一时之间,大家议论纷纷,就连袍泽死亡的伤感也冲的淡了。 毕竟是乱世,哪一年不死人? 谁能保证自己今天还好好的活着,明天就不会出任何事情。 乱世人命贱如狗,如是而已。 伤亡这么大,那收获如何呢? 据庞统统计,只是能辨认出来的尸体便有两千多具,还有那些被火烧成焦炭辨认不出来的还有一千多具,再加上2000余曹军俘虏。 仅此一役,便消灭了5000余曹军精锐,堪称大胜! 此外,还有辎重无数,粮草虽被烧了一些,但粗粗估略之下,尚还有2万余石,更别说兵甲、武器之类的了。 刘备算是吃了个饱饭,回去就可以给关张两军实现许诺的装备了。 多久都没有过这样的大胜了,而且对手还是曹操的军队,这场仗打的真是酣畅淋漓。 一切都整理好之后,刘备率众将班师回到新野。 带来的不仅是胜利的消息,成车的粮草,成串的俘虏……以及袍泽的尸体。 曹军的尸体就地埋葬已经是很人道了。 但是自己袍泽的尸体不管如何都要让他们魂归故里,入土为安。 他们有的是父亲,有的是儿子,有的是兄弟,地里不知道又多添多少座新坟。 但生活还要继续! 夏侯惇的南下不会是结束,只是一个开始。 在刘备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面子,曹操肯定会找补回来,但应该不会再像这次仓促出兵了。 再南下的话恐怕就要举倾国之力了吧! 要继续开展下面的计划了。 然而还是将眼下的事情先处理完再说吧。 在诸葛亮的建议下,刘备率一班文臣武将挨个慰问战死士卒的家庭,并带来了犒赏。 士卒那还算是人吗?死了不就死了?竟然还去慰问? 刘备此举算是开了先河,但此举带来的好处也是明眼可见的。 士卒招募处被挤爆了。 大家都争先恐后想要加入刘备的军队,毕竟刘备这样堪称仁义的主公能把黎庶当人。 这件事诸葛亮没有去管,只是叫众将各自去挑选新兵了。 第二件事,便是犒赏。 死的人要犒赏,活着的更要犒赏。 要不然士卒替你卖命是为了什么! 于是回来的第二天,便将缴获的辎重分赏众士卒了。 第三件事则是如何安排那些伤残的士卒。 其他的诸侯几乎都没管过这些,伤了残了没用了就叫他回家就好了,任其自生自灭。 但刘备可不能这样,诸葛亮要把刘备打造成为汉末诸侯的一股清流。 于是,他建议将伤残士卒,还继续愿意从军者,安排在辅兵营中,不愿意从军者,安排为巡城吏。 他们毕竟经历过沙场和生死,维护社会治安,缉凶捕盗这方面他们还是可以的,而且杀气这么重,还能震慑宵小。 虽然现在刘备的手底下还没一个城池,但不妨碍这个计划先安排下去。 至于那些伤重的,无法行走甚至行动不能自理的,诸葛亮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只能慢慢医治,等待伤好,或者伤重不治,亦或者…… 第18章 俘虏何哀置类分 最后一件亦是最为棘手之事,便是对曹军俘虏的处置。 此批俘虏足有两千余人,其中尚有赵云所俘之夏侯兰,以及被张飞刺中肩胛骨坠马的韩浩。 两位领军将领倒无大碍,夏侯兰与赵云乃是同乡,赵云正奉刘备之命对其劝降。 韩浩在包扎好伤口之后就单独关押,是杀是放都没有什么问题。 最为关键的乃是那两千余俘虏,尽皆诛杀自是不可,现今刘备正欲养望,若杀俘,必遭千夫所指。 悉数招募亦不可行,刘备目下所有战兵相加,亦不过七千余人。 其中尚有一小半士卒乃新募之兵,若将此两千余人骤然纳入部队,实难在短期内形成战力。 甚至士卒家小尚在曹操处,莫说战力,恐有战场哗变之虞! 让曹老板以粮赎人?休要妄想,曹老板所缺者甚多,唯不缺人,岂会舍得拿出粮草以换一群败军? 就此放走?实难割舍,此去曹老板处,日后又会再度执戈为敌。 养着亦非良策,刘备粮草本就紧张!即便一日两顿稀粥,多养活两千俘虏亦需耗费大量粮草。 况且以刘备现今之作风,无论如何亦须让俘虏饱腹,方能彰显自身仁义。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刘备没有足够多的粮草供给俘虏们,也没有那么多的兵力长时间对俘虏进行看押。 若是兵强马壮之后,分一旅看押他们做些粗重的活计,累死了刚好,累不死就继续干到累死,岂不是更简便的方法。 只可惜时也命也,现在的他们消化不了这么多的俘虏。 究竟该如何是好? 好在赵云及时劝降了夏侯兰,诸葛亮和夏侯兰一合计,决定先将俘虏打散。 夏侯兰往俘虏营前登台高声叫道:“我乃夏侯兰是也,众位袍泽可识得我?” “是夏侯将军。” “夏侯将军这是来救我们了吗?” …… 一时之间,俘虏营前一片嘈杂。 只闻夏侯兰继续高声道:“稍安勿躁,听本将言,吾今已投刘将军帐下,愿随我者立于左,不愿者立于右,放心,无论何般抉择!我皆保汝等性命无虞!” 听闻夏侯兰的话,一些士卒的眼神瞬间又灰了下去。 可那些没有家小拖累的士卒却异常兴奋,第一时间便站到了左边,反正为谁打仗不是打? “曹丞相视我等如草芥,刘使君视我等如手足,我等愿为刘使君效死!”俘兵中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嗓子,顿时又有一部分往左边挪了过去。 是啊,别的不说,在这里起码能吃饱,不像当时跟着曹老板的时候,经常饿着肚子干活。 如果稍慢一点,还要吃上一鞭子,哪里有这里自在。 这几日,俘虏们早就和辅兵营的士卒们交谈上了,听他们说的种种,让这些俘虏们都大开眼界。 什么?士卒战死了主公还会去家里慰问?还不会贪墨赏赐下来的钱财?而且当战兵的还能吃上肉。 起初,他们根本不信,等到看到辅兵营的个个都能吃粟饭吃到饱,他们的眼睛都直了。 吃不吃上肉先不管,粟米饭也很香啊! 约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夏侯兰见双方站定,左方仅有400余人,便走到右边那一列对着排在前面的问道: “你是哪方人家?家中尚有几口人?” 那士卒满脸惶恐,战战兢兢地答道:“冀州人,尚有老母在堂。” 尽管夏侯兰先前是己方的将军,也曾言及保证生命无虞之类的话语,然上位所言,岂能轻信? 上位者的随便一个念头便可让他们这些苟活于泥潭之中的人身首异处,毕竟他们太卑微了。 那种卑微到骨子里的感觉,使得他们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夏侯兰沉声道:“你无需惧怕,刘使君应允于我,我若归降,他们绝不会取你们性命。” 言罢,他轻拍那士卒的肩膀。 对于曹操的行伍屯田之策,夏侯兰自是了如指掌,无非是遣往异地作战屯田。 屯田者举家前往,行伍者则孤身赴战,家人留守。 如此一来,便断绝了那些士卒特别是将领在战场倒戈的风险,你欲投降?可曾虑及你的家人? 你若降,他们必亡!无奈,士卒只得折返拼死一战。 夏侯兰又拉着右边的士卒询问数句,所得信息皆大同小异,旋即闪身回到高台,向诸葛亮复命。 诸葛亮略作思索,便拉着夏侯兰一同去见刘备,将上述诸事逐一禀报,并提议道:“莫如先将他们留于营中,做些杂役之事,近日辅兵营人手稍显不足……” “就依军师所言,暂且留下他们,与辅兵营待遇相同,日后再放他们归去。” “主公仁义!”夏侯兰闻听此言,心中甚是感动,深揖而拜。 刘备赶忙上前,握住夏侯兰的手笑道:“我今日得夏侯将军已是承蒙天恩,岂敢有更多奢求,妄造杀孽耶! 还望将军日后不辞辛劳,备必铭记大德!” “愿为主公效死!”夏侯兰再拜。 古代的时候是没有跪拜这个礼节的,一拜再拜就已经是最高的礼节了。 只是后来有的人当惯了奴才,便再也直不起腰了。 诸葛亮和夏侯兰告辞归去,夏侯兰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一干俘虏。 听说不用死,还能被放回去,他们大喜过望,纷纷感叹刘备的仁义。 至于跟着辅兵营一块干活,妈呀,他辅兵营干的活还叫活吗?简直不要太轻松了。 知道我们在曹老板那边是怎么干活的吗?那都是拿命填!一些本来就属于辅兵的粗重活计还倒罢了。 被围城的时候可不管你什么战兵辅兵,连民夫都要拿着兵器帮忙守城! 守城的战兵还能休息一会儿,可是他们不能,战役不是那么激烈的时候,他们还要去转运物资! 最主要的是在这里能吃饱肚子! 这样一比较,刘备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如果不是家中还有妻子老娘…… 这个冬天自己还能回去吗?他们的冬天该怎么过? 会不会自己回到家中,只有一堆或者几堆枯骨? 第19章 黎庶南迁江远渡 刘备一战大破曹操大军,杀敌上“万”的消息如同旋风一般迅速席卷了整个荆南地区,甚至连江东一带都有所听闻。 这显然是荆南世家有意为之,旨在壮大刘备的声势和影响力。 蔡瑁心急火燎地赶到刘表榻前,急切地将这个消息禀报给刘表。 刘表原本苍白的面容上先是浮现出一丝喜色,但很快又转为忧虑之色,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蔡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主公?\" 被刘表如此锐利的目光盯着,蔡瑁感到有些不自在,忍不住轻声问道。 刘表深深地看了蔡瑁一眼,长叹一声说:\"吾弟英勇威武,你不及他多矣啊!\" 这句话让蔡瑁顿时面红耳赤,心中对刘备的恨意愈发浓烈。 却听刘表接着又说道:\"速速派人前往新野,请吾弟前来襄阳。\" \"诺,我立刻安排刀斧手,保证让他有来无回!\" 蔡瑁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因为蔡瑁无时无刻不在刘表面前进谗言,导致刘表心里偶然也会冒出杀掉刘备以绝后患的心思。 蔡瑁还以为刘表感觉到了刘备带来的威胁,这一次下定决心要除掉他。 然而,刘表却突然震怒道:“胡闹!谁要杀他!请他来是商议襄助共守荆州之事!咳咳!” 蔡瑁心中一惊,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只怕是引狼入室……” 刘表这时已恢复了平静,他看着蔡瑁说道:“德珪,吾自知已无多日,有几句话需说与你听。 玄德乃吾弟也,有他在荆州定能襄助汝等守卫荆州, 纵使日后荆州为他所取,琦、琮二子包括你和蒯家在内也阻挡不了,与其鱼死网破,倒不如留下荆州完整基业与他。 他自会善待琦、琮二子并重用诸君,诸君陪我这老头子十几年了,也该换一个年轻的主公,开创更大的基业了。 但若你等还如这般排斥于他,呵呵,将来身首异处之时,莫谓老夫言之不预也。” 蔡瑁心中冷笑连连,对刘表的话充满了不屑和怀疑。 他根本不相信刘备能有什么威胁,更不认为自己会陷入危险之中。 在他看来,蔡家和蒯家在荆州已经扎根多年,根基深厚,势力庞大。 就连刘表也是依靠他们的支持才能在荆州站稳脚跟。 至于刘备,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角色罢了。 未来谁将成为荆州的主人还不确定,但无论如何,都少不了他们蔡家和蒯家的支持。 即使面对强大的曹操,他们也有着足够的影响力和地位。 身首异处?待那贩履小儿至此,我便叫他身首异处! 心里这般愤愤地想到,却听刘表继续问道:“江夏现今如何了?琦儿还不能回来吗?” 蔡瑁赶紧禀告:“江东久攻江夏,大公子忙着御敌,须臾离开不得。” 反正原则就是不让刘琦再回到襄阳了,至于是不是这个原因,那都无所谓了。 刘表又叹了一口气:“也罢,速派人去新野请玄德到此。” “诺!”蔡瑁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 却说夏侯惇、于禁、李典等将在宛城收拢败兵,清点兵力,竟不足万人,且人人带伤,辎重粮草更是半点不剩。 这一番惨败,叫夏侯惇无地自容。 引着败兵返回许都时自缚去见曹操,伏地痛哭,自请死罪。 曹操一番申斥,却并没有重罚夏侯惇,令其去军营操演士卒,以备日后南征之事。 毕竟夏侯惇是他的本家兄弟,而且曹操也知道刘备到底有多难对付。 现在秋收已过,正是用兵之时,各地的粮秣都在往许都运送,辎重营也在日夜不停地打造攻城器械。 骑兵营提前备好马儿的草料,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待得粮秣备齐,便是他南下之日。 看到铺在案上的舆图,曹操顿时雄心万丈:什么刘备、刘表、孙权,统统都成为齑粉。 那个时候,便是他曹操一统天下之时! …… 在新野的刘备收到了刘表请他去襄阳的信息,他急忙和诸葛亮商议。 毕竟有过上一次被蔡瑁差点干掉的前车之鉴,他再也不敢轻易往襄阳去了。 诸葛亮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对刘备说道:“主公不用担心,亮猜想是刘荆州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想要托孤亦或者是试探主公。 毕竟咱们刚打了曹操一个大胜仗,主公只需小心应付即可,只是曹兵即将南下,主公如何舍得这一城黎庶?宜早自谋。” 诸葛亮不是没想过趁着刘表死后帮助刘备抢夺荆州,但这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 不管怎么说,人家尸骨未寒,你就派人抢夺荆州,哪怕刘备拿出刘表托孤的证据都不行。 大家都不会这样认为,都认为你是巧取豪夺。 荆州的诸多世家恐怕也不会服气。 何况还有一个躲在后面搞偷袭的江东鼠辈,焉能不趁火打劫? 无他,只是因为占据荆州的时机未到。 但若是等到曹兵败退之后再取,那就是所向披靡了。 荆州需要一个君主,江东的手也暂时伸不到荆州来,他还要防备曹操和江东的世家,那段时间正是孙刘的蜜月期,才是占据荆州的最佳时机。 在诸葛亮的梦中,刘备因舍不得一城百姓,就选择带着百姓一起走,但却因为辎重太多,一天只能走十几里。 被曹军追上,杀死无数,就连糜夫人也身死当阳。 他诸葛亮绝对不会再让这些事情继续发生了。 刘备以及众将的家小,早就安排送去江夏刘琦处了。 剩下的就是新野和樊城两城的百姓了。 对于跟着刘备一起走,他们自然千肯万肯,哪怕前路茫茫,但总比等着被曹操的大军杀死的好。 安置的地方也选择好了,便是将之分散到荆南诸郡,可过不了河啊。 张允代替文聘的位置,现在日夜在大江南岸来回巡视着呢! 没有刘表的将令,别说十几万人了,便是只苍蝇,也飞不过去。 刘备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便带上关张两员大将,并陈到领着十几个白毦兵一同前往襄阳。 第20章 先为大战演风云 见到刘备,刘表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好,贤弟果然威猛!这一场大胜,叫曹军不敢小觑我荆州!” 刘备连称不敢,刘表摆了摆手:“我已经病入膏肓了,不久即死,特托孤与贤弟,我子无才,我死之后,贤弟可自领荆州。” 说罢,令人取出印信,欲交付于刘备。 看着眼前的印信,刘备一时之间竟有些眼热,只要伸出手,荆州牧的身份就是自己的了。 但那一刹那,他只感觉仿佛一条毒蛇在盯着自己,刘备不用回身,也知道那是蔡瑁。 今天若是自己敢有任何应声或者接下印信,恐怕很难走出襄阳城。 当下涕泪齐下向刘表拜道:“备当竭力以辅贤侄,安敢有他意乎?请兄长勿复多言,有备在新野,曹兵休想南下荆州!” 刘表见刘备神色不似作伪,同时也注意到了蔡瑁的眼神,当下微微叹息,只得作罢。 “只是新野、樊城两县尚有十余万黎庶,备自去厮杀,却不忍看到他们妄自送死,两军交战,与百姓何碍?还望兄长放开江岸,令他们南下自去寻活便罢。” 刘表眉头微皱,竟然提出这样一个小事儿?黎庶的命那还叫命吗?贤弟如今怎如此不顾大局! 但刘备有求,刘表自当允之,当下令人召张允至,骂道:“令你去江岸防备曹军,你如何连我贤弟也要防备,还不速派船只, 协助贤弟将新野樊城两县百姓运至南岸!速去!” 又令人往各郡传下将令,各郡负责收容南迁之民,妥善安置,勿得推脱! 张允苦着脸,这可不是我要防备刘备的啊,他看了看蔡瑁,这个黑锅真大!赶紧复命而去。 “德珪!”蔡瑁刚想出去叮嘱张允两句,不能叫刘备的事就这么顺顺利利的办成了,多少给他使使绊子,却不想被刘表叫住。 “吾弟在新野粮秣少缺,兵甲不足,速去点5000精兵,兵甲配齐,再点五万石粮草一同交给贤弟运至新野,助吾弟一臂之力!” 稍微沉吟了一下,又问道:“黄先生尚在襄阳否,劳烦他亲自点验,若他来告我你有什么克扣敷衍的行为,我定斩不饶。” 说罢,转而笑着对刘备说:“我所谓黄先生,便是贤弟军师诸葛孔明之岳父,由他去点验,贤弟大可放心!” 拦住了蔡瑁想要给刘备使绊子的举动,又让黄承彦这个蔡瑁的大姐夫随蔡瑁一起去为女婿的主公,点兵运粮。 刘表料无大碍,又对刘备言道:“我死后,还望贤弟费心多多照看二子。” 刘备再拜道:“请兄长放心,备定当尽心竭力。” 感受到刘表语气中的真诚,刘备也是有些感动,虽然对自己有打压,但毕竟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眼前的这个兄长给了自己一个暂避风雨的港湾。 得恩莫忘,便是刘备的行为准则。 刘表也发自肺腑的笑了,拉住刘备手,轻轻地拍道:“好、好、好……” 又留刘备叙了半晌,蔡瑁和黄承彦联名而至,告知兵粮皆已备齐。 刘备见到黄承彦又是一番寒暄,忽传令兵来报,探听得曹兵起五十万大军,整装待发,前锋已从许都出发,大军随后跟进。 刘备大惊,赶紧向刘表告辞,随即又向黄承彦告罪:“备先快马加鞭赶赴新野,还要劳烦先生辛苦这一趟。” 黄承彦呵呵笑道:“使君不说,我也要去的,无妨。” 刘备便使陈到随黄承彦在后,自己和关张几人快马往新野而来。 被刘表打乱了两次计划,蔡瑁有些不忿地说道:“使君,岂能容那些个贱民随意南下,需提防细作,祸乱地方。” “咳咳,玄德说得对,两军相争,于民何碍?他们岂非荆州的黎庶,何来细作之说?休得多言!咳咳!” 刘表本来就病重,乍听得曹兵南下,吃惊不小,顿感死期将至,便商议立遗嘱,令刘备辅佐刘琦为荆州之主。 蔡夫人闻之大怒,急与蔡瑁商量,蔡瑁也是怒极,便和蔡夫人商定,蔡瑁主外,务必不让刘琦进城。 蔡夫人主内,切不可让刘表死前的将令再传出去。 看着两人这般,刘表更是怒及攻心:“德珪,你忘了我给你说的话了吗?你这是自取死路!琦儿若领荆州,荆州可安,你蔡家尚可富贵如常; 若使琮儿领之,如何安得民心?曹操南下之日,便是你等死期,咳咳!” 言罢,口喷鲜血,病势危笃,见两人面色如常,他更是心如死灰! 他想保住荆州,保住这些人的富贵和性命,可是眼前的两个人却只想让他早点死去。 硬撑着想等待刘琦到来,可是有蔡瑁在外把守,刘琦如何回来? 等得几天,见不到刘琦,刘表已明其事,大叫数声而死。 …… 没有了蔡瑁的掣肘,张允的速度也是很快,诸葛亮很快就得到张允令人传来的消息。 同时江对岸来了几十艘大船,好在诸葛亮与庞统等人早有准备,按照之前安置好的令黎庶们排成长队,又令糜芳、关平、刘封、周仓等将各率一队士卒护送。 “往长沙郡去的请登此船……” “往武陵郡的……” “……” 迁民虽然繁琐,好在万众一心,刘表首肯,并传令各郡,荆南世家支持,所以事情非常的顺利。 不到五天时间,已经将新野樊城二县的百姓全部迁徙,两城现在都成了空城。 此时的刘备早已回到新野,随后来到的还有诸葛亮的岳父黄承彦和押运的粮兵。 到得新野,黄承彦率先告罪道:“使君勿怪,兵虽精兵,兵甲亦足,却仅有三千,粮亦只有两万石; 此乃某与我那妻弟反复争持方才要得此数,如若不然,恐怕半数不到,亦只是残弱老兵。” 刘备当下扶住黄承彦:“先生何出此言。” 蔡瑁的心思别人不知道他刘备能不知道吗? 不给自己找些事儿那还叫蔡瑁吗? 不仅不能埋怨黄承彦,还得感谢人家呢!要不然连这三千精兵和两万石粮草也得不到。 “先生一路辛苦,还请入内,备请军师前来与先生相见。” 第21章 旌旗蔽日起苍茫 获悉主公与自己丈人一同返回新野,且带回数千精兵及万石粮草,诸葛亮不禁面露惊愕之色。 刘表怎会突然如此慷慨?梦中也未曾有此等事发生。“ 莫非是我请求岳父拜访刘表,致使岳父进入刘表视野,从而引发了某些变化?” 想着,诸葛亮便将手头尚在登船的事宜交予向朗打理,自己则携庞统一同前往刘备处。 “主公。”诸葛亮先向刘备施礼,而后转向黄承彦深深一拜:“见过丈人。” “好,贤婿不因私情而荒废公事,先拜主公后拜我这老头子,善哉!” “见过主公,见过黄伯父!”庞统亦赶忙施礼。 “咦,庞家小子,日前往江陵时听闻你辞官归乡,为何在此?” 庞统一连悲怆地横了诸葛亮一眼,还不是因为你口中的贤婿! 刘备笑着解释道:“是备仰慕士元之才,故而令军师请士元来此,士元不忘本职,不忍与诸位僚佐分别,故而写下辞书。” 刘备的一番话将诸葛亮请庞统的举动定了性,那并非绑架,而是相请。 黄承彦点头道:“善,如今卧龙凤雏共同辅佐使君,使君大业必成,今观刘荆州面带死气,不日即死。 德珪与我那内妹有意使二公子主荆州,然大公子在外,如何肯服?荆州如何得安?乱象已现,使君亦当早作打算。” 虽明知刘表大限将至,但听黄承彦如此肯定刘表活不了几日便会离世,刘备心中仍不免有些伤感。 沉吟许久才道:“多谢先生提醒,如今新野两城百姓正在南迁,不日即可迁完,留下两座空城,刚好用兵。” “德珪,唉……我与拙荆多次劝他,然他心意不改,今曹兵南下,荆州必将战火纷飞,不知会有多少伤亡!” 黄承彦缓缓叹息道:“听闻曹兵军威强盛,使君万不可困守孤城。” “丈人不必忧虑!”诸葛亮沉凝道:“小婿已然安排妥当,还请丈人即刻前往江夏大公子处与丈母相聚,此间小婿定要挫挫曹兵的锐气,届时再去江夏拜谒丈人丈母。” “善,汝行事,吾放心。” 黄承彦在新野歇宿一晚,次日,刘备便派遣数名士卒护送其前往江夏,同行的还有伤兵营的轻重伤兵。 而带来的三千精兵也被各营分去,虽说这些所谓的精兵战斗力着实不如新野训练过的士卒。但他们至少兵戈锐利,甲衣完备,且久经沙场,对于队列、将令和旗语的理解远非那些新招募的农夫可比。 只需稍加训练,熟悉新野士卒的操演流程,便可成为一支中坚力量。 刘备担忧这些人中有蔡瑁安插的奸细,但诸葛亮却微笑着让刘备无需忧心,不过几个士卒,掀不起风浪。 待到荆州被曹操攻破,双方于江岸对峙,几个士卒又怎能跨越长江传递消息,故而无妨。 南迁之事完成后,刘备来到诸葛亮处商议抵御曹操的计策。 忽然有人来报说关羽绑了荆州将领宋忠带到新野,刘备十分惊讶,不知道关羽此番却是何意,急忙召见,详细询问之后,才知晓刘表已亡故,刘琮被立为荆州之主。 而他宋忠,竟是被派往曹操处呈献降书的。 审问完毕,刘备也默然了,默然的心中则是冲天的愤怒。 张飞怒声道:“大哥,事情竟发展至此,不如先杀了这个杂种,再攻破荆州,斩杀蔡瑁刘琮,然后与曹操交战。” 言罢,拔剑欲斩宋忠,却被关羽拦下。 诸葛亮进言道:“事已至此,杀他并无益处,好在两县百姓已全部南迁,主公亦无后顾之忧。” 刘备颔首,挥挥手命关羽将其释放,却紧皱眉头沉吟问道:“军师,翼德所言如何?” “不妥!”诸葛亮的回答很坚决:“襄阳城高墙厚,守军众多,我军兵力单薄,且攻城器械匮乏,如何能迅速攻破城池? 若久攻不下,曹兵来袭,我军岂不是陷入腹背受敌之境?即便攻破城池,短时间内,士庶也难以心悦诚服,上下不齐心,又如何能抵御曹操? 应将此间之事告知大公子,令其整顿兵马,双方合兵一处,图谋后计,方为上策。” 取荆州一事,诸葛亮并非未曾考虑,但刘备并非刘表,根本无法压制荆州世家。 没有显赫的出身,没有和世家的利益往来,且缺乏统领荆州十几年的官威,荆州尤其是荆北的世家断不会服气。 而蒯、蔡两家更是荆北世家的代表。 如今攻取荆州不仅毫无益处,反而会使刘备的大败提前到来。 不如暂且放弃争夺荆州前往江夏,凭借长江的地理优势,与江东联合,打一场胜仗。 再挟胜利之威,大军西进,收复被曹操占据的“荆州失地”,如此便能名正言顺、稳稳当当地坐上荆州之主的宝座。 梦中的他便是如此向刘备进言的,只可惜梦里苦于兵力不足,无力收复荆北诸郡,才让江东夺了南郡,堵住了刘备北进的道路,无奈之下只好向孙权“借”了荆州。 听诸葛亮说完,刘备深深叹息:“眼看兄长的基业落入曹贼之手,我却无能为力,实在不甘心!” 诸葛亮沉稳宽慰道:“无妨,亮保证,荆州只是暂时落入曹操之手,日后荆州诸郡皆会归主公所有。 如今可派人先去江夏向大公子禀报,让大公子发文斥责刘琮僭位、并欲将荆州献给曹操之事,派人传遍九郡。 先声夺人,将大势占了,使刘琮等人声名扫地,也让荆州士庶人心惶惶,主公则可相机行事。” 正商议时,探马急报:“曹军已至博望。”刘备即刻遣庞统与伊籍前往江夏,告知此间事宜,亦协助刘琦整顿军马,同时与诸葛亮商议御敌之策。 诸葛亮沉声道:“主公无需担忧。前番之火,已烧夏侯惇大半人马;此番曹军再来,必让其再中此计。如今新野已空,正可用兵,我等先往樊城。” 随即下达军令:“命关羽率本部军马至白河上流头设伏,各携布袋,多装沙土,截断白河之水。 待来日三更后,只闻下流头人喊马嘶,即刻取出布袋,放水淹之,再顺水杀下接应。” 又唤张飞:“率本部军马往博陵渡口设伏,此处水势缓慢,曹军被淹,必从此处逃窜,可伺机杀来接应。” 又唤魏延、关平、刘封、邢道荣、霍峻、周仓等将:“各率本部军马分作四队,魏延伏于东门外;其余三队分别埋伏于西、南、北三门,且先于城内民宅屋顶藏匿硫黄焰硝等引火之物。 曹军入城定会安歇于民房,来日黄昏必有大风,待风起,便令西、南、北三门伏军尽将火箭射入城中;待城中火势大起,于城外呐喊助威,只留东门,放其出逃,再于东门外从后追击,天明与关、张二将会合。” 又唤赵云:“前锋多为骑兵,你率本部骑兵并携部分士卒,趁乱袭扰,夺其马匹,以补充军用。” 又令糜芳、傅士仁:“率领辅兵营分成多批,携带工具,在博望至新野路上挖陷马坑,林间绊马索、狭隘处砍伐树木堵住大路,以作骚扰,完成后可随赵云一道行动,有辎重缴获时,再往来搬运。” 第22章 新野烧填白水殇 却说曹仁、曹洪引十万为前队,当前一将,身披铠甲,头戴银盔,骑一匹高头大马,手持尖枪,威风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里饱含杀气。 正是曹家子弟曹纯,率领三千虎豹骑在前开路,往新野杀奔而来。 那三千人无一不是精锐骑卒,所乘之马亦是清一色的河西良马,亦是杀气腾腾。 正奔走间,远远便见一队人马影影绰绰,见到他们便仓惶撤退,似是刘备军。 曹纯大喝一声:“贼兵休走!”,当即双腿猛夹马腹,向前追去,却不料大路不知何时被挖断了,上面留了些枯草败叶作为掩饰。 但疾驰之下,却哪里发现得了,只见那马前蹄一坠,一声嘶鸣,便陷了下去。 马背上的曹纯也是一个踉跄,好在他反应极快,急架起手中长枪,往前刺去。 待所乘之马完全陷进去之后,他手中长枪刚好架住前方地面,借马背前甩之力,往前一跃,有些不稳地落在地面。 虽有些狼狈,但总算安全着地,可是紧跟着他的一众骑卒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和实力了。 战马嘶鸣之处,骑卒纷纷坠地,有的更是跌入陷马坑中。 好在后面的骑卒跟的距离稍远,才堪堪扯住缰绳,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曹纯急视坠入陷马坑中的士卒与战马时,只见那陷马坑中布满了长长的尖刺,细细看之,那尖刺却是常物,乃是林间毛竹削尖制成。 但却异常锋利,陷马坑中血流遍地,战马与骑卒皆被下方的尖刺洞穿,发出阵阵哀鸣之声,眼见是不活了。 曹纯大怒,其他的倒也不说了,那匹高头大马却是西凉进贡而来,蒙丞相赏赐于他,随他久经沙场。 如今南征,未见一个敌人,却先折了这个陪伴他多年的老伙计,属实心痛。 “大耳贼,诸葛村夫,我誓杀汝!”遂令后续骑卒将死在陷马坑中的骑卒和马匹捞出,妥善安葬。 自己则取了一骑卒之马,率骑卒绕过此处,欲追之以报杀马之仇。 却被兄弟曹休扯住战马:“彼既有准备,这坑穴岂只此一处?兄长当先派骑卒勘探,大部人马方可驰骋。” 曹纯怒极,哪里肯听:“雕虫小技,何足挂齿,今我已有防备,此等宵小伎俩岂能再次上当。” 说罢,便带一众骑卒绕过陷马坑往前追去。 驰不多远,便见异常,拍马慢赶过去,果又见一陷马坑,与之前无异。 曹纯怒而反笑:“尽是些宵小伎俩!”急往路旁林间小道绕路。 未走几步,不防两树之间又系着绊马索,林间杂草丰茂,却哪里注意得到,又被绊倒。 好在马速不快,料应也摔之无碍,却见人马落地之处,一片尖长之物,却不是陷马坑的毛竹! 我今死矣! 这是曹纯心头闪过的念头! 好在所乘之马所倒方向略偏,曹纯没被利竹穿心,只扎破一条腿。 其他的骑卒却没有这般好运,绊倒之时,毫无反应时间,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所乘之马被万竹穿心,死的不能再死了。 连续两次被地方所算计,却仍未见一个敌人,令曹纯大为恼火,恨不得将刘备诸葛亮二人碎尸万段。 但左腿被创,如何起的身来,只能在后续士卒的帮助下从竹尖脱身,愤愤然等待曹休到来。 须臾,曹休至此,见此情景,大惊失色,急查看曹纯伤势:“天佑兄长无碍,那大耳贼缘何如此诡计多端? 知丞相大军骑卒精锐,便以此计算之,我速禀将军,虎豹骑各个精锐,万不可再贸然前进,须使步卒在前开道方可。” 回到大路,定而远望,远远便在尘土轻扬,不消想,定是又在路上挖陷马坑。 便令传令兵去曹仁处汇报此间状况,并带曹纯于后军养伤。 曹仁闻之,亦是吃了一惊,更是细思极恐,这不正是对阵骑卒的最好办法吗?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么简单的办法呢? 待见曹纯伤处,更是心忧不已,斥之曰:“岂不明为将者,需稳字当先,前路不明,你为主将却如何敢驰骋在前? 且好好养伤,待日后与你报仇!” 遂令曹休停军,乃令许褚领三千步卒于前开道,纵见敌军,亦是杀退即可,不可追之,待大军至新野,却见分晓! 许褚领命,一路上填坑补路,几乎是三十步一填,四十步一补,虽是慢了许多,却并未出现伤亡。 傅士仁远远望见,知道再挖也是白费力气,和糜芳商定,收拢辅兵营众兵往赵云处去了。 没有了陷马坑的阻拦,行军的速度也开始加快,许褚很快便至新野,却见四门大开,许褚恐有诈,急报曹仁。 曹仁领兵到时,令大军四下突入,却并无一人阻碍,城中也不见一人,竟是一座空城。 曹洪笑道:“这大耳贼必是势孤力穷,只敢在路上做些小伎俩,却不敢守城,故尽带城中百姓逃窜去也?” 曹仁见众军困乏,亦恐天黑诸葛亮再在路上预埋何种诡计,不敢天黑行军,故从之。 各军听得可宿营,尽皆欢呼,都去夺房造饭,曹仁等一众将领便在县衙休息。 时已黄昏,众将领皆按诸葛亮所令到达指定地点,忽然凉风骤起,诸将皆惊:“军师真乃神人,今夜果有大风。” 更不疑有他,只待信号便即按令杀出。 初更过后,狂风骤起,守门军士急报火起,曹仁未加疑虑,道:“此必是军士做饭时不慎,遗留火种所致,无需惊慌。” 话未说完,接连数次急报,西、南、北三门皆有火光。 曹仁急忙下令众将上马,此时,全县火光冲天,上下一片通红。 此夜之火,较前日博望烧屯之火更为猛烈。 曹仁率领众将在烟火中突围,寻觅生路,听闻东门无火,匆忙奔出东门。 军士们相互拥挤踩踏,死伤无数。 曹仁等人刚刚逃脱火海,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魏延率军赶来混战,败军各自逃命,无人敢回身厮杀。 正奔走间,霍峻、邢道荣各率一军杀到,又冲杀一阵,曹仁大败,夺路而逃,刘封、关平又率军截杀一阵。 赵云更引骑卒远远地吊着,截杀落单士卒,截获落单马匹。 至四更时分,曹军人困马乏,军士大半焦头烂额。 奔至白河边,庆幸河水不深,人马纷纷下河饮水,人声嘈杂,马嘶声此起彼伏。 关羽在上游用布袋堵住河水,黄昏时分,望见新野火,到四更时分,忽闻下流传来人喊马嘶之声。 急忙下令军士一同拉起布袋,水势汹涌,向下游奔腾而去。 曹军众人马皆溺于水中,死者众多,曹仁率领众将朝着水势平缓之处夺路而逃。 行至博陵渡口,只听得喊杀声四起,一军拦住去路,当先大将乃是张飞,高声大喊:“曹贼速来受死!” 第23章 兴霸出场商妙计 曹仁大惊失色,却见张飞手舞丈八蛇矛,暴喝如雷往自己冲来,哪敢招架,夺路便走,恰逢许褚接应,张飞更是不怂,迎着许褚便战。 双方在马上你来我往,战了十个回合,许褚恐还有埋伏,不敢恋战,接应着曹仁便走。 张飞又追杀一阵,便不再赶,沿着河往上游去了。 甘宁早在渡口准备好了船只,载刘备并众将过了河,一道往樊城而去。 途中,甘宁向刘备汇报:“近日,宁欲往江岸整顿船只以备主公渡江所用,却被张允所阻,宁忿而争之,彼竟使弓箭射杀我士卒数人。” 听闻这个消息,刘备、诸葛亮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凝重,刘表在的时候,张允还是比较听话的,协助刘备南迁治下之民尽心尽力。 今刘表一死,他便以刘备为仇敌了,襄阳眼看是去不得了。 然樊城小县,怎可久待?若无船只渡江南去,如何迎战曹操大军。 昨日取巧胜他一阵,如今肯定有所防备,大军压境之下,刘备必为齑粉。 蔡瑁想要把刘备困死在长江北岸,好毒的心计! 刘备沉吟半晌,将目光看向诸葛亮,诸葛亮思索片刻,已然有计。 既然这个张允这么不懂事,那就让他跌个大跟头! 于是问甘宁道:“现如今水军几何?战船几何?” 甘宁有些羞赧道:“水军已有一千余人,皆精通水性,水战亦熟,然战船却只有区区民船几艘,其他皆是竹筏……” 诸葛亮笑道:“无妨,我知你已尽全力,也没有责怪之意,我且问你,张允水军营寨下在何处?” 甘宁道:“襄水东西两岸各有一寨,西寨需拱卫襄阳,为大寨,东寨乃小寨。” “如今水军操舵如何?可堪水战?” “操舵却是精熟,然水战……”甘宁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就几艘民船和竹筏,与谁水战?人家都不用战,直接将船撞将来,船便散了。 “我非是此意,你且听我说……”诸葛亮将所谋之事对刘备和甘宁说了。 刘备心中大喜,甘宁更是瞪大了眼睛! 什么?要去突袭张允的水寨? 不过细细想来,好像真的可行。 张允的注意力都在大江北岸,刘备大军处,甘宁却不从丹水渡江,而是往东沿淯水上溯,寻守卫薄弱处渡江,先拿下江东的水军小寨,再攻击西寨,夺取船只。【如图】 “亮料荆州水军久不经战阵,又见我大军在江北,如何防备你从东寨突进? 我令所有士卒随你劫营,这里只留我与主公并辅兵在此,我与主公前往江岸假意与张允交涉过江之事,拖延时间, 你这两日可多造竹筏,后日夜里便可行动,成败在此一举,主公的水军大计也在此一举。 兴霸,往日人皆以“锦帆贼”称你,日后你便是水军总将,为主公征伐,看天下谁敢小觑于你!莫要令主公失望。” 好大的一个画饼! 甘宁只觉得好撑,不过难度越大,他就越兴奋,他可是率领百名士卒就敢劫魏营的甘兴霸! “宁领命!如若不成,请斩某头!” 刘备亦道:“兴霸,备之性命交于君之手,能否成功南渡,便看你的了!” 甘宁感动地涕泪聚下:“宁蒙主公不弃,以为臂膀,今甘宁纵死,也要为主公夺得船只!” 甘宁既去,刘备聚集众将讲了计划,令他们随甘宁而去,连俘虏兵也不例外,全力打造竹筏渡江。 樊城此刻遍插旌旗,然除刘备、诸葛亮并一干文臣,兵竟只有陈到所领几百白毦兵,再无其他! …… 忽报赵云至,刘备召见,却见赵云共糜芳各索一人而来。 问之,答曰:“此二人者乃曹操麾下虎豹骑统率曹纯、曹休是也,云尾随曹军,见二将落单,便将兵拿他。 曹纯被伤一腿,应是陷马坑所致,曹休不肯弃,与云交战,被云所擒。” 两人的名号现在远没有那么大,刘备都几乎没听过。 不过诸葛亮对于这两个人是如雷贯耳,特别是曹休。 梦中,孙权小儿便是在石亭用计诈降大破曹休,恰逢诸葛亮北伐中原失利,竟使孙权小儿趁大胜之势僭越称帝。 如今,梦中的曹魏荆扬大都督竟这样出现在诸葛亮面前。 两人咬牙切齿骂道:“贩履小儿,诸葛村夫,惯使奸计,真小人也!” 诸葛亮笑道:“且休动怒,不日亮自放二人北归!”言罢,令赵云带两人下去,使军医妥善处理伤口。 刘备不解问道:“军师缘何欲放两人北归?岂非放虎归山?” 诸葛亮解释道:“这两人虽然都是猛将,但都能一战可擒,而且还都是曹家之人,于主公无益,曹操却非常看重。 不如借着这个机会用他们两人去往曹军中换得一人,主公莫忘元直尚在彼处乎?” 刘备老脸一红,自从诸葛亮来了之后,接连有文臣武将来投,临战又胜,他还真把徐庶抛在脑后了。 主要还是怕诸葛亮误会。 “备岂敢忘却元直,便如军师所言!” 遂下书令糜芳寻一俘兵往新野送去。 待处理毕,诸葛亮又对糜芳说:“你且带辅兵营追赶大军,只待两日之后那边事了,便急速前来。” 糜芳领命去了,赵云已安置完曹纯并曹休二将,遂令赵云守城,刘备则带着诸葛亮并陈到率百余白毦兵往江岸进发。 毕竟演戏要演全套,让张允的吸引力紧紧地盯着北岸上。 早有人报于荆州水寨张允处,言道:“刘备欲见将军,士卒不敢放入,亦不敢引弓射之,请将军定夺。 张允问道:“随军多少?” 答曰:“只几艘小船,兵卒百人。” 张允笑道:“不想大败曹公之人,今使人求我耶?且容我戏他一番。” 乃领水军驶一大船至江中,见刘备所乘之船,竟是无舱的小木船,更加放声大笑道: “荆州张允拜见将军,今江上风大,不知将军有何见教?” 见张允笑的猖狂,刘备故作怒容随后又忍住:“无他,备欲渡江,却为将军所阻,不知将军何意,特来求见!” 第24章 且将好戏诈荆襄 看见刘备脸上露出怒容,张允更开心了:“不敢,奉州牧大人之命,巡察长江,严防曹兵是也!” 刘备显得更加生气了:“将军看备是否为曹兵也?” 张允笑道:“将军自非曹兵,吾只怕曹兵奸细冒充将军名下以图偷渡长江也,前日拦截一贼便是如此。” 刘备佯惊道:“不知道那贼怎生模样?作何打扮?” “嘿!那贼身矮眼小,满脸猥琐,赤足烂衣,乘几艘如将军此般破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可能! 甘宁崇尚奢华,一身锦衣,穿着极为讲究,怎会赤足烂衣。 更是相貌堂堂,满目英气,只是比起诸葛亮来略有不足罢了,又怎会身矮眼小,满脸猥琐? 这明显就是张允的胡言乱语,还专门强调如刘备一般乘坐破船,这岂不就是在羞辱刘备! 果然,刘备的脸瞬间变得通红,那是因为恼怒而红,不是害羞而红,不过只是装出来的罢了。 “将军所言备实不知,备之下属却有一人来此渡江,不过他却是相貌堂堂,乃是备之水军将领,却被张将军乱箭射回,不知可有此事?” “哦?原来那些人是将军的水军?那锦帆贼竟是将军的水军将领?啊哈哈哈!吾还以为是贼子呢!” 说罢,张允手下的将校士卒一起哄堂大笑。 张允的轻视不是没有道理,你刘备只有一个县城的地盘,不到一万的军队,竟然还想着创建水军? 以为找个贼,找几个精通水性的汉子,找几条破船就可以创建水军了? 他张某人今天就是要侮辱侮辱你,告诉你刘备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旁的陈到见状,闪过身来纳头请命道:“主公,这贼子如此无礼,容某杀之,取头献于主公!” 说罢,便令士卒搭舢板,挺枪欲上,然张允所乘之船极高,没有梯子,如何上得去? 陈到此举又引得张允等众一阵哄堂大笑。 陈到怒极,张弓搭箭欲射,却被刘备止住:“休得放肆!” 陈到愤而摔弓,杀气腾腾地瞪着船上的张允。 张允见之又笑:“那小将弓箭力道如何?今日风大,是否担心射不上来否?” 诸葛亮见满船士卒皆满脸怒容,心下颇喜,悄悄扯了扯刘备衣角。 知道戏份已经杀青,刘备道:“上覆你家主人,言大汉豫州牧左将军刘备今日要渡江南下,备在樊城静待刘琮贤侄回话!” 说罢,调转船头,扬长而去。 张允对他百般嘲笑,刘备只用了轻轻一句便将之放在了与刘表平级的身份上。便连刘琮也只不过是刘备的贤侄罢了。 而你张允不过是刘家的一条狗! 我现在不屑和你对话,叫你的主人出来和我说话! 张允虽然蠢,但不笨,怎听不出话中之意? 见刘备离开的背影,张允重重往水中呸了一声:“还豫州牧左将军,呸,不还是一条丧家之犬罢了。” “旁边校官问道:“将军,是否禀告都督?” “禀告都督?你想找死你自己去?你不知道都督最烦听到刘备的消息了吗?” “那刘…将军说在樊城等着州牧回话该怎么办?” “哼,就他也配跟州牧相提并论?且晾他两天,等他等不及了再随便找个理由拒绝他,再过几天,就不信曹兵大军还捻不死他们!嘿嘿嘿!” “将军高见!嘿嘿嘿!” 刘备一行人回到岸边,便叫士卒在江边安营,遍插旌旗,作出欲随时南渡之意,三人便回樊城。 见到赵云,讲了江中之事,四人哈哈大笑,刘备指着诸葛亮道:“军师今日却叫备也做了一回戏子。” 诸葛亮也笑道:“主公养气功夫已是上上等,转换之间自是浑然一体,陈将军今日却叫亮大开眼界。” 原来,勇猛无敌,稳如泰山的陈到陈叔至竟有如此精湛的演技。 陈到亦大笑不止。 刘备道:“不知道张允可曾中计。” “无妨,今虽不中,明日叫叔至与子龙再去一次,后日还要劳烦主公再去一次,定叫他深信不疑。” 翌日日暮时分,赵云并陈到从诸葛亮所言,果又去江中假装渡江,却被乱箭拦下,自报曰:“吾乃刘使君帐下,敢问将军荆州可有回复?” 张允问道:“怎不见刘将军?” 昨天被他羞辱一番,昨晚一晚上他想好了今天要怎么羞辱回去的话,听说又来人了赶紧兴冲冲地跑了出去,结果刘备没来! 真是失望! “曹兵攻之愈紧,主公与军师一道于樊城周遭布防迎敌去了,曹兵势众,恐难久持,还望将军速速通报,及时回复!” “吾已知之!”张允听到曹操攻之愈紧的消息,浓重的失望顿时转为兴奋,但他却不想和两个不知道啥将军的小将说话,转身便回! 身后,迎风还传来呼喊:“万望将军尽快!” 尽快?张允嘿嘿冷笑,希望曹丞相尽快将你们斩~尽~杀~绝~! 两人回樊城复命,却恰见甘宁来此报于刘备曰:“木筏已备齐一千余艘,足够军士渡河!” 他的面容略显疲惫,不过眼神却更加炯炯有神,眼看是熬了很长时间。 刘备如今的兵力加上辅兵并俘虏不到两万人,人数虽少,但砍树造伐那是轻松异常,大家一起熬个大夜,不到两天时间便已完成,堪称神速! 而一千余艘木筏来回十余次,已足以令万余将士在最快的时间渡河。 刘备看了一眼诸葛亮,不禁啧啧称叹:“善!兴霸果如军师所言,真乃虎将也! 且令士卒休整一日,明日趁夜渡河,直取东寨,必须在四更之前拿下,不得放跑一个! 待得五更,我这里便令鼓噪作渡河状,你便领军直取西寨!” 甘宁躬身道喏,和前来的赵陈二将点头示意,随后大步离去! 两人见状,也是非常高兴,虽知是做戏,但对张允的羞辱也是非常恼怒,得闻明日便可报仇,两人恨不得立时将至。 诸葛亮又对刘备说道:“明日主公且休放松,还得再让他轻慢一次。” 刘备笑道:“哈哈,吾已做好了被轻慢的准备!” 第25章 曹家子弟换良臣 却说曹仁收拾残军,就新野屯住,便查诸军,死伤被俘失踪者众多,折损了一万余人,战马五百余匹。 此外,更是不见了曹纯、曹休二将,曹仁大急,便令士卒满山遍野找寻,却哪里找得到。 无奈,遂使曹洪去见曹操,具言失利之事。 曹操大怒:“刘备小儿,诸葛村夫,安敢如此,杀我士卒,掳我族弟族侄,此仇必报!” 于是催动三军,漫山塞野,尽至新野下寨。传令军士填塞白河,令大军分作八路,一齐去取樊城。 此时,却有士卒持樊城书至,曹仁认得是麾下士卒,便引入,将书献于曹操。 曹操拆之,书略曰:“今备请的曹公族人两员,好生养伤,欲为麾下将领。 然名纯者言曹公乃其堂兄,待之甚厚,不忍背之,名休者亦然。 备怜其忠,亦怜其勇,不忍杀之,又不舍放之,如之奈何?忽思元直在公处亦已日久,备甚念之。 不知公可否遣元直来樊城一叙?备见元直归,亦可使二将军归公处。” “呵呵!”曹操读罢,忍不住冷笑。 竟然用这样的口气和我曹某人谈换人?你刘备怕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吧? 可是书信的内容却让曹操忍不住揪心。 若是刘备拿住普通将领的话,换徐庶那是想都别想。 但现在拿住的却是曹纯、曹休二将,二人都是曹家之人,特别是曹休,更是年轻俊彦。 自己这代可能用不到,可是自己的下一代就需要倚重他们这些年轻俊彦了。 而且曹姓对于曹操集团来说有着重要寓意。 如果为了徐庶一个外姓人,不管不顾老曹家的两个年轻小将。 那老曹家、夏侯家谁还帮他卖命?同族姓氏的都不可信的话,那外姓将领呢?岂不是都不能相信了? 曹操本就多疑,这件问题想到严重处更是忍不住汗水连连。 是时,刘晔在旁见状从曹操手中接过书,读罢言道: “主公无需多虑,先将两位小将军换回,大军压境之日,灭刘备孙权之日,元直又有何去处? 还不是复归丞相?今又可使元直招降刘备,刘备若不降,亦可见我爱民之心。 若其来降,则荆州之地,可不战而定也,恰元直在军中,容某去元直处。” 见曹操不答,刘晔心中有数,又问道:“丞相可还有书答之?” 曹操摇头,刘晔携书便来见徐庶,将书付于徐庶。 徐庶见刘备如此挂念他,忍不住痛哭流涕,便随刘晔来见曹操。 曹操道:“我与玄德,兄弟也,亦曾共讨袁术,如今虽各守一方,终为汉臣,今南下讨贼,本欲踏平荆州。 奈玄德在樊城,我不忍伤之,二侄亦在他处作客,他言道甚念元直,公今可借机往说刘备。 与公同归,封官赐爵,还做豫州牧,若再执迷,不免军民共戮,玉石俱焚,望君慎重抉择。” 徐庶受命而行。至樊城,刘备、诸葛亮接入,徐庶深深拜道:“今日又得见主公。” 刘备急忙扶起,三人共诉旧日之情。 徐庶笑道:“笑那曹贼还欲使我来劝降主公,令我慎重抉择,那贼设计令我母抱丧,我恨不得杀之而啖其肉!” 说着,徐庶的笑脸上洋溢处浓浓的愧疚,又转为愤恨之情。 刘备叹道:“此乃备之过矣,若知君母所在,必使人率先接入新野,岂能让曹贼得手?日后必为元直报此大仇!” 徐庶再拜:“何干主公过矣?实乃曹贼狡诈,手段下作所致也!” 见徐庶来,刘备便欲将曹纯、曹休二将放归,他可做不出那种得了徐庶还要杀其将领的耻行。 而且,若他真如此做了,更是使徐庶蒙羞,然却被诸葛亮止住,道:“且再留两日,以防曹军突然南下。” 随即将刘备使甘宁欲取荆州水寨之事告知徐庶,徐庶闻言大惊,一面感叹计划之大胆妄为,一面细想之下叹服卧龙之计高深。 是啊,谁能想到这么疯狂的计划,让刘备以弱攻强,攻其不备呢? 徐庶叹道:“君真乃国士也!庶不如也!” 诸葛亮笑道:“元直兄何须自谦,今士元已去江夏协助刘琦整军,兴霸那边还要劳烦元直前去襄助,主公与我亦可安心。” 徐庶闻之:“士元也在主公处耶?甚善!主公有二国士襄助,何愁大业不成?” 刘备揽住徐庶之手道:“先生与两位军师同为国士,备何其有幸,可得三位相助。” 徐庶拜道:“蒙主公称赞,庶今当竭心尽力,助众位将军夺得荆州水寨!” 说罢,领命往寻大军而去。 诸葛亮见徐庶回来,心下也是松了口气,主公又多了一个人才,日后分兵夺地又多了一个助力。 有徐庶这个久经战阵又有临阵指挥之能的军师压阵,诸葛亮对于夺取荆州水寨的信心更加深了。 见日已西倾,诸葛亮笑着对刘备道:“主公,时辰已到,劳烦主公再去江中一趟。” 刘备欣然起行,甚至还专门弄乱了发丝,将黑灰亦在脸上抹了一把,往江边去时,亦是纵马疾驰,额头见汗。 再见张允时,刘备故作气喘乞求道:“将军前日所禀之事何如?曹兵攻势甚烈,备已支撑不住,还望尽快上覆刘琮贤侄容某带残兵过江。” 看着刘备气喘吁吁的狼狈样子,张允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心情更是大好。 待听到刘备说已经支撑不住,他拼命忍住笑:“请将军再坚持两天,允亲往襄阳求见州牧大人。” 其“言辞恳恳”,让刘备“感动异常”:“蒙将军费心,然两天之久,备实不能当,不知今晚可行?” 张允故作难色:“将军休要难为,允之责,是在巡察江边,务使不可随意过江。” 刘备继续恳求道:“万望将军尽快!” 张允亦道:“允现在便快马去襄阳。” 说罢,便急转船头回去,张允见之,更以为江北战事甚烈。 刘备“求”自己之后,便要转而去樊城指挥作战。 士卒见之问道:“将军,是否派人往襄阳报之?” 张允哈哈一笑:“去,当然去,我亲自去向蔡都督报喜,言刘备两日之内必被曹丞相所杀,啊~哈哈哈!” 第26章 城内流言蜚转嗔 蔡瑁最近有点烦,不知道为什么,襄阳城里突然多了些风言风语。 有人传言说,刘表是被蔡瑁和蔡夫人暗害而死,然后姐弟俩便一同拥立了刘琮接任荆州。 那刘琮一来年幼,二来又是蔡瑁的侄儿女婿,所以成了两姐弟的傀儡。 现在,两姐弟更是要将整个荆州都平白无故地献给曹操。 拜之前诸葛亮的刻意宣传,大家都知道曹操为人残暴,尤其是出台的屯田政令更是毫无人性。 若荆州归属曹操,那荆州之民再不复居荆州了。 到时候,谁又知道被发配到并幽青冀凉豫哪个州了。 若是在豫那自是万幸,倘若在青冀,亦是次之,若分在并幽凉三州,岂不成了胡人刀下亡魂? 绝对不行,于是,荆州庶众提出了“立诛蔡氏,刘琮退位,迎立刘琦,北拒曹操。”的口号。 眼看声势逐渐壮大,蔡瑁需遣兵来,才能平息骚乱。 当他想要调查流言出自何处的时候,却丝毫无所获,好像如谜一般突然出现在襄阳城里一样。 蔡瑁觉得委屈,这不是瞎说吗?他和自己的姐姐哪有那个胆子敢暗害刘表。 虽说想将荆州献给曹操,这不也是为了能少流点血吗? 我这也是为了蔡家的前…呸,为了荆州世家的利益嘛! 怎么就搞成杀人犯、害民贼了?这去哪儿说理去? 正烦闷间,却见张允急冲冲地跑了过来,他心中不喜,怒喝一声:“你也是个将军,怎的如此慌慌张张。” 张允顿了一下,不过他既是下属,又是晚辈,平时被蔡瑁也骂习惯了,嘿嘿一笑道: “今特来为都督报喜!” 蔡瑁眉头一皱:“何喜之有?” “刚才刘备至江中求我让他们过江,说已经抵挡不住曹丞相的大军了,我说须缓二日才能得到命令。 他道今天都难坚持,让我尽快前来上报令他们过江,哈哈,这不就说明刘备快不行了吗?” 这话说完,蔡瑁的脸上却并没有喜色,而是反问道:“你怎知他是真的快抵挡不住了?莫不是再诈你而后别有所图?” 张允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了,他忍不住咂了咂嘴,咽下一口唾沫,迟疑道:“不能吧?今日我看他来的匆忙,脸上灰尘遍布, 头发也是极为散乱,所穿衣服更是脏兮兮的,言辞焦急,不像是假的。”张允的观察还是很仔细的。 “你说的那些都是可以故意弄出来的吧!”蔡瑁斜视了张允一眼,问道:“事情的全部经过是什么样的,你且详细说来。” 张允只得将刘备创建水军,甘宁率部渡河被自己射回去,刘备先来讨面子,而后是赵云,再后便是今次一一道来。 虽然说的颠三倒四,但在蔡瑁捋顺之下还是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发展。 他细细分析之下,果然如张允所言,刘备真不似作伪,他真的快抵挡不住了! 蔡瑁的心思顿时好起来了。 思绪此刻也变得清晰起来,之前一直想不出来的事情,今天却全都想明白了。 这流言明显不就是刘琦派人散布的吗?想想看这流言究竟对谁最有好处呢? 除了他刘琦还能有谁?既能得到荆州,又能让自己的兄弟身败名裂,一石二鸟。 得赶紧给刘琮说一下,果断拿掉刘琦的江夏太守之位,锁他来襄阳问罪。 这一问不就什么都出来了?即使不出来他蔡瑁自诩也能问出来他想问的东西。 在蔡瑁心里,从来都是直呼刘琮的,只有在外人在的时候,他才给刘琮一点面子。 毕竟,刘琮这个荆州之主就是他拥立的,整个荆州也就是他在做主,他打心眼里看不上这个上司。 不错,那流言说的还是有一点没错的,刘琮正是他蔡瑁和其姐的傀儡。 要不然,还是不禀告了直接下令让人去江夏锁拿刘琦吧?反正他有这个权力,州牧印信就在自己姐姐蔡氏手里。 也叫荆州士庶看看我蔡某人的手段! “……” 算了,还是告诉他一声吧,毕竟还是自己的侄儿女婿不是? 就说一句,多了不行,也叫他紧张紧张,知道究竟谁才是他的顶梁之柱。 不理蔡瑁的内心戏,只是可怜张允呆呆地立在一旁,嗓子都冒烟儿了。 也不上盏茶来喝喝,还得在这儿看着蔡瑁的表情戏,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还以为有金帛绸缎赏将来,也不亏他骑马辛苦驰骋这么远的路。 无奈,他只好招来士卒倒了碗水大口喝下,接着又倒了一碗端给蔡瑁,叫道:“都督喝茶。” 蔡瑁这才从沉思中反应过来,看着眼前的水,又看到士卒手中的残茶,这才知道冷落了这个下属兼晚辈。 于是,展颜笑道:“公信啊(张允字不祥,按读者提议,取了一个。),多亏你来报了这个好消息,今夜咱们当不醉不归。 但是我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长江沿岸的防线都布控好了吗?刘备有没有可能支撑不住便撤军呢? 你还是先回去严防死守,一定将刘备堵死,小心他的所谓‘水军’!我将这个消息即使报告给州牧大人。 你放心,属于你的赏赐不日将赐下。” 说罢,拍了拍张允的肩膀,以示勉励之意,也不接张允手中端着的水,扬长而去。 又是画饼,空许好处! 这不知道是张允经历过的第多少次了! 张允默然,他很愤怒,也很郁闷,将碗摔在地上任由茶水四溅。 回去的路上,张允犹在碎碎念:“早知道就不告诉你这个消息了,让你继续愁下去,看能愁死你不?还害得老子辛苦跑这一趟。 赏赐没有,一顿酒都没有,就连一碗水还是老子找士卒要的!还防备刘备水军?那几条破船还能叫水军? 应付人也不带这么应付的吧?天底下哪有这么憋屈的副都督,呸!什么副都督,张公信! 刘备小儿说的没错,你就是蔡瑁的一条狗,谁还不是个亲戚了,你蔡瑁是使君的妹夫,我也是使君的外甥好不? 平日里让你挥来喝去的就算了,跟着你连跟毛都捞不到!还不如我跟着刘备呢!一个锦帆贼都能当水将。 老子带着荆州水军去投奔他,还不给老子封个水军总都督!” 第27章 水寨军兵归属定 此话一出,张允都被惊了一跳,急忙环视左右,见路边空旷寂静无人,这才稍安。 看周围景色,竟已驶出襄阳城数十里,而他一直是按辔徐行的,马速并不快。 “竟过去如此长的时间。”眼见天色已黑,张允又纵马疾驰,赶回水寨。 又想了一下路中所言,心中苦笑,刘备现在只是个空头的豫州牧,连地盘都没有,拿什么封自己作总都督! 再说现在他自己都危如累卵,投他去岂不徒劳,还不如投曹丞相,据说曹丞相麾下并无水军,想要平定荆吴,还得靠我等水将。 这岂不正是个机会!到时候好好在曹丞相面前表现一番,多打几个胜仗,看你蔡瑁还敢不敢在我面前嚣张! 想到开心处,忍不住笑了几声,却又想到今日之事,郁闷非常,便令士卒搬来酒肉,遍邀众将,在帐中开了一席。 你不请我喝,我自己喝,你让我去巡检,我偏不去,嘿!刘备小儿若是今夜走脱,便算他命好,干我何事! 呿!张允将烦心事一抛,端起酒盏,与众将欢饮,而后大快朵颐,放浪而笑。 听着部将的追捧,张允逐渐找到了自己副都督的感觉,这才释怀畅饮,饮至二更时分,众将皆醉,倒于帐中而眠。 …… 不知过了多久,张允忽被摇醒,只觉头痛欲裂,忍不住叱道:“滚出去,待本督多睡片刻!” 可那人却不理会他,继续猛摇,嘴上还轻声唤道:“张将军,张将军醒来!” 张允努力睁开眼时,却见是个陌生之人,并不认识,喝令左右:“扔出去!” 那人嗤笑一声,却不再推,张允又睁开双眼,见那人面露微笑,手持羽扇,这才认出,这不是刘备当日船上身边跟着的那个年轻人! 他如何却到了这里? 张允慌忙起身,急视左右,却哪见麾下半个士卒,一众将领却也都被绑在帐下。 身前站定的那人宽面大耳,双臂垂膝,却不是刘备是谁? “发生了什么事?”张允犹自宿醉糊涂。 只听得帐前一众站立之人哄堂大笑。 便连一向不形于色的刘备此刻也是忍俊不禁:“张将军!从今日起,荆州水军已属备矣!” 原来,是夜,甘宁等众将休整完毕,又迎来徐庶,听闻徐庶又归刘备,众将喜不自胜。 甘宁虽不识得徐庶,却也略知其名,见众将皆心服他,亦对之恭恭敬敬,欲将指挥交予徐庶。 徐庶摇手道:“徐某只是来参赞军机,此战还是甘将军为主。” 甘宁听了,也不再推辞,本来他就要在今夜扬名立万,怎舍得把如此好的一个机会让给别人? 当下令俘虏脱下曹兵军服令己方军士穿上,均分到各营之中,令各营穿曹兵军服者打头阵。 东寨仅有西北二门,东南却是无门,关羽、张飞二将率部攻打东寨北门,魏延、霍峻二将率部攻打西门。 刘封、关平、邢道荣、周仓先将水寨围了,莫使一人脱逃至西寨汇报消息,甘宁则率水军众人第一时间控制东寨的大小船只。 糜芳、傅士仁二将带辅兵营并俘兵还往樊城归属刘备调遣,以作鼓噪之用。 分拨已定,众将皆摩拳擦掌,兴奋异常,对于甘宁总指挥一事亦不深究,毕竟人家是玩水战的。 打了水寨之后还得靠人家驾驶战船,操练水军呢! 二更时分,众将皆出,是夜水雾弥漫,甘宁心中更喜:“天使我今日功成也!” 至水寨前,众士卒厉声高叫道:“曹丞相兵至,降之免死!” 寨中士卒尚在睡梦间,哪里反应过来?又听得是曹兵来到,哪有战心,纷纷请降。 只有东寨守将聚众反抗,被众将迅速杀之,余众皆降。 甘宁收拢众将,算算时间,约莫只在三更,心想,此时夜深雾大,若待得五更,天已微亮,雾散了怎生得好? 不如趁现在攻之,以尽全功! 思罢,便与徐庶并众将商议,徐庶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今日之事,将军可自决。” 关张魏霍等将亦觉可行,甘宁再不迟疑,令众将率军登船,趁着夜色浓雾掩护,悄悄渡江。 此外,他还在各船之上各安几名荆州俘兵,若为人识破,便可诈以东寨水兵。 却不想此番忙碌,尽已成空,西寨之中连东寨都不如! 东寨好歹能反抗一二,至西寨时,甘宁又令众将谎称曹军兵至,士卒尽皆慌乱。 亦无将领组织,士卒便如苍蝇一般,来回乱窜。 待听得“曹兵”“抵抗者死!乱跑者死!降之免死!”的高喊声之时,大部分士卒尽皆跪于地上。 有的甚至有钻进了营帐睡了过去,有少数士卒想要找找将领却哪里找得到? 慌忙之中,想逃出去,却见水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众人逃脱不得,也没有将领组织抵抗,纷纷请降。 而众将则在大帐中发现醉死的各将校官,不禁啼笑皆非。 甘宁却没有笑,现在高兴还太早了,毕竟这里离襄阳太近了! 如果消息走漏,襄阳大军顷刻而至,众人哪里挡得住荆州军的反扑? 于是先令关张二将行船北去樊城详报此间之事,而自己则率各将在营帐之中来回点验俘兵,一一对照。 如有缺少,令他们自己相互举报,如若日后发现,定斩不饶。 见计点开来,东西二寨中水军竟共计四万余人,果无一人走脱,这才放下心来,静待刘备前来。 刘备此时与诸葛亮并众将士早在江边等候,却忽见几十条大船驶来,心下一惊,当下心感不妙。 诸葛亮也觉奇怪,却不觉此计有何疏忽之处,还是令众将士持兵准备交战。 待得近处,看清楚来人是关张二位将军,这才放下心来。 听得关张二人讲述取东西二寨之速,众人一边感叹荆州水军的糜烂,一边惊叹甘宁为将之能。 刘备赞道:“军师高计,将士用命,天不亡我刘备,荆州水军归属已定!” 言罢,领众将士登船,此时方是五更时分,天已微亮,江风大作,浓雾逐渐消散。 看着滔滔江水,刘备豪气顿生,众将亦喜不自胜。 困局已然全无,有了水军,前方尽是平坦大道。 诸葛亮轻摇羽扇,总算走出了和梦中不一样的路。 第28章 江陵江夏议安身 张允终于弄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他非常不能理解? 刘备不是正在樊城抵御曹操的进攻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荆州水军东西二寨可是有四万将士把守?怎么就被刘备攻下了? 他只有几千残兵而已啊! 可是他不知道经过和曹操的几次争斗,以及招兵所得,刘备现在拥有的是万余的精兵。 他更不知道是自己的四万水军究竟有多么的拉垮。 若仅是如此,还不足以如此轻松便拿下水军营寨。 最主要的还是大小将领都被张允拉到帐中喝的酩酊大醉,夜里雾又大,江上浪又高,给甘宁提供了一个出其不意的机会。 所以才造就了如此完美的突袭。 刘备于是便问张允道:“将军今日愿降备否?亦或欲死否?” 张允磕头如捣葱般,口称:“愿降。” 陈到笑道:“张将军,可还认得小将?为何今日前倨后恭也?” 说罢,哈哈大笑。 刘备不介意,诸葛亮不介意,他可很介意前几日张允的嚣张态度。 今天得了机会,怎么说也得嘲讽一番,以后同殿为僚,再想嘲笑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张允讪讪而笑,蝼蚁尚且偷生,他现在可不敢和刘备的任何一个属下对着干。 刘备将之扶起道:“将军既然愿降,便请起,备还有要事详询。” 张允便将荆州情况一一相告。 荆州军马目前有二十八万*(注),其中,马军五万,步军十五万,水军八万。 其中,戍守襄阳的水军有四万余,江陵有水军两万,江夏刘琦处亦有两万水军。 战船大小共有七千余艘,其中襄阳水军三千有余,江陵两千,江夏两千。 步军襄阳有六万,江陵三万,江夏两万,荆南各郡共有四万。 马军多集中在襄阳,共有三万余,江陵有一万,荆南各郡共有一万。 钱粮多集中在襄阳、江陵两地,其他各地亦可支一年有余。 荆州平稳多年,不曾交战,简直富得流油,刘备听得眼睛都亮了起来。 可是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捏了捏胡须,表情略显凝重。 一战而胜,尽夺水军两寨、俘获大量水军,刘备的心思又开始活跃了起来。 虽然诸葛亮制定的战略上,暂时不去取荆州,但是,趁着现在这个条件,可以打破其他的城池。 比如,钱粮重地——江陵。 在夺了荆州水军的时候就在思考这个计划,本想着,乘船沿襄江南下之际。 快至江陵时,突然登陆,率军突袭江陵,即使占不得江陵,也可尽获其中钱粮。 但听张允所言,江陵此刻尚有水军两万,步军三万,马军一万,合计六万大军。 又兼城高池身,哪里是那么容易攻破的!故此愁眉不展。 正自思量,是不是按照军师的建议直接沿汉水汇入长江径往江夏和刘琦合兵一处之时。 却听诸葛亮道:“善,江陵兵广,又有粮船,主公,我军不如星夜南下,径取江陵如何?” 想法是好的,和刘备的计划也一致,但…… 刘备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诸葛亮笑道:“荆州别驾邓义、从事张先,皆与士元兄有旧,亮往日在荆州之时,亦与三人相交。 亮这里有书一封,乃是士元所书,亮再另作一书,备言前事,使人持书送入江陵。 再令请大公子携士元乘船沿长江溯流至江陵,主公大军在陆,公子在江上,呈围城之势,三人岂不开郭纳降?” 邓义,字子孝,刘先,字始宗,两人皆荆州名士。 刘备闻言,更加高兴:“如此岂不是可守江陵而北据曹操矣?” 显然,连打了几个胜仗之后,刘备的自信心开始爆棚了,又想全据荆州,独自抗曹了。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诸葛亮要让刘备认清现实,彻底纠正刘备的想法,如今曹操独强,孙刘两弱,现在的情况联吴抗曹才是最优的选择。 一者,曹军之骑兵、步军威力,势不可挡,又且人数众多,若贸然以江陵为依托,曹军便可以己之长,攻刘备之短,大不利也。 而刘备之兵良莠不齐,只有自己训练的数千精锐,其他的组成部分都是新招募的黎庶,俘虏的曹兵,以及投降的荆州兵。 没有经过整合以及系统的训练,战斗力首先要打个折扣。 即使整合一番可以参战,那刘备的所长应在水军,而非马步两军,因何以短攻长? 二者,若刘备果倚靠江陵城高池深,击退甚至打败了曹操,刘备方的伤亡也会来到一个恐怖的数字。 而一旁坐山观虎斗的孙权,甚至是益州的刘璋、交州的士燮恐怕都想来荆州分一杯羹吧。 到时候,独自战胜曹操的刘备能否抵挡住孙权方甚至是三方同时来攻呢? 三者,如今的形势不像诸葛亮的梦中那般,曹操得了荆州全部水军,有了荆州水军做依托,方敢轻敌冒进,以致赤壁大败。 现在的曹操根本不可能再得到那么多的水军了,甚至根本就没有水军了。 那他肯定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携大胜之机,想一鼓作气而尽全功了,必然步步为营,更加小心谨慎。 这样的曹操请问天下谁能够打败他?恐怕只能倚靠老天了。 四者,便是军心和民心,军队已经说过,良莠不齐,难以形成战斗力。 而民心更是个难以揣测的东西,它不是三言两句,几句谣言、宣传刘仁曹暴便能彻底改变了呢! 一定要让黎庶看到曹的暴,看到刘的仁,这更需要时间来发酵。 而大家现在看到的只有刘备背信弃义,趁刘表新丧,袭取荆州水军,或许还有日后袭取江陵的钱粮的问题。 而看不到曹操的残暴,这样一来,只靠几句之前宣传的谣言便可令民心所向了吗? 恐怕有人更希望曹操能够南下扫灭刘备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了吧? 所以,江陵只能打破,不能久占,只能为饵,不能为屏。 诸葛亮斟酌着语言,委婉地向刘备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形势。 刘备这才从欢喜中清醒过来,满头大汗道:“若不是军师,备几死无葬身之地也。 依军师所言,我军当作何行动?” 诸葛亮道:“吾已令云长、子龙、兴霸各自点验三军士卒,待点验完毕,亮自有安排。” 第29章 兵营士众长纷纷 “而今,还有一件尾事。”诸葛亮说道,转头问张允:“张将军,水寨之中是否每日向襄阳处汇报?” 张允答道:“无事则三日一报,有事则快马相报,事急则燃狼烟。” “今日乃第几日耶?” “额……昨日,昨日允已往襄阳蔡瑁处汇报使…主公被曹公攻急之事,言两、两日之内必备曹公所破……” 张允有些紧张,却不敢不如实相告。 但刘备与诸葛亮并没有责难之意,诸葛亮只是喃喃到:“两日吗?幸尚宽。” 又问道:“水军寨中现有粮草几何?补给从何处运来?几日一运?” 张允答道:“几无,粮草皆从襄阳运来,十日一运,今天已是第七天。” “可否有主动去襄阳运粮的前例?” “有,允去襄阳运过。” “善!”诸葛亮终于露出了笑脸,“叔至,你且点兵,着水军衣衫,即刻随张将军走一趟。 张将军,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到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陈到也很配合地从胁下拿出一把匕首,轻轻吹了吹锋刃。 张允急忙谄笑拜道:“允自当知晓,如今已是主公麾下,即当效死以报主公。” “善,日后主公水军名扬天下,亦有你的功劳!” 二将领命退下,关羽、赵云、甘宁等联袂拜见,具言点验之事。 甘宁率先禀告道:“荆州水军合计四万六千七百六十二人,然可堪水战者,仅有两万四千五百八十九人。 余者若非老迈羸弱,便是水性不达宁之标准,如今我军水军共有两万六千一百三十八人,大小战船可用着三千二百一十二艘。” 关羽紧接着答道:“步兵五营原有七千余人,经新野、樊城两战及招兵纳降,又选水军之中水性不达标者整顿。 如今共有一万两千人,羽军与翼德所领之军,达三千之数,其他三营亦满两千之数,皆可一战!” 赵云道:“马军经樊城之役,掳马四百余匹,皆已配满兵员,目前马军之数, 已达六百八十七人,不熟马术者,皆以淘汰,如今尽是精熟马战之士。” 糜芳最后有些愁眉苦脸地回答:“回主公,辅兵营之前约有六千余人,加上俘虏及招募新兵,已有一万有余。 如今各将军将所汰之兵不知主公如何处置?是尽数充入辅兵营中亦或是遣散,一时之间,难以计量。” 听闻自己麾下的步兵已有人,水军也有人,马军虽少,但亦有蒸蒸日上之意,心中大喜。 但闻听糜芳所报之数一个约字,刘备心头已是不喜,见后面说处个难以计量,更是沉下脸来。 好在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妻舅不堪大用,也不想多作计较,便邀诸葛亮道:“军师与诸将随我一同前来。” 诸葛亮欣然起行,随刘备一同立于高台之上,只见步兵营个个神气充足,战意盎然, 马兵虽少却是意气风发,杀气凌凌,水军虽是新整,却别有一番新气象。 唯独辅兵营中,乱象纷然,最右侧的却是老兵,队列尚可,左侧的战俘亦可,最乱的还要输最左侧的荆州水军。 或者说是荆州水军的淘汰者,他们有的皓首白发,有的却双眼无神……真是众生百态。 而傅士仁还在领着一众将校来回点验。 确实不怪糜芳,他的能力本就不足,再加上现在胜利的次数更多了,辅兵营的规模达到了一个不可计量的存在。 根本不是他再加上一个傅士仁便能统领了的。 诸葛亮思索片刻,有了对策,便对刘备说如此,刘备点头表示同意。 随后便将辅兵营调配如下:将辅兵营一分为五,分别为新兵营:专门操练新招募士卒; 战俘营:专门收录战俘;军事辅兵营:专门在战场为战兵服务,有能力者可升为战兵; 民事辅兵营:专门为民生事项服务;以及伤病营:专门为伤兵服务。 新兵营由马谡、邓范代管,按诸葛亮所提供的操演之法进行操演。 除却被三军战兵营多次抽调演练合格者,今尚剩余两千四百五十六人。 马谡虽是诸葛亮心中永远的痛,但诸葛亮还是怜惜他的才干,让他统率新兵营。 新兵者,顾名思义,只是演练,而不作征战,就当是给这小子试试手。 而让邓范共管新兵营则是当初诸葛亮想要确定邓范发展的方向,而和他闲谈时,曾问过他: “萧何、张良、韩信乃汉初三杰,你想要做他们中的哪一个?” 邓范的回答很坚决:“欲为韩信也。” 诸葛亮心中了然,还不忘告诫道:“愿你逐韩信之功绩,莫效韩信之为人。” 便将所着兵书尽数托付,今日也算是小试他这把牛刀到底利还是不利。 战俘营由夏侯兰、韩浩共管,共计三千二百一十五人,现在的俘虏多为曹兵。 由两人掌管一则安其心,二者防其叛,三者或可感化俘虏,令其为刘备所用。 韩浩伤养好之后,经过夏侯兰的劝说,又目睹了刘备军的所作所为,心下折服,便也跟着夏侯兰一起降了刘备。 而他的请求也和夏侯兰一样:那就是如果战俘不投降,请刘备不要杀他们。 刘备已经同意了夏侯兰一次,此刻又欣然再同意一次。 军事辅兵营依旧由糜竺为主,糜芳、傅士仁共管,需不惜一切代价满足战事的要求,人数最多,达八千二百三十四人。 民事辅兵营由孙乾、简雍、陈震共管,共计一千两百四十四人。 伤兵营由诸葛均、庞山民代管,其中有张仲景及其弟子以及搜罗愿意从军的医官六十九人。 连同营兵、伤兵共计一千五百九十四人,尚有部分伤兵已经转入江夏,未计入。 但诸葛亮给出了一个标准:需要至少做到一重伤兵配两人、轻伤者配一人的标准。 如今辅兵五营合计一万四千七百四十三人。 加上步军、水军、马军三军,刘备的总兵力竟来到了五万四千零一十九人。 爆炸式增长的兵力!虽然一时之间甲兵不全,操演亦未达纯熟,但假以时日,将会成为一股不可小觑的战力! 亦有不愿为军、老弱不堪为军者,计有两千三百五十八人尽皆遣散,不过需要等到刘备占了江陵之后,以免走漏消息。 如此调配完后,众将领命,士卒尽皆欢喜,无有不满者。 第30章 假作真时雾似云 至黄昏之时,陈到押着一脸灰败的张允秋毫无伤地领着大批粮草归来,交由糜竺点验,没入军事辅兵营中看守。 除此之外,还有诸多酒菜牲畜之物,刘备大喜,乃令杀牲做肉,大宴三军,一时之间,欢声雷动。 感受到刘备军中的气氛,就连一向担忧生死的俘兵营此刻也是心有所动,投降之心再也按捺不住。 一时之间愿降者甚繁,皆被马谡、邓范收入新兵营中。 大军休整一夜,至第二日,将士精神俱足,刘备乃升帐点将。 令关羽率步兵一万两千,甘宁率水军两万四千为第一路,火速登船,沿襄水南下。 于合适处弃船登岸,奔袭江陵,诸葛亮为军师。 令马谡、邓范领新兵营三千五百(昨晚曹兵投降了一千左右),由陆路南下。 赵云领骑兵为前驱两翼,皆着荆州军战衣,以荆州名义一路招兵买马,径往江陵,徐庶为军师。 刘备自率剩余水军及辅兵两营、战俘营、伤兵营、不愿为军者沿襄水南下,汇入长江。 往江夏而去,与公子刘琦合兵一处,备言此处事宜,使其领水军一万沿长江溯流而上,包夹江陵。 分拨已定,军事辅兵营则一分为三,糜竺率领一军跟随刘备往江夏。 糜芳亲率六千辅兵为关羽大军搬运粮草,剩余一千辅兵由傅士仁率领随赵云等南下。 …… 却说曹操自遣徐庶至樊城已然三日,不见回话,亦不见徐庶折返。 更不见放归曹纯并曹休二将,心下不禁狐疑,思虑颇多,怒火渐起。 恨不得立时回去掘了徐庶母亲的坟茔。 当下再不等待,遂点大军,径往樊城而来,一路之上却并无阻挡,直至樊城之下。 却见城墙毁坏,四门大开,旌旗全无,竟似空城一般,乃遣许褚领三千铁甲军先行进城。 约莫一刻钟,许褚出城回禀:“城中已空无一人,止在县衙处发现二将军困于囚室之中。 属下问之,言及已饿了整整一日,特来告知。” 曹操这才知道,刘备原来真的渡江难逃了。 心下更是圭怒,痛骂刘备徐庶不止,不过好在曹休曹纯安全,也不算两人在此事上失约。 当下欲在樊城屯下,却被下属告之曰: “刚才便查樊城周边,水井皆被掩埋,土地尽被犁之,树木皆被砍伐,樊城城墙及房屋各处尽皆倒塌,却无安营之地。” 曹操更是怒极:“如此绝户坚壁清野之计,断是那诸葛村夫所设!”愈加深恨之,往樊城西约50里之外方扎的营寨。 遂使人往隆中*(注)搜寻诸葛亮家小,却不知去向,无可奈何之下,便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到荆州身上。 便遣人渡江至襄阳,召刘琮前来相见,刘琮恐惧不敢去,蔡瑁遂请行,琮答应下来。 蔡瑁便使人往水寨寻张允一同面见曹操。 打马往水寨奔去,却见本来应该旌旗蔽空的水寨此刻却是空无一物,已是一片白地。 江边数千条战船也无影无踪,蔡瑁晃了晃脑袋,闭上眼睛再睁开看时,依旧如此。 沿江边奔驰数十里,犹不可见,再往东寨眺望时,亦是如故。 蔡瑁慌忙问询百姓,可有见到大军开拔? 答曰:“一早便有,言奉了州牧大人之命,往南去了,还道曹兵已至,州牧欲南下避祸,问我等愿随之南下否? 我等皆言:愿回家中收拾,不日南下避祸,那将让我等需快些,如若不然恐遭毒手,将军,你也是南下否?” 蔡瑁听这人此番言论,心下更是烦闷,忍气又问道:“约有几何?” 答曰:“只觉马蹄阵阵,似有万人。” 蔡瑁便不再理会此人,急忙又往江边问询,有人见之,答曰: “数千条战船,径沿襄水南下去了,将军,州牧欲弃此地乎?我等亦愿随之南下。” “谣言,此乃谣言!”蔡瑁厉声叱道,唬的那人更是惊恐,急忙忙回家收拾径直往南去了。 张允之你到底要搞什么鬼!莫非你要投靠大公子欲抗丞相天兵也? 糊涂!前几日还汇报刘备被丞相大败的消息,为何却被刘备所诓? 从始至终,他都不相信张允的水军能被刘备攻破,所以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从问询的结果认为,水军便是张允所领,而南下的步兵才是刘备。 但他不知道是万人的概念却是路人不知多少,随意估计的。 可是刘备的步兵从陆路南下是去干什么?为什么不直接随张允乘船一路往江夏投靠大公子? 蔡瑁忽然灵光一闪:莫非刘备是要攻取江陵。 越想越有可能,蔡瑁忍不住哈哈大笑,江陵城高池深,兵精粮足,岂是刘备那万余人马能攻破的! 事情似有转机!得赶紧报告丞相! 蔡瑁也不顾再回襄阳向刘琮汇报,而是急择一渡口,乘小船前往江北面见曹操。 曹操见蔡瑁额上大汗淋漓,发丝散乱,衣多尘土,已是不喜,又见辞色甚是谗佞,更加不喜,遂问道: “刘琮如何不来?” 蔡瑁神色愈加恭谨:“州牧年幼,恐难承受丞相虎威,故此不敢来。” 回答的还算满意,曹操又问道:“荆州钱粮兵马如何?战船多少?原是谁人领之?” 蔡瑁一一告知,这才有些惶恐的解释道:“水军原是瑁与张允掌之,但被瑁一时不查,叫张允带着一半水军并三千多条战船走脱。 想是往江夏投靠刘琦了,还望丞相恕罪。” 曹操“哦”了一声,反问道:“为何是去投刘琦,而不是投靠刘备?或被刘备击破大营?” 蔡瑁答道:“谅刘备之兵力,又被丞相大破,怎能击破荆州水军大营?瑁料是……” 话还没说完,便被曹操打断:“谁言刘备被吾大破之?” 博望之败,新野之伤,是曹操此次南下的当头两棒,如今更被眼前之人说成大破之? 见之是对着曹操伤口之上撒盐,曹操的眼神杀气凌然,叫蔡瑁两股战战,几不能言。 完了!全完了!蔡瑁心里大喊: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张允之啊张允之!你如此害我,我必将你生吞活剥! 第31章 谄结欢心量物力 看着蔡瑁被自己的眼神吓得战战兢兢,冷汗直流,曹操有点小得意,随后又大骂荆州的掌权人实在太蠢。 转而又问:“你可知刘备之去向?” 蔡瑁支支吾吾地回答道:“瑁来之前曾遣人相问,言道径往南去了,瑁料许是往江陵去了。” 曹操大叫一声“坏了!”,急看舆图,心中更是大急:“江陵若失,荆州实难取之!” 想要过江,但水寨中的战船全无,大军一时之间如何过得去? 看着曹操焦急,蔡瑁宽慰道:“丞相担心江陵有失否?还请勿忧,江陵兵精粮足,数倍于刘备,那刘备数月之间亦不能轻易下之……” 曹操忍不住嗤笑一声:“刘备现如今怎只有数万兵马?还有南下之荆州四万水军呢?不管是不是投刘备,难道还不能为其所用? 恐怕亦不止刘备有妄占江陵之心,江夏刘琦无有此意乎?你怎知江陵之心在刘琮还是刘琦?” “是是。”蔡瑁被曹操一番训斥,表情愈发恭顺:“瑁这就派遣骑兵南下驰援,定保江陵不失。” 只好如此了! 曹操只能口中勉励蔡瑁,加封为镇南侯,水军大都督,命其及时南返,一方面派遣骑兵南下,另一方面则是搜罗船只,供大军过江。 蔡瑁大喜,跪地拜谢。曹操接着说道:“刘景升已逝,其子归降,吾当奏明天子,使其永为荆州之主。” 蔡瑁再次拜谢后退出,时荀攸在旁谏言道:“蔡瑁实乃谄佞之徒,今又失襄阳水军,江陵亦恐有失,主公为何还要加以如此显爵,更教都督水军乎?” 曹操叹道:“吾岂不识人!一来因吾所领北地之众,不习水战,故且权用此人,待成事之后,别有理会。 二来刘备已然南下,占此先机,若江陵先为其侵占,荆南亦恐为乱不肯降吾,吾以其为黄金马骨以示荆南也。” 随即又令曹仁率前部沿江北广罗船只,广寻树木搭设浮桥,以求能尽快过河。 蔡瑁随至襄阳归见刘琮,言道:“丞相有言,保奏将军永镇荆襄。” 刘琮大喜,又问:“曹丞相更有何言,吾可尽力为之,量荆州之物力,结丞相之欢心。”*(注1) 蔡瑁回道:“一者,搜罗船只供丞相大军南渡;二者,派遣骑兵南下驰援江陵,最好能斩杀刘备以献丞相。” 刘琮不解:“可速令水寨尽起船只供丞相渡江,驰援江南又是何意?江陵有失否?叔父欲取江陵乎?” 蔡瑁听刘琮还叫刘备为叔父,恨恨道:“你那贩履之叔父,不知使了什么花言巧语,叫张允尽起寨中战船水军,往投江夏矣! 而他则从陆路南下,径取江陵,你称他为叔父,他心里却只有刘琦,又何曾认你这个贤侄!” 刘琮闻蔡瑁之言,本就担心,又听蔡瑁语气严厉,更是惶恐:“你等立我为主,非吾之愿也。 今兄长叔父兴兵取地,吾本坐未稳,将先君之基业让于兄长叔父,岂非好过弃于他人?” 蔡瑁本就气极,又闻听刘琮此话,呆了半晌,不知作何言语。 当下王威进言道:“主公勿忧,吾有一计,可保荆州安稳,大公子亦可不战而定矣。” 刘琮大喜,忙问:“计将安出?” 王威道:“主公现已许降,刘备亦已离去,曹操在北岸无船渡江,必定广征船只而松懈无备。 愿主公整顿奇兵,于险要之处设伏攻击,曹操便可一战而擒。 曹操若被擒,主公之名必震天下,中原虽广,亦可传檄而定。大公子与刘备见此,岂不望风而降于主公?” 刘琮尚未回应,却被蔡瑁怒斥道:“你不知天命,竟敢妄言,丞相大军在此,岂会不防此突袭?若依你所言,众人皆死无葬身之地。” 王威骂道:“纵死又有何妨?难道不比你这出卖国土之贼、邀宠谄媚之徒强? 今曹操无船可渡,守长江便可据守,你等却非要将荆州献给曹操,究竟是何居心? 并非荆州不可守,而是你等妄图攀附曹贼!如此行径,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这一番话,令殿中众人皆面面相觑,那层遮羞的窗户纸也被王威无情捅破。 一时间,殿上鸦雀无声。 刘琮亦难以决断,但两相权衡之下,还是更倾向于蔡瑁一些,毕竟王威的建议过于冒险,不成功便成仁。 据江而守并非长久之计,曹操兵势强盛,岂能长年无船?待船只足够渡江,大军一到,又如何抵御? 若依蔡瑁所言,无论如何,至少能确保自己仍是荆州之主,虽然此荆州之主已非昔日可比。 蔡瑁此时已回过神来,拔剑欲杀王威,王威亦拔剑在手,欲斩蔡瑁这等卖土之贼。 却为殿中余人所阻,刘琮久未决断,王威愤然道:“竖子实难与谋!” 言罢,出殿径归家中,遣散众仆,仅率部曲家小连夜南行。 蔡瑁旋即急遣马军一万南赴江陵,一则驰援,二则命邓义刘先固守江陵,大军不日即将南下。 蔡瑁自身则统军兵搜罗沿岸船只,拨与江北以供曹操大军渡江。 次日,刘琮听从蔡瑁之劝,偕母蔡夫人携印绶兵符,亲渡长江拜迎曹操。 曹操安抚既毕,即率前军先行渡江,自己亦率随征军将与刘琮一道最后渡江,进驻襄阳城外。 蔡瑁命襄阳百姓焚香恭迎,曹操皆以善言抚慰。 入城至府中坐定,先召蒯越至前言道:“吾不为得荆州而喜,独为得异度而喜。” 遂大封荆州文武官吏,收为己用,而以刘琮为青州刺史,令其即刻启程。 刘琮闻命大惊,忙辞道:“琮不愿为官,愿守父母之土。” 曹操故作善态:“青州临近帝都,使汝入朝为官,免在荆襄遭人谋害。” 刘琮再三推却,曹操不许,目视蔡瑁,蔡瑁却佯装未见,将目光移向他处。 现今形势逼人,刘琮无奈,只得与母蔡夫人同赴青州,一路冷冷清清,竟无一人相随,蔡夫人大骂蔡瑁无能,然亦无济于事。*(注2) 第32章 偏师亦可立功勋 却说马谡、邓范领着新兵营众沿着陆路南下,一路打着荆州军旗号,每至一地,便言道: “曹已然南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今大军在襄阳阻之,乃遣三路军兵分别南下,沿途更告尔等百姓即刻南撤至江南以避兵乱矣。 老弱者可收拾家私辎重先走,壮者可入吾军营,更得沿途广而告之也。” 一时之间,从者无数,其余不愿参军及老弱妇幼者,皆影从南下,官道车马如簇,络绎不绝。 马谡道:“今往东南,有一城,名曰‘宜城’(今湖北宜城市),乃我之故土所在也。 那太守尸位素餐,胆小怕事,但府中因沿江而建,钱粮俱全,今若不取,岂不白白便宜了曹贼? 不如折道往东,今我军皆为荆州装束,当如此如此,取之如探囊取物,亦算是救故乡人物与水火之间耳。” 赵云闻之,笑而允之,徐庶、邓范皆曰可矣,大军便折往东。 及至宜城,诣太守说如此,那太守喃喃道:“前者蔡都督说欲降曹操,今因何有变也?” 马谡故作肃然道:“蔡瑁已被州牧大人所杀,州牧大人不愿降曹,今起荆州大军抗之,太守速逃尔。” 那太守闻之色变,前者见江中千帆竞过,已是惴惴,今又闻马谡如此之言,如何不信。 亦不管宜城民众,急往府衙收拾细软,取了家小,备选车马,火速往南奔走。 马谡见之,乃笑谓赵云、邓范、徐庶言道:“吾料之不错,取宜城何其之易也。” 三者皆大笑,随即升帐点兵,那宜城虽小,但尚有马军500,郡兵两千余,水军500余,大小战船三十余艘。 遂将马军尽入赵云军中,郡兵及民众壮者,十取其五,又得新丁一千五百有余,归于新兵营中,其余皆归入傅士仁麾下。 又至府库,见兵戈无数,钱粮更众,乃将兵戈分于众新兵,钱粮亦分一半赏于众军并宜城民众,随将库中钱粮辎重收之一空。 时赵云麾下已有马军一千有余,新兵营中,竟破五千之数,傅士仁麾下辅兵亦有三千人众。 钱粮达三万余石,辎重更是无数,四人商议,乃使赵云选马军中老兵姓张名亢者。 领辅兵营一千并水军将尽数辎重、一半钱粮搬入船中,即刻沿汉水南下追随刘备大军去也。 大军在宜城歇息一夜,翌日又往南沿大路而行。 赵云领着马军一半在前,一为探路,二见民众广为宣传。 徐庶并马谡在中军使老新兵带着新新兵于路上排练队列,邓范在后军往来监督不合格者。 傅士仁则在最后押运粮草,另一半马军在后防备追袭。 又行了几日,马谡早望见一山,指着前方谓徐庶道:“此山名景山,前方便是当阳县,今夜可至当阳扎营。” 徐庶颔首,马谡即遣人往前军告之赵云,赵云允之,又前行数里,至景山脚下,忽后军有马军疾驰而至言于众人道: “后方有大队骑兵,呼啸而至,已近此地三十里,我等不敢惊扰,前来报之将军!” 四人急急聚而商议,此刻邓范虽小,但众人皆以为诸葛亮弟子,故不敢小觑之,凡事皆与之共商。 赵云疑道:“不知此番人马是荆州军还是曹军。” 后军探子虽言乃和自己着一般服色,但众人亦不敢确定是否和自己一样乃是乔装打扮。 邓范道:“不管是曹军亦或是荆州军,其目的必在江陵,吾等亦不可使其过去。” 马谡道:“此言甚是。” 徐庶沉吟道:“如今天色已晚,此番人马必定欲往当阳县安营,不如我等让过大路与他,且往林间山中隐蔽,待夜至再做理会。” 众人皆从其说,火速令军兵往山中林间而行,让过大路。 路上南下之人见之,不明其意,遂问何意? 徐庶见之,忙答道:“后有骑兵至,当阳城小,恐歇不得大军,我等便在山间宿营。” 众人闻言,便不作理会,往当阳便去。 徐庶忙召马谡道:“路人皆见我大军,后方兵至,恐有言语暴露我等,何如? 还不如我等提前将一部分兵力暴露,待骑兵追至,可如此这般对其言说,你速将宜城所得郡兵召集行于路上。” 马谡从之,乃领一千步兵,打着宜城的旗号,在路上慢慢行进。 骑兵追至,果然问之:“你是何方人马?去往何处?” 马谡言道:“吾乃宜城郡兵,奉蔡都督军令,抽调吾等往江陵戍守。” 那将闻言,见其兵少,不以为意,亦不再追问,欲待要走,却被马谡赶上问道: “将军,不知江陵有何战事?需要我等郡兵亦往守之耶?这路上不知为何有许多百姓皆往南奔, 问之则曰,有将军言曹兵将至,劝我等往江南避祸,不知是否属实?又是哪位将军所言?” 那将不耐烦道:“吾亦不知道,不知蔡都督欲为何事,还叫我等沿途见刘备人马,尽皆杀之。 那谣言必是刘备所部谣传之,我不管其事,汝等路上可见刘备之人马耶?” 马谡闻言大惊,表面却不动声色道:“听太守道,刘备不是在新野北据曹操乎?怎会在此?我等皆不曾见。” 那将闻之,再不肯多言,快马往当阳县而走。 马谡待其走后,仍在路上假意行军,至其尽入当阳县城,方才回转军队往山中与赵云等人汇合。 “那骑兵皆为荆州骑兵,为蔡瑁所遣,目的有二:一则驰援江陵,二则截杀我等。” 赵云闻言笑道:“如今却正是对手!只是不知截杀我等还是被我等截杀,当如何战,请军师言之。” 徐庶沉吟半晌方道:“如今我部皆为新兵,战斗力孱弱,而敌众则我寡,纵是偷袭,亦难取胜。 不如令众军皆备引火之物,于夜半之时,便在当阳东、西、南三门各自引火,并大叫道: 刘备全军在此,敌将速来领死’,并已兵戈双脚震地,以状声势,敌将闻得主公全军在此, 必然一惊,待见三门火起,又是一惊,又闻得声势如此,如何敢与我等交战耶?” 第33章 当阳虎胆今犹在 徐庶接着言道:“彼既不敢与我军交战,又如何敢探我军之虚实也?必一股脑往北门仓皇而逃也。” 三人异口同声赞道:“善,军师此计大妙!” 徐庶又言道:“吾兵无妨,但宜城郡兵及新招民壮如何告之?” 马谡道:“此易事尔,言其乃蔡瑁乱兵,欲袭江陵作乱荆州即可。” “妙哉。”徐庶笑道:“且叫傅将军带辅兵守着粮草于此安营,马将军你往南门、邓将军你往西门吾往东门。 各率一军去准备干草等燃火之物,切须牢记,必远绕当阳县城不至被守军发现我军之行踪。 子龙,你率马军可在北城埋伏,见其往北而逃,可趁势追之,必有所获也!” 此时,徐庶已知诸葛亮有令自己教习马谡、邓范领军之意,故皆称二人为将军。 赵云、马谡领命而去,邓范此时年幼犹未知兵,见军师令其独掌一军,大喜过望: 激动之下口吃之症又加重矣:“必、必不负军、军师之命。” 徐庶含笑不语。 三人率各率一军自去准备,并言道诸军:“吾等探听得刚过之马军乃蔡瑁之作乱之军, 欲占江陵断吾之归路,我军虽寡,岂能从其所愿,如今大军在后追杀,我等只消拖住片刻, 大军即赶来将之杀尽也,今我等往当阳城门放火,彼乱军也,必惊慌而他逃,你等敢与我同去当阳放火乎?” 众军闻是叛军欲断己之生路,又闻大军在后,皆言愿往。 于是众军各自负草一束,绕过当阳县城十余里,各奔三门,于三更时分一同放火。 赵云则是带着所部马军,伏于当阳北门,屏住呼吸,暗暗磨枪喂马。 那马军统帅姓韩为绅,对于南下驰援江陵一事本就不热心,私下还埋怨蔡瑁小题大做。 但人家蔡瑁是都督,可不是他这等小将可以腹诽的,虽然埋怨,但却不敢不去。 一路之上,尽见老幼相扶往南而逃,对于曹兵压境之事,他已有所耳闻。 只不过那不是他所能管,又能管的了的,所以便作眼不见则心不烦。 本来以骑兵的速度,怎么可能过了这么多天才碰上赵云及马谡所部? 只是他在路上极尽拖延罢了。 方才在县衙用了些酒肉,如今刚刚发力完抱着营妓正自酣睡,却有士卒慌忙来报三门火起。 韩绅猛然惊醒,跃下床来。 隐隐约约听到城门有人叫嚷,细听之下,却是悚然而惊。 叫的内容竟然是:“刘备全军在此,敌将速来领死。”叫声竟来自四面八方,声势震天,便连大地不知为何也跟着颤栗震动。 他突的慌了起来,也不管床上美人,火速穿衣戴甲,一边收拾一边还在想着:“原来都督说的没错,刘备果然有大军在此。 但都督不是说他要攻取江陵吗?为何在当阳这个小地方来截杀他这个小人物!奇哉怪也!” 但是他恐怕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了,只能跨上马,四下呼喊士卒随自己而逃。 听得北门无火,也不管是不是陷阱,有没有埋伏,他现在想的就是赶紧逃。 往北逃回荆州,尚有十万大军在彼,谅刘备也不敢杀到荆州去。 自己有马,刘备都是步军,是追不上自己的,自己绝对可以逃到荆州,逃出一条生路。 时值深夜,又是深秋,火光映衬之下,只敢地动山摇,一众马军虽众,但见主将先逃,哪里还有战心? 一股脑地便往北门涌去,争先恐后,只恨爷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 只怕袍泽先行逃得一条命,自己便可能逃之不掉,哪里有人去往三个城门去探真假! 一时之间,各军相互践踏,竟致死伤无数,更有百姓不知原因者,与乱军争相往北门而逃,亦被乱军践踏而死。 赵云只在北门之外,早已等候多时,待见大军逃尽,领着千余马军便在身后呐喊掩杀。 众军只在慌乱之中,只道是逃的慢了,被刘备大军追上,不住地鞭打马匹,只求速奔。 一时之间,赵云所部竟然追之不上,所获者甚少。 赵云岂能甘心,一直尾随众军,不肯放弃,直追至天色渐明,犹不肯歇。 及至当阳长板,回身望去,却见身后却只有百余马军,皆是马嘶气喘,显然已经力竭。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忽然停马列队,准备迎战。 赵云轻哼一声,自己麾下这百余名马军尽是马术精熟,马战精通的百战老兵,岂是荆州久未经战阵之兵可比? 自己这边气喘吁吁,对方岂能好过,这一次好机会,赵云是绝对不可能放过的。 他跃马挺枪,向前一指,大喝一声:“杀!”随即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手下百余名见之,皆不肯退,各自怪叫一声,跟随赵云往敌军冲去。 敌军将领见赵云止有此些马军,尚不知死,皆呼喝前来,内有一小将,心生轻视之心,拍马便来迎战赵云。 战不三合,却被赵云大喝一声,挺枪纵马,一枪刺于马下。 随后引军冲入敌阵,枪如旋风,又似飞龙,银枪过处,血溅三尺,哪有一合之敌? 忽迎面撞上两员骑将,也不答话,纵枪刺之,那两将一使大斧,一使长戟,相视一眼,两般兵器都往赵云身上招来。 赵云凌然不惧,随后枪出如龙,先刺一将于马下,另一将见之大惊,手中兵器却再也招架不住,被赵云一枪刺中心窝,跌于马下。 众军见之,皆悚惧,往后便退,赵云手握长枪,一枪刺出,如百鸟离之,手起处,衣甲平过,血如涌泉,直透重围。 这一招,乃是赵云绝学,学自枪神童渊,唤作“百鸟朝凤”,威力无穷。 随后勒马整军,又往回杀,直杀了个七进七出,所到之处,威不可当! 直杀的血染征袍,血流成河,人马力竭方止。 后诸葛亮闻之,忽忆起梦中赵云于当阳长板怀抱幼主刘禅杀出重围之事,叹道: “今子龙怀中无有幼主在怀以激勇力,尚能在当阳大杀四方,此非天意也!?” 遂写诗赠子龙曰:“银枪透阵映余晖,百卒穷追万骑归。血染当阳桥震断,梦中犹忆子龙威。” 后刘禅大封群臣,诸葛亮遂建议,将赵云封为当阳侯以彰其勇,此是后话。 第34章 水战初逢小试刀 却说徐庶等人见敌军已退,便往县中张榜安民,所言如出一辙。 当阳县民不明就里,听闻是叛军,怒骂不止,又恐曹兵南侵,遂皆收拾家中细软,向南迁徙。 聚集众军后,却不见赵云身影,三人商议后,决定多举旌旗,一同向北面迎去。 直至当阳长坂,登高而望,却见赵云浑身浴血,在敌阵中往来冲突,如入无人之境。 邓范见此,热血沸腾,却叹自身无法相随:“若能如将军这般,死亦甘愿。” 徐庶自身亦是剑术高手,见赵云如此英勇,亦深感钦佩,闻邓范之言,微微一笑:“你只需勤加练习武艺,二十年后,未必不能及子龙。” 邓范紧握拳头,微微摇头,不知是不认同徐庶所言,还是认为即便苦练也难以与赵云相比。 敌军早已被赵云杀得心惊胆战,又见当阳方向旌旗漫天,尘土飞扬,误以为刘备大军已至,不敢久留,匆忙抛下满地尸首,狼狈逃窜。 赵云亦杀的力竭,也不再追击,回首望去,见百余名老兵仅余五十余名。 邓范赶忙上前扶住赵云,马谡派人清点,地上敌将带伤毙命者,竟有六百余人。 沿途收拢投降、落马的俘虏亦有一千余人,获马将近两千匹,此乃大胜。 更为重要的是,此次将欲援助江陵的荆州马军惊退,若再欲派遣援兵,至少需三四日,众人可从容南行。 收拢军队后,众人于当阳停歇一日,至县中府库补充了粮草马料若干,而后继续向江陵进发。 一路并无追兵,直至江陵城下,却不知关羽等人身在何处,遂于江陵城外东北五十里处安营扎寨。 此时,新兵营中已有一万五千余兵士,赵云所率马军亦有三千余人,辅兵营中的民壮亦达六千余人。 因其兵力不足,又欠战阵经验,不敢贸然而动,只得在营寨中操练军马,砍伐树木制作攻城器械,静待大军到来,一举攻城。 却说关羽等人沿襄江(汉水)一路南下,与刘备一同转入夏水,方才分道扬镳。 刘备船队向东,汇入长江,直奔江夏而去,关羽则率船队逆流而上,径直驶向江陵。 尚未抵达江陵,便遭遇江陵水军,那水军将领见是自家旗帜,正茫然间欲上前问话,关羽却哪里给他机会,果断将大军交予甘宁指挥。 水军现在自己实在不擅长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 甘宁毫不推辞,接过令旗,以十艘大船为前锋,自己则站在船只的最前方。而每艘大船之上早已被甘宁装上了千余张劲弩。 随即先令大船加速向前冲撞而去,江陵水军见状大惊,急忙调转船头向后退去。 然而为时已晚,甘宁所率大船已然撞上,令旗挥动之处,各船劲弩如蝗,纷纷射向江陵水军船队,顷刻间,江陵水军死伤无数。 甘宁再次挥动令旗,早有三十艘小船从后军驶出,每艘船上各有精兵五十,皆身披衣甲,手持长刀,不顾箭矢,奋力往敌船上攀爬。 后船想要支援,却被强弩压制,哪敢露头。 须臾,一众精兵便登上敌船,劲弩亦停止射击,甘宁令旗所指之处,前方战船上的兵士纷纷登上敌船,双方随即在敌船之上展开近战。 甘宁亦将令旗交与张允,挺着长枪,径上敌船去厮杀。 大军沿襄江南下而来已有半月有余,甘宁未有片刻闲暇,每日率水军于战船上操演。 而今之水军,已非昔日尚在荆州水寨时可比。 经甘宁整编,再加半月操练,其战斗力较江陵水军已然高出许多。 又见甘宁亲自舞动长枪,冲锋陷阵在前,众军士气大振,杀得敌军连连败退。 江陵水军见战况不利,索性将那二十余艘船丢弃,余船则往江陵驶去,退入水寨,坚守不出。 此番遭遇战,江陵水军损坏大船五艘,被俘获大船十艘,士卒伤亡更是不可胜计,而甘宁辖下水军仅伤亡五十余人,大船亦仅有数艘碰撞之船微损,并无大碍。 那将领则至城中,求见邓义、刘先等人,详述在水上遇袭之事,并言道乃襄阳水军,却不知何故突袭我等。 邓义、刘先亦自狐疑,莫非襄阳有变乎? 先前便有察觉有两万大军于江陵近处安营扎寨,二人早已派人去探,只道旗号是自家旗号,却不知是何人领兵。 邓义、刘先甚为疑惑,又不敢贸然察看,便遣人往襄阳询问,未及回信。 今日又有水军之事,更是疑虑丛生。 正踌躇间,忽闻禀报,言那水军遣使者前来下书。 邓义、张先拆开书信,见书中所述,心中疑虑方才消散,但更大的不安却在二人心中涌起。 书有两封,一封乃诸葛亮所书,书略曰:“曹操大军已然南下,刘琮不贤,为蔡瑁等人蒙蔽,以荆襄九郡献于曹操以求苟安。 然竟为曹操所骗,迁任青州太守,于上任途中,已遭曹操派兵杀害,曹操之奸诈,由此可见。 今我主与大公子会于江夏,以大公子为荆州之主,集荆州之军力民力,欲以江陵为凭依,破曹操于荆北。 曹操残暴,其军所至,生灵涂炭,君今处江陵,岂忍见荆南民众深陷战火乎?宜早作决断,献城予大公子。 荆州民众亦感君之德也,若妄图抗之,献城于曹操为恶,届时玉石俱焚,死无葬身之所,荆州之民更恶君之过,唾弃有加,死不得归葬故里矣。” 刘琮被封为青州刺史之讯尚未传至荆南,然诸葛亮却早已知晓,自是梦中所见之故。 而言刘琮已为曹操所杀之事,纯属子虚乌有,反正无从验证。 二人见之,既愤且惊:“诸葛亮何人也?一介村夫,竟敢出此狂言?刘将军果真为曹操所杀乎?蒯异度在荆州竟不阻之耶?” 对于蔡瑁献荆州降曹操之事,在蔡瑁将江陵交予二人之时,便已察觉端倪。 若非信任二人,蔡瑁亦不会将江陵这一钱粮要地交予二人守备。 然二人毕竟为荆州本地人,虽对刘琮无感,但若刘琮真为曹操所杀,此事则触及其底线。 只是诸葛亮此书之辞未免过于张狂。 二人成名已久,在荆州为官多年,诸葛亮仅为刘表之外甥女婿,出仕前不过一介村夫。 而今更只是随刘备之小卒,竟敢与两位成名已久的名士如此言语,令二人心中颇感不服。 然不服归不服,对于诸葛亮所言感君之德、念君之恶等言语,二人却也是颇为重视与在意的。 第35章 三路围城兵未战 二人将诸葛亮之书暂且搁置一旁,继而开启另一封书信,乃原郡功曹庞统所寄。 对于庞统的才华与品性,二人极为认可与信任。庞统书信之措辞,亦较之前温和许多。 庞统所言较为简略,仅称自己已在刘备麾下为其筹谋,此信乃是在前往江夏拜谒大公子之前所写。 并劝诫二人务必明辨时务,几近直言,速来追随刘备主公。 二人未置可否,即便面对大公子,他们亦会权衡利弊,待价而沽,更何况刘备此时一无所有! 城外之大军,二人并不认为属于刘备,他们只认为襄阳水军投降的乃是大公子刘琦,而非刘备。 城外大军传书之后,并未攻打城池,而是来到岸边安营扎寨,且不仅于一处扎寨,而是在江陵城东城西各设一寨。 邓义、刘先正不明两处安营究竟有何意图。 马谡等众人已然率先获此消息,与关羽大军取得联系,向其告知自己在南下途中的经历与作为。 关羽已听张亢讲述了马谡部在宜城的行径,虽君子不屑为之,但此时并非在意颜面之时。 能为刘备带来兵马粮草,其他皆不重要。 本以为他们所在的南下新兵营能有此成绩已颇为不凡,却未曾料到竟还击退了一支两万余人的马军队伍。 而在那场战事之中,最为出色者,赫然便是此前在刘备军中一直沉默寡言的赵云。 对于赵云之勇,关羽从未有过疑虑。然七进七出,一人率数百骑卒竟敢追击荆州数万马军,斩杀六百余骑,俘虏一千,获马匹两千,关羽仍觉难以置信。 若非徐庶亲口所述,他或以为此乃马谡等人吹嘘所致。 关羽轻抚长须,沉声道:“善。” 此外,徐庶还提议关羽于江陵城东城西分设两处营寨。他断言,无论城内守军是否愿意投降,他们定然无心作战。 否则,当自己所部抵达江陵城外时,城中早已派兵出击。 毕竟彼时自己麾下仅有赵云的马军,新兵营战力实难令人放心。 然而,现今刘备军之目的并非征战,而是将南下百姓安然送至长江南岸。 无论何时,人口与人才皆最为重要。 对于他人之言,关羽或可置之不理,然徐庶之语,他必当听从。 遂依徐庶之安排,分两处安营扎寨。不过,安营之时关羽亦未掉以轻心,命张飞、魏延、刘封、关平等将领每日巡逻。 水军战船则派出数艘,于江陵东西两侧分批护送南下百姓渡河。 问之则道:“乃大公子与刘皇叔派兵安排尔等往江南避祸。” 于是,众人皆感恩戴德,感念刘备与刘琦之仁德。 刘备自此在荆南之地名声更是大盛。 却说刘备率一众战船及部分水军辅兵各部抵达江夏,见刘琦详述前事,刘琦大惊。 将江夏守备之事尽托付于文聘,自己率领一万水军与刘备沿江而上,直奔江陵而去。 刘备仅与糜、甘二夫人及阿斗短暂相聚,便又匆匆赶赴江陵。 临行前,留书一封,交与庞统,将诸葛亮之计全盘托出,庞统随即了然。 待刘琦大军到江陵之时,长江水面旌旗蔽空,一时之间,江陵所在的江面上,竟又五千大小战船,遮蔽整条长江。 邓义刘先见此阵仗,亦是惊悚不已。 从襄阳传来的消息他们已经知道,本来以为蔡瑁在襄阳可控刘琮,防刘备,安然投降曹操。 却没想到刘备异军突起,先取江陵水军,又令大军南下,搅动荆州形势。 如今大军压境,江陵的形势非常不妙。 虽江陵城中有数万大军,但一则并无善战之将。 两人虽是名士,对于治理地方甚是擅长,但若叫两人领兵,却连赵括都不如。 赵括还能在纸上谈兵,两人便连排兵布阵都不知。 二则军民皆无战心。 诸葛亮来到江陵之后并非只是投了两封书信,而是借着投石机将无数《告江陵军民书》投进了江陵城内。 虽然邓义刘先第一时间派兵搜寻书信,但一来量大,二来书信从四门投入,散布甚广,哪里能全都搜寻出来。 一人知书中内容,城中便全部知道了。 现在城中更是流言四起。 大家都知道曹兵残暴,刘琮已经降曹,却被曹操所杀。 而刘皇叔和刘琦却逆流而上,站在了曹操的对立面,打算率领荆州军民对抗曹兵暴行。 如今,更是江陵在手,却没有立即攻打,而是一方面为了避免江陵城中沾染战火,而则是正在忙着将江北的南迁民众渡过长江往荆南定居。 江陵民众开始暴动连连,民众请命邓义刘先降刘琦与之共抗曹操的言论一时之间充斥了整个江陵城。 这一现象,在刘琦来到江陵之后达到了顶峰。 刘琦来到江陵之后,遂与刘备乘船来到江陵城外,邀见邓义刘先。 邓义刘先闻之不禁苦笑。 在这之前,诸葛亮已经数次邀见两人,但两人都没有同意,也不管诸葛亮在外叫嚣。 因为他们两人现在分侍两主,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但是现在邀见他们的是刘琦。 虽然不是荆州之主,却是前任荆州之主刘表的长子。 数次在襄阳城中代表刘表招待过两位的世子。 而且,邀见两人的时候,刘琦还令众军齐声喊话:“荆州牧刘琦在此,邓义刘先还不出城相见!” 无奈,两人只得硬着头皮相见。 见邓义刘先出城,刘琦乃道:“两位使君,大军在此,尚待负隅顽抗耶?” 经数万大军传话,一时之间,大江之上,尽是“负隅顽抗”的回声。 回声来回激荡,叫两人甚是烦闷,却不知如何答之。 学刘琦,也让数万大军在城中传话? 拾人牙慧,首先便落了下乘,而且传话的话,城内城外的众人都能听到的。 邓义和刘先乃君子,两个人还是非常注重颜面的,要对自己的话负责的。 可不像现在的诸葛亮,明明曹操都没杀刘琮,这点两人已经从襄阳到来的消息证实了。 但是诸葛亮却睁着眼睛说瞎话,愣是在《告江陵民众书》写到刘琮已被曹操残忍杀害。 如何残杀致死,如何损害尸体,分与人食,如何挫骨扬灰都说的一清二楚。 好像亲眼所见似的。 第36章 攻心为上逞英豪 然而,无论诸葛亮所言是真是假,江陵的民众皆已深信不疑。 他们确信刘琮已遭曹操残忍屠戮。 同时,亦能想见自己若投降曹操,将会面临何等悲惨的结局。 一州之主尚且遇害,更何况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又有谁会在意他们的生死? 不!有一人在意。 此人便是刘皇叔,正如《告江陵民众书》中所述。 刘皇叔当时仅以新野县城为立身之所,却在曹军大兵压境的巨大压力下,并未接受刘表托付荆州的遗愿。 而是将其转换为请求刘表派遣水军,护送治下新野与樊城的数十万百姓南下避难。 这并非仅存于书中的记载,而是新野南迁的民众在江陵亲口所述。 自刘皇叔治理新野以来,新野县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百姓皆能饱腹暖衣。 一位老者感慨道:“若非曹操南下,刘皇叔不忍见我等受战火之苦,我等又岂会舍得离开刘皇叔。” 言罢,他闭上双眼,仿佛在怀念在新野的幸福时光。 “所幸我这把老骨头虽南下避难,但已将我的儿子送入刘皇叔帐下,不求他能平安归来,只愿他在刘皇叔麾下,多杀几个贼兵,将曹贼赶回北方,护佑荆州大地的百姓得以安宁。” 那老人说话时,身边已围满了人。 待他说完,周围掌声、叫好声如雷贯耳,经久不息。 而后却被江陵军兵驱赶,众人方才一哄而散。 …… 见邓义刘先沉默不语,刘琦又道:“邓刘二位先生,难道是打算据守江陵,以等待曹操的援兵? 还是想将江陵全城百姓献给曹操,作为自己晋升的阶梯?二位先生或许可以封侯,但江陵百姓有何罪过? 怎忍心将他们送于曹贼之手惨遭杀戮?若两位先生执意如此,可否将城中百姓放回南岸,让他们自谋生路? 琦愿退军五十里下寨,若有人趁此攻城,必遭天谴,五雷轰顶!” “天谴,五雷轰顶!”数万人的呼喊声在长江上空回荡,一直传到了江陵城的上空。 邓义刘先听后,额头冷汗直冒,心中暗自思忖:“大公子平日看起来不善言辞,今日为何言辞如此犀利?” 再看刘琦身旁,有一位宛如仙人的人物,手持羽扇,面带微笑,此人正是诸葛亮。 “这个诸葛孔明,竟如此阴险狡诈。”两人不知如何应对,只能将牙关紧咬,对诸葛亮恨之入骨。 关羽在一旁不满地说道:“如今大军在此,全力进攻,城中并无善战之将,可一举攻破,又何必在城外费这等口舌。 若此时不取,一旦曹操站稳襄阳,率领大军前来支援,该如何是好?” 诸葛亮微笑着说:“江陵城高池深,即便攻下,也会伤亡惨重。我主与公子皆为仁义之人,怎会让江陵城陷入战火? 怎会让江陵百姓遭受劫难。”接着看了一眼身旁的马谡,又说道:“夫战者,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这才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道理。” 话音未落,马谡若有所悟,不禁赞叹道:“军师之言发人深省,实乃金玉良言。” 众人皆心悦诚服,唯独关羽不为所动,不置可否。 于是诸葛亮又对刘备说了几句,刘备点头,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 须臾,刘备复向江陵城中高呼:“江陵城之将士,吾乃刘玄德也。 曹操之暴虐,实为人神所共愤。其祖中常侍腾,与左悺、徐璜同作恶,其父嵩,乞养于他人,因贪赃而窃居高位, 车载金玉,贿赂权贵,盗窃朝廷重器。操遂凭借祖荫跋扈,肆意妄为,剥削百姓,残害贤良。 故九江太守边让,才华出众,天下闻名;直言正色,论不谄媚;却遭枭首之刑,妻儿亦受牵连。 自此士林悲愤,民怨愈深;一人奋起,全州响应,操又专权胁迫迁都,当御省禁;轻慢王室,败坏法纪; 坐拥三台,独揽朝政;封爵赏赐随心,刑罚杀戮随口;所宠者光耀五宗,所恶者诛灭三族;群言者遭显诛,腹议者蒙隐戮……” 陈琳为袁绍作《讨曹操檄》时,刘备于徐州曾读过,对此篇骂曹操之文印象极深,尤对其中骂之甚烈者牢记于心。 不知为何,刘备对于污蔑曹操有着发自内心的兴趣,何况,这也不是污蔑,而都是事实。 “望诸军民切莫受其蛊惑,降则必死,非但如此,汝等祖先之坟墓亦难保全,曹操设发丘中郎将,只为盗掘墓中金银以充军用……” 刘备言罢,诸葛亮又邀一新野南迁之民至城外,亲述其事。 一时之间,传话之军皆觉嗓音嘶哑,几近不能言。 而江陵军民的神色亦是极为凝重,其中一些行事果决之人已然开始召集人手,都想要冲击城门迎接大军入城了。 邓义、刘先见此情形,对望一眼,沉声道:“事已至此,唯有开城门投降,否则,我等皆将死于江陵军民之手!” 遂开门而降。 刘琦入城后,即刻寻得二人,紧握其手,沉声道:“二位公之大义,吾已知晓,若非二公高义,吾岂能入此城中?城中百姓亦恐难保全。” 闻得刘琦所言,二人方安心。遂令众将收江陵之军,又得水军两万余,马军一万,步军三万。 详查江陵府库,粮草充裕,兵甲完备,乃从诸葛亮之议,留半数作军用,余者尽赏士卒与城中百姓。 于是,城中军民皆喜不自禁。 遂令关羽、甘宁、赵云各自整军,于江陵城外安营扎寨,切不可扰民生事。 次日,在刘备,诸葛亮,邓义,刘先等人的劝说下,刘琦便与众人上表至许都请封荆州州牧,统辖荆州诸军事,并以刘备为荆州刺史。 而其余众将与刘备麾下文臣皆有封赏,刘备与刘琦如今已为一体,亦无所谓谁之部将,便连邓范这等小儿亦获一讨寇校尉的称号。 刘琦又将因谏言刘表而入狱之韩嵩放出,辟为从事,以显其德,遂以荆州牧之名令荆州上下,整军备战,以迎战曹操。自此,四方震动,曹操更是惊怒交加。 第37章 禽戏常习战可酣 “饭桶!两万大军竟然没见敌人的面就被人杀退了回来!那将领是干什么吃的?给我拉出去砍了!” 曹操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两万马军去支援江陵却被杀退了回来,这其实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谁还没打过败仗。 但令曹操不能忍受的是,问那马军将领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被杀回来的究竟是不是刘备所部,也不知道敌军领军的将领是谁,更不知道敌军有多少人马! 这不是饭桶是什么? 果断的将那荆州马军的将领给杀了,将不到两万的马军尽数整编于自己麾下,归曹纯调遣。 即使如此,曹操的脸色还是很不好,虽然不战而下荆州是一个非常利好的消息,收益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首先,自己此生最大的对手刘备逃走了,徐庶也不投奔刘备不肯回来了,还带走了襄阳的四万水军,那可是四万水军。 如果这些水军在刘表手下,那曹操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担心,但那可是刘备,不由得自己不担心。 其次,便是支援江陵的两万马军被杀退,那江陵现在恐怕已经在刘备的掌控之中了。 据蔡瑁介绍,江陵可是有数万大军的,荆州大半的粮草都在那里。 最主要的是,曹操再也没有可能短时间拥有大量水军了,荆州的八万水军,分别在襄阳、江陵和江夏。 而目前这些地方都在刘备或刘琦手上掌控着。 没有水军就意味着无法短时间彻底降服荆州,进而威逼扬州孙权以及交州士燮。 战争会陷入旷日持久的境地。 这对于曹操是极为不利的。 军中也时有传言,言凉州马腾、韩遂部隐隐有作乱迹象,欲攻长安。 诸般不利消息让曹操的头又痛了起来。 然而,更大的不利消息又传到了襄阳。 刘琦刘备大军会攻江陵,别驾邓义、从事刘先不战而降,刘备还在江陵城外大声诵读当年袁绍讨伐曹操的时候, 河北名士陈琳大骂曹操的那篇文章,殊为可恨,刘琦遂犒赏三军,军心大震。 而且,刘琦竟已荆州无主,上表到许都请立为荆州牧,以刘备为荆州刺史。 曹操都被逗笑了,他刘琦怎么敢?亦或者说有什么权利敢的?皇帝都没同意!即使皇帝同意他曹丞相也不会同意的。 但嘴对方竟然就给许都上了个表也不管天子的回复就自领荆州了? 即使自领荆州牧,以荆州牧的权利凭什么任命平级的荆州刺史的? 他曹操敢封刘琮为青州刺史是因为他是大汉的丞相,手中掌控着汉帝这张大王牌,他就可以名正言顺。 而且刘备竟然还就受了荆州刺史的职位,你可是大汉丞相所封的豫州牧,现在降职为刺史,也不嫌丢人? 据探子所报,刘琦还以荆州牧的名义令荆州各地整军备战,以图对抗天军! 狂妄之至,更是大胆妄为之至!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曹操将蔡瑁叫到身边,狗血淋头地将他骂了一顿。 水军之失,刘备之逃,江陵之失,一股脑地全算在了蔡瑁的头上。 搞的蔡瑁战战兢兢,不敢反驳,却又哭笑不得。 骂完了,事还要办,曹操又令蔡瑁总督荆州军民,广造战船,训练水兵,以图后进。 又令臧霸为先锋,星夜往凉州而去,守住关隘,长安更有钟繇在彼,作为最后的底线,曹操根本不用担心。 又留曹仁领兵守襄阳,遣曹洪为先锋,自领兵三十万并荆州军十万,合计四十万大军,往江陵而来,试图在刘备立足未稳之际,将刘备赶出江陵,最好是赶出荆州。 却说刘琦在江陵,将江陵事务全部交予刘备,自己则是纵情声色,不问荆州之事。 他本来就好酒色,之前一直有刘表在上面管着,蔡夫人这个后母又不喜欢他,所以他不敢这么放肆。 现在刘表不在了,自己又成为了荆州之主,军事民生事务自有刘备以及刘备麾下众将众文臣操心劳累。 他索性解放了天性,好不快活。 刘备当然喜欢这样的刘琦,每一个有野心的二把手都喜欢一个不管事的一把手。 将之束之高阁,自己这个所谓的“二把手”其实是行使的“一把手”的权利。 刘备虽然忙,但忙的心甘情愿,忙的心安理得。 诸葛亮也很忙,眼下这个场景和梦中的场景已经有很大的不同。 目前的这个情况是他精心谋划方才为自己的主公走出来的路。 曹操的大军被打败的越晚越好,刘备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发展足够的实力,将荆州慢慢吞下消化掉。 但又不能让曹操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刘备身上,这样很有可能被孙权渔翁得利。 江陵可以取,但不能一直占,应该在占有江陵的期间有所作为。 刘琦可以纵情声色,但需要他去做的事情他一定得去做好。 诸葛亮找到刘琦的时候,刘琦正在厅堂之中,抱着一个少女饮酒作乐,堂中炉火正旺,堂下一众歌妓正翩翩起舞。 见诸葛亮到来,刘琦的眼睛顿时亮了:“孔明先生,你来了,快坐,快为先生安排席位。” 诸葛亮摇了摇手,示意不用,近前施礼道:“见过州牧大人。” 刘琦笑吟吟地推开怀中的少女,走下堂来,拉住诸葛亮的手,嘻嘻笑道: “先生何须跟我客气我这个州牧大人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叔父和你还不知道? 如果不是你们,我恐怕早就死在襄阳,死在继母和蔡瑁手中,安能有今日耶? 此乃吾之荆州,更是叔父的荆州! 还得多亏你教给我的五禽戏,果然大有妙用!”说罢,神秘兮兮地放低了声音: “我习练数月有余,身强体壮不说,那物亦增长寸余,更是坚硬如铁, 如今酒饮百杯不醉,夜御六女不累,比任何灵丹妙药都要灵验。” 五禽戏还有这般妙用? 诸葛亮有些傻眼。 刘琦纵情酒色他是知道的,或者说这是刘备刻意为之、刻意放纵才导致的结果。 但是你可以不干正事,但你必须活的时间长一点才行。 长到刘备有足够的时间去掌控整个荆州。 所以在上次在襄阳给刘琦献计,令其去江夏避祸的时候,便将五禽戏教给了刘琦。 没想到却被刘琦给玩出花来了。 第38章 劳烦州牧抚荆南 “此必是天佑荆州,天佑大汉,亦州牧之福也,实非亮之功!”诸葛亮说的很谦逊。 “你看你为何这等无趣,都说了不要如此多礼,之前在襄阳你我二人还能相互打趣,如今怎成了这般模样?” 刘琦的话语中有些无奈,表情也变得略微尴尬了起来。 诸葛亮微笑道:“君如今为一州之牧,亮为下属,若再与州牧插科打诨,岂非有损州牧尊威?故此不敢。” “行行行,便随君之所言,不知今日所来为何事?凡事有叔父与先生操劳,尚需琦出力之处乎?” “确有一事,请州牧往荆南一行,抚慰各郡官僚,以安其心。” 荆南在之前有过站位,特别是零陵太守刘度,他很明确地站在刘备这一方,还派出了自己的上将邢道荣。 但是没有清晰表态的也有,长沙郡太守刘磐,是刘琦的从兄弟,十分勇猛,帐下又有黄忠这等猛将。 武陵太守金旋和桂阳太守赵范都是墙头草,当时也派人送军资到刘备帐前,也都曾作书一封。 大意就是刘备如果稳定了荆州的形势,那么自己所负责的郡县不会给刘备带来负担。 也就是说,如果你刘备能掌控荆州,那武陵和桂阳肯定是会投降你刘备的。 而且在刘备迁徙新野和樊城民众的时候,大家也都出过力气。 但这话只是说的好听,这个意思也即是说,如果你没有掌控荆州,反倒是被别人掌控荆州,那不好意思,我们肯定也是要投降别人的。 现在刘琦作为荆州州牧,将刘备安排为荆州刺史,割据整个荆南以及荆北的江陵周边地区对抗曹操。 但是对于荆南四郡并没有任何的安排,四郡不免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刘琦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刘琦必须去一趟荆南四郡安抚一下军民之心。 听到自己又要舟车劳顿,刘琦就觉得烦:“可否劳烦叔父代劳?” 诸葛亮答道:“君为一州之牧,首次抚慰民心必经由君,以后可由主公代劳。” 眼看躲不过,刘琦苦着脸问道:“何时去?” “凛冬将至,宜早不宜迟。” 借这次安抚荆南四郡的机会,诸葛亮还要完成以下的谋划: 其一:由刘琦与刘备一同往荆南安抚,借此机会,更加广泛的宣扬刘备。 其二:诸葛亮想要在荆南开展军屯,如同曹操那般,不过曹操的分成比例是官六民四, 诸葛亮打算与之相反,分成按照官三民七,借此机会,刚好探探荆南世家的口风。 如果大家都拍板同意,那就万事大吉,以后大家都是荆州贤良,大汉忠臣,以后有好处不会忘了一众世家。 但如果有推诿或者阳奉阴违的,那战争过后就要着手处理这些事情了。 虽然现在荆州不缺粮草,但未雨绸缪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有粮才能招到兵。 其三便是招兵问题:诸葛亮把算盘打在了世家的部曲与私兵头上了。 当然,他不会明晃晃地亮出刀子,告诉那些世家们,我要抢走你们的私兵。 而是以抵抗曹操或者平定南蛮的名义,将他们拉到自己的队伍中,趁机打散编制,这样一来,一二年后,这些部曲变成了刘备的铁杆军队了。 其四:便是对于蛮族的招募,最主要的是武陵郡境内的五溪蛮,他们作战勇猛,而又亲和朝廷。 在梦中的时候,当时的五溪蛮王沙摩柯就派兵支援刘备征战东吴,所以这是一支可以争取的力量。 其五:便是对交州以及益州的渗透。 诸葛亮的打算很简单,曹操现在没有了水军,那么两军肯定会陷入拉锯状态。 那么往北,就成了死地,目前暂时是没法发展的。 趁着这个机会,诸葛亮在为刘备巩固对荆南四郡的掌控之余,便可以对南积极发展。 主要就是针对两州的少数民族。 挑动他们来荆州参军,不愿来荆州的便给他们武器,帮助他们训练,给他们提供粮草。 从而让他们在其地作乱,从而收纳因战乱而逃的难民,将他们武装起来。 平时进行军屯和训练,有战争发生的时候,那他们就是一支合格的军队。 这样一来肯定会被益州刘璋、交州士燮、江东孙权看出端倪,从而采取措施。 要知道,孙权早就对近在咫尺的交州虎视眈眈了。 不过这也无妨,因为诸葛亮早就准备好了其六: 便是和江东结盟,将孙权拉下水和曹操对垒,将孙权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北方,集中在曹操的身上。 对此,诸葛亮开出了一个让孙权拒绝不了的好处,那就是将整个江夏郡送给孙权。 江夏郡现在的处境很尴尬,特别是南郡已经几乎被曹操完全占领的情况下。 江夏便成了一块飞地,处于曹操和孙权的包围之下,除了长江,便再没有和荆南联系的渠道了,随时可能被孙权或者曹操吃掉。 与其如此,还不如主动点,将江夏郡所有的物资、民众全部迁往荆南,将江夏让给孙权。 从而让孙权的地盘和曹操有了接壤的地方。 这也是战国之时,韩国将上党之地送给赵国,从而祸水东引的计策。 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南方一直都是不毛之地。 但对于诸葛亮来说,他却知道,南方是一个盛产粮食,盛产精兵的地方。 王平所率领的无当飞军便是由“板循蛮”所组建,其翻山越岭、长途跋涉之本领,可谓世间无双。 此外,交州之地大部一年至少两熟,而交趾、九真、日南三郡更是一年三熟。 如果开发和运输得当,那里便是一个天然的大型粮仓。 暂时先不用管运输的问题,先占下来再说。 而且那里还盛产象牙、珍珠、犀角等名贵之物。 这也是可以分润给荆南世家的好处。 这些东西虽然在荆南已经是泛滥成灾,早就变得不值钱了。 但要知道,刘备以后肯定要攻占益州和凉州的,到时候打通了西域的丝绸之路,这些东西在那里不就值钱了? 眼光,总要放的长远一点才好。 而同样的,攻占陇右并凉州之后,那里盛产的马匹也可以运送至荆州各郡,这些世家所赚取的钱财还是会回到官方手中。 第39章 割城弃地难酬策 这些经济之法非是诸葛亮之能,而是在梦中与刘巴交谈习得。 当然饭要一口一口吃,这些计划不是数天乃至数月便能实现的,也不是几个计划一下子就都能实现的,必须要慢慢来。 所行之事已经计划好,诸葛亮便要与刘琦作辞,刘琦苦留诸葛亮不住,这才打住,又去怀抱美人饮酒作乐去了。 诸葛亮见之,心里欢喜却又有些惋惜,一个恭谦和顺的荆州公子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而且还是他和主公刘备刻意纵容的后果,不过这也是好事,荆州的权利就能平稳过渡。 就让刘琦往荆南露一面,以后就让他勤练五禽戏,纵情享乐吧。 “只是刘琦所言,唔……五禽戏之妙用却不知真假,待见月英之时或可一试? 不然不然!”诸葛亮赶紧摇头,“如今大业为重,岂可流连床笫之欢也?待荆州事毕再试之亦不迟!” 辞别了刘琦,诸葛亮又找到了刘备。 此时的刘备正在江陵巡视,他来到江陵之后,每天都是脚不沾地。 或是到关羽、甘宁、赵云处观战三军演练。 或是在江陵城上监督加固城防的事宜。 或至江边与南迁江南百姓亲密交谈,慰问备细。 两岸民众更是广传皇叔之恩德,竟不知州牧为谁。 见到刘备,诸葛亮将心中的谋划托盘而出,刘备听闻默然,随之起身踱步,来回往复。 对于连吴抗曹这是既定之中的事情,刘备没有反驳,但付出的代价却让刘备有些心疼: “以江夏予孙权之事是否有待商榷?一郡之地,二十余万民庶,岂能尽付于权? 若如此,江夏之民如何看待我等?荆州之民亦将如何看我?弃地以得苟安耶?” 诸葛亮解释道:“今曹操据南郡之地,江夏与荆南各郡皆不接壤,已而成为飞地,守难攻易, 早晚必为孙权或曹操所侵吞,难以救援,已同鸡肋。 吾若主动以江夏之地予权,则可将主动权握于手中,令其拿诸多好处相换方可将江夏予他。 弃江夏之时,亦可效昔日新野樊城之事,将江夏之民尽数迁往荆南,岂能留与孙权耶? 而以江夏之地予权是亮为主公设定与江东联合之底线也,至于何时弃之,如何弃之,全凭主公做主。” 刘备听诸葛亮这般说,脸色才好了很多,不管怎样,只要最终的决定是由他做主就行。 他满意地看了一眼诸葛亮,这样的军师确实不错,他点了点头:“吾当初离开江夏之时,便令士元往江东一行,以求缔约盟约。 然当时之日,我非荆州刺史,不知孙权现今何意?即使弃江夏予他,亦要令此付出一定代价。” “主公所言甚是,不如主公与公子先往江夏一行,订立盟约,再往荆南巡抚,何如?” 刘备沉吟,诸葛亮又说道:“如今曹操南下之日已日渐紧逼,早一日订立盟约,便可早一日使孙权共抗曹操,可分荆南之压力。” “可!”刘备做出决断,“我这就去面见州牧,明日便往江夏而往,军师之言甚是,江夏绝不可守,可广派船只, 先做迁徙,此事不甚光彩,日后还有与孙权相交之日,不可做的太过决绝,可将愿与我等随行者迁往荆南, 留数万黎庶于孙权治之,江陵的黎庶也可徐徐而南迁也。” “唯,主公往江夏之时,亮请同行。” “军师不去,吾心何安?”虽然庞统在江夏,庞统也很厉害,但刘备心里还是最相信诸葛亮。 不然,从新野的数千残兵到现在的荆州刺史。 官职虽然降低了,但却从之前的豫州牧的空名换为了现在的荆州刺史实职。 而且州牧还不管事,他说是刺史,实际上行使的却是州牧职权。 地盘也扩大了,虽然当时诸葛亮力劝自己不要取荆州对抗曹操,但不知不觉间刘备竟已经拥有了荆州四郡之地。 还有江陵这座钱粮丰盛,人口众多的大城。 兵力的增加是尤为可以表现刘备实力的体现。 之前只是残兵数千,现在则是步军有四万之众,水军有五万有余,马军更是一万有余。 他刘备现在也可以称之为带甲十万的一方诸侯了。 不仅如此,他还拥有新兵营新兵三万,辅兵营军事辅兵三万,民事辅兵两万,伤兵营五千,俘虏营日渐缩小,现在人数已经不到一千。 这还不算刘琦所领的江夏水军以及文聘麾下的一万步军。 武将勇猛,文臣用命,粮草不缺,兵甲俱足,军心更是强盛,堪称兵强马壮。 这一切都是诸葛亮投奔刘备之后为刘备带来的。 然而在短时间内拥有这些的诸葛亮还没有满足,而是将目光投放到荆南,甚至是益州以及交州上。 能力出众,面容俊朗,言辞谈吐更是令人心悦。 这样的军师怎么能不让他倚重? “主公可令张允领一万水军随行,与公子麾下一万水军,浩浩荡荡沿长江南下,亦放出消息。 务必使曹操探子探明我军欲与孙权结盟共抗曹军之事,以曹操之多疑,或可迟缓其南下之日也!” 商定已毕,刘备叫来甘宁,令其使张允点水军一万,多派船只,明日随他以及刘琦一起往江夏而去。 甘宁领命而去,刘备现在已经将之前的荆州水军全部纳入麾下,水军虽然被甘宁整合,淘汰老弱,但船只却并没有淘汰多少。 现在还有六千余大小船只,这支力量足够稳固长江防线,还不耽误游弋长江,运兵载民。 安排完甘宁,刘备又叫来关羽:“吾明日与州牧军师一道往江夏与江东会盟,以图共抗曹操,我今将江陵与诸君尽托付与你, 曹操大军若来,你可坚守此地,若不可守之时,亦早退至江南,我令甘兴霸留下助你,可先使南迁江陵之民庶也。” 关羽闻言,轻笑道:“大哥且放心去耶,有我在此,江陵必然稳如泰山,曹操休想将兵踏入江陵半步!” 他竟抱着死守江陵的企图。 第40章 劝诫云长心莫贪 其实这种想法很好理解,之前主动放弃新野是因为兵力不足。 但现在江陵兵精粮足,如何守不得? 在关羽的见识中,可没有“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这种超神的见解。 江陵是座坚城,怎么可能就将之随意放弃呢? 诸葛亮便为他解释:“守江陵不是目的,而是为了达到目的所使用的一种手段。 我军守江陵是为了打击曹操的气焰,折损曹操的锐气,而不是为了将我军士卒的生命全部消耗在江陵城下。” 关羽不服,反驳道:“若我以弱击强,可乎?”关羽对自己的实力有着非常强烈的自信,特别是自己这些时日亲手操演,他相信他们的战斗力。 “我军只有四万步卒。”诸葛亮提醒道。“死一个士卒就少一个。” “我只要一万。”关羽坚持。 “一万也不行!”诸葛亮拒绝。“我不要江陵城,只要士卒的生命。 没了江陵城,大不了以后再夺回来,没了士卒,就什么都没有了。” “士卒没了也可以再征募,再训练,但江陵城可是一座大城,若丢了,以后就再也占据不了了。” 关羽反驳:“军师,我不明白,在你心里,士卒的命难道就比这一座大城重要?” “没错!”诸葛亮肯定地说道:“他们在成为我们的士卒之前,也是治下的百姓,是父亲,是儿子,是丈夫。 既然选择参加了我军,我就要为他们的生命负责,如果江陵真的可以守,可以长时间占据,那我不会吝惜他们的生命, 但曹军拥军五十万,蚁附攻城,我军太少,即使挡住了曹操,也会因为元气大伤,被孙权在后面捡了便宜。” “我们还有甘兴霸的五万水军,可以东据孙权,以保江陵!”关羽犹自不死心。 “够了!”见两人争执不下,刘备发声了:“放弃江陵是我做出的决定,遵守将令吧!” “大哥!”关羽的声音十分不愿,甚至带着一丝恳求。 “行了,多多操演士卒,以后我们还会打回来的,现在你需要听军师的安排!” “是!听军师的安排!”关羽不情愿地朝两人拱了拱手,便打算离开。 “云长且慢!”诸葛亮又叫住了他。 他知道关羽的脾性高傲,如果现在强压他服从命令而不是说服于他,以后很有可能爆发更大的“反抗”。 就像梦中在刘备进位汉中王的时候,费诗往荆州宣布“五虎上将”的任命。 关羽却问“五虎上将”都有谁? 费诗回答“关张赵马黄,君为五将之首。” 这是多大的殊荣,是刘备对于关羽常年守备荆州的最高褒奖。 但是关羽却怎么做的呢? 诸葛亮现在还能回忆起,费诗回到成都的时候向自己说的话:“将军怫然不悦,曰:‘大丈夫岂能与老卒为伍?’说罢,不愿受封。” 看似矛头直指黄忠,但诸葛亮却从中读出不一样的感觉。 要知道,黄忠可是刘备亲自封为“五虎上将”的,他虽是老卒,却随刘备取西川,又在定军山上大破曹军,阵斩夏侯渊。 这是何等的功绩! 你关羽却指责他是老卒,不愿意和他为伍。 这不是对刘备的封赏有疑问吗? 换个说法就是,这个时候的关羽对于刘备已经有些许不满了。 他觉得自己劳苦功高,应该有更高的封赏,而不是和黄忠一样! 这是性格的缺陷,更是命运的使然。 诸葛亮长叹一声:或许那个时候发现了这个问题,就应该及时往荆州一行,襄助云长的。 但也不是他不想抽调人手帮助关羽。 实在是成都当时的处境实在是太复杂了,他诸葛亮每天要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实在是抽不开身。 现在的云长还没有守备荆州这么多年,更没有水淹七军这么大的功绩,虽然傲性,却没有足够的功绩匹配他的傲性。 一切都还来得及! 刚好现在面对江陵是守还是弃的问题,诸葛亮便打算借着这个问题真正的说服他! 让他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 只有这样,以后进军西川的时候,才能将荆州放心地交给他! 诸葛亮令二书童(邓艾不是书童,只是在新野的时候暂时做书童,新兵营成立之后就将他和马谡安排在新兵营了) 捧出一张舆图,那是他精心制作的——最新的舆图。 上面将曹操的势力范围以及孙权、刘被刘琦、刘璋、士燮,甚至是张鲁、马腾韩遂都标注在舆图之上, 其中最为详细的当然是荆州所在的那部分范围的舆图。 关羽看那舆图上,一条大江尤为突兀,横亘在中间,其中,曹操、刘备刘琦、孙权各自的占地犬牙交错。 占地使用不同的颜色标记,三军的行军布局用小旗标注,曹操的小旗用的是玄色(黑色)。 密密麻麻几乎将长江北面全部占据,充斥着肃杀之气。 孙权的小旗用的是紫色,关羽见之,即使心中很不爽,也不免微微一笑。 “这怕不是军师故意选用调笑孙权小儿的吧!” 世人都知道,孙权方颐大口、碧眼紫髯、身长腿短,容貌甚异。 《论语·阳货》中也记载:“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恶利口之覆邦家者。” 紫,就是不好的,就是异端,就是小人! 接下来,便是刘备和刘琦所代表的大汉了。 那一抹代表“火德”的红色,因为大汉建国的时候,有阴阳家便提出“五行学说”的看法。 (汉朝初期,刘邦因袭秦朝制度,采用水德,以黑色为幸运色。 而到了汉武帝时期,汉朝被认为是土德,这一观点得到了广泛认可。 然而到了西汉中后期,随着思想观念的变化,汉朝被视为火德,这一说法在东汉时期更为流行。) 其中,江夏几成飞地,自不必说,江陵更是孤零零地孤悬在江北,快要被曹操那黑色的小旗所淹没。 而在长江之南的荆州四郡,却是一片空白。 是的,诸葛亮并没有在荆南插上代表大汉的红色小旗。 而在诸葛亮拿出舆图的那一刹那,关羽便明白了诸葛亮的意思。 “今荆南四郡之心尚未定,我军后路尚不安定,安敢尽心而守江陵乎? 欲占江陵,必先安稳荆南四郡,屯田练兵,待我大军练成之日,何愁天下不定。 你且看,云长,莫忘了,你是要以上将军的身份率大军进攻宛雒的, 不要被眼前的小小江陵迷住了双眼,忘了我们的最终目的,我们是要在这里会师席卷天下的。” 诸葛亮先指了指豫州的所在的大范围地方,又点了点长安所在的位置,语重心长的说道。 “在这个目标没有完成之前,我们经不起任何失败,也不愿意经历任何失败,如若不然,光复长安说不定还要再晚十年。 切莫因为一时疏忽,而断了后路,导致主公完不成毕生所望,云长,你便是大汉的罪人!” 第41章 江陵推演守攻难 关羽究竟是不是大汉的罪人,从关羽在蜀汉的封号就可以知道。 在大汉还在的时候,关羽的封号是“汉寿亭侯”,刘禅在景耀三年又给他封了个“壮缪侯”的封号。 “壮”的意思是武德刚毅、胜敌克乱,当然就是对他的褒奖,而“缪”则是“恶谥”,意思则是名不副实,则是对于他丢失荆州的惩罚。*(注) 关羽看着那几乎要被黑色淹没的红色,听着诸葛亮的话,额头竟隐隐见汗。 虽然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自信,但是听完诸葛亮的话,他却不敢将刘备的未来赌在自己的自信上了。 诸葛亮接着说道:“所以我们守卫江陵,就是为了能有足够的时间平定荆南,等到我们在荆南站稳脚跟之后,就可以放弃江陵了。 同时,江夏也要被放弃,不是我们要放弃他们,而是我们现在的实力确实不足,所以我们要论大小,分轻重。 暂时的拥有江陵是小,占据江夏是轻,平定荆南屯田练军积蓄力量是重,北伐宛雒,重振大汉为大。 云长,我们切不可因小失大,分不清轻重缓急啊!” “是,是,谨遵军师所言。”关羽彻底丢掉了心中的那份傲气,起码暂时不再强调一定要死守江陵了。 见暂时将关羽说服,无论是刘备,亦或者是诸葛亮,都松了一口气。 诸葛亮自然知道关羽的傲气和性格,刘备却如何不知? 作为多年的结拜兄弟,从黄巾起义便一路相互扶持,一直到现在,刘备太了解关羽了。 甚至诸葛亮再说出关羽是大汉的罪人的时候,刘备都深以为然。 关羽的性格实在是太容易出事了,他轻士大夫而重士卒,固然能让士卒为之效死。 但往往在政事和军事方面做决定的却是他一直看不起的士大夫。 之前自己还能用主公和兄长的身份压制住他,但刘备也知道,这只是表面上压制。 实际上关羽的心里却是不服的。 但现在诸葛亮竟然也可以从事实出发,说服了关羽,这真是大吉大利,可喜可贺的事情。 不愧是军师,刘备忍不住轻抚长须,大怀慰藉。 “云长,如今舆图令旗俱全,不如借此机会,我作曹操,你可将翼德、文长、子龙等叫上, 我等便在此图之上推演一番何如?请主公居中裁判,令云长可知何时可南撤也。” “固所愿也。”刘备呵呵一笑,在旁边当起了裁判。 随着传令兵的通令,张飞、魏延、赵云等将纷纷放下手中的训练,结伴进入殿中。 见到案上铺着的舆图,众人都是啧啧称奇,感叹其制作之精妙详尽,听闻是军师所作,大家又是纷纷称赞。 听闻要与军师对垒推演江陵战事,大家都是兴趣盎然,各自拿起小旗站在了舆图的周边。 而诸葛亮则是站在了对面,令两童子分立两侧,大战一触即发。 诸葛亮令旗一挥,二童子搬运小旗,将江陵城的东西北三面尽皆围住,止留南门。 关羽也是一声令下,马步二军各将领纷纷而动,各司其职,各守其门。 梦中诸葛亮半生征战无数,见过的坚城也不在少数,其中最难攻拔的便是曾经固守陈仓城的郝昭。 只统领三千兵马,便将诸葛亮据之城外,寸步难进,其次便是司马老儿固守的营寨。 两人都是守城名将,任诸葛亮施展各种神通,都难以取城。 而关羽未来所面对的敌人更是不在二人之下,堪称汉末曹魏守城第一人的曹仁。 在赤壁之战之后,便是曹仁负责守卫江陵,后来退守襄阳,任关羽水淹七军,威震华夏,却都难以撼动襄阳半分,可见其守城之威力。 如今,有这个机会,诸葛亮便把梦中的攻城手段统统施展了出来。 刚开始的时候,打的关羽那叫一个溃不成军,江陵城墙几乎都失守了一半。 好在刘备军万众一心,好险不险地将曹军赶下了城头,但这个时候,刘备军已经损失了约莫三成。 也就是说,在避免损失过重的前提下,关羽在诸葛亮的攻势下是守不住江陵的。 但演练毕竟只是演练,未分出胜败之前,攻守还在继续。 诸葛亮继续指挥大军攻城,又是换了一通手段,虽然手段惊奇,但在早有防备的关羽尽心守卫之下,终究还是击退了诸葛亮。 对于关羽的表现,诸葛亮有些惊讶,这恐怕不是关羽本来的本事,而是从诸葛亮第一次攻城的手段学到的。 好强的学习能力。 这比之在隆中的时候不知道进步了多少了。 那个时候的关羽在和诸葛亮讨论军事的时候,总喜欢问一些刁钻的问题,让诸葛亮都有些难以招架。 没想到,这样爱问问题的关羽在短时间的进步竟然可以这么大。 于是,诸葛亮再换一种!关羽再退。 诸葛亮索性令士卒不间断地轮番上阵,又被关羽一次次地打退。 刘备军已经损失了半数以上,堪堪六成,而曹操作为攻击一方,损失更大,或伤或死者,已经达到了五万之数! 真正攻城的时候是不会损失这么多的,或者说,不到损失这么多士卒的时候,攻方的士气已经一溃千里了。 作为主将,是要考虑军心的,但现在是推演,不存在那些。 攻守还在继续! 在诸葛亮如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之下,关羽守卫的江陵漏洞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 终于,在一次夜晚突袭的情况下,关羽再也守不住江陵,随后退出江陵。 在这里,如果关羽想要死守江陵的话是可以退守内城的,但是诸葛亮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活着,活下去,是诸葛亮对于将领,对于士卒的底线要求,所以关羽只能退出江陵。 然而,就在关羽正在渡河的时候,诸葛亮早就在此地安排的一支伏兵果断杀出! 关羽军死伤惨重,魏延军全军覆没,赵云马军全军覆没! 曹军全据荆北,大获全胜,关羽只率数千参军渡江逃往荆南。 推演结束,刘备的马步二军几乎死伤殆尽,曹操作为攻城方,虽然损失比刘备大,但损失只比刘备方多了两万人,人家家大业大,承受得起。 而刘备则是失去了全部的马步二军,不但丢失了江陵,更加丧失了对荆南的统治权! 第42章 诸葛全才连弩寒 对于战争的结果一目了然,已经不用刘备这个主公评判了。 这下不仅仅是关羽额头上大汗淋漓了,其他诸将也是面色惨然。 赵云和魏延更是对视一眼,按照这样推演,两人都可以去安坟立碑了。 张飞打眼看着一脸落寞的关羽,不禁嘟囔道:“在舆图之上推演便是军师取巧了, 曹操如何肯将六万大军的性命去攻一座江陵耶?便连俺老张这般,也不舍得士卒死伤如此之多。” 关羽是他的好二哥,他可不忍心看着关羽这样失落,便拿自己来举例子。 张飞重士大夫,而喜好鞭挞士卒,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为此,刘备没少劝说于他,可却是收效甚微。 关羽却是摇摇头,没有说话,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什么可值得反驳的。 诸葛亮却正色道:“你道曹操怎生不舍得士卒之性命耶?曹操攻城之能,胜我十倍。 而苛待士卒之暴,更是甚与主公千倍,彼之士卒于后方皆有亲属家人在,彼若不效死,家人皆流放矣。 如今我等在此推演,不可高估己方之军心战力,更不可轻视敌方,以如此苛刻之条件推演, 方能在真正的战争中,有足够的实力与办法去应对敌方的攻击,往后你等皆会各掌一军, 在战前都要进行这般推演,方能在每次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切记切记。” 不能高估自己,更不能低估敌人。 诸葛亮的这句话如同一记棒喝,振聋发聩,不断回荡在众将的脑海之中。 关羽彻底的服了,张飞也服了,其他诸将早就已经要五体投地了。 他们一直感觉诸葛亮是一个白面书生,上次在新野,献计奇袭襄阳水军已经让众将眼前一亮。 将之定位为顶级的谋士。 没想到,诸葛亮竟然还有这一手,这种多变的攻城手法和极强的攻坚能力,完全可以秒杀众将! 练兵,出谋划策,安民,军屯,规划,整军攻城,揣测人心…… 他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 众将此时的心中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然而,更加挫败的又来了。 一小童捧出一柄利器,诸葛亮介绍道:“此乃诸葛连弩,以铁为矢,矢长八寸,一弩十矢俱发,乃吾与拙荆共同设计打造, 之前在新野之时,条件不甚成熟,故没有大范围打造装备我军,及至江陵,方使糜子仲寻大匠打造, 如今已造一千余张,矢有三万余之,足堪用之,云长可在曹军南下之日配合大弩于城头使用。 但需牢记,此乃吾军之利器,不可丢不可弃,万万不可被曹操所获,一众大匠我已令糜子仲妥善安置, 曹操南下之时,必随黎庶率先退入荆南,继续打造连弩与弩箭,汝勿忧也。” 关羽闻言,急忙从童子手中接过空弩,如同奇石珍宝一般爱不释手,小心翼翼地摆弄着空弩,操演其使用方法。 “军师有如此利器何不早拿将出来,有如此利器襄助,我等守城事半功倍,曹军安能近也? 此弩果如军师所言,有三万箭矢,足以使曹军多死一二万人也,其威力更能威慑曹兵,令其不敢盲目前来送死也!” 诸葛亮笑道:“云长何其苛责也?吾若早拿出,推演之事汝岂非必胜?汝忘之守城之目的乎?” 见关羽老毛病又犯了,诸葛亮赶紧提醒道:“将此利器与汝是为了避免士卒过多伤亡,而非长期据守江陵,切莫忘了!” “不敢!不敢!”关羽冷静了下来。 众将此时也顾不得灰心了,诸葛亮他已经不是凡人了,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何必和不是凡人的人比呢! 老老实实地享受这非凡人带来的非凡利器吧!于是果断围了上来。 看的看,摸的摸,恨不得马上装上弩箭看看射击的效果如何。 但是却被关羽收了起来,交给了童子,言道:“想我军中之众,其间必有曹贼探子,军师所言即是,此连弩乃我军利器, 需将之妥善安置,故吾欲单设一营,名曰‘弓弩’营,选派膂力充足,可堪信任之老兵充任,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这个关羽,真是要急死大家,但大家也知道关羽的说法是非常有道理的,对于专门成立一一营纷纷表示同意。 “平儿!”关羽唤出关平,“你与周仓且随众位叔父兄长一道挑选两千士卒,你二人分领一千,从糜子仲处领取连弩,日夜操习, 务必在曹军南下江陵之日使之纯熟,待曹军兵临城下之日,便将这份大礼送于曹丞相,哈哈!” “唯!”关平领命。 关羽又对众将说道:“弓兵营需集中使用方可显现威力,隶属步兵麾下,无有单独作战任务, 吾会根据各位需要再行调配,请众位勿忧,必要时间,定能襄助众位。” “将军高见。” “如今推演之事已毕,守备之漏缺之处,众位想必已然明晰,回营之后,且多备滚石檑木,箭矢金汤,火油火箭之物,以保万虞。 江陵之民庶已半数南渡,各位将军也可徐徐入城,于城楼之上多多巡视,亦可效仿今日之事于城楼之上多做推演。” 说完,关羽又对步军做出如下调整,关平和周仓如今已统率弓兵营自不必提。 关羽、张飞、魏延、霍峻、邢道荣、刘封以及从襄阳南来投奔刘琦的王威各领一营,皆达四千之众。 张飞与霍峻守西门,魏延与刘封守东门,关羽并邢道荣自守北门,王威把守南门,固南退之路。 剩余两万步兵由邓义刘先等人率领,为预备之兵。 赵云并韩浩、张亢统率骑兵为之机动,夏侯兰暂代俘兵营。 战事俘兵营依旧由糜竺、糜芳、傅士仁统率,一分为二,一则率大匠广造弓弩箭矢,另一则跟随战兵营广备守城之物,不作厮杀。 民事辅兵营由孙乾、简雍统率,归于诸葛亮统辖,虽是辅兵,不列入步兵行列。 伤兵营仍由诸葛均、庞山民统率,安置于城南,以便决定弃城时第一时间南下。 新兵营统帅仍是马谡、邓范、徐庶三人,只作操演,无有战斗任务。 第43章 倘若友盟相背刺 分拨既定,众将旋即各自筹备。 经此攻守推演,众将心悦诚服自不待言,关键是深刻认识到自身之不足。 所幸这些问题在守城战开启前已然显露,使众人尚有时间弥补。 待众将离去,关羽欲行,却又被诸葛亮唤住,关羽忖度:“莫非军师尚有何利器,不欲示于他人,故而独留我在此,欲传利器予我乎?嘻!军师对我何其器重!” 念及此处,不禁轻抚长髯,微闭双眼,含笑不语。 诸葛亮却甚为费解,吾唤住云长,仅是有事相询,缘何他却是如此神情耶? 微微摇头,乃道:“云长,吾且问你,若下主公与吾等皆往他处,仅留你守荆州,然你需遣大军北攻襄樊宛雒之地,若守军犀利,一时之间不可下,在此之时,作为盟友之江东遣军来袭,你当如何应对?” 原非利器,竟是考校!关羽稍感失望,但见诸葛亮面色甚为肃穆,他颇感困惑,仅是考究而已,却为何如此郑重耶? 回望刘备一眼,见其神情亦有些凝重,遂亦沉思,须臾乃正容答曰: “吾当沿江上下,或二十里,或三十里,择高阜处设一烽火台,每台遣五十军守之,若吴兵渡江,夜则明火,昼则举烟为号,吾当徐缓退兵,亲往击之。” 此实乃良策,刘备闻之亦深感宽慰。 诸葛亮又问:“若彼于夜间遣兵身着白衣匿于甲仓之内,诈称商贾,骤然突袭,首堡不及举火,又当如何?” 白衣者,非白色之衣,乃着便服,不披甲胄之意。 这突如其来的发问,令关羽悚然一惊,他下意识地回应道:“商贾乃游走四方的中立之人,江东怎会扮作商人行诈袭之举? 此等行径势必会将商贾平民皆卷入战火之中,断不可行。即便曹贼也不会如此,何况江东乃吾之盟友?” “江东之人,多为宵小之辈,少有英雄豪杰。他们见有机可乘,岂会顾及其他?背信弃义,诈称商贾,吾等皆认为绝无可能。 但以江东宵小之习性,不可不防。如今吾问汝,若江东果真如此行事,汝将如何自救?” 关羽不禁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汗水,沉思许久,方才答道:“吾会派一人总领荆州,方可万无一失。” 诸葛亮面色凝重,厉声道:“汝欲派武将士卒统领荆州?亦或是文臣士大夫统领荆州?” 关羽虽心向武将和士卒,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文臣士大夫”。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们才是最合适的。 “倘若彼等统领荆州,却因将军平日之怠慢,心生不满,待江东大军来犯时?彼等举城投降,截断将军归路,将军又当如何?” 诸葛亮已然开始当众鞭尸关羽。 将关羽平日对士大夫的轻慢之举尽数道出,在江陵,除了诸葛亮和徐庶,几乎都遭受关羽的冷言冷语。 此等行为实乃自寻死路。 今日正好借此机会,将诸葛亮梦中所遇问题逐一梳理,让关羽深刻反省! 果然,关羽再也无法忍耐,羞愤交加道:“军师此言纯属强词夺理,岂会有如此众多巧合之事同时发生?” “云长,孙子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吾且问汝,汝可否做到知己与知彼?孙子何以必胜? 知己之长,明己之短,知彼之长,知彼之短,更知彼为人之敦厚奸诈,行事之诡谲多变。 汝今只知曹贼之残暴,盖因其为吾之大敌,然不知孙权之奸诈,因其或可为吾之盟友,岂不谬乎? 更甚者,汝不知己平素之为人,不知下属僚佐将如何视己,焉能必胜!” 于江陵这短暂之期,已有多人寻诸葛亮乃至刘备,言关羽之不近人情、恃才傲物,不将人置于眼中等诸多缺陷问题。 其中就包含了诸葛亮非常担心的糜芳、傅士仁二人。 二人公然向诸葛亮诉苦关羽,待之甚苛,乃至不将二人视为人。 劈头盖脸便是诸多任务下达,亦不虑二人能否完成。 而刘备所忧者,则为邓义刘先对于关羽之怨言。 首先,二人乃降将,因为这个身份已经被关羽鄙视了一番。 更兼降之对象乃刘琦而非刘备。然关羽却将二人视为下属,呼来喝去,二人因刘备之故,仅向刘备诉苦些许,并无他举。 但即便如此,亦令刘备颇为忧心,二人乃荆州名士,虽无统兵之能,却有治民之才。 若关羽与二人相处和睦,日后二人即为关羽坚实之后盾。 然今关羽与二人并不融洽,虽未至势如水火,却隐有老死不相往来之感。 此举断不可行! 归根结底,仍是关羽的傲性作祟。 只因二人乃降将,关羽先是对他们鄙夷一番。 而后关羽率大军来临时,二人未选择投降,而是坚守城池。这种待价而沽之举,更令关羽不耻。 待到刘琦和刘备大军与关羽所部会合,将江陵重重围困时,二人竟未做丝毫抵抗便投降了。 这使得关羽对二人的看法降至冰点。 好歹也挣扎一二,关羽都已准备攻城,以展示自己的训练成效和攻坚能力,你们却投降了,不鄙视你们鄙视谁! “云长!常言说得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些虽是小事,平日看似无关紧要。 但倘若真到了山穷水尽之时,这些问题必定会集中爆发。 倘若真如我所言,荆州被江东所袭,你平日若不与糜芳傅士仁处好关系,他们在守备时是否肯为你拼死作战? 你平日瞧不上邓义刘先二人,那二人在你落败时会不会可能从背后给你一刀。 这一刀平时或许无碍,但在关键时刻,这一刀便会要了你的命,更会扰乱主公兴复大汉的重任啊!” 诸葛亮深知难以一下子改变关羽恃才傲物的性格,但有机会便要提醒他,让他能够冷静思考。 长此以往,或许能让关羽真正有所改变。 就如家中父母,时常唠叨,我辈或感厌烦,但多少也会听进一些,久而久之,必有益处。 第44章 劳形案牍又忘餐 诸葛亮言罢,关羽面色数变,沉默不语。 刘备则赞道:“军师所言甚是,观那江东,自孙坚起始,踞长沙,不敬朝令,擅杀荆州刺史,后匿玉玺,为吾兄所诛。 其子孙策尤为暴虐,杀官、杀民、杀世家,血流成河,方得江东诸郡,后又叛袁术,与曹操联合,却欲趁曹操攻伐袁绍之机,北袭许都,其背信弃义之行,昭然若揭。 吾今于此结盟,务必谨慎,云长当小心行事,切勿为宵小所乘!” 言毕,未给关羽回应之机,复又对诸葛亮道:“军师,观那江东此等行径,吾等尚需与之结盟乎?” 刘备实不愿与孙权结盟,无他,就是非常单纯的轻视 他曹老板虽赖父祖之荫庇,然亦自主创业,长江以北之天下皆为其所克。 刘备自身更无须多言,自草根而至今日之位,实乃艰苦卓绝。 而孙权,无所作为,仅承父兄之遗产,便坐领安享江东六郡八十一州之地。 刘备岂能不心生嫉妒? 诸葛亮道:“主公宽心,不过权宜之计耳,当下首要之务乃对抗曹操,待局势稳定,再行处置彼等亦未迟。” “善!有军师此言,吾便安心矣。” 守城事宜已然安排妥当,且给关羽敲响了一记警钟,更是在其心中播下了一颗种子,想关羽日后再守荆州之时必然有所防备。 况且,有梦中经历提示,诸葛亮焉能没有后手? 那孙权不背信弃义便罢,若果如梦中那般白衣渡江,突袭荆州,那诸葛亮便可让他知晓汉军之利! 见关羽离去,诸葛亮旋即命人唤来马谡、邓范、徐庶三人。 适才关羽排兵布阵时,并未将新兵营列入序列,这并非只因新兵营战斗力薄弱。 实则是诸葛亮为他们另有更为重要的任务安排。 即作为先头部队前往荆南四郡,引领南迁的黎庶开展军屯。 在荆南四郡中,武陵郡地域辽阔,大部地区人烟稀少,且蛮夷众多,又多山地,并不适宜军屯。 长沙郡的西北部以及武陵郡的东北部原是大泽干涸后遗留的一片沼泽地,同样不适宜军屯。 唯有长沙郡的中南部、零陵郡的东北、东南部以及桂阳郡的西北、西南部等地区方可进行军屯。 与孙权的合作谈判不知需耗费多久,此段时间不可荒废,反正新兵营当下暂无作战任务。 恰好可前往荆南进行前期准备,亦可试探一下荆南四郡太守以及各世家的反应。 毕竟诸葛亮所规划之地,乃是荆南四郡的粮仓,如此大的一块肥肉,若贸然被他人占据,定然会心生不满乃至有所行动。 诸葛亮索性便让几人先去搅和一番。 有徐庶居中调度,马谡身为荆州世家马家之代表,即便关系僵化,亦无性命之虞。 同时,众人前往荆南尚有一要务,便是修路! 诸葛亮虽未闻“要致富,先修路”之治世名言,但日后军屯丰收之粮草,总归要运出。 梦中北伐时,诸葛亮饱尝运输不便之苦,且蜀道之难,即便欲修路,亦无从下手。 荆南四郡虽不似中原遍地平原,然较梦中之蜀道,总归要好得多! “汝等现今速去,一则择取最为适宜之地进行军屯,若地方有不从者,切勿引发冲突,待主公与吾归来再作理会。 二则派人游说,可收拢那些蛮夷前来投军,以壮我军声威,继而加以操练,便可为我所用。” 言罢,又凝视马谡一眼,道:“切记,此事可缓而不可急,谨记攻心为上!” “三则……”诸葛亮手指舆图之上,那是益州南面,长江之南的南中地区,以及交州地界。 “若条件允许,可直接攻取交州,但需一鼓作气,万不可陷入相持,然益州需缓缓渗透。” 徐庶悚然一惊:“现今曹操尚在长江北面陈兵压境!荆南四郡尚未彻底归附!诸葛孔明竟已谋划将触手伸向益州与交州?实乃胆大妄为!胆大妄为!” “元直兄,此二子就托付于你了,万望倾囊相授,吾日后尚有大用!” “孔明,你这……”徐庶略有迟疑,然最终还是颔首:“罢了,我便陪你疯这一回!”言罢,微微摇头,暗自思道: “先前怎未察觉诸葛孔明竟是如此狂人?怪不得庞士元赴江夏时与我言谈笑得那般怪异!原来他早已知晓诸葛孔明现今之变化了?” 三人领命,旋即启程,向荆南进发。 待新兵营安顿妥当,诸葛亮命简雍、孙乾二人,率民事辅兵营随新兵营一同奔赴荆南。 搭桥铺路、建房造屋本就是民事辅兵营之职责,何况,现今之民事辅兵营已不是之前那个只有一千余人的残兵破营了。 而是坐拥两万余人,农工木铁各种工具在手的大营,且如今江陵城中已然不需要他们,便令他们去荆南施展所长罢。 继而又分别传唤糜竺、糜芳、傅士仁三人,交待了一番,方才轻舒一口气。 见诸葛亮事必躬亲事无巨细,一一安排,乃至细微琐事亦要详尽交代,刘备在侧,亦为诸葛亮感到疲惫。 “军师,何必如此殚精竭虑?诸般大事,军师自行裁断,些许小事交付下属即可。” 诸葛亮摇了摇头,轻轻一笑,确实老毛病又犯了。 然此事交与何人,他皆难以安心。 所幸现今有徐元直在此,有他相随南下,屯田之事应无大碍。 “待江东之事了结,吾将召集众文武,将你我二人所议之未来诸般计划敲定,众人便可依计划循序渐进,各司其职,军师便无需如此劳神费力了。” 诸葛亮委实厉害,然刘备深知一人精力终归有限,他欲使诸葛亮从琐事中解脱。 将其精力尽数集中于大事之上,万不可让这些小事占用诸葛亮的时间,以免影响其对大事的判断与规划。 但从和诸葛亮相处的这段时间来看,诸葛亮也不会因为小事情太多便忘记了大事情。 而这样做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处理更多的事情,甚至压缩睡觉和吃饭的时间,然后就…… 刘备想到这儿,突然嘶的一声吸了口凉气,怪不得诸葛亮前段时间让自己教群臣习练五禽戏。 是不是早就预料到在自己手下做事会这么累,所以才早有准备的! “这个孔明!真是不当人子,本刺史难道就是那般压榨下属的主公么?” 第45章 初观张允煅新兵 “这样做事确实很累,好在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等这段时间过罢,便如主公所言。 主公且安,亮先下去准备明早启程之事。”诸葛亮向刘备告辞,却被刘备一把拉住。 “军师且先去休息,所需何物何事?你言于吾,吾自使人去办。” 见刘备一脸正色,诸葛亮微微有些感动,便将需要准备的事情一一交代,刘备自使人去办了。 待到翌日,刘备与诸葛亮并张允精神焕发,一万水军亦早已整装待发,这才见刘琦打着呵欠前来。 其麾下由江夏而来的一万水军亦是拖拉颓废,不忍直视。 便连张允见之,亦是鄙夷不已,后细思之,这不是和自己一同在荆州效力的水军嘛。 那不仅是他们现在的样子,更是自己之前的样子。 现在自己跟了刘备,跟在甘宁身边操演了一个多月,仿佛得到了新生。 再看之前的荆州水军,便感觉如同两个世界的人,也不怪张允如此鄙之。 刘琦也看到了两厢水军的不同之处,心下赧然,便将水军一同交由张允领之。 张允随后看向刘备,刘琦麾下的水军将领是张允之前的僚佐,见之忍不住大怒: “张允之,主公命你行事,你却是何意!”好在他也知道刘琦和刘备之间的关系。 所以只是点了张允,张允却是不理他,仍旧等着刘备的命令。 刘备哈哈笑道:“这厮惯会作怪,州牧有命,看我作甚!” 张允这才躬身领命:“谨遵州牧大人所令!” 那将领仍旧不忿,却见刘琦并无介意之色,顿感心凉,微微一叹,便退了下去。 刘琦的不在意不是装的,而是他真的不在意。 刘琦能力不足,最大的能力就是有自知之明。 他知道,他自己的能力、魄力、魅力都不如刘备,那还争什么? 即使真正坐稳了荆州之主的位置,他也守不住,索性当个甩手掌柜,不用操心那些烦心事。 每天喝喝酒,流连一番床笫之事,练练五禽戏,继续流连一番,生活当如此。 争霸?那是什么?没一点风流的情趣! 如果不是诸葛亮对他说,一定需要他来,如果他不来的话,荆州可能有失稳固,他才不会来呢! 不过诸葛亮也答应过自己,去一趟江夏,回来再往荆南四郡走一趟,以后便如不用自己如此忙活了。 江夏的琴操和乐儿不知现在可好,琴操的琴技是不是又进步了?乐儿不知是胖了还是瘦了。 本公子没在江夏,若是那个没良心的胖了,本公子可得好好地教训一下你。 虽然心里想着教训,但刘琦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姨母的笑容。 只是…… 刘琦又想到了文聘:“那家伙实在是太麻烦了,军师不知道为何要将他调到江夏。 总是在我耳边唠叨个没完,这次就把他安排到叔父麾下,让叔父好好教训他。 这样一来,就没有再管自己了,等去荆南四郡,可以去长沙找刘磐, 那家伙暖阁之中可是将养了许多身段妖娆的少女,到时候可以一起嘿、嘿、嘿!” 刘琦的脸上又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同样露出邪恶笑容的还有一旁的张允。 他也是从荆州水军之中走出来的。 刚开始在甘宁麾下的时候,他十分的不甘心,特别是在甘宁整编操演水军的时候,他又十分的不习惯。 想想也是,一个能在水军大营开酒宴的副都督平时的懒散可想而知,可是在甘宁手下却突然变得严格了起来。 每天不再是酒色,而是枯燥的队列、阵型、登船登陆演练,叫张允如何能习惯! 操演之后,孤零零地卧在冰冷的营塌之中,没有暖身的小酒,没有了暖床的营妓,叫张允忍不住怀念起之前的性福生活。 但这么枯燥的训练中,他张允坚持了下来,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水军副都督。 他发现,他的生活变得规律了,身体变得强壮了,便连那颗只想着升官发财的心也变成了更为远大的野心。 刘备的势力虽然才刚刚起步,但这正是他展现自己能力和抱负的时候。 曹军虽然强大,但水军并不强,甚至堪称弱爆! 刘备依托长江天险,未必不能与之一战。 而他张允也在刘备麾下未来取得的成就也未必不如蔡瑁那个混蛋! 现在,就可以让这些江夏水军感受一下张都督曾经感受过的恐惧了! 张允随后便在每条船上安排一个自己麾下的水军校尉率领一校士卒,按照之前甘宁的练兵之法对江夏水军开始了操演。 每天自己麾下的水军如何操演,江夏的水军便如何操演。 但自己麾下的水军是已经被甘宁操演纯熟,谨遵将令,阵型队列皆以熟练的精兵。 怎是江夏那些懒散惯了的兵油子能比的! 江夏水军顿时过上了水深火热,怨声载道的日子! 张允顿时心情大好! 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而且较之以前甘宁训练水军的时候还要得心应手! 何也? 首先张允手下有已经操演纯熟的老兵,以老兵带新兵,有了标准,只需让江夏水军按照标准做就可以了。 其次,甘宁之前操演的时候,因为营中全是未操演过的,甘宁不敢在刚开始的时候便给他们安排最重的训练。 因为担心他们坚持不下来,这样他们在训练之后便还有多余的精力,甘宁还担心他们牵连起来一同哗变。 所以刚开始在每天训练完成之后甘宁还要进行巡营,和那些士卒深入谈心,算是一种抚慰。 但现在的张允却不用担心这个,一开始就按照老兵的标准来训练。 训练这么累,每天大家回舱之后便赶紧睡觉,要不然第二天训练就会精力不济。 他们哪有多余的精力去联系士卒进行哗变?而且这还是在船上,除非能在极短时间内便联系一整个船上的士卒,夺取船上的控制权。 但现在可是在大江之上,一条两条船哗变是没有用的! 都不等船掉头,大军瞬间就能将哗变的船只包围起来剿灭。 何况现在的水军福利待遇这么好,每天都能吃饱,偶尔还能有肉吃,只是训练累一点,不要命了,去哗变造反。 无奈,大家只能咬牙坚持,每天训练完成后便如同死狗一般拖着疲累的身躯往船舱内一躺,便能睡死过去。 不过,这样训练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比及到江夏地界的时候,江夏的水军面貌已然焕然一新。 虽然战斗力还待商榷,但起码看起来却是阵容齐整,队列鲜明的精兵了。 第46章 又见刘魔泪洒情 到了夏口,大军暂屯于此,因夏口是汉水(襄江)、涢水汇入长江之地,地势险要,刘表便在此地筑城防备江东。 后黄祖为江夏太守,被孙权打破,黄祖亦身死,但江东也是损失惨重。 面对刘琦和文聘的救援,江东在夏口一时之间难以立足,故退到柴桑,夏口又被刘琦所占领。 文聘遂将兵五千,令大将苏飞守于此地。 苏飞前来拜见,诸葛亮回想了梦中所见,苏飞这个人他隐有所闻,在梦里好像和甘宁一起投靠了孙权,后来便没有了消息。 想来,估计因为是降将,孙权不信任,所以就没有让他有独领一军的机会吧,却不知领军能力如何,且容日后观之。 在夏口歇息了一夜,大军又启程往江夏而来。 到了江夏,江夏水军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从地狱之中逃出来,再也不用训什么劳子练了。 可是刘琦却又给这些水军当头一棒,竟然让这些水军居于张允麾下统一调遣。 也就是说,坑爹的日子还要继续! 苍了个天,江夏水军忍不住在内心呐喊: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到了江夏,大军屯住,刘琦唤来文聘叫与刘备相见。 随后,文聘前来,恭敬地向刘琦施礼道:“见过州牧大人!” 可面对一旁的刘备却是不假辞色,叫刘琦颇为尴尬。 他本来想将文聘连同江夏一同交给刘备,日后文聘便在刘备麾下听调,自己便可安心吃喝玩乐了。 谁知文聘甫见刘备,便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现在的刘备是荆州刺史,名义上的二把手啊! 好在刘备的养气功夫极深,面色平静,倒叫刘琦微微安心。 “来来,仲业,先来见过叔父,再一同商量共抗曹操之事。” 听刘琦这样说,文聘才不情不愿地对着刘备道:“见过刺史大人。” “昔日吾与兄长洽谈之时,兄长赞文将军乃荆北长城,今日一见,果然忠勇,文将军不必多礼。” 刘备引出刘表,客气地称赞了一番文聘,虽然诸葛亮在自己面前盛赞文聘大才,刘备也有惜才之心。 但眼下文聘却并不想搭理刘备,刘备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 相互寒暄了几句,刘琦随即向文聘抛出重磅炸弹:“吾与叔父商议,欲尽迁江夏之民,将江夏之地予江东孙权。 效战国之韩献上党之地于赵,行祸水东引之际,令曹操孙权互相攻伐吞并,吾等在荆南可坐收渔利, 曹操若胜,吾可东进以取扬州,曹操若败,吾可北上复荆州故土,汝乃江夏太守,不知意下如何?” 文聘的江夏太守是在刘琦自领荆州牧的时候,以文聘大才,又有固守江夏之功,遂封之。 文聘闻言,直言问道:“不知此计是州牧大人所定还是刘刺史所定?” 刘琦闻言,有些不悦:“有何不同?” 文聘道:“若州牧大人所定,属下遵令,若为刘刺史所定,属下斗胆进言,若从其言,则州牧之位日后必为刘刺史所代也。” “放肆!”刘琦没想到文聘这么敢说,当即想要申斥,却被刘备阻止。 “文将军此言差矣,昔兄长在日,于襄阳托孤于备,备亦暗自发誓,必得尽心辅佐大公子。 今备之所作所为,皆为固荆州而抗曹也,不想却被文将军如此误会。” “不敢!属下并不觉得有何误会,属下只知襄阳水军,江陵守军并江夏水军如今皆在刘刺史麾下而不在州牧大人麾下。 不知刘刺史作何解释?”说罢,文聘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刘备的眼睛。 这是一个忠臣、一个直臣,只是为什么后来投靠了曹操了呢! 诸葛亮这个时候都有些迟疑,想要招募文聘是不是一个错误的行为? 但是无论在现实之中,刘备倚靠的荆北长城,还是在梦中,投靠曹操之后被曹操封为了江夏太守,守备江夏,令孙权难以跨越。 文聘都大放异彩。 如果真的收服不了他,那便杀掉他吧!也好过文聘为他人所用。 刹那间,诸葛亮眼中杀机毕现。 可是他却小看了刘备。 这点小场面在刘备面前那还叫个事儿? 面对灼灼凶光的文聘,刘备顿时感情就上来了,瞬间,眼泪就扑簌簌地往下掉。 开始哭诉刘表给他压的重担,开始哭诉刘琦不管事,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自己,更哭诉如今文聘的不理解。 哭的文聘不知所措,刘琦亦十分赧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太没用了?以后要不要操点心,帮叔父分担一二? 哭的诸葛亮都脸红了,妈呀,主公这一招确实厉害,行了,戏过了,再哭就有反效果了! 终于,在刘琦和诸葛亮的“相劝”下,刘备这才止住了哭,对文聘说道:“今备到此,愿将大军交予文将军统率。 备亦卸下兄长托孤之重,请文将军宽心,今荆州之军,在备麾下日夜操演,已成精兵之势,如今马步二军在江陵守备曹操南侵。 水军有一半在此,一半在江陵,待文将军前去点阅,只是江夏不可守,吾今不为己,却为州牧思虑,请文将军三思。” 文聘正在迟疑,刘琦却先哭诉道:“叔父怎能弃侄儿而去,无有叔父,侄儿安能守荆州之土耶! 仲业,叔父如此尽心竭力以全先父托孤之任,汝缘何有如此偏见,容不下叔父耶?” “属下、属下不敢,吾…刘刺史他……”文聘此时也是惶然,支支吾吾不知所言。 但心里却想到,州牧说的没错,没有刘备他根本守不住荆州,而刘备即使将军队交给他,他文聘估计也难以入手,难以调遣。 何况刘琦的为人他文聘如何不知,实非成事之主。 “罢罢罢!刘荆州,非是文仲业不尽心竭力辅佐公子,今欲守荆州之土,文仲业必将与刘刺史协作矣! “属下拜见刺史大人!属下不敢,还请刺史大人恕罪!” 从刘刺史到刺史大人,面对眼前的情形,文聘终于拜服刘备。 此皆刘备痛哭之威也。 第47章 难抵卿卿眉黛远 见收服了文聘,刘备这才拿出宽仁长者的风范宽慰文聘,金钱布帛美女各种加封。 随后又以荆州三军总都督的官职封给了文聘。 量文聘虽有大才,不过一武夫耳,怎能抵过后世的昭烈皇帝的手段。 在刘备的恩威并施之下,心甘情愿投入刘备麾下效力。 对于尽迁江夏之民,将江夏予孙权的事情文聘并不反对。 在知道刘琮投降曹操的时候,他就知道江夏根本守不住。 但刘琦没有做出决定之前,他要完成自己对刘表的守土之责。 哪怕战死在江夏的土地上,他也会毫不犹豫。 但现在刘琦却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虽然他这个江夏太守已经名存实亡。 却保全了力量,更是保全了自己的性命和全郡的黎庶。 而且还得到了一个荆州三军总都督的官职,虽然是虚名而已。 就当是千金买马骨之意吧,也代表了刘备确实很看重自己。 文聘也有了一个新的开始,他很满意眼下的情形。 随后,他便与诸葛亮商议,率士卒往江夏各县宣传曹军之残暴,有欲逃避兵祸往荆南安家的请早日赶赴军营,乘船前往荆南。 公事已毕,刘琦迫不及待地前去寻找他的琴操与乐儿。 刘备与诸葛亮又见了庞统,与之交谈良久,两人这才赴家中看望妻儿。 “见过丈人、丈母。”回到家中,见黄承彦和蔡氏正与黄月英在一旁说话,诸葛亮上前躬身行礼。 “贤婿来了。”黄承彦笑吟吟地捋着长须。 黄月英的脸上也抹过一丝娇羞。 只有诸葛亮的丈母蔡氏却是满面忧愁,开口问道:“贤婿,吾且问你,吾那妹妹与侄婿如今到底如何?是生是死?” “丈母安心,小公子与姨母已往青州赴任。” “不是有人言被曹操派人杀死于赴任途中耶?” “绝无可能!”诸葛亮肯定地摇了摇头。 梦中所见,在刘备安定西川的时候还能听闻刘琮在青州的消息,怎么现在可能被杀。 “小公子已献荆州,更无威胁,曹操欲收买荆州之心,怎可能杀一无有威胁之人, 岂不是留话柄与世人,使荆州之人皆知操之残暴耶?故请丈母安心。” 听诸葛亮这样一分析,蔡氏这才放下心来,嘴上仍抱怨道:“你那舅父当真糊涂,你已在刘皇叔处, 我与你丈人反复劝说于他,与刘皇叔联手,共抗曹操,他却总说什么天命,现在弄的成了敌手, 好在妹妹无恙,贤婿亦无恙,若不然我定不轻饶他!亦不知他在曹操麾下可还安否!” 对于这个丈母,诸葛亮深有体会,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刚才还在数落蔡瑁,可是话锋一转,反倒担心起蔡瑁来。 “丈母安心,如今荆州水军皆在主公麾下,曹操手下无有水将,必然倚重舅父,舅父荣光,不亚于昔日在刘荆州之下也。” “那便好,那便好!唉,都是亲戚,打打杀杀算个什么事儿……” 听说妹妹无恙,弟弟也无事,蔡氏这才放下心来,又嘟囔了几句,这才作罢。 黄承彦笑道:“我与你丈母言之,你丈母却不信我,非要贤婿对她讲,她才安心,此非厚此薄彼乎!” 蔡氏也笑道:“汝这老叟,口中无有半句实话,年轻时我便误信了汝,如今又怎肯信汝!” 几人作笑罢,命从人安排饭食,吃罢,黄承彦并蔡氏便即离开,只恐耽误了小两口说些私密话。 俗语云:小别胜新婚,诸葛亮将黄月英送于此地,近一月不曾见之,亦不知生死安危。 黄月英日日西望,盼贤郎东归,今日终于相见,不免心情激荡。 刚才父母在此,情感不敢显露,如今父母俱离开,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 诸葛亮将之揽入怀中,温声细语相劝,不大功夫,便哄得黄月英破涕为笑。 夫妻两人便去洗漱,解衣歇息,又是一番温存。 温情过后,诸葛亮又和黄月英谈论了一下目前刘备所部所面临的形势以及之后的打算。 这却让黄月英微微皱眉,断然拒绝道:“刚见一日,却又要分离?妾身哪也不去,只随着郎君一道,一同往生往死。” 最美的告白莫过于此,诸葛亮心下感动,柔声宽慰道:“我随主公先往江东一趟与孙权订立盟约,之后便即往长沙去寻你。 让你和丈人丈母先去长沙,也是免得两位太过奔波,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怎能因贪慕安稳而因私废公。 待日后安稳,吾夫妻二人再生一大胖小子,养于丈人丈母膝前含饴弄孙为乐,岂不妙哉?” 黄月英含羞道:“谁要与汝生一大胖小子,说这些话,也不知羞!” “哈哈,此乃我与爱妻闺房私话,有甚羞处?且前汉之际有张敞为妻画眉以为乐事, 汉帝闻之,不加责备,心里更是暗暗赞赏。我今比不得张敞乎?” 张敞是前汉宣帝刘询时期的京兆尹,因其在年幼之时,与青梅竹马的妻子玩乐,投掷石子误中妻子面部。 眉宇间便留了一道疤痕,一直未能出嫁,张敞深感愧疚,于是便去妻子家提亲,成亲之后,每天都为妻子画眉,以此遮掩伤疤。 当世之时,以“妻为夫纲”为礼,举案齐眉方可显男儿本色,故世人闻之,皆以张敞轻佻,以恶言相向。 而汉帝刘询却以重情为名,甫登大位之前,名唤刘病已,为武帝时戾太子刘据之长子长孙,因巫蛊之祸成为戴罪之身。 因年幼,武帝垂怜,便没有赐死,后娶许平君为结发,后皇帝刘弗陵崩,权臣霍光立昌邑王刘贺为帝。 因刘贺年长,霍光觉察掌控不住,便以刘贺二十七日行百余件荒唐之事为名废除,贬为海昏侯。 随后刘病已便被霍光立为皇帝之后,改名刘询,群臣为讨好霍光,皆进言以霍光女成君为皇后。 然刘询却道:“吾微难之时,偶得一剑,吾甚喜之,后不知去向,如今甚是怀念,不知众卿可否为朕寻来?” 大臣闻其言,顿有所感,故剑尚且怀念,何况故人乎?遂纷纷改言以许平君为皇后。 这便是“故剑情深”的由来。 后来许平君被霍光妻遣人鸩杀,霍成君才登上皇后之位,刘询虽痛苦万分,但却知道此时大位不稳,暂且隐忍不发。 待霍光身死,刘询夺过大权,立时将霍成君皇后之位废除,更以叛乱之罪将霍光全家满门抄斩,以报杀妻此仇。 随将许平君葬于杜陵南园,这边是“南园遗爱”之典故。 后刘询虽然知道许平君所生之子刘奭不堪大位,依旧立其为皇帝,便是偏爱许平君之故。 这样一个重情的皇帝怎会去斥责和发妻如此相爱的张敞呢?是故仍重用张敞。 说罢,诸葛亮又笑道:“吾妻眉宇偏淡,便让亮为吾妻画之!” 随即,便取出眉笔,细细为害羞到满面通红的黄月英画好了眉。 “且安心往长沙而去,待吾至长沙时,再来为汝画眉。” “唔……”黄月英的眼里此时几乎能滴出水来,含糊地应了一声。 第48章 江陵书信诉旗旌 相比于诸葛亮的闺房温情,刘备这边便显得粗犷了许多。 至家中之时,刘备令抱来阿斗逗玩片刻,糜甘二夫人便前来服侍。 糜夫人乃糜竺之妹,刘备在平原之时,往救徐州之时,陶谦令糜竺许之。 而甘夫人乃小沛之人,肤色白皙,乃刘备屯于小沛时所纳,而阿斗乃甘夫人所生。 对二夫人,刘备却没有诸葛亮的温情,要不然也不会在失去徐州的时候对张飞说道: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能续”的话来。 而根据野史记载,刘关张更是在涿郡结拜的时候便已杀妻以断牵挂,若非如此,彼时刘备二十八,张飞二十一。 古人可是很早就已经成婚了的,像刘备这样的大龄青年如果不按时成婚是要被罚款的。 虽然正史之中并无杀妻的记载,但刘备轻妻子重手足却是有目共睹的。 两人服侍了刘备一番,便被刘备告知,明日需随黎庶前往长沙以避兵灾。 糜甘二夫人自从刘备以来,已经是逃亡惯了的,对此早已经习惯,两人也没有任何反驳,只是默不作声地收拾东西。 目前膝下已有阿斗为伴,刘备也不怎么需要自己,索性也不给刘备添乱。 只求刘备能多多置办些家业,留于膝下之阿斗,二夫人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而在大军的宣传之下,翌日江夏郡的黎庶浩浩荡荡尽往江夏和夏口而去,刘琦此时已经彻底不再管事了,而是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刘备。 刘备于是便令文聘全权组织,张允及苏飞分别从江夏和夏口出发,运载黎庶沿江上溯,往长沙而去。 突然,一船扬帆直下,径往江夏而来,下一刻,刘备、刘琦、诸葛亮、庞统、文聘便聚在了一起。 刘备面色凝重道:“刚才是云长三日之前传来的消息,曹操径起五十万大军,三日之前已兵临江陵城下。 按云长所言,那曹军铁骑森森,万马奔腾,旌旗蔽空,投鞭断江,其声势更是战鼓雷雷,喊杀震天,犹如黑云压城。” 说罢,将关羽所书传与众人相看。 众人传看完毕,最后一个看到书信的是文聘,他稍作迟疑,最终还是将书信呈给刘琦而非刘备。 刘琦有些愕然,还是看了一遍,又将书信交给了刘备,大家的脸色也都变得和刘备一样凝重。 其中,刘备和诸葛亮是非常了解关羽这个人的,傲性的很,要不然只会在书信中说一切无碍。 现在这么详细地将曹军的声势军威叙述出来,并传递书信,虽暂无其他求救撤退等字眼,但很明显他也被曹军的声势震惊到了。 而刘琦和文聘以及庞统却是被关羽对于曹军的描述震惊了。 旌旗蔽空,黑云压城,连营数百里,只是这些描述便已经让三人感受到曹操的军威了。 “众位也都看了,不知道有何意见,可言说一二。” 庞统首先说道:“主公,事不宜迟,应该早去江东与孙权订立盟约,再令关将军尽弃江陵,保存实力,沿江东退。 夏口颇为坚固,我等可以夏口为依托,以大江为战线,以江东为外援,与曹操于江上决战。 随后便可乘胜席卷荆南以为安身之地,而后再作他图。” 庞统的建言可谓是目前最为适合刘备集团的战略,目前关于荆南的攻略尚未完全展开。 在庞统看来,这个选择是目前最佳的选择。 说罢,他还得意得看了一眼诸葛亮,心想,看吧,不是只有你诸葛亮有这个眼光和谋划,我庞士元也是不差的! 刘备也是微微点头,随后看向诸葛亮,诸葛亮道:“士元言之有理,与江东结盟已是刻不容缓。 只是决战之期或许言之尚早,曹操无有水军,怎肯扬长避短,与我军及江东在江上交战耶?” 因为庞统一直在江夏,对于诸葛亮和刘备商定的具体计划只是略知一二,却知之不详,只能从诸葛亮的调遣之下推断。 他自认为不输于诸葛亮,对于诸葛亮的目前的表现,他已经有了攀比之意。 对于刘备和诸葛亮商定的计划,他虽然现在不知道,但也不愿意主动去问,只是通过自己的推测得出结论。 目前,诸葛亮将民众迁往荆南,欲献江夏,却并没有放弃江陵,所以他推测刘备的计划是要和江东结盟在江上与曹军决战。 却没想到听到诸葛亮的言语,竟然是自己猜错了?所以诸葛亮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放弃江陵,荆南又没有安抚完成,四郡尚未归心,他又不打算近期决战,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若再等得一两年,曹操水军训练完成,那一切可就都晚了! 不过对于庞统的建言,诸葛亮也是非常满意,不错,能想到这一层已经很不错了。 起码在梦中的时候,刘备便是按照庞统的这个规划来做的,随后便在赤壁大败曹操。 不愧是和自己齐名的大才,虽然现在不如有梦中记忆的自己。 但现在却不能让曹操败的太快,起码在刘备彻底稳定荆南四郡之前,曹操不能败。 庞士元,你虽然厉害,但还是嫩了点。 而庞统说的没错,难道将江夏赠予孙权,无有刘备大军在此与之一同交战,孙权便愿意和曹军舍命厮杀,等着自己最后来摘桃子,坐收渔利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把江东当傻子看待了,其他人不说,江东还是有很多厉害的人物的。 比如那个绝世无双的周郎周公瑾,再比如老好人鲁肃鲁子敬,又比如现在还名不见经传的孙策女婿陆逊陆伯言。 这三人是江东的四大都督之三,还有一个当然便是那吴下阿蒙,那背刺盟友只会偷袭的鼠辈诸葛亮却并不放在眼里。 只敢在阴沟里作恶的老鼠,只需小心防备即可,翻不起什么大浪! 所以中途在夏口稍作停留的时候,诸葛亮便早已经禀明刘备并有所部署了。 然而,现在的他们却不能急,最起码不能让孙权看起来他们很着急。 要不然,就不能拿江夏换取更多的利益了。 随后他又对刘备说道:“不过,曹军如今攻江陵正急,想必江东也有耳闻,早晚会派人来探听消息,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嗯!”刘备微微点头,对于诸葛亮他是打心眼里地完全信任。 诸葛亮又笑道:“吾等还需如此如此,便可等待江东入彀了。” 听闻能阴到江东,刘备脸上也露出笑容,随后又叹息一声:“不知道云长那边如何了?” 第49章 议会三军欲劫营 “黎庶与糜子仲他们是否已尽数出城?”关羽的面色更加凝重。 曹操的大军给他带来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那齐整的方阵,密密麻麻的金戈与蔽空的旌旗。 没有震天的口号,只有低沉的擂鼓之声,但那种无言的气势却杀气冲天。 仿佛一张大手紧紧地扼住江陵、扼住江陵一众守将的咽喉,令其喘不过气来。 糜芳答道:“兄长已护着大匠们尽数出城,黎庶也已全部南迁,如今城中仅剩我军将士。 甘将军亦将江北的水军大寨拆除,又在江陵城对岸立起水军营寨。” “嗯!”关羽双眼微闭,便不再说话,搞的糜芳又是一阵无语,然后呢?你说话啊? 但关羽不说话,也不安排他继续做什么事,他也不敢退下,只得在一旁静静等待。 如今关羽总算知道为什么诸葛亮想推迟和曹操大战的时间了。 曹操的军威实在太盛了! 即使他在书信里写的再多,估计刘备他们也感受不到曹军大军压境如同黑云压城一般的压迫感。 这是曹操给自己的压力,又何尝不是自己名动天下的机会? 有诸葛亮攻守推演的经验,有众将与自己做的完全准备,还有诸葛连弩之利,重创曹操已是必然。 而且,关羽仅仅在江陵城中只留下了大军食用半年的存粮,其他的全部带到了长江南岸。 也即是说,关羽只打算在江陵坚守的时间最长不超过半年。 如果半年之内,曹操围而不打,关羽也会往南岸退去,将江陵城拱手让于曹操。 如果半年之内,关羽的伤亡颇重,他也会退回南岸,当然粮草也不可能让给曹操,必然引火焚之。 但就此事,关羽请教过诸葛亮,诸葛亮分析道:“不管怎么样,曹操都会在最短时间内攻城2-3次。 其中,第一次是试探性的攻击那是不为数的,第二次和第三次才是真正的攻击。” 关羽不解,问为什么诸葛亮就敢那么笃定曹操会在短时间攻城。 诸葛亮微微一笑,解释道:“他是丞相嘛,又携取荆州之势,却接连在主公手里吃了几个大亏。 如果不尽快收服江陵,怎么能显得丞相的能力和威势?” 原来如此,诸葛亮竟不依常理,而是以人性来剖析的,能掐会算难道就是这么来的么? 关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问道:“曹操来了多久了?可曾安下营寨来?” 糜芳赶紧答道:“约有两个时辰,正在安营扎寨。” “速使人传令众将,升帐!不,你亲自去!” 过分!糜芳心中怒容顿生。 但也知道事情紧急,谁叫关羽是大军的主将呢! 不一会儿,众将都来到北城大帐之中,便见关羽面沉如水,盯着几案之上不发一言。 众将近前,却见几案之上铺着一张巨大的布帛,布帛之上赫然便是江陵城内外形势。 只见那江陵城外的黑旗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将江陵城三面围定,黄旗龟缩在城中,显得那么渺小。 便如汪洋大海之中的一片蜉蝣,微微一阵海浪打来,这片蜉蝣便会彻底沉没。 “曹军已将江陵城团团围住,众位在各自戍守的城墙之上可曾见之?都有何看法?可尽言之。” 一时之间,众将议论纷纷,不过主旨都是一句话,那就是按照军师诸葛亮的交代,牢守城池。 守城的物资众将准备的都很充足,更有诸葛连弩这样的大杀器。 在刘备和诸葛亮一行人前往江夏的时候,糜竺率领的大匠已经打造出来一千把诸葛连弩了,弩箭更是有了三万余支。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关羽更是派更多的士卒前往辅兵营协助糜竺。 虽然没有打造诸葛连弩的本事,但是打造专用弩箭却是可以的。 于是,在刘备离开,曹操南下江陵这几天,关羽一直在全力打造弩箭,目前,江陵已经拥有了十万弩箭。 有了这个保障,足够曹军喝一壶的了。 但关羽却不想这样,窝囊地守在城中,等待曹操大军来攻。 便在这时,赵云出列道:“都督,曹操远来疲惫,我等何不趁夜劫营,想那曹操三面围城,声势浩大,必然想不到我军此举。” 关羽眼前一亮,终于有一个想要主动进攻的人了。 子龙,果然一身都是胆! “子龙所言没错,二哥,俺可不想这么憋屈地只是守在城中!索性派兵掀了曹贼的主帐,入了他曹操的娘!” “真粗俗!”众将心中都暗骂一声,可是眉眼之间却都充满了笑意。 关羽严肃的脸上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这个三弟真是性情中人。 “善!”关羽说道:“三弟与子龙所言,深得我意,我今戍守江陵,怎能令曹贼如此狂悖! 守城之前,我便让曹贼不敢小瞧了我军!今夜便趁着曹操立足未定便去劫营, 待回城之后,糜芳,你立时用石浆混合石头将三门彻底封死! 不过何时去劫营?去劫哪方营寨?派遣多少兵力合适,却需要与众位商定。” 见关羽已做好了决定,众将又开始纷纷建言。 关羽又微微摇头:“以曹操之多疑,怎能不设防!如果贸然劫营,必中其埋伏,反伤我士卒。” 张飞喝声道:“有埋伏怕他甚的!我等杀将出来便是。二哥赶紧下令,我等好去准备。” “翼德休要着急,兵者大事也!怎能如此轻忽!” “嗨!二哥,之前军师用兵之时,便是立时调派,怎到二哥掌便如此不爽……” 还不等他说完,赵云立刻拉了拉他的衣角,止住了他的话语。 关羽斜睨了他一眼,这个莽夫! 军师那个家伙是平常人能和他比较的吗? 他关羽再傲性,也不敢和诸葛亮相提并论。 要不然也不会召集众将商量了。 只是,他现在面对的压力太大了,诸葛亮交给的任务也太重了! 如果只是死守江陵他倒也不惧,但既要守江陵,还不能让士卒死伤太多,保存力量,更要对曹军多做杀伤,所以自己的计划要更精细才是。 经过反复磋商,关羽做出调令如下:三个城门各出军一千,遇敌便退,敌军一见退军,便以为是佯攻劫营。 这时,三军再复杀出,以作骚扰,曹军若有准备,这次的劫营想来又是毫无效果,那就再退! 就这样,曹军必深受其扰,以为刘备军只是骚扰,再不作防备,这时,子龙领全部马军,趁机踏营,曹军必然死伤无数! 第50章 屡相乱扰惹心平 虚虚实实,这才是用兵之道! 对于自己的调令,关羽也颇为满意,跟了军师这么久,自己也学了不少。 如今关羽用兵虽谈不上神鬼莫测,但已是颇有机变。 “不错不错,如今我之用兵,想来和军师相比相差已然无几矣!” 其他方面关羽已不敢和军师相比了,但用兵一道是自己所长,自己也在这方面下了一番苦功夫,日后赶超军师也未可知。 “云长如今用兵如神,亮已自愧不如!”想着诸葛亮对自己的夸赞,关羽便忍不住轻捋长髯。 实力越强,越是想得到强者的认可,傲如关羽在面对诸葛亮的时候也生出挫败之感,拼命地想得到诸葛亮的认可。 “二哥,你突然笑什么?”看到关羽满脸奸笑,张飞忍不住问道。 “额咳咳!无事,只是想曹操被我军劫营之后气急败坏,忍不住笑了起来。” “翼德!日后升帐之时,你需服从命令听指挥,不可质疑主将,如若不然,我定严惩你!” 张飞重情义,但却轻礼仪,在私下却也无碍,只是在公共场合就有些不合时宜了,关羽要好好改改他这个臭毛病。 说罢,转身离开。 搞的张飞一脸便秘的表情,这二哥怎么突然变脸了? 真无趣! 好在张飞是个浑人,也不在意,便和众将一起出帐点兵去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只是劫营? 特别是那些跟随刘备日久的老兵,近些时日面对曹军,每每胜之,再见曹军,已不同往日那般谈曹色变了。 不多会儿,三门各选出一千精兵,再将重赏分发下去之后,众将士无不欢欣雀跃,喊声震天。 便连城外的曹军士卒也听得颇为真切。 随军的刘晔纳闷道:“不知城楼之上发生何事。” 曹操笑道:“虽不知,却也能猜出一二。” 刘晔问道:“不知丞相有何高见?” “此必城中贼子妄图趁我军南来初立营寨,无所防备,想要趁机劫营尔!哼哼!” “丞相亦早作防备。”其实刘晔在呐喊声刚发出的时候便已经猜了出来。 但如果作为下属,表现的太过抢眼了,怎么能显得主公明智呢! 刘晔可是个聪明人,比杨修要聪明百倍的人。 “子扬去找元让、子廉、文则三位将军,令其做好防备即可,谅他们能翻得起什么大浪来!” 元让就是夏侯惇的字,是的,他又升官了,在博望之败之后,曹操大军南下,夏侯惇又被起用。 目前围攻北门。 而子廉则是曹洪的字,他负责的是东门,文则是于禁的字,他负责的是西门。 四十万大军在江陵城下怎么可能完全展开,正面能围攻的城墙的只有十万罢了。 而这十万大军便由夏侯惇、于禁和曹仁三位将军统领,离江陵城门最近。 所以只需要安排他们提防一二便可无虞。 刘晔随即派人向三位将军传令,令其小心提防。 于禁、曹洪都满口答应下来,只有夏侯惇,因为上次在博望被其用火烧杀了万余人,心里不忿。 叫嚣道:“请丞相放心,那刘备军若敢来劫营,我必将其斩尽杀绝!” 刘晔道:“不可,丞相有言,只需小心防备,将其驱逐回城中便可。 若追袭定会陷入对方埋伏,我大军屯兵江陵城下,只需来日攻城,江陵即刻化为齑粉也。” 于是,在刘晔狐疑审视的目光中,夏侯惇如是说道:“谨遵丞相将令!” 估计他已经长记性,不会再轻敌冒进了吧? 刘晔如是想道,便回中军帐中回复曹操。 对于这种小事儿曹操也没有丝毫在意,只是挥了挥手便作罢。 劫营是个小事,但是如何破江陵却是一件大事。 这是入主荆州之后的第一仗,天下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盯着。 除了荆州、江东、西凉,恐怕就连许都朝廷也有许多人期盼他能大败吧! 哼,一群蝼蚁,一群小人! 曹操忍不住想到。 就让本丞相用一场大胜来让你们感受一下本丞相的威名吧! 但江陵兵精粮足,城高池深,攻拔的难度可想而知! 刘备如今的兵力已经不下于十万之众。 而且这个兵力只多不少。 先是在新野的时候兵力尚不足一万,后来在博望和新野两次击败曹军,期间增加的兵力至少有五千。 再后来,更是打破襄阳水寨,得水军四万有余,而后又汇合江夏众兵。 据蔡瑁所言,江夏水步二军不下两万,这边已经有七万有余了。 再加上江陵不战而降,又得五万之众,这样算下来,刘备麾下的兵力可达十二万之众。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虽然曹操南下的时候诈称百万大军,但他真的没有一百万的军队的。 甚至连五倍都没有,所以只能围三缺一,希望刘备能够见到自己的大军和留下的生路知难而退。 但打肯定是要打的,不过到底要怎样打才能避免士卒伤亡过重是个难题。 当然不是曹操怜悯士卒的生命,对于他来说,士卒死了再去招兵就是了,无所谓的。 他只是怕久攻不下丧了大军的锐气,影响大军的士气,仅此而已。 就在思绪翻飞之时,天色渐暗,主帐之中燃起烛火,曹操忍不住翻起了兵书。 想要寻找一下有没有能够破敌的策略。 忽然,帐外有人呼喊,一时之间杀声震天,可是下一刻,喊杀声却逐渐小了。 又过了一些时间,刘晔入帐禀告道:“刚才刘备军出城劫营,好在三位将军早有准备,已经将之杀退了,只是……” “只是什么?”曹操眉头微蹙,些许小事还需要他这个大汉丞相忧心不成? “只是夏侯将军不遵将令,率军杀出去了,阻之不住,他说想要将之斩尽杀绝。” “啪!”曹操重重地一拍几案,拍案而起道:“胡闹,这元让,怎地如此?早知如此,当日便应让其守备襄阳,令子孝随我南下。” 子孝便是曹仁的字,他年轻的好弓马骑射,少时不修行检,及至长成为大将,奉法守令。其从曹操多年,屡立功勋。 在曹操看来,他可比夏侯惇稳定的多,而且同样忠心。 第51章 火烧栏寨兵争踏 但夏侯惇是自己的兄弟,曹操也不容其有失。 随后赶紧下令,令于禁、曹洪引军接应一二。 于禁曹洪不敢怠慢,急忙点兵前往北营接应。 等到了北营的时候,却见到趾高气扬的夏侯惇,两人奇怪,忍不住问道:“夏侯将军,发生了何事?” 不是说夏侯惇会中埋伏吗?现在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中埋伏的样子。 夏侯惇轻哼一声道:“无事,那刘备军被我杀退了,我率军追之,那刘备军狼吞豕突,逃回城中去了。 可惜他们逃得太快,没将他们杀干净!” 没杀干净?你是压根没追上吧,瞧你们这一身干干净净,连个血迹都没有,别说杀干净了,能杀一个都很不错了。 不过见到夏侯惇没事,曹洪和于禁也松了一口气,这才整军回寨。 同时三人也带着夏侯惇一道往曹操的中军帐中去复命。 见夏侯惇无事,曹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稍加申斥一番,便遣众将回去了。 看来刘备军队只是想劫营,而没有埋伏曹军的意思。 既然曹操有所准备,刘备劫营不成,应该就会到此为止了。 然而,却在众将歇息的时候,喊杀声又传来了。 于禁、曹洪、夏侯惇却还是早有准备,只在顷刻间,又将劫营大军杀退了回去。 经过曹操的申斥,夏侯惇这次也不敢再追上去了。 三人又整军回营,刚安歇之下,可是喊杀声却又响了起来。 三人大怒,任谁在休息的时候,被苍蝇打扰都会觉得很烦,而且还三次被打扰,更让人烦的是,这三次打扰他们的都是同一只苍蝇。 可是在三人整军备战的时候,劫营的军队早就已经退入城中了。 又是一番竹篮打水,但三人大怒之下,也已经摸清楚了劫营军的套路。 他们这哪里是劫营,就是骚扰,骚扰地他们睡不好觉,从而影响他们明日的攻城大计。 没错,就是这样! 于是,他们安排了守营的士卒,便安心睡觉了。 而结果也如他们所料,劫营的军队又是一阵喊杀声,曹军却并没有起身,然而喊杀声在一段时间之后便即消失不见。 紧接着又是第二次、第三次,都是如此,虽仍是喊杀声震天,但曹军反而睡得更香了。 众将心里此时都在暗笑:“刘备看来也仅有这样的套路了,也玩不出什么新花样了。” 然而,黑夜之中,一袭战甲,银枪白马,一双眸子中死死地盯着曹军大营的地方。 那里只有几个守营的士卒。 守备堪称薄弱至极! 但赵云没有着急,他在等,等曹营防备最低最薄弱的时候! 那才是他赵云一击必杀的时候! 天渐渐暗了,更暗了,直到那一颗星辰升起来的时候。 那是启明星,赵云知道,那是一天之内最暗的时候,而且也是一天之内最困的时候。 过了这段时间,天便渐渐开始亮了,正是这个时候! 赵云银枪一挥,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显眼。 他麾下的一众马军也挺起了手中的长枪。 随后赵云一马当先,刚开始的时候只是缓慢奔跑,待到了曹营两百多步的时候,赵云开始慢慢加速。 身后的一众马军也随即开始加速,霎时之间,万马奔腾,声势震天。 因为天黑,再加上此时是一天之内士卒最累的时候,直到马儿到了百步之内才发现敌军的突袭。 士卒急忙高呼敌袭,但此时已经为时已晚,经过前几次的骚扰,曹营早已经放下了防备,此时再想集中,尚需一段时间。 而此时骑兵的速度已经彻底升起来了,眨眼之间已经杀到了曹营。 赵云挺立长枪,百鸟朝凤枪法势如飞龙,长枪刺出,便有一名曹兵丧于赵云长枪之下。 刹那之间,守营的士卒已经死伤惨重了。 赵云大军一击得中,但并不恋战,而是率领一万大军呼啸而往,沿途杀死那些因慌乱而四散逃走的士卒。 并在杀人的时候四下放火,引得更加大的骚乱。 引得一番骚乱之后,赵云再不做停留,转而杀向另一个曹军大营。 随后又是另一个,杀人放火烧营帐,然后事了拂衣去,绝不多作停留。 等到曹军彻底整军准备迎战的时候,赵云早已率领大军返回了城中。 曹操面色阴沉地坐在中军帐中,他自来江南之后,脑风病便有加重的趋势,所以一直都睡不好。 上半夜刘备率军劫营,虽然没有成功,但吵闹声还是吵得他睡不着。 直到后半夜,刘备的军队再也没来骚扰,他终于睡了下去,但却睡的很浅。 只是没想到还有后招,前面的骚扰竟然都是佯攻。 而曹军大营竟然因此也放松了警惕,竟然让人杀了个几进几出,曹营里面都是曹军的尸体,敌军的尸体竟然没有几个! 这真是奇耻大辱! 过了不知道多久,夏侯惇、于禁、曹洪也满脸阴沉和心思浓重地来到曹军的中军帐。 他们是来向曹操汇报战损的。 曹营的火已经被扑灭,又重新安了营,伤兵已经妥善安置,新的营寨也已经布置了新的守营士卒。 这次的守营士卒再也不是之前的那般薄弱了,可谓是固若金汤。 虽然很愧疚,也有些心惊胆战,但该汇报的还是要汇报的,躲不掉的总是躲不掉的。 “损失如何?”曹操的声音很低沉,听不清什么喜怒哀乐。 “我军死伤数千人,其中被敌军杀死者有一千余人,其余尽是践踏而死,烧伤而死。 伤者更是无数,多为践踏所伤以及烧伤。”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将于禁推出来回复曹操。 曹操闻之深深皱起了眉头,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可笑啊可笑,死伤数千人,被敌军杀死的却只有一千余人。 可是被践踏而死和烧伤而死的反倒比敌军杀死的还要多,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可笑吗? 可是于禁夏侯惇和曹洪却不敢笑,甚至脸上的表情比哭都难看。 虽然说是可笑,但曹操说完这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任何的笑容,而是满脸的阴霾。 第52章 对垒相持意破城 曹操有火却不知该向谁发,不知道怎么发,只能坐在中军帐内生闷气。 三位将领有错吗? 或许有吧。 但他们都是向曹操禀告过的,最后的调派——让所有人去休息,只留下守营士卒的命令也是曹操下达的。 因为曹操判断,刘备军劫营的目的就是为了骚扰。 可没想到骚扰的目的还是为了劫营。 “营中攻城器械损毁多乎?” “禀丞相。”负责这一块的刘晔赶紧站出来回答道:“攻城器械等辎重皆在中军,是以几无损毁。” “传令下去,卯时食饭,巳时攻城。” “是!”几人各自领命。 因为离江陵城最近,这次攻城的重任也就落在了夏侯惇、曹洪、于禁三位将领的头上。 被劫营曹操很愤怒,但三位将领则是憋屈。 他们甚至想到下一刻就攻至江陵城头砍掉守军将领的脑袋。 曹操整衣出帐,来到江陵城外一箭之地,高声道:“吾乃曹丞相也,不知江陵守将为谁?可否出来相见。” 一人身着甲胄,面如重枣,胸前飘洒着一副美髯,双眼微眯,杀气凛然。 曹操顿时笑了起来:“原来是云长,自许都一别已然八年,云长一向可好?” “关某一切都好,不劳丞相挂怀。”关羽淡淡地说道。 “如今此地有四十万大军,围此孤城,云长何不早降?” “关某乃大汉汉寿亭侯,守此大汉城池,汝名为汉相,实为汉贼,我今奉大汉皇叔之命讨贼。” “哼!大言不惭,我为汉相,才是奉召讨贼,如今天下九州尽数臣服,刘备名为皇叔,实为叛贼。 当初在许昌,我放刘备一命,徐州一役,又释云长,如今天下更是三得其二,云长尚不明天命耶?” “天命?挟天子以令诸侯便是天命吗?我主刘皇叔奉衣带诏讨贼!” 衣带诏是曹操永远的痛,确切的说,是痛恨,平生自诩大汉忠臣的他为大汉讨不平南征北战。 却因为平时的行为稍微有点轻浮便被皇帝不喜,于是便用密诏联系一众逆臣想要扳倒他。 而且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密诏还是用血写就的,难道忘了当年遭遇李傕郭汜之祸的时候是谁前来长安接应的吗? 曹操只是行为之上有那么一点点的无礼罢了(起码曹操自己这么认为的),难道比董卓李傕郭汜等贼那样迫害皇帝还要狠吗? 李傕郭汜当时可是要杀皇帝的,董卓那就不是要杀了,而是直接就杀了少帝刘辩了。 相比来说,曹操感觉自己已经是大汉的忠臣了,还把自己的几个女儿都嫁给了汉帝,汉帝还要怎样? 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垂拱而治,日后还能落得个帝明臣贤的名声,要知道,他可是许子将口中的“治世之能臣”啊! 可是却偏偏不老实,非要搞出来一个衣带诏,将自己逼成“乱世之奸雄”。 现在,董承、王子服等人早已伏诛,参与衣带诏的仅剩下刘备和马腾还没有讨平了。 既然解决不了给自己带来麻烦事的汉帝,那就将麻烦事全部解决吧! 现在是刘备,日后便是马腾!汉帝 “云长,曹某平日多看重与你,现今早降,还不失裂土封侯,如若冥顽不灵,大军到处,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哈哈哈,丞相忘了关某昨晚为丞相准备的礼物了吗?” “哼!宵小之辈,只会用奸计偷袭!今日我四十万大军于此,倘若一齐攻城,不知云长有几分信心能守住这孤城?” “守得住,守不住,丞相只管发兵来攻便是,在此饶舌逞口舌之利,岂不多余?” “云长,等我攻破江陵,将你生俘之时,希望你还像今天这般嘴硬!”说罢,再不和关羽交谈,而是颁布将令: “先登江陵城上者,赏千金封万户,能生俘关羽者亦之!” 说罢,拨马回营,诸军此时也已经用过了早饭。 奖赏的刺激,昨晚劫营的愤懑,让攻城的前驱都憋了一口气。 恨不得下一刻便杀入江陵城头。 关羽也不再迟疑,将手中青龙偃月刀一横,戍守城头的将士皆已待命,枕木擂石金汤等物也早已备好置于城头之上。 一阵隆隆的声音响起,曹军的后方便推出诸多攻城之物。 投石机,霹雳车,云梯,冲车等物排列的整整齐齐,粗粗一数,每个城门之下,便有几十辆投石机与霹雳车。 云梯等物更是数不胜数,冲击着江陵守军的视线。 刘晔令旗一挥,上百辆投石机和霹雳车都开始装载石头,石头是从周边的山上开采而来,被营中的士卒打磨的浑圆。 两名士卒将石头抬起,置于发射台上,刘晔令旗又是一挥,数百块石头带着破空之声朝着江陵城头飞来。 同时,借着强大火力的掩护,曹军士卒也开始抬着云梯往江陵城墙靠近。 见此,关羽微微一笑,仿佛早就知道了这样的事情。 “举盾!” 城头上的士卒也是丝毫不乱,两名士卒合力将厚实的大盾支起,将全身并身后的金汤火油之物护住。 而其他士卒则是蜷缩在女墙之下,以免受到攻击的波及。 待到一轮石块投掷完毕,关羽又沉声下令:“持弓搭箭!” 本来蜷缩在女墙之下的士卒赫然起身,不急不缓地张弓搭箭,朝着下方正在借着云梯渡过护城河的曹军士卒们。 弓弦响处,伴随着一声声的惨叫,正在渡河的士卒死伤惨重,但这些伤亡在后续的士卒眼前视若无睹。 后面的士卒冲上前来抬起云梯继续渡过护城河,朝着江陵城下冲去。 “再射!” 关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还是那般低沉,不带丝毫感情。 士卒继续张弓搭箭,继续往下射去。 “停止射击,躲避!”两番弓箭射出,曹操的投石机和霹雳车也已经装填完毕,关羽沉着下令。 于是,射箭的士卒又重新躲到女墙之下,等待着曹军第二轮的投石攻击过去。 除了少数的倒霉蛋被曹军投出的石头以诡异的角度击中,导致有些许受伤之外,竟然连死亡的都无一个。 而那些砸在江陵城墙上的石头也没给江陵城墙带来丝毫损毁。 第53章 吾乃燕人张翼德 “射!再射!”又射了两轮箭雨,躲避了一轮石头的攻击,关羽继续下令: “倒火油、射火箭!” 约莫着曹军已经开始攀爬城墙,关羽继续下令。 火油已经烧的滚烫,在大盾的护卫之下,丝毫没有被曹军投掷的大石损毁。 此时,城墙之上随着关羽的下令,上百口铁锅中滚烫的火油顺着女墙倾泻而下,仿佛下了一场金色的雨。 只是,这金色的雨对于曹军来说却如催命的符,丝毫不觉得有任何美感。 伴随着一声声的惨叫,正在攀爬城墙的曹军纷纷坠落而下,然而噩运却丝毫没有结束。 随着火油倾泻而下,城头士卒将早已准备好的火箭点着火对着下方射了下去。 火油遇上火箭,顷刻点燃,向四周迸发而去。 “哄”的一声,火势四散开来,在江陵城墙之下形成了一道道火墙。 曹军本来就被火油烫的皮开肉绽,跌落在城墙之下,如今更是被火箭点燃,在顾不得疼痛,四处逃窜。 有些动作快的,早跳入护城河中扑灭了身上熊熊燃烧的火焰,跑的慢的早已被无情的火焰吞噬。 伴随着惨叫和奔腾不熄的火人慢慢燃尽,变成了一堆炭灰。 也有幸运的跳入护城河中,但一冷一热,被护城河中冰冷的河水一激。 虽然身上的火被扑灭,但生命也彻底地留在了护城河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河水泡的发白漂了起来。 而跳入护城河中侥幸逃得性命的士卒身上也是伤痕累累,甲衣早已损毁自不必说,便连身上的皮也是没有一块完整的了。 被火油烫的起了泡,泛起了皮下鲜红色的血肉。 他们再也没有战斗力,被后续的士卒接应退了回去。 而被前锋士卒矗立在城墙脚下准备攻城的云梯也被尽皆烧毁,尸骨无存。 待到城墙脚下的火燃尽,曹军后续的士卒继续扛着云梯渡河,往城墙脚下攻来。 前仆后继,反正在曹老板眼中,士卒的命本就不是命,更何况这些荆州士卒的命! 他们本来就是炮灰,没有死在曹老板手里已经是邀天之幸。 让他们多活几天不就是为了如今的攻城之用? 而这些攻城的手段在关羽看来丝毫不慌,因为诸葛亮已经在攻守演练的时候都已经使用过了。 别说这些常规的手段,就是一些更加激烈,更加猛烈,更加意想不到的攻城手段他关羽都已经早早领教过了。 在关羽的攻城物资没有匮乏之前,他曹操是别想越雷池一步! 别说攻破江陵城墙了,便是这城头,他也别想踏入一步! 东西北三门的城门早就在昨晚劫营之后令糜芳遣辅兵营封死了。 南门是他们唯一的退路,也被关羽安排王威派重兵守住,丝毫不慌! “曹贼,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我家军师说你的能力比他还要强,关某倒要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家军师厉害。” 其他两门和关羽镇守的北门差不多一个形势。 早已经经历了军师的攻守推演,他们面对曹操的攻城,也是非常熟悉和轻松。 张飞轻“呸”了一声,笑着对霍峻说道:“二哥也太小心了,曹贼的军队也不过如此。” 霍峻面色却有些肃然:“这些不是曹军,而是荆州军!他们的战斗力远不如曹军精锐!” “啥!”张飞傻眼,“你说现在攻城的是荆州军?呵!投降曹操攻打自己的城池,他们也下得去手,还不速速退去!” “退不了!”霍峻摇了摇头。 他指向曹军后方的地方:“张将军你看,那群人便是曹军的铁甲军,他们便是士卒的监军, 如果曹军的士卒因为胆怯而不攻城,他们便会将无故退下战场的士卒斩杀,以儆效尤。” 说到这儿,霍峻的心情有些沉重,这些荆州兵他几乎都不认识,但毕竟都是荆州本地人。 是他霍峻的桑梓,更是他霍峻之前的袍泽。 但是却被命运捉弄,如今却要刀剑相向,互相攻杀。 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曹贼这么狠毒!”听闻霍峻的解释,张飞大怒! “人家都投降他了,他还让他们来送死!真是该死!” 霍峻猛然醒悟,是啊,不是我要杀我的袍泽,而是他们在曹操麾下,助纣为虐,这一切都是曹操的过错! 想到这儿,霍峻对于曹操的敌意就更大了! 跟着主公杀敌,壮大实力,随后北伐讨贼! 魏延只是沉默,他感激刘备的信任,感激关羽的重用,让他负责一面城墙。 现在就是他报答主公信任的时候。 打退了曹军的数次进攻之后,魏延没有丝毫轻视的表情,只是默然地发布将令。 继续给予曹军沉重的打击! 短短半个时辰之中,曹操三门的攻城大军已经死了四千余人! 而结果也确实如关羽所料,别说攻占了,便连城头也没让曹军摸到一下。 待到第四波攻城的时候,攻城士卒的脚步已经开始变得缓慢。 不是因为他们累了,而是他们畏惧! 既畏惧那杀伤极大的攻城士卒,又害怕身后督战的铁甲军。 张飞看到这个情景,乐了。 扯着嗓门在城楼上大叫:“吾乃燕人张翼德,汝等曹军贼寇,也敢妄图侵我城池,还怕死的不够多吗? 继续上来啊,老子等的已经不耐烦了!”这一嗓门吼出,曹军只觉耳中如雷鸣一般,更加逡巡了。 张飞怒吼道:“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却是何故?速速上前受死!” 声如惊雷一般,震的人五脏六腑都尽皆移位。 城下之中,竟有一名士卒,本自胆怯,又被张飞这一声吼叫吓的心胆尽裂,竟死于地上。 其余曹军士卒见之,无不胆寒,再也支撑不住,也不管会不会被铁甲军所杀,纷纷往己方营中跑去! 霍峻站在张飞身前,只觉得脑中一阵晕眩,耳朵短时间内竟然听不见任何声音! 好在他乃当时名将,反应的也快,振臂高呼道:“将军威武!” 守城的士卒见状,也跟着霍峻一同高声呼喊:“将军威武。” 声势震天,夺人心魄。 张飞见之,也是哈哈大笑,恨不得此刻有一坛酒,他能畅饮一番。 第54章 轻狂偏爱酒贪多 负责攻西门的是于禁,见攻城的士卒尽皆溃退,及时制止了铁甲军的行为。 作为一名合格的将领,他知道,士卒的士气已然尽失。 这时,即使杀再多的士卒也提升不了他们的士气,还可能让后来的攻城士卒都丧失了信心。 他便勒令士卒暂缓攻城,自己来到中军大帐亲自向曹操汇报西门的情况。 听完于禁的汇报,曹操说道:“昔日云长在我麾下之时,我听他言道,其弟张翼德之勇武,更甚于他。 如今按汝所言,云长此言非虚啊!想来其他两门皆是如此,也罢,让他们退兵吧,今日的攻城到此结束!” “是!”相比于其他将军,于禁可以说是爱兵如子,不管是自己麾下的军队还是其他将领麾下的军队。 即使是刚投降而来的荆州兵,他也不忍心看着他们如此平白无故地送死。 于禁急忙领了曹操将领径往曹洪、夏侯惇二将处通知他们。 听闻丞相传令退兵,二将军也果断地撤下攻城的士卒。 面对守城士卒的凶悍,杀敌的残忍,他们也早就支撑不住了。 伤亡数对比曹操大军虽然只能算的上九牛一毛,但是攻城士卒死伤时的惨叫带来的震撼却让他们心悸不已。 等到士卒退下来细细点验之时,曹军三门士卒或死或伤都已经达到了三千之数。 总共伤亡的士卒竟然达到了一万之多。 要知道,这离攻城的时间仅有短短一个多时辰,仅仅一个时辰啊! 士卒就已经伤亡了一万余人,便连士卒的士气都已经消失殆尽。 这可是曹军自成军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 士卒退下来之后,曹军令众将妥善安抚军心,自己则和众位谋士聚在中军帐中讨论眼前的军情。 而在城头之上,关羽在看着曹军的攻城结束之后,也忙着清点伤亡,清点剩余物资。 但这些问题好像很轻松,因为曹军根本没有攀登到城墙之上便已经退下了。 除了被飞石击中的士卒,他们的伤亡并不大,甚至几乎说是没有。 而且不仅仅是他们戍守的北门,就连东门和西门都是如此。 只是消耗的物资稍微有点大,尤其是箭矢和火油。 关羽又令糜芳赶紧将消耗大的守城物资给各城门重新补齐。 自己则往西门而来。 张飞勇猛,又有霍峻一起守备西门,如果只是单纯的守城,那自然不在话下。 关羽只是怕张飞在成功击退了曹军的攻城之后,便心生懈怠,甚至会喝酒误事!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年在徐州的时候,曹操以天子的名义下令,令刘备去征讨袁术,行使“驱狼吞虎”之计。 刘备虽然不愿,但天子有令,他不敢不从,便将徐州交于张飞守备,他自己则带着关羽去征讨袁术。 张飞便在守备徐州的时候喝酒误事,徐州被吕布趁势取之。 便连刘备也被袁术击败,那是刘备第一次面对如此大的失败。 好不容易有了徐州这个地盘,却因为张飞的喝酒误事而失去了。 便连家眷也失陷在徐州,刘备那个时候说出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能续?”的经典名言。 从那之后,刘备便开始颠沛流离,直到今日。 诸葛亮在离开的时候不止一次告诫关羽,一定要防备张飞在守城的时候喝酒误事。 甚至关羽在守城的时候要求糜竺将城中的酒水全部运到荆南,以防张飞偷喝。 饶是准备如此周全,关羽还是不放心,还是决定要往西门来视察一番。 将北门的守备暂时交给邢道荣,关羽悄悄来到西门,却是脸色一黑! 果然,还离了许多步,关羽便听到了张飞的大嗓门。 便是让霍峻给他找酒,他准备畅饮一番。 “仲邈!现在曹军已退,想必今天也不会再来了,你就让我喝一点,就一点儿,我保证不会被兄长发现! 更不会误了守城的大事。” 霍峻却是没有说话,不过关羽能想象得到,他现在肯定在大摇其头。 “仲邈!你怎么如此迂腐,你不喝,我自己喝,咱们两个人留一个防备曹操不就行了!” “张将军不要再说了,关将军将霍某安排在此随张将军一起守备之前,便交代了霍某一定看紧张将军不要让张将军饮酒。 军师在临走之前也交代过霍某,和张将军在一起共事的时候,不用担心其他问题,只需要防备将军喝酒误事就行。” “哼!你抬出二哥和军师来压我!”张飞的语气听起来非常不爽。 “不敢!张将军,如今正是守城的关键时刻,还请将军不要因小失大,待日后退到荆南,霍某亲自陪张将军喝他个三天三夜如何?” 霍峻的声音依然平静如常,但是听起来却坚不可摧。 “霍仲邈!本将军不要等到日后,今日便要喝!不喝酒我就没力气吃饭,不吃饭我就没力气守城。 没力气守城若是被曹军杀上城头来,这个后果要你霍仲邈来承担!” 张飞开始耍赖大法。 关羽再也忍不住了,现出身形:“什么后果要霍仲邈来承担啊!” “谁在那不知尊卑地乱插嘴,俺自和霍将军说话,要你来多嘴?左右何在,与我缚之,再取我鞭子来…… 哎哟,二哥,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北门的戍守已经无事了吗,俺说是谁呢,却原来是二哥,躲在后面吓人。” “哼!我再不来你是不是要翻天?” 关羽冷哼一声,丝毫不给张飞留面子:“守城之事何其重大?你却如此贪杯, 士卒守城何其辛劳?你却还要鞭挞士卒?霍将军与汝为副,守备城门何其用心,却被你如此申斥! 汝还是守城大将乎?当年因饮酒徐州在你守备之下被吕布所夺,如今竟还不吸取教训,你想献西门于曹操乎?” 被关羽骂了一通,张飞也不敢反驳,谁叫徐州那事太丢人,现在想要喝酒又被关羽抓了个现行呢! “我这三弟实在太蠢,又贪杯好事,霍将军,此间之事,多劳你了。” “不敢劳都督此言,皆是为主公效命,何言有劳,三将军勇猛异常,乃性情中人,刚才守城之时, 一声断喝竟将一曹军喝死,城头士卒尽皆见之,想必豪情如此,更需美酒,只是如今守城兹事重大,霍某却不敢误了大事。” 第55章 云长心料巡城至 “哦?”听闻张飞一声断喝吓死曹军,虽然知道张飞的勇猛,关羽还是惊讶了一下。 “三弟如此之勇也?” 见到关羽如此,张飞舔着脸笑道:“二哥,你不知矣,那曹军尽是胆小之辈,被我一声大吼,他便倒了,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然这亦不是你在守城之时想要饮酒的理由!我今来此,便是专为汝而来。” 没有等到张飞说完,关羽便厉声打断,随后朝霍峻问道: “霍将军,是不是张将军还藏有酒水?” 被关羽的厉声呵斥吓了一跳,关羽何曾对自己用这样严厉的语气说过话? 但关羽接下来的问话却让张飞悚然一惊,一时喝不到就算了,可不能断了命根子! 他拼命地冲着霍峻挤眉弄眼,希望霍峻能看见,继而理解自己的意思。 但霍峻的身影竟被关羽挡的严严实实。 张飞拼命往旁边蠕动着自己的身体,想要让霍峻看到他,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然而,却被关羽一个侧身,又躲了个干干净净。 霍峻没有丝毫迟疑和隐瞒:“张将军在帐中偷藏了三十多瓮好酒,已经偷偷在帐中喝了几瓮, 不过都是在守城之前喝的,曹贼南来攻城之后,属下便阻止张将军饮酒了。” 关羽眉头紧皱,他知道张飞的酒瘾是控制不住的,但没想到张飞竟然在帐中饮酒! 虽然守城的时候没有饮酒,但那也是自己来得及时,张飞还没来得及饮酒罢了。 张飞见遮掩不住,只有耷拉着脑袋,等待着关羽的怒火。 关羽沉吟半晌,只是淡淡地吩咐道:“仲邈,你亲自去将剩余的酒水销毁!” “唉……千万别!”张飞伸手,霍峻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属下领命!” 说着便领着几名士卒下城往城中营帐去了。 张飞的脸顿时扭曲了起来,他迈开步子想要追下去,一边追一边还嘟囔:“就只剩下二十多瓮了, 这岂不是要俺老张的命吗?仲邈啊,俺老张不喝了,你可千万别砸俺的酒啊!” “站住!”关羽厉声喝道。 “张翼德!如果你现在想要下城门还要去救你的酒,甚至还想喝酒,那就出城渡江往荆南而去。 就不要再在江陵城中待下去了,守城之事,我自会安排其他的将领守城。” “啊!”张飞的脚步顿时止住。 关羽从来没有叫过他“张翼德”,或是三弟,或是翼德,今日这般正式严厉的语气还是第一次。 见关羽这次真的是来真的,张飞再也不敢多言:“是,二哥,俺再也不敢了。” “哼!我令霍仲邈紧紧盯着你。”说着,关羽还是不放心,便高声对着城门守军传令: “若在江陵城中见张飞日后有饮酒行为者,可径往北门通知于我,可升一级,赏百金!” 守城的士卒没有人搭话,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他们却不敢搭话,生怕搭话了,被张飞记恨。 张飞平日爱鞭挞士卒,今天被关羽如此申斥,士卒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虽然不敢搭话,却也把关羽的话牢牢记在了心上。 看到士卒这畏畏缩缩的样子,他怎能不了解张飞的缺点和造的孽? 当下冷哼一声,等到霍峻来到之后,又交代了几句,霍峻深深地点了点头,关羽这才放下心来,离开了此地。 可是他并没有往北门的方向回去,而是继续巡视,见到一士卒的甲衣有点歪斜,轻轻走上前去,将那士卒的甲衣扶正。 那士卒惊了一惊,急忙转过身来,见到是关羽,赶紧跪伏于地。 关羽微笑着将之扶起,又将他因为跪伏于地而歪斜的头盔扶正,随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苦各位兄弟了。” “不敢劳将军此言!”那士卒听关羽此言,心下激动,又想要跪下,却赶紧被关羽拦下: “好好守城。” “是!” 那士卒满面红光,重重地点了点头。 待关羽走后,那士卒得意洋洋地向周遭的士卒炫耀:“哈哈,刚才关将军为我正冠正甲了看到了没! 甚至还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们可有这等福缘!” “有什么好炫耀的,看我日后守城杀曹军一大将,关将军必调我往他麾下为校尉。” “你再想屁吃,就你那歪瓜裂枣的样子,还杀曹军大将,你也就是躲在女墙之下放放冷箭罢了!” “没错!二狗说的没错,斩杀曹军大将的事情就交给我了,日后也是我先入关将军麾下……” “……” “……” 关羽的步子很快,很快便将西城墙走了一遍,来到了南城墙的防段。 “什么人!” 关羽在进入南城墙的一瞬间,角楼之中立即传出拉弓的声音,随后一声喝问传出。 “吾乃关羽是也!” 为怕误会,关羽当即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黑暗之中听说是关羽,却并没有从角楼中走出来,而是继续拉扯着长弓,另一人从角楼之中探出头来朝这边看了一看。 随后禀告道:“是关将军。” 角楼中,这才走出数个甲胄俱全的士卒,手持长弓,此刻已经放下了手中的长箭,躬身下拜道:“见过关将军。 属下等奉王将军军令,布此暗哨,以防万一,失礼之处,还望将军见谅。” 关羽笑道:“各位兄弟请起,王将军不愧是军中宿将,你等也是尽忠职守,何来失礼之说? 王将军在何处,速速引关某相见!” “王将军在城头巡视,请关将军随某来。” 说罢,那小校手一摆,其他士卒便即又隐入角楼之中。 这一幕,又叫关羽忍不住眼前一亮。 都是同时操练的士卒,但王威这个荆州的老将的手段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凡。 “属下王威见过都督!”王威是荆州的老将,自从襄阳离开之后,便径往江陵而来。 随后便被刘琦在他之前的基础上,官升一级,置于刘备麾下,令其在关羽帐下守江陵抗曹操。 对于刘琦这个荆州牧所封的荆州步军都督,王威还是很给关羽面子的。 “王将军不必多礼。”关羽满脸微笑,“南城并无战事,然见王将军布置,堪称滴水不漏, 又闻王将军每日亲往城头巡视,如此种种,可见将军实乃当世之名将也!” 第56章 中帐争休遍枕戈 “不敢!”王威笑呵呵的,自从离开襄阳来到江陵之后,他的心情变得大好。 虽然刘琮倚靠蔡瑁,刘琦倚重刘备,好像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刘琦起码敢于对抗曹操,而刘琮却只想着投降。 而且,他还在这里感觉到久违的尊重,之前刘表还在的时候,武将诸事都是蔡瑁做决定。 哪怕是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比如那一次蔡瑁让自己和张允一起围杀刘备。 刘表去世之后,王威还是没有出头之日,他的心都要寒了。 想象刘琮是个年轻人,应该有热血有冲劲,可是没想到刘琮连刘表都要不堪。 刘表起码敢单骑入荆州,稳定了荆州九郡四十二州的土地。 可是刘琮呢? 听到曹操大军来到的消息,竟然连抵抗的心思都没有。 所以在襄阳的发飙,也是王威对于荆州对于刘表尽忠的最后呐喊!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退无可退,那就连桌子都掀掉吧! 其实,在离开襄阳南下之前,他并不知道要去哪里。 只觉得天下虽大,却没有我家。 然而,却在半路上听闻蔡瑁派遣两万骑兵驰援江陵却被击退的消息,索性便往江陵一去吧! 说不定会遇见大公子。 果真如他所愿,他见到了大公子刘琦,而且还见到了刘备! 可是刘备却根本不在意当初自己在荆州截杀过他的事情,而是和刘琦一道热情欢迎他。 甚至将自己官升一级。 王威便决定为之效死。 哪怕刘琦并非大汉朝廷所承认的荆州牧,刘备也不是大汉朝廷承认的荆州刺史。 不仅刘琦和刘备尊重他,就连刘备麾下的关羽张飞魏延霍峻等人也都非常尊重他。 大家不排斥他这个外人不说,还将刘备集团的未来计划全盘告诉了自己: 守江陵是为了攻略荆南做准备,江陵在守备一段时间是要放弃的。 并将守备退路这样非常重要的任务交给了王威,这何止没把自己当外人,简直就是心腹! 这让王威感觉之前在荆州的三十多年算是白活了。 稍作感慨一番,王威决定既在其位,忠君之事。 虽然南门只是退路,但王威还是拿出全部的精力,利用自己之前的经验,将南门守的是滴水不漏。 甚至每天都要在城门之上来回巡察,以防有失。 这是对刘备集团对自己的信任所交的一份答卷。 便连苛刻如关羽,对于王威的守备也挑不出任何瑕疵。 “有王将军在此,可保我退路无虞。” 又和王威交谈一番,关羽便离开了南门,往魏延戍守的东门而去。 魏延虽然起于微末,却非常好学,又勇猛异常,甚得关羽喜爱。 到得东门,魏延的排兵布阵也是中规中矩,虽不如王威那般,却也颇为考究。 和魏延交谈一番,问了问物资损耗,伤亡情况,关羽微微颔首。 又检查了一下物资,俱已补充完毕,随即勉励了两句,关羽便下城往城中而去。 城中戍守的是糜芳率领的辅兵营以及后备士卒。 他们在城里看守守城物资以及城中钱粮。 守城物资主要便是消耗比较多的火油之物。 至于金汤檑木皆可就地取材。 现在江陵城中早已迁徙一空,诸多房屋皆可拆除,作为守城物资以作守城之用。 而金汤等物只要有人,那就可以源源不断。 见辅兵营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关羽又往南边而去。 城中往南便是伤兵营所在地。 目前也只有寥寥数人的倒霉蛋受了点轻伤,却也并不严重。 关羽进前和一众伤兵抚慰了一番,交代他们安心养伤,最后才回到了自己戍守的北门。 正所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色渐晚,曹营如今早已炊烟袅袅,逐渐灯火通明。 天色这么晚,看来曹军的攻势也已经告一段落了。 城中辅兵营也已经将晚饭造好,分别送到城头。 食罢晚饭,关羽安排守夜士卒,其他士卒自去城下休息。 而他则是来到帐中,点燃烛火,翻阅起了《春秋》。 曹营之中,军帐却是截然相反,大家各自争吵不休,曹操忍不住揉了揉脑袋。 曹军目前有两个看法,一个是继续攻城,另一个则是围而不攻,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攻城者的意见就是尽早打破江陵,以壮曹军声势,说不定就能令荆南四郡不战自降。 我有四十万大军围困江陵,江陵守军能有多少?五万?还是十万?哪怕是十万,也是优势在我! 而围城者的意见则是,守军的手段非常厉害,而且攻城器械对江陵城造成的损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如围困江陵,等待江陵军粮耗尽,自己退却。 而且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将荆北诸郡的统治彻底巩固,稳扎稳打,然后训练水军。 等到荆北彻底纳入曹操统治的时候,水军也会训练好,到时候便是横扫荆南,收服江东的时候。 但攻城者却对此嗤之以鼻,以江陵城粮草充足,而且军队人数也比曹操的大军人数少。 想要将江陵城里的粮草耗尽,那曹军所要消耗的粮草便是一个天文数字。 现在大军粮草不足,怎么能撑到那个时候?你们怕是想要累死荀彧吧? 然而围城者却不这样看,他们觉得如果只是围城就不必所有的大军集结在江陵城下,而是可以分兵去攻略荆北。 甚至是将他们调往淮南,或是回豫州亦或是在荆北屯田,只要将荆北完全统治,进行屯田。 只要熬过了这个冬天,江南之地天暖,等到春耕夏收之时,便可保证粮草无忧。 双方说的都有道理,到底如何抉择,曹操一时有些犯难。 不过从心里来说,曹操还是支持攻城派的看法。 毕竟后方的声音有些大,特别是那些反对自己的人。 曹操很想毕其功于一役,彻底一统荆南,然后对付江东。 再挥兵收复凉州益州等地,使华夏归于一统。 然而,围城派的看法也很有道理,现在自己的水军可是严重不足。 不仅是战斗力不足,就连兵力也都不足。 原来荆州的水军现在已经全在刘备麾下,凭曹操现在手里的水军力量,凭什么进入长江? 凭什么收复荆南?收复江东? “好啦!不要吵了!” 曹操见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自己的脑袋现在也被吵的嗡嗡作响,赶紧出言阻止。 但曹操是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哪怕围城派再口绽莲花,他淡淡地说道: “今日守城的手段我等皆以见之,明日整军继续攻城!” 第57章 将兵负土垫沟鸿 在曹操做完决定之后,众将便什么都不再说了,而是很迅速地派兵连夜在江陵城外一箭之外的高地上修筑了数个高大的了望台。 翌日,曹军重整大军,却没有立即继续攻城,曹操带领众将先登上了望台观察着城内的情况,面露不安之色。 从了望台上看去,城中只有军旗烈烈,铁甲铮铮,却并无见一个黎庶。 按照刘备军之前的所作所为,想来早就将他们迁徙到江南,只留大军在城中。 这样看来,曹操的选择还是很正确的,关羽果然抱着死守江陵的想法,所以城中并无黎庶。 这样一来,城中的粮食消耗比曹操想的消耗的还要少的多。 想要围城耗粮,恐怕是难如登天。 而想要攻城也不容易,居民都撤走了,关羽的大军便可以不用在乎黎庶的死活了。 而且他们的居所也可以全部拆除变成守城的物资。 这江陵城,有点难啊! 于是,曹操又带着众将纵马围着江陵城跑了一圈。 江陵城背靠长江,护城河中的水都是从长江引入,曹操令士卒收集土壤布袋,打算从上游切断引入护城河的水流。 然而戍守在长江南岸的甘宁水军早有防备,大船立于江中,船上的强弩万箭齐发,一时之间,负土的曹军伤亡惨重。 等到曹军离开,甘宁便令水军将士上岸清理倒入护城河中的土袋。 曹军率兵来攻的时候,甘宁果断放弃清理,带领士卒进入船上,驶入江中。 如曹军就此退之,甘宁继续派兵来清理,若曹军不退,那就又有尝尝甘宁船上劲弩的威力。 曹操头都大了,这不是耍赖吗?欺负自己没有水军! 然而面对甘宁这般耍赖行为,曹军没有丝毫办法,只能放弃切断护城河水流的想法,又气又怒回到了北门。 令夏侯惇领军搦战,关羽哪里理会,夏侯惇便引着一众大嗓门在城下骂个不停。 骂刘备、骂刘琦、骂诸葛亮,甚至连关羽的祖宗十八代都不曾幸免。 关羽也不生气,只是如出一辙,找了一众大嗓门,却并没有和夏侯惇对骂。 一边暗叹军师果然料事如神,一边将早已让读书人抄写好的陈琳所着的《讨曹操檄》分发下去,令其原文朗诵。 夏侯惇闻之怒极,可却丝毫没有办法,骂又骂不过,打又打不着,只能在曹操的命令下垂头丧气的返回军营。 关羽见之,微微一笑,在夏侯惇退去之后,又令士卒朗诵了两遍这才罢休。 曹操并没有气馁,在下午继续攻城,令投石车与霹雳车继续对着江陵城猛攻猛砸。 借此掩护,士卒推出数十辆巨大的填壕车,这就是曹军的大杀器,上午的时候才安装完毕。 由于江陵城的护城河实在是又宽又深,平时所用的采土填河对于江陵城的护城河来说根本是不值一提。 再加上切断上流江水注入的办法因为甘宁的阻拦无法奏效,索性打算用填壕车在护城河上架起简易的壕桥。(如图在评论区) 关羽见之,在投石车和霹雳车投掷的间隙,令守城将士万箭齐发,但填壕车何其大也?上百名士卒尽数躲在填壕车下,箭雨丝毫伤之不得。 关羽丝毫不慌,令士卒将备好的火箭燃火射出。 那箭头之上包裹地尽是油脂、松香、硫磺等物,再用浸过火油的布紧紧缠绕。 而那填壕车不管怎样,都是木头所制,如今更是异常干燥,被火箭射中即燃。 虽然因为庞大不可能一下子就会烧尽,可是只有几十辆的填壕车怎么能抵得住城上的箭雨? 一辆填壕车上被成百上千的火箭射中,即使填壕车再过于庞大,也在如此烈火之前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无奈,曹操又下令,让士卒推着填壕车撤回营中,将填壕车上的火用水扑灭,再将烧坏的部件重新换上新的木料。 见自己所作的准备都被关羽轻松拿捏,饶是曹操也不免有些气闷。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只能用那一个笨方法了。 但是护城河都填不住,第一步都过不去,那一个笨方法也无可奈何啊! 没错,曹操所想到的笨方法便是堆土墙。(如图在评论区) 江陵的城高本来有30余尺(汉尺,约合现在0.23米,30尺约合7米)。 刘备占领江陵之后,在诸葛亮的建议下,又增高了十余尺,现在便是四十余尺(大约现在的十米)。 曹操打算用的笨方法就是从城墙外两百余步开始便开始堆土,慢慢变高,成为一个斜土坡,可以直达城头之上。 这个斜土坡宽约两百余尺,足够骑兵突进了。 但护城河实在太宽,即使前面的土坡顺利堆好,到了护城河前也得望洋兴叹。 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曹操不断捻动着晗下的长须,捻断了数十根犹然未觉。 刘晔见之,上前问道:“不知主公所思何计?不妨言之,晔或可参谋一二。” 曹操随即将自己的想法对刘晔说了,刘晔也是捻起了胡须。 这时,忽然士卒前来禀告道:“填壕车已经全部休整完毕,可用于继续攻击。” 曹操心烦意乱,忍不住发起火来:“继续攻击,继续攻击,继续推上去让他们点燃,然后你再退回来灭火吗? 还是推进江陵的护城河里灭火?”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刘晔突然眼前一亮,对曹操说道:“主公此计甚妙!” “嗯?”曹操懵了!拍马屁不是这么拍的吗?我啥时候说啥计了? 可刘晔并没有回答曹操,而是问那士卒:“你可知填壕车,其高度为多少?” 那士卒答道:“约有二十余尺。” “我再问你,那江陵护城河却有多深又有多宽?” 那士卒愣了:“池宽已有二十余尺,至于多深,这个,这个小的却是不知。” “待入夜后你且去想办法测量,我再问你,若令你打造一车,其高堪比护城河宽,其长堪比护城河深,上面装满土袋,可否使士卒推至护城河前沉入其中?” 那士卒显得更愣了,啥意思?打造一个车就为了沉到对面的护城河里? 装满土袋那岂不是更重了?需要更多的士卒驱使?将车推到护城河他们怎么撤回来? 再说城上的火箭也不是吃素的,不管怎么高怎么宽,那都是木头,这不是送袍泽们去自杀吗? 第58章 推车填河避矢弓 刘晔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曹操如果还不明白那他就是傻子了。 他惊喜地问道:“子扬所言莫非将土固定在车上,然后将车沉入护城河中,这样以来,土袋就不会被护城河中的水冲走了, 如此一来,我军便可在此之上填土造坡了,子扬果然妙计,真乃吾之留侯也。” 曹操这话说的大胆,直接就将刘晔比喻成留侯张良了,野心可谓是昭然若揭。 可对于刘晔来说却颇为受用,他在曹操的时候,担任过司空仓曹掾,主簿,行军长史兼领军,在曹丕时代担任散骑常侍,侍中等职务。 虽然职务不算太高但是一直是历代魏主的心腹,一直到明帝曹睿时才病亡,是曹魏的三朝元老。 所以他虽然是光武帝刘秀之子阜陵王刘延的后代,也是刘氏子孙,但他却效忠的是曹操,而不是大汉朝廷。 他只是想完成心中的抱负,仅此而已,留侯的赞誉是对他兢兢业业辅助曹操的最佳褒奖。 “主公过誉了。”刘晔如此说道。 然而曹操却问出了那士卒同样的疑问:“然城中火箭颇为厉害,大车靠近便被烧毁,如之奈何?” 刘晔胸有成竹道:“无妨,且先测量打造,静待天时即可。” 静待天时? 曹操点点头,刘晔的意思就是等到下雨的时候,城上的火箭就不中用了。 随即便下令,让士卒按照刘晔所说在夜晚的时候测量护城河的宽度和深度, 然后按照尺寸比护城河的尺寸稍微短上一些,打造上百辆可以驱动的大车,其功能可以忽略不计,但一定要结实。 还必须足够高足够长,上面装备足够的泥土布袋,而且这些泥土布袋还不能掉落。 此外,还要另外打造两辆大车,这两辆车要足够高、足够长,还要足够宽,比其他的大车要宽上许多。 而这两辆大车则是放置在护城河的转弯处,以防止沉入护城河中的大车倾倒。 而上百辆的大车已经足够将整个北城的护城河全部覆盖了。 等打造大车和等雨的间隙,曹操也没有闲着,一面令士卒负土装袋。 一面令骑兵在城下来回驰骋,作为佯攻,以此消耗守军的箭矢。 不过在消耗了两轮之后,关羽也看出了曹军的计策,便不再消耗箭矢。 待上百辆大车打造出来之后,曹操带着刘晔亲自查看,见那大车果然异常结实。 土袋置于其中,包扎的非常紧密,而土袋又非常大,大车的缝隙又小,是绝对不可能掉落出来的。 大车的最下面是一张极大的木板,木板之下则是数个小轮。 而在大车的一侧,也是一张极大的木板,这是为了在大车推倒之后作为平台所用的。 督造大车的士卒苦着一张脸禀告道:“禀告丞相,大车已经打造完毕,然此车异常沉重, 即便下面有数个小轮,也、也需至少两百人方可推动,两辆大车更需五百人方能驱动。” “无妨。”车子沉重必然需要多的人进行驱动,曹操不可能不理解。 大车已经打造完毕,剩下的便是等待天时了。 好在天遂人愿,在大车打造好的第三天,雨便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随后越下越大,竟成倾盆。 曹操见之,大喜笑道:“如今已是冬天,尚有如此大雨,岂不是天助我也?” 说罢,令众军一同推着大车冒着大雨往城门而去。 城上的关羽见之,眉头一皱,这些时日,曹操都是佯攻,并没有再进行真正的攻击,就是在等这个时候吗? 这大雨一下,火箭就不能用了,一些木质的攻城器械就可以从容攻城,再不怕被火烧了。 但大雨一下,却也有诸多不便,墙湿梯滑,虽无火箭之威,却也不比天晴之日容易。 当即便令人往东西二门前去,回报说东西二门并无战事,关羽就更加疑惑了。 曹操估计也不是那种不明白这个道理的主儿,现在只有北门有所行动,东西二门却并无动静,所以曹操意欲何为? 大车的四面都有人,前面一众士卒绑着绳索在前面拉车,后面和两个侧面则是用力推车。 在他们的前面则是一众士卒举着大橹,第二排的士卒则将大橹抬到头顶之上,这些是为了防备被城头的箭雨射伤。 好在近日攻城的时候,城前的土地早被踩的瓷实,所以在大雨并未对城前的土地造成损毁,大车虽然行进缓慢,却还是稳稳地向前行驶。 关羽令军士射了两轮箭雨过后,见对曹军士卒伤亡甚轻,便不再浪费箭矢,静待曹军行进,打算等到他们到得城脚再做理会。 大车之后,更有骑兵数千,在四周游弋,想是为了防备城中出兵突袭。 不过曹操却是不知,城门早已封死,不知防备个什么劲儿。 随着大车隆隆的声音传来,大车终于到了护城河前。 前面拉车和侧面推车的士卒火速退到大车之后,随后,前面持大橹的士卒也随之缓缓退却。 众人便持长短不一的木桩,在大车后方一齐发力。 “轰隆隆!” 那大车虽然沉重,但在成百上千的士卒一齐用力之下,纷纷被推倒在护城河中。 好在那大车的高度比护城河稍短,被护城河尽皆淹没其中。 只有那两侧的大车颇费了一番功夫,才被推入,虽然有些歪斜,但仍可挡住其他大车不使被水冲走。 见完成任务,士卒大喜,在大橹兵的掩护下,缓缓退入营中。 在营中观看的曹操见之,也是大喜不已,虽然是笨方法,但好歹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剩下的便是堆土造坡了。 不过那却是天晴之后的事情了。 云长估计看到自己的行为也想不到他曹某人到底想做什么事吧? 见按计划将大车推入护城河中,而且并未被冲走,除了两辆最大的车,其他的大车并未歪斜。 曹操下令取些酒水肉食并一些钱粮犒赏今日推车扛橹的一众士卒,便令大军就此歇息,天晴再作安排。 城头的关羽见之,若有所失,只是微微一笑。 曹贼估计猜不到我已经知道他想做什么了吧?你的攻城十分犀利,但是在推演之中早已被军师尽数使出来了。 第59章 又见孙吴来客至 见大雨依旧下个不停,关羽随后下令令士卒歇息,营中早备下暖盆热水并姜汤,供士卒驱寒所用。 而守营的将士也是尽披着厚重的蓑衣,饶是如此,关羽还是担心守营的时间太长,士卒们坚持不住。 便令守营的士卒一个时辰换防一次,而且每个士卒只守一个时辰,一日之内便不用再戍守。 士卒欢声雷动,纷纷赞谢关将军体恤士卒。 关羽眉头一皱,索性令士卒到东西二门传话,令其也如北门士卒这般,这才回营继续翻看起了《春秋》。 看了一会儿,只觉索然无味,于是又取出诸葛亮撰写的兵法书籍,这才点了点头。 “还是军师高才,与军师相比,这《春秋》之意犹如嚼蜡,却如稚童牙牙学语一般。 大哥不愧是主公,刚遇到军师便以如鱼得水喻之,论识人之明,吾大不如也! 不知大哥在江夏可还顺利。”随即哑然失笑:“有军师在彼,便连天都能被捅出一个窟窿,何事不顺耶?” 算算时间,又过了三天,便又将最近的江陵军情写了一封密信,交由士卒送到城外水军营寨甘宁处。 按照诸葛亮的建议,刘备要求关羽、甘宁、马谡三人每隔三日,汇报一次发生的事情。 然后交予甘宁,再由甘宁统一送往江夏刘备处,这样可以让刘备和诸葛亮在最快的时间内知道江陵和荆南发生的事情。 也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出决断,甚至当场回信,从而指示诸将该如何做。 话分两头,刘备自从听到曹军大举进攻江陵的消息之后,便开始担忧。 直到关羽等人的第一封密信寄来之后,刘备才放下心来。 关羽汇报的消息是很轻松便击退了曹军的第一次攻城,甘宁亦然。 马谡那边传来的消息也是一切利好,南迁的民众正在按计划安置,屯田事宜也已经排上日程。 便在此时,江东也传来了消息。 这一天,在江夏的刘备和诸葛亮正在商议事情,突然士卒禀告,言江东有人至江夏吊丧。 诸葛亮微微一笑:老朋友,等你良久,终于来了! 随后便对刘备说道:“来者必鲁子敬也,而他所来也并非是为了吊丧,而是为打听曹军消息。 主公当推说不知,再三问时,主公只说可问诸葛亮,剩下的便交给亮了。” 两人相视片刻,会心一笑,君臣之间的默契在此刻已然显露无疑。 随后,诸葛亮令人请出流连于花粉中的刘琦,刘琦听罢,极不情愿地嘟囔着: “我荆州和江东有杀父之仇,他吊个鬼的丧。” 诸葛亮笑着安慰道:“吾已知矣,此去只是见客,见客有主公,事后有亮,州牧尽可放心。” 刘琦这才勉强同意,收拾笑脸,使人迎接,只见当前一人身材高大,相貌不凡,面带微笑。 与之交谈,更觉如沐春风,收过礼物,便将鲁肃请进与刘备相见。 鲁肃见到刘备大喜道:“肃久闻皇叔大名,无缘拜会,今幸得见,甚是欣慰。 近闻皇叔与曹操会战,必知彼虚实:敢问曹军约有几何?战力又当如何?” 听到介绍,刘备先是吃了一惊,刚才听诸葛亮说江东来的必是鲁肃,心想你是怎么知道的。 还以为是诸葛亮说的玩笑话,没想到果然如诸葛亮所言,来的人正是鲁肃。 而且还没客套两句,目的就暴露出来了,就是为了打听曹军消息的,一切都被诸葛亮说中了。 心里一边感慨自己军师的能掐会算,料事如神,刘备一边收敛心神,按照与诸葛亮商量的回答道: “备兵微将寡,一闻操至即走,竟不知彼虚实。” 鲁肃笑道:“闻皇叔智计超群,两场大火烧得曹操魂亡胆落,如今更是有大将占据江陵独拒曹操,何言不知耶?” 刘备说道:“备实不知,两场大火乃是吾之军师孔明先生所谋,江陵亦是云长按军师之计诈取之,须唤军师至此,便知其详。” 鲁肃便求见道:“项闻卧龙先生大名,其兄长诸葛子瑜在我主处为官,常言卧龙先生之能,不知皇叔可否请出一见。” 刘备乃道:“子敬稍候,孔明正在城中安排黎庶南迁事宜,我这便请过来与子敬相见。” 鲁肃疑惑道:“南迁?皇叔欲往何处?” 刘备叹道:“长沙太守刘磐,乃兄长刘景升之侄儿,大公子之内兄,兄长之侄,亦是吾之侄儿, 我今与大公子欲往长沙,想在刘磐看在兄长与大公子面上,必容纳我等,且做落脚,别有良图。” 鲁肃不解:“闻皇叔与大公子当初占据江陵之时,大公子已自立为荆州牧,表皇叔为荆州刺史, 今州牧与刺史在此,荆南四郡岂不听命?今尚有荆南四郡并江夏与江陵大城,为何要反投长沙,置于刘磐之下耶?” 刘备面作凄然之色,看刘琦时,亦是面露愤怒(实则是急的),鲁肃当即默然,刘备随之长叹一声说道: “荆南四郡皆听命与刘琮,今刘琮听信蔡瑁谗言,献荆州诸郡以投曹操,大公子虽名为荆州牧,实则只占据江夏一地, 如今西北两方有曹操,东南两方有孙将军,如何能安守此地耶?而江陵孤城一座,兵不满万,已被曹操大军四面围定, 如今是朝不保夕,可怜我那二弟三弟,不知在江陵是否安好。”说罢,潸然泪下。 鲁肃是个老好人,见刘备垂泪,亦是悲戚不已,便安慰道:“江陵孤城,皇叔何不弃之?使令弟保存力量,日后再与曹贼决一死战。” “然则江陵百姓何如?南郡百姓何如?曹操之残暴,子敬如何不知?吾怎忍心令其落于曹贼之手? 固然死战亦要保其生路,不至落入曹贼之手被其荼毒,只可惜吾兵力不足,难以破曹,唉!我好恨!” 言罢,泪如泉涌,令一旁的鲁肃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心里更是暗自思忖:“刘皇叔真乃仁义之主矣,怪不得其势之弱,尚有一众文武舍命随行。 更有诸葛孔明、庞士元等大才为其效命,吾主不如之多矣。” 正思虑间,士卒报军师已至,鲁肃却见诸葛亮额头见汗,面色微红,果是奔劳所致,心中对于刘备的说法更是深信不疑。 第60章 主臣合力演江东 两人见礼毕,鲁肃问曰:“向慕先生才德,未得拜晤,今幸相遇,愿闻目今安危之事。” 诸葛亮叹道:“曹操之奸计野心,亮已尽知,只恨力有未逮,故劝我主南撤,然我主不忍弃城中百姓,故此奔忙,还望恕罪。” 鲁肃问道:“曩者皇叔有言欲南下往长沙郡投刘磐,果有此意乎?” 诸葛亮急视刘备埋怨道:“主公何将此番计划言于外人乎?” 刘备愧道:“军师休怪,吾见子敬乃忠厚之人,一见如故,故将此行告于子敬,哪想其他!” 诸葛亮道:“吾常与家兄来往书信,亦言子敬忠厚,然主公须知防人之心不可无,子敬虽然忠厚, 然彼周公瑾、张子布等人皆见利之小人也,闻我军退,岂能不率军掩杀我等,以图进占江夏耳?我等焉有命在?” 听到诸葛亮所言,鲁肃几乎是一口老血喷出,俺们周都督可是神仙般的人物,怎能如你这般诋毁? 张子布亦是主公兄长死前留于主公托孤的重臣,还有,你那个等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江东就没有好人了?不过说我忠厚,确是如此,诸葛兄弟果然有识人之明。 刘备闻言,“悚惧”道:“吾不知竟有如此严重,还请子敬切勿言于江东众人,不然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耶?” 鲁肃愤然道:“还请皇叔安心,我主孙仲谋当世英主,我江东诸将亦皆英雄也,岂能效那小人做那等鼠辈之事?” 说这话时,鲁肃心里也在打鼓,如果周瑜听到这个消息,恐怕是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攻占江夏的机会吧? 水军诸将如吕蒙、徐盛、凌统、蒋钦、周泰等人皆弑杀贪功,又怎会白白让这等占地杀敌的功劳从手中流失? 而主公孙权又对周瑜言听计从,若周瑜同意,恐怕自己刚和江东众人说完这个消息,便会整军杀来。 诸葛亮闻言,细细地打量了鲁肃半晌,只欲将鲁肃的内心想法一一看破,方才笑着说道: “难怪兄长高赞子敬江东第一忠厚之人,如今一见,兄长所言非虚,以我所见,子敬真乃江东第一人也。” 这个高帽子给鲁肃捧的都不好意思了,诸葛瑾的江东第一忠厚人还有待考究呢。 好嘛!现在诸葛亮更是将自己捧到了江东第一人了,这是将周瑜放于何处啊? 他鲁肃可是有自知之明,无论是从战略见识能力功绩哪方面都是比不过周瑜的,怎么敢称这个江东第一人? 想要拒绝,但这个称号听起来心都被挠的痒痒的,真的是倍儿舒坦,恨不得诸葛亮再来两句。 嘴上却是谦虚道:“孔明先生言过矣,言过矣。”虽是谦虚,嘴角还是忍不住挂上了微笑。 有戏! 诸葛亮再添一把火道:“如何言过?倘若今日在此地的非是子敬,乃是程德谋、周公瑾、黄公覆、韩义公、太史子义诸将, 又或者是水军吕子明、徐文向、凌公绩、蒋公奕、周幼平、陆伯言等人,我等必严阵以待固守江夏,怎敢在此安坐也?” 听到诸葛亮遍数江东诸将,鲁肃面色微微一凛,他竟然对江东的一众将领如此熟悉? 甚至蒋钦、周泰这等透明小将,还有陆逊这个几乎在江东都不怎么出名的孙策的女婿竟然都知道? 武将都知道的如此清晰,那文臣岂不更是如数家珍?我江东的底裤何在? 这样的人物这么可怕,只能做队友,千万不能做对手! 而诸葛亮为什么要捧鲁肃?恐怕除了他就只有刘备才知道,因为他对刘备说过: “鲁肃这个人是江东除了周瑜之外目前最有能力和战略眼光的人,也是除周瑜之外少数能言战、敢言战,又能左右孙权决策的人。 主公当把姿态放的低低的,将鲁肃捧的高高的,不管他为人再如何,也会下意识地劝说孙权和主公联合抗曹, 吾再以江夏之地诱之,江东岂不入我彀中,乖乖地与曹军厮杀也?” 不过诸葛亮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便没有继续捧下去,而是就着刚才的话题说道: “如今此地是子敬,我便告于君知,我等果要乘船顺流南下径去长沙,那刘磐若从州牧及主公便罢, 如不从之,吾军便趁势夺之,便将江陵残军撤往长沙,北拒曹操,若不能守,便再往南, 主公与苍梧太守吴巨有旧,便可投之,苍梧之地,以曹操之能,恐怕亦是鞭长莫及矣。 吴巨处虽不足久居,但可稍作停留,再作良图。” 鲁肃闻言大惊,你这一退退到岭南瘴疠之乡,曹操麾下都是北人,夺得荆州之后,岂能往之?必往东夺扬州,吾主何安? 急忙说道:“吴巨粮少兵微,自不能保,焉能容人?何不往江东而去?孙将军虎踞六郡,兵精粮足,又极敬贤礼士, 江表英雄,多归附之,今为君计,莫若遣心腹往结东吴,以共图大事。” 诸葛亮说道:“我主与孙将军自来无旧,恐虚费词说,且别无心腹之人可使,如何作得中人?” 刘备也道:“军师所言是极,且江夏之民已然尽数南迁,江夏已空,如何能拒敌也?不如往长沙去罢!” 鲁肃急道:“先生之兄,现为江东参谋,日望与先生相见,肃不才,愿与公同见孙将军,共议大事。” 刘备急忙阻拦道:“军师乃吾之师也,正要日日请教,顷刻不可相离,安可去也?” 鲁肃坚请孔明同去,刘备只是佯作不许。 诸葛亮说道:“事急矣,亮且先去随子敬往江东一行,倘孙将军果有抗曹之心,便与之联合,岂不好过一退再退? 更请士元与亮同行,事若顺遂,便留士元在彼,往来沟通,吾自回来在主公麾下参赞, 若不遂,吾可与士元一同返回,便将江夏献于孙将军,岂不好过留于曹操乎?” 刘备这才依依不舍道:“我便在最后一条船上等军师和士元一同南撤。” 诸葛亮垂泪:“主公不可,今去江东,事犹未定,岂可轻离?将百姓撤离之后,可留部分水军在此等待,或有转机。” 刘备这才点头答应,鲁肃遂别了刘备、刘琦,与诸葛亮、庞统登舟,望柴桑郡来。 第61章 荆州刺史果非常 见几人离开,刘琦对刘备说道:“叔父与军师在堂中又哭又笑,是否太过?其目的止为军师往江东一行耶?” 刘备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非也非也,使江东愿者上钩也,你且静而观之,按军师之计,必心甘情愿与曹操相争矣。” 刘琦眼前一亮:“是吗?”他如今的兴趣不多,酒色是其一,其二便是有关江东的坏消息。 刘备呵呵一笑道:“是极,且安乐之,日后便知。” “好嘞!”刘琦就等着这句话呢! 外面实在是太冷了,这些俗事实在是太麻烦了,还是室内暖和,还是琴操和乐儿令人舒心。 见刘琦欢喜地冲入室内,刘备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莫忘了多习练五禽戏。” “侄儿知矣!”听着刘备的嘱咐,刘琦心里十分高兴,帮着自己处理公事,还安慰自己不要忘记习练将养身体。 叔父果然非常人也! 而看着刘琦的脚步从从缓步慢行变成了快步疾趋,刘备也有些不解:那两女果然非常人也?竟得贤侄如此贪恋? 刘琦走后,刘备闲来无事,便往水军一行,却见码头之处,正在组织人手搬运物资,张允和文聘亦在江边嘀嘀咕咕说个不停,还时不时发出瘆人的笑声。 刘备走上前去,两人见之赶紧施礼:“主公!”“刺史大人。” 刘备微微颔首问道:“不知两位所谈何事,这般开心?” 张允嘿嘿一笑说道:“禀告主公,刚才正在和仲业谈及江夏郡北之事呢!是以放浪形骸了些。” 加入刘备集团之前,张允对于刘备的观感只有不屑一顾,刚加入的时候,贪生怕死之余尚有一丝丝的愤恨。 投奔刘备之前,他是水军副都督,投奔刘备之后,他还是副都督,那他张允不是白投降刘备了? 虽然这个投降也不是张允心甘情愿的。 然而归降刘备居于甘宁之下一段时间之后,张允逐渐熄了那缕心思。 甘宁果然是一个厉害的将领,起码比自己厉害的多,而且刘备集团里的氛围也是异常和谐。 不像在刘表麾下,官员之间并不团结,反而相互攻讦,而且荆州事务长期被蔡蒯两家压制。 就连他这个刘表的外甥也不能免俗,但刘备集团却并没有这样的情况。 团结,能干,能者上,弱者下,在夺取自己水寨的时候,就是甘宁作为大军的主将而不是刘备的兄弟关羽。 那个时候,甘宁只是麾下只有一千自己都看不起的“水军”的水军将领! 而且,就连文弱如马谡,年幼如邓范都能全权执掌新兵营。 张允相信,只要自己好好做,肯定能在刘备麾下干出一份功绩! “哦?江夏郡北有何喜事?”刘备的目光转向了文聘,这个任务是之前交给文聘全权负责的。 文聘道:“禀告刺史大人,已按刺史大人吩咐,属下面对那满宠的攻势,已是数战数败,弃了两县之地。 而且在弃地之前,两县的居民已然全部南迁,阡陌田园、县城城墙、水井道路尽毁,能运回来地属下全部运了回来。 运不回来的属下也付之一炬,保证一滴水一粒粮一个黎庶,哪怕一根毛也不会留予那满宠,刺史大人尽可安心。” 刘备恍然,怪不得看到运上船上的物资竟还有茅草用过的木料砌井的砖石等物,之前给他下的命令是坚壁清野。 没想到他竟执行得这般彻底,只是看这个执行力,就知道军师说的没错,这文聘果然非常人也! 也不枉他刘备在他面前大哭一场方才收服,日后还要再接再厉,让这文聘和张允一般,叫自己作主公才行! “善!文将军做的非常好,现在两位军师已往江东孙权处,文将军务必掌控好时间,与那满宠多多周旋一二。 最好是孙权接手江夏之时,看到我军“狼狈而逃”、“伤亡惨重”的情景。” 文聘淡淡地说道:“属下晓得,必如刺史所言。” 对于这等事文聘有些不屑,但好在这员大将最大的优点就是听令,不管愿不愿意,上司的命令他都会严格执行,甚至执行的更好。 但张允对这套熟啊,太熟了,当初在江中无论是主公刘备还是诸葛亮亦或是在战场上勇猛无敌的赵云、陈到。 为了骗他张允那可是煞费苦心,如今想要弃个江夏郡都不肯老老实实地放弃,还想要用江夏同时算计曹操和孙权。 狼狈而逃!伤亡惨重!说实在的,故作败退的事情并不难,但要曹孙双方都相信,就有些困难了。 对于刘备相信诸葛亮的识人之明,他张允对文聘的实力则是更有信心。 文聘可以说是刘表时期荆州武将第一人也不为过。 想那满宠在曹操麾下也是非常厉害的人物,但文聘和周旋之时却游刃有余。 虽然文聘向刘备汇报的内容比较简单。 但败退之时却还能从容不迫地将所有的物资拉回来,这要怎样的自信和实力才能做到。 所以胜,他文聘能做到,败,而且败的像,像到曹孙两方都深信不疑,他文聘也能做到! 而如此熟悉的计划,精明的算计中又带了一丝狡诈:张允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那个手持羽扇,面上总是带着淡淡微笑的人。 这绝对是军师诸葛亮的手笔! 妈呀! 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做他的敌人真是太可怕了!但做他的同僚感觉却还挺不错啊! 有他辅助主公,真是为其他人担忧啊! 军师果然非常人也! 嘿嘿嘿! 张允面色变化莫测,最后又转换城了诡异的微笑。 随后,又向刘备汇报道:“主公,属下还有一事禀告主公,之前属下随水军压船南下长沙,想借此机会看望一番属下的表兄弟刘磐。 并和他说了属下如今已为主公效力之事,他言道请主公放心,主公在长沙的安排他已尽知,必全力支持,请主公勿忧长沙之事。” 还没去荆南,便已经有人表忠心,刘备微微一笑:“允之果然非常人也!真是备的福将!此事先记你一功,等彻底安稳荆南诸郡,备自向州牧进言封赏。” 张允笑着谢过,心里也是颇为奇怪,刘备和蔡瑁同样都是对自己画饼,为什么刘备画的饼这么香,但蔡瑁画的饼却噎的慌,更是有点恶心呢? 真是奇怪! 主公果然非常人也! 文聘也是非常奇怪,张允在投靠刘备之前还是不苟言笑的人,如今怎么变成这般模样? 难道投靠刺史就变成这样了?刺史果然非常人也! 第62章 肃斥群臣声满堂 却说诸葛亮与庞统两人随着鲁肃往柴桑郡而来,三人在船上坐定,便商议开来。 鲁肃对两人说道:“两位先生见我主之时,切不可实言曹操兵多将广,如若不然,孙将军必然倒于张子布等人矣!” 经历过梦中之事,对于孙权文武两派的倾轧和对立诸葛亮尽数了然于胸,此时听鲁肃这般说,更是故作愤怒道: “子敬莫要多言,亮已知矣,只笑汝主有张子布这等人真是他之悲哀,其等世家如此,欲将汝主置于何地? 其等降操,尚可衣锦还乡,累官不失州郡大员、封爵不失公侯之位也;孙将军降操,欲安所归乎? 位不过封侯,车不过一乘,骑不过一匹,从不过数人,出行又何有自有可言?岂得南面称孤哉! 更为甚者,曹操多疑,偶然思之,特赐毒酒一杯予汝主并府中子孙,岂不断却孙氏血脉? 张子布等人之意,各自为己,不可听也,不过汝主甚幸,尚有子敬这般忠臣在旁忠言逆耳, 如若不然,岂不为一众贼子所欺瞒,日后死期将至,又有谁敢、谁愿言劝曹贼放过汝主血脉乎?” 诸葛亮这一番话说的鲁肃十分快慰,大有知己之感,但其最后所言又令鲁肃额上冷汗直冒。 是啊,按照曹操的多疑,谁敢保证孙权不会被曹操赐死呢? 一旁的庞统更是帮腔:“刘琮之事尚在前面殷鉴不远,他以荆州全郡投降,不过想要片刻安宁。 但却被曹操安排为青州刺史,并在路上予以截杀,以刘琮之暗弱曹操尚不肯放过,何况孙将军如此英主乎?” 刘琮到底是生是死,现在谁都不知道,但以曹操的残暴,鲁肃心里更愿意相信刘琮已经被曹操所杀。 但他还是嘴硬地反驳道:“想那宛城张绣与曹操有杀子杀侄杀心腹爱将之恨,曹操尚能容,何况刘琮与吾主乎?” 诸葛亮笑道:“想那张绣麾下只有宛城一地,堪为将者止有张绣一人,堪称勇者止有盗戟之胡车儿,堪为谋者,亦止贾文和一人。 如今胡车儿下落不明,贾文和已被曹操收入麾下,张绣部下部曲兵众皆没入曹营,张绣还有何可担忧之处? 而且,子敬岂知曹操现在不杀他,以后会不会杀他?现在不杀他是不是做给我等看的?” 别人不知道,诸葛亮可是知道,就在曹操死后,曹丕篡汉,便将张绣给杀掉了。 须知,曹丕并非曹操真正意义上的长子,曹昂才是,如果不是张绣那一场叛乱,杀死了曹昂,曹丕怎么能有机会? 这样算来,张绣还是曹丕的功臣,然饶是如此,杀张绣时,曹丕也是毫不手软。 庞统接着说道:“如今荆州与江东诸将皆在,曹操敢以待张绣之姿待刘琮并孙将军乎?我主当年为吕布偷袭所败, 幽居于许都之事子敬知否?几是战战兢兢,朝不保夕矣!此亦是我主不愿降曹之原因之一也!” 曹操和刘备在许都“煮酒论英雄”的事情,天下传的沸沸扬扬,刘备也跟着名扬天下。 能使曹操说出:“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这句话的天下还能有谁? 以曹操的厉害,说这话的时候,尚不敢居于刘备之前,何况其他人! 但就是这位英雄,当年却在整天担惊受怕,曹操麾下的许多人还都建言杀了刘备,这事也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鲁肃便再也没有言语了,诸葛亮和庞统相视一眼,点了点头,看着,现在已经彻底将眼前这位说服了。 及船到岸,鲁肃请诸葛亮并庞统于馆驿中暂歇,先自往见孙权。 孙权长在堂上汇聚文武议事,听闻鲁肃回来,急忙将鲁肃召进问道:“子敬此去江夏,探得虚实如何?” 鲁肃回答道:“已知道曹操的大概情况,请主公容肃稍后一一道来。”孙权便将曹操所发的檄文递给鲁肃: “曹操昨日遣使赍文至此,孤先发遣来使,现今会众商议未定。” 鲁肃接过檄文观看,其略曰:“孤近承帝命,奉词伐罪。旄麾南指,刘琮束手;荆北之民,望风归顺,止余江陵孤城,亦被孤重重围困,弹指可破。 今统雄兵百万,上将千员,欲与将军会猎于江夏,共伐刘备,同分土地,永结盟好。幸勿观望,速赐回音。” 鲁肃看完,心中微微一凛问道:“主公尊意如何?” 孙权眉头轻皱,微微叹息道:“尚未有定论。” 张昭便嚷道:“曹操拥百万之众,借天子之名,以征四方,拒之不顺。且主公大势可以拒操者,长江也。 今操既得荆州,长江之险,已与我共之矣,势不可敌。以愚之计,不如纳降,为万安之策。 众谋士都附和道:“子布所言,正合天意。”孙权低头沉默不语。 张昭又说道:“主公不必多疑。如降操,则东吴民安,江南六郡可保矣。” 鲁肃怒道:“张子布,主公尚未有所定论,你如此逼迫主公,岂是下属之所为?吾看你是欲借主公谋汝家之富贵也! 当斩汝头,悬于东门之上!还有你等这般逼迫主公,欲效张子布乎?有我在此,岂容你等宵小作乱!” 鲁肃本来是一个老好人,可是在来时的路途上,被诸葛亮和庞统那一番言论可是吓的不轻。 孙权这么看重他,他可不想孙权日后死无葬身之地,便连子孙血脉都不留一丝。 如今听得张昭所言,更觉刺耳,忍不住怒从心来,大声呵斥! 张昭听闻此言,只觉额上汗如泉涌,这鲁肃平时都是沉默的紧,今天这是怎么了?言辞竟然如此犀利! 于是厉声喝道:“鲁子敬休要如此污蔑张某,张某所言乃是为公为江东为主公计! 岂容你如此狺狺狂吠,在主公面前进此谗言,欲献吾与众谋士于不忠乎?” 张昭也不是吃素的,你鲁子敬说我是想借着孙权谋自己家的富贵,那我就将全部的谋士都捆绑上,倒要看看你鲁子敬是不是敢同时得罪这么多谋士! 鲁肃岂能轻易上当:“依某看,众谋士亦是你张子布裹挟而来吧?今有主公在此,自有决断! 你等还不速退,让主公自己决断,还留于此地,还想与张子布一道再行逼迫主公乎?” 这帽子扣的太大了,众谋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赶紧都退出殿外。 张昭嘴都气歪了,指着鲁肃道:“你!你……哼!” 到最后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当即拂袖而去。 第63章 文武群臣谋舌战 见江东众臣被鲁肃斥出,孙权大喜,执鲁肃手道:“如无卿在,孤几为众人所逼迫!” 鲁肃道:“些许利己小人,却如骑墙之草,难舍己家之富贵,今曹操势大,他便投曹, 来日主公得胜,彼又偏向主公,此深误主公,愿主公明察,早定大计!”随后便将船中诸葛亮与庞统之言告于孙权。 孙权闻之,面色铁青,额头见汗,良久才深深叹道:“曹贼残暴,刘琮尚不能容,何况孤与刘备乎? 诸人议论,亦是大失孤望,幸天以子敬赐我也!将如此真相后果言于孤闻,不然孤岂料得后来之事乎? 然曹操新得袁绍之众,近又得荆州之兵,大军围困江陵,其势到底如何?子敬快快为孤言之!” 鲁肃说道:“肃至江夏,引诸葛瑾之弟诸葛亮并襄阳名士庞统在此,主公可问之,便知虚实。” 他知道曹操兵多将广,声势浩大,但又不肯欺瞒孙权,所以由诸葛亮和庞统说出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刘备和曹操交手过两次,两次都是胜利了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由两人说出更能增加孙权的信服。 孙权问道:“莫非两人便是荆州号为‘卧龙凤雏’乎?子敬与彼言谈觉其才若何?如此贤才怎归刘备矣?如今却是安在?” 鲁肃赶紧回答道:“现在馆驿中安歇,主公可要召见?”对于孙权其他的问题却是置若罔闻。 他在船上和两人交谈的时候,就感慨过两人的学识和才能,言语之间多次透出招揽之意。 然而诸葛亮和庞统却顾左右而言他,鲁肃明白,这是变相地拒绝,只是为了顾及他的面子才没有说的这么直白罢了。 如今孙权的话语中亦透露出招揽之意,鲁肃又如何敢搭话。 孙权也是非常清楚鲁肃的为人,见鲁肃如此,岂有不明之理?于是便说道: “今日天晚,二贤才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先令其休息,来日聚文武于帐下,先教见我江东英俊,然后再升堂议事。” 吾刚骂完他们,主公便叫如此,岂不陷孔明与士元于泥潭乎? 张口欲言,却被孙权打断:“子敬一路奔波辛苦,也自早回休息吧!” 鲁肃无奈,微微一叹,当即领命而去。 看着鲁肃离开的背影,孙权深深吸了一口气,鲁肃的那句“毒酒白绫,血脉断绝”的言语深深刺痛了他。 是啊,众人投降曹操,都可得安生,既不耽误升官发财又不会危及性命,便连周瑜鲁肃都是如此。 然而公瑾在外,众人却无一人言之,只有子敬这等忠厚之人宁愿得罪同僚也要呵斥他们并和孤说明。 这才是真正的为孤考虑,这才是真正的忠君之士啊! 然这两人果然名副其实乎?待令一众谋臣先去试他一试,如果然如此,必然将之留在江东为孤效力。 却说,张昭与众人被鲁肃呵斥出殿,会于殿外,围做一团商定道:“向闻鲁子敬忠厚士也! 平日里未见他发一言,做事却颇有条理,今日言辞为何却如利刃一般?” 张昭咬牙切齿道:“哼!还不是往江夏刘备处一趟磨快了尖牙利齿,不去骂曹操,今日反骂我等! 不消说,定是随他一道前来之人教之,意在劝吾主帮刘备共抗曹丞相天军耶?” 众人又问:“原来如此,我道鲁子敬平日高尚,如今怎牙尖嘴利如此,原是外人挑拨所致, 以子敬之忠厚,确易为外人所趁,不知调拨者为谁?子布可知否?” 张昭道:“刘备麾下还能有谁?据我所知,来者有两人,一者乃诸葛子瑜之弟——荆州人称“卧龙”之诸葛亮, 另一人乃是人称“凤雏”的襄阳名士——庞统庞士元两人。 俱传,两人乃经天纬地之才,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荆州人士更是有言:‘卧龙凤雏得一人可安天下’。 今刘备有‘卧龙’、‘凤雏’两人为之效力,劝我主与之共抗曹丞相,万一侥幸,击败曹丞相,荆州便为刘备所有也! 我主又有何所得?平白损伤无数江东子弟也!如为曹丞相所败,我江东亦玉石俱焚也!” 江东的兵力不是孙权一个人的,而是孙权统领的兵力占据了大部分,而其他一部分则是各大世家的私兵以及部曲。 孙权所统的兵众死就死了,他们一点都不心疼!但如果对抗曹操,孙权怎么可能不趁这个机会调动他们的私兵和部曲呢! 这些可是他们世家享受权利而必须拥有的力量啊!死一个都会心疼不已。 众人皆义愤填膺:“两人皆荆州人士,如今挑拨我等同僚,莫非欺我江东无人乎?” “是极!如今‘卧龙’、‘凤雏’俱在,刘备岂不还是仓惶败逃,几如丧家之犬乎?” “依某看,此等名号亦是自吹自擂,只恐名不副实,只会搬弄口舌,徒惹人笑。” “……” “……” 看着众人皆附和自己,张昭大喜,却故作愁眉对诸人言道:“以主公之性,明日主公欲召两人问询, 必先令两人面见我等,我等又该如何,诸位有何决议?可试言之。” 虞翻是个暴力狂,性情疏直,多次犯颜谏争,虽是文士,却是善使长矛,当下说道: “为防两人蛊惑,明日我随身携带长矛,见之便一矛将两人刺死了吧!” 虽然很想这样,但张昭还是说道:“仲翔何其暴力乎?主公尚有诸多问询处,见被你刺死,主公怎生看汝?” 虞翻毫不在乎地说道:“刺死两人,我再向主公请罪!反正两人已死,以主公之明,莫非还欲将我赐死乎?” 张昭笑道:“自然不会,但主公会将汝打个半死,或因此遭受贬谪,如此岂不是无妄之灾? 索性我等先将两人打个半死,以防两人还有力气逞口舌之利如何?如此主公尚可问话,又不必责罚我等!哈哈哈!” 步骘是个厉害而且老成持重的人,建言道:“两人皆荆州名士,必有辩才,明日我等可先在论辩之上折辱两人一番。 令其羞惭万分,再不敢在我主面前逞口舌之利,亦无颜回江夏面见刘备矣。” 众人纷纷称“善”,都道:“步子山此老成持重之言,明日便教两人知我江东人士的厉害!” “然后再将两人打个半死,顺便将鲁肃也揍一顿!”张昭默默地在心里加了一句。 第64章 先难子布绽锋芒 次日鲁肃至馆驿中见诸葛亮与庞统二人,叫与孙权相见,先对两人道:“孔明与士元兄今日需小心应对。” 诸葛亮微微一笑:“子敬之言吾已知矣,无妨!” 鲁肃深深看了两人一眼,又是微微一叹,便不再说,毕竟这是自己主公做出的决议,他不好多言。 在临行之前又嘱咐道:“今见我主,切不可言曹操兵多。” 诸葛亮笑道:“亮自见机而变,决不有误。”庞统亦微笑颔首。 鲁肃便引着两人来到议事殿中,早见张昭、顾雍等一班谋士二十余人,峨冠博带,整衣端坐。 看到众人如同吃人般的眼神,诸葛亮心下一凛冬:看来这次江东的诘难比梦中来的还要猛啊! 也不知道鲁子敬对孙仲谋和席上众人说了怎番言语,此间之事定难善了!可是,本军师也不是吃素的。 梦中亮手无缚鸡之力,更是孤身一人,便能将尔等搏的哑口无言,今日亮已非同梦中,更有士元在此,更有何惧? 随后回身和庞统相视一眼,庞统微不可查地轻轻点头,昨晚在馆驿的时候,诸葛亮就对他说过了: “今日江东众谋士肯定要以言语危难你我二人,如之奈何?” 庞统淡淡一笑:“论辩之事,除你之外,统还未服过其他人,若言语说不通,统还略知一些拳脚剑法。” 诸葛亮闻言哈哈大笑:“汝既知拳脚剑法还能为我所缚,而至新野面见主公也?可见士元之拳脚亦不过尔尔!” 庞统一脸鄙视地看着诸葛亮:“不服来战!若那日不是汝,吾怎能着别人之道尔?吾就是太相信你这损友了!” 诸葛亮还是有些不信:“既如此说,亮平生习练五禽戏,与叔至、子龙等人亦学枪习剑,如此亦可称略知拳脚,粗通枪剑矣!” 庞统也不与之争,直到第二日,看到江东诸人来者不善,庞统已然了然于胸。 两人与江东一众谋士逐一相见,各问姓名,施礼已毕,便坐于客位之上。 张昭等人见诸葛亮丰神飘洒,器宇轩昂,面上十分自信洒脱,虽与诸葛瑾有三分相似,但气质之上却与诸葛瑾大不相同,心中已自有些叹服。 又见庞统浓眉掀鼻,黑面短髯,形容古怪,面上更是带着三分不羁与狠厉,倒哪里像个文臣谋士?倒像诸葛亮的随身护卫。 此时,大家的心里都有一个疑问:“卧龙名号名不虚传,此人真乃道号‘凤雏’乎?” 这刘备麾下两大谋士一俊一丑、一飘洒似神仙,一古怪如鬼魅,真人间奇景也! 见二人坐定,张昭先以言挑之:“昭乃江东微末之士,久闻先生高卧隆中,自比管、乐。此语果有之乎?” 果然如梦中一般无二! 诸葛亮便笑道:“此亮平生小可比也!何足挂齿。” 张昭闻言,嗤笑道:“近闻刘豫州三顾先生于草庐之中,幸得先生,以为如鱼得水,便想要夺得荆襄九郡之地,然而现在荆襄却尽属曹操,不知先生有什么看法呢?” 诸葛亮说道:“吾观取荆襄之地,易如反掌。然我主刘豫州躬行仁义,不忍夺同宗之基业,刘荆州当时欲托孤于吾主,我主极力推辞,然而刘琮年幼,听信蔡氏谗言,暗自投降,致使曹操得以猖獗。 然饶是如此,我主亦两败曹操,使其损兵折将,两败荆州,一者尽收襄阳水军四万余,二者收江陵众多钱粮并江陵守军六万余。 今我主屯兵江夏,令麾下关羽等将守江陵,别有良图,非等闲可知也。” 张昭笑道:“如此刘豫州已有十万余众,已可独拒曹操大军,何必又来江东劝说我主?是与先生言行相违乎? 先生自比管、乐,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国天下;乐毅扶持微弱之燕,下齐七十余城:此二人者,真济世之才也。 先生在草庐之中,但笑傲风月,抱膝危坐。今既从事刘豫州,当为生灵兴利除害,剿灭乱贼。 且刘豫州未得先生之前,尚且纵横天下,割据城池,今得先生,人人仰望。即使是三尺童蒙,亦谓彪虎生翼,将见汉室复兴,曹氏即灭矣。 朝廷旧臣,山林隐士,无不拭目而待,以为拂高天之云翳,仰日月之光辉,拯民于水火之中,措天下于衽席之上,在此时也。 何先生自归豫州,曹兵一出,弃甲抛戈,望风而窜?先弃新野,再败樊城,被围江陵,又奔夏口,几无容身之地:是豫州既得先生之后,反不如其初也。 管仲、乐毅,果如是乎?又何言数场小胜?莫非以十余万之数字诓骗我等乎?愚直之言,幸勿见怪!” 还是老一套,连话都没有变,只是自己投奔主公之后,比梦中多做了一些调整,才使得张昭的话有一些改变,真是无趣啊! 随即哑然而笑道:“鹏飞万里,其志岂群鸟所能窥探?恰似人染沉疴,应先以糜粥饮之,再和药服之。” 待其腑脏调和,形体渐安,继而以肉食滋补,猛药疗治:则病根尽除,人可保全。 如果不等到气脉和缓,便用猛药厚味,却还想要求得平安,这是何其困难的事情啊! 吾主刘豫州,昔日兵败汝南,托身刘表,兵寡将少,仅有关、张、赵云而已,这就好比羸弱之人重病肆虐的时候。 而新野乃山僻小县,人民稀少,粮食鲜薄,甲兵不完整,城郭不牢固,军兵不经练,粮草不继日,吾主不过暂且安身罢了。 然而博望烧屯,白河用水,使夏侯惇,曹仁辈心惊胆裂,后又奇袭襄阳水寨,挥兵直下江陵,江陵之众,不战而降,窃以为管仲、乐毅之用兵,也不过如此。 至于刘琮降操,豫州实出不知;且又不忍乘乱夺同宗之基业,此真大仁大义也,如今虽寡不敌众,撤于江夏,更是主动撤退,何言败也? 再者有言:胜负乃其常事!昔高皇数败于项羽,而垓下一战成功,此非韩信之良谋乎?夫信久事高皇,未尝累胜。 盖国家大计,社稷安危,是有主谋。非比夸辩之徒,虚誉欺人:坐议立谈,无人可及;临机应变,百无一能。诚为天下笑耳!” 这一篇言语,说得张昭并无一言回答。 感谢义父“构思软件”打赏的十五封情书,今日再加更一章,特此感谢。 第65章 薛陆无遮受重拳 见张昭被难住,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诸葛亮身上,哪里还管庞统的美丑! 座上忽有一人高声问曰:“今曹公兵屯百万,将列千员,龙骧虎视,平吞江夏,公以为何如?” 还是老调子,诸葛亮不用看,就知道说话之人乃是虞翻,便道: “曹操收袁绍蚁聚之徒,劫荆州乌合之众,起一众疲敝之军,虽百万又有何俱哉?” 虞翻冷笑道:“兵败于新野樊城,计穷于江陵夏口,区区求教于人,而犹言不惧,此真大言欺人也!” 诸葛亮说道:“刘豫州以数万仁义之师,安能敌百万残暴之众?退守夏口,所以待时也,被围江陵,亦不过拖延之策耳。 今江东兵精粮足,且有长江之险,尔等犹欲使孙将军屈膝降贼,却不顾天下耻笑。由此论之,吾主又何惧曹贼也?” 虞翻口不能对,当即拍案起身。 见其起身,庞统也黑着脸站了起来,手也放在腰间的剑柄之上:“闻虞仲翔善使长矛,莫非欲在殿中舞矛乎?” 虞翻嗤笑道:“吾之长矛颇为锋利,出刃必见鲜血,汝敢拿头来试否?” 庞统面无表情地说道:“汝矛利,我剑未尝不利!” “仲翔!此江东之待客之道乎?言语不能胜,便欲逞勇力乎?” 虞翻见是鲁肃,虽然不屑,还是哼了一声,这才坐下。 座间又一人发问道:“葛君莫非欲效仿张仪、苏秦,游说东吴不成?” 诸葛亮对这日后能平定交州且能安稳治理的步骘颇感兴趣,且步骘亦非良善之辈。 当年南中三郡反叛大汉,背后便有步骘的身影,他在交州可是为南中提供不少粮草兵刃等物资。 他随即起身,朝步骘走去。 他要将步骘铭记于心,日后寻得时机,定要将其铲除,或者在江东,就要将他除掉! “步子山以苏秦张仪为辩士,岂不知苏秦、张仪亦为豪杰之士。苏秦曾佩六国相印,张仪两次相秦,更为秦取楚汉中之地。 二人皆具匡扶人国之谋略,岂非那等畏惧强权、欺凌弱小、惧怕刀剑之人可比乎? 诸君闻曹操虚妄狡诈之词,便心生畏惧,欲请降,岂敢嘲笑苏秦、张仪乎?” 步骘沉默不语。 忽有一人问道:“葛君视曹操为何等人也?” 诸葛亮转头看向其人,果真是薛综,他的手在袖中紧紧攥住,须臾后又缓缓松开: “曹操乃汉贼,何必多问?” 薛综道:“公此言差矣。汉传世至今,天数将尽。今曹公已据天下三分之二,人心皆归。 刘豫州不识天时,强行与之相争,恰如以卵击石,岂能不败乎?” 诸葛亮厉声喝道:“薛敬文怎能说出如此无父无君之语!人生于天地之间,当以忠孝为立身之本。 公既为汉臣,见有不臣之人,当立誓共诛之,此乃为臣之道。 今曹操祖宗承蒙汉禄,不思报效,反怀篡逆之心,实乃天下共愤;公却以天数归之,真乃无父无君之人也!” 诸葛亮越说越怒,当下张开五指,朝着薛综脸上便是一掌,打得那薛综口中吐血。 又复一拳,打落两颗门牙,薛综爬起身来,以手覆面,却自知理亏,哪里还敢辩驳,一溜烟儿跑向殿后藏匿起来了。 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 殿上众人大惊,这里可是江东!诸葛亮怎么敢动手?虞翻当即摔案而起,歩骘也将手放在了剑柄之上。 庞统也是大惊,不过之前已经见识过诸葛亮的土匪行为,现在虽然惊讶,却是哑然一笑。 当下反应过来,现在两人可是同僚,急忙将剑拔在手中,立于诸葛亮身侧。 虞翻叱道:“诸葛孔明,你果当我江东无人乎?竟然在殿上行凶?” 见虞翻来势汹汹,庞统赶紧持剑将诸葛亮护住,诸葛亮轻轻拍了拍庞统,示意无事。 “吾主乃大汉皇叔,若有人再敢有此言者,吾必不饶他,两汉二十八帝在天之灵亦不饶此反贼之言!” 众人知道理亏,也恨薛综怎么这般愚蠢,说出那种言论。 大汉天数将终这事儿心里知道不就行了?但从人嘴里说出来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座上一人开口问道:“曹操虽挟天子以令诸侯,然其乃相国曹参之后。 刘豫州虽自称中山靖王苗裔,然无可稽考,不过一织席贩屦之徒,何能与曹操抗衡?” 诸葛亮冷哼道:“曹操既为曹相国之后,当为汉臣。今其专权跋扈,欺凌君父,不仅欺君,亦乃灭祖之举。 其不惟汉室之乱臣,亦为曹氏之逆子。刘豫州乃堂堂帝胄,当今圣上依谱赐爵,岂容汝等妄加诋毁?” 诸葛亮徐步上前,忽地伸手抓住那陆绩的衣领,用力一提。 将其自几案中拽出,重重掼于地上,复又抬脚踹向陆绩小腹,陆绩吃痛,蜷缩一堆,彷如一只死虾。 诸葛亮再上前一步,踏住其胸脯,举起那醋钵儿般大的拳头,凝视着陆绩道:“且高祖起于亭长,终得天下。 织席贩屦,何足为耻?汝等小儿之见,竟敢如此羞辱吾主,莫非寻死?” 言罢,又是一拳,正中陆绩鼻子,打得鼻血四溅,鼻梁歪斜,仿若开了个油酱铺,咸酸苦辣尽皆流出。 陆绩挣扎不起,口中只呼:“打得好!” 诸葛亮怒喝:“区区怀橘之陆郎,竟敢还口!” 遂又扬起拳头,朝着陆绩眼眶眉梢猛击一拳,打得其眼棱绽裂,眼珠迸出,恰似开了个彩帛铺,红黑紫三色尽皆绽出。 鲁肃见状,惊愕不已,心中暗想:这诸葛亮好生凶猛!所幸未曾在言语上得罪于他。 虽见陆绩被打得如此凄惨,心下暗爽,却也不敢坐视其行凶,赶忙起身拉住诸葛亮,以防陆绩再遭毒手。 程秉与严畯则急忙将陆绩扶入殿后,寻医者救治。 “诸葛孔明!”虞翻终于按捺不住,手持长矛,立于殿中,遥指诸葛亮,厉声道: “适才薛敬文之事,乃其咎由自取,吾等已不再追究,岂料你竟敢再度行凶?” 庞统亦是惊愕不已:“昨日诸葛亮所言不假,果然略通拳脚,且那股狠劲,实非我所能及,难怪当初会着了他的道!” 旋即,庞统亦剑指虞翻,双目环顾殿中众人,以防他人猝然偷袭。 诸葛亮冷哼一声:“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我主乃皇帝亲口册封的大汉皇叔,陆公绩岂敢妄加侮辱?” 鲁肃更是忧心忡忡,心里更是大呼:我鲁子敬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然带回来诸葛亮这等杀星! 骂归骂,自己搞出来的破事还得处理,可不能让诸葛亮死在殿上,如若不然,他鲁子敬在江东还有何脸面。 随与庞统一起紧紧将诸葛亮护于中间,嘴上亦不停道:“众人暂且息怒,且等主公定夺!” 众人相互争辩,他自是不惧,然己方愚笨之徒甚多,先有薛综那般言辞,后又有陆绩说不过便改为人身攻击。 此刻虞翻持矛,步骘持剑,庞统亦是持剑对峙,他虽对庞统的战力不甚了解,但对虞翻的厉害却心知肚明,唯恐诸葛亮被虞翻一矛刺死! 第66章 且先休战见孙权 虞翻哈哈一笑,手持长矛指着鲁肃道:“鲁子敬,刚才你阻我,我给你面子,现在葛氏行凶,你还要阻我不成?” 鲁肃沉声道:“孔明先生乃是主公所邀而来,乃刘皇叔之使者,无有主公所言,谁敢擅动!” 虞翻亦道:“此非擅动也,只是见葛君武艺非常,欲与之讨教一二矣!诸葛孔明,汝可敢与吾一战?” 诸葛亮此时已经平复了心情。 也不怪他如此激动,来到江东之时,他想起梦中种种,便觉心底有一股无名之火在熊熊燃烧。 待昨日于岸前见到吕蒙,便恨不得立时将之杀死,今日又见到陆绩身后的陆逊,再也忍受不住。 本来,在步骘说话之时,他便要发作,但步骘一言一行都是君子所为,言语之中,也没有任何偏激之语。 他自然无法将火发在步骘身上,可是薛综却好死不死又说出梦中那句无君无父之言。 这真是叔可忍亮不可忍! 打他! 诸葛亮的心里当时只有这两个字。 于是薛综便被揍了,尚不解气,陆绩又来聒噪,又将陆绩打了一顿,诸葛亮顿时感觉心情好多了。 此时见虞翻叫阵,步骘拔剑他却凌然不拒,心里想着:“如果趁着这个机会将歩骘给干掉……” 当下便即言道接战,却听庞统说道:“江东欲车轮战否?孔明以一敌二,虞仲翔欲趁人之危乎? 不如由我出战,见识仲翔矛法之威何如?” “不行!” “且住!” “够了!” 三个声音同时传了出来。 说“不行”的是诸葛亮,他好不容易将老庞拐到手,自己在荆南还有布局,却苦于分身乏术。 这次将庞统带来江东更是为了帮自己解忧,好让自己脱身和刘备一起去处理荆南的事宜。 可千万不能让庞统折在这里啊! 说“且住”的是鲁肃,他始终都秉承着诸葛亮和庞统是自己带来江东的。 那么他就有责任保护他们两人,让他们毫发无伤,即使死也不能死在江东。 要不然,他鲁肃哪里还有脸面待在江东,以后还要在这一带混呢,可不能因小失大,丢了信誉。 而说“够了”的,声音低沉,却显得无比威严,引得江东众人的目光都往说话的人看去。 那人面沉如水,不怒自威,不是孙权还有何人。 虞翻微微一叹,无奈地扔掉了手中的长矛,步骘也将手中的长剑插回鞘中。 江东众人急忙起身行礼:“见过主君。” 诸葛亮也是不卑不亢地施礼道:“见过孙将军。” 只有庞统仍不放心,长剑仍握在手中。 见此如此忠勇,明知道虞翻矛法威猛,却仍面不改色,孙权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名士也起了兴趣。 “士元先生欲效樊哙乎?卧龙先生可不是高祖,此地也并非鸿门。”随后回身对身边一人说道: “葛君,汝弟果然好才华,好胆色,亦好身手。”说这话时却是面带笑意,然后对着众人说道: “众卿且安退,孤自有主张,子敬,稍后将两位先生引入后殿。” 鲁肃躬身领命,孙权自往后殿去了。 孙权身边那人便上前来对着诸葛亮说道:“二弟既到江东,如何不来见我?三弟如何?” 那人正是诸葛亮长兄诸葛瑾,目前在孙权麾下任长史一职,诸葛亮躬身答道:“弟既事刘豫州,理宜先公后私。公事未毕,不敢及私。望兄见谅。” 诸葛瑾自然理解:“此间才俊俱是我江东同僚,此前之事吴侯已然见谅,贤弟亦休太过无礼,且去见过吴侯,却来叙话。” 说罢便与江东众人口称死罪,江东众人见孙权如此,也不敢太过造次,便随诸葛瑾一起到殿外,只是口中不断埋怨怒骂却也不提。 鲁肃说道:“适间所嘱,不可有误。”诸葛亮点头应诺。引至殿后,孙权降阶而迎,优礼相待二人。 孙权说道:“多闻子瑜谈谈足下之才,子敬亦言两位乃饱学之士,经天纬地,今幸得相见,敢求教益。” 诸葛亮道:“不敢劳吴侯谬赞,不才无学,空有一身蛮力,与长兄相比差之甚远,有辱明公垂问。” 孙权笑道:“先生莫要自谦,敢问两位先生近在新野,佐刘豫州与曹操决战,必深知彼军虚实。” 诸葛亮微微一叹道:“刘豫州兵微将寡,更兼新野城小无粮,安能与曹操相持。” 孙权问道:“曹兵共有多少?” 诸葛亮道:“马步水军,约有一百余万。” 鲁肃闻言,大吃一惊,眼睛不住地往诸葛亮脸上望去,却见其目光始终在孙权脸上。 他只好望向一旁的庞统,又见庞统垂首敛目,沉默不语,心中大急:这孔明怎不按套路出牌? 却听孙权继续问道:“莫非有诈乎?” 诸葛亮回答道:“并非如此,亮可予吴侯大致算上一算:曹操就兖州已有青州军二十万;平了袁绍,又得五六十万; 中原新招之兵三四十万;今又得荆州之军二三十万:以此计之,不下一百五十万。亮以百万言之,恐惊江东之士也。” 太夸张了!鲁肃在旁,闻言失色,以目视诸葛亮,诸葛亮却只做不见。 孙权道:“曹操部下战将,还有多少?” 诸葛亮说道:“足智多谋之士,能征惯战之将,何止一二千人。” 孙权道:“今曹操平了荆襄,复有远图乎?” 诸葛亮道:“曹操素有大志,如今扫平天下,即今沿江下寨,准备战船,不欲图江东,待取何地?” 孙权说道:“若彼有吞并之意,战与不战,请足下为我一决。” 诸葛亮说道:“不敢劳吴侯相问,亮自有言相答,但见殿中形式,此言一出恐遭江东世家毒手矣。” 孙权道:“有孤在此,先生可保无虞,请先生言之。” 诸葛亮笑道:“亮试言之,今曹操威震海内,气吞万里如虎,将军何不从众谋士之论,按兵束甲,北面而事之? 如若不然,将军外托服从之名,内怀疑贰之见,事急而不断,祸至无日矣!” 孙权狐疑:“那刘豫州为何不降?” 第67章 孔明智激东吴主 诸葛亮叹道:“我亦常劝我主敌众我寡,不如降之,我主幽幽叹道:‘不愿再囚于许都而此生亦无自由矣,若如此,吾宁死!’, 我等便不再劝,来此之前,我主已尽撤江夏之民,本欲沿江顺流而下至长沙暂避,若长沙亦难守,我主便往苍梧而去。 然子敬到江夏,言道江东吴侯并众将皆有必死之心,必与吾主共抗曹操,又吾兄在此,岂忍见吾兄为曹操所掳? 吾便劝吾主道:‘与其逃之又逃,退而又退,不如与江东联合,倚长江天险与曹贼决一死战’,吾主亦非贪生之辈, 故遣吾与士元到此,然而,唉……”说罢,诸葛亮大摇其头,脸上满是失望与鄙夷之色。 “却不想江东诸人除子敬外却无一热血之人,徒之奈何?江东固有武勇之人,然长矛利剑却是朝向我等,而非曹操矣! 今见吴侯,是为言明曹军现状,叫将军早作提防,亦是全了子敬一诺,今事已毕,便于此别了吴侯,我与士元便回江夏,往长沙而去。 然江夏一地,我主不忍让于曹贼,我建言道:不如献于吴侯,我主欣然答应,吴侯便派大军往江夏与我军交接吧! 日后吴侯若降曹操,多一江夏之地亦多一些谈判之资,也算是我主送给吴侯之礼了,请吴侯莫要违背江东世家之念。 如若不然,只恐世家不服,江东不稳,曹操大军未至,吴侯已自难保,吾兄还需吴侯庇护,请吴侯深思。” 这一番话说的孙权面容变幻不定,鲁肃张口结舌,庞统暗自沉思,一时之间,后殿之中,安静极了。 孙权沉吟半晌,尚未说话,只听鲁肃轻哼一声:“吴侯乃江东之主,江东世家怎敢不听吾主之号令!” 诸葛亮淡淡笑道:“安稳之时或许,然此时曹操大军压境,子敬敢言诸人无有别样心思否? 昔年孙讨逆在时,几将陆家屠戮殆尽,子敬敢言陆家无有献吴侯之首予曹操之心思乎? 此一来可报灭门之仇,二来可光耀陆家门楣,我若为陆家,必有联合世家之意矣!” 孙讨逆便是孙策,生前曾封为讨逆将军,因其吴侯之爵位为孙权所袭,为有所区分,故按此称。 听到诸葛亮提及亡兄,孙权目光一寒,又听诸葛亮所言,却觉脊背发凉,甚至感觉陆家之刺客便在自己身后。 不免回头看去,却是虚惊一场,随后擦了擦额前冷汗。 当年孙策便是没有防备,被吴郡太守许贡的门客刺杀继而致死,自己登位之后,亦遭遇数次刺杀。 起复陆家之时,他曾百般纠结,然架不住群臣相劝,陆家亦底蕴深厚,故用陆绩、陆逊二人为官。 然陆家之态度却是却令孙权不喜,对于孙权不置可否,对于陆绩更是鄙夷,而对于陆逊这个孙策的女婿更是唾弃。 如此思来,诸葛亮所言大为有理啊! 只听诸葛亮继续说道:“故为吴侯计,莫要多虑,还望速往江夏接受交割,我等还要随主公往长沙而去, 待我等南下之后,吴侯可尽降于曹操,则不失富贵,陆家亦无可奈何矣!为富贵计,失去自由又如何?” 这话说的孙权怫然大怒:“我岂不如刘豫州矣?” 诸葛亮道:“非也,然我等唯我主之命是从,上下一心,故无碍也,但江东诸人,杂念甚多,只恐不肯为吴侯尽心效力矣!” 孙权道:“我江东多英杰之士,怎被先生说的如此不堪。” 诸葛亮道:“亮亦以江东多才俊,方才随子敬一行,今日得见,却不忍直视。” 不要闹了大哥!听着诸葛亮和孙权翻来覆去就是江东才俊不行,江东才俊二心,鲁肃急坏了。 不就是今天给了你一个下马威嘛,再说,你这不也没吃什么亏吗?非但没吃亏还反伤我两员才俊,够了吧! 当下上前道:“孔明休要多说,此乃我江东内事,我主一言可决之,然我主欲战,不知孔明有何良某献于我主乎?” 听闻鲁肃有言,孙权轻舒一口气,缓缓说道:“曹操平生所恶者:吕布、刘表、袁绍、袁术、豫州与孤耳。 今群雄尽灭,独豫州与孤尚存,豫州尚敢如此,孤岂能以全吴之地,受制于人乎?吾心意已决,与刘豫州共抗曹操! 天下除了刘豫州还能有谁数败于曹操呢?然以豫州此时之力,安能抗此难乎?先生若有良策,还请教我!” 诸葛亮说道:“吾主虽退但未败,关羽犹率精兵万人屯于江陵,目前正与曹操交战;刘琦领江夏战士,亦不下万人。 曹操之众,已是远来疲惫,又强攻江陵,虽下亦必损兵折将矣,此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也。 且北方之人,不习水战。荆北士民迫于形势才投降曹操,并非本心也,荆南四郡在大江南岸,更是鞭长莫及。 今将军果真能与我主协力同心,破曹军必矣,曹兵若败,必然撤往北方,则荆、吴与之可成鼎足矣。成败之关键,在于今日。惟将军裁之。” 孙权闻言大悦:“先生之言,顿开茅塞。吾意已决,更无他疑。即日商议起兵,共灭曹操!” 诸葛亮又叹道:“虽吴侯有此决断,然事后必有贪生怕死之小人,前来劝说吴侯,吾等在馆驿亦难安生。” 孙权道:“先生休要多虑,我自派兵守护两位先生,必不为他人所扰。” 遂令鲁肃将此意传谕文武官员,就送诸葛亮于馆驿安歇,令重兵守于馆驿严加保护,任何人不得放入。 时周瑜在鄱阳湖操练水师,孙权自遣人告知己之决议。 张昭知孙权欲兴兵,遂与众人议论道:“中了诸葛亮之计,这诸葛亮先打伤我谋士在前,又蛊惑我主在后,真小人也!” 急入见孙权劝道:“昭等闻主公欲兴兵与曹操争锋。主公自思比袁绍如何?曹操向日兵微将寡,尚能一鼓作气覆灭袁家, 何况今日又有百万之众从其南征,岂可轻敌?若听诸葛亮之言,妄动甲兵,则江东六郡皆玉石俱焚矣!。” 顾雍也进前劝道:“刘备因被曹操所败,故欲借我江东之兵以助之,主公奈何为其所用乎?愿听子布之言。” 孙权见众人进来劝谏,心中冷笑:“果然如诸葛亮所言!” 第68章 莫道惩前事不宣 孙权遂冷哼道:“依子布之言,孤不如袁绍乎?亦或是诸君不如袁绍麾下众谋士乎?曹操向日兵微将寡,尚可灭袁绍百万之众在于何? 其麾下万众一心,如臂使指矣,然则孤今日便不能以微弱之兵击败曹操乎?是麾下众人不肯与孤一心还是汝等皆有二心矣?” “昭、昭怎敢如此!只是……”张昭急忙想要解释,然而孙权的话变得更加狠厉了。 “……吾头在此,子布若想以此献于曹操以图富贵,大可上前取之!” 张昭顿时被这话吓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随后,孙权横眼冷冷扫过殿下众人,又谓顾雍道:“汝师乃大儒,岂不闻唇亡则齿寒?如今不与刘备联合抗曹, 莫非等到刘备败亡,留我江东独面曹操乎?亦或者说,汝亦要献孤之头而取全家富贵乎?或是诸君有此想法?亦可上前取之!” 孙权给大家平时的感觉太犹豫不决,优柔寡断了,张昭、顾雍的话几乎都成了命令式的语气。 再加上诸葛亮提前给孙权打了一个“小人论”的针,所以此时孙权心里大为不悦,才说出这等狠厉之话。 然而,这话的效果也是非常好的,果然,一凤出声,百禽不语,孙权此时也感受到了君主的感觉。 “诸葛亮说他们都对刘备唯命是从,估计是因为刘备平日里御下极严的原因,而孤对他们却是太过放纵了! 总是想着用孤的仁德来感化这些世家,还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帮世家就是欺软怕硬,畏威而不怀德! 哼!若大兄尚在,谁敢多言?陆氏当年如此兴旺,被兄长几乎屠了满门,谁又敢说三道四?” 张昭、顾雍两人面色发白,战战兢兢不敢多言,其他众人亦不敢多语,殿上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孙权又沉声道:“今日若不取孤之头,日后遣尔等派兵交战之时,若有拖延不前逡巡不进者,哼!” 孙权没有说后果,只是冷哼一声,然而这一声冷哼,却是比任何威胁还要有用,大家都此刻都感受到了诸侯一怒的后果了。 却听孙权又说道:“且休要往驿馆骚扰诸葛亮、庞统二人,亦莫要扰国太之清净,莫谓言之不预也!” 他深知这些人今天不敢在他面前多言,日后必会打扰自己母亲,让吴国太劝说自己收回与曹操决战的心思。 所以便将话说在了前面,而诸葛亮、庞统二人算是附带着的,也算是感谢诸葛亮的建言。 又是良久的沉默,等到大殿之上的气氛沉落冰点,压的众人喘不过来气的时候,孙权终于又开口了: “孤意已决,诸位尽可散去,各归其位,积极备战了。” 一时之间,殿中皆是呼气喘息之声,众人再也没有多言,皆鱼贯而出。 而被孙权点了名的张昭、顾雍两人更是以袖掩面,被孙权捅破了小心思,他们两人现在已经没有脸去见众人了。 天可怜见,两人虽然有些小心思,但那也是代表了大部分世家的利益,只是因为地位尊崇,才被推为发言表态之人。 但他们怎么敢拿孙权的头颅换取富贵的想法!绝无此意啊! 然而此话从孙权口中说出,他们还能怎样?只能以袖掩面不敢见人了。 吴国太他们是不敢再去骚扰了,想去骂骂诸葛亮和庞统也是不敢。 那句“勿谓言之不预也!”冰冷如坚冰却杀气纵横的言语,让所有人都不敢妄动了。 随后孙权又召来一众武将,宣布联刘抗曹之命,那些武将却是战意高昂,杀声震天。 更有甚者,还有武将言道:“我江东自能独败曹操,何必和刘备联盟,乃助其取荆襄乎?” 稍微有远见如韩当、程普之人便小声与之解释道:“此举也是为了消耗刘备力量,以防日后击败曹操,尔等与我争夺荆襄之意。” 这些武将虽然也有世家子弟,但他们和文臣相对来说,并不相同,他们更多的是靠军功来上位。 所以对于打仗他们很积极。 若是在战场之上打几场胜仗,大大增加了名气不说,还增加了己家在江东的权势和地位。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以后打不过了,投降曹操,凭借着能打胜仗的能力,也能得到曹操的看重,日后在曹操麾下也能混的风生水起。 见武将都是异口同声,皆言愿效死,孙权大大松了一口气。 别看他在殿中说的慷慨激昂,可是心里却怕的要死,赶紧拉拢一众武将。 好在武将之中,以周瑜、程普为首。 周瑜是孙权最相信。最倚重的大将,而程普更是父亲那一代的老将,有他两人执掌大军,孙权这才安心不少。 孙权随后来到内殿,见过了吴国太,将今日之事告知,并言道: “母亲还请勿忧,儿子已经做好了决定,亦已严令众人不可骚扰母亲。” 吴国太道:“儿子有主张是好事,不必理会我这老婆子,只是张子布、顾元叹两人皆是大才,想来并无此意,却无端被儿子骂的太狠,只恐二人想不开。” 孙权轻哼一声:“想不开便想不开吧,想大兄在时,何等威风,谁人敢说一个不字? 便儿子执掌江东数年来,他们却不把儿子放在眼里,今日便让他们知道,我孙家才是这江东之主!” “伯符刚烈,总有武力,却为小人所趁,仲谋你却牢记,不要走了伯符的老路。” 孙权心中一凛,再拜道:“请母亲安心,儿子已安排程德谋、黄公覆、韩义公等人守卫大殿, 更遣人从鄱阳湖取回周公瑾,有彼率领大军在此,儿子定然安然无恙。” “如此,老身便无忧了,惟愿儿子大奋威勇,可保江东安然,亦不堕汝父、汝兄之威名!” 有了母亲的肯定,孙权心里更为踏实了,不免对那些谋士更为鄙夷了。 这些谋士的见识就连母亲这等妇孺都不如! 母亲还希望吾大奋威勇,不堕父兄之威,可张昭那老二竟直言我不如袁绍。 吾今敢以数万之众对抗曹军百万雄兵,而袁绍安在乎? 第69章 子敬当欺之以方 此时,馆驿之中,诸葛亮一边忍受着庞统的灼灼目光,一边还要听着鲁肃不胜其烦的埋怨与唠叨! “孔明,汝怎能如此粗蛮?敢在殿中动武,还在我主面前见血?汝如此行凶,怎不顾吴侯之面? 且是肃将孔明带至江东,又汝大兄在此,怎不念我二人日后如何与江东诸僚同处?” 诸葛亮呵呵一笑:“殿中诸人,尽是碌碌之辈,子敬乃大才之士,吴侯自当重用子敬,故子敬无需担忧。 倘若他日,子敬为同僚排挤,可径投我主,我主大度,同僚亦万众一心,子敬若去,我主必虚位以待! 即令子敬日后看中的乃亮或士元之位,我二人亦心甘情愿让于子敬。” “是也,愿让与子敬!”庞统目光依旧,却不耽误嘴上神捧哏。 至于诸葛瑾,诸葛亮没说,但对鲁肃说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到时候你可以和诸葛瑾一起去投靠刘备。 这一世诸葛亮是一定要兴复汉室,还于旧都,再造大汉的,曹操固然是大敌,但再造大汉势必要将大汉归于一统。 所以灭掉曹操之后,孙权也势不能久存,他不忍心日后与诸葛瑾同室操戈,所以能让诸葛瑾早一点投靠刘备就早一点吧。 如果不行的话,那就等到日后再说,或者……他看了一眼庞统,使用一些奇怪的办法也行。 鲁肃苦笑:我这还打算劝你投靠江东效力我家主公呢,怎么突然反过来了? “不劳二位先生挂牵,自古以来,忠臣不事二主,如此之言二位休要再提。” 话说的很好,既对孙权表了忠心,又委婉拒绝了诸葛亮的招揽。 如果是之前的诸葛亮,有君子之风,听鲁肃此言也倒罢了。 然此刻诸葛亮却嗤笑一声:“吴侯亦非我大汉之忠臣乎?子敬如今是吴侯臣子却非大汉之臣子乎? 且劝吴侯投降之人亦有忠臣不事二主之念乎?” “两位先生且现在馆驿安歇,吴侯已令派兵护卫两位,两位勿忧,吾还要去面见吴侯……” 鲁肃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告辞,诸葛亮的言辞实在是太犀利了,他真的有点招架不住。 诸葛亮呵呵一笑,却也没有阻拦:“恕不远送,且上告吴侯:我主曾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纵吴侯有意联合抗曹。 然江夏亦非我主所能占据之地,此间事情一了,可留士元在此,吴侯可派遣大军随亮接受江夏诸县,但吴侯也需略表诚意。” “哦?是何诚意?”鲁肃停住了脚步。 “一者,留夏口为我军屯军之所。”诸葛亮淡淡一笑:“二者,荆南四郡全郡之地,记住,是全郡!” 诸葛亮重重提了一句,主要是因为长沙郡和桂阳郡因为和江东接壤,在江东的接连进攻之下,有部分土地落入江东手中。 “三者,待曹操败退之时,我主要荆襄九郡之地,还需吴侯表奏大公子为荆州州牧之职。” 当初自领荆州牧的时候,刘琦在一众荆襄官员的表奏下给许昌的皇帝上了表,但此表落入了曹操的手中,而且曹操现在肯定不会同意。 但等到曹操败退,掌控不了荆州的时候,情况就不一样了。 名不正言不顺,那个时候,正需要孙权这样一个地位与之相当的人向朝廷表奏,曹操想不承认也没法了。 这一条一条说出来,鲁肃眉头大皱,只道:“肃自与吴侯言说。” 说罢,便抽身而出。 只留诸葛亮在馆驿之中哈哈大笑。 “孔明!”庞统此时却发声了,“汝昨日与今日皆在离间子敬与江东君臣,尔后又激将孙权,果然好手段,好口才。 如今孙权果然决定与我主共抗曹操,只是殿中击打两人却是为何?吾此时尚未想通。” “无他,薛综其言,却令我深痛恶绝,彼辈自取死也,与我何干,陆绩却意不在尔,而在其身后之陆逊也!” 说罢,摇了摇头:“可惜,其稳如老狗,不肯出手,若不然,将之打死亦或打个半死岂不为我主除却一虑?” 庞统脑中细细回想,才想起那个年轻的面庞,不屑道:“谅那等孺子,怎劳孔明如此挂怀!” 诸葛亮笑道:“江东有大才者,寥寥数人,周瑜、鲁肃之后便属陆逊,次之者乃吕蒙、步骘等人。” 其实还有很多在他梦中留存大名的,比如太史慈,不过这个早亡,比如甘宁,这个更是已被招揽。 而这五个最重要,取得的成就最大罢了。 其中周鲁陆吕是孙吴的四大都督,诈取荆州便是鲁肃提出,陆逊献计,吕蒙亲自出手。 而步骘更是交州太守,为孙权稳固交州立下了汗马功劳,其妹更是孙权宠妃。 其余诸葛亮所知道的众将,皆难独当一面,也就不足为虑。 至于东吴最后的名将陆抗,诸葛亮压根都没听过,现在说防备也言之过早。 庞统大摇其头,怎么也想不到那年轻的面庞之下有多大的能量,能被诸葛亮如此记挂。 想要再问,却听诸葛亮所说:“此乃天机,且休多问,日后自当告知与你!此间事了,你便留在此地。 此间有一份名单交于汝,重要者居其上,若有机会,便借曹操之手杀之,若无机会,也叫伤臂断腿,早赴黄泉。” 庞统听后,呲了呲牙,接过了名单,细细查看,之间那名单最上面果然便写着:周瑜鲁肃陆逊吕蒙四人的名字。 其下则是步骘、徐盛、朱桓、朱然等人,再往下是张纮、吕范、周鲂、张昭、贺齐、全琮、潘璋、马忠等。 有许多都是庞统没听过的名字,这让庞统傻了眼,听都没听过,到时候怎么弄死他们? “士元莫有压力,有机会就借用一番,无机会日后亮自有安排。” “非也,只是此间名录怎不见程普等此些老将?亦不见太史慈、陈武、董袭等一众勇将?” 诸葛亮双目微微一亮:“看来士元对于江东诸将亦颇有研究?” “孔明如何小看我也?自到江夏之时,我便将江东一众将领打探清楚了。” 诸葛亮微微一笑:“那程普等人已老,还有几年好活?而太史慈早死之像,陈武、董袭等亦如此,不必忧虑。” “汝岂得知?” “此乃天机!” “孔明,吾只觉得拳脚略痒,你我操演一二如何?” “吾乃斯文之人,怎像士元如此粗鲁?” “……” “莫要如此,非不愿告知,实乃不能告知也,亮亦与主公言之,待日后与主公、士元及法孝直会于一堂,亮自言之。” 第70章 千呼万唤现周郎 须臾,诸葛亮在一旁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衫与鬓发,满脸悲愤地控诉:“庞士元,汝为匪否?怎能如此粗鲁?” “呵?我粗鲁?今日大闹大殿的可是孔明而非我,我也是手痒难耐,故借孔明皮肉一用。” 说罢,话锋一转:“然则汝忘了还有一人可影响孙权之决定!此间之事还有变故。” “士元所言莫非周公瑾乎?”将身上的衣服捋直,又束好葛巾往头发后方捋平,诸葛亮轻笑道: “无妨,且不说吴侯心意已决,但观他于鄱阳湖操演水军所为何事?便知其早有抗曹之心。” “吾只怕张子布等人聒噪,叫周瑜劝说孙权,他念及同僚之谊……” “士元莫非以为吾在殿中那番言论无用乎?我等离开,孙权便传下将令,江东诸人必去劝孙权, 吾之计策便成矣,孙权定不喜张昭等人,还会重言斥之,公瑾若知此事,定不会触此霉头。” 庞统又问:“你刚才言道用江夏换吴侯之三个诚意,依我看乃是妄想,吴侯君臣决不会答应此事。” “无妨!士元所言没错,江东必不肯从吾之言,然我提出此等条件,旨在令东吴明晰: 江夏之地不可能白白予他,他想要,便要拿其他之物来换,哪怕比吾之条件略低亦可!” 坐地杀价,庞统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却说江东一众文臣谋士仓惶离开大殿,被诸葛亮驳斥,又被他所打,被诸葛亮和庞统二人挑衅。 关键孙权还不为大家做主,非但不做主,反而还以重话斥责,这简直让他们寒心。 恨不得便从了孙权所言,哪怕不献上孙权的头颅,也要去投奔曹操。 这个乱世,自己的命和身后的家族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老板?再换一个老板不就行了。 诸葛亮说的没错!他们确实没有“忠臣不事二主”的理念。 众人出了大殿数百步,这才敢纷纷交头接耳,无非就是一些“忠言逆耳、铁骨铮臣”之类的话。 看着张昭和顾雍两人还处于羞愧之中,众人都出声安慰:“主公也是无心之言,都怪孔明那个狗贼。” “是极,他们这些荆襄士人皆是鼠辈,只是嘴上厉害,刘表在时,已经被我军打的节节败退。 刘表死后更是不堪,刘备刘琦尽失荆襄九郡,两人更是急急如丧家之犬,只能投奔我江东求救了。” “……” “……” 张昭沉默不语,顾雍也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众人见此,说话的声音也慢慢安静了下来。 大家不约而同便走到了张昭的府邸,众人又坐成一团。 张昭环顾四周,随后微微一叹。 “吾劝主公非为私计,主公不理解很正常,只是没想到主公会如此凉薄,说的话也如此令人寒心。” 顾雍也很配合地叹息了一声,只是并没有说任何话。 张昭继续说道:“吾为孙家效力二十载,无有功绩,固然死不足惜,却不能让诸葛孔明这小儿搅乱我江东安稳。 他动手伤人在先,又挑唆我主与刘备联合在后,如今曹公大军压境,刘备不降必亡,却不能让江东也为刘备陪葬! 只是主公不让我等寻此二人,更不让我等打扰老夫人,如之奈何?” 顾雍又是一声叹息:“莫非让我效那铮臣磕死在台前阶下,以明吾志,主公才会回心转意吗?” 众人闻言一惊,顾雍是大儒蔡邕的亲传子弟,深受其与儒家学派影响,今日孙权又那样说,顾雍说不定真能干出那等死谏的事儿来。 然而,江东世家同气连枝,现在还是一统对抗外敌而不是瓜分江东权势的时候,大家都纷纷劝他别干傻事。 张昭也说道:“主公非比孙讨逆,眼下已经认准我等怀有二心,我与元叹后来出言相劝,已惹主公厌弃,若元叹再有死谏之事, 想必也不会有任何作用,而是让主公对我等的观感更加厌弃,此乃不智之选!” 众人也都是纷纷劝说顾雍,顾雍又是叹气。 “哼!都怪诸葛孔明那小儿,吾现在就去一矛刺死了他!也好过元叹在此长吁短叹! 元叹!元叹!莫非你取此字便是遇事只有叹息之能乎?如今我江东堪称上下一心,有我等在此。 更有子布子纲两位先生老成持重之辈做主,莫要再做那儿女之态,无端让人听得心烦。” “仲翔莫要冲动!”张昭安慰道:“元叹亦是如此,仲翔此言并无他意。” 顾雍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张昭又说道:“如今主公已有联合之意,诸葛孔明已然无用,若再死则更加深主公与刘备联合的决心。” “所以我们不能操之过急,需得从其他方面入手。” “其他方面?可是主公不许我等打扰老夫人,还有谁能劝得住主公?那等武将巴不得上战场上与曹军厮杀换取主公赏赐。 却丝毫不知江东底蕴是否能支撑大军长久作战,真乃一群匹夫也!如我江东文武联合,便是主公决议又当如何? 还能犯此众怒,将我等一般文武尽皆驳斥了不成!” “哈哈!”张昭得意地哈哈大笑,“除了老夫人与我等文武,江东还有一人还劝得主公回心转意。 即便是我等文武与老夫人皆站在主公立场之上,那人也可劝得主公回旋!” 众人听张昭如此说,眼里顿时一亮,因为大家都想到了那个男人。 “子布先生莫非说的是……” “不错,正是周公瑾!” 众人闻言尽皆大喜,又笑着埋怨道:“子布先生怎不早点说出,害我等白白担心了半天,我等怎就想不到周公瑾之能? 还是子布先生睿智,老成谋国之言果然如此!我等可快快去见公瑾,使之劝说主公。” “莫慌莫急,成何体统,莫非忘却今日被诸葛小儿以言语相难之事乎?如今公瑾尚在鄱阳湖练兵, 我等需做足准备,先思量该用何言语建言,若被公瑾一通发问,我等便不能应答还如何说动公瑾?” “是极是极,全凭先生做主!” 第71章 无双天下真名世 周瑜本来正在鄱阳湖训练水师,听闻曹军已破荆北,刘琮投降,曹军如今正在大军围攻江陵,便欲回柴桑。 这时恰好接到孙权传来的书信,拆书看之,只是微微一笑,便拉着传书人问道:“柴桑发生何事?促使主公下定决心乎?” 那传书之人是孙权心腹之人,便将鲁肃引来诸葛亮庞统等人欲联合江东,诸葛亮如何舌战群儒,又如何劝谏孙权。 而后又张昭等人如何逼迫孙权,孙权说了狠话一一为周瑜言说。 周瑜听罢,却是淡淡一笑,对那传书之人说道:“吾知你是为主公忧心,然子布等人亦皆我江东良臣,切莫如此言之,伤我江东和气。” “是是是!都督果然好风采,吾记下了,日后再不敢如此!不知周郎还有何事吩咐,若无事,吾便回去禀告主公。” “你如此辛苦,怎能来回奔波,吾已备下酒肉,且入席,休息一晚,明日随吾一道前往。” 听周瑜留他,那传书之人很是高兴,却有点担忧道:“只是曹操大军压境,主公最近几日都在忧愁此事,吾……” “且安心吃喝!便是曹操百万大军已至长江北岸亦无妨!”周瑜转身走到前面道,随后回身轻笑道:“有吾在,江东的天,塌不了!” 那人听完周瑜此言,不知为何,心中只觉无比激荡,更是感觉将心都放在了肚子里。 跟在周瑜后面的身形也变得挺拔,心中却突然想到在柴桑见到的诸葛孔明。 其也是风姿卓越,仪表非凡之人,然而其争勇斗狠,哪有半点儒雅之态,和眼前的周郎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还差的远了!”那人点了点头,不觉话从嘴边脱口而出。 周瑜回首笑道:“什么差得远了?” 那人赶紧道:“都督莫怪,吾突然想到一人,乃诸葛长史之弟,名亮,字孔明,是此次随鲁将军(时鲁肃任汉昌太守、在军中任横江将军) 前来江东与主公商谈联盟一事,想那诸葛亮刚来之时,吾还以为是斯文之人,现在看来,和周郎比起来差的远了。” “呵呵,莫要背后谈论他人,这孔明与我江东一众谋士相辩,却丝毫不落下风,两人在彼还敢厅堂动武, 而后又说动主公联合,可见也是极为厉害之人,吾只是吴侯帐下一小卒耳,汝岂能轻视天下英雄。” “嘿!天下英雄岂有周郎如此风采?便是天下英雄齐聚,也比不过周郎的一根毛发!” “且入座吧。”周瑜淡淡说道,随后向着众人说道:“今晚诸位尽情吃喝,明日大军便要返回柴桑。 我与使者乘轻舟一叶率先返回面见主公,水军便由凌公绩、蒋公奕、周幼平三人领回。” “诺!”三人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躬身领命。 “善,近些时日,操演辛劳,诸位且满饮。” “敬都督!” 来人也急忙举杯随诸将一同敬酒,心中激荡万分! “建安十三年十月八日,吾谷利与周郎一同饮酒,周郎还亲自离席为吾把盏,一时激动万分,饮酒过量,吐酒直到三更方休! 翌日,随周郎乘一叶扁舟北上,周郎立于船头甲板之上,江风拂过,却见周郎羽扇纶巾,仙袂飘飘,挺拔如山,真如神仙人物。 与之交谈,只觉如沐春风,淡雅如水,可惜吾是主公家奴出身,更乃俗人,不知以何言作答,然周郎竟丝毫不嫌,与我闲谈数日, 吾等休息之时,周郎更在船头抚琴,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真乃天上仙音,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 咦!世有周郎,天下无双,吾何其有幸,与之同席饮酒,同船而行,又攀谈数日!故作书于此,留于吾家作传家之宝矣!” “谷将军,您看吾书之如何,都是按照您的意思!” “彼其娘之,吾若认字,还找汝这穷酸作甚!汝且与我念一遍,然后在翻译一遍,我听听是不是那个意思!” “……” “嗯,勉强还算可以,有赏!”谷利扔下百钱,将那孙权赐下的丝帛细细卷好放入怀中:“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是是是,将军所言小民知矣!”那人赔着笑脸,待见谷利走出数百步,这才变了脸色。 “呸!一个武夫何其粗鄙!何其有幸得逢周郎为伴?却将吐酒之事记于书上,还作传家之宝,岂不辱没了周郎美名! 只是汝这武夫想不到书中之言并非其意吧!嘿嘿,这谷利二字改为吾之名,吐酒之言亦不载录,如此可为吾家之宝也! 世有周郎,天下无双,吾何其有才也,笔下竟能写出如此妙句!” “周郎来柴桑了,大家快去码头一睹。” 此言一出,城中万人空巷,径往码头而去,周瑜见此情景,亦皆讶异不止。 好吧,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听见岸上诸人皆口乎“周郎”,他亦无奈,只得站在船头朝众人微微一揖。 可是如此风采竟引起了更大的欢呼,一些少女竟然因为大声高呼不断甚至晕厥于地。 码头更是被围的水泄不通,连抛锚停船的地方都没有,周瑜只得立于船头对岸上众人说道: “瑜今日有要事面见主公,可否请诸位让出一条路令瑜通行?” 此话一出,须臾之间,众人便站于两边,给周瑜腾出了一条长长的通道。 有人在后方想进前观瞻周郎,却被前方之人斥之:“周郎要去见吴侯商议大事,还不速速闪开道路!” 周瑜拱手相谢:“谢过诸位,待见过主公,再来感谢诸位今日之德!” 虽知道周瑜是客气话,但还是不妨碍道路两旁的少女献上鲜花、丝帕,金钗之物,更有甚者,还有投掷木瓜者*(注)。 这些周瑜哪里肯接,家中还有娇妻等着自己呢! 在少女幽怨的目光之下,投掷的木瓜也被周瑜轻易避过,周瑜不时向道路两旁拱手。 不知走了多久,这才穿透人群,上了马车往家中而去,走出老远,马车之上犹能听见“周郎”的呼声。 *注:典故出自《诗经》: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 第72章 玉露金风思断肠 “公瑾别来无恙,今日颇为欢乐否?” 马车之上,正是鲁肃,原来他和周瑜关系一直非常好,也正是周瑜的推荐,他才决定辅助孙策。 如今知道周瑜要回来的消息,也是第一时间在码头迎接,只是因为迎接周瑜的人太多,马车没法挤进去罢了。 看着鲁肃那张似笑非笑的眼睛,周瑜满脸无奈:“子敬如今怎恁的促狭,倒来编排我也?” “哈哈,非也非也,见公瑾如此,我辈徒有艳羡,只能心向往之,何来编排之说。” 两人言笑了一番,说到了正事,鲁肃将前几日所发生的事情一一告之,周瑜沉默不语。 这些事情他已经大概从谷利的口中听过一遍了,今天鲁肃又重新说了一遍。 两人的立场不同,角度不同,周瑜并无声张,只是在心里默默比较两者话语之间的差异。 “子敬休要忧虑,瑜自有主张,子敬可请孔明并士元前来相见。” “既如此,公瑾远来奔波,还回府邸暂且休息,肃先告退,尔后再来叨扰。” 周瑜下了马车,径至家中,告于门人:“今日概不见客!” 便往后宅而去。 未及后院,却早闻见香风阵阵,琴声袅袅,又闻得笑声细腻如丝绸,灵动如飞鸟,悦耳如莺啼,如纤云般轻盈飘动,使人心旷神怡。 却是小乔正与侍女调琴为乐,忽心有所感,抬眼望去,早见一人面如冠玉、目如朗星,端的是风流倜傥,说不出的风采高雅。 然眼眸之中掩盖不住的情意却流出丝丝疲惫之感,便连俊朗的玉面之上,也尽是风尘之色。 这一个长身玉立,深情而唤:“夫人!” 哪一个轻启朱唇,娇羞应道:“郎君!” 刹那间,四目相对,玉波流转,一缕情丝轻轻拨动心弦,却如惊涛拍岸。 小乔香腮若雪,怔怔地看着周瑜,却忽的一行清泪流了下来。 平时自诩天不怕地不怕,便连曹操的百万大军也视若无物的周瑜这一下却慌了手脚。 急忙大步来到小乔面前,轻轻拥入怀中,细声询问:“夫人,却因何事伤心?” 小乔抽抽噎噎地哭了一通:“夫君去日良久,怎不念家中尚有良人日夜相盼郎君归来?” 周瑜讪讪一笑:“夫人莫怪,只是主公将水军交于周某,兹事甚大,怎敢因私而废公也?” “你却想着每日为吴侯效力,却不想着家中妻女。” “这不就回来相伴夫人?我已告令门人,今日概不见客,专陪夫人!” 小乔闻听此言却是羞红了笑脸,急忙环视周围,却见一个个的都屏气敛息,毫不作声。 只是那深深垂下的螓(qin)首,憋的通红的小脸却叫小乔忍不住跺脚: “还不速去烧水于郎君沐浴!” “是!”数名侍女急急去了,走不多远,却听到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此些小蹄子,平日里都是眼高过顶,如今见到我家郎君却一个个的春心荡漾,哼!” 话虽如此说,那声轻哼却尽显得意,谁不知道周郎是江东第一人,如今却是她小乔的夫君。 建安三年成婚的时候,周瑜的名声还不是很出名,但到了如今,却真真是羡煞了那些个怀春的少女,高阁的贵妇。 四下无人,唯有凉风阵阵,周瑜拥着小乔,鼻息渐重,小乔亦是柔情似水,面如粉蒸。 便在此时,一个声音自院门传来:“禀都督,门外有人求见。” 周瑜眉头微皱:“不是告之尔等今日概不见客吗?吾今日甚是乏累,你告之诸人。” 那人迟疑了一下,又说道:“是张子布、张子纲、顾元叹、步子山四位先生求见,属下告之都督今日概不见客。 他们言道、言道:‘今日若见不到都督,便在门外久候。’属下无奈,只得进来通禀。” 唉! 周瑜微微一叹,心里却似明镜一般,他不愿见客一方面是小别胜新婚,想陪陪小乔夫人。 另一方面何尝不是为了躲避这些人的叨扰,鲁肃和谷利所言都证明了一点,那就是张昭就是投降派的领军人物。 但现在他们四名江东重臣却如此逼宫,自己不见却是不行,只得有些歉然地看着怀中的小乔。 小乔笑靥如花道:“夫君乃江东英雄也,且自去想谈正事,怎能因为奴家而耽误了吴侯大事,奴家只在此地等候夫君。” 多好的妻子啊。 刚才还埋怨周瑜每天都想着为吴侯效力,却忽略了家中的妻儿。 现在却这么体贴地让自己以公事为主,不要以她为念。 娶妻当如此哉! “劳夫人久候,瑜去去便来。” 随即,周瑜命门人先去门外相请,自己在庭前接入堂中坐定。 张昭当前说道:“都督可知江东之利害否?” 周瑜道:“未知也。” 张昭说道:“曹操拥众百万,屯于荆襄,前日传檄文至此,言道欲请主公会猎于江夏,攻伐刘备。 虽言语之中有相吞之意,然尚未露其形。昭等劝主公且降之以此为拖延之计,江东可躲此兵灾。 不想鲁子敬从江夏带刘备军师诸葛亮并庞统至此,那刘备从袁绍等数人为主而后叛倒也先不说了。 且那诸葛亮与我等相辩,却陡发凶性,殴打我等,后以言语挑拨我主与之联合,更离间我江东主臣,其心可诛! 子敬却执迷不悟,亦劝我主与曹操相攻,今我主决议决战,还请都督劝止,免却江东之祸!” 听完张昭的话,周瑜问道:“公等之见皆同否?” 顾雍等都道:“所议皆同。” 周瑜沉吟不语,而后微微一笑道:“吾亦欲降久矣,公等请回,明早见主公,自有定议。” 见周瑜言道欲降,张昭等人大怀宽慰,皆道:“我等代江东士庶谢都督怜恤,都督奔波劳累,我等不敢多扰,还望恕罪。” 随后便告辞离去。 周瑜面带微笑送一众人离开,随后轻哼一声。 言语之中有相吞之意,尚未露其形,张子布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难道等到曹操大军攻杀江东诸郡才叫显露其形? 还以此为拖延之计,不知道是曹操傻还是他们愚笨。 第73章 今朝一概不迎客? 孙权在给周瑜的书信中,已言明自己要联合刘备对抗曹操之事,言语之中,对于张昭等人的投降理论已是大为不满。 而张昭等人竟然还劝周瑜去劝孙权改变主意,这不是拿周瑜当枪使嘛! 周瑜心里跟明镜似的,虽然嘴上没有说,那只是要保持同僚之间的关系。 总不能学着诸葛亮怒而拔拳,将之揍得牙齿脱落,面门开花吧! 打退曹操,还是要同殿为臣的,领兵征战,还要他们这些世家出兵出粮呢! 见门人关上了大门,周瑜嘱道:“今日概不见客!” 随后,便换上一副笑脸,往后院而去。 “夫人!吾来了。”同时,双臂张开,便欲将小乔抱在怀中。 却被小乔嗤笑一声躲开了:“夫君身遭皆是汗液尘灰,且先去沐浴,再来温存不迟。” “是极是极。”周瑜轻笑道,“莫要污了夫人衣衫,我这就去。” 可还没等到他迈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都、都督,门外又…有人求见。” 周瑜还没说话,却见小乔轻掩檀口笑了起来。 “又是何人?” “是程老将军、黄老将军以及韩将军三人,属下不敢阻拦……” 这三人都是孙坚时期的老将,又久在军中任职,周瑜的门人之前在军中的时候也是在这三位将军麾下。 面对曾经的领导,而且还是资格很高的老将,他自然不敢阻拦。 周瑜只好略带歉意地看了看小乔,小乔回了他一个眼神,周瑜微微一笑,便往前院而去。 将三位将军迎入,各问慰讫。 程普便道:“都督知江东早晚属他人否?” 周瑜道:“未知也,程老将军何出此言?” 程普恨声道:“吾等自随孙将军开基创业,大小数百战,方才战得六郡城池。 今曹操来犯,主公欲联合刘备北抗曹操,然一众谋士却皆欲降曹操,此真可耻可惜之事! 我等今日本不愿叨扰都督,却听闻张子布等人先自来访,我等心忧,故结伴而来。还望都督恕罪。 吾等宁死不辱。望都督明日见主公时,定主公兴兵决战之心,吾等愿效死战。” 周瑜问道:“将军等所见皆同否?” 黄盖忿然而起,以手拍额道:“吾头可断,誓不降曹!” 众人皆道:“吾等都不愿降!” 周瑜亦道:“吾水军操演皆以纯熟,正欲与曹操决战,安肯投降!将军等请回。瑜见主公,自有定议。” 程普等闻言皆喜而笑,遂辞别而去。 然还没等到周瑜回到院中,门人又报:“吕范、诸葛瑾等一班文臣求见。” 且与张子布等人同言,若周瑜不见,几人便在周瑜门前久候,不走了! 周瑜眉头深皱,一众谋士怎么都是这等操行? 我不欲见,他便久候?若士庶见众人皆围于门前,岂不是影响周瑜的风评? 周瑜只得收起厌恶之心,迎接众人,讲礼方毕,诸葛瑾曰:“舍弟诸葛亮自汉上来,言刘豫州欲结东吴,共伐曹操,文武商议未定。 主公已言决战,因舍弟为使,瑾不敢多言,专候都督来决此事。” 周瑜道:“在公看来如何?” 诸葛瑾道:“有都督并主公决议,瑾怎敢多言,都督可问诸公。” 因诸葛亮一事被胁迫而来的诸葛瑾心里很不开心。 一方面是对诸葛亮的担忧和发愁,另一方面是对江东文臣的鄙夷。 又不是我和你们争辩又揍了你们的!你们要找事儿去找我老弟啊! 能劝说吴侯联刘抗曹那是老弟的本事,有能耐你们也劝的主公回心转意啊! 搞不过老弟,劝不动主公就来欺负我,我诸葛子瑜便是泥捏的! 何况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所以诸葛瑾只说了一句话,便再也不说任何话了。 “降者易安,战者难保。” 他不说,虞翻是个急脾气,上前对周瑜说道。 周瑜笑道:“瑜自有主张。来日同至府下定议。” 瑾等辞退。 忽又报吕蒙、贺齐等一班儿来见。 周瑜请入,亦叙谈此事。 有要战者,有要降者,互相争论。 周瑜道:“不必多言,来日都到府下公议。” 众乃辞去。 周瑜冷笑不止。 吴侯既然已经决议要联刘抗曹,连命令都发出去了,可是下面的声音却如此的不统一。 这是真没把吴侯放在眼里啊! 而且无论是要降者还是要战者都不胜其烦地来求见周瑜。 目的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坚定孙权决战的决心或者是劝说孙权投降。 “吾倒要看看还有多少人今日求见的,求见的人里面又有多少要投降的!” “都督……” “是不是门外又有人求见?” 周瑜儒雅的脸上此时已经布满了寒霜。 “是、是鲁子敬携使臣到底。” 听闻是鲁肃引着诸葛亮和庞统来了,周瑜出中门迎入。 鲁肃问周瑜道:“又来叨扰都督,今见都督家门庭若市,肃亦不甘其后,更引得孔明并士元两位来此,却不知将军之意若何?” 周瑜道:“曹操假借天子为名,出兵南征,其师不可拒。且其携百万之众而来,军威浩荡,未可轻敌。 战则必败,降则易安。吾意已决,来日见主公,当劝其回心转意,遣使纳降。” 鲁肃愕然道:“君言谬矣!江东基业,到如今已历三世,岂可一旦弃于他人? 伯符遗言,将主公并江东一并托于都督,都督莫非已然忘却?二分天下,以待北伐,此将军之志也! 今正欲仗将军保全国家,为泰山之靠,奈何从懦夫之议耶?” 周瑜说道:“江东六郡,百万士庶,若罹兵革之祸,一众文臣皆言归怨于我,故决计请降耳。” 鲁肃急道:“怎堪如此!以将军之英雄,东吴之险固,曹操纵有百万大军又岂能得志? 又岂能在乎一干算儒在此饶舌?想那日孔明出拳,士元拔剑,何其痛快,可惜我乃江东同僚。 如若不然,定要上前教训这等投降献主之辈!公瑾切莫如此!” “我意已决,子敬莫要再言,令两位先生耻笑。” 见二人互相争辩,庞统只是沉默不语,诸葛亮只袖手冷笑。 第74章 无限机锋时亮瑜 鲁肃本来期盼着周瑜回来,和其共议破曹之事,然而周瑜如今却说出想要投降的话来,怎么能不让鲁肃失望。 他和张昭一样清楚,如果说江东谁能左右孙权的决定,那无疑是一内一外。 内就是孙权的母亲吴国太,外就是大都督周瑜。 现在好不容易劝孙权决定和曹操决战,如果周瑜选择投降再以此来劝孙权,那孙权很有可能改变主意。 即使孙权不改变主意,还是决定要和曹操决战,然而没有周瑜的江东将何以对抗曹操的大军。 他鲁肃自问没有那个能力,江东亦因此会陷入内乱,不战自溃! 刹那间,鲁肃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他甚至有隐居避世的冲动。 便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两声冷笑,回眼望去,却是诸葛亮。 鲁肃大喜!是了,现在不是我一个人在战斗,还有孔明助我,他能说服主公抗曹,自然能说服周瑜。 他故作不解地问道:“孔明因何发笑?” “吾笑子敬不识时务尔!” 鲁肃有些茫然:“孔明缘何笑我耶?” 诸葛亮沉默不语,周瑜再将自己的军,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情。 鲁肃来找诸葛亮和庞统一起去见周瑜的时候,诸葛亮原本不想见。 周瑜是个聪明的家伙,非常有能力,在江东民众和孙权心目中的地位很高。 若想在他面前施展离间计,便有种班门弄斧的感觉。 所以他本来是想要庞统跟着鲁肃一起来见周瑜。 庞统稳重不跳脱,对于战事亦有谋划,这样的人才对于周瑜是很吸引的。 但是鲁肃却不同意,非要拉着诸葛亮一同前往。 还非常开心地告诉诸葛亮,周瑜已经决定和曹操决战,吴侯和周瑜都决定了,那决战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现在周瑜却前后不一,明显就是在等着诸葛亮。 诸葛亮想用江夏郡换江东决战和日后的利益。 周瑜也想用江东的决战换到更多的利益。 这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啊! 诸葛亮深深叹服。 然而利益就像一块饼那么大,分出去多了,刘备占的就小了。 诸葛亮可不想再像梦中那样,刘备战后只能屈居荆南四郡,江夏郡只换来半个南郡,还是以“借荆州”的名义。 莫非以曹操欲霸占大小乔的名义来激怒周瑜才行? 既如此,那便如此吧! 诸葛亮打定主意便说道:“其实曹操很容易退兵。” “哦!”周瑜和鲁肃都不约而同地露出惊讶的神色。 “先生有何妙计。” “曹操好色,其心愿一则为扫平四海,二则为揽尽天下美女,昔日破张绣,却因见张绣寡婶貌美,而失长子爱侄与大将。 后破吕布,是为貂蝉,又败袁绍,却忙着安抚河北人心,归城之时袁熙之妇已为其子曹丕先占,曹操无奈,只能暗自垂涎,道一句‘真吾儿妇也’。 此下江南,却是为江东乔公二女,长曰大乔,次曰小乔,皆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江东若献此二女,可解江东之祸。” 曹操的好色,天下之人皆知,诸葛亮所说的事情都是世人所知的。 但是对于这个解释,周瑜很明显是不相信的。 如今大军压境,荆州已定,止剩江东,曹操怎么可能因为两个女子便退兵? 诸葛亮又说道:“曹操幼子曹植,字子建,下笔成文。曾命作一赋,名曰《铜雀台赋》。 赋中之意,单道他家合为天子,誓取二乔。” 周瑜这才动容道:“此赋公能记否?” 诸葛亮淡淡一笑,开始朗诵曹植的经典名篇。 “……揽二乔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 其实,这篇《铜雀台赋》是真实存在的,言辞华丽,文藻优美,却没有此句。 此句是诸葛亮稍作改动的,就是为了刺激一下周瑜。 谈判就是谁先开口谁就会失却先机。 诸葛亮当时放出献江夏的幌子,一是坚定孙权的决心,二是加深离间江东君臣的关系,不说不行。 但是现在他却不能对周瑜说:“吾主愿献江夏。” 那样的话,刘备得到的会很少,失去的也会更多。 周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只是微微一笑道:“此二女亦是江东不可缺之,先生还有何妙计?” 竟然不上套? 诸葛亮继续说道:“昔匈奴屡侵疆界,汉天子许以公主和亲,今为江东太平,何惜民间二女乎? 量此二女,纵是天上仙女,又何足道哉?且今若不予之,待公等降曹之后,他更当自去搜寻,岂非少了江东一大功劳?” 周瑜终于明白为什么诸葛亮这么难对付了,只凭自己一个人便能在江东搅风搅雨,这简直就是一个老狐狸,不对,应该是小狐狸! 他不信诸葛亮不明白,他当着诸葛亮说想要投降的寓意。 然而现在诸葛亮却顾左右而言他,将孙策的遗孀和自己的妻子拉出来当挡箭牌。 庞统听着两人不温不火的对话,看着两人都面带微笑的表情。 却感觉好像是两团火在激烈的交战,当下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周瑜明显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问道:“士元兄,为何不发一言耶?有何妙计还望不吝赐教。” “以二君之才,破曹必矣,统之才鄙,又怎敢多言。” 又是一个老狐狸。 周瑜俊美的脸上此时也是微微皱了起来。 庞统的话好像什么都没有说,但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人家压根不说投不投降的事儿。 但却也没打破两人的机锋。 荆襄果然多才俊! 怎么都这么难缠! 刘备狼奔豕突,几乎是狼狈之极,麾下怎么会有两个这样的大才。 若互为同盟,却是一个不错的盟友,但日后谁能保证孙刘不会变成敌对? 周瑜的计划可是先取荆州,复攻巴蜀,二分天下的。 无论如何,荆州都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儿。 江夏他想要,荆州他更想要,何况现在的江夏已经有一部分在曹操的手里了,根本不是完整的江夏。 谁都想付出的少,得到的多,两人都不想先亮出自己的底牌。 如果可以的话,眼前的这两个人,他也想要。 如若不然,曹操之后,刘备又会成为一个心腹大患! 第75章 且把交州分割尽 此刻的周瑜不会再说出投降的话语,诸葛亮和庞统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再说的话会落了下乘。 鲁肃在沉默了半天,好像也有些明白过来了,也不再和周瑜争辩是战是降的问题。 一时之间,厅堂里的四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谁先沉不住气,谁就吃大亏。 见气氛如此尴尬,鲁肃索性说道:“既然今日无有结果,便先不打扰公瑾,待明日见到主公再作商议。” 周瑜也知道今晚是套不出诸葛亮的底线了,也就顺着鲁肃的话就坡下驴:“既如此,我送各位。” 诸葛亮与庞统也拜别离开。 回馆驿的路上,三人都沉默不语,快到馆驿的时候,诸葛亮这才说道:“子敬,明日不管有无结果,亮都要先行离开。 我已离开江夏十日有余,却不知江陵战事如何,曹操大军是否威逼江夏,不能再耽搁了,若事有反复,我也好及早随主公南下长沙避祸。” “万万不可!”听闻诸葛亮要离开,鲁肃先倒慌了起来。 “如今孙刘联合在即,孔明怎在此时说出离开之语。” “无妨,我留士元在此,他不曾与汝江东诸人结怨,若江东降曹,还请子敬无论如何也要将其安全送回江夏我主处。 若事有转机,便留士元于此为吴侯效力,亦算我主与吴侯传话沟通之纽带矣!” 诸葛亮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严肃,言辞凿凿,却不由得鲁肃不相信。 周瑜和自己有不同的意见,鲁肃还能据理力争,但诸葛亮一来不是自己的同僚,二来人家也没有争辩,只是说要回去。 就连庞统的安全问题都交代了,这让鲁肃怎么将挽留的话说出口? 无奈,只好送两人回馆驿,自己却又跑去周瑜府邸。 周瑜被一通人接连打扰,也没有了入内陪夫人小乔的热切,便作在堂内,置两碟小菜,取一壶清酒,慢慢喝着。 好像料到鲁肃回来,另一案上,亦作此样:“那诸葛亮有何后招?” 听闻周瑜如此问,鲁肃心头一震,随后将诸葛亮欲回江夏,以庞统与江东无有结怨留在此地之事与周瑜说了。 周瑜淡淡一笑:“诸葛孔明真乃大才,这一招以退为进果然厉害。” 说罢,又倒了一盏酒,慢慢饮尽口中。 “平分荆州!”周瑜缓缓吐出这四个字来。 “这是我江东助其抵抗曹操的底线!如今荆襄九郡,被曹操占了南阳、南郡、襄阳、章陵四郡,江夏亦被他占了一半。 刘备手里仅有半个江夏,荆南四郡我予他两郡供其养兵,已是极大的诚意,至于荆北诸郡,便告诉他,谁打下来便是谁的。” “子敬无需多言,还请回见周郎,此事亮断不敢应下,江夏便送于江东,我等自回夏口,南下长沙,就此别过。 荆南四郡我自取之,何劳周郎挂怀,武陵多蛮夷,又兼多山地,如何养兵?周郎如此逼迫,士元也无需安坐于此,且来收拾,明日一早启程。” 见诸葛亮拒绝的果断,鲁肃急忙拉住:“凡事好商量。” “无需商量,荆州乃我主兄长刘景升之地,向来托孤于我主,今刘景升虽丧,然大公子刘琦尚在,且已被拥立为荆州州牧。 尔江东坐拥六郡八十一州,怎还不满足,尚来夺我主公兄侄基业!万万不妥,士元,随我回江夏!” “我这就去禀告都督!”鲁肃看诸葛亮来真的,果断又跑向周瑜府邸。 “孔明此举以言相试尔,子敬莫要担忧,便说吾大怒,不愿予之,欲与曹操共伐刘备,平分荆州。” 可是这样的威胁却丝毫不能动摇诸葛亮分毫,事情的一切都已经在梦里发生和经历过了,他怎么还会担心周瑜的威胁呢! “既如此,且叫周郎来攻!我自看是曹贼先攻破江东还是江东先攻破我等!” 周瑜云淡风轻的脸上终于又皱起了眉头。 诸葛亮看透了问题的本质,除非献江东六郡投降曹操,否则一强两弱,是个傻子也知道弱弱联合以抗强。 而非一强一弱联合吞并另一弱,这样的结果,只能是,两弱皆为强者吞并! “既如此,且告知诸葛亮,我江东愿只得长沙、江夏两郡,将桂阳、零陵、武陵三郡予他!” 这也是江东占便宜,因为荆南四郡也就长沙郡周边还有少数平原适合耕种,其他都多山地。 诸葛亮肯定不会同意,就连庞统也这么想。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诸葛亮沉吟片刻竟然同意了:“既如此,且回复周都督,我主愿领三郡之地,然三郡贫瘠,无有产粮之地,如之奈何? 我主愿南下交州,为我大汉安抚交州蛮夷,且取其地,囤积粮草,以供大军抗曹之用!” 周瑜又沉默了。 交州在古代真不是一个好地方,潮湿闷热,多虫蚁瘴气,而且还多不尊教化的蛮夷土人。 但是他有两个好处,一个是它是益州、荆州、扬州三州的背后。 谁都知道正面的敌人不可怕,后背的敌人才出其不意。 为什么曹操面对刘备孙权都不害怕,却唯独担心西凉的马超和韩遂? 就是因为马超和韩遂在曹操的背后。 而江东更害怕刘备占了交州,将自己置身于江东的背后! 冷不防地从后面插上一刀! “长沙予他!切莫染指交州!” “长沙还是予江东,我主愿去苍梧、南海抚慰蛮夷。” “平分交州,长沙江东亦不要了,荆北诸郡战后凭力自取!” “成交!” 终于,在鲁肃快要跑的累死的前一刻,周瑜和诸葛亮达成了共识。 荆南四郡属刘备,交州以苍梧为分界线,苍梧以西的郁林郡、交趾郡、九真郡,日南郡属于刘备。 包括苍梧在内的苍梧郡、南海郡、合浦郡归孙权。(如图) 而荆北诸郡等到战后谁攻下城池就算谁的。 本来,诸葛亮只想要郁林郡、交趾郡、苍梧郡三郡。 但周瑜不同意,谁都不愿意要深入南方的日南和九真两郡。 两人又开始在日南、九真和苍梧三郡的事情上扯皮。 好在诸葛亮索要交州只是为了威胁周瑜,既然荆南四郡归属已定,交州让出去一部分利益也无不可。 只是苍梧郡在桂阳郡和零陵郡的南面,防备江东又需多一道防线罢了,倒也没什么大不了。 主要郁林和交趾可是紧挨着益州的南中,对于诸葛亮以后开展益州计划实在是太重要了。 相比之下,苍梧郡的得失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何况,还有吴巨这个刘备的老相识在那里,苍梧的归属还说不定呢! 第76章 孙刘联合料无虞 见两人达成了协议,鲁肃气喘吁吁地回去歇息了,周瑜心情轻松,终于回到后院安心陪起了夫人小乔。 诸葛亮和庞统却在馆驿商议:“明日我便回江夏,助主公攻略荆南四郡,士元且在此,切记名单之事。 我再予你锦囊三个,遇事不决可拆来看之,或可有所裨益,然仅为参照之用,此间事皆以你为主。 且无论如何,都要记得: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因为某件事情而让自己身处险境!” 虽然诸葛亮将庞统拉入阵营的手段不算太光彩,但此刻庞统还是感觉诸葛亮话语之中那浓浓的关心之意。 “孔明安心,吾在江东安如泰山,汝去荆南亦当小心。” 翌日,周瑜入见孙权,此事牵动了整个江东文武的心,都在殿外等候。 不仅如此,孙权也有点惴惴,他是决定和曹操决战,但是如果没有周瑜的支持,他甚至都有可能指挥不动动江东的军队。 昨天周瑜家里门庭若市的事情,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无论是战是降众人都把希望放在了周瑜的身上。 好在周瑜向孙权解释,自己昨天只是以此为借口和诸葛亮扯皮,为了换取更多的利益罢了。 并将两人商议的结果向孙权禀告,请孙权决议。 孙权对周瑜有着无条件的信任,当然自无不可。 两人议论的话,江东谁人都不知道,但结果却明确了。 孙权决议抗曹:并将随身所带佩剑赐周瑜,即封周瑜为大都督,程普为副都督,鲁肃为赞军校尉。 如文武官将有不听号令者,即以此剑诛之,周瑜受了剑,朗声对众臣说道:“吾奉主公之命,率众破曹。 诸将官吏来日俱于江畔行营听令。如迟误者,依七禁令五十四斩施行。” 此令一出,有欢喜雀跃者,有面如死灰者,有痛骂胡闹者,百人百相。 然而,谁都不敢再说投降的事情了,周瑜手中的剑真的可能斩掉他们的头! 孙刘联合的结果已定,诸葛亮便来向孙权请辞:“此间事了,特此拜别吴侯,更请派一旅交接江夏,如若不然, 江夏恐抵敌不住,为曹操所占。” “先生如何便去也?孤还欲时刻请教先生。” 对于诸葛亮,孙权觉得还是挺对胃口的,长的也好看,说话也中听,更是“全心全意”为江东着想。 “我主之处,并无一人可用,亮回江夏以供我主差遣,特留士元在此,供吴侯咨询。” 庞统在刚到江夏的时候便派人联络江东了,虽然没有什么实质的进展,但那也是因为曹操大军还没有全占荆北罢了。 所以孙权对于庞统也有印象,只是因为诸葛亮来到江东之后,太过出风头罢了,庞统被选择性的忽略了。 “既如此,权就此拜别先生!愿先生佐豫州,与孤戮力同心,共破曹操。” 诸葛亮辞别了孙权,又和周瑜鲁肃告辞,这才来见诸葛瑾:“兄长,弟在江东已迁延几有半月之久,特来相辞。” 两人说了半天话,诸葛亮再拜道:“若江东有不顺心之处,兄长可径来荆州,我主必扫榻相迎。” 诸葛瑾不置可否,虽然是亲弟弟的邀请,但孙权对自己着实不错,他不可能放弃孙权而去选择刘备。 这是背主,是为不忠,更是不信。 送别诸葛亮的也是鲁肃,他还负责去接收江夏郡。 船只到了江夏,看到诸葛亮,刘备激动地差点眼泪没掉下来。 这十来日没见诸葛亮,他真的是无比怀念。 一把就拉住了诸葛亮的手,口中更是宽慰,甚至都没提到江东的事情来。 在刘备看来,江东之事顺遂与否,都抵不上一个诸葛亮的安危。 待诸葛亮将孙权决定联合抗曹,并将庞统留在江东一一禀告给刘备之后。 刘备只是微微颔首,便对鲁肃说道:“既如此,备当派遣信使与汝一道往江夏北面见文将军。 他自率大军在北抵御曹操大军。” 听闻此话,鲁肃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 在来的时候,周瑜就告诉他,千万不要因为接收江夏郡而成为刘备抵抗曹操大军的排头兵。 鲁肃虽然相信盟友的操守,但对于周瑜的交代却深以为然。 此刻,更是带着不信任的姿态接收江夏的,当听说文聘大军还在抵御曹操的时候,鲁肃心里大安! 皇叔与孔明果有君子之风! 等到见到文聘的时候,鲁肃就更加惭愧了。 只见文聘麾下的军队,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狼狈至极,其后更有曹军来追。 我等怎可不相信盟友之义也! 急忙遣军协助抵御。 曹军的大将是满宠,也是被文聘气坏了。 你说你退兵就退兵,放弃江夏就放弃呗? 你放弃我好来接收,多么和谐的事情! 然而,文聘却将整个江夏北部弄的是一片狼藉,民不见一个,地不见一块完整的,水井,没有一个不是封住的。 道路,都是坑坑洼洼的,就连毫无人气的村庄,都被一把火烧成了平地! 这些还都不算,每天都要率军骚扰,诸葛亮的高招倒叫文聘学到了精髓。 骚扰的时候就让全军朗诵《讨曹檄》,满宠大军一来,他便撤走。 想追,又担心有埋伏,想打打不着,想骂骂不过。 满宠折腾的够呛,终于这一次后勤到了,忍不住了,决心率大军追击。 却没想到遇到了江东的军队。 一看江东的旗号,满宠谨慎地撤了回去。 鲁肃军几乎毫无损失地击退了曹军,然而鲁肃也是非常谨慎的人,也没有选择追击。 只是接手包括江夏在内的刘备所占据的江夏之地,并没有和曹操争夺已经失去的江夏诸县,按照约定,将夏口留给刘备屯兵之用。 倒叫文聘心中大呼可惜,只得整军回到江夏禀告刘备。 刘备闻言,也是有些遗憾,没有让曹操和孙权因此结怨,看来在江夏消耗两家的目的是达不成了。 诸葛亮笑着安慰道:“那周郎惊才艳艳,子敬亦是谨慎之辈,倒是亮此计小瞧了江东诸人。 然江夏已为主公换来荆南四郡,且士庶钱粮俱已拢收,收获颇丰,已然可矣。” 在和周瑜就江夏一事无限扯皮的时候诸葛亮就已经料到了事情的结果。 但是这个计策只是顺手为之,倒是无伤大雅。 第77章 伪游云梦下长沙 和鲁肃告别之后,刘琦、刘备带领文聘、张允并水陆两万军兵往夏口而去。 船上,刘备将诸葛亮离开这段时间内关羽等人书信尽数付之。 诸葛亮一一揽毕道:“需尽快前往荆南,了却荆南四郡之事,江陵不可再久守了。 当以三月为期,三月之内,我大军当扫平荆南诸郡,更需趁此冬日良机,寻机扫平交州四郡,令一大将扼守桂阳,以督交州、防孙权即可。 再可令一大将总督武陵、郁林、交趾三郡事,阴渗益州牂牁、兴古、朱提、建宁、云南、永昌、越巂七郡,以怀柔之策缓慢图之。 切不可操之过急,待三五年后,可令蛮夷之中背后袭扰成都,我大军可于正道而取之,如此,益州可定矣。” “不知军师当以谁为两地之守?” “可令文仲业与苏飞戍守夏口,长沙主公与亮自去,主公可去书一封予兴霸云长,如今守城,马军已是无多用,可令子龙先退回荆南。 便使巨达(向朗)随子龙去桂阳镇守以防孙权,赵范若肯归顺,自是幸甚,若不归顺,以子龙之勇,取之易如反掌尔!更可在桂阳与苍梧往来通信。 还望主公使书一封予吴巨,言道如此如此,而使叔至(陈到)并季常往武陵,便令季常为主,其兄三人为辅,督三郡之事可乎? 零陵便令幼常前去,想来那刘度父子亦是识趣之人,料无大碍,而后交州可在云长退兵之时,令仲邈为主,邢道荣、邓范为辅,元直为军师,幼常为参军。 想那士燮有多大本事?岂不望风而降乎!主公便在长沙总督全局,屯田养兵,待云长归来可在长江沿岸筑城戍守,甘宁并张允游弋长江,以期北上之时。” “善!”当下刘备便下令,文仲业并苏飞以一万五千兵力守备夏口,襄助江东,备战曹操。 而刘备、刘琦与张允等人率一万水军,又传令甘宁增派一万水军,赵云率全部马军渡江南下与刘备汇合,大军直至长沙。 关羽的书信并无大事发生,只是曹操一直在城上堆土成坡,现在已经快要贴近城墙了,到时候便可驱马直接登城,他自有办法守城! 堆土成坡的攻城战诸葛亮在推演的时候使用过,有了这一次经验,对于关羽的守城诸葛亮倒是没有太多担心。 甘宁所言亦无事发生,可是最近马谡的书信却是有些许问题:那刘磐竟有异动之心,更是频频以各种理由侵扰屯田。 这也是诸葛亮建议刘备必须要立即南下长沙的原因——无数的士庶都在那里,甚至包括刘备和诸葛亮等人的家眷以及海量的物资粮草等辎重。 而且屯田也将在长沙郡大范围展开,所以长沙不能乱,不管刘磐是不是有二心,都要尽快解决掉这个隐患! 船到夏口之时,刘备并没有停歇,文聘守土有方,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大将,将夏口交给他,刘备放心。 他所忧心的只有长沙,索性将诸葛亮、刘琦,张允四人聚在一起商议。 刘琦看到书信,有些疑惑,他对于这个从兄的观感不错,感情也很好,不相信他会背叛自己。 而张允就更不相信了,前些日子,他率领水军运送黎庶物资的时候还去过长沙,刘磐满口愿意归附刘备。 现在竟然有异动!怎么可能! 四个人中,两个是刘磐的亲戚,他们有很高的话语权。 但诸葛亮却道:“话虽如此,刘磐却不可不防,若有其事,我等自然无碍,若无其事,主公并州牧再以恩示之,申斥幼常等人即可!” 刘备点点头:“备只是担心若如此,长沙恐有兵灾,受苦难者还是一众黎庶。” “主公勿忧!”诸葛亮笑道:“亮有一计,可不费吹灰之力便令刘磐伏首。” 果然,还得是我的好军师! 刘备大喜:“计将安出。” 诸葛亮说道:“主公可还记得高祖昔日游于云梦之事乎?” 刘备一笑,心里已经了然。 诸葛亮所说的事情是高祖刘邦在位之时,有人上书密告楚王韩信谋反。 刘邦便召集众将商议,大家斗志昂扬,众说纷纭,但都是同一个计划:“那就是发兵讨伐,杀了韩信。” 刘邦对此默然不语。 陈平来了之后,便询问陈平。 虽然陈平是不相信韩信会谋反这件事的,还以此质问刘邦。 但天子想要加强中央集权,收回外姓王的权利昭然若揭,陈平作为臣下,就有为之排忧解难的义务。 陈平遂问:“人上书言信反,信知之乎?” 刘邦道:“不知。” 陈平问:“陛下精兵孰与楚?” 刘邦回答:“不能过。” 陈平又问:“陛下诸将,用兵有能过韩信者乎?” 刘邦说道:“莫及也。” 陈平便说道:“今兵不如楚精而将不及韩信,举兵攻之,怎么能获胜呢!窃为陛下危之。” 于是陈平便为刘邦献上一个计策:“古时候的天子会四处巡狩会见诸侯,陛下这次假装去云梦游玩,在陈地会见诸侯。 陈是楚国的西边临界,韩信听闻天子出游,势必会前来迎接拜见陛下,若如此,一个力士就可以擒住韩信。” 刘邦从其言,待韩信拜谒之时,令武士将韩信擒住,装在后车,押回了长安。 韩信发出悲鸣:“果若人言:‘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烹!” 随后,便被贬为淮阴侯,五年之后,为吕后所杀。 而今,刘琦作为荆州牧,是刘磐的顶头上司,还兼从兄弟之亲。 传出前往长沙的信息之后,刘磐定会前来迎接,如此,可在刘磐拜谒的时候将其拿下。 刘琦和张允显然也是读过书的,对于这个典故非常熟悉,当下也是点了点头。 这是目前唯一不流血的办法了! 如果刘磐果然没有异心,再放了就是,虽然有些伤感情,总比征战杀伐,害了性命要好得多。 “长沙郡丞韩玄,乃韩浩之兄也,目前在幼常军中,闻听幼常有言,韩玄平日多有帮衬,事后可令其为长沙太守以安民心。 刘磐麾下有猛将姓黄名忠字汉升者,武艺高强,箭术更是百步穿杨,主公可收其心以为助力也!” 真不愧是军师! 无论出现了什么事情,都能在第一时间想到完美解决的办法,而且还有后续的建言。 什么叫滴水不漏?什么叫无懈可击,这就是! 得此良臣,幸甚! 第78章 巴县鸿门展爪牙 果然,听说刘琦南来长沙的消息,刘磐果真领着数只船北上洞庭之滨的巴丘(后改巴陵,今岳阳市)迎接。 巴丘地属长沙郡,北邻长江,西接洞庭,西北与华容、沅江交界,南接平江、湘阴、汨罗,因此地扼守湖口,地理位置极其重要。 诸葛亮回忆起梦中场景,曹操后来进兵退兵的时候都经过此地,后来此地还成为孙刘两大集团的分界线。 而作为扼守湖口的重要地方,当初南迁有不少黎庶选择来到巴丘生活,这里的民壮并不缺少的! 必筑坚城,且置以重兵守之!如此便可随时出击截断曹操的退路! 此时甘宁率领的水军也已与刘备的大军汇合,双方合兵两万,令刘备大为安心。 双方会面之时,刘磐喜笑颜开,早于巴丘城中排下筵席招待刘琦、刘备等人。 并和张允相互打趣,刘琦虽然是从弟,但现在怎么说也是名义上的荆州刺史。 又看到刘琦此时的表情有些不太正常,他也没敢像平时那样和其说笑,要不然,指不定找十个八个舞姬将刘琦伺候的好好的。 可是见到张允的表情也是怪怪的,刘磐纳闷了:“表弟今日这是怎么了?这般无精打采,莫非跟在州牧身边,州牧待之苛刻了? 哥哥收罗的舞姬不少,本来都是为州牧准备的,到时候跟州牧说说,叫他匀你几个如何?” 张允讪讪地笑了,只是那笑容却是无比的尴尬和诡异。 等到开宴的时候,就更奇怪了,刘磐竟然没有看到张允。 印象中,他这个表弟可是最爱这种场合,更是嗜酒如命的啊! 好在刘琦在主位上坐定,虽然旁边坐着刘备看起来有那么一丝丝的不顺眼。 “兄镇守长沙,殊为辛苦,且满饮此杯。”面上笑容和煦,虽然端着酒杯,可是眼神时不时盯着堂下歌舞的舞姬。 这才是熟悉的感觉。 刘磐哈哈一笑:“为州牧解忧,何来辛苦一说。” 刘琦饮完了杯中之酒,呵呵一笑,眼神早就转向了舞姬们。 刘备却出声问道:“不知长沙还有民几何?地几何?军几何?” 我自与表弟谈话,怎劳你来插嘴?如此饮宴之时,岂不扫兴! 见刘备垂问,刘磐十分不悦,但刘备曾经客居新野的时候,多次出现在刘表的身边。 作为刘表的下属兼晚辈,没少在刘表面前见到刘备,而且现在刘备还是荆州刺史,虽然无奈,刘磐还是答道: “长沙有民二十万余户百万人,耕地磐却不知,还要问及郡丞,军兵磐亦不知,需问及郡尉。” 不老实! 刘备和诸葛亮的心头同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微不可察地对视了一眼。 看来决定拿下刘磐是正确的决定。 刘备接着问道:“那郡兵调遣可经由太守?不知长沙所辖之县是否都有守军?” 烦不烦啊你! “这个磐亦不知,皆是郡尉操办。” “如今曹操大军南下,重兵围困江陵,不知太守如何看待?” “闻江陵有叔父重兵屯守,何惧曹操也?曹操若敢来犯长沙,磐自拒之,以解州牧之忧。” “然重兵屯守终非长久之事,依备之意,可否劳烦太守率一师劲旅前去支援?” 刘磐故作沉吟道:“磐虽愿往,只是长沙尽是些郡兵,且久未经战阵操演,恐难经战阵…… 吾见公信(作者杜撰张允的字)所率水军莫非荆州水军乎?如今已尽在叔父麾下乎?叔父何不遣之援助?” 试探,不配合!再试探,拒绝、又拒绝。 刘备摇了摇头,看来刘磐是铁了心的不和他一条心了。 当下他站起身来,举杯遥敬刘磐,刘磐却大喇喇地坐在案前,饮了杯中之酒。 何其无礼! “太守当好自为之!”刘备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 “哼!”刘磐冷哼一声:“叔父此言何言?吾见州牧之面尊你一声叔父,若不见州牧之面,你又是何人? 先君待你不薄,尸骨未寒,你先取水军营寨,后占江陵,更挟持我主东靠孙贼,倒来说我好自为之?殊为可笑乎? 岂不知磐此宴乃鸿门否?今日便先杀你!我自与州牧整军拒曹!” “哦?”刘备哈哈一笑:“太守此话乃醉话乎?备不与小儿辈一般见识。” “醉话?磐饮千杯亦不醉,你又是谁家长辈,当真可笑!” 说着,将手中杯盏往地上一摔! 竟是摔杯为号! 霎时间,堂中呼啦啦进来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卒,将整个厅堂都围了起来。 “从兄这是何意?”见堂下的舞姬被吓的躲在了角落里,一时之间,厅堂之中皆为肃杀之气,刘琦大为不满。 “州牧勿忧,我杀了此贼,再来与州牧说话!” 随即下令:“众士卒,堂中之人除州牧外,尽皆杀之,某重重有赏。” 死一般的寂静! 堂下士卒竟没有任何反应。 “你们都死了不成?快与我杀了刘备!”刘磐心叫不妙,大声呼喊,可是堂下的士卒还是一动不动。 刘备摇了摇头:“刘太守,我念你为先兄之侄,又久镇长沙,劳苦功高,且放下兵刃,饶你不死。” “刘备小儿,你怎敢如此!” 忽然,堂中由进来一人,正是张允,只见他先是对着刘备拱手行礼,随后对刘磐叹道:“表兄,且莫做无用之功, 你的那些从属已尽为我所控,我主与军师早就看穿了你的计策,且休放刁,我自求主公饶你一命!” “是你这叛徒?”刘磐目眦尽裂,“你不记先君之恩也?他亦是汝之舅父!且州牧在此,你怎敢称他人为主!” 张允道:“州牧与我主互为一体,且先君当日在襄阳亦有托孤与我主之命,叫我主襄助州牧守备荆州……” “哈哈!守备荆州?他已自趁先君身死,占了基业,更为虎作伥,献了江夏,引来江东孙贼,如今却来说这般话,岂不可笑之至!” 明白了,全明白了,为什么刘磐之前那么积极,后来却生了二心,原来问题出在了这里。 第79章 可识汝南叔至也? “此乃主公与军师之定计,见江夏不可守,叫孙曹互攻也,便连文仲业亦心服口服,引兵退出江夏, 你不过战阵冲锋之猛夫,岂可知此谋略之深意,还不速速向主公请罪,主公宽宏大量,定可饶你死罪,准你戴罪立功!” “哼?饶我死罪?戴罪立功?” 刘磐冷哼一声,眼睛四处打量,脑中也在急速飞转,想到了唯一的生路: “眼下只有拿下刘备,令其投鼠忌器,方可平安离开此地,待回到长沙,吾尚有数万大军,结局尚未可知。 到时击败刘备,救回公子,重整荆州大军以长江天险北据曹操,东败孙权,生擒张允小儿,让他好好再吾面前说道!” 心中计定,陡发凶性,一脚踹开面前几案,拔出腰间长剑,往主位上径取刘备。 张允见之大惊,急忙指挥士卒上前想要拦住。 然刘磐乃荆州有名的勇将,又离刘备较近,张允及麾下士卒哪里来得及。 那剑闪着寒光,夹杂着刘磐脸上的狞笑,瞬间已到刘备面前。 却见刘备并无任何慌乱之色,好整以暇地举起案上杯盏,朝刘磐微微示意,随后一饮而尽。 只是这份气度和胆略,便叫刘磐心中为之一赞。 然而,剑到此处,容不得他多做考虑,长剑带着破空之声,继续往刘备面门刺去。 “当!” 此时,刘备身后闪出一将,面沉如水,目若寒星,身着白毦之饰,正是陈到! 挡开了刘磐的一剑,陈到却丝毫不停歇,手中长剑如狂风骤雨般攻向刘磐,勇猛如刘磐竟也被逼退数步。 “你是何方小将?”刘磐忍不住问道。 “可识得汝南陈叔至也?” “哼,吾乃荆州大将,怎识得你这无名小卒!” 这时,刘琦也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当下拍案而起:“从兄你计已败,还不认命?怎又敢来行刺叔父!” “哈哈!认命?此命效力先君十余年,更欲再佐州牧,你却叫我认命?我命由我不由天!” 说罢,挺剑又上。 然而,陈到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 一柄长剑舞的是密不透风,刘磐是战阵之将,以武勇着称,在这厅堂之中,所持之兵器又是长剑,如何施展开来。 被陈到逼的一退再退。 此时,刘磐已自知挟持刘备无望,但心中那股无名之火却是怎么也熄灭不了。 眼见离着南面越来越近,便想,刺死一个刘备的属下也算是报答先君之恩了。 当下,径往南面而去! 能入席的自然是重要级别的人物。 那南面坐着的正是诸葛亮! 刘备的脸上罕然地露出惊慌之色,那可是自己的大宝贝儿! 自己走到今天,可全靠了军师,可不能让军师有失! 陈到也是时分慌乱,他也深深知道诸葛亮对于刘备集团的重要性,当下迈开大步,往刘磐脊背刺去。 口中更是大呼:“军师,快快躲开!” 但刘磐竟不闪不躲,甚至不闻不问,只是想拼着一死,刺死诸葛亮! 听着陈到口中的呼喊,刘磐更开心了,原来他就是张允口中的军师,如此甚好,甚好! 然而,诸葛亮的反应却是和刘备相差不大,他并未饮酒,只是轻轻夹起一块肉脯放在口中咀嚼,眼眸中皆是不屑之色。 好歹,自己是在梦中经历过一世的人,为了能活的长一点以便更好的辅助主公,便连五禽戏平时都没少操练。 怎么可能如此不惜身。 一个同样身着白毦之饰的小将及时挡在了诸葛亮的身前,手中的却不是长剑,而是一柄开山长斧。 只劈、砍、挥三招便逼退了刘磐,陈到此时也来到了那小将身侧,呈夹击之势与张允所领士卒将刘磐围在正中! 张允叹道:“表兄,放下兵器吧!” 刘磐也是深深一叹,问那小将道:“你又是何许人也?” 那小将微微一笑道:“吾乃陈将军麾下一无名小卒也,名为白毦兵!” 刘磐听说那小将只是一个士卒,更是心如死灰,当即扔下手中长剑,闭目待死。 “且休杀他!”见陈到举剑欲杀,张允虽不忍心,却也不敢劝谏。 刚才刘磐可是先想要杀刘备,后更想杀诸葛亮,同时得罪了主公和诸葛亮,恐怕神仙都保不住他。 可是这时刘备却出声阻止了。 “主公,他刚才可是……” 陈到不明白,刚才人家可是都想要杀你了,现在还不杀他?这不是仁慈,而是放纵! “叔至勿要多言,刚才他那一剑刺的方向略微偏右,其目的不是要杀我,而是欲挟持我,军师以为如何?” 虽然刘备这般解释,为刘磐开脱,但刚才他想杀诸葛亮可是明明白白的,他无论如何都要给诸葛亮一个交代。 哪怕只是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也算是对诸葛亮的慰藉了。 诸葛亮淡淡一笑:“主公之言甚是。” 他从来都不担心自己会有生命危险,刘磐能不杀就尽量不杀,对于抚慰长沙还是很有用的。 “既如此,允之且将其缚住之后暂且收押再来饮酒,陈到并白毦众弟兄且入席,其余士卒就先退去食饭饮酒,今日便辛苦汝等了。” 众士卒躬身领诺,他们加入刘备麾下的时间已然不短,对于刘备如此关心底层士卒的态度已经颇为习惯。 不再像刚开始的那样感激涕零了,不过心里还是相当感动的,毕竟是主公对自己的关心。 刘磐听闻此言也是大为讶异,他作为武将,都不能做到称呼士卒为众弟兄,刘备作为主公,竟然如此? 礼贤下士,也是对贤和士,怎么能对士卒?果是织席贩履之辈!也不担心人家说他粗鄙不堪? 虽然心如死灰,但此时听说不用死,刘磐还是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待众人散去,刘备令重开筵席,歌姬继续载歌载舞,厅堂又恢复一片升平的气象。 只是刘琦此时看向刘备和诸葛亮的目光有些乞求:“还望叔父和军师恕罪,我这从兄并无多大心机,他只是、只是……” 说到这儿,刘琦后面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刘磐可是口口声声说的是为了他刘琦和先君刘表。 可是刘琦却并无这样的豪情壮志,他只想依附刘备做个有名无实的安乐州牧,整军抗曹,他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想法。 这么麻烦的事情还是交给叔父和军师吧,只是刘磐一腔热血倒叫刘琦不好意思,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无妨!贤侄且安心,吾并无怪罪之意,日后平定荆南,尚有用的他的时候,现在就先让他冷静几天。” “如此甚好,多谢叔父。”刘琦很开心,饮酒都忍不住多饮了几杯,就连晚上带回去安歇的歌姬也多了两个。 第80章 又收大将到刘家 拿下刘磐之后,外有两万大军,内有韩玄归心,长沙不战而定。 遂以韩玄为长沙太守,其他官吏在诸葛亮的考核下淘汰了一批庸官和不听话的世家的子弟。 还留在职位上的各自升官一级,而至于空余出来的官职当然是匀了一部分给听话的世家的子弟。 还有一部分的官职则是留给了诸葛亮梦中所记忆,一些并非是世家子弟但却颇有才干的俊才。 此外,刘备还在长沙发布求贤令招募人才,不拘泥世家、寒门亦或是黎庶贫民。 只要识字或者有一技之长都可前来,如果完成考核即授予官吏职位。 即使没有完成考核的也无事,诸葛亮会将之召集在一起,统一安排授课教学,一段时间之后再进行考核。 随后将这些参加过教学的分散在各县、各兵营里。 此令一出,那些得到好处的世家更加高声赞扬刘备的仁义。 而那些失势的世家则满腹牢骚,甚至联合在一起意图作乱。 然而,这些宵小伎俩怎么能是诸葛亮的对手? 一顿分化利诱,随后利刃、大棒之后再加一个甜枣就纷纷搞定了。 就连风尘仆仆率领马军南下赶来长沙的赵云都恭维道:“本欲疾驰长沙以供军师驱使,奈何军师破敌何其快也? 几不用军兵便将此些世家各个击破,军师用兵如神云已叹服,却未想此间手段更是恐怖如斯!” “些许小道,何须挂齿,子龙现在如何也学的溜须拍马了?速去休息,桂阳还须汝与巨达前往一行也!” 梦中在益州的时候,本土派、荆州派、元从派、东州派,四派势力关系错综复杂,相互之间也是勾心斗角。 即便如此,诸葛亮也能完美解决,使之拧成一股绳全力支持自己北伐,何况现在只是长沙一郡呢! “云领命,不知巨达何在?云可即刻前往桂阳!” 诸葛亮吃了一惊,怎么比自己还玩命? “汝远道而来,当先休息,将养精神,桂阳一郡之事怎比子龙你这一员大将!” “军师,吾正当年轻……” “休要多言!且先去,待主公处理完长沙之事,再兵分三路,分至三郡。” 一个四十多岁的将军竟在他一个二十七岁的军师面前说年轻? “令,这几日且将五禽戏多操演几遍,若见习练不纯熟,桂阳之事,亮自向主公建言,派他人而往!” 诶?! 没听说过领军打仗还要将五禽戏习练纯熟的啊?平日里若不是在帐中歇息便是领着士卒操演,哪里有时间习练那玩意儿? 诸葛亮估计也了解了这些事情,当下找到刘备建言:“凡主公属下,无论文臣武将,非战时一律每日习练五禽戏,五禽戏不纯熟者不论功,不升职,不遣事。” 知道诸葛亮是为了大家的健康着想,刘备自无不可,于是在今后的命令中,都包含了这一个令所有人都为之啼笑皆非的规定。 赵云之后,马谡、邓范、徐庶觐见,详细禀告了屯田之事:“初入长沙郡时,见吾等领着新兵民壮开荒,那些人倒不来言语,但开荒田亩日益增多。 那些人便起了心思,先是令己家子弟、奴仆、部曲前来骚扰,后来更是联合起来肆意破坏,只是些许跳梁,吾等自然不惧。 然此些世家后来甚至联合刘磐,意欲驱逐我等,好在被韩太守劝住,约束了众人,只是令我等不得再多增加开荒田亩数。” 对于那些世家的目的,诸葛亮是门清。 他们凭借世家的底蕴,手中拥有很多粮草和人口,这些人口只要稍加操演,就会变成忠心耿耿且战斗力不弱的私人武装。 一个诸侯,如果自己能直接掌控的军队不多,反倒是世家掌控的军队多,那么就会形成掣肘。 孙权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在他的统治下,世家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和孙权都能分庭抗礼,集中起来的力量甚至还要压孙权一头。 这让孙权对于自己的统治感到了不稳定,于是便想通过对外战争的方式来消除这种不稳定。 结果就是一败再败,大败而归,孙权只好分润江东的利益保持和世家之间的平衡。 后来得到了交州和荆州,继续分润两州的利益给世家。 等到这些利益都被瓜分的实在没有了,攻打魏国又占不了便宜,怎么办呢?便只好通过东宫之争勉强保持自己权利不失了。 这样一来,江东的世家就变得很强大,而治下黎庶就变得困苦了。 因为江东的那些利益不是通过战争向外得来的,而是通过压榨治下的百姓而得来的。 纵观汉末三国,也只有刘备治下的蜀汉对于黎庶的压榨没有这么狠,曹魏和孙吴就只能呵呵了。 荆州的这些世家和益州一样,诸葛亮都打算严厉整治,至于政令,也是现成的。 诸葛亮在出山之前就已经写好了,那是梦中治蜀的条令《蜀科》,现在用在治理荆州上面也是非常适用。 其实,《蜀科》的主要内容非常简单,主要就是对内严明法令,依法治国,对外安抚蛮夷,修复汉吴关系。 现在刘备和东吴的关系刚刚建立好,又瓜分了利益,正处在蜜月期,所以这条是暂时不需要的。 而依法治国和安抚蛮夷这两条才是最主要的。 针对那些世家制定出严格的法令,如有违反,便按条例处罚,哪个脑子热,敢当出头鸟不遵守,还想要耍横的。 那很好,刘备麾下的大军虽然不是很多,但是扫平一两个荆南的世家还是很轻松的。 颁布了法令之后,刘备又将镇守攸县的黄忠调了回来,一方面当然是不太相信目前的黄忠,换上自己的心腹还是很有必要的。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封赏黄忠,以收其心,在镇守攸县的时候,黄忠的职位是中郎将。 刘备将其升为杂号将军,又令其和马良携带着刘琦的州牧令前往武陵安抚,随行的还有五千大军。 大军主要是从马谡的新兵营里抽调,因为黄忠之前是长沙大将,如果用长沙的守军万一被黄忠裹挟投敌了可得不偿失。 虽然这种情况有些不太可能,但还是小心防备为上。 第81章 子龙飞马下桂阳 今日三章! …… 本来是想让陈到和马良三兄弟前往武陵的,但经过了上一次的刘磐奋死刺杀之事,诸葛亮可不敢把陈到派出去了。 区区小事,怎比得上主公的安危要紧,刚好黄忠顶上来了,便派黄忠前去。 对于此事,黄忠自无不可。 知道旧主刘磐未死,已是十分感激,召自己回来的时候,黄忠都做好了被刘备解除军权的准备了。 没想到,非但没有被解除军权,反而更有封赏,这对于黄忠来说倒是意外之喜。 至于不能率领以前的旧部以及长沙的军队征战,而所率领的五千士卒的统率权也在马良手中,对于这些,黄忠很理解。 给我一个表忠心的机会就成。 而对于这些,诸葛亮给出的解释是,长沙的郡兵要进行沙汰,不堪为伍者剔除,不堪战兵者没入辅兵营,达到标准的要入新兵营随新兵一起参加操演才能上阵杀敌。 黄忠没有说话,无所谓信或者不信。 军师可是主公麾下的二号人物,能有耐心给你解释就行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直到黄忠率领大军出征的时候才知道两军之间的不同。 虽然名为新军,但其精气饱满,气势恢宏,虽无腾腾的杀气,却是令行禁止,队列整齐。 “精兵啊,这真是精兵啊!”黄忠忍不住感慨道。 对此,随行的马良表示不要太激动,这只是勉强达到主公麾下的标准战兵而已。 只是勉强达到标准,上了战场,活下来才能成为真正的标准战兵,还没有达到强兵和精兵的行列。 黄忠对马良的话更感兴趣了:“不知道强兵和精兵又是何等的风姿。” “很快你就可以见到了。”马良淡淡一笑。 按照主公和军师的计划,荆南很快就要平定和安稳下来,到时候,就是放弃江陵的时候了。 与此同时,其他两路大军也接连出发,赵云、夏侯兰与向朗三人领马步军一万前往桂阳。 其中,马军是赵云从江陵南下带来的其中一部分,步军则亦是从新兵营中抽调。 同样携带着刘琦的州牧令,以及刘备写给苍梧太守吴巨的书信。 书中没有招揽的话,只是老友之间的问候,以及一个保证。 “若日后有事,可往荆州寻备,备当竭力以解兄忧。”*(注) 另一路,则是马谡与邓范两人领着一万新兵,前往零陵。 带着不仅有刘琦的州牧令,还有邢道荣的书信。 新兵营余下的新兵尚有两万余人,诸葛亮将之与屯田的民壮以及俘兵营全部交给韩浩主管,又给他派遣了一些官吏。 而作为兄长的韩玄,也是不遗余力地帮助韩浩搞好诸葛亮交代的事情。 他算是看清了,好好跟着刘备干,有韩浩在军自己在政,他韩家慢慢发展,肯定能有一番作为。 桂阳郡与长沙郡紧邻,赵云军早到桂阳,就令使者将刘琦书传于城中。 桂阳太守赵范素无大志,便欲出城投降。 架不住校尉陈应、鲍隆撺掇,言道:“曹军以大军南下,荆州必不可守,若守住桂阳,以待曹军南下,太守或可得丞相重用,犹未可知!” 原来二人都是桂阳岭山乡猎户出身,陈应会使飞叉,鲍隆曾射杀双虎,二人自恃勇力,便想据守投曹以得出人头地之机。 赵范心里也想看看刘备军的战力,便令两人领军出城。 见此,向朗笑谓赵云道:“那赵范竟敢出兵妄据将军,出事不顺,如之奈何。” 赵云也非常生气,本想着传檄而定,向长沙传递第一个取桂阳郡的好消息,没想到竟然这般。 当下整军备战,那陈应与鲍隆二将亦列成阵势,鲍隆掠阵,陈应飞马绰叉而出。 赵云挺枪出马,责陈应道:“吾主刘玄德乃刘景升之弟,今辅公子刘琦同领荆州,特来抚民,汝何敢迎敌?” 陈应骂道:“我等只服曹丞相,岂顺刘备?” 赵云轻蔑一笑,挺枪骤马,直取陈应,应捻叉来迎,两马相交。 手中长枪只一挑、一拨,那陈应便左支右绌,已露破绽。 鲍隆见状,急出马与陈应夹击赵云。 赵云更为不屑,以一敌二,犹占上风,一杆长枪杀的二将汗流浃背,战到四五合,二将料敌不过,相视一眼,拨马便走。 赵云赶来,陈应回顾赵云马来相近,忽的将手中飞叉掷去,却被赵云一把接住,回掷陈应。 陈应急忙躲过,却不防已被赵云赶上,将陈应活捉过马,掷于地下,喝军士绑缚回寨。 鲍隆见状不妙,却也不敢回救,抱头鼠窜逃马回城,径来见赵范说如此。 赵范斥道:“我本欲降,汝强要战,以致如此。”遂叱退鲍隆,赍捧印绶,引十数骑,出城投大寨纳降。 赵云迎入,纳了印绶,便向长沙传递消息。 随后收桂阳之兵,按诸葛亮规定,汰不堪为伍者为屯民,叫鲍隆暂领。 不堪为战兵者为辅兵,令陈应暂领,合格者为新兵,约得四千余人,便叫打乱安于步军各营之中与之一同操演。 向朗则以从事之职领郡丞及一干文臣,以及从诸葛亮麾下带领的二十余人便开始对桂阳大小官吏进行考核。 这二十余人是诸葛亮在新野之时,便搜寻识字之人带在身边培养,从刚开始的三十余人一直增加,直至今日已有三百余人。 只是大多数尚未合格,便继续留在诸葛亮麾下学习,其余合格者约有八十余人。 赵云所部分得二十余人,其余四十余人为马良带着前往武陵,剩下二十余人随马谡邓范前往零陵。 这八十人亦并非个个都成为了贤才,但在县城做个属官,对官吏进行考核已是驾轻就熟,现在来到桂阳考核桂阳官吏也不在话下。 赵范傻眼了?只是瞬间,自己就从桂阳太守变成了光杆司令了? 想要后悔也没机会后悔,军权已尽在赵云的掌控之中。 就连陈应、鲍隆自投降后也对于赵云的武艺也是非常佩服,虽领屯民和辅兵,但赵云也向他们保证了,这只是暂时的,到时候自有升用。 得到自有升用的保证,谁还管你郡太守如何? 不过,好在向朗还是给了赵范一个面子,这也是刘备对于荆南四郡的安抚。 对于主动归降的,还官在原职,赵范如今还是桂阳太守,主管桂阳之事,只是权柄没有之前那么大罢了。 第82章 三郡初迎马季常 第二个到达目的地的则是黄忠与马良二人,五千大军浩浩荡荡来到武陵郡内,早有人告禀太守金旋。 金旋不知何意,乃集将校,整点精兵器械,准备出城迎敌。 忽报有使下书至,金旋拆开使书,乃是刘琦所下,数略曰:“今琦初掌荆州,恐荆南四郡民心不附,遂遣使以作安抚之意。 请无忧也,若归其心,不改其职,还掌郡内诸事,宜速归心,吾荆州可上下一心而北拒曹操矣!” 看到书信,金旋心方安,从事巩志亦谏:“刘玄德乃大汉皇叔,仁义布于天下。 加之黄汉升此人骁勇非常,箭术更是百步穿杨,太守不闻昔在攸县据守江东大军乎?不可迎敌,不如纳降为上。” 金旋遂从其言,便赍了印绶,开城纳降,马良遂进城贴榜安民,随后亦是同样的操作。 乃令黄忠尽收武陵之郡兵,掌于麾下,不合格者汰录为屯为辅。 马良则和兄长三人并带来的四十余人便对武陵郡内大小官吏进行考核。 考核开始之后,马良的眉头越皱越紧,武陵郡内吏治竟然糜烂如斯! 主官之中,只有巩志是为中上,其他皆是下等,更有一人,其评价更是下下。 然因何占据郡内高位也?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是武陵郡最大的世家的家主的罢了。 这成何体统,唤来金旋问之,金旋乃道:“无他则蛮夷不顺,钱粮不丰,郡兵不能用也!” 马良闻言,阴沉着脸便不再说话,他的三位兄长面色也非常不好看。 军师在他们来武陵之前可是交代过任务的,此些任务兹事体大,叫马氏兄弟十分欣喜却又感叹非常。 令马良和其三兄安抚武陵,又令幼弟马谡安抚零陵。 并以马良总督武陵零陵二郡事,抚郡内民心并武陵、郁林、交趾三郡蛮夷,日后兵发交州,郁林、交趾也为马良总督。 而后更是以四郡为依托,或离间,或招揽,极尽手段令牂牁、兴古、云南、建宁四郡蛮夷归心,待刘备大军征益州之日。 可由南而北,一举平定益州! 马氏兄弟意识到,这是马家的机会!绝对不能将此事办砸了! 但现在见武陵郡如此,马氏兄弟才知道此任务是多么的艰难。 然而不难怎么能体现出马氏五常的本事! 刘备可是在诸葛亮的建议下,给了马良便宜之机! “将所有不合格的官吏全部沙汰,明日便可不用来官署了。” 随后也学着诸葛亮的手段,在武陵郡内发布求贤令,开始招募贤才。 然而一个郡内哪有这么多贤才?能识文断句的都少的可怜。 好在有诸葛亮珠玉在前,马良只需要萧规曹随即可,乃令遍寻郡中识字之人,本打算亲自教习。 奈何有些人天资愚笨,能识几个字就已经很不错了,让他们再学些其他的,那简直就是困难重重。 “昨日武陵郡存粮五千石,今日又来三千石,从而相加,不就是八千石,八千石么!你怎么还记为三千石? 昨日的那五千石何在?被你尽数食了不成?”那人看着马良竟不好意思的笑了: “回禀先生,小民食不万五千石,只需一斗即可。”说罢,又挠起来脑袋。 看着那张憨厚的笑脸,马良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这一刻,他由衷地感受到了军师的不容易。 想要让一介平民打通与世家的壁垒何其难也?莫说家族底蕴,便是天资这一块就是深深的沟壑。 “先生可从中挑选天资中上者自成一班,先生或可亲自教习,也可令我等代劳,其他天资下等者亦成一班, 我等皆可代劳,昔日军师教习我等便是这般,如此天资高者可早日合格,为主公解难,天资差者亦可令多多学习,互相参考, 用军师话说:‘彼既惘,可令其多学多思多问,以待其顿悟之日可矣’。” 这时,那四十余人其中之一便对马良建议道。 马良闻之,双目一亮,赞道:“如此甚妙,甚妙,汝为何名?在军师听习许久?” 那人答道:“某姓郭名攸之,字演长,南阳人,在新野之时便随军师左右。” “善,此些人便由你来分班教习,你可选些人与你一同教习,若天资高班需要吾教习,你尽管言之。” 郭攸之大喜:“必不负先生所望。” 教习这些只能算堪堪识字的人是个非常麻烦的事情,但对于郭攸之来说,这是一个向上的机会! 而且郭攸之可是见到军师当初是怎么教习,那些连眼前这些人都不如的如何学习的。 他有这个经验! 而马良罢黜一应不合格大小官吏也迎来了狂风骤雨。 那武陵世家之首姓阮,家主名康,家有土地十万余顷,占了作唐县所有土地的一半。 更有钱粮辎重无数,部曲奴仆无数,阮家亦在武陵郡谋了个郡尉之职,传至阮康,已历五代。 便连金旋都不敢轻易得罪他,这次被马良率一干人扫了面子,又去了官职,如何肯服! 当下便找到金旋,备说如此,金旋冷笑道:“阮家主未见吾太守之权已然旁落乎?” 阮康轻哼道:“既如此,当日如何却降?不如整军备战,胜负还未可知!” 金旋斜睨,不发一言,心中却道:“不是尔等恋栈权位,见刘琦书说还掌郡内诸事这才选择投降的吗?这会儿又归咎在吾身上!” 虽然话没说出口,但金旋的眼神已经表达了一切,阮康见之,哈哈一笑:“太守勿怪,皆是我等鬼迷心窍,谁知那刘琦恁的言而无信。 我等出城归附,他却收了我等官职权柄,叫我等日后如何自处也?还请太守不吝随我一行,我等商议一番该如何是好。” “汝等想要作反,吾可不参与其中,反正吾太守之位尚在,马季常亦言考核之后武陵还以我为守。” “非是作乱,太守勿忧,想那马季常非刘琦并刘备下属?其言可信乎?今后有他在此,太守还有昔日之权柄乎? 我等会聚只是饮酒商议,看怎可不失权柄,我阮家世代忠臣,如今已历五代,不可因我而失。” “哼,如此最好,若是作乱,我自当告之马季常。” 第83章 谈笑已将兵乱定 金旋旋即随阮康来到府舍,阮康的大本营虽然在作唐县,但因要在郡内署衙办公,在其祖父之时便在郡内起了府宅。 到了阮康接任郡尉的时候,更是加大了数倍不止,比郡署衙都气派。 每次来到这里的时候,金旋都会酸几句,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觉得更酸了。 若是果真如阮康所说,权柄尽收,阮康起码还有十万顷土地,还有这么大的宅院。 可是自己做太守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可是啥也没落到。 来到阮康府宅的可不止金旋一个,而是几乎所有的主官都来了,还包括部分被淘汰的官吏。 这些大小官吏都是世家的子弟,还有不少是阮家的子弟。 阮康请金旋坐了主位,自己和郡丞分坐两边陪同,其他主官也自坐定,随后其他官吏坐了几排。 好在阮康家的会客厅足够大,大家坐了几排竟然也不显得拥挤。 在一众舞姬的翩翩起舞之下,众人开始觥筹交错,霎时间酒过三巡。 阮康微微一叹,借着酒劲儿就说了起来,这些人都是被淘汰的官吏,又是被阮康邀请而来。 此时,当然是同仇敌忾,都开始痛骂起来。 从刚开始痛骂马良狐假虎威,而后开始骂刘备脸厚心黑,所谓的仁义都是假装的。 接着又开始骂刘琦,作为荆州牧,却言而无信,最后竟开始骂起了曹操! 骂他怎么不早点打过长江平定四郡,杀了刘备刘琦。 可怜老曹躺着也中枪,他也想早日打过长江,平定四方,可是江陵现在都还没有攻克! “郡守可要为我等做主啊!” 说着说着,这些人竟然都向金旋哭诉了起来。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金旋淡淡道:“其亦按照考核来办,那巩从事不是留于府衙任职? 尔等技不如人,吾又怎能做的什么主,何况汝等也见了,吾现在权柄亦然旁落。” 在马良决定考核,驱逐一干不合格的官吏之时,金旋见兹事体大,便来相劝,可是却被马良斥道: “这等皆是尸位素餐之人,尽数沙汰武陵郡亦乱不了,有这等人在,武陵郡才是真正的大乱,太守勿复多言,良自有主张。” 虽然无礼之至让金旋非常气愤,但他也不想被众人架在火上烤,帮众人去出这个头。 “我等皆碌碌之辈,被淘汰亦不足惜,只是太守乃经天纬地之才,却亦被那马良所辱。” 捧杀! 以金旋的精明,如何听不出来,微微摇头轻笑,如此简单的挑拨怎么能让他入彀。 然而这样的话语却是一句接一句,杯中的酒也是一杯接一杯。 在酒精的作用下,又在众人言语的发酵催化之下,金旋的怒火却慢慢升腾了起来。 是啊,自己是武陵郡守,劳苦功高,凭什么一个未经皇帝承认的荆州牧就成为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还派个人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大肆罢免自己的下属官吏,下面是不是要轮到自己了?凭什么? “太守,我等便随太守杀了马良黄忠、再将之带来的五千士卒尽皆坑杀,然后便投曹公吧!亦或是投靠益州也行啊!” “哼!他不仅有五千士卒,更将郡兵招揽,我等凭何而战?” “郡兵羸弱,不堪一战,马良所倚者,不过麾下五千士卒耳,然我等家中皆有部曲奴仆,皆精壮悍勇之士,岂能惧他! 我等如今同仇敌忾,当给太守交个底儿,手上都有多少部曲?” “我家有五百部曲,皆悍勇之辈,另有奴仆一千,亦可鼓噪而前。” “我家中有三百部曲,另有奴仆五百。” “我家中有……” 阮康一边听着,一边盘算着,最后才说道:“我家中有两千部曲,更有奴仆四千,数倍与之,谅那黄忠虽然厉害,却怎能敌过如此大军!” 不愧是武陵排名第一的世家,坐拥十万顷耕地的存在。 家中的部曲加上奴仆都比郡兵的力量还要多。 终于暴露出自己的底蕴了吗?金旋心中冷哼,默默盘算了一下,好像真的看起来挺有优势的。 但随即还是冷静了下来:“万万不可!你只见眼前的五千士卒,莫不晓得刘备在长沙招兵买马,若杀其将,坑其军,他怎肯饶过? 必率大军来攻,我等玉石俱焚矣!且休如此,吾明日见马季常,尔等亦多备钱粮辎重等物,想刘玄德在长沙欲对抗曹操,怎少得了用度?” 汝等献之,马季常定有所考虑,便复尔等官职,亦未可知,若贸然起兵,一郡之地皆生灵涂炭,于心何忍?” “然马季常若不允,又该如之奈何?”阮康问道。 “尔等自为之!”说罢,也不顾一众宾客,离席而去,自回府衙。 翌日,便来衙署找到马良,马良此时心情颇佳,见之乃问道:“说情?” 金旋微微欠身:“正是,昨晚饮酒之时,旋与众人商议,可献钱粮于大军食用,还望先生予他们一次机会,以观后效。” “呵呵!”马良轻声笑道:“金太守,汝是聪慧之人,然与太守饮酒之人却不见得有多聪慧。 昨日在太守离席之后,尔等不顾太守劝言,便在席中相商召集部曲作乱之事,多亏太守深明大义,举报此事,才未能让一干贼子未能得逞。 如此大功,吾自当禀明主公,自有封赏!” 啥情况?金旋都愣了,自己不是告诉那些家伙自己会来找马良说道的吗?他们怎么还不忘作反之事?而且自己啥时候举报了? 却听马良大喝一声:“带上来!”黄忠领着一彪人马带着几十个官吏鱼贯而入。 郡丞、郡尉皆在其中。 金旋瞳孔微缩,这些竟都是昨晚一起吃酒的被淘汰的官吏。 “皆在此处了?” “尽在此处,其家人太多,无法全部带上来,皆囚在一处。” “可有漏网之鱼?” “请先生放心,忠是按照金太守提供的名单一一上门抓获的,绝无漏网之鱼。” “金旋!你怎敢出卖我等?”听到马良和黄忠如此说,阮康等人目眦欲裂。 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往金旋扑来,可是黄忠怎么能给他这个机会,直接一脚踢在阮康的腿弯处,阮康膝盖一软,当即跪了下来。 “休要大呼小叫,冲撞了功臣!走吧,金太守,我等也去看看这等罪吏之属。” 第84章 身怀利刃斩贪亡 加章: 感谢:巫语? 打赏的催更符*3; 感谢:烟雨北游 打赏的催更符*2,灵感胶囊*1; 感谢:爱吃怪味茄子的马浩 打赏的角色召唤*1; 感谢:北寒之地的叶中长闲 打赏的啵啵奶茶*1; 感谢:贤惠的小蜜蜂 打赏的花*1, 更早的就不作点名了,在此感谢…… 以及感谢用爱发电的各位帅比大大,感谢你们的支持,特此加更一章,以后每天都尽量更新三章,不辜负大家的喜欢和支持。 …… 金旋现在如何还不明白马良是故意让自己背这个黑锅,意欲挑拨自己和武陵世家之间的关系! 但是让他不明白的是,现在武陵世家的各家主均已被擒,为何还要这般故弄玄虚? 莫非仅仅是为了断绝自己的后路?好让自己为刘备所用? 不会吧! 金旋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才能,能让马良如此处心积虑。 而事实当然不是这般,出卖众世家的不是金旋,暗子当然是另有其人。 其实,早在淘汰一干官吏的时候,巩志作为唯一考核达到中上评价的官员,马良便在考核完成后就勉励了他几句。 并给他许诺了一个前程,巩志当然是大表忠心。 在知晓了包括郡尉阮康在内的大小官吏都要被淘汰。 巩志的表情精彩极了,一是没想到新老板竟然这么厉害,敢以如此的雷霆手段整顿武陵官吏。 二是担心这么多官吏突然淘汰,会留下大量的真空,使武陵郡内的大小事务在短时间内陷入瘫痪。 三就是巩志最担忧的,以阮康为首的世家会联合起来滋事,甚至是作乱。 “先生不可不防!”巩志表情严肃地劝言道。 马良点了点头,随即安排黄忠令人严密监视城中的一举一动,主要是以金旋为首的几位主官的一举一动。 果然,除巩志在内的几乎所有主官在晚上都汇聚在了阮康的家中。 而巩志也前来禀告,除了主官,还有一部分被罢免职位的官吏也汇聚在了一起。 原来,巩志在武陵为官多年,早就埋下了暗子,而这个暗子就在宴会当中。 就是这个暗子监视了阮康等人的一举一动,回来就把事情告诉了巩志,巩志随后禀告马良。 马良虽然名字带个良字,但心却一点都不良,起码对于那些意图反叛的世家来说,那更是恶的可以。 当即命令黄忠率一众士卒前去抓人,也是阮康等人愚蠢,行事不密,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着了道。 然而当暗子出卖人可是没有好下场的,不管是谁都一样,被人唾弃鄙夷那都是轻的。 最严重的很有可能会遭到残余势力的暗杀,比如孙策! 所以马良为了保护巩志和巩志的暗子,便将这个黑锅给了金旋,谁叫他不识时务,没有和自己一条心呢! 而且各个世家也看到了,酒宴结束之前,金旋便离开了,完美的叛变时间。 对此,金旋只能是欲哭无泪。 那些官吏家属囚禁的地方正是阮康在郡内的府宅,走进府宅,马良忍不住啧啧称奇。 “阮家主,好大的排场,好大的派头!” “哼!”阮康别过头,冷哼一声。 “阮家主好大的架子,就从阮家主开始。” “是!”黄忠领诺,将阮康家中之人全部带到了宅院的演武场上。 顿时,演武场内密密麻麻,人头攒动。 “这些都是阮家主的长辈。” “年纪都这么大了?可愿为吾主效力!” “呸!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莫不是骂错了?自己是乱臣贼子还乱骂?岂不是贼喊捉贼?既不愿效力,年纪也这么大了,就都杀了吧!” “是!” 一众士卒将之押到一边,顿时,十几个白发苍苍的人头滚落下来。 “马季常!&*…¥#%*…&” 马良虽然听不懂这些武陵土话,但也大概知道骂的有多难听。 他微微一笑道:“阮家主,不要着急,这些人实在没有什么用,既不愿投靠吾主,也不能做一些粗重的活计,留之作甚? 你这般骂?若令我手为之一抖,又是一排脑袋落下来,万一杀了年轻的儿孙辈又该如何?我是不心疼,不知阮家主心疼否?” 随即,不再理会阮康,又令拉过来一批,黄忠上前禀告道:“这是阮家主平辈之人。” “汝等肯为吾主效力否?” 其中一人身材臃肿,拼命叩首,口中高呼:“愿降!” “善,汝便是阮家新任家主!” 妈呀,还有意外之喜! “谢使君,谢使君!”说着,那人又如捣葱一般对着马良磕头。 “且先起身,予他一把刀,这位家主,老家主不死,你这家主做的是否牢稳?既不牢稳,吾来教你,拿起此刀。 将新家主一刀杀之,家主之位便真正属于你了。汝家中未宁之事,吾亦当一力为汝平之!” “阮敬!你敢!”阮康顿时脸露凶恶之相,数十年的家主之威顿时震的阮敬一动都不敢动。 “若是无用之人,投靠我主又有何用?不如及早杀之,阮敬,予你十息时间,他不死你就去死吧!” “兄长,休要怪我!”阮敬听闻此话,战栗不止的身上突然停止了抖动,便恶了面容,引刀往阮康胸前捅了数刀方止。 眼见得阮康翻了白眼,血流不止,将阮敬身上溅的皆是。 “善!”马良站起身来,冷冷地扫了一眼一众家主和场下的众人:“我主虽为仁慈之主,那是对贤才仁,对军民慈! 岂是对尔等欲作反者?吾来武陵沙汰尸位素餐之官吏,然已饶尔等性命,竟意欲作反?岂知仁者亦身怀利刃耶?此就是作反者的下场!” “阮家主,请立于一旁,吾说过,要令汝家家事安宁,继续!汝愿效力吾主否!” “愿意愿意!”那人见此,急忙磕头请降,余众亦皆叩首。 “那汝有何能?堪为吾用?”马良的脸上带着微微笑意,继续问道。 “吾……”那人说着便卡壳了,吃喝嫖赌,欺压良善?这算不算能力? 马良微微摇头,随即挥了挥手。 “使君且慢,吾、吾会经商写算,可为使君所用。” “唔……”马良捏着胡须沉吟了半晌,随后勉为其难道:“如此便先留汝一命,且随汝家主立于一旁等候。” “使君,吾亦能写会算,颇读诗书。” “吾身强力壮,能荷田拢亩。” “吾会酿酒!” “还有吾,吾善木工!” “……” 现场竟变成了能力展示秀,马良令一一记录造册,没用的直接杀掉,然后又拉来一批年轻之人,乃阮家子侄儿孙辈。 可是垂询的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简直不忍直视,年轻一代甚至还不如他们的叔伯父辈,除了少数几个颇读诗书外,被马良选出,其他竟百无一用。 “阮家主,你看这些人中是汝这一脉子孙,挑选出来,便随你掌控阮家吧。 其他人尽没入辅兵营,日后填土修路,开山造桥的粗重活计便先用此些人。” 第85章 反叛世家已尽诛 这话一出,让阮敬大为惊喜,自己的儿孙不学无术他是无比清楚的。 但看马良杀气腾腾,如何敢劝,还以为自己儿孙的命都保不住了。 马良此话一出,他喜笑颜开地前往队列之中挨个拉起自己的儿孙,已有多人已是屎尿齐流了。 “阮家主,吾是令你选出你这一脉,非是让你尽选。”看着阮敬扶起一个又一个,马良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回禀使君,此些、此些都是敬之子孙。” “……”马良都被整无语了,忍不住赞道:“吾看阮家主其才在于开枝散叶也。” “是极,大家都这般说。”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马良亦觉啼笑皆非,摆了摆手,示意他快一点,便随他去了。 见这会儿马良心情不错,后面归顺的几名阮敬同辈者赶紧跪下叩首为自己的儿孙辈求情。 谁知马良此刻却变了脸色:“哼!阮家主归顺之时,汝等作何思量,为何不早降?” 众人如实相禀:“我等只是惧使君之威,战战兢兢,便慢了那阮敬一步,实非我等之过啊!” “哼!阮家主是吾亲口承认汝阮家家主,汝等怎敢直呼其名?莫非阮康在时便是如此? 亦或是汝等不服现任家主,意令其退位让贤于诸位也?亦或是欲为阮康报仇乎?” 众人吓得面如土色,赶紧跪下表忠心,嘴里连呼“不敢”。 有反应快的早就对着阮敬喊“家主”了。 打了众人一棒子,马良这才道:“须知一步慢、步步慢,尔等略慢于阮家主,家主之位与子孙遂宁那是对阮家主的褒奖。 尔等便无此殊荣,不过……”马良接过从从者手中接过一碗水,慢慢地喝了一口,继续说道: “尔等尽心做事,吾可令尔等子孙尽早脱离粗重活计,转为轻细者,故尔等子孙性命须看尔等表现。 莫要想着今日之事了却,一逃了之,亦莫想着在其位不行其事,且下去吧!看尔等日后表现。” 众人哪敢在言,耳中虽听得阵阵“父亲、爹爹、大父”之类的呼声,他们亦只能含泪不语了。 “汉升,听金太守所言,此些人家中尚有部曲及奴仆田地私产等不在郡中,你前去一一扫平,若有反抗,尽皆格杀!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后面的话是对着那四十余人说的。 解决了阮家的族人,剩下的便是阮家的女眷、奴仆以及部曲了。 马良没有进行接下来的事情,而是将阮家剩下之人与其他官吏一并交予跟随其来的四十余人。 其中郭攸之带走了数十个属吏在郡内教习,其他的人全在这里了。 对于这些官吏,马良是不准备留的,若官吏不是家主者,家主亦需换人。 而其他人便是有用者留之,老迈而无用者皆杀之,无用而年纪尚轻者,便没入辅兵营做些粗重活计。 只是一干女眷却不好处理,马良想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 军师说的果然没错,对于这等世家,便是要杀鸡儆猴以立威,如此,世家安宁。 想到阮敬那么多的子孙几乎没有一个成气候的,都是吓的屎尿齐流的主,世家若都只剩下这等货色,岂不安宁? 而稍微有点能力的都被马良裹挟带入郡中或军中效力,又有子孙女眷牵绊,怎敢不效死? 曹贼的这一招对付反叛者果然好用!主公不让对付平民,但军师说对付这些世家可以用,效果还这么好。 只是装狠有些累,看着那么多人头落地,血浆飞溅,他也有些不舒服,得好好歇息一番。 顺便去书一封到长沙,备言此间之事,再问问那些获罪的女眷如何安置。 女眷不同于子孙,不仅阮敬的女眷放离,便连那些后来归降的女眷亦全部放离。 这也算是给他们一个甜枣,安定其心。 领着面色晦暗不明的金旋与选出的一些稍有才干者回到衙署,衙署之内的官吏几乎被扫之一空。 只有马良的三位兄长及巩志带着寥寥数人忙忙碌碌,马良便将这些人交给他们安排。 可堪用者便用之,不堪用者便打发给郭攸之等人教习。 金旋见之,深深叹了一口气:“先生手段,金某佩服!” 马良闻听动静,回首道:“金太守何出此言?良昨日之时并没想过使用此等手段,还欲作书一封, 求主公和军师派些干吏署理郡内之事,只是那些人太蠢,竟然想到这等蠢招,殊为可笑耳。” 金旋又是叹了一口气,问道:“如今武陵已定,世家伏诛,金某何日领死?” 马良笑道:“金太守权且安心,良非是那等嗜杀之人,今日杀人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然今日之事已是最少死人之法矣!若如此,那些世家岂不得死上万人?吾主仁慈,绝不允良如此行事。 而武陵郡日后还要交于金太守之手,万望作此之言也!” 这话说的金旋是一百个不信:“先生令黄将军尽没其田亩私产部曲奴仆,只留些许血脉,那些世家如何做活?” “吾主宽宏,吾已令黄将军分留五十顷田亩,足够过活。” 五十顷! 要知道阮康可是拥有田亩十万顷的,竟然只留了五十顷,还敢说宽宏? “黎庶之人数亩之田便可过活,世家子弟高人一等,岂不如黎庶耶?金太守何其忧民,善!” 金旋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这马良真的是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害自己背了黑锅,在那些世家看来,自己就是害死他们家主,让他们家族没落的头号贼人。 不管他们想不想为家主报仇,自己都很危险,看来必须牢牢倚仗马良或者说是身后的刘备才能安全了。 如此看来,自己还要更加配合马良平定武陵郡了,如若不然,突然冲出一堆刺客,说是为家主报仇。 自己岂不是死的很冤?马良这个家伙可是心黑着呢! 即使自己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自己的孩子,为自己的家族考虑。 这么高明的一石二鸟之计,真是厉害啊! 第86章 钱粮甚厚运归途 武陵离长沙并不远,所以诸葛亮和刘备很快就收到了马良的书信。 刘备拆信看之,眉头微皱,但随即便被喜色所掩,将书信交给了诸葛亮。 诸葛亮见之,亦欣喜异常:这马季常,现在是能文能武,安抚得蛮夷,杀的了人,比梦中所知的马良不知道厉害了多少。 如此,武陵等三郡也算是没有所托非人,只是这么凌厉的手段不知是跟谁学的。 诸葛亮可不承认马良是跟自己学的,毕竟如果是诸葛亮来处理,肯定不会这么大规模一下子淘汰这么多官吏。 应该是像赵云和向朗在桂阳那样,先从郡下的县开始,一个县一个县的淘汰,最后才来个总的。 现在一下子把武陵郡的官吏都淘汰了,反而找他来求助,索要人才治理郡县。 想得美! 人才就是那么好培养的吗? 好不容易培养出八十多个,已经都被三人分走了,诸葛亮更是将郭攸之这等大才都分到了武陵郡,竟然还敢张口要人才。 长沙也缺人才,主公更缺人才! “自觅贤才,自行其事,女眷可令于田亩坊间劳作,日后可令纺织布帛以资军用,且提前恭喜季常发财, 抄没财产亦速整理成册,报于主公。” 没错,诸葛亮打算以后建立坊间,将这些女眷全部纺织布帛。 梦中取得益州之地的时候,蜀锦是作为孱弱的蜀汉最稳定的一笔资金来源了。 诸葛亮操心北伐的资金,对于蜀锦的生产极为上心。 所以对于蜀锦的生产方式、所需材料、生产步骤亦了然于胸。 现在有了这么多的女眷,只需要令其适应活计之劳苦,稍加培养,便可令其全面纺织蜀锦,以添军用了。 看到诸葛亮的回信,马良微微苦笑,这军师也太相信自己了。 但是现在的武陵实在是缺人缺物,如之奈何? 好在黄忠带来了好消息,收获甚丰!不是颇丰,而是甚丰! 而看到黄忠等人的记录,一向沉稳如老狗的马良也忍不住激动万分:“善!甚善!汉升,汝今真是立下一大功啊!” 只见那册子上的记录:土地二十万顷,粮草三十万石,兵甲上千具,钱财五十余万,更有私兵部曲奴仆两万余人! 真的发财了! 阮康真没吹牛,他家里的部曲私兵加上奴仆就占了三分之一! 这就是一郡世家的底蕴吗? 武陵郡在荆州士子的心里一直都是蛮夷甚繁,杂交而居。 可没想到一直自诩穷山恶水地方的世家竟这么有钱。 这要是多来几家! 不行不行! 马良赶紧摇了摇头,自己怎么说也算是荆州的世家,怎么会有如此邪恶断根的想法。 而且,如果将全天下的世家得罪完了,那世家的反噬也可是很厉害的。 当初曹操在濮阳擅杀边让,不就是遭到了陈宫、张邈等为代表的世家的反噬,被吕布拿下了濮阳,差点无家可归的吗! 马良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按照诸葛亮的指示,将所收获的清单眷抄一份,送到了长沙。 反正有军师定计,自己就少动点脑子,按照他的计划走下去便是了。 下一步的计划很清楚,督三郡,渗益州,可不能因为自己的胡来打乱了诸葛亮的计划。 长沙也很快给出了回信:当日带去的五千士卒随黄忠留一千在武陵,帮助马良镇守武陵,顺便帮助马良训练新兵。 而剩下的四千士卒,和收拢的郡兵以及世家的私兵部曲合格者留三千人在武陵,其他的带回长沙。 至于那些不合格没入辅兵、屯民、甚至是劳作粗重活计的罪吏之属全部留在武陵留用。 钱粮武陵留一半,其他的也令黄忠押运回来,长沙那边更是会派大军前去接应。 此外,刘备严令:妥善分配收缴的土地,用来安置之前南迁的流民。 他们都是大汉子民,冬天快要到了,能令他们少死一个就少死一个。 果然仁主也! 马良内心由衷赞道。 不愧是自己相中并且投奔效力的主公。 将书信内容给黄忠说罢,黄忠也是欣喜,总算是领导没忘记他。 但为什么将自己留在武陵而不是召回长沙却让黄忠有些不解,难道自己在长沙和武陵的表现还不够好吗? 眼看现在曹孙刘三方已在长江沿岸势如水火,竟然还将自己留在武陵,难道就不打算用自己了吗? 看着黄忠的表情,马良心里明白,念在同为荆州人的份上,他告诉黄忠: “如今已近隆冬,江陵坚城也,必不能及早为曹操所破,为今之计,吾主意欲尽快稳定四郡,方才好北上与曹军一战。 子龙乃吾主心腹大将也,亦被派去桂阳整顿桂阳诸事,故如今之际,北上抗曹之事为缓,平定四郡为吾主安稳后路为急。 故主公令汉升留于武陵,实乃重用汉升之故,汉升且无忧虑,操演士卒,待吾将武陵彻底安稳之时,便是汝回长沙随主公北上抗曹之日。” 被马良一番话说出,黄忠恍然大悟,感觉之前的一些事情也想的明白了。 欣喜地告退开始挑兵选将去了。 刘备让他从五千新兵营中的精兵挑选一千留下,以此为基础训练士卒,其他的都让带回去。 这就证明了刘备手下现在实在是缺人缺兵,尤其是可信任的精兵。 黄忠怎么能不理解刘备的苦心,而以自己领兵之能,一千太多,五百足矣。 令四千五百新兵营中的精兵带着万余由部曲私兵奴仆组成的新兵回长沙,黄忠也放心一些。 而且,马良也告诉黄忠,不要担心兵源的问题,他们之后的事情便是招抚蛮人。 首先便是武陵的五溪蛮,武陵者有雄溪、樠溪、辰溪、酉溪、武溪,谓之五溪蛮。 他们是古九黎、三苗部落后裔,《汉书·地理志》云:火耕水耨,民食鱼稻,以渔猎山伐为业,果瓜蠃蛤,食物常足。 而且善于攀援,日行千里,可在山地、密林、险峻之处作战。 大汉之时,数次造反杀官,攻略州县,屡禁不止,其勇武可知。 而他们造反也实属无奈,就是因为压迫太过。 所以,安抚这些蛮夷要不能以暴而以仁。 在诸葛亮的梦中,攻心攻城之论是马谡提出来的,而刘备为弟报仇兵出猇亭,令五溪蛮王沙摩柯随兵出征,也是马良前去联络的。 既然梦里的马良在刘备失去武陵的统治都能让其心怀大汉,那现在自然也不成问题。 所以诸葛亮便将马良派到了武陵,总督三郡事,令其安抚、招揽、挑拨蛮夷。 第87章 分田划地五溪定 而在马良兄弟、巩志的不懈努力之下,武陵城也慢慢走上了正轨。 这也是主要因为武陵地广人稀,虽有七县之地,户籍上却只有万余户,三十余万人。 所以对于能从世家家中抄没两万部曲奴仆才那么的吃惊。 这些可都是没上籍的人口,竟然占了全郡人口的十五分之一,简直离谱。 在其外,更有黄忠每天都干劲十足的操演士卒,震慑宵小,武陵郡兵军威日甚。 而辅兵和屯民、南迁流民则是开垦荒地、建造房屋。 那些南迁的流民虽然为躲避曹军南下的兵灾,但刘备之前一直都在处理和江东的事宜。 并没有时间安排荆南的事情,所以他们过的都很困苦,人人都在感叹要活不过这个冬天的时候。 马良便宣布了这个利好的消息。 屯田令!所有农具、耕牛皆由官府提供,所收获的粮食只需和官府三七分。 若日后,自家有耕牛、农具者,更是只需要缴纳两分赋税即可。 这让那些流民都惊喜万分,一面感叹刘皇叔果然仁主也,竟然没忘记他们这些身处底层的黎庶。 土地不是自己的,农具不是自己的,就连耕牛也不是自己的,就这样就可以得到收获的七成,而至于那三成的赋税更是被大家选择性的遗忘。 听说曹操那边也是三七,不过是官府得七,相对来说,在刘备麾下屯田简直就是来到了天堂。 而且还有盼头,若日后多有收获,卖给官府也能换钱,到时候买了农具耕牛,就又可以多得一成。 虽然刚开始分的土地并不多,每户只有一百亩,但郡守还规定了,如果家中有想参军或者已经参军的,可多得五十亩。 这五十可不属于官府的屯田,只需要按照大汉的赋税交税即可,而且这个税是按照文景之治的三十税一交税! 而且若家中子弟在军中立功,可免口赋、徭役、更有土地封赏! 一时之间,武陵的征兵现场人头攒动! 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前来报名参军。 报名之后,看着盖着武陵官府的官印的一百亩地契,那些南迁的流民哪怕不识字也是看了又看,甚至放在鼻子上闻了又闻。 仿佛天地间的芬芳都比不得地契上的墨香。 待马良安排人将屯田分地、参军赏地的消息带到五溪蛮族之地的时候,那些蛮族也都议论纷纷。 “听说武陵郡屯田分地,每户可得一百亩,所得只需交三成于官府,自得七成,若参军家中可奖五十亩,不知是真是假。” 有识字的人说了:“我去过武陵,榜上黑纸白字写着呢,还有官府的大印,想来应该不会有假。” 有不服的人出来反驳道:“怎么可能是真的,那些狗官嘴里哪有实话?哪一次不是刚开始的时候说的好好的。 后来便开始加赋加税,加到我们交不起赋税,卖儿卖女,最后杀官造反,那狗皇帝却不伸张正义,以我等非为汉民。 对我们极力镇压,我族多少男子被杀,血将五溪都染红了,祖上逃进深山才逃过一劫,繁衍生息,如今你怎还如此信那劳子官府之言? 官府之言若能信,五溪之水都能倒流!他们都是扎媒子的孬包,我等自在五溪捕鱼伐木,岂不快活,非要受那官府的气?” 识字的人迟疑道:“听说现在这个官府和之前的不一样,他是大汉的皇叔,当年在新野屯兵,新野黎庶有童谣传: ‘新野牧,刘皇叔,自到此,民丰足’可见刘皇叔是和之前的官府不一样的。” “那刘皇叔之名,我亦闻之,若果真如此,或可信之。” “我等在此能议之能议出个什么结果来,不过上报头领,令众头领们和大王相商。” “甚善!” 大家纷纷回到自己的族群部落,将所听之事告诉了部落的头领,头领随即禀告蛮王沙摩柯。 沙摩柯闻言沉默半晌,方道:“吾亦闻刘皇叔之名,然我族之民,居于此地久矣,岂能再去汉人之地受其奴役? 皇叔百年之后,承者不继其德,岂非又是我族之灾?然久困于此,亦无裨益,若果如其言,参军杀敌立功,封赏为官,或可解我族之困耶?” 沙摩柯将其中的利弊说了出来,令众头领自己权衡,然众头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里有什么主意: “大王多有见识,我等皆从大王之意。” “既如此,或可联系官府中人,我等可派族人随皇叔参战,所赏耕地便要近五溪之荒地即可。 若官府有信,我等可逐步多派族人出战,若彼无信,便即罢了,令族人复归五溪可矣。” “大王高见!” 五溪蛮的勇士很快就来到武陵参军处报名,看着一群“不速之客”,报名处的管理人员很快禀告马良。 马良脸上微微一喜,对三位兄长道:“不想此事如此之易也!土地果然为良物也!” 当下和黄忠急忙来到参军报名处,面见数百名五溪勇士。 马良毫不避讳他们的穿着打扮,军师曾对自己言道:“五溪蛮、板循蛮、云南蛮等皆善战之士,其多勇少智, 君一良言一善举或可令其效死,然其言谈粗俗,装束举止怪异,季常当不以为忤,便可得其心。” 诸葛亮从出山之日起,所谋无一不成,所料无一不真,所以他的话已经成为了金科玉律。 马良深以为然,亲切地和领头之人攀谈,如此举动,感动地那领头之人差点跪地磕头。 待其小心翼翼地说出族人的要求,想要封赏之地靠近五溪蛮族领地旁边的荒地的时候,马良微微皱眉。 那领头之人见此,急忙说道:“却令使君为难了,便随使君安排即可。” 马良闻言,展颜一笑道:“非是令吾为难,只是那里只是一片荒地,贵族要来若何?” 领头之人道:“我族之人不愿离耕地太远之故。” 马良沉思道:“那里本来就是蛮汉杂居之所,但早已荒废,本就为汝族所有,此番可乎? 汝之领地周边之荒地,汝族若开荒拓田,皆归其有,吾再令选靠近你族居所的开垦之地,作为汝等参军的奖赏如何?” 第88章 蛮众归心入我庐 妈呀,啥意思?这就是说自己开荒的土地归自己所有,而且参军还有另外的奖赏? 这大人是谁啊?说话算不算数啊?算数的话未免也对俺们太好了吧? 此时,领头的五溪蛮人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之中:“莫非是这位大人信口开河之言?亦或是别有其他的阴谋?” 看着马良那热切的眼神,那领头之人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后腰。 “久闻汉人喜食禽兽之内脏,我等为蚩尤大酋长之后,莫非以我等为禽兽,是想食我等心肾以作滋补耶? 若非如此,岂可待我等如此之厚?不行不行,必须回去告之大王,请大王决断。” “不知先生为谁?可是此郡太守?我当以先生之言回禀我王。” 谁说蛮夷没有明白人,这真是问到点子上了,说自己是太守吧,金旋还在呢! 这可是刘备为了安抚四郡特地留下的马骨,除了长沙太守换成了韩玄,零陵目前还没正式归顺。 其他两郡的太守可都没换。 要说自己不是太守,人家蛮族人可就知道太守是最高长官,你说自己不是太守,还怎么取信于人? 当下一面介绍道:“吾乃大汉刘皇叔麾下从事马季常,虽非太守,亦言而有信,汝等尽可安心。” 一面安排人:“去请金太守到此。” 金旋在和马良摊牌之后,便开始顺从,现在已经和世家决裂,如果再不完全投靠刘备,那自己的下场一定比那些世家还惨。 大多数的世家土地现在只剩下了五十顷,这些土地虽然不少,但是那些纨绔子弟,如何能打理好土地? 这些世家的奴仆部曲可是都被马良给抄没了,而且五十顷土地的收益可支撑不了他们的挥霍。 他们败亡已定! 但如果自己不投靠刘备,自己肯定在他们败亡之前就会死。 所以金旋决定好好配合马良,为马良平定武陵,也为了自己和儿子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听闻马良有召,金旋赶紧前往,姿态放的很低。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对于马良如此看重五溪蛮有些不屑,蛮夷畏威而不怀德,怎堪如此? 但不屑归不屑,该配合还是十分配合。 他向那领头之人解释道:“我便是这武陵的太守,马先生之言皆是郡内决策,汝等可安心。” 那领头之人闻之,定定地看了金旋半晌,这才回首和其他族人商议。 金旋见之,心中愤愤然:“如此蛮夷,何其无礼!” 但表面上却是古井无波。 好在那领头之人还是颇有见地,见金旋颇有气质,更有上位者的气势,心中已然信了。 同时还将马良的名字记了下来。 随后对金旋和马良说道:“如此我等先回禀我王,再来投军。” 马良笑道:“自无不可!” 金旋见马良说话,也是微微颔首。 那领头之人见之,便带着一众族人离开了。 随后,金旋笑着对马良说道:“先生,那旋便回官署去了。” 马良道:“太守无需多礼,如今我还是太守麾下,有劳太守,我会将太守之功尽数报于主公,日后光复大汉, 迎回天子,太守少不了封侯拜相。” 金旋谄媚地笑道:“旋日后定以先生为尊,若有安排,旋定当竭尽心力。” 看着金旋离去的背影,马良点了点头,这是个识时务的人! …… 领头的蛮族回到五溪领地,回禀了沙摩柯。 沙摩柯惊讶道:“那马季常果然如此说?” 得到了手下人的肯定,沙摩柯站起身来,来回踱步,随后说道: “向问荆州士人有言:‘马氏五常,白毛最良’,那马良可是双眉发白?” 那领头之人仔细回想:“却如大王所言。” “可矣!汝等可去武陵参军,若果如马季常所言,那日后免不了和其打交道。” 沙摩柯明显是听过马良的名头,一听说是马良所说,也不管有没有太守佐证了,当即便让领头之人还率勇士去参军。 那领头之人面色却有些不自然,将心中的担心说了。 沙摩柯啼笑皆非:“马季常,荆州名士也,岂能有食人之好,且安心前去,莫要再作此惹人发笑之语。” “是是是,大王这般说我等便放心了。”他们可信不过汉人,但对于他们的大王可是谜一般的信任。 领头之人当即同意,歇了一夜,便又往武陵去了。 见武陵蛮族参军之人去而复返,马良亲自接待,将他们的名字记录在册。 没有像样的名字的,马良当即指溪为姓,令其等以雄、樠、辰、酉、武为姓。 众人尽皆欢喜,而后马良更是亲自带着他们观看了分给他们的土地,并且签好了地契。 此外,马良又写了一张官府证信,便是将五溪周边的荒地开垦的凭证,也一块交给了那领头之人。 领头之人颇识得几字,看着那红红的大印,隐约认得“武陵”二字的轮廓,当下还不放心,又令一人将之送到了五溪之地。 沙摩柯也不是很识字,找了族中的巫医,将地契和凭证上的字据一一读给他听。 待听到凭证上面写的是:“五溪周边百里之荒地,皆为五溪蛮族所有,若垦荒拓田,只需按三十税一缴付田税, 便可往武陵办理地契,且无需缴纳口赋……” “百里荒地,三十税一,三十税一。”沙摩柯听完,口中喃喃不止。 身边的头领闻言,怒声道:“我等垦的荒地,如何于他交税?莫非汉人还要压榨我等?” “休要无礼,你知我等祖上所交赋税又是多少?五税一,此外还要服徭役,交口赋、人头税等。 现在季常先生却言只需三十税一,且不用缴纳口赋人口税,更不用服徭役,如此还不满足?” 那巫医也说道:“我等虽为九黎、三苗之后,然而如今也效仿汉人食米种稻,五溪虽好,毕竟贫瘠。 若马季常此人果是信人,刘皇叔果是仁主,此亦我族之机会。” 沙摩柯听闻巫医此言,再不迟疑,令传信之人带话给那领头之人。 叫他在武陵军营好好表现,多立功劳,早传佳报! 第89章 揽尽贤才不肯休 马谡与邓范领着一万大军行进在前往零陵的路上,徐庶作为军师也陪同前往。 现在的徐庶早就已经知道诸葛亮交给自己的任务,尽心尽力辅佐这两个小家伙。 所以在大军操演、行军之时,徐庶并不言语,都是以两人为主。 只有过程中出现不足之处,徐庶这才出声提点,对于徐庶的见识,两人自是心服口服。 每日行军完后,便是和徐庶探讨兵法,自觉日益精进,只缺实战了。 这一日,走在路上,忽截得有武陵郡逃往过来的车马,刚问的时候,那些人面色慌张什么都不肯说。 邓范嘿嘿一笑,一番审问,这才老实交代。 三人也终于知道武陵郡发生的事情。 徐庶不禁感叹马良行事手段之乖张狠辣,只是碍于马谡的面子,没有说出来。 马谡也没想到自己的三哥会这么狠,竟以一种快刀斩乱麻的方式迅速将武陵安定了下来。 还将武陵的世家几乎一把连根拔起。 只有邓范丝毫不避人前,高声赞道:“我等往零陵,若有不从者,或可效季常先生在武陵之所为作也。” 孔明收的这个弟子怎么这么有暴力倾向? 徐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可,此一时彼一时也!刘度父子早有归心之意,主公在新野之际便遣邢道荣将军于主公麾下效力。 我等怎可轻慢忠臣?且武陵之事必会传入零陵,其世家亦应造作抉择,若其意欲反抗,再效季常之所为亦不迟。” “谨遵先生教诲。” 一路再无他话,一万大军来到零陵郡,刘度刘贤父子大开城门迎接。 三人也开始了收兵、考核、防造反的三部曲。 然而,经过了收兵和考核之后,那些被淘汰的官员虽然个个面如死灰,但是等了半个多月也没等到他们有所行动。 所以第三部曲的防造反算是夭折了。 想是武陵郡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零陵这里,谁敢造次都需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吧! 好在在淘汰官吏的同时,众人也着实在零陵郡发掘了几名非常厉害的人才。 其中最厉害的一个姓刘名巴,字子初,少以胆识才华闻名,出生于官宦世家,荆州牧刘表多次征用推举,刘巴均不应就。 还有一个人姓蒋名琬,字公琰,虽然年纪尚轻,却以才学名闻名于郡县。 此外,尚有刘邕,字南和,善文知兵,一时俊杰;更有前交州刺史赖恭,被吴巨举兵驱逐,闲居在家。 马谡闻言大喜,军师给的名单上最上面的几人都在,随后赶紧和刘度、刘贤等人挨个上门去请。 特别诸葛亮交代了,这四人务必要请出山效力主公,而名单上的其他人能找到的话就请出山,若找不到也无伤大雅。 马谡现在是对诸葛亮非常佩服,邓范更是诸葛亮的弟子,对于诸葛亮的吩咐那是必须贯彻到底的。 蒋琬和刘邕相对来说比较好请,毕竟两人都还年轻,一听说刘皇叔的名声,恨不得立刻纳头来拜。 马谡和邓范拉着刘度父子一道来的时候,便将两人收在郡里为官了。 最难请的则是刘巴和赖恭。 首先,刘巴对于刘备、刘琦非常无感,反倒对于曹操颇有些兴趣。 历史上,刘巴就是在赤壁之战的时候投奔了曹操,曹操让他招降荆南四郡,可是已经被刘备提前截胡。 刘巴无奈,只能辗转去了益州。 这一世,他还没来得及投奔曹操,便已经被刘备堵在了零陵。 然而,他心里还是想着曹操,甚至益州的刘璋也被他纳入到了视线之中。 他打算如果投奔曹操不成,便去益州投奔刘璋。 而赖恭的理由就简单的多了,他本来是交州刺史,却被吴巨所驱逐,吴巨和刘备关系不错。 所以他不想投奔刘备。 但架不住马谡和邓范两人每天都拉着刘贤前去软磨硬泡,甚至偶尔还拉着太守刘度一起去。 赖恭感念其德,便归顺了刘备,暂时留在零陵为官。 可是刘巴却是软硬不吃,之后更是直接闭门不见。 直到半月之后,零陵守兵在城门口捉住了一个出城夜行的贼人,异常凶悍,不过还是被捉了,然后报告给了太守府。 带到太守府的时候,大家都愣住了,那异常凶悍的贼人竟然就是刘巴! 感受到众人异样的目光,刘巴面色赧然,实在是太丢人了。 可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自己偷偷出城会被识破又被捉住呢? 马谡和邓范相视一眼,嘿嘿冷笑。 这还不是诸葛亮提前给两人打了招呼,要小心刘巴北去投靠曹操或者西去投奔刘璋。 所以打听到了刘巴之后,马谡和邓范两人便安排了人日夜监视刘巴。 逮住刘巴之后,马谡和邓范也没有太过难为他,只是将其囚禁在居所,还是每天前去骚扰。 没办法啊,诸葛亮交代了,一定要将刘巴收入麾下,如若不然,便杀了他。 但是徐庶却劝道:“刘子初有大才,若能归顺主公,必有建树。” 诸葛亮的话两人肯定要听,但徐庶的建言两人也要考虑。 主要马谡也是世家子弟,他不太赞同杀死刘巴,可是邓范却没有这样的思量,两人争执不下,因为徐庶的建言。 于是便又给了刘巴一个机会。 不过邓范也对两人说了,如果刘巴再有下一次,那他一定有办法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徐庶微微摇头:“这小家伙心思这么狠毒,也不知道孔明怎么想的,为何非要收他为徒。” 好在现在已经得到了蒋琬等三人,蒋琬少有大名,与之谈论,果是才情斐然。 蒋琬对于治理地方有着深刻而独到的见解。 刘邕虽然在内政方面不如蒋琬,但是在带兵方面却是一把好手,便留在了军营带兵。 在见到了军营的练兵方式之后,刘邕震惊不已,听说是军师的练兵之策。 他每天都感叹,恨不得早去长沙,面见军师,当面请教。 而在和赖恭交谈之后,众人才知道诸葛亮为什么将他看的那么重要了。 第90章 三人联袂问良谋 这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官僚,还是一个历经官场的老油条,日后必有大用 不仅如此,他还是一个非常了解交州地理的前交州刺史,现在对于刘备集团,以及日后的计划也都非常重要! 马谡、邓范和徐庶三人每天都会用大量时间和赖恭交谈,询问交州的地理,人文。 尤其是郁林、交趾两郡。 徐庶问话,马谡就和邓范在一张布帛上勾勾画画,不时地商讨、更改,然后请赖恭确认。 “刘玄德莫非欲染指交州?”赖恭见此情景,哪里还不明白。 “如今曹操大军在北,刘玄德不想着如何与之抗衡,竟然还想着交州?何其胆大妄为!” 三人笑笑,并没有答话。 这是诸葛亮的计划,徐庶当然有些不以为然,交州正是大部分人眼中的不毛之地,瘴疠之乡,在他看来,取之何益? 不如及早练兵,积蓄力量,联合孙权与曹操相争,然后北伐中原,若中原大胜,区区蛮夷之地,还不是传檄而定? 然而看着极其认真的两个小字辈,徐庶也是微微颔首。 马谡才情卓然,邓范心志坚定,两人现在在自己的辅佐之下,以偏师之威,未必不能可轻取交州。 而大军主力亦在北方,他们麾下的兵力也都是当初操练的新兵营的新兵,丝毫不影响北方的形势。 诸葛亮肯定是有着用交州练兵练将的想法吧! 也罢,吾之所长,原也并非谋略,这等谋国之事还是交给诸葛孔明,我便老老实实地听调听宣罢了。 和赖恭交谈完,三人看了一眼舆图,郁林郡轮廓已经差不多全部呈现出来了,苍梧郡的也差不多,交趾的只有一半。 非是不再往东往南,实在是交州其他四郡赖恭也没有去过。 只是对离零陵最近的郁林和苍梧两郡最为熟悉。 好在这份不完整的舆图在初期已堪一用了,日后若进军交州的时候,再去寻找当地的土人作为向导吧! 离开了赖恭的居所,三人又来到蒋琬的所在之地,和蒋琬交谈如今的零陵形势。 他们很想学习马良在武陵的那一套,给屯民士卒分田分地,以此来激励屯民的工作积极性和参军的积极性。 但是零陵归顺的太过平和,所以并没有多造杀孽,土地并不够分,再加上零陵和桂阳是荆州最南面的两个郡。 所以南迁来到零陵和桂阳的流民并不多,他们大部分都聚集在长沙郡,少部分则聚集在武陵郡。 现在长沙因为之前刘磐的原因,诸葛亮狠心杀了一批世家,清出来一大批土地,约有三十万顷,虽然还不是很够,但是屯田已经走上了日程。 而且随着云梦大泽的日渐干涸,裸露出来的大片荒地日后加以开垦,那都是上好的良田。 而武陵郡就更不用说了,只是其中一个世家的土地,就已经达到了十万顷。 那可是十万顷土地! 每户一百亩,那就足够十万户屯田之用了,还有其他的土地完全可以作为参军的奖励。 且武陵地广人稀,巅峰的时候也没能超过五十万人,何况现在,也只有三十万人。 即使加上世家隐匿的人口,也没有超过四十万人。 土地足够他们用的了。 但零陵郡不一样啊,多山多水少平地,因为没有大规模的蛮族,所以零陵的人口并不少。 人口多,土地少,也就是现在零陵的困局,虽然世家现在一直无所作为。 按他们毕竟掌控了郡内大量的土地和人口,而且归顺以来一直很老实,也不能抄家抄地。 刘备可是以仁德着称的,岂能落了口实? 将事情说给蒋琬听了,蒋琬也有点无奈,世家大量兼并土地几乎就是直接造成了黄巾起义的最大元凶,罪魁祸首! 前汉也是如此,不过好在出了个王莽,一场新政将土地兼并的问题矛盾全部转移了过去。 然后新朝覆灭,神州动荡,光武帝重整山河,通过颁布一系列条令来抑制兼并。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权贵比较少,全国人口因为战乱也死伤了一大部分,而空余的土地比较多。 所以很是能坚挺一段时间。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随着官员的腐朽,世家的贪婪,上行下效,很快就出现了大量失去了土地的流民。 虽然官府一次又一次的清缴,但依然缴之不尽,以至于愈演愈烈,直至力量大到引起足够大的动荡或者直接掀翻王朝! 蒋琬无奈叹道:“琬有两个想法,一是往武陵寻季常先生求助,他那里必然有空余土地,我等可招募一批无地之人以为屯民前往武陵屯田。 二是令郡内世家富户捐钱捐粮捐兵,蒋某可以负责和那些世家沟通磋商。 荆州皆流传曹操苛以待人,主公仁厚,现在急需力量抵抗曹操大军,料那些世家富户再不情愿亦会捐献粮草。 只是土地之事,蒋某无能,没有更好的办法令这些世家连土地都献出来,那些是他们的命根子。 若子初兄在此,以其大才,必然有办法令郡内世家就范,乖乖献出土地。” 马谡、邓范两人闻言一喜:“他果然有办法?” “是也,当初我与子初兄交谈,他便提过此事,琬再问时,子初兄却不肯言之,想是不在其位,不能谋其政。 是故说来亦是无用,然如今主公敢以此先,又体恤民生黎庶,诸君皆有此意,上下一心,必能有所成也!” “那、那便去寻他问计!”邓范当即站起身来。 “可是他现在还没有归顺主公!怎肯为我等献计耶?” “吾有师父所赐之剑,当斩、不顺命者,他、他若不言,我便杀之,反正留之、亦无大用!还恐其、其为敌方效力。” 这小子怎么这么暴躁,动不动就要杀要剐的? 此时蒋琬也是这个想法,他口中的师父又是谁?怎生如此残暴? 若无残暴的师父怎会教出如此残暴的弟子? 马谡和徐庶早就见怪不怪了:“我等囚禁他日久,如此杀之岂不是前功尽弃?求休要再说此言,军师当面,我自禀明。 而今看守严密,也自不会让他再那么容易逃了,公琰勿怪,可否能与我等一道,前往子初居处相劝?” 第91章 刘巴归顺零陵定 “愿往从之。”蒋琬欣然起行。 蒋琬投奔刘备,便是决定要在刘备手下发展。 但想要发展,少了乡党可是不行,刘邕虽然投奔了刘备,但他的选择是带兵的武将,和自己不是一个系统。 而赖恭虽是乡党,但首先年纪大了,而且自己和他也不是一类人。 刘巴则是最合适的乡党选择,如果两人结盟,在刘备麾下相互照应,外有刘邕领兵,三人相辅相成,肯定能有更好的发展。 于是便决定随几人又来到刘巴的居处。 刘巴想要逃离被逮住之后一直闭门读书,谢绝见客。 但架不住马谡等人不要了面皮,每天都会笑眯眯地来走上一圈。 听到敲门声,刘巴面上一寒,心中却无奈一叹:“又来了!” 也不起身,也不招待,只是坐在案边翻看竹简。 马谡很是轻车熟路地拿起几案上的茶盏,分别给邓范、蒋琬、徐庶三人各倒了一盏茶。 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盏,看了一下刘巴面前的茶盏,又替他添满方才放下茶盏。 刘巴目光丝毫没有从眼前的竹简上挪开,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子初先生,这一卷书应该早就看完了吧?如今却在作甚?莫非是神游太虚之地?” 可是刘巴压根都没有理会他,就仿佛身边没有人似的。 蒋琬却有些尴尬地起身施礼道:“子初兄……” 听到声音不同,刘巴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见到是蒋琬的时候,他面色先是一喜: “原来是公琰……”但随后面上的喜色便转为错愕,紧接着变成了无声的愤怒。 没想到,蒋公琰竟然已经投靠刘备了,而且还和这群贼子一起来劝说自己归顺! 哼! 看着刘巴和自己说完一句话便不再说话,脸上的表情也变成了愤怒,蒋琬的表情就更尴尬了。 “子初兄,琬今日随诸君前来,是有事详询,还望子初兄不吝赐教。” “巴本浅薄之人,无才可当诸君问询,亦无计可施。”刘巴不冷不淡地说道。 见刘巴如此油盐不进,蒋琬有些急道:“我等今日来寻子初兄,是为了问询那解决世家兼并土地之事。 如今刘皇叔欲为民请命,诸君亦有此决心,还请子初兄莫要妄自菲薄,以筹心中壮志!” 刘巴闻言,心中微微一震,但随即又轻哼一声。 两汉历任皇帝有多少都说要解决世家兼并土地之事的,后来不都是虎头蛇尾,落得个潦潦收场? 想当年大一统的大汉皇帝都没法彻底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一个区区刘备,目前还只是占领潦潦半个荆州,四郡之地,哪里来的魄力和能力解决土地兼并问题? 就不怕动了世家的土地之后,他这四郡的统治都不能安稳? 真以为在武陵杀了几个不入流的世家就能一手遮天,彻底掌控武陵、掌控四郡、掌控天下了? 如果刘备真是这么幼稚的话,那他的覆灭恐怕也只在须臾之间了。 世家的反扑是最可怕的,遥想两汉之间,王莽多么的众望所归,天下人都觉得大汉江山应该属于王莽的。 即使这样,不也是因为动了世家的利益而被群起攻之,以至于偌大一个新朝顷刻覆灭了吗! 但是蒋琬的话如同一团火苗,扔进了刘巴的心中的那团荒草之中,将他那颗心彻底点燃。 彻底解决土地的兼并问题,他刘巴也是有这个想法和热血的。 千古留名! 更是为无数百姓生计! 刘巴仍旧没有说话,但眉头却是紧紧地皱了起来。 有戏! “刘皇叔一向爱民如子,昔日撤离新野、樊城之际,城中居民皆不肯弃,便随皇叔南渡长江避祸。 子初岂不闻当初刘景升欲以荆州托付,然刘皇叔却将以之作为交换,令刘景升派遣大船携民过江。 如此仁义之主,岂是曹操那等残暴之人所能相比?又岂是刘璋那等暗弱之人所能相比? 其仁义如此,爱民如子,如今想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莫非子初还担心刘皇叔之决心?” 见刘巴眉头皱的更深了,蒋琬接着劝道:“想刘皇叔在新野一地,蜗居七年,如今一朝得势,席卷荆南。 更有大军十万,荆南百姓无不影从,现又有长江天险以为依托,那曹操岂能必胜? 还望子初莫为一己之私,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土地兼并扰我大汉四百余年而至今日,或可一朝灭之,子初切不可自误。 当出山竭力襄助皇叔,以成大业,将来青史留名,流芳千古,岂不快哉?!” 青史留名!流芳千古! 这如同两记重锤,重重击打在刘巴的心里。 是啊! 我辈文臣奋斗一生为了什么? 不就为了青史留名,甚至称贤成圣嘛! 就像那孔圣、孟圣…… “公琰先生休要再说,我看此等贼子必不肯归顺,还多费口舌作甚,不若杀之,我等自问军师,他学究天人,自有方法解决此事。” 邓范早就等的不耐烦,反正有师父呢,这些问题在师父面前还能叫问题,他肯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这样一说,刘巴刚刚想要投靠的想法便咽进了肚子里。 若如此,岂不是显得自己贪生怕死? “休要无礼,子初先生大才,岂容你这孺子在此大呼小叫,还不速速退去!” 徐庶大喝一声,将邓范喝退,邓范愤愤然离开了刘巴的居所。 蒋琬赶紧说道:“孺子年幼,言谈无礼,还望先生恕罪。” 马谡亦道:“此子虽为我家军师弟子,我家军师算无遗计,便叫这孺子挂与嘴边,对其他任何人都不屑一顾。 且因其常行于行伍之间,言语粗俗,还望先生莫要见怪。” 见两人姿态放的这么低,有了这个台阶,刘巴也不再矫情,便道:“巴愿为主公效力。” “善!有子初相助,零陵之事定矣!” 见徐庶如此欣喜不似作伪,刘巴的脸上也是微微挤出一丝微笑:“不劳先生谬赞。” 蒋琬随即说道:“还请子初兄不吝赐教。” 马谡亦道:“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第92章 绝户世家水断流 既然已经决定了为刘备效力,刘巴也不藏私,便将自己的决策说了出来。 “首先,要解决世家兼并问题,便要了解何为世家……” ‘世家’一词最早出自《孟子·滕文公》,原本指那些门第高贵、世代为官的家庭。 如春秋时期的晋国六卿:赵、韩、魏、智、范、中行六氏便是是最早被称为世家的大族。 先周时期,礼制规定了祭祀的规则:诸侯国只能祭祀五代祖先,即始祖、高祖、曾祖、祖父母和父母。 超过五代则不再祭祀,然而,始祖的庙宇却可以世代祭祀,这就是“世家”名称的由来。 然而这些世家主要还是以经学传家为根本,学识乃是士族之根基,唯有根基稳固,方可入朝为官。 士族起源于汉代,尤以东汉时期为甚,彼时士族极为兴盛,在探究相关历史时,士族与皇权的抗衡始终是无法回避的重要议题。 在遥远的东汉时期,整个社会都弥漫着一股浓厚的学术气息。 然而,这种学术可不是私塾里先生传授的那些普通知识,它乃是各个家族代代相传的宝贵学问——家传之学。 当时,只要是稍微有点身份和地位的家族,几乎无一例外都拥有属于自己独特的家学传承。 就拿如今家喻户晓的袁绍来说吧,他所在的汝南袁氏那可是相当了不得! 这个家族连续四代都有人担任三公这样位高权重的官职,可以说是取得了无比辉煌的成就。而他们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家学正是孟氏易学。 到了本朝的时候,自从光武帝刘秀之后,朝廷规定地方官员可以根据个人的品德和才能来推荐人才。 这一政策看似公平合理,但实际上却给了地方豪强们一个绝佳的机会去掌控人才的选拔大权。 于是乎,这些有权有势的家族逐渐发展壮大起来,最终形成了一个个庞大的世家大族。 随着岁月的流逝,士族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强大。 与此同时,士族之间还兴起了一种名为“清议”的风尚。 每当闲暇之时,人们就会聚集在一起,对天下间那些赫赫有名的士人们进行品头论足、议论纷纷。 比如那位给曹操下过评语的许劭,他更是组织起了一场声名远播的活动——月旦评。 而曹操那个最为世人所津津乐道的评语,也正是从这里流传开来的。 然而,士族并不会轻易对某一个人进行评价,其目的在于提升自身的身价,此亦为士族子弟获取良好声誉的一种途径。 若能得到德高望重的老者的赞誉,那么日后在士族圈子中便能更为顺遂。 而东汉末年还存在一个严重的问题,即宦官、外戚专权腐败,于是太学生联合朝廷官员,开始抨击宫中宦官。 宦官们自然不会示弱,他们以抓捕党人的名义,大肆追捕天下知名士人,这便是东汉时期赫赫有名的党锢之祸,众多名士皆因此丧生。 此后天下局势风云变幻,各个郡县土地兼并严重,并且还出现了大地主。 而那个时候印刷术尚不成熟,致使书本珍稀难得,故而经学仅在师门内传承。 此处所谓师门,非以家庭为界,而是指师徒之系。 故而于古代而言,拜谒一位德才兼备、声名远扬之师至关重要,至少可使人少走诸多弯路,更有甚者可一步登天。 然古代最为注重出身,若出身低微,出头之机寥寥无几。 如此,经济与知识遂成为士族之垄断物,寻常人等欲跨越阶级,实非易事。 东汉以儒学治世,为官者多出自儒生,是以知识之垄断,无异于官位之垄断。 东汉入仕之途,主要有二,一则家族有官者内部举荐,二则径直走举孝廉之路,然举孝廉亦需经由举荐,遂有“关系”一说。 既有此漏洞可乘,世家大族几乎世代为官,其手中掌控诸多资源。 在此等情形之下,门阀统治应运而生,士族往往坐拥大量土地,因土地兼并之甚,致使众多农民沦为流民。 为求生计,只得沦为富户、贵族之佃户,总之士族之依附民众多,士族除财丰人众外,于朝堂亦具一定话语权。 此类世家多抱成一团,既有文化底蕴,又拥有自家武装力量。 汉末,袁绍能于天下大乱后,迅速召集自己的部众,实赖家族之支持,而这些门阀亦逐渐脱离中央之管控。 在座的众人对于世家都对世家有一定的了解,除了徐庶和邓范,其他人都或大或小可以称自己为世家子弟。 但像刘巴这样能将世家来历、起源以及发展经历讲的如此清晰透彻的却不多。 马谡此时也从心里开始认可刘巴,虽然还没将对策讲出来,但能发现问题,了解问题,就已经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了。 只听刘巴继续说道:“欲想解决眼下世家大族的土地兼并问题,吾有两策,可圆满解决土地兼并以及事后所造成的后果。” 此时的邓范不知何时,已经偷偷摸摸摸到了门外开始听墙角。 他当然不是真的生气,如果说为了招募刘巴,那就不能生气,如果说招募不到想要杀掉刘巴,就更不用那么生气。 因为犯不到跟一个死人生气。 所以,这只是四人联合起来演的一出戏罢了。 不知为何,刘备麾下的众人仿佛都喜欢上了演戏,不管是假哭假怒假劝哪怕是假死都成。 只要能达成目的,如此行径,确实有失士子风范,但效果却是斐然。 这次来也是一样,先是马谡等三人按照平时走个过场。 随后由蒋琬相劝,说出刘巴感兴趣的话令其有丝丝动心,但是这个时候想要让他归顺也有可能。 但却需要多费口舌,然而邓范却来个先抑后扬。 对刘巴喊打喊杀,让刘巴反感,然后再由马谡等人放低姿态。 这样一来,有了台阶,又有了面子,再加上心思早就松动,一松一合之间,刘巴加入刘备集团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第93章 吾有良谋堵与疏 “我的计策有两个,一为堵,一为疏。” “堵是何为?疏又何为?” “堵就是堵掉世家利用兼并土地来牟利的方法,我的建议是增加土地的税赋。” “增加赋税?不可能的,不用想,主公不会同意的。” 刘巴话还没说完,马谡拍案而起,厉声打断。 门外的邓范也是微微摇头,有些失望,大才的刘巴就只是这点水平吗? “且听我说完。”刘巴看到马谡下意识的拒绝,对刘备的信心反倒是更上了一层楼。 只有反应这么激烈的才能证明他们是真正的担心黎庶的生活。 “我说的增加赋税只是增加田亩的赋税,而不是增加个人的口赋和算赋。 这样那些田地多的就要多交税,田地少的就能少交税。于此同时,可以适量的降低口赋和算赋,甚至于取消。” 汉朝的税收主要来源就是田亩税和人头税。 汉初实行“十五税一”的政策,即每收获十五份,需缴纳一份给国家。 后来,汉文帝时期将田租减半,实行“三十税一”,并在某些年份免除田租。汉景帝时期,田租再次恢复到“三十税一”的标准,并成为定制。 人头税分为口赋和算赋:口赋是针对儿童征收的,算赋则是针对成年人的。 其中口赋又叫口钱。汉初规定七岁至14岁未成年男女,每人每年交20钱“以食天子”,即作为皇室收入。 武帝时,口赋改为从三岁起征,并由20钱增为23钱。元帝时,又恢复为七岁起征。 算赋规定15岁至56岁的成年男女每人每年向国家交120钱,称为一算,作为战备基金,购置车马兵器之用。 文帝时算赋减为一算40钱,武帝时由于军费开支巨大,算赋又恢复到120钱。宣帝时又减为90钱,成帝时减为80钱。 后来各有增减,直到本朝桓灵二帝之时,算赋竟达150钱。 此外,汉朝还对资产征收税收,主要是针对商人和其他高收入群体。 这些税收用于补充国家财政,尤其是在战争和灾荒年份,资产税的征收尤为重要。 资产税和农民倒也关系不大,主要就是田亩税和人头税,堪称黎庶头上压着的沉沉大山。 天灾、人祸、战乱等原因都有可能让黎庶抛弃本来就不多的土地,变良为贱,托身世家。 这样就不用交口赋和算赋了,反正官府也不敢去世家查看世家到底有多少人,需要缴多少税。 于是,这一部分人就成为了隐匿人口,而他们抛弃的土地也成为了隐匿土地,被世家所占有,从而给国家带来损失。 如果降低口赋和算赋甚至取消,那对于这些黎庶来说真是一个好消息。 但对于刘巴增加田赋的提议,马谡仍旧是不敢苟同。 刘巴淡淡一笑:“如今真正耕种数亩之地的黎庶能有几何?土地几为世家所有,增加土地税不过是增加世家的土地税罢了。” “那也不行!不管如何,此政为害民之政,即使报到主公那里他也不会同意的,倒是减免口赋和算赋或许可能同意。 现在四郡正在开展屯田,粮草之事暂时无忧,此策也算是为黎庶减轻一些负担。” “刘皇叔果真如此仁义也?”刘巴心里暗暗想道。 虽说百闻不如一见,但看马谡却非作伪,还是要去长沙见刘备一面才可确定。 见马谡不同意这个政策,刘巴丝毫不慌,继续说道:“幼常可知我大汉朝针对商人征收的资产税否?” “略知一二,武帝时期北征匈奴军费不足,便以此开源。” 刘巴笑道:“那你可知征收的标准是多少?” “10万钱,我知子初先生何意,但是此策针对商人而用,武帝时期因‘告缗令’为奴为婢达一千余万,此策不可取,不可取!” “正是告缗令,然我等可以伤改一番,不至于如此严重,吾之所思为此:屯田之亩规定每户一百亩,参军者赏五十亩,立功者以功论赏,可再得土地赏钱。 那便以1000亩为准,即使参军之人再立功勋,也难答此等规模,诸君以为然否?” 马谡和徐庶纷纷点头,这个政策就是鼓励治下民众参军的,所以根本不可能达到1000亩这么多。 除非士卒能够大难不死,封侯拜将,跨越阶层。 “吾可以此为界,千亩以下田税如常,千亩之上税至十一,万亩以上税至五一,十万亩以上税至二一,百万亩以上皆为官府所有。 如此税赋,是否对黎庶军卒之家有所影响?世家是否会有所反对?” 听闻刘巴说完,大家伙不知道为何,都热血了起来。 “他们肯定会反对,甚至起兵作反。” “那就好,这样就可以令大军平之,收其钱财土地、部曲奴仆。” “若其按照要求纳税呢?” “那就有两种结果,一者消耗世家令粮草丰足,世家坚持不住而弃地或作反。 二者世家直接将多余的土地献出来,这样就可以少缴纳赋税。” “如此之计甚妙,然世家肯定不服,免不了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无妨,武陵郡已是前车之鉴,殷鉴在前,料零陵不至于如此,必乖乖而献地,且我有第二策,即为疏可解此问题。” “疏又为何?” “世家不能从土地上牟利,又义之所向者,可以之为官商,令其为官府牟利,商人亦可因此牟利。 亦可将兵器铠甲、船舶农具交由世家打造,亦为牟利之举,再由官府安排官吏监督,不使之弄虚作假,刘使君亦可因此而获益。 此为‘疏’之策:可让世家获利不低于土地之利,如此,便将土地之利转为经商、勘造之利。” “善!善!善!” 众人异口同声地赞道,蒋琬更是一连说了三遍。 他的眼中精光爆闪:“子初兄果然大才,小弟佩服!” 刘巴淡定地摆了摆手:“无他,只是纸上谈兵耳,若想达成这两策,却还需一个前提:那便是精确测量全郡的耕地!” 第94章 亮犹不敢轻言如 如果无法做到精确测量土地,那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空谈。 马谡和蒋琬迅速将刘巴的提议整理好,打算连夜将之送到长沙,等刘备定夺。 还着重强调,这是刘巴刘子初所献的计策。 书策传到长沙,刘备大为震惊,急招诸葛亮前来商议。 诸葛亮揽罢书信,也是十分吃惊,梦中刘备和诸葛亮都曾问计刘巴。 可是刘巴却并没有提出这样的策略,难道梦中的刘巴是在藏拙又或者是压根就不愿意为刘备尽全力? 还是有别的顾顾忌? 这个策略当真是划时代性的战略决策,如果做那就是要和整个天下的世家决战。 真要被刘备做成了,不仅仅是在世家心脏上插上一刀,更会在赋税史上留下浓墨的一笔。 如果刘备成功登上大统一统天下,那必将是千古少有的明君!地位或可直逼秦皇汉武。 当然,失败肯定是被钉到耻辱柱上,就像那乱政的王莽一般,史学家可也少不了都是世家文臣! 到底做还是不做? 纵观整个梦中,诸葛亮都是稳字当头,但在梦醒之后,诸葛亮的行为却是颇为洒脱。 但面对如此重大的决策,饶是他也不敢轻易下此决定。 “军师。”良久,刘备的声音响起,有些无奈,又有些悲凉,“此策断不可为,吾等将为世家所不容也!” 诸葛亮沉默良久,缓缓说道:“此策是惠民之策,富国之策,更是强国之策!曹操不敢为,孙权不敢为,其余诸侯更不敢为。 若以仁义着称的主公亦不敢为,则大汉黎庶心中还有明君否?” “孔明为何做此言耶?备心中断无此念!天子尚在许都,备誓要迎回天子,中兴大汉……” 刘备越说心里越虚,特别是在自己最信任的军师面前,谁心里还没个小野心呢! 诸葛亮道:“然曹操威逼天子,倘若一旦篡汉,天子未归,该当如何? 若果有此事,亮以为主公应继承大统,以汉伐贼,光复中原。 而今孙权待民以苛,曹操待民以暴,两人皆重世家而轻黎庶,独主公待民以仁,既然如此,主公何必与世家虚以委蛇? 索性敢为天下先,将此策方至明处,令天下尽知主公之待民之策,高祖起事岂非得民心也?光武中兴岂非得民心也? 二世而亡岂非失民心也?王莽身死岂非失民心也?秦之治下,可曾闻得世家之名? 主公欲席卷天下,兵少不能自往,兵从何来?皆选自黎庶也!” “然治理天下者岂非士族也?”刘备反问道。 “是极!世家治天下之两百年,天下便是如此?于民何益?” “若不用世家,岂非二世而亡?”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他们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这年头,培养一个读书人,乃至将一个读书人培养成才,实在是太难了。 诸葛亮教习弟子的时候都不敢用纸和帛布,甚至都不敢用笔和墨! 大多的时间都是用杨柳枝在沙地上写字,学生再用刻刀将沙地上的字抄录在竹简上。 其艰难如此! 何况黎庶家中的孩子! 根本就没有条件培养一个读书人! 除非将纸、笔、墨的价格降下来,这样才能有更多的书籍。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三样的制作过程实在是太麻烦了。 曹操麾下的郎中韦诞不仅是制笔名家,也是制墨高手,他的墨被称为“仲将之墨”,质量上乘,价格自然不低。 纸就更不用说了,那在世家之中都属于奢侈品! 黎庶之中,你给他说什么是纸,恐怕有些人都不知道! 他们能靠将士打天下,难道还能靠武夫治天下不成? 不管怎样,都要用到读书人,无论是哪方面! “季常在武陵只是杀了几个世家的头,巨达和子龙在桂阳已是有些不稳之象,若此策一出,四郡可安稳否? 尚有曹操在北,刘璋在西,孙权在东,士燮在南,外且不宁,内复纷乱,我等何安?” “主公,我等安否,只在兵威之强盛于否,若我等不为,兵威不胜,四郡亦难保!若有此策,四郡参军屯田者,必将影从。 且若减免口赋算赋,家家皆愿生子以壮劳力,如此,四郡二十年之后,可多得数百万人口也! 故如今主公之重,不在治理,而在夺世家之财力,收民心而强兵,若主公不愿,可将此策暂定于零陵试行。 若效果颇佳,可嘉勉之,令其他郡县效仿,若果如主公所言,则申斥之,并取消此策。 主公可言并不知情,乃幼常等孺子施为,则其他三郡亦不能埋怨主公,主公以为然否? 而世家亦并非无路可活,子初还有‘疏’策,将经商之利,勘造之利,让于世家,其利现在或未可知。 待主公有百万大军,战船上万之时,其利可乎?主公可令子仲成立商署,子方、公佑为之副。 子仲在徐州之时,已是家资过亿,如今行商岂不是信手拈来?还可成立工署,专职打造船舶、兵戈、甲胄、农具…… 可令宪和为主,山民与愚弟为副,两署成立之时,世家可尽将钱财投于其中,按比分成,其利未必不如土地之利!” 刘备缓缓点了点头,他承认诸葛亮说的他有一点点心动。 但世家之威仍是他不太想面对的,哪怕只有一个郡的世家。 “且容我细思之。” “亮先告退!” 见天色已晚,诸葛亮回到居处,黄月英迎入,黄承彦与蔡氏夫妇二人亦在。 诸葛亮参拜毕,仆者奉上茶汤饭食。 见此,诸葛亮忍不住想道:“现在主公赏赐吾家之物不知凡几,虽暂无田亩,亦是不稳之时而已。 梦中我死之时,家中尚有桑树八百棵,田地十五顷,若按子初所策,吾该缴税几何?家中还可富余否? 若分润工商官署,资费若众,吾子可保家业乎?资费若轻,可得养家否?子孙之聘奁可丰足否? 如今吾亦有仆者从人,然若减免口赋算赋,再分以田地,仆者从人岂不尽数回乡耕种矣?吾还能享此便利乎?” 第95章 灵犀臣主杯中定 事情总要考虑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人性才会显得这么自私。 想来刘备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政策会和天下世家为敌。 倘若日后伙房无奴仆为庖厨,出行无奴仆驾车马,公子小姐家中俱无奴仆服侍。 刘备又当如何?那些功臣又当如何?岂不是怠慢了功臣,委屈了自己? 现在奴仆可也是财产,可以作为赏赐分发下去的。 这些奴仆又来自何处呢?除却少数是战争的俘虏,大部分不都是那些失去土地,家中无以为继才变良为贱的吗? 如果家家都有地种,谁还会为奴为婢,甚至是入宫受那一刀? 天下人的公平公正,和小部分人的一己之私,到底哪个重要? 而刘备和诸葛亮或许以前是属于天下人那一拨的,但是现在乃至将来都将属于小部分人那一拨的。 黄承彦问道:“贤婿为何愁眉不展?” 诸葛亮这才从那仆者身上收回目光:“小婿失礼,倒叫丈人见笑。” “自家人,无妨,有甚心事能与老夫讲之否?” 诸葛亮遂将刘巴的献计,刘备和自己的担忧说了。 黄承彦听闻此策,面色亦微微一沉,道:“此计却是厉害,亦不知对刘皇叔来说是好是坏, 然吾婿乃非常人也,不必如此瞻前顾后,料想心中已有决断,不用老夫赘言,老夫只是想,这当权者岂非是天下人中出? 当权者苛待天下人,天下人推翻当权者,成为当权者,继续苛待天下人,呵呵,到底孰为天下人,孰为当权者耶? 刘皇叔如此英雄,祖上亦是王族,然其幼年岂非天下人?现如今岂非当权者?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这一番机锋说的颇为绕口,诸葛亮的脸上亦重新露出了笑容。 是啊,四季的更替,王朝的兴衰,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我还是坚持我自己的本心,如果对民有利,虽千万人吾往矣。 主公是一个仁君,也是一个明君,他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我也一定会劝说他做出正确的选择! “多谢丈人指点,亮还要面见主公,还望丈人恕罪!” “呵呵,贤婿自去不妨。”黄承彦晗须微笑。 行至刘备居处,正逢府中亲兵出门,一问之下,竟是刘备寻诸葛亮前来议事! 莫非君臣两心竟想到了一处? 诸葛亮微微一笑,迈步走入客厅。 刘备看着诸葛亮来的如此迅速,脸上也带了笑对诸葛亮说道:“相扰军师食饭也,备略备酒菜,你我共饮一杯,且先入席。” 两人共举一杯,刘备道:“吾以细思之,当从军师之言,用此策也,吾当年幽居许昌之时,尚不惧曹操。 如今我坐拥四郡,带甲者数十万,又有军师为辅,岂能惧天下世家耶!何策利民,吾便为之,何策害民,吾便削之。 子方尚在江陵耶?可作书令回长沙,与子仲、公佑携带五十万钱往零陵成立商署,一应商事可以子仲为主。 令宪和、山民、子平(诸葛均字)携十万钱亦往武陵成立工署,先司造零陵所用之兵甲农具,一应工事以宪和为主。 船舶可令公信统之操办,军中有会造船者,他在襄阳水寨亦有经验,便置于巴陵县何如? 其地临三江之口,又比洞庭为邻,是绝佳之地,可造城坚守以防孙权东犯。 其余皆按子初所建言行事,若世家有不从者,依季常在武陵之所行事,然五十顷太多,只留一千亩予他! 所得土地皆按户籍分之,每户五十亩,从军者多赏五十亩,若有奴仆愿从良者,先没入屯田营屯田五年再入本郡户籍分田。” “主公所言即是,且亮以为,船舶或可单列出来以为船舶司,专职造船养船修理之职, 亦可成立养马司,子仲日后贩得马来,可令养马司购入养之,堪战者为吾军军马,不堪战者可卖于官吏骑乘或卖于江东交州等地以资军用。 工署亦可分为农用司与军用司,将兵甲与农具分隔开来,兵甲中连弩等皆为我军利器,需严格保密。 且此举亦可方便司内大匠所专攻也,农用令其专攻改善农具之便,军用令其改善兵器之利,甲衣之坚。 主公亦可令工署以此为赏,若令农具变得便利,或甲兵变得坚利,则赏土地若干,钱财若干,以为激励,岂不令大匠欣喜若狂,以推陈出新也? 还可在工署之中成立民用司,此司专职笔墨纸砚等一应民用物品,若令上述四物平价进入民间,书籍岂不是能流通于寻常百姓之家?” 诸葛亮越说越兴奋,好像思路一下子就突然打开了一样。 若果真如他所言,那世家和黎庶少了书籍的壁垒,人人皆可读书,再佐以良师,人人皆可成才,刘备还会那么担心世家的反扑吗? 还会担心日后一统天下的时候,天下没有人治理了吗? 什么,你说良师都是世家高人,敝帚自珍?刘备拜卢植为师的时候可是什么都不是吧? 而且诸葛亮平时可不得空闲,都在教习学生,他们的学生日后怕是个个都能成为良师! “且季常在武陵之时,抄没了一批官吏女眷,可令其划入商署,先在武陵成立纺织司,归子仲调遣。 亮有蜀锦之工艺用料并流程,已然尽数画为图形,可令带至武陵并零陵两郡。 此策若行,亮料之零陵所获女眷亦不在少数,可予之工钱,若为仆为婢者可令在纺织司五年而从良。 若犯官亲属者,可令十年而消罪,犯官亦然,可效季常没入重活营五年效力五年方可回屯田营,又五年方可消罪! 此策当以子初为主,公琰、幼常、邓范等为辅,子仲、宪和亦当全力配合,先在零陵大举施行务必一战攻城。 亮再派跟随学习者二十余人往零陵参与观习,以作充实,到时候可令彼往桂阳、武陵、郁林、交趾等郡施行此策!” 两人互相讨论,相互弥补,吃吃喝喝之间,便令众人各司其职。 刘备做出了决定此时心情甚佳,忍不住多饮了几杯,便连诸葛亮,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块鹿脯。 细尝之下,那鹿脯却也不知为何竟比平时所食美味了百倍不止! 第96章 且撤卿兵测版舆 翌日,诸葛亮便令子仲等人先行上路,其麾下一众工匠亦随之往零陵而去。 随行的还有孙乾、以及诸葛亮麾下的新野邓芝,江夏费祎,南郡董允,襄阳杨仪,这些都是蜀汉未来的名臣,早被诸葛亮招于麾下。 此外,还有南阳阎宇、高翔二人,南郡吕乂三人为将统率一千人护送一干人等并六十万钱。 钱不是重点,反正也是马良从武陵世家那里抄来的一部分罢了,主要是这些人才可都是蜀汉的大将名臣。 如果被一锅端那就搞笑了,刘备和诸葛亮非哭死不可。 与此同时,还行书一封到江陵带霍峻、邢道荣、糜芳、刘封、傅士仁领一万大军撤出江陵,一万大军随刘封、傅士仁屯于巴陵县筑城。 糜芳随着糜竺成立商署,霍峻并邢道荣则往零陵领军平定郁林、交趾二郡。 再往南的日南、九真两郡皆为不毛之地,诸葛亮暂时还不想将手伸这么远,也算是给士燮这个汉末枭雄留一些生存之地吧! 随行的还有伤兵营的简雍、庞山民以及诸葛均三人以及前长沙太守仲景先生。 三人当初领伤兵营也只是权宜之计,如今众医者已建立起威望,交予他们即可。 仲景先生毕竟年纪大了,江陵再交战,万一有个闪失可就不好了,带他回长沙一方面可以缅怀昔日为官之地。 一方面则是可以颐养天年,顺便教习弟子,以为刘备所用。 与仲景一同返回的还有韩嵩,他内心是偏向曹操的,当年出使许都回来之后便极力劝说刘表派质子前往许都。 被刘表疑心,是在为曹操游说,非常愤怒,打算杀死韩嵩,后被人劝止打入牢中,直到刘琦占领了江陵才将他放出。 然而见到刘琦的时候,韩嵩竟然还想劝刘琦和刘备投降曹操。 当初留他在江陵也怕他煽动荆南四郡的官员,如今四郡已经初定,再让他留在江陵也怕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索性就让他一起回来。 同时,江陵城也做调整如下,令邓义辅助张飞守西门,刘先辅助魏延守东门,最重要的北门让关羽自己抉择。 估计副将也就是关平、周仓两人,反正他也不喜欢别人给他派的副将,这两个比较听话的小辈正适合他。 而城中还有五千预备之兵,皆交由关羽统领,辅兵营亦然,关羽是主将,那就都交给他自己安排! 现在将糜芳、傅士仁两个“叛将”调走,诸葛亮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说真的,他还是很怕两人现在就背刺关羽一刀。 还是赶紧调走了事。 与此相同,日后若遇到名为范疆、张达者,诸葛亮亦不会令二将于张飞麾下。 与调令同来江陵的还有刘备的一封书信,是向他讲明现在荆南的形势已经初步掌控。 所以关羽在江陵也不用坚持太久,量力而行,最迟等到年底必须全员南撤,当然,现在撤退也是可以的。 这个主意由关羽自己把握,刘备给了他充分的自主权。 撤退的地方刘备也给定下来了,那就是和江陵隔江而望的地方,刘备打算在江南新建一座城。 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做“公安”!以此作为荆南四郡的前线,随时都可突袭江北。 接到调令以后,关羽有些不喜,现在正是把守江陵的关键时刻。 关键时刻撤我的守军,调我的副将?他军师胡闹就算了,大哥怎么也跟着胡闹。 不管诸葛亮当时怎么说,但是曹操数次攻城,数次都被关羽轻而易举地击退,已经给了关羽极大的信心。 他甚至相信自己能凭借坚城,击退曹操,打赢胜利。 但刘备给他下了通牒,只能守到年底,就必须要放弃江陵。 因此,他还要求离开的军队将多余的粮草带走。 关羽当然可以凭着自己的官职强令离开的军队不能带走粮草,那此举就是令离开的军队为难。 他们是听主公刘备的还是听都督关羽的? 关羽长叹一声,便按照调令来交割兵马粮草。 看着江陵城下旌旗林立的曹军营寨,关羽忍不住道:“曹丞相,关羽真想在江陵城下与你决一死战,不是你大败而归,便是我身亡此城。 奈何,大哥不允,如之奈何啊!只盼你能在我撤退之前多攻几次,我与丞相也可多交战几次。” 城前的土渐渐地高了。 被大车填埋的护城河也已经尽数掩埋了,很快,就能垫到城头之上。 是啊,固守江陵已然快一月之久了。 下面才开始是真正的战争了! 曹操军中死伤不足一万,这一万人全是荆州降兵,而关羽麾下伤亡更是只有百余。 这个数字恐怕在不久的日后就会呈几何式地增长。 听着城下兵马攒动,关羽还是忍不住下了楼,毕竟在一起已经有数月之久,在江陵守城也相处了一月的时间。 眼看就要天南地北,还是送一送吧,虽然都是在刘备的麾下,但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再相见呢! 同样下城而来的还有张飞,不过他并不是相送士卒们,而是眼巴巴看着那珍藏的二十坛美酒。 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喝酒了,他快他娘的馋死了。 可是关羽有严令,他再喝酒就让他去长江南岸去喝,他可不敢触二哥的霉头。 所以现在只能目送自己的美酒,以此缅怀。 看着他那眼馋的样子,饶是关羽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令士卒们:“且留一坛予张将军解瘾。” “真的?”张飞伸长了脖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关羽。 一向以严着称的关羽竟然肯让自己在守城的关键时候喝酒? “且喝吧,我令平儿先去西城看守,北城曹操正在堆砌土坡,一两日时间应无法完成,今日且放你一醉。 来日于我好好守城,莫负大哥之期盼!” “谢谢二哥,还是你了解俺。”说着他便拍开泥封,也不用杯盏,便对着酒坛,仰头喝了好几口。 “痛快!真痛快!二哥你要不要也尝一尝?” “你自己喝吧,喝完便入帐安歇,若再鞭挞士卒,你亦要往南去也!我且上城观看曹军动向。 莫要让其趁着土堆堆砌欲成、我等掉以轻心之日贸然攻城,攻我之不备也!” “那二哥你自去,我入帐中饮酒,嘿嘿!” 第97章 真正攻坚今已始 “众兄弟切莫轻慢,亦休眼馋,待往江南之时,羽自请众兄弟畅饮。” “将军万胜!”守城的士卒见张飞牛饮,说不眼馋那是假的,有的都情不自禁咽起了口水。 但也知道张飞酒瘾之大,又是关羽三弟,有些特权也是应该的。 何况这特权也只有一坛,又得了关羽的保证,便尽心守在岗位上了。 曹操的土坡从开始垫的时候就出现过伤亡,或者是吃不饱累的,又或者是不小心从土坡的侧面摔下来的。 但是土坡却是垫的飞快,终于到最后一步了,土坡上的士卒和城头上的士卒甚至在一枪之地。 曹军受到最严重的阻力! 其实从土坡堆到护城河的时候,曹军的伤亡就已经开始大面积增加了。 现在更是如此,曹军的最前方,始终有人举着大橹抵挡守军的弓矢。 大橹后面则是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搬运负土的小兵! 现在土坡离城池只有一枪之地,守军的防御手段便不仅仅是使用弓箭了。 而是举起檑木,用力朝举着大橹的士卒撞去。 城门都抵挡不住檑木的用力撞击,何况是大橹之后血肉之躯的士卒! 举盾的士兵被撞了两下,缓缓往后退去! “不准后退!不准后退!” 那是不可能的,檑木撞击在大橹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 不是士卒想退,而是他们不得不退。 曹军的伤亡进一步扩大,但土坡却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填充着最后的空隙。 一袋,十袋,一百袋,一千袋…… 一人,十人,一百人,一千人…… 随着土坡和城墙的缝隙越来越小,土坡下的尸体也越来越多。 终于,在看到装土的袋子填满缝隙的时候,城上城下的士卒们竟然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而曹军却如洪水一般退了下去。 夜!曹军营帐欢声雷动,曹操犒赏三军,明日攻城! 北门由夏侯惇率领为主攻。 东西二门由于禁、曹洪率领为佯攻,旨在吸引东西二门的守军,决不能允许他们增添一兵一卒至北门增援! 细作早就将刘备全占荆南四郡、并割让江夏和孙权联盟的消息探明清楚。 这对于孙刘来说是好事,但对于曹操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样就可以一战而定南方了。 但有江陵这个背后的钉子在,曹操是不敢令大军东进征讨孙刘联军的。 如果江陵有大军把守,那就后路无忧了。 听说刘备在荆南四郡除了水军几无其他大军,江陵和夏口这两个地方就是刘备剩余的全部兵力。 其他的细作探听的仔细,都是从民壮中选取的新兵和荆州之前残余的郡兵。 妈呀,荆州的兵还能叫兵吗? 对于曹操来说,他们只能被叫做炮灰。 连敢死队都称不上! 而新招的民壮没有三五年内绝对形不成战斗力。 也就是说,江陵+夏口+水军,这就是刘备的全部战力。 想到这儿,曹操觉得有些可笑。 笑那刘备是不是太蠢,江陵的守军几乎是刘备的一半力量,却在江陵和自己死磕。 如果这要是他曹操的话,肯定将一部分兵力撤到荆南保存实力,另一部分兵力则是和孙劝联合依托长江对抗自己。 他刘备难道不知道,他和孙权的优势只是水军吗? 而他曹操则是除了水军,其他都是全能! 想到这儿,他又忍不住暴躁了起来:“孝先(毛玠字)在襄阳督造战船造的如何了?那蔡瑁莫非阳奉阴违?” 刘晔赶紧上前答话:“禀丞相,孝先三日便传一书信,言道战船目前已打造五百余艘,其中大船一百艘。 苦于当年襄阳水寨的船匠几乎都被那张允带走,是以人手不足,造船的速度也略有不足!” “借口!襄阳没有船匠去竟陵找,去江夏找,天下难道还少了造船之人? 当初立下军令状的可是他!孤不管,孤打破江陵之时,便是南下三江口剿灭孙刘联军之日, 他蔡瑁若不能造出五千艘船,一千艘大船,且将水军操演纯熟,你就让孝先砍了他的脑袋!” 刘晔默然,好像蔡瑁当初立下的是三个月之内造两千条船,其中大船500艘吧? 现在竟然将任务加了这么多?还在江陵破城之前? 土坡都已经堆好了,江陵还能守多久? 自从决定使用堆土坡的笨方法之后,刘晔就不看好江陵了。 在他觉得,土坡堆好之日,便是江陵城破,关羽授首之时。 现在土坡堆好了,明日大军攻城,江陵岂不是一举拿下? 这命令岂不是让蔡瑁直接去死来的简单? 为何还要在他死之前吓他一吓? 看出了刘晔的犹疑,曹操解释道:“你莫要太小看云长,他是当世大将!不仅在刘备麾下是首屈一指的大将。 即使到孤麾下,也是不遑多让,江陵不是那么容易就攻下的,为何孤要使用这个笨方法?江陵是一座坚城, 关羽又是一个强将,以强将守坚城,守军又能万众一心,我军攻打一年都不一定能攻下江陵,当孤知道是云长守江陵的时候便做了这个决定。 虽然耗时一月有余才堆砌而成,但后续或许就只需要半年的时间便能攻下来了,甚至要不了半年,三个月或许就足以。 然蔡瑁此人,习惯了在刘表麾下阳奉阴违,你若不紧逼他,他怎能造的船来?一个月才造五百艘船,如此三月仅得一千五百余艘! 可能完成军令状?但若要死命逼他,他虽完不成孤的任务,但军令状却是可以完成的,甚至还可能多完成不少,不必迟疑,传书去吧! 这些世家,是该敲打敲打了,不要令他们如兖州的世家一般,这么该杀!” “是!”刘晔额头见汗! 曹操对于世家也是不太对付的啊! 也是,他毕竟是中常侍的子孙后代,向来被世家所鄙夷。 现在每天只要出现在城头,都会听见守军朗诵陈琳的《讨曹檄》,那一句句“阉竖之后,妖孽奸贼……”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 刘晔甚至怀疑,若是陈琳在此,曹操恨不得一剑将其劈死。 第98章 江陵内外死相争 翌日,鼓声阵阵,旌旗烈烈,城下,曹军皆作玄甲,排列的整整齐齐。 而在这些精兵的前方,却身着别样战甲,甚至有未着甲者,他们是荆州的俘虏兵。 将作为先登率先攻城。 “此役!先登上江陵城墙者,赏十万钱,封关内侯!能阵斩大将者,赏十万钱,能生擒大将者,赏二十万钱。 能生擒主将关羽者,赏五十万钱,封亭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世代富贵,在此一举,不畏死者登城!”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甚至听到奖赏后,曹军都动摇了,恨不得跟前面的俘虏兵掉个个。 先登,顾名思义,就是第一个登上城墙并取得胜利的士兵。? 只有第一个登上城墙并且胜利的士兵才能被称为“先登”,并且他们需要存活下来才能被正式认定为“先登”。 如果一个士兵登上城墙之后却死掉了,那抱歉了死了也是白死,这个先登之功就没有了。 对于攻城一方来说,谁是先登不重要,主要“先登”这个名头可以刺激那些士卒,不畏矢石,奋力向前。 至于真的攻下城池之后,到底是谁是先登,都无所谓,反正我只是要这个城罢了。 历史上,张辽、乐进、于禁、许褚、典韦、臧霸、孙观、黄忠、凌操、丁奉等人都有先登的事迹。 这也是从小兵到将军的最快攀登捷径。 所以,此令一下,士卒们个个都红了眼睛,待主将令旗一挥:“攻城!” 数千人嗷嗷叫地开始冲向了土坡,往城上跑去! 关羽双眼微眯,只是淡淡得道了句“放箭”! 刹那间,万箭齐发,半坡上冲杀的士卒死了一排又一排。 “再放!” “继续!” “弓箭手退后,滚石檑木准备,放!” 关羽面带微笑,好在和军师在推演上练过,檑木和滚石准备的很充分。 而效果也是出奇的好,一杀就是一大片,还能阻挡后面的士卒进攻的速度。 见距离又已经被拉开,关羽继续发令道:“弓箭手上前,射!” “再射!” “继续!” “弓箭手退后,滚石檑木准备,放!” 咦?还是有聪明的人啊! 关羽微微一笑,见到一个身法轻快的士卒,手持小盾,护在头处。 抵挡箭矢的同时也在小心防备着砸下来的滚石和檑木。 人的要害就是头和胸部,因为胸前有甲,一般的弓箭还是很难破开的,这个时候头就成了重中之重的位置。 别看关羽指挥若定,其实箭矢射的这么欢,真正当场致死的并不多。 因为大部分都被甲衣给挡住了,只有少部分倒霉鬼被射中了脖子或头部,亦或是射伤摔下下坡,呜呼哀哉。 大部分只是射在了甲上,被甲挡住,别说射死,就连皮都没有擦破。 只是那些被射伤的就可怜了,因为那些箭矢的箭头都是放在金汁里面煮过的。 被箭矢射中,大抵就是伤口发脓,然后全身发热,或被截断腿或手,或者直接就一命呜呼,比当场死亡的还要难过千倍百倍。 但起码这些中箭的没有当场死亡,为了抢一个先登的称号,也不管伤痛,只一个劲儿地往城头冲去。 “我来亲自对付你!”关羽从士卒手中接过弓箭,觑着那小卒,对着头部与脖子中间就是一箭! 那士卒也是临危不乱,虽是将圆盾护住了头部,可时不时还露出眼睛看向城墙处。 他见一红脸将军持弓似在瞄准自己,心中已自警觉,见那箭射来,丝毫不慌,而是又瞄向了其他地方,看看是否还有箭矢。 待见其他地方安全,便往旁边轻轻一侧,便躲过了关羽的一箭。 “为将者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好小子,如果此战你不死,还真有成为大将的可能!” 关羽心里微微一赞,“可是面对我老关就没有这个机会了,你的结果便是死在这江陵城下!” 关羽又拉满了弓,瞄准了那士卒,见红脸将军又张弓搭箭,在往前冲锋的同时眼睛在瞄着四面八方,心里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他没注意的是关羽在发射弓箭的时候,手中的长弓竟往下略微偏了一头,那目标竟不再是他头部与脖子中间的位置。 而是他的腿! 那士卒反应过来的时候,箭矢已至身前,慌忙将身侧过,却已经来不及,那箭将他的裤腿撕破,在其腿上留下了一个又深又长的疤痕。 士卒顿时立足不稳,可是关羽竟毫不停歇,刷刷刷,竟连续射出了三支箭,分别指着他的另一条腿,挽盾的手臂和蹲下后的头颅所在的位置! “噗噗!”那士卒虽躲过了第一箭,但终究因为腿上着箭,没有了刚开始的速度和身法,胳膊上早着一箭,还未来得及呼痛,头上又中一箭! 顿时,所有的声音顷刻间戛然而止,士卒睁着眼睛掉在了斜坡之下。 关羽轻笑着将手中的长弓扔给守城的士卒,继续指挥作战。 箭矢很快就没有了多大的作用,杀伤力实在太小。 就算是关羽这么厉害,还需要五箭才能干掉一兵,五箭的时间足够曹军攻上城头了。 关羽果断下令:“弓箭手弃弓,准备滚石檑木,第一波,放! 下一波准备,放!第三波准备,放!” 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滚石被扔了下来,一块又一块圆滚滚,沉甸甸的檑木被三人抬起扔了下来。 曹军死伤惨重! 东西两门在面临同样的情况!不过两边并没有土坡辅助攻城。 还是用云梯攀登,但先登和其他的奖赏都是一样的! 大家也都拼了命地往城上爬。 张飞和魏延远远地射了两波箭雨,便等待着攻城大军靠近城墙。 一锅又一锅煮的滚烫的金汁兜头倒去,城下响起了一阵阵的哀嚎。 “这玩意儿太臭了,小心点,抬上来,继续!” 一个月的时间,曹军都是佯攻,守城物料丝毫没有消耗,甚至金汁等物多了不少。 糜芳和傅士仁准备了几十个大池子都被填满了,甚至还干涸了不少。 第99章 今朝连弩威名现 这一个月,他两人带着辅兵们没少挖池子储存金汁,也还好现在江陵城的百姓都迁走了,要不非投诉金汁太臭扰民不可! 直到两人离开江陵,城中的金汁池已蓄满了上百个之多,不过这一切都在曹操的攻城起到了作用。 因为有土坡的存在,关羽现在根本用不到大量的金汁,只是用之煮个箭头增加一下杀伤力便了。 所以这等神物就全便宜了东西两门的张飞和魏延等将。 一锅又一锅的金汁被周仓带领着辅兵营运上城头,然后煮热,倒入城下,继续运上,继续倒。 上百个金汁池很快就消耗殆尽!入不敷出! 好在金汁用完亦不打紧,还有滚石檑木,辅兵营现在又开始忙着拆除空着的民居。 房梁、柱子、树木、甚至是瓦片、砖石等物都一个不剩,整理完之后便搬到城头以作守城之用。 周仓还就不信了,你曹操再厉害,这偌大一个江陵城,成千上万的住宅,还能搬空了不成? 曹操也不信了,金汁用完了,用滚石檑木,江陵城到底有多少守城的物资? 关羽也不信了,曹操现在攻城的军队还只是荆州兵,这些都是降兵,而且在投降曹操之前,根本没有多少战斗力。 就这样的垃圾军队,还能在这样伤亡数字面前,还能撑多久? 或许真不该听大哥和军师的话,江陵城真的能守住! 然而,他很快就不这样想了,在一批又一批荆州兵的死亡之下,终于死亡的恐惧战胜了对权势和金钱的渴望。 那些荆州兵开始变得畏战不前,甚至有想要哗变的可能! 不管曹军再多,如果真的荆州兵全都哗变,曹军也兜不住。 荆州兵现在还有十多万,就是十万头猪冲击曹军,曹军也得死不少人。 无奈,在众臣的劝谏之下,曹操撤下了荆州兵,换上了麾下的精锐! 曹兵是目前大汉朝最强的战力,没有之一! 他们的前身是青州黄巾中的青壮,在曹操的训练下成军,随后跟着曹操南征北战。 先后覆灭了袁术、李傕、郭汜、吕布、袁绍,刘表。 并在此期间,还击败了刘备,乌桓,收服了辽东的公孙度,宛城的张绣,可谓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数战数胜给了他们无数的信心,虽然覆灭袁绍,收服辽东,击败乌桓之后,只堪堪休整了不到半年。 但他们的信心依旧十足,战胜敌人,拜将封侯,然后将妻子家族从屯田中解决出来,过人上人的生活。 这就是他们的夙愿,也是支撑他们战力的动力源泉。 守军很快出现了伤亡!北门尤甚! 他们的战斗力实在是强了! 根本不惧滚石檑木,更不惧那死了一批又一批的袍泽,甚至一度冲上了城头之上,和守军短兵相接! “先登!”第一个登上城头的曹军士卒大喊一声,随即哈哈大笑。 却不防被一个守军一枪刺死,落于城下。 “呸!先登,我看你是先死还差不多!” 但源源不断的曹军已经通过斜坡杀了上来! 滚石,檑木此时已经无效了,守军迅速各持枪矛,和曹军交战在了一起! 然而杀了一批,还有一批,关平见势不妙,急忙令预备的五千兵也都集结于北门之上。 同时,还有那负责操持一千张弩机的士卒。 诸葛连弩现在操作很麻烦,两个人才能抬起,三个人最好是四个人才能操作使用。 其中一人上弩箭,一人发射。 虽然不甚方便,但杀伤力却巨大,在一千张诸葛连弩的帮助下,弩箭如蝗虫一般扑向仍旧还在登城的曹军士卒。 那弩箭不仅多,而且穿透力也非常强,普通的皮甲根本抵挡不住,弩箭可穿透皮甲没入肉中。 一时之间,曹军死伤惨重! 曹军的攻势也为之一馁! 而立在城头上的曹军士卒顿时成了无根之萍,很快被尽数斩杀。 曹操在中军帐中,见此情景大惊:“那是什么武器?怎的如此威猛?” 一众文武俱是摇头,表示从来没有见过。 曹操面色铁青,眼看先登已然登上城头,高呼“先登”的时候,曹操都忍不住有些热血。 城下士卒亦在源源不断攀上城头,可是却被突然出现的利器击败,这突然的落差怎不叫曹操心痛。 即使再不介意士卒的生死,可是那也是跟着自己多年老兵,非是荆州降卒可以与之相较的。 见夏侯惇还在组织士卒准备攻城,曹操出言阻之:“暂停攻城!” 在没搞清楚怎么防守那利器之前,再贸然攻城恐怕都是徒增伤亡。 “令士卒们退下吧!今日到此为止!” “主公,再让他们攻一次吧,刚才差点就成功了,这次一定一鼓作气,打破江陵。” 夏侯惇有些不舍,明明刚才已经攻上城头了,如果再坚持下去,破江陵是一定的。 如果能拿下江陵,那曹公就几乎可以将荆州北部完全囊括其中。 剩下的便可以全力进攻江南了,士卒的损伤固然令人心疼,但他夏侯惇可也不是那种只为升官,不知体恤士卒的将军。 只是这次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就差二寸啊! “休要多言!依令行事!” 曹军又如潮水般退了下来,城上的守军也纷纷松了一口气。 这才明白曹军的战力有多恐怖,根本不是之前攻了半个月的荆州兵可比的。 那猩红的眸子,滔天的杀气,一个人站在城头面对十几个守军的围攻,却是丝毫不惧的眼神。 都深深刻在了守军每个人的心中。 关羽亦夸赞关平道:“平儿,多亏你果决,将后备士卒和连弩都运了上来,这才能顺利击退曹军。” 关平得父亲称赞,心中也是非常高兴,但嘴上还是谦虚道:“都是军师这连弩杀伤力太强。 这才能顺利击退曹军,令曹军心生胆怯,不敢继续攻城,非是儿子之攻。” “军师这连弩确实厉害,不过你此番也颇见大将风范,且休妄自菲薄!” “是!父亲拼杀劳累,且先休息,儿可代为在城头暂守。” “吾儿有心了!”关羽笑了笑,却并没有下城休息。 第100章 退守江南又筑城 而此时,城上城下如今都开始讨论起那连弩之威。 连弩的威力曹军是第一次见,但除却那操练的士卒之外,守军何尝不是第一次见? 那拉风的造型,恐怖的杀伤,是每个曹军心头的梦魇,却也是每个守军心中的守护神。 听闻是军师所制之后,大家集体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是军师所制,那就正常了,这个世界还没有军师不会的东西。 有军师在,我军必胜,主公必胜! 与之相反的,是死气沉沉的曹军营帐。 曹操每天都铁青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晔等文臣拉着在战场幸存的士卒问询,看能否从士卒的只言片语中得出有用的信息。 但是事与愿违,只知道那形状像弩,箭矢比寻常箭矢稍短,但为何有如此高的射速和如此强的杀伤力却是一概不知。 刘晔也终于知道曹操口中那“不要小看了云长”的含金量了。 关羽实在是太厉害了。 守城的手段和底牌层出不穷,好像自己的每一次攻城方法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 偌大一个城池愣是被他守的是滴水不漏。 今天也是换了真正的曹军精锐攻城才算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登上了城头。 然而,人家还有底牌,一个如此大杀伤力的武器愣是将曹军逼退。 刘备麾下的第一将果然犀利! 怪不得曹操说关羽即使到了自己麾下也能排的上号呢! 曹军文武众说纷纭,都在讨论关于守军突然出现新式武器,以及该如何应对的问题。 但说到底,也没说出个正经主意,说白了,还是得拿士卒的命去硬攻! 曹操也是无奈,他平时攻过无数的城池,用过的计谋无数:掘土、火攻、水淹、用计调兵袭城等等等等。 其中最喜欢用的就是水淹,当初取下邳的时候,和取冀州的时候,都是用的水淹之计。 但是遇到了江陵,别说水淹,就连其他计策都难以施为。 掘土?护城河够深,挖深了都能掘出水来了。 火攻?在望楼上看到过,城内靠近城门的地方民居都已经拆除干净。 水淹?更是笑话,江陵本来就背靠长江,那都是活水,还怕被淹? 之前曹操也想过这样的计策,但都被他一一否决了。 所以才想出堆土坡这个笨方法,除非是用计调兵袭城,可是江陵空城一座,关羽怎么可能出城! 除非是曹操困住了刘备,迫使关羽不得不救! 然而刘备现在在荆南四郡,怎么可能! 刘备在荆南四郡,关羽却在江陵! 曹操突然醒悟了过来! 莫不是关羽旨在江陵拖住自己,好让刘备得以安心荆南四郡! 这样的话,前几日突然的撤军,以及细作报告夏口有刘备大军屯于此地。 并且,还有报告在巴陵县有刘备的大军在筑城。 这一切就都解释地通了! 现在刘备肯定正在竭尽全力将四郡抓在手中,如若不然,江陵的守军早已经撤走了! 既然这样,那就更不能让刘备得偿所愿了! 明日全军压上,继续攻城,务求尽快破城! 听着曹操杀气腾腾的声音,一众文臣都是心中一凛,武将皆是心中欢喜。 于是,第二日,曹军又开始了轰轰烈烈地攻城。 不仅仅是北门,东门,西门,甚至是南门都是曹军! 见此情景,关羽心道不妙。 往往攻城,都是围三缺一,虽然南门有王威守护,但因为那是要守住自己的退路。 莫非曹操已经发现了什么? 关羽眉头紧锁。 好在虽然四门都有曹军攻城,只有北门有堆砌而成的土坡,其他三门都没有,所以东西两门的威胁不大,金汁用完了用滚石檑木就行。 而南门又是临近长江,在曹兵攻城的时候游弋在长江中的甘宁水军在江上便可支援。 将曹军杀的节节败退,不得不向两侧往东西二门退去。 最大的危机还是来自北门! 虽然有连弩的威力加持,但因为有土坡的存在,北门的突进实在是太容易了。 有了第一次攻城失败的经验,再次攻城的时候,曹军都开始变得小心,手上也持上了盾牌。 盾牌都是加厚的木盾,虽然效果不如铁盾,也不知道能不能抵挡连弩的威力,但在每个曹军心里,还是多加了一个保险,多了些心里的慰藉。 他们冲锋起来就更加威猛了! “滚石、檑木,准备,放!连弩,准备,放!” 重复一次又一次的命令,堆积一层又一层的尸体。 木盾还是无法彻底挡住连弩的威力,但已经足够。 每一次攻城,都有不少曹军冲上城头和守军短兵相接。 就连东门和西门也有几次被冲上城头的情景,不过每一次都被成功地击退了。 然而,这么接连几次地被登上城门,守军的伤亡也开始增加。 眨眼之间,又过了一月,年终将至,曹军的死亡人数已高达两万余人,而守军的伤亡也达到了将近三千。 关羽又巡察了一遍城池,知道了不能再守了。 便令辅兵营护着伤兵营和医者先退,然后是王威领着南门的守军。 而后才是另外三门守军,趁着夜色,遍插旌旗火把,只留下数百个守卫的士卒。 待大军全部登船后,这数百个士卒也在黎明前的最后一刻上了船,径往南岸而去。 等到天亮的时候,驻守在了望塔上的守军才发现了端倪,然而此时守军已经离开了一个时辰,早已全部往南去了。 曹操进城的时候忍不住叹道:“关羽攻有雷霆之威,守有金汤之固,撤有鬼神之妙,后必为我之大敌也!” 历时三个月的江陵守卫战到此结束,此役以曹操阵亡荆州兵近三万,曹军万余结束,而关羽等部守军也阵亡了五千余人。 然而,关羽却成功将曹操拖在了江陵城下,使其想在年前扫平荆南与江东的意愿成空。 亦为刘备彻底站稳荆南和攻略交州之地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 大军撤往南岸之后,刘备亲自带来了酒肉前来劳军。 也算是了了关羽说战后要请士卒饮酒的承诺。 而随之而来的还有三万劳力,以及新的任务——在江陵对岸筑城! 第101章 劳军谈论事无休 虽然拿下了江陵,但却只有空城一座,并无所获。 曹操的脸色很不好看,江陵,是荆州的前州治,更是荆州的粮仓。 这就说明刘备在江陵吃了个饱,而自己却不得不从襄阳调粮。 而襄阳以南几无粮草可调,现在想想,肯定也是刘备所施行的坚壁清野之政。 刘备啊刘备,怎么就放过你了。 蔡瑁啊蔡瑁,你就是一头猪!连猪都不如。 此前南下一切顺畅,在襄阳因无船耽搁了数天,在江陵因关羽耽搁了数月。 现在竟然还要在江陵再耽搁些时日。 一为修城,二为调粮! 江陵的三座城门被关羽封死,必须将之凿开。 北门的护城河被大车填埋,也要将其吊出,士卒堆砌的土坡也要拆除。 还有城里散发着阵阵臭气的上百个池子,以及被损坏的民居等等。 登上南门,往南眺望,此时的曹操却没有丝毫兴奋之感。 看着游弋在长江上的打着刘字和甘字的水师,他竟有些挫败之感。 都怪蔡瑁无能! 要不然,眼前的一切都应该是孤的才对。 现在孤也不必困此空城,等待粮草,而是移居三江口,在江上扫平孙刘了! “哼!年关将至,速去问问蔡瑁,所造战船几何,若没有完成孤规定的数目,孤要了他的脑袋!” 而此时在南岸的关羽也了解了他守城的这三个月所发生的事情。 首先就是孙刘已结为联盟,江夏地割予孙权。 这是刘备和诸葛亮离开江陵之前就已经确定好的事情。 现在说起来关羽也没有太过惊讶。 其次便是刘备取长沙之后,分派赵云、黄忠、马谡等人分取其他三郡并进行考核,马良在武陵杀世家、抚蛮夷的事情。 关羽听完,眉头微皱赞道:“那些世家确实该死,考核不过便即作反,马季常杀的好!若是关某在彼, 却哪里还留世家一支血脉并百顷土地,定要将其斩尽杀绝!” 然后,便是刘巴建言将田亩分层收税,且减少人头税的事情,并成立商、工二署,并先在零陵实施的事情。 关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此策果刘子初所献耶?他非世家子弟耶?此策真乃良策!只是大哥为何不等击败曹操, 荆南四郡彻底安定下来再行施行?如此却不担心荆南不稳?” 刘备笑道:“零陵偏南,吾已令元直、幼常并邓范领军严守东、西、北三方,不使消息传到其他郡, 再有二弟当时把守江陵,我何虑曹操也?今子龙在桂阳防备孙权,仲业在夏口,兴霸游弋长江。 军师随我居中,贤才效力四方,何愁荆南不稳?提前在零陵施行,也是军师建议,如若此策有不妥之处, 还可校正之后再施行他处,且商工二署皆为利民之治所,须及时成立,以期发展壮大。 而如今已然初见成效,那些世家该杀的杀,田亩该收的收,其他世家皆不敢妄动了。 后来又加入了工商二署,子仲在一个多月之间,便将商署的金钱翻了一番,那些世家见有利可图,也就熄了别样心思。 老老实实地跟在商署后面赚些金钱,只是工署现在还没有盈利,殊为可惜。” 关羽随即了然道:“大哥仁义,能顶住诸般压力施行这等仁政,还有那刘子初真乃高尚士也,恨不得此刻与他相见。” “哈哈,也是军师力劝,我才下定决心,刘子初此刻正在零陵,日后自会相见。” 说罢了这事,就剩下了最后一件事,那就是从江陵撤回的守军。 刘封和傅士仁正领着将士和民夫在巴陵县筑城。 刚开始的时候,诸葛亮去过——还带去了筑城的方法和图纸。 并要求刘封和傅士仁必须严格按照要求筑城。 期间,诸葛亮和刘备也去过几次,见刘封果然老老实实地按照规定筑城,便放心地离去。 而霍峻和邢道荣却是南下往交州而去,随行的还有徐庶,马谡,邓范以及五千大军。 以霍峻为主将,邢道荣为副将,马谡为参军,徐庶为军师,邓范为书记官,浩浩荡荡,开进郁林郡。 如今想是已到了郁林地界。 对此,关羽却不以为意:“瘴疠之地,兄长取它作甚?” 刘备笑道:“此军师所策,项庄舞剑,意在益州耳。” 关羽这才点点头:“不知兄长何时取益州?弟愿为先锋。” 刘备摇了摇头:“吾弟当为大将,怎为先锋,且益州现今却不取,还是以荆州为主。 弟现在的任务便是将这公安城筑起来,你未退兵之时,军师已将地基打好,剩下的便交予云长了。 建好此城,你便戍守此地,以图北进之机,城图在此,乃军师所画,云长需严格按照图中所画筑城。” 关羽接过,看到那图上写写画画,还标着密密麻麻的尺寸,只是那城池的形状却是有些怪异。 平时的城池都是四四方方,为一个“口”字,眼前所见的图形却是一个“田”字,不过这个田字却和平时的田字不同。 而是顺着那横竖都伸了出去,且两端伸出的较长,中间伸出的较短,却仿佛四面八方多了四个“山”字,将其中的田字包裹了起来。 “这是什么造型?怎么这么怪?”关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刘备解释道:“此为军师所制,旨在敌军攻城之时,守军可火速居于两面,从三面射杀敌军,巴陵县所建之城亦与此同。 且城墙之上多设孔洞,以安置劲弩等守城利器,且军师还在城中设有引水之渠,不用担心城池为水所淹。 另有其他多种设施,图中据以标志,云长可慢慢观看,但切记,筑城需严格按照此图修筑!” “军师真乃大才也!”关羽忍不住赞道,他又想了那诸葛连弩,如果不是连弩之利,江陵城破恐怕还要早上半月。 “大哥放心,我必严格按照此图筑城,却不知军师何在?图上有不懂之处,我可问之。” “他还在长沙,今日劳军之后我亦要返回长沙,与军师商议军机,如今江陵已弃,曹操或可东进或可南下。 有云长戍守此地,又有兴霸在长江,料是无碍,军师与我在长沙坐镇,只看曹兵动向再决定前往何处。 或是此地,或是巴陵,又或是夏口,只是军师说曹操必去夏口,还要代我去夏口劳军,我已阻之,令他等我回去再往夏口。 军师平时所料尽皆无误,料想这次也必为军师所料也!” 第102章 仁义之名民愿留 筑城的活计不算轻,但士卒和民夫都干的很起劲。 因为一日两顿饱餐,其中还有一顿有肉! 士卒的新年本来就要在军营度过,倒也不妨事。 而民夫更无不可。 他们大多都是长沙、武陵等郡的屯民,许多都是从荆北南迁而来。 以前在荆北虽有些土地,但却不怎么能吃饱。 但是南迁沦为流民之后,反倒比之前过的更好了。 刘备不仅给建造新的居所,还分地,虽然官府说那叫屯田,需要缴三成的赋税。 本来除了这三成的赋税,每年还要缴纳口赋和算赋,还需要服徭役。 但大概是一个月之前,这些口赋和算赋都没有了,也就是说除了那三成的赋税其他什么都不用缴纳了。 而且服徭役已经不用自己带钱带饭了,刘备管饭! 当然发钱那是不可能的,刘备即使再有钱这么造也支撑不了多久。 服徭役仅仅是包吃住,但即使如此,便已经叫这些屯民山呼万岁了。 因为大多是流民,大家携带的粮食并不多,虽然刘备对大家有提供帮助,但粮食还是略有不足。 现在垦荒屯田的活计已经做完,粮食也已经播种下去,大家突然都闲了下来。 如果选择帮刘备筑城就可以为家里省下一个壮汉一整个冬天的口粮,这对于民众来说,无异于天大的好事。 甚至在灾年来说,这些口粮,足可以活两人的性命。 而且还有肉,比家里吃的还要好! 之前招募民夫往巴陵城的时候,开始的时候还只招募到一万多的民夫。 民夫太少,让诸葛亮都皱起了眉头。 于是便问那些民夫:“当初刘皇叔在各郡征召民夫,为何尔等肯来?” “我等亦不愿来,只是感念皇叔恩德,想为皇叔分忧罢了。” “如今,再招募尔等,尔等可愿前来?” “自然愿意。”那民夫的脸上笑了起来,皱纹也变得深了起来。 “往日在南郡时,也有修船修城的活计,还要自备干粮被褥等物,一个活计下来,总要冻死累死许多人。 但皇叔这里吃得饱睡得暖,每天还有肉吃,这样的活计普天下还能有哪个相比?如果下次有活计我还愿来。” “那如果令你回乡探亲,你可愿多带些乡邻来此?” “自然愿意!皇叔还需要工人?”那人点头如捣蒜一般。 “当然,那便允你回去探亲十日,来时要带十人至此如何?” “不需十日,不需十日!”那人憨厚一笑:“时间多了,我本屯民,家就在长沙郡治不远处,离这里也只有三天路程。 多在家一天便多耗家中一日粮食,来回各三日,我在家待一日,只需七日便可回转,到时候别说十人,带来二十人亦可!” 这话说的诸葛亮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民夫们只是期望着能吃饱饭,而且这种吃饱饭最好建立在尽量不消耗家中口粮的前提下。 多么淳朴的小民思想。 你可以说他是贪占小便宜,但这种占小便宜也仅仅只为了家中的妻儿能够多吃一点,民有何罪? 所罪者,天下也! 当下,诸葛亮下令,筑城之民夫可按营分批给予假期回乡探亲,探亲者回来之时若带有筑城者,可报销探亲一切花销。 若带十人以上,可发赏赐…… 一时之间,各营探亲请假处挤满了想要回乡探亲的民壮,士卒见之,亦欣羡不已:“彼民壮者还可回乡探亲矣? 吾亦思乡久矣,恨不得取而代之。” “你在瞎想些什么?不做战兵去做民夫?家中的五十亩田地可香乎?每个月的月前可香乎?杀敌的奖赏可香乎? 家中的家信令你好好为皇叔效力,多多奋勇杀敌,家中有余粮的消息可香乎?” 每说一句,那士卒的脸上就多出一份笑意。 家中本来因为作为屯民,便分了一百亩地,再加上他在军中,又分了五十亩,此前的杀敌因是守城之故,所以是按屯均分功劳。 各分得赏钱数百与田地,田地虽不多,只有二十亩,但这却是一个利好的消息。 家中也传来家信,田亩已尽数到账,邮寄的赏钱他们家人也拿到手了。 除此之外,还问道士卒在军中吃穿用度如何?棉衣是否充足?鞋子可有破陋之处? 末了,还嘱咐道,家中有余粮,让士卒莫要担忧,要多多上阵杀敌,以报皇叔之恩义。 若有不足之处,要记得捎来家书,家中为其准备。 因士卒不识字,所以家书都是屯中识字的老卒帮忙念的。 因为都是一个屯的,大家平日里除了操练和修筑城墙,平时的娱乐并不多,听袍泽的家书是其中之一。 若听到有那好笑的,大家能当成笑话讲上半月有余。 所以听士卒今日所言,他那袍泽数个“香否”便令士卒的脸笑成了菊花,再也不提羡慕民夫的话了。 筑城之民夫一营有百人,为了不耽误每个营的进度,每营一次只允许十人请假回乡探亲。 十人回来之后才允许后面的回乡探亲。 于是,其他九十个人将那十个人给围住了,让他们都快些回来。 一方面不要耽误大家的探亲之假,另一方面也是检验带来民夫报销路上花销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奖赏的事情他们已经是不敢想了,能报销路上的花销已经是不小的一笔支出了。 而探亲回来,并带来人的民夫果然按照规定拿到了报销。 只不过报销不是全额报销,现在可没有票据什么的凭票报销。 而是按照军中多定下的标准,按照普通民夫每日消耗几何作为标准,如果在标准之下,那民夫就更赚了。 如果在标准之上,一定就是这个民夫实在是太能吃了所以吃超了,但对于此,民夫也没有在意。 有的报销就成,每个拿到报销的民夫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而更让人开心的还是那些带来十人以上的民夫,除却报销路上花费,甚至带来的众人路上的花销也一块报销了。 同时,还有按规定发给的奖赏。 第103章 仲邈平南收四郡 对此,那民夫赶紧说道不敢:“皇叔仁义,能在如此寒冬让我等日日饱餐,我等怎还敢索要赏钱。” 那负责登记发赏的却是诸葛亮的教习学生之一,见到民夫们如此,他都快哭了:“不要啊,这是先生交代给我等的任务。 若我等完不成,先生定会怪罪,甚至以为我等贪墨了各位的赏钱,将我驱逐了也说不定。” 刘备麾下的待遇很好,但规定和律法也是非常严格,由《蜀科》结合荆州现在的实际情况而改编的《荆科》被彻底地贯彻下去。 四郡的治理基础现在皆以《荆科》为主,因为有梦中的经历以为完善,《荆科》之中每一个作奸犯科者都有相对应的案例与判罚。 诸葛亮所教习的学生不出意外的话都是日后行使这些权利的官吏,所以诸葛亮现在教习的时候对他们的要求更为严格。 不能律己,何以律人? 双方一时之间陷入了僵持之中。 直到诸葛亮来的时候,事情才算了结,不过民夫们仍旧没有收下赏钱。 算了,随他们去吧! 见事不可违,诸葛亮也不作强求,只是心中暗暗开心。 “都说‘其民淳淳,其政缺缺’,好在我所修《蜀科》、《荆科》都是制衡世家以及其他犯罪之人, 刘子初所献的计策也是针对世家,有如此民众,不枉主公与亮一门心思强推刘巴之策啊!” 随后下令负责报销花销和发赏钱的弟子:“若下次再有此例,便问得家乡亲人名姓,将之送于家中。” “谨遵先生指令。” 将巴陵县的一切都理顺之后,诸葛亮便回到了长沙,刘备犒赏关羽等部之后,便来到了长沙和诸葛亮汇聚在了一起。 公安和巴陵同时筑城,征用了大量的民夫,民夫的待遇都是一样,这样的消耗很大! 大到本来搜刮江陵、江夏、抄没武陵、零陵以及不少长沙的世家而充盈的府库很快就又空了下去。 如今,荆南四郡的一切都在起步阶段,工商两署已经成立,凭着糜竺的经验和水平,赚钱那是必须的事情,但赚钱也需要时间。 确认商源与商品,铺平商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想要盈利甚至是暴利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而屯田之获也需要等到明夏收割的时候,府库肯定会充盈起来,但还需要等待数月才行。 本来,冬天是与民休息的时间,但刘备却大兴土木,却又不想鱼肉百姓,只能看着好不容易攒的家业又消耗了回去。 “军师!”刘备有些欲哭无泪地看着诸葛亮。 什么时候都是如此,无钱寸步难行。 好在这个时候,利好的消息传来,霍峻等将率军在交州势如破竹,数战数捷,连下城池,现在郁林、交趾两郡已然夺取。 士燮不能敌,退守九真、日南两郡。 攻打交州是早已经定好的策略,因为交州乃瘴疠之乡,春夏秋俱热,三冬亦不凉。 所以冬天才是征伐交州的最好时机。 但饶是诸葛亮也没想到霍峻竟然这么厉害,竟然在一月的时间便连下两郡。 如今更是陈兵边界,兵锋直指苍梧、合浦两郡。 苍梧郡太守吴巨早已得到刘备的书信,眼见刘备兵锋如此之锐,又有着刘备这层关系在,索性便归降了刘备! 而合浦郡见三郡如此,战战兢兢之下,竟然也归降了刘备。 如今霍峻、邢道荣陈兵四郡中间,作书传往长沙说如此。 于此同时,有着便宜行事之权的马谡和邓范也接连发力,在首先拿下的郁林和交趾两郡施行刘巴之策。 由于两郡的世家之前皆追随士燮,被抄没了不少,现在行使这个政策阻力减轻了不少。 一时之间,两郡参军的人数大盛,还多有当地的蛮夷之众。 马谡和邓范随即按照诸葛亮的练兵之法操演,如今这些对于他们来说早已经是轻车熟路。 再加上徐庶在旁帮衬,三人很快将两郡整合完毕,并将清点出来的粮草、兵甲等物一一造册。 此外还有诸多如象牙、犀角、香料、绢物、明珠、大贝、琉璃、翡翠、玳瑁、孔雀等奇物。 本在零陵操办商署之事的糜竺也忍不住放下手中的事情,带着糜芳一块来了。 见罢,也是啧啧称奇:“此间物事甚奇,若带去中原等地,那些世家可是愿意花大价钱买这些稀罕物,只是可惜了。 或是经由丝绸之路贩往西域,即使不得西域,却贩往雍凉也怕是能卖出不少的好价钱,或可多买得些战马回来。” 说罢,对几人说道:“此些物件,我便带走了,到时候问问益州那边,销路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一切商用之物糜竺有最高处理权限,这是成立商署的时候规定的。 几人并无异议,不过糜竺也不是那等冒失无礼之人,在带走这些奇异物件之前,他也作书一封说明缘由。 随着马谡和邓范整理的册子以及向刘备汇报的战表一道往长沙而去。 同时带去的还有海量的粮草和金钱。 搞的邓范都忍不住感慨道:“交州为何粮、粮草如此丰茂?” 马谡缓缓放下手中的匙着,笑着解释道:“此种原因我却是听军师说过,因此地炎热,所以作物成熟较快,作物皆是一年两熟甚至有一年三熟。 不过此间口感却不如荆州稻米那般可口罢了。” “嘿,只、只要能吃饱,谁管他可口不可口耶?若是饿了便连树皮草根我也吃过,此间山民却是不愁吃,真可谓仙境也。”邓范则是不嫌弃的大口吃着食物。 “哈哈,到了夏日你便不会如此说了,那时此间炎热异常,兼之多雨潮湿,蛇虫遍地,令人烦闷,非是好地也!” “也罢,此地土地已尽数分于土人,我等只需按时按、按量收取赋税即可,令其自、自守其土,便交予令兄处置吧。 却不知主公要、要如何处置合浦、苍梧两郡,听先生言,两郡属江东之地,这次此前结盟之时谈、谈定的。 如今两郡皆归、归顺主公,莫非还要让、让于那江东不成?” 第104章 苍梧合浦又何筹 “自是不可!虽盟约如此,然两城非是我等派兵攻打,皆主动归顺,江东亦无言可说。” “我自知如此,然如今孙权与吾主同盟抗曹,若孙权直接遣使索要,主公仁义,或不忍见之便予他,如此却是如之奈何?” “有军师在主公身旁,应不会有此事发生。” “孙权偏重世家,如今扬州几为世家私地,我等不若先在两郡展开分地屯田之策,将两郡世家该杀杀之,该驱逐驱逐之。 若主公言让两郡予他,我等便让于他亦有何妨?幼常你看如何?” 马谡笑道:“此釜底抽薪也,你欲挑动两郡黎庶与孙权对抗耶?” “未雨绸缪罢了,还可为其训练郡兵戍守两郡,若孙权不来讨要,两郡已是我主治下之熟地也!” “邓范,你真是毒士也,妄图挑动两郡黎庶扰乱不说,还贴心为之备好兵卒,如此毒辣之策。 果真是随我之心意,你且说,两郡汝去还是我去?” “我去吧,幼常乃荆州名士,我邓范不过新野山民,又是一年幼孺子,此等名声我丝毫不会介意。 料想荆、扬两州之大人物亦不会与我这等小儿一般见识。” “好!好个邓范,便连后路都思虑好了?也罢,只是辛苦你了。我且问你,你今日年岁几何?” “如今年关已至,我已算是十三了!” “唔……离加冠尚有些年头,只是你拜军师为师,有此名师悉心培养,你日后想不名震天下都难。 你不见徐元直乎?他每日悉心点拨我等,教习兵书剑法,若不是军师所托,岂肯如此呕心沥血?” 邓范点点头,他也早就发现了这事。 “故,尔该取字啦!我等每日呼尔等‘邓范、邓范’者,却是殊为无礼。” “嘿嘿!且休论此事,我名邓范,尔等呼吾之名,何来无礼之说?既然我等确定此事,便将之报于主公并先生吧!” “善,我与汝一同上书,如此功劳,怎容你邓范小儿专美于前!” 马谡笑呵呵地说道,可是却叫邓范异常感动,这哪里是为了分功,分担风险还差不多。 从新野到江陵再到零陵而至交州,两人已成为了亲密无间的袍泽。 “何事不能专美于前?说来让吾听之!”这时,一个声音传来,两人回头一看,却是徐庶。 “先生怎地回来了?” “两郡归心,又无需吾出谋划策,更有仲邈在彼,他之武勇,人尽皆知,今仲邈已将其事尽告于主公。 后来之事还需主公定夺,吾思之还不如与你二人谈论兵法有趣,便回来了。” 这个更客气,明明是两人的老师,明明是在教习两人兵法,却偏偏说是谈论。 随后两人便将两人所谈论的事情告知徐庶。 徐庶笑道:“你二人如今目光已经如此之远也?竟已思及江东诸事?善,甚善!汝等言之有理,可尽快作书,我亦可署名。” “先生无需如此,此我二人戏言之事,若主公不允,累的先生被责难,我等于心何安。” 徐庶忍不住笑了起来:“孺子,此乃良谋,主公怎会因此责难,且安心,有我署名,孔明必慎思评处此事,到时或有裨益亦未可知。” 于是,三人便联名上书,将按刘巴之策治理苍梧、合浦二郡、而后为其选当地之民练郡兵的想法一一写在书上,请示长沙。 在长沙的刘备先是接到了霍峻的战报,言四郡皆以归顺,后来又收到赵云与吴巨的书信,言道吴巨愿举郡归顺,欢喜异常。 随后又收到马谡和邓范两人的汇报,中间还夹杂着糜竺一封说明情况的书信,然后便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粮草和金钱。 刘备更加欢喜了,府库又满了,这下不怕了,可以让筑城的黎庶以及军营的士卒都敞开了吃了。 “子仲的商署如今亦算是步入正轨了,备不望他能像在徐州那般生意遍布九州,只消能如军师所言,打通益州,使雍凉等地与荆交扬互通有无便可。 仲邈和道荣在交州大杀四方,果然勇猛,幼常和邓范这两个小子在交州做的不错,收获甚丰。” 诸葛亮笑道:“此间皆小胜耳,事了便可使之北归,如今曹操才是主公之心腹大患,若彼不退,主公何能安心取益州也? 只是合浦、苍梧二郡,本欲为江东所领,现今却归顺主公,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刘备沉吟:“现今孙权与吾为盟,却如何能背此盟约,只是两郡如此看重备,尤其吴巨乃吾之旧友,如何肯白白予之那孙权。” “无妨,主公且安心,若孙权遣人索要,亮已有主意,我等只需如此如此!” 刘备亦笑,还得是军师,每句话都像是说在了他的心坎上,只是怎么感觉这么厚脸皮呢? 不过倒也不妨,刘备脸皮之厚,汉末无出其右,倒也不惧,厚便厚了,若能以此换来两郡,厚又何妨? 正商量中,人又报马谡、邓范、徐庶三人联名书至。 刘备拆入,见书信内容,微微一笑:“说两郡,两郡到,军师且看元直为幼常与你那徒弟张目献策也!” 诸葛亮借来看之,眉头轻皱:“计是好计,只是太过粗糙,步子山此人厉害,若孙权令之守交州,以两人之策,两郡虽有精兵却无人为主,不久可尽为步子山所平定!” 刘备问:“军师可有良策?” 诸葛亮道:“既是两人所献计策,便以两人分赴两郡,佐两郡太守守之,且先莫让两郡太守言明已归顺主公,亦莫打主公旗号,只叫孙权攻之不下即可。” 苍梧郡的太守一直都是吴巨,合浦郡的太守本来是士燮之弟士壹担任,在霍峻进攻郁林、交趾两郡之时,士壹遣兵前来相助,却被霍峻大败。 想回合浦,却被吴巨断了后路,便和士燮一同退往交趾,而后更是退往九真、日南两郡。 如今的合浦郡并无太守,而是以郡丞代之。 “两人年幼,可否经此大任?”刘备想起了两人的年纪,忍不住问道。 “若守不住那便请主公治两人之罪,也好叫这两个孺子知道将兵者,大不易,非是口头相谈阔论即可。”诸葛亮淡淡地说道。 第105章 师父赐吾名士载 如今两郡归心,苍梧、合浦提前在手,可得天时;两郡多山多林,多虫蛇鼠蚁,若稍加利用,提前布置,可得地利。 而今又欲在两地施行刘巴之策,清除世家之祸,令黎庶归心,操演郡兵却又隐藏旗号,不打刘备的招牌,以有心算无心,可得人和。 如此天时地利人和,若是还连小小的步子山都扛不住,那两人还是别上战场的好,若不然日后又会是一场“失街亭”! 刘备笑道:“军师教徒何其苛也?幼常年方及弱冠,邓范更是只有十二三岁,吾像尔等念及还在涿郡老家随着母亲织席贩履耶! 尔等却已是开疆拓土,操演军士,施政治民,屡立战功了,备已是不如多矣。” 诸葛亮亦笑道:“主公且莫要赞这两个孺子,其经验尚浅,不足以成事,亮拜求元直悉心教导,其效如何却待后观。 尔等日后是要为主公攻城拔地的,万不可有一丝一毫之失,如若不然,便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了。” 刘备赞道:“我知军师行事,凡事必以谨,亦是为备操虑,今有元直在彼,日后军师带在身边教习,必可进境千里。 那邓范是军师之徒,其母现今安置于长沙,将之尽托于军师,今可为其取字了。” “年岁过时,方至十三,离加冠还早,现在却予他取什么字。” “不然,如今邓范有功,待退曹兵之后,备必赏之,如何能无字乎?” “一孺子也,随军南去只是习练行军之法,累积经验,此番南下皆是他人之功,主公何须奖赏。” “不然。”刘备正色道:“有功必赏,何况军师之徒也?昔在新野辗转至江陵,有操演之功。 从江陵到长沙,有屯田垦荒之功,从零陵到交州,又有治民建言献策之功,虽皆非首功,但怎可言无功也?” 诸葛亮笑道:“也罢,得主公一赞,亦算小子之幸,望两小子切莫心生自满,再接再厉方可成乎大事。” 随即沉思良久,又道:“便取‘士载’二字予他吧!主公觉得如何?” 刘备亦在思索两字的玄妙,笑道:“军师真乃妙人也,便是‘士载’吧!” 两人商谈毕,便作回书,允了两人之策,且将诸葛亮补充之言亦书其中。 末了,诸葛亮还夹带一封私信:“主公有言,汝今往来南北有功,令吾为汝取字,便以‘士载’二字与汝。 望汝戒骄戒躁,切莫自满,多与幼常请教元直先生,早日为主公攻城拔地、牧守一方……” 接到回信,两人大喜,邓范疑惑道:“先生为我取字‘士载’,却不知此二字有何含义?” 马谡读书颇多,仔细思索了一下方才说道:“《礼记·曲礼》言曰:‘史载笔,士载言’。 意思是史官携带文具以记录王事,士人则记录自己的言行。军师许是以汝语言吃力,便以此两字勉励。 又‘载’有承载之意,军师欲令汝承载其志,故令汝戒骄戒躁,切莫自满,便如军师一般。” 邓范被这话说的一愣一愣的,好像说的挺有道理的,喜而笑对徐庶说道:“先生赐字,足感厚德, 且叫我与幼常多问习于徐先生,日后更烦叨扰。” 徐庶哈哈一笑:“叨扰如何又得日后?如今不是再叨扰?如今主公回书在此,士载与幼常便各取一郡吧!” 马谡道:“我去苍梧吧!”明面上苍梧靠近桂阳,又有吴巨为太守,治理苍梧应是信手拈来,然事实却并非如此。 苍梧未及战乱,便已在大军压境之下归顺刘备,其中世家亦皆归顺,却不能如郁林与交趾两郡那般一概而除之。 牵涉之家太多,又比邻江东,若贸然行使刘巴之策,恐使世家之心偏向江东。 且又与桂阳不同,赵云有大军在彼,可镇压之,苍梧可是名义上属于孙权的。 前往苍梧治理需要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若是贸然出现阵列整齐的军队,那孙权便是瞎子傻子也能猜出来这是刘备的军队了。 所以如何治理苍梧,需要一个度,既能让世家接受不使之叛逃江东,也不能让吴巨心寒导致不再支持刘备的统治。 又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最显着的效果。 反观合浦便不同了,虽然面积广,但却濒临海滨,且在对抗霍峻大军的时候。 士壹就带着郡兵和全郡的世家部曲私兵一起上阵支援,然后被霍峻大破之! 世家的力量在这次对战中几乎已经被全部洗牌,正所谓破而后立,合浦不需要破,只需要重新立起来就行了。 而且在马谡心中,邓范这人虽年幼,却是杀伐果断之辈,若令其治苍梧,恐怕会和吴巨闹的很不开心。 这样一来,岂不是让刘备左右为难? 索性,马谡卖了邓范一个面子,让邓范去看起来更乱,实际上却是非常好治理的合浦郡去了。 “苍梧有吴巨太守在彼,又有赵将军在北,料是无碍,然合浦却东临江东,更需防备士燮跨海骚扰。 还望先生不辞劳苦随士载往合浦一行如何?有先生在彼,料谁都难动合浦分毫。” “幼常切莫捧杀我也,料徐某这把老骨头能做甚事,计无成谋不就。”说着徐庶连连摆手。 马谡嘿嘿一笑:“先生切莫自谦,以军师之能,尚需仰仗先生,何况吾等?今军师在长沙为主公献计, 留士元兄在江东牵连,以先生在南,以保全后路无忧,料此番事了,士载可独当一面,便可回长沙谋西进北伐之事也!” “哈哈!”徐庶忍不住大笑,对马谡的恭维颇为受用,虽母亲是自杀而死,但在徐庶的心中,却是曹操所逼迫。 他势必要随军北伐以报母仇,然亦知今日之势不许,以待合适之机也。 三人计较已毕,便寻霍峻与邢道荣二人,二将也接到了刘备的回书,便留两千军予两人各一千。 他则与邢道荣领大军往交趾、郁林二郡,两郡新征之兵甚多,二将需操演士卒以待早日成军。 便令邢道荣戍郁林,自己则戍守交趾,操演新军之余,更是防守南方士燮之反扑。 第106章 为臣道善解心言 安排完交州之事,刘备和诸葛亮商定便要往夏口劳军。 如今物资又已充足,刘备是库中有粮,心中不慌,等到这些粮草消耗的差不多的时候,明年的夏收就又可以令府库充盈了。 今尚有一万五千大军在夏口戍守,更有文聘、苏飞两员大将在彼修葺城墙,操演士卒。 年关将至,可不能令将士寒心。 随后便遣人唤来张允,令其安排军队与船只出发。 张允很快就安排好了船只和随行的军队。 目前正在搬运物资,禀告完了一切,张允的声音开始变得支吾起来。 “公信,有什么话?你可尽言。” 张允看了看刘备身旁的陈到,颇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谢主公圣恩,是关于我那表兄之事。” 刘磐? 刘备淡淡笑道:“他还是不肯降吾吗?无妨,备亦不会因此难为他,如今只是将之困于宅邸,令其不可自由进出。 只是为了防备他投往他处,令吾难做,非是害他,此亦是为了他好,希望公信你能体谅,他家中仆人女婢可足乎? 吃穿用度可缺乎?若有难为之处,可说于我听,我自安排人为其安排解决。” “非是如此,主公仁厚,我那表兄他已愿归顺主公,只是,只是……允按军师之意,以其武勇,想令其做阵前冲上之将。 但他却言不愿为此,那日见陈将军武艺高强,麾下士卒亦不弱于他,他便想投身陈将军麾下为卒。” 刘备和诸葛亮对视了一眼,有些不可思议,刘磐怎么来说都是世家子弟出身,这种出身的人压根不用经由士卒累立功勋方可为将。 而是直接为将,可是这个刘磐却不按常理出牌,本来已经做将军做太守了,现在竟然不愿为将只愿意当个小卒? 好在他在诸葛亮的计划里并非是多么重要的一环,诸葛亮微微点头,刘备便转头问陈到:“依你看,他之武艺符合标准否?” 本来老老实实当一个听众的陈到顿时变成了主人公,他略微思索便答道:“武艺尚可,但队列纪律估计还需重加训练才行。 公信可告之刘将军,他口中的士卒非是小卒,乃我白毦军的副将,是主公精心挑选保护军师的,岂能是小卒耶? 他被齐副将挡下,却也无需妄自菲薄,我等习练兵器非是战阵所用,长剑乃我等所长,故在武器上张将军却是以己之短,攻我等之长了。” 张允道:“我亦知齐将军乃陈将军副将,亦为表兄言明,然他却执意如此,允不能劝,方来相告主公,还请主公恕罪。” “公信何其多礼也?此何罪之有,既然有所愿,备亦允之,叔至,便令入你之麾下吧。” “是!” 刘备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陈到便不再言。 张允则是有些惭愧又有些欢喜地朝刘备众人施了一礼,这才兴冲冲地回到刘磐宅邸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表兄,主公已答允你加入白毦军麾下,不过我却是不解,主公和军师这么看重你,要以你为将,为何偏要去做小卒也?” “此某之愿也!勿复多言,反正也是为刘、哼,主公效力。” 知道刘磐心高气傲,张允也不多劝:“罢罢罢,你好自为之,我明日便要随主公前往夏口劳军,顺便探望仲业,你可自去去白毦军中。 不过陈将军和齐副将却不在营中,而是随着主公和军师一道往夏口而去,白毦军中是一徐姓副将在负责操演练军。” “我知矣,你且去吧!” “不近人情。”张允一边走一边嘟囔道:“为你之事亲自出马,某不顾脸面求主公赦免你,也不知道管顿酒饭,希望你一辈子当小卒,不得升迁!” 刘备与诸葛亮等人登船,带了十几船劳军物资,便往夏口而去。 当时,北风正盛,逆风而往,只能靠士卒摇橹。 到得巴陵,见城池已然日渐规模,心中颇喜。 “军师亲自设计,果然雄城,如今虽未建一半,却管中窥豹,已见其雄姿。” “此赖主公洪福,三军用命也。”诸葛亮适时送上恭维。 这是他在梦中夷陵之败后每每所思之事。 为何他笃定法孝直能劝动主公放弃伐吴之事?而当时的自己就不行呢? 无谓三种情况,一则取西川并汉中,几为法正之谋所致。 二则诸葛亮是荆州派,他代表了荆州派的利益,现在荆州有失,荆州派成了无根之萍,尽皆建议刘备伐吴,他不能尽全力去劝刘备。 三则法正说话比较中听,这不是拍马屁,也不是一味顺着主公的思维丝毫没有主见。 而是聪明,善于把握人心,知道该在什么样的场合说什么样的话。 这是梦中那个时候的诸葛亮所不具备的。 便如曹操麾下的贾诩,被称为曹操麾下第一聪明人,甚至可能是三国第一聪明人。 以一介降臣的身份,却在曹操麾下效力还能得以善终,这是很难做到的事情。 他非常清楚自己是投降过来的人,对于曹操这样多疑的人意味着什么。 既是利用对象,也一定是防范对象。 所以贾诩在投降曹操之后就变得非常低调,轻易不出谋划策,也不结交朋友。 譬如当时曹操问询贾诩该立曹丕还是曹植为世子的时候,这可是一个要命的问题。 你回答哪个都会令另一个曹操的儿子不喜,而且也会令曹操不喜,因为这涉及到站位问题。 你回答了就意味着你站队了,都是我老曹的儿子,你作为下属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要偏心? 若是不回答,也不行,作为属下难道不关心世子是谁吗?他以后可就是你们的主人了。 这样的下场可能比回答的还要惨。 但是这个问题在面对贾诩的时候,贾诩给了一个无懈可击,完美无缺的答案。 他沉默半天不说话,直到曹操开口发问,贾诩这才回答道:“我正在想刘表和袁绍的事情。” 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太高明了,只这一件事一句话便显现出贾诩高超的智慧和对曹操的了解以及对人性的把握。 因为刘表和袁绍就是废长立幼,虽然看似没有回答,但却非常好的回答了曹操的问题。 第107章 曹军异动战将起 贾诩在曹操称王,荀彧劝谏却被猜疑而死的时候,说过这么一句话:“吾并非大王旧臣,如今却常伴左右,言听计从,备受宠信,已是招人妒恨。 倘若再不谨慎,必取祸端,凭我韬略文章,足可交四方之友,多年来所以深居独处,不结高门,无非为子孙免祸而已。” 反例便是同为曹操麾下的杨修,亦以聪明闻于世,大名鼎鼎的祢衡都赞曹操麾下除了孔融和杨修之外别无人才。 可是其为官手段却和他老子杨彪相差甚远。 以丞相主簿的身份却累年不得升迁,还数次犯曹操的忌讳。 分别是“门上添活”事件,“一合酥”事件,被张松难倒事件,还有直接要了杨修之命的“鸡肋”事件。 这哪里是大聪明,分明是蠢到极点了,若是在后世,那就可以被称之为“有智商而没情商”。 如果诸葛亮仗着自己在梦中的经历,便颐指气使,往往不通过刘备便自己做决定,那就是离死不远了。 所以梦醒之后,特别是刘备在荆南稳定下来之后,诸葛亮非但没有像在梦中那样高调,甚至都插手安排刘备的私生活了。 反而大部分事情和谈论的时候都默不作声,直到刘备问询这才献言献策,尔后才亡羊补牢。 要知道,臣子在主公心中的感觉和定位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决定和根深蒂固的。 得在平常时间就培养起来,给主公面子,让主公感觉和臣子在生活和职务中都觉得舒爽。 便如法正,在跟随刘备之后,忠心耿耿,屡立战功,说话还好听,每次都能洞察主公的心理,按照主公的想法说话。 所以在夺取西川之后,刘备脑子里想的,嘴上说的都是“孝直如何如何”。 当然,这不是说诸葛亮不懂刘备,不给刘备面子,不会洞察刘备的内心,而是当时的诸葛亮远未达到法正那般炉火纯青罢了。 这一次,刘备万一再像梦中那般,有什么错招,诸葛亮相信即使没有法正,自己也能像法正一样劝他回头。 刘备笑道:“军师此言缪矣,此军师筹划之功,备安敢居功。” 诸葛亮也笑道:“高祖曾言:‘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克,吾不如韩信。 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项羽有一范增而不用,此所以为我所禽也。’ 今主公之才,不亚高祖,亮之鄙陋,不如三人多矣,饶是如此,主公亦能尽用亮之建言,此非主公之知人善任也!” “哈哈!”刘备忍不住大笑:“好你个军师,怎拿我与高祖相较,备不如多矣……” 虽是如此说,但刘备的脸上的笑容却是很真实。 但很快刘备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船队汇入长江之上,却见北岸约有万余人,皆着曹军服饰,打着夏侯的旗号往东行进。 只是距离江面太远,只见江上细雾蒙蒙,岸上又是尘烟滚滚,具体多少人却是不可尽知。 刘备面色大变:“如今年关将至,曹操竟如此不恤士卒黎庶,意欲兴兵攻伐也?” 现今是隆冬时节,天气寒冷自不必说,若要兴兵便要征用许多民夫运送粮草辎重等物,士卒还要在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的天气行军,殊为不易。 只是令民夫修筑城池,刘备在荆南和江陵搜刮的积蓄就差点扛不住,又何况曹操呢! 荆北的黎庶可是在刘备的蛊惑下南迁了好大一部分黎庶,而且粮草也被刘备搜刮了不少,曹操所获甚少。 攻打江陵的三个月几乎都消耗一空了,现在再想兴兵,就需要从许都调运粮草,更是不容易。 诸葛亮道:“以操之残暴,意欲尽快毕其功,或有异动亦未可知,想来云长、兴霸已派细作探明报之长沙或为可知。 仲业在夏口亦可探明,我等至夏口,便可知其详,我等守护严密,必不为曹操所趁。” 刘备点点头,心头略显沉重的继续上路了。 近些时日,刘备得到都是利好的消息,或夺城取地,或得贤才,或得钱粮,或得妙计。 来自曹操的压力已然消散不少,然现在再次见到曹兵行军,那迫人的压力再次涌上心头。 不论何时,曹操才是刘备最大的敌人啊! 好在此时船队已经汇入长江,顺风扬帆,很快便到了夏口,士卒禀告文聘、苏飞,主公前来劳军。 年关劳军,还是主公亲自来犒劳军队,士卒都表示活久见了,竟然还有这么对待他们这些来自底层的士卒的主公。 等看到船队进入港口,看那吃水的深度,士卒更感动了,这里面肯定带的是钱粮啊,也不知道有没有肉食。 这哪里是主公啊!简直是各士卒的老爹老娘。 文聘和苏飞赶紧前来拜见:“拜见主公。” “二位将军何其多礼?今日备特来劳军,无需多礼。” “感主公仁德,体恤我等,聘有一事,刚于苏将军探明,正要禀告主公。” 文聘却是工作狂,才感谢两句,就又说到了正事上了。 “聘探得江北皆有曹军过境,或数千人,或上万人,皆往江夏而去,如今已与满宠汇合。” 刘备的眉头又紧皱了起来:“仲业所言曹军不是一批,而是数批?” “是极,便在这几日之间。” “多派细作,严加探明,及时禀告,务必要对曹军的动向了如指掌,夏口亦要做好防范,不可大意。 今日劳军,却不想碰到此事。”刘备心中有些烦闷。 天气不好就算了,事情搞的心情也不好了。 安排监视和值守的士卒,刘备又在上万士卒面前说了一通,让上万士卒都跟着热血了一把,然后便将劳军的物资尽数发下去。 一时之间,欢声雷动。 刘备却又说道:“本带美酒劳军,然曹军忽有异动,酒,众位是喝不了了,还是多吃些肉,也算是过个年节。 吃罢肉,尔等莫要忘了替下值守的袍泽,夏口有尔等,备无忧矣。” “愿为主公效死!”士卒齐声大呼! 第108章 子敬偏来受诈冤 这年头当兵能吃饱饭已经很不错了,有的人还用小斛冒充过大斛放粮,完了还推到放粮官身上并收纳了人家妻子的事都干过。 如果只是这一点,刘备和其他主公相比就已经是非常有良心了,何况在刘备麾下,能吃饱,还有肉! 这哪里是来当大头兵的?在家里吃的都没这么好,哪里还敢奢求能有酒喝? 一阵大快朵颐过后,文聘随即安排士卒前去换岗。 而因为有曹军异动的消息,所以刘备和诸葛亮便在夏口多待了一段时间,并和夏口的士卒们一起过了个年关。 也算是与卒同乐了。 而甘宁和关羽的汇报也转来夏口,言是发现数批过境东进信息。 这下刘备才放下心来,原来果然如军师所言,甘宁和关羽注意到了曹军的动向,只是信息送到长沙的时候,刘备已经离开前往夏口了而已。 只要不是防守漏洞没有查询到就行。 “报!”就在刘备与诸葛亮并文聘等人谈论曹军意欲何为的时候,门外又有士卒前来报道。 “报,北岸又有曹军往东,旗号为夏侯,人数约为两万。” 刘备恍然,这应该就是自己船队来的时候见到的那队曹军,只是自己乘船又是顺风,速度比之略快了些而已。 只是,这一批又一批的,曹操难不成真要发动冬季攻势? 猜不透啊猜不透,刘备只好望向诸葛亮,这位军师可是神人,什么都知晓,问他应该知道。 诸葛亮也果然不负刘备所望,笑着说道:“想是曹操欲在征伐江南之前,欲将江北之地囊如其中,不仅江夏, 料庐江郡亦有曹军动向,欲断江东陆路袭扰曹军后路之忧也!待春暖曹操粮草充足、水军大船齐备之时必将大举进攻江南。” 这事不新鲜,梦中的曹操就是这么做的,那个时候的孙权还没有得到江夏郡,而庐江在长江以北的地方也几乎没怎么守就撤回长江以南了。 而刘备的力量本来就不足,江夏北部的地方压根也没守,直接退到江南了,在击败曹操之后,刘备占据荆南之地,就顺势将江夏让给孙权了。 却是没有如如今这般,曹操将鲁肃驱逐回江南的事情。 而事情也果如诸葛亮所料,曹操在扫平江北之后,便没了动静,只是守在江边安营操演。 而听闻了刘备在夏口,士卒来报,鲁肃来访。 刘备随即看向诸葛亮:“军师可知子敬此来何事?” “亦不知其可知交州之事,如若不知,便是单道如今曹军在江北安营之事,无妨,只需如此如此,便可应对。” 刘备点点头,将鲁肃迎入。 鲁肃拜见道:“不知皇叔在此,现在才来拜见,还望恕罪。” “子敬无需多礼,备来此处只是见士卒戍守劳苦,便来劳军,却见曹军异动,便多盘桓了几日,不知子敬所来何事?” 按照诸葛亮的建议,不管鲁肃知不知道交州的事情,刘备主动将话题引到曹军之上。 现今曹军大军戍守在江北,且越来越多的集中在三江口的位置,让孙权如芒在刺,如鲠在喉,却哪里还有心思管交州的事情。 果然,听到刘备说到曹操的事情,鲁肃悠悠一叹:“皇叔所言之事肃已尽知矣,还在江北与之交战数次,伤亡惨重,吾敌之不过。 按吾主之命撤往江夏,江北之江夏之地已然尽属曹操矣。” 刚从刘备手里接下来的一半江夏,现今却又失了一半回去,鲁肃只感觉自己亏大了。 刘备亦叹道:“我本欲守江陵,欲以江陵之固,与曹操对敌,使曹操不能分兵侵扰江东,然曹操势大,云长损兵折将,亦不能守,如之奈何? 现今我已令征召民夫与将士一到在江南新筑两城,以防曹操,却不料曹操却往东而来。” 这话说的大义凛然,叫鲁肃连诉苦和抱怨的机会都没有。 你对战曹操,我难道就只在后面躲着不战吗?我在江陵守了三个月,拖延了曹操三个月的时间。 要不然曹操早就率大军前来此地了。 你说你丢了江夏许多县城,我还丢了江陵这座坚城呢! 你说你伤亡惨重,我也是损兵折将,大家现在是盟友,都别诉苦,该想想怎么击败曹操才是真的。 满腔理由都被堵在了肚子里,鲁肃有些郁闷,目光却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语的诸葛亮。 心里不禁想着:“刘玄德乃仁德之君,言辞如此犀利,料是孔明教他,只是主公和公瑾有命,我岂能推脱? 然公瑾欲以曹操消耗刘备,我江东作壁上观此计果然可行乎?或可先问问交州之事,若是果如子山所言,便向皇叔讨要却也不妨。” “如今曹操陈兵江岸,必欲大举进攻江南,皇叔与我主联盟,应共商破曹良策,不知孔明有何计策?”鲁肃却是直接将话提到诸葛亮。 还想沉默?我叫你避无可避! 可是刘备却插口道:“如今曹军船只不足,水军生疏,又兼冬冷天寒,曹操如何肯在今日进攻? 子敬可教吴侯安心,尚可等一二月,曹操不虑其他,亦要虑粮草之事也。” 鲁肃看了看刘备,见其说完便即正襟危坐,再看诸葛亮时,只是低头凝视手中羽扇,却不看他也不说话,也不知道那羽扇有甚看头。 在江东你不是挺能说的吗?我到这里你怎么突然哑巴了? 说话呀?大家一起约定去对战曹操啊!然后这边我可指挥不动公瑾,只能你们自己上了。 可是刘备和诸葛亮两人却压根不接茬,倒叫鲁肃无奈极了。 总不能直接和刘备讨论破曹之策吧?刘备一句话就可委婉拒绝——“子敬且容我与众将商量一番便前往江东约定吴侯如何?” 没办法,高度不同,刘备作为主公完全可以跨过鲁肃。 鲁肃不敢说,如果他这样说了,恰好刘备也如他所料的那般回答,那么自己就算是把话说死,只好告辞回去了。 算了,先问问另一件事吧! 反正他也觉得两人才刚结盟就这样出卖盟友,坐看盟友先去送死的计策确实有些不妥。 “皇叔日前在长沙,可知交州之事乎?” 第109章 欲问交州诘难多 刘备满脸“疑惑”地看了一下诸葛亮,随后又看向鲁肃:“子敬所说是何事?是近日与士燮交战,收取郁林、交趾二郡之事乎?” 鲁肃摇了摇头:“郁林与交趾二郡当时商谈之时便是皇叔之地,肃怎敢置椽?肃所说之事,是苍梧、合浦两郡归顺皇叔之事。” 刘备“震惊”道:“有这样的事?” 看向诸葛亮的目光里充满了质问,这种表情让一旁的鲁肃都看的有些恍惚。 “仲邈在交州做什么?军师可是你安排的?” 诸葛亮起身淡淡地回道:“仲邈在郁林、交趾与士燮交战之时,合浦的士壹率兵增援士燮,而吴巨因与主公有旧,也率军声援我军。 过后我军止得之前约定的郁林、交趾二郡,我军与士燮交战,那士壹作为合浦太守,怎肯归顺主公? 而苍梧料是因为率军声援我军之事,倒叫子敬误会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几个小家伙在那边瞎搞什么,还不将兵赶紧派回来,平白无故叫江东盟友误会我等。” 刘备怒气冲冲地斥责道。 “好叫主公得知,我军并未进入合浦与苍梧两郡,而是随仲邈返回交趾、郁林安营,以防备士燮反扑。 如今合浦、苍梧两郡并无我军,不知子敬此言从何而来。” 当然是听歩骘说的。 看着刘备在荆南那么大的动作,孙权也不甘寂寞,任歩骘为南海太守,令其派兵攻取南海并苍梧、合浦三郡。 南海郡一直都在孙权的计划之中,近些年也在逐步侵蚀,兵出之时,南海尽下,随后指向合浦和苍梧二郡。 但进入两郡之后,却遭到了迎头痛击,歩骘调查一番便禀告孙权,言道两郡已归顺刘备,郡内更有刘备大军。 孙权大怒,便欲问罪刘备,但现在是双方结盟的关键时刻,被周瑜劝住,便叫鲁肃来向刘备讨要。 听鲁肃如此一说,刘备旋即皱眉问道:“不知合浦与苍梧两郡兵力如何?着甚军装?打甚旗号? 吴巨与备是弟是友,却非备之下属,备亦想过令其为备效力,然其不允,言道:‘为大汉守此交州,怎能私自予人?’ 备闻其言,便不再言效力之事,故苍梧实不属备,而合浦又在敌对之中,还望子敬如实上告吴侯。” 鲁肃想着歩骘的描述,缓缓说道:“兵力虽是不多,且着装、旗号各异,但步子山言其无论是队列,亦或是战阵,战法尽皆相同。 战斗之强,也是前所未见,两郡各为其守,如何有如此之多雷同之处?不可能有这般巧合吧?” “你说这个呀?”刘备恍然:“前番时间,吴巨书信往来言道备之练兵颇精,求备派数名士卒前往助其操演, 想是练兵有成,吴巨助我军作战之时,见士壹败退,合浦无兵可守,便侵占合浦,定是如此。” 说罢,刘备还重重地点了点头,对自己的这番推理很是满意。 鲁肃也有点懵,难道刘备说的果然如此? 步子山那么笃定的事情难道竟也是他的推理不成? 他在书信之中也确实没有说有什么证据,毕竟人家没打旗号,没穿军服,你怎么敢肯定就是刘备的军队。 鲁肃迟疑道:“两郡之内果非皇叔麾下?” 刘备斩钉截铁地回道:“却非备之下属,若子敬不信我可派人随子敬一同往苍梧郡问询吴巨。” “这倒不用。”鲁肃回绝,孙权也不知派多少使臣前往苍梧劝其归顺了,但吴巨却铁了心的就是不降。 所以不管是不是他做的,前去问询都没有意义。 “若果非皇叔麾下,那我主便发兵征伐,还望皇叔莫忘前日之盟约。” “不会不会!子敬尽可攻伐,我定两不相帮,我劝吴巨不听,然其却为我友,若被吴侯击败,还望留其性命,送回荆州,备感激不尽。” 说罢,朝着鲁肃深深一拜。 这番作态,倒是给鲁肃搞的彻底蒙了,刚才还以为这俩在演自己。 可是现在看起来好像并不是自己所想象中的那样啊。 刘皇叔这番作态,看来两郡的事情真的和他无关。 或许真如刘皇叔所说,是那吴巨令皇叔麾下军兵助其练兵,所以才让步子山有错觉吧! 鲁肃赶紧回礼:“不敢不敢!皇叔乃仁德之人,吴侯亦非擅杀之主,吴巨乃当世名士,我主怎可轻动刀兵,妄杀名士耶! 实是合浦与苍梧吾主有非取不可的理由,还望皇叔恕罪,想来皇叔日后征伐曹操,亦不欲背后不安吧。” 不知为何,鲁肃感觉自己说这话的时候,诸葛亮好像轻哼了一声。 声音很轻,等到鲁肃目光转过去的时候,诸葛亮又在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羽扇。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这些时日面对曹操大军,已是焦头烂额,想是休息不足眼睛也花了不成? 送走了鲁肃,主臣二人相视而笑,刘备问道:“两郡足可安守乎?可需再派兵前往?” 诸葛亮阻止道:“交州毕竟炎热,如今隆冬,天气尚可,待得盛夏之时,彼之土人亦难受其热。 孙权大军在北以抗曹为先,步子山率兵必然不多,不然大军横扫两郡即可,安用叫子敬前来为说客也? 如今兵力已是足够,以元直之能,便是亮提兵去,也得破费一番手脚,何况歩骘否? 又有子龙在北,道荣、仲邈在西,主公当可无忧。 且交州四郡已行刘子初之策,料想参军土人甚众,又用亮之练军之法,待明年彼已成精兵,主公只需派一大将督土兵守之即可。 非当地士卒便可令其北撤,谋夺江北并西川之土也,曹操才是主公的大敌。” 刘备点点头:“只能暂时委屈元直、仲邈等人了,待其北归备定当重赏之,不负三军之劳苦也。” “众将投效主公,乃因主公之仁,非为眼下之功,若彼目光短浅如此,日后怎能随主公席卷天下,兴复汉室,青史留名焉?” 刘备闻其言,忍不住哈哈大笑:“军师知备之心意也。” 随后又问道:“然子敬此来,问抗曹之策,何如?” 第110章 豪情对酒且当歌 “日前曹操吞并江陵,与我军交战,江东无忧,然今主公已弃江陵,曹军席卷江夏,吞并三江口,江东亦在大军笼罩之下。 江东欲坐山观我军与曹军相争之事已然不可行,便遣子敬催主公出军,欲行前日之事,呵呵…… 亮当日力劝主公放弃江陵,便是欲将祸水东引,如今怎能轻易献策出兵,向日留士元在彼,便欲使其为孙权献策。 令孙权出兵与曹操相争,孰料周公瑾还不忘拉着主公,真是个麻烦的对手。” 想到周瑜那绝世无双的淡然面色,诸葛亮有一瞬间的失神,要让他像梦中那样身死,若不然江东必成大患。 随即又说道:“我等如今在江南戍守三处,一为江陵,二为巴丘,三为夏口。 如今江陵有云长并翼德等人守之,巴丘已令文长前往,并以他为主,封公子、傅士仁为副守之,夏口有仲业、苏飞守之。 更有兴霸游弋长江之中,防备曹操,我等便可以夏口为主,主攻,其他两城为辅,主守。 如此,以夏口之兵多次北出对战曹操,其他两处则偃旗息鼓,曹操的重心便彻底转移到此。 江东想要暂避兵灾亦不可为,而主公却可以静制动。” “善!”刘备抚掌大赞,军师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算计别人,碰到他,江东可是倒了大霉了。 你孙权出招,我刘备接住了,现在军师出招,你江东接不接得住? 老老实实地和曹操厮杀吧。 诸葛亮此时却又想到那个人,虽然自己的阳谋令江东需要正面应对曹军。 但以曹军的现状,那个人不管怎样都是能击退曹军的。 江东之地,若想取之,只能等那个人死了才行。 希望士元能在江东借机将他弄死吧! 诸葛亮苦笑,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是等到将曹操击退,再来考虑江东的事情吧。 鲁肃回到江夏,便作书送于柴桑,对孙权说如此。 孙权拆信见罢,轻哼一声:“子敬何其忠厚也?那大耳儿如此敷衍之语他竟然当真也?” 随即令人召来周瑜,将鲁肃书信示之,周瑜轻轻一笑:“交州之事虽是子山推论,然观子敬所言, 刘备与诸葛亮竟然如此作态,交州之事已经昭然若揭,必是刘备所为。 只是他却有何等自信,竟不惧步子山也?苍梧、合浦两郡不知派谁为守?” 孙权气道:“子山已派人暗自调查,不过大耳儿麾下就那几个人物,如今或在大江沿岸,或为四郡为守, 却还有何样人才敢委之以大任也?莫非是新近招募亦或是暗自培养的大才?” 说罢,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现在培养一个大才哪有这么容易。 估计是刘备见无人可用,便在四郡搜刮人才,以为己用,然步子山可是文武全才。 孙权摇了摇头,不再多想:“便令步子山调查清楚就进攻两郡吧,这大耳儿先违背约定,夺我两郡之地,日后我必后报之!” 周瑜道:“虽是刘备背约,然如今主公之大敌乃是曹操,望主公以曹操为重,待击退曹操之后再图谋交州之事。 到时,瑜自有良策更住主公取荆州之地,报主公今日之仇。” 他生怕这个主公分不清主次,现在就要找刘备报仇,要知道孙刘联盟虽然现在是以孙为主,但刘备同样不可或缺。 周瑜还打算交战的时候用刘备的兵力消耗曹操呢! 好在孙权的隐忍功夫还是很强的,他笑着宽慰周瑜道:“公瑾之言,孤岂不知,望公瑾尽快击败曹贼,以全江东之地。” 周瑜微微一笑,执手施礼,如此云淡风轻的作派,叫孙权大为放心。 不仅江东的女子喜欢周瑜的这种作派,就连孙权,也是极为欣赏。 这种神仙人物,才是辅助我孙权争夺天下的良臣啊! 曹操尽夺江北之地,大军陈兵江岸,在乌林扎寨,绵延几十里,一望无尽,蔡瑁处也有利好消息传来,大船已打造四百艘,共打造战船两千艘。 而在打造战船之余,亦在帮曹操操演水军,如今不能算是十分精通,也可称之颇为熟练了。 果然,不逼一把都不知道自己的下属有多强大,哪怕是废物如蔡瑁。 若以这等速度,春暖之时,战船已足,水军亦成,便可大举进攻江南之地了。 可他却不知道蔡瑁为了曹操的将令可是极力压榨荆州黎庶,并拿出不少家私这才赶上这等进度。 便是这等速度,蔡家的家私已经消耗三分之一了。 若再这样赶速度,以蔡家的家私也承受不住。 但如今的蔡瑁却已被架在火上,不能不继续大出血帮曹操搞定战船和水军之事。 便连族中子弟部曲也尽数派来训练水军,有名为蔡中、蔡和者便于此时没入曹军。 希望丞相能看在蔡家如此尽心尽力的份儿上,日后多加重用,蔡家再上一层楼从荆州闻名的世家变成闻名天下的世家指日可待! 蔡瑁是小窃喜,曹操则是大豪情,虽未及春耕,荀彧却源源不断地将粮草运到前线。 有此“萧何”,何愁天下? 他心情大好,会众将聚饮,三杯下肚,拔剑往南遥指:“周郎周郎,克日必亡!孙权孙权,立时长眠! 刘备刘备,只会垂泪!关羽关羽,早日还许!” 念罢,又与众将饮之,只觉胸有万言,不可不抒,长剑不甚趁手,便取马槊舞之。同时口中吟道: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短歌行》一出,一时之间,赞者甚繁!曹操本就以文才着称,此诗更是壮怀激烈,令人忍不住击节称叹。 见众人都纷纷称赞,曹操更觉心满意足,将手中长槊置于地下,抱起酒坛直接饮了起来。 “丞相壮哉!”一众武将真是爱煞了曹操的这种豪放的作派,也都纷纷效仿之,不用碗盏,皆举起酒坛牛饮了起来。 第111章 吕蒙中箭毒伤重 随着年关过去,天气渐暖,曹、孙、刘三方大军开始慢慢汇聚。 曹军势大,分为两座大营,由汉水分隔开来,汉水之东大寨立于石阳,由满宠负责亲自统领。 而汉水之西的营寨在江北从汉阳至乌林,密密麻麻皆是曹军。 而孙权大军屯于樊口,于屯于夏口的刘备军成犄角之势。周瑜则率一部西进至沙羡屯住。 孙刘两方兵力犬牙交错,却互不干涉。 而刘备方的兵力除了夏口的这一部与孙权一道作战外,在巴丘筑巴陵城的魏延部、以及在公安筑城的关羽部全都没有任何动作。 对此,曹操也不以为意,他令夏侯惇领五万大军守江陵,只要江陵不失,他的后路就不至于被截断。 天渐渐地暖和起来,而曹军也开始了各种不良的反应,特别是从北部来的北方士卒。 行于水上晕头转向者有之,上吐下泻以至于生病者有之,更有身上溃烂、以至于身死者。 水土不服、疫病,是异地作战的最大杀手。 曹操眉头深皱,望向对岸,一面周字旌旗随风招展,难道大军只能在此而返了吗? 不,绝对不可能!一定要在这之前将孙刘联军击溃,为下一次全面进攻江南奠定基础! 待蔡瑁领兵至,便以其为先锋,于禁、毛阶领后军,渡江南来,正逢东吴水军,为首一员大将,坐在船头上大呼道: “吾乃吕蒙是也!谁敢来与我决战?”蔡瑁便令其弟蔡埙前进。两船将近,吕蒙拈弓搭箭,望蔡埙射来,应弦而倒。 吕蒙驱船大进,万弩齐发。曹军不能抵挡。右边蒋钦,左边周泰,直冲入曹军队中,吕蒙等三路战船,纵横水面。 周瑜在南岸见之,又催船助战,刘备军本在夏口,张允水军却在长江东西往来,见之,亦发军作战,两方围攻之下,曹军死者不计其数。 吕蒙在前军士气大震,驱船再进,却不防一记冷箭射出,正中肩胛,被部下所救。 周瑜虽得利,见吕蒙受伤,不敢久持,又恐寡不敌众,遂下令鸣金,收住船只。 张允军得了一利,见周瑜军退,也在退去往夏口去了。 曹军败回,曹操心情烦闷,便唤蔡瑁责之:“东吴兵少,反为所败,是汝不用心耳!” 蔡瑁惶恐:“荆州军久不操练水战,如今只能说堪堪熟练,如今更是远来,体力不支,青、徐之军,又素不习水战,故尔致败。 今当先立水寨,令青、徐军在中,荆州军在外,每日教习精熟,方可用之。” 曹操轻哼道:“你既为水军都督,可以便宜从事,何必禀我!” 于是,蔡瑁便沿江一带分二十四座水门,以大船居于外为城郭,小船居于内,可通往来,至晚点上灯火,照得天心水面通红。 周瑜回到沙羡,令医者探视吕蒙,道:“箭上有毒,必以药石内服外敷,更需将养百日,不可再上阵杀敌。” 周瑜面上不虞,如今方得一场小胜,却伤一员大将,真是出师不利。 随后令医者为其医治,送往樊口养伤。 心里却是暗思破曹之策。 却说张允领军回夏口,见刘备诸葛亮,细禀战情。 诸葛亮问道:“吕蒙果真中箭?” 张允笑道:“军师请放心,那吕蒙冲在最前方,我等不可能认错,为了寻他,还往曹军阵中冲杀一阵,折了不少弟兄。 只是可惜,没有当场射死,被救下了,其他水将却不像吕蒙这般无脑,不便寻之,如若不然,连同周瑜都是一发毒箭射杀了,岂不美哉。” “没射杀亦不当紧,箭上所淬何毒?” 张允嘿嘿一笑:“无甚毒药,只是在金汁里细细煮过几遍罢了。” 诸葛亮亦笑:“如此即便当时不死,也只不过多迁延些时日罢了,我本欲士元行此事,故留他在江东。 却不想江东防备如此严密,倒叫士元无有可趁之机,令你得了这份功劳,只是射伤盟友大将的事现在却不能声张,亦不能为你赏功。” 张允道:“允随主公征战,已是邀天之幸,怎敢贪功也!” 刘备道:“功赏过罚,公信不必如此,可安心杀敌,为我大汉多立功勋。” 张允拜道:“属下得主公一句,已抵万金之赏!” 三人笑了一番,刘备问道:“这吕蒙何许人也?怎得军师如此看重,不惜在战阵之上射杀耶?” 听闻吕蒙重伤,诸葛亮只觉得梦醒之后心中块垒顿消,说不出的通畅之感。 实非他诸葛亮小肚鸡肠,实在是梦中之事这吕蒙太过无耻! 若战场之上,真刀真枪,被其杀死,诸葛亮倒也不至于如此生气,正如徐晃在樊城击败关羽,自己也被曹真、司马懿数次阻于祁山。 无他,正面胜负,败亦败的心服口服,见其正面作战,却已盟友身份从后偷袭,为人不耻也。 关键在梦中,这不是江东第一次做偷袭的事情了。 刘备还在进攻西川的时候,江东就用偷袭的方式得到了长沙、桂阳、零陵三郡。 还在这个期间,劫走了孙夫人,甚至连年纪尚幼的阿斗都想要一起挟持,当时的孙刘联盟几乎破产,刘备都想回身征伐江东了。 但却还要和曹操争夺汉中之地,所以这一次刘备忍了,将三郡割让给了孙权。 这就是孙刘平分荆州的事情。 但没想到孙权还不知足,竟然还要全据荆州。 简直是贪心不足,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吕蒙! 偷袭荆州不说。竟然还将关羽杀害,这是和大汉不死不休,绝无缓和的可能了。 虽然杀了关羽夺了荆州之后不久吕蒙就病死了,但诸葛亮等不及了,现在就想让他死! “如无此意外,那吕蒙料可成为江东都督。” 这一番话倒叫刘备都为之正色,吕蒙现在不过是一普通水将,有用则已,可是在诸葛亮口中竟然可成为江东都督? 周瑜之后必为鲁肃,这几乎是江东众人的共识,现在诸葛亮这样说,岂不是说周瑜、鲁肃过不几年便死? 第112章 庞统出言计若何 刘备虽然狐疑,却也知道诸葛亮算无遗策,也不再多问,只是问道:“军师,我们下一步该当如何?” 诸葛亮答道:“如今大战将起,夏口非久留之地,主公可与亮先往巴丘监筑巴陵城,便在彼处屯住。 可北拒曹而东防江东,可留仲业并苏飞在此,一方面为麻痹曹操与孙权,另一方便也是待合适时机断了孙权西进与东退之路。” 随即唤来文聘与苏飞二人,道:“如今夏口有兵一万五千余人,吾再予你五千人,你等可大张旗鼓,打主公旗号,并鼓噪进攻曹操。 然只需骚扰即可,切勿拼杀,待主公破曹,北岸必火光滔天,你等可弃夏口,立时分兵西进占据州陵并竟陵,若江东兵至,汝等可拦截之。” 州陵地属南郡,毗邻长江与江夏郡,可谓是拦阻东吴西进的桥头堡。 竟陵毗邻汉水,虽属江夏,却在汉水之西,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更是曹操于水上联通南北的必经之所。 一旦占据,往东可防备孙权,往西可夹击江陵,且料想城内必多辎重物资。 曹操一败,夏口便彻底陷入孙权的包围之下,再占此地已无大用,不如及早弃之。 文聘、苏飞领命而去。 诸葛亮又道:“周瑜已屯沙羡,主公可借劳军之名,前往沙羡,如今士元亦在彼处,可迎回士元,而后我等便可回巴陵城坐看周郎破曹。” 刘备欣然应之。 却说周瑜得胜回寨,犒赏三军,一面差人到吴侯处报捷。 只是吕蒙中箭,此胜略有瑕疵,当夜周瑜心中喜忧参半,登高观望,只见北岸西边数十里开外隐隐火光接天,知道是曹军乌林大寨,心中更是烦闷。 虽是不惧曹军,但曹军势大,想要尽数破敌,却也非常困难。 水军又有蔡瑁为督,他虽是世家子弟,却也并非一无是处的纨绔,对于水军却也颇有建树。 若不然也不会在荆州身居高位,现在还能被曹操如此倚重。 现今水寨建的如城池一般,极难攻破,却是如何破之? 若再令蔡瑁训练下去,那曹操的水军都或可真有一战之力了。 该如何尽快一战击破曹军? 历来以弱胜强者皆需借势,常言道:水火无情,故欲破曹军如此规模之大军,需借水火之势。 今在大江之上,水势已成,却如何借得火势? 心中烦闷之时,便唤来庞统商议计策。 庞统虽前番与诸葛亮出使江东,然而却是诸葛亮一直主事,庞统的存在感并不高。 但周瑜从来没有小看过他,每每与之论事,庞统都能献出良策,令众将击节称赞。 周瑜还多次透露出招揽之意,然而每次都被庞统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 如此数次,周瑜已知庞统心思,也知道自己操之过急,同时也更加佩服庞统了。 不仅仅是他的急智,更因为他的忠心,所以在周瑜决定西进之时,便带庞统在军中,参赞军机。 这次事有不顺,便招来庞统相商。 庞统坐于案前,一边听周瑜说完了事情,一边也在帛布上画上了曹军大寨的大概图形。 周瑜见之,瞳孔紧缩:“这是士元听瑜之所言便画出来的?” 庞统微微抬头,看了周瑜一眼,心里暗想:“怎么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才哪儿到哪儿,只是一个草图罢了,就能这么惊讶? 若是孔明在此,那便不是草图,而是更加详尽的图形了,岂不是让你更加惊讶甚至遭受沉重打击?” 刹那间,庞统仿佛从周瑜身上看到曾经的影子:“周瑜已是天下一流人物,然而现在和孔明相比,却是略有不足啊。 只是现在的孔明还在藏拙,潜龙在渊,未能展翅,若其一飞冲天之时,周瑜是不是该发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非也,统往西南而去,有一山,名曰赤壁,登高可见曹军乌林营寨之行事,江面更是开阔,故有所印象。” 听庞统如此解释,周瑜这才了然:“原来如此。” 但心中的波澜依旧未去。 画出图形有多么难,周瑜是知道的,但庞统好像表现的很随意,解释也很轻描淡写。 如果不是他装模作样,便是这件事情在他看来真的就是一件小事。 一个诸葛亮,一个庞统,有这两人在刘备手下真的是很难不令人头痛啊! 周瑜下意识地揉了揉脑袋,北面的曹操他还没这么担心,但是眼下形势比自己弱的刘备却是让他忧心不已。 如果再放任刘备这般经营下去,那才是他江东扩大国土的最大阻碍。 若不然,便硬留庞统在此地,刚好刘备和诸葛亮也在夏口,到破了曹操的时候一并除之,以绝后患!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周瑜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变得如此狠毒了? 想那刘备,往日在许都的时候,曹操都不敢贸然除之,我主若除刘备,荆州必乱而投曹操而非吾主。 吾这不是为曹操铺平收服荆州之路耶? 虽及时按下心中所想,但那一闪而过的杀意却被庞统精准捕捉到,双眸微微一冷:“想杀我,哪有那么容易!” 除了没有防备当初在诸葛亮手里折过那一次,至此之后,老庞可谓长了百八十个心眼。 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现在庞统可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 “要不是留着你破曹军,便按孔明之意早就将你干掉了。” 想到这儿,庞统牙花子都疼,诸葛亮留给自己的名册上面的四个名字好像现在就只有一个吕蒙中箭。 其他的还都安安稳稳的,诸葛亮留下的三个锦囊也拆了两个,第一个锦囊是献计。 这让庞统在江东众将面前着实高调了一把,也让江东众人对庞统的态度大为转好。 看看时日,也差不多了,于是庞统便取出第二个锦囊,只见上面写了八个字:“赤壁鏖战,铁索连环!” 赤壁的对岸便是乌林,是曹操大寨之所在,诸葛亮将之选为战场,只因其江面开阔,曹操的战船若被铁索锁在一起,亦能摆开。 第113章 江东苦肉计将开 赤壁鏖战庞统已知其意,所以在今天周瑜找他议策的时候他便委婉地提了一下。 而铁索连环他却一直不得其意,等到了赤壁观察曹营的时候他才明白了诸葛亮的意思。 同时也不禁更加佩服诸葛亮,他到底还有什么不知道,还有什么料不到的? 也罢,就不和他比较了,我也只能望其项背了。 “如此船城,甚为坚固,极难攻打,需用火攻方可付之一炬。” 周瑜微微一叹:“我亦知矣,然大江之上,如何却能在曹营之中放这一把大火也?” 庞统微微一笑:“必使人诈降之,便率数十条小船载装载芦苇干柴,灌以鱼油,上铺硫黄、焰硝引火之物。” “大江面上,一船着火,余船四散,如何能付之一炬也?” “便叫曹操将船钉在一处即可!” 周瑜听后,顿觉可笑,那曹操是你儿子不成,你叫他钉在一处,他便钉在一处耶? 却听庞统继续道:“某听闻曹操帐下有一名士,乃九江人,姓蒋名干字子翼,往日与周郎相熟。周郎可使人不作署名以密信付之。 言道大江之中,潮生潮落,风浪不息,北兵不惯乘舟,受此颠播,便生疾病,若以大船小船各皆配搭,或三十为一排,或五十为一排。 首尾用铁环连锁,上铺阔板,休言人可渡,马亦可走矣,乘此而行,任他风浪潮水上下,复何惧哉?蒋干见之,必献于曹操以为己功,如此岂不大事可成?” 周瑜闻言,不由问道:“士元怎知我与子翼相熟耶?” 庞统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我知道个鬼嘞,还不知孔明告诉我的,我都不知道蒋干是谁! 管他呢,既然你问了,就按照孔明所说,推给鲁肃便了。 嘴上说道:“与子敬谈论江北之事时,子敬说与我听的。” 周瑜闻言,也没多想,又问道:“然其诈降之人,士元可有人选?” 庞统说道:“须得江东忠心老将,若不然,诈降变成真降,岂不害了接应之军?还望都督自裁。” 周瑜点头称是:“士元今日献策有功,我定禀告吴侯,日后论功行赏,士元当居首功!” 庞统微微一笑:“我主与吴侯为盟,此统之份内之事,怎敢居功?” 得此妙计,周瑜心中大喜,虽然招募庞统他仍旧果断拒绝让周瑜有些不喜,但却不以为意,脑中构思着庞统所筹之策,并将之完善。 为江东忠心之老将,莫过于程普、黄盖、韩当三人,这都是当年孙坚在的时候便跟着的老将。 然程普资格老,又向来有些不服周瑜,如今更是自己之副,哪有副都督去诈降的? 韩当勇猛,还要做破敌之用,诈降只得选黄盖了,周瑜瞬间就确定了诈降的人选。 随后便令人作书,秘密找到蒋干,言是他故人,特来为其献晋身之机。 蒋干有些奇怪,自己的故人有谁能为自己献晋身之机的?虽然奇怪,但还是打开了密信,一看之下,欢喜不已。 立即跑到曹操帐下献计,曹操听罢,顿觉有理,赞道:“非先生良谋,安能破东吴耶!” 蒋干随即谦虚道:“干在丞相帐下,寸功未利,今见丞相愁心水军,便献此愚浅之见,丞相自裁之。” 曹操即时传令,唤军中铁匠,连夜打造连环大钉,锁住船只,诸军见之,俱各喜悦,均道丞相高见! 不久,周瑜在南岸见之,面上冷笑不已:“几十万曹军如今一旦当休!”便开始计划诈降之事。 忽然旗角刮起一角,略过周瑜脸庞,周瑜眉头一锁,如今正是西北风,即使诈降之事成行,偏逢逆风。 人借火势,火却需借风势,若是逆风,如何烧到北岸? 而庞统此时也接到消息,刘备并诸葛亮要来沙羡劳军,并要带他一起离开,他便将诸葛亮的第三个锦囊拆了开来。 只见上书十六个字:“欲破曹公,益用火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庞统哈哈一笑,多智者近乎妖! 孔明既然早已安排,那这第三个计策便不用我来说了,只将孔明推出来便是了。 于是,便将锦囊中所书献给周瑜,周瑜正为此事忧心,见之又惊又喜,急问庞统有何妙计。 庞统道:“统不知,只见周郎如此,便知周郎所忧,故此言之。” 此话一出,周瑜有些失望,莫非要等到东风起时,方可破曹?然却如何做得备细?以至于诈降和东风都能赶在同一天? 却听庞统继续说道:“若孔明在此,当可知之,他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当解周郎之惑。” “却不知孔明何时能来?” “孔明与主公本在夏口劳军,如今安排已定,听闻周郎已屯沙羡,便来劳军,数日内便到,周郎诈降之计当可速行!” “善!”周瑜不知为何,对那个没见过几面的诸葛亮竟然如此相信,庞统说他有办法,他便信了。 庞统说他数日内便到,让他赶紧落实诈降之事,他也相信了。 当夜,便遣人寻黄盖,两人在帐中密谈,不久,黄盖出,径直回营不提。 黄盖现任东吴粮官,第二日便令缩减军粮,将士告到周瑜处,周瑜大怒便升帐点将,来寻黄盖的不是。 问黄盖道:“如今吾受吴侯之命,领兵抗曹,汝乃监粮之官,如何敢缩减粮草?” 黄盖不忿道:“曹操大军南下,已有三月有余,你却如何破的?我常劝你曹操在江陵围攻之际,便溯流而上分取竟陵、宜城并襄阳诸城。 你却不听,便道令刘玄德消耗曹操,徒耗粮草,如今曹操大军在彼,粮草不足,你却来怨我?我不缩减军粮如何撑的日久?” 周瑜亦大怒:“今日审你克扣军粮之事,你怎顾左右而言他?那曹操乃多疑之人,你之谋怎可瞒他?一弄险之计吴侯不纳,你竟胆大妄为克扣军粮? 竟还敢言是为大军?分明是发泄心中私愤,引得我大军军心慌乱,你便好投靠曹操!左右给我拉出去斩之!” 黄盖哼了一声,不屑道:“吾自随破虏将军,纵横东南,已历三世,那有你来?你周瑜不过一孺子也,怎生为督,却又怎敢杀我!” 第114章 阚泽持书至北来 周瑜闻言更怒,冷哼道:“吴侯有命,任我为督,军中之事,准我便宜行事!”随后喝令速斩。 凌统急上前劝道:“公覆乃东吴旧臣,望宽恕之。” 周怒喝道:“你何敢多言,乱吾法度!倘若黄盖降曹,凌公绩你可敢作保?”先叱左右将凌统乱棒打出。 众官皆上前求情:“黄盖之罪固然当诛,然其亦是为我军思虑,望都督宽恕,权且记罪监押,破曹之后,斩亦未迟。” 周瑜余怒未息,只是不允,众官苦苦告求,同为三世老将的程普与韩当二人也出面求情。 周瑜道:“若不看二将与众官面皮,决须斩首!同为老将,程将军和韩将军怎不出此抱怨之言?偏你倚老卖老!” 命左右:“拖翻打一百脊杖,以正其罪!”众官又告免,周瑜推翻案桌,叱退众官,喝教行杖。 将黄盖剥了衣服,拖翻在地,打了五十脊杖。众官又复苦苦求免。 周瑜跃起怒指黄盖道:“你小觑我不过见我年轻而身居高位,今日先饶了你,若再有怠慢,我定斩不饶!” 众官扶起黄盖,只见黄盖背上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崩流,扶归本寨,已是昏厥几次。 心中都大为不忍:“黄将军如此年纪,不过抱怨几句,都督怎生这般狠心。” 只有庞统连连点头,阚泽冷笑不语。 当晚,阚泽在众将探访过后方才去探望黄盖,黄盖闻听阚泽此时来到,心念微动,便叱退左右。 阚泽笑问道:“公覆此举莫非苦肉计,而欲诈降乎?” 黄盖吃了一惊,问道:“德润何出此言?” 阚泽道:“我知军中遍布曹军细作,公覆此举皆为取其信耳,然却休要瞒我,我见公瑾今日如此突兀, 已料到八九分,又见士元在旁,却不相劝,他平时与武将熟稔,因公之故乡在零陵,更与公覆相厚, 如今却只是连连点头,吾便确定此乃公瑾与汝之谋也!” 黄盖问道:“你既已看破,不知此计可瞒得过曹操。” 阚泽笑道:“放心,营中除我外能看出此计者并不甚多,我亦是知公瑾与士元平日行事,今见两人皆有异常方可确定。 而曹操远在大江之北,非亲眼所见,如何知道详细,必从细作书信中方能得知,那些细作见你被公瑾如此责罚,如何不信?” 黄盖闻言便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唉!黄某受吴侯三世厚恩,无以为报,公瑾寻我密谈,我当即允下,以破曹操。 吾虽受苦,亦无所恨,吾遍观军中,无一人可为心腹者,惟公素有忠义之心,敢以心腹相告。” 阚泽道:“我已知矣,无非是往曹营献诈降书耳,我今来此,便是应下,不然今日便不来也。” 黄盖哈哈一笑,随即牵动伤口,只疼的龇牙咧嘴:“感念公之高义!来日再当拜谢。” “无妨,皆是为我江东,怎敢言谢!只是此事不可缓,即今趁夜便行。” 阚泽接过书,便连夜扮作渔翁献书于曹操帐下。 曹操见书,将信将疑,信的是江东每每有人叛逃,不绝如缕,就连当年在官渡对阵袁绍的时候, 不也是因为许攸来投,献计截断了袁绍的粮道,才能取得胜利嘛! 疑的是黄盖乃孙坚时候的大将,便连这等老将也要投降,到底是江东不得其心,还是我曹操魅力太大? 曹操于几案上翻覆将书看了十余次,忽然拍案张目大怒斥阚泽道:“黄盖用苦肉计,让你来下诈降书,就中取事,却敢来戏侮我耶!” 便教左右推出斩之,左右将阚泽簇下,阚泽面不改容,仰天大笑。 现在不笑不行啊,曹操要么是考验自己,要么是来真的,不管怎样,都先大笑一番,先诈他一诈,若真要杀自己,那死便死了。 这也是黄盖为什么选择阚泽来帮他下诈降书的原因,因为他知阚泽其人,好口才,善辩论,有胆气,不怕死! 果然曹操见其大笑,便令军士领回,叱道:“吾已识破奸计,你何故大笑?” 阚泽心中一松,却面不改色:“吾不笑你,吾笑黄公覆不识人耳。” 曹操道:“何不识人?吾自幼熟读兵书,深知奸伪之道。你这条计,只好瞒别人,如何瞒得我!你既是真心献书投降,如何不明约几时?” 阚泽听罢,哂笑道:“岂不闻背主作窃,不可定期?倘今约定日期,急切下不得手,这里反来接应,事必泄漏。 但可觑便而行,岂可预期相订乎?且黄将军今日重伤,却不知何时可下地行走,如何定的日期?你不明此理,欲屈杀好人,真无学之辈也!” 曹操闻言,改容下席而谢道:“曹某见事不明,误犯尊威,幸勿挂怀,若二人能建大功,他日受爵,必在诸人之上。” 阚泽道:“某等非为爵禄而来,实应天顺人耳,然江东众臣,皆北望曹公而不敢来降,独我不惧死也!” 曹操也打探过江东的事情,听闻刚开始的时候以张昭为首的文臣谋士确实都劝孙权投降。 后来却被孙权喝令不可再言,便令周瑜为都督对抗朝廷大军,阚泽如此之说,他心中更喜。 不一会儿,有近侍入帐,在曹操耳边私语,随后将数张密书呈上,曹操观之,脸色颇喜。 阚泽心道:“这肯定是江东的细作来报公覆受刑的消息,曹操便确定我投降是为真实也!” 曹操道:“烦先生再回江东,与黄公覆约定,先通消息过江,吾以兵接应,江东还有北望王师者,先生可一并联系,日后操再为先生请功。” 一件事情往往在快要成功的时候最容易失败,因为这个时候最容易掉以轻心! 如果听闻曹操所言,阚泽便急着回去,那曹操会不假思索地将阚泽杀死。 但阚泽如何不是聪明人? “吾已离江东,不可复还,若被江东抓住,吾即死也,吾死不足惜,只是未能完成公覆所托,心有不甘也,斗胆还请丞相别遣心腹人去江东!” 第115章 诈言降曹惊细作 曹操闻听此言,再不怀疑,便劝阚泽:“无有先生在,恐事有泄漏,还望先生不辞辛劳。” 阚泽推辞良久,曹操再三相请方才愿往:“某今返回,不敢久待,即时便行,愿丞相早破周郎,吾自与同僚劝得吴侯投降丞相。” 曹操大喜,便以金帛赐之,阚泽不受:“我今降丞相,日后必有万金家私,如今丞相大事为重,如何带这般累赘也?” 随后辞去,再回军营,便见黄盖,备说前事。 黄盖笑道:“非公胆气辩才,便送了公之性命,盖今日也是徒受此也!” 阚泽道:“如今降书已毕,应早定破敌之机,以防有变。” 黄盖道:“都督自有破敌之机,德润勿忧!” 阚泽这才放心:“我今再去功绩寨中,言说如此如此!” 黄盖笑道:“公真乃大才,甚善!” 随即,阚泽便入凌统寨中,说今日之事,凌统叹而不语。 阚泽道:“如今吴侯尽信周瑜,他在军中一手遮天,我等又能如何?不如西投刘备,好在军营受这等窝囊之气!” 凌统切齿道:“我父子二人受吴侯恩宠,怎肯便降,再说,父亲乃荆州锦帆贼子甘宁所杀,如今他在刘备麾下,我怎能去投刘备! 德润莫非庞士元之说客也?既如此,且休多言,言多伤了同僚情分!” 庞统在柴桑之时,便喜欢出去瞎溜达,他是荆州名士,江东文臣也不甚厌恶他,又兼之诸葛亮留的钱财够多。 所以每日便找这些文臣名士高谈阔论,举杯畅饮,竟然连之前与之将战的虞翻也与之交厚。 两人高谈饮酒之余,还互相切磋,虞翻笑道:“我今日知士元当时过不惧我也!” 庞统亦笑:“我今日知仲翔之矛法高深也!”随后两人哈哈大笑。 交谈的多了,庞统和一众士人的关系便越发笃厚,便出言劝说投奔刘备的事情。 这下大伙却不敢接茬了,孙权和周瑜闻之,也十分头疼,刚好周瑜要将兵西进,又感念庞统之谋划,便令随行。 然而到了大军之处,庞统却丝毫不改,文臣不行,武将也行,庞统抱着贼不走空的原则。 又开始到军营祸祸起了一干武将,没事就拉着一块喝酒吹牛,谈论行军布阵之法。 如果对这些不感兴趣,那他庞士元还略会些拳脚剑术,也可切磋一二。 之后,便是那熟悉的劝投之语,只是现在大敌当前,别说刘备了,连孙权大家都有点不看好,所以没甚卵用。 故今日阚泽相劝,凌统才有如此一说,只可惜都是统字辈的,他凌统竟然打不过庞统,倒叫他羞愤异常。 如若不然,定要将那庞士元擒住打他一顿。 “那不如便北投曹丞相?公覆无端被打,他乃三朝老将,何况汝也?”说着,阚泽还轻轻捏了一下凌统的手。 凌统会意,看营帐外,果然影影绰绰,有人影在偷听,他笑道:“当初子布先生不就劝主公投降,然主公不许,我等下属又当如之奈何?” 阚泽一边说道:“吴侯亦是糊涂,如今曹丞相大军压境,想江东寥寥数万人再加刘备数万残兵,怎能相据? 我等不能改其志,可率先归入丞相,而后迎回吴侯,此亦不算背主也,只叫主公莫要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同时手上还一边在案上写道:“军中细作甚多,诈进来,顺藤摸瓜!一股脑全揪出来!” 凌统会意,却不言语,只是微微长叹。 毕竟如果阚泽一说他就投降,岂不是让人家觉得有诈,就这样给人模模糊糊的感觉才更加可信。 长叹的时候,目光撇下帐外,大步急迈,三两步便冲了出去,将那偷听之人擒住,见之,竟然是自己帐下的小校。 错愕之间,心中更为恼火,对阚泽说道:“此必周瑜派来监视我等的,如今事泄,不如杀之。” 阚泽急忙阻之道:“切莫动手,既是周瑜所派,你若杀之,周瑜必知!” 凌统道:“然不杀之,他上告周瑜,周瑜亦知,不如今日杀了,明日与丞相交战,便道此子死于阵前。” 那小校磕头如捣蒜般:“将军饶命,我非周瑜所派。” 凌统冷哼道:“休要狡辩,你今日不是周瑜所派,我亦杀汝!” 那小校道:“实不相瞒,我乃曹丞相帐下,奉了丞相之命前来打探消息,却不想便做了小校一职。” 凌统道:“汝言可真?吾不信也!” 小校道:“安敢相欺,今日见黄将军之事,我等便探查之,又见阚参谋北去之后又至此,便跟着听之。” 阚泽大惊失色:“你发现我北去了?若如此,周瑜岂不也发现了!事泄矣!” 那小校却道:“先生休慌,先生身形隐匿,周瑜岂能发现,我等自有我等的办法!” 凌统这才放下手中长剑:“既如此,事谐矣!”随后三人便在帐中商定投降之事。 阚泽叹道:“可惜我手下并无部曲私兵,不能随之投奔丞相。” 凌统道:“无妨,我手下有数百私兵部曲,可随我往投丞相。” “几百能成甚事?只能做鼓噪,却不能令其后军生乱,何用之有?我等以何建功去投丞相也?” 凌统叹道:“吴侯已将全部兵力交于周瑜,我等只有此些兵士,如之奈何?” 那小校道:“先生果有此意?将军亦且勿忧,南军如我这般尚有千人,到时皆可一用。” 两人相视一眼,都深深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震惊,没想到军中竟然混杂了这么多的细作。 “既如此,我心可安,如此人数,一发作乱,周瑜后军必乱,到时丞相可趁势掩杀!” 阚泽随即恢复了平静,现在可不是大动干戈打掉他们的时候,等到时机一到,便可聚而杀之。 随即冲凌统点点头,凌统会意,道:“既如此,且休走漏消息,只能公覆将军伤好,我等便可一发举事。 曹公可派大军接应,如此可大破周瑜!” 小校笑道:“如此却先恭喜两位立此大功,丞相必厚赏之,到时封侯拜将,莫忘提携。” 阚泽亦笑道:“我三人可共同扶持,效力丞相也!” 第116章 东风巧借七星台 三人谈罢,阚泽与凌统二人却不敢立时禀告周瑜,生怕隔墙有耳。 只归寨中写书密献周瑜,言道如此,周瑜揽毕,放于火上烧毁,心中已经了然。 翌日,人报皇叔劳军!周瑜大喜,便使人接入,相互礼毕,便寻诸葛亮问计。 诸葛亮笑道:“此事易尔,待主公劳军罢,便与都督分说。” 周瑜虽急不可耐,却也按诸葛亮要求,等到刘备分完物资,又来详询,诸葛亮道: “士元在此已然无事,便令随我主回巴丘调兵遣将,以配合都督一战破曹可乎?” 虽不愿放庞统离开,但此时周瑜却有些无可奈何,只得允之,诸葛亮送别了刘备、庞统并一众将士,这才回到吴营。 面见周瑜道:“亮虽不才,曾遇异人,传授奇门遁甲天书,可以呼风唤雨。都督若要东南风时,可于赤壁山建一台, 名曰七星坛:高九尺,作三层,用一百二十人,手执旗幡围绕。亮于台上作法,借三日三夜东南大风,助都督用兵,何如?” 周瑜道:“休道三日三夜,只一夜大风,大事可成矣,只是事在目前,不可迟缓。” 诸葛亮道:“如今是正月十八日,我便于正月二十五日甲子时祭风,至二十七日丙寅时风息,如何?” 周瑜闻言大喜,矍然而起,便传令差五百精壮军士,往赤壁山筑坛,拨一百二十人,执旗守坛,听候使令。 诸葛亮便欲辞行,周瑜亲来相送,二人共来赤壁山相度地势,周瑜忽然想起庞统前日所言,又见水面开阔,真乃用兵的好地方! 送毕,周瑜便欲回营,诸葛亮嘱道:“都督可尽快与曹操攻战几场,令其小胜,如此便可深信铁索连环之妙用也!” 周瑜称善,起而回营,便升帐对众将道:“如今粮草不济,大将亦可克扣粮草,吾便与曹操相战,看我江东健儿如何?” 众将闻之,面色皆不善,但却不敢有违,出兵在江上搦战。 待大军尽出,又令黄盖回信曹操,定于正月二十五日晚诈降曹操。 随后又使人传信于孙权,请其二十五日从樊口一同出兵,鲁肃兵出江夏,收复失地,并截断合肥之兵。 孙权统率大军便进攻庐江,随后与鲁肃一道攻略合肥。 分拨已定,便领后军随后出发。 却早被蔡瑁撞见,便驶大船截住搏杀,周瑜见蔡瑁所部并不连环,便令军士奋力攻杀,蔡瑁大败。 曹操急忙令于禁、毛阶开出连环船只,在江岸一字排开,接应败军入营便又与周瑜搏杀。 周瑜见之,只略微战一战,料战不过,便往东而退,曹操见之大喜,料大船连环,追之不及,便鸣金收兵。 至营中严加训斥蔡瑁,蔡瑁有苦说不出,只要是水军,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这样的好不,如若不然,一船战败或被烧,余船怎生逃跑? 难道坚持正确的见解却是错误的吗?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无奈,蔡瑁只好藏了本心,按照曹操的要求将所有的船只都连环上。 待到第二日,周瑜又领军来战,曹操当即排开连环船只,将周瑜杀的“大败而归”。 曹操甚是欣喜,又收到黄盖约降密信,言是二十五日到来: “吾降之时必惊动周瑜,还请丞相垂怜,于江上接应,凌统二人并丞相麾下聚拢一起,搅乱周瑜后军,丞相可趁势掩杀,周瑜必败!” 曹操越加志得意满,只等到二十五日到来,便可一举攻破周瑜,继而席卷江东。 却说诸葛亮在山上令军士取东南方赤土筑坛,方圆二十四丈,每一层高三尺,共是九尺。 下一层插二十八宿旗: 东方七面青旗,按角、亢、氏、房、心、尾、箕,布苍龙之形; 北方七面皂旗,按斗、牛、女、虚、危、室、壁,作玄武之势; 西方七面白旗,按奎、娄、胃、昴、毕、觜、参,踞白虎之威; 南方七面红旗,按井、鬼、柳、星、张、翼、轸,成朱雀之状。 第二层周围黄旗六十四面,按六十四卦,分八位而立。 上一层用四人,各人戴束发冠,穿皂罗袍,凤衣博带,朱履方裾。 前左右各立一人,手执长竿,竿尖上分别用鸡羽为葆,以招风信,系七星号带,以表风色;后左右各立一人,捧宝剑香炉。 坛下二十四人,各持旌旗、宝盖、大戟、长戈、黄钺、白旄、朱幡、皂纛,环绕四面。 五百军士按诸葛亮所令,终于在二十四日正午筑好七星坛。 正月二十五日晚,诸葛亮沐浴斋戒,身披道衣,跣足散发,来到坛前,观瞻方位已定,焚香于炉,注水于盂,仰天暗祝。 周瑜早唤入诸将叫聚于帐中议事,却都叫帐外将士离帐三十步远严守,以防走漏消息。 至帐中,言众将说如此,众将一个个面色各异,但随后都是大喜。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破曹操的计策,我等倒是冤枉都督了。 随后周瑜先教凌统:“汇聚曹操细作,收而杀之随后往彝陵界首,只看乌林火起,以兵应之。” 第二唤太史慈分付:“你可领三千兵,直奔乌林,深入军中,举火为号。 第三唤丁奉领三千兵去赤壁,只待东南风起,便杀了诸葛亮,推到曹操头上,随后渡江往乌林冲杀,接应太史慈,焚烧曹操寨栅。 第四唤董袭领三千兵,直取汉阳,从汉川杀奔曹操军中,看白旗接应。 第五唤周泰领三千兵,尽打白旗,往汉阳接应董袭。 第六唤徐盛,领水军守住大营,占住大江,不可令夏口之文聘、苏飞兵过江。 他生怕自己战败了曹操,就被最近的文聘所部捞了好处去! 五队船只各自分路去了。 随后又令第一队领兵军官韩当,二队领兵军官蒋钦,第三队领兵军官潘璋,第四队唤来陈武,四队各引战船三百只,前面各摆列火船二十只,在后接应黄盖,亦诈作追军。 周瑜自与程普在大艨艟上督战,程普见周瑜调军有法,心服口服,此时孙权差使命持兵符至,说已差陆逊为先锋,直抵蕲、黄地面进兵庐江,子敬亦按照约定出兵攻打江夏。 吴军上下俱准备停当,个个摩拳擦掌,只待天晚便行。 丁奉领三千军急急来到赤壁,方至山脚下,便觉一阵东南风袭来,心里大惊,急往山上而去,却见坛上空无一人,问将士时,言道已下坛半日,不知去向。 却见坛中案上留有书信一封:“东风已起,我亦西归,早复周郎,好好用兵,大破曹操,日后再容相见。” 丁奉急遣人送书信于周瑜,周瑜见之,不胜叹息:“此人如此多谋,我何安也,东吴何安?” 他知道现在不是杀掉刘备的时候,如若不然,荆州必乱,但杀一个诸葛亮,却是能做到的。 但没想到诸葛亮狡诈如狐,却不知何时已经西去了。 也罢也罢!是福是祸,日后再战,如今要紧事却是先破曹操! 第117章 排兵布阵待功成 却说诸葛亮在去沙羡之前,便料到有今日之事,故交代张允于二十五日日中便在赤壁山等候。 待诸葛亮最后一次下坛便乘船前往巴丘,却逢刘备驾船东来接着,便说道:“已按军师所言吩咐下去。 士元并刘先往公安而去,随云长溯江而上,绕过江陵,攻打枝江,随后沿沮水北上攻打临沮。 翼德屯夷道,领王威将军并关平二将与邓义、韩嵩西进攻取佷山并南郡西部。 兴霸则领水军趁东风一路往西,沿江攻取夷陵、秭归、巫县,便屯在巫县,西望鱼复。 文长渡江径取乌林往荆州小路,拣树木芦苇密处埋伏,但闻曹操大笑之时杀出。 封儿截断彝陵在葫芦谷口埋伏,再待来日雨过,曹军埋锅造饭烟起之时,只闻曹操大笑突然杀出。 傅士仁便叫多带筑城民夫往州陵接应夏口之兵加固城墙固守,备不放心军师,便前来迎一迎。” 诸葛亮听罢,大为感激,这个地方却是离巴丘有数百里水道了,迎臣属哪里是这般迎法。 而且刘备的安排完全就是按照自己当时提的计划安排的。 “公信,你此番多多辛苦,留两千军在此,守卫我与主公,汝便乘船沿江剿擒败军,夺取器械。” 张允领命去了。 “今日我军大举北进,虽不攻江陵,但却往北占据临沮,往东占据竟陵,时刻威胁江陵后路,如此,江陵可不攻自下,何劳大军死伤再去攻江陵耶?” 刘备不解地问道:“军师所令在曹操大笑之时杀出是何意也?“ 诸葛亮哈哈一笑道:”吾料曹操逃出生天,必志得意满,以为我等无有俘兵在彼,必然笑我无谋,再令杀出,却看曹操面色,岂不妙哉! 刘备也是一笑:“军师何其促狭也?既已算准曹操北逃之路,何不重兵埋伏,一举而擒?” 诸葛亮解释道:“曹操为人谨慎,一路之上皆安排接应之军,我等若死命相缠,曹军必然死战,徒增我军伤亡。 即便曹操一举而擒,我军也必伤亡惨重,却令江东捡了便宜,不如直取眼下便宜,夺取州郡,南逼江陵,北迫襄阳。 先牢牢占据了荆州,再图谋其他,亮不忧曹军,彼可堂堂正正攻杀,只虑江东背后偷袭也!” 对于诸葛亮的担心刘备深以为然,刘备也不再强求。 按照诸葛亮的谋划,此番征战可得整个南郡,如此,便不用困居荆南四郡了。 西进益州,北攻襄阳都有大路可走。 而在东面,从南至北分别有邓范、徐庶守合浦、马谡、吴巨守苍梧、赵云向朗守桂阳。 自己和诸葛亮并一干文武自守长沙,苏飞并傅士仁守州陵,文聘守竟陵,可谓对于江东是严防死守。 虽然没了江夏,但从北而南,分别是汉水、长江、陆水,而至下隽坚城。 下隽之南,更有天岳山(今幕阜山),罗霄山脉绵延而至桂阳南部,而后更是众多无名小山、密林而至交州。 其中,更有醴陵、攸县、汉宁(今资兴),曲江(今韶关),浈阳(今英德)等一众城池。 这些城池都是或险要,或坚固。 刘备这段时间经营荆南四郡,除了考核,便是筑城了。 而长江防线上,由东至西则是位于南郡的州陵,此地正如一把利刃插入江夏,令江东难受至极。 往西则是正在修筑的巴陵城,而后便是也正在修筑的公安新城。 公安往西便是孱陵,往北则是江陵,再往西便是张飞将要攻打的夷道,以及甘宁将要攻打的夷陵、秭归、巫县。 而后便是处在益州之中的鱼复了(后改为白帝城)。 占领这些地方之后,没说的,刘备就是要垦荒、修城、驻兵、加固。 分拨已定,诸葛亮笑问刘备:“主公可要辛苦一番,北去送曹操一行?” 刘备听罢亦笑:“可矣,往何处而送?” 诸葛亮道:“乌林一败,曹操水军尽失,四面皆兵,江陵尚有夏侯惇五万兵在彼戍守,他必投华容道而至江陵。 而后退至襄阳而去,可在华容道送之,亦可在江陵送之。” 刘备道:“此地离华容较近,我等半日即可到达,且曹操回至江陵,如何还能看到狼狈之相?我等便在华容道等他吧!” 在遇到诸葛亮之前,刘备面对曹操可谓是数战数败,甚至曹兵未至,刘备已然先逃。 今日终于有个机会,能亲眼看到曹操吃瘪的时候,如何不喜? 说着,便拉着诸葛亮引数千军士便投华容道而来。 却说曹操自铁索连环之后,屡胜周瑜,心中甚喜。 军中虽有蔡瑁并谋士建言:“大船连环,若一火烧之,余船恐脱逃不及。” 曹操哈哈大笑:“如今虽是正月,然北风正隆,却如何能一时转变方向? 若至三、四月间,有德珪在此,又得江东黄盖来降,水军早已精熟,又有何惧哉?” 说罢,便不以为意,又闻得今日黄盖来降,更有细作报曰:江东军中,都对周瑜议论纷纷,心怀愤懑。 又因周瑜数战数败,军心已然不稳,凌统亦心怀怨恨,却因和刘备部下甘宁有仇,不肯降备,愿随黄盖一道来降丞相。 曹操闻之,更是欣喜如狂:“如此又何必等到三四月间?今月便可破周瑜。” 于是起身遥望隔江,看看月上,照耀江水,如万道金蛇,翻波戏浪,不禁迎风大笑,颇觉志得意满。 忽然有军士来报:“江南隐隐有一簇帆幔,乘风而来。” 曹操登高而望之,军士报称:“船上皆插青龙牙旗,内中有大旗,上书先锋黄盖名字。” 曹操笑道:“青龙牙旗,乃公覆约降之信号矣!不必疑虑,此天助我也!” 军士又报:“黄盖之后数里远近,更有无数船只追击甚紧。” 曹操更是深信不疑:“此公覆所言周瑜之追兵也!我之言缪矣!破周瑜何必等到月末,只在今夜耳!” 随后便令蔡瑁督水军出战,大船在江上排开,往前迎去! 来船渐近。程昱观望良久,急忙上前禀告道:“来船必诈!且休教近寨。” 曹操闻言,心中惊了一惊,问道:“仲德何以知之?” 程昱说道:“若粮在船中,船必稳重,然黄盖来船,轻而且浮,今夜不知为何,东南风甚紧,倘有诈谋,何以当之?” 虽是如此说,但程昱也是心里嘟囔:“怎生这般巧合,今夜东风甚紧,他便来降?风之助江南耶?” 曹操却猛然醒悟,不管是不是巧合,但现在黄盖都太危险了,即使是真投降,也可换个地方纳降,便急令军士大喊。 令蔡瑁急阻之,不可使其靠近。 第118章 纵火乌林夺敌营 当日风紧,军士齐声呼喊了数声,他才听见,此时,南船离蔡瑁之船止隔数箭之地。 蔡瑁急忙立于船头,大叫:“丞相钧旨:南船且休近寨,就江心抛住。” 便令船上众军齐喝:“来军即刻下帆停船,如若不然,当即射杀!” 可是来船并不作理会,黄盖见蔡瑁在船头呼喊,觑着近处,扯弓只一箭,径往蔡瑁射来。 蔡瑁犹自呼喊不迭,却哪注意冷箭射出,弓弦响处,蔡瑁被黄盖一箭射中脖颈,倒地而亡! 这便叫:举家献土谋富贵,未得富贵阵上亡! 却说蔡瑁被黄盖一箭射死,黄盖便令士卒齐声呼喊:“水军主将已死!” 余船闻之顿时大乱,各自奔回。 黄盖便占了大船,隔开江面,随后用刀一招,士卒将前船一齐点着,火趁风威,风助火势,船如箭发,烟焰涨天。 二十只火船,尽数撞入水寨,曹寨中船只一时尽着,又被铁环锁住,无处逃避。 二队韩当本在不远不近地跟着黄盖,见到火起,亦是快马加鞭将火船引至。 赤壁山上丁奉也趁势渡江,打头二十艘亦是火船,伴随风声,呼啸撞入曹军阵中。 一时之间,四下火船齐到,但见江面上,火逐风飞,一派通红,漫天彻地。 须臾,那火已覆盖水寨,往岸上烧去,曹操回观岸上营寨,已是燃了一角,其势却是一发不可收拾。 又见黄盖跳在小船上,船上军士持矛摇橹,冒烟突火,来寻自己。 曹操急忙与众谋士跳上岸,那只大船,已自着了,徐晃领一彪军前来,正护住曹操,往西至旱寨而去。 如今水寨尽毁,然旱寨却还有可救之机,但就怕士卒见此慌乱四散奔走,不听将领指挥。 黄盖远远望见穿绛红袍者下船,料是曹操,乃催船速进,手提利刃,跳到岸口,高声大叫:“曹贼休走!黄盖在此!” 曹操见此,恨声道:“江东鼠辈,诈降于我!却不敢堂堂正正一战!” 黄盖哈哈一笑道:“丞相今日可知黄某诈降耶?我家都督领大军已至!还不速速受死!” 曹操闻听,不禁叫苦,如今数十万大军已是尽数休矣,自己之命也当难保。 黄盖正自得意,却不防曹操身旁徐晃拈弓搭箭,觑着黄盖较近,一箭射去。 此时风声正大,黄盖在火光中,哪里听得弓弦响?被箭射中肩窝,翻身落水。 徐晃呸道:“无胆鼠辈,只知诈降,今日倒结果了你的性命。” “射得好!”曹操忍不住赞道,不管怎样,也算是小小地出了一口恶气! 徐晃便护着曹操往旱寨中军帐中而来,一边奔走,一边令士卒齐声大喊:“曹丞相在此,诸军勿忧,可速速聚拢。” 然此时火烧之势夹杂着风声,身后更有江东大军掩杀,曹军只顾奔逃,哪里还管其他! 仓促之间,只聚拢得三五千士卒,知道事不可违,徐晃便护着曹操引着这三五千士卒往西而退。 正走之间,许褚拍马赶到,与众人汇成一处,又逢于禁、毛阶引着一众谋士赶到,回望江面,却是满江火滚,喊声震天。 左边是韩当、丁奉两军从南面杀来,右边是周泰、陈武两军从东边杀来,正中是周瑜、程普、潘璋等大队船只都到。 韩当冒烟突火来攻曹军营寨时,忽听得士卒报道:“后梢舵上一人,高叫将军表字。” 细听之下,却是黄盖,急叫救起,见黄盖负箭着伤,咬出箭杆,箭头陷在肉内。 韩当急为脱去湿衣,用刀剜出箭头,扯旗束之,脱自己战袍与黄盖穿了,道:“公覆今日立此大功,且先回大寨医治,剩下的就交给我等了。” 原来黄盖深知水性,故大寒之时,和甲堕江,也逃得性命。 闻之,点点头,虚弱地说道:“义公速往,我还死不了,勿以我为念,且先杀敌,不可令小将们小觑了我等老臣!” 韩当应之,将黄盖交予亲兵带回,自己则随周瑜冲杀。 兵虽借火势,火亦助兵威,这一场好杀,曹军着枪中箭、火焚水溺者,不计其数。 曹操正催军马往西而走,却见前面火把突起,从山谷中拥出一军,大叫:“凌统在此!曹贼受死!” 曹操心头一震,徐晃叫道:“凌统无名小将也,徐晃在此!” 便迎上凌统,彼此混战一场,凌统不敌,徐晃亦不敢追击,曹操夺路望北而走,不到十里,喊声起处,一彪军出,为首一将,大呼道: “吾乃东莱太史慈也!曹操可速降!”许褚在旁道:“丞相休慌,有某在此,必保丞相无忧!” 说罢,叫曹操先行,挺枪跃马,来与太史慈交战,战得二十余回合,许褚不敢恋战。 见曹操已然撤走,一枪逼退太史慈,便追曹操,此时凌统也追上太史慈,二将合兵一处,紧追曹操不舍。 曹操还希望河东并合肥有兵来救,却不料,鲁肃与孙权按照约定分别出兵,鲁肃在河东截住满宠。 孙权派陆逊为先锋,自领大军在后,敌住张辽、李典、乐进等将。 合肥兵不甚多,孙权却只守不攻,却如何冲杀得去? 曹操无奈,只得望彝陵而走,忽见一队军马,屯在山坡前。徐晃出问,乃是袁绍手下降将马延、张顗,有三千北地军马,列寨在彼。 当夜见满天火起,未敢转动,恰好接着曹操,曹操心中稍安。 便叫留二千人马在身边,令马延、张顗二将断后。 二将飞骑往东便行,正遇太史慈并凌统而将,马延正欲交锋,早被太史慈一戟斩于马下。 张顗挺枪来迎,早被凌统大喝一声,一枪刺去,张顗翻身落马。 二将杀散曹军,继续追击曹操。 后军飞报曹操,曹操叫苦不迭,这二将却如跗骨之蛆一般,却勇猛异常,如之奈何? 曹操叫徐晃并许褚二将,且战且走,路上撞见张合,曹操大喜,急忙令其断后,纵马加鞭,走至五更,回望火光渐远,心方安定。 问道:“此地乃是何处?” 左右有知之者答道:“此是乌林之西,宜都之北。” 见此处树木丛杂,山川险峻,曹操乃于马上仰面大笑不止。 第119章 三笑伏兵惊众起 诸将问道:“丞相何故大笑?” 曹操道:“吾不笑别人,单笑周瑜无谋,诸葛亮少智!若是吾用兵之时,预先在这里伏下一军,如之奈何?” 说犹未了,两边鼓声震响,火光冲天而起,惊得曹操几乎坠马,林中一彪军杀出,大叫: “我乃魏延是也,奉主公将令,在此等候多时了!”原来魏延早埋伏于此,发现曹军兵至,却记起刘备所言。 虽然不解,却不敢多问,只待屏气凝神,细听动静,果然听到曹操大笑,回声激荡,心中大喜: “军师果然料事如神,曹操大笑都能猜得到么?” 随即便领着众军杀出!曹操只觉得脸颊生疼,急忙叫徐晃、张合双敌魏延,自己则冒烟突火而去。 魏延想要追击,却被徐晃、张合死死拦住,魏延武艺虽高,却非两人敌手。 两人虽然占了优势,却因奔跑了一夜,交战了数场,如今人困马乏,怎敌得魏延在此以逸待劳,静候半夜? 三人战了个平手,见曹操得脱,二将方才逼退魏延,跃马来寻曹操。 魏延知道追之不上,便回身抢夺兵甲、马匹、旗帜等物,并收拢俘兵往州陵而去,便欲乘船西至巴丘。 曹操一路狂奔,不知远近,只看天色微明方歇。 然黑云滚滚,东风转急,曹军只闻得烟雾扑鼻,突然大雨倾盆,诸军众将衣甲尽皆湿透。 曹操哪里敢停歇,叫诸将与军士冒雨而行,曹军皆有饥色。 便令军士往附近村落中劫掠粮食,寻觅火种,方欲造饭,后面一军赶到。 曹操心里甚慌,原来却是许褚、于禁等将士保护着众谋士追来,曹操见大将未折,谋士俱在,大喜过望。 便问道:“前面是哪里地面?” 左右答道:“一边是南彝陵大路,一边是北彝陵山路。” 曹操又问:“那里投江陵去近?” 左右告之:“取南彝陵过葫芦口投华容道最近。” 于是曹操便令众军走南彝陵而去。 三军士气跌到谷底,行至葫芦口之时,士卒皆已饥肠辘辘,马亦困乏,多有倒于路者。 或死或累,再不肯往前多走一步。 曹操无奈,便叫在前面暂歇。 有马上带锅釜者,便在山边寻得干燥处埋锅生火,有村里掠得米粮者,便搭伙造饭。 未得米粮者,便拣路上累倒马匹之肉烧来吃。 众人皆脱去湿衣,解去残甲,晾于风头吹干。 风一吹来,尽带湿气,仿若能吹进人骨子里,一时之间,牙齿打颤声不绝如缕,咯咯作响。 军士身上皆转为青灰色,便团团围坐火堆,挤成一团取暖。 马儿皆摘下马鞍,散放于四处,令其自寻草根咽咬。 曹操便坐于疏林之下,仰面大笑。 众官问道:“适来丞相笑周瑜、诸葛亮,引出魏延来,又折了许多人马,如今为何又笑?” 曹操:“吾笑诸葛亮、周瑜毕竟智谋不足,若是我用兵时,就这个险要去处,也率先埋伏一彪军马,以逸待劳。 我等纵然脱得性命,也不免重伤矣,今不见伏兵在此,我是以笑之。” 正说间,前军后军一齐发喊,曹操大惊,顾不得披甲急忙上马,众军多有不及穿衣收马者, 却见山口一军摆开,为首小将横枪立马,大叫:“我乃刘封是也,丞相何故大笑?可是笑此地无伏兵也?” 曹操闻言,脸上只觉得更疼了,口中大骂道:“刘备麾下无大将亦无亲儿也?遣你这假子作战。” 这一番话捅到刘封伤口上去了,刘禅出生,他的地位就变得很尴尬,随即涨红了脸,跃马挺枪,便要来厮杀。 诸军见了,尽皆胆寒,心中不禁埋怨曹操:你笑便笑了,还激怒他作甚! 许褚便骑无鞍马来战刘封,于禁、徐晃二将,纵马也来夹攻。 两边军马混战做一团,曹操先拨马走脱,诸将各自迤逦奔逃,追兵渐远,回顾众将多已带伤。 见曹操得脱,刘封也不来追,只是轻哼一声,便来抢夺马匹兵甲。 尚有大口咀嚼马肉不能走者,被刘封所获,问道:“你怎不逃也?” 一众士卒答道:“我等逃了一夜,饿了一夜,再逃恐还有伏兵,怎生得命?将军要杀,且慢动手,容我等做个饱死鬼吧。” 刘封呵呵一笑:“我乃刘皇叔麾下刘封也,你等放心,皇叔爱民如子,岂肯杀汝,皇叔麾下尚有如尔等曹兵者。 现如今正在荆南分田分地,愿屯田者可得一百亩,参军加得五十亩,只收三成税,日后有牛自耕者,更是只收二分税,汝等愿降否?” 一众士卒艰难咽下米粮马肉,答道:“我等愿降,但还请将军容我等饱餐一顿,再说其他。” 日后的利益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眼前的一顿饱餐才是这些士卒现在最想要的。 刘封无奈,只得令麾下士卒取雨水烧热供其饮用,再取衣物为其驱寒保暖,而自己则率军整理兵甲,收拾物资。 待其吃罢,便携众军往州陵而去,与魏延合兵。 路上,曹兵俘虏问道:“将军果真不杀我也?” 刘封答道:“皇叔爱民如子,我怎敢擅杀俘兵?” 俘兵又问:“那将军所言分地屯田只收三成税亦是真的?” “当然!” “那还有其他杂税否?人头税又有几何?” “无有其他税,人头税如今在皇叔麾下,更是完全取消。” 士卒惊讶:“果真?我等若入皇叔麾下,便可得利七成,日后有牛自耕者可得八成也?” “确实如此,不信你问我军中将士,尔等家中土地最少有一百五十亩,若有立功,还得封赏。” 一时之间,俘兵纷纷盘问,其中更有曹军投降者道:“我与汝等之前皆为曹军,将军所言即是!” 一众俘虏顿时泪流满面,跪地叩拜:“皇叔仁德,万岁斯焉!” 刘封道:“速速起来,到得长沙再拜,如今此地多江东军兵追杀尔等溃兵,我等可速去。” 一众俘虏闻言急忙起身,带着对一百五十亩只交三成税的向往,大步跟随刘封而去,便是刀山火海,要杀要剐也尽可去得。 曹操又是狂奔良久,过了险峻,路稍平坦。回顾止有三百余骑随后,并无衣甲袍铠整齐者。 众将告曰:“马尽乏矣,只好少歇。”曹操道:“赶到荆州将息未迟。” 又行不到数里,至华容道,再往前二十余里便至华容县,曹操在马上扬鞭大笑。 众将问:“丞相何又大笑?” 曹操道:“人皆言周瑜、诸葛亮足智多谋,以吾观之,到底是无能之辈,若使此处伏一旅之师,吾等皆束手受缚矣。” 第120章 恭迎得诺送君行 言未毕,鼓声震天,军马嘶鸣,二千马军左右排开,为首二人,正是刘备并诸葛亮二人。 身后更有六百余人,皆饰白毦,为首一将,威风凛凛,正是陈到。 刘备嘴角几乎压不住了,拱手道:“丞相许久未见,不知可好?不枉备连夜驱驰,方来到此,专候丞相耳。” 诸葛亮亦出马向前道:“见过曹丞相,曹丞相刚才所言亮是无能之辈?不知所言何意?” 曹操面色铁青,只觉得两边脸上已经疼的没有感觉了。 “你便是诸葛亮?好!好!好!在博望,在新野,你杀的夏侯惇、曹仁大败而走。 刘备得君,真如猛虎插翼,好!好!好!今日得见一面,足慰平生。” 诸葛亮笑道:“曹丞相谬赞。” 曹操却不理会,看向刘备道:“经年未见,玄德公风采依旧。” 刘备哈哈大笑:“往日许都一别,已满十年矣,丞相亦风貌如常。” 曹操轻哼道:“我大军火烧殆尽,玄德公却来看我笑话,今日有死而已,不过玄德与吾皆当世英雄, 死在玄德之手,甚慰吾心,好过死在紫髯小儿手中。” 说罢,将腰中“倚天”取出,倒悬于手中,递向刘备。 “只是我军中武将谋臣,皆将相之才,还请玄德善待之,操一死,天下当属君耳。” 此时,军中冲出一将,拔剑大喊道:“丞相何出此言,容某死战,丞相速逃!” 曹操见是身边佩剑之夏侯恩也。 原来,曹操有两把名剑,一名“倚天”,一名“青釭”,“青釭”令夏侯恩佩之,“倚天”自佩也。 那夏侯恩手中之剑,正是“青釭”剑,见夏侯恩冲出,曹操急忙喝止,却已不及。 夏侯恩马已至刘备身前,众将心中此时满怀希望,死死地盯着前方,只待夏侯恩刺死或刺伤刘备,麾下军必然大乱,众将趁势掩杀,可夺路而走,便得活命也! 却不想刘备身后,挺出一将,正是陈到,只一枪,便刺死夏侯恩,将夏侯恩手中剑夺在手中,更不看夏侯恩,只拜谢曹操道: “谢丞相赐剑。”说罢,隐于刘备身后。 刘备丝毫不受影响,只是微微摇头对曹操道:“丞相何出此言,备此番前来,非为取丞相之命,只是闻丞相困厄, 念丞相腹中饥饿,特来献上酒食,希望丞相勒令麾下的“将相”莫要乱动,不然备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说罢,将手一挥,军中取出一盘盘熟饭肉脯,美酒杯盏,并奉上匙箸。 曹操狐疑,麾下众将亦不敢放松警惕,夏侯恩的尸体还在那呢!只恐下马取食,刘备便挥军掩杀,更恐酒饭中有毒。 刘备道:“若我欲取丞相性命,只在须臾之间,何必趁此之机?又何必于酒中下毒也?” 随后,便下得马来,令捧饭之军士,取肉割之而食,更倒一盏酒,遥敬曹操:“备敬丞相。”一饮而尽。 曹操见之,心中更是不解,刘备笑道:“莫非丞相令备每肉皆食一口,每酒皆饮一口方信尔?既如此,丞相且随便指一小卒,将来酒肉与备食之。” “不敢如此,有劳玄德公。”便令众将取食,士卒早已饿坏了,哪管其他。 现在大家都是这样的心思,反正是烂命一条,死就死吧,怎么样也不能做个饿死鬼。 遂捧起肉铺米饭,也不用匙箸,大口嚼之,大口咽下,噎的不可下咽,便取酒来饮。 你饮一口,我饮一口,不一会儿,便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诸将却不敢饮酒,只在马上取过肉脯食之,聊以充饥。 刘备又道:“备感昔日丞相不杀之恩,今日在此,一来为见丞相一面,二来欲得丞相一诺。” 曹操道:“玄德欲得何诺?” 刘备道:“我与元直相交深厚,元直虽从丞相,却不肯相弃,如今为备南抚交州,然其母坟墓在丞相处。 备望丞相好生照料,年年清明需安排人打理祭祀,不可令坟头杂草丛生,日后备亲取其地,再令元直祭之。 二者丞相麾下溃兵多有降备者,家眷亦在丞相处,备不求丞相将之一一送来,只求丞相不可杀之,亦不可严惩,须妥善处理,或一如往常。” 曹操哈哈一笑:“玄德如今将我杀之,岂不可取中原之地也?” 刘备又摇头:“如今荆州形势不稳,何敢言取中原也?另有一事告之丞相,备已令文聘取竟陵,关羽取临沮。 如今二城应属备矣,丞相此去江陵,后路已断,应早撤往襄阳,若不愿北去,便在襄阳待备,不日前去襄阳再见丞相也!” 话毕,诸葛亮附在刘备耳边小声道:“探马来报,夏侯惇率三万援军,前军此刻只在数里之外,主公可速退。” 刘备听罢,缓缓点头,表面却不动声色,又道:“愿丞相承备一诺。” 曹操看了刘备半晌,却看不出什么,只得令道:“孝先,回许都后,便派人精心照看元直先母坟墓,四时祭祀,不可有违, 且此役投降、死伤之士卒,家眷不可因此获罪,一如往常,如违此诺,神人共弃,天诛地灭!” 毛阶领命。 刘备见此,拱手道:“既如此,备恭送丞相北归!” 麾下将士亦齐声高呼:“恭送丞相北归。” 说罢,刘备一招手,奉食者尽皆归返,回到军中,刘备整军完拨马缓缓去了。 远远看见刘备背影,曹操犹在梦中,问诸将道:“吾头今在否?” 诸将道:“丞相何出此言?刘备已然退也!” 曹操疑问道:“我军如今人困马乏,刘备挥军攻杀,不消一个时辰,我等皆死也?为何却不杀我等?” 诸将道:“此丞相仁德所致!” 曹操哈哈一笑,这是什么狗屁话,自己都不信。 却觉肚中果然辘辘,便取刘备所割之肉啖之,并取刘备饮过之酒饮之。 不多时,却听得山谷马蹄阵阵,曹操刚放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刘备杀将来也!我等速逃!” 说罢,乘马欲行。 其前视死如归,如今却仓皇欲逃,并非前后不一。 但凡人心怀死志,却并不惧死!便如曹操之前。 然经历一场“死亡”,劫后余生之后,心情却大为放松,若再令其死,此时却甚为惜命,更是怕死怕的要命。 如今曹操便是如此行径也! 却被徐晃拉住缰绳道:“丞相莫慌,此马蹄声从西面而来,或是我等援军。” 继而,于禁从高处下来,禀道:“丞相,是夏侯将军领军前来!我等有救了!” 曹操闻言,神情一松,便倒在马上,徐晃眼疾手快,急忙扶住,大叫道:“丞相!丞相!” 第一卷《赤壁风云》完 第1章 伏杀江东 却说曹操乍惊乍喜之间,忽的倒在马上。 好在徐晃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便抱了下来,放在大石之上,一帮人又是掐人中,又是喷凉水、 约莫盏茶功夫,曹操悠悠转醒,望见一干文武围在左右,尽皆面如土色。 一小将上前禀道:“主公,末将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曹操看向他看去,原来是夏侯惇次子夏侯楙:“是子林啊!元让可在?” “回禀主公,末将领三千军先到,父亲大人自领两万余大军随后便到。” 听闻如此,曹操心中一惊:“大军尽出耶?江陵留谁为守?” 夏侯楙道:“父亲走时,留兄长守江陵,城中尚有两万余将士守城,尽已安排妥当。” 不多时,夏侯惇率大军赶到,看到曹操如此狼狈,独目中泛出热泪:“主公,您还可好。臣弟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曹操此时已坐直了身体,正在慢慢享用刘备所赠的酒肉:“元让此番救驾有功,何罪之有,一路辛苦,这里有玄德所赠酒肉,且来食用一番。” “刘备,他在哪?末将这就将他擒住献于主公。” 群臣答道:“已自走远了!” “此路崎岖,又兼刚下过雨,道路泥泞吗,他走不远,主公和诸位同僚安坐于此,我定将他擒来!” “罢了!元让,休要多生事端,且随他去吧!我等先回江陵,再做理会!” 他心里还挂念着刘备说的话,现在去追刘备,追的上追不上首先还另说。 万一有埋伏呢? 即使没有埋伏,即使追上了大杀一场,却被刘备的其他军队断了后路怎么办? 便在这时,士卒禀告:“从东南杀来一队人马,分别举着‘太史’和‘凌’字的旗号,已在数里之外。” 曹操冷哼一声,就这俩货追杀了他半夜,现在竟然还敢追来,我曹操被刘备取笑就算了,还能再被你孙权小儿给欺负了不成! 随即吩咐夏侯惇,叫迅速埋伏起来,一定要给孙权一个惨痛的教训! 夏侯惇切齿道:“请主公放心,孙权敢趁人之危,属下保证,这个教训一定很惨痛,而且很残忍!” 同时心里突然想明白为什么刘备不杀自己了。 一则是夏侯惇的大军逐渐逼近带来的威胁,刘备没把握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给拿下。 二来则是怕双方交战,己方死战之下,定然两败俱伤,孙权的追兵就在后面,这也应该是刘备所预料到的,生怕曹刘交战,叫孙权捡了便宜。 想通了之后,曹操哈哈大笑,不知为何,心里痛快极了。 “刘玄德真不愧是当世英雄也!以其为对手,真是其乐无穷!” 言罢,仰天长笑,回声激荡。 一众文武都纳闷了,眼下不是孙权的两员大将来追吗?又关刘备什么事了? 今天笑了三次,每一次都倒霉的很,现在竟然还有心思笑? 数里的距离转瞬即到。 这也是曹操带着部下刻意压慢了速度才导致的。 太史慈和凌统远远望着一拨溃军,皆不具甲胄,座下战马各个嘶鸣不已,料是已经精疲力竭。 两人急速追来,却见这伙溃军之中当头的竟是曹操,细看之下,一众文臣武将尽皆在此,不禁大喜过望! “子义将军,这一网可是捞了不少大鱼,不枉你我二人驱驰一夜!” 凌统世居江岸,水战是一把好手,撒网捕鱼也不在话下。 太史慈哈哈一笑:“今番须得让都督将首功让于你我二人了。” 随即大喊道:“曹丞相,且慢行!末将太史慈来也!” 二人拍马向前,排开队列。 徐晃、张合、于禁、许褚等一干武将纷纷勒马向前,将曹操护在身后。 然而其面容上的疲倦却是怎么样都掩盖不了的,被两人一一看在眼里,心下更是放心。 看来这真的不是曹操的诱敌之计,而是真的奔波了一夜被两人堵在了这里。 曹操拨开众将,上前问道:“凌统,我营中细作言之,你亦欲降,看来你与黄盖、阚泽皆是诈降了。 只是如今我军已败,大势已定,却不知道那些细作如今却在何处?” 凌统闻听此言,哈哈大笑:“曹丞相想知道他们在哪?吾现在就先送丞相麾下去见他们,然后再将曹丞相献于吾主, 说不定曹丞相也很快就能见到那些细作了。” 曹操闭眼不答,几十万大军都毁于一旦了,何况千人的细作。 只是这凌统诈降实在可气,现在说话的语气又这般恼人。 众将和士卒的胸膛都剧烈起伏,显然也是被凌统这话气的不轻。 正所谓“哀兵必胜”!何况现在还有夏侯惇的大军为自己兜底呢! 只怕到时候这五六千人都不够自己杀的。 曹操缓缓睁开了眼睛:“吾平生最恨的便是诈降!凌统,今日你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还有黄盖、阚泽,这两人日后孤也不会放过,定要将之碎尸万段!方消我心头之恨!” 曹操显然想到某些隐藏在记忆中让他非常不愉快的事情,再想想之前的刘备,那真是君子作风。 虽然有避免伤亡不愿死战的考虑在里头,但曹操和他也是英雄惜英雄,叫他心折不已。 而现在的江东诸将,却是让他心头火大,极为不耻。 凌统哈哈一笑:“丞相说的好大话,就凭丞相眼下这数百残兵败将?那恐怕丞相没有这个机会了。” 随即,脸上的笑容转为狰狞,手中长枪往前一指:“众将听令,活捉曹操,其他勿论!杀!” 说罢,挺枪跃马,带头往曹操冲去。 曹操沉声道:“一个不留!”说罢,拍马往后退去。 众将闻言,厉声道:“丞相有令!一个不留!杀!” 数百士卒此时也是目眦尽裂,眼中都包含着杀气,从胸膛中齐声炸喝:“丞相有令!一个不留!” 便在此时,道路两侧的密林之中,也传出上万人的回声:“丞相有令!一个不留!” 正在冲杀的江东士卒脸色大变,太史慈急忙往后看去,不知何时,后方已经被大军堵住了去路。 当前一将,面色肃杀,一只眸子裹着黑布,另一眸子却是透露出强烈的杀气,正是大将夏侯惇是也! “不好!中计了!” 太史慈、凌统大惊失色! 第2章 吴将授首 此时,在徐晃、张合等将的带领下,三百曹军士卒率先向江东军发起了冲锋。 他们被像狗一般追杀了一夜,许多平日里亲如兄弟的袍泽再也见不到了。 他们可能被杀死,也可能被烧死,更有可能坠入长江之中喂了鱼鳖。 虽然丞相之前有言,不会让身死或投降、被俘的士卒的家人因此获罪。 但家中少了一个男人,就如同失去了顶梁之柱,其家庭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而他们自己也丢盔弃甲,有的甚至还光着膀子。 即使这一切不是眼前的江东士卒造成的,但却不妨他们将这些罪过都安在了江东士卒身上。 现在竟然还敢追杀到此,想把他们置于此地!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现在他们虽然没有吃饱,但刘备带来的酒肉却提供了少许体力,他们又有了持兵冲杀的力气。 而一众将领的马匹也早就与夏侯惇换过,现在他们人虽然疲倦,但马却尚可一战! 一定要让这些江东的狗崽子们尝尝当年横扫天下的曹军的厉害! “杀!” 即使没有了盔甲的保护,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冲进敌阵之中,虽万千人吾往矣! 因为自己救驾来迟,害得曹操竟然如此狼狈,听说还被刘备折辱,惊厥于马上。 这让夏侯惇心里非常惭愧,现在更是将惭愧转为滔天的杀气。 夏侯惇挥舞长枪,竟然冲杀在前,大发神威,连斩数名江东士卒,满腔热血溅在脸上,喷在口中,染在他的眼罩之上。 丞相有言!一个不留!一定不能放跑了一个吴狗,方才对得起丞相对自己的看重。 夏侯楙此时也是激动万分,如今是两万余对五千余,这等痛打落水狗的痛快仗,又是丞相当前,一定要好好表现。 说不定曹操一激动,就许配个女儿给自己呢!有了这个恩宠不说,曹操的女儿可据说个个都是国色天香。 尤其是那清河公主,那可是夏侯楙日思夜想的。 太史慈见夏侯惇勇猛异常,亲自来敌,却又不敢恋战,约战数合,逼退了夏侯惇。 便一面大声招呼凌统向自己靠拢,一面指挥着士卒往回来的路上杀去。 只有冲杀出去,与江东的大军汇合,方可有一线生机。 而且,曹操逃走的时候可以不顾那几十万大军,但是他却不能不顾凌统以及两人麾下这五千余士卒。 可是,事情却并没有他想的那么顺利。 夏侯惇在身后以及道路两侧都埋伏了重兵!此外,还有弓弩手! 而曹操的那个方向,他也留了两千精兵保护着曹操的安全! 如果不把这五千余人尽数留在此地,他夏侯惇就没脸见曹操了。 见冲杀不过,太史慈觑见曹操的方向兵力较少,随即向着相反的方向杀去,想着和凌统汇合,二将聚在一处,一起沿着相反的方向冲杀出去。 至于杀出去之后的事,自然是到时候再说了,现在可没有时间和精力容他那般细细地想。 但凌统目前的情况却非常不顺,刚开始的时候他冲的最猛,本来想痛打落水狗的他现在却陷入了包围圈! 而他也被徐晃、张合、许褚、于禁四员大将亲自招呼,团团将之围在中间。 四员将领虽然筋疲力竭,但主辱臣死,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用力,四般兵器不要命地朝凌统身上招呼。 凌统身旁的亲兵早已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其他士卒见主将被围在核心,想要冲杀进来,却被曹军士卒死死敌住,而在其外侧,又被一圈曹军包围在了里面。 不大的华容道此时变成了修罗场,每一寸土地都在厮杀,每一寸土地都沾满了鲜血。 凌统被四将围在核心,逐渐不敌,体力亦不支,只得勉强招架,想要逃出去,却被团团围住,哪里逃得走。 这么辱及丞相,还扬言要杀掉自己,现在不把凌统拿下,四将都可以以死谢罪了。 又战了三合,凌统一个不防,被于禁一枪刺在左肩胛上,凌统大喝一声,挥枪将于禁逼退,却又被张合觑着右肩胛上一着。 便再也握不住枪,许褚从身后一枪当胸穿过,徐晃再复一斧,照头颅用力劈去,那头颅飞出去老远,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许褚随即挑起头颅,厉声喝道:“吴将已经授首!” 吴军士卒的战斗力低下,之前纯粹是凭着火烧赤壁的胜仗鼓舞着士气。 如今奔袭了一夜,又被曹军大军围住,更是不堪,见凌统已死,吴军的士气竟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一些士卒也不再和曹军死拼了,曳兵弃甲四散而逃。 太残暴了! 曹操的心里顿时感觉好爽。 见大局已定,曹操便领着一众文臣,在二千士卒的护送下,率先往江陵方向行去。 “此地便交于元让了,我等奔波了一夜,便在华容歇歇脚,便即往江陵而去!” 而尚在敌阵之中冲杀的太史慈也看到了这一幕,心中蓦然一痛,竟爆发出十倍的战力,击杀了身遭的几个曹军士卒。 随后大喝一声:“休要慌乱,随我一同冲杀!” 虽然有很多吴军四散逃跑,但还是有很多士卒闻言向太史慈靠了过来。 太史慈跃马便朝曹操退却的方向杀去,手中长枪飞舞,竟无一合之敌。 四将见之大惊,急忙迎上与太史慈战在一处。 可却被太史慈劈、砸、横、扫、挥,瞬间战退四将,径往曹操方向追去。 四将急令道路两侧的曹军拦截。 可是谁知太史慈竟是个虚招,见道路两旁的士卒往自己正前方而来,他竟一转马斜刺里往西南方向杀去。 只一瞬间,竟往密林之中冲杀而去。 夏侯惇此时浑身浴血而来对众将道:“你们先护送丞相先回,楙儿你留一万士卒在此,继续剿杀吴狗, 其他人给我追,丞相有言,一个不留!要是放跑了一个我拿尔等试问!” 说罢,持枪跃马,杀入密林之中。 余下的吴军士卒尚有数千之数,被曹军团团围在核心,逃脱不掉,但因为曹操“一个不留”的话,兀自在负隅顽抗。 而随着太史慈一起冲杀出去的竟有两千余人!其他四散而逃地约有一千余人,已被杀死的亦有一千余人。 第3章 曹操败倒,刘备吃饱 等到曹操一觉醒来的时候,已是夜幕降临,见曹操醒来,火速来到房中聚在一处,聆听丞相指示。 曹操只觉肚中饥饿异常,先叫排饭。 须臾,一应肉食稻饭酒菜便排满了几案。 众将便在宴中禀告。 凌统授首之后,太史慈逃走,夏侯惇前去追击,追至夏水附近,一箭射中其背,落入水中,却不见踪影。 余众尽皆被杀或没入水中淹死,极少有逃生者。 夏侯楙在华容将剩余的一千士卒杀戮殆尽,犹自不解恨,竟将士卒之头筑城京观以泄愤。 却被赶来的吴军士卒见之,双方又厮杀了一场,各有伤亡,夏侯楙因牵挂着丞相在华容县,不敢造次,便领军退回。 吴军亦自收了京观的首级而还。 刘备军及孙权军目前的态势已经派人前去打探,不久便会报回。 曹操不动声色地听完了汇报,对于筑京观也是不以为意,当年他杀破徐州的时候,屠城的次数还少吗? 虽然没能将吴军杀光光,但吴军的两员大将一被枭首,一被射伤坠江,生死不知,对于孙权来说也算是惨痛了。 随即他问夏侯惇道:“元让如何得知孤在乌林战事耶?” 夏侯惇禀道:“愚弟数日前见对岸关羽及甘宁所部声势甚大,整军列马,意欲过江,愚弟以其欲攻江陵,亦整军备战。 却未想,两部却抛开江陵皆溯流而上,愚弟不明其意,便派细作打探,却闻得甘宁往西直取夷陵,关羽更是攻打枝江。 愚弟心想,今丞相大军在吴江,愚弟江陵亦有五万守军,难道刘备不怕愚弟断了其后路,丞相大军回师击之也? 岂不是尽死于江北?然刘备与诸葛亮果是如此无谋耶?便想到丞相那里是否出了什么事故,便火速派兵东来。 若是有事,正好接应,若是无事,那便趁机断了关羽归路,静待丞相大军回击。” “善!”曹操赞道:“天教元让立此一功,如若不然,孤几为刘备所俘。” “丞相虎威,刘备如何能敌?即使无有惇,丞相亦能脱离虎口。” 曹操哈哈一笑:“元让不必安慰我,胜败乃兵家常事,如今我为孙权所败,又被刘备所趁,此仇日后必报。 只是想我堂堂正正之兵,却敌不过周瑜数万之师,吴狗奸诈,孤为彼诈降所趁,且又不听蔡瑁及一众谋士之言。 令铁索连环,终至如此惨败,蔡瑁如今已然身死,却不知蒋干却在何处?我且问问他铁索连环之策为谁所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能答,盖蒋干此人平时甚爱夸夸其谈,虽能言善辩却百无一用。 昨日又为大火所趁,谁又管他死活! 曹操微微一叹,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中却突然堕出泪来。 夏侯惇问道:“愚弟无能,主公之前如此困厄,犹自大笑不止,如今已至安全之地,为何落泪?” 曹操叹道:“非为其他,乃哭奉孝耳,若奉孝在此,定能为我出万全之策,我亦听之信之,江南必破。 什么刘备诸葛亮,孙权周瑜,皆一股而擒也!哀哉奉孝!痛哉奉孝!” 这一番哭的一众谋士皆是面惭心灰,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多发一言。 曹操哭了一会儿,又开始饮酒,饮了几杯又开始笑,笑完又哭,然后一杯酒一口肉,不多时,曹操就已经喝的酩酊大醉。 原来,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容易喝醉,何况曹操一日没有好好进食,腹中空空如也? 众人将曹操扶入床上,歇息了一夜,第二日,曹操已不复昨日的状态,果断下令快马加鞭回到江陵,便在江陵听取消息。 细作纷纷回来,一一禀告曹操。 竟陵已被文聘所占!守军不敌,已然退至宜城! 枝江也被关羽打破,如今关羽正向临沮行进! 孙刘在长江上发生了小规模冲突,系刘备苏飞部与孙权徐盛部。 徐盛部在长江之上封锁,不让苏飞部西去,苏飞部便叫径直撞开,直奔州陵而来,便占了州陵。 刘备魏延部、刘封部目前皆在州陵修筑城池。 周瑜见州陵为刘备所占,不敢再往西,便退回沙羡整军。 曹操摇了摇头,离开了长江,孙权就啥玩意儿都不是了。 自己的心腹大患还是刘备。 关羽北进,甘宁西去,料是一个走水路,一个走陆路,分占南郡全境。 曹操当初占了荆州便即南下东去,西面的城池并未安插太多的兵力。 面对刘备的大军,应该是坚持不太久的,要么撤退,要么投降。 这样一来,整个南郡都要属于刘备了,再加上荆南四郡,刘备竟然掌控了荆州五郡。 而且刘备说的没错,关羽如果打破临沮,便可威逼编县,甚至威胁襄阳。 自己再困守江陵这孤城一座,便真是后路断绝,想来也是守不住的。 如果孙权的大军能东来,曹操即使和他的仇怨大一些,也不介意将江陵、当阳、编县等地让给孙权。 让孙权和刘备在南郡争去。 但是刘备的这一招确实够狠,一个竟陵,一个州陵,仿佛两个钉子钉在了孙权的七寸。 让他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 如若不然,便也有后路断绝的危险! 江陵守不住了,南郡也守不住了! 既然守不住那就撤吧!统统都给刘备,全部都留给他! 曹操撤的很果断,关羽大军正在攻打临沮的时候,曹操的大军已经撤到当阳了。 等到关羽打破临沮的时候,曹操已经撤到襄阳了,其他的兵马也尽数北撤。 襄阳以南,只留骁将牛金领一万兵马守备宜城,和襄阳互成犄角之势,而粮草物资可由汉水进行补给。 将襄阳交给曹仁守备,又给他留了五万大军,曹操领着一众文武,以及还剩堪堪二十万的军队返回了许都。 这一战,本来想收服江南众地,交州、益州、凉州便可传檄而定。 但却没想五十万大军连一半都没剩下。 留在襄阳的五万大军里多数是荆州兵,曹军的伤亡加上被俘的几乎达到了三十万! 堪称曹操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惨败! 而刘备和孙权在这次作战中,吃了一个饱! 第4章 苦为他人作嫁衣 翌日,周瑜整军的时候,接到了凌统被枭首,太史慈失踪,以及江东士卒被筑京观的消息。 前去接应二将的韩当、丁奉等将面容戚戚的汇报说:“我等前去之时,却见一队曹军打着夏侯的旗号正在将我军袍泽的首级筑京观。 公绩的首级赫然便在最上面,而他的长枪则被插在了他的首级上,曹军势大,我等奋然死战,方抢回公绩的首级与尸身。 只是那些士卒的首级,却被曹贼尽皆烧毁,我等不能敌,又恐别处有曹军埋伏,便退了回来,特向都督请罪。” 周瑜闻听此言,惊了一惊,待看到凌统的首级更是脚步虚晃,差点摔倒在地。 那面目狰狞的脸上布满了鲜血,一双眸子满含杀气却怎么都不肯闭上,天灵盖上一个丑陋可怖的伤口赫然正是众将所说。 是被凌统自己的兵器刺穿插入其中的。 曹贼怎这般狠毒! 刚好这时,吴军押过一队曹军俘虏,众将面色赤红,竟奋起兵刃想要将其尽数杀死,以泄心头之恨。 “住手!”周瑜低沉的声音响起。 说罢,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众将,身旁则是一群被吓傻了的曹军俘虏。 “都督!凌公绩不能白死!太史子义现在还生死未卜,都督为何却这般护着这些俘虏!” “曹军残暴,类比畜生,我等若欺杀俘虏,与畜生何异?此事休要再提,先将凌公绩缝好尸首送回安葬,再派士卒寻找子义,我自向吴侯请罪。” 便在这时,徐盛派人来报:“昨日按都督吩咐,固守沙羡大寨,并封锁江面,不料那苏飞贼子不讲同盟之情,竟直接攻击我军, 我军不能敌,被他贼子突破封锁,直往州陵去了,州陵曹军已然无踪,竟被苏飞贼子所占,眼下正在修筑城墙,加固防守。 末将不敢擅做主张,特来禀告于都督,请都督定夺。” 周瑜闻言,恨得牙痒痒,不知该骂徐盛无能还是骂刘备诸葛亮阴险。 现在还是孙刘联盟的时候,你刘备竟然不顾盟友之谊,对江东军发起进攻。 你徐盛也是蠢货,人家都打你了,你也打他啊,在江面上,江东军还怕其他敌人不成! 自己在赤壁拼死拼活击败了曹操,却没想到竟被刘备摘了桃子。 如今州陵有失,他便不能长驱直入攻占江陵,从而进占整个南郡了。 众将闻言,亦皆慌乱:“州陵为刘备所占,我等后路有失也!” 周瑜道:“且休慌乱,我等先回军,攻占州陵,以保后路无虞,丁奉,你可率三千军便在华容周边寻觅太史子义。 无论寻找到与否,一日之后,都将回军州陵,与大军汇合!” 如果一天的时间都找不到的话,那周瑜心里就要在心里将太史慈判死刑了。 回师的路上,周瑜一边深恨刘备诸葛亮,一边也是甚为自责。 自己当初想着一鼓作气,大破曹军,只留徐盛戍守大寨,防备夏口守军。 想着这般布置定可万无一失。 却没想到刘备竟然这般不讲武德,说打就打。 那夏口尚有两万守军,更有大将文聘,却如何能急切之间攻打下来! 不好!文聘! 周瑜急忙问那传令的小卒:“昨日晚,所过江面的士卒约有多少?是否只见到苏飞而未见到其他将领?” 传令的士卒答道:“约有万余,听徐将军叫阵的声音,只有苏飞,却未闻有其他大将。” 周瑜麻了,后路断了不要紧,只要夺回来就行了 即使夺不回来,料来刘备现在还不敢对自己这个江东大都督下死手,率领大军撤回江东便是了。 但是现在他好像嗅到了不太对劲的感觉,好像不仅仅是退路断了…… “快!快去打探文聘所部何在!” “报!” 一骑快马飞驰而来周瑜咯噔一下,挥手止道:“不用去打探了。” “禀报都督,我家周将军与蒋钦将军按都督吩咐,破了汉阳,交予鲁将军戍守,我等便沿汉水西进,不料至竟陵时, 却为刘备大军所阻,城上旗号打的是‘文’,将军料是文聘,便向其讨要竟陵,言竟陵属江夏,按照双方盟约,应属江东。 那文聘却说:‘竟陵在汉水以西,应属我主刘备,且夏口已予江东,这竟陵便算夏口所换,如若不然,你我双方心皆不安也!’。 将军便大骂文聘不守盟约,文聘不再理会,竟将城门之上‘竟陵’二字改为夏口,言此地乃是夏口,令我军自退,不可再来叨扰。 如若不然,他定不顾双方盟约,击杀我军,说着还在城头上架起了弓箭大弩,将军不敢擅专,叫某速来寻都督禀报,请都督定夺! 竟陵虽然属于南郡,但在地理位置上却在汉水以西。 如果在此处修筑坚城,便可作为江夏进军南郡的桥头堡。 文聘这话说的没错,如果竟陵在江东手中,那刘备在江东也会时刻担心江东会不会长驱直入,进攻荆州。 但文聘这事做的却是没了面皮,抢夺竟陵不说,竟然将城头的字都改了。 这般下作的手法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当初在荆州的时候,文聘可是荆北长城,现在跟着刘备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周瑜听罢,几乎要吐血。 两个最重要的地方竟然都被刘备占据了,现在江东再想染指荆州只能从江夏或者交州入手了。 但是刘备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竟陵再往北,沿江便是章山、宜城、邔国,想必刘备早晚必派大军去取,从而将整个荆州的汉江防线补全。 只要守住宜城、竟陵以及州陵,便可从而北可威逼襄阳,东可进逼曹操江夏之地,亦可防备孙权。 怪不得当初诸葛亮和自己签订盟约的时候答应的那么痛快,还暂取夏口以屯军。 原来夏口屯军不是为了对付曹操,而是为了对付孙权,对付他周瑜的! 可笑自己竟然自以为胜券在握,等到大破曹操的时候,便是掌控整个荆州的时候。 现在可怜竟为刘备和诸葛亮作了嫁衣! 第5章 救了太史慈 一定要打破州陵!只有打破州陵才能改变目前的现状! 这是周瑜心中现在的想法! 他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是心里却已是波涛汹涌。 如果不能夺取州陵,进而占据江陵,那这场战役就不能称之为胜利。 又怎生对得起死伤的将士和吴侯的大恩? 吴军将士一路上也是沉默寡言,突然的变故,让众士卒一场大胜的激动心情瞬间消散殆尽。 …… 刘备和诸葛亮在辞别了曹操之后,沿着陆路往公安迤逦而行,行到十余里,忽听的喊杀震天。 急令众士卒隐在山林之中,不可露头,只令斥候在周围打探。 回报来说:曹军正漫山遍野围杀吴军。 刘备闻言心中颇喜,便对诸葛亮道:“曹操麾下皆是大才,备若刚才贪心,不听军师所言,妄图俘得一二, 然现在被围杀的则是备矣,何如安坐于此笑看曹孙相互攻杀也!” 待得斥候禀告,言道曹军已尽退往华容县。 刘备和诸葛亮这才率大军重新往公安方向行进。 行至夏水,正欲渡河,却有士卒来禀告说见水面有一吴军,着将领服饰,与其他落水士卒不大一样,抱着一个木头不知生死。 刘备和诸葛亮对视一眼,都走了过去,令士卒将其救起,一看之下,原来是故人。 “太史子义!”刘备在平原的时候,曾得太史子义来报,言孔融求其去救徐州。 刘备随即感慨道:“孔北海焉知世间有刘备也?” 后来一同救援徐州,在此过程中,刘备也见识到了太史慈的武艺,几乎和关张二人不相上下。 只是可惜太史慈当时是属于孔融的,自己刚被孔融举荐接替陶谦成为徐州牧,不能当面就挖人家墙角不是! 后来又听说太史慈原来没有为孔融效力,而是南下投奔了刘繇,刘繇被孙策击败之后,太史慈便归了孙策。 因为有和孙策大战百余合不分胜负的战绩加成,太史慈几乎成为孙策麾下第一武将。 在平定扬州的过程中,为孙策立下了汗马功劳。 如今却没想到沦落至此,竟为曹操麾下士卒所伤。 一探鼻翼还有气息,刘备急令随军医者前来救治。 在诸葛亮的建议下,每一部军队行军的时候都要带1-2个医者,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正好发挥了作用。 医者火速上前诊断了伤势,却是眉头紧皱。 “莫非已经无救?” “回主公,此人生命力顽强,中箭不在要害,无法危及性命,只需小心防备日后箭疮感染便可。 落水亦在其次,若不出所料,此地当非这人的落水之处,应是从上游被水流冲于此地, 然人虽昏迷,却能抱着浮木漂浮至此,虽浸泡良久,只要挤出腹中所饮之水应是无碍。 只是如今虽是立春,却依旧天寒,河水冰冷,伤及肺腑,不久当有风寒已至高烧,即便如此,某还有张师所着《伤寒杂病论》, 只要按照书上所言,对症下药,将养些时日料也无妨,不过这三种情况每一种都能致死,现在三种情况都汇集在此人身上。 即便是张师在此,亦不敢言之必救,某之本事,不及张师十之一二,更不敢言必能救之。” 刘备微微叹了口气:“生死有命,你且先救吧,如若不能救活,也并非你之过错。” 他可是对太史慈眼馋了很久了,如今近在咫尺,却是阴阳两隔,岂非并无主臣之谊? 诸葛亮却是看出了刘备的心思:“主公是否想将太史子义收入麾下?” 刘备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么一个大将,谁不想。 “然子义生死未卜,便是救治过来,彼心念江东孙氏,却如何肯投靠于吾!” 诸葛亮说道:“不然,现在正是收服子义将军的大好时机,现在江东应该还没收到此消息,主公可星夜遣人往江东而去。 携带子义身上物件,便将其家小带至荆州,等子义将军醒来,看到自己和家小皆身在荆州,便是不归顺主公也不得不归顺主公了。” 诸葛亮可是知道在太史慈死了之后,孙权就把太史慈的儿子太史亨带在身边,令其与自己的儿子一起长大,以示恩宠。 如果现在不将其带到荆州,被孙权抢先带在身边的话,那刘备就彻底失去招募太史慈的倚仗了。 心不在这里,家眷也不在这里,怎么可能人在这里! 如果将他的妻子家眷趁着现在这个空档期带走,然后再悄悄地奉上一封《写给孙权的信》。 嘿嘿嘿嘿! 当初拐带庞统的时候不就留了一封辞职信。 那还只是辞职,现在对于太史慈来说,那可是背主!而且刘备还控制了他的家眷。 到时候,他不降也得降! “主公若是同意,此事便交给亮来办。”刘备点点头,同意了。 再次面对拥有太史慈这员大将的机会,他不可能也不想再失去他了。 然而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先回到公安新城,安定下来,才能让太史慈更好的得到休养。 如果不然,无非是什么都做了,却只得到了一个死人罢了。 一路无话,刘备领着一众士卒渡过夏水,来到长江,张允早在公安对面等着了。 见到是刘备,火速派船渡江接刘备过江。 “主公,允按军师号令在江边截杀曹军士卒,收获颇丰,细表在此,请主公过目。” 一面将手中的细表交给刘备,一面继续说道:“允在江边游弋待主公不至,便想到主公应会走旱路来公安,便在公安等候主公。 如今苏飞已经占了州陵,魏文长,刘公仲、傅士仁三位将军也已经赶到州陵,两位将军协助苏飞布防,傅士仁则是负责加固城墙。 料想江东即使发现也奈何不了州陵。” 刘备揽毕赞道:“甚好,公信如今已有大将之风。” 对于张允,刘备是越来越满意,当初笑话自己落魄的那个荆州混日子的将军已经不见了。 现在站在刘备眼前的只有这个可以独当一面,办事尽力,说话还好听的张公信。 第6章 全将军家眷 “公信,你来的刚好,亮有一事,还需拜托你去。” 张允拍了拍胸脯道:“军师有何事,尽管安排,某定当竭尽全力。” 主公和军师敢给自己事情做,给自己担子挑,这是看重自己,张允欢喜还来不及呢! 诸葛亮解释道:“主公于归来途中偶遇江东大将太史慈被曹军射伤,主公不忍见之,便令医者救之。 更不忍见太史将军委身于贼,如今虽然生死未卜,但却需未雨绸缪,所以需要你假扮客商,径往柴桑郡。 如今江东大半将军家眷皆在那里,趁江东目前大军在外之时,将太史慈家眷全部接往荆州。” 说着,手中拿出一物道:“此乃我从太史将军身上搜出之物,你可以此为凭,取信其家眷, 这里还有书信一封,你走之时,放置于太史将军房间即可。” 张允看了看书信上面的字,写着《孙将军亲启,太史慈敬上》。 虽然没有拆开,但料想里面也写不出什么好话。 他有些同情地看着正被抬出、重伤昏迷的太史慈,谁叫你入了军师的法眼。 不管是得罪了军师,还是被军师看重的人,可都没有好果子吃。 想想庞统,加入刘备麾下之后,他可是没少听大家谈论诸葛亮如何请得庞统的事情。 特别是有一个士卒,当初正是随着诸葛亮一起出去用以保护他的。 后来因为知道他精通水性,这才将他招募到了水军之中。 每天都在自己耳边说军师如何睿智,却又不失变通云云。 只是当初倒霉的是庞统,现在倒霉的却是太史慈了。 不过也不算倒霉,只要是投靠主公,那都是明智的选择! 张允接过书信和信物:“允这就去安排,数日之后,便将其送回,只是送到长沙还是送至此地?” “长沙!” 虽然那个时候曹操应该已经退出江陵,甚至退出整个南郡,但长沙还是目前刘备的政治中心。 此外,荆南四郡还有部分事情尚未了结,如今关羽在荆北足以据守,更有文聘、苏飞在东,甘宁、张飞在西,可保无忧! 在经略荆北之前,一定要将荆南四郡彻底巩固,消除任何不利的因素,将之变成一个稳固的大后方。 刘备才能放心西进北伐。 张允领命去了,刘备和诸葛亮也没耽搁,乘船来到了巴陵,随后又前往长沙。 目前医者口中的张师张仲景还在那里,有他在,比这不知名的弟子救活太史慈的几率要大的多。 好在一路上都是水路,不曾颠簸,顺水而下,时日又快,路上又有医者精心照料。 到得长沙的时候,太史慈的伤势非但没有任何恶化,反而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好上许多。 对此,医者告诉刘备:“一来是因为这位将军生命力极强,二来亦是某之药石颇有些用。 现在高烧已经退去,虽应还要少许风寒,料已无碍。到得长沙之后,有张师在彼,定能将之医治得活。” 刚看到太史慈的时候,这名医者可不敢如此保证,甚至说,就连他的老师张仲景在这里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将之救活。 但是看到太史慈那惊人的生命力和现如今的情况后,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果然,将太史慈交给张仲景之后,在他和一众徒弟的精心调理下,太史慈的伤势一日好过一日。 已然能睁开眼睛缓慢进食了。 张仲景也是面露喜色,医者仁心,对于他们来说,救活一个濒死的人来说无疑最有成就感。 而且还是一个深有旧伤的宿将。 “皇叔,此人伤的太重,又有旧伤在身,即使能够恢复如初,数年内亦莫令之上阵杀敌,否则神仙难救。” “备知矣,感念先生大德。” 虽然救了个大将却是残血的,但江东方面可就少了一个大将,即使不能上阵杀敌,也能坐在帅帐之中出谋定计。 他刘备现在的将领太少,尤其是这种南征北战屡立功劳的宿将。 他所具有的经验是那些年轻小将需要经过无数次上阵杀敌,才能学到的本事。 不管怎样,他刘备都是赚到了。 过了几天,太史慈悠悠转醒,再也不像前几日那样昏昏沉沉,不辨人物东西的状态了。 现在的他明显眼睛亮了几分,面色也红润了几分。 “感谢皇叔恩德,救助末将!” 看清了眼前之人是刘备的时候,太史慈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要躬身道谢,却扯动伤口,疼的他眉头紧皱,却是不发一言。 刘备赶紧将之扶住,慢慢躺在榻上:“将军无需多礼,想你我在平原初相见,徐州又重逢,到如今几二十年矣。 备在徐州、在河北、在汝南、新野等地常闻将军在江东横扫四方之威名。” 太史慈苦笑:“什么威名,倒中了曹操的埋伏,被其杀了凌公绩,我又重伤在此。” “此乃曹操奸诈,非将军之过也,周郎惯会用兵,却不知防备江陵大军接应耶?” “非是周都督之过,是我与凌公绩追之太急,以为能擒获曹操,未待接应大军,以至于此。” 耳听得刘备和自己谈起了过去的事情,太史慈如何还不明白刘备的意思。 但是他现在已经江东之臣,不可不想也不能再认其他人为主了。 “感念皇叔活命之恩,然慈已是孙氏之将,皇叔之恩,只能等来日相报,若皇叔有意,还请遣一小船将慈送往江东,慈必感激涕零。” 既然欠了人家的人情,就要把话说清楚,不要弄到最后不好看。 “将军何出此言,备非有此意,将军目前伤势还未恢复,且在长沙静养,待其痊愈再回江东不提。” 但是太史慈不知道的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因为:“郎君,郎君可在此处?” 一个凄婉的声音传来,太史慈心里一慌,细细听时,那确实是自己夫人的声音。 人走进来之后,果然是自己的夫人,而且,夫人身旁,竟然是自己的儿子太史亨。 太史慈目光转向刘备,蕴含着丝丝怒意:“不知皇叔何意?” 刘备也是满脸的吃惊:“备实不知,待我出去问过再来告君。” 说罢,便离开了房间,留给太史慈和他的妻儿聊些私话。 但太史慈现在却如何不知,再见到妻儿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回不去了。 第7章 城上城下 周瑜率领大军来到了州陵城外,看着城头之上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城头之上旌旗烈烈,苏飞一脸不屑地看着城下的江东士卒,呸了一声。 作为荆州的老将,向来是看不惯江东士卒的,之前刘备将江夏让给江东的时候,他还和文聘吐槽了刘备的决定。 就连文聘告诉他,这只是权宜之计,他都不以为意。 直到岁末劳军的时候,诸葛亮告诉了他之后的决策的时候,他兴奋地都要跳起来。 趁他病要他命,从背后给江东一刀想想都觉得解气。 西来的时候,江东的将领竟然派十几条小船就敢封锁长江,简直是茅坑点灯笼! 苏飞毫不客气地就撞了过去,反正黑灯瞎火的,到时候就说以为是曹军撞错了不就行了。 随后便大摇大摆地到了州陵。 却不知道为什么,州陵一个曹军都没有,苏飞猜想可能是去救援曹操,然后被周瑜打败了吧。 管他呢! 没有人岂不正好! 他顺势接管了州陵的城防。 而后,傅士仁赶到,带来了一千精兵和大量的民夫,再然后,是魏延和刘封。 他们各领了三千精兵,押着曹军的俘虏以及大量的物资器械来到了州陵。 道是军师安排他们埋伏完曹操就来协助戍守州陵! 军师真是个妙人。 安排的事情都无可挑剔。 苏飞携带的粮草充足,现在的士卒也多达一万七千,够江东士卒喝一壶的了! “苏飞,你为何占住州陵,截住我军退路?” “周都督请了!此地本为南郡之地,我军占住此地有何不可?我军可没有封锁大江的行为,都督若想退兵, 自可北上从码头乘船往江东而去,何言断都督后路也?飞实不敢!” “哼!奸佞狡诈之徒,我军只不过在江上布防,以防曹军逃脱,何来封锁江面之行为? 倒是你巧言令色,先对我军出手,竟不顾双方之盟约耶?” “不敢,吾亦曾通禀姓名,言是追击曹操,可是都督麾下那员小将叫什么来着?什么什么盛的,口气却是不小。 说天黑不便恐是曹军,让我明天再过,如若不然,便将我当做曹军一块给搂了。 这话说的,我老苏当然不服,之前与你们孙氏又不是没干过,好大的本事!好大的口气!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怎样将我当做曹军给一块搂的,结果证明都督属下确实是在吹牛嘛! 可是吹牛也要找个好时候嘛!若是无事,我自领大军打上柴桑去找吴侯吹嘘一番,现在吹牛岂不是误了我老苏追击曹军! 害得我老苏一个曹军都没拿住,都督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还请都督回去之后告诉那叫什么什么盛的小将。 小孩子不听话,我等老将就该让其涨涨记性!现在幸好你我双方是盟友,若是曹军,岂不是直接将其杀死了!” 名字如何能不记得,苏飞却是故意如此折辱徐盛。 “苏将军既然没有拿住一个曹军如何不再往前追击一番?” “哎呀,那可不行,前面可就是江陵了,自有主公大军去取,我若贸然前进,被埋伏了该怎生是好? 反正州陵的曹军不见一个,更是我荆州城池,奔走了一夜,索性便在这休整一番。” 这话又深深插了周瑜和麾下江东士卒重重一刀,凌统和太史慈中曹操埋伏就发生在昨日,凌统的首级和尸身就在眼前。 苏飞这般说,是在点谁? 刘备麾下现在如何变得都这般能说会道且不要面皮了? 周瑜沉默了,他并非善于辩才之士,对于现在已经不要脸的苏飞自是不敌。 而二人对话的过程中,魏延和刘封没有插嘴,而是正在指挥士卒布防。 两人在戍守江陵的时候便一起共事合守过东门,现在搭配起来更是相得益彰。 而傅士仁依然在指挥民夫们加高加固城墙。 他对于现在的任务也是得心应手,不用去送死,之前指挥辅兵还需要亲自上阵搬取物资。 但现在麾下的军队规模扩大了,辅兵也不再单独成营,而是分散到每个军队之中与战兵一起由主将率领。 他现在的任务就是指挥民夫筑城。 在刘备麾下的民夫吃得好穿得好睡得也好,不存在什么苛待的事情,民夫感念恩德,干活的时候也是格外卖力。 所以大部分的事情几乎都不用亲力亲为地去操心,而是按时转两圈看看就行了。 周瑜绕着城转了半圈就知道州陵打不了。 吴军远来对曹军成追击之势,一来没有携带大量粮草,二来更是没有携带攻城器械。 面对如此坚城,而且还在继续加高加固,却如何短时间内攻得下来? 这时,他又不得不佩服诸葛亮这个对手,实在是太厉害了。 只是州陵这一个钉子就扎的江东受不了,在江夏,却又扎下了另一个竟陵。 这下更厉害了,让曹操和孙权都受不了。 只要竟陵有大军驻扎,那双方都要防备着刘备的突然袭击。 能借风,能料敌于先,提前做好布局规划,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妖孽啊! 唉!退兵吧,若不退兵,还不知道那家伙能搞出什么鬼! 到时候自己这数万大军估计都要不明不白地埋在这儿,而且孙权还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理由指责刘备,更别说为自己报仇了。 比如说大张旗鼓率军北上声援守军,然后趁机打着曹军的旗号攻打自己?诸葛亮不是干不出来这事。 一向自信的周瑜此时竟有些灰心,心里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挫败感。 这是他从出道以来都不曾有过的感觉,即使大才如鲁肃,也只是惺惺相惜,丝毫没有这般感觉。 现在他只觉得自己和诸葛亮之间有一道深深的沟壑! 那是很难逾越的天堑。 周瑜无力地挥了挥手,领着大军往州陵北下寨,那里濒临长江,周瑜打算在那里等待丁奉的到来,便从水路返回沙羡。 其他事情便等到回江东再作理论。 首先,一定请求吴侯派一长于辩才,言辞激烈的使臣狠狠地谴责刘备。 最好将他骂的狗血淋头才好,然后趁机索要竟陵和汉江以西的大片领土。 如果不予,那便和刘备刀兵相见,也好趁机夺了荆州! 第8章 与孙权书 丁奉回来的时候心情是十分沉重的,是的,他并没有找到太史慈,江东的死伤的士卒倒是发现了不少。 问了那些伤兵,他们只说:“太史将军领着我们冲出了曹军的包围,但曹军兀自紧追不舍,言其丞相为我江东大将所辱。 必要将我等斩杀殆尽方可回去交差,太史将军领着我等且战且走,却因我等追袭了曹军一夜,早就没了气力, 曹军却都是生力军,又兼势大,我等敌不过,被其逼入河岸,死伤惨重,太史将军被箭射中落入水中,我亦昏倒,此后事便不知了。” 说罢这事,那士卒也是伤重不支死掉了。 周瑜留给丁奉的时间只有一天,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处理这些士卒。 只能令麾下士卒挖了一个大坑,便当做坟墓,将士卒的尸体尽数收拢。 而太史慈的他也只得到了两个关键的信息——中箭,落水! 夏水这么长,又连接长江,水流滚滚,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却如何寻找? 若侥幸未死,也可能喂得鱼鳖了。 他只能悻悻而回,向周瑜禀告。 周瑜一言不发,没有就此事发表任何看法,因为他知道,现在即使再愤怒也没有什么用。 只是汇集了大军乘坐船只便往沙羡而去。 随即上表请罪,并向孙权细言此事。 请罪孙权是不可能的同意的。 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 在阵前战死,马革裹尸是对于一个宿将来说无异于最好的归路。 孙权不可能因此而降罪一个刚为他立下大功的臣子。 江东可以利用诈降大破曹军,令其死伤俘虏数十万之众。 那曹军也可以利用埋伏,将他杀的屁滚尿流。 两方征战,互有死伤,是在所难免的。 他现在不能忍的却是刘备! 竟然趁自己分身乏术,占领了州陵和竟陵两城。 州陵隶属南郡,被刘备占了也就罢了,但竟陵可是属于江夏的。 而按照双方之前的盟约,江夏已经尽数割让给孙权了。 这是双方结盟,瓜分荆州的先决条件之一。 现在竟然不守盟约,占了竟陵,还竟然恬不知耻地将竟陵城头上的字改成了夏口! 如此一叶障目,掩耳盗铃真当孙权是傻子不成! 再说,夏口也是当时暂且交给刘备戍守,以为能共同对抗曹操大军的屯兵之所。 没想到,在夏口屯兵非但没有对曹操用兵,一百八十个心眼儿反倒都用在了他这个盟友的身上! 一定要狠狠地谴责他,如果他不交还竟陵,再割让州陵给江东以为赔罪。 那孙权就要将此事昭告天下,让天下之人都狠狠地唾弃之! 如今,江夏已平,属于江东的地方已经尽数收回,满宠也收缩防线不与鲁肃交战。 鲁肃已然无事,孙权便派遣鲁肃为使,阚泽、张温为副,誓要狠狠地羞辱一番刘备。 而后,他便亲自到凌统与太史慈家中安抚一番。 凌统的府宅已经得到了消息,此时已经哭作一团。 凌统的父亲凌操死在孙权攻江夏之战中,离现在还未多久,凌统又阵亡了。 这让孙权面对虽未白发但明显老了将近十多岁的凌统母亲和凌统那尚且年轻的夫人有些惭愧。 凌家父子两代效忠孙权,却落得个接连阵亡的下场。 而且凌统现下并无子嗣,除非日后凌统的兄弟过继一子给凌统,才可使其血脉不断。 孙权神情悲痛地对凌操的遗孀说道:“夫人但且放心,孤在你有生之年,定斩甘宁、夏侯楙两人首级,为贤乔梓报仇。” 凌操遗孀抽抽噎噎地应下:“吴侯切莫如此,他父子二人能为吴侯效命,是他父子的福气。 然他父子却无法为吴侯开疆拓土,是他父子福薄,万望吴侯以大局为重。” 真是一个贤惠的妻子。 “夫人莫要如此说,有贤乔梓为孤效力才是孤的福气,贤夫人且在此,子义那边孤还要走一趟。” “吴侯无需多礼,还请自便。” 等到了太史慈宅院的时候,孙权懵了,人呢!哪儿去了? 偌大一个宅邸竟然见不到一个人! 太史慈到底死了没有?还是已经投靠他人将自己家眷接去了? 他怒气冲冲地大步走到太史慈的宅院之中。 稍显寒酸的宅院令他心头一痛。 除了周瑜,亡兄留给他的人才他好像近些年确实慢待了不少。 但随即,他心中的愧疚便被书案上的一封书信给驱赶的消失殆尽。 “孙将军亲启,太史慈拜上: 慈在江东之时,将军尚且年幼,慈随君兄征讨不平,荡平扬州,以至江东有此番光景。 然孙讨逆却为贼所伤,贼自言乃许贡之门客,只是许贡家眷数百口,皆是慈亲手所杀,便连门客亦不放过。 此慈之除恶务尽之念也,又何来门客之说?然许贡门客却为谁?又是何人所遣?慈在江东之时,不敢想亦不敢说。 今朝辞将军而去,此事便敢说与将军听也!讨逆一旦死,领江东者何人?将军也!讨逆自有子嗣名绍,江东亦尽是讨逆征伐,何不传之? 无他,恐更担心再出一二许贡门客,将其所杀,观将军自领江东,待讨逆之孤儿寡母如何,慈心已知之。 又见三将军翊在守地无端被杀,何也?慈不知矣,只知三将军与讨逆性相近,勇猛武略,又常与将军不和,故有此结局。 讨逆之子年幼,若将军悉心培育,未尝不能独当一面,甚至为政一方,以为将军臂膀,然却幽居于宅院之中,不令其领兵。 更不令其外出,慈多次探查,见其一应用度逐日减少,此非董卓之待少帝乎? 想讨逆在时,慈随其南征北战,莫不敢当,名士如王朗、陆康、华歆、许贡,尽皆鼠窜,人头滚滚而落,士族何在?怎敢多言一语? 巨寇如严白虎、祖郎者,更是狼狈逃亡,当时盛况,如今安在哉?将军却与士族平分江东,为士族张目,恐不久之后江东已不属将军也! 将军如若不信,此战之前,为何子布、子纲敢犯天颜,威逼将军降曹?若讨逆在,世家敢尔?必人头悬于东门以儆效尤也! 今慈离江东,如离小池,往投丞相,乃入大渊,日后随丞相讨平江东,将军吴侯之位,慈免不了要坐于其上而将军居下也!” 第9章 非为孤之忠义也! “将军先君在时,南征北战无往不利,而将军先君身死之时,讨逆以十七之年岁,起于微末,先为袁术征伐,后又敢以传国玉玺往袁术借兵三千。 往救家人,招兵买马,从此,扬州遂平,慈亦因此败于讨逆,然却心服口服,遂以讨逆以驱使,此讨逆之能也! 将军领江东之时又是何等年岁?比讨逆当初之境遇何如?却为何反不如讨逆?更不如讨逆之看顾家人之德也? 故慈有言:将军相比讨逆,如蜡烛与明月争辉,将军相比丞相,更如襁褓之孩童而与霸王也! 慈在此奉劝将军,应善待讨逆之子,如若不然,慈打破江东之日,将军一脉,尽皆诛除,勿谓言之不预! 太史慈敬献!” “反了!反了!放肆!放肆!这贼子如何敢尔!” 孙权拔起长剑将那几案砍了个七零八落。 兀自不解气,便将手中长剑在屋中乱砍,刹那间,本来干净整洁的屋子变得支离破碎。 他平生最恨江东之人拿孙策之死做文章,他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的郡守,为孙策戍守一方罢了。 哪有那么大的能力去派人刺杀孙策? 再说,那时的江东虽然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是底下却是波涛汹涌,孙权还指望孙策能够凭借武勇护住江东。 这样他就可以安享富贵,怎敢做杀兄夺地之事? 更恨人家说他不如孙策,而当年当着他面说他不如孙策的正是孙策本人,孙权深以为恨。 现在太史慈竟然两个都占了! 自己的三弟孙翊那也是因为脾气暴躁,所以才被他的部将所杀,怎么也和自己扯上了关系? 不让自己的侄儿出去,那更是担心有人伤了他的性命,折却了亡兄的唯一血脉。 至于减少用度,好吧,孙权实在是编不下去了,即使是骗自己的心也骗不到。 他愤怒地将太史慈的书信撕成碎片,想了一下,还是不行,就引着火来,将其燃成了灰烬。 护卫听得孙权在屋中大吼大叫,而后更是乒乒乓乓地响个不停,护卫们吓坏了,还以为孙权出了什么事,急忙冲了进去。 孙权愤怒地瞪了护卫们一眼:“都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都去四处看看,太史慈的家中怎么会空无一人? 守卫是干什么吃的?一大家子悄无声息地出声竟然没有发现?这是失职,该杀!” 孙权此刻已然气急,开始直呼太史慈的名字了。 一众护卫也是面面相觑,他们进来的时候也都懵圈了,没想到怎么突然之间一大家子的人就没了呢! 现在太史将军生死未卜,然而大家也知道那是说的好听,想来应该早就死了,家人却保护不周,这叫主公如何对众将交代? 怪不得孙权发这么大的火!可是他们却哪里知道孙权因何而发火! “数落孤的不是,还敢威胁孤!几十万大军已经被孤击败,太史慈你竟然还敢扬言荡平江东,真是好大狗胆! 孤若见你,必然将汝碎尸万段,以报今日之辱,更为报公绩被杀之仇。” 此时的孙权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却没想到太史慈如果投降曹操的话为什么曹操战败之前投降呢? 那个时候江东投降曹操的可谓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即使作为曹操的内应,又为何不在大战开始前向曹操戳破黄盖的诈降之计呢? 难道只为了让凌统中个埋伏?一个将领罢了,好香的吗?和整个江东比一个凌统算个什么呢! 只要冷静下来细细思考一番,就知道这封信根本站不住脚。 或者更为直接的,拿着这封信交给和太史慈最熟悉的将领看看是不是太史慈的笔迹不就可以分辨出来真假了。 但诸葛亮的险恶用心就在这里。 他信中所写的内容就是要让孙权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再加上先入为主的心思,孙权已经认定了这封信是太史慈所写,日后即便冷静下来,周瑜等将也抱有怀疑态度前来问询。 那孙权也只能一口咬定太史慈就是投降曹操了。 即使日后太史慈出现在刘备军中,那也是从曹操手中俘虏而来,与孙权何干? 而对于太史慈来说,这就是彻底断了他回江东的后路。 想想如果当初曹操能有诸葛亮如今这般睿智,何愁留不下关羽?*(注) 孙权悲痛而去,愤怒而归,须臾,护卫们便拿了北门的守门军士来言道:“禀主公,这军士言曾看到太史将军将军出城。” 那军士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看到孙权面色阴沉,急忙跪拜道: “主公,属下不知,太史夫人言带太史公子出城踏青,并令下人服侍,属下便没敢多问,放其出城了。” 孙权没有多问,只是挥了挥手,护卫已明其意,当下将其推出阶外,斩讫报来。 张昭当时在城中,见之便进前问孙权道:“不知守门军士所犯何事?为主公斩了?” 孙权看着张昭,太史慈信中的内容又蓦然涌上心头:“子布、子纲冒犯天颜,威逼将军降曹……” 刚压下去的无名火又窜了上来,冲着张昭大喝道:“犯了何事?太史慈降曹了,还杀了凌公绩,那守门军士瞎了狗眼, 竟然将太史慈的家眷都放出了城,你说他犯了何事?你说该不该斩他!” 张昭吓了一跳,平时这个主公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而且耳根子还比较软。 今天这是怎么了?刚打了一个大胜仗,不应该可喜可贺的吗? 即使凌统被杀,太史慈生死不知也不应该冲我发这么大的火吧? 等等! 吴侯他说什么? 太史慈降曹了? 怎么可能?如今江东可是刚刚打败了曹操!他怎么可能降曹!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太史将军平生为人昭却是熟知,勇猛无双,心怀忠义,更是讨逆将军留给主公的大将,怎么可能降曹?还请主公明鉴。” “心怀忠义!是对伯符的忠义,而非对孤的忠义吧!” 孙权的声音很冷,但却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楚。 第10章 张昭告老 孙权的话如同一道惊天霹雳,惊得张昭忍不住连连后退。 孙策故后,他张昭自诩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江东,可谓是忠心耿耿。 但孙权此言在如此初春料峭时节,却如令张昭更饮一杯冰水,寒彻心头。 他死死咬破舌尖,才能坚持站立,可是全身却忍不住地抖动,就连嘴唇也变得青紫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末了微微一叹,轻声说道:“老朽年迈,已然无用,主公如今大胜曹操, 六郡坚如磐石,想来已无需老朽辅助了,老朽便就此别过。”说罢,缓缓转过身,走了出去。 只是那身影有些佝偻,仿佛突然之间老了十几岁。 孙权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想要出声道歉,但嘴上却始终张不开。 让他以主公之尊向臣属道歉,这岂不是很下不来台? 待听到张昭有告老还乡之语,他心中又升起了恨意,之前逼迫自己归向曹操,现在竟然又拿告老还乡来威胁自己。 于是硬下了心肠,口中也没有说出任何挽留的话。 张昭也没想到孙权竟然如此绝情,等到他走到殿外的时候,离开竟然已经成为了定局。 孙权看着张昭离开的背影,惭愧的心情慢慢转变成了倨傲,目光也变得阴冷无比,随即便对身边的谷利说道: “你去派人严密监视张昭,如果张昭有意图投靠曹操或刘备的迹象,你无需禀告,果断将其斩杀。 其他人如果有去见张昭的,你也一一记下,尽数监视起来,若有投敌之念,皆按此处理。” 谷利是孙权身边最信任的人,甚至在某些方面比周瑜在孙权心里的比重更重。 这件事他不好过于张扬,万一抖出太史慈书信的事儿,别人问书信都有什么内容,孙权该怎么回答?只好将此事交给谷利去办。 世家的消息传的很快,虽然不知道两人在殿里发生了什么事,但孙权训斥张昭,以至于其“狼狈”而出。 随后便闭门谢客,不理政事的事情便在江东世家口中传了开来。 大家纷纷到张昭府上求见,却都被挡了回去。 众人商量了一下,于是便去找到张纮说道:“子纲先生,如今子布先生不见我等,如之奈何? 现如今子布不在,我等便以先生为主,请先生带我们进去面见子布先生,定要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如若不然,江东何安?” 张纮虽然不愿意挑这个头,但大家说的确实有理,现在的江东还离不开张昭,沉吟了片刻之后,便带着众人又一次敲开了张昭的大门。 门子苦着脸对众人说道:“众位先生,就不要难为吾了,吾家先生都说了概不见客,这一切都是为诸位先生好,还请各位先生海涵。” 张纮说道:“你对张子布说张纮携江东众位文臣谋士请他一见。” 那门子的脸皱成一团,有些难为和迟疑,张纮厉声喝道:“还不快去,误了正事,我必杀你!” 多年来经略江东的张纮虽然平时很少发火,但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这一声大喝让门子心头一震。 不敢再说些什么,只道:“众位先生稍待。”随即便一路急趋前去禀告张昭。 张昭家的大门还是开了,张昭竟亲自出大门迎接,见到昔日一众同僚,苦笑道:“众位这又是何苦来哉!” 见张昭脸上沟壑纵横,须发尽白,满脸愁苦之色,众人忍不住问道:“子布(张公)这是怎么了?” 张昭深深一叹:“你等不该来的!” 众人皆义愤填膺道:“张公说哪里话,张公出了这等事,我等不来探望,怎显同僚之谊?” “也罢,如今来都来了,便先进来说话吧!” 说着,张昭将众人迎入宅内,分主客坐定,众人便急问当日在殿中发生何事。 张昭又是一叹,将当日在殿中之事说了出来。 “主公言道子义降曹,吾是不信的,如不然为何不在之前降曹,或者在战前降曹,甚至将公瑾和黄公覆的计划透露给曹操, 曹操又如何有此大败?我等当日力劝主公降曹,如今却又如何肯降?然吾只是为子义辩解了两句,言其忠心。 却不知为何触了主公的逆鳞,他……他……竟然言……言吾之忠心是为讨逆之忠心,却非为其,吾……吾……” 张昭的声音逐渐哽咽,嘴唇又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众人也是一阵沉默,不知道是从几年前开始,孙策便成了江东重臣口中的禁忌。 便连被孙权这么看重的周瑜也不敢多言,生恐惹得孙权不开心。 恐怕唯一一个能在孙权面前肆无忌惮提及孙策之名的也只有那位老夫人——吴国太了。 张昭深吸一口气,又缓缓说道:“说到底我和子义都是讨逆当年留下的老臣,吴侯现如今已经不需要了。 我便向吴侯辞行,言己老迈,已不堪大用,吴侯并未出言挽留,我又有何颜面继续留在官署任职。 今年吾已经五十有三,也没几年好活,也可清净几年,记史着书,含饴弄孙,也可安享晚年。” “张公怎可说如此丧气之话,马援七十尚且能上阵杀敌,太公八十,更保周家八百年,张公如今方才五十,怎地便安享晚年了?” 张昭摇了摇头,看向说话那人,却是虞翻:“仲翔无需多劝,我意已决,诸君也休埋怨吴侯,应需好好效力,开疆拓土,治理江东便靠尔等了。” 众人见劝不动,纷纷告辞离去,虞翻却是一步三回头,待得众人离去,他急忙返回,复又找到张昭: “张公莫非便就此了去残生?子孙日后更待如何?也打算不出仕了吗?还是打算等到吴侯百年亦或是江东被灭,再令子孙出仕? 然吴侯百年之后若下任君主精明强干,壮大江东,却秉吴侯之志,张公又该如何?子孙又该如何?张公如今不可只为己计,更需为子孙计。 如今刘皇叔在荆州招兵买马,广纳贤才,以张公之才,去之何愁不能大用?我与庞士元相熟,张公如今不如投之,刘皇叔必然欢迎之至。” 第11章 邪火 张昭问道:“仲翔当日不是与那诸葛孔明交恶吗?如今却为何反为其说客也?” 虞翻嘿嘿一笑:“虽与孔明交恶,却与士元相熟,再说当是时,双方各为其主,孔明若不与某等相争,吴侯怎肯与之结盟? 然某当然要站在吴侯的立场与其据理力争,其对事不对人也!吾并非对孔明与刘皇叔有所偏见,薛敬文那番大逆不道之言某是不认同的。 且刘皇叔爱民如子,虽屡战屡败,却又百折不挠,终有荆州一片天地,而宅心仁厚,又爱民如子,岂不类高祖也?” 其实虞翻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全面撒网,结下善缘,若真将张昭忽悠去了刘备那里,日后刘备定鼎天下,再造汉室的时候。 有张昭和庞统的帮衬,他虞翻也能在刘备麾下混的风生水起。 反之,如果江东最终能定鼎天下,那他虞翻自然也会保全张昭和庞统的周全。 张昭苦笑:“仲翔此话日后切记需要再提,回至家中也莫要再多言,切记言多必失! 我自避祸江东,便只有孙氏一个主公,吴侯说的没错,我的忠心不是对他,而是对孙氏的。孙氏未曾负我,我又怎么负了孙氏? 今吴侯不愿用我,日后孙氏不愿用吾之子孙,乃是张氏的命数!仲翔此便回去吧!切记休要多言!” 张昭话说的隐晦,但虞翻却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要他小心孙权派人监视,以防隔墙有耳! 他微微点了点头,作色道:“张公何其迂腐也?也罢,张公就在此写一辈子书吧,虞翻告辞!” 说罢,拂袖而去。 张昭脸上犯苦,心中却笑了起来,这虞翻还真是个妙人,只从自己只言片语中便知道了他的暗示。 从他走出大殿的那一刻,他就有了一丝离去的心思,这年头,命虽然只有一条,但老板却有好几个。 此处不留爷,再换个老板便是了,但他也知道,他这种江东重臣一旦下野,对于江东必然是一种损失。 孙权也必会提防他投靠其他诸侯,他若贸然离去,必会遭遇横祸,连累家族。 而众臣若与他牵连太多,也必然受到牵连,所以他就开始闭门谢客。 一方面是防止牵连太广,一方面更是对孙权的失望,还有就是对江东的不舍。 换一个主公,虽然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非常的难,这是对自己良心的拷打。 就如他所言,孙氏待自己不薄,他自己也分别辅佐孙氏昆仲两人,怎能说弃便弃? 不如就此离任,安静地独处一段时间,将自己的心完全安静下来。 若日后孙权转心,放下身段诚心请自己出山,那他肯定还是要出来辅佐孙氏的。 江东能有今日也有他张昭的一部分功劳,这里面也有他的心血。 若日后孙权仍旧没有转心,那张昭那个时候的心情也彻底平复下来,就可冷静地做出对未来和子孙以及家族的规划。 不至于现在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抉择的好。 但虞翻却如同一个愣头青一样,竟然直接劝自己投靠他人。 也不知道是真的劝自己,还是孙权派来试探自己的,他不敢拿自己和全族的性命开玩笑。 但也不愿拂了虞翻的一番好意,便隐晦地提醒虞翻。 不管他是试探还是真心,只要自己没有出格的动作,孙权是不会轻易动自己的。 就算孙权敢,江东群臣也不会答应的。 张昭的府宅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但是孙权却是久久不能平静,谷利回报说江东的一众文臣竟然都去了张昭的家中。 这是在干什么? 当初就是张昭串联一众文臣威逼自己投降曹操,现在竟然还敢聚在一起,是打算联合一起威逼自己再向张昭道歉吗? 孙权在殿中生着闷气,就等着哪个不开眼的来找他说事儿,他就借机训斥一番。 可是大家却并没有出现在孙权的面前,好像也知道现在的孙权正在气头上,没人敢触这个霉头。 自从联合刘备决定和曹操决战之后,曾经威逼孙权投降的一众文臣在孙权心中的地位便下降了一大截。 而他们也门清,是否决战他们都劝不动孙权,何况是眼下这个事,甚至还涉及到孙权的逆鳞。 听完张昭的话,他们也很无奈,为何张昭说太史慈不会投降赞其忠心,便会触动孙权的逆鳞。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都不得而知,太史慈的家中目前已经被孙权派人封锁看管了起来。 太史慈家人全部神秘消失的事情大家也只是略有耳闻,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等到那个人回来,这件事才会水落石出。 而在殿中等待良久的孙权,也不见有半个臣子前来劝谏,而张昭也不见任何异动,一口恶气找不到地方发泄,便去找谢夫人去了。 孙权的原配谢夫人,是会稽山阴人,出身于书香世家,知书达理、温婉贤良,其母吴夫人为孙权聘以为妃,一直对其宠爱有加。 只是成婚多年,谢夫人并无所出,便建议孙权多找几个美人,诞下世子,也算江东后继有人了。 之前的孙权一直战战兢兢,还没有完全掌控江东的他一直不敢太过放肆。 但赤壁之战的胜利,让他冲昏了头脑,自以为兵精粮足,江东安定,谢夫人今天又劝,他也动了心思。 随即便令谷利大肆寻觅美女。 谢夫人身体不堪久战,孙权也没有太过强求,只是小腹之中一股邪火却是没发出去让他憋的异常难受。 看到前来服侍的婢女脸色微红,在和自己目光对视的时候急忙闪躲在一旁。 那胆怯的模样中略带一丝娇羞,一张小脸甚是白皙,孙权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心中一动。 谢夫人看到了他这般模样,如何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索幸只是一个小婢女,身世卑贱,谢夫人不善妒,一心想让孙权有后,想来一个小婢女也抢不了她的位置。 便做主让那小婢女做了通房,送入孙权房间,自己则拖着疲累的身体睡下了。 第12章 周瑜归来 等到周瑜从沙羡回到柴桑的时候,却也没有了任何得胜归来的喜悦。 能够打破曹军,收服降兵数万,兵甲器械辎重粮草更是无数,可是却损失了两员大将和六千善战之兵。 而且江东的地盘却并没有扩出去,只收复了江夏和庐江的部分地区。 可是,这些地方原本就是属于江东的。 即使是刘备许诺给孙权的江夏,也是有三分之一在曹操手中,三分之一已经在之前孙权攻杀黄祖的时候被打下来了。 只有剩余的三分之一,还被刘备和诸葛亮拿来当成筹码和周瑜谈判,得到了不少的好处。 现在的刘备再也不是赤壁之战前那个地止一县,兵仅数千的刘备了。 刘备现在的地盘挟荆州五郡,交州两郡,还暗地里占了交州两郡。 现在的交州情况未知,而在北方,关羽正率军猛攻宜城。 而刘备的兵力,周瑜稍微大概了一下,在交州四郡的约有一万,四郡的约有两万,水军约有五万, 关羽率领的军队约有四万,守州陵的有万余,守竟陵的不知道有多少,想来也差不多。 此外,还没考虑到当地的郡兵以及俘虏的曹兵,这样一算下来,刘备的兵力竟然已经超过了十万,已经丝毫不亚于江东了。 周瑜再也没有了概不见客和陪夫人小乔的心情,而是径直赶来求见孙权并请罪。 孙权这两天每日都去找谢夫人和那通房小婢,邪火已然消散了不少,见到周瑜更是面上大喜。 “公绩身亡,太史慈叛降曹操,此非公瑾之过也?切莫再如此说。” 孙权说的自然,周瑜却懵了,他正为没找到太史慈而极度怀疑他已经死亡正感到难过。 可是孙权为什么说太史慈叛降曹操了?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这怎么可能?士卒们可是亲眼所见,凌公绩被杀,太史慈中箭落马的,周瑜随即出声询问:“主公何以知子义叛降曹操?” 孙权微微一叹:“太史慈已经将家眷全部接走了,得到公瑾传来的消息,孤亲自往凌公绩家中抚慰。 后又往太史慈家中,早已人去楼空,唉!不提也罢!公瑾,若无你在,孤几无可以交心之人。” 说着又是一声深深的叹息。 然而周瑜却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主公,属下在南郡之时,救了一名随凌公绩与太史子义一同追击曹操的士卒。 他亲口所言,见太史子义被箭射中,坠入江中,如何能够投降曹操,此事必然有诈!子义之家眷或为他人所劫亦未可知!” 其实此时的孙权也已经冷静了下来,也已经发现了事情的可疑之处。 但每每想到太史慈,便会想到那信中所言,心中便会止不住地怒气横生。 不管怎样,太史慈已经在他的心中划上了黑名单。 然而此刻周瑜说到此事的时候,他却又是冷静地想了一遍事情发生的经过。 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孙权却仅凭一封信便判了太史慈的死刑,连给人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但那封信上所说却是处处为实,特别是孙策之子孙绍与一众妻妾用度逐日减少的事情,简直如亲眼所见。 如果不是江东将领,再悉心调查,却是如何得知? “太史慈确实降了曹操,他还给孤…” 说到这儿,孙权突然想到即使是周瑜,信中的内容也不能让周瑜知晓,便立即闭了嘴。 “太史子义为主公留了什么?书信?”可是周瑜多聪明啊,一猜就猜了出来。 “这书信必然有诈,不知书信在何处?能否让瑜一观。” 孙权赶紧否认道:“没有留下任何书信,公瑾勿要多问了。” “主公!”周瑜叫道:“瑜之所言,此封书信必然有诈,若其有诸多犯上无礼之言,亦非子义所言,还望主公明鉴! 如今此事不明,主公不愿言说,必是有心之人趁瑜与主公分隔两地沟通不畅之际,故意挑拨离间之故。” 说到这里,周瑜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一定是他! “若主公能为瑜言明,取信来看,瑜定能找出心中诸般蛛丝马迹,以还子义之清白。 子义为江东浴血冲杀,屡立战功,平日主公可曾见此人有何叛降之意?大战来临之际,他与瑜一般皆是力主决战曹操。 如何却肯降曹?但如若是重伤之后,被刘备所救,子义心念江东,不肯降刘,那诸葛亮遣人潜入江东。 再诈称子义之名,留书一封,主公若信之,那便是中了敌人的离间之计,亦是寒了忠臣之心啊!” 周瑜果然聪明,心有所感之下,便猜到是诸葛亮在背后搞鬼,从孙权的只言片语中,便将事情的经过猜对了七七八八。 但是他猜不透的是人心,猜不透信中所言何事能让孙权这么的愤怒。 孙权淡淡地说道:“信中却如公瑾所说,有诸多犯上之言,已被孤付之一炬,却不能取出让公瑾一观了。” 从孙权的口气中,周瑜竟感受到一种淡淡的疏远,他不明其意,但是也知道现在不是劝谏孙权的好时机。 现在他刚回来,并不了解柴桑郡内发生了什么事,等到下去之后了解一番再做考量。 随即继续说道:“主公,此事不管如何,说到底还是瑜指挥不当所致,瑜有罪,自请主公撤掉瑜总都督之位,此外还请主公另外责罚。” 真正聪明的臣子就是在于会不会察言观色,听闻周瑜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孙权也暗暗松了口气。 坚定地说道:“孤说了,此战公瑾有功无过,责罚之言,切莫说了,公瑾远道而来辛苦。 且先下去休息,明日孤还要与公瑾筹划日后的大计。” 现今江东已平,然北有曹操,西有刘备,南有士燮、吴巨等辈。 该将今后的重心放在何方,孙权还需要和周瑜以及鲁肃两人商定一番,再做决定。 周瑜闻言便道:“既如此,瑜先告退。” 说罢,转身出了大殿。 殿外,早就有一群人将周瑜围了个水泄不通。 周瑜心想:看来不用刻意打听,就已然可以了解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第13章 另辟蹊径 “公瑾!江东危矣!” 虽然知道江东一定发生了不小的事情,周瑜的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容: “众位休慌,究竟发生了何事?” “都督,张公离任了,现在在家中着书,不肯就职了。” “什么?”饶是周瑜再如何的风轻云淡,此时脸上也显出了错愕和惊慌之色。 张昭对于江东的重要性周瑜可是清楚的很,他对于江东就相当于荀彧之于曹操。 他如果真的离任了,对于江东来说就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是因为子义之事?” “是极,主公斩了守城官,张公问何故,主公言子义降曹,张公因表其忠义,被主公训斥。” 随后放低了声音道:“据张公说,主公大怒,言语中还涉及到了讨逆之言。” 周瑜这下子全明白过来了。 怪不得他想要看那封所谓“太史慈”留给孙权的信的时候,孙权会那么抗拒。 原来信中的内容果然大逆不道,更是关于了孙策的事情,所以孙权才会那样的愤怒。 为了确保万一,周瑜亲自前往了张昭的宅邸,听张昭这个当事人说了一下当时的事情经过。 当下更是确定了,便对张昭解释道:“张公休怪主公,此是主公中了敌人之计。” 随即把自己心中的猜想说于张昭听:“子义重伤为刘备所救,因其不肯归降,所以刘备便遣人来江东秘密带走子义家人。 并伪造子义口吻写了一封信,上面的内容有诸多大逆不道之言,且更有涉及到讨逆的言论。 故惹得主公不悦,将书信隐藏或直接毁之,而后便拿守门官兴师问罪,不管如何,这守门官也犯了渎职之罪。 主公处置的没错,而张公前去问询,因不知此事,便赞了子义,因我等皆是讨逆旧臣,故惹得主公想起信中之语, 更加不悦,便斥责了张公,非但张公,便连瑜刚才说及子义之事,亦被主公斥责,唉……” 说着,周瑜微微一叹,借此机会,便仔细打量张昭的表情。 果然,听说周瑜言及此事的时候都被孙权训斥了,张昭的表情顿时变的好多了。 他张口问道:“然闻公瑾之言,子义却非是叛降曹操,而是现在在刘备处,然彼在荆州,却心在扬州。 若主公执意认为子义叛降,岂不是遂了刘备之意?令其心亦归向刘备也?” “正是如此,想来此计定是那诸葛亮所献,主公一时不察,中了这贼子的离间之计,我等需劝得主公回心转意才可。” 说着,周瑜的目光灼灼地盯着张昭,那意思不言而喻。 张昭苦笑道:“公瑾切莫如此看我,我从讨逆以来至今已有数十年,江东的每一寸土地也都有我的心血, 和江东相比,这一点委屈算的了什么,只是现在主公却不肯信张某之言,如之奈何?此事只能交给公瑾了。” 周瑜本来就打算揽下此事,只要张昭不会因此心生芥蒂,日后再也不打算效力江东就行。 现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周瑜便离开了张昭的府宅。 看着周瑜离去的背影,张昭深深一叹:“江东幸甚有公瑾也?如今之事,纵有百张昭又能如何使主公回心转意耶?” 知道现在的孙权还在气头上,周瑜并没有直接找到孙权继续劝说。 而是先回到家中,带着夫人小乔先去拜访妻姐大乔,然后又带着大乔小乔两姐妹以及孙绍一起去看望吴国太。 并向吴国太细细说了这般事情,吴国太并非孙权亲母,而是孙权的亲姨,因其随长姐一同嫁于孙坚,故孙权亦称其为母,待之甚恭。 她本不欲多管江东之事,但也知道兹事体大,更兼心疼孙绍这个长子长孙,随即便使人唤来孙权。 须臾,孙权至,先参拜了母亲,又称大乔嫂嫂。 大乔是孙策之妾,不敢居长,急忙起身回礼:“不敢当吴侯如此大礼,见过吴侯。” 吴国太便说道:“吴侯,你亡兄这长子已经这般大了,今日公瑾与乔氏姐妹来此,与我谈及此事,想要为绍儿谋个差事。 一来是担心其野了心,有份差事做收收他的心,二来老身听说有人拿此事做文章,也算是堵了天下悠悠之口。” 随即声音转厉:“江东未稳,国赖长君,老身与你亡兄皆知此事,故以你为江东之主,维稳江东,哪个现在还敢乱嚼舌根! 是想要离间我江东人心不稳,动摇我江东基业乎?其心可诛!”说着,手中的拐杖也在不断地敲击着地面,噔噔作响。 孙权本来心中大为狐疑,更是一百个不愿意让孙绍任事,对周瑜也是颇为埋怨,但听老母这般说,心里欢喜极了。 又听吴国太说道:“然有公瑾并子布在,谁又能动摇得了江东半分?不过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众人纷纷扰扰,我等又怎能防止他们乱嚼舌根?只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如今正可借此机会, 老身闻公瑾之子循,聪慧异常,有公瑾之风,不如令绍儿跟随公瑾,不知吴侯意下如何?” 孙权闻言只拿余光瞥向周瑜,见周瑜微微点头,他心中微叹:“母亲有言,儿怎敢不从,只是之前担心侄儿年幼, 不堪大用,如今有公瑾教习,周循为伴,定可成材告慰先兄也!” 吴国太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大乔更是感激涕零。 她膝下没有一儿半女,母凭子贵,如今丈夫已死,只能倚靠孙绍过活,如今孙权既然答应孙绍出任,她心中欢喜极了。 “既如此,绍儿快来叩谢汝叔父之恩德,日后有成,切莫忘了汝叔父之恩,宜尽心为汝叔父做事,将来牧守一方,皆汝叔父之德。” 孙绍赶紧跪下给孙权磕头,孙权心中虽有芥蒂,但母亲这般言语,真是给了自己极大的面子,也就面上带笑,将孙绍扶起。 口中嘱咐道:“公瑾乃大才,更与兄长交厚,你应待其以为己父,待循以为己弟,切不可心生怠慢,亦不可骄傲自满。” 孙绍再叩首道:“侄儿谨遵叔父所言。” 第14章 国赖长君 解决了这件事,吴国太心中老怀欣慰,忍不住执着孙权的手说道:“吾儿心宽海量,岂是外人那般宵小所能知也! 如今此事已了,外人定赞吴侯之德,而那些纷乱之谣言亦可不攻自破也!然子布乃国之重器,即便不如公瑾那般可匡扶江东, 力挫曹贼,然内政之事,亦要用其能,吾乃妇人浅见,该如何作为,吾儿已然胸有韬略,万望三思即可。” “母亲!我来啦!”话刚说完,一声高呼便从远处传来,众人视之,乃一美艳女子,却身着劲装,腰挟宝剑,英姿勃勃。 身后引着数个侍女,乃作同样打扮,正是吴国太所生之女,唤作尚香。 还没走到近处,便听她又是一声高叫:“呀,原来兄长也在此处,哎哟,嫂嫂也在此,周都督,乔夫人!” 嘴上说了一大串,孙尚香已走到近前:“见过母亲,见过兄长,见过嫂嫂……小绍子,你怎么今日也在此处,快来,姑姑教你舞剑!” 说着,便将手捏住孙绍的小脸,不停地在手上变换着形状。 “姑姑!不要啊!”孙绍被孙尚香捏在手中,口中也是含糊不清地说道。 孙尚香一来,当即冲破了稍显尴尬的氛围,吴国太大笑着说道:“瞧你还是个姑姑,怎这般欺负侄儿!这般作派,更不像个姑娘家, 整日里不做女红,都摆弄些刀枪剑戟,日后怎好寻得媒人,嫁得个好夫婿!” “母亲怎当得这么多人说这些话!”孙尚香难得脸上红了一红。 “你这妮子,平日里胆大妄为,如今却害得哪门子羞!”说着,也知道现在有些不便,便对孙权周瑜说道: “老身乏了,江东之事还望吴侯自断,亦劳公瑾辛苦,用心辅佐。” 孙权和周瑜等人便即辞去,却听吴国太说道:“乔氏姐妹还请留下陪我这老婆子叙会儿话,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就交给他们男人去办。 绍儿也留下,祖母多日不曾见你,今日和老婆子一起吃顿饭,你姑姑也想你的紧。” 孙权、周瑜便起身离开,只留一群女眷并孙绍在此。 孙尚香又活泼了起来,继续揉捏着孙绍的小脸,孙绍虽比其高大,却是不敢反抗,只能任其蹂躏,可怜巴巴地看着吴国太。 “你这妮子,怎得又摆弄你这侄儿,他自小没了父亲,是个可怜的,你见了不知道疼爱,反倒如此作弄。” “嘿嘿,母亲休怪,女儿也不比侄儿大多少岁,更是因为喜欢这个侄儿,才这般疼爱于他,绍儿,你说是不是啊?” “是是是,祖母,姑姑最是疼爱孙儿了。”孙绍龇牙咧嘴地说道。 “嘿!这丫头,你今年已经十七,寻常人家早已出嫁,老身得委你哥哥帮你寻个夫婿,早日将你嫁出去。” 孙尚香搂着吴国太的脖子,撒娇道:“母亲,我就在家中陪着你说说话不好吗?你就这么着急地将我嫁出去!” “早点把你嫁出去的好!也省的你每日里舞剑弄枪的扰得老婆子心惊胆战,不得安宁!” “嘿嘿,那我以后尽量不在母亲面前舞剑了如何?” “那也不行,你虽是吴侯之妹,身份尊贵,但女子总要出嫁从夫,生儿育女的,母亲总不能陪你一辈子。 且说说,你心中之夫婿应是何般?我叫你兄长帮你寻觅最为合适的。” 刚才有周瑜和孙权两个男人在这里,更兼周瑜又是个外人,孙尚香自然有些害羞,现在却是笑的快要眯上了眼睛。 “现在的男人都是一般模样,皆不入女儿法眼,大兄勇武,独下江东之地,可称男儿,周都督儒雅亦多谋略,亦可称男儿。 啊!乔夫人,我可不是想和你抢夫婿来着,我只是说周都督厉害。” 小乔夫人陪着笑:“郡主说哪里话,能得郡主此赞,周郎亦是面上有光。” “这小妮子竟说疯话,可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老夫人说笑了,郡主正是天真烂漫之时,想我与姐姐年轻之时亦如郡主一般。” “都十七了,还天真烂漫呢!我记得你两个便是十四五岁便从了伯符与公瑾的吧?唉,算算时间,到如今已是十年了,时间过的真快啊!” …… 孙权引着周瑜往外走去,孙权边行边怒道:“公瑾如何不先与孤分说,而是径直去寻老夫人耶?” 周瑜解释道:“主公莫怪,实是事出有因,瑜一直在沙羡,不知江东发生了何事,今者出殿之时,便被众同僚拦住去路。 瑜不堪其扰,便径往子布处问询,子布亦心中惶恐,直言因其之过,惹怒了主公,瑜便猜测了一二,想着我等臣属万言不及国太一语。 便径往国太处说此事,国太也是气愤异常,便与瑜相商,即诏令孙绍母子前去,方有今日之事。” 孙权犹自怒气冲冲:“此事经由母亲,还寻孤作甚。” 周瑜道:“不然,国太有言:江东不稳,国赖长君,江东虽是伯符讨平,然伯符亦赖先君破虏之威也! 且维稳江东、平定世家皆是主公之功,若无主公,江东六郡已属他人也!何来今日之安稳? 今主公大破曹操,文治武功,何人能及?主公是江东唯一之主也!何人何事不经由主公耶? 瑜愚昧,虽知此间之事,然却人微言轻,不能为主公正名,只好求助国太,有国太所言,主公又何忧一些宵小之言耶?” 周瑜知道问题的主次,太史慈的事情事小,那封信的事情也说大不大,孙权在意的就是人家说他不如孙策。 或者说江东是孙策打下来的,和孙权没有任何关系,所以让所有人发自内心的承认孙权的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而这种有权威性的话语,除了吴国太,他想不到还有谁的话能在孙权心中占有这么大的位置。 只要让孙权那颗躁动的心安定下来,认为所有的话都是宵小所言,那“太史慈的书信”上的内容就站不住脚了。 然后就可借机为孙权言说此事,孙权便会顺其自然接受那封信不是太史慈所写。 而后就可为太史慈正名,继而请张昭重新出山,就此挫败诸葛亮的阴谋。 第15章 消弭 在周瑜的恭维和解释下,孙权面色稍缓:“公瑾有心了。” “主公谬赞,此亦瑜之私心也!瑜自知太史慈有诽谤主公之嫌,更知彼与子布非是这般目无君长之人, 瑜料太史子义为曹军射伤落水,必是刘备所救,不知如何诓骗了太史子义家眷,那封书信也必是诸葛亮的手笔。” 孙权此时心情已然大好,有了母亲和周瑜的背书,他再也不担心有人说他占据江东不正不如孙策的话了。 心境变了,对于太史慈的那封书信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了,缓缓点头道:“是孤不明事理,几为一书信所诓。” 周瑜急忙说道:“不然,此非主公之过,实在是诸葛亮此计太过卑鄙,趁着瑜与主公分隔两地之际,沟通不便之际, 行此宵小手段,一则为了断子义归还江东之心,二则更是挑唆我江东不宁,瑜亦中其计也……” 后面的话周瑜没说出来,诸葛亮也是因为知道主公你外宽内忌,而且还拉不下脸,所以才故意如此激你。 上次孙刘联合的时候便是如此,现在更是如此,而且还一用一个准儿!真是对人心的把握达到了一个不可描述的地步。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对手,真是太强大了。 周瑜忍不住想揉揉脑袋,和这样的人斗智斗力,实在是让人头疼。 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在战场上和这样的人交手,而不是在其他方面。 但是很明显,荆州方面现在已经矮了面皮,甚至是直接不要了,各种手段接踵而来,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那张公那里?”孙权有些迟疑道,既然解开了心结,那张昭那里实在是自己错怪他了。 然而作为日后的大魏吴王,将来的吴大皇帝,怎么可能屈尊去找一个臣子道歉? 周瑜笑着说道:“张公那里无需主公担心,待子敬归来,瑜与子敬、子纲、子瑜三人一道去请,言是主公所令。 子布感念主公之德,定然即时任事,主公便可当做若无其事,寻个合适的时机勉励几句便可。” 孙权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听闻周瑜这般说,当下脸上露出了笑容:“善!公瑾真乃江东之股肱也!” 诸葛亮的一番策划只在江东肆虐几天,便在周瑜回来之后立刻消弭于无形。 时刻打探江东消息的诸葛亮却只是微微一笑,不愧是周公瑾。 只是可惜没有造成更大的破坏,最好能再让江东的文武群臣多被杀几个或者多来荆州投奔刘备几个就再好不过了。 他可没想到这样一个简单到只要稍微冷静地想一想就能想明白其中蹊跷的计谋就能瓦解整个江东。 当初策划这个计策的时候主要是因为想招降太史慈,即便他不能为刘备所用,也不能让他再回到江东。 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 毕竟打铁还需自身硬,发展自己的力量才是硬道理。 现在交州四郡和荆州的零陵、南郡两郡都用上了刘巴所献之策,收获甚丰。 世家或叛而被杀,或乖乖臣服,分别加入到工、商二署之中。 耕读传家再也不是世家的唯二选择,工商两个低贱的阶层也迈入时代的背景之中。 而黎庶也有了赖以生存的土地,虽然所获不多,但起码他们能吃饱肚子。 而刘备虽然税只有三成,但却保证了每个世家和每户黎庶都缴纳了他们该缴纳的钱粮。 其中的收获竟然比之前的还要多。 荆州的发展已然开始蒸蒸日上。 刘巴的政策以事实证明绝对可行,下面就要推广到荆州的长沙、武陵、桂阳三郡。 接下来就是巩固统治,发展民生,积蓄力量了,开始干大事了。 现在虽没有干大事的本钱,但一些小来小去的争斗却可接连不断。 关羽正在攻打宜城,打下宜城之后,便是襄阳。 马良的重心已经由武陵一郡转为总督武陵、零陵、郁林三郡。 并逐渐开始在武陵各县推广刘巴之策,然后以三位兄长为主,接触益州南中各郡的蛮夷。 荆州在发展,周瑜也没有闲着,在鲁肃回来之后,解决了张昭的问题。 随即两人便找到孙权,谈论日后的发展。 孙权此时的怒火已经由内部转移到诸葛亮,转移到刘备与荆州身上。 尤其是看到舆图上那犹如两枚钉子扎在竟陵和州陵的文聘和苏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当初刘备困顿,是孤怜其无路可去,与之结盟,长江鏖兵,是公瑾大破曹军,如今刘备背信弃义,先占合浦、苍梧。 又占竟陵,荆南四郡与郁林、交趾二郡已在其手,犹不知足,又占南郡,其真贪心不足,孤当如之奈何?” 周瑜和鲁肃果断为其分析了目前的形势:“如今曹操雄踞北方,虽有赤壁之败,然众多诸侯之中,亦数其最强。 主公与刘备皆在其下,而后便是益州刘璋,凉州马腾,汉中张鲁,至于士燮与辽东公孙康,皆不足为虑。 若主公与刘备相争,曹操必然介入,而一举吞并孙刘两家,为今之计,应先助步子山平定合浦、苍梧二郡。 而后举兵北上,内平山越,以扩充江东人力,北略合肥以图寿春膏腴之地。 而在江夏,子敬可陈兵于汉水之东,虎视宜城,今曹刘两家争夺宜城,江东或可坐收渔利,曹败则趁势取江夏之地。 刘败,其必遣竟陵、州陵守军前往增援,瑜可从沙羡出兵,径夺两城,而后占据南郡,图谋益州。” 眼下的讨论和鲁肃当年的榻上策以及周瑜的二分天下主体上没有任何的变化。 大家都知道曹操强大,都避免现在和曹操进行国战,孙权却突然烦躁了起来: “亦不知步子山在交州在做甚的,无名小将,两郡蛮兵亦能将其挡在两郡之外也?那两郡刘备所派何人,可曾探查清楚?” 这句话却是问的身旁的谷利,他掌控着江东的情报系统。 谷利急忙上前道:“苍梧为荆州宜城人,姓马名谡字幼常,为宜城马氏子弟,年及弱冠,世学渊博,诸葛亮亦多用其言。 合浦为邓范,字士载,新野人,据传邓范乃诸葛亮之弟子,年方十三,口舌不便,但有才气,故为诸葛亮收为弟子身边更得徐元直为辅。” 第16章 谁去交州 “二者在苍梧、合浦两郡收世家之地,分于众黎庶,如若不从,尽皆杀之,聚齐钱财以为己用,世家敢怒而不敢言,黎庶却无不欢欣鼓舞。 加入刘备军中的土人数不胜数,二者便在两郡练兵,相传那练兵之法亦是诸葛亮所传,其兵进退有度,队列整齐,可称精兵。 步子山亦言我江东之兵不如其数月新兵多矣,且山多林密,瘴气横行,每年只有隆冬之时方才凉快可以行军。” 听着谷利的介绍,三人齐齐皱起了眉头。 周瑜感慨道:“竟不知交州环境如此恶劣,此非步子山之过也!如今刘备在两郡已占天时地利,若只凭军争,想是难如登天。 我可占人和!彼不收世家之心,我可与之联络,颠覆刘备只在须臾之间也,想曹操在兖州之时,不听人言,攻徐州,乃屠城,擅杀边让, 不也遭到以陈宫、张邈为首的世家反噬,迎了吕布入了兖州,只可惜吕布无能,不然当初就该灭了老贼,现在反为其祸。 而今刘备不识大体,心向黎庶却疏远士族,岂非取死之道也?可令步子山暂缓军争,以退为进,我等在江夏广造声势。 以此麻痹刘备军心,以为我江东不再与之争夺交州,而放下戒心,而我等派人扮作商贾联系世家。 而后广撒钱财,趁机挑唆,大军趁机随后跟进,荆州、交州各世家必箪食壶浆以迎我军也!” “善!”听完周瑜的谋划,孙权十分开心,真要按照这个谋划,那交州必是他孙权的囊中之物。 鲁肃却提出了一个问题:“还是步子山独率大军在交州行事?还是另谴一将督新军以为奇兵? 跟进大军必一鼓作气而下,如若不然,我大军跟进不上,或作战不利,联络的各世家岂非被屠戮殆尽?” 周瑜点点头:“子敬言之有理,步子山若独率大军,怎能瞒得过徐元直!故需另谴一将以为奇兵,奇袭之下方可成功。” “那都督欲以谁为将?” “子敬觉得谁合适?” “愚以为吕子明、陆伯言皆可,不知主公与公瑾觉得如何?” 按能力来说,这两个人确实合适,但孙权和周瑜都皱起了眉头:“陆伯言正在操演大军,日后需为主公先锋攻略合肥。” 这是孙权和周瑜早就定下来的事情。 孙权也介绍道:“吕子明自在江上中毒箭以来,寒热反复,已然卧病在床多日。 孤前往探视,见那疮口所流尽是脓血,臭味熏天,异常可怖,吕子明已然被折磨地消瘦如枯骨一般。 孤如何忍心再令其舟马劳顿,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鲁肃也是吃了一惊,他对吕蒙非常看好,这么厉害的一个家伙,日后肯定是要受到孙权重用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中的是何毒箭,怎的这般厉害?便连医者也是无法彻底医治吗?” “医者言说箭上并无他毒,只是浸了粪水。” “那为何毒性竟如此猛烈?” 孙权摇了摇头,医者当初也是摇头,他们都不知道为何粪水的威力竟然恐怖如斯! 刚开始的时候吕蒙还嚷嚷着轻伤不下火线之类的话,可是送到樊口的时候就有些不省人事了。 同时嘴里还吐出清水,并伴随着发热,医者用尽了任何办法都没法检查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 只能将之归结为粪水抹箭的毒性猛烈,现在也只是在吊着命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一命呜呼。 周瑜叹了口气:“还是我去吧!” 孙权当即第一个不同意:“想交州蛮荒瘴疠之地,怎劳公瑾前往?万一出了什么好歹,令孤何安? 交州得失对孤而言轻于鸿毛,公瑾之安危对于孤来说却是重于泰山,公瑾为我江东股肱,不可轻易以身犯险。 不仅是公瑾,就连子敬也是如此,不行不行,孤绝对不会同意,此事休要再提。” 不管孙权此话几分真几分假,但能如此说,还是让周瑜和鲁肃两人小小地感动了一下。 周瑜笑道:“主公放心,瑜自在统率大军,又不上阵攻杀,自然无碍。” “那也不行,孤绝对不同意,再说,公瑾走了,荆州之事孤又该倚靠谁来?” 周瑜道:“子敬之才不逊于瑜,主公可令子敬总督江夏之事,虎视竟陵、宜城、襄阳三城。 程德谋乃老成之将,可令其在沙羡屯兵,若荆州有事,二人可并力齐驱,荆州可下也! 且瑜在交州,必一鼓作气而下二郡,不给刘备增援拖延的时间,想来时间应该不超过数月,待六月炎热之前便可回返,那时宜城或许还未分出胜负。 若交州迁延日久,则刘备已尽收诸郡之心,若我等再想收复,则更是难上加难。 其在两郡,不但可令我江东大军无法集中北上西进,还可阴扰江东后方,若令其连接山越,则江东之南不负主公所有也! 若二郡尽平,则亦说明其麾下世家心尽叛之,我等或可趁势驱兵交趾、郁林二郡, 而后亦可进兵荆南四郡,而江夏若曹刘胜负不分,我等则不可坐收渔利,故交州之事急,荆州之事缓。 交州若下,荆州东南二后方皆为我江东所有,我等若想攻荆州便可随时进军,荆州便在我手掌之间,还请主公明鉴。” 周瑜说的很有道理,孙权也知道周瑜说的有道理,但是他还是不忍心看着周瑜离开。 从他领江东之地以来,周瑜就一直在自己身边辅佐,帮自己平定江东内乱,而后开疆拓土,四面出击。 如今更是大破曹操,这些胜利和成就无一不是周瑜给自己带来的。 鲁肃虽然也很厉害,但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孙权就觉得什么人都不如周瑜,就连鲁肃跟周瑜比起来也差了不少。 这是一种名叫安全感和依赖性的东西在作祟,有周瑜在,纵使曹军百万陈兵江北,孙权睡觉都能睡的很香。 如果没有周瑜,即使江东四面皆平,孙权每夜也会心惊胆战。 第17章 荆州反应 最终,孙权还是没能拗得过周瑜,派遣了周瑜领军往交州而去。 而为了掩人耳目,却是对外宣称:周瑜因指挥不当导致凌统身死,太史慈生死不知,吕蒙伤重。 且麾下士卒伤亡者达万余之多,故不褒其功,不惩其过,因山越猖獗,故令其南下剿除山越。 待大军北回之日,再行封赏。 而麾下众将却不在其中,都是该封赏的封赏。 消息早被细作传到荆州刘备与诸葛亮处。 诸葛亮当即吸了一口凉气:“周瑜必有大动作,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此欲盖弥彰耳!” 刘备急问:“将有何动作?” 诸葛亮展开舆图,指着山越所盘踞的地方,又直直地往南划了一道线道:“必图交州,或亦图桂阳!主公且细思: 若论罪,以死伤万余的代价大破曹军几十万大军,其功不可谓不高,怎能是死伤几员将领便可抹去的? 且周瑜麾下将领皆得封赏,独周瑜不赏,此非掩耳盗铃也?且鲁肃屯兵江夏,却不立即攻击江夏, 此非欲待云长攻宜城是否得手而坐收渔利也?程普官升一级,为江东总督,却屯兵沙羡,此非欲图州陵与竟陵也?” 刘备有些慌张,问道:“那我等该如何调兵?” 诸葛亮略微思索片刻道:“竟陵有文仲业在,自是无虞,州陵是否可令文长为守?” 文聘在梦中就是为曹魏镇守江夏的大将,镇守了江夏十几年,孙权愣是没讨到一丝便宜。 而对于苏飞,诸葛亮却不甚了解,主要梦中关于他的事情少的可怜,而他在江夏之中就投奔了孙权,所以知之不详。 而魏延却是被刘备钦命为汉中太守,更是有“曹魏举国而来,请为大王据之,曹魏十万而来,请为大王吞之”的豪言。 相比而言,他更愿意相信现在资历还尚浅的魏延。 不过刘备也是看出了魏延的能力,微微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然苏飞该如何调遣?封儿又该如何?” “不如令苏飞率所部五千人沿汉水北上,助云长攻宜城如何?打破宜城之后,云长还要北攻襄阳,麾下兵卒若少,恐不够用。 至于公仲(刘封字)。”诸葛亮又是沉思了一下,关羽向来看不上刘备这个义子,若是令其辅助关羽,恐有事倍功半之效。 “或令其与文长为副,或令其暂守巴丘,巴陵城现在尚未修筑完成,公安亦然,唯主公决之,不过……” 诸葛亮皱了皱眉,虽然疏不间亲,现在说这话也有些不合时宜,但诸葛亮还是选择了说出来:“主公已有公子,公仲亦早作安排。 主公需亲自与之交谈,或令其复寇姓,日后立下大功,也可光耀寇氏门楣,或许以王侯,日后亦可裂土封疆,可千万不可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刘备又是老脸一红:“军师切莫此般说,备现在还只是荆州刺史,怎可许封儿为王侯也?既然军师说江东恐有大动作, 州陵有文长在,便先令刘封守备巴丘筑城吧!巴丘近江夏,虽有州陵在前,却也不可不防。 然翼德已平定南郡之西,兴霸亦已屯兵巫县,此二人又当如何安排?” “翼德先令与韩嵩守卫公安筑城吧,彼性格粗暴,喜好鞭挞士卒,却又慕士大夫之风,有韩嵩在此,亦可多做劝谏。 邓义刘先两人便令先守江陵,南郡已行子初之策,无有重臣坐镇,亮亦不安,且亮安排有三十学生往南郡,麾下更有两千士卒。 亦不怕二人胡来亦或是世家作乱,桂阳有子龙并巨达,三郡文有季常四兄弟并亮麾下一众学生,武有汉升,料亦无碍。 道荣在郁林,即可令其为汉升之副,仲邈守卫交趾,防备士燮,却是不好调动,待子初之策大成,南方彻底安定下来之后再做的调整吧。 至于合浦、苍梧两郡……”说到这儿,诸葛亮又卡了壳,说实在的,一则确实有些担心马谡和邓范是否能承守备二郡之重。 另一方面则是惺惺惜惺惺,他非常想和周瑜交一交手,若是周瑜再如梦中一般英年早逝,亦只在不久之后。 既然知道了周瑜此行的目的是交州,那可是瘴疠之乡,他就更担心周瑜活不到梦中的那个时候了,如果现在不交手的话,日后肯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罢,还是微微一叹,既然梦醒了一次,那和英雄交手可不是他的目的,三兴炎汉才是他的目的,交手就不必了。 而这也是对马谡和的邓范的一次考量,如果在徐庶的帮助下,还打不赢,那两人日后诸葛亮是绝对不会再用了。 “有元直在合浦,若苍梧有急,他亦可兼顾,周瑜和步骘两人想在元直手上讨到便宜那是非常不容易的。 就令邓范和马谡在那吧!已经提前在二郡布局,若通不过这等考验,那他两人确实非是主公之将,即可弃用也!” 刘备皱眉道:“军师欲以两郡考核二人也?是不是太过唐突。” 诸葛亮淡淡一笑:“有元直在彼,两郡是无论如何都丢不了的,且主公可令仲邈、子龙兼顾二郡,两郡难攻亦难守, 除其土人之外,他郡之人难承其炎热,亦难受其瘴气所侵,即使两郡被他占了,也是占不久的,主公大可放心。” 两人商定毕,刘备便传下调令,正式任命马良为武陵、零陵、郁林、交趾四郡总督,一众文臣武将如刘巴、蒋琬、郭攸之等人, 皆受其辖制,黄忠以邢道荣为副,总督武陵、零陵、郁林三郡军事,霍峻总督交趾军事,但二人皆受马良辖制。 以赵云、向朗总督桂阳,向朗总督桂阳一切内政,赵云督桂阳东、南以及长沙东线军事。 以文聘督宜城(虽然还没打下来)、竟陵、州陵、巴陵诸军事,也就是说,沿汉水由北至南,汇入长江而至洞庭,这一段的防线皆由文聘总督。 以苏飞为关羽副将,率五千士卒沿汉水北上,与关羽攻取宜城。 以魏延为州陵守将,因周瑜暂时没有攻打州陵的打算,所以修筑城池也没那么着急了,便令魏延令军中士卒及辅兵修筑。 令刘封领傅士仁及一众民夫返回巴丘,继续修建巴陵城。 第18章 荆州各将职责划分 而后以张飞为南郡太守韩嵩为郡尉,两人督建公安城,并以邓义刘先为郡丞长史,主在南郡推行刘巴之策。 春耕快要到了,两个正在修筑的城池要加快速度,要不然就只能等到隆冬的时候再继续修建了。 而土地也要尽快分下去,这样才能不耽误当年的收成。 也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的冬天一年冷过一年,便连优渥如刘备和诸葛亮也觉得寒冷,更别说那些可怜的黎庶了。 建安十三年的冬天刘备本人也是在兵荒马乱中度过的就先不说了,如果不妥善处置的话,那建安十四年的冬天会因冻饿原因而死很多人。 以关羽为南阳太守,这是刘备给关羽的激励,也是给他画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饼。 关羽是目前刘备麾下最善战的将领,统率的士卒也最多,足足有四万余众,现在更是令苏飞令五千军为副共打宜城。 这样一来,关羽麾下已经来到了五万之众,更是装备了全部的诸葛连弩,其恩宠如此。 有了这五万的兵力,刘备就可暂时不用管关羽那边了,只要关羽能正常发挥,他就一定能打破宜城和襄阳,只不过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令甘宁为秭归太守,总督南郡西北线诸军事,甘宁在巫县并没有常驻,这是诸葛亮特意交代的,所以甘宁只是在巫县加固了城墙,并派一千人在巫县守备。 随后甘宁便返回了秭归,以此向益州的刘璋示意,他刘备并无取益州之心,请他不要忧虑,这也是为了麻痹刘璋。 而他现在的主要目标则是放在了汉中的房陵、上庸诸城。 只待关羽打破襄阳,便可直取二城,只是现在襄阳还在曹操手里,若现在便攻打二城,只恐着了曹军的道。 是的,刘备现在兵强马壮,诸葛亮不准备等到日后占领了益州之后再去取汉中了。 梦中,就是刘备需要集中兵力和曹操争取汉中,实在调不出兵力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被江东袭了长沙、零陵、桂阳三郡。 无奈,刘备只好顺水推舟,将三郡交给了孙权,这也为日后关羽失荆州埋下了伏笔。 而水军都督则是由张允升任。 这下可把张允高兴坏了,他在荆州的时候就是在蔡瑁之下,现在在刘备麾下,一直也是在甘宁麾下。 水军都督前面总是有那一个挥之不去的副字。 但是一来,蔡瑁家族势力大,又是刘表的妻弟,他也没有办法。 二来,投靠刘备以后,刘备这边是靠能力说话的,而不是裙带关系,他的能力又不如甘宁,他自己也知道。 在见识到刘备蒸蒸日上的发展,和刘备麾下水陆马三军的强悍战力,张允也老老实实地安下心来,心甘情愿做个副手。 但是没想到啊没想到,突如其来的大饼就从天上掉下来了,还刚好掉到他嘴里了,怎的不让他欣喜若狂。 只是刘备在升他为水军总督的时候就对他说了:“君在其位,需尽其责,承其重,逞其威,不可自满,需勤练士卒。 备今所占之地,一乃大江(长江),二乃汉水,三乃洞庭,至于其夏水、沅江、澧水、沮水……皆在备所辖之地。 望公信广造战船,广巡江水,令其上无有水匪之患,备若令行军,战船旦夕而备,军兵无处不可至。 即便在江上遇江东之兵,亦可大破之,公信可否有其能,随备征战大汉诸多水域焉!” 张允有些激动,刘备对自己的期望竟然会这么高,他胸膛不住地起伏道:“敢不尽心而随主公平定四方焉!” 同样高兴的还有魏延,他现在终于可以独当一面了,独守州陵是对他能力的一种肯定! 他不能辜负刘备的苦心和看重!虽然军兵被苏飞带走了五千,又被刘封带走了一部分,民夫也被尽数带走。 但城中尚有战兵一万,辅兵数千,如此之数,已经足够矣! 他在回刘备的书信中说道:“江东举国而来,请为主公据之,江东五万而来,请为主公吞之!” 刘备看完大喜,诸葛亮也露出了微笑,魏延还是那个魏延,只是现在刚独当一面,好像自信还不是很足,也可能是士卒不是很多的原因。 现在还没有梦中那种对于抵抗曹操的霸气。 苏飞更是兴奋,他离开襄阳已经不知道多久了,在夏口被孙权打破,黄祖被杀的时候,他几乎担心小命不保。 没想到现在投靠了新的主公,竟然有这样的声势,自己竟然还有回到襄阳的那天,襄阳雅舍中的秋娘、湘君不知可还好? 都几年没见了,她们可能都已经从良了,也可能已经升为了雅舍中的鸨母了吧? 真是怀念啊! 相对于守城而言,他更喜欢攻城的那种肆无忌惮,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在江夏任总督的时候,面对江东的进攻,他已经守的够多,守的够长,守的很不耐烦了。 现在竟然有征战沙场,开疆拓土,收复故土的机会,怎么不令他欣喜。 同样高兴的还有文聘,他在荆州的时候就被刘表倚重为荆北长城,现在刘备更是非常看重他。 竟然将汉水而至长江、洞庭,巴陵而至宜城的防线都交给他掌管了。 就连还没有夺取下来的宜城也明确说明交由他负责。 这是对他的信任。 他就喜欢挑战这样的任务。 而无感的便是关羽、张飞、甘宁等人了,关羽麾下已经有了四万余人,再有五千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不过还是聊胜于无,关羽还是微微高兴了一下。 甘宁与刘璋有仇,当年他支持大汉朝廷下派的益州牧,所以跟着他一起反对刘璋这个自立的益州牧。 但却被其击败,在一起的兄弟死了很多个,很早之前就想找刘璋报仇了,但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而这次挥兵西进至巫县,西望鱼复,诸葛亮竟然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攻占益州的时候,我们的最终目标是汉中! 夺取了汉中,便可占据地利优势,而后四路进军,夺取益州易如反掌。 虽然知道安排了马良攻略南中蛮夷,自己则占据汉中,大军再从荆州出发,怎么算都只有三路,也不知道还有一路是谁? 难道成都还有内应不成? 读书人就是心眼多,俺是个大老粗,就干脆还是不要想了,军师怎么说就怎么做吧! 反正军师保证能杀回成都,那俺甘宁就相信他。 ps:寻觅那位给作者取章节名的读者大大,四章一首七绝,确实有点难,最近只顾着赶每天的字数,没有时间想章节名了,如果那位帅比看到了还请帮忙想一下章节名。 第19章 诸将百态 张飞很不高兴,他想上阵杀敌,不想监工筑城。 但现在在荆州能上阵杀敌的主将只有关羽一个,还是自己的二哥,自己怎么能和他争夺这个? 除非自己和马谡以及邓范那两个小子或者霍峻的三郡守备之位,才可能有仗打,但他张飞能是那种没品的人吗! 然而筑城,那是勇冠三军的武将该干的活吗? 但诸葛亮告诉他:“筑城,就是为了能够更好更放心地出去征战,以防被敌人抄了后路。 二来,你好酒喜鞭挞士卒,现在让你筑城就是让你过过酒瘾,同时也为了监督和考验你。 如果你在筑城期间没有一次鞭挞士卒的行为,那亮就向主公建议,令你独领一军,亮令你与云长兵分两路,攻打曹操如何?” 张飞顿时开心了,一张大黑脸笑的更是异常凶狠。 “果真?军师不是诓骗俺老张?” 诸葛亮摇了摇头:“只要你能保证在军中不饮酒,不鞭挞士卒,直到此城筑完,那亮自去向主公进言。” “那就这般说好了,从明天开始,军师可不准反悔!”张飞想着,今天先可劲儿地过一过酒瘾,明天开始便戒酒,顺便戒掉鞭挞士卒的习惯。 “只是……”诸葛亮拉长了声音。 “只是什么?军师说好的不能反悔。”张飞顿时慌了。 诸葛亮笑了起来:“只是云长和翼德这般勇猛,定是打的那曹操溃不成军……” “那是!”还没等诸葛亮说完,张飞便打断了:“若非之前兄长兵少且不耐战,我等便可将之拒之于新野之外。 何劳今日再辛苦二哥重新攻打襄阳呢!” “且听亮说完,只是曹操肯定会派遣心腹大将,翼德想想曹操的心腹大将且素有才干而又能独当一面有几个呢?” 看着诸葛亮促狭的笑容,张飞却是摇摇头:“俺想不出,还请军师明言。” “自是翼德妻之叔父夏侯妙才。”说着诸葛亮微微一叹:“亮只恐翼德在战阵之上,念及骨肉亲情,不忍伤之,不免贻误战机,如之奈何?” 张飞的眼睛顿时瞪地老大,黝黑的脸上竟然难得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红: “军师却拿某来说笑,莫非军师不信以飞之武勇,竟不能将飞之妻叔生擒到此,让他叔侄团聚,以全人伦乎?” 两人说罢,竟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诸葛亮还是语重心长地说道:“若真遇上夏侯妙才,翼德切莫轻敌,那夏侯妙才文武双全,是曹操麾下数得着的人物。 即便遇不上,而是遇到了其他将领,翼德也不可掉以轻心,切记切记。” “飞记下了,还请军师放心。” 诸葛亮点了点头,又想起一事,急忙对张飞说道:“鞭挞士卒之事亮再提一遍,如果再有此事。 那翼德你就需小心,此生亮必劝主公不令你独统一军,不可听之任之而后忘之,还有就是,你掌军之后, 需定期排查军中可有名为范疆、张达此二人,不管为谁,只要是这两个名字,你便需调入其他军中,不可令在你麾下,你可能应否?” 张飞纳闷:“这二人为谁?军师为何这般看重?” 诸葛亮沉思片刻,说道:“亮乃夜观天象,见翼德之将星在天空之中明亮异常,然将星周围却围两星环绕,此大凶之兆。 亮乃取卦占卜,见此两星正对名为范疆、张达二人者,日后恐害翼德之性命,故为你分说,切记切记!” 古人对于鬼神乩谶之说深信不疑,对于诸葛亮如此说,张飞的面色也难见的严肃起来:“飞晓得了,必当谨记。” 诸葛亮可没见过二将,只知道他们俩是张飞麾下的小校,只能如此大海捞针,令张飞自己防备吧。 张飞只是不高兴,但被诸葛亮这么一说,还是开心了起来,但刘封却是心已经沉入到了海底了。 自从刘禅出生之后,刘封的存在便尴尬了起来,但战乱时期的婴孩哪能这么顺利就长大的,所以刘封期待着。 期待着刘禅或许会夭折,刘备的年纪也大了,国赖长君,那日后依然是父慈子孝。 但现在刘禅却很健康,特别是到了长沙稳定下来了之后,有糜甘两位夫人悉心照顾,又有张仲景这样的名医以及那么多的弟子。 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的刘禅就是想死都是非常困难的。 然而他还是心存着那一丝丝的侥幸,直到这天,刘备找到了他,父子两人语重心长的将话题挑开。 刘封便彻底死心了,他的嘴唇变得乌青,身体也在微微地颤抖,便如风中的残烛一般。 刘备见之,有些于心不忍,但想起了诸葛亮的话:“主公与公仲分说的时候,一定要让他彻底绝望,这样他才能够彻底看开。 千万不要心软,又给他一丝丝的希望,如若不然,是对他不利。” 刚张开的嘴随即又闭上了,军师说的对,这事儿还需要他自己慢慢消化。 父子俩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良久,刘封才艰难地说道:“全凭父亲做主。” 刘备也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既如此,待巴陵城修筑完,便随我去长沙见你舅父,当日父亲收你做义子, 也是由他作中,今日复归寇氏,一事不烦二主,日后勤练武艺,多习兵法,为父之志,从未对他人言说,便连军师亦是如此, 今日吾不怕与你分说,那个位置是为父平生之志也!你一日是我刘备的儿子,便永远是我刘备的儿子,更无需妄自菲薄, 待为父身居大位,你也有裂土封国之功,日后光大你寇氏门楣,此亦一段佳话。” “是!儿子记下了,儿子定然全力辅助父亲完成大志。” “善!这段时间你亦劳苦,望你不负为父所望,在其位则尽其责,做好你自己的本职工作,先予你巴陵太守之位。 帮助为父修筑好巴陵城,归文聘调遣,以守备江东,日后封国你亦有治理国中内政民众之经验也。” 第20章 零陵新政 相比于马良的总督四郡之职,刘巴没有任何的封赏。 他还是在零陵完善着自己的政策。 零陵的世家很苦很艰难,刚开始听从刘度父子的建议,归顺刘备的时候,他们已经被诸葛亮搞出的考核制度搞了一通。 官职丢的丢,迁的迁,虽然没有官职傍身,但世家的底蕴还是在的。 然而,一切随着刘巴的上位而变得急转直下。 这个也是世家子弟出身的刘巴却没有给世家留任何脸面和余地。 如果说之前的官吏考核制度只是剥世家的皮,那刘巴所行使的政策就是断世家的根。 而且,同为世家出身的蒋琬和刘邕两人竟然也“叛变”了,随着刘巴一起在零陵搞什么劳子土地赋税改革制度。 赋税改革的主要政策是:1.取消人头税。 2.改变现在的土地赋税制度,改为阶梯层赋税制度,制度如下:第一步:丈量和严查零陵境内各县可耕种的土地, 共计有四百二十七万三千余亩(汉亩,每亩240步,约为461平方米)。 这个过程刘巴蒋琬等人带着上万人忙活了一个多月才完成,而且测量完成后还要进行检验,如果有人徇私作假, 那就不好意思,刘巴在这方面上已经砍了不知道多少个人头以及喝退了多少来求情的人。 第二步:土地拥有者需持旧有的地契前来郡治所在的泉陵办理新地契,同时旧的地契作废。 第三步:换取地契的时候要严格考证来者是不是旧地契的持有人,若是族中兄弟、族里奴仆,皆算是同族资产,计在一起。 第四步:郡内下辖十三个县,分别是零陵、营道、泠道、始安、营浦、洮阳、钟武、泉陵、都梁、夫夷、湘乡、昭阳、烝阳。 每个县各设一个办理处,办理处有数十人,登记、查重、查户籍、确认地亩位置及面积、写文书、汇总、签名上报等等各个流程和环节都缺一不可。 而在汇总的地方,更是有上百人一起审核、为了防止徇私舞弊的发生,审核的时候都需要交叉互审,经过三次互审方才算是完成审核这一道。 而且,审核完成后,审核的人还需要签上自己的名字,因为还有最后一道终审。 是由刘巴、蒋琬、以及诸葛亮的那几十名弟子一起来审这最后一道的,如果发现纰漏,签字的人都要人头落地。 如此严格的步骤,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和人力物力。 但是刘巴说了:“不要看现在耗费的精力多,但是能一次就让所有的数字达到一个精确的程度,如果达不到精确, 我们耗费数万士卒去测量的土地就成了一个笑话,后面的也就都变得不准确,而后就需要更多的人力物力来纠正这些数字。 你们想想,是哪个耗费的更多?” 众人恍然,那就这样干吧。 且换取地契的时间限时两个月,如果在两个月的时间内,没有来及时换取,那么不好意思,旧的地契过期作废。 没了地契,这些地就不属于原来持有地契的人的了,统一划归官府所有。 如果你要说,我不服,我不去换地契,我就中,那就更好了,邢道荣的大刀早已经是饥渴难耐了。 刘备的府库可是日渐枯竭,急需补充呢,邢道荣作为部将,为了解主公之忧可谓是义不容辞。 作为零陵郡的本土将领,对于零陵郡内的各县那真可是太熟悉了,上午有人告发县里有人想要作反。 最快下午,最慢第二天,邢道荣的大军就能前往讨平。 对于这种私人武装,邢道荣表示真不够打的,一点儿都没有打曹兵过瘾,第三天就能大车小车地回到泉陵。 第五步:在登记和分发完每个县的土地之后,会做出一张告示,张贴在泉陵以及所在县城的官署前。 如果县里人有人发现告示上的田地亩数和自己知道的不一致,或者有世家大户隐匿土地的,便可去县里或者郡里进行举报。 刘巴查证后如果是官署人的疏忽所致,那就直接杀头了事。 如果是刻意隐瞒,那就罚没一半家产,情节严重的,全部罚没,族人也没入军营,最近邢道荣老是抱怨零陵郡内的路不好走。 影响行军,本来按照他所操演的士卒能力,一日可行八十里的,但因为路途崎岖,只能行一半。 刚好修路的人不足,刘巴是非常欢迎有人愿意当这个刺头,充实府库的同时也可以帮忙修缮一下郡内的道路桥梁。 同时,为了鼓励大家相互举报,刘巴还想了一个损招,不过也是按照当初汉武帝的政策稍微改变而来。 那就是举报成功者,可获得奖励,若是贱籍立即恢复良籍,并给予屯田地一百亩,其他政策皆与其他郡相同。 如果是自己麾下官吏的失职,那奖励就是金帛钱粮倒不用说了。 如果是世家大户刻意隐瞒,那就将所查获的田地、钱粮、资产分成十份,其中的七份没入官府,其他的三份奖励给举报者。 不要小看了这三份的奖励,一般隐匿田地的都是世家大户,指缝中漏一漏都够吃的了,何况是三成。 而且举报之后也不用担心被报复的问题,因为他们都会被抓去修路,哪还有精力去报复? 有人担心那些人会不会逃走,刘巴很负责任的告诉他们,不用担心,首先,在这里做劳计是能吃饱饭的,而且还不是终身的。 做完三年就会转为辅兵,而且能分到屯田,虽然不至于恢复之前的大富大贵,但起码还活着,只要努力拼搏,一切都还有希望。 但是如果逃走的话,那就不是一个人的事了,首先,刘巴将这些没入军中铺路修桥的犯人编组,采取连坐法。 如果一个人逃跑,那其他人大家一起砍头,路上也有个伴儿,这样大家就可以互相监督。 而女眷则是全部交给了糜竺的商署,现在纺织司已经成立,需要大量的女眷,有了诸葛亮提供的蜀锦纺织技巧。 销路又已经被商署打开,除了曹操控制的地方和益州之外,凉州、交州、扬州、荆州都是供不应求,财源滚滚。 第21章 分阶纳税 第六步:田地登记完毕之后,不可随意更改,如果有因为天灾,比如被水淹没了田地导致无法耕种的,需要报到县里。 县里再报到郡里,由郡里进行更改,然后发下新的地契,如果有人开荒也需要报备,如果不报备,那很好。 刘巴可以负责任的告诉邢道荣,铺路修桥处又可以增添新人了。 第七步:土地确定完毕后,便颁发新的纳税政策,新的政策是刘巴观零陵所种之梯田有所感,才想到的政策。 那就是阶梯形纳税,这样的好处是令土地少的少纳税,土地多的多纳税,可谓公正、公平,当然是对那些土地少的黎庶的公平。 屯田的土地是不变的,都是官府和屯民三七分账,如果日后屯民有条件自己去工署买得起牛和工具的,就按二八。 而家中有100亩以下非屯田的土地,则按照三十税一的标准,缴纳赋税。 如果家中土地是在500亩以下的,其中的一百亩还是按照三十税一的标准,剩余的土地就得按照十五税一来缴纳赋税。 以此类推,500-1000亩区间的土地则是十税一,1000-5000亩的则是五税一,5000-亩的是二税一。 虽然重,但好像世家大户诸如武陵那万顷田地的来说好像也不怎么样,总归还有的赚。 但是更重的税来了,-亩的是一税一,也就是说,亩之上的田地,即使是世家所有。 但土地的所有收成都是官府的,这还不是更重的,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来了。 十万亩以上的是一税二,也就是说十万亩以上的土地,除了所有收成,还要在这个基础上再多交一倍给官府。 谁叫你有那么多地的,不罚你罚谁?至于你说家中家眷奴仆太多,部曲私兵太多,该! 谁叫你养这么多部曲私兵的?谁叫你收容这么多家眷奴仆的?大汉朝就是因为有如你们这样的世家,才会陷入财政危机导致人心向背的。 此外,一百万亩以上的一税五,一千万亩以上的一税十!这简直就是刘巴之心,路人皆知了。 就是想要告诉你,现在官府缺地安置黎庶和屯民,赶紧将多余的土地贡献出来,如若不然,按照登记的土地数量, 交税也交的你倾家荡产,本来诸葛亮和刘备当时商议的界限比这个要轻的多。 界定的千亩以下田税如常,千亩之上税至十一,万亩以上税至五一,十万亩以上税至二一,百万亩以上皆为官府所有。 此外,更没有一税二,一税五,一税十的说法。 但刘巴觉得,一来不够细,二来不够重,现在零陵的隐匿人口太多了,他们大多数是因为没有土地,以及交不起人头税而选择变更为贱籍。 将自己卖身到大户家中做奴隶,而往往家中,有一百亩的土地再加上轻徭薄赋的话,已经足够家人丰衣足食了。 如果再多,那就有发展成为世家的底蕴,乱世当用重法,便坚持自己的看法。 诸葛亮深知刘巴的才能,想了一下便建议刘备就按照刘巴的做吧,索性只是先拿零陵试点,如果不行,后面再进行改动也是可以的嘛! 刘备却有些担忧,会不会动作太大,会引起更大的动乱? 诸葛亮笑道:“如果按照主公和亮之前所定的政策,也会产生动乱,那些世家都是只进不出的贪心之辈, 出多出少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在心头上剜肉,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多年积攒下来的土地被看的比他的命还重。” 刘备点点头,便同意了诸葛亮的建议,但是在回给刘巴的信中说道:“汝之政策,备不赞同亦不反对,亦不会明令施行,汝量力而行。 而若日后有人来长沙告备,备不惩告发之人,亦不惩汝,若有所成,备不赏汝,即调汝往他郡,若无所成乃至零陵动乱,备当废除此策。” 言下之意就是说你只管干你的,我不明面上支持你,但如果有人反对你告到我这来了,我也不会干涉你。 你干出成绩之后,我也不会赏赐你,我会调你到其他郡继续推行,但是如果你的政策失败了导致零陵动乱,那就不好意思了。 刘巴得到了刘备的书信之后,心中大为感慨,这果然是个有魄力且爱民如子的主公。 之前闻听曹公与玄德公煮酒论英雄,以曹操之能,尚不敢居于玄德公之前,现在看来,却是如此啊。 即使是当初自己百般看好的曹操,是否有这个魄力敢让自己放手施为这样的政策呢? 他不知道,不过料也不可能,现在曹操麾下的世家可都是好好的,而且自己若是投奔曹操,也不过是个小官。 曹操就是再有魄力,敢委任自己做这样的事情?天下除了玄德公,还有谁呢! 士为知己者死,那就干吧,即使豁出这条命! 第七步:土地世家是不要想了,但还有其他可以保持家产的路子,那就是献出多余的土地,以此为基础在商署麾下的各司合股。 至于多少土地多少股,那就是需要拿着官署开具的献地献钱粮的证明和糜竺去商量了,他是商署的负责人。 刘巴虽然精通经济,但是现在的商署并不是他的管辖范围,他也不想将手伸的太长。 不过为了官吏的俸禄,他还是给出了一条建议,那便是按官职大小,给每个官吏都在商署内合上一股。 这样除了固有的俸禄之外,还有额外的分红,因为商署的利益关乎官吏的分红,所以官吏对于商署的运行肯定会大力配合。 而且因为利益捆绑,大家也会相互监督,防止自己的利益受损。 虽然现在商署还不是很赚钱,旗下的分司也只有养马司、纺织司、瓷器司、茶叶司、酒司等寥寥几个,但这些都不是问题。 现在刘备集团的发展可谓是蒸蒸日上,除了那些个不开眼的以及家大业大的,感觉商署的分红没有土地多。 稍微有些眼界的都选择了和商署合作,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邢道荣的兵马虎视眈眈地在郡内镇守着呢! 更何况交趾还有霍峻,桂阳有赵云,武陵有马良和黄忠,长沙更是刘备目前的州治所在地。 第22章 面对蛮夷得用计 有些坚持耕读传家的传统士人就想试试刘巴的剑利还是不利,刘巴也让他们见识到了。 接连砍了几个家主的头,随即抄没家产,收其私兵,放归奴仆以为屯民,家中男丁没入邢道荣麾下,女眷都交给了糜竺。 这样一来,利好的消息接踵而至,首先,府库充盈了不少,刘备更放心大胆地征召民夫修城了。 其次,零陵郡内的道路桥梁以及屯民的住所得到了很大的改善,邢道荣笑的是合不拢嘴,扬言现在一天急行军可达一百里。 同时,纺织司的蜀锦产量激增,把益州的蜀锦销量都彻底压了下去,深受凉、荆、交、扬四州人的喜爱。 更是通过某种途径传到了曹操统治的中原腹地和河北。 再之后,马良有样学样,将刘巴的政策施行方案原封不动地照抄到武陵。 在收到总督四郡的调令后,马良将刘巴派到了交州的交趾和郁林二郡施行此策。 而零陵的新政也由于马良的到来继续坚持了下去,而不是人走政息。 同时派去的还有邢道荣、刘邕、以及诸葛亮的一众弟子以及五千大军。 这两个郡内的反抗势力之前在跟随士燮一起反抗霍峻、邢道荣等人征讨的时候已经被灭掉了一部分。 但还有很多错综复杂的势力盘踞在深山密林之中。 而且和中原各州的情况不甚相同,这里多是土司、族长、洞主、山主一类的势力。 他们多为当地的土蛮,逐渐形成了势力,然后以手下人为奴为仆,他们对手下的奴隶苛责成什么样呢? 就这样说吧,在曹操麾下享受屯田分润所收两成都比这些奴隶要过的好的多。 他们所有的收成,包括但不限于钱粮,还有打获的猎物、鱼虾,山中挖出的名药、金银玉石等值钱的矿物、以及攻打外族的缴获等等。 都要献给这些土司一类的头人,而头人给他们的却是可怜巴巴的一点点仅能够让他们果腹甚至还吃不饱的粮食。 而这些土司统领下的奴隶却甘之如饴,好像自己天生就是奴隶,就应该将自己的所得贡献给首领一样。 首领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至于吃不饱那是因为对首领的贡献还不够。 其愚昧可知。 而且他们还很不卖官府的面子,仗着穷山恶水,数次杀官造反,官府禁止不得,只好采取“羁縻”政策,听之任之了。 当年士燮占据这里的时候,那些土司们也是对他爱理不理的。 当然,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没有和士燮一起对抗刘备的大军,所以才能留存于世。 然而这样也难不住刘巴,甚至刘巴觉得将自己派到这两个郡有点牛刀杀鸡的感觉。 他觉得这些土人虽然有勇力,且熟悉地形,能耐得住瘴气,但是却没有世家的那种底蕴。 简单来说,就是没有头脑,以前只因为鞭长莫及,所以官府并不重视。 但现在这里作为刘备的后方,刘备又有足够的兵力,那么只需要略施小计就能将他们一举荡平。 首先,刘巴将那些深山里的蛮夷和县城周边以及能产粮的丘陵平原地带的土司、族长分隔开来。 那些大山深处的他管不着,也不想管,若是选择强行,只怕付出的代价要比所获得的收获多的多的多。 所以,犯不上,即使需要将他们灭掉,那也不能让自己麾下的士卒以身犯险。 他的真正目标则是那些之前跟从士燮反抗过刘备的势力,以及县城周边、能产粮的丘陵平原地带的势力。 所以在刚来两郡的时候,他并没有按照在零陵时的做法,第一时间就去丈量土地。 而是坐镇两郡交界处,约见了两郡各县城周边的各大势力,先是摆宴,觥筹交错。 席上,刘巴执杯对一众土司说道:“大军到此,非为汝等,而是为了荡平士燮留在此地的残余势力。 请大家不要担心,我主将北伐曹操,但交州作为荆州之后,我主常忧其会串联士燮在交州作乱,从而搅乱整个荆州南部。 所以平交州是为了稳荆州,稳荆州是为了图中原,希望大家不要担忧,我主对于交州这瘴疠之乡是没有任何兴趣的。 日后只需要列为按照我大汉朝的羁縻之策按时上供称臣即可,臣服我主者我主还更有封赏。 不愿臣服者那就要按照士燮残余来处理了,所以列位愿不愿意臣服我主?” 席间没一个敢说不的,妈呀,外面的大军可都喊杀冲天,谁敢说不啊,即使说不也要等到你们大军退了再的啊。 反正杀官的事情他们也没少做,大汉朝鼎盛的时候都做过,何况这等乱世呢! 只是刘巴怎么会不明白他们的心思,看着席上的众位,他淡淡一笑:“很好,那以后大家就都是同僚了,我会禀告我主给大家封官加赏。 我主乃大汉皇叔,闻名于天下,谁人不知?待此间稳定之后,还是要交给诸位来统领的,但交州就这么大,到底谁的地盘该分多一点, 谁的地盘该分少一些,做到让大家满意,这却是个难题,诸位首领有没有可以教我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不发一言,对于刘巴许诺的交州交给他们来统领他们是打心眼里不信。 同时心里都在想:“你是世家子弟,更是零陵的名士,我们哪敢教你?” 刘巴淡淡一笑说道:“既然众位首领没有解决这个难题的办法,那就听听我的办法,我向我主建议,现在要剿灭士燮的残余势力。 但一来兵力不足,二来缺少向导,如之奈何?若有向导和足够的士卒,不但可以剿灭士燮的残余势力,还可以帮那些臣服我主, 且愿意出粮出兵襄助我主的,未尝不可帮其灭掉周边其他敌对势力,至于麾下的财宝奴仆,大家也可以分一分嘛!” 刘巴这话一出,大家顿时都激动了起来。 之前所说交州交给他们,这个饼实在太大,大家都担心消化不良吃不下,而对于出兵出粮帮助灭掉士燮的残余势力大家也都没什么兴趣。 如果刘巴真要用强的话,大不了大家往深山里一躲,打不过还躲不过吗?大家就这么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等耗走了这些人那他们就可以继续回来收回自己曾经的一切,然后继续作威作福。 但是重点就在于刘巴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对他们来说太具吸引力了。 第23章 只有永恒的利益 统领交州什么的离他们实在太远,能争取到眼前的利益才是真的。 谁家附近还没几个仇家呢!如果只是贡献一些钱和人,就能搞定这些仇家的话,那这笔买卖就实在是太划算了。 看着众人的反应,刘巴心中鄙视,难道这些人都不懂得什么叫做唇亡齿寒吗?真以为大军这么辛苦就是为了帮你们解决仇家的吧。 但眼前的利益已经让一众土司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刘巴继续说道:“所获得的收益我们只要三成,其他的七成都分给你们,这些怎么分才公平呢?大家都说一说吧!” 利益已经放到嘴边了,大家没有理由不吃下去。 “当然出兵出粮多的分的多,出兵出粮少的分的少。” 一众势力比较大的当即表示同意,那些势力小的虽然不想同意,但无奈形势不如人,也不得不同意。 “我可出一千!”一个规模相对较大的土司说道。 “我也可以出一千。” “我可不如你们两家家大业大,我出八百,另外出粮草五千石供他们食用,咱们虽然不如你们家大业大,但是却不想麻烦皇叔的天军。” “切,你以为我们的一千人就会消耗皇叔的粮草吗,我们出一万石。” “我也出一万石。” “那我也出八百人,五千石粮草。” “我五百,虽然人少了点,但粮草可以出五千石,此外我还可以为刘皇叔献上明珠十斛,犀角五个。” “你就拿这种不值钱的货色来糊弄皇叔呢?我献上珊瑚十株……” 画风逐渐开始偏移,刘巴忍不住敲了敲几案:“今天我们是来讨论出兵出粮和分成的。 想要给我主献宝表忠心的可以稍微等一等,等皇叔的特使来了之后献给他,他会将你们的心意传达给皇叔。” 刘巴说的便是糜竺,这等宝物自然交给他处理比较合适,至于到底是卖掉换取马匹粮草等物资。 还是献给刘备,那就不是自己考虑的了。 事情竟然就这么敲定了!刘巴火速拟定了一份“分赃”协议,要求各个头领都来签名。 即使不会写字的也要在协议上画押,看到协议上的签字和画押越来越多,刘巴的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 “既然协议已经签订,那以后咱们就都是自己人了,这次你们尽心为皇叔做事,皇叔不会亏待你们的。 现在需要你们回去召集兵马,交趾郡的人马钱粮就交给霍仲邈将军,郁林郡的就交给邢道荣将军。 两位将军,你们也安排人将这份协议你们各眷抄一份,到时候收兵收粮的时候就按照协议上的约定来收,如果有人敢给你们打折扣,那日后分成的时候咱们也能和他打折扣。” 邢道荣当时就开开心心地去找人了,令人眷抄郁林郡的土司头领的约定人数, 霍峻那张本来严肃的脸上此时也是难掩笑意。 当初他和邢、马、邓、徐五人打下两郡之后,便想着扩军,可无论怎么宣传,来参军的人数都只是零星半点的。 可是人家刘巴只是磨了磨嘴皮子,这些蛮夷竟然就一个个地献兵献粮,难道是因为读书人的缘故吗? 可马谡也是读书人啊?徐庶虽然剑法高超,武艺过人,但也是读书人啊,邓范虽然年纪小,更是军师的弟子,怎么就不如刘巴厉害呢? 看来这邓范还是没把军师的本事学到家,要不然岂不是比刘巴还厉害? 听闻刘巴的话,众土司首领便准备离开,刘巴又叫住了众人,冷冷地说道:“吾本约了很多首领到此,但是只有你们顺从我主,愿意臣服襄助。 所以你们能与我坐在这里分润利益,其他的人却并没有将我放在心上,看我不起。 但须知我是我主的臣属,看不起我就是看不起我主刘皇叔,我主是当今皇帝亲口承认的叔父, 看不起我主刘皇叔那就是看不起我大汉皇帝,如此目无尊长,不尊王化之辈若非士燮的同党便是乱臣贼子,该杀!” 听完这话,众人都懵了,包括霍峻和邢道荣。 他们已经知道刘巴厉害了,但没想到刘巴这么厉害,不愧是搞政治的,心就是黑啊,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那些今日没来的不死就怪了。 自己作为将军,长剑一挥,便可决定成千上万人的生死已经够厉害的了,但还需要士卒们上阵杀敌,辛辛苦苦地砍人头。 但人家刘子初竟然一句话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还不用自己挥刀,心也太狠了,妈呀,以后惹谁都不能惹这些人。 那些首领们也蒙了,其实他们在来之前有不少和他们关系好的头领劝过他们不要来,恐怕汉人有什么阴谋,万一有去无回怎么办? 可是选择来的还是来了,一方面当然是刘皇叔的仁德传播太广,他们相信刘皇叔甚至要超过当今的皇帝。 其二是因为当初霍峻、邢道荣上次大军到此的时候,除了士燮和襄助士燮的那些人,其他人却是秋毫无犯。 只是接收了那些人的土地和珍宝,土地分给了当地参军的土人,珍宝则是献给了刘备。 这让他们相信刘皇叔不会这么狠选择对他们赶尽杀绝,所以他们来了。 却哪里知道来了就能获得丰厚的利益,而献出的只是一些奴隶和粮草而已。 而没有来了竟被安上了一个不尊王化,士燮余孽的帽子,竟然将他们置于死地呢!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之前秋毫无犯主要是因为没时间,也没精力在加上山高林密,所以没有将他们放在主要位置上来。 现在零陵的事情处理完了,所以刘巴来搞定他们来了。 当下,众头领纷纷变了脸色,都想着等下回去的时候一定赶快去通知那些和自己交好的部落的首领或土司。 但他们能想到的刘巴怎么会想不到? 只听刘巴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既然大家选择了襄助我主,那就是我主的臣属,大家都是同僚。 所以我希望你们考虑清楚是不是要向那些和你们关系好的首领通风报信,但我想要告诉大家的是今天的事只有我们在座的这些人知道。” 第24章 刘巴的托儿 “如果我发现今天不在这名单上面的首领却被他们逃了,那我可就要深挖其中的关系了, 当然也欢迎明事理的首领举报,举报有奖,而对于通风报信者我们一般都按照叛徒论处。 到底该怎么选择我希望你们心里有数,哼哼!到时候可不要怪我不讲情面,勿谓言之不预也。” 冷冷地话语如同一盆凉水从众头领的头顶自上而下浇灌下来,让众首领忍不住心里一惊。 刚想求情,却见刘巴已经转身走了,想要追上去的时候,却见一骑绝尘,已经去的远了。 笑话,刘巴本来就愁着土地、钱粮不够呢,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干掉他们的好机会? 还让这些首领给他们通风报信好让他们活下来? 众首领聚在一起,面面相觑:“这可如何是好?我们相信刘皇叔,选择了前来,获得了好处,可是那些和我们交好的可怎生才好。” 大家都是议论纷纷,最后,其中一个势力相对来说比较大的土司说道:“刘使君给了我们选择。 到底是去通风报信日后被当做叛徒还是跟着刘皇叔升官发财,我想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情了。 先不说通风报信会被当做叛徒论处,就说说我们现在才多少个土司、首领?我们相熟的还有多少?比现在倍之? 还是五倍之?是现在我们能得到的好处多?还是让他们也加入进来我们分得的好处多? 我是决定跟着刘皇叔,跟着刘使君一块干了,之前我说要献一千奴隶,万石粮草,现在看起来还需要追加两千奴隶,万石粮草了。” “你疯了?卓木丁,三千奴隶可几乎已经是你全部的力量了。” “与其畏畏缩缩待在这里担惊受怕,还不如轰轰烈烈跟着刘皇叔干一番大事业,你们就在这商量吧,我要先回去了。” 说着,那名叫卓木丁的首领便往族中的领地去了。 “卓木丁说的没错,我拉布也跟着干了,就他能出三千奴隶吗?我也能!”说着也不管众人惊愕的目光,自顾地远去了。 众人商议良久,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也纷纷去了。 等到了傍晚的时候,本来已经远去的刘巴却莫名地出现在了营帐之中。 营帐之中,还坐着霍峻和邢道荣两人,此外,竟然还有几个装扮各异的蛮夷。 其中两个,赫然便是名叫卓木丁和名叫拉布的蛮夷首领。 而其他,几个也是老面孔了,都是在中午的宴会上大呼小叫,表忠心的。 “今日中午多谢众位首领了。”刘巴举着酒杯对着众人淡淡的笑道。 “无妨无妨,刘使君安排的事,我们怎么能不尽心竭力呢!”一众首领也跟着哈哈大笑。 感情他们原来都是托啊! 本来他们是在霍峻和邢道荣平定两郡的时候就派人来准备归顺的,但霍、邢二将并没有受理。 等到马、邓、徐三人再来的时候,众人又来表达归顺的意思,三人却留了个心眼儿。 告诉他们你们归顺的事情我等会禀告刘皇叔,让刘皇叔知道你们的忠义,但是现在还不是正式处理二郡的时候。 所以希望他们能回去,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正式前来归顺。 于是,在刘巴来的时候,在苍梧的马谡便传来了这个消息。 刘巴于是火速召见了这些人,让这些首领陪着自己演一出戏,就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 “刘使君,即使你这般威胁他们,我还是担心他们会向那些不肯来的土司首领通风报信。” 刘巴呵呵一笑:“我知道,就是要让他们偷偷报信的,这样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收拾他们了。” 卓木丁不解地问道:“如果他们报信的话,那岂不是有好多首领和土司会逃走?他们的手下可是有很多奴隶的。” 对于这个归顺的蛮夷首领,刘巴还是很客气,他解释道:“通风报信就通风报信呗?他们知道我们要剿灭他们的消息的时候, 他们会有几种选择?或逃走、或躲藏、或对抗我军,哼哼,如果他们选择了直接对抗,那最好,可以一举歼灭。 如果他们选择躲藏或逃走,首先躲在哪里?如果就近的话肯定会和当地的势力发生冲突,如果太远的话, 肯定逃不出我军探子的眼线,跟着灭了就是,不过我还是最希望他们能将联合起来所有的力量抵抗我军。 那样,就能一举歼灭了,非常省事,最怕的就是他们或逃或躲,交州的路不好,大军想要找到并歼灭他们花费的代价可不小。 对了,交州的事情了却之后,你们是想留在此地戍守还是跟随大军北上,去面见主公,随主公南征北战?” 卓木丁和拉布的果断选择了北上,见识了刘备大军的战力之后,他们对刘备和能训练出来如此战斗力大军的诸葛亮有着深深的好奇。 恨不得马上就能和这两人见面,最好是直接没入两人麾下领兵。 而其他众人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立即回答,良久,一个首领才站出来说道:“刘使君,我等也想随刘皇叔南征北战,开疆拓土。 但是实在是故土难离,还望刘使君体谅,我等便为刘皇叔,为刘使君镇守这交州的南大门吧,只要我等在一天,便绝对不允许士燮北上一步!” 刘巴呵呵一笑道:“好,头领对我主的忠义我会禀报我主的,日后交州平定,郡守的职位我不敢保证各位。 但一县之主我还是可以向主公进言的,只是有一点,天下是大汉的天下,我主也是大汉的皇叔。 诸位头领还希望日后能多学汉礼,习汉话,读汉书,方可在我主麾下做一个合格的官吏。 如若不然,我主谴使考核的时候,岂不是将众位都刷下来了?而且还会连累到我这个保举你们的主官,你们说是不是?” “我等心慕汉家礼仪多矣,只是一来无书,二来无师,怎么能够学习汉家的高深文化呢!” 第25章 霍邢相约 刘巴笑吟吟地解释道:“我主正在命军师在江陵开设学宫,由军师亲自主持授课,无论世家黎庶,皆可前往学习。 教习我汉家儒学、兵法、内政、算数,此外,还有前长沙太守仲景先生教授医学,若首领有意,可令世子前往习之。” “此地离江陵千里之遥,犬子未曾远离家乡,今一旦离去,思乡情切,又当如何?” “军师在岁尾必给年假回乡探亲,贤乔梓可在年假团聚。” “我等,蛮夷也!江陵之中,皆是汉家子弟,饮食、起居、穿衣、住行习俗皆不相同,汉家子弟岂不排挤疏远?” “子曰:‘有教无类’,彼既入学宫,便是同窗,同窗之间,亲密无间,若有人敢故意排挤疏远者,军师必将其逐出学宫,首领勿忧也。” “咦!吾慕汉家文化久矣,只是之前一直未得其时矣,敢问刘使君:我与拉布本人可否前往学宫学习?” 其他首领闻其言,都是大吃一惊,卓木丁这是彻底将权利交给刘巴了啊,就不怕刘巴趁机吞并了他的部落? 刘巴和霍峻却是相视一眼:“这是一个真心想要加入的聪明人。” “首领无需如此,现在学宫正在筹备之中,军师也只在江陵城之前的郡属内授课,首领若去岂不是委屈了首领? 现在可是平定交州的关键时期,首领若去,首领麾下的士卒谁来统领?若不然,首领先遣数子前去,若其有所成, 则可召回助首领统率部众士卒,首领那时再去不迟。” 卓木丁和拉布还有些小遗憾:“久闻刘皇叔仁义,军师智慧天人,恨不得立时前往将领参见主公和军师也。” 刘巴哈哈一笑道:“有众位首领相帮,两郡之事拖延时间不会太长便要结束,到时候,巴一定亲自带领两位将军拜见主公。” 既然都叫主公了,刘巴也不能一直首领首领的叫着,岂不是寒了人家的心! 其他首领见状,也纷纷识趣地派遣了自己的世子代表自己前往江陵朝拜主公,并且在学宫学习。 一是真心想学习汉家文学,二也是无奈,刘巴的算盘珠子都快崩到几人脸上了,如果不派自己的世子为质的话。 他们估计都走不出这个大门,尼玛,太可怜了,但随即想一想其他的首领,刘巴连召集他们都没有。 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些人都进不了刘备集团的圈子,虽然他们派去了质子,不也正是说明刘巴没有杀掉他们的打算,反而是想真心将交州交给他们来管的吗? 谈妥了事情,这些头领这才真正的告辞离开。 刘巴冷冷地盯着这些人的背影,嘱咐霍峻和邢道荣说道:“待日后平定苍梧和合浦,除了卓木丁和拉布,其他首领全部杀掉。 让他们在学宫的质子前来接管首领之位,你们日后若是一直在此,就要牢记,若哪一日你们被主公调走,那就把这个规定嘱咐给下一任接任的将领。” “怎么?”二将心头一震:“这一众首领还是不足为信吗?” 刘巴冷哼道:“让他们派个世子为质,他们就这般推诿,依附主公也只是为了有利可图,非是真心,吾不是太相信他们。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随便找个理由弄死,或打猎摔死、或被毒蛇咬死,或磕在石头上撞死……反正不是我们杀死的就行。 然后暗地里支持部落里的首领的其他的儿子们,让他们互相争夺厮杀,找一个酒囊饭袋让他掌管部落。 至于那学宫的世子,如若他还是想回来,那就直接杀掉吧,如果他想投效主公,那就不用管他。” 霍峻和邢道荣又震惊了,每一次他们都以为已经足够了解刘巴了,但是没想到下一次,刘巴就会继续刷新他们对他的认知。 这尼玛也太狠了。 刘巴随即淡淡一笑道:“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抓紧时间练兵,等到秋天来到的时候就可以进兵了,仲邈,吾让南和(刘邕)随你一起。 他有领兵之能,你让他镇守交趾南部防守士燮,你领兵从南往北扫荡诸蛮,道荣则是从北往南,然后还在此地汇合。 我让军师的弟子们跟着你们一起,他们知道哪里的土地可以耕种,如何测量,你们在扫到诸蛮的时候也要配合他们测量土地。 以一年之期,谁先到完成任务到这里便算是这次的首功如何?” 两人相视一眼互相问道:“怎么样?敢不敢?” 郁林占地广,南北跨度长,但是相对于交趾来说路途要稍微好走一些。 交趾虽然占地不大,却密林很多,有很多都是那种原始森林,且河流众多,气候更是比郁林更加炎热。 是故两人都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那就这样约定了,我可在交趾等着你先把兵练好,我再出兵。” “何须你让,我可以一边练兵一边扫荡诸蛮,等到了这里的时候正是我将兵练好之时。” “嘿,道荣且休夸口,五月将至,士卒不畏热耶?” “可趁清晨及夜晚行军,自不惧也。” “道荣,且休轻敌,夜晚行军恐有被敌人突袭的风险。”霍峻不无担心地说道。 “放心,我随仲邈多日,仲邈之用兵,我已尽知,我用兵时,自当万分小心,区区蛮夷,自不惧也。” 两人约定好,便向刘巴告辞,刘巴点点头,对他们这两员宿将,他是绝对的放心。 随即他又找来蒋琬和刘邕,对二人说道:“公琰南和去交趾,公琰坐镇总督交趾的新政,南和暂时领兵驻守南部,防备士燮。” 两人也是躬身领命。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刘巴的眼神望向了东方,那是苍梧和合浦的方向。 刘巴微微叹了一口气:“听说周瑜亲自前去攻打苍梧和合浦两郡,也不知道那边的战事怎么样了? 希望他们尽快击败步子山和周公瑾,这样就可以联合施行新政了,也省的再让刘某在此地牛刀小试了。” 对于这些都是蛮族的交州,还是很轻视,现在他迫切想在荆州的其他郡施行这个政策。 而被他所念叨的苍梧和合浦,现在的情况也很不好过。 只是一个步骘就够他们受的了,谁想到军师还专门派人来提醒,让二郡一定要小心周瑜的突然杀出。 第26章 交州形势 此前,马谡屯兵于高要附近(今肇庆市),邓范屯兵欲临允县一带(今新兴南部),所屯之地,皆由允水(今新兴江,珠江支流)相连。 船只南北沟通,顺风者半日可到,逆风一日也可到达,可谓是沟通便利。 在这之前,两人先守后攻,遣军已经和步骘交手十余次,可谓是数战数胜,将步骘打的节节败退。 吴巨已领兵率先追到了四会,而马谡则是在高要等待着邓范和徐庶和他们汇合。 而周瑜在南下的过程中,一直都在关注着合浦和苍梧的战事。 每日都会由步骘将消息从交州传来。 在看到步骘在两郡边界和二人相持不下的时候,周瑜思考良久,向步骘下达了一个撤退的命令。 当然,不是全面溃败的那种撤退,而是佯装的败退,慢慢地将敌人的大部队引到蕃禺去。 而他则是在豫章和会稽不紧不慢地剿除山越,至少马谡探听的消息即是如此。 步骘收到命令的时候一脸的苦笑,这尼玛还用佯装败退吗?这是真的抵敌不住从而败退啊,都不用装的。 所以大都督你在哪?这引蛇出洞的计策是好,但如果再不赶紧过来的话,恐怕南海都要丢了。 可是周瑜告诉他别慌,他现在正在收尾阶段了,再有一个月就完成了,只要步骘再坚持一个月,那大军一定会赶到蕃禺。 一个月?步骘笑的更苦了,他能支持了一个月吗? 对面的这些一到战场上就嗷嗷叫的土人真的是刘备的士兵吗?他现在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纵然是刘备的士卒也装不这么像吧,服装各异,习俗各异,打扮各异,除了列阵整齐之外,其他都是不同的。 这难道不因为是各部落的蛮夷拼凑出来的大军吗? 没有旗号,没有战马,戴盔甲的几乎都找不到,如若不然,埋伏起来射他一冷箭也行啊,万一射死了,余众岂不是不战自溃。 可惜交战到现在,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找到马谡、徐庶、邓范这三个人的身影。 就连汉人装扮的士卒都没有发现。 我江东的英杰就是被这些土人打败了的? 面对步骘的大撤退,四人也坐到了一起探讨起来。 吴巨和马谡自是赞同全力攻打蕃禺,他们两个认为现在的周瑜还在剿除山越,短时间内肯定是无法来援的。 若大军尽出,可在周瑜来之前就占住蕃禺,时日一久,南海郡便归了刘备。 可是谨慎的邓范和老成的徐庶却不同意:“我等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现在占了蕃禺以西,已是大有所获,若恐有诈?该当如何? 孔明一再嘱咐吾看顾你二人,故在行军途中,我并不插言,只是现在却涉及两郡安稳之事,故不可不言。 周瑜用兵,出神入化,吾不能及也,若是孔明在此,当可为其敌手,汝之两人,还不是他的对手。” 邓范也是说道:“先生书信之所言,对周瑜都是极尽赞美,以先生之才,能被其赞的人少之又少,他现在竟然盛赞一个对手。 可见周瑜的才能,徐先生这话说的没错,我等不能因小失大,但又恐有坐失良机之嫌,不如只让吴太守领土兵径往蕃禺。 徐先生可联系子龙将军,两面夹击直取横浦关,此关在手,纵使南海丢失,子龙将军也可由此关长驱直入也。 幼常可领一军攻中宿(今清远西北),我领一军守住四会并高要,可保我军后路不失,若周瑜果然还在扬州。 吴太守便可趁这个机会攻下蕃禺,若周瑜奇兵天降我等也不怕,吴太守可徐徐而退,我等可在四会接应。 若其兵力强劲,我等可由四会退入高要,他敢进来苍梧,那就让他有去无回,若他兵威不强,我等便占住北江西部。 任他有通天之能,焉能将我赶回苍梧耶?且蕃禺南部多海,又有陆地数块*(注),蛮夷盗匪无数,我等若不下番禺, 可收其为己用,令其从海上侵扰南海各县,若蕃禺大军出,我军便可趁机攻下蕃禺,如此一来,南海便为我军所有。 再不继,也可博罗、增城一带,占据半个南海,若大军尽出,短时间能不能攻下蕃禺尚未可知,我等不但后路有失, 还恐两郡不保,故请吴太守和幼常三思。” 吴巨赶紧将头转向马谡,这段时间两人在苍梧合作的很愉快,马谡很有才能。 虽然在治理苍梧郡上线,两人有着不一样的看法,马谡总有办法说服吴巨,令其接受。 在处理世家和考核官吏的问题上,马谡的做法也是颇为怀柔。 这也是他当初为什么让邓范去合浦,而自己则来苍梧。 正是因为他担心邓范太过年幼,行事起来难免激烈,在合浦的时候更能让他大刀阔斧地发挥。 但是在苍梧却不行,因为合浦当时的太守是士壹,是士家的人,但是苍梧却不是,苍梧太守吴巨还是刘备的朋友,主动归顺而来的。 所以他们不能像在邓范在合浦那里那样一刀切,而是用温水煮青蛙的法子慢慢地用钝刀子割着吴巨还有世家身上的肉。 所以两人相处的还算愉快,而现在,将全部兵力压上攻击蕃禺的决策更是两人之前就商量好的。 但现在却被邓范和徐庶给否了,这样就代表了两人可能没法在周瑜援军到来之前拿下蕃禺城了。 虽然两人说的有理,但周瑜来了之后还想再拿下蕃禺城?还鼓动蛮夷水匪侵扰各县? 你当周瑜是摆设呢? 那可是在赤壁大破曹军八十万的江东英雄,对付这么几个小扒菜还不是手到擒来? 饶是吴巨是苍梧太守,但是在面对周瑜的时候也自觉矮了一头。 所以,趁着现在就拿下蕃禺是吴巨觉得最好的机会了,等周瑜到来,那就根本没有可能了。 但他对于刘备麾下的人来说,只能算是外部势力,还没有正式融入进去呢。 现在也就是和马谡交好,所以只能打眼看向马谡,希望马谡不要轻易被两人说动,而是坚持之前和自己商定的计划。 第27章 马谡的决定 对此,马谡也犯了难,自己之前可是和吴巨一起制定的计划,攻城的计划都出来了。 如果只是吴巨自己去,这份计划很难实施啊,兵不足,将不够,本来想等到邓范和徐庶汇合之后,有了足够的兵力能更好地实施自己的攻城计划。 可是却没想到两个大佬竟然都不愿意让他也去,估计如果吴巨不是外臣的话,恐怕也被两人阻止了吧! 所以到底该如何抉择?是还按照之前的计划和吴巨一块去围攻蕃禺,还是听徐庶和邓范的? 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眼,做出了决断:“我与吴太守一起还去围攻蕃禺,中宿在横浦关的必经之路上,就劳烦徐先生一道取了。 反正将横浦关交给子龙将军之后,徐先生还会回来守备,士载就守着四会和高要,若只吴太守一人去取蕃禺,急切难以下城。 若我与吴太守一起去攻蕃禺,分别扎营,也可互为犄角,纵使蕃禺难下,周瑜南下,我等也可相互配合,安然西撤。” 听罢马谡这个说法,徐庶微微皱眉,只觉不妥,确实如马谡所料,他是不想任何人出苍梧郡和合浦郡的。 众人在两郡已经经营了数月,天时地利人和俱占,合浦不听话的世家几乎被杀光了。 苍梧要好上一点,因为有马谡的斡旋,且加上之前苍梧并没有被士燮的势力渗透。 所以大家相处的还算是比较和谐,毕竟钝刀子割肉嘛,肯定是要明面上保持和谐,然后背地里再慢慢地一刀刀割。 所以两郡的形势大好,只要打退了周瑜这个外敌之后,就可以按照刘巴的政策慢慢经营两郡。 假以时日,两郡必然会成为刘备的固有领土,何必非要冒那么大的险去进攻蕃禺? 即使攻下了蕃禺,面对着周瑜和步骘的大军,真的能守得住吗? 而且这事还处处透露着邪性,步骘被自己的打的大败,连四会都待不下去了,直接退到了蕃禺。 自己现在占据四会已经有数天了吧?按理说周瑜应该早就来支援步骘攻下四会,从而进逼高要,压迫整个苍梧了吧。 可是并没有,据马谡安排人打探的消息以及求证桂阳向朗的消息都说周瑜还在剿除山越。 这个消息反正他徐庶是不会信的。 但马谡的言辞肯肯和向朗方非常确定的说法让徐庶不敢确认这条消息是假的了。 那就只能是周瑜使用的障眼法,不知用什么诡计蒙骗了一众探子,让探子得出他还在剿除山越的假消息。 反正他就是不相信周瑜现在竟敢放着交州的严重形势不来管,而是跑去剿除什么山越。 山越又不会跑,什么时候剿除不行?难道非要等到这个时候? 可是再等下去南海郡估计就换人了,他不信周瑜盛名之下竟会出现这么浅显的纰漏。 所以他断定此事必定有诈。 周瑜肯定已经来到了南海,就窝在某个地方就等着自己出兵呢!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并坚持自己的见解,建议众人不出兵,却得到吴巨的嗤笑:“元直,你那是疑神疑鬼,贻误战机。 我和玄德是老朋友了,现在投奔于他,正想借此机会立下大功,日后见到玄德也好有个交代。 你这样是要眼睁睁地将南海拱手让于江东,你这让我以后如何去见玄德啊?” 徐庶笑道:“太守说笑了,以太守和主公的关系,就是独自前往,主公也必然虚位以待,何况是将带着整个苍梧归顺呢? 主公必然不会亏待太守,只需要将苍梧一切问题清除,令其彻底归于主公的掌控,这才是最大的功劳啊。” 吴巨也笑了:“这是当然,只是苍梧一郡毕竟太小,眼下的机会又太好。” 徐庶的恭维让吴巨很受用,他也幻想着自己在刘备麾下饱受重用的场景,但是马谡却听出了徐庶的弦外之音。 眼下刘巴已经入主郁林、交趾二郡,正在如火如荼地整合两郡的蛮夷,就是为了新政做准备。 但是马谡却一味地在苍梧缓图,说好听点叫温水煮青蛙,说难听点叫和稀泥,叫拖延时间。 现在荆州只有零陵彻底实行了新政,而武陵郡也正在你按照零陵的路子来搞,如果马谡再不有所动作。 恐怕等刘巴将郁林、交趾两郡搞定之后,就要来接替马谡到苍梧开展新政了。 新政已经在零陵开展过了,得到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土地多了,粮草多了,钱财也多了,府库也充足了,参军和屯田的也多了。 就连干铺路修桥这等重活的人也多了,而坏处的,相对比好处而言,那可是微乎其微的。 也就是说,现在谁开始搞新政就意味着能多一份功劳,眼下荆州的长沙、桂阳、南郡暂时还不能搞。 因为要面临着曹操和孙权的威胁,但是交州却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啊,邓范已经快要将合浦的世家蛮族首领给杀光了。 这日后在刘备的功劳簿上肯定要大大地记上一笔的,但是马谡却是迟迟没有动静。 这两个人都是随徐庶从新野一直南下,到宜城,到当阳,到江陵,到长沙,到零陵,再到郁林和交趾,现在又到了苍梧和合浦。 虽然当初是诸葛亮的请求让自己带带两人的,但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徐庶俨然已经把两人当成自己的弟子。 现在一个弟子已经立下了汗马功劳,另一个弟子却还没有动静,甚至还想要冒险去犯错误。 这怎么能不让徐庶揪心? 邓范也在此刻出言相劝:“南下之时,先生曾言,让我等多向徐先生请教,徐先生现在这般说了,幼常便听从了吧? 我自和徐先生守四会并高要,中宿与横浦关便由幼常带兵去取,拿下横浦关交予子龙将军,也是大功一件。” 马谡笑道:“谁让士载你这孺子让功?先生也莫劝了,我与太守一道去取蕃禺即可,想那步子山败了几场,已然是士气大跌。 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守城呢,或可一举而下,拿下蕃禺,整个南海都在我掌控之中,桂阳后路可无忧也,且江东亦要担心自己的后路。” 邓范和徐庶还想再劝,马谡说道:“就如此说定了,中宿和横浦关便交给徐先生了。” 吴巨当然没有心思和一个十三岁的孺子说话,哪怕他是诸葛亮的徒弟,他笑着对徐庶说道:“元直,我与幼常在蕃禺备好酒等着你们。” 第28章 邓徐的决策 看着马谡和吴巨领兵出了四会,邓范和徐庶忍不住相视一眼,随后都是深深一叹。 两人急速地商议了起来,邓范道:“徐先生,依我看,中宿便不去夺了,只夺下横浦关吧! 将之交给子龙将军,牢守四会,一旦有变,幼常和吴太守也可以经此西撤到高要。” 徐庶却担心地摇了摇头:“我修书一封,快马加鞭将消息送到子龙手上,令其自取横浦关,再将此间之事告于主公与孔明。 周瑜动向绝对有诈,我军应严守四会到高要的通道,以防被切断后路,这个时候就不要分兵了,小心为上。 若是果真无诈,取了蕃禺再取两地不迟,士载可速速派兵探查四会城中,其中必有细作,待大军攻打四会的时候, 他们便在城中鼓噪放火,我军必然军心大乱,士载可尽早除之,亦可派军迁民尽入苍梧,待周郎来时,便予他这一所空城。” 两人计较已定,徐庶赶紧令传信兵将信送到桂阳,邓范自去纠察细作和迁徙黎庶。 迁徙的手法无非还是那些:宣扬江东残暴,美化两郡政策。 实在不行就以细作的原因将其抓起来审问,实在不是的再放回去。 可就在抓捕不愿迁徙的黎庶的时候,有一个黎庶竟然破口大骂:“你们既然是刘皇叔的军队,怎么能如此对待黎庶?” 然而,他却发现了邓范那幼小的脸上绽放出来的邪恶的笑容。 随即,那黎庶就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便看到眼前那一个个不怀好意的军卒。 “你们要干什么?”那黎庶的脸上露出恐慌之色,“刘皇叔向来爱民如子,怎容得你如此残害治下黎庶。” 军卒们突然都笑了起来:“你们没看到我们做的是本地蛮夷的装束?我们哪里是刘皇叔的部队,而是吴太守的部队。 所以说说吧!你是怎么以为我们是刘皇叔麾下的军队呢?城中如你这般的还有多少人?老实交代,还可以饶你不死。” 那黎庶顿时哑然了,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个小问题上被看出了破绽。 “我我我……”那人竟然邓范附体,说话也开始结巴了起来。 “我什么啊我!”士卒着脸就是一个大比斗,“既然将你抓来了那就证明了我们有充足的证据,还是老实交代吧,这样还能少受点苦, 还能保住性命,到底是步骘留你在此的,还是周瑜派你来的。” 两个名字,却用了留和派两个字,其中的端倪可见一斑。 那汉子仍是支支吾吾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是吧?那好办的很,给我使劲地打,打到他招为止……” “张校尉,邓将军又让将这几个押来交给你,说他们肯定是细作!” “哦?邓将军是怎么发现的?” “说他几个贼眉鼠眼,问他什么话时他的眼睛闪闪躲躲,却又不像普通黎庶那样畏惧, 就像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这点很江东,所以就让我等将他们抓起来交给张校尉审问。” 这也行? 那张校尉感慨一声:“这邓将军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天资聪慧,这么厉害,还是军师的弟子, 未来肯定是大好前程啊,就是可惜有口吃,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几个押解细作的人都傻了,竟然敢这样在背后议论自己的长官?不要命了? 特别是在看到门口出现的那一个稚嫩的身影,大家更是脸色苍白了起来。 这段时间,邓范在合浦,人虽然不大,但是心志却不小,非但不小,而且还很黑。 手中沾染了不知道多少的世家大族以及蛮夷土司首领的鲜血了。 用他的话说,反正现在的身份还没公开,杀他们也不会替主公抹一点儿黑。 而且主公是爱民如子,这些汉家的世家,蛮夷的土司首领手上可都沾满了黎庶的鲜血。 杀了他也是爱民啊,只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 对别人狠倒也罢了,主要对自己人也狠,那练起兵来,严格都不足以形容他,苛刻还差不多。 关键对自己更狠,属下的士卒操演的任务他都能做完,在这个基础上,他还要每天和徐庶学习兵法、韬略。 对于这样的主官,士卒还能怎么说?人家比你小,做的不比你少,还做的比你标准,你如果再做不到还说什么废话? 所以士卒们对于邓范不敢不佩服也不得不佩服。 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就当上主官了,怪不得人家能被军师那样的神仙人物收为弟子呢! 眼下看着他出现,士卒们都纷纷张大了嘴巴,拼命地向张校尉眨眼,试图让张校尉认识到眼前的情况,不要再说了,小命还要不要了。 可是张校尉却并没有理解众人的意思,还纳闷地问道:“我说的没错嘛,邓将军就是厉害嘛! 你们的眼睛怎么了?嗓子怎么了?这里的瘴气确实厉害,待久了也不知道会不会也像邓将军那样说话‘艾艾艾’的。” “邓将军!”几名士卒赶紧躬身行礼,你要找死可别连累到我们。 “我学的就是邓将军啊,难道你们没感觉?还是我学的不像?多好笑啊,你们怎么不笑啊!” 直到他感觉背后传来的森森寒意,这才惊恐地转头,刹那间,冷汗都流了下来。 “邓将军,你看这,那个,您什么时候那个来的,怎么?也不跟属下说一声。” 现在的他,反倒比邓范更像是邓范了。 “细作招、招了吗?” 张校尉赶紧摇了摇头。 “那、那还有时间在、在这里编排邓某?蠢材!” 邓范怒斥一声,挥挥手令其退开,冷冷地打量着抓过来的几名细作。 “你,你们很好,周瑜虽然名不副实,但是培养细作道还算是有一手。”邓范说着见众人的反应不大,微微一笑: “那步子山本身没有什么多大的能力,却只想着将妹子献给那紫髯小儿,以裙带关系谋求上进,却在我这孺子手下屡战屡败。 可见,真是江东无人了,竟然派你这几个东西就想搅乱我四会?” 这下有动静了,那几人的脸色明显变了。 第29章 果然有诈 “听说那步骘妹子国色天香,步骘自己都有些贪图,每每藏在家中不肯视人,但步骘后来跟随了孙权,却总想着投其所好。 恨不得连自己都献给孙权,可是孙权和那些士大夫不一样,他不好男风,步骘没办法了,只好将自己心心念念的妹子献给了孙权。 孙权果然,将其加封为交州太守,一个妹妹换一个太守倒也不亏,只是可惜啊,这交州在步骘的经营下,只剩下了南海一郡。 而现在的步骘就只能像个老鼠一样,躲在蕃禺城这个老鼠洞中苟安,如若不然,定可将其生擒,然后传信给他妹子,叫他妹子亲自来换。 不过现在也不迟,吴太守和马将军将其围在了蕃禺城中,对了,赶紧给他两人报信,一定生擒步骘,让孙权拿他妹子来换。 我太年幼,不可行男女之事,到时候倒要劳烦各位兄弟替我品尝一下这步练师到底是如何的美味。” “嘿嘿嘿嘿!”众人也都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那笑容,真是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你们这些#@%¥@……*#……我xx你个xx%^!$%……”语气之快,令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但所说的却是吴越一带的方言,听不懂啊! “行啊,兄弟,看来来到这儿的时间也不短了吧?如果不是你忍不住飙出了方言,怕是我们都不知道你们竟不是本地的土人。” 随即他看着一众士卒道:“既然确定了他是江东人的身份,那就用大刑吧,将他们三个分开关押,给一盏茶的时间。 不说的话就剁掉一根手指头,然后是脚指头,再然后就是头发,鼻子,眼睛,舌头,四肢,听说高祖驾崩,吕后将赵夫人做成人彘, 可惜咱们没早生四百年,高祖的宠妃做成人彘是什么样子的。”说罢,还唉声叹气的。 虽然说的事不关己的四百年前的事,但大家还是觉得脊背升起一丝丝的冷汗。 邓范又对众人说道:“带下去分别审问,谁先招供,其他两个就不用留了,都做成人彘也给众位开开眼,日后再见到步骘的话。 也好送给他留作纪念,莫忘了当初他是如何败的,也莫忘了他派了多么废材的属下来当细作。” “小儿莫要猖狂,你以为你真能数战数胜了?不过是我家将军故意让着你的罢了!” “哦?”邓范颇有兴趣地转回了头,可是那人却闭上嘴巴再不说一句话了。 “带下去,按照刚才所说的,一定要撬开他们的嘴。”说着邓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虽然没有确定周瑜到底有什么阴谋,但现在已经确定,蕃禺确实有着一个天大的阴谋在等着自己。 “快!派出快马,一定要追上马将军和吴太守,就说……就说四会已被江东军团团围住,请他两人速回军来援。” 事有紧急,徐庶也不在乎假传消息了,只要能将马谡两人追回来就行。 现在两人离开的时间只有一天多的时间,应该可以追回来,应该可以的。 徐庶这样安慰着自己。 “徐先生,要不要我派一支军前去接应。” “不可!”徐庶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了起来。“你若一走,你这支也得折,周公瑾这明摆着就是引蛇出洞之计。” 他反复观看着舆图:“就是不知道周公瑾的大军藏在哪里?藏得真好,还能耐得住性子,让我们怎么也找不到。” 徐庶心里默默盘算着,突然对邓范说道:“士载,我在此地守着就行,你火速带着迁徙的黎庶回高要,往临允,加固城寨, 一定要保证两地不失,如若不然我担心不仅我大军尽数丧命于此,就连郁林、苍梧两郡都要有失,速去,速去!” “徐先生,有这么严重吗?” 徐庶摇了摇头:“但愿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无用功吧!” 邓范点点头,也不再管迁徙的黎庶了,火速乘一艘快船仅用了半天的时间便沿河西进返回了高要。 待见高要无恙,他才松了一口气,又命当地的守军加固城寨,多造箭楼哨塔,便又沿河花费了一天的时间南下回到了临允。 本来以为临允和高要一样,都是无碍,却没想到临允却发现了江东军的踪迹! 他们声势浩大,起码有两万人,正在攻打临允的城寨。 邓范大骇:“江东军是如何跑到这里来的?” 好在江东军面对临允的城寨,攻击不顺! 这是邓范根据诸葛亮的兵书二十四篇上的安营扎寨篇再加上徐庶的建议搭建而成。 安营扎寨篇上关于在山谷、密林、河道、平原上如何安营的详细记载,详细到甚至让人感觉到军师是不是确实经历过。 要不然怎么会如此熟悉,而且描绘地还如此清晰明确。 在合浦,山谷、河道、密林三种元素都有,于是,邓范结合合浦的实际情况,在临允县旁边的河道上搭建了一个营寨。 并在徐庶的建议下,一城一寨互为犄角,能够通过河道迅速增兵。 而他当初离开这里的时候,徐庶建议留下三千士卒把守退路,所以士卒足够。 正因为这个原因,临允没有短时间内被攻下来! “幸甚幸甚!”邓范果断入城接过防务,比之前的防守看起来更加滴水不漏了。 江东军数次攻城无果,中军之中,一人微微蹙眉:“这大寨怎的如此难打!若两郡皆是这等坚寨, 还说什么一战下临允,二战下合浦的话?县城里有没有之前联系的世家或土司?速速令其在成立举兵相应。” “回都、都督,合浦郡、郡内已经找不到什么像样的世家或者首领了。” “胡说,到底什么情况,难道一郡之地的土司和世家能尽数被杀光不成?” 那人面露难色地回答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事实就是如此,那邓范小儿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看来合浦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啊,诸葛亮的弟子难道竟如此厉害?只是手段狠毒倒也罢了。 这一城一寨互为犄角却又进退相宜,如此大才果真还只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