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三国》 第一章 穿越之事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子的缝隙悄悄溜进屋内,把整个房间照成一片耀眼的白色。香炉里面的熏香虽然早已燃烧殆尽,但整个屋子里面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房子靠近墙壁一侧正中摆了一个书桌,两把椅子分列两旁,上面挂了一副飞将军射虎图。房内的家具虽然不是很名贵,但也算古色古香。 房间一侧的西厢房,是主人家的卧室。天色只是微亮,但主人已经醒来,但看他却没有丝毫要起床的意思。他睁开双眼,呆呆的紧盯着房屋上方的横梁。过了好久,才缓缓长舒了一口气。口中莫名其妙的蹦出一句话“也许这辈子真的回不去了”。 他是吕布,受人敬仰或者鄙视的一代飞将,至少现在他周围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他心中知道,自己虽也叫吕布,但却不属于这个时代。两个月前,他还是一名刚毕业,四处忙着找工作的大学生。一次突如其来的交通意外,就那样莫名其妙的时光错位,让他来到这三国乱世。 三国一个充满魅力的时代,有智才无双的谋士,有万人莫敌的猛将,更有风华绝貌的美女。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三国梦,更不用说以前经常看三国演义的他。和很多人一样,他渴求穿越后能锦衣玉食,能美女环抱,能成就王途霸业。但是当事情真正发生在他身上时,他却感觉事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穿越到三国第一猛人的身上,本以为可以手握方天画戟,依靠自身武勇,横扫天下英雄。可是上天似乎就愿意和他开玩笑,穿越过来,虽然他继承了吕布的身体,但是却没有继承了吕布的武勇。不要说横扫天下,此刻的吕布就算是自保,或许都尚且不能。 再者,看了那么多穿越类型的书。平常人穿越到古代,他们之前要么是化学系的、要么是机械系的、要么历史系的,总之,他们所学的专业都有所用处。但吕布所学竟然是计算机系,在这遥远的古代,哪里又有可能制作一台计算机为他所用呢? 不仅如此,他穿越的时间竟然还是在兴平元年,也就是公元194年。虽不能说是吕布最悲惨的时候,但也仅仅是比白门楼时稍微强了那么一点点。 兴平元年是一个形势逐渐变得清晰但是却更加混乱的一年,持续了近四百年的大汉王朝已经是名存实亡。虽然汉献帝表面上仍然是这个帝国的象征,但是叛乱四起,各地豪杰云涌,大汉灭亡之势已不可逆转。 此时,李傕郭汜攻破长安,把持朝政,飞扬跋扈;马腾、韩遂和解,凉州两雄并立现象还会持续很久;袁绍击破黑山张燕,和公孙瓒的大战也是一触即发;袁术霸汝南,又得孙策相助,实力大增;刘表居荆州,威怀兼洽,收拢实力,自守绰绰有余。益州的刘焉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汉中的张鲁自立也在瞬息至今,而作为刘焉继承人的刘璋显然还有一大段的路要走。 边疆战事愈演愈烈,而中原豪杰也不甘示弱。曹操为报父仇,率精兵攻打徐州,连下数城,踌躇满志。陶谦力不能敌,向青州刺史田楷求救。刘备随田楷增援徐州,却不曾想受到陶谦看重。不仅得到了立身之所,更得到四千丹阳精兵。长久隐藏起来的雄心壮志猛然高涨。陶谦知遇之恩更是让他感激涕零,与诸将齐心协力,誓解徐州之围。 总之,这是一个混乱的年代。而本书的主人公,也就是吕布,刚来到这个时代仅两个整月,此刻才刚刚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助王允杀死董卓却不能守住长安,最终只率百骑杀出武关,先是依附袁术,后投靠袁绍,虽然数战有功,但是跋扈的性格不能为诸侯所容。 最后不得已,再次逃回河内,投靠自己昔日的好友张扬。因为之前在并州共事的经历,张扬对他真的还算朋友。不仅赠送了大量粮草,还默许他在河内境内招兵买马、扩充实力。 虽然在别人地盘上做招兵买马,这种事的风险很大。很容易招致非议,一不小心就会被别人以图谋不轨论处。但是依仗张扬的庇护,此刻的吕布倒也过的相对逍遥自在。在张扬的帮助下,逐渐恢复了一点实力。此时身边,不仅有张辽、高顺两个帅才,还有成廉、宋宪、魏续、侯成四员猛将。再加上近三千的步卒和五百余骑兵,也算是一个小型诸侯了。 自穿越之后,吕布经过胆战心惊,害怕被识破的几天;又经过纸醉金迷,充分享乐的几天;然后进入彷徨纠结,无从适从的几天;最后进入无比渴望回到过去的现在。没有电脑、没有商店、没有游戏,一切原始的东西让他无所适从。当尝试了无数次做梦,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方法之后,他终于真正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被上天抛弃到这里了。 兴平元年,也就是一九四年,距离离吕布被吊死在白门楼,也仅有短短的五年时间。 吕布躺在床上,长叹气一声。心中暗想真不知道吕布当初是怎么混的?他自己武勇暂且不论,张辽、高顺均是当世名将,陈宫智谋也不输于一等谋士。别人越混越好,而他却越混越差,最后还指望那大耳刘备大发善心救他一命,这等的归宿也真够惨兮兮的。 穿越后的吕布,既没有吕布横扫天下的武勇,更没有汉室城池,诸人有份的豪气。他首先想的却是,绝对一定不能重蹈吕布覆辙,称霸不称霸倒是其次。他首先要做的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 沉思良久,但毫无头绪,而脑袋却有点隐隐作痛。他转了转身子,眼光投向仍在熟睡的貂蝉。 洁白的脸庞没有一点瑕疵,柳叶细眉点缀其上,睫毛疏落细长。柔顺的长发散落在身体一旁,一只玉臂倚在脑后,另一只则放在被子之下。整个身体侧卧着,香肩微露,从被子缝隙中还可以看到洁白的胸脯。这样美颜的画面,顿时让还在床上的吕布血液贲张。他微微俯下身子,朝貂蝉脸颊亲去。 但还没接触到貂蝉,只听“吱”的一声响,房屋大门被人推开了一条缝。 吕布慌忙收起的自己的禽兽作态,却不曾想到收势过猛,脑袋一下子撞到了床头之上。全实心的家具发出的声响不是很大,但是那疼痛却是实打实的。他疼的呲牙咧嘴,斜眼抬头朝声响源头望去。 门口站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约莫也就十五六岁,手里端了盛满清水的铜盆。女孩本就瘦弱,此刻还要空出一只手开门,整个身体被压的稍微有点弯曲。大概没料到主人已经醒来,他明显愣了一下,顿时就要叫出声来。 吕布急忙将手指放在嘴边对她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指了指床上还在熟睡的貂蝉。 女孩会意,朝吕布点了点头,端着铜盆悄悄走进了隔壁的房间。 进屋的女孩是小玉,貂蝉的贴身丫鬟,主要负责貂蝉的梳妆打扮。只不过此刻,她的工作又增添了一人的份重,那就是吕布。汉代的梳妆、穿衣太过麻烦,吕布到现在还未完全学会。 他蹑手蹑脚的下床,披上小玉递过来的便衣。用清水冲洗了一下脸颊,脑袋瞬间清醒了许多。端坐在铜镜前,看着散乱的头发在小玉的双手之间舞动,一点点的变得整齐起来。等到小玉最终插上头簪,算是完全解决了头部问题。 接着小玉又递过衣服给吕布套在身上,系上腰带,配上玉佩等装饰物。 待到一切妥当,吕布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身材高大而健美,脸庞英俊而刚毅,就算放在穿越前,小鲜肉横行的年代,也绝对不输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尤其值得称赞的是,小玉今天给吕布穿戴的是一件白色汉服,上面绣着兰草画案,使吕布整体上添了一份书生义气,宛如邻家翩翩公子。 吕布对自己今日的打扮很是满意,他转向小玉,投去感激一笑。轻声吩咐道:“小玉,我出去走走。等你姐小姐醒来,你们直接用早膳即可,不用再等我。” 小玉微微点头。 第二章 刺杀事件 院内大部分仆人已经起来,或扫地,或浇水,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吕布新衣在身,神清气爽。跨步朝人多的地方走去,暗想说不一定还能获取一些他们对自己衣服的溢美之词。但仆人们看到吕布走过来,连忙跪倒在地,语气中满是恭敬的向吕布问候道:“侯爷”(吕布被天子封为温候)。没有一人敢直视他,更不用说仔细观看他的衣服。 吕布一阵无语,只得下令他们起来,满心失望的向前院走去。 这处宅子是张扬送给吕布的,不是很大,但却十分精致。坐落于主城大街一侧,分成前后两院,一处长长的甬道直通主厅,起到了很好的缓冲作用,避免街道的喧嚣传到这里。 吕布家人都住在后院,人数不是很多,除了貂蝉外,还有正妻严氏和女儿吕玲绮。吕布曾经还有一妾魏氏,为魏续的姐姐,但早已过世。魏续因为这样的姻亲关系,也和吕布呆在一起。 两侧的房屋宽大,是家卒和仆人居住之所,后院是按照传统的北方普通大户住宅的格局布置的,没什么特殊,唯一增色的是后院种植了很多名贵花草。此时正是初春,虽未开放,但是有一小部分已长出花蕾,给人一种欣欣向荣之感。 比起后院的安静,前院只能用喧闹来形容。为了保卫家人的安全,吕布在家中安排了五十士卒,由魏续暂时统领。此刻他们大部已经起来,操练的吆喝声和兵器的的撞击声让整个前院显得热闹非凡。 “砰”的一声闷响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吕布心绪一惊,循声望去,一个女孩正在专心练箭。她旁边站了一个身穿战甲的大汉。女孩只有十一二岁,整个脸庞写满稚嫩,但此刻却认真的盯着远处的箭靶。箭靶距离不是很远,仅有三十米左右,此刻早已插满箭头。 吕布走近,发现两人正是自己女儿吕玲绮和手下大将张辽,真要出声招呼。却听到张辽出声提醒吕玲绮道:“不要慌,盯准你的目标,让自己心慢慢平静下来。除了箭靶,不要再想其他的东西。等到松开弓弦的一刹那,手一定要稳,身体不要有任何颤抖。” 女孩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松开了弓弦,伴随着一阵弓箭破风之声,箭簇直中靶心。 “好”,吕布不禁发出一声喝彩。 女孩看到来人是吕布,脸上笑靥如花,迎着他便跑了过来。“父亲,我的箭术怎么样,有没有长进?” “绮儿,最近你长进非凡,这箭术快超过父亲了。”吕布顺势抱起女孩,微笑的回道。 吕玲绮欢笑道:“是文远叔叔教我的,比我那个师傅强多了。” 吕布转向张辽道:“文远,这个小捣蛋没少惹你生气吧?” 张辽微微一笑,没做回应。 吕玲绮却撅起小嘴,一拳打在吕布胸口道:“让你说我坏话” 吕布身体向后一扬,夸张的说道:“啊!我受了重伤,要马上前去找医官。” 吕布又逗了一会吕玲绮,将她放下道:“绮儿,你继续练习吧!我和你文远叔叔有点事情要商量。” “知道了。”吕玲绮十分有礼,朝吕布和张辽各躬身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她吕玲绮远去的背影,张辽叹了一口气道:“转眼间,绮儿都这么大了。” 吕布没有那样的感慨,因为他也只是刚穿越而来,与吕玲绮相处也就这两月时间。他不愿继续这样的话题,因而转向张辽直接问道“文远,今天怎么这么早来我府上,是有什么事吗?” “将军,昨晚的事,难道您一点都不记得了吗?”,张辽眉头紧锁,盯着吕布疑惑的问道。 “昨晚的事?”吕布仔细回想了一下,开口道:“我似乎记得张扬宴请于我,陪坐的都是河内贤达。他们轮番向我敬酒,不知不觉喝了不少,后面的事情我确实记不得了。”吕布向张辽投去抱歉一笑。 张辽顿了一下说道:“昨晚将军醉酒,高将军带将军回住处途中遇到了刺客。” “刺客?”吕布心中一惊。 张辽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三十余人,武功都还不弱。高将军拼死抵抗,当场击杀数人,但自己也受了伤。要不是我率军回营时恰好路过,昨晚肯定要出大事。” 虽然张辽几句话带过,但吕布分明感受到了其中的凶险。三十多个刺客,人数已然不少,而且自己还醉酒,如果不是高顺拼死护佑,恐怕自己此刻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虽然吕布穿越后对三国乱世有所准备,但想着他有性命之忧应该发生在和曹操争夺兖州之时。本还以为可以凭借这段安全时光,好好享受一下,但这次的刺杀事件却瞬间打碎了他的美梦。而且最可怕的是,他不知道是以前的吕布就经历过这次刺杀,还是因为他的穿越改变了历史的走向,从而使自己遭遇这样的刺杀。 如果是前者还好,他至少还可以根据以前历史的发展做些推测,让那些基本的事实为自己所用。但如果是后者,则说明历史的进程已经悄然间发生改变,未来形势将会变的更加不可控制。想到这里,吕布心中的担忧更深了一层。 张辽不知道此刻吕布内心的变化,只是看到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以为他已经回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安慰道:“将军不必担心,我已加强防卫。如果这些人再次下手,我绝对让他们有来无回。” 看着张辽坚毅的眼神,吕布心中升腾起一股暖意。心想五子良将之首的名声也不是盖的,交给他处理,自己完全可以放心。他猛然想起自己另外一员大将高顺,张辽提起他昨夜因保护自己而受伤,遂问道:“伯平(高顺的字)伤情严重吗,要不,你陪我一起去看看他吧?” 张辽回道:“高将军左臂不慎被歹徒砍伤,所幸伤口不是很深。他此刻正站在大门之外,等待将军召唤?” “大门外”,吕布疑惑问道,“他怎么不进来?” 张辽回道:“将军,是这样的,早上我们刚来之时,门童说将军还在休息,让我们进门在前院等待。高将军觉得没有将军命令不太合规矩,坚持在门外等候。” “呵!你们来了多久了?”吕布没想到原因竟然是这样,心中微惊。 张辽回道:“大约三柱香时间。” “你们又不是外人,何须等到我允许?仅是为了一个小小规矩就在门外等了那么久,伯平也太过拘谨了。”吕布口中抱怨着,但心中对这位沉默坚毅的将军敬意有多了一分。 “你去叫伯平进来,我在大厅等你们”,吕布吩咐张辽道。 “诺!”张辽应了一声后转身离开。 吕布正要返回大厅,魏续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带着忐忑的心情叫道“姐夫”。 吕布定眼望去,只见魏续头盔歪带着,上身套了一个盔甲,下身却穿了一个疏松的长裤,脚下长靴竟然还有一只是半穿着的。看着他不伦不类的样子,吕布心中很是恼怒。心想把自己的安全放在这个人身上,怎能让人安心?他语气满含不满的问道:“是刚刚有人把你叫起来吧,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是啊!姐夫。平时你不是经常都是吃过饭之后才来的吗?刚才我的亲兵把我喊醒,告诉我你来前院视察了,吓了我一跳,立马就起床赶来了。” 魏续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说等于承认自己经常晚起,不参与训练。急忙为自己辩解说道:“姐夫,当时我正要起床。不是正要,是已经起床。平时我不是这样的,我经常很早的,只是昨天拉肚子睡的比较晚……” 看着他语无伦次,脸庞憋的通红的样子,吕布不禁感觉有点好笑。想想自己这两个月来,也是日上三竿才起床,比起他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突然间也没有再继续说落他的意愿。 “现在赶快回屋去把衣服重新整理一下,让手下看到你成什么样子。妥当之后到大厅来,有些事我需要和你们商量一下。”吕布沉声道。 魏续如释重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答应了一声后向偏屋跑去。 “等一下。”吕布叫停了魏续。 魏续转身,略带紧张的问道:“姐夫,还有什么事?” 吕布抬起双手问道:“你看看我这件衣服怎么样?” 魏续仔细了看了几秒钟,认真的说道:“好像没有什么地方穿错啊!” 第三章 疑雾重重 “伯平?这是张扬送我的金疮药,你试用一下,如果效果好,我这里还有。”,吕布说着转手将一个药瓶递给了高顺。 “小伤,不须主公挂心”,高顺接过,语气平静的回道。 通过短暂的接触,吕布发现高顺的性情和张辽很是不同。 张辽的性格是张扬的,他性格虽然强硬,但是却极其善于表达自己的想法。再加上在并州之时,他便是骑都尉,地位甚至比吕布还高。所以他深得诸将认同,在军中威信甚高。 而高顺则内敛木讷的多,他眼光方面不输张辽。但在很多时候,不论场合,不论身份。都会直面说出自己想法而完全不用任何谈话技巧。所以大部分时候同样的意思,未免让人听起来有点生硬。吕布暗想这大概就是当时吕布为何知其忠心而不用的原因吧! 但就忠心而言,高顺在吕布众将中无疑是排名第一的。在生死存亡时刻,宋宪、侯成、主动归降,张辽被迫归降,只有他和陈宫因不愿归降而被杀。但陈宫身份特殊,不完全忠于吕布,只有高顺一人是完完全全,从始至终忠于吕布的。 而且,从高顺和张辽对吕布的称呼也可见一斑。 高顺称吕布为主公,这样等于承认,自己和吕布之间是主从关系。如果再转向别处效力,等于违背自己的誓言。而张辽仅称吕布为将军,两者仅是上下级关系。良禽择木而栖,等到将来发现吕布并非良木之时,就算断然离开,别人对之也无可指摘。 但对于吕布来说,此刻却完全可以放心把自己性命交到两人手中。高顺重义,张辽重名,非到最后时刻,张辽也绝不会背叛吕布。 “伯平,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最清楚,你说一下事情经过吧!”吕布看众人沉默不语,转向高顺说道。 “昨晚主公醉酒,归家途中遇到刺客袭击。”高顺说话简明扼要,直接点出重点。 “什么,有人要刺杀姐夫?”,魏续不知道昨夜之事,此时突然听到,猛然站了起来。 吕布摆手示意他坐下,让高顺继续讲。 高顺拱了拱手道:“都是好手,有三十多名,我拼力杀死几名,但寡不敌众,护卒死伤惨重。幸亏是文远恰好路过,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些吕布都听张辽说过,没什么不同之处。吕布沉思片刻,继续追问道:“能确定他们的身份吗?” 高顺摇了摇头道:“他们全部蒙面,并没有特殊之处。但在袭击开始之时,他们高喊为太师报仇。并且他们手中所持都是军中专用的短弩,很有可能为董卓的手下。” “是董卓的人?”吕布心中微惊。董卓当时权倾天下,最后死在吕布手里,有些忠心的手下想为他报仇也似乎也说得通。 “姐夫,肯定是李榷、郭汜那两条老狗。我们马上率兵打回长安,顺便杀了这两条老狗,看以后谁还敢和我们作对?”魏续语气恨恨的说道。 张辽苦笑一声,说道:“魏将军勇气可嘉,但此刻我们可是仅有不到三千士卒。别说打回长安,就是在河内苟延喘息都十分困难。而且……” 张辽停顿了一下,这才说道:“我感觉这次刺杀,很有可能并非他们二人所为!” “除了这两个狗贼,难道还有其他人想杀姐夫?”魏续满脸疑惑的问道。 张辽点了点头道:“我也只是推测。李傕、郭汜两人与将军早已势同仇雠。如果他们要刺杀将军,根本无须隐藏身份,而这些刺客却全部蒙面。还有的是,这些刺客全部配有军用短弩,如此这么大批量、且如此轻易的进入上党城。而之前,我们又没有得知与之有关的丝毫讯息,很大可能是有人有意放之进入。最重要的一点,我们刚逮捕刺客,晆固就出现了。” 吕布疑惑的问道:“晆固,他不是张扬的手下吗?”。吕布脑海中顿时浮现那个身材中等,满脸横肉的家伙。 张辽点了点头道:“晆固掌管河内军权,为张扬左膀右臂,是河内实权人物。将军遇袭的地方正处于上党城的豪华地段,平时有很多士兵巡逻,但那夜却不见一个士卒。但是我们刚击退刺客,晆固就率领一队人赶了过来,就像事先准备好的一样。而且当时虽然有部分刺客逃走,但我们仍抓到三名刺客,但他们却被晆固以查案之由带走了。今早传来消息,三名刺客抱病而亡。” “三名,全部抱病而亡?”,吕布吃惊的望着张辽。 张辽脸色凝重,深深的点了点头。 吕布低头沉思,眉毛拧成了一股绳。 魏续看看吕布,又看看张辽,他们都不说话。他满脸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姐夫?” 吕布叹了一口气,向他解释道:“三名怎么可能同时抱病而亡,这分明是有人要杀人灭口。” 张辽道:“属下也是这么认为的,当时那三个人受伤都不是很严重,要说三个人同时发病而亡,绝无可能。加上上面的种种疑点,我推测这批刺客很有可能是晆固主使。” 高顺微微点头,显然是认同张辽的分析。 “原来是晆固这个王八蛋,姐夫,你给我调五十士卒,我这就帮你灭了他。”魏续听张辽如此说,眉发俱竖,大声怒吼道。 吕布看着自己的这个小舅子,一会瞎嚷嚷的想要杀了李榷、郭汜,一会又说要灭了杀晆固,说话就像从来不经过大脑似的。他内心略显无奈,略微提醒道:“灭了他之后呢,我们怎么向张扬交代?” “这还用交代,他可是要刺杀姐夫你啊!”,魏续一脸木然。 吕布不想再给这个榆木疙瘩解释,转向张辽问道:“文远,我与他晆固并无仇怨,他为什么要刺杀我?” 张辽满脸苦笑道:“将军在河内招兵,已经触犯到晆固的利益和权威。他这次铤而走险,恐怕就是因为此事。” 吕布想到自己刚穿越之时,心中所想的就是尽快扩充军力用来自保。但却没想到这样的举动,难免招致别人的嫉恨,甚至是杀身之祸。他突然感觉自己对三国形势的估算有点失败,低头沉思片刻,转向张辽询问道:“文远,你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张辽回道:“晆固是张扬手下大将,我们此刻又没有确凿证据证明这次刺杀是由他主使。纵然告诉张扬,他也不会为了我们和晆固翻脸。但如果我们绕过张扬,直接杀了晆固。一旦失败,晆固就可以以此为借口,凭借他手中的优势兵力歼灭吾等。就算侥幸成功,寄居河内,而杀张扬大将,恐怕张扬那里也不会容许我们继续留在这里。具体该怎么办?还需要将军定夺。” 张辽如此说,虽没有拿意见,但是明显不支持谋杀晆固。吕布点了点头,转向高顺问道:“伯平,你认为呢?” 高顺站起来,拱手道:“属下认为我们此刻断不可刺杀晆固。” 看到手下两员大将都不支持刺杀晆固,吕布沉思了一会道:“我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们不再去找晆固麻烦,但也不能轻易便宜了他。文远,你率一军前去狱所,让所有人都不知道晆固欲要谋害我。同时派人知会张扬,详细告知他事情的经过。他虽不会为了我们而惩罚晆固,但至少也会限制他一下。” 听吕布做出这个决定,张辽、高顺明显楞了一下。按照吕布的性格,怎会轻易放过晆固?不直接率兵灭了他,已属奇事。而今不仅没有莽撞行事,所行之策又完全限制住了晆固。 高顺望向张辽,对方眼中也满是疑惑。但在疑惑中,又带着些许期待。心中真心希望吕布莽撞无谋的性格已经有了改变。 “姐夫,我们就这样咽下这口气,太便宜那小子了吧?”,魏续恨恨的问道。 吕布淡淡的回道:“反正我们在河内呆不了多久,只当是临走之时给张扬留下面子。最近这段时间你们要抓紧时间训练士卒,也许不久后,就会有一场大战等着我们。” “什么大战?”张辽以为吕布已经有了新的思路。 “你们以后会知道的。”吕布没有继续往下说。 吕布心知也就是这一年,张邈、陈宫等人会背叛曹操,迎吕布进入兖州。虽然和一代奸雄曹操作对存在很大风险,但此刻的他似乎也没别的选择。得罪了河内的实力人物晆固,谁知道他还有什么后续计划,在河内的安稳日子是持续不了多久了。 况且昔日曹操就是以兖州为根基占据了大半个天下,如果自己能够将他驱逐出兖州,也许能左右天下局势的就是自己,而非曹操。风险虽有,但收益更大,这样的诱惑怎能不试? 况且对于知晓三国典故的他,认为当时吕布失败的根本原因是没有听从陈宫建议。他心中乐观的认为,只要自己依从陈宫之言,依靠张辽、高顺之勇,就一定能成功据有兖州。 第四章 黄巾晆固 他爷爷是农夫,他父亲是农夫,如果没什么意外,他仍然会是农夫。当黄巾起义的浪潮就在他辛勤耕耘的这块土地上席卷而来时,他看到官府的溃不成军,看到了地主富豪在如他这样农夫的进攻下瑟瑟发抖,他似乎看到了机会,一个就此改变自己和自己子孙后代的机会。 他扔下了手中的犁子,拿起了刀子,和上百个穷兄弟一起打下了县衙的府库,拿着关饷和粮草投奔了黄巾军。有了粮和银子,再加上自己略有谋略,他在黄巾军里面步步高升,渐渐笼络了一番势力。但是好景不长,随着朝廷镇压越来越严,他的日子也越来越难混。张角兄弟死后,他曾试图联合黄巾几大势力,试图攻下富饶的东郡,并打算以此为根据地,重振黄巾声威。 但是谁知道却遇到杀神曹操,数战下来,几大首领接连战死,十几万军队也损失殆尽。眼看无法,他率领愿意跟随自己的部属逃亡河内,幸而此时张扬也在扩充实力,他就顺势投靠了张扬,转身一变成了官军。张扬手下本就没什么可以依靠的将领,眼见晆固能征善战,就把河内军权托付给他。而晆固也知恩图报,对张扬言听计从,逐渐获取张扬信任,成为他手下第一战将。 生活就是这样,不经意的一个选择就改变了一个人的一生。此时的晆固不仅有了虎贲朗将这个官方的身份,还有一大批供自己驱使的士兵,以前从不正眼瞧自己的此刻对自己也是点头哈腰。生活如此,何欲何求啊? 但是最近晆固总感觉这样的生活要离自己远去,就因为一个不速之客吕布的到来。主公张扬对自己虽然仍是倚重,但他似乎更看重吕布。他虽想报复,但偏偏吕布武勇和名声都远远在他之上。并且吕布身边还有张辽、高顺两员猛将在旁辅助,自己想动手也无从下手。 昨晚,晆固听到有人在刺杀吕布,高兴的差点跳下来,他认为自己的机会到了。虽然早就得知这个消息,却他却只是暗暗躲在远处看戏,心中默默祈求上天保佑吕布死翘翘。后来手下来报刺杀失败,有人被擒时,他心中暗骂一声,慢腾腾的走出去,并强迫张辽把刺客交给他处理。 本想借此机会给吕布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谁才是河内真正的主人。兴奋了一晚上,就等着早上吕布早上过来求自己把刺客交还于他。但是吕布没等来,却等来一个让他更加震惊的消息。 “我让你们好生看着,现在你们却跑来告诉我全部死了,我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晆固怒吼着,一脚把离他最近的士卒踢翻在地。 那个士卒不敢反抗,跪着爬向晆固,小声为自己争辩道:“将军,真的与小的无关啊!昨夜兄弟几个把那三个刺客投进大牢之后,就稍微给他们上了点刑。谁知道这些家伙这么不堪,今天早上我们再看时他们早已咽气多时。” 晆固听到这里,心中更气。大骂道:“你这蠢货,怎么可能三个全部一起死亡?这分明是有人杀人灭口。说,昨天晚上是你们谁在看管他们?” 几个士卒彼此看了看,眼神中充满恐惧,领头士卒懦懦的回道:“昨夜将军命令小的们严加看管,我们四人就守在牢门之外。但可能巡夜之后太过劳累,又稍微喝了点酒,后来就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觉睡着了,直到早上才醒来。” 晆固怒笑道:“好啊,好啊!你们就是这样给我看管犯人的。平常你们懒散也就算了,这件事情我亲自交代,你们还敢如此应付了事。” 晆固越想越气,拿起桌上水杯朝跪下的众人砸去。 “啊!”一声惨叫声在屋内响起。茶杯掺杂着茶水呼啸而去,正好砸到一士卒额头之上,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众人第一次见晆固发这么大的脾气,暗自吸了一口凉气,大气也不敢出,只是一个劲的磕头求饶。 看到见红,晆固心中怒气消了一半。心想已经这样,再生气也没什么用。转向众人怒喝道:“都给我滚下去,到军法处每人领五十军棍。再有下次,我保证你们人头落地。” 两个士卒连忙上前搀扶起那个受伤的士卒退出房间。 “真是一群不让我省心的废物。这件事你怎么看?”晆固转向身边一中年文士问道。 “现在刺客无故死在主公这里,想那吕布定不会善罢甘休。主公应该加强防备,派人监视吕布一举一动,一旦他有任何异动,直接出兵绞杀,永绝后患。” 晆固沉吟片刻道:“我本只想给吕布一点教训,让这小子今后不得猖狂。但不曾想这次却有点玩大了,此时想要与这件事撇清关系,看来是不可能了。” 这时突然一个小厮走了进来,倾耳在晆固耳边说了什么。 晆固听后疑惑的自问道:“杨丑怎么来了?平时我想请他都难上加难,今天他却主动前来拜访我。” 中年文士道:“杨丑为河内士族代表,势力庞大,和主公同为张太守左膀右臂。此来拜访主公也许有什么急事,且邀请他进来,看他如何述说?” “恩,你和我一起前去。”晆固点了点头命令道。 “晆中郎,杨某不请自来,希望将军不要见怪。”杨丑弯腰深深一揖。 晆固大笑道:“哈哈。杨长史客气了,我是粗人,您是贵客。来到这里就是给我老晆面子,今日就给我次机会让我好好招待一下大人。” 杨丑一拱手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今天我就陪将军来个千杯畅饮。不知这位是?”杨丑看到晆固身后立了一人,四十余岁,一副儒生打扮。虽面相饥瘦,但双目却炯炯有神。他心中微奇,开口问道。 晆固回道:“前些日子我去乡间打猎,恰逢他遭遇抢劫。我就顺势杀散了那批毛贼,救了他全家性命。看他读过几年书,比我府上那群奴才强多了,就让他当了我幕僚。吉安,还不拜见杨长史?” 吉安上前一步,躬身拜道:“小人见过长史大人。” 杨丑看来人恭谨有礼,好感顿生,扶起吉安道:“原来是吉先生,以后跟了眭将军,肯定是前途无量。还蒙以后多加指教。” 吉安淡淡回道:“杨长史说笑了。在乱世能够苟活,已属万幸,怎敢有如何奢望?。” 晆固两人文绉绉的你来我去,自己完全插不上话。虽然他心中并不在意,但仍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嘴,沉声笑道:“你们文人真是麻烦,我这肚子都咕咕叫了,你们还在这里请来请去的。你们再不入席,这菜就完全凉了。” 杨丑面色一窘,连忙随晆固入席。晆固官职比杨丑稍低,但是在河内为实权人物。且他心高气傲,历来看不起那些只会高谈阔论的士族大家。因为完全不理会吉安暗自示意,上前就坐在主位之上。 杨丑脸色微变,但也只是一瞬间,脸上有带满习惯性的微笑,上前坐于侧位。 晆固看杨丑坐下,笑道:“杨长史来的匆忙,也没什么可招待您的,幸而前几天我出猎之时收获一只梅花鹿。此时正是初春,鹿儿虽然不肥,但肉却足够细腻,吃起来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杨丑夹起一块放到口中,味道劲道,带有一丝细细的甜味,顿时食欲大增。感叹道:“这鹿肉如此美味,比我府上厨师做的可强多了,却不知做法可有什么诀窍”? “哪有什么诀窍,以前家里穷的叮当响,逮到什么就吃什么。有次我刚掏了一个蜂窝,蜂罐被我不小心打破,洒落到了腌制的肉上。本不想浪费,就合着一起吃了,但没想到吃起来反而比一般的肉更加鲜美。现在什么都不缺了,却偶尔怀念以前的那种味道。我就特意命府上厨师如此制作,乡野小厨,杨大人可莫见怪啊!”晆固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杨丑回道:“晆将军此言差矣!所谓英雄,莫问出处。将军虽出身乡野,但英勇善战,且极重义气,放眼天下有几人可与将军相提并论。此时更是掌握河内军权,为太守大人左膀右臂,众人说起哪个不赞扬将军英雄了得。” 晆固听到杨丑称赞,口上虽说着谦虚不如的话语,但心中却是大大满意。本来对河内士族没什么好感,但是此刻对杨丑却有一见如故之感。 第五章 杨丑计策 席间两人你来我往,喝了二十余杯,大有相知恨晚之感。看到晆固已是微醉,杨丑知道是时候该说点正事了,他用眼色示意眭固屏退四周奴仆。 杨丑停顿了一下,开口道:“眭中郎,你我同在河内共事,虽说不上深交,但杨某对将军可是仰慕已久。今天到此,希望有件事,将军不要隐瞒在下。” 眭固听杨丑说的严肃,正了正身子道:“长史请说。” “听说昨晚将军抓了几个刺客,不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如若是真,中郎是否可以告知在下,这些刺客此时身在何处?” “咦”,晆固疑惑的看着杨丑。“杨长史的消息可真够灵通啊!昨夜发生的事,这一大早您就完全知道了。莫非这些此刻全然身死的消息,您也知道了?” 杨丑微微一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眼神中略带戏谑道:“活着什么都好说。这一死,恐怕中郎在吕布那里不好交代啊!” “笑话,他一个客居将军,我要向他交代什么?”晆固恨恨的回道。 杨丑看晆固满脸怒气,脸上闪过一丝淡笑。:“话虽如此,但恐怕吕布未必会以为自己是客居于此。目前在河内,中郎势力远大于吕布,所以他才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如果他认为是中郎派人刺杀于他,并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军虽然勇猛,但是恐怕也未必能防得住暗处放来的冷箭啊!” “你的意思是说吕布要刺杀我?”,晆固心中忐忑,望着杨丑的双眼内带着三分疑惑。 杨丑道:“我仅是说有这种可能,将军还是小心为妙。吕布乃反复无常之小人,将军可曾记得那丁原、董卓是怎么死的?” “多谢长史大人如此关心我家主公,我等必然加强防卫,不让歹徒有可趁之机。但吕布说到底也是太守大人的客人,如果他如此行事,恐怕在太守大人那里他也不好交代吧?” 吉安不善饮酒,在两人推杯置盏之时,一直静静的听着二人话语。越听到后面,他心中越感疑惑。杨丑一直用言语挑起晆固对吕布的怨气,虽然不知道他目的如何?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而眭固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步步深入杨丑所下的陷阱。吉安为了避免眭固上当,直接出言阻断杨丑话语。 杨丑看着吉安,眼神之间带有一些赞赏。但眭固已经入套,岂是几言提醒就能转变的。他淡淡笑道道:“吉先生说的,在一般情况下完全适用。但那吕布虎狼之辈,且久负盛名。将军此时已经与之结怨,如果容许他留在河内发展势力,恐怕终有一天会取代将军地位。” “他敢?。”晆固满脸怒气,眼神凌烈。 吉安连忙劝道:“主公息怒。我想杨长史既然如此说,肯定有对应的解决之道。对吗?杨长史。”吉安带着一丝玩味的看着扬州。 杨丑心中对于吉安的赞赏又多了三份,自己本想激发晆固怒火后,好让他顺着自己思路往下走。但吉安似乎早已看透一切,先是以话语阻断眭固入套,接着再逼迫自己提供解决方案。他暗想如果有吉安在,自己以诚相待恐玩弄心理更加有效。他下定决心,转向晆固道:“中郎昨夜审问那些刺客,可曾问出他们来历?” 晆固叹了口气说道:“我本就对这些刺客就没什么兴趣,只是想借此杀一杀吕布的威风。我对谁要刺杀他并不感兴趣,昨晚对他们根本就没用刑审讯,谁想今早就传来消息,说他们全部死了。此刻吕布那厮一定会以为是我杀了他们。杨长史如此问,莫非是知道这些刺客的真实身份?” 杨丑道:“这些刺客究竟来自何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此刻中郎告知吕布事情原委,想他也未必相信,毕竟刺客是在将军这里死亡的。一旦看到将军示弱,吕布也许会更加得寸进尺,到时候情况会更不好控制。唯有消弱吕布实力,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这才是解决事情的永久之道。” “杨长史说的容易。主公信任吕布,我以前曾劝说多次,主公每次都只是表面答应,然而并没有采取什么实际行动限制吕布。况且此刻吕布抓住了这个把柄,肯定会竭力说服主公这次刺杀是我安排的,此刻我再去说服主公恐怕就更加困难了。”晆固语气中充满对张扬抱怨。 杨丑笑道:“将军此言差矣!削弱吕布并非一定要限制他,我们可以给他一个扩充实力的机会,能不能扩充就看他的本事了。” “杨长史,吕布实力本已强劲,一旦给他机会,很有可能就会让他就此翻身。这个险不是我不愿冒,而是感觉风险太大了。”晆固本以为杨丑有什么好主意,听到这里心中已有些失望,撇了撇嘴,眼神中有点轻视。 杨丑没有丝毫在意,微笑道:“将军放心,如果吕布走入这个圈套,必定有去无回,说不一定中郎还能收降他全部手下。” 晆固心中一喜,虽不知杨丑有何计策,但吕布手下的那支精兵自己却欣羡已久。如果真能收服,自己在河内的地位就将无人能抗。于是他起身拱手向杨丑道:“杨长史如果能助我诛杀吕布,晆某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杨某愿用此策为将军效力。” 杨丑客气了一下,换了语气继续说道“将军可听过青龙山?” 晆固茫然,吉安转向他轻声说道:“上党城西北二百里左右的一座险山,现在被一伙土匪占据,实力强劲,官军多次征伐都是无功而返。” 杨丑微微一笑道:“吉先生见多识广,这伙土匪现有精兵近万人,占据天险。吕布自负为天下名将,如果说服主公让吕布去收服这伙土匪,想他也不好拒绝。” “吕布虽然自大,但他现在手下也就三千人不到,这样的命令任谁看来,都是想借机削弱他的实力,他岂会轻易答应?”晆固脸色一沉,心中感觉杨丑此计未免太过拙劣。 杨丑脸带微笑回道:“吕布当然不会轻易应允,但如果将军愿意派人率一支偏师支援于他。而且应允吕布打下这伙土匪后可以随意编他们入军。吕布此时迫切想要增强实力,我想有这样的机会,他肯定不会放过。” “不知这支偏师需要多少士卒?”眭固问道。 杨丑伸出三个手指道:“不多不少,三千足矣!” 吕布手下不到三千人,加上这支偏师已经有六千之数。这伙土匪虽占据险要,但毕竟是乌合之众,吕布胜面似乎更大。晆固听杨丑这个计策毫无可取之处,心中实在不知道他为何如此说,沉声道:“这部等于给吕布送兵吗?有六千士卒还攻不下青龙山,那吕布真的可以去死了。” 吉安此时插话道:“主公不要担心,这支偏师由我们派出,自然会听从我们的命令。想来杨大人提出由将军派人支援的目的就在此处。” 杨丑击掌笑道:“吉先生聪慧。这支偏师明为支援,实为监视。等吕布和青龙山匪众两败俱伤之时,这支军队再突然杀出,到处吕布纵有破天之能也无从施展。等回到上党之时,只说吕布受土匪奇袭战死。太守大人就算有所疑惑,但吕布已死,想来也不会多说什么。” 吉安担心的问道:“杨大人这条计策虽好,但是吕布有没有可能独自攻下青龙山?” 杨丑笑道:“这点在下也有考虑。中郎可以下令,让带兵之将与青龙山匪众暗中联系,许以重利,邀之共击吕布。吕布虽然善战,但我们可以暗自将吕布军中情况告知匪军,我们暗作内应。就算他侥幸能攻下青龙山,自身损失也必然极大。到时坐收渔翁之利的还是我们。” “吉安,杨大人的这条计策你以为如何?”晆固感觉此计可行,但心中还是有所顾虑。 吉安沉思片刻,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晆固看到吉安已经表态,拱手向杨丑道:“杨长史计策高明,此次如能消灭吕布,我愿以千两黄金酬谢。” 杨丑微微一笑道:“千两黄金倒不用了,但可否请求中郎为犬子在军内谋得一职?” 晆固本还疑惑杨丑为什么这么帮自己,原来是为了帮自己儿子谋职,心中疑惑顿解。大笑道:“杨长史客气了,这个忙我一定帮。此刻我军中正有都尉一职空缺,杨公子暂屈此职,等到以后有机会再行升迁。” 都尉官职已经不低,杨丑没想到能如此顺利,心中大喜,连忙拱手向晆固表示谢意。 晆固接着说道:“杨长史,你先回府稍作休息,稍后我会亲自前去拜访。到时我们一起去拜见主公,一定说服他命吕布前去青龙山剿匪。” 第六章 貂蝉心思 “杨丑的计策可帮我除一大敌,而你刚才又表示赞同。但为何此刻我在你脸上看不到一丝高兴之色。”看到杨丑远去,晆固转向吉安,疑惑的问道。 吉安没有直接回答,开口反问道:“主公以为杨丑此人如何?” 晆固冷哼道:“这些士人不都那个鸟样,眼高于天,自大无比。但不得不说,杨丑此人做事干练、深沉多谋,张太守就曾在我面前多次赞扬于他。我一直想与之结交,但苦于没有途径。此次他亲自前来拜访,确实很出乎我的意料。” 吉安点了点头,发现自己眭固虽然性格莽撞,但看人的眼光倒也毒辣。“我在河内多时,虽与杨丑素未蒙面,但听说此人足智多谋、眼界甚高、且野心极大。他职位本就比主公高,且久在河内经营。但他此来却对主公极为恭顺,设计此计也是处处为主公着想,我实在想不出他为何要如此?除非他是想利用主公您达到自己的什么目的。亦或是此次刺杀吕布他本就与之有关,他拉上主公您,无非就是为了将这水搅的更浑。” 听着吉安平静的话语,晆固心中吃惊到了极点,暗自后悔自己如此轻易答应杨丑。但他看吉安脸色,依旧如常,似乎一切都了然于胸。遂压下的自己的吃惊,将问题抛回吉安“既然你知晓杨丑另有所图,那为何还支持我答应他?” 吉安笑道:“主公,我们现在的大敌是吕布。无论杨丑是何?至少在除去吕布这点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杨丑既然向我们释放善意,我们为何要将他拒之门外?杨丑在利用我们,我们何尝不是在利用杨丑?河内五万余士卒,大半都掌握在主公手里。一旦清除吕布,河内就是主公您一家独大。就算杨丑有所图谋,兵权掌握在我们手中,想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但杨丑设下的计策如此歹毒,足见此人是何等的心狠手辣。主公可千万不能对此人放松警惕。” 眭固越听越心惊,没想从这样一件小事就可以看出这么多曲曲直直。心想如果不是吉安提醒,恐怕自己这一辈子都难完全明白。能在鱼龙混杂的黄巾军中混那么长时间,并且地位步步高升,眭固自然有几分本事。 而眭固的本事除了敢杀敢拼之外,还有一项是别人所缺少的,那就是他一直都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事是他所擅长的,什么事是他不擅长的。战场拼杀,他不惧任何人;但是谋略设策,他却丝毫不懂。但这个又有什么关系?自有大把人懂。找一个让对方帮自己出谋划策不就行了吗?但是这样的人往往又可遇不可求,因为聪明的人到处都有,但绝对忠心的却很少。一旦对方反过来谋害自己,那效果往往比设计别人更加有效,更加惨烈。 但他足够幸运,遇到了吉安。后者出身贫贱,但却聪慧异常。关键是自己还对他有救命之恩,这样的恩惠无疑在很大程度上能维持他的忠心。但在眭固看来,自己付出的还远远不够,还不足以让吉安全心归附。 他哈哈一笑,赞赏的望向吉安道:“此事多亏你,否则依靠我的脑袋,永远也难以想到这个层次。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会有丝毫推辞。” 吉安拱手道:“主公对在下有救命之恩,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晆固撇了撇嘴,摆手道:“你们读书人真是麻烦。我属下那群王八蛋,想要什么就直接问我要。我不愿意给,他们还给我吹胡子瞪眼。而你们,心中明明想要,却又不好意思说,整天扭扭捏捏的。等到我不给了,你们又暗自抱怨我没有识人之明。” 吉安脸色微变,眭固所说的,的确是他目前所面临的境地。他出身贫贱,但却心高气傲,一直以来都迫切想要跟随一个明主,能够知晓自己的一切心思。但眭固显然不是这样的人,很多时候要经自己不断提醒,他才能明白。但是别的事情他可以提醒,唯独讨要赏赐这点,读书人的矜持却让他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 眭固看他满脸通红,沉默不语。顿时摆了摆手,不再为难他道:“算了,你既然不开口。就完全听从我的安排吧!我会让账房给你支取百金,至于怎么花,随你。此外,幕僚听着好听,但有名无实,连一份汉室俸禄都没有,我们不当着冤大头。我会上书张太守,让你担任督邮一职。这个职位只是暂时的,你好好跟着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吉安听后,脸色微变。这赏赐不可谓不重,这官职不可谓不高。他知道眭固为直性子,如果这个时候再加推辞,必会惹他动气。他连忙躬身拜道:“多谢主公。属下必鞍前马后,为主公倾尽毕生之才。” ------------------------------------------- “奉先,你在找什么?”看到吕布在屋内翻箱倒柜,很多东西都散乱的放在旁边,貂蝉开口问道。 “我的那套兽面吞头连云铠呢?我明明记得那次试穿过后,便放在这里了啊!”吕布没有回头,随口应道。 貂蝉将弄的一团糟的吕布拉到一边,自己上前从床下拿出一个箱子,从中取出铠甲。递给吕布道:“看你那么长时间都没用,我以为暂时不会用到,就替你收起来了。” 吕布接过,向貂蝉投去感激一笑。 貂蝉浅眉低转,脸色间带着少许哀愁。“奉先,你又要外出征战了吗?” 吕布轻轻抚摸着手中铠甲,头一次感觉与之如此的心意相通。 铠甲由鱼鳞甲片编掇而成,甲片不大,长约一寸五,宽约一寸,之间用牛筋细绳串联。方型领口,衣襟在后方对裂开来。双臂位置,一虎一豹两个兽头宛如神只,面目狰狞,气势非凡。近近观去,大部分甲片上面布满刀戟各种划痕,一看就是历经百战之甲。 手心划过,上面凸凹不平,有点刺刺的触感。所有甲片都被染成黑色,在日光的照耀下发出慑人的光芒。串联处的槽间呈现出一股暗红色,那是血液未被清理完全留下的痕迹。整个铠甲古朴、自然,简单而又不失美感。尤其其重量也不过三十斤左右,但是防护强度却丝毫不减,无疑为汉末铠甲的巅峰之作。 听到貂蝉发问,吕布目光这才从铠甲之上收回。望向她淡淡一笑道:“短期内应该不会,只不过身为一军之将,应该时时做好准备。最近这段时间,我已懈怠许多,也应趁着这段空闲时间抓紧训练一番。否则仓促上阵,难免会有所不适应。” 说着,他转头向貂蝉旁边的侍女小玉吩咐道:“小玉,过来帮我穿上。” 小玉正要上前,貂蝉却摆手示意她退下,自己上前从吕布手中接过铠甲。 吕布道:“这些小事交给下人做就行了。” 貂蝉微微仰头,望向吕布的小脸布满柔情。“以前您出征都是由妾身负责穿戴的,让别人来,我不放心。等到有一天,妾身年老色衰,伺候不了将军了,再换做别人也不迟。” 吕布望向貂蝉俏皮可爱的脸庞,看起来最大也不过二十岁,淡笑道:“如果真的能到你都年老色衰的时候,我也半截入土了,怎么还会嫌弃你?况且将军百战死,恐怕还未到那个时候,我已战死沙场了。” 貂蝉小拳狠狠的锤在吕布胸前,口中无限恼怒的说道:“永远不要瞎说,你是天下无敌的飞将吕布,谁也伤不了你。你要完完全全的陪我一辈子,否则,做鬼我也不放过你。” 吕布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感动,想起自己原有历史轨迹吊死白门楼的命运,心中又有些黯然。暗自叹了一口气,同时暗下决心,自己绝对不允许这种命运再次在自己身上重演。 貂蝉看吕布一脸凝重,也没再说什么的。只是沉默的将胸甲、护手、头盔等一切装备,一件件的给吕布套上。 随着所有装备齐全,铜镜之中的吕布又变了一个样子。全身覆在黑色战甲之后,英俊的脸庞多了一份英武之气,如果此时手中再多一个方天画戟,那逼人的气势绝对可以使一般士卒跪伏在地。他上下看着自己,暗想这匹臭皮囊可不知比前世好上多少倍。 正当他自我陶醉之时,却突然感到后背猛然一紧,貂蝉从后面用力环抱着他。他扭身把貂蝉揽在怀里,却看她满眼含泪,还伴随低声啜泣之声。顿时吃了一惊,连忙用手拭去她双眼泪痕,心疼的问道:“蝉儿,你怎么了,是我惹你生气了吗?”。 貂蝉摇了摇头,抬头望向吕布道:“将军,你可曾记恨过我?” “记恨你,这从何说起啊!”吕布满脸疑惑,看着怀中美人伤心欲绝的样子,心绪也不由得提了起来。 貂蝉不理会吕布的吃惊,继续说道:“貂蝉自幼父母双亡,流落市井,兴得义父收养。义父视貂蝉如己出,聘请名师教貂蝉琴棋书画。貂蝉感念义父养育之恩,时常想找机会报答。当义父提出先将我许配给将军,然后再把我献予董卓,以此挑拨将军与董卓之间关系。妾身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为义父分愁,因而没有丝毫犹豫便直接答应。后来将军刺杀董卓,义父总揽朝廷大权。妾身以为自己任务终于完成。却不曾想叛军攻破长安,义父自杀,将军亦被逐出武关。四处漂泊,居无定所,而又时时与人激战。貂蝉随将军左右,也渐渐明白将军对妾身乃是真情实意。但每次想起正是妾身导致将军沦落如此,便心如刀割,时时感觉愧对将军。” 当日董卓进驻洛阳,迎立少帝,挟天子以令诸侯,其权势达到了顶点,但他飞扬跋扈的性格也引起众官不满。王允巧施连环妙计,令吕布击杀董卓。但其终非治世之臣,后来的种种失误引起李傕、郭汜的激烈反抗。西凉铁骑踏破长安,王允身死殉国,天下走向大乱。 而貂蝉无疑为王允计策之中最重要的一环,如果不是她,也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一切。吕布不禁想如果当时吕布选择告发王允,而不去刺杀董卓,他后面的命运是否会有所变化?他心中也一片茫然,所有的一切都充满变数,尤其是这乱世。谁又敢说能完全左右局势的变化? 看着貂蝉梨花带泪的样子,吕布揽着她的双手又紧了一番。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一个在王允眼中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一个在乱世中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乱世浮萍。而她到此时,竟然还在感激王允对她所做的一切。你可以轻易挑拨吕布和董卓之间的关系,但为何却看不透王允一直在利用她?还是她早就看出,只是内心始终不愿相信那个对自己好的义父,从头到尾一直都在欺瞒她。 吕布低头看着貂蝉悲伤的表情,感慨吕布命运的同时又有些感动。貂蝉此刻能对自己如此坦白,至少说明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她真正的夫君。他收拢心思,安慰她道:“这和你没有关系,董卓实力强劲,但是太过张扬。就算当日我不杀他,肯定还有其他人会那么做。一旦他们成功,恐怕我这个大家眼中的‘董卓爱将’就要和他一起上断头台了。” “实际上,我感觉自己更应该感谢王司徒,至少他让我保留了一个刺杀董贼的好名声。而他为自己所坚持的道义而亡,也算死得其所。现在虽然知道他一直都在利用我,但我却一点都不恨他,相反,我还认为他是个很值得尊敬的人。虽然最后他失败了,但是董卓也死了,他所坚持的大汉正统还在。所以,不要为他太过伤心,平时多祭拜祭拜他。如果他知晓,一定会因为有你这样的养女而感到欣慰的。” 貂蝉没想到吕布会如此说,望向他的双眼充满感动的泪花,甚至有一抹浅笑在眼角顿现。看着他,深深的点了点头。 吕布看笑道:“别哭了,我还要去军营呢?你这样把泪水粘在我战甲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这么大岁数,还流鼻涕呢!”说着用手指指了指鼻子,假装正有两条又长又粗的鼻涕顺着嘴边滴落下来。 貂蝉破涕为笑,脑海中瞬时浮现那种吕布鼻涕横流的场景,轻捶吕布胸前道:“整天没个正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三岁小孩呢?”。 吕布猛然弯头向下,在貂蝉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笑道:“三岁的小孩才正好呢!那样的话,就能在你以前的岁月里一直陪着你,直到老去。” 貂蝉紧紧搂着吕布,阳光铺撒在她身上,脸上的笑容愈显灿烂。 第七章 高顺练兵 “主公,您怎么现在来军营了?” 吕布面前耸立一个大汉,个头与他不相上下,浑身上下肌肉突出,站在那里犹如一座铁塔。脸上一道伤疤从耳根直到嘴角,咧嘴而笑,看起来很是狰狞。他是吕布手下战将成廉,论战力,在军中仅次张辽、高顺。 吕布点头道:“没事,过来看看你们,怎么没有看到张将军?”成廉为张辽副将,一般两人会同时出现。但吕布眼观周围,并没有发现张辽踪影,就势问道。 “张将军在城北招募新兵,我现在立即派人前去通知他回来。” 吕布摆手道:“不用了,我就是来随便看看,并没有什么紧急之事。成都尉,你继续吧!伯平一直在训练新兵,我就去他那里看看吧!” 成廉拱手道“诺!” 然后他转向旁边一名士卒命令道:“李勇,你带主公去一下高将军营地。” 吕布定眼望去,发现那士卒十分年轻,也就二十岁左右。长相仍旧稚幼,但身材却十分高大。他上前一步,朝吕布行了一个军礼。在前引路道:“主公,请这边走。” 吕布点了点头,跨步向前走去。 自从穿越后,这还是吕布第二次来这个军营。第一次时是刚穿越成吕布之后,当时以为会像很多穿越小说写的那样不仅继承一个人的武勇,而且还会在原有基础上有所突破。当时迫不及待的想要尝试一下技压群雄、横扫千军的那种快感,可是不曾想仅三个回合,就被高顺一刀拍落马下。 至那之后,他再也不愿来这里了。 一方面是因为他对未来还抱有一丝希望,以为不久之后,自己就可以回归原来的生活,觉得没必要再来。另一方面,是他知道吕布以武力统御部下,如果让手下士卒发现他这个冒牌货武力弱化到这种程度,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愿意听他指挥。心中的恐惧,让他不敢再来这里。 可是若干天之后,他知道自己是回不去了,而即将发生的战争又让他无可逃避。为了避免自己将来在战场上被人一刀秒,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来到军营。 但幸运的是,此刻他至少还有张辽、高顺可以信任。只要不露出明显的破绽,就不用担心事情会通过他们泄露出去。而且吕布心中还怀有一点期待,暗想说不一定自己可以通过适当的训练,可以重回吕布的巅峰时刻,毕竟自己这个硬朗的身体还是吕布的。 李勇边走边向吕布介绍整个军营的情况,他口才极好,条理清晰,说话间连带着各种比划。不一会吕布已经大概明了整个军营的情况,心中感觉似乎和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有了很大的变化。 之前的吕布骁勇善战,但对军营的布置一直不太注重,而他穿越后,很长时间不再前来军营,反而给了张辽、高顺充分发挥的空间。他们在军营中间开辟了一个占地五亩的圆形校场,将粮草和所有骑兵安置在中间位置,并特意修建了四条驰道直通四边。平时,骑兵的一般性训练就在这里进行。而一旦遇到敌袭,不仅可以保护骑兵在第一时间内免受攻击,又可在半柱香时间内通过驰道迅速前往四边增援。 校场周围分布着四个步兵方营,宋宪、侯成统御东西两营,成廉虽是骑兵军官,但是此刻吕布手下将领奇缺,且只有五百骑兵,张辽足以指挥!所以成廉被张辽暂时用来统御北营。 南营距离晆固军营最近,鉴于吕布与他的不和谐关系,受袭可能性也是最大。张辽、高顺把整个步兵的三分之一和所有新兵都布置在此处,由高顺亲自统领。每个营垒百步之外都建了两座高耸的了望所,时时派人驻守。如果敌人来袭,可以第一时间内发出警报。 吕布看张辽、高顺如此部署,将各个突发情况都考虑的如此清楚,心中不禁对他们的军事素养赞叹有加。心想如果昔日的吕布多听听他们的建议,也许就不会落得白门楼身死的下场。 吕布听李勇一股山西腔,转向他问道:“李勇,听你口音,好像是并州那片的吧?” 李勇咧嘴而笑,拱手回道:“主公好听力,小人老家雁门马邑。” 吕布点了点头道:“马邑,文远老家似乎也是那里的吧?” 李勇笑道:“主公说的不错,张将军正是小人老乡。小人家穷,我十岁那年,家乡闹饥荒,父母把我送去军营,希望能讨得一条活命。那时军营长官看我身材矮小瘦弱,不愿收留,幸亏遇到张将军。他知道我是他马邑同乡后,便把我留在了身边,空闲时教我习字骑射,到现在已有六年时间了。” “那今年你才十六岁啊!你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看来军营的伙食不错,把昔日瘦弱的你养的如此粗粗壮壮的。”吕布开玩笑道。 李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脸上满是笑意道:“大概是这样的,张将军一直说我吃起饭来就像一头猪,谁也抢不过我。但这乱世,不就是活一天,算一天,能吃饱一顿算一顿吗?亏了什么也不能亏了自己肚子啊!” 吕布看着他乐观的表情,心中不禁有点羡慕。自己的境遇不知比他好上多少倍,连他都活的如此潇洒,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一直悲观下去呢? 吕布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说的好,就该如此。” 李勇憨厚的笑了笑,望向吕布道:“主公,我现在已经成什长了,一直梦想成将来有一天成为张将军和您一样的大人物。我相信只要我努力,总有一天,这个梦想一定能实现。” “像我一样的大人物!”吕布心中不禁苦笑,心想如果此刻李勇知道他只是套用吕布的躯体,兵法、武力一概不知。不知又会作如何感想? 吕布低头不语,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突然,远处一阵振聋发聩的喊声打断了两人的尴尬,吕布心中一震,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连忙引颈向声源处望去。 李勇看到吕布脸色担忧,连忙笑着安慰他道:“主公不必担心,那是高将军在训练新兵。他一直教导我们说,两军对战,输阵不能输气。声音要比对方大,气势要对方强,如此,才能势如破竹,百战百胜。” 吕布听李勇如此说,心中稍安。高顺这话通俗易懂,但却直接点出了两军对战的精髓。他突然想起了《三国志》中极尽赞赏的陷阵营,心里暗想莫非这个时候就已经存在。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快步向前走去。 不远处的训练士卒分为南北两军,相隔大约两百余步。南军比北军多了一倍有余,且位于高处,占据地利。他们疯狂的向北军射出弓箭,嚣张的朝他们大笑。北军此时相比南军而言,则要沉寂的多。他们躲在盾牌之后,相互掩护着,犹如一个巨壳乌龟,移动极其缓慢。但彼此防守却极其严密,箭簇虽密,却很难射透盾阵。当北军推进到百步之内,随着指挥军官一声令下,盾牌突然被迅速拿开。露出一片早已上弦的弓箭,“砰”的一声巨响,迅速朝南军方向射去。 南军将士猝不及防,顿时倒下一片。在他们还未来的及反应之时,北军已分散开来,持盾快速向前冲去。南军指挥官反应不慢,急忙招呼自己手下站起来用弓箭还击,但却还是慢了半拍。此时北军大部已突破到五十步左右,虽有一些弓箭射来,但却不太密集,只有部分士卒中箭倒地,但更多的北军却突破了死亡地带。达到二三十步左右,一小部北军停止冲锋,就地支起盾牌,防护前方。后方架起重弩,朝对面疯狂射击,全面压制南军的弓箭手。 其他的北军士卒却手持木盾和大刀,以更快的速度杀向对方阵地。南军指挥官当然不想就此认输,他下令弓箭手后撤,刀盾手向前。但北军速度确实太快,已和南军混杂在一起,南军弓箭手又阻挡了自军刀盾手前进的道路,一时混乱不堪。北军趁机猛攻,南军中虽有部分激烈抵抗,但大部分却被挤在一起,前方一个士卒往往要抵抗数个北军士卒的围攻。 李勇看到这个场景,笑声说道:“将军,看来南军要输了。” 吕布默默的点了点头。心想北军利用盾牌,推进到百步之内,突然射出的箭雨使南军猝不及防。接着又利用这个间隙,快速发动冲锋,与敌弓箭手混为一体。如果这是在真实战场,此时的南军恐怕早已全面溃败,剩下的只是北军单方面的屠杀。 吕布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转向李勇道:“走吧!我们去看看高将军。” 第八章 陷阵雏形 高顺没料到吕布此刻会来军营,突听士卒来报,心中吃了一惊,连忙将清理任务交给副将,自己快步朝军帐走去。掀开布帘,看见吕布正立在一军用地图前看着什么,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进来。他移步向前,低声叫道:“主公”。 吕布回头,发现是高顺,微微一笑道:“伯平,看来你练兵已有小成,刚才的那场演练非常精彩,我很期待他们今后在战场上的表现。” 高顺脸色微动,双眼闪亮,向吕布拱手道:“多谢主公夸奖。两军对峙,首在战心,如果能迅速突破敌军阵地,无疑是对敌方最好的打击。这个战法的关键在于兵贵神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破敌方阵地。但目前只是雏形,仍有很多不完善之处。” 吕布赞赏道:“以不到一半的士卒,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击破占据地利的优势敌军。雏形已如此强大,如果训练完成,这天下哪还有军阵能抵上他们一击?” 高顺摇了摇头道:“主公谬赞。这仅是演练,远非真正的战场可比。例如,演练为了免伤,所用弓箭都是去掉箭簇的无头箭。如果换成真实箭头,在百步之内可以轻松穿透将士们所携带的木质盾牌。如果敌军严阵以待,用密集箭阵应对我军的突袭。虽然仍旧可以成功,但士卒的损失定然也极大。” 吕布沉思片刻道:“如果将盾牌换成铁盾,这个问题不就可以解决了吗?” 高顺笑道:“主公,这个有点困难。铁盾造价太高,我军近三千大军,目前能找到的铁盾也就百余个。而要突破千人之上的军阵,并且对他们造成致命伤害,就至少需要三百士卒。就我军目前的财力,恐怕很难达到。还有就是……” 高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单纯只有铁盾,防护作用还远远不够。至少还得给每个士卒配用可以抵挡大部分弓箭的军用铠甲,这显然又是一批巨资。而且,装备的齐全也造成士卒负重的增加。普通士卒,手持武器快速冲刺两百步都已疲惫不堪。如若全部换成铁盾、军用铠甲,负重必然增加不少。再加上奔袭距离,和敌方缠斗时间能因素,所选士卒不仅需要身强力壮,而且耐力也必须极好,这个也不好满足。” 吕布叹了一口气,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此刻的吕布寄居河内,缺少赋税来源,养活这三千大军已实属不易,哪里还有多余的财力去置办铠甲、盾牌等设备。而且按高顺所说的,能满足那样条件的士卒的也十分稀少。如果因装备不齐全而被造成巨大损失,那样的结果,显然不是能被吕布所能接受的。 他沉思良久,心中始终放不下这个想法。最终抬头望向 吕布回道:“恩,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如果我准许你挑选身强力壮之士组成一支特殊的陷阵之士,是否就可以避免这些缺憾?” 高顺道:“这样冲刺当然没有问题,但是主公如果想练出真正的精兵,还需满足其他条件。” 吕布微微颔首,示意高顺继续说下去。 高顺道: “首先是装备问题。军中大部分士卒所持都是木质盾牌,虽说有一定的防护作用,但是普通劲弓百步之内就可穿透。属下提议在木盾之外套一层铁片,这样虽移动速度有所减慢,但是防护却极大增强,可以尽可能的减少损失。另外,此时我军之中只有少部分将士配置了正规的铠甲,大部分士卒穿的仍是皮甲,有些新兵甚至连皮甲都没有。以这样孱弱的装备妄图突破对方的箭阵虽说不是不可能,但是自军损失也必然极大。” 吕布追问道:“除了盾牌和铠甲,还有其他必需物品吗?” 高顺回道:“还需配置长枪、大刀、劲弓,及其劲弩。但这四样在军中并不算稀有之物,倒可以就凑齐。还有……” 吕布看高顺欲言又止,鼓励道:“伯平,还需要什么你尽管说,不必在我面前吞吞吐吐。” 高顺沉默片刻,长舒了一口气,像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回道:“主公,配备这样的装备虽然可以极大的减少伤亡,但是陷阵之举,九死一生。士卒除了自身军事素质要过硬外,还需要有死中求生的信心和勇气,而这些都来自他们对自己统帅的绝对服从与信任。上下一心,全军融为一体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所以将军在挑选领军之将的时候,一定要多加慎重。” 吕布点了点头,心中完全同意高顺的说法。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一个好的将领往往是一支军队常胜不败的保证。但他心中略显疑惑,不知为何高顺会突然提到这个。他看着高顺期待的眼神,突然想到一件事。《三国志》似乎曾记载,吕布知高顺忠心而不用,特别是在郝萌叛变之后,对他更加疏远。甚至夺取了陷阵营的指挥权交给魏续,只有在征战需要用到高顺之时,才将虎符归还于他。 吕布瞬间明白了高顺吞吞吐吐的原因身为领军之将,谁不希望自己统帅的是一支自己知根知底的精兵。但是他是害怕自己主动提出由自己担任主将,难免有求取军权之嫌,这显然不是他应由的性格。但是又不吐不快,所以才犹豫了大半天。想到这里,吕布淡淡一笑道:“伯平,如果真能组建这样一支军队,由你训练必然也会由你指挥,我断不会将它的指挥大权交给别人。” 高顺顿时大喜,躬身向吕布行了一个大礼道:“多谢主公信任,属下定然不会让您失望。” 吕布上前拍了拍高顺肩膀道:“伯平,满足这样一支军队的装备虽说对于以前的我们不算什么大事。但是我们此刻寄居河内,配置这样一营士兵的装备不是我们此刻能负担的起的。我想你能不能暂时组成一个小阵,先以这样的方法训练一部分人,看看在战场上的实际效果如何?我答应你,一旦以后情况好转,我必优先补充这支军队的装备,力争达到你所提出的一切。” 高顺思考了一下道:“这个倒也可以,将全军的盾牌、铠甲集中到一起大约有二百之数。弓箭、长刀等都是现成的,我就先组建一个二百人的小阵,稍加训练,看看效果如何?但是铠甲为军中稀缺物品,每个将领都视如珍宝。如若想要从他们手中取得,还需要主公亲自下令。” 吕布点了点头道:“恩,你传我将令,到各军搜集盾牌、铠甲,除领军将领可以保留之外,其他的全部上缴。如果有人有所不满,让他直接前来找我。” “诺!属下即刻去办。”高顺朝吕布拱了拱手,转身朝军帐外走去。但走到门口,却突然又折身返回道:“主公,但凡精兵,必有盛名。就如战国,魏之武卒、齐之技击、秦之锐士,各逞其威。这不仅会让士卒有归属感,更会使他们临战之敌心存畏惧。既然此营为主公提议组建,还望主公能够亲自赐名。” 吕布听高顺如此说,思路又回到了《三国志》,其中记载高顺所将七百余人,号曰千人,铠甲具精良齐整,每所攻击无不破者,名曰“陷阵营”。他没有丝毫犹豫,便回道:“陷阵营”。 高顺沉思片刻,赞叹道:“陷阵之志,有死无生,果真是好名字。” 吕布心中微喜,暗想这样的一支军队必是自己未来保命的最大倚仗。看到高顺正要离去,突然想到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连忙叫住高顺道:“伯平,实际我这次来因为另一件事。” 高顺“哦”了一声,抬头望向吕布 吕布沉默了一会,想着怎样使自己说的话更能让高顺完全相信。“前段时间我生病数日,虽然并不是很严重,但病好之后,却发现自己武力急剧退化,此时恐怕早已在你等之下。我害怕影响军心,不敢再来军营。可是以后要免不了经历若干大战,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帮我私下训练。即使是略有进步,也可以宽慰我心。” 高顺大吃一惊,脸色突变,惊声问道:“主公,怎么会这样?” 吕布面露痛苦,缓缓的摇了摇头。吕布心知祸从口出,高顺又是精细之人,说的过多难免会被他看出破绽。这样一问三不知,反而更能蒙混过关。 果然,看吕布满脸愁容,没有再继续追问。他低声嘀咕道:“上次主公和我对决之时,我就感觉不太对劲。当时还以为是主公一时疏忽,却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吕布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高顺的说法。 高顺宽慰吕布道:“主公无须担心,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只要稍等几日,相信主公一定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你不用安慰我,具体的情况我比你更加清楚。你只用帮我训练即可,是否能够恢复,以后再看吧!但是这件事情,不能让除你之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高顺点了点头道:“属下明白,但是连文远也不告诉吗?” 吕布沉思片刻道:“这个你不用多管,恰当的时候,我会亲自告诉他。” 第九章 吕布练武 为了避免被外人发现吕布的秘密,高顺挑选了离军营不远处的山谷作为两人的训练之所。等到达之后,吕布令跟随的部卒守在谷外,只与高顺进入。山谷不是很深,不一会两人就骑马走到了中间位置。 吕布看此山谷是典型的葫芦状,外细内粗,中间有一个长宽都约两百步的方形平地,正适合做训练之用。且它周围被高大的松柏所遮盖,寻常人根本不会前来。他心中一喜,转向高顺道:“伯平,这样的好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 高顺笑声回道:“主公,这里离我们军营不是很远。刚来之时,我和文远进谷之后发现这里是一个绝佳的守御之所,一旦遇袭,我们如果撤到这里。敌军就算十倍于我,也难轻易攻入,所以就把它当作我军的另一个备用基地。今天主公说需要找一个僻静之所进行训练,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此处。” 吕布望了望周围,此处两边山峰耸立,寻常人根本爬不上去,从上进攻的道路基本上被阻绝。敌人若想进攻只有从前方突入,但谷口狭窄,敌军再多军队也只能分批进攻,对于防守方无疑大大有利。吕布对张辽、高顺挑选这样一个地方并不吃惊,他们军事素养本就很强。但是他们如此防患于未然,在没有任何危机之时就先想好了退路,使吕布对他们的佩服不由得又增添了几分。 穿越之后,虽未继承吕布的武勇,但毕竟身体还是原先的。虽然还未完全适应,但舞动起沉重的方天画戟十分轻松。吕布双手紧握画戟,上下翻滚,犹如一条出水蛟龙,威势惊人。他一时兴起,挥动方天画戟朝一颗巨树刺去,只听砰的一声,画戟穿树而过,在树身上留下一个大洞。 吕布心绪一震,没想到自己力气如此之大,心中暗自纳闷莫非自己已经继承了吕布的武勇,只是之前没发现。他收回方天画戟,朝高顺望去,希望他能解自己所惑。但发现高顺脸上竟然没有一丝高兴之色,而是一种惋惜甚至带有一丝痛苦的表情。 高顺没有给吕布多加解释,只是骑上骏马和吕布对练起来。 几个回合之后,高顺脸色更加凝重。他已大概明了自己主公此时的情况,虽然身体仍然很强壮,但招式和对敌技巧似乎已全部忘记,每次都是简单的砍、刺。这样对付一般武将,完全可以凭借蛮力取胜。但是遇到有经验的将领,别人不与之拼力气,完全可以通过曲转闪躲,慢慢消耗他的气力,并最终取胜。 高顺眼神中充满担忧,不知从何说起。他沉默良久后,说道:“主公,现在我看你力气没有丝毫减弱,可以匹敌任何一个一流武将,但是对敌技巧却似乎完全忘记,就像一个从来没有和别人对抗过的新兵。属下实在不知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如果仅是因为生病,似乎很难说的通。” 吕布脸色一红,心中暗想这都被高顺看出来了,连忙打哈哈道:“伯平,你看这力气没消失是好事还是坏事?” 高顺回道:“当然是好事。主公所持兵器为方天画戟,长近一丈二,就是在长兵器中也位列前茅。而且此兵器,可砍、可刺、可勾、可啄。主公力气如此之大,遇到敌人完全可以挥动画戟,形成一个近一丈五的防护圈,寻常人根本近不了你身。但属下担心的是,主公一旦遇到一流武将,他们对敌经验和技巧都十分纯熟,一旦看出主公破绽,会很难应对。” 吕布眼神一亮,心想自己只要能对付三流武将就可以了,反正身旁有高顺、张辽两员大将护卫。但语气中还是充满遗憾的说:“这可如何是好,伯平,你可要帮我啊!” 高顺拱手道:“主公无须担心,只要神力还在,技巧可以慢慢累积。属下接下来会说一下简单的对敌技巧和临战经验,想来会对主公有所帮助。” 吕布脸色欣喜,深深的点了点头。 接着下高顺从最基本的对敌技巧教导吕布,起初还觉得有班门弄斧之嫌。但看吕布竟然完全不以为意,而且似乎还有一种接触新东西的兴奋之感,心中的一点忐忑也慢慢一扫而空。 吕布听高顺说完,感触良多,迫不及待的站起和高顺对练。 吕布骑上赤兔马,本就占速度的优势,但是每次都被高顺轻易闪过。吕布调整心绪,想到高顺所说的“对敌技巧,虚虚实实,宛如兵法”。心想自己刚才太过性急,只会从一个方向进攻,所以才被高顺轻易躲过。如果分别从不同方向,分散进攻,虚实相互配合,让高顺摸不清自己进攻方向,也许可以扭转劣势。 吕布拉了下缰绳,停下赤兔马。接着猛然起势,朝高顺攻取,兵器挥舞方向却在攻击过程中不断改变。高顺初时稍微有点狼狈,不得不硬接吕布,双臂微微感到有点酸痛。但是很快摸清吕布套路,渐渐扭转了劣势。 吕布一遍遍朝高顺攻去,心中虽然有了一些想法,但实行起来却倍感困难。每次看着都与目标差之毫厘,但一一被高顺轻易躲过。吕布心中不服,加紧猛攻。 烈日当空,汗水湿透了内衣,黏黏的粘在肉上,备是难受。吕布这段时间没加训练,开始之时甚是威猛,但时间一久就感到双臂酸疼,每次举起方天画戟似乎都要耗费全身之力。到最后已是气喘吁吁,如果不是暗下决心一定要击中高顺一次,恐怕早已停止。 高顺看吕布实在不能再坚持,收势拱手道:“主公,这个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我们何不暂且休息一会,之后再继续练习如何?” 吕布口中长吐了一口气道:“我也想休息,只不过不知道曹操会不会给我机会。” “曹操?”高顺不知道为什么吕布突然会提起曹操,脸上充满了不解。 吕布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色突变,不知道如何解释。“那个,伯平,你不用想那么多,我只是想多加练习而已。” 但这样的回答显然没有解除高顺心中的疑惑,他眉头紧紧蹙起,也不知道此刻在想些什么? 此时突然一阵马蹄声打破了两人的尴尬,一个传令兵骑马走近道:“主公,张将军派人前来,说是有要事。请主公速速回营。” 吕布心中大大舒了一口气,心想幸亏张辽此时有事,否则真不好解释过去。他不再理会高顺,转身命令道:“我马上回去,你让张将军到军帐等候,我稍后就到。” 传令兵得令离开,吕布转向高顺道:“伯平,文远必定有什么急事,你先去看看。我先回营换一身衣服,稍后再去。”说着也不等高顺答应,骑马奔出了山谷。 吕布回到后营,脱掉身上盔甲,换了一身便装。等走入军中大帐,张辽、高顺已经在那里等候。看到他进去,他们连忙站了起来,拱手向吕布行礼。 吕布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此时才注意到张辽身旁站了一中年文士。 平时有人拜访,张辽都是引到吕布府内,不知为何此次却直接带到军营。吕布心中闪过一丝诧异,转向张辽问道:“这位先生是?” 还未等张辽回应,那位中年文士接过张辽话头道:“在下缪尚,现任河内主薄,奉张太守之令,特来拜见将军。” 吕布拱手道:“原来是缪主薄,久仰大名。却不知张兄此次遣你来此所为何事?” 缪尚回道:“太守大人思与将军往日情谊,想到将军委屈河内甚是不易,特令小人携带些许小物来拜访将军。” 说着他转头向后高声道:“来啊!把礼物呈上来。” 吕布心中疑惑,不知缪尚到底是何意?引颈向外望去,对张扬所送礼物充满好奇。 第十章 张扬送礼 帐外转进三个小卒,每人双手捧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托盘,缪尚上前将上面覆盖的红布掀开。吕布定眼望去,只见露出的分别为一副盔甲,一个盾牌,还有一张劲弓。 吕布脸色略微一变,起初听缪尚那样说,还以为张扬给自己送来的是金银财宝之类的珍物,没想到却如此的普通。这三件东西看起来虽然精致,但和普通装备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吕布疑惑的看着缪尚,实在不理解他带来这些装备所为何意? 缪尚拿起盔甲,上前一步道:“请将军试甲。” 吕布心中疑惑更深,心想莫非这些装备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向高顺方向点了点头,示意他上前查看。 高顺走上前去拿起盔甲仔细查看了一番,面向吕布说道:“主公,这副盔甲做工细致,铁质精良。以皮线串联铁片组成一个整体,不仅减轻了重量,还便于维护。这样的盔甲,除非射中甲片缝隙,百步之外普通弓箭对它基本无效。目前天下大乱,这样的装备虽然不算稀罕之物,但是也实属难得。” 缪尚拿起了第二个托盘中的盾牌递给高顺道:“高将军请试一下这个盾牌。” 高顺放下手中盔甲,掂起盾牌抚摸片刻道:“盾牌为军中很少见的长形方盾,以前似乎只有皇宫禁军才装备的有。没什么特殊之处,但盾牌铁质纯度极高,重量却没不是很重,普通士卒就可挥动起来。但防护作用却没有丝毫降低,也是盾牌中的精品。” 还未等缪尚回应,高顺走到第三个托盘边,拿起那把劲弓拉了拉道:“这把弓,弓臂采用双层榆木叠加而成,弓弦采用上等牛筋,射程应该可以轻易突破达到二百步。同样也属精品” 听高顺如此说完,吕布算是明白了。这三件装备都是军中装备的,虽属精品,但也不是特别珍贵,当成礼物送到这里似乎显得很是寒碜。莫非是张扬有别的所指,心里想到连日和眭固的冲突,心中不免有所忐忑。 缪尚没有注意道吕布脸色的变化,听高顺说完,击掌赞叹道:“高将军见多识广,所言丝毫不差。当时何进大将军命张太守出外招兵,特赐盔甲、盾牌、劲弓分别三千副。不想外族猖獗,张太守返回并州途中被掳,这批装备就一直留在府库之内。后来天见可怜,张太守幸运逃脱,到达河内就是用这批装备军队,屡破强敌。” 吕布记得张扬似乎确实有一段被俘的经历,却没想到如此曲折,淡淡一笑回道:“张兄吉人自有天相,现在苦尽甘来,已是朝廷封疆大吏。” 缪尚拱手道:“这也是托将军洪福,以前若不是将军在董卓面前推荐张太守担任河内太守,也不会如此顺利。张太守感念将军之恩,特令在下前来将这批装备所剩的盔甲、盾牌、劲弓各五百副,献于将军。” “什么?”,吕布从座位上猛然站起,吃惊的望着缪尚。这批装备在盛世根本算不了什么。但在乱世,工匠、材料短缺,能做成这样精致的少之又少。而张扬却一下送给自己这么多,这样的大方不得不说是特别豪气。心想早些时候还和高顺说着组建陷阵营缺少装备,此刻却瞬间得到,这样的心想事成不由得人兴奋万分。吕布转头望向高顺,后者似乎瞬间就明了了吕布所想,脸上也带着兴奋的笑容。 缪尚看到吕布如此满意,心中一喜,继续说道:“太守大人说与将军乃八拜之交,将军前来河内之后没有尽到地主之谊。所以准备此等小礼,算是略表心意。希望将军千万不要嫌轻”。 吕布连忙拱手道:“张兄真是急我之所急,目前军中所缺正是这些装备。还望缪主薄替我向张兄转达谢意,说吕布改日必会亲自上门拜谢。”。 缪尚拱手回道:“将军客气了。将军与我家太守关系岂是普通人能比?只要将军需要,再送来五百副又何妨?” 吕布笑道:“缪主薄快人快语,直说到我心坎之中。只要张兄以后有用得到我之处,我吕布也绝不会推辞。” 缪尚脸上堆起了一片笑容,说道:“说到这个,缪某此次前来,确实有一件小事需要借助将军龙虎之威。希望将军看在与太守交情上,万莫推辞。” 吕布脸色一沉,心想怪不得张扬瞬间送了这么重的礼物,原来是有求于自己,顿时感觉似乎着了缪尚的道。他故意以话语激起自己的感激之情,此刻又好言相求,让自己不好推辞。吕布心中一阵苦笑,心想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但是刚才许诺已经说出,此时想要推脱却已经晚了。吕布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硬着头皮回道:“缪主薄尽管说来,只要我吕布能够做到,绝对不会辜负张兄期待”。 缪尚笑道:“那我就替张太守提前谢过将军了。这件事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十分困难,但是对于将军来说却十分容易。距上党城百里处有座青龙山,山上盘踞着一伙盗贼,以郝萌、曹性为头目。初期贼军实力并不很大,官府也没有太在意。后来黄巾作乱,他们借机收服了一大部分黄巾余孽,实力陡然猛增,官军几次讨伐都是无功而返。天下都知将军英勇善战,如果将军出兵讨伐,必然马到成功。” 吕布心中暗想郝萌、曹性不是之前吕布的手下吗,怎么现在却在青龙山上?他心中疑惑顿生。但又一想郝萌本就是河内人,吕布在河内收服他们也完全可能。 缪尚看吕布低头沉思,恐怕事情有变,接着说道:“而且张太守同意,如果将军能攻下青龙山,可以随意编这伙贼军入伍。这样的机会可不是时时都有啊!” 吕布一愣,想到他来到河内就一直在招收新兵,但是迫于自己仅是寄居,一直不敢做的明目张胆。此刻张扬开出这样的条件确实是一个好的机会。而且郝萌、曹性本就是以后自己的手下,既然以前吕布就可以做到,想来对于自己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想到这里,他正要点头答应,突然看到张辽在远处拼命使眼色。遂问道:“文远,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张辽没有直接回应,转向缪尚拱手道:“太守大人有事拜托,我家将军当然义不容辞。但是我听说这伙盗贼实力强劲,精兵就将近一万。我家将军以区区不到三千士卒,想要收服他们谈何容易?” 缪尚淡淡一笑道:“这点张将军不用担心,张太守已经答应会派另外三千士卒支援将军攻山。这伙盗匪人数虽多,但都是些乌合之众。凭借将军的英勇善战,这件事情必定是手到擒来。” “那粮草供应呢?”张辽继续追问道。 缪尚道:“所需所用全由我方供应。” 张辽低头沉思片刻,转向吕布点了点头。 吕布看张辽同意,心想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站起拱手向缪尚道:“麻烦缪主薄回禀张兄,给我军五天准备时间,到时我会亲自率兵替张兄清除这伙盗贼。” 缪尚看吕布答应,大喜道:“我待我家太守谢过将军。” 看到缪尚走远,吕布转向张辽问道:“文远,这件事情有把握吗?” 张辽沉思片刻回道:“这伙盗贼占据天险,人数众多。但就像缪尚所说,大部分都是乌合之众,凭借六千士卒想要攻破应该不算难事。而且此时我军兵员紧缺,如能收服这伙盗贼,不失为扩充实力的好办法。” 吕布点了点头,回道:“那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文远,伯平,由你们下去告知其他将领,这几日一定要加紧训练,到时候一定要一战而胜。” “诺!”张辽、高顺拱手道。 张辽停了一下说道:“将军,还有一事需要征得您同意?” 吕布点了点头,示意张辽继续说。 张辽道:“我想趁这几天,先行派遣斥候先行前往青龙山,以摸清贼军虚实。到时候我们如若我们发起进攻,会容易很多。” 吕布笑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文远你果真是大将之才,那这件事就全权拜托给你了?” 接着吕布转向高顺笑道:“伯平,我们的装备来了,你完全可以组建陷阵营了。数量多少全权由你决定,但我希望五日之后,你能让我看出成效。” 高顺心中感激,连忙躬身拜道:“属下定然不负主公所托。” 第十一章 齐人之福 五天的时间似乎很短,转瞬之间就过去了。在这个期间,高顺一直忙于挑选和训练组建陷阵营的士卒,吕布也不好再去打扰他。为了在出征之前有所提高,他只得提前将自己目前的情况告知张辽。 但张辽听完之后却没有像高顺表现的那样吃惊,似乎他早就看出来了。吕布初时还纳闷张辽是怎么知道的,但后来想到张辽本就心思缜密,自己这样的变化难免会在一些细节处露出马脚。张辽虽然不可能知晓全部情况,但是推断个大概也无可厚非。想到这里,心中便也释然了。 高顺所用武器为长柄马刀,与吕布所用的方天画戟相差甚远,虽可以指导他一些对敌技巧。但是在武器使用方面,他所能提供的帮助也极其有限。而张辽所用武器为月牙戟,虽和吕布所用的仍有区别。但两件武器相似之处也很多,而张辽本身就是用戟高手,在指导吕布怎么使用方天画戟方面也算得心应手,给了吕布很多有用的建议。 经过张辽这几日的精心调教,吕布的戟法虽然仍有很多不足之处,但他自己也慢慢摸索出了一点门道。最近每次和张辽对决,已经勉强能坚持到十回合左右。虽然这里面有张辽让招的因素,但相比之前已经是不小的进步。 夕阳落下天空,将山谷照成一片鲜艳的血红色,远远望去甚是美丽。吕布躺在地上,脸上满是汗水,和地上灰尘混在一起,望去很是狼狈。但是此刻他脸上却带着欣慰的笑容,因为这是第一次,自己终于在张辽的强攻下,坚持到了第十五回合。 张辽翻身下马,向吕布拱了拱手道:“将军,这几日您进展神速。属下相信不久之后就可以重新回归以前的巅峰时刻。” 吕布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了笑道:“这要感谢我有一个好师傅,如果不是文远你指导有方,我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恢复的这么好。”吕布自穿越后一直担忧自己的武力问题,但现在看来,自己的气力并没有消失,只是忘记了技巧和招式。而通过这几天,他明白后者完全可以通过辛苦训练换来。之前的担心也一扫而空,心绪也变的异常兴奋。 张辽忙回道:“是将军自己刻苦。” 吕布知张辽心性,也不再多说,转了转话题道:“文远,明天我们就要出发了,我这几天一直呆在军营,也该回去看看了。今晚你也早点休息吧!” 张辽暗暗的点了点头,随着吕布一起走出了山谷。 等吕布回到住处之时,天已完全黑了。他本想借机先去貂蝉那里温存片刻,但想了想还是朝严氏房间走去。透过窗口的灯光,他看到严氏正在教导吕玲绮写字,灯影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吕布向前推开房门,门轴发出“吱”的一声。严氏走出来看到是吕布,先是一惊,又是一喜。脸上笑靥如花,上前接过吕布铠甲道:“夫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吕布微微一笑:“刚到家,过来看看你。” 吕玲绮听到吕布的声音,立即从房内跑出来。吕布上前一把将她抱起道:“让我看看我的宝贝绮儿又胖了没?”吕玲绮今年只有十一岁,不同于般汉家女子那般娇柔。在边塞长到的她,倒是有一股异族女子的那种英姿飒爽。 吕玲绮双眼向上一翻,娇怒道:“再胖就丑死了,我要做大美女。” 吕布哈哈大笑,开玩笑道:“哎呀!什么时候变的如此臭美了。告诉父亲,是不是看上哪家小伙了,先让父亲给你看看,一般人可配不上我的宝贝女儿。” 吕玲绮一听,脸上羞红,怒嗔道:“父亲” 严氏看他两人没个正经,无奈的微微一笑。上前将吕玲绮从吕布手中接下,说道:绮儿,你父亲刚回来。你先自己玩耍一会!让他也休息一下。” 她放下吕玲绮,转向吕布问道:“夫君,你还没用晚膳吧!” 吕布还未回答,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吕布双手摊开,做了个很无奈的表情。 严氏忍不住捂着嘴笑了笑,拉过一把椅子吕布坐下,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说道:“夫君,你稍等一会,马上就好。”说着就走出了房间。 吕玲绮看严氏出去,又从外侧溜回屋内,走到吕布身边,低声悄悄问道:“父亲,听魏舅舅说,明天你们就要出外打仗了。” 吕布点了点头,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但看她偷偷摸摸的样子又完全不像。 吕玲绮眼中闪着精光,兴奋的问道:“父亲,这次去能不能带上我啊!” 吕布刚喝下一口水,顿时被呛了一下,一口喷了出来,哈哈大声笑了起来。但低头看吕玲绮一脸严肃,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整了整衣服说道:“那个,军中不允许有女眷,父亲是一军统帅,怎么能破例呢?” 吕玲绮一脸不屑的说道:“骗小孩呢,我们从长安出来的时候,我和母亲不就一直呆在军中吗?” 吕布尴尬一笑,说道:“那时和现在的情况不同。那时是为了逃命,居无定所,我想安置你们也没地方啊!你看现在的大房子,多么气派,待在家里多舒服,谁还愿意去军中啊!” 吕玲绮小脸一怒,说道:“我就愿意去军中。” 吕布看吕玲绮生气了,语气一软,说道:“你现在不是年龄还太小了吗?父亲答应你,等到你再大一点,我保证带你去军营。” 听吕布如此说,吕玲绮脸色稍微变好了一点,但语气却丝毫不松,连忙问道:“等我多大的时候?” 吕布本只是安慰吕玲绮,但没想到她还真当真了,脸色变红,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 吕玲绮看吕布如此模样,摆明了是在骗自己,撅起小嘴,再也不理吕布。 吕布正想着怎么继续安慰她,此时严氏端着饭菜走了进来。看屋内气氛不对,问道:“你们父女这是怎么了?” 吕布苦苦一笑道:“我不小心惹我们的宝贝生气了。” 吕玲绮一声不吭,气嘟嘟的站起来,向卧室走去。 吕布正要起来追去,严氏拉住他道:“小孩子心性,一会就过了。你还是先把肚子填饱吧!” 此时闻着饭香,吕布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他不再多说,端起饭大口吞咽起来。不一会连吃了两大碗,将桌子上的菜也一扫而空,直到肚子打着饱瞌才停下。他抬起头,发现严氏正在看着自己,脸色尴尬说道:“太饿了,吃相很难看吧!” 严氏微微一笑道:“没有,很好看,我最初见到你时你就是这个样子的。当时到我家提亲,连吃了三大碗,把我父亲吓了一跳。” 吕布脸色微红,以前和严氏的经历他是一点都不记得。严氏看起来最多二十七八,而吕玲绮也就十一二岁,那就是说她不到十六岁就跟着吕布了。最近几年,吕布东奔西走,想来她也跟着受了不少苦。 吕布仔细看去,严氏此时穿了一个青色长裙,脸上略施粉黛,虽说没有貂蝉美丽。但那温婉的性格,加上端庄的气质,倒有另一番魅力。吕布想到自己穿越之后,就一直呆在貂蝉处,很少来看她。心中不免产生了一丝莫名奇妙的愧疚,上前将她揽在怀中道:“这些日子难为你了。” 严氏将头靠在吕布肩上,双眼湿润,声音略带哽咽的回道:“只要知道夫君心中有我,我就就知足了。” 吕布听她这么说,心中愧疚更深,弯头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当晚严氏不断述说她和吕布以前的点点滴滴。吕布没想到她们之前经历过那么多事,心中感概的同时,也渐渐明白了两者之间的深情。严氏性格不算温柔,更有一股少有的泼辣,但却有一般女子没有的睿智和明理,懂得如何把握分寸,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前段时间,吕布似乎一直躲着她,她虽心怀疑问,但却什么也没加多问。今日看到吕布心情正好,她把自己心中的一切疑问一股脑的全部告知吕布。听着她心中的委屈,吕布心中不自觉的对她多了一份依恋和喜爱。 当晚吕布本想留宿在严氏处,但严氏知道吕布明天要出征。说一定要告知貂蝉一下,不由分说的将他推到门外。吕布站在门外,无奈的笑了笑。心中暗想有妇如此,夫复何求,这样的妻子,自己一定要珍惜。 第十二章 出征之际 不知是昨夜严氏的话语触动了他,还是对于初次出征的担忧,吕布这一晚并没有休息好。等到早上起来,黑黑的眼圈挂在脸上,望去甚是疲惫。貂蝉准备的早膳很是丰富,但吕布也仅喝了一点稀粥。 貂蝉为吕布穿上盔甲,吕布看她情绪低落,用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不要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了。” 貂蝉淡淡一笑,但那眼神中分明带着一丝悲伤,低头什么也没说。 看到已经穿戴整齐,吕布携貂蝉走向前院。严氏似乎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吕布看到上前拜道:“夫人,家里的一切就拜托你了。” 严氏躬身行了一礼,只说道:“夫君,出门征战,一切小心。” 吕布深深的点了点头。 这时魏续牵来赤兔马,将马缰递给吕布。吕布翻身上马。嘱咐他道:“小心看护家中,一切都要听你大姐吩咐。一旦遇到什么意外事件,立即派人去张扬处求援”。吕布穿越到此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后来张扬为救吕布被属下所杀这点他是清楚的,所以此时他仍然选择相信张扬对自己的情谊。 魏续满脸胡须,也看不出有脸色什么变化。只见他大声回道:“姐夫,你就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嫂嫂们绝对不会出任何意外。” 吕布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想魏续此人虽然心粗。但也算猛将一个,看家这点小事对他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他转头望向不远处站立的严氏和貂蝉。貂蝉双眼含泪,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任由小玉搀扶着。严氏经历过太多风雨,脸色平静,看到吕布望向她只是深深的点了点头,意思是让他放心家里。 吕布心中忐忑,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狠心收回目光,轻挥马鞭,向军营方向驶去。 吕布军营大帐内,一个大汉来回的不断走来走去。偶尔停下脚步,透过军帐的门帘向外望去,看到仍没有人前来。他恼怒的摇了摇头,眼神之中带着一股烦躁和愤恨。 张辽脸色平静,淡淡的说道:“晆将军,你再稍等片刻,相信我家将军很快就来了。” “很快、很快,这都几个很快了。吕布那厮是忘了今天出征,还是在戏耍我等。”晆固怒吼着,声音瞬间提高了几十分贝。 张辽丝毫不在意晆固无礼,微微一笑回道:“太守大人在此,我家将军岂会如此。一定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诸位稍等,容我出去查看一下,”说着不再理会晆固,转身走出军帐。 晆固听张辽说话表面上恭谨有礼,但是话中意思分明是说“张扬在此,吕布不会如此无礼。但是如果仅是他晆固,也许真有可能”。晆固吃了个软钉子,心中恨意更深,转向位于主座的张扬道:“主公,吕布这厮太过无礼,明知道今日出征,还这样拖拖拉拉,让主公等候这么长时间。” 张扬轻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说道:“白兔(晆固的字,初次听时就感到一股莫名的喜感),不要这么心急。既然已经等了这么久,还在乎这一时半刻。”张扬本为武将,但此刻却身穿一套紫色锦衣。虽然腰悬利剑,但脸上萎靡之气甚重。唯有双眼仍旧精气十足,透漏出一股特有的狡黠。 晆固听张扬如此不在意,嘴角上撇道:“主公心宽,但晆固可没这么好说话。吕布如此怠慢,我将来必让他后悔。” “晆固,我知道你对吕布有所不满,但他是我至交好友,且此次为我等出兵讨伐贼军,不管你有什么不满都暂且给我放下。上次的刺杀事件我已不加追究,但你万不可再加造次,否则我定不轻饶。”张扬听晆固完全没把自己话放在心上,顿生不满,疾声喝道。 晆固脸色微变,不明白张扬为什么突然生这么大气,正要张嘴为自己争辩。此时杨丑却主动接过话头道:“主公莫要生气,晆将军所说所做虽然不完全对,但是说到底也是为主公着想,主公万不可辜负晆将军的一片好心”。 晆固为自己手下大将,为了别人这样指责他似乎也有所不对。杨丑一提醒,张扬也意识到自己说话过重,转向晆固安慰他道:“白兔,我知道你的忠心,但我希望在吕布这件事上,你不要让我难做”。 晆固心中愤懑,想要继续说去。但看到杨丑悄悄挥手示意自己不要再加争辩。只得闷声应道:“属下谨遵主公命令”。 成廉已在军营门口等待多时,看到吕布骑马而来,疾步向前道:“主公,您怎么才来啊?他们已经在军帐内等候多时了。” 吕布用手摸了一下后脑,歉意的说道:“昨天晚上没睡好,起的稍微晚了点。你说的他们指的是谁啊?” 成廉脸存诧异,说道:“张扬、晆固啊,他们今天来此为您送行,已经到了三炷香时间了。” 吕布脸色尴尬,心中暗想自己怎么忘了这茬。他慌忙将马交给成廉,疾步朝军营内走去。 刚走到一半,首先看到张辽走过来,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吕布正要打招呼,突见不远处的军帐内正涌出一股人群,走在最前面满脸堆笑的正是张扬。吕布只好朝张辽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快步走到张扬跟前,躬身行礼道:“不知兄长早已来到,吕布失礼之极”。 “贤弟何须如此多礼,出征在即,想和弟妹温存片刻这也是人之常情啊!”张扬满脸坏笑,一席话引的众人哄堂大笑。 吕布顿时大囧,不知如何回应,只得跟着众人笑了起来。此时突然感觉一股冰冷的目光朝自己射来,吕布心惊,定眼望去。只见张扬身后,晆固正恨恨的盯着自己,满脸怒气。吕布对他微微一笑,紧接着悄悄竖起了中指。晆固分明看到了吕布的小动作,但是不明白是何意,脸色涨成通红,扭头转向一边,不作理会。 片刻之后,张扬收起自己戏谑之态。正色说道:“今日天气朗晴,正是出征的好日子。我在这里祝贤弟起开得胜,早日归来。”接着他朝吕布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吕布慌忙回礼。 张扬起身,转头喝道,“马伦何在?” 他身后闪过一个青年将领,看起来相当年轻,也就二十五六岁模样。身材修长,但双臂却极其粗壮,一看就是长期手持兵器所致。他跨步向前,单膝下跪道:“属下在。” 张扬点了点头,转向吕布道:“贤弟,此乃马伦,为晆将军手下校尉。你别看他年轻,却是身经百战之士。现在我就把他和三千士卒统统交予你,马伦,还不见过吕将军!” 马伦移步向前,面朝吕布拜了一拜道:“吕将军飞将之名早有耳闻,此次能在将军手下效力,实乃马某三生有幸。” 吕布连忙将马伦扶起,笑回道:“马将军不必多礼,这么年轻就已担任校尉一职,以后成就肯定远胜于我。” 张扬初还担心二人因为晆固之事会有所隔阂,但此时看到二人一团和气,心中大是满意。说道:“此次出征全仰仗二位将军,希望你们通力合作,早日扫荡敌寇。来人啊!上酒。” 张扬亲自给吕布斟满,双手举过头顶道:“此次拜托贤弟了”。 吕布接过酒碗一饮而尽,接着朝地上狠狠一摔,顿时碎成数十片。说道:“兄长放心,此次必将这伙盗贼连根拔起,还河内一个太平。” 然后吕布转向张辽、高顺命令道:“通告全军,准备出发。”然后朝张扬拱了拱手,转身朝军队集结方向而去。 第十三章 吕玲绮 六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在官道上稀稀拉拉的拉出近两里的距离。军中新兵居多,走了大约三个小时左右,行进队伍早已散乱不堪。唯有高顺排在队前的陷阵营四人一列,队伍整齐划一,但速度竟然还比后面的军队丝毫不慢,使吕布对高顺这几天的训练成果很是满意。 此处距离上党城尚近,不用担心敌军来袭,吕布也懂得军队素质这个东西不是一时就可以改变的,所以对其他士卒也没多加约束。张辽把骑兵置于队伍中间,派少量散骑逡巡四周,自己则陪在吕布身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闲话。 吕布看他脸色凝重,似乎在担忧着什么。就转头问道:“文远,我看你自出上党之后便一脸愁容,莫不是在为这次出征担忧?” 张辽微微抬头,眼神中似乎有所保留,开口回道:“将军,贼兵只有近一万人,此次我们出兵六千,如果齐心协力,战胜他们本不是什么问题。我担心的是我们内部可能会出问题。刚才有人通报,眭固派来支援我们的那个马伦,行军速度越来越慢,似乎刻意与我军保持距离。我令人暗自查访,发现马伦军中三千人,竟然有一半都是骑兵。” “一半骑兵?这次是攻取山寨,他带那么多骑兵干吗?”吕布略带惊异的问道。 张辽道:“属下正是为此事担心。此次讨伐贼兵,作战地点位于山涧之间,骑兵毫无用武之地。马伦久经战阵,不可能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且他历来受晆固统辖重用。我担心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不在贼兵而在我军。” “文远,你的意思是说他可能对我军不利?”听张辽如此一说,吕布心中猛然一惊,脸色微变,瞬间对马伦此来的目的也增添了几分忧虑。 张辽深深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感觉这个的可能性非常大。虽然他的目的尚不明朗,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还须提前多加防备。” 吕布低头沉思了片刻,朝向张辽点了点头道:“文远,麻烦你私下通知诸将,让他们时刻关注马伦动向,提前做好与之翻脸的准备” 张辽回了一声“诺!”,接着安慰吕布道:“将军,此时的形势虽然不好,但在属下看来也无须太过担心。毕竟我军也有三千之众,晾那马伦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 吕布想了想,感觉也是,自己所有士卒加上骑兵大约有三千五百之数。虽然里面有很多新兵,但至少人数上还是占有优势的。况且此刻身边还有张辽、高顺这些猛将。一旦冲突起来,鹿死谁手还真未可知。 吕布想到此处,一阵轻松,点了点头道:“如此看来,马伦应该不会立即动手。他与我军保持距离,大概是为了不让我们摸清他们军中的虚实。” 说道此处,吕布转向张辽问道:“文远,你觉得如果马伦要动手,选在什么时候最为合适?” 张辽沉思片刻,低头说道:“如果我是他,会暗自隐藏实力。等到我军全力进攻青龙山,无暇顾忌时突然从背后偷袭。或者干脆等我军和贼军两败俱伤时再出来收拾残局,这样就可以以最小的损失收到最大的效果。” 吕布点了点头,想到这也许是马伦唯一可能取胜的方法。接着说道:“看来我们在进攻青龙山之前不会有太大危险。文远,这两日派人多加查访,先搞清马伦的真实目的,如果他的目的真在我军,还是要提前做好打算。我可不想自己还没消灭贼军,自己先被消灭了。” 张辽拱了拱手道:“将军放心,我已命人暗自查访,一旦确定我就立即上报。” 吕布点了点头,脸色之间少了最初的那种忧虑。 此时队尾突然传出一阵喧哗之声,张辽骑马向后,不一会竟然带来一人。 只见那人穿了一小号的紧身盔甲,肩挎了一把短弓,手中拿着一杆短枪。此刻脸上布满灰尘,整个望去犹如一只灰色大鼠。吕布仔细看去,发现来人是吕玲绮,心中大惊,“你怎么在这里,这一身灰尘又是怎么来的?” 吕玲绮怯怯的回道:“我求你出征带上我,你又不同意。我就只好半夜起来,偷偷躲在一个你要带走的那个兵器箱内,谁料到箱内满是灰尘,然后 ……” “怪不得早上送行都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偶尔会睡个懒觉呢!既然已经躲了那么久,现在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吕布心情烦躁,语气中夹杂着少许怒气。 吕玲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我本来打算晚上再出来的,那时候已经远离上党,你就不好赶我回去了。但我躲进去之后,等到肚子咕咕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忘记带食物了。如果不是我自己出来,再走一天你们都不会发现我”。 听了她的回答,吕布顿时感到既好气又好笑,开口说道:“幸亏你没带食物,否则再远一点,我还真不好再送你回去了。文远,给她准备点吃的,然后派人送她回去。” 吕玲绮顿时急了,求道:“父亲,都走这么远了,你就带上我吧!” 吕布脸色一沉。“不行。你这样胡乱跑,你母亲发现你不见了又要担心。” 吕玲绮忙回道:“我给母亲留了纸条,不会有事的。” 吕布语气强硬,“那也不行,打仗不是游戏,一旦到战场上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何来的心力保护你?” “我自己会保护自己的。你看,你送我的盔甲、弓箭和短枪我都带来了。”吕玲琦举起手中武器让吕布看。 吕布心中不禁一阵苦笑。这样的兵器小孩子玩耍还可以,真要到战场上一点用处都没有。真不知当初的吕布是怎么想的,送女儿什么不好,非要送这些东西,现在搞的好好一个女孩子像个假小子似的。 吕布狠下心道:“文远,一会你派人送她回去。” 谁知吕玲绮看求了吕布这么久,竟然完全无用。顿时小脸一皱,小家伙往地上一坐,干脆撒起娇了。她用手捂着眼睛顿时大哭大闹,引得众士卒都朝这个方向望来。 吕布没想到她竟然还会这样要挟自己,顿时无奈的松了松语气,想着先哄她回去。谁知道这小家伙软硬不吃,丝毫不理会。来到这个时代,吕布对所有人都加以防备,害怕自己身份被他们随时揭穿。唯独在吕玲绮这个小女儿面前,他不用考虑那么多。吕玲绮不仅带给他前所未有的轻松,还让他体会了当父亲的那种快乐。 不知从何时起,吕布心中似乎已经默默把她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女儿,对她甚是疼爱。但正是因为太过疼爱,他这个假父亲在她面前缺了一些威严,此刻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此种状况。 张辽看出了他的无奈,上前一步,轻声向吕布说道:“将军,带上玲绮吧!” 吕布脸色难看,说道:“文远,你也跟着她胡闹。” “身在乱世,将军的女儿,提前接触一下战争也没什么坏处。而且……” 张辽低头轻声附耳对吕布道:“如果马伦真的图谋不轨,留在这里比留在上党更加安全。” 吕布身子顿时一震,瞬间明白张辽所指。 在军中,他至少还有三千余士卒,而在上党却只有五十家卒。如果马伦真是为他而来,一旦发生冲突,至少还有一线取胜的机会。而留在上党的家属则会瞬间被晆固所掌控。他心中突然一阵心烦,突然意识到这次远征自己责任重大。只能胜,不能败。否则不仅他,与他有关的所有人都将会有灭顶之灾。 吕布看了看张辽,又看了看满是期待的吕玲绮,沉思了片刻,威胁道:“我同意你留下,但是你要保证寸步不离我左右,否则我立刻派人送你回去”。 看到吕布答应,吕玲绮满脸欣喜,顿时从地上站了起来,上前一下子抱住吕布道:“我就知道父亲对我最好了。”接着她转向张辽问道:“文远叔叔,有吃的没?我都快饿死了。” 听到这里,吕布和张辽不禁莞尔。张辽给吕玲绮拿来一些干肉,她就着凉水倒也吃的津津有味。吕布夫人严氏对她要求甚严,一直想把她训练成一个淑女。但吕布看吕玲绮这个样子,暗暗的摇了摇头,心想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长久呆在家里,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使吕玲绮倍感兴奋。她一会骑马跑前,一会又骑马跑后,不断的发问,倒是也给这次征途增添了不少乐趣。 第十四章 山雨欲来 “将军,我军距青龙山还有不到十里路程,这里是距它最近的一个村寨。今晚我们何不就在此地驻扎?等到明天天亮再行出发。”张辽策马飞驰到吕布身旁,低声提议道。 吕布抬头望了望,发现天色还早,离天黑至少还有两个时辰。于是说道:“文远,天色尚早,我们还是抓紧时间继续赶路吧!” 张辽脸色平静,耐心向吕布解释道:“将军,我们连续三天急行军,士卒早已疲惫不堪。如果明日攻山,将会是另一场恶战。这样大的体能消耗,我担心部分士卒会受不了。” 吕布扭头向后看去,这才发现队伍早已凌乱不堪。大部分士卒都是硬拖着自己的双腿,靠着惯性向前走。不时有后面的士卒撞到前面的,引起对方一阵抱怨。吕布所骑为赤兔马,这样的距离对它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不知不觉中忘记了军中大部分的步卒,这样的急行军,恐怕早已达到他们的极限。 吕布脸色一红,心中暗想自己私下里不知道被那些士卒骂了多少次,面朝张辽尴尬一笑道:“抱歉,文远,我忘记了军中大部分都是步卒了。” 张辽脸色微变,实际上他起初看吕布一直催促行军,以为他是为了尽早赶到青龙山。却不曾想是他忘记了军中大部分都是步卒,以骑兵的速度要求他们,所以一路上才会那样急赶。想到这里,张辽心中不禁一阵苦笑。 吕布看两人彼此沉默着,气氛很是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道:“文远,这个村寨还有百姓吗?” 张辽暗自松了一口气,回道:“据斥候来报,村中百姓大多逃散,只剩十几户老弱,具体情况稍后他自会向将军详细禀报。” 吕布点了点头,抬头望去。发现这个村寨,东西细长,中间狭窄,虽然不是很大,但是驻扎全军应该不成问题。他转向张辽道:“文远,下令我军前往村西驻扎,把村东留给马伦,稍后通知诸将来我住处商议明日进军情况。” “诺!”张辽应了一声却没有离开。 吕布转头问道:“文远,还有什么事吗?” 张辽低语道:“几日之前,我们所派斥候就秘密潜入青龙山各处打探消息。他们此时正在等候向将军汇报情况,这个也要让马伦知道吗?” 吕布心想马伦虽然目的不明,但打探来的消息也不算什么秘密。于是说道:“至少此时我们仍是联军,马伦又没有显现对我们不利的苗头。如果单纯把他排除在外,反而更加容易引起他的疑心,还是叫他一起吧!” 张辽点了点头,回道:“那我一会就派人通知他前来。”说完朝吕布拱了拱手,扭转马身向远处奔驰而去。 吕布亲兵选定了村西最大的一处房子作为他的临时住所。房屋很大,稍经收拾,虽然比不上吕布之前的府邸,但也算窗几明亮。吕布看后十分满意,就决定在此处召开会议。 晚膳过后,军中诸将陆续到达。张辽带进一个普通百姓装扮的青年,向众将介绍道:“这是我军斥候,几日之前我令之前来查探青龙山情况。”说完转向那青年道:“石顺,你给诸位将军简单介绍一下青龙山贼兵的具体情况吧!” “诺!”,石顺朝四周拱了拱手道:“小人五日前来到这青龙山,经四处探访得知这青龙山地势险峻,主要有龙头、龙腰、龙尾三座山峰组成。三个山峰尤以龙头山最为险要,其三面为悬崖峭壁,只有一条道路可以进出山顶。贼兵占据后又多加经营,加高营寨,多设陷坑,易守难攻。贼众有精兵近万,骏马千匹,分由郝萌、曹性两个贼首统管。算上家属及其裹挟上山的百姓,总人数超过两万。” 高顺沉思了片刻,疑惑的问道:“既然龙头山这么险峻,贼军是怎么把马匹运送上去的?况且山地本就不适合骑兵作战,这些贼军要这么多骏马何用?” 石顺面朝高顺回道:“高将军,贼军骑兵不在龙头山,而在龙腰山。龙腰仅稍高于龙尾山,但其地势平坦,在山顶之上有一个长宽近千步的平地,大部分贼众和马匹都集中在此处。这些骑兵都为贼首精挑细选而来,一般用于突袭其他村庄。一旦遇到大军围剿,他们也可随时撤离。” 高顺点了点头,示意石顺继续说。 “龙尾山为青龙山门户,贼众在这里设精兵一千,修筑了一个高两丈的石墙,并设置寨门。除此之外,有消息称,此处百姓很多受青龙山贼众恩惠,受命为之提供消息。恐怕我军到此的消息早为对方所知。” 听到此处,吕布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想如果真是如此,大军已失先机,恐怕到时候只有强攻一法。不禁感叹,看来贼军中也不乏干练之才。 吕布想了想,转向马伦道:“马伦将军,早听说你久经战阵,可有何良策助我军一战而胜?” 马伦站立起来躬身道:“将军,既然贼军很有可能已经得知我军消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发动强攻。我提议将步兵分为六支五百人的小队,不间歇连续进攻,半天必可攻下龙尾山。然后全军推进龙腰山,将贼军压回龙头山。到那时敌军必然军心必散。然后再恩威并施,派出使者,迫使贼众投降。” 张辽听到此处,站起来说道:“马将军此法虽然可行,但贼军占据地利。我军如若强攻,损失必然不小。且我军中多为未经战阵的新兵,如果攻战受阻,城未下而军心已散。到时局面恐怕会更加难以收拾。” 马伦拱手致歉道:“张将军所言极是,是马某考虑不周。我军愿提供三支大队,再由将军提供三支由老兵组成的战队,两军并列向前,何愁贼军不破?” 吕布心想马伦提议虽简单粗暴,但不失为最短时间攻下青龙山的最好选择。且一千五百人,这已是马伦军队的一半。吕布万没想到他战意如此之强,竟然愿意调这么多军队助自己军攻城。心中不免嘀咕“马伦这样的阵势可一点都不像有想要渔翁得利的意图。莫非之前是自己冤枉他了,他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自己,而真是为了击破贼军。” 吕布望向张辽,发现他也是一脸的疑惑。吕布一时不能决断,只能推托说等明日实际勘察地形之后再做打算。众人又讨论了会军情,然后各自散去。 夜色深沉,火柱上发出的幽光照出两道修长的影子,那是马伦和他的副官王健。 王健大约有四十岁左右,身短臂小,站在身材高大的马伦面前显的很是猥琐。他压低声音,向马伦道:“将军,眭将军的命令是要让吕布和贼军火并,两败俱伤之后,我们坐收渔翁之利。您为什么主动答应吕布组建三支五百人队呢,那可是我们一半的军队啊?一旦进攻受阻,损失必然极大。” 马伦冷哼一声道:“我岂能不知晆将军的意图,但你看那吕布是愚蠢之徒吗?与其让他提出进攻方案,还不如我主动献上,这样既消除了吕布戒心,又可以让其全力攻贼。就算这一千五百人全部损失殆尽,我还有一千五百的精锐骑兵,而吕布剩下的却只有伤兵和新兵。到时候想要趁势灭了他,易如反掌。” 王健笑了笑,语气中满是恭维道:“还是将军考虑周全,可惜的是,吕布那厮并没有上当。” 马伦道:“没有什么好可惜的,这个仅是我们的保全之策,士兵损失那么大也不是我所愿意看到的。况且,我们不是还有第二个方案吗?” 王健呵呵一笑道:“将军放心。属下已经和郝萌达成协议,一会就派人前去告知他吕布军中驻扎情况。一旦事情成功,到时候吕布也只有猛攻青龙山一条路可走了。” 马伦点了点头,提醒道:“你千万要让郝萌按计划行事,绝不可让吕布有所察觉我军和郝萌之间有所联系。” 王健笑道:“这点,将军不用担心。今晚我还准备了一个小把戏,绝对不会让吕布怀疑到我们身上。而且……”王健俯在马伦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马伦边听边点头,最后笑道:“你这条借刀杀人之计果真是高,就算失败,也只会激起吕布对于郝萌的愤恨。事情一旦成功,不仅轻松完成了眭将军的嘱托,还能避免了我军的损失。你尽管去做,成功回去之后,我必有重赏。” 王健脸带谄笑,说道:“为将军效力,是在下的荣幸,属下一定不辜负将军信任。” 第十五章 暗夜敌袭 虽已是初春,但深夜来临还是倍感寒冷。吕布一个亲兵看他不断的搓着双手,连忙移来一个炭盆,屋内瞬间暖和了好多。 那名亲兵犹豫了一会,上前低声说道:“将军,已经三更天了,您也该早点休息了。” 吕布抬头望去,发现侍立的几个士卒早已哈欠连天。心想他们恐怕早就累了,只是碍于自己还没休息,只得强打精神支撑。歉意一笑道:“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你们都先下去休息吧!不用等我,我看完这章也就睡了。” 那位亲兵听后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招呼了一下其他士卒。众人躬身向吕布行了一礼,鱼贯退出房间。 吕布所有的亲兵都在他隔壁的偏房休息,刚走进屋内,只听一个青年士卒趴在床上抱怨道:“累死我了,你们说将军这是怎么了?近来不仅性格变的和蔼可亲,还看起了书。那认真模样简直比起我们村的儒生都要认真。” 另一中年士卒恰好进来,听他如此说,向他脑后猛拍了一下,啐了一口道:“呆货!我们将军可是天子钦赐的温候,你们村的儒生算什么东西,怎么可以和将军相提并论。” 那个青年士卒猛然一疼,翻身看了看打他的人。脸上并无一点恼怒,摸摸了发疼的后脑勺道:“张大哥,这个温候应该比我们知县老爷官职还大吧?” 那个中年士卒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岂止比你们知县大,比你所见过的所有官职都要大。在京城之时,除了皇亲国戚,谁见了我家将军不是礼让三分。你这什么都不知道的,就不要在这里瞎比。” 那位青年士卒听了他的回答,心中并不满足,语气恭维的问道:“张大哥,你跟随将军多时,肯定知道。就给我们讲讲这个温候到底是什么官职吧?” “是啊,是啊!”周围几个新兵听到这里,瞬间也围了过来。 中年士卒看着周围崇拜的眼神,心里很是满足。挽了挽衣袖,找了最近的一个床坐下说道:“好吧!今日就让你们这些新兵也涨涨见识。” 他停了停,语气傲然的问道:“你们可知道我们大汉的爵位分为几等?” 周围士卒茫然的摇了摇头。 他似乎也不指望自己能从中得到什么答案,继续说道:“我们大汉的爵位分为公、候、伯、子、男五等。公爵最高,但是自我大汉自建国以来也只有王莽曾经被封‘安汉公’,所以这个职位形同虚设。后面四个爵位以侯爵职位最高,而且只有它和公爵一样具有封地,一地的税收尽归所封的侯爵所有。” 此时一士卒插嘴道:“一地的税收,这该是多少钱啊?” 中年士卒讲的正兴起,听到有人插嘴,不满的说道:“一年的税收换成铜钱,让你用麻袋背,十年之内你都背不完。” 众人惊呼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中年士卒看众人反应,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接着说道:“在侯爵之中又分为县、乡、亭三等,其中以县候最大,我们将军的温候就属于这个等级。而温候的温就是指兖州的温县,那是我们将军的封地。”说完一脸倨傲,眼神之中充满崇拜。 这时一士卒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那我们将军为什么不去温县,而要呆在上党?” 中年士卒从来没想到这个问题,一时楞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回答。过了一会才提高声调道:“那是将军大人要考虑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众人哄堂大笑道:“原来还有张大哥不知道的事情啊!” 中年士卒脸色大囧,挥手驱赶其他士卒道:“去去去,赶快去睡觉,还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一脸窘迫的样子,又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吕布看众人走出房间,用剪刀挑了一下油灯的灯芯,让之更加明亮,接着拿起桌上的书简,又继续读下去。 早些时候,当士兵整理这座房子之时,在内室无意间发现了一个书箱。里面装满了雕刻成册的竹简,每册竹简都用丝绸紧紧包裹,看去甚是珍视。吕布心想这件房屋以前主人肯定是一个爱书之人,却不知家中经历何等变故,竟然没把它带走。他闲来无事,就随意翻了翻,惊喜的发现它竟然是《孙子兵法》十三篇。 虽然在穿越前他也曾看过这本书的修订版,但当时只是略读。而且书中都是古版印刷,对于他这个理科生看来十分吃力,根本无法体会其中奥妙。但是穿越之后接触的都是古文、古语,此时再看,理解其中意思已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而且现在恰逢他第一次出征,此时此景,书中的每一句话都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一拿下就不舍得放下。 《孙子兵法》全书总共也就六千余字,没有记载任何战役战例,也没有任何教人如何训练士卒的方法,但其中蕴含的智慧、战略却让人惊叹。“此兵之要,三军之所恃而动也”,用间篇的最后一句从口中说出,他终于读完了。 吕布心中触动良多,仿佛刚刚是置身于真实的战场,以一个将军的身份不断根据敌情变换自己的思路。虽未亲临,但是却真实的感受到其中的那种紧张、谋略和大局。心中不禁感叹,中国古代先贤留下如此的智慧,而现在的国人却不珍惜。就算是自己,如果不是他掉落在这个时代,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认真读它。沉浸在现代科技带来的舒适中,却忘了最基本的智慧,不知道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吕布站立起来,扭动了一下酸疼的腰肢。连续骑马走了三天。读完之后,心里猛然一松,这两日的疲惫似乎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他拍了拍自己脑后,拖着双腿向内室走去。 吕玲绮早已睡着,俯身向下趴在床上,被子被他随意的踢到地上。吕布无奈的苦笑一下,上前捡起被子盖在她身上。躺在床的另一头,不一会也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一阵喧哗之声把他从梦中吵醒。吕布慌忙起来,推开房门向外望去,却看到西方不远处,正有一道火龙直冲天际。 此时一个亲兵慌张跑了进来,跪向前道:“启禀将军,敌军偷袭后防大营,高将军与张将军已经率兵前往阻挡,此时想必已与敌军战成一片。高将军让我告诉将军稍等片刻,他击退贼军之后再来告禀详细情况。” 吕布心中猛然一惊,远离青龙山在此驻扎一方面就是为了防备贼军,但不曾他们竟然会如此大胆。还没等自己开始进攻,就夜行这么远前来偷营。这样的行为,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 听到远处的喊杀声,偏房休息的亲兵大部分都已起来,他们站在当院等候吕布的命令。吕布转向最近的亲兵命令道:“快,去把我的战甲拿过来。留守一半人在此守候,剩余人随我去前线查明具体情况。” 吕布迫切前往,倒不是怕张辽和高顺的不足以战胜这伙贼军。而是初次看到这种战争场景,原始的冲动让他不甘躲在后面做一个旁观者。 吕布刚走出屋门,突听一阵破风之声响起,箭羽转瞬就飞到了眼前。他下意识的身体一缩,就地一滚躲过了这次攻击。刚要起来,突然看到不远处正有另外四五支箭簇从不同方向同时飞来,眼见已无处可躲。 旁边离他最近的一个士卒大呼一声:“将军,小心。”接着直接冲上前来,猛然把吕布推进屋内。吕布侥幸躲过一劫,正要出声感谢。回头望去,却见那个士卒望着吕布艰难的一笑,接着便轰然倒地。那几只箭把他射的如刺猬一般,其中一箭正射中他心口部位,鲜血顺着箭羽一滴滴的落下,染红了他身下的整片土地。 第十六章 困守孤室 突经如此变故,院内的士卒初时有点混乱。但是他们都是守护吕布的亲兵,武艺都不弱,反应也极快。只听一声吆喝,他们迅速分成大小两队,小队向前护住吕布,剩下的那一大队不等吕布命令,便手持长刀向弓箭射来处冲去。 吕布亲兵总共有二十五个,四个守在门口,但到此时仍没有任何反应,想来是凶多吉少。还有救吕布的那个亲兵,已经被弓箭所杀,除了他们五个,其他的都集中在院内,人数已然不少。但他们都是刚睡醒,大部分只带了一把长刀,连盔甲都没穿,更不用说盾牌等护具。 吕布看刚才的射箭密度,估计敌军应该不少于五个。心想刚才他们已经刺杀失败,想来此刻已经逃走。所以看到自己十几个亲兵朝外冲去,并没有加以阻止,只希望他们能逮到几个还没来得及逃走的刺客。但是很快他发现自己错了。 他们刚冲到中院,突然一阵箭雨嗖嗖射来,顿时倒下几个。吕布极目望去,发现弓箭是从临近院子的几个巨大桑树上射来的,黑夜模糊,看不清有多少人,但看那密度绝不下于十人。吕布大吃一惊,顿时感觉这件事情不像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这么多人,明显就是为了取自己性命。他瞬间明了贼军本身就是为了将自己亲兵引往前去,他心中大急,高声喝道:“不要追了,全部给我回来。” 这一声大呼不仅引起了吕布亲兵的注意,也引起贼军的关注。他们瞬间加强了进攻,弓箭陡然更加猛烈的射来。等到所有人躲进屋内,不仅初时向外的亲兵损失殆尽,守护吕布的也有三个被弓箭射死。吕布朝周围看了看,心中一痛。还未见到贼军,二十个亲兵却只有五个随吕布一起逃生躲进了屋内。 吕布慢慢爬向屋内的兵器架处,取下他的花雕弓和方天画戟。虽经高顺指导,但他的箭术和戟术一样,都是半斤八两,虽说比普通士卒强一点,但也绝对称不上高明。他转向剩余的五个亲兵问道:“你们谁的箭术比较好?” 亲兵们彼此望着,不知道吕布此时为什么这么问?过了一会,一个高个子亲兵才犹犹豫豫的站出回答道:“属下箭术尚可。” 吕布把花雕弓递给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高个子亲兵接过,拱手回道:“属下杜强” 吕布嘿嘿一笑,拍了一下杜强肩膀道:“杜强,这副花雕弓跟随我多年,是难得的劲弓。一会你就持它守在门口,尽量多的射杀贼军。如果这次能击退他们,它就是你的了。” 杜强听后大喜,连忙下跪道:“多谢将军,属下一定不会让将军失望的。”其他士卒脸上露出嫉妒的表情,要知道这样雕花精美的劲弓,至少也能抵他们五年俸禄。他们之中,有人的箭术高于杜强。但不曾想一个不注意,却令杜强抢了先,但现在后悔却也来不及了。 吕布看到其他士卒脸上的失望之色,心中一喜,知道虽然被围,但是士卒远没有到绝望的地步,军心仍然可用。 他挥手示意杜强起来,转向其他士卒道:“高将军他们此时在外应付贼军偷袭,不知道我们此处遇袭,救援可能不会马上到达。刚才我仔细观察过了,偷袭我们的贼军最多也就二十个左右,其中几个箭术还十分惊人。他们占据地利之优,但人数不多。我们只用躲在屋内,让他们弓箭不能发挥所长,一定可以坚持到援兵到来。” 吕布说着朝四周看了看,发现一说到现实问题,士卒的眉头全部都又蹙在了一起。他知道此时被围,只能依靠众人坚持,士气十分重要。想了想以前看电视剧的场景,沉声说道:“只要此次我们能够得救,所有人平升三级。” 众士卒一阵惊呼,平升三级,这需要经历多少战场厮杀才能获取。虽这样的场景十分危险,但是这样的机会也属难得,众士卒心中对未来的兴奋掩盖了此时心中的恐惧。 吕布看士气已提升,于是命令道:“杜强,你拿着这把弓,躲在暗处。不要轻易暴露,力争一箭能射死一个贼军。其他人都躲在门后,等贼军过来再发起进攻,千万不要轻易露头。” “父亲,你们在干什么?”吕玲绮迷迷糊糊的醒来,看到众人蹲在一起,疑惑的问道。 吕布回头,只见她一脸朦胧,但恰好站在窗口处。他大喊一声“趴下”,接着自己下意识的也冲了过去。此时两箭破空之声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响起,门外树上传出一声闷哼,接着是一人重重的落地之声,那是杜强射出的一箭。另外一个亲兵连忙站起,一脚踢翻了屋中的油灯,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吕布借着炭盆发出的微光,望向怀中的吕玲绮。只见她脸色苍白,身体因疼痛而瑟瑟发抖。吕布反应还是慢了点,贼军那一箭射中吕玲绮的胳膊,这时,整个袖子已满是鲜血。吕布叹了一口气,心想如果此时不及时止血,她这条胳膊很可能就要废了。 吕布拿过短刀,在炭盆上烤了烤,笑着安慰吕玲绮说:“没事的,稍微忍着点,我帮你把箭羽抽出来。” 吕玲绮两目含泪,望着吕布深深了点了点头。 吕布割破她的袖子,一刀把箭簇砍了下来,然后猛然抽动箭羽。血液失去了制约,一下子蹿了出来,喷的他满脸都是。吕玲绮发出一声喊叫,接着身体软绵绵的滑倒在他怀里,剧烈的疼痛使她暂时失去了知觉。吕布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段,将她整个手臂包扎了起来。 “将军,贼军好像要开始发起进攻了。”杜强听外面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朝吕布叫道。 吕布将吕玲绮轻轻放在地上,顺手拿起她的那把小弓。走到门前顺着杜强所指方向向外看去,远处的火光把整个天空映成一片红色,虽然不是很明亮,仍能看出院内有若干人影在移动。此时油灯已熄,屋内一片漆黑,他们可以看到敌军,而敌军完全不知屋内情况。 吕布望着众人,暗想自己躲在屋内,他们的弓箭手再也发挥不了作用。看来他们要孤注一掷,想要进院攻击。 吕布约莫的估算了一下,从袭击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刻钟,远处喊杀之声也已经稀疏。想来高顺、张辽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意识到这边出事了,心中稍安。心想也许再坚持一会,援兵就会到了。 远处的人影又近了一些,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吕布朝杜强点了点头,两人猛然拉弓朝对方射去,两声尖叫,剩下的人慌忙后退。短弓射程较短,再射出第二箭已无法再对人造成伤害,而杜强又引弓射翻两人,吕布用手拍了拍他肩膀以示鼓励。 吕布紧张的盯着外面,但却听不到任何声响。他心中疑惑,心想:“莫非贼军知道援兵将至,已经撤退了”。 这时突然从房屋一侧墙外飞过无数火把,正落到门前,照亮了门口情况。一个亲兵正要向前扑灭,此时一箭射来,正中心口。吕布本想引箭回击,但对方弓箭实在太过犀利,他们根本无法伸出头去。 趁此间刻,对方十几个人同时冲了过来。一个贼军率先一脚踢开房门,一亲兵上前挥刀,一下砍断了他的双腿。那名贼军发出一声惊呼,失去平衡,还未等他有所反应,另一个亲兵上前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剩余贼众稍一停顿,接着猛然发狠,两把长刀同时向前面那个亲兵砍去。 吕布伸出方天画戟挡下砍过来的两刀,救下了那个亲兵的性命。他大声喝道:“挡在门口,千万不能让他们进来。” 剩余亲兵除了杜强外连忙上前,门口狭窄,贼军最多也只能同时三人在前。吕布他们堵在门口,对方一时也突破不了。吕布本就力大,再加上方天画戟为长兵器,在门口这样的地形占据优势,每次刺去都能刺伤数人。但是贼军数量占优,每次刺去都会有数个长刀砍来,吕布身上也挨了几下,所幸都不是很重。 第十七章 绝境逢生 杜强在远处一逮到机会就不时放出暗箭伤敌,所以贼军虽多,但暂时也无法突进屋内。此时突听两声尖叫,门口在前的两个亲兵被砍倒,此时算吕布在内,屋内只剩三人。而对方除了在门口进攻的七八名外,至少还有两名个弓箭手在远处等待机会。 吕布心中恼怒,看一个贼兵就要进入屋内,伸脚将地上的一个钢刀向对方踢去,那人应声倒地。外围一贼军统领看到吕布踢出钢刀伤人,心中猛然一醒,转换了攻击思路。大声喝道:“所有人后退,把火把全部扔到屋内,逼他们出来。” 吕布心中大惊,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竟然让他们想到这样的进攻方向。吕布此时身边连同自己方仅剩三人,他一点也不害怕与他们血拼,害怕的是躲在树上的那些弓箭手。一旦出去瞬间就有可能被他们射杀,一时后悔不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火把一个接一个的被扔进屋内,点燃了房间内物品,一时黑烟四起。屋内三人捡起燃烧之物扔向屋外,但转瞬间又被贼兵扔了进来。 杜强转向吕布道:“将军,屋内坚持不了多久了。我们二人先冲出去,吸引贼军注意力。您趁机找机会逃出去。” 吕布感激的望了一下杜强,脸带苦笑道:“多谢你的好意,但想要逃出去恐怕是不可能了。对方弓箭手箭术极其高明,逃生机会本就微乎其微,而且我还要带上她。”吕布转头望向躺在地上的吕玲绮,脸上满是怜爱。 火苗一丝丝的窜起,把他们逼向内室。 吕布靠床而坐,心中暗自苦笑,没想到穿越一次,竟然遇到这样的结局。如果他是原来的吕布,也许可以凭借一人之勇直接冲杀出去,但他不是。此刻不仅自己立即要死,还连累了本可以活的更久一点的吕玲绮。 而就在此时,突然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屋外贼军听到之后,所有人都满脸带着惊恐,那个首领首先反应过来,他高声叫道:“该死,他们的援军到了,快走。”说完飞身向门外跑去。 他们刚打开院门,前方一阵箭雨飞过,瞬间将前面两人射成了刺猬。贼军首领急忙闪过,大声喝道:“快关门”。 但他始终还是满了一步,当前两匹骏马直冲过来,将当前几人撞到在地。马上骑士长刀翻飞,当前几人瞬间人头落地。剩余人等紧随其后,一股脑的冲进了院内。 剩余三个贼军被团团围住,脸上带着无限惊恐。知道自己丧失了逃跑的机会,反而激发了他们的血性,一个贼兵大吼一声,挥刀向旁边士卒砍去,希望借此找出一条生路,但瞬间就被两名吕军刺倒在地。 “将军,我们的援军到了,是成廉将军。”杜强兴奋的摇着吕布,满是劫后重生的欣喜。 吕布点了点头,抱起吕玲琦,一脚跺开门框,走了出去。此时他满脸鲜血,须发尽着,望去犹如地狱修罗。成廉看到吕布这个模样,心中惊恐,也顾不得那剩余的两个贼军。快步走到吕布面前,单膝下跪道:“属下救援来迟,还望主公赎罪。” 吕布没理会成廉,将吕玲绮递给身边的杜强道:“快去找军医,告诉他,如果我女儿有任何意外,我绝不饶他。” 杜强应了一声,连忙抱着吕玲绮向外跑去。 吕布看他远去,低头看了看成廉,发现他满脸汗水,想来也是快马赶到。沉声道:“起来吧!”然后指了指剩余两个贼军道:“他们两个,给我留活口。”语气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成廉应了一声,高声下令道:“弃枪,举盾,给我生擒他们。” 士卒吼了一声,正要上前。突然远处两箭闪过,正射中那两个还活着的贼军。成廉大叫一声“有刺客”,瞬间一整群人手持盾牌上前,将吕布牢牢护在中心。 吕布拨开人群,向前走去。发现一箭正中一个贼匪的心口位置,已然死去。另一箭射在另一名贼匪的脖颈之上,鲜血塞满了他的呼吸道,眼看也活不了多久。他睁大双眼,紧紧盯着吕布,脸上满是疑惑和不甘。他伸出血手,颤抖着在地上写了一个字。 吕布看过之后,向他深深的点了点头。脖颈涌出的鲜血瞬间覆盖了整个地面,也掩盖了他所写的那个字。 吕布看着地上覆满的鲜血,心中一时激荡,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再也坚持不下去,歪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出现一片耀眼的白色,晃的吕布整个脑袋晕乎乎的。他用手抚着自己额头,缓慢的睁开了双眼。 “将军你醒了?,旁边军医看到吕布醒来,语气中充满惊喜。 吕布想要用双手支起身体,但顿时感觉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心中吃了一惊,大声问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军医上前扶他坐起,说道:“将军无须担心,只是昨夜吸入太多烟气,稍事休息即可恢复。” 吕布冲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突然想到了吕玲绮,忙问道:“绮儿他中了箭伤,现在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军医回道:“将军放心。小姐虽然中了箭伤,所幸没伤到动脉,且止血及时,不会有什么大碍。只不过小姐毕竟年幼,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军医顿了顿,接着说道:“将军,诸位将领已在外守候了一夜,现在是不是叫他们进来?” 吕布沉思了片刻说道:“你去告诉他们我已经没事,让他们都回去休息。私下将张将军和高将军给我请进来。” 军医应了一声,走出了军帐。 不一会张辽和高顺走进了军帐,脸上饱含愧疚。昨夜贼军偷袭出乎所有人意料,虽然他们反应及时,但是却忽略了吕布的守卫。虽不算过错,但是也有部分责任。 吕布知道他们心中也不太舒服,因此跳过这个话题问道:“文远、伯平,昨夜到底什么情况,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张辽向前一步道:“昨夜贼军两千余人突袭后营,我军猝不及防,后营囤放的粮草大部被烧。高将军先行到达,利用弓弩阻挡贼军。贼军多次进攻而不能破,看到我军后来集结成功,立即就选择后撤了。我率骑兵追击,但贼军大部分为骑兵,反应迅速,再行追赶已来不及。属下最后只得与高将军一起合围贼军剩下的那些步卒。后统计战果,我军伤亡愈三百,贼军留尸千具,被俘一百余人。” 吕布点了点头道:“昨夜是我们大意了,没想到贼军竟然还会主动出击。多亏你们二位,这样的损失远比我预料的要低很多。“ “将军恕罪!”两人慌忙躬身向吕布拜道:“昨夜事出紧急,我们当时只想到贼军的目的在于我军粮草,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派了刺客去刺杀将军。幸亏将军鸿福齐天,否则吾等万死也难辞其咎。” 吕布下床将二人扶起道:“文远、伯平,速速请起,此事与你等无关。这些刺客如果真是贼军派来的,他们怎么可能突破重重到达村寨之中?而且我们昨夜才刚到此处,他们又怎么能立即知道我的住处的?” 二人听后,脸色微变。疑惑的彼此看了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吕布没有这个话题上纠缠,转向张辽问道:“文远,你说粮草大部被焚,现在我们剩余的粮草还有多少?” 张辽面露难色,高顺看了看他,回答道:“昨夜战事还未结束,我就令部分军士抢救粮草,但火势实在太大,救出来的能够食用的尚不足十分之一。此刻全军粮草加起来也只能够坚持三日。主公,我们是不是通知张太守,让他尽快从上党再转运部分粮草到这里。” 吕布沉思片刻道:“派人持我军令前往上党,请求张扬再运来五千石粮草。文远,马伦那边伤亡情况如何?” 张辽道:“贼军被击退之后,我到马伦军中打探情况。听他们说我军受袭之时,他那里也受到了攻击。但最后发现那边的贼军仅是虚张声势,吆喝声众,攻击的部队倒不是很多,稍一抵抗,对方立即就后撤了。他们损失倒不是很大,而且粮草全部保存完好,我们也可以先从他那里调用部分过来。” 吕布脸色凌厉,冷哼一声道:“稍一抵抗即兴后撤,马伦倒是演了一场好戏。只不过他好像忘记了这次的观众是谁,我要让他体验一下演砸了的严重后果。” 第十八章 鸿门宴 吕布转向两人,沉声命令道:“文远,你派人告知马伦我已醒来,让之前来商议军情。伯平,你将所有陷阵营将士秘密调往此处驻扎,另外,从中挑出三十精壮之士埋伏在军帐之外。只等马伦前来,听我号令,绝不能让其中一人逃回。” 两人听到吕布如此命令,顿时吃了一惊。张辽问道:“主公如此布置,莫非是想......”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昨夜最后那个贼军被弓箭射中,临死之前在地上写下一个马字,我敢肯定他所指的就是马伦,这次刺杀的主谋。既然他已经开始动手,我们不如趁他还没有意识到我们已经知道,提早动手,力争一举将他拿下。” “将军,刺客已死,我们已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次是马伦所为。而且马伦是眭固的心腹,一旦被我们所杀。属下害怕那眭固会对我们等留在河内的家属不利。”张辽心思细密,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吕布回道:“昨夜他们近三十人围攻我住处,就是下决心想要不计后果立即杀了我。更可恨的是他们伤了玲绮,这样的行为已经让我们别无选择。他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搞刺杀,就敢等我军进攻青龙山时,突然反戈一击。到时我们前后受敌,一定会一败涂地,等到那时,留在河内家属岂不是更加危险?” 高顺插嘴道:“将军,我们除了马伦之后呢?难道暂时放下青龙山的贼军不管,转而进攻马伦的那些士卒吗?” 吕布回道:“这点我也想好了,只要我们处置妥当,就可以将马伦之死嫁祸给青龙山贼军。然后以为他报仇为借口,说服他的部属听从我的号令,全力攻打青龙山。有了他的三千部众,想要攻下青龙山并非难事。” 张辽、高顺沉思了片刻,想来这无疑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他们向吕布拱了拱手,退出帐外。 看到传令的士卒离开,马伦转向王健道:“没想到吕布如此命大,这样都没弄死他。” 昨天晚上是王健负责刺杀吕布,听马伦如此说,心中一虚,连忙回道:“是属下无能,这样好的机会都被错过。” 马伦说道:“这不管你的事,只是吕布那小子命太大。” 王健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如果当时成廉晚回去片刻,想那吕布就被烧成灰了。” 马伦点了点头,语气中充满遗憾的转向王健问道:“现在吕布让我们前去商量军情,你看这次我们是去还是不去呢?” 王健想了一会,说道:“将军,昨夜刺杀刚失败,不知吕布是不是已经从中看出了什么,我想我们还是找一个理由推脱不去吧!” 马伦没有立即答应,沉思片刻道:“吕布这刚醒来,就让我们前去商议军情,摆明了是被昨夜贼军的偷袭气疯了。而且我听说他女儿本在军中,此时更是被伤的不轻。以大王、小王两人的箭术,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活口。既然如此,吕布就算有所怀疑,也不能肯定此次偷袭与我军有关。” 王健点了点头道:“将军,话虽如此,但是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马伦微微一笑道:“昨夜我们告知郝萌吕军驻扎情况,同时又让你派人前往我军外围,假装敌军也来偷袭我军,这本身就是让我们排除嫌疑的最好的伪护。况且派去的刺客此时已经全部被灭口,我们更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但如若我们不去,就等于证实了他的猜测正确,我们后面的计划将难以进行。” 马伦看王健仍存疑虑,接着说道:“况且我们还有眭将军撑腰,有吕布留在上党的亲属作压,晾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但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率领两百士卒随我们一起前去,一旦我们两刻钟不出来,就令他们杀进军帐救援。另外也让全军做好准备,时刻关注那边情况。一旦听到喊杀之声,直接向吕布军发起进攻。到时候两军对峙,想来他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王健应了一声,跨步走出帐外。 “马将军,你这出行一次还带这么多随扈,果真威风凛凛啊!”张辽看到马伦竟然带来近二百护卫,心中微惊,以为消息已经走漏。但他看马伦表情又完全不像,因而出言试探。 马伦淡淡一笑,说道:“张将军说笑了,昨夜贼军突然袭击,此刻还不知道军中是否还有残余贼军,我这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张辽哈哈一笑,高声道:“还是马将军考虑周全,但是军帐之内可容不下这么多人。你看是否就让他们在这里等候将军,会议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 马伦想这么多人一起涌来,难免也会令吕布生疑,转向部下道:“大王、小王,你们两人随我们进去,其他人就地休息。”然后转向张辽道:“张将军,这样总可以了吧?” “职责所在,还望马将军赎罪。”张辽挥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马校尉、王副将,你们二人来了,快请坐。”吕布看到两人走进军帐,暗自压下自己心中怒气,满脸热情的招呼。 马伦二人走进军帐,坐在吕布旁边的座位上。环顾四周,发现只有吕布一人端坐在军帐之内,心中暗自掠过一丝不安。 “马校尉,我们二人奉张太守之令来此剿贼,本应通力合作,早日得胜归去。但中间却有人暗通贼军,想要我吕某人的性命,不知这样的人在马校尉看来,应该怎么处理是好呢?”,吕布笑吟吟的看着马伦,语气之间满是戏谑。 马伦心中大惊,但是脸面上却没有丝毫变化。回道:“将军说笑了,您英勇无敌,又有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呢?” “哈哈!马校尉,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拍马屁,都不露丝毫痕迹。来来来,让我们先一起干了此杯。”吕布举起酒壶给马伦倒满一杯,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马伦端起酒杯,心中犹豫,但看吕布已经饮下,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吕布饮完,砸了砸嘴道:“马校尉,此酒还可以吧?” 马伦回道:“口感醇厚细腻,不亏为杜康美酒。” “是啊!这是张太守送我的三十年杜康,平时我自己都不舍得喝。但此刻用它为马将军送行,却是再好不过了。”吕布叹息一声,脸上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 只见他将手中酒杯高高举起,猛然往地上一摔。“砰”的一声,酒杯四裂开来,从军帐中转瞬涌进三十余士卒,将马伦四人团团围住。 马伦猛然站起,持刀喝问:“吕将军,你这是何意?” 马伦听吕布那样说,心中已感觉不妙。但没想到吕布说动手就动手,根本不给自己丝毫解释的机会。 吕布拿过桌子上的另一个酒杯,又为自己斟了一杯,不紧不慢的回道:“马校尉,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昨夜你命人刺杀我,今天我又摆出这鸿门宴来招待你,所谓礼尚往来不就是这么来的吗?这么明显的事情,我想就不需要我再多加提醒了吧!” “吕将军,这必是贼人挑拨,我马伦纵然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刺杀将军。昨夜主要是我们也同时受袭,这才没来支援将军。将军如果以此怪我,我也无话可说。但是刺杀将军这样的大罪,属下却万万不敢承认。如果将军听到什么风言风语,那一定是贼军从中作梗,妄图挑拨我和将军之间的矛盾,这点还望将军能够明察。”马伦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说话之间客客气气,妄图蒙混过关。 “这个也有可能,毕竟贼军敢来偷袭,说不一定也会派人来刺杀于我。但是为什么贼军对军营情况如此熟知,先烧我军粮草,再来刺杀我,不会是马将军你私下告诉他们的吧?”吕布身体微微前倾,双目定定盯着马伦。 马伦眼神飘忽不定,身上冷汗涔涔。他暗想吕布语气为何如此笃定?到底自己什么地方让他看出了破绽。他长舒了一口气,稳定了自己的心神,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吕将军这样没丝毫证据就冤枉手下大将,恐怕很难令众将士心服吧!” 第十九章 收服全军 哈哈哈! 吕布击掌赞叹道:“马将军你果真是眭固的贴心之将,到此时还能如此镇定,不得不令在下佩服万分。但事不凑巧,昨夜那名刺客死之前在地上写下你的名字,恐怕这点你不曾料到吧!” 因为时间问题,昨夜那名刺客死之前也仅是写下了一个模模糊糊的“马”字,吕布心中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他所指的就是马伦。此刻,他这样说,就是为了让马伦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全部的证据,从而露出马脚。 果然,马伦听后,瞬时脸如死灰。良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道:“哎!我只确定那名刺客已死,却不曾想他临时之前还摆了我一道,这大概就是天命吧!” 吕布道:“因果报应,自有天看。如果不是你狠心杀他,他也许也不会写出是你所为。你这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马伦脸上闪过一丝倨傲,说道:“吕布,你怎么说也是天下知名的飞将,怎么说话会如此幼稚?我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一个刺客的忠心之上?我只知道这个世上除了我自己,谁都不能完全信任。” 吕布心想理念不同,说的再多也是废话。转了转话题说道:“马校尉,你和我并无冤仇,想来你也是奉命行事。只要你放下武器,我可以饶你不死。” 吕布心想如果能招降马伦,自己就可百分百掌握这支军队,那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但马伦听后,却苦笑了一声,似乎也已经完全认命,但眼角却偷偷把帐内情况瞄了一遍。躬身向吕布拜道:“谢吕将军不杀之恩,希望将军言而有信。”说着他伸出右手,将手中长刀倒悬着伸了出去,表示自己放弃抵抗。 吕布听后,心中顿时大喜,用眼神向左右示意了一下。离马伦最近的一个军卒走上前去,上前收缴马伦的武器。 “小心。”吕布坐在高处,看到马伦另一手放在腰间,似乎拿着什么东西。顿时心中闪过一丝不安,连忙出声制止。 那名士卒听到提醒正要后退,但马伦速度更快,他左手迅速掏出一个匕首,直接刺在军士脖颈之上。接着右手提起长刀向军帐口冲了过去,他身边的大王、小王似乎早知如此,动作丝毫不慢,紧紧跟在他后面,严密护着马伦的侧翼。但奇怪的是,他的副将王健却像傻了一样似的呆立当地,没有随他们一起移动。 三人武力不弱,马伦尽力向前,两人护卫左右。事发突然,他们一时倒占据优势。但三十军士都是高顺挑选的精锐之士,虽暂时吃亏,不能立即格杀三人,但是防守的却没有丝毫漏洞。 眼看包围圈越来越小,三人浑身都已沾满鲜血。马伦心中大急,知道此时如再不能冲出去,必然要死在此地。马伦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吕布周围防卫稍显薄弱。如果在平时,他绝对不敢去惹吕布,毕竟飞将的武力,断不是他能抵抗的。但是此时的他已经没了别的选择,虽然机会渺茫,但如果能挟持吕布,至少还有万分之一逃出去的可能。他一刀砍开旁边士卒,持刀向吕布杀去。 吕布正在饮酒,看到马伦突然杀来。猛然站起,一脚将身边座位踢了过去。 吕布力大,马伦不敢硬接,连忙闪身躲开。但也因此而耽搁了一下,顿时背后有风声骤起,是其他吕军持刀砍来。马伦弯身躲过,虽未受伤。但是看着围上来的数个吕军,知道想要再杀吕布却也再无可能。 此时突听两声惨叫,大王、小王本与马伦成三角形防御,马伦突然杀向吕布,三角型的防护顿时失去一角。一个不小心,被身旁士卒瞬间格杀。 马伦心里痛苦万分,看到远处的王健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更加绝望,他持刀向外,杀向立在军帐口的张辽。马伦武力虽然不弱,二十多岁就已经达到三流武将上的水平,但是在一流武将张辽面前,显然远远不够。再加上他,内心惊恐、心志已乱,看似勇猛异常。但刀法在张辽看来,却满是破绽。 不到三个回合,被张辽逮到机会。趁马伦出刀力尽之时,上前一把抓住对方右手手腕。接着大喝一声,月牙戟猛然一砍,马伦头颅滑落在地。 马伦躯干仍保持着持刀姿势,张辽轻轻一推,瞬间轰然倒地。 吕布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缓缓走下座位。马伦的头颅滚落在一旁,双眼圆睁,似乎不相信自己已经死去。 昨夜虽然吕布已经杀过人,但当时情况危急,吕布他自己来不及考虑那么多。但此时整个军帐内,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闻之欲吐,但是心中却没有一丝不舒服。他走上前去,弯身用手掩闭了马伦的双眼。语气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早说过让你归顺我的。” 他站起身来,转向立在旁边瑟瑟发抖的王健,语气平静的说道:“王副将,你很聪明,知道我既然敢于撕破脸,必然是做了周全的安排。今天流的血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加上你一个。但是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理由,一个不能杀你的理由。” 王健像抓了一根稻草似的,跪着爬向吕布,紧紧抓住他的双腿,语气中带满哭腔说道:“将军、将军,那一切都是马伦的主意,和我完全无关啊!只要你饶我一命,我什么都听你的。对了,外面两百亲兵,如果我们两刻钟不出去,他们就会冲杀进来,我可以帮将军去安抚他们。还有马伦手下三千士卒,我也可以说服他们全部归顺将军。……” 吕布没想到王健如此脓包,自己还未动真格,他便被吓成这个样子。但想到后面自己还要用他安定军心,因而吕布躬身缓缓扶起他,满含笑意的问道:“那王副将准备怎么向众将士解释马校尉的死呢?” 王健看着吕布的小脸,身上一股恶寒,连忙道:“他反抗将军被杀,死有余辜。” “胡说八道。马校尉忠于太守,英勇善战,却不料被青龙山派来的刺客所杀。这等忠义之士,岂容你如此污蔑。”吕布伸手指向地上躺着的大王、小王,语气间满含怒意。 王健顺着吕布手指方向望去,初始满脸疑惑,但看看到所指的为大王、小王的尸体,瞬间便明白了吕布的意图。连忙大声道:“是,将军说的对。大王、小王跟随马将军多时,却不曾想是青龙山派来的刺客。两人图谋不轨,被马将军识破,狗急跳墙就杀害了马将军。我军应该立即进攻青龙山贼众,好替马将军报仇。” 吕布满意的看着王健,没想到此人如此聪慧,瞬间便明了自己心中所想。他用力拍了拍王健肩膀,语气和蔼了的说道:“好了,现在就随张将军一起去安抚士卒吧!此间事了,我必有重赏。” 张辽不由分说的上前搀起王健,像架着一团烂肉似的走出军帐。 一场随时要发动的兵祸被吕布消融在瞬息之间,这次事件是吕布面临的第一次危局,除了一些细节处理仍不到位,大部分处理堪称完美。不仅轻易消除了本来可能发生的反水事件,还收服了马伦的三千军队。 这在无形之中在提升了吕布在诸将中的威信。即使像张辽、高顺这样的,虽然知道吕布的武力退化。但看到他的表现之后,似乎对之也多了一些信任。以后但凡遇到其他事情,更多的选择首先听从吕布的意见。 而对吕布个人而言,经历这次危机之后,也渐渐感觉自己在溶于这个乱世。面对以后的种种,更平添了一些信心。除了这些内心的体验,这次事件还让他有了一个新的发现。就是他通过王健知道了马伦早已和青龙山贼众串通一气。他在心中悄悄形成了新的计划,如果成功,摧毁青龙山简直易如反掌。 第二十章 陈留密议1 陈留太守府,张超引陈宫拜见兄长张邈。 “久不见贤弟,今日却突然来访,而且还和陈守备一起,真是令我处顿时蓬荜生辉啊!”张邈看到来人是张超,心中大喜,穿衣出厅迎接。 张超脸色微蹙,没有立即回话,躬身向张邈行了一个大礼。转而语气凝重道:“今日我与公台一起前来拜会兄长,只希望兄长以天下为己任,领兖州刺史一职。” 张邈猛然一惊,脸色突变,诧异道:“贤弟何处此言?兖州早已定主,莫不是孟德他出征徐州出了什么意外?” “不,曹贼没事。如果他真的战死徐州,那也是他该有此报,天下幸甚。”张超忿然道。 初听张超说让自己领兖州刺史,张邈已倍感惊奇。此刻又听他直呼曹操为“曹贼”,心中惊诧更甚。心中不禁犯了嘀咕,连忙屏退众人,将二人迎入屋内。 陈宫看出张邈脸色疑惑,拱手向张邈道:“张太守,且听吾来告禀。当今乱世,豪杰并起,天下分崩离析。而太守您本为乱世豪杰,手握千里之众,占据四战之地。不手持利剑,以征天下。反而心甘情愿充当曹操家奴,此等所为,实不是义士所为,必为天下所耻。” 张邈听陈宫说话如此无礼,怫然道:“孟德为吾之好友,能力远在吾之上。由他担任兖州牧是民心所在,大势所趋,吾心中没有一丝不满。况且,昔日不正是守备你力主孟德主持兖州的吗,此刻为何又如此说话?” 昔日,兖州刺史刘岱与黄巾军作战,兵败身死。兖州无主,陈宫亲往劝说兖州治中、别驾,最终获得他们支持。曹操之所以能够入主兖州,陈宫功不可没。 陈宫听到张邈提起往事,脸色不变的回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昔日黄巾作乱,刺史刘岱不幸战死,兖州一时人心惶惶,上下震恐。为迅速安定局面,我与济北相鲍信力主迎曹操入兖州,当时正是看重曹操有过人之能。他也确实有此能力,平黄巾、安百姓、举贤才。兖州能如此快的恢复生机,曹孟德当居首功。” “那先生刚才所述,又是何意?莫非是想以此试探我张某吗?”听到这里,张邈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一层,脸上阴晴不定。 “有才无德,奸雄是也!”陈宫语气之间,似乎透露着对曹操无尽的不满和恼怒。 “曹操领兖州刺史之后,日益骄横,轻视兖州名士。原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逸,天下知名。而仅是因为直言正色,出文讽刺曹操宦官之后。他便囚其身而就地杀戮,不仅如此,之后竟然还厚颜无耻的纳其妾。此等无德之事,也只有曹孟德这等人才能做的出来。” 张邈回道:“边让有错在先,孟德如此作为,也是一时气急。圣人也有犯错之时,何况在吾看来,那边让也是罪有应得。” 陈宫脸色一正,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继续说道:“既然张太守如此认为,我们就将这件事我们暂且放在一边不论。昔日,吾等虽迎曹操为兖州刺史,且上表于朝廷以求认同。但朝廷并未同意,天子下诏委任知名贤士金尚为兖州刺史。曹操闻之大怒,拒不纳之,且私命自己族弟曹洪扮作盗贼,不断威吓。金尚心惊胆战,最后只得逃离兖州,南依袁术。此等不忠之举,张太守难道不是亲眼所见?” 陈宫声色俱厉,张邈低头沉默不语。 “更有甚者,曹操之父曹嵩自琅琊赶赴兖州,途径费、华二县。此举为徐州牧陶谦所知,因愤怒曹操屡次进犯徐州,陶谦私命部将张闿率轻骑追杀之。虽其伪做成黄巾余孽所做,但最终为曹操所知。其以此为借口,亲率三军征讨陶谦。陶谦虽说罪有应得,但此为其一人所为,关徐州百姓何事?但曹操每下一城,便尽屠城中老少,此等丧心病狂,天地为之不忍。” 张邈敛容道:“公台此言未免夸大其词。孟德素有雄心,虽然忿陶谦杀父之仇,也许会有些滥杀无辜之事。但屠城如此丧尽天良、失天下民心之事,他断不会所为!” “但是……”陈宫还想继续说,张超顿时打断了他的话语,转向张邈说道:“兄长,公台之言皆为事实。” 张邈脸色微变,语气中带着少许不满,朝向张超说道:“你一直呆在兖州帮我处理政事,何以知晓徐州之事?道听途说,难免为假。” 张超拱手道:“兄长可曾记得,小弟曾任广陵太守多年,后因讨伐董卓,让位于部下赵昱。广陵富饶,民风淳朴,多年未有兵灾之祸。但是近来,却不断有旧友前来投奔于我,告知我徐州此刻的惨状。赵昱忠直高廉、安民有道,却不谙军事,下邳相笮融为曹操所败,率领部下、亲属万人南下广陵,赵昱以宾客之礼待之。席间笮荣见广陵富饶,贪心骤起,遂杀赵昱而纵兵肆掠。一夜之间,广陵变为废墟,百姓流离失所。赵昱糊涂至极,笮融素有恶名,竟然不加防备。如果我还在广陵,绝不会使百姓遭此重难,这都是吾之错啊!”张超心情悲痛,敛容而泣。 张邈脸色微变,安慰道:“贤弟不必悲伤,此等事情非常人所能预料,岂能和你有关?笮融如此狼心狗肺之贼,早晚必遭报应,贤弟勿扰。但是此举虽与孟德有关,但最主要的却是笮融贪婪所致,吾等断也不可将此错归咎于孟德呀!” 张超听到此刻兄长扔不相信曹操所作所为,心中难免有气,悲愤交加道:“兄长怎可如此糊涂?如若徐州还有一片立足之所,广陵旧交又何必逃亡千里来投奔我张超?此事的罪魁祸首,就是那曹孟德。如果不是他乱伐徐州,百姓安能遭此磨难?” 曹操所为,张邈之前早有耳闻。而此刻百般推脱不知,一是,他仅是一个陈留太守,不知兖州众人态度,不愿轻易表态。二是,他为曹操多年好友,深知其能力。而一旦反叛,赌上的可是自己整个张家的百年兴衰,他不敢轻易下整个决定。 而张超性格忠直,完全不知道张邈心中所想。不断以大义劝说,妄图说服张邈。张邈心中虽有所触动,但要让他因为这些虚无的东西下定决心,却是很难。张邈端坐于座位之上,不说行也不说不行,任留张超在旁边不断苦劝。 陈宫看张邈脸色平静,没有丝毫动摇的迹象。心中微急,知道此次如若不趁热打铁,说服张邈,之前做的一切努力都会前功尽弃。他上前一步,拱手向张邈道:“张太守,您与曹操相交已久,此时却为其部下,心中可有不甘?” 张邈微微一怔,但转瞬明白陈宫此举一定是想以此语挑起自己心中不忿。暗想采用这点小计就想引自己上当,未免也太过儿戏。他淡淡一笑道:“公台此言差矣!吾与孟德相交多时,其讨伐董贼时,甚至以家属相托之。此等友谊,吾一直倍加珍惜,此时虽为其部下,却也是心甘情愿。” 第二十一章 陈留密议2 陈宫微微一笑,神色给人一种捉摸不定之感,摇头叹息道:“太守忠直高义,真希望曹孟德在将来也能如此对待太守您?” “公台这是何意?”张邈本以为陈宫听到自己回答会竭力劝说自己,却没料到陈宫突然转移话题,心中难免有点疑惑。 陈宫回道:“曹操起兵讨伐董卓之时,无尺寸之地,兵将也不过数千。而当时太守您可已经是朝廷封疆大吏,手握重兵,曹操之所以将家属托付于你,不仅是因为你们两者的情谊,更是因为您手中所握的实力。反观现在,曹操占据兖州,实力倍增,本应是报答您之时。但兖州军政大权全部落入曹操亲信之手,您还是原来的陈留太守一职。实力没有丝毫增加,反而要时时仰望曹操的脸色。莫非,这就是大人您眼中的情谊?” 陈宫看张邈低头沉思,似有不虞之色,心中大喜,觉得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趁热打铁道:“太守您一直说自己甘为曹操手下,但我却看大人志向远非如此。否则,为何不安安稳稳在陈留当个富家翁,而冒着被袁绍痛恨的风险去私见吕布,并且把守言欢呢?” 当日吕布从袁绍处逃脱,张邈不通知曹操,私下前去拜见吕布,两者相谈甚欢。后为袁绍所知,对其大加痛恨,曾令曹操诛杀张邈。曹操以张邈为他好友而加以拒绝,但张邈每想到此事就后悔万分,心中暗自不安。此时陈宫又提起此事,张邈心中忐忑更甚,双眼盯着陈宫,眼神之间透出冷岑寒意。 陈宫没有理会张邈眼中透漏出的寒意,继续说道:“袁曹二人关系,天下共知。此时他们虽然为了对抗公孙瓒、陶谦、袁术三者联盟,结为一体。但实际情况却是,曹操对袁绍倚仗甚重。此时他之所以拒绝袁绍诛杀你的要求,更多是因为曹操刚得兖州,需要借助您的声望来安定大局。一旦其完全掌控兖州,大人确定曹操仍然会为了您而得罪实力强大的袁绍吗?而此时,曹操屠杀无辜百姓,已失天下大义。而大人您却素有侠名,何不趁此机会掌握兖州大权,这岂不比将性命寄托在别人那里好上许多。” 张邈低头沉思。天下大义固然重要,但自己全族的命却更加重要。他犹豫了一会,心想这的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此时以曹操不义进行反叛,不仅保全大义,更可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何乐而不为呢?张邈看了看陈宫,又转头看了看张超。 两者眼中俱满是期待,他最终下定决心,站起来朝向二人道:“曹孟德做此等无义之事,吾等安能坐视不管,我愿举义兵与兖州贤达共诛曹贼。” 陈宫、张超听道张邈如此说,心中大安,一起拱手道:“愿听太守差遣”。 张邈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道:“此事虽已决定,但还有很多细节需要仔细考量。兖州现任官吏大多为曹操任命,为其亲信。如若我们行事不周,不能速取兖州。曹操一旦得知消息,必将火速从徐州赶回,那时吾等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张超笑道:“兄长无须担心,曹操所做之事早已是天怒人怨。从事中郎许汜、王楷与超交好,早已向吾表明愿听兄长差遣。吾与陈守备今早又说服别驾薛兰、治中李封一起叛操,两人也俱以应允。现在曹操大军出征在外,兖州内部空虚,除了濮阳的夏侯惇,兖州剩余大部士卒俱掌握在四人手中。在加上兄长手下的陈留将士,总兵力已占兖州兵力的五成左右。猝然发难,定能迅速夺取兖州。” 张邈心中大惊,他本以为两人想要反叛曹操只是一时兴起,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早有准备,且计划的如此周密。他了解自己的这个弟弟,虽行事果断干练,但粗略不细,此等良策绝非他所能想出。心中略一沉思,便瞬间明白,这次反叛的策划者是陈宫而非张超。 暗自惊叹于陈宫之才的同时,张邈心中又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心中顿时涌出一股无名火,转向张超怒问道:“此等事情,事关重大,既然你等早有谋划,为何此刻才告知于我?” 张超脸带羞愧,沉吟不语,不知如何应答。 陈宫接过话道:“太守息怒,超兄本来早欲告知于您,但我以为大事未定,人心不古。一旦事情败露,吾等难免身死。但大人素与曹操相厚。如若推脱不知,或许不会受此牵连。但一旦曹操知晓大人明知吾等反叛而不上报,必怨恨于君。吾等害怕连累太守您,所以才不敢提前告知。这确实是吾之错,还望您能够明察。” 张邈听陈宫如此解释,脸上神色稍解,转向张超问道:“是这样吗?” 张超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考虑事情太简单了,张超为我兄弟,你们所联系之人又大部分不是我以前的下属,就是之前的好友。一旦出事,我又怎么脱的了干系?此事既然已经这样,我就不再追究,但是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提前告诉我。”张邈语气平静,但语气间却不容有丝毫辩驳。 两人连忙点头答应。 张邈沉思片刻,接着说道:“那此刻我们和曹孟德在兖州剩余兵力相差无几,但是与之相比,我们虽然占据大义,但仍少了一样东西。不知你们是否有过考虑?”张邈并非无能之辈,既然决定反叛,瞬间就转变思维,从全局考虑事情。 “大人所指莫非是统兵之将?”陈宫问道。 张邈点头道:“曹操善于谋断,手下不仅有戏志才、荀彧、程昱等当世俊才,更有夏侯兄弟、曹仁、于禁、典韦等勇猛之士。而吾等手下多为文士,虽粗懂军事,应付黄巾余贼尚还可以。但一旦和曹操手下这些身经百战的名将交手,结果可想而知。” 陈宫淡淡一笑道:“太守无须担心,这点我们早已考虑。您可还记得吕布,其英勇无敌、善战无前,手下多是能战之士。昔日其从袁绍外逃之时,也只有您给予其帮助,并定下与之互为盟友的誓言。此时何不邀他前来相助?” 张邈沉思片刻,点头道:“这不失为一个解决问题的好方案。那就由我这就修书一封,邀之前来共谋大事。” 陈宫朝向张邈拱了拱手,开口说道:“大人,既然邀之前来,何不设下重饵?许诺事成之后,愿与之共牧兖州,想来如此诱饵,吕布必不会拒绝。” “共牧兖州,吕布有这个能力吗?”张邈语气惊诧,似在发问,但是脸色只见分明带着一丝轻微的不满。 陈宫立即领会,连忙回道:“太守这点不用担心,吕布乃一介武夫,哪有能力治理兖州?说是与之共牧兖州,但是最终大权还是掌握在我等手里,而兖州刺史之职,未来非太守莫属。” “哈哈,还是公台先生考虑周全。”张邈看陈宫如此通晓事理,心中大喜。暗想自己一旦掌控兖州,必要重用此人。 第二十二章 四面合围 一人一马从远处飞驰而来,当到达吕布跟前时,马上之人翻身下马。单膝下跪道:“启禀将军,我军已不间断连续进攻龙尾山两日,宋司马派我前来询问将军,是否继续进攻?” 吕布问道:“我军损失如何?” 传令兵回道:“按照将军吩咐,稍遇阻力即行后撤,全军完好,几无损失。” 吕布满意的点了点头,下令道:“你去通知宋宪停止进攻,全军后撤五里待命。” “诺!”传令兵应了一声,上马飞驰而去。 吕布转向后方问道:“侯成,我吩咐你的,此刻可曾做好?” 侯成满脸胡须,身材不是很高,但眼神中透着精明。他上前一步,拱手道:“主公放心,一切俱已妥当,只等贼兵今夜前来。” 吕布又转向王健,他本为马伦副将,刚归顺吕布不久。“王副将,你呢,确定今晚郝萌一定会下山偷袭吗?” 王健脸带谄笑,连忙应道:“将军放心。前日我军被袭,大部粮草被烧。郝萌已初尝甜头,必定相信马伦与将军不和是真。今日我又以马伦的名义去信一封,告诉他将军粮草已经告罄,全军即将后撤。信中又假意邀之出兵共击将军,许诺事成之后以千金酬谢。最重要的是这两日将军又以诱军之策屡次假意进攻,在失败之后即兴后撤。想那贼军一定误以为我军不堪一击。郝萌此人胆大心贪,有此机会,其断然不会错过。” “王副将,你做的非常好。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你对人心的把握要比我想的要强很多。”吕布点了点头,由衷赞赏王健道。 当日马伦被杀,王健助吕布迅速安定军心,但吕布对他却没有一丝好感。只觉得此人善于投机,难堪大用。却不曾想到此人心思竟然如此缜密,不仅看透他的骄兵之策,还充分了解郝萌的性格弱点。 王健满脸堆笑道:“将军夸奖了,对付此等小贼我早已是轻车熟路。昔日跟随马将军南征北战,多受其倚仗,出谋划策为我所长。就像当日,虽是马伦提议邀贼军前来火烧粮草,但却是我料定贼军突袭,内部防守必然空虚,所以才向马将军建议刺杀将军。果然如我所料,除了十几个护卫,再无其他士卒。若不是成廉将军及时赶到,将军也难逃厄运。” 王健越说越得意,全然忘记当日他设计此计想要刺杀的目标就在眼前。看到张辽、高顺面色不善,心中陡然一惊。连忙下跪道:“将军饶命,小人一时兴起,望将军赎罪”他低垂着头,不敢睁眼去看吕布,不断有汗珠顺着鼻尖滴落在地上。 吕布低头望着王健,暗想此人的确是小人一个,一旦得志便猖狂。吕布思量了半晌,心想到底要不要留下此人。他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一时心软。想到此刻,自己身边确实没有几个可用之人。他沉声道:“玩笑之话,何必在意,王副将请起吧!以前各为其主,那并不怪你。但此时你已归降于我,以后再有贰心,我可不会像这次轻易饶过你。”吕布声色俱厉,语气中带着一股威严。 王健听吕布如此说,连忙应道:“谢主公不杀之恩,属下以后定效犬马之劳。” 王健确实会拍马屁,知道吕布已没了杀他之心,用主公称呼瞬间拉近了和吕布的距离,并表明了自己的忠心。 吕布听后没再说什么,转向其他人道:“伯平,你先行率陷阵营全体与宋宪部会和,前往预备阵地埋伏。文远,你与成廉率领全部骑兵隐藏在龙尾山两里处的枫林中,今晚一旦看到贼军下山,立即派人快马通知我等。等歼灭下山贼军后,我会立即率军与你会和,然后我们全军直取青龙山。今夜成败在此一举,诸君努力。” 众人领命而去,张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吕布问道:“文远,还有什么事吗?” 张辽道:“将军,是否留下部分骑兵?毕竟我们不知今夜贼军会派多少人下山。我害怕贼军倾巢而出,到时局面会不好控制。” 吕布挥手拒绝道:“文远,我让你率领骑兵隐藏在此,可不仅仅是报信那么简单。今夜诱敌而出,但难免会有所纰漏。一旦有贼军逃回青龙山,让郝萌知道具体情况。到时候他们全力死守青龙山,我们想拿下就会十分困难。而且……” 吕布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对我军最好的局面就是贼军倾巢而出。到那时,你就不用再等与我们会和,可以凭借这些骑兵,直接拿下青龙山。所以,你的兵力只能增多,不能减少。但是,我想郝萌应该也未必完全相信马伦,他肯定不愿意与我们打个两败俱伤,让马伦坐收渔利。因而我推测他派出军队也不会比上次偷袭多上多少,但那种情况,我们却也不得不考虑。” 张辽沉思片刻,朝向吕布点了点头道:“将军放心,此处交给我,我绝对不会让一只苍蝇返回青龙山。” 吕布看着张辽,满意的点了点头。 天色阴冷,上空挂着晦暗的月牙。黑夜是最大的掩护,但同时也是最大的敌人。正如吕布所料,此次偷袭郝萌仅是命曹性率一千骑兵外加一千步卒前往。 曹性下令给所有马带上嚼子,给马脚裹上软布,甚至为了步骑一致,特意让骑兵放慢速度,只为今夜的偷袭成功。离吕布军越来越近,曹性的心也越提越高。本来此次偷袭郝萌打算全军出动,但是被曹性以敌情不明劝阻。不知为何,此刻的曹性心中,总还有些疑虑,感觉这件事情似乎太过顺利了。但是此刻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有了黑夜的掩护,曹性已到达吕布军营。透过军营里冒出的火苗,曹性看到了望塔上的两个士卒,他挥手一摆,身边两人分别射出一箭。只听两声闷响,黑夜再次回归平静。军帐内零零散散闪烁着火光,看似大部分士卒已经熟睡。 曹性转向身旁亲兵问道:“马伦怎么说的,可是我军一发起进攻,他就立即响应?” 身旁一二十岁左右的士卒回道:“是的,二当家。马伦信中所说,一旦听我我军进攻,他就会率军直取吕布中军。” 曹性点了点头,大手一挥,身旁一千骑兵瞬时冲了进去。紧跟在后面的是那一千步卒,他们各个用硝石引燃手中火把。边奔跑边将手中火把全力向军帐扔去,火光肆虐,瞬时引燃了无数军帐,把整个天空都映成一片血红色。 但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个士卒从军帐中跑出来应战,整个军营只有自军的吆喝声。曹性心中疑惑,上前一枪,挑开一个军帐,却发现里面不仅无半个士卒,还装满了硫磺、木炭等易燃之物。曹性大叫一声“不好”,连忙下令士卒向外撤退。而就在此时,四面八方顿时响起了急促的锣鼓声。 曹性回首望去,只见后方顿时有无数火把扔出,点燃了军营的寨门,大火阻断了大军来时的道路。曹性四处张望,仍不见半个敌卒,看军营两边地势稍高,自己所在位置地势较为平坦。想要出去,除了来的道路,唯有突破前方。 曹性正要下令,突听前方一声马嘶。 曹性心惊,想来前方必有大队敌军埋伏。此时有无数火把从两边高地掷入,火势更胜,有部分直接投入到马群之中,引起一阵混乱。曹性心知此刻如不能及时出去,自己必将全军覆灭。心想两侧地势稍高,如果占据即可看清整个战局,遂大声喝道:“全部步卒,进攻左侧高地”。 曹性带出的都是贼军中的精锐,初时混乱,但是听到曹性命令后瞬间就集合起来三百余人。他们吆喝着一起向左侧高地冲去,眼看就可到达顶部,曹性大喜,心想敌军在此处只是虚张声势,人数并不多。 突然一阵箭雨飞过,瞬间就倒了数十人。曹性步卒大惊,很多就地卧倒。一个首领似的人物大喝一声道:“兄弟们,不要停,冲上去就有活路”,说着率先冲了上去。看到有人带头,剩余的人收起自己的恐惧,拿着武器跟着冲了高地。 但等到上去后,眼前的景象令他们目瞪口呆,一片盾墙将他们前路全部阻断。 只听高顺一声大喝:“刺”,顿时从盾下伸出无数长枪,跑在最前的人瞬间被刺倒,有些还未死的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引得曹性上冲的军卒一阵心惊。 那个冲在最前的曹军首领凭着武艺不弱,闪过第一轮枪刺,看自己手下脸带恐惧,知道此时不是退缩之时。他奋力砍在盾牌之上,带着大力将面前的士卒砍翻在地,盾墙瞬时留出了一个缺口。他心中大喜,上前连砍数人,缺口变的更大。手下众人看到盾墙已破,跟随着一起冲上前去。 高顺立在高处,居中指挥。看到来人竟然如此凶猛,脸上闪过一股轻蔑的笑意。在高地之上,他共设立了两道盾墙。依靠个人的武勇,等待他的只有死亡。但是如果任由他左右突围,难免会给自军造成一些损害。想到这里,他大喝一声,挺刀向那个曹军首领砍去。 那名贼军首领正砍的兴起,突然感到脑后一阵凉风飘过。他连忙挥刀挡住,一阵大力激的自己双臂发麻。还未等他喘息,对方又挥刀砍来,他倒吸一口凉气,用尽全身之力勉强支撑。谁知道一刀过后,又有一刀迎面砍来。他双臂下沉,再也支撑不住,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倒在地,眼前一片黑暗。 高顺本不想过多杀戮,但是此人为贼军军胆,一旦身死,对方军心必将涣散。他上前一步,双眼盯着那名贼军首领道:“你的武艺不错,能死在我高顺手中,也是你的造化。” 接着大刀一挥将对方头颅砍下,掂在手中大喝道:“敢上来者,此人就是下场。”剩余士卒等看高顺如此勇猛,呆呆的望着他,再也没人胆敢向上冲去。不知谁开了头,顿时所有贼军扭头向下溃散而去。 第二十三章 青龙山破 曹性眼看步兵无法打开局面,心中大急,知道自己必定上了敌人的当。心中大骂马伦不守信用,接着下令命剩余步卒向右侧高地冲去,但是遇到的是同样的结果。所带来的步卒死伤惨重,此时所剩已然不到一半,很多身上都带伤。曹性虽然有一千骑兵完好,但攻取高地本就不是骑兵所长,此刻只能在远处不断射箭来掩护步卒进攻。但敌军有盾牌防护,效果并不明显。 曹性眼神绝望,正在犹豫不知如何应对时,前方道路突然响起哒哒的马蹄声。曹性引首望去,只见远方一人一骑缓步走来,在离自己大军三百步左右处骤然停下。来人披了一副黑色盔甲,手持方天画戟,座下火红色的骏马在黑夜备显刺眼。虽只是一人,但其展现的气势却令众人心惊。 来人正是吕布,只见他挥戟向前,大声喝道:“尔等已是穷途末路,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此时不降,更待何时”两侧将士应和着吕布的大喝声,喊声振聋发聩,对曹性全军造成了无穷的压力。个别士卒已坚持不住,两股战栗,要不是看到曹性在旁,恐怕早已丢下兵器逃跑 曹性心想来者必是吕布,此刻自军损失并不是很大,骑兵基本保全完好。而前方只有他一人,就算后面有部队埋伏,但只要能杀了吕布,突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曹性大喝一声道:“兄弟们,不要怕。前方只有一人,杀了他我们就能突围出去”,说着他策马率先向前冲了过去。 看到主将如此,求生的欲望最终战胜了心中的恐惧,剩余的骑兵纷纷举起武器跟随着曹性冲了过去。 一千人的骑兵大队成锥形向前冲去,势不可挡的气势似乎可以刺破任何埋伏。曹性对自己部下的表现很是满意,身为百战之将,他当然知道士气对于这支陷入重围的军队意味着什么。他心中知道自己武力断然不能和飞将吕布相提并论,他也不指望自己能轻易取他性命。在策马的那一瞬间,他心中早已有了另一套方案。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距离越来越近,曹性手心满汗水。当坐下骏马冲到八十步左右时,曹性心中大喜,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他扭身取下背后劲弓,上箭、拉弦在一瞬间完成。原来曹性早有打算,他所倚仗的极是自己的箭术,以冲刺拉近距离,凭借手中劲弓直接射杀吕布。 曹性正要射出弓箭,突然感觉自己重心猛然一沉,前方突显一个宽丈余,高半丈的深沟。曹性心中暗叫不好,但已来不及反应,接着连人带马重重摔在陷坑之内。旁边冲出几个吕布士卒,瞬间用挠钩把他抓了去。他身后骑兵一时大惊,纷纷勒紧缰绳,而再后面的将士却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没有丝毫减速。 马马相撞,一时混乱不堪。甚至有个别士卒被甩落在地上,死于马蹄之下。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睁眼望去,只见周围全是吕布军中手持弓箭的步卒。 “放下武器,立即投降。”四周又响起震耳欲聋的喊声。 眼见主将被擒,突围无望,后面大火又逐渐燃烧过来。绝望的情绪瞬间击溃了曹性士卒最后一点坚持的勇气,有人再也忍受不了,丢下了手中武器。剩余的士卒看到有人带头,也纷纷效仿,一时战场上响起了噼里啪啦丢弃兵器的声音。 “启禀将军,贼军已经全部投降,不曾逃脱一个。这些俘虏该做如何处置,请将军定夺。”高顺脸色平静,似乎这一切都与之无关。 “伯平啊!这次我军没什么损失就歼灭全部贼军,怎么说也算一场大胜仗。但你怎么还是这样哭哈着脸啊!至少也应该笑一下,这样才不会老吗?”。吕布心情大好,一时有点得意,走上前去左手搭在高顺肩膀上,开玩笑道。 高顺脸色大窘,嘴角一咧,尴尬的挤出一丝笑容,望去简直比哭还难看。吕布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放弃了继续开他玩笑的打算。 吕布说道:“伯平,不难为你了。你把所有没有损伤的军马集中到一起,率陷阵营所有将士速度与文远会和。另外你去从俘虏中挑出一些愿意归降我们的士卒,以他们为向导,诱开龙尾山山门。” 高顺微惊,不由自主的说道:“这么急”。 吕布点头道:“我害怕久则生变,你们到了之后就可立即发起进攻,我率大军随后就到。另外给宋宪留下一千人让他看押俘虏,千万不要虐待他们,让军医尽可能的医治好伤患,这有助于我们尽快收服军心。” “诺!”高顺应了一声后转身离去。 自曹性离开之后,郝萌心绪就很是不安,总担心会出什么事!但看到远处火光大现,心中的担心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狂喜,心想曹性偷袭一定已然成功。连忙命人立即准备酒宴,只等晚点曹性得胜归来。沉寂的青龙山瞬间热闹了起来。 郝萌、曹性两人是同乡,自小在一起长大,武功虽郝萌稍高,但领兵之能却是曹性更强。因此每次有什么行动,都是曹性施行,郝萌也乐得清闲。今夜对于两人来说是场豪赌,在他们心中,看重的不仅仅是马伦千金的酬谢,更是与官军之间建立的联系。 占山为王这么久,郝萌看清的一点就是贼永远是贼。虽然官军数次围剿,都被自己轻易化解,但是官军的实力却在不断增强。虽然青龙山易守难攻,但这样下去难保有一天会被攻破,与其到时候一无所有,还不如趁着有部分实力先抱棵大树。以前往上党城银子没少送,但是每次结交的都是不能决定局势的大人物,一点屁用都没有。 这次马伦主动联系自己,提出两军合作,并暗示事成之后,愿意向晆固推荐自己进入军中为官。郝萌心中大喜,以为自己终于等来了机会。虽然感觉吕布不好对付,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看到吕布两日的进攻毫无章法之言,他心中的轻视之感顿生。加上上次一下就烧掉对方大部分粮草,心想这次更有了马伦军队的帮忙,灭掉吕布肯定也易如反掌。 郝萌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心中对这次自己能如此迅速的抓住机会甚是满意。此时一人走进大堂下跪道:“大当家,二当家率军回来了,已经到了山门处。” “哈哈,这么快,二弟总算没有辜负我。快,随我一起前去迎接。”说着郝萌跨步向外走出。 刚走到半路,突听不远处传来阵阵喊杀之声,并有无数士卒朝自己方向逃来。郝萌大惊,心中顿感不妙,连忙伸手抓住身旁正在往后跑的一个小兵,大声喝问道:“跑什么跑,出了什么事?” 那小兵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猛然被人拉住,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郝萌。结结巴巴的回道:“不好了,大当家,寨门失守了,好多官军杀上来了!” “什么?”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一时惊的郝萌目瞪口呆,他接着问道:“那二当家呢,你看到他没?” “官军假装是二当家的回山部队,轻易骗开寨门,迅速攻下了龙尾山,恐怕这时候二当家已经死了”,小兵声中带着哭腔。 一连串的消息让郝萌一时难以接受,呆立当场,小兵挣脱他的手掌,向后山跑去。喊杀声渐近,郝萌抬头望去,一股身穿全套盔甲的士卒朝自己方向冲来,他们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威猛之势绝对不是当日攻山的步卒所能比的。自己的部属大部分都抱头鼠窜,虽有少部分拿起武器抵抗,但瞬间被他们砍翻在地。更有一大批干脆放下武器,跪在路旁,期待官军的宽恕。 郝萌拍了一下自己大腿,知道自己这几年辛苦积攒下来的家当已经全部完了,整个心都在滴血。看到自己身边只有一百余人的随扈,再行上前无疑是飞蛾扑火,他大手一挥,率领部下以更快的速度向后山跑去。 等吕布大军到达之时,整个战争已经接近了尾声。吕布没想到如此顺利,最初张辽和高顺所率军队只有两千余人,而贼军则有整整八千,他们占据的优势就在于敌军不知虚实。当郝萌贼众看到无数官军攻上之时,心中早已胆寒,他的很多没有抵抗就跪地投降,所以吕布军损失并不是很大。 不一会张辽赶了过来,向吕布报告说贼军已大部投降,郝萌率领千余残兵退向龙头山,负隅顽抗。高顺正在猛攻,相信不久就可攻下。 吕布沉思片刻道:“文远,龙头山地势险要,强攻损失必然较大,你去通知伯平暂停进攻,等待我的命令。” 张辽一愣,心中不知为何吕布会在占据优势下,突然下令停止进攻?但是心想此事大局已定,郝萌那点军队也搅不起什么大浪。最终向吕布拱了拱手,听从他的命令,快步向后山跑去。 第二十四章 民心所向 吕布骑马随张辽经过龙腰山,只见上万的贼众分成两队跪在当地,身体瑟瑟发抖的等待着自己的命运。他低头望去,只见一队之中大部都衣衫褴褛,很多是老人、妇女、甚至还有出生不久的稚童。而在另一边跪着的,身上穿着的同样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只是他们之中都是正值当年的青壮。 张辽看吕布盯着他们,连忙解释道:“将军,那边都是被贼军带到山上的普通百姓,而这边的则是我军俘虏的全部贼军。我命令士卒将他们区分开来,这边便于我们统计和管理。” 吕布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是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百姓之中会有这么多老弱,心中十分疑惑,转向张辽问道:“这些百姓中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不但没有太大作用,反而会成为他们负担。贼军把他们带到山上干什么?” 张辽叹息一声道:“属下起初也不明白,细问之后才知道原委。以前官军每次前来征伐,都大肆屠杀当地百姓,这些百姓大部分是主动来青龙山上避难的。” “避难?”,吕布吃惊的望着张辽。 张辽面色沉重,点了点头道:“是的,将军,属下初听之时也是大吃一惊。但是事实是比起贼军,这些百姓似乎更害怕官军。当郝萌逃跑之时,要不是大部分百姓不顾自身安危,主动挡在大路之上,他断没有机会逃回龙头山。” 吕布听张辽如此说,心中好奇顿生,遂问道:“文远,你的意思是这伙贼军对待百姓还不错,他们中的大部分是主动帮助这伙贼军对抗官军的?” 张辽苦笑一声:“何止不错,这伙贼军不仅不杀害普通百姓,甚至还会把部分抢掠而来的钱财留出一部分分给条件困苦的百姓。要我说来,他们做的要比官军做的要强上千倍、万倍。” 吕布暗吸了一口凉气,叹道:“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怪不得官军屡次征伐都是无功而返,想来当地百姓的帮助对郝萌的固守起了很大作用。” 张辽听吕布如此说,心中有所触动。突然拱手向吕布行了一个大礼道:“将军,属下有一事请求。” “文远,我们二人何须如此客气,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吕布心中惊奇,不知张辽为何突然变的如此客气。 张辽道:“求将军饶过这些百姓,他们虽然有纵贼之举,但大部分都是被逼无奈。如果他们可以选择,断不会有此行径。” 吕布心里微惊,自己本就没有处置这些百姓的打算,连那些贼众自己心中也早就下定决心想要收服。却不知张辽为何会如此说,莫非以前的吕布经常会屠杀百姓?吕布望向张辽道:“文远,你觉得我会为难他们?” 张辽脸色微变,抬头看了一下吕布,口中懦懦,但什么都没说。但他的表情分明表明了一切。 吕布叹了一口气说道:“文远,你放心吧!我不会处罚他们。等到事情完结,我就会放他们下山。他们并没过错,错的是这个乱世。” 张辽没想到吕布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心中大喜,拱手向吕布道:“我代这些百姓感谢将军不杀之恩” 吕布笑了笑,转问道:“对了,这次我军损失如何?” “此次我军可算是大获全胜,伤亡不到二百,杀贼军八百余名,俘虏六千一百余人。”张辽说到这里,语气中充满兴奋。 吕布点了点头,心中对这次行动很是满意。这时突然想到另一件事,他转向张辽问道:“粮草呢,不会也被郝萌带走了吧?那一千贼众我倒不是很关心,但是我们粮草本就紧缺,此时又俘虏了这么多人。如果不安排妥当,后面恐怕会生出很多乱子。” 张辽顿了顿,脸上带着一股奇怪的笑。 吕布心中疑惑,问道:“怎么了?” 张辽道:“将军不要担心,贼军虽大部粮草储存在龙头山,但还有一部分是储存在龙腰山的。而且今晚贼军料定必胜,正准备开庆功宴,运了不少粮草到此。加上之前这里储存的粮草,我粗略统计可以支撑我军十天左右。而且属下刚发现郝萌的宴会已经准备妥当,酒肉都很齐全。将军,您看是否先让兄弟们入席尽情享用一番?” 听到此处,吕布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郝萌准备了大半天,却没有想到庆功宴变成了逃跑宴。他沉思片刻,说道:“文远,留五百人在龙头山下不断敲鼓呐喊,让贼军误以为我军随时可能攻山。另外送一部分给那些被俘虏的百姓,安定他们心绪。今晚的酒暂时留着,让兄弟们尽情享用其他。” “诺!”张辽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当地。 远处的击鼓声和诸将兴奋的呐喊声汇在一起,让这个夜晚显得热闹非凡。但吕布竟然在这样的喧闹中睡的特别熟,也许是真的累的。等到早上杜强叫醒他时,天已大亮。当日马伦设计刺杀吕布的时候,杜强与吕布一起困守孤室。吕布看他箭术不错且为人忠诚,就提拔他为自己亲兵队长,专门负责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 吕布用清水洗了一下脸,杜强递过一个毛巾。告诉他昨夜宋宪已把山下俘虏的贼军全部押回山上,此时全军都驻扎在龙腰山,等候他的下一步命令。 吕布对他点了点头,心中很是满意。擦了擦脸,转身问道:“龙头山上的贼众,他们可有任何反应?” 杜强回道:“昨夜龙头山上到处都点燃火把,只要我军稍有动静,对方就不分情况,瞬间有无数弓箭射来。” 吕布呵呵一笑,说道:“看来此时郝萌已是惊弓之鸟,你现在去把张将军和高将军请来,顺便也把昨天俘虏的那个匪首曹性也带来。” “诺!”杜强应了一声却没有走出去。 吕布道:“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杜强道:“主公,饭菜都已准备妥当,您是否先用膳?也不在乎这一时片刻。” 吕布想了想道:“不用了,你多准备一些,到时我和他们一起吃。” 张辽和高顺首先到达,不一会曹性也被带了进来。曹性身材不是很高,也就一米七左右,但长的却十分精悍。昨夜,他连人带马摔落到陷坑之内,胸口被兵器划过一道很深的伤口,此时腰间缠着绷带,脸色看起来颇为憔悴。 吕布没有多说话,用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空着的座位。曹性脸色倨傲,没有丝毫客气,大大咧咧的往上一坐,双手抓起桌上的一块马肉就啃了起来。马肉干涩,他又吃的比较急,顿时噎的脸庞通红。吕布递过一杯酒,他一饮而尽,高顺看他似乎仍然噎着,将自己桌上的那杯也递给了他。 曹性脸色间流露出一丝感激,但仍一句话也没说,整个人继续沉浸在桌上的食物中。大约一炷香时间,他的位子上除了骨头什么都没有剩下。他身体往后一扬,用手拍着肚子打着饱嗑说道:“这下不用当饿死鬼了,说吧,准备怎么处置本大爷?” 杜强听他语气无礼,顿时抽出腰刀。吕布摆了摆手,示意他收回,望向曹性笑道:“原来你这么狠吃猛吃是为了不当饿死鬼啊!我还真以为你如此淡定呢?” 曹性顿时大窘,争辩道:“败军之将能求得一顿好饭已是万幸,与其死的没一点价值,还不如多浪费你一些粮食。” 吕布呵呵一笑道:“你这话倒说的也实在,只是你现在不用担心你的生死了,至少我是很不愿意看着你就这样死去的?” 曹性听吕布如此说,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不由自主的问道:“将军这是何意?”说话之间带着一股客气。 吕布道:“很简单,我给你半天时间,上山说服郝萌归降于我。以后你们就在我手下做事,那么就不用死了。” 曹性没想到吕布的目的是劝降,但想到马伦当初也答应的那么好,但没想到却是设计引自己入套。吕布如此说,谁又敢保证他不是为了让自己引郝萌下山而编的花言巧语?心中暗想自己已经这样,断不可以连累郝萌。遂下定决心,说道:“多谢将军美意,但是恐怕要让将军失望了?” 吕布听曹性如此说,心中疑惑顿生,自己分明记得吕布是收服郝萌、曹性二人的啊!问道:“怎么,你不愿归附于我?” 曹性语气强硬的回道:“将军以为我等是蠢猪吗,马伦起初答应我们的也是甚好,但反过来就害我军死伤惨重,我又凭什么相信你的许诺不是欺骗我?” 吕布终于明白了曹性心中担忧,脸色一下子变的轻松。说道:“马伦在三天之前已经被我杀了,我利用你们的联系设计了这条计策。不管以前他答应过你们什么,通通已经作废。而且现在你除了说服郝萌没有别的选择,我此刻想攻下龙头山易如反掌,看你们对百姓不错我才动了不忍之心。如果你失去这次机会,到时候玉石俱焚,一切都晚了。”吕布恩威并施,向曹性施压。 曹性脸色微变,自言自语道:“怪不得如此,原来马伦早已身死,我刚进入军营就感觉不对劲。只是当时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吕布没有言语,心中相信曹性肯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第二十五章 郝萌归附 曹性低头沉思良久,终于抬起头问道:“将军想要收服我等,可否事先应允我若干好处,我也好上山禀明大当家,由他再做定夺。” 吕布没想到曹性竟然如此贼性,刚逃过性命就要和他谈条件。脸上微微一笑,紧盯着曹性,看的他十分不自在。 曹性起初还迎着吕布的目光,最后实在忍受不住,避开他的目光道:“将军,你别这样看着我,倒是给个话啊!” 吕布收回目光,语气平淡的问道:“我此刻如果答应你若干好处,你就相信我不会反悔吗?” 曹性脸色阴晴不定,低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吕布看曹性低头不语,接着说道:“此刻我不会给予你任何承诺,因为我的命运现在连我自己都无法把握。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们归顺我,我会给你腾飞的空间,远比你在这破山上当山贼要强上百倍。当然你还有另一个选择,你可以立即下山离去,我绝不阻拦,但你留在山上的兄弟可就没这么好命了。” 当时郝萌叛变,曹性为了吕布身受重伤。此时吕布也想借此了解一些曹性心性,看他到底是不是一个注重情谊之人,因此故意这样说话来试探他。 曹性想郝萌早就有心思投靠官军,此时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机会。沉思了片刻,最终下定决心,单膝下跪道:“属下愿意说服郝萌归顺将军,以后唯将军命令是从。” 吕布连忙下扶起曹性道:“哈哈!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由你相助,我军必定如虎添翼。今后我们都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我绝不会亏待你等。” 曹性闻言激动不已,躬身道:“谢将军厚恩。属下以后愿鞍前马后,肝脑涂地,愿为将军效死力。” 吕布淡淡一笑道:“我相信你所言。”说着将随身所带玉佩赏给了曹性,引得他又是一阵感激之语。 曹性没有丝毫停留,独自上山去说服郝萌。 看曹性走出军帐,高顺说道:“主公,龙头山虽然易守难攻,但是贼军只有千余人马,强攻两个时辰即可拿下。这些盗匪都是以利益为先、狡猾多变。您此刻不许他们以高官厚禄,一旦事情有变,难保他们仍旧会忠于主公。” 听到高顺如此说,吕布不禁想到当时的郝萌之变。如果说再后来,魏续、宋宪、侯成的反叛是因为毫无胜利的希望,为谋自己活路不得不反叛。郝萌的反叛则完全是因为利益原因,此人断不可信任。但心想曹性此人却忠勇有加,此刻两人连为一体,如果贸然杀了郝萌,曹性定不愿归附。况且这时候距离郝萌之变仍然很远,也许到时候事情会有所转变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吕布安慰高顺道:“伯平,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观曹性此人绝不是见利忘义的小人。此刻我军军力薄弱,和平收服他们是最好的选择。而且我们要尽快赶回河内,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到时候再考虑将来之事吧!” 高顺听后,想来也只能如此,退到一边不再多说什么。 等到太阳高挂正中,曹性终于再次出现在吕布视野之中,他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知道事情已成。 曹性身后跟了一人,刚走到跟前,就跪下道:“郝萌无知,冒犯将军虎威,还望将军恕罪?” 吕布向前将他扶起,安慰他道:“哈哈哈,郝将军上次烧毁我军大部分粮草,如若不是用计攻下山寨,恐怕我早已退军,就不会有这次的相见了。” 郝萌脸上尴尬一下,忙说道:“将军用兵入神,在下心服口服。” 吕布脸带笑容说道:“此刻既然归附,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郝将军还不请我进山顶参观一番?” 郝萌一拍大腿,满脸堆笑道:“是在下失礼,将军快请。” 郝萌心性远比曹性复杂,但待人接物给人一种亲切之感,远比曹性要强很多。但是因为吕布通晓前世的经历,知道他后来的反叛,虽表面上保持对他的亲近,以安定军心,但内心却对他充满防备。 进入龙头山之后,吕布才明了了这伙盗贼的真正实力。他们不仅在山门之后设置了许多陷坑,竟然在山后修了两道矮墙。每一道矮墙都厚两尺,高一丈有余,上面的劲弩、弓箭都一应俱全,如果没有对应的设施,想要攻下来难如登天。 张辽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暗下对吕布说道:“将军,这伙盗贼的装备简直比我军还要强大,如果昨夜强攻,恐怕死上上千人也未必能攻的下来。” 吕布点了点头,为自己做出收服他们的决定感到庆幸。 刚走入大厅,只见曹性双手一拍,转瞬从内走出四个美女。都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望去甚是娇柔可爱。他们身后跟着几个壮汉,抬着几口沉重的箱子。 吕布还未说话,郝萌跪下道:“将军,这四名女子都是属下精挑细选而来,全部都是未经人事的处子,愿将军笑纳。还有这些金银,也是在下多年经营而来的积蓄,愿一并献于将军。” 吕布上山之前就下定了将青龙山所有财宝全部充作军费的打算,但是没想到郝萌会这样主动。虽然知道他必然未全部献出,但是此时也不好再强力逼迫他。淡淡一笑道:“郝将军如此通晓事理,确实解决了我军此刻的困境,我代全军将士感谢你。至于这四名女子……” 郝萌舔着脸上前,满带这坏笑道:“将军放心,今夜我会全部送到将军那里。” 吕布脸色一红,毕竟来自现代,对这事的态度和古人有所不同。古代轻视女子,经常会把她们当做礼物送出,但是吕布却无法做到这样。知道郝萌误会了自己意思,说道:“郝将军,这些女子都来自平常百姓家,家中或许还有亲人,如果她们愿意,给她们些银两放她们回去吧!” 郝萌呆了一呆,疑惑的说道:“将军,这……” 四名女子此时却连忙下跪,双目含泪,朝吕布拜道:“将军如果能放奴等回去,就如同吾等再生父母,必天天烧香保佑将军平安长寿。” 吕布暗自嘟囔了一句“我还没到等你们烧香的时候呢?”但脚下却丝毫不慢,上前将她们扶起道:“不用如此多礼,早日回去与父母团聚。” 等到那四名女子远去,吕布心中一阵失落。刚才扶起她们之时,他偷偷将四人面貌看了一番,个个虽不能说是国色天香,但是却有一种小萝莉的柔情与美丽。他虽不是好色之徒,但是内心深处却有一点点心动。 此时又想到留在上党的貂蝉和严氏,心中又蒙上了一层阴影。暗想自己有此两大美女在旁还不知足,都说色字当头一把刀,以后自己又能掌控多少把刀呢?吕布心中一阵苦笑,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一阵凉风吹来让他缩了缩脖子。 郝萌归附之后,张辽统计了战果,发现两战共杀死贼军一千三百余名,俘贼军八千五百名名,军马一千余匹。此外,郝萌在青龙山经营多年,从中获得黄金两万余两,铜钱八千余万,粮草一万余石,珠宝玉器无算。 听完张辽汇报,吕布心中大喜,从中拿出一部分犒赏三军,完全收服了郝萌、曹性手下的军队。 在吕布的默许下,高顺从全军中又挑选二百人的精锐编入陷阵营,此时陷阵营制下人数已达到近八百。不仅装备了全新的铠甲、劲弓和长刀,还补充一部分长枪兵,专门用来对付骑兵。 本来吕布本打算在陷阵营中编入一部分骑兵,好继续扩大它的规模。但被高顺认为这样一来,步骑速度不一致,而且人数的增多必然导致军队素质的降低,只愿保持仅八百人的规模。吕布想来也是,最终同意了高顺的提议。 吕布一下子增长了这么多军队,而军制方面他也不太了解,只得任由他们自己做主。原先跟从他的将领,如宋宪、成廉、侯成也不愿吃亏,纷纷也从俘虏里面挑选了部分士卒编入自己军中。使得每部的士卒都达到了一千五百左右。吕布又从王健军中索取一千五百骑兵交由张辽统领,此时他手下骑兵已达到两千之数,留给王健的只有一千五百左右的步卒。 吕布本来想要全面瓜分郝萌的军队,但是想到军心未定,最终只是从他军中挑选了一千精锐作为自己的亲卫。但他也不是就此完全相信了郝萌,为了从另一当面制衡他,吕布不仅把青龙山骑兵全部交由曹性统领,还分给了他一千步卒,此时留在郝萌身边的只有四千余士卒。 但郝萌看到的是吕布并没有大肆兼并他的军队,军权仍是交给自己和曹性两人。心中大安,最后的一点担心也一扫而空,发誓向吕布效忠。 经过这短暂的整顿,吕布军中已不是如之前那样的混乱,渐渐有了点军队的模样。各个将军彼此之间相互比拼,使全军焕然一心。吕布在青龙山停留了两日,心中知道此刻应是自己回去的时候了。 第二十六章 返回上党 此时距吕布当晚受袭已经五日,吕玲绮的臂伤虽然仍是很严重,但是移动起来已不如最初那般疼痛。吕布端着一碗米粥,一点点的喂到她口中。 吕玲绮双目灵动,望着吕布道:“父亲,听说我们已经胜利了?” “恩,”吕布应了一声,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吕玲绮听完欢快的打了一个口哨,满脸带笑道:“父亲真厉害,我就知道您天下无敌,一定会打的贼军屁滚尿流。”她说着更兼手舞足蹈,一不小心把手甩在床边木头上,鲜血顿时随着伤口渗了出来。 吕布吃了一惊,连忙放下铜碗,从侧旁拿起金疮药,也不管多少就朝伤口撒去。看着这个不省心的女儿,他心中恼怒万分。本想说落她两句,但看着她因疼痛而变的扭曲的脸,最终也没说出口。 “父亲,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好的。”看着吕布担忧的神色,她安慰吕布道。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绮儿,这几天我要出去办点事。会让你文远叔叔留下来陪你,你要好好听他的话,不准胡闹。” “父亲,不能带上玲绮吗?”,吕玲琦脸色悲伤,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 吕布笑着安慰她道:“你要听话。要留在这里好好养伤,或许还没等你完全好,我就回来了呢?” “将军!”,张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军帐卷帘外,挥手向吕布示意。 吕布将米粥递给旁边站立的军医,朝吕玲绮笑了笑,随张辽走出了军帐。等拉下卷帘,他转向张辽沉声问道:“文远,都准备好了吗?” 张辽点了点头,说道:“已按将军吩咐,山上的百姓发放部分铜钱让他们即刻下山,此时仅省一小部分还留在山上。包含三千骑兵、步卒七千在内的一万士卒,都各携带十五日粮草,随时可以出发。” 吕布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文远,我本想多给你留一些士卒,但上党局势你也清楚,如果没有足够军队,我怕不能震慑住晆固。郝萌此人不可轻信,我走之后,你要万般小心。” 张辽自信的回道:“将军放心,郝萌就是一贼头。我手下虽只有不到一千步卒,但他们都是身经百战之士,断不是郝萌手下那些乌合之众可以相提并论的。倒是将军,这次返回上党凶险无比,属下仍然坚持将军不要在上党停留,直接携带家属返回此处,至少我们还有立身之所。” 吕布淡淡一笑道:“文远,你跟从我从并州到洛阳,又有洛阳到长安,再从武关杀出投奔各个诸侯。一路宛如丧家之犬,直到河内,才稍微有了立身之所。如果我真的如你提议,直接逃到这青龙山上,就等于宣告与张扬关系破裂。这样反而逼的他不得不向我军发起进攻。” 吕布沉吟了片刻,继续说道:“现在只是晆固一人想要杀我,而我这次就赌张扬对我的情谊。如果他真的想要我命,也得掂量掂量我手下的近万士卒。”吕布语气顿时加重,眼神中透漏出不可辩驳的自信。 张辽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心中顿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脸色变的愈加凝重。 吕布想了想,转向张辽说道:“文远,你是天生的将才,跟着我,委屈你了。此时,我有件事要拜托你,请你务必答应。” 张辽道:“将军请说,属下定然遵从。” 吕布道:“如果事情顺利,我会立刻派人快马通知你返回上党。但如果十五日之内,你仍没有得到我的任何消息,一定是事情出现了什么变化。到时这里能守则守,不能守你就带着玲绮逃往兖州投靠曹操。他为一代枭雄,绝对不会埋没你的才能。” 张辽听着吕布近乎托孤式的告别,脸色猛然一变。但看吕布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迟疑了片刻,瞬间做出了一个改变自己一生的决定。只见他单膝下跪道,朝吕布拱手道:“主公,保重!”然后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当地。 听到这个称呼,吕布顿时呆了,张辽竟然在此刻认他为主公了。他心中狂喜,穿越之后长时间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虽然他的武勇不如原来的吕布,但是张辽的认主至少说明他在某些方面已经获得了他的认同,此时更是将自己交给了他。吕布盯着张辽远去的背影,低声说道:“文远,放心吧!我不会令你失望的。” 五月的夜晚寒冷刺骨,刚一入夜,人们就早早躲进了被窝。此时的上党城一片宁静,除了巡城的士卒偶尔的抱怨声再无其他声音。突然一阵紧急的锣鼓声把众人惊醒,人们透过窗子的缝隙突见城东近郊一片火起,直冲数丈之高。不明状况的人们走上街头,看着一队队士卒朝火源处奔去。火势凶猛,一时不能扑灭。士卒连忙打开城门,从护城河里面取水灭火。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在这慌乱中有一支五十余人的队伍从城门悄然通过,接着又隐没在一片黑暗之中。天色大明,火势渐灭,只有个别处仍冒出缕缕青烟。人们此刻却惊奇的发现,燃烧起来仅是城东几间无人居住的民屋,却不知何时房内被人塞满木柴,所以火势才会如此之大。 一大早眭固刚睡醒就得到三个消息,一是城东昨夜的大火有人为纵火的迹象;二是吕布讨贼大军已经返回,现在就驻扎在之前的城北大营;三是奉命看管吕宅的士卒被人偷袭全部被绑,吕布的全部家属已趁昨夜大火逃往吕布营中。三个消息如一连串重锤,敲的眭固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吉安站在他身旁,看着士卒传来的报告,脸色平静。 眭固心情烦躁,端起桌上茶水一饮而尽,茶叶渣子粘在他的短须之上,看去倍感滑稽。他看着吉安仍是一言不发,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再在忍受不住,望向吉安道:“老吉啊,你别一句话都不说呀!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吉安平复了一下心绪说道:“将军,从此刻情况来看。昨夜之火必是吕布命人所放,好趁机携带其家属逃往城外。” 眭固道:“这点我也能看出来了,要不然这三件事情怎么可能发生的如此之巧?但是吕布为什么能在此刻返回河内,马伦这货是干什么吃的?” 吉安道:“将军,恐怕此刻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最坏的打算?”晆固疑惑的望着杜固。 吉安点了点头道:“将军命马将军趁吕布攻山之时杀了他,但此刻吕布已经安全返回而马将军却音信全无。唯一的可能就是马将军遭遇了什么意外,就算此刻已经身亡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眭固吃惊的望着吉安,说道:“这怎么可能?马伦所带可是一千五百骑兵在内的三千精锐,怎么可能被吕布那三千余的杂兵所灭?而且就算吕布侥幸取胜,为什么连一个回来报信的都没有?” 吉安道:“这个就是问题所在了,还望将军速速派人查访,以便我们尽早熟知情况,好及早应对。” 此时一个门童走进屋内跪下道:“报告将军,门外有人自称是马伦将军手下,有紧急事情面见将军。” 吉安听后脸色微惊,拱手向眭固道:“将军,看来事情的真相我们就要知道了,赶快让他进来吧!。” 眭固点了点头,不一会门童带来一个士卒。 等到那名小兵的叙述完毕,吉安接过话头问道:“你说马将军受邀进入吕布军帐不久,王健就出来宣布马将军被贼军刺杀身亡。并以为马将军报仇之名将全部军权交给了吕布。” 小兵老老实实的回道:“是这样的,小的那时还纳闷。王将军还在,怎么会让吕布统帅我军呢?” 吉安点了点头,说道:“好了,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吧!” 士兵躬身向眭固拜了一拜,然后转身走出房内。 吉安看着眭固因恼怒而变的铁青色的脸,摇了摇头道:“将军,不幸被我言中了。想那吕布肯定是先擒杀马将军,然后胁迫王健发出马将军被贼军刺杀的消息。并利用主将被杀,恐惧情绪在全军弥漫的情况,趁机收服了全军。” 眭固虽知吉安所言必然为真,但是心里仍不死心,追问道:“三千士卒,竟然没人怀疑吕布,怎么会出现如此可笑的情况。” 吉安摇了摇头道:“马伦身死,此时全军就属王健官职最高。此时由他提议吕布统领全军,纵有个别士卒怀疑,也不敢再轻易说出口。然后吕布又利用马将军与郝萌之间的联系,设下埋伏,引诱曹性下山偷袭。等到灭了山下贼军,由假装是曹性得胜归来,骗开寨门。不费吹灰之力攻下青龙山。这几个计策环环相扣,吕布思维如此缜密,断不是一介武夫所能想出,主公以后还是多加防备为好。” 眭固听吉安如此说,颓然瘫坐在座位之上,良久无语。 第二十七章 大堂热议 吉安退到一旁,安静的看着眭固,等待他的进一步反应。 过了好久,只见眭固一拳狠狠的砸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之上。上面放置的茶杯随之一震,倾倒在一旁,茶水瞬时流了一地。眭固抬起头,吉安从那眼神中看到了无穷的恨意,怒吼道:“吕布此僚狡猾多端,不杀此人,我眭固誓不为人。” 吉安上前拱手道:“将军息怒,吕布收服马伦全军,又得青龙山贼众,实力大增。我们此刻应该速度调军前往城北,时刻监视吕布军营情况,以防事情生变。” 眭固脸色微变,心里吃了一惊,说道:“你的意思莫非是指吕布会冒险攻城?” 吉安道:“主公这点放心,我相信吕布不会蠢到认为凭借自己手下那点士卒就可攻下上党城。而且如果他真的有此打算,昨夜大火之时正是他最好的时机。但他却只是携带自己家属逃出城外,我想他此刻仍不愿意与张太守破裂。” 眭固听后心中大安,疑惑的问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监视他做何用?” 吉安心中苦笑,没想到眭固刚说过的话转瞬间自己就忘记了。提醒道:“主公,您不是想杀吕布吗?属下认为此时正是最好的机会。” 眭固道:“老吉,此时吕布实力远比以前要强大很多,我还以为我们要暂避其锋芒呢?怎么在你看来来反而是机会。” 吉安淡淡一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时吕布实力弱小,只是依附于张太守,并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威胁,所以张太守太会任留他发展。但此时吕布实力瞬间增长了数倍,不仅是主公,我想张太守内心也一定感到了不安。如果将军,把这种不安无限的放大,我相信张太守必定会有所反应。” 眭固点头道:“你说的对。那你告诉我,我具体应该怎么做?” 吉安道:“此时河内有两股势力,一个是主公所领导的武官系,另一个是以杨丑为领袖的世家系。上次我们与杨丑已结成盟友,主公何不趁机上门拜访他,说服他和主公一起进谏张太守剿灭吕布,以觉后患。一旦张太守同意,剿灭吕布就是瞬间之事。虽然他军力此时大增,但大部分为新降之卒,完全忠于他的也只有最初的三千余士卒。一旦经受猛攻,内部肯定生乱,这就是我说的最好时机。” 眭固低头想了想,此时上党城留守的士卒大约在五万左右,而吕布带回来的不可能超过一万。灭了他对自己来说并非什么难事,只是当时没考虑到张扬对吕布的态度会发生变化。经吉安一提醒,茅塞顿开,心中大喜,连忙道:“好,我现在就去找杨丑,让他联系河内众官。”说着就向外走去。 吉安忙制止道:“主公稍等,属下还有一个提议。此次剿杀吕布的建议最好由杨丑提出,主公千万不要当这出头之鸟。” “这又是为何?”,晆固想自己为河内武官的领袖,大部分事情都由自己做主,此时不出头似乎说不过去。 吉安道:“主公与吕布有隙,张太守心中是知道这点的。如果由将军提出,并有大量官员迎合,张太守认为主公公报私仇是小。一旦怀疑将军图谋不轨,后果将不堪设想。而杨丑本就是士族代表,实力影响都足够大,由他来说不仅会更有说服力,而且还避免引起张太守的怀疑。” 晆固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中间还有这么多曲曲弯弯。心中虽有所不甘,最后仍点了点头,听从了吉安的建议。 张扬,字稚叔,云中人,早年以骁勇闻名于并州,曾和吕布同为并州刺史丁原手下。可是经历丁原被杀,吕布投靠董卓,特别是自己在匈奴单于处一年多的俘虏生涯后,性情大变。 这时的张扬已不是以前那个敢作敢为、骁勇善战的张扬。此刻的他仅是一个老好人,一个只求在乱世保全性命的苟活者而已。他在外四处结交势力引为外援,在内使众官相斗以保持自己的统治地位。唯一不变的是对往日的追惜,收留吕布的很大原因似乎就是对以前自己的怀念。 此刻他正端坐在大堂之上,手中把玩着吕布传来的信件,似乎下面众官的讨论都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河内司马薛洪看张扬良久无语,愤然向前道:“主公,吕布那小子太过无理。寄居河内而不思报答主公收留之恩,四处招兵买马。此次返回河内,竟然不经允许,擅自率兵直接返回军营。此举大有反客为主之势,望主公早而图之。” “薛长史此言未免为虚,吕布返回军营虽未知会主公,但是他稍后就遣人送来书信解释自己所为。而且他此次剿灭青龙山贼众,劳苦功高。如果主公贸然下令拘捕吕布,恐怕会令众将士寒心”,主薄缪尚为张扬亲信,知道他对吕布的深厚情谊,况且当日正是他说服吕布前去青龙山。一旦事情有变,自己脸上也不好看,所以此时首先站出,为吕布辩解。 “缪主薄此言差矣!吕布原只有三千余士卒,如果没有主公让马伦率另外三千士卒相助,他岂能攻下青龙山?说到功劳,那也是我家主公的。而那吕布狼子野心,此时攻下青龙山不仅收服青龙山贼众,还顺带吞并了马伦的三千士卒。这等所为何曾把主公放在眼里。”,薛洪说话处处以为张扬考虑为先导,占据话语的优势。 缪尚脸色微变,但仍争辩道:“吕布统帅马伦军队的原因是因为当时马将军被贼军刺杀身亡,军内群龙无首,这才由他暂领全军。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无奈之举,缪主薄说的何其轻松。但是据回来的士卒传言,事实可并非如此。传言那次刺杀分明是吕布贼喊捉贼,马将军在他军帐内被杀,分明就是他所为。然后借机嫁祸于贼军以收服军心,好顺利掌控全军”。薛洪说的煞有其事,连张扬也停下手中动作,认真倾听。 杨丑在旁看张扬似有所动,此时出列道:“薛司马所言极是。吕布之徒,前为财权杀丁原于军帐,后为美色刺董卓于朝堂。奔出武关仍不思悔改,先依袁术,后从袁绍,皆为之不容,这才返回河内投奔主公。此等狼心狗肺之徒,难免一日会以怨报德,望主公早日图之,以绝后患。” 张扬沉思了一会,脸上表情变了又变,但仍然一句话也没说。 眭固心中早已不耐烦,此时看张扬如此犹豫不决,瞬间便忘记了吉安的提醒,上前一步说道:“主公,吕布虽然骁勇,但他手下士卒不是最近归降,就是新入伍的新兵。只要主公下令,我保证不用半日,一定攻下吕布军营,到时候一定查明事情真相。” 张扬狠狠的瞥了一下眭固,眼神之中带着无穷不满。 杨丑看到张扬脸色不善,心想眭固要坏事,连忙接着说道:“主公,眭将军虽说话直白,但他真是处处为您考虑的。如果给予吕布一段时间,他定然可以把手下所有士卒军心归附。且他英勇善战,一旦图谋不轨,恐怕到时候河内就要易主了。此时趁其军心未稳,剿灭吕布,可以将我方损失降到最低。” 张扬听后,叹息一声道:“我深知诸位所言非虚,但昔日在并州之时,吕布对我有救命之恩。且我刚从匈奴于扶罗逃回之时,身边一无所有,那时正是吕布向董卓举荐我。后来天子下诏封我为建义将军,领河内太守。今天我所得来的一切,都与吕布有莫大关系。现在他走投无路,前来投奔于我,于情于理,我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因一点威胁而治他于死地呢?” 杨丑听完,顿生不满,心想在乱世之中张扬还这么东考虑西考虑,怎么可能有所成就。但表面仍强压着自己怒气说道:“主公高义,但是现在天下大乱。怎么可以为了这些许小恩而犹豫不决。况吕布手下多猛将,如能收服,再以河内为基础以征天下,何愁大业不兴。” 杨丑心中恼怒,语气之中也带着一股教训的口味。但那也只是代表了自己的愿望,他一直想找一个胸怀壮志的主公好实现自己心中的志向,但是他忘了此时的张扬根本没有那样的想法。果然,张扬听后完全无动于衷。 众人接下来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了好久,仍是最终仍没有达成一致的意见。 张扬心中烦闷,双手紧紧按在自己太阳穴上,慢慢的揉动。说话让他们小声点,但是气氛的热烈使众人根本没听到他的话语,整个大堂之上乱糟糟的,使他内心的烦闷更深了一层。 此时众官队伍之后,一人越众而出,拱手向张扬方向行了一礼,声音无比洪亮的说道:“属下董昭愿为大人解此困境”。 众官听后,顿时安静了下来,纷纷扭头向后望去。 第二十八章 人心志异 张扬抬头望去,只见那人也就四十岁左右,身材中等。脸上带着异于寻常的平静,但双目却迥然有神,似乎可以看穿一切。他是张扬新拜的议郎董昭,起初效力于袁绍,后因袁绍听从谗言,不得已而离开。经过河内之时被张扬留下,距今已有一月有余。 董昭平时并不愿意参与张扬的政事,但是此刻看大堂之上确实乱的不像话。实在忍受不住,这才出言。 张扬看到董昭出面,心中大喜,连忙道:“公仁,早就听说你足智多谋,有什么好的方法快快说来。” 董昭顿首道:“太守大人谬赞,属下确实有一些想法。但是否正确,还需要诸位大人指正。” 说着董昭向众人拱了拱手继续说道:“诸位大人所患,是那吕布鸠占鹊巢,以威势强力占据我河内。而太守大人所患,是诛杀吕布,内心有所不忍,且惧怕天下非议。小人这样理解是否正确?” 张扬深深的点了点头。 杨丑本以为自己就要说服张扬,没料到却突然跳出一个董昭,心里大是不满。语气冷冰冰的回道:“那有如何?” 董昭微笑道:“这两点看似两个不可缓和的矛盾,却有一个方法可以瞬间解决这个两难困境。那就是让吕布主动离开河内,一旦他离开,自然不会有鸠占鹊巢的风险,也不会让天下之人觉得太守大人薄情。” 缪尚向董昭拱了拱手,说道:“董议郎所言极是。但那吕布是走投无路才来我河内,他又怎会愿意主动离开?” 董昭笑了笑转向晆固道:“吕布此次如此行径,早已与我军势同水火。眭固将军英勇善战,由他时时刻刻提防吕布,他哪里有任何发展的机会?我想吕布必然也认清了这点。”董昭知道眭固与吕布不和,如此说话故意卖他一个面子。 果然晆固听董昭如此夸赞自己,心中很是满意,感觉这是个邀功的机会。拱手向张扬道:“主公放心,有我眭固在此,保证那吕布有丝毫异动就会立即被我拿下。” 张扬摆了摆手算是对眭固的赞赏,示意董昭继续往下说。 董昭淡淡一笑,接着说道:“吕布当时来到河内,一个与太守大人有旧,另一个就是他本身确实没有任何去处。但此刻形势已不是如此,此前李傕、郭汜与吕布视同仇雠,但是现在两者关系虽不算好,但矛盾已大大缓和。大人可曾还记得不久前,两人为拉拢吕布,封其为颍川太守的事情。 张扬点了点头,说道:“两人确实以天子名义下诏封吕布为颍川太守,这个吕布曾经跟我说过。” 董昭道:“大人,你完全可以借此机会让吕布前往颍川赴任。此时颍川虽被破坏严重,但土地富饶,不失为一个好的立足之所。且此次为天子亲自任命,这个机会远比他呆在河内要强的多。” 董昭看众人低头沉思,接着说道:“不仅如此,河内处于袁绍、曹操两大势力之间,发展空间极其有限。但如果吕布能在颍川站稳脚跟,再被太守大人引以外援,两方夹击兖州曹操,此事对于我们也是大大有利。” 张扬听完双眼一亮,他虽无争霸之心,但也绝不愿意活在夹缝之中。想到此事如果成功,自己再不用看袁曹二人脸色,心中大喜,下位牵着董昭双手,说道:“公仁,此次多亏你,否则还真没人能想出这样的两全之法。” 杨丑在远处暗暗的盯着董昭,心想这个结果虽不是自己最终想要,但是至少也能把吕布赶出河内。心底对董昭之智生出了一点钦佩,暗生了结交之心。 等到众人散去,董昭正要离去,突听后面杨丑喊道:“董议郎请留步。” 董昭看是杨丑,躬身行了一礼道:“杨长史,大堂之上,小人只是想尽快解决此事。绝不是有心想要冒犯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杨丑摆了摆手道:“此等小事,何须在意。只不过要不是这件小事,还看不出公仁有如此大才。” 董昭脸色微变,连忙回道:“大人谬赞,小人这点微末才能能入大人法眼,心中倍感荣幸。” 杨丑笑道:“低调、谦虚、且才能出众。公仁啊,看来你并非百里之才,以后一旦有机会必然会冲天而起,到时候还需要你多提携我一下。” 董昭起初以为杨丑前来是来问罪,却不曾想他此刻如此赞赏自己,一时不知如何回应,脸色尴尬的站在当地。 杨丑叹了一口气道:“公仁,你的这个方法很好,吕布必然会离开河内。但是你所提议的和他两相夹攻曹操,这个真的可行吗?” 董昭不懂杨丑言外之意,不愿轻易说出,假装疑惑的问道:“大人以为呢?” 杨丑冷笑一声,说道:“计策是可行,可是我家太守,你真以为他仍然有称霸天下的雄心吗?” 董昭外来到此,不愿多生是非,没想到杨丑竟然在自己面前直接指责张扬。脸色猛然一变,连忙说道:“太守大人只是性情忠厚,并非如此。” 杨丑敛容道:“公仁,我对你如此推心置腹,你为何还要将我拒之门外?太守性格人人所知,绝非明主,你之前一月在朝堂之上一言不发,难道不是早已看出他并非可以成事之人?与其在他手下碌碌无为,还不如早日另寻明主。” 董昭听杨丑如此说,脸色变了又变。昔日自己在袁绍处,仅是因为自己弟弟在张邈手下就被他猜忌。本想前往兖州,却不曾想在河内被张扬留下,早就想离开,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听杨丑如此说,内心躁动的志向又开始涌动。 杨丑看董昭沉默不语,接着说道:“河内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袁绍、曹操势大,对之都有觊觎之心。如果我们能掌握河内大权,然后将之献于两者之一,这样的功绩必然受之重用。当然,基于袁绍连公仁这样的大才都要驱逐,想来将来也难成事,还是选择曹操为好。” 董昭沉声说道:“莫非大人刺杀吕布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挡住了大人夺取河内大权的计划。” 杨丑明显一愣,接着哈哈大笑道:“公仁,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你是大屋不迈已知天下之事,我做的如此隐秘,却不知你又是从何而知?” 董昭回道:“小人也不确定,只是根据大人言语推断而来。” 杨丑道:“你推断的不错,这件事确实是我。此时我邀你与我共成大业,请公仁务必答应。” 董昭沉思了片刻,说道:“有一事请问大人,您是河内世家代表,在这里也是一言九鼎之人,为何要冒这样的险来为别人做嫁衣?” 杨丑瞬间收回笑容,沉声说道:“井底之蛙看到井口一隅就以为自己掌握了整片蓝天,而我需要更广阔的天空来展开我的双翼。”说着他望向长天,似乎已在那里翱翔。 董昭随他望向远处,眼神之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眭固返回住宅,一屁股坐在长椅之上,语气恨恨的说道:“可恨那董昭,让吕布逃过一劫。” 吉安上前给眭固倒了一杯热茶道:“主公,这董昭又是何人?” 等上眭固给吉安详细介绍了事情的经过,吉安说道:“主公,看来董昭此人有大才,你应该多多结交才是。” “什么大才,我看他是屁才,把吕布放到颍川,我还怎么杀他?”,眭固语气之间带着无穷的怒意。 吉安道:“主公,实际你真想杀吕布,属下倒还有一办法。” 听吉安如此说,晆固心中大喜,忙问道:“什么方法,快快说来?” 吉安回道:“此时河内军队一半以上都掌控在主公手中,如果再获取杨丑的支持,大可以发动兵变。一旦囚禁张太守,就假传他的命令,剿灭吕布。到时候这太守之职必然是主公您的。 听吉安如此说,眭固脸色突变,接着一股怒色涌上脸庞。他双眼死死盯着吉安道:“你是让我背叛张太守?” 吉安不知道眭固为何突然如此生气,心中恐惧顿生,连忙下跪道:“属下只是提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望主公饶恕。” 眭固紧紧握着拳头,双目微闭好久才忍住心中的怒气。最终叹了一口气道:“老吉,你起来吧!” 眭固看吉安站起,接着说道:“黄巾起义,我随后加入。虽说是为了改变自己命运,但是最初仅是想要活命。征战多年,天下之人都以为我等是贼,但是最初我们仅是老老实实的贫民百姓。“ 吉安不知晆固为何提起这些,只得回道:“世人之言,多为虚妄。“ 眭固叹了一口气道:“老吉,你是读书人,见识能力都比我强的多。但是有一点你是比不上我,就是我懂得感恩。我与官军作战多次,有胜也有败,但是最后那一场惨败,至今想起我仍心有余孽。” 眭固停了一下,似乎在遥向当年。然后接着说道:“如果当时不是张太守愿意收留我,我早就死无葬身之地。而且他不仅丝毫不介意我的黄巾出身,还将我当成他的左膀右臂,在此之前,就算是在黄巾军中我也从未感到如此的受人重视。所以,在我眭固有生之年,绝不会辜负张太守。此等话语,绝不可再提。” 吉安万没想到眭固竟然如此忠心,心中是既敬又叹。默默的摇了摇头,良久无语。 第二十九章 张扬情谊 吕布站在高处,盯着不远处虎视眈眈的三万大军。转向高顺问道:“伯平,眭固军队可有什么异常?” 高顺回道:“暂时没有。他们已经与我军对峙三日,两天前有一万左右的士卒绕到我军营后,似乎是想要偷袭。被斥候发现后,他们就就地驻扎了下来,但今早却突然撤走。属下也想不通眭固到底想要干什么?” 吕布点了点头,抬头又向对面望去。眭固大军此刻除前方士卒手持刀盾严阵以待外,后面的或坐或立,全然没有将要打仗的那种紧张感。心里猛然一松,笑着对高顺道:“我看眭固没有要进攻的意图,否则那些士卒看起来也不会那么轻松。” 高顺眉头紧蹙,心中犹豫,想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拱手说道:“主公,属下有一事请求。” 吕布扭头,脸带疑惑道:“伯平,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何必与我如此客气。” 高顺停顿一下道:“主公,我军此刻军心不齐,很多士卒都是新入伍的。如果眭固突然进攻,难保不会有崩溃之忧。属下恳求主公,如果真到了那时,请您率领骑兵速速突围。属下以性命担保,陷阵营必定为您阻挡所有追兵。” 吕布心知高顺所言皆是事实,此时的情形确实凶险无比。但是想让他放弃高顺及陷阵营全体来换取他的苟活,他也确实做不到。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是高顺在他心中早已是亦师亦友的存在,对他的倚仗远比任何人都大。 吕布笑了笑,上前用手轻轻的拍了拍高顺肩膀,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要离开。此时眭固军阵突然有了变化,前面士卒分到两边,中间空出一个大道,一个人慢步正朝自己军营方向走来。吕布仔细望去,发现来人正是当日给自己送装备的缪尚。 吕布心知缪尚为张扬心腹,挥手让士卒放他进来。 缪尚看了看四周拿着武器站立的士卒,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拱手向吕布道:“吕将军,我家主公在前方亭子设下宴席,请将军拨冗前往。” 吕布脸带笑容,看玩笑道:“辛苦缪主薄亲自前来,不知张兄这次给我摆的是否是那鸿门宴啊?” 缪尚脸色平静,似乎早已料到吕布如此回应。拱手回道:“将军莫要玩笑,我家主公一直待将军不薄。河内诸将确实有人进谏想要趁机杀了将军,但我家主公念与将军昔日情谊,断然拒绝。此时邀请也是诚心诚意,将军莫要多心。” 缪尚看吕布沉吟不语,继续说道:“将军,你虽然英勇善战,但是此时军心不稳。军中有三分之一左右为新收降的河内士卒,他们家属都在河内。如果我家主公真要对你不利,何须如此麻烦,直接下令拘捕他们所有亲属,将军队伍瞬间就会哗变。此时两军对峙,终不是长久之计。希望将军看在往日情谊上,相信我家主公,前往亭子一叙。” 吕布低头沉思片刻,转头对高顺说道:“伯平,你好好看护军中,让魏续陪我一起去拜访一下张兄。” “主公……”,高顺没想到吕布这就答应,连忙出声制止道。 吕布淡淡一笑道:“放心,有缪主薄陪着,一定不会有事的。” 缪尚脸带笑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魏续率五十士卒跟随吕布一起前往。魏续为吕布妾室魏氏之弟,自其姐姐去世之后就一直跟随吕布。他性情粗劣,不堪重用,但人却忠厚老实,更兼勇猛异常,是不可多得的冲锋之才。吕布因为亲属关系对之十分信任,将自己的亲兵全部交于他统领。 吕布刚走到亭外,只见眭固缓步走来。吕布躬身道:“眭将军,许久不见,你看起来越来越英姿勃发了。” 眭固看到吕布前来,本想上前对其羞辱一番,却不曾想吕布却先抛出这句软话。顿时也不好再发作,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当地。 “是吕贤弟到了吗,快快进来”,亭内传出张扬的声音。 吕布命魏续在外守候,自己独自进入亭内。亭子不大,仅容下数人,除了张扬外,只有两个斟酒的侍女。看到四周完全没有埋伏士卒的地方,吕布心中大安。 张扬看到吕布到来,眉头紧蹙,没有一丝欢喜之色,略略挥手招呼吕布坐下。旁边侍女给吕布倒了一杯酒。 张扬没有理会吕布,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沉闷的气氛使两人也感尴尬。 良久,张扬屏退两个侍女,望向吕布道:“贤弟还曾记得昔日并州之时,我二人俱在丁刺史手下效力之事。” 听张扬提起丁原,吕布脸上微微发烫。虽然刺杀丁原与现在的他无关,但是作为他的一个替代品,自然承载着吕布留下的一切,当然也包含这些不义之举。 张扬没有理会吕布脸色变化,端起桌上一杯酒一饮而尽。自言自语道:“当时我为其手下从事,你为主薄。丁刺史手下将领众多,但只有你我二人意气相投,亲如兄弟。后来在我穷困潦倒之时,又是你向董卓举荐我,使我可以领河内太守。贤弟的这份恩情,我张扬永远铭记于心。” 吕布不知以前张扬和自己关系如何,但看到他如此说,想来两人关系定然不错。他连忙拱手向张扬道:“为弟此次来到河内,也多蒙兄长多加帮忙,兄长之恩,吕布也定然铭记在心。” 张扬摆了摆手道:“你我兄弟,这样说话就太见外了。但此次为兄或许真的要对不起贤弟了。” 吕布听到张扬如此说,心中大惊,以为他这是要动手的信号。连忙望向周围,看到并无人前来,心中这才稍安。 张扬停顿片刻,接着说道:“贤弟此次从袁绍处逃回,我知道你军力薄弱,所以允许你在河内招兵。但是此举早已引起我手下众将不服,多次上书请求我诛杀贤弟,我岂能为此等不义之举。但是这样想法的臣子越来越多,我虽为太守,但是也需要他们的支持。此刻我感到了无穷的压力。” 吕布脸色微变,知道张扬这是下了逐客令。但是听到张扬如此的真情表露,知道自己此时已无性命之忧。心中大舒了一口气,换了个坐的姿势,听张扬继续说。 张扬叹了一口气道:“河内处于袁绍、曹操两大势力之间。任何一方倾力来攻,旦夕即可攻下。贤弟与袁绍不和,一旦其扫平公孙瓒,必然以此为由进攻河内,为兄到时就真的就无能为力了。” 吕布听张扬如此说,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无法再假装无知,于是站起身道:“多谢兄长收留之恩,吕布没齿难忘,叨扰多日,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张扬没想到自己还未说出口,却由吕布说出,脸色一窘,说道:“贤弟,我也是无可奈何,你千万不要责怪为兄。” 吕布淡淡一笑道:“兄长多虑了。” 张扬说道:“虽然为兄不能收留贤弟,但却一个去处提供给贤弟。此前李榷、郭汜为了拉拢贤弟,封你为颍川太守。贤弟何不去那里上任?如果贤弟能立足河内,我们两军可以对兖州形成夹攻之势,想那曹操定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吕布心想颍川在地处豫州,一直被曹操视为私地,他岂会愿意自己在那里立足?但此时距陈宫、张邈迎自己进入兖州时间应该不长,何不拖到那时再走?吕布下定决心,拱手向张扬道:“兄长,为弟愿意前往颍川,但军中事情繁多。可否给我一段时间时间略做准备,然后在启程前往。” “当然可以,我也同样不舍得贤弟离开,贤弟多呆一段时间定无大碍。”,张扬没想到吕布这么轻易答应,心情大好,语气带着惊喜。 吕布道:“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兄长,现在我兵少将寡,粮草紧缺,希望兄长给予一些帮助,好让我在颍川尽快立足。”,吕布此刻军力已是大增,但是和曹操对抗,其心中还是没底,只得厚着脸皮想张扬求助。 张扬沉思片刻道:“河内军队大部掌管在眭固手里,我也不好向他开口。但为兄做主,贤弟不用再归还马伦那三千士卒了。另外,我再提供十万石粮草给贤弟。别的忙我实在是无能为力,还望贤弟见谅。” 吕布也知道张扬此时的困难,十万石粮草已然不少,足够自己一万余大军五个月所需。于是拱手向张扬拜了一拜道:“多谢兄长” 两人又喝了不少,张扬又谈了以前很多事情,特别是两人之间的情谊。 吕布从中看出张扬和当时相比,虽然变化很大,但其对吕布的友谊确从未改变。吕布想到将来他被杨丑杀死,心中不免有所不忍,遂提醒他道:“小弟有一事埋在心中,不知该不该讲?” 张扬已是微醉,搂着吕布肩膀说道:“我们两人什么关系,有什么话贤弟尽管说。” 吕布道:“兄长为人大度宽容,智谋之士多受重用。但在此乱世,兄长将军政大权全部交由手下,一旦他们图谋不轨,后果将不堪设想,望兄长察之。” 张扬微微一笑,以为吕布是在说眭固,不介意的说道:“贤弟此言差矣!所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连手下都不信任,不用他们反叛,我已是孤家寡人。而且我能力有限,许多事情需要仰仗他们,如果贸然收回大权,形势只会更加糟糕。这点,贤弟就不要多说了,我们今日只喝酒。” 吕布看自己不能说服张扬,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知道自己此刻身份尴尬,如此说难免有离间之嫌,于是不再多语,将话题转到其他方面。 第三十章 决赴兖州 事情远比吕布想象的要快很多,刚过两日,张邈邀请他前往兖州的信件就被送来。张辽也在第五天携带青龙山剩余的士卒回到了上党。 吕布召集自己手下全部将领来到军帐之内,当众宣布自己准备接受张邈邀请,前往兖州。起初本以为众将会为终于得到一个立足之所而兴奋异常,但事实是听吕布宣布后,所有人都异乎寻常的保持了沉默。 吕布脸色一变,心中燃起的火焰顿时熄灭。连忙为自己解困道:“现在这仅是我自己的想法,你们有什么不同意见可以尽管提出,我们再商量。” 郝萌本是刚归降吕布,但此时却第一个站起来说道:“主公的命令,属下没有任何异议。但是我手下的士卒大部分都是河内本地人,安土重迁的意识早已深入内心。如果贸然率领他们前往兖州,他们之中大部分肯定不愿意。更有甚至,甚至会发生兵变,这点望主公慎之。” 吕布暗想,郝萌刚刚归附不久,不敢直接表示反对,所以把原因推到自己手下士卒身上。这些士卒大部分都是下层贫民,思想很是守旧,虽不至于敢发生兵变?但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他朝郝萌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 宋宪接过郝萌话语说道:“主公,我们已在河内呆了数月,好不容易才发展成现在这个模样,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此时如果断然放弃,而选择前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属下也以为颇为不智。” “是啊!主公,我们逃亡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侯成与宋宪关系较好,此时也出声声援宋宪。 吕布本以为这件事会顺理成章,自己一说出,手下诸将必然赞同。但没想到现在却是这样的结果,心情稍微有点郁闷。带着一丝不安,转向张辽问道:“文远,这件事你怎么看?” 张辽沉思片刻,拱手道:“属下以为郝将军和宋将军所言很有道理,但是此时不是我们愿意离开,而是不得不离开。张扬已经下了逐客令,如果我们强行赖在河内不走,难免会引起冲突。而此刻我军实力还不足以与张扬相抗衡,去兖州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所以属下支持前往兖州。” 高顺站立起来,拱手说道:“属下同样支持前往兖州。” 听到手下两员大将都支持自己,吕布顿时心安了不少。转向剩余没有仍没有发表建议的三将道:“你们呢,是支持留在河内还是支持前往兖州?” 魏续看了看宋宪又看了看张辽,犹豫了一下说道:“姐夫,我支持留在河内。这里有吃有喝,总比跑到兖州去喝西北风强。” 吕布拍了一下脑门,心中万分后悔自己让这个没脑子的家伙说话。到了这个时候想的竟然仍是吃喝,作为他姐夫,顿感脸上无光。其他将领听魏续如此说,起初以为他开玩笑,但听他说的那么认真,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张辽甚至挪揄了魏续一句道:“魏将军真是好胃口。” 成廉表述则要简练的多,只见他站立起来,躬身向吕布行了一礼道:“属下一切听从主公号令,无论主公做出什么样的抉择,属下都誓死跟随”。 在诸将之中,张辽、高顺为吕布亲信大将,魏续为其亲属,都备受重用。成廉武力出众,仅稍次于高顺,而远比其他将领要高许多。每次冲锋都是他冲在最前,受伤也是最重。但因为他平时寡言少语,与吕布相处并不是很多,吕布一直把他当成可有可无的存在。但是此刻听他如此说,心中顿时生出许多感动。他朝成廉深深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他的忠心。 魏续看吕布脸色带着满意之色,小声嘟囔了一句道:“早知道我也这么说了。” 诸将中没有发表意见的只剩王健,只见他缓缓站起。朝吕布行了一礼,语气平静的说道:“主公,属下有一事不明,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河内?” 吕布心中疑惑,心想如此明显之事,王健为何还有如此之问?但仔细看王健表情,分明是另有话说。但此刻却问向自己,这分明是为了引自己发问,邀功之心很是明显。吕布淡淡一笑,满足了王健的虚荣,转头问道:“王将军,你可是有什么解决之策?” 王健面朝诸将道:“主公英勇善战,更兼知人善用,而那张扬优柔寡断,难成大器。河内众官仰慕主公威名,多有摒弃张扬而投奔主公之意。而张扬在主公应允离开之后,必然麻痹大意。主公何不借此机会占据河内,以成霸王之业。” 吕布听王健起初如此赞扬自己,心中难免有一点骄傲。但听到最后却倍感心惊,王健竟然想让自己占据河内,取代张扬。虽然吕布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一是自己实力不济,成功可能性微乎其微;二是张扬对自己真的还不错,那样做难免心中有所不忍。而此时却有王健提出,吕布心中难免又有所触动。 吕布还未说话,张辽已越众而出道:“主公,万万不可。张扬在河内经营多时,手下将领也有能征善战之辈。而我军实力远逊于他,成功机会很是渺茫。就算我们侥幸取胜,损失也定然不少。而且张扬厚待主公,如果行如此不义之事恐令河内众官不服。短时间之内很难令之安定,到时恐怕这烫手的山芋会让我们得不偿失。” “张将军所言何其缪也!乱世,仁义又值多少铜钱?此时眭固全军已撤,主公也已答应张扬离开河内所求,此时正是其不备之时。属下为上党之人,对其人土风情多有了解。只要主公原意,属下原意联络众官以支持主公。一旦拿下上党,河内其他地方定然望风而降,哪会像张将军说的那样成功机会微乎其微。”,王健语气充满自信,让吕布也不免为之心动。 张辽回道:“王将军只考虑了河内现在的情况,却没有考虑它周围的形势。兖州曹操、冀州袁绍早对河内垂涎已久,此时虽然曹操忙于徐州战势,但仍有袁绍虎据北疆。一旦河内生变,他立即就会率大军前来,到时我们靠什么抵挡?” 王健冷哼道:“原以为张将军为当世虎将,却没想到是如此胆小怕事之人。主公的英勇,岂是袁绍这样的草包可以相提并论的?” 张辽满脸怒气道:“说我胆小怕事,王将军莫非是尝尝我手中长戟是否还如起初那般锋利?” 王健回道:“随时恭候。” “够了”,吕布大喝一声。两人都市吓了一跳,连忙向吕布拱手道歉。 吕布脸色微变,心想王健自投奔自己以来,在军中一直是夹着尾巴做人。但此时明知道张辽为自己手下头号大将,为何却如此与之针锋相对?莫非他真有绝对的把握让自己占据河内。但是吕布此时却对自己没有一点信心,就像张辽说的,如果自己消灭张扬之后,袁绍起兵来攻,自己靠什么抵抗他? 沉思了一会,吕布终于下定决心,朝向王健道:“王将军,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文远说的也很有道理。而且他跟随我多时,我心知绝不是胆小怕事之人,我命令你为自己刚才的话语道歉。” 王健脸庞留下一道冷汗,连忙拱手朝张辽道:“张将军,属下口无遮拦,得罪了将军。还望将军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在下。” 张辽脸上怒意未消,但看在吕布面子上仍朝王健拱了拱手。 吕布对王健表现十分满意,面向诸将说道:“诸位将军所言皆是为我军考虑,但是河内狭小难有发展空间。而兖州四战之地,占据即可轻易将豫州收入囊中。然后东夺青州,南攻徐州,西上关中,到时我军将会有更多的发展余地。而且张邈来信说兖州大部已叛曹操,虽言过其实,但此刻却也是我们占据兖州最好的机会。” 说到此时,吕布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意已决,五日之后我们就出兵兖州,诸将无须再言。”吕布这句话等于下达最后的决定,宋宪、王健等心中虽然仍有异议,但已知事情再没有可能改变,也不再多语。 众人面向吕布,拱了行礼道:“谨遵将军号令。” 吕布语气恢复平静,下令道:“文远、伯平,以你们二人为主,其他将军为辅,这几天抓紧训练士卒。五天时间虽短,我也不期待他们有太大改变,但是至少让全军无论强弱,都能融为一体。” “诺!”,张辽高顺拱手回道。 “王将军,有件事还要拜托你去处理”,吕布转向王健说道。 王健没料到吕布此时叫他,不知是福是祸,脸色微变,但口中却似乎不慢,连忙应道:“主公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立即去办。” 吕布点了点头道:“我军从青龙山带回财物,我已命人分为三份。一份购买粮草,一份购置武器,剩下一份留作后用。我知道你对上党十分熟悉,购买粮草和武器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王健心中大喜,没想到吕布竟然会把这项美差交给自己,那样的一笔财富自己稍微贪取一点也足够自己享用半生。连忙下跪道:“主公放心,属下绝不辜负主公期望,必定办好此事。” 吕布满意的点了点头。刚才强迫王健向张辽道歉,给足了张辽面子。但王健心中难免会有所不满,此时把这件事交给他也算是对他的补偿。 第三十一章 狐狼之谋 早晨,吕布亲自前去太守府拜会张扬。 当时张扬还没睡醒,由一个小厮引吕布进入大厅。等到桌上的热茶变凉,他才慢慢的挪进大厅,睡眼稀松,脸上带着无穷的困意。 吕布看到张扬进来,连忙站立起来,拱手向他行了一礼。 张扬打了个哈欠,摆手示意吕布坐下。 吕布看他疲惫异常,似乎连打招呼都感费力,心中疑惑。忍不住问道:“张兄,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得了什么病?” 张扬脸色之间透漏着一股古怪,口中懦懦,过了好一会才不好意思的回道:“没那回事。是昨夜去杨丑府上赴宴,席间有两个侍女,望去甚是美丽。离开的时候就将她们带回了太守府,但没想到她们两个晚上如此能折腾。要不是贤弟到访,恐怕这一觉就要到中午了。” 吕布脸色尴尬,不知道如何作答。 张扬显示没有注意到这点,自顾说道:“看来以后要珍惜身体了,要不然终有一天要被他们折腾死。” 过了一会,张扬突然意识到吕布还在身旁,一拍大腿说道:“哎!不说为兄的丑事了。倒是贤弟,今日如此早来我府上,可是有什么事?” 吕布拱了拱手道:“此次前来是为了提前告知兄长,我准备五日之后率大军前往颍川。”吕布已决定前往兖州,而非颍川。但此事到现在为止尚属秘密,此时不告知张扬,就是为了避免太多人知道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张扬听吕布如此说,疲惫瞬间消去了一半,惊问道:“怎么这么快?我让贤弟离开是无奈之举,莫非贤弟还在因为这件事责怪为兄?你这样快离开,这岂不是让天下之人耻笑我张扬寡情少义,不懂礼数吗?” 如果换做平时,吕布巴不得多在河内停留一段时间,以好好训练自己手下士卒。但是此次前去兖州,唯一的机会就是在曹操归来之前夺取兖州,对他来说时间比一切都更加重要。这才促使他决定尽快离开河内。 听张扬如此说,吕布心中产生了一丝感动,没想到张扬到此刻还在愧疚此事。但他心意已决,回道:“此事与兄长无关,完全是为弟想要尽早前往颍川。兄长也知道,此时曹操正在征伐徐州。一旦事成,我害怕颍川会有所变化,这才想要尽早前去。” 张扬想了想,感觉吕布说的也有道理,但仍用请求的语气问道:“贤弟真的准备这么快就离开河内?” 吕布望着张扬深深的点了点头。 张扬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既然贤弟已经做出决定,我就不再留你了。为兄答应你的五万石粮草,明天就派人给你送去。” 吕布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提醒张扬尽早给自己准备粮草,没想到自己还未说出,张扬却主动提出。心中大喜,连忙躬身道:“多谢兄长。” 张扬下座扶起吕布道:“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客气?” 两人又坐着说了一会话,吕布看张扬哈欠连天,知趣的选择了告辞。 吕布刚走出太守府,突然看到不远处缪尚正急匆匆的走来。他和缪尚仅见过两次,但对其印象很是不错。看到他走来,连忙打招呼道:“缪主薄。” 缪尚看是吕布,连忙回礼道:“原来是吕将军,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您。” 吕布笑了笑道:“我这次来是为了提前向张兄道别,但是他似乎昨晚被折腾的不轻,看起来一脸疲惫。” 缪尚惊道:“将军这么快就要走?”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五日之后。” 缪尚叹了一口气道:“将军这一走,恐怕河内的大权将要落入那眭固手里了,主公将来的处境危险了。” 吕布道:“缪主薄此言差矣!眭固虽然权利心极重,但是他为人忠直,就我看来他对张兄十分忠心,不会因为得势就危害张兄。倒是那杨丑深沉多思,一旦得势,对张兄的威胁恐怕会更大。希望缪主薄以后在张兄身旁多加提醒。”吕布对两人说不上十分了解,只是根据后来发生的事推测他们性情应是如此。而缪尚是张扬亲信,故意这样说,是希望通过他对张扬略加提醒,毕竟他对自己真的很好。 缪尚听后,心中微惊,没想到吕布会如此评价眭固。但是对吕布那样评价杨丑很不以为然,脸色之间略有不服之色,只是出于礼仪,拱手回道:“将军放心,我会私下向主公传达将军担忧的。” 吕布看缪尚如此表现,知道那样的提醒肯定无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上党眭固府内,吉安将一封信递给晆固道:“主公,王健派人送信来说,吕布差点上当,只不过被张辽所制止。” 晆固拿过信件,看都没看,直接丢在炭盆中道:“这个没用的东西,本想靠他说服吕布作乱,好趁机剿灭他。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还来信干什么?” 吉安道:“主公,莫要动气。实际这也不能完全怪王健,毕竟他投入吕布军中不久,说话很难占上分量。但是他信中却提到另外一件事,属下认为对于我们也许是大大的好事。” “哦?他提到了什么。”眭固疑惑望向吉安。 吉安道:“吕布离开河内,此行的目的地是兖州而非颍川。” “兖州不是曹操的地盘吗,吕布去那里干什么?”,一说起曹操,眭固想起当时在东郡自己被击败后浮尸遍野的情况,不禁打了个冷战。 吉安道:“王健在信中并没有细说,似乎有什么人背叛了曹操,来信迎吕布进入兖州。如果这件事属实,到时候吕布和曹操之间难免会有一场大战。” 眭固听吉安如此说,信中大喜,狂笑道:“哈哈哈!在这世上,我本就这两大仇人,如果他们真能拼个你死我活,倒也省了我不少事。” 吉安听眭固如此说,显然是没有看到这件事情带来的巨大机会。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眭固耐心解释道:“主公,一旦兖州生乱,这对于我们可是天大的机会。如果能趁机占据兖州,到时候不仅河内受袁绍、曹操两相夹攻之势顿解,而且实力将急速壮大。到时候俯仰天下,也没有几人能和主公相抗衡。” 眭固心思简答,但人并不愚笨,经吉安稍一提醒就看出此事对自己大大有利。转向吉安问道:“老吉,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吉安道:“首先是要厚待王健,让他留在吕布身边暗地为我们提供消息,好让我们随时掌控兖州形势。其次,厉兵秣马,训练出一支无敌之师,好趁曹、吕两军两败俱伤之时出兵兖州,确保可以一战而胜。” 眭固满意了点了点头道:“恩,那就照你说的办吧!你去信告知王健,我会好好善待他留在河内的亲属,让他放心呆在吕布身边。另外,送一百两黄金到他家,作为他的安家之费。” “诺!,属下这就去办”,吉安看眭固这就接受了自己建议,心中大喜,觉得自己主公虽然有很多缺点,但至少能做到礼贤下士这点。心中暗自对自己的起初的选择感到了一丝安慰。 杨丑家中大厅之内,他正在陪董昭叙话,此时一个家奴快步走到他跟前,低声在他耳旁说了些什么? 杨丑听完,脸色微变。转头面向董昭道:“奇了怪哉,张邈竟然背叛曹操,来信邀请吕布前往兖州。” 董昭心里大惊,忙问道:“杨大人从何处得到这个消息?” 杨丑笑道:“我杨氏在河内经营多年,军、政、商中都有我的人,在这上党城内发生的任何事都逃不出我的眼线。这个消息是从刚归附吕布的那些河内士卒口中传出的,应该不会有假。而且我还得知,今早吕布向张扬辞行,五日之后他就会离开河内。” 董昭心中微惊,没想到杨丑势力如此之大。但瞬间被那两个消息所透露的讯息所吸引,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道:“杨大人,吕布这次恐怕不是要去颍川,而是兖州,我看我们应该早作谋划。” 杨丑点了点头道:“我也如此认为,不然他不会愿意这么快就离开河内。看这情形,他是想趁曹操远征徐州之时,趁机一举拿下兖州。看来吕布此人的志向也不小啊?公仁,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办?” 董昭道:“曹操在兖州深得民心,但是张邈在兖州的影响也不能忽视,此时再去一个吕布,形势对曹操很是不利。但曹操能力出众,手下谋士猛将众多,虽一时失利,但最终必能战胜吕布。我想我们既然已经决定以后将河内献给曹操,就应该趁此机会尽早结交于他,好为将来早作谋划。” 杨丑点了点头道:“我准备派人去信一封,提醒曹操张邈已叛,让他早作准备,以此结交于他。” 董昭道:“曹操远在徐州,这信一来一回很是浪费时间,到时恐怕吕布已经得势。杨大人何不直接写信给留守兖州的荀彧,这样也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 杨丑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还是公仁你考虑周全,我这就写信。” 第三十二章 初见陈宫 一万余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兖州驶去,不想引起别人注意都难。因为有家属和大量辎重在,行军速度不是很快,一天行进大约也就三十余地。照这速度,到达陈留至少需要半月之久,而此时仅行进了五日。好在还未渡过黄河,不用担心被曹操斥候所知。 但就是如此也足够令吕布心烦,此次争夺兖州,关键就在于他能否在曹操归来之前迅速安定兖州局面,而这样的速度显然毫无优势而言 吕布正在思考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时,前方斥候突然回马来报,“启禀主公,前方十里就是黄河渡口。” 吕布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仍高悬在天空,离天黑至少还有三个钟。但是一旦渡过黄河,可能会引起敌军斥候注意。于是他下令道:“你去通知张将军,再行进五里,全军就地驻扎,今晚我们在黄河边休整。另外让他多派遣斥候前去寻找尽量多的渡船和船夫,明天一早我们就渡过黄河。” 斥候应了一声,骑马转身离去。 吕布骑着赤兔马行走在黄河边上,夕阳的余晖把一人一马的影子拉的很长。此时已是初夏,滔滔的黄河水卷起簇簇浅黄色的浪花,像一条奔腾的巨龙翻滚着、咆哮着展示着自己的力量。它张牙舞爪,毫不畏惧的向坚硬的岩石冲去,又在反作用里的回击下抛回空中。在夕阳的照射下呈现一股淡淡的金色,望去甚是美丽。 吕布正在陶醉其中时,突见张辽从远处飞奔而来。到达跟前,他稍微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气息后,说道:“主公,刚刚有人乘船从黄河对面过来,说他是张邈的手下,前来求见主公。” “奇怪,他怎么知道我们会在今日会到黄河边上,可曾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吕布疑惑的问道。 张辽回道:“好像是叫陈宫?我没有细问。” 吕布脸色突变,忙问道:“陈宫,陈公台?” “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张辽不知自家主公为何反应如此大,思考片刻,老老实实的回道。 吕布哈哈大笑一声,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声“天助我也”。然后轻挥马鞭,赤兔马一跃而起,以最快的速度朝军营驻扎处奔去。 张辽所骑虽也是良马,但和赤兔马速度还是相差一大截,等他反应过来,赤兔马已跑到百步之外。张辽大声叫道:“主公,等等我。”然后也挥鞭追了过去。 吕布赶回营处,只见自己大帐之外正立了一人。此人约莫四十余岁,身姿修长。身穿灰色布衣,腰挎一剑。双目英气逼人,浑身透出一种莫名的气质。吕布被其风姿所吸引,上前连忙拱手道:“吕布见过公台先生。” 陈宫看一个大汉朝自己方向走来,不知他身份,正不知道如何称呼时。却听他自称吕布,还行了如此大礼,脸色突变,连忙躬身还礼道:“将军无须如此,陈宫一介小吏,将军这样做真是折煞小人!” 吕布笑道:“先生乃旷世奇才,如此谦虚,反而显得虚伪了。前有张良,后有霍光,助楚则楚胜,助汉则楚亡。在吾心中,先生比之两位丝毫不差。先生如若不弃,指导吕布一二,吕某定然感激不尽” 陈宫听吕布以张良、霍光二人作比自己,心绪激荡。本以为吕布只是一莽夫,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会看重自己,颇有伯乐之风。看他已有拉拢之意,但心中暗想自己身肩张邈所托,且不知吕布此人到底如何,何不再看看再做打算。遂拒绝道:“陈宫谢将军抬爱,此等事情我们稍后再说。陈宫此来,是奉张太守之令前来迎接将军。” 吕布听陈宫如此说,略显失望,看张辽已经赶来,拱手向陈宫道:“先生此来辛苦,先请入宴,我们边吃边说。” 吕布决定进入兖州,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在河内确实呆不下去了,另一方面就是因为看重陈宫的才能。每次读三国之时都为其悲剧命运所感染,感慨如果当时吕布听从他的建议,也许就不会落得身死白门楼的下场。 而此次他穿越成吕布,觉得自己如果能完全听从陈宫的建议,充分利用他的智谋。虽说仍然不一定就可以战胜曹操,但是绝对会将这种可能性增大许多,这就是他敢进入兖州的最大依仗。而此刻陈宫显然还不想投入他的门下,吕布心里略显失望。但也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收服陈宫这个智将。 吕布设宴,让张辽、高顺作陪。等到陈宫入座,吕布举杯道:“文远、伯平,此乃陈宫,陈公台,是天下一等的智才,你们二人可要多向其请教。” 张辽、高顺举杯祝酒道:“见过先生。” 陈宫连忙回礼道:“吕将军所说,陈某实不敢当。但两位将军都为当世虎将,威名如雷贯耳,此时能与两位同席,实在是陈某之幸,让我们满饮此杯。”说着自己首先举杯一饮而尽,全没有读书人的那种扭捏拘谨。 张辽看陈宫洒脱如此,很是对自己胃口,话语之间也少了许多拘束。不一会两人就连碰了近十碗,脸庞都变的通红。 陈宫看再喝自己就要醉酒,心想还有正事要谈。等到喝完碗中之酒,连忙转向吕布问道:“将军,明日渡河,渡船可曾找好?” 吕布转向张辽问道:“文远,现在我军斥候找到多少渡船?” 张辽叹了口气道:“这个我正要禀告主公,我派出多股斥候前去寻找渡船。但是天下大乱,北岸百姓大多逃散,此时仅寻找大船两艘,一次可载百人;小船十艘,一次可载三十人。还有羊皮筏大约三十余个,每次可载十人。但是我军大多不习水性,恐怕极少有人敢于乘它。” 吕布惊道:“怎么会这么少?凭借这些船只,一次最多也只可运送五百余人,全军通过至少要来回三十余趟,这还不包括粮草辎重的运送。吕布万没想到渡船如此难找,顿时心情为之一泄。” 陈宫微笑道:“将军,这事也怪不得张将军。乱世之中,又有多少人愿意靠着这渡口过活。但将军放心,这件事陈宫早已想到,这也是我此次前来的目的。黄河对岸早已准备大船十多艘,如果抓紧时间,明天一天时间就可将全军运送道对岸。” 吕布听到陈宫如此说,心中大喜,连忙拱手感谢道:“此次先生可是帮了我军大忙,吕布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 陈宫拱手回礼道:“将军无须客气。如果不是张太守邀请您前来兖州,将军也不会遇到这样的麻烦。说到底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但有一事,陈某不吐不快,还是想提前询问将军一下?” 吕布回道:“先生请讲?” 陈宫道:“渡过黄河之后,将军打算如何行军?”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我也在考虑这件事,一旦进入兖州地界,如此大规模的行军必然会被曹操斥候所知。不知先生可有什么好的提议?” 陈宫沉思片刻说道:“将军,此次我等和曹贼拼的就是一个时间。此时距陈留尚有三百余里,快马两天即可到达,而步兵则需六天,带上家属时间则会更长。我提议全军分阶段前往兖州,首先将军率所有骑兵先行前往陈留,与张太守等商议军情。其次留部分将士看护粮草和家属,他们可以缓缓而行。然后让剩余的所有士卒加速赶赴陈留。这样不仅可以节省大部分时间,还可以使队伍分散成若干小队,避免被曹军斥候发现。” 吕布暗想陈宫这样安排不失为解决问题的好方法,遂转向张辽说:“文远,你觉得陈先生这样安排行吗?” 张辽回道:“陈先生此言确实解决行军问题,但是粮草为我军重中之重,将军需派一得力之将看护,方可确保无忧。” 吕布点了点头,下令道:“明日,文远你和我先行率骑兵赶赴陈留,剩下士卒则交由伯平率领,全军力争在五日之内赶到。至于粮草和家属,就交给卫将军看管吧,我相信他必然不会令我失望。” “诺!“,张辽,高顺连忙起身应道。 陈宫看吕布如此安排,心中很是满意,继续说道:“将军,还有一个情况需要提前告诉你。曹操为了掌控兖州,在境内多设斥候,一旦遇到,将军正常行军即可。如果有人上来询问,只须回道自己是受曹操邀请而来,特来帮助他进攻陶谦。” 吕布心中疑惑,问道:“这样的话语能瞒过曹军斥候呢?他们可都是经验最为丰富的士卒。” 陈宫笑回道:“也许不能,也许能。” “先生此乃何意?”,吕布心中的疑惑更深。 陈宫回道:“曹孟德性格多疑果断,很多时候手下之人并不能完全理解其意。我等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必然会令斥候心中生疑,但是他们必定不会立即会向曹操禀告。在他们犹豫的时间,我们抓紧时间部署,只要在曹操回来之前稳定住兖州局势,到时候就不怕他再知道。” 吕布心想陈宫在曹操身边多时,早已摸透其性。但感觉这样的计策想要瞒过其他人也许可能,但要瞒过曹操留在兖州的两大谋士荀彧、程昱太多牵强。但此时确实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只得拱手向陈宫道:“那就依先生所言。” 第三十三章 陈留张邈 刚用船将所有骑兵载过黄河,吕布就率军马不停蹄的望陈留赶去。 途中两日,吕布一直陪在陈宫左右,向他请教兖州形势。陈宫也感念吕布厚待,知无不言。两人虽只认识几日,但都有相见恨晚之感。但陈宫心知自己此刻是以张邈使者身份前来拜访吕布的,代表的是兖州众人的整体利益。所以每当吕布提到想让他到自己手下效力时,总被陈宫有意无意的转开话题,这点让吕布很是郁闷。 此时两人正在叙话,突见不远处曹性骑马飞奔而来。当到达吕布跟前时,他在马上双手一拱行礼道:“主公,陈留太守张邈率众在前方相迎,张将军请主公即刻前往。”收服曹性之后,吕布将青龙山骑兵交由他统领,此时他和成廉都为张辽副将。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陈宫道:“这一路上,多蒙先生指教,吕布受益匪浅,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能听取先生金玉之言。”说完他拱手朝陈宫行了一个师生之礼。 陈宫连忙还礼。一路上陈宫都在不断的观察吕布,感觉他绝不是众人所传的那种有勇无谋之辈。相反吕布处处对自己恭敬有加,且在路上不断提出自己的见解,虽不能说十分高明,但说的也是有理有据。如果不是此时限于自己的身份,恐怕早已投奔吕布。但此刻他也只能刻意与吕布保持距离,否则让张邈所知,自己地位就会略显尴尬。 陈留郡位于兖州西南边缘,张邈在此经营多年,虽说是归属于曹操,但更多时候更像是张邈的独立王国。就像此次曹操远征徐州,曹操士卒大部分都从其他郡县招募,张邈仅提供了不到三千士卒。 吕布骑马向前,只见陈留城外五里处,一支千余人队伍已不知等待了多久。最前面一人身材高大,穿了一身紫色锦衣,长相忠厚,望之宛如邻家老伯,正是陈留太守张邈。吕布心知张邈此人虽看起来很普通,但从他经历来看,绝非他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简单。征伐董卓、援助曹操、后又背叛曹操无一不显现其投机之性,所行所为也可圈可点,不失为一代豪杰。 看到吕布到来,张邈顿时满脸堆笑,移步向前道:“奉先贤弟,多日不见,你看起来越发英姿勃发了。”。 吕布翻身下马,拱手道:“吕布见过孟卓兄,此次承蒙张兄盛意邀请,吕布对之感激不尽。” 张邈挽起吕布手臂道:“贤弟何须如此客气,曹操暴虐,天下共知。今日你我二人共兴义举,应天意而诛杀曹贼,如此乐事岂可推辞。而且贤弟飞将之名天下所知,此时不出手展示,更待何时?而我张邈仅是一代文吏,主持兖州内政尚可,但说道上阵杀敌,还需要多仰仗贤弟手下的这些精兵!。” 吕布听张邈如此说,摆明是事成之后让自己主军事,而他主内政之意,之前去信说的共牧兖州的承诺瞬间成了一句空话。吕布心中冷笑,但是表面上仍呵呵一笑道:“吕布愿听兄长差遣”! 张邈对吕布表现甚是满意,微笑道:“贤弟连日鞍马劳顿,我已设好酒宴。结束之后,贤弟就住在我宅中,等明日我们再商议军情。” 吕布点了点头,拱手道:“多谢兄长美意。此次我先行带来四千良骑,来的匆忙,所带草料不是很多。还希望兄长派人安排一下驻扎之地及提供部分草料。” 张邈笑了笑道:“这点小事何须贤弟操心。” 他转向身后,向一中年文士下令道:“刘翊,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中年文士领命而去,曹性率领所有骑兵跟随他前去,张辽则陪在吕布身边。 吕布随张邈移步向前,此时突然看见二百步外一棵树上几只小鸟飞向空中,好似是受了什么惊吓。此时已是黄昏,天色有点昏暗。吕布定眼望去,看的也不是很清晰,但密叶之中似乎隐藏了一人。 吕布的花雕弓上次已经送给自己护兵,此时所用的仅是一个普通劲弓,但吕布力大,射到两百步开外绰绰有余。吕布突然引弓,朝树冠深处射去,只听“砰“的一声,从上面掉落一人。 众人一时大惊,吕布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顺手抓起方天画戟,飞身上马,直接朝那人奔了过去。吕布起初并不确定树上一定有人,那一箭只是试探之意,却不曾想正中那人左臂。他一时没有抓稳,从树上跌落下来。 两百步的距离转瞬就到。那人受伤并不是很重,看到吕布前来,他振奋精神,挥动短刀向他砍来。吕布此时虽已不是天下第一武将,但经张辽和高顺的训练,对付这等小贼还是绰绰有余。 只见吕布弯腰轻松躲过,接着回头,挥动方天画戟,直接砸在那刺客后背之上。吕布本就力大,此次又借助赤兔马飞奔的势能,那名刺客禁受不住,顿时喷出一口鲜血,接着就软绵绵的晕倒在地。 张邈看着歪倒在地的刺客,脸色铁青,没想到吕布刚来就发生这样的事。脸色震怒,面朝自己手下训斥道:“你们这些废物是干什么吃的,这名刺客不知在这里隐藏了多久,竟然没有一人发现。要不是吕将军,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大事?” 张邈手下众将脸色狼狈,不知道如何应答。 吕布上前安慰他道:“兄长也无须动怒,这刺客恐怕早有预谋,或许几日之前就躲在树上了。况且此数枝叶茂密,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要不是我突然看到飞鸟掠过,也不会注意到上面有人。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搞清楚这个刺客的身份,责任问题还是留到以后再说吧。” 张邈点了点头道:“贤弟所言极是。来人啊!把这个刺客带下去,我不管你们采用什么方法,今天晚上我要知道关于这个刺客的一切。” 吩咐完身边士卒,张邈微笑着转向吕布道:“贤弟箭术真是越来越高深了,二百步之外仅是射中刺客左臂,并留下活口。如此小的目标,恐怕这个世上也难有几人能达到如此程度。” 吕布听完,脸上大窘。其实他最初也不确定树上是否真有刺客,他仅是瞄着阴影中央射去。如果按照正常的轨迹,本应射中刺客胸口,但他箭术实在太差,歪打正着这才射中刺客左臂。而此时张邈误以为吕布为留下活口,最开始瞄准的就是刺客左臂,才会发出这样的赞叹。 吕布脸色微红,表面谦虚的朝张邈拱了拱手。但心中暗想,等自己有空,一定要去找曹性提高一下自己的箭术。 张邈的晚宴甚是丰盛,美酒歌姬一应俱全,席间他向吕布介绍了席间众人和兖州此时的情况。吕布越听越心惊,没想到张邈能量如此之大。按他所说,兖州至少一半的官吏已经明确表示支持张邈,不仅在陈留,基本上兖州每一郡县都有他的人在。只要他振臂一呼,兖州也许瞬间就会易主。 吕布紧绷的神经瞬间轻松不少,心想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再听从陈宫的建议,拿下兖州应该不成问题。 酒宴进行到中间,众人都有微醉之意。张邈脸色之间满是兴奋,揽过自己身旁的一个歌姬,直接放入自己怀中。其他众官看主人如此,也纷纷效仿,一时丑态百出。吕布盯着宴中众人,心中不安陡然猛增。还未占据兖州,就如此骄傲溢满,怎能和曹操那样的枭雄争斗?吕布看向自己身边的张辽,他此刻也是满脸鄙视。 吕布突然感觉似有一道目光朝自己射来,抬头望去,只见陈宫正盯着自己。看到吕布望向他,陈宫没有丝毫在意,举起酒杯遥向吕布祝酒。吕布微微一笑,举起酒杯也一饮而尽。 吕布此刻才注意到陈宫身旁坐立一人,约莫也就三十岁左右,满脸英气。此时却闷闷不乐,坐在那里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闷酒。吕布看其与众官不同,移步向前到陈宫处道:“先生,这位不知何人,还望先生代为引荐。” 陈宫微笑站起道:“此乃张太守之弟,张超,字孟高。” 吕布连忙拱手道:“原来是昔日广陵太守,在下失敬。昔日大人首兴义举,联系众人,共讨董卓。袁绍当日为盟军首领,但是要说首先发起讨伐董贼之人非大人莫属,吕布一直对你的壮举钦佩不已。” 张超讨伐董卓之时,吕布还是董卓手下,当时恐怕对他的愤怒远大过钦佩。此时说出这样的话也并非完全出自本心,但是张超听后却很是高兴。自从他来到兄长处,别人一介绍他就以张邈之弟称之,弄得就像张邈一个附庸品一样。此时知道吕布不仅知道自己,还了解自己的过往,心里涌出了一些感动。 此外酸枣会盟是正是张超今生难得的骄傲,吕布提起这件事,言语之间对他也是充满尊敬。张超顿时对吕布好感猛增,站起拱手道:“吕将军为当世虎将,张某也是久闻大名,以后还希望将军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吕布回道。 吕布性情豪爽,张超也是率性之人,两人交谈甚欢,反而将陈宫晾在了一边。陈宫苦笑一声,看两人天南地北的胡扯,自己竟然插不上口。后来无奈主动将自己座位让给吕布,他则移坐在张辽旁边跟他叙话。 夜色已深,众人散去,吕布此夜心情大好。虽没有醉酒,但也已经是微醉。在张辽的搀扶下才回到了卧室。 第三十四章 权力之争 早上起来,吕布和张辽一起走向议事大厅。刚走进房间,就感觉屋内气氛明显不对。张邈脸色很是难看,其他众官也沉默不语,与昨晚欢乐的气氛判若两样。吕布吃了一惊,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看到吕布到来,张邈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指了直自己旁边座位道:“贤弟快快请坐,为兄正好有事需要告知于你。” 吕布心中忐忑,朝张邈拱了拱手,走到那里坐下。 张邈站立起来,面向众人道:“昨天被抓的刺客已经招供,他是曹操手下斥候。两日之前,奉荀彧之命前来陈留监视我等。” 吕布心中顿时吃了一惊,心想自己一路小心,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被斥候发现。况且两日之前自己不是还在河内地界吗,荀彧怎么可能在那时就派遣斥候前来陈留。他抬头疑惑的望向张邈道:“张兄,荀彧怎么会两天前就会派斥候前来陈留,莫非是有人走漏了消息,让他提前得知。” 张邈脸色尴尬,眼神之间也充满了疑惑,回道:“我也在疑惑此事,按说不应该会出现这种情况,但现在这件事还是留到以后再做细查吧。据昨天那名刺客招供,他们此行总共五人,其他四人都在驿馆。但等我们前去之时,早已人去屋空,命人沿途追寻,也一无所获。恐怕他们已经返回甄城,贤弟前来兖州的消息已被荀彧所知。”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事已至此,恐怕曹操归来之日也不会太远,我们还是早作打算,争取在他回来之前占据整个兖州。” 张邈点了点,说道:“我也正有此意。贤弟未到之前,我已与众官已经商量好了相应对策。现在就请公台先生给大家详细说一下我们的作战计划。” 吕布脸色微变,心中生起了一股恼怒。张邈竟然在自己不在场的情况下就制定,显然是对自己有所防备。但心想此刻明显不是翻脸之时,且听一下他的计划是否可行。心想如此,吕布收起自己怒气,耐下性子往下听去。 陈宫站起来,朝四周拱了拱手,走到悬挂着的布制地图道:“兖州八郡,分别为陈留、山阳、东郡、东平、济阴、泰山、济北、任城。此八郡中,以陈留、东郡,山阳、济阴、东平五郡面积较大,人口众多。此时完全掌控在我军手中的除了陈留郡外,还有与之相近济阴郡,其他诸郡也多秉支持态度。唯东郡为曹操老巢,实力雄厚,且士卒对他十分忠诚,恐怕不能轻易而下。” 吕布心想陈宫还是低估了兖州士族对曹操的愤恨,当时张邈叛变,所带来的连锁效应使兖州仅余三城未叛,形势要远比陈宫所想的要好的多。但是仅此三城却抵住了吕布大军轮番进攻,一直坚持到曹操归来。吕布心中暗自疑惑,不知道他们为何能坚持到那时,忍不住插话道:“先生,不知东郡此刻由何人镇守?” 陈宫回道:“东郡治所濮阳,此时由曹操手下大将夏侯惇驻扎。但曹操家属此刻却在甄城,由荀彧留守。” 吕布道:“既然如此,吾等何不率一支偏军在濮阳牵制夏侯惇,然后率大军直扑甄城。一旦成功俘虏曹操家属,这对曹军的士气将是致命的打击。”吕布心知,当时曹操就是靠着三城的坚守,才能最终战胜吕布。他提出这样的建议,就是为了避免以后的场景重现。 陈宫赞赏的点了点头,回道:“将军所言极是,我也正有此考虑。但是大军行动目标太大,荀彧、程昱又为多谋之士。恐怕大军未到,而敌方早已知晓我军动向。我的建议是派人率一营轻骑,在敌军未反应过来之前从仓亭津渡口渡河,直接进入甄城腹地。如果能拿下甄城最好,拿不下也是对敌军士气的打击。” 吕布点了点头,觉得此法确实可行。 陈宫继续说道:“濮阳,曹操在此经营良久,城高兵多,恐怕短期内不能攻下。我军不如暂且留着它不攻,而先去收取其他郡县。夏侯惇性情急躁,一定会出兵救援,到时我再与之决战,必能取胜。” 吕布心想陈宫考虑事情如此周详,但为什么却单单把曹操的回军忽略在外。心中感到奇怪,于是问道:“先生,曹操得知兖州有变,必然火速返回,不知先生对之有什么应对之策?” 陈宫回道:“这个就要拜托将军了,曹操率强兵远征徐州,一旦得信,必然火速返回。但如将军能占据东平,占据亢父、泰山要道,阻断他回来之路。然后利用险要地形阻挡他一段时间,那么我军就有足够的时间平定兖州。到时就算是曹操最终能够归来,也必然无能为力。”陈宫说着偷偷瞄向吕布,脸色带着莫名其妙的怪笑,似乎在提醒着吕布什么。” 吕布还未反应过来,张辽却率先站立起来道:“先生此言差矣!曹操所率大军虽然实力强悍,但我们如能占据亢父、泰山要道,则是恃险而守,所需兵力根本不用太多,更不需太强。但夏侯惇为曹操手下猛将,所率士卒并非老弱病残,如不能迅速平定,对我军夺取兖州的大计危害更甚。所以我感觉应该由张太守率兵前去抵抗曹操,毕竟手下士卒对那里地形也十分熟悉,可以避免曹操绕过去。而我军地形不熟,但实力还是有的,愿意前去收取兖州诸郡并寻找机会与夏侯惇决战。” 张邈脸色突变,他手下众官也是交头接耳,似乎没料到张辽会如此反应。 吕布心中认为陈宫此计确实是上上之策,本想出言支持。心想双方为联军,由谁前去阻击曹操本无关紧要。但这时看张辽、张邈都如此在意,顿时上了心。思考片刻,顿时感觉脑门之后冷风兮兮。 曹操所率士兵本就是兖州的精锐之士,占据要道虽可占据地利之优,但要说绝对可以取胜却是夸大其词。况且曹操归心似箭,攻击必然猛烈。到时候就算能成功阻挡住曹操,恐怕也是惨胜,士兵损耗必然极大。而留在兖州收取诸郡,虽然有夏侯惇为敌,但所受压力却远不是和曹操对抗所能比的。 而且在收服诸郡过程中,实力只会增长而不会削弱。此消彼长,如果吕布真选择去阻击曹操,自己付出巨大牺牲,最后换取的却是张邈实力的扩增和收服诸郡的名声。就算最终能平定兖州,做主的恐怕也不是他了。吕布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吕布以前甘愿放弃占据泰山,亢父要道,而率领众将北上进攻濮阳?也许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把兖州的未来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 吕布脸上掠过一丝恼怒,暗想兖州的未来还不知会如何,众人已开始为他的将来争权夺利。心中暗自为自已草率做出前往兖州的决定而后悔万分,此处的水不是一般的深,事情远比自己想的要复杂很多。 讨论了半天,最终也未能在这一方面达成任何认同。好在高顺所率的步卒两天后才能到达,也无须此刻就要做出一定是谁去阻击曹操的决定。 最后张邈决定,此事来日再议。接着决定一方面派遣使者前去诸县联系他的门生旧吏,为反叛做准备;另一方面则派人前去求见荀彧,将吕布此来目的说成是为了帮助曹操对抗陶谦,意图蒙混过关。 议事结束,吕布返回住处,不久陈宫和张超前来拜访。 吕布脸色不善,转向他们道:“公台、孟高兄,我对你们如此信任,你们却如此设计陷害我,我这心中很是失望。” 张超脸色尴尬,而陈宫却一脸平静。微微一笑道:“将军,陷害一词有点过了。我们确实没有知会将军,但是此事也是无奈之举,还望将军谅解。“ 吕布怒回道:“这也是无奈之举?让我手下士卒去送死,却让你们获得收服诸郡的美名。这是为了将来控制兖州提前做好打算吗?” 陈宫淡淡一笑道:“吕将军莫要生气。张太守虽醉熏权利,但是其所作所为也有一定的道理。他手下诸将,皆不堪大用,如果强要他们去阻击曹操,我实在不知道他们能坚持几日?如果让曹操顺利返回,对将军、对太守都是大大的不利。请求将军前去狙击曹操就是看重了将军全军的实力,这点没有提前知会将军,还望将军恕罪。” 吕布听完,感觉陈宫所说也有一定的道理,脸上怒色稍解。 张超接过道:“我在这里代我家兄长先向将军道歉,为兄此举确实有不对之处,但此时攻灭曹贼为首要之举。还望将军以大局为重,万莫为了未来还未确定之事先伤了两家和气。” 吕布思考片刻,心想确实如张超所说。现在能否能战胜曹操还不知道,考虑那么远又有什么用。心想如此,正要答应,但话语一转,却说道:“我也知道如此。不是不愿意前去阻击曹操,而是我军仅有一万余人,而且粮草稀缺。一旦失败,对我们的大计危害甚重,这才将这样的大任交给张邈兄。” 吕布暗想既然张邈让自己冒这样大的风险,自己自然也不能白干,先让张邈狠狠的出一点血再说。 张超看吕布语气有所松动,心中大喜,连忙说道:“兄长那里我做不了主,但是我愿意将手下的三千私兵赠予将军,他们虽不如将军手下士卒,但也是久经战阵之士。至于粮草,我会说服兄长,绝不让将军为之担心。” 吕布听张超如此大方,仅这样瞬间就送给自己三千私兵。心中大喜,也不好再狮子大开口。转向他们道:“那替军中士卒先谢谢孟高兄了。但还有最后一件事,如能张太守能答应,待步卒到达之后我愿立即率兵前往阻击曹操。” 两人大喜,追问道:“什么事?” 吕布淡淡一笑,转向陈宫,拱手道:“希望先生莫辞辛苦,与我一起前往。” 陈宫犹豫片刻,最终点头道:“这件事我自己就能做主,属下愿意与将军一起前往东平。” 后张邈知道吕布答应前去阻击曹操,心中大喜,当场就给予吕布五万石粮草,并许诺后续将有另外五万石在十日之内运达。 第三十五章 三城危局 在陈留停留两日之后,高顺率大部分步卒到达。经过短暂休整,吕布甚至还没来得及和貂蝉温存片刻,便率众将士赶赴东平,以阻断曹操归路。 张邈则按照原先的计划,将手下全军分成三部分。一部分由他手下李封、薛兰为将,率精兵两万进攻濮阳,以作疑兵,吸引夏侯惇注意。另一部分则有张超率三千精骑赶赴仓亭津渡口,试图绕过夏侯惇大军,直接进攻甄城。最后一部分由张邈率领剩余大军,收服其他丝毫没有设防的兖州诸郡。 在这三部分大军之中,张邈进展最为顺利,遇到的抵抗甚微。几日之间,已经将济阴、山阳、任城、济北等郡收入囊中,军力扩展了一倍有余。进攻濮阳的大军,似乎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夏侯惇虽未出濮阳城,但是众多往来探听消息的斥候说明了一切。 唯一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当张超到达仓亭津渡口时,对面早有曹军部分士卒等候。发现没有丝毫渡河的机会,最终只能无功而返。但张邈此时已经掌控了大半个兖州,形势对于他来说极为有利。 甄城,一人一马奔驰在大街之上,速度极快。那人骑术水平很是不错,身材也极为高大,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将军。但等到走近,你会发现他穿的竟然是一套黑色儒服,头发高高梳起,俨然是一个文士的打扮。 此时正是初夏,天气仍不算炎热,但他此刻脸上满是细汗,不知道骑马行进太久还是他自己紧张所致。但他此时对之却完全不在意,甚至没有停下片刻稍微擦拭一番,只是不停的挥鞭,让马速不断加快。 县衙外的士卒看到有人骑马飞奔了过来,顿时吃了一惊,连忙上前阻止。那人翻身下马,其中一个士卒看清了来人面貌,上前拱手行礼道:“原来是程先生,小的们没有看清,还望先生恕罪。” 程昱没有丝毫停下脚步,甚至完全没有理会他的问候,直接问道:“荀侍中可在府内,快领我去见他。” 士卒看程昱如此慌张,和往日淡定的神采完全不同,心中也慌张起来。连忙回道:“荀大人正在府内,请先生随我来。” 程昱急急忙忙赶往县衙大厅,却见荀彧正端坐在座位之上,似乎正在写着什么。旁边一个十分英俊的青年侍立左右,正在帮他研墨。 程昱看到两人,连忙拱手行礼道:“大公子、荀卿,程昱拜见两位。”那名青年正是曹操的大儿子曹昂,二十岁就被举为孝廉,在曹操授意下拜荀彧为师。 看到是程昱,曹昂连忙拱手回礼。而荀彧只淡淡一笑,指向位于自己下首的位置道:“仲德稍歇片刻,容我先写完这封信。” 程昱以为荀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紧张,忙说道:“我的荀大人啊,你怎么还如此气定神闲。陈宫、张邈已经背叛主公,此刻已起兵造反,还邀请了吕布前来兖州。如果不是我提前安排五百骑兵守在仓亭津渡口,恐怕他们早已渡河,攻到甄城城下。” 荀彧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件事两日之前我就知道了,只是当时还不清楚他们的目的所在。此刻他们既然公然反叛,一定是早有图谋。我知道事情紧急,但张邈、吕布轻易占据一州之地,必然需要花费一点时间慢慢消化。既然他们没有渡河成功,短时间甄城就不会有任何危险,我们就不差这一时片刻。” 程昱无可奈何,只得坐在座位上暂歇。旁边侍女端上一杯热茶,程昱也真是渴了,还未等凉,端起来就一饮而尽。 大约一炷香时间,荀彧终于把信写完。他将两个士卒唤进大厅,认真吩咐道:“你们二人,现在即刻动身,把这两份信分别送到主公和夏侯将军处。他们看过之后,自然知道如果处理。记住,一定要快。” 两人领命而去。 看到两人走出,荀彧转身面向程昱,拱手行了一礼道:“程大人,主公临走将兖州托付给吾等。一旦有失,我们不仅愧对主公信任,兖州之势也永难再安定。希望我们二人通力合作,共克此次难关。” 程昱连忙起身,拱了拱手道:“程昱一切愿听从大人安排。” 曹昂听到如此,心中感动,连忙说道:“我代父亲先谢过两位先生。”说着躬身,竟然要行跪拜之礼。 程昱连忙上前,扶起曹昂道:“大公子这不是折煞吾等吗?快快起来,我们还是先商议如何应对为好。” 荀彧点了点头,说道:“我刚才写信两封。一封是告知主公兖州情况,让他根据徐州现况决定是否返回;另一封则是请求夏侯将军放弃濮阳,火速率军赶回甄城,以稳定形势。” 程昱听后,心中大惊,忙说道:“荀卿,徐州的情况我们不得而知,主公什么时候返回由他自己决定。但兖州现在大势极其不妙,唯有东郡牢牢控制在我们手中。夏侯将军离开濮阳不是将整个东郡都让给贼军了吗?” 曹昂说道:“先生,程先生所言极是。控制住濮阳,就等于控制了整个东郡。一旦撤出,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荀彧叹息了一声,说道:“我也知道濮阳的重要性,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主公家属都在甄城,此处兵员不足。县内各个世家又与张邈多有联系,一旦他们趁机作乱,我等将回天无力。此时唯有放弃濮阳,积兵在此,迅速剿杀在甄城张邈的内应,才能免除我大军的后归之忧。至于濮阳,只能稍后根据形势的发展,设法慢慢收复。” 曹昂脸色尴尬,这时才知道自己先生的考虑。而程昱低头沉思了片刻,觉得放弃濮阳虽然可惜,但是现在有一个稳定的根基必任何事情都要重要,点了点头,也认同了荀彧的做法。 荀彧看两人支持,继续说道:“张邈此人在兖州经营多时,实力无可非议,但他志大才疏,终难成大器。但是陈宫却足智多谋,往往是先思而后动。既然此刻他都背叛主公,必然是为张邈做了周全的打算。且此时有吕布相助,我恐怕以后兖州能够保全者,唯有处于边缘的甄城、东阿和范县三城。其他诸县要么是张邈的故吏驻扎,要么距离太远,我们暂时无能为力矣!” 程昱点了点头,说道:“荀卿所言极是,我们必须尽全力保全此三城不失。根基只要不毁,一旦等到主公回来,事情就一定会有所好转。” 曹昂此时插口道:“甄城虽小,但等到夏侯叔叔回来之后,军力必然大增,就算叛众率大军来攻,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此时最重要的却是范县和东阿两县。” 程昱道:“公子说的很对,那么甄城拜托荀卿和公子留守。东阿为吾家乡,我就当仁不让,接此守城之责。” 荀彧大喜,拱手道:“仲德为吏民之望,此刻由你回去向他们游说,取得效果必然明显,东阿之事也能无忧。但三城为一整体,一城被破,其他两城也会处于危险之中。因此还有一件事需要拜托仲德,范县县令靳允受主公大恩,不会轻易背叛。但他心志不坚,容易动摇。此次仲德返回东阿会经过范县,就在那里暂作停留,用话语激其志,坚其心,让之不要轻易受外人蛊惑。” 程昱笑道:“荀卿不用担心,我与靳允相交已久,深深了解其为人,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吧!” 荀彧心绪为之一震,说道:“吕布、张邈就算占据兖州大部,只要我们守住剩余的这三座城,对其军心是巨大的打击。而且大部分郡县投靠他们也并非全部出于忠心,一旦遇阻,必然相互猜忌,这就给了我们战胜他们的机会。这件事事关重大,一切就拜托仲德了。”说着荀彧躬身向程昱行了个大礼。 身边曹昂看自己先生如此,也连忙躬身向程昱行礼。 程昱躬身回礼道:“荀卿、公子放心,程昱一定不负所望。”说完转身迅速离开了大堂,向外走去。 看到程昱已经远去,曹昂转向荀彧问道:“师傅,你觉得程先生能说服靳允并守住东阿县城吗?” 荀彧笑道:“子修,你性格宽仁,待人恭谨有礼,亲贤接士,大有国士之风。但是看人方面现在仍远不如你父,这点以后还需要多加锤炼。” 曹昂躬身行礼道:“多谢师傅提醒,我必为之努力。” 荀彧看曹昂如此表现,很是满意,继续说道:“仲德虽为一介文士,但是他足智多谋,能断大事,这点远比师傅要强。不仅如此,他为人刚直,熟知人性,说服靳允没有丝毫问题。且他在东阿威信极高,由他驻守,张邈就算几万大军前往,也未必能攻下东阿。而此时张邈实力分散,怎么可能抽出几万大军,所以你可以放心两县。以后但有机会,多拜访一下他,对你将来甚是有利。” 曹昂听荀彧如此说,深深的点了点头,躬身道:“是”。 后来夏侯惇率军赶赴甄城,刚一到达就诛杀与张邈有联系的十几户世家,甄城局面迅速得以安定。张邈手下李封、薛兰畏惧夏侯惇军力,任由其离开。虽进入濮阳,突袭得到大量军事物资,但是却失去歼灭曹操留守大军的最好机会。 后程昱前往范县,说服靳允伏兵刺杀张邈手下大将泛嶷,范县自此无忧。后他又返回东阿,与东阿令枣祗坚守孤城,击退张邈手下多次进攻。三城转危为安,形势慢慢趋于稳定。 第三十六章 陈宫所虑 吕布自从陈留出发,经过数县。因为大部分郡兵都随曹操前往徐州,所遇抵抗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四日时间就已跨入东平境内。 吕布心情大好,唯一的遗憾就是陈宫还未显示出归附之意。此刻他笑吟吟的面朝陈宫道:“先生,没想到此次进军如此顺利,恐怕此刻曹操还未得知兖州情况,我们有充足时间在泰山设防。” 陈宫也比较兴奋,脸上满带笑容。但仍不忘提醒道:“这是上天赐予将军的良机,但万不可因此而轻视曹操。” 吕布心知曹操之能,遂回道:“不会的。但曹操此人能力到底如何,还望先生详细为我介绍一番。” 陈宫似乎陷入遥远的回忆,沉思好一会,才回道:“曹操乃世间少有的枭雄,直至今日,我还未曾遇到像他那样身怀壮志,且脚踏实地,一步步实现自己计划之人,世间的一切似乎都很难阻挡住他。能使天下重回太平者,非此人莫属。” 吕布万没想到陈宫对曹操评价如此之高,但争强好胜的心性又使其有所不服。遂问道:“,既然如此,那先生为何又随张邈一起背叛曹操呢?” 陈宫苦笑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曹操虽是难得一遇的主公,但其性情过于奸诈,行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天下纵然能在他手中重回太平,但此过程中不知又要累积多少枯骨。我不是不愿追随他,而是内心根本做不到那样的视而不见。” 吕布看陈宫心情沉重,不愿再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遂打哈哈道:“先生无须伤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或许失去曹操一个主公,接下来会遇到另外更好的明主呢?既然已经如此,就不必再想那么多。” 陈宫叹道:“曹操那样的人万中无一,哪有那么好遇到呢?” 吕布心急道:“怎么没有,先生眼前不是就有一个吗?” 陈宫抬头望向吕布,只见他双眼微眨,瞬间明白吕布所指的明主就是他自己。陈宫与吕布相交多日,心中也曾有过投靠之意,只是还未表面。此刻看到吕布如此心急的推销自己,样子备是滑稽,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哎哎哎!先生,你别笑啊!我这样的主公也是万中无一,你只要归附我,定会发现我有很多优点的。”吕布因为太想得到陈宫,不同以往的突然展现自己真性,就这样自卖自夸的为自己打起了广告。 陈宫听吕布如此言语,反而不好再提归顺的话题,忍住笑容,咳咳两声道:“将军,我们还是商量如何守住泰山、亢父要道吧?” 吕布瞬间为之气竭,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两人骑马走了一会,吕布又忍不住提起话题,转向陈宫问道:“先生,你觉得我们此次能成功阻止曹操返回兖州吗?” 陈宫笑问道:“难道将军没有守住泰山要道的信心吗?” 吕布低头回道:“也不是,只是想到曹操手下谋士、猛将甚多,心里有点拿不准,有一丁点担心而已。” 陈宫点了点头道:“将军这点倒说的很对,曹操手下能人确实不少。但是将军这次泰山之行完全没必要担心。” 吕布疑惑的问道:“这又是为何?” 陈宫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转向吕布问道:“将军可知道此次曹操远征徐州,所带兵马为多少?” 吕布茫然的摇了摇头。 陈宫回道:“骑兵八千余,步兵近四万,而且全为兖州的精锐之士。” 吕布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数量为自己军队的两倍有余。但他看陈宫脸上没有丝毫担忧之色,心中也稍微恢复平静。说道:“没想到曹军这么多,看来到时候这必然又是一场硬仗。” 陈宫笑道:“我反而觉得曹军数量仍然不够多,如果再多一倍,我们取胜的机会将更增一半。” 吕布大惊,心想这些谋士的想法确实不同于一般人。他恭敬的拱了拱手,请求陈宫稍作解释。 陈宫看吕布如此有礼,心中满意,也不再故作高深,回道:“将军担心曹操军队数量太多,是因为不知道泰山地形。泰山虽然曲曲折折几十条道路,但是能通过大军的只有一条。而且此道两边都为高山,攀爬十分不易。说是大道,前面空地一次所能容纳也就三百余人,如果我们在大道之间高设营寨,坚守于此,将军认为会如何呢?” 吕布心中豁然开朗,兴奋的说道:“这时候曹军就只能采用添油战术,兵力的优势完全不能展现出来。而我们占据地利之优,完全可以阻挡他们的任何进攻。” 陈宫惊奇于吕布反应如此之快,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将军所言极是,但是这还不是要曹军命的。曹操远征徐州,所获甚多,一旦得知兖州一变,必然着急返回。那些财物要么丢弃,要么焚烧,随身携带的必然极少。如若不能突破泰山要道,五万军队每天消耗极大,且曹操没有地方可以及时补充。如果等到粮草消耗殆尽,那么曹军的末日也就不久了。” 吕布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先生所说的觉得曹军数量不够多,是指曹军粮草消耗不够快啊!” 陈宫笑道:“粮草为全军根本,曹操着急返回,对我们是否占据泰山要道心存疑虑。为了快速行军,所带必然不多。等到他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晚了。” 吕布大喜,朝向陈宫拱手道:“先生足智多谋,考虑深远,远非吕布所能比。但不知先生认为我军应该坚守多久才能等到曹军粮草耗尽?” 陈宫回道:“最多三个月,到时曹操军心必散。” 吕布想来三个月时间也不算太长,满意的点了点头。但看过去,却见陈宫脸上有一点担忧之色,以为他在担心自军。就安慰他道:“先生放心,三个月时间不算很长,坚守到那时应该没有丝毫问题。” 陈宫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担心将军,而是担心张太守。” 吕布疑惑的问道:“先生是担心张兄战胜不了夏侯惇。” 陈宫苦笑一声道:“夏侯惇虽然勇猛,但毕竟只是一莽夫,但是他有荀彧、程昱两人相帮。张太守想要取胜,完全没有任何胜算。实际最开始制定计划之时,我本想让张太守前来守卫泰山,这样可以利用将军之勇迅速平定兖州。但是……” 吕布心知张邈醉心兖州以后的控制权,怎么可能愿意让自己占据收取的诸郡的功劳。听陈宫如此说,心中不免有所担忧。 陈宫看吕布眉头拧在了一起,忙说道:“将军也不必太过担心,张太守虽然不是什么将才,但是好在在兖州影响巨大。取胜很难,但是与之相持,问题却是不大。只要此处曹军被灭,三月之后我们返回兖州,两相夹攻,必然能平定兖州。” 吕布叹息了一声道:“希望如此吧!” 当晚,吕布全军达到泰山,吕布邀请众将前来大帐商议军情。 吕布朝向陈宫拱手道:“先生对此地地形十分熟悉,此次我们作战计划就请先生代为制定吧!” 陈宫站立起来,朝吕布拱了拱手,没有丝毫谦让。说道:“将军,那就由我暂说计划,如果有什么遗漏,由诸位将军再做补充。” 吕布点了点头,将手中指挥棒递给了陈宫。 陈宫上前一步,指着悬挂的布制地图道:“泰山地形极其复杂,有曲曲折折小路数十条。但能通过大军者只有这条大道,所以我的计划是在此大道之上设置营垒,大军驻扎其上。多设强攻劲弩,曹军到时,不必与之纠缠,只用尽量消耗其士卒即可。” 张辽问道:“此条道路如此狭长,我们该在何处设置营垒呢?” 陈宫指了指地图,说道:“就在此处。位于两山之间,是天然的防护,能通过的只有前方的道路。” 众人看了看,那个地方确实是一个驻扎的好地方,尤其旁边还有一条小溪,不用担心水源问题。点了点头,听陈宫继续说。 陈宫说道:“但为了防止意外,我提议在此处后方五里处,再设营寨一个,驻扎部分士卒。这样不仅可以将其作为我军粮草的一个中转站,还能避免前方被曹操意外突破之后,退守到后面营寨再做抵抗。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我们还是不得不防。诸位,你们看这个计划是否可行。” 高顺突然抬起头道:“除了这条大道之外,泰山还有那几十条小道,不知先生对此作何安排?” 陈宫回道:“这些小道不能通过大军,如果我们分兵驻守,又太过分散兵力,所以我对之没有多加防备。” 高顺道:“先生差矣!这些小道虽然不能通过大军,但是如果敌人分散进入,然后在我军后方集中。虽然数量不可能很多,但也不得不防。” 陈宫想了想,觉得高顺所言极是。点了点头,面朝众人问道:“诸位将军可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吕布低头沉思片刻,突然脑门一亮,站立起来,说道:“我们为什么不在这些小道的山顶处设立营哨,数量不需很多,一个五人,所耗最多也就一百余人。遇到一两人从中经过,不必在意,但如果在这些山道上来往行人过于频繁,立即上报,我们也好及时采取对应的措施。 陈宫听后,连连称是,觉得此法不仅不浪费兵力,还起了很好的防护作用。 众人又商量一番,制定了具体的计划。 吕布看已商量的差不多了,站起来下令道:“宋宪、郝萌,我命你们二人为将,在我大军之后设立另一座营寨,作为我军的军粮转运中心。此外,在山顶设立营哨之事也由你们二人负责,一旦有所异常,必要立即汇报。”吕布心中对郝萌不十分信任,将之留下后方是为了让自己放心,放宋宪在后是为了监视他。 宋宪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但郝萌却有一股恼怒一闪而过。两人同时向前,回道:“谨遵主公号令。” 然后吕布转向其他人道:“其他将军都随我在前,抵抗曹军。此事事关以后的兖州大局,你们务必小心应付。” 众将站立起来,大声应道:“必不让主公失望。” 第三十七章 戏志才 下邳城下,战斗已成白热化状态。曹操指挥大军一遍又一遍的向下邳城发动猛攻,但是在刘备和曹豹的防守下,一次次败退下来。但是此时的下邳城已是千疮百孔,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曹操此刻骑在纯黑色骏马之上,那是他最心爱的坐骑绝影。双眼微眯,紧紧盯着远处的攻防战。 曹操叹了一声道:“自我征伐徐州以来,诸郡望风而降,抵抗者了了。唯此刘备,以前从未听说过此人,却敢在郯东主动出击,虽被击退,但败而不散。此刻又凭借不到一万残军抵住我四万大军整整五日强攻,天下俊才何其多也!” “莫非主公又顿生爱才之心,想要收服此人?”,曹操旁边站立的一位五十余岁的文士,看曹操如此感叹,脸带微笑问道。 曹操大笑道:“知我心者莫如志才也!天下纷乱,大汉倾塌,百姓流离失所。如果能招尽世间英雄,何愁九州不平?” 戏志才拱手道:“主公收揽人才之心令属下佩服,但刘备此人恐怕难以招揽。” “咦,这又是为何?”曹操疑惑的望着戏志才。 戏志才回道:“此人为汉室宗亲,但已隔十数代,家道早已没落。黄巾暴乱,其聚集乡党,以关羽、张飞二人为将,屡破黄巾贼军,被封安喜县尉。后来朝廷精简令下达,所在督邮欲遣散他。刘备欲求见而不得,心中大怒,捆绑督邮抽打百下,然后与手下众人弃官逃亡。” “哈哈,此人倒也有趣,其猛烈之性倒不输刘伯升(刘秀兄长,性格刚烈,锋芒外露,后被汉更始帝所杀)。”曹操不由得想起当时自己棒杀蹇硕,由衷赞赏道。 戏志才回道:“起初他确实如此。如果其性能一直如此,虽性格有所偏激,但不失为一可用大才。” “恩,那后来呢,他的性格有所变化了吗?”曹操对刘备兴趣大增,看戏志才话语并未完全说出,接着问道。 戏志才继续说道:“后大将军何进派毋丘毅到丹阳募兵,刘备也在途中加入。又因破贼有功,被任命为下密县丞。不久其主动辞官,后来又任高唐尉、高唐令等职。再后来高唐县被盗贼攻破,刘备投奔自己昔日同窗公孙瓒,被表为别部司马,后又担任平原相。此次陶谦向青州刺史田楷求援,他才会随之来到徐州。” 曹操惊奇道:“志才,你的意思是刘备此人从未担任过高于平原相的职位?怪不得以前从未听过其名。“ 戏志才看曹操似有轻视之意,遂提醒道:“主公,你万不得因此而轻视刘备。其担任职位虽都不高,但只是未逢其时,而非其能力低下。其所经所历,放在别人身上恐早已放弃,但唯有他百折不挠,有越挫越勇之感。非仅如此,经此等磨砺之后,刘备性格也随之改变,以前那种愤怒之性早已换成隐忍之格。我观其性格,他断不会愿意久居别人之下。” 戏志才看曹操低头沉思,继续说道:“更有甚者,其手下关羽、张飞两将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但刘备颠婆流离,事业没有丝毫起色。他们却没有丝毫背弃,可见刘备其人魅力之大。且此人左右逢源,无论去往何处,总能迅速与人打成一片。就如此次,刚到徐州,陶谦就把手下四千丹阳精兵送之,此等事情非常人所能为。如果真要类比,此时刘备之性恐怕更类似于光武皇帝。其志非小,主公还须慎重待之。” “类似于光武帝,那我可真要好好见识一下此人的本事。”,曹操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凶光,让人不寒而栗。 “主公放心。下邳城此时已千疮百孔,如果城破之时刘备侥幸不死,必会与主公相见。”戏志才知道曹操杀心已起,心中大安,说话之时因激动而咳了起来。 曹操下马,将他扶到一旁坐下,心疼道:“志才,你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本次征伐本就劝你不要跟来,你偏偏不听。等到此城攻下,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回兖州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戏志才用手巾拭了拭自己嘴边道:“不妨事。主公知遇之恩,戏某感激万分。此病早已生根,无法治愈,只希望能在死之前能多帮帮主公。” 听戏志才如此言语,曹操心中悲凉顿生,用手抚着戏志才后背良久无语。 此时突听远处有马蹄声传来,曹操引目望去,只见来人身材矮小,后背悬挂一“曹”字小旗。曹操知道那是自己手下的斥候,挥手让护卫放之进来。 斥候翻身下马,将一信件呈给曹操。 曹操览过之后,一把将信件丢到地上,大怒道:“张邈、陈宫安敢如此?“ 戏志才弯身将信件捡起,看过之后,同样脸色突变,但很快就恢复平静。转向曹操,拱手道:“主公,兖州为我们的根基之地,万不能有失?此时应该暂停进攻徐州,立即回师兖州。” 曹操点了点头道:“此刻也只能如此,只是便宜了刘备这小子。” 曹操望向远处的下邳城,心中甚是不甘。最终下令道:“鸣金收兵,让妙才和文则立即回来。” 夏侯渊正在敦促手下强攻城池,突然听到远处响起的鸣金之声,向身旁的于禁抱怨道:“下邳城旦夕可下,主公怎么现在鸣金收兵?” 于禁心思则沉稳的多,连忙回道:“将军,主公鸣金必有其用意,我们还是先收兵,然后再详细向主公询问吧!” 夏侯渊无奈的叹了口气,命令道:“全军暂停进攻,让前方士卒退回来。” 两人走进军帐,看曹操一脸怒色,也不敢多问。戏志才将信件递给他们,看过之后,两人脸色突变。 曹操看众将全部到达,说道:“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张邈、陈宫反叛,迎吕布进入兖州。我军此刻应该迅速返回,此次招你们前来就是为了商量退兵事宜。” 夏侯渊还沉浸在对刚才退兵的不满中,心中对未拿下下邳遗憾不已。上前一步,首先说道:“主公,我们出兵多时,此时大半个徐州已经在我等手中。突然撤兵,这一切不都白费了吗?所以属下以为,应该留部分士卒继续进攻徐州,让大部分士卒速度返回兖州即可。” 于禁道:“夏侯将军所言极是,而且如果我军贸然撤军,陶谦率人尾随进攻,后果将不堪设想。” 其他将领也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曹操心中不能决定,转向戏志才问道:“志才,你以为呢?” 戏志才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抬头转向曹操道:“主公以为,如果留部分士卒继续进攻徐州,应该留多少为好呢?” 曹操回道:“兖州事变,所能留下最多也就一万。” 戏志才笑道:“这就是了。徐州虽大部分为我军攻下,但是陶谦在徐州经营多时,仍具备一定实力。兵留少则不足以击败陶谦,留多则返回兖州军队就少,击败吕布必耗时长久。且就算打败陶谦,攻下徐州,还在袁术在侧。徐州地势平坦,易攻难守,我们图耗精力最后也许反而便宜了袁术。” 夏侯渊问道:“军师所言虽然不错,那如果陶谦尾随,又该如何应对?” 戏志才微笑道:“这点将军放心,陶谦早已被我军吓破了胆,就算我们突然返回,他也不敢下令追击。而且徐州经此一战,短时间内不可能恢复实力,留着他反而能牵制汝南袁术。等到我们平定兖州,随时可以再回来攻取徐州。” 曹操听戏志才如此说,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于是下令道:“妙才、文则、子廉、文谦你们四人速去准备,今夜随我率所有骑兵立即赶赴兖州。子孝、子和,你们两人陪军师一起率率领剩余大军。速度不用太快,要给陶谦造成我军有序撤退的假象。” 戏志才听曹操如此安排,提议道:“主公,还是让志才和你一起吧?” 曹操安慰道:“志才,此次我率骑兵前去,一路奔波,恐怕你身体受不了,你还是和子孝一起吧!随军缓慢赶去,况且吕布此人有勇无谋,我一定能应付过来。” 戏志才看曹操心意已决,而自己身体确实也经受不住长期鞍马之苦,遂提醒道:“吕布也许有勇无谋,但是陈宫足智多谋,主公还请万般小心。” 曹操点头道:“虽是如此,但那吕布和张邈众人分为两派,吕布也未必就能听从陈宫之言。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 戏志才看曹操脸色凝重,是已经重视起来,心中大安。继续说道:“还有一事需要主公去做。陶谦此人虽已胆破,但刘备却不可轻视。希望主公去信一封,告知陶谦,是看在刘备面子上撤军,一方面可以借此结交刘备,另一方面还可让陶谦疑心刘备。在两者猜忌中,我军已安然撤回兖州。” 曹操点头笑道:“志才,你真不愧是我的子房。这样一来,徐州短期内再难安稳,对我军将来再来攻取必是大大的有利。” 第三十八章 将才于禁 曹操决定从徐州返回后,一路马不停蹄的向兖州赶去。几天的急行军,将士脸上都有疲惫之色,但他不但没有下令暂做休息,反而不断的催促全军加快行军速度。此时看到远方的泰山,曹操脸上终于露出了兴奋之色,心想只要过了泰山要道,自己就踏入兖州地界了。 他轻挥了一下马鞭,下令道:“全军加速前进,等回到兖州地界再行休息。” 众将士一阵呐喊,正要加速行军。 此时于禁拍马向前,拦住曹操去路道:“主公,前方十里就是泰山要道。您何不在此休息片刻,等我探路回来再行进军。” “文则,此时距收到文若来信已经五日,兖州形势还不知如何?我很是担心,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快速行军,早日返回兖州为好。”曹操叹了一口气,他内心担忧兖州形势,拒绝了于禁的建议。 于禁知道曹操心中所忧,但仍提醒道:“主公,兖州有夏侯将军和荀先生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前方道路崎岖狭窄,吕布一旦在此处设伏。我军贸然进入,必然损失惨重。” 曹操大笑道“文则,你多虑了。吕布为有勇无谋之辈,此时恐怕正忙于收取兖州诸郡,哪里会想到在此处设防?” 于禁看曹操如此不在意,争辩道:“主公此言差矣!诚如戏先生所言,吕布无谋,但陈宫有智。一旦其在此设伏,我军贸然进入必损失惨重。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与其到时候后悔,还不如花费一点时间来确保行军安全,此乃上上之策。况且我军已急行军数日,士卒早已疲惫不堪,也需要一点时间进行休整。” “好好好!”曹操连叫了三声好。 用手抚着自己长须,脸带微笑看着于禁道:“文则,你最近长进飞速,越来越有大将之范了。” 听到曹操赞赏,于禁心中大喜,上前一步跪下道:“都是主公教导有方,每日听主公金玉良言,属下获益匪浅。” 曹操微微一笑道:“这个我可不敢居功,还是你自己愿意努力。此次就依你所言,给你一千骑兵先行到前方探路,一旦遇敌,即刻回禀。” “诺!”,于禁领命,右手一会,身边的一千骑兵随他而去。 望着于禁远去的背影,曹操转向身边的夏侯惇、曹洪道:“妙才、子廉,你们两人勇则勇矣!但是耐心不足,为人莽撞。在行军打仗方面与文则相比相差甚远,这方面还应向他多多学习。” 夏侯渊拱手答应。但曹洪则不满的嘟囔一句道:“这么的小心翼翼,连士兵都未必服气,岂是大将所为?” 曹操听曹洪如此说,心中顿生不满,狠狠的愣了他一下。但他心知自己这个堂弟历来如此,一股小孩心性,非一两句话就能说服。心中暗想也许只能通过战争的历练才能让他真正的长大,但就是不知道这个代价到底要多大。曹操暗自叹了一口气,没有再指责曹洪。 曹操此次东征徐州总共携带了近五万士卒,其中骑兵只有八千,而此次竟然直接派出一千骑兵让于禁用来探路。于禁心知探路并不需要如此多,曹操这样做的用意是为了一旦遇袭,好让自己有足够的军力自保。于禁感激曹操厚恩的同时,却感觉自己身上担子更重了。一路上他特别注意地形的变化,心中不断暗想如果是自己是吕布,会选择在哪里设伏? 于禁看两旁道路越来越崎岖,而两边山脉却越来越险峻,两边如刀劈一样的耸立,心中暗想自己终于找到了最佳的设伏之所。他下令让全军停下,接着右手一挥,顿时从身后转过两人。 两人向于禁拱了拱手,一声不吭的向两边山峰走去。他们后背绳索、手中拿一个锤子一样的东西、脚下穿着登山屐,一副寻常猎户的打扮。他们走到山峰之下,竟然一点点的向上爬去。起初速度很快,但随着山峰越来越陡峭,速度也越来越慢。但是借助绳索和手中的小锤,他们却始终向上,到达山顶也仅是时间问题。 陈宫和吕布站在远处,看那二人越登越高。也许再有不到一炷香时间,他们就可以登上山顶,埋伏在上面的士卒必将暴露。 陈宫转向吕布道:“将军,没想到曹操竟然派此人前来探路,这次恐怕我们不能取全功了。” 吕布点了点头,道:“此人先是通过观察地形知道如果我军设伏,必定会在此处。而又寻来山中猎户,利用他们的攀爬之能,登上山顶。以来观察四周情况,如此让我军无所遁形。此人有大将之才,却不知为何人?“ 陈宫叹息一声道:“他是于禁,于文则。此人胆大心细、勇猛刚烈,由他来探路,无疑是曹操最正确的选择。” 原来是于禁!吕布对于禁最初的印象,是在关羽水淹七军后,他向关羽跪地求饶的情景。却没想到陈宫对他评价如此之高,看来历史书真是毁人不倦。他疑惑的问道:“先生,此人在曹军中能力算作几等?” 陈宫道:“曹操手下将领甚多,但在我看来,有独立领兵之才的只有三人,于禁、夏侯渊和曹仁。典韦、乐进等人虽然武力很强,是一流的陷阵之将,但是缺乏统筹之能。而于禁是这三人之中唯一的外姓将领,很受曹操倚重。” 吕布问道:“那先生的意思是,夏侯渊、曹仁位列三将更多是因为是曹操宗室成员。而于禁则完全靠自己,军事才能比他们二人更强?” 陈宫笑回道:“也并非如此,他们各有所长。就拿夏侯渊和于禁作比,前者性急如火,后者平静如水。此时我军在此处设伏,于禁行事谨慎,提前派人探道,避免了自军的损失。但是将军是否想过,如果我军还未占取泰山要道,只是刚到此处,于禁的这次探道也许就恰好给了我们布防的时间。如果前来的是夏侯渊,将军以为情形又该如何?” 吕布低头沉思片刻,说道:“也许直接率军冲过山谷,再杀我军个措手不及。” 陈宫回道:“将军所言极是,武力也许会有强弱,很多将领之间并没有绝对的强弱之分。只是他们的性格决定了他们的行事风格,不同的环境决定他们是否能将自己才能发挥到最大。很多时候决定一个人能否成为名将的条件,不仅是个人的才能,更要看统领他的那个统帅是否能对他有充分的了解。” 说完陈宫静静的看着吕布。 吕布沉思了片刻,抬头看陈宫正在看自己。拱手回道:“先生对吕某的期待,我必放在心中,力争做一个知人善任的统帅,让手下之人都充分发挥其才。” 陈宫没做回应,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吕布看那两人即将爬上山崖,知道事情已无法再拖。说道:“先生,那两名探子即将到达山顶,而敌军只进入埋伏圈一半,我们此刻该怎么做?” 陈宫笑道:“那就要看将军如何抉择了?此刻就算推下山顶巨石,最多也只能消灭一半曹军。这样我军自身虽不会有损失,但也阻挡我们出谷的道路。还有另一方法就是以强弓先震慑敌心,再令谷下骑兵上前冲刺。这样虽可以最大程度上的杀伤曹军,但自己损失也必然会有所增加。但是第一战决定两方士气,这点还需将军自己考虑。” 吕布低头想了片刻,心中有了选择,朝陈宫深深的点了点头。 接着吕布大手一挥,顿时有无数弓箭朝谷下射去。吕布听从陈宫建议在此设伏,手下士卒等待多时,早已按捺不住。于禁全军虽只进入包围圈一半,但是弓箭密度之大,转瞬间就把前面近二百余骑兵射落马下,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峡谷。 于禁初始微惊,但很快恢复平静,冷哼道:“吕布果然是在此处设伏”。 接着他便大喝道:“全军听令,后队变前队,速度撤出山谷。” “嘟嘟嘟……”,牛角号沉闷的声音在山谷中响起。 张辽听后大喜,下令道:“成廉,我命令你率一千骑兵冲杀过去,尽可能的追杀曹军,但是万不可出谷,只要取得首胜即可。” 成廉道:“得令。” 于禁听后则心中大惊,知道那是吕布军马上要发起进攻的信号。此处山谷狭窄,如果给自己一定时间排出弓箭阵。充分利用地形,就算有五千骑兵也不能轻易通过。但此时自军突受弓箭攻击,前部已无阵型而言。于禁心中暗骂一声,知道敌军就是想利用这个时间间隙迅速击破自己。 于禁看自己军中士卒已有慌乱,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大喝道:“后队加速退出山谷。前队士卒下马,将马匹并列栓在一起,躲在马后以抵挡弓箭。” 时间虽然紧急,但于禁无疑做出了一个最正确的抉择。他知道全军完好退出山谷已不可能,只得以前队的牺牲换取后队的活路。让士卒下马,可以暂时躲避弓箭手的弓箭,但是一旦敌军骑兵攻来,这些士卒也完全没有了逃命的的工具。以马相连,也是想以此减缓敌军冲刺的速度,为后队争取点时间。 但是在慌乱之间,又有几个士卒能完全按照他的命令来,前队后队相互交错,比之前更加混乱。于禁已听见对面传来的马蹄声,心中大急。马鞭一挥,正准备向前奔去。却被身边的一个亲兵拉住,亲兵道:“将军,你还要回去向主公报告这里的情况,万不能有失。阻挡贼军的任务就交给我们吧。”不等于禁回应,他右手一挥,身旁一百多骑兵随他一起奔向前去。 于禁眼睛湿润,知道他们此去必然有死无生,但此时自己却无能为力。他扭动马头,指挥后队士卒快速向谷外撤去。 第三十九章 初次交锋 曹军前队士卒听于禁如此下令,知道自军主将已准备放弃自己,心情绝望。但此时突然看到后方有一股援军上来,脸生喜色,心神顿时一定。 吕布士卒在山顶不能完全看到山下情况,只能毫无目的的乱射。最初曹军的巨大折损是因为弓箭手突然发动袭击,他们没有防备的原因。此时大部分曹军不是紧贴着山崖躲避,就是躲在马后,弓箭再难对他们造成大的损伤。吕布看到如此情况,且自军骑兵已发起冲锋,于是下令弓箭手停止攻击。 曹军士卒抬头看弓箭弓箭密度渐疏,而对面马蹄声却越来越响。他们在自军统领的吆喝声中跑到山谷中间,在栓起的马匹后形成了一个散乱的阵型。手持弓箭,紧盯着前方,脸色之间充满恐惧。此时加上后队的援军自军也只有不到四百,而山谷对面响彻的马蹄声则说明冲来的骑兵不会少于一千。 骏马奔腾在山谷之间,卷起地上的层层灰尘,望去犹如一条黄色巨龙。曹军统领看敌军骑兵已到射程之内,大喝一声“放!”,顿时四百余弓箭朝前方射去。 成廉手持大刀,冲刺在队伍之前,看到对面有无数弓箭射来。大声提醒道:“兄弟们,身体紧贴马背,加速冲锋。”说着他自己狠挥马鞭,座下骏马吃疼,猛然加速。虽然得到他提醒,但仍有不少士卒中箭落马。 曹军射出第一轮,还没来得及射出第二轮,成廉已到跟前。他看到曹军以马相连,在冲到曹军跟前之时,猛勒马缰,停下骏马。接着一个鲤鱼翻身,跃到地面,直接从曹军马匹间隙进入敌阵。 曹军大部分士卒没想到敌将如此之快,此时正手持弓箭,连把防身的短剑都没有。成廉在敌阵左突右冲,顿时砍翻近十人,把曹军刚组起的阵型破坏殆尽。一曹军将领看来将如此凶猛,知道再让他继续,自军只有被屠杀的份。他手持长枪,向前一步架住成廉长刀。 成廉手中猛然一紧,心知对方武力不弱。但事情到这份上,也只能拼死向前。他回转大刀,借着冲锋之势直接朝对方双手砍去。曹将武力不弱,但是长枪为长兵器,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根本没有回转的余地。他连忙收回长枪,横拿在手,试图以枪臂挡住成廉进攻。心中刚松了一口气,却见成廉攻到中间突然又转刀势,从下而上直接朝他腹部刺来。曹将惊恐的睁着双眼,腹部一阵疼痛,轰然倒地。 曹将虽死,但也给了其他曹军拿起武器的时间。只见两个士卒,看成廉攻势已衰,手持长枪朝他刺来。成廉挥刀费力砍断一支,但另一支却从另一方正刺中他左臂。成廉丝毫不顾忌自己的伤,大刀一挥,那两名士卒顿时头身分离。其他曹军正要上前,此时大部骑兵已经赶到,他们移开挡在路上的马匹,与曹军混战在一起。 绝对的兵力优势加上骑兵的冲击之势震慑了曹军的军心,再加上阵型已乱,他们瞬间陷入崩溃的边缘。等张辽赶到之时,虽还有部分曹军在抵抗,但更多的却带着恐惧之心向后逃去。 张辽看到如此,不愿多造杀孽,大喝一声:“投降者免死!”,剩余还来不及逃走的曹军,在绝望之中纷纷放下了武器。 张辽定眼望去,发现地上七七八八的躺着曹军的尸体,投降的只有几十个。而且竟然没有一匹活着的骏马,心中一阵失望。此时突然发现不见了成廉,心中大吃一惊,连忙转向身边士卒,问道:“成将军呢?” 一士卒回道:“成将军刚一突破地阵,就将这里交给我们。然后率领一队骑兵去追他没有跑远的敌军了。” 张辽心中暗骂一句,本来此战没有把敌军全军引入包围,只要胜利,少挫对方锐气就算首战胜利。但成廉追去,一旦有失,此前的一切都会化成泡影。张辽挥手,下令道:“战场交给步卒打扫,剩余骑兵随我一起去追敌。” 此时的成廉正死死的咬着于禁的部队,两方都是轻骑,速度相差无几。虽两者相距只有两箭之地,但怎么也追不上。大约追出山谷五里左右,成廉心中郁闷,低声骂了一句“这伙曹军怎么跑的比兔子还快?” 身旁一亲兵听他如此说:“将军,按这样的速度,我们是不可能追上他们的。属下倒有一计,让他们自己主动回来。” 成廉大喜道:“你快说,怎么办?” 亲兵侧头向成廉倾耳诉说。 听完之后成廉满脸堆笑道:“哈哈,你小子真坏!”然后成廉大喝道:“全军停下,听我命令一起随我大骂曹军。” 接着各种问候曹操十八代的话语响起。 于禁心底暗叫一声“不好”,曹操自领军以来,每次都是追着敌人跑,哪次像这次一样如此狼狈。况且曹操在军中威信很高,很多士卒都将他当做偶像。敌军如此诋毁,自己知道这是敌军之计,心中倒没什么想法,但必定有部分士卒受不了。 果然,身旁一什长拱手道:“将军,我们难道就这样让贼军诋毁我家主公吗?” 于禁大骂一句,说道:“这是贼军之计,所有人莫要理会,继续赶路。” 于禁正要向前,却见有部分士卒停了下来。于禁虽受曹操信任,但是在军中威信并不高,此时也不能完全指挥所有士卒。如果他因此而舍弃这些士卒,不但回去无法向曹操交代,自己以后也再难领兵。 于禁无法,只得令全军停下。他下令给自己身旁亲兵,让他速速返回曹操处告知此处情况,自己则回马面朝敌军。 于禁放眼望去,发现追自己的骑兵与自军数量大致相当。心中大喜,此时自己军中士气已被敌军所激,只要对方援军不到,自己就有信心战胜对方。于是他大喝一声,下令道:“贼军侮辱我家主公,众将士随我一起灭了他们。”说着马鞭一挥,自己率先向前冲了过去。 成廉看曹军去而复返,心中大喜,大刀一挥,身旁四百余骑兵瞬时也冲了过去。两军距离较近,弓箭已发挥不了太大作用,且在旷野之中,任何兵法、策略都不再起作用,此时唯有依靠将领的武勇和士兵的个人素质。 只听马马相撞,刀戟相并,阵阵喊杀之声直冲云霄。 成廉接过于禁,两将胯下之马相互交错,来来回回十数回合不分胜负。成廉所用武器为一柄长把马刀,而于禁则使用的则是一把三尖刀,攻击距离比成廉要长。但成廉自小在马背上过活,马上交锋技巧要远比于禁要强很多。只见他大刀挥动,严守自己要害之处,于禁虽占据兵器优势,但却丝毫不能突入。 于禁没想到成廉如此勇猛,看周围自军士卒和敌军也是半斤八两。想到敌军援军不知何时就会到达,心中更是紧张万分。突然看到成廉左臂一片血红,心中大喜,暗想道“真是天助我也!原来此厮已经受伤,此刻唯有斩杀此将,震慑敌军才能速战速决。”于禁变换策略,全力向成廉左侧攻取。 成廉没想到来将如此无耻,但他多次跟从吕布身陷绝境,岂是弱者。且此时受于禁所激,反而放弃防守,挥刀全力向于禁攻来。 于禁连接成廉数十刀,感觉他的每次攻击力量不但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次次加重之势,到后来自己双手已有微微颤抖之感。心中暗自惊道:“此将力气怎会如此之大,且经历如此久竟没有丝毫减弱之势。”于禁轻转自己手中的三尖刀,改为从侧旁攻击,不再硬接成廉长刀。 实际于禁所不知道的是成廉武力所走的路线为刚猛路线,他本就身体强壮,更兼脾气火爆,遇强敌更增气力。但此时左臂已经受伤,每次挥刀都十分耗费气力,但是他内心强硬,不服输的个性让他只得一刀一刀的攻下去。此时早已腹中翻滚,如果于禁再坚持一会,恐怕他就会暴毙当场。于禁放弃硬接,反而给了他一点休息的时间。 此时突听远方震耳的马蹄声传来,于禁一刀劈开成廉攻击。引目望去,只见远方一千余骑兵向这边奔来,于禁知道敌军援军已到,想要歼灭此部已经不可能。况且和成廉交战多时,心中已生赞赏之意。大喝道:“来将可通姓名?” 成廉看于禁接下自己那么多刀,心中也按生敬佩之意,回道:“我乃吕布手下大将成廉。” “先留着你的头颅,等我于禁改日来取。”说完,于禁右手一挥,身边将士随他一起撤出战斗。 成廉本想继续追击,但看自己身边骑兵也仅剩不到二百,且大多受伤,也只能作罢! 张辽赶到之时,于禁已率军远去。他看成廉所率军士死伤过半,剩余的也大多带伤。心中大怒,大声喝道:“来人啊!成廉不听命令,擅自率军追击,造成士兵死伤惨重。把他给我绑了,听候主公发落。” 成廉听张辽如此下令,吃了一惊。但转身看到满地死伤的士卒,心中不禁也戚戚然,伸出双手任由他们捆缚。 第四十章 阵前对答 端坐在军帐之内,吕布向陈宫祝酒道:“此次多亏先生,虽只是小胜,但足以振奋我军军心。吕布暂用此酒向先生略表谢意。” 陈宫也不客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将军,此次虽然胜利,但那曹操已知我军在此地设伏,恐不会再次轻易上当。我想曹操此次慌忙赶回,所携士卒定然不多,而且大部都为骑兵。我们此刻应该趁此机会,集中全力先破其前部。” 吕布心中大喜,拱手向陈宫道:“我正有此意,愿先生教我。” 陈宫道:“曹操大军未回,我们军力暂时占优。可以令少量步卒守护泰山要道,而将军亲率大军出击。如果能趁机消灭所有曹操骑兵,就算曹军大军返回,所能起作用也非常有限。” 吕布沉思片刻,问道:“既然我们军力明显占优,曹操岂会愿意轻易与我们决战。要是我,必然会等到大军返回再行进攻。” 陈宫笑道:“这就是将军不了解曹操之处,曹操此人谋略出众,不愿意放弃任何取胜的机会。他知晓如果我们占据泰山要道,他就只有强攻一法,那时损失必然不少。而他向来又对自己军队及自己指挥才能十分自信,因此如果我军愿意与之正面决战,我相信他绝不会拒绝。” 吕布正要回答,张辽走进军帐,拱手向吕布道:“主公,成廉不听命令,擅自率兵追击,造成其部士卒损失惨重,还望主公严惩。”说着令人将成廉推了进来。 吕布初听张辽叙述,心中大惊,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但听张辽说完事情经过,才知道损失士卒不过二百时,慢慢恢复了平静。此次消灭曹军六百余名,俘虏五十余名,自军伤亡还不到三百。 吕布看成廉左臂一片血红,想来受伤也不轻。心想成廉虽有过错,但是他首先冲破敌阵,功劳也是最大。想了想,站立起来说道:“成廉,你虽有过错,但也有功劳,此次功过相抵,再有下次,我决不轻饶。来人啊!快给成将军松绑。” 张辽听吕布如此处置,心中有所不满,兵贵在军令统一。成廉此次虽是小事,但足以看出自军将领不听命令,随性发挥。这种情况一旦遇到真正的强敌,就是致命伤。但张辽看吕布此刻心情不好,想到自己主公虽比以前善于纳谏,但是能容忍到什么程度自己心中还拿不准。遂叹息一声,拱手退到一边。 陈宫看到张辽如此,默默的点了点头,脸上透出赞许之意。 曹操听着于禁的叙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听到于禁说自军四百骑兵与等量的吕布骑兵战成平手时,停顿了一下,问道:“我们骑兵没占取一点优势吗?” 于禁深深的点了点头。 曹操接着问道:“当时山谷之内前来冲击我军的骑兵大约有多少?” 于禁回道:“多于一千。” 曹操叹息一声道:“吕布领兵确实有一套,从袁绍处狼狈逃出时,身边已无寸兵,没想到短短几月竟然养起这么庞大的一批骑兵。从其敢于派一千之数追击而论,其骑兵数量已不下三千。陈宫多智,吕布善战,二人合作确实比较麻烦。” 于禁上前一步道:“主公,属下有一事不明。如果吕军以巨石阻断属下归路,然后立于山顶用弓箭射击,不等骑兵攻击,恐怕属下一千之数已损失殆尽。而此次他们没有采用巨石,弓箭虽密,但是也不是很致命。如果是陈宫,他行事应该不会如此疏忽,属下实在想不通为何会如此?” “哈哈!”,曹操大笑道,“对方为什么没有采用巨石,这可是文则你的功劳啊!” 于禁满是疑惑道:“我的功劳?” 曹操点了点头道:“我想他们此次设伏肯定与你所想一样,是打算先抛下巨石阻断我大军归路,然后弓箭自上而下射击,最后采用骑兵突击,从而全灭我军。但没想到文则你心细,事先派出斥候爬山探路,导致他们随时可能暴露。而他们此次本打算全歼我全军,所以设伏范围很大。我推测你最多只有一半军队进入埋伏圈,他们抛下巨石也只能歼灭一半部队,这才改变计划,先用弓箭射击,然后骑兵突击。” 于禁听完,脑门冒出一阵冷汗。心想如果不是自己心细,事先派出斥候,此次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曹操说完,脸上露出坚毅之色,下令道:“走吧,让我们一起去见识一下吕布大军的真面目!” 吕布、曹操各率大军相持于旷野。曹操军中全为骑兵,摆成长形矩阵,以便冲锋。吕布枪兵在前,中排弓箭手,骑兵位于两侧,便于随时调度。 曹操引马向前,面朝吕布笑道:“吕将军,洛阳一别,已是数年。不知这几年之间,将军过的可好?” 吕布听曹操如此,简直如两个好友叙话,他可从不记得吕布和曹操关系如此之好。但曹操如此谦恭,他也不好无礼,拱手回道:“托曹将军洪福,吕布一切还好。” 曹操道:“将军既然一切还好,我们两人又无冤无仇。为何将军却要前来兖州,侵我州郡呢?” 吕布淡淡一笑,心想曹操这是转着弯来说自己夺取兖州无义。遂回道:“曹将军此言差矣!兖州为大汉之兖州,而非你曹孟德之兖州。你在兖州早已惹得天怒人怨,否则我也没这机会进入这兖州?” 曹操叹了一口气道:“将军说的也是,但是将军难道确定自己一定能从我手中夺取兖州吗?我看不如我们两军化干戈为玉帛,将军前来我手下效力,我将手下所有骑兵交由将军指挥,到时候我们一起驰骋天下。” 吕布听曹操如此建议,突然感觉怎么如此熟悉,突然想到这正是吕布被吊死白门楼之前给曹操的建议。吕布苦笑一声道:“曹将军,以你的雄心壮志,岂容他们染指天下。就算我想归降,也不敢啊?”吕布虽是第一次见曹操,但对他的枭雄之性并不陌生。 曹操同样一笑道:“那好吧!但兖州我是绝不会放弃的,还是请将军早寻去处,否则到时候又将是丧家之犬。” 吕布淡淡一笑道:“曹将军,彼此彼此。”看曹操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就想转瞬间就可将自己消灭似的,吕布心中顿生了一些不服。 曹操转向身后诸将道:“我军初战不利,哪位将军愿意上前会一会吕布?”吕布威名天下共知,但是曹操深知此时断不能失了气势。 身旁转过曹洪、乐进道:“属下愿往。” 曹操看到两人出列,大是满意。说道:“子廉,此战首功就交给你了。文谦,你为之掠阵。” 曹洪大声回道:“定然不会主公失望。”他如此大声,自是为了振奋全军士气。 说完一催马,瞬间便冲了出去。曹洪坐骑名曰白鸽,为乌丸良马,速度极快,甚得曹洪喜爱。此时他一身黑甲,和浑身雪白的骏马倒成了战场一景。他骑马到战场中央大喝道:“对面鼠辈,可敢与曹洪一战?” 吕布脸色如常,但手下诸将早已按捺不住。不等吕布命令,只见一人一骑已冲了过去。他借助马势,挥动长刀,直接向曹洪头部砍去。 曹洪看敌将冲来,倒也不慌,长枪横列,试图以此抵抗敌将攻势。两武器稍一接触,曹洪双手一沉,暗叫不好,没想到敌将力气如此之大。曹洪身体微降,借助手臂下滑之势,消解了部分攻势,但是所受之力仍然不轻。曹洪双腿一夹马腹,白鸽微一后退,将两人隔出一段距离。 曹洪顾不得自己酸疼的手臂,大喝一声道:“来将何人,我曹洪不斩无名之辈。” 魏续本想刚才一击直接将曹洪打落马下,但是却被对方轻易卸掉。心中斗意更胜,挥刀向前道:“记住你爷爷魏续,来日做鬼也好知道仇家是谁。” 曹洪心中大怒,挺枪向前道:“大言不惭”。曹洪虽起初因为轻敌被魏续占得先机,但其枪法十分高明,左突右攻,瞬间就刺出十数枪。 魏续刀法虽不甚高明,但其力气巨大,挥刀挡在身前,曹洪每次攻来都被其大力挡开。两人交战数十回合不分胜负,但是曹洪气力明显不如魏续,此时已是气喘吁吁。 魏续大笑道:“小子,没力气了吧!”说着挥刀用力向曹洪砍去。 曹洪心中大惊,没想到此人耐力如此之好,交战多时,竟仍能开口讲话。用枪勉强抵住对方大刀,利用回马之势收回长枪转身向又向魏续刺去。这是曹洪的最后的保命之技,回马枪,就是趁敌人不备,突然刺去。凭借此技,自己已斩杀数人。 魏续初始没注意,此时突听后面有武器破风之声,左侧身体习惯性一斜,躲过着致命一击。但仍被枪尖划过,左侧腰间顿时一片血红。 曹洪看没有成功,急忙想要收回长枪。却不曾想魏续却用左臂一下夹住长枪,然后挥刀向曹洪砍去。曹洪此时手中已无武器可以抵挡,脸色突变,用力想要将长枪收回。但魏续力气实在太大,曹洪双手拔枪,脸涨得通红,长枪却没有移动丝毫。 眼看魏续长刀就要到眼前,曹洪绝望,闭目待死。此时突然有一箭从曹军阵营中射出,直中魏续长刀。魏续稍一停顿,曹洪舍弃武器,回马朝曹军方向跑去。 吕布军中诸将大怒,大骂曹军暗箭伤人。曹性此时引弓朝曹洪后心射去,却见曹操军中又射出一箭,一把将曹性射出的弓箭射落。曹性箭术已是万中无一,已是百发百中。但对方能射落他的箭,显然箭术更高。 乐进趁机上前掩护曹洪回归本阵,魏续想要追去却无可能。 第四十一章 龙争虎斗 吕布引目望去,却见曹操身旁正站着一个金甲将领。身高八尺有余,脸色刚毅,透出一股威严。陈宫侧耳低声向吕布道:“那是曹操手下大将夏侯渊。” 吕布心中暗吃了一惊。原来是他,怪不得箭术如此惊人。 夏侯渊为曹操大将,历来受其重要。夏侯兄弟中夏侯惇地位虽然比夏侯惇高,武力两者不相上下。但论领兵之才,夏侯惇却是远逊于夏侯渊。最后他虽然因不备被老将黄忠所斩杀,但他以往的战功足以证明他的能力。吕布对他不敢有丝毫轻视,此时听陈宫提起他,不由的又仔细向他望去。 却见夏侯渊又再次引弓,此次在弓弦之上竟然放置了三个箭羽,目标直指场中的魏续。吕布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三箭接连射出。 第一箭到达之时,魏续用手中长刀格开。他和曹洪斗战多时,挡下夏侯渊这一箭虽不是很困难,但也不是很轻松,身体微微倾斜。 第二箭到达之时,魏续不敢再硬接,低头俯身躲过。 第三箭到达之时,魏续刚刚起身,后力不继,已躲无再躲。 吕布心中猛然一惊,他与魏续相处多时,知道此人虽有很多缺点,但是单纯的个性也很对自己胃口。况且他还是自己那从未见过面就死去的侍妾的弟弟,自然不愿意他就此而死。他慌忙挥鞭,正要骑马向前救援。 此时却见魏续座下骏马突然前蹄上扬,用身体替魏续挡下那致命一箭,接着便轰然倒地。魏续从马上狼狈跳下,双眼满含怒火的盯着夏侯渊。 吕布惊奇,暗想此马竟然会如此护主,其灵性丝毫不输于赤兔马。正在为之可惜时,却见它马臀上正插了一箭,再看身边张辽正将手中劲弓递给自己亲兵,他自己则拍马向前。吕布哑然一笑,这才明白原来是张辽看夏侯渊第三箭将至,他的箭术又不足以射落那箭,所以才直接射向魏续坐骑马臀。那马吃痛,前身仰起,这才替魏续挡下那一箭。 张辽转瞬间便到战场中间,将魏续接回本阵。自己则站在当地朝曹军方向怒喝道:“暗箭伤人的混蛋,给我滚出来。” 夏侯渊受不得激,不等曹操下令便骑马冲了出去。看到张辽也不搭话,挺刀便向张辽头上砍去。 张辽凛然不惧,持戟迎上,与夏侯渊战作一团。夏侯渊钢刀如落叶上下翻滚,张辽铁戟如飞雪左右突进,座下两马交织,地上八蹄交错。前者刚强,后者坚毅,都是相似武力,大战数十回合,不分胜负。只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啧啧称奇。 吕布看到这里才明白什么是才真正的名将对决?这样的速度,这样的反应,如果换作自己,恐怕早被打落马下。平时自己和张辽对阵,恐怕他连本身三成武力都没有用上。此时才明白前路漫漫,自己还要抓紧努力。 成廉看两人争斗多时,仍然是不分胜负。心中按捺不住,提马向前想要援助张辽。对面曹军也迈出一人,正是曹操手下乐进。 吕布初不识乐进,此时却被其吸引,只是因为他太过特殊。他身高不足七尺,在名将林立的曹军之中丝毫不起眼,就是在士卒之间也算很矮的,与他对阵的成廉比他高出整整两头有余。相比身高,更加特殊的是他的武器,两把仅前臂长短的弯刀,一把拿在手中,一把放在马背边的侧包内。 陈宫看到乐进出场,连忙对吕布道:“将军,快让成将军回来,否则他要吃大亏。” 吕布听陈宫如此说,心中顿时在上了意。但他深知成廉并非弱者,此时他也正想看看乐进的本事。于是面向陈宫微微一笑道:“先生放心,成廉虽非一流武将,但是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陈宫看自己的话并没有引起吕布重视,叹了一口气道:“我岂不知成将军之能,但是乐进才是近战的王者。” “近战的王者。”吕布还在回味陈宫话中的意思,两将已冲到相距十步之内。此时却见乐进从侧包内拿出另一把短刀,双手持刀直接从马上跃下,接着冲锋之势,瞬间便到了成廉的跟前。 成廉正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距离之上,只等乐进进入自己长刀的攻击距离之内。利用长兵器的优势,直接将他砍落马下。却不曾想乐进突然下马,心中顿时一惊。但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挥刀就向乐进脑门砍去。但长刀未到,乐进已滑到他马下。成廉在那一刹那,似乎看到乐进脸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笑容,心中突然产生一股莫名的恐惧。 成廉突然感到左腿猛然一疼,接着又是右腿、左臂、右臂。在他刚看到乐进在何处时,对方又消失不见。 吕布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名将对决,看到的仅是乐进个人的表演秀。他利用马下成廉的视觉盲点,从各个方向不断出击,上刺、下划、左突、右割。那两把短刀在他手中宛如饿狼的牙齿,每次攻击都能从成廉身上撕扯下一片血肉。 吕布此时才真正明白陈宫说乐进是“近战王者”意思。乐进身材短小精悍,不善于长武器马上对决。但他活动极其灵敏,所使用兵器也为寻常士卒弃用的短兵器,虽丧失了距离优势。但一寸短,一寸险,当他贴身而战时,优势则完全体现了出来。 如果成廉起初利用武器优势,不让乐进近身,还有一丝取胜的可能。但是此时乐进已到跟前,他身材高大,转运不灵的劣势则完全显现无遗。每次他挥刀用力砍去,乐进早已转到另外的方向,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地步。 就在这很短的时间内,乐进在成廉身上竟然留下了二十余道伤口。虽然由于成廉骑在马上,且乐进身材较矮的缘故,所造成的伤都不是要害之处。但是望之鲜血淋淋,也显得无比触目惊心。 吕布看这样下去,成廉迟早要被乐进玩死。抬头看看天空,太阳已有点西斜,心想此刻高顺应该也准备的差不多了。转头向陈宫道:“先生,我们此刻可以动手了吗?” 陈宫微笑着点了点头。 接着吕布左手一挥,大喝一声:“全军出击!” 这一声犹如晴天里面响起的一道霹雳,军中士卒发出一声怒吼,跟在吕布后面的三千骑兵犹如一支利剑般直冲向敌阵。 曹操大吃一惊,没想到吕布如此不按常理出牌。两军还在对将,他却突然全军冲击。但反应却丝毫不慢,他右手一挥,前军两千余人瞬间也冲了过去。 阵前四将看双方已发起冲锋,也各自退回本阵。 吕布手持方天画戟,冲刺在最前方。他此刻武力虽不能和一流武将匹敌,但是收拾其他还是可以的。而且借助赤兔马马力之优,他完全可以来去自如。 曹军骑兵所用武器大部分是普通的长枪,长度虽然已经不短,但相比方天画戟还是少了两尺。还未到跟前,只见吕布将方天画戟一挺,便轻松刺中了最前方的一个曹军什长。他的身体犹如一块沉重的石头被抛起在空中,然后又重重的摔落到地上。另外两曹军看到如此,丝毫不惧,挥动双枪向吕布刺来。吕布旁边侍卫挡下一枪,吕布则弯身躲过另一枪,然后画戟一挥,两人人头瞬时落地。接着率领身边亲兵左突右冲,使曹军稍显混乱。 曹操看吕布冲入阵中,而吕布步卒即将到达。右手一挥,又两千余骑兵冲了上去,妄图利用兵力优势先行绞杀吕布的这股骑兵。 有了生力军的加入,曹军战意更胜,一遍遍的向吕布军发起冲击。 吕布骑兵中,只有五百余跟从他很久的并州铁骑,剩余的不是从河内拉来的就是曹性所率的山贼。他们虽经过张辽的训练,整体素质有所提高,但时间毕竟太短。此时看到曹军如此勇猛,心中暗生怯意,整体渐渐成不支之势。 吕布心中恼怒,虽然自己有后招,但那是建立在自己骑兵能与曹军战成平局的前提下,并将曹操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的前提下。却没想到自己骑兵如此不堪,而曹操却如此之强。心中不知暗骂了多少句,但此刻也只能大声喊道:“兄弟们,坚持住,等到我们步卒到达我们就取胜了。” 但是吕布的鼓励似乎没起任何作用。他手下骑兵还是在曹军的猛攻下,一点由一点向后慢慢退去,已经到了即将崩溃的边缘。 此时,步卒已到达战场,按照最初的计划,他们应该从两侧对曹军形成包围之势。但是看到骑兵即将崩盘,陈宫放弃最初的计划,指挥手下枪兵从一侧猛攻曹军。曹军一时不备,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但骑兵的机动性远非步卒能比,除了和吕布骑兵缠斗的骑兵。剩下的曹军向后退出一段距离,接着便以劲弓不断射杀枪兵。枪兵虽有盾牌,但仍有不少倒地。双方你来我往,渐渐成相平之势。 曹操看形势如此,正准备孤注一掷,将手下将士全部投入。 此时不远处,“嘟嘟嘟”的牛角声突然响起,曹操脸上顿时变了色。 第四十二章 曹操御兵 吕布听到这悠扬的牛角声,心中大喜。大声喝道:“兄弟们,曹军已经被我军包围了,尽力向前冲啊!能抓到曹操者,官职直升三级,赏千金。” 曹操起初听到那牛角声,心中微惊,知道那不可能是自己的军队。但是看到后方只有不到一千步卒时,心中大安。瞬间便明白,吕布率骑兵贸然冲锋,只是为了让自己全军压上,好利用背后的步卒进行突袭。看两边的吕军枪兵,最初也是想对自军形成包围之势,好在自军实力够强,才使他们放弃最初的计划。 曹操脸上闪现一股冷笑,接着他右手向后一挥,曹洪便率领他身边一千余骑兵朝后方的吕军步卒冲去。曹操明知上当,但是对自军实力的自信让他不愿在自己占据优势下放弃,况且在他眼中,一千骑兵对付不到一千步卒足矣! 吕布士卒看到自军援兵到来,军心大震,一时拼命向前。而曹军则此长彼消,虽看到曹操仍在身后,阵型不至于散乱,但因为对后方后所顾忌,也不能全力向前。 吕布挥戟砍翻一个曹军,瞬间便有两个曹军持枪迎面而上。因为顾忌吕布原先第一将的名声,曹军将领没人愿意与吕布单打独斗,吕布暂时也乐得逍遥,在自己亲兵的护卫下不断向前猛攻。但是曹操骑兵实在太强,吕军借着短暂恢复的军心才与他们战个不相上下。 曹洪刚才在在魏续猛攻之下,弃枪而逃,要不是得夏侯渊相助,此时便成一具死尸。他心中恼怒,正憋了一股气,看到曹操下令突击,马上便率军冲了出去。等到冲的较近一点,曹洪才注意到对面的这伙步卒似乎和平时看到的不太一样。他们不仅战阵排列整齐,全身所穿盔甲也不是平时所见的那种普通盔甲。倒显得更加精致,在太阳之下闪耀着亮光,望去很是威武雄壮。 但是这样的念头也只是在曹洪脑中一闪而过,自从跟从曹操出征以来,什么样的军队他没见过。何况对方数量还不满一千,想要和同等数量的骑兵相抗,简直是痴人说梦。他大喝一声道:“兄弟们,加速向前冲,今晚就让我们一起赶回兖州。” 在旷野之上,一千匹马齐奔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气势惊人。但是奇怪的是对面的步卒却没有任何反应,好似没有看见一样。曹洪心中不免疑惑,但是却没有时间让他想很久,自军已冲到离对方两百步之内。 这时他突然发现对方阵型起了变化,前方盾兵顿时朝两边散开,露出后面持强弓劲弩的弓箭手。曹洪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一声令下,一阵箭雨朝自军方向射来。这样的距离加上这么密集的冲击队形,转瞬间便有近百骑兵被射落马下。 曹洪持枪打落几只弓箭,但是骏马奔驰的速度也明显放慢。这正是对面步卒所希望的,第二轮箭雨转瞬间又到眼前,又有近百名骑兵中箭落马。曹洪目眦尽裂,大声喝道:“全军分散,从两边破敌阵。”曹洪武力、领兵在曹操众将中都不算出众,但是毕竟征战多时,知道这种情况下,唯有分散才能避免更大的损失。 曹军骑兵不愧为百战强兵,听主将如此下令,转瞬间便分成三部分。一部继续向前,另外两部则从两边突击。吕布军中弓箭虽密,却很难再对曹军造成更大范围的伤害。曹洪看马上就要到达吕布军阵之前,心中大喜,知道只要突破敌阵,就是自军骑兵发挥的时刻。 此时却突听吕布军阵中爆出一阵惊雷般的响声“陷阵之志,虽死无生”,接着便从军阵之内奔出无数手持大刀的士卒。他们各个身形高大,比普通人高出一头左右,奔跑速度又快,转瞬间就了曹军面前。 当前一位,手持大刀直接朝曹洪骏马马腿砍去。曹洪坐骑白鸽本就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反应也快,抬起前蹄躲过这致命一击。但是他身后的曹军将士就没那么幸运了,很多被失去马腿的骏马甩落马下,被吕布步卒轻松杀死。 曹洪奋力用长枪刺杀了两名吕军,但是自己手下骑兵太过分散,无法再形成有效的战力。如果全军集合在一起,借助冲击之势,马下的这些吕布士卒虽可以斩断部分马腿,但是大部分都会被踏成稀泥。此刻全军分散,个个被步卒围攻,死伤竟然比起初还惨重。曹洪此刻甚至认为是敌军用那么密集的弓箭攻击就是为了让自己骑兵分散开来的。 曹洪大喝一声,招呼身旁士卒向后退去,以希望在后方形成战阵后继续冲击。但是那些冲锋的吕布士卒却不给他任何机会,他们个个奋勇向前,手中长刀上下飞舞。马腿、鲜血到处飞溅。甚至有些在砍翻马上骑兵之后,直接跃上骏马,利用高度之势将另一个骑兵砍落马下。本就散乱的曹军阵型在此时显的更加散乱不堪。 曹洪大怒,正欲上前,此时一亲兵拉住他道:“将军,快撤吧!这伙吕军简直不要命,这样下去会全军覆灭的。” 曹洪看去,发现自己两边的队伍也被吕军以相同的方法击败。此时一千骑兵,还在马上的已不足三百。曹洪心头在滴血,但知此时不是意气用事之时,大喝一声“全军撤退”,率领剩余的骑兵向后退去。 曹操正注意面前自军和吕布的战斗,却突然听到后方发出一阵欢呼声。他引目望去,却只见曹洪率领不到三百残兵向自己方向跑来,心中顿时吃了一惊,还没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前方的吕军看后方军队击破了曹操骑兵,也爆出一阵欢呼,士气大震,曹操大军渐成不支之势。 曹操看自己后方的吕布步卒重新形成攻击阵型朝自己方向冲来,而前面自己大军也呈现明显的败军之势。曹操叹了一口气,知道此战已不可挽回,大手一挥,身旁的千余骑兵随他一起向左侧撤去。剩余正在激战的骑兵看主将离开,士气顿时为之一泄,顿时如山倒般四散而去。 但是吕布岂容他们轻易离开,顿时将所有骑兵投入战场。一时间这场战斗成一边倒趋势,吕军一直追杀到完全天黑才鸣金收兵。 曹操急退三十余里,看到吕布追兵远去这才停下歇息。他端坐于一块大石之上,身旁典韦递过一水袋,曹操拧开饮了数口之后将它递给身旁将士。 曹操引目望去,发现自己身边仅剩八百余骑,且个个衣甲不整,神情萎靡,坐在地上一副失望的表情。心中暗想自己起兵以来,除了急追董卓那次,何曾如此狼狈?但他心知此时不是伤心之时,将是士卒之胆,此时如果让他们看到自己已然绝望,后果远比一场败仗更加严重。 曹操顿时引声大笑道:“哈哈哈哈!”,豪迈的声音响彻整个旷野。众士卒大惊,以为出了什么事。纷纷站立起来,紧紧握住手中武器。 但后来明白那笑声是竟然自己主公发出时,心中的疑惑更甚。典韦上前问道:“主公何故发笑?” 曹操道:“我笑那陈宫无谋,吕布少智,不懂兵法。如果在此处设伏兵一千,趁我军疲惫之时突然攻击,我将死无葬身之地。但他们此次却容许我从容逃脱,可见多么愚不可及。诸将不要灰心丧气,待我等重整旗鼓,一定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曹操本次逃脱远谈不上从容,且他和吕布是在平原之间交战,吕布根本无从知道他会从何处逃出,更不用说在此处设伏。他如此贬低吕布、陈宫显然是为了扫除士卒此次失败的阴影,以提升士气。 果然如曹操所料,众将士被他乐观情绪所感染,笑声弥漫整个军营。一士卒突然高喊一声“主公必胜”,接着无数士卒跟着喊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曹操对自军表现十分满意,正要说话继续鼓舞士气时,突然听到“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一斥候翻身下马道:“主公,后方有一支两千人的大队正朝这边赶来。” 曹军顿时一阵骚动,曹操大喝道:“诸军不要慌,排开阵势,准备应敌。” 军阵中瞬间点起了无数火把,士卒将马鞍取下、与辎重车一起排成圆形战阵,弓弩手隐藏其后,紧张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队伍。 此时突听对方一将喝道:“主公是否在此?” 典韦听出声音是于禁,心中大喜,转向曹操道:“主公,是于禁将军。” 曹操听后,心绪为之一松,差点瘫坐在地上。 原来曹操撤离之后,夏侯渊率部抵住吕布追击,令于禁率兵前去保护曹操。于禁且战且退,将追兵引到另一方向。经历数次苦战之后,勉强摆脱追兵。他所走路线绕了一个大圈,所以此时才到。 曹操大喜,接住于禁道:“文则,你可是又救了我一命啊!” 后来诸将又陆续率兵赶到,多则七八百,少则二三百,最后曹操统计,全军尚有四千五百之数。曹操大喜,心知这已属万幸,如果不是吕布骑兵过少,交战之地不利于合围,自军损失恐怕更大。 曹操看诸军疲惫,选定一高地作为驻扎之地,留下少量士卒守护营地,其他就地设营休息。已经奔跑了一天,很多士卒刚躺下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但曹操此时却没有丝毫睡意,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连败两场。他一直觉得自己看人很有一套,无论是对敌人还是自己手下。但此次所料吕布每次都失算,以前自己也曾见过吕布,一直觉得其人有勇无谋。但从他此次指挥这两仗来说,表现可圈可点,实非一莽夫所为。以前自己从未怕过谁,但此刻兖州情况未明,自己又连败两次。曹操此刻心中顿时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 第四十三章 黑夜偷营 当全军安定下来之后,曹洪前来领罪。曹操看到身上带伤,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也不忍心多加指责,只是告诫他以后万不可再轻视敌军。 等到众将散去,一人走入军帐。曹操引目望去,发现是自己的亲卫典韦。他生的甚是高大,且勇猛异常,曹操初见之时都惊为天人,训练之时连败自己手下数将而丝毫不疲惫。曹操看到之后当即提升他为都尉,专门负责自己人身安全。 典韦兢兢业业,看其他将领越升越高,他却没有丝毫怨言。曹操一直觉得将他留在身边当一侍卫有点大材小用,此刻看他进来,心想也正好借此机会问问他的志向。曹操指向旁边座位道:“文毅(典韦的字),来此处坐下。” 典韦拱手道:“主公,我看诸将散去,而你帐内灯尚未熄灭。就进来看看,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曹操笑道:“今天遭此惨败,心中总有些疑虑。你来的正好,过来陪我叙话。” 典韦拱手向曹操行了一礼,然后选定了曹操身边的座位坐下。 曹操望向典韦问道:“文毅,你跟随我多久了?” 典韦答道:“初平三年,主公率部来到兖州。属下就是那时归顺主公的,到现在已经两年有余了。” 曹操叹道:“没想到这么就已经两年了,时间过的真快。这两年一直让你屈身当一护卫,也真是难为你了。” 典韦不知曹操为何如此说,脸上稍显疑惑。连忙拱手回道:“为主公尽力,属下万死不辞。” 曹操上前拍了一下典韦肩膀道:“文毅,我准备让你自领一军。等到大军到达之时,你就去子孝那里报道吧!他素知兵法,而你勇猛无敌,在他那里必能才尽其用。” 典韦大喜,越步而出跪下道:“多谢主公栽培。” 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将军梦,典韦也是如此,他此刻的欣喜已经让曹操心中明白了他心中的志向。曹操心中虽有所不舍,仍上前将他扶起道:“文毅,以后要多向子孝学习,我希望将来你不仅是一个冲锋陷阵的壮士,更是一员可以独挡一面的猛将。” 曹操的话语让典韦感激万分,他本就不善言语。等了半天,只是说道:“典韦定然不辜负主公期待。但是请主公让属下在你身边多呆一段时间。” 曹操心中疑惑,问道:“这又是为何?” 典韦回道:“属下虽愿意在外领兵,但主公的人身安全为重中之重,此时除了典韦再无可以托付之人。请主公稍等数月,等属下训练出一批勇猛之士担任主公护卫,再寻得一托付之人,属下再行前去曹仁将军处。” 曹操心想典韦如此说,简直将自己身边护卫当做酒囊饭袋来论,显得未免太过谨慎。但这也是他一番好意,自己也不好拒绝。遂点了点头回道:“那就依你所言。” 两人又聊了一会,看夜色渐深,典韦拱手离开。 曹操又看了一会兵书,感觉有点累,趴在桌子上不久也进入了梦乡。 月亮越升越高,已是中夜,曹军营中一片安静。如果曹操此时走出营寨一千步外,必然会大吃一惊,因为下面密密麻麻站满了士卒。马匹都上了嚼子,除了零星的马蹄声外再无其他动静。 张辽上前一步说道:“主公,可以开始进攻了吗?” 吕布定眼望向曹军军营,除了几个巡逻的士卒之外,大部分军帐内灯火已息。但吕布想起以前三国演义中描绘曹操最擅长的就是摆出空营引敌来攻,心中不免惴惴,遂回张辽道:“再等等”。 吕布今日与曹操大战一番,本已停兵歇息。但一斥候来报,说他发现曹操驻扎之地。吕布大喜,与陈宫商量之后,认为有可趁之机,遂引兵前来偷营。因为距离有三十余里,吕布只携带了骑兵前来,数量并不占优。但是如果能利用夜色突然发起袭击,必然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此时吕布却没有丝毫想要进攻的迹象,大概是书中有关曹操奸雄的描述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以至于他面对曹操总有点犹豫。但这次确实是他考虑太多了,曹操远道而来,又连败两次,虽然其善于用兵,但是却也没想到吕布会在大战之后又奔跑这么远前来偷营。 又等了一刻钟,吕布心知待的时间越长,越容易暴露。遂下定决心,右手一挥,大喝一声:“点火!” 四周瞬间点起了无数火把,仿佛整个天都变亮了。曹操营寨为草草搭建而成,并不高大,很多士卒用力一抛,很多火把就落入营寨之内,里面传出一阵喧哗。 吕布看火把点燃了无数军帐,里面曹军乱作一团。翻身上马命令道:“兄弟们,随我一起踏破曹营”,说完便率先向里面冲了过去。 此次吕布打了曹军一个措手不及,只有几个反应快的曹军从营中冲去来抵挡。但是潮水般涌进的吕军,让他们的此时的抵抗显的毫无意义。 吕布挥动方天画戟,连续砍到数人,刚要收回攻势。突听左侧两声惊呼,吕布扭头望去,只见两个曹军已是身首分离,手持的长枪离自己仅有一尺之距。原来两人趁吕布不备,想要从侧偷袭,却被张辽砍杀。吕布向张辽投去感激一笑,回头大叫道:“全部跟上,不要恋战,加速向里面冲。” 曹军营中像炸开了锅,不断有士兵从军帐中涌出,但是他们大部没穿盔甲,在吕布骑兵的冲击下毫无反手之力。有个别将领,想要组织有效抵抗,但刚组起阵型又被吕军瞬间冲垮。 吕布心知自军一旦停下就会变成与曹军的混战,那样此次偷营就会变的没有任何意义。时间对吕布和曹操同样重要,吕布要借助时间造成更大的损害,而曹操则需要时间来组起防御阵型。吕布引目望去,只见左侧营寨有大量曹军聚齐在一起,已经快要组成阵型,他略一挥手,身旁几百骑兵随他一起朝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曹军一都尉看到一股骑兵向自己方向攻来,大喝一声道:“弓箭手准备,一起朝右侧射击。” 吕布暗叫一声不好,顿时有无数弓箭朝自己方向射来。本来在吕布和曹军阵型之间还有部分曹军,但是对方似乎没有丝毫犹豫。伴随着一声声惨叫,吕布骑兵中有很多人落马,曹军中也有很多被误伤。 吕布用力击落数箭,但仍有一箭擦着自己右臂飞去,顿时感到一阵剧痛。但他却没有丝毫迟疑,一夹马腹,赤兔马加速,转瞬间就冲到了对方面前。此时距离太近,对方弓箭已不能发挥作用。 那都尉没想到吕布如此之快,心中大惊,正要抽出腰刀。此时突听吕布一声大喝:“死去!”,犹如一声惊雷,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吕布砍成两段。鲜血瞬间喷了出来,溅的他周围士兵满身都是。 吕布本就力大,此时又借助赤兔马的冲击之势,收到的效果备是惊人。周围几个士兵看到他如此勇猛,心中暗生寒意,不自觉的愣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间,转瞬又抽出腰刀向吕布砍来。 吕布本想以击杀对方指挥让他们丧失斗志,但没想到他们竟然丝毫没受影响,心中也暗暗佩服曹操领军之能。 曹军将士都是刚起来,所携带武器大部为腰刀,攻击距离甚近。大部分还未到吕布跟前已经被他刺死,但人数实在太多,吕布刚刺出画戟,对方无数腰刀就向自己砍来。好在剩余自军剩余骑兵也瞬间到达,与那股曹军混战在一起。 曹军此时人数已不占优,一阵混乱,但仍是死战不退。但是他们的抵抗在占据优势的吕军骑兵攻击下显得毫无意义,随着曹军数量越来越少,吕布军中一阵欢呼。 吕布此时突然发现在曹军营阵之后,正站立了一人,他身材不甚高大,但双目透出慑人的寒光,正是当日阵前与他对话的曹操。吕布心中大喜,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队曹军战斗力如此之强,原来是为了保护在后面的曹操。 吕布面朝后面,大喝一声道:“兄弟们,曹操就在阵后,随我上前生擒了他。”说完方天画戟一挥,将挡在自己身前的两名曹军击飞。 曹军听到吕布大喝,瞬时便有数人向前试图挡住吕布去路。但是赤兔马速度实在太快,它抬腿踢翻几人,便冲破了曹军的阻挡。剩下想要来追击吕布的曹军又瞬间被吕军其他士卒接去。 曹操看到吕布径直朝自己奔来,心中大惊,连忙朝后方跑去。此时他身旁仅剩下几个护卫,大喝一声挥刀向吕布砍来。吕布丝毫不在意,方天画戟一挥,借助马势登时将最前面两人的武器击飞。 曹操走的甚急,此时不小心又被脚下障碍绊了一下,顿时跌倒在地。两名护卫连忙将他扶起,但吕布此时已飞奔到跟前。 吕布心中一阵狂喜,心想如果此时杀了曹操,那么兖州必然就是自己的。他高高举起方天画戟,不理会曹操身旁的两护卫,直朝他心口刺去。 第四十四章 古之恶来 吕布正要朝曹操刺去,此时突听不远处一声大喝:“贼将休伤我主公!”,接着一团黑物朝他的方向砸来。 吕布心中大惊,但手中动作却丝毫不慢,舞动方天画戟顿时将来物斩成两段。顿时突然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洒在自己脸上,吕布定眼望去,此时才发现那团黑物竟然是一个自军的将士,心中大是骇然。曹将大吼之时离自己至少还有二三十步远,而这个士卒少说也有一百二十斤重,竟然被他当做武器轻易掷出,这名曹将的力量之大简直到了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吕布略一迟钝,那名曹将便舞动两个大戟朝他方向杀来。身边两名护卒伸出长枪正要阻挡,还没到达跟前就被那名曹将抛出的大戟定死在当地。那名曹将在瞬息之间便到达吕布跟前,吕布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挥动方天画戟朝他刺去。 曹将此时双手没有武器,不敢硬接吕布攻击,只见他斜身躲过。接着猛然发力,竟然朝赤兔马身上撞去。赤兔马神骏远非普通马能比,但经他一撞,也不禁打了个趔趄。吕布不能掌控,不得已从马上跃下。虽不至于摔个乌龟翻肚,但看起来也很是狼狈。 那名曹将没有趁势追击,而是回身将自己的两个大戟持在手中,然后立在曹操之前,将他与吕布隔开。其他曹军士卒此时看到如此,连忙上前,将曹操护在中间,掩护着向后退去。 吕布到此时才真正看清来将面貌。只见他身高九尺上下,比自己稍矮,但是身体却异常魁梧。也许自军偷袭之时他还在睡觉,此时全身上下只穿了个黑色长裤。上身完全赤裸,此时满是鲜血,不知道是敌军的还是他自己的。脸上千沟百壑,刀疤如一个个丑陋的虫子从上面爬过,望去备是恐怖。吕布现在才知道来将是谁,除了被曹操称为“古之恶来”的典韦,谁还会有如此的气势? 典韦看曹操已经远去,嘴角露出一股浅浅的笑容,眼神之间突然凌厉起来。他双臂青筋陡起,紧紧握起手中双戟,起初挺拔的身体如猎豹般稍微拱起。 吕布看典韦如此动作,知道这是他即将发起进攻的标志。心中顿时微微掠过一丝不安,握住方天画戟的手心也起了一层冷汗。 典韦大喝一声,突然加速,挥动双戟直接朝吕布砍来。 吕布横握着方天画戟,硬接下了对方这一击。顿时感觉手臂猛然一沉,已有微微酸痛之感。吕布大吃一惊,自己穿越过来,虽未继承吕布的武勇,但是这个强壮的身体仍是吕布的。单纯论力气而言,张辽和高顺都远不是自己对手,却不曾想却在此处却输在典韦手中。 典韦不知道吕布所想,只是看吕布接下自己尽全力挥出的一击,心中战意更胜。只见他双手舞动双戟,也不言语,只是一下又一下的连续朝吕布砍来。全然没什么招式而言,只是单纯的和吕布比力气。 吕布虽一次次的接住,但早已是有苦难言。之前吕布告知高顺、张辽自己情形之后,他们对吕布指导良多。张辽看吕布气力未丧,甚至劝他放弃招式,全力增强气力,力争不与敌军拼技巧,而利用自己天生的神力取胜。吕布自己也加强训练,进步神速。但是此刻每次接下典韦攻击,都如一记重拳打在自己心口,让他充分认识到这个世界上不止他自己一个天生神力的。 典韦看吕布接下自己如此多攻击,心中狂喜,脸色之间满是兴奋。伴随武器挥动,他大喝一声“破”,接着便将全身之力压在手中的两戟之上。吕布此刻再也禁受不住,双臂一软,只得侧身躲过,不敢再硬接典韦的攻击。 典韦看到如此,哈哈大笑道:“飞将吕布,也不过如此。”说着便再次攻来,试图趁机将吕布击杀在地。 此时突然一弓箭的破风之声响起,典韦心中微惊,挥戟将箭羽击落。 吕布趁此机会,一跃跳上赤兔马。扭转马头,略微向后退去。曹军顿时发出一声喝彩,士气顿时为之一震。 吕布向后望去,却见曹性正率领一股骑兵朝自己方向追来,刚才那箭正是他所射出。白天征战,成廉被乐进所伤,高顺留在军营内坐镇。此次偷营吕布只带了张辽、曹性、魏续和侯成四将,却不曾想却被曹性救下姓名。 此地的曹军数量本就不占优势,有了曹性这伙骑兵的加入,虽一时因为典韦而士气大震,但但此时的战局已不是曲曲士气就能改变的。而在不远处,吕布看到张辽也正率着另一股骑兵朝自己方向赶来。 典韦看吕布骑赤兔马远去,想要追上已不可能。看他又有新的援军到来,心中担心曹操的安危,率领身旁的几十个士卒朝曹操方向。留下和吕布军激战的曹军数量更少,此时往往是两三个吕布军在围攻一个曹军。 吕布刚被典韦击败,心中有所不服;看到曹操远去,心中也有所不甘。不知道此时放曹操离开,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等杀散曹军剩余士卒,看到张辽援军也到。他大手一挥,率领身旁的一百余骑兵又朝曹操逃去方向追去。心想凭借自己人数的优势,就算不能追上曹操,至少也能借此机会杀了典韦。 典韦听后边有马蹄之声,知道又有吕布追来。一路捡起十几杆长枪,命令其他护卫火速追上去保护曹操。自己则边走边看向后面的追兵。等看到最前面骑兵追到七十步左右时,突然发出一声断喝,挥枪向那人投去。典韦力气甚大,此时距离又不甚远,长枪带着破风之声向前冲去,宛如一颗飞行的子弹。 吕布赤兔马快,远远将其他士卒甩在身后。正追的兴起,突见前方有一长枪正朝自己方向射来。心中大惊,急忙弯身躲过。但后面士卒却没那么幸运,只听一声惨叫,一名士卒被长枪击中,带着长枪的余势被钉死在地上。 接着又有七八杆长枪被典韦投来,每击必中,瞬间便有数名士卒被击落马下。吕布紧勒马缰,立在当地,看典韦站在不远处,脸色狰狞,犹如一个地狱恶神。此刻天色黑暗,也看不清他身旁还剩余多少杆长枪。 典韦大喝一声道:“典韦在此,不怕死的尽管上来”,却没有再继续投出长枪。 吕布望向本阵,看自军士卒脸上尽是骇然之色,没有一丝继续追击的欲望。 恰好此时魏续从远处拍马前来,看到吕布连忙道:“姐夫,曹军此时已开始组起防御阵型,兄弟们的死伤在慢慢加重,我们是不是先撤军?” 张辽向前对吕布道:“主公,此将太过凶悍,不可力敌。此次奇袭的效果已经达到,再拖下去只是徒增伤亡,还是尽早撤军为妙。” 吕布不甘的望着越来越远的曹操,面朝典韦道:“典韦,此次我暂且饶了曹操姓名,你告诉他,来日我必会来取。至于你,我们来日再战。” 典韦脸色不变,以不屑的眼神看着吕布,接着望地上猛然吐了一口浓痰,动作之间的鄙视之意顿显。接着口中只淡淡回了一句“随时奉陪。” 魏续看典韦如此无礼,忍耐不住,正要拍马向前,吕布挥手制止了他。微微一笑道:“非常之将必有非常之性,你不是他对手,这次就这样吧,等到下次再决胜负。” 吕布面向张辽道:“文远,你去将分散的士卒集合起来,我们即刻退出战场。” 张辽拱了拱手,接着扭转马头向后奔去。 不一会空中传出清脆的鸣金声,那时全军撤退的信号。 这次突袭对曹操将士造成的心理阴影远比造成的伤亡更大,看到吕布军撤去,竟然没有一兵一卒敢于出来追击。 曹操后来返回军营,看营内一片狼藉,心中大怒。虽然心中知道此次吕布偷营成功是自己疏忽造成,不是个别士卒之过,但仍下令将当夜值班的什长就地斩杀。然后他重赏了典韦,提升他担任长水校尉一职,引得众将一阵羡慕。 后统计战果,吕布军此次死伤不到两百,对曹军造成不下一千的损伤,且烧毁曹操大量军需物资。曹操剩余骑兵已不到四千之数,虽然仍比吕布骑兵要多,但已不占绝对的优势。曹操下令,全军再行后撤二十里安营扎寨,且派出多批次斥候加强巡逻,增加了对吕布全军的防备。另外也加强营寨的建设,以防止吕布再次偷营 吕布看曹操退缩,多次引兵前去,希望将曹操引出营寨,在他大军到来之前消灭这股曹军。但曹操严防死守,不出营寨半步,没有给吕布一丝可趁之机。 吕布人数太少,也不足以攻破曹军营寨,最后也只得放弃。在陈宫劝说下撤回泰山要道,继续加强增固道路上设置的营寨。妄图等待曹操大军返回之后,以逸待劳,将曹操阻挡在兖州之外。 就此两军倒也相安无事,维持着短时间的相持局面。 第四十五章 垛口闲话 两军相持五日,吕布看曹军也不再出营,就将全军撤回泰山要道上的营寨后面。催促自己手下士卒继续加固原先的营垒,直到整个营垒变成一个坚固的堡垒,才在陈宫劝说下停下。 营垒前面的大道最宽处大约三十丈(三国时代的一丈和现在不一样,一丈仅有两米四左右),最窄处仅有不到十丈。虽然在最窄处最易设置营垒,但也不利于自军弓箭手展开攻击。考虑到水源、山脉等因素,吕布所选的地方宽度大约二十丈。 两边悬崖高耸,吕布派遣了十几个善于攀爬的将士爬了上去,在上面设置了两个临时驻地。一方面监视曹军行动,另一方面防止曹军攀爬上去。营寨之后有一支细流缓缓流过,也不用担心水源问题,是一处绝佳的防御之所。 营垒经过吕布这段时间的建设,高四丈,宽二十丈,厚两丈。依山而建,不留一丝缝隙。营垒分上下两层建设,两边各设一条一丈左右的台阶,便于士卒随时上前支援和伤员的向下运送。 下面一层高三丈,与营垒外侧相平。对敌一侧设置无数垛口,便于弓箭手向外射箭。后则堆放檑木、滚石。上层在下层基础上兴建而成,离下层外侧半丈左右,上设箭楼一座,强弓劲弩设置其上。 此地正处山涧,不缺石材,吕布军垒下层全部用上好的青石垒砌,坚固异常。为了节省时间,上层箭楼虽然部分采用木质结构,但是外层全部用泥沙、铁皮包裹,曹军想要通过火攻攻破此垒也绝无可能。 在营垒中间,设置了一个小门,仅容两马同时通过,此时已用青石阻塞。另外在营垒之外设置了无数鹿角、路障,还凭人力在大路间挖了无数小型的陷坑,以减缓曹军的进攻速度。这样的设施虽不能说是固如金汤,但是想要攻破也非易事。吕布看到一切都部署妥当,心中大大舒了一口气。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而无聊的,尤其在这幽长深邃的山谷之中,凉风不间断的吹着,就算在这初夏仍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此时营垒内大部分士卒缩着脖子围着篝火取暖,看起来没有一丝生气。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在这种环境中想要保持活力也不是一般人就能达到的。 此处山谷狭窄,吕布所带士卒太多,不易展开行动,留在这里也没有太大用处。和陈宫商量之后,仅在山谷内留下三千士卒,剩余的全部被张辽带到山谷外一里处的高地上进行训练。每隔五个小时换一次班,遇到紧急情况后再行前来。 这样的值班,吕布本不需要参与。但是他感觉自己应该树立与士卒同甘共苦的形象,就强留了下来。此时天色已然不早,但山谷之间还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宛如少女身上裹起的白纱,望去很是美丽。 自从穿越到三国之后,吕布的生活似乎一直都是忙糟糟的,此时才有这片刻的宁静去回忆一些事。但似乎上天却不愿他想起,与以前自己以前有关的记忆回忆起来总是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他只记得自己以前是一名将要毕业的大学生,在一次车祸之后便来到了这里。至于他叫什么,在那个时代是否有亲人,又经历过什么却一件也想不起来。 吕布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悲伤,抬起手重重的拍在垛口上。一阵疼痛猛然袭来,他自己也从那遥远的回忆中醒来。 此时吕布突然听到背后传出轻微的脚步声,他扭头望去,发现是曹性。手中正提了一个茶壶,从壶口还可以看到里面冒出的缕缕热气。 曹性弯身向吕布行了一礼,接着从旁边拿出一个水杯,满满倒上,然后递给吕布道:“主公,山中寒冷,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吕布微微一笑向曹性表示谢意。他也确实有点口渴,接过茶杯,不待茶水变凉便一饮而尽。顿时一股辛辣的味道从喉腔直冲胃部,起初烧辣辣的疼,但是不一会却感到一股暖意。吕布心喜,问道:“曹将军,你在这茶中加了什么东西?” 曹性回道:“回主公,属下想来此地寒冷,就在茶中加了一些生姜,用来暖胃的。” 吕布点了点头道:“怪不得我感到一股浓重的辛辣味。但这样的茶水确实能御寒,以后就多煮一点分给守夜的士卒吧。” 曹性点了点头道:“属下稍后让下面士卒去办。” 吕布道:“曹将军,上次突袭曹营,要不是你,我恐怕在死在典韦双戟之下。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说着躬身向曹性行了一礼。 曹性连忙回礼道:“主公,你这样说不是折煞小人吗?小人本就是一山贼,幸得主公收留,万死不能报主公大恩。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吕布淡淡一笑道:“你自己说自己是山贼,但是这文绉绉的拍马屁本事可一点都不像山贼啊?” 曹性摸着后脑,不好意思的的挠了挠头。 吕布接着说道:“曹将军,我刚才正在思考一件事。你恰好前来,也许能帮我解决一下这个疑惑。” 曹性道:“主公请说。” 吕布回味了片刻说道:“假如,仅是假如。你失去自己以前所有的记忆,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来自何处,你会不会尽全力找回以前的记忆。” 曹性挠了挠头道:“主公,曹性是一粗人,不知道怎么说话。说错了,主公可千万不要在意。” 吕布微微点头,示意曹性继续说。 曹性顿了顿,说道:“主公知晓我是山贼,但是之前我家里虽不说是十分富有,也有良田百亩。” 吕布微微吃惊,没想到曹性家世是这样,起初还以为他是哪个土匪的儿子呢? 曹性没有注意到吕布脸色变化,继续说道:“起初家里也算吃喝不穷,直到有一天我们县里新来了一个县令。主公可知道汉灵帝在位时,为了搜刮钱财不但巧立名目,甚至卖官鬻爵。上到太尉这样的三公大位,下到县令这样的芝麻大的小官,都明码标记。而且就算你因功升职,不交够足够的钱财也是不能上任的。” 吕布知道汉灵帝有那样的举措,其中曹操父亲曹嵩的太尉之职就是买来的。但是没想到像曹性说的这么严重,起初还以为仅是个别人所为。 曹性继续说道:“这些买取官职的人,要么地皮恶霸,要么土商富豪,他们这些人买来官干吗?当时是为了赚更多的钱,这些钱又从什么地方出?皇帝老儿当然不会给他们,所以他们只能从那些贫民百姓身上弄。起初比较少,日子虽然艰难,但还过的去。后来越来越重,但也勉强。但是一旦遇到灾年,没有一丝收入之后,大部分人就只能卖儿卖女,或者直接饿死。这就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吕布听到这里,心里很是不舒服。以前的生活自不会有这种经历,穿越之后成为吕布自然也不会经历这些。黄巾起义之所以有那么大的规模,普通百姓拼命跟着张角,就是因为他们实在活不下去了。相比他们,自己不知道要幸运多少倍。但是吕布心中却不知道曹性为什么要给他说这些,难道是自己所说触发了他的经历。 曹性脸上闪过一丝苦笑,道:“主公可知道,我父母就是这样被活活饿死的。而我全家只有一个我和一个弟弟尚存在世。而我那弟弟正是被我父母为了养活我卖给富家为奴,此时还不知道是生是死?如果我能忘记这些,不知道该有多好?” 吕布恍然大悟,此时才明白曹性这么说是想告诉自己忘记一些事未必就是坏事。但是吕布心中仍有疑惑,问道:“曹将军,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那弟弟到底是生是死?” 曹性脸色一片黯然,过了良久才回道:“主公,我很想见到我弟弟,但我已经不强求了。在未见到他之前,我在我心中他就活着,一旦得知他死了,我自己也就绝望了。最后我也想清楚了,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关键是现在。就像此刻,我已不是山贼,而且跟着主公这样的大英雄,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吕布看曹性又笑了起来,却不知那笑容之后隐藏了多少痛苦。心想自己以前的事情也许也是这样的吧,所以上天才不愿意自己想起。这样一想心中也觉坦然,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吕布笑着向曹性表示谢意,经这么一谈,两人关系似乎增进了不少。吕布上前拍了拍曹性肩膀道:“曹将军,以前的事不用多想了。以后跟着我,再无人敢欺负你。” 曹性心中感动,连忙下跪道:“属下谢主公大恩。” 吕布呵呵一笑,将他扶起道:“只不过我的箭术以后就拜托你了,至少把我训练的比夏侯渊稍强就可以了。” 曹性脸色一红,还未作答,此时突然一阵悠扬的牛角声响起。 吕布大吃一惊,连忙引目往前望去。只见不远处升腾起一股黄烟,那是军队集结时卷起的灰尘。 第四十六章 曹操探营 吕布正与曹性叙话,突然听到远处牛角声顿起。引目望去,只见远处烟尘滚滚,凭此判断曹军人数应该不少于两万。吕布脸色微变,知道曹操远征徐州的大军此时必然已经返回。连忙转向曹性道:“曹将军,曹操大军随时可能发起进攻,你快去通知陈先生和张辽,让他们先率五千士卒前来支援。” 曹性也知道事情紧急,回了一声“诺”,连忙向下跑去。 吕布大喝道:“众将士各就各位”。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营垒内一阵慌乱。原先席地围在篝火旁的士卒连忙站起,紧张却有序的爬上营垒。手持弓箭,紧紧的盯着远方卷起的尘土。 吕布三步并作两步爬上箭楼。此时上面已经有三十余士卒,正在安置长弩。这种长弩体型巨大,射程可以轻易达到四百步。但它操作起来十分困难,需要三名强壮的士卒一起合作。而且由于它装箭时间间隔太长,且准头不定,在紧急的争夺战中用处不是很大,所以吕布也只部署了十五台。 众人看吕布上来,连忙停下行他行礼。吕布摆手,示意他们继续装备。自己则抬头朝悬崖上方喊道:“是否可以看到曹军动向?” 上面传来回答“主公,前面被群山所遮,只能看到部分曹军。他们正在紧急集合,看情形不久就要进入山谷。” 吕布心中一安,知晓既然曹军还没集合完毕,说明曹操没有想要奇袭的打算。想想也是,这么悠长的山谷,自己的营垒离山谷出口至少有三里距离,曹操怎么可能轻易躲过自己设置的眼线而直接到达营垒下方。曹操放弃奇袭,也许正是基于这种考虑。 此时吕布看见自己的亲兵杜强气喘吁吁的奔跑上来,手中拿着以前自己送他的那支花雕弓。他看到吕布,连忙躬身下拜道:“主公,小人不知曹军已到。一时不注意,睡过了头,还请主公恕罪。” 杜强起初本陪在吕布身边,但后来吕布看他实在太过疲惫。天也即将大明,就让他下去休息一会,却不曾想这段时间恰好传来曹军的号角声。吕布摆了摆手示意他站起,面朝他问道:“杜强,军中类似你箭术的弓箭手有多少?” 杜强不明白吕布为什么这么问,但口中仍老老实实的回道:“这个属下实在不知,但是就我认识的大约有三十余位。” 吕布点了点头,下令道:“你去把他们全部集合起来,然后带上箭楼,此处就交给你们和这些弩手了。务必做到一箭毙命,不要让他们轻易靠近营垒。” 杜强点了点头,又气喘吁吁的跑了下去。 吕布营垒分成两层,鉴于营垒大小限制,一排仅能部署六十名左右的士卒。下层空间较大,能部署两排士卒。上层则因部署了劲弩的缘故,仅能部署一排。吕布看到杜强持弓前来,才突然想到如果在上层全部选用箭术高强的,也许能收到意想不到的奇效。这才慌忙命杜强那样做。 不一会看着杜强领着三十余士卒跑上箭楼,长弩也在此时部署完毕。再看下方,一个个士卒站在垛口之后,眼神之间带着无尽的战意。吕布心中大舒了一口气,暗想曹操就算是战神在世,想要突破这样的营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此时突听远处一股紧凑的鼓声,那是进军的号令。 悬崖上方士卒突然大喊:“主公,前方有一千步卒正朝我军方向走来,大约半柱香时间就可到达。” 吕布心里一惊,这么快。口中大喊道:“众将士,曹军就要攻来了。以前和他们交锋两次,他们都是我们的手下败将,此次也不例外。一会各司其职,有功者重赏,有过者重罚,千万不要失了我军的锐气。” 众人发出一股震耳欲聋的响声。 随着鼓声,曹军一路向前,在离吕布军垒八百步左右,突然停下了脚步。接着队伍朝两边分散开来,中间留出一个大道,曹操和几个曹军将领正骑着骏马缓缓的走过来。 吕布引目望去,发现此次曹操腰悬利剑,穿了一个金色盔甲,背后红色披风随风而起,看起来威风凛凛,有一股莫名的气势。再看他下面的步卒,个个身穿黑色玄甲,右手拿环刀,左手持盾牌。此时人数虽然众多,但却听不到一丝骚动的声音,比起陷阵营也丝毫不差,是一支不可多得的强兵。 “这是曹操耗尽无数财力打造的虎卫军,是他手下最强的步卒。”陈宫不知何时走上箭楼,看到吕布望着远处的曹军,出声说道。 吕布心里吃了一惊,虎卫军的名声他早就听过。但是在他印象中应该是曹操迎献帝之时才出现的,却不曾想到这时就有了。他转向陈宫问道: “先生,你久在曹操处,可知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如何?” 陈宫笑道:“将军是想问我他和高将军的陷阵营相比,哪只更强吧?” 吕布看被陈宫识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先生睿智,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先生看出我心中所想。” 陈宫微微一笑道:“不是我睿智,是将军什么心思都挂在脸上,想看不出都难。实际要说两军强弱,要从两军将领说起。陷阵营为高将军统帅,他心思缜密,打仗经常以智取,而不是力取。而他又愿与士卒同甘共苦,士卒皆愿为他效死力。这样的一支军队就如一个家庭,相互之前都愿意为彼此而死,这是它的优点,也正是他的缺点。” 吕布疑惑的问道:“兵贵于一,这样的军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先生怎么说这又是它的缺点呢?” 陈宫道:“兵贵于一,这当然没错。但是陷阵营太小,只有不到一千士卒。营中的每一个士卒都是千挑万挑而来的强兵。但是强兵也有失败之时,而那时彼此的牵挂就会成为他们的负担,不愿舍弃彼此最终会使他们一个个去填那个失败的坑,最终将会全军覆没。” 陈宫看吕布低头沉思,继续说道:“反观虎卫军,他们设立的目的就是保卫曹操,而典韦就是其首领。他性格刚强,武力超凡,为达保护曹操的目的可以舍弃所有军中士卒的生命,这样反而往往能最终完成任务。要说两支军队孰强孰弱,我确实无法判断。但是说到更欣赏哪个,我却更欣赏虎卫军,在乱世之中,只有为了目标愿意舍弃一切的才是真正的强者。” 吕布听到此处,心底猛然一沉,旋即明白陈宫是在借此点化自己。遂问道:“先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最终成为孤家寡人。就算获得了自己想要了,那个人真的会在心底觉得开心吗?” 陈宫道:“王图霸业本就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如果将军要成就一番事业,必定会有所牺牲。” 吕布正要继续回话。此时却突然发现曹操军队阵型发生了变化,曹操率先骑马离开了当地,接着是所有士卒。随着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曹操大军慢慢离开了自己的视野。吕布大吃一惊,没想到曹操还没开始进攻,就撤回了全部士卒。他转向陈宫问道: “先生,曹操这是演的哪出,还没开始进攻怎么就撤退了呢?” 陈宫回道:“虎卫军是曹操步卒中的强军,他怎么会舍得拿他们来攻城?我看此次曹操此次前来只是为了探明我军部署情况,这两天将军还是要小心注意,我想曹操必定会前来进攻。” 吕布点了点头,下令道:“全部士卒,每四个小时换一次班,务必保证营垒之上随时满员。” 进攻没有像陈宫所料想的那样发生,连续过了三天,曹军没有丝毫要进攻的迹象。吕布甚至以为曹军已经从别处绕回了兖州,直到派出斥候说曹军还在对面,吕布的心中才稍感安稳。但也实在不理解曹军为什么会按兵不动,难道他们真的不担心兖州的形势发生恶化? 直到第四天,形势突然有了一些变化。曹军一支千人大队在吕布军垒前一千步处驻扎了下来,不是最初出现的虎卫军,反而像不知从何处聚集而来的农夫。他们手中武器乱七八糟,大部分身上甚至没有穿盔甲,大咧咧的坐在地上,对着吕布军垒不断大骂。 吕布以为这是曹操黔驴技穷,想要以此引诱自己出去,也不多加理会。但是对面曹军实在骂的太过难听,他手下士卒忍受不了,上前与之对骂。一时间骂声四起,仿佛如两个戏台,这边骂完那边起,整个昼夜没有丝毫停歇。 第五天,这些农夫似的士卒燃烧起了树枝,树枝湿润,燃起的狼烟四处飘散。吕布起初以为曹军是想要依靠这些烟将自己士卒熏出去,因此特意准备了一些水缸和湿布。却发现自己营垒高耸,而且风向不对,这些烟不但没有刮到自己这里来,反而熏的曹军叫苦连连,引得吕布士卒一阵大笑。 夜色渐渐暗了下去,可能是白天那烟熏的曹军够惨,他们终于也安静了下去。这几天的疲惫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吕布今夜早早就进入了梦乡。 正睡的安稳,却被一阵噪杂的声音吵醒,那是陈宫和杜强的说话声。吕布连忙站起,推开帐门问道:“先生,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 陈宫看是吕布,连忙说道:“将军,我终于知道曹军这两日为什么这么做了。他们是在慢我军心,好趁我军不备攻上营垒。如果我所料不错,曹军必在今夜进攻。” 吕布听陈宫如此说,睡意顿时消除了一半,连忙说道:“杜强,赶快上箭楼,令上面士卒多加防备。” 杜强应了一声,还没来得及离开,突然此时上方闪过一支火箭,接着振聋发聩的喊杀声响彻了整个天空。 第四十七章 营垒攻防 吕布听到声声喊杀之声,心中暗叫不好,跨步就要向营垒方向跑去。 陈宫连忙拉住吕布问道:“将军,你要到哪里去?” 吕布急道:“曹军这就快要攻破营垒了,我去支援啊!” 陈宫道:“将军,你身边就这十几个亲兵,能起多大作用?” 吕布心中一定,想想也是,瞬间想到了自军此时的情况。山谷狭窄,不利于大军驻扎,所以在此处吕布仅部署了足够应急用的士卒。除了营垒上方的二百余士卒外,下方还有五百士卒待命,剩余的大军都驻扎在一里之外的高地上。吕布想到这里,连忙转向杜强下令道:“杜强,你留在这里一切听先生号令。”说着挣脱了陈宫的手,转身向营垒方向跑去。 杜强本想跟着追上前去,但听到吕布命令,顿时停住了身子。转向陈宫忙问道:“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陈宫看吕布远去,心中恼怒,他本意是想劝说吕布留在营后坐镇,却不曾想他直接把后方丢给了自己。心中暗想这吕布这么急匆匆的,哪有其他大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此时又听杜强发问,没好气的大吼道:“你说怎么办?赶快通知张将军和高将军前来增援。” 杜强被陈宫这大吼吓了一跳,脸色一变,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命令身旁士卒骑马去向后方大军报信。口中小声嘀咕道:“怎么都这么大火气?” 此时陈宫突然看见吕布折返,以为他终于明白了大将就应该在后方坐镇,脸色一喜,心中暗想迷途知返,也不枉自己一片苦口婆心。连忙上前,正要接着说些什么夸奖一下吕布。 但吕布连头都没转,直接就走进了自己的营寨之内。等他出来之时,身上已穿好了盔甲,手中还拿着方天画戟。看到陈宫正在一脸惊异的看着他,说道:“跑的太快,忘拿了武器。”说完,头也不回的又向营垒方向跑去。 陈宫一脸苦笑,等到吕布已快出了视线之外,才想起他是孤身前往。连忙转向其他亲兵道:“傻愣着干嘛,赶快追上将军啊!” 然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向杜强道:“杜侍卫,你知道我军厨房在何处吗?快领我前去。” 杜强刚才被陈宫训了一顿,此时仍心有余孽。虽然不知道陈宫找厨房干什么,也不敢多问,领着陈宫便向厨房方向跑去。 吕布起初听到喊杀之声,只是以为曹军发起了进攻。等到到营垒之时,才知道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许多。曹军不仅发起了进攻,而且已经攻上了营垒,此时正在从上朝下进攻,要不是地域狭窄,恐怕早就被他们突破。 这一夜守夜的首领是侯成,他看到吕布前来,连忙移到他身边。躬身向吕布行了一礼,口中带着哭腔道:“主公,我军不备,被曹军攻了上来。” 吕布心中虽恼怒侯成失了营垒,但知道此时不是责备他的时候,连忙问道:“怎么失的,有多少曹军?” 从侯成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吕布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守城士卒经过曹军这两日的吵闹,早已疲惫异常,加上入夜天气寒冷,大部分都缩在垛口后方。虽然有少许动静,但也没有多加注意。等到一个士卒起身入厕之时,才注意到营垒外墙已塔上了几条飞梯,无数曹军正在向上攀爬。 他连忙大喊,但是此时已晚,一个曹军将领一跃而上将他砍做两段,接着便有无数曹军涌了上来。吕布士卒没有防备,加上长时间缩在一起身体僵硬,虽然人数比登上营垒上的曹军多,但却被他们赶了下去。此时曹军不仅占据了箭楼,从上向下射箭,而且人数也在不断的增多。 此时有一部分已经杀到营垒下方,要不是下面的小门已经被青石所阻,恐怕早已被他们打开。吕布心中一急,心想如果让他们将青石移开,曹操大军就可以轻松通过下方进到谷内,到时候形势对自军更加不利。好在此时自己身边已经聚集了二百多名步卒,人数远比突入下方的曹军多许多。 想到这里,他大喝一声,道:“先击杀下面的士卒,千万不要让他们移开青石。”说着提起方天画戟,率先冲了过去。 在营垒之外,曹操紧紧盯着不远处蜂拥而上的自军士卒。心中大喜,转向戏志才道:“志才,此次多亏你的计策。先以辱骂慢其军心;在利用烟雾骄其军志。不仅让吕布没有丝毫防备,还借助了这些烟雾将飞梯移到营垒下方而没被山崖上的吕布士卒所发现。此次如能攻入山谷,你当居首功。” 戏志才脸上没有丝毫高兴之色,说道:“主公谬赞。实际上最佳攻入的时间应该是今夜午时,那时正是士卒疲惫之时。但是陈宫素有迟智,我害怕到时他已发现我军的骄兵之策,这才提前发起进攻。希望不会有太大影响吧!” 曹操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公台善于谋划,但是应变稍显不足。此次我们给予他的时间并不多,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 戏志才拱手道:“主公,子廉和文谦已经攻上营垒。而且云梯已经被众将士推到营垒下方,我看我们还是让虎卫军赶快上去。以最快的速度攻破此垒,以防吕布大军前来,产生什么变数。” 古代攻城工具中有云梯和飞梯之别,我们大部分在电视剧所见的都是飞梯。飞梯只是一个寻常的梯子,上方有一个抓钩,可以抓住垛口下方,便于士卒攀爬。而云梯则复杂和巨大的多,它更类似于现在的灭火车,有车轮、梯身和钩三部分构成。梯身可以沿城墙上下移动,只要搭在城墙之上,士卒就可以跨步向上,极大的缩减了攀爬的时间和危险性。但是云梯庞大,且制作复杂,也容易受敌军集中攻击,很多时候还未到城墙边就被损坏。但此时曹操士卒已涌上营垒,动用云梯确实是上上之选。 曹操听戏志才如此说,点了点头,转向身边的典韦道:“文毅,这次靠你了,务必给我拿下这座营垒。” 典韦朝曹操拱了拱手,没有多加言语。接着右臂一挥,身旁二百余士卒随他一起向前方冲了过去。 转瞬间吕布就冲到了营垒下方,箭楼之上虽有弓箭射来。但因为在箭楼此侧设置的箭孔并不多,而且加上夜色昏暗,对吕布军造成的损害并不大。 此时曹军已移开部分青石,看到吕布前来,连忙分出一批去阻挡他。吕布大喝一声,挥戟将前方两个曹军砍做两半。但是首先攻上营垒的都是曹军中的精锐,他们人数虽少,但是异常凶猛。看到同伴被杀,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更加疯狂,迎着吕布大军向前猛然冲去。 吕布陡然感觉到了压力,侧身刚躲过一曹军攻击,又有一枪朝他刺来。好在此时他身边士卒越聚越多,而在营垒上方的曹军又在阶梯处被其他吕布士卒所阻挡,一时到占据优势。 此时曹军再也顾不上搬动青石,全部挺刀向前,妄图阻挡吕布片刻,好为后面登上营垒的士卒争取一点时间。但是长时间的砍杀,早已令他们力气大不如前,此时又是一个人应对多个吕军,一个接一个的被杀死在当地。 当营垒下方最后一个曹军倒地,吕布军中爆出一声欢呼。吕布令侯成率领一支强军从右侧阶梯向上,自己则亲率另一支从左侧向上,想要趁着士气正盛,将曹军驱赶下去。吕布力大,加上方天画戟巨长,在这狭窄的空间内倍显威力。往往一戟刺去,除了最前方的曹军被刺个对穿外,他后面的士卒也往往带伤。紧接着一挥,便被方天画戟甩落到梯下,被其他吕布士卒所杀。 吕布一路向前,眼看就要到达第一层营垒之上,心中一喜。大喝道:“兄弟们,加把劲,将曹军赶回老家。” 吕布军中发出一声爆喝,紧接着一起发起,冲了上去。曹军看吕军士卒越聚越多,心中有点惊恐,一个慌不择路,竟然从营垒上方跌落了下去。曹洪正在一层处接应其他曹军上来,看到自军已有一点崩溃之像。出刀连砍翻两个想要向后退去的士卒,大喝道:“赶快给我守住,再有后撤的,这就是下场。” 此时守在箭楼上的曹军也下来了,看到有援兵到达,曹军心中一喜,士气顿时一阵。上方曹军射出弓箭,下方尽力阻挡,在狭长的阶梯上吕布士卒展不开,只能一个个向前,损失在不断加重。 吕布看曹军弓箭手造成的损失在逐渐增大,心想这样也不是办法。大声下令道:“调盾兵上来,全军躲在后面压上去。”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吕布士卒从疯狂的冲锋中醒悟过来。随着一支支盾牌被送上来,全部士卒都笼罩在盾牌之下,弓箭手此时已不能起多大作用。后面士卒推着前方士卒上前,犹如一个一片片移动的鱼鳞。 当前两个曹军挥刀向盾牌砍去,还未到跟前就被盾下伸出的长枪所刺倒。曹军一阵惊恐,不敢再向前,一点点的向后退去。而吕布军则逐步向前,一点点的将曹军向边缘压去,眼看就要将全部曹军赶下营垒去。 第四十八章 狭路相争 吕布此时正在自军队伍中间位置,看到队伍一点点的向前,心中大喜,暗想也许不一会就可以将所有曹军通通赶下去。 但是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前方一阵骚乱之声,队伍前方的士卒就像一个个沉重的麻袋不断被人击落下来。他抬头望去,只见典韦手持两个大戟,伸到盾牌之下,凭借自己神力将前方一个个士卒掀翻在地。 曹军士卒借此机会,用长枪向暴露的吕布士卒刺去,一时鲜血飞溅,惨叫声连连。虽有个别比较悍勇的吕军士卒挺刀向前,但瞬间不是被典韦格杀,就是被他身后士卒刺死。其他士卒眼见敌将如此勇猛,再也不敢继续向前。但曹军却步步紧逼,有些不愿身死的只得从阶梯上跳下。阶梯距地不是很高,勉强还可以保全性命。曹军士气顿时大震,爆出一阵阵喝彩。 吕布眼见自己好不容易打出的局面瞬间就要被破坏殆尽,心中大急,也不顾自己不是典韦对手,挺戟向前挡住典韦的攻击。 典韦看是吕布,呵呵一笑,也不搭话,手持双戟就向吕布砍去。吕布双手一迎,持戟尽力接住典韦攻击。此时典韦站在高处,本就占据位置优势,攻击之势比上次更重。但是吕布此时已无退路,如果被赶下去,想要再次攻上来就难了。他只有希望自己在此处挡住典韦,好让侯成从另一方攻上营垒,到时候谁被赶下去就很难说的清了。 想到此处,吕布振奋精神,用力甩开典韦。接着猛然出戟,妄图想要凭借长戟的优势将典韦逼退。但是典韦岂非弱者,侧身躲过之后,一个回转身,转瞬就又到吕布跟前。左手拿戟格挡住,右手另一戟却向吕布头上砍去。 吕布没想到典韦动作如此之快,心中大急,慌忙后撤两步,这才勉强躲过典韦攻击。趁这间隙,他朝右侧望去,只见侯成率领士卒已突到营垒之上,与曹军战在一起。但是此时从下方爬到营垒之上的曹军数量也在逐渐增多,而且他们全部身穿玄甲,正是当日所见的虎卫军装备。侯成虽暂时不至于成落败之势,但也颇见吃力。 双方士卒在狭窄的营垒一层战作一团,不断有士卒倒下,又不断有士卒向前。亡者的尸体被生者踢落营垒,在下方越累越高。红色染遍了整个墙壁,空气中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一个个士卒红色双眼,宛如一个个饥渴的野兽,吞噬着所有幸存者的血骨。战争让人疯狂,怯弱者此时变成勇士,勇士变成死士,此时他们眼中除了杀死对方再也没时间去考虑其他。 吕布又接下典韦几次攻击,手臂酸痛,反应动作明显变慢。一时不备,被典韦双戟划伤左臂,吕布一个趔趄,差点跌落在地。心知自己不能继续硬抗,转身向下跑去。典韦也不追击,回身向上又朝右边杀去。 但不是人人都像典韦如此豪气,曹洪看吕布受伤,心中狂喜。以为自己的机会到了,追上前去,大声喝道:“吕布,可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吕布正在向下跑去,突然听到此声音,心想典韦的声音似乎不是这样。他回头向上望去,发现却是曹洪。心中大怒,暗骂一句“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病猫。我打不过典韦,还能斗不过你这王八蛋。”当即停下脚步,向上追去。 曹洪真追的兴起,突然发现吕布向上跑来,心中大惊。他看吕布向下,如此说话只是为了增加一些自己以后吹牛的本钱,好说自己打的天下第一名将落荒而逃,却不曾想吕布真的要上来与他大战。心中一阵叫苦,扭转身子,头也不回的向上跑去,速度竟然比他向下追吕布的速度更快。 吕布看曹洪如此之快,转眼间就要跑到营垒上方,大骂一句“属兔子的”。转身从旁边士卒身子取下劲弓,尽力朝曹洪射去。瞄准的是曹洪的头部,却忘记了曹洪是向上跑的,这样铁定是射不住的。 但是弓箭发出以后,却听曹洪一声惨叫。吕布脸色一喜,心想莫非射中了,也不知道射中了何处? 有了典韦的加入,侯成那边更显吃力,随时都可能被曹军推下营垒。吕布此时营垒下方还有大约三百士卒,但是阶梯狭窄,只能一个个的向上,此时守垒的优势反而被曹军占去。他们通过云梯不断向上输送士卒,此时数量已有近二百余士卒,都是曹军步卒中的精锐虎卫军。 吕布心知此时如果不能将曹军轰下去,他们的优势会越来越明显,但是想要在这狭窄的空间靠相同数量的士卒将精锐的虎卫军赶下去又谈何容易。 此时突然一阵悠长的牛角声从吕布军背后响起,吕布引目望去,发现正是高顺所带的陷阵营。吕布心中一喜,暗想如果能有一支军队能把曹军驱赶下去,肯定非陷阵营莫属。 山谷狭窄,高顺只得让剩下的士卒后撤,自己则带领二百余陷阵营士卒冲进山谷。看到吕布,高顺微微点头示意,接着率领士卒向上突去。 曹军看到吕布军有援军加入,顿时一阵慌乱。只听典韦大喝道:“就这么窄的道路,敌军再多,也是一个个的上来,有什么可怕的?守住阶梯,今夜我们必须攻破此营垒。”接着双戟一挥,身前的两个吕军士卒顿时人头落地。曹军将士看自己主将如此,心绪也逐渐安定下来,持枪上前,将前进的道路守的更加严密。 陷阵营士卒的战斗力远比普通士卒要强很多,但是它最大的优势却在于全营基本上如一个整体。攻击、撤退、突袭可以随时协调,这样的军队无疑可以在对敌过程中发挥最大的优势。而在这狭窄的道路上,凭借的更多的是个人的武勇和蛮力,完全没有任何技巧可言。 虎卫军为曹操军中精锐中的精锐,自然也不是弱者。两者你来我望,谁也不占一丝优势,只是相互拼杀更显残酷。就在这不一会,已有几十位陷阵营士卒死亡。吕布心中在滴血,但是心中深知此时不是有妇人之仁的时候,只得强打着精神继续看去。 此时突听悬崖上士卒叫道:“主公,曹军在下方挖营垒城墙。” 吕布大吃一惊,心想曹操这是看上面士卒攻不过来,想要通过下方进入谷内。营垒虽是由上等青石垒砌而成,曹操短时间不可能挖的通。但是一旦时久,肯定也会有所松动。吕布如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此时突然看见陈宫率领一百余士卒赶了过来,最前方几个壮汉提着几支装满液体的大桶,剩余的人每个手中拿着十几支用白布包裹的木棒。吕布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陈宫也来不及向他解释。 只听陈宫一声令下,那一百余士卒将木棒在桶中搅了搅,然后用力将它向营垒上方抛了过去。第一层营垒并不高,除了个别落在其他地方外,大部分都落在上面。此时双方军队正在上面激战,他们都注意到了这些木棒,只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顾忌。上千只木棒掉落在营垒之上,望去宛如一个个小型的人偶。 吕布看陈宫做了这样奇怪的动作之后,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只见那一百个士卒此时都手持弓箭,箭头前方正有一团棉絮在燃烧。吕布心叫不好,正要上前阻止,突听陈宫一声大喝“放”。顿时上百条弓箭如同一条条火龙向上飞去,上方士卒顿时倒下一片,有曹军的也有吕布军中的。 两军之中发出一阵惊呼,接着发现那些木棒遇火即燃,顿时营垒上方成了一片火海。起初仅是一小片,但是火势却在逐渐变大。缠绕在一起的两军连忙散开,但仍有一些来不及退出的丧身火海。吕布站在下方都感觉有点微微发烫,更不用说上面的士卒,他连忙下令让陷阵营士卒全部下来。 此时曹军方向也响起了鸣金声,典韦暗骂了一声,连忙招呼手下士卒顺着云梯和飞梯向下爬去。此时突听一声巨响,从悬崖上方掉落一个巨石,不仅砸死了几个曹军士卒,更是将那云梯砸作两半。那是悬崖上方的吕军士卒看到那个云梯,几人合力推来了那块巨石,没想到一下就将砸中了目标。 此时营垒之上的曹军大约还有近一百名,能依靠的只有靠在墙边的四条飞梯,而大火则越烧越大。乐进率领箭楼上的士卒最后下来,他凭借身轻首先登上营垒,和手下几个士卒将箭楼之上的弓箭手全部消灭,在此战中所起的作用非比寻常,此时却被困在营垒上方,眼见就要被大火吞没。 典韦已经落地,看上方还有三十余士卒,但是四个飞梯中的三个此时已经被大火所吞没,仅剩的一个也摇摇欲坠。乐进不愿先于士卒下去,仍在上面。典韦心中大急,此时脑袋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方法。他连忙下来士卒中收集了几杆长枪,接着猛然发力,用尽全力向城墙射去。 带着破风之声,几支长枪渗入墙壁一尺有余,在墙上搭起了一个简易枪梯。上面士卒大喜,借着这个枪梯逃出生天。 第四十九章 大火后续 曹操看乐进等人安全退下营垒,心中大舒了一口气,说道:“幸亏文毅天生神力,不然今夜文谦等人恐怕难以保全。” 戏志才点了点头道:“典将军确实神勇,仅通过双手就能将长枪投入墙壁之内,这份力道在天地之间恐怕也没几个人能有。但是现在火势如此之大,今夜恐怕再难发起进攻。主公还须提前为以后做好打算。” 曹操叹道:“这样的大火,短时间恐怕不会熄灭,我们的进攻必然会延迟。志才,你看我们此刻应该怎么办?” 戏志才道:“主公,今夜虽然没有攻入山谷,但是也并非一无所获。吕布狗急跳墙,火烧营垒,虽然阻挡了我军的进攻,但是他们在大火熄灭之前也不能靠近营垒。这就是说我们在营垒此侧做任何事情他们都不能再加阻拦。” 曹操疑惑的问道:“志才,那你想利用这段时间做什么?” 戏志才道:“在吕布营垒一百步处加速修建营垒,争取在大火熄灭之前高度能与吕布营垒大致相当。” 其他将领听到戏志才如此说,心中微惊,心想吕布又不会主动出营垒进攻,自军修营垒不是白费力气吗?但曹仁听后,顿时恍然大悟,说道:“莫非先生的意思是想修建营垒,用来驻扎我军弓箭手,以压制吕布弓箭手的攻击。” 戏志才听曹仁明白了自己的心思,笑着点了点头道:“子孝所言极是。吕布的优势就在于此处的营垒,一旦我们弓箭手可以压制对面,步卒就可以放心大胆的进攻。我们本就人数占优,到时即使略有困难,但突破此垒应该也并非难事。 夏侯渊问道:“那我们为什么要在离吕布营垒一百步处修建呢,修建营垒不是越近对我们越有利吗?要是能修建的离吕布军垒足够近,到时候将士一跃就能跨过去,哪还需要我军从下方进攻啊?” 曹操众将听夏侯渊顿时说,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此时这么大的火势,想要靠近,恐怕顿时就会被烧成炭灰。但是他说的也有道理,离的越近,弓箭手的攻击越强,越能压制敌军。那既然选择修建,为什么不靠的足够近呢?但他们和戏志才相处多时,知道自军军师说话从不无的放矢。他说一百步,那就只能是一百步。于是都看着戏志才,等待他的解释。 此时却听曹操说道:“你们忘了我军云梯是怎么被毁掉的吗?” 众将听后,顿时恍然大悟。 戏志才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错。我之所以选择在一百步处修建,就是基于这层考虑。悬崖之上,吕布军士虽少,但是推下几块大石没有任何问题。一旦击中,顿时就会将我们所有的辛苦化作乌有,而一百步恰好就是他们攻击不到的最近距离。” 曹操说道:“此事就这么决定了,无须再议。但是我军营垒该如何修建,还需要志才你说清楚。” 戏志才拱手回道:“主公,属下已经观测过了,一百步处大约有二十五丈宽。我们可以在道路两侧修建两座五丈宽营垒,中间空出十丈左右,便于士卒发动进攻。另外我们此次的攻城器械大部分已被摧毁,我们还需借助这段时间抓紧制作,力争尽早发起进攻,毕竟我军还是越早返回兖州越好。” 曹操沉思了一会,说道:“上次的攻城器械,制作总共花费了大约四日。现在还需要修建两座营垒,至少也需两日,加起来也就是六日,但我等不了那么久,。文则,给你四日时间,全军将士随你支配,可能完成?” 于禁上前一步下跪道:“主公放心,我必会在这场大火熄灭之前建成我军这两座营垒的雏形。四日之间,所有攻城器械也必将准备就绪,绝不会耽误主公的进攻大计。” 曹操看于禁知道了事情的紧急顺序,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向诸将下令道:“诸将听令,第五日,我军将再次发起进攻。诸将可有信心一举拿下此营垒?” 众将连忙拱手道:“主公放心,五日之后,必破此垒。” 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抬头望着远处的营垒,眼神之中充满了迷茫。 戏志才看曹操神色迥异,连忙问道:“主公在想什么?” 曹操叹了一口气道:“志才,你觉的我真能扭转着乱世吗?” 戏志才疑惑的看了一下曹操,不知道自己主公为何会如此发问,在他眼中,还从不曾见曹操有如此迷茫的时候。 但曹操似乎也没打算让他回答,还未等戏志才开口,就继续说道:“我一直以为天下英雄舍我其谁。但先前在徐州遇刘备,在此处又数次败于吕布,方知天下英雄何其多也!吕布此人,我曾见过数面,世人也多传他为有勇无谋之辈。但是到此刻才发现此人并非如此,如果不小心应对,吃亏必在眼前。” 戏志才回道:“主公所言极是,外部风评往往随人性浮动,同一人在不同人眼中的评价往往有天壤之别。虽可作一时参考,但是想要真正了解还需要自己亲身经历。但是主公也无须过多担心。” 曹操转向戏志才道:“这又是为何?” 戏志才道:“因为天地之间,在我心中,只有主公一个真英雄。无论经历多少挫折,你必将如那浴火重生的凤凰,再次重生。其他人就如那投火的碳木,只会增强主公您的光辉,而他们燃烧之后,仅剩灰烬。” 曹操听后,哈哈大笑,说道:“志才,你可真会宽慰我心。” 戏志才道:“属下所说句句属实,还望主公重振旗鼓,兖州无论以前,现在,还是以后都是主公您的。”戏志才说完不知是激动,还是什么,忍不住咳了起来。 曹操看戏志才如此,备是心疼,上前一步扶住他道:“志才,你身体不好。暂时忍耐一段时间,等回兖州,我必将寻名医为你治疗。此时夜深,天气寒冷,还是先回帐内歇息吧!” 戏志才咳了一会才停下,脸色苍白,比之前更加难看。他知道自己身体状况也不好再多坚持,朝曹操拱手行了一礼道:“多谢主公关心,我先回帐休息片刻,如果发生什么事,主公及时叫醒我就可。” 曹操深深的点了点头,转向曹纯道:“子和,你扶先生回军帐休息。” 火势逐渐变大,将整个天空照耀成一片红色。营垒上方的箭楼虽大部分地方包裹了铁皮和泥沙,但那仅是为了防备敌军火箭的攻击,哪能抵挡住如此的大火。只见部分铁皮已被烧的卷起,想来不久就会烧到里面的木材。 吕布心中一阵苦笑,暗想陈宫那些木棒内到底加了什么东西,火势如此之大。心中后悔自己一个不备竟然将这一段的的成果顿时化成泡影。好在曹军也没突入谷内,这也算对他自己一点小小的安慰。但是这场大火带给他的麻烦远比损失箭楼要大的多。 此时攻上营垒的陷阵营将士已全部退到下面,他们满脸怒火的盯着陈宫,要不是顾忌吕布,恐怕早就把他撕成碎片。 高顺在进攻过程中,一直冲在最前方。好在他武艺高强,用刀格下几支火箭,并没有受什么伤。但是为了掩护其他陷阵营将士下来,他留到了最后,烟熏火燎,此时满脸尽是灰尘。 只见他一步步走向陈宫,脸色间带着他惯有的平静和刚毅,看不出丝毫心绪的变化。陈宫抬头看着他,眼神之间没有丝毫变化。 吕布知道高顺生气陈宫为阻挡曹军,不分别的射杀了几十个陷阵营将士。正想要说些什么安慰高顺,但话到口边却不知该说什么好。此时高顺突然大喝一声,突然抬起右拳重重打在陈宫脸颊之上。 汉代崇武,陈宫也自小练武,但毕竟是文士,哪里经受的住高顺这一拳。只见他顿时打了个趔趄,等他再次抬起头时,嘴角已流出鲜血。 吕布看高顺又要抬手打去,心中一急,叫道:“伯平……” 高顺听到吕布喊声,举起的拳头在空中停滞了好久,才缓缓放下,望向陈宫道:“我的将士在冲锋陷阵之时,绝不会有丝毫退缩。但是如果有人再次将他们的命不当命,不杀了他,我来世誓不为人。” 高顺说完,向吕布躬身行了一礼,一身不吭的向谷外走去。他身边的陷阵营将士也沉默的跟在自己主将身后,也向外走去。 吕布叹了一口气,走到陈宫身边,说道:“先生,这一拳挨的还舒服吧?” 陈宫拭去嘴边鲜血道:“将军也认为我做的不对?” 吕布苦笑道:“我怎么会有资格说先生的不对。要不是我自己不加防备,曹军就不可能登上营垒,也不会有今天的事?但是你要理解伯平,他对将士的感情,不是一般将领能比的。” 陈宫道:“我知道,所以才心甘情愿的受了他这一拳。一方面让将军对将士们有所交代,另一方面也让高将军对自己的心有所交代。” 吕布道:“我倒没什么关系,只是希望这次伯平自己心理上能过的去。” 陈宫道:“将军放心,高将军不是一般人。等他回去想过之后,一定会理解我为什么那么做的?”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希望如此吧!” 第五十章 时间之争 张辽和高顺得到曹军进攻消息,连忙率兵前来增援。考虑到山谷狭窄,就先让高顺先行率领陷阵营将士进来,而张辽则率领剩余将士在外。在高顺进入不久之后,就见大火陡起。张辽就让成廉率领剩余人等,自己率领几个护卒就向谷内走去。 张辽看到高顺一脸黑线的向外走来,上前打了声招呼,正要询问前方战况。却见高顺连招呼都没打就向后方走去,心中疑惑顿起。但是此时他也顾不上想那么多,加快脚步向营垒方向走去。 张辽看到大火燃烧的是营垒,而曹军也已退去,心中大安。上前拱手朝吕布、陈宫行了一礼道:“主公、先生,这里发生了什么?” 吕布苦笑了一声道:“曹军进攻突然,我们猝不及防,营垒差点被攻破。幸亏先生以火相攻,才使曹军退下。” 张辽点了点头道:“没想到曹军如此奸诈,这几日之间都是在迷惑我军。” 说到此处,张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主公,我刚才看到高将军,他一脸不喜的样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吕布看陈宫在侧,不愿多提,就简洁的说道: “ 死了一些陷阵营将士,伯平心里不舒服,抽时间你代我去劝劝他。” 张辽脸色变了变,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看他脸色如此难看。” 吕布不愿继续这个话题,转向陈宫问道:“先生,你那木棒里面包裹了什么东西,怎么这火烧的如此之大?” 陈宫笑道:“我看曹军有备而来,且进攻凶猛,想来很难抵御,就和杜强一起去厨房收集来了全部的油。木棒里面包裹的是硫磺、硝石等易燃之物,用油浸湿之后就变的更加易燃,所以火势才会如此之大。” 吕布低头沉思片刻,突然想到炸药的成分似乎就是硫磺、硝石,再加上木炭按照一定比例混合而成。可惜他并非化学系,记不起那个比例是多少,况且也不记得是否还有其他配料。心中一阵叫苦,暗想此刻如果能让自己百度一下该有多好。 此时突然悬崖之上士卒喊道:“主公,曹军在我营垒前方一百步左右聚集,似乎也准备修建营垒。” 吕布还未反应过来,却听陈宫大叫一声不好。说完陈宫竟似忘记了前方燃着大火,跨步向营垒阶梯处跑去。 吕布连忙拉住他问道:“先生,怎么了?” 陈宫急道:“曹军这是要修建营垒以驻扎弓箭手,一旦他们修建完毕,我军将没有任何防守优势。” 吕布听完心中也是一急,但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心想曹操修建营垒肯定也需要一段时间,如果此时能迅速扑灭大火,肯定还有时间阻挡他们。连忙转向张辽道:“文远,立即派人上前救火,力争在最短时间内扑灭这场大火。” 张辽脸色难看,说道:“主公,这么大的火,我们前方只有这么一条小溪,怎么可能扑灭呢?” 吕布道:“不用水,用里面的泥沙和山中的土粒掩埋。虽然我也知道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扑灭,但是尽可能快吧!” 张辽听吕布说的如此紧急,向他拱了拱手,转身向谷外跑去。 吕布看陈宫脸色依旧紧张,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先生就不要太过担心,只希望我们能赶在曹军营垒建起之前扑灭这场大火吧!” 陈宫叹了口气道:“希望如此吧!” 大火在张辽的努力下,在天明时分终于被扑灭,此时箭楼已经被烧的一干二净。营垒上方到处是燃烧后的尸体,很多救火的士卒看到这个场景都忍不住吐了出来。张辽将脚底垫上土沙,令弓箭手登上营垒向不远处的曹操营垒攻击。 此时曹操营垒已经建了两丈有余,曹军一时不备,瞬间被射杀多人,很多人躲在营垒后方不敢出来。于禁看到如此情况,立马反应过来,他下令步卒持盾向前,躲在后面用弓箭向上不断射击,以掩护其他士卒继续加高自军营垒。 吕布虽占据高度优势,但是此时营垒上方仍旧不断有黑烟冒出。士卒眼睛火辣辣的疼,很难坚持长久射击,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需换一批弓箭手。射击密度远不如曹军更密,因此也只能是暂时阻挡他们。 等到黑烟完全消失,吕布士卒可以看清对面情况。此时曹军营垒已经近三丈,完全与吕布营垒相平。曹军看自己任务也已完全,全部向后退去。 陈宫看到曹军营垒已成,心中很是不舒服,本向劝吕布趁曹军初见,率军向下突袭以毁掉曹军营垒。但看到对面防守严密,自军没有丝毫优势,也只能放弃。 吕布倒从另一方面得到灵感,心想既然曹军可以修建营垒,自己为何就不能增高自身营垒?而且自己这边要比曹军那边更好运输石材,他心想到此,就令张辽立即干了起来。曹军看吕布军在增加营垒,通知曹操后,曹操心惊,连忙令于禁也继续加高营垒。 等到两军营垒修成之时,曹军高四长,而吕布军高五丈。再行增加就会影响下方的基石的稳固,只好放弃。两军相隔百步,在此过程中不断用弓箭互射,好在两者重心都在抓紧建设营垒上,损失并非很严重。 后吕布下令将营垒上方死亡的将士移到山谷后方掩埋,统计战果,发现这次曹军突袭,自军亡五百,伤七百,大部分都是在曹军初袭时死亡的。而曹军死亡大约在四百左右,损失比吕布军要少很多。 在第五日,进攻的鼓声再次响起。吕布立在营垒上方,看着不远处集结的曹军,心中知道真正的硬仗此才算开始。 曹洪一瘸一拐的走到曹操身旁道:“主公,一切都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发起进攻。” 曹操点了点头道:“子廉,你的伤好些了吗?” 曹洪脸色一囧道:“主公,吕布那厮正射中我屁股,恐怕短时间不能再骑马了。要不是那日他用弓箭偷袭我,当日就能拿下他的性命。” 曹操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子廉,你是越加神勇了。这一段时间好好养伤,等到进入兖州平定吕布之时还需要你做先锋。” 曹洪听后连忙下跪道:“多谢主公,属下定然不会令你失望。” 曹操不再理会,转向戏志才道:“志才,你看我军应该如何进攻?” 戏志才拱手向曹操行了一礼道:“主公,我军虽建设了两个营垒,但是吕布也增高了营垒,此时我军并不占丝毫优势。属下以为此战必是一场硬战,短期内不可攻下,应做好打消耗战的计划。因此我将我军进攻分成两步,第一步诱供,第二步强攻。” 曹操问道:“如何诱供,又如何强攻。” 戏志才道:“此战我军进攻营垒,最大的威胁就是弓箭手,诱攻的目的就在于消耗对方弓箭。以我们弓箭手为掩护,步卒持盾牌向前进攻,以最大限度的消耗对方弓箭。强攻则是挑选精壮之士,持飞梯攀越而上,以最快速度攻上营垒。” 曹操道:“吕布大军后临兖州,可以随时返回取弓箭,我担心诱攻不成反而会损失大量士卒。” 戏志才道:“主公放心,这点我也有考虑。但是吕布返回兖州必定会耗费一段时间,我赌的就是我军能以更快的速度攻下此营垒。” 曹操点了点头,心中下定了决心,转向曹仁说道:“子孝,我知道你心思缜密,此战就交给你指挥了。务必小心在意,以换取对方更多弓箭为首要任务。” 曹仁领命,左手一挥,身边近千名士卒发出一阵大喝。右手持刀重重的打在左手所持的盾牌之上,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接着缓步向前走去 吕布站在营垒之上,听到这响声,知道曹军即将发起进攻。连忙下令道:“众将士听令,曹军出营垒之后就发起进攻,万不能让曹军进入营垒下方。”吕布看到曹军大部分都在营垒后方前进,用弓箭手攻击不会取得太大效果,还不如等他们从两座营垒中间突破时再行进攻。 曹军到达营垒缝隙时,突然他们弓箭手射出一阵箭雨,接着下面步卒大喝一声,争先恐后的涌出那个隘口。但是山谷本就狭窄,还建了两座营垒。虽然那阵箭雨给他们争取了一点时间,但是等吕布士卒反应过来。一支支弓箭朝那个方向射去,顿时倒下一片曹军士卒。 这是吕布最初制定的计划,不管上面的弓箭手,只攻击下面的士卒。死伤的曹军在隘口处堆积起来,更影响了曹军的前进速度。虽然营垒上方的弓箭手对吕布士卒造成了一定的妨碍和损失,但这样的损失和曹军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曹军此时也反应过来,率先突入的士卒手持盾牌护在隘口前方,以掩护后方的军队。但是他们人数太少,甚至连他们自身也不能完全掩护。一支支弓箭带着风声穿透他们的皮肤,留下滴滴鲜血,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当地。 战斗持续了将近一天,曹军死战不退,一个个死去,又一个个冲了上来。尸体塞满了那个隘口,只能通过攀爬上去。等到月牙高挂天空之时,曹操才挥手下令停止进攻,此时曹军已损失了近千名士卒。 第五十一章 将计就计 等到晚上曹军撤去,两垒之间短短的一百步满是曹军士卒的尸体。双方为了防备对方敌军弓箭手偷袭,都不约而同的熄灭了所有火把。天空上方虽挂着一弯月牙,但仍显晦暗。每隔一小段时间,就会有一两个火把从吕布营垒上方抛到空中。 火把在空中飞舞,划出一道美丽的光圈。一个吕布士卒慌忙伸头往下望去,看到没什么异常,又快速缩颈,躲到垛口下方,那是吕布军为了防止曹军步卒突然袭击而设置的一层保障。火把落到地上,砸出了一些火星,接着慢慢熄灭,整个营垒又恢复到原有的平静状态,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吕布携陈宫、张辽登上营垒。起初他还通知了高顺,但是张辽说高顺仍在生气,不愿前来与陈宫同列。陈宫听后,脸色尴尬。吕布暗自纳闷张辽心思缜密,处事圆滑,而此次却为何丝毫不顾及陈宫在侧,直接说出如此话语?心想也许他本身也对陈宫所做的事有所不满。 想到这里,吕布无奈的摇了摇头。上次陈宫火烧营垒不仅避免了自军的进一步损失,还把曹军赶下营垒。但是在大部分将士看来,他的命令也使部分自军士卒丧身火海。士卒冲锋陷阵,他们并不害怕死亡,但死在自己人手中无疑是最憋屈的死法。而且这样随时可以牺牲掉士卒姓名的将领无疑也不值得士卒为之拼命。 吕布不觉得陈宫当时所做有什么错,但是在心理上也很难接受,更不用说其他士卒。自己心想以后一定要解开陈宫和诸将之间的矛盾,否则将相不合,最终引起的后果将会非常严重。。但此刻事情刚过,要解开这样的心结很难,只得等以后再说。 吕布在垛口之后看着不远处的曹军营垒,宛如两个巨兽立在那里,肃穆而庄严。除了营垒下方传来的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外,再无其他声音。吕布知道那是曹军士卒在清理下方的尸体。今日一战,吕布军以死伤不到二百换取曹军近千死伤,无疑算是一场胜利。 吕布心知曹军战斗力,断然不会因此而停止攻击,心里没有一丝高兴之色。他转向陈宫道:“先生,你看明日曹军还会继续进攻吗?” 陈宫道:“曹军着急返回兖州,进攻是必然的。但依照这样的伤亡,就算攻破营垒,曹操也会成光杆元帅。属下观察今日曹军的进攻,毫无章法而言,以曹操之能应该不会如此?” 吕布心中疑惑,问道:“先生说曹操进攻全无章法?” 陈宫点了点头道:“我军距曹军仅有一百步,这样的距离以步兵的冲刺速度转瞬就到。如果我是曹军主将,会选择少量士卒快速突破隘口以到达营垒下方。但是曹军却用了大量士卒在隘口处支起盾牌抵挡,这样虽可以减少损失,但是也减慢了曹军的突破速度。” 吕布道:“也许曹军主将想要士卒大量进入两垒之间后再发起进攻呢?但是小瞧了我们的弓箭,所以最后才一败涂地。” 陈宫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看曹军进攻队伍里高竖曹字大旗,想来主将必然是曹洪。如果真是他,这一切倒解释的通了。” 吕布笑道:“上次曹军突袭时,我见过那厮一次,跑的比兔子还快。” 陈宫也笑道:“曹字廉武勇一般,口气甚大,如果曹操手下都如他,我们倒会省心不少。” 三人又聊了一会此时形势,看天色也晚,都陆续走下了营垒。 第二日,曹操的攻击远比第一天更加猛烈。但是因为士卒对于盾牌的使用更加熟练,损失倒不如第一天那么多。但是在也晚降临时仍丢下近五百尸体。 第三日,曹军参与进攻人数比前两次更多,有很多都跑到吕布营垒下方引弓射击。吕布曾几次登上营垒鼓舞士气,好在曹军并没有运送攻城机械到营垒下方,也算有惊无险。 晚上,等曹军退下,陈宫找到吕布道:“将军,我们上当了,曹军故意这么进攻只是为了消耗我军弓箭。一旦消耗完毕,他们必将大举进攻。” 吕布听后,大吃一惊,连忙召集诸将商量对策。 等到诸将到达,吕布告知了一下他们此时自军的情况,听后各个都沉默着,脸色之间都有忧色。 吕布看他们不言语,转向曹性问道:“曹将军,我让你去各军统计,是否已经知晓我们此刻尚余多少弓箭?” 曹性拱了拱手道:“主公,这三日,曹军进攻迅猛。我军弓箭消耗巨大,此时全军仅剩不到八千支弓箭。” 吕布听后,皱了一下眉头。八千支弓箭,营垒上方二百余人每人还平均不到四十支,不到两个小时就会消耗完毕。吕布叹了一口气,此时才明白事情的严重程度,面朝众将道:“明日曹军一旦发现我军没有弓箭,必将大举进攻,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张辽率先站起来道:“主公,宋宪、郝萌两位将军在营垒后方驻扎,需要弓箭的地方并不是很多。我们可暂时将弓箭全部调往前垒,已暂减我军此时之缺。另外,可令人速度赶赴兖州,以调取大量弓箭前来。” 吕布点了点头,问道:“文远,宋宪、郝萌处大约有多少弓箭?” 张辽道:“大约三万余支。” 吕布道:“这也仅能供我军一日所费。而往返兖州,至少也需五日时间,这中间的几日我们又该怎么办?” 此时吕布防守,暂时并没有用到陷阵营将士的地方。为了弥补高顺,吕布允许他在全军挑选精壮之士补充到陷阵营。这几日高顺都在忙于训练,并不了解前方战况,此时听吕布如此说才知道弓箭如此短缺。 他话语本就不多,此时却站起来说道:“主公,曹军目的既然是为了消耗我军弓箭,我们何不就让他们以为我们弓箭已然不多。” 高顺说的隐晦,吕布一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望向高顺道:“伯平,如果曹军以为我军弓箭已然不多,必然会大举进攻,那时我军又该怎么办?” 此时陈宫却接过话头道:“高将军的意思是将计就计,让曹军误以为我军弓箭已消耗完毕。在他们大举进攻之时猛然再以弓箭攻击,让他们完全摸不清我军虚实。在犹豫间不断浪费他们的进攻时间。” 高顺看陈宫知晓了自己的意思,冷哼一声,也不再言语。 陈宫微微一笑道:“将军,明日我军逐渐减少射击密度,让曹军误以为我们弓箭即将消耗殆尽。他们看到之后,必然会因此而大意。在他们大军突到营垒下方时再突然射击,以最小的消耗换取最大的战果。” 吕布大喜道:“这果然是一个好办法,虚虚实实,让曹操琢磨不定。明日就这么办。” 曹仁指挥大军已进行了三日进攻,看士卒损失逐渐增多。心中虽知他们仅是诱敌的牺牲品,但是这样无章法的指挥还是让他很是恼火。今日看吕布军弓箭渐稀,他心中大喜。当一个士卒将没有箭头的吕布弓箭递给他时,他几乎是跑着奔向曹操军营。 曹操拿着那根木棍,转向戏志才道:“志才,看来吕布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是我们该发起进攻的时候了。” 戏志才这几日一直盯着战场的情况,以他计算,吕布士卒这三日至少耗费了近十万支弓箭,想来就算有剩余也不会有很多。遂转向曹操道:“恭喜主公,不久就可以返回兖州。” 曹操哈哈大笑,转向曹仁道:“子孝,前期的诱敌肯定打的很憋屈吧!这首战的机会,我就交给你了,前往别令我失望。” 曹仁听后大喜,忙说道:“谢主公,两个时辰之内,我必攻上此营垒。” 曹操笑着点了点头。 进攻的鼓点再次响起。这次曹军进攻人少比之前的少,但是却各个手持盾牌,身穿铠甲,一看就是精锐之士。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突破隘口,向吕布军垒处攻取。吕布军弓箭稀疏,基本上对他们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 只见很多曹军将士突破隘口之后直冲营垒下方,他们手持弓箭向上射击。顿时就有几个吕布士卒不备,被他们射落垒下,发出一声声惨叫。吕布大喝一声,下令道:“他们没有飞梯,攻不上来,暂时不要露头。” 话刚说出口,吕布心中顿时就后悔了起来。只见不远处的每几个曹军抬着一个飞梯正朝自己方向跑来,至少也有七八个。曹军在营垒下方越聚越多,一些已支起飞梯想要向上爬来。 吕布大叫道:“用石头攻击。” 几个士卒率先反应过来,他们搬起石头就朝下砸去。刚爬到中间的曹军猝不及防,一下就被石头砸中,带着几个士卒一起滚落下去。曹军中顿时有一点慌乱,但也只是一瞬间,接着便有无数士卒朝上爬来。但是飞梯只有那么几架,吕布士卒只要守住那几处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此时吕布突然听到远处一阵响动,只见五十余个曹军士卒正推着一个云梯朝自己方向跑来,眼见就要突破隘口。吕布心中一阵狂喜,心想终于该自己发威了。他右手一挥,顿时垛口之后站起上百个弓箭手,手持火箭,一起朝那云梯射去。 第五十二章 塞翁之忧 曹军本以为吕布军中已没有弓箭,猝然受袭,顿时倒下一片,剩余活着的正在推云梯的士卒也慌忙散去。云梯体型巨大,恰好卡在曹军两座营垒之间,留在当地宛如一个靶子。吕布士卒又一次轮射击,顿时云梯之上插满了火箭。 曹仁一阵慌乱,知道自己上了吕布的当,他们仅是让自己以为他们的弓箭已消耗殆尽。心想如果让云梯堵在那里,后援不继。前方攻入营垒下方的士卒也不能撤回,必将一个个被吕军消灭。他挥动马鞭直接抽在一个后撤的士卒脸上,大声喝道:“再敢后退者,杀无赦。上前将云梯推出隘口,掩护前方士卒撤回。” 后方的突然变故令前方正在进攻的曹军大吃一惊,顿时楞在当地。吕布看云梯已燃烧了起来,顿时将目标转向下方的曹军士卒。随着他一声令下,顿时箭如雨下。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密集的人群,根本无须瞄准,一箭下去,必有所获。 一时曹军惨叫连连,瞬间便有近百名士卒倒地,剩余士卒慌忙朝后方跑去。奔跑之中,盾牌很难掩护全身,吕布当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大声喝道:“全军射击,消灭这伙曹军。” 实际根本无须他下令,手下士卒已持弓朝逃跑的曹军射去。这短短的一百步成曹军了生和死的距离,无数人倒下,更多的人踩着死者的尸体向后退去。当他们退到自方营垒边时才发现他们他们的死亡征途远没有结束。 云梯矗立在隘口处,燃烧着熊熊烈火,阻断了他们的归途。士卒在隘口中越聚越多,甚至有个别士卒被推入火堆之中,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天空。 曹仁恼怒的看着自己士卒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心中痛苦万分。他此次所派去进攻营垒的都是自己军中的精锐,却不曾想却遭受这样的结局,此时参与进攻的千余士卒至少已经死伤一半。他大喝着让营垒上方的弓箭手拼命向吕布营垒方向射击,妄图给前方士卒争取一点时间。同时令身旁士卒赶快推动云梯,但是此时云梯上下都已燃着,士卒想要推也无从下力。 曹仁抽出马鞭狠狠打在脸上露出恐惧之色的士卒身上,但火势实在太大,身上的疼痛仍不能阻挡他们向后撤去。看到前方的士卒幸存的士卒越来越少,曹仁目眦尽裂。此时他突然看到地上被士卒丢弃的盾牌,心中一动,顿时大喜,捡起盾牌向前冲去。 他身旁的护兵还未反应过来,曹仁已冲到燃烧的云梯之下。他将盾牌倚在云梯之上,双肩顶在后面妄图推动云梯。盾牌被烧的炽热,接触到皮肤的位置发出滋滋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烟熏味。曹仁痛苦的发出一声嚎叫,脸上布满了汗珠。 曹仁亲兵发出一声大叫“将军”,顿时拿着盾牌也朝他的方向涌去。众士卒看自己主将如此,也停下了后退的脚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云梯的队伍。云梯发出一阵巨响,接着缓慢的超前移去,曹军发出一声喝彩,继续向前,将云梯与营垒边留出一个不到一丈的缝隙。借着这个缝隙,前方的曹军才逃回到自方阵地,而此时所剩的士卒已不到最初进攻时的四分之一。曹仁看到如此,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瘫倒在地。 曹操在军帐外心焦的踱来踱去,看到军医出来,连忙上前问道:“子孝醒了吗,所受的伤是否严重?” 军医拱手向曹操行了一礼道:“主公无须担心。曹将军只是吸入烟尘过多,相信过段时间就可醒来。他双肩被烧伤,所幸不是很严重,只需要安心静养数日即可提枪上阵。” 曹操长舒了一口气,转向军医道:“那子孝就先拜托给先生照顾了,等他醒来立即通知我。”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当地,大战刚结束,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 此时曹操突然听到一阵糟杂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他心中大怒,转向身旁亲兵道:“谁人在此喧哗,立即给我带过来。” 亲兵不一会竟然带着一支二百余人的队伍过来,曹操吃了一惊。定眼望去,只见这些士卒身上大部分带伤,脸上布满烟尘,望去宛如一个个大花猫,很是狼狈。 此时戏志才低声在曹操耳旁道:“主公,这些都是前去进攻吕布营垒的士卒。” 还不待曹操开口询问,却见四人跨列而出,躬身向曹操行了一个大礼。最左侧之人率先直起身子,他面朝曹操道:“吾等前来请战,望主公成全。” 曹操心中疑惑,不禁问道:“请战?” 那人正了正身子,说道:“主公,此战之中,我军两名曲长全部战死。十个屯将之中也只有我等四人存活,千余将士更是有八百尽没于垒下。要不是曹将军,我等二百余人也难以逃生。此仇不报,与畜生何异?请主公下令,我等人数虽少,愿意为先锋。” 曹操观此人身高八尺,双臂修长,脸阔肩宽。虽然仅有二十余岁,但说话条理清晰。其他三人年龄虽比他大,但是毫无疑问以他为首。曹操沉吟片刻,说道:“你可知道,吕布占据地利,我军强攻必然损失极大。前锋大部肯定是有去无回,即使如此,你仍愿意率部为先锋吗?” 那人回道:“报仇之志,至死方休。” 曹操转向其他人道:“那你们呢,可愿意为这先锋之士。” 众人下跪,大声回道:“报仇之志,至死方休。” 曹操哈哈大笑道:“有此士气,何愁吕布不灭。壮士,告诉我你的名字。” 那人弯身下跪道:“属下牛金。” 曹操顿时大声喝道:“牛金,我现在提升你为曲长。稍后我会再向你部补充三百人,这两天你们好好休整。到时候我希望你们是第一批登上吕布营垒的士卒。” 牛金连忙朝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道:“属下绝不辜负主公厚望。” 等到牛金率领众人离开,戏志才笑吟吟的面朝曹操道:“主公,没想到吕布一次大胜却换来我军士气猛涨,这真不知道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曹操笑道:“这都要多亏子孝,要不是他奋不顾身移开那云梯,绝不会换来如此结果。只不过没想到吕布竟然如此狡猾,不仅看出了我军的诱兵之策,还以此为诱,让我军损失惨重。” 戏志才笑道:“主公,你多想了。我倒以为我军的诱兵之策已经成功,吕布军中所剩弓箭必然不多,否则他也不会那样节省,直到最后才放出火箭。虽然短时间看,他们是占据优势,但长期来看,我军的优势更加明显。” 曹操听戏志才如此说,心中大喜,连忙说道:“你说的十分有理。但是经此打败,我们下次又该如何进攻?” 戏志才道:“这次我军进攻失利在于没料到吕布仍剩余弓箭,这才致使云梯阻在隘口之处,援兵不能上前,最终一败涂地。我军建设营垒,虽可用弓箭手压制敌军,但也使我军士卒进出在此处受限,再用云梯进攻无疑不行。属下以为我军可以多造飞梯,它虽狭长,不利于攀爬。但是搬运方便,只要多造一些,我军在短时间内仍可占优势。” 曹操点了点头道:“志才,你所言极是。但是我军此次进攻大部分飞梯被毁,恐怕建造又需两三日时间。就害怕这段时间,吕布已从兖州运回弓箭,我们之前的努力都会白费。从我们返回到此已经近半月,我真的很担心兖州局势。” 戏志才道:“主公无须太过担心。吕布从此返回兖州,来回至少五日。我们抓紧时间修造器械,至少还余三日进攻时间。再说兖州形势,有文若和仲德坐镇,并有夏侯将军指挥,断不会如此不堪。况且张邈之辈眼光短浅,一定忙于收取兖州诸郡,而不会集中全力进攻一地。我们此刻只须考虑眼见的吕布,只要攻破此垒,我们瞬息之间便可返回兖州,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 曹操听后,心中稍安,望着远处的营垒道:“这两日我军虽不进攻,但也不能让吕布好过。告诉士卒,时时敲鼓,务必让吕布以为我军随时可以进攻,让他们片刻不得休息。” 戏志才笑道:“主公,这倒是一个好方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总得给守垒的士卒找一点乐子。干脆将全军的锣鼓全部集中到前方,敲他个震天响。” 曹操笑道:“那就依志才你所愿。” 吕布击退曹军之后,本以为可以得个空闲休息一段时间,却不曾想曹操军营处锣鼓声不断。看那情形不像是想要进攻,但是有了上次的教训,吕布也不敢大意,只得令士卒时时防备。此时才明白守城为什么要时时小心,因为你将主动权让给了进攻方,从来无法知道敌军会在何时,何地进攻?吕布也想过从下方对曹军进行一次突袭,但是下面那个道实在太窄,所能收到的效果非常有限,最终放弃。 上次虽然对吕布来说是一个大胜,但是军中弓箭更少了。想到下次曹军的进攻,吕布脸上充满愁色,只得在营垒上方不断聚集石块,希望用来代替弓箭。最后还是张辽想到一个办法,在山中砍伐坚硬的树杈,前部削尖,当做投枪。暂时也算缓解了弓箭之忧,但是具体效果如何,吕布心中也没底。 第五十三章 血色营垒 经过两天喧闹之后,曹军终于摆开阵势,准备攻城。 吕布登上营垒,看着不远处严阵以待的曹军,心中不免惴惴。吕布因为弓箭稀缺,在营垒之上只部署了四十位箭术高明的弓手,只为压制曹军营垒上方的弓箭手。而其他都是枪兵,他们身形高大,耐力极好,主要作用就是通过扔石块阻挡曹军登上营垒,并在曹军登上营垒之后通过长枪将他们驱赶下去。 其实古代最好的防护道具应该算是金汁,用滚油熬煮粪便,然后朝城下泼去。一旦士卒中招,不仅会被烫伤,在那时的医疗条件下,很大程度上会因感染而死亡。但是上次陈宫火攻已经消耗了军中大部分油,而且在山谷之间那气味实在太大,吕布只好放弃。只在营垒之上支起了几口大锅,里面注满烧沸的清水,以应不时之需。 震天的鼓声再次响起,吕布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两天的鼓声早搅的他头昏脑涨。张辽站在他旁边看吕布皱起眉头,说道:“主公,这里危险,你还是先下去吧!上面就交给我和曹将军,绝对不会让曹军攻上来。” 吕布心中虽然也十分想下去,但是看到张辽也是一脸疲惫,苦笑道:“还是算了吧!我在这里虽没有什么用,但至少还可振奋士气。” 张辽皱了一下眉头,心中知道吕布所说也是事实。况且他身边还有十几个护卒,心想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就没再多说什么。 伴随着鼓声,曹军开始了进攻。这一次,他们并没有选择像之前那样快速突破,而是选择盾兵持盾在前,排成纵队缓步向前。队伍严正,看起来气势十足。 张辽愤怒的说道:“这是曹军欺我军弓箭所剩不多。” 吕布微微点了点头。盾牌虽然防护了身躯的大部分地方,但是这样密集的阵型,一次轮射就可令对方损失惨重。但经过上次的诱敌战,此时吕布军中弓箭所剩已不满一万,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再用。营垒上方倒是有上前支削尖顶部的木枪,但是此时敌方有盾牌防护,作用也不会太大。最好的方法就是等曹军到达跟前之时,用石块攻击。 一百步的距离很短,曹军转瞬间已到垒下,他们支起飞梯就开始攀爬。曹军营垒之上的弓箭手也开始引弓发射,好在他们位置较低,对吕布士卒的伤害倒也不大。 曹军刚爬上飞梯,营垒上石块就如雨点般砸下。领头的曹军为军中精锐,左躲右躲,仍坚持着向上爬去。但石块实在太多,最多爬到一半,就被砸了下去。但此时的曹军如打了鸡血般兴奋,一个下去,另一个马上接替他的位置向上爬去。 石块虽大,但是曹军手持盾牌,所造成的伤害也并不大。而且大部分曹军是在离地不到三丈处被砸落,很多翻了一下身便继续又向上爬去。其中一个曹军左手握紧飞梯,右手持盾牌,毫不理会头顶落下的石块,只是一路向上,离营垒垛口也仅不到一丈距离。 吕布眼看他即将攀上营垒,提起方天画戟,对准他,用力直接刺去。同时大声喝道:“给我滚下去。” 吕布力气本来就大,虽只是刺在盾牌之上。但那人正在向上攀登,本就立足不稳,一个不备,瞬间便从飞梯之上跌落下去。此时的高度已然不低,只听一声闷响,那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但是越来越多的曹军涌上营垒,吕布士卒此时已来不及扔石头,他们各个手持长枪试图将曹军驱赶下飞梯。但曹军看自军即将涌上营垒,也增强了攻势,只见他们在飞梯之上练成一串,一个个的向前。最前方手持盾牌护着自身要害,后方的不拿护具,只持长枪刺向上方的吕布士卒。 吕布刚扫落一个曹军,瞬间便有几个曹军又涌了上来。但他们毕竟站在云梯之上,立足不稳,一时倒也不能突击上来。但吕布士卒的损失也在慢慢加重,此时不仅要应付攀越而上的曹军,还要应付远处的弓箭手。 吕布看形势严峻,只怕自方一个防守上失误就会让曹军突上来。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不由得慌乱起来。 此时突听一声大喝,只见张辽道:“枪手退下,倒沸水。” 后方的青壮士卒早已忍耐不住,三人一组,各提两个大桶,向树立的七八个飞梯处奔去。到达跟前,只见他们将桶抬起,一倾而下。沸水顺着云梯向下滚落,热气四处飘散。曹军的盾牌虽可防护长枪,但是沸水四溢,哪里防护的住。 沸水落到曹军身体之上,透过玄甲,渗入内衣。就像一个暖壶直接挨者皮肤,其痛楚程度可想而知。曹军惨叫声不断,接连有人掉落城下。石块再次落下,顿时被部分曹军被砸的脑浆崩裂。 但曹军并不想因此而放弃,前方的伤员瞬间被撤下,后方接着便有无数冲了过来。张辽看对方阵型已散乱,怒声喝道:“全军准备,听我命令投枪。” 顿时二百余将士手持木枪,紧紧盯着远处奔来的曹军。等他们到达四十步左右时,只听张辽大喝一声“放”,顿时便有无数长枪朝下抛去。 虽然不带枪头,但前部已被削尖,加上近五丈的高度。任何一个被抛出的长枪都如一个劲弩,带着破风之势向前冲去。 曹军顿时人仰马翻,死伤一片。吕布没想到长枪有如此大作用,心中大喜,向张辽投去赞赏的一笑。 但是仍有部分曹军突到营垒之下,此时再次抛出长枪已来不及,只得令弓箭手向下射击,以争取防守时间。 曹军又向上攻来。吕布灵机一动,命令士卒运上一些油脂,将它们泼在飞梯之上,接着用火箭引燃。攀爬在上的曹军一阵慌乱,向下撤去,顺带将飞梯拉了下去灭火。这算是给了吕军一点喘息的时间,但也仅是很短的一会。 没过多久,曹军再次持飞梯攻了过来。此时他们在飞梯之上涂了一层泥沙,吕布起初的计策完全不起了作用,只得用石块继续攻击。 石块越垒越多,在营垒下方积起了厚厚的一层。曹军的进攻越来越猛烈,有几次他们都已攀爬上了营垒,但都又被吕布士卒赶了下去。两军损失都在加重,营垒上方的两百余士卒已更换了五次,吕布双手颤抖,到最后累到连方天画戟都举不起来,被张辽拖了下去。 接近黄昏的时候,曹军终于停止了攻下。夕阳西下,透过山谷的缝隙洒在营垒之上,将它照成一片金色。营垒上方到处都是尸体,曹军的,吕军的,交汇在一起。到处都是四散的血液,整个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作呕的气味。 吕布士卒都倚在垛口处,相互依偎着坐在一起。吕布携诸将上去,他们看到连忙站起。吕布摆手示意他们无须多礼。盯着远处的残阳,一片血红,吕布心绪激荡。他穿越之后,看到最惨的情况应该是上次陈宫的火攻。但是当时因为很多痕迹在火海丧失,只有在此刻他才明白战争是多么的残酷。 吕布的心在滴血,疑惑自己走的这条道路是否正确。也许没有他,躺着的这些士卒都还活的好好的。正是跟随他来到此地,才最终导致他们的死亡。而且吕布心中还不知道自己走的这条路还需要多少白骨铺垫,他在心中第一次后悔自己最初所做的决定。也许平平淡淡的更好。 陈宫本想让吕布说些振奋士气的话,但看他神色不好,也没有多言。只是提醒道:“将军,明日曹军肯定会继续强攻,我军还是及早做准备为好。” 吕布点了点头,下令在营垒下方掏出一个小门,将下方的石块全部移走。并下令让成廉继续砍伐树棍,制作长枪,以作投射之用。 那一晚,吕布一夜都没合眼。等到快天亮时,才刚刚眯了一会,便听见曹军进攻的鼓声再次响起,一切如昨天一般。 曹军不顾损失的进攻,一度占据优势。但他们因为要靠飞梯向上,聚集的数量并不是很多,很快又被吕军赶落下去,但是他们的死战不退仍给吕布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曹操连续强攻三天,吕布自军损失已近两千。 双方部队换了一轮又一轮,甚至有一次,曹军近两百人已经占据营垒,眼看就要胜利。但最终被高顺率领的陷阵营赶了下去。最后双方都战的筋疲力尽,好在王健在第四日携带五万弓箭从兖州返回。曹操看到良机已经失去,自军损失又极大,这才下令停止进攻。 此次的攻防战在此时才算结束,吕布死伤两千,曹军翻倍。两方在短期内达成了一个协议,吕布派人将曹军士卒的尸体用绳子坠下,曹军则将营垒下方的吕布士卒系在绳子之上,交换遗体。战场上恢复难得的宁静、祥和。 但吕布知道,这样的和平只是暂时的。如两只嗜血的老虎舔舐自己的伤口,不知何时又会将对方置于死地。而吕布只希望这样的时刻到来之时,自己能有充分的准备。 第五十四章 双计齐下 王健从兖州赶来,带来了五万支弓箭,两万石粮草。虽然不是很多,但暂时也解决了吕布的燃眉之急。 吕布心中大喜,当即赏赐了王健十个金饼,将他迎进军帐询问兖州的情况。 王健喘息了一口气,向吕布抱怨道:“主公,那张邈真不是东西。我们在此处辛辛苦苦的守着此地,却不曾想我去求见他时,他竟然以兖州战势紧急为由,不愿拨出弓箭给我们。要不是提前听从陈先生建议,去找张超,恐怕这下属下就要无功而返了,” 吕布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张邈对自己有所顾忌,但却没想到他如此不顾全大局。也不想想,一旦曹操突破泰山,返回兖州,他还有几天快活日子过。但吕布此刻也没心情计较这个,他转向王健问道:“此时兖州战势具体如何?” 王健回道:“此刻除甄城、东阿、范县三县之外,兖州剩余的所有郡县都落入张邈手中。张邈将大军迁到在濮阳城中,率众围攻三城多日。但夏侯惇防守严密,没有丝毫进展,反而损失了不少士卒。最后在张超的建议下张邈选择围城,切断了三城之间的联系。” 吕布点了点头,这样的情形早在陈宫预料之内,吕布此刻听来也不感到吃惊。继续问道:“张邈可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们?” 王健想了想道:“张邈倒没说什么,倒是张超让我告知主公‘兖州战事恐怕短时间不会结束,请主公务必守住泰山要道,万不可让曹操返回’。” 吕布听后,心中顿时一寒。他虽然与张超相处不算很久,但知道他为人豪爽,个性忠直。既然他如此说,就说明肯定有一些情况让他对兖州未来的前景没有信息。吕布转向陈宫道:“公台,你怎么看?” 陈宫沉思了片刻,没有直接回答吕布。反而转向王健问道:“王将军在濮阳,可曾看到什么异常情况?” 王健低头想了想,道:“属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唯一异于平常的是濮阳现在驻扎大量军队,军纪比较混乱,多有扰民之举。而且张邈为了弥补损失,令手下将领李封前往其他郡县招兵。” 陈宫叹了一口气道:“兴义兵,诛暴曹,这本是为了兖州百姓。本应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他们主动来投。那样即使不能战胜夏侯惇,也必将让他陷于四面楚歌的境地。而此时张太守不仅没有这么做,反而处处以军事为先。我害怕到时候不仅不能战胜夏侯惇,反而会将兖州百姓再次推到曹操那一侧,兖州形势不容乐观。” 吕布说道:“现在正处非常之势,一切以军事为先也不完全就错。公台,你所说的后果未免过于夸大。” 陈宫说道:“将军如此说是因为不太了解兖州的具体情况。兖州士族以张邈为首,各个家族之间通过联姻、门生交汇成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曹操来兖州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其能力卓绝,不仅获得了部分豪族的支持,还因平定黄巾军获得了大部分普通百姓的支持。” 吕布点了点头,心想书中记载的曹操确也如此,他的崛起就是从整编三十万青州军开始的。 陈宫继续说道:“这些豪族势力庞大,多则有门客上万,少则几百,他们才是整个兖州的中坚力量。张太守此次举事,虽然获得大部分豪族的支持,但他们支持张太守并非出于真心。而是因为曹操性格太过强横,剥夺了他们的一些利益,他们需要换一个代理人来维护自己的利益。但如果张太守这么做,维护自己军事上的强权,必然会损害他们的部分利益。一旦他们发现反叛造成的损害比顺从曹操更大,他们将如何抉择可想而知。” 吕布听到此处,心中有所慌乱。他虽知道三国豪族势力庞大,却没想到庞大到这种程度。一万门客,这和一支军队唯一的区别就在于缺乏了纪律性。急道:“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早日通知张邈,让他有所收敛。” 陈宫叹道:“既然已经这样,想要回归原样已经不可能了。况且打压一下豪族对于我们将来统治兖州也不是什么坏事。虽然风险增大,但是只要我们守住此处,耗死曹操。让他们知道跟着我们更加有利可图,那么这些矛盾自然会消失于未然。” 吕布看陈宫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己,低头沉默不语。想想这几天的损失,心中也不寒而栗。随着时间的增长,曹军的粮草越来越少,进攻也必将更加疯狂,自己能坚持多久真的很难说的清。但此刻他知道自己的机会也在此地,唯有阻住曹操才有夺取兖州的机会,一旦让曹操返回兖州,什么都完了。 吕布抬头看了看身边的众将,张辽平静、高顺沉默,其他也都是低头沉思。吕布提声道:“文远、伯平,你们两个怎么看?” 张辽苦笑一下道:“主公,我军到此二十余日,士卒损失已达四千,接近全军的五分之一。如果再坚持下去,纵能阻住曹操,我们又有多少士卒能活到那个时候?” 吕布问道:“文远,你的意思是我们放弃防守此地?” 张辽道:“属下并无此意。在此地虽然艰难,但是至少还是恃险而守,曹军未必就比我军好过多少。如果放弃此地,曹军数量本就比我们数量多,我军的处境会更加不妙。我的意思是我们虽应该继续防守此地,但能不能换种守法,最好能与曹操相安无事,两不相攻。” 吕布“哦”了一声,心想曹操着急返回兖州,怎么可能与自己相安无事。但又一想,既然张辽如此说,必然心中已经有所对策。遂问道:“文远,你有什么好的方法?” 张辽拱手回道:“属下有两个方法,一个是以火阻敌,另一个是釜底抽薪。” 吕布问道:“怎么以火阻敌,又怎么釜底抽薪?” 张辽道:“我们驻扎处为泰山要道,前方宽度也就二十余丈。以火阻敌就是在营垒前方燃起熊熊烈火,让曹军无法靠近营垒。这个方法消耗甚大,在其他地方都难以承受,但是此地临近泰山,木材取之不竭,用之不尽,正好采用此法。” 吕布点了点头,感觉这个办法虽然笨拙,但是确实能阻挡曹军。 陈宫此时插话道:“张将军这个方法虽好,但是也应知道我军在此阻挡曹军不是一天、两天,而是至少还需要两个月。泰山木材多,坚持几天没有问题。但是日子越久,取用木材所要跑的距离就要越远,并不可一劳永逸,永绝后患。还是需要有后备计划。” 张辽笑道:“那就要用到我的第二个方法,釜底抽薪了。曹操攻垒,所仰仗的就是飞梯、云梯等攻城工具。我们在此防守,从不出垒。曹操再看前方燃起大火,会更加没有防备。假如我军挑出精兵强将通过泰山小道绕到曹军背后,焚烧这些攻城工具,曹军的进攻计划会继续耽搁下去。假如我军再侥幸烧了曹军粮草,曹操大军将会直接不战而溃。” 吕布心中大喜,张辽确实提出了两个可行的方案。特别是第二个方案,一旦成功,对曹操将是致命的打击。只不过深入敌后,这样的任务也不轻松,远比守垒更加危险。 此时却见高顺站立起来道:“主公,请主公将这次任务交给我,属下定然不辱使命。” 高顺性格坚毅冷静,确实是此次前去烧营的绝佳将领。但是陷阵营是自己耗费无数精力打造而来的,一旦陷入重围损失必然惨重。吕布心中忐忑,不知道是否应该答应高顺。 高顺看吕布犹豫,拱手朝吕布拜了一下道:“主公,陷阵营的优势在于进攻而非防守。此次守垒,陷阵营在后方毫无用处,直到曹军攻上营垒才会上前将之驱赶下去。这样对敌损失巨大,完全显现不出陷阵营的作用。属下请命前去,就是想把陷阵营的优势发挥到最大,请主公答应。” 吕布从高顺话语中,听出他本身就对用陷阵营将士前来守垒有多不满,以为这是大材小用。吕布苦笑一下,心想除了陷阵营自己确实也拿不出另一支强兵。沉思了片刻,朝向高顺说道:“伯平,平安归来。” 高顺连忙下跪回道:“谢主公恩准。” 陈宫道:“高将军,我方大火至少会燃烧五日,请在五日后再偷袭曹营,这样不会给曹军太多再次制造攻城器械的时间。” 高顺深深的点了点头,他虽然愤怒陈宫上次下令火攻导致部分陷阵营将士无辜枉死,但后来想想也许那时当时最好的方法。 第二天,曹军还未开始进攻,只见营垒上方瞬时抛下无数干柴。火箭引燃后,顿时烧起了熊熊烈火,在营垒上方都感受到了那种炙热。 曹操听到士卒报告后,连忙赶赴前线,看到之后。恼怒异常,命人尽快灭火。但是火势实在太大,再加上水源太远,毫无效果。曹操暗自叹了一口气,不知自己为什么陷于这样的场景,对未来更添了一些担忧。 第五十五章 曹军困境 吕布将一切都安排的很圆满,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在大火燃起来的第三天,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仲夏的雨虽然迅猛,但却十分短暂。下了三炷香的时间后,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此时大火已熄,刺鼻的烟味早也消失不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味道。吕布收起自己的失望之情,连忙登上营垒,他知道一旦雨停,曹军的进攻就会即将开始。营垒前方此刻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泥坑,很是湿滑,倒是可以减缓一下曹军的行进速度。 高顺率领三百陷阵营将士在昨天就已经出发,本应该在今天晚上就可到达曹军后方,可是这场雨让吕布心中十分没底。北方虽然不会像南方那样经常会出现泥石流,但是山洪的爆发确实经常之事。耽搁一点时间倒没什么,只是希望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吕布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本以为张辽这样的好计策至少可以让自己在十天之内睡个好觉,却没想到也仅支持了三天。 令吕布心烦的锣鼓声又响了起来,曹军又开始了进攻。曹操也知道一旦他停止进攻,吕布必将再次点起大火。但几日之前因为吕布缺少弓箭,优势在曹操那边。而此刻山路湿滑,不好行走,吕布又有了五万支弓箭,曹军攻城的劣势慢慢显示起来。 当日他们可以轻易攻到营垒下方支起飞梯攀爬上营垒,而此时道路的难行减缓了他们的移动速度。上方又不断有弓箭、木枪投来。就算侥幸到营垒下方,支起飞梯,也因为营垒墙壁的湿滑而变的难以攀爬。 曹操强攻了半日,没有丝毫进展,反而损失了不少士卒。曹操最终放弃进攻,改由弓箭手监视吕布营垒。一旦发现吕军有任何扔木材的行为,直接引弓射击,阻止吕布再次燃起大火。只想等到天气晴朗再发起进攻。 但老天似乎偏偏和曹操作对,又断断续续的下了两天,道路变的更加泥泞,曹操的心烦更添了一分。 而此刻吕布的心情比曹操也好不了多少,高顺已离开四日,按照计划早就该发起进攻,但此刻却没有一点消息。他连续派出几支斥候,前去寻找高顺。但是他们要么半路被山洪所阻,要么没有找到丝毫讯息。 雨终于停了,在山谷之内虽然阴凉,但毕竟是盛夏,温度也不是很低,水分在很短时间内被蒸发掉。而且曹操凿山为石,虽然损失了一些士卒,却用碎石填了那些尚未干透的泥坑。进攻比吕布预料的更早来到。 此次曹操准备充分,飞梯也远比其他时候准备的更多。曹军继续发起了十几次猛攻,每次人数都在七八百左右。有几次曹军士卒都已攻上营垒,和吕军士卒战作一团,但是都在吕布的顽强防守下被击退。 但这样的仗吕布赢的也不轻松,损失了近千名士卒。吕布躲在垛口下方,倚着墙喘着粗气。旁边张辽递过一瓢水道:“主公,喝点清水润润喉咙吧!” 吕布端过来一饮而尽,语气中带着恼怒,面朝张辽道:“曹操这是怎么了,这都即将天黑了,他竟然还不停歇?” 张辽苦笑一声道:“曹操大概是被这雨吓怕了,一旦再来,又不知道要耽搁他几日。因此他只想趁着天晴,早日攻破这个营垒,返回兖州。” 吕布心想也是,这样的强攻也确实令自己足够头疼,一个不小心,还真有可能被攻破。他提了提精神,强迫自己兴奋起来。 咚咚的鼓声再次响起,曹军又开始了进攻。天色已完全暗了下去,到处都是燃着的火把,望之如一条条吐信的长蛇。曹操亲临前线,站在骏马之上。看着自己的士卒一次次攀爬上去,又一次次的被驱赶下来,脸色之间很是平静。他明白到了此刻正是考量两军意志的时候,而他绝对相信自己的士卒。 鼓声震天,金枪如林,钢与血在营垒上方交错。曹军一个被打落,几个又马上冲了上来。营垒上方的吕布士卒发出最原始的呐喊,用尽全力持枪将前方的敌军刺落垒下。双方此刻已完全闹不明白为何而战,只知道自己一旦自己放弃,瞬间就会被敌军格杀。 此时吕布突然看见曹军后方,似乎有火光闪出。吕布仔细望去,却见那火光越来越大,他心中一喜,大喝道:“兄弟们,高将军成功了,曹军粮草被烧了。” 吕布军中爆出一阵欢呼,士气大震。而曹军则明显停滞了一下,扭头向后望去,看到自军后方却有火光,不由得不信。虽有将领在后面督战,但士气一泄,顿时便有不支之势。曹操不知前方为何一阵骚乱,正要上前询问。此时突然有士卒来报,他听后脑袋眩晕,差点从马上摔下去,幸好被夏侯渊扶住。他缓缓睁开了双眼,语气悲凉的说道:“事情已不可为,鸣金撤兵吧!” 曹操端坐在大帐之内,看着下面乱纷纷的诸将,心情很是失落。 戏志才上前轻声在曹操耳旁说道:“主公,士气不能泄。” 曹操抬头看了看戏志才,他的病本就没好,此刻脸上也满是病容。但双目却炯炯有神,给人一种很安全的感觉。曹操顿时醒悟,明白此刻自己还未失败,这样的所为岂非令手下诸将失望?他大喝一声:“都给我停下。” 大帐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曹操面朝曹仁道:“文则,此时粮草还剩多少?” 于禁拱手道:“我军从徐州赶回,所带粮草本就不多。此时大部分又被高顺所烧,剩下的仅能维持全军十日之食。” 曹操点了点头,说道:“高顺趁我军不备,烧我粮草,这是要将我们活活困死在此地。诸位,你们说我们此刻应该怎么办?” 曹洪义愤填膺,率先开口道:“主公,我们还有十日粮草。干脆直接全军推过去,十日之内攻上营垒,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众人沉默,曹洪所言正道出了此刻曹军的困境。仅有十日的粮草,一旦攻不破营垒,到时候必将全军溃散,死无葬身之地。 曹操看他们都沉默不语,面朝戏志才道:“志才,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戏志才叹了一口气道:“我们粮草被烧,如果十日之内攻不上营垒,后果将不堪设想。子廉将军所说,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但是我们连日进攻,士卒疲惫,而吕布防守严密,想要攻上去谈何容易?” 曹操眉头皱在一起,他一直对戏志才很是倚仗,总以为他会有什么好方法。而此时连他都这么说,莫非真是天要绝自己,曹操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戏志才看曹操脸色难看,沉思了片刻,继续说道:“主公,此时情况虽然艰难,但也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属下倒有两个方法,请主公裁夺。” 曹操听戏志才如此说,心中大喜,连忙说道:“志才,你快快说来。” 戏志才道:“我军所缺,无非粮草。而徐州、青州都是富饶之地,主公可遣两支军队前去买粮,所获虽然不会很多,但也可暂解我军燃眉之急。” 曹洪道:“我们出征徐州,他们怎么可能愿意卖粮给我们。青州倒有可能,但是乱世粮食价钱飞涨,我们又从哪里获取钱财?按我所说,还不如直接前去抢粮,这样不仅剩了钱财,来的也更加迅速。” 戏志才忙道:“子廉将军所言,万万不可。兖州之势尚不明朗,我们这样做,不仅会得罪青徐两州诸侯,还会让天下之人认为我们确实是不义之师。一旦失去民心,那么兖州就会被张邈等人牢牢握在手中。而且此次征伐徐州,陶谦已胆寒,应该不会为难我等。而且在徐州我军也所获甚多,钱财应该足够使用。” 曹洪正要争辩,却听曹操说道:“子廉,不要多言,听志才继续说。” 戏志才朝曹操拱了拱手道:“属下之前令人探访,发现泰山除了这条大道之外,还有几十支小道。只不过都太过狭窄,不适合大军通过,却不曾想高顺却凭借着这些小道前来偷袭我军。既然如此,我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曹操道:“志才,你的意思是我们也应该派人前去偷袭吕布?” 戏志才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而且为了防止引起吕布士卒的注意,我们应该让将士们打扮成普通农户的样子,从这几十条道路上分散通过。然后在后方聚集,以火为号,两相夹攻,吕布必败。” 曹操道:“吕布派高顺前来偷袭,必然会有所准备,这次我军行军必然十分危险。而且即使安全到达,这样一支军队不仅需要士卒之间相互信任,分散之后在聚集在一起也需要领军将领有非凡的组织才能。这样的士卒和将领不好找啊?” 戏志才笑道:“主公,子孝将军下面不是正有一支吗?” 曹操咦了一声,突然意识到戏志才所指正是当日向自己请战的牛金。他为人深得士卒拥戴,且战意强烈,确实是最好的带兵之人。曹操沉思了片刻,说道:“文谦,文则,你们二人收集军中财物分别前往青州和徐州买粮。切记,万不可扰民。”曹操知道于禁、乐进二人处事能力强,且为人冷静,因此选择他们前去做这件事。 接着曹操又转向曹仁道:“子孝,牛金是你手下。你通知他早做准备,随时准备出发。” 第五十六章 危局顿生 上次曹军后方燃起大火之后,曹操异乎寻常的冷静,连续两天都没有发起任何进攻,连寻常的弓箭射击也变的少之又少。吕布登上营垒,看着不远处平静的曹军营垒,心中不免掠过一丝不安。他转向陈宫问道:“公台,你说上次伯平是成功了,还是没有成功。无论如何曹操也不应该如此平静?” 陈宫道:“上次大火直冲天际,按说高将军应该是成功了。但曹操看起来却没有丝毫反应,莫非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军粮草不足,这个属下也看不透?” 吕布沉思了一会,没有一点思路。此时突然看见张辽快速登上营垒,他转向张辽道:“文远,我和公台正在讨论曹操为何不进攻,你可有什么看法?” 张辽拱手回道:“主公,这个还是稍后再讨论。高将军已经回来,就在山谷之外,主公还是赶快去看看吧!” 吕布听后,心中一阵狂喜。甚至没有回答张辽,连忙快步朝垒下走去。 等到吕布到时,高顺身边已经围了一层陷阵营将士,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此次高顺去偷袭曹营,只带了一半不到的陷阵营将士,剩余的不免担心。可能是听到自己主将回来,就连忙赶了过来。吕布望去,发现高顺平常一直绷着的脸上也涌出一点感动。 高顺看到吕布,连忙上前拱手向他行了一礼,道:“主公,高顺幸不辱使命,烧毁曹操粮仓十余座。所带三百将士无一伤亡,此时特来向主公复命。” 吕布还未完全反应过来,身旁士卒猛然发出一阵兴奋的欢呼,大声说道:“主公英明,高将军神武。” 吕布心中大喜,连忙上前搀起高顺道:“伯平,三百将士无一损伤,而能取得如此大的战果,你真无愧于这神武二字。” 高顺道:“多谢主公夸奖。只不过这次能够取得如此大战果,多亏属下手下将士用命,这最大的功劳也应该是他们的。” 吕布看高顺立功而不争功,对他的表现更加满意。点了点头说道:“伯平,你所言极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是我军的行事规则。此次跟随高将军前去的陷阵营士卒,全部加薪三月,赏肉十斤。” 顿时人群中又传出一阵欢呼,他们跪向吕布道:“多谢主公赏赐。” 吕布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然后拉着高顺手臂道:“伯平,这次天降大雨,长久没有你们的讯息。我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最后不但什么事情都没有,反而给我带来如此大的好消息。中间经历了什么,你可要好好给我说清楚。”说着搀起高顺向军帐走去。 高顺回道:“多谢主公关心,我也正要想要向主公报告一下这次的具体情况。” 吕布端坐在上座位置,除了成廉和侯成在营垒上方防守,其他将领都来了。张辽和陈宫坐在左侧下首,高顺和曹性位于右侧,王健则挨着侯成而坐。 听高顺讲完,吕布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那时断断续续下了三天,山洪爆发,道路被阻断。幸亏高顺所带的猎户向导对山涧道路十分熟悉,这才通过其他小道越了过去。但等到达曹军后方之时已经比预料晚了两天时间,而且当时曹军大军都所在营帐之内,没有任何偷袭的机会。等到曹军猛攻营垒,后方防守空虚之时,高顺则率众冲进曹军大营,趁乱烧了曹军大部分粮草。 吕布听完,心中大喜道:“高将军这次立下不世奇功。虽然大战在即,军中不应饮酒,但此时我们也应为高将军破这一次例。诸位,端起桌上之酒,让我们共饮此杯。”说完吕布率先饮了下去,自从他来到这里之后,天天和曹操你攻我防,很是疲惫。而这次高顺的此次大胜则完全让他放松了起来。 众人看吕布兴致正高,也不好夺了他的兴致,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此时陈宫站起来道:“高将军,上次之事,陈某也是无奈之举。希望借着杯中的这杯酒,能与高将军冰释前嫌。”说着陈宫端起酒杯弯身向高顺行了一礼。 高顺脸色抽了抽,看了看上座的吕布,又看了看陈宫,两人脸上都有期待之情。端起自己桌前的酒杯与陈宫碰了碰,道:“先生何必行如此大礼,此时我们俱在主公手下效力,高顺岂不知将相不和的危害?但是陷阵营的将士都是我的兄弟,就像我之前所说,那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有下次,高顺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陈宫脸色尴尬的笑了笑,两人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吕布心知曹操的进攻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会开始,所以虽然准备了大量食物,但是酒并不多。等到众人饭足之后,吕布令人上了一些清茶,以消除酒意。三国时代,茶还没有完全流行起来,基本上都是茶饼,但是在上层富贵人家却是必备之物。而且当时煮茶会加入一点香料来增加香气,并消除茶叶的涩味。 伴随着茶叶的清香,众人讨论起了现在的状况。陈宫转向高顺道:“高将军,不知此次你前去曹操军营,共烧毁了曹操多少粮仓?” 高顺沉思片刻回道:“在到达曹营后方之后,我曾令人暗自观察,发现曹军共有粮仓二十座。但是因为几个太过靠近山谷,防守士卒甚多,不太好下手,最终放弃。我们此次所烧的是防守比较疏松的十五座粮仓。我敢保证,及时曹军扑灭大火,仓中粮草所剩也不足十分之一。” 陈宫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每座粮仓内所存粮草大约有多少?” 高顺道:“不下四千石。” 陈宫低头想了想,每个粮仓不下三千石,那曹军所剩粮草至少还有一万五千石。而曹军此时人数已不满四万,每个士卒每月所耗粮草虽然不足一石,但一个月下来总数也有将近四万石。陈宫这么一计算,心中大喜,拱手向吕布道:“恭喜将军,此时曹军粮草恐怕已不足十日。看来我们无须坚守那么久,就可等到曹军自行溃散。” 吕布听陈宫如此说,心中也十分兴奋,但是他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说道:“按说曹操粮草将尽,他应该尽全力进攻,以求在这十日之内攻破我军。但他这两日为何如此平静?这完全不像他的风格,他到底在等什么?” 陈宫摇头不语,倒是王健开口道:“主公,无论曹操在等什么。我们只要坚守住此地,他就算插翅也无法飞过。与其胡思乱想,还不如看后续他什么动作,再做具体打算。” 王健起初为眭固手下,在吕布杀了马伦之后才归降他。吕布起初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感,但发现他思维敏捷,且十分懂得怎么为人处世。上次派他前去兖州,他任务完成的也很完美,吕布渐渐对他多了一些信任。此时听他如此说,心中想想也是,胡思乱想确实解决不了任何事情,还不如静观其变。 吕布笑了笑,面朝王健道:“王将军所言极是。曹操粮草将尽,我们只要守在此处,想他也无法通过。而我军弓箭消耗的也差不多了,请王将军再去兖州一趟,再取来一些。如果张邈再推脱,你就告诉他我们损失惨重,曹军随时可能返回兖州,想他也懂得怎么处理?” 王健站起躬身向吕布道:“多谢主公信任,属下明天就去。” 吕布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一天晚上,吕布睡的特别沉。第二天还未起来,就听见帐外传出一阵窃窃私语,听那声音是自己的侍卫杜强和宋宪的。心中暗想,自己不是让宋宪守在后方吗?他怎么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吕布再没了睡意,连忙穿衣起来。隔着大帐向外问道:“是宋将军来了吗,有事进来再说。” 宋宪应了一声,走进军帐。向吕布行了一礼道:“属下打扰主公休息了,还望主公恕罪。” 吕布淡淡一笑道:“没事,也是该起来的时候了。你此时前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宋宪顿了顿,道:“倒也没什么事。只是属下听在山中守护其他小道的士卒说从这两日,小道之上的行人突然多了许多。郝萌将军说可能是前两天被大雨所阻的行人,让属下不用担心。但我心中总有点疑虑,特来通知主公。” 吕布“哦”了一声,心想此处大道被自己所阻,行人无法通过,只得从小道过去。被雨所阻几天,行人增多了一些也可以说的过去。正要告诉宋宪不用太多担心,那种突然闪过了一道亮光。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连忙问道:“这些行人大约有多少?” 宋宪想了想,说道:“也不是很多,有的说十几个,有的说几十个不等。” 宋宪看吕布烦躁的在屋内踱来踱去,不知为何自己主公如此。过了一会,吕布终于停下脚步,大声喊道:“杜强,你去将张将军、高将军和陈先生请来,要快。” 杜强应了一声,连忙向外跑去。宋宪不明所以,转向吕布道:“主公,这是怎么了?”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些人应该是想绕到我军背后进行偷袭的曹军。他们扮作如此模样,就是为了防止被我军看出。” 宋宪听后大吃一惊,脸色变了又变。 第五十七章 牛金之死 牛金已经在山中密林呆了整整半日,心中满怀兴奋。从屯将到曲长,再由曲长被提拔为牙将,自己的命运就在这几天竟然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都如做梦一般,牛金用手用力搓了搓脸颊,想要确信这些是否都是真的。 他在曹仁手下效力已经两年,除了一年前因为自己作战勇猛被提升为屯将后,职位再无任何变化。但只统领一百人的队伍显然不能满足他的雄心,当日的死伤让所有人都心有余孽,他当然也不例外。但在另一方面他也看到了机会,所以他煽动手下前去向曹操请战,就是看中曹操为提升士气必然会有所表示。 最后他赌对了,曹操当即提升他为曲长。一个人的成功有很多因素,除了自身能力之外,还要知道在什么时间段应该做什么事?都说上天偏爱有准备的人,而牛金正是这样时刻准备着的人。只有这样,机会到了他跟前,他才能一把抓住。否则,天大的机会在普通人眼里也只是牛粪。 但他没想到的是,曹军粮草被烧又再次给了他一次机会。曹操需要一批死士去偷袭吕布,而牛金成了他眼中的最佳人选,他的职位又转瞬间被提升为率领一千人的牙将。牛金知道这件事不好做,但他一点也不担心,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一旦自己帮曹操做好这件事,那么以后荣华富贵定然是取之不尽。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赔上一条命。自他选择投军之时,就没想过能活着在家中终老。 一千人从几十条小道上分散进入,又要在后方快速集合。不仅要防备被吕布士卒看穿,还要考虑因所走道路不同造成的时间差异。在何时、何地集合,又在何处发起进攻这都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另外,他所率士卒仅有一千人,且为了防备被看穿,没有携带任何长武器,手中只有环刀和短弩。怎么能在吕布后方造成最大程度上的混乱,这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牛金虽然不笨,但考虑这些并非他所长。好在在临行之前,戏志才早给他计划好了。扮作赶路客商分散进入,并选定了离所有山口都不太远的密林作为了集合之所。这里树枝茂密,别说一千人,就是五千,想要藏起来不被发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此时正是深夏,山中蚊蝇四飞,且个头都十分巨大,咬在身上顿时就会起一个大包。牛金身上也被咬了几下,瘙痒异常。但此刻他却满心高兴,因为在此时聚集的士卒已经超过了八百人,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 牛金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即将落山。他决定不再等剩余的一百余士卒,即刻行动。他留下一个士卒在此守候,率领其他的八百余人踏上了属于自己的征程。他们这次的目标和高顺上次的目标也大致相同,直指吕布的后军粮仓。 此夜无月,阵阵凉风吹起,让人倍感舒服。牛金盯着远处吕布军营,那里一片寂静,除了偶尔闪出的屡屡火光,再无其他。他右手一挥,身旁将士悄悄的向吕布军营走去。 一个吕军士卒听到动静,喝了一声“谁?”,瞬间便被短弩射杀。顿时一阵喊杀声响起,牛金率领士卒快速向吕布军营粮仓冲去。但等他到时,发现不仅军营内空无一人,连粮仓也是空的。牛金心中暗叫不好,正要下令士卒撤退。突然四方火把燃起,弓箭如雨点般落下。 牛金一阵叫苦,这阵势分明是吕布早有准备,故意引自己上套。看自己来的方向弓箭密度不很密集,心中大喜,大喝道:“所有将士朝出口冲。” 曹军突然受袭,顿时被弓箭射杀近百人,一阵混乱。此刻听到牛金大喊,顿时冷静了下来,发出一阵怒吼,全部朝出口冲了过去。出口为曹军来的方向,吕布士卒还未完全合围。而此时曹军知道一旦冲不出去,必将全军覆没,也爆发出异乎寻常的凶猛。在付出二百余人的损失后,牛金率众终于冲了出去。 但是此刻才是决定他们命运的时刻,只见后方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吕布骑兵出动了。牛金心中惊恐,自己手下士卒所携都是环刀这类的短兵器,想要阻挡骑兵冲击无疑为螳臂当车。他大喝一声道:“留下两百人与我一起断后,剩余的士卒分散跑。” 正在奔跑的士卒听到牛金大喝,顿时有一些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们围在以牛金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小型方阵,但是更多的却向前四散跑去。牛金看了看回来的士卒,转向身边的一人道:“王将军,你应该走的。” 那位姓王的将军发出淡淡一笑,面朝牛金说道:“牛将军,可记得我们上次在主公面前所发的誓言,报仇之志,至死方休。能与将军并肩作战,是王某一生之幸。” 牛金心中涌出一些感动,朝他深深的点了点头。扭头向前,不再言语。手持环刀,紧紧的盯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吕布骑兵。 骑兵对战步兵的优势,在于其冲击力。当一个近一吨的庞然大物快速冲来之时,很少有人感到不恐惧,这种心理的震慑力远比造成的伤害更加严重。当然步卒在骑兵面前也不是毫无反抗之力,只要合适的地形加上有利的武器,战胜骑兵也不是很难。 但是此刻牛金所处地形是吕布所选,手持武器也仅为环刀,想要阻挡骑兵冲击根本不可能。他内心也仅是希望能阻挡他们片刻,好让逃跑的士卒能增加一些活命的机会。看到骑兵已到跟前,牛金大喝一声,手持环刀向前冲去。 只见他双手横拿环刀,弯身就向骏马下方砍去。他本就力大,再加上骏马的冲击之势,顿时马蹄飞起,马上之人跌落下来,被其他士卒当即格杀。他没有丝毫停歇,接着又用同样的方法,连续砍翻数人。 但是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么勇猛,骏马飞驰,顿时有无数曹军士卒被撞飞,接着重重摔落在地。长枪乱舞,将曹军组起来的方阵刺的一塌糊涂。牛金心中大怒,借着冲击之势,飞身上跃,将一名吕布士卒砍下马去。自己则飞身上马,手持环刀则在吕布马阵最密集处冲去。剩余曹军发出一阵喝彩,顿时士气大震。 吕布士卒没想到来人如此凶猛,一时不备,竟有数人被砍翻在地。吕布在远处,看着自方密集的冲击阵型竟有动摇之势。心中有点恼怒,单手提起方天画戟,轻夹马腹。赤兔马会意,顿时像箭一样飞了出去。 牛金正杀的兴起,突然看到前方一匹火红色骏马朝自己方向奔来,顿时在上了意。吕布冲到牛金跟前,双手持戟猛然朝牛金头上砸去。吕布的力气除了典韦,目前还真没人可以与之相匹横,况且此时还借助赤兔马的冲击之势。 牛金大吃大惊,横拿环刀,左手上托,妄图以双手之力抵抗吕布。但是他还是小瞧了吕布的力气,刚一接触,顿时气血翻腾,一个忍耐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胯下骏马也打了个趔趄。 吕布并没有趁势追击,他看来将只有二十余岁,竟能接下自己借助马势而挥出的致命一击,心中暗自佩服。问道:“来将何人,可通报姓名。” 牛金拭了拭嘴角的鲜血,脸上莫名一笑,说道:“能让天下第一的飞将吕布来问我的姓名,看来我牛金此生不冤了。” 吕布脸色一变,没想到是他。牛金为曹仁部将,在南郡之战中,率三百骑兵冲击周瑜阵营,是一难得的陷阵之才。吕布突然想到高顺还没有副将,如果能收服牛金,不失为高顺的一大助力。遂开头说道:“牛将军,此时你们已经全军被围,何不归降我军?你这样的猛将本应在战场上充分发挥其才。” 牛金明显一愣,他没想到吕布这时竟然选择招降自己。全军几乎尽没,就算返回曹营,也难受重用。况且这样的情景,吕布怎么可能让自己轻易逃回?牛金犹豫不决,脸色变了又变,心想也许投降也许不失为一个好的方法。 此时突然一声惨叫,让牛金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扭头望去,只见那名王姓将领被长枪洞穿,鲜血留了一地。留下来陪自己阻挡骑兵的一百余士卒,此时活着的也仅剩二十余个。牛金目眦尽裂,面朝吕布大喝道:“吕布,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休得再言。”说着持刀就向吕布砍来。 吕布大吃一惊,看牛金犹豫,本以为事情也成了一半,却没想到牛金突变。但是他已非最开始的吕布,反应一点没慢,举起方天画戟与牛金战作一团。而牛金则显然还没到自己的巅峰时刻,在吕布强攻下捉襟见肘,不一会身上好几处受伤,鲜血染红了他座下的马鞍。 吕布不忍心再看,横拿方天画戟一挥,顿时将牛金扫落马下。 牛金跌倒在地,又喷出一口鲜血。 吕布望着他道:“牛将军,你还是归降于我吧?” 牛金惨淡一笑,转身望向不远处一个个倒下的曹军士卒。扭头直视吕布道:“报仇之志,至死方休。”说着举刀在脖子上一扭,身子慢慢歪了下去。 吕布没想到牛金竟然会选择自杀,顿时呆立在当场,脑袋里一片空白。直到听到宋宪道:“主公,曹军已经被我军全部消灭,但是有近一百名逃进了密林之中,我们要不要继续追击?” 吕布看着面前倒下的无数尸体,叹了一口气道:“此时天色太黑,逃跑的也不到一百人,翻不起什么大浪,算了吧!” “诺!”宋宪应了一声,正要离开。 “等等”,吕布突然叫住他道:“一会把这些尸体整理一下,给曹军送回去。” 宋宪心中迷惑,但看吕布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向吕布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当地。 第五十八章 气出唱 曹操站在高处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吕布军营后方,整整一夜,除了零星的火光再无其他动静。预想的进攻信号,大火并没有如设想的那样燃起。直到天明,从吕布营垒上方送下无数曹军尸体,此时曹操才真正确定这次计划已经失败了。 曹军众将看着从上方运下越来越多的自军士卒尸体,愤怒异常,纷纷向曹操请战。曹操摆了摆手,吩咐道:“先把牛将军和众将士葬了吧?”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军帐走去。 众将看曹操如此表现,彼此望了忘,眼神之间带着迷茫。曹仁看戏志才在侧,转头问道:“先生,主公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如此暮气沉沉?” 戏志才厉声喝道:“曹将军,你乃曹氏宗亲,岂不知主公乃愈挫愈勇之人。此等话语乱我军心,以后休得再提。”说完因生气,身体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曹仁看戏志才动了气,心中万分后悔自己所说,连忙躬身致歉道:“是曹仁口误。先生千万不要动气,保重身体为要。” 戏志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说道:“你们都跟随主公多时,岂能不了解他的性情?如果连你们都不再相信主公,其他将士该作如何之想。这时正是我们艰难之时,希望诸位将军齐心协力帮助主公度过难关,我在这里代主公拜谢各位。”说着戏志才弯身向众人行了一个大礼。 众将连忙回礼。 戏志才道:“夏侯将军、于将军,你们两人以主公名义传话各营说主公要亲自为阵亡的将士准备葬礼,让他们准备木柴。剩余将军各回军营安抚士卒,万不可因为这件事影响全军士气。稍后我会前去劝服主公,你们无须担心。” “诺!”众将朝戏志才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当地。 戏志才默默叹了一口气,缓步向曹操军帐走去。 典韦正在帐外焦急的踱来踱去,看到戏志才前来,心中大喜。连忙向前拱手道:“先生,你可来了。主公今天不知怎么了,脸色十分难看,大清早的竟然喝起了酒。” 戏志才笑了笑,道:“典将军不必担心,我去看看。” 刚走到军帐外,就听到军帐内部传出曹操豪迈的声音 驾六龙,乘风而行。 行四海外,路下之八邦。 历登高山临溪谷,乘云而行。 行四海外,东到泰山。 仙人玉女,下来翱游。 骖驾六龙饮玉.浆。 河水尽,不东流。 解愁腹,饮玉.浆。 解愁腹,饮玉.浆。曹操重复了一遍,端起桌上美酒一饮而尽。接着继续往下吟去,语速不断加快,而声音却越加豪迈。 奉持行,东到蓬莱山,上至天之门。 玉阙下,引见得入, 赤松相对,四面顾望,视正焜煌。 开玉心正兴,其气百道至。 传告无穷闭其口,但当爱气寿万年。 东到海,与天连。 神仙之道,出窈入冥,常当专之。 心恬澹,无所愒欲。 闭门坐自守,天与期气。 愿得神之人,乘驾云车, 骖驾白鹿,上到天之门,来赐神之药。 跪受之,敬神齐。 当如此,道自来。 “主公,好诗!”,戏志才拍手而入。 曹操看是戏志才,淡淡一笑,指了指自己旁边座位道:“志才,过来陪我喝两杯。” 戏志才坐下,用嘴饮了一小口,顿时一股辛辣涌入腹中。他忍不住又咳了起来,曹操连忙上前轻拍他背。等到腹腔平复,戏志才砸了砸嘴道:“主公,看来我是无福消受这美酒了。” 曹操歉意一笑,说道:“是我一时得意,忘记你这身体,不能饮酒。” 戏志才摆手道:“这不怪主公,是属下听主公吟诗,一时嘴馋,也想讨一杯酒喝。” 曹操笑道:“志才,你放心。等返回兖州,你这病好了,我给你准备十大坛杜康美酒,让你一次性喝个够。” 戏志才笑道:“主公,这可说定了,你可千万不要赖账啊?” 曹操呵呵一笑,道:“只要你病好了,不要说十坛,就是一百坛我也给你备好。” 戏志才道:“那戏某就在此多谢主公了。对了,刚才主公所吟之诗如此气势磅礴,是否是主公新近之作?” 曹操道:“突然兴起,就忍不住念了出来。” 戏志才道:“诗乃胸中之义,主公这是以诗来表明自己志向啊?” 曹操道:“我还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你就先懂了。那好吧,就由志才你来告诉我,我这首诗抒的什么志,表的什么向?” 戏志淡淡一笑道:“主公文采斐然,放眼这天下,能与主公匹横者也仅有寥寥几人。但此诗精彩之处不仅在于其对仗工整,气势恢弘,更在于其中所蕴含鸿鹄之志。昔日始皇出巡天下,高祖观后曾语曰‘大丈夫理应如此’,而楚霸王同样观之则说道‘彼可取而代也’。主公此诗以白鹿、六龙为驾,乘风云而行,其出行之势远甚于始皇。却不知主公之志与那高祖,霸王相比,又当如何?” 曹操道:“秦皇汉祖,他们都是帝王之姿,我岂能与之相提并论?” 戏志才道:“主公何必过谦,昔日秦皇也仅是远在赵国的一质子,而高祖也仅是以一亭长起步。属下观之,主公此刻远胜于他们。只是不知,主公是否有他们那样的雄心壮志?” 曹操明白戏志才话中有所指,低头沉思了好长时间,最终抬头望向戏志才道:“志才,军中将领可有怨言?” 戏志才道:“虽有部分怨言,但那仅是因为看到主公你心绪低落,诸将心中有所担心。只要主公您重树必胜吕布的信心,必将感染全军将士。” 曹操叹了一口气道:“今日我也知道自己的失态。但是自从我们从徐州返回,似乎每步计划都在吕布、陈宫等人的预料之内。不仅寸步未前,反而损失了无数士卒。我内心不禁思考这是我能力不足,还是吕布他们真的太过出众。” 戏志才回道:“主公,假设让你处于吕布位置,你是否能守住此处营垒?” 曹操正色道:“此地深处峡谷之内,易守难攻,想要守住并不困难。” 戏志才笑道:“既然主公自己都觉得守住此地并不困难,那为什么要妄自菲薄,长别人志气而灭自己威风呢?吕布、陈宫的优势在于他们早有准备,占据地利,而并非他们的能力真的比主公强很多。在我看来,只要攻破此垒,吕布被灭是瞬间之事.此时全军将士都在看着您如何应对,主公万不可因为这点小情绪而影响全军士气。” 戏志才看曹操沉默不语,继续说道:“主公熟读诗书,必然知道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昔日越王勾践有胯下之辱,高祖亦有彭城之败,但是他们百折不挠,终成大事。此时我军虽有困难,但事情并非完全不可为。主公何必如此丧气,而令众将士寒心?莫非主公诗中所述只是纨绔子弟的附庸风雅,而非壮士之一舒心中志向?” 曹操听后,脸色突变,因愤怒而胀 红了脸。过了好久,他紧握着的拳头才慢慢松开,躬身向戏志才行了一礼道:“先生所言极是,曹操受教。” 戏志才笑道:“主公只是一时没有想开,戏某仅是稍加点化,还望主公不要怪我无礼之罪。” 曹操道:“忠言逆耳,曹操岂会不知。志才,你虽奉我为主公,但在我心中,你的地位远非我的属下。你不仅是我的益友,更为良师,也只有你等随时点化我心中所惑。” 戏志才心中感动,拱手道:“属下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曹操正了正衣冠道:“志才,你去通知众将,稍后我会亲自出席牛将军和所有阵亡将士的葬礼,以振奋全军士气。” 戏志才笑道:“主公,这个命令我已代你下了,你待会前去即可。” 曹操顿首笑道:“志才,你真乃吾之子房,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戏志才看曹操恢复了原先自信的样子,躬身离开了军帐。刚走出军帐不远,就听见曹操军帐内传出命令道:“来人,把这些剩余的酒全部给我倒了。” 戏志才微微一愣,但瞬间脸上又堆积起欣慰的笑容。身体忍不住又咳了起来,他用手捂着嘴尽量不让声音过大。典韦上前问道:“先生,您不碍事吧?” 戏志才拿下手,看手心点点血斑,连忙用手巾拭去。用另一只手向典韦摆了摆,示意自己没事,加快脚步向远处走去。 曹操给牛金举行了一个盛大的葬礼,并直言他是难得的勇猛之将,并誓言一定会为之报仇。众将士感怀曹操如此善待,惊天动地的效忠声此起彼伏,连远在营垒上方的吕布也听到了,还以为他们在庆祝什么。 天色渐黑,逃回的曹军将士向曹操叙述了事情的经过。曹操叹了一口气,明白想要从小路偷袭已不可能,想要攻破吕布也只剩下强攻一法。 第五十九章 最后一战 盛夏,天气酷热,没有一丝凉风。山谷之中虽然阴凉,但在这盛夏仍让人感到燥热异常。穿单衣尚可,但若披上盔甲,在很短时间内就会热汗淋漓。而在曹操营垒后方不远处,两百余将士全身武装,披了两层盔甲,仅头部露到外面,正严阵以待的等着曹操下令。 汗水布满脸颊,从鼻尖滴落在地,砸出一个浅浅的小坑。但没人移动丝毫,更没人试图拭去脸上的滴滴汗水。他们是曹操征集的军中壮士,今天就由他们为曹操大军打开前进的血路。曹操一声令下,只见十几个士卒手持大瓮鱼贯而出,两人一组。一人将手中瓷碗递出,另一人则连忙斟满美酒,整个军阵除了哗哗的倒酒声再无其他响动。 斟酒完毕,曹操端起一碗,举过头顶道:“众将士,自从你们跟我出征以来,屡战屡胜,我自问自己也从未亏待过你们。但此时吕布、张邈趁我大军远征徐州,妄图占我兖州。而又不敢与我军正面对决,只敢龟缩在你们面前的这座营垒之内。今天你们可有信心打破这营垒,将吕布给我赶出这龟壳?” 众人右手重重打在胸膛之上,沉闷的声音夹杂着洪亮的“有”声在山谷之中回荡。 曹操对自己手下士卒的回应十分满意,点了点头,说道:“我曹操不常许诺,但在此立誓。今日之战,生还者,每人赏金饼两个;战死者,我来日取吕布性命为汝报仇,并以官府名义为汝之父母养老送终。众将举杯,让我们且饮了这碗美酒。” 吕布站在营垒之上,看远处的曹军已集结完成,震耳欲聋的响声令人备是心惊。转头对身边的张辽道:“文远,看来曹操这次是准备破釜沉舟,妄图在粮尽之前来一次强攻了。” 张辽笑道:“按伯平所说,他们粮草仅能支持十日,如果不来强攻反而显得不正常了。我们占据地利,只要顶住这次强攻,这里的形势将完全由我们做主了。” 吕布点了点头道:“是的,只要顶着此次。”然后他转头对身边杜强道:“杜强,下去通知高将军,随时做好支援的准备。” 咚咚的进攻鼓声再次敲起。曹操前锋二百余人,手持盾牌护住自己头部,慢慢向前走来,身穿的两层盔甲就算最好的劲弓在五十步之内也只能勉强穿透。当他们到达五十步左右时,突然加速,手持飞梯的将士迅速突破吕布弓手发出的箭雨,飞奔到吕布营垒下方。以最快的速度支起飞梯,让后来者向上攀爬。 吕布看弓箭不能穿透他们盔甲,也不紧张。等到曹军到达营垒下方,他右手一挥,顿时石块如雨下,砸的曹军哭爹叫娘。一部分人举起盾牌护住飞梯,其他人则手持盾牌加速向上攀去。曹军此次来攻的都是军中的精锐,身材高大,耐力极好。 只见他们一手持盾牌,另一手紧紧抓住飞梯一侧,行进速度不是很快,但防守的却很严密。石块砸在盾牌之上也仅是发出咚的一声,接着便滑落下去,对他们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而此时曹军的弓箭手也开始发挥了作用,只见他们一部分在自军营垒上方拼命向吕布营垒方向射击。另一部分则在营垒前方聚集起了一个箭阵,完全不顾忌自身安全,只为了为攀爬的士卒争取片刻时间。曹军弓弩强劲而密集,吕布士卒的损失开始慢慢增大。 吕布看对方弓箭犀利,而石块所起的作用也不是很大,就下令停止投石,让自军的弓箭手朝曹操营垒前方没有防护的曹军射击。高度优势让曹军吃尽了苦头,但是一个死去,另一个马上补了上来,吕军也不能形成完全的压制。 曹军士卒越攀越高,曹军弓箭手怕误伤自军也渐渐停止了射击。看曹军离营垒垛口仅剩半丈左右,只听吕布大喝一声道:“小的们,请曹军喝一点热汤。” 顿时营垒上方传出一阵哄笑,接着一桶桶的沸水顺着飞梯便倒了下去。在飞梯上正在攀爬的曹军发出阵阵惨叫,很多忍耐不住,直接从飞梯之上跌落了下去。但有一部分紧紧贴着飞梯,完全不顾忌滚烫的热水。反而奋勇向上,越过垛口,跳到营垒上方。 但这样的将士毕竟太少,还没来得及高兴片刻,顿时便有四五杆长枪朝他们刺来。两层盔甲防护作用虽强,但是脚部裸露,脸部外露,怎能抵得住那么多长枪的攻击。一个不备,就被刺死在当地。虽有个别士卒比较勇猛,但双拳难敌四受,完全不占任何优势,转瞬之间刚刚上来的曹军便死伤殆尽。 但是他们的牺牲也并非完全无用,毕竟给下方正在攀爬的士卒挣得了一点时间。此时他们没有了妨碍,快速向上,短时间竟然有二十多个曹军顺着飞梯攀上了营垒,与吕军士卒战作一团。 吕布大喝一声,挥动方天画戟,将一个刚攀上垛口的曹军砸了下去。他站在一个飞梯正上方,方天画戟本就巨长,加上他力气较大,上来一个曹军被他砸落一个,反而能保住这一处不失。 张辽则将营垒上方的自军士卒分成二十人一组,十人应对向上攀爬的曹军,另十人则应付跃上营垒的曹军。每处都是以多对单的局面,占尽了人数上的优势。曹性组织了四十多个箭术高明的弓箭手,站在垛口后方不远处,专门射击曹军没有防护的薄弱部分。 攀爬上来的曹军一方面要应对枪兵的攻击,还要应对随时可能射来的暗箭,一时苦不堪言。一个接一个被吕布士卒格杀,但随着攀爬到营垒上方的曹军越来越多,士气却越来越盛,一时倒不显败相。 吕布看营垒上方的自军士卒已被撤下两轮,而曹军则越来越多,连忙喝道:“通知高将军赶快上来增援。” 只见下方一阵骚动,一阵呐喊之后,顿时好似有无数士卒向上而来。高顺居中指挥,只见陷阵营将士五人一列,前方持盾防护,后方则拿长枪刺杀。攀爬上来的曹军人数虽不少,但都没集中到一起,各自为战。 看到吕布有援兵到,十几个曹军瞬间集合到了一起,猛然朝高顺方向冲去。高顺脸色之间闪过一丝不屑,大喝道:“盾兵上前压制,枪兵从下方刺杀。”顿时无数长枪在下方翻滚,曹军刚冲到盾牌之前,就被枪兵刺中脚丫、腿部,发出一阵惨叫,跌落在地。 高顺看到曹军都身披两层盔甲,知道不能轻易刺穿,就另辟蹊径,专刺曹军,没想到却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战果。曹军纷纷向后退去,但是高顺却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时间,不断以盾兵掩护枪兵向前刺去。很多曹军脚部被刺的血肉模糊,不能站立,被追上来的陷阵营将士所杀。 有些曹军忍受不住这样的慢性杀戮,一发狠,手持长枪猛然向前。妄图以一己之力从下方挑起盾牌,但是却发现盾牌纹丝不动,长枪反而从下方不断攻来。他们自信自己力气巨大,却不知为何盾牌没有丝毫松动,到死也没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实际上高顺在曹操进攻之前就想到了这样的场面,为了防备盾兵被击破,他将五个盾牌用绳索连成一体,由五个士卒共同相持。敌人想要挑起一个盾牌就等于一下子要承受五人的重量,这样的难度可想而知。 看剩余的曹军越来越少,吕军士卒发出一声喝彩,纷纷持枪向前冲去。曹军不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心中恐惧,纷纷向下逃去。一部分来不及逃跑的,甚至被陷阵营士卒盾兵推下营垒,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摔死在营垒下方。 吕布还想继续追击,此时突见营垒上方的曹军一阵箭雨飞来,连忙大叫道:“小心。”,接着便躲在垛口下方。 吕布本以为这次战斗就这样算是结束了,但是没想到如此猛烈的强攻,曹军竟然进行了整整三十次,持续了两天外加一夜。反反复复,相互之间攻守不断逆转互换,等到营垒下方躺满曹军士卒尸体,几个飞梯残破的不能再用,曹操终于下令停止了进攻,而此时吕布士卒全部也已经被搞的筋疲力尽。 这以后曹军再也没有发起如此猛烈的进攻,两军之间更多的是弓箭手互射。曹军陷入了粮草危机,全军将士口粮缩减了整整一半,后又不断减少。幸亏于禁从青州,乐进从徐州带回了两万多石粮草,算是暂时解决了眼见危机,免除了全军溃散的风险。但这也远不能满足每日所耗,军中已有部分士卒开始逃亡,通过泰山各个曲折的小道返回兖州。 曹操反常的没有加以制止,只是告诉诸将控制好自己亲信士卒,假装不知。 而吕布这段时间过的要远比曹操幸福的多。之前对张邈的恐吓起了作用,王健又从兖州要回了三万石粮草和五万支弓箭,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对阻挡曹操返回兖州的信心又增多了不少。 第六十章 志才遗策 看军医走出帐外,曹操连忙迎了上去,急问道:“志才怎么样了?” 军医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戏先生患此病久矣!而最近这段时间又日日操劳,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病症此刻已深入骨髓,就算扁鹊在世,恐怕也无能为力。主公,您还是快进去看一下先生,看他是否有什么遗言,属下害怕他熬不过今日。” 曹操听后,身子顿时一震,一个趔趄差点滑到在地。 典韦上前连忙扶住他道:“主公,您要保重身体啊!” 曹操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但那脸上分明带着无以复加的痛苦表情。他用手搓了搓脸颊,让自己看起来神色不是那么难看。掀开军帐,轻步踱了进去。 戏志才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帐内动静,慢慢睁开了双眼。看见是曹操,用手扶住床棱想要支起身子向曹操行礼。曹操连忙向前抓住他手道:“这时候了还在意这么多小节,快躺下。” 戏志才也没坚持,慢慢又躺了下去。旁边侍者连忙给曹操搬过来一个长椅,曹操坐下,摆手示意其他人出去。 曹操看戏志才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心疼道:“志才,你都病成这样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早知如此,我宁愿舍弃那兖州,也要先为你遍寻天下名医。” 戏志才惨淡一笑,道:“主公,生死天命,这是我的劫数,怪不得任何人。属下本一布衣,承蒙主公不弃,以国士之礼待吾。这几年跟随主公东征西伐,虽然比较辛苦,但却是属下最快乐的几年。可惜的是,属下不能再继续陪着主公了。” 曹操急道:“志才,万莫如此说,我还等着你帮我成就霸业。你现在只要安心养病,我一定找人医好你。” 戏志才道:“主公,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就不要再安慰我了。属下还有最后一些话,需要告知主公。希望主公认真听我说完。” 曹操表情痛苦,深深的点了点头。 戏志才长舒了一口气道:“主公,当今天下,豪杰并起。李傕、郭汜两人虽把持朝政,其势终难长久,一旦天子蒙尘,那就是天下再次大乱的前奏。袁绍、公孙瓒相争于冀幽,公孙瓒短期虽然占优,但此人目光短浅,睚眦必报,终将被袁绍所破。到时袁绍将占据冀、幽、并三州,成为主公的头号大敌。但在此之前,主公千万不要与之为敌。” 曹操叹道:“志才,现在我们连兖州都回不去,谈何与袁绍为敌?” 戏志才笑道:“主公莫要丧气,您只须再等片刻,兖州之势马上就会逆转。” 曹操听戏志才如此说,心中大喜,忙问道:“志才,你快说。” 戏志才道:“兖州此时虽被张邈所占,但只要文若、仲德守住三城,事情仍有可为。张邈之辈为了共同利益积攒到一起,胜则团结一心,败则鸟兽四散。但他们聚合大军,近一个半月竟然没有撼动三城丝毫,其焦急程度可想而知。此时说我军被吕布阻于此处,何尝不可以说是我军将吕布大军牵制在此处,就看双方那边先坚持不住。” 曹操听戏志才说的在理,点头称是,问道:“戏志才你说的在理,但此时我军粮草短缺,全军已到了崩溃的边缘。现在,这种情况似乎对我军更为不利。” 戏志才回道:“表面是如此,但属下请问主公,此时我军尚有多少士卒?” 曹操脸色难看,仍老老实实的回道:“我军出征徐州之时,尚有四万八千之众,在此地战死八千余,又因缺粮逃散三千余,此时全军已不到三万六千。” 戏志才笑道:“那我可要恭喜主公。” 曹操心中疑惑,问道:“何喜之有?” 戏志才道:“粮草短缺至今,仅跑了三千之众。而对面吕布,据我观察,此刻全军士卒应不多于两万。一旦返回兖州,主公以多击少,难道以为自己不能战胜他?” 曹操顿时生出一阵豪气道:“一旦我返回兖州,吕布当然不在话下,但此时我们受阻在此地,完全没有任何机会。” 戏志才道:“既然此地没有机会,就让兖州从内先打破,让吕布不得不放弃此地。” 曹操脸色顿了顿道:“志才,此时兖州只有三城还在我们手中,守则有余,攻则不足。想要凭借三城之兵夺取兖州,谈何容易?” 戏志才道:“主公,想要兖州生乱,并非一定要靠我们自己,借助外力才是上上之选。” 曹操问道:“我们又从何处借来外力?” 戏志才道:“冀州袁绍,扬州袁术,还有兖州的诸位豪强。袁绍历来与吕布、张邈不和,一旦让两人完全占据兖州,将直接威胁他的后方。主公只需去信一封,袁绍必将派兵来援。而袁术性情贪婪、志大才疏,主公大可以去信将豫州许诺给他。袁术虽不至于出兵兖州,但是只要他出兵豫州,对张邈也是一种威胁。” 曹操点了点头道:“这两个确实可以引为外援,但是你说的兖州诸位豪强又是什么,他们此刻可是大部分都跟着张邈反叛了?” 戏志才说道:“主公所言极是,但是还有一人此刻正在主公营中?” 曹操沉思了片刻,问道:“你说的莫非是山阳郡的李乾?” 戏志才点了点头道:“正是,李乾乃山阳巨族,仅在成氏就有宾客数千家,门客上万人。而他对主公素来忠心,主公可遣人秘密将他护送回山阳,慰劳诸县,说服众人支持主公。一旦事成,这对张邈将是致命的打击。主公,外援虽可遏制张邈势头,但真正可以依靠的还是我们自己。李乾就是主公扭转兖州战局的关键一环,希望主公早作打算。” 曹操听到此处,心中大喜,连忙道:“我这就去让李乾即可返回兖州”。说着,站起来就想向外走去。 戏志才连忙拉住他道:“主公莫急。” 曹操转过头来,脸色尴尬,没想到一时兴奋竟忘了戏志才正重兵在床。 戏志才道:“主公,一旦李乾返回兖州,兖州的形势马上就会朝对主公有利的方向发展。却不知主公从吕布手中夺回兖州之后,又准备如何?” 曹操脸色一愣,这个问题他还真没认真考虑过。此时戏志才命不久矣,明显是向他传达最后的遗言。曹操躬身向戏志才拜了一拜道:“请志才教我。” 戏志才微微一笑道:“主公,属下的方案很简单,以兖州为根基,豫州、司州、青州为羽翼,稳定内部,逐步发展。兖州为四战之地,北有袁绍、南有袁术、东有刘备,西有李傕、郭汜。袁绍实力强大,主公可以暂时引为外援,力争前期不要与之有任何冲突。司州,豫州两地土地肥沃,但久经黄巾之乱,地广人稀。主公只要掌握两地,安置流民,粮草终会取之不尽。而青州黄巾之乱更胜,恐难以根治,主公可慢慢试图占据此地,因为它将是以后主公与袁绍决战的必争之地。一旦让袁绍完全控制,他就可以绕道进入主公兖州腹地,后患无穷。” 曹操点了点头道:“志才,你所言极是。但徐州、扬州两地人口众多,陶谦、袁术又是无能之辈,我们何不趁机占了两地?” 戏志才道:“扬州为袁术所占,他虽实力强劲,但领兵之才却不行。而陶谦新得刘备,但经主公征伐,实力也大损,短期之内不会有任何行动。两地成相守之势,一旦主公强攻,他们必然抱成一团。但如主公置之不理,两弱必然相争,主公只用等到两人筋疲力尽之时再行出兵,到时候则会事半功倍。” 曹操点了点头,认同了戏志才所说。 戏志才继续说道:“主公,李傕、郭汜两人现在把持献帝,必有所争。如有机会,兴义师剿灭二人,兴汉室的功劳将尽归于主公,到时喝令天下,谁敢不从?这个需要慢慢图来,主公且不要心急。” 曹操道:“志才,你刚才所言,我已尽所记在心中。目前的任务是先剿灭吕布,之后再顺势而为其他。你放心,我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戏志才看曹操明了自己的担心,满意的点了点头。曹操看戏志才说了这么多,已经很是疲惫,开口说道:“志才,你先休息一会吧!其他的改日再说。” 戏志才淡淡一笑,说道:“主公,该说的属下都说完了,真的很希望看到主公将来一展心中志向的时候,可惜我看不到了。我累了,也该歇歇了。” 曹操轻轻拍了拍戏志才手臂道:“志才,别想那么多,你一定可以等到那一天。” 戏志才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躺在床上开始休息。 曹操叹了一口气,缓缓走出军帐。 那一睡,戏志才再也没有醒来。等安葬了戏志才,曹操将李乾派回了兖州,并分别向袁绍、袁术两人去信一封,两人也确实如戏志才所说的那样开始了行动。而李乾返回兖州后事情的发展则不像戏志才起初所想的那么顺利。 第六十一章 山阳李乾 酷夏,天气异常炎热,而今日尤甚。刚过午时(十一点到下午一点),官道之上已无半个行人,唯有两旁树上的知了不停歇的叫着,让人更增心烦。而在这样的时刻,却有一小队人正在官道之上飞驰。 他们这一行总共八人,最前方一人约莫四十余岁,身穿深色绸缎儒服,头裹青色纶巾。腰间右悬名剑,左挂宝玉,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他身后的七人都衣短褐,腰间绑了一把环首刀,一副奴仆打扮。无论奴仆还是主人,他们身下所骑都是纯种的乌桓骏马。在这乱世,二十万钱也难购得一匹,更显他们的身份非同一般。 不知他们已经奔驰了多久,汗水早把衣服全部浸透,沾在身上备是难受。脸上的汗水和荡起的灰尘混杂在一起,使他们的样子看起来略显模糊。此时身后一人突然拍马向前道:“家主,我们已连续奔驰了三个时辰。这样炎热的天气,继续赶路,不仅人难以持续,连马也会受不了。我们还是暂且停下,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被称为家主的正是曹操派遣回兖州的李乾,此时他自己也感到有点疲惫,点了点头道:“我记得前方不远处有一道小溪,我们就在那里休息,顺便梳洗一番。” 李乾下马,背靠一棵大树休息。树荫遮住了毒辣的阳光,让人感觉很舒服,此时一股倦意涌了上来,李乾不自觉的闭上了双眼。但刚没多久,就听到一个声音低声道:“家主,喝一点清水消消暑吧!” 李乾睁开双眼,看到众人已洗漱完毕,伸手接过递来的羊皮袋,连灌了多口。饮了大半袋,喉咙间的火辣之感慢慢消失,才递给那人道:“李进,你也喝一点。” 李进接过来,将剩余的半袋清水喝完,擦了擦嘴角道:“这鸟天气,真热。” 李乾点了点头道:“今年天气反常,自二月以来,还未降过一滴雨。如果再这样下去,今年的收成必然会受影响。天祸、人祸全部攒到了一起,兖州百姓这一年的日子不好过啊!” 李进看李乾脸色哀愁,安慰道:“家主,这世上岂能事事顺心,关键在于无愧于心。家主每逢灾年,都开棚施粥,不知救活了多少人命。不但成氏,就是整个山阳郡,提起家主,哪个不是佩服万分。就是属下外出,一旦别人听说我们是您的手下,连平时住店都不需要带钱,这是何等的有面子?” 李乾“哦”了一声,微笑道:“李进,什么时候你也变的如此会说话了?这几句虽然夸大,但说的我心中很是舒坦。” 李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还不是典公子,属下跟了他半年,每日耳濡目染,也多多少少沾染了一点文气。” 李乾点了点头,称赞道:“典儿少而好学,博闻强识,有谦谦君子之范。人品、武学各个方面俱为上乘,在我李氏同辈之中鲜有人能与之匹横。” 李进笑了笑道:“家主,你莫不是忘了整公子,就武学而论,他可是一点也不逊于典公子的。虽然他是您亲子,您要求更严,但您也不应如此视而不见啊!” 李乾一掌拍在李进身上,笑骂道:“你这滑头,三句不离整儿。他自小跟着你长大,我都好奇你那一股匪性是不是都是跟你学的?因为这个,才把你支到典儿那里,好让我改一下他的脾性,没想到完全不起作用。” 李进笑回道:“家主,这也不能怪我。典公子整天文绉绉的,听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还是整公子好,说话直接,为人阔达,很是对人脾性。” 李乾叹了一口气道:“此等乱世,个人性格强一点并没有什么错,反而是一个人能成就大事的根本。但错就错在太强则易折,我害怕一旦遇到大事,整儿的冲动会最终害了他。最可怕的还不仅如此,而是整儿将来身上担的不仅是他自己,还有我们整个李氏家族。” 李进道:“这点属下倒以为主公完全不必担心,整公子虽然顽劣,但并非不听建议之人。在家族之中,除了家主,他最佩服的恰好是典公子。整公子性格强硬,有一股闯劲;而典公子则恰恰相反,不喜征战,但更为深谋远虑。有二人合作,何愁我们李氏不兴。” 李乾听后,笑道:“你这么一说,听起来似乎也甚是有理。” 李进笑道:“可不是,都说三岁看老,属下可是看着二位公子长大的。哎!这么一说,突然想起已有几个月没见过两位公子了,也挺想他们的。” 李乾叹道:“是啊!自从四月份跟随主公出征徐州,现在已将近五个月了,也不知道家中是否一切安好?” 李进道:“家主放心,属下一直关注山阳郡情况。家主虽在曹操处,但张邈慑于主公在山阳郡的威信,不敢有丝毫不敬。反而对家中所留亲属格外开恩,不但没有侵害半分,反而让他们来信劝说家主离开曹操,我看张邈这是想招降家主。” 李乾脸上闪过一丝不屑,道:“井底之蛙,竟然还有如此妄想?” 李进脸上抽了抽,犹豫了片刻,说道:“家主,属下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李乾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摆手道:“你我二人虽为主仆,但我却从未将你当做下人,有什么话尽管说来。” 李进拱了拱手道:“家主,我们李氏为山阳郡大族。说的稍微夸张一点,您跺跺脚,山阳都要抖三抖。而曹操进入兖州之后,你放下身份,屈从他之下。不仅拿出族内储存的粮食供给于他,还亲自组织队伍跟随他东征西伐。族内很多人对家主所为很是不满,认为家主这是在拿整个家族的财产满足个人的私欲。” 李乾看李进言语之中似有犹豫,微微一笑,问道:“还有其他吗?” 李进鼓了鼓勇气道:“曹操此人确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平定黄巾,安抚诸郡。但此时张邈举州而叛,曹操被吕布阻在泰山,难以返回。兖州未来究竟会如何,难以知晓。而家主此时独身返回山阳郡,莫非真是想依靠一郡之力抵抗张邈大军?” 李乾道:“那按你所言,我们该怎么办?” 李进道:“要属下说,我们干脆直接返回山阳,两不相帮。坐山观虎斗,以后谁胜了,我们就支持谁。要是真的两败俱伤,我们干脆自己跳出来,由家主来当这兖州之主。” 李乾笑了笑,道:“没想到你志向还不小?” 李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李乾叹了一口气,道:“李进,你说一个家族长盛不衰的关键是什么?” 李进脸色一愣,不知道李乾为何如此发问,说道:“应该是有钱,有粮吧?” 李乾道:“钱有花完的时候,粮也有吃完的时候,这两个都如流水,来的快,去的也快,唯有权势才是一个家族长生不衰的根本。要说家族,最有权势者莫过于弘农杨氏、汝南袁氏,他们之所以能做到如此之大,就是因为族中高官辈出,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就算天子,想要撼动他们分毫也十分不易。我们李氏与他们相比,简直如蝼蚁一般。” 李进点了点头,他见识虽浅,也知道杨氏和袁氏的实力。 李乾停了停,继续说道:“在此乱世,强者自立为王,弱者趁势而起。李氏虽大,但却没有做强者的实力,而且一旦失败,面临的就是全族被灭的命运,这个风险我担不起,也不想担。所以你说的自立为兖州之主,这个我绝不会做。” 李进忝然,拱手道:“是属下考虑不周。” 李乾摆手道:“就如你所说,此时曹操被阻泰山,兖州未来不可预知。正是因为如此,我反而应该在此刻竭尽全力帮他。” 李进疑惑的问道:“家主,这又是为何?” 李乾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曹操枭雄之资,将来成龙成凤,实难可知。虽一时困难,但终会成大事。而反观张邈,以全州之力围攻三城,两月之久没有丝毫进展。就算他将来能拿下兖州,四战之地,他岂能守住?如果我们支持他,援助的将来的一切都会化作无有,而且还会结怨其他诸侯。” 李进道:“家主,我们还可以两不相帮啊?” 李乾道:“如果李氏在兖州没有丝毫影响力,两不相帮倒有可能,怪就怪我们实力实在太大,大到可以影响整个兖州局势。如果我们采取两不相帮,反而两方都结怨,无论谁成功,将来都不可能饶了我们。现在的兖州之势就是一个赌局,要我下注,我肯定更支持曹操。而且如果真能成功帮他夺回兖州,我们李氏将来真的可能一跃成为杨氏、袁氏那样的大族。李进,你要记住,这不是个人喜好的事,而是关于家族未来上百年命运的大事,无论是谁,都应该这么抉择。” 李进听后,深深的点了点头,回道:“家主,属下了解你的苦心了。” 李乾微微一笑道:“说了这么多,我也有点累了,先闭眼休息一会。等要继续赶路的时候,你再叫醒我。” 李进应了一声,拱手朝李乾拜了拜。 第六十二章 祸乱将起 疲惫一旦上来,就很难支持,不一会李乾就进入了熟睡状态。不知过了多久,突听一声断喝“谁?”,瞬间便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李乾睁开双眼,只见自己七个手下手持环首刀,严阵以待,将自己护在中间。而在前方不远处,一支四五十人的小队,正手持短弩、长枪正朝自己方向逼来。李乾大惊,引目四望,却看到树林之间人影憧憧,不知何时已将自己包围。 李进说道:“家主,我们冲上前去,你趁乱跃上马速速离开。” 李乾朝拴马的方向看了看,摇头道:“骏马离我们至少有三十步,恐怕还没到那里就被他们射成筛子了。而且从他们包围之势来看,敌人早有防备。就算跑到那里,逃出去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既来之,则安之,先搞清他们的目的再说!” 李进听后点了点头,大喝道:“众人听令,今日拼了性命也要保证家主安全。” 众人听到李进下令,移动了一下身姿,相互之间更加靠近,将李乾护的更加严密。 包围圈越来越小,在离李乾三十步左右处停下,将他们围在核心。此时突见一人拨开两侧士卒,走上前来,看里面众人围成一团。引声喊道:“李大人,故人来访,请出来相见。” 李乾听这声音好生熟悉,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奴仆,顿时前方中间空出一个小道。李乾走出来,看到来人,拱手回道:“原来是李治中。久不相见,却不曾想李兄竟然排出如此大的阵势来欢迎我。”说着用手指了指周围的士卒,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李封脸色一窘,说道:“李兄误会了。我得知李兄今日弃暗投明,从曹贼那里返回。而此处又多盗贼,我是害怕会出什么意外,这才率众来到此处。如果打扰到了李兄,我在这里先向李兄道歉。”说着躬身向李乾一拜。 李乾听后淡淡一笑,说道:“那我可要好好感谢一下治中大人了。但您也看到,我现在一切都好,大人可以率众回去了。” 李封道:“李兄,您这就客气了。相逢即是有缘,况且张太守对李兄一直钦佩不已,李兄此次好不容易从曹贼处逃脱,岂能不见?这次就让我护送李兄去陈留,到时候李兄飞黄腾达,可不要忘了小弟。” 李乾听后,脸色一抽,说道:“李大人,我已数月没回过家中。能否允许我先回一趟成氏,拜会一下族中长辈,安排完毕后,再随你前往陈留?” 李封道:“李兄,家人时时可见,但此时正是谋大事千载难逢的时刻,还是先去见张太守为好。” 说完这话,只听李封转头向身后大喝一声道:“陈飞,这次由你护送李兄前往陈留。一路万不可有丝毫怠慢,一定要将李兄安安全全的护送回陈留。如我发现他少了一根毫毛,小心你的狗头。” 只见人群之中闪出一人,朝李封拜了拜。接着走到李乾跟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李乾脸色难看,犹豫了一下,向前走去,身边七个奴仆紧跟身后。 看李乾远去,李封冷哼一声道:“算他识相。陈飞,你一路上给我好好看着他,一旦他有任何要逃跑的迹象,立刻杀了他,万不可让他返回山阳郡。” 陈飞拱手道:“大人放心。如果他要逃跑,我向您保证,这几个人不会有一个再活着站到您跟前。” 李封满意的点了点头。 天色渐黑,军士搭起了休息用的军帐。晚膳过后,李乾躺在床上好久,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此时突听外面有人轻声道:“家主。” 李乾听后大喜,连忙起身,将军帐悄悄打开一个小口。用外面快速涌进七人,正是他的七个手下。 李乾急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李进点了点头道:“家主,都已经办好了。护送家主的总共有二百人,是李封的亲兵,对他十分忠诚,我花费重金,也仅收买到了一个厨子。我令他将蒙汗药下在了今晚的饭菜之中,此刻恐怕军中除了我们几个再无清醒之人。” 李乾大喜道:“这次多亏了你。否则一旦被带到陈留,他们必然会用我等性命威胁我们李氏与之合作。到时事情会更加不可控。” 李进道:“多谢家主夸奖。我想我们此刻还是早点离开吧,属下害怕一旦时久,有个别士卒醒来会增添麻烦。” 李乾点了点头道:“你所言极是,我们这就离开。” 他们一行八人悄悄赶到马厩处,牵出骏马,正要离开。此时突然一阵锣鼓声起,无数人从四周冲了出来,弓箭如雨点般落下。李乾一个不备,被人用短弩射中胸口,发出“啊”的一声惨叫。 李进连忙上前,右手持刀砍落几支弓箭,将李乾护在身下。急问道:“家主,你怎么样了?” 李乾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用手摸摸了胸口,抬起看去,顿时一片血红,他惨淡一笑,说道:“李进,看来我回不了山阳了。” 此时所有士卒都涌了上来,与剩下六人战作一团。李乾所带都是族中武艺精湛者,一时倒也不落下风。 李进带着哭腔道:“家主,都怪我行事不周,否则您也不会受伤。” 李乾道:“不怪你,是我太心急了。李封既然派人接我,岂不会料到我会半路逃走。他们早动了杀我之心,只是在等我们行动。”说完李乾咳了一口血,脸色更加苍白。 李进痛苦万分,连忙扶着他道:“家主,你且忍耐片刻,我这就带你杀出去。” 李乾用力挣脱李进道:“李进,我走不了了。李封知道我不会轻易与他合作,这才动了杀心。等我死后,他必定会有另一套说辞安抚我们李氏。你一定逃出去,告诉整儿、典儿事情的真相,万不可被李封牵着鼻子走。” 李进道:“家主,您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带你回山阳。” 李乾发怒,一把将李进推到一旁道:“李进,这是关乎我们整个李氏的大事。你再这么拖拖拉拉的,误了大事,我必将死不瞑目。还是你以为我命不久矣!不能再继续给你下令?”说着又喷出一口鲜血。 李进听李乾如此说,顿时呆立在当地。犹豫了一会,朝李乾拱了拱手道:“家主,您多保重,李进这就离开。” 李乾笑道:“这才是我们李家的好男儿,告诉整儿,整个家族就交给他了。让他遇事多与典儿商量,万不可冲动。” 李进朝李乾拜了拜,转身向外侧杀去。 陈飞看自方士卒长久不能打开局面,心中大怒,喝道:“弓弩手,准备,将他们通通给我射死。” 一个士卒道:“大人,有很多兄弟还在前面,会误伤他们的。” 陈飞上前一脚踢翻那个士卒,大声喝道:“让他们逃出一个,我们所有人都得陪葬。听我命令,放!” 箭羽在如此短的距离乱飞,顿时有无数人倒地,有李乾的手下,也有陈飞的士卒。但陈飞的士卒随时可以补上,而李乾的手下只有七个。两阵箭雨,站在场上的仅有三人,他们以敌方士卒为盾,逃脱一死。 陈飞一挥手,顿时又有无数士卒冲了上来。剩余两人面朝李进道:“进哥,你一定要逃出去。”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前冲去。李进刚想制止,他们已淹没在人海之中。李进心中大怒,挥刀将一个在前的士卒砍翻在地,翻身上马。挥鞭向远处奔去,此时两声惨叫传来。李进双目含泪,知道他们断无生路。 陈飞看李进骑马远去,连忙从身边士卒夺过一长弓,瞄准李进后心射去。一箭射出,李进一个趔趄,差点翻落马下。他忍住疼痛,俯身在马身之上上,然后用脚轻踢马腹,加速向外逃去。陈飞本还想射出第二箭,但李进也超出返回,他恼怒的叹了一口气。 身旁一士卒道:“将军,逃了一个,我们怎么向李大人交代啊?” 陈飞盯着他道:“你说逃了一个?” 那名士卒看陈飞双眼通红,一副吃人的表情,连忙道:“将军箭术高明,那人绝对活不过今夜,肯定会死的。” 陈飞呵呵一笑,左手用力的拍在那名士卒肩膀上,朝剩余士卒大声喝道:“今夜的八人全部死在此处,无一人逃出,谁敢在李大人面前多语,我保证你们和这些人一样。” “诺!”众人大声回道。 陈飞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要离开,此时突然一阵狂笑声传来。 陈飞低首望去,只见李乾躺在地上,鲜血浸透了他的衣服。更因为他的发笑,血沫从口中不断喷出。陈飞向前,一脚踩在李乾伤口处,问道:“你笑什么?” 李乾因疼痛,脸变的异常扭曲,但口中仍笑道:“我笑你不懂天时,跟随李封这跳梁小丑。终有一天必将被我李氏子孙所灭,到时候绝对让你为今日所做后悔。” 陈飞因恼怒脸色变的更加恐怖,怒吼道:“那我今日就让你为说这样的话先后悔。”说着从旁抽出长刀,直接刺中李乾心脏。 李乾身体抽了抽,眼中之光慢慢暗淡下去。 李封得到李乾身死的消息,不惊不喜,令人将尸体送回李府。并派人告知李家,说李乾自动脱离曹操,被曹操发现之后,派兵追杀。等自己赶到之后,李乾已死,只能屠杀了曹操的追兵为之报仇。 第六十三章 蝴蝶效应 山阳郡成氏,在主城的中央大街正中间有一座大院。其实也不能说它位于大街中间位置,因为仅它自己就整整占了半条街。大院门口之上有一个黑色门匾,上面两个丹红大字“李府”望去格外显眼。然而此时门匾之上却被裹了一道白绸,颇有一股凄凉之感,一看就知道这家正在置办丧事。 院内前厅,中央位置正摆放了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所有女眷们身穿白色麻衣,低声啜泣,发出嘤嘤的哭声。而在棺材正前方,跪了两个青年,他们脸色平静,完全看不出一点悲伤,只是默默将手中纸钱放入火堆之中。他们脸色很相似,年龄也大致相当,看起来仅有二十岁左右。 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他们朝棺材位置拜了拜。接着走到两人身旁,说几句安慰的话,但两人除了回礼没有任何言语。众人出来之后,其中一人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李大人乐善好施,却没想到遭此噩运,家中主事的也仅剩下这两个小辈。他们毕竟年纪太轻,怎能堪如此大任,看来李氏的衰亡不远了。” 一人连忙附和道:“是啊!看他们一脸平静的样子,莫非是被吓傻了。要我说,还不如他们直接将家中主事交给族中的长辈。等他们大一点,然后再归还他们,这样也好保全李家财产。” 另一人道:“是啊!李氏这么大一家,交到两个年轻人手中,谁会放心呢?” 众人又讨论了一会,各自散去。 此时街道之上,突然一阵锣声响起。众人引目望去,只见一支五百余人的队伍正朝李府方向走来。最前方一人身穿黑色玄甲,骑在一匹黄色骏马之上,一副将军打扮。远远望去,威风凛凛,他正是此时山阳郡的主事李封。 只见他还未走到李府大门处,翻身下马,步行朝李府走去。此时李府在外面迎候的奴仆连忙唱喊道:“陈留治中,李封李大人前来给家主送行。” 那两个青年此刻正平静的跪在当地,听此声音,身子顿时一颤。其中一个剑眉一竖,马上就要站立起来。另一个连忙拉住他道:“整哥,你可还记得叔父的话。此事一个不小心,全族人都要一起赔命。” 李整双手紧握,身体因恼怒而颤抖不已,牙齿碰撞在一起发出嘎吱的声音。最后他一拳重重的打在地上,身体也慢慢松弛了下去。李典看李整左手带血,连忙在自己衣服上撕下一条,给他包裹了起来。倾耳轻声道:“整哥,你放心,叔父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报。只不过需要做周全的安排。” 李整听后默默不语,紧紧盯着李封向停放自己父亲遗体的棺材拜礼、敬香,双目简直要冒出火。 李封拜完走到两人跟前,叹了一口气道:“两位贤侄,没想到曹贼如此无耻。李兄仅是想要离开,就这样被他无情刺杀。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会为你们做主,将来一定用曹贼的人头来祭拜李兄的在天之灵。” 李封说完,突然感到一股冰冷的目光朝自己射来。他低头望去,只见李整双目正恶狠狠的看着自己,顿时身体一颤,一股杀意在内心升起。但脸色仍带满悲伤道:“两位贤侄节哀,你们先好好安葬李兄,来日我再登门拜访。” 李整仍然不语,倒是李典连忙向李封回了一礼。 李封走出李府,面朝陈飞道:“陈飞,上次的八人是当场就死了吗?我怎么看李整这表情,好似知道我杀了李乾似的?” 陈飞心底一颤,连忙道:“将军,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肯定是你多虑了。” 李封冷哼一声,道:“希望如此!但此子性格太多强横,不要控制。如果不听话,我马上就送他去和他父亲团聚。” 陈飞牵着马缰,李封翻身上马,正要离开。此时突然听到远处喊道:“李叔叔,且慢走片刻。” 李封引目望去,发现是李典。连忙满脸堆笑,在马上拱手道:“原来是李贤侄,可是还有什么事?” 李典躬身朝李封拜了一拜道:“李叔叔念及故人之情,前来拜会我叔父。典儿虽然年幼,也感恩您的深情厚谊。这点小礼,还请叔父笑纳。”说完摆了摆手,身后两个奴仆将一个箱子搬了过来。 陈飞上前打开,发现里面装满金饼,大约有二十余个。李封看了看,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虽知道李氏为成氏大族,却没想到如此有钱,刚见面就送如此重的礼物。他搓了搓手道:“贤侄,这么重的礼物,你让我怎么收的下呢?” 李典拱手,脸上表情严肃,言语诚恳的回道:“李叔叔,你和我叔父乃挚交好友。就如此次,要不是你携兵前往,我叔父的遗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人发现。而且你还杀尽曹军刺客,于情于理,这点小小心意你都要收下。” 李封叹了一口道:“可惜的是,我去晚了,没有救得李兄性命。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李整侄儿对我似有一些不满?” 李典叹了一口气道:“李叔叔,我家叔父只有整哥一个儿子,从小对他疼爱有加,父亲之间感情远非寻常父子可比。突遭此难,心里难免难受。而且就如李叔叔所言,您虽然及时出兵,但毕竟没有救得我叔父性命。整哥此时心里悲痛,难免会因此迁怒于李叔叔您,我在这里先行代整哥向您道歉。” 李封道:“原来是因为这个。” 李典双目微睁,问道:“莫非叔父以为还会因为其他。” 李封脸色一窘,说道:“没有、没有……,是我多虑了。你让李整侄儿保重身体,千万不要太多伤心。” 李典道:“谢叔父关心。只不过此时我确实有件事需要拜托叔父。” 李封道:“有什么事,李典侄儿,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办的到的,绝不推辞。” 李典拱了拱手道:“我叔父被曹贼所杀,我等年幼,深恨不能为叔父报此仇。在此只能将这件事拜托李叔叔。”说完,整个人朝李封跪下。 李封叹了一口气道:“为李兄报仇,这是我分内之事。但你也知道,曹操实力强横,而我军又缺钱少粮,恐怕这个不好办啊!” 李典连忙道:“李叔叔这点放心。我李氏虽说不是富可敌国,但也颇有余财。我已与整哥商量好了,愿拿出一半家产让李叔叔用来购买粮草,添置武器。只是希望李叔叔能为家叔报此仇。” 李封听后大喜,道:“贤侄如此深明大义,李兄之幸。我李封在此发誓,如果不能取曹操性命为李兄报仇,我必死无葬身之地。” 李典拱手道:“多谢李叔叔答应。我们将在五日之内准备好所有钱财,到时候李叔叔派人来取即可。” 李封大喜道:“贤侄放心,五日之后,我亲自前来。” 李典拱了拱手,弯身恭送李封离开。看着李封远去的背影,李典慢慢直起身子,眼神之间带着一股冰冷。心中暗自说道:“叔父,五日之后我将拿此贼的性命生祭您的在天之灵。” 五日之后,李封携带二百余士卒,前往李府取约定好的钱财。李整设宴款待,不知喝了多久,却突然发现周围已空无一人。他大声呼叫自己护卒,口中叫骂着向外走去,却在门口一下子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 他支起身来,引目望去,突然发现绊倒自己的竟是陈飞的尸体。他大吃一惊,酒意顿时醒了一半,滚爬着向门外跑去。打开房门却发现看见前方正有几十人手持弓箭正对着自己,而李整则笑吟吟的立在最前面。以戏谑的口吻问道:“李叔叔,你这么着急,这是要去哪里啊?” 李封心里一慌,说道:“贤侄,我军务在身,要赶快返回山阳。我们改日再叙,改日再叙……”刚想离开,却发现两个壮汉正挡在他跟前。 李整冷哼一声道“李叔叔,山阳你是回不去了,而且此时典弟应该已经拿下了山阳,我像你保证改日我一定带你的头回去。” 李封顿时大声喝道:“李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可是张太守亲自任命的治中。你敢对我无礼,到时候让你们全家鸡犬不留。” 李整啐了一口道:“张邈算什么东西,只要我们李氏在此,山阳永远就是曹将军的。你这蠢货,竟然敢杀我父亲,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李封双腿一软,忙道:“贤侄,你父亲是曹操杀的,不是我,不是我。” 此时李封突听一声断喝道:“李封,可还记得我?” 李封看是李进,顿时瘫坐在地上。李整鄙视的看着他,转头面相李进道:“进叔,这个人就交给你了。用他的心肝生祭我的父亲。” 李进一手抓起李封道:“公子放心,我会一片片的割下他的肉,让他生死不如,求我杀了他。” 在山阳郡成氏发生的这一切,吕布都未可知,但这个真的影响了整个兖州的局势。就如一个蝴蝶翅膀的震动,引起很远处的海啸一般。整个兖州完全朝着吕布不能预料的方向发展而去,他眼前的那点优势转瞬便化成了乌有。 第六十四章 决议返兖 吕布看完张邈的来信,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面朝陈宫问道:“这才短短几日,为什么形势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不仅失去了山阳郡,还在甄城大败于夏侯惇,仅损失士卒就超过两万。” 陈宫叹了一口气道:“张太守派李封前去山阳郡招兵,在此期间俘虏了成氏大族的领袖李乾。本想将他带回陈留,为我军服务。却不曾想他不愿配合,被李封所杀,并借机嫁祸给曹操。却不曾想期间有一人逃脱,告知了李乾儿子李整真实的情况。” 吕布心中对李整这人没有什么印象,追问道:“然后呢?” 陈宫道:“李封欺李整年幼,没有多加防范。却不曾想李整表面上假装顺从,出钱出粮资助李封。底下却暗中集合门客五千余人,不仅杀了李封,还以李封名义骗开山阳郡城门,轻易取得山阳郡城。” 吕布听后,心头一震,暗想李整此人能屈能伸,是一名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不知为何在三国之中从未听过此号人物?心中疑惑,问道:“公台,你说此人仍很年幼?” 陈宫点了点头道:“年方十九。但据斥候后续来报,此人虽胆大心粗,豪气干云,却不是整件事情的主谋。真正的策划者是他年幼一岁的从弟,李典。” 吕布心中又是一颤,李典,李曼成,曹操军中有名的儒将。正是他后来和张辽一起驻守合肥,大败孙权十万大军。可惜的是既然他叔父死在张邈手中,想要收服他,希望变的很是渺茫。吕布暗自叹了一口气。 陈宫继续说道:“他们占据山阳郡后,竖起曹操大旗,四处招兵买马,妄图与夏侯惇南北呼应。张太守知晓李封被杀,山阳被夺,心中大怒,整合大军就要亲征山阳。却不曾想被夏侯惇逮到机会,趁势而攻,这才导致了后来的大败。好在夏侯惇军队太少,不敢贸然追击,这才让张太守有足够的时间返回濮阳。但此时张太守实力大损,不能继续围困三城,这才给将军来信,请求将军率军回去。” 吕布面露难色,沉默不语。 此时张辽站起来道:“先生,此时曹操被困此地,粮草将断,覆灭就在旦夕之间。如果就此撤军,之前的一切努力顿时便化成乌有。何不让张太守继续个坚持十天半月?到时我大军返回,所应对的敌人也仅有兖州内的众军。” 陈宫道:“张将军所说,陈某岂能不知?但是兖州此刻的形势要远比我们看到的更加严重,张太守信中只是说了目前的情况,其他没有多加细言。但张超另外附信来说,此时除了山阳郡,其他诸郡如任城、济阴都蠢蠢欲动。此刻除了陈留,他一个也不能保证是完全控制。” 魏续插口道:“这鸟人张邈,把我们赶到此处。到现在他完全占领的竟然还是他的老巢陈留,要这样的废物有什么用?” 陈宫听后,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没有言语。 吕布看陈宫脸色尴尬,知道他本就为兖州士族,此时听魏续辱骂,难免心中会有所不舒服。但魏续所说也不完全没道理,自己死守此地,而他在兖州竟然没有丝毫进展,他的能力可见一般。但是此刻又不得不顾忌陈宫面子,说道:“事情既然已经这样,无须再论,都说说此刻我们该怎么办?” 张辽、高顺脸色难看,其他众将也低头不语。吕布皱了皱眉头,说道:“既然你们都不言语,我们就来投票。支持继续坚守此地的先行举手!” 吕布四周望了望,没有一人举手。吕布脸色抽搐了一下,继续说道:“支持我军即刻返回兖州的举手。”仍没有一人举手。 陈宫向吕布拱了拱手道:“将军,此刻无论如何抉择都将完全改变兖州今后的战局。此刻返回兖州,曹操大军也会随之返回,到时候兖州鹿死谁手,真未可知。而如果继续留在此地,兖州之势则会继续恶化下去,到时就算我军消灭此处曹军,兖州也未必归于我等。此等局面,实在不是属下能决定的,还望主公亲自定夺。” 张辽、高顺俱点了点头。 吕布听后,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味道。他之前一直以为如果自己能完全听从陈宫、张辽等的意见,就可以轻松战胜曹操,却不曾想后来事情的发展远远出乎他的意料。很多时候遇到的都是这种两难的困境,他的一个决定不仅影响着自己的性命,还影响着手下无数士卒的命运。 吕布望向下面众将,他们都以一种期待,甚至说是信任的目光看着他。他低头沉思了好久,最终下定决心,抬头再次望向他们,眼神之中充满无限的坚定。吕布最终下令道:“通知全军收拾行囊,今夜我们就开始撤离。” 众将齐声应道:“诺!” 吕布继续说道:“伯平,由你为全军殿后。在营垒之上积满木柴,一旦曹军有攻垒的迹象,立即点燃,万不可让曹军追上我军。” 高顺拱了拱手,没有多言,但那眼神已让吕布足够放心。 吕布满意的点了点头,望向张辽道:“文远,我们的骑兵训练的怎么样了?” 张辽拱手回道:“主公放心,经过我这近一个月的调教,现在他们虽不能和最初的并州铁骑相提并论,但是也相差无几,绝对比曹操骑兵高出一个档次。” 吕布点了点头,面向其他众将道:“现在兖州局势非常严峻,我和成廉将军、曹性将军率骑兵先行赶回,给张邈略做支援。你们其他人由文远率队返回,一路上一定要听从他的命令。万不可麻痹大意,让曹操有可趁之机。” 吕布本想带张辽一起先行返回,毕竟在自己骑兵将领之中,他能力最强。但此刻高顺殿后,除他之外,其他人完全没有统领全军的能力。陈宫虽然可以,但是他作为一个外来之将,很难服众。所以他也只能忍痛割爱,让张辽留下统领剩余士卒。 陈宫此时突然说道:“将军,能否让陈宫和你一起回去。陈宫虽是一书生,但是也略通马术,绝对不会给你添乱。” 吕布道:“公台,我绝没有轻视你的意思。只是因为你对张邈等人了解甚深,等到文远率军返回濮阳时,由你居中调解,最为适合。” 陈宫低头一想,问道:“将军,请您直言。您此次返回的目的地是不是山阳郡,而非张邈大军所在地,东郡濮阳?” 吕布笑了笑道:“我本就没打算瞒公台,但是公台如此快看出,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不错,此行我的目的地确实是山阳郡。张邈虽暂时退守濮阳,但实力仍比夏侯惇强,而濮阳城又高大坚固,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问题。但山阳郡则位于兖州南部,其他众郡士卒都被张邈调走,一旦给李典他们充足的时间,后果将不堪设想。” 陈宫点了点头道:“的确如将军所说。而且山阳郡刚被李典所占,军心不稳。再加上不会料到将军突然杀回,必然很容易被攻下。一旦拿下山阳郡,其他诸郡势力必然不敢妄动,这的确是迅速稳定兖州的最佳策略。将军熟知军法,陈宫佩服。” 吕布脸色闪过一丝喜色,虽不是虚荣之辈,但是陈宫的夸奖还是很受用。但言语间仍谦虚道:“公台谬赞!” 陈宫拱了拱手,接着说道:“将军确实有韩信战略之才。但李氏在山阳郡势力庞大,仅门客就有近万人,虽然他们不是正规军队,和将军的强骑没法比,但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一旦日久,形成强攻之势,将军仅有的三千余骑兵也讨不到任何好处。而且就算能攻下,有很多被俘将士为李封手下,怎么让他们支持将军也是一个问题。陈某不才,但在兖州也薄有微名,愿替将军安抚众将。” 吕布低头想了想,陈宫所说也有道理,自己一个外来户,就算攻下山阳郡,归属自己的也仅有这三千骑兵。但如果能让李封之前的手下归附,对自己迅速安定山阳郡也是大有好处。而且陈宫熟知山阳人文、地理,确实有自己这个外来户不能比的优势。想到这里,吕布拱手向陈宫拜道:“先生所言极是,那就请公台随我一起前往。” 陈宫拱手回礼。 曹操收到兖州回信比吕布晚了一日,看到信中所说山阳郡已经被李整、李典夺回,夏侯惇大败张邈。心中大喜,说道:“我们的机会来了,吕布肯定要回兖州稳定局势,也许不久之后我们就可以返回兖州了。” 曹操连忙集合众将,想要强攻吕布营垒。刚集合完进攻士卒,突然于禁来报吕布营垒上方突然火起,士卒根本无法靠近。曹操瞬间跌坐在椅子之上,叹了一口气道:“吕布这厮恐怕早已返回兖州,此地仅余下殿后部队阻挡我军,兖州危矣!” 于禁看曹操脸色不好,安慰道:“主公莫要多虑。吕布阻挡在此我军如此之久,还不是无功而返。只要您返回兖州,加上众将尽力,士卒用命,一切都会好转起来。” 曹操听后,点了点头道:“文则,你说的是。困于此处,没有丝毫发挥空间,才连次败于吕布。等我返回兖州,何愁吕布不灭?文则,你去通知全军准备行囊,一旦火灭即刻返回兖州。” 于禁看曹操信心恢复,心中大喜,连忙应了一声,朝外跑去。 第六十五章 突袭山阳郡 山阳郡虽然在兖州仅能算是一个中等郡,但是其富有程度则远远超过其他郡县。郡内地形多为平原,土地肥沃,人口众多,除了山阳郡城外基本上算是无险可守。李典以李封名义骗开城门之后,基本上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便控制了整个山阳郡。 山阳郡的世家大族本就是骑墙派,看到李典占优,便毫不犹豫的响应支持。再加上普通百姓感念李乾以前的活命之恩,山阳局势得以迅速安定。此刻城门大开,主城大街上人来人往,完全看不出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大战。 吕布躲在远处树林中惊奇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中充满疑惑。转向陈宫问道:“公台,这是我看错了吗?山阳郡城门竟然如此大开,没有一点经历战乱的迹象。莫非是李典他们知道我军前来奇袭,特意摆下这空城计引我们来攻。” 陈宫笑了笑道:“这次恐怕是将军多虑了,我看这是因为李典攻下山阳郡后迅速安定了局面。为了让百姓感受不到战乱之苦,好进一步控制民心,这才大开城门、市集。如果给他一段时间,那么山阳真就成为安插在张太守后方的一根毒刺。可惜的是他没有料到将军您这么快就返回兖州,并且直接前来奇袭山阳。” 吕布听后大喜,问道:“公台的意思是李典完全没有防备。” 陈宫点了点头,拱手说道:“如此机会,将军万不可错过。还是及早发起进攻为好,以免事情有变。”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身后道:“曹性,由你率领二十人扮作客商进入山阳郡城。一旦我军发起冲锋,万不可让他们关闭城门。” 曹性回了一声“诺!”,左手一挥,身后二十人随他一起向前走去。 此刻刚吃过早饭不久,城门口立了百余名士卒。平时本不需要这么多人,但是城内战乱刚平,李典为了以防万一,这才在每个城门口多增加了一百士卒。太阳还未升起来,虽是夏日,在城门洞中仍感觉凉飕飕的。门卒们左一团、右一团的围在一起,说着无关紧要的闲话。 在城楼上方正立了两个士卒,他们本是李封军中的一员,随他从濮阳来到山阳。后来李封被杀,李典攻下山阳郡。除了将李封的直属卫队全灭之外,其他的部队基本上原封没动。不仅还让他们继续当兵,还给每人发了一点赏钱。这不他们转瞬间又开始为李典效力了。 其中一个士卒搓着手中的铜钱道:“刚哥,这李典将军真是阔气,一点都不计较我们的身份。他攻进山阳城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要没命了呢?却没想到这命不仅没丢,还得到了二百文赏钱。” 被称作刚哥那位士卒,左眼一瞥,以不屑的眼神说道:“就这二百文铜钱,看把你兴奋的。李典将军家为山阳大族,这点铜钱对于他来说是九牛一毛。你以为这点钱是白给你的啊,他这是想通过发放赏钱来收买人心。” 另一士卒嘿嘿一笑道:“管他想干嘛呢,只要能给我赏钱,我就愿意给他效力。你想以前跟着李封将军,累死累活的,还就那一点俸禄。要我说,还不如从此以后就跟着李典将军,攒够了钱也不打仗了。回家直接娶个媳妇,过几年再生个大胖小子。这生活,美滋滋的。” 刚哥上前一下子扭住那名士卒的耳朵,笑呵呵的说道:“小勇,这还没天黑呢,你就开始做梦了,再不喊醒你,你孙子都快有了吧!” “哎呀!疼疼疼。刚哥,你快松手,这耳朵就要被你拧掉了”那名士卒边说边扭动身子,妄图脱离他的控制。此时他却突然看到远处,一些黑点正在慢慢聚集在一起,朝城池方向汇集过来。 “刚哥,你看那边是什么?”他说着用手指指向远方。 刚哥听到他的话,松开了手,走到垛口边,抬头向远处望去。突然他大叫一声道:“不好,那是骑兵,有人想要进攻这里。”说完也顾不上搭话,抬脚就向墙角处放置的警钟跑去。但还没跑几步,一箭射来,顿时将他射翻在地。 小勇连忙蹲下,脑袋里一片空白。不远处刚哥趴在地上,身上插着弓箭,鲜血从他身下不断涌出,望之很是恐怖。城墙门洞处喊杀声四起,而远处的马蹄声也越来越明显。他双手抱头,身体瑟瑟发抖,不知什么时候再来一箭就会了结自己性命。 此时他看到刚哥动了动,连忙爬过去,将刚哥扶到墙角,带着哭腔喊道:“刚哥,你怎么样了?” 刚哥摇了摇头道:“小勇,我恐怕活不了了……你快去,快去……敲响警钟。” 小勇道:“刚哥,他们大人物的事,我们不管了。我这就带你走,带你走。” 刚哥一手推开小勇道:“小勇,你忘了过去我是怎么告诉你的了吗?吃谁的俸禄就要为谁卖命,这是我们的本分。你不去,我去。”说完便朝警钟处爬去,在地上留下一道红色的血痕。 小勇脸上有一些呆滞,摸了摸怀中的铜钱,犹豫了一会,猛然站起朝警钟处跑去。刚哥看着小勇的背影,脸上发出惨淡一笑,斜身倚在垛口边死去。 震耳的警钟声在整个山阳城响起,一遍又一遍,提醒着所有人。 吕布听到警钟声,心中闪过一丝不安。连忙轻夹马腹,赤兔马会意,立即加速朝城门口飞驰而去。 刚到城门处,只见自方士卒持刀与守城官兵战在一起,此时全军仅剩不到十人,他们每人都要应对好几人的进攻。曹性手持弓箭,站在后方,不断引弓,每一箭必杀一人,但对方人数实在太多,眼看就有不支之势。 吕布看到如此,大喝一声,直接冲杀了过去。他借着赤兔马的冲击之势,挥动方天画戟横扫而去,顿时十几个曹军跌落在地。剩余曹军猛然一呆,吕布趁势向前猛冲,将曹军阵型撕开一个口子。 曹性看是吕布,心中一喜,大喝道:“兄弟们,吕将军来支援我们了,快向前冲,将曹军杀个片甲不留。”说完手持短刀率先冲了过去。 后面的曹军本还在继续向前冲,此时突然听到曹性大喝,知道来人正是飞将吕布,心中一阵紧张。再听不远处骏马的奔驰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到达跟前。恐怖情绪在全军弥漫,有一个曹军忍受不了向后逃去,顿时便有无数个跟随朝后跑去,渐渐成了全军的溃败之势。 李典本在太守府邀请山阳郡贤达共商以后大事,此时突然听到警钟之声。他连忙让手下送众人离开,自己则披上盔甲,率领身边士卒向外冲去。刚走出太守府,突然一个李府的门客跑来,说道:“典公子,吕布率骑兵突袭,此刻北门已失。” 李典心中大惊,脸色惨淡。他也料到吕布会来,却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自己安抚民心的做法反倒给了吕布可趁之计。他心中一阵叫苦,但马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向那名门客问道:“吕布此刻手下有多少士卒?” 那名门客忙道:“属下登城而望,应不少于三千铁骑。” 李典脑门上冒出一丝冷汗,他此刻能信任的也就自己手下那五千门客,李封那些刚归降的手下说不一定正盼着吕布前来呢?门客们虽然武艺高强,但他们并非正规军队。守城尚且可以,要是野战,恐怕瞬间就会被吕布的精锐骑兵所击垮。更惨的是他们分散割地,此时想要集合起一支能暂时阻挡吕布骑兵的军队,简直是痴人做梦。 李典沉思片刻,心中便有了计较,转向自己身后的四位亲兵道:“你们持我将令,通知全军分散出各门撤离,前往成氏。 那名门客听李典如此下令,忙说道:“典公子,我们好不容易得到山阳,就这么轻易放弃吗?” 李典回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既然没法阻挡吕布,还不如暂且保存实力。况且吕布既然前来突袭山阳,说明曹将军不久也可返回。我们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何必在这里和他们拼消耗?” 众人听了听,感觉李典说的也在理,拱了拱手,也没再表示异议。 李典聚合身边的近五百人,回馆舍之中取出骏马,出西门向成氏奔去。 吕布率众一路冲到山阳太守府,一路抵抗越来越弱,心中有所疑惑。进入太守府,发现里面已空无一人,心中更加吃惊。过了一会,突然一个士卒来报,说有近千人出西门而去。吕布才恍然大悟,明白原来是李典主动放弃了山阳郡城。急忙下令成廉率士卒去追,但除了追杀的一些步卒外一无所获。 不久陈宫也进入太守府,看吕布如此轻松取下山阳,心中也略显吃惊。看吕布一脸懊丧的表情,安慰道:“将军不必气馁。虽然此次没有捕获李典,但也收回了山阳郡,对我军以后也大有裨益。此刻还是安抚山阳百姓最为重要。” 吕布苦笑了一下,说道:“那统计士卒,安抚百姓的事就拜托公台了。” 陈宫拱手道:“必不辜负所托。” 晚上陈宫带来的消息让吕布大吃一惊,此次除了俘虏了李典近五百门客外,还有近两万的其他士卒。起初李封带两万士卒前来山阳。经过此两次战斗之后,此刻郡中竟然有一万五千为李封原来的部队,俱皆愿意归顺吕布。 吕布心中大喜,一万五千士卒,已经接近自己此时的总兵力。按这形势发展,以后何惧曹操,顿时,之前的那点不快也一扫而空。 第六十六章 急返濮阳城 山阳成氏,李宅之中一片忙乱,来来往往的门客行色匆匆,脸上带有一股非常可惜的表情。李整看到李典走过来,问道:“典弟,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李典点了点头道:“大部分金财已经交由信任的人埋藏,剩余的那部分也打包完毕,随时可以出发。此外,除了我们随身携带的三万石粮草外,带不走的就全部散给了乡中百姓。现在除了我们这栋祖宅,再无其他。” 李整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我们李氏上百年的积蓄就这么毁于一旦。典弟,你说我们一定要离开吗?此刻我们身边还有四千余门客,加上家族中的青壮和奴仆,至少也可以组成近万人的大军。难道就不能坚守成氏,等待曹将军援军到吗?” 李典摇了摇头道:“整哥,不可能的。曹将军大军被阻挡在泰山一个多月,早已是筋疲力尽,此刻就算是想援助成氏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况且东郡还有张邈五万余大军,就算是我也会先平定东郡,以稳定兖州北方,再徐图向南。” 李整不甘心的问道:“不是还有我们吗?我们自己靠自己守住成氏,总不能让祖宗的打下的家业这么毁掉。” 李典正了正脸色,说道:“整哥,我如此做就是为了保全祖宗的家业。钱财没了还可以再赚回来,人没了就永远完了。在山阳我见到过吕布骑兵的战斗力,绝非靠着我们手中的这点门客和族人就可抵挡。而且此刻恐怕李封的万余士卒已经归顺了吕布,如果我们坚守此地,到时候等待我们的只会是全族被灭。” 李整脸色青一块白一块,他心中知道李典考虑事情周全,能力远比自己强,听他的绝对没错。但他自身性格强硬,这样夹着尾巴逃跑,心中确实有点不舒服。 李典看李整脸色难看,继续安慰道:“整哥,我们在山阳损失了近两千人换回了曹将军的返回,也算完成了叔父的嘱托,已经是大功。如果坚持硬撑下去,反倒很容易画蛇添足,将功变过。此时我们人虽然离开,但却把民心留在了成氏。如果有一天曹将军发起反攻,必须倚仗我们才能收回山阳郡,那时就是我们李氏再次崛起之时。” 李整看着李典坚毅的眼神,心中也深受触动,看着他深深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大声喝道:“来人啊,取火把!” 旁边李进将手中火把递给李整,李整用力一抛,正落在正屋之上。其他门客眼见李整如此,跟随着也将自己手中火把抛出。不一会,整个李府燃起了熊熊大火。百年祖屋在火中发出呜咽的响声,李整和李典跪下拜了三拜,站起身道:“走”,顿时八千余人偕老带幼朝北方而去。 吕布得到山阳郡之后,听从陈宫建议,以安抚民心为主,强力威胁山阳大族为辅。将府库之中的钱粮取出一半安抚民心,抚恤死伤将士。另外派士卒分批前去邀请山阳大族前来太守府赴宴,在惊惧中,他们纷纷拿出钱粮来表示忠心。 吕布本就讨厌这些骑墙派,本打算继续各种压榨他们。但陈宫劝说这样会将他们推到曹操那边,吕布也只好作罢。但此刻吕布所得要远远比他想的要多出很多,在山阳受他控制的士卒已达到近两万,不仅如此,还得到大量金钱、粮草。 吕布得到山阳郡的最初几天,一直忙于稳定局势,也没有闲工夫去理会李典。后探子来报,李典将李家集体北迁,山阳郡最后的一点抵抗力量也消失不见。吕布心中虽掠过一丝不安,但是完全得到山阳郡的欣喜掩盖了一切。 吕布在山阳郡呆了近十天,看到形势已完全稳固。转手将山阳郡托付给李封之前的副将毛晖,并给他留下两千士卒,他自己则亲率大军赶赴濮阳。 吕布在归途之中得到张辽来信,从中得知曹操率大军返回兖州之后,便马不停蹄的扫荡了自己所剩三城周围的张邈围兵。并亲率大军征伐张邈,张邈力不能敌,在张辽帮助下退守濮阳。 濮阳城为最初曹操根基之地,城墙高大坚固,曹操一时不能攻下。转而进攻其他周围郡县,将濮阳完全孤立。此时整个东郡除了濮阳城,尽归曹操。吕布没想到曹操动作如此之快,只得将全军再次分散,自己率骑兵率先赶赴濮阳,而成廉则率领剩余步卒押运粮草辎重后行。 吕布赶到濮阳之时,令他吃惊的是并没有发现大股曹军攻城的迹象,反而在濮阳外围发现有夏侯惇的不到一万士卒。 吕布盯着不远处曹军阵营,面朝陈宫道:“公台,曹军似乎没有攻城的打算。我令斥候探索了三遍,也仅在此处有不到一万士卒。” 陈宫仔细观察了一番,手指一方道:“将军,你看那里,还有那里,有没有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吕布顺着陈宫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几处地势较高,几杆曹字大旗迎风招扬,望之威风凛凛。口中不屑的说道:“不就是几杆曹操军旗吗?” 陈宫微微一笑道:“不错,就是几杆曹操军旗。将军已令斥候打探,知晓此地主将为夏侯惇,可曾想过为什么他要非要竖起曹操的军旗?” 吕布低头沉思,陈宫默默的看着他,脸上带有一股若有既无的笑。等了一会,吕布猛然抬起头道:“曹操并不在此处,他竖起曹操大旗只是诱兵之计,想让城中守军知道曹操就在此地,而不敢轻易出兵。” 陈宫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属下也如此认为。此刻我军应即可返回濮阳城中,告知他们此地的情况。然后率大军出击,先趁曹操不在,击溃夏侯惇这股曹军。” 吕布点了点头,不再多语,大手一挥,身旁骑兵如一支箭一样直冲了出去。 夏侯惇已与张邈对峙多日,从不见他敢于出城,难免军中士卒有所懈怠。且此刻吕布率兵又从后面直冲而来,更是毫无防备,一时间乱作一团。吕布骑兵一个冲击将曹军整个军营冲的七零八散,士卒死伤一片。 夏侯惇本在远处观察濮阳城情况,突见自己军营方向陷入一片混乱,士卒惨叫声连成一片。他心叫一声不好,连忙率领身边的士卒向后方跑去。此时曹军已乱成一锅粥,到处都是奔散逃亡的士卒。他连续刺翻几个,但仍控制不住全军溃散的步伐,不禁发出一声哀叹,不知道如何是好。 此时突然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再次从远处传来,夏侯惇一惊,望去接着一喜。他看到自己手下韩浩正率领几百骑兵朝自己方向奔驰而来,人数虽然不多,但却是此刻全军之中唯一一个完整的编制。 韩浩奔驰到夏侯惇面前,大喊道:“将军,快组织起防御阵型。吕布都是骑兵,只要濮阳城此时不出兵,他就无法全部击溃我军。”韩浩说完便率部向前冲杀了过去。夏侯惇知道韩浩骑兵太少,支撑不了太久。 他伸手扯过一杆曹军大旗,大喝道:“所有人来旗下集合。”正在逃散的曹军听到夏侯惇的断喝,看到他头顶之上飘扬的曹字大旗,顿时醒悟过来,连忙朝他的方向跑来。不一会就在旗下聚集起了近两千士卒。 吕布刚刺死一个曹军骑兵,陈宫骑马奔驰过来道:“将军,曹军已集结完毕,我们此刻已不占优势,还是先进濮阳城再说。” 吕布望向不远处旗下越聚越多的曹军士卒,心中知道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他叹了一口气,大声下令道:“所有人,撤回濮阳城。” 听到他的命令,吕布手下所有骑兵瞬间便与曹军脱战,马鞭一挥,随着吕布便朝濮阳城方向奔去。曹军经吕布这么一冲,心惊胆战,竟无一人敢于追击。眼睁睁的看着吕部全军进入濮阳城。 张辽打开城门迎吕布入城,吕布刚一下马,面朝张辽道:“文远,怎么回事,你们难道没听到远处的喊杀之声。如果你们趁机出城相助,夏侯惇此战必定惨败。” 张辽努了努嘴,小声道:“还不是那个张邈,被曹操吓破了胆。一直说那是曹操的诱兵之计,强令全军不得出城。属下请求了几次,都没获得允许。” 吕布叹了一口气,心底暗想曹操也就刚回兖州十几日,为何竟就能让张邈如此害怕?怪不得夏侯惇能以不到一万士卒将张邈全军围在濮阳城中。如此这般,这仗不用打,曹操已经完胜了。 吕布想到此处,脸上微一发愣,面露难色。突然一声热情的喊声将他从沉思中惊醒,只见张邈跨步前来,脸上满带笑容道:“吕贤弟啊!刚才在城上看你英姿勃发,有万夫不当之勇。有你在此,何愁曹贼不灭?” 吕布心中有所不满,没好气的说道:“灭曹操这等大事,还是交由兄长更为可靠。” 张邈本不是愚笨之人,但此时看到吕布大胜,心情高兴,近日的郁闷也一扫而空。似完全没听出吕布语中的讽刺,说道:我们兄弟二人,何须如此客气?”不由分说,向前牵着吕布手向濮阳城府方向走去。 第六十七章 黄雀捕蝉计 张邈已是微醉,但仍举起酒杯向吕布祝酒道:“吕布贤弟,此次多亏了你,否则到此刻我们还以为在外驻扎的是曹操大军。且用此杯美酒,向贤弟略表谢意。” 吕布轻抿了一口道::“张兄,此时还不是放松之时。既然已知在城外驻扎的仅是夏侯惇的一支偏军,我们何不趁机猛攻。争取在曹操返回之前先灭了他们,也好振奋一下全军士气。” 张邈点了点头道:“吕兄所言极是,我也正有此意。” 吕布欣喜道:“既然如此,吕布愿替张兄走这一趟。” 张邈笑道:“贤弟刚从山阳郡返回,一路鞍马劳顿,张邈岂能再给你添麻烦?夏侯惇经过上一次大败,想来军心已散。此等小事,交给手下之人去办就好了。” 然后张邈转头面向左侧一身穿铠甲的将领道:“薛兰,给你一万士卒,今晚前去偷袭敌营,一定要将要曹军给我杀的片甲不留。” 薛兰听后大喜,连忙起身,拱手回道:“大人放心,今晚我必定将那夏侯惇给您活捉而来。” 吕布看张邈如此下令,心中不免疑惑。暗想经过上次自己的奇袭,夏侯惇此刻全军恐怕也不到八千人。以一万之众去偷袭比自己数量更少的曹军军营,何等可笑!况且一万人的队伍庞大异常,恐怕还没到跟前就会被曹军斥候所发现。吕布正要开口劝说,突见不远处陈宫一个劲的向自己使眼色,这才闭口不言。 等到宴会散去,陈宫携张超前来拜会吕布。吕布连忙穿衣出门迎接,看到张超脸色非常难看,心中疑惑,开口询问道:“孟高兄,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脸不喜?” 张超躬身朝吕布行了一个大礼道:“张超此来特代兄长向吕将军道歉。” 吕布连忙扶起张超道:“孟高兄,这是何意?” 张超脸色尴尬,口中诺诺,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吕布等了半天也没见他说出一句话,看他如此,心想肯定也不是什么急事。就连忙将他和陈宫迎进大厅,吩咐侍女上了两杯清茶。 张超端起茶杯,润了润口道:“之前家兄与吕将军兵分两路,由吕将军前往泰山阻断曹操归路,而家兄则趁机收复兖州诸郡。将军不愧为当世虎将,曹操此前寸步未跨入兖州。可是家兄却令将军失望,不仅没有完全控制住兖州,还使山阳郡失于敌手,从而致使将军不得不放曹操进入兖州。” 吕布本十分不喜张邈表现。但听张超如此说,他分明十分了解自己的功劳,心中得到了一点安慰。于是笑道:“孟高兄,以前已经过去的事我们就不要再提了,此刻还需要我们两军齐心协力,共抗曹军才是。” 张超听后,心中大喜,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说道:“将军所言极是。曹军势大,不通力合作,难以击破。所以请将军看在大局上,莫与我家兄长一般见识。” 吕布看张超自从来后,一直就拐弯抹角的替张邈向自己道歉。心中生起一点疑惑,暗想张邈莫非真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大事?心绪猛然一沉,转向张超道:“孟高兄,此处也没什么外人,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如此拐弯抹角,可完全不像你的风格。” 张超转头看了看陈宫,他一脸平静,叹了一口气道:“将军,求你看在我们两军合作份上,今夜务必出兵救援薛兰那一万士卒。” 吕布奇道:“孟高兄何处此言!薛将军此刻还未离开,为何就需要我来救?况且此时夏侯惇也只有不到八千士卒,就算攻不破,自保肯定也是可以的。” 张超道:“夏侯惇英勇善战,更有韩浩相助,此前兄长五万大军与之对峙都没有占得一丝便宜,何况薛兰手下这一万士卒?此外,夏侯惇经将军突袭,必然会加强防备。而薛兰此人志大才疏,骄傲溢满,没有大将之才,此去必然大败。” 吕布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些话你不是应该直接告诉张兄吗?毕竟这次偷营的命令是他下达的。而且你们兄弟二人也好说话,你可以劝说他放弃偷营或者换一个将领领兵。我一个外人,如果贸然出兵,恐怕会引起张兄不满。” 张超脸色尴尬,带着乞求的眼神望着陈宫。 陈宫叹了一口气道:“将军,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张太守要进行此次偷营吗?你先前阻曹操于泰山,后又奇兵收回山阳郡,更突袭大败夏侯惇,善战威名已传遍全军,风头远远盖过张太守。他为了挽回面子,这才阻止你率军前去偷营。更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将手下一万士卒直接交给薛兰,偷营的部队甚至多余曹军。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限制您的进一步发展。因此,他不可能收回成命的。” 张超点了点头道:“将军指挥之才远胜于家兄,今日将军返回之后,我曾劝说他将大军全部交由将军。但是家兄不但不同意,还将我骂了个狗血淋头。此刻我再说什么,他都不会再听,所以这才前来求助将军。” 吕布终于想清楚了为什么陈宫当时向自己示意,就是看透了张邈的私心。低头沉思了片刻,吕布抬头望向陈宫道:“公台,你以为我该出兵吗?” 陈宫点了点头道:“将军,薛兰确实如孟高兄所言,是一个庸才。一万士卒已占此刻濮阳城全军士卒的五分之一,一旦有失,后果将不堪设想。因此,属下以为您还是应该出兵为好。可以先立于远处,如若薛兰偷营成功,随时可以撤回;相反,您就随时支援他们。到时候张太守也不好说什么。” 吕布听陈宫如此说,心中已有打算,面朝张超道:“孟高兄,此次我可以出兵。但是你是否想过,此次我可以帮忙,但下次,再下次呢?张兄已被权利蒙蔽了双眼,只看到眼前的这点利益,而没有意识到我们共同的对手曹操的实力是多么的强大。如果我们还一直这样内耗,最后不要说夺取兖州,就是眼前的这点领地也会一点点的失去,还希望孟高兄考虑清楚。” 张超道:“将军所说,我岂会不知?但目前我确实没法劝动家兄。” 吕布冷冷的说道:“既然劝不动,就请孟高兄帮我夺取全军军权。” 张超听后,顿时呆立当场。而陈宫则双眼放光,望着吕布赞赏的点了点头。 吕布接着说道:“孟高兄不要多想,你如果不愿意,我绝不会强迫。张兄为兖州士族领袖,我不会,也不可能强力逼迫他交出兵权,我们此时的实力也经不起那样的折腾。我只是想让孟高兄多替我奔走奔走,以获取众将的支持。只有统筹全军,我们才有一丝战胜曹操的可能。” 张超低头不语,脸色之间满是犹豫。 吕布笑道:“孟高兄,此等事情也不急于一时,你可以慢慢考虑。” 张超朝吕布拱了拱手,跨步朝外走去,身子略微有点趔趄。陈宫站起来,面朝吕布拱手道:“将军,我去劝劝他。” 吕布点了点头道:“公台,一切就拜托你了。” 等到天色完全暗了下去,薛兰率军悄悄出城,一路潜行到曹军军营附近。薛兰看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心中大喜,右手一挥,直接率领全军冲了进去。直到冲进军营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薛兰大叫上当,连忙令人后撤。 此时四周突然一片火起,将整个军营照的如白昼一般。火箭如雨点般落下,射中士卒,点燃衣物,到处都是火烧皮肤的气味。薛兰所率士卒顿时死伤一片,他连忙指挥全军朝来的方向冲击而去,只希望此时曹军还未完成合围。 但连续冲击好几次,曹军都如一块铁板一样,纹丝不动。薛兰心生绝望,知道曹军此次是早有准备,故意留下这空营引自己上钩。曹军弓箭不间断的射来,此时全军已死伤近一半。薛兰撕扯着喉咙,不断下令身旁士卒冲击,妄图获得一线生机,但是最终的结果令他更加失望。 在薛兰绝望的即将放弃之时,突然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接着曹军如铁桶般围在一起的军阵被撕裂开来。张辽骑马率先奔了进来,看到薛兰,大喝道:“薛将军,快集合全军,配合我家主公全灭曹军。”说完,便又向曹军阵营冲杀而去。 薛兰猛然一呆,直到身旁一亲兵问道:“将军,我们该怎么办?”才醒悟过来。看到吕布骑兵已将曹军撕成一片一片的,大喝道:“还能怎么办,冲杀曹军,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说完,率领身边数百士卒头也不回的向前冲去。 夏侯惇在后方一阵叫苦,他料到敌军会来偷袭,所以才设下这空营之计。但没想到敌军竟然派了一万士卒前来偷营,更没想到在这一万士卒之后竟然还部署有另外的部队。太过想要围困这一万士卒,反而放松了对后方的保护。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此时全军已溃,想要再聚集起来已不可能。夏侯惇无奈的摆了摆手,随着身旁的骑卒朝远方奔去。 第六十八章 破立之策 等到天明时分,这次战斗才逐渐落下帷幕。 吕布骑马行走在战场之中,火势已灭,只有一些地方仍不断有青烟冒出,随风而散。到处都是尸体,有曹军也有自己军中的。几十个士卒来来往往的反复翻看,偶尔发出一声兴奋的喊叫“快来人,这里还有活人。” 他们看到吕布前来,连忙躬身向他行礼。吕布示意他们继续,自己则仍然骑着赤兔马漫无目的的行走。这次战斗吕布士卒损失并不是很多,主要伤亡来自薛兰部。吕布出城仅携带了张辽训练完的三千余骑兵,他本想等着两军两败俱伤之时才出击。 却没想到曹军防守如此之严密,且弓箭密度如此之大。仅短短片刻时间,薛兰部竟然损失了近一小半,这才导致他提前出击。好在夏侯惇在后方也少了防备,这才导致他一击得手。这次战斗虽说是胜了,但更大程度上是因为薛兰部完全吸引了曹军的注意,而让自己骑兵可以完全毫无顾虑的冲击,想到曹军的战斗力,吕布心里没有一丝高兴。 张辽策马奔来道:“主公,战果统计出来了。我军战死将士一百二十三名,伤五百一十六名,曹军死伤四千余,被俘近一千名。另外获取粮草、辎重无数,但是却让夏侯惇乱逃跑了。” 吕布点了点头道:“昨夜天色太黑,很难做到面面俱到,他既然逃跑了就不用太过在意了。文远,可知道薛兰那边死伤如何?” 张辽皱了皱眉头道:“这个属下还不知道,要等他统计出来。但是看这情形,死伤应该不少于三千。薛兰也是一呆货,曹军军营如此异常,他竟然毫不犹豫的直接率全军就钻了进去。就算外面只留下一千士卒,也不会败的如此之惨。” 吕布知道张辽所说皆是事实,薛兰确实如张超所说,是一个典型的庸才。但想到他作为张邈手下仅有的几个战将,以后必然少不了要和他继续打交道。摆了摆手,示意张辽无需多言。开口命令道:“文远,你将所获粮草、辎重分成两份,一份给薛兰送去。” 张辽吃了一惊道:“主公,这次要不是我们来援,薛兰早已全军覆没。我们对他们已有救命之恩,为什么还要将我们辛辛苦苦所获分给他们?”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连次立功,显然已经引起张邈提防。如果不把他的情绪考虑在内,以后两军将很难合作。昨夜曹军的战斗力,你也瞧见了。已不到八千之众就围困了薛兰一万军队,在我军猛攻之下,仍有两千余突围而出,军队素质之高远非我军目前可比。如果再起内乱,到时候后果将不堪设想。” 张辽道:“主公是想借此向张邈表达善意无可厚非,但是人的贪心往往是无止境的。主公如果一直退让,反而有可能会让张邈更加得寸进尺,这点属下却不得不提醒。” 吕布拍了拍张辽肩膀道:“放心吧,文远!我心里有数,目前如此只是暂时的。此时张邈手中还有近六万余士卒,是我们的近两倍,此时唯有不断壮大自身才能在将来更有话语权。此次俘虏的一千曹军要尽量医治,说服他们归顺我军。等到有一天我们凭借自己实力就能战胜曹军时,就不再需要如此顾忌。” 张辽沉思片刻,朝吕布拱了拱手道:“主公的意思,张辽懂了。现在就去将粮草、辎重给薛兰送去。”说完扭头向远处走去。 吕布看着张辽远去的背影,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目前身边有张辽和高顺两员大将,高顺勇猛,张辽刚毅,两个都是难得的战将。但高顺忠君思想更浓,吕布说什么,他就算有自己的意见也会毫不犹豫的听从。执行效率之高远超众将,但缺乏一种行为上的灵动和自主的思考展现。 而张辽小心思很多,不管是对敌,还是对待自方将士,他都有一套自己的独特的想法。想要让他完全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基本上毫无可能。但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吕布心知张辽无论是大局观还是为人都数一流,只要他不直接出言反对,那这件事就不会有大的差错。此刻看张辽远去,吕布心中也涌出一股放心之感。 张邈得知此战的详细情况之后,不仅没有丝毫责备薛兰,反而特地设宴为他庆功。席间当众夸耀薛兰勇立战功,击溃夏侯惇,而完全不提自军的损失。不仅重赏了他,甚至将自己手中仅有的四千骑兵交由他指挥。 看着这样奇怪的场面,吕布惊的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薛兰此次以一万之众被夏侯惇八千人所围,而且差点被全灭,不追究他失职之罪已经算好的了。而现在不仅大赏,还继续重用,心中暗想?难道张邈就不怕再次被他所坑。 陈宫移步到吕布跟前,拱了拱手道:“将军,此次你勇救薛兰,大败曹军。陈宫特来向将军表示庆贺!”说完端起桌上的酒杯向吕布祝酒。 吕布苦笑了一下,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道:“公台,你没看到吗?立功的正在那里受赏呢?” 陈宫移过一个座位坐到吕布跟前,微微一笑道:“这只不过是跳梁小丑的一点表演,将军何须在意?而且此次将军所得远比薛将军所得要多的多。” 吕布心中疑惑,问道:“公台此话何意,我有点听不明白。” 陈宫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将话题转到另一边,说道:“张太守借机重赏薛兰,无非是想借此次大胜以提升自己威望,掩盖此前自己指挥的失败。但是薛兰此人不堪重用,给他多大的军队,他就会惹多大的祸。一旦以后出事,不仅不能提升张太守的丝毫威望,反而直接显示出他的识人不明。” 吕布心中哑然,问道:“那张邈为何还要重用此人?莫非他不知道此人能力不足,你们也不曾劝说过他。” 陈宫苦笑道:“岂止劝过,孟高甚至差点和他闹翻,但最后还不是仍然这样。张邈看重的就是他的无能,只有无能才会紧紧抱住他这颗大树,对他言听计从。这样大家得过且过,一团和气,何乐而不为呢?”陈宫边说边笑,眼角差点笑出泪。 吕布看陈宫异常,问道:“那公台所说,我所得甚多,不知这话又从何说起?” 陈宫收住笑容,正了正色道:“将军,此次虽然表面是薛兰立功,但军中有识之士都看的很清楚。此刻不仅心中鄙视张邈为人,还为将军抱打不平。此时鉴于张邈之前在兖州的威望,没人出言指责。但一旦后面战事不利,对他的不满将逐渐累积。那时就是将军众望所归,统领全军之时。这点还需要将军认清。” 吕布吃惊的望着陈宫道:“公台,你是让我故意放水,让张邈损兵折将。” 陈宫点了点头道:“不破不立,如果一直让他统领全军,到最后只会是全军覆没,此时舍军保帅才是最好的止损之法。当然在此过程中还需要将军不断小胜,以累积威望,到时候就算张邈想阻挡也阻挡不了。” 吕布脸色微变,说道:“公台,这件事孟高兄是否知道。莫非他也支持采用此法?” 陈宫看了看远处做着喝闷酒的张超道:“昨天我曾与孟高详谈,他此时对于自家兄长还未完全失望。就算他支持将军夺权,我们采用的方法太多血腥,通过牺牲自军士卒来换取军权,他断不会支持。所以,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知道。等到张邈连败,我相信到时孟高兄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主动帮将军获取众将支持。” 吕布沉思良久,最终点了点头道:“那就依公台所言。但是具体怎么实施,还需要公台详细制定计划。” 陈宫笑了笑道:“早已为将军准备好。”说完低声在吕布耳边叙说。 一天之后,成廉率山阳郡的部队返回濮阳。此时吕布全军兵力已近四万,在此之中包含了五千骑兵。虽然他们之前为李封手下,战斗力低下,但毕竟也算人头,只是缺乏足够的训练。 张邈看自军实力大增,心中大喜,在陈宫的怂恿下,终于走出濮阳城,妄图凭借手下这点军队与曹操决战。先令人在濮阳城外设置无数营垒,驻扎大军。另外选取精兵强将化成小部队,不断骚扰曹军,引曹操前来。除此之外,还派出薛兰率领自军骑兵,意图绕道曹军背后偷袭三城,以威胁曹操根基。 吕布在此之中,没有发表一言,处处以张邈马首是瞻。张邈心中十分满意,对吕布的印象也有所好转,不仅不干涉吕布用兵,反而送来了近千副盔甲以安慰吕布。吕布趁此机会加紧练兵,并将陷阵营又扩展到最初的七百八十人。 现实就是如此,有时候看起来的机会反而是将自己推入深渊的最后一根稻草。当张邈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场时,却不曾想自己正一步步的逐渐滑入深渊。后面的事情的发展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也超乎了吕布的想象。 第六十九章 妥协方案 曹操率大军赶回濮阳。张邈妄图趁他立足未稳,发动奇袭,败;两军对峙,各凭实力攻伐,大败;曹操发动猛攻,惨败。几天时间,张邈损失濮阳城外的全部营垒。派去奇袭曹军后方的薛兰部在还未到达甄城之前就遭遇李典、李整埋伏,五千骑兵仅有不足千人逃回,领军之将薛兰也被李典所射杀。 张邈无奈,只得全军龟缩回濮阳城,再也不敢发起任何进攻。短短几天,张邈的心绪有高山跌落到了谷底,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两军实力为何相差如此之远?他深知曹操之能,但是却不知自己之能,一直以为两者就算有差距,也不会相差太远,但是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张邈此时在濮阳城的太守府大厅内,不断的踱来踱去。曹军已经开始围城,三面俱设大军,只在南门留下空缺,摆明是围三阙一,好使自军慢慢丧失抵抗之志。但是自己也只能干看着,毫无办法。几次惨败使他完全丧失了战胜曹军的信心,在心中不知道已经问了自己多少遍“为什么放着好好的陈留太守不做,偏要走上反叛这条不归路?” 雪花般的战报不断传来,例如曹军已开始制作攻城器械,曹军已分部前往陈留,曹军在两天后就会攻城等等。在斥候眼中,曹军似乎变成为无处不在的恶鬼邪妖。张邈虽知道这些情报大部分都是假的,但是听着仍让他感觉心烦。 大概走累了,他瘫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凉茶一饮而尽。接着便呆呆的看着远处,心也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门外慢慢踱进一人,看张邈如此模样,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端起茶壶给张邈添了一杯热茶道:“兄长,你何必如此,让手下之人看到,又免不了闲言碎语?” 张邈苦笑道:“让他们看到又能怎样?他们早被曹军吓破了胆,就算再给他们鼓舞士气也是枉然。” 张超道:“那兄长呢?您自己有战胜曹操的信心吗?” 张邈抬头,脸上挂着一股不明白的神色,问道:“我……”。接着脸色一沉,呆呆的望着地面。 两兄弟彼此沉默着。过了好久,只听张邈叹了一口气,问道:“孟高,城内现在情况怎么样?” 张超道:“到处都是人心惶惶,混乱异常,担心此城会被攻破?恐怕大部分人此刻都想着怎么能从南门逃走吧?” 张邈脸上挤出一丝苦笑,道:“恐怕还有一部分人想着怎么用我们兄弟二人的头颅向曹操换取荣华富贵吧?” 张超没有接张邈话语,沉默了一会,说道:“兄长,你还是把所有军权交给吕布吧!他是我们唯一活命的机会。” 张邈微微一笑,望向张超道:“孟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反叛曹操吗?” 张超道:“曹操残杀无辜,丧尽天良,兄长反叛他是为了天下大义!” 张邈啐了一口道:“屁的天下大义。我反叛他就是因为他亲近袁绍,不知何时就会要了我们张家全族的命。天下那么多无义的事,你要事事都管,还不活活累死。我们能管的就是我们自己乃至我们的家族,别的都是虚的。可以口头上那么说,但是做起来还是要处处以家族利益为先。” 张超脸色通红,正欲与张邈争辩。 张邈挥手打断他道:“听我说完。孟高,你自小与人相交都是肝胆相照,为兄这点也很是钦佩,但是你思想太过单纯。你为何不想想这几天我军与曹军屡番大战,吕布何曾出兵相援?既然两军为盟,他为何要如此?” 还未等张超回答,张邈接着说道:“他是在恃价而估,知道我军失败后他将占有更多的控制权。这才坐看我军失利,妄图我将全军控制权交到他手中。” 张超脑袋一片空白,他虽不是愚笨之人,但也确实没考虑这么多。他自小喜欢读的就是东周列国志,崇尚的那种士为知己者死,为国为民的大侠之士,官场对于他来说还是太过陌生。 张邈上前拍了拍自己兄弟的肩膀道:“孟高,我知道你与吕布交好,但是在这乱世,凡事都要长个心眼。只有实力在手,才能无所畏惧,这才是我们和我们的家族能在这乱世存活的保障,其他的都是虚的。” 过了良久,张超才缓缓的点了点头,问道:“那兄长此刻要怎么办?” 张邈叹了一口道:“我起初太高看自己的军事才能,以为自己可以和曹操抗衡,到现在才明白自己远不如他。所以我打算听从你的建议,将全军的控制权交给吕布。” 张超脸带吃惊的神色,问道:“兄长,你刚才不是说 ……” 张邈笑道:“你别急,我说将控制权交给他也并非没有条件。我愿意让他统率全军,自己不再过问军事之事,但前提是必须让你做我军的主将。” 张超脸色更加吃惊,道:“兄长,这军队掌握在我手中和你手中不是一样的吗?他会同意吗?” 张邈笑道:“大不相同,至少你会和他们合作。你最开始将自己手中的三千家卒送予他,还在他防御泰山之时不断送粮送箭到前线,怎么说也算是对他有恩。而且你与公台相交甚深,与吕布关系也不错,想来他不会反对。因为这是对两方都有利的最佳方案。” 张邈看张超低头不语,继续道:“而且这是我们能妥协到的最大程度,如果他连这都不愿意答应,就算以后能击败曹操。在这兖州恐怕也没我兄弟二人的丝毫位置,我们又何必为他效力?孟高,掌握大军之后,我将不再过问军事,将一切大权都交由你。以后千万不能意气用事,被别人当枪使。” 张超深深的点了点头道:“兄长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失望。一切就依兄长所言,我这就前去求见吕布,向他禀明我们的条件。” 听完张超所说,吕布心中大喜,连忙道:“孟高兄,张兄所说我甚是同意。以后就由你统帅兖州众军,我们两军通力合作,共破曹军。” 张超拱手道:“以前是我兄长太过在意权势,张超在此向将军恕罪。以后将军但有什么命令,属下绝对服从。” 张超不像张邈那么老奸巨猾,反而性格忠直,吕布初见他之后就对他萌生好感。这次虽没能从张邈处夺取全军,但由张超统帅也让他放心不少。此刻又听张超以属下自称,吕布心中十分高兴,连忙道:“孟高兄,不是我对你兄长有意见,而是他识人不明,最终会害了全军。此刻由你统领,凡事我们好商量,你也不必如此生分。” 张超躬身向吕布拜了拜道:“将军,此时城内人心惶惶,我们还是早想办法攻破曹军为好。” 吕布微微一笑道:“孟高兄无须担心,曹军虽然围城,但是以他们此刻的兵力也无法攻破濮阳。反倒是其他郡县,曹操很有可能会分兵前去夺取以壮大自军实力。所以我建议我军派出多支强卒,消灭曹操的分兵。而在这里,我军只须坚守城池,等到曹操懈怠之时,争取一击而胜。” 张超道:“将军,上次薛兰就是率五千骑兵妄图突袭曹军后方而被全灭,这个恐怕并非什么好方法?” 吕布道:“薛兰之所以被灭,只是他太过张扬,让曹军得知他进军情况,从而在途中设下埋伏。此次所派为我军骑兵精锐,一千为一队,人数较少,不易被发现。而且不定目标,完全让他们自由发挥,打的过就趁机偷袭,打不过就逃,让曹军完全摸不清我军在何处?从而处处设防,消耗他们的士气。” 张超听后,点了点头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果然是一个好方法。我军中此刻大部分为步卒,帮不了将军什么忙,张超愿意将手中的千余骑兵全部交由将军指挥?还望将军不吝收下。” 吕布听张超如此说,心中大喜,正要点头答应。突然看到陈宫在不远处摆手示意自己不要接受,转念一想,猛然醒悟。张超刚领全军,威信未立,如果就这样轻易将手中仅有的骑兵交由自己,难免引起军中其他将领不满。而且自己如果接受,不是直接表明了自己有吞并全军之心。况且能得到张超之心,不就是统领了全军吗,而且效果也许比自己统领全军更好。 想到这里,吕布摇了摇头道:“孟高兄,此次所派士卒不用太多,我军中骑兵足矣!而且你身旁只剩这千余骑兵,还是留在你身旁为好,以防万一。” 张超脸色变了变,他本听从自己兄长所说,对吕布有所防备。但他心中,更相信假意归附,让别人放下防备,才能获取更多。这才提出愿意将手下骑兵交由吕布统领,但没想到吕布拒不接受。他心中疑惑,暗想也许吕布本身就没有吞并之意。又推辞了一下,看吕布仍不接受,他也不再勉强。 不久,张辽、成廉、曹性分率三支骑兵大队从南门突围而出。他们不断从各处猛然袭击曹军,往往打完就走,搅的曹军后方不得安宁。曹军虽然也派出骑兵,但完全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最后也一无所获。 但是吕布却没等到曹军懈怠之后,发起总攻。因为没过多久,曹操便自动从濮阳撤军而去,而吕布则不得不主动放弃濮阳。 第七十章 灾年兵祸 兴平元年,兖州大旱,自初春之后就没有再下过一滴雨。金秋九月,马上就要进入丰收的季节,大旱虽然影响收成,但毕竟还能收一点。但此时,一场巨大的蝗灾来到,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百姓饥馑,富者紧衣缩食,穷者暴尸荒野。 东郡濮阳,这个吕布与曹操决战的主战场。百姓本逃去大半,此刻更是十里无人烟,百里无鸡鸣。除了漫天的蝗虫和干涸的土地,再无其他。曹操放弃合围濮阳,率军回师甄城,四处借粮度日。 吕布虽从山阳郡得到一些粮草,但是全军近八万之众每日消耗甚重,存粮也将尽。濮阳城得曹操经营多年,很多大族与之都有牵连。虽经吕布多方压榨,但他们仅愿拿出两万石粮草以供军需。 吕布心中不喜,本欲杀几人以立军威。但却发现他们虽未资助吕布,但却多方施粥援助百姓,心觉奇怪。经陈宫提醒,才知他们不愿援助自己是防止曹操将来返回濮阳,以追其过。而到处施粥是为了表明自己愿意帮助吕布稳定局势。 吕布苦笑一声,心中知道了他们的两难处境。如果开动杀戒,不仅会将他们逼到曹操那边,还会丧失濮阳民心,最后也只好作罢。但濮阳局势却越来越艰难,吕布在征求张邈、陈宫建议后,决定南归。将全军撤回支持张邈比较广的陈留郡、济阴和新收回的山阳三郡。妄图等到此灾过去,再做打算。 返回陈留之后,全军粮草危机暂解。但也仅是能维持温饱,全军将士每日所耗已缩减到原来的一半不到。此时的情况,别说大战,就是平常略加训练也会支撑不了。军中不断有人因饥馑而死亡,百姓更是困苦不堪,抛家卖女者比比皆是。 曹操的情形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在全军饥馑的情况下,他曾试图发起进攻,以从吕布口中夺食。但士卒进攻无力,被吕布击回。吕布方面也没有追击的实力,两军隔着诸郡的边境对峙。 最初两军还有小规模的冲突发生,但后来士卒饿的站都站不稳。在四周找粮过程中遇到对方,也仅是苦笑一下,各自撤去。在这样的情况下,双方都大力缩减了手下士卒,除了保持军中精锐外,剩余的都让他们自行解散,各寻生路。 这样的情形支持了半年之久,在此期间发生了三件大事。一是袁术前往九江,杀扬州刺史陈温而占据扬州;二是陶谦身亡,刘备领徐州,写信给袁绍以求支持;三是袁术不满刘备占据徐州并交好袁绍,自称徐州伯,发兵攻打刘备,两军相持,各有胜负。 新年将近,马上就要跨入兴平二年。吕布将前线事务交给张辽,自己返回陈留。自从来到兖州之后,吕布就将自己家属安置在了这里。看重的是陈留为张邈的根基之地,一般情况下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与曹操战事紧急,往往一两个月不回来一趟,来到兖州这么久,见她们也仅仅数面。 陈留城经张邈经营多年,高大异常,城中富户也很多。从外而看,基本上没受这次灾害的影响,大街之上,商户照常营业,只是乞丐比平时多了许多。吕布无心关心这些,骑马向城西的一座宅院奔驰而去。那是张邈送给吕布安置家属的,比吕布在河内的家要宽敞许多。不仅如此,张邈还送来二十仆人供吕布差遣。 刚到门口,里面走出一人,大约五十岁左右,似乎正要出门。看到是吕布,连忙向前躬身道:“主人,您可回来了。” 来人是张邈送给吕布的奴仆之一,吕布看他办事牢靠,就让他做了自家管家,并给他赐名“吕安”。吕布看到是他,点了点头道:“吕安,你这是要出去吗?” 吕安道:“张太守过一段时间,都会遣人发放一些粮食和新鲜的时蔬,小人现在正准备前去领取。” 吕布心中疑惑,问道:“是每家百姓都有吗?” 吕安道:“主人说笑了。在这灾荒之年,哪里会有那么多?张太守只是为城内几家大族和将军这样有身份的人供应,其他人是没有的。” 吕布心中掠过一丝忐忑,在城外他见过太多卖儿卖女、暴尸荒野的惨剧。虽知张邈这是对他的好意,但是心中还是感觉不太舒服。他不是圣人,但是心中的一点同情让他不能心安。而且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这些百姓也不需要经历这样的战乱,说不一定还能熬过这个灾年。吕布沉思了一会,说道:“这些东西多吗?” 吕安回道:“挺多的,每个月府中都有剩余。” 吕布道:“那就把剩余的全部分给城中那些逃荒的百姓。” 吕安惊诧道:“主人,城中百姓成千上万,这点东西对于我们是剩余,对于他们可塞牙缝都不够。”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能救一个就算一个吧!希望能帮他们度过这灾年。”说完转身向府内走去。 吕安听吕布说完,眼神之间露出复杂的神色。叹了一口气,向外走去。 吕布坐在正位之上,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严氏、貂蝉、吕玲绮,还有对面的魏续,心绪很是激荡。笑了笑道:“好久没吃过这么像样的家宴了,让我们举杯庆祝一下。”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严氏、貂蝉轻轻抿了一口。吕玲绮缠着魏续也给她倒了一小杯,刚倒入喉咙,一阵辛辣传来。一下子被她吐到地上。吐着舌头叫道:“好辣,好辣。” 吕布笑道:“让你好的不学,还想学喝酒。” 吕玲绮用手边扇边道:“魏舅舅告诉我,越会喝酒的人力气越大,还说父亲你的力气就是这么来的。” 魏续脸色通红,说道:“我是说姐夫天生神力,酒量也好,哪里说他的力气是通过喝酒来的啊?” 吕玲绮抬头疑惑的望着魏续,认真的说道:“魏舅舅,最开始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给我说的啊!” 魏续脸色大窘,扯着吕玲绮小手,轻声道:“小玲绮,你就饶了我吧!要让姐夫我教你喝酒,非废了我不可。” 吕玲绮伸出手,脸上微微一笑,悄声说道:“一百文。” 魏续连忙偷偷将一百文递给吕玲绮,并拱手做了一个求的动作。 吕布正与严氏说话,没注意到吕玲绮和魏续。此时突然听到貂蝉噗嗤笑了出来,心中疑惑,问道:“貂蝉,怎么了?” 貂蝉笑道:“我是在想玲绮如果是男儿身,以后从商,成就绝对比吕不韦还要大。现在这生意都做到家里面来了。” 吕玲绮看貂蝉差点要拆穿自己,撒娇道:“二娘。” 貂蝉笑道:“好好好,我不说。”留着吕布一脸迷惑。 整个晚饭吃了近两个钟才慢慢散去。 严氏给吕布准备了一大盆热水,吕布坐在木桶之内,看着袅袅热气升腾而起,一路的疲惫也慢慢消去。严氏抚摸着他后背的伤疤,心疼的问道:“夫君,你身上最近怎么添了这么多伤疤?” 吕布随意回道:“打仗吗?哪有不受伤的。我这还算好的,你没见过战场之上,那些断腿的、断手的一辈子就那样残废了。还有那许许多多的尸体,有些身上连一整块全的都没有,那才叫一个惨呢?” 可能是在战场上,和将士们说这个略显奇怪,吕布很多事情都憋在心里。此刻听到严氏发问,不自觉的就都说了出来。吕布正要继续,突然听到背后一阵啜泣之声,他连忙回头,看严氏双目含泪,正掩嘴而泣。 吕布拉着她手道:“夫人,这怎么又哭起来了。” 严氏道“夫君,你能不能不要打仗了,我们找个地方好好的过一辈子,让所有人都找不到我们。” 吕布猛然一呆,脑袋里闪现出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场景。但这样的场景一闪而过,更多想到的是战争带给自己的那种刺激和成就。他苦笑一声,暗想自己心中也许真的存在那个英雄梦,来这个世上来改变些什么。但是这个英雄梦到底是会帮自己成就一番事业,还是会最终害了自己,他不得而知。 他将严氏揽过来,头抵着她的头道:“放心,没事的。我现在向你保证,以后无论我伤成什么样,我都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严氏双目含泪,望着吕布,深深的点了点头。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吕玲绮兴奋的叫声“下雪了,下雪了。” 吕布连忙披起一件衣服,朝外跑去。打开房门,只见鹅毛般的大雪徐徐落到地上,已将地面染成一片白色。严氏跟着跑了出来,将另一件衣服披在吕布身上,说道:“小心着凉。” 吕布笑了笑道:“瑞雪兆丰年,看来下一年的收成一定不错。” 严氏倚在吕布怀里,点了点头道:“是啊!这雪停后就可以种庄稼了。” 吕布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是可以种庄稼了。”但是还有另外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庄稼长出了粮食,就要继续开战了。” 第七十一章 鬼才郭嘉 阳春三月,树木刚刚吐出嫩芽,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味道。在官道之上,一辆牛车缓缓而行。赶车之人大约三十岁左右,一副普通农人的打扮。看到前方有一座小型茶铺,心中满是欢喜,连忙下车叫道:“老板,来一壶热茶,外加五个薄饼。” 老板应了一声,正要转身离去,只听车中传出一声庸散的喊声“还有一壶美酒。”说完从车中摇摇晃晃的走下一人,一副醉酒的样子。老板望向那农人,问道:“客官,这酒要吗?” 农人一脸恼怒,望着那下车之人,说道:“先生,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之人,天天这么醉的一塌糊涂,真的好吗?况且我们两个起初商量好的,我把你送到甄城,你给我一千文钱。现在我寸金未得,反而先给你垫付了二百文酒钱。这马上就到甄城了,你怎么也得先表示一下吧?” 下车之人听到这里,抖了抖口袋,尴尬的说道:“哎呀!不就是一千文钱吗?到了自会有人付给你。先给我来壶酒,这一路风尘仆仆的,我喉咙里渴的都快冒烟了。” 农人撅起嘴,大声说道:“上次你就是这么给我说的,而且还骗我说你手中有大钱,不好换开,让我先给你垫着。这一路上你吃我的,喝我的,倒养成习惯了。平时我自己连一小杯酒都不舍得喝,你倒是顿顿有酒,这小生活过的有滋有味的。” 下车之人嘿嘿笑道:“小李啊,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没饭吃,这及时行乐的乐趣你怎么就不懂呢?” 被称小李的农人怒道:“我不懂,你懂?今天就这几个薄饼,要喝酒你自己掏钱。” 下车之人一听慌了,连忙道:“小李,我郭嘉还会欠你钱吗?你放心,到了之后肯定我连本带利都还给你。” 小李扭过头不再理会他。 郭嘉腆着脸上来道:“小李,我这一日不饮酒,腹中难受。这一旦难受的紧了,说不一定就死在这路上了,你那一千文钱可就没人能给你了。” 小李脸色微变,转身扭头到另一边,端起桌上的茶杯低头饮着。 郭嘉将他身体搬过来道:“小李,我们走这一路了,怎么也算是患难之交,你就这么忍心看着我如此难受?” 小李冷哼道:“忍心。” “哎呀,这世道人心不古啊!枉我这么信任你,你竟然如此狠心。我的命怎么会如此之苦啊,好苦呀!……”郭嘉连哭带吼,惹得周围之人纷纷向这边望来。 小李脸色尴尬,扯着郭嘉道:“你……,怎么这么无耻,明明是你欺负我,怎么还在这里装可怜。快起来,周围人家都看着呢,你不显丢人啊?” 郭嘉完全不理会小李,反而吼声更大。小李脸色更窘,心中一急,拍了拍大腿道:“起来,你给你买酒,这总行了吧?” 郭嘉听到这里,一下子坐回座位上,脸上带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我没逼你啊!” 小李从怀里抠出二十个铜板,递给店家。接着转身面朝郭嘉低声吼道:“你就是个无赖,我开始怎么就相信你了呢?” 郭嘉嘿嘿一笑道:“无赖也有用处,只是你看不出。只不过说实话,这次你送我来甄城,绝对是便宜你了。到时候自有贵人替我付钱,而且绝对要比这一千文多。” 小李冷哼道:“只要我能拿回一千文,我就谢天谢地了。” 甄城,曹操正等在城门口,焦急的踱来踱去。荀彧在旁,拱手低声说道:“主公,奉孝有可能在路上耽搁了。你还是先回府,我会一直在这里等候,等到他到了,我会马上派人通知您。” 曹操摇了摇头道:“见大贤之人必须要有至诚之心,我还是亲自在这里等候吧。” 荀彧笑道:“主公求才之心令属下敬佩。但有件事,属下还是要提前提醒主公,这奉孝虽有大才,但为人不拘小节,放浪形迹。主公对他万莫要求太严,以拘其性。” 曹操点了点头道:“这点我知道,有才之人大都不拘小节。只不过此人能力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真能和志才不相上下?” 荀彧拱手道:“主公,此人才识超群,智谋过人,军法谋略无一不能,无一不精。臣与之相交甚久,深知其人,说的一点都不夸张。他的才能绝不下于志才,甚至在某些方面很可能比志才更强。” 曹操点了点头,对郭嘉的期待更深。 此时突见远处一辆牛车,慢慢的驶了过来。曹操连忙上前,止住牛车,面朝赶车之人问道:“请问,这车中所坐可是郭嘉郭奉孝先生?” 小李突然看到这么多人过来,各个身穿锦衣,身旁护卫也更是持枪带盾,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一下子吓呆了,待到曹操问第二遍,他才啃啃吧吧的回道:“是……是,他在车中,喝多了。” 曹操皱了一下眉头,掀开车帘向里看去。只见里面一人身材高大瘦削,脸色苍白,正大大咧咧的躺在车上,一身酒气。曹操连忙上车扶起郭嘉,将身上披风披在他身上,转身命令道:“快扶先生回屋内休息。” 小李正在吃惊中,看到众人即将散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喊道:“他……,他还没付车钱呢?” 曹操扭头,转向身边护卫道:“给他一个金饼。” 小李摸着手中的金饼,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一个金饼,至少也值两万钱,这一趟简直发大了。他抬头向远处望去,只见郭嘉正被两人搀着向府内走去。不知自己看错了还是什么,他分明看到郭嘉右手轻微摆动,似乎是在示意自己不必多谢。 等到晚上郭嘉醒来,曹操给郭嘉安排了一个盛大的欢迎宴,军中众将俱皆到齐。席间曹操举杯道:“此次郭先生不远万里来到甄城,对我军来说是如虎添翼。众将举杯,以此欢迎郭先生的到来。” 郭嘉微微一笑,回道:“郭嘉一代寒儒,能得曹将军如此欢迎,三生有幸。自今日,郭嘉愿为主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曹操听后,心中大喜。他本想以为郭嘉性情乖张,不好收服,却没想到初次见面他就称自己为主公。满脸堆笑,连忙也举起手中也一饮而尽。 宴会持续了很久,但郭嘉却很少喝酒,只有在别人敬他之时,才端起酒杯略做回应。曹操惊奇,问道:“郭先生,莫非这酒不对你的口味,怎么不见你喝呢?” 郭嘉拱手道:“将军直呼我奉孝即可。杜康美酒,谁人不喜?但今日醉后先得将军赠衣之恩,后又添清算车资之情,此时又举行如此盛大的宴会欢迎我。小人心中有愧,故饮酒不畅。” 曹操道:“奉孝,如此小事,何须介怀?” 郭嘉回道:“就是通过如此小事,才看到主公求才之心,才使属下愿意倾心归附。但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属下愿意略出拙策,以助主公攻灭吕布。” 曹操脸色一愣,接着猛拍了一下桌子,大喝道:“所有舞女、下人,即刻离开。” 众将正喝的兴起,突然听到曹操大喝,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茫然的看着曹操。等到所有无关人等已全部离开,曹操躬身向郭嘉行了一礼道:“奉孝,请教我攻灭吕布之策。” 郭嘉站起身向曹操行了一礼,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缓缓展开。等到打开之后,曹操发现那正是兖州的地形图。 郭嘉清了清嗓子道:“攻战之法,取胜的关键无非三大要素,天时、地利、人和。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者相辅相成,虽有轻重之分,但无缓急之别。主公要想战胜吕布,必须从这三方面下手。” 曹操点了点头道:“那以奉孝看,此时我跟吕布谁占据地利,谁又占据人和呢?” 郭嘉回道:“此时天时、地利、人和,主公三者皆占。此时蝗旱已结,丰收将近,此乃天时。主公占据兖州北方,此处山脉复杂,易守难攻。而吕布占据南方,多平原,除了城池无险可以据守。此乃地利。张邈、吕布虽暂时合作,但两方所谋利益完全不同,反观主公这方众将一心,这就是人和。” 曹操道:“吕布虽和张邈不和,但此时他已控制所有军队,人和这一边似乎我方也不完全占优。” 郭嘉微微一笑道:“主公,你看小了人和的范围。人和在小的方面说可以理解为军队将领之和,大的方面可以理解为民心、军心之和。张邈获取了兖州几乎所有的大族的支持,但他为何围攻月余却没有攻下三座孤城。就在于他太高看了大族的力量,而完全忽视了主公在兖州的功绩。” 郭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兖州经黄巾之乱,百姓流离失所。主公平黄巾,安流民,普通百姓说起主公哪个不是感恩戴德。而张邈此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将兖州再馅战乱之中,普通百姓恨不得吃其肉、吃其血。一旦主公善于利用这些民心,吕布后方就会烽烟不断,到时候想灭了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曹操脸色微变,心想自己以前总是想在军事上击败吕布,却从未想过利用兖州百姓,这不得不说是自己的失误。他点了点头,示意郭嘉继续说。 第七十二章 平兖之谋 郭嘉微微一笑,面朝曹操说道:“主公,我在冀州之时,曾遇到一个有趣的商人。上一年盛夏,天气酷热,他竟只身前往塞外,只为购买动物皮子。我心中好奇就对他说,你这人是不是被晒傻了,这样的天怎么可能会有人要皮子?他笑着对我说,正是因为没人要,我才要买,你不懂这其中的道理。” 郭嘉看众人入神,接着说道:“当时我自己也没在意,只觉得他脑子有问题。等了两个月多,只见他带回数千张上好的皮子。当时就摆在店铺之内,将整间屋子都塞了个满,却一件也没卖出去,我起初还因此而狠狠的嘲笑过他。但没曾想刚入冬,天气变冷,很多商人连忙前往塞外收购皮子。而他只坐在店铺之内,几天时间便售完了所有皮子,获利高达千金。” 曹操点了点头道:“夏资皮,冬资絺,旱资舟,水资车,此人深得文大夫(越国大夫文种,助勾践攻灭强吴)之智,确也是一个人才。” 郭嘉笑道:“主公既知如此,为何却不未雨绸缪,即刻行动。难道非要等到冬日来临,寒冷加身,才想起此刻自己穿的仍是单衣。” 曹操抬起头道:“奉孝,你的意思是……” 郭嘉点了点头道:“主公,两个月后,就是丰收的季节。而这之后,就是决定您和吕布谁才是真正兖州之主的关键时刻。所以属下恳求主公及早开始准备,如果能充分利用这段时间,到时候攻灭吕布绝不是什么难事。” 曹操听后,心中大喜,忙道:“奉孝,我要怎么做,你具体说来。” 郭嘉摆了摆手道:“属下之策,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准备阶段,在这一阶段主公除了征集农夫,为抢收军粮做好准备之外。还须派出两类人前往南边诸郡,第一类为普通斥候,将他们散布在百姓之间,多颂主公恩德和吕布到来之后食不果腹的场景,让百姓念及主公的好和吕布的恶。另一类人为兖州士族子弟,许他们以重利,让他们返回兖州南部,秘密联络有关系的其他大族。暂时暗藏不动,等到主公和吕布决战之时由他们率领族人、百姓趁势而起,威胁吕布后方。” 曹操笑道:“奉孝,如此妙计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先动百姓以情,再诱士人以利,处处设陷。如此计划,一旦成功,吕布必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到时候恐怕我不出兵,他的日子也必然不好过。” 郭嘉拱手道:“主公,这仅是计划的第一步,关键在于时机的发起和众人的支持。但首先,主公您必须要先以一场胜利来让他们知道自己可以取胜。这就需要走臣的第二步计划,两个月后的决战之策。” 曹操喜道:“奉孝,你快快说来。” 郭嘉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转向身边诸将道:“我在冀州之时,就听说山阳郡有两位少年英雄。年纪轻轻,却深谋远虑,不但轻松杀了李封为父报仇,还以远少于敌军的兵力攻下山阳郡。此等人杰,却不知郭嘉今日是否有幸见到。” 李整、李典本坐在远处,此时听到郭嘉称赞自己,连忙一起向前,躬身道:“李整、李典拜见主公、先生。” 郭嘉用手抚了抚自己的长须,赞叹道:“两位英姿飒爽,不愧为少年英雄。李乾有此子侄,幸甚;主公有此手下,亦幸甚。” 曹操笑道:“奉孝,你所赞一点都不为过,如果不是他们两人,恐怕我被阻在泰山。此时我已将李乾所部全部交由二人,希望他们不会令我失望。” 郭嘉回道:“主公放心,以二位之才,统领这点军队轻而易举。而且主公与吕布决战的胜负关键也是二人身上。” 曹操咦了一声,看着底下二人,李整、李典也满是疑惑。转向郭嘉问道:“奉孝,你这是什么意思?” 郭嘉笑着拿过羊皮地图,指向曹操道:“主公,请看。此时吕布占据兖州南部,兵力主要部署在济阴、陈留和山阳三郡。三郡成一字形连为一体,其中陈留为张邈老巢,经他多年经营,民心归附,城高墙固,不好攻破。其他两郡,以山阳郡地势较为平坦,而且人心最为散乱,也最易控制。如果决战,首选就是山阳郡。” 曹操点了点头道:“山阳郡两易敌手,很多人都是被迫降于吕布。再加上以前李乾在山阳郡的影响巨大,如果由李整、李典二人为先锋,我率大军紧随其后,也许真有可能事半功倍。这个作战之地确实不错。” 李整、李典听到此处,连忙下跪道:“我等二人,常思诛杀吕布、张邈报仇。如果主公愿意给我们如此机会,属下必将肝脑涂地以报效主公信任之恩。” 曹操笑着,转向郭嘉问道:“奉孝,你觉得呢?” 郭嘉上前扶起两人道:“主公,两位小将军报仇心切,我可以理解。但在我计划中,两位将军的作用却远不是一个先锋可比。” 曹操笑道:“奉孝,你就别卖关子了,将你的计划快快说来。” 郭嘉点了点头,说道:“李氏为山阳大族,两位将军临走之时又将家中余财全部散于乡邻,可以说在此灾年对他们都有救命之恩。所以我希望两位小将军到时候亲自率军返回成氏,组织乡邻,将影响做的愈大愈好。如果吕布率军来攻,万不可与之决战,而要将大军撤到巨野,利用那里山地地形与之周转。” 两人疑惑,李典问道:“先生,那主公的大军呢,难道不是在山阳与吕布决战吗?” 郭嘉笑道:“山阳郡虽利于我军决战,但是如果吕布全军涌来,即使能战胜吕布,我军损失必然也重。而且吕布军中骑兵战斗力极强,在平原作战非我军所长。所以我的计划是分而化之,让吕布疲于奔命,而最终再消灭他。” 曹操问道:“奉孝,那你心中的决战之地在何处?” 郭嘉指了指地图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曹操低头望去,发现郭嘉所指正是陈留、济阴和山阳三地,心中疑惑更深。 郭嘉解释道:“主公,臣的意思是三郡皆我军决战之地。” 郭嘉首先指着山阳郡道:“首先,由李整,李典两位将军返回成氏,打着主公旗号,鼓舞乡邻将影响扩到最大。吕布听闻,如果他不愿失去山阳郡,必会率骑兵火速增援。再由两位将军将之引到巨野。此处多山脉,吕布骑兵发挥不了太大作用。因此只要小心应对,拖住吕布,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郭嘉又指了指济阴郡,说道:“等到吕布前往山阳郡之后,再由主公亲率大军,进驻定陶,一方面可以阻断吕布归路,另一方面震慑陈留张邈。张邈胆弱,主公只须派一员大将,率少量士卒立于陈留城外,张邈必然不敢有丝毫异动。此时如若吕布返回,主公再以逸待劳,凭借优势兵力围剿于他,何愁吕布不灭?”等到吕布败亡之后,再举军前往陈留,四面合围。那时就是兖州重回主公手中的时候。” 曹操沉思了一会,笑道:“文若一直对我说,奉孝有张良之才。起初我还不大信,到此之时才明白,文若所说丝毫不差。先诱使吕布前往陈留,让其骑兵不能发挥作用;再以大军占领济阴,将张邈、吕布两军完全隔开;又深知张邈之性,以少量士卒让其不敢东出,而集中优势兵力攻吕布疲惫之卒。此策环环相扣,让吕布、张邈在不知觉中一点点的败亡。奉孝,你确实是吾之子房。” 郭嘉拱了拱手道:“多谢主公夸奖。” 曹操停了一下,喝道:“李整、李典上前听令。” 两人俱皆跪下,回道:“属下听令。” 曹操道:“封李整为荡寇中郎将,李典为羽林中郎将。二人除率领本部八千人马外,再从军中抽调两千人,组成一万大军。自今日起,加紧训练,不得有丝毫懈怠。两个月之后就由你们二人率军前往山阳。” 二人听后,心中大喜,连忙道:“谢主公。” 曹操点了点头,继续下令道:“夏侯惇、韩浩,你们二人也加紧训练士卒,到时就由你们前往陈留围困张邈。其他众将也不得懈怠,须知到时就是真正的决战之时。” 众人连忙拱手应道:“诺!” 等到众将散去,曹操转向郭嘉道:“奉孝,这次如果能攻灭吕布,你当居首功。到时候我该怎么赏赐你?” 郭嘉嘿嘿一笑道:“主公,听说您平时也极好饮酒,窖中所藏都是陈年美酒,能否赏赐给我一些?” 曹操笑道:“这点小事,何须请求?我窖中所藏至少也有三百余罐,给你一百罐,随你喝个够。” “哎……,主公这就小气了。一百罐怎么够喝呢?这样吧,我给你留十罐,剩下的都归我。”郭嘉摆了摆手,一副不要脸的表情。 曹操气结,怒吼道:“十罐,还不够我两次喝。再给你添五十罐,一百五十罐,再也不能多了。” 郭嘉争辩道:“两百五十罐” 曹操脸色通红,恨恨的说道“一百八十罐。” 郭嘉伸出两个指头一比划,道:“两百三十罐。” 两人经过漫长的讨价还价,最终达成了二百一十二罐的协议。 郭嘉美滋滋的抱着桌上的那壶酒离开,曹操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但眼神之间却满是欣喜。 第七十三章 误入圈套 兴平二年,五月下旬,粮食成熟。吕布令全军分散各地,不仅派人抢收兖州以南已经成熟的粮食,还不断越过边境,进入曹操辖地,抢收粮草。曹操自然也不甘落后,全军化民,除了个别手持武器防备吕布偷袭之外,剩余的全部将士都去抢收粮食。经过十几天的抢收和反抢收,两军基本上都完成了各自的收割计划。 陈留太守府,吕布聚集所有将领于大厅之内。听着各地传来的书信,心中大喜,面向众将道:“诸位,据各地官员来报,我军已在山阳、陈留、济阴、任城收获军粮四十余万石,剩余的还在陆续收割中。” 众将听后,一阵欢呼。只见张邈率先站起来,拱手向吕布道:“这要多亏将军的计划周密,以攻代守,派出轻骑不断袭击曹操,从而是我方有充足的时间收割庄稼。现在恐怕曹操那边还未完成一半的收割计划。如果此时再来一场雨,恐怕他剩余的所有粮食都要烂在地里了。” 张超跨步出列,望向吕布道:“将军,既然我军已经收割完成,何不趁机机会集中全力再次进攻濮阳?一方面可以阻断曹操的收割计划,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一场小胜来振奋全军士气,以弥补上次主动从濮阳撤出的遗憾。”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陈宫道:“公台,你以为如何?” 陈宫笑道:“孟高所言极是,此时我军收割完毕,确实是进攻的最好时机。如果集全军之力趁曹操不备猝然发起进攻,必然能取得极大战果。但是属下认为,濮阳城高大坚固,易守难攻。此战我我军首战,一旦我军攻击受阻,必然极大影响士气,所以属下并不建议直接进攻濮阳。” 吕布点了点头,他和张邈在濮阳城驻扎了近两月,对它的坚固深有了解。如果没有足够的攻城器械,想要攻下,确实难入登天。吕布皱了皱眉头,转向陈宫道:“公台,你以为我军该如何进攻?” 陈宫走到地图之前,指着上面的濮阳道:“属下的计划仍是以濮阳为中心,但却不是进攻濮阳。而是由将军派出一支偏军,大张旗鼓的打着将军的旗号,直赴东郡腹地。表面上做出进攻濮阳的架势,实际上却由将军亲率大军在甄城与濮阳的必经之道上设下埋伏。一旦曹操从此经过,将军即可群起而攻之。即使不能消灭曹操,也可以凭借一场胜利来振奋我军军心,并以此威慑濮阳城内的曹军。” 魏续听后插口道:“军师,你怎么知道曹操一定会去濮阳呢?如果他不去,我们的这一切计划不就白费了吗?” 陈宫微笑道:“濮阳为东郡的根基之地,如果被我军攻下,必然极大影响曹军士气。曹操可以容忍其他地方被我军夺去,但不包括东郡。而且此时东郡的守军之将正是夏侯惇,曹操与之关系十分亲密,就凭这点也万不会坐看濮阳陷落。”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公台所言极是,那就由您和孟高兄率军前往濮阳,以作疑兵,而我亲自率军前去阻击曹军如何?” 陈宫拱手道:“如此甚好。但此计的成功是否,主要看我军出击的速度,一旦让曹军发现我军的意图,他必然会提前援兵濮阳。到时陷于困境的就将是我军将士,所以属下建议还是及早动身为好。” 吕布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站起身道:“众将听令,即刻下去准备行囊,明日全军前往濮阳。” 各有其计,各行其是。当吕布想着怎么设伏曹操取得更大战果时,却传来一个让他不得不停止进攻的消息。陈宫携张超前来拜会吕布,吕布出门相迎。只见陈宫满脸忧色,看到吕布,忙道:“将军,成氏失守了。” 吕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什么?” 陈宫道:“曹操以李整、李典二人为先锋,率军进攻山阳郡,此时已攻到成氏。山阳郡太守毛晖力不能敌,请求将军即刻派出援军。” 吕布揉了揉太阳穴道:“曹操此刻不是应该正在抢收军粮吗,怎么会突然亲自率军进攻山阳郡?有没有可能只是误传,当地官员故意夸大其词而已。” 陈宫满脸愁色道:“这个属下也考虑到了。但毛晖来信说,敌军至少有一万,打的正是曹操大旗。而且各地百姓一听说是李整、李典率军前来,纷纷响应,兵不血刃已攻入山阳郡腹地。如果将军再不出兵,恐怕他只能舍弃山阳郡城,逃回陈留。” 吕布大骂一声道:“这个没用的东西。作为一郡郡守,上不能出兵灭敌,下不能保境安民,要之何用?” 陈宫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也怪不得他。李乾以前在山阳郡留下的威名太大,处处受人敬仰。他后来被我军所杀,山阳百姓本就对我军反感。再加上曹军势大且智力远不如曹操,毛晖不能抵挡也说的过去。” 吕布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转向二人道:“孟高兄、公台,你们说我们此刻具体应该怎么办?” 张超说道:“将军,如果我们完全不理会曹操对山阳郡的进攻,转而执行我们最初的计划。进攻濮阳,引得曹操回援,不知可否?” 陈宫摇了摇头道:“曹操此人奸诈无比,往往谋定而后动。既然他敢于舍弃地中尚有的粮食,选择直接进攻山阳郡,就说明他已经做了周全的安排。如果我军此刻再去进攻濮阳,不但不会有任何战果、反而有很大可能,我军会被他完全牵制在濮阳。从而给他充足的时间控制山阳郡,进而进攻济阴郡。” 吕布点了点头道:“曹操首攻山阳郡,大概就是看重我方在此地民心未附。如果给他充足的时间控制山阳郡,给等于让他完全在南方立下了根,对我军将是大大的不利,所以此地必救。” 陈宫赞赏的点了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而且救援速度一定要快。” 吕布道:“那就请公台随我率领所有骑兵先行赶赴山阳郡,控制局面,再由文远、伯平二人率领两万步卒紧随其后,将曹军赶出山阳。” 陈宫躬身道:“属下愿为将军效劳。但是其他地方也不可不防,请将军留出一定的军队帮助孟高防守陈留、济阴两郡,以防其他郡的曹军有所异地。” 吕布转向张超道:“孟高兄,曹操此刻正在山阳郡,目前我也不清楚那里的形势具体怎么样,所以我所能留下部队也不能太多。你看我留下多少兵力为好?” 张超道:“将军,实际上我军中士卒尚多,缺的是能征善战之将。希望将军能给我留下一两个猛将,也好顺便帮我训练一下那些士卒。” 吕布低头暗想,据情报而言,曹操在山阳郡也仅有一万士卒。说明他此刻还没有和自己决战的打算,以后的主战场很有可能仍是濮阳或者陈留。如果以后需要援军,在这里留下一两个将领也好,至少到时候好说话,而且此时也是控制张超军队的一个好的机会。 吕布沉思了一会,抬头说道:“那好吧!我就让高顺、曹性、郝萌三位将领率领本部军马留在此处,以协助孟高兄!” 张超本以为吕布会留下一两个无用之将帮助自己,却没曾想他不仅将高顺及其陷阵营这支强军留下,还外带了曹性、郝萌两个将领。心中大喜,连忙躬身道:“张超代我军将士谢过将军。” 吕布扶起他道:“都是一家人,孟高兄何必如此客气。那济阴、陈留二郡就全权拜托孟高兄了。” 张超道:“将军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第二天,吕布携陈宫先行率骑兵赶赴山阳郡,而张辽率成廉、魏续两将及两万步卒也从陈留即时出发。张超分出三万士卒交给张邈,由他留守陈留,而自己则率领剩余近四万大军迁往定陶。意图震慑曹操,并随时支援吕布。王健则往返于三地之间,运送粮草并传递消息。 吕布到达山阳郡之后,发现山阳郡城竟然还未被曹军攻破。心中大喜,以为自己救援及时。但进城之后才得知曹军根本从未进攻过山阳郡城,他心中疑惑,但也没加多想。第二日便率军前往成氏,意图趁曹军不备,趁机偷袭。 到了之后才发现成氏已空无一人,所有乡人全被曹军向北迁去。吕布以为曹军此来只是为了迁移百姓,连忙率军追击,终于在巨野追上了曹军。但曹军携百姓近三万人据山而守,吕布骑兵无所用处。多次邀战曹操,曹操都置之不理,吕布最后只得率军暂时返回成氏,等待张辽步卒前来。 曹操看着各地不断传来的战报,眼神之间充满了惊喜,他转手将最新的一封递给郭嘉道:“奉孝,果然如你所料,吕布已前往山阳郡,身后还有两万大军。” 郭嘉拆开之后,笑道:“恭喜主公,此刻已经可以发动各地隐藏的斥候,让吕布后方完全乱起来。尤其是济阴郡。张超回军镇压之时,就是我军发起进攻之刻。” 曹操点了点头,转向于禁道:“文则,那些斥候都为你军中将士,就由你潜入济阴郡组织他们,尽可能造成最大的影响。” 于禁朝曹操拱了拱手,转身向外走去。 第七十四章 局势突变 最近王健很是忙碌,自从吕布将转运粮草的任务交给他之后。他就马不停歇的先从陈留出发,将一部分粮草转运到定陶供张超所用。接着又派人从济阴郡征集了一些粮草,准备亲自转运到山阳郡供吕布所用。 他起初跟着眭固,只是一名小小的军官,而此时则掌握着吕布全军的粮草命脉,也算是颇受重用。但他的日子却并不好过,因为眭固正控制着所有的家属。此刻,他不仅需要时时向眭固报告兖州战况,还要刻刻小心,只怕自己一个不在意,说漏了嘴,那等待他的将是灭顶之灾。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字条,眉头越皱越紧。等到看完,他心中暗骂一句,接着便将那纸条投入口中,直接吞咽了下去。信中的内容,足令他无限火大。眭固已经竟然如此等不及了,下令让他直接挑起曹操和吕布的争端,好让他有机会入驻兖州。为了这个目的,不仅还在信中给他许了个都尉之职,而且通篇威胁利诱之词。 望着下面送信的那人,王健心底不知将眭固祖宗骂了多少遍,暗想眭固简直是太看的起他了。此时他在吕布军中虽说也担任要职,但却不是领军之将,怎么可能轻易挑起两军争端。他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满脸堆笑,拱手道:“麻烦这位将军,回去之后多在眭将军面前给属下美言几句。此事并不是属下不愿意做,而是确实难办,需要等待时机从长计议。” 那送信之人虽身穿小卒服饰,但双目却炯炯有神,右手更是老茧横生,一看就是长期握刀所致。王健此刻性命全由眭固掌控,不敢有丝毫怠慢,对之恭谨有礼到了极点。 却见那人听后,脸上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笑,语气平静的回道:“王将军此时已是吕布军中大将,而对我这个小卒行如此大礼,如果让吕布看到,不知他又该会作何感想?” 王健脸色不喜,说道:“将军,此等玩笑还是少开为妙。” 那人嘿嘿一笑道:“王将军,属下所言并非玩笑。此时你不仅要完成眭固将军所派之任务,又要防止被吕布发现。不知将军是否想过,何不直接置河内所留家属于不顾,而直接告知吕布真相。如果那样,这两难局面不是马上就可以化解了吗?” 王健眉头一皱,心底暗想这人莫不是眭固派来试探自己。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拱手向上,大义凛然道:“属下对眭将军之忠心,天地可鉴,请将军莫要如此说话。” 那人“呀”了一声,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用手拍着自己后脑勺道:“将军莫要生气,是属下错了。与将军相谈甚久,还还未告知将军某之姓名,失礼失礼。属下姓吕名虔,还望将军不吝赐教。”说着弯身向王健行了一礼。 “吕虔”,王健在口中念了一遍,突然双眉竖起,眼睛圆瞪着望向吕虔道:“你……你是曹操手下?” 吕虔微微一笑,回道:“将军所言不错,我正是曹将军手下从事。没想到我这无用之人也能让将军记起,在下荣幸之极。” 王健张了张嘴,但最终也没有叫出来。他心中此刻早已被震惊所替代,眭固给自己的信怎么会被曹操的手下送来。而且自己也仔细看过那封信,确实是眭固亲笔。他长长舒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心绪冷静下来。转头望向吕虔道:“早就听说曹操手下能人众多。今日所见,果然如此。却不知将军独自来我军营,所为何事?” 吕布击掌叹道:“王将军猝临大事而不慌乱,确实有大将之范。我此次来不仅是为将军送来此信,更是为将军解决此两难境地,并送来一份富贵。” 王健道:“书信,哪来的书信?莫非是将军还未交给我?” 吕虔哑然一笑道:“王将军,这样说就没意思了。况且将军真的以为,我军手中仅有被将军吞下去的那封书信吗?” 王健脸色微变,最终叹了一口气道:“吕将军,既然如此,我们就无需再如此拐弯抹角。有什么事您就直接说。如果合我的意,你还能安全返回曹营。如果不合我的意,今日恐怕你就走不出这个军帐了。” 吕虔笑了笑道:“小人之命将军随时可以拿走,但也得等我把话说完。吕某此来,是为我家主公看重将军志才,希望将军归附我军。” 王健冷笑一声道:“曹操此时正在山阳郡,说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被吕将军攻灭。我在这里过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在此时投降你军?” 吕虔摇了摇头,叹气道:“王将军何必如此虚张声势。既然我已将那封信送来,岂会不知你此刻的情况。如果不能帮眭固完成任务,他心中一恼,告知吕布你的身份。或者我军有人不小心说漏了嘴,让吕布得知将军的真正身份。你想吕布会怎么对付你,你还能如此安然无恙吗?” 王健脸色难看。 吕虔看王健脸色已不像最初那么坚持,劝道:“王将军,我此来绝对是好意,就是想为将军寻找一个生路。我家将军也已许诺,只要你投靠我军,所得绝对不比在吕布军中和眭固军中少。而且实话告诉你,曹将军并不在山阳郡,吕布的败亡仅在瞬息之间。” 王健惊道:“曹操不在山阳郡,那他在什么地方?” 吕虔微微一笑道:“将军觉得呢?” 王健眉头攒在了一起,心中已有答案,说道:“曹操就在济阴。” 吕虔回道:“将军聪慧。既然如此,将军就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吕布强军在外,定陶依靠张超那点军队绝对守不住。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将军还是早作打算为妙,否则到时候兵临城下,玉石俱焚,将军后悔都来不及。” 王健低头沉思了好久,最终抬起头。下定决心,拱手向吕虔道:“属下从此愿意鞍前马后,为曹将军效力。” 吕虔大喜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王将军以后跟着我家主公必定飞黄腾达,到时候可别忘了小人的引荐之恩。” 王健笑道:“好说,好说。只不过曹将军具体需要属下怎么做,还请吕将军告知。” 吕虔道:“此时定陶除驻扎的张超的近四万士卒之外,还有高顺所率的陷阵营和郝萌、曹性所率的包含千余骑兵在内的五千余士卒。其他倒稀松平常,但高顺所率的陷阵营却实力强悍。此次主公主要的优势在于吕布发现之前拿下济阴郡,如果战局拖得太久必然我军不利,所以一定不能让陷阵营留在定陶。” 王健努了努嘴道:“这个不太好办。陷阵营是吕布专门留下帮助张超的,如果不出什么意外,高顺不可能会轻易离开。” 吕虔笑了笑道:“王将军不必担心这点。接下来几天兖州南部各地必将叛乱四起,尤其济阴郡会更加严重。将军到时只需说服张超将高顺派回后方平叛即可,剩下的事就全权交给我军。” 王健听吕虔如此说,吃了一惊,低头道:“怪不得将军如此笃定,原来是曹将军早有安排。” 吕虔拱手笑道:“这一切早在我家主公计划之内,只不过到时候还需要将军与我军里应外合,共同击破剩余的张超军队。” 王健道:“既然我已经归附曹将军,此事必然会尽心尽力。但是你也知道,我手中仅有千余的运粮部队,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好办法,可以助曹将军不费吹灰之力攻下定陶。” 吕虔大喜道:“王将军快快说来。” 王健道:“此地除了张超和高顺之外,还有郝萌、曹性二军。曹性手中握有近一千的骑兵,郝萌掌控着剩余的四千步卒。二人本是河内青龙山的贼寇,最后被吕布招抚。我与曹性相交不是很深,但却深知郝萌之性,此人胆大心贪,之前为青龙山贼首,掌管手下万余士卒。他对吕布剥夺其军向来不满,而且深感自己不受重用,多有抱怨。如果能以重利说服他也归顺曹将军,并借机挟持张超,那定陶必然顺势而下。” 吕虔沉思了一会,说道:“这确实是攻下定陶最好的办法,但此事关系重大,王将军还须小心应对。” 王健道:“吕将军放心。你此刻马上返回通知曹将军,两日之后,我必定说服郝萌,全力配合曹将军拿下定陶。” 吕虔满意的点了点头,拱手向王健道:“一切拜托王将军。” 各地战报如雪花般传回张超,山阳、任城、济阴、陈留四郡都有叛乱传出。尤其是济阴郡,叛军已攻下济阴君城,大张旗鼓的打出曹军旗号。张超心惊,最后决定由高顺率领陷阵营及两千士卒前去镇压叛军,郝萌和曹性随张超继续驻扎定陶。 高顺走后不久,郝萌以商量军情为由,邀曹性前来议事。等他到后,郝萌却突然告诉曹性,自己和王健将要背叛吕布,归附曹操。曹性听后大怒,坚决不与之合作,最后被郝萌绑缚在军营之内。 郝萌率军进入张超军营,并控制了他及所有高级将领,并派人前去通知曹操前来。幸而曹性从军营内逃出,率领自己亲信突袭军营,重伤郝萌,并救出张超。两方相战良久,火光四起。 曹操看张超军营大乱,趁势猛攻。张超不能控制局势,遭遇大败,四万军队仅剩不到五千。最后无奈只得随曹性一起撤回陈留,并派人通知吕布和高顺济阴郡的情况。曹操最终进驻定陶,阻断吕布归路。 第七十五章 众将归心 吕布已在成氏呆了两日,张辽终于也携两万步卒赶到。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吕布令张辽率军向巨野发起了猛攻。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仅半天时间吕布就已攻下曹军四个营寨。剩余曹军退进山内,依靠地利进行顽强抵抗。张辽只得一个据点一个据点的拔出,进攻速度有所减慢,但也算进展顺利,清除曹军只是时间问题。 吕布心中有一丝不安,虽经饥荒,但曹军的战斗力也不应该如此不堪?而且到此时为止,除了李整、李典两人在战场之上异常活跃之外,还未看到其他曹军大将,更不用说曹操本人。曹军好像是故意引自军前去进攻,但看他们的溃败的景象,又不太像。吕布和陈宫讨论了好久,最终也没明白曹操到底在搞什么? 但心中转念一想,既然想不通就先不想。不管怎么样,只要自己能够清除这里的曹军,就能重新控制山阳郡,怎么说对自己也算是喜事一件。吕布不再多想,只是催促张辽抓紧进攻。一方面逼迫曹操提前露面以便窥得曹操的计划,另一方面也希望在曹军援兵到来之前击溃这只曹军,甚至生擒曹操本人,毕竟这只军队的战斗力不是很强。 毛晖传来消息说山阳郡城最近不太安宁,各个大族似乎在密谋些什么。吕布起初并不在意,以为是毛晖被曹操最初的突然进攻吓破了胆,变的疑神疑鬼。但为了稳定他,仍遣手下将领侯成率二千士卒前往山阳。 但没多久侯成率不到一百士卒狼狈逃回,报告说李典早已派李进潜入山阳郡城,并联系城内大族反叛吕布。毛晖在侯成到达之前已经被杀,并利用他的不明情况设下埋伏。侯成一时不备,损失惨重,只得逃回。 吕布听后,心中既急又怒,山阳郡城如果有失,自己不但失去了粮草的供给之地,还面临着两方受敌的境况。他将进攻的巨野的军队分成两部,一部由张辽、陈宫率领。暂停进攻,撤到成氏,就地修营防守。另一部则由吕布率领步骑一万,火速赶赴山阳郡城,妄图在曹操发起反攻之前攻下它。 但是还未出发,新传来的消息让吕布目瞪口呆。他呆呆的望着陈宫道:“怎么可能,张超那里可是有四万大军并有伯平的陷阵营在,如何会在短短一夜之间被曹操全灭?而且曹操不是正在巨野吗,他又是如何出现在定陶。” 陈宫脸色尴尬,叹了一口气,说道:“将军,恐怕我们都上曹操的当了,他根本就驻扎在定陶附近。此地仅是打着他的旗号引我大军前来,好让他趁机夺取济阴郡。我们最初以为曹操要与我军在山阳决战的方向就已错了,一步错,步步错。” 吕布怒吼道:“那可是四万大军,四万啊!就是四万头猪,曹军想要抓完也不会这么快吧,张超到底干什么吃的!” 张辽拿起被吕布丢在地上的信件,看吕布怒气稍歇,劝道:“主公,这次你有点冤枉张超了。看信中所说的情况,这次大败的主要原因是王健和郝萌二人背叛主公,而并非是张超指挥失误,况且当时伯平已率陷阵营到后方平叛,这才给了曹操机会。” 吕布听张辽如此说,从他手中拿过信件又仔细看了看。接着颓然坐在座位上,脸上怒气比刚才更甚。他一拳砸在桌上,双眼圆睁,用所有人都能听出恨意的语气道:“不将二人抽筋薄皮,难消我心头之恨。” 陈宫立在旁边默默的摇了摇头,其他众将也都沉默不语。 吕布看众人脸上都有颓废之色,心中一惊。突然明白此时正是全军最困难的时候,如果自己作为主将不能带一个好头,那么其他将军又做如何感想。吕布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诸位,虽然曹操暂时占优,但是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此时我军处境困难,希望众位与我同心协力,共克难关。” 众将拱手,大声应了一声“诺!” 吕布对手下将领的表现还算满意,点了点头。转向陈宫道:“公台,你乃天下难得的多谋之士,我军此刻具体该怎么办,请你教我。”说着躬身向陈宫行了一礼。 陈宫苦笑一下,说道:“陈某所谋处处落于人后,不仅寸功未立,还使将军落入如此境地。将军如此说,真让陈宫我羞愧难当。” 吕布摆了摆手道:“公台,胜败乃兵家常事。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只要我们已经尽心,就算失败最后也无愧于心。关键在于公台你,还有没有与我一起重整旗鼓的信心?” 陈宫双眼间闪过一股亮色,脸上微微一笑道:“那我就与将军拼这一拼。” 吕布点了点头,眼神之间充满信任。自从他来到兖州之后,与陈宫相处甚多,每次行军之策都向之请教。虽然现在就结果来说不算很好,但是吕布心知很多时候不是陈宫的计策有误,而是由很多元素共同造成。此时全军艰难之时,吕布对陈宫更加倚重,内心真心希望陈宫能想出一个帮自己走出困境的方法。 陈宫停顿了一下,总结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开口说道:“曹军击败孟高四万大军,占据定陶,已将我军分割为二。此时我军虽在陈留和山阳郡仍有四万余士卒,但是兵力分隔两地,很容易被曹军各个击破。而且各地叛乱四起,恐怕这也是曹操提前安排所致。尤其在此刻的山阳郡,不仅山阳郡城被夺,在巨野仍有李整、李典二人虎视眈眈。虽然他们战斗力并不强,正规军队恐怕不会多于一万,但一旦曹操援兵到来,他们将是我军背后致命的威胁。” 陈宫看吕布脸色平静,继续说道:“张邈性格,将军应该深知。在濮阳城,手握六万大军竟然被夏侯惇少量疑兵困于城中,更不用说此刻刚经历过张超惨败。如果曹操故技重施,留一支疑兵在陈留城外,张邈万不敢主动出击。那么此时曹军的压力就会全落在我军身上,既要应付山阳郡的曹军,还要提防曹操随时东来。而此刻将军手中仅有这两万余士卒,根本不可能完成。” 吕布沉思了一会,抬头道:“公台,如果我们先击败山阳郡的曹军呢?” 陈宫苦笑了一声道:“将军,不是属下不看好您手下士卒的战斗力。关键是曹军歼灭我军四万大军的消息不久就会传遍全军,到那时谁还有心随您冒着后路随时被抄的担忧前去攻城。再说此处曹军主要任务在于引我军前来,他们肯定万分谨慎。如若我军强攻,就算攻下来,到时候全军疲惫,一旦曹操率大军前来,将军以为我军的命运又该如何?” 吕布皱了皱眉头,叹道:“全军覆没。” 魏续听到这里,吼道:“这打又不能打,守又不能守,我们到底要怎么办,难道就在这里坐等曹操前来。” 吕布邪瞥了他一下,脸色之间带着不满。 魏续脖子一缩,但仍口中说道:“姐夫,这不能怪我话多啊!关键是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 张辽上前拉了拉魏续的衣袖,魏续看到吕布脸色不善,最终闭上了嘴。 陈宫说道:“将军,魏将军所说,确实也是事实。此地不能攻,也不能守。属下倒有一个冒昧的建议,将军何不趁曹操大军还未前来,直接率军前往徐州?曹操一旦完全占据兖州,首先进攻之地必然是徐州。刘备基于曹操威胁,也必然愿意收留将军。到时再看清形势,借刘备之力与曹操抗衡,这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吕布苦笑,心里暗想自己穿越来三国,没想到最后仍是要走吕布的老路。莫非那白门楼自己真的无可避免?吕布抬头望了望众将,他们眼神之间俱是对吕布的期待。他低头沉思良久,最终下定决心。转头看着陈宫道:“公台,如果我前往兖州,那陈留剩余的人最终将会怎么样?” 陈宫以为吕布在担忧他的家属,说道:“将军无须担心。陈留城还有我的部分亲信,只需去信一封,他们就会安安全全将我及将军的家属送到徐州。” 吕布摇了摇头道:“我说的不仅是我的家属,还有高顺、曹性、张超及他们手下的所有士卒。他们也能安全到达徐州吗?” 陈宫脸色一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吕布从陈宫表情得到了答案,苦笑一声道:“是的,他们那么多人,只要出了陈留城就不可能不被曹操发现,怎么可能安全逃出?除非他们放弃自己的手下,独自逃命。但是他们会吗,文远,你觉得伯平会吗?” 张辽猛然听吕布叫他,而且问的是这样的问题,脸色一愣,不知道如何回答。 还未等张辽回答,吕布接着像是自言自语道:“伯平不会,我也不会。我要回到陈留,和他们一起。如果你们要走,就趁此刻,晚了也许真的就来不及了。” 众将突听吕布如此说,心里吃了一惊,魏续张开了大嘴,但什么也没说出。 过了良久,只见张辽率先躬身道:“属下愿誓死跟随主公。”看到有人表态,其他众将也纷纷表态,一时间反而冲淡的那种凄凉的氛围。 成廉咧着嘴道:“跟随主公这么久了,这样的场面怎么可能少了我成廉。” 宋宪笑道:“是啊!在李傕郭汜西凉铁骑的围攻下,我们都从武关杀出来了,岂能到现在害怕这小小的曹操。” 魏续道:“姐夫,我这辈子就跟着你走了。 …… 吕布望着他们的样子,心中充满感动。转向陈宫道:“公台,那你呢?” 陈宫笑道:“属下不是已经表过态了吗?愿随主公拼上一拼。而且此时我军仍有机会,只要计划妥当,至少主公安全返回陈留不会有任何问题。” 吕布望着陈宫脸上灿烂的笑容,突然意识到他仅是在试探自己的决心,并非真正想要自己前往徐州。而且他终于叫自己主公了,吕布心中又是一喜,虽说这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但至少说明自己真的做到了。 第七十六章 李整中计 “什么,吕布要撤军了?”李整猛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脸上一副惊喜的表情。 下面送信那人一副农夫打扮,满脸堆笑道:“是啊,将军。在成氏的吕军已经在打理行装了,而且所有骑兵都已消失不见,属下感觉应该是提前撤走了。” 李整兴奋的踱来踱去,最后停下脚步,转向那人下令道:“传我命令,全军立即集合,一起随我前去追击吕布。” “诺!”那人应了一声,连忙向外跑去。 李典刚从外面回来,看到营地之内一阵慌乱,抓住一个士卒问道:“出了什么事,营地之内怎么如此乱糟糟的?” 那士卒看是李典,连忙拱手道:“李整将军命令我军全体集合,准备前去追击吕布。” “什么?”李典吃了一惊,也没有再加多问,连忙跨步朝军帐方向走去。 李整看李典推开布帘进来,连忙上前握住他双手,脸上带笑道:“典弟,吕布已准备撤军,我们报仇的时刻到了。” 李典问道:“整哥,这个消息你从何而知?” “我们在成氏安插的斥候回来报告的。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李整看李典表情凝重,心中也不由得一沉。 李典沉思了一会道:“最初的计划是我们在巨野坚守,吸引吕布注意力,而由曹将军亲率大军攻占济阴郡。而此刻曹将军还未传来消息,吕布怎么就这么慌忙后撤。并且吕布虽然刚在山阳郡城下遭遇惨败,但是此时他兵力仍然占优,以我军此刻的兵力并不足以战胜他。整哥,你不觉得此时他后撤显得特别奇怪吗?” 李整想了一会道:“听你这么一说,我顿时也感觉这确实挺奇怪的。我军虽然占据巨野和山阳郡城,两边对吕布形成夹攻之势。但是如果他坚守成氏,并猛攻一地,凭借他的军力,完全是有可能扭转局面的。我最初仅是以为他是久攻不下,转而放弃,觉得我军可以趁乱偷袭。但看这情形,好似吕布是以故意退兵引我军前去。” 李典点了点头道:“我也这么认为。” 两人正在讨论中,突然帐外转进一士卒,将手中一信封递给李整。李整看后,哈哈大笑,转向李典道:“典弟,看来是我们多虑了。曹将军大败张超,此时济阴郡已在我军手中。吕布如此慌忙返回,是害怕被曹将军截了后路。” 李典脸色一喜,连忙接过那信仔细看了看,满脸带笑道:“怪不得,四万大军全军覆没,看来吕布的末日真的到了。” 李整点了点头道:“曹将军用兵真是神鬼莫测,吕布不知死活,竟然妄图与之对抗,看来我们最初的选择完全没错。就如你所说,曹将军反攻之时就是我们李氏再次崛起之时,典弟,我们集合全军追击吧?” 李典表情严肃,语气中带着犹豫道:“整哥,虽然我们得到了吕布撤军的原因。但是毕竟我军此处仅有不到一万士卒,剩下的全是普通百姓。而吕布还有近两余士卒,并且其战斗力也远胜于我军。贸然追击,吉凶难测。最重要的是,我们此刻已经完成了曹将军让我们吸引吕布大军注意力的目的,何必又要去冒这危险?” 李整笑道:“典弟,功劳谁会嫌多呢?况且富贵从来都是险中求,吕布此刻正忙于撤军,后防必疏于防范。最重要的另外一点,吕布骑兵已经返回兖州,如果发现情形不对,我们也可随时从容撤回。但一旦有机可乘,这又将是一件大功。” 李整看李典仍然脸色犹豫,说道:“典弟,我知道你谨慎,但是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一旦失去,再想遇到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无论如何,我不会轻易放弃。” 李典最终点了点头,拱手向李整道:“整哥,我同意前去追击吕布。只不过此处还剩有两万百姓,我们也不能弃他们于不顾。就请兄长率一半士卒留守此地,以防吕布有其他阴谋,而由我率五千士卒前去追击。” 李整笑了笑,说道:“典弟,这我可不能答应你。为了将吕布引到这里来,我天天装弱,这样被吕布围着打,我早就忍耐够了。有这样好的机会,你还不让给我?” 李典急道:“可是……” 李整打断他道:“没什么可是的,由你留守,我率军五千,前去追击。” 李典又争辩了一会,李整仍是不许。李典只好无奈作罢,说道:“既然兄长坚持,那就由兄长前去。但是要知吕布势大,万不可轻敌。一旦发现不对,要立即后撤。” 李整笑道:“放心吧,我一定将吕布的头取回来给你当球踢。” “快快快!加快速度,击败吕布,全军将士都有重赏。”李整一边策马奔腾,一边吆喝着催促全军加快行进速度。 从巨野出发之后,李整就不断加快速度,只希望在片刻之间就能追上吕军,杀他个片甲不留。但一路行军,竟然没有发现吕布的丝毫痕迹,他心中吃惊,暗想莫非吕布这么快就已经撤走了。他心中不甘,派出多股斥候探寻,同时令全军继续加快追击。 “将军……”只见一斥候拍马前来。 李整停下骏马,问道:“发现吕军了吗?” 那名斥候喘息了一会,满脸欣喜道:“报告将军,吕布大军就在前方五里处。” 李整双眼冒出兴奋的光芒,大声喝道:“全速前进”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本已疲惫不堪的士卒再次加快行军速度,又奔跑了四五里,终于看到了吕布大军的踪迹。 吕布后方士卒似乎也发现了后面的这股追兵,他们也猛然加速,转到一个山坳后方便又不见了踪影。李整岂容他们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走,疾声怒喝道:“兄弟们,再加把劲,千万不能让吕布逃跑了。”说完他猛挥马鞭,慌忙向前方追去。 李整刚转过山坳,突见前方一列列士卒,列成紧密的防守阵型,似乎正在等待自己到来。李整愕然的看着前方的突然变化,心中闪过一丝不安。没容他多想,随着对面一声断喝,前面的吕布士卒猛然散开,对着他的是一列列手持弓箭的射手。 此时两军前部相隔不到百步,只见对面旗帜一挥,顿时一阵箭雨朝李整方向射来。李整心绪一下子沉到了极点,他怒吼道:“快举盾。” 一些反应较快的士卒已经注意到前方的异常,听到李整大喝,连忙举起手中盾牌。但大多数士卒还未完全明白前方的状况,他们刚停下脚步,正要喘息片刻,突然听到李整莫名奇怪的大喝。正在奇怪中,突见上方一阵箭雨飞来。弓箭带着余势毫不费力的飞进李整士卒的身体内部,引起阵阵惨叫。 还未等他们完全反应过来,噩梦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前方士卒,后撤,后方士卒向前,再次齐射。” 片刻之间,又有一阵箭雨飞来。李整军中士卒此时才反应过来,大都举起了盾牌。但是他们起初正在追击,这样突然的变化怎么可能形成有效的防御。弓箭在盾牌间隙间穿梭,又有不少士卒中箭倒地。 李整看着己方已有五百余余士卒中箭倒地,目眦尽裂,大喝一声,下令道:“盾兵向前,全力防护我军前侧。弓箭手反击,掩护步卒集结。” 随着李整一声令下,曹军慢慢开始聚在一起,前方逐渐形成一个盾阵,后方稀稀拉拉的弓箭也逐渐开始射向敌阵。等待步卒集结完毕,随着李整一声令下,全部士卒躲在盾牌后面猛然向前方冲去。 李整心中还存有一丝希望,就是吕布士卒仅是发现自己的追兵,而仓忙组织起来的。只要自己能顶住他们的攻击,就有可能取胜,所以他才下令士卒冲击。 此时吕布军阵也有了变化,立在前方的弓箭手已经后撤,迎面而来的是手持长枪的步卒。李整全军急赶了几十里路,早已是强弩之末,只是在自军将领的威吓之下,才硬着头皮向前。刚和吕军交手,便如撞在了一块钢板上,再也动弹不得。 李整在后方大吼连连,但是前方不仅没有丝毫进展,反而被吕军逼的步步后退。 “将军,不能再进攻了。这吕布军分明是早有准备,我们还是赶快撤退吧!否则等待我军的将士全军覆没啊!”看着一个个士卒倒下,一个亲兵带着哭腔对李整说。 李整到此时也明白了自军的情况,对面吕军少说也有五千,而且以逸待劳,自己此时强攻占不到任何便宜。他眼神之间似乎要冒出烈火,不甘的摆了摆手道:“下令,全军撤退。” 那名亲兵听后大喜,正要下令,突然听到后方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李整脑袋里一片空白,突然醒悟吕布骑兵根本就没有撤走。他故意示弱,并隐藏所有骑兵,就是为了引自己前来。他心中一阵叹气,暗自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听李典的劝告。看到面前的亲兵木呆呆的站在当地,不知所措。心中莫名火气,一脚踢在那名亲兵身上,怒吼道:“发什么呆,快去下令,后撤啊!” 那名亲兵转瞬间醒悟过来,连滚带爬向远处跑去。李整知道自己此次凶多吉少,心中不再犹豫。他右手一挥,身边二百余骑兵连忙随他一起向后方撤去。 第七十七章 返回陈留 吕布看李整落入圈套,心中大喜。这处山坳正是陈宫所选的设伏之所,外窄内宽,从远处根本看不出内部的情况,这才引得李整上当。陈宫率领宋宪、侯成二将在内设伏,阻挡李整进攻。而吕布则和张辽、魏续率领所有骑兵隐藏在外侧山林之中,只须等到李整进攻受挫,便会全军出击,对曹军形成包围之势。 李整性格太急,一路追击而来,使士卒战斗力急速下降。当他意识到自方士卒不可能击破前方军队,正准备向后撤退之时。吕布看到了机会,他右手一挥,张辽、成廉各率其部骑兵分别向李整两翼包围而去,他自己则亲率剩余大军从中间位置向前冲去。 李整刚出山坳,只见外侧三路大军围攻而来。而里面吕军听到外面的马蹄声,一阵欢呼,士气大震,向前猛攻,里面的曹军渐渐有不支之势。李整望着眼前的局面,惊的是目瞪口呆。他虽然有名将的潜质,但毕竟还不到二十岁,遇到这等场景,怎能不慌? 他手下士卒长途奔袭而来,本已疲惫不堪。此时又遭到吕军两侧夹攻,所有士卒脸上都带着惊恐的表情。分奔而至的三路大军宛如三把巨大的镰刀,瞬间便将李整士卒割成几块。马上士卒手持长枪不断朝下刺击,每一次都能带起一片血肉。 疲惫、惊恐击溃了曹军最后的一点信心,他们纷纷四散逃去。但还没跑出几步,就被奔驰而来的骏马撞到在地,死于马蹄之下。李整双目冒火,挥枪连续刺死了几个妄图后退的曹军。但是此时完全制止不住士卒心中的惊恐。 一名亲兵看情形如此,急向李整道:“将军,我们快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李整怒吼道:“怎么撤,向那里撤,没看到我们已经四侧被围?此刻不拼命,怎么可能会有逃出的机会?” 那名亲兵没有理会李整的怒气,拱了拱手道:“整公子,我们这些人身受李大人大恩,绝不会坐看他唯一的儿子死于此地。我们右翼此刻还未完全合围,我们会替你挡住那侧骑兵,你趁机赶快突出重围,万不可恋战。”说完,不待李整回应,那名亲兵狂吼一声,招呼身旁一百余骑兵,不顾一切的向迎面而来的吕军扑杀而去。 李整猛然一愣,正要阻止,却见他们已经冲了过去,与吕军战作一团。李整双目含泪,厉声喝道:“撤,向右侧撤。”说完他扭转马头,率领剩余残兵向右侧退去。 看到主将撤去,曹军士气再次大泄,顿时丢盔弃甲,纷纷向右侧涌去。李整所骑为大宛良马,速度极快,再加上他身边仍有的几十个骑兵,纷纷上前抵住朝他追杀而来的吕布骑兵,他最终艰难逃出了重围。 吕布本杀的兴起,突然看到自军右翼防线有所松动。他一戟刺死向自己砍来的一个曹军,接着猛夹马腹朝右侧追去。赤兔马快,瞬间便飞奔了过去。 李整逃出重围,心中刚舒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后方有一股冷风袭来。他扭头一看,发现吕布正手持方天画戟朝自己砸来。他心中一惊,连忙持枪挡住,但是吕布之力加上赤兔马之势岂是普通人能敌?他瞬间感觉一股重力,狠狠砸在自己胸口之上,顿时忍耐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昏死在马背之上。 “整公子!”一阵惊呼从后方传来,接着一杆长枪朝吕布射来。 吕布弯身躲过,刚直起身,突见四方顿时有数人朝自己杀来。吕布凛然不惧,挥动方天画戟与其战作一团,连杀四人。此时却不备一人突然直接从他的马上飞跃而来,将吕布推落马下。吕布一个翻身,倒下姿势倒也不很狼狈。但却被那人紧紧抱住腰间,吕布挥动方天画戟直接将那人钉死在地上。 那人喷出一口鲜血,朝远处声嘶力竭的吼道:“快带整公子走。”旁边四五个曹军明显愣了一愣,接着便策马飞奔,将李整护在核心,向远处驰去。 吕布心中大急,但那人抱的甚紧,一时却挣脱不开。吕布虎喝一声,挥动画戟再次刺去,那人双眼一翻,已是出气少于入气,但仍紧紧抱着吕布双腿。此时成廉也从远处飞驰而来,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不答话,一刀砍来,顿时将那人双手砍落,鲜血喷了吕布一身。 吕布顿时一阵恶心,心中大怒,朝成廉吼道:“你干什么?” 成廉没想到吕布如此生气,疑惑的挠了挠头道:“主公,怎么了?” 吕布本钦佩这名曹军的忠义,看到他身死,并且自己还被鲜血喷了一脸,心中不免有戚戚然的感觉。看到李整也已逃远,再追恐怕也来不及了。挣脱了那人双手,向成廉摆了摆手道:“向剩余的曹军传话,投降者免死。” “投降者免死!”震耳欲聋的声音在战场中响起。 此时曹军已被吕军团团围住,想要逃跑已不可能。除了个别曹军仍在顽强抵抗外,剩余的听到这个命令,纷纷放下武器,向吕布投降。 打扫完战场,陈宫前来寻找吕布。看吕布正呆呆的站在当地,不知在想什么,上前说道:“主公,此次我军大获全胜。除了李整和几个士卒逃跑之外,五千曹军,三千被歼灭,两千被俘虏。” 吕布默默的点了点头,淡淡的问道:“公台,你说为什么要打打杀杀的呢,每一个人都和平共处不好吗?” 陈宫叹了一口气道:“主公,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如此想。这个乱世,不是人们愿意打,而是不得不打。粮食、土地、财宝这些都是有限的,只能养活那么多人,所以只有强者才能在这个乱世生存,才能掌控更多的资源。而主公,自你决定争霸天下的那天开始,就应该清楚这一点。一旦你动了不忍之心,很有可能会会全面溃败。而且你还要知道,现在你身上担的不仅是自己的命运,更是所有跟随你,支持你的人的命运。” 吕布脸色呆了呆,道:“我好像一开始就走错了。” 陈宫道:“主公,无论对错,现在后悔都已经晚了。此时你放弃,所有与你有关的将瞬间被抹杀干净,包括你的妻子,你手下的将士和你自己的生命。只有不断向前,才会有一线生机。一将终成万古枯,人们不会记得万古枯,只会记得一将成。您有一颗仁心,这没错,你大可以在天下安定之后按照自己的想法治理天下,但那要等到那个天下属于你之后。” 吕布听陈宫如此说,吃了一惊道:“公台,你是让我夺取天下。” 陈宫点了点头道:“这个汉室,早已是病入膏肓。与其让他一点点的烂入骨髓,百姓不间断的受苦,还不如趁机夺取,让他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我愿意跟随强者一起改变这个天下,而主公在我心中正是那个强者。” 吕布没想到陈宫如此看重自己,问道:“公台,那曹操呢,他难道不是你心中的强者?” 陈宫叹了一口气道:“他也是强者。但他的天下只属于他自己,而主公你则愿意和天下人共享这个天下。” 吕布疑惑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懂。 陈宫微微一笑道:“主公,以后你会明白的。我相信自己看到的。” 吕布看他不愿多说,也没有再加多问。但陈宫所说确实在吕布心中激起了莫名的勇气,他转向陈宫道:“公台,这次设伏已经成功,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宫拱手回道:“曹操一旦得知李整大败,为了避免被我军夺取山阳郡,他必然会火速率大军前来。我军目前要做的就是等。” 吕布疑惑的问道:“等?” 陈宫点了点头道:“我们全军驻扎在山林深处,等到曹军从大路前往山阳郡后,我们就从小路绕回陈留。” 吕布沉思片刻道:“公台,我们能不能像此次一样也在路上设伏,如果能击败曹军,对我军以后占据主公将是大大的有利。” 陈宫摇了摇头,回道:“主公,这个方法行不通。曹操既然知道我军之前设伏李整,他必然会有所防备。一旦攻击受阻,很有可能变成持久战。而我们此时,一、没有后勤补给之地,二、军心也有所涣散。长久僵持,对我军大大不利。此时只有迅速返回陈留,与孟高合兵一处,这才是最有效可行的办法。” 吕布听陈宫说的在理,深深的点了点头。 陈宫看吕布脸色仍不太好,微微一笑,安慰他道:“主公,不要太多担心。此时曹军虽然暂时占优,但我军加上孟高的军队仍有四万之众。陈留城高大坚固,且张邈经营多年,绝不会轻易被曹操击破。我们只须等待曹操攻击受挫之后,再趁机发起反击,鹿死谁手还真未可知。” 看着陈宫期待的眼神,吕布最初的一点失落也一扫而空。 两日之后,曹操率大军来到山阳郡,但多处探访之后,竟然没有发现吕布大军的一点痕迹。后来斥候来报,吕布已从小路返回陈留。曹操听后大惊失色,连忙率军赶赴陈留,但吕布大军早已走远。 吕布率大军到达陈留外围,被夏侯惇斥候所发现。但此刻夏侯惇身边仅有防备张邈出城的不到五千士卒,不敢贸然出击。而吕布远道而来,士卒疲惫,也不敢前去进攻夏侯惇。最后两者暂且罢战,吕布率士卒顺利进入陈留城。 第七十八章 孤城合围 旗帜如云,士兵如林。吕布望着城下不断增多的曹军,思绪似乎又回到了濮阳城下,只不过那次曹军是围三缺一,而此次则是四面合围。吕布望向陈宫道:“公台,看来这次曹操是下定决定消灭吾等了,连一点逃跑的都不留给我。” 陈宫笑道:“主公无须担心。孙子兵法曾书言,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而此时曹军人数仅比我军稍多,而采取四面合围之法,这是自寻死路。如果我们想要离开,将军只需一个紧急突袭,便可突破重围,曹军这样的合围形同虚设。” 吕布点了点道:“公台所言极是,但是曹军之中智谋之士甚多,轻易便将我们逼入如此险境。而此刻他们如此的部署,又完全不符合常理,却不知这又是为何?” 陈宫沉思了片刻道:“属下心中也有所疑惑,曹军这样的围攻之法分散了全军兵力,曹操绝不可能妄想凭借这点兵力就攻下陈留。除非他故意示弱,只是为了引我们出城与之决战。” 旁边张辽听陈宫如此说,插口道:“先生应该是考虑多了,如果曹操是为了引我军出城,他必然会在一侧部署少量士卒,而在后方埋伏。而此刻四方士卒数量大致相当,根本无法弄清我军会从何处出击,这一点都不像是为了引我军出城,倒像是故意让我军看到他的军力。” 吕布脸色一震,脑中突然浮现孙子兵法的另一句话,说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曹操这是与我等玩心理战呢,他故意展示兵力,不是为了攻城,而是震慑我军军心。如此一来,军中一些意志不坚者看到如此场景,必然以为我军末路将至。一旦有个别反叛,为之打开城门,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攻下陈留。” 陈宫听后,脸色微变,点了点头道:“主公,就目前情形看来,曹操也许真的有此等考虑。我们加强防备的同时,有必要以一场胜利来稳定全军军心。”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张辽道:“文远,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多派斥候深入各军,向他们说明此刻我军和曹军的情况,照实讲,让他们明白曹军是不可能攻破陈留的。至于那场胜利,曹军既然如此部署,必然会有所防备。我军此时出击恐怕占不了任何便宜,但只要曹军攻城失败就是对我全军士气最大的鼓励。” 张辽听后拱了拱手道:“诺!这件事属下马上去办。”说完,张辽连忙朝城下奔去。 吕布转向陈宫道:“公台,你看曹军有可能此刻攻城吗?” 陈宫摇了摇头道:“曹操中了我军声东击西的计,先是从济阴郡赶到山阳郡,又从山阳郡追到陈留,士卒疲惫程度与我军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况且他此时器械不足,陈留城又高大坚固,他绝不会选择在此刻进攻。如果属下所料不错,他即使发起进攻也会在三月之后,那时器械应该已全部准备妥当。” 吕布默然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此刻倒不怕曹操直接攻城。只要我们防守得当,曹操即使攻下陈留,城外的那点军队恐怕也会损失殆尽。这样的赔本生意,曹操断然不会做。我就害怕曹操又会耍什么阴谋诡计,让我军防不胜防。” 陈宫叹息了一声道:“主公所虑,也是我心中所思。主公可知,为何上次我军大好形势,却会突然一败涂地?” 吕布道:“我也正有此疑惑,从之前的种种情况来看。曹军计策环环相扣,不仅充分发动了陈留、济阴、山阳三郡的反叛势力,还不断散播虚假消息,让我军误以为他就在山阳郡,从而引我大军前去。除此之外,还十分了解我军的部署,让高顺后调,并说服郝萌、王健二人反叛。最后这才以最小的损失,让我军一败涂地。这些似乎都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反而瞬间被曹操做到,他的才能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陈宫道:“主公所言不假。但从传来的情报来看,曹军不是瞬间就完成了这些事情。而是在我双方交战之前,他已派出斥候深入各地联系各类反叛势力,这才让我军猝不及防。而且如果是曹操本人,以我对他的了解,我完全可以判断出他下一步会怎么办?而现在他身边多了一个新的谋士郭嘉,之前的这些计划也都出自他手。此人计策神鬼莫测,我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想出怎么样的计策对付我军。” 吕布听后,大惊失色,不由自主的叫道:“鬼才郭嘉。” 陈宫惊奇的望着吕布道:“主公,你知道此人?” 吕布脸色呆了呆,知道有些事不能与陈宫明说,犹豫了一下,轻描淡写的说道:“听过此人。他最初在袁绍处效力,应该是最近才来曹操这里。此人才能确实非同小可,我们以后一定要多加注意。” 陈宫黯然的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此人之才远非我可比,主公真的需要多加注意。” 吕布看陈宫脸色难看,安慰他道:“公台,不要多虑。此时我们占据陈留城,城墙高大坚固,无论他有什么计策,最终也必须攻破这城墙。而且虽然此刻我军不能从外部获得给养,但幸好之前已将其他诸郡的粮草运到陈留。据孟高兄统计,城中所储,至少可以供给我大军十月所需。只要他们不马上攻破陈留,我就不信他们防守不存在任何漏洞。只要我们把握住,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陈宫看吕布充满信心,笑道:“没想到主公不仅比之前更加勇猛善战,这安慰人的本事也逐渐提高,恐怕再过一段时间,连属下都要甘拜下风了。” 吕布脸色一窘,说道:“公台,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陈宫拱手道:“这个属下可不敢。只是看到主公进展神速,属下心中高兴。” 吕布听陈宫如此说,心中闪过一丝惊喜。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问道:“公台,最近几天怎么没看到伯平,他在忙什么?” 陈宫听到吕布提起高顺,脸上闪过一丝忧色,说道:“主公,上次张超派遣伯平前往后方镇压叛乱。虽然很短时间就已成功,但后来济阴惨败,他到达之时已经兵败如山倒。他边打边撤,一路艰难到达陈留,士卒死伤惨重。这些本与他的指挥无关,但他心中似乎一直把这些归咎于自己没有看出郝萌、王健的狼子野心,心中觉得有愧于主公信任。这几日他一直呆在军营之中,加强训练陷阵营士卒,力图有一天一削前耻。”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真是难为伯平了。真的要算,恐怕罪魁祸首是我太过信任两人才导致此次的大败。他能将陷阵营安全带回陈留,已是大功一件。也怪我这段时间太忙,没去看他,没想到他竟会如此思量。” 陈宫道“主公,高将军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而且在全军之中,他也仅对您的话言听计从,如果你开口,想必他心中的压力会减轻很多。” 吕布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道:“我一会就去找他。” 曹营大帐之内,曹操欣喜的望着郭嘉道:“奉孝,你这计策确实好使,恐怕此刻吕布军中已乱作一团。” 郭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淡淡的提醒道:“主公万不可轻敌。吕布能将全军安然从山阳郡带回陈留,已说明他在军中尚有威信。恐怕这攻心之计对他手下直系军队并无太大用处,只希望能引起张邈所属部下的恐惧,只要有人归降,我军攻下陈留就有机会。主公完全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安定其他诸郡,然后调集所有部队前来。” 曹操脸色变了变道:“奉孝所言极是,吕布此人确实不容小觑。我确实没想到他会在那种情况下山阳反戈一击,不仅消除了追兵,还让我军误以为他的目标是山阳郡。李典传信说此刻李整身受重伤,就算以后康复,恐怕也得数月之后!” 郭嘉叹了一口气道:“李整性格太过急躁,以后还须多加磨砺。倒是李典,年纪虽小,但是考虑事情却十分全面。此刻与吕布旧仇之上又添新仇,主公何不调他前来?一方面给他攻灭吕布的机会,另一方面也可借机重赏他和李整,毕竟李家在山阳郡的名声无人可抵。只要收服了他们,山阳郡就不会再有什么异变。” 曹操点了点头道:“明天我去去信一封,让李典率军来此。” 郭嘉深深的点了点头。 曹操看郭嘉脸上没有一点高兴之色,口中似仍有话语要说,转头问道:“奉孝,还有其他的什么事情吗?” 郭嘉停顿了一下,说道:“主公,陈留城高大坚固,恐怕我军短时间内不能攻破,主公还须做长期攻城的打算?” 曹操脸色沉了沉,说道:“奉孝,此事我也知道。但是陈留不破,如鲠在喉。不仅我军无法完全控制兖州,更无法再出兵其他地方。此时刘备轻易占据徐州,一旦他稳固局势,我军想要攻下将十分困难。还有袁术在南虎视眈眈,一旦事情有变,恐怕吕布翻身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攻灭吕布还须速战速决为好。” 听曹操如此说,郭嘉也不再坚持道:“既然主公如此考量。那就趁这段时间抓紧修建器械,并派人潜入陈留,以重利策反敌军将领。如果攻城之时,得到内应支持,攻下陈留应该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曹操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极对,这两件事我马上令人去办。” 第七十九章 出城突袭 步入七月,骄阳似火,空气散发着阵阵热浪,让人心也变的浮躁起来。曹军越聚越多,此刻陈留城外已不下八万之众。现在不仅城中的百姓,就连普通的士卒也变的不安起来。 吕布为了全面掌控局面,不仅实行了宵禁,更是在四个城门处都部署了大量自己的亲信部队。除此之外,还严格限制百姓出入,只允许他们在特定时间段出外购物。而且完全空出主城大街,分出三千骑兵作为机动部队,以做好随时支援各门的准备。 随着曹操攻城器械的逐渐完工,曹军也像一个久未进食的饿虎,终于慢慢露出了自己那可怕的獠牙。陈留城外,曹操并排而列了十架抛石机,二十架云梯,五个巨型攻城车,除此之外。还有无数强弓劲弩列在之前。 吕布听到来报,连忙攀上城墙,看到这之后,心中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曹军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制造出这么多器械,组织能力和动员能力可见一般。他引目望去,只见曹操所有的攻城器械和一半的兵力都集中在北门,转向身边的张辽道:“文远,看来曹军的主攻方向应该就是这北门了,此处防守如何?” 张辽道:“主公放心,北门前方虽地势平坦,方便曹军大型器械的推运。但我们在此处部署的兵力也是最多,曹军想要攻下,难度不比其他地方低。” 吕布点了点头道:“这曹操丝毫不掩盖自己的攻击意图,大概就是像凭借器具取胜。既然此处防守暂时无忧,我在想我们如果我们能将曹操的攻城器械尽皆毁掉,无论对我军士气还是对以后的守城都是大大的有利。” 张辽脸色微变道:“主公是想出城偷袭曹军?” 吕布微微一笑道:“文远,你是难得的骑兵大将,到时候还需要你陪我走一趟。” 张辽面带忧色道:“主公,您的想法甚好。但是曹操耗费这么长时间打造如此多的攻城利器,必然会有所防备。我军贸然出击,恐怕到时不仅不能毁掉它们,反而有让自己陷入重围的危险。” 吕布拍了拍张辽肩膀道:“放心吧!我早有对策,将此地防守交给公台和曹性,你先前去集合剩余的三千骑兵,我随后就到。” 张辽拱了拱手,朝下面跑去。 随着曹操一声令下,顿时十块巨石直接朝城墙方向飞来,石块巨大,每块都有数百斤,应该是曹军从很远之处运送而来。有些越过城头,直接朝城内飞去,随着一阵惨叫,不知会有几家房屋会被砸塌。有一些则直接砸在城墙之上,留下几个不大不小的坑洼。 曹军连发了大约二十轮左右,好在巨石运来不易,且两轮时间间隔也较长,大部分士卒在它飞来之前都已有准备。除了几个躲闪不及,被砸破脑浆之外,倒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关键是巨石的气势太过震撼,让人不由得心惊。除此之外,此时城墙之上已被砸的千疮百孔,虽暂时对守军形成不了什么威胁,但一旦曹军继续抛射,后果如何,就真的很难知道了。 抛石机刚停歇,只见曹军内传出一阵吆喝,顿时有大约一千士卒手持盾牌向前冲来,他们身后跟随着的是抬着大型弓弩的士卒。吕军士卒也不待吕布下令,纷纷拿出弓箭长弩向下射去。曹军在奔跑之间不能完全保护自己,弓箭穿过盾牌缝隙射入他们的身体,顿时倒下一片,但更多的是穿过箭雨到达离城墙大约三百步外。 只见他们前面盾兵列成防护阵型,后面士卒支起弓弩就向城墙上方射去。吕军占据地利优势,居高临下不断引弓击发,曹军虽有盾牌防护,但仍有不少死于箭下。两军相争最激烈之时,曹军后方的云梯与工程车也开始行动他。它们体型巨大,每一个都需近三百人才能移动起来。速度虽然缓慢,但却不断移向城墙方向。 吕军已将弓箭全部换成火箭,每次射中,都能燃起一段木头,但很快火苗就被曹军提前准备的沙石扑灭。云梯和攻城车已经运到城下,曹军顺着云梯攀越而上,攻城车撞击着城门发出咚咚的响声。 陈宫看着城下如蚂蚁而上的曹军,脸上一片平静。看到有人接着云梯攀越而上,他喝令道:“长枪手,守住云梯前段,万不可放一个士卒上来。弓箭手,瞄准下面推车之人,重点攻击他们。其他士卒准备金汤,滚油,一旦发现有人接近,及时朝他们撒去。” 曹军攻势愈演愈烈,死了一批,又马上上去一批。但凭借这陈留城墙的高大坚固,倒也没什么大碍。天气越来越热,稍微动一会就满身是汗,更不用说冒着箭弩,向上攀爬的曹军。 此时突然从远处传出一阵惊呼。曹操引目望去,只见两支千余人的骑兵分别从两门突围而出。曹操笑着对身边的郭嘉道:“奉孝,看来吕布等不及了。” 郭嘉笑道:“恭喜主公,如果我所料不错。吕布必然从东西两侧出击,然后试图绕到北门这里以毁掉我军攻城器械。好在在两边都已挖好陷坑,只等他前去。此时娿该是我们派出援军的时候了。如果这次能顺利消灭吕布骑兵,我们必能永远将吕布大军困死在这陈留城内。” 曹操点了点头,右手一挥,顿时身边两千余骑兵分别向两侧支援而去。 吕布刚出东门,只见面前曹军严阵以待,只在通向北门处存在着间隙,他脸上微微一笑,大手一挥,身边骑兵如箭一般向前冲去。但是在离面前曹军五百步处,他突然停下,没有向北,反而转身向南门奔去。曹军猝不及防,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不知道吕布到底想要干什么?只得派人前去通知曹操。 而在西门的张辽也是如此,当突进到前方曹军五百步也是突然南向,根本没有想要进攻北门的迹象。马蹄荡起的灰尘让曹操心中有点疑惑,暗自心想,莫非吕布的目标是南门。但那里什么都没有,吕布跑那里做什么?但是既然吕布出来,就不能让他轻易回城。他又一挥手,身边的剩余骑兵也朝远处飞奔而去。 南门曹军看吕布飞奔而来,心中一阵恐慌,连忙列出防御阵型已应对吕布骑兵。但却发现东西两侧骑兵合兵一处之后,不但没有进攻,反而全部又直接又涌进了城。当夏侯渊和曹纯二人率先率部赶到南门之时,发现除了目瞪口呆的自军外,没有一个吕军。接着不一会,曹洪和于禁也率本部人马刚到。四人大眼瞪小眼,完全不明白到底什么状况。 此时的北门外,则完全是另一种场景。正在进攻的曹军却突然发现城门大开,无数吕军手持长刀、火把从城内蜂拥而出。曹军猝不及防,一时死伤一片,纷纷丢下攻城车和云梯向远处跑去。高顺大喝道:“留一百人烧毁攻城器械,剩余的跟我冲。”说完,率先向前奔去。 曹操本在远处,突然看到吕布城门顿开,心中大喜,还以为自己的攻城车攻破了城门。却不曾想瞬间从里面冲出无数吕布士卒,他们铠甲完整,装备齐全,正是威震四方的陷阵营。他心中猛然一惊,急令身旁骑兵上前阻挡,以掩护前方进攻的士卒后撤。但张目四望,发现四周已无一个骑兵。他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很不好的感觉。 高顺率部向前,一路砍杀而去。进攻的曹军阵型此时已散乱不堪,完全抵不住这样虎狼之师的进攻,一个个唯恐自己的腿不够快,盾牌、长枪丢了一地。而且更严重的是,他们完全完全没看到后方已组起的自军阵型,直接冲了过去,顿时便将后方的队伍再次冲散。 曹操身边仍有近五百余虎卫军,典韦立在最前,看蜂拥而至的自家乱军,脸色之前充满怒色,大喝道:“前方是主公营驾,胆敢向前者,杀无赦。” 但是在这样的乱军中,又有几个人能听到他的喊声。最前面的士卒,稍一迟疑,便被后面的士卒推到在地,全军渐有溃败之势。典韦大怒,手持双戟,只要有人通过他面前,瞬间便被他砍做两段。连续砍杀了十几人,面前的那股溃兵终于知道了他的恐怖,再无人再敢于向前,绕着向后方散去。 典韦看曹操后方已然安稳,向后大喝道:“留下二百人保护主公安全,剩下所有虎卫军跟我向前,保护抛石机。”典韦看高顺人数并不多,瞬间便明白了他的目的并不在于杀伤自军,而是为了摧毁攻城器械。 高顺杀的兴起,一路追杀溃兵到抛石机处才停下脚步,令属下摧毁抛石机。此时他们手中已无火把,只能凭借手中之刀砍断绳索并摧毁主干部分。刚完成一半,突然听到城墙方向响起了鸣金之声,而在不远处正有一股曹军正杀气腾腾的跑来。 高顺犹豫了一下,最终摆了摆手,大喝道:“全军立即后撤。” 第八十章 以战练兵 曹操推开身前的士卒,看着远处被毁大半的攻城器械,双眼似有无穷烈火冒出。四将率骑兵返回之前,高顺已经大部返回城中。看到城门还未完全关闭,夏侯渊一马当先向前冲去,但却被城上射出的箭雨所阻。等到步兵反应过来,慌忙组织追击之时,在城外再无一个陷阵营士卒。 吕布返回城中,连忙纵马奔向北门,登上城墙,看到城外死伤的曹军和满是火焰的攻城器械,心中大舒了一口气。看到陈宫,忙问道:“公台,伯平怎么样?” 陈宫拱手道:“主公无须担心,高将军已经安全返回,应该一会就会上来向您汇报。此次出城时机恰到好处,曹军没有任何防备,所以取得的战果巨大。且曹操的所有骑兵正在城的另一边,完全没时间回援,我们可以说是完胜。” 吕布听后,大笑道:“曹操准备两个月的攻城器械瞬间便被我军损毁大半,恐怕曹操此刻正气的咬牙切齿呢?” 陈宫听后亦笑道:“最初听主公计划,说实话,属下心中一点底都没有。曹军在北门部署重兵强攻,而在其他各门防守疏松,如此部署必然会有后续安排。而主公虽率骑兵从东西两门出城,却出而不击,直接打乱了曹军以逸待劳的部署。然后两军南向,让曹军误以为我军主攻方向在南门,让曹操不得不遣骑兵去援。这两步棋虽说精妙,但最令人啧啧称奇却是高将军的出击。” 陈宫的夸奖激起了吕布的虚荣心,他笑嘻嘻道:“公台,继续说下去。” 陈宫道:“曹军在北门强势攻城,我军此时从那里出击,就等于亲自为曹军打开了城门。一个不慎,就有被曹军趁机攻入的可能。如果选择大股军队出击,虽然可以对曹军造成更大伤害。但是人数越多,指挥就越不灵。一旦丧失突袭优势,曹军围攻而来,我军想要从狭窄的城门道安全退回城内将十分困难,而主公选择让高将军仅率领陷阵营将士出击无疑是正确的选择。但是在属下看来,主公此招仍是十分惊险,毕竟高将军身边只有这七百余人。如果短时间不能击破面前曹军,等到曹军骑兵回援或者剩余曹军集结完成,高将军必然有陷入重围的风险。” 吕布点了点头道:“公台,我刚才所说,我起初心中也有疑虑。并就此问题也问过伯平,他像我表明一定能摧毁曹军攻城器械,我这才完全定下这次进攻计划。但听你这么一说,当时确实有欠考虑。但这样明显的缺点,伯平身为领军之将,应该十分清楚,为何他却未发一言言明厉害。” 陈宫苦笑道:“主公,只要你下的命令,你可曾见过高将军说过一个不字?” 吕布愣了愣,低头沉思了一会道:“好像真的没有。” 陈宫道:“高将军是典型的陷阵之将,很多时候他考虑的是任务是否能够完成,而非自身的安危。既然您已经下此命令,而他认为自己能够达成,就不会再给自己找任何借口。一旦接令,他就会不顾一切的去完成,哪怕手下七百余将士全部战死。幸运的是高将军与陷阵营将士气息相通,指挥如同臂展,这才利用曹军混乱间隙,猛然出击,不仅摧毁了大部分曹军攻城器械,还安然返回。但这一归功于曹军的混乱,二归功于高将军的卓越指挥,三归功于上天赐下的幸运。” 吕布点了点头,暗想这次确实有运气成分。而陈宫所述则让他充分认识了高顺的为人,没想到两人虽然不和,但陈宫却比自己更加了解高顺,这确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只不过以后对高顺的使用确实要慎之又慎,如果为了达到一个目的而损失高顺这样的自军大将,那就太不值了。 正想着,突然听到远处一阵喧闹。吕布引目望去,只见高顺正缓慢的朝自己走来,身影一如往常的高大沉稳,脸颊之上沾染的红色血液使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威严。两边战士恭敬有礼的站在两边,为他空出一条大道。 他走到吕布身边,躬身道:“主公,高顺前来复命。” 吕布上前拍了拍他肩膀道:“伯平,干的好。此次曹军攻城器械大部分被毁,不仅提升了我军士气,更大大延迟了曹军的进攻时间。” 高顺摇了摇头道:“主公,曹军攻城器械虽然大部被毁,但是曹军驻扎城外,再次制作完备也是迟早之事。我军困守孤城,得不到外部一丝增援,时间拖的越久对我军越加不利。还是希望主公在严防死守的同时,更要寻求机会突破曹军,这才是一劳永逸的最终办法。” 吕布默默的点了点头,曹操此时除了陈留之外,已完全控制兖州。各种增援会不断到达,而自己困守陈留城,虽然此刻不用担心粮草问题。但时间一久,军心必然会有所浮动。想到这里,刚刚胜利的喜悦顿时一扫而空。 陈宫看吕布沉起了脸,笑道:“主公,怎么说也是一场胜利,至于其他,只能再等以后寻找机会。” 吕布道:“公台所言极是,我们且看曹军如何动作再做反应。” 曹军大帐内,曹操已将众将遣出,自己独自坐在大帐之内生着闷气。看到军帐之外有人影走动,他怒喝道:“不是告诉你们不要打扰我了吗,谁又在外面走动?” 只听帐外呵呵一笑道:“主公,郭嘉看你心情郁闷,特过来找你喝酒。” 曹操听到郭嘉戏谑的声音,一时恼怒,正要骂出口。转念一想,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是奉孝啊,进来吧!” 只见帐帘外先转进郭嘉那满带谄笑的脸,接着他一扭屁股,侧身转进帐内。双手正端着一托盘,上面放置了一个酒壶,两个爵杯,还有一片荷叶不知道包裹着什么东西。正冒着丝丝热气,一股浓郁的香气正从里面飘出。 曹操闻到那香气,肚子顿时咕咕的叫了起来,这才想起自己晚饭还没吃呢?等郭嘉刚放下托盘,连忙上前用手拨开荷叶,里面露出一个金黄色的烧鸡。曹操也不客气,上前揪下一个鸡腿便啃了起来。 那鸡可能是刚烤好,整个散发着热气。曹操忍受不住,直接吞下一大口,外焦内嫩,满口留香。但也实在太热,曹操边吸溜,边用左手不断的扇着。郭嘉倒了一杯酒递给曹操道:“主公,慢点吃。” 曹操接过一饮而尽,接着便埋头继续吃去。等差不多消灭了大半个鸡,曹操这才抬起头,用手拍了拍自己滚圆的肚子道:“总算吃饱了。奉孝,这厨子厨艺怎么突然提高了。这鸡味道远比之前的好吃许多,我要重赏他。” 郭嘉拱手回道:“那属下就多谢主公赏赐了。” 曹操疑惑的望着郭嘉道:“这鸡你做的?” 郭嘉笑嘻嘻的说道:“不是我郭嘉夸下海口,如果我开一个饭店,就凭借这烤鸡本事也能富家一方。” 曹操又撕下一块鸡肉,细细品味了一番道:“确实不错,以后如果你真要开了饭店,可要告诉我,我天天去吃。” 郭嘉笑道:“主公说笑了,您志在四方,所谋之事比这天大,比这地厚。怎么可能为了口福之享天天光顾小人的饭店呢?” 曹操听郭嘉如此说,叹了一口气道:“奉孝,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只是想不通为何吕布每次都能绝处逢生?就如此次,我一切都准备妥当,本想一举拿下陈留。虽然估计到吕布会主动出击,却没想到他出击方式竟如此之奇,转瞬间便将我准备的攻城器械烧毁殆尽。恐怕再次准备妥当,又要等到两月之后。” 郭嘉笑道:“主公,人每到绝境,必然爆发出远比寻常更大的威力。这是普通人都明白的道理,主公一代雄主,又何必纠结于这点小事。而且在我看来,这对主公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只看主公怎么看了?” 曹操脸色一呆,转向郭嘉道:“奉孝,你这是何意?” 郭嘉道:“主公,你可曾记得最初我军围困陈留,我劝说你要做长久攻城打算的话。” 曹操叹道:“记得,要是早听你言,也许就不会有此次的事情。” 郭嘉摆了摆手道:“主公,速战速决并没有错,只是我军此刻不具备那样的条件。而通过此次时间,我对之有了更深的认识。此次吕布能偷袭成功,不仅是因为他计策神奇,更是因为我军素质底下。遇到敌军突然袭击,就乱作一团,如果主公手下都是虎卫军那样的强军,就算吕布计策再奇,恐怕也会铩羽而归。” 曹操点了点头道:“的确,此次如果不是典韦,恐怕我军损失会更重。但是虎卫军都是从军中精挑细选而来,怎么可能全军如此?” 郭嘉道:“主公所言不错,他们可能永远抵不过虎卫军。但是经过战火的洗淬,就算他们仍不如虎卫军,也会远胜于目前的这种状况。此时我军的致命弱点就是缺乏战场的历练,人数虽多,但是一旦出现变故,就会有全军溃散的风险。而主公想要争霸天下,需要的是一大群像虎卫军那样的虎狼之师,而吕军就是我军最好的师傅。” 曹操呆了呆道:“奉孝,你的意思是以战练兵。” 郭嘉点了点头道:“主公,此时兖州只剩下陈留还在吕布手中,他已卷不起什么大浪。而且眼望兖州四方,各种势力虎视眈眈,与其暴露势力引得他们来攻,还不如暂时韬光养晦,先治理好兖州。并留下吕布这个敌人,让自己士卒时时有种危机感,强迫他们不断提升自己的军员素质。” 曹操沉思了一会道:“奉孝,如此之法,前所未闻。吕布是虎狼之辈,我真的害怕养虎为患,遗祸无穷。” 郭嘉道:“主公,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们暂时无法攻破吕布,还不如让他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而且只要主公听我的安排,我保证两月之后,将我军整体战力将提升一倍。” 曹操看郭嘉坚定的眼神,终于深深的点了点头。 第八十一章 张邈远遁 吕布疑惑的看着城外,曹军已经撤去了四面合围,仅在北门方向还留有大股部队,但是数量相对于之前也减少了不少。而在其他三门,只有若干百人曹军小队,不断逡巡各处。似乎是为了防备吕布趁机突围出去,但是这样的数量想要阻挡吕布简直是痴人说梦。 吕布心中疑惑,不知曹军这是意欲何为,转向身边的陈宫道:“公台,曹军似乎因为攻城失利,主动放弃了攻城。但是他为何还在各门留下这样的小股部队,如果只是为了监视我军行动,几个斥候足矣!而如果是为了阻挡我军突围,这样的数量也未免少了点。你看,曹操如此安排到底是何等目的?” 陈宫沉思了一会,脸色十分难看。叹了一口气,说道:“主公,曹操如果一直攻城,只要我们防守得当,挡住他的连番进攻,就有可能一点点的拖垮的士气,耗尽他的精力,并最终反戈一击,取得最终的胜利。但是曹操现在采用这样围而不攻的方法,反而不会给我们这样的机会。时间一久,我军士气溃散,最终将难敌曹操。” 吕布道:“这点我也知道,但是曹操就不怕我军突围而出,转向其他地方。” 陈宫苦笑道:“主公,你看曹军的部署,在北门仍有大量曹军。虽然人数不是很多,但是阻挡住我军没有一点问题,这就等于完全阻挡了我军北上的意图。而在其他三门外,人数虽然较少,但总人数加起来也有上千人。而我保证,他们后方必然有大股曹军驻扎,只要他们阻挡我军片刻,后方曹军瞬间就会杀到。如果将军全部为骑兵,当然可以突围而出,但此刻我们大部为步兵,还有若干家属,怎么可能快速离开。” 吕布脸色微变道:“曹操这样的安排原来不是为了防备我率部突围而出,而是恰恰相反。他希望我突围而出,但前提是留下陈留城内的大部分人。” 陈宫点了点头道:“不仅如此,曹操留下这样的生路也是为了向城中士卒表明逃出去仍有一线生机,而困在陈留城外之后只有死路一条。此计的狠毒,在于乱我军心。” 吕布脸色难看,沉思了一会,说道:“曹操想要困死我等,我偏偏要闯出一条生路。通知张辽,随我率骑兵出击,我倒要看看他这样的部署是否有效?” 陈宫拱手道:“主公,此时我军困守孤城。主动出击,确实是振奋士气的最好办法。但是曹军既然如此安排,必然会有后续计划,主公还须适可而止。稍微占优就要后撤,万不可与曹军形成僵持之势。” 吕布点了点头道:“放心吧!公台,我冲散那上百散兵就会后撤,绝对不会让曹军占任何片刻。” 战争的胜负往往有很多因素决定,除了常说的天时、地利、人和之外,还有军队的素质、将领的指挥,策士的谋略。郭嘉料定的是吕布不得不出城,好通过他手下的强兵锻炼自军士卒的军事素质。而吕布料定的是曹军总有疲惫的时候,通过不断出击,不但提升守城士气,更能打击曹军士气。各有各的谋略,各有各的计划,到底谁对谁错,有时却很难说的清。因为再好的计划也不赶不上形势的变化。 吕布第一天率军出击,打了一个漂亮的追击战,曹军死伤过半,剩余的慌忙朝后方撤去,吕布也不追击,率兵进入城中,引得众人一阵欢呼。却没想到第二天曹军仍派出人巡逻,吕布再次出击,战果仍和之前大致相同。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亦是如此,就这样过了大约一个月,吕布自己也慢慢觉察到了不对劲。最初自己出击之时,基本上算是完胜,每次都能击杀曹军大半士卒,而自军将士几无损失。而随着日子的逐渐延长,虽然仍是自己胜利,但击杀曹军的数量则在逐渐减少,而自军损失则恰好相反,正在逐渐加重。 最初曹军望到吕布骑兵冲来,大都是落荒而逃。而现在大部分则选择手持劲弓不断还击,甚至有部分步卒选择凭借手中长枪和吕布骑兵抵抗,曹军在慢慢的增强。而反观吕布士卒,虽然也磨砺了战斗技能,但是看到曹军如潮水一般,被不断击退,又不断卷土重来。最初的那点激情也消耗殆尽,很多人在心中发问是否真的能战胜曹军,士气的低落到达了最低点。吕布此时才领会到了那句话的含义“战术上的胜利,战略上的失败。” 等弦崩到一定程度,终于产生了祸事。张邈率手下一千骑兵从南门突围而出,携带大量财宝向南方奔去。 当吕布、陈宫找到张超时,他正一脸呆滞的站在南门城墙之上,望着越来越远张邈背影,双眉紧紧蹙在一起。陈宫向前一步,话语之间带着愤怒问道:“孟高,张太守要离开陈留的消息,你可是早已提前知道?” 张超点了点头道:“兄长告诉我,困在此地只有死路一条。他要前去汝南向袁术求援,携带的财宝就是献给袁术的。” 陈宫恨恨指着张超,半天没说出一句话。过了好久,叹了一口气道:“孟高,你怎会如此糊涂?身处危城,本应该齐心合力,共克难关。而张太守作为一城之主,而在全军最苦难的时候,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让城中士卒如何作想?他一时糊涂,情有可原。而孟高你不仅不加规劝,反而为他做掩护,这陈留城恐怕是守不住了。” 张超脸色难看,看到陈宫如此说,心中似也有悔恨之意。躬身向吕布、陈宫道:“吕将军、公台,兄长决定的事,我很难更改。这件事,确实是我兄弟二人有愧于你们,将军想要怎么处罚,我张超绝无二话。” 吕布看了看满脸恼怒的陈宫,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张超,叹了一口气。上前扶起张超道:“孟高兄,不用行如此大礼。既然张兄觉得吕布守不住这陈留城,离开也理所应当,说到底也是我最终令他失望了,我不怪他。” 张超抬起头,脸上满含感动,道:“将军……” 吕布摆了摆手道:“事已至此,就不要再纠结此事。此时我们应该同心协力,坚守此城,一旦事情有变,我们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张超道:“将军放心,我兄长所带为陈留多年积蓄,必能以此说服袁术出兵来援。” 吕布苦笑道:“孟高,我劝你还是不要带太大希望。袁术此人好大喜功,贪得无厌,虽兵力强大,但自上次他被曹操击败之后,就远遁扬州,再也不敢北顾。你觉得他会为了我等,出兵抵抗令他恐惧的曹操吗?而且如果张兄不携带大量钱财前往,仅在事成之后许以重利,也许还有一丝机会。但张兄带来那么多财物前去,恐怕到时候袁术只会夺取财物,而不言出兵之事。况且……” 张超听后,觉得吕布说的十分在理,脸色更加难看。问道:“将军,还有什么?” 吕布想到史书上记载,吕布远遁徐州之后,张邈退守陈留。他令张超守城,自己则前去向袁术求援,但在途中被自己属下所杀。吕布叹了一口气道:“携带重宝,千里独行,难免使属下贪心四起。平时倒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此时我军覆亡也许就在旦夕之间,难免有人胆大妄为,犯上作乱。” 张超听后,脸色突变道:“将军,你是说有人会对我兄长不利?” 吕布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 张超着急的踱来踱去道:“将军,我马上令人追回兄长?” 吕布制止道:“没用的,此刻他早已走远,况且就算追上,他也未必愿意恨你回来,现在只希望我猜测的不对吧!”虽然吕布对张邈印象不好,但也不愿他就此死亡。 吕布接着说道:“实际上张兄此次离开,倒是让我想到了两个解决我军此时困境的方法。虽未必有用,但至少也算一线生机。” 陈宫脸带惊喜道:“主公,你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吕布道:“一是求援,而是设伏。” 吕布看两人满怀疑惑,继续说道:“张兄既然能向袁术求援,那我们为何不能向另外两人求援。徐州刘备、荆州刘表,两人可是就在跟前。” 陈宫沉思了一下道:“主公,刘备刚占据徐州;而刘表也是荆州未平,他二人怎么可能前来援助我军?” 吕布道:“徐州曹操垂涎已久,要不是我军,恐怕此时徐州已在他的掌控之下,哪里轮的上刘备,我对他怎么也算有恩。况且一旦我军被灭,曹操要么南下豫州,威胁刘表;要么东进徐州,攻打刘表。两人基于曹操威势,应该会出兵相援,就算不来兵相援,也会稍微牵制一下曹操。” 陈宫点了点头道:“主公所说,很有道理。那设伏呢?” 吕布笑道:“张兄不走,此法也许不会成功。但此时实行此法,我倒是有八成把握,曹操一定会上当。”说完,吕布低声在陈宫耳边诉说了一遍。 第八十二章 城中密信 夏夜静谧,漆黑的天穹,布满了闪耀的点点星辉。月牙高悬头顶,凄凉的月光洒在远处如巨兽般盘踞的陈留城上,使之看起来更显肃穆。青草之上已有露珠形成,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味道。蚊虫偶尔发出的嘤嘤声,给这静夜增添了一份生机。 城外离城门不远处,几个曹军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他们是负责逡巡城外的士卒,主要任务是监视城内的动静。当然,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可能这样的,因为一旦被吕军听到动静,很有可能一阵箭雨就会飞来。但是经过反复的拉锯战,城内弓箭已不是很多,恐怕他们这几人的命在吕军看来还抵不上那几十只弓箭。 他们只须保证吕布大军突袭时提前做好报警即可,这对于这些士卒来说,早已是轻车熟路,所以在他们脸上没有看到一点紧张之色。在夏夜,人特别容易犯困,说着闲话反而能克服这一点。所以领队什长也没有制止他们这么做,只有在巡城都尉巡查到这里时,才略作呵斥,做做样子给自己长官看。 席卷天下的黄巾起义使这些以前从不出远门的乡民聚集在一起,他们有的来自扬州,有的来自青州,有的来自豫州,还有的来自徐州。为了活着他们拿起了自己不擅长的武器,为了更好的长久的活着,他们紧紧的抱成一团。无论他们以前来自何方,自从他们归服曹操之后,就有了一个新的共同的名字“青州军”。 他们内心对曹操是感激的,因为他给了他们活命的机会。但是他们最擅长的却是锄子、犁子,而非刀枪等武器。所以除了对付陶谦那样的软柿子,他们还打出了自己的威风外,其他诸战都是望风而逃。曹操对他们似乎也丧失了信心,大部分时候只让他们负责后勤、屯田等任务。 但是一个月前,曹操突然下令“青州军内,凡主动申请巡城者,每天俸禄增加一倍,士卒家属屯田所得上交可减少一成”。青州军除了要解决自己吃喝外,还要将屯田所得大部分上缴,过的十分辛苦。这样的命令无疑让他们欣喜万分,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报名,但是曹操每日所需也就几千人,需要层层筛选才能入选。 就算能够入选,等待他们的却是吕布骑兵这样的噩梦。最开始巡城的,基本上一半士卒都没有回来。他们曾选出代表向曹操请命多派出些士卒巡城,但被曹操严词拒绝。在金钱和生命之间,大部分人选择了后者,但有一部分人因为各种因素选择了前者。 他们看到自己无论如何也跑不过吕布骑兵,最后才慢慢抱作一团,开始了抵抗。虽然最初很是艰难,但是他们也慢慢摸索出了门道,损失也在逐渐减少。此刻来巡城的,不但远比以前更英勇善战,而且他们已经从根本上克服了对吕布骑兵的恐惧,这才是他们敢在城外三百步外休憩、聊天的主要原因。 他们聚在一起,小声的窃窃私语,各种方言混杂在一起,听起来很是热闹。此时人群之中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众人连忙望去,只见发声那人腿上正插了一根弓箭,鲜血顺着他的大腿不断滴落到地上。他们大吃一惊,但反应也极快,几人顿时举起手中的盾牌,防守住前方。而由另外两人拉着受伤的那人向后方撤去。 等到退出弓箭射程之外,那名什长下令道:“你们几个防守前方,一旦吕军有冲出来的迹象,立即向我汇报。”然后他转向那名受伤的士卒道:“小高,忍住。我帮你把弓箭拔出来。” 那名叫小高的士卒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岁左右,疼痛使他的脸看起来有点扭曲。他抬头望了望自己的长官,深深的点了点头。 那名什长撕开裹在小高大腿上的衣服,拿出环刀,一下砍断箭羽。抽出一根布条,揉成一团递给小高道:“咬着”,接着猛然一抽,瞬间便将将箭头取了出来。 小高口中塞着布条,发出一声闷叫,接着便昏死了过去。那名什长也不理会他,连忙从地上抓起一把土附在伤口之上,然后用布条将伤口紧紧包裹住。然后指了指身边的两个士卒道:“你们两个将他送到后方去。” 说完他才拾起了刚才砍下的箭羽,将上边附着的绳子解开,抽出绑在上面的布条。看到上面有字,他递给身旁一个年龄比较大的士卒道:“老李,你认识字,看看上面写着什么?” 那名叫老李的士卒嘟囔了一句,道:“头,我只认识几个字,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那名什长脸色不满,怒道:“废什么话,赶快看。” 老李仔细看了看字条,欣喜的说道:“头,看来我们要立功了。这好像是陈留城内有人给曹将军的信,具体内容我看不懂,但大概意思是里面有人想要投降。” 那名什长听后,大喜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老李将布条指示给那名什长道:“错不了。你看上面不是写着曹将军亲启,还有这个,就是投降的意思。” 那名什长一把夺过布条,大喜道:“这下我们真的要立功了。你们几个继续在这里等候,我马上把这送到主公那里。” 吕布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去的曹军,转向曹性道:“曹性,射中目标了吗?” 曹性嘿嘿一笑,说道:“主公放心,正中那人大腿。虽不至于致命,但绝对让他们注意到绑在上面的布条。”曹性自从上次郝萌背叛之后,他心中一直有种兔死狐悲之感,总以为吕布会怪罪于他。但后来发现吕布不但没有怪罪他,反而对他更加重用,他心中仅存的一点疑虑也慢慢打消干净,由衷为自己当初的选择感到欣慰。 吕布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是我军机密,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曹性拱了拱手道:“主公放心,我已经按照你的命令将这边的守卫全部撤下了城墙。此事除你我之外,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曹营大帐之内,曹操坐在座位上,看完布条上的内容,脸上掩盖不住的欣喜。他将布条递给身旁的郭嘉道:“奉孝,让大家都看看这个好消息。” 郭嘉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将布条递给身边的另一人。 看到众将看完,曹操咳了一声道:“诸位,这布条之上内容为许汜所写,他准备归降我军。在后天晚上,西门会由他把守,到时他会打开城门,引我们入城,你们以为这件事如何?” 曹洪率先发言道:“恭喜主公,这对于我军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要不是吕布几个月来,都躲在这城墙之后,恐怕早就被我们消灭。此刻有许汜为内援,我们攻下陈留将易如反掌。” 曹操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于禁站出来道:“主公,这许汜之前就深受您信任,在远征徐州之时,他已任从事中郎将一职。可是在张邈反叛之时,他不仅没有出兵制止,反而随之反叛。此等小人,为何会在此时选择投降主公?” 曹仁道:“文则,你多虑了。吕军先经定陶惨败,而后又被我们围困在这陈留孤城三个多月,是个人都会明白,他已是强弩之末,卷不起什么大浪。许汜如此做,无非是为自己找个退路,这也好过以后城破被杀。” 于禁道:“曹将军所言也有可能,也许真的是我多虑了。但是许汜这人小人心性,我们却是不得不防。” 曹操听于禁如此说,点了点头,转向郭嘉道:“奉孝,你怎么看?” 郭嘉沉思了一会,望向曹操道:“主公对此人是否了解?” 曹操沉声道:“此人夸夸其辞,实属沽名钓誉之徒,不堪重用。我起初委他从事中郎将一职,主要是看重他在兖州积攒的名声,希望通过重用他要换取一个千金买马骨的美名。却不曾想他却与张邈一起背叛我。” 郭嘉道:“按主公所说,这封信倒有可能是真的。前几天,有一千多骑突围而出,后来得知,那是张邈瞒过吕布,擅自携带钱财前往汝南求救袁术,从中可以看到城内此刻的混乱状况。许汜为沽名钓誉之徒,这样的人一方面注重自己的名声,另一方面却特别惜命。他背叛主公的原因可能是两者兼有,而此刻投降却只是为了保命。张邈逃跑,这犹如炸雷一般,让城中之人认识到陈留危在旦夕。因此他们选择在此时投降也就不足为奇了。” 曹操笑道:“奉孝,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趁机突入城内。” 郭嘉点了点头道:“属下正有此意。但是此人反复无常,主公却不得不防。属下提议主公可将大军分为三队,一队进入,其他两队在城外接应。一旦有变,也可以及时撤退。” 曹操点了点头道:“奉孝所言极是。但进城部队十分危险,在你看来,谁可以接此重任?” 郭嘉笑道:“主公属下不是正有两人特别熟悉吕布军队吗?” 曹操咦了一声道:“你说的可是王健、郝萌二人?” 郭嘉点了点头道:“二人新入我军,一定迫不及待的想为主公立功效力,主公何不借此机会让二人表现一番。” 曹操暗想这二人皆为背主之人,自己历来反感。只是迫于他们刚归降自己,立有大功,不好直接大开杀戒,这才留下他们性命。郭嘉如此提议,分明是让二人为自己大军探路,即使死去也不甚可惜。曹操想到这里,大笑道:“奉孝所言极是。来人啊!通知两位将军即刻前来。” 第八十三章 声东击西 天色渐晚,除了陈留城墙上方的火把发出的一点亮光之外,再无其他光线。此刻在陈留西门外一里处,正有一支大军严阵以待。在队伍的最前方有一支约五千人的大队,与后方的部队隔出一段距离。而在这支大队的正前方,两位将领正骑马立在最前方,他们正是郝萌和王健。 王健扭头看了看后方的曹军大队,叹了一口气,转头向身边的郝萌道:“我们这些后娘养的,真是一点都不值钱,什么样的脏活、累活、危险活都是让我们干。恐怕到时候死了,主公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郝萌听到王健的抱怨,心里积攒的怒气一下子涌了上来,低声怒吼道:“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起初你说,我们投降曹操之后吃香的、喝辣的,我怎么会来到这里?现在别说吃香的、喝辣的,连汤水都没的喝了。早知这样,我就不应该听你的。” 王健“嘘”了一声道:“郝将军,小心隔墙有耳。” 郝萌心中一惊,连忙向后看去。两人与后方士卒隔开了一段距离,如此低的声音,他们未必能听的到,郝萌掉起的心也平静了下去。但他仍压低了声音道:“怕什么,要不是我们在定陶助他歼灭张超四万大军,他能不能拿下济阴郡还是个问题呢?如今不但不重用我们,反而让我们作为先锋首先进入,这陈留城是那么好进的吗?如此令人寒心,还不允许我们抱怨一番?” 王健叹道:“郝将军,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起初我也是被曹操蒙蔽,以为投降他之后会有一个更好的前程,谁会想到是现在的这种情况呢?后悔的不仅是你老兄,我也后悔啊!但是有用吗?莫非你想像曹性那样不愿归降,最终被困死在这陈留城内?我们现在虽然不受重用,但至少还留得命在,比他的状况不知道要好多少。” 郝萌听王健提到曹性,脸上明显愣了一愣,露出了歉意的表情,但是这样的表情转瞬间就又消失不见。他转向王健道:“别他妈的那么多废话,告诉老子你准备怎么办?” 王健道:“郝将军,不管你对我有多么不满,我们两人此刻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如果不好,你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所以这次任务,我们不仅不要有任何抱怨,反而应该要把这件事做好,做完美。只要我们立下大功,还愁得不到封赏吗?所以我提议我们进城之后,两军牢牢合在一起,同心协力,努力击破吕布。” 郝萌听王健说的在理,但嘴上冷哼一声道:“我就答应你这一次。” 又不知等了多长时间,突见城墙之上,伸出一个红色的灯笼,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 “义”字,那正是最初约定好的暗号。曹操大喜,连忙下令让郝萌、王健二人做好准备,看到城门打开,就马上突入城内。 过了大约一盏茶时间,突见远处一股不寻常的大火燃起,将整个城东方向染成了一片红色。众人心中正在疑惑为何是东边火起,但此时突见西门城门大开。郝萌、王健二人大喜,也顾不得多想其他,连忙率部突入城中。此时正是午夜,寂静的街道之上看不到一个行人。上前一人接住郝萌、王健道:“两位将军,小人是许汜,不知道曹将军此时身在何处?” 王健拱了拱手道:“原来是许中郎,我是王健,这位是郝萌郝将军,我们两人奉主公之命先行入城,主公本人还在后方。” 许汜惊叹道:“曹将军没在,那两位将军身旁多少人马?” 王健道:“有步卒五千。” 许汜惊喜道:“五千应该是够了。我为了迎接曹将军入城,已派人在东边燃起大火,让吕军误以为是东门被攻破,恐怕此时吕布已经率大军前往东门增援。两位将军此时如果率领手下士卒前往吕布宅邸,俘虏他家属这样的大功可就属于两位将军了。” 郝萌、王健听后大喜,吕布既然率兵前往东门,则说明此刻在他家内遗留的士卒并不会很多,这样的好机会岂容错过?郝萌连忙道:“许中郎,快引我们前去。” 许汜为难的说道:“那两位将军都去了,这西门又该如何处理?” 王健听后,不待郝萌说话,连忙拉过身旁一亲兵道:“你赶快前去通知主公,说此刻吕布大军正在东门,西门空虚,让他率军赶快进入。” 许汜听后,点了点头道:“还是王将军考虑周全。我留下一队士卒等候曹将军,这就引两位将军前往吕布府邸。” 通天的火光照亮了整片天空,确实如许汜所说,大部分吕军已经赶赴东门增援。郝萌、王健二人一路上并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偶尔遇到几股吕军,也是数量极少。看到大量曹军涌来,就连忙后撤,连抵抗都没有抵抗。 曹军大约奔出了六七里地,只见前方一个巨大的宅子,大门上面悬挂的门棱上写了两个黑色的鎏金大字“吕宅”。郝萌大喜,转头问道:“许郎中,这可是吕布的宅子?” 然而却没人回应他,他心中疑惑,转向王健道:“许汜呢?” 王健脸上同样疑惑,他摇了摇头道:“刚才还看到他呢?不知道此刻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郝将军,先不要管他了,这一定就是吕布的宅子。刚才我还看到门外有十几个守卫,他们是在看到我们之后,才慌忙退回院内。郝将军,我们只要攻破吕宅,只要俘虏了吕布的家属,怎么也算是大功一件。我们还是抓紧吧?” 郝萌点了点头,摆了摆手,正要下令,突见四面火把陡起。郝萌、王健引目望去,只见大街两面的房顶、窗口顿时闪出无数手持弓箭的吕布士卒。只听一声令下,密集的箭雨带着呼啸之上从两边朝下射来。 “不好!,中计了。”郝萌脸色突变,这才明白吕布恐怕是故意布下许汜,好引自军上钩,这一路上没有遇到吕军不是因为他们都去了东门,而是在这里设伏自己。但他心中仍存有一丝希望,因为按时间推断,此时曹操大军应该也进入了城中,只要自己坚持片刻,也许就可以等到援兵到来,反败为胜。想到这里,他大喝一声道:“所有士兵,拿起盾牌,抵挡弓箭。” 曹军猝然受袭,顿时一片混乱,此刻听到主将下令,连忙拿起盾牌。好在五千士卒都是步卒,每人都携有盾牌。但是郝萌军中盾牌大部分都是木质盾牌,只在上面包裹了一层牛皮。在如此近的距离,防护作用可想而知。只见弓箭带着呼啸之声,射在盾牌上,顿时便穿盾而过,将士卒的手臂紧紧钉在上面。 一阵阵惨叫在狭窄的街道响起,挫伤的不仅仅是士卒的性命,更是全军的士气。郝萌下令士卒向两边突去,却发现两头早已被吕布士卒紧紧堵住,几次冲击都毫无效果。郝萌眼看这样等待自己的将是全军覆没,看到吕宅似无人驻守,他大喝一声,率领身边的亲兵向吕宅冲去,妄图挟持吕布家属,并据此坚守。 其他士卒为了躲避弓箭也向两旁涌去,但是每个房屋之下都聚集着几十个乃至上百个手持长枪短刀的吕布士卒,他们把住房门,以逸待劳,不断刺出长枪,更不用说从上方不断射出的弓箭。曹军死伤一片,却没有丝毫进展。就算有个别幸运的突入屋内,也瞬间被后方手持环刀的吕布士卒所砍杀。战斗进行了两盏茶时间,曹军已死伤一半,剩余的也多数带伤。 郝萌此刻终于砍开了吕宅大门,他心中大喜,连忙冲了进去,但是等待他的却是另一阵箭雨。郝萌暗骂了一声,连忙弯身躲过,但是左臂仍不小心中了一箭。他躲在门后,一刀砍断箭羽,怒骂道:“怎么到处都是吕军?”此时却突破看到吕宅旁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房子,只有少量吕布士卒把守。他心中大喜,连忙率众冲了进去。 此时从街道一头,突然传出一阵喧闹,曹性正率领一队骑兵突袭而来。他抽枪一下刺死妄图挡在自己前方的曹军,接着率领士卒猛然向前,顿时将曹军阵型突的七零八散。当到达中间时,他突然停马大喝道:“众位兄弟,我们你们以前的二当家曹性,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向你们保证吕将军可以既往不咎。” “二当家,真的是二当家。”曹军中传出一阵惊呼,在那惊呼之中也含有一点期待。众人沉默着没有人直接应答,但是也没人再向前攻击。 曹性看众人犹豫,挥了挥手,吕布弓箭手顿时收回了弓箭。曹性大喝道:“兄弟们,此时你们已经陷入重围,再抵抗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唯有投降才有活命的机会,以前你们在青龙山上都是我曹性的兄弟,难道此刻真的要兵戎相见,不死不休吗?你们难道一点都想不起我们以前的关系是如何之好,我求求你们,你们投降吧!” 众人仍旧沉默着,似乎想到了以前和曹性在青龙山上吃酒喝肉的场景,却不知此刻为何会变成这样?曹军中传出了啜泣之声,慢慢的,有人丢下了手中的兵器。紧接着霹雳啪啦,到处是武器丢落的声音。 曹性望着他们双目含泪,深深的点了点头。 第八十四章 陈留激战(改) 曹操听到城内传出的喊杀之声,知道事情已成,心中大喜。此时又得王健传信说吕布已经率大军前往东门,心中更是高兴。他本应该在第三队大军,等到大局确定之后再行入城。此时他却将后队大军交给夏侯惇、于禁统帅,自己则亲引典韦、乐进、李整、李典四将,欲随第二队大军进入城中。 李典上前拉住曹操骏马道:“主公,您乃万金之躯,不容涉险。容我们先入城击破吕布,等局势稳定之后,您再行进入。” 曹操道:“我不亲自前往,众将士岂会用心破敌?况此时吕布已在东门,岂会料到我大军从西门攻入。而此刻郝萌、王健二位将军正在与敌激战,时间过久,恐生变数。此等话语,无须再言,且随我一起快速击破吕布。”说完率先骑马直入城中。 四将无奈,只得拍马跟随曹操进入城中。 曹操听远处的喊杀声渐稀,心中更急,争先拍马而入。直追了两三里,看路上不见一个行人,心中疑惑,连忙挥手止住士卒。此时突见一声巨响,四面火起,锣鼓喧鸣,喊声如巨浪翻滚。一阵箭雨而过,曹军士卒倒下无数。此时从北边转出高顺、南边转出张辽,正前方更有吕布率骑兵砍杀而来。 曹操心知是计,连忙回马,大叫道:“退兵,赶快退兵!” 此时突然从后方突入两个大车,上面装满易燃之物,燃着熊熊烈火,阻断了曹操的归路。曹操心惊,看那边还有一条小道,也顾不得其他,连忙骑马而走。张辽岂容他轻易离开,指挥士卒连忙上前,此时从小道两旁又转出张超、成廉二将。曹操身旁闪过李整、李典二将接住,曹操趁机落荒而逃。 张辽也顾不上两将,指挥士卒追击曹操而去。众人又砍杀了一阵,李整、李典看曹操已远去,立即就妄图脱离战斗,但此时吕布已率骑兵赶来。李整看到吕布,脸色闪过一丝恐惧,知道此战将更加艰难。他转向李典道:“典弟,快快离开,前去保护主公。” 李典看了看越聚越多的吕军,说道:“整哥,你有伤在身,你先走。” 李整一把甩开他道:“你这是在轻视我吗?此时我们两人虽同为中郎将,但无论如何,我才是真正的李氏家主,你难道想要违背我的命令吗?” 李典呆了呆,不知道李整为何发如此大火,犹豫了一下,拱手道:“为弟不敢,我这就去保护主公。”说着扭转马头,向后奔去。 李整望了望李典的背影,默默说道:“典弟,保重,李家以后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接着他大喝一声,率领身边仅有的百余骑兵,奔上前去。 吕布一路奔来,看曹操已经远去,心中大急。暗想如果此次不能击杀曹操,自己的一切计划都会白费。于是连忙催马率领士卒向前奔去,却不曾想此时前方突然闪过一阵箭雨,顿时有十几位骑兵被射落马下。而在箭雨后方,一支百余人的骑兵正朝他的方向奔来。 两支队伍相隔仅有二百步左右,在快鞭在催促下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两军犹如两道巨浪紧紧撞在一起。在相撞的一瞬间,只见曹军如急雨般紧急出枪,而吕军却刚从箭雨的攻击下反应过来。一时不备,顿时又有十几个吕军被刺落马下。 吕布本就冲在最前方,此时更有数杆长枪朝他刺来。好在他反应极快,紧勒马缰,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那致命一击,甚至有一根长枪贴着他的胸甲滑下。吕布脑门惊出一阵冷汗,定眼望去,只见那一枪正是当日差点被自己所杀的李整刺出。只不过此时李整脸带病容,已不如最初见到他时的那般威武雄壮。 吕布知晓李整武力和自己相差甚远,对他形成不了任何威胁,他提戟上前,正想击杀李整。但李整刚一露面,便闪到其他骑兵后面,不见了踪影。而吕布前方顿时出现五个手持长枪的士卒,他们周身披了一色的黑色玄甲,看起来比其他士卒高出了一个档次。而且他们枪术不能说是十分高明,但也舞的有模有样。而且五人似乎以前经过长久的训练,配合很有默契,每一枪都是直冲吕布要害而来。 如果是之前的吕布,恐怕早已被五人格杀,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吕布得张辽指导马上对敌的技巧。无论是反应、速度、经验都有很大的提高,面对五人,也丝毫不惧。他长戟如蛟龙翻滚,左突、右砍、上刺、下挑,凭借速度的优势和力量的优势,慢慢占据上风。五人久斗吕布,力气消耗极大,慢慢有不支之势。 吕布看到一人出枪稍慢,逮住了机会,他大喝一声,挥动方天画戟,直接将那人砍落马下。失去一人的防护阵型顿时崩塌,吕布又翻戟刺死另一人。五人都为李整家奴,从小一起训练,气脉相连。此时看被吕布连杀两人,心中恼怒可想而知,此刻他们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吕布对手,出枪之势更加猛烈,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战场之上,恼怒之气可使一个柔弱的士卒变成一个猛士,但是对决之中却会因为恼怒而变的破绽百出。他们越是着急,吕布越是不急,他横列方天画戟护住自己要害,如野狼一样紧紧的盯着剩下三人。 三人齐马并进,猛攻良久,力气有明显跟不上之势。吕布心中暗想就是此刻,说着大喝一声,猛然挥出方天画戟。三人本看吕布一直防守,却没想到趁他们会突然进攻,连忙回枪,但速度却明显慢了半拍。吕布的画戟挥去,犹如一把切刀,三人头颅顿时飞了起来,双眼之间还满带疑惑和不信的表情。 吕布看马上立了三个无头的尸体,慢慢舒了一口气,心想看来张辽这段时间对自己的训练还是有效果的。正在此时,突然一团黑影从那尸体后方猛然吕布扑来。吕布大吃一惊,但反应却丝毫不慢, 连忙弯身躲过。 那人来势凶猛,动作也极快,手中所持长刀紧紧贴着吕布后背滑去,和盔甲相碰,发出“吱吱”的声音。吕布大惊,心想如果不是身上的盔甲保护,恐怕已被割伤后背。吕布定眼望去,发现竟然是李整。吕布此时才明白,李整知道自己武力远不如他,这才躲在自己的手下身后,只是希望那五人的攻击能使吕布筋疲力尽,并在吕布怠慢之时给予他这致命一击,但是他还是小看了吕布的反应速度,而高看了那五人的武力。 吕布看着李整,脸上满含赞赏的表情。年纪能如此之小,而心思却如此深沉,一旦给予他一定的时间培养,绝对可成一方大将。吕布虽知史书上记载李整所活并不太久,但此时却仍生了收拢之意,他手持方天画戟看着李整道:“李整,此时曹操生死未明。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此刻归降于我,我可保你不死。” 李整听完,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也不搭话。紧接着双腿一夹马腹,迎着吕布便冲了过来。 李整手持长刀,与方天画戟相比,重量、长度都远远不如,但此时他竟然选择向吕布冲来,看来他已经抱有死志。吕布平静的看着他,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心想看来自己是永远收服不了此人了。自从吕布穿越后,一直以为自己会像穿越小说里面写的,几句话就能收服一个名将。但到目前为止,他除了收服吕布以前的班底外,没有增加一人,反而使得郝萌提前背叛,使他不得不怀疑是否他的魅力太小,心中不知将那些穿越小说的作者骂了多少遍。 但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眼看李整就要杀到跟前,他也连忙挥马向前冲了过去。刀戟相碰,两马瞬间错过。吕布没有任何感觉,但李整却明显一颤。两人武力相差甚远,但此时却是硬对硬的比拼。两人连续对了十几次,吕布每一次出击,就如一记重力直接砸在李整心口之上。几十次重击之后,李整终于坚持不住,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吕布叹了一口气,也不再继续逼迫,催动赤兔马就要继续追击曹操。正在此时,后方的李整却骑马又朝吕布扑来,吕布没有回头,直接刺出方天画戟,顿时将李整刺了个对穿。接着抽回画戟,李整的身体软绵绵的摔落马下。 李整仰面躺在地上,眼前飘过一层血雾,脑袋里一片空白,但此时他却嘴角含笑。心中有一句话不断回荡道:“典弟,主公,你们现在已经逃出城外了吧?” 吕布看李整双目渐渐失去光泽,内心闪过一丝心痛。他虽钦佩李整之勇,但也深知此时不是同情敌人的时候。看高顺也已经杀散所有曹军步卒,吕布大喝一声道:“所有人,随我一起去追赶曹操。” 众人一阵欢呼,紧跟着吕布一起向前追去。 第八十五章 陈留激战2 曹操顺着小路狂奔而走,张辽、成廉、张超三将在后面紧紧追赶,四面都是喊杀之声,似有无数吕军从四面八方涌来。典韦手持两个大戟,犹如一个恶神,一路砍杀而去,势不可挡。眼看就要冲到西门城门口,突然发现后面不见了曹操,他心中大惊,翻身又复冲杀了进去。 冲进去没多远,正遇到李典率领二百余人冲杀过来,两人合兵一起,杀退眼前吕军。典韦上前问道:“曼城,可曾看到主公?” 李典看到典韦,本十分高兴,听典韦如此问,大吃一惊,说道:“我一路追着主公痕迹而来,一路上并没有看到他,还以为主公已经出城了呢?” 典韦脸色难看,看着李典说道:“曼城,你率领手下士卒努力向前,与外部援兵合兵一起,一定要保证西门城门不失。我这就前去寻找主公。”说完,扭头又向里面砍杀而去。 李典看典韦远去,大喝一声,招呼身边士卒道:“兄弟们,此时我们困守城中,只有全力突破西门,才有冲出去的可能。所有人,随我一起上前。”说完率先向前冲去。 典韦越冲越远,此时他身边仅剩不到一百的虎卫军,而城内到处都是吕军士卒。他一路寻觅,四周并没有看到曹操踪迹,心中大急。此时突然从远处奔来一股近百人的曹军士卒,他上前拦下众人,吼道:“可曾见过主公?” 前面一个屯将看是典韦,大舒了一口气道:“典将军,主公被吕布大军团团围在前面。此时生死未明,我们还是赶快逃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典韦听后,心中大怒,上前一戟将那屯长砍作两段。大吼道:“明知主公陷入重围,而不前去救援,该死。”然后他转向那些瑟瑟发抖的士卒道:“你们这些人,都该死。但此时我给你们一个机会,随我一起前去营救主公,我不仅可以既往不咎,事后还会让主公重赏尔等。但是如果你们此刻仍旧选择逃跑,我保证不仅你们会死,包括你们的家人也会永世为奴。去还是不去,你们自己选择。” 说完典韦便又向前方奔去,一路顺便砍杀了十几个吕军。曹军士卒彼此看了看,脸上皆有惊恐之色,其中不知谁喊了一句道:“典将军如此勇猛,一定可以救出主公,跟着他准没错。”众人犹豫了一下,紧接着所有人都一起朝典韦方向跑了过去。 典韦一路向前,突然看到不远处曹操正骑在绝影之上,被吕军士卒团团围在核心,身边只有乐进一个将领。他大喝一声,手持双戟砍杀了过去。吕军士卒没有料到后方有曹军杀来,一时没有防备,再加上典韦凶猛异常,竟然瞬间被他冲的七零八落。 典韦冲进包围圈核心,看乐进满身是伤,紧紧护住曹操,正与张辽战作一团。而成廉、张超二将则不断击杀曹操亲兵,眼看就要冲到曹操跟前。他大喝一声,上前砍退两将,转向乐进喝道:“文谦,掩护主公望西门撤退,曼城会在那里接应。” 乐进连忙与张辽脱战,向典韦点了点头,转身护着曹操向外围杀去。张辽岂容他就此而逃,上前一步就要拦着他的去路。但典韦突然一戟抛来,张辽无法,只得快速闪过,但就这停顿的一瞬间乐进已退入曹营。典韦跑步上前,手中另一大戟上下翻滚,转眼间就砍翻了十几个吕军,冲到了张辽面前。 张辽没想到典韦如此之快,连忙举起月牙戟抵抗。两戟相撞,张辽顿时倒退的一步,双臂有隐隐发痛之感。典韦没有继续追击,反手将插入地下一尺左右的另一戟抽出,望着张辽,双眼之间饱含战意。 此时张超、成廉二将已赶到张辽身旁,三将各持武器正对着典韦。典韦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右手持戟指向三人道:“一起上吧!”动作神态满是轻视。 三人大怒,成廉率先忍耐不住,手持大刀就向典韦头上砍去。张辽知晓典韦武力非凡,害怕成廉有失,也连忙双手持戟追上前去。张超也丝毫不慢,长枪如龙,朝典韦下盘刺去。三人都是长武器,攻击的方向也各不相同,但是典韦手持两个大戟却丝毫不乱,紧紧护住自己周身,并时时寻找机会反击。 张辽、成廉、张超三人若论武力而言,张辽处于一流水平、成廉处于二流靠上、而张超仅算是二流中等水平。三人之中,张超武力最弱,承受压力也是最大,每次典韦击来,都如一块铜板砸在他的长枪之上,几个回合下来,已是气喘吁吁。要不是张辽时时在旁不断出手协助,恐怕他早已被典韦格杀。 成廉状况比张超稍好,但也仅是稍好一点。他本人走的本就是刚猛路线,和典韦类似,但是时间一久,感到的压力也不断增加。有两人协助,张辽起初还游刃有余,但是随着两人体力的明显下降,而他又要不断出手援助,也慢慢感受到了压力。 而反观典韦,脸上没有一丝疲惫之色,反而有愈战愈勇之感。张辽本以为三人协力,虽然不能击杀典韦,但至少也能与之战成平手。此刻张辽才明白自己真的低估了这个猛兽的武力,但是已经战成这样,如果此时自己后退,那么成廉、张超二人也许瞬间就会被他格杀。张辽主动上前,替两人接住典韦大部分攻击,然后眼色示意两人后撤。 成廉、张超两人岂没有看到张辽的示意,但是他们此刻也是有苦难言。他们每后撤一步,典韦就追前一步,根本就不给他们后撤的机会。对了十几回合,两个脑门满是汗水。而典韦的攻击却一次次的增强,眼看就可击杀二人。 此时突然不远处,传来阵阵的马蹄声。典韦抬头望去,发现吕布骑兵已追赶了过来。他回头看了看,发现曹操已经远去,大喝一声,用力砍退三人,接着猛然回头朝远方奔去。 张辽也听到了马蹄之声,心想只要再坚持片刻,就能等到吕布到来,合力杀了典韦。却没想到典韦此刻会突然逃走,他连忙提起月牙戟向前追去,妄图拦下典韦。刚跑出两步,却突然听到后方一阵惊呼。他回头望去,只见张超喷出一口鲜血,而成廉也颓然瘫坐在地上,两人早已是筋疲力尽,靠着强力才坚持到现在。 张辽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向身边亲兵道:“扶两位将军到旁边休息,剩下的人随我一起前去追赶曹操。” 吕布因李整耽搁,到现在才追赶而来。看到两人如此模样,心中微惊,停马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了,文远呢?” 成廉看是吕布,连忙就要站起行礼,但是试了一下没有成功。他只得坐在地上向吕布拱手道:“主公,曹操向西门逃去,张将军已经追了过去,你也赶快去吧!” 吕布听到这里,心中一急,也没再加多问,连忙催动赤兔马向前奔去。按照之前按照计划,等曹操进城之后,由陈宫率领宋宪、侯成二将阻断西门,以切断曹军内外的联系,而由自己率领大军攻破城内曹军。如果让曹操赶到西门,不仅会对陈宫所部形成内外夹击之势,城外曹军更有可能完全占据西门,那陈留的安危也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吕布心中有点后悔自己在李整处耽搁那么久时间,而不能完全歼灭曹军。此时更是害怕自己设计不成,反而有可能让曹操攻下陈留城的危险。大喝一声,率领手下士卒快速向西门奔去。 第八十六章 陈留激战3 吕布一路急追,直追到西门城边。只见前方曹军聚集在城门口,正与吕军战作一团,还未逃出城外。吕布心中大喜,连忙指挥自己身旁士卒向前冲去。到达跟前才注意到城门口遍地是火,而城上,陈宫正指挥手下士卒不断推下柴草,更增火势。 火势之大不断阻挡了外部曹军进城,更阻断了曹操出城的通道。而此时曹军正在猛攻城上,妄图阻止陈宫抛下柴草。吕布眼看曹军此时的注意力全被城上吸引,也不客气,连忙指挥手下骑兵向前冲去。强大骑兵的冲击力,在此时毫无阵型可言的曹军面前就是一场噩梦,瞬间便将曹军撕成碎片。“哒哒”的马蹄声击毁了曹军最后的一点信心,他们再也禁受不住,完全不顾后面自己长官的大声呵斥,纷纷四散而逃。 曹操看着远处兵败如山倒的自军,脸上满是悲凉,仰天叹道:“这莫非是天要亡我曹操?” 典韦立在曹操旁边,眼看身边只剩下四百余虎卫军还在拼死抵抗,而吕布骑兵则越来越近,知道事情已不可为。转头望向曹操道:“主公,此时如果我们继续呆在这里,转瞬间就会被吕布全部歼灭。冒火冲出去还有一线生机,我这就前去给您开路。主公,你要紧紧跟在我身后,我们这就一起冲出城去。” 曹操看那漫天大火,心中本十分犹豫。但看典韦眼色坚定,心中莫名涌出一股豪气,说道:“文毅,我相信你。我就算被活活烧死,也不能当吕布的俘虏。” 典韦看着曹操深深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又转向身边的乐进和李典道:“文谦、曼成,你们二人护住主公后翼,我们一起出去。” 说完,典韦就手持两杆大戟,直接朝城门处跑去。他上前用戟拨开柴草,冒烟突火先入,火势甚盛,典韦须发尽着,衣服被大火烧着,紧紧贴在肉上,备是疼痛。典韦大喝一声,拼命向前,逐渐在火堆之间推出了一条小道。 曹操紧随其后,刚奔到门道旁,城门之上突然崩下一条火梁,正打在曹操战马后胯上。那马嘶叫一声,顿时倒地。曹操一个趔趄,随之也摔倒在地,一条胳膊被压在那横梁之下,抽动不出。后面乐进、李典齐声惊呼道:“主公!”,直接下马朝曹操奔去。 典韦听到两人惊叫,也急忙转身,三人齐力将那横梁推到一边,护着曹操向城外跑去。此时城外夏侯惇看火势甚大,不能进入,正急令士卒取用护城河的水灭火。此时突然看到城内涌出四个火人,顿时大吃一惊。仔细一看,发现来人竟然是曹操,他心中大喜,连忙率领十几个亲兵上前接住四人,紧急朝后方撤去。 后来,又有一些虎卫军随着曹操从城门突出。但火势实在太大,有的士卒还未走出门道,就被大火活活烧死,能逃出去的也就不到百人。城门口的战斗逐渐接近了尾声,主将逃出,士卒溃散,剩下的曹军非死即伤。逐渐有人放下了武器,呆呆的坐在地上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而在城内,曹性正对着躲在一件房屋内的郝萌大喊道:“大当家,我最后再这么称呼你一次,投降吧!你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如果此时投降,我向吕将军求情,说不一定还能饶你一命。” 郝萌在里面发出嘿嘿的笑声,朝外喊道:“老二,什么时候你也学会骗你大哥了?定陶的四万大军因我而全灭,张超肯定恨我恨的咬牙切齿。吕布此时对他又倚仗甚多,只要他一句话,吕布肯定会杀我。” 曹性沉默着,他心中知道郝萌说的也是事实。定陶的四万大军大部分都是陈留之人,如果吕布饶过他,恐怕就会这陈留城中埋下无穷隐患。曹性沉思了一会,接着朝里面喊道:“郝萌,你可知道,如果我下令,瞬间就能攻入屋内,到时候你必然死无葬身之地。我只是看在我们两人往日情谊上,这才不愿走到那一步。” 郝萌沉默了一会,喊道:“老二,我知道你是真性情,这也是最初在定陶时,我只是绑了你,而没有杀你的原因。此刻我只求你看在我们二人的情谊上,就给兄弟一条活路。如果你真的要贸然突入房内,我就算死了,也会拉这里面的这几个吕军兄弟一起。” 曹性喊道:“你做出那样的事情,我怎么给你活路?” 郝萌奸笑道:“活路是有,就看你在吕布心中是否重要了。” 曹性道:“你想怎么办?直接说,不要那么多废话。” 郝萌道:“好,痛快。老二,这间屋子内,除了这几个吕军兄弟,剩余的就是我们当初在青龙山上的十几个好哥们,他们对你我都十分了解。此刻你自己独自进来,让他们做一个见证,我们两个单挑。你赢了,我随你处置;你输了,就任由我挟持你出城。” 曹性沉思了一会,喊道:“好,我答应你。”说着就要向屋内走去。 身边亲兵忙道:“将军,你真要为了那几个士卒冒险吗?” 曹性回道:“他仅是想要挟持我出城,不会有事的。” 郝萌看曹性进来,嘿嘿一笑道:“老二,你现在是越来越有大将风范了。” 曹性看郝萌身上带血,右臂之间包着厚厚的绷带,冷哼一声道:“我自从跟随吕将军,学了很多东西,你现在的这条路选错了。” 郝萌沉默了一会,突然哈哈大笑道:“你莫非真以为你选对了,此时被困在这陈留城内,只要曹操攻入,你也活不了多久。我们彼此彼此。” 曹性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平静的望着郝萌道:“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 郝萌双眼闪过一丝狠色,动作极快,持刀就向曹性砍来。 吕布到达之时,只见十几个人正从屋内出来,脸色之间满是难看。吕布连忙朝屋内走去,首先映入眼帘是曹性满身带血,倚在墙边,也不知受了多重的伤。吕布连忙上前,扶住曹性道:“曹性,你怎么样了?” 曹性看是吕布,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主公,我把郝萌杀了。”说着他手指向在不远处的郝萌尸体。 吕布定眼望去,只见郝萌也同样满身是伤,心口位置正插了一把环刀。吕布知道曹性之前和郝萌关系甚好,现在闹成这样,心中肯定也不舒服,安慰他道:“现在既然已经这样,就不用再想那么多,我先扶你去看医生。” 曹性默默的点了点头。 吕布刚将曹性递给身边的士卒,就见高顺急匆匆的赶来,手中正抓着一人。走到吕布跟前,一把将那人摔倒地上,拱手向吕布道:“主公,刚才我去搜查曹操散军时,发现这人穿着百姓衣服,鬼鬼祟祟的。我正要上前盘问,他竟然转身就跑。最后被我逮到,发现竟然是王健这货,此刻把他交由主公处置。” 吕布低头望去,发现那人正是王健,心中怒意一下子升腾起来。恶狠狠的说道:“王将军,我们二人可是好久不见了。”吕布恨王健说服郝萌背叛,导致定陶四万大军被灭,自己困守在这陈留城中,心中对他的恨意远比郝萌更甚。 王健上前一把抱着吕布双腿道:“主公,小的当初是被迫的,你饶了我这次吧,我以后一定对你忠心耿耿,绝无贰心。” 吕布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吼道:“你还要想要以后,下一辈子吧!高顺,替我砍了他,用他的人头祭旗。” 高顺点了点头,摆了摆手,身旁两个士卒上前搀着瘫坐在地的王健向远处走去。不一会,那边传出一声惨叫,一人捧着王健的头回来。吕布无力的摆了摆手,一句话也没说,径直朝自己府宅内走去。 第八十七章 义士臧洪 吕布这次设伏打了个曹操出其不意,应该已经算是一场大胜。进入城内的八千余曹军除少数逃出城外外,被俘三千人,死伤近五千。吕布虽各个方面都占优势,但仍死伤了近一千士卒。要不是曹性说服郝萌手下近两千士卒投降,恐怕这个损失还要增大。 突入城中的曹军虽深陷绝境,但大部分都死战不退,竟然有一半以上选择战死,而非投降。虽然随曹操进入城中的那支军队都是曹军中的精锐,但是这样的战斗力仍使吕布由衷的感到心惊。而且这场胜利也没从根本上改变双方的实力对比,此时仍是曹强吕弱,吕布仍是继续被困在这陈留城中。 战斗结束不久,曹军中就传出曹操被大面积烧伤,最后重伤不治而死的消息。但是吕布从自己以前模糊的印象知道,曹操在他一生之中,这样的把戏似乎玩了很多次,他从心底根本不相信曹操会这么轻易死去。所以无论众将怎么劝说,他坚持不出城,最后得知那果然是曹操抛出的鱼饵,故意引吕布上钩。吕布之前的推断,也算是令众将惊奇了一番。 曹操看引不出吕布,只得下令士卒全力攻城。曹操占据兵力和器械优势,吕布占据地利优势。再加上众将努力,双方来来往往十几天,战了个半斤八两,谁也没淘到任何便宜。等到最后,双方都战了个筋疲力尽。看到士卒实在不能继续坚持,曹操这才下令停止攻城,只在城北留了十几个抛石机,天天望城内砸石头,完全是泄愤兴致的。 吕布出城突袭几次,因为曹军防守严密,最终都没成功。好在这些抛石机的准头很成问题,除了一些倒霉蛋被砸伤砸死之外,基本上造成不了什么大的损伤。所以吕布最后干脆就不管他了,天天任由曹操那么胡乱放。 但是这样的阵势也的确令人心惊,城中士卒见多了并不害怕,但普通百姓可就没那么淡定了。军心乱了,只要控制住他们的长官就可以平乱,但普通百姓乱起来,那危害可一点都不比兵乱轻松多少。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出现,吕布这些天是天天上城巡逻,实时注意城内和城外的情况,好在整体还算平静。 但是这样的平静,吕布心知也持续不了多久了。因为前天张超告诉他城内的粮草最多再能支撑两月之久,而且还未将城内百姓的口粮算计在内。也就是说两月之后,就算曹操不攻城,这陈留也守不住了。但是吕布却毫无办法,既然从源头上得不到补给,就只能节流了。他下令全军停止了天天的训练,并将士卒口粮缩减了两成,但这样终究也不是长久之计。 吕布双眼布满血丝,都是这段时间熬的。他站在城墙边盯着远处呼啸而来的石块,心中不由得暗骂一句“曹操这呆货,明明知道没有用,还天天这么砸。总有一天,我要把这些东西全部给你砸个稀巴烂。” 吕布刚刚说完这话,突然看到曹军背后不远处腾起了好大一股烟尘,似有大量人马正朝这个方向奔来。吕布大吃一惊,连忙喝道:“曹军要攻城,赶快起来。” 守城将士听到吕布断喝,连忙奔到垛口处,有的在劲弩中插入长弓,有的手持弓箭紧紧的盯着远处的那股烟尘。曹操连续的攻城也让他们的守城技术提高了不少,各司其职,忙碌而不慌乱。瞬间便在城上布置了一张严密的防守网。 吕布对他们的表现十分满意,深深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继续望向城外,继续观察。那股大军越来越近,吕布发现他们人数应该不少于三千,近半数都是骑兵。他们马上就要到达曹军抛石机那里,但奇怪的是却没有丝毫停顿,直接朝那抛石机方向冲去。 曹军看到后方有军队前来,以为是自家军队,也没有在意。此时看到他们竟然直冲过来,心中大惊。但还没来得及上前盘问,后防瞬间便被那股骑兵撕裂开来。 跑在最前方的骑兵,每人手中都拿了一个长绳,绳子前方系了一个圆圈。只见他们奔到抛石机前用力一抛,顿时将那圈圈套在抛石机最上方,然后几个马合在一起,猛然一拉。抛石机顿时发出“咚”的一声,一下子倒在地上。 就在那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内,曹军十几架抛石机没有一个还站立在当地。此时曹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多呆立在当地竟然没有立即反抗。那股大军直接从曹军阵营中间突破而过,朝北门城门处奔去。 不仅是曹军,吕布也被这场景惊了个目瞪口呆。直到那股大军聚集到城门口,旁边一亲兵发问要不要攻击,吕布这才惊醒过来。 此时突听城下一将大喝道:“吾乃昔日广陵太守张超手下臧洪,特来此处助他攻破曹操,请速速放我军进入城内。” 吕布听是臧洪,心中大吃一惊,连忙低头朝城下望去。只见那将身下骑了一片黄色骏马,身穿黑色玄甲,很是威武雄壮。此时他正抬头向上,看到吕布,眼神之间波澜不惊,而两条剑眉高高耸起,似一下子就看透了吕布的内心。 吕布对臧洪此人印象很深,因为在三国志中他和吕布同传,最初看到他的故事之时深深被他的义气所感染。如果说张超有识人之名,而他却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气概。张超为广陵太守之时,深知自己能力不如臧洪,因此把郡内大小事务都托付给臧洪。后来酸枣会盟,讨伐董卓的盟书也是他所写,后来罗贯中写三国演义全篇照抄了这个盟书,只不过写成了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时,由曹操拿出。 而后来臧洪前往幽州寻找刘虞,路过冀州,被袁绍所器重,授予青州刺史一职。他在青州多有政绩,后改任东郡太守,驻扎在东武阳。后曹操击败吕布,张超退守孤城陈留。臧洪欲率本部人马前去救援,并向袁绍请求增加军队。当时袁曹为正为联盟,袁绍岂会答应?后托了三月,陈留被破,张超被族灭。 臧洪怨恨袁绍,宣布与之断绝关系。袁绍大怒,亲率大军前来征讨臧洪,臧洪困守东武阳。后城内缺粮,臧洪亲杀其妾以养士卒。前后长达一年,城终被破,臧洪身死。反观臧洪的一生,他似乎都在追寻一个“义”字,为大义而讨伐董卓,为小义而身报张超。包括他在死前痛斥袁绍那段话,都充满了凛凛正义。这大概就是他为何不是一个诸侯,也没有什么较为显着的成绩,却能和吕布同列一传的原因吧! 但此刻臧洪不是应该正在向袁绍请求援兵吗,他为何会在陈留出现。吕布心中充满疑惑,犹豫着要不要开门,心想一旦他们是曹操的诱兵,那后果将不堪设想。但吕布突然想到自己此刻不是也应该正在徐州吗?按照臧洪的性格,如果请求袁绍不得,一旦时久,他是完全有可能前来陈留救援张超的。 而且他们还完全毁坏了曹操的抛石机,如果只是为了诱开城门,看起来完全没那个必要。吕布再向远处望去,曹军已开始集结,也许不一会就会朝城门杀来。如果此时不开门,也许这批人就会全部死在城下。 吕布犹豫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他大喝道:“打开城门,迎臧将军入城。”接着他转向身边一个亲兵道:“你赶快前去通知张超过来,让他认一下来人是否就是臧洪?”说完,也不待那亲兵回话,右手一挥,率领身边两百余士卒朝城门下奔去。 第八十八章 山穷水尽 臧洪所部刚刚进入城中,夏侯惇就率大量曹军尾随而来。却在到达城下之时被城上射下的乱箭所阻,看到城门也已关上,他不甘的挥了挥手,率部向后撤去。 吕布下城,看到臧洪所部安全进入城中,大松了一口气。他们既然没有趁机挡住城门,迎曹军入城,自己已百分之九十确定他们正是臧洪所部。吕布迎上前去,看到刚才那喊话之人,拱手一拜道:“在下吕布,见过臧太守。” 臧洪拱手还礼,语气平静道:“太守一职,乃袁绍所授,此刻某已放弃。吕将军直接称呼我的表字‘子源’即可。” 吕布听臧洪如此说,心中升起钦佩之情,说道:“臧大人舍弃高官厚禄,远来赴难,真乃这天下首屈一指的义士。请在此再受吕布一拜。”说着弯身向臧洪拜去。 吕布从臧洪的经历而知,他在青州政绩卓效,而在东武阳又能抵挡袁绍大军一年之久,应该算是文武全才之人。而自己身旁此时人才正短缺,如果能收服此人,对自己将是很大的助力。之前张超就是因为对他重用才引得他舍命想报,吕布此时对他行如此之礼,就是想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以便以后收服此人。 臧洪看吕布恭谨有礼,似不像别人传说的那样,心中也生出一些好感。上前扶起吕布道:“吕将军,您这真是折煞小人啊!按照汉代的官职,本由我向你行礼才对。” 吕布摆了白手道:“臧大人此话差矣!我此刻拜的是您的大义,而非官职。你千里来援,就这一份对孟高兄的情谊,天下之大,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在陈留城被围之时,我们曾考虑过向外求援,当时孟高兄就告诉我,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你臧子源才有可能前来救援于他。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孟高兄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幸运。” 臧洪道:“多谢吕将军夸奖。我也是得知张邈大人在去汝南的路上被自己属下所杀,推想陈留此刻应该危在旦夕。这才不顾一切,率领自己部下三千士卒前来救援。” 吕布听到这里,吃了一惊,问道:“怎么,张邈死了?” 臧洪疑惑的看着吕布,说道:“将军不知道此事?”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此时城内虽未与城外完全隔绝,但是想得到外来消息也十分困难。具体情形如何,你快与我说来。” 臧洪道:“这件事传开大概发生在三天前,据说是因为张太守携带大量钱财,勾起了手下士卒的贪婪之心。他们趁张太守不备,合力杀死了他,并草草埋了尸体。然后瓜分了所有钱财,四散而去。后来因为一人外露钱财被捕,才牵扯出了这件案子。” 吕布默默的叹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这样”。此时离张邈远去汝南已经有近二十日,期间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吕布以为他早已到达汝南。心中起初还为他高兴一番,觉得自己的到来也许改变了他的命运,却不曾想他仍旧是死了。顿时心中不禁生出一股黯然之感。 此时张超突然急匆匆的远处骑马赶来,看到臧洪,连忙翻身下马,上前握住臧洪双手,语气激动的说道:“子源,你终究还是来了。” 臧洪呵呵一笑道:“孟高,昔日你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岂能不来?” 张超叹了一口气道:“你是不知道此时城内的情况,陈留旦夕可破。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你来,还是希望你不来。” 臧洪笑道:“这就不是此刻要考虑的事情了,因为我已经来到了此处。” 看到他们一直旁若无人的对话,就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自己似的。吕布忍不住“咳”了一声道:“孟高,你先携臧兄去你府中休息片刻,今晚我设宴为他接风。” 张超此时才注意到吕布正在旁边,连忙拱手道:“张超失礼,还望主公恕罪?” 吕布笑道:“此刻我才明白什么叫情深意重,你们两个这一相见,就瞬间完全沉浸其中,把其他外物全部忽略。可怜的我,只能充当这外物了。” 张超连忙躬身道:“主公恕罪。” 吕布摆了摆手道:“一句玩笑话,不必在意。你们两个先去吧,我先把臧兄的人马安顿好,我们晚上再叙。” 臧洪拱手道:“多谢将军。” 吕布拱手回礼,转身向远处走去。 看到吕布走远,臧洪转头向张超道:“这吕将军倒是和传说的不太一样?” 张超道:“我最初见他之时,也有你的这种感觉。本以为他应该是那种威武雄壮、震慑四方,但自以为是的粗鲁将军。但相处久了却发现他不仅彬彬有礼,而且十分愿意听从手下建议,是一个难得的领袖人物。” 臧洪笑道:“那就怪不得你现在都称呼他为主公了?” 张超道:“子源,就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我也不骗你。我此刻确实有全心全意辅佐他成就霸业的意愿,而且不仅我,公台也有此想法。” 臧洪奇道:“连公台都如此了,看来此人魅力确实不小。” 张超道:“反正此刻你也在这陈留城中,还有由你亲自慢慢体会吧!相信不久,你也会有和我相同的想法。此刻就先不多说了,随我一起去我府中吧!” 臧洪听张超如此说,脸色表情愣了一愣。看到张超已翻身上马,也连忙上马,随他一起向城中奔去。 臧洪率三千人马进入陈留城内,人数虽然不多,但这样的消息一下子令全城都沸腾了起来。因为他是吕布困守陈留以来,迎来的第一批援军,很多人从中看到了希望,士气大振。竟然有不少将领向吕布提议直接冲出城外,与曹军决一死战。 但吕布心知两者的差距,依靠高大的陈留城,自军还能抵抗一段时间。一旦失去这个地利,再加上最近士卒因为缺粮而没进行训练,等待自己的肯定是全军覆没。但是吕布此刻却不得不开始考虑这种取胜的可能,因为城中开始缺粮了。 臧洪这支援军百里奔袭而来,身上所带只有三天的口粮,这之后所需都要城中供应。给本来就不宽裕的军粮更添了一份负担,但是如果减少每日口粮,还是可以维持近两月时间。此刻最严重的是城中百姓也开始缺粮了。 陈留本十分富裕,城中也有很多富裕人家,他们起初本囤积了很多粮食。但是随着围城时间逐渐增长,也逐渐消耗殆尽,更不用说城中的贫民百姓,此时他们只能啃树皮,吃田鼠了。此刻有粮的也仅有城中几个大户,他们起初还拿出一些粮食救济乡邻。但是这样的围城又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最后也完全不往外拿粮食了。张超亲自前往,也仅是说服他们拿出一小部分,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有人提议抄了那几个大户的家,但却被吕布所阻止。首先他们并没有犯什么错,起初还帮助过吕布,强行抄家心中过意不去。其次,这些大户往往狡兔三窟,就算抄家也未必能获得粮食,反而将他们推向曹操那边。虽然还有一个方法,就是随便找出一个理由,杀尽他们所有族人,不仅可以获取粮草,而且永绝后患,但是吕布始终下不了这样的狠心。 最后,吕布决定从军粮之中拿出一部分救济城中百姓,虽然不是很多,但暂时也稳定了城内的局势。但是此时城中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如果再继续下去,吕布只有与曹操决战或者放弃大部分士卒,率骑兵突围而出两条路可走了。 第八十九章 洛阳乱局 兴平二年,李傕郭汜二人之间矛盾激发,举兵相攻数月,后经张济调解才勉强罢兵。汉献帝趁机提出东归旧都洛阳的请求,艰难得到二人允许,率董承、杨奉、杨定三将一起东归。途中李榷郭汜反悔,率兵急攻王师,王师大败,百官死伤无数,天下震恐。 后杨奉、董承秘密招纳白波军将领李乐、韩暹、胡才以及南匈奴右贤王去卑,得到数千骑兵,最终击破李榷郭汜,得以继续东行。途中缺粮,百官艰难度日,幸得河内张扬接济,最终艰辛到达洛阳,此时百官仅余三成不到。 此时洛阳城中除了董承心向汉室的军队外,还有张扬的河内军及以杨奉、韩暹为首的白波军。其中以杨奉实力最为强劲,但他与韩暹本是旧交,与董承也属患难,属于典型的中间派。而韩暹居功自傲,为所欲为,与妄图树立献帝权威的董承矛盾重重。期间韩暹猛攻董承,董承大败,经献帝调解,两人才勉强讲和。 张扬不愿插手洛阳乱局,引兵返回野王。但其手下董昭却借机留在了洛阳,因他心向曹操,一方面,他以曹操名义私自写信给杨奉,信中极言曹操对杨奉的敬仰之情,以迷惑杨奉。在另一方面,则悄悄将洛阳诸将的性格及兵力一一写信告知曹操,极力劝说曹操率兵前来洛阳。 曹操此时正在全力围攻陈留吕布,得到董昭来信之后。心中不免犹豫,不愿就此放弃攻灭吕布的机会。最终决定先派遣自己的族弟曹洪率领五千士卒前去洛阳,以助董昭暂时稳定洛阳局势,为自己前去洛阳打好基础。 但董承看曹操不亲自前来勤王,反而妄图先派兵进入,心生不满。率兵紧紧守住武关,将曹洪大军阻挡在洛阳城之外。曹洪大怒,竟妄图率军攻破武关,但最终没有成功。 在洛阳如此乱局之时,各个诸侯也蠢蠢欲动。实力强大的袁绍为了自己的私心,没有听从谋士沮授“挟天子以令诸侯,蓄兵马以讨不臣”的建议,紧紧守住冀州,没有派出一兵一卒。而身处荆州的刘表,只是遣人修葺了旧都的宫殿。而汝南的袁术不仅没有出兵,反而抢了天子派出使者所携带的印绶。 而其他剩余的诸侯要么实力有限,要么限于各种因素没有前去洛阳。而在徐州,众人也正就是否前去洛阳争论不休。 自从刘备领徐州牧之后,安顿流民、抚恤百姓,虽然期间经历了和袁术的一场大战,但是整个徐州却成欣欣向荣之貌。此时他不仅保全了以前的班底,更得到了徐州大部分人的支持。文有陈群、陈登、孙乾,武有关、张、曹豹。整体实力虽然仍比不上两袁和曹操,但也绝对不逊于其他的任何一个小型诸侯。 刘备端坐在主座之上,感觉一切都如做梦一般。两年前,他还是一无所有的一个小吏,但此时已是高高在上的一路诸侯。他虽然一直坚信自己能成就一番事业,但却没想到这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好。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诸位,李傕郭汜二人乱政,天子流离失所,此时艰难到达东都洛阳。我身为汉室宗亲,欲北上洛阳,诛杀暴乱之臣。入朝拜见天子,以辅佐王室重兴我大汉,却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听刘备没有一点迹象的突然宣布这个消息,心中顿时大吃了一惊,脸上表情阴暗不定。关羽率先出列道:“大哥,我们起初兴义兵,击黄巾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大汉能重回兴盛吗?以前我们实力不够,虽有意而力不足,但此时大哥身为一方刺史。天子蒙尘,我们这些大汉之臣岂能坐视不理?我愿随大哥一起前往洛阳。” 张飞听关羽这么说,一吼嗓门喝道:“我听两位哥哥的,你们说去,我就去。大哥,你说我们去帮助皇上,他会不会赏赐个大官给哥哥做啊?” 刘备脸色一沉道:“你住嘴,我们前去只是尽臣子的本分,岂能处处以利益为先?”,然后刘备转向其他众人道:“诸位,你们觉得呢?” 陈群拱手道:“刘大人,你刚得到徐州不久,内部还未完全稳定,而此时袁术又在侧对徐州虎视眈眈。你如果在此时远赴洛阳,一旦事情有变,就不能立即赶回,徐州难保有失。而且我们远在徐州,到达洛阳需要经过曹操领地,他岂能容我们轻易通过?” 陈群说完,陈登接着说道:“主公,长文所言极是。而且此刻洛阳混乱,就算主公赶到,也未必能改变任何局势。就算主公神武,成功帮助天子稳定了局势。但主公所携士卒都为徐州本地人士,岂能尽心随主公留在洛阳。更不用说此刻洛阳饥荒,根本养不起这么多士卒。” 关羽看刘备神色犹豫,怕他改变主意,心中一急,忙说道:“两位所言,在关某看来根本不足挂齿。袁术乃无能之辈,徐州留一大将即可确保不失。而曹操此刻正忙于与吕布大战,根本无暇顾忌我等,他断不会贸然树敌。而此刻洛阳城中,杨奉、韩暹等人都是黄巾余孽,更不值一提。我起初跟随大哥东征西讨,不知砍杀了多少黄巾军。” 陈群沉声说道:“关将军,你的神勇我岂不知?但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军到达洛阳,稳定了局势,又准备如何安置天子?” 张飞此时插口道:“董卓都可以将天子迁到西安,我们为什么不能把他迁到徐州呢?” 陈群、陈登听后,脸色顿时一变。 刘备忙说道:“三弟口无遮拦,两位先生万莫放在心中。他只是以此类比,绝没有想要效仿董贼之心。” 关羽拱手转向刘备道:“大哥,董卓乃国贼,他西迁是为了扰乱汉室。但如果我们心向天子,而洛阳也确实不能兴复汉室,三弟所言将天子迎到徐州也未必不可。而且此刻洛阳众将对天子多有欺辱,罪不容诛。岂不闻春秋大义,君辱臣死,此刻正是我大汉忠臣为国效力之时,大哥应及早动身为好。” 陈登仍想继续争辩,突然看到陈群悄悄以眼示意,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刘备看到众人停止争辩,站起来说道:“既然众位已无异议,那就我和云长前往洛阳,翼德留守徐州。”然后他转向张飞道:“翼德,徐州乃我根基之地,你要小心在意,多多听从两位先生建议,万不可有失。” 张飞听刘备将徐州交给他,心中大喜,忙道:“大哥放心,如果徐州有失,你就把我的头割下来当夜壶踢。” 等到众人散去,陈登追上陈群道:“长文,你为什么不让我将其中的利害关系给主公言明?他虽然占据一州之地,但是名声、实力都远不如其他诸侯。这样做,天子会不会同意尚不可知,但是绝对会引起其他诸侯的嫉恨,到时候肯定会一无所获。” 陈群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笑着望向陈登道:“元龙,你觉得刘备此人如何?” 陈登沉思了一会,说道:“英雄杰出,有王霸之略。” 陈群点了点头道:“你对他评价倒也十分准确,刘玄德确实是一个成就大事之人。但可惜的是他虽空有一个汉室宗亲的身份,但是家中早已衰落,和普通富户相比尚且不如,更不用说那些世家大族。” 陈登打断陈群道:“英雄莫问出处。长文,你难道看不到他来徐州之后做的所有事情已得到众人的肯定,莫说是那些世家大族子弟,就是陶谦这样的长久为官之人与他相比也是远远不如。难道你还因为这个轻视于他吗?” 陈群笑道:“如果我轻视他,此刻就不会在此地。我只是想说,他家族衰微,所有事情都必须他亲力亲为。你刚才所说,此时他也仅是得到徐州之内百姓的认同,就连他此刻这个徐州刺史之职,也还没有得到朝廷的认同。而他想要成就一番霸业,不仅要有地盘、实力,更要让天下有才之人认识到他刘备,并主动来投。你说他此去会一无所获,我倒不如此认为,他至少会得到了兴复汉室的名声。” 陈登沉思片刻道:“按你所说,主公他此次前去洛阳仅是为了去搏取一个虚名?” 陈群点了点头道:“从现在而看,确实只是为了一个虚名,但这个虚名却不得不要。而且按刘备的性格,他说不一定真会在洛阳闯出一番事业呢?你与刘备相处甚久,对之十分了解,他岂是那种做事不计后果之人?此次他突然宣布前往洛阳,必然一切都已考虑清楚。向我们询问,只是为了礼节中尊重我们而已,其实他心中早就下定了前去洛阳的决心。” 陈登脸色有点难看。 陈群笑了笑,说道:“身为一个主公,每逢大事,必须自己拿定主意。元龙,你应该为自己有这样的主公感到欣喜,而非不满。” 陈登摇了摇头道:“我完全没有责怪主公的意思,只是感觉他贸然留下张三将军守卫徐州,这个太过不靠谱。” 陈群叹了一口气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刘备从徐州出发,绕过兖州,率领一万大军急赴洛阳。到达武关之时,遇到曹洪大军阻拦,两军一言不合,发生激战,曹洪被关羽所斩杀。董承迎刘备入城,拜见献帝。献帝查刘备确为汉室宗亲,心中大喜,以为自己瞬间多了个靠山。直接下诏封他为镇南将军,率军护卫皇宫。 杨奉、韩暹心中不满,率军攻打刘备,双方交战数日,不分胜负。后董承以劝和为由邀三人共同赴宴,席间关羽以不尊王礼为由斩杀两人,并收并了韩暹的所有军队。但杨奉所部则在徐晃的带领下突出洛阳,向北归附曹操。 第九十章 曹操北上 东郡濮阳太守府内,曹操听完逃回来的士卒报告,大怒道:“刘备小儿,安敢如此?不杀他难消我心头之恨。” 旁边夏侯渊出列道:“主公,子廉对你忠心耿耿,此刻无辜被那关羽所杀,甚是可怜。请主公下令,属下愿率一支强军击破刘备,斩杀关羽,以报此仇。” 曹操正十分恼怒,听夏侯渊主动请愿。遂立即下令道:“妙才,你给你步骑一万,即刻出发前往洛阳。一定要小心在意,刘备能胜则胜,不能胜则慢慢与之周旋。等我攻灭吕布,再亲率大军与你会和。” 夏侯渊正要谢令,此时郭嘉突然插口道:“主公,刘备自占据徐州之后,一直与我军相安无事。而此刻为何他明知道曹洪将军是主公宗室,反而选择杀了他,这等于与我军直接破裂。将军以为这是为何?” 曹操明显一愣,低头沉思了一会,面朝郭嘉问道:“奉孝,请为我点明。” 郭嘉拱手道:“主公,天子东归,天下震恐。刘备从徐州出发,远赴洛阳不仅是为了昭显自己忠君之心,更是为了趁机控制天子,以谋求更大利益。但他所率士卒都为徐州人士,此时对之并非完全归附。一旦日久,他内部就会生变。而此时曹洪将军在洛阳城外阻断了他的去路,这才引得他狗急跳墙,冒着与我军决裂的风险,直接斩杀曹洪将军。” 夏侯渊道:“先生此言何意,莫非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就不前去为子廉报仇?” 曹操打断夏侯渊道:“妙才,听奉孝说完。” 郭嘉朝曹操点了点头,道:“我所说并非不愿为曹洪将军报仇,而在阐述刘备如此做的原因。各位何不仔细想想,为何那刘备先是舍弃自己根基之地徐州,接着击杀曹洪将军进入洛阳。这以后便又斩杀杨奉、韩暹二人,夺取了他们的军权。这一切看似顺利,但一个不小心,刘备必将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但刘备为何甘愿冒此奇险,非要进入那洛阳城,那洛阳城中到底有什么在吸引着他?” 曹操低头沉思了一会,沉声道:“天子!” 郭嘉笑道:“主公所言极是。天子此时虽然势弱,但仍是这大汉天下的象征。此时就如那困守邯郸的子楚,奇货可居。昔日吕不韦正是看重了这一点,不惜万金与之相交,后来这才由一介商人拜相封侯。在诸侯之中袁绍势力最大,而且毗邻洛阳。如果他亲迎天子,别的诸侯根本就无任何机会。但袁绍愚蠢自大,心存自立之心,主动放弃。刘备就是看出了这点,才紧急从徐州不远千里前往洛阳,此事一旦成功,那将是千秋万代的功劳。” 曹操冷哼道:“袁绍愚蠢,刘备岂不也是如此?就凭他的那点实力、名声,就想辅佐王室,重兴大汉,简直如痴人做梦。” 郭嘉道:“主公,万不可小瞧刘备。观此人所作所为,两年之间从一介小吏变为徐州刺史,并完全稳定徐州形势,此等事情非常人能所为。就如此次而言,他前去洛阳,本为外来之将,但却在短短时间内,便攻灭其他诸侯,瞬间成为洛阳城中实力最大的一派。刘备此人有枭雄之资,假以时日,必将一飞冲天。所以,主公,属下建议,此刻您应该亲率大军前往洛阳,一为击败刘备以报子廉将军之仇,二为完全控制天子,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候振臂一呼,天下响应,此万秋基业万不能被别人所抢。” 听郭嘉如此说,众将吃了一惊。于禁拱手道:“先生,此时吕布还困守在陈留城中。主公一旦远去,吕布趁机突出,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郭嘉笑道:“吕布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在他最强盛的时候尚不能击破我等,更不用此时他困守在这陈留城中已是数月,士气低落。我敢断定,如果我们撤出大军,他会在第一时间内逃出那陈留城,断不敢继续留在兖州与我们对决。” 曹操说道:“奉孝,我深知你所言极是。但吕布旦夕可破,此时舍弃,犹如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我们何不再坚持一段时间,等到击破吕布之后,我再率大军前往洛阳?” 郭嘉拱手道:“主公,如果将天子和吕布放在一起,天子就如那皓皓明月,吕布就像那遍地的土灰。明月不可轻得,而尘灰遍地可见。吕布就算撤出陈留,改日我们仍有消灭他的机会。但一旦让刘备稳定洛阳局势,假借天子号令我等,到时候我们听则利益受损,不听则是众人眼中的乱臣贼子。既然有如何机会,主公何不做那发布号令之人?万不可因小失大,最终给你刘备一飞冲天的机会。” 曹操低头沉思,脸色之间布满犹豫。此时一亲兵上前拜曰:“启禀主公,荀司马派人从甄城快马送来急信一封,说到达之后让主公立即观看。” 听荀彧紧急送来书信,曹操脸色微变,还以为甄城出了什么事。忙道:“快呈上来。” 等到曹操看完,他将信递给身旁的郭嘉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文若所述,虽和你虽词语有别,但意思则完全相同。” 郭嘉接过信,低头观看,只见上面写道:“前有晋文公迎周襄王返回为诸侯从服,后有高祖为义帝发丧而天下归心。自天子蒙乱以来,主公您首倡义兵勤王,只因兖州局势纷扰战乱,不能远赴关右为帝分忧。但仍分派将领,冒险与朝廷暗通使节。虽挽救国难于朝廷之外,但心却无时不系于王室,此乃将军诚扶天下的一贯志向。如若此时能奉天子以从人望,大顺也;秉至公以服雄杰,大略也;扶弘义以致英俊,大德也。天下虽有逆节,不能为累。如不能及时扶正朝廷,天下将生叛离之心,悔之晚矣!” 郭嘉读了荀彧的信,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荀彧清秀通雅,有王佐之风,他一心心向汉室,妄图曹操兴复汉室。但岂不知这个大汉早已是病入膏肓,岂是一两人就能扶的起来的?在乱世之中曹操抓实权而引得天子嫉恨,弃实权而天下大乱继续。以荀彧之智能洞破天下大势,但为何却看不懂这样简单的道理。想到这里,郭嘉默默的摇了摇头。 看到手下两个谋士都倾向于前往洛阳,曹操终于下令了决心。他沉声下令道:“夏侯渊、于禁、乐进三将听令,命你们即刻下去准备,点出两万精兵,随我一起前往洛阳勤王。” 三人得令,上前道:“谨遵主公号令。” 曹操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等到我前去洛阳后,兖州大小事务就交由夏侯惇、曹仁、李典三将处理。自明日起,全军撤围陈留城。如果吕布主动离开,就任由他离开;但如果他妄图在兖州继续作乱,你们只须紧守城池,稳定兖州局势即可。等到我大军返回,再做计划。” 听曹操如此下令,李典急道:“主公……” 曹操摆了摆手道:“曼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李整为我而死,我心中亦是悲痛万分,我已上表朝廷,追封他为青州刺史。至于吕布,我改日必定取他性命以祭奠李整,但现在这件事需要向后推一推,希望你不要因此而怪我。” 李典躬身拜道:“主公对李家如此大恩,李典定铭记在心。从此之后,李典愿为主公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曹操望着李典深深的点了点头。 第九十一章 刘备归徐 刘备攻灭杨奉、韩暹,转眼间成为洛阳城中实力最强的人。他和董承合作,不仅驱赶了剩余的其他白波军将军,还树立了汉献帝的权威,洛阳局势逐渐趋于稳定。当斥候来报,曹操率两万大军直趋洛阳之时,起初他倒不甚担心。 洛阳虽经董卓焚烧,但大体建制还在,只要内部上下一心,紧紧守住周边关隘。别说曹操两万大军,就是人数再翻一倍,恐怕也无可奈何。而且曹操兖州未平,只要刘备去信一封,直接命张飞与吕布取的联系,扰乱曹军后方,恐怕曹操就不得不撤军。 但他书信还未发出,徐州传来的消息顿时却惊的他目瞪口呆。 曹豹本为陶谦任下第一武将,自从刘备担任徐州刺史后,为了安抚徐州本土人士,对曹豹也多加重用。但是曹豹此人骄傲自大,私心极重,且欺压良善。张飞对之多有不满,多次想要教训他一番,但都被刘备所压下。 此时刘备远赴洛阳,徐州大权全权交由张飞,便再无一人能压制这张三将军。他不顾陈登、陈群二人劝阻,酒后鞭笞曹豹。丹阳军本都为同乡之人组建而成,彼此关系十分亲近,看到张飞如此侮辱自己上司,心中不满顿生。后曹豹、张飞相争,下邳城中大乱。刘备的中郎将丹阳人许耽派属下告知袁术下邳城内的乱况,并请求他发兵助威。 袁术率大军水陆并进,直达下邳城下,丹阳兵打开城门迎袁术入内。张飞拼死抵抗,最终杀死曹豹。奈何袁术大军人数众多,且得城中内应,下邳城中局势已不可逆转,他最终只得保护刘备家属杀出城外,寻找栖息之地。 刘备看完信中内容,心中不禁一凉,千算万算,却没想到徐州这么快就落入敌手,心中顿时有点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不仅如此,此时袁绍似乎也从最初的呆萌中醒来,他派人送来书信,大肆指责刘备,大有率军前来洛阳的趋势。 刘备此时有苦难言,连忙前去寻找董承。董承听后,顿时也大惊神色,忙问道:“刘大人,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刘备叹了一口气道:“徐州乃我根基之地,一旦有失,后果将不堪设想。我此刻欲率军立即返回徐州,以迅速稳定局势。” 董承惊道:“此时曹操大军旦夕即可达到洛阳,一旦玄德你离开,天子该怎么办,这大汉天下又该怎么办?” 刘备摇了摇头道:“曹操始终为大汉之臣,他虽有私心,但万不敢对天子无礼,这点董大人却可以放宽心。” 董承道:“曹操此人如何我不得而知,但是怕就怕再来一个董卓,到时候这大汉江山也许就真的完了。刘大人为汉室宗亲,一心心向皇室。何不完全放弃徐州,留在洛阳,与天子一起担起这兴复汉室的重任?” 刘备叹了一口气道:“非是刘备不愿意,而是此次我前来,所率士卒都是徐州本土人士。一旦他们听闻徐州陷落,亲人生死不明,人人思归,岂会与我一心抵御曹操?而其他新收服的士卒军心未附,平时看不出什么,但一旦遇到曹操强攻。而他们又得知我军缺少外援,恐怕人人都欲绑缚我等归降曹操,以换取荣华富贵。” 董承听了刘备的话,沉思良久道:“那既然刘大人强要离开,我也不好妄加阻拦。但是此时洛阳城中风起云涌,我一介庸才,岂能镇住如此局面?所以请求刘大任离开之后能留下关将军。以关将军的威武神勇,必能担起稳定局势和维护天子尊严之责。 刘备听后,心中一惊,连忙道:“董大人,其他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但此事万万不可。云长与我亲如兄弟,我对其多有倚仗。此时徐州大乱,没有他在侧,我万难稳定局势。所以此事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请董大人不要再提此事。” 董承万般请求,刘备终是不应,两人最终不欢而散。 翌日,刘备携关羽前去告别天子。天子坐在龙椅之上,大概早得到董承汇报,听完刘备叙述,脸上也不甚吃惊。说了一些挽留之词后,就令一太监拿出一诏书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汉景帝之子中山靖王刘胜之后裔刘备,乃朕之皇叔,忠君报国,不远千里前来护驾,劳苦功劳,特封左将军一职。关羽关云长英勇神武,有万夫不当之勇,兼雄烈过人,为国之大才。特封荡寇将军一职,赐汉寿亭候,留在洛阳等待侯用。钦此。 刘备听完诏书,心中大吃一惊。没想到董承此人如此无耻,得不到自己同意,竟然通过天子下诏强迫自己同意。刘备脸色难看,犹豫万分,正要出言拒绝接诏。此时关羽却拉了拉他衣袖,以眼色示意他同意,刘备脸上顿时一愣,最终躬身向天子跪拜道:“臣谢天子隆恩。” 刘备就要离开,董承、关羽前来为之送行。刘备恶狠狠的盯着董承道:“董大人,你真是下了一步好棋,竟然能做到如此无耻?” 董承听后脸上倒没有任何变化,微微一笑道:“无奈之举,还望左将军恕罪。”说着他躬身向刘备拜了一拜。 刘备摆了摆手道:“此事我们以后再论。此刻我就要离开,请董大人给我一点私人空间,我有一些私话需要和云长单独说。” 董承道:“这……” 刘备变色道:“难道董大人连这点面子都不愿意给我刘备?” 董承忙道:“董承岂敢,有什么话将军尽管说。但是董承只是略微提醒一句,云长此时是天子亲封的汉寿亭侯,以后是要留在洛阳重用的,希望将军能清楚这点。”说完这句话,董承朝刘备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当地。 刘备脸色黯淡,望着关羽道:“二弟,在朝廷之上,你为何让我接受那天子诏书?莫非是因为大哥我一直处于颠簸流离中,不能让你大才有所展示。实际仔细想想也对,大哥我确实对不起你。”说着刘备留下数行清泪,脸上满是悲伤。 关羽忙道:“大哥,你万莫如此想。我们二人虽为异姓,但却比亲兄弟更亲。我关羽个性高傲,这辈子从未佩服过任何人,但大哥却是仅有的一个。想我们兄弟三人,四处征战,何等意气风发。这辈子,我关羽认定的主公也只会是大哥你,别说一个荡寇将军,就是给我一个大将军,我也不会因此而离开大哥您。” 刘备心中感动,忙道:“既然如此,那你就随我一起前去求见天子,让他收回成命。” 关羽摇了摇头道:“大哥,难道你没看出这就是个交易吗?左将军一职还算稀松平常,但是天子诏书第一句则是直接以皇叔称呼你,这是何等的荣耀?大哥奔波一生,不就是为了一个身份的认同吗?而这个称呼的代价就是我留在洛阳。一旦我们拒绝,不仅此次洛阳之行会一无所获,甚至你还被背着一个违背皇命的罪名,恐怕之后再无出头之日。” 刘备最初一听到天子想要留下关羽,顿时便忽略了其他。此刻听到关羽的分析,才知道原来还有这层意思,怪不得董承以那样的言辞警告自己。刘备脸色愣了一愣,但最终下定决心,说道:“二弟,这个皇叔我们不要了,你这就随我一起回徐州。” 关羽心中感动,摇了摇头道:“大哥,我不能回去。你一直胸怀大志,为弟岂能看你碌碌无为一辈子。此时只有以皇叔之名招揽天下贤士,才能更快的成就大事。如果此时放弃,恐将来再无如此机会。” 刘备叹了一口气道:“如此虚名,竟令我兄弟二人分隔两地,我是何等的愚蠢,才会选择来到这洛阳?” 关羽脸上勉强一笑道:“大哥,我们兄弟只是暂时分离,只要你能迅速扩充实力,以后我们仍有相见的机会,等到那时我再到大哥身边为你效力。” 刘备脸色黯然,望着关羽,深深的点了点头。 第九十二章 吕布抉择 正在吕布为是出城与曹操决一死战,还是率领骑兵突围而出纠结之时,却突然发现曹操竟然主动撤军了。起初,他还以为这是曹操的诱兵之计,但后来发现情况明显不对。连忙派出多股斥候四处探寻,才最终得知曹操已率精锐士卒前往洛阳。 吕布心中大喜,连忙召集手下将领商量对策。他端坐在座位之上,面向众人道:“诸位,曹操已前往洛阳,此时陈留之围已解。召集众位前来,是为了商量一下我们下一步具体该怎么办?这个还需要众位拿出一个方案。否则一旦曹操返回,我们就再无这样好的机会。” 听到这样的消息,众人一阵欢呼。长久围困在陈留城中,士气低落,本以为全军已到山穷水尽之时,却没想到也有这柳暗花明之时。魏续大咧咧的说道:“姐夫,长久困在这陈留城中,嘴里早就淡出个鸟了。既然曹操跑去洛阳了,我们就趁机杀出去,在他回来之前攻下兖州,也好解一解最近这段时间的憋屈。” 魏续此人说话毫无遮拦,吕布对他总是指责多于赞赏。但是此刻心中高兴,听他话语,反而微笑着点了点头。但再向其他人望去,除了成廉、侯成、曹性三将脸色满是兴奋之外,其他诸将脸上却没有一丝高兴之色。 张辽犹豫了一下,首先开口说道:“主公,我军被围在这陈留城中数月,士气低落,而又兼粮食紧缺。虽然曹操率精锐离开,但是兖州仍有大量曹军。以我军此时的士气和兵力,自保尚且勉强够用。但如果想要强攻兖州诸郡,属下认为确实有点困难。” 张辽的话犹如一盆冷水,瞬间使吕布内心平静了下来。但他心中仍有所不甘。转向高顺道:“伯平,你觉得呢?” 高顺低头沉思了一会,开口道:“如果主公下定决心仍想夺取兖州,属下愿意率陷阵营所有将士为先锋。但能否成功,则是由很多因素所决定,属下实不敢断言,但此事确实不易。” 吕布脸色难看,他了解高顺的性格,他如此回答摆明是说此事成功的可能性极低,最初的那点兴奋也一扫而空。 陈宫出列拱手向吕布道:“主公,正如两位将军所言,凭借我军此刻的军力,想要完全占据兖州十分困难。而且曹操此人狡猾异常,身边又多有郭嘉、荀彧这样的智谋之士,他既然选择远赴洛阳,必然做了周全的安排。而且据斥候传来的消息得知,曹操大军此时施行坚壁清野,已将大部分百姓迁到山阳、濮阳、定陶这样的坚城之中,而大军也龟缩其中。我军想要强攻,非一年之力不可能完成,且我军也没有地方补充粮草。” 吕布低头沉思了好一会,拱手向陈宫道:“公台所言极是,刚才是我考虑不周,差点让全军陷入险境。既然我军不能占据兖州,那依你看,我军此刻又该如何?” 陈宫回道:“主公,我军经与曹操一战,实力大损,更兼士气低落。此刻诚不能与之争锋,我军目前急需一个稳定之所,以暂时休养生息,以待来日再战。” 吕布点了点头,想到之前吕布被曹操击败之后,一路急奔到徐州。后来借助曹豹和张飞内乱,一举夺取徐州,也算是暂时有了一个稳固的根据地。想到这里,吕布遂说道:“公台所指的稳定之所,莫非是指徐州。” 陈宫脸上一愣,没想到自己刚一说出,吕布就立马提到徐州,心中不免吃惊。微微一笑道:“主公所言不差,徐州殷富,人口百万,确实是一个好的去处。如若是之前,我必首倡徐州,虽寄居刘备之下。但一旦事情有变,转瞬间便可反客为主,成就一番大事。但徐州此刻,我们却是去不成了。” 吕布心中疑惑,问道:“这又是为何?” 陈宫道:“主公还未听说吗?刘备率部前往洛阳勤王,袁术趁机进攻徐州,此时徐州已收入袁术囊中。此人骄傲自大,轻慢无礼。而之前又与主公有隙,主公在势强之时前去投靠,也许他还有所尊敬。而在此势弱之时,不但会一无所得,更要冒着被他加害的风险。所以此时的徐州,我等万万不能去。” 吕布听后,顿时大吃一惊。没想要袁术竟然占据了徐州,这改变也太大了点吧!但一想到刘备竟然前去洛阳,心中顿时也觉坦然,看来自己真的完全改变了三国局势。吕布点了点头道:“既然徐州不可去,公台,你心中还有别的地方可供选择吗?” 陈宫拿出一张地图,摊在桌子之上,指向吕布道:“主公,昔日天子下诏封你为颍川太守,我们率军前往颍川,名正而言顺。而豫州此刻无主,且土地肥沃。一旦我军立足颍川,并以此为根据地,辐射四周,终能成就大事。” 说到颍川,吕布最先想到的人杰地灵之地,荀彧、郭嘉、钟繇等一大批人才都出自那个地方。但他本身对那个地方并不十分了解,此时听到陈宫说起,心中第一感觉那应该是一个好地方,正要开口答应。 此时却听从不在人前发表议论的臧洪开口说道:“公台,既然你倡导前去颍川,可是已经选择好具体要去的地方?” 陈宫道:“我心中确有两地可供选择,一是阳翟县,一是许县。阳翟为颍川治所,而许县土地肥沃,是最好的养兵之所。具体前去何处,实难选择。” 臧洪摇了摇头道:“两地在我看来,都非最好的去所。昔日波才作乱颍川,阳翟被毁严重。我曾从徐州游学颍川,之前高大的阳翟主城墙此时仅剩残砖烂瓦。而许县地势平坦、土地肥沃,确实是最好的养兵之所。但此地太过广大,非大军不能据有,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很难守住此地。最重要的是两地都被曹操视为腹心之地,他岂会容别人沾染。到时我们经营还未完善,而曹操大军已到,得不偿失。” 吕布听完,心中一喜。他虽知臧洪绝非庸才,但是此刻才从这番话语间知道他考虑事情竟然如此周密,比着陈宫却也丝毫不逊。他点了点头,转向臧洪道:“子源,那你的意思呢?” 臧洪指向颍川西南方向的一点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前去此地,舞阳县,昔日大汉舞阳候樊哙的封地,千年古城。后何皇后得先帝宠幸,封其母为舞阳君,后此地受其多加经营,而且在黄巾之乱中受损也不甚严重。且此地被舞水、澧水两条大河所环绕,易守难攻。而且此处身处豫州边缘,不会被曹操所嫉,最重要的是此地毗邻南阳,我们完全可以引刘表以为外援,然后徐图豫州,扬州。而且此地仅是一个暂时的立足之所,如果可以,我们可以以帮助刘表御敌为由,讨来宛城,那才是真正的立足。” 陈宫听后,击掌赞叹道:“主公,子源所言极是,此地确实暂时最佳的立足之所。不仅可以防止被曹操所攻破,还能虎视扬州、豫州。一旦掌控此地,内连刘表。只需局势有变,我们不仅可以引兵向北夺取豫州,更可以趁机南下,攻占扬州,这样我军的选择机会就更多了。” 吕布听着二人言语,限于他自己薄弱的地理知识,实际上并不十分明白两人具体所指。但是感觉既然他们两个都说对,应该不会有错。最终点了点头道:“那好,我们就前去此地。” 第九十三章 离开陈留 天色阴暗,吕布回到府邸之时天已完全黑了下去。吕布刚下赤兔马,只见吕玲绮蹦蹦跳跳的从院内跑了出来。吕布上前抱起她道:“没看到天都快下雨了吗,怎么还望外跑?” 吕玲绮嘟起小嘴道:“我是听到大红的叫声了,知道父亲你回来了,这才跑出来的。” 吕布脸带疑惑,不知何时冒出一个大红,而且还会叫。看她正盯着自己旁边的赤兔马,这才明白她所说的大红原来是它,不禁笑了出来。 吕玲绮抬头问道:“父亲,你笑什么呢?” 吕布道:“闻名天下的赤兔马被你这么叫,它要是一个人,非得被你气的跳起来。” 吕玲绮道:“它才不会呢,大红最乖了。” 赤兔马像是听懂了似的,顿时打了个响鼻,倒是把吕布吓了一跳。吕布转身望去,却见它摇头摆尾,似乎在向自己表明着什么。吕布将手放在马颈上轻拍了几下,心想莫非它真能听懂人话。三国期间名马众多,曹操的绝影、刘备的的卢、赵云的夜照玉狮子、张飞的乌云踏雪等都是万中无一的良驹。但若论名声,却以赤兔马最为出名,再加上后来罗贯中的精彩演绎,赤兔马在中国简直与他最后的主人一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吕布心想关羽的忠义竟然能令赤兔马追随他而死,却不知道此刻它心中自己是否还是那个见色忘义的小人。心中不禁苦笑一番,看吕玲绮正紧挨着赤兔马,一股跃跃一试的感觉。吕布突然想到自己之前曾答应过她让她骑赤兔马,后来因为各种事情最终没有满足她。此时心思一动,将她轻轻放在赤兔马上,接着自己也翻身上马,轻夹马腹。赤兔马会意,一腾而起,快速朝城门口飞驰而去。 奔驰到北门,吕布令守门士卒打开城门,自己单骑而出。赤兔马为马中之王,踏山入水,如履平地。吕布一路北去,不知奔驰了多久,只见周围的环境看起来越来越陌生,吕玲绮在他怀中兴奋的叫着,给这黑夜增添了一份凄厉之感。 吕布看到前方一片亮光,连忙挥鞭上前。等到走近,才发现巨大的城池如同一个巨兽静静卧在那里,城门上面写着两个大字“濮阳”。吕布看着那两个字,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些迷茫,自己也曾意气风发的进入过这个城市,但此刻却像一个丧家之犬一样逃离。 吕布心绪激荡,忍不住长啸一声。城墙之上顿时探出无数头颅,望向下面大喝道:“谁人敢在此处大声喧哗?” 吕布望着上面大吼道:“温候吕布,特来拜会濮阳。” 上面的人听后,彼此望了望,脸上带有半分疑惑,半分恐惧,道:“他说他是吕布?”说着连滚带爬的向远处奔去,不一会城墙之上满是火把,照耀的整个天空如白昼一般。垛口之处,无数人手持弓箭,正紧紧的盯着外侧吕布。 吕布毫不理会上面的弓箭,紧夹马腹,驱动赤兔马顺着城墙奔驰而起。等到一圈完毕,他抬头向上,大吼道:“告诉曹操,将来有一天,这濮阳城必将再次属于我吕布。”说完,扭转马头,向远处飞驰而去。 第二日,吕布偕同众将将陈留城府库内的钱粮全部清理完毕,以骑兵殿后,步卒护着家属、伤兵慢慢向南而去。除了这些,队伍里面还有很多最初那些反抗曹操,而害怕他报复的世家大族。队伍本有七万余人,而这些就占了一半有余,队伍行进速度不是一般的慢。 曹军得知吕布撤出陈留,由李典为先锋进入陈留,迅速稳定局势。接着夏侯惇命韩浩率领三千骑兵紧紧随在吕布大队之后,既不出击,也不远离,直到吕布出了兖州地界才慢慢散去。 经过十几日的行程,吕布最终到达舞阳,这个城池确实如臧洪所说。有两河环绕,但是河流不甚宽大,但是对于防止曹操突然袭击还是可以的。城墙不是如其他城池那样的石制城墙,而是以丘而建,下面为土层。上层用石块垒砌而成,但好在总体高度却比陈留城更高,敌人想要攻破也十分不易。 吕布带人巡防了整个城区,内心充满激动,心想终于有了一个立足之地,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会被曹操攻破城池。但是此城毕竟太多狭小,而且一下子涌进了这么多人,衣食住行都成问题。好在张超、臧洪二人对治理百姓很有一套,在很短时间就稳定了局势,但看起来仍是太过狭小。 刘表对吕布在南阳边上驻扎很是忌惮,先后派出多股斥候前来监视。但后来吕布听从臧洪、陈宫二人建议,以颍川太守一职,派出许汜携带礼物前去襄阳拜会刘表。先是以重金贿赂蔡瑁、张允二人,接着又自降身份,称愿意帮助刘表守护荆州。蔡瑁、张允二人为了钱财也极力劝说刘表答应,而此时刘表正受张济围攻穰城之苦。最终来信一封,称愿意让出宛城让吕布驻扎大军,但前提是吕布必须助他攻破张济。 吕布将刘表书信递给陈宫道:“公台,你看刘表这样的请求,我们是否应该答应?” 陈宫看后,心绪为之一震,说道:“主公,宛城地势高峻,易守难攻,而又位于南阳腹地,是一处绝佳的立足之地。如果我们拿下宛城,就等于控制了豫州以南和南阳之北的大片领土。而且最重要的是宛城也为荆州门户,如果曹操来攻,刘表就不得不援助我等。此等良机,我军断不可错过。” 张超开口道:“公台,我军远道而来,甚是疲惫。而张济所率西凉铁骑天下闻名,如果我军与之硬碰硬,恐怕会损失惨重。” 张辽道:“张大人无须担心,我军骑兵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抽出任一个就绝对不会比他的西凉铁骑差分毫。” 陈宫点了点头道:“文远所言极是,我军骑兵威力此时绝不逊于西凉铁骑。而且据刘表信中所说,张济只有八千骑兵,而刘表仅在穰城就集结了近三万大军。我们此去,只是作为辅助,而以刘表大军为主。而且据传,张济是因缺粮而攻打穰城,也许根本不需要我们用什么力,张济大军就会不战而散。” 吕布低头想着陈宫的话,但他的心绪却飘到了另一个人身上。在兖州之时,他充分领略了郭嘉的智才绝越,知道了一个人才是多么的可遇而不可求。陈宫虽也算一流谋士,但是比这郭嘉却差了一个档次。而此时在穰城正有一个绝不逊于郭嘉的谋士正在张济麾下,毒士贾诩。如果自己能收服他,那绝对比得到宛城更加值当。 当刘表来信提出这个建议建议之时,他心中早已暗下决心,此次必去穰城,必获贾诩。无论采取什么样的办法,一定要得到他。听到陈宫又说到接受刘表建议的种种好处,吕布最终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说道:“此次穰城无论如何是一定要去的,张济所率西凉铁骑天下闻名,我们能不动手就不动手,最好能不费吹灰之力收服这支强军。” 陈宫听后,大吃一惊,忙道:“主公,这件事还是取胜之后再做考虑,万不可怀着这样的心思与之交战。” 吕布摆了摆手道“公台放心,我心中有数。文远、成廉、曹性,你们三人下去准备,随我率所有骑兵明日就出发前去穰城。” 第九十四章 洛阳兵乱 刘备自从洛阳离开之后,唯恐遇到曹操大军,一路急行。专挑平时很少有人走的小道,最终绕过兖州,安然到达徐州。 曹操路上遇到徐晃率部来投,心中大喜,当即任命他为上军校尉。听徐晃详细叙述了洛阳城中的情况后,知道刘备有离开的迹象。急命以徐晃、夏侯渊为先锋,率领五千骑兵先行前往,而他自己则亲率大军紧随其后。 两人到达之后,董承拒而不纳。但徐晃本深知洛阳城中底信,他向夏侯渊建议围而不攻,日夜鸣鼓,以乱其军心。果然不久之后,之前被刘备收服的曹军和韩暹旧部趁机作乱,洛阳城中顿时乱成了一锅粥。董承恐乱军进攻皇宫,危害天子,无奈只得放曹军入城。 夏侯渊进城之后,命徐晃率部收服城中乱军,而他则亲率一支大军直驱皇宫。 天空飘起了小雨,给这残破的古都洛阳增加了一份苍凉之感。站在高处放眼望去,只见城中各处狼烟四起。趁机作乱的士卒、奔散哭叫的百姓,各色人群都如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汉献帝瑟瑟发抖的坐在龙椅之上,身旁立着同样瑟瑟发抖的殡妃和大臣。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董卓火烧洛阳那夜,往事如噩梦一般在每个人脑海中回荡。 “咚咚”的撞门声由远及近的传来,那是乱军在进攻皇宫。在他们眼中,只要攻入皇宫,就意味着为曹军立下首功,意味着以后的荣华富贵和眼前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及他们从未触碰过的宫廷玉女。所以此时大约两千乱军都集中在皇宫门口,妄图趁乱分得一杯羹。他们不知从何处搬来一根巨木,轮流不停歇的撞击着厚重的城门,发出的巨响使内部的守军胆战心惊。 城门经过长时间的撞击,发出吱吱的声音,摇摇欲坠。终于一声巨响之后,沉重的城门轰然倒地,城内城外顿时都发出一声惊呼。不过,一边是兴奋的欢呼声,而另一边声音之中则满含绝望。 石粒瓦片,木块粉屑随着城门一起掉落下来,守城士卒明白大势已去,纷纷四散逃去。董承率大队士卒出外抵御曹军,此时皇宫之内所留也仅有不到一千禁军。而他们平时又少加训练,怎抵得上久经战阵的乱军。看城门被破,大部分连举刀的勇气都没有,纷纷向后撤回。 汉献帝还未明白那声巨响意味着什么,正要开口询问。只见一个士卒满身带血慌慌张张的冲入殿内,跪下道:“启禀陛下,乱军已攻破城门,此时正向大殿冲来。” 汉献帝听后大惊失色,忙问道:“朕的禁军呢?” 那士卒道:“禁军已被击破,此时全军成建制的只有陛下身旁这不到二百士卒。” 汉献帝听后,顿时瘫坐在座位之上。口中不知自言自语还是对自己下面的大臣道:“这上天难道真要亡我大汉?” 太尉杨彪出列,拱手向献帝道:“卫将军董承正率大军出外御敌,一旦听闻城中有变,必然会火速返回。请陛下暂且忍耐片刻,万不可自乱阵脚。” 汉献帝听杨彪说完,心中稍定,问道:“那以太尉之言,我们此刻应该怎么办?” 杨彪道:“陛下,此时我们位于皇城之内南城的议政大厅。虽然刚才朱雀门被破,但是乱军想要来到此处必经前方的白虎大道。只要我们派人紧紧守住前方的白虎大道,等到援兵到来,乱兵自会不战而溃。只不过此刻需要一位大将镇守前方,以鼓舞全军士气。” 汉献帝心中一喜,忙道:“哪位将军愿替寡人守住前方的白虎要道?” 乱军叛乱之际,朝臣正在开早会,所以此时除了一些请假没来的,其他大臣都一应俱在。但是此时听汉献帝一问,众皆默然。此刻只有不到二百禁兵,想要抵住两千乱军谈何容易?此时出去犹如羊入虎口,在殿内还有一线活的生机。而且就算之中有一两忠臣,但他们也深感自己能力不够,心想贸然领军出击,反而误事。 汉献帝连问三遍,竟无一人响应。他恼怒的用手指着下面众臣道:“你们这些人,食大汉俸禄,遇到危机,竟无一人替朕承担?平时满口仁义道德,忠君报国,此时却一个个的像缩头乌龟一样,朕真替你们感到羞愧……” 汉献帝言未毕,阶下一人出列大呼道:“臣关羽愿守此道,定保陛下周全。”众臣引目望去,只见那人身高九尺,髯长二尺,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生如洪钟,此时满脸愤懑,正是当日被汉献帝从刘备处讨来的关羽。 汉献帝看到关羽出列,心中大喜,下位牵着关羽双手道:“云长英勇善战,有大将之才,此时前去却不知道准备如何御敌?” 关羽双眼微瞥,冷哼道:“此等乱军,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在关某看来,就犹如插在地中的稻草人,只要微风一吹,便作鸟兽群散。陛下且安心坐于殿中,看关某如何破敌?”说完便扭头向殿外走去。 杨彪看着关羽的背影,赞叹道:“真是一员虎将。如果我大汉多一些这样的忠臣义士,何愁我大汉不能再次中兴?” 雨越下越大,砸在盔甲之上发出“叮叮”的声音。关羽立在白虎大道中间,内穿银色盔甲,外罩深色绿袍,头戴高冠。右手抓着立在地上的青龙偃月刀,左手微抚随风而起的长须,听着远处传来的喊杀之声,双眼微眯,脸色之间透出一股轻视。而在他身后一百步十步外,则立了近百位手持弓箭的禁军。 乱军也注意到了这里,一声呼应,顿时上百个朝这个方向飞奔而来。看到前方立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将军,他们脸色微愣,但却没有丝毫停顿,朝着关羽方向便直冲过来。 后方禁军看到乱军直冲过来,心中恐惧,阵型也不由得有所松动。但此刻关羽仍脸色平静,直到乱军冲到他跟前,他双目圆睁,接着抓起大刀猛然一挥。当前几人还未反应过来,顿时便被砍作两段。直到死后,双目圆睁,似乎还未完全闹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关羽上前用刀锋沾起地上血液,在面前画了一道血线,面相前方,大喝道:“今日有胆敢越过此线者,死!” 就在那挥刀片刻,关羽便连杀数人,可是在乱军看来,他也仅是一人。脸上不但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反而变得更加凶悍起来。只是那微微一停顿,瞬间便有四五人共同手持长刀向关羽砍来。关羽低声喝道:“找死。”接着提刀向前,与他们战作一团。 只见关羽大刀翻飞,如蛟龙如海,势不可挡。转瞬之间,又连杀数人,任何乱军没在他手下坚持过一个回合。关羽深知,此时乱军众多,一旦时久,自己就是霸王在世也难抵抗。唯有凭借威力震慑其心,让其不敢上前才能最大程度上的争取时间。想到这里,关羽手中丝毫不客气,每次出击,必将敌人斩作两段,死相望去极惨。 但其只杀越过血线之人,对其他众人毫不理会。此时他身旁已散落有几十半尸体,彼此累积在一起,望去十分恐惧。此时乱军越聚越多,狭窄的白虎大道竟涌来了近五百名乱军,他们聚集在一起,却无人敢继续向前。 此时突然乱军之中一大汉振臂一挥,说道:“兄弟们,他仅是一人,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个屁?随我一起上前砍了他,那么宫殿之内的所有财宝、美女都是我们的。”说完他手提一把环刀,带着几个身材与之同样的剽悍的乱军朝前冲去。 其他乱军见状,胆气也重新硬了起来,接着又有几十个持刀向前奔来。关羽紧紧盯着远处,先用大刀砍翻最前一人。接着他挥刀向上,直接斩断另一人的手臂,鲜血喷涌而出。关羽丝毫不停,猛出一脚,顿时将那人向后踢十几步,将后方的几个乱军撞倒在地。 开始发话那人,眼看那断臂之人就要撞到自己身上,一脚将他踢在一旁,暗骂一句“废物”,接着挥刀向关羽砍来。 关羽观那人持刀、挥刀都有模有样,一看就非寻常士卒。望着他道:“如此武艺,奈何做贼,更加该死。”说着又挥刀向前。对方五人同时冲来,他们身材高大,初一接触,关羽便知他们此刻武力差不多已是三流武将水平,而那个首领甚至达到二流中等水平。 但是可惜的是,他们遇到的是关羽。勉强坚持到第三个回合,已是气喘吁吁。关羽一声大喝,直惊的他们肝脑剧裂。一刀挥来,顿时三人人头落地,一人重伤倒在一侧。那首领看情形不对,转身正要逃跑,却被关羽抛出长刀直直钉在地上。 关羽上前,抽出长刀,一脚将他的脑袋踩碎,脑浆和鲜血四散开来,白色和红色混杂在一起。大喝道:“还有谁。”其他乱军,看到这种情形,再也坚持不住,纷纷四散逃开。 可是他们没逃出多远,就被冲过来的铁骑所击溃。夏侯渊骑马向前,看到白虎大道上累积如小山一样的尸体,心中亦是心惊。拱手向如血人一样的关羽道:“兖州刺史手下夏侯渊特来救驾,请问是哪位将军在此?” 关羽用手擦了擦脸上的鲜血道:“大汉,汉寿亭侯关羽,关云长。” 夏侯渊听后,猛然拿出背后弓箭上弦道:“我义弟曹洪可是被你所杀?” 关羽冷哼一声道:“他技不如人,死有余辜,如果你想凭借手中这一把烂弓为他报仇,我关羽随时奉陪。 夏侯渊听后,大怒,手一松,正要朝关羽射去,此时却有一只大手抓住了箭羽。夏侯渊望去,发现是曹操,心中一惊,忙道:“主公……” 曹操望向关羽道:“关将军,此刻我要去面见天子,请代为引荐。” 关羽指了指曹操身后的士卒道:“曹将军,莫非你是想带着这些士卒一起求面见天子?” 曹操脸色微变,但口中却忙道:“岂敢?曹操之忠心天地可鉴,怎会做如此无礼之事。”接着他右手一挥下令道:“你们前去诛杀叛军,只要是闯入皇城之内的,一个不留。我独自一人前去面见天子。” 夏侯渊听后,大吃一惊道:“主公,这万万不可。” 曹操笑道:“关将军如此神勇,岂能保护不了我周全。你说是吧,关将军?” 关羽脸色微变,摆手向曹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第九十五章 穰城之局 吕布将家属与大部分将士留在舞阳,自己则亲率所有骑兵直驱穰城。穰城为南阳郡门户,城高墙坚,易守难攻。刘表对之防守也十分重视,以蔡瑁之弟蔡中为主将,文聘为副将率领三万大军在此防守。 张济本因军中缺粮才不得已南下荆州,本就没有什么准备。再加上他军中以骑兵为主,本就不善攻城。连攻数日,没有丝毫进展。最后听从贾诩建议,以大军牵制南阳城中的守军,转而派出轻骑劫掠四方,以供养大军所需。 这样的计策无疑是狠毒且有效的。张济军队虽不善攻城,但却极善野战。四处劫掠,百姓流离失所,不仅满足了自军所需,打击了刘表在南阳郡的整体实力,还以此逼迫城中守军出城与之决战。 但是贾诩显然高估了蔡中,他看到城外百姓惨象,不但没有出兵,反而下令各门严防死守,严禁放一个百姓入城。在他眼中,百姓的生死与他何关?况且他根本就没有击败张济的打算,在他心中,只要紧紧防守住穰城,张济最终自会因缺粮而退兵。到时候自己兄长在刘表面前再美言几句,自己转身一变就会变成击退张济的有功之臣。既然这么容易就能取胜,傻子才愿意冒着失败的风险出城与他决战呢? 因此此时穰城的具体情况是城外百姓流离失所,艰难度日,而城内则欢声笑语,夜夜笙歌。但并非每个将领都如蔡中那么无耻,这其中又以大将文聘为首。此时他正焦急的在蔡中府邸外踱来踱去,看到府内走出一人,文聘连忙上前问道:“蔡管家,蔡将军可是要末将现在进去?” 蔡管家面露难色,叹了一口气道:“文将军,我家主人连日军务繁忙,过度劳累,再加上偶感风寒,此时已是卧病不起。我看大人还是先回去吧,等到我家大人病好之时,我马上派人通知您。” 文聘愤然变色道:“我连续求见数日,蔡将军都以此为由,避而不见,这是何意?” 蔡管家道:“确实是我家主人卧病在床,不方便见客,还请文将军赎罪。我代我家主人向文将军道歉。” 文聘冷哼道:“既然蔡将军卧病在床,我身为下属岂能不前去探望?”说着跨步流星向蔡府内走去。 蔡管家一介文弱,岂能追上文聘脚步,边追边喊道:“文将军,这确实是我家主人有病在身,……你慢点,等等我……” 文聘丝毫不停顿,上前一脚将企图拦住自己的两个仆人踢翻在地,一路急行朝蔡中卧室方向走去。走到中途却听见大厅方向传来各种欢声笑语,他心中惊奇,转身向那里走去。 刚走到门口,只见蔡中正怀抱两个侍女,满脸通红,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哪里还有一丝病色。此时蔡管家也追了过来,文聘转头冷冰冰的看着他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卧病在床。” 蔡管家一脸尴尬,口中懦懦道:“刚才主人他还卧病在床,现在竟然好了。一定是新请的那位先生医术高明,妙手回春。对,一定是这样的……” 文聘没心情听他胡说,上前一步向蔡中拜道:“文聘特来拜访将军。” 蔡中喝的兴起,看到是文聘,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但口中却笑呵呵道:“原来是文将军,快快请坐。这是是别人刚送我的三十年杜康,此等美酒,万不可错过。” 文聘脸色难看,拱手道:“蔡将军,此等美酒文某可以稍后再品。此时张济在城外残杀百姓,请将军速速发兵,以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蔡中叹了一口气道:“文将军,非是蔡某不愿出城援救百姓,而是张济西凉铁骑太过厉害。我军紧守城池已十分困难,此刻如果出城,不正如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吗?” 文聘道:“将军此言差矣!张济西凉铁骑虽然勇猛,但说到底也只有八千之众。而我们此刻城中尚有精兵三万,数倍于敌军,出城与之决战,未必就没有胜算。” 蔡中笑道:“文将军所说未必就没有胜算的意思,岂不是指未尝也不会败?” 文聘道:“战争之事,瞬息万变,胜负,文某实不敢断言。但是如果将军愿意出兵,文某愿为先锋,并立下军令状。一旦不胜,愿献上某项上人头。” 蔡中击掌叹道:“文将军为民之心令蔡某佩服。但是我身为守城主将,首先考虑之事则是城池的安全,否则真希望能与将军一起驰骋沙场。此刻眼看百姓尽受屠戮,蔡某心中也是心痛万分。但限于守城之责,只能呆在城中,受这千夫所指之怨。文将军可能理解我此刻心中之苦?” 文聘听蔡中将畏战怯战说的如此大义凛然,心中暗自将蔡中祖宗八代骂了个遍。但表面仍耐着性子向蔡中请求道:“将军心中之苦,文某岂能不知?但此时张济只围了一面,剩余三面皆有百姓不断涌来,他们拖家带口,甚是可怜。将军就算不愿出城,也请打开城门,放他们入城。” 蔡中道:“文将军久经战阵,此刻说话怎么如此有欠考虑?暂且不说他们阻塞城门,有让张济骑兵突入进城的风险。就单说张济派遣斥候混杂在百姓群中,进城之后趁机作乱,又当如何?” 文聘听蔡中一个纸上谈兵之徒,竟然如此指责自己,心中大怒。但他深知此刻自己身上所担的是城外数千百姓的身家性命,长舒了一口气,压了压心中的怒火。拱手向蔡中道:“将军所虑极是。但此刻城外仅有数千百姓,三门齐开,一盏茶时间就可全部入内。张济骑兵赶到之时,我们早已关闭城门。而且我们可以将进城百姓集中在一起,详加盘查。遇到可疑之人,直接先将他们关入县狱之内,绝对可以防止张济的斥候混入。” 文聘万般请求,蔡中始终不许。文聘愤懑填胸,但他身为副将又不能强迫主将出城御敌,心中郁闷到了极点。上前一脚将面前桌子踢翻在地,桌上的酒杯、盘子、各色食物顿时散落了一地,发出砰砰的声响。 蔡中没想到文聘突然发威,顿时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上前揍自己,连忙双手护头就要向桌下钻去。但看文聘踢翻桌子之后,没有继续向前。再看自己双手抱头,甚是丢人,望着文聘,色厉内荏道:“文聘,我是守城主将。你对我如此无礼,小心我告诉主公,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文聘斜瞥了蔡中一下,眼神之间充满蔑视,冷哼道:“竖子不足与谋!”接着猛然转身,向外走去。 看到文聘远去,蔡中颓然坐在地上。蔡管家上前扶着他道:“主人,您没事吧!” 蔡和猛起一脚将他踢到在地,怒吼道:“我不是让你不放他进来吗,你他吗的怎么办事的?” 蔡管家搓了搓摔痛的膝盖,委屈的说道:“主人,那文聘有万夫不当之勇。他强闯进来,小人想拦也拦不住啊!” 蔡中怒道:“还敢顶嘴?”说着举起手就要朝蔡管家脸上扇去。 蔡管家不敢再躲,闭着眼准备接下这一掌,但那掌却始终没有落下。他心中惊奇,抬头望去,只见蔡中仍高举右手,但是眼睛却滴溜溜的转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看着蔡中,低声叫道:“主人……” 蔡中从沉思中惊醒,望向蔡管家道:“老蔡,我大哥信中是不是提到让我配合吕布进攻张济?” 蔡管家道:“大老爷是这么说过。但是他信中还提到让主人保存实力,最好让吕布和张济两败俱伤,我们再出去坐收渔翁之利。” 蔡中击掌欢呼道:“哈哈,那正好我意。文聘,你竟敢对我无礼,这次我要来个一箭双雕,让你都死无葬身之地。” 蔡管家道:“主人,你这准备怎么做?” 蔡中笑道:“莫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九十六章 蔡中遣使 天空飘着小雨,泥泞的道路上正有一股近十人的队伍缓缓而行。最前方一人身穿青色儒服,头带黑色冠巾,脸型瘦长,双目望去十分有神,额下短须修剪的十分整齐,腰间悬挂利剑,一副儒生打扮,但整个人望去却有一股武人的洒脱。 但此刻,他双眉紧紧蹙在一起,似乎在想着什么东西。旁边之人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开口问道:“李县丞,此次前去接洽吕布大军,那么多职位高于您的,蔡将军都不用,就选择由您前去。这是多大的荣耀?一旦将此事办好,以后您肯定是飞黄腾达,但为何此刻我看您脸上却没有一丝高兴之色?” 被称作李县丞的那人苦笑一声道:“小杜,你觉得这是好事?” 小杜不假思索的回道:“这当然是好事,说明你在蔡将军眼里有分量。” 李县丞“哦”了一声,问道:“那我在吕布心中是否也有分量?” 小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道:“那小人就不知道了,大人您似乎没有见过吕布?” 李县丞叹了一口气道:“不是你不知道,而是你不敢说。吕布是谁,公认的一代飞将,温侯,颍川太守,任何一个身份拿出来都不知道比我这个小小的县丞高出多少级?他岂会将我这小小的人物放在眼里?” 小杜想了想,说道:“也是啊!蔡将军看重您,而吕布未必也看重您,他首先看到的就是您穰城县丞的身份,而不会觉得您和其他县丞有什么不同。但这蔡将军却为何派您前去当这个使者,莫非是他忽略了大人的官职?” 李县丞道:“连你都看出来了,蔡中岂会不知?张济围攻穰城,县令大人战死,我忙于军务,在他进入穰城之时没有大张旗鼓的欢迎。后来对他防守之策又多加指责,早已被他视为眼中钉。他此时派我充当这个使者,就是想以我的身份羞辱吕布。最好吕布一怒之下杀了我,那也了却了他一款心事。” 小杜低头沉思了片刻道:“不对呀,李大人。如果他要杀你,干吗要借用吕布之手啊?吕布可是来帮助我军的,他如果这么羞辱吕布,吕布直接撤军或者在两军合作不用尽全力,那吃亏的可是他自己啊?” 李县丞摇了摇头道:“小杜啊,你还是太年轻。主公此时舍弃宛城来换取吕布援军,这是大大的赔本生意,吕布就是再生气,也不会撤军而去。而且在我看来,蔡中此次的最终目的就是不想让吕布用尽全力。” 小杜疑惑的望着李县丞道:“大人,你将小人弄糊涂了。如果蔡中不想让吕布来,可以直接上书主公,不让他前来即可。但是此时吕布已经到了这里,干嘛又不让他用尽全力,这不是摆明了让我军吃亏吗?” 李县丞抚着短须笑道:“孺子可教也!实际蔡中的目的就是让我军吃亏。你没听说吗?昨夜文聘将军大闹蔡府,蔡中此时恐怕早对他恨之入骨。如果两军联合进攻张济,文聘将军必是主将,你觉得他会希望文将军赢吗?” 小杜听完,怒道:“这王八蛋养的,他是想用兄弟们的命来打击文将军。” 李县丞点了点头道:“不仅如此,如果到时候吕布和文将军两败俱伤,到时候他再来坐收渔翁之利,任何功劳都是他的。蔡中这算盘打的不可以说不精,但是他似乎忘了吕布。吕布真有那么傻,任由他如此摆布?” 小杜吐了一口痰道:“大人,既然我们出了这穰城,就不用管蔡中这王八蛋怎么想,大不了哥几个到时候陪您一起去其他地方。您这么有才,肯定有用武之地。” 李县丞笑道:“小杜,人这一辈子,很多时候都是在逆境中求生,我们无法选择逃避。有时候坚持下去,最终会慢慢发现很多逆境反而是上天赐予我们的机会。只要好好把握住,完全有可能转逆境为顺境,而我李严就是要做如此之人。既然蔡中不想让吕布用尽全力,我偏偏要让他尽力攻破张济。” 小杜嘿嘿一笑,举起大拇指道:“就知道大人您绝非常人。我小杜,别的本事没有,但看人绝对是一等一的。以后我就跟着大人您了,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 李严笑道:“那我要说往上呢?” 小杜挠了挠头道:“那大人是想让我头朝下?” 李严望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吕布看完蔡中送来的书信,望着下面之人道:“蔡将军邀我五日之后,共击张济。但是为何信中却只说你军从西门出击以吸引张济注意。具体由谁率军,多少人马,我军如何配合,却为何一字未提?如此计划,又要我军如何行动?” 李严拱手道:“将军莫急。此时张济大军正聚集在北门,我军从西门出击,就是想引其西向,以扰乱其阵型。此时城中有三万精兵,既然两军合作,这个出击人数肯定不会少。至于谁统领,这个因为属下官职卑微,目前还不得而知。” 吕布笑道:“来使倒是推的一干二净,如果我军出击不能战胜张济,这到底应该是我军出击时刻之错,还是贵军配合失误所致?” 李严道:“将军玩笑了,将军所率为百战精兵,而张济所率则是一批疲弱之卒。就是没有我军援助,将军也一定能一战而胜。” 吕布冷哼一声道:“天下闻名的凉州铁骑瞬间被你变成一批疲弱之卒。那看来对付他们,城中的三万精兵足矣!那我就看贵军如何击破张济了?” 李严笑道:“将军,三万精兵对付张济的八千骑兵确实足矣!但因为军中以步卒为主,就算击败他,张济仍可乘马逃跑。而有了将军的配合,不仅可能完全击败张济,还有可能收服他旗下的西凉铁骑,难道将军一点都不想要吗?” 吕布沉默不语,他心中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不仅收服贾诩,顺带也将西凉铁骑收入囊中。但此刻却有刘表军中来使提到,脸上不禁一愣。 李严接着说道:“而且将军,你和我家主公约定的是您帮助我军击破张济,然后我家主公让出宛城给你驻扎大军,这当然是以你军为主,而我军为辅。如果将军不遵承诺,到时候我家主公也反悔,将军可千万不要怪罪啊!” 吕布听他言语之间充满威胁,心中不喜,但此时他有求于刘表,只得暂时忍耐。笑道:“贵使言重了,我们此时为援军,本应相互帮忙,彼此岂能分的如此开。你尽管放心,此次攻打张济,我军必会竭尽全力。” 李严笑道:“将军所说,正是某心中所想。” 吕布拱手道:“贵使远来是客,吕布此时还未请教来使尊姓,现居何职?真是失礼。” 李严脸色抽了抽道:“区区小人,将军不必在意。” 吕布摆手道:“贵使言辞犀利,说话有理有据,就是那张仪、苏秦也不过如此。何必如此自谦?” 李严愣了愣,沉思了片刻道:“小人李严,现任穰城县丞。” 吕布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你是李严,李正方?” 李严疑惑的看着吕布道:“正是小人,将军怎会知道小人字正方。” 吕布呵呵笑道:“上天待我不薄,竟然在此处遇到大才。先生,先受我吕布一拜。”说着躬身向李严弯去。 李严连忙上前扶住吕布道:“将军真是折煞小人,我一代小吏,怎能受将军如此大礼?” 在吕布的记忆中,李严前期一直默默无闻,曹操进入荆州之时,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只在遇到刘备之后,才飞黄腾达,最终成为刘备的托孤重臣之一。这样的人有才,但是却一直得不到重用,心中难免有点怒气。但正是由于如此,这样的人也最好收服,只要有人给予他们足够的信任和高官。 吕布看他神色,知道他对自己目前身处县丞一职十分不满,呵呵一笑道:“正方,你有大才,不必如此自谦。此时刘荆州将宛城暂借于我,正缺一个主管之人,如果你不嫌此职过小,可以来助我一臂之力。” 李严脸色一愣,他没想到吕布对他如此看重,刚见面就愿意授他如此重任。心中十分感动,但又一想,吕布此战之后是生是死尚未可知,总不能将自己的后路全部切断。他拱手向吕布道:“将军厚爱,李严感激不尽,但是我身受刘荆州大恩,容我先上禀于他,再去将军处效力。” 吕布听李严愿意接受,大笑道:“那好,我就随时恭候正方大驾。” 第九十七章 张济入瓮 李严虽然暂时尚未归附吕布,但他已有了归附之心,将穰城内形势详细给吕布介绍了一番,特别是文聘和蔡中之间的矛盾。 吕布听后,眉头紧蹙,望向张辽道:“文远,此战你怎么看?” 张辽斜瞥了一下李严,脸色之间满是犹豫。 李严看张辽表情,知道他不放心自己,拱手向吕布道:“将军既然要商量大事,那李严就先行告退。” 吕布摆了摆手,制止李严离开。转向张辽道:“文远,正方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尽管说,不必有任何顾忌。” 张辽犹豫了一会,拱手向吕布道:“主公,我们此来本想以穰城守军为主,我军为辅,两相合作,共破张济。因此所携带士卒都是骑兵,而且人数也只有五千。虽然我们战斗力不比张济的西凉铁骑弱,但人数却比他少于近三千。一旦穰城出兵减少,那我军必将作为主力顶上,就算能胜,损失也必将极大。”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李严道:“正方,依你所看,蔡中会派出多少士卒随文聘一起出城御敌?” 李严叹了一口道:“蔡中此人心胸极其狭窄,文将军此次得罪于他,我觉得他不会主动派出一兵一卒援助文将军。但是文将军本就是沙场宿将,手下有五千士卒由他全权控制。我想如果蔡和有此打算,必定强令文将军率这五千士卒出战。” 吕布沉思了一下,自己此刻有五千士卒,文聘也有五千,加起来就有一万。但是文聘所率大部分是步卒,而且又和自己的骑兵分开在城内、城外。一旦两军合作出现偏差,后果必将十分严重,此战并不好打。 张辽上前一步道:“主公,按照和刘表的约定,我们帮助他击破张济,而他让出宛城由我们驻军。而此时穰城守军内斗,我们没必要参与其中。按照属下的意思,我们干脆坐等文聘被张济击破,然后再选择与蔡中合作。反正我们只要达到击破张济的目的就可以了,又用不着管是和谁一起击破的。” 吕布沉思了一会,感觉也是。心想就算文聘被击破,城中尚余两万五千士卒,加上自军的五千精骑,击败张济完全不成问题。但是吕布心中仍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他转向李严道:“正方,你熟知穰城中的形势,觉得此法是否可行?” 李严苦笑道:“将军,你万万不可存此想法。将军此来,所谋不过宛城,此次协议,可以说将军是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荆州此刻不知有多少人正劝阻刘表收回成命,只是刘表碍于颜面才没有答应。一旦将军让别人抓到把柄,这个协议瞬间就可能失效。” 李严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文聘何许人也?那是刘表所倚重的大将。蔡中设计此计陷害文聘,一旦他真的身亡,将军觉得他会如何向刘表交代?” 吕布神色黯然,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一定会把文聘的死推到我的身上?” 李严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蔡中此人胆小怕事。一旦文聘身死,再也没人逼迫他出城御敌。他一定会继续龟缩城中,根本就不会考虑与将军合作,共同攻破张济的建议。所以此刻看来,与文聘合作击破张济反而是将军最好的机会。” 吕布脸色微变,说道:“但此战并不好打啊?” 李严笑道:“将军也不必太过担心。只要将军愿意信任小人,小人略作谋划,必能助将军一举击破张济。” 吕布听后,大喜道:“正方,快快说来。” 李严淡淡一笑,低声说道:“如此如此……” 看着李严远去的背影,张辽转向吕布道:“主公,此人可信吗?” 吕布笑了笑,面朝张辽道:“文远,你觉得此人如何?” 张辽沉思了一会道:“心思缜密,智才绝越,是一个极佳的谋划之士。”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极对。但你想,这样的人又岂会甘于做一个小小的县丞?他肯定也明白他所求的高位,刘表提供不了,而我却能提供。所以,文远,你根本无须担心他是否可信。就是为了他自己的前途,他一定也会尽力帮我做成此事。” 张辽看吕布脸色傲然的看着前方,知道他已经考虑清楚,拱手向吕布道:“主公,属下明白了。” 漆黑的夜晚没有一丝亮色,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一片沉寂。但在万籁俱寂中,穰城南门却突然被打开,紧接着一支近五千人的队伍快速出城,慌慌张张向荆州方向南奔而去。糟乱的声音惊醒了城中熟睡的百姓,也惊动了城外驻扎的张济大军。 张济初听声音之时正在熟睡,以为是穰城大军出城偷袭,连忙披甲起来。仔细听那声音,似乎距离自己又很远。他心中疑惑,连忙出帐查看。此时一斥候骑马来报“主公,穰城守军大约五千人打开南门,向远方奔去。” 张济脸色愣了一愣,心想我大军驻扎在北门,他们出南门去干什么?他转向那名斥候问道:“是否能看出他们朝哪个方向去了?” 斥候道:“一路向南,好像是荆州方向。” 张济听后,哈哈大笑道:“这一定是他们守不住了,想要逃跑。赶快点集全军,我要前去追击。” 张绣和贾诩此时也已经起来了,看到张济一脸兴奋。张绣开口问道:“叔父,什么事如此高兴?” 张济笑道:“绣儿,穰城守军怂了。有五千人打开城门,向荆州逃去。我正准备集合全军前去追击呢?” 贾诩脸色微变,此事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按说城中兵多将广,自军还未对他们形成实际威胁,本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叛逃事件。但他看张济此刻一脸兴奋,自也不愿打消他的积极性,遂简单提醒道:“将军,此时仅有五千人逃出,城内尚有两万五千士卒,实力仍不可小觑。我们万不可麻痹大意,让敌军有可趁之机。” 张济听贾诩提醒,笑道:“先生所言极是,那就由我率三千骑兵前去追击敌军,麻烦先生与绣儿留守此处,以防敌军有什么异变。” 张绣道:“叔父,你为我军主将,本应镇守大营。这等小事,还是由我率军前去追击敌军吧?” 张济笑道:“绣儿,你武力最近有很大提高,应付这等小事肯定绰绰有余。但是敌军长期龟缩城中,我手中长枪毫无用武之地,都快生锈了。所以这件事还是由我前去吧,不就是五千逃兵,被我军击灭也是一瞬间的事。” 张绣想了想,感觉也是,拱手向张济道:“那我就恭候叔父得胜归来。” 因为穰城守军趁夜而出,城外大军没有防备。等到张济率军追击之时,他们已奔出了七八里。黑夜,天空没有一丝亮色,张济命所有骑兵跟随着前方的火把追击,直追了七八里。看那火把越来越近,张济一阵兴奋,急忙令所有士卒加快速度。而他自己则一马当先,向前追去。 但等他追上之时,发现周围却无半个人影。他心中闪过一丝不安,急令手下士卒将火把集中到一起。火把聚在一起,顿时光亮增加了许多。张济抬头张望,发现两边全是高高的山谷,而自己大军正处于两个山谷之间的狭道之间。 张济猛然醒悟,大叫一声“不好”,连忙指挥士卒向谷外撤去。 但就在此时,弓箭如雨点般朝他方向射来。 第九十八章 意外之获 山脊之上,吕布静静的看着一条火龙涌进山谷,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笑容,张济果然中计了。 李严料定张济长期围城,而穰城守军一直龟缩不出,必生懈怠之情。所以设下这伏兵之计,以文聘五千士卒南奔荆州为饵,一举将张济引进这峡谷之内。这个计策之所以能够成功的另一个因素就是张济完全不知道吕布大军到来。否则以贾诩的智谋,就算推断不出事情的全貌,但要如此大获成功也不可能。 而此处山谷也是李严所挑选的,入口较为狭窄,内部十分宽广。如果在白天,张济一看地形就会发现此处的玄机,但此时正处黑夜,而他又太过兴奋,这才在不知不觉中误入圈套。而且两侧山脉陡峭险峻,张济想要从这里逃过,唯有下马而行。但一旦失去骏马的西凉铁骑,就犹如放下武器的士卒,没有一点威胁。况且在两侧山脊之上,吕布也做了周全的安排。 唯一比较遗憾的是张济太自信自己骑兵的威力,竟然只率三千骑兵前来追击,还不到他整个大军的一半,不得不为这次设伏增添了一份缺憾。吕布看到张济将所有火把聚集到一起,知道他很快就会发现自己中计,面朝曹性道:“曹性,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曹性回了一声“得令”,说完将手中火把向左向右各挥了三次。只听一声巨响,埋伏在山脊两侧的士卒将早已准备好的巨石推下,基本上完全阻断了张济骑兵的退路。接着火箭如雨点般向下射去,山谷之下惨叫之声此起彼伏。 黑夜不如白天看的那么清楚,张济三千骑兵有快有慢,在行进间拉出了一个长长的队伍。正因为如此,吕布设伏也并没有完全将所有骑兵围困其中。等到巨石落下,在山谷外至少还有还有近五百骑兵被阻断其外。 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吓了一跳,等到反应过来,在后队一都尉的指挥下连忙下马,妄图搬开巨石。但是石块太过巨大,而他们又没有合适的工具,最终徒劳无功。那都尉眼看不是办法,揪过身旁一士卒道:“你赶快前去通知小将军,说主公被围此处,让他赶快率部来救。” 但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嘟嘟”的牛角声再次响起,铺天盖地的马蹄声在后方传来。那都尉脸色一呆,神色之间闪过一丝恐惧,口中重复的说道:“完了,完了……”。 那是张辽所率的两千骑兵,就是吕布为了应付此刻的这种状况而设下的后备军。只见张辽手持月牙戟,骑着灰影飞驰而来,脸色之间杀意腾腾。 西凉地处汉、羌边界,民风剽悍,悍不畏死。如果说其他地方的人是喝着母奶长大的,他们这些人都是喝着血水长大的。自出生那天起,他们首先想的就是怎么活下去。杀人和被杀就如事情的两面,不断在西凉男儿的身上得以不断重现。他们就如一块铁片,压的越紧,反弹之力越大,除非让他们体会到什么才是毫无生路,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 张辽在西安之时,与董卓部下多有接触,深知他们的秉性。为了让自军减少损失,他此刻一改往日的表现。根本没有没有试图在开战之战劝降他们,反而直接率全军之中的最精锐士卒直接冲杀了过去。 雷鸣般的马蹄声逐渐靠近,反而激起了西凉铁骑的凶悍。直接他们脸色最初的恐惧之色反而一点点淡去,在都尉的指挥下排成一排,直接朝张辽大军迎面冲去。 两军相撞,顿时响起骏马的嘶鸣之声。西凉铁骑不愧为天下闻名的第一强军,在张辽优势兵力的围攻下竟然不露丝毫败象。张辽看自军损失正在不断增大,心中升腾出无限怒意,上前刺死自己面前的那名西凉骑兵。 他看那些西凉铁骑五人为一组,相互合作杀敌,备是有效。而且那名领军都尉正处中间位置,挥动手中火把,左右协调,一时防守的十分严密。张辽看到这种情况,顿时醒悟。他紧提马缰,灰影一个跳跃,越过眼前众人,驮着张辽如一阵疾风一样朝那名都尉冲杀过去。 那名都尉正忙于指挥,没有注意到张辽来到。但他身旁的护卫却顿时大吃一惊,五杆长枪瞬时同时向张辽刺来。张辽闪身躲过,接着猛然大喝一声,挥动月牙戟将五人枪头全部斩落。趁五人目瞪口呆之时却再次回戟,接着月牙戟的余势将五人扫落马下。 那名西凉都尉此时回过神来,挥枪朝张辽刺来。张辽眼神之间闪过一丝冷意,先用月牙戟格住对方长枪,接着借势向前。用身体狠狠撞在那名都尉身上,那名都尉一时失去平衡,从马上跌落下去。此时张辽紧急出戟,朝他直插而去。 那名都尉还未反应过来,只见月牙戟便穿胸而过,他顿时喷出一口鲜血,头歪在一旁死去。张辽大喝一声,用戟将他的尸体挑在空中,边本想自阵边大喝道:“你们将领已经战死,此刻投降,我保你们不死。” 吕军中发出一阵欢呼,接着猛然向前。西凉骑兵失去了指挥,再加上士气涣散,逐渐便抵抗不住,纷纷被刺落马下。剩余的一些看实在没有机会,最终逐渐放下了武器。 谷外的战斗已经结束,而谷中的战斗却正如火如荼的进行。张济大军最初被围之时,眼看后路被截,急令大军一路向前,希望前方还有一丝生路。但却发现前方狭窄之处,正有文聘大军正携带劲弩在那里恭候多时。 西凉铁骑虽然防护紧密,但也抵不住这样的劲弩。几次冲锋,不但没有丝毫进展,反而死伤了近三百士卒。张济目眦尽裂,但也毫无办法,留在此处只有死路一条。他狠下心下令手下士卒继续冲击,希望自己能在此冲出一条生路。 眼看弩兵后撤,张济心中大喜,以为敌军弩箭用完,急命手下向前冲去。但是还没奔出多久,只见前方全是手持长枪的士卒。西凉铁骑还没冲到跟前,已被刺落马下,后面马马相撞,更是有无数士卒跌落马下。而且张济观那阵势,发现文聘大军后面全是这样的枪兵,不仅悲凉顿生,心想即使自己能够突破,恐怕到时候士卒也损失殆尽。 他悲叹一声,仰望两天山脊,最终下令“所有士卒,放弃坐骑,向两边攀去。” 但是这样的选择也没能挽救他的命运,山脊两边弓箭四飞,不断有士卒中箭落下山谷。就算有个别攀上山谷,最终等待他们的却是严阵以待的长枪兵。不知过了多久,西凉铁骑终于放弃了抵抗,他们手持白旗,派出代表上山投降吕布。 吕布后统计战果,发现三千西凉铁骑此时仅剩不到八百人,而且大部分都带伤,此战可说是惨烈至极。而且有一点出乎吕布意料的是张济没死在穰城城下,反而在攀山的时候被自己手下士卒所射杀,似乎给自己收服张绣、贾诩带来了一点困难。但这点遗憾很快被胜利所冲散。 令吕布比较意外的是,虽然此战所俘虏士卒并不很多,但竟然获得西凉骏马近两千匹,不可不谓是一笔巨财。文聘感谢吕布出手相援,对此也没有多加介怀。最终两人相商,由吕布拿出五百匹赠与刘表以感谢他让出宛城之情,文聘就不再提起此事。 吕布与文聘详谈一番,对他印象十分之好。生起了结交之意,但深知此刻自己还没足够的资本吸引文聘来投靠,心想既然如此就先给他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最终吕布不但接受了文聘的建议,还送给他一百匹骏马以作谢意。 第九十九章 李严妙计 张绣等了好久都不见张济回来,他连续派出好几支斥候,但都是一去不复返。他心中焦急,本欲率兵亲自前去寻找,但却被贾诩强行拉住。好不容易等到天空发亮,却突然发现自己四周竟然全部都是敌军,他被包围了。 张绣连忙找来贾诩商量对策,但贾诩心中也是一片茫然。情况不明,他不敢贸热出击,只得暂时稳住张绣,想搞清状况后再做打算。 等到太阳升到当空,终于从敌军方向传来消息,张济全军覆没,连他自己也中箭身亡。张绣呆呆的看着被吕布送回来的张济尸首,只见他静静的躺在那里,好似睡着了一样。他脖颈之间中了一箭,鲜血染红了他的盔甲,箭羽已经被拔下,留下一个空洞的伤口。而他的妻子邹氏正俯在他尸体上低声哭泣。 张济无子,一直把张绣当做他的亲生儿子对待,此刻他却如此身死。张绣想到以前的种种,心中悲痛,忍不住掉下几行清泪。贾诩进帐,朝张济尸首拜了一拜。接着朝张绣使了使眼色,张绣明白,随贾诩一起走出军帐。 贾诩朝张绣拱手道:“少将军,都打听清楚了。刘表邀来吕布前来帮忙,昨夜的一切都是他设下的计策。由文聘率领五千士卒假装逃亡荆州,故意将张将军引入山谷之内。然后阻断两端,致使我军骑兵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这才导致张将军所部全军覆没。” 张绣紧握双拳,整张脸因愤怒而变的有点扭曲。他紧盯着贾诩,问道:“我叔父与吕布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帮助刘表设下这样的毒计?” 贾诩道:“具体细节尚不得不知。但据穰城之内传来的消息,似乎是刘表让出宛城给吕布驻扎大军,这才达成了这次协议。” 张绣脸色微变道:“吕布被曹操击败,正愁无立足之所呢,那我们此次围攻穰城岂不是恰好随了他的意?” 贾诩无奈的点了点头道:“目前看来,的确如此。不过吕布主动送来张将军尸首,似乎有向我们示好之意。但他又联合穰城守军将我们围在此地,我此时也想不清楚他到达要做什么?” 张绣躬身向贾诩拜了一拜道:“先生,我叔父生前对你多有倚仗。此时他不幸惨死于此,我方寸大乱,我军下一步该如何行动,还望先生为我指明。” 贾诩扶起张绣道:“少将军不必如此。我与你叔父本就是旧识,此时他虽然身死。但你放心,贾诩凡事必会尽心尽力,绝对不会辜负少将军的一片信任之恩。此刻主将身死,我军被围,正是全军最为混乱之时。少将军首先要做的是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迅速稳定军心。” 张绣拱了拱手道:“是张绣慌乱了。那先生说我们此刻该怎么办?” 贾诩道:“吕布既然送回张将军尸首,肯定是有所图谋,我们且看他接下来如何行动再做其他打算,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让张将军入土为安。军中士卒大部分都跟随他多年,此时团结全军最有效也是最快的方法就是给张将军举行一个隆重的葬礼,以示将军孝心。” 张绣脸色愣了一下道:“先生,我当然也希望此刻能让叔父及早入土为安。但是一旦我们举行葬礼之时,吕布突然攻来,我军又该如何应对?” 贾诩摆了摆手道:“少将军无须担心,吕布就是再蠢也不是在那时攻来。” 张绣疑惑的望着贾诩道:“那又是为何?” 贾诩道:“吕布以计设伏,害的我家将军身亡已是激起全军怒气。如果再在我军为之举行葬礼之时突然攻来,那不但不会击溃我军,反而会使我军团结一心,到时候他的损失必然也不会轻。而且吕布此时和刘表只是合作关系,他不会蠢到为了刘表和我军硬抗。所以我们要为张将军举行葬礼的消息,不仅不要瞒着吕布,反而要主动通知他。” 张绣低头沉思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道:“那就按照先生所说的办。” 此时穰城城中则是一片欢呼,吕布击败张济的消息瞬间传遍了穰城的每一个角落。消息为何能传送如此之快,这都要多亏李严的传播。 之前李严设下计策助吕布攻灭张济,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实际上在文聘率领大军出城之时,李严就前去拜会蔡中,并将所有计划暗自透漏给蔡中。蔡中听后大惊,急忙派出斥候前去探查,得回的消息是张济全军覆没。 到此之时,蔡中才完全坐不住了。他身为穰城主将,如果让刘表得知张济大军竟然被吕布五千士卒所灭,而他率领三万大军却被张济围住两月之久,到时候不仅他自己说不过去,连他兄长蔡瑁面子上也挂不住。他本想熬到张济撤军,到时候自己兄长美言几句,自己怎么也算大功一件,但没想到这样的美梦却被吕布打破了。 李严看自己计策成功,蔡中真的着急了。上前一步拱手道:“蔡将军,此时张济虽然被灭,但城外仍有其侄张绣所率的西凉残部。将军何不趁此机会,率领城中精兵强将强行出击,到时候这个大功可一点都不比攻灭张济小。” 蔡中心中正急,听李严如此说,心中大喜道:“对,你说的对。如果击破张绣,这解围穰城的功劳还是我的。无论如何我不能让吕布的风头盖过我,我这就去集合全军。”说完蔡中转身就要往军营方向赶去。 李严连忙上前拉住他道:“将军,你稍等片刻。此事虽是大功,但是你也要知道张绣所率西凉铁骑为天下第一强兵。而我军则是以步卒为主,就算出城能击破张济,损失也必然极大,将军可曾考虑清楚?” 蔡中脸色呆了呆,他心中确实没有击败西凉铁骑的自信。他转向李严道:“正方,我一直很看重你的才能。上次那么多官职高于你的我都不用,偏偏选中你去联系吕布,可见我对你的信任。这时候你可一定要帮助我啊!” 李严听蔡中所说,心中一阵恶心。但却满脸带笑,躬身向蔡中拜了一拜道:“蔡将军对小人的知遇之恩,李严感激不禁。此时确实有一计来帮助将军立此大功。” 蔡中激动的击掌赞叹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快快说来。” 李严拱手道:“此时吕布正在城外,他手下人数虽然不多,但都是一等一的强兵。将军何不邀请他共同围困张绣?” 蔡中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围困他,而不是击破他。而且邀吕布一起,这样的功劳不是也有他一份吗?” 李严笑道:“将军你想啊!吕布只有五千骑兵,如果说击破同等数量的敌军,传出去别人认为吕布还有可能。但如果要说围困张济的五千骑兵,就是用脚趾头想想那也不可能。所以只要围困住张绣,无论结果如何,这样的功劳都是将军的,吕布抢也抢不走。” 蔡中点头称是。 李严继续说道:“实际上,之所以围困住张绣,属下还有另一层考虑,就是想帮助将军立下旷世奇功。张绣所率西凉铁骑为天下精兵,而我们荆州正缺骑兵。如果能说服他归顺将军,那将军将一举成为主公的左膀右臂,或许以后地位蔡瑁将军更高。” 蔡中听后,心中大喜,但口中仍说道:“为主公效力都是我们的本分之事,我怎敢想着比我兄长地位更高。但如此计划,吕布会答应吗?” 李严躬身拜道:“将军放心,我会亲自前往吕布军营说服他接受我们的建议。然后再赶到张绣那里,尽力说服他归顺将军。” 蔡中大喜道:“正方,你一定要替我办成此事,到时候我向主公请命封你为县令,不不不,封你为太史丞。” 第一百章 劝降之策 听完李严所说,吕布哈哈大笑道:“这蔡中真是狗眼不视泰山,竟然妄图用一个八品小官收服正方这样的大才,简直是痴心妄想。” 李严整了整衣冠,躬身向吕布拜了拜,语气之间充满感动道:“也许只有在吕将军眼中,我李严还算是一个人才。李严从此之后,愿鞍前马后,为吕将军效力。” 吕布听后,心中大喜,连忙上前扶起李严道:“正方快快请起。我吕布虽不是什么雄才英主,但绝对会让你的才能有充分施展的空间。” 李严笑道:“如果不是相信主公有这样的雅量,我李严也不会主动来投。” 吕布听李严如此说,亦笑了起来。 张辽此时在旁插话道:“李先生,刚才我听你的意思,你是说你仍要前去张绣军营?” 李严点了点头,回道:“我与主公初见之时,主公曾向我提过想要收服张济这支西凉铁骑,以为己用。所以我这才借此机会,说服蔡中和主公一起围困张绣。最终目的不是为了蔡中,而是希望能够趁机说服张绣归顺主公。” 吕布道:“我最初确实有此意,但当时只是想通过俘虏张济,胁迫张绣归降于我。但是没想到张济在突围之中,中箭身亡。此时,我与张绣结下这样的死仇,他还会愿意归降于我吗?” 李严道:“主公,您送还张济尸首,以表明了自己的诚意。而且战争之中,死伤再所难免,我想张绣虽然愤怒,但也并非完全说不通。况且此时围困他的不仅有主公您的五千精骑,更有蔡中的三万大军。我此去会向张绣讲明形势,再威逼利诱一番。我想张绣会看在自己手下五千士卒的性命面子上,最终选择投降主公。” 吕布沉思了一会,问道:“正方,你所说的张绣最终归降于我的这种结果,你到底有多少把握可以达成?” 李严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说道:“属下不敢妄言,但是至少有七成把握。” “只有七成把握”吕布脸色之间闪过一丝犹豫。李严虽然刚刚归顺于他,但吕布从他的各种谋划来看,此人之智即使不如陈宫,也不会相差多少。一旦收服不了张绣、贾诩,反而让李严折了进去,那自己就亏大了。 李严看吕布脸色,知道他心中犹豫,上前拱手道:“主公,李严为一介小吏,能得主公赏识,是某三生有幸。此次前去,必会竭尽全力帮助主公完成心中所愿。即使最后因故无法达成,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也可以全身而退,请主公放心。” 吕布听李严如此之说,最终点了点头道:“正方此去,一切小心。” 张济已然安葬,张绣跪在他的牌位之前,脸色之间满是悲伤。机械的将手中纸钱投入盆内,伴随着火苗生起,不一会便变成一堆青灰。此时一亲兵推帐入内道:“将军,敌营来使,说是前来求见将军。” 张绣脸色恼怒,恨恨的说道:“今天我谁也不见,把他给我驱赶出营。” 那名亲兵听后,不敢违背,正要走出帐外,却被贾诩拦了下来。贾诩轻声在张绣耳旁道:“少将军,此时不是意气用事之时。且将他放入帐内,看他如何叙说再做处理。” 张绣本在气头之上,听贾诩如此说,顿时冷静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贾诩面朝那名亲兵道:“去把敌营使者带入帐内。”然后他挥了挥手,将帐内所有士卒驱赶到帐外。 李严走进军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张济的牌位。而此时张绣正满脸怒气的坐在旁边的座椅之上,紧紧盯着他,眼神之间充满无限杀意。而在他旁边立着一五十余岁的文士,脸色平静,但也从上到下瞄了李严一遍。 李严不理会他们的眼神,先是躬身向张济牌位拜了三拜。才躬身向张绣道:“张将军,我奉我家主公之命特来拜会将军。” 张绣冷哼一声,不作言语。旁边贾诩道:“不知贵使所说的主公是哪一位?据我所知,贵使应该是此前守城的县丞李严,莫非是受蔡中之命前来此处?” 李严拱手道:“不知这位先生可是贾诩,贾文和?” 贾诩抚了抚额下的短须道:“正是贾某。” 李严躬身拜道:“贾先生之名,李严早有耳闻。此时在智士面前不打诳语,我家主公非是蔡中,而是吕布。此时李严前来,正是受他命令,特来劝说将军归附我家主公。” “什么?”,张绣听后大吃一惊,差点从座位之上站起来。 贾诩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接着问道:“李大人既然已经归顺吕布,应该知道我家将军正是受吕布毒计而死,那你为何还敢到此处劝降?” 张绣怒道:“吕布与我有杀叔之仇,我岂能归顺于他。你此刻小心言语,一句话不对,我让你人头落地。” 李严大笑道:“可惜啊可信,没想到张济英雄了得,却有如此不明事理的侄儿。” 张绣大怒,抽出腰刀,怒喝道:“你说什么?” 贾诩上前拉住张绣道:“将军,且听他说完。” 李严朝贾诩感激的拱了拱手道:“将军,西凉男儿,自出生之日起,就面对和生和死的考验。他们是天生的战士,自踏上战场之日起,就知道自己有魂归上苍的那一天。终老家中不是他们想要的,马革裹尸才是他们最终的夙愿。将军为张将军侄儿,自也知道我所说是否为真。” 张绣点了点头道:“你所说的确实是大部分西凉男儿的追求。” 李严看张绣认同,继续说道:“从结果来看,张济将军确实因我家主公而死,但却非我家主公所杀。来之时,他曾对我说,西凉铁骑所为天下强兵,但是真正有情有义者唯有张济。李榷郭汜等人各个争权夺利,不可一世。虽暂时夺势,但最终不免族灭,唯有张济将军,威名永存。我家主公一直对张济将军怀有深深的敬意,这才先命人送还张将军尸首,再容许将军给他置办葬礼。现在这样的意外,绝对不是我军主公愿意看到的。将军将张将军的死全部推到我军主公身上,我感觉有失偏颇。” 贾诩笑道:“好一个伶牙俐齿。你为蔡中部将,此时却投靠吕布,并各种花言巧语为之开脱。今日我却问你一句,要我们归顺吕布,凭什么?” 李严道:“贾先生聪慧,岂不知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我确实为蔡中部将,但是他贤愚不分,忠奸不辨,这才是我最终投靠我家主公的原因。我觉得先生应该明白这点,自会在蔡中和我家主公之间做个分别。” 贾诩冷哼道:“此时围困我们的,主要可是以蔡中所部的三万大军,我们投降吕布,蔡中他岂会同意吗?” 李严笑道:“先生以为为何此刻你们还能安然无恙?就是因为我家主公用重金贿赂蔡中,让之停止进攻。要不是我家主公,三万大军趁你们士气低落之时猛然相攻,恐怕这时候将军营中已是死伤一片。此等大恩,我家主公不求回报。但希望将军和先生看在全军五千将士性命的面子上,归降我军主公。” 张绣脸色难看,一句话也没说。 李严看他表情,继续鼓舞道:“张将军,此时你军被三万大军及五千精骑所围,万没有突围的可能。此时尚有选择的机会,一旦军粮耗尽,恐怕这样的机会也都没了。况且久则生变,一旦蔡中有所行动,我家主公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贾诩看张绣犹豫不决,拱手向李严道:“李大人,吕将军的好意我们接受了。但此事关系我军五千将士的性命。请给我们两天时间暂作考虑,到时候一定会给吕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严听贾诩答应,心中大喜,忙道:“贾先生睿智,我相信一定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第一百零一章 毒士贾诩 等到李严走出军帐,贾诩转向张绣道:“少将军,你觉得我们此刻应该怎么办?” 张绣脸色愣了愣,向贾诩拱手道:“先生,虽然我叔父不是被吕布所杀,但无论如何也是因他而死。就我而言,我当然不愿意归降于他。但是此刻,正如李严所说,我军不仅粮草短缺,还被围于此地。为了这些跟随他多年的五千士卒,我愿意归降吕布。” 贾诩微微一笑,赞叹道:“张济将军以前常在我面前说,少将军就如同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还让我以后多加指教。如果他此刻还活着,看到少将军已经敢于担起如此重任,心中不知该有多高兴?” 张绣脸色之间闪过一丝悲伤,抬头望向贾诩道:“先生也支持我的决策。” 贾诩道:“张济将军死后,少将军您就是全军的主将。无论您最终做出什么决策,我都会支持,但是有些话我却不得不提醒?” 张绣躬身向贾诩拜道:“先生与我叔父为旧交,在我心中您和我叔父并无二般。此时我叔父已经去世,我必会以子侄之礼诚心待您。所以有什么话,先生尽可直说。” 贾诩听后,心中顿时涌出一股暖意。他已经五十岁了,一直自负其能,但到目前为止,可以说是一事无成。在他心中,所有人存在的作用都是为自己服务,天下苍生在他面前也一文不值,长久的失意早已练就了他的铁石心肠。 他善用利用别人,也懂得如何保护自身。为了让天下之人认识到自己之才,他说服李榷郭汜东攻长安。他的才能别人是知道了,但最终却仍然没有发挥才能的地方。李榷、郭汜两人终难成就大事,看到他们两相攻伐。贾诩立即选择离开,就犹如丢弃两件行李一般放弃两人。 这几年他东奔西走,遇到各色人群。但在那些人眼中,只是看重他的才能,而非看重他本人,对他是又用又防。贾诩本满含激情的内心慢慢变的失落,玩弄别人,让他们为自己服务似乎变成了一种习惯。此刻听到张绣出自内心的直白,贾诩心中倒升腾出一丝不同于以前的感觉。 但张绣实力实在太过弱小,否则说不一定真能帮助自己成就一番大事。他叹了一口气,拱手向张绣道:“少将军,投降吕布并非不可,但是我认为这却非最好的选择。” 张绣闪过一丝疑惑,望着贾诩道:“先生,这是为何?” 贾诩拱了拱手道:“少将军,你想啊,吕布为什么会来到此地?不是因为他愿意,而是因为他被曹操击败,在兖州已无立足之地,这才逃到这里。他率领着一批残兵败将,此刻就无半点根基之地,只有借助刘表之力才有可能在宛城立足。如果此时我们投靠他,那我们又算什么?” 张绣起初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吕布提供了自己一个活命的机会,已经很不错了。但听贾诩如此说,才慢慢意识到自己如果投靠吕布,似乎也只能得到一个活命的机会。张绣脸色黯然,叹了一口气道:“但是我军被围此处,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贾诩笑道:“少将军小看我们西凉铁骑的威力了,那才是天下一等一的强兵。此时围困我军的除了吕布所率的五千骑兵还能勉强与之相抗外,蔡中所率的五千步卒在我军将士眼中就如同纸糊的一般。而且此地地处平原,正是骑兵发挥作用之时。如果直面对抗,我军想要击败他们,可能性不是很大,但是他们想要拦住我军,也必须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贾诩看张绣低头沉思,继续说道:“而且从李严话中可以看出,此时蔡中和吕布关系并不融洽,只是因为我军存在才勉强合作起来,因此他们的包围圈应该存在不少漏洞。我军想要逃出去,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张绣惊道:“先生的意思是我军应该突围?” 贾诩点了点头道:“蔡中是一介小人,不值得我军投靠;而吕布此时没有尺寸之地,也不配我们投靠。当此之时,我军没有为张济将军报仇的实力,所以只能选择暂时突围而出,等以后再想办法找吕布报仇。” 张绣摇了摇头道:“先生,我也希望能突围而出,从而不受制于人。但是此刻我军军粮紧缺,就算能突围出去,又能前往何处?况且自我叔父死后,全军士气低落,此时突围,先生真以为我军能逃的出去?” 贾诩道:“少将军无须担心,具体去处我已经想好了。而且只要少将军下定决心,我就有办法让全军士气比张济将军在时更为高涨。” 张绣疑惑的望着贾诩道:“那先生可否告诉我,我军突围之后要前去何处?” 贾诩道:“我从军需官那里得知,我军粮草仅可支撑五日,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所用。此时除刘表之外,寿春袁术、兖州曹操实力都很强大。尤其袁术底蕴深厚,四世三公的家族不知给他累积了多少人脉。此刻他手下兵多将广,又从刘备那里夺取徐州,更是实力剧增。但袁术其人率性而为,不事生产,此时虽强但终有灰飞烟灭之时。倒是曹操占据兖州,东攻陶谦,南克袁术,更兼驱逐吕布,实力此时虽弱,但终能成就大事。” 张绣点了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但是我听说曹操此时已经前去洛阳,我们要投靠他,莫不是要从南阳奔驰到洛阳?” 贾诩摇了摇头道:“我们只需要前往兖州即可。我之所以劝说少将军归顺曹操,正是看重他的志向。以曹操的智才,岂会不知挟天子以令诸侯所带来的优势?我相信此次他从洛阳归来,必会携带天子一起。但是因为他缺乏足够大的威信,别的诸侯未必真正看重他手中的天子。而此时如果少将军携军前去投靠,等于为他首先竖起了天子的形象,因此必受其重用。” 张绣听贾诩如此说,犹豫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道:“那就依先生所言,我们前去投靠曹操。但是具体的突围方案,还需要先生为我具体规划。” 贾诩拱了拱手道:“愿为少将军效劳。”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军帐,在内休息的士卒睁开自己朦朦胧胧的双眼。被围在此处,任何人都无法做到完完全全的安心,不知何时敌军就会突然攻来,也许在睡梦中就会丢失了自己的小命。他们中的大部分也只有在天快亮时才因疲惫而慢慢进入梦乡,但没睡多久,起床的信号又再次将他们惊醒。 他们机械的穿上盔甲,机械的站起来,也正准备机械的走出军帐,好去机械的享用属于自己的早餐。但是此时,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声在军营之中响起,瞬间便打破了早上的这份本应该十分安详的场面。 张绣紧紧的盯着一具具被抬过来的尸体,脸色之间满是怒气。 一名亲兵上前道:“将军,小人数过了,总共二十名士卒在昨晚被杀。这是小人在其中一个被杀士卒身上发现的纸条。” 张绣接过,两颊之间顿时青筋爆出,怒吼道:“吕布,你欺人太甚。”然后将纸条递给身旁的亲兵道:“念出来。” 那名亲兵走上前,看了看,望向张绣道:“将军,这……” 张绣喝道:“念” 那名亲兵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张绣小儿,及早投降,如再拖延,定叫你军片甲不留,此二十具尸体正是给你的警告。落款,吕布。” 众军听后,顿时议论纷纷,脸色之间俱有愤懑之色。 张绣摆手止住众人的议论之声,说道:“此事我本不想告诉大家,但是此事太过重大,不由得我不说。实际上,在我叔父战死,我军被围的第二天,吕布就派人前来招降。我深恨自己能力不足,不能为叔父报仇。且此刻我军四面被围,为了保全众位将士的性命,我答应投降吕布。但是请求他给予我三天时间,在我为他叔父办完葬礼之后再行投降于他。但没想到吕布如此丧心病狂,这才刚过了一天,他竟然以军中士卒性命要挟我此刻归降。” 张绣停顿了一下,双目微红,面朝众人道:“是张绣无能,上愧对叔父,下愧对诸位将士。但为了诸位性命着想,我决定全军此刻卸甲,等待归降吕布。” 人群中传出一阵惊呼,一人高喊道:“少将军,你为全军主将。既然你已经下令,我们并不该有所异议,但是归降吕布,此事万万不可。此时尚未归降于他,他就如此轻视我等性命,归降之后,我们岂会善终?我西凉铁骑纵横天下,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鸟气?” 张绣定眼望去,发现是自己手下猛将胡车儿。他叹了一口气道:“胡将军所说,我岂会不知?但是此时围困我们的除了吕布的五千精骑之外,还有蔡中的三万精兵。我们此时不投降,到时候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胡车儿吼道:“宁愿战死沙场,我也不愿如此苟活。” 众将士一起呼应道:“宁愿战死沙场,绝不苟活,请少将军带我们一起杀出一条血路。” 张绣低头沉思,脸色之间布满犹豫。 这时他的一亲兵上前,将张绣的长枪递给他道:“将军,全军将士等你表态呢?” 张绣接过长枪,点了点头,面朝众军道:“全军将士,下去准备,今晚约定投降之时就是我军突围之刻,一定要让吕布知道我西凉铁骑的威风。” 众人间爆发一声欢呼。 等到众人散去,贾诩上前笑道:“将军,此时全军的士气已经上来,此晚的突围必将成为吕布心中永远的噩梦。” 张绣脸色呆了呆,说道:“可怜了那二十个士卒,没有战死沙场,反而是被我所杀。” 贾诩冷然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们命该如此,少将军不必介怀。况且他们的作用已经达到,也算是死得其所。” 张绣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第一百零二章 暗夜惊变 天色阴沉,虽然还是下午时分,但天空已如深夜般漆黑。乌云压迫大地,却不见一丝微风,空气湿润的似乎可以拧出水来。吕布浑身披甲,望着外面的越来越浓郁的天空,脸色之间微微闪过一丝不安。 张辽静静的站在他旁边,一言不发。过了良久,只见一士卒从远处策马飞奔而来,当到达吕布跟前,他翻身下马道:“主公,张绣那边传来消息,他们已准备妥当。请主公稍后率部前去接受他们投降。” 吕布听后,脸色之间满是欣喜。等了这么久,张绣终于下定决心了。他望向张辽道:“文远,点出一千精骑,随我一起前去。” 张辽犹豫了一下,说道:“主公,张绣早不选,晚不选,偏偏选在这样的天气投降。此刻出去伸手不见五指,一旦出现什么乱子,后果将不堪设想。我觉得我们还是将这件事稍微向后推迟一点,至少也要等到天气稍好之后再行打算。” 吕布毫不在意的说道:“文远不必多虑。这一天本就是正方和张绣之前就约定好的,只不过谁也没料到下午天气会发生如此巨变。张绣好不容易才考虑清楚,如果我军推迟,他一旦反悔,正方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会化作乌有。而且我倒感觉这样的天气反而对我军更有利,正好可以趁机瞒过蔡中。” 张辽争辩道:“主公,这样的天气虽可轻易瞒过蔡中,但是我军也不能迅速对张绣降军形成有效控制,可以说是利弊各半。张绣虽然选择投降,但他手下士卒未必愿意,黑夜之间不好控制,属下害怕会生出异变。况且此刻李严回城安抚蔡中,应该不久即可赶回。主公何不等他片刻,到时候和他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吕布摆了摆手道:“正方此刻还在穰城,再加上此刻天气阴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回。而此时张绣已经率军正在等待我军回应,我既然想要收服他,就应该体现出自己的主动,万不可如此无礼?至于你所说的异变,我想发生的可能性不大。既然主将张绣已经选择投降,士卒们即使有怨言,在面临张济身死,自军被围,且全军缺粮的情况下,他们万不敢直接暴乱。” 吕布在平时很在意张辽的意见,但在此刻,太想得到贾诩的心情扰乱他的心志,以至于他选择性的忽略了这件事情背后存在的种种不可预测性。每个人都是这样,当你选择相信一件事是对的时候,你会找出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这件事确实是对的。而实际上,那一切看似合情合理的理由都是你个人的一厢情愿。 张辽看自己不能说服吕布,而仔细想想吕布所说的听起来也有一番道理。遂最后点了点头,不再坚持。 吕布看张辽被自己说服,脸上带笑道:“文远,只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正方不知何时就会返回这里。你就留在此处,等他回来之后,携他一起前往张绣那里。” 张辽脸色微变道:“主公,还是让曹性和成廉他们在这里等候,我随你一起去吧!” 吕布挥手制止道:“他们两个粗人,岂能办好这样的事?况且我前去接受张绣投降,军中也需留守一员大将镇守,以防蔡中有什么异常举动。所以这次,你就辛苦一下,和曹性就留在此处等候,我携成廉前去即可。” 张辽低头沉思了一会,看到吕布心意已决,最终点了点头。 黑夜,看不到一丝亮色。为了防备引起蔡中注意,吕布只命前方斥候点起几支火把,全军跟着那若隐若现的火光向前奔去。等到了约定地点,张绣已在那里等候多时。看到吕布前来,张绣拍马上前,向吕布拱手道:“吕将军,张绣在此恭候多时。” 吕布笑道:“张将军,吕布也是久仰大名,此刻终于相见,也是一了心中所憾。” 张绣躬身拜道:“败军之将,能够苟活已是万幸。张绣以后愿意鞍前马后,为吕将军效力。” 吕布上前扶起张绣道:“张将军万莫如此多礼,我们以后都是一家人,吕布绝对不会辜负张将军的投靠之意。” 吕布转头向四周看了看,发现张绣身边只是跟随了四五个武士,随口问道:“张将军来此,怎么没和文和先生一起?” 张绣脸色微变,挤出一股极不自然的笑,回道:“军中事情繁多,文和还在后方整理军备。” 吕布心情愉快,丝毫没将张绣的不自然放在心上,笑道:“我可是久闻文和大名,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见他一面。” 张绣道:“既然归顺将军,以后肯定有相见之时。只不过此刻有一件事,虽然张绣也感觉这个请求有点过分,但还是希望吕将军能够答应。” 吕布脸色疑惑,问道:“张将军请说。” 张绣道:“吕将军,我叔父所率的西凉铁骑,为这天下一等一的强兵,他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骄傲。而且他们认为此次,将军只是凭借阴谋诡计战胜他们,心中很是不服气。我虽然及时压制住了这样的言语,但是却无法控制住所有人的心思。我最终顺服他们归顺将军,但他们提出此次不是投降,而是诚心归顺,不愿像其他俘虏那样解甲下马投降。” 吕布脸色一愣,心底暗想这些西凉铁骑也确实难伺候,等到收降他们之后,再慢慢让张辽好好收拾他们。但他此刻不敢如此答应,转向张绣问道:“他们不愿解甲下马,一旦里面有些人趁机作乱,该怎么办?” 张绣道:“我也知道这个提议,将军很难接受,但也请将军理解一下我此刻的难做。我虽为叔父亲生侄儿,但资历尚浅,此次归顺将军已经被那些跟随他多时的老兵视为叛徒,如果此刻连他们的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以后我又将如何领导他们?” 吕布听张绣说起张济,心中很不是滋味,想想张绣也确实难做,最终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他们。但是张将军,你要帮我控制全军情绪,万不可出什么乱子。” 张绣听吕布答应,大喜道:“将军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意外发生。” 吕布望着他,点了点头。 张绣转向后方去集合大军,吕布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丝不安。等到已看不到张绣,吕布突然有点后悔,这样虽然充分显示了自己的大气和诚心,但是在这样的黑夜,实在太过凶险。吕布转向身边的成廉道:“成廉,做好准备,如果敌军中有少量叛乱分子出现,立即虽然上前击杀他们,一定要迅速稳定局势。” 成廉笑道:“主公,放心吧!只要他们不是全军作乱,我们就一定能稳定局势。” 吕布看成廉如此自信,满意的点了点头。 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吕布紧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对方队形严整,没有一丝杂乱,看来是没有意外发生。吕布转头向后方士卒大声道:“大家都放轻松一点,没出什么事?都给我提起精神,万不能被对方看扁。”然后他转头望向前方,心中满是欣喜。这样威武雄壮的骑兵,自己将来必有大用。 看着对方越来越近,成廉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转向吕布道:“主公,不对啊!对方怎么没有一点要减速的迹象啊?” 吕布此时脸色一愣,突然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但还没等他完全反应过来,只听“嗖嗖”的弓箭声朝自军方向射来。吕布大叫一声“快散开。” 吕布此时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傻,竟然完全相信了张绣。他根本就没有归顺之心,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迷惑自己,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在自己毫无防备之下发起进攻。虽然吕布发出提醒,但是在这样的密集阵型下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分散开来?就在那一瞬间,竟然有二百多人被射落马下。 吕布刚挥戟格挡掉射向两支弓箭,张绣所率的西凉铁骑已到跟前,瞬间便将没有防备的吕布精骑冲散开来。但吕布所率都是久经张辽训练的精锐骑兵,自非弱兵,虽猝经此事,但逐渐慢慢靠拢到一起,顽强抵抗。但是又怎抵得上人多势众且早有准备的敌军?被刺落马下的士卒发出的惨叫声不断在战场间响起。 吕布目眦尽裂,深恨自己没有听从张辽建议而贸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挥动长戟转瞬间将刺向自己的两个敌军挑落马下,面朝前方,大喝道:“张绣,你给我滚出来。” 此时吕布突见二百余骑护着张绣朝自己方向本来,他挥动方天画戟指向张绣道:“张绣,你如此信任你,你就如此报答我。” 此时却传出一声冷笑,道:“吕将军此言何其缪也!所谓兵不厌诈,将军如此轻信,而反过来指责敌军,何其愚蠢?” 吕布定眼望去,只见那人五十岁左右,身材异常高大,此时披了一个金色软甲,整个人看起来很是阴沉。吕布叹了一口气道:“我早该想到,毒士贾诩在此,我怎能如此轻松收服张绣?” 贾诩笑道:“吕布,你此时知道,却已经晚了。你所率骑兵此刻仅剩不到一半,如果你此时选择投降,我可以请张绣将军饶你不死。” 吕布脸色间闪过一丝不屑道:“贾诩,你所说的话,你自己信吗?想要取我性命,你尽可以过来试试。” 张绣听吕布如此说,冷笑道:“我杀我叔父,我此刻正要为他报仇,那就让我好好看一看天下第一飞将的真实武力。“说完,他右手一挥,身旁十几个骑兵如一支箭一样朝吕布奔驰而来。 第一百零三章 (上) 绝境之怒 张绣突然反水,打了吕布一个猝不及防,不仅士卒死伤大半,剩余的更是被西凉铁骑完全冲散开来。吕布深知此种情况唯有拖延时间,让剩余活着的士卒有时间集结到一起,才会有一线活命的机会。因此,他才以言语阻住张绣,希望以一己之力为手下士卒争取一点集结时间。 张绣果然上当,虽大部分西凉铁骑绕过吕布向其他吕军冲杀过去,但仍有不少随张绣一起停下。待到张绣挥手下令,顿时便有二十余骑直接朝吕布冲杀了过来。吕布看自己身后士卒都慢慢聚集了起来,逐渐形成阵型,心绪稍安。此时他只有暗自祈求张辽能及早发现此地事情有变,并尽快赶到这里。 眼看一个敌人拍马舞枪奔驰而来,吕布方天画戟一扬,便迎上来人。方天画戟使用复杂,功能繁多,需要使用者具备极大的力量和技巧。力量吕布倒是足够,但技巧却一直是吕布的短板。虽然经张辽指导,但此时他能掌握的也就是刺、砍和简单的扎挑。凭借的全为自己力气巨大,才能将方天画戟长兵器的优势发挥出来。但更为复杂,技巧性更强的勾和啄,此时对他来说仅是存在于想象中。 此时那人已冲到吕布跟前,他手持一杆长枪,速度丝毫不减,直接朝吕布前心刺来。吕布脸色没有一丝表情,但动作却丝毫不慢,挥动方天画戟,上前拨开那人手中长枪。吕布的力气岂是寻常人可以抵抗,那人顿时如遭电击,双手虎口顿时裂开,手中长枪竟然差点就要脱手而出。 但那人性情坚韧,虽然知道自己双手已然受伤,但仍咬牙紧紧握住长枪,猛然上刺,竟然想要再次攻来。但是吕布岂能给他如此机会?方天画戟本身就比长枪长了近两尺,此时又占一个先手优势。就算那人刺出长枪,借助马力优势,不等他长枪刺到达,自己就能把他刺落马下。因此对那人刺来的长枪避也不避,反而猛然向前,只听“砰”的一声,吕布长枪长戟直接穿透那人胸膛,他像一只鸟一样顿时飞了起来,然后重重的摔落到地上。 此时另一人看自己同伴在前已与吕布接战,连忙冲上去帮忙。但突然的巨变,顿时惊的他目瞪口呆,他略微迟疑了一下,吕布便已冲到跟前。方天画戟如闪电般掠过,正中他的咽喉。他紧紧的捂住自己喉咙,嘴中还没发出一声,尸体顿时跌落马下。 吕布一瞬间连杀两人,让剽悍的西凉铁骑也有点失色。但那样的表情也仅是在他们脸上停顿了一瞬间,随着后面张绣的一声断喝,剩余的西凉铁骑瞬间便冲了过来。 吕布心知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杀死所有西凉铁骑,只盼能凭借自己武力震慑敌人,不让他们再上上前。但是他显然低估了敌人的心性,他们不但没有被震慑住,反而冲上来的更多。吕布心中暗自叫苦,但此时他也只能奋勇向前。直接他咬紧牙关,双腿一夹马腹,手中方天画戟已然再次挥出。 此时冲到吕布跟前的大约有七八位,他们围住吕布,手持长枪从各个方向朝吕布刺来。好在吕布手中方天画戟较长,而且他力气巨大,就算完全不用什么招式,只是舞动方天画戟便可护住自己周边。很多敌军还未到达他跟前,就被他打落马下。 这种情况坚持了好久,眼见已被他打落的已有十几位敌军。此时却惹恼了张绣手下的一员猛将,只见他须发皆黄,眼色略微成一些淡蓝色,正是张绣手下第一猛将胡车儿。只见他大喝一声,舞动手中长枪直接冲杀过来。 吕布低头望去,发现来将手持的长枪比普通将士更长,基本上和自己手中方天画戟相差无几。而且最奇怪的是他竟然是步行,这在都是骑兵的西凉铁骑中备是显眼。吕布突然想起了一人,当时盗走典韦双戟,引得他最后被杀的胡车儿,底下暗自上了心。吕布挥戟将离自己最近的敌军刺落马下,接着收拢余势,不再进攻,用长戟完全护住自己要害位置。 只见胡车儿大喝一声,挺枪由下而上此来,枪风甚是锐利。吕布连忙闪身躲过,接着用方天画戟向下压住对方枪尖,他本就在马上,占据一个高度优势。顿时胡车儿感觉一股极大的压力,心中暗自咋舌。自他从军以来,在战场之上,还未有人凭借力气就能压制住他。对吕布生出一股佩服之意,但心中却更加不服气。 他枪尖猛然向下,躲过吕布正面压制,大喝一声,挥动长枪直接朝吕布扫落,妄图凭这一击将吕布赶落马下。吕布暗叫了一声好,挥动长戟直直挡住对方攻击,直接砰的一声,胡车儿被震退几步,而吕布也在马上有点趔趄。 剩余的敌人看有机可乘,也连忙攻上前来。吕布看他们妄图以多欺寡,心中已生起一股怒意,每戟刺出,必中要害,转瞬间又杀了四人。接着驱动赤兔马直接朝胡车儿攻去,胡车儿刚喘了一口气,没想到吕布赤兔马如此之快,转瞬间已到跟前。他长枪此时还未举起,吕布长戟已朝他的脖颈挥来。他心中大惊,一张脸变的煞白。 眼见就要刺中胡车儿,突然前方猛然抛来一枪,且力道十分巨大。虽未到跟前,但吕布感受到了枪风所带的锐气。他此时长戟已出,连忙俯身躲过。胡车儿却趁机猛然向后一跃,躲过这致命一击,但脸色之间备是难看。 吕布定眼望去,发现张绣一脸怒色的看着自己,手中空空如是。刚才正是他看到事情紧急,这才抛出手中长枪,在那千钧一发之时救了胡车儿性命。他从旁边亲兵手中接过一杆长枪,直直的指向吕布。 吕布听到一声惨叫,他扭头望去,只见跟随自己前来的一千士卒,此时已不到两百,正在成廉的指挥下顽强坚守。看到吕布独自一人在前,成廉脸上满是忧色,但他被其他西凉铁骑所阻,不能前来。吕布心中愤懑,心想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全军覆没。他自己虽可以凭借赤兔马的速度逃出去,但是如果就这样回去,以后自己将如何领兵。 吕布看到远处的张绣,心中突然生出一个主意。只见他猛夹马腹,整个人如闪电般直接朝张绣冲杀过去。赤兔马在前方一掠而过,吕布丝毫不留情,手中方天画戟不断挥出,顿时将挡住自己最前面的十余人扫落马下。后排士卒一时惊恐,纷纷躲避,一时间人仰马翻,混乱一片。 张绣本紧盯着吕布,看他突然直接冲了过来,脸色闪过一丝慌乱,但却不惊恐。只见他长枪在头顶舞出一个枪花,接着一催马便冲了上来。两人起初相隔也就几十步,转瞬间即到。两人对了一枪,吕布瞬间感觉张绣枪术似乎比胡车儿更加强悍。 他们连对了十几枪,他力气虽不如胡车儿,但是灵巧之劲十足。并不硬接吕布,反而不断从侧面攻击。让技巧不足的吕布也感到一丝吃力。此时胡车儿也赶了过来,他们两个一上一下,一刚一柔,配合的十分巧妙。再加上其他西凉铁骑不断从旁边偷袭,吕布顿时捉襟见肘,逐渐有不支之势。 只见胡车儿猛然扫来一枪,吕布连忙接住。此时从开战到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吕布一直是以一敌多,无论是身心还是身体都有一点疲惫。他接过胡车儿这一枪,明明感受双手微微颤抖。张绣又不失时机的刺来,吕布反应稍慢,左臂顿时被张绣穿出一个血洞。 成廉一直关注着吕布,看到他受伤,大喝一声“主公”,连忙砍退自己前方敌军,就要拍马就要上前,却不曾想旁边敌人从斜里刺来。成廉心绪激荡,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危险,长枪顿时穿胸而过。成廉口角流出一道鲜血,脸色狰狞,上前一把抓住长枪,挥动长刀直接将那敌军头颅砍掉。接着身体一歪,跌落马下,生死不明。 吕布回首看成廉落马,目眦尽裂,再看周围自军只剩下上百个士卒,还大部分带伤。脸色因愤怒而变的有点扭曲,他直直的盯着张绣,怒吼道:“张绣,我要你的命。” 接着他挥动方天画戟直接朝张绣砸来,完全不顾忌旁边刺来的暗枪。张绣看吕布脸色突变,不惊反喜,认为他这是强弩之末,只是强作支撑。也不答话,上前便接过吕布长戟。顿时张绣发现自己错了,吕布此时长戟所带的威势至少比刚才强了一倍有余。 张绣双臂发麻,勉力抗下这一击。但是吕布并没有因此而停歇,只见他双目含火,死死的盯着张绣,宛如看着野兽看着自己的食物。旁边士卒看吕布发疯,连忙上前从旁刺出长枪,吕布顿时中了数枪,鲜血染红了他的战甲。 但他此刻似乎已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挥动长戟不断朝张绣砸来。十几下以后,张绣满脸通红,双臂勉力支撑着自己手中的长枪。但是他胯下骏马却已支撑不住,一个趔趄顿时跌落在地。将张绣死死压在身下。 吕布看张绣倒地,怒吼道:“死去!”接着挥动方天画戟尽全力朝他刺去。 第一百零三章 (下) 生死逃脱 吕布郁愤填胸,在这紧急关头反而激发了他自己的潜能,最终将张绣打落马下。 张绣看吕布满身带血,犹如恶鬼一般。之前想要挑战吕布的雄心转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剩下满心的恐惧。他被胯下之马压住双腿,不能动弹。看到吕布持戟刺来,脸色变的异常苍白,因恐惧而失去丝毫,闭目待死。 吕布眼看就要刺中张绣,却突然感觉腰下一阵疼痛传来。他一个趔趄,方天画戟失去了准头,没有刺中张绣。张绣的几个亲兵连忙上前,连拖带拽的将他移到后方。吕布刚端正身体,正要刺去第二戟,却发现张绣已躲在士卒身后,而自己又被他们所包围。 吕布低头看了看自己腰下,发现那里血红一片,而在马下则有一杆折断的长枪。而胡车儿正在不远处不停的喘息,他瞬间明白,刚才那一枪正是胡车儿所刺出。只不过他与吕布对战多时,力气消耗巨大,刚才那一刺也仅是刚刚穿透吕布所穿的铠甲,并没有带来太大的伤害。而且因为事情紧急,他从侧面斜刺过来,用力不当,反而折断自己手中的长枪。 吕布看跑了张绣,心中怒气更深,挥动方天画戟直接朝胡车儿冲去。胡车儿此时后力不继,再加上手中已无兵器,毫无防抗之力。但他周围士卒却丝毫不慢,他们纷纷上前想要挡住吕布。吕布怒喝一声,双手持戟,一扫而去。 吕布这一戟扫去,完全凭借自己的蛮力,可是效果却远远出乎他意料的好。最前方两个士卒瞬间被击飞,而长戟的余势更是将胡车儿带倒在地。吕布无心与之纠缠,驱动赤兔马继续朝张绣追去,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斩杀张绣。 张绣经那十几个重击,此时已是意识模糊,被自己亲兵紧紧护在后方。吕布此时如风驰电掣般冲来,一杆长枪,挡者无不披靡。贾诩张绣旁边,看到吕布冲来,心中也有点惊恐。大喝道:“不要和他单挑,一起上,一定要以众击寡。” 护住张绣的至少有五百人,本十分惊恐,听到贾诩大喝才意识吕布也仅是一人。他们顿时抖擞了一下精神,纷纷向前涌来。西凉铁骑本就剽悍,此时再加上为了保护张绣,爆发了远比之前更惊人的战斗力。他们十人为一组,一轮轮的向吕布冲杀过来。 吕布虽然勇猛,一击必杀伤一人。但是他们人数实在太多,再加上他们配合变的越来越默契,到后来,吕布使他们受伤很容易,但却很少再能击杀他们。 吕布心中不免有点着急,他回首望去,只见成廉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而他周围也仅剩二十几个士卒。他大喝一声,挥戟扫开身旁敌军。猛扭马头,向自军方向奔去。西凉铁骑没料到吕布突然撤走,一时没有防备,反而轻易让他逃脱。 吕布冲散围住自己剩余士卒的西凉铁骑,单手将成廉甩到一个马上,冲他们大喝道:“你们保护成将军,快走。” 众人本以为自己此次必死无疑,却没想到吕布突然冲了过来。心中一阵激动,大声道:“主公,你带成将军先走,我们替你挡住敌军。” 吕布挥戟将冲过来的一个敌人刺死,大喝道:“别废话,我有赤兔马,随时可以走。你们现在就撤,别拖累我。”说完奋勇向前,挡住已分奔过来的西凉铁骑。 那些士卒望着吕布远去的背影,双目含泪,一个十夫长最终喝道:“我们走,不要辜负了主公一片好心。”说完,便率领剩余活着的士卒向后撤去。 敌军越聚越多,吕布一个人手持单戟,往来冲突。赤兔马速度远比其他马更快,再加上他力气巨大,且毫无规则而言。每次出击反而能扫落一片,一时倒也不落于下风。 贾诩看吕布不但没有丝毫颓废之势,反而越战越勇,此刻已击伤近百名士卒。心中不禁闪过一丝恐惧,他心知此刻自军仍被围在包围圈内,周围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赶来。如果任由吕布这样摧毁自军锐气,恐怕到时候想要突破重围就会难上加难。 他看张绣看吕布的眼神之间充满恐惧,知道他已被吕布震慑住,此刻已无所用。叹了一口气,心中已有计较,他大喝一声道:“弓箭手准备,目标,前方吕布。” 他身旁的西凉铁骑脸色呆了呆,道:“先生,前方还有我军士卒呢?” 贾诩怒吼道:“再拖延下去,我们所有人都会死。赶快给我集齐所有人,一起开弓,一定要给我射死吕布。” 吕布在西凉铁骑的军阵之中来去自如,虽然要时时躲避周围刺来的暗枪,但也能勉强应对。看到自军士卒已撤远,心中闪过一丝安慰。他挥戟将围着自己的士卒击开。扭转马头,就也要想后方撤去。此时却听天空上方嗖嗖之声不断,他抬头望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片箭雨正朝自己射来。他暗叫一声不好,连忙挥戟护着自己上方。 但弓箭实在太多,吕布虽然勉强击落一些,但仍有不少朝他射来。四周惨叫声连连,吕布周围的敌军纷纷四散逃开。所有的弓箭,目标直指吕布,倒也射死射伤了不少西凉铁骑。吕布胯下赤兔马目标太大,吕布心知一旦它中箭倒地,自己转瞬间就会被西凉铁骑围攻而死。想到这里,吕布俯身紧紧贴在马上之上,替它挡住弓箭,接着猛然催动赤兔马向外围奔去。 贾诩大喝一声道:“吕布要逃了,赶快继续射箭。” 赤兔马速度极快,转瞬间已冲到弓箭射程之外。但吕布却感觉自己后背已经麻木,也不知道中了多少箭,只是感觉自己的意识慢慢变的有点模糊,再也支不起自己的身子。但他心想自己一定要逃脱西凉铁骑的追击,所以仍下意识的用脚踢着马腹。随着战场的吵闹声越来越远,周围变的越来越安静,吕布终于坚持不住了,俯在马背上失去了意识。 张辽自吕布走后,一直心绪不宁,焦急的在军帐之内踱来踱去。等到斥候来报,他才知道事情有变,连忙点起剩余士卒朝约定地点冲了过去。在半路之中遇到携成廉而回的士卒,他大喝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主公呢?” 军士带着哭腔道:“张将军,张绣假装投降,趁我军不备发起偷袭。主公被围,让我们先走,他此时仍在前方抵抗贼军。” 张辽一马鞭抽在那名士卒脸上,顿时留下一个血印。全军都听到了他的怒吼声“连主公都保护不了,要你们这样的废物有何用?要是主公出了什么事,我活剥了你们。”说完驱动胯下骏马,向前奔去。 那名士卒捂着自己疼痛的脸颊,看平时和颜悦色的张辽此时变得声色俱厉,脸色微变,但却没有一丝愤恨之色。他反而转头下令给旁边士卒道:“你们两个,赶快带成将军回军营救治,剩余的人随我一起去救主公。” 众士卒发出一声大喝,接着跟随着张辽向前奔去。 张辽到达之时,看着满地的尸体,心中一阵惊恐。但稍后士卒来报,说没有发现吕布尸体,他眼中闪过一丝亮色,连忙率领士卒追着西凉铁骑留下的痕迹向前追去。 贾诩最初设计的计策是趁吕布不备,发动袭击,然后从前方突围。但后来他发现吕布竟然仅率了一千士卒前来受降,心中大喜,连忙改变计划,以击杀吕布为首要目标。但是,最后吕布中箭而走,生死未明,而又有若干士卒从自己前方向后撤去。如此,也就完全大乱了他从前方逃走的计划。 他看着死伤满地的吕军士卒,他脑袋一转,瞬间便想出了另一个主意。他命人剥下他们的军装,然后从自军中挑出五百人假装成吕军士卒,接着便大摇大摆的朝北侧蔡中军营方向奔去。蔡中军中没有丝毫防备,不做搜查,就要打开防守鹿角。 刚打开一半,那五百士卒便冲上前去,与他们战作一团,然后发信号让后方的西凉铁骑赶快冲上来。蔡中军中都为步卒,且毫不防备,怎抵得上身经百战的西凉铁骑?转瞬间便溃散开来,被他们撕开一个大口子,死伤惨重。 好在此时张辽赶来,猛击猛冲,将后方毫无防备的西凉铁骑冲散。贾诩看吕军援军到来,急命后方士卒前去阻挡,他和张绣则率领剩余士卒向前猛冲,最终撕开了一条活路,落荒而逃。张辽杀散后方士卒,继续驱兵追赶,一路杀死杀伤无数,但夜色太过昏暗,且下起了下雨,最终也没能逮到他们。 此战,张辽趁着张绣不备,且军心散乱,率领与他数量相同的骑兵乘机猛攻。张绣所剩的五千西凉铁骑被俘五百名,被杀近两千名,仅率不到一半士卒逃了出去。而且丢盔弃甲,不得不说张辽打了一个漂亮的追击战。但他此刻脸上没有一丝高兴之色,因为吕布不见了。 第一百零四章 荒山父女 不知过了多久,吕布悠悠的醒来,一道白光耀的他的双眼微微有点发昏。他用手遮住眼前,透过手指的缝隙睁眼望去。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窗,阳光正是透过那里射向自己。此时已是下午时分,太阳高悬天空,照在身上感觉很是舒服。 吕布朝四周望了望,发现自己此时正身处一个普通的茅草屋内。临近窗口位置放了一个四方形的桌子,上面摆放着几件再简单不过的茶具。而一个姑娘,正坐在桌旁边的长椅上,单手支脸,倚在桌子上打盹。阳光此刻正照在她身上,望过去有点刺眼,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吕布正趴在床上,后背火辣辣的疼。他伸手摸去,此刻上面也不知道敷了一层什么东西,黏黏的,还有点发绿。吕布一阵恶心,用力甩了甩手,却不曾想这一动却牵动后背上的伤,顿时不自觉的“哎呀”,叫出了声。 那女孩正在熟睡,听到吕布叫声,顿时吓了一跳,一下从长椅上蹦了起来。看到是吕布醒来,她惊喜的叫道:“哎呀!你终于醒了。”说完还不待吕布发问,就蹦着跳着向外跑去,宛如一只欢快的喜鹊。 吕布脸上一阵发愣,心想这女孩怎么这样风风火火的。过了一会,只见女孩搀着一个近五十岁的老者走了进来,他满脸沟壑,似有无穷的哀苦。身材短小精悍,双手布满老茧,看到吕布已经醒来,脸上带着欣慰的笑,说道:“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吕布张了张嘴,但此刻喉咙干涸,只能发出了“嘶嘶”的声音。女孩连忙从桌上倒了一碗凉茶递给吕布。吕布支起头一阵猛饮,却不小心呛着了自己,发出咳咳的声音。此时咳声更是牵动了全身的疼痛,浑身因痛疼而颤抖,脸型看起来有点扭曲。女孩看他呛着,正想上前拍拍他的后背,却突然想起他后背之上满是箭伤,站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 吕布用手捂嘴,慢慢平复了自己的咳声,接着用手又指了指桌上的茶壶。女孩会意,又给他倒满了整整一碗。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吕布不敢再那样猛喝,由那女孩端着,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吸咽着。等到一碗完毕,吕布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望着两人低声说了句谢谢。 接着他又缓缓闭上了双眼,等到他再次醒来已是黄昏时分。那女孩此刻已不见了踪影,只要老人在旁。吕布挣扎了一下,不小心惊动了老人,他上前将吕布头垫高了一点。吕布点了点头,向他表示谢意。 此时背上仍是疼痛,但此时也轻了许多,这大概要归功于老人在他背后敷的那些东西。吕布望向老人道:“老人家贵姓,是您救了我吧?” 那老人呵呵一笑道:“什么贵姓,免贵姓姜。是我和小女出外打猎的时候遇到了你,看到你满身带伤,俯在马上一动不动,就把你带到了这里,当时看你受了那么重的伤,还以为你熬不过昨晚呢?好在你命大,谢天谢地,终于醒了。” 吕布爬在床上,慢慢回想起了昨晚的事。张绣不顾惜自己士卒生命,直接射出乱箭。自己为了保护赤兔马,也不知道被射中了几箭,后来就逐渐失去了意识。但是奇怪的是,他却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能突破穰城外的包围圈,来到这里。此时他突然想起赤兔马,连忙转向老人问道:“姜老爹,我的马现在在哪里?” 老人轻轻按住吕布,示意他不用激动,说道:“不用担心,那匹马被我拴在了外面,此刻刚喂了一点青草。说起你的那匹马,确实是一片好马,浑身没有一点杂色,比我从军时候遇到的任何一片马都要好。” 吕布惊讶的问道:“老人家曾经从过军,却不知道是在哪里?” 老人呆了呆,脸上微微有点变色,没有回答,转移话题道:“都是以前的事情,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看他不愿多说,吕布也不愿逼迫,想了想道:“老人家,请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人道:“这里是东城城郊外的一片荒山,人烟稀少。要不是我发现你,恐怕待个十天半月也不会有人看到你。” 吕布脸上满是疑惑,他地理不好,真不知道三国有个什么地方叫做东城?他愣了愣,问道:“是哪里的东城?” 老人脸色微变,看着吕布的眼神间略微有点惊奇,疑惑的问道:“还有哪里的东城,当然是九江郡制下的东城了?” 吕布听后,顿时脸色刷白。他没想到一夜之间,赤兔马竟然携着他跑了这么远的距离。直接跑到了扬州境内,袁术的地盘。 老人看吕布脸色突变,问道:“年轻人,你怎么了?” 吕布痛苦的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没想到竟然跑了这么远?” 老人看吕布心绪不稳,又闲聊了几句,便退出房内,留吕布一人在屋内发呆。 太阳渐渐西下,最初离开那女孩从外面走进来,手中端着一碗菜和两个薄饼。吕布此时肚子也正有点饿了,看到食物,肚子顿时咕咕的叫了起来。 那女孩嫣然一笑道:“就知道你饿了,这是昨天我和我爹在山上打的一只野兔,你先尝尝味道如何?” 吕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不与她客气,用筷子夹着兔肉便吃了起来。此时已是初春时分,正是兔子正肥的时候,一块入口,满嘴留香。不知不觉中他已吃了大半盘,两个薄饼也被他消灭的一干二净。此时却听“噗嗤”一笑,却听那女孩道:“你这吃相,简直像是饿死鬼托生。” 吕布这时才想起身边还有人,脸色顿时一红道:“吕某失礼了,好久没吃东西,真的饿了,请姑娘万莫怪罪。” 那女孩看吕布满脸通红,反而笑声更大,以戏谑的口吻说道:“你长的这么高大,说话却这么文质彬彬的。而且怎么像个小姑娘似的,还会脸红?我们遇到你的时候,我爹还说你一定是个士兵,说不一定还是个将军呢?但我左看右看,怎么一点都不像呢?你给我老实说,你到底干什么的?”说着用手支着下颚,以一种怀疑的目光盯着吕布。 吕布刚知道自己在袁术地盘上,心知一个不小心就会招来杀身之祸。暗想自己身穿盔甲,满身箭伤,就是个普通人也会看出自己的身份,何况那老人还曾经是个士兵。他想了想,望向那女孩回道:“我的确是个士兵,但职位比着那将军可是要差了好几级呢?我听你父亲说,他曾经也是个士兵?” 女孩听到这里,脸色黯然,说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娘去世的时候,我还很年幼,父亲为了照顾我就去辞去军职。但当时正是黄巾起义刚起的时候,他上司不许,我父亲一个恼怒就直接逃出了军营,带我逃到这荒山野岭之上。实际我父亲挺喜欢军营生活的,我记得以前他经常对我说,自己有一天一定要成为一个大将军,让我和我娘过上好日子。但都是因为我,他才躲在这里十余年。每次想到这里,我都感觉很对不起父亲。” 吕布此时才知道为什么那老人不愿提起自己以前当兵,原来他曾经是逃兵。但这女孩的单纯却有点出乎他的意料,竟然毫不避讳的向自己这个陌生人提起这些。他抬头望去,只见那女孩此时正穿了一件青色的长裙,将她苗条的身体展现无遗。瓜子脸,柳叶眉,双目此时正带着一股悲伤,惹人恋爱。虽然比不上貂蝉的风情万种和严氏的大家闺秀,但却有一股小家碧玉的美感。 吕布顿时愣了愣,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古怪的感觉。口中安慰她道:“姑娘,别想那么多。当兵有什么好的,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也许你还救了你父亲呢?” 女孩听吕布如此说,顿时脸上闪过一丝笑容道:“你说的和我父亲一样,他也经常这么说。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吕布呆了呆,说道:“你就叫我吕奉吧?”吕布不愿惹太多麻烦,所以没有告诉她自己阵势姓名,只是提取了吕布字奉先的第一个字,和自己的姓构成了吕奉这个名字。 女孩撇了撇嘴,好像是对吕布说,也好像是在自言自语。道:“吕奉,好难听的名字,你爹怎么给你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吕布听后,顿时一个气瘪,脸色为之一变。但在小姑娘面前也不好争辩,口中懦懦,但一个字都没有说出。 那女孩看吕布如此模样,脸上笑意更浓,开口道:“看你那小气的模样,别一不小心把自己伤口再弄裂开了。好了,好了,不给你开玩笑了,实际上吕奉这个名字还不错。”女孩仰头向上看了看,似乎在认真思考。 吕布忍不住问道:“怎么还不错了?” 女孩看向吕布,脸色之间充满同情道:“至少是这天下独一无二的,除了你,谁还会要这样丑的名字啊!”说完她一转身,笑着向外跑去。 吕布顿时哑口无言。外面传出女孩欢快的叫声道:“记住,我叫姜雀儿,不是喜鹊的鹊,是麻雀的雀。” 第一百零五章 受人之托 过了五天,吕布终于可以站起来了。姜雀儿扶着他走到屋外,找到一个石凳坐下。吕布此时才注意到这座茅草屋正处于一个山坳之内,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只在中间位置才有一个空地。空地经过开垦,种了一些瓜果蔬菜。 阳光越过山顶,洒在山谷之内,万道光芒犹如给四周山脉披上了一件金色的霞衣。吕布沉浸在暖洋洋的阳光中,慢慢闭了双眼,斜身倚在墙上。他似乎在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但心中的思绪却早已飘到了其他地方。 自从他那夜大战之后他已经消失了五日,此刻军中也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子。但想到军中有张辽、高顺和陈宫在,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乱子。他此刻心中最担心的却是严氏、貂蝉和吕玲绮,他穿越这么久,心中早把她们当作自己的家人。如果她们得知自己消失,生死未明,也不知道会担心成什么样子。 但他此刻身体还未完全恢复,骑行那么远距离肯定不行。而他此刻又不能将自己的情况告知姜氏父女,请他们带信去南阳。不是因为不相信他们,而是因为,一距离太远,他们长期间在此隐居,怎么可能会为了自己一个陌生人前往那里?二是他们前去,必要骑赤兔马去,而它太过耀眼,难免会出什么意外。一旦他们在无意间透漏自己的行踪,到时候不仅会给自己惹来麻烦,更会连累他们。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深知两人都性格淳朴。尤其是姜雀儿,自小被她爹带到这荒山之内,接触的生人很少。偶尔的出去也仅是到城镇上用兽皮、兽肉换取一些盐巴和粮食,性格单纯的简直可以将任何一个陌生人看作亲人。自他穿越后,遇到的人都是猴精猴精的,像她这样的傻妞还真的很少见。想到这里,吕布忍不住嘴角闪过一丝浅笑。 此时突然感觉身体猛然一身,吕布睁眼望去,只见姜雀儿将一件兽皮披在自己的身上。吕布向她投去感激一笑,正要出口道谢。 却听她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道:“别,你可别再和我那样的文绉绉的,一天几十次道谢,我听都听烦了。” 吕布微微一笑道:“姑娘确实救了我的命,说声谢谢也是应该的。而且我此时身旁也没有别的东西,要不然早送给姑娘了。” “谁说没有?就看你想不想送了。”姜雀儿脸上闪过调皮的一笑。 吕布连忙道:“雀儿姑娘,你看中了什么?只要我有,你开口,我绝对不推辞。” 姜雀儿闪过一股狡黠的笑道:“那你就把你的那匹大红马送给我吧?” 吕布脸色一愣,没想到她想要的竟是赤兔马。 姜雀儿看吕布脸色犹豫,“噗嗤”一声笑道:“逗你玩呢?我爹一直告诉我,对于士兵来说,骏马就像他们的命一样重要。我知道你不舍得给我,况且我要这马也没什么用?在这荒山之内,奔驰几步就得停下,一点都不好玩。” 吕布看她双目间布满悲伤,一点都不像她平时欢快的模样。问道:“雀儿姑娘,你有没有想过出了这荒山,到外面去生活?” 姜雀儿点了点头道:“怎么没有?起初我爹也只是想带我到这里呆几年,等逃兵那件事过去就出去生活。但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战乱,生活在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丢了性命。还是这里安稳,虽然清净了点,但至少无性命之忧。” 吕布道:“那以后呢,你总不能永远呆在这荒山之内?” 姜雀儿微微笑道:“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这不,老天也许就是看我和我爹可怜,就派你来看我们两个来了。说不一定过一两年,天下安定了,我就和我爹搬出去了。” 吕布脸上掠过一丝尴尬,自他穿越之后,虽然并非完全出自自愿,但是确实为这天下增加了许多乱像。不知害的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然而他心中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感觉这样的生活才最能体现一个英雄的价值。但是在普通百姓心中,他们才不管这天下谁做主,太平才是最终追求的。 吕布沉思了一会,说道:“雀儿姑娘,这天下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安定的,也许还会继续打个十几年,几十年。” 姜雀儿脸色哀愁,叹了一口气道:“管他呢?反正现在你和我爹都在这里陪着我就够了。对了,现在也没别的事。你给我说说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吧?自从一年前我爹带出出去过一次后,后来越来越乱。我爹害怕我出事,就没再带我出去过。” 吕布笑了笑道:“那这就相当于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姜雀儿“呸”了一声道:“你想的美。我要让你欠着,以后什么时候我想好了,再问你要。到时候你休得耍赖。” 吕布听后无奈的摇了摇头。接下来的时间,吕布以自己穿越后微薄的见识向姜雀儿讲诉了外面百姓的种种生活,天下的乱局,诸侯的争斗等等一切。听到高兴的地方她满心欢喜,听到百姓流离失所的惨剧时,她跟着悲伤。似乎这天下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有关,虽然她从未接触过那些人,那些事。 只听咔嚓一声,那是有人踩断树枝的声音。吕布吃了一惊,引目望去,发现是姜老爹正背了个野猪走过来,脸上一笑道:“姜老爹,看来这次收获不少。” 姜老爹哈哈大笑,将背上野猪扔到地上道:“好几天,这家伙次次都跑过来偷吃庄稼,终于被我逮着了。雀儿,你去收拾一下,今晚我们炖野猪肉吃。顺便将我珍藏的美酒也拿出来,今天高兴,让吕兄弟陪我喝两杯。” 姜雀儿应了一声,拽着地上野猪向厨房走去。吕布看着她,脸上微微有点吃惊,那野猪至少也有近二百斤,她那么瘦弱,但拽起来却显得一点都不费力。转向姜老爹道:“姜老爹,你这儿女真不简单。这么大的野猪,她一个人竟然能拽的动。” 姜老爹叹了一口气道:“都是逼的。我们两个人在这荒山之内,我出去又不能时时带着她,就教了她点拳脚功夫,应付一两个大汉不成问题。但也似乎害了她,现在这么大了,还像一个男孩子的,没有一点女孩子的端庄。” 吕布笑道:“你这女儿可是女中豪杰,以后可是要嫁个大将军的。” 姜老爹呵呵笑道:“吕老弟这话,我爱听。走,我们进屋去。” 太阳西下,姜雀儿从外面端进五个盘子,一个里面放着炖好的野猪肉,其他四盘中则放着四色不知名的野菜。姜老爹端起酒坛给吕布倒了一碗道:“吕老弟,这是我珍藏多年的美酒,你且尝尝味道如何?” 吕布端起碗来,一股淡香涌向鼻头。他轻轻抿了一口,酒香浓郁,有一股微微的甜味。虽比不上杜康美酒,但却有另一翻滋味。他接着一饮而尽道:“好酒。” 姜老爹呵呵一笑,竖起大拇指道:“还是吕老弟有见识,这是我五年前,我在镇上用一张上好的皮子从一个酒店掌柜那里换来的。放了这么多年,我平时都不舍得喝。今天心情高兴,我和吕老弟来个一醉方休。” 姜雀儿在旁道:“爹,他的伤还未完全好呢?” 姜老爹摆了摆手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懂这些。这酒这么好,喝的越多,伤好的越快。” 吕布笑道:“看来姜老爹很有这方面的经验。” 姜老爹傲然道:“这必须的呀!以前在军中的时候,没有足够的药品。每次受伤都是先用酒把伤员灌醉,接着在伤口处洒一点酒,直接点燃。火一烧,等到人醒之后就没什么大事了。所以军中都传说,只要有酒管足管够,死人都能变活。” 姜雀儿撇了一下嘴道:“懒得听你胡说,我去看厨房的看剩余的肉炖好了没?”说着转身向外走去。 姜老爹知晓他女儿的脾性,也不在意,招呼吕布吃菜。 等酒过三巡,他已有微微醉意,转向吕布道:“吕老弟,你觉得老朽父女对你如何?” 吕布放下酒杯,拱手道:“姜老爹和雀儿姑娘的救命大恩,我会永远铭记在心,只要老伯以后有用的到我的时候,我一定帮你办到。” 姜老爹摆了摆手道:“我父女就是一介贫民,和你的身份有天地之别。只不过老朽今日开口,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那可怜的女儿。你也知道,她自小随我在这荒郊野岭,今年已经有一十六岁了。但是天天就呆在这里,陪着我这老东西,连个人都遇不到。再这样下去,我会耽误她一辈子的。我此刻开口,只是希望等你离开的时候带她一起走,帮我给她她找一个好的人家。到时候,老朽就算死了,也总算能闭上双眼了。” 吕布脸色呆了呆道:“姜老爹,你这是准备将雀儿姑娘托付给我吗?” 姜老爹点了点头道:“这几天通过与你的接触,我心里清楚你是个好人。而且我还知道你身份尊贵,不会看中我这贫民百姓家的女儿。只是求你,带她出去,给她找个好人家,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吕布低头沉思,通过和姜雀儿的接触,他知道在她内心也是想出去的,只是不放心她父亲一个人在这里。此刻看姜老爹开口,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姜老爹,你放心。只要雀儿姑娘她自己愿意随我出去,我一定帮你给她找个好人家。” 姜老爹哈哈大笑道:“好,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的。来,我们再喝一杯。” 吕布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疑惑的问道:“姜老爹,你是怎么看出我的身份的?况且你就这样将自己的宝贝女儿交给我这个陌生人,你一定都不担心?” 姜老爹微微一笑道:“你那坐骑,你那盔甲连我以前在军中遇到职位最高的将军都不曾拥有,岂是普通人?你的身份,我也很好奇。但是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迫,我只需要知道,我可以相信你就可以了,你说是吗?” 吕布愣了愣,看着姜老爹满是信任的眼神,深深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六章 突然变故 不知不觉中,吕布陪姜老爹喝了很多酒,昏昏沉沉睡到大半夜。突然感觉肚子有点难受,他晕晕沉沉的站起来,摸摸索索的向外面走去。 山里的夜晚宁静而安详,凉风吹来,带有一丝寒意。吕布伤还没完全好,他用手竖了竖衣领,慢慢的朝旁侧的山林中走去。今夜恰逢满月,月光透出树木的缝隙洒在地上,留下斑驳的黑影。点点星光在云朵间闪烁,为这黑夜增添了一些壮美和神秘。 方便之后,肚子的那点不舒服顿时消失不见。吕布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又慢慢向小屋踱去。走到半路中,他突然听到一阵噪杂之声。他心中微惊,最初以为姜老爹和姜雀儿醒来了,但仔细听那声音,发现似乎又不是他们的。他暗自上了心,顿时加快脚步,向回赶去。 吕布刚走到山林边缘,眼前的景象,顿时让他大吃一惊。只见近三十人手持火把,正立在屋前的空地上。而姜老爹和姜雀儿则双手被绑,嘴中塞着一块破布,正呜呜的叫着。其中一个人两腮满是胡须,貌似是这群人的首领。只见他上前一步,一脚将姜老爹踢倒在地,低声喝道:“再叫一声,老子直接砍了你。” 姜雀儿此时脸上泪痕遍布,想要上前扶住姜老爹。但却被她身旁的一个瘦高个紧紧拉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过了一会,一个身材矮小的贼人带着几个人从屋内走了出来,望向络腮胡道:“老大,都检查过了,这屋子里没有人,只有他们两个。” 络腮胡上前将姜老爹口中的破布拿掉,半蹲着看向姜老爹道:“老家伙,你行啊!这么大年纪,竟然还能伤了我好几个兄弟。” 姜老爹腹部红了一片,应该是不小心中了一刀。此刻满脸汗珠,不停的向下落。他太守看着络腮胡,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大王,我们就是贫民老百姓,这家里的东西,你看中了什么,尽管拿,算是老朽给你赔罪。只希望你拿过之后,放了我们父女两人。” 络腮胡嘿嘿一笑道:“谁告诉你我们是山贼了,我们可是袁刺史手下的正规军,奉上头的命令出来找粮。只是后来迷路了,才跑到了你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说我们这些正规军队,怎么可能为难你呢?但是你也看,现在我这几个兄弟都因你受了伤,让你拿出点医药费不算过分吧?” 吕布心中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是官兵。他又仔细看了看他们,发现他们此刻身上大部分都穿着皮甲,有几个甚至穿着铁甲。所带武器也都是环刀和长枪,确实不是山贼的装备。他悄悄向小屋方向移了移,躲在小屋旁边的一棵树后,那里可以清晰的看清院内的所有情形。 姜老爹听他们说是官军,心中舒了一口气,连忙磕头道:“不过分,一点不过分,这都是老朽应该做的。床头靠墙那里有一块松动的石头,里面罐子里放了我存的所有钱财,现在就全部交给大人,希望大人笑纳。” 络腮胡用手轻轻拍着姜老爹脸颊,微微一笑道:“还是你懂事。”然后转头向那个身材矮小的士卒道:“猴子,你进去看看。” 吕布此刻离的近了,分明看到姜老爹脸上虽还带着笑,但是额头之上青筋爆出,只是迫于此刻的形势不敢有所动作。姜雀儿看到了吕布,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吕布连忙将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姜雀儿会意,朝向吕布深深的点了点头。 被称作猴子那矮个子过了一会从屋内走出,面朝络腮胡道:“老大,这老家伙真是个穷鬼,里面仅有不到五百文钱。” 络腮胡听猴子如此说,脸色顿时一冷道:“老人家,我本想你掏出一点医药费,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但是仅有这五百文,你打发要饭的呢?”说着一巴掌扇去,顿时姜老爹脸上红了一片,嘴角流出了一道鲜血。 姜老爹挣扎着起来,向络腮胡跪道:“大人,不是我不愿意掏,是真的没钱啊!” 姜雀儿看到姜老爹受伤,嘴里呜呜的叫着,满脸都是泪痕。吕布目眦尽裂,但他深知自己此刻自己的伤还未完全好,想要一个人对抗近三十名正规士卒,谈何容易?但是看这情形,想要他们主动离开,也不可能。如果情况紧急,那自己也拼的一把性命,也要救姜氏父女。 吕布的方天画戟在他受伤的时候就掉落在了战场之上,他顺手从旁边的木柴堆中找了一个前部较为尖锐的木棍,暗自隐藏了踪影。心想自己想要取胜,唯有出其不意。好在幸运的是他们此刻还未发现自己的存在。 络腮胡听姜老爹说没钱,伸手就要继续朝他脸上打去。此时突然一人从屋后转过来,指着自己后方,兴奋的叫道:“老大,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络腮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顿时眼睛便直了。那人所指的方向真是拴赤兔马的马厩,络腮胡连忙上前。眼睛直直的望着赤兔马,兴奋的说道:“这真是一匹神马啊?我当了这么久的兵,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神骏的马。兄弟们,我们这次发达了。这样的马牵到集市上,我们至少可以卖千金。” 众人听后,顿时发出兴奋的欢呼声。 过了一会,络腮胡从兴奋中冷静下来。望向姜老爹道:“老人家,你这人可一点都不老实啊!刚才还说没钱呢,怎么还藏了个这样的宝贝?” 姜老爹带着哭腔道:“大人明鉴啊,像我这样的贫民老百姓,怎么可能养的起这样的骏马?这是别人寄养在我这里的,等几天他就会过来取。” 络腮胡沉声道:“那人是什么身份,他可说了自己什么时候过来取马?” 姜老爹本想借撒这个荒将这件事瞒过去,但没想到络腮胡会问这么细,只得继续撒谎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是穿了军装,好像职位还挺大。他是前天来这里的,说是五天后过来取马,让我好好给他养着。” 络腮胡低头沉思道:“五天后,也就是离他来还有两天时间。” 旁边猴子问道:“老大,我们怎么办?这马一定是有身份的人才能养的起的,我们就这样把这马给他卖了,到时候指不定会惹来什么麻烦呢?” 旁边高个子也道:“是啊!老大,要不我们还是走吧?得了五百文钱,也算是没白来。” 旁边之人听他们两个说的有理,也一起出声附和。 络腮胡沉声喝道:“都给我住嘴,看你们一个个胆子小了。就一个不知道姓名的陌生人就把你们吓的,以后不要说是跟着我的。” 周围的噪杂声顿时被络腮胡压了下去。猴子犹豫了一下,转头面朝络腮胡道:“老大,你说怎么办吧!兄弟们都听你的。” “是啊!老大,我们都听你的。” 络腮胡低头沉思了一会,眼神之间闪过一丝狠色。笑着面朝姜老爹道:“老人家,你这匹马实在太好了,值我们好几年的俸禄,所以我要了。但是它又是有主人的,一旦它主人找来,说不一定就会给我们惹来什么麻烦。因此,为了避免这种状况产生,就只有委屈老人家您和你女儿两个人了。到了阴曹地府那边,千万不要怪我,怪就怪这匹马的主人给你们留下这样一个宝贝。以后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多烧纸钱,你们放心的去吧。” 姜老爹听他这么说,心知他已动了杀心,顿时破口大骂道:“你这杀千刀的恶贼,以后一定不得好死。我以后就是化成鬼,也饶不了你。”但是他还没骂出第二句,就被络腮胡又用破布塞住了嘴。 络腮胡沉声下令道:“猴子,你带两个人把他们带到那边的林子里处理了,一定要做的不留下任何痕迹,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他们的尸首。等到我们离开时,做成他们带着马逃走的样子。” 姜老爹口中不能发语,只能恶狠狠的盯着络腮胡,双眼冒着无穷的怒火。此时拉着姜雀儿的高个子道:“老大,兄弟们长期在军营,好久没开荤了。你看这小娘们长的多水灵,要不今晚就赏给兄弟们,让我们也快活快活。” 络腮胡啐了一口道:“你这呆货,天天就想着这个。” 瘦高个道:“老大,兄弟们就这点爱好,你就成全我们吧!” 络腮胡笑道:“那好,兄弟们今晚都开开荤,只不过你们说,谁应该第一个上呢?” 瘦高个连忙道:“这还用说,当然是老大您了。” 络腮胡带着嘿嘿奸笑道:“算你小子懂事,先把这小娘们给我弄床上去。等我们吃饱了,再好好料理她。” 瘦高个嘿嘿笑道:“小的遵命,这就给你去办。” 姜雀儿听他们如此说,顿时脸色刷白,望向吕布的眼神间充满恐惧。吕布向她做了一个让她安心的动作,示意她放心,自己一定会救她。也不知道她看到了没有,便被瘦高个连拽带拉的拖进了屋内。 猴子转向络腮胡道:“老大,那这个老家伙现在怎么办?” 络腮胡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还能怎么办?拖到那边的树林里处理。” 猴子挥了挥手,顿时上来两个人,拖着姜老爹向那边的树林里走去。 第一百零七章 血夜搏杀 猴子带着两个士卒一起将姜老爹拖到山林深处。那两人用手中的环刀挖着坑,而猴子则站在一旁若无其事的看着。土质坚硬,再加上他们手中工具并不合适,不一会已是大汗淋漓,但也只是挖了一个不到一尺深的浅坑。 其中一个士卒气喘吁吁的向猴子抱怨道:“什长,我们直接砍了这老家伙不就可以了吗?老大干吗非要我们埋了他,这老半天了才挖了这么一个浅坑。” 猴子脸上闪过一丝怒色,骂道:“你这懒货,让你做一点事就怨天怨地的。别他么的给我那么多废话,赶快给老子干。” 那人听猴子大骂,脸上不但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反而争辩道:“老大,这真不是兄弟们懒,而是感觉没必要。咱们直接砍了他,将他丢在这山林之内,一夜之间或许尸体就被野兽叼走了。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省了很多事?” 猴子啐了一口道:“就你小子聪明。这样简单的道理,老大难道能不明白?这匹马可是价值千金的宝物,不能出一点纰漏。一旦野兽留下一点尸块,被这马的主人看出痕迹怎么办?老大让我们这么做,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那人听完猴子这么说,嘿嘿一笑,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转头问道:“什长,你说这匹马卖了之后,我们一人能分多少钱呢?” 猴子道:“你问老子,老子问谁去?”说完猴子离开了当地,转身向山林深处走去,边走边命令道:“老子去撒泡尿,你们赶快给我挖好。” 看到猴子已经远去,那人向地上吐了一口吐沫,低声骂道:“不就是仗着是老大的义弟,这才得了一个什长的职位,神气个屁呀!” 另一人连忙对他做了个“嘘”的动作,朝四周望了望,看到没人。这才压低声音道:“这个就不要多说了,小心祸从口出。” 那人脸色微变,但口中仍作强硬道:“老子才不怕呢?” 另一人说道:“别说了,还是赶快继续挖吧!再晚一点,连饭都被那些王八蛋吃完了。” 那人生了一肚子闷气,没处释放。看到姜老爹仍满脸怒火的看着他,心中怒气更甚,顿时一脚踢过去。姜老爹双手被缚,躲无可躲,那一脚正中他的额头。姜老爹闷哼一声,晕死了过去。 那人看姜老爹晕死过去,啐了一口道:“老东西,让你瞪我。” 旁边另一人连忙拉住他道:“算了吧,算了吧,你和一个快死的人叫什么劲?” 猴子边吹着小曲边向山林深处走去,走到一棵大树下,掏出自己的家伙一阵狂洒。此时突然听到背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他以为是自己的伙伴。扭头啐骂道:“你们两个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老子刚走,你们就跟过来了。”他话还没说完,顿时呆立在当地。 只见他双眼圆睁,整张脸因恐惧而变的有点扭曲。一根尖锐的木棍从他嘴中直插了进去,他想要喊叫,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身体直挺挺的跌躺在地上,不断的抽搐扭动。但是很快,扭动的身体也逐渐静了下去,直到不再动弹。 吕布看着猴子失去光泽的双眼,深深的舒了一口气,弯身从他身上取下他所携带的环刀。像一个猎豹一样又迅速隐入那黑夜之中。 那两个士卒正在专心致志的挖坑,听到有动静,一人慢慢直起身子。还未看清来人,顿时眼前寒光一闪,人头便已落地。鲜血喷了另外一人满身,他惊恐的发出尖叫。吕布双臂一挥,一下子就割断了那人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在月光的照耀下很是冷艳。 吕布上前一脚将两人尸体踢到坑中,用刀将绑缚姜老爹的绳索割断,轻轻摇了摇他道:“姜老爹……” 姜老爹悠悠的醒来,看到是吕布,缓缓舒了一口气。突然之间,又紧紧抓住吕布双臂道:“吕老弟,雀儿,雀儿还被他们抓着呢?” 吕布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不必担心,沉声说道:“姜老爹,雀儿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现在,你冷静下来认真听我说。贼军总共有二十七名,三个已经被我所杀,也就是说外面还有二十四名贼军。此刻,你我身上都带伤,硬拼肯定不行。如果你相信我,一切就听我安排,我保证把雀儿姑娘救出来。” 姜老爹看着吕布,脸色间有点犹豫,但最终深深的点了点头,抬头望向吕布道:“吕老弟,你说我们怎么办?我听你的。” 吕布点了点头道:“姜老爹,刚才的叫声肯定惊动了贼军,他们一定会派人前来查看。你赶快躲起来,我趁他们不备,一个个的消灭,这样才有胜算。” 姜老爹听了,挣扎着站起来,面相吕布笑道:“吕老弟,你这就太小瞧我了。怎么说以前我在军中,也算是百战之士,虽然现在年老体衰,但岂会怕这几个杂碎?况且你身上也有伤,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我留在这里帮你。” 吕布沉思了一会,捡起地上的一把环刀递给姜老爹道:“姜老爹,小心。” 姜老爹嘿嘿笑道:“得了,你就看好吧!” 络腮胡在厨房找到那大半个野猪,兴奋异常,连忙令人在院内支起锅直接煮了起来。不一会,肉香味在整个院落里面飘荡,再加上他们从屋内寻找而来的美酒,两相配合着,这滋味甭提有多舒服了。可就在这时,那声尖叫声一下子打破了他们此刻的安适。 络腮胡脸色一愣,放下手中的酒碗,用眼色示意道:“这叫声不同寻常,你们几个过去看看猴子他们出了什么事?。” 最初那个瘦高个应了一声,挥了挥手,旁边五人手提环刀、长枪随他一起朝山林里走去。刚走到里面,突然看到那挖好的坑中正躺在两人,那瘦高个啐了一口道:“这两个呆货,挖好坑自己先跳了进去。还惨叫一声故意吓唬我们。” 说着他上前用手中长枪捅了捅两人道:“别再这里装死了,赶快给老子起来。猴子呢,那小子跑什么地方去了?”瘦高个看两人一动不动,心中微微有点发怒,弯身就想要要将他们提起来。此刻离的近了,借着月光这才看清两人。顿时他脑门上冷汗迭出,因为他突然发现其中一人并没有头颅,而他们身下,正有黑色的血液不断流出。 他顿时大惊失色,转眼间就要叫出声。此时姜老爹突然从他身后的树上一跃而下,上前一刀就将他砍倒在坑中。而吕布则从树后转出,一个横劈,加一个斜刺便将两人撂倒在地。剩余三人被这突然的景象惊呆了,竟然忘记了抵抗,丢下手中武器,尖叫着向林外跑去。 姜老爹动作矫健,上前一步直接将后面一人踢翻在地,接着挥刀便向那人刺去。那人转头要看到姜老爹凶神恶煞的眼神,正要开口求饶。但还未发出声,就被姜老爹一刀刺中后心,惨叫一声后便死去。 吕布看那两人一前一后就要逃出树林,拿出手中环刀便直接抛了出去。环刀穿过一人胸膛,又直接刺中了另一人的大腿。那人惨叫一声,腿上带着环刀向外面跑去,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吕布扭头,看姜老爹正吃惊的看着自己,疑惑的问道:“姜老爹,怎么了?” 姜老爹嘿嘿一笑道:“吕老弟,你这轻易抛出的环刀竟然能穿透一人,刺伤一人。这份力道,老朽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 吕布微微一笑道:“我确实有几份傻力气,但姜老爹年龄这么大了,身手还这么矫健,确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姜老爹摇了摇头道:“老了,要不然这几个杂碎一个都跑不了。现在跑了一个,他们一会肯定会再次攻来,我们还是提前做准备吧!” 吕布点了点头,转身走到那几人身旁,将他们手中的武器全部集中到了一起。加上之前三人的,此刻总共有五把环刀,三竿长枪,还有一个有十余支弓箭的劲弓。吕布转身将手中劲弓递给姜老爹道:“姜老爹,你长期打猎,箭术应该不错吧?“ 姜老爹微微一笑道:“岂止不错,老朽当时在军中可是神箭手,百步穿杨一定问题都没有。如果有足够的弓箭,凭借我手中的长弓,我就能把这几个杂碎全部弄死。” 吕布点了点头道:“我们刚才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林子之内,情况未明,他们也许不会再轻易进来。如果他们不进来,我们就出去把他们逼走。由我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悄悄摸到他们射程之内,隐藏起来。等我命令,再射出弓箭,必须保证一箭必杀一人。” 姜老爹听吕布要主动出去,吸引贼军,脸色一愣。说道:“吕老弟,这个太危险了,还是由我去吧!我年纪大了,死了也不可惜。” 吕布微微一笑道:“姜老爹,我的箭术可保证不了一箭就能射死一人。况且,由你保护着,能出什么事啊?” 姜老爹看着吕布自信的笑容,心绪激荡,朝向他深深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八章 血夜搏杀2 络腮胡伸出右手,一把将插在逃出来那人腿上的环刀拔了出来。鲜血顿时喷了出来,那人疼的脸色有点扭曲。但看到络腮胡此时满脸怒气,也不敢叫出声。只得紧紧咬着牙关,强忍着腿上的疼痛,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不断的滴落下来。 络腮胡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冷哼一声,问道:“你刚才说对方总共有几人?” 那人忙回道:“老大,对方虽只有两个人,但是他们武功特别高强。兄弟几个还没看清,就瞬间被他们杀死了。” 络腮胡冷声道:“那你怎么活着回来了?” 那人脑门顿时冷汗冒出,连忙跪倒在地祈求道:“老大,真不是小的无能,而是他们动作太快。小人当时拼死抵抗,这才侥幸逃得性命。” 络腮胡冷哼道:“明明是你自己贪生怕死,还在这里大言不惭。我军中容不下你这等临阵脱逃之徒,来人啊!把他给我砍了。” 那人脑袋如蒜杵般磕头,大声的开口求饶。此时却上来两个士卒,将他拖拽到屋后。过了一会只听一声惨叫,两人掂着那人的头颅走了回来。络腮胡接过那人头颅,用力一甩,直接甩进了山林里面。他转向其他士卒大声道:“兄弟们,今晚的事看来不能善终了。这两人连杀我们几个兄弟,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活着出去。否则,今晚的事情暴露,这匹价值千金的骏马可不属于我们了。” 众人发出一阵喝彩。络腮胡身旁一个身材精壮的人开口道:“老大,给我几个人,我带他们进去替你灭了他们两个。” 络腮胡摆了摆手道:“强子,我知道你的能力。但是此刻山林里面情况未明,他们刚才就是趁猴子他们没有防备,这才偷袭成功。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再上那样的当。” 强子愣了愣,说道:“老大,我们不进去,怎么弄死他们啊?” 络腮胡嘿嘿一笑道:“我自有办法,你去把那小娘们给我带出去。” 强子应了一声,转身向屋内走去,过了一会便拖拽着姜雀儿走了出去。络腮胡上前将姜雀儿口中的破布拿开,搓了搓手,奸笑道:“姑娘,刚才你老爹和另一个人杀了我好几个兄弟。如果你现在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可以让你一会死的痛快一点。” 姜雀儿满脸怒气的盯着他,“呸”了一声,转头移到一边不再理她。 络腮胡也不生气,用手扳正郭雀儿的脸。双眼下滑到她隆起的胸部,满脸淫笑道:“姑娘,我这可是为了你好。我这些兄弟都好久没开过荤了,他们可不懂得什么怜香惜玉?如果你现在不告诉我,我就把你交给他们,保证会让你生不如死。” 但是他话还没说完,只听惨叫一声。原来姜雀儿趁他不备,直接咬住他的手指,疼的他龇牙咧嘴。他左手一巴掌扇过去,姜雀儿头歪到在一边。他趁势抽出自己的手指,上面鲜血直流。络腮胡满脸怒气,大声骂道:“你这不知死活的贱妇,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就要挥手再次打去。 “你们这群王八蛋,莫非只会欺负女人?”一声断喝打断了络腮胡的动作,他扭头望去,只见那里站了一人,身高九尺有余,只穿了一件布衣,手持了一杆长枪,正直直的盯着自己。眼神之间布满寒光,络腮胡不禁心中暗自打了一个寒颤。 他转头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士卒,他们脸上也满是吃惊,知道此时自己不能坠了自方的士气。他嘿嘿一笑道:“不这么欺负她,你怎么会出来?”然后他转向四周看了看道:“那个老家伙呢?怎么不见他跟你一起出来。” 吕布冷然道:“你会知道的。”接着他左手一挥,一支弓箭破空而出,直接射中了络腮胡旁边一士卒的脖颈。那人身体歪了歪,还未弄清楚什么事,便跌倒在地。 一人大怒,手持弓箭便要朝吕布射来。但还未等他拉圆弓箭,便被再次射来的弓箭直接射中心口。而吕布此时则猛然发力,手中长枪带着呼啸之声直接抛射而出,将离他最近的士卒死死钉死在地上,接着他则抓起另一竿长枪直接冲杀了过去。 吕布所用武器一直都是方天画戟,长枪并非他所擅长。但是好在两者都是长兵器,且方天画戟也有枪“刺”的作用,用起来也颇为顺手。突然的变故令贼军颇为慌忙,除了少数几个手持长枪朝吕布冲杀过来外,剩余的都慌忙找地方隐藏。 吕布伤还未完全好,此时力气、速度比着以前都有所减弱,但好在这些贼军都是普通士卒。虽然五个人上前一起围住他,但吕布应对起来也不算什么难事。只见他枪出如龙,上前直接将最近一人刺翻在地。接着枪头摆首向上,挡住另外两人砍过来的环刀。 此时一人大喝一声,从斜里刺来一枪。吕布歪身躲过,接着猛起一脚,将那人踢翻到一旁。接着便收回枪势,与两人隔开一段距离。回转枪头,朝另一方向的另外一人刺去。那人正持枪上前,没想到吕布突然转身刺来,顿时大惊失色。慌忙间就要后退,但还是慢了一步,被吕布刺中胸膛,惨叫一声便软绵绵的歪倒在地上。 另外两人看吕布转瞬间已连杀两人、重伤一人,眼神之间尽是骇然。他们相互望了望,手持环刀从不同方向同时朝吕布砍来。吕布用脚踢起地上环刀,环刀像一颗子弹向面前那人直飞了过去。接着他回转手中长枪,朝背后那人刺去,两人发出一声惨叫,手中还是举刀的姿势,但接着便轰然倒地。 此时络腮胡惊恐的叫声在院子里回荡,“住手,老子让你们住手。” 吕布手持长枪将地上还在移动的那人刺死,转身平静的看着络腮胡。此刻他已没有最初的镇定,看着吕布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野兽。此时他身边仅剩七人,将他团团围在核心,而他手中环刀正放在姜雀儿的脖颈之上。 络腮胡看吕布停下,朝向山林方向大喊道:“老东西,马上就给老子滚出去,否则我现在就让你女儿人头落地。” 过了一会,只见姜老爹缓缓从山林里面走了出来,慢慢挪到吕布跟前。而在移动之间,手中弓箭仍直直的指向络腮胡。 络腮胡看着满地的尸体,心中涌出一阵恶心。他强压住自己心中的恐惧,冷声面朝吕布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吕布看姜雀儿此时被挟,双眼微红,眼看就要流出泪水。微微一笑,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不必担心。然后转头向络腮胡道:“无名之辈,吕奉。” 络腮胡沉思了一会,抬头望向其他人,发现他们也是满脸疑惑。转头向吕布道:“吕奉,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 吕布微微一笑笑道:“听过没听过,没什么要紧,反正名字也仅是个代号。此时你挟持了雀儿姑娘,我们则决定你们的生死,最终鱼死网破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放下手中的武器,好好谈一笔生意。” 络腮胡听吕布如此说,忍不住问道:“你要谈什么生意?” 吕布摆手示意姜老爹放下手中弓箭,转头面朝络腮胡道:“你们放了雀儿姑娘,我向你们保证让你们安全离开。” 络腮胡还未回话,他旁边的强子怒声喝道:“你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难道凭你这么一句屁话就想这么算了?” 络腮胡不满的看了一眼强子。此时的情景,如果一个不小心惹恼了对方,剩余的所有人都要丧身此地。自己虽然也想杀了他,但是此时硬拼只有死路一条。但强子既然已经说出,自己身为老大当然也不能失了威风。他恶狠狠的面朝吕布道:“你杀了这么多人,必须让我对我的兄弟们有所交代。” 吕布沉思了一会道:“在屋内床下的包裹内,有一副铠甲,至少也值五百金,应该足够你安抚你的这些死去的兄弟了。” 络腮胡用眼色示意了一下强子。强子转身进屋,不一会就捧出了一副铠甲。络腮胡定眼望去,只见那副铠甲为上好的精铁打造而成,发出摄人的冷光,一看就非凡品。甲间玄片用金丝所串联,不但异常轻便,而且体材坚硬,寻常武器根本穿不透它,对方所说的价值五百金一点都没夸大。 络腮胡咽了一口吐沫,指向赤兔马道:“我还要那匹马。” 吕布冷哼一声道:“小心贪心不足蛇吞象。” 络腮胡道:“少废话,你到底给还是不给?” 吕布低头沉思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道:“好,我给你。但是如果你敢让雀儿姑娘受一点伤,我绝对让你后悔。” 姜老爹看吕布这么轻易答应,吃惊的说道:“吕老弟……” 吕布摆了摆手,低声道:“姜老爹,我们先把雀儿姑娘救下来再说。” 络腮胡听吕布答应,心中大喜,转头向强子道:“强子,去牵马,我们这就离开。” 第一百零九章 血夜搏杀3 络腮胡挟持着姜雀儿,强子牵着赤兔马,他们八人缓缓朝吕布和姜老爹走来。姜雀儿双目含泪,想要说些什么?但被络腮胡紧紧勒住脖子,满脸通红,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姜老爹脸上青筋爆出,眼见就要冲上前去,却被吕布紧紧拉住。 络腮胡他们各带弓箭、刀枪走离吕布大约五十步远。络腮胡悄然用眼色示意了一下自己旁边一个士卒,只见那士卒微微点头,暗自握紧了自己手中的长弓。又走了大约二十步,络腮胡猛然转头大喝道:“给我射死他们。” 那名士卒放箭、拉弦基本上在一瞬间完成,动作堪称完美。但是他们的小动作早被吕布看在眼里,还未等他射出那支箭,一杆长枪便到眼前。带着冲势直中他的胸膛,将他带着向后退了几步,被死死钉在地上。络腮胡暗骂一声,转头向强子道:“强子,替我杀了他。” 强子听到络腮胡的命令后,脸色明显愣了一愣。但也只是稍作犹豫,接着便大手一挥,带着身旁的剩余五人朝吕布冲杀了过去。 吕布弯身从地上捡起两杆长枪,将其中一杆递给姜老爹道:“姜老爹,你去救雀儿姑娘,这些人交给我料理。”也不待他回话,便持枪向前拦住对面六人。 最初吕布之所以能瞬时击杀数人,除了他武力高强,对面武力太弱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对方完全不了解他的实力,从而麻痹大意,被他各个击杀。而此刻对方六人已然知道吕布武力之强,没有一人愿意独自贸然上前。每次出击都是六人同进同退,而且特别谨慎,每次都是浅尝辄止,紧紧护住自己要害部位。 吕布后背的伤还未完全好,动作比以前慢了许多。以一敌六,虽然不落下风,但要短时间内击杀六人也不是什么易事。吕布在与六人交斗过程中,明显感觉强子比其他士卒武力高出了一个层次。每次眼见自己就要刺中一个敌人,都被他出枪化解。而且他位于中间位置,恰好起到一个统筹协调的作用,让原本很弱的五人作用发挥到了最大。 吕布暗思想要打破敌方防御,必先击杀强子。他暗自加了几分力道,挺枪妄图直取强子。但强子此人十分狡猾,他位于队伍中间,且处于稍后位置。每当吕布长枪刺来,他都略微后退。而两边环刀又逼迫吕布不能追上前去。虽有几次刺中强子,但都不是在要害位置。而且强子此人性格坚韧,完全不顾自己身上所受之伤,死命抵抗,吕布一时倒也无可奈何。 络腮胡命令强子向前之后,他则转身向后,将姜雀儿缚在赤兔马上,眼看就要骑马逃走。此时突听背后闪过一阵枪风,他连忙弯身躲过。从马上取下环刀,一刀劈开长枪。稳了稳身子,定眼望去,发现原来是姜老爹逼了上来。他用刀指向姜老爹道:“老东西,滚开,我饶你不死。” 姜老爹也不答话,挺枪直接朝络腮胡刺来。络腮胡武艺远比其他人武艺更为高强,姜老爹初时也只能勉强与之战成平手。再加上年老体衰,十几个回合之后,逐渐成不支之势。再加上他救女心切,招式之间太过着急。一个不备,竟然被络腮胡刺中左臂,顿时鲜血淋漓。 吕布正在与那六人激战,只听见一声尖叫。那是姜雀儿看到她爹受伤,心中着急而发出。吕布定眼望去,看见姜老爹身上受伤,眼看就要被络腮胡所杀害。他大喝一声,用枪扫开面前六人,跨步就要上前。但那六人如狗皮膏药一般,紧紧贴紧了他,完全不容他动弹。 吕布急中生智,大喝一声道:“你们老大马上就要逃走了,留你们这群笨蛋在这里送死。你们何不想想为何他把雀儿姑娘绑在马上,就是为了逃跑。” 果然,五人听后脸上都有怀疑之色。强子这时脸色大变,大声喝道:“兄弟们,别听他胡说,老大平时对我们怎么样,你们难道不清楚吗?” 吕布冷哼一声道:“平时我不知道,但是眼前可是价值千金的骏马和五百金的铠甲,你们真以为他会愿意和你平分?” 强子还欲争辩,但是吕布此刻却强力压上。不断出枪攻击,枪枪直刺他要害。他勉力坚持还可以,但想要开口说话却是万难。刚说一个字便感觉胸内气血翻滚,只得闭了嘴,怒视着吕布,持枪强作坚持。但其他五人动作则明显慢了下去,一边继续和吕布缠斗,另一眼则盯着自己老大,以防他丢下自己逃跑。 这样的三心二意当然抵不过吕布的攻击,只见他猛然一停,转枪向旁边一人刺去。那人正在看着络腮胡,没想到转瞬间长枪已到跟前,还未来得及回枪,就被吕布刺中了喉咙。最开始六人为一体也只是能勉强抵住吕布,眼看死了一人,他们神经犹如紧绷的琴弦,突然断了。两人转身向后跑去,但还未跑出一步就被吕布长枪扫落在地。吕布连出两枪,刺了过去,两人闷哼一声,便不再动弹。 强子看到连死三人,心中惊恐,知道事情已不可为。转向络腮胡大喊道:“老大,你赶快走,我替你拦着他。”说完不由分说便向吕布杀来。另外两人彼此看了看,不知是被强子勇力所激还是想到了死去的伙伴。竟然也持刀向吕布砍来。 络腮胡听到强子的喊叫,眼看又死了三人,心中恐惧到了极点。他不再客气,出刀愈加凌厉,心里想着只有快速杀了眼前这个老东西才可能有机会逃出去。 此时姜老爹满身创伤,鲜血染红了他的整个衣襟,已是到了油尽灯灭的地步。络腮胡每次砍过来,他都是用尽全力抵住,眼前一片模糊。此时只听络腮胡大喝一声,环刀由上而下斜着砍下,直中姜老爹肩膀,深入里面两寸有余。 姜老爹左臂已然受伤,此时右臂又受重击,长枪把握不住,掉落在地。络腮胡猛然抽出环刀,鲜血喷的他满脸都是。姜老爹颤抖了一下,身体缓缓滑落到了地上。 络腮胡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嘴角的鲜血,冷哼一声道:“不知死活的老东西。”然后转身,绑缚紧不停哭叫的姜雀儿,跨上赤兔马就要向远处奔去。此时姜老爹却不知从那里爆发的力量,猛然站起,抱紧络腮胡跨在马上的左腿。 吕布眼看络腮胡就要逃走,心中不免生出一丝着急,进攻越加凌厉。此时仅剩的三人已有两人被吕布所杀,只有强子一人还在勉力抵抗。吕布看他满身是伤,仍然死战不退,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敬意。沉声说道:“你此刻住手,我饶你不死。” 强子听到这话,好像心中感觉受了极大侮辱似的。攻击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有增强之势,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吕布叹了一口气,将全力之力贯在枪上,由左向右直扫而去。强子挺枪挡住,但是此次吕布用力实在太大。长枪将强子手中的长枪打断,狠狠砸在强子左腹之上。强子喷出一口鲜血,还未反应过来,吕布长枪又已刺来,这次直中他的心口。强子浑身一颤,双眼逐渐失去了光泽。 吕布抽出长枪,跨步向络腮胡追去。 络腮胡看强子已死,而吕布正跨步追来。心一发狠,一刀挥去,顿时姜老爹双臂砍断。也不顾还没抖落的双手,驱马就向外逃去。 吕布上前抱起姜老爹,此时他已是出气多于入气,但双目却直盯盯的看着姜雀儿远去的方向。吕布朝他点了点头,轻轻放下了他,满眼之间满是怒火。 他望着络腮胡逃出去的方向,两根手指放在嘴间打了个响亮的口哨。赤兔马听到信号,前蹄猛然直挺挺的抬起,将络腮胡和姜雀儿甩落在地上,而它自己绕了一个圈朝吕布方向奔来。 络腮胡反应极快,眼看自己倒地,连忙站起来,将想要跌落在地的姜雀儿挟持在身前。 吕布骑马奔到络腮胡跟前,望着他道:“我已经答应让你带走赤兔马和盔甲了,你为什么还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络腮胡嘿嘿一声,冷笑道:“你此时答应,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反悔?而且你地位远高于我们,想要找我们晦气,易如反掌。而且你真以为我愿意和这群笨蛋一起分这到手的一千余金?” 吕布沉声道:“你口中的这些笨蛋刚才正是为了你丢了他们自己的性命。” 络腮胡冷笑道:“这就是他们的笨蛋之处。强子明明知道我要干吗?但就是因为我以前曾经救过他,他竟然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你说他傻不傻?” 吕布道:“那现在你这个聪明人也逃不掉了,你此刻打算怎么办?” 络腮胡嘿嘿奸笑道:“老子活这么久,也活的差不多了。况且此刻还有这美如天仙的小姑娘给我陪葬,我的艳福真不浅啊!”说着络腮胡用舌头在姜雀儿脸上舔了一下,动作恶心到了极点。 正在他得意之时,姜雀儿猛然用力,用头狠狠的撞在他脸颊之上。络腮胡“哎呀”一声,微微与姜雀儿隔开一段距离。吕布猛然出枪,从他双眼间直插了下去。络腮胡还张开着的大嘴还未完全闭合,便永远失去了意识。 吕布将他手中的环刀踢到一边,沉声说道:“你确实活的够久了。” 第一百一十章 进入东城 太阳慢慢升了起来,一点点的驱散了早晨的雾气。姜雀儿整整哭了一夜,直到喉咙嘶哑,声嘶力竭,这才趴在姜老爹的尸首之上昏睡了过去。吕布心中知道她与姜老爹的感情,此时的安慰只能令她更加痛苦。因而他没有上前制止,只是从内屋取来一件皮袍,给她披上。自己则转身离开屋内,留她一人陪着姜老爹。 吕布将院内所有尸首集中到一起,剥了他们的外甲,和他们手中的武器一起埋在了山林深处。收集了一下他们身上的钱财,然后就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尸首。这里虽处于荒山野岭,不易被人发现。但对方毕竟是官兵,还是小心为好。此刻在袁术的地盘上,吕布可不想惹什么麻烦。 等到把这一切做完,吕布在半山腰找了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尽力向下挖去。等到太阳高悬,吕布看自己所挖的也足够深了,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转身向屋内走去。 姜雀儿已经醒来,只是呆呆的望着姜老爹,脸色平静的有点不同寻常。吕布轻轻摇了摇她的手臂道:“雀儿姑娘,还是先让姜老爹入土为安吧?” 姜雀儿听到吕布声音,微微一颤。紧紧咬了咬自己嘴唇,过了好久,才最终缓缓的点了点头。 姜老爹双手被络腮胡所砍断,身上满是创伤,鲜血顺着身体不断滴落下来,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吕布无奈,只得用一块兽皮包裹了姜老爹的双手拎在手中,用被子卷了他的尸首,然后整个抱起向外走去。姜雀儿静静看着吕布做完这一切,跟在他身后走出房屋,一句话也没说。 吕布小心将姜老爹放入坑中,看着姜雀儿仍是一脸平静。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抽出环刀开始慢慢掩土。当姜老爹最后一点形体被土掩上的时候,姜雀儿终于忍受不住,开始哭了起来。最初是低声啜泣,后面变成嚎啕大哭。 吕布从没想到一个小女孩能发出这样的哭声。她起先一直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悲痛,但悲痛累积的多了,爆发起来之后却一发不可收拾。吕布本想让她好好哭一场来释放自己心中的痛苦,但她一直那样哭着,等到最后已是声嘶力竭,地上的泥土将她全身染成了黑褐色。 吕布上前将她扶起,安慰道:“雀儿姑娘,别哭了。你爹知道你这样,走都不能走安心。” 姜雀儿双目含泪,看着吕布道:“吕大哥,我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现在他走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吕布心中犹豫了一下,但仍伸出右手,将姜雀儿眼角的泪水拭去道:“你爹和我喝酒的时候,求我带你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现在你爹虽然走了,但这个愿望我一定会帮他实现。如果你不介意,以后就把我当成你的亲大哥,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姜雀儿听后,眼角泪水又忍不住流了出来,望着吕布深深点了点头。一夜之间发生的事情对姜雀儿打击太大,她唯一的亲人姜老爹惨死,使原本个性欢快的她变的沉默不语。吕布看着她心力交瘁的样子,也很是心疼。 吕布自己简单收拾了屋内的东西,便带她离开了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他本想直接前往南阳,但是此刻他身上带伤,且一夜没有休息,就打算先去东城找个客栈先休息一天,顺便也买点路上吃用的东西。 东城虽只是九江郡的一个小县,但是却十分繁华,食肆、酒馆、市集等应有尽有。吕布从那些官兵身上搜刮了大约三千文钱,完全可以支撑起普通的开销。他想也不想就带着姜雀儿直接朝城中最高大的食肆中走去。 到了之后,吕布选了二楼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用饭,点了几样小菜外加一壶米酒。劳累了一天,他肚子确实饿了,还不待完全上完便大口吃了起来。姜雀儿脸色哀愁,基本上没动筷子。吕布低声劝道:“雀儿,你爹是为你而死,他一定是希望你以后天天都活的开开心心的。他如果看到你现在这个模样,会很伤心的。” 姜雀儿脸上呆了呆,望向吕布道:“吕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以前总希望出来看看,但是现在真出来了却发现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又怀念起了以前和我爹在一起的时候。” 吕布嘿嘿一笑道:“这才哪跟哪啊!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你都还没见过呢?只要你愿意,以后有时间了,我带你慢慢看,慢慢玩。” 姜雀儿听后,脸上闪过一丝笑容,点了点头道:“谢谢你,吕奉大哥。” 吕布微微一笑道:“现在不觉得这个名字难听了?” 姜雀儿脸色一红道:“吕大哥,你现在还记得呢?” 吕布放下筷子道:“怎么可能忘记,我以后见我老爹了,还得去问问他为什么给我起这么难听的名字呢?” 姜雀儿噗嗤笑道:“这个名字确实很难听呢,又不是我故意瞎说的。” 吕布看她恢复了神色,沉思了一会,望向姜雀儿道:“雀儿,其实上有件事我一直想要告诉你和你爹。实际上我不叫吕奉,而叫吕布。” 姜雀儿疑惑的看着吕布,问道:“吕大哥,那你为什么说你叫吕奉呢?” 吕布道:“吕布这个名字在这个地方容易惹事,我害怕自己会害了你和你爹,所以故意隐藏了自己的真实姓名。” 姜雀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口中坚定的说道:“我不管你叫吕奉还是吕布,在我心中你都是我的吕大哥,我相信你是好人。” 吕布微微一笑,心想这个女孩在山沟里呆久了,竟然没有听过自己的名字。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道:“我可不算是什么好人,但是我向你发誓我这一辈子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姜雀儿望着吕布,深深的点了点头。 此时突然一阵喧闹的锣鼓声由远及近的传来,而食肆之内大部分人瞬间都站了起来,提起脚步就向外跑去。吕布隔壁两个儒生打扮中年人正在喝酒,听到锣鼓声后。坐在左首位置,年纪较大的儒生放下手中的酒杯,叹了一口气道:“在这个乱世,连这样的商人都如此受百姓拥戴,让我们这样的儒生情何以堪啊?” 另一人嘿嘿一笑道:“张兄,对于别的商人,你这么说我当然也同意。但是对于我们这位东城长,我却觉得你的指责毫无道理。他家中虽有钱财,但也是他的先人积攒而来。而到了他这一辈,他不但不治家事,反而乐善好施,主动卖出家中土地,以周济乡邻穷困。这样的人不仅没有商人的俗气,反而处处透漏出一股豪气,怎能不受乡邻敬仰?” 张姓儒生怒道:“他鲁子敬之所以能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他家中有上万亩良田?欲要借此笼络人心,妄作图谋不轨之事。” 另一人微微一笑道:“以张兄所言,鲁子敬是为了笼络人心。您家中至少也有千亩良田,怎么也不见您拿出一些来笼络人心呢?” 张姓儒生听到此处,满脸通红,怒道:“你这姓杨的,好歹我们也相知十数年,你怎么处处替他说话?” 那人听后,脸上没有丝毫生气,反而笑了笑道:“张兄,我这是帮理不帮亲。” 张姓儒生用手指了指他,浑身气的发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食肆。 看他远去,那人无奈的笑了笑,转头喊道:“小二,结账。” 吕布初听他们说道鲁子敬,突然想到鲁肃好像就是字子敬。看那人就要离开,连忙站起,向那人拱手道:“请问先生,你们刚才说的鲁子敬可是指鲁肃?” 那人从上到下看了一下吕布,微微一笑道:“这位壮士是外乡人吧!我以前怎么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 吕布拱手回道:“先生所言不错,我是并州人士,来此处只是为了拜访我一个远房叔父。” 那人点了点头道:“怪不得听你说话不像本地人士?刚才我们所说的正是鲁肃,鲁子敬。你没听到刚才的锣鼓声吗?那正是他家开市在低价转卖土地。” 吕布听到正是鲁肃,心中一喜,暗想上次自己没逮到贾诩,反而被他摆了一道。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了鲁肃,看来上天待自己还算不薄。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次错过。但听到那人说他在转卖土地,心中疑惑,问道:“敢问先生,他为何要转卖土地?” 那人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平时就卖一些土地来周济乡邻,但是最近却卖的愈加频繁,大有全部出售的意味。有传说他准备举家迁到别的地方,但具体是否为真,这就不得而知了。” 吕布听后,沉思了一会,拱手向那人再拜道:“我久闻鲁子敬大名,先生可否为我指一下他家的方向,我也好去拜访一番。” 那人摆了摆手,微微一笑道:“这个根本不用我指。您向外看去,那个红色大门,外面满是人群的就是他家。” 吕布道了一声谢,转头向姜雀儿道:“雀儿,随我一起去见一个人?” 姜雀儿问道:“是你们所说的那个鲁子敬吗?吕大哥以前就认识他么?” 吕布拿起行礼,随口道:“以前不认识,以后就认识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初见鲁肃 东城城内正中位置一个偌大府宅的后院内,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正倚在亭子的圆柱上,呆呆的看着庭院溪流中游来游去的鱼儿。脸色之间带着一股浅浅的哀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亭子里面的圆桌上放了一个酒壶,外加三个酒杯,酒杯之内都倒满了酒,但他看起来却没有一点想要喝酒的意思。他只是那样静静的看着,如果不仔细看,还会误以为他就是一个雕塑。 此时一个六十岁岁左右,奴仆打扮的老人快步由前院走到他身旁,拱手向他拜了一拜道:“少爷,所有的田地现在都已卖了出去,共获一千五百金。” 那青年颔首道:“达叔,辛苦了。先喝了桌上的酒,解一下喉咙的干渴吧!” 达叔看了看桌上摆放的三杯酒,微微一笑道:“还是少爷对我好,知道老奴我一日不饮酒就浑身难受,连每次饮酒至少就是三杯的习惯都还记得。”说完他也不客气,端起桌上的三杯酒就一饮而尽。 青年端起酒壶将酒杯重新注满道:“达叔,自我祖母去世到现在已经多少年了?” 达叔想了想道:“老太太是初平元年四月份去世的,那年少爷您恰好整整十八岁,老奴记得很清楚,到现在已经整整七年了。” 青年叹了一口气道:“是啊!那年我恰好十八岁。我自小父母双亡,由祖母将我养大成人。本以为自己长大之后可以好好孝敬她,但没想到她那么快就离开了人世。”青年说完,脸色哀愁,双目顿时流下两行清泪,但随之被他马上拭去。 达叔看青年脸色哀愁,安慰道:“少爷不必悲伤。老太太以前就常对我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抚养少爷长大成人。如果她能看到此时少爷的模样,一定会为你取得的成就感到欣慰的。” 青年抚了抚发红的眼角,说道:“哎呀!一不小心就想到了以前的事,不免心中有所触动。达叔,还没问你呢,买卖田地进行的还顺利吧?” 达叔眉头皱了皱道:“顺利倒是很顺利。但老奴实在不清楚少爷为什么把价格定的那么低?良田一千五百文一亩,这价格可是连平时正常价格的一半都不到啊!” 青年笑了笑道:“族内是否有人为此感到不满?” 达叔道:“不满倒是没有,但是总有一些抱怨之声。他们都说少爷您平时大手大脚惯了,一点都不懂得珍惜祖先积攒下来的那点财富。只是碍于少爷家主的身份,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青年端起桌上的一杯酒递给达叔,接着自己又端起另一杯一饮而尽道:“达叔,自我祖母去世之后,我一直就将您当成自己长辈一样对待。所以有什么话,你在我跟前不必有所顾虑,大可以直接说。” 达叔连忙跪下,脸上满是感激之色。躬身向青年拜道:“少爷对老奴的大恩,老奴时刻都放在心上,断不敢有所隐瞒。只是感觉少爷见识、能力都远胜于老奴,相信少爷所做的事都是经过自己深思熟虑的,这才不愿多说。那些傻蛋也不想想少爷这几年为他们赚了多少钱,哪一次做的决定最后发现不是正确的?老奴真没什么顾虑,只是有时候为少爷感到不平。” 青年上前扶起他道:“达叔,你起来吧!” 等到达叔站起,青年说道:“达叔,到这个时候了,我也就不想再瞒你了。最近这些天,袁术一直来信催我前去帮他,我看这东城是呆不下去。我准备举家南迁,这才以低价出售了家中的所有良田,就是为了到时候可以快速离开。” 听青年如此说,达叔顿时吃了一惊,疑惑的问道:“少爷,这袁家是四世三公,底蕴深厚。而您又怀有凌云之志,一直想摆脱商人这个身份。既然他如此重视您,为何不好好把握住这刺机会,反而要急急向南奔逃呢?” 青年叹了一口气道:“这也是无奈之举。袁家虽是四世三公,且他本人最近又夺取徐州,实力大增。但他部下法度废弛,挥霍无度,终难成就大事。与其到时候为他陪葬,还不如趁早离开,另谋生路。” 达叔听青年如此说,嘿嘿笑道:“既然少爷已经考虑清楚,那老奴就不花心思想那么多了。老奴只是想问,少爷可曾想好了去处,我也好早作准备。” 青年点了点头道:“我准备先去居巢和周公瑾会和,然后和他一起南渡前去投奔孙策。我们出走就在这几天,你先去准备好车架,提早做好准备。而且先不要和其他族人说,以防事情泄露出去引来麻烦。” 达叔道:“少爷放心,我这就去准备。”说完达叔转身离开了后院。 青年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暗自说道“希望这一次,一切顺利吧!”然后他扭头继续去看溪流中游动的鱼儿。 此时他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以为是达叔,转头问道:“达叔,你怎么又回来了?” 等到他扭过头,发现来人并非达叔,而是另一个仆人。那名仆人看到自己惊动了青年,连忙下跪道:“小子无礼,扰了老爷的雅兴。” 青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介意,低头问道:“你来这里,可是有什么事?” 仆人将一个帖子递给青年道:“老爷,府外来了一个大汉和一个小姑娘。那名大汉说他久闻老爷大名,特地从南阳赶过来拜会老爷,希望小的通报一声。因为平时这样想要拜访老爷的人多了去了,无非是想讨要一些钱财,小的起初也没在意,但是怎么赶他都赶不走。而且小人发现他此时穿着虽然普通,但所骑的那匹马却非一般的马,想他的身份肯定也非同一般。小的怕耽误老爷大事,这才带了他的帖子前来禀报老爷。” 青年脸色愣了愣,打开帖子发现里面一片空白,心中更加疑惑。面向仆人道:“我在南阳郡似乎没有什么熟人啊!这样吧,你先把他们带到客厅,我一会就前去见他。” 吕布由仆人带着走进了鲁肃的宅邸,用一个字来形容鲁肃的家,那就是豪气。占地近百亩,上百间房屋,奴仆近千,院子错落有致,亭子花园应有尽有,比他之前在山阳看到的李宅有过之而无不及。要不是由仆人带着,吕布铁定要在里面迷路。 仆人将吕布引到客厅,端上了两杯清茶后便自行离去。姜雀儿看仆人离开,转向吕布道:“吕大哥,这家的院子真大、真漂亮,以后我要是也有这样一个大宅子就好了。” 吕布淡淡一笑道:“你就一个人,在这样的大宅子里面住着,不怕迷路啊?” 姜雀儿哼了一声道:“你别小瞧人,以前我跟着我爹到山里追寻野兽,连续在雪中走了好几天都没迷过路。早就练成了过目不忘的本事,这样的宅子只要我走过一遍,就不会再迷路。”说到这里姜雀儿脸上突然闪过一丝黯淡,低头顿时没接着往下说。 吕布知道她又想起了姜老爹,连忙转移话题道:“雀儿,这样的宅子如果你真的喜欢,到时候我送你一套。不一定比这个大,但是一定比这个漂亮。” 姜雀儿抬起头,疑惑的望向吕布道:“吕大哥,你是不是也特别有钱?” 吕布脸色一愣,打哈哈道:“还可以吧!至少买一个这样的房子不成问题。” 此时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吕布引目望去,只见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身后跟了两个女仆,正在跨步向客厅走来。他身材不是很高,但却长的有点魁梧,身上穿了一件普通的儒服,脸型方正,给人一种普通老实的感觉。只有双目精光时现,让人瞬间感觉到他的睿智。 他的形象和吕布心中的老好人鲁肃相差甚远,让他一时不确定来人是否就是鲁肃。当他还在犹豫之时,只见来人躬身拜向他拜道:“让壮士在此等候多时,鲁肃失礼之极。” 吕布听后,心中一喜。连忙躬身回礼道:“见大贤之人,必抱至诚之心。再多的时间,能与先生相交,也是值得的。” 鲁肃微微一笑道:“壮士谬赞了。乡野匹夫,怎配的上壮士口中的‘大贤’之称?” 吕布摆手道:“先生无须谦虚。英雄多崛起于毫末之间,而贤士则多隐于乡野之内,先生在我眼中,绝对配的上大贤二字。” 鲁肃看吕布言语真诚,心中虽对他是否出自内心有所怀疑,但是听起来也感觉很受用。笑了笑道:“壮士所言确实有点夸大。我听仆人说壮士来自南阳,可否现在就请壮士告知我您的姓名?” 吕布没有直接回答,拉过来姜雀儿道:“先生,这是我的表妹姜雀儿。自她进府之后,就一直夸赞你的府宅漂亮。我想你能否派出人领她好好参观一下你的府宅,也好饱一饱眼福。” 鲁肃不疑有他,转身向后道:“杏儿,你领雀儿姑娘去四处看看。” 姜雀儿知道吕布有事要与鲁肃谈,向他们躬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客厅。 等到看她们离开,吕布转向鲁肃拱手道:“吕布拜见先生。” 鲁肃听吕布称呼,顿时吃了一惊。过了良久,才回过神来,转向吕布道:“你说你是吕布,那个飞将吕布……” 吕布听鲁肃如此说,心中暗想看来自己还是有点名声的。望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事与愿违 鲁肃听来人说自己是吕布,心中万分吃惊。过了良久,他摆手示意吕布坐下,自己也找了一个就近的座位坐下。拱手向吕布道:“没想到闻名天下的飞将吕布居然来到东城,真令我这小小的府邸蓬荜生辉啊!” 吕布眼角动了动道:“我也没想到闻名天下的鲁子敬却这么年轻。而且我说自己是吕布,你好像没有一点怀疑就信了。难道你就不怕我就是一个欺世盗名之徒,只是借用这个身份来骗取一点钱财。” 鲁肃微微一笑,指了指桌上的茶杯道:“将军请喝茶。此处是袁术将军的辖地,如果将军是一个骗子,绝对不会蠢到借用吕布这个名字。只要一不小心有人告发,也许瞬间就会被袁术所杀。而且前段时间吕布与张绣确实在穰城有场大战,传说自那之后吕布便消失不见。而将军又说自己从南阳来,把这些细节一一串起来,得出将军真是吕布就很容易了。只不过我确实有一事不明,将军为何会来到此处,莫非真的只是来拜访我?” 吕布击掌叹道:“不愧为鲁肃,心思缜密到如此程度。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瞒你了。实际上上次大战之后,我身受重伤,被赤兔马驮着跑到了这个地方。只是无意间听说了子敬的大名,特来拜访一番。” 鲁肃笑道:“那这一切都解释的通了。但是鲁肃一介布衣,将军甘冒奇险前来此处,确实令我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难道将军就不害怕我直接将你的行踪告知吕布,自上次将军背叛他逃到冀州袁绍处后,他可是对将军恨之入骨啊!” 吕布心知鲁肃此人打心眼的瞧不起袁术,这才在后来和周瑜一起投奔孙策,如此说话,只是为了试探自己。微微一笑道:“袁术此人志大才疏、贪心不足,岂会入子敬的法眼?我现在冒险来到此地,一是为了见一见心中的大才;另一方面也是想听听子敬对于这个天下的看法。” 鲁肃脸色间闪过一丝惊奇,沉思了一下,说道:“将军既然如此看重鲁某,那我就谈一下自己的看法。自董卓死后,天下没有迎来长久的和平,反而更加纷乱。李榷、郭汜二人相斗,元气大伤,且被天下所有人所痛恨,族灭应该不会太远。公孙瓒、袁绍二人相争于幽冀,袁家四世三公,底蕴深厚,而公孙瓒此人骄矜自大,此消彼长,必会被袁绍所灭。而此刻袁术、刘备二人相争于徐州,袁术此人虽然自大无能,但是实力仍算强劲。而刘备又失去根基之地,想要再次夺回徐州难入登天,我想这个不久就可得出结果。” 吕布脸色微变,鲁肃所推测的和最终的结果相差无几。只是因为自己穿越而来,影响了历史的进程,导致袁术占领了徐州。他和刘备的大战的结果虽然暂时不得而知,但是既然鲁肃这么说,应该也不会大差。心中暗自惊叹鲁肃之才的同时,不由得也暗自下了一定要收服他的决心。沉思了一会,开口问道:“子敬,你好像漏了两人?” 鲁肃微微一笑道:“将军所说的可是曹操和将军您自己?曹操击败将军占据兖州,此刻又前往洛阳求见天子。按照他的谋略、智慧,相信不久就可以挟天子南归。到时候挟天子以令诸侯,崛起之势不可逆转。而将军此时虽然逃出兖州,但缺少立足之地。且兵少将寡,再加上此时将军消失,还不知此时军中会乱成什么样子?所以我觉得将军还是及早返回南阳,迅速安稳军心,这才是目前将军最应该做的。” 吕布撇了撇嘴道:“这一切都被你看透了,但是有一点你却说错了。刘表已答应让出宛城让我驻军,这么说来也算是有了一块立足之地。” 鲁肃听后,脸色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浅笑道:“将军,借来的立足之地却不一定自己的。虽然你现在依附刘表,但他只是为了防备曹操,想暂时借助你的军力保卫自己的北境安全。他虽然暂时把宛城借给你,但是绝对不会容许你在南阳扩展自己的实力。就目前而言,将军如果不赶快返回南阳,也许不久之后,你的那支军队也许就不会属于将军您了。” 吕布听后,顿时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子敬,你的意思是刘表可能会借机分化我的部队?” 鲁肃点了点头道:“刘表此人,为‘八俊’之一。后来单骑入荆州,不仅得到了荆州世家的全力支持,而且迅速稳定了荆州局势,岂非常人?将军此刻军中不仅有张辽、高顺等原有部属,更有陈宫、张超、臧洪等后来归附的,岂能是铁板一片?将军此刻又消失不见,难免之中会有意见之争。如果刘表再在此刻借机分化,将军以为会如何?” 吕布笑道:“你这么一说,这倒真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但是我相信自己的属下,只要我回去,我相信他们绝对不可能接收刘表劝服的。” 鲁肃微微一笑,后背斜靠在椅背上,说道:“可是将军此时却没有回去?他们虽然可能对将军忠心,但是如果将军还是这样生死不明,结果就很难预料了?” 吕布皱了皱了皱眉,拱手向鲁肃拜道:“听子敬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会尽快赶回南阳,到时候还请子敬和我一起。” 鲁肃摆了摆手道:“乡野村夫之人,没有别的奢求。此时妄语,只是看在将军远道而来,看重鲁某的份上。今日之后,我们二人只当是从来没有相见过。” 吕布初听鲁肃为自己全面分析时局,还以为他有心归附。但此刻听他如此话语,分明是下了逐客令,心中不禁有所失望。但转念一想,在赤壁之战开始前,只有鲁肃和周瑜竭力劝说孙权抵抗曹操,他内心显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没有任何奢求。只是不知是自己实力不足还是其他原因,才惹得他不愿归附。 想到这里,吕布微微一笑道:“子敬,我是诚心而来,也不相信你是没有什么奢求之人。生在乱世,本应该趁势而起,而你子敬又有大才,岂能就此埋没?我吕布现在实力虽小,怎么也算一路诸侯。就算你真的不愿归附我,我也不会强求。但是也请你告诉我,我到底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吸引不到你这样的大才?” 鲁肃沉思了一会道:“将军既然说到如此程度,如果鲁某再不真诚相对,那就太不识抬举了。将军礼贤下士之风早令鲁某折服,这才知无不言,全面替将军分析了目前的局面。我心中虽有归附之意,但是将军也知道鲁某此时首先所考虑的并非我一人的得失,而是整个家族的兴衰和安危,这点还望将军谅解。” 吕布听到鲁肃本有归附之意,心中大喜,连忙道:“子敬,这点你放心。如果你归附于我,我一定尽全力保证你所有族人的安全,并且愿意从他们之中挑选人才委以重任。” 鲁肃叹了一口气,面朝吕布道:“将军,可否容鲁肃说句实话?” 吕布愣了一下道:“子敬有什么话,尽管说。” 鲁肃朝吕布拱了拱手道:“鲁某说句不客气的话,将军此时借居宛城,一要仰仗刘表,二要防备曹操。此时虽说曹操前去洛阳,即使迁回天子也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忙,暂时也许不会对将军产生太大威胁。但是一旦他忙过这段时间,岂会容许将军在他眼皮底下立足?恐怕到时候将军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未必能护住,何谈尽全力保护我的族人?” 吕布听后,心中顿时一凉。自己最初占据优势被曹操击败的事实,不仅在自己心中留有阴影,还被所有人看在眼中。如果仅占据一个宛城,自己真的能够抵御住曹操的进攻吗?这个连自己心中都没底,何况其他想要归附自己的人?但是如果自己不收服足够的人才,那和兵多将广的曹操抵抗,自己更没有半点胜的希望。想到此处,吕布心中暗自下了决心,这个鲁肃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收服,不管采用什么样的方法? 吕布沉思了一会,问道:“那子敬真要为了族人,放弃与我打拼天下的机会?” 鲁肃拱手道:“此事确实无法改变。”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天命如此,我也无可奈何。但是此次能与子敬相交、相知,也算是一种幸运。所以,有件事我却不得不提醒你。袁术此人虽然暂时势大,但终有覆没之时,子敬还是早寻去路,免得为他陪葬?” 鲁肃微微一笑道:“将军放心,鲁某早已想好了去处。” 吕布道:“子敬说的可是江东孙策处?” 鲁肃“咦”了一声道:“将军是如何得知的?” 吕布笑道:“子敬分析了所有诸侯,唯独漏掉了此时正在崛起的孙策,这难道不是有意而为之?” 鲁肃哈哈大笑道:“将军,你可真算是鲁某的一个知己。说实话,现在我还真有点后悔了,如果跟着你,说不一定我们真能成就一番大事。” 吕布笑道:“那子敬何不再考虑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鲁肃道:“将军,这些话,我们就不要再说了。你既然来我府邸,也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招待一下你。” 第一百一十三章 强行掳人 吕布在鲁肃处,待了整整两天,每次得到机会就劝说他归附自己。但是一谈到这个,鲁肃就马上想方设法转移了话题,让吕布也很无可奈何。经过两天时间的相处,吕布对鲁肃有了更深的了解。他这个人确实如历史中所说的,性格出奇的忠厚老实,就是对自己这个陌生人,一旦兴趣相投也是知无不言。 但是他却没有三国演义所说的那种迂腐,反而事事似乎看的很透彻,谋略眼光绝对不输入自己遇到的任何一个谋士。甚至可以说,就战略眼光而言,他甚至远远超过陈宫、李严二人。而吕布身边此刻正是缺这样的人,因此他心中想要得到鲁肃的愿望也变的越来越迫切。 吕布这时突然注意到鲁肃府上,人人都变的匆匆忙忙,似乎在为什么事做着准备。他心中暗意一想,便知道鲁肃这是准备前去投奔孙策了。他心中苦思冥想了好久,终于想到了一个不甚完美的方案。 吕布前去找鲁肃辞行,他想了想道:“将军,你既然要走,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鲁某也不再挽留。只是希望有一天,我们还有再次相见的机会。” 吕布微微一笑道:“子敬,放心吧!我们肯定还会有再次相见的。” 鲁肃不知道吕布笑中所指,摆了摆手,身后转过一个奴仆,手中捧了一个托盘。鲁肃向吕布拱手道:“将军,这里有五百金,算是我为你准备的送行之礼,请你万莫推辞。” 吕布本想拒绝,但又想到此刻自己确实需要钱财,因此一把接过道:“恰好我现在正需要一笔钱去做件事情,那我就不推辞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你的赠金之恩。”说完他朝鲁肃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当地。 吕布将一百金放在桌子上,说道:“军司马大人,你看这个数目可以了吗?” 吕布对面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看了看桌上的金子,双眼冒光,将面前的所有金子揽到自己跟前。但口中却说道:“壮士啊!不是本官不愿意帮这个忙,而是那鲁肃是袁刺史亲自下令看守的。一旦让他逃脱,我对上面不好交代啊!” 吕布笑道:“大人,你身居高位。应该知道当今天下,纷纷离乱。有功,未必有赏;而无功,也未必有罚。况且鲁肃是何等人也?东城大族,族内青壮就有上百,再加上各种奴仆,少数也有三四百可用之人。而大人您呢?按照正常的编制,一个军司马手下应该是是四百人的编制。四百对四百,如果鲁肃强要离开,大人也未必就能拦的下他。而且如果到时候伤亡惨重,大人更不好在上头那里交代啊!” 吕布看他脸色犹豫,继续劝道:“大人啊!你看我给你的提议,不仅可以获得一百金。而且理由都给你想好了。如果上头问到,你大可以说是自己前去追了,只是没追上而已,所有士兵都可以给你作证。这样不动刀枪就可以拿到钱的好事,你去哪里找啊?” 那军官嘿嘿一笑道:“壮士,你说的也确实在理。但是事情不就怕个万一吗?一旦上头追究下来,我不是也需要一点钱财打理一番吗?”说着他用手指搓了搓,眼神之间满是谄笑。 吕布哦了一声,瞬间明白他只是嫌钱少,微微一笑道:“大人,我既然求你帮忙,当然不能给大人留下后顾之忧。这样吧,我给你再添一百金,这应该足够给你打理上头所用了吧!” 那军官顿时脸上笑开了花,连连应道:“够用了,绝对够用了。到时候,我一定尽全力帮助壮士完成此事。” 吕布拱手拜道:“那一切就拜托大人了。” 走出军营,看姜雀儿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吕布问道:“雀儿,怎么了。自从来到这里后,就看你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姜雀儿抬头看向吕布道:“吕大哥,我看那鲁先生对你挺好的。不仅好吃好喝的款待你,而且在你走的时候还送了你这么多金子。但你为什么要联系那个狗官,阻断他的去路呢?要不是我知道你的为人,一定会以为你就是个坏人呢?” 吕布微微笑道:“雀儿,你口中的这位鲁先生可不是一般人,他是能成就大事的人。这件事我也是无奈之举。我想邀请他跟我一起去干大事,但是他现在不愿意,所以我只能用强的了。而且你放心,我已经给那狗官说了,绝对不会伤了他任何一个族人。只是这个方法确实很不地道,我向你保证,这次之后,我再也不会用了。” 姜雀儿点了点头,她虽然对吕布所说的大事,方法仍有很多疑惑。但她从心底不知为何?却更愿意去相信吕布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两日后,鲁肃终于开始了行动。他遣散了家中所有奴仆,集中全族之人,分成两队。前队以老弱为主,先行离开。他自己则亲率百余青壮在后,一旦出现意外,也好抵挡袁军。当前队老弱走出东城三十里外,突然一马飞驰而来。到达跟前时,吕布一个鲤鱼翻身跃下马,拱手问道:“请问,你们可是鲁肃、鲁子敬的族人?” 这一队本以达叔为领队,他在府内见过吕布,也听鲁肃说起过他的身份。走上前去,躬身向吕布拜道:“原来是吕将军,您不是前几天就已经离开了吗?怎么现在却在这里出现。” 吕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道:“谢天谢地,终于赶上你们了。我本来已经离开了,但在途中得到消息说袁术得到消息,知道子敬要前去居巢,在途中设下重兵埋伏,这才急急忙忙的赶回来通知他。子敬听说后,大吃一惊,说你们已经先行离开了。知道我马快,这才让我前来通知你们。他已经决定暂时不去居巢了,改去南阳,那边没有袁军的埋伏。” 达叔听完,心中疑惑万分,暗想为何少爷会派吕布前来通知?他们两个并非很熟。但是少爷似乎又不可能告知一个陌生人此行的目的地是居巢,看来此事又八成为真。他正在犹豫间,此时突然前面探路的,气喘吁吁跑过来道:“达叔,前面发现官军,大约有三四百人。” 达叔听到这里,再也不怀疑有他,面朝吕布拱手道:“吕将军,老朽多谢你前来告知。少爷可曾说过我们在哪里会和?” 吕布拱手道:“子敬说陆路危险,让你们到达寿春之后,顺淮水而上,到达汝阴之后先在那里等待我们,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前往南阳。一会我还要回去告知子敬。” 达叔点了点头,心想这样虽然速度有所减慢,但确实远比陆路更加安全。他拱手向吕布拜了一拜道:“那就辛苦吕将军了,请吕将军返回之后,告知我家少爷一声。老朽一定会带领全族人安全到达那里与他会和,让他自己路上也一定要小心。” 吕布拱手回礼,跨上赤兔马又向鲁肃飞奔而去。 鲁肃率领百余青壮在后,一路上并没有发现有袁术的追兵,心中大大舒了一口气。慢慢加快了行进速度,但追赶了良久,竟然没有发现达叔他们的痕迹,心中暗自掠过一丝不安。此时突然听到前方喧闹之声顿起,他连忙令人前去查看,却发现竟然是是袁术的官兵在那里驻扎休息。 他心中大惊,暗想此处是去居巢的必经之路。而此刻袁术官军却在这里,莫非是达叔他们出了什么事?他正忧虑中,突见不远处吕布飞马奔驰而来。鲁肃心中疑惑,上前道:“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 吕布下马,向鲁肃拱了拱手道:“子敬,这件事非常重要,我们还是到那边详谈。” 鲁肃看吕布表情严肃,点了点头,随吕布走到旁边的树下。吕布看鲁肃亲兵已经看不到他们,悄声对鲁肃道:“子敬,我无意中听到袁术妄图派人在路上阻拦你,所以擅自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达叔他们。他此刻已经率领你全族之人,向南阳奔驰而去。” 鲁肃听后大吃一惊,转瞬间又大怒。面朝吕布道:“吕将军,只因为我不愿归附你。你就想用这样无耻的手段逼迫我前去,你难道一点都不感到羞愧吗?” 吕布故作吃惊道:“子敬,这是何意啊?我也是为了你族人考虑啊!你没看到前方都是袁术的官兵吗?一旦强行南去,难免有一场恶战。到时候死伤惨重,你怎么向自己的族人交代。所以,还是去南阳好,袁术恰好在那里没有防备。” 鲁肃气极而笑道:“吕布,我怎么到现在才发现你脸皮竟然如此之厚?那么请你告诉我,我还未曾离开,为什么这伙官兵却知道在此地阻挡?难道不是由你提前告诉他们的吗?” 吕布看鲁肃转瞬间便明白了自己的计划,脸上一红,也不好继续推脱。于是打哈哈道:“子敬,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你就随我一起去南阳吧?” 鲁肃怒道:“你休想。现在达叔他们最多也只走了十里路,我现在派人一定可以追上他们。”说完,鲁肃转身就要下令命属下前去追赶。 但鲁肃还未喊出声,只见吕布快步向前,用右手瞬间便控制住他了。然后左手用一块毛迅速捂住了他的口鼻。鲁肃挣扎了一会,便慢慢停止了动作。 吕布默默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子敬,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你先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我再向你赔罪。” 第一百一十四章 圆满结局 “子敬、子敬,你快醒醒啊!你没事吧?”吕布一声声紧急的呼喊声成功的吸引到了鲁肃族人的注意力,几个青壮瞬间便跑了过来。看鲁肃躺在地上,而吕布则在旁边不停的摇动他。心中大急,连忙问道:“将军,我们家主这是怎么了?” 吕布脸色哀愁,叹了一口气道:“刚才我正和子敬说话呢?突然树上掉下一个枯枝,正砸在他头上,一下子便把他砸晕了。你说怎么这么倒霉啊?”说着他用脚踢了踢旁边的一个枯枝,装作煞有其事的样子。 几个青壮听了吕布所说,顿时惊的目瞪口呆。虽然吕布所说的太过奇怪,但鲁肃此刻确实晕倒在地,怎么摇也摇不醒。而旁边确实有一根断作两段的粗壮枯枝,看了看确实像是从刚刚从树上掉落下来的。 人越聚越多,看着鲁肃这个模样,都是一副茫然失措的样子。其中一个青壮看似是在这群青壮中还算少有地位,只见他走上前拱手向吕布拜了拜道:“将军,我家家主现在这个模样,而袁术官兵又在前面阻挡。您身为家主的好友,此时突然来到这里,肯定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想要通知家主。小人可否问一下,您刚才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和家主单独谈?” 吕布脸上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沉思了良久,抬头望向那个青年道:“这件事本来要你们家主拿主意的,但是现在他晕倒在地,我只能说给你们听了。请问,这位小哥,你叫什么名字,和子敬是什么关系?” 那名青壮拱了拱手道:“小人名叫鲁青,是我家家主的堂弟。” 吕布点了点头,面向众人道:“之前我本已离开,但在途中听到消息,得知袁术派人将要在路上截杀你们,这才突然决定折回。” 听吕布一说,人群中顿时爆出一阵惊恐的议论声,嗡嗡的声音犹如蚊蝇的叫声。鲁青沉声喝道:“都给我住嘴,听吕将军说完。”显然他在这些青年中也颇有威信,顿时便将那些噪杂的议论声压了下去。 吕布望着他,赞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一路追来,在半途中恰好遇到达叔他们被袁兵追杀,就帮他们击退了袁军,但是这条路是通不了了。和达叔谈论之后,才知道子敬兄本来就安排了两个去处,一个是居巢,另一个是南阳。此时去居巢的路已经不通,于是达叔就转头向北准备通过水路,去南阳。我此次来,就是受了达叔之托,前来通知子敬这个事情。” 鲁青沉思了一下,疑惑的自言自语道:“我以前怎么没听过家主想要前去南阳呢?”然后他向吕布拱了拱手道:“那请问将军,我家家主听完你的话之后,可曾说了什么?” 吕布本想直接说鲁肃已经答应前去南阳,但是这样一来,一切似乎都显得特别刻意。而且鲁青似乎已经有所怀疑,他心中转念一想,反正达叔此刻已经率大部分族人前去南阳,他们不可能不跟着去。而且刚才迷晕鲁肃的是自己从东城买来的高纯度的迷药,半天之内,他绝对不可能再次醒来。 于是吕布撇了撇嘴,摇头道:“这个还没有,我刚告诉子敬这件事,那根枯枝就掉了下来。如果子敬告诉了我怎么办,这一切不就都不成问题了吗?” 鲁青鲁青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沉思了好一会,说道:“大家先不要慌,我们就在这里等家主醒来再做决定。” 此时前面,突然大喊道:“青哥,那些袁军士卒动了,正朝这个方向奔来。” 鲁青急忙爬到树上,果然见一百余袁军正朝这个方向奔来。他暗骂了一句,跃下树干,转头面向众人道:“此刻前路被阻,居巢我们是去不了了。达叔已经前往南阳,家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而袁兵瞬间也许就会到达这里。我们就不等家主醒来了,现在即刻前往南阳。” 众人传出一阵糟乱的议论声。但是鲁青以前深受鲁肃信任,而且他们本身就对自己此行的目的地就模糊不清,此时又有鲁青主动担起责任。所以大部分人也没有细想,收拾完行礼,便准备向南阳方向赶去。 鲁青看已说服众人,拱了拱手向吕布道:“将军,小人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将军看在我家家主的面子上能够答应。” 吕布连忙回礼道:“青老弟无须多礼,子敬虽然与我相处时间不长,但两人一见如故。你有什么请求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决不推辞。” 鲁青道:“此时我需要率领众人赶赴南阳,不然时间久了,必会被袁术士卒所发现。但我家家主此时昏迷不醒,急需一个大夫。能否请将军你带他先悄然返回东城,等病好之后,再前去南阳和我们会和。” 吕布听鲁青如此说,心中大喜,这等于完全把鲁肃交到自己手中。到时候就算鲁肃醒来,自己也不用担心他再次反悔了。连忙应道:“这是分内之事,我一定好好照顾好子敬兄。” 鲁青点了点头,转向身后道:“你们五人,和吕将军一起,一定要好好保护家主。要是家主出现一丁点意外,我绝对让你们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 五人连忙应声道:“誓死保卫家主。” 吕布苦笑一声,看来这个鲁青确实有点本事,这五人恐怕不仅是为了保护鲁肃,更是为了防备自己。但是他实在有点小瞧了自己的本事,自己如果强要带走鲁肃,别说这五人,就是再来五人恐怕也阻挡不住。想到这里,吕布也没推辞这五人,向鲁青道:“青老弟,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先带子敬返回东城。” 鲁青拱手回礼。 吕布骑着赤兔马,五人中两人赶着马车,其他三个各骑骏马,护着鲁肃向东城赶去。吕布当然不会让一个医生坏了自己的大事,当快到东城县城时,他以此刻全部进去,目标太大为由,将他们全部留在城外。而自己则在城中接了姜雀儿,顺便花了二十金找了一个听自己话的蹩脚医生,带着他出了城。 八人一行,吕布让姜雀儿和医生留在车上照顾鲁肃,而自己则和那五人骑马一起急急朝淮河渡口赶去。期间,为了避免鲁肃突然醒来,吕布又让那个医生给他灌了点迷药。等到他真的醒来,众人已在船上。 看到姜雀儿走出船舱,吕布连忙迎了上去,悄声问道:“雀儿,子敬怎么样,没有生气吧?” 姜雀儿狠狠愣了吕布一眼道:“你说你干的什么好事,连续给鲁公子灌了两次迷药,昏睡了整整两天。此刻刚醒来,一个劲的叫肚子饿,这已经连吃了两大碗面。” 吕布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道:“既然吃饭了,那就表示没事了。话说,他没有骂我吧!” 姜雀儿冷笑道:“你想的倒美。刚醒来的时候,知道自己已在船上,恨的差点把牙龈咬碎。要不是鲁公子斯文,我感觉你祖宗十八代这顿骂都逃不了。现在是饿了,等一下他吃饱了,真要骂你,你可别指望我替你求情。” 吕布脸色间生出一丝尴尬,说道:“既然这样,我就现在就先不进去了。等到他气消了,我再进去。” 吕布正要转身离开,却没想到被姜雀儿猛然一推,瞬间便跌进了船舱。姜雀儿吐了吐舌头道:“自己做的孽,自己偿还。”说完便关闭了船舱门。那俏皮的样子,似乎又变成了吕布初见她是那副古灵精怪的模样。 但还没等他回味片刻,只听一声冷哼。吕布抬头望去,只见鲁肃正满眼怒火的看着自己,嘴角还挂着还没来得及咽下的半根面条。 吕布尴尬一笑,说道:“子敬,你醒了啊!我一直好奇,那根枯木怎么那么准,竟然一下子就把你砸晕了?” 鲁肃听后,胸中怒气顿起,正要开头大骂。却没想到自己口中还有没吞咽完的面条,一不小心竟然被呛着了,发出“咳咳”的声音。 吕布大吃一惊,连忙上前轻拍他的后背,边拍边说道:“气大伤身,你看你一不小心又咳了起来吧!还是不要生气的好,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慢慢商量吗?” 鲁肃一把甩开吕布,过了好久,胸中气息慢慢平静了下来。面朝吕布道:“将军,你实话告诉我,我的族人现在都到什么地方吗?” 吕布尴尬一笑道:“他们比你早走了半日,此刻恐怕已经差不多到汝阴了,我当初告诉他们的就是在那里会和的。” 鲁肃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看来你把所有都预料好了。你之所以选择水路,恐怕就是为了防备我派人去追他们吧?” 吕布嘿嘿笑道:“还是子敬了解我。” 鲁肃右手指着吕布,满脸的怒气,但又无可奈何。 吕布朝鲁肃拜了一拜道:“子敬,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希望你能谅解。我欲成就大事,必须收拢一大批像你这样的大才。所以才想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只是为了能让你归附。我真的希望你能与我一起,共同成就大事。” 鲁肃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我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但是我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袁术官兵好像都听从你的命令?” 吕布笑道:“那还不是多亏你赠送我的那五百金?” 鲁肃一阵苦笑道:“没想到啊!我竟然被自己的五百金,圈进了套子里面。” 吕布摇了摇头道:“子敬,就算没那五百金,我一定想方设法办成此事。只不过到时候可能是卖了我的铠甲,甚至是赤兔马。” 鲁肃呆呆的看着吕布,他心中虽对吕布的话有所怀疑,但心中不知为何却也涌出了一股感动。 第一百一十五章 文武和解 在水上继续行驶一日后,吕布和鲁肃最终到达淮阴,达叔和鲁青也只是提前到达半日。此时淮南地区,黄巾实力庞大。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与他们会和之后,简单准备了一些车架、食物,便一路急行。三日后,众人终于到达了南阳地界。 几日的急行,早已使族人中的老弱疲惫不堪。吕布和鲁肃商量之后,两人率领几个侍从先行,让剩余的人放慢速度。经过打听之后,吕布得知张济围解之后,刘表还算守信,按照最初的协定让出宛城让吕军驻扎,而此时张辽率军驻扎在宛城。 吕布和鲁肃一鼓作气,直奔宛城而去。当到达城下之时,却惊奇的发现城中已经全部戒严,四门也已完全关闭。从城墙之上,探出一个人头,吕布认出是曹性。曹性也看到了吕布,心中狂喜,急忙忙的奔下城去。 打开城门后,曹性上前跪倒在地道:“主公,您终于回来了。” 吕布笑道:“这一次也算死里逃生,你们在宛城呆的怎么样?” 曹性脸色愁苦,看那表情简直要垂下眼泪,望着吕布道:“当时主公失踪,军心散乱。曹军又向舞阳进军,陈先生、张将军商量之后,便主动放弃了舞阳,率领所有士卒和家属来到宛城。起初一切还好,但不久之后,刘表派使前来招降,而且军中不断有人传说主公您已死,所以很多人都生起了归附刘表之心。” 吕布苦笑着望了望鲁肃,说道:“子敬,还真让你猜对了。” 曹性看吕布望向鲁肃,似乎是在咨询他的意见,心中惊奇。面向吕布拱了拱手道:“主公,这位先生是……” 吕布看了看鲁肃,回道:“他是鲁肃、鲁子敬,我招的大才之人。” 曹性听后,连忙躬身向鲁肃拜道:“小人见过先生。” 鲁肃微微躬身算作回礼。 吕布转过来头,向曹性问道:“剩余的几个将领呢?他们怎么看目前的局面?” 曹性回道:“几个将领意见也不统一。陈先生的意思是主公生死未明,可以先假意归降刘表,以稳定军心。如果主公回来,再作打算。而高将军则坚信主公肯定未死,如此反复无常,不仅是小人之举,还容易造成全军分化,因而坚决不同意。两边各有人支持,已经争论了两天,也没得出一个什么结果。张辽将军为了防止意外产生,这才令全城戒严,令宋宪、侯成、成廉三将和我各把守一个城门。主公,你还是赶快去看看吧!如果再这样争吵,感觉真的要出事。” 吕布点了点头,面朝后面的姜雀儿道:“雀儿,我现在有事情要处理。你先随曹将军到我府上休息一会,我忙完了就去看你。” 姜雀儿虽然知道吕布的身份肯定不是普通人,但是她没想到他真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眼前的所有一切令她好奇,但也令她害怕。此时听到吕布跟她说话,顿时从沉思中惊醒,望着吕布默默的点了点头。 吕布看姜雀儿表情黯然,但此时他也没时间去考虑那么多。面向曹性下令道:“曹性,指派一个人给我带路。你亲自将雀儿姑娘送到我府上,告诉夫人好好照顾她,我一会就回去。” 看着吕布远去的背影,姜雀儿眼中闪过一丝泪光。曹性不明所以,上前道:“雀儿姑娘,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姜雀儿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道:“曹将军,吕大哥已经有夫人了吗?” 曹性不知道姜雀儿为何这么问,老老实实的回道:“是啊!主公他目前有一妻一妾。” 姜雀儿苦笑了一下,按照吕大哥的年龄,怎么可能没有夫人?只是自己之前不愿意相信而已,现在得到了答案,心中虽有点疼痛,但顿时也感到特别轻松。她朝曹性点了点头,跟随他朝吕宅走去。 宛城太守府内,众人正在激烈的争吵中,热烈程度不下于一场战斗。 高顺立于大厅之上,脸色之间满是怒气,大声道:“到目前为止,我们除了找到主公的方天画戟外,一无所获,这就说明主公肯定没有死。既然已经等了这么多天,为何不能再等一段时间,到时候主公肯定会回来?” 陈宫叹了一口气道:“自与张济大战到现在,已经近二十天了。如果主公此刻还安然存在这个世上,为什么却丝毫不见他的踪影?高将军说等,我们就等,但是我需要高将军给我一个确定的时间,我们是要等一天、两天,还是一年、两年?” 高顺沉声道:“除非我看到主公的尸体,否则就一直等,等到主公平安回来的那一天?” 陈宫提高了声音道:“高将军,你是陷阵营的统帅,也是主公所倚仗的宿将,怎么可以如此意气用事?我们每个人都希望主公能够活着,但是此刻首先考虑的是维持全军军心不散。此刻全军军粮即将告罄,而刘表又以阻断我军粮道,想要胁迫我军归降。如果我们此刻不答应他,你告诉我,在此刻全军军心溃散的情况下,我们怎么坚持下去?” 高顺道:“刘表此前之所以答应让出宛城,就是为了让我们保护荆州北境的安全。我们可以和他谈判,逼迫他出粮,否则我们就立刻撤兵而去。” 陈宫摇了摇头道:“你所说的不错,刘表让出宛城就是为了保障他北境的安全。但当时是因为主公还在,我们守住宛城不成问题。但你看看现在,军心涣散,一旦曹操攻来,人人思降,你觉得就凭借现在的这种状况,能守住宛城吗?” 陈宫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至于你说的撤兵而去,你告诉我,我们能撤到什么地方去?就算找到撤兵的目的地,你真觉得刘表会容许我们这么轻易撤兵而去吗?再等下去,我保证。根本不需要他发兵来攻,只要他运来一些粮草,我保证军中马上就会有成批的士卒愿意归降于他。我提出现在归降于刘表,就是想趁我们实力还在,仍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主公,为了全军将士。我们完全可以在此时提出条件,说我们只是暂时归降,如果主公回来,我们仍可以回到主公帐下。” 高顺冷哼道:“处处说是为了全军,为了主公,我看你陈宫说到底是为了自己好升官发财。” 陈宫听高顺如此说,顿时大怒。抽出腰间利剑,直指高顺,怒吼道:“高顺,我一直处处忍让于你,就是为当日自己决策,误杀陷阵营将士向你道歉。可是你却步步紧逼,今日更在大厅之上当众侮辱我。莫非真是觉得我陈宫良善可欺?今日,我就在此处向你讨要一个说法。不然今日我这把剑必须见血之后才能回鞘。” 高顺傲然的望着陈宫,眼神之间充满轻视,冷哼一声道:“好啊!我也一直想为我那些陷阵营的将士报仇,只是看在主公的面子上,才不愿与你计较。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为了避免别人说我欺负文士,我以空手对你,来啊!” 陈宫哪里受的了这样的侮辱,持剑就要向高顺头上砍去,但却被张超紧紧抱着。而张辽则上前拉住高顺,大厅之上顿时一片混乱。 “都给我住手!”一声大喝,顿时令糟乱的吵闹声停了下来。 众人呆呆的望着吕布,陈宫手一松,宝剑掉落在地,发出“砰”的一声。吕布上前捡起,拿在手中。用另一手紧紧握住剑刃,猛然一抽,鲜血顺着剑面便流了下来。 众人一阵“惊呼”,吕布摆手示意他们不必担心,将宝剑重新插入陈宫剑鞘之内。高顺在侧,双目微红,吕布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伯平,我安全回来了。”张辽在旁,连忙从衣服上撕下一条长布,给吕布紧紧包裹住伤口。 吕布找了个座位坐下,摆手示意众人也都坐下。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都是为了我军的利益考虑,只是意见不同。所以今日无论发生过什么,都到此为止。但以后,你们需要明白两件事。第一、剑是用来对付敌人的,以后我不允许你们任何人再持剑对着自己的同袍;第二,以前的事全部给我一笔勾销,再听到你们谁以言语侮辱自己的同袍,我绝不轻饶。” 陈宫听到这里,脸上红一片,白一片。但看了看吕布的伤口,心中掠过一丝感动,朝吕布拱了拱手,也没再多加言语。 吕布看陈宫没再说什么,转向高顺道:“伯平,你呢?” 高顺脸色愣了愣,犹豫了一下,最终起身向陈宫拱手道:“公台先生,是高顺无礼,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陈宫看了看吕布,最终站起身,向高顺拱了拱手道:“有些地方,确实是陈某对不起将军。” 吕布看两人终于和解,心中大舒了一口气。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说道:“这次我死里逃生,也算是因祸得福。被赤兔马带到东城,遇到了一个大才。”说完吕布面朝厅外,大声喊道:“子敬,你可以进来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宛城困境 众人听吕布说自己寻得一个大才,心中微惊,连忙转头望去。看到门外走进来的却是一个仅二十余岁的青年,脸上轻视之意顿生。在所有人中,尤以陈宫最为明显。他双目仔细上下打量着鲁肃,犹如在欣赏一个商品,神色之间极是无礼。 鲁肃不理会众人的目光,跟着吕布的介绍,朝在堂的每一个人都认真拜了一拜。动作恭谨有礼,言语更是饱含敬仰之情,让人无可指摘。等到拜过所有人之后,他才找了一个最末位的座位坐下。 吕布暗自点了点头,心中对鲁肃的好感又升腾了一些。在自己手下的这些人中,他们虽然各有各的才能,但他们的棱角太过明显。而鲁肃朴质无华,内秀其中,且性格独好。不仅智商高,情商也不一般。如果充分发挥他的作用,他也许可以成为自己手下众将的粘合剂,不断增强全军的凝聚力。 吕布看他已经落座,沉声说道:“文远,那日我中箭之后,由赤兔马带离了战场。后面接着发生了什么,你简单给我说一下。” 张辽应命,将那日从遇到重伤的成廉讲起,直到最终击败张绣。从头到尾给吕布简单的介绍了一番。张辽口才极好,说话言简意赅,并不难懂。 吕布听后,叹了一口气道:“贾诩此人确实诡计多端,此次的事怪我粗心大意。不仅损失了近一千精骑,连我自己和成廉的命都差点丢在那里。好在现在两人都平安无事,以后我们再遇到他一定要小心在意,此人谋划之狠毒,天下少有。” 众人点了点头。陈宫接口道:“主公,目前已经得到消息。张绣他们突围之后,直接奔向兖州投靠曹操,贾诩此时已是曹操的座上宾。” 吕布顿时一愣,按照历史记载,张绣归顺曹操应该是在赤壁之战之时。没想到自己费劲千辛万苦,差点把命丢在那里。最终不但没有得到贾诩,反而便宜了自己的敌人曹操,让他这么轻松就收服了张绣、贾诩二人。想到这里,吕布一股闷气上涌,如吃了苍蝇般难受。过了好一会,他才懊恼的摆了摆手道:“这个账我们以后再找贾诩这老贼算,先解决眼前的事。” 吕布四周望了望,突然发现少了一人,开口道:“正方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张辽眉头皱了皱道:“那日之后,蔡中感觉李严骗了他。对他大加指责,卸了他的两军联络使一职。而且主公又消失不见,蔡中按照刘表吩咐,仍旧陈兵穰城,只不过此次是为了防备我军。为了避免引起两军纷争,李严此刻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来我们这边。据最近传过来的消息得知,说李严最近在那边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吕布惊异道:“莫非蔡中已经知道正方有归顺我们之心?” 张辽道:“这个倒没有。他现在迁怒于李严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李严最初答应说服张绣归顺于他,但最终却没有成功。而且因为李严的许诺,导致他麻痹大意。最后张绣又从他营地突围而去,害的他损兵折将而一无所获,心中有一些怒气罢了。”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正方。这样吧!稍后,你派人前去通知正方,说我已经安全返回宛城。两天之后,我就会到蔡中那里讨回他,让他暂且忍耐片刻。” 高顺心中猛然一惊,忙问道:“主公,你是说你准备亲自去蔡中那里去?” 吕布点了点头道:“蔡中此时陈兵穰城,如果不向他展示一下我军的军力,依照他的性格,肯定会得寸进尺,不断试探我军的底线。一旦到时候两军矛盾兵戎相见,那将直接影响我们和刘表的关系。而此刻我们还有很多地方要仰仗刘表,所以这一趟我必须去。到时候伯平,由你率陷阵营全体将士随我一起进城。而由文远率领所有骑兵驻扎城外,最好这一次能吓的他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高顺拱手回道:“主公放心,到时候陷阵营将士拼死也会保护你的安全。”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陈宫道:“公台,这段时间你统筹全军,一定操劳不少,辛苦你了。说到熟知我军情况,我相信无人能出你其右。所以此刻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你说目前我军应该怎么办?” 陈宫脸色抽了抽,他一直追求的实用主义,不像高顺那样想法简单。在吕布消失的这段时间,他心中确实有过吕布一旦死去,自己将何去何从的考量。虽然说提议归附刘表,大部分是出于为稳定全军军心考虑,但其中也有他的一部分私心,不愿这支军队最终落到曹操手中。他本以为吕布得知自己做法之后会有所疏远,但没想到吕布却首先开口向自己咨询意见。这起码说明他对自己仍然信任,陈宫心中瞬时涌出一股感动。 陈宫收起了自己的激动,振奋了一下精神。站起来拱手向吕布道:“主公,此刻我军面临的主要问题有两个,一为军心涣散,二为粮食紧缺。既然主公此刻已经回来,那么第一个问题也就不成问题。我提议先将主公您安全回来的消息通知全军将士,然后抽出时间大张旗鼓的巡视全军。只要全体将士看到主公仍然安好,军心必然会迅速稳定。”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张辽道:“文远,这件事交给你去办,通知全军将士我下午就会去视察全军。”然后他仍转头回陈宫道:“公台,你说的粮草短缺又是怎么回事?” 陈宫道:“我们从陈留出来之时,粮草已所剩无几。虽在舞阳征了一些,但也是杯水车薪。本以为和刘表结盟之后,可以先从他那里借取一点。但因为主公战后消失,刘表心思改变,他不再想要与我军结盟,而是想让我军投降于他。因而此刻他不仅不资助我军粮草,甚至严禁我军从他那里购取粮草,这才导致了此刻我军的困境。” 吕布愣了愣道:“宛城怎么也算是一个大城,为何不就地征粮?” 陈宫苦笑道:“之前张济在南阳郡作乱,刘表隔壁清野,将宛城百姓大部分南迁,此时城中百姓仅为最初的十分之一。且这些百姓困窘异常,不让我们出粮救济已经很不错了,更不要想从他们那里征粮。” 吕布听后,心中顿时一凉,问道:“公台,你的意思是我现在等于得到了一个死城,连粮草都无法保障自给自足?” 陈宫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主公,我越来越感觉我们好像上了刘表的当。他最初之所以那么大方把宛城让给我们,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他早就看到了宛城此时的困境。他只要严格限制粮草流入,就等于控制住了我军的命脉。而我军又不可能归顺曹操,所以只能替他守住宛城。如此看来,我们最初都大大低估了刘表此人的能力。在不知道宛城情况下轻易答应帮他击退张济,确实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吕布对刘表最初的印象就是曹操评价的“自守之贼”,而在罗贯中三国演义的描写中,也没有见他有什么特别出彩的表现。所以,在内心里,他确实也对刘表有一些轻视之意。甚至产生过占据宛城之后,趁机攻取荆州的想法。但此刻听陈宫如此一说,吕布顿时感觉自己最初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刘表能长期占据荆州,岂是弱者? 想到这里,吕布心中顿时有点迷茫,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 陈宫看吕布脸色难看,拱了拱手道:“主公,实际上此事暂时也不必太过担心。现在刘表之所以截断我军粮草,是因为主公消失不见,他对我们能否守住宛城心存疑虑,这才有了收服我军之心。此刻既然主公已经安全返回,只需派一个使者向他言明利害。他既然想要我军帮他守住宛城,就必须为我军提供足够的粮草。” 吕布点了点头道:“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先解决眼前的粮草问题再说。公台,你觉得以谁为使者前去求见刘表比较好?” 陈宫笑道:“主公不是说遇到了一个大才吗,何不派这位鲁贤弟前往?正好也可以让大家见识一下这个大才的本事。” 吕布听后,无奈的摇了摇头。文人相轻,谋士之间何尝不也是如此?只因为自己以“大才”称呼鲁肃,没想到陈宫却因此而上了心,较量之意如此明显。吕布连忙替鲁肃推辞道:“子敬刚来到此地,很多事情都不清楚,这件事还是另外派人前去吧!” 吕布还未说完,只见鲁肃顿时站了起来,拱手道:“吕将军所言的大才,鲁某实不敢当。但是既然投靠将军,必然应该有所贡献。此令,鲁某愿意接受,请将军下令?” 陈宫抚了抚自己的短须,满脸赞赏的看着鲁肃,双眼之间闪过一沫亮色。 吕布低头沉思了片刻,抬头看鲁肃眼神坚定,最终点头同意。 第一百一十七章 改革军制 短短的几日时间,鲁肃往返于襄阳和宛城之间。不知通过何种方法,他竟然说服刘表送来八万石粮草,不仅解决了吕军的粮食危机,还绰绰有余。他的才能也迅速获得众人的认可,再加上他本身谦恭有礼,迅速与所有人打成一片。 吕布率陷阵营前往穰城,威逼利诱,最终用一百匹骏马换回了李严。而且以自军军力完完全全震慑住了蔡中,让他不敢再轻举妄动,宛城的局势终于稳定了下来。而此之时,一个更重要的议题摆在了众人面前,而这个议题的提出者不是陈宫、不是鲁肃,而是臧洪。 臧洪曾经担任过青州刺史一职,虽然这个官职有很大水分,但是也不得不说臧洪此人确实极具政治才能。他提出的各项建议不仅超乎了吕布的想象,更是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中间有大力支持者,也有大力反对者,而吕布也不得不召集所有人对这个议题进行讨论。 臧洪的建议,大体上可以分为五条 上书天子,以求官职 缩减编制,以控全军 分出军粮,以养流民 减少部队,以造强兵 屯田造地,以成大事 臧洪的所有建议,除了第一条之外,剩余的全部都是针对军队的提议,直接招致了大部分将领的反对。张辽作为众将之首,虽然清楚臧洪的提议在某些方面,确实有效。但此时却不得不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只见他拱手向臧洪道:“臧大人,你的提议在和平期间确实有效。但是此刻我军正处于战争边缘,此时再缩减部队,无异于自寻死路。一旦敌人率部攻来,我军兵力减少,靠什么抵御?” 臧洪还未开口,只见张超插口道:“张将军,子源所说的缩减兵力,应该是说缩减庸兵,以达到精兵简政的效果吧!”张超和臧洪关系最好,首先出言声援臧洪。 张辽道:“既是如此,何为庸兵,何为精兵,这个标准该如何判断?” 臧洪道:“庸兵、精兵并不能一概而论,所有士卒经过战场历练都可能会有所改变。但首先我们要做的是剔除十六岁以下和四十岁以上的所有士卒,将剩余的归到一起再进行训练。” 成廉嘿嘿一笑道:“臧大人说的好轻松,但你是否知道这个比例的士卒基本上可以占全军的三成以上。剔除之后,等到战时如何补充兵力。” 臧洪回道:“剔除这些士卒之后,可以让他们平时屯田,战时为兵。” 魏续插口道:“老子一天不训练,动作都会有所减慢。你让他们种田的去打仗,和那些黄巾军有什么区别?别人一攻来,卷着铺盖就跑了,这样的手下我才不要呢?” 臧洪耐心解释道:“现在我军不缺少军队,而是缺少养活这么多军队的粮草。缩减他们一方面可以减少开支,另一方面屯田也可以补充部分粮草,这才是能成就大事的根本。” 成廉冷哼道:“既然缺少粮草,为何还要分出一部分给那些贱民?我看臧大人是想通过缩减我们兄弟们的口粮来为自己获得一个爱民的好名声吧?” 臧洪怒道:“成将军,请问我们为何而战?不就是为了让每个人都能活下去,抛弃这些流民就等于抛弃了自己,终有一天会死无葬身之地。” …… 听着他们乱糟糟的争论声,吕布也感心烦,他们所有争论的焦点无非就是兵与民之争,短期和长期之争。自己想要成就一番大事必须按照臧洪的提议来,但是目前确实没有那个实现的基础。因为现在的自己,就连宛城这个根据地也是从刘表那里借来的。 看众人争论越来越激烈,差点就要打起来的样子。吕布猛然一拍桌子,沉声喝道:“我们只是讨论,都给我停下来。” 看到众人安静下来,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吕布转向张辽道:“文远,此时我军现有多少兵力?” 张辽拱手道:“步卒三万,骑兵四千五百,还有多余骏马一千五百余匹。”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李严道:“正方,按照荆州的市价,一匹马大约值多少钱?” 李严不知吕布为何有如此之问,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荆州缺马,马价甚高。一匹驽马可以买个三四万钱,良马至少可卖八万钱以上。” 吕布沉思了一会道:“正方,你现在赶去襄阳,通知刘表我准备出售良马千匹,看他是否有意购买?” 张辽突听吕布要卖马,心中一惊,猛的站了起来,望向吕布道:“主公,这万万不可?骑兵在战场之上的作用远胜于步兵,这也就是为什么张济靠八千铁骑可以横行南阳的原因?我们这些马都是一等一的良驹,如此舍弃,岂不可惜?” 吕布摆了摆手,示意张辽坐下,沉声说道:“文远,你所说的,我岂能不知?但在宛城此地,不像并州、凉州那样有天然的草场,马匹全靠粮草喂养而成,一个骑兵每日所耗可以顶的上十个步卒。而我军此刻缺粮、缺钱,已经养不活这么多骑兵了。所以我才选择将全军骑兵维持在五千之数,多出的一千匹当做人情卖给刘表。” 张辽脸色一愣,吕布所说确实也是此刻的事实,能维持五千骑兵已属十分困难,但是心中总有点不甘。 吕布看张辽、成廉这些骑兵将领脸色难看,微微一笑道:“这只是暂时之举,身为男儿,岂能无良马?我向你们保证,以后我必和你们一起率数万并州铁骑,以横扫天下。” 众人被吕布豪情万丈的样子所感,同声应道:“诺!” 吕布满意的点了点头,面向众人道:“伯平、文远、成廉、魏续、宋宪、侯成,你们都跟随我多年。无论我吕布落魄到什么程度,你们总是对我不离不弃,但是你们可曾想过,为什么我们屡战屡败。这么多年了,还窝在宛城这个破地方,寄居在刘表手下?” 吕布沉默了一会,环顾四周,看他们脸上皆有羞愧之色。叹了一口气道:“这个不怪你们,全都是我的错。我一直将领兵当成个人的事,依靠同袍之情统御你们。而让你们又各行其是的领兵打仗,导致我军的凝聚力远不如其他敌人,这才是我们屡次失败的根本原因。所以改革军制势在必行,我真的希望你们能够支持我完成这件事情。”说完,吕布躬身向众人拜了一拜。这些将领都跟随吕布多年,自成一番势力。吕布想要改革军制,就必须先说服他们。 众人看到吕布如此,连忙躬身拜道:“愿意听从主公安排。” 吕布点了点头。面朝张超、曹性道:“孟高、曹性,你们两人可有意见?”曹性为归降之将,他手下有青龙山为主数千士卒。张超和吕布最初为联军,手下也仍有近万士卒。 两人拱手道:“属下愿意听从主公安排。” 吕布脸色间满是感动,面朝众人躬身行了一礼道:“吕布多谢诸位的支持。” 然后他直起身,沉声下令道:“陷阵营和骑兵部队全军不动,剩余的将军回去之后,挑出二百士卒作为自己的亲兵。然后将剩余的士卒全部带到宛城校场之内,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们怎么办?” 然后吕布转头,笑对臧洪道:“子源,之前我军总是东奔西走,让你的政才无处实施,是我对不起你。宛城虽小,但毕竟也算一个大城,不知你是否愿意帮助我安抚流民、屯田养兵,以帮我成就大事?” 臧洪看吕布接受了自己的建议,心中感动万分,连忙道:“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整合军制进行的非常顺利,吕布没有完全听从臧洪的建议。稍作了修改,将年龄的范围缩小了一些,只剔除了年龄小于十四岁和大约五十多的士卒。将年龄大的士卒交给臧洪,而年龄较小的则组成了一个后备营,平时专注于训练,并不参与其他劳动。 吕布也充分发挥了臧洪的政治才能,任命他为宛城郡丞,将郡中从人事任命到安抚流民的大小事务全部交由他处理。臧洪利用卖马得到的钱财迅速安抚了境内的流民,并组织他们进行屯田耕作,许诺收获之后仅收取他们三成的粮食。这样的举动显然对于这些流散的百姓很有吸引力,不仅宛附近的,连其他的地方流民也逐渐向宛城汇集而去。虽然短时间内做的都是赔本生意,但是宛城也逐渐恢复了生机。 在剔除所有不合格的士卒之后,全军将士已不满两万五千,骑兵保持在五千之数,陷阵营则被吕布扩展到一千。他任命张辽为左中郎将,高顺为右中郎将,陈宫为羽林朗将。鲁肃、李严、 曹性、成廉、魏续、宋宪、侯成、张超组成八校尉。吕布这个也听从了臧洪的建议,派人向天子上表,至于他是否回复,却真的无关紧要。 张辽率成廉和侯成两将统帅所有骑兵部队,高顺仍旧主要统帅陷阵营。而曹性由吕布指派在全军挑选两千人组成了一支独立的弓弩部队,由李严所部提供保护。陈宫作为羽林朗将,统帅魏续和张超二将。而鲁肃和宋宪则合兵一起,直接受吕布指挥。 第一百一十八章 忙中还家 安抚流民、改革军制耗时一个月才慢慢形成雏形。吕布分封的八个校尉此刻各领兵两千到三千不等,人数有所减少。但吕布明言他们对自己手下士卒有完全的控制权,无形中扩大了他们的权利,因而也没招致太大反对。 在这次改革军制中,受益最深的是李严和鲁肃,两人都从一无所有直接变成了统领数千队伍的校尉,对吕布十分感激。而与之相反的是张超,他手下的万余士卒,此刻只剩下不到三千。但他生性阔达,知道这次改革势在必行。再加上吕布又给予他宛城都尉一职,全面协助臧洪负责宛城城内的一切军务,地位、身份远远高于其他校尉。张超感受到了吕布从心底而来的那份信任,不仅没有反对,反而大加支持。 而臧洪的安抚流民,屯田养兵的政策也逐渐有了成效。虽然随着百姓增多,每日所耗也逐渐增大。但是这些百姓所求不过苟活,吕布竭尽全力也能勉强支持。而且只要再坚持几个月,等到第一轮庄稼收获,这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自从上次吕布卖给刘表千匹骏马之后,和刘表关系也大为改善,两方之间的一切交易都已恢复正常。吕布穿越而来,虽然不知道如何经商,但内心深知商业的重要性。他从军中各项消耗中挤出五千金,利用鲁肃家族的势力与他合资一起办起了贸易。虽然处于起步阶段,但是和荆州之间的联系却在逐渐增多。 这段时间对于吕布来说是忙碌而幸福的,作为领军之将,他显然更注重军事。为了确保全军战力不会因这次改制有所减弱,这段时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营中,但是最后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八校尉分兵之后,他们似乎都将手下的这股士卒当成自己的私兵,训练程度比着之前不仅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有增强之势。相互之间的暗自较量使平时懒惰成性的魏续也积极了起来,训练成果很是明显。 但是这样的强度显然不能持续太久,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吕布最终听从了陈宫的建议,给所有人放了两天的假,自己也抽空回家看了一趟。 吕布端坐在座位之上,紧闭着双眼。貂蝉站在后面,边轻轻揉搓他的太阳穴位置边问道:“将军,这个力度还可以吧?” 吕布点了点头,回道:“恰恰正好。” 貂蝉笑了笑道:“将军,你可好长时间没回家里。我记得上次你回来的时候,还是月初,现在都已经快到月末了。”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也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最近刚改革了军制,我必须时刻在军营内看着他们,否则像魏续那样的懒蛋肯定要耍滑头。” 貂蝉道:“将军,为什么不让张将军和高将军代你看着他们呢,莫非是不信任他们?他们对将军您可是忠心耿耿,将军可万不能因为一些小事而寒了他们的心?” 吕布双眼微睁,转头望向貂蝉道:“蝉儿,他们的忠心你是怎么知道的?” 貂蝉看吕布突然扭过头来,被吓了一跳,紧张的回道:“奴家也只是从一些小事推测而来的。上次将军消失不见,张将军连夜派人赶赴舞阳,只是害怕这样消息引起军心动荡,从而危害到我们。而高将军得知消息后,连忙派出将士将我们直接保护了起来。而且在护送我们前往宛城过程中正下着大雨,道路泥泞不堪,高将军亲自推车,寸步不离我们左右。我想在将军消失不见的时候,他们都能如此照顾将军的家属,应该对将军极为忠心。我这也只是随便猜测,如果说错了,请将军万莫怪罪奴家。” 吕布脸色一愣,心想这些听起来确实很像张辽和高顺的做派。他笑着看着貂蝉道:“蝉儿,没想到你心思如此细密,倒令我有点吃惊。”最初貂蝉听从王允安排,轻松游离于董卓和吕布之间,岂是普通女子可比?只是自他穿越之后,貂蝉一直表现的就如一个娇弱可人的美女,渐渐让他忘却了貂蝉昔日的所为。 貂蝉听到吕布赞扬,眼神之间闪过一些娇羞。淡红的脸颊配上白皙的皮肤,微微撅起的小嘴和那嘴角的一抹浅笑,一动一静一投足都分外妖娆。吕布顿时感到胸中浴火升腾,急忙站起来掩关了房门,上前就要亲吻貂蝉。 貂蝉脸色顿时红了一片,挣扎道:“现在还是白天呢?” 吕布此刻哪里管那么多,瞬时抱起貂蝉,急匆匆的便向卧室走去。口中自顾说道:“白天怎么了,我临行我老婆,我看谁能有意见?”他将貂蝉一把甩在床上,一个饿虎扑杀扑了上去。貂蝉被他紧紧压在床上,云鬓微斜,衣服凌乱,斜看过去,可以看到那白皙的胸脯。吕布心猿意马,低头便要朝貂蝉的小嘴亲去。 此时突听房门“吱”的一声。 貂蝉听到响动,急忙将吕布推开,轻声道:“有人来了。” 吕布暗自摇了摇头,心想哪个乌龟王八蛋这么没有眼色?明明关了门,竟然还这么闯了进来,正要破口大骂。只听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父亲,你在吗?” 吕布一听这声音,知道是吕玲绮来了。要不是她,谁又敢这样不敲门就直接进来。此时顿时没了兴致,叹了一口气,默默的站了起来。貂蝉看吕布失落但有无可奈何的样子,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吕布恶狠狠的望着她道:“让你现在笑个够,看我晚上怎么折腾你。” 吕玲绮听到卧室内声音,大声道:“父亲,你在卧室里面吗?我现在进去了啊!” 吕布连忙道:“别别别,我马上出去,你在外面等我。”说着吕布整了整衣冠,向外面走去。 吕布看到吕玲绮正拿了支小弓站在厅内,满脸没有一丝喜色,沉声说道:“绮儿,以后不能再这么冒冒失失的。没看到房门关着的吗?那就是告诉你,父亲正在干大事呢?你这么冒冒失失的直接闯进来,看到少儿不宜的场面怎么办?” 吕玲绮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歪了歪脑袋,疑惑的斜向上望着吕布道:“父亲,你刚才在干什么大事呢?能不能告诉绮儿呀!” 吕布顿时一窒息,打哈哈道:“不是告诉你,少儿不宜吗?就是说那件大事是不能让小孩子知道的。对了,你这个时候来找我干吗?” 吕玲绮撇了撇嘴道:“不告诉就不告诉,我还不稀罕知道呢?我过来是因为娘说有事情找你,让你赶快过去一趟。”说完,抓起她的小弓,向外跑去,如一只欢快的小鸟。 吕布无奈的摇了摇头,冲卧室里面还在整理衣服的貂蝉道:“夫人找我有事找我,我先过去一趟,晚点再回这里。”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 还未走进房屋,就听到银铃般的笑声从里面传出。吕布不用猜就知道那笑声肯定来自姜雀儿,除了她,吕布还从未听过有人能发出那样纯粹的声音。他跨步向内,笑道:“聊到什么开心的事了,这么高兴。” 姜雀儿听是吕布的声音,顿时站了起来,正要向外迎去。此时才想到面前还有一个严氏在,顿时停了下来,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严氏脸上闪过一丝笑容,面朝吕布笑道:“女人们的悄悄话,岂能让你知道?” 吕布无奈的摇了摇头,面朝姜雀儿道:“雀儿,最近这段时间,我实在太忙,也没去看你。你在这里过的还好吗?没受什么委屈吧!” 姜雀儿点了点头道:“没,大姐我对很好。” 严氏笑了笑,面朝姜雀儿道:“雀儿,我现在和奉先有点事情要商量,你现在去帮我把绮儿找回来。” 姜雀儿应了一声,朝外走去。 吕布望着她的背影,仍是那么纤瘦,但在脸上已看不到姜老爹刚去世时候的那种悲伤。 此时突然严氏出口道:“真是一个好姑娘。” 吕布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确实是。”等到他转过头来,只见严氏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心中微惊道:“怎么了?” 严氏笑道:“没什么?只是感觉好像夫君你从来未在我面前称赞过别的姑娘过?” 吕布笑道:“哪敢啊!一旦把你惹恼了,你把我休了怎么办?这么好的夫人,这天底下可不好找到第二个呀!” 严氏啐了一口道:“贫嘴。” 吕布哈哈大笑。停了一会,坐下问道:“绮儿说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严氏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可怜雀儿,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身边又没有一个亲人,长久呆在我们宅中也不是一个事。这才把找你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怎么办?” 吕布皱了皱眉头道:“姜老爹和雀儿对我有救命之恩。之前,我曾答应姜老爹给雀儿找一个好夫君,但最近实在太忙,渐渐就忘了这件事情。想到这里,就感觉十分对不起他。要不,这个忙你就替我办了吧!” 严氏嫣然一笑道:“我正有这个想法,怕就怕我找到的人未必愿意?” 吕布脸色一愣道:“雀儿要模样有模样,要性格有性格。在这宛城之中,又有哪个是她配不上的?你告诉我是哪个王八蛋,我去收拾他。” 严氏脸上笑意更浓,指了指吕布道:“那你还是先收拾一下眼前的这个王八蛋吧!” 吕布刚喝到嘴中的茶,顿时喷了出来,吃惊的望着严氏道:“你给雀儿的夫君不会是我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谋划汝南 吕布听严氏如此说,最初心中真是大吃了一惊。定了定神,嘿嘿一笑,面向严氏道:“夫人,您这是故意试探你夫君呢,还是有意试探你夫君呢?” 严氏啐了一口道:“你们男人哪个不都是一个模样,哪里还用的着试探?口中虽然不说,那心中指不定像猫挠着一样难受呢?” 吕布“哎”了一声,深深叹了一口气,义正言辞道:“像你夫君我这么钟情的人竟然被那些好色之徒连累到这种程度,我心中何等冤屈啊?” 严氏“呸”了一声道:“你还冤屈,我看你脸皮是越来越厚了,都不知道跟谁学的。话说,你到底答应不答应啊,怎么也得给我一个准信啊?” 姜雀儿活泼好动,可爱异常,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不免对她产生喜爱之情。但在吕布心中,一直将她当做一个小妹妹,此刻真没有那种过分的想法。此时听严氏突然提起,最初还以为她开玩笑,但看她脸色似乎又不像。想了想,仰头问道:“夫人,说实话,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将雀儿许配给我,莫不是想找个人替你看管着我?” 严氏望着吕布,笑了笑道:“你别说,还真有这个意思。你这样四处征战,天天不见个踪影,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外面给我领回来一个浪荡货,到时候撵都撵不走。雀儿,怎么说也是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且武艺、骑马都略懂。由她跟着你,替我照看你,我心里放心。” 吕布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叹道:“早都想你没安好心,这一下子全露馅了吧!如果我答应你,这不等于在自己跟前埋了一个斥候,什么坏事都干不了。” 严氏轻声笑道:“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我和雀儿相处时间虽短,但这个妹子我喜欢。所以,就便宜你了。你要敢给我说个‘不’字,从今以后你就休想再给我纳一个妾?” 吕布笑了笑道:“你这是霸王硬上弓,硬塞呢?夫人,说实话,我一直将雀儿当成自己的一个小妹妹,实在没那种想法。况且我在姜老爹死前曾答应他,一定会给雀儿找一个好人家。如果你真要帮忙,就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吧!” 严氏听后,脸色黯然,说道:“夫君,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雀儿心中已经有你,怎么可能答应许配给别人呢?” 吕布脸色微变,低声说道:“夫人,这个话可不能乱说。雀儿还未出嫁,这个传出去对她名声不好。” 严氏没好气的说道:“真不知道你这双眼睛天天是在看什么呢?雀儿看到你的那种欣喜,说到你的那种兴奋。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她对你确实上了心,偏偏就你不知道。” 吕布眉头皱了皱,面向严氏道:“夫人,这个话题,我们不讨论了。你多选一些青年才俊让雀儿与他们多接触接触。她也许只是在深山中呆久了,错把其他感情当成了喜欢。我可不想因此误了她一生。” 严氏看吕布不答应,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只不过我只是推荐,雀儿是否答应还要看她自己是否看的上,我可不会强迫她。” 吕布笑道:“那是。而且你也提前替绮儿把把关,你这个女儿天天舞枪弄剑的,哪里有个女孩子的模样?赶快把她嫁出去,也让我少省点心。” 严氏怒呸道:“说的那好像不是你女儿似的。刚满十三岁,你就这么着急把她嫁出去,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心没肺的。我还想让她在我身边多陪我几年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一说起吕玲绮,严氏就“嘟嘟”的说个不停,完全没了她平时那种端庄的样子。吕布听的头皮发麻,连忙拱手求饶道:“夫人,夫人,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我们的女儿以后不嫁了,我们养她一辈子,好吗?” 谁知严氏听了这话,心中更气。语调直接又上升了一个档次,朝吕布怒吼道:“你这是咒我们女儿一辈子嫁不出去啊!你说怎么这么狠心,哪个当父亲的像你这个样子……” 这下吕布彻底无语了,自己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了。此时突然一个奴仆上来禀告,说陈宫和鲁肃前来求见,吕布这才连忙找了个理由跑了出去,隔了老远还能感受到严氏的那股怒气。 看到陈宫和鲁肃,吕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叹了一口气,拱手向二人道:“公台、子敬,你们可是救了我一命啊!” 鲁肃还未婚配,听吕布如此说,脸上一愣。而陈宫则嘿嘿一笑,开玩笑道:“没想到像主公这样的人,竟然会如此惧内,如果这让外人听了去,还不笑掉大牙啊?” 吕布摆了摆手道:“你可别说,家中这一个母老虎可顶的上十万雄军。下次再出征,我得考虑带上她,一个狮子吼绝对令敌军望风而逃。” 鲁肃此时才听出吕布话中所指是自己的夫人,怯怯的问道:“将军,这是开玩笑的吧!” 吕布和陈宫齐声道:“绝对是真的。” 鲁肃额头冷汗陡出,心中默默念道:“改日我娶妻一定要好好挑一个温顺点的。” 吕布看玩笑也开够了,面向二人道:“公台、子敬,你们二人突然前来,可有什么大事?”陈宫和鲁肃算不上深交,吕布现在还记得鲁肃刚来之时,陈宫对他的那一脸不屑。此刻两人却突然一起过来,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陈宫看了看吕布,转向鲁肃道:“子敬,你的建议,还是由你来说吧!” 吕布疑惑的望着二人道:“什么时候,你们两个关系这么好了,彼此还客气了起来。” 陈宫笑道:“那主公莫非还希望我们打起来。” 吕布“咳咳”了两声道:“还是打起来比较好,至少我可以在旁边看戏。” 鲁肃看吕布心情独好,又恢复了强掳自己前来的那副痞子本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主公,我此次和陈大人前来,主要是有一件事需要和你商量。” 吕布看鲁肃表情严肃,也不再玩笑。挥手道:“我们坐下慢慢谈。” 三人坐下,鲁肃首先开口道:“将军,从洛阳传来消息,曹操已说服天子迁都许县。不久之后就会开始行动,到时候他挟天子以令诸侯,实力将会再次迅速扩大。” 吕布点了点头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最初我还以为刘备能与他在洛阳争斗一番,但没想到袁术竟然瞬间就攻取了徐州,刘备匆忙赶回徐州。袁绍又看轻了天子的作用,恐怕短时间内这天下再没有人能阻挡曹操迎奉天子了。曹操实力扩大,已成必然趋势。” 鲁肃点了点头道:“将军分析的极是。那么请将军看远一点,您以为一旦曹操迎奉天子到许县之后,首先会做什么?” 吕布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他想做什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他因害怕袁绍势力,连兖州之北,自己的根基之地都不敢呆。故意将天子迁到豫州许县,而许县周围,对他威胁最大的就是我们这股势力。我要是他,首先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攻下宛城,解除许县西南方的威胁。” 陈宫接道:“主公所言极是,曹操确实最有可能首先这么做。但是他将天子、公卿大臣从洛阳迁到许县至少也需要三个月时间。再给天子修建行宫,给公卿们准备屋舍,至少也需要大约三个月时间。这两者相加,就已是半年之间,所以属下推测,这半年之内,曹操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军事举动?而子敬提出的建议就是趁这半年时间扩充我们的势力,让曹操到时候也不敢轻举妄动。” 吕布听陈宫如此说,心中大喜,连忙道:“快快说来。” 陈宫笑了笑,示意鲁肃说。鲁肃向陈宫投去感激一笑,接口说道:“将军,此时我军驻扎在小小的宛城,发展空间十分有限。而又要处处仰仗刘表,一旦曹操率大军前来,恐怕凶多吉少。而此时离我们不远的汝南,虽经袁术破坏,但毕竟根本还在。而此时那里又只有一些黄巾余贼,将军何不趁机夺取汝南?到时候与宛城两地互成犄角,对刘表的倚仗必将大大减弱。” 吕布沉思了一下道:“此事我也想过,但是刘表、曹操、袁术三人势力都在周围,他们岂容我轻易夺取汝南?” 鲁肃笑道:“将军放心。此时曹操无心应对汝南之势。而袁术不善经营,他最初放弃汝南之时,就已知道此地的困破,他绝对不会因自己心中的一块无用之地与将军反目。而刘表还需要我军帮他守护荆州北境,虽然会因将军夺取汝南而有所不满,但也绝地不会因此与将军兵戎相见。” 吕布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此时汝南黄巾军的势力到底如何,子敬可否知道?” 鲁肃道:“我已令人探知,此时汝南有四股势力,每股有兵将三到四万,但其中精壮绝对不会超过一万。将军只须率一股精兵前去,先礼后兵,收服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吕布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们就趁机攻取汝南,也好看看这段时间的练兵效果如何?” 第一百二十章 逃跑之王 当曹操正忙着准备迎奉天子的时候,被他同视为英雄的刘备的境遇与他相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刘备的经历充分印证了一个简单的道理,生活就如荡秋千,很多时候把你推的很高,只是为了有一天将你摔的更重。 在洛阳得知徐州被袁术所占之后,他率领自己最初带去的一万精兵急匆匆的往回赶去。洛阳转了一圈,除了获得一个左将军的虚职外一无所获。不仅如此,还被董承阴了一把,不得不留下自己的二弟关羽。 想到这里,刘备就恨得牙痒痒。心中深恨自己最初不听从陈群的建议,贸然前往洛阳。但现在事情已经如此,他再后悔也无可奈何。好在刘备很看得开,暗自安慰自己说“现在至少与刚到徐州之时相比,已经要强很多了”,但是内心仍感觉有一种股莫名的心痛。 况且此时,他也并非所有事都看的如此之开。有件事自他离开洛阳之后便一直缠绕在他胸中,让他深深的后悔,那就是关羽。刘备家中人丁稀薄,他所能依靠的不多。自三人桃园结义之后,虽然有尊卑之分,但他心底确实将二人当作自己真正的兄弟对待。张飞性格太急,很多时候考虑事情不周全。所以每逢大事有决断,刘备首先想到的就是和关羽商量。但此时茫然四顾,却难找到一个贴心之人。 不仅如此,关羽怒斩曹洪,这就等于直接得罪了曹操。刚离开之时,刘备被董承那厮气坏了脑子,没有想到这茬。走到中途,才突然想起,顿时急忙忙想要率军折回洛阳。但是那时,曹操已经到达洛阳,他如果返回就等于自寻死路。他痛心疾首,后悔不已,心中唯有期待曹操能够大气饶过关羽。 刘备慌忙回到徐州,与张飞会和之后。七七八八的到处拉人,又得糜竺资助三千奴仆,勉强凑齐两万步骑。此时徐州八成郡县已落入袁术手中,刘备缺少攻城器械,且兵力也明显不够,不敢贸然攻城。聚齐手下所有谋士,彼此吵的差点将屋顶掀翻,最终想出了一个主意。 刘备在手下谋士建议下,完全不顾徐州内的袁术重兵,率军直插盱眙、淮阴一线,瞬间便将袁术在徐州和扬州的势力隔成两段。这个计策从表面上来看,无疑是完美的,攻其必救之地。逼迫袁术出城与之决战,免除了攻城的麻烦,但是具体实施起来则完全是另一种场景。 袁术得知刘备如此动作,心中大怒,暗骂大耳贼狡猾。瞬间点起三万精兵,匆忙赶赴前线攻打刘备。刘备深知此战将直接决定徐州归属,也丝毫不敢马虎,连忙率军迎上。 两军对峙,双方主将出来对骂了大半天,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骂了个口干舌燥,吐沫乱飞。等到将对方祖宗十八代通通问候了个遍,感觉实在想不出什么词了。只见袁术再懒的与刘备废话,大手一挥,身旁一将瞬时冲上前去,看那姿势竟然是想要直擒刘备。 此时刘备身边张飞,环目圆睁,轻夹座下乌骓,顿时也飞上前去。手起矛落,一个回合不到,便将敌将刺落马下。 袁术看后,脸色突变,大喝道:“杀敌将者,官升三级,赏金千两。” 果然利壮怂人胆,袁术刚说完,他身旁五个将领瞬时便冲了出去。袁术嘿嘿一笑,眼神之间满是得意,但瞬间便惊的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闭合。五个将领,三个在张飞手下坚持不到一个回合便被挑落马下,剩下两个勉强坚持到第五个回合。随着最后一声惨叫,五人已全军覆没。 袁术连忙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想要确信自己看到的是否为真。但那边刘备可不给他机会,看到张飞连杀六将,自方士气大震。挥一挥军旗,便率领身旁士兵直接掩杀了过去。 袁术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刚一抬头,便看到刘备率军杀了过来。“哎呀”叫了一声,大骂道:“大耳贼怎么如此无耻,现在是斗将时刻,他怎么就攻打过来了呢?”但是说归说,他腿下动作却丝毫不慢,扭转马头,在自己亲兵的护卫下便向后方退去。 袁军士卒本震慑于张飞武力,此时又见刘备突然攻来,再加上自方主将竟然不战而退,士气低落到了极点。还未等刘备冲杀过来,便一哄而散,恨不得此时自己多长一条腿。虽有个别将领呵斥住手下,妄图抵抗。但毕竟只是少数,在这乱军之中起不到太大作用。 刘备看到袁术溃败,似乎已然看到徐州在远方向自己挥手致意,心中大喜。也不再有自己往日的那种谨慎,顿时倾巢而出,将手下两万人马全部投入战斗。顿时袁军之中哭爹叫娘之声不绝入耳,眼看就要大胜。 此时突听一阵紧急的号角声在自己后方响起,刘备转头望去,顿时大吃一惊。只见袁术手下大将纪灵已在自军后方完成了集结,眼看就要向前攻杀而来,看那人数竟然比袁术所率的大军还要多。刘备连忙停住进攻,喝令张飞去抵住纪灵。张飞闻言,想都没想,转身便向后方冲去。 而袁术听到号角之声,顿时大喜,知道纪灵五万精兵已经赶来。连忙喝止住身边士卒,率先扭头向后方冲去,看那动作竟然丝毫不比他逃跑时慢。他一边前冲,一边大喝道:“抓到大耳贼,官升五级,赏金万两。” 刘备眼看自己的妙计反而让对方对自己形成了夹击之势,怎能不急?顿时喝声连连,命令士卒向前攻打袁术,妄图在合围形成之前先打败袁术大军。按说袁术领军草包,此时军心又大乱,如果全军合力,完全是有可能的。 但是刘备高估了他手下士卒的战略眼光,也高估了他刚组织起来的这两万军队的战斗力。最初他们看到袁军溃败,这才士气大震,打出了远超他们实力的战果。而此时看到自军两边受夹击,哪里还有战心?袁术一个冲锋过来,便将刘备大军冲散开来,此时惨叫的变成刘军士卒。 刘备看到自军士卒到处乱窜,已经形不成战阵,知道此次大败已不可挽回。脸色惨淡,无奈的挥了挥手。他身旁亲兵一边鸣金,一边随之向后撤去。张飞正杀的兴起,他兵力虽少,但靠着一时之勇,竟然完全不落下风。此时听到鸣金之声,这才收拾残军,朝刘备方向撤去。 袁术看刘备全军溃散,心中高兴到了极点,和纪灵合兵一处,便亲自率兵急忙忙的朝刘备追击而去。刘备慌不择路,一路落荒而逃,路上丢了辎重,丢了武器,丢了一切可以减慢自己逃跑速度的东西。当他最终睁眼望去之时,却发现自己竟然逃到了绝路之上,一条大江横列在前。而后方袁术追兵的前锋部队已到,想要再逃却无可能。 刘备心中悲凉到了极点,好在此时突见那伙追兵之后,张飞率部骑马飞奔而来。上前一矛便刺死那伙袁军的领头之将,剩余的袁军大惊,连忙四散而去。刘备连忙上前想要继续逃跑,而此时袁术大军却围了上来。刘备无奈,只得占了这片区域的高地,妄图抵挡片刻。 纪灵副将荀正眼看功劳就在眼前,岂容错过?拍马就向刘备直取而来,但不提防刘备旁边闪出一个黄脸大将,一刀便被砍落马下,那是刘备的亲兵头领陈到。其他袁军看到刘军仍然如此凶猛,而张飞此时也赶过去护住刘备,顿时也不敢再行上前。 袁术赶过来之后,看到刘备被困于此地,反而不那么着急进攻了。他历来看轻刘备,此时产生了想要猫戏老鼠的意思,他不顾手下将领反对令大军后撤五里,将刘备团团围住。他想等到刘备山穷水尽后,看看他向自己跪地求饶的样子。 刘备看袁术停止了进攻,心中大舒了一口气。统计全军,发现此时身边已经仅有不到七千士卒,幸运的是自己的文臣武将大部分都在。只是四处寻找,唯独不见了糜竺,他心中不禁闪过一丝黯然。 他被困在的地方,一边临江,三边被袁术大军所围。虽不缺水,但是粮草匮乏。等到第二日粮草已尽,全军都开始以河蚌为食。等到第三日,连河蚌都被大军所吃完,全军陷入了绝境。刘备几次突围,都被纪灵击打了回来,而且还损失了不少士卒,真是欲哭无泪。 等到第五日,全军就到了崩溃的边缘,有一部分士卒已开始向袁术投降。但此时事情也突然有了转机,那日大战之后,糜竺与刘备失散。反而在他那个方向遇到较少的追兵,率领身旁千余士卒逃了出去。最后四处打听,才知道刘备被困在此地。这时他的土豪身份开始发挥了作用,他直接出资买下了十艘大船,趁着夜色,顺江而下,竟然偷偷将刘备剩余的五千士卒全部运了出去。 袁术听闻刘备逃跑,心中大怒,急忙率领身边大军便直追了过去。但是事情太过紧急,他哪里可能找到大船追击刘备,只得一路尾随。谁知刘备更加无耻,他根本就不下船,只是顺着长江西上,还在船上对袁术一阵奚落。袁术那里受得了这气,连忙下书给江东孙策、庐江刘勋,让他们出兵截击刘备。 刘备没想到自己一言竟然得罪了这样的败家玩意,为了自己一个人竟然耗下如此血本。再也不敢在袁术地盘上停留,一路西行,夺命而逃。好几次都差点落入袁术手中,但最终却逃出生天,但那已是数月之后。 刘备急行千里,几次经历生死,最终逃到了荆州江夏,刘表的地盘。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为将之道 吕布与鲁肃、陈宫虽然共同定下了夺取汝南之计,但他心中却也丝毫不敢大意。汝南黄巾兵力相加有十余万众,精壮至少也有数万,兵力远超过吕布。虽然他们战斗力不强,但此次夺取汝南的关键在于趁曹操还未迁回天子之时,打他一个无法顾忌。拖的时间越长,对吕布来说越加不利。一旦等到曹操抽出空来,率兵南下,那等待自己的可能就不仅仅是无功而返,更有可能面临全军崩盘的境遇。 而且,吕布打心底想要收服这股黄巾军。汝南经过袁术破坏,人丁稀少,如果能收服他们,不仅可以补充兵力,而且还可以迅速稳定汝南局势,让曹操出兵攻来的时候也有所顾忌。但想要击破这股黄巾军不是很难,但要满足以上的两个条件却变的非常困难。 和鲁肃、陈宫多次商议之后,吕布最终定下了分兵两路,南北夹击之策。南军出舞阴、沿道亭向东,直插固始方向,由南向北包围汝南守军;而北军则出舞阳,沿定颖向东,将汝南黄巾与颍川黄巾完全隔开,以给南军占取汝南争取时间。这样的计策,压力显然大部分在北军一方,不仅要防备颍川黄巾军来救,更要防止汝南黄巾军在失败之后率众突围。 吕布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将这样的重任交由高顺,由他率领陷阵营全体将士及曹性和李严两将前往北路。李严善于谋划,而曹性新组建的弓弩大队也善于防守,更加陷阵营将士攻守兼备,三者合作,应该足以确保阵地不失。 而南军,吕布最初本想携鲁肃一起前往,一方面想让他熟悉一下战阵之局,另一方面也看看他的军事才能。但鲁肃明说“自己临场应变之能,远不如陈宫,而此战又关系重大,强烈建议由公台陪吕布前往。”吕布想想也是,最终同意了他的提议。由陈宫率三千步卒、张辽率三千骑兵一同前往南路。 此战,吕布共出动兵力一万两千,占了自己全部兵力差不多一半。实际上他本想带更多军队以保证事情万无一失,但被臧洪以军粮不继严辞拒绝,说“一旦继续增军,自己就无法完成安抚流民的任务”。而张辽、陈宫也劝吕布说“黄巾军战力不足为虑,这些兵力已经足够。”而宛城确实也需要留足够的兵力防范驻扎在穰城的蔡中大军,吕布最终只得勉强同意。 高顺路途较远,且他部下都为步卒,行进缓慢。为了达到两边同时进攻的效果,由高顺提前一天率部前往。等到第二天,吕布这才携陈宫、张辽及其副将成廉出发。吕布这支大军大部分为骑兵,行军速度较快,一路倒也不急。 陈宫看吕布脸色阴霾,拍马上前问道:“主公,这次出征,为何我在你脸上却看不到一丝兴奋之色,您是在担心什么事情吗?” 吕布叹了一口气,望向陈宫道:“公台,你说这次,我们能取胜吗?” 陈宫听吕布如此说,脸色突变,惊问道:“主公您为何此刻有如此想法?将为全军之气,这才刚刚出征,您便如此丧气,岂是为将之道?” 吕布脸色难看道:“公台,不是我丧气,而是……” 陈宫追问道:“而是什么?”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公台,我们自泰山之战之后,便屡战屡败,更是被曹操驱赶出兖州。后与张绣大战,也是损兵折将。经历了这么多败仗之后,我有时候真的忍不住不想,莫非自己真的没有领军之才,才让你们这些大才跟着我一起受罪。而且此次又是敌军兵力远胜于我军,我心中此刻实在没底,心中由衷的感到有点害怕。但又害怕影响全军士气,不敢与他们说出。此次由你问起,我实在忍不住了,这才向你说出。” 陈宫听后,“哈哈”大笑,引得周围士卒顿时侧目望来。吕布心中大怒,低声喝道:“陈宫,我这是相信你,才与你说出。你如此大笑,难道是轻视于我?” 陈宫看吕布真的动了气,向四周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只是在开玩笑。接着他转向吕布拱手道:“主公,这等小事,你又何必放在心中?难道您不知对未知的恐惧乃是每个人的本性,不仅是您,张将军、高将军哪个没有如此的时候?” 吕布心中疑惑,问道:“你说,张辽、高顺他们也有害怕的时候?” 陈宫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主公,人人都有恐惧的时候。当失败经历太多,难免对自己能力有所怀疑。但是在我看来,您心细胆大,知人善用,假以时日,必将不逊于之前历史中的任何一个名将。您此刻所缺乏的仅是经验和失败的积累。” 吕布抬起头,疑惑的望着陈宫道:“失败的积累?” 陈宫笑了笑道:“战争考虑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人能力再强,其他条件不具备也会有失败之时。就像之前,我们共同经历的战争,有时候失败不一定就是我们的原因,而是各种因素综合导致而成。况且,我们的对手也非无能之辈,一个不小心,被他们抓住机会,就有可能将我们杀个片甲不留,这都不是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但是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有机会反败为胜,关键在于我们是否还有站起来继续战斗的勇气。” 陈宫看吕布脸色凝重,低头沉思,继续说道:“主公,一次失败并不算什么,两次失败也不算什么,我们要的是最终的胜利。胜不骄败不馁,这样才能最终成就大事。你又何必纠结于之前的失败,而将它作用于眼前的事情呢?就如我们此次征伐汝南,敌军虽有十余万众,但都是乌合之众。在我看来,此次我军是必胜之势,主公何必为此担心呢?” 吕布想到此处,低头沉思了良久,最终抬起头。躬身向陈宫道:“得公台一席话,受益良多,请受我一拜。” 陈宫看吕布恢复了信心,心中大喜,连忙回礼道:“主公善纳忠言,亦是陈某之幸。” 吕布刚抬起头,突见远处一抹浅绿飞奔而来,他引目仔细望去,发现那竟然是姜雀儿。她此刻穿了一身浅绿色的外群,随着骏马的奔驰,宛如一片绿叶,随风而摇,很是灵动。吕布连忙催动赤兔马向后而去,等到两马相错,吕布一把抓住对面马缰,沉声问道:“雀儿,你跑来这里干什么,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姜雀儿脸色哀怨,狠狠的愣了一下吕布道:“大姐说,某人要给我找夫君。那些文文弱弱的,我看不上。这不,就亲自来到军营来挑选我的如意郎君来了?” 吕布脸色微变,尴尬道:“雀儿,我这也是为你好。那些都是宛城内的青年才俊,比这些只会打打杀杀的军人强多了。你还是赶快回去吧,与他们多相处相处,感情不都是这么来的吗?” 姜雀儿眉头一竖,满脸怒气,冷哼道:“为我好,那岂不是还要我好好谢谢你?” 吕布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打哈哈道:“那倒不必,你只要现在回去,就算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姜雀儿听吕布如此说,双目微红,眼泪在眼珠里面打转,最终坚持着没有掉落出来。冷冷的望着吕布道:“吕大哥,我就这么惹你讨厌?” 吕布看姜雀儿双眼含泪,心中也很不是滋味。连忙道:“怎么会?只是此刻我要出征汝南,还不知战场之上会发生什么事。因为担心你的安全,这才让你赶快回去。” 姜雀儿听到这里,嫣然一笑,心中似乎长长舒了一口气。 吕布看这女孩刚才还泪眼朦胧,现在却笑了出来,顿时感觉自己这反应怎么还跟不上她情绪的变化?只见姜雀儿满脸堆笑的望着吕布道:“吕大哥,当时我救过你性命之后,你是不是曾经答应我一件事?说等有一天,如果我想好要什么了,你一定会给我。” 吕布看姜雀儿一脸坏笑的样子,顿时感觉自己好像上了贼船,口中有点干渴的问道:“那……那你想要什么?” 姜雀儿低头认真思考了好一会,突然抬头望向吕布道:“我要你……” 吕布脸色突变,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姜雀儿顿时又哈哈大笑,接着说道:“我要你这次出征要带我一起,而且一定绝对不能拒绝。” 吕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着她古灵精怪的样子,最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片刻不能离我左右,我绝不容许你有任何闪失。” 姜雀儿点了点头,深深的望着吕布道:“吕大哥,你不愿意我有闪失,到底是因为我爹的临终嘱托,还是真的是因为担心我。” 吕布脸色一愣,顿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姜雀儿看了看吕布,脸色间闪过一丝笑容道:“无论是为了什么,我知道你心中有我,这就足够了。”说完,她一扬马鞭,带着她的那份绿色向前奔去。 吕布望着她的背影,脸色呆了呆,也挥动马鞭向前追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葛陵黄巾 席卷天下的黄巾起义在张角三兄弟尽皆战死之后,并没有因此而结束。而是产生了很多分散的势力,其中最为强悍者无疑为黑山军和白波军两支。除此之外,还有若干股较小的势力,他们领兵或数千,或数万,不断在各地发生小规模的叛乱。 而占据颍川和汝南两地的这股黄巾在这其中已经算是一股较大的势力。在长期失败的过程中,他们也慢慢总结了一些经验,此刻并非一味的与官军作对,很多时候对他们是半依附的状态。如果官军条件不太苛刻,并愿意提供粮草,他们完全可以帮助他们攻击其他势力。就如这伙黄巾军,他们先是依附袁术,后又依附孙坚,已是半军半匪的存在,这才是他们能在夹缝中长期存活并逐渐发展壮大的原因。 吕布此次出征,显然不愿意要这股两面三刀的家伙,他想要的是他们完全归附并任由自己收编他们的部队。这就是造成吕布必先通过雷霆之势打散、打溃他们,而不是通过讲和让他们归附的根本原因。 此时的汝南和颍川总共有四大黄巾势力,分别为汝南的刘辟、龚都,颍川的何曼,葛陵的何仪和固始的黄绍。在这其中以刘辟和何曼势力最为强大,领兵近五万,其他两股势力较小,但也有两万余人。四股势力相互依存,一方受攻,其他各方就会马上支援,因此想要攻取也并不容易。这也是曹操、袁术他们虽然都眼馋汝南、颍川这片沃土,却不敢轻易来攻的根本原因。就是害怕自军损失太大反而其他诸侯占了便宜。 吕布此次出征选的时机恰好是其他主公无法顾暇之时,只要击败他们就不会有其他诸侯顺势来抢地盘,所以也没有这方面的担心。而且他按照鲁肃的建议,采取由易入难,首先选择了四股势力中最小,也是离自己最近的何仪入手。 行军两天之后,吕布大军终于到达了葛陵地界,但令他惊奇的是,在此处的何仪似乎完全没有探知自己的行踪。黄巾军几十为群,仍然还在四处劫掠村庄。吕布当然不与之客气,派出精骑四处扑杀他们。 在短短两个时辰内,竟然俘虏了近六百黄巾军,斩杀近百。从俘虏口中询问得知,何仪此刻军中缺粮,他实在无法,只得下令士卒四散各自前去找粮,以求活路。而他自己则亲率八千精兵前去攻打葛陂,因为那里聚集了数千户人家,很是富足。 诸将听后,陈宫笑着对吕布道:“主公,看来我们此次来的正是时候。此时敌军分散,只要我们击败何仪亲率的这八千黄巾军,剩余贼军就会不战而散。” 吕布点了点头道:“公台所言极是,此时确实是击败贼军的最好时机。而且如果让何仪提前得知消息,必定火速召回部属,到时候难免会增加什么变数,所以我们一定要快。”说完,吕布转头向张辽道:“文远,你马上点起所有骑兵,随我一起立即前去葛陂。” 张辽应了一声,转身前去点兵。 此时在吕布身旁的姜雀儿听到吕布命令后,脸色微变,拉了拉吕布衣袖道:“吕大哥,我们现在就要离开吗?” 吕布点了点头道:“是啊!必须趁机赶快击败何仪,否则到时候让他举起部队,我们损失必将会加重?” 姜雀儿道:“那这些百姓呢?那些人一旦抢走了他们的粮食,他们就只能活活饿死。而且按照这些人刚才所说,现在其他地方也应该到处都是当前的这种局面。吕大哥,我求求你,帮他们一下,至少让他们能够活下去。” 吕布听姜雀儿说完,脸色一愣,推脱道:“但现在我军的主要任务是打败何仪啊!只有先打败了他,才能避免这样的悲剧继续上演。雀儿,我此刻不能因小失大,为了这一些百姓的命而放弃攻破敌军的最好时机。” 姜雀儿脸色黯淡,动了动嘴唇,但最终也没说出口。 旁边陈宫看着姜雀儿的表情,赞赏的点了点头,拱手向吕布道:“主公,属下感觉雀儿姑娘说的很对。况且等我们收取汝南之后,这些都是主公制下的百姓,我们万万不能置之不理。所以属下提议,仍有主公率所有骑兵前往葛陂,由我将剩余三千步卒分成六部,两部留下来护送粮草,剩余四部分别前去各地扑杀黄巾散军,以保护百姓。” 吕布低头沉思了一会,看了看姜雀儿满脸的期待,微微一笑,用手指在她鼻尖轻轻刮了一下道:“那好,我们就这么办。公台,完成任务后,我们就在葛陂集合。既然那里有几千户人家,应该可以供给我们部分粮草。” 姜雀儿看吕布答应,满脸堆笑道:“还是陈大人好,懂得体恤百姓。” 吕布无奈的笑了笑道:“好人都让你们当了,那就只能由我当坏人了。还有,雀儿这次你就不要跟我一起去了,和护粮队一起,这样比较安全。” 姜雀儿脸色顿时一呆,沉思了一会抬头望向吕布道:“吕大哥,这次就不麻烦你了,我要和陈先生一起。” 吕布脸色微变道:“你可知道公台是前去击打散军,这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如果遇到黄巾军数量较多,很有可能会爆发激战,甚至有可能比跟着我更加危险?” 姜雀儿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以前在山谷之中的时候不是一直鼓励我出外看看外面人的生活吗?我现在就是想去看看,另外也想帮你做一点事情,好证明自己也不是一无是处。吕大哥,你就答应我吧!” 吕布添了一下嘴唇,姜雀儿说出的理由确实让他无法拒绝。此前在山谷中的时候,他确实觉得姜雀儿就像一只被姜老爹困在笼子里面的一只麻雀一样,虽说是为了保护她,但也完全限制了她与外界接触的机会。自己此时也在保护她,但是似乎也慢慢走上了姜老爹相同的道路。吕布沉思了良久,终于点了点头,望向陈宫道:“公台,替我好好照顾她。” 陈宫笑着拱手道:“主公放心,除非我这条命没了。否则我绝对将雀儿姑娘安然无恙的再次交到你手中。” 吕布点了点头,拍了拍姜雀儿的头道:“一定要听公台的话。”说完,跨上赤兔马,向张辽方向奔去。 葛陂,何仪双眼通红的望着简易垒砌而成的城墙,心中怒火在慢慢累积。前方领军之将拍马向后道:“将军,不能再这么进攻了,我军已伤亡近五百,兄弟么都有点撑不住了。我们还是先行撤军吧?” 何仪本就生气,听到这里更是愤懑填胸,怒吼道:“撤,望那里撤,现在除了这里,我们还能从什么地方获取粮食。我告诉你,此刻我军粮草仅能坚持三日。要不是我散去军队,此刻连三日都坚持不了。本以为八千精兵攻下这个小小的葛陂易如反掌,早知道,当初我就应该集合全军前来。此刻唯有强攻,否则三日之后,全军都要饿肚子。” 那将低声说道:“将军,为何不向刘将军他们借一点粮草。怎么说他也占据着汝南城,情况要比我们好很多。” 何仪冷哼道:“刘辟那个精明鬼,他怎么可能做赔本的生意?上次向他借一点粮草,他竟然向我讨要五十匹骏马。你说他要脸不要脸,平时我们给他帮的忙还少吗?平时遇人来攻,他就求爷爷告奶奶的让我出兵援助。现在风平浪静的,他倒坐在汝南城中享福,让我们兄弟忍饥挨饿。如果下次再有人进攻汝南,他休想我出一兵一卒。” 那将听何仪如此说,满脸哀愁道:“将军,关键是兄弟们此刻攻不下来葛陂啊!上面不断有箭矢落下,还未冲到城墙下就被射成了刺猬。” 何仪沉思了片刻,突然问道:“张刚,你没感觉现在弓箭密度好像稀疏了很多吗?” 张刚“咦”了一声道:“将军好像说的是真的呀!这个确实稀疏了许多。最开始的时候,兄弟们根本冲不过去,现在倒真的有个别能冲到城墙下面。” 何仪笑道:“真是天助我也!你赶快让兄弟们拿起盾牌向前冲,争取多消耗一点他们的弓箭。我相信他们一定不多了,只要等到消耗完他们的弓箭,攻下葛陂就易如反掌。” 听到这里,张刚也是满脸兴奋,应了一声,率军又向前方冲去。 葛陂地势较高,此刻在上方修筑了近一丈半的城墙,每隔两百步又修建了一个箭楼,可以随时坚持外面的情况。城墙虽不是很高,但两相配合,要抵挡住一般贼军,完全不成任何问题。但此次竟然突然来了这么多贼军,百姓中的青壮之后千余,此刻又死伤了近百,防守的压力正在慢慢增大。 立在城墙最前方的是三十岁左右的大汉,他身高八尺有余,体格健壮,容貌雄毅,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看到敌军再次攻来,他脸色微动,大声喝道:“节省弓箭,将箭矢交给擅长射箭的人,必须保证一箭必中目标,剩余其他人用石块御敌。”说完,他自己双手举起近百斤重的石块向下抛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杀四方 大汉力气巨大,巨石翻滚着远去,黄巾贼军连忙闪躲。翻滚了十几步才缓缓停下,有数人被压在石下,惨叫声此起彼伏。但是能搬起近百斤巨石只有他一人,寥寥几人搬起的是几十斤的石块,大部分人所使用的只是十几斤的石块。 黄巾军持盾进攻,石块落在上面只能发出“砰砰”的响声,并不能造成太大的实际伤害。虽有一些倒霉的直接被击中盾牌外部分,但也只是能让他们受伤。大部分黄巾军正是看重了这点,不但没有丝毫后退,反而奋勇向前,不一会便冲到了城墙之下。 城墙上箭矢零零散散的落下,虽每击必中,但在这贼军群攻的局势下发挥的作用十分有限。很多黄巾军已支起飞梯,攀援着向城墙上方攻来。大汉眼看局势恶化,城墙转瞬就可能被攻破,心中大急,转头向后大喝道:“不怕死的跟我一起上前破敌。”说完,他自己首先向城墙下奔去,身旁紧紧跟随的是四五十位脸色坚毅的青壮。 何仪看着自军已经攻上城墙,心中大喜,脸上带着莫名的兴奋。大吼道:“兄弟们,攻进城中,所有的女人、钱粮都是你们的。给我上,上啊!” 但此时突见城门大开,一股劲军从城中骑马奔出,当前一人正是那名大汉。只见他手持长枪,腰挎一把鬼头刀,挡者无不披靡。黄巾军没料到城中会突然有人冲出,一时不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那名大汉实在太过勇猛,几个想要抵挡他的士卒被他一枪扫来,顿时非死即伤。其他余人眼看如此,惊叫着忙慌后悔,彼此践踏。 大汉眼见敌军大乱,下令手下众人继续冲锋,而他自己转向城墙下。拿出腰下的鬼头刀,一下一个,顿时将七八个飞梯全部砍作两段。攻到城上的黄巾军眼看后援被断,心中大恐,眼看自己已无路可退,反而激起了余勇,奋勇向前杀去。 但此时攻上城墙的也只有近百黄巾军,怎抵得上上千士气正盛的百姓,一个个被格杀在地。剩余残存的要么跪地求饶,要么从城墙上直接跳下。城墙不是很高,但从上跳下,想要安然无恙也不会很轻松。 何仪本还沉浸在即将胜利的喜悦中,突经如此变故,惊的是目瞪口呆。等到反应过来,心中大怒,顿声喝道:“吴强,你率领长枪队给我上。”长枪队是何仪组起的五百人的精兵,吴强是他们的首领。这支部队本来专为对付官军骑兵而设,用来对付普通百姓显然有点大材小用。但是此刻何仪已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心中唯一的愿望就是此事赶快了结。 吴强听后,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但也没有出言拒绝。他大手一挥,身旁五百人随之一起向前奔去。他们手持长枪,身穿铠甲,完全没有其他黄巾军那样破破烂烂的样子,反而更像是官军。只见他们以方阵有序上前,别的黄巾军纷纷退让,动作稍慢的竟然被他们当中刺死,逐渐顶住了城中奔出青壮的冲击。 张刚看吴强不仅对敌人心狠,对自己人也丝毫不客气,眼看自己手下竟已有几十人瞬间被他们刺死。心中大怒,大声喝道:“吴强,你要干吗?” 吴强冷哼道:“没有用的废物,还不赶快退下。到时候你部引得全军大乱,我看你怎么向将军交代?”吴强所说,也是事实。很多时候是败军冲击自阵,引得全军大乱,这样的例子在战场之上屡见不鲜。但他的话语如此直白的说出,难免极得罪人。 果然张刚听后,心中怒气更深,挥刀就要冲上前去与吴强较量一番。但被自己副将副将紧紧拉住道:“将军,此时不是动气的时候。我们还是先撤,等到事后再和他慢慢计较。” 张刚脸色微变,转向身边士卒大吼道:“愣什么愣,赶快撤啊!你们还真想被自军刺死啊!” 大汉刚砍坏了所有飞梯,就要招呼身旁青壮撤回城中,突见远处一支彪军正持长枪飞奔而来。已与自己前队战在一起。几人不备,直接被刺落马下,更多的则逐渐减缓了速度,扭头向旁边奔去。但那些长枪兵紧追不舍,刺人刺马,非常有经验,随他一起出城的转瞬间已被刺死一半。 那些人都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眼看一个个死于非命,大汉心中恼怒万分。他顿时大喝一声,持枪向前冲去。那些长枪兵看有人冲来,也丝毫不惧,纷纷举起长枪,直对大汉冲过来的方向。 长枪如林,前路被阻,大汉眼看如此,竟然没有丝毫想要停下的趋势。相反,他反而更加用力抽打胯下骏马,加速向前冲去。骏马带着冲击之势直入枪头,发出一声哀鸣,接着轰然倒地,但也带倒了十几个长枪兵。 而大汉则在坐骑被刺之前已跃下骏马,当他还在空中之时已抛出手中长枪。对方阵型密集,躲无可躲,再加上他力气巨大,竟然直接将敌军四人串了个对穿。当他落下之时,眼看对方阵型在此时有了一个缺口,抓起腰间鬼头刀便向阵型中间冲去。 长枪兵所用长枪都很长,正是对付骑兵的绝好武器。但是它却不适合近战,尤其在这种密集的阵型中间,根本没有挥枪的空间。大汉正是看重了这一点,所以首先舍弃了自己的长枪,改用鬼头刀。但是这种打法,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一旦敌军空出空间,而他则位于阵型中间,四面长枪刺来,无论你武力再高,等待你的就是死亡。 大汉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哪里人群密集,他就望那里冲。手中鬼头刀上下飞舞,只砍长枪兵没有防护的腰间位置。一刀下去,必成两段。大汉眼前的长枪兵眼看大汉如此凶猛,心中不禁生出恐惧之感,纷纷向后退去。而这些长枪兵后面的士卒,则完全看不到前方的状况,顿时彼此挤压在一起,使阵型顿时更加密集。而外层骑马的青壮也不断向前冲击,看起来整个阵型竟然有一点想要崩溃的迹象。 吴强本以为自己出击,对付这伙贫民百姓轻而易举。但没想到出现这个一个杀神,转瞬间已杀死了自己十几位兄弟。这些人每一个都是耗巨资培养而来,也是自己能在黄巾军中立足的根本。眼看就被样被杀,吴强的心在慢慢的滴血。但他久经战阵,岂能看不出自军的劣势。只听他大喝一声,下令道:“左侧的向左退,右侧的向右退,前方的向前冲,后方的向前进。” 吴强的这次命令算不上高明,但是却十分有效。敌人只有一个,他要做的就是将自军其他边的士卒快速分散开来,依靠自己所在的后队击杀敌人。果然听了他的命令,其他三队纷纷散开,在后队前方留下了一大片空间。 那名大汉眼看敌人已经四处散开,知道自己的方案已经失效,此时唯有擒贼擒王才是自己活命的唯一机会。只见他一脚将脚下尸体踢向后队,自己紧跟着冲了过去。最前方的枪兵眼看一团黑影飞来,纷纷举枪应对,顿时将那具尸体刺成了刺猬。 但是他们突然感觉颈下一寒,手中长枪顿时落地,双手捂着仍挡不住那喷涌而出的鲜血。睁大的双眼,只看到那名大汉眼中闪出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那名大汉满身是血,犹如地狱修罗。趁着那短暂的空隙,刀口向里直砍了过去,无数两半的尸首在空中飞舞。两边士卒被这惨烈的景象惊的目瞪口呆,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纷纷向两边逃去。 吴强此刻才发现自己是如何的失策,他实在小瞧的这名大汉的武力。仅他一人,竟然杀了自军五百士卒方寸大乱,而之前自己竟然妄想凭借自己后队这一百余士卒击杀他,是何等的可笑?但容不得他多想,那名大汉已冲到他跟前。他身边的两个亲兵眼看如此,也不管是否会误伤其他士卒,赶快出枪刺向那名大汉。 大汉一刀挡住其中一枪,另一手则从旁边抓过一名士卒挡在自己跟前。那名亲兵用力极大,长枪穿胸而过,顿时陷在里面再也拔不出来。大汉嘿嘿一笑,长刀斜滑而去,顿时将他的头颅砍下。另一个亲兵长枪还未收回,抬头看到大汉此刻凶神恶煞的样子,大叫一声“妈呀!”滚爬着向后退去。 其他士卒心中惊恐,竟然没一人再敢向前抵挡。此时吴强再也没有最初意气风发的样子,趁着两个亲兵抵挡的瞬间,他拨开两边士卒就要向后逃去。但还没奔出十步,突然后方一物将他砸落在地,那是大汉抛出来的一具尸体。 吴强刚抬起头,突然一刀从上而下直砍下来。他瞪大的眼睛,还未发出一声,人头便已落地。大汉上前提起吴强人头,大声喝道:“你们首领已死,还不速速退去。” 吴强的死使众人最后的一点信心被彻底击碎,纷纷向后撤去,彼此践踏,死伤无数。而处于外围的百姓青壮又趁机猛攻,战场之上顿时乱作一团。 第一百二十四章 虎痴归附 吕布赶到之时,看到眼前黄巾军混乱的场面,心中大喜。这等机会,岂能放过?他此刻也没有心情去搞清来龙去脉,大手一挥,和张辽分率两支骑兵从左右两边包抄而去。 何仪看到吴强被杀,目眦尽裂,急忙上前想要呵斥住乱军。但他突然听到雷鸣般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他扭头望去,看到的是无穷无尽的铁骑。骑马之人铠甲齐全,甚至在马匹之上都裹了一层皮甲。 何仪脑袋在急速的轮转。如此数量的骑兵,如此的装备,他实在想不到为何会在汝南出现?但他想到了这支骑兵的目的肯定在于自己,他甚至没有下抵抗的命令。一挥手,便率领身边仅有的一百余轻骑朝还未合围的缺口奔去。 张刚起初看吴强被杀,心中还产生一丝暗喜的感觉,谁让他在军中一直自称老子天下第一?他死了,或许长枪队以后就归自己指挥了。所以他不仅没有上前帮忙,反而连忙将自己手下的部队撤到边缘,以免被乱军所牵连。这样的行为虽说无耻,但也完全救了他的性命,当两股骑兵冲来之时,他恰好位于边缘位置,想法竟然和何仪出奇的相似,直接率部连忙向外逃去。 一个青壮骑马冲去大汉面前,大喜道:“许哥,官军来救我们了。” 大汉默然的点了点头,此时那名青壮才注意到大汉已是浑身带伤,连忙下马给他包扎了起来。大汉抬起头向他投去感激一笑,问道:“兄弟们伤亡怎么样?” 那名青壮脸色黯然道:“总共出来四十八人,战死二十二人,重伤九人,此时轻伤的、完好的相加也只剩下十七人了。” 大汉双眼闪过一丝悲伤,沉声道: “小壮,将你的马借给我,我去给他们报仇。”说完他从地上捡起一把长枪,跨上骏马便向远处的何仪追去。 被称为小壮的青年还未回过神来,便见大汉已冲出了五十步开外。他无奈的拍了一下自己大腿,面向后方急喊道:“你们还在看什么,还不上去帮助许哥?”几个还在发愣的青壮一听,急忙连抽骏马向前追去。 此战的结果是毫无疑问的。三千精骑对战已不成阵型八千步卒,再加上主将逃跑,队形散乱。黄巾军仅有的一点抵抗瞬间被吕布骑兵所撕裂,剩下的不是四散而逃,就是跪地求饶。吕布分出一千骑兵前去追杀逃军,剩余两千军队将还未来得及逃走的团团围住。吕布不愿徒增杀戮,沉声大喝道:“放下武器,我吕布饶你们不死。”吕布的飞将之名天下闻名,对于这些黄巾军的震慑力无疑是巨大的。他们听后脸上都露出惊恐的表情,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此时城门大开,从中走出一位六十余岁的老者,身后跟了上百位手持各色武器的青壮。老人上前朝吕布拱手拜道:“鄙人姓许,是此地的族长。多谢将军的救命之恩,却不知将军尊姓大名,以后也好让后辈们记住您的大恩。” “我乃天子亲封的颍川太守,温候吕布,来到此处就是为了剿灭这伙黄巾军。职责所在,不敢邀功。而且如果不是你们拼死抵抗,使贼军大乱,我军的损失必将加重。”吕布看老人恭谨有礼,心中顿生好感,连忙下马回礼。他知道此时正是收拢民心的时候,因此丝毫不隐瞒自己的身份。 “什么?”老人听后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可是闻名天下的飞将吕布?” 吕布微笑着点了点头。 老人连忙下跪道:“老朽不知道是将军驾临,失礼之处还望将军恕罪。”然后扭头向后方道:“你们还不赶快跪下。” 顿时,所有人跪了一地。 吕布上前扶起老人道:“老人家快快请起。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还是不要如此多礼的好。请老人家派出乡勇,替我看守这伙贼军。” 老人拱手道:“将军放心。”然后他摆了摆手,顿时从后面闪出数百青壮,上前收缴那些黄巾军的武器,并将他们押回城中,而吕布则与老人一起进入城中。 吕布粗鲁观看了一番,发现这座城池修建的虽然简略,但看起来也有模有样。如果不是这伙黄巾军太过强大,想要防范住一般盗贼倒是轻而易举。而且,令吕布比较欣喜的是城中竟然有上万百姓,这对于残破的汝南来说,无疑已经很多。 老人将吕布领到他家中,说是家,不过是一个较大一点的石头房子。吕布在院内找了个石凳坐下,老人奉上热茶,便倒边向吕布致歉道:“将军,此地我们刚迁移而来,一切都是为了防范贼寇而设。区区寒舍,真是委屈将军了。” 吕布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热茶一饮而尽道:“不委屈,更差的我都遇到过。人生在世,金屋银屋不过过眼云烟,亲人所在,那就是家。只不过我心中确实有一件事特别好奇,还望老人家为我解惑。” 老人听吕布言语诚恳,丝毫没有官腔,好感顿生。连忙回道:“将军有什么话尽管问,老朽我肯定做到知无不言。” 吕布拱手道:“老人家,是这样的。我来的时候看贼军一片混乱,这才下令进攻。但是进城之后发现你们青壮仅有千余,而且似乎从未经过军事训练,你们是怎么抵挡住八千贼军的轮番进攻,并令之大乱的呢?” 老人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回答。此时突见远处两骑飞奔而来,前面一人正是张辽,他身后跟着一个满是是血的大汉。老人看到微微一笑道:“将军,你要的答案来了。” 吕布心中疑惑,但此境也不适合继续追问。看到张辽翻身下马,吕布沉声问道:“文远,追上何仪了吗?” 张辽从马上取下一个人头,展示给吕布道:“主公,这家伙跑的比兔子还快,骑马一直南奔。要不是这位壮士,抛枪将他刺落马下,就要被他逃了。但是,何仪身边的那些轻骑看他被杀,四散逃开。属下追赶不及,还望将军恕罪。” 吕布点了点头,安慰他道:“以三千骑兵围攻八千步卒,能取得如此战果已是十分不易,跑了就跑了吧!”然后他转向那名大汉,只见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体态雄壮,脸色傲然,此时浑身沾满鲜血,更添一份狰狞。 吕布拱手向大汉道:“壮士,此次你斩杀贼首,为朝廷立下大功,我必有重赏。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那名大汉转头看了看老人,只见他微笑着向自己点了点头。这才面朝吕布拱手道:“小人许褚,字仲康,拜见将军。” “虎痴,许褚?”吕布惊的顿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许褚脸色愣了愣道:“将军,小人确实是许褚。但是你所说的虎候又是指哪位?” 吕布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他确实没想到自己能在此处遇到许褚,本以为他已归顺曹操。但是此时让自己遇到,又岂能不收回己用。吕布尴尬的笑了笑,转移话题问道:“许褚,你此次立下大功,而我身旁正缺一个都尉,你可否愿意到我帐下效力?” 张辽脸色一呆,吃惊的看着吕布。吕布想招揽此人,他并不吃惊,但是一上来就授予都尉一职,这显然有点不符合常理。因为连跟随他多年的成廉、魏续此刻也仅是一个校尉。他不知为何吕布此人如此看重,但他既然身为主公,就应该有自己的决断,而自己能做的就是提醒。因此,他静静的看着吕布,妄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些什么。但最后他却不得不放弃了,因为吕布脸上除了一脸急切,完全看不出其他。 老人听后,心中大喜,连忙道:“仲康,还不快快拜谢将军,你不是一直想要从军吗?” 而许褚听后,脸上表情阴晴不定,没说接受也没说不接受。 吕布看他犹豫,心中大急,以为他是嫌职位太低,连忙道:“仲康,这个职位只是暂时的。只要你立下大功,我瞬间就可以升你为校尉。等到以后,封将拜候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许褚转头看了看自己的族长,又拱手向吕布回道:“将军,都尉一职对于我来说,已然不小。不是某不识好歹,而是真的不能答应,还望将军恕罪。” 吕布脸色难看,问道:“仲康,你有什么顾虑可否让我得知?” 许褚犹豫了一下,说道:“刚才从张将军口中得知您是闻名天下的飞将吕布,某便生了归附之心。但是此刻汝南黄巾作乱,我所有的亲人都在此处。一旦我跟您远去,他们必将遭受屠戮之劫。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卫家护国是人之本分。我岂可为了一己之私而弃他们于不顾?” 老人听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张辽则满心赞赏的望着许褚,开口道:“如果仲康仅是为了这个原因不愿归附我家主公,我倒以为你完全不必担心。此次我家主公携带万余精兵前往汝南,正是为了彻底根除黄巾余贼而来,他们的覆灭也只是在旦夕之间。” 许褚听后,满心欣喜的望着吕布道:“此话当真?” 吕布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仲康大可放心。此次我正为他们而来,不灭汝南黄巾,我向你保证,我绝不退兵。现在,我再问一次,你是否愿意归顺于我。” 许褚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下跪道:“许褚愿鞍前马后,助主公攻灭黄巾。” 吕布连忙向前扶起许褚,大喜道:“没想到刚到汝南就得一虎将,老天待我真是不薄。” 第一百二十五章 声东击西 此战吕军共俘虏黄巾军六千二百余人,击杀七百余人。加上被许褚等青壮之前击杀的,跑走的最多也就几百人,不得不说是一场超级的大胜。当陈宫率部赶到之时,也惊诧于吕布能取得如此战果。吕布将自己听到又详细给陈宫诉说了一遍,陈宫听后,满脸带笑,向吕布拱手道:“恭喜主公,又收得一员虎将。” 吕布微微一笑道:“我也没想到此战会如此顺利,这的确都是仲康的功劳。对了,你那边进行的怎么样?” 陈宫回道:“也非常顺利,这都要多亏雀儿姑娘。” 吕布愣了愣道:“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不给你添乱,我就谢天谢地了。” 陈宫笑道:“主公,我看您是完全小看雀儿姑娘的能量了。您知道,我们这次分散绞杀黄巾军遇到的最大问题是什么吗?” 吕布心中疑惑,问道:“莫不是黄巾军仍不太分散,你们遇到了强烈的抵抗?” 陈宫摇了摇头道:“非也!何仪手下的这伙黄巾贼军为了获取粮草确实足够分散,别说五百名士卒,就是五十名,也不会遇到太大的抵抗。所以,我军势如破竹,在很短时间内竟然俘虏了五千余名黄巾军。” 吕布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顺利,那这和雀儿又有什么关系?” 陈宫回道:“主公,且听我慢慢向下说。我军起初坚决奉行你轻易不杀俘虏的政策,但随着俘虏越来越多,不仅看管起来极其麻烦,还消耗了我军大量粮草。本次出征,携带粮草本就不多。如果再这样下去,还未攻取汝南,我军就不得不因为粮草问题撤军。因此到最后,我只得下令再遇到黄巾贼军就立即斩杀,不必再讲究什么俘虏政策。就是那些被已经被俘的,士卒只要看到哪个脸上有不忿之色,也可以不用上报,自行斩杀。” 吕布听到这里,心中有点不舒服。但他身为主将,却知道陈宫所做完全是无可奈何之举,而自己此时也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他沉声道:“事有轻重缓急,此时确实应该以保证军需为要,你做的没错。” 听吕布如此说,陈宫感激的说道:“多谢主公谅解。” 吕布问道:“接着呢?” 陈宫道:“这件事不巧让雀儿姑娘知道了,她那样善良的性格,岂会坐看这样的事情发生?因此她苦苦哀求于我,但我狠心不应。最后不得已,我推脱说,只要她不动用军粮,而且找到一个可以解决问题的方案,我再不再屠杀俘虏。” 吕布不禁被陈宫说的所吸引,连问道:“她找到了吗?” 陈宫苦笑道:“按说是没有。她的方案就是自己一次次上门去祈求那些普通百姓,让他们拿出自己家中的口粮来救这伙黄巾俘虏。” 吕布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这个每个人不被饿死已属幸运的乱世,岂能顾得上的别人?况且这些还是普通百姓心中深深痛恨的黄巾军。吕布道:“这雀儿想法还是如此单纯,她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陈宫道:“我起初和主公想法一样。但是随着她拜访的人家越来越多,竟然真有百姓被她的至诚所感染,拿出自己仅有的一点余粮,而且这个人数还在不断的扩大。等到最后,基本上每家都会拿出一点点,虽然不多,但逐渐累积,已不是一个小数目。而此刻,为了帮助主公进一步收拢人心,我主动提出拿出部分军粮出来,两者粮食和在一起,基本上可以供这批黄巾俘虏活到下次庄稼收获。主公,你说,这算不算一个奇迹?” 吕布脸色愣了愣,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最后是这样的结局。姜雀儿想法很简单,就是让那批人活下去。她相信人性中的好,所以她认为那些百姓最终会愿意帮助那些黄巾俘虏,而事实证明她真的做到了。吕布此刻只能无奈的自嘲一句道:“看来,我真的太低估了善良的作用了。” 陈宫点了点头道:“我也是,一直感觉自己智才无双,但没想到却输在一个小姑娘手中。对了,主公,你知道那批黄巾俘虏叫雀儿姑娘什么吗?他们叫她‘圣女’。” 吕布惊诧道:“圣女?” 陈宫点头道:“张角死后,作为张角唯一女儿的张宁继承了他地位,被称为‘圣女’。在黄巾军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都传说她是上天派来救他们的。而此刻他们称雀儿姑娘为‘圣女’,这里面除了感激之情外,恐怕还有一点归附之意。” 吕布笑道:“你的意思是雀儿就靠这次的举动完全帮我收服了这五千余黄巾俘虏?” 陈宫笑着点了点头道:“实际上远不止如此。就是因为有了雀儿姑娘,我才说服他们听从将军的命令。只要接下来按照我制定的方案进行,我相信将军想要攻下汝南将易如反掌。” 吕布听到此处,心情愉悦。陈宫既然这么说,就说明他至少已经有了八成把握,此刻吕布反而也那么着急了。他转向身旁亲兵道:“去,将几位将军全部请来,就说公台已经想好了破敌之策,让他们过来参谋一下。” 然后吕布扭头向陈宫道:“公台,我怎么没看到雀儿?这一次她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一定要好好谢谢她。” 陈宫道:“雀儿姑娘自愿留在了那批黄巾俘虏处,此刻正在和他们一起进行耕种。我留下了五百士卒保护她,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吕布点了点头。此时雀儿在他们心中已是神一样的存在,就算有个别不是诚心归附,但大部分也会尽力帮助保护她。而自己这里又出征在即,留在那里远比跑到自己身边更加安全。所以吕布也没多说什么。 张刚在突出重围之后,率领身旁的近百士卒马不停歇的向汝南城中奔去。在他眼中,只有汝南城高大的城墙才能保护自己。刘辟、龚都二人听到张刚叙述后,心中大惊,他们实在难以想象为何何仪会在瞬间被一支莫名的军队击败。虽然何仪实力远不如他们,但那也有两万士卒。 而且不仅张刚,接着来的两天,断断续续又有近五百何仪的散兵涌进汝南。从他们那里,刘辟才知道领军之将为天下闻名的飞将吕布,这些人极言敌军如何如何强大。再加上之前张刚为了掩盖自己临阵逃跑的真相,也极言敌军势力之大,最后以讹传讹,竟然将吕布所率军队说成了整整十万。而且似乎马上就要进攻汝南城的样子。 一两个人说,刘辟、龚都他们当然不会相信。但是一个个见过吕布大军的都如此传,也不由得他们不信。面对如此情况,他们再也不敢贸然出城,连忙命人封闭了汝南四门,仅派出轻骑探查吕布情况并向剩余的黄绍、何曼两军发出求救信。 而此时的吕布看刘辟、龚都二人中计,竟然躲在汝南城中再也不出来,心中大喜。派出一千精骑在远处时时监视城中情况,只要有人想要入城或者出城,直接斩杀。而他自己则亲率大军直扑实力较小的黄绍部。 黄绍也觉察到了汝南局势的变化,他连忙向颍川何曼和汝南刘辟送去求救信。但是何曼虽然收到讯息,迅速出动。但却被高顺死死阻在颍川无法南进,高顺以陷阵营在前,曹性的弓弩大队在后。何曼每次冲击,还未到敌军身边就已死伤大半,就算有个别冲了过去,仍冲不过陷阵营组成铁甲防线。而且在高顺得知汝南城与外断绝,自己已无后顾之忧时,还发起了一次反冲击,将何曼大军直接击退了三十里。何曼连攻数日,没有丝毫进展,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不是一支正常人组成的军队。 一方毫无进展,而另一方则毫无讯息。几天之后,黄绍实在呆不下去了。他率部急急西向,妄图进入汝南和刘辟合兵一处。而吕布等的就是这一刻,当黄绍出动的那一刻,吕布站在高处,转向陈宫道:“公台,正如你所预测的,黄绍等不及了,自己主动出老巢了。” 陈宫笑道:“主公,既然他主动出巢了,我们当然也不能与之太过客气。” 吕布点了点头道:“公台,那就按照最初的计划,你立即率部前去占领黄绍的大本营,我和文远就预定地方出击。” 陈宫朝吕布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当地。 黄绍率部一路急行,他丝毫不敢停歇,只怕在什么地方突然冒出一股敌军。但世上的事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当他距汝南城还有十五公里的地方。只见山坡之上喊声若雷,两千骑兵从上而下直接冲出,将黄绍大军拦腰截成两段。 而前方许褚手持长枪,率领两千步卒直接杀入阵中,哭爹喊娘之声响彻云霄。黄绍突经如此变故,惊的是脸色煞白,双股战栗,急忙率领后队士卒向后撤去。又急奔了几十里,眼看固始城池就在眼前,连忙命人上前喊人。 但此时城上突然射下乱箭,将当前数十士卒射翻在地。黄绍大吃一惊,抬头望去,只见城墙之上一个吕字大旗迎风招扬。陈宫在上笑道:“黄绍,此地已被吕将军所具有,你还不速速归降。” 黄绍大怒,急令手下士卒攻城。但缺少攻城器械,又狂奔了几十里的士卒岂能如愿?在留下数百尸体后,一无所获。而此时远处雷鸣般的马蹄声再次响起,黄绍眼见闪过一股从未有过的绝望,口中喃喃道:“这下真的完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震慑敌威 刘辟这几天都在紧张不安中度过,他实在想不通为何自己派出的几股轻骑都完全没了消息。他感觉自己好像上了当,但是他又害怕此刻自己一旦出城,就会像何仪一样被吕布所击杀。汝南高大的城墙保护了他,但也限制了他,让他在惊惧中变的犹豫不决。 一夜无眠,好不容熬到早上,困意不断袭来,刘辟终于忍耐不住,缓缓进入了梦乡。但还没等他休息一会,一阵紧急的敲门声又将他吵醒。他心烦意躁,朝外大声喝道:“谁在外面争吵,给老子滚进来。” 龚都跨门而入,脸上满是惊恐。没有丝毫停顿,他直接朝刘辟喊道:“老大,不好了。汝南城被吕布大军包围了。” “什么?”刘辟听后,脸色大变,连靴子都没来得及穿便朝外面跑去。 龚都在后面大喊道:“大哥,靴子,靴子……” 刘辟边跑边穿靴子,动作很是滑稽。 等到他上城之后,定眼向外望去,面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最前方是千余铠甲鲜明的陷阵营士卒,在他们后面紧跟着的是手持长弓劲弩的两千弓兵,最后方则是六千严阵以待的步卒。三千骑兵分裂两旁,而此刻完全听不到马嘶之声,可见对方军容之整。在队伍的最中间,一个吕字大旗迎风招展。对方虽说只有万余人,但那气势丝毫不逊于十万之众。 刘辟正在惊奇中,突见对方队伍向两边闪开,在中间空出一条大道,一骑从中直奔而来。刘辟身边士卒连忙举起手中弓箭,但那将在离城墙五十步之时便已停下,接着用力一抛,一个黑色包裹顿时被扔到城上。 那将立足大喝道:“我是吕将军帐下都尉许褚,特前来通知汝等。何曼已经被击退回颍川,而黄绍、何仪两人尽皆被杀,那里面就是他们两个的人头。此时汝南城已是一座孤城,我家将军有好生之德,不愿城破之后玉石俱焚,给予你们一天考虑时间,是战是降,还请将军仔细考虑清楚?”说完许褚拍马便离开了当地。 刘辟听完,脸色大变,此时他才完全明白自己真的是上当了。吕布根本就没有先进攻汝南的打算,他的目的只是将自己限制在汝南城中,而趁机攻灭其他黄巾势力。此时虽然已经知道,但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外援断绝,自军困守孤城,对于打败城外这支大军,他是想都不敢想。 此时突然传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刘辟身体颤了颤,朝尖叫声源处望去。正看到许褚抛上来的那个包裹里面滚出两个滚圆的头颅,正是何仪和黄劭。只见他们双目圆瞪,似有无穷的怨气,而颈下则不断有鲜血流出,一眼望去,很是恐怖。刘辟脸色一寒,完全不顾追过来的龚都,扭头便向下走去。 吕布看话已经被许褚带到,转向身旁的陈宫道:“公台,你觉得刘辟会选择投降吗?” 陈宫沉声道:“我看很难。刘辟此人既然能能汝南横行这么多年,肯定有一点过人之处。绝不可能不经一战就选择投降。” 吕布皱了皱眉头道:“这就难办了。一旦他死守汝南城,我军在缺少攻城器械的条件下,想要攻下必然要耗费一段时间。我就害怕曹操如果这段时间返回,局势对我军将会十分不利。” 陈宫笑道:“主公放心,无论刘辟怎么抉择,五日之间,此城必破。” 吕布听后,双眼一丝亮光闪过。他深知陈宫从不打诳言,笑了笑道:“公台,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具体的破城方案?” 陈宫点了点头道:“我之前让主公送去黄劭、丁仪二人人头,一方面是为了震慑敌军,另一方面是为了让刘辟觉得我军对此城势在必得。之前,前往汝南的几批黄巾军已让刘辟相信我们人数至少也有数万,他断不敢出城与我军决战。而且他此时也知自己外援被断,再加上我军看起来势在必得。他肯定会意识到自己坚守无望,在这个时候,主公以为他会如何举动?” 吕布沉思了道:“公台,你是说他会出城突围?” 陈宫摇了摇头道:“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方案,因为他在城上看到了我军的三千精骑,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轻易出城。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能突围出去,也很难逃脱我军骑兵的追杀。因此今日我给他留了一个小小的生机,如果刘辟不是太笨,应该就能意识到。” 吕布心中疑惑,问道:“你今日让许褚带去的那些话,莫非还有别的意思?” 陈宫点头道:“所有的话语都在向刘辟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我军正在等他决定是否投降?他肯定会以为在这个时刻,我们防范必然松弛。如果我所料不错,今晚他必然出城偷袭我军。而且就算他不出城,只要再等上几天时间,城内士气必然低落。到那个时候,将军暗藏在城中的五百黄巾军不是就可以发挥作用了吗?” 陈宫所说的那五百黄巾军是他从那群俘虏中挑选而出,暗自潜入汝南城的。就是为了在自己攻城不利时,趁乱打开城门。因为他们之前本就是黄巾军,在城中都有熟人,因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想到这里,吕布笑了笑道:“听公台你这么一说,看来此战确实有备无患了。那我们这就下去准备,今晚就给刘辟来一个绝无仅有的欢迎仪式。” 陈宫赞同的拱了拱手。 回到住处,等到心绪平静下来,刘辟心中很是不爽。再怎么说他自己也是统领五万余大军的黄巾首领,没想到却被吕布万余军队吓成这样。他心中虽有归附官军的心思,但是就这样不战而降,他自己确实拉不下那个面子。而且如果让手下士卒知道自己怂成这样,以后还怎么统兵?但是如果选择抗争到底,看目前的这种局势,自己也许就是下一个何仪或者黄劭。他苦思冥想了半天,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这一线生机是福是祸,他自己也说不清。他首先应该找一个替死鬼替自己去探查一番,龚都是自己兄弟,肯定不行。他想来想去,从中挑出了张刚。张刚本就是何仪的手下,有一点武勇,也有一点领兵之才,应付这点事应该可以。而且就算死了,也不会觉得十分可惜,反正也不是自己的手下。 想到这里,他急忙忙的找来龚都、张刚。看到张刚走进院内,他满脸带笑,言语之间充满从未有过的热情。“张兄,你来了,请坐,快快请坐。”说完亲自将张刚迎进屋内,并主动将席间的主座让给了张刚。 张刚在何仪那里最多也只能算是一个小队长,何曾受过如此的欢迎。心中大喜,暗想自己的才能终于被人发现了,自己的春天马上就要到了。他连忙拱手向刘辟表明自己的以前的崇拜之情,话语间满是怀才不遇的悲伤和遇到明主的欣喜。 刘辟一边回礼,一边呵呵大笑,对他所说的满盘接受。接着又大大赞扬张刚一番,极言自己对于张刚武勇的赞赏和重视。 等到酒酣半饱,刘辟突然开头道:“张将军如此的武勇,怎能浪费。这首战的大功,今日我可就全权让给贤弟你了!来,我们继续喝。” 张刚此时已是微醉,打了个饱嗑,闭着眼睛,下意识的说道:“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这首战之功……” “什么?首战……之功”张刚的酒顿时醒了一大半,惊的从座位上站起来。 刘辟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沉声说道:“将军,何必如此激动?这首功谁也抢不走,就是你的。我手下那几个草包,竟然也想要出城突袭吕布。他们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哪一点能和将军相提并论。所以,我一概拒绝,并且明确告诉他们,将这首战之功就是你张将军的。”然后他转向龚都道:“龚都,你说是不是这样的?” 龚都正在专心致志的啃一个鸡腿,听到刘辟突然叫自己,含糊不清的应道:“是……是是” 张刚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双唇道:“将军,这样的重任,属下能力低浅,恐怕难以完成,还是交由别人吧!” 刘辟嘿嘿一笑道:“谦虚,谦虚。以张将军的本事,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此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今晚就由将军领兵五千,龚都率军一万在后面为你助威。一定要杀吕布个片甲不留,到时候回来,他们都是你的部属。” 张刚此时有苦难言,自己刚才醉酒说话太满,不知不觉进入了刘辟的圈套,现在想要推托却已经晚了。况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果自己强作不应,惹恼了刘辟,恐怕此刻也许就要人头落地。虽然刘辟显然是让自己前去探路,但是五千士卒,加上在后面的龚都的一万士卒,人数也算不少。如果吕布真的没有不备,这件事也完全有可能成功。而且如果事成之后,自己能统帅这五千士卒,那直接等于自己升了好几级。 想到这里,张刚定了定心神,望向刘辟拱手道:“将军放心,我一定帮你办成此事。” 刘辟大笑道:“好!一旦此事成功,那张兄就是我和龚都之外的第三人。从此之后,在汝南再无人敢于欺辱于你。” 第一百二十七章 城外乱战 暗夜无光,是个偷袭的好日子。张刚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他真的没想到刘辟竟然从中军挑出五千人给他,那可是全军中的精锐。这能否说明刘辟足够信任他,尚不得而知。但至少可以看出刘辟真的很希望他能够完成此次任务。 张刚已知吕布大军在南门外十里的高地处驻扎,等到更声连敲了三次,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一片寂静之中。一万五千士卒从西门急急而出,在城外集合之后,便分作前后两部,绕了一个大圈朝吕布大营奔去。 虽然龚都对于张刚这样的小聪明很不屑一顾,认为他纯属是浪费时间,而且也不能完全保证不被吕布斥候所发现。但在张刚的苦苦哀求下,他最终才勉强同意。实际上在龚都心中,他很鄙视张刚的为人,抛弃自己的士卒、将领独自逃命,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应该活着。 龚都很不理解为何刘辟要派出张刚这样的人去偷袭敌营,按说这样的重任本就应该交给自己,论勇猛,论武力,军中有哪个人能比得上自己?而且不仅如此,刘辟还给他下了个不明不白的特殊命令,看到情况有变,立即率部后撤。但哪种情况算是有变,又没有给他详细说明。龚都脑子笨,这些事情想不清楚,也不愿多想。要不是手下之人拦着,他恐怕早就代替张刚率先前去突袭敌营了。 两军相隔两里,这是刘辟定下来的距离,他不敢违背,只能在后面缓缓的跟着。眼看张刚率部拥入吕布大营放起火来,烈焰腾空,喊杀之声响彻天空。龚都大喜,大声下令道:“张刚偷袭敌阵成功,兄弟们赶快随我一起上前杀敌。” 旁边他的一个亲兵连忙上前拉住他道:“二将军,大将军可是下令等待张将军差不多杀散敌军之后,我们再率兵攻入的啊!” 龚都呵斥道:“等他杀散吕军,哪里还有功劳留给我等?还不赶快放开,一旦错过此次良机,看我不剥了你的狗皮。” 龚都性格暴躁,平常士卒都十分怕他,哪敢在此时阻挡?那名亲兵听后,连忙放开了手。龚都轻挥马鞭,一人当先向前冲去。他身旁的士卒也不敢怠慢,纷纷跟着他向前冲去。 刚冲了一里地,突然发现远处的喊杀声渐稀。四周的士兵也觉察到了这点,吕布再怎么说也是万余精兵,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结束战斗?旁边亲兵追上来道:“将军,这事情有点不对劲,我们还是听从大将军的命令赶快后撤吧!” 龚都虽然愚笨,但此时也看出了事情的异常。连忙停止了狂奔,突然觉得自己亲兵说的似乎也很有道理,再想起最初出发之时,刘辟苦口婆心的劝说。他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连忙挥了挥手下令道:“全军后撤。”但还未等他放下手来,只见四周火箭齐发,顿时将数百人射翻在地。左侧铁骑滚滚,右侧步卒杀声连连,而在自军前方,则是铠甲齐全的陷阵营将士凶狠恶煞的冲杀了过来。 龚都突经如此变故,心中大急,连忙招呼身旁士卒上前应对。但是本还在向前冲的士卒,队伍稀稀拉拉,岂能马上组出有效的防御阵型。反应快一点的就地抵抗,反应差一点的还未完全闹清发生了什么就被格杀当地。 吕布骑兵首先冲了出来,中间分成两部,一部由左向后直接包围而去。另一部则如一把长剑,顿时从中间将狭长的队伍分割成若干小段。成廉左右冲杀,张辽来回乱刺,而敌军除了个别持枪抵抗外,大部分是落荒而逃。此时陷阵营和右侧步卒也冲杀了过来,将这伙黄巾军紧紧向里面挤压而去。黄巾军惊叫着慌乱后退,越来越密。一万士卒在狭长的通道里相互推攘,踩踏,彼此的空隙越来越小。 而如此密集的阵型,吕布士卒想要应对的只有外侧的那层黄巾军,占尽了优势。再加上外层的弓箭手根本不用瞄准,每箭射来,必中一人。黄巾军的损失在不断加重。龚都眼看这样下去就要全军覆没,他朝四周看了看。发现三支队伍之中,只有右侧步卒,数量虽然比陷阵营士卒多,但战斗力也远不如他们。而且从那里突围,可能性也远比其他各处要大。 想到这里,龚都连忙大声招呼士卒。但此时能稍微保持冷静,并听他指挥的也只能有身边那数百亲兵。他大喝一声:“所有人不怕死的跟我去冲击右侧敌军。”说完他一马当先,率先向右侧冲去。龚都身旁的这些亲兵都是百战之卒,他们此刻也看到了形势的严峻,再加上其中甚至有近百骑兵,组织起来并不十分困难。在瞬间便有二百余人,紧随龚都向右侧冲去。 右侧步卒为李严所率,之前他基本上没上过什么正经的战场。看到敌人全部向自己冲来,心中难免有点慌乱。但他深知此次是自己第一次独立领兵,一旦自己首先被击破,无论对自己的前途,还是自己在士卒中间的威信都将会有重大影响。想到这里,李严大喝一声,招呼身旁数百枪兵向前冲去。 飞驰的骏马撞击在长枪之上,最前面的骑兵跌落马下,瞬间被步卒所杀,但也勉强替后方士卒冲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后面的骑兵连忙跟上,妄图将这个缺口继续扩大。但是他们却突然发现,前方等待自己的不是慌乱的士卒,而是另一层长枪。 这是李严在练兵之时从高顺那里偷学而来的,不将所有枪兵聚在一起,而在彼此空出一小段的距离。最前方的枪兵主要目的不在杀伤敌军,而在减缓骑兵冲击速度,后面的枪兵才是真正的杀招。虽然李严所部并没有达到陷阵营将士的统一与协作,但是要对付这一小撮黄巾骑兵倒也绰绰有余。 大部分骑兵已死在第二层枪兵的攻击下,剩余侥幸未冲上前的连忙拉住胯下骏马。但骑兵的冲击岂能说停就停,后面的完全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直接撞到前面身上,很多直接跌落马下,非死即伤。而等待他们的噩运并未完全结束,只见李严大喝一声,枪兵上前。一杆杆长枪刺入骏马身中,将马上骑兵推落马下。 龚都冲在最前方,他武力远比其他士卒更高。看到前面长枪林立,他内心却丝毫不惧。连忙侧转马头,压低身子,顺着枪阵边缘侧滑而去。这也在于他本人技高人胆大,离枪阵最近之时,只见他手中大刀顺势挥起,将最前面两人砍翻在地。但他手中大刀本就是短兵器,想要砍中敌军,就要足够向前。虽然没有被刺中骏马,但无数长枪刺来之时,他也没能完全闪开。左臂和前胸分别中了一枪,好在他及时躲过,所受之伤并不是很重。 但是其他士卒可没他这么好运,一个冲击下来竟然损耗了近半士卒。龚都性格刚猛,面临如此绝境,反而激发他内心的杀性。看骑兵已无大用,他反而以自己为先,率领身边步卒一遍遍的朝李严军阵冲去。 位于后方的曹性本在指挥自己手下的弓弩手拼命杀伤密阵中的黄巾军,此时却突然注意到自己前方的李严步卒阵型有所松动。他心中微奇,连忙拍马向前,却见对方一个黄巾贼军很是勇猛,正在指挥手下众人不断冲击自军防线。虽短时间不可能突破,但是让他这样长久进攻下去,必然会对他军士气产生极大影响。 想到这里,只见曹性连忙从后背取下劲弓,紧紧瞄准那将领头颅。等他再次发起冲锋之时,曹性内心稍微犹豫了一下,临发箭时,稍微偏向了一点。箭羽破风而去,直中那将右肩胛。那将本正举起手中大刀向前冲杀,突然中箭,右手无力。身体不能保持平衡,从马上跌落下去,被最前方的吕布士卒用挠钩抓去。 正在冲击战阵的黄巾士卒,本还存有一丝希望。但是主将的被擒,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纷纷四散而逃,完全没了刚才进攻的那种气势。一群乱兵岂能逃脱严阵以待的精锐骑兵追击,没有一个逃出阵外百步而不被追上所斩杀的。 而阵内的黄巾军也慢慢看出了迹象,吕军弓弩手已停止了进攻,只是站在远处,手持弓箭看视着他们。而外围的骑兵也仅是追杀想要逃脱黄巾军,反而处于阵内的却能保持安然无恙。糟乱的吵闹声逐渐归于沉寂,他们彼此看着,双手战栗的拿着武器,茫然的看着外面围来的吕军。 吕布骑马上前,将一颗头颅扔到阵中,引起他们一片惊呼。吕布四周环顾,从他们脸上看到的除了惊恐再无其他表情。他挥了挥手将阵中的声音压下,沉声喝道:“刘辟不知死活,竟然想要趁夜偷袭我军,所派出的两将一死一俘。但此事我相信与汝等无关,你们仅是被迫从贼。所以,我愿意给予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放下武器,即刻投降,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听吕布如此说,他们彼此望了望,但却没有人放下武器。吕布怒吼道:“你们莫非是以为我不敢杀戮汝等,弓箭手准备。十数之内,场中如有一人还持有武器,就给我立即放箭。”说完,吕布便立即转身离开的当地。 听到身后武器掉落地上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响声,吕布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第一百二十八章 攻心之计 看到不远处的陈宫,吕布连忙跃下骏马。满脸堆笑,向前低声问道:“公台,我这戏演的是否还行?” 陈宫悄悄举起手中大拇指,眼神之间满是赞赏道:“主公,以前还真没发现你还有这样的天分。” 吕布嘿嘿一笑,不要脸的回道:“那是,实际上不怕告诉你,你没发现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我就是一座金矿,要等你慢慢去发掘,慢慢发现,到时候你就会发现我是多么的有才。只不过刚才那样的情形,确实让我心中捏了一把汗。一旦他们之中有个别作乱起来,局势还真不好控制。公台,你说你为什么强要我演这么一场戏,直接强迫他们放弃武器不是更稳妥吗?” 陈宫咋了咋舌头,心中暗想自己这主公这脸皮怎么像他才能力似的,都在慢慢的稳步提升,前者越来越厚,而后者则越来越高。但此事如此的完美结束,确实对自军大有裨益,他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也懒的再去说吕布这种得志便忘形的毛病。 他接住吕布问话回道:“主公,自黄巾作乱到现在,已有十余年时间。这批贼军不知跟过多少支部队,沾惹了多少烂毛病?收服他们并不困难,但要完完全全改造他们却是难上加难。而如果我军将来完全占据汝南,紧邻豫兖,只有全军上下一心,才有可能抵挡住曹操的进犯。一旦到时候他们心志不坚,必将成为巨大的麻烦。正因为如此,这次我才选择让主公亲自前去,以兵势压其志气,以厉声夺其军威。我相信自此之后,主公想要做什么,他们之中必然不敢再有反对之声,到时候改造起来会容易很多。” 吕布心中微惊,暗自赞叹陈宫的深谋远虑,点了点头道:“原来你这是为将来我整合这批黄巾军做打算?” 陈宫笑着点了点头道:“远的说是的确为了那个,近的说是属下真的害怕我军在进攻汝南城时,他们突然作乱。要知道我们此时总共也就一万余人,而这次俘虏的黄巾军也差不多这个数量。一旦失控,后果的严重性真的很难想象。” 吕布嘿嘿一笑道:“这下他们是完全不敢了,只要留有一千士卒看管他们,他们就不敢再有任何异动。对了,先不说这个了。此次许褚击杀张刚,曹性射伤龚都,两人俱立下大功。公台,你说我该如何奖赏他们呢?” 陈宫回道:“主公,此时我们军制刚定,暂时不适合再做大的调整。我看主公还是暂时赏赐他们一点金财,等到平定汝南之后,再论功行赏。” 吕布点了点头道:“公台,你说的非常有道理,就先赏他们每人二十金吧!这件事就由你去办,要让全军知道我是有功必赏之人。现在,你陪我一起去看看那个被俘的龚都吧!” 陈宫拱了拱手,随吕布一起向前走去。 吕布端坐在主座上,看着下面被绑成粽子的龚都。他右肩被曹性所伤,此时箭羽已经被拔下,用一团乱布胡乱的包裹着,鲜血染红了大半片。他脸颊布满尘土,青一块,紫一块的,一看就是被抓来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尤其令吕布惊奇的是,他左脚竟然光着脚丫,而那只靴子正塞在他口中。他看到吕布,发出呜呜的声音,双眼射出一副要吃人的眼神。 吕布朝四周看了看,曹性马上拱手回道:“主公,这小子,被俘了还不老实。口中骂骂咧咧的,属下嫌他聒噪,就让他闭了嘴。” 吕布笑了笑道:“曹性啊!我不是常给你说吗?对待客人要有礼貌,嘴里塞个靴子成什么样子。下次谁再在你面前言语不干净,一定要记得。要么给他塞一瓶毒药,让他永远闭嘴;要么直接将他的舌头割了,让他永远发不了声。记清楚了吗?” 曹性听后,脸色微愣。听到旁边李严“咳咳”了两声,这才知道吕布是在吓唬龚都。连忙应道:“属下明白了,现在这就去替主公办了此事。”说完上前拖着龚都就要向外走去。 龚都本满脸怒气,听到吕布如此说。损失脑门之上冷汗迭出,眼神间满是恐惧,口中呜呜之声更大。 吕布摆了摆手道:“这次就算了,没看到龚将军有话要说吗?去,将那靴子给我取下来。让龚将军开开心心的说个够。” 龚都听到吕布下令曹性停下,心中大大舒了一口气。等到嘴上的靴子被拿下,缓缓吐出一口气,不改自己往日的脾性,开口就要大骂“你这个……” 吕布双眉一竖,沉声道:“龚将军,你要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请你再说一遍。” 龚都脑后一冷,活吞吞的将自己的后半句咽下,嘴巴张了张道:“你这个……好人。” 吕布突听龚都突然冒出这一句,下意识的“啊”了一声。而其他众将则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全部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龚都脸色大囧,红的如猴子的屁股。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定住心神,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开口小心试探道:“吕将军您为一代飞将,我龚都历来敬仰。但是你的这个属下却只会暗箭伤人,岂不丢人?”说着他一脸鄙视的看着曹性,眼神之间竟然还带着少许得意。 曹性大怒,拱手向吕布道:“主公,让我替你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吕布摆了摆手道:“曹性,替我给他松绑。让他顺带见识一下你的箭术,看看如果你真的想暗箭伤人,他今天是否还有命在?” 曹性知道吕布这是想让他展示一下自己的箭术,虽不知为何,但他仍严从了吕布的命令。只见他从背后拿下弓箭,拉成一个半圆,箭头直指场中的龚都。龚都满脸惊恐,还未回过神来,只见一箭射来,他心中猛然一紧,正要弯身躲过。此时却只听吕布喝道:“想活命的话就不要动。”他下意识的呆了一下,突感手臂猛然一松,发现绑缚自己的绳子竟然被曹性射断。 吕布望着他笑了笑道:“龚将军,我这属下的箭术还可以吧?” 龚都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此时才知道自己是如何侥幸躲过一命。但口中仍然故作强硬道:“只是比拼箭术,我不服,除非你们中人能打败我。” 吕布转向许褚道:“仲康,给你半柱香时间,打的他心服口服。” 许褚傲然出列,望向龚都道:“你右臂受伤,我不占你便宜。我只用左手,只要你能在我手下顶过三招,我就说服我家主公放你走。” 龚都听后,脸色阴晴不定。既有被敌人鄙视的恼怒,也有从绝望中看到希望的欣喜。只见他望向吕布道:“吕将军,他说的话可算数?” 吕布道:“算数,只要你能做到,我就客客气气的放你走。” 龚都定了定心神,右手直指许褚道:“小子,你死定了。”龚都虽然受伤,但右臂并非完全不能用。再加上一个完好的左臂,对付一个正常人完全绰绰有余。而此次只要抵住三招,自己就能活命。他历经战阵无数,还从未遇到如此狂的人,他实在想不通对方哪里来的自信? 既然想不通,就不要再想,这是龚都历来的做人理念。只见他弓步上前,双手成拳,将全身之力作用其上。接着大喝一声,猛然上前,直接朝许褚胸前打去。但是他没看到自己想象的许褚倒地的场景,反而是自己“哎呀”一声,双手犹如打在一块坚硬的铁块之上。受伤的右臂猛然一软,再也无法发力。 他定眼望去,发现自己在即将打到许褚胸膛之前,只见他伸出左臂一挡,竟然只用一只手臂便挡住了自己的双手的进攻。他猛然一惊,知道自己这次算是遇到真正的硬茬了。但他当然不愿就此认输,右脚上扬,直踢许褚脸颊。但又是那只左臂,挡在他眼前,竟然轻卸下了他的进攻, 此时许褚脸上闪过一丝鄙视的笑,冷然道:“够了吧!该我出手了。”只见他突然转手为拳,不偏不倚,直朝龚都胸膛打来。龚都对许褚早有防备,连忙后退,并将完好的左臂挡在胸前想要抵住许褚攻势。但许褚此拳来的太过迅速,也太过凶猛,击在他手臂之上,然后直砸向他的胸膛。 龚都胸口猛然受击,犹如一个铁块砸在胸膛之上,浑身上下都是一片疼痛。他连退了十几步,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歪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吕布眼看许褚取胜,知道此次必然已经彻底折服龚都。朝外大声喝道:“来人啊!立即带龚都将军去看军医,待他病情稳定之后,将他送回汝南城。” 从外连忙走进两个士卒,扶着龚都向外走去。等到他完全消失在视野之内,吕布转向陈宫道:“公台,你觉得刘辟看到龚都的惨样之后,会如何动作?” 陈宫笑道:“主公何必问我,您这攻心之计玩的如此巧妙,刘辟岂有看出之理?如果我所料不错,龚都此次回去之后,必然全盘告知刘辟这里发生的一切。到时候刘辟志气尽丧,绝对不敢继续坚守孤城。我看根本用不到城中的五百黄巾军打开城门,刘辟就会自己就会主动出来投降。” 吕布嘿嘿笑道:“我也是从你刚才的计划想到这个的,这不是也想你夸夸我吗?” 陈宫和诸将听后,无语的看着吕布,一脸哑然。 第一百二十九章 经营汝南 一日之后,刘辟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选择出城投降。从出征开始到最后战斗结束,总共也就只用了二十天左右,这样的大胜不仅出乎了其他诸侯的意料,也远远超乎吕布的想象。 吕布感到兴奋的同时,也渐渐看出自己最开始去挑战曹操是多么的愚蠢。在这天下,虽然大势逐渐明朗,但仍有很多无主之地被黄巾贼军所占领。他们战斗力低下,组织混乱,攻打他们不仅可以可以获得土地,而且完全合乎民心。投入极少,所获甚多。而与曹操那样的强军对抗,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一败涂地,完全得不偿失。 吕布将自己的想法与陈宫说了之后,他也深表同意。这就慢慢形成了吕布以后的战略基调,柿子还是先挑软的捏比较好。在自己不能确定必胜之前,尽量不会再与曹操那样的大咖决战。 接下来就是整兵安民问题了,汝南黄巾肆虐多年,残破不堪。陈宫经过一个粗略的统计,发现此时汝南此时百姓已不满二十万,而在这二十万中近一半竟然是刚刚投降的黄巾军。兵比民多,老比少多,这就是目前整个汝南的真实情况。 好在刘辟此人,还算善于经营。平常军民一体,屯田抢掠,不仅勉强可以养活自己手下的那么多士卒,在汝南城中还储存了一些粮草。虽然不是很多,但支撑一段时间,完全没有太大问题,这也免除了吕布想要从宛城调取军粮的麻烦。 但这些安民的事情,实在不是吕布所擅长的,就算是陈宫也只是能勉强应付。因而他只能求助于臧洪,希望他在宛城局势稳定之后前来汝南。但是他人未到,信却先到。信中具体说了一件事和两个建议。一件事是指吕布上次改革军制之后,原本隶属于张邈的兖州名士许汜、王楷二人感觉自己不受重用,弃吕布而去投奔刘表。 张超念惜往日情谊,没有多加阻拦。两人都是夸夸其谈之辈,吕布本就对他们没有太大好感。此时既然已然离开,吕布心中倒没产生什么感觉。但是两人名声在外,在陈宫的强烈建议下,仍然去信通知张超。让他大张旗鼓的给两人各送去一百金,以昭显自己千金买马骨之意。 臧洪的两个建议却十分出乎吕布意料。第一个是让吕布上书天子,叙说自己平叛黄巾之功,并献上金财以示对朝廷的忠心。第二个建议则是强烈要求吕布解散所有黄巾军并送之全部前去屯田,观其后效,再决定是否从中挑选入军。 臧洪出身官宦之家,对黄巾军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他的第二个建议虽说可以彻底根除黄巾军作乱的风险,并达到更快的让汝南恢复生机的效果。但这等提议未免有一点书生之议,太过理想化,也太过不切目前的实际。汝南处于四战之地,首先解决的应该是兵员问题而非百姓问题。吕布不可能为了汝南就忽视曹操随时可能攻来的事实,无论战斗力强弱,有人头就算是有兵。况且这批黄巾军历经百战,虽然毛病很多,但也远比普通百姓更容易指挥,更好训练。全部解散,未免有点矫枉过正。 吕布最后将臧洪的建议折了个中,依照之前曹操收服青州军的模式,从被俘的八万余黄巾军中,挑出了八千青壮,剩余的全部打散入民。在汝南南部开垦出一片荒地,让他们集中居住,利于看管。平时屯田,战时又可以迅速为兵。虽然战斗力肯定要打个折扣,但是了胜于无吧! 第一个建议则完全是臧洪本人政治眼光的体现了。他深知天子在士大夫眼中的作用,如果能得到天子的认同,不仅可以获得正规的官方身份,对于扩充实力也大有裨益。为何曹操能在迎奉天子之后能实力大增,就是因为天子这个金字招牌太大、太亮,引起无数贤才前去投靠。 这一点吕布完全按照臧洪的建议做了,不仅上书天子,并且奉上千金。本以为此刻天子被曹操控制,自己得到回报的可能性不大。但出乎吕布意料的是,天子竟然下诏将吕布的官职由以前的奋武将军升为平南将军,这就等于默认了吕布此刻的正统身份。 之前吕布在刺杀董卓之后,已被天子升为奋武将军,那仅是一个杂号将军。平南将军对之来说,不仅仅是职位高了一个档次,而且他还有了具体的任务。平南平南,平服南方。但是比较巧合的是,此时刘表的官职恰好是镇南将军,这就不由得吕布多想了。看来,朝廷内的水也不是一般的深啊! 在此期间,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何曼势力虽然处于颍川,但是他与汝南黄巾军本就同气相连。在他得知吕布出击汝南之后,急忙率部南下,妄图前去支援刘辟。但却被高顺死死挡住,在死伤近两万士卒之后,他最终放弃,率部返回颍川。 而屋漏偏逢连夜雨,郭嘉得知何曼大败之后,极力说服兖州此时的主将夏侯惇果断出击,一举平定豫州。夏侯惇以郭嘉为军师,张绣两千余西凉铁骑为先锋,韩浩、史涣为统兵之将,亲率一万五千大军前去征伐。三战三捷,将何曼团团围在颖水边整整五日。后来不知何曼通过什么方法,竟然从团团重围中突围而出。但此时他身边仅剩不到七千士卒,茫茫若丧家之犬。 因而他去信刘辟,通过他说自己想要投降吕布。吕布最终答应,但也只允许他保留一千士卒。何曼虽然不满,但是他也无可奈何,最终只得答应。 夏侯惇占据豫州,而吕布据有汝南,双方各陈重兵于边境,气势汹汹,一副即将大战的样子。但吕布兵力不足,且汝南不稳;而夏侯惇方面曹操还未返回,他自己也不敢做主。所以双方对峙了十几日之后,看对方也完全没有进入对方地界的意思,在两地边境留下少量士卒后,便各自散去。 吕布平复汝南,收服黄巾三将,黄巾军军纪散乱,想要短时间改进十分困难。吕布本意想让许褚震慑三将,但是考虑到他军中威望尚浅,而陷阵营已成定型。最后决定高顺除统御陷阵营外,还担任这批黄巾降军的主将,然后以许褚为副,全力辅助高顺。两人话语都不是很多,脸色坚毅,反而处处透漏出一股威严,恩威并加,竟然在很短时间内就将这批桀骜不驯的黄巾军驯服的服服帖帖的。 不久之后,臧洪将宛城事务交给张超和鲁肃,自己来到了汝南。汝南为大郡,相比于宛城更能体现他的能力。他到达之后,看到吕布没有选择将所有黄巾军打散入民,心中虽有点不满,但也没有继续坚持。他将汝南迅速依照方位迅速分为四块,东西南北,接着在各地实行屯田。 屯田分为军屯和民屯两种,民屯是将土地分给普通百姓,由他们进行耕作,每年从中抽取两成作为赋税。而军屯则比民屯要严格的多,进行军屯的都是黄巾降卒。不仅要被限制自由,还要从每年要抽取六成赋税,还要在战乱之时负责运送粮草,提供兵员。 每日辛勤劳作,最终所获所得仅能保证他们不被饿死,在吕布这个从现代穿越过去的人看来,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压榨。但是这确实可以最大程度上保证军粮的供应,而且按照臧洪的说法,一定要让他们意识到从乱应该付出的代价。 但是在吕布看来,如此实在太过残忍,简直将他们当做奴仆对待。而且他们亲属大部分从军,如果想要让他们诚心效忠,这个也不是长久之法。最后在吕布的强行坚持下,臧洪最终同意。仅第一年实行六成赋税,第二年减为四成,第三年完全恢复民籍,不再限制他们自由。 这样的循序渐进,对比之前严酷压榨,不仅让这些黄巾军为自己从乱付出了代价,也让他们看到了希望。无疑极大的提高了他们的积极性,逃跑、叛乱相比之前肯定会极大减少。只不过臧洪确实是天生的政才,不仅迅速稳定了汝南的局势,让百姓迅速得以安定。 而且他更是通过派出百姓四处宣传汝南的政策,吸引流民来投。最后他的宣传终于起到了效果,总共引来近五万百姓回归汝南。到了这时,吕布才算是有了一个真正比较大了点的根据地。虽然也引得四方诸侯的嫉恨,但是相比自己所获,这点威胁根本算不了什么。 汝南四大黄巾势力虽被平定,但是在汝南仍有大量山贼,乱军之类的。吕布除派出将领四处招降之外,还派出士卒对那些拒不投降的强硬派进行剿灭。在两月时间内,汝南的那些势力要么归降,要么被灭,要么逃往别处,长久以来的乱局终于稳定了下来。 期间的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唯一令吕布惊喜的是,一伙山贼的归附,因为他们的首领是廖化。 第一百三十章 迁都入许 曹操携天子及百官从洛阳出发,一路东行,仅用一个月时间便到达了兖州地界。荀彧和兖州众官已在那里等候多时,等拜见了天子,曹操留下荀彧陪天子叙话。而他自己则率领自己手下文武进入中军大帐。 听夏侯惇向他详细汇报了豫州之战的具体过程之后,曹操大喜,当即重赏了他。虽然吕布从陈留逃脱,并能迅速占取汝南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但此次迎奉天子如此顺利,其作用远远比攻灭吕布更大。能在此刻获取豫州,也算是意外之喜。毕竟自己在路上已经决定迁都许县,豫州的平定显然使它的安全性有了更大的保障。 而且最重要的是,张绣和贾诩的归顺,简直让他感觉如虎添翼。曹操征战多年,深感骑兵是目前自己的短板。曾经和吕布对决之时,就吃了并州铁骑的不少亏。而放眼天下,此刻排头的两支重型骑兵,一个是吕布手下的并州铁骑,另一个就是董卓昔日的西凉铁骑。 而张绣统帅的这支就是昔日的西凉铁骑。 此刻他人数虽少,只有两千余人。但如果以它为模板,全力打造一支骑兵。等完成之后,这天下谁又能是自己的对手?而贾诩更不用说,当时就是他的一个劝说使天下归到李榷郭汜二人的掌控之中,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毒士。 此刻他看到张绣、贾诩二人立在侧旁,心中莫名的狂喜。张绣此时为主将,曹操拱手向他道:“文猛(张绣的字),久违你叔父张济之勇猛,却不曾想受却吕布奸计而死。此事,你尽管放心,我将来一定助你攻破吕布,以报此仇。而且我还准备上书天子,诉述你叔父昔日保驾之功,力保你担任扬武将军,以为国效力。” 张绣昔日归顺曹操,只是无奈之举。却没想到受曹操如此看重,心中不禁对贾诩昔日的抉择佩服万分。连忙下跪道:“张绣谢主公提携之恩。” 曹操看张绣如此上道,直接称呼自己主公,心中大喜。连忙上前扶起他道:“文猛,你有大将之才,我这也是为国举才。您先暂时屈居此职,过段时间我会逐渐交付你一些骑兵,希望你严格训练他们。等到他们将来立有大功,你未必就不能超越你叔父的镇东将军一职。” 张绣听曹操如此说,分明是准备给自己增兵,并在将来重用自己,心中大喜。拱手向曹操道:“张绣肝脑涂地,必竭尽全力给主公带出一支无敌铁骑。” 曹操笑着点了点头。向前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向旁边诸将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也坐下。然后沉声说道:“天子此时已到达兖州地界,而新都未定,诸位以为何处最为合适?” 夏侯惇为武将之首,看到曹操询问,连忙拱手道:“主公,甄城城墙高大,人口稠密。而且此时您的家属、府宅都在那里。宫殿、房屋等等一切都是现成的,主公何你将天子迁到那里,到时候会省去很多事。” 曹操笑了笑道:“元让所言极是有理。其他众将还有别的意见吗?” 曹仁上前道:“甄城虽有如此便利,但在其南方,已不是我军领地,守无可守。一旦有人发生异乱,就可直达都城脚下,属下感觉并不十分适合。” 程昱上前道:“子孝将军所言,十分有理。况且此地紧挨袁绍,而此人地广人多,树立私党,且早有不臣之心。一旦立都于此,难免受其控制。如果真要选定一地,属下认为濮阳城高墙坚,四面山脉齐全,易守难攻。且久经主公经营,这才是最佳的立都之所。” 曹操叹了一口气道:“仲德所言极是,我起初也有如此打算。但这个提议刚一提出便被杨彪、董承二人所否决。他们二人认为此处是我根基之地,一旦定位都城,天子就会处处受我控制。因此,此地不在考虑之内。” 曹操如此说,众将一片嘘声。只见夏侯渊顿时站起,怒声道:“主公,您忠君报国,一颗丹心可明日月。他们如此侮辱,居心何在?” 曹操苦笑道:“他们二人一为太尉之尊,一为外戚之贵,虽言语不当,但说到底也是为天子的安危考虑。诸将勿要抱怨,还是考虑一下迁都何处吧?” 郭嘉看曹操满脸轻松,完全没有一点为迁都烦恼的样子。低头暗自想了想,瞬间便突然明白曹操实际在心中早已有目的地,只是想借此试探众将各自的考量。他微微一笑,也不再言语。 众将热烈争吵,有的提议陈留,有的提议任城,有的提议泰山。但都被曹操一一否决,最后曹操转向贾诩道:“文和,你是天下一等一的智才,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贾诩本坐在末位,早已看出曹操目的所在,他本不想参与这样的讨论。但曹操亲自问起,他已躲无可躲。而此刻他又非曹操亲信,又不敢随口乱编,一个不慎,极有可能惹恼曹操。但如果不展示自己的智才,又害怕会被曹操所看轻。 他低头沉思了一下,开口道:“将军既然问起,贾某不得不智说。朝廷众官现在争权夺利,各自为己,唯恐天子落到将军手中,他们丧失亲近天子的种种特权。将军想要他们同意,首先必须先让他们放下戒心。以我看来,任何一个兖州之城,他们都不会同意。因此,还是不要定都兖州比较好。” 众将哄堂大笑,乐进道:“先生此言莫不是开玩笑?不迁到兖州,难道迁到别的地方去。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总不能还要将天子送给别人。” 贾诩笑了笑,面向曹操道:“只要在将军的控制范围之内,何必在意是不是在兖州?况且将军不是早就想好迁移之所了吗?否则吕布怎能轻易获得平南将军一职?” 曹操击掌叹道:“不愧是人人称赞的毒士,看人看事确实入目三分。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想借那个职位暂时稳住吕布,并挑起吕布和刘表的不和,好让他无法北顾。我准备定都许县,短期内可能无法征讨于他,因此需要暂时与之讲和。那个平东将军也算是我送他的见面礼,但吕布在汝南始终是个威胁,你们说我军该如果应对他的威胁?” 郭嘉笑道:“主公,你送的见面礼可并非只有这个官职。之前,文和也替你送去了一份,只要到时候趁势发挥,一定会让吕布大吃了一惊。” 曹操“咦”了一声,疑惑的望着贾诩道:“文和,奉孝所指的另一份礼物到底是何?” 贾诩微微一笑道:“将军,可否记得在颍川一带作乱的何曼?” 曹操道:“知道。他不是已经被元让击败,然后逃到汝南投奔吕布了吗?” 贾诩点了点头道:“将军所说极是,他的确被夏侯将军击败。但他有何本事能在重重包围之中逃走?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们故意将他放走?” “故意?”曹操吃惊的望着贾诩,脸色之间满是疑惑。 郭嘉笑了笑,接过话道:“当时何曼被团团围住,眼看就要被我军击破。他上书请求投降,但这样的乱贼,要之何用?此时,文和站出来提议道,与其杀了他,还不如让他发挥一点应用的作用。最后约定准许他投降,但是需要他潜入到吕布军中,充当我军谍报。等到合适的时机,助我军一举击破吕布。许诺事成之后,主公必定重赏于他。” 曹操听后,满是欣喜道:“你的意思是说何曼此时是我们埋在吕布军中的一颗棋子,那我岂不是随时可以得知吕布军中的情况?” 贾诩摇了摇头道:“主公,何曼此人胆大心粗,并不完全适合当谍报。如果让他不断为我军提供信息,很快就会被吕布方所发现。所以我们平时不应联系他,只在最紧要的时候,让他发起致命一击,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曹操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是我想的有点多了。但既然有了这颗棋子,吕布一旦对许县有什么异动,我们就可以随时得知。那他的威胁将大大降低,我也可以放心的将天子迁到那里了。” 郭嘉拱手道:“主公英明,许县土地平坦肥沃,远离袁绍,确实适合建都。但是还有一人,主公须特别注意。袁术此人虽志大才疏,但此时他兼获扬州、徐州两地,实力大增。而他又久怀称帝之心,此刻将天子迁到他的毗邻之地,却是不得不考虑的威胁。” 曹操笑道:“袁术此人,素无法度,定不能长久。他既然想称帝,我就给他添一把火,让他早点称帝,以自取灭亡。仲德,此时就交给你处理。派出斥候深入徐州,让他们四处散播袁术必成千古一帝的谚语。一定要让袁术相信,天命是属于他的。并且也联系一下陈群、陈登二人,他们都有大才,定然不愿意在袁术手下效力,让他们助我成就此事。” 程昱站起来朝曹操拱了拱手道“诺!”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双刘相会 荆州襄阳,刘备和孙乾在一个奴仆的指引下,正缓缓向后院走去。此时已是深秋,除了那满园的菊花开的正盛外,各处满是一片萧瑟之感。院子很大,无数亭台楼榭点缀其间,就连那柱子之上也满是精美的雕刻,看起来奢靡而气派。 孙乾已是第二次来,心中倒没有太大感觉。看到刘备脸上微露不忿,悄声提醒道:“主公,刘表此人高贵淡雅,爱好雍容。且荆州富庶,远非青徐两地久经战乱可比,此等建筑在这里仅也算是稍微豪华,并不算太过分。我们此来有求于他,主公万不可因这等小事而心生介怀。” 刘备听到孙乾劝慰,微微一笑道:“公佑,不用担心。我只是看到此景,想起徐州百姓此刻正处于袁术淫威压榨之下,心中有所感触而已。刘景升为汉室宗亲,天下名士,况有平定荆州之功。这点小小的爱好,岂能算过分?但现在天子蒙尘,他却坦然受之,心中对他的表现有点失望而已。” 孙乾看着刘备前行的背影,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有的人天生就是领袖,他们总是承担着常人从没意识到的责任,并很会说服其他人与之一起奋斗。孙乾第一次与刘备见面时,就知道他就是那样的人。虽然常识告诉自己跟着他会有很大风险,但是孙乾仍被其魅力所折服。当袁术突袭徐州之时,他想都没想,便和糜竺一起舍弃家业,护着他的亲属逃出城外。虽然此时他仍是一无所有,但是孙乾却从未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过。因为他知道这样的人终能成就大事,只是欠缺一个时机而已。 两人沿着铺设整齐的青石板走了好一会,才走到后院。刚走进门,只见两个奴仆打扮的人迎上来道:“刘将军,公佑先生,我家主人已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刘备和孙乾二人进去,才一进门,便听到一阵悠扬的古筝声。演奏者技艺十分高超,清幽的古筝在他双手的操作下,时而如小溪流水伶仃作响,时而如高山巍峨雄壮。刘备所听不多,但也识得那是着名的高山流水曲。但最令他吃惊的不是那筝声的幽妙,而是所弹之人正坐于正座之上。四周满是宾客,却无一人发出一声,都在认真的倾听乐曲。 弹奏之人看到刘备,双手顺着古筝弦轻轻一滑,发出一声优美的结尾曲。接着双手慢慢抚在筝弦之上,四周顿时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如此,接着快步走下座位。边走边满脸堆笑向刘备道:“贤弟,以前都是久闻汝名,今日才得见真人。快快上前,让为兄好好看看。” 刘备虽然对于弹奏之人的身份有所准备,但此刻得知他正是刘表,心中仍然有点吃惊。在众人面前演奏,素来被士人所鄙视。而刘表却丝毫不在意,更重要的是他完全没有一点架子,和自己想象中的刘表有太多不同。但他手下动作却丝毫不慢,连忙拱手向刘表道:“刘备见过兄长。” 刘表上前扶起刘备,热情向他介绍荆州诸官。其中文以蒯良、蒯越两兄弟为首,武以蔡瑁、张允、文聘为首,还有刘备在江夏早已见过的黄祖。这些都是在荆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刘备都一一拜见,言语之间满是恭谨。 黄祖本为外将,和蔡瑁、张允等人本就不对付。看到刘备这个熟人,满心欢喜,赶快让出自己旁边座位道:“玄德,快来此处就座。”刘备是天子亲封的左将军,职位本高于黄祖。但因为两者互不隶属,且此刻刘备寄居人下。黄祖此称虽有点无礼,但也算合情。 而刘备当时千里逃亡,到达江夏之时。黄祖为了博取贤名,不仅给刘备提供了驻地,还供应了部分粮草。刘备内心虽鄙视黄祖为人,但对他还是满怀感激。此时看到黄祖主动打招呼,刘备看了看刘表,刘表也笑了笑道:“既然黄将军有此心,贤弟就去他旁边落座吧!那里恰好也位于我下首位置,也方便我们叙话。” 刘备朝刘表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向黄祖旁边座位走去。还在黄祖也算知事,主动将主座让给了刘备,也算给足了他面子。 等刘备落座之后,与刘表叙话良久。刘备据徐州之时,对这种场所早已是轻车熟路。再加上他本身魅力,不一会便与众人打成一片。和刘表虽然各有所谋,但表面上仍大有相加恨晚之感。 等到酒过半酣,众人话题逐渐转到天下局势之上。只见刘表叹了一口气道:“今天子被曹操强行迁到许县,完全被其控制。而曹操此人本就奸诈无比,此刻又挟天子以令四方。诸侯从则未免受制于他,不从则给予他借口讨伐四方。看来这天下短时间是不能重回太平了。” 从事中郎韩嵩开口道:“曹操虽怀雄心,但此刻力量薄弱。就现在而论,他就被袁绍、袁术、吕布三个诸侯团团包围,发展空间极其有限。想要维持许都安全就已十分困难,我感觉主公完全没必要此刻为之担心。” 蒯良道:“韩从事所言差矣!袁绍、袁术、吕布三个诸侯之中,以袁绍实力最为强大。但此刻他被公孙瓒所限,虽气愤曹操以天子名义压制于他,但不会轻易与他破裂。因此,这个威胁曹操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而袁术虽据有扬徐二州,但他素无法度,且姿性妄为。暂时得势,但终难逃覆灭。” 蔡瑁冷哼一声道:“蒯大人真乃大才,随口一张,袁术的数万大军就被你轻易所灭。此时在座的,却有一位在不久之前刚与袁术交战过。蒯大人如此说,莫非是指责这位刘将军无能吗?”说完,脸色傲然的看着刘备,满是鄙视之意。 刘备脸色突变,他家道没落,在长大过程中受各种歧视。但此刻已是天子亲封的左将军,更兼皇叔之贵,却不曾想在此时竟受蔡瑁如此侮辱?顿时浑身发颤,双手紧握腰间双股剑。过了良久,才慢慢松开。 缓缓抬头转向蔡瑁道:“蔡将军所言不差,当日我确实败于袁术。天子东归,我身为汉室宗亲,岂能坐视不管?因此不顾自己能力浅薄,亲率大军前去护卫天子。后袁术偷袭徐州,我失去根基之地。但幸得将士忠心,不离不弃,终于聚起残兵两万,与袁术近十万大军决战于淮阴。是刘备无能,被袁术从背后偷袭,最终惨败。两万士卒仅剩七千,这都是我的错啊!”说完,刘备双眼垂泪,默默无语。 蔡瑁出生襄阳大族,十分轻视刘备织履卖席之徒,本借此机会让刘备难堪,并顺便挑拨一下他和蒯良的关系。却没想到刘备先是叙述自己护卫天子之功,再详细论述了与袁术的战斗过程。以两万残军对付五倍于己的袁军,并且最后还是因为被偷袭而败。这样的战绩,谁又能说他无能?尤其在最后,又以流泪展示自己的仁心。不但没有表现难堪,反而令众人折服。 蔡瑁脸色通红,处境尴尬,完全不知道如何回应。刘表狠狠愣了一下蔡瑁,开口说道:“玄德,此事既然已经过去,就不必再如此心伤,小心伤了身体。” 刘备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回道:“兄长所言极是,逝者已去。我唯有在此发誓,终于有一天,我必然会让袁术付出应用的代价。到时候还希望兄长能助我一臂之力。” 刘表点了点头,道:“玄德放心,这个帮我一定会帮。”然后刘表转头望向蒯良道:“子柔,你刚说了袁绍、袁术,不是还有一个吕布吗?你对他有何等看法,我军又应如何应对他?” 蒯良本正在恼怒蔡瑁刚才的无礼,此时听刘表向自己询问,不敢不应。连忙拱了拱手,沉声回道:“吕布此时据宛城、占汝南,虽实力增强,但两地初平,不可能有抗拒曹操的实力。而且宛城为南阳门户,汝南又紧毗荆州,一旦其被曹操击败,曹操很可能会染指荆州。我们可以暂时将之引为外援,支持其抵抗曹操。” 黄祖平时不经常参与这样的会议,但此时却插口道:“蒯大人,那吕布可是只白眼狼,而且永远喂不熟。你就不怕他他实力大增之后,直接威胁我荆州?” 蒯良倒没有否认,开口道:“黄将军所言也有道理,因此我军的策略对待吕布就相当于养一个看门狗。既不喂饱他,让他有噬主之危,而又不能饿着他,让他不能好好看护家门。特别是在曹操此刻挟天子,实力即将大增的时候,我们确实不应该与之有太大的冲突。。” 刘表点了点头道:“子柔此言甚和我意。那就先派人前去恭贺吕布领平南将军一职,叙述我们想与之同进攻退的诚意。瞬便也去提醒他一下,让他明白荆州无论何时都是我的,不要生出贪婪之心。”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双刘相会2 看到吕布之事已结,刘表沉声说道:“吕布此事已经决定如此解决,但袁术此人却不得不纳入考虑。虽然子柔所说他不能长久,但此刻他具有扬、徐二州,实力大增,难免会惹来若干麻烦。况且依附他的孙策,南下江东,此时已驱走刘繇、降服王朗,实力也不可小觑。诸位以为,我们对于二人又将如何处理。” 刘备听到刘表提起袁术,连忙道:“兄长,袁术与我有败兵之仇。如果兄长愿意借我数万精兵,我愿领兵直取扬州,助您解决此事。” 刘表笑了笑道:“贤弟能有此心,为兄十分感动。但此刻荆州百姓安居乐业,缺乏征战之心。如果贸然出兵,且征伐日久,未免劳民伤财,与大局无益。” 蔡瑁拱手向刘表道:“主公所言极是。只要袁术他不侵我荆州,管他如何折腾?我军只要守住紧要之地,不让他进入即可。” 黄祖道:“袁术此人素怀仪心,此时曹操将天子迎到许县,他心中难免会有所不满。我看他攻打曹操的可能性要远比攻打荆州更高,但是孙策小儿,对江夏可是虎视眈眈。一旦让他完全平定江东,很有可能再次北上,这个还须早做准备。 刘备听他们言语,丝毫没有帮助自己击败袁术,拿回徐州的打算。心中不禁黯然,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对自己的前途更添一份担忧。但此时寄居人下,他也不好再做坚持。 刘表听黄祖之言,深深的点了点头道:“孙策年龄虽小,但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获得如此大的战果,确实不可小觑。此时他虽依附袁术,但是此人之志应比袁术更大。一旦其势稳定,想要逐鹿中原,必将率兵攻打江夏。我们与此更兼杀父之仇,一旦开战,必将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诸位确实应该小心在意。” 黄祖朝刘表拱了拱手道:“主公,我此次前来,正有屯兵沙羡,以遏制江东的打算。但是此时还缺一员大将镇守前方,这个还需要您替我解决。” 刘表笑骂道:“我还以为你着急前来此处所为何事?却没想到竟然是来讨债的。”刘表治下,领军之将并不是很多,蔡瑁、张允是他姻亲。除此之外,唯一能让他完全信任并赋予大任的只有黄祖。黄祖之前也确实没令他失望,在袁术和孙坚合力进攻荆州之时,设计射杀孙坚。最终使袁术功败垂成,退守扬州。 黄祖嘿嘿一笑道:“主公,我这领兵在外,风餐露宿的。不讨债简直没法活啊!” 蔡瑁插口道:“主公,此时我军陈兵在北,确实没有多余的兵力南向。但刘备刘玄德可是天子亲封的左将军,英勇善战,而且暂时也没地方可去,何不前去沙羡帮助黄祖将军防备孙策?” 黄祖听后,心中大喜,连忙道:“如此甚好。” 刘表满脸堆笑,面向刘备道:“贤弟以为如何?” 刘备心中十分不乐意前去沙羡,那个地方地狭人稀,绝非养兵之所。况且远离中原大地,一旦天下事变,自己也难有机会趁势再起。但看刘表脸色,分明是早有打算。沉思了一下,拱手向刘表道:“谢兄长好意,备愿意前去。” 刘表听后,心中大喜,连忙道:“有贤弟前去,那孙策小儿恐怕再难卷起大浪?贤弟此来,这是为兄之幸,荆州之幸。” 等到宴会结束,刘备已是微醉,被孙乾搀扶着下去休息。 众官也已散去,刘表只留下了蒯氏兄弟及蔡瑁、黄祖四人。刘表收起了自己满脸的笑容,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的阴霾。他转向众人道:“你们觉得刘备此人如何?” 蔡瑁率先开口道:“主公,刘备此人本就织席卖履的小人。起初在公孙瓒手下效力,为了四千丹阳兵便投靠陶谦。后来又趁陶谦身死,他借势据有徐州。已是一州大吏,反而贪心不足,北去洛阳,最后被袁术击败。反观其一生,处处败绩,一事不成。主公何必要将他放在心中?” 蒯良冷哼道:“处处败绩,一事无成,蔡将军莫非忘了他此时可是天子亲封的左将军,难道这个职位也算是一事无成?” 蔡瑁此时只是担任镇南将军军师一职,职位远比左将军低很多。蒯良此语满是讽刺,蔡瑁岂能不知?顿时大怒,大吼道:“蒯子柔,你什么意思?” 蒯良脸色闪过一丝不屑道:“这样简单的话语,蔡将军难道听不懂?看来是长居高位,人的反应也变的迟钝了。” 蔡瑁大怒,说话间就要动手上前。 刘表沉声喝道:“你们两个够了,都给我住手。” 两人闻言,练忙停了下来,拱手侍立在旁。刘表转向蒯越道:“异度,你怎么看?” 蒯越道:“我观刘备此人,胸怀大志,必不是久居人下之徒。主公还须小心在意。” 黄祖在侧旁,开口道:“主公,按我最初的意思,直接杀了他,然后吞并其兵。真不知道和他那么客气干嘛?” 蒯越心中疑惑,问道:“黄将军之前不是在席间与之相处甚好吗?怎么此刻却突然提出杀了刘备的建议呢?” 黄祖“呸”了一声道:“蒯大人这是开我玩笑呢?什么相处甚好,那还不是主公下令让我那么做的,要不然,我早就出兵灭了他了。刘备虽然不行,但他手下那七千士卒可是身经百战的一等一强兵啊!”黄祖满眼射出贪婪的眼光,好似自己已然得到。 蒯越听黄祖如此说,顿时一惊,这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刘表的安排。看来自己这位主公虽平时表现淡雅,但遇到大事却也一点也不糊涂。 蒯良此时却突然开口道:“主公,此事万万不可。刘备久有贤名,杀他一人而失去天下之心,此事太过不值。况且他与主公俱是汉室宗亲,如果主公在他前来投靠之时,杀了他。不仅在天子面前不好交代,而且主公长久积攒下来的贤明也会毁于一旦。” 刘表叹了一口气道:“子柔此言深合我意,刘备此人是万万杀不得的,除非他自己作死,那就另当别论了。但我观其人,他虽心怀大志,但却没有成大事之人的那种狠心。而且他历来以仁义标榜自己,虽然获得了众人的钦佩,但这也是他致命的命门。他不可能为了成势而不择手段,这就让他变的比一般人更好控制。” 蒯良拱手拜道:“主公看人真是入木三分,属下深感不如。” 蔡瑁没想到自己一个不备,竟然让这如此好的拍马屁机会让蒯良占取。连忙开口转移话题道:“主公,那你打算处置刘备?” 刘表笑道:“此刻他既然答应前往沙羡,就先让他先帮我们压制孙策。不仅不应该对其限制,反而应该厚待于他,以显示我招贤纳士之心。然后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对之施加恩宠,不断磨灭其心志。如果能为我所用,当然最好;如若不能,也没有太大关系。由黄将军替我看护着他,只要限制了他的发展空间,他就不要妄图能在荆州给我卷起什么大浪。” 四人一起拱手道:“主公高见。” 刘表摆了摆手,面朝蒯越道:“异度,以后刘备来襄阳会变的异常频繁,你私下里,要多与之接触。一旦他有如何异动,一定要提前告知于我。” 蒯越拱手道:“诺!” 孙乾坐在床头,不停的拍着刘备的后背。床前放了一个铜盆,此刻里面满是呕吐物,而刘备正趴在那里不断吐酒。 刘备干呕了几声,等到最后再无东西可吐,歪了歪身子,斜倚在床头。面朝孙乾道:“公佑,难为你了。” 孙乾忙道:“如此小事,主公何必介怀。但是属下实在不明,刘表为何要遣主公去沙羡?要知我们的根基之地是在徐州,虽被袁术所占,但徐州百姓仍十分感怀主公。留在北方,对袁术的牵制作用将会更大。” 刘备叹了一口气道:“公佑啊!刘表此人绝非像他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忠厚,难道你看不出今晚一切全部都是他安排的吗?最终目的就是想让我答应前去沙羡。” 孙乾脸露疑惑道:“属下不明,请主公指教。” 刘备苦笑道:“刘表此人虽有雄心,但无壮志,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维持荆州自己的统治。他没有称霸天下的能力,也没有那个欲望。所以,他根本无心前去进攻别人以获取领土,但若别人来攻,他却会丝毫不犹豫的拼命与之死磕。他所谋所求就是一州之牧,荆州就是他的独立王国,他不允许任何人染指,也不愿去染指别人。” 孙乾脸色抽了抽,心想刘表如此,虽然极大的限制了自己,但是哪个百姓不希望统御自己的是如此的官员。但他深知刘备心中壮志,所求与刘表完全不同,因此只是默默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刘备继续说道:“沙羡狭小,根本没有发展的空间。刘表这才让黄祖故意提出,就是逼迫我不得不答应。他这是想要将我困死在那里啊!” 孙乾脸露难色道:“主公,那我们此刻该怎么办?” 刘备笑了笑道:“暂时没有机会,就慢慢等待吧!荆州如此多的大贤之才,何不趁此机会一一拜访。说不一定真能遇到一个帮我解此困境的人呢?公佑,天色不早了,你也下去休息一会吧!明天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事呢?” 孙乾朝刘备拱了拱手,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扭头看了看刘备,只见他闭了双眼。仍然斜倚在床头上,一动也不动,而那眼角分明有一道泪痕划过。孙乾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掩了房门,转身向远处走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袁术称帝 春秋之时,楚人卞和得璞玉于楚山。初献于楚厉王,以欺君之罪被削去左脚;后献于楚武王,又以相同罪名被砍去右足。文王即位,卞和怀抱璞玉在楚山之下嚎哭三天三夜,以致双眼溢血。终感动楚文王,命人仔细剖璞,终得无瑕美玉-和氏之璧。 后玉璧流落民间,被赵人缪贤以五百金购得,献于赵惠文王。秦昭王获悉此事,致信赵王,提出愿意十五座秦城换之。蔺相如奉命出使,终不辱使命,完璧归赵。但再后秦皇嬴政扫荡六国,一统天下,终得和氏之璧,制传国玉玺。 其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环刻双龙戏珠之图案。秦相李斯亲用小篆雕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于其上。自此之后,和氏之璧被奉若奇珍,国之重器。得之则象征天命所归,失之则象征气数已尽。 此传国玉玺,相传近四百年,终被汝南袁术以五千士卒从孙策处换之。自此,其更加确信自己为先古贤君舜帝之后代,以土成火,得应运之次,终将代汉而称帝。时过不久,河内人张魮为之卜卦,说其有皇帝之命。他以此为由,欲筑起祭坛,欲祭祀苍天之后称帝。 众臣得知,一片哗然,支持者有之,反对者也众。支持者以身处徐州的陈群、陈登二人为主;反对者以袁术手下主薄闫象、陈纪为首。两边争论数天,终无结果。 闫象为袁术之父,昔日司空袁逢之门生,声望甚重。首先开口道:“昔日周人从先祖到文王,积德累功,仍小心翼翼为殷商臣子。主公虽累世高官,但昌盛比起之仍远远不如。今汉室衰微,但也不能与残暴无道的殷纣相提并论。此时称帝,孰为不智。” 陈纪支持闫象道:“主公,闫老所言极是。此时虽然天下虽然纷乱,但远远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且此时天子又被曹操迁到许县,大局将稳。一旦主公称帝,必将成为天下人之公敌,此事还希望主公慎重考虑。” 袁术听二人劝说,脸色难看,沉声喝道:“我袁家四世三公,为朝廷众臣。此时称帝正是秉承天意,顺应民心,岂有你等所说的那么严重?” 闫象听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主公,就算您真的要称帝,也应该仔细谋划,先安定四周之局后,再从长计议。万不可如此草率,最后反而为他人做了嫁衣。” 陈登插口道:“闫老此言差矣!事有缓急之分,此时曹操挟持天子,迁都许县,与当日的董卓何异?天子此刻已不是我们大汉的天子,只是他曹操手中号令诸侯的工具。如果他向主公下诏,主公听还是不听?如若不听,曹操就有了征讨的借口。听则处处受制于他,哪里还有出头之日。而此刻称帝就不会有这样的麻烦?这才是此刻最紧急之事。” 闫象听后,冷哼一声道:“称帝后,的确没有你所说的那种麻烦,但其他麻烦便立即就会接踵而至。况且你真觉得主公此刻有称帝的资本吗?放眼看我军四周的情况,虽占据扬、徐两州,但兖州的曹操,汝南的吕布,荆州的刘表,哪个不是实力雄厚的一路诸侯?而且他们从三方对我军形成包围之势,一旦他们合力攻来,我军哪里有取胜之可能?” 陈纪接口道:“不仅如此,就是我们此刻占据的徐州,也未完全平定。泰山贼臧霸屯军开平、昌豨驻扎东海,两人均拒不归附,直接威胁徐州北境。而陈瑀被主公击败之后,退守海西,又直接威胁我军东侧。主公,若想称帝,还是先降服这两股势力为好?” 陈登微微一笑道:“两位所言,未必有点夸大其词。刘表乃自守之贼,他断不会轻易离开荆州,来参与到中原的争夺。吕布、曹操二人又在兖州大战多时,他们不再次爆发激战已属不易,怎么可能合力一起前来进攻主公?就算如此,主公亲信刘勋此时正屯兵庐江,直接威胁汝南南侧,想那吕布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因此而论,此时主公的外部威胁只有曹操一部,何惧之有?” 陈登说到此处,偷瞄了一下袁术,看到他满脸欣喜,似被自己所动。心中大喜,继续说道:“再说陈瑀此人,本就是一代文吏,领兵不过弱卒两万。主公只需一纸令下给江东孙策,让他出兵攻打海西,必然瞬间就能够取胜。而泰山贼本就是一些不成事的贼军,五千精兵即可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闫象怒道:“好一张伶牙俐齿。昔日你就在刘备帐下效力,且与之私交甚好。此刻将各种局势分析的如此容易,而故意忽略其实现的难处。你莫不是想通过蛊惑主公称帝,而为刘备报失去徐州之仇?” 陈登一听,脸色突变,急忙拱手向袁术道:“主公,自你占取徐州之后。不但没有因我与刘玄德关系密切而加以惩戒,反而重用于我。我陈登因而感激万分,这才处处为主公谋划。闫老如此无端指责,陈登实在不敢接受。既然如此,我这就退去,也不给别人随便指责的由头。”说着,就要转身向外走去。 袁术连忙叫道:“元龙,快快停下。你的忠心,我岂会不知?”然后他转向闫象道:“闫老,你是我父亲昔日门生,我对你一直都尊敬有加。但此等话语,有离间我君臣之嫌,如若再犯,我决不轻饶。” 闫象脸上一愣,他从未见过袁术对自己说如此严厉的话语,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他分明看到陈登脸上闪过一丝若有既无的奸笑,心中恼怒万分,沉声吼道:“既然主公如此看待老夫,那我也无话可说。自此之后,我这无用之人,再也帮不了您了,请主公允许我辞职归乡,您以后自己多加保重。”说完,他向袁术拱了拱手,也不待袁术回礼,转身便离开了当地。 陈纪在旁,连忙拱手向袁术求道:“主公,闫老为百官之首,且历来对主公极其忠心。一时言语不当,主公千万不要怪罪。还是赶快下令招他回来,万不得因此而伤了众臣之心啊!” 袁术听后,脸色间十分为难,看了看旁边的陈登。陈登不失时机的连忙上前拜道:“主公,闫老所言,只是义愤之词。你还是如陈大人之言,赶快召回他吧?” 袁术最初还有一丝犹豫,但听陈登如此一说。反而开口道:“此事,休得再论。既然闫老想归乡养老,我也不能强加阻拦,就由得他去吧!” 陈纪听袁术如此说,大失所望。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向闫象离开方向追去。 看到陈纪如此无礼的举动,袁术脸上倒也没有露出不满之色。看到两人远去,他面朝陈群道:“长文,我称帝的一切事宜,都拜托你了。” 陈群向袁术拱了拱手道:“主公放心,我必将全力助您完成此事。” 建安二年,袁术于下邳称帝,建号仲氏,祀南北郊。称帝之时,他广置公卿朝臣,以重金分封诸将。选取后宫数百人,皆衣绫罗绸缎。气势规模虽比之前的皇帝登基小了许多,但远比天子刘协要盛大的多。 看到医生走出,袁术连忙上前道:“先生,闫老的病情如何?” 医生叹了一口气道:“闫老这是急怒攻心,一般安心静养一段时间就可无碍。但他年纪太大,所想又甚多,属下实在也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主公,你还是进去看看他吧!” 袁术挥了挥手,让医生离开,自己独自走了进去。 闫象躺在床上,一脸的病容。听到有脚步声,睁开眼,看到是袁术,连忙挣扎着就要起来向袁术行礼。 袁术连忙上前按着他道:“闫老,此刻又没外人在旁,这礼就免了吧!” 闫象叹了一口气,脸上惨淡一笑道:“主公,你此刻真的称帝了。属下这是想向你行一次正儿八经的跪拜之礼。” 袁术脸色微变道:“闫老,此事我知道你不同意,但是我也有自己的考虑。这件事我们就不要再讨论了,你现在好好养病,这太尉之职我会一直给你留着。” 闫象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主公,我自小看你长大,岂会不知你心中所想?你骄肆多变,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对人对事,都是恣意妄为,从哪里看,也不是一个治乱之主?如果不称帝,还能逍遥一点时间,这一称帝,恐怕未来凶多吉少了。当时恩师将我放在你身边,本想让我时时提醒于你。但是你自己认定的事,谁又能阻挡的了?就因为最初恩师无意间说出你不如本初那句话,你就耿耿于怀到现在。为了证明自己比他强,你就通过称帝来压他一头。” 袁术怒道:“对,我就是要让天下之人看看。他袁绍不敢做、做不成的事,我袁术做到了。就算我只称帝一天,那我也是大汉之后的第一人。我就是比那个庶出子要强。” 第一百三十四章 老臣孤心 闫象听袁术到此刻还对袁绍有如此的愤恨,默默的叹了一口气道:“主公,这样的愤怒早已使你丧失了理智。你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冲动会最终害了您,将来有一天,您一定会为自己此时做的决定后悔的。” 袁术冷笑道:“后悔,我要后悔什么?到目前为止,这是我感觉自己做的最正确的决定。而且我不仅要做这个皇帝,还要做的像模像样。宫殿要比在许县那个大,穿的要比他好,吃的也要比他香。我要让天下之人明白,我才是真正的天子,那一个才是冒牌货。” 闫象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主公,既然如此,属下也就不再劝你了。好歹我们主仆一场,只希望接下来给你说的这些建议,能让你的梦做的长久一点。” 袁术笑了笑道:“闫老,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不管的。” 闫象苦笑道:“尽人事,听天命吧!”说完这句话,闫象好像整个身体被抽空,感觉顿时好像苍老了十岁,身体不由自主的咳了起来。 袁术满脸担忧,连忙上前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闫象咳了一阵,摆手示意袁术自己没事。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道:“主公,此时江东的孙策可有任何异常举动?” 袁术听闫象此问,顿时大怒道:“孙策这忘恩负义的小人,枉费昔日我如亲生儿子般对他。在我称帝之前他还来信劝阻。但被我拒绝之后,他竟然直接宣布与我绝交。并去信劝说吴景、孙贲二人与我决裂,今早得到消息,两人此刻已经前往江东。” 闫象苦笑一声道:“果然如我所料。主公昔日待孙策确实不薄,但是其志向非小,不是主公您所能控制的。如果主公不称帝,他至少暂时不会脱离主公。此刻主公却给了他一个脱离自己的最好理由,为天下大义舍弃您的恩惠。这样不仅不会受人指责,反而还会受到朝廷的赏赐。此时广陵和江东已非主公所有,主公应及早派人进驻丹阳,防止孙策北上,以免我军后方不稳。” 袁术点了点头道:“闫老放心。我已经下诏封丹阳地方势力祖郎为丹阳太守,令之联系江东山越共同对付孙策。而且此时刘繇旧将太史慈收拢残兵占领泾县,孙策短时间内应该自顾不暇,不可能率军北上。” 闫象微微一笑道:“看来主公称帝也并非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这官职可以随主公心意,任意派发。但是,此刻这么做还远远不够,二人势力都太过弱小,不足以对孙策形成太大威胁。主公还应立即派人深入海西,说服陈瑀联系刘繇、王朗二人的旧部,兴兵讨伐孙策。” 袁术心中疑惑道:“陈瑀一直对被我击离扬州愤恨不已,在这个时候,他岂会帮我?” 闫象道:“主公想多了。他这么做,不是在帮您,而是帮他自己。他身处海西,地域狭小,一旦孙策得势,首先要灭的就是他这股势力。而且他手下士卒多为水兵,就算率兵北上,在我军处也讨不到任何便宜。相反,如果他攻打孙策,一方面可以将刘繇、王朗旧部收为已用,另一方面一旦胜利,又可以完全占据江东。陈瑀一介书生,虽然领兵之能不行,但是眼光还是有的,他断然不会看不到这点。” 袁术听后,低头沉思片刻,深深的点了点头。 闫象看袁术已然认同,继续说道:“主公放弃寿春,而直接选择定都下邳。虽然此举可以昭显您西进中原的决心,让众将士心归。但此地终非寿春,主公所立根基不稳。主公万不可在短时间内选择主动出击,否则必将大败。如果主公能静下心稳定心绪,小心经营徐州。让百姓安居,使流民来投,慢慢稳固根基。凭借扬徐二州,一旦天时有变,主公说不一定真的还有一丝称霸天下的可能。” 袁术心中暗想,我此时贵为皇帝,首先要做的是安抚的是手下将士,怎可为了一介贱民而做如此考虑?但他看闫象一脸期待的样子,最终没有忍心说出。望着他深深点了点头道:“闫老放心,此等良言,我必当遵从。” 闫象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继续说道:“陈登、陈群二人都是有大才之人,但他们未必真的心向主公。尤其是陈登,他为主公谋划之计,看似完美,但有些地方根本经不起仔细推敲。主公对之可用,但万不可完全轻信于他,否则必后患无穷。” 袁术撇了撇嘴,一脸不信的问道:“闫老,你对元龙为何有如此大的偏见。虽然他之前和刘备关系甚好,但此时刘备已逃亡荆州,此时他除了忠于我,还能忠于谁?我看,这个是闫老你自己多虑了。” 闫象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不禁问问道。“陈登啊,陈登,你到底是有什么样的魅力。竟然在这么短时间内,便能让主公如此信任。” 闫象心情失落,但他知晓袁术性格,如果自己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休,恐怕他再难听下自己其他进言。于是转移话题继续说道:“主公,我言尽如此,多防备一下总不是什么坏事,总比将来后悔要强的多。另外,属下还有一个建议。此时吕布占据汝南,和主公在南、东两个方向对曹操形成包围之势。且他与曹操关系历来不好,主公完全可以将之结为外援,共抗曹操。吾闻吕布有一女,而主公又有一子,如果能结成儿女亲家,此事对主公将大大有利。” 袁术喜道:“闫老此言极是。如果真能如此,两边形成犄角之势,又何惧曹操?” 闫象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主公,徐州此地易攻难守,且人心不齐,远非我军根基之地寿春可比。主公如果将来一旦发现情形不对,应立即率众撤军扬州,万不可因恋战而坐失良机。回到寿春以后,紧守门户之地,如此至少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只要根基之地还在,一切都还有机会。” 袁术哭丧着脸,抱怨道:“闫老,你这怎么从来就不盼我一点好呢!这还未战呢?你就料定我必败。况且徐州乃我率众将士千辛万苦奋战所得,又是我进军兖州的跳板,怎可轻易舍弃?” 闫象苦笑道:“以前失败的次数多了,未免心中留下阴影。我也希望是我预测失误,主公您能永远好好的。只不过形势有时实在太过不好预测,主公还是及早想好退路为妙,而且那也是最终最差的选择。另外,说到底,你和本初终为兄弟。如果将来主公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完全可以前去投奔于他。本初虽历来对您轻视他表示不满,但说到底他是个念旧之人。如果主公做的不很过分,他完全可以允许您做个富家翁的。” 袁术冷笑道:“闫老,你多想了。我就是战死沙场,也不会前去投靠那个庶生贱子。” 闫象听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主公,这天下的大势就如一盘宏大的棋局,每个人都在其中搏杀,能坚持到最后的就算胜利。一切都不应该因自己好恶而论,而处处应以利益为先。主公您历来聪慧,但就是这性格太过恣意妄为,否则真的可能成就一番大事。” 袁术听后,随口说道:“闫老,人生在世,应以自己逍遥为尊。岂能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而放弃自我性格,而且有时候就算如此做,也未必就能成功。得意尽欢,这才是最重要的。我万不会去学那袁本初,想称帝心中不敢;不称帝,又不甘心顺顺从从当大汉的臣子,最终必将一事无成。而我就想做自己想做的,拿自己想拿的。” 闫象愣了愣道:“主公,人在世上总是存在各种限制,做自己想做的,听起来似乎很轻松。但你是否知道,很多时候做了未必成功。反而有的人不立即去做,等到积累够了,有的时候反而水到渠成,不自觉的成功了呢?” 袁术嘿嘿一笑道:“闫老,你是明白我的,我可没有那等待的耐心。而且自小我便知道,什么东西只有首先提出,才能获取最好的,否则留给自己的只能是次一等的。而且从小到大,我想得到的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这次也不例外。” 闫象听后,苦笑道:“主公啊!你这四世三公,袁家嫡长子的身份,在太平之时,每个人都会给你面子。但是身处乱世,更多的却是靠自己的能力。这些身份虽然给你提供了很多便利,但最终也完全害了你。你的旅程太顺,顺的有点让你无法认清自己的致命弱点。” 袁术笑道:“谁知道呢?反正这样的性格是变不了了。” 闫象便摇头便叹气,终于放弃了劝说袁术。 闫象在床上躺了两月之后,最终病死榻上。此后,再也无人敢劝说袁术。他首先大兴土木,在下邳建起了豪华的宫殿,从民间选取嫔妃无数,以充实后宫。而且大肆征兵,军粮不够,就以劫掠百姓为生。 在他的腐败统治下,徐扬两地百姓民不聊生,许多地方人烟断绝,易子而食成为常态。为了获取军粮,袁术完全不顾闫象不能随意出兵的临终之言,贸然率部进攻陈国,最终诱杀陈王刘宠和陈国相骆俊。而两人俱有贤名,深受百姓爱戴,且在朝廷之内,威望甚重。袁术此举,等于与朝廷完全决裂,与曹操的大战也一触即发。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以退为进 豫州许县,经过曹操三个多月的精心建设,终于有了都城的样子。虽然与以前的故都洛阳、长安相比,仍相差甚远,但也慢慢有了一定的规模。颠沛流离已久的天子刘协也终于稳定了下来,过上了真正的皇帝生活。 此时他端坐在龙椅之上,一改往日瘦弱不堪的样子,满脸闪现出无以伦比的兴奋之光。太监的尖利的叫声在大殿内回响,群臣跪拜在地,齐呼万岁。他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似乎一切都如做梦一般。在李傕郭汜处,当时能够活命已属万幸,何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自己能享受到如此的待遇。 看到眼前的一切,他似乎看到了汉室的再次中兴,就如自己的先祖刘秀一般。他满脸堆笑,挥手向下道:“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众大臣起身回礼。 司空曹操率先出列,拱手向天子道:“启奏陛下,昔日司空袁逢之子袁术,身无毫末之功,而猖狂于时,妄自尊立,称帝于下邳。昔日他便有夺军中符节于扬州之无礼,此时又有擅杀陈王刘宠于陈国之僭越。此人所为早已是人神之共愤,天地之不容,不击不足以树君威,不杀不足以卫汉室。请陛下立即下诏,命一上将率兵亲自征讨,以壮我大汉声势。” 刘协听曹操说完,怒道:“袁氏兄弟二人,一个专司结党,一味攻伐,不思为国出力。另一个更甚,竟敢妄做称帝之举。真如曹司空所言,不杀此人不足以卫汉室。曹司空,你为国之重臣,有为国举贤之责。在你看来,由哪位将军出兵讨伐袁术为好?” 曹操躬身拜道:“为陛下举贤,乃为臣分内之事,理应效力。董贵人之父,车骑将军董承,忠君爱国,向来深受陛下之信任。且他为人深谋远虑,骁勇善战,当此危难之时,必会挺身而出,为陛下效力。此领兵之责,非董将军莫属。” 刘协听后,笑了笑道:“司空所言极是,朕也有此意。董将军,你以为如何?” 董承听曹操举荐自己,心中疑惑。他历来不满曹操飞扬跋扈之举,早就上书天子,提议削弱其兵权以巩固帝位。而此时曹操竟然主动提出让自己前去统兵,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因而也不待细思,连忙上前跪倒在地道:“老臣为陛下效力之心不死不休,愿接此令。” 刘协听后,大喜道:“董将军快快请起。危难之时见忠良,董将军果真是国之栋梁。却不知将军准备领兵几何,何时出发?” 董承拱手回道:“此时袁术占据徐扬两州,实力强大,仅出兵陈国的部卒就不下五万。要想彻底根除于他,所率士卒应不低于这个之数,如此才有一半胜算。至于何时出发,这个需要看曹将军何时能集齐这些士卒。” 刘协点了点头,心想袁术仅出兵陈国的士卒就有五万,况且还有后援。提出以相同数量士卒击败他,这个要求也不甚过分。他转头面向曹操道:“曹司空,以你看来,这五万士卒何时能集齐完毕?” 曹操脸露难色道:“陛下,董将军要的这个数量有点多啊!恐怕一时半会无法得到。” 董承问道:“那请曹司空明言,此刻能集齐多少士卒?” 曹操伸出两个指头道:“最多三万。” 董承昔日和刘备合作,收服杨奉、韩暹二人军队近五万。但经过洛阳之乱之后,此刻受他控制的士卒也有两万余人。董承心想如此,如此也恰能凑够五万之数。他面朝天子道:“陛下,属下手下还有两万余士卒,两者相加也有五万,因此不会有太大问题。” 曹操脸上一副疑惑的表情,面朝天子道:“陛下,这个怪我。是为臣自己没有说清,让董将军误解了。为臣所说的三万军队,已经将董将军手下那两万士卒包括在内。” “什么?按你所说,你此刻能提供的士卒仅有一万。”董承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曹操。 曹操叹了一口气道:“董将军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此时能抽出一万士卒交给董将军已实属不易。” 董承感觉曹操这分明是在戏耍自己,怒喝道:“曹司空是在戏耍董某吗?此时兖豫两州带甲之士不下于五万,怎么可能只能抽调出一万士卒?” 曹操微微一笑道:“董将军既然这么知道兖豫两州的兵力,当然也不可能不知道此时两州面临的形势。兖州北面的袁绍,历怀不臣之心,此刻已命自己长子袁谭攻取青州,是否想以此进攻许都实难而知。且其为袁术长兄,如果他举兵响应。在董将军看来,是否应该留一部分兵力以防袁绍有所异动?” 董承回道:“这个当然需要,但也不需要那么多啊!” 曹操笑道:“这也只是兖州一地的情况。汝南的吕布在豫州南侧虎视眈眈,其距许都更近,威胁更大。一旦我军倾巢而出,他率兵进犯,又该如何?况豫州刚被平定,根基未稳,流寇横行,也需要部分兵力前往镇压。再加上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甚多,难免有朝中大臣响应袁术,趁机作乱。因此,也需要在许都设下大军,以防万一。如此一来,调出一万士卒交由将军已是十分不易。” 曹操所言,虽有一点牵强附会,但也无法反驳。就如留守许县的士卒可多可少,这个全凭曹操自己心意,他不像一个士卒每天吃多少粮草都是一定的。听到这里,董承才真正明白自己已经完全上了曹操的当,冷汗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曹操这分明是让自己前去送死,自己手下那两万士卒本就战斗力一般,如果以他们为主力前去进攻袁术,简直是找死。而曹操提供的那一万士卒,战斗力如何暂且不论,自己能不能指挥的动才是一个大问题。就算侥幸胜利,自己手下的那两万士卒也会消耗殆尽。而如果失败,曹操就有了杀自己的理由。 想到这里,董承暗下决心,此战无论如何,自己也不应该率兵前去。他连忙上前向天子拜道:“陛下,老臣无能,确实没有以三万士卒击破袁术的信心。为了大汉的未来考虑,还是希望陛下能另寻良将,带兵出征。” 刘协面露难色,望向曹操道:“曹司空,你以为呢?” 曹操拱手回道:“既然董将军不愿意,陛下也就不要再加勉强。好在昭信将军吴子兰、长水校尉种辑、越骑校尉王子服俱有大才,陛下可从中选出一人领兵出战即可。” 三人听后,冷汗顿出,俱出列向前跪倒道:“陛下,我等三人虽也有心为陛下效力。但是实在无此能力,还望陛下能收回成命。” 曹操叹了一口气道:“诸位将军何必如此自谦?袁术此时虽据有扬、徐二州,带甲之士十五万有余,但都是些老弱病残,怎能和我们那些身经百战的大汉士卒相提并论呢?如此轻易就能得到的战功,诸位将军怎么争着向外推呢?” 董承冷哼道:“既然曹司空觉得如此容易,何不自己率兵前往?” 曹操拱手向天子道:“如果陛下下令让曹某率兵前往,我绝不会推辞?” 董承击掌赞道:“曹将军为国效力之心,在下佩服万分。”然后他转向天子道:“陛下,既然曹司空如此自信,必能一举击破贼军。此乃我军之幸,大汉之幸,请陛下下令让曹司空亲自领兵前往。” 刘协自来到许县之后,就感觉曹操势力太过庞大,如此下去,难免会再出一个董卓。本想借此机会,削弱他手中兵力,但董承这些自己信任之人又如此不争气。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面向曹操道:“曹司空,你可愿意领兵出征,帮朕荡平此寇?” 曹操拱手向刘协道:“曹操领命。”然后他面向董承拱手道:“董将军,请你于明日集齐你军中两万士卒,在城外校场集合。进行训话后,我将在后日整军出征。” 董承愣了愣,到此时才真正明白曹操的目的在于自己手下的这两万士卒,顿时后悔不迭。但是此时天子已经下令,事情已不可逆转,只得向曹操拱了拱手道:“曹司空放心,此时明日我必能办妥。” 等到商议完毕,群臣各自散去。曹操将郭嘉带入自己座驾之内,关了车帘,微笑着看着郭嘉道:“奉孝,你这以退为进之法果然凑效,恐怕此时董承正躲在哪个角落内暗自心疼呢?”说完,曹操便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郭嘉笑道:“董承此人智谋、领兵无一可取之处,却妄图凭借天子信任招揽朝廷大权,何等不自量力。此次也是他掌握兵权之心太过急切,这才一举钻入主公设下的圈套。但此时朝廷之内,还有一人是主公控制朝权的最大障碍,主公何不借此机会除掉他?” 曹操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所说之人是指杨彪。但他高居太尉一职,海内知名,且老谋深算,远非董承这些蠢货可比?” 郭嘉道:“主公,你未必真要杀他。只要派人禀明天子他与袁术的亲戚关系,将他暂时收入监内,派人调查,以此打击他名声。等到数月之后再将他放出,以显示主公心胸之宽广。此消彼长,终有一天必将取而代之。” 曹操听郭嘉如此说,心中大喜,忙道:“你所言极是,就如此办。让满宠立即上书天子,这件事就由他去办。另外,前往汝南和开平的使者已经派去了吗?” 郭嘉拱手道:“已经派出,此时恐怕已经到了吕布和臧霸处。” 曹操叹道:“希望一切顺利吧!如果能得到两者相助,攻灭袁术必将易如反掌。”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两地来使 汝南北郊校场一侧,吕布和许褚正在骑马相斗,四周围了一圈士卒,都为吕布亲信。吕布手持方天画戟,上下飞舞,用尽全力向许褚攻去。许褚紧紧护住自己要害部位,并不着急强攻,只在吕布不备之时,才斜插一枪,逼得吕布不得不回防。百余回合之后,吕布也是气喘吁吁,而许褚看起来仍是气定神闲。 吕布无奈的放下手中方天画戟,面向许褚道:“仲康,看来又是我输了。” 许褚微微一笑道:“主公,你已经比之前改进了不少。但性子仍是太急,一心都想要取胜。每次攻来都是用尽全力,方天画戟又远比其他兵器更重,久战之后难免气力不足。实际上,你能与我坚持到一百二十回合,已经早出乎我的意料。” 吕布回道:“我也是无可奈何之举,自从之前的那次大病之后,很多招式技巧我已忘记。此刻唯有凭借蛮力一战而胜,这才能完全弥补我技巧上的不足。” 许褚沉思了一会道:“主公,实际上我看你反应丝毫不比一流名将慢,力气更是在这天下,也没几人能与你相提并论。我倒是有一种更好的办法,或许可以助你弥补技巧上的不足。” 吕布听许褚如此说,大喜道:“仲康,快快说来。” 许褚拱手道:“主公,现在你强攻别人,每次都用尽全力。虽然很多时候完全可以凭借这一击直接击杀敌将,但是每次都竭尽全力,招式就会随之变的异常简单、粗暴。更重要的是,这样攻击很难在中途变招。一旦遇到一些一流名将,就很容易被他们抓到破绽,从而失败。” 吕布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一击之后,全身都会有暂时的虚脱之感。不仅动作变的缓慢,想要收回兵器也需要一点的时间。这就很有可能给敌人以可趁之机。” 许褚道:“主公所言极是。所以属下的建议就是主公每次进攻之时不要用尽全力,至少也留下两到三成的余力。一方面可以节省体力,另一方面在攻去之后也迅速回收兵器。最重要的是可以在中途轻松变招。这样的方法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会有所影响,因为两三成之力的缩减,在战场之上很有可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但是对于主公这样天生神力的人,却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因为在这世上能抗住你七成之力的人少之又少,就算真的遇到,到时候再及时变换应对方法也完全来的及。” 吕布愣了一下,挥动方天画戟向远处刺去。当伸出一半之时,突然又向上斜砍而去,动作顺畅而流利。顿时大喜道:“仲康,你说的还真对。当我保有余力的时候,确实可以在进攻中间突然变换招式,这就可以使敌军防不胜防。” 许褚笑道:“主公,这都是最简单对敌技巧,只要你多加练习,一定可以轻松掌握。” 吕布望着许褚,不禁想到之前让自己数次吃亏的曹操大将典韦。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哪一个更强一点,虎痴遇到恶来,那场面绝对不是一般的火爆。 吕布本还想再和许褚切磋一番,此时却见鲁肃骑马飞奔了过来。到达跟前,拱手朝吕布道:“主公,袁术使者韩胤;曹操使者毛玠俱在今日前来,此刻已到达汝南城中。主公,你是否此刻赶回城中接见他们。”平定汝南之后,吕布令李严返回宛城辅助张超,而令鲁肃陪同臧洪一起来到汝南。 吕布听后,笑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一下子就来了两个使者,为这破败的汝南倒是增添了不少亮色。子敬,他们可说自己是为何而来?” 鲁肃拱手道:“这倒没有,只不过袁术不久前在下邳称帝,接着又迅速攻占了陈国。想来两者前来,都和这件事情有关。主公何不听听他们两边的意见,再做具体打算。” 吕布道:“子敬所言极是。反正两者都来了,那就都见见吧!先令公台去会见韩胤,摸摸袁术的底。我们去看看曹操此来的目的何在?”说完吕布随鲁肃一起奔回城中。 毛玠身穿一色白衣,面容淡雅而清秀,给人一种亲切之感。吕布上前坐在主座上问道:“孝先远来汝南,不知此次是为天子而来,还是为曹公而来?” 毛玠淡然一笑道:“吕将军,吾等身为大汉之臣,当然是为天子效力。就算是曹公,也只是天子手下一臣子,两者又有什么区别呢?” 吕布笑道:“对孝先当然没有区别,在你心中,效忠曹公无疑于效忠天子。而在我这里,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难道你不知之前我与曹公在兖州相战多时,彼此都恨对方入骨。如果是天子所下命令,我当然应该遵从;但如果曹公命令,我可得慎重考虑一下,因为他很有可能直接令我自杀以谢罪。说实话,我目前还真舍不得自己这条命。” 毛玠尴尬的笑道:“吕将军多虑了。实际上毛某此来,是带着天子的诏书而来。还请吕将军下座以接招。” 吕布摆了摆手,拒绝道:“这诏书什么时候接都可以,但事情却不得不明。敢问孝先,这诏书里面具体下的是什么命令?” 毛玠道:“吕将军,这等做法可不符合朝廷的规制?” 吕布微微一笑道:“孝先,我与你有相见如故之感,所以我也不愿瞒你。袁术使者韩胤与你几乎同时到来,此刻正在偏厅等待被接见。只是看在你天子使者的份上,我才与你啰嗦如此之多。这诏书我接与不接,皆看诏书内容是否和我心意。” 毛玠听吕布话语,脸色微变,定了定心神道:“吕将军,袁术此人妄自称帝,早已是我大汉的乱臣贼子。将军岂能自降身份,而与之相交。”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孝先,实际上我也不想。但是曹公与我隔阂太深,一旦袁术败亡,恐怕曹公第二个要进攻的就是汝南。所以,为了能让自己活的长一点,我这才不得不考虑与袁术联手,共抗曹公。” 毛玠道:“将军此言差矣!曹公与将军俱是大汉之臣,岂能为了自身利益为罔顾天下大义。此时袁术贸然称帝,已是国贼,将军莫不要为了一时之利与之结交,到时候悔之晚矣!” 吕布击掌叹道:“孝先不愧为辩才,说的真令我感动。我想这诏书内容恐怕就是让我出兵讨伐袁术的吧!” 毛玠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吕布望了望鲁肃,只见他深深的点了点头。于是转头向毛玠道:“孝先,你是天子使臣,我也不愿为难于你。我愿意接受此诏,但是需要曹公答应我一个条件。” 毛玠看吕布言语松动,心中大喜,连忙道:“将军请说,只要不是太过分,我相信曹公从大局考虑,一定会答应。” 吕布笑了笑道:“这个条件并不过分,而且在我看来,对于我们两军,可是说是双利局面。那就是曹公必须保证两年之内,不再进犯我制下领土。而我也向他保证,两年之内绝不踏入他的领土半步。” 毛玠低头沉思了片刻,抬头望向吕布道:“那请问将军,如果击败袁术,他制下的领土又该如何划分?” 吕布道:“那就各凭本事了,谁最先攻下,那就算谁的。” 毛玠拱了拱手道:“这件事太过重大,我不敢轻易做出决定。还请吕将军给予两日时间,我马上派人前往许都,告知曹公将军的提议。” 吕布笑道:“那好,我就在此地恭候孝先佳音。来人啊!送孝先下去休息。” 毛玠朝吕布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当地。 等到毛玠远去,吕布转向鲁肃道:“子敬,你说曹操会答应吗?” 鲁肃笑了笑道:“主公放心,曹操一定会答应。此时,袁术占据扬、徐二州,实力早已是今非昔比。虽不至于强到让曹操害怕的地步,但如果与我军合作,将会对曹操产生致命的威胁。而此时,因为迁天子于许县,曹操已完全得罪袁绍。一旦其击败公孙瓒,必将率兵前来兴师问罪,这才是曹操最恐惧的地方。因而,他必定希望在最短时间内消除袁术这个威胁,这就决定了他必须借助我军。” 吕布愣了愣道:“那我军和袁术合作岂不是更好?共同攻灭曹操,将天子控制在手中,到时候号令天下的就是我们。而你为何要让我与曹操合作?” 鲁肃叹了一口气道:“这样的局面当然是最好。但是袁术此时实力虽强,但他素无法度,断不能持久。别说此时的十五万大军,就算再增大一倍,他也未必能击败曹操。而我军此时总兵力也不过三万余,汝南此地又破败异常,支撑不起长时间的征战。我们完全可以借助曹操与袁术大战的契机发展自身势力,两年时间是最短的时间,也是我军必需的时间。既然下了这场赌局,肯定要压更强的那方了。” 吕布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在理。但公台对曹操历来反感,恐怕不会轻易同意这样的提议。” 鲁肃笑道:“将军小看陈将军了,他虽有私心,但也明白一切以大局为重。如果主公愿意,那就由我去给陈将军说。” 吕布笑了笑道:“那一切就拜托子敬了。我确实有点不想通过自己的身份去压制他同意,你能说服他当然最好。”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定略天下 两日之间,吕布一直让陈宫陪同袁术的使者韩胤,而自己却并未出现。等到第三日,毛玠终于接到了曹操的回信,同意两者议和,并送来了他亲自草定的“两者两年之内不准互攻”的协议。 吕布签订之后,心中终于大舒了一口气。说到底,他内心对于曹操还是有点恐惧。尤其此刻他身边不仅有了鬼才郭嘉、还多了一个毒士贾诩,两人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虽说此刻吕布身边有了鲁肃和李严二人,但鲁肃所擅长的却是战略和外交,对于战术技巧却是个门外汉;而李严虽长于此类,但是经验却十分欠缺。 说到底,自己自己可以依靠的战术人才仍只有陈宫一人,而他在这方面又明显不如郭嘉和贾诩二人。两年时间虽然不长,但是给予自己喘息之机应该已经足够。而且如果自己在这段时间寻得一两个这样的人才,或许在将来和曹操对抗中,未必就一定会落于下风。 当协议初定之后,吕布召集张辽、高顺、陈宫、鲁肃和臧洪五人前来商议。如果再加上还在宛城的张超和李严,七人完毕,就构成了吕布此刻的统治核心。许褚刚刚归顺,再加上他为猛将,并非智士,并不适合参与这样的场合。 当众人落座之后,吕布沉声说道:“此时我军和曹操停战协议已签,两年之内不再互攻,合作共击袁术。接下来我军该如何进军,诸位可有什么好的提议?” 这个消息,吕布早令鲁肃私下通知他们。此刻再听吕布提起,诸将脸上倒没有惊诧之感。张辽站起来,率先开口道:“主公,此刻袁术拥徐、扬二州,带甲之士不下十五万。而我军此刻满打满算也仅有三万五千士卒,其中还有一万驻扎在宛城。而此时我军与曹军虽然已经签订协议,但曹操此人历来谲诈。如果让他看到汝南兵力空虚,很有可能会背约来攻。因此,汝南至少也应该留下一万士卒。如果算来,我军此刻可调动的兵力只有一万五千余人,明显有点不足。”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陈宫道:“公台,你怎么看?” 陈宫沉思了一会,拱手向吕布道:“主公,张将军所言极是。我军兵力确实不足,就算将两地留守兵力再行缩减,最多也只能凑出两万人左右。虽然袁术素无法度,军队战斗力低下,但是以微弱兵力去击数倍于我的敌军。就算最后能侥幸取胜,自军的损失也必然极大。所以出兵的时机必须要好好把握,最好能等到曹、袁两军两败俱伤之时。我军再行出军,毕竟此时最想快速攻灭袁术的是曹操。” “而且……”,陈宫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此时袁术的使者韩胤正在汝南。他此来的目的,是奉袁术之命欲与主公结下秦晋之好。主公完全可以先答应他,先将他的怒火引到曹操那边。然后再在两边虚与委蛇,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臧洪脸色变了变,开口道:“公台所言的把握出兵时机我十分赞同。而且据我统计,此时汝南虽薄有存粮,但也仅能支撑我两万大军四月所耗。一旦成为旷日时久的拉锯战,必会将我军之前取得的成就毁于一旦。但公台所说的先答应袁术婚约之事,我却不甚赞同。曹操此人往往谋定而后动,此次他为何如此轻易答应我们,并那么快订立协约?就是害怕我军反悔。如果我所料不错,他绝对会将合约内容提前透漏给袁术,以此逼迫我军出兵。与其瞒不了袁术,还会让曹操抓住我军背约的把柄,还不如直接拒绝。至少如此,还能显示将军对于天子的忠诚。” 陈宫点了点头,心想这个自己还真未考虑,连忙拱手向吕布道:“主公,子源所言极是,这确实是曹操一贯的风格。” 吕布低头沉思,三者所言围绕的不过三件事。一为兵力、二为粮草、三为出兵时机。吕布当然不想自己与曹操达成的协议就此作废,所以先答应袁术婚约,并以此拖延时间的计策肯定不能实行。其他两个方面,兵力和粮草两个因素都已限定,自己又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变出来。 那剩下唯一可供自己选择的只有出兵时机这个因素了。但这个出兵时机也不太好把握,因为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这场战场又关乎极善用兵的曹操,好与不好真的很难说不清。有时候看似最好的出兵时机,反而有可能得到最坏的结果。 吕布思考了良久,脑袋中犹如一团乱麻,最终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案。此时他突然发现鲁肃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抬头朝他方向望去。却发现鲁肃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好似在思考着什么。于是开头问道:“子敬,你在想什么呢?” 连叫了两次,鲁肃这才从沉思中醒来,朝吕布拱手致歉道:“鲁某刚才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主公的声音,还望主公赎罪。” 吕布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在意,沉声问道:“子敬,你可是想出了什么好的办法?” 鲁肃尴尬的笑了笑道:“主公,你明知道我不擅长谋划,这不是为难我吗?实际上刚才我在考虑另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军以后应该在何处立足?” 吕布愣了愣道:“我军此时不是已经有了立足汝南了吗,莫非子敬认为此地不行?” 鲁肃笑了笑道:“主公,所谓立足之地,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地域必须广阔,治内百姓诚心归附;二是有一个稳固的根据地以征伐四方。就曹操的根基之地兖州而论,并不算是一个特别好的地方。从他才在创业之初开始,便受到陶谦、袁术、乃至主公的轮番进攻。要不是袁绍的支持,再加上他本人能力太过出众,不知道他已被灭了多少次。而汝南此地,比着兖州地域还远远不如,而所面临敌人又是实力强大的曹操,两者相挨,毫无缓冲之地。就算主公将来能收服治下百姓之心,想要立足于此也十分困难。因而汝南最多只能算一个暂居之地,而非立足之地。” 吕布抬头看了看,发现张辽、陈宫等都微微点头,分明是赞同鲁肃所说。于是转头问道:“子敬,那在你心中,哪里可作为我军的立足之地呢?” 鲁肃拱手回道:“最开始我也没考虑清楚。但是此次袁术称帝,曹操与我军和解倒是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但是在回答之前,属下倒有一句话需要询问一下主公?主公,您是想要一个稳固的地方以慢慢发展,逐步扩充实力以争霸天下。还是仅想要一个暂时的立足之所,妄图凭借一次豪赌,瞬间赌上自己的所有来赚取天下?” 陈宫听后,脸露疑惑,也不明白鲁肃具体所言。他转向鲁肃道:“子敬,我看你还是将两个有什么不同具体说一下,也让众人有个参考。这样没有根据的说话,确实很难让主公回答。” 鲁肃点了点头道:“那我就说的具体一点。后者,就是我军趁此次与袁术大战,夺取扬州。并以此为根基,倾尽全力,从宛城、汝南两地出兵直攻许都。胜则挟天子以令诸侯,败则瞬间一无所有。” 吕布疑惑的问道:“子敬,就算我军无法攻下许都,仍然可以及时撤兵啊!为什么你说我军将会一无所有?” 鲁肃严肃的回道:“主公,如果你开始就心存这种想法,我劝你千万不要采取这种方略。曹操实力强劲,我军拼尽全力也未必能战胜他,更不用说在保存实力的情况下。而且天下又非曹操一个诸侯,江东孙策、荆州刘表到时候肯定都乐见两虎相斗。一旦我军失败,他们瞬时就会出兵扬州,到时候我军撤无可撤,这就是我所说的一无所有。” 吕布脸色沉重,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前一种方略又是什么?” 鲁肃道:“前一种方略就是完全放弃前期与曹操决战,但我军也需要首先攻取扬州。然后以此为跳板,向南进攻江东。然后以江东为根基之地,南下交州。后凭借三州之力,攻灭刘表,这之后再考虑与曹操争霸天下的可能。” 陈宫问道:“子敬,前面的方略太急,后者似乎又太缓。虽然我倾向于后者,但是它也有很多问题。且不说实现的可能性有多大,曹操、刘表两人都不是愚笨之人,岂会坐视我军势大而不加以阻住?” 鲁肃点了点头道:“公台考虑周全。但是在我看来,两年之后曹操最大的敌人不是我们,而是袁绍。在他平定幽州之后,必会率军与曹操大战,到时候他必定无暇南顾,而那就是我军最好的机会。而刘表,仅是一个自守之贼,他手下士卒守城有余,攻则不足。他前期肯定也乐于我军和孙策大战,等到我军夺取江东之后,他想阻止恐怕也来不及了。” “因此……”鲁肃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虽然两个方略各有优缺,但是属下认为。主公既然有称霸天下之心,就彼此及早做好打算。而不是盲目攻取一地,然后再考虑其他,这样难免会走很多弯路。” 第一百三十八章 谋划扬州 吕布低头沉思良久,感觉鲁肃所说十分有理。虽然此时自己只是占据汝南一地,但正所谓“立大志者成中志,立中志者成小志”。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自己现在确实需要为自己以后的发展确立一个正确的方向。 昔日诸葛亮为刘备谋划的隆中对和鲁肃为孙权谋划的榻上对,都因各种因素而最终没有实现。但是他们却因为有了这个明确的方向,而事半功倍,成就了属于自己的一番霸业,这不得不说就是目标所起的巨大作用。 但是吕布感觉鲁肃给自己提出的两个方略,实际上实现难度一点都不比那两个容易多少。且不知自己能否夺取扬州,就算夺取之后,前略面对曹操,后略面对孙策。两者实力有别,曹操挟持天子,更为强劲。但孙策能在一年不到的时间内凭借五千士卒攻灭其他各路诸侯,完全占据江东六郡,岂是弱者?况且此刻在他身边还有一个英姿勃发的智才周瑜。 两者唯一的区别就是击败孙策之后,江东归自己所有,有了一个较为稳定的根基之地;而击败曹操之后,自己面对的则是实力更为强大的袁绍。虽说有关三国的历代文献中记载的袁绍都颇为草包。但是自从自己穿越之后,吕布逐渐明白能在乱世三国混得一片天地的,没有一个是弱者,更不用说当时实力最为强大的袁绍。自己此刻最希望的局面仍是他和曹操两败俱伤之时,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所以他比较倾向于鲁肃的第二略。 但是先攻打孙策,也并非那么容易。虽然此刻孙策刚占据江东,局势还不太稳固,这个倒可以为自己所用。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自己连扬州都还未拿下。等到袁术败亡之后,还不可知那时候江东已经发展成什么样子?好在孙策被许贡的门客刺杀而亡,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如果自己抓紧时间,倒还真有可能赶上那个有利的时机。 但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因素却是自己不得不考虑的问题。一是江东水泽遍布,想要攻取,必须有一支强大的水军,而自己此刻却一无所有。两年之内,想要从无到有,创立一支可以击败孙策的水军,简直是痴人做梦。昔日,曹操挟收服荆州的胜利之势,还最终落得一个赤壁惨败的下场,更不用说自己? 还有一个,就是从古到今,能从南向北能统一中国的,也就只有朱元璋一人。这倒不是因为北方人比南方人更会打仗,而是南方没有天然的牧场,想要维持一支强大的骑兵实在太过困难,而骑兵在古代战场上的作用又远强于步卒。 而且此时的江东又远不是唐宋时代的江东,那时的南方人口稠密,商业繁荣。而现在却还处于一种半原始状态,江东六郡的人口或许还抵不上中原的一个郡,而人口则意味着赋税,意味着兵力。没有这些,想要统一全国,简直是痴心妄想。 但是,虽然后略有如此多的困难。但是很多时候,自己所面临的对手只有孙策一人。而前略虽未完全得知,但是除了要战胜曹操,至少还须面临实力更为强大的袁绍和凉州分散的割据势力,困难性则大大增加。而对于吕布这个穿越者来说,当然更倾向于先保命,再图发展。 想到这里,吕布最终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望向诸将道:“子敬所说的两个方略我已仔细考虑清楚,我准备实行第二略。夺取扬州之后,慢慢图谋江东,然后再寻求与曹操决战的机会。” 听到吕布宣布了决定。高顺、张辽两者脸上无任何反应,鲁肃和臧洪双眼则闪现一股亮光,唯有陈宫深深叹了一口气,脸色之间满是不甘,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吕布看陈宫脸色难看,转向他问道:“公台,这个决定仅是我自己目前的决定,并不算最终的决议。你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说出,完全不必有任何顾虑。” 陈宫摇了摇头道:“主公,你这样的决定并没有错。实际上,我也比较倾向于子敬的第二个方略,先谈立足,再谋其他。只是就这样轻易让出中原,让曹操稳步发展,心中多少会有一点不甘。另外,曹操本人才智无双,知人善用。一旦有这样的机会,我真的很难预料他最后会强大到什么地步。我们将来能否还有战胜他的可能,属下实不能知。” 吕布知道陈宫所言,也是事实。不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未来又多了一层担忧。但表面仍隐藏自己心绪道:“公台,将来的事还是留作将来去考虑吧!此刻我们首先应该考虑的是怎么拿下扬州?公台,战术方略为你所长,你说此次曹操会如何进军,我军又该如何应对?” 陈宫点了点头,上前指着墙上挂起的布制地图道:“此时袁术占据扬、徐二州,他虽然是在下邳称帝,但是他的根基之地却在寿春。因此他亲自领兵驻扎在下邳,而令自己的儿子袁耀、女婿黄猗携他手下头号大将纪灵驻扎寿春,就是为了保障根基之地的稳固。” 吕布开口道:“公台所言极是。而且袁术刚夺取徐州,民心未必归附。我想曹操必会选择徐州首先下手,而将比较困难的寿春留给我军。” 陈宫笑道:“曹操首攻徐州,这一定是对的。但他如何攻,从哪里攻,这个才是重点。袁术势力分割两地,如果曹操攻取蕲阳,便可直接将袁术大军分成两段,这无疑是最佳的进攻地点。但是如此一来,他也必将面对袁术两边大军的夹攻。所以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寿春的大军前去蕲阳,而导致寿春兵力空虚,让我军坐收渔翁之利。如果我所料不错,他必然不会进攻蕲阳,而会从小沛,彭城一带进攻徐州。然后虚张声势,全力将袁术赶回扬州与我军大战,而他在两败俱伤之时,坐收渔翁之利。” 吕布脸色哀愁道:“很有可能。曹操玩这样的计策早已是轻车熟路,恐怕袁术迟早要被他驱逐出徐州,到时候所有压力就都在我们这边了。” 陈宫微微一笑道:“主公莫要担心,袁术此人贪得无厌。他吞进去的东西,除非他完全看不到希望,否则他绝不会轻易松口。既然如此,我军何不让他始终存有一丝这样的希望,让他苦苦在徐州坚守,从而不断消耗着自己和曹操的实力,从而给我军夺取寿春创造机会。” 吕布听后,大喜道:“公台,你有什么计策,快快说来。” 陈宫拱了拱手道:“主公此时虽然已经决定拒绝和袁术和亲之事,但是私下里仍可告知韩胤您并非真心与曹操和解。只是无奈之举,如果袁术能拖垮曹操,自己必将出兵直取许都。到时候两军合作,攻灭曹操,再结秦晋之好。如此,袁术在徐州坚持的日子必会长久一点。” 鲁肃笑道:“公台此计甚好。还有另一方面,属下认为主公也可利用。袁术此人好大喜功,主公还可以私下在使者面前极言他称帝之盛,并叙说自己的羡慕之情。这样一来,必将激起袁术的的无限虚荣,他断不会轻易让自己的都城下邳落于曹操之手,因为他太在乎自己的面子。” 张辽微微一笑道:“文人就是计策多,恐怕这样之后,袁术再也没有回寿春之心了。” 吕布点了点头道:“那就如两位所言。但是我军又该如何进军呢?总不能坐看曹操击败袁术而无所作为吧!” 陈宫沉声回道:“主公,寿春我们此刻肯定是不能进攻了,因为这样极有可能引得袁术回援。但是我军可以出兵庐江,一方面它是袁术的外部势力,攻击他可以对天子有所交代。另一方面,占据庐江,就等于占据了长江上游,我军就可以借此训练水军,也好为将来进攻江东做点准备。” 吕布皱了皱眉头道:“此举会不会引起袁术不满,从而驱兵返回报仇?” 陈宫沉思了一会道:“可能会有一点意外,但属下推测,这还不至于让袁术立即赶回寿春。只要我军只占据庐江,而礼送其兵返回寿春,以示结交之意,袁术就一定会上当。但是,这就决定庐江之战,我军必须速战速决,最好能在寿春援兵反应过来之前就能攻下庐江。”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庐江此时被袁术手下大将刘勋所占,他实力虽然不强,但也颇为强劲。况且寿春离庐江本身就不太远,行军一日就可到达。想要在援兵到达之前就要攻下庐江,这谈何容易啊!” 高顺本沉默寡言,此时却突然插口道:“主公,属下倒是有一个建议,或许可以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吕布疑惑的望着高顺道:“伯平,你说。” 高顺拱了拱手道:“近日刚归顺我军的廖化,对扬州局势颇为了解。属下曾与之讨论,得知庐江巢湖一代水贼甚多,而且实力颇为强大,经常偷袭刘勋治下诸县。我的计划就是我军假扮这些水贼,将庐江守军引出城外。然后趁机偷袭入城,让刘勋再无归所。” 吕布微微一愣,这个听起来方法虽然有点牵强,但似乎也真有成功的可能性。吕布点了点头道:“伯平,你去将廖化带来,我要详细询问他之后,再做决定。” 第一百三十九章 约法三章 曹操巡视校场,盯着场内乱糟糟的两万士卒,脸色出乎寻常的平静。他本就没指望董承会让自己轻松指挥他手下的士卒,这个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内。他冷然扫过全场,将噪杂的声音压下。沉声问道:“军中官职最高者,请出列。” 军阵之中走出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将领,他身材短小,体态微胖。一个滚圆的肚子微微隆起,望之就如一个怀胎六七月的孕妇,一看就是长期没加训练的结果。只见他拱手向曹操道:“属下中领军董狼,奉车骑将军之命特来将两万士卒交由曹大人。” 曹操并没有回礼,反而冷声喝道:“吾已在此呆了三炷香时间,军阵仍旧是如此散乱?你这样的中领军,要之何用?给我推下去,斩了。” 董狼听后,大吃一惊,嘴中争辩道:“曹大人,我只是负责领兵前来。既然此时这两万士卒此刻已由你统领,这领军之责自也由你负责,怎可因此而杀小人?” 曹操冷哼道:“既然你知道我统领全军,难道你就不再在两人万之列。既然还未交付于我,你就有此责任。你的死,一点都不冤。” 董狼还准备继续争辩,但此刻典韦跨步上前。动作间没有丝毫犹豫,手中大戟一挥,便将董狼头颅砍了下来。鲜血喷了最近士卒满身,典韦上前将那颗滴血的头颅持在右手,接着巡视全军。顿时,众军震栗,久久不能言语。 曹操扫视众军道:“昔日战国名将司马穰苴曾言,将受命之日则忘其家,临军约束忘其亲。董狼身为中领军,坐视阵型散乱而不加整理,军心不齐而不出列承责。此等所为,比之敌军造成的损害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与汝等虽为第一次见面,但汝等也应听说过我历来治军之严,在我军中决不允许有如此混吃混喝之辈。” 曹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此次出征,生死未知。所以仅余这几天时间,我会更加的严格要求你们。在此,我请你们慎重考虑,如果你们感觉自己不能忍受,现在就可放下手中武器即刻离开,我绝不加阻拦。但是从此以后,我大汉军中再无此等人物。但是如果你们想要呆下来,我不管你担任何职,以谁为靠山,必须完全听从我的命令,否则董狼的今日就是你们以后的下场。” 众军脸色愣了愣,彼此望了望。曹操静静的等了一炷香时间,在他们脸上俱看到犹豫之色,但最终倒也没有人选择离开。 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们既然都做出选择,说明你们还是信任我曹操的。我也在此申明,你们虽为车骑将军治下士卒,但说到底也是朝廷之卒,我不会因为你们身份问题而区别对待。此次出兵必会做到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希望此次我军可以一战而胜,而你们也得到属于自己的功勋。” 众军齐呼遵命。 然后曹操转头向后道:“子孝,此次出征就以你为这支军队的军中主将,文则、曼城为副辅佐于你。我给你五日时间对他们进行强化训练,五日之后,我们即行出发,这是我能争取到的最晚出兵时间。” 三人听后连忙下跪道:“谨遵主公号令。” 曹操还未归府,却见郭嘉骑马而来。曹操将之引入军帐道:“奉孝,你怎么来了?” 郭嘉笑道:“恭喜主公,董承的这支军队,恐怕不久之后就会完全姓曹了。只不过主公刚来便斩杀董承从弟,这个恐怕会引起他不满吧?” 曹操冷哼道:“区区一个董承,难道我还会怕他?而且据我调差,董狼此人历来贪赃枉法,为军中士卒所厌恶。如此,正好借他的人头收服众军之心。” 郭嘉点了点头道:“出兵征伐,最忌军心不齐,董狼此人确实该杀。但是董承为人谲诈,且心眼极小。属下害怕他会在主公远征之时有所异动,我看主公还是需要注意一下这点。” 曹操笑了笑道:“奉孝,我看你是多虑了。董承虽然谲诈,但他既然身受天子信任,就不希望袁术就此猖狂。因此在袁术被灭之前,我料定他不会动手。况且此时他能控制的士卒不过五千,而我留守许都的士卒就不下两万。董承此人又历来小心,从不做无把握之事。实际上,我倒是希望他贸然起事,那我就可以借此诛杀他的所有党羽,将朝廷大权完全掌握手中。” 郭嘉道:“主公,此刻你万不得有如此考虑。此时袁术未灭,吕布又未必真的听从主公号令,一旦许都异动,很有可能给予他们可趁之机。董承此人权利欲望甚强,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以后可以有很多机会收拾他,但绝对不在此时。况且此时关羽被天子亲封为巡城都尉,手中有近两千士卒。且其本身就骁勇善战,一旦他选择与董承合作,到时候结果还真的未可知。” 曹操听郭嘉如此说,脸色微变。他突然想到在洛阳城关羽一人挡在路上,斩杀数十乱军,震慑敌胆的场面。但是他又沉思片刻,最终摇了摇头道:“据我探知,云长被董承强留在洛阳城的。他本身就对他极其不满,怎会选择与之合作?” 曹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况且自与之相处以来,我对之也颇为看重,除了各种赏赐之外,还在天子面前也多次赞赏于他。就是此刻他的巡城都尉之职,也是我提议天子的。除此之外,我还强压族中亲族不得因曹洪之事为难于他,这些他不可能不知道。他既然历怀忠义之心,怎会不知恩图报,为了一个他看不上的董承而背叛于我?” 郭嘉叹了一口气道:“主公,就是因为他素怀忠义,才有可能背叛于你。虽然关羽对董承肯定没有什么好感,但董承说到底是天子亲臣,如果他说服天子亲自下令。关羽顺从他的可能性将会极大。主公此事却不得不考虑。” 曹操愣了愣道:“我对天子说到底也有迎奉之功,此刻想的只是助他平定天下,自己落个贤臣的名声。而董承这些人只是平定天下的障碍,他应该不会因此而怪罪于我吧!况且如果我真的死了,他落到其他诸侯手里,恐怕遭遇会惨上百倍?” 郭嘉叹了一口气道:“主公,天子先是被董承控制,后又被李榷郭汜两人挟持。如此经历之后,在他心中恐怕再无忠臣,只有权臣?而主公行事又太过霸道,很难让之轻易接受,久而久之,必生不满。主公要么老老实实的让出全军交由天子,任他交由其他诸将指挥。要么我行我素,平定天子之后再将大权交付天子。但后者必将让他积攒的怒气逐渐增加。” 曹操冷哼道:“果真如李陵所言,汉与功臣何其薄也!如果天下未定之前,他就有如此考虑,那么这个大汉也该走到尽头了。奉孝,此事暂且不管。你说,我此刻该如何应对?” 郭嘉深知曹操,看曹操下定决心,微微一笑道:“主公,董承起事,如果没有关羽,基本上没成功的可能性。既然如此,主公何不挟关羽一起前往,也好断了董承起事的念头。” 曹操沉思片刻道:“我曾令人私下问过云长,他与刘备、张飞两人关系甚密。前段时间,在刘备被袁术击败逃亡之后,他就一直上书天子,申诉自己前去寻找之意。但天子一直不允,后来得知刘备逃亡江夏,他这才停下。如果我携他一起出征,你说他会不会私下抛弃军队,就此前去投靠刘备?” 郭嘉笑道:“按照关羽的性格,这个极有可能。在得知不能从天子这里得到准许之后,他必然会私下前去寻找刘备。” 曹操眉头皱了皱道:“那此事就不可行,我曹操都得不到的人,怎可让那个大耳贼得去?我真想不出,刘备此人到底有何魅力,竟然能让人如此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郭嘉道:“主公,关羽此人讲究忠义,且骁勇善战。既然他认刘备为主,就不可能轻易背叛。如果将他摆在许都,就是一个好看的花瓶,并没太大用处,还不如让他离开之前为主公您做点贡献,也算让主公对之的重视有所回报。” 曹操沉思良久,最终叹了一口气道:“奉孝,你细细说来。” 郭嘉道:“主公可以与关羽约法三章,许诺他立下三件大功之后,便上书天子,放任他前去寻找刘备。关羽在乎的无非为忠义二字,他私自离开不符合他的本心。既然让他看到这样的机会,他必会同意。而且主公,如果真的不想他离开。大可以让他立下第二件大功之后,不再派他前往战场即可。” 曹操微微一笑道:“奉孝,还是你有办法。既然如此,我此次就带上他,也看看这关羽能力到底强到什么地步?” 郭嘉拱手道:“此事还需要得到关羽同意,徐晃将军和他素来要好,主公何不派遣他前去说服关羽?” 曹操点了点头道:“那就如此做吧!你去通知公明,让他去一趟?” 第一百四十章 刘勋中计 曹操整军完毕,亲率手下一万精卒率先奔赴陈国。在那里遇到袁术亲封大将军张勋所率的两万先锋,曹操将自己麾下战旗暂借于关羽,命其为先锋率先出击。关羽大破袁军,并斩张勋于阵前,剩余士卒纷纷四散而去。 袁术听闻,大吃一惊,令手下大将桥蕤领兵三万进驻蕲阳,以保自己回寿春之路,他自己则亲率剩余士卒急退小沛。两军大战,袁军再次惨败,损兵一万,无奈退回彭城。彭城为下邳门户,昔日陶谦多加经营,城高墙坚,曹操一时不能击破。于是纵兵包围城池三面,唯余东侧一面,转而收服徐州其他郡县。 曹军每次在城外击鼓示威,袁术大恐。因而留下李丰、乐就两将守卫彭城,自己率领精兵四万回守下邳。曹操不愿与袁军大战,致书袁术,许诺之只要他退回寿春,自己就不再猛攻。而袁术以为此乃曹操示弱之举,而自己此刻筋骨未损。只要死守城池,曹操就无可奈何,因而不但没有撤兵,反而加固了下邳城池,大有和曹操决一死战的倾向。 寿春袁耀听闻自己父亲被击败,急令手下将领陈兰、雷薄领兵两万,直赴蕲阳。从南边对曹操形成牵制之举,确保他不能全心进攻彭城。曹操令曹仁率兵一万在蕲阳之北修建营垒,时时监视桥蕤动作,两军对峙良久,各有胜负。 徐州的大战,使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中原再次陷入混战之中。虽然自开战以来,袁军败绩良多。好在袁术皮糙肉厚,兵将甚多,倒和曹操慢慢形成了僵持之势。 而在此时,扬州的援军除了派出两万支援蕲阳外,其他的方面倒是风平浪静,一点没有大战将来的迹象。尤其此时扬州西南边缘的庐江更是一片歌舞生平,太守刘勋正在宴请郡内贤达。他在袁术军中属于宿将,在袁术还未奔赴扬州之时,便在他手下效力。在孙策夺取庐江,袁术背弃让孙策统治庐江的誓言,让他担任庐江太守。 从这点而论,刘勋对袁术怀有深深的感激之情。但是此次他却不想参与袁术和曹操的大战,因为他本身和曹操就相交甚深,可以说是特别要好的挚友。因而当袁耀让他出兵徐州之时,他也仅是做做样子,派出一千士卒冒充一万,携带若干粮草前去支援。妄图走到豫州边缘,绕一圈之后再行返回。 但令他吃惊的是,这一千士卒刚走到半路竟然被巢湖水贼所灭。不仅如此,这伙水贼还大张旗鼓的在城内四处贴出告示。让刘勋准备黄金万两,并许下永不进犯他们的誓言,他们才会放了这一千士卒。 刘勋本正在宴会中,听到这样的敲诈,双目冒火。当时就解散了宴会,连夜召集手下军官商量对策。刘勋恼怒到了极点,面向身边的两个将领怒吼道:“刘达、张凯,你们这两个王八蛋。两月之前就向我保证会剿灭这伙水贼,到现在了,不但毛都没抓到,反而让他们欺辱到我的头上来了。你们说,你们该当何罪?” 两人心中惊恐,连忙解释道:“将军,真不是属下无能啊!而是这伙水贼实在太过狡猾,又对巢湖地形十分熟悉。他们四处出击,然后就瞬间四散而去,属下实在摸不到他们的规律。” 刘勋怒道:“自己无能就无能吧!还找这么多理由,我要你们这些的废物到底有何用?来人啊!给我推出去斩了。” 两人大恐,吓的忙不迭的叩头求饶道:“将军,将军,我们知道我们该死。但是请将军念在我们二人跟随将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过我们吧!” 其他众将也连忙出声为二人求情,在一片求情声和求饶声中,刘勋心中的怒气渐渐平息。转向二将道:“今日我暂且就饶过你们两个,让你们暂且戴罪立功,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两将连忙叩头感谢,然后默默的退到一旁。 刘勋环视四边,沉声说道:“这伙水贼简直无法无法,现在竟然敲诈到我头上来了。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还真不会知道马王爷到底长了几只眼。诸位,你们可有什么妙计,助我扫灭这伙水贼?” 这时旁边一参谋模样的文士,上前一步道:“将军,下官倒有一计,或许可以助将军扫平这伙水贼!” 刘勋大喜道:“何等妙计,快快说来。” 那名文士向刘勋拱了拱手道:“将军,这伙水贼之所以能如此猖狂,不过是借助舟船之利,可以随时撤退。而我军水军具有的船只都是为大战准备的,虽然高大,但是行动不便,这才会让他们从容逃走。但是水贼虽然倚仗船只而行,但是也需要时常上岸休息。将军只须命人探知他们上岸之处,并在此设下重兵,一定可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就算不能剿灭他们,也可以大大打击一下他们的嚣张气焰。” 刘勋低头沉思了一会道:“此计虽是妙计,但是这伙水贼狡猾异常,上岸之地又十分隐秘。恐怕不会被我军轻易探知?” 那名文士笑了笑道:“将军放心,属下之前命人多加探访,此时已大概摸清了这伙水贼的上岸之地。虽然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地方上岸。但是据我所知,他们每逢初一初二这两天,就会在巢湖南侧的大王村上岸。到时候将军,只须派出一支强军,直接在那里设伏,必将一战而胜。“ 刘勋听后大喜,转向众将道:“你们看看别人是怎么为我效力的,在我未下令之前便派人前去探知,这等有心之人怎能得不到重赏?”然后他转向那名文士道:“先生请放心,如果此次我能剿灭这伙水贼,你当居首功,我必当重赏。” 那名文士连忙拱手向刘勋道:“属下多谢主公。”实际上还有一件事,他并没有告知刘勋。水贼的上岸之地并不是他探知的,而是有人送信前来告知。他当时心中疑惑,急令人前去确认,这才确认这消息是真的。 刘勋点了点头道:“两日之后,便是初一,到时候我会亲自率兵前去攻伐这伙盗贼。在此之前,如果有人泄露了这次行动,我绝不轻饶。” 旁边刘晔听刘勋如此说,脸色微变,开口道:“将军,这等小事,遣手下一将前去即可,何必亲自前往?将军身肩守城之侧,此时庐江虽然安定,但是毕竟也在也身处孙策、吕布两大势力之间,还是谨慎点为好?” 刘勋听后,不介意的摆手笑道:“子扬,你可是当日亲手斩杀巨贼郑宝的勇士,什么时候变的如此胆小?孙策此时正在海西与陈瑀激战,而吕布紧邻豫州,他不参与到中原争夺,跑来我庐江干什么?所以,这两人此刻根本就没必要担心。但这伙水贼,实在太过嚣张,不亲自剿灭他们,难消我心头之恨?” 刘晔还要继续劝说,但看到刘勋脸色不善。最终,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庐江城外的一片密林中,吕布面朝单膝下跪的廖化,问道:“元俭,刘勋中计了吗?” 廖化向吕布拱手道:“禀告主公,据城中传来的消息。刘勋应该是上当了,此刻他正在城中整顿士卒,应该是为出战做准备。” 吕布笑着点了点头道:“元俭,你此次立下大功,回去之后,我必有重赏。” 廖化脸色激动,叩谢道:“这还要多亏陈先生的计策,要不是他让我们冒充水贼,俘获那一千士卒。然后传信于刘勋,他也不会如此轻易中计。属下这点微末小功,还真不值得提起。” 吕布笑道:“如此年轻,偏偏有如此谦虚?元俭,我内心可是很看好你的。但是毕竟你刚归顺我军,让你独立领军恐令众将不服。这样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圆满完成此次任务,我就提升你为军中校尉。” 廖化听后,脸上顿时一呆。自己本为山贼,却不曾想刚归顺,便受吕布如此重用。目前,全军包含许褚在内,也仅有九个校尉,这等于直接将自己倚为亲信。顿时激动万分,连忙下跪道:“属下多谢主公恩赐,廖化必竭尽所能完成此次任务。” 吕布上前扶起廖化,笑了笑道:“元俭,之前听你说,巢湖这片水贼至少有一万之众。我想收服他们,所以不想此刻他们就被刘勋所灭。我给你五十强兵,你现就前去巢湖,告知他们刘勋的计划。以此换取他们的信任。” 廖化道:“主公,这是想让我潜伏在他们中间,以助主公将来收服他们。” 吕布微微一笑道:“元俭,不愧我如此看重你,希望你此次不要令我失望。” 廖化连忙朝吕布拱手道:“主公放心,廖化这就去准备。”说完转身便离开了当地。 看到廖化远去,高顺望向吕布道:“主公,这小子行吗?”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让他试试吧!如果想要攻取江东,必须有一支强大的水军,希望他能帮我办到吧,这也算是对他的磨砺。对了,让陷阵营的将士,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今晚可一切可都看他们的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计赚庐江 夏日的黑夜来的很晚,戌时过了好久,天才慢慢黑了下去。一片昏暗之中,庐江城矗立前方,这座城不甚高大,比着汝南城还矮了半丈。然而他背靠大江,护城河挖的又深又宽,想要强攻下来会十分困难。 此刻,吕布率陷阵营所有将士已到北门城下不远处,他静静的看着城上士卒的聊天声逐渐变稀,最后完全消失。转向高顺问道:“伯平,文远的骑兵会在什么时候赶到?” 高顺沉声回道:“此前为了防止被刘勋所发现,文远一直驻扎在弋阳,按照时刻推断,此时应该也快到了。” 吕布点了点头道:“去把被俘的那一千士卒的首领带过来,我要他有用。” 高顺点了点头,不一会带来一个贼头鼠脑的家伙。他看到吕布,忙不迭的连忙跪下磕头道:“大王,您就饶了我吧!我只是一个当兵的,家里上有一个七八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这一家人全靠我养活呢?您一定不要杀我啊!” 吕布摸了摸自己下巴道:“怎么从古到今,都是这一句台词?你们没说烦,我都听烦了。” 高顺上前一拳打在那人肚子上,他顿时整个身体弯成了弓形,再也发不出任何言语。 吕布摆了摆手示意高顺停手,上前扶起那人,只见他脸色因疼痛变的有点扭曲,双目婆娑,眼看就要垂下泪来。默默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你仔细听我说。我无意要你性命,但是需要你替我办成一件事。如果办的好,我不仅立即会放你走,还会给你二十金的赏赐,以后你可以用这些金子买一些良田,和你的老母、幼儿共享天伦之乐。但是如果办砸了,那我可就真的救不了你了。这些,你都听清楚了吗?” 那人赶紧点了点头。 吕布接着说道:“我让你去替我骗开庐江的城门,要用什么理由,你自己编。如果他们怀疑,我想你知道如何应对?” 那人一双鼠眼飞速的转动,他开始本以为俘获自己的就是一伙水贼。但是看他们身穿,却一点也不像,水贼可不会有这么好的盔甲。而且他们的意思分明是想要攻取庐江,水贼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他稳定了自己的心绪,壮大胆子问道:“大王,你可以告知我您的尊姓大名,也让小的知道我在为谁效力?” 吕布笑了笑道:“你是害怕我言而无信,到时候赏赐得不到,反而连自己小命都保不住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是水贼,而是天子亲封的平南将军吕布,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攻取庐江城。所以,你放心,我是不会杀你的。” 那人听后,脸色突变。低头沉思了良久,最终抬起头,拱手向吕布道:“为将军效力,是我的荣幸。小的还认识几个守城士卒,一定可以帮您骗开城门。” 吕布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那一切都看你的了。” 夜色又深了一点,此时南门之外,突然一阵噪杂的脚步声响起,顿时将守城的士卒全部吵醒。他们各持弓箭,面朝城下。此时守城的北门主将为一高姓军司马,年纪有四十余岁,老成持重。手下之人将他叫起之后,他连忙上城朝远处望去,虽然看不甚清,但听脚步声,推测对方大约有一千士卒。当对方快要到达弓箭射程之内时,他高声喝道:“是什么人?现在立即停下,否则我就要下令放箭了。” 城下高声问道:“是高司马吗?我是刘朋啊!上个月我们还一起喝过酒呢?” 高司马脸色一愣,听这声音,确实十分熟悉。他低头沉思了片刻,突然想到来人是谁,他大声喝道:“刘朋,用灯将你的脸照亮。” 刘朋闻言,连忙用灯将放在自己脸前。高司马看后,顿时心中疑惑,自言自语道:“还真是刘朋啊!”接着他又询问道:“刘朋,你不是被那伙水贼抓走了吗,怎么现在会在这里出现?” 刘朋叹了一口气道:“别说了,太晦气。我们刚走到巢湖附近就被那伙水贼截了,他们将我们关押在一个村庄里面,说是要让刘将军前来赎我们。本来看守的十分严密,但是今晚他们寨中好像出了什么事,他们大部分都前去支援了。我们就趁机杀了剩余的几十个水贼,这才慌慌张张的一路逃到这里。现在,有几十个兄弟都身受重伤,眼看就活不了了。高兄,你快快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吧!” 高司马听后,心想刘朋所说的那些水贼遭遇的事情可能就是刘勋前去率兵前去剿杀,这一切都对的上了。因此,他也不再怀疑刘朋的身份。但是仍朝城下高声道:“刘兄,辛苦了。但是军中有规定,夜间不能打开城门。要不你再等等,等到了时刻,我一定马上给你打开。” 刘朋大声喝道:“高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样的规矩。我们千辛万苦的,跑到自己家门口,反而被阻在门外了。你这样做让兄弟们心寒啊!” 高司马坚持道:“刘兄,这规矩就是规矩,兄弟我不敢破啊!一旦上面怪罪下来,我也是吃不完逗着走啊!” 两人争论了好久,最后高司马仍不同意。最后刘朋只得祈求道:“高兄,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你了。但是我这里还有几十个重伤卒,恐怕他们是等不到天明了。要不,你看这样,我们将他们放在城门口,你们稍微打开一个门缝,将他们一个个的运进去,这样也不算违反规定吧!” 高司马犹豫了良久,终于同意。朝下面大声喝道:“好!那我就为这些受伤的兄弟破一次例!你们将他放在城门口,然后你们退到千步之外后,我再打开城门。” 刘朋听后大喜道:“多谢高兄,我们这些兄弟这辈子都会感谢你的大恩大德的。” 高司马远远望着城下将三十余位受伤的士卒抬到城外吊桥处,然后退出到千步之外。他转头给自己身边副将道:“你在这里注意城下动静,我去将这些伤兵抬入城中。”说完,也不待副将回应,起身便朝城下奔去。 他命人将放下吊桥,将城门打开一个小缝,然后率领身旁十几个士卒向外走去。吊桥旁的伤兵满身带血,满身缠满了绑缚的绷带,不住的发出呻吟声。高司马心中大急,连忙转向身后士卒喝道:“你们愣着干什么?刚快将人搀到城中啊!”说完他便率先向前,扶住一个看似受伤极其严重的士卒向里面走去。 边走他安慰那名士卒道:“兄弟,坚持住。只要进入城中,医生一定会治好你的。” 那名士卒紧闭着双眼,好似一点意识都没有。当刚走到城门口,只见他猛然睁眼,顿时抽出腰间短刀,一挥便将高司马头颅砍下。其他众士卒看到前方动手,也纷纷向扶着自己的守卒砍去,一时惨叫声连连。 这些看似的伤卒个个生龙活虎,最前方的正是高顺。只见他猛然向前,先砍断吊桥绳索,让守城士卒无法拉起。接着冲入城中,杀散门口的守卒,急令其他士卒打开沉重的城门。其他守卒虽对这突然的变化大吃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持枪向城门口杀去。 但就在此时,城外一阵轰鸣声遥遥传来,那是数千匹骏马的奔驰声。骑兵越来越近,看那数量不少于三千之数,他们迅速踏过吊桥,冲进城中,将妄图抵抗的士卒全部杀死。而他们身后跟着的是铠甲齐全的一千陷阵营士卒。守城士卒此时再也抵抗不住,纷纷四散逃去。 在刘朋的指引下,吕布已经明了整个庐江城内的布局。当进城之后,他令张辽率两千骑兵去庐江军的驻军之处,下令一定要强力压制他们的反抗。而他自己则率领剩余骑兵急赴郡守府,以便控制庐江众官。 随着“砰砰砰”的撞击声,哐当一声,郡守府的大门终于被撞开。吕布率先进入,抬手将几个试图抵抗的郡守府士卒刺死。然后大声下令道:“众将士,府内各院各房,一个不漏,全部给我仔细搜索,勿要放过一人。除士卒抵抗之外,勿要轻易伤人。” 混乱的庐江城终于恢复了平静,守城士卒大部分困在军营之内,被没收了所有的武器。而庐江城内的大小官员包括家属都被集中在郡守府内,瑟瑟发抖的等待着自己的命运。除少量士卒出城逃跑之外,其他的全部被俘。 吕布微笑着看着张辽、高顺道:“文远、伯平,庐江城属于我们了。即刻派人通知公台,让他率五千士卒前来庐江,以防有什么异变。” 高顺拱手道:“主公放心,攻城之前已派人通知,天明之前就会赶到。而且此时四处城门已换成了我们的人,就算刘勋此时返回,也再无用处。” 吕布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庐江城已属于我们,我们现在就去见见那些庐江的父母官吧!毕竟以后庐江的稳定还需要他们的帮助。” 第一百四十二章 贤才刘晔 吕布携高顺走进郡守府的议事厅内,在那里共聚集了近三百名庐江城的各级官员以及主要官员的家属。他们静静的坐在地上,个别女性家眷正在低声啜泣。高顺沉声喝道:“此地职位最高者,出来讲话。” 众人抬头看了看高顺,脸色间满是惊恐。过了良久,仍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高顺又问了第二遍,还是没有一个人。他们彼此望着,在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恐惧和疑惑。高顺又问了第三遍,语气间明显有了怒气。 此时才从大厅左侧的角落里站出一人,他大约三十余岁,衣着很是朴素。头戴高冠,身穿褐色儒服,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度。只见他慢慢从人群中走出来,到达门外,朝向吕布拱了拱手道:“将军,小人可否请问您的尊姓大名?” 吕布微微一笑道:“先生,问别人姓名之前,是否应该先通报一下自己姓名?” 那人看着吕布,脸上平静如水,语气淡淡的回道:“将军说的是,是小人无礼了。淮南刘晔,拜见将军。” 吕布听完,顿时一愣。他记忆中的刘晔可是曹操身旁出了名的战略之才,自小就有王佐之才的美誉,却不曾想能在这里遇到,这对他倒是一个不小的惊喜。吕布起初本还想自己在气势上先压倒他,好让其他官员老老实实的听自己安排。但是此时得知他是刘晔,马上正色回礼道:“在下平南将军吕布,见过先生。” 刘晔看着吕布,脸色倒没有太大变化,似乎一切都早在他预料之内。但人群中顿时一片骚动,噪杂的议论声顿时响起。刘晔转向众人道:“大家不要紧张,这是朝廷亲封的平南将军,不是滥杀无辜的水贼。大家只要积极配合,他一定不会为难大家的。”然后他转头面向吕布道:“将军,你说我说的对吗?” 吕布淡然一笑,这刘晔分明是在将自己的军。但他本身就没有杀戮这些人的打算,而刘晔如此说也可以帮自己安定他们的心绪,对自己反而有利。于是点了点头道:“子扬所说甚是。诸位都是庐江城的父母官,以后吕布还要仰仗各位与我一同治理庐江。只是目前城中太过混乱,为了保护汝等,才将你们拘禁此处。一旦安稳下来,你们都可以官复原职。” 人群中大部分人顿时舒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有所缓解。吕布低声向高顺道:“给他们准备一些茶水点心之类的。另外,他们如果提出什么要求,只要不是不过分就可满足。要让他们明白我军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 高顺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命令手下之人去办。” 吕布笑着转向刘晔道:“子扬,真没想到能和你在这样的场景下相见,我马上命人准备酒席,我们两个随便吃点东西吧!这忙活了大晚上,我还真有点饿了。” 刘晔拱手道:“小人听从将军安排。” 吕布端起桌上酒杯,向刘晔道:“子扬,以前就经常听子敬说你有王佐之才,一直心存拜访之心。却没想到能在此地相见,这也算是一种缘分。来,我们先干了这杯。” 刘晔端起酒杯,但没有直接饮下,脸上微微一笑道:“将军这样说真是折煞小人了。您是胜军之将,我是俘虏之臣,这个缘分我实在可担待不起。要是将军真要我喝,那就希望您看在我的薄面上,饶了庐江城中的百姓和官员。” 吕布呵呵一笑道:“子扬,你多虑的。你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庐江城,没有残害城中百姓的想法。况且此时既然它已属于我,城中的百姓自然也是我治下的百姓,我又岂会残害?至于那些官员,等到刘勋赶回来的时候,他们愿意留下,我自然待之如初。如果他们不愿意,那我就礼送他们出城。” 刘晔听闻,脸色兴奋道:“将军,你说的可算数?” 吕布笑道:“当然。但是有一个人,我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走的,希望子扬到时候可千万不要怪我。” 刘晔脸色难看,叹息道:“将军最终还是不愿意放刘公子走,莫非是想要借此要挟刘将军?” 吕布摆了摆手道:子扬,你还是太小看我了。刘勋此时已是丧家之犬,就算他归来,也不可能再次夺回庐江城。我用他儿子要挟他干嘛,徒坏名声。我所说的那个人是你。” 刘晔微愣道:“将军是想要我归附于你?” 吕布点了点头道:“子扬,你有大才,跟着刘勋那无能之辈,岂不浪费?况且此时我也是刚占据庐江,正需要熟知此城情况的帮我总揽大局,而你恰好是最合适的人选。” 刘晔拱手道:“多谢将军抬爱。但是据我估计,将军此次偷袭庐江,所带人数应该不会多于五千。而刘将军城外的精兵就超过两万,城中还有一万余士卒需要将军派人看管。将军您怎么就那么确信您就一定能守住这庐江城呢?” 吕布老实的回道:“子扬所言不错,此次前来,我所率部仅有四千,其中步卒一千,骑兵三千。还有五千步卒正在路上,估计天亮时分才能赶到。子扬所说,确实可能,只要刘勋赶回之时,即刻下令攻城,确实有可能攻的下来。但是刘勋此人可未必就有子扬如此聪慧,他一夜狂奔,手下士卒早已是疲惫不堪。再加上他一旦看到庐江城被我所夺,在不明城中虚实的情况下,恐怕也不敢轻易进攻。一旦我手下那五千士卒赶到,他就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刘晔嘴角抽了抽,脸色之间带有一丝欣赏。叹了一口气问道:“将军,之前的一千士卒被水贼所俘也是您放出的烟幕吧?” 吕布微微一笑道:“不错,这是公台定下的计策,要不然还真不好将刘勋引出城去。” 刘晔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起初我就感觉不对。这伙水贼虽然胆大妄为,但是从不敢轻易招惹官军。此次却明目张胆的冒犯刘将军,一点都不符合常理。但是刘将军太过自大,一点都不相信将军您会来进攻庐江,这才让您一举得手。” 吕布脸色微变道:“子扬,你说你提前就看出这件事情有诈。” 刘晔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陈宫所设计策十分周密,只是有些地方不太符合常理。例如这伙水贼既然讨要赎金,为什么不直接去信刘将军,反而在城中大肆张贴告示?这样一来,一旦刘将军给了赎金,必定声誉扫地,因而他只能选择出兵。另外,刘将军刚想出兵,就有人上报了水贼的上岸之地。这一切都太过巧合,让人不得不怀疑。如此这样的小细节还有很多。我心中虽有疑惑,但是查证这些都需要时间,而刘将军没有这样的耐心。” 吕布脸色难看。他本以为这样的计策,已是天衣无缝,但是在刘晔这样的贤才面前却是如此的漏洞百出。此次能如此顺利的拿下庐江城,刘勋的刚愎自用起了很大的作用,不得不说也是自己的幸运。但此刻心中又闪过一丝欣喜,如果自己能得到刘晔,这岂不是给自己将来的大业又增加了一大助力。 吕布满脸堆笑,望向刘晔道:“子扬心思缜密,令吕布佩服。实际上,我这是并不想与刘勋在城下交战,最后落下个两败俱伤的场面。不知道子扬能否帮我告知刘勋,我愿意将他亲属全部送出城外,以显示我的诚意。他大可以率部前往寿春,我绝不出兵阻拦。” 刘晔笑道:“将军,你何必要欺瞒小人。在我看来你恐怕不是不愿意与刘勋交战,而是不愿意与袁术开战吧?刘勋军中士卒此时虽有两万余人,但是都以步卒为主。而将军汝南的骑兵就不下五千,想要攻灭刘勋并不算是什么难事。将军是害怕攻灭刘勋之后,袁术留在寿春的大军就会倾巢而出,到时候两败俱伤,最后让曹操坐收渔翁之利吧?” 吕布尴尬的笑道:“我确实有点班门弄斧了。子扬所说不错,这个确实是我心中所想。” 刘晔叹了一口气道:“将军不必为此担心了。刘勋色厉内荏,一旦得知庐江被占,而将军汝南的援兵又随时可能攻来,他就不敢在此与将军大战。另外纪灵和刘勋历来不和,他虽不会坐视刘勋被灭,但也不会主动帮他出兵夺回庐江。因此一旦刘勋率兵到达寿春,军队很有可能被纪灵所吞并。短时间将军完全不必担心此事。” 吕布听刘晔话语,分明是帮助自己分析,心中大喜道:“子扬,如此说来,你是愿意帮我了。” 刘晔拱手道:“将军如此看重刘晔,刘晔也非不知好歹之人,岂能不感激万分?此外,我流落乡野多年,也希望自己的才能有所用处。今日得见将军深谋远虑,而又知人善用,因此小人也愿意给将军和我自己彼此一次机会。” 吕布听刘晔言语之间分明是在说,你行我就跟你混,你不行我就随时准备撤退。心中虽有一丝不满,但是心中也知刘晔仅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因此也没有多加介怀。连忙上前扶住他道:“有子扬这句话,庐江的稳定只在旦夕之间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退军归曹 刘勋在大王村蹲守了大半夜,等到月儿高挂天空也没有看到半个巢湖水贼上岸。他将那个假传情报的文士狠狠训斥了一番,然后满胸怒气的率领手下士卒向庐江撤去。 走到半路,恰好遇到从庐江城中逃出的乱兵,他这时才得知庐江已经被攻破。顿时大吃一惊,心想这一定是那伙水贼用计将自己引出城外,好趁机进城洗掠。连忙令手下士卒加快速度向回奔去,等到天空泛出鱼肚白,他终于赶到庐江城外五里处。 但令他吃惊的是,他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那种火光冲天,满城惨叫的场景。黑夜中矗立的庐江城,反而比往常的这个时候更显安静。他又详细询问了一次那些逃出来的士卒,等到确信庐江城已失之后,他心中的疑惑反而更甚。 他实在搞不明白既然水贼已然进城,为何却如此安静。要说这伙水贼将城中百姓已屠杀干净,这也明显不可能。他连忙令全军放慢速度,派出多股斥候,四处探查。等到确信周围确实没有伏兵之后,他才缓缓向城门方向移去。 离城大约二里,此时刘勋身旁副将突然指向城墙上方道:“将军,你看上面的旗帜。” 刘勋抬头望去,只见城楼最上方,一个“吕”字大旗迎风招扬。虽然在黑夜之间,但在火光的照耀下也很是醒目。刘勋突然感到有点眩晕,浑身因恐惧而变的有点颤抖,他的副将连忙上前扶住他道:“将军,您没事吧?” 刘勋无力的摆了摆手道:“我起初还以为只是水贼,却没想到却是吕布,这庐江城看来我们是很难攻再下来了。” 副将道:“将军,你说攻下庐江城的不是水贼,而是汝南的吕布?“ 刘勋点了点头道:“你没看到上面的旗帜吗?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攻下庐江城并迅速使之稳定下来的,岂会是一批水贼?“ 副将脸色凝重,沉思了一会,拱手向刘勋道:“将军,就算是吕布,他攻下庐江城也不过几个时辰,城内肯定还有我们的兄弟。如果此刻立即发起猛攻,说不一定还能夺回。请将军下令,小的愿为先锋。” 刘勋看着自己的副将,眼神之间满是赞赏。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此时城中如此安静,必定已被吕布完全控制,城内士卒所起作用不会太大。而且吕布既然敢于前来,必然已经做好了周全的准备。再加上此刻我军来回奔波,疲惫异常,战斗力远非平日可比。况且还缺少攻城器械,怎能攻下?” 副官急道:“将军,将士们的家属可都在城中呢,难道我们就任由他们被吕布控制?一旦他以此相挟,必然极大影响全军士气啊!此时趁军心还在,发起猛攻才是良策啊!” 刘勋面露犹豫之色,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此时突见庐江城门打开,从城内奔出一人,只见他边跑边大声喊道:“主人,我是老李,不要放箭,不要放箭……” 刘勋定眼望去,发现那来人正是自己的管家李旦,心中大喜,连忙命人将他带来过来。还未等他喘息片刻,刘勋急问道:“老李,现在城中情况怎么样了?” 李旦已有五十余岁,跑过这段距离,早已是气喘吁吁。只见他断断续续道:“吕布偷袭庐江,杀了很多人。全城都被他控制,街道上都是他的士卒,所有人都被他们赶回屋内,不准出来。” 李旦说的这些情况和刘勋的推测相差无几,他没有耐心继续听他继续乱扯。直接问道:“夫人和公子呢,吕布没有把他们怎么样吧!” 李旦连忙道:“这倒没有。夫人和公子被吕布士卒看押在郡府之内,没有受任何伤害。” 刘勋深深舒了一口气,紧绷的心绪终于有所缓解。他下令命人端过一碗清水,李旦接过之后一饮而尽。 刘勋看到李旦心绪回归平静,沉声问道:“老李,吕布这时候放你出来,可是有什么讯息让你带给我?”李旦为刘府管家,深得刘勋信任。刘勋知道吕布此刻派他出来,肯定是让他带话。 李旦猛拍了一下大腿,忙说道:“哎呀!这一跑,差点把正事忘了。主人,这是刘先生让我带给你的信。“ 刘勋接着边打开边道:“你说的是子扬吗,他此刻不是应该被吕布控制住了吗?“ 李旦回道:“本来刘先生是和我们一起被俘虏的,但后来吕布得知他姓名之后,就将他单独带走了。过了好久,刘先生回来后告诉我说‘主公您已经回来了’,让我带这封信出来见你。他还说希望主公做出正确的选择。“ 刘勋心中疑惑,但也没有继续多问,打开信仔仔细细看了三遍。旁边副官看他脸色愈加凝重,开口问道:“将军,刘先生怎么说?“ 刘勋将手中信递给他道:“你自己看吧!“ 等到副将看完,刘勋开口问道:“你怎么看?“ 副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将军,如果真如刘先生所言,此刻城中不仅有四千士卒,还有五千会在天亮时分赶到。我们确实不应该在此刻再攻城了,虽然依靠我军目前的两万士卒很有可能攻下这庐江城。但是一旦吕布援军到达,我们就会面临两边夹击的风险,到时候一个不备,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而且城中还有那么多家属,也很难保证破城之后他们还能够保全。“ 刘勋抬头询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答应吕布的条件?“ 副将点了点头道:“将军,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可以暂时撤回寿春,和那里的兵力会和之后再来攻取庐江。“ 刘勋冷哼道:“你是没仔细看子扬后面的那段话,恐怕我们这次离开后,就永远回不了这庐江城了。“ 副将脸色突变,连忙拿起那封信又仔细看了一遍。最后猛吸了一口凉气道:“将军,你真的想好了吗?“ 刘勋点了点头道:“子扬为我好友,他此时虽然被吕布强留在身边,但我相信他所说的一定为真。而且你也知道我和纪灵关系历来不好,既然跑去寿春受制于他。还不如如子扬所言,另谋生路。” 刘勋说完,转向李旦道:“老李,你此刻立即进城告知吕布。只要他放了我和手下将士的家属,我立即率兵撤去。而且保证之后,再也不来侵犯庐江。” 李旦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低声向刘勋道:“主人,我们家那些财宝,难道就这样留给吕布了吗?“ 刘勋沉声怒喝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那些东西?还不快给我滚去,一旦夫人和公子有什么好歹,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旦连忙跪下道:“是小的财迷心窍,主人千万生气。我这就进城去,保证将主人的话原原本本的告知吕布。”说完他便连滚带爬的向城中跑去。 刘勋双眼盯着远处矗立的庐江城,心中恨恨道:“吕布,你以后千万不要落到我手里,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晔静静的站在城墙上,盯着逐渐走出的刘勋家属及部分官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此时一声音飘过“子扬,何必如此叹气,莫非对这次事情还有所不满?” 刘晔看是吕布,拱手回道:“将军多想了,只是眼看庐江的官员就这样走了一大半,心中不免有所感触。” 吕布皱了皱眉头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他们之中竟然大部分都不愿意留下,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轻易答应。至少也应该等到有了补充人选之后,再让他们离开。” 刘晔微微一笑道:“莫非将军后悔了?现在马上派人将他们追赶回来,应该还来得及。” 吕布摇了摇头道:“后悔倒不至于。他们既然看不上我吕布,留在这里也发挥不了太大作用,反而还要浪费粮草供养他们。走了就走了吧,眼不见心不烦。” 刘晔点了点头道:“将军之胸怀令在下佩服。这些人都是目光短浅之辈,看到此时袁术势大。害怕将军守不住庐江,自己留在这里会受牵连,就连忙抱头鼠窜。岂不知此时的袁术处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吕布笑道:“莫非这就是子扬让刘勋前去投靠曹操的原因?” 刘晔脸色微变道:“将军是怎么知道的?”还未待吕布回答,他默默了摇了摇头道:“是我问的愚蠢了,将军岂会任由我送信给刘勋而不加检查?” 吕布被刘晔看透,脸色倒没有任何尴尬,回道:“不错,我确实令人查看了子扬的信。只不过,子扬你自己不也并非诚心愿意归附于我吗?要不然干嘛提议刘勋投靠曹操,不就是想以此结交曹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吗?” 刘晔没有否认,微微一笑道:“将军既知如此,为何还要任由那封信流到刘勋手中呢?”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我的确不想让刘勋前去投靠曹操,这样只会让他更加强大。但转念又一想,这样不也正好将袁术的怒气全部引到曹操身上吗?短时间内对我也算是好事。而且,既然子扬你有如此想法,肯定是对我能力有所怀疑。既然我现在的能力不能让你信服,至少我这胸怀应该表现的宽广一些吧!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今后再不会有人私自查看你的信件。” 刘晔嘴角抽了抽,什么也没说,最后躬身向吕布行了个大礼。 第一百四十四章 庐江陆家 天亮时分,陈宫的五千士卒终于赶到,此时整个庐江城中的吕军士卒已不下一万,再也不必担心出什么茬子。在刘晔的提议下,吕布迅速让剩下的那些官员全部恢复了官职,并命人四处粘贴告示以安百姓。并且严令手下士卒四处掳掠,做扰民之举。庐江的局势迅速回归了平静。在普通百姓看来,似乎除了城墙上方换了旗帜之外,其他的所有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被看守在军营内的万余士卒起初还在担心自己的命运,只是慑于张辽的两千骑兵而不敢有所异动。吕布害怕短时间不能收服他们,反而有可能会引起其他变动。因而下令,希望离开的士卒由府库发放路费,不愿意离开者就留下来等待整合,以此来消除他们的恐慌。虽然有一千余士卒选择离开,但这也远远在吕布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刘晔四处游说,试图说服庐江内的大族支持吕布,以换取吕布对他们利益的保障。因而等到下午时分,倒有大半世家前来求见吕布以表达自己的支持。吕布当然对他们这样的行为求之不得,当即表示庐江城内一切照旧,绝对不会有任何改变。 等到傍晚时分,刘晔终于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在高顺的陪同下前来求见吕布。吕布将刘晔一天的辛劳看在眼里,此时看他前来,大喜道:“子扬,这一切都多亏了你。我看照此下去,明日就可以完全打开城门,让百姓自由出入了。” 刘晔朝吕布拱了拱手道:“这要多亏将军对小人如此信任,一切任由我去安排,否则事情万难进行的如此顺利。此时虽然大局已安排妥当,但是还有两件大事需要将军立即去做。” 吕布此时心中正高兴,忙问道:“子扬,有什么事你请说。” 刘晔点了点头道:“将军,庐江除了刘勋带出城外的两万精卒和留守城内的万余守卒外,还有两千水军就驻扎城外不远处的大江之上。他们人数虽少,却是庐江水道的防护者。上午时分,我得到确切消息,刘勋离开的时候并没有通知他们。所以当时我去信一封,要求他们归降将军。刚刚得到他们回信,他们说愿意归顺将军,但是需要将军派一员大将亲自前往,以示将军的诚意。另外他们还提出另一个条件,就是请求将军不要分散他们。” 吕布听后大喜,自从鲁肃给他提出先占江东的战略之后,他就在时时考虑自己怎么组建一支强大的水军。之前派廖化潜入巢湖水贼就是为了这个目标,此时竟然有两千人的正规水军,他当然不会放过。连忙说道:“这个条件不算过分,我可以答应。” 然后吕布转向身边的张辽道:“文远,这件事就麻烦你去一趟吧!另外,多带一点士卒,以防他们有什么任何异动。” 张辽道:“主公,带的人数多,恐怕会令他们怀疑您的诚意。我看我还是就率领手下的一百亲卫前去即可。” 吕布摇了摇头道:“如此十分不妥。这伙水军,谁也不知道他们对刘勋是否忠心。你就这样贸然前去,一旦出现什么意外,这代价我承受不起,我绝对不会为了这两千水军而让你身犯险境。既然你不愿意领那么多人前去,就令五百骑兵驻扎在外围。一旦事情有所变化,也好有人接应。” 张辽听后,心中感动。拱手道:“主公放心,属下绝对替您办成此事。” 旁边刘晔道:“将军不必担心,我稍后会让我府中管家陪同张将军一起前往,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任何意外。” 吕布点了点头,面朝刘晔道:“子扬,你说的另一件事是什么?” 刘晔道:“将军,此时你虽收取了庐江,并获得城中大部分大族的支持。但是现在还需要去拜会一人,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您获得庐江才算是真正的名正言顺。” 吕布脸色微变,疑惑的问道:“庐江城中竟然还有人有如此大的威势,请问子扬,你所说的此人到底是谁?” 刘晔没有直接回答,反问吕布道:“将军可知道刘勋之前的庐江太守是哪位?” 吕布沉思片刻,突然想到自己以前似乎在书中看到过袁术向庐江太守陆康借粮,陆康以袁术为朝廷叛逆而与之闭门绝交。袁术大怒,令孙策攻之,并许诺事成之后封其为庐江太守。但后来袁术背信,任命自己的亲信刘勋为庐江太守,这也是孙策后来背弃袁术,前往江东的一个直接的原因。而陆康之所以出名,除了他本身志趣高杰,忠于大汉朝廷外。还因为他后辈之中有两个特别出名之人,陆绩和陆逊。而再后来的陆抗和陆机就暂且不论了。 陆绩素有“怀橘陆郎”之称,这个典故来源于其六岁时,随其父陆康于九江见袁术。袁术令人出橘赐之,绩怀三枚,临行拜辞,橘子从怀中滚落。袁术笑道:“陆郎来我这里作客,难道还要偷走橘子吗?”陆绩下跪对道:“这种橘子太过甘甜,想要拿回去孝敬母亲。”袁术奇之,逢人皆曰:“此子必成大器。” 而陆逊在三国里的大名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配合吕蒙白衣渡江,智擒关羽;火烧夷陵,大败刘备,使蜀汉从此一蹶不振。吕布想到此处,心中顿时大喜。心底暗想莫非陆绩和陆逊此时还在庐江?连忙问道:“子扬所说的此人莫不是和陆康家族有关,是陆绩还是陆逊?” 刘晔心中惊奇,拱手向吕布道:“将军果然是早有准备,对陆康家中情况竟然如此了解。这两人都是陆家后辈中的佼佼者,但是他们在孙策进攻庐江之前就被陆康送回了吴郡老家。留在此地的是陆家的另一支,此时以陆康幼孙陆尚为家主。” 吕布听闻不是二人,脸色间闪过一丝失望。 而刘晔也分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劝慰吕布道:“将军,这陆尚名声虽不如两人。但是他在二十岁左右之时就被朝廷拜为郎中,也是一时的俊才。要不是陆康死后,他被困庐江,不愿出仕袁术,恐怕此时也已做出了一番成就。陆家此时虽大部分已迁到吴郡,但留在庐江的还有几十户人家,且名声依旧显着。如果将军能说服他出仕将军,必将赢得庐江上下的一片好感。” 吕布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对。而且如果我真能获取这支陆家的支持,说不一定还能联系上在吴郡的那一支陆家。如果再能说服他们归顺,那我以后进攻江东则会少一些阻力。” 刘晔脸色微变道:“将军,您准备进攻江东?” 吕布也没有打算隐瞒,点了点头,直接将鲁肃给自己制定的战略方向给他说了说。 刘晔听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以前和子敬相交之时,就知道他将来必非凡人。但没想到就这几年没见,他竟然就能制定出如此宏大的战略。看来子敬真是遇到了明主,将自己所知一下便和盘托出。” 吕布微微一笑道:“子扬,我这可当是你在夸我呢!同时我也希望将来你对我也能做到知无不言。” 刘晔脸色愣了愣,表面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心中却默默念道:“我何尝不也希望如此?” 陆宅座落于西门不远处,不是很大,但布置的有模有样,典型的南方房屋的格局。待仆人进去通报良久之后,才走出来拱手向吕布道:“将军,我家家主身体不适,此刻不适见客。我家家主请将军暂回,等到改日之后,再亲自登门致歉。” 吕布笑着看着刘晔道:“子扬,你说这陆尚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呢?” 刘晔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上前去,在那仆人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那名仆人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向刘晔拱了拱手道:“我代我家家主谢过刘先生,请两位稍等片刻,我这就进去再次禀报。” 吕布惊奇的望着刘晔道:“子扬,你给他说了什么,他怎么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刘晔闪过一丝奸诈的笑道:“没有别的。我只是对他说‘将军您的脾气不好,而且恼怒起来的样子十分的可怕。’怒气上来,一把火恼怒起来将这宅子烧了算是轻的,重一点或许直接就大开杀戒,到时候我可想拦也拦不住了。” 吕布摸了摸自己后脑勺,苦笑道:“子扬,你这样恐吓,可是会败坏我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礼贤下士的名声的?” 刘晔拱手道:“将军,一个人的名声好坏关键在于他做了什么,而不是别人说了他什么。清者自清,将军又何必介怀呢?” 吕布笑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不一会,只见那仆人再次跑了出来,拱手向吕布道:“两位,我家主人有请!” 吕布微微一笑,望向刘晔道:“看来你这计策,果真是有效。这速度可比我们刚才求见之时速度快多了。” 刘晔亦笑道:“将军,有些时候为了达到目的,确实应该采取一点手段。只不过这个程度的把握,可是完全由将军自己把控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共治庐江 吕布随着那名仆人不一会便走到了内院。夜色已经暗了下去,陆宅中挂满了红色的灯笼,明亮如昼,从中可以窥看出这家的富庶和底蕴。 刚走进院内,只见大厅门口侍立一人。年龄约三十岁左右,中等身材,头戴高冠,身穿一件素色长服,一副文士打扮。刘晔连忙低声向吕布道:“将军,那就是陆尚,陆伯禽。” 吕布心中微惊,没想到陆家家主竟然如此年轻。但想到此时陆逊此时也不过十五岁,而陆绩年龄则更轻,心中顿时也觉释然。连忙上前拱手道:“吕布见过伯禽先生。” 陆尚回礼道:“草民恭迎将军,将军请进。” 说完陆尚将吕布迎入屋内,屋内装饰很简单,但看起来却颇为古色古香。它不属于大厅议事的场所,反而更像是平常友人相会的地方。正中位置的红木座榻基本上就占了整个房屋的三分之一空间,在它之上,一个陶壶正被烧下面的木炭烧的通红,发出丝丝蒸汽。 吕尚将主座位置让于吕布,他和刘晔两人分坐两旁。只见他取过三个水杯,分别注满茶水,然后递给吕布及刘晔道:“两位请用。” 吕布为了能马上见到陆尚,连饭都没吃就赶了过来,本以为至少可以在这里蹭上一顿。但没想到刚到达这里,陆尚却请他喝茶。肚中无食,闻着浓郁的茶香味更添饥饿。但为了照顾陆尚的面子,吕布端起桌上茶杯装模作样的品味了起来。 三国的茶远没有后世的那样纯粹,甚至为了掩盖茶水的涩味会在茶中添加一些香料。但是,涩味容易掩盖,茶中的那种苦味却是实打实的。特别是吕布此刻空腹的前提下,那种苦味尤甚。他刚咽下一小口,顿时便有一种想要喷出来的感觉。但是看到旁边刘晔若无其事的样子和陆尚期待的眼神,他只能掐着自己喉咙继续饮下。 旁边陆尚看吕布脸色难看,问道:“将军,可是这茶水不合你的口味?” 吕布连忙道:“不不不,这茶水正好,我特别喜欢。” 陆尚微微一笑道:“将军喜欢就多喝一点,这是我的族人到蜀地经商用重金购置回来的,在此地也是稀罕物品。”说着又给吕布倒了满满一杯。 吕布有苦难言,看着陆尚又做了个请的动作,连忙装作没看见。转移话题道:“伯禽先生的鼎鼎大名我是早有耳闻。此次冒昧前来,就是想请先生出山,为庐江的百姓献上一份力。” 陆尚眉头皱了皱,拱手向吕布道:“承蒙将军错爱,小人一介草民,怎担的起鼎鼎大名四字?而且自从祖父死后,我已是心灰意冷,无意再次出仕。因而刚才才以病相托,不愿与将军相见,还望将军海涵。” 刘晔道:“伯禽兄,先祖父忠于朝廷,政绩显着,至今庐江百姓说起仍是交头赞扬。其虽然在庐江城破不久便已病逝,但是其忠于朝廷、服务百姓之心却从未改变。而伯禽你又素有才名,为庐江士族代表。此时更应该继承他的遗愿为国出力,何故如此推脱不出呢?” 陆尚叹了一口气道:“子扬,你虽不是庐江人,但对当日的庐江之战也知之甚深。我家祖父坚守两年有余,而朝廷未派出一兵一卒相援,此不是我陆家对不起朝廷,而是朝廷对不起我陆家。族中百余青壮,战死大半,城中百姓更是死伤惨重就这样,最后也没守住这庐江城。子扬,你说如此行为,对百姓何益,对我族人又有何益?” 刘晔叹息道:“这个也不能怪朝廷,那时天子正在东归途中。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那里还有多余的精力来顾及庐江。” 陆尚点了点头道:“子扬,我说这个并不是为了责怪朝廷的毫无作为。而是想说在天下目前的这个乱局下,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未必就对朝廷、对百姓有利。在那个过程中,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以前的雄心壮志早就化作乌有,此时的我就如这过水的茶叶一番,再也散发不出那异常的香味。” 吕布嘿嘿哂笑道:“伯禽此言差矣!英雄生于乱世之间,本应奋激而起,怎能惺惺作态以坐失良机?昔日汝祖父面对作乱的袁术,闭门与之绝交,率领孤军坚守此城。并非他不知此事后果之严重。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将族中的弱小迁往老家吴郡。但他为何仍旧如此做?就是人生在世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关键要做到无愧于心。伯禽此刻仅因此事而放弃为国出力,为民谋福的大好机会,岂不愧于你祖父的谆谆教导?” 陆尚脸色微变,他从没想到吕布能说出如此话语。但只是略微有些犹豫,便继续说道:“将军所说的也有道理。但是陆尚此时已是心灰意冷,就算出仕恐怕也不会对将军有所助益,因此还是希望将军能遵从我的意愿。” 吕布摇了摇头道:“伯禽,你让我遵从你的意愿,可是你是否遵从过你族中青年才俊的意见?他们肯定不如你这般清秀淡雅,他们追求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宏愿。但是就因为你心中的那点恐惧,而让他们丧失在这乱世之中谋求功名的路径,这样岂不显得自私?此时庐江城中,大小官职走了一大半,正是权利最为空虚的时候。而且我愿意给你这样的机会,不仅会重用你,而且会重用你族中的亲族。只要你帮我稳定了庐江局势,自此之后,我愿意与你陆家共治庐江。” 陆尚脸色一愣,他最初只是以为吕布妄图借助他在庐江的地位以稳定自己的统治,万没想到吕布会提出如此优渥的条件。一人得势,鸡犬升天,何况一个家族在一郡之内能获得如此重用,那将是若干代的福泽。听到这里,也由不得陆尚不心动,他眉头紧紧蹙在一起,细细思考着每一个细节。 而此时吕布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自从他穿越之后,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东汉末年的统治基础不是皇帝、不是百姓,而是一个个世家大族。他们掌握着土地、掌握着粮草,掌握着整个大汉的经济命脉。甚至有的一族之内竟然有数千仆人,实力丝毫不弱于一个小诸侯。 吕布身为一个统治者,虽然知道这样的局面将来一定要根除。但是就目前而论,他若想成就一番大事,却又必须仰仗这样的世家大族,只要得到他们的认可,他才有和曹操争霸天下的资本。因此当刘晔给他提出要重用陆尚的建议之后,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借助陆家向天下世家表明自己愿意与之合作的意愿。 虽然陆家并不算一等一的世家,但是在江东、扬州都具有很大的影响力。而且在吕布心中,他也并不愿意借助那些超大型的世家,因为他们势力实在太过庞大。完全倚仗他们,到最后很有可能会尾大不掉。利用这些小型世家慢慢取代那些大世家的地位,然后再通过各种途径慢慢根除世家才是吕布所追求的。 吕布静静的看着陆尚,他心中完全不信陆尚的那套托词。他之所以不答应只是自己给他的利益没有足够大,一个人可能志趣高杰,不愿为五斗米而折腰。但是如果为了自己的家族,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的繁荣昌盛,很少有人能拒绝这种诱惑。这就是中国所提的血缘和家亲。 陆尚沉思了好久,他明白如此就此答应,就等于将自己家族的命运与吕布完全缠绕在一起,再难轻易脱身。但是这样的诱惑实在太大,大到他难以拒绝。最终陆尚转向吕布问道:“那请问吕将军,准备如何任用我族内之人?” 吕布看陆尚答应,微微一笑道:“稍后,我会亲自向天子上表,推荐你担任庐江太守。除了庐江的兵权不由你控制之外,所有人员的任命、录用全部由你抉择。” 陆尚脸色突变,吕布所说再次令他大吃一惊,这样一来,就等于将庐江全部交由他控制。此时他享有的权利已经完全可以和昔日自己的祖父相提并论,这可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局面。听到此处,他再也不犹豫,躬身向吕布行了一个大礼道:“将军,陆尚必竭尽所能,帮助您完全控制庐江。” 吕布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那伯禽今日暂且休息一夜,明日我在太守府恭候你大驾。” 走在路上,刘晔犹豫了再三,最终开口道:“将军,陆尚虽能力出众。但是这太守一职,他似乎还不能完全胜任。如此决定,是否有点草率?” 吕布微微一笑道:“子扬,这太守一职,我本属意你来当的。但是你在庐江虽有贤名,但毕竟此次帮助我收取庐江,难免引起城中大族怀疑,这才选择陆尚。他虽然能力也许欠缺,但此时庐江城中大局安稳,只要他不胡作非为,就不会出任何乱子。而且我还希望你能暂屈副职,帮助陆尚稳定城中局势。等到以后我军领域扩张之后,我必会对你今日的贡献有所回报。” 刘晔听后,脸色平静,拱手向吕布道:“愿为将军效力。” 第一百四十六章 袁术出兵 袁术头戴皇冠,身穿龙袍,听完寿春来使的报告,勃然大怒道:“吕布小儿安敢如此?竟然趁我不在偷袭庐江。更为可恨的是那刘勋叛贼,竟然在丢失庐江之后投奔我的仇敌曹操,不将之抽筋剥皮难消我心头之恨。诸位爱卿,且快快整顿全军,随我一起前去击破吕布,擒杀刘勋。” 下首长史杨弘连忙出列,拱手向袁术道:“主公请息怒,此事万万不可。且不说此时刘勋已到达许县,我军根本无法到达。且就说目前我军被曹操所困,连败两场,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实不应该再轻易结怨吕布。” 袁术怒吼道:“这是朕要结怨他吗?分明是他在挑衅朕。拒绝我和亲的美意,朕尚可理解,至少他也向朕表达了他的无奈之意。但是刚刚许诺有意助朕击破曹操,转瞬间却攻破朕的城池。此等小人,朕岂能放过?” 杨弘苦口婆心道:“主公,吕布如此虽是小人之举,但是庐江之地处在扬州边缘,尚不能对我军产生致命威胁。现在既然已经丢了,就暂且任由吕布得意片刻,等到以后再慢慢试图收回。此刻我军的腹心之患却是曹操,一旦他攻破彭城,在徐州我军就只剩下邳一地,实难久守。主公,此刻正是我军最困难的时刻,万不可面临两线作战窘境啊!” 陈纪拱手向袁术道:“主公,杨长史所言极是。此时我军面临曹操一方就已觉十分困难,可千万不能再与吕布结怨啊!如果主公真要征伐吕布,属下提议我们就如当日闫老所言,将所有将士撤回寿春,然后再做打算。” 陈登冷哼道:“陈大人所言,莫不是让陛下放弃徐州百姓,自己逃亡扬州吗?如果真是那样,陛下的尊严何在,天下之人又该如何看待陛下?” 陈纪怒道:“那如陈大人所言,我军又该如何行动?此刻打又打不过,逃又不能逃,莫非陈大人是准备将主公活活拖死在这里?” 陈登微微一笑,拱手向天道:“陈大人如何料定就不能打败曹操?陛下英勇神武,又甚得将士军心。此前虽败于曹操,但却未伤及我军筋骨。况且昔日曹操征伐徐州,杀戮甚重,徐州百姓提起之无不咬牙切齿,此乃将军所得之民心。而且据我所知,曹操士卒总数不过三万,而我军仅彭城、下邳两地士卒便不下七万,更有蕲阳之守军三万。如果倾力攻曹,何愁曹操不破?而此时还未开战,便准备弃城而逃,这分明是鼠目寸光之举。” 陈纪听后大怒道:“陈登,你敢侮辱于我?” 陈登拱手道:“陈大人,陈某对事不对人,说话不当之处还望您海涵。但我身为徐州本地人士,实在不愿意看到徐州百姓再次遭曹操屠戮。如果陛下真要远赴寿春,请将我留在下邳,我愿意与此城共存亡。以报陛下知遇之恩和百姓的供养之情。” 陈纪满肚子怒气,但陈登说的大义凛然。况且不战而望风而逃,这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行为。虽然之前闫象一直告诫陈纪说陈登不坏好意,但是此时他确实也挑不出陈登的任何毛病。因此他只是冷哼了一声,退入列中不再言语。 袁术看两人争吵,起初本有点恼怒。但陈登语中不仅表明了对自己的忠诚,而且还深深透露出对曹操的愤恨。他心中最后的一点戒心也消散不见,面朝陈登笑道:“元龙放心,朕绝对不会轻易放弃徐州百姓。只是那曹操手下士卒虽少,但都是百战精兵。再加上我军此刻士气低落,确实不适合在此时与曹操决战。” 陈登拱手向袁术道:“陛下,此一时彼一时也!之前我军连败两场,只是因为不熟知曹操有多少士卒,心中惊慌而致。但是此时已知之甚详,士卒心中的那点恐惧早已消失不见。更重要的是曹操从许县出发,连续作战已近两月,士卒早已是疲惫不堪。而我军则是以逸待劳,士气则在逐渐恢复之中。如果此时出兵击曹,必能一战而胜。” 听完陈登的分析,袁术顿时觉得也十分有理。但他心中总有个别地方有所疑惑,于是转向身侧的杨弘问道:“杨长史,你怎么看?” 袁术虽有四世三公的出身,但他身旁的能人并不很多,略微有才的都看出他不能成就大事,慌忙弃之而去。但是已经逝去的闫象和杨弘却是袁术众臣中鹤立鸡群的两个,闫象长于用人和政事,杨弘善于战略与谋划,虽不能与一流的谋士相提并论,但是也算是可圈可点。而且,袁术对两人都十分信任。 杨弘本在低头沉思,听到袁术叫他。嘴角抽动了一下,拱手说道:“主公,微臣也认为元龙所言十分在理,此时确实是出战曹操的最好时机。而且刘勋此时已率两万精兵投奔曹操,这对我军的影响要远比吕布占据庐江影响更大。一旦曹操将这两万生力军投入战斗,对我们将更加不利。所以属下也支持此时与曹操一战,而且速度一定要快。” 袁术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杨长史,你可有具体的作战方案?” 杨弘回道:“主公,此战关系甚大,还需要仔细考量。微臣目前只是有一个简单的思路,暂且说出来供主公参考。” 说完这话,杨弘走到墙壁之上悬挂着的地图前说道:“主公请看,此时我军驻扎在徐州的大军大致分为三部。一部有桥蕤将军所率,驻扎在蕲阳,人数有三万之众,正与曹军大将曹仁相峙。还有一部为李丰、乐就二将所率,驻扎在彭城,人数也有两万,已抵住曹操连日猛攻。剩余的就是主公驻扎的下邳的四万大军。三者相加,已有近十万之众,军力要远远强于曹操。” 杨弘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十万士卒中,要说战力最强的,当为徐州的近五千丹阳军和主公手下那一万近卫军。主公如果想要击败曹操,必须要好好利用这两支军队。而且陛下要充分利用我军的兵力优势,从各个方面击打曹操,让他顾了东边不能顾西边。” 袁术点了点头道:“杨长史所言甚合我意,但我军具体应该如何出击,你好像仍未点明。” 杨弘微微一笑道:“主公莫急,这具体的作战方案,我想元龙必有腹案。主公,还是先听听元龙的意见再说吧!” 陈登脸色一愣,他没想到此时杨弘会将这样的问题抛给自己。他第一时间本想拒绝,但看到旁边陈群以眼色示意自己。顿时心中一惊,转瞬明白,杨弘这是在试探自己。他看袁术也正在看向自己,清了清嗓子道:“既然长史大人如此看重陈某,我就暂且提一下自己的浅薄之论,不当之处,还望诸位大人不吝赐教。” 只见他上前,指向墙上的地图道:“此时曹操兵力三万,其中一万由曹仁所率,正在与桥蕤将军对峙。剩余的曹军除了部分在围攻彭城外,剩余的都驻扎在小沛,小沛的位置与蕲阳和彭城形成一个三角,而下邳处于三角之外的另一方向上。所以我的建议是先派出大股士卒前往彭城以向曹操显明我军坚守彭城之意,吸引小沛曹军前往。然后命桥蕤将军猛攻曹仁,将蕲阳的曹军死死限定在那里。” 袁术皱了皱眉头道:“元龙,你这样部署,仅是限定了曹军,但是我军不是也被曹操限定在了那两处吗,这又有何用?” 陈登笑道:“陛下,且听我说完。如此安排不是为了能在这两处击败曹操,而是以这两地的猛攻将曹军主力吸引到两处。而我军在此时则应派出另一支强军,从小路急行,绕过曹操大军,直取小沛。一旦此城被破,两路曹军军心必散。到时将军再举军攻曹,必能大胜。” 杨弘赞赏的望着陈登,面向袁术拱手道:“主公,元龙所说正是微臣心中所想。此计虽然颇为行险,但却是我军目前能取胜的最佳良策。” 袁术听后大喜道:“那就依两位所言,明日我会亲率两万大军前往彭城,向曹操展示我军决战之意,必将曹操大军吸引到此处。另外命桥蕤趁机猛攻曹仁,能胜则剩,不能胜至少也应将曹仁限定在蕲阳一动不动。另外,令梁纲率五千丹阳军加两千近卫军暗自前往小沛,一定要趁机拿下此城。只需坚守两日,我军定能击破曹操。” 杨弘听远处此说,心中大惊,连忙道:“主公,你乃万金之躯,怎可亲赴险地?况且下邳也还需要您镇守后方呢?” 袁术摆了摆手道:“这样好的机会,我岂能错过?下邳留给陈纪和陈登两位爱卿镇守,杨长史,你就辛苦一趟,陪我一同前往。这次我一定我看到曹操被我亲自击败后的惨样,也好报昔日败兵之仇。” 杨弘脸色愣了一愣,他知道袁术一旦决定的事情便很难轻易更改。但好在陈纪对袁术忠心耿耿,由他留下来看着陈登,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他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三路分兵 大殿之外,陈登和陈群两人一起行走。陈群微微一笑,望向陈登道:“元龙,曹操可以以天子名义给我两人下令,让我们尽力将袁术劝回寿春与吕布激战。你今日如此所为,可一点都不像要为他效力的样子啊!难道就不怕这样的言语被曹操耳闻,而对你有所不利?” 陈登叹了一口气道:“长文,我不像你,本就是外地人,与这徐州无丝毫瓜葛。这里的人要么是我的旧僚,要么是我的乡梓。一旦袁术决定南归寿春,就以他暴虐的个性,谁都知道他将如此对待徐州的百姓?到那时候这下邳城恐怕就是另一个残败的洛阳,那种场景我不忍心看到,也不允许它发生。所以,我这才在大殿之上据理力争,就是要让袁术打消那样的念头。” 陈群点了点头道:“你所说确实很符合袁术的性格,一旦他选择南归,很有可能先将整个徐州劫掠一番。你如此做,并没有错。但是这样以来,恐怕曹将军想到打败袁术,将会变的略微困难一些。你又打算怎么向他交代?” 陈登笑道:“长文无需多虑。袁术盅中枯骨,猖狂不了多少时间了。我提出的那个计策虽然看似完美,但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将袁术兵力完全分散开来。一旦让曹操得知他具体的战略,很有可能各个击破。而我此刻正准备去信一封,告知曹操袁术的计划。” 陈群道:“如此甚好。这样一来,无论他们谁最终取胜,都怪不到你的头上。但是,你有想过没?一旦袁术失败,到时候他定然会再次退回下邳。到时候两人在城下决战,那种情况未必就比让袁术在此劫掠一番更好啊!” 陈登冷哼道:“袁术此次前往彭城,我就没打算让他再次回到下邳。如果他能取胜,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其微小,我就会劝说他返回寿春击打吕布。到时候我趁机联络徐州世家大族,将这徐州让与曹操。如果他失败,我就会趁机占据下邳,仍会将下邳城交由曹操。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让徐州在袁术手中落得与汝南、扬州一个下场。” 陈群微微一笑道:“元龙,你能如此想,甚慰我心。曹操此时挟天子以令诸侯,崛起之势已不可逆转。我心中也有意投之,以让自己心中所学有所展现,此事我必全力帮你。但是陈纪与你历来不和,他此时被袁术留下下邳,也有监视你的目的。而且所留下邳的万余士卒,至少一半是忠于袁术的扬州士卒,想要说服他们反叛袁术基本上不可能。你打算怎么做来保全这下邳城?” 陈登沉思了片刻道:“此事要还是需要从长考虑。如果能解除陈纪兵权当然最好,如若不能,到时候就借助外力将他骗出城外。到时候里应外合,共同击破他。” 陈群心中疑惑,问道:“到时候曹操恐怕正忙于与袁术激战,这个外力你很难借助的上吧?” 陈登笑道:“长文,我所说的外力并非曹操,而是屯兵开阳的臧霸。他所率的泰山贼此刻人数虽然不多,但是臧宣高此人略有谋略,能征善战。昔日曹操来信,告知我等他已下诏封臧霸为琅琊相,以此换取他的支持。虽然臧霸此刻有坐观成败的想法,但是一旦袁术大败,他必然会起兵援曹。而如此大功,他又岂会错过?到时候,我只需要去信一封,让之在下邳城外略动作,陈纪必然上当。” 陈群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道:“这样的计策确实可用。元龙,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大可以尽管开口。此时我们二人已在一条船上,一荣皆荣,一失皆失。万不可彼此心中疑虑,最终导致大事功败垂成啊!” 陈登拱手道:“长文放心,我必定与你做到知无不言。” 陈群虽然钦佩陈登智略,但是两人又属于不同的人。陈登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将所有人都当做自己的棋子。而陈群待人处事则厚道的多。他虽然轻视袁术,但作为臣子,他能做到的就是不谋一言。任由袁术自己走向死路,而自己绝对不会再背后再推他一把。 此时陈群提出这样的提议,已是他能对陈登亮出的最大诚意。当然陈登也了解他的为人,心中闪过一丝感动。但是因为两人所求不同,说到底他也不会将自己心中的所有想法托盘而出。现在如此说,只是想让他们二人达成短暂的平稳。 鞍马未动粮草先行,世人皆瞧不起袁术,但他却将这个最基本的行军原则做到了极致。为了给自己大军筹集足够的粮草,他先是命人一一拜访下邳的世家大族,各种威逼利诱之后。识时务者直接供上粮草,以换取大仲氏皇帝治下一虚职。不识时务者,则更加容易。直接被他灭族抄家,粮草来的更快。 除此之外,他还派出多支轻骑深入徐州其他郡县。打着曹操名义四处劫掠百姓,以搜刮粮草。并且以收集粮草的多寡来评判功绩,多者封侯,少者封尉。一时全军出动,各个欢喜,但却苦了徐州的百姓。各地哀鸿遍野,艰难度日。最初这样的所为确实将徐州百姓的仇恨引到了曹操那边,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干次之后,再笨的人也看出这些分明是袁术所为。一时群情激奋,百姓的怒气如七月的酷暑,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但袁术可没时间去理会这些贱民的想法,出征之前,他命人打造了一个高三丈,宽五丈的大车。以绸缎为车帘,黄金为车顶,周围点缀各种宝石,内置美妇,外套三十二匹纯色骏马。他身穿龙袍,侧卧其间,命手下将士遇山开路,逢河搭桥,率领两万精兵慢腾腾的向彭城赶去。下邳到彭城的这短短的距离,他竟然走了整整十日。 此时天气正是盛夏,天气酷热难忍,士卒疲惫不堪。袁术为了展示军威,令手下士卒甲胄不能立身,武器不能离手。顿时军中怨气沸腾,在杨弘的极力劝说之下,袁术才准许手下士卒到阴凉处暂歇。等到到达彭城之时,不待休息片刻,袁术又急忙令手下马不停蹄的向彭城外守军发起猛攻。 彭城之外,此时仅有不到五千曹军,但竟然生生顶住了袁术大军的两日强攻。到第三日更是在城外修建起了一个高愈三丈的营垒,使袁军的进攻变的更加困难。但袁术仍不死心,将自己剩下的近卫军和丹阳军全部投入,终于在营垒上方打开了一个缺口。正当袁术大喜之时,曹操援兵到达,又将好不容易攀爬上营垒的袁军驱赶了下去。 袁术看到曹军援兵到来,心中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甚至没命人前去探查到底有多少曹军,便自闭了彭城城门,躲入城中再也不与曹军交战。只等自己那支奇兵攻下小沛,自己再出兵攻灭曹军。 但是其他两路的进军,却没有如袁术预料的那个顺利。在得到袁术命令之后,桥蕤令陈兰、雷薄二人率一万士卒留守蕲阳,他自率两万大军强攻曹仁。曹仁人数虽只有一万,且战斗力一般,但是仰仗昔日提前修建的营垒,倒也丝毫不落下风。桥蕤猛攻数日,损兵五千,却没有丝毫进展。随而攻势渐弱,变成骚扰性质的试探进攻。但慑于袁术命令,桥蕤到此地步仍不敢撤退。 梁纲所率的五千近卫军和两千丹阳军为袁军中的精锐,战斗力非凡。他对能受袁术如此重用,感激万分,誓要办成此事,以感谢袁术的知遇之恩。但是事情的发展也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从下邳到小沛要远比到彭城更远。走了三日之后,为了躲避曹军斥候,他只能选择人迹罕至的山间小路急行。此时百姓已逃散大半,军中士卒又非本地守军,对此地地形也知之甚少。在山中转悠了整整一天,才找到一名猎户,在他的带领下才找到了正确的道路。 这点小事对于丹阳军士卒显然不算什么,他们本身就出身穷苦,再加上只身穿皮甲,在山中行军如履平地。但却苦了那些出身高贵的近卫军,在行军途中,他们那厚重的甲胄在此刻不仅没有丝毫用处,反而成了负担。山间小路弯弯曲曲,一不小心就有跌倒的风险。 走了一整天,那些近卫军早已疲惫不堪,更有数个扭伤了脚踝。梁纲本欲趁着天亮一鼓作气走出山谷,但手下士卒在此时却不干了,在离出口大约五里处,纷纷坐下休息,打死也不再继续向前。梁纲无奈,只得在那名猎户的指引下找到了谷下一片开阔的地方,准备休息一天,等到天亮再继续赶路。 士卒一片欢呼,纷纷点起火堆,开始做饭。山内温度极低,再加上真的累的,刚吃过饭,就没了昔日的激情。他们就彼此靠在一起,慢慢就进入了梦乡。而他们谁也料不到,就在离他们不到一里的地方,一支大军已完成了集结,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军全灭 夜色渐深,月光洒在树林里留下一片斑驳的黑影。夏侯渊正认真的看着远处袁军中仍闪出的点点火光,突听后面一阵轻微的响动。他回身望去,发现是自己的副将徐晃。他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徐晃过来。转而轻声问道:“公明,敌军那些哨兵已经搞定了吗?” 徐晃拱了拱手道:“将军放心,山顶的三十个哨兵,一个不少,已经全部被灭。而且刚从蔡阳将军那边传来消息,他已完全封锁山谷的另一侧,绝对不会让一个敌军从那里逃脱。” 夏侯渊点了点头道:“有蔡将军在,定可保那边无虞。公明,由你留守山顶,到时候指挥全军将士推下巨石,发射弓弩,一定要最大程度的多杀伤贼军。我这就去前方堵住贼军,一定要按主公所言,不能让一个从此脱逃。” 徐晃脸色微变,说道:“将军,您为全军主将,这居中指挥之责还是由你来做。况且贼军一旦发现发现自己陷入重围,必将死命突围,前方那里虽然道路狭窄,不要突围。但是毕竟我军只留了五百人,难免会出现什么我危险,所以还是由我前去吧!” 夏侯渊微微一笑道:“公明,你什么都好,就是这性格太过谨慎。不就是一群要逃跑的袁术贼军吗?以前又不是没有交过手,他们能奈我何?况且身为领军大将,本就应该冲锋在前。如果学那些酸儒处于营垒后方,还自诩自己运筹帷幄,岂不惹人耻笑?” 徐晃拱手道:“将军差矣!您身为司空大人的从弟,深受其重用,岂可以身犯险?如果出现什么意外,属下可担不起如此责任?” 夏侯渊脸色不喜道:“我为领军之将,而不是你,你只管听从命令即可。现在,我命令你率部驻守此地,由我前去围堵贼军。你再给我啰嗦半句,军法处置。” 徐晃本还要继续争辩,但看到夏侯渊此刻以自己军中身份压制他,知道他已经生气。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拱手道:“属下谨遵将军号令。” 乌云遮挡住了月牙,使夜色看起来昏暗了不少。就在此时,一支火箭冲天而起,四周一片喊杀之声。梁纲武力相比袁术手下其他将领,很是一般。但他性格谨慎,行军经验丰富,这也是袁术愿意将这次偷袭的重任交给他的重要原因。 在驻扎之前,梁纲在山顶派了二十个明哨,外加十个暗哨。就算如此,他仍不敢掉以轻心,等到所有士卒休息之后,他才在队伍中间位置打起了一个地铺,躺在上面休息。明为与士卒同甘共苦,而实际上是为了在发生意外之时更好的控制士卒。 他的谨慎的确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当听到喊杀之声之后,他一个激灵便第一个站了起来。但眼前的局面却让他绝望到了极点,山顶轰隆而下的巨石和不断射下的火箭组成了一个不可逾越的死亡巨网,瞬间便吞噬了数百名士卒的生命。 火箭引燃了谷下的杂草和袁军携带的粮草,到处都是浓浓的黑烟和四散而逃的士卒。梁纲大声呼喊着想要稳定全军,但是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士卒的惨叫声中。此时他身旁的一亲兵开口道:“将军,这局势已经控制不了了,我们还是赶快撤退吧!” 梁纲朝四周看了看,谷下的袁军已乱成一锅粥,山上滚落的巨石将他们割成若干小段。好一点的上百个聚在一起向两边山脉发起冲锋,但近卫军身穿铠甲,攀登不易;而丹阳军仅穿皮甲,敌军居高临下,而又如此近的距离,还未冲到跟前便已死伤殆尽。除此之外的大部分士卒,只是蜷缩在地上举起盾牌,艰难抵抗敌军射来的弓箭,被灭也仅是时间问题。 梁纲知道在这样下去,自己肯定要全军覆没。他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聚在自己身旁至少还有两千士卒,这要多亏他驻扎在中间位置。此时他再也不想着去立下什么大功,保住性命成了他首要的任务。他大喝一声道:“兄弟们,突围出去就有活命的机会,跟我一起向前冲啊!”说完,聚齐所有能听到自己命令的士卒向前冲去。 夏侯渊听着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冷哼一声道:“终于想到突围了吗?弓箭手,准备。” 梁纲奔驰了大约一公里,看到两边已不再有弓箭射出,顿时大大舒了一口气。他扭头略微估摸了一下人数,发现此时跟随自己仅剩不到一千士卒。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急令手下士卒加速向外逃出。刚转过山坳,前方突然一阵箭雨闪过,近百名士卒惨死当地。 梁纲大惊,急命手下士卒后撤。他透过山坳拐角向外望去,发现敌军数量也并不甚多,仅有几百名。心中顿时大喜,腹中已有方案。他连忙下令道:“诸军听令,赶快将全军的盾牌全部集中到一起。” 他手下士卒听到命令,连忙聚集盾牌。但是因为刚才他们一直处于逃命之中,能不抛弃武器已算不错,更何况是手中的盾牌。因而全军聚在一起,也只有不到一百盾牌。但梁纲看到之后,没有一丝失望,反而大声说道:“兄弟们,前方的敌军也就几百名,他们所能依靠的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弓箭。听我号令,前面的兄弟拿起盾牌,防护好自己。只要我们能冲到他们跟前,就一定能击败他们。” 众士卒一片欢呼。梁纲所率都是袁军中的精锐,何曾打过如此的窝囊仗?心中早已憋了一肚子怒气。因此,也不待梁纲挑选,片刻之间便主动站出了近一百精锐。他们身穿铠甲,手持盾牌和环刀,迈着整齐的步伐便向前方走去。个别弓箭穿过盾牌缝隙,射死了一些士卒,但瞬间又有别的补充上来。 夏侯渊看到对方这么快就组成了阵型,心中微微吃惊。但脸上则冷笑道:“困兽之斗。弓箭手后撤,长枪手上前,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突围出去。” 一阵大喝之后,顿时近二百人上前,组成了严密的枪阵。此处的山脉并不甚陡峭,两山之间的道路也算宽大,这也是曹军不能用石头完全封住袁军去路的原因。夏侯渊所处的位置是一个稍微窄一点的葫芦口位置,宽度大约有一百步左右。一次仅能展开几十位士卒,对防守方很是有利。 两军交错,士卒混战在一起。突围的士卒是袁军的精锐,而防守的士卒也是从全军中精挑细选而来,自也非弱者。长枪飞舞,环刀乱飞,士卒的尸体在谷口累积成了一座小山。但又有士卒不断攀山小山,为了彼此的目标而不断厮杀。 夏侯渊为了达到最大程度上的消灭袁术,将大部分士卒都手持弓箭部署在山上,此地所留也不过五百士卒。最初他根本就没想到竟然有近千士卒突围到此处并在经历那种的攻击之后,还能鼓起士气向自己猛攻。眼看自己士卒已死伤近半,他心中略微着急,大手一挥,率领身边的几十亲卫向前冲去。 他手下这几十人,更是精锐中的精锐,一投入战斗便瞬间改变了整个战局,一股脑的将所有袁军士卒驱赶下了尸山。 梁纲听后面声音渐稀,心中大急,知道如果自己再不突破,敌军的援兵很有可能马上就到。此时眼看手下士卒再次被驱赶下来,他擦了擦自己脑门不断冒出的冷汗,厉声喝道:“所有人,给我向前冲。” 但敌人实在太过凶猛,袁军一点优势都不占,死伤近百士卒,仍没有推上尸山。而敌军则越杀越勇,甚至有攻到自己跟前的迹象,尤其最前方那个身穿金色铠甲的敌军将领,仅他一人就杀了几十个自军士卒。 梁纲旁边的亲兵突然向他道:“将军,那个将领是曹操手下大将夏侯渊,以前我军和曹军交战的时候,小人见过他。” 梁纲脸色微变道:“怪不得如此凶猛。”他说完顿时脸上闪过一丝奸笑,带着无限恨意道:“就算突围不出去,杀了夏侯渊也算报了主公的知遇之恩。”说完,他从背后取下弓箭,直直瞄准夏侯渊。趁着夏侯渊刚刺死一名士卒的瞬息,突然发力射了出去。 夏侯渊正在激战,突然听到一阵风声响过。他下意识的侧身一躲,但仍是慢了一步。那箭正射中他的左臂,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整个衣袖。他定眼望向梁纲,发现他看第一箭没有射中,正接过旁边士卒递过来的弓箭,准备再射第二箭。顿时大喝一声,直接将那箭羽抽下,从背后拿下自己的劲弓,引弓、射箭在一瞬间完成。 梁纲刚放上箭羽,抬头便见眼前飞来一箭。他大吃一惊,还未来得及躲避,那箭便直直射中他的面门。梁纲惨叫一声,接着便轰然倒地。其他袁军士卒眼看自己主将身亡,再加上之前敌军的勇猛击散了他们心中最后的那点骄傲和自信。纷纷放下手中武器,向山谷内跑去,就像那里就有他们的生路似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突生变局 得到庐江,并在刘晔的帮助下,吕布最终收服了城外的两千水军。吕布心中,对自己短时间取得的成果感到了由衷的满意。吕布又看到夺取庐江之后,袁术方面并没有任何异动,他本想一鼓作气趁机拿下巢湖那股水贼。但廖化那边传来消息说他们在刘勋覆没之后变的异常小心,并且他自己还立足未稳。不适合在此时发起攻击,吕布最终选择了暂时放弃。 陆尚和刘晔的配合堪称完美,没过多长时间,庐江城已回复到以前的模样,并且城中百姓对吕布有也有了一些认同。庐江城远非汝南、宛城二地可比,基本上没经受太大战乱,百姓富足,人口众多,是吕布得到的第一个完全不用自己投入太多的大城。 刘勋得到庐江也就不到一年时间,恩信未立。所以城中的士卒对他倒也没什么忠心而言,这点倒大大方便了吕布的整军计划。剩余不愿离开的九千余士卒,吕布照单全收。并从府库里面拿出一些钱财封赏他们,以收服军心。这样的做法,按刘晔的说法,并非长久之计。但是效果却是非常明显的,至少他们没给吕布惹什么事。 另外,得到庐江后不久,吕布有意将它变成自己对抗曹操的大后方和谋取江东的前言阵地,因此对自己部下所有文臣武将进行了一次大的整合。宛城为南阳门户,地理位置对于刘表来说非常重要。但是对自己却只是一座城池,地利位置、重要程度都远不如汝南、庐江二城。吕布最终决定将宛城交给张超,并遣李严携刘辟、龚都二将率兵五千助他防守此城。 而汝南不仅是与曹操对抗的前沿阵地,还可以随时出兵扬、豫二州,介入曹操和袁术的大战,必须驻扎重兵。吕布将自己能安排的大部分兵力都派往那里,包括张辽、高顺、陈宫三员主将及曹性、成廉、宋宪、侯成、丁曼五将。而臧洪暂任汝南太守,管理汝南的一切政务。此地驻扎兵力是最多的,总数达到两万五千,包括所有骑兵、陷阵营及曹性的弓弩营。 庐江在吕布看来,要远比其他两城更为安全。在局势稳定之后,吕布将自己的所有亲属都迁到了这里。并派来鲁肃、许褚及魏续三人总揽这里的兵权。鲁肃与刘晔有旧,也能更好的助自己收服他的内心。而许褚在正常的历史轨道中算是曹操的个人保镖,而吕布本身武力就不错,似乎也不太需要别人的保护。因此他将许褚派到庐江,就是想看看他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吕布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自己没有立即返回汝南,反而在庐江呆了十几天。这段时间他也做了一些事情,例如拜见了庐江的世家代表,巡视了军中的各营军官。而且他还真遇到了一个在以后大放异彩之人,但此时只有十八岁的水军都尉丁奉。这个确实让吕布高兴了很久,因为他询问过刘晔之后,才知道历史上那些比较出名的水军将领此时大部分都已归顺了孙策,留给自己的真心少的可怜。 丁奉的上司是一个叫邓夏的无名之辈,但是为人兢兢业业,而且水战经验也很丰富。吕布交由他继续统领水军,丁奉为副。 除了以上之外,吕布大部分时间都躲在庐江新定的家中与严氏、貂蝉温存。逍遥的过了十几天之后,吕布收到了汝南陈宫的来信。一下子将他的情绪提到了最高,局势的变化大大出乎了他自己的预料。 吕布稍微交代了一下鲁肃,便携刘晔一起望汝南奔去。吕布带上刘晔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想让他和自己手下的其他将领有所接触,另一个方面也想借助一下他的智慧帮自己解决一下此时的乱局。 等到到达汝南时,陈宫他们已等待多时,甚至已经集齐了军队。只待吕布一声令下,便可随时开拔。吕布向众人简单介绍了刘晔,然后便一起朝议事大厅走去。吕布坐于主座之上,朝众人挥了挥手道:“大家都坐吧!既然事情已到达如此地步,再着急也没什么用。公台,你先具体介绍一下目前我军得到的最新情况吧?” 陈宫向吕布拱了拱手,沉声道:“主公,就在五日前,袁术派出大军在彭城、蕲阳两地猛攻曹操大军以吸引曹军主力。并派出精锐士卒,妄图从小道偷袭小沛。但是曹操不知从何处提前得知消息,因而没有上当。反而在道路之间提前设下埋伏,最终袁术七千精锐全军覆没。” 吕布沉声道:“袁术为了掩护这支精锐也算是下了血本,竟然以其他两路大军为之做掩护,想必这支偷袭军队的战斗力必定非凡。” 陈宫回道:“主公所言不差。袁术的这支军队是由他手下最精锐的近卫军和丹阳军组成,如果在正规战场中与曹军大战也未必落于下风,却不曾想遭受这样的噩运。但袁术的霉运并没有因此而结束,曹操在全灭这支军队之后,故意隐藏了他们的讯息。反而派出士卒假扮袁军前去告知桥蕤自军已攻占小沛,让他立即出兵配合攻击曹操大军。” 吕布脸色阴沉,说道:“那桥蕤必定是上当了吧?” 陈宫点了点头道:“不仅上当了,而且是倾巢而出。当他看到和自己对峙的一万曹军放弃营垒突然后撤,恰与自军传来的偷袭小沛成功的消息相印证,便不再有丝毫怀疑。率领自己手下的两万大军前去追击,却不曾想被曹仁引入预先设置好的陷阱之中,被曹操两万余大军团团包围。桥蕤在突围过程中被李典所射杀,两万大军大部分被俘或者被杀,只要不到两千人逃回蕲阳。幸而曹军没有攻城的打算,袁术算是暂时还保全蕲阳。” 吕布沉声问道:“袁术不是在彭城与曹操大战吗?曹操总共就三万大军,还要驻守各地,他又哪里来的两万余大军围困桥蕤?” 陈宫叹了一口气道:“袁术此人简直是蠢才一个,他和曹军对峙数日,竟连对面多少曹军都不清楚?据我军斥候后来上报,和袁术四万大军对峙的,只是曹操派出的五千弱卒和不过一千的骑兵部队。只是他们不断逡巡彭城城外,这才让袁术误认为是曹军的全部主力。” 刘晔听到此处,赞赏的点了点头道:“都说曹操用兵神鬼莫测,看来这传言倒有七分为真。” 吕布点了点头,他虽然和曹操为敌,但不得不承认曹操确实有这样的才能。只不过这样的计策到底是有他亲自想出,还是由郭嘉和贾诩二人中的哪个想出,这个就很难说的清了。他低头沉思了片刻,转头向陈宫道:“接着呢?” 陈宫道:“曹操攻灭桥蕤大军之后,聚齐所有军队直接围困了彭城。并令刘勋的两万降卒从许都出发,进驻小沛,以防扬州的袁军有所异动。此时袁术龟缩在彭城之中,而曹操已经开始制作攻城器械,恐怕袁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刘晔听完陈宫叙说,心生疑惑,问道:“袁术从头到尾莫非就没采取任何行动,来阻止曹军的围城?” 陈宫道:“在他被围在彭城之初,倒是有人提议让下邳袁军出兵与之里应外合击破曹军。毕竟曹军只有不到三万且征战多时,如果实施,倒真的有可能成功。但是此时的下邳城,已经完全不受他控制了。” 刘晔脸色微变,问道:“这又是为何,是士卒不听从他命令吗?” 陈宫摇了摇头道:“并非完全如此。袁术出征之前,令自己亲信陈纪和陈登二人共守下邳城。但陈登早有归附曹操之心,趁着臧霸出兵,将陈纪骗出下邳城,然后关闭四门。陈纪最终不敌臧霸而被擒杀,然后陈登献了下邳城,此时那里已归曹操所有。” 说完,陈宫拱手向吕布道:“主公,昔日我军和曹操约定谁先拿下袁术领地就归谁所有。此时曹操已占据徐州大部,而我军只据庐江一地。一旦曹操接下来攻下彭城,就会马上挥兵南下。扬州恐怕再无可以保全之地,到时候曹操大军就会从北和东两个方向对我军形成包围之势。到时候我军就得完全放弃汝南,否则就有可能随时被曹军完全抄了后路。” 吕布眉头紧紧蹙在一起,问道:“如此说来,我们起初想要借助袁术消耗曹操实力,然后坐收渔翁之利的想法。反而给予曹操足够的时间击破袁术,反而让我军自己作茧自缚?” 众将脸色都十分难看,空气中弥漫着沉默的尴尬。 陈宫最后忍受不住,最先出列拱手向吕布道:“主公,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曹操占据寿春,这样对我们的危害实在太大。好在此刻曹操还未占据彭城,所以,属下提议。我军应该立刻出兵寿春,力争在曹操攻下彭城之前拿下此城。” 第一百五十章 坐等时机 吕布听了陈宫强攻寿春的提议之后,沉思了片刻。转头向张辽道:“文远,此时寿春城中的情形如何?那里的袁军对袁术被围有何反应?” 张辽回道:“主公,他们暂时倒没有对袁术被围有什么大的举动。相反,纪灵将扬州其他郡县的士卒全部收缩回了寿春,此时那里的总兵力已达到整整五万。我军如果贸然强攻,恐怕不会占到任何便宜。”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高顺道:“伯平,你的意见呢?” 高顺恭敬的朝吕布拱了拱手道:“主公,寿春城为袁术老巢,城高墙坚。而且纪灵又是袁术手下有名的猛将,作战经验极其丰富,且他手下所率兵力也远胜于我军。如果直接前去攻城,恐怕短时间难以拿下。我比较倾向于我军趁机前去收服扬州其他郡县,将纪灵引出。然后再寻找机会与之决战,在歼灭他之后再去攻取寿春。” 陈宫道:“主公,高将军所言在一般情况下确实可用。但是此时,纪灵既然已经将所有兵力收缩回寿春,肯定就做好了放弃其他郡县的打算。如果我军分散兵力,不仅可能让他有可趁之机,更重要的是太过浪费时间。一旦曹操攻破彭城,那就完全没有我们的任何机会。如此而论,还是直接进攻寿春较好,至少一旦攻下,那么整个扬州就基本上归于我军。” 吕布嘴角抽动了一下道:“公台,你所说的虽有道理。但是凭借我军此时的兵力,你觉得我军有多大可能攻下防守严密的寿春?一旦我军与袁军战个两败俱伤,到时候很可能会便宜了曹操,这才是最坏的结果。如果那样,我情愿扬州仍然掌握在袁术手中。” 陈宫叹了一口气道:“主公,扬州留在袁术手中当然比留在曹操手中强。但是此时袁术已被围困在彭城,能够返回的可能性基本上已经没有。一旦曹操攻下彭城,然后挥兵进逼寿春,到时候我军必将一无所获。当此乱景,唯有破釜沉舟攻下寿春才有一线生机。” 吕布脸色犹豫,张辽和高顺也是一脸闷色。陈宫所言,吕布心中当然也清楚,但是战争局势瞬息万变,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将自己之前取得的一切化为乌有,由不得他不慎重。吕布沉思了良久,最后还是不能下定决心,开口道:“公台,我不能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赌上自己的所有。我决定还是采取伯平的意见,收取扬州其他郡县,至少这样做比较稳妥。” 陈宫叹了一口气,脸色间满是失望。吕布平时对陈宫倚仗甚多,此时看到他脸带失望,心中也很不是滋味,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此时突然坐在一侧的刘晔开口道:“将军,您了解纪灵的为人吗?” 吕布脸色一愣,默默的摇了摇头。其他人脸上也是一片茫然,不知道为何刘晔会有如此之问?而陈宫感觉刘晔似乎是在帮自己,心中看到了一丝希望,满脸期待的望着刘晔。 刘晔看其他众人没有回应,微微一笑道:“纪灵为袁术身旁仅有的良将,深受其重用,留守寿春就是为了帮助他稳定后方。以将军区区兵力前去进攻由他防守的寿春,万无成功之可能。而如果将军分散兵力,前去收服其他郡县。我保证纪灵绝对会趁势出兵,到时候就算将军能取胜,也必定是惨胜,对大局没有丝毫用处。” 吕布眼看刘晔三言两语便将两个方案全部否定,心生疑惑,转头问道:“子扬,两个方案你都不赞同。那你觉得我军该如何行动,莫非要按兵不动,等到曹操腾出时间进攻扬州?” 刘晔沉声道:“将军所言不错,我军正是要按兵不动。只不过这仅是暂时的,我们要耐性等待到袁军无力进攻我军的时候,再行出兵。” 吕布自言自语道:“无力进攻我军的时候?” 刘晔点了点头道:“将军,您可曾想过,为何纪灵将兵力全部收缩回寿春城?” 吕布沉思片刻,心想纪灵为袁术身边仅有的战将,自非庸者。而放弃其他郡县的做法,则等于完全将自军困守孤城,这又不像一个有经验的宿将做出的选择。正在他心生疑惑时,陈宫却突然开口询问道:“子扬,你的意思莫非是说,纪灵根本就无心与我军作战?” 刘晔拱手向陈宫道:“公台心思敏捷,在下佩服。以我对纪灵的了解,他对袁术极其忠心。绝对不会放任袁术被围而不加救援。只是此时迫于将军您驻兵汝南,并占据庐江,分明有图谋扬州之意。他如此此时出兵,难免有被将军鸠占鹊巢之风险?因此他才主动放弃其他郡县,将全部兵力收缩回寿春。我想在不久之后,他如果看到将军没有异动,必然会出兵前去救援袁术。但将军一旦进攻寿春或其他郡县,才真的有可能将纪灵完全限制在扬州,因为他必须遵从袁术的命令保证扬州不失。” 陈宫脸色突变,连忙追问道:“子扬,你所说的这些有多大把握?” 刘晔回道:“我虽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准确,但至少有九成把握。” 陈宫低头沉思,自言自语道:“九成把握,这已经足够了。”他脸带笑容,和刚才的失望之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拱手向吕布道:“恭喜主公,属下有一计,可助主公完全拿下扬州。我们大可以在纪灵出兵之后,与曹操战在一起,无法后撤之时,再行出兵。到时无论是进攻寿春,还是收服其他郡县,都要方便很多。” 五日之后,当纪灵发现吕布完全没有任何动作。便力排众议,留下两万精兵,让袁术女婿黄猗辅助袁耀留守寿春。而他自己则自率三万士卒赶赴蕲阳,和陈兰、雷薄二将合兵一处,准备进军小沛,以解袁术之围。 小沛此时留守的只有刘勋的两万余庐江降卒,他心中大急,急忙向曹操求援。曹操得知纪灵在蕲阳竟然聚集齐了四万余大军,也不敢大意。便留下夏侯渊继续围攻袁术,而他自己则亲率一万步卒及三千骑兵进击纪灵。 两军交战多次,各有胜负。纪灵虽兵力占优,但曹操方面猛将、智士又远远多于袁军。几次大战之后,纪灵虽然损失不多,但却也没有丝毫进展。期间,袁术看到曹军兵力减少,也曾在杨弘的建议下向南突围了几次。但是夏侯渊早有防备,每次都被曹军驱赶了回去。 纪灵、曹操在小沛、蕲阳一线对峙了近两月。袁军本为救援,此时却没有丝毫进展,士气低落到了极点,而曹军则明显有愈战愈勇之感。 等到天色渐黑,纪灵拖着疲惫的双腿返回军帐,陈兰、雷薄二将已经在那里等待多时。看到纪灵回来,陈兰连忙拱手向他道:“将军,主公那边传来消息,说彭城城中此时的粮草仅能坚持十日左右,强令我军立即发兵攻破曹操。” 纪灵无奈的摆了摆手道:“是我无能,两月之间竟然没有丝毫进展,而让主公遭此磨难。” 陈兰道:“将军,此时不是追求责任的时候。我们还是探究一下,我军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因为小主公那里传来消息说吕布此时也已经出兵,正在收取扬州郡县。此时虽然对寿春产生不了太大的威胁,但是一旦他占取九江郡,那么将完全将我军与寿春割裂开来。” 纪灵点了点头道:“吕布此人狼子野心,早有图谋我扬州之心。我虽早已看出,但是主公被围,却又不得不救。而且我军如果此时后撤,很有可能给曹军以可趁之机,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此时我军唯一的选择就是尽快击破曹军,救出主公。然后挥兵南下,借助寿春的城高墙坚再徐图发展。” 陈兰惊道:“将军,我军在士气最盛之时尚不能击破曹军,更何况此时?如此徒增伤亡,还不如趁现在尚有余力,撤兵寿春,虽然会有一点损失,但毕竟比全军覆没强的多。如果将军您能保全扬州及小主公的安全,也算对主公有所交代。就算主公不幸战死,也必定会理解您的。” 纪灵厉声喝道:“陈兰,主公还没死呢?你这完全放弃主公,岂不违背一个当臣子的本分。如此诛心之话,你还竟然敢在我面前说出,给我立即滚出去。” 陈兰脸色大变,道:“将军……” “滚!” 等到两人出去,雷薄看陈兰脸色难看,安慰他道:“大哥,纪灵将军现在心情不好,说的话难免重一点,你可千万不好放在心上。” 陈兰冷哼一声道:“他心情不好,我心情就好吗?最初,跟我来到蕲阳的万余士卒,此时已死伤近四千。再这样下去,马上就要全军覆没。明明就不可能救出,难道还要我这些兄弟为了他的愚忠献出生命,我做不到。老二,你可愿意更随大哥一起投奔曹操?一旦事情成功,等待我们的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雷薄笑了笑道:“大哥,你早这么说不就妥了吗?兄弟们早就不想跟着袁术干了,只等你一声令下,我保证军中十有八九都会同意。” 陈兰点了点头,心中恨恨的说道:“纪灵,我要让你为你愚蠢付出代价。” 第一百五十一章 纪灵被围 又过了几日,不知为何?一直严密防守的曹军终于显露出了一点破绽,在它阵营右侧处露出了一个明显的防守漏洞。纪灵视察后,心中大喜。经过简单商议之后,他令陈兰、雷薄二人留守蕲阳,他自己亲自率领三万大军前去攻营。 是夜,天色暗黑,月儿也隐藏了踪影,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味道。三万大军悄悄移到离曹军一里处竟然没被之发现,不得不说也是一次奇迹。借着曹营中的点点火光,纪灵甚至可以看到曹军巡营的士卒。他心中大喜,右手一挥,五千前锋士卒悄悄又向前摸去。 纪灵与曹军交战多时,他深知曹操用兵奸诈。起初看到曹军出现漏洞,他内心并不相信,但是为了救出袁术,他又不得不冒这样的奇险。因而他先派出五千士卒前去探营,如果曹操早有埋伏,他后队士卒可以轻松撤回。但如果真是曹军大意,那么自己就可全军压上,这无疑是击破此地曹军的最好机会。 五千士卒悄悄向前走去,离的越近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不由得他们不小心。他们的小心也取得了惊人的效果,前进到离曹营一百步时仍没有被发现。按说此时已经完全可以发起冲击,但谁会显冲击距离更近呢?他们又前进了一些,此时突听“咔嚓”一声,那是士卒踩到枯枝上的声音。 一曹军厉声喝道:“谁在那里?”但还未等到他发出第二声,一支长箭便穿胸而过。 只听袁军校尉大声喝道:“兄弟们!冲进曹营,活捉曹操。”顿时四面响起一片喊杀之声。 袁军进攻太过迅猛,曹军完全没有准备。很多人还在帐内睡觉,还未来得及拿起武器便被砍到在地,虽有个别反应较快,拿起武器死命抵抗。但是他们一无甲胄,二无指挥,整个曹营乱糟糟的一片。怎抵得上早有准备,且齐整严明的袁军? 纪灵看曹军都是抱头鼠窜,战斗成一边倒的趋势。心中大喜,再也怀疑这是曹军设下的陷阱。他深知此战的胜败关键在于时间的把握,不再有丝毫犹豫。朝后大声下令道:“儿郎们,随我一起前去坡敌。” “杀!”众军发出一声大喝,两万五千士卒成一个锥形向前杀去。 曹军本就完全处于劣势,此时再加上地方如此多生力军的投入,完全呈现崩盘的趋势。曹军士卒惨叫着四散逃亡,袁军成扇形向各个方向冲杀而去。纪灵似乎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心中兴奋异常,催动士卒不断向前杀去。初始十分顺利,但后来速度却逐渐减慢,最后甚至再也不能向前移动丝毫。 纪灵看着身旁越聚越多的士卒,心中掠过一丝不安,向身旁亲兵下令道:“你们去各处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这么久了还没有突破?” 亲兵应了一声,催马向前面奔去。过了一会,他们回来,拱手向纪灵道:“将军,左、右、前三个方向都有一个深宽近一丈的壕沟,而仅有的通过之处又被曹军紧紧把守。兄弟们不能通过,又暂时不能击退曹军,因而速度才逐渐减慢。” 纪灵怒喝道:“这里地形被我军反反复复探查过多次,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等壕沟?” 亲兵道:“将军,属下刚问过斥候,他们说之前并没有这些壕沟。它们就像……” 纪灵沉声道:“就像什么?有什么话直接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亲兵轻声道:“他们说这些壕沟,就像,就像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似的。” 纪灵嘴角抽动了一下,脸色之间满是惊恐,厉声问道:“此处与我军激战的曹军大约有多少?” 亲兵疑惑的回道:“将军,战争之中很难统计。但是应该有几千曹军吧!” 纪灵双眼满是绝望,急忙下令道:“赶快前去通知全军,后队变前队,马上撤出战场。” 亲兵脸色一愣道:“将军,前队士卒还在进攻曹军呢?” 纪灵大怒道:“我让你撤就马上撤,哪里那么多废话?” 亲兵看纪灵动怒,应了一声,连忙向后奔去。 长弩乱飞,火箭齐舞,整个战场中弥漫着炽烈的气氛。纪灵实在想不到曹操竟然直接牺牲这数千士卒来引自己上当,但他的目的也的确是达到了。三面壕沟,一面陈列重兵,此时的三万袁军已完全陷入绝境。纪灵指挥大军,向后方发起了十几次冲击,不但没有丝毫进展,反而损失了数千士卒。 此时一校尉满身带血,走到纪灵面前哭诉道:“将军,不能再这样进攻了。曹军早有准备,劲弩就准备了数百张,兄弟们还未冲到跟前就死伤过半。如此下去,就算我们能突出重围,恐怕也难逃被曹军全灭的命运啊!” 纪灵眉头紧紧蹙在一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沉思喝道:“不进攻,你让我怎么办?难道要被曹操活活困死在此地。” 那名校尉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低声说道:“将军,说到底我们都是为别人卖命的。此刻不是我们不尽忠,而实在是迫不得已。在我看来,此时投降曹操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纪灵听完,双眉剑竖,一脚将那名校尉踢到在地。怒声喝道:“我深受主公厚恩,岂能遇到一点困难就想着投降?让我先砍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说着抽出他腰间宝剑,就要向那名校尉头上砍去。 旁边将领紧紧抱着他道:“将军,范校尉跟随你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暂且饶了他此次。” 纪灵脸色一愣,突然想到这位范姓校尉以前还曾救过自己的性命。心绪为之一松,手中宝剑落在地上,被旁边亲兵连忙捡了去。纪灵叹了一口气道:“是纪灵无能,没有识破曹操奸计,而使众将士跟着我一起受罪。但主公对我恩重如山,我绝对不会投降曹操。如果真到最后,局势已不可逆转,我准许你们自行决定投降曹操。” 众将听纪灵如此说,分明已抱有死志,脸色闪过一片黯然。纪灵在军中威信甚高,且十分爱护手下,这就是他们中很多虽然对袁术不满,但仍愿意随他出征的原因。但此时听纪灵说出如此话语,心中也不禁产生一股悲凉之感。 此时一校尉突然道:“将军,此时虽然困难,但也未必就没有逃生之可能。将军何必如此丧气?” 纪灵本满心绝望,此时突然听到他如此说,犹如在黑夜间看到了一丝亮光。连忙问道:“张校尉,你可是有办法助我军逃脱此地。” 张姓校尉点了点头道:“将军,三边壕沟也不过一丈左右,虽然人不能通过,但是即使再劣等的骏马也可一跃而过。此时我军尚有五千骑兵,由步卒发起诱攻,以吸引曹军注意力。然后由你率领骑兵从侧旁趁机突围,必可成功。” 纪灵脸色一楞道:“骑兵能够突围出去,此时所留的两万余兄弟,他们又该怎么办?” 张姓校尉叹了一口气道:“将军,走一步看一步吧!您突围出去之后,如果曹军没有准备,您就趁机猛攻曹军后方,配合步卒突围。如果他们已有准备,你就立即返回蕲阳,率领城中的万余士卒再来救援我们。虽然此时被围,但是曹军人数并不甚多,我军坚守一两日还是可以的。” 纪灵道:“我为全军主将,万不可抛弃兄弟们离开。张校尉,就由你率骑兵突围而出,我留在这里。” 张姓校尉苦笑道:“将军,此事非你不可。陈兰、雷薄二将本是桥蕤将军手下,除了你,恐怕军中再无人可以命令他们出兵救援。而且我们相信将军您一定不会抛弃我们不管的。” 纪灵环看四周,发现众将脸上具有期待之意。心中感动,望着他们深深的点了点头。 看到纪灵突围而出,站在高处的曹操满脸堆笑道:“公达,果然如你所言,纪灵最终还是选择单独率骑兵突围,此时袁术已无主将。接下来就看张绣的西凉铁骑了,如果能击杀纪灵,那么平定袁术也就在瞬息之间了。” 荀攸向曹操拱了拱手道:“主公,张绣的西凉铁骑不过三千。如果纪灵想要死命逃脱,未必能拦的住他。还是按照最初的计划,西凉铁骑一路追杀散兵。最后让陈兰、雷薄二将配合纪灵他诱入蕲阳城中,然后两相配合,擒获纪灵。此地被围的袁军只要失去纪灵这个主心骨,最多两天,必将全军崩溃。” 曹操点了点头,笑道:“公达之智,将纪灵小儿玩弄于鼓掌之间,真乃吾之谋主。此次能平定袁术,你当居首功。回到许都之后,我必定奏明天子,必有重赏。” 荀攸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可惜了我军的那三千士卒。” 曹操道:“公达,我知道你觉得文和牺牲三千士卒的做法有点残忍。但是能成大事者不能局限于小节,文和如此提议确实使你的计策趋于完美,要不然纪灵也不会那么轻易上当。你奇计百出,而文和又无所不用其极。如果你们两个能倾力合作,恐怕这世上再无一人能在战场上逃脱你们的谋划。” 荀攸点了点头道:“多谢主公谬赞,我会自己慢慢适应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曹纯出场 纪灵突围而出,受到曹军阻击,完全没有从外突破重围,掩护被围袁军向外突围的机会。纪灵无奈,最后只能驱队向蕲阳奔去。后面张绣率三千西凉骑兵不断追杀,袁军军心散乱,且战力也逊于曹军,纪灵力不能敌。他边打边退,等到退到蕲阳城下之时,只剩下不到三千士卒。 纪灵看张绣越追越近,大呼城上立即放下城门,而他自己则亲率千余亲兵前去阻挡张绣。陈兰看纪灵离开,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仍下令士卒打开城门,让城外剩余的骑兵迅速依次入城。但等他们进入城中,却突然发现大门瞬间便被关闭,迎接自己是那冷冰冰的弓箭。在如此狭小的区域内,再加上他们本身毫无防备。一轮箭过,就折损了小一半骑兵。但是箭雨并没有因此而结束,而是不间断的连续射来。 他们初时大惊,继而大怒,个别凭着一时之勇向城中突去。但陈兰早有准备,还未冲出几步,便被乱箭射落马下。天空中回响着士卒的惨叫,处处弥漫着死亡的味道。后队士卒眼看不能这样继续下去,拼死向城门处攻去。 纪灵正与张绣缠斗,看到后队骑兵已进入城中,心中稍安,正要回兵城中。但就在此时,远处发出的惨叫声让他的心绪又提了起来。一名士卒满身带血从远处奔来,边奔驰边大叫道:“将军,陈兰叛变了,正在射杀我军士卒。” 纪灵脑袋一片眩晕,他武力本比张绣高出不少,在张绣和曹纯两人的围攻下虽然暂落下风,但尚能勉强应对。但此时突听如此变故,心神恍惚,被曹纯逮到机会,一枪正中右腰,一个不小心跌落马下。 他的亲兵看到纪灵落马,大叫一声“将军”,五人立马向前,同时刺向曹纯。而另外几人则趁机慌忙救起纪灵,掩护着他向后退去。曹纯枪法娴熟,看到五人同时攻来,凛然不惧,挺枪上前与他们战作一团。不到三个回合,便将五人全部刺落马下。 当曹纯与五人缠斗之时,张绣没有丝毫犹豫,立即下令全军出击。三千西凉铁骑犹如一把巨剑,转瞬间便将袁军阵型砍的七零八落。 纪灵右腰中枪,疼痛异常。看到自军又完全被撕裂开来,知道兵败之势已不可逆转,眼神间满是悲痛。无奈的摆了摆手,驱动胯下骏马,率领身旁的士卒加快速度向寿春方向逃去。 但张绣和曹纯却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尤其是曹纯。曹操一直有心创建一支强大的骑兵部队,他下令让曹纯跟随张绣追击纪灵。一方面是让他学习骑兵的作战经验,另一方面也是考验他是否有领军之能,以便将来统帅那支部队。曹纯深知这点,因此这次出征,他也是拼了命的想要立下大功。此时纪灵已经深受重伤,这样的机会他当然不能放过? 纪灵连续奔驰了三十余里,鲜血将他衣服染成了惊人的红色,脸色因失血过多而变的煞白。旁边亲兵看他实在不能坚持,低声提议道:“将军,已经跑了这么远,曹军应该追不上了。我看我们还是先停下来休息一会,吃点东西,然后再继续赶路吧!” 纪灵点了点头,在亲兵的帮助下,他慢慢下马。颓然坐在地上,朝四周望去,发现此时跟着自己仅剩三十余士卒。想到出征之前的三万士卒,眼神间满是绝望。 旁边士卒看到纪灵脸色难看,知道他心中所想。将腰间水袋取下递给他,安慰道:”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等我们回到寿春,再率兵前来报此大仇。“ 纪灵接过水袋,暗自苦笑一声,他心中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太大机会了。寿春此时的兵力只有两万,自守尚且不足,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出兵?袁术处倒有四万大军,但被曹操围困在彭城,除非能撤回寿春,事情尚有可为。但现在怎么看也不可能?纪灵脸色黯然,此刻也不想跟自己亲兵再行解释。饮了一小口水,便闭了双目。 亲兵看纪灵开始休息,慢慢退到一旁。刚过了没多久,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将纪灵吵醒,他连忙站起身引目望去,只见不远处数百曹骑正朝自己方向奔来。纪灵仰天叹道:“我纪灵何曾想过落于此等境地,看来这必定是天要亡我。” 旁边亲兵急道:“将军,我们还是快逃吧!只要逃到九江郡我们就安全了。” 纪灵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到九江郡至少还有四五十里,我们那里还有马力能赶到那里?况且那里此时也已没有郡兵,到了也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 亲兵道:“将军,那我们该怎么办?” 纪灵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曹军,眼神中闪现出从未有过的坚定,沉声道:“横竖都是一个死。与其逃亡而死,还不如堂堂正正的战死,至少还有军人的样子。众将士,你们都更随我多年,此次可愿随我一起赴死?” 众人被纪灵豪情所感染,大声道:“愿遵将军号令。” 纪灵仰天狂笑道:“上天真是待我纪灵不薄,临死竟然还有这么多兄弟陪我一起。来人啊!取我枪来,让曹军也看看我们袁军不都全是孬种。” 轰隆的马蹄声奔驰而来,三十余人的队伍犹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风而散。每个人都往往同时要应对几个,甚至十几个敌军,很多还未挥出枪便没刺落马下。化作马蹄下一团血泥,无声无息的消散于这个世上。 纪灵身受重伤,失血过多,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挥枪力度比着平时都远远不如。他艰难刺死两个士卒,便觉得气喘吁吁。此时曹纯也冲杀了过来,看到纪灵也不搭话,枪枪直指要害。两个斗过二十回合之后,纪灵终于坚持不住,被曹纯一枪打落马下。曹仁挥枪接着下刺,直中纪灵右臂,将他死死钉在地上。 纪灵连受重击,整个身体都到达了一个极限,顿时喷出一口鲜血。他又抽动了几下,想要脱离那杆长枪,但它却丝毫不动,最后只得放弃。他口中喘着粗气,仰头望着天空,脸色之间满是不甘与绝望。 曹纯下马,看着躺在地上的纪灵,沉声说道:“纪灵,你不愧为袁术身旁的第一将,确实不同凡响,竟然能坚持到如此地步。只不过你也只能走到这里了,就让我曹纯送你一程。等到了阴曹地府,别忘了是谁杀了你。”说完,曹纯抽出长枪,便要向纪灵胸前刺去。 曹纯呆呆的看着手中的长枪,就在刚才,远处射来的一箭正射中他的枪柄。生生将他长枪偏离了一段距离,没有刺中纪灵的要害,却也将他刺昏了过去。而在同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了阵阵的马蹄声,看那气势应该不少于三千。 曹纯大喝一声道:“众将士,赶快结阵,结阵。”说着他连忙跨上骏马,向军阵中央奔出。等到刚结完阵,那股骑兵已奔了过来。曹纯才注意到那股骑兵并非只有三千,而要比那个数目多出很多。但是他们却没有攻阵的迹象,而是在离他们一百步的地方停下。当前一将手持弓箭,应该就是他射出的那一箭。 吕布跨出队列,朝张辽点了点头。张辽将手中弓箭收起,下马跑到纪灵旁边,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道:“主公,还活着。” 吕布点了点头,面朝曹军道:“请问,是哪位将军领军到此?” 曹纯看到如此多的骑兵,已经知道这些肯定不是袁军。而他之前就在兖州见过吕布,听到他如此问,驱马出列道:“曹纯拜过吕将军。” 吕布笑了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不曾想能击败纪灵的确实如此年轻的一员小将,看来曹家真是英雄辈出啊!” 曹纯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朝吕布拱了拱手道:“多谢将军谬赞。但此时纪灵尚未死去,怎能谈的上击败?请将军将之交还于我,我也好向我家主公复命。” 吕布摆了摆手道:“曹纯将军,得饶人处且饶人。纪灵已经伤成这样,今天就给我吕布一个面子,放过他。” 曹纯道:“将军,你和我家主公可是有两年之约呢?你如此干涉我军之事,莫不是想放弃这个约定?” 吕布冷笑道:“如果我不顾忌这个两年之约,恐怕小曹将军这次恐怕就没那么容易离开了。而且说实话,我这些将士都不太好控制。一旦他们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傻事。到时候将军你缺了一只胳膊或少了一跟腿,我还真不好向曹将军交代。所以,我劝你在他们发怒之前,赶快离开。” 曹纯听到吕布威胁,顿时大怒道:“吕布,你……” 旁边一亲兵连忙拉住曹纯道:“将军,对方人多势众。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还是先撤吧!” 曹纯顿时一愣,脸色慢慢恢复了平静。朝吕布拱了拱手道:“吕将军,此事我们暂且记下了。来日方长,我们以后再见。” 吕布笑道:“回见,不送。” 第一百五十三章 纪灵归降 看到曹纯就要远去,张辽倾耳低声向吕布道:“主公,这曹纯为曹操亲信之将,以后必为我军麻烦。此刻他身边只有六百余骑,给我半柱香时间就可将他们全灭。何必要放过如此好的机会,而让他离开呢?” 吕布摇了摇头道:“那两年的停战协议,我们比曹操更加需要,绝对不能给他背约的借口口。曹纯所率的这支骑兵仅是先锋部队,后续大队随时都可能前来,就算全灭了他们,也不可能不被曹操所知晓。冒如此大的风险,只为击杀一个曹纯,太过不智。” 吕布刚说完,只见不远处张绣率千余骑兵追赶了过来。他和曹纯低头嘀咕了一会,最后调转马头向北方曹军方向奔驰而去。 张辽咂了咂舌,对吕布判断如此准确很是敬佩。 看到两人远去,吕布也长舒了一口气,转向张辽道:“文远,曹操接下来应该会忙于击破彭城和蕲阳外侧被围的袁军,南下的可能性不大。但凡事就怕万一,你暂时就率这五千骑兵留守在九江郡。一方面趁机收拢逃出来的袁军,另一方面要严密监视曹军的动向,防止他南下。” 张辽皱了皱眉头,抬头问道:“主公,如果曹操真的率军南下,我军又该如何应对?”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文远,我知道你是担心那个两年之约。但是一旦让曹军南下攻取寿春,我军就算有时间,也没有发展的空间。因而,你大可以向曹军表明我军已经占取了九江,让他们遵从约定立即离开。如果他们不听,而选择强行通过。到时候你也不要客气,不要再顾忌什么两年之约。如果他们人少,你就将他们狠狠的给我打回去。如果人多,你就坚守九江,最后两天,我就会派援兵前来。” 张辽听吕布如此说,心中再无顾忌,脸色间涌现无穷战意。笑了笑,拱手向吕布道:“主公放心,有张辽在此,绝对不会让一个曹军通过九江。”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实际上我倒是不太担心你这里,我比较担心的是汝南。那里此时只有伯平的陷阵营和曹性的弓弩手,就算加上何曼手下的两千城卒,总兵力也只有不到五千。而且距我军主力较远,一旦曹军选择进攻那里,我担心伯平他们会有危险。” 张辽笑了笑道:“主公,我看您的担心是多余的。且不说曹操此时尚未击破袁军,就说他大军从彭城赶到汝南也需要数日。此时寿春以西、以北的领土大部分已被我军占领,它已是孤城一座。恐怕曹操还未击破彭城袁术,我军已拿下寿春,回兵汝南。况且汝南兵力虽少,但伯平所率陷阵营为天下强兵,曹性所率弓弩兵又极其擅守,绝对不可能让曹军轻易攻破。” 吕布点了点头,张辽所说十分有理,按常理而论,曹操确实没有任何机会。他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想法,转向正在看护纪灵的医官道:“他怎么样?” 医官朝吕布拱了拱手道:“启禀将军,他身上多处受伤。但是主要伤口却在右肩和右腰两处,虽然都不是要害部位,但因为失血过多,想要完全恢复可能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但经过我如此处理之后,他已经无性命之忧。” 吕布向医官道了一声辛苦,转向张辽道:“文运,这纪灵就暂时将他留到九江休养吧!等他好一点后,再将他送到后方。” 张辽拱手道:“诺!” 吕布站在不远处,紧紧盯着不远处的攻城战,眼神之间满是炙热。自从攻破庐江后,他的总兵力已接近四万五千人。除了各地留守和前去驻守新占扬州郡县的士卒外,吕布将自己可以调动的所有部队,两万二千人全部投向了寿春。 因为吕布提早就准备了云梯、抛石机等攻城设备,所以进展还算顺利。虽然寿春城城高墙坚,粮草充足,且防守器具十分完备。但因为城中士卒士气低落,且无良将镇守,指挥异常混乱。三日强攻之后,寿春城已如狂风暴雨中的枯树,随时都有倒塌的风险。而吕军仅损失了不到两千士卒,按照这样的速度,破城必定就在今明两日之间。 陈宫同样看着远处的攻防战,抚了抚自己的短须,转向吕布道:“主公,许褚将军之勇不下于文远、伯平,要不是他这三日在前方奋勇拼杀,我军进展也不可能如此顺利?” 吕布望着远处正在指挥手下士卒向上攀去的许褚,微微点了点头道:“仲康虽然大略观比着文远、伯平二人远远不如,但他作为一员猛将却绰绰有余。此次攻下寿春之后,我准备让他独自率领一军。公台,你以为如何?” 陈宫微微一笑道:“起初和文远闲聊之时,他就告诉我主公对许褚十分看重。起初我还没有太大感觉,今日一看,确实如此。但是主公,欲速则不达。许褚猛则猛矣!但是身为一军之将,所需要的却不仅如此,让他此刻就独领一军确实有点免其所难。如果主公确定想要如此,也需要给他配备一个经验丰富的副将来协助他,以免出现任何意外。” 吕布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但是他思考了一番,却发现此刻自己身边没有一个合适之人。最后叹了一口气道:“那暂时就先算了,过段时间之后遇到合适的机会再说吧!”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吕布扭头望去,首先看到成廉。在他身旁跟了一个满身缠满绷带之人,他仔细一看,发现那人竟然是纪灵。成廉为张辽副将,按说此时应该是在九江郡防备曹操,但此时却不知道为了前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吕布心中咯噔一响,连忙迎了上去。 成廉下马,单膝跪下道:“属下拜见主公。” 吕布问道:“你怎么来寿春了,可是曹军有什么异动?” 成廉扭头看了看纪灵,此时他已下马,正站在不远处怔怔的看着远处的寿春城。成廉转过来头面向吕布道:“主公,据最新得到的消息,蕲阳城外被围的袁军已经投降了曹军。曹操为控制他们,命令将校尉以上的军官全部斩杀。袁术得知援军全部被灭的消息后,心中大恐,害怕曹操回兵围困彭城,连夜从北门向青州方向突围而去。” 吕布脸色突变,他本指望袁术还能顶上一段时间,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会选择突围。无论他成不成功,此时徐州已经完全归于曹操,他的下一步计划很有可能就是南下。吕布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对自己未来的担忧更深了一层。 陈宫在旁插口问道:“袁术呢,他突围出去了吗?” 成廉回道:“暂时还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消息。但是据传曹军提前就有准备,袁军死伤大半。就算袁术不死于乱军之中,此刻恐怕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我此次前来,一方面是告知主公这个消息;另一方面是因为张将军让我携纪灵将军前来,说他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告禀主公。” 吕布“咦”了一声,疑惑的转向身旁自来之后便一直沉默不语的纪灵,开口问道:“纪将军,请问你有什么事想要告知于我?” 纪灵嘴角抽动了一下,面朝吕布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躬身道:“败军之将谢过吕将军的救命之恩。” 吕布上前扶起他道:“纪将军,当日你身受重伤,能坚持到那等地步,实属不易。吕某也深感佩服,这才出手相救。区区小事,何须介怀?” 纪灵朝吕布再拜了一下道:“吕将军,此次我受曹操奸计,愧对死去的兄弟。此次前来,一方面是感谢将军的救命之恩,另一方面是想助将军拿下寿春。但是在事成之后,可否请将军答应我一个条件?” 吕布听纪灵如此奇怪,顿时一愣。按刘晔所说,他对袁术极其忠心,为何在此时却提出助自己拿下寿春?但观他表情,又不似在作伪。吕布沉思了一下,心想且看看他条件如何再行决定。于是开口询问道:“纪将军,请说。” 纪灵拱手向吕布道:“吕将军,我家主公此时生死不明。纪某不仅没有成功救出他,反而眼看着小主公在城内独自坚守,实在有愧于我军主公的信任之恩。纪灵所求,不过请将军在进城之后能留小主公一条命,以延续主公血脉,还望将军能够答应。”说着朝吕布又拜了一拜。 吕布本与袁术就没什么大仇,此时更不想为难他的儿子。看纪灵说的诚恳,正要开口答应。却见旁边陈宫拼命的向自己使眼色,心中疑惑,嘴角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陈宫开口道:“纪将军,不是我家主公不愿答应。而是那袁术所犯的是造反的大罪,那可是要灭九族的。天子亲自下令诛灭袁氏,我家主公身为大汉臣子,此时却不得不听从天子的号令。” 纪灵脸色突变,他本来失血严重,此时更是脸色煞白。 吕布看的心中不忍,狠狠的愣了一下陈宫。陈宫微微一笑,朝纪灵道:“纪将军,虽然如此说,但此事并非就不可挽救、只要你答应一件事,我家主公必可保袁耀此生无忧。” 纪灵双眼闪现激动的亮光,忙问道:“陈先生此言当真?” 陈宫点了点头道:“我军主公一直爱才如命,只要纪灵将军愿意归顺我军。我相信我家主公就算违背天子命令,一定也会帮将军办成此事。你说是吧,主公?” 吕布此时才明白陈宫如此说,是为了帮自己收服纪灵,忙点头道:“纪将军放心,我必会做到言而有信。” 纪灵沉思了良久,最终躬身向吕布道:“属下叩见主公。” 第一百五十四章 攻下寿春 陈宫以袁耀为胁,纪灵最终选择了归附。他祈求吕布立即停止攻城,并亲自入城劝降。袁耀看事情已不可为,再加上吕布的许诺,他和黄猗商议之后,最终选择了投降。 夕阳如血,残光洒在高大的寿春城中,犹如给它披上了一身金色的薄纱,似乎是在诉说袁术曾经的辉煌和狂妄。由于吕布的穿越,使袁术的称帝时间被推迟了一些,但他的覆亡时间却比历史中来的更快。不到一年时间,近十五万袁军便损失殆尽。吕布看着跪倒在地的袁氏亲属,心中满是感慨。 他上前扶起袁耀道:“贤侄快快请起。昔日我逃亡汝南之时,曾受汝父接济。今日汝家蒙难,虽然迫于天子号令,我不得不前来进攻寿春。但是你尽管放心,我必定会遵守我的承诺,竭尽全力护持汝家周全。” 袁耀起初心中还十分忐忑,听吕布当众如此说,顿时心安了不少。拱手向吕布道:“罪臣之子代我袁氏全族感谢将军的不杀之恩。此时我已令人封闭府库,全军一万五千人正集中于城中西侧校场,随时等待将军接收。还有……” 他转身从后面官员手中拿过厚约一尺左右,如同账薄一样的物品,拱手递给吕布道:“将军,这是扬州各郡的赋税、人口以及各级官员任命的所有文书,此刻也交由将军。” 吕布听完,脸色微变。昔日刘邦攻破咸阳,诸将皆四处抢掠金银财物。唯萧何一人一不贪恋金银财宝,二不迷恋美女。急急奔向秦丞相御史府,将与秦有关户籍、地形、法令等有关的图书档案一一清查。如此行为不仅奠定了他的汉相地位,也使刘邦在夺取天下的过程中占尽优势。自己能得到这些东西,那么平定扬州也完全指日可待。 想到这里,吕布大喜,连忙接过,随手翻看了一下。接着递给旁边陈宫道:“公台,你先粗略看看。等到字源从汝南赶来之后,你再交给他。”陈宫虽然对政务略懂,但他最擅长的却是战术谋划,政务处理之才远不如臧洪。而且他自身对那些繁琐的事务也极其厌烦,勉强凑合一段时间还行,要让他长期如此,非得把他逼疯。 陈宫听吕布仅是让自己处理一段时间,顿时长舒了一口气,连忙接过道:“诺!” 吕布不得不回首再次审视袁耀,他看着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不甚高大,却长的十分清秀。说话恭谨有礼,处处透漏出他接受的教育和涵养,和袁术的狂妄完全不同。而且难人可贵的是他身为俘虏,面对吕布却丝毫不怵,且能意识到这些不起眼的东西是何等重要?吕布看着这个差点成为自己女婿的青年,心中好感顿生。不由得暗想,如果他真能与吕玲绮配成一对,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进城之后的一切更是印证了吕布的想法,袁耀选择投降到现在的时间虽短,但他就在这很短的时间内已经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所有官员集中在郡府之内,士卒被安置在校场之中,府库被封,百姓被通知各闭房门,不准上街。一切都显的那么的有条不紊,除了破败的城墙和街上散乱的杂物外,完全没有一点战乱的样子。 吕布瞥了瞥旁边的陈宫,他脸上也满是赞赏之意。吕布低声向他道:“公台,袁术这儿子年龄虽小,但处理事务倒真还有一套。” 陈宫点了点头道:“这孩子的确不错。但可惜的是袁术称帝,他恐怕以后将永远背负着叛臣之子的身份。就算再有才能,恐怕也无处施展。” 吕布笑了笑道:“公台此言差矣!此时我们正是用人之际,如果他真的有才,让他担任要职也未尝不可。” 陈宫脸色微变,拱手道:“主公,此事万万不可。此时寿春虽被我军所得,但是忠于袁氏的仍大有人在。袁耀看起来性情淡然,不像是怀有雄心大志。但是难免受他人蛊惑,一旦趁机作乱,后果将不堪设想。” 吕布低头沉思了一会,抬头问道:“那如果我愿意将他召为女婿呢?那么其他人便没有说服他反叛我的理由了,而且如此也能助我更快的收服扬州。” 陈宫听完,明显一愣,满脸惊奇的望着吕布问道:“主公是说,他和玲绮……” 吕布点了点头,回道:“这孩子我看着十分喜欢。绮儿也马上就要到及笄之年,也该找个好人家嫁了。我有意让两人共结连理,你以为此事如何?” 陈宫皱了皱眉道:“主公,袁耀虽然看着的确不错。但此时袁术覆没,说的不好听些,他此刻就是我军的一个俘虏。又有什么资格成为主公您的乘龙快婿?而且,主公你真觉得绮儿那性格能喜欢上他这样如此文弱之人?” 吕布摆了摆手道:“公台,英雄莫问出处。他的悲剧只是因为他是袁术的儿子,这点他自己又选择不了。而且我觉得如果城中的这些事都是他自己所为,他处理政事的能力完全配得上我的那个调皮的女儿。我可不想她再嫁给一个武将,到时候再给我生个更加调皮的外孙。但你说的也有道理,主要看绮儿的意思,到时候让他们见一面之后再说吧!如果她真能老老实实的给我嫁出去,那我也省心不少。” 陈宫苦笑了一下,心想主公你这明显是卖女儿呢?默默了摇了摇头,不再劝说吕布,转而将话题移到其他方面。 寿春城为袁术老巢,虽经战乱,但大体上还算保全完整。吕布令人四处粘贴告示,以安抚城中百姓。又从府库中取出钱财奖赏攻城士卒,他们各有所得,因此也不再做扰民之举。百姓看到吕军秋毫无犯,与昔日袁术形成鲜明对比。因而转向支持吕布,寿春城的局势得到迅速安定。 寿春虽然不是袁术称帝的都城,但是因为是他根基所在。储存的粮草、钱财都十分丰富,吕布也发了一笔小财。至少短时间内不必再担心粮草之忧,这对于他也算是一件大好事。看到寿春安定之后,吕布迅速派出士卒按照袁耀提供的资料前去收服扬州其他郡县。又遵从陈宫的建议,将袁耀等袁氏亲属全部迁到庐江,以防再生变数。 而纪灵身为袁军大将,以前就深得士卒信任,他的归附使吕布整合袁军的计划变的十分顺利。吕布对之也大加赞赏,为了体现自己的信任之意,当即决定准备将寿春城交由他管辖。但纪灵推脱不就,只求吕布给他一支大军驻扎九江郡前沿与曹操对峙。让之有朝一日能领兵出征曹操,为他之前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吕布知道纪灵心思,他对曹操的怨恨恐怕比自己还甚。因而绝对不可能投降曹操。而且他在袁军中威信甚高,且熟知扬州地理,由他驻守九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因此,吕布最终按照陈宫的提议,准许纪灵率领八千士卒进驻九江。 还未成行,便传来消息。袁术最终幸运的逃脱了曹军的追杀,率八千残兵逃到青州,投奔在那里袁谭。袁谭听从袁绍命令,留下了袁术的所有部队,将他和手下的几个亲信全部送往了冀州,传国玉玺为袁绍所得。而袁谭实力大增,轻松打败田楷,驱逐孔融,得到了青州大片领土。 除此之外,吕布虽占据寿春,但是扬州大部分郡县都在江东,自己所能攻取的并不是很多。本想趁机拿下徐州的广陵郡,以方便自己将来进攻江东。但是前往广陵的部队,刚一到达就被孙策驱逐了回来。此时吕布才得知孙策此时已击败海西陈瑀,收服了太史慈,实力太增。再加上他舅舅吴景以前本就是广陵太守,便趁机轻松收取了广陵。看到吕布竟然派兵前来,当即下令将之驱赶了回去,然后自己屯兵射阳。 广陵地接长江,孙策如此做倒也可以理解。但其出兵速度之快,反应之迅速则远远超过了吕布的意料。吕布虽然不愿坐视孙策占取广陵,但是就目前实力而论,他比着孙策仍有很大差距。而且孙策占据广陵之后,他是西进攻取九江,还是北上进攻徐州,这个都很难预料。吕布随即改变了最初的计划,收回让纪灵前往九江北侧的打算,派其东进。驻兵东阳、 盱台一线,与孙策隔江相望,以监视和拖着他的行动。 吕布得到寿春本是欣喜之事,扬州在长江以北的领土完全归自己所有。并且将庐江郡、九江郡、汝南郡三地完全连成一片,无论是控制力还是影响力都大大增强。但是领土的扩大却带来了新的问题。北侧面临曹操徐豫,西南又毗邻孙策的领地,况且两者都非弱者,两者一旦约定同时进攻吕布,那等待自己只有覆亡。 而且据最新得到曹操的动向,他击败袁术之后已经挥兵南下,已到达九江北侧部位。大有一举南下,击破吕布的架势。 吕布心中惊恐,一方面向汝南增兵五千,以稳固局势。而自己则亲率两万大军北上,与张辽合兵一处,共敌曹操。另一方面为了防止曹操进攻宛城,他向刘表发起了求助,向他陈述两者之间的利害关系。宛城一旦丢失,将直接威胁南阳的安危。希望他看以往面子上和南阳的安危上出兵相助。 刘表最终选择同意,但是他却提出在曹操退兵之后,希望吕布能亲自前去襄阳,共商大事。吕布虽然不知道刘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迫于目前形势却不得不答应,两家仍维持着薄弱而暂时的同盟关系。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两雄相会 秋风吹过,落叶纷纷。在这个本应该收获的季节,却因为战乱频发,淮南各处都是流离失所的民众。他们迈着沉重的步伐去向各处,又被各处的战乱驱向另外的地方。如果说人生是场旅程,他们在这几年确实已经走的足够长,也足够远了。 而他们是否会暂时结束这样的旅程,这就完全取决于在这广阔的平原上对峙的四万余大军。平原一望无际,本应该种植庄稼的地方在此时却是一片荒芜,满地的荒草更给这秋色增添了一点萧瑟之感。 地势很是平坦,在很远的地方就可看到对方的所有举动。设伏、偷袭之类的举措在此地完全不可能实施,这大概也是双方选择此地的最根本原因。如果真要开战,所能借助的只有自己目前的兵力、士气和将领的勇猛。但双方似乎都没有要轻易发起进攻的意思,他们就那样相距一里左右,彼此紧张的望着对方。 等到太阳高挂天空,曹军中走出几个军士打扮的士卒。在两军正中间位置放置了两个长桌,并摆上几色美食和各种饮酒器具。吕布正惊奇曹军这在做什么,此时却发现对面奔过一骑。当到达吕布跟前时,只见他拱手向吕布道:“吕将军,我家主公有请将军前去相会。” 吕布脸色愣了愣,问道:“曹操要见我?” 曹兵拱手向天道:“我家主公说,既然我们两军都无开战之意,在此对峙也是浪费时间。借此机会相见,一方面是和将军共诉一下昔日的恩情。另一方面也彼此聊聊我们两军的停战之约是否还有继续的必要。望将军赏脸前去。” 吕布眉头皱了皱,曹操说的如此明了倒有点处于他的意料。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心想曹操既然摆下了道,自己安能不应?而且自己也确实想要借此机会,探一探曹操的底。正要开口答应,此时旁边陈宫却突然开口道:“曹操可曾言明我们两军怎么相会,可有什么具体要求?” 吕布一愣,这个他倒的确没有想到。还是陈宫细心,点出所有细节,也就可以凭此提交阻断曹操可能设下阴谋的地方。 曹兵回道:“两家主公各带两将,就在正中间的位置处相会。” 陈宫点了点头,朝向吕布道:“主公,曹操这个要求还要合理。那里相距我军也就几百步左右的距离,我军也可随时发起支援。如果曹操真设计了什么阴谋,恐怕也难以实施。” 吕布“恩”了一声,望向那名曹军道:“你去禀告你家主公,一会我就前去。” 曹军看自己使命完成,朝吕布拱了拱手,向本阵方向奔去。 吕布看他远去,转向身后道:“仲康、文远,你们二人随我前去。” 两人拱手相应。吕布又转向陈宫道:“公台,全军的指挥权此刻就完全交给你了。如果曹操真有什么异动,不用顾忌我等,你随时可以发起进攻。万不可投鼠忌器,最终丧失良机。” 陈宫脸色微变,最终朝向吕布深深的点了点头。 看到吕布来到,曹操满脸堆笑道:“奉先,你我二人好长时间不见。今日一定要痛饮一番,也好叙一下往日我们的恩情。” 吕布微微一笑道:“曹公,我们的恩情确实是一言难尽。不知您所说的是昔日泰山被阻之恩,还是陈留被围之情呢?” 曹操身旁夏侯渊、典韦听吕布如此揭曹操昔日之短,脸色大怒,眼看就要抽刀向前。却见曹操笑着摆了摆手道:“奉先,那次兖州之战,我确实数次被你所困。但是你也睁眼看看,兖州最终还是被我所得。如果不是当时我要前去迎奉天子,恐怕你早就丧命于陈留城中,今日也不会有机会与我相会?”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曹公,当时我为何而败,你又为何而胜?我想原因,我们彼此都十分清楚。你在兖州经营多时,而我只是一个外来客。虽然张邈拉拢了兖州大部分士族,但是他和我彼此观念不同,内耗损伤了我军的筋骨,这才让你一战而胜。说实话,那次战败,曹公凭借自己实力取胜,我没有任何怨言。但是心中却感觉自己实力还未完全发挥,难免有点不服。” 曹操哈哈大笑道:“我姑且将奉先这话当成你对我的赞美好了。只不过奉先,我今日倒想问你一句。如果此时你我两军开战,你觉得你有几成取胜的把握?” 吕布苦笑一声道:“曹公,如此事情我感觉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就我们目前两军实力而论,如果你倾全力攻来,我连两成取胜的可能都没有。只是我感觉曹公你应该不会如此愚蠢,会放弃现在收服天下的绝好机会,转而在江淮与我激战。况且,不是还有那个两年之约限定着曹公吗?你真愿意让天下之人看到你就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吗?” 曹操笑道:“言而无信这个名头我倒是背的起。但奉先所说的收服天下的机会?可否好好给我讲讲?” 陈宫深知曹操性格,说他如此邀请吕布,心中必定是早有决定。在临行前他给吕布建议,见到曹操之后完全不必有任何隐藏,要完全展示自己的自信。甚至可以用言语激怒他,以吸引他的注意力。如果曹操所决定的和自军所希望的一致,当然最好。如果不一致,就向他陈明利害,说服他改变自己的想法。但无论如何都要做到不卑不亢,这样的人,曹操才会尊重。 听到曹操上钩,吕布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曹公既然如此问,那吕布我就谈一谈自己的看法。此时曹公击败袁术,占据徐州,实力大增。就我目前而言,确实没有与你抗衡的实力,这点我十分清楚。如果曹公攻来,我只能坚守城池,以待天时有变。虽然最终可能仍会失败,但是如此防守,将极大消耗你的兵力和时间。” 曹操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但最终能击败你,也不得不说是幸事一件。我为何要放弃如此的机会呢?”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曹公,你这是戏谑我吗?你的目标恐怕是称霸天下,这个目标就决定了你必须和天下的诸侯为敌,而并非我吕布一个。我虽然占据汝南和扬州两郡,但是两年之约也同时限定了我不能进攻你的地盘,这就等于我暂时在南侧维护了你的安全。如果你执意进攻我,不仅仍旧面临四面受敌的情况,恐怕你短时间内也再难抽出身去收服其他地方。” “而且”,吕布顿了顿,继续说道:“曹公此时携天下以令诸侯,朝廷内部难免有人对你有所不满。而且你虽然平定了徐州,但是民心、军心未附。一旦曹公进攻我军受阻,恐怕到时候矛盾会集体爆发。但是如果曹公放弃攻打我,而选择稳固自己目前的根基,再徐图司隶,然后与袁绍两雄相争。那时候,这天下不就是您的吗?” 曹操微微一笑道:“奉先,你如此说也有道理。但如果我放任你安稳发展,以后必将成为我的大敌,到时候我岂不更加后悔?” 吕布笑道:“曹公,你后悔不后悔我不知道。但是实话而论,如果你不进攻我,我必定会借助这段时间竭力扩大自己的实力。但这不正是曹公所期待的吗?难道曹公不想我和孙策两败俱伤之后,再坐收渔翁之利吗?关键在于曹公你觉得我真的有那么大作用,能够战胜孙策并在你大败袁绍之前成为你的大敌?” 曹操哈哈大笑道:“奉先,诚不欺我也!奉孝也如此劝过我,让我趁这段空闲时间,先稳定徐州局势,以消化袁术兵力。再出兵平定司隶地区,拿下西京长安,然后坐看奉先和孙策两雄相争。” 吕布听到郭嘉,脸色微变,开口道:“看来鬼才早就给曹公谋划了占据天下的大略。只不过吕某想问,此时袁谭占据青州,直接威胁曹公东侧安全。而袁绍也进围易京,公孙瓒败亡也只在瞬息之间。如果袁绍打败公孙瓒之后,挥兵南下,到时候曹公又准备如何应对?” 曹操愣了一下,低头沉思了一下,突然开口笑道:“奉先如此问是何意,莫非是在担心曹某不能击败袁绍?” 吕布摆了摆手道:“非也!袁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岂能是曹公对手?但是他击败公孙瓒之后,实力必然大增。曹公就算能击败他,恐怕也会耗时日久。难道曹公就不担心,正当你们两人发生大战之时,我已击败孙策。然后趁机出兵许都,到时候您可是会面临两面受敌的境况啊!” 曹操脸色微变,沉声道:“奉先竟然如此好心,故意提醒我此等事情?” 吕布笑道:“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们两年之期已过去近一年,剩余时间未免短了点。曹公为了自身着想,何不将这个日期稍微延长一点,这样对曹公岂不是更加有利?而且我绝对支持这个协议,因此还望曹公考虑一下”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两雄相会2 曹操看吕布一脸奸笑的样子,顿时哈哈大笑道:“吕布啊!吕布,看来我以前真的是没有好好认清你,什么时候已变的如此无耻?明明是你自己担心一年之内你无法击败孙策,而又害怕到时候我又出兵南向,却又偏偏装作处处为我考虑的样子。你说你如此装模作样,到底累不累啊?” 吕布尴尬一笑道:“哎!我就知道我这点雕虫小技瞒不过曹公,我的确没有能在那么短时间击败孙策的自信。此时,他基本上已经完全平定江东,还拿下了广陵郡。无论是实力,还是能力看起来都远远胜于我。更重要的是他还占据水军之利,我就是想进军江东,也越不过这个坎,而他则可随时出兵进攻我占据的两郡。” 曹操点了点头道:“奉先,你所说的这些我心中也早有考量。从各个方面而论,孙策相比,你确实不占一点优势。我真的想不通,你准备靠什么来谋取江东?起初我还以为你愿意和我共同对付袁术,只是为了应付于我。好趁我全力进攻他时,偷袭我许都。这也就是为什么我留守那么多士卒留守许都,而只派三万士卒出征袁术的原因。”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曹公,你还别说。现在我还真后悔自己当初没那么做,如果我倾力与袁术合作,也不至于让自己目前落入任你和孙策两相宰割的地步。” 曹操摇了摇头,说道:“你不会那么做。起初,我也以为那是你的失策。但后来却慢慢发现,那才是你最聪明之处。我将天子迁到许都,断不会允许豫州有失,而你想要扩张领土,却又必须拿豫州下手。这就决定了你不得不充当袁术的马前卒,如果袁术失败,我必然接着就会进攻你。而袁术成功,依照他的性格,你未必就能获得尺寸之地。后来,我慢慢确定,自从你选择与我合作开始,在心中就有了自己的全盘计划。” 曹操停下叙述,紧紧盯着吕布,看他脸色微变,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接着说道:“如果能想到此处,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就顺利成章了。你从最开始定下的计策就是保全实力,并趁机袁术覆灭之时占据庐江和九江两郡。对于徐州,你最开始就不敢也没有要染指的想法。最终你确实成功了,你基本上没费什么兵力便占据两郡,而且还将纪灵收入麾下。因此,此时我就是想动你,也不得不考虑一下你目前的实力问题。” 吕布越听越心惊,曹操虽未临现场,却对这些事情完全了如指掌。心中对曹操钦佩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些恐惧,此时才明白陈宫为什么劝说自己在他面前不要有任何隐藏,因为任何东西都难逃出他的双眼,根本隐藏不了。 吕布舔了舔嘴唇道:“曹公之智令在下佩服,实际上我当时还想获取徐州的广陵郡。如此便可以将孙策完全限于江东,只不过被他抢先了一步。一着不慎,满盘结束啊!” 曹操笑了笑道:“实际上我倒感觉让孙策占据广陵,对你倒或许是一件喜事?” 吕布脸带疑惑,问道:“这喜从何来啊?” 曹操脸间闪过一丝莫名其妙且带略显无奈的表情道:“如果你占据广陵,那么我在南部所面临的敌人也只有你一个,到时候我就可以放心的全力进攻你。但是孙策占据广陵,一方面可以看出此儿志向非小,有图谋中原之心。另一方面,我征伐你们任何一个,一旦旷日时久,就有可能给予另一个可趁之机。如此,让出一郡,反而暂时维护了你的安全。你说这算不算是一件喜事?” 吕布点了点头道:“曹公如此一说,倒也十分有理。” 曹操笑了笑道:“我再告诉你另一件事。这世间的所有谋划总体上就分成两类。一类为阴谋,一类为阳谋。阴谋者,我知敌不知,而敌就必定被我所趁。阳谋者,我知敌亦知,但是局势已经铸成,敌又不得不被我军所趁。就如目前而言,只要我不动,孙策必不敢北上进攻徐州。一方面是忌惮我的实力,另一方面也是害怕被你截断归路。而你亦是同理,也不敢攻打豫州。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就不言而喻了吗?” 吕布皱了皱眉头道:“两虎必然相争,而你则稳操胜券。” 曹操击掌赞叹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简单几语,对方便能立即明白。” 吕布冷哼一声道:“那曹公就不怕我与孙策两人合力,共抗曹公吗?” 曹操微微一笑道:“这个奉先你觉得可能吗?孙策骁雄,明果独断,此时基本上已据有江东和广陵郡,实力大增。他得来的一切都来的太过顺利,这些虽然都是他凭借自己能力所得,但是难免助涨他的骄狂之气。他与你合作,所获最多一个徐州。如果能击破你,他就完全有了进军中原的资本,以后称霸天下也未尝不可?如果你是孙策,会怎么选择?” “而且……”曹操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道“奉先,你的名声可是一点都怎么样啊!如果孙策与你合作,冒的风险可不是一般的大啊!就算他占据徐州,你一旦进攻广陵,完全可以阻断他的归路,到时候他还是一无所获。如此而论,还是进攻你的三郡最为稳妥。” 曹操所提的名声是指吕布三姓家奴的身份,这个是已经铸成的事实,怎样也无法修改。而且自从吕布开始四处发展之后,也的确感觉这个不好的名声带给自己的问题。基本上所有归顺他的都是被他强迫或者以利益换取而来,从来没有一个当世的名士主动愿意归顺吕布,这和曹操一个征贤令便有无数人来投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 虽然和吕布接触之人都知道他和那个三姓家奴的性格完全不同,但是他又不可能去拜见每一个人,让他们明白自己的不同。没那么精力,也没那个时间。况且就算去拜见了,他们仍然可以认为他是在装装样子,毕竟接触不多。想到这里,吕布脸色黯淡,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曹操。 曹操看吕布脸色难看,心中很是满意,笑了笑道:“奉先,听了这样的既定事实。我再给你说点好事。虽然你和孙策为敌是必然之事,但就像你所说,我目前确实没有精力和时间来进攻你。所以你大可放心,那个协议,我必会遵守。只要你和孙策为敌,我就不会迈入你的地界半步。” 听到这里,吕布心中闪过一丝欣喜,追问道:“曹公,你的意思是愿意将那个协议延长?” 曹操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转向吕布问道:“奉先,你可知道我们所在为何地?” 吕布脸生疑惑,开口问道:“曹公是想问此地处于九江哪个县治下吗?” 曹操摇了摇头道:“非也!我想说的是我们此刻所处的位置正是昔日楚汉两军决战的最终之地,垓下古战场。” 吕布惊问道:“这就是韩信设下十面埋伏之地?” 曹操点了点头道:“昔日,楚汉相争数年,具有疲惫之意。因汉军无法对楚军形成合围。于是双方签订了‘鸿沟合议’,约定以鸿沟为界,划分天下。十万楚军因而绕路南回。而张良、陈平却建议高祖趁楚军疲师撤军之时,发动偷袭。刘邦最终采取二人建议,遂背约,率军前去追击。后面的事情,奉先应该也知道吧!” 吕布眉头皱了皱道:“齐王韩信设下十面埋伏之计,以三十万主力将楚王团团围在垓下。以楚歌声乱其军心,最终楚王项羽率八百精骑突围南逃。最终兵败,自觉无颜见江东父老,乃自刎于乌江。” 曹操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如果高祖昔日不背约而行,还有我大汉这数百年的辉煌吗?而到现在无人记得高祖的背约失信之举,人们看到的仅是他带来的多年未见的和平和后面的大汉盛世,这是不是很奇怪?” 吕布低头沉思,曹操说到这里,意思已很是明显。协议只是协议,在强大的利益方面,它仅是一张废纸。如果将来让曹操看到机会,他定然会好不犹豫的发起攻击,而不会顾忌有什么协定。所以这个根本就无须延长。 吕布听到此处,心中虽然有点难受,但也无可奈何。朝曹操拱了拱手道:“多谢曹公指点,吕布铭记在心。” 曹操笑了笑道:“奉先,目前我们两人都有彼此的限制。我面对的是袁绍,你面对的是孙策,所以才不得不维持我们彼此暂时的和平。这个和平能持续多久,谁也说不准。实际上,我倒挺希望你们战胜孙策的,至少你收取江东之时,会给我充足的时间彻底战胜袁绍和稳定他的地盘。而孙策占据你的三郡,给我造成的麻烦则要大很多。” 吕布无奈的苦笑了一下道:“这一点我所希望的倒和曹公完全相同。就为这个相同,我们且满饮了此杯。”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安民举措 看到吕布回来,陈宫马上迎了上去,连忙问道:“主公,你和曹操怎么谈了这么久,都说了些什么?” 吕布脸色略显沉重,在陈宫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示意他不必担心。接着说道:“谈了很多,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曹操短时间不会向我军发起进攻了。你立即派人前去通知高顺、李严、刘晔、鲁肃等人立即前来寿春,我军也该讨论一下我军下一步的进军计划了。” 陈宫听吕布如此说,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拱手向吕布道:“属下这就去办。” 两日之后,吕布手下文武齐聚寿春。吕布坐于主座,看众人都已入座,沉声说道:“诸位,我军与曹操已达成协议,在接下来的一年余时间内,他不会再进攻我等。但是此时孙策占据广陵、江东,直接威胁我军东南两侧。接下来他将是我军目前最主要的敌人,你们有什么建议,可以助我尽快击败孙策?” 臧洪现在是吕布手下的第一文臣,三郡一县的政务全都由他主管。此时他听到吕布问话,眉头紧紧蹙在一起。首先出列回道:“将军,此时九江和庐江二郡刚刚被我军收复,军心、民心都未完全归附。在此时刻,应以安民为主,不应轻动刀戈。” 吕布点了点头,以前臧洪和他曾探讨自己为何会在兖州被曹操打败,归根到底的原因就是少了民众的支持。曹操平复黄巾,通过屯田对他们有活命之恩,这才得他们死命支持。如果自己刚占据两郡,对士卒百姓不施恩惠,而强令他们出粮出战。不仅不能增强自己目前的战力,反而很有可能收到相反的效果。 想到这里,吕布略微躬身,向臧洪道:“子源所言极是,此时确实应以安民为主。此刻我召集诸位前来,所论之事并不一定就是军事。其他方面诸位如果有什么好的建议,也可以提出,我们共同探讨。子源,对于安民,你有什么建议现在就可提出。” 臧洪对吕布的态度很是满意。沉思了一下,拱手向吕布道:“将军,袁术此人贪财暴敛,他在扬州呆了数年。当地的政务、财政可以说是治理的一塌糊涂,百姓困苦到了极点。治内大量荒芜的土地和流利失散的百姓。就庐江、九江两郡而言,走在路上,随处可见倒毙的百姓。这样的情景一定要立即得到改善。” 吕布虽然在行军途中也见过臧洪所述的场景,但是当时以为那仅是战乱造成的个别现象,却没想到罪魁祸首是袁术的滥政。如此一来,则说明两郡都普遍如此,问题的严重性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吕布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子源,那我们可不可以依照在汝南采取的措施,对两郡也实行屯田?” 臧洪回道:“将军,汝南之所以采取屯田,主要是有大量无主之地,且存在大量黄巾军可为您提供劳力。而此地的良田大部分都有归属,只是他们因为战乱而没有耕种。如果实行屯田就等于剥夺了他们土地的使用权,恐怕会带来完全相反的效果。但如果我军提供器具,并供给他们到下一次收获之前的粮食,百姓必会对主公感恩戴德。” 陈宫摇了摇头道:“子源,这个粮食数目太过巨大。就算我们将宛城和汝南两地今年收获的粮食全部投入恐怕也不够,更不用说我们还要优先保证军粮的供给。” 臧洪摆了摆手道:“公台莫急,且听我说完。这份粮食,我不打算全部从府库中拿。这两郡之前都很富庶,存有很有世家大族。我希望主公能够准许,由我自由任命郡内的各级官员。我会和这些士族达成一个协议,只要他们提供部分粮食,我就会任命他们的族人担任官职。我约莫估计了一下,如此一来,我军只需要提供三分之一不到就可让这些百姓坚持到下次收获。” 吕布脸色微变,不客气的直接拒绝道:“子源,此事万万不可。如此行为,不就是卖官鬻爵吗?他们这些人贡献粮食,肯定会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收回,最后还是要加压在百姓身上。我不能任由他们败坏我的名声。” 臧洪朝吕布拱了拱手道:“将军,您多虑了。虽然他们可以担任官职,但是这个任命权可是在我们手中啊!完全可以通过考察他们的品性之后再做任命,虽然有可能会鱼目混杂,出现你所说的那种情况。但是大部分都是好的,况且此时两郡官员逃散大半,也需要一定的良才补充进去。如此一举两得的方法,将军万不可因那点小错而拒绝采用啊!” 臧洪看吕布低头沉思,继续说道:“将军,我如此提议,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军目前对各县的控制太过薄弱,包括汝南也是如此。各地赋税一塌糊涂,很多地方都没有驻兵,就算他们欺瞒我等或者投敌背叛将军,我们也无从知晓。如果将军能从这些大族中挑选人才,担任各级官职,就等于与他们建立了一种关系,遇到事情他们必然会帮助将军。然后,只需要派出少量士卒前往诸县驻扎,基本上就可以保证一地的安全。” 吕布听到此处,嘴角动了动,臧洪所言确实是吕军此时面临的根本问题。但是那样以来,就等于将各地的控制权又交到那些世家大族手中,这是吕布所不愿意看到的。但是目前,他确实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况且由于家族、教育等问题,士族人才数量和质量确实远胜于寒族。这个问题只能留到将来慢慢改变,此时还是先解决眼前问题重要。 想到此处,吕布点了点头。面朝臧洪道:“子源,你说的十分有理,那一切就按照你的想法实施吧!但任命官员一事,一定要认真慎重对待,争取所有招募到的都是真心愿意为百姓做事之人。” 臧洪听吕布接受,心中大喜,连忙道:“将军放心,我一定办好此事。” 吕布“恩”了一声,转向其他人问道:“除了臧洪的提议,诸位还有其他的事情要禀告吗?” 陈宫站起来拱手向吕布道:“主公,刚刚得到纪灵将军那边传来的消息。说孙策占据广陵郡之后,便留下程普、韩当等将率兵一万驻守射阳。而他自己则直接返回了秣陵,似乎完全没有要进攻我军的迹象。”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公台,你让纪灵继续监视江东军举动。孙策此人能征善战,且志向远大,他此时肯定也在谋划我军。让他小心在意,绝对不要给他们可趁之计。” 陈宫回道“诺!” 刘晔站起来道:“将军,我倒以为,广陵郡与我军接壤之处是安全的。真正危险的地方在于历阳此地。众所周知,将军铁骑横扫天下,而江东缺马,步卒战力有限。以孙策之智慧,绝对不会以己之短击敌之长,他最开始绝对不会想要在平原间与我军作战?所以我推测他最多在广陵地区派出士卒控制所有的入江口,防止我们进攻广陵守军,进而进攻江东。” 吕布抬头看了看墙上悬挂的地图,找到处于长江北侧的历阳,转头问道:“子扬的意思是指孙策会想凭借他优势的水军,然后在历阳登岸,从而进攻我军腹地?” 刘晔点了点头道:“将军,是进攻我军腹地,但是通过水路。此时我军在扬州据有寿春和庐江两郡。此时它们虽连为一体,但是中间部位的控制太过薄弱。如果孙策拿下历阳,并乘机从巢湖进攻合肥,然后据此坚守。那样就等于将我军割成了两段,后果将不堪设想。” 吕布抬头望了望巢湖北侧的合肥,虽然它离着历阳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孙策守军完全可以由长江水道通过巢湖直接到达合肥城下,这对自己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想到此处,吕布转向张辽道:“文远,会议结束之后,你立即率所有骑兵赶赴合肥,一定不要给孙策以可趁之机。” 张辽点了点头道:“主公放心。” 鲁肃突然道:“将军,此时我军的两千水军此时也正在长江水道之中,是否也暂时退回巢湖?看孙策如何举动之后,再作打算。” 那两千水军,可是吕布能否战胜孙策的关键,绝对不容许有任何闪失。吕布经鲁肃一提醒,连忙说道:“立即让他们撤回巢湖,万不可在此时与江东军有任何对抗。” 鲁肃拱了拱手道:“是。还有的是,两天前,廖化那里传来消息。他此时已是巢湖水贼的一个小统领,手下有近百名士卒,一切都准备妥当,随时等待主公收服这伙水贼。” 吕布击掌叹道:“太好了。廖化总算没有辜负我的期待,如果能收服这伙水贼,对我军以后必大有裨益。子敬,那就由你派人与之联系,寻找机会一定要完全收服这伙水贼。” 鲁肃回道:“诺!” 第一百五十八章 合肥之战 天朗气清,亮丽的朝阳洒在水面,折射出粼粼波光,望去十分美丽。而就在此时,一支硕大的船队从牛渚出发,正沿着长江水道一路急急北上。船只虽多,但看起来却秩序井然,从中可以看出领军之人绝非庸者。 在船队的正中央是一艘高愈八丈的巨型楼船,分为上中下三层。此时在最上层前侧,正立了两位都约二十余岁的青年。其中一人满身铠甲,腰悬宝剑,双目凌厉而有神,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英武之气。而另一个则仅穿了一件白色长衣,满头青丝随风而起,给人一种飘逸之感。 两者气质、形象虽然看起来都完全不同,但是他们都属于特别帅气的那一种。只不过前者帅在阳刚威武,后者帅在儒雅淡然。如果说几年之前,他们还是两个彼此惺惺相惜的有位青年,而此时他们已经是雄霸一方的一路诸侯。 这两个青年再次验证了一个简单道理,有志不在年高。他们所爆发的力量和能力令天下所有人侧目,此时再无一个因他们年龄问题而轻视他们,因为之前的那些人都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甚至是生命。不错,他们就是江东的奠基人孙策和周瑜。 此时,孙策看周瑜沉默不语,细长如柳叶的双眉紧紧蹙在一起。噗嗤一笑,开玩笑道:“公瑾,在想什么呢?这和小乔刚分开也就几日,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得了相思病吧?” 周瑜脸色微变道:“伯符莫要胡说。我只是在考虑我们此次的进军,心中有点担心而已。” 孙策听周瑜谈到正事,脸色也变的凝重起来。开口说道:“不错,此次进军确实也有一件怪事困扰了我好久。吕布收服了庐江的两千水军,之前已经探知他们就驻扎在长江上游的枞阳。但是此刻据斥候来报,他们完全丧失了踪影。我起初还以为他们是提前得到了我军进军的消息,会来此处阻挡我们。所以下令士卒严加防备,但是一路行来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这样反而倒是有点让我担心了。” 周瑜微微一笑道:“伯符,你是担心他们不前来偷袭,你设下的埋伏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吧!” 孙策哈哈大笑道:“知我者真乃公瑾也!这两千庐江水军人数虽少,但是将来可能会成为我军横行长江的最大障碍。为了他们,我可是下令周泰、蒋钦二人率兵五千在后方设伏。他们如果不来,岂不白白浪费我如此的煞费苦心?” 周瑜摇了摇头道:“这两千庐江水军的确有可能成为我军未来攻取庐江、九江两郡的障碍,但目前他们人数毕竟太少,短时间内不会对我军形成太大威胁,我担心的地方却是合肥。本来我们此次进军,就是想趁着兵贵神速,火速拿下合肥。为我军将来进攻两郡打进一个钉子,但如果吕布有所防备,那么此次行军必然会无功而返。” 孙策皱了皱眉头,安慰周瑜道:“应该不会吧!我故意让程普、韩当在广陵造大声势,给吕布以我军想要从那里进攻九江的假象。而自己秘密潜回秣陵,从那时到现在也就几日时间,应该不会被吕布所觉察吧!” 周瑜叹了一口气道:“伯符,此次为何吕布能占据寿春?他的实力比着曹操远远不如,但是他却火中取栗一般,先占庐江、后占九江,而且自身兵力基本上没有什么损失。就是在于他时机的把握实在太过恰当,不早不晚,恰好是那个时刻。如果早上几天或者晚上几天,等待他的只有是覆灭。由此可看,他要么收集情报的能力特别厉害,要么是他身旁有高人指点。与这样的敌人做对手,我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不能有任何轻敌。” 孙策听完,脸色凝重。转身向后道:“凌操所率的五千先锋,此时已经到达哪里了?” 亲兵上前,拱手向孙策道:“启禀主公,一个时辰以前,凌校尉派人来报。说自己离合肥仅有二十里,此时恐怕已经上岸。” 孙策点了点头,下令道:“令全军加快速度,务必在一个两个时辰之内赶到合肥城下。” 亲兵应了一声,连忙登上楼船顶部,挥了挥手中的旗帜。其他船只接受了他的军令,纷纷向前后两个方向挥动旗帜。不一会,全军的速度猛然提高了不少。 周瑜看孙策接受了自己的意见,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凌操看着不远处矗立的合肥城,心中满是兴奋。他对于孙策能将这次任务交给自己很是感激,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白捡的功劳就是自己的。此时既已登岸,自军的行动肯定已经被合肥方向所知。他可不想出什么意外,他忙下令手下士卒加快行军速度向合肥城奔去。 但令他惊奇的是,当他到达合肥时,却发现城门大开。向里望去,街道之上没有一个人影,简直就如一座死城。旁边副将陈武道:“公仁,这情况不对啊!就算合肥百姓得知消息逃走,速度也不可能如此之快啊!” 凌操点了点头,朝后向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士卒下令道:“李乾,你带几个兄弟先入城看看。如果有什么异常,立即撤出。” 李乾应了一声,右手一挥,身后五人便随他一起向前奔去。 凌操等了好久,却没见一人出来。他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右手一挥,顿时又有数十人朝城中方向走去。而他自己则骑马向前,想要看清城中古怪。几十名江东军战战兢兢的向城中走去,凌操所下命令是让他们沿着主干大街行走,以便自己看清情况。 他们刚走出了二百余步,睁眼望去,只见街道两边的房屋之内隐藏的手持弓箭的吕军士卒。他们心中大惊,连忙向后撤去,但是还是晚了一步。只听“嗖嗖嗖”,一阵箭雨过后,他们所有人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紧接着,一阵锣鼓声起。城墙之上顿时竖起了一面“张”字大旗,四面涌现无数手持弓箭的吕军士卒。而此时“哒哒”的马蹄声又从城中传出,凌操眼睛所见,自己所对正有无数骑兵从城中涌出。 凌操大吃一惊,连忙骑马后奔,并大喊道:“赶快结阵,准备迎敌。” 凌操所率都是江东军中的精锐,听到自己主将命令,反应极快。盾兵向前,枪兵在后,在很短时间内就完成了集结。 而张辽出城之后,本想立即进攻,冲散敌阵。但是对方集结速度出乎了他的意料,况且他此刻出城的部队也不是很多。就算冲击,所起作用也不会太大。因而他马上改变了计划,好整以暇的等待其他三门出城集结。而他自己则饶有兴趣的看着对面的江东军。 凌操看着对方越聚越多的骑兵,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按他的推测,对方出城的骑兵已经不少于三千之数,而且还不知道合肥城中到底有多少士卒?自己此次的偷袭,显然是不可能了。他看了看陈武,对方脸上也满是吃惊,心中暗自便萌生了退意。 张辽看自军已集结完毕,右手一挥。身边两支骑兵如箭一样朝江东军阵两翼奔驰了过去,并且他们边奔驰便放箭,一阵箭雨过后,顿时便倒下了一片江东军。江东军虽有回击,但骑兵速度极快,且每个之间都隔有一段距离,损失远不如阵型密集的江东军。 凌操盯着损失渐重的自军,心中恼怒到了极点。按说江东军有盾,损失应该不会如此之大,但他们此次所来的目的是偷袭。为了加快行军速度,很多装备都已抛下,此时全军带盾的还不到五分之一。而且更严重的是,他们所带的弓箭也并不是很多,如果那也消耗完毕,等待自军的只能是单方面的屠杀。 想到此处,凌操心中闪过深深的寒意。按照目前的情况,坚守此地,等待孙策大军前来,到时候事情还有可为。但是自己当时为了立下攻占合肥的首功,下令士卒拼命加快速度,已将大队远远抛在后面。恐怕自己没等到他们前来,便被敌军消耗殆尽。 听着军中不断传来的惨叫声,凌操知道事情已不可再拖。面向陈武道:“子烈,将所有带盾的士卒给我留下,你率大部向巢湖方向撤去。一定要与主公会和,告知他,吕布早有准备。” 陈武脸色一愣,说道:“公仁,你为全军主将。理应由我率部断后,你率大家撤退。” 凌操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给我讲这个。我为主将,此刻命令你立即率部后撤。敢若不从,我军法从事。还不赶快给我滚。” 陈武也知道此时已不能再拖,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向凌操拱了拱手道:“公仁,你一切小心。” 凌操点了点头,笑道:“放心吧!等以后回了江东,你可是要请我喝酒的。另外,告诉凌统,好好照顾他母亲。” 陈武转身,双眼微红,大声喝道:“撤退!”然后他轻声在自己亲兵耳旁道:“告诉兄弟们,将所有弓箭都给凌校尉留下。”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合肥之战2 张辽出城之后,便发现这批江东军所携盾牌不多。这才没有着急以骑兵突破他们,转而采用骑射逼迫他们改变集结阵型。此时看到看到他们阵型有所松动,心中大喜,知道自己想要的出击时刻到了。他右手一挥,一直未动的中军骑兵犹如滚滚的洪流朝对方冲去。 江东军中大部分士卒都是南方人士,从未见过如此阵势的骑兵冲击,顿时惊的面如死灰。凌操纵声大喝道:“兄弟们,莫要坠了我江东男儿的志气,让敌人小瞧。弓箭手,准备。”凌操跟随孙策征战多年,为之亲信之将,在军中深得士卒敬仰。 而此时随之留下的士卒大部分都是其亲信,平时对其言听计行。听到凌操的激励声,顿时士气略震,强压下自己心中的恐惧,纷纷举起手中长弓。当骑兵冲到射程之内时,只听凌操大喝一声“放”,顿时无数长箭如雨点般射向对面。 骑兵速度飞快,虽然有部分中箭倒地,但剩余的瞬间便冲到了江东军的阵型之前。只听一声巨响,近一吨的骏马撞在了盾牌之上,立即便将后面持盾的士卒击飞。而紧跟着的大部分长枪兵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冲到眼前的骑兵借助马势挥枪刺死。 凌操脸色大变,他也没想到骑兵的冲击之势如此厉害。但是他本是悍勇之辈,知道此时对士卒最大的激励就是自己的行动。他大喝一声,不退反进,手持大刀向前冲去。前方骑兵虽然击开了江东军的阵型,但是自己也被阻挡了片刻。 看到凌操骑马冲来,前方一骑兵挥枪便朝他刺去。凌操闪身躲过,一手抓住长枪,接着翻刀向下,一下便将那吕军砍作两段。江东军本被吕军骑兵的阵势所惊,大部分都已回头准备随大部队朝后逃去。此时听到凌操大喝,回头看他已砍杀一个骑兵,顿时觉得骑兵似乎也并非不可战胜。倒有一半士卒停下脚步,又开始组成新的阵型。 张辽冷笑一声道:“螳臂当车”,接着便驱动所有骑兵加速冲去。快到跟前之时,只见这次他们并没有选择直接冲击敌阵,反而一阵箭雨飞过。江东军一阵惨叫,好不容易组成的阵型顿时又有点散乱之感。 此时又经骑兵再次冲击,阵型顿时变的支离破碎起来。凌操选择留下之时,便有死志,当时就决定以自己千余士卒的性命换取大队的安全。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骑兵会如此凶猛。再这样下去,自己的留下将会变的毫无意义。 凌操目眦尽裂,但是又无可奈何。此时他身旁所留,且还在死命抵抗的仅有自己的百余亲兵。他眼看远处的张辽身穿精致的铠甲,正是领军之将。心想如果能击杀他,肯定能扰乱敌军的进攻计划,为撤退的部队争取时间。他大喝一声,招呼身旁有马的十数个士卒聚在一起,然后奋力朝张辽所在的方向冲去。 张辽眼看对方主将率十几个士卒朝自己冲来,心中微惊。但放眼看到远处正在拼命后逃的江东士卒,瞬间便明白了他的计划。张辽脸上微微一笑,倒是对敌将能在如此紧急的时刻,竟然想依靠自己的武勇改变局势的想法充满赞赏。 凌操所率的士卒大部分都被张辽亲兵所拦,唯有他凭借自己武力,冲到张辽跟前。只见他大喝一声,挥刀看向张辽,张辽举起手中月牙戟相迎。只听“铛”的一声,两件武器相撞。张辽胯下骏马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型,而凌操却连退了三步。 凌操双手不由得颤抖了起来,吃惊的望着张辽。张辽当时是骑马停在当地,而他则是接着冲击之势砍向他,本就占据了很大优势。但是自己退的仍比他更远,可见自己武力与之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凌操不由得开口问道:“我乃吴郡凌操,敌将通报姓名?” 张辽沉声道:“雁门张辽。” 张辽通报完姓名,转向旁边的成廉道:“成廉,留下五百士卒清剿此处敌军。你率剩余所有骑兵追击撤退的江东军,不要管那些拦路士卒,要最大程度上的击杀他们的主力部队。” 成廉看到凌操杀来,本还在担心张辽。但看两人实力差距明显,遂向张辽拱了拱手,率领身旁骑兵一路向前追去。 凌操看张辽识破了自己的阻敌之计,心中闪过一些失落,对陈武多了一些担心。但刚才那一刀也激起了他心中的倔强和不服,战意在胸中滚滚而来。他朝张辽拱了拱手道:“张将军,久闻汝之大名,今日且让我凌操讨教一番。” 张辽眼看对方明知他不是自己对手,反而要挑战自己。心中略过一丝敬佩,拱手还礼道:“请出手。” 凌操大喝一声,没有丝毫犹豫,催马朝张辽再次攻来。 张辽知道对待如此的对手必要倾力相抗,才算是对之最大的尊重。便连忙催动胯下骏马,用尽全力纵马相迎。 只听“铛”的一声,两件武器再次相撞。凌操身型颤抖,握刀右手虎口顿时崩开,鲜血顺着刀柄向下滴落。 张辽没有进逼,望向凌操道:“凌校尉,此时汝军已被我军击破。你又不是我的对手,何不器械投降,归降我军?” 凌操剑眉竖起,冷笑道:“昔日,曾听人言说张辽,张文远忠义无双。今日得见,却没想到也不过如此。败军之将已是愧对主公,归降敌人而与主公为敌,更是无耻之尤。换成将军,如果你被我军击败,是否会愿意归降我家主公?” 张辽脸色微变,心中暗生佩服之意。朝凌操拱了拱手道:“是张辽无礼了,特向凌校尉道歉。” 凌操闷哼一声,不再说话。手下动作却丝毫不慢,再次朝张辽攻来。两人交战,来来往往二十余回合。张辽脸色不变,手中力量却不断加重。凌操脸色泛白,胸中气血不断翻滚。张辽看凌操动作不断放慢,大喝一声“破!”手中月牙戟从上而下直砍下去。 凌操双手持刀死命抵抗,但胯下之马却已经受不住,一个趔趄就要翻到在地。而凌操反而借助这个下坠之势,顺势一斜身。躲过张辽这一击,并抽出了自己手中的长刀。接着奋力挥刀朝张辽坐骑马蹄砍去,妄图让其失其坐骑,再慢慢凭借优势获胜。 这个举动也超乎了张辽的预料,但好在他胯下骏马征战多时,颇有灵性,紧急抬蹄躲过了凌操这一刀。但是腹部却被刀锋所划伤,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这匹坐骑跟从张辽征战多时,看到如此,心中大怒,冷哼一声“去死!”,接着月牙戟直接朝下刺来。 凌操此时注意力正在马上,且砍去的时候,身体正望下探。眼看张辽刺来,却无法再躲。 月牙戟穿胸而过,将凌操刺落马下,死死钉在地上。他口中喷顿时出一口鲜血,眼神之间再无光泽。 “凌校尉”,剩下的一些还在激战的江东士卒纵声大叫,舍下对手便朝凌操方向奔来。但心志已乱,失去防护的他们瞬间便被吕军骑兵所击杀。张辽低头看了看已经死去的凌操,叹了一口气,下令道:“将凌将军的尸首收起来,等到稍后交给江东军。” 说完,张辽纵马也向江东军撤退的方向追去。 陈武且战且退,吕布的骑兵犹如一条饿狼,每一次攻击都能撕下一片血肉。凌操以自己的牺牲给大军争取了一点撤退时间,但这个时间不是很长。一路眼看跟随自己的士卒越来越少,而自己又不能停下抵抗,陈武恼怒到了极点。 好在离巢湖边越来越近,只要到达那里,登上船只,吕军就再也无可奈何。他大叫一声,鼓舞士气道:“兄弟们,加快行军,只要我们到达江边,吕军就再也奈何不了我们了。” 此时他的一亲兵指向远处道:“将军,你看那是什么?” 陈武抬头望去,只见自己停船的方向正有一道浓烟冲天而起。他暗叫一声不好,顾不得回答,加速朝江边冲去。 陈武看着眼见化成灰烬的自军船只,心底凉到了极点。他回头看看自己身旁的士卒,此时只剩不到一千。他看了一下,发现他们脸上俱有恐惧之意。大声喝道:“兄弟们,船只被毁,我军已经撤不了了。与其窝窝囊囊的屈死,还不如英勇战死,也捎带一些吕军狗贼。” 眼前的绝望反而激发士卒的斗志,只听众他们大声回应道:“谨遵将军号令。” 陈武将他们聚在一起,组成了攻击阵型。哒哒的马蹄声再次传来,犹如死亡的号角。江东士卒发出一声怒吼,全力向前冲去,与他们战作一团。生死在瞬间决定,可是再勇敢的士卒也弥补不了战力上的差距。 陈武眼看自己就要全军覆没,双眼之间满是泪痕。此时却听到背后传来“咚咚”的战鼓之声,他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去,紧接着便欣喜如狂。只见不远处正有无数船只朝自己方向驶来。 第一百六十章 合肥之战3 张辽在杀死凌操之后也骑马朝江东军撤回方向奔去,等到到的时候发现敌方仍有近二百士卒仍在拼命抵抗。而在不远处,江东军的主力也已经乘船到达。眼看已经不可能全歼敌军,他果断下了撤退命令,率领所有士卒向合肥城奔去。 孙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陈武,只见他满身是血,脸色苍白,需要两个士卒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立。前胸更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孙策不自主的站起身子,问道:“子烈,你怎么了?” 陈武看到孙策,心中累积的委屈和郁闷一下子迸发了出来。挣脱两名士卒的搀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带哭腔道:“主公,陈武无能,被张辽骑兵所破,所率士卒死伤惨重。” 孙策脸色微变,但是很快定了定心神,厉声喝道:“陈武,败就败了,哭哭啼啼的有个屁用?现在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经过给我叙述一番,不得有半点遗漏。” “诺!”陈武看到孙策动气,不敢有半点隐瞒,从他们登岸开始说起。一直到合肥城下,张辽率兵出击。凌操断后,然后自己率部突围。过程之中,张辽采用的战术和自军的溃败和损失。后面再讲到船只被烧,自军被困,然后士卒拼死抵抗的场景。 听到陈武说完,孙策的怒气稍微平复。沉声喝道:“来人,将陈将军给我扶起来,赐座。” 陈武不可置信的看着孙策,惊诧道:“主公……” 孙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缓缓说道:“此次战斗你和公仁的指挥并没有什么大错,错就错在你们行军太快,而且为了行军速度舍弃了大部分盾牌,这才让张辽有可趁之机。但这也是我的失误,没想到吕布反应如此之快。但是损兵折将之责,你仍要承担。养好伤之后,自己去军法处领一百军棍,然后官降一级,听后任用。” 陈武听孙策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而且对自己的处罚已经算是很轻,心中感动。连忙再次向孙策跪下道:“属下谢主公不杀之恩。” 孙策将他扶起道:“好好养伤,我会给你报仇的机会的。” 周瑜从陈武上船就一直沉默不语,看完孙策的举动,眼神之间满是赞赏。孙策转身向周瑜道:“公瑾,不幸被你言重了。吕布在合肥已有准备,我军下一步该怎么办?” 周瑜沉思了一下,沉声说道:“伯符,我军此次只为偷袭而来,并未携带什么攻城器械。既然吕军已有准备,想要拿下合肥已不可能。但从子烈刚才所言,可以推测吕布大军还未来到,否则这五千士卒恐怕一个都活不下来。张辽也仅是率部三千出城破敌,按我推测城中总兵力应该约有五千之数。” 孙策愣了愣,连忙问道:“如果城中士卒只有五千之数,那我们如果趁机立即攻城,岂不是还有拿下的可能?” 周瑜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按我推测,吕布应该是先遣骑兵入驻合肥,然后他率大军再后续赶到。按照寿春到合肥的距离推测,我军最多有一日攻城的时间。此次我军共出兵两万,五千在后方设伏。前锋五千基本上全军覆没,所能倚仗的只有中军的一万精卒,想要在一日之间攻下合肥,谈何容易?况且攻下之后,我军还要有足够的实力应对吕布大军,这显然不可能。” 孙策听完,脸色略显黯然。一掌拍在座椅的扶手之上,生生将它击成两段。眼神间满是怒意,吼道:“我五千精锐在此折损,如果就这样撤退,我怎能甘心?” 周瑜眉头一皱道:“伯符,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意气用事。张辽骑兵既然已经赶到此地,说明吕布和曹操已达成了一些协议,他随时就可能撤兵南下。如果我军在合肥城下折损太多实力,到时候不仅攻不下合肥,连广陵都有失去的风险。如果非要说这次损兵折将有点意义的话,那就是让我们看到了骑兵真正的威力。陆战我军完全不占任何优势,以后应对吕军万不能有一点轻视之意。” 孙策脸色变了又变,他本为刚烈之人,一直有自己的主张。如果这个世上存在一人能让他言听计从,那必然是周瑜。他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公瑾,我同意撤军。具体怎么做,就由你安排吧!” 周瑜点了点头,说道:“伯符,虽然最终我们仍要撤军,但是失阵却不能失气。我们首先要做应该是立即推兵合肥城下,造成我军要大举攻城的假象。另一方面,要派出斥候四处探访,探知吕布大军此时正在何处,离合肥还有多少路程?” 孙策皱了皱眉头,问道:“公瑾,既然我军最终要撤军,还做这些无用功干吗?你莫非真觉得凭此就能吓到张辽这样的沙场老将?” 周瑜摇了摇头道:“这个不是给张辽看的,而是给我军士卒看的。要让他们看到我军这次虽然失利,但是您攻取合肥之心不变。另一方面,张辽率骑兵追击,我军士卒四散而逃。他不可能一一追杀,必定有一些逃过性命,我们也需要给他们一点时间让他们回归本部。” “而且……”周瑜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伯符,巢湖为我军进攻合肥的门户,通过它就可以率船直达合肥城下。我军虽然不可能常驻于此,但是却可以通过展示自己的实力,收服一批长期横行于此的巢湖水贼。虽然他们战斗力十分有限,但是对于我军收集情报,甚至将来收服合肥将大有裨益。” 孙策听到此处,脸上终于闪出了一点亮色,笑了笑道:“公瑾,你真是上天赐给我的大礼。有你在旁,就算我身旁只剩一兵一卒,我仍能有称霸天下的雄心。” 周瑜淡然一笑,朝孙策拱了拱手道:“伯符,此时我们已经差不多完全占据整个江东,但是还有华歆统御的豫章一郡未曾归附。华歆有才有德,但不善用兵。你只需要去信一封,向之陈明利害,他必会率部归降。然后我们便可以以水军阻断长江,稳固内部后只有再行出兵,到时候拿下扬州还不是水到渠成?” 孙策点了点头,说道:“子义之前来报,说黄祖最近派人前去豫章,在柴桑被他所捕获。说是前去联系华歆,共抗我等。我担心黄祖老儿不会就此死心,仍会派人前去。我们此次撤兵之后,我就立即派人联系华歆。并陈兵柴桑,逼迫他投降于我。” 张辽立于城墙之上,看着越聚越多的江东士卒,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他之前已令人将凌操尸首送回,据前去的士卒回禀。在江东士卒脸上具有悲愤之情,恨不得立即将他们生吞活剥。但是接待他们的官员脸色虽然也十分难看,但对他们却十分客气,并且还婉转向他们表示了自己的感谢之情。 张辽想到此处,身上就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看一个军队,不仅要看他们的装备、士气,更要看他们将领的统御之能。既然能率五千精兵,说明凌操在江东军中的地位已经很高。在得知他死讯之后,江东军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将之看淡,只能说明他们心中正憋了一股怒气。 而且更重要的是面对这样的敌人,你很难通过各种途径让他们发怒。一支发怒的军队增添的最多是士气,并不可怕,因为他们太容易被自己情绪所控制,从而犯下大错。但一个沉静如斯,却时时想着报仇的军队则是令人恐惧的。 起初,张辽还想趁他们立足未稳,再发起一次冲击。但是江东军,以盾兵防护四周,在后设置了无数长弩,且对城中动静时时防备。如果单纯以骑兵出击,完全没有任何胜算,恐怕还要损失惨重,他只得放弃。 张辽此刻最担心的就是江东军攻城,虽然他倒不担心城破,因为吕布所率大军半日就可到达。但是城中的士卒都是骑兵,本就不擅守城,且培养起来十分不易。如果在此消耗殆尽,那对于自军将是巨大的灾难,而合肥的重要位置又逼迫自己不得不守。 正在张辽担忧之时,突然江东军阵中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吼声,“虎虎虎”,听起来令人很是心惊。接着只见他们全军的弓箭手举弓直对合肥城,一声令下之后,雨点般的弓箭朝城中射来,天空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还不待张辽下令,守城士卒瞬时便趴了下去,躲在垛口之后。但是他们却惊奇的发现,那阵箭雨过后,再无半点其他动静。张辽不顾亲兵的保护,立起身子向远处望去。只见所有江东军正在有序的后撤。 旁边的亲兵将射在墙上的一根弓箭拔出,递给张辽,语气中满含惊奇的说道:“张将军,你看。上面有字。” 张辽一手接过,只见箭羽之上刻了两个虽小却十分明显的字“报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巢湖水贼 江东军的行动速度很快,当吕布赶到合肥之时,孙策已率部远去多时。听张辽叙述了战斗的经过之后,吕布大喜,当即重赏了参战士卒。 因为之前张辽的首要目的在于击破敌军,追求的是突破速度,没有刻意去收降败兵,很多江东军都是被就地斩杀的。后统计战果,俘获敌军仅有二百余名,但击杀却高达三千之数。江东军十损其七,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场惨败。 但孙策没有选择继续攻城,反而主动撤退,这一点倒有点出乎吕布的意料。书中记载孙策性急且勇的性格,他之前多曾拜读,但是不知为何,此时感觉到的却完全不同。 从孙策撤退之时,以乱箭射入城中便可以看出,他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进攻合肥。因此在刘晔提议吕布加固、加高合肥城时,他瞬间便同意了。并以官方的名义从汝南、庐江、寿春三郡共征调了三万农夫。人数虽然不少,但是因为臧洪的安民计划进展的十分顺利。在提出供应他们粮食,并给予一定钱财奖赏之后,倒没有招来太大反对。 耗费了整整三个月,合肥城终于被建的有模有样。吕布命工匠将残破的城墙加以修补,在原有基础上将它又增高了一丈,变为四丈左右,并在外城的里侧设置了瓮城。另外还在城墙上面部署了箭楼、劲弩等防御设施。虽然仍不能与其他大城相提并论,但是想要攻破也变得十分困难。 邓夏、丁奉在江东军攻来之时,按照吕布命令率部躲入皖县外的水泽里面躲避。本想等江东军撤兵之后,再率部前往巢湖。但是,后来孙策虽然撤兵,却以周泰、蒋钦为二人为将,率兵五千直接封锁了长江水道,完全阻断了他们的去往巢湖的道路。 虽然丁奉他们可以从庐江得到供给,但是皖县周围的水域太过狭小,根本不适合大的战船在那里训练。吕布虽有心将他们拉到巢湖进行训练,但江东水军防守严密,且实力强大,想要强行突过,根本不就可能。而想要通过小道潜回,战舰目标又太大。吕布最后只得给二人下令,让他们便宜从事,如果能回就回,不能回就先行驻扎在那里。 但是没过多久,廖化来信。说孙策派出使者李由前往巢湖,已说服张多、许乾投靠江东。两人本都为郑宝手下,自他死后,便分成两股势力,各统兵数千,彼此相争多年。只是最近看到官军势大,这才逐渐停战。 李由给他们许下校尉一职,终得他们归附。两人合兵一起,有一万余人。他们战力虽不如正规的官军,但是却对巢湖地理、水文十分熟悉。这就等于孙策在吕布跟前按了一个眼线,如果不能及时剿灭,后果将十分严重。 吕布早就有剿灭这伙水贼的打算,这才安排廖化提前潜入。据后来廖化传来的情报得知,这两伙水贼十分狡猾,在巢湖内便有四五处藏身之地,自己还未完全探知。且他们在此储存了足够的粮草。只有到特定的日子才会派出士卒上岸寻粮,且十分小心。 而吕布手下主力大部分都为北方人士,虽然江淮之地倒是有不少会水之人,但是他们也不是正规水军,水上作战战斗力将大打折扣。想要击败他们,说到底还是要靠庐江那两千水军。吕布沉思良久,最终下令让邓夏、丁奉将大型战船留在皖县,他们乘小船或者陆路前来合肥。 数日之后,邓夏提前通过陆路到达,而丁奉所率的五百士卒则完全没有任何消息。正当吕布担心他出了什么事时,却见他以两支艨艟开道,后面无数小船跟着,浩浩荡荡的涌进巢湖。吕布大喜,当即决定亲自前往渡口迎接。 丁奉上前跪倒在地,大声道:“属下拜见主公,路上遇敌,因此来迟,还望主公恕罪。” 吕布哈哈大笑道:“承渊,你何罪之有?能安全绕过江东军的阻拦,到达此地已是大幸。本以为你只会给我带来一些小船,却不曾想还能带来两个艨艟?这是大功,我要重赏余你。” 丁奉仰头道:“多谢主公。但是这两支艨艟并非是我从庐江带来,而是从江东军那里缴获。” 吕布脸色微变,惊问道:“你们在路上遇到了江东军?” 丁奉点了点头道:“是。我军五百士卒从长江进入巢湖,走的是平常很少有人走的小道,那里水深较浅。在入口处突然发现了这两支艨艟,大概是江东军不了解那里的水文,这才让它们触底停在了那里。属下当时看到仅有几十个士卒在那里看护,便下令立即出击。最终全歼敌军,缴获了两支艨艟。” 吕布上前将丁奉扶起,大笑道:“干的漂亮。”面对眼前的这个只有十七八岁的青年将领,吕布满是欣喜。虽然丁奉在后来所取得的成绩也足令他骄傲,但是毕竟此时他还这么年轻。如果加以培养,他前途定然远超历史中的记载。吕布在心中暗自下了一个决定,以后自己所建的水军,必然有他的一个位置。 看众人都已到齐,吕布沉声说道:“得到消息,巢湖水贼张多、许乾二人已经投靠了江东军。如果任由他们在巢湖横行,不仅直接威胁我军水道安全。而且孙策还能通过他们不断得知我军的情况。不战而先落敌一招,这是兵家大忌。所以这二人,必须马上剿灭。诸位,有什么方案,尽可以提出。” 鲁肃站起朝吕布拱了拱手道:“主公,据廖将军所言,这伙水贼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上岸抢掠粮食。如果我们能提前从廖将军那里得知他们的具体上岸时间,并提前设下埋伏,必可以击败上岸的水贼。” 张辽摇了摇头道:“子敬所言虽然有理,但是这伙水贼狡猾异常。就算他们上岸,也不会所有人一起上岸。设伏之策虽然可行,但是一旦这次不能全歼他们,他们会变的更加小心。以后想要再次引他们上当就会十分困难。”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邓夏道:“邓将军,你是水军主将,可有什么良策?” 邓夏突然听到吕布叫他,心中微惊,搓了搓手,恭恭敬敬的道:“主公,这伙水贼之前属下就曾与他们交战过。他们战斗力虽然不行,但是因为对巢湖水文、地利十分熟悉。且因为他们所乘的都是小船,速度极快,就算打不过也能立即四散逃跑。想要通过一战就全部剿灭他们,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此,属下支持鲁先生的建议,先设伏打出士气,再慢慢设法剿灭他们。” 吕布皱了皱眉头道:“可是,目前我军只有你们这两千水军。那伙水贼可是超过一万,你们真的有信心通过水战战胜他们吗?” 邓夏还未开口,只见丁奉语气豪迈的说道:“主公放心。别说是一万水贼,就是十万,没有统一的指挥也是一堆废柴。只要他们敢与我军决战,属下就有信心歼灭他们。但是我担心的是他们没那个胆子,如果他们一直在巢湖上四处躲藏。靠目前的两千士卒,还真奈何不了他们。” 张辽突然开口道:“主公,纪灵所率的扬州军中有不少人通晓水性,何不将他们集中起来?补充到我军水军之中,给予一点时日稍加训练。到时候就算不能形成太大战力,搜索水贼应该也绰绰有余。” 鲁肃点了点头,同意张辽道:“张将军所言极是,但是我想我军的目标应该不仅限于剿灭这伙水贼,而要更远大一点。如果我军想要进军江东,必须有一支强大的水军。不仅要从士卒中招募水军,还要从渔民中招募,应当在最短时间内令他们强大起来。而且还需要立即寻找工匠,开始造船,否则我军与江东军的水军劣势将越拉越大。” 吕布脸色凝重,点了点头,转向张辽道:“文远,你去联系纪灵,让他将手下所有会水的士卒全部给我挑出来。另外,他担任防守广陵敌军之责,兵力也不应有所缩减,你派侯成率三千士卒前去帮他。” 说完吕布转向鲁肃道:“子敬,那招募工匠,造船的任务就由你全权负责了。有什么需要的,你直接去找子源。我给你三个月时间,到时候我希望看到效果。” 两人俱皆朝吕布拱手道:“诺!” 陈宫站起来道:“主公,采用这样的方法剿灭这伙水贼,耗时太久。且不论训练水军需要多长时间,且说到时候是否能全歼他们还是一个未知数。属下仔细考虑了一下,剿灭他们实际上并不太难,只要循迹追踪到他们的藏身之地即可。”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公台,这才是最重要的。廖化在那里呆了好久,还未完全探知他们的所有藏身之地。而且他的实力也不能完全控制住这伙水贼,只要他们得到我军进军的消息,就可马上逃走。” 陈宫笑道:“主公,如果控制了他们的首领,并控制了他们所有的船只,他们还能逃跑吗?” 吕布疑惑的望着陈宫,道:“公台,你的意思是……” 第一百六十二章 巢湖水贼2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巢湖之上一片宁静。但它中心稍微偏东的一座小岛之上,此刻则是异常的喧闹。岛的四面,被无数船只所环绕,犹如一个个的扇贝壳,层层叠叠的直通岛心。岛上到处点起了无数火把,将天空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处处可以闻到树脂燃烧所发出的淡淡清香。 张多满嘴酒气,端起桌上的酒爵向李术祝酒道:“李大人,来来来,我再敬您一杯。” 李术淡淡一笑,拱手向张多道:“张校尉,李某不胜酒力,今晚已经饮了不少,我看这杯就算了吧!” 张多摆了摆手道:“这才哪跟哪啊!我和李大人您是一见如故,今晚一定要不醉不归。李大人不愿喝这杯酒,莫非是瞧不起老张?” 许乾在旁冷哼一声道:“我说张驴子,你还要脸不要脸啊!李大人已经说了自己不胜酒力,你还这么死缠烂打的干吗?以为人人都像你,除了喝酒和玩女人,天天什么事都不干。” 张多嘿嘿冷笑道:“我能会这两样已经足够了。我可不像有些人,滴酒不沾,也不玩女人。要不是嘴上还有那么点胡须,我还以为是个太监呢?”说完更是哈哈大笑起来。 许乾拍座而起,大怒道:“张驴子,你给我说清楚,你说谁是太监呢?” “说谁是太监,他自己心里清楚,哪用得着我老张废话?哈哈哈!” 许乾气急,一把抽出腰间长刀,直指张多。 张多冷哼一声,好不在意的说道:“许狗娃,你还真以为就你有刀吗?”说着从座侧拿出一个鬼头刀直接砍在自己前方的桌子上,顿时在上面留下一个深深的印痕。 李术脸色微变,站起来道:“两位将军,何必为了这点小事闹的这么不愉快呢?且看在李某的面子上,放下手中武器。我们此刻共同的敌人是吕布,这个时候相争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况且我刚得到消息,说庐江水军已经到了巢湖,我想他们的目标就是两位将军。我们万不可在此时相斗,而让他有可趁之机啊!” 许乾听李由如此说,脸色微变。转头问道:“李大人所说,可是属实?” 李术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 许乾沉思了一会,放下手中长刀,望向张多,恶狠狠的说道:“张驴子,这件事我暂且不与你计较。等到击败了吕布,我再慢慢找你算账。” 张多脸色傲然道:“随时奉陪。” 李术微微一笑,端起酒杯道:“两位将军如此深明大义,真乃李某之幸。等到孙将军击破吕布之时,我必定会向他为两位将军请功。我今夜舍命陪君子,且饮下此杯,也好讨论一下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御敌?” 两人仍然怒目相向,听到李术如此说。他们才勉强端起桌上酒杯,彼此做一个请的动作,接着便一饮而尽。 许乾开口道:“李大人莫要担心。说到底,吕布水军也只有区区两千,而且他们还没有足量的大型船只。我们取胜虽无把握,但是牵制住他们也绰绰有余。” 张多冷哼一声道:“孙将军如此看重我们,可不是让我们在混吃等死的。被两千水军吓成这样,许狗娃,你昔日跟着郑大哥南征北伐的那种豪气到哪里去了?” 许乾脸上怒气升腾,语气冷冷的道:“如果你张驴子有办法能击破这股水军,我倒是洗耳恭听。只不过我就害怕你偷鸡不成反而蚀把米,到时候可别哭着闹着让我去救你。” 张多大笑道:“害怕就害怕呗,还那么多废话干吗?” 许乾脸色红的像猪肝一样,正要开口大骂。李术摆了摆手道:“许校尉,莫要生气。且听听张校尉有什么好的建议再说。” 许乾恼怒的用手指指着张多,然而却也没有再多说话,郁闷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张多看着许乾那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脸上笑开了花。向李术道:“李大人,吕布总共也就那两千水军,而巢湖周围有那么多村庄,想看管也看管不过来啊!我们随便出兵劫掠几个,不仅可以获取供给,还能戏弄一下他们。如此美事,何乐而不为呢?如果能得到几个小妞,那岂不是更加舒服了吗?” 许乾怒道:“这就是你的主意?我看你是色胆包天,这样必定惹怒吕布,到时候我们肯定吃不完兜着走。” 李术低头沉思了一下,道:“许校尉,我倒以为张校尉说的很有道理。此时吕布已经占据扬州两郡,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坐看他们发展壮大,到时候必将更难对付。我们劫掠百姓就是要逼迫他们出兵,只要你们能拖的他们筋疲力尽。我就去信一封让周泰率水军前来,只要两军合力收拾了这两千水军,那巢湖不就完全是你们的天下了吗?” 张多笑道:“还是李大人看的远,我起初想的就是找几个新鲜娘们,而你想到的确实击破敌军。大人,你放心,今日我已经命手下率兵去突袭李村了。按时刻推断,此刻也应该回来了。” 李术眉头皱了皱眉,对张多这么私下做如此决定十分不满。他本是汝南望族,官任会稽太守,后被孙策所平。他本来对这伙巢湖水贼就十分厌恶,不愿与他们打任何交道。但孙策看重他在扬州的名声,下令让他前来招抚,并许诺事成之后让他担任庐江太守。 庐江为大郡,且远离孙策控制中心。如果能担任太守一职,那么无疑比在孙策手下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名士要强很多。因而他最终同意,并且极力想要办成此事。但是没想到巢湖这两伙水贼,张多粗劣不堪,许乾胆小如鼠,依靠他们根本就办不成任何事情。 此时听到张多如此私做主张,他心中十分恼怒。但现在他身边只有护送自己前来的一百士卒,还需要仰仗张多。最后他只得按捺下自己的怒气,笑了笑道:“张校尉用兵神速。下次请提前告知我一声,也让李某好好学学。” 张多根本没听出李术言语中的提醒之意,大咧咧的道:“一定,一定。” 此时,突见一士卒进入帐内,跪下朝张多道:“老大,廖化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很多粮食和百姓,现在正在岛外等待上岸呢?” 张多大喜,朝李术拱了拱手道:“大人,您看,事情成了。许驴子,看到没?以后好好跟着学学,别天天像那缩头乌龟似的。”说完,也不待李术回应,便急忙忙的朝帐外走去。 许乾恼怒的指着张多,向李术道:“大人,你看这王八蛋,到处挤兑我。” 李术笑了笑道:“这点小事,就不要太计较了。我们还是去看看,他手下到底带回来了什么好东西吧?”说完,也不再理会许乾,也朝帐外走去。 张多上前一把揽住廖化道:“兄弟,我就知道你能干,也不枉我如此看重你。说说吧!这次给老哥带回来什么好东西了?” 廖化嘿嘿一笑道:“大哥,这次兄弟们赚大了。的时候刚好看到他们将收获的粮食装仓,弟就全部给你拉回来了。不仅如此,还俘虏了三百多青壮。都是壮实的小伙,只要稍加训练就可以上战场的那种。” 张多大笑道:“干得好,兄弟。还有呢?” 廖化道:“没有了,就这些了。” 张多脸色一愣,道:“没有了。那你们将全村青壮都带回来了,那剩余的的那些女的呢?” 廖化脸带疑惑的问道:“老大,那些女的都哭哭啼啼的,带着也麻烦。兄弟为了懒省事,就就地将她们全部杀了。” 张多先是一愣,接着一脚将廖化踹到在地。大骂道:“你这个败家玩意,老子多久都没有换过新鲜货色了。这么多大姑娘、小妹子,你他妈的竟然全部给老子杀了。你眼中到底有没有我这个老大,有没有替我考虑过?”接着向前便要继续追打廖化。 廖化便跑便道:“老大,你想要就提前给我说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啊?” 张多听完,脸色更怒,低头从地上拿起一个大棒。 李术过去之后,看码头上乱成一团,朝张多喊道:“张校尉,出了什么事?” 张多看李术和许乾二人过来,也不好再发作。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事,我属下俘虏了三百多青壮,我正在奖赏他呢?” 李术呆了呆,指了指他手中的大棒道:“这么奖赏?” 张多道:“小的欠管教,就是这么奖赏的。”然后他转头向廖化道:“还不滚下去,将这些百姓全部给我关入水牢,明天再加审问。听话的入军,不听话的直接丢入水中喂鱼。” 廖化脸带谄笑的说道:“是,属下这就去办。老大,你先消消气,来日我再找几个漂亮妞给你。” 看廖化脸上满是被打的淤青,丁奉道:“廖将军,你受委屈了。” 廖化嘿嘿一笑道:“这个算的了什么?你们暂且休息一会,等晚点我会拿出几件张多亲兵的衣服交给你们。记得一定要杀了许乾,并且要让他的护卫看到你们所传的衣服。剩余的人等待我的命令,我们到时候去夺取船只。” 丁奉道:“将军,那张多呢?” 廖化拍了拍丁奉的肩膀,眼角闪现衣服凌厉的冷光道:“放心,他这么看重我,今晚我会亲自照看他。” ps:李术历史上真有其人。在孙策击破刘勋之后,被任命为庐江太守。后孙策被刺身亡,他欲反叛孙权,最终被杀。而张多、许乾也是真人,他们未必是郑宝手下,当时确实横行一时的巢湖水贼。 第一百六十三章 巢湖水贼3 张多待廖化走后,越想越气,不知不觉中又喝了很多。待到头脑眩晕,再也喝不下去的时候,才在两个亲卫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向住处走去。他大大咧咧的躺在床上,朝两人喊道:“去,给我找来两个娘们,今晚我要好好败败火。” 两个亲卫不敢有违,应了一声便朝外面跑去。张多闭了双眼,随意将自己上身的衣服扯去,现出一堆肥嘟嘟的白花肉。这时突然感觉口中有点干涩,大声喊了两声,却没人响应,这时才想起护卫被自己打发走了。他暗骂了一句,翻了翻身子,想要下去找点水喝。 此时却突然碰到一个冰凉的硬物正触着自己的脖颈位置,他睁眼望去,恰好看到廖化正持了一把环刀,双眼冰冷的盯着自己。他吓了一跳,顿时酒醒了一半,大叫着挪动身体想要离那把刀远一点。廖化冷哼一声,稍一用力便在张多脖颈上留下一个深深的伤痕,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廖化脸上露出一股邪笑,轻声向张多道:“老大,我可胆小。你再这么乱叫,我一不小心手滑了,你这头可就没了。” 张多右手压着自己脖颈上的伤口,脸上满是惊恐。结巴着向廖化道:“廖兄弟……,我可待你不薄,你这是干什么?” 廖化笑着指着自己脸上的淤青道:“你的厚恩我早就领教过了,今天我就是来回报你的。我们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看在我曾跟过你一场的面子上,你说你想怎么死。如果不是太麻烦,我绝对成全你。” 张多脸上冷汗涔涔而下,双眼贼溜溜的四面张望。口中不断向廖化求饶。廖化故作不应,只是催促他赶快做出决定。张多脖子上不断流出鲜血,再加上喝了不少酒,感觉头部有点眩晕。看到廖化如此,知道自己断无生路,狠了狠心,向廖化道:”廖兄弟,既然我一定要死。你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到底是谁让你杀我。” 廖化低头沉思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道:“反正你都是要死的人了,我就实话告诉你。是许老大,他许诺我事成之后由我统帅你的所有部下。而且只要他得到你死的讯息,他就会马上率兵前来平叛。到时候我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领了。” 许多怒气填胸,大吼道:“我就知道是许狗娃这王八蛋。兄弟,你听我说,我现在就把自己的军权全部交给你。以后你想做什么就没有人再敢说什么了,我只求你能放过我一命。” 廖化啐了一口道:“如果你是我,你会这样做吗?留着你一条命,等你以后找我报仇吗?” 此时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廖化脸色一愣。张多似乎看到了机会,他趁机猛然踢起床上的被褥,然后快速后退,并试图大叫以引起外面注意。但廖化速度更快,还未发出一声,便被廖化上前一刀刺中胸口。张多喷出一口鲜血,头慢慢歪倒在一旁,双眼逐渐失去了光泽。 廖化默默的摇了摇头,抽到环刀,在被褥上拭了拭上面的鲜血,迅速向后消失在夜色之中。 看到廖化过来,丁奉赶快迎了上去,问道:“廖将军,事情办妥了吗?” 廖化笑了笑道:“已经差不多了。我故意没刺中张多要害,只要他醒来,首先想要的肯定是去找许乾报仇。你那边呢?” 丁奉脸上满是兴奋,开口回道:“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刺杀了许乾,并且还让他的手下隐约看到了我们所穿的衣服。只要张多率众攻去,许乾手下肯定就再无半点怀疑,到时候少不了是一场乱战。” 廖化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丁奉,你驾船技术怎么样?如果给你两个人,你可以凭借一艘小船在一炷香时间内到达主公那里吗?” 丁奉笑了笑道:“廖将军,你放心吧!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廖化点了点头道:“那好。到时候,我会控制岛西侧的所有船只,你就让主公在那里登岸。” 丁奉拱了拱手道:“诺!” 岛上乱成了一片,到处喊杀之声。李术原本已经休息,听到外面的吵闹声,披了一件衣服便走了出去。自己亲卫跌跌撞撞的进来,满身带血,急忙道:“大人,张多反叛了。他刺杀了许乾,然后率兵攻了过来。” 李术大惊失色,他不敢相信张多竟然如此大胆。他掀开帐帘朝外望去,只见外面的大火引燃了无数房屋,四周乱糟糟的一团,到处到处都是奔跑的乱兵。李术心中一阵心痛,暗想这一月的辛劳看来是完全白费了。他暗自将张多祖宗十八代全部骂了个遍,恼怒的朝身旁亲兵吼道:“愣在那里干什么,赶快走啊!”说完,头也不回的朝江边奔去。 岛上的大火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恐怖的红色,吕布站在船头,满脸兴奋。不断下令加快速度,眼看岛屿就在眼前,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远处的喊杀之声。丁奉站在旁边,指向吕布道:“主公,你看那边的那个,好像是廖将军?” 吕布定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岛边,无数人正战作一团。岛上的人想要登上船逃跑,而岸边的人则全力在阻挡他们。站在最前方,犹如门神般在那里不断砍杀的正是廖化。虽然吕布所派的都是十中挑一的精兵,但因为廖化一方面要控制船只,另一方面又要防止这些水贼登上船,所能用上的士卒并不太多。 他们往往一个士卒都要同时应对好几个水贼,看着廖化他们渐渐有不支之势。吕布心中大急,连忙催动船只加速向前奔去。廖化眼看身边士卒一个一个的减少,心中稍显不安,刀法也嫌的略微有点凌乱。 一个水贼趁机上前,一刀砍在廖化左腿上。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幸亏旁边士卒紧急上前,这才替他挡住了旁边水贼再次砍过来的一刀。但是那名士卒却没法再护着自己的侧翼,被侧旁长刀穿胸而过。 廖化眼看着他摔倒在地,眼睛红如鲜血。一声怒吼,挺起身子,上前一刀便将那人头颅砍掉。接着竟然丝毫不停歇,采用不要命的打法向前冲去。水贼一时不备,竟然被他冲出一个缺口。但是一人之力在此时又能有多大作用,他虽斩杀了数人,但是力量和速度都有不支之势。且被无数水贼被围攻,身上伤口逐渐增多。 此时,突然一阵悠扬的牛角声响起。丁奉一人当先,直接跃下船只,举起手中长枪,便朝着廖化方向便冲了过去。水贼看着廖化如此模样,心中已十分恐惧,眼看敌人又来。再也抵挡不住,纷纷扭头向后方奔去。 丁奉杀散余众,上前扶起廖化道:“廖将军,主公的援兵到了。你没事吗?” 廖化笑了笑。强撑着自己身子走到吕布面前,向他躬身道:“廖化拜见主公。属下虽控制了大部分船只,但是在两侧及前方还有一些。希望主公立即派人前去三面,防止他们趁机逃跑。” 吕布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元俭,放心吧!我已令邓夏率领船只前去那边,绝对不会让一人逃脱。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廖化本已十分疲惫,听到吕布如此说,也没有强作坚持,在丁奉的搀扶下向后走去。吕布大声下令道:“众将士听令,这伙水贼作恶巢湖多时,罪责滔天。如果胆敢反抗,就地格杀。” “诺!” 长久的内战早已使这伙水贼筋疲力尽,当吕布军团加入之时,虽有个别试图顽抗。但是大部分都放下手中的武器,跪地求饶,一切进展的都十分顺利。 等到喊杀声渐歇,吕布迈步朝岛中央走去。在路上遇到了丁奉,此时他满脸是血,坚毅的脸上更是多了一股冷酷。笑着向吕布指了指旁边道:“主公,这就是张多。” 吕布定眼望去,发现旁边担架上躺了一人。已是出气多于入气,眼看就不活了。吕布皱了皱眉头道:“帮他解脱了吧!然后将他尸首巡视全军。” 丁奉愣了愣道:“主公,您既然想收服这伙水贼,为什么不趁机施加恩惠呢?杀了他并拉着尸首巡视全军,恐怕会令他们寒心啊!” 吕布沉声道:“承渊,不是所有的恩惠,他们都会感激。这伙水贼作恶多端,如果仅是施与恩惠,他们不但不会感激,反而认为你软弱可欺。我不仅要将张多尸首示众,接下来还会从他们之中挑出罪大恶极者,斩首示众。我就是要通过这样的举动震慑他们,让他们时时刻刻明白自己曾经做过的恶事,并对我心存畏惧。” 丁奉看了看吕布,似乎感觉和自己之前所知的略有不同。最终点了点头,朝向吕布拱手道:“属下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战争结束了。此战之前,这伙水贼加起来有一万二千余人,但是结束之后,仅剩不到八千人,大部分是在他们的内战中死去的。过后,邓夏给吕布带来一具尸体,是李术的,胸口中了一箭。他妄图从岛前方逃跑,却被巡查的士卒所发现。 一阵箭雨之后,他虽只中了一箭,但正在要害部位,也属晦气。吕布本想依靠他,暂时欺瞒江东军的计策也宣告破产。接着按照那些水贼的禀告,吕布查抄了他们的所有藏身之地,也算小有收获。危害巢湖多年的水贼终于完全覆灭。 第一百六十四章 水上乱战 经过几日的扫荡之后,这伙巢湖水贼的家当被吕布抄了个遍。为了避免他们死灰复燃,他在岛上放了一把火,将所有的一切都化为灰烬,然后浩浩荡荡带着所有的俘虏和财物朝合肥驶去。 吕布虽然从扬州军中招募了一些水军,但是加上之前的庐江水军也就四千左右。而这伙水贼俘虏的数量却达到了近八千人,基本上是他们的两倍。再加上他们是刚被俘虏,并未归附吕布。为了防备运送途中出现什么意外,吕布下令将所有俘虏绑缚之后,直接关到船舱内。想等到回到合肥之后,再慢慢收服他们。 因为廖化身受重伤,因而就由他提前带领一支小型船队运送财物和粮草先行返回。邓夏和丁奉一起随吕布率剩余的船只稍后出发。因为水贼的船只大部分都为小船,承载人数很少,最多也就四五十人。但每只想要正常驶动都需要船手四五位,除了个别由水贼中比较老实的担任,剩余的全部由吕布士卒负责。 吕布站在船头,看着眼前成一字型行驶的近八百艘船只,心中满是兴奋。虽然这些都是小船,远不能作为战舰使用。但这伙水贼都十分通晓水性,只要稍加训练,就可以充当自己的水军。江东军的战斗力虽未知晓,但是从张辽之前的叙述中,可见他们并非弱者,而那还仅是步卒。可想而知,令他们骄傲的水军又该强悍到什么地步。 吕布嘴角向上撇了撇,脸上闪现一丝浅笑。旁边丁奉心中惊奇,开口问道:“主公,你在笑什么呢?” 吕布低头看去,丁奉此时正穿了一个精致的皮甲,将他健硕的肌肉完全展现了出来,脸庞呈现健康的古铜色,有着远超他年纪的沉稳和成熟。吕布笑了笑道:“这次事情十分顺利,想着也许不久,我们就可以拥有一支强大的水军,我心中高兴。” 丁奉嘿嘿笑道:“这都多亏陈先生的计策设计的好,要不然攻灭这伙水贼还真要耗点力气。” 吕布点了点头,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岔开话题道:“丁奉,以前你们和江东水军交过手吗?他们的战斗力到底如何?” 丁奉摇了摇头,说道:“以前刘勋和孙策都是袁术手下,说到底都是一家人,怎么可能会有交战呢?只不过自孙策前赴江东之后,他的水军倒是的确从未败过。因而,在扬州地界一直传说江东水军天下第一。就连邓老大也经常告诫我,要时时提防他们,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太弱吧!” 吕布笑了笑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也不会太强,是吗?” 丁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我只是没和他们交战过,想来应该和我训练的水军战力差不多。” 吕布看着丁奉一脸调皮的样子,心想毕竟是年轻人,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拍了拍丁奉肩膀道:“承渊,好好干。这批水军成型之后,我希望到时你可以独领一军。” 丁奉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连忙朝吕布拜道:“谢主公提拔之恩。” 只听“咚”的一声,吕布所乘的指挥车撞到前面船只的船尾,慢慢停滞了下来。他顿时打了趔趄,险些歪倒在地。幸亏丁奉及时扶住了他,他才免于出丑。吕布心中微气,大声喊道:“前方出了什么事?” 桅杆上那人大声向下喊道:“主公,前方有支十几艘小船组成的船队,拦住我军的去路,离我军前队也就五里左右。” 吕布心中微惊,暗想巢湖水贼已经被灭,那里还有船队胆敢拦住自己的去路。丁奉在旁道:“主公,要不我乘小船到前方看看去。” 吕布摆了摆手道:“不用,前方有护卫的船队,他们应该能应付的,看看情况再说。” 眺望的那名士卒,此时又向下喊道:“主公,没事了。我们的船只一出动,他们就立即向后逃跑了。不对……”士卒的音调突然提高了一倍,大叫道:“主公,不好,在我们前方的左侧、右侧都出现了不明身份的小船,看着有几十艘。” 吕布脸色突变,心绪立即提了起来,一种不安慢慢蔓延了开来。他急忙向高处登去,妄图看清远处的情况。但是船只实在太多,而距离又太远,他也只能模模糊糊看到自己船队的前方的有无数小船如幽灵般在那里游荡。自己的护卫队一出动,他们就立即后撤,但是一旦停下,他们又接着向前,好像在故意逗自己玩似的。 进行了好长时间的来回拉锯后,前方指挥再也忍受不住这种情况。他下令将所有护卫的船只向前移动了一些,甚至有个别速度较快的船只已朝那些船只追了过去。丁奉低声向吕布道:“主公,那些船只到底想要干嘛?凭借他们这几十艘小船就想要挑战我们的船队,这不是典型的痴人做梦吗?” 吕布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些大概是巢湖水贼的漏网之鱼吧!大概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救出他们的同伴吧?” 丁奉忙道:“既然如此,主公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一炷香时间绝对将他们消灭掉。” 吕布看着丁奉急切的眼神,微微一笑,正要开口答应。此时突然听到自己左侧“咚咚”的战鼓声响起,他扭头望去,顿时脸色变的煞白。一支两百余战舰做成的组成的巨型船队正急速向自己方向驶来,前方艨艟开道,后方斗舰跟随。更有一艘高俞十丈的巨型楼船居中指挥,在它上面,一个斗大的“孙”字迎风招扬。 丁奉此时也吓了一跳,但他很快镇定了下来,大声喝道:“护卫船赶快迎上,绝对不能让他们撞到后面运送俘虏的船只。”然后他拱手向吕布道:“主公,这不是水贼,而是孙策的江东水军。我看我们还是暂避锋芒,先率部后撤吧!” 吕布看丁奉一直自信的脸上此时也充满担忧,沉声问道:“承渊,现在事情到底严重到了什么程度,我们能不能抵住他们的攻击后,在逐渐撤退?”吕布不了解水军战法,只是觉得自己尚有这么多船只,安全撤回合肥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丁奉摇了摇头道:“主公,水上不比路上,船只集结速度本就很慢。况且我军此时正成一字型行驶,而敌军攻击的却是我军侧翼,一旦他们突破,后果将不堪设想。而且此时我军的大部分护卫船又被敌军起初派出的诱敌船只吸引到靠前的位置,此时回援已经来不及了。况且此时我军能用做战舰的船只也就一百余艘,且十分分散,就算能抵住他们的第一轮攻击,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主公,此战我军必败,还是赶快撤吧!能逃出去多少算多少。” 丁奉刚说完,只听“咚咚”的声音在湖间此起彼伏的响起,那是艨艟撞在船只上的声音。它上覆牛皮,速度极快,借着冲势直接冲入了吕布军中。吕军的船只大部分都小船,哪里禁得住如此撞击?有的直接被瞬间撞翻,好一点的在也原地打了一个转,不少士卒被甩落水中。 然而事情还未因此而结束,吕布船上的剩余士卒刚稳定了身体,想要试图抵抗。而此时从艨艟的弩窗矛孔先是射出无数弩箭,然后又有无数长矛从中刺出。鲜血染红了江水,到处都是落水四散呼叫的士卒。 此时江东军的斗舰也已经赶来,手持弓箭的士卒不断射杀对方船只上的士卒。而剩余的则用挠钩抓住对方船只,趁机一跃而下,手持大刀直接杀了过去。 吕布看着眼前的惨象,惊的是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自己的船队竟然会如此的不堪一击。在一炷香时间不到,竟然被敌军冲到了中军位置。他手持方天画戟,一下将首先登上自己船只的一名江东军刺落水中。大声喊道:“给我顶住,绝对不能让敌军上船。”接着便又挥戟上前,将抓住自己船只挠钩的绳索斩断,让船只恢复机动性。 丁奉站在桅杆上面,不断挥旗指挥船只迎敌。但是此时江面已乱作一团,除了有个别看到他旗帜之外,大部分都是与敌军胡乱战作一团。但是如此一来,本不占丝毫优势的吕军怎能抵得上听从指挥且船只占据优势的江东军。 吕布眼看自军已到崩溃边缘,到处都是落水的士卒。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是俘虏,此时还被绑缚了双手,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在水中死去。吕布脑门冷汗迭出,他大声朝丁奉叫道:“承渊,传我命令,不要继续再战。所有船只分散向合肥方向突围,船只损坏的就放了所有俘虏。” 丁奉愣了愣,不敢置信的望着吕布。 吕布大怒道:“赶快下令,所有后果我承担。” 丁奉眼角有点湿润,他明白一旦此令下去,整个战斗将会变成单方面的完全屠杀。虽然敌人战舰数量较少,不可能对自军斩尽杀绝,但是至少会有一半将要葬身此地。尤其是高大的指挥船最有可能成为敌人的首要追杀目标。 丁奉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收起自己的情绪,已然决然的挥动了手中的旗帜,向四周船只下了撤回的命令。 第一百六十五章 水上乱战2 周泰站在楼船之上,盯着不远处乱作一团的吕布船队。嘴角微微上扬,脸色间闪过一丝冷笑道:“乌合之众,不堪一击。”然后他转向后方下令道:“命令老二立即出动,不顾一切给我拿下那艘指挥船,吕布必定就在上面。” 周泰、蒋钦两人为同郡之人,都当过水贼,老大、老二称呼惯了。就算目前两人早已成为孙策手下将领,但是一时也没改掉彼此的称呼。蒋钦本在后侧焦急的等待着,看着楼船之上旗帜挥动。脸上顿时闪现出兴奋的光芒,大声向后道:“兄弟们,该我们出击了。万里扬名,就在此日。传我命令,不必与敌军战船纠缠,直取他们的中军指挥船。” 吕布令丁奉下令之后,虽然只有少部分船只看到。但是它们瞬时移动向后,将原来本十分拥挤的空间稍微变的舒散了一点。丁奉看到了这样的机会,心中大喜。连忙下令本船向后微撤,与江东水军脱开一段距离。然后命令士卒,拿出手中弓箭,远程攻击敌军。 江东军的船只虽大,但是数量有限,士卒数量更是远远少于吕军。他们的优势就在于他们的士卒极其善于短兵相接,且在单位区域内完全占据着数量优势。一旦脱离开距离,他们一只船就会面临无数船只的围攻。 江东军的指挥官显然也知道这点,看到吕军船只单个脱离,他们完全不去追赶,反而转头向最拥作一团的其他船只冲去。或以艨艟撞翻敌船,或以多个斗舰攻击一船,千方设法将他们向一处驱赶,保证自己占据绝对优势。 吕军本在前方的护卫船只,看到后方被攻击。连忙向后撤去,但是却被江东军的几只斗舰挡在中途。他们以火箭射击,不断延缓吕军船只的前进速度。恐怕到他们赶到的时候,后队船只大部分都已被击沉。而最令人恐惧的是,江东军后方一直不动的几十艘斗舰此时也开始了进攻,看那目标是直超吕布的指挥舰而来。 吕布眼看着自己的战船一艘艘被击沉,而完全没有反手之力。心中悲凉到了极点,到此时他才明白了江东水军的恐怖之处。不在于他们的攻击有多么强,也不在于他们的战舰有多么大,而在于他们对于水战的熟悉程度。每一个基层指挥官都知道在什么时刻最应该做什么事情,他们彼此合作。或攻击,或阻敌,每一个举动都为最大程度上的杀伤敌军,而非与他们一较高下。 丁奉此时已从桅杆上下来,看到敌方几十艘船只同时向自船快速驶来。距离自己也就只有四五百步,心中也惊恐到了极点。连忙向吕布道:“主公,敌人又攻过来的,他们此次的目标必然是我们这艘指挥船。你赶快乘小船逃跑,我将它驾驶到另一边,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吕布愣了愣,紧接着忙摇头道:“我不能这么做。身为一军主将,我怎么可能在此刻抛弃自己的兄弟逃跑?而且此刻乘小船能逃跑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如果到时候再被这伙江东狗贼俘虏,岂不更加丢人?” 丁奉急道:“主公,这个时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你身为一军之将,只要你不出事,将来就有为兄弟们报仇的机会,绝对不能在此时意气用事啊!” 吕布摆了摆手,语气坚决的说道:“你无需多言,我绝不会就这么逃跑的。” 丁奉跺了跺脚道;“主公,你……” 吕布笑了笑道:“承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如果我吕布真的要在今日死于此地,我也无话可说,但是事情还远未到那种地步。丁奉,在这艘船上没有人比你更擅长水战,在此时你就是水军主将。首要考虑的是让军中将士更多的逃出去,而非我吕布一人。” 丁奉听吕布话语,低头默作沉思,脸色变了又变。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脸间又恢复了他一贯的自信。面向吕布,沉声说道:“主公,我明白了。” 他向左右挥动旗帜,顿时前方数艘船只向前,挡住了那几十艘战舰的去路。接着又一挥动手中旗帜,离这艘船只最近的是数艘战船纷纷朝他聚拢而来。吕布看丁奉恢复信心,心中大喜,以为他打算聚集船就在此地与江东军决一死战。虽然心中知道此次凶多吉少,但是内心的热血更愿自己以这种方式死去。 但令吕布吃惊的是,丁奉并没有下令抵抗。反而紧接着挥动旗帜向后,整个指挥船以最快的速度向后方撤去,在它后方还紧跟着五艘中型的战船。之前挡住江东军的船只,虽然暂时挡住了江东水军的去路。但是对方可是有几十艘,没过多久,就被淹没在鼎沸的喊杀声中。而其他运送俘虏的船只失去了仅有的几个战船的防护,更是变的凄惨一片,完全是任由江东军撞翻,倾沉。 吕布大怒,大骂丁奉道:“丁奉,你他妈的干什么,你这是想逃跑吗?” 丁奉跪下道:“主公,那几十艘斗舰的目标就在于您。一旦我们逃跑,他们也许就会立即追赶过来。如此,剩余的我军船只反而会有逃命的机会。主公,既然您不愿逃跑,就随我赌一把。要么他们不追过来,我们逃得性命。要么,他们追过来,以我们的牺牲给剩余的兄弟争取机会。” 吕布脸色一愣,他没想到丁奉原来是这样的打算。沉思了一会,上前扶起丁奉,无奈的笑了笑道:“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上了你的当了呢?” 丁奉仰头,同样笑了笑道:“主公,此后无论你如何解释,恐怕在士卒心中都会以为你此举是抛弃了他们,是胆小的懦夫所为。如果我们能逃得性命,唯一对之的回应,就是以江东狗贼的性命洗刷这次耻辱。” 吕布上前拍了拍丁奉肩膀道:“一定有那么一天的。” 蒋钦击沉拦路的吕军船只,看到载有吕布的船只向后撤去,后方还跟随着几支战船。此时离自己已有千步左右,心中微急,他可不想这样的大功在自己眼皮底下溜走。他大声喝道:“一队五艘艨艟,十五艘斗舰随我一起前去追击吕布,剩余的全部前去攻击吕军大队船只。”说完,他一下跳上最近的艨艟,率先向前奔去。 艨艟速度极快,是典型的攻击性船只。丁奉看最前方的那一艘越来越近,他一方面下令所有战船加快速度,另一方面则集中所有的弓箭手,以待它靠近之后,就全力射击。 蒋钦此时看的清楚,吕布战船共有六艘。除指挥船为大型船只外,其他都是中型船只,和自己的艨艟相差无几。但是却是由普通的水贼船改装而来,战斗力根本无法和自己的相提并论。看到对方船上所有人手持弓箭,蒋钦反而不那么急了。他令士卒减缓速度,与吕布最后方的那船保持着一箭之地,以待剩下的艨艟赶过来。 丁奉恼怒的拍了拍船尾的木棱道:“主公,江东军这是在等待援军。我们战船行驶速度仅能和斗舰差不多,而远逊于艨艟。一旦它们与我们战船缠斗在一起,后面的斗舰趁机赶到,我们就再无一丝取胜的可能。” 吕布点了点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转向丁奉道:“承渊,我们该怎么办?” 丁奉脸色黯淡道:“主公,此时唯有舍车保帅,我们才能争取更多的时间。”他接着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旗帜,顿时最后面的吾支战船扭转船身,向后驶去。江东军剩余的四艘艨艟在此时也赶了过来,他们成品字形排成攻击阵型直面吕军战船。 弓箭如雨点般落下,艨艟位置较低,吕军暂时占据优势。但是因为它的防护做的太好,不仅上覆牛皮,士卒也都躲在狭小的弩口之后,弓箭的攻击效果并不明显。只听“咚的一声,那是其中一艘艨艟撞到了战船之上,正中中间位置,瞬间便将船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江水倾泻而入。 战船上的士卒无法站稳,有一些直接掉落水中。而此时又见一艘艨艟再次冲来,这一次撞在前首位置。船只猛然大动,朝一边快速倾泻而去。另一艘战船眼看友船就要沉没,快速移了过去,想以自船接应上面的士卒。 这无疑是最愚蠢的决定。两艘艨艟看到机会分别从他前后两个方向同时冲来。“咚咚”两声,战船顿时再原地打了一个趔趄。但是因为他此时紧靠另一艘船,反而借助它保持了平衡。更幸运的是,因为其中一艘艨艟速度太快,直接击破它的船舱,卡在里面反而出不来了。战船上的士卒看到这种情况,心中大喜,纷纷从战船跃上艨艟,与上面士卒战作一团。 另外两艘战舰也在此时赶到,它们并排而行,没有丝毫退避,反而直接朝另一艘艨艟撞去。那艘艨艟刚撞击过船只,速度处于极慢的状态。经两艘战船相撞,再也无法保持,慢慢朝一边倾泻过去,江水顺着船舱灌了下去。 而在此时,另外三艘艨艟已合力将最后一艘战船击沉,一起朝完好的剩余两艘战船冲来。蒋钦居中,脸色间满是凝重,此时自军五艘艨艟,一艘被击沉,一艘卡在地方船内动弹不得。三对二,虽然自己还占据优势,但是他的目标却不再此处。 第一百六十六章 水上乱战3 天空飘起了小雨,落在脸上,是凉的。吕布眼睁睁的望着五艘回去的战船被一个个的击沉,眼角微红。而站在他旁边的丁奉早已是泪流满面,那些都是与他每日相处的兄弟,而却由他亲自将他们送上死路。 两只江东军的艨艟仍在后面穷追不舍,分别从两侧朝吕布仅有的最后一支战船包抄而来。丁奉令水手分成两队,不断替换着以保持最高的行进速度。然后将剩余的所有人集中到船顶,每人手持一把弓箭。只要等艨艟进入到射程之内,就乱箭射去。 经过刚才一番乱战,两只艨艟虽然完好,但是士卒也有所损耗,速度已不如最初的那么快。再加上最后一只战船略显巨大,他们进行的两次撞击,效果都不甚好。而且每次接近,都会被它上面的弓箭手射死、射伤近十人。蒋钦最后只得放弃,只是在两侧游弋,采用各种方式延缓它的前进速度,等待援军。 看到他们停止了进攻,吕布暗松了一口气。而就在此时,他却猛然发现五百步外正有两只艨艟急速驶来。因为天空正下着雨,所以等到如此靠近才被发现。丁奉脸色铁青,向吕布跪下道:“主公,属下无能,我们退不了了。请主公下令,就在此地与敌军决一死战。” 吕布叹了一口气,上前扶起丁奉道:“承渊,快快起来,我知道你尽力了。”然后他转向身后大声喝道:“众将士,今日既然我们注定都要死在这里,就给我以一个战士的姿态死去。鼓手,给我擂鼓,助威。” “咚咚”的鼓点有节奏的响起,那时进攻的鼓声。众人发出一声大吼,所有人抛下的手中的弓箭。各自拿起盾牌、环刀,紧紧的盯着远处的敌船,只待他们靠近,便一跃而下。 蒋钦站在船头,脸色傲然。听到对方响起的竟然是进攻的鼓声,心中略显诧异。但那也只是一瞬间,接着脸上便闪过一丝冷笑道:“困兽犹斗,不知死活。”然后他转向身后,下令道:“令那两只艨艟从前方包抄,然后四舰一起进攻,不要给他们反抗的机会。能活捉吕布就活捉,不能活捉就给我就地射杀。” 身后士卒应了一声,紧接着向另外两只艨艟挥了挥手中的旗帜。过了一会,他脸带疑惑的朝蒋钦道:“蒋校尉,那两只艨艟好像根本没有看到我们的命令。你看它们的行进方向分明是朝我军而来。” 蒋钦本来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吕布的战船上,听到士卒如此说,顿时扭头看去,事情果真如那名士卒所说。他自言自语道:“这两个呆瓜,看我回去之后,怎么收拾他们?”但他刚说完,眼角猛然一紧,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大声喝道:“赶快向右,绝对不能让它们靠过来。” 士卒听的有点莫名奇怪,不知道自己的首领为何如此大反应?但他们都是身经百战之士,跟随蒋钦多年,自知道他这么说肯定有自己的道理。接着便忙慌扭转船头,向右方紧急驶去。 但是另一艘艨艟的反应可没如此之快,只听“咚”一声,那是一只艨艟斜撞在了它身上,顿时将它撕裂开一个不大的口子,湖水顺着它便涌了进去。蒋钦拍了一下木棱,脸上恼怒异常。旁边士卒道:“将军,它们发疯了吗?怎么撞我们的船啊!” 蒋钦没好气的道:“那是我们被吕布夺取的两只艨艟。快放箭,现在我们不占数量优势,绝对不能让它们靠近。” 而那两艘艨艟像听到了似的,当击坏那艘艨艟之后,出乎意料的没有选择继续追击。甚至没有趁机去击杀那艘船上的江东士卒,反而迅速脱离战斗,追随着那艘吕布战船而去。 蒋钦向后看了看,发现自军的斗舰还在两千步之外。等到它们到达之时,恐怕吕布早已逃走。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向士卒下令道:“停止追击,救援落水的士卒。”望着远去的吕布战船,他恨恨的说道:“算你狠。” 吕布看两只艨艟过来,本已做好了决战的准备,但是却被眼前的情景惊的张大的嘴。旁边丁奉则兴奋的大叫道:“主公,主公,那是邓大哥,他来救我们了。”丁奉太过激动,没有以官职称呼邓夏。 吕布此时才看到正站在一只艨艟船头,朝自己不断招手的邓夏。而不远处的两只江东军艨艟,一艘被撞坏,另一艘停下追击,正在救援落水的士卒。他心中暗舒了一口气,此时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所浸透。 战船上放下了一个绳梯,邓夏顺着攀了上来。看到吕布,连忙下跪道:“属下救援来迟,还望主公恕罪。” 吕布摆了摆手道:“无需多言。要不是你,恐怕我就真要死在此地了。只不过刚才我明明看你已经击毁了一艘艨艟,占据了数量优势。为何不趁胜追击,消灭他们?” 邓夏道:“主公,此刻吾等最重要的任务是护卫您的安全。就算能击毁一两艘敌船,这也很难改变什么?而且敌人的斗舰就在不远处,一旦他们赶来,我们想要撤退就更难了。所以我故意只是击毁敌方一只艨艟,想让另一只停下救援它上面的士卒,以此为我军争取时间。” 吕布看着眼前这个在史册之中根本没有留下丝毫记载的人,心中满是惊奇。之前自己一直被丁奉所吸引,而忽略了庐江水军的主将邓夏。此刻才突然发现他思维竟然如此缜密,且从其所为,也可以看出他确有丰富的水战经验。 吕布暗自点了点头,但此时却没有一点发现人才的兴奋。他收了收自己的心绪,沉声问道:“邓将军,你来的时候那边的战局如何,大部分船只是否脱离了战斗?” 邓夏脸色难看,回道:“主公,我率部冲到后方之时,听士卒说已经驾船远去,后面还有二十余艘敌船追击。我害怕您出什么意外,你急忙令其他战船组织撤退,而我自己驾驶这两艘速度较快的艨艟朝你追来。虽然此时尚不能得知那边战况到底如何,但是看那情况,我军想要安然撤退完全不可能。”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没期待能全部撤回,只要能撤出七成,我已经很满足了。” 吕布看邓夏眉头紧蹙,心中一凉,追问道:“莫非你觉得连七成都难有把握?” 旁边丁奉带着哭腔道:“主公,这次大战分明是敌军早有准备,这才趁我军运送俘虏,毫无防备之时突然发起攻击。他们组织严密,进退有序。虽然我军下撤退命令还算及时,但是以他们的战力和速度,能有一半逃出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吕布感觉眼前猛然一黑,身体晃了晃,忙慌扶住旁边的桅杆。缓缓的坐下,自言自语道:“一半啊!我的水军就这么完了。” 邓夏拱手道:“主公,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主公还在,我们就还有机会。” 丁奉也连忙说道:“主公,此战虽然惨败。但是至少让我们认清了江东水军的战力,只要我们加强训练,总有一天能赶上他们。” 吕布默然的摇了摇头,望向二人道:“邓夏、丁奉,我现在问你们一句话,你们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两人连忙点了点头,面朝吕布拱手道:“我们两人必定做到知无不言,主公请问?” 吕布死死盯着他们的双眼道:“我给你们两个多长时间,你们可以将一群从未参加过水战的百姓训练的如江东水军那么强?” 两人彼此望了望,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邓夏开口道:“水战不比陆战,需要士卒在船上很好的稳定性和平衡力。如果是一个普通百姓,没有两年之功,绝对不可能。而且还要教他们战斗技巧及驾船能力,这些都要耗费时间。但是如果能招募渔民和会水的士卒,这样会快很多,但是恐怕也需要耗费一年之功。” 吕布脸如死灰,他和曹操的协议就剩不到一年时间。如果到时候曹操直接攻来,而自己又正与孙策决战,那就等于自己将命运完全交到曹操手中。他心中暗自苦笑一声,心想莫非自己所做的一切仅是为了给曹操扫平天下铺好道路。 “绝不,上天既然让我穿越到此地,就是让我做出一番事情。否则,我来这个世界的意义又是什么?蝼蚁尚能毁千里之堤,我一个好好的大活人,而且还穿越到一代飞将吕布身上。身旁文有陈宫,武有张辽、高顺,岂能就如此坐待,而空活此生?”吕布的心在暗自怒吼。 他缓缓站起来,旁边丁奉想要向前扶他,被他一手推开。他沉声朝邓夏道:“邓将军,我命令你此时立即率这两只艨艟折回。与江东水军保持距离,一旦他们出击,就立即后撤。但如果遇到我军的落水的士卒或者分散的船只,就救下他们并组织他们返回合肥。一定要尽最大努力,保全士卒的性命。” 邓夏回道:“诺!”然后立即转身向艨艟方向走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吕布双眼战意浓烈,暗自下了个对自己今后影响巨大的决定。 第一百六十七章 组建影卫 吕布听着邓夏统计来的战报,脸色铁青。庐江水军两千,损兵一千;新招募的扬州水卒两千,损失一千三百;巢湖水贼八千,淹死、被俘、失踪六千,仅余不到两千。这一战,使吕布想要创建一只强大水军的愿望完全落空。 他扫视了一下周围,众人脸上也一片黯淡。他转向邓夏道:“那只江东军现在身处何处?” 邓夏拱手道:“之前刚得到斥候来报,他们已于下午时分离开了巢湖,向长江水道驶去。按照时刻推断,他们这时候恐怕已经到达出了巢湖。而且……” 吕布沉声问道:“而且什么?” 邓夏停顿了一下,回道:“他们身后还更随了七八十艘小船,上面载满俘虏。按载重推断,应该不少于两千之数。” 吕布气急反笑道:“我忙活了半天,自己所得反而还没他们这次偷袭来的多。此仇不报,我吕布妄作为人。邓夏,立即去组织船队,现在就和我一起前去追击他们。” 邓夏脸色一愣,口中懦懦道:“主公,这……” 吕布脸上有点扭曲,大声呵斥道:“这什么这,没听到我说话吗?” 邓夏看到吕布生气,脸色微变,呆立在当场不知是否应该应命。 陈宫出列道:“主公,此时且不说我们是否能战胜敌军,追回那批俘虏。就单说他们已离开数个时辰,就算我们此刻出发,也未必能追的上他们。胜败乃兵家常事,万不能因为这点事情影响了您的判断。” 鲁肃向吕布拜道:“主公,公台所言极是。如果我军想要和江东军一争长短,目前仅剩的这点水军万不能再有闪失。为了那丁点小利,怒而兴师,绝非智者所为。” 吕布脸上怒气升腾,大声道:“难道你们就让我什么都不做,而坐看他们离开?如此,我又该如何向那些死去的兄弟交代?” 陈宫、鲁肃相互看了看,最后仍是陈宫开口道:“主公,目前看来也只能如此。我们水军和江东水军实力相差巨大,此时唯有韬光养晦,慢慢积攒实力,将来才有可能有与之一抗的实力。而且孙策虽然年轻,但却异常骁勇善战,主公与之为敌,还是需要小心谨慎。” 陈宫的劝说,没有让吕布的怒气缩减半分,反而使他感觉陈宫实际在说他不如孙策。顿时厉声喝道:“有与之相抗的实力,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公台,我答应你此时不去追击那只水军。那我也请你答应我,接下来无论我做出什么决定,你都不要再劝。” 陈宫一贯的印象中,吕布都十分遵从他的意见,这也是他愿意归附吕布的主要原因。但他此时仰看吕布,顿时却感到那么的陌生。他张了张嘴,最终朝吕布拱了拱手。 鲁肃看陈宫脸色难看,连忙说道:“主公,公台他是为了你……” 吕布摆了摆手,打断他道:“子敬,我已决定,你也无须再言。” 鲁肃表情一滞,慢慢退到了一边。 吕布扫视了一下众人,沉声道:“邓夏、丁奉,你们两个即刻下去集齐我们剩余的所有船只。两日之后,随我一起出征历阳。无论如何,这次要将他们全部给我驱赶回长江,绝对不能再让他们如此随性的进入巢湖。” 两人看吕布如此已接连呵斥陈宫、刘晔二人,再不敢有丝毫迟疑,连忙上前应道:“诺!” 陈宫和鲁肃一起走出大厅,两人相顾望了一下,在他们脸上俱能看到明显的失望之情。彼此默默的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说,分别向两个方向走去。 黑夜,紧急的敲门声将陈宫和鲁肃从床上惊起,说是吕布有请。他们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连忙披衣朝吕布宅邸奔去。等到到的时候,发现里面灯火通明,吕布静静的坐在一条木椅之上,犹如一个雕像般一动不动。 当他看到二人到达,脸上闪过一丝笑容。站起来,向二人拱手道:“公台、子敬,今天早点的事情我也是无奈之举,请你们万不要放在心上。”说完,躬身向二人行了一个大礼。 陈宫、鲁肃脸色大变,连忙上前扶住吕布道:“主公,你这是何意?” 吕布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今天我死里逃生赶回来的时候,第一个遇到的是子扬。他听了事情经过之后,对我说之前江东军为了收服这伙巢湖水贼,一直在巢湖和长江之间的水道里游荡。始终未踏入巢湖,就是为了向他们展示自己的诚意。我军攻灭巢湖水贼也就两天时间不到,他们为何却在此时进入巢湖,而又能这么巧的把握住这样的机会?” 陈宫点了点头,道:“我最初也感觉此事蹊跷,但是心想当时围捕巢湖水贼的时候可能会有所遗漏。况且事情也只发生了一日,还没来得及去追查。” 吕布苦笑了一下道:“子扬最初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建议我先放出一个假消息,以确认消息不是由我们这边的人放出的。这才有了今天上午的那一场戏。” 听到此处,陈宫明显松了一口气,皱起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鲁肃笑了笑道:“主公,幸亏是假消息,我们都以为你……” 吕布道:“以为我什么?以为我那仅有的这点水军去和江东军水军拼,我没那么傻,他们可是我攻取江东的最后一点希望。只不过让你们两个受委屈了” 陈宫拱手向吕布拜了拜道:“主公,你自己有如此考虑是属下之幸,这点委屈算不了什么。请问主公,此刻确定了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了吗?” 吕布点了点头,指向跪在地上的几人道:“就这几个家伙,他们是孙策昔日安插在袁术身旁的间谍,后来就跟着刘勋来到了庐江。就是他们在我们从合肥出发的时候,他们偷偷向周泰报告了我军的行踪,这才导致了后面的事情。今晚,正待他们乘船前去江东报信的时候,被文远逮了个正着。” 然后吕布转向丁奉道:“丁奉,他们都是你的手下。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 几人听到这里,纷纷向丁奉不住磕头道:“丁大哥,你就饶过我们吧!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我们的家属可都在江东呢?” 丁奉上前一脚将他们踢到在地,大吼道:“那么多兄弟,就因为你们,此刻葬身巢湖。你们还真有脸向我求饶。我恨不得剥了你们的这张皮,看看你们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 他们跪爬着向丁奉,满脸俱是泪水,只是不住向他求饶。 丁奉嘴角抽动了一下,脸色间满是不忍。他朝吕布看了看,但吕布却故意将头扭到一边,故意躲开了他的眼光。丁奉脸上闪过一丝悲伤,最终下定了决心,朝后方吼道:“把他们推出去,全部给我砍了。” 十几个士卒瞬时上前,不顾他们的求饶声。押着那几人向外走去,隔了老远还能看到听到他们的哭叫声。 吕布上前拍了拍丁奉的肩膀,安慰他道:“承渊,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承担结果。他们自向周泰传递消息的那刻起,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这不怪你,怪就怪他们选择错了。”然后他转向邓夏道:“邓将军,扶承渊回去。” 吕布看着丁奉失魂落魄的离开,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紧逼一个只有十八岁的青年,是否有点过于残忍。 陈宫低声叫了他一下,吕布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摆了摆手,沉声道:“这件事已了。现在趁着所有人都在,我们商量一下我军下一步骤该怎么办?” 等到众人都已落座,吕布笑向刘晔道:“子扬,这件事多亏你。要不是你,恐怕这几人还不知道会在我军里面藏多久呢?” 刘晔拱手向吕布道:“这是在下分内之事。” 吕布微微一笑道:“分内之事,能做到如此之好的人也没几个。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一直是我的原则。所以,以后你可能要更辛苦一点了。” 刘晔脸色间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恢复平静。向吕布道:“将军,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就拿最近的这件事而言,几个小小的谍报竟然能对我军造成如此大的伤害,这远远出乎我的意料。我军和江东军相比,实力上本就不占一点优势。如果在这方面还做不好的话,恐怕难有一丝取胜的可能。因此我决定,在全军中暂时挑出百人组成我军的谍报机构,名字就叫影卫司。专门负责各种信息的收集和情报的刺探,就由子扬负责所有事情。” 吕布此话一出,不仅陈宫、鲁肃等人脸色突变,连刘晔也大吃了一惊。刘晔这次的行动无疑证明了他的能力,但是之前他的行为分明可以看出他并非完全愿意归附吕布。将如此重要的职位交给他,绝难保证以后不出出现什么意外。 陈宫急道:“主公,……” 吕布摆了摆手制止他道:“公台,这件事无须再论,我相信子扬不会令我失望的。” 刘晔拱手向吕布道:“主公,请放心,属下绝对会做到令你满意的。但是这件事情太过重要,我一个人做不来,需要主公给我派一个帮手,这样属下才敢接任。” 吕布心生疑惑,按说刘晔此人可一点不属于谦虚之人,此刻却突然有如此要求。他愣了愣道:“你需要谁帮你?” 第一百六十八章 吕布兴兵攻广陵 刘晔微微一笑,朝向鲁肃道:“这件事还要请子敬帮忙。” 吕布愣了一下,顿时明白了刘晔的心思。鲁肃跟随吕布时间虽然不长,但却深受他信任。刘晔知道这样职位的重要性,就算他应吕布要求担任此职,也未必能赢的其他人的信任。而拉上鲁肃,情形则变的完全不同,瞬间便免除了其他人的戒心。再加上鲁肃性格忠厚,十分好相处,他也完全不用担心有夺权之虞。 想到这里,吕布心中默默的点了点头。他让刘晔担任这样的职位,主要是看中了他的能力。但是对于他这个人,他还真不能做到百分百的信任。实际上他也在做一次赌博,拿自己的信任和刘晔的心性做赌注。此刻由他自己主动提出让鲁肃帮助他,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也能让自己放心很多。 想到这里,吕布笑着面向鲁肃道:“子敬,既然子扬已经提出,你就去帮帮他吧!大不了等到以后稳定之后,你再退出。” 鲁肃脸色异常难看,双眼紧盯着吕布,那眼神竟然让他感到有点害怕。停了良久,他开口向吕布道:“主公,恕我不能答应。而且就我看来,这样的机构根本不应该存在于世。” 吕布脸色一愣,在他印象中,鲁肃好像从来没有如此发怒过。不禁问道:“为什么?” 鲁肃拱手向吕布道:“主公,我知道您新近大败,迫切想要采用一切措施取胜。这样的机构初设之时是为了刺探情报,但是等到主公您实力扩大之后,它的性质必然也会随之改变。一旦主管之人失去控制,它就有可能变成一个上察百官,下摄众司,毁短大臣,排陷无辜的恐惧机构。到时候人人相疑,这样的事情,难道是主公您真心想要的吗?” 刘晔道:“子敬,由你我二人掌管,怎么可能会到达那种地步呢?” 鲁肃叹了一口气道:“就算你我二人严于律己,但我们死后呢?继任者会怎么做,我们也完全都不知道,这就是将来难以清除的祸根。” 刘晔还要继续争辩,吕布摆了摆手示意他停下。他低头沉思了良久,在历史上最出名的情报结构莫过于明朝的锦衣卫,连大臣一天之内见过什么人,吃过什么东西都能了如指掌。也的确如鲁肃所说,虽然它帮助朱元璋迅速控制了天下之人,但后期确实成为一个构陷大臣的恐怖机构。想到这里,吕布心中也是一阵恶寒。 他本以为这是帮自己迅速取胜的绝密武器,但经鲁肃一提醒,吕布意识到它在将来也可能成为遗祸世间的致命毒药。但是从上次大战看出,孙策必定设有类似的机构,曹操更不可能例外。自己如果不设立,就等于失了先手,必然会在将来的战斗中吃大亏。 想到这里,吕布暗下了决心,面朝鲁肃道:“子敬,影卫司只是被逼无奈的权宜之计。我向你保证一旦等到天下安稳那一天,我必会亲自解散他们。而且,我还会严格控制他的规模,并将它定位于只是刺探情报。绝对不会用他来监视自己手下大臣所为,这点我请你务必相信我。你性格忠厚,就请你替我好好掌控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的作用有丝毫扩大。” 鲁肃刚才基于义愤,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本担心吕布会因此而大怒,此刻听到他如此说,心中顿时长舒了一口气。暗想影卫司在战争中作用巨大,吕布能做到如此让步,实属不易。自己身为属下,也不能如此丝毫不给主公面子。况且掌握在自己手中,也远比掌握在有些心怀不轨的人手中更好。想到这里,鲁肃连忙拱手向吕布道:“主公如果能做到自己所言,肃自当倾力为您效力。” 看到鲁肃答应,吕布心中也长舒了一口气。鲁肃此人太过忠厚,吕布心中对他充满了赞赏。但在他面前,总感觉自己有时表现的有点小人,和自己主公的身份不相匹配。他微微一笑,向刘晔和鲁肃道:“子扬、子敬,那一切就拜托你们了。” 两人拱手向吕布道:“诺!” 吕布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向陈宫道:“公台,此次巢湖水战,我军大败,士卒士气低落。我不允许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因而我决定立即出兵广陵郡。你看如何?” 陈宫微微一愣,看吕布脸色凝重,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样子。沉思了一会,朝吕布拱手道:“属下支持主公决定。广陵郡为徐州大郡,掌握在孙策手中,时时威胁我们东侧。留它在此,确实对我们十分不利。但此时那里驻扎有孙策的两万精兵,想要拿下似乎也并非那么容易?” 吕布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但是我军新败巢湖,没有与之相抗的实力,急需时间恢复战力。如果任由江东水军在合肥一带水域横行,别说恢复战力,能不能保全还另说。所以,无论如何,我必须将孙策的注意力吸引到广陵,让他无暇顾忌这里。” 张辽拱手道:“主公,此时已是深秋。再过不到一个月时间就会进入冬季,如果这个时候兴兵攻广陵,如果不能迅速攻下,很有可能形成两边对峙之势。到时候那么冷的天,可是对我们大大的不利啊!” 吕布皱了皱眉头,他一直想将孙策注意力吸引到广陵,却没想到天时这个因素。虽然扬州温度比北方温暖许多,但是要让士卒冒着凛凛寒风攻城,也显得不太可能。他脸上略带犹豫,望向陈宫道:“公台,要不我们先等等,到开春之后再举兵。” 陈宫斩钉截铁道:“主公,万万不可。其实在我军水战之战,我心中就有了攻打广陵的谋划。只是还没来得及向主公禀告,广陵郡有我们不得不打的原因。” 吕布“咦”了一声,道:“什么原因?”吕布一心想要攻广陵,大部分原因只是因为他巢湖水战失利,想要通过出兵广陵找回点面子。心中远没陈宫想的那么深远,此时听他如此说,不禁上了心。 陈宫拱手道:“主公,广陵水泽遍布,一旦春季水势上涨,孙策就可以乘船由淮水直趋寿春。一旦到那个时候,他肯定会兴兵从巢湖、淮水两个方向同时攻来。我军水军又远不能如他们,那样必然会造成两边受敌的困境,主动权完全被他们所掌控。所以,我军必须趁这个时候拿下广陵郡,最不济也要控制淮河水道,决不能让他们有机会北上。” 刘晔亦出列道:“主公,公台所言极是。而且此时广陵郡虽然有孙策的两万精兵,但它分散于各县。除了射阳、高邮、广陵、江都四县驻扎重兵之外,其他郡县所余兵力均不过千。虽然时间紧急,但如果我军突然兴兵,必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将广陵全部夺取过来也未必不可能。” 吕布听二人都如此说,心绪为之一震,望向张辽道:“文远,你觉得呢?” 张辽沉思了一下,向吕布道:“主公,此事可行。但是我军如此行动,必须想好要怎么应对广陵江东军猛烈的反扑,所派兵力必不能太少。而且一旦广陵被攻击,江东水军很有可能趁机前来围攻合肥,这点主公也不得不防。” 陈宫出列向吕布道:“主公,属下愿意率部帮主公守护合肥。” 吕布先是一愣,接着摇头道:“公台为谋划之才,在我身边我随时都可以向你请教。如果由我自己领兵前往,我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陈宫向吕布拜道:“主公,合肥为庐江、九江二地的咽喉之地,万不得有丝毫闪失。江东军肯定也深知这点,一旦主公率主力前往九江,他们必会倾力来攻。从何处看,我都是守卫此城的最佳人选,还望主公同意。” 吕布沉思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道:“那好。我就留兵八千,并且让邓夏、丁奉辖下的所有水卒听你指挥。” “陈宫接令。” 吕布转向鲁肃道:“子敬,立即派人通知高顺,让他率领陷阵营及五千将士前去寿春。另外告诉庐江的陆尚和宛城的张超,在保证自身城池安全的前提下,让他们能派出多少士卒就派出多少士卒,我在寿春等着他们。” 鲁肃应了一声。问道:“主公,那高将军去寿春之后,汝南交给谁暂时掌控啊?而且,汝南城为我军应对曹操的最前线,总共也就不到一万士卒。这下直接缩减了一半,一旦出现什么意外,该如何是好啊!” 汝南城最初由高顺率曹性、宋宪和何曼三人镇守。高顺一走,也就仅剩三人,何曼为黄巾军,肯定不能由他指挥。宋宪跟随自己多时,但是因为在历史上就是由他主谋绑缚了吕布投降曹操,导致吕布身死。吕布虽然不相信他这世还能如此所为,但心中难免有点介意。 沉思了一下,他说道:“此次出战,我军不能拖延,必须暂居绝对的兵力优势。汝南由宋宪和曹性共同掌控,如果遇到有意见相斥之时,以曹性意见为准。另外,我军在汝南训练的新兵应该也差不多了,允许他们招募新兵守城。而且一旦曹操不守承诺直接攻来,就让他们放弃其他城池,只要给我固守住汝南即可。” 鲁肃拱手道:“诺!” 第一百六十九章 孙策聚马组铁骑 秋日高爽,难得的没有吹风。孙策如往常一样,起的甚早。先是打了一组拳法,然后开始练习枪法。长枪如龙,下刺、上挑、左击、右挺,每一个动作都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带着呼啸而去的枪风,如虎啸如狼嚎,动作轻盈但却气势惊人。 太阳慢慢升了起来,洒在孙策身上,将他笼罩在一片金色之中。细汗在他脸上慢慢凝结成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七彩的光芒。随着他一声断喝,长枪脱手,直直刺向离他丈余的百年桃树。长枪瞬间便穿树而过,又刺入它后面的土地之中,深及两尺左右。 孙策舒了一口气,缓缓收起心神。脸上微微一笑,转身向后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但眼看大乔只穿了一个青色长袍,眉头顿时一皱,顺手拿起自己放在地上的外衣,给她披上。嘴中满含抱怨道:“都是有身孕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知冷暖?” 大乔嫣然一笑,踮起脚尖用手帕将孙策脸上的细汗拭去,俏皮的说道:“不是有你一直照顾我吗?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孙策无奈的摇了摇头,扶住大乔,轻声道:“走,我们回去。” 大乔点了点头。 刚走出后院,一个家奴走了过来。向孙策拜道:“主人,孙贲少爷来了,说是要见主公。” 孙策点了点头,吩咐道:“将他带到客厅,我一会就去见他。”然后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大乔道:“伯阳最近长进不少,前日刚吩咐他的事,这么快就办妥了。” 大乔道:“夫君既然有事,就不必陪我了,我自己走回去就可。” 孙策摇头道:“无妨,我也要回去换件衣服。都是自家兄弟,让他多等一下又有何妨。” 孙策走进客厅,孙贲连忙站了起来。孙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直接问道:“伯阳,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一切还顺利吧!” 孙贲为孙策从兄,年龄比他稍长。但在自己这个从弟面前,他却不敢有丝毫无礼。他身形和大部分孙氏族人一样,因为长期练武的缘故,修长而精壮。面对孙策发问,他恭恭敬敬的回道:“一切都办妥了。按照你的吩咐,除允许领军之将留有的坐骑和斥候所用之外,剩余的全部都被我收缴过来了。总共获取良马四千匹,此刻已全部被我集中到了城西校场。” 孙策赞赏道:“伯阳,你做的很好。此刻华歆已经来信称愿意归顺我军,豫章郡彻底被我孙氏收取。此时太守一职恰好空缺,我准备向朝廷上表,由你担任。你以为如何?” 孙贲听到此处,顿时大喜道:“多谢主公,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孙策点了点头道:“豫章郡毗邻江夏,是我军对抗黄祖老贼的最前线,以后难免会有一场大战。此时虽然归附我军,但民心未附。朱治俭约节省、性格沉稳、且富有谋略。我就着他前去帮你,遇到大事多听听他的意见。且不得刚愎自用,毁我基业。否则你我虽为兄弟,我也不会轻饶于你。” 孙贲拱手应道:“诺!” 孙策接着道:”国仪今年也十之有八,也到了展翅翱翔之际。我准备从豫章分出庐陵一郡,专为应对长沙刘磐东进,就让他跟着黄老将军一起去那里历练一番吧!如果做的好,将来的庐陵太守一职就是他的。” 孙辅和孙贲都为孙坚同母兄长孙羌的儿子。孙羌在孙辅年幼之时便已去世,由孙贲将后者抚养成人。孙贲对孙辅一直是亦兄亦父的存在,听到孙策竟然想要如此重用孙辅,心中简直比自己得了豫章太守更加高兴。连忙拱手向孙策道:“我代小弟谢过主公。” 孙策“恩”了一声,说道:“这两天你准备一下,就赶过去吧!事情宜早不宜迟。” 孙贲应了一声,却没有离开。孙策疑惑的问道:“伯阳,还有其他事情吗?” 孙贲眉头皱了一下,最终开口道:“主公,你真的要将这么多骏马全部交由太史慈吗?” 孙策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你有什么问题吗?” 孙贲拱手道:“主公,太史慈毕竟为新降之将,昔日还曾差点伤了您的性命。我知道他骑术出众,能力非凡。但那可是我军所有的骏马,就算全部交给他,也应该派一个亲信之将时时在他侧旁监视。否则他一旦生有贰心,后果将不堪设想。” 孙策听后,顿时笑了笑道:“伯阳,子义何许人也!青州名士,义气为先。且不说他不可能背叛于我,就算他要背叛,你又觉得谁又能在他侧旁阻止?” 孙贲愣了愣,太史慈的武力和孙策不相上下。在江东地界,还真难再找出一个能与之相匹敌的人。 孙策叹了一口气,向孙贲说道:“伯阳,你要记住,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孙氏之所以能据有江东之地,就是因为我们能做到知人善任,并且不会采用这种肮脏手段使手下将领相互制约。而且江东太小,我们的目标和眼光绝不应该局限于此地,而应该放眼整个天下。你说为了获取天下,我们该怎么办?” 还未待孙贲回答,孙策继续说道:“揽天下之英才为我所用,招四海之贤能筑我根基。如果连这点容人的胸怀都没有,最多也只能偏安一方,最终仍会为人所灭,而我绝不愿做那样的人。此间话语,由我之口,入你之耳,绝不可再提。否则不仅会寒了将士之心,更会给我们的敌人离间我江东君臣的机会。” 孙贲听着孙策豪迈的话语,心绪激动,向孙策拜道:“贲知错了。” 孙策看完周瑜递过来的战报,顿时大笑道:“公瑾,最开始你提议将周泰、蒋钦二人留在巢湖之时,我心中还有所疑虑。没想到还真被他们逮到机会,打了如此大的胜仗。杀死敌军不下六千,俘虏两千二百,吕布的水军恐怕再也不复存在了。” 周瑜微微一笑道:“当时我仅是感觉将他们留在那里可以限制吕布水军的发展,能取得如此战果,也远远出乎我的意料。这都要多亏幼平、公奕二人指挥有方。” 孙策点了点头道:“他们自然功不可没。”然后他转头向下道:“传我命令,加封周泰为破虏校尉,蒋钦为荡寇校尉,赏百金,各加兵两千。” 下完命令。孙策转向下首侍立的太史慈道:“子义,刘磐骁勇,但却被你于海昏击败数次。此时犹如那缩头乌龟一般,再也不敢主动出击。能平定豫章,你亦功不可没,我加封你为骁骑校尉。” 太史慈脸色一愣,升职当然人人想要。但是这个职位实在太过奇怪,骁骑校尉分明是为骑兵所设。但是据他所知,江东目前还不存在数量足以让一个校尉统领的骑兵。他心中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当场指出,朝孙策拱了拱手道:“谢主公。” 等到众人散去,孙策将周瑜和太史慈二人留了下来。 孙策叹了一口气,朝太史慈道:“子义,你虽然刚从海昏赶来,但应该也听说了。公仁率五千士卒前去偷袭合肥,被张辽所发现。五千士卒死伤大半,他更是为了断后英勇战死。你对此战怎么看?” 太史慈点了点头,拱手向孙策道:”主公,凌校尉虽然被张辽所发现。但合肥此地地势平坦,张辽也并没有设伏。可以说我军是被张辽骑兵直接平推了过去,按说损失应该不会如此之大。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之所以如此,主要有三方面的原因。一是张辽指挥卓越,二是凌校尉没有携带足够的弓箭。以上两条都对战争结果产生了直接影响,但我感觉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周瑜淡然一笑,问道:“子义,那你以为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太史慈沉声道:“我军的恐惧。骑兵虽强,但并非不可战胜。就算遇到凌校尉那种情况,只要士卒彼此靠近,保持战阵不乱。他们就算不断用弓箭射击,想要消灭我军也会耗时良久。而他们如果妄图通过骑兵冲击击溃我军战阵,虽然可行,但是损失必重。但实际情况上,看到对方骑兵冲击,我军大部分士卒瞬间便丧失了抵抗的勇气,这才导致最后的整体崩溃。” 孙策愣了一下道:“子义,你说骑兵可以战胜?” 太史慈点了点头道:“骑兵的优势在于来去如风,轻骑不断骚扰,重骑横冲直撞。在平原之上,就算击溃不了敌军,他们也可以利用速度优势随时撤退。而江淮地形复杂,水泽、山丘遍布。只要合理利用地形,将之诱入埋伏,或用火烧,或用水淹,或挖陷坑,或设壑沟。想要攻灭他们并不困难,关键要看领军之将是否有与之对抗的勇气。但是如果不具备以上条件,步兵想要战胜骑兵,基本上不可能。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北方,明知道培养一个骑兵所耗十倍于步卒,但仍不断扩大骑兵比重的原因。” 周瑜笑着向孙策道:“伯符,我就给你说吗?要论对骑兵的了解,江东无人能出子义之右。” 孙策亦笑道:“的确如此。”然后他转向太史慈道:“子义,我这四千良驹就交给你了。希望有一天,你能帮我训练出一支横行天下的无敌铁骑。” 第一百七十章 据东阳巧遇陈矫 听着孙策轻描淡写的描述,太史慈内心如波涛般翻滚。他实在不敢相信孙策竟然愿意将如此的重任交给自己,且不说在江东能聚齐四千良驹是多么的困难。暂说自己归降也就数月,孙策如此的信任也让他有种国士之遇的感念。想到这里,他跨步上前,单膝下跪,拱手向孙策拜道:“主公信任之恩,慈无以为报,必竭尽全力帮助主公办成此事。” 孙策上前扶起太史慈,大笑道:“得子义此言,我心甚安。全军将士任你挑选,所需所求直接向公瑾提出。丹阳东侧地势平坦,我已经命人在那里开辟了一个方圆近十里的校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就作为你的练兵之所吧!” 太史慈没想到孙策考虑的如此周全,自己能想到他都已经为自己做到。拱手向孙策道:“主公考虑细致,慈佩服万分。但说到选兵,我希望主公能将凌校尉昔日麾下的兵员全部交给我。” 孙策明显愣了一下。旁边周瑜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伯符,子义这是想帮你重新鼓起那批士卒的士气呢?知耻而后勇,既然他们被骑兵所败,就让他们以骑兵的身份再次站起。这未必不是最好的方式。” 太史慈面向周瑜道:“周朗将所言极是。凌校尉昔日所率都是我军精锐,但经此战之后,士气低落,更甚于普通士卒。如果能让他们入选骑兵,不仅可以昭显主公并没有放弃他们之心,也给他们一个知耻而后勇的机会。另外,还可以在全军竖起一个骑兵并非那么可怕的榜样,对我们以后对付吕布将会有很大益处,还望主公成全。 孙策小心的问道:“子义,那你就不怕他们并非像你所说知耻而后勇,反而是一蹶不振。到时候你又该如何处理?” 太史慈拱手道:“主公放心,我确信不会出现后者的那种情况。” 孙策哈哈大笑道:“既然子义都如此信任他们,我又怎能对自己麾下将士有所怀疑。子义,那我就将他们全权交给你了。至于子烈,虽然现在为他们首领,但是这支骑兵全部由你负责。你感觉他可以用就让他跟着去,不可以用我就让他去别处任职。” 太史慈笑道:“主公,陈校尉骁勇善战而有深明大义。如此良将,我岂能不用?我有意让之担任我的副将,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孙策摆了摆手道:“一切由你做主。” 三人又讨论了一会。此时,一个亲兵跨步走进,将一封信递给孙策。 孙策打开,看了一下,脸色微微带笑。将手中信递给二人道:“吕布这是被幼平、公奕两人逼疯了。此时已是深秋,他竟然妄图在此刻出兵攻打广陵,还真是不知死活。” 周瑜没有接孙策话语,而是仔仔细细将信封看了一遍,脸色突然。忙道:“主公,这吕布不是怒而兴兵,恐怕是另有图谋?” 孙策本不十分放在心上,但看周瑜表情凝重。心中疑惑,忙问道:“这怎么说?” 周瑜沉声道:“主公,此时虽是深秋,但是离入冬还有近一个月。远未到身体僵硬,不能攻城的地步。如果吕布趁这段时间,以优势兵力拿下广陵。那时候攻城的就是我们,而非他了。况且广陵我军虽有两万精兵,但是太过分散,很容易被吕布各个击破。因而主公应该立即下令,让程老将军小心在意,另一方面应立即出兵增援广陵。” 周瑜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况且,我们此前计划开春之后,趁着水势直接从淮河、巢湖两边进攻江西,让吕布防不胜防。如果失去了广陵,就算只是失去淮水的水道,就等于两只大钳失去了一边。到时候只能从巢湖方向进攻,将会变的十分困难。我想吕布就是看透了这点,才选择在此刻突然兴兵。看来,吕布身旁不乏能人啊!” 孙策听周瑜如此分析,脸色也是微变。忙道:“那好,我现在就下令给程普。另外,由我亲自率部前去增援广陵。公瑾,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吧!” 周瑜摇了摇头道:“伯符,此战吕布依靠的仅是一个时间差。如果你所率援兵能在他攻下广陵之前到达,他必会立即撤兵而去。所以属下也想打一下时间差,请主公给我两万精兵,我直接由巢湖进攻合肥。如果能在他回兵之前攻下合肥,那么我军以后拿下吕布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孙策看着周瑜自信的眼神,笑了笑道:“公瑾,那合肥方向就拜托你了。虽然我知道吕布既然敢出兵,必然会在那里会有所准备。就算不能成功,你也去替我探探那里的虚实,待到来年水势上涨之后,我们再一举拿下。” 周瑜深深的点了点头。心中默默道:“希望此时一切都还来得及吧!” 自从孙策占据广陵郡之后,吕布派遣纪灵率部出寿春与之对峙,防止他进一步西侵。但是曹操陈兵徐州,导致吕布、孙策两方都不敢有大的举动,以防被之所趁。后两军合肥大战,广陵局势趋于紧张。但江东军兵控淮河,纪灵紧控九江郡边线,双方倒也平静无事。 东阳县虽隶属广陵郡,但其位于淮河西侧,毗邻九江郡。且地势平坦,不易防守,所以被江东军所放弃,近有郡兵上百名,负责日常的治安。而陈兵于它东侧控制淮河的平安县,以防止纪灵出兵控制淮河水道。 这无疑是聪明的举措。但是这样一来,就显的东阳是广陵郡可有可无的存在,对之控制性也极度减弱。而吕布出兵,就朝着这个极其不重要之地。纪灵出兵五千,直接涌入城中,一炷香时间不到,就将城中所有官员都抓了个遍。个别从逃出城的,也不用太过担心,因为城外还有成廉的两千骑兵逡巡四面,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出去通风报信。 吕布与纪灵骑马入城,此时天还未黑,可以清楚看到街道四处站满了士卒,每隔十步之遥,便有一个。这种情况下,别说有人想在此处产生什么动乱,便有人躲在暗处,想要不动声色的躲过这么多人的眼线,也绝无可能。 吕布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给纪灵所下命令是控制全城,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控制。这对于一个近有百余郡兵的县城无疑是太过严格了点。但是对于纪灵这样认真的性格,他倒是充满了赞赏。转头向他道:“伏义,做的好。” 纪灵笑了笑道:“主公,这东阳离平安县也就十里之遥。如果不如此控制,一旦走漏了消息,我军想要进一步进攻平安县就会变的就十分困难了。实际属下不明白,主公,为何不直接出兵平安县,而偏偏要在东阳县停留呢?” 吕布道:“我也想直接拿下平安县,但是它非东阳县可比,江东军在那里可是部署了整整四千精兵。我们驻兵离之太远,如果被他们发现,到时候难免是一场攻坚战。所以我只能将东阳作为一个驻兵之地,缩短与之的距离。将全军汇集此处之后,再行进攻,这样以来,被发现的风险性将大大降低。另外,伯平和文远两边的行动必然也会对他们有所影响,如果调兵而去,那对我军将会更加有利。” 纪灵拱手道:“属下懂了。” 吕布点了点头。此时前方突然一阵糟乱,他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骑马向前。十几个士卒,手持长枪正对着近百名百姓,大声吆喝着让他们回去。 纪灵眉头皱了皱,大声道:“这里出了什么事?” 一名什长上前朝纪灵拱了拱手道:“大将军,这些人说自己是东阳县的乡绅,过来劳军。我看他们分明是心怀不轨,妄图刺探我军情报,所以下令让他们立即回去。”纪灵的大将军之职为昔日袁术所封,他手下士卒叫惯了,还如此称他。 纪灵听是本地乡绅,向吕布道:“主公,既然是本地乡绅,无论他们目的如何,我们还是要见上一见。如果他们真能帮助我们控制东阳局势,这对于我们也是好事。” 吕布点了点头,吩咐那名什长道:“你去,将他们领头的带过来。” 不一会,他就带过来一人。只见他身穿黑色儒服,不是很高,脸面精瘦。虽然只有三十余岁,但是浑身上下都透漏出一股老成。吕布下马,拱手向他拜道:“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那人看吕布浑身戎装,仪表不俗,但对之却十分客气。连忙躬身拜道:“小人东阳陈矫,拜见将军。” 吕布愣了愣,这个名字他听着十分熟悉。低头沉思了一会,突然想到南郡之战的时候,周瑜出兵攻打曹仁。牛金率部出战,被周瑜所围,曹仁后凭借武勇将之救回。后有一人对曹仁叹服不已,称赞道:“将军真天人也!”当时自己看到此处的时候,感觉这人真会拍马屁,就记住了他的名字,那人就是叫陈矫。 心想到这里,吕布暗思能与曹仁搭上关系的,在曹魏地位定然不低。管他有没有能力,自己先拿下再说。连忙拱手回道:“先生大名,吕布早是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真不是凡人,还请先生先与吕布私下一叙,也好指点我一二。” 第一百七十一章 攻凌县高顺显威 陈矫听来人是吕布,先是一惊;然后听他话语如此推崇自己,又是一喜;但突然想到自己此来的任务,将自己心绪一沉,拱手向吕布道:“原来是平南将军,陈某这厢有礼了。将军所赞,陈某实不敢当。此次前来,也只是代表东阳百姓向将军述说一下他们的意愿。” 吕布“哦”了一声,问道:“先生请讲。” 陈矫停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向吕布道:“将军,东阳虽然短暂被孙策所占,但这绝不是东阳百姓自己的选择。将军此来,目的如何?陈某暂且不知。但是东阳百姓也不愿卷入将军与孙策的决战之中,也请将军能够谅解。” 吕布眉头皱了一下道:“先生有什么话,还请明示。” 陈矫道:“将军,您和孙策两方实力都很强大,两边我们普通百姓都惹不起,因而只能做到两不相帮。况且东阳此地地势平坦,也不适于守城、攻战。因而请将军选择决战之地时,也不要选择这里,毕竟伤及无辜,我相信也并非将军所愿看到的。” 吕布听完笑道:“陈先生所言恕吕某不能赞同。孙策本为袁术麾下,趁机窃取江东。我此来是助朝廷平叛,而非趁机占据此地。此间百姓身为大汉子民,岂会不知如此道理?如果这样两不相帮,惜身自保,这说出去可一定都不好听啊!” 陈矫听吕布语气严厉,连忙说道:“将军,我们不是两不相帮,而是实在没有那个能力。而且就算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仍愿意私下拿出部分粮草资助将军平叛逆贼。只是希望将军能严令士卒不做扰民之举,也不要将此地当做决战之地即可。” 吕布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这个不太好办啊!如果孙策攻来,我总不能不守此地,坐看东阳百姓陷于敌手吧!” 陈矫本只是想说服吕布不要在此地作战,不要做扰民之举。但是吕布处处拿出朝廷大义,且好似站在为百姓考虑的角度上。说的好像此地一旦落于孙策手中,百姓就会遭受什么劫难似的。而自己又无从辩驳,他一时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回应。 吕布微微一笑道:“陈先生不必为难,只要你做到一件事情,我就答应你的条件。” 陈矫抬头,急问道:“将军此言为真?却不知是什么事情。” 吕布点了点头道:“那当然,我吕布说话从来都算数。我的目的在于攻灭孙策,所以东阳此地仅是作为一个我进攻孙策的后方之地。只要此地能保持稳定,并且不给我招惹任何事非,那么必然可以免于战乱。而如果到时候我击败不了孙策,那么我也向你保证,我军将会主动撤出东阳,让之免于战乱。但是前提是你能帮我完全稳定此地,否则我还真不敢保证我什么时候就会率大军重新杀过来。” 陈矫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好,我就说服东阳众人帮将军做到这点。” 吕布摆了摆手道:“我与先生一见如故,别人来做我还真放不下这个心。我会上表朝廷任命先生为东阳县令,一切事情就拜托先生了。” 陈矫脸色一愣,正要拒绝,却发现吕布已跨上赤兔马远去。旁边纪灵微微一笑,朝陈矫拱手道:“恭喜先生荣升县令。” 凌县背靠凌水,是广陵最北侧的县,紧挨着徐州。当孙策获取广陵之后,就试图将之建成对抗曹操的前沿阵地。单单就在此处便修建了二十五座营垒,虽然因为时间问题,营垒大小、质量都有所不同,但毫无疑问,此地极难攻下。 高顺盯着远处的江东军营垒,沉声问道:“可探查清楚了,此地兵力多少,由谁驻守?” 斥候上前回道:“禀将军,此地兵力共有四千,由孙策手下大将韩当驻防在凌县县城。传说此人长于弓箭、膂力过人,有万夫不当之勇。而此地的营垒有大小之分,大的有兵员上百,小的仅有几十人。以中心营垒为主垒,其他分散四周。” 高顺点了点头,转向身后下令道:“韩当此人成名以久,不可小觑,你们多加小心。二十五座营垒,天明之前,给我拿下一半。张鼎,可有信心?”张鼎为高顺所率陷阵营副将,本来陷阵营突击每次都是由高顺亲自率兵。但此次除陷阵营外,吕布还给他分配了五千士卒。虽然不是很适应,但是此刻却也不得不担起指挥之责,将陷阵营交给自己副将。 张鼎向高顺拱了拱手道:“陷阵之志,有死无生。将军放心,半日之后,只多不少。” 高顺点了点头,沉声道:“去吧!”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顿时在荒野间响起,正在沉睡的江东水卒忙慌拿起手中武器奔到营垒上方。但是他们还未等他们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便见四周到处都是飞来的箭矢。压制的他们根本抬不起头来,无数人中箭倒地,到时都是士卒受伤后的惨叫声。 接着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是营垒大门被攻破的声音。士卒在都尉的营垒长的呵斥下,拿起武器赶赴门口,但是看到的一排装备精良的盾牌。而盾牌之后不断有弓箭射出,还未赶到便已死伤大半。 而正当他们犹豫是要继续抵抗,还是要逃跑之时。突然盾牌四散开来,从后面奔出无数手持长枪的凶悍士卒。最前方的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便被刺死当地。而后面的江东士卒眼看敌人如此凶猛,犹如鬼族降世。顿时再也不顾自己长官的呵斥,纷纷向后逃去。 整个江东军阵营整个晚上不断歇的各种叫声,进攻声、惨叫声、哭声、笑声。等到早晨的第一道曙光照在这片大敌之时,仅有靠近凌县县城的六座营垒还插着江东军的旗帜。而这还要多亏韩当及时出击,虽然在高顺的埋伏下损失了部分士卒,但总归保证了主营垒没有丢失。 韩当骑马出列,手持长刀直指对面,怒声喝道:“哪里来的吕军狗贼,敢来偷袭我军营垒?” 高顺挺刀出马,沉声道:“高顺,特奉平南将军之令,前来攻伐孙策逆贼。你若识趣,放在手中武器即刻投降,我尚能饶你不死。” 韩当脸色微变,心中暗想,怪不得昨夜进攻如此凶猛,原来是高顺所率的陷阵营。但随即哈哈大笑道:“投降,学你家吕布当三姓家奴吗?”顿时江东军侧一阵哄笑。 高顺冷声喝道:“找死。”一拍胯下骏马,瞬时便奔了出去。 韩当收住笑容,双腿夹了一下马腹,也迎了上去。 双方都用刀,高顺为长柄马刀,韩当为弯形长刀。论长度高顺稍微占优,但是论防护距离则是韩当更长。双方你来我往三十回合,不分胜负。只见高顺斜劈而下,韩当侧身躲过,接着回转刀刃直砍高顺双手。 高顺冷哼一声,左手紧勒缰绳,马身直挺而上,顿时轻松化解。接着高顺又从马身上直接跃起,用尽全力朝韩当头上砍去。高顺居高临下,再加上所用为全身之力,韩当不敢托大。双手举起长刀向上一撑,直接“锵”的一声,兵刃相撞。韩当从马上被击落了下去,而高顺也连退了好几步才停住身子。 两人俱已落地,但高顺速度更快,翻身上马,手持马刀便向韩当追杀而去。当韩当的马恰好挡在两人中间,高顺大喝一声,一脚踢在那马马臀之上。骏马发出一声嘶鸣,向远处奔去,而他接着持刀直指韩当。 韩当看高顺踢开骏马,就地一翻,从背后取出弓箭。放箭、拉弦在一瞬间完成,目标直指马上的高顺。高顺看到弓箭射来,连忙持刀去挡,只听“嘭”的一声,弓箭与马刀相撞。高顺猛然一滞,而韩当趁着这空隙向后奔去。 双方各奔出一将掩护本方主将,护着朝后方而去。 高顺冷哼一声道:“暗箭伤人的鼠辈。”他接着挥动马刀,顿时近六千士卒如一只巨剑直接朝江东军砍杀而去,而其中正有令江东士卒闻风丧胆的陷阵营。 昨日经那一场大战,江东军士气低落,韩当本想通过击杀敌将来提升自军士气。但没想到高顺武力如此之高,自己用尽全力也仅能与之拼个相当。但是高顺马上技巧远胜于自己,要不是刚才那一箭,恐怕自己此刻早已是一具尸体。 但是此刻断不能输阵,他大喝一声“江东的士卒们!且让这伙狗贼尝尝我们的厉害。”说着换了一匹骏马,率先向前奔了过去。 此战整整持续一个时辰,面对兵力、士气都远胜于自己的吕军。江东军虽死命支持,仍改变不了自己失败的命运。损兵两千左右,连最初的保全的六座营垒也全部丢失。韩当率一千余残兵退入凌县县城,派人去射阳求救。 高顺所率损失虽远少于江东军,但是士卒死伤也有千余。他借助胜利之势,推兵向前直达凌县城墙之外,天天擂鼓呐喊,却没有立即攻城。 第一百七十二章 取舆国张辽设伏 看到舆国县衙一片狼藉的样子,张辽眉头皱了皱,敌军抵抗之顽强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随手捡起了地上的一杆长枪,它从中间断裂开来,应该是经受了什么重力的撞击。他的主人歪倒在一旁,脑袋被削去一半,应该是被大刀所砍。 李勇兴奋的走过来,向张辽道:“将军,我们打开府库看了。里面起码还有一两千金,一万石粮草。” 张辽点了点头,说道:“把金子带走,粮草散给百姓,散不掉的就给我烧了。” 李勇脸色愣了一下,问道:“将军,粮草我们就不带一点走吗?” 张辽道:“我军所需的粮草已经够了,带上它们徒增负担。而且,我们的任务还未完成,不能在这里耽搁时间。” 李勇点了点头道:“将军我明白了。” 张辽上前拍了拍李勇肩膀道:“李勇,你现在已经是屯长了,身上担着手下一百将士的性命。以后凡事遇到事情都要多考虑一些。对了,我军战损如何,统计出来了吗?” 李勇跟随张辽多时,对之十分崇敬。连忙道:“统计出来了。舆国有两千守军,被我杀死了五百余人,俘虏近三百。剩余的突出东门逃走了,韩司马率五百骑兵按照你的命令追击而去,此刻还没有回来。兄弟们战死一百一十五人,伤近两百人。” 张辽脸上闪过一丝黯淡,低头没有继续说什么。但看到李勇张了张嘴,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勇犹豫了一下,说道:“将军,我军明明有三千骑兵来到此处,你为什么偏偏让两千士卒隐藏在城外密林处,而令一千士卒突入城内呢?如果全部投入,我们就占据数量优势,战斗就不会持续这么长时间,也不会损失这么多兄弟。” 张辽张口正要回答,只见司马韩离风风火火的冲进来。朝张辽拱手拜道:“将军,按照您的吩咐,我率部一路追击而去。游离两边,共射杀敌军六百余,自军损失五十余名。在城外二十里处率部转回。” 张辽大喜道:“干的好。可曾探知敌军朝哪个方向逃去?” 韩离挠了挠头道:“这个倒不清楚,等到后面大部分敌军士卒都四处逃散了。只不过看最后还保持队形的二百余士卒是朝东边去了,看那方向应该是广陵县。还有一部分是朝南跑了,应该是跑去江都县了。” 张辽微微一笑道:“只要他们是望那两边去了,那我们就可以放心的实施第二步方案了。” 李勇问道:“将军,你是说……” 张辽点了点头道:“主公交给我们的任务是最大限度上的扰乱敌军,让他们不知道我们到底从何处进攻。此刻我军已攻下堂邑和舆国二地,敌军必极大震恐。但是如果他们发现,我军仅有一千骑兵,且深入他们腹地,他们又会做如何应对?” 韩离道:“那还能怎么办?敌人都杀到眼前了,肯定是撅起膀子干呗!” 张辽对韩离的粗俗早已习以为常了,他笑了笑道:“广陵和江都二地都水泽遍布,如果他们不出城我还真没有办法。所以这才下令让一千士卒攻城,诱他们出来,只要一场大胜。必然可以将江东军的注意力吸引到这里。那时候主公拿下平安,控制淮河水道的可能性也将会大大增大。现在我们一切都做好了,就看两地的守将怎么反应了?” 邓当看着眼前从舆国逃回来的士卒,脸色铁青,沉声问道:“你刚才说敌军只有一千骑兵,你们可是有整整两千守军,又为何败的如此之快?” 当前士卒身穿铠甲,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军候,只见他忙不迭的磕头道:“司马大人,敌军虽然只有一千,但都是骑兵。他们起初派人潜入城中,控制了西门,然后瞬间便冲入了城中。兄弟们实在顶不住,这才从城中逃脱的。” 邓当听了他的叙述,突然想到前一段时间凌操率部突袭合肥,也是被骑兵所败,连他自己都因为断后而战死。凌操之勇远胜于自己,这点邓当是知道的,如果他们真在没有预备的情况下被骑兵所败,这个倒也可以理解。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起来吧!” 然后他转向身旁的副将袁雄道:“你怎么看?” 袁雄拱手向邓当道:“将军,从堂邑和舆国两地逃出来的士卒可以断定,这股骑兵的数量应该就是一千之数。而且经过两次大战,士卒必定又所损耗。属下预测,他们此刻士卒数量应该不会多于八百,且极为疲惫。骑兵虽然厉害,但是如果我军此刻出兵,应该可以一战而胜。” 邓当点了点头道:“你所言极是,只不过按你所说,我们应该出兵多少为好呢?” 袁雄道:“此时我广陵县有兵员两千,而江都也有兵员两千。各留下八百士卒守城,其他的都随将军讨伐贼军,应该差不多了。” 邓当脸上闪现出一股笑意,他跟随孙策多时,但是职位提升的并不十分快。年快三十了,还是一个军司马。要不是因为自己率先北上,收服了一批袁术的败兵,此刻身边恐怕也仅有数百人。但是此刻虽然是收服了,但如果自己职位不提高,总有一天,这些兵员仍会被主公所收回。 但如果此次能消灭这吕军这八百骑兵,无疑是一场大功。到时候自己升为校尉一职,哪里还用担心这样的问题?这样的好机会,自己又怎能错过?他脸上露出淡淡笑意,向袁雄道:“袁兄,我现在就去信一封告知江都方向配合我前往舆国破敌。广陵县就拜托你暂时代为守护了。” 袁雄拱手道:“将军放心,属下定然将此地完完全全的交回将军手中。” 吕蒙上前牵着邓当坐骑,苦苦哀求道:“姐夫,骑兵没有那么好对付的?就算他们打不过你,也可以随时逃跑的,他们不可能待在舆国等你去攻打。你身受主公守城之责,此时应该立即上书主公,言明此地的情况。而不应该在敌情未明的情况下,率部出击。一旦这是敌军故意设下的圈套,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邓当怒吼道:“吕蒙,我听了丈母的话,才允许你留在军中。你再如此聒噪,现在就给我滚回家中。十七岁的小屁孩,你又懂得什么?” 吕蒙道:“有志不在年高。姐夫,你不能因为我年少,而听不进忠言。骑马行进速度如此之快,舆国这些士卒又是怎么逃出城的?难道不可能是被他们故意放走的吗?而且为什么吕布派出一千骑兵前来此地,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明知道此地水泽遍布,不利于骑兵突击,为什么还要派他们前来?” 邓当挣脱开吕蒙,大声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给我老老实实留在此地,等到回兵之后,立即将你送出军中。”然后一拍骏马向前奔去。 吕蒙在后面不断喊道:“姐夫,就算你要出兵,也应该出城之后,先率兵南下。与江都的军队回合之后,再去舆国。两边相互照应,至少可以坚持一段时间。姐夫,你听到了吗?姐夫……” 邓当被吕蒙搞的一肚子怒气,他真的想不通这个小屁孩为什么这么多心思?最开始偷偷跑入自己军中,告知丈母之后,他反而说服了自己母亲,让他留在军中。天天装的像个领军多年的大将似的,说这个训练不行,那个着装不行,让自己烦的要死。 亲兵轻声向邓当道:“将军,我们要不要按照子明少爷所说的,向望南行,与江都的士卒回合之后再去舆国啊!” 邓当一马鞭甩过去,怒吼道:“去你个头!你还真听一个小屁孩胡乱说啊!下令给我加速向舆国行进,三个时辰之内,必须给我赶到。” 亲兵不敢回应,连忙奔向前方传达命令。 急行军两个时辰之后,邓当士卒所率士卒早已是人困马乏。邓当看他们也实在坚持不住,便下了就地休息的命令。他下马坐在一个石头上,亲兵递过一皮袋清水,他饮了两口,递回那名亲兵,问道:“离舆国还有多久?” 亲兵饮了一口清水道:“应该只剩七八里了,很快就能到了。” 邓当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就在此时,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他大吃一惊,连忙站起来朝远处望去。对面黑压压的一片骏马正朝自己奔来,看那数量应该不会少于三千之数。 邓当脸色变的煞白,他大声喝道:“赶快站起来,准备御敌。”但他手下的士卒可没有凌操手下士卒的那种纪律性,大部分惊的是目瞪口呆。仅有部分拿起弓箭向远处本来的骏马射去,但是仅射出一轮,敌人已冲到跟前。 撞击声、惨叫声、惊呼声,连成一片。邓当还在尽力组织起士卒抵抗,但敌人已到跟前。他挺刀上前,直接将一人砍落马下。却不防斜里掠过一马,直接撞在他身上。将他一下子抛在空中,然后重重甩落在地。 邓当喷出一口鲜血,眼看无数马蹄就要踏在自己身上,他却再无力气移动丝毫。他呆呆的望着上方,而脑海中不断回响的却是吕蒙的劝诫。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夺功名吕蒙举刀 广陵县城下。 张辽骑马走到城下一箭之地处,右手一挥,身旁一人出列。仰头大声向城上喊道:“城上的人给我听着,广陵、江都两路前往舆国的江东军已被我军击溃,江都县也已被我军拿下,此时广陵县已经是一座孤城。如果识趣,立即放下城门投降。否则,待我军攻破,到时候鸡犬不留,悔之晚矣!” 城上士卒大吃一惊,立即跑下城去。 须臾之后,副司马袁雄身穿铠甲出现在城头。他引目望去,只见远处黑压压的一股骑兵,少说也有三千之数。他心底一沉,知道敌军所言肯定非虚。他定了定心神,拱手向下道:“我为守城主将袁雄,敢问城下为吕布麾下哪位将军?” 张辽看袁雄语气并不十分强硬,暗想他只是在试探自己是否具有攻城的实力。沉吟了一下,拱手回礼道:“吾乃平南将军麾下左中郎将张辽,特率五千铁骑前来拜会广陵县。” 袁雄脸色大变,张辽之名,在很久以前他就有耳闻。再加上前段时间,张辽击杀凌操,更是使其在江东威名远播。如果是别人,他还会心存一丝幻想,但是张辽使他坚守的最后一点勇气也完全丧失。况且对方还有整整五千铁骑,而自己手下却仅有七百余士卒,这样的实力悬殊,自己又怎么成功等到援兵到来? 袁雄眉头皱在一起,朝下喊道:“张将军之威名,在下早有耳闻。今率强兵至此,我知道自己实难抵抗。但是我为邓司马副将,没他的命令我万不敢献城。而且张将军所言的我两路大军全部覆灭,也只是听您所说,我怎么确定是否为真?” 张辽微微一笑。如果是一般人,他想要坚守城池。必先否定敌军的一切信息,不管这些消息是真实的还是谣言,以稳定军心。而袁雄却直接让张辽提供证据,这分明是早有归降之心。只是迫于投降的名声不好,想将责任推到主将邓当身上。言明这一切都是主将的责任,自己只是被逼无奈而降,好给自己一些心理上的安慰。 张辽的目的是夺取城池,自然也愿意给他这样一个台阶下。向后喝道:“抬上来。”身后两名士卒抬过一个担架,上面躺着一人。因为距离较远,袁雄不能看清那人的面庞。但是那人身穿的铠甲他却十分熟悉,正是平日邓当所穿。 张辽拱手向袁雄道:“袁司马,这是邓当的尸首。为了体现我军的诚意,我们愿意将之奉还。希望你为了全城百姓考虑,做出明智的选择。一个时辰之后,如果你们再不作回应,我就立即下令攻城。袁司马深明大义,我相信绝不会拿全城百姓的性命为你的愚忠陪葬吧!” 袁雄脸色一滞,连忙说道:“张将军,此事关系重大。能否多给我一些时间,容许我说服城中众人,如此也方便将军入城之后控制全城。” 张辽看袁雄话语分明已经站在自方角度考虑问题,心中一喜。但是也不能给予他们太多时间,多则容易生变。张辽沉声说道:“袁司马,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多给予你一个时辰。记住,这已是我军能够给出的最后期限。希望你真心为百姓考虑,早做决断。” 袁雄躬身向张辽拜道:“多谢将军大恩。” 吕蒙仔细擦拭着邓当的尸首,脸色之间满是平静。邓当不知被多少马蹄踏过,浑身布满伤痕,胸口更是有一个手臂粗细的血洞,望之更显触目惊心。袁雄之前已经来探拜过了,给吕蒙留下了一百金,告诉他要好好看护邓当的尸首。 待袁雄走后,陆陆续续来了十几个士卒,他们都是跟随邓当多年的兄弟。看到邓当死后如此的惨样,忍不住低声啜泣了起来。哭声最开始是压制着的,后来越来越大。 吕蒙放下邓当尸首,将他们引入后室。双膝跪倒在地,向他们拜道:“我姐夫在世之时,经常提起各位大哥。说你们都是他最好的兄弟,让我要以长辈之礼对待你们。今日他被贼人所害,各位能主动前来,可见我姐夫昔日所言非虚。我在这里,代我姐夫拜谢各位。”说成弯头向下,向众人磕了三个响头。 众人大惊,连忙扶起吕蒙道:“蒙少爷,你这不是折煞小人们吗?邓司马昔日待我等不薄,如果在他死后,我们都不前来拜见,那不是畜生所为吗?恨就恨我们能力浅薄,不能为邓司马报仇,这已经深感对不起他了。” 吕蒙站起来,拱手道:“这位大哥放心。袁司马为我姐夫最好的兄弟,我相信他一定会为我姐夫报仇的。” 那人冷哼一声道:“蒙少爷,你还是太年轻。恐怕这位袁司马此刻正想着怎么投降吕布,好立下这献城之功呢?” 吕蒙摆手道:“这位大哥所言未免有点冤枉袁司马,我想他只是想通过这拖延张贼,好等待援兵到来。而且我等江东男儿,家属都在江东,如果我等投降,他们又该怎么办?袁司马情深意重,绝对不会做如此之事。” 另一人冷哼道:“他如果不会做如此之事,那他为何到此之时还未派出一人前去请求援兵?我看他分明是早有降心,拿我们这些人来换取他的功名。而且要不是他提议邓司马主动出击,邓司马此刻也不会殒命。” 另一人接着道:“是啊!广陵离丹徒、海陵都不很远,况且此时吕军也未占据水道,我军随时可以派人前去求援。如果此刻请求援兵,半天之间就可到达,他却完全置之不理,这分明有点不符合常理啊!” “是啊!是啊!”众人争作一团,越来越对袁雄投敌之事,深信不疑。 吕蒙看到众人争论不休,但都对袁雄满含怒气,脸上飘过一丝一闪而过笑容,摆手示意其他人停止争论。他站立起来,躬身向众人道:“各位大哥,可否暂听小弟一言?” 众人顿时停下,纷纷望着吕蒙。只见他挺直了身子,浑身上下透漏出一股逼人的气势。 吕蒙朝众人拱了拱手,沉声道:“各位大哥,我们都是江东人士,就算投降了吕布肯定也不会受其重用。而且就目前而言,主公已经平定江东,实力更是远超吕布。此刻投降吕布,不仅将来没有丝毫所获,还要帮助攻他打我们昔日的同僚、兄弟,这真是你们所愿意看到的吗?” 众人沉默不语。其中一人开口道:“蒙少爷所说,我们岂能不知?但是此刻是袁雄为守城主将,是他要投降,而不是我们要投降啊!况且此时城外有吕布的五千骑兵,我们只有七百余士卒,想要抵抗恐怕也抵抗不住啊!” 吕蒙摆了摆手道:“这位大哥所言,吕某实不敢认同。说城外有五千骑兵,但我所看到的最多只有三千。张辽为何要夸大他士卒的数量?就是因为他对自己攻下广陵县没有丝毫信心,只是想通过夸大数量震慑我军。诸位想想,广陵县虽是小城,但城高也有三丈,且四面环水,护城河宽且深。而张辽远道而来,必定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械。难道他要靠他胯下的骏马飞进来吗?” “况且……”吕蒙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张辽偷袭数县,靠的是趁我军不备,外加在平原间突袭,没有一个是靠攻城。而且他所率的都为骑兵,也不善于守城,往往是一击便走。我猜他的目的也许根本就不在于攻取城池,而在别处。因此我推断,如果我们坚守城池,就算他能攻下也不会全力攻城,因为得不偿失。况且我军此时派人前去送信,半天之内援兵就可到达,我们又有何惧?” 众人听吕蒙分析,大喜道:“蒙少爷,我们为何不将这些分析告知袁司马?一旦他得知,或许就不会想着投降了。” 吕蒙摇了摇头道:“不可。袁雄此人胆小怕事,此刻他已被敌军的五千骑兵吓破了胆。我敢说敌人一个冲锋过来,他必然想着再次投降。到时候局势会变的更不好控制,所以此事唯有你我等有胆气之人才能做成。” 一人问道:“那袁司马呢,我们怎么处置?” 吕蒙冷哼一声道:“自他决定投降之时,便丢弃了一个守城之将应尽的本分,杀了即可。” 众人听吕蒙将屠杀主将说的如此轻描淡写,有一半都变了脸色。 吕蒙大声喝道:“贫贱难可居,脱误有功,富贵可致。且不探虎穴,安得虎子?诸位堂堂七尺男儿,不紧抓机会,以图富贵。难道要坐等刀俎加身,涕泪横流?况且此计由吾而设,如果吾不能斩杀袁雄。你们即可绑缚了我前去投降,也不失一场富贵。此刻我仅问汝等一句,是否敢与我一起拿起手中环刀,为自己命运奋上一击。” 过了良久,只见一人缓缓站起,拱手向吕蒙拜道:“我等以前一直自诩为英雄,但与您一比,简直如蝼蚁一般。李某愿意听从您的调遣,在座的各位,如果有人有任何异议,先问过我手中的长刀。” 那人在这批士卒中年龄最长,威信甚高,听他已经同意。纷纷站起来,向吕蒙拱手道:“谨遵蒙少爷调遣。” ps:“贫贱难可居,脱误有功,富贵可致。且不探虎穴,安得虎子?”这句话是吕蒙年少之时,为从军对其母亲所说,我全句移了过来,突出他的胆气。 第一百七十四章 烽火起射阳出兵 袁雄正与众人在县衙大厅商量投降事宜,只见吕蒙身穿丧服跨步而来。他心中微奇,挥手示意门口卫士放之进入。正要开口询问,却见吕蒙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刃,一击便刺中他的胸口。 袁雄不可置信的看着吕蒙,捂着胸口的右手在微微颤动。吕蒙一脚将之踹倒在地,跨步向前,手起刀落。动作异常流利,一刀便将袁雄头颅砍落在地。他将头颅提在手中,大声喝道:“袁雄卖主求荣,已经被我所杀。汝等再有言降者,这就是你们的下场。”说完,他用力一抛。头颅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向外滚了出去,在地上留下一片惊艳的血花。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大部分人都惊的目瞪口呆。待到他们反应过来,顿时大怒,四五个袁雄亲兵瞬时便向吕蒙包抄过来。吕蒙且战且退,连杀两个士卒,但他自己也受了伤。 此时只听“砰”的一声,那是县衙大门被撞开的声音。吕蒙心喜,大声道:“我的援兵到了。你们都是我江东的大好男儿,难道要为袁雄这无能之人陪葬吗?” 剩下三人看吕蒙年龄虽小,但武力甚高,已经连杀两人。听他出声大喝,顿时一愣。而就在此时,从外侧顿时涌进五十余士卒,将他们团团围住。当前一人望向吕蒙道:“蒙少爷,你没事吧!” 吕蒙抬了抬自己受伤的左臂,微微一笑道:“没事,小伤。”然后他转向剩下手持武器,妄图继续抵抗的袁雄亲兵道:“诸位兄弟,我此举不为私愤,只为公义。袁雄卖主求荣,死有余辜,而你们只是受其蛊惑。只要你们放下手中武器,我保证此事就这么算了。” 众人彼此望了望,迟疑了一会,最终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吕蒙看到他们已经屈服,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下令道:“留下二十人看管他们,剩余的士卒随我一起前去收服众军。” 城外,张辽立于马上,李勇奔驰过来,拱手向张辽道:“将军,韩司马传来消息。他已将被我军俘虏的两千余江东士卒全部押送到了东城,此刻是否让之尽快赶回这里?” 张辽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让他就待在那里,协助东城县令看管俘虏。在我们回去之前,一切都要小心应对。” 李勇愣了愣道:“将军,我们拿下广陵县之后就要撤军了吗?” 张辽道:“广陵县我看着是拿不下来了。等到江东军援兵到来之后,我们就可以撤军了。” 李勇满心疑惑的问道:“将军,袁雄不是已经答应投降我军了吗,您是害怕他变卦?” 张辽微微一笑道:“变卦是肯定的,但是未必就是他变卦。我看是另有其人,你看城墙上的士卒和刚才相比有什么不同?” 李勇仰头看了看道:“好像……,好像比刚才更少了点。” 张辽点了点头道:“不是少了一点,而是整整一半。刚才我骑马看了其他三面城墙,除了淮水那一侧人数较少外,其他三面与这面人数大致相当。而我军全部都驻扎在此面,这显然不是为了投降做准备。而是因为守军之将知道我军骑兵来去如风,可能从任何一侧攻城。这才让兵力平均分伞于三面,好阻挡我军。” 李勇听后,心中疑惑更甚,问道:“将军,那您为何又料定不是袁雄设下的计策?开始以投降作为诱饵,故意拖延时间,然后暗自让士卒分散于三面。” 张辽点了点头道:“这个也有可能,只不过可能性小了点。从袁雄所说的话语和话中的语气,我感觉他没有这样的胆气。反正两个时辰将到,我们就坐等结果吧!” 两个时辰刚到,突然从城墙上抛下一头颅。吕蒙站立在前,朝下大声喊道:“张辽,袁雄已经被我所杀。你若要攻城,我吕蒙随时恭候。” 李勇脸色微变,心中对张辽佩服万分,朝他拱手道:“将军见识卓越,属下佩服万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立即攻城吗?” 张辽摆了摆手道:“告诉兄弟们,留出三百骑兵监视城内江东军动静。剩下所有人,下马就地休息。” 李勇脸色一滞道:“将军,我们不攻城了吗?里面可是只有七百余士卒,只要我们倾力去攻,最多两个时辰便可攻下。” 张辽摇头道:“我们的目的在于吸引江东军的注意力,为主公攻取平安造就机会。此时,目的既然已经达到,就没必要再做无谓的牺牲,毕竟攻城也非我军所擅长。况且留着这座城,还能吸引敌军来救,说起来对我军更加有利。” 李勇深思了一会,道:“属下明白了,我这就去下令。” 射阳城中,程普听着各处传来的战报,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他朝向秦松道:“高顺已经清除了凌县外的全部营垒,韩当损兵两千余人,退守凌县县城。张辽连下堂邑、舆国,并以诱兵之计诱出广陵、江都二县守军。此时除了广陵县还有不到千人坚守城池外,淮河以北的所有县已经完全被张辽所占。文表,你说我军此刻该怎么办?” 秦松沉思了一会道:“高顺、张辽二人俱为吕布手下大将,既然他们已经出兵,想来此战吕布必有所图谋。只是现在还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具体目的到底为何?此事我们既然已经通知主公,何不等到主公回信之后再做计划。” 宋谦满脸怒气道:“敌人都打到跟前了,所谋肯定是我军城池。此时已连丢数城,再等到主公回信,恐怕这广陵郡都丢失的一干二净了。” 程普冷声道:“宋校尉,不得对秦先生无礼。” 秦松摆了摆手,示意程普不必介怀。旁边孙河开口道:“秦先生,我也支持宋校尉提议。主公将广陵郡交给我们,如果到时候让丢城失地,我们又怎么想主公交代?况且此时广陵县、凌县二地被困,还等着我们救援。如果我们按兵不动,岂不寒了众将士的心?” 孙河为孙策族弟,地位甚高。程普可以忽视别人的意见,但是却不能忽视他的建议。沉吟了片刻,向秦松道:“秦先生,我看等待主公回信耗时日久。两处被围,我们又不得不救。我看我们还是先出兵救援两处,同时派出斥候四处探查。这样,等到主公前来之时,我们至少也可以做到对敌人知根知底。” 秦松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拱手向程普道:“程老将军为我军主将,松愿听从您的号令。只不过此时我军还不知道吕布目的到底为何?而射阳地理位置又如此重要,必须有重兵镇守。此处兵力万不可动,我看还是由其他县抽调士卒前去救援为好。” 程普点了点头道:“秦先生所言极是。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秦松拱手道:“广陵县紧邻淮水,易守难攻,所需援兵并不甚多。而海陵县与之相隔不远,且处于淮河后方,目前也绝对安全。此时那里有驻兵一千五百。完全可以从中抽出一千士卒即刻前往广陵。” 孙河道:“秦先生,广陵外可是有张辽的三千骑兵,就派出一千士卒,是否少了点?” 秦松笑道:“派出一千士卒并非是要击破张辽,而仅是作为守城之用,并且要严令他们禁止出城与张辽相斗。张辽全被骑兵,不善于攻城。只要防守得当,绝不会有失。” 程普点了点头,道:“广陵县之事就这么决定了。那凌县方向呢?” 秦松回道:“平安县有四千守卒,可以抽出一半士卒前往凌县。同时下令驻扎在海西的徐琨将军率部向西,来补充平安县的兵员损失。只不过,从徐琨将军到达至少需要一天时间。在这段时间我军必须小心在意,不能让吕布有可趁之机。” 程普点了点头,说道:“平安县有朱桓防守,虽然少了一半士卒,但也仅是一天时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是此刻却缺乏一将,率领这两千士卒前往增援韩当。却不知秦先生以为谁堪此重任?” 秦松还未开口,只见宋谦跨步向前,拱手道:“属下愿领此任。” 程普道:“宋校尉,你要知道,此次援兵不仅关乎我军那一千士卒的身家性命,更事关广陵郡的整个大局,万不容任何闪失。如果出现什么差错,主公也救不了你。” 宋谦大声道:“属下明白。在此愿立下军令状,如若失败,甘领军法从事。” 秦松道:“宋校尉忠勇善战,确实是前去增援的最佳人选。你此次前去,我有两个小小的建议,还望将军采纳?” 宋谦听秦松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刚才的无礼,心中感动。连忙拱手道:“先生请说。” 秦松道:“一,先与韩朗将回合之后,再试图破敌。二、如果敌军势大,只须坚守城池。主公援军必定在几日之间就可到达,那时才是我军真正反击之时。” 宋谦听后,沉思了一会。拱手向秦松道:“属下知道了。” ps:秦松为孙策时候的谋主,地位很高。 ps2:徐琨在孙坚的外甥,在孙策崛起过程中立有大功。但不知为何在孙权当权的时候没有丝毫记载,所以这里给他一些表现的机会。 第一百七十五章 攻平安巧渡淮河 淮水介于长江和黄河之间,是中国七大江河之一。发源于南阳郡,经过豫、青、扬三州,先是由西向东,再由北向南。恰在平安县位置拐了一个大弯,然后直流入长江。也正因为这个弯,使之湍急的水势在此有点减弱,分散成无数条支流。 平安县被淮河分成东西两部分,四周遍布水贼。在两千士卒被撤走之后,朱桓内心的不安又深了一层。他派出多股斥候,前往各处探查,但是却没有探到丝毫消息。这在平常本应该是好事,但是长久的战场经验告知他,这只是暴风雨来之前的短暂平静。 好在程普告知他,只用一日时间,徐琨所率的三千士卒便可到达,这多少给予他一点心理上的安慰。但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他仍将全部粮草运到淮河东侧。而又将大军分为三部分,最小的一部留在东侧看护粮草。另外一部留在淮河西侧巡查河岸,以防吕布偷袭。 而他自己则亲率剩余大军乘船巡视于淮河之上。如此一来,就算吕布突然袭来,岸上士卒最终无法抵挡。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凭借水军之利,将吕布大军阻挡在河岸西侧。安排好一切之后,他心中稍安,向自己亲兵道:“我先下去歇息片刻,如果出了什么事,马上将我叫醒。” 亲兵拱手道:“诺!” 吕布骑马立于夜色之中,脸色平静,身后矗立着的是两万严阵以待的士卒。旁边许褚向吕布拱了拱手道:“主公,一切都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吕布点了点头,道:“仲康,一切小心。” 许褚没有说话,朝吕布拱了拱手,转身沉入深深的夜色之中。 吕布看着许褚远去的背影,脸色变的愈加凝重。 纪灵看吕布似乎很是担心,开口安慰道:“主公,那几处我已令人探查了好几遍。河水最深处不过两丈,水宽不过五十丈,且地处极为偏僻。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恰好遇到江东军巡查那里,许校尉必可一举成功。” 吕布脸上闪过一丝笑容道:“这还不是多亏伏义你熟知此处地理,否则我军也不会如此轻易找到这么好的渡河之地。” 纪灵拱手向吕布道:“多谢主公夸奖。只不过这次,还要多谢陈县令,有好几处我也不知道,都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吕布点了点头,转头问道:“对了,陈矫现在表现如何?” 纪灵笑道:“最初还有点抵触,现在好多了。大概是因为他被逼担任了东阳县令,害怕孙策攻过来时找他麻烦,现在变的比以前积极多了。要不是他如此配合,恐怕我军的行踪早被朱桓的斥候所发现了。” 吕布微微一笑道:“这家伙就是一头懒驴,不抽动他几鞭,他还真就不动了。” 纪灵击掌叹道:“主公这个形容真是对极了。而且他此刻已将我军渡河的所需的所有船只都准备好了,虽然都是渔船,但好在数量够多。只要没有江东水军的妨碍,在一个时辰之内绝对可以渡过淮河。” 吕布摇了摇头道:“恐怕事情没有那么容易。程普既然将守护淮河的重任交给朱桓,就说明此人绝非庸人。虽然仲康的行动可能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但毕竟人数太少。一旦他发现事情不对,很有可能回杀过来,到时候才是真正考验我军的时候。而且我也十分担心仲康,因为一旦朱桓中计,他可能要以那三百士卒应对所有江东军的围攻。” 纪灵眉头皱了一下道:“主公,那你为何不多派一点士卒随许校尉一起过江呢?” 吕布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啊!我恨不得将全部大军直接都偷运过去。但是朱桓为了防备我军,不仅在淮河西岸派出多股斥候,在淮河之上也派出快船来回逡巡,这三百人不被之发现已属不易。如果人数再多,时间所耗太长,被发现的风险将会成倍的增大。实际上要不是朱桓的守军失去了一半,恐怕我军连一人都休想偷运过去。” 纪灵沉思了一会,深深的点了点头。 吕布望了望天空,满是银星。叹道:“希望一切都顺利吧!” 许褚一挥右手,身旁七八个士卒趁着夜色慢慢向江东军军营摸了过去。此时已到后半夜,虽然朱桓三令五申,但是疲惫袭来,谁也抵抗不住。况且身处淮河东岸,他们内心也实在不相信吕军能渡过淮河来到这里。 但是事实往往就是这样,灾难总是在不经意间中来到。守护大门的几个江东军士卒斜倚在门柱之上,已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此时突然感觉脖颈一凉,他们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便被人用手紧紧捂住了嘴。鲜血瞬间便喷涌而出,洒在他们面前的土地上。双脚抖动了几下,眼神便慢慢失去了光泽。 许褚看他们已经得手,又一挥手,三百士卒犹如三百幽灵般一起朝营中涌出。每十几士卒负责一个军帐,一边疾走,一边放火。只要有人涌出,瞬间十几个环刀便瞬时砍去。一时之间,整个军营之中喊杀声和惨叫声混成一片。 朱桓为了守住淮河,至少在兵力上占据优势。他在后方布置看守粮草的士卒并不多,只有一百余名。在这种没有丝毫防备且兵力占据劣势的前提下,他们的抵抗强弱可想而知。还不到一炷香时间便被屠杀殆尽,侥幸逃得性命的士卒慌不择路,朝任何可能逃得性命的方向奔去。 手下士卒正要追击而去,许褚摆了摆手道:“不要追,放他们走。抓紧时间将敌军粮草集中到一起,给我全部烧了,动静整的越大越好。” 士卒心中虽有疑惑,但是仍严格遵从了许褚的命令。不一会,冲天的大火将淮河整个东岸照成了一片血红色,相隔近十里仍能看的清清楚楚。 朱桓刚闭了眼,只听士卒在外不断的拍着船舱门,语气中满是慌张。他一个激灵站起来,三步并两步走出船舱。只见自己储存粮草的方向一片火光,他心中一凉,第一反应就是感觉自己后方已失。但是他实在想不通自己防守如此严密,敌军到底是从何处渡过去的。 但此时的情形却不容许他想那么多,暗想好在自己存粮的地方离这里也只有五里左右。如果速度快,也许还能赶的上。想到这里,他大喝一声,转身向后下令道:“李司马,此处暂时交由你掌控。如果遇到敌人渡河,你只要控制住淮河水道。我一个时辰之内,绝对会赶回来。” 李司马拱手向朱桓道:“将军放心。吕军此时没有战船,想要强渡淮河根本就不可能。只需要给属下五百士卒,定可确保淮河不失。” 朱桓摇了摇头道:“后方有失,如果不能及时稳定,必将极大影响我们士气。我想敌方偷渡过淮河的士卒并不会很多,怕就怕吕布还有后手。我带走八百士卒,剩余的全部由你掌控。你一定要小心在意,不要给他可趁之机。” 李司马拱手道:“诺!” 看到对岸冲天的火光,淮河之上一支船队紧急朝后方撤去。吕布将成廉叫来道:“成廉,有没有信心在半柱香时间内将西岸的江东军给我全歼?” 成廉嘿嘿一笑道:“主公,放心吧!就岸边这三百余士卒,根本不需要半柱香时间,一个冲锋就可完全拿下。”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纪灵道:“伏义,通知廖化随时准备开拔。以我军小船将敌船吸引到淮河上游,趁机歼灭。由成廉歼灭东岸的江东军,然后将所有将士运过淮河。” 纪灵拱手道:“诺!” “咚咚”的战鼓声响起,只见三十余艘小船从淮河支流快速而出。直接朝江东军战船方向快速驶去。 李司马脸上闪过一丝冷笑,望向旁边道:“就凭借这么点的小船,还妄图渡过淮河,简直是痴心妄想。传我将令,全军迎上,务必要全歼贼军。” 小船速度极快,转瞬间已到一箭之地。李司马右手一挥,船上所有人瞬时都擎起手中弓箭。随着一声令下,无数弓箭如雨点般朝下射去。江东军本就占据数量优势,再加上居高临下,弓箭更添威势。 吕军方向一片惨叫之声,无数人中箭落水,剩余的三十余艘小船乱作一团。江东军趁机猛攻,以两个艨艟在前,剩余斗舰紧急跟上。四五只小船瞬间被撞翻,剩余的慌慌张张朝后方撤去。而在撤退过程中,又有不少被追上,被撞沉。 李司马脸上满带杀戮后的兴奋,不断大声喊道:“快、快、快,给我杀了这群王八蛋,一个都不要让他们跑了。” 实际上,他的命令到此时基本上已经完成。吕军还完好的船只只剩下不到十艘,而且船上士卒大部分都带伤。但就在此时,只听“咚”的一声,李司马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歪倒在地。他大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旁边士卒脸带疑惑的说道:“将军,好像是触底了。” 李司马脸色一变,心中突然闪现一股很不好的感觉。 第一百七十六章 淮河战三军皆利 江东水军前去追击廖化,船却在此时触了底。正在他考虑是否要后撤之时,突然响起一阵紧急的鼓声,顿时两岸之间闪出无数手持弓箭的吕军士卒。一阵火箭飞过,无数人中箭到水,个别斗舰甚至被引燃。 李司马大叫一声不好,连忙下令船队后撤。但是因为个别船只已经触底,根本无法移动丝毫。而那些情况好一点的船只也因为此地地域狭窄、水流平缓,移动速度极其缓慢。而就在此时,正在快速逃跑的吕军船只也停止了逃跑,回头杀来。 此时,形势已经十分明显,这分明就是吕军设下的埋伏。李司马心中大急,一边下令船上士卒持弓抵抗,一方面则紧急组织船队后撤。好在他们占据高度优势,虽然要应对两岸吕军士卒不断射来的弓箭,但一时也不落下风。 眼看后面船队就要撤退出去,李司马心中一喜,大声喝道:“兄弟们,坚持住,只要我们能撤出去,他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 而就在同时,他突然也发现,船队后方二十余艘船只真快速朝自己方向驶来。后方船队拼命朝那些船只射箭,但是丝毫不能阻挡它们的前进。因为它们似乎都是一只只死船,在上面根本看不到一个士卒,在这黑夜之间倍显诡异。当两者距离还有百步之远时,突然一声令下,一片火气,瞬间便将那二十余艘船只全部引燃,以更快的速度朝江东军的船队驶来。 这突然的变化惊的李司马是目瞪口呆,但他却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后面两艘将要撤出去被引燃、被烧毁。而更严重的是,那些火船竟然没有丝毫停歇,便又急速朝自己的大队船只冲来。 四周陷入了一片火海,到处都是士卒的惨叫声。眼看大火已不能扑灭,旁边亲兵向他道:“司马大人,我们还是赶快撤吧!船上还有一些小船,或许我们还能逃出去。” 李司马抬头看了看与自己脱开一段距离,但是又严阵以待的吕军船队。脸上满是失望之色,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敌军连拼死一搏的机会都不给我们,更不会给我们逃走的机会的。” 亲兵大声道:“李司马,那至少还有一线生机,留在这里只能被活活烤死。况且朱校尉说自己一个时辰之内,便能赶回来。只要坚持到那时,我们便可活命。” 李司马脸色一愣,细思了一下,感觉亲兵所说也十分有理。心中顿时产生了无穷的勇气,大声下令道:“所有人,弃大船,乘小船,准备应战。” 廖化虽然对水战不甚精通,但是因为在巢湖水贼那里呆过数月时间,对这些小船的性能和大船的劣势有很深的了解。当吕布提出由他率领小船将江东船队引到上游之时,他便想到了如此的破敌之法。 但事情的顺利还是远远出乎他的意料,敌军的轻视和冒进成就了他的伟功。如此轻松便将他们引入绝路,接下来廖化所做的就是坐等他们的覆灭。当他看到江东军此时竟然放弃大船,主动乘小船前来应战之时。心中还是微微吃惊,不禁对这股江东军产生了一点佩服。明知道如此无异于以卵击石,仍毫不犹豫的前来。 但是他深知此时不是心软的时候,举起手中长刀,大声喝道:“所有士卒,准备应战。敌军如若不降,将他们全部给我推到水中喂鱼。” 士卒发出一声大喝,挥刀响应。 吕布看到江东军的船队被廖化引向上游,慢慢失去了踪影。心中大喜,朝纪灵道:“伏义,让成廉准备突袭。所有将士在他成功之后,即刻渡河。” 纪灵朝吕布拱了拱手,扭头朝后方移去。不一会,天空中回荡着哒哒的马蹄声,两千骑兵如一只飞翔的巨箭。迅速而果断,朝淮河西岸的江东军营垒奔驰而去。两百余江东军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突破营垒,沦为马刀之下的亡魂。 成廉大声喝道:“迅速掌控渡口,将尸体移到两边,不能让他们挡住道路。”然后他抓住身旁一士卒道:“快去通知主公,说我军已成功,让纪将军准备渡河。” 吕布迎风立在船头,看着眼前百船竟出的景象,心绪激荡万分。数日之前,他还在巢湖之上被周泰、蒋钦打的丢盔弃甲。没想到此刻竟然如此顺利的渡过淮河,不知道孙策此时如果知道,心绪又该如何?战场之势,瞬息万变,也许真像当日丁奉所说“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吕布到达东岸之后,令纪灵主持大局,而他自己则亲率一千士卒紧急朝后方奔去。他给许褚所下的命令,是让他尽可能的扰乱江东军后方。而此时在得知朱桓已经率部前去剿杀之后,他内心再也做不到平静如水,毕竟许褚只有三百士卒。 许褚立于一块高地之上,紧盯着越来越近的江东士卒,脸色平静。大声喝道:“兄弟们,我们此时人数远少于敌军,很可能此战之后,你们有很多再也无法生还家乡,你们怕是不怕?” “不怕!”黑夜中的齐声大喊气势惊人。 许褚脸色傲然道:“那好,既然不怕,就和我一起好好战这一次。此时追来的这股江东军和刚才被我们在军营所杀的同属一支,都是草货、脓包。我们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军人。” “好好好!”三声大喊带着武器一起呼应。 朱桓一路急行,当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发现全部粮草已被烧尽。他心中大怒,顺着痕迹一路追击而来,听到远处的大喊之声。他心中大喜,令士卒加快速度一路奔去。当他终于赶到之时,却发现敌军竟然没有丝毫紧张,反而排开阵势,似乎正在等着自己。 朱桓下令让士卒停下,命手下斥候四处探查了一番。发现敌军真的只有眼前近三百名,完全没有任何埋伏。他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同时心中又生出一股恼怒。他大喝一声,下令道:“前队上前,攻上高地,杀了他们。” 三百士卒发出一声大喝,大声呼叫着向前冲去。两边箭阵随之移动,不断将手中弓箭高地之上射去。 前方顿时护持在前,虽有个别中箭倒地,但死伤并不甚重。许褚迈步来回走动,不断大声安定军心道:“不要急,让敌军靠近了再说。”当江东士卒终于冲上高地,两军相距还有十步近左右之时,只听许褚惊雷般的喊声响起“就在此时。” 前方盾兵瞬时移开,后面出现的几十位手持长枪的枪兵。他们大声一喝,将手中长枪支起。冲刺在前的江东军一时刹不住速度,纷纷向上涌去,瞬时便被刺成了刺猬。接着又从吕军营阵后方闪现无数刀兵,手持大刀朝江东军身上砍去。 两军交错在一起,喊杀声震天。吕军占据地利优势,但江东军人数更多。虽然吕军损失了不少士卒,但在许褚的指挥下,整个营阵倒也岿然不动。朱桓连续发起了数次冲锋,都是无功而返,每次都是刚冲上高地便被驱赶了下来。 朱桓心中微急,他惊颤于敌军的战斗力,同时也十分担心淮河那边的情况。他抽出腰间长刀,下令道:“除了弓箭手,所有人随我一起向前冲。” 看着自军主将如此身先士卒,江东士卒失去被大大鼓舞,吆喝着向前冲去。有了这股生力军的注入,江东军的数量优势逐渐有了体现。每一个吕军士卒往往要应对两到三个敌军,虽然不至于马上崩溃,但情况已是十分危急。 许褚已经连杀十余人,此时脸上、衣间满是鲜血。他看到自军此刻完全处于劣势,心中大急。眼看不远处敌将身穿金色铠甲,四周数个士卒护卫,一看身份就非同一般。他大喝一声,奋力杀开身旁敌军,直接朝那将杀去。 朱桓挥刀刺死一名吕军士卒,抬头向上望去。只见一敌将凶神恶煞般杀来,他心中一喜,朝自己旁边亲兵使了使眼色。旁边亲兵立即会意,慢慢与他隔开一小段距离,对敌将形成包围之势。只听“锵”的一声,朱桓手中长刀与许褚大刀相撞。 朱桓连退了好几步,握刀的双手在轻轻颤抖。他脸色大变,没想到敌将力气如此之大。旁边亲兵看到朱桓吃亏,四五人顿时一起持刀向许褚砍来。但是许褚此时却丝毫不乱,先是挥刀砍翻了离自己最近的那名士卒,接着完全不顾砍过来的长刀。只快步疾驰向前,朝朱桓再此砍去。 朱桓没想到敌将竟然如此反应,也顾不得提前设下的包围,连忙撑起手中长刀抗敌。许褚一刀刀的砍来,力量每次都比上一次有所加重,而且移动速度甚至朱桓亲兵砍来速度更快。 朱桓无奈,只得一次次的接下去。近十次之后,他终于抵挡不住,许褚长刀挤压着他的长刀撞击在胸口之上。朱桓向后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许褚急忙上前,将刀放在朱桓脖颈之上,大声喝道:“汝军主将已被俘虏,汝等还不投降。”而就在此时,“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正在作战的江东士卒满脸煞白。 ps:谢谢少阁主的月票 第一百七十七章 围射阳攻城不易 滚滚的骑兵迅速突破江东军的后阵,虽然前期所到的只有二百骑兵,但在这黑夜之间却如同千军万马一般。骑兵们瞬间便击散了江东军妄图抵抗的最后一点勇气,他们纷纷放下手中武器,四散逃去。几个朱桓亲兵还想趁乱上前抢夺回朱桓,但却被许褚一一斩杀。 半柱香时间不到,除了地上留下的数百尸首和个别趁天黑逃向射阳外士卒外,剩余的江东军全部被吕军所俘虏。吕布心中大喜,下马直接走向许褚。看他满身带血,心中微惊,忙问道:“仲康,你是受伤了吗?” 许褚咧嘴笑道:“主公勿要担心,都是江东狗贼的血。”说完,他转向身后士卒,大声喝道:“带上来。” 两个士卒推着一人走上前来,只见他浑身被缚,口中不断出声大骂。一个士卒一脚踢在他后膝之上,大声喝道:“跪下!” 他一个趔趄跪在在地,被两名士卒死死按住双肩。他强支起身子,双目怒视吕布,脸色之间满是不甘。 吕布仔细望去,看他身穿铠甲,仅有二十岁左右,脸上一股英武之气。心中暗自有了计较,示意两名士卒放开他,开口问道:“你是朱桓?” 朱桓站立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手,脸色傲然道:“正是小爷,你是谁?如果识趣,现在就放我回去。我家主公或许看在我的面子上,将来可能会饶你不死。” 许褚看朱桓甚是无礼,怒声喝道:“大胆。”说着就要跨步上前,狠狠教训他一番。朱桓之前已经领教过许褚的厉害,双手连忙做出防御动作。 吕布拉住许褚,微微一笑道:“仲康,和一个败军之将计较那么多干吗?” 朱桓听吕布如此说,大怒道:“你说谁是败军之将?” 吕布摆手向四周道:“难道你要让我说,这是你的大胜?” 朱桓脸色一滞,但口中仍不服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就算这一场你们胜了,也仅是暂时的小小胜利,改变不了我江东仍在广陵郡占据优势的现状。暂且不论你们能不能渡过淮河,就算侥幸渡过。只要我家主公援兵到达,等待吕布的只有全军覆灭。” 吕布笑道:“我军是否覆灭,那是将来的事,我无法置评。但是你刚才所说的侥幸,现在已经成为了事实,我就是从淮河西岸过来的。而且后面还有两万大军,只要我攻下射阳,你所说的你军优势还存在吗?” 听到这里,朱桓脸色大变。当他看到吕军援军之时,心中就觉得淮河守卫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此刻从敌将口中得知,他心绪低落,口中不可置信连连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你胆敢骗我?”说着,他跨步向前,双手成拳,直接朝吕布打去。 旁边许褚反应极快,右手接住朱桓双拳,左手斜向下挥去,打向朱桓腹部。朱桓闷哼一声,整个身体弯成了弓形,双手捂住肚子,再也发不出一声。 吕布摇头叹息了一声,上前拍了拍朱桓的肩膀,轻声道:“朱桓,我是吕布。就像你所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是你一旦死了,就再没有胜的可能了。而我愿意给你这样的机会,条件是你要归顺于我。” 朱桓因腹部疼痛难忍,额头之上冷汗冒出。他脸色有点扭曲的望着吕布,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休想”。 吕布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暂时想不通,但是我有足够的耐心。你不妨暂且看看以后我和孙策的战局之后再做打算,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说完吕布转向身后,下令道:“来人啊!扶朱将军下去休息,好生看护。他有任何不满,我拿你们是问。” 看朱桓已经远去,许褚在旁道:“好汉子。” 吕布笑了笑道:“确实有一股倔脾气。仲康,此次你立下大功,回去之后就没有人再说你只会一夫之勇了。曹操有典韦,我有你,也算两者扯平了。” 许褚拱手道:“谢主公夸奖,属下绝对不会输于那典韦。”他抬头望向远方,脸上闪出无穷的战意。 张辽抽出刚到的书信看了看,脸上满是兴奋,朝向李勇道:“太好了,主公已渡过淮河。立即给兄弟们下令,收拾行装,我们立即北上与大军会和。” 李勇亦满心欢喜,应了一声,连忙向远处跑去。 宋谦援兵赶到凌县,与韩当会和之后,本欲立即出兵,但被韩当强压了下来。韩当向他详细叙述了陷阵营的恐怖,宋谦虽然很不以为意,以为韩当是被敌军吓破了胆。但是前有秦松警告,再加上韩当地位也比他高,他只能暂时忍耐,与之一起守卫凌县。 高顺率大军驻扎城外,天天呐喊示威,但江东军却一直坚守不出,两者倒也相安无事。高顺得到吕布书信,令陷阵营断后,全军缓缓向南移去。 韩当在城墙之上,看到高顺撤离,初不以为意,以为这是吕军的诱兵之计。后来看到城外已无半个敌军士卒,连忙令斥候探查,这才知道他们是真的撤离。这时候,射阳方向传来书信,他看完大吃一惊,连忙率部追去,但高顺早已远离。最后他下令让宋谦率部防守凌县,而自率两千士卒急急奔向射阳。 程普站在城墙之上,盯着城外正在集结的吕军士卒,脸色很是难看。他转向旁边的秦松道:“秦先生,没想到吕布速度如此之快。一天一夜之间,不仅渡过了淮河,俘虏了休穆,还直接率兵围困了射阳。” 秦松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没想到。虽然早就料到吕布另有图谋,但是他出军兵力之多,速度之快还是远超乎我意料。他在此地就集结了近两万士卒,再加上在围攻凌县和广陵县的,已是近三万之数。这几乎是他总兵力的七成左右,看来吕布这次夺取广陵是志在必得啊!” 旁边徐琨冷哼一声道:“想要夺取广陵,哪会那么容易?且让我率部下城,趁他立足未稳,发起突袭,先来个首胜激发一下全军士气。” 秦松脸色微变,急道:“徐将军,万万不可。你且朝吕军军阵右侧方向看去,他们此时虽然立足未稳,看起来乱糟糟的。但是那边的近两千骑兵却丝毫不动,分明就是为了防备我军。此时出城不但不会有任何战果,反而很可能会损失惨重。” 徐琨起初不甚在意,听秦松如此说,连忙朝右看去,顿时脸色变的煞白。 孙河此时插口道:“那我们现在难道就什么也不做,坐等吕布攻城吗?” 秦松道:“对,什么也不做。射阳本就有五千守军,再加上徐将军的三千士卒,城内士卒已达八千。吕布虽有两万大军,但是其匆忙而来,携带攻城器械肯定不多。他想要攻破城池,除非拿手下士卒的性命填满城外的护城河。而按照时间推算,主公的援兵三日之后,必可到达,到时候就是他们的末日。” 程普在旁默默的点了点头,朝向孙河、徐琨拱了拱手道:“河少爷、徐将军,你们两人都为老主公亲族,身份尊贵,老朽本不应该强令你们。但此战关乎主公大计,也关乎我江东大军能否立足中原,不容有任何闪失。如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两位谅解。” 徐琨摆手道:“程老将军何须如此客气?您本就为舅父知交,跟随其多年,劳苦功高。我和伯海二人身为小辈,断不敢对您有丝毫不敬。况且,此刻您更是我军主将,于情于理,我二人理应遵从。”说完,躬身向程普拜了一拜,表明自己的心意。 旁边孙河也连忙拱手道:“是啊!老将军。您有什么命令,就直接下达,我孙河万不敢有丝毫怨言。” 秦松看到两人表现,心中十分满意。也拱手向程普道:“愿听老将军调遣。” 程普朝三人拱了拱手,然后缓缓直起身子,脸色顿时变的凝重起来。沉声下令道:“即今日起,由秦先生防守东门,徐琨、孙河两位将军守护南北二门,而我亲守吕布陈兵的西门。任何人不得踏出城池半步,违令者立斩不饶,只待主公援兵到来。” 三人连忙拱手向程普道:“诺!” 吕布立在马上,看着远处高大的射阳城池,脸上闪现一抹难色。他虽然心中早有预备,这必是一场攻坚战。但是真正走到跟前之时,还是有点心惊。射阳城池三丈有余,只是一座普通城池的高度。但因为其四周水泽遍布,护城河又宽又深,而且周围还有无数小水道,将城外的空地割成无数小块,根本不太适合大股军队的攻城。 再加上他此次前来,所携带的攻城器械仅为飞梯,且数量也并不是很多,这无形中更增添了攻城的难度。他下令士卒就地待命,等到高顺、张辽二人会和之后,再做攻城计较。 而他则骑马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其他三面的情况甚至比西面更难攻取,心中不禁产生一股深深的失望之感。暗想如果陈宫在跟前,也许会有什么好的办法。但是此时的陈宫,境况比着吕布也没有丝毫轻松。 第一百七十八章 周公瑾直趋合肥 孙策得知吕布进军广陵郡的消息之后,便与周瑜兵分两路。他自率两万大军,直趋广陵,而周瑜则率另外两万大军奔赴合肥。前为救援,后为攻城。因为合肥距离较近,且周泰、蒋钦两部一直驻兵于巢湖的入江口,历阳,仅两日时间周瑜便要驶入巢湖。 但是他却惊奇的发现,此刻的他已经无法像往日那般轻易进入巢湖。 通向巢湖的所有入口此时已经被各色各样的沉船所阻塞,那些都是普通的民用船只,虽然体积不是很大,但是数量甚多。此时正处深秋,水势甚浅。它们彼此累积着层层向上,将河道完全阻塞。露出水面的部分宛如一个个不甘的手臂指向天空,肃穆而苍凉。 周泰骂骂咧咧的走上战船,满脸怒气向周瑜抱怨道:“将军,这群孙子把河道给完全阻塞了。我看这数量,不经过半月之功,休想清理干净。” 周瑜笑了笑道:“幼平,这还不都是你的功劳。一战便震慑敌威,吓的他们连交战就不敢了,只能通过如此拙劣的手段妄图阻挡我军。” 听到周瑜赞赏,周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问道:“将军,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我立即组织人手清理这些船只。” 周瑜脸上闪过一丝浅笑,说道:“等你清理完这些船只肯定都十天半月之后了,恐怕到时候吕布早就回援,我们更无攻下合肥的可能。告诉兄弟们,留下四千士卒看护船只,其他人上岸,我们步行前往合肥。” 周泰眉头一皱,但想来此刻只能如此,开口问道:“将军,那那些攻城器械怎么办?要不要一并带去。” 周瑜摇了摇头道:“不必,此去合肥至少还有半天时间,携带上它们两天都未必能到。就留在船上,让船上士卒小心看管。另外,让他们尽力清理沉船,能清理多少是多少。” 周泰疑惑的望着周瑜道:“将军,既然我军已打算从陆路前去,为什么还要清理这些船只?要我说,我们干脆留下两千士卒看护船只,剩下的所有人直接冲到合肥城下。到时候一拥而上,不怕攻不下它。” 周瑜沉声喝道:“幼平,你都是领军之将了,怎么还如此鲁莽?此时敌情不明,我军攻城器械又无法运达,你靠什么攻城?如果敌军故意如此示弱,就是为了引诱我军前去。你如此行动,岂不白白让手下士卒为你的鲁莽付出性命?” 周泰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惹得周瑜如此生气,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回应。 周瑜看他脸色难看,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领军之将身兼重任,必须学会刚柔并济。幼平,你刚则足矣!但是这柔还需要继续磨砺。以后务必要多向公奕学习,万不可恃勇而傲,最终误人误己。” 周泰以水贼身份投靠孙策之后,得周瑜指点良多,对之十分敬服。此时虽听其呵斥,内心却不敢有丝毫怨言,拱手向周瑜道:“多谢将军指点,周泰知错了。” 周瑜点了点头道:“吕布此去广陵,肯定对于合肥有所安排。我军此次未必可以一举成功。此刻清理这些船只不是为了此次攻取合肥,而是为来春之后,我军再次出兵北上早做准备。春季虽然水势强大,河流较深,我军很有可能可以轻易渡过。但是将这么多船只阻塞在河道之上,难免会有所妨碍,这才是我留下四千士卒的根本原因。” 周泰听后,心中对周瑜如此深谋远虑十分佩服,但心中仍有些疑惑,开口问道:“将军,虽然我军这时可以清理掉这些船只,那下次难道吕布就不能再次用船只阻塞河道?” 周瑜笑了笑道:“如此多的船只,这次吕布恐怕是将能用到的船只全部用上了。下次他想到再次征集这么多,哪有那么容易?” 周泰点了点头道:“将军,我明白了。” 周瑜面向周泰道:“幼平,告诉他们此次不仅要清理这些船只,而且还要趁机弄清整个巢湖的水文地理,万不可以再如此次一样,来到这里才被发现被敌军阻挡在这里,而完全找不到其他路途前往合肥。” 周泰拱手应道:“诺!属下这就去安排。” 陈宫聚集起合肥城内剩余的所有官吏,沉声说道:“此刻,我已得到确切消息。此次前来攻取合肥的是孙策手下大将周瑜,昔日他随孙策下江东之时,未曾一败。年龄虽轻,但是却是不可多得的智谋之士。子敬,你曾与之相交多时,对之十分熟悉,你觉得此子如何?” 鲁肃低头沉思了一会道:“智才无双,处变不惊,善谋大计。” 刘晔道:“我也曾听刘勋提过此人,他本是居巢之人。袁术昔日看重他的才能,欲给予重任。但他知袁术不能成就大事,主动申请担任居巢长,后转而投奔孙策,当时还也只刚过二十。而且听说孙策谋取江东的整个战略布局,大部分都是由此子提出。此人不可小觑啊!” 陈宫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也听说过。所以这才命丁奉将大部分船只沉入河道,阻挡他乘船北上。但是刚刚得知消息,他此刻已舍弃船只,率领一万六千士卒直奔合肥。我在路途上安排了数股伏兵,以延缓他的行军速度。但是感觉应该不会阻挡多久,所以我聚齐各位就是想问问你们可有什么好的方案以助我们守城。” 刘晔沉思了一会,率先开口道:“公台,周瑜士卒数量虽然两倍于我军,但是他紧急赶来,所带攻城器械肯定不多。我们何不就坚守合肥,以待敌军。反正主公几日之间便可返回。” 陈宫点了点头道:“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击败周瑜,这倒也不失一个良策。但是我军刚在巢湖被江东水军大败,如果龟缩不出,岂不徒惹他们耻笑?” 刘晔拱手道:“公台此言差矣!两军相峙,斗智斗勇。岂能为了顾忌面子,而让三军冒如此大的风险?” 陈宫点了点头道:“那就以子扬所言。”他转头看鲁肃脸色难看,开口问道:“子敬,你是不赞同子扬的提议吗?” 鲁肃道:“子扬如此办法甚好。但是我所认识的周瑜却不会让我军如此安稳的呆在合肥城中,他会想出一切办法逼我军出城与之决战,我想我军还是早作其他谋划为好。” 刘晔知道鲁肃此人忠厚,从来不打诳言,此时听他如此说,也暗下上了心。问道:“那子敬以为周瑜会采取什么样的方法逼我军出城。” 鲁肃苦笑一声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但是周瑜此人往往谋定而后动,他既然舍弃船只直奔合肥,我想必定已经想到了解决之策。具体是什么,我们且看他如何行动之后,再做打算吧!” “报!前方发现数百吕军”一江东斥候跪向周瑜禀告道。 周泰满脸怒色道:“这伙狗贼,这已经是第五波了。一打便退,吕布手下的这伙废物都是属老鼠的吗?” 周瑜脸色凝重,并没有因周泰的言语而有丝毫变化。沉声问道:“敌军有多少?” 斥候拱手道:“禀将军,出击的大约有三百余人,但是树林之中有无数人呐喊,听那声音应该不会少于一千之数。而且他们每次旗帜都完全不同,应该总兵力不少于五千。” 周瑜皱了皱眉道:“可曾看到他们全部出来?” 斥候道:“未曾看到过,兄弟们一反击,他们就退走了。不一会就又跑了出来,但每次都是三百余人,从来没有超过五百之数过。” 听到此处,周瑜笑了笑,沉声下令道:“幼平,通知全军加快速度。不要再管那些吕军士卒,全力直奔合肥城。” 周泰脸色一愣道:“将军,他们加起来可是有五千之数啊!如果他们合兵一起,在我军行军过程中,突然猛攻我军后方,属下害怕后边的兄弟顶不住啊!” 周瑜笑道:“哪里来的五千士卒,他们分明就是虚张声势。我看他们每股顶多只有五百士卒,五次加起来的士卒最多也不过两千五百。想要以这点士卒延缓我军的行进速度,吕军这个算盘打的不可谓不精。” 周泰听周瑜如此说,心中虽然不是很信服,但仍拱手道:“谨遵将军号令。” 周瑜笑了笑道:“既然他们想要和我们玩,我就和他们玩一把!留下三千士卒,延缓他们的行进速度。在我军到达合肥城下之前,千万不要让他们入城。” 周泰心中一喜道:“将军,你这是……” 周瑜笑道:“之前得到斥候来说,说吕布走后,合肥城仅剩下八千士卒。如果能阻挡这两千余敌军入城,我军攻破合肥城的可能性又将增大不少。幼平,你就留下来陪他们玩玩,能不能歼灭他们不要紧,但不能让他们给我靠近合肥城。” 周泰早已被这几股吕军绕的心烦意乱,此时听到周瑜交给自己一个这样的任务,心中大喜,连忙拱手道:“将军放心,由我老周再此,绝对不会让他们靠近合肥半步。” 第一百七十九章 鲁子敬因谊赴约 丁奉看到周瑜直奔合肥而去,心中大急。连忙聚齐所有士卒,妄图趁其急行军过程中无法顾及其他,发起猝然一击。但是周泰亲率三千士卒在后,时时监视丁奉动向,一旦看到他有丝毫进攻的迹象,便连忙迎上,根本不给他一丝机会。 丁奉尝试十余次之后,损失了上百士卒,而没有丝毫进展。而他所率士卒数量本就比周泰少,更不能和他硬拼。丁奉无可奈何,最后只得选择放弃。逐渐与周泰士卒脱开接触,试图绕路赶赴合肥。 但是此时丁奉却惊奇的发现,周泰此时却如狗屁膏药一般,怎么甩也甩不开。每次自己想要远离之时,周泰便连忙迎上。和自己相隔三百余步,不多也不少,只是就那么紧紧的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其监视之内,但也不发起进攻。 丁奉心情郁闷到了极点,本来自己的目的在于延缓江东军的行进速度,而不曾想却被江东军完全限制了自己回援合肥。而自己则完全没有丝毫办法,最后他下令士卒隐入树林之间,与周泰慢慢周旋,以寻找破敌机会。 陈宫立于合肥城墙之上,盯着外面正在结阵的江东士卒,脸色很是难看。他让丁奉率两千士卒延缓周瑜的行军速度,虽然不抱太大希望。但是按照他的推测,周瑜至少一日之后才能赶到合肥,但此刻仅仅半日,他便兵临城下。 他心中不禁想到鲁肃对于周瑜的评价,“智才无双,善谋大计”,脸上的担忧更深了一层。只不过有一点却在陈宫的预料之内,周瑜所带的攻城器械并不是很多,只有十几个飞梯,这大概也就是他没有立即发起进攻的最主要原因。 鲁肃和刘晔此时也得到消息,也赶到了城墙之上。此时秋风瑟瑟,卷起了地上的尘土,飞入对方军阵之中。但是一万余人的军阵此时却寂静无声,每个士卒都如泥塑的一般,军容之整令人动容。陈宫看着他们,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周瑜不仅善谋大计,这治军之才也不输入我等任何一个人。” 鲁肃、刘晔看了看城下,脸上也满是担忧。 此时只见对方军阵奔出一人,直达城下一箭之地,朝向城上大喊道:“请问鲁肃大人,可在城上?我家将军有请。” 三人表情一愣。陈宫大声回道:“两军交战在即,汝家将军此时邀请子敬,此为何意?莫非是要和我们约谈归降之事?” 那人呵呵大笑道:“诸位此时被困城中,犹如瓮中之鳖。就算投降,恐怕也是汝等。我家将军是念惜昔日与鲁肃大人高山流水之情,不愿之玉石俱焚,这才诚信相邀。莫非吕布军中都是一群鼠辈,连如此诚心相邀都不敢应承。” 鲁肃大声道:“回去回禀你家将军,鲁肃这就前去。” 城下之人,朝鲁肃拱了拱手,骑马朝后奔去 刘晔急道:“子敬……” 鲁肃摆了摆手道:“子扬,无需多言,我自有计较。” 然后他拱手向陈宫道:“公台,你为守城主将。而我不经过你的同意,私自答应与敌将相会。如此行径,还希望你恕罪。” 陈宫摇了摇头道:“此等小事,不要介怀。但是子敬,你真的打算前去与之相会吗?只是敌军一个小小的激将之法,你为何就如此轻易答应?”鲁肃性格忠厚而严谨,如此随意的表现完全不符合常规,陈宫心中充满好奇。 鲁肃拱了拱手道:“敌军的激将之法,我倒丝毫不在意。但是我与公瑾相交已久,既然他诚心相约,我不去qi“neng。丁奉率两千士卒前去阻挡敌军,此时未闻他的丝毫消息,而敌军已到跟前。我此次前去一是为探知他们的具体情况,二也想侧面了解一下周瑜到底是如何打算。也好为我军的下一步守城早作打算。” 刘晔摇了摇头道:“子敬,你糊涂啊!周瑜如何计划怎会轻易告知于你?就算他真的告知了你,我们又怎么确定那就是他的计划。而不是他设下的计策。” 鲁肃微微一笑道:“就算他不告知,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至少也能得知丁奉他们此刻的消息。” 刘晔急道:“子敬,难道你就一点不为自己考虑吗?如果周瑜耍小人心性,直接趁机俘虏你。这对于我军士气,乃至整个军心又该有多大影响。到时候,你让我们如此应对。” “他不会。”鲁肃斩钉截铁的回道。 刘晔道:“你凭什么认为他不会?你难道忘了此刻他正是敌军主将,为了胜利,他什么做不出来?” 鲁肃淡淡的回道:“就凭我和他知交之情和对他的了解。” 刘晔满脸通红,还要继续争辩。此时陈宫开口道:“子扬,既然子敬如此确定,何不让他尝试一番。主公一直说子敬忠厚大度,知人甚深,我也相信他的判断。” 鲁肃朝陈宫拱了拱手道:“多谢。”说完,直接朝城下而去。 刘晔看着他的背影,转向陈宫道:“公台,你就这么放他去了。一旦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向主公交代?” 陈宫脸色平静道:“他自己要去,我们又怎能阻挡?况且一旦得知周瑜的计划,这对我军守城也大大的有利。而且我觉得按照子敬的性格,岂能不知此事的深浅。你放心吧!我相信他会安全返回的。” 刘晔脸色一滞,略显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朝鲁肃方向追去。 周瑜上前牵着鲁肃右手,满脸堆笑,将之引入座位。笑道:“子敬,自从昔日东城之别,到此时已有两年了吧!” 鲁肃拱了拱手道:“与将军一别之后,确有两年。不曾想今日相见,却是如此局面,事事无常啊!” 周瑜给鲁肃倒了一杯酒道:“回想当时,我仅是一介小吏。因军中缺粮而前去求见子敬,本不抱太大希望。但是叙说完来意之后,你直接指向家中两座粮仓的一个道‘将军请任取一座’。如此话语,此时想来仍是满心激荡。当时我就暗下决心,此人必为我知己。” 鲁肃听完,脸色激动,朝周瑜拱了拱手道:“将军,我内心何曾不也是如此认为?” 周瑜摇了摇头道:“我待子敬之心如初见,但是子敬内心却未必如此之想。要不然为何直称呼我将军,如此见外,怎能不令我心寒?” 鲁肃脸色未变,挣扎了一会,最终开口道:“公瑾,此非我见外。而是我们两人此时各有归属,不得不如此称呼。” 周瑜摆手道:“管那些俗人干吗?一群无聊、风言风语的家伙。莫非子敬是担心那吕布不能谅解你?我可是听昔日之时,他可是硬将子敬绑缚到他那里,如果子敬在那里待的委屈,何不来我江东?至少信任这点,我敢说无人能胜过伯符?” 鲁肃淡淡一笑道:“公瑾莫要玩笑,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 周瑜微微一愣道:“子敬,当时你已经答应我前来江东,只是后来被吕布强带到宛城,我们两人这才分开。此时正是脱离开他的最好时机,为何你友如此犹豫?吕布真有一点优点,吸引你如此坚持。” 鲁肃笑道:“公瑾,这样给你说吧!其实吕布此人并非完全如外界所传的那样,和他待的时间久了,反而感觉此人倒是有一股真性情。而且其对我十分重用,我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周瑜脸色微变,仰头饮下桌上酒道:“就知道劝服不了你。但是子敬,你可否答应我一言?” 鲁肃拱手道:“公瑾,请说。” 周瑜顿了顿道:“如果有一日,吕布被我江东所败,你莫要为之殉葬。我知道,这有损你的名声,但是只当是我求你。来江东,只要我活着一天,这里永远都有你的一席之地。” 听到周瑜如此真情流露,鲁肃心中十分感动。举起桌上酒杯向周瑜道:“谢谢你,公瑾。” 两人心绪沉重,又聊了一会,鲁肃站起离开。周瑜将之送到帐外,说道:“子敬,你此次不顾身份问题,前来此处与我相会,我十分感动。而席间你又无一言提到今日的战事,也算是尽了朋友之间的情谊。身为汝之好友,虽然各为其主,我也不愿你回城之后受人指摘。” 鲁肃笑了笑道:“多谢公瑾。” 周瑜摆了摆手道:“陈宫派到城外的士卒此刻还未被我军消灭,但是他们想到返回合肥城也不可能了。另外,合肥城池高大,我军缺乏攻城器械,我不打算攻城。但是除了合肥之外,庐江、九江可是有许多驻兵很少的县,我会派出士卒前去攻取。你知道陈宫犯的最大错误是什么,就是太执着于合肥的防护,而忽略掉了其他,这正是我军的机会。你回去将这些告诉他,也算是不虚此行,他们也无可指摘你。” 鲁肃听周瑜如此说,脸色大变。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公瑾,你还是如此,谋定而后动。把一切事情都做的如此周详,这样即使公台得知这样的消息,也无法采取任何动作制止。” 周瑜笑了笑道:“子敬,你还真是我的知己。虽然我珍惜我们彼此的友谊,但是有关军机之事,我却无法轻易告知你。今日所告诉你的一切,只因我们昔日之谊,且大局已经无法改变,还希望你能谅解。” 鲁肃微微一笑,表示谅解。说道:“先公而后私,这才是我认识的公瑾。有此知己,我鲁肃心足矣!” 第一百八十章 淮河之上造船桥 孙策从丹阳出发,顺长江直流而下,先是进入江都县,稳定局面。然后兵分两路,他自率八千士卒从陆路直趋广陵县,而将大军交由董袭、吕范二人,由他们率领继续由水路前往广陵。到达广陵县之后,孙策听闻吕蒙所作所为之后,当即重赏了他。并提升他担任军部司马,统帅之前邓当的所有部队,并随之出征吕布。 等到所有船队到达之后,孙策率部继续北上。一日之间便渡过中渎水,到达高邮,而此时距离平安也就不到一日行程。高邮位于广陵中部,四面皆水,驻有重兵。是控制广陵东西南北的重要枢纽,也是吕布想拿下却不能拿下的广陵重镇。 孙策在此补充了部分粮草之后,向全军传达继续进军的命令。仍旧兵分两路,由他率领一路从陆路赶往射阳县,而另一部则乘船前往平安县。而就在此时,射阳城下的攻坚战正在紧张有序的进行。 吕布率大军已连续进攻了射阳两日,因为同时展开兵力并不多,损失也仅有不到两千士卒。但是除了给守军造成少量损失,并对城墙造成了一定损害之外,一无所获。按照这样下去,等攻下射阳,恐怕吕军大军也会损失殆尽。 张辽骑马来到前线,拱手向吕布道:“主公,据斥候来报,孙策两万援兵此时已到达高邮,一日之内便可到达这里。” 吕布脸上闪现一股难色,开口问道:“韩当所部呢?自从上次他试图偷袭平安水道之后,还有别的举动吗?” 张辽摇了摇头道:“没有。上次他趁我军不备,烧毁了我军几十条船只。但却因为提前暴露了行踪,被我军骑兵一路追杀。虽然最后他侥幸逃跑,但是他所带来的两千士卒却死伤惨重,所剩也就数百名,恐怕再无一战之力。而且自那之后,他便完全丧失了行踪,我虽派出多股斥候四处探查,但是方圆五里却没有发现他的一丝踪影。” 吕布脸上难色更浓,低头作沉思之状。 此时一骑从远处奔来,他后面的旗帜表明他是从合肥而来。当到达吕布跟前之时,他下马跪倒在地,双手呈上一封信,向吕布道:“主公,这是陈大人让我带给您的信件。” 吕布点了点头,右手接过,拆开看了看。脸上布满愁容,将信封递给张辽道:“周瑜率部围攻合肥,而分兵掠取其他县城。” 张辽脸色大变,将信仔细看了看,连忙道:“主公,庐江和九江两郡才是我军的根基之地,万不能有任何闪失,此时万不可再继续进攻广陵。”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下令兄弟们停止进攻,召集诸将,商议我军下一步计划。” 张辽拱手道:“诺!” 在军帐之内,吕布沉声道:“现在我军的具体情况,大家都已得知。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是继续围攻广陵,与孙策一较上下。还是立即回兵合肥,先稳定住我们之前的领地。此事有关我军大局,诸位可以随所欲言。” 看到众人皆沉默不语,张辽率先开口道:“主公,此时我军已很难攻下射阳。如果等到孙策援兵到来,到时候情况对我军来说将更加不利。属下的意思是趁我们还有一日时间,立即撤兵,在孙策到来之前返回西岸。” 纪灵皱了皱眉头,开口道:“张将军所言虽然有理。但是此次我军之所以进展如此顺利,正是因为出其不意。如果此时撤军,等于将我军之前所获全部抛弃。等到下次再行出兵广陵,在我军舟船完全不占据优势的前提下,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成廉大声道:“是啊!主公,我们好不容易才趁机控制了淮河水道,如果就这样撤军,不就等于一无所获吗?死去的那些兄弟不就白死了吗?” 旁边侯成道:“成将军,至少此时撤军,我们不仅可以获取广陵郡西岸的郡县,而且还能保全全军。如果此时不撤军,等到孙策从水路攻下平安,到时候将我军将完全被割成两段,到时候可就不是一无所获那么简单了。” 成廉不屑的说道:“我就不信。江东军除了水军较强之外,陆军战斗力稀松平常。我军就完全放弃平安让他们攻取,而在射阳城下等待他们上岸,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战胜我军。” 吕布无奈的摇了摇头,成廉此人勇则勇矣!但这智商真的让人有点着急。一旦让江东军完全占据平安,控制淮河水道。且不说其他,自军军粮从何处运来?恐怕到时候还未激战,士卒便逃散大半,等待自军的只有覆亡。 吕布也懒得和他讲那么多,转向廖化道:“元俭,如果和江东水军对抗,你有几成把握?” 廖化脸色一愣,摇了摇头道:“主公,我仅是在巢湖水贼那里呆了几个月,根本就没有多少指挥水军的经验。况且此时我军所拥有的也都是小型的民用船只,也无法和江东强大的相提并论。如果是邓夏和丁奉在此,情况也许会好一点。但是换做我,真的没有一点信心。抱歉,让主公失望了。” 吕布摆手笑道:“元俭何必自谦,昔日控制淮河水道的江东水军不正是被你全灭了吗?说到指挥水军,我看你还是很有天赋的。” 廖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他心中不知道吕布为何如此说,暗想他不会真的想和江东水军硬碰硬,心中不禁满是担忧。 但是吕布却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转向张辽道:“文远,公台那里只有八千守军。想要自保合肥有余,但是救援其他县城则远远不足。你和成廉马上就率所有骑兵返回,不要处处想着试图击败周瑜。只须缠住他,等待后续大军到达即可。” 张辽拱了拱手。问道:“主公,那你呢?” 吕布道:“我接着会率部返回西岸,虽然不是很甘心,但是让出淮河水道也是无可奈何之举,谁让我们水军此时远不如江东军呢?但是好在我军能控制淮河西岸的诸县,也算是对我军这次行动有所补偿。 高顺眉头蹙在一起,突然开口道:“主公,撤军也许是必须的,但是我军未必一定要放弃淮河水道。因为如此一来,等于完全让出淮河的控制权,江东军完全可以在水势较大的时候乘船直达寿春。到时候从何处攻击,从那里攻击,将全部由他们控制。” 廖化听吕布想要撤军,提起的心绪刚放下。听高顺如此一说,心绪马上又提了起来。说道:“高将军,可是……” 吕布摆手制止廖化,转向高顺道:“伯平,你是有什么好的办法吗?”高顺性格稳重沉默且考虑事情周全。他一般很少发言,但每次发言必定是有什么好的办法,而且一定不是以自己弱小的船队去硬拼江东军的方法。 高顺道:“主公,我也是从廖化将军消灭之前的江东水军的方法中得到的启发。此时淮河水势低浅,在平安县位置尤为明显。如果利用这个条件,完全可以发挥我军的优势。” 廖化道:“高将军,此前我军之所以能够取胜,是在于敌军毫无防备,且敌军将领骄傲自大。而且此计已经实行了一次,只要敌将不是太蠢,就绝不会再次上当。” 高顺点了点头,说道:“廖将军所言极是。所以我的建议并非设下计策引敌军上当,而是利用淮河此时水浅的优势,在各处设置障碍,阻挡江东水军通行。而在平安县位置以铁索将船相连,组成一座船桥,可以方便西岸的我军随时前往东岸。并在东岸设立营垒,应对岸上江东军的攻击。如此一来,就等于基本上完全掌控了淮河。只要坚持一段时间,等到天寒,到时候对水战更加不利。我军就不必担心江东军再次攻来。” 张辽道:“伯平,你要知道我军应对的不仅只有下游,他们更能通过陆路赶到上游。一旦他们以小船盛满火料从上游顺流而下,到时候你所说的船桥将不复存在。” 高顺道:“这个我也想过,我看到河岸两边有无数树木。我们可以就地砍伐,并在上下游将之组起无数栈栏,仅稍微露出水面,并在上面涂满烂泥。如此一来,就算江东军采取火攻,也可以被我军拦在那里,而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做出相应的反应。” 吕布低头沉思了一会,转向廖化道:“元俭,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让你指挥我军船只与江东水军对抗,你有几成把握挡住他们。” 廖化拱手回道:“主公,如果这样,敌军大船将全部被阻挡在外。而我军且可以利用船桥及两岸的士卒抵抗敌军,将完全占据优势,抵抗住他们不是很难。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众人道:“我以为此法可行,你们觉得呢?”看到众人虽然脸上表情有所疑虑,但是却也没有人直接反对。吕布沉声下令道:“时间紧急,除了文远率五千骑兵立即返回合肥外。其他人立即前去准备,务必在孙策援兵到达之前搞定所有事情。” 众人拱手道:“诺!”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合肥城下激战酣 合肥城下,周瑜和陈宫之间的战斗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当鲁肃带回周瑜的行军计划之后,陈宫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失策。他太过关注合肥的防御,将重兵集中于此,而完全忽略了周边驻县。 寿春和庐江两地当然无须担心,那里自有重兵防守。但是其他县城驻兵仅有数百,如果周瑜真的分兵去攻,可以说是旦夕即下。此时,事情的攻守之势已经完全发生了互换。不是陈宫以逸待劳等待周瑜来攻,而是周瑜守在城外防止陈宫前去救援其他县城。 当明白这点之后,陈宫心中大急,连忙派出士卒想要趁周瑜还未完成合围,突出城去。一方面通知诸县守兵加强防备,让他们早作准备。另一方面也加强一下他们的防御。但周瑜早有防备,在城外五里处设下埋伏,派出去的两千士卒死伤大半,仅余数百人逃回城中。 陈宫眼看此法不行,又在城上看到周瑜将全军分成数部,分别前往各方。而城外仅余不到八千士卒,心中更急。虽然知道自己兵力仍占劣势,但此刻唯有赌上一把。他从军中挑选出一千五百精锐之士,作为先锋,两千大队紧随其后。以邓夏为将,妄图集中全力击破眼前的江东军。机会虽然渺茫,但是陈宫却不得不试。 邓夏和丁奉本都是水军将领,对陆战之法并不熟悉。但是吕布离开之时,想着合肥之地本是守城之战,有陈宫足矣!所以带走了大部分将领。而丁奉被周泰阻挡在外,陈宫所能依靠的武将除了他自己,也只有邓夏一人。 秋雨瑟瑟,顺天而降,落在人身上倍觉寒意。三千五百士卒已整装完毕,全部集中于南侧大门之内。只待陈宫一声令下,便立即冲出城去。而陈宫紧皱眉头,望向邓夏道:“邓校尉,此战关系重大。如果能击破周瑜,我会立即率兵出城增援于你。如若不能,你也要立即后撤,至少也保全大部士卒,否则合肥危矣!” 邓夏拱手向陈宫道:“谨遵将军号令。” 陈宫点了点头,说道:“我会从其他三门派出士卒,以造成我军从四门皆出的假象。以吸引周瑜的注意力,你则趁机直接攻向敌方中军。” 邓夏点了点头道:“诺!” 周瑜抬头望了望天空,脸上微微一笑,说道:“公奕,下雨了。看来陈宫马上就要出城发起进攻了,让将士们做好准备。” 蒋钦脸色一愣,问道:“将军,加上之前被我军消灭的和阻在城外的,此时城内守军恐怕只剩五千余人。守城尚足,但要出城与我军对决,无疑于以卵击石。将军为何料定陈宫会出城?” 周瑜此时身穿白色铠甲,未戴头盔。身后一件红色披风随风而起,配上他英俊无比的脸庞,犹如一幅惊艳的画面。他伸出左手向前,细雨落在里面,在手心汇聚成珠。他右手食指轻轻一击,水珠顿时散成无数水线洒向天空。 周瑜细细看着,脸上闪现一股似乎只有稚童那里才能看到的童真笑容。轻声说道:“因为只有趁着这雨中的纷乱,他才有一线取胜的可能,否则他就只能坐看我们攻取其他诸县。陈宫他素有智名,如果他连这点都看不出,也太过令我失望。” 周瑜他刚说完,只听城中鼓声顿起,那是即将开始进攻的声音。周瑜微微一笑道:“你看,他来了。” 一斥候快步走上前来,向周瑜拱手道:“禀将军,四面城门各有数百吕军冲出城外,与我军前部战作一团。其他三门守将请求将军立即派出援兵,以将他们驱赶回城。” 蒋钦脸色微愣,转向周瑜道:“将军,这陈宫是到底要干什么?他兵力本就紧缺,为何又分兵出城,这不是故意让我军各个击破吗?” 周瑜笑了笑道:“这才是陈宫的聪明之处。如果仅是从一门出击,我军马上便能知道他的主攻方向。到时候集中优势兵力,歼灭他们并非难事。而此时四门皆出,看着人数虽少,但却完全掩盖了他们的进攻方向。而我军却又不得不向各方派出援军,这就必须缩减每一门之外的守军,他进攻成功的可能性就增大了不少。” 蒋钦挠了挠头,问道:“将军,那陈宫的主攻方向到底是哪一门啊?” 周瑜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很有可能就是南门。毕竟吾驻兵在此,如果他们能攻入中军,一举击杀了吾,这比可一场胜仗对他们更有吸引力。” 蒋钦听到此处,脸色大变,连忙下令道:“赶快集中全军防守南门,不能给敌军一丝机会。” 周瑜脸色微愣,问道:“蒋钦,你在干吗?” 蒋钦道:“将军,你为全军之重。主公出发之前,早有交代,无论如何要确保你的安全。所以我必须在此驻扎重兵,不能让你出一丝意外。” 周瑜苦笑一声道:“公奕,你这样做,陈宫还会出来吗?” 蒋钦扬了扬头,强硬的回道:“就算他不出来,我也不能让将军你深陷险境。否则我怎么对得起主公的嘱托。” 周瑜心中对孙策所下命令,有所感动。但对蒋钦则厉声喝道:“蒋钦,我为全军主将,此时还轮不到你下命令。莫非是你性格懦弱,觉得自己无法护持我的周全,想要凭借人数优势取胜?如果真是如此,你现在就给我滚回江东,我周瑜手下不需要你这等懦夫。” 蒋钦看周瑜发怒,脸色大变,顿时愣在当地,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周瑜看蒋钦脸色难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城中士卒五千余人,陈宫派出城外进攻我军的大约也就三千人。你给你四千士卒防守南门,你是否有信心抵挡住陈宫的进攻?” 蒋钦脸色虽然依旧难看,但却立即拱手道:“属下一定不会辜负将军信任。” 周瑜点了点头,下令道:“立即向各门派出一千士卒的援兵。不必与敌军纠缠,确保不让他们突出包围即可。” 传令兵应了一声,连忙朝四面奔去。 陈宫看到周瑜散兵朝其他三门奔去,大手一挥,大门迅速被打开,吊桥同时也被放下。三千五百士卒顿时鱼贯而出,大声喊叫着向城外杀去。江东军虽严阵以待,但是仍被突如其来的吕军吓了一跳。 两军相撞,四面都是喊杀之声。邓夏以一千五百精锐直冲江东军的中军大营,片刻之间便撕开了一个大口。陈宫立于城墙之上,亲自擂鼓助威。下面士卒士气更胜,顺着裂口向前冲杀而去,顿时缺口更大。 但是愈往前去,阻力更大,两军逐渐成对峙之势。邓夏大声呼喊着,组织士卒继续向上冲杀。邓夏武力不高,也极不擅长冲杀。他自己也深知这点,一直处于军阵的中间位置,居中指挥。但是乱战之中,也有个别士卒冲到他的跟前。 他举刀砍死冲到自己面前的一名江东江东士卒,大声喝道:“兄弟们,向前冲。活捉周瑜,吕将军重重有赏。”指挥两边士卒集中全力向中间冲去。主将的鼓励使激起了士卒的勇气,继续向前强力推进,但士卒的死伤却在逐渐加重。 周瑜站在高处,看到吕军此时犹如狼入虎穴,虽然还不至于马上落败,但是却再难推进丝毫。朝蒋钦道:“公奕,去吧!给我击溃他们。” 蒋钦朝周瑜拱了拱手,大喝一声,率领身边的数百卫士杀入战局。他没有选择直接前去抵挡此时战意正盛的中间敌军,而选择从左侧较为薄弱的吕军防守薄弱处入手,很快打开了僵局,将吕军更多的向中间赶去。 邓夏杀意更浓,虽然士卒彼此之前的空隙在慢慢缩减。但是他身处阵中,看不到外侧的战况,只能奋勇上前,妄图在前方打开缺口。但陈宫在城墙之上,却看的十分清楚,敌军分明是妄图从两侧将自军挤向中央。宛如包饺子一般,全歼自军。 他心中大急,连忙下令鸣金收兵。但是此时邓夏所率大部已深入战阵,而撤出来的又不能放任没有撤回来的大军自生自灭。便于两侧江东军战作一团,妄图拖延他们的合围时间。但是吕军大部分士卒被围在中央,四周都是自军,发挥不了多大战力。 而江东军本就占据数量优势,更是打的吕军节节败退,歼灭他们也只是时间问题。而陈宫则分明看到城外的三支江东大军,也回援向南门而去。他心中惊到了极点,慌忙想要聚齐所有士卒向外救援他们,但是却被鲁肃所阻。 但就在此时,只见不远处烟尘滚滚。正有近两千人的一支大军,紧急杀入敌阵,从右侧将江东军组起的包围圈击开。然后与邓夏合兵一处,缓缓朝城门移去。 蒋钦大吃一惊,但是到口的食物怎能说放就放。他率领士卒,紧紧追杀而去。 一路上不断有士卒落伍被杀、被俘,但好在大队仍在。到达城墙之下之时,陈宫急令上面士卒放箭以掩护士卒入城。 顿时无数江东士卒中箭倒地。蒋钦也一时不备,手臂中了一箭。他恨恨的看着远处的合肥城,脸色满是不甘,大声下令道“撤军。” 第一百八十二章 周郎设计为铁骑 周泰急急忙忙的赶到城下,看到吕军已全部撤回城内,脸色间满是羞愧。他犹豫着移步到周瑜面前,拱手道:“将军,老周我令您失望了。上了丁奉那小子的当,这才让吕军逃回城中。属下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周瑜微微一笑道:“原来那人叫丁奉啊!好像上次帮助吕布逃出巢湖的就是他吧!” 周泰点了点头,回道:“就是他。虽然只有不到二十岁,但是这小子指挥士卒刁钻古怪。就像这次,他先是分散兵力四处转移,迫使我军也只能分散兵力追击。而他在林间不知在何时就又聚齐所有士卒,以优势兵力攻击我军散兵,往往一举得手。我派出多股斥候,好不容易才搞清他的行踪就在南侧林间。连忙聚齐所有士卒南下准备与之决一死战之时,却发现他却突然北上回城。属下一时追赶不及,这才让他得手。” 周瑜点了点头,说道:“有勇有谋,给予时日,此儿必成大器。” 蒋钦此时从前方赶回,看到周泰站在周瑜旁边,脸色难看。他神色为之一愣,瞬间便明白了那股吕军援军从何而来。他朝周泰点了点头,示意他不必多想。转向周瑜道:“将军,敌军已经逃回城中。但被兄弟们歼灭近两千,被俘五百余人。此时城中兵力加上新入城的也就四千余人,我们是不是趁此机会,立即攻城。” 周瑜摇了摇头道:“不必。攻城之举,天时、地利、人和,必备其二,才可成功。此时我军虽二倍于敌军,但是合肥城高墙固,地利是敌方占优。且此时已是深秋,天气逐渐转寒,士卒攻城不易,天时亦不具备。再加上敌军新败,上下一心,必定固守城池。人和,我与敌各占其半。除非敌军城中自乱,否则我军就算强力攻下合肥,损失士卒亦不会少。” 周泰心急,大声问道:“那将军,我们难道什么都不做,而坐等吕布援兵到达。” 周瑜说道:“九江、庐江二郡虽被吕布新占,但他得纪灵归附,迅速得以安定。再加上他手下文武众多、兵力强盛,此时我军与之决战,最后只能是两败俱伤。此时我军水军倍胜于敌方,借助此利便可横行于扬州。只要不断派出少量精卒不断四处出击,不断消耗其兵力、民力,只需要两年之功,必可击破吕布。” 蒋钦低头沉思了一下,转头向周瑜道:“将军,你的意思是与吕布打消耗战。” 周瑜笑着点了点头,回道:“然也!我军雄卧江东,后方稳固,而吕布领地到时候则是四面楚歌之局。到时候谁胜谁负,自是一目了然。” 周泰看两人如打哑谜一般,但听着似乎都十分有理。转向周瑜道:“将军,老周一切就听你的。有什么话您尽管吩咐,我绝不打半个马虎眼。” 周瑜点了点头,将一面扬州的羊皮地图展开,指向两人道:“之前,我已经派出八千士卒分兵前往其他诸县。如果进展顺利,他们至少可以攻下成德、全椒、阜陵、六安四县,四城百姓已有十万之众。如果尽皆迁江东,这对吕布的打击可远比攻下合肥更大。” 蒋钦和周泰听后,脸色大喜,深深敬服于周瑜之智。在战乱年代,人口就意味这财富,意味着兵力。十万之众如果全部全部迁往江东,对吕布的打击却不仅仅是失去这些,更是对其统治的直接否定与蔑视。 但是蒋钦考虑的显然远比周泰更多,他心中疑惑,开口问道:“将军,将这些百姓迁到江东之后,又该如何安排?江东可没有如此多的土地安置他们。” 周瑜沉声道:“有是有,只不过此刻正掌握在山越手中。能不能夺过来,就看他们的本事了。公奕,这件事情就由你总体协调,在迁移百姓过程中能不动武就不要动武。如果被逼无奈,采用武力也未尝不可。按照我的推测,此时传信到广陵,再由吕布援兵到达合肥,至少还需五日时间,就算是骑兵也需三日。三日之内,你能迁移多少百姓就迁移多少,三日之后,立马停止,不得有误。” 蒋钦听周瑜将如何安置百姓听的稀里糊涂,但看他此刻也不愿作过多解释,因而也不再多问。拱手向周瑜道:“诺!” 周泰脸色一愣,向周瑜道:“将军,那我呢?虽然我是上了丁奉小子的当,但至少您也要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否则等到回到江东,老二立了大功,我只有败绩,还不被他们笑死。” 周瑜笑了笑道:“幼平,我留下你,自然是有大用。如果我所料不错,吕布知晓合肥战事之后,必会率骑兵先行返回。首先,你要多派斥候,我要时刻掌握他们的行踪。他们到达何处何地,你要立即向我回禀。” 周泰拱手道:“诺!属下这就将所有斥候派出去,这次一定不会让将军失望。” 周瑜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就是,我会给你两千士卒,你此刻就前往施水西侧的那片平原处。多挖陷坑,上面用树枝、薄土覆盖。我要你保证在上面看不到一丝陷坑的痕迹。” 周泰明显愣了一下,开口道:“将军,你这是准备……” 周瑜点了点头道:“自从上次子义给我说了骑兵的劣势,我就一直在考虑怎么击破吕布的这支铁骑,这次无疑是一个好的机会。那里是我军撤回巢湖的必经之地,也是骑兵能发挥最大作用的地方。如果我是吕布,必会选择在那里拦截敌军。所以,我想以我全军为饵,引他们上钩。” 蒋钦听完,脸色微变,说道:“将军,上次凌校尉可就是被这股骑兵杀的大败。我军一方面要迁移百姓,另一方面要防备合肥守军出城突袭,所能调动的兵力十分有限。如果一旦失策,这对我军的打击也是毁灭性的,还望将军慎重。” 周瑜摇了摇头道:“不必担心。那里紧邻施水,且树木甚多。就算不敌,我军也可立即撤回到林间。但你说的也有道理,吩咐手下准备一百小船,隐藏在施水之中。一旦遇到紧急情况,我军也可立即撤退。” 蒋钦听周瑜考虑的如此周全,最终点了点头。和周泰一起拱手向周瑜道:“诺!” 看邓夏入城,陈宫连忙下城去接。三千五百士卒,加上之前丁奉所率的两千士卒,总数共有五千五百。但此时已不足三千,且大部分身上都带伤。陈宫脸色黯淡,他一直深信自己的谋略,却没想到此刻独立守城竟然落的如此场面。 他的步步谋划,似乎都在周瑜算计之内。不仅处处受限,损失如此多的士卒。更重要的是导致此时合肥城中只有四千余士卒,如果此刻周瑜倾力攻来,他还真没了守住合肥的信心。想到昔日吕布临走之时的重托,他顿时感觉双眼发黑,头脑眩晕。 此时一个温软的手臂扶住他道:“公台,你为全军主将,万不可在士卒面前失了信心。” 陈宫抬头,正看到鲁肃温润而信任的眼神。低头沉思了一会,抬头望向鲁肃道:“子敬,你说的对。就算真的要败,我也要江东军付出同样的代价。”他整了整衣冠,脸上又恢复他平静而又严肃的面容。 鲁肃笑了笑道:“此刻城外的江东军也就近万人,如果他们聚回派往其他诸县的士卒,攻下合肥应该并非难事。但按照周瑜的性格,应该不会与我军硬碰硬,所以合肥应该暂时无忧。但我军此时兵力受损严重,也没有继续出城与之决战的实力。在我看来,不要再想其他,守住合肥城,等待主公援兵即可。” 陈宫无奈苦笑道:“此刻,也只能采用这种方法了,合肥周边的县我军确实没有实力再顾忌他们了。一步错,步步错,我愧对主公啊!” 鲁肃安慰道:“公台,胜败乃兵家常事,无须介怀。只要守住合肥城,就不算辜负主公。我军兵力此时实在太少,我准备和子扬一起前往拜访合肥城中的大户人家,向他们借取部分私兵用来守城。这个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陈宫没有一皱道:“此时我军处于劣势。这些大户历来都是以利益为先,他们怎么会在此刻借出私兵?” 鲁肃笑了笑道:“能借出最好,借不出也没有关系,主要要向他们言明,我军仍有一战之力。让他们看清形势,能帮助我军最好,不帮也没有任何关系。至少需要他们保证做到两不相帮,不要在城中生乱就可。我想他们会答应的。” 陈宫沉思了一会,拱手道:“那此事就全权就拜托子敬了。” 鲁肃拱手还礼,说道:“公台,此时我军局势危殆。唯有团结一心,才有可能坚守到主公援兵到来。你去见士卒之时,应该以鼓舞士气为主,让他们认识到我军仍旧不可战胜,万不可在他们面前流露失望之情。唯有如此,城中才不会生出变乱,军心才不至于散乱。” 陈宫回道:“多谢子敬良言。此时合肥城府库之内,还有若干金财。我准备全部拿出奖励有功之士和抚恤死伤的士卒亲属。子敬认为此法如何?” 鲁肃听陈宫如此快接受了自己的建议,笑了笑道:“如此,甚好。” 第一百八十三章 淮河之上夺兵势 孙策率部赶到射阳之后,吕布已率大军撤离。八千之众涌入城中,给残破的射阳城增添了无限生机。城中士卒欢声震天,孙策的到来,远比一场大胜在他们心中的分量更重。他是江东之主,普通士卒心中永远不败的战神。 孙策骑在马上,四处招手接受来自众人的欢呼,脸上闪耀着自信的光芒。虽然他已经简单听过程普的汇报,知道此战自军损失较大。但是他也同样知道,此战还远未结束,此刻鼓起士气远比探究原因更为重要。 他一身戎装,进入大厅,将头盔甩给自己的亲兵。还未等坐下,便沉声问道:“德谋,此战我军损失几何,还有多少可战之兵?” 程普朝孙策拱了拱手道:“凌县损兵两千四百人,平安损兵近两千,堂邑、舆国、广陵、江都四县大约损兵四千左右,连日交战又战死近两千,我军兵力总损失已超万人。其他诸县所余兵力自保仅能勉强够用,抽掉不出更多兵力,只有射阳可凑出五千兵力,可以随时随主公前去征战。” 程普跟随孙坚多年,可以说是看着孙策长大,深深了解其性格。待孙策如此发问,他瞬间便明白了他的心思,是想去找寻吕布报此仇。因而他直接说出各地情况,一方面是向孙策汇报之前自军的战况,给他做一个参考。另一方面也是想孙策对目前兵力有个大约的估计,以助他迅速制定一个相应的作战计划。 孙策脸色平静,继续追问道:“吕布呢,他此刻在广陵还有多少兵力?” 程普回道:“步卒两万余,骑兵近五千。” 此时帐外突然传出一声大喝,大声说道:“吕布的所有骑兵此刻已经返回合肥,此刻他在广陵的兵力总数已不足两万。” 孙策定眼望去,发现韩当袒胸跨入大厅,直接跪倒在地,朝孙策叩拜道:“有罪之臣前来拜见主公?” 众将一阵惊呼,噪杂的议论声在大厅之内回荡。孙策摆了摆手,声音这才暂歇。他低头看向韩当,语气不惊不喜,问道:“义公,你何罪之有?” 韩当朝孙策磕了三下,这才回道:“属下先是守凌县失误,被高顺击破,不得不向射阳求救。致使平安守军缩减两千,这才让吕布有可趁之机。从而击破休穆,渡过淮河。射阳被围,全是吾之过错。不仅如此,我率部两千偷袭吕军,虽然焚烧了部分船只,但是被张辽骑兵所发现,士卒死伤大半。丧地败战之责,属下不敢推诿,希望主公重重责罚,以儆效尤。” 孙策低头沉思了一会,开头问道:“义公,我且问你。吕布骑兵已返回合肥的消息,你是从何得知?” 韩当拱了拱手道:“属下铸下如此大错,本无脸再见主公,正准备拼死与吕布一战。因而深入敌军后方,这才突然发现他们的骑兵正整装待发,后侧还跟随有三千步卒。属下抓住一个斥候,从他口中得知周将军此时正在围攻合肥,而主公您也到达射阳。属下觉得此事关系重大,这才连忙赶来汇报于您。” 孙策追问道:“那吕军剩余大军,此刻正驻扎在何处?” 韩当道:“吕布此时将能用的所有大船全部连在一体,在淮河之上造了一个船桥。而且还在淮河东岸建了两座三丈余的营垒,看那架势是想和我军在那里一决雌雄。” 孙策冷哼一声道:“这吕布倒是颇有勇气,那我就成全他。” 秦松出列,朝孙策拱手道:“主公,从吕布之前的动作来看,此人绝非一介莽夫。既然他做此安排,必定是有所准备。我看我军还是派出斥候,探知一下他到底有何底气。在我军强势水军面前而选择坚守淮河。” 孙策点了点头道:“文表所言极是。按照时间推测,子衡和元代二人所率船队到达平安县还需半日时间。伯海,此事就交给你了。给你半天时间,在这半日之内务必给我搞清楚,吕布到底做了些什么准备?” 孙河出列拱手道:“诺!” 孙策转向韩当道:“义公,你犯有大错,虽然也探知了敌军的兵力明细,但是功不敌过。暂时贬为校尉一职,戴罪立功,你可有怨言?” 韩当连忙跪拜道:“多谢主公,属下毫无怨言。” 孙策扫视了一下厅内众人,沉声喝道:“令全军做好准备。半日之后,我们立即出兵平安县,所有人不得有误。” 众人拱手道:“诺!” 吕布移步船桥之上,看着眼前的成果,内心深深敬服于高顺的协调能力。他将所有船只并列排成两行,彼此之间铁索相连。船帆、船舱等无用之物已经全部拆掉,上面全部用木板铺平,走在上面如履平地。宽约四丈,可以同时满足十余士卒向前冲去。 吕布转向高顺,赞赏道:“伯平,干的漂亮。这样一来,我军就可以随时支援东岸守军,而不用顾忌江东军水军的攻击了。” 高顺摇了摇头道:“主公,并非如此。这样铁索相连,优势很是显然。我军士卒即使不善水战,也可以凭借这个船桥与敌军优势水军相抗衡,而且可以随时出兵增援对岸。但是它的劣势也依旧明显,它们连在一起,无法分散开来。一旦敌军采用火攻,那对于我军将是灭顶之灾。属下虽然在两侧都部署了许多木栈,拦截敌船。并在船两侧覆有混有烂泥、石砾等隔火之物,但毕竟无法消除这个隐患。” 吕布这才注意到船侧黑乎乎的一片,起初还以为就是那个颜色,原来是高顺做的防护。他点了点头,安慰道:“凡事哪有可能那么完美,尽力就好。”然后他转向廖化道:“元俭,此时水势较浅,且布有无数障碍。敌军大船是不可能到达了,如果他们乘小船前来进攻船桥,那一切就靠你了。” 廖化拱手道:“主公放心吧!廖化必定不会让您失望。” 此时突然远处一声大喊道:“主公,敌军来了。” 吕布脸色突变,连忙奔往东岸的营垒,站在上面引目朝远处望去。那里,万余人的大军正陆陆续续的向前奔来。卷起的尘土淹没了他们的部分行踪,唯有前方一杆“孙”字大旗迎风招扬,恢弘而慑人。 高顺在旁道:“主公,要不要趁他们立在未稳,让我率领陷阵营的兄弟们前去偷袭,必然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吕布摇了摇头,指向高顺道:“伯平,你看那边。虽然他们还在行军途中,但是最前方的那数百江东将士却一直排成紧密的防御阵型,分明就是为了防备我军。此时突袭,恐怕效果不大。” 高顺道:“主公,就那几百人我也看到了。但是以他们的战力岂能抵住我陷阵营的攻势?首战乃士气之争,而不在于击杀多少敌军。属下觉得我军还是应该主动出击一次。” 吕布低头沉思了一下,说道:“那好。伯平,不要恋战,随时准备撤退。” 高顺心中大喜,咧嘴笑道:“主公,放心吧!” 高顺所率的陷阵营经过改变,一直就维持在一千之数。每当有人牺牲,便从全军中选出等量的士卒补充进去,不多也不少,恰好此数。如此一来,也就造就了陷阵营在全军之中独特的崇高地位,每一个进入陷阵营的将士都以此作为自己最高的荣誉。 但陷阵营也不是那么好进的,他是精兵中的精兵,强兵中的强兵,唯一的考核标准就掌握在高顺手中。吕布看过他挑选士卒,很多时候并非全部都要身材高大的,武力惊人的,反而在有时候他会选择一些看起来貌不惊人的,没有任何优势而言的。 吕布曾十分好奇高顺的选兵标准,并以此私下里问过高顺。但他思考之后,认真只回了一句,说自己挑选的士卒都是适合自己这个战阵的。他讲了许多,但是吕布听的稀里糊涂,最后只得认为他的标准只是自己看着顺眼的。但是陷阵营的战斗力确实非同一般,远胜于其他众军,就是和张辽等量的骑兵对战,也丝毫不落下风。吕布最后内心只好简单认为,高顺的眼光真好。 之前攻打凌县,陷阵营损兵一百余人,此时人数还没有来得及补充,只有八百余人。只见他们各持武器陈兵于两座营垒之后,而高顺则站立于队列最前方,双眼紧紧盯着远处越来越近的江东士卒,脸色凝重。 陷阵营为重装步兵,携带武器也各色不一。有一百弩兵,他们两人为一组,操控一支劲弩,除此之外手中仅有一把环刀,用于短兵相接时自卫,主要远程进攻敌军。还有二百弓兵,他们的肩挎弓箭,手持长枪,腰间更有一把环刀。长弓用来杀死敌军,长枪用于近距离抛出,而环刀则是近距离格杀。 剩下的七百人,除两百盾兵之外,还有五百枪兵。前者防护,携带武器为大盾与长刀。后者主要为破敌之用,手中武器为小盾和长枪,是整个陷阵营中的精锐。 吕布眼观江东军已到达眼前眼前五百步处,开始缓缓停下,准备布阵。他心中好奇高顺为何还不行动,本以为他已放弃偷袭。就在此时,突听高顺一声大喝“陷阵之志,有死无生”。接着手中长刀向前,八百余将士跟着大喝一声,犹如一道闪电,飞速向前方冲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淮河之上夺兵势2 吕布站在营垒之上,惊诧于高顺选择出动的时机。一般而言,处于守势的一方,往往趁敌远道而来,立足未稳发起突然袭击。由于事情发生的突然性和敌军的没有防备,大部分时候可以事半功倍,一举而胜。 但是此刻江东军显然是有所防备,如果趁他们还未到达跟前,立即发起突袭。如果能击破江东军那数百前卫之后,仍可能取得不小的胜利。但是高顺却选择在敌军已有小部分士卒排成阵型之后发起突袭。在吕布看来,这绝对不是最好的时机。但眼前发生的一切却让他目瞪口呆,事后对于高顺则是满心的佩服。 五百步的距离对于普通士卒而言,是一段很长的距离,已经是普通对阵中两倍的冲刺距离。但是对于经常如此训练的陷阵营来说,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八百余士卒犹如一阵风似的刮向对面,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丝毫停歇。 速度最快,跑在最前方的是那一百弩兵,只见他们两人抬起巨弩,快速奔到距敌三百步处。然后立即停下,两人合作快速组装起巨弩。只听一阵轻响,那是弩箭弹出弩弦的声音。五十支长弩射向天空,接着急速向下。 江东军听到陷阵营将士的喊声,心理上虽然提前有所准备。但是看到弩箭漫天射来,还是大吃了一惊。反应快一点的,连忙举起手中盾牌,以作防护。反应慢一点的,则愣愣的看着天空,仿佛被吓呆了似的一动不动。 “嗖嗖嗖”的箭声在江东军上方回荡,夹杂着一声声的惨叫。正在慢慢聚成的军阵瞬间便炸开了锅,前面士卒纷纷四散逃去。前部司马大声吆喝着想要止住乱军,但是在这糟乱的声音之间所能起的效果十分有限。 最前方那数百江东士卒本为防备敌军偷袭所用,此时也吃惊于自己后面的那种糟乱场面。因为他明明看到前方只有几十弩箭射来,心中十分好奇为何会在自军阵中产生如此大的效果? 其实这也真不能怪那些江东士卒,因为他们大部分都在等待列队。之前看到敌军在自己到达跟前之时,还没发起突袭,大部分心中已放弃了他们会突袭的想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长官的命令中,想的是如何快速排成阵列。 况且只有很少一部分能看到前面敌军的情况,而大部分人只能注意到自己前方的士卒。气势惊人的喊叫,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弩箭从天而降,让他们从心理上就产生了一种恐惧心理,心中已觉得是很多敌军冲了过来。一个人慌乱引起了无数人的惊慌,乱局就如瘟疫一般传染开来。 但是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最前方的数百士卒虽然惊诧于自军的巨大反应,但是他们更明白自己的职责。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便在自己首领的指挥下,擎起手中弓箭,朝向对面射去。乱箭虽多,但不紧密,造成敌军的损伤并不大。 而高顺则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机会,就在他们迟疑的那一瞬间已冲到两者相距不到百步之内。丝毫不顾忌对方射来的弓箭,在盾兵的掩护下以更快的速度超前冲去。因为他知道按照距离和冲刺速度来看,他们也仅能射出这一轮弓箭。等到两军短兵相接,陷阵营就不再惧任何敌人。 “砰”的一声,两军相撞到一起。很多江东士卒还未来得及放下弓箭、拿起武器,便被迎面而来的长刀、长枪砍到或刺到在地。 整个场面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长枪所向,到处都是江东士卒的惨叫之声。而天空仍然不间断射下弩箭与弓箭,阻挡江东军后方的士卒向前支援。虽然陷阵营少于江东军,但是在单位面积上却是陷阵营人数占据绝对的优势,更不用提他们那惊人的战斗力。 前部首领心中知道一旦敌军突破自己组成的战阵,就能瞬间赶上后方奔散的士卒,到时候整个阵列就会兵败如山倒。因而他不断呵斥,妄图阻挡敌军。暗想即使是一会,也可为后续的大军争取点时间。 但是他完全低估了陷阵营的战力,还不到半柱香时间,江东军便节节败退。而他身边也仅剩二百余士卒,且十分分散。他脸色苍白,心中大急,也不顾得是否可行。大喝一声,抽刀向前,将最前方的一个敌军砍到在地,妄图凭借一人之勇扭转战局。 江东军看到自己长官冲锋上前,士气微振,逐渐朝他身边聚拢而去。 高顺本在不远处砍杀,眼看就要击破敌军,此刻却被敌方一名军司马所阻。他心中微急,脸色闪过一丝怒色。从一名敌军胸间抽出自己长刀,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洒在他本已被鲜血染红的铠甲之上。 他挥刀向前,连砍两个江东士卒。那名江东司马此刻身旁已聚集了十多位士卒,前进变的逐渐有点困难。但高顺却完全不顾忌两边不断砍来的环刀,只是一个劲的奋勇推向前去。 那名江东司马此时也注意到了高顺。他眼看对方仪表不凡,且铠甲鲜明,必为敌军大将。暗想如果能击杀此人,无论此次成败,也是大功一件。想要此处,他心中一喜,连忙吆喝着身边士卒一起向高顺杀去。 高顺眼看涌来十数名敌军,心中却丝毫不惧。跨步持刀挡住最前方砍来的两把环刀,接着向下一挥,两人顿时被拦腰砍断。鲜血喷了后面的江东士卒一脸,他顿时一愣,迟疑了片刻。待到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心口正中了一刀。 高顺此刻脸上满是鲜血,望去十分恐怖。他猛然抽出长刀,接着刀锋向上,又一人的人头落地。瞬息之间,高顺已连杀四人,眼观对面,在他们脸上分明看到一层深深的恐惧。 那名江东司马看敌将如此凶猛,瞬间便完全压制住了自军士卒,心中难免也有点畏惧。但他久经战阵,深知战场之上,恐惧只能让人更快的送命。他长舒了一口气,收了收自己的心神,大声喝道:“敌人只有一人,和我一起围杀了他。”说完首先持刀向高顺杀去。 他这句话显然有点作用,身旁士卒彼此看了看。虽然眼神之中仍有点迟疑,但是仍紧跟着他向高顺冲去。 高顺看到敌将不退反进,脸上闪现一股赞赏之色。但表情却变的更加凝重,下手更是没有丝毫客气,刀刀毙命。 那名江东司马虽然武力远不如高顺,但却比普通士卒强上一股档次。再加上他身旁还有数个亲卫护持,虽然不能胜过高顺,但也暂时不落下风。 看到这种情况,高顺却不再主动进攻,他紧紧护着自己要害部位,变的异常有耐心。每次敌军攻来,他都轻描淡写的化解。但是却不主动出击,只有在敌人漏出破绽之时才挥去致命一击。他又连杀了三人,此时围攻他的江东军只剩六人。 此时一声大喊传来,那是陷阵营其他将士突破敌阵,朝远处追杀而去。那名江东司马顿时眉头一蹙,此时才明白高顺是主动缠住自己。好让自己无暇指挥,从而给陷阵营将士制造突破自军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内心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大喝一声,大力挥刀将高顺砍退,接着突然扭头,转身向后跑去。六人的攻击阵型顿时出现了一个缺口,高顺眼角闪现一道冷光。双膝下跪,向前猛滑到五人中间,随着一声大喝,刀锋顺着旋转一圈。等他站起之时,五个高大的身躯一个个的向下倒去。 此时那名江东司马才跑出十几步远。高顺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随着他右手一挥,长刀顿时被抛了出去。直接刺中那人后背,带着他向前奔出了四五步,接着轰然倒地。 高顺走向前去,抽出长刀,直指天空,大声喝道:“所有人,给我冲。” 待到此时,所有陷阵营将士,连弩兵和弓兵都拿出长刀向前奔杀而去。他们与江东军溃卒之间再无半点阻挡,局势完全完全向着吕军方向倾斜。他们不顾一切的向前冲杀,直到孙策率大队援兵到来,才在吕布的鸣金之声中缓缓撤回营垒。 此战之后,吕布完全明白了自己和高顺领军的差距,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后统计战果,陷阵营死三十九名,伤八十四名,歼敌愈五百,无疑是一场大胜。 高顺本还欲帮助吕布坚守东岸的两座营垒,但被吕布赶回了西岸。他可不想自己的这支强兵在消耗战中有所损失,转而将坚守营垒的重任交给了许褚。心中不禁想到初见许褚之时,那时正是他以千余民兵抵住八千黄巾军的轮番进攻。如此才能,帮自己守住东岸的两座营垒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困难之事。 吕布将剩余大军完全交给了纪灵,让他留守西岸。一方面在岸边以强弓劲弩守护河面,以协助廖化防止江东军从淮河之上攻来。另一方面,也组织协调援军,做好随时支援船桥的准备。而吕布自己则不顾高顺等人的反对,将自己指挥部已到船桥之上。守住淮河关乎以后广陵的整个占据,他不容许他有任何闪失。 如此一来,吕军士气倒是有很大的鼓舞,但是吕布的安危也受了极大的考验。 秋雨瑟瑟而下,大战一触即发。 第一百八十五章 淮河之上夺兵势3 两座营垒下布满了两军将士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鲜血顺着雨水渗入泥地,把那一片地域染成慑人的暗红色。被无数火箭射中的大纛,中间有无数小洞,望去残破而苍凉。随着劲风高高扬起,发出“哗哗”的巨响。 许褚望着不远处再次冲来的江东军,脸间间满是无奈。高顺那一击彻底激怒了孙策,待到他重新组成队阵,便立即组织士卒攻来。而且攻击强度一次比一次强,自军损失也一次比一次大。 两座营垒距离淮河大约二百步左右,选择了土质较硬,且地势较高的一处隘口作为修建之地。两者相隔百步,成掎角之势,恰好处于彼此弓箭的防护范围之内。犹如两只守门的恶犬,吞噬着敌人,也吞噬着自己的生命。为了随时能够突袭敌军,两垒之间虽然没有设置陷坑,但却用鹿角层层叠叠的设置了无数障碍。在鹿角之后,则是三百排阵整齐的弓箭手,想要从中间突破的难度,比着攻下营垒,只多不少。 许褚已经连续打退了孙策十余次强攻,两军损失都在千人之内。吕军掌控营垒,居高临下,高度占尽优势。但营垒大小有限,每座每次仅能登上二百士卒。且因为河床到营垒之间不过也就二百步距离,前线能够同时部署的士卒最多也就两千。如果再多,就会因密度太大,损失将会大大增加。 而江东军则完全没有这等顾忌,前方宽广,可以随意展开大军。孙策将全军分成若干小队,每队五百人左右,不间断的持续向前进攻。他们最初的进攻方向选择中间位置,但在进行过几次尝试之后,发现此道不通,转而分兵从两侧斜向进攻营垒。这无疑是最正确的进攻方向,高大的营垒挡住了中间弓箭手的射击视野,而又让两垒之上的弓箭手无法顾及对方。 江东军以盾兵在前开道,后方士卒抬着简易的飞梯快速跟上。营垒上下,飞箭如蝗,带着呼啸之声透过盾牌的缝隙射入对方的身体。有人倒地,后方的士卒连忙接替他的位置,抬起飞梯继续向前猛冲。惨叫之声此起彼伏,在整个战场之上久久回荡。 他们终于突破了死亡地带,十几座架飞梯紧紧搭在营垒之上。若干弓箭手在盾兵的护持下,不断朝上引弓射击,而剩余将士的陆陆续续的上前攀爬而去。手中擎起的盾牌帮助他们挡住部分射下来的弓箭,却挡不住泼落下来的滚滚沸水和抛下的巨石。不断有人惨叫着滚落下去,化作营垒下方的一具尸体。而又有人不断冲上去,试图为自己昔日的同袍报仇。 许褚身临最前线,以自己实际行动鼓舞着身边的每一个士卒。虽然人数稍微处于劣势,但吕军士卒被许褚表现所激励。一看到江东军士卒攀上来,便立马迎了上去,几杆长枪同时刺去,将眼看就到爬到营垒上方的江东士卒驱赶了下去。垛口位置成了双方反复争夺的目标,不断有人被砍倒在地,也不断有人坠下飞梯。江东军士卒不断攀爬上去,又不断驱赶下去,营垒下方躺满了双方的尸体。 吕蒙因为自己之前抢眼的表现被孙策提拔为军部司马,此刻他正身处第二梯队,眼前的战况令他热血沸腾。因而孙策刚下达命令,他便如一支箭簇一样冲上前去,但是他的目标却直指右侧的营垒。 他左手持盾,右手抓紧飞梯,腰间绑缚长刀。飞速向上,动作敏捷如猴。当距离营垒还有不到半丈左右,只听他大喝一声,左手用力上抛。盾牌一下子便被他甩了出去,直直砸向挡在他面前的两个吕军士卒。 那两名士卒眼看盾牌就要砸在身上,心中一急,连忙闪身躲开。而就在这一刹那,吕蒙用力一跃而上,直接跳到了营垒上方。瞬间抽出腰间长刀,那两人还未来得及阻挡,便被砍掉了头颅。其他吕军士卒猛然一愣,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几个人顿时持枪朝吕蒙刺来。 吕蒙手持长刀,左格右砍,呼声连连。一边奋力与敌军交战,另一边则招呼垒下士卒尽快攀上营垒。随着登上的江东士卒越来越多,吕蒙的压力陡减。正当他准备歇息片刻之时,突然眼前一道刀锋闪过。他心中大惊,连忙侧身躲过。而他旁边的一名士卒,则没有这么幸运。他躲闪不及,被刀锋带倒,瞬间半个身子没了。 吕蒙脸色微变,心中十分惊奇于敌将力量之大。他抬头望去,只见那人七尺五寸左右,身型稍显粗壮,脸型微圆,通体黝黑。双目之间满是冷光,正是吕布手下将领侯成。只听他口中大声喝道:“江东狗贼,马上给老子滚下去。” 吕蒙冷哼一声,也不搭话,连忙上前挺刀相迎。两人相接十数次次,只听“锵锵“的兵器相撞之声不断响起,但始终却未分胜负。吕蒙年幼,力量不及对方。他内心深知这点,每次对抗都保有余力,趁着回势节省力气,虽然看似落于下风,但始终却保持不败。 而侯成则没有如此的心思,每次砍去差不多都是竭尽全力,好在他力量持续,一时倒也坚持的住。眼见无法战胜吕蒙,而越来越多的江东军涌上营垒,他心中大急,刀下更是没有丝毫保留。刀势如风,迎面刮向吕蒙。 又大战了五六个回合,吕蒙渐成不支之势。只见侯成突然大喝一声,借着刀势直砍而下。吕蒙双手举刀强行接下,但是双腿一软,单膝跪倒在地,脸色涨的通红。侯成大喜,厉声喝道:“给我去死。”再次举刀,用尽全身之力向吕蒙压去。 吕蒙本就是竭力支撑,此时哪禁得住如此重击。他眼前一黑,闭目待死。但是长刀却最终没有落下,他睁眼看去,发现是徐琨帮自己挡下了那一刀。他心存感激,望向徐琨,满心激动道:“徐将军……” 徐琨向吕蒙笑了笑,朝向侯成道:“黑脸胖子,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看我砍了你的狗头,送给我家主公做夜壶用。” 侯成眼看就要斩杀吕蒙,突然跳出一人阻挡自己,语气间竟然还如此无礼。顿时大怒,手中长刀更增威猛。 徐琨久经战阵,武力不低,比着侯成只强不弱。且他又非侯成那样的莽夫,虽然占据优势,却丝毫不强攻。只是缠着侯成,并暗自向吕蒙使眼色,让之组织士卒快速向上。 侯成看这情形,心中更急。刀法威猛依旧,但却也显出不少漏洞。徐琨牢牢抓住这点,手中长枪上下飞舞,不断刺向侯成薄弱位置。侯成身中数枪,虽然都不在要害部位,但是也鲜血淋漓,望之触目惊心。 而此时突上营垒的江东士卒已占据一半,两军在上面战作一团,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新人加入战团。斜阳西下,洒在营垒之上,和士卒身上的鲜血融在一起,凄艳而苍凉。 侯成一声惨叫,那是徐琨刺中了他的右肩。他一个不稳,就要歪倒在地。幸得身旁亲兵护持,才急忙忙的向营垒下方撤去。江东军看到敌将受伤逃跑,顿时一声欢呼,强行向前推进,试图将所有守军推下营垒。 守军此时人数已不占优势,再加上士气低落,虽大部分士卒仍在死命抵抗,但是明显处于绝对的下风。此时后阵之中,突然一阵巨响,那是环刀打在盾牌之上,撞击发出的声音。声音暂歇,只见百余士卒大喊着,奋勇顺着阶梯向营垒上方冲去。当前一人赤裸上身,身型十分高大,正是许褚。只见他一路砍杀向上,挡者无不披靡。 介于守护两座营垒的重要性,吕布以许褚为主将,侯成为副将,两人各守一座营垒。许褚在左侧营垒上方,眼看右侧营垒就要被敌军拿下,心中大急。将守卫任务交给自己副将,他亲率一百士卒冲了过来。 许褚勇猛,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他一人同时往往要应对数十人的强攻。虽然暂时遏制住了自军的后撤,但要把江东士卒赶下营垒却也并非那么容易。厮杀之声震天响,方圆三十丈的地方,二百余人在反复冲杀。地上的尸体已完全无法撤下,每一步前进都是踏在尸体之上,鲜血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让他们变的异常疯狂。 残阳没入大山,天地之间再无一丝亮色。“铛铛铛”的鸣金声从江东军方向传来。 徐琨难掩自己疲惫的眼神,指挥士卒逐渐与吕军脱开一段距离,然后缓缓而下。许褚没有指挥士卒追击,因为地上的尸体早已完全阻断了追路。看到江东军全部撤下,大部分吕军士卒顿时长长舒了一口气,也不管地上的尸体和鲜血,直接瘫坐在上面。 许褚定眼朝淮河方向望去,那里的战斗也已经停歇,看来今天是守住了。他挥了挥手,让营垒上方的士卒缓缓向下撤去,并调出一批新的士卒上来清理尸体。因为这样的战斗,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而自己绝不能让这些尸体成为阻挡自己的障碍。 第一百八十六章 淮河之上夺兵势4 淮河西岸,燃起了无数火把,犹如一道火龙,照亮了整个河道。侯成受伤较重,已经被吕布送去了后方。剩余诸将此刻全部聚集在大帐内,认真听许褚汇报今日的战况。虽然只是一日,但全军伤亡已达两千,等于将防守营垒的士卒完全换了一轮。 吕布脸色难看,他也没想到第一日,孙策进攻便如此凶猛。他转向廖化,沉声问道:“元俭,水上战况如何? 廖化先是朝吕布拱了拱手,然后才回道:“禀告主公,我们之前设置的障碍起了作用。所有敌军的大型战舰全部被阻在一千步之外,只有少数小型敌船才能通过。他们大概也没料到我军会如此部署,除了几次试探性进攻,再没别的举动。” 吕布点了点头,再次转向许褚道:“仲康,如果明日江东军继续强攻营垒,你有替我守住的把握吗?” 许褚脸色未变,沉声说道:“主公放心,垒在,人在。属下一定能守的住。” 吕布听许褚如此说,脸上没有丝毫欣喜,反而直接摆手说道:“垒不在,你也要给我在。守垒事小,没必要如此。即使垒丢了,只要人没事,我们仍旧有机会夺回来。” 许褚脸色明显一愣,心中感动,开口道:“主公……” 主公没有继续讨论这个,心中知道许褚能尽全力即可。他进而向高顺问道:“伯平,今日的战况十分奇怪。孙策仅是强攻营垒,而水军则丝毫不动,你怎么看?” 高顺沉思了片刻道:“主公,因为敌军急速赶来,所乘的都是大型战舰。他们小船数量不够,知道就算强攻恐怕也无法拿下,他们的选择倒也不失为一明智之举。而他们派出小船进攻,我看一为试探我军的战力,二为摸清此处的水文地理。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们绝对不会放任我军安稳在此,明日必会有大的举动。” 吕布点了点头,鼓励道:“你继续说。” 高顺朝吕布拱了拱手,说道:“主公,无论敌军选择如何进攻。要么从水路攻击船桥,要么从陆路进攻营垒。此处的淮河地段,河面狭窄,也就一百丈左右。有河面的各种障碍,再加上纪将军在西岸设置的长弓劲弩,基本上可以确保无虞。属下担心的还是东岸的两座营垒,今日虽然没有丢失,但也被敌军突到垒上,属下担心……” 许褚皱眉道:“高将军是不相信褚能守住营垒?” 高顺道:“许将军之勇猛,全军皆知,吾岂能不信?但今日江东军看到成功攻下营垒的机会,明日必会继续猛攻。再加上今日侯成受伤,一座营垒已缺少指挥。凭你一人,你又如何两边同时兼顾?” 许褚道:“我可以两边跑赴着救援,一定可以来的及。只要让江东狗贼不攻下营垒即可,我保证可以做到。” 吕布无奈的摇了摇头。许褚之勇猛,他心中倒从来没有过丝毫怀疑。但是他刚才所说的方法实在太过不切合实际,如果真的那样,就算他是铁人也直接会累瘫在奔跑的路上。而高顺说了这么多,分明是暗示自己有意替许褚守住一垒。 侯成受伤,张辽和成廉已经赶往合肥,此时吕布还能用只有纪灵、高顺、廖化、许褚四将。纪灵统筹全军,廖化担任水军指挥,都不能动。他沉思了一会,转向高顺道:“伯平,我不能放陷阵营去防守营垒,那样得不偿失。如果你要前去,就只能统帅普通士卒,你是否愿意?” 高顺连忙拱手道:“属下愿意。”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许褚道:“仲康,你和伯平,各守一垒。此处关系重大,不可以有任何闪失,你们两个一定要小心在意。” 许褚脸上虽有些不太情愿,最后仍拱手道:“诺!” 长夜漫漫,吕布睡的很熟,待到天明时分才被一阵噪杂的声音吵醒。杜强闯进帐内,慌慌张张的朝吕布道:“主公,您快起来,出大事了。” 杜强为吕布亲兵统领,在青龙山下吕布遇袭之时。他曾凭借一把强弓,和吕布一起阻挡刺客闯进屋内。自那时起便一直呆在吕布身边,为人虽有点木讷,但好在忠心心细。吕布听到的惊呼,心中也咯噔一声,连铠甲都没穿,便走了出去。 廖化此刻已站在船桥之上,看到吕布到来,他满脸羞愧。朝吕布拱手道:“主公,属下……” 吕布打断他,直接问道:“出了什么事?” 廖化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昨夜,敌军派出士卒,潜入水中,清理障碍。等到兄弟们天明发现,下游外侧的五百步之内的障碍已经全部被他们清理干净。” 吕布脸色大变,引目朝远处望去,只见那里零零散散的漂浮着各种木桩。它们都是被廖化派人砸入河底,此刻却被江东军全部拔了出来。本来船桥距外侧还有千步距离,此时已不满五百步,虽然仍在长弩的射程范围之外。但是敌军战舰已经可以到达如此近,就等于完全缩减了冲锋距离,守住的难度无形中增加了不知不少。 吕布心中大怒,厉声喝道:“廖化,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到现在才发现?如果时间再久一点,江东军是不是就可以攀上船桥,直接取我性命。” 廖化从未见过吕布生如此大气,脸色大变,连忙跪倒在地,更不敢出一言为自己争辩。 纪灵此时也登上营垒,听杜强简单叙述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他转向吕布道:“主公,此时已是深秋,夜间水温已不到十度,正常人不能在里面待够半炷香时间。廖校尉没有想到这点,也算情有可原。况且,江东军既然如此行动,必然会小心防备我军,不被发现也属正常。” 吕布有点吃惊的看着纪灵,他为袁术手下大将,性烈如火,这点吕布是知道的。而此刻他却能如此冷静分析,倒有点出乎吕布的意料。吕布也发现自己有点失态,转向廖化道:“元俭,你起来吧!从你归顺我之后,从未让我失望我,我希望这次仍旧如此。” 廖化心绪激荡,连忙拱手道:“属下定不会让主公失望。” 吕布点了点头,引目望去,远处雾气蒙蒙中,无数船只正排成队列朝自己方向急速驶来。 纪灵直直望着从前往河口,径直朝船桥驶去的江东水军,脸色平静。待到它们到达弩箭射程之内,只听他大声喝道:“所有弩手,瞄准目标。” “放” 随着纪灵那雄浑豪迈的吼声,两百弩箭如风一般刮向淮河中心。 “砰砰砰”虽然距离尚远,但是弩箭威势惊人,吓的大部分江东士卒急忙趴在地上。当前的几个江东士卒躲闪不及,被弩箭射中,被带着向后直挺挺的后退了几步,才停了下来。更有数支直插入船体之上,犹如一支支手臂伸在空中。 董袭站在船头,砍落射向自己的一支弩箭,暗自咒骂了一句。大声喝道:“盾兵上前,弩兵向西岸反击,保护小船。”而他自己则不退反进,指挥士卒朝西岸驶去,而他身后跟随的是两座巨型楼船。“噗噗”船上的弩兵开始了反击,虽然数量有限,但是也起了相应的作用。两边都不断有人被弩箭射中,有的直接丧命,有的重伤到底,惨叫之声响彻云霄。 当到达距西岸还有一百五十步左右时,已经位于弓箭手的射程之内。只听董袭大声下令道:“下帆,停船。”三座楼船顿时有秩序的停下,排成一列,彼此相隔三十步左右,正挡在西岸吕军和疾驰的江东船队之间。 纪灵心中微惊,此时才明白了江东军到底要做什么。这三座楼船犹如三座巨墙般立在中间,完全挡住了自己弓箭手的射程视野。也就是说,目前自己除了攻击这三座楼船之外,再也不能攻击其他船只。而在它们后方,无数江东军小船正快速向船桥方向攻去。 纪灵大怒,大声喝道:“所有弓箭手上火箭,准备。” “开弦,放。” 早已准备多时的吕军弓箭手将一支支火箭搭在弦上,随着纪灵一声下令,几百支支火箭瞬时射了过去。但令他吃惊的是,火箭并没有达到应由的效果。射到船舱之上,除了个别仍然还在继续燃烧之外,大部分瞬间被江东士卒用沙子所扑灭。而且就算那些个别还在燃烧的,火势也没有扩大起来。 纪灵定眼望去,发现整个楼船之上,没有太大用处的易燃之物已经全部被卸下。并且整个船面都是湿漉漉的,全部用水浸湿了一遍。除非集中射于一处,否则根本就不可能引燃这些船只。一看敌军就是早有防备,提前就想到了火攻之术。 纪灵心中大急,大声下令道:“马上给我挑出三百技术高超弓箭手,支援船桥,绝对不能让敌船靠近。” 士卒应了一声,连忙朝后方跑去。 楼船之上的江东军也开始了反击,虽然他们人数不如吕军。但是都躲在船口后方,等于加了一层防护,两军一时间倒也斗的不相上下。 纪灵喝声连连,指挥所有士卒用火箭猛攻第一艘楼船,虽然引燃了部分位置,但是火势始终没有扩大起来。但是要等到它燃烧殆尽则需要很长时间,而这时前方的喊杀之声则愈来愈大。 第一百八十七章 淮河之上夺兵势5 虽然已接近中午时分,但整个河面还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丝毫不见太阳的踪迹。淮河之上已经连续厮杀了几个时辰,但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无数走舸在障碍物之间穿梭,河面上空火箭飞舞,宛如一道道亮丽的烟火,恣意吞噬着两边将士的性命。 双方能使用的都是小船,但江东军的确实正经的走舸,而吕军则是由渔船改造而成。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战斗技巧也相差甚远。廖化磕磕绊绊的指挥,再加上船桥之上不断有弓箭手支援。虽然好几次江东军看似就要登上船桥,但最后都是有惊无险。 吕布站在船桥之上,脸上满是担心。虽然暂时还不落下风,但是论水军的质量,自军还是远远不如。加上船桥之上的弓箭手的援助,两方损失也只能大致相当。而且东岸营垒方向的战况也同样不容有丝毫乐观,不断有伤卒被运下来,喊杀声同样盈天。 廖化一直身处最前线不断冲杀,而江东军的指挥徐逸眼看久久无法打开局面,也独领一支船队向前冲杀而去。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嗖嗖嗖”箭羽带着呼啸之声,以惊人的速度朝对面飞去。两军相隔也就六十步左右,如此近的距离根本就躲无可躲。随着一声声惨叫,双方都有十数位将士中箭倒地。有的直接落入水中,有的死后被自军将士抛入水中,只为增加一点船只的行进速度。 “砰”的一声,最前方快速移动两只走舸相撞在一起,立即被掀翻。无数将士落水,接着被后面的船只所吞没。两军瞬间交错在战在一起,廖化和徐逸连对了十几回合,手中武器发出“锵锵”的声音。 廖化长刀左右突进,徐逸环刀上下翻飞。两人武力大致相当,一时斗的不相上下。廖化一刀砍向徐逸右腰上方,在铠甲之上发出刺耳的响声。徐逸用右手夹住,“嘿嘿”一笑。挥刀直接朝廖化头上砍去。 廖化大吃一惊,但此刻手中已没有武器。他一狠心,瞬间松开了手中的武器。不进反退,双手直接抓住徐逸右手。两人本位于两只船上,一时站立不稳,双双跌落水中。 两船将士发出一声惊呼“将军……” 两人武器都掉落水中,彼此用手相互相互撕扯的,发出“扑腾、扑腾”的声响。等到两军将士将两人救上船,他们都已处于半昏迷状态,在上面不断的向外吐水。但战争并没有两人的暂时休战而停歇,厮杀仍在继续。 淮河之上,鲜血横流,将之染成了一片令人震慑的的凄艳颜色。尸体阻在河道之上,无形中更成了障碍,延缓的江东军船只的行进速度,但是他们仍然不断的向前冲去。 吕布看到江东船只的行进速度逐渐减慢,提起的心绪逐渐放下。而此时杜强突然却大声喊道:“主公,你看那是什么?”眼神之间满是惊奇。 吕布连忙转头引目望去,只见近百艘船只正快速从上游驶来。他心中一凉,之前高顺就曾说过江东军可能从上游攻来,但是下游的猛攻渐渐使他忘记了防备上方。为了应对下游的江东军,基本上已经投入的所有的船只,上游只剩下二十艘左右的船只。 韩当立于船头,顺流急速而下。他没想到孙策会将这样的任务交给自己,本来连续的战败已让他有点心灰意冷,但是孙策的信任却让他重拾自信。顺流顺风而行,速度极快,转瞬间便到了最外侧的障碍之处。韩当一边指挥士卒清理障碍,一边疾驰向前。 纪灵此时也发现了上游的状况,连忙组织了数百弓箭手向上方奔去。弓矢如雨,直接朝江东船队抛洒而去。一时不备,数十人中箭落水。韩当大喝声喝道:“盾兵上前,护着西侧,剩余的人继续清理障碍。” 吕布站在船桥之上,发现韩当将大部分船只都从东侧驶来。西岸的弓箭手虽然可以攻击到江东军的船队,却不能覆盖全部。杜强在旁边道:“主公,派出船队吧!否则这些障碍马上就要被江东军清理干净了。” 主公摇了摇头道:“就这二十艘船只,瞬间就被他们消灭干净了。等到他们靠近一点,进入船桥弓箭手射程之内再行出击。” 一炷香时间不到,外围的所有障碍已经被清理干净。韩当将盾兵部署在船头,顶着箭矢继续清理障碍。无数人中箭倒地,清理速度有所减慢,但是进展的却十分有序,转瞬间已到距离船桥五十步之内。 天空中湿气浓重,火箭飞舞,一股烤焦的糊味在空气中弥漫,闻起来很是难受。船只之上的江东军,也开始了反击,两边士卒的损失都在逐渐加重。但是江东军目前无疑获得巨大优势,攻到船桥位置仅是时间问题。 当两者相距二十步左右之后,只见韩当突然将船队朝两边分开,中间空出一道空隙,数只船只飞速朝前。 吕布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心中大惊,大声喊道:“所有船只出击,给我挡住它们,挡住……” 二十只船像箭一样飞驰了过去,但是已经晚了。吕布明明看到那些船只此刻已经变成了火船,果然如他所料,上面载满了各种易燃之物。赤壁之战的场景似乎在这里重现,挡在前方的二十艘船只瞬间被引燃,大火冲天而起。 吕布苦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朝杜强道:“让伯平、仲康他们撤回来吧!守不住了。” 杜强脸色一愣,说道:“主公,我军的那些船只已经挡住了那些火船。我们只要拖延片刻,等到他们燃烧完了,就有可能守的住。” 吕布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暂时挡住了这些火船。但是江东军花费了这么大精力,肯定不止这些火船。让他们撤回来吧!再晚恐怕要全被阻在淮河东岸了。” 而就在此时,吕布突然感觉脸上有点冰凉。他轻轻用手摸了一下,一颗雪白样的冰晶迅速化成水滴从手指间滴落。他抬头望望天空,笑了笑,下雪了。 鹅毛般的大雪从天而降,下了整整三天,到处都是一片苍茫的白色。行走都变的十分困难,攻战更是完全不可能。两军最终罢战。孙策率部撤回射阳,将大军的指挥权交给程普,自己则返回吴郡。而此时两军损失总数已超万人,但好在吕布守住了营垒。 合肥方向,周瑜迁移百姓的进展的总体上还算顺利。在张辽返回之时,周瑜在三县已经迁移了六万余百姓。只是李严得知周瑜计划之后,主动从宛县率部四千前去六安,在那里全灭了前去攻取的一千江东士卒。 等到张辽返回合肥之时,周瑜已经主动撤离。他与陈宫会和之后,让成廉留下两千士卒帮助守城,而他直接朝周瑜撤退方向追去。 李勇爬在地上认真听了听,转向张辽,疑惑的说道:“将军,刚才听那声音,敌军应该是在两里之外。但是现在声音却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点都听不到了。” 张辽脸色凝重,转向李勇道:“前方是什么地方?” 李勇回道:“施水。” 张辽脸色微变,问道:“是不是左侧是树林遍布,而右侧是一片宽阔平原的地方。” 李勇疑惑的问道:“是啊!将军怎么知道那个地方?” 张辽没有回答,直接下令道:“命斥候仔细搜索那片平原和树林,小心在意,不能放掉任何蛛丝马迹。” 李勇脸色微变,没有继续追问,拱手应道:“诺!” 随着两声尖利的响声,一人中箭落马,另一人俯在马身上带伤逃走。周泰朝周瑜拱了拱手道:“将军,跑了一个,但也活不了多久了。” 周瑜苦笑了一声,说道:“命兄弟们撤退吧!” 周泰疑惑的说道:“将军,我们不是在这里设伏吗?” 周瑜摆了摆手道:“没用了。按照时刻推断,张辽已经早就到了。而我们此刻只发现了斥候,说明他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了。再等下去,只能白白浪费时间。” 周泰挠了挠头,虽然心中仍不太明白,但最终点头应道:“诺!” 望着周泰远去的背影,周瑜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张辽此人看来不容轻视啊!” 李勇急奔而来,还未下马,便朝张辽大声喊道:“将军,正如你所料。江东军那群王八蛋在平原之上挖了很多陷坑,而且树林间有被大队人踩过的痕迹。刚才他们一定就躲在那里面,等着我们上钩呢?” 张辽点了点头,下令道:“告诉兄弟们,撤回合肥。” 李勇惊问道:“将军,我们不追了?” 张辽脸色平静,摇头道:“他们此时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必定是乘船走了。我们的马又不能游泳,这次就算了。回合肥,等待主公回来,反正这次的仇,我们一定会报。” 李勇应了一声,朝远处奔去。 张辽抬头看了看天空,渐渐感觉有一股寒意。他伸出双手,触摸者空气中的那股湿润。一片雪花缓缓落在手中,化成一滴水。他抬头看看天空,雪花飘扬而下。 第一百八十八章 曹操出兵谋袁绍 天降大雪,曹操设宴招待众臣。等到酒足饭饱,他笑向众人道:“俗话说,瑞雪兆丰年。这大雪已经连降了三天,来年收成必然不错,这是一喜。来,让我们举杯,希望天下百姓从此以后都能丰衣足食。” 说着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众人应了一声,也一样举杯。 郭嘉喜滋滋的饮了一杯,望向曹操道:“主公,您刚才说了这只是一喜,那肯定就有二喜、三喜。何不一起说出来,让我们跟着您一起高兴高兴。” 曹操大笑,指向郭嘉道:“你这个烂酒鬼,什么都瞒不过你。只不过这二喜、三喜可是需要文和给你们说了。”说着他微笑着望向贾诩,脸上满是笑容。 贾诩先是朝曹操拱了拱手,然后转向众人道:“李傕、郭汜两个叛贼已经伏诛,此时长安、司州之地已尽归主公所有。马腾、韩遂二人也上表称愿意归顺主公,凉州大局暂时稳定。昌豨在臧霸劝说之下,也诚心归降,坚守泰山,阻断袁谭南下扩张之路。” 曹操不自觉的又端起酒杯满饮了一杯,脸色间已微有醉意,笑道:“昔日董卓亲率西凉铁骑数万,何等霸气。他西逃长安之时,我曾率兵追击。全军五千将士基本上全军覆没,连我也险些丧命,但后来他却丧命于吕布长戟之下。后来,李傕、郭汜两人把持朝政,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今日却三族被灭。世事如常,谁又料到昔日弱小无名的吾,竟然能打开如此局面。” 郭嘉笑了笑道:“主公您鸿福齐天,几个毛贼岂能取您性命?但是今日天下未定,主公大敌仍然健在。我看主公您还是稍晚一点再庆祝这个,到时候让我这酒鬼也能心安理得的讨几杯好酒喝。” 曹操无奈的笑了笑,心中十分感激郭嘉的提醒。口中却抱怨道:“这你酒鬼,就不能让先我高兴一会。” 曹操抬头扫视了一下厅内众人,脸色变的凝重起来。望向贾诩道:“文和,扬州方向此刻的战局如何?”郭嘉仰头看了看曹操,双眼间的闪过一抹笑意。 贾诩拱手道:“广陵方向,孙策强攻淮河,最终没有成功,吕布此刻仍占据淮河及其东岸的所有土地。双方损兵都超过五千,此刻已经罢战。合肥方向,陈宫坚守城池,待到张辽援兵到达之时,周瑜主动选择撤离。但此期间,他却迁走了合肥周边诸县的六万余百姓。” 曹操点了点头,笑道:“可惜了这一场大雪,要不然这场大战肯定不会这么快结束。你们说,如果继续下去,他们两个谁胜的可能性会更大一点。文和,你先说……” 贾诩沉吟了一会,说道:“孙策骁勇善战,且此时已经完全占据江东,领土、兵力都远远多于吕布。不仅有张纮、张昭等文臣为之经营后方,更有周瑜能智谋之士为之统筹全局,再加上程普、黄盖等能战善战之士为之冲锋陷阵。在属下看来,吕布虽然强悍,但终非孙策的对手。” 曹操点了点头,转向荀攸道:“公达,你的意见呢?” 荀攸拱手道:“属下亦与文和有相同意见。就如此次,虽然孙策没有占据淮河,但吕布此举也只是阻断了孙策东岸的水上进攻路线,且只是短暂的。如果来年水势上涨,而到时候吕布水军仍然没有强大起来,孙策照样可以突破过去。况且,孙策也并非只能从东线进攻。合肥、庐江两地水泽遍布,一旦水势上涨,孙策大军仍可乘船直达城下。” 荀攸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孙策未必一定需要和吕布对攻。就如此次,周瑜直接选择迁移走了六万百姓。如果选择不与之对战,而继续采用这样四处出击,不断威胁吕军的方法。用不了多久,恐怕吕布整个领地想要休养生息都难,更不用谈战胜孙策。” 郭嘉笑了笑:“公达、文和,你们两个为何只考虑实力对比,而独独将孙策此人忽略在外呢?” 荀攸脸带疑惑,问道:“郭祭酒所说的孙策此人是指什么?” 郭嘉饮了一杯酒,这才说道:“孙策此人骁勇善战、有俊才大志,但为人轻率冒进。虽有百万之中,无异于独行于中原。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敌耳。如果吕布身旁有谋士能认清这点,就算无法击破孙策,取之性命,易如反掌也!” 荀攸低头沉思了一会,朝郭嘉拱了拱手道:“知人知性,攸受教了。” 郭嘉拱手回礼。 曹操脸色凝重,转向郭嘉问道:“奉孝,你的意思是指吕布真有可能战胜孙策?” 郭嘉笑了笑道:“我知道主公深恨吕布,但是此时他击败孙策反而对主公来说更加有利。” 曹操脸带疑惑,问道:“为何?” 郭嘉道:“孙策骁勇,周瑜多智,如果他们占据整个扬州。按照孙策的性格,他必然挥兵直接北上,以争天下。到时候,或攻徐州,或攻豫州,都将直接威胁我军后方。而吕布则截然相反,如果他打败孙策,下一步就是谋划江东。在缺少船只,水军完全不占优的前提下,就算侥幸取胜也会耗时日久。如此观之,孙策此时对我军的威胁更大。” 郭嘉看曹操低头沉思,继续说道:“当然,宛城、淮南紧邻许都,吕布始终都是一个威胁。最好让两者战个两败俱伤,到时候我军也好坐收渔翁之利。但是属下以为,主公此时的目光应该移向北侧,而非南侧。” 曹操端正了一下身子,说道:“你说的是袁绍?” 郭嘉点了点头,脸色之间异乎寻常的变的有点严肃,朝曹操恭敬的拱了拱手道:“属下本以为公孙瓒白马义从之强,虽最后终不敌袁绍,但至少也能坚持数年,到时候我军必然有与袁绍一战的实力。但是此刻他却龟缩易京,消极防守,不仅不出兵救援诸将,反而与之完全隔离,深陷妇人之间。如此下去,其将尽失军心、民心,这条北国狂蟒的末日马上就要到了。主公,我们还是及早做好准备为妙。” 旁边贾诩朝曹操拱了拱手道:“主公,郭祭酒所言极是。况且自前段时间袁绍从袁术那里得到传国玉玺之后,便日益骄纵。天子下令命之送回玉玺,他完全置之不理。而且从我派去冀州的谍者得到消息,说袁绍有重新另立新帝的打算。” 曹操“嘿嘿”笑了一声,脸上厉色顿现,沉声道:“这袁绍色厉胆薄,自己不敢称帝,就无耻先拉出一人为之垫背。上次在刘虞那里还没丢够脸,这次他又找了哪个刘姓子孙?” 贾诩道:“主公,他所找的人和刘虞真有关系。是刘虞的儿子,刘和。而且据说,刘和此时已经答应。只不过要等到攻灭公孙瓒,为父报仇之后才肯登基称帝。” 曹操啐了一口道:“这刘和还真不如他老子那么忠心汉室,当年刘虞可是宁死都不愿意当这个皇帝的。他如此作为,难道不怕被天下之人耻笑?” 贾诩道:“主公,虽然袁绍跳梁小丑之举令天下人不齿。但天子终究为昔日董卓所立,且此时丢失了传国玉玺,稍微有一点名不正言不顺。一旦袁绍另立新帝,只要一日不灭,对天子的质疑就会一直持续下去。我们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效果也会大大削弱,主公不得不防啊!” 荀攸也出列向曹操道:“主公,袁绍势大,一旦其再攻取幽州,将完全据有四州之地。如果他就此休养声息,不断积攒实力,到时候将会是我军最大的威胁。再加上朝廷之内,本就纷杂,不服主公者大有人在。恐怕此刻他们都正巴不得投靠袁绍呢?主公也要将这考虑在内。” 曹操沉吟了一下,抬头看郭嘉一言不发,沉声问道:“奉孝,你的意见呢?” 郭嘉拱了拱手道:“我也两位大人的意见一样,无论如何此刻我军都应该行动起来。” 曹操点头道:“具体该怎么做?” 郭嘉望了望贾诩、荀攸二人,看他们都正盯着自己,犹豫了一下,最终开口道:“主公应首先派出一大臣前往凉州,以协调凉州众势力,不让他们趁机生乱。另外,立即出兵青州、河内,先行占据要地,一方面为将来之大战早做准备,另一方面要惹怒袁绍,让他平定幽州之后立即引兵来攻,不给他喘息之机。最重要的是,寻找时机,清除朝内的反对势力,让他们躲无可躲,最终只能主公蹦出来为主公所灭。” 曹操转向荀攸、贾诩道:“你们以为呢?” 两人连忙拱手道:“臣附议。” 曹操点了点头,说道:“去凉州的人选一方面要能力出众,另一方面还得有足够的威信,我看就让东武亭候钟繇去吧!臧霸一直呆在泰山,对青州地理十分熟悉。文则,由你担任主将,臧霸为副将,给你们一万精兵,一定要将袁谭给我驱逐出青州。” 下位的于禁连忙立身拱手道:“诺!属下必定不会让主公失望。” 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向董昭道:“公仁,河内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告诉杨丑,他为我立功的时刻到了,不要让我失望。” 董昭躬身拜道:“杨长史此时已拥张扬手下半数兵力,主公放心。” 第一百八十九章 此行荆州寻高才 大雪已经停歇,但天还未放晴。此刻官道之上,近五十骑正在缓缓而行,而他们后面则跟着一辆满是监栏的马车。马蹄踏在雪上发出碎瓷器般的响声,很是好听。吕布扭头,笑嘻嘻的转向朱桓道:“休穆,这都将你放出来了,怎么还这么愁眉苦脸的?” 朱桓扬了扬手,只见他手腕之处正绑缚了一根绳索,满脸怒气道:“就这样将我放出来了。” 吕布笑了笑道:“孟子曾曰,一人怒而天下惧,一人息而天下安。休穆,你虽无此能力,但素不畏死。一旦冒险一试,虽然最终肯定是徒劳无功,但伤着自己就不好了。” 朱桓脸上怒气更甚,厉声道:“吕布,你竟然如此轻视于我?” 吕布脸上笑意不变,摆手道:“休穆,何必自惭形秽?你虽然没有兴覆天下之能,但是作为一个领军之将却绰绰有余。否则我又何必耗费如此精力,处处都带上你。” 朱桓冷哼一声,说道:“吕布,你还是不死心?我看你尽早还是将我放入后面的监牢之内,也省的我挣脱绳子,到时候再取你性命。” 吕布笑道:“没得到你,我岂能死心。但我劝你还是打消了你的那个念头吧!不要说此刻你手中并无武器,就算有武器,武力也远不如我。况且后面还是仲康在呢,如果你再行出手,他一时忍不住。直接出手砍了你,那时候我真的就无可奈何了。” 听到许褚,朱桓脸色微变,不由自由的向后望去。此时许褚正位于吕布身后半马之距,此时双目圆睁,正死死的盯着自己。朱桓冷哼一声,再也不加言语。 吕布回到合肥,听陈宫仔细汇报了事情的经过。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心中却不由得苦笑一声,暗想自己眼中一直风流倜傥的周郎,怎么跟个土匪一似的,竟然还会抢掠百姓。 但他仔细一想,心中也觉坦然。书中的形象一般是后人的赋予历史人物的,对于自己喜欢之人难免会加上自己的主观意识。虽然有点偏颇,但是书中记载的周瑜多智这点却也从整个事情的经过得以印证,而且似乎听着比他最初期待的更胜一筹。 陈宫看吕布沉默不语,脸色难看,连忙出列拱手向吕布道:“主公,属下此次担任守城之责,却疏忽大意。不仅败战失地,更是让周瑜迁走了六万余百姓。此战,属下罪莫大焉!还请主公重重责罚,以正军威。” 鲁肃、刘晔连忙跟随陈宫出列,拱手道:“主公,此战吾等也有责任。” 吕布端坐于座位之上,沉吟片刻,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说道:“如果不是我忽视合肥防御,带走了大部分将士,周瑜小儿也不会立此大功。如果硬要追究此战,最大责任莫过于我。但好在合肥未失,我们且控制了淮河水道。虽然丢失了六万余百姓,但两相比较,吾等还是小有所获。这件事就到这里吧!以后休得再提。” 陈宫脸色感动,连忙拱手道:“主公……” 吕布摆了摆手,让陈宫无需多言。继续说道:“要说此战的好处,是让我真正见识了孙策的勇悍和周瑜的智谋。看来谋取江东的这条路也不好走啊!以后你们再遇到他们,一定要小心在意,万不可再存轻视之心。” 众人拱手道:“诺!” 吕布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此时虽已停战,但我军却不能有丝毫停歇。尤其是水军,要好好把握住这段空闲时间,抓紧训练,来年战势如何……”吕布停顿了一下,望向邓夏、丁奉道:“很大程度上就看你们两个了。” 邓夏、丁奉连忙出列道:“属下定然不会让主公失望。” 吕布点了点头,转头向鲁肃道:“子敬,此刻战船的修建进行的如何了?” 鲁肃道:“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包括工匠一千,造船工具、地址乃至材料都已选妥。三月之后,第一批战船,十艘艨艟,五艘斗舰便可制作完成,随时可以开赴战场。” 吕布满意的点了点头,拱手向鲁肃道:“那一切就拜托子敬了。” 鲁肃连忙还礼道:“这是属下应尽的本分,主公无须在意。” 众人又讨论了一会,便要准备散去。但刘晔却突然出列道:“主公,刘表那边又来信催了,问你何时前往荆州?” 吕布沉思片刻,开口道:“你们说,这刘景升为何此刻这么着急见我呢?” 陈宫率先说道:“刘表自守之贼,起初欲借助主公之力替其守住南阳门户,故而让出宛城。今日他看主公先据淮南,再占庐江、寿春,实力大增。我看他此举,大概是想要试探主公的心意,以免除内心恐惧。” 鲁肃摇了摇头道:“我观刘表此举也许并非此意。他明明知道主公正与孙策激战,根本不可能图谋荆州。况且他久居荆州,深得民心,且守土有责,又岂能在此时畏惧主公?” 吕布点了点头,询问道:“子敬,你觉得他是何意?” 鲁肃道:“属下感觉他所畏惧的不是主公,而是曹操、孙策两人。曹操此时占据徐州、豫州、兖州、司州四州,实力大增。一旦南下,他必难独自抵御。而孙策此时已完全占据江东,与之有杀父之仇。且可随时凭借水军之力,直赴荆州之地。我看他此来,是为结盟而来。” 吕布笑了笑道:“结盟?刘表拥兵数十万,民富兵多,害怕曹操尚可以理解。但畏惧领地、兵力都远不如他的孙策,这倒有点可笑了。” 陈宫听完鲁肃所说,心中默默的点了点头。看吕布有发问之意,拱手回道:“主公,经子敬这一提醒,属下也认为刘表很有可能正是此意?” 吕布脸带疑惑,问道:“这却是为何?” 陈宫道:“属下年岁较长,历经的人、事都有很多。期间见过一些奇怪之人,有的家内本已十分富裕,但却不断敛财,就算触犯法律也在所不惜。属下曾苦苦思索,却不得其意,今日突觉他们与今日之刘表和何其相似。刘表虽然强悍,但其内心却时时恐惧。这种恐惧让之总觉得他的实力始终不够,这大概也就是他永远无法迈出荆州的原因吧!” 吕布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道:“那依两位之意,我此去不仅不会有丝毫危险,反而能收获一个盟友。” 两人拱手道:“属下正是此意。” 吕布笑了笑道:“那好!我就去这一趟。只不过我还得先回庐江一趟,好久连家都没回了,挺想他们的。文远、公台、子敬,你们也趁这段时间回去一趟吧!以后又该忙了。” 众人拱手道:“诺!” 陈宫问道:“主公,那你此去荆州,准备携谁一同前往啊?” 吕布沉吟了一下,说道:“前段时间,要不是李严主动从宛城出击,此时局势会更加恶化。况且他之前就在荆州为官,对其局势十分了解。就让他和我一起去吧!” 陈宫拱手道:“主公,李校尉跟随主公前去,倒也合适。但是那一切都是我们的推测,难免会有所偏颇。主公需要携人前去保护你,以防中间过程会出什么意外。” 吕布点了点头道:“公台的提醒,很有道理。那就麻烦仲康随我前去一趟吧!” 许褚拱手道:“诺!” 鲁肃开口道:“主公可曾记得昔日,您曾拿出千金让吾做行商之事?” 吕布笑了笑道:“我怎能忘记,那可是一千金啊!我还等着有朝一日本利全收呢!怎能如此轻易忘记?” 鲁肃亦笑道:“那恭喜主公,此刻真的本利全收了。到现在为止,至少也已盈利数万金,主公这下应该满意了。” 吕布大笑,上前拍了拍鲁肃肩膀道:“子敬,你真是从来都没让我失望过。” 鲁肃拱手道:“那也是主您有眼光。只不过现在属下要说的,主公此去荆州,可以直接前去襄阳主街正中的‘欲来酒肆’,那是我安排在那里的一个暗点。我会提前去信一封,告知他们,让他们所有人配合主公行动。” 吕布点了点头道:“好。另外也让他们替我多探知一下荆州的风土人情及郡内豪族大户的各类信息,到时候难免会有所用处。” 鲁肃拱手道:“诺!” 吕布暗自点了点头。他此行想要前去荆州,除了寻求与刘表结盟之外,还有另一层含义。就是水镜先生所言“卧龙、凤雏得一,便可获取天下。”虽然最后刘备两者皆得,仍被困死在蜀地,但两人之才却是毋庸置疑的。自己此去,如果能幸得一人。对自己将来无论是和孙策相争,还是与曹操相斗,都大有裨益。 况且,荆州的大才也不止他们两个,就算两者皆不可得,能收获一个徐庶那样的也很不错。通过此战,吕布深深知道多一个谋臣名将对于争霸天下意味着什么。而多一个天下大才,又意味着什么。 想到这里,他心中暗自下定决定,此去荆州,一定要有所获。 第一百九十章 多情未必非豪杰 天气已经入冬,屋外备是寒冷。吕布坐于卧榻之上,将双脚放入木盆之中。盆中水汽升腾,弥漫在正在为吕布搓脚的貂蝉脸间,使其洁净的面颊更显白皙。吕布稍微将头歪了歪,倾身望向她的侧面,妩媚而多娇。 貂蝉抬头,看到吕布正在看她,抬手轻声问道:“将军,您在看什么呢?” 吕布微微一笑道:“蝉儿,数月不见,你是愈加漂亮了。我心中不禁想,到底上辈子自己到底积了什么德,能在今生得到你这样的美人。” 貂蝉脸色一红,将吕布双脚取出,仔细擦了擦。语气稍显悲凉道:“都快成老太婆了,哪里还谈的上漂亮二字?妾身只希望趁自己还年轻,能再多陪将军几年。” 吕布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中,用食指在她鼻尖轻轻刮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道:“傻瓜,你怎么从来都想那么多呢?上一次害怕我因董卓之事而归咎于你,这一次又担心这个。放心吧!无论何时,你都是我吕布的女人。我还等着与你携手赴老的那一天呢!” 貂蝉正躺在吕布怀中,听到这话,身体猛然一颤。抬头望向吕布的双眼,泪珠在眼睛间不断打转,语气中满是感动道:“有将军这句话,妾身就即刻赴死,也毫无怨言了。” 吕布拍了拍她的后背,笑道:“你这样的美人,我可不愿意你就这么死了。” 两人又叙了一会闲话,吕布看她一直愁眉不展,低头问道:“蝉儿,你今日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给我说?” 貂蝉犹豫了一会,最终开口道:“将军,今日姐姐来找我了。我们闲叙了好一会,妾身感觉姐姐说的十分在理。” 吕布“哦”了一声,问道:“夫人她说了什么?” 貂蝉道:“夫人对我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二人已经跟随将军多年,但至今未能为将军生下一子。姐姐感觉十分对不起将军,所以让妾身……” 吕布微微一笑,说道:“让你劝我早日纳妾,好延续我吕家香火,是吗?” 貂蝉眉头皱了皱眉,深深的点了点头。 吕布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夫人一人劝我尚嫌不够,今日又拉上你。” “将军,姐姐也是为你好,你可千万不要怪她。”貂蝉看吕布脸色微沉,急忙说道。 吕布摆了摆手制止她道:“我知道她的心意。此事我心中自有计较,你们无须担心。”然后他转向貂蝉,脸色间满是奸笑道:“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我们这都好几个月不见,怎么说也算是一场大婚。且让我今日好好再当一次新郎,好好的疼疼你。” 说完他突然转身扑向貂蝉,将她死死压在身下。貂蝉猛然一惊,下意识的拼命反抗。但是以她娇弱之躯怎抵得上吕布虎狼之性?瞬间便被吕布剥去所有衣服,只见她此刻全身一丝不挂,身体如白玉般晶莹剔透。云鬓散乱,脸色通红,在吕布冲击之下喘声连连。双眼微眯,更显迷媚,也更加刺激了吕布的兽性。 两人折腾了良久,貂蝉早已昏睡,而吕布此刻却毫无睡意。貂蝉的话再次刺痛了他,实际上到此刻他仍旧说不清自己和貂蝉,乃至严氏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说是爱情,那肯定不算;说是一点感情也没有,那更不可能,至少自己可以为她们毫不犹豫的付出生命。 他想了好久,最后只能以亲情称之。他不属于这个时代,但是这些人都仰仗着自己,而自己同样对她们则负有对应的责任和丝丝的牵挂。他明白严氏的话,无非是想让他纳了姜雀儿。而说到姜雀儿,他不禁苦笑一声。对于这个姑娘,他内心是喜爱的,她的好动和活泼总是能给自己带来无限的欣喜。 但是他内心又十分害怕,严氏和貂蝉是自己无法摆脱的责任。但是姜雀儿却不一样,她可以拥有自己的生活,而完全不用受他命运的牵连。毕竟吕布自己也不知道,他能在自己选择的这条道理上走多远。 想到这里,吕布叹了一口气,缓缓闭了双眼。 吕布跨步走入大门,那是他给姜雀儿置办的府邸。虽然不大,但也布满鲜花,也算是完成了昔日对她的承诺。 姜雀儿蹦蹦跳跳的从内府奔出,犹如她的名字,一只欢快的雀儿。吕布看着她,微微抱怨道:“都成大姑娘家了,还这么没有一点淑女样,以后有哪家公子还敢娶你啊!” 姜雀儿双眼向上瞥了一下,不屑的回道:“谁稀罕呢!他们愿意娶,我还不愿意嫁呢?” 吕布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就算不愿意,那至少也得有人要你啊!不然你又怎么能不愿意呢!” 姜雀儿娇怒道:“喜欢本姑娘的男人完全可以排一整条庐江大街。而且……”她脸上笑意顿显道:“如果真的没人要,我就赖上你了,让你撵都撵不走。” 吕布故作惊诧,开玩笑道:“那我岂不是吃大亏了?不敢,不敢,你还是去祸害别人吧!” 姜雀儿脸色一愣,双眼顿时红了起来,眼望着吕布,脸色间满是哀怨。 吕布没想到一句玩笑话,她竟然当了真。脸色微变,尴尬的说道:“雀儿,我……” 姜雀儿揉了揉双眼,脸上瞬间又布满笑意,上前搀住吕布左臂道:“没事,沙子迷了眼。吕大哥,你真有口福,我刚做了几样点心,你就来了。快点走,让你也好好尝尝我的水平。” 吕布拿起一个浅黄色的圆饼,放入口中,细细品味了一下,笑说道:“雀儿,你这水平都快赶上城中的大师傅了。如果开一家店,生意绝对超级火爆。” 姜雀儿拿了一个,轻轻咬了一口道:“才不呢!做点心讲究的心意,我才不会随便给别人做呢?不然就会失去了它们本来的味道。” 然后她转头望向吕布道:“对了,吕大哥,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吕布眉头皱了一下,但转瞬间脸带笑意道:“昨晚到家的,本来想叫你过去一起用晚膳,但夫人说天色太晚,你恐怕早已歇息,也就没来吵你。” 姜雀儿“哦”了一声,将手中剩余的点心全部放入口中,小心试探道:“那你这次是不是可以在家呆的时间久一点?如果可以的话,能多来看看我吗?” 吕布嘴角动了动,摇头道:“雀儿,我这次出征在外,打了一场败仗。敌人太强,靠我自己的实力很难战胜他们,所以我要去寻找盟友。五日之后,我就要前去襄阳,顺利的话,三个月之后才能回来。” 姜雀儿脸色间闪过一股失落,默默的点了点头。 两人俱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味道。过了良久,吕布最终打破了沉默,开口询问道:“雀儿,我虽然给你置办了这处宅子,但是你未必现在就要搬出来。你孤身在外,我很不放心。我看你还是搬回吕宅吧!那样至少还有你大姐可以照顾你。” 姜雀儿摇了摇头道:“吕大哥,谢谢你的好意,我就不回去了。” 吕布急问道:“怎么了?莫非你在那里呆的不舒心,是有人让你受委屈了吗?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出气。” 姜雀儿忙道::“不,吕大哥,大姐他们对我很好。只是我呆在那里,看着你们一家人欢欢乐乐的。心中时常想起我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多余的人一样。况且我一直呆在那里,也不太合适,毕竟无名无分的。还是呆在外面自由一点,至少不会让人说闲话。” 吕布看她脸色黯淡,暗想姜雀儿性格单纯,肯定是有人不小心在她面前说了什么,才使她下定决心搬出吕宅。吕布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低头沉思了良久,最终抬起头望向姜雀儿道:“雀儿,上次你在淮南也已经看到,我选择的道路并非如你所想的那么美好。而是步步充满杀机,一路上堆满尸骨。” 姜雀儿柳叶眉微皱,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但是,至少现在汝南的百姓都生活的很好。我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是感觉你去做的就一定是对的,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 吕布无奈的苦笑一声,继续说道:“雀儿,既然如此,那你就听我好好说完。我选择的这条道路很狭窄,而且两边都是悬崖,但是有很多人都想走上去。因而想要向前走,就只能将别人推下去,而且最后走到终点的只有一人。雀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姜雀儿点了头道:“这条路很难走。” 吕布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不仅难走,更恐怖的是掉下悬崖的人,瞬间便会粉身碎骨。而且不仅是他自己,连他身边的人都很难幸免。雀儿,我现在已经选择走上了这条路,我想问你,你还愿意和我有任何牵连吗?” 姜雀儿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了当的回道:“我愿意。” 吕布笑了笑道:“不用那么着急回答,你先好好考虑一下,明天再回答我也不迟。”说完,他起身向外走去。 后面姜雀儿大声道:“我不用考虑,我愿意。” 吕布顿时立在当地,身体微颤。过了良久,扭身向后,嘴角微微一笑道:“那五日之后,我前去襄阳,你陪我一起去吧!” 姜雀儿双目含泪,望着吕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捂着嘴,哭着,一个劲的朝吕布点着头。 第一百九十一章 出让宛城结盟友 雪后,路面一片泥泞,耗费三日,吕布一行五人才从庐江赶到宛县。除了吕布、姜雀儿、许褚之外,还有张辽和吕玲绮两人。张辽率两千骑兵,跟随左右。一为护持吕布安全,二为陈兵宛县,以防刘表方面有所异动。而吕玲绮则是苦苦哀求,终于磨的严氏同意之后,才在吕布默许下跟了上来。 两个女孩年龄相当,性格也很相像,坐于车中,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张辽和吕布并排而行,他转头向吕布笑道:“主公,绮儿这总算是找到伴了,这一路上笑声就没断过。” 吕布摇了摇头,满脸无奈的苦笑道:“我听的耳朵都快生茧子了,现在总算理解为什么女生的嘴唇为什么都那么薄了?” 张辽脸带疑惑道:“主公,为什么啊?” 吕布没好气的说道:“还能为什么?说话磨的呗!” 张辽顿时哑然一笑,忍不住咳了起来。李勇此时从前方骑马返回,朝吕布拱了拱手道:“将军,李校尉正在前方五里处等候。” 吕布点了点头,下令道:“文远,令全军加快行进速度,务必在中午时分进入宛县。” 宛县为南阳郡的门户,城高墙坚,易守难攻。曹操两伐张绣,最终不仅无功而返,还失去了长子曹昂、大将典韦。张超在臧洪被调往汝南之后,便成为宛县的最高长官。他虽然能力不足,但贵在自知,能做到知人善任。处置县内的大小事务,都先向众人咨询,然后再做决定。宛县在他的治理下,已然不逊于吕布治下的任意一县。 到达宛城,张辽和许褚随李严前去安置将士和家属。吕布无事可做,便跟随张超先行前往宛城县衙。厅内安置了一个炭盆,热烘烘的不一会便退去了身上的寒意。吕布坐在座椅之上,将双手放在炭盆上侧。眼看张超恭恭敬敬的侍立在旁,身形看起来比数月之前更显瘦削。他连忙招呼道:“孟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快过来坐下。这几个月把宛城的一切都交给你,也真是辛苦你了。” 张超拱了拱手道:“此乃属下分内之事,主公无须在意。” 吕布点了点头,但看他却没有坐下。心中疑惑,问道:“孟高,还有别的事吗?” 张超犹豫了一下,最终开口道:“主公,昔日我兄长死于贼人之手,留下一子。今年已满十八,虽然不算出众 ,但武力倒也有可取之处。如若一直呆在我的身边,恐难成大器。所以属下希望他能到军中磨砺一下,还望将军成全。” 张邈昔日的背离,让吕布至今想起,心中仍不能完全释怀。最开始的权利之争,倒也是人之常情,谁都不愿意将自己得来的一切拱手相让。但是在陈留被围、军心不稳的前提下,他身为主将,竟然选择抛弃将士、亲属独自逃亡。要不是后来臧洪援兵到来,恐怕陈留已被攻破,而自己也必定死无葬身之地。这样的行为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在吕布看来都是无耻懦夫之举。 大概张超也知道张邈在吕布心中观感不好,所以说话才会如此小心翼翼。吕布听后,眉头皱了皱,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孟高,我记得你也有一个儿子,他现在多大了?” 张超脸带疑惑,拱手回道:“犬子比我那侄子小了一岁,刚满十七。”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年纪都差不多,你就不要厚此薄彼。我看就让他们一起吧!大的从武,小的从文,我会帮你说服文远和公台担任他们的师傅,一切都不用你担心。” 张超听吕布如此说,猛然一愣,他深深知道张辽和陈宫二人在吕布心中的分量。他起初只推荐自己侄儿,就是害怕吕布因心中膈介而加以拒绝,只希望他能看在自己面子上勉强接受。但是他没想到吕布不仅没有拒绝,反而还想到了自己的儿子。而且还愿意给他们两个聘以名师,加以重点培养。 张超心中感动万分,连忙双膝下跪,向吕布道:“主公对我张家的厚恩,超感激不尽。” 吕布上前扶起他道:“孟高兄,我们两人何须如此客气。而且,要不是你最初鼎力相助,愿意将兵权全部交给我,我又岂能打开今日之局面?” 张超摇了摇头道:“那只是主公能力出众,属下也仅是尽了一点微薄之力。” 吕布笑了笑,没有接张超的话,转移话题道:“对了,孟高。他们两人叫什么名字?” 张超道:“大的叫张文,小的叫张武。” 吕布先是一愣,转而哈哈大笑道:“名文从武,名武而从文,这倒也有趣。” 张超不要意思的说道:“让将军见笑了。” 此时突听厅外传来“踏踏”脚步声。吕布引目望去,发现正是张辽、许褚、李严三人,他开口问道:“一切都安置妥当了?” 三人拱手道:“主公放心。” 吕布摆手示意他们都坐下,沉声说道:“宛县距离襄阳不远,而孟高和正方又久镇于此,对荆州局势必定十分熟悉。我想听听你们两人的意见,你们觉得这次荆州之行,情况将会如何?” 张超率先开口道:“刘表此人当世知名,今日他主动邀请主公,必是出于诚心。就算他是另有图谋,有他高名在外,必也不敢轻举妄动。属下以为,主公可以放心前往。”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李严道:“正方,你以为呢?” 李严拱手道:“属下支持张校尉所言。但是主公此去,是为结盟而去。必须知道刘表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如此才能事半功倍,最终达成目的。” 吕布知道李严功利心很强,这是他的弱点,同时也是他的优点。功利心容易使人迷失,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一个人往往可以不择手段,反而可以更快,更敏捷的发现问题所在。他既然如此说话,心中必定是已有想法。吕布笑了笑,问道:“正方,你继续说。” 李严先是朝吕布拜了拜,接着开口说道:“属下以为,刘表所图,无非是主公的两个保证。一,不侵犯荆州;二,愿意与之协力抗敌。主公只须让之觉得主公可以做到这两点,我相信此去必有所获。” 张辽道:“我们此刻已与江东视同仇雠,应付孙策还来不及,哪里还有精力去谋划荆州?你说的刘表所需的这第一个保证,未免有点多此一举。” 李严笑道:“张将军所言极是,但这只是我们看到的局面,而非刘表心中的局面。他昔日让出宛城,是看到主公流离失所,无所倚势,想要主公帮之守住南阳门户。但是主公,先占汝南,后取庐江,再拿九江,早已非昔日之丧家之犬。刘表看到如此局面,岂能不惊?” 吕布脸色微变,但也深深的点了点头。 李严看吕布认同,心中闪过一丝喜色。继续说道:“宛城为南阳门户,一旦为敌所占,就可直接驱兵南下。如果主公还是昔日之主公,他巴不得主公能继续帮之镇守宛城。但是主公实力发展之快已经远远超乎他的意料,他此刻不仅担心曹操南下占据宛城,更担心主公从宛城南下占据整个南阳郡。而后者,恐怕在他心中所占的分量更大。” 许褚满脸疑惑,问道:“李校尉所言虽然有理,但是我们总不能主动让出宛城给刘表吧!说到底主公在此经营多年,所花费的精力都远远超过其他地方。”正说着,他突然发现四周变的沉寂异常。他扭头望去,发现众人都作低头沉思之状,他抬头望向吕布,脸色微变道:“主公,你不会是……” 吕布脸色难看,沉思良久道:“我支持正方。宛城丢弃了虽然可惜,但毕竟此时它对于我军来说毫无用处。不仅如此,还要耗费精力、人力帮助刘表守护此地。如果能用它换取一个刘表一个盟友,也算是物有所值。” 李严躬身拜道:“主公英明。” 许褚脸色难看,口中不甘的说道:“那我们就迁走所有百姓,留给刘表一个空城。” 李严急忙制止道:“许校尉,万万不可。如此行为不仅不会让刘表感激我等,而且很有可能会惹怒他。到时候我军很有可能不仅丢了宛城,还会一无所获。属下提议主公以留下宛城百姓,以此表明我军愿意与之同进同退,这就是给刘表的第二个保证。” 吕布点了点头,望向张超道:“孟高,你为宛城最高长官,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张超脸色犹豫,最终躬身向吕布道:“一切由主公做主。” 吕布走下座位,上前拍了拍张超肩膀道:“孟高,你放心。就算宛城真的丢弃,我也绝不会亏待你的。” 张超脸色愈加恭敬,朝吕布再次躬身道:“谢主公。” 吕布笑了笑道:“已经到嘴的肥肉,岂能轻易丢弃?刘表想要拿回,至少也得付出点代价。” 李严上前道:“主公放心。刘表此人外宽内紧,就算为了自己的名声,就算他再不愿意,必定也会给予主公一定的补偿。” 吕布嘴角向上微撇,冷声道:“他就是不给,我也会设法逼他拿出。” 第一百九十二章 初到襄阳 吕布从宛城出发之后,一路南下。在穰城,蔡中遣三千精兵一路护送,直到襄阳。他深恨昔日李严欺骗于他,一路上没有给吕布任何好脸色。事情能不办就不办,能拖延就拖延。而且下令士卒在行军过程中舞枪弄剑,不断威吓吕军士卒,故意造成紧张气氛。 但是,后来蔡中发现吕布一直泰然自若,丝毫不介意他的举动。最后,心中也觉无趣,便主动将士卒撤了去。但是仍将吕布这百余人紧紧围在核心,对李严更是极尽侮辱之词。行军数日,又渡过汉水之后,高大的襄阳城终于到了眼前。吕布看李严顿时长舒了一口气,笑了笑道:“正方,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李严下意识的擦了擦额头,虽然上面并没有一丝汗水。然后拱手向吕布道:“让主公见笑了,属下实在没法做到像主公和许校尉那样泰然。” 吕布摇了摇头道:“性格使然,考虑多一点也并没有什么错。但这一路上确实委屈你了,我们身旁只有这一百士卒,与蔡中实力相差巨大。所以面对他的挑衅和侮辱,只能暂作忍耐。但你也放心,这一路上他对你的侮辱,改日我们必将十倍、百倍讨还。” 李严拱了拱手,心中感动道:“多谢主公。属下昔日为小吏之时,所受的侮辱远比今日更重数倍,主公万不可因为这点小事而忘了我们此来的目的。” 吕布点了点头道:“你所言极是。通知许褚,让他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入城。” 襄阳位于汉水南侧,隶属于荆州南郡,三面环山,一面环水,为兵家南北必争之地。刘表控制荆州后不久,便将州治移于襄阳城中。经其多年经营,襄阳城高十丈,方圆十余里,护城河既深又宽。城中繁华富庶,丝毫不逊于天下任何一座城市。 吕布站在城下,惊诧于襄阳城的规模。旁边蔡中无不讽刺的说道:“傻眼了吧!洛阳残缺、长安破败,现今天下再无一城能与这襄阳城相提并论。我劝你这乡巴佬还是趁机好好四处看看,等到来日做了刀下亡鬼,也不会有太大遗憾。” 旁边许褚听蔡中如此无礼,双眼圆睁,“哗啦”一声抽出环刀。 蔡中大惊,连忙闪到自己亲兵身后,脸带惧色大声道:“你,你干吗?我告诉你,这可是襄阳。如果我有任何闪失,不仅我大哥饶不了你,连州牧大人也不会放过你。” 吕布上前拍了拍许褚肩膀,说道:“仲康,把刀收起来,理一条乱吠的疯狗干吗?下次遇到,直接用绳子,让他叫都叫不出来。” 许褚朝向吕布拱了拱手道:“主公所言极是,属下知道了。”说完,许褚将刀放入刀鞘。双眼直直望向蔡中,眼神之间露出慑人的光芒。 蔡中不由自由的打了一个寒颤,本想继续讽刺吕布。但看到许褚那要吃人的模样,不禁咽了一口吐沫,最终什么也没说。 而就在这时,只见城内走出一列精兵。最后跟着那人,头带高冠,身穿儒服,身形高大瘦削,脸色儒雅而淡然,一看身份就非同一般。只见他看到众人,连忙走上前来,躬身向吕布拜道:“荆州牧治下主薄蒯良奉我主命令,特来迎接将军。” 吕布躬身回礼,说道:“原来是子柔先生,久闻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吕某之幸。却不知刘荆州此时身在何处?” 蒯良拱手道:“因政务缠身,我家主公实在脱不开身,这才让良前来迎接,还望将军赎罪。将军一路上鞍马劳顿,我已命人准备了一处宅邸,还请将军先行前往休息。等到晚上,我家主公会亲自设宴为将军接风。” 吕布笑了笑道:“刘荆州忙于政务,吾实在也不宜打扰。那就客随主便,一切都听从蒯主薄的安排。但某此次前来,给刘荆州备了一份薄礼。礼物虽轻,只是聊表心意,还希望蒯主薄能代为转交。” 蒯良笑着拱手道:“将军客气了,您能来襄阳就是给予我家主公最好的礼物,我必会向主公转达将军的心意。”说完蒯良挥手令士卒让开道路,对吕布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吕布本想招呼蔡中,但是等他转身,发现蔡中此刻早已不见了踪影。他也没有细想,跟着蒯良向城内走去。 等到蒯良离开,李严连忙上前掩了房门。对吕布道:“主公,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吕布看李严有些紧张,疑惑的问道:“正方,你可是看出了什么?” 李严拱手道:“刘表此人好名而不务实。此次是他亲自邀请主公前来,但是主公到了,他却让蒯良迎接主公。而自己却避而不见,这有点太过不符合他的性格。而且除此之外,一路上蔡中的表现也有诸多疑点。刚才他在城下讽刺主公之言,处处透漏着一股威胁,似乎他早已料定主公的命运。我敢肯定他们必定有什么计划瞒着主公。” 吕布脸色沉了沉道:“正方,有没有可能是你多想了。刚才蒯良不是说刘表是因为政务繁忙,这才没有前来迎接吗?” 李严摇了摇头,规劝道:“主公,我也希望是自己多想了。但是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得不防啊!” 吕布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面朝许褚道:“仲康,让兄弟们眼睛放大一点,不允许任何人随便进出宅邸。” 许褚拱手道:“诺!” 然后他转向李严道:“正方,你此刻持我令牌前去‘欲来酒肆’,将他们当家的给我招来。子敬既然将他们安插在这里,一定可以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讯息。” 李严没说多余的话,朝吕布拱了拱手,转身向外走去。 吕布突然感觉头有点发懵,用手扶额,陷入了沉思。但这种状态很快被打破,吕玲绮跳跃着跑进屋内。一下搀住吕布左手道“父亲,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啊?你看这襄阳城,可比庐江繁华多了,我要去买好吃的,好玩的。” 吕布睁开眼睛,右手成拳,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道:“都多大了,还好吃的,好玩的。等到有一天,吃成了一个肥猪,我看你怎么嫁出去?” 吕玲绮嘴角上撇,笑着叫道:“那我就不嫁了,一辈子陪在父亲身边。”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傻女儿,哪有一辈子不嫁的,你是生生要将你母亲气死啊!对了,在庐江之时,我让你见的那个青年怎么样?” 吕玲绮歪了歪头,问道:“你说哪个啊?” 吕布眉头上扬道:“就袁耀啊!出身四世三公之家,修养品性都属一流,长的又不算难看。最重要的是人比较老实,你嫁给他绝对不会吃什么亏。” 吕玲绮眉头微蹙,脸上作沉思之状,过了好一会,才开头道:“好” 吕布听吕玲绮答应,心中大喜,连忙道:“那我们这次回去就准备婚礼,我吕布的女儿出嫁,怎么也得办的风风光光的。” 吕玲绮故作惊讶道:“父亲,你说什么呀!我是说他人很好,每三句话都离不开之乎者也!那催睡效果比着我家先生都厉害,和他在一起,不被烦死,也被闷死。况且,他看着就那么柔柔弱弱的,两人一起出去,恐怕还得我保护他。父亲,如果你真要我嫁给他,我保证他每天都鼻青眼肿的。不信,你可以试试。”说完嘴角上翘,一脸傲然。 吕布先是一愣,接着大怒道:“你这个小王八蛋,竟然敢这样威胁你爹?” 吕玲绮默默叹了一口气,故作忧伤道:“哎!小王八蛋也是有爹的。” 吕布一时哑然,脸色通红,但却无法反驳。猛然站了起来,就要好好教训她一番。但是吕玲绮反应极快,转瞬间便逃脱开来,向外跑去。还边跑边叫道:“以大欺小啊!”一个没注意,直接撞到一人身上。 吕布定眼望去,发现是姜雀儿走进屋内。他颓然坐下,没好气的说道:“这都是被她娘惯的,这烂脾性也不知道随谁。” 吕玲绮躲在姜雀儿身后,露出一直小眼睛,调皮的说道:“谁的女儿随谁呗!” 吕布顿时大怒,站起来就要上前。吕玲绮这时立即转身向外跑去,动作迅速的像一个跳跃的小猴子。姜雀儿连忙拉住吕布道:“吕大哥,算了吧!还有外人在场呢?” 吕布愣了愣,向外望去,那里正站着十几个侍女,他们都是刘表派来伺候吕布的。他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朝姜雀儿道:“雀儿,这里的一切东西还妥当吧!如若不够,你列一个表,我让许褚出外购置。” 姜雀儿摇了摇头道:“吕大哥,一切都好,而且还多出很多。就是这些侍女,刚才我无意间听到她们聊天。虽然听的不是很清楚,但隐约感觉她们好像是说是接受什么命令。” 吕布脸色微变,将姜雀儿迎入房内道:“雀儿,这襄阳城并非像我最初想的那么安稳。接下来你私下里替我查看一下,看看她们之中哪一个不正常。最重要的是你千万要注意自己的安危,不要被她们发现。”姜雀儿懂的一点无疑,且她女生的身份也不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姜雀儿愣了愣道:“吕大哥,你是不是会有危险?” 吕布微微一笑,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没事的,不要担心。你还不知道我,什么事情能难倒你吕大哥呀!” 姜雀儿脸色并没有因吕布安慰而有所好转,只是朝吕布点了点头,向外走去。 吕布看着她的背影,脸色愈加凝重。 第一百九十三章 吕玲绮失踪 不一会,李严携带一人走进大厅。 吕布看那人左手中正挽了一个饭篮,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派出李严去“欲来酒肆”之时,一时心急,忘记了招对方前来也需要一个理由。如果自己已经受刘表监视,贸然招他们前来,就有可能暴露这个点。而他携饭篮前来,正是帮自己找到了这样的一个理由。 只见那人躬身向吕布拜了一拜,笑道:“将军,还认得小人吗?” 吕布仔细看了看,顿时笑道:“你不是鲁青吗?鲁肃的族弟,我们曾在东城见过。” 鲁青笑了笑道:“将军记性正好,正是小人。却不知道将军此次招小人前来,所为何事?” 吕布眉头皱了皱眉,望向李严,示意由他来说。 李严望向鲁青道:“鲁兄弟,我和主公前来之时。鲁校尉曾对我们说,如果在襄阳遇到什么难事,可以直接来找你。今日招你前来,一方面是想了解一下襄阳城的情况,另一方面也有一些事情需要你给我们释疑。”说完李严详细向鲁青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鲁青仔细听着,不时的发问。等到李严叙述完毕,他脸上极其不自然。沉吟了片刻,说道:“怪不得呢?这段时间店内招待了很多士卒,虽然不能从他们那里知晓全部事情,但是从只言片语间也能推测到他们必定有大的举动。只不过没想到他们的目标是在将军。” 吕布脸色微变,发问道:“你得到了什么讯息?” 鲁青道:“说是蔡瑁想要劝说刘表杀什么人,而蒯氏兄弟不同意。两边相持不下,刘表也左右为难,但是仍调了一部精兵进入襄阳,以防万一。如果将军所言不错,我想他们要杀的,很有可能就是将军。” 许褚听完,脸上一片焦急,望向吕布道:“将军,我们……” 吕布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继续问道:“鲁青,你可知道蒯氏兄弟为何不同意?” 鲁青道:“这个小人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蒯氏和蔡氏都为荆州的世家大族,两家历来不和。蔡氏与刘表联姻,实力最为强大,但为人飞扬跋扈,容不得别人。而蒯氏一方则是人才辈出,特别是蒯良、蒯越两兄弟,处事公允,备受刘表器重,在荆州都担任要职。而且对于蔡氏族人的不轨之举多加指责,这就难免会引得蔡氏嫉恨。” 李严开头问道:“那刘表呢?他难道就不知道双方的矛盾吗?” 鲁青嘿嘿一笑道:“刘表巴不得他们争斗呢?他们争斗的越激烈,他的地位就越稳妥。” 吕布微微一笑道:“鲁青,你倒也聪慧,这样的道理就能被你轻易看破。” 鲁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这个不是小人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店内客人讲的。刘表对于言论控制的不严,就算有人骂他,他也是一笑而过。所以酒肆之内经常会有人高谈阔论,大谈治国之道。小人听的多了,也就记住了。” 吕布笑了笑,心想刘表也算是一个名士,连这样的言语都能容忍。但是他为什么要杀自己?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此刻占领的那点领土令他恐惧,这好像也有点说不通。他转头望向李严,沉声问道:“正方,你觉得此事的可能性有多大?” 李严正在沉思,听吕布叫他。连忙道:“主公,刘表性格外宽内紧,绝非阔达之人。但是他一直崇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主动向谋害主公的可能性倒不是很大。但是蔡瑁此人,权利欲极重,如果他想在此时谋害主公,然后让其弟弟蔡中攻取宛城,以立下军功,这个倒有可能。” 吕布忍不住笑了一声,冷哼道:“就蔡中那种的废物,就是给他双倍兵力,有文远在,他也休想攻下宛城。” 李严道:“主公所言极是,但是蔡瑁未必就会如此想。我看我们还是尽早向刘表主动提出让出宛城,只要刘表同意。就算有蔡瑁蛊惑,他也不会同意。”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今晚宴会上,我就向刘表提出。”说完吕布转向鲁青道:“鲁青,我想让你详细给我介绍一下你所知道的荆州的情况,尤其是各个世家大族的情况。” 鲁青沉思了一会,说道:“将军,蒯氏和蔡氏两家的情况,我们上面已经说过了,我就不多加赘言了。除了他们两家,在荆州还有另外两个实力强大的家族,分别为黄氏和庞氏,他们与上面的蔡氏和蒯氏共同构成了荆州的四大家族。但是黄氏和庞氏出仕的人并不多,只有黄氏的黄祖担任江夏太守,地位尊崇。” 李严道:“不是还有马氏和杨氏吗?” 鲁青拱手向李严道:“李校尉所言极是,除了两家之外,还有习 氏一家。但是这三家的势力比着上面四家则是远远不如。” 吕布这时忍不住问道:“鲁青,我且问你,庞统是不是就是属于庞氏一族?” 鲁青“咦”了一声道:“主公对这个倒十分熟悉。庞统的确属于庞氏一族,他是庞氏家主庞德公的侄子,为人极其聪慧,得其雅号‘凤雏’。还有一人与之旗鼓相当,名曰诸葛亮,雅号‘卧龙’,两人俱在鹿门书院学习。水镜先生曾言‘卧龙凤雏得其一,便可安天下’。” 听到这里,李严冷哼一声道:“只不过是读书人之间的相互吹捧。如果真能得其一,便可安定天下,那刘表为何从来不见启用二人?”李严出身寒族,历来对于这种大族之间的吹捧不以为然,认为他们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鲁青挠了挠头道:“属下也是如此认为,这两人不过是二十岁不到的毛头小子,怎能担得起安定天下的重任?” 吕布此刻却没心思去听他们的叙述,此时的思绪早飘到二人身上。他连忙朝鲁青道:“你可以帮我找到他们的住址吗?” 李严脸色一愣道:“主公,这两人难免会是夸夸其谈之人。您莫非还真打算前去拜访他们?”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正方,就算两人并无才能,前去拜访一番又不损失什么?但如若两人俱是大贤,得一人辅佐,吾之幸也!” 实际上到此刻,吕布对于两人才能还是有所怀疑,虽然历史中的他们都大放异彩。但是他们此刻毕竟只有不到二十岁,是否具有后来之能,真的很难说的清。但是乱世中,宁可错抓,不能放过。就算两人俱是无才,留在自己身边,最多无用,也比放在别人身边好上百倍。想到这里,吕布心中更坚定了想去寻找二人的决心。 鲁青抬头看了看李严,又看了看吕布道:“主公,属下倒是知道他们的住处,但是您真的要现在就去吗?” 吕布点了点头道:“立即去。” 李严脸色难看,但苦口劝说道:“主公,就算两人都是大贤,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况且此时我们客居襄阳,处处都要小心在意。如果此刻前去,您让刘表居于何地?他可是还等着设宴招待主公呢?” 听到李严如此说,吕布激动的心才有所放松,沉思了一下,说道:“正方所言极是。我们还是先处理好这边之事,等到空闲时间,再去拜访两人。” 李严朝吕布拱了拱手道:“主公明智。只不过如果主公到时候一定要前去,能否带小人一起,吾也想见见大贤之人到底有何才能?” 吕布看李严争锋之意顿显,笑了笑,他十分愿意让李严帮自己验证一下他们是否有真材实料。因而说道:“好!到时候我们就一同前往。”然后他转向鲁青道:“鲁青,你在这里待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为了避免刘表方面生疑,你现在立即回去。如果遇到事情,我会让李校尉前去找你。” 鲁青朝吕布拱了拱手,然后转身离开了当地。 此时姜雀儿急急忙忙的冲向大厅,朝吕布道:“吕大哥,你是否见过绮儿?” 吕布脸带疑惑道:“自从她跑出去之后,我就没再见过她,她不是和你一起吗?怎么,现在找不到她了吗?” 姜雀儿双眼通红,眼看就要滴下泪珠,口中带着哭腔道:“我找遍了整个府邸,到现在也没找到她。”说完,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珍珠,掉了下来。 吕布猛然站了起来,朝许褚道:“仲康,你此刻就将所有士卒给我派出去。挖地三尺也一定要将绮儿给我找回来。” 许褚愣了愣道:“主公,那谁留下来来保护您呢?” 吕布摆手道:“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 许褚看吕布一脸不可置疑的表情,犹豫了片刻。最终朝吕布拱了拱手,快速朝外奔去。 李严脸色也很是难看,朝吕布道:“主公,此时小姐不见,这时机也太过巧了吧!” 吕布脸色难看,没有理会李严的提醒。走上前去,帮姜雀儿擦了擦脸上的泪珠,笑了笑道:“雀儿,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将绮儿找回来的。” 姜雀儿听吕布如此说,心中更加难受,倚在吕布肩上,泪水打湿了他的整个衣襟。吕布眼望远处,脸上表情异常狰狞。 第一百九十四章 风起云涌 吕布命人将整个府邸翻了个遍,甚至将所有亲兵派到街道之上四处询问,仍然没有找到吕玲绮的下落。唯一得到的讯息是她曾经想要出去,但被大门守卫所阻拦。然后就气嘟嘟的转身向后院走去,那之后就完全没了讯息。 吕布脸色难看,心中犹豫要不要将此事告知刘表方面,以让他派人协助寻找。就要在他做出决定之时,突然看见许褚兴冲冲的跑过来,隔了老远,便向吕布大声喊道:“主公,小姐回来了,就在门外。” 吕布猛然起身,心中大喜。不待回应许褚,便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姜雀儿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他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吕玲绮,无法遏制的愤怒在心中冲荡。只见她鬓发微斜,衣服稍显凌乱,更奇怪的是满身血污。 吕布上前,连忙查看一番,眼神之间满是担心。等到他发现那些血不是吕玲绮的,心中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吕玲绮双眼通红,委屈的向吕布道:“父亲……” 吕布知道此时不是指责她的时候,微微一笑,安慰她道:“没事,有父亲在,回来就好。”然后他转身向后,面朝姜雀儿道:“雀儿,麻烦你了。带绮儿先去梳洗一番。”而暗地却向她悄悄使了下眼色。 姜雀儿朝吕布点了点头,上前扶住吕玲绮向府内走去。 两柱香时间,姜雀儿终于从屋内走了出来。吕布连忙上前道:“绮儿她没事吧?” 姜雀儿轻轻一笑,说道:“不碍事,只是受了惊吓,现在已经睡着了。”然后她一五一十的向吕布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吕玲绮在大门处被阻,心中十分生气。回到后院之后,她意外发现墙角竟然有一个狗洞。她灵机一动,便从狗洞爬了出去,但没走多远就被人打昏。等她再次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双手被缚,被丢弃在一个破旧的房屋之内,身边有十几个蒙面之人。 后来天色渐晚,他们似乎是要转移走她,便找来了一个车。但在路途中却被人发现,双方大战一场,蒙面人死伤殆尽。最后一个趁乱挟持了她,但却没有防备后面,被一少年将军斩杀杀,那些血污就是那个蒙面人的。救她的人知道她的身份之后,便立即派那个少年将军将她送回。 吕布听完,点了点头,向许褚道:“仲康,你最先出去,可曾见到绮儿所说的那个少年将军?快快将他带来,我要好好感谢他。” 许褚摇了摇头道:“我出去之时,只看到小姐一人。” 吕布脸带疑惑,转向姜雀儿道:“雀儿,绮儿可曾说过她的救命恩人,姓谁名谁?” 姜雀儿疑惑的摇了摇头。 吕布低头沉思,他暗想救吕玲绮的这批人必定知晓自己的身份,但是他们为何却不明示自己的身份?这样的所为,反而让他更加好奇这两伙人到底有何联系。而那些绑缚绮儿的那些蒙面人,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些他都一无所知。想到这里,吕布头又开始微微疼了起来,他没想到刚来襄阳,就遇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 李严看吕布脸色难看,沉思片刻,上前安慰吕布道:“主公,既然他们身穿军服,必定是荆州内部的官吏。只要我们还在此处,肯定能够知道他们的身份。而那些绑匪,一次不成,他们必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只要他们不停止行动,我们就一定可以抓住他们的把柄。” 吕布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冬日天短,申时刚过没多久,天便完全黑了下去。刘备坐于卧榻之上,身上披了一个宽大的绣衣,显的十分儒雅。大概是觉得有点寒冷,他将双手浮在火盆之上,不断的揉搓着。而他身旁则坐立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目如朗星,神采飞扬,脸色沉静异常。 两人都没说话,除了炭火燃烧所发出的“啪啪”声,再无其他响动。此时屋门猛然被推开,凉风随着屋外两人涌入屋内,炭火受了刺激般发出一股浓烈的黑烟。刘备顿时被熏的忍不住咳了起来,两人猛然一愣,连忙将屋门紧紧掩住。 刘备咳声稍歇,他摆手示意两人坐下。转向一人轻声问道:“平儿,吕玲绮已经被你安全送回去了吧?” 关平点了点头道:“侄儿看到吕宅之内有人出来接她,这才回来。” 刘表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向另一人道:“叔至,你那边进展如何,有没有逼问出那伙绑匪到底受何人指使?” 陈到拱手道:“主公,那两个窝囊废。我稍微用了点刑,他们立即便招了。只不过属下感觉有点奇怪,他们竟然说自己是蔡瑁派来的。” 刘备脸色微变,转而大笑向他旁边那人道:“元直,没想到还真让你猜对了,他们还真是蔡瑁派来的。” 徐庶并没有因刘备的夸赞而脸露丝毫喜色,眉头反而紧紧蹙在一起。 刘备收住笑声,脸带疑惑道:“元直,怎么了?” “主公,如果他们真是蔡瑁派出,我们恐怕会有一点麻烦。他的目的在于吕布,我们与之关系本就不好,此刻又阻断了他的计划。属下担心,他会将怒气洒在主公身上。” 刘备摆了摆手道:“蔡瑁小人,之前我进入荆州之时,他就无端侮辱于我。就算我刻意逢迎,恐怕他也只会以德报怨。况且君子有所为,而有所不为。他与吕布有矛盾,完全可以去找他本人晦气。管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何事?如此龌龊行为,让我遇到,我岂能坐视不管不管?” 徐庶听刘备义正言辞,心中佩服,拱手道:“主公大义,庶受教了。只不过此事关系重大,我看还是暂且不让双方知道。尤其是蔡瑁那边,以防生出什么祸端。那两个绑匪,主公你看……” 刘备知道徐庶话内意思,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他沉思片刻道:“那两个绑匪挟持朝廷大臣之女,本就是死罪。现在虽然招供,但是却不能恕其罪。叔至,那两人就交给你了,给他们保留一个全尸,然后将他们与之前的那批人埋在一起。” 陈到拱手道:“诺!” 刘备看徐庶仍然愁眉不减,问道:“元直,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徐庶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属下还有一个大胆的推测,只不过实在太过惊人,属下在想是不是我想多了。” 刘备“哦”了一声,说道:“元直,何不说出来,让我也给你参谋一下?” 徐庶停顿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自己语言道:“主公,蔡瑁虽是小人一个,但是他并不愚笨,反而十分精明。主公前来荆州,他担心您趁机占据荆州,处处为难于您倒也可以理解。但是他如此图谋吕布,倒是为何?属下实在有点想不通。” 刘备道:“这个之前我们不是已经已经有结论了吗?他是想趁机谋害吕布,然后趁他不在,拿下宛城、汝南,以此立下军功,好向刘表邀功。” 徐庶摇了摇头道:“属下起初确实是那么认为的,但是后来发现当时忽略了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蔡瑁此刻在荆州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刘表已不可能授予他更高官吏,也不会容许他的权利再行扩大。他如此尽心尽力,甚至冒着绑架吕布女儿这样大的风险,难道就是为了刘表的一句赞赏吗?” 徐庶看刘备低头沉思,继续说道:“主公可不要忘了,现在能授予他更高官职的人可是在许都。而宛城和汝南两地又恰好毗邻那人的领地。” 刘备听完,猛然站了起来,惊问道:“元直,你是说……” 徐庶望向刘备,深深的点了点头。 刘备在屋内踱来踱去,最终停下来命令道:“元直,此事关系太过重大,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要再论。”同时转向陈到、关平两人道:“你们也是,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这件事。” 三人拱手道:“诺!” 蔡府,蔡瑁恼怒的指向蔡中道:“你这个废物,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你说你还能干什么?” 蔡中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大哥,这还真不能怨我。我已经将那小娘们绑了出来,但是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突然中途闯过来。就在我回来向你禀告那片刻时间,便又将她劫走了。等到我再次回去,一个人影都不见了。” 旁边蔡和劝慰道:“大哥,你就不要怪老三了。关键是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蔡瑁怒气稍歇,望向蔡中道:“老三,我问你。你手下那些人的尸体全部都找到了吗?” “一个不少,全部埋在城外的树林中。” 蔡瑁长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至少没人落到吕布手中,那他也就不能肯定是我们所为。我想那批人必定是吕布所派出,看来他明明是早有防备。” 蔡中道:“大哥,既然吕布他早有准备,那我们以后岂不是更不好下手。曹司空那里,我们又该如何交代?” 蔡瑁冷哼一声道:“交代什么,杀吕布又不是杀一只鸡那样简单。曹孟德为吾之好友,他一定会谅解的。吕布他就算逃的了这次,也逃不过下次。他只要还在襄阳,就绝对不可能脱出我的手掌心。” 说着他右手成拳猛然拍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刘表设宴 夜色如墨,灯笼中透出的寒光洒在干净的地面之上,使之愈显洁净。吕布站在一座亭子之下,遥望远处。今日刘表设宴招待吕布,荆州有头有脸的人全部到了。有蔡瑁、有蒯氏兄弟、有文聘、甚至连远在江夏的刘备和黄祖不知为何也赶了过来。 刘表高洁淡雅,文采斐然。等到酒过半酣,众人便在他的提议之下开始以今日之景、事为题。吟风作对,相互评判,场面一时间倍显热闹。吕布对此则是一窍不通,开始尚能忍受,但后来听他们所论愈加艰涩,心中便觉十分无聊。便借着入厕之由,趁机逃了出来。 冷风拂面,消除了点点醉意。听着远处的喧闹之声,吕布反而更不愿回去了。不知呆了多久,突然一声温暖的叫声从后面传来。“将军倒是好雅兴,竟然自己一人躲在这里欣赏夜色。” 吕布扭头,发现竟然是刘备,他微微一笑。“原来是玄德公,吕布这厢有礼了。”说着躬身向刘备拜了一拜。 刘备躬身还礼。 刘备脸色通红,也不知饮了多少酒。吕布看着他,心中不禁有点失落。他一直对刘备此人充满好奇,觉得能得曹操“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评价的人,必定有不凡之处。但是看到刘备之后,却觉得此人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反而似乎比着凡人更加平常。 对于别人的敬酒,他从来都是来者不拒。偶尔在席间还由他亲自穿插几个小笑话,逗得众人哄堂大笑。如果不是提前知晓他是刘备,吕布很有可能会将他当成一个活跃气氛的跳梁小丑。吕布笑了笑道:“玄德公,这是饮了不少酒吧!” 刘备“嘿嘿”一笑道:“别人敬酒,自然不好拒绝。倒是将军,一人躲在这里清净,怕是有什么心事吧!” 吕布淡淡一笑。“玄德公想多了,吕布本就是粗鄙之人,不善文墨。那等大学士所说,对于吾来说太过艰涩。为避免贻笑大方,这才不得不躲在这里。” 刘备听完,顿时哈哈大笑。倾身过来,向吕布低声道:“其实刘某何尝不也是如此?只不过性情不如将军那样洒脱罢了。所以只得坐在那里,不懂装懂。实话相告,那确实累的要命。” 吕布听他所说,顿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刘备说话和煦,就是平常琐事,在他说来,似乎也会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吕布此时心中突然感觉自己之前对刘备的评价,似乎有点太过片面。 刘备比吕布矮了一头有余,他抬手上前拍了拍吕布肩膀,表情亲昵,低声说道:“将军,我们二人都是客,说到底也要遵从主人的安排。长久呆在此处,未免有不尊重主人之嫌。我看将军刚到此处,还是早点回去,以免授人口舌。”说完,又在吕布肩膀上拍了两拍,转身向大厅内走去。 吕布表情微愣,他听刘备话中有话,分明有提醒之意。但一时间也搞不清他到底想要说什么。看到刘备马上就要转过前面亭子,忍不住叫道:“玄德公……” 刘备扭头,脸上仍带着和煦的笑容。 “谢谢”,吕布犹豫了半天,最终也只说出了这两个字。 刘备淡淡一笑,说道:“襄阳毗邻汉水,历来风大,将军还是及早离开为妙。”说完,便扭头离开了当地。 吕布看刘备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闪现不安,低头陷入了沉思。直到许褚过来找他,才从发愣中醒来。朝向许褚道:“仲康,你怎么来了?” 许褚拱手道:“将军,宴会已经散了。刘表命我前来找你,说是有要事相商。” 吕布点了点头,随许褚走回大厅,此时才发现大部分客人已经散去。只有蔡瑁、蒯氏兄弟、黄祖、刘备等寥寥数人还在厅内。 刘表坐在主座之上,看到吕布进来,微微一笑道:“是表疏忽了,将军乃当时虎将,自然不喜这文绉之言。不当所为,还望将军恕罪?”说着拱手向吕布致歉。 吕布连忙躬身道:“州牧大人客气了。只是吕某不胜酒力,这才去厅外稍作休息,是布辜负了大人的一片好意。” 旁边蔡瑁小声嘀咕道:“身为武将,连几杯小酒都对付不了,岂不丢人?” 吕布不理会他的侮辱之词,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众人又闲叙了几句,这才进入正题。刘表朝向吕布问道:“吕将军,前段时间,你与孙策大战一番。最后的战果如何?” 吕布眉头顿时一皱,拱手回道:“孙策此獠骁勇善战,更兼周瑜足智多谋。布虽然占据本土之利,但与之交战数次,不仅没有讨到丝毫便宜,反而被之掳走十万余百姓。如此下去,恐怕扬州迟早有一天会被孙策全部占据。” 之前来时,陈宫便告知吕布要故意夸大孙策的战绩。只有这样,才能使刘表高估孙策的战力,从而援助于自己。果然听到这里,刘表脸色微变,接着问道:“将军铁骑横行天下,难道真的就对付不了孙策?”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刘州牧,你也知道,江淮之地,水泽遍布。不如北方那样地势平坦,骑兵难以发挥作用,主要还是要靠水军。而江东水军天下知名,其从淮河可以直达寿春,从巢湖又可进逼合肥,就是庐江也可以乘小船直达。最近那战,要不是天降大雪,吾制下三郡恐怕至少要有一半之地要归孙策所有。” 刘表脸色微愣,低头沉思。 旁边蔡瑁,语气粗鲁的说道:“吕布,我家主公邀你前来可不是让你诉苦的。昔日我家主公看你落魄,心生善意,这才让出宛城让你暂居。此时你已据有淮南、庐江、九江三郡,肯定不再需要那宛城之地。我且问你,你准备何时归还宛城?” 刘表听蔡瑁语气粗鲁,心生不喜,但却没有出言制止。反而望向吕布,眼神闪烁。 吕布扫视了一下众人,除了刘备摆出一副与自己无关的表情之外,其他众人都表情凝重。紧紧盯着吕布,眼中布满紧张与不安。 吕布微微一笑,向刘表拱手道:“刘州牧赐城之恩,吕布永感于心。但是您也知道,为了预防曹操南侵,吾不仅加固宛城城墙,还在那里安抚流民,开荒屯田。此时的宛城已非昔日之宛城,我耗费之人力、物力也远超其他地方。” 蔡瑁语气满是威胁道:“那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归还了吗?” 吕布冷声道:“我归还还是不归还,自会向刘州牧叙说。你是何等身份,在此张牙舞爪,莫非今日这荆州的一切都是由你做主?” 蔡瑁听吕布呵斥,顿时大怒。但转眼间看到刘表脸色猛然一变,脸上怒色顿显。心中大惧,连忙出席向刘表拜道:“主公,我绝没有越俎代庖之意,只是帮主公代作询问而已。” 刘表淡淡一笑,脸色瞬间恢复如常。向吕布道:“将军莫要生气,德珪性格急躁,但绝没有冒犯将军之意。德珪,还不快向吕将军致歉。” 刘备也在旁边打哈哈道:“如此小事,我看吕将军必不会在意。此时我们欢聚于此,岂能为这点小事伤了感情?蔡将军,还不敬吕将军一杯。”说完向蔡瑁悄然使了一下眼色。 蔡瑁脸色通红,但是不得不端起桌上酒杯,躬身向吕布道:“吕将军,刚才是小人无礼。还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小人这一次。” 吕布转身扭向一侧,直接忽视蔡瑁。蒯良身为刘表部属,虽然他与蔡瑁不和,但也不愿意自己的同僚在大厅上如此受辱,开口道:“吕将军,蔡军师所言虽然有一点直接,但是有借有还,才是君子所为。无论将军为宛城付出了多少,但它毕竟是由我军主公借给将军的。此刻想要讨回,无论何时也能说的过去吧?”然后他以眼色示意蔡瑁,后者连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吕布看是蒯良,知道不好对付,连忙道:“实际上吕某也没打算不归还宛城,而只是让刘州牧知晓我在此地的付出。况且在吕某看来,吾也已经回报了州牧大人。此时孙策作乱江东,实力日渐增大。而刘州牧与其与杀父之仇,一旦其得势,今后必将寻州牧大人报仇。而我今与之激战,难道不是帮助刘州牧抵御强敌吗?” 蒯良笑道:“将军,此一码,彼一码也!就算我家主公与孙策无仇,恐怕将军和孙策的大战仍会爆发。刚才某听将军所言,说自己并非不愿归还宛城。那就请将军言明,您如何才能将宛城归还我主,也好让我方参考一下。” 吕布笑道:“蒯主薄果真目光如炬。实际上吕布此来,确实有将宛城归于刘州牧的想法。但是您也知道,我所占据其他三郡,都久经战事,百姓困苦不堪,粮草极其稀缺。如果刘州牧能给予适当援助,吕某自然感激不尽。” 刘表表情微愣,他本想吕布会提出各种苛刻条件,却没想到如此轻易。他转向蒯良,后者瞬间便明白了他的心意。开口道:“此等事情,我家主公看在我们两家情谊之上,必会答应。吕将军还有其他条件吗?” 吕布皱了一下眉头道:“还有一条,本不想麻烦州牧。但是此事不仅关乎我,更关乎州牧的自身安全,却不得不提。说到底孙策,不仅是吾之仇人,更是州牧大人之仇人,希望州牧大人能给在下提供一些船只,也好帮助您抵御孙策。” 刘表眉头明显皱了一下,此举落在吕布眼中,也落到了刘备眼中。只见他笑了笑道:“今晚,大家都饮了不少酒。我看如此正事,还是留到明天再论。” 刘表紧绷起的脸也舒展开来,道:“那就依玄德贤弟所言,吕将军,我们明日再论。” 吕布拱手道:“如此也好。”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再见刘备 吕布拱手离开,没过多久,刘备也离开了。厅内除了刘表之外,还有蔡瑁、蒯良、蒯越、黄祖四人。蔡瑁首先开口道:“主公,这吕布分明就是敲诈。宛城本来就归我们所有,只不过借给他暂驻。现在倒好,不仅不感谢我们,反而问我们要粮草、要船,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刘表没有理会蔡瑁的抱怨,转向蒯越道:“异度,你怎么看?”蒯越为蒯良之弟,如果说蒯良的长处在于政治外交层面,那蒯越的优点就在于谋略战法。两者各有所长,遇此情景,刘表则更倾向于听蒯越的意见。 蒯越沉思片刻,说道:“主公,宛城为南阳门户,无论如何不能掌握在外人手中。如果主公下定决心想要强攻下它,越有七成把握。但是,如果主公不想妄动刀戈,吾以为还是答应吕布提出的条件为好。” “蒯太守,怎么才有七成把握?吕布此刻出兵就在襄阳,只要主公一句话,片刻之间我便可以将之抓来。然后我们率大军直逼宛城,兵不血刃便可攻下它,甚至是汝南军。蒯太守,我看你是不是久不上战阵,未战先怯?如果你真的没有把握,就交给我,我保证不用半月时间便可将宛城献于主公。” 蒯越因军功被刘表任命为章陵太守,是刘表手下少有的知兵之人,历来深受蔡瑁嫉恨。此时更是出言讽刺,语气之中满是傲慢。 蒯越冷哼一声,语气冰冷道:“蒯某就是十年不掌兵,也比某些人强上十倍。如果蔡军师真觉得自己可以,请便。可别到时候打不下宛城,反而要蒯某给你擦屁股。” “你说比谁强呢?”蔡瑁大怒。 “说谁,他自己心里清楚。”蒯越针锋相对。 …… “都给我闭嘴”刘表满脸怒色。 两人看刘表发怒,心中一惊,连忙拱手道:“主公息怒。” 刘表怒气渐歇,朝蒯良道:“子柔,你觉得呢?我们是否应该和吕布开战?” 蒯良拱手道:“属下以为不妥。首先吕布是受主公邀请而来,如果趁机强留下他,一方面有损主公名望。另一方面他,既然敢来,必定对宛城早有安排。如果到时城池未下,反而与吕军变成仇敌。主公之前给予吕布的一切恩惠,转瞬间便会化作乌有。” 刘表点了点头,示意蒯良继续说。 “吾以为主公此时的敌人,一为孙策,二为曹操。孙策与主公与杀父之仇,而曹操有吞并四海之心。两者俱有图谋荆州之心,只不过碍于目前形势,而没有实施。而吕布与两者俱是死敌,虽然目前实力增强了不少,但离威胁我荆州还相差甚远。属下以为,主公可以暂时将之作为一守门之犬,给一点骨头以助主公守住荆州,属下以为尚可接受。” 蔡瑁冷声道:“那蒯主薄难道就不害怕这只看门犬此次狮子大开口,所求粮草、船只远超荆州所能承受。并在将来再反过来咬主人一口。” 蒯良笑了笑道:“吕布不是还没说具体的粮草和船只数量吗?那就说明一切都可商量。如果主公不嫌弃,良愿意前去与之谈判,必将数量控制在双方都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黄祖一直沉默不语,此时却开口道:“蒯主薄,我不管你怎么谈判?但要知道我的水军还要应对江东的孙策,可提供不了很多船只给吕布小儿。” 蒯良拱手道:“黄太守放心,良必会做到让你满意。” 刘表沉思片刻,最终点头道:“子柔,那就麻烦你了。由你前去与之谈判,对他要客气一点,能不能刀戈还是不动为好。” 蒯良还未说话,蔡瑁却拱手道:“主公,让属下也去吧!至少不会让吕布占到任何便宜。” 刘表摆了摆手道:“德珪,你就算了吧!你和吕布历来不和,此去只能使事情变的更加难办。而且我相信子柔,他一定可以能将事情办妥。” 蒯良连忙拱手道:“谢主公信任。” 吕布乐得清闲,将谈判全权委托给了李严。他本欲趁此机会,前去拜访卧龙、凤雏。但吕玲绮受上次绑架事件的影响,一直闷闷不乐,他也只能陪着。看今日天气甚好,姜雀儿也终于说服吕玲绮出去转转,吕布便携了两人及许褚一起朝襄阳大街走去。 冬日的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倍觉舒服。襄阳城繁华异常,到处热闹非凡。小孩子心性,没过多久便忘了之前之事。蹦蹦跳跳的,拉着姜雀儿四处跑去。吕布跟在她们身后,也受其感染,刚来襄阳之时的那种阴郁也一扫而空。 时间将到中午,吕布一行前去“欲来酒肆”。一方面为饱口舌之欲,另一方面也想趁机从鲁青那里再打听一些消息。但没想到却在那里再次遇到了刘备,看到他时,他正立于门口,恭恭敬敬的送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儒士离开。 等到刘备转身,恰好看到吕布一行,顿时满脸堆笑上前道:“没想到能在此地遇到将军,将军这是外出游玩还是例行公事?” 吕布还未回答,只听吕玲绮惊喜的叫道:“父亲,父亲,当日就是他们救了我。那个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位少年将军。” 吕布心中微惊,引目望去,只见刘备身旁立了一人。约莫十七八岁,身高八尺,面目英挺,器宇不凡。而此时大概是被吕玲绮当中指着,脸面微微发红,眼神更有点闪烁不定。 刘备微微一笑,温声道:“没想到此等小事,吕姑娘还能记得如此清楚?” 吕玲绮嘟囔了一句道:“对你们可能是小事,但对我可是大事一件。要不是你们出手相助,恐怕我早就丧命荒野。”说完,她望向吕布道:“父亲,你可要帮我好好谢谢他们。” 吕布此时从两人对话之中渐渐明了,当日救出吕玲绮的正是刘备。他转而拱手向刘备道:“左将军的救女之恩,吕某感怀在心。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恰好相会于此,就让吕某摆上一桌,聊表谢意。” 刘备脸露尴尬道:“这……怎么好意思?” 吕布双手向前,更显诚意道:“还望左将军答应,否则吕布实在难安?” 刘备脸色仍旧犹豫,他旁边站立的一白衣文士道:“刘皇叔,既然吕将军如此诚心,我看您就答应吧!反正要处理的事情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 刘备听他如此说,先是一愣,接着便向吕布拱手道:“那就麻烦吕将军了。” 吕布看他身旁那人一身白衣,身材飞扬,顿时上了心。问道:“左将军,在此相会也是缘分,你何趁机向吾介绍一下你身旁这二位?” 刘备一拍前额道:“是刘备唐突了。这一位是刘某新拜的军师徐庶,徐元直。而这一位则是刘某结义兄弟关羽的长子关平。元直、平儿,还不拜见吕将军?” 两人拱手向吕布拜了一礼。 吕布心中微惊,没想到这么早刘备就招得徐庶。但表面上仍不敢有丝毫表现,连忙拱手回礼。吕布在身上摸了摸,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块和田玉递给关平道:“小关将军,谢谢昔日你将小女送还家中。区区礼物,聊表谢意。” 关平犹豫了一下,望向刘备。刘备笑道:“长者赐,不敢辞。平儿,你就收下吧!” 关平接过道:“谢将军。”旁边吕玲绮则满脸笑意的偷偷望着关平,他大概也注意到了。本来只是微红的脸庞变的通红一片。 酒席刚进行到一半,吕玲绮便拉着关平向下跑去,说是要后者保护她前去逛街。姜雀儿无奈的笑了笑,跟着两人也走了出去。吕布朝许褚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去保护她们。许褚站起来朝刘备和徐庶拱了拱手,也往外走去。 刘备笑道:“将军这女儿倒也可爱。” 吕布摆手道:“就别说她可爱了,平日所惹的麻烦之事比一般男孩还要多。对了,我听刚才徐军师说,将军是有事要去处理,不知吕某是否能帮上忙?” 刘备脸带犹豫,望向徐庶,看后者点了点头,这才说道:“将军,实不相瞒。刘某落魄来到荆州,虽然州牧大人对某有收留之恩,但其手下蔡瑁、黄祖却不能容于在下。所以我刚才已经拜托伊籍,伊治中,让之居中调和,以缓解吾与两人的矛盾。我刚才正是准备前去拜访二人。” 吕布笑了笑道:“刘将军,你身为朝廷亲封的左将军,当今天子的皇叔。如若不顾身份,亲自前去拜访刘荆州的这两个家奴,岂不令天下人耻笑?” 刘备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语气之间满是苦涩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我刘备一声漂泊,所求不过中兴大汉。此时却惨若丧家之犬,痛哉!”说着,还真流下了眼泪。 吕布脸色微愣,他没想到刘备如演员般说来就来。安慰他道:“天欲将降大人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刘将军,百折不挠,愈战愈勇。在吕某看来,将军必能做出一番惊天动地之势。但是这个时间是长是短,可是要将军自己把握了。” 刘备收住哭势,向吕布道:“吕将军这是何意?” 吕布笑了笑,低声说道:“将军客居于此,大志难伸。而布手下恰好有兵、有地,如果将军能助吾办成一事,我愿意引兵以作为将军外援。而且就此事而论,如果将军操作得当,对汝来说,所得甚至远比吾更多。”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吕刘结盟 烛光晦暗,映在刘备阴晴不定的脸上。徐庶上前用剪刀剪了一下烛心,火苗升腾,屋内顿时明亮了不少。刘备抬了抬头,望向徐庶道:“元直,你怎么来了?” 徐庶笑了笑,拱手道:“庶一直都未曾离开。只是看到今日主公对吕布所言,似深有感触。这才在门外守候,想给予主公更多时间考虑。不知主公此刻,是否已考虑清楚?” 刘备眉头皱了一下,摆手示意徐庶坐下。沉吟了一会,叹了一口气道:“元直,我来荆州已经近两年。本想刘表为皇室宗亲,必有兴复汉室之心,却不曾想他乃一守地之犬。外不能救天子于曹贼,内不能服众讨江东,空守百万之众,而毫无作为。我真不知道当日选择前来投他到底是错还是对?” 徐庶道:“主公,天下历来为能者居之。目前虽然表面看似您来荆州之后,并无所作为。但是就细节而论,不仅广交荆州俊杰,更兼收拢民心。一旦荆州天时有变,这些都为主公的助力,就算有朝一日拿下整个荆州也并非难事。主公所缺,只是一个时机。” 刘备脸色微愣,说道:“元直,你想让我答应吕布?” 徐庶拱手道:“主公,吕布所言虽然有点言过其实。但是刘表此人虽然不善进取,但咸有威容,深得荆州民心。如若荆州大局稳定,主公就难以谋取。只有将之扰乱,才有夺取之可能。吕布之策,未必不是一个好的办法。” 刘备点了点头,道: “我也知道只有让刘表参与扬州之战,才能让荆州尽快乱起来。但为一己之利,而让全荆州百姓陷于战乱之中,吾实不忍行?况吕布心思谲诈,我担心此举不但毁坏吾之仁义之名,更有可能到最后一无所获,反而成全了吕布的无上功名。” 徐庶道:“属下深知主公之仁义,但是欲成就霸业,必须有所牺牲。如若主公实在不忍,属下还有一法,可以助主公寻得一立足之地。虽然此事行来比夺取荆州更加困难,但至少尚有机会,最重要的是,其完全可以维护主公的仁义之名。但前提仍是主公必须促成吕刘双方结盟,这才有重掌军权的机会。” 刘备脸带疑惑,问道:“元直,你所说的另一立足之地是所何处?” 徐庶拱了拱手道:“豫章、庐陵、丹阳、会稽、吴郡皆可。” 刘备脸色微变道:“江东?” “正是。吕布想要以吾等为助力帮助其抵御孙策,吾等为何不能借助其平定江东?荆州水军约三成都掌握在江夏太守黄祖手中,如果刘表与吕布结盟,必会遣其为主将出兵鄱阳。到时候主公随其出征,必能控制一部。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说不准何处射来的暗箭便会要了黄祖性命。到时候主公控制江夏,以此为根据进攻江东,再加吕布相助,何愁不能取胜。” 刘备眼色闪动,他从徐庶话语之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黄祖能死于敌手,也能死于自军之手,关键是要看让其怎么死,什么时候死。沉思了良久,最终开口道:“元直,那你就不担心,吕布趁那时也出兵江东?到时候鹿死谁手,你真能保证。” 徐庶看刘备答应,心中舒了一口气。笑道:“主公放心。我观吕布此人,深谋远虑,必有吞并江东之心。但是其缺少水军,这就是为何他要以宛城为挟,向刘表讨要船只的原因。主公可以说服刘表多予之粮草,而少给予其船只,不要让其发展壮大。只要到时候吾等掌握江夏水军,某有八成把握可以战胜于他。但是江东水军强悍,我们前期务必要保存实力,到时候才能一举而胜。” 刘备沉思良久,最终点了点头道:“元直,那就由你去通知吕布。说我答应他,希望他到时候也能遵守承诺。” 徐庶大喜,连忙拱手道:“诺!” 吕布听完徐庶叙说,心中大喜,恭恭敬敬将其送出大门。然后连忙命人将李严、许褚招来,大喜道:“正方、仲康,此事成了。” 李严脸带疑惑道:“主公,什么事成了?”吕布当日回来之时,天色已晚。而李严一直又忙于谈判之事,所以没来得及告知于他。 吕布连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李严叙述了一番,李严听后,顿时也大喜。拱手向吕布道:“恭喜主公,有刘备为助力,想那刘表必定会答应结盟之事。到时候就算孙策来攻,我方压力也会减少不少。” 吕布大笑道:“我也没想到。当日无意间见到刘备,感觉其十分不顺心。就临时起意,提出了如此建议。说只要他帮助自己完成与刘表之结盟,自己便愿意为之外援,在其将来夺取荆州之时给予援助。没想到仅这一夜,他竟然答应了。” 李严看吕布很是兴奋,试探着开口问道:“主公,那明天我是不是就可以趁机向蒯良提出结盟之事?” 吕布摆了摆手,说道:“不急,我看此事还是由他们提出为好?那样至少我们占据有利地位,也能多讨得一点好处。” 谈判桌上的唇枪舌战终于结束,三日之后,刘吕双方终于达成了协议。主要内容有如下几条: 一、吕布将宛城归还于刘表,刘表为吕布提供五十万石粮草。分两次付清,前期提供二十万石,于一月之内运达宛城,剩余三十万石于开春收获之后再行输送。吕布于得到第一批粮草两个月内率部撤出宛城,且除兵员、赋税之外,不得带走其他的一砖一瓦。 二、刘表提供给吕布艨艟十艘、斗舰十艘、楼船一座。于十日后从江夏出发,在庐江交付。 三、双方为防备江东孙氏而结盟,但凡其攻击一方,另一方都有务必在一个月内出兵援助。如未来击败孙氏,豫章、庐陵归荆州所有,广陵、吴郡归吕布所有。剩余三郡,谁先攻取,就归谁所有。 四、汝南、宛城二地,双方平时驻兵均不可过万。两地互成犄角,曹操引兵来攻,双方都有出兵援助之责。 五、双方南以鄂城、居巢为界,北以宛城、淮南为界,以五年为期,互不相侵。 最终这五条内容,吕布只有对第二条极其不满意。他本欲狠狠敲诈刘表一番,谁知蒯良却坚决不同意,说船舰为荆州立命之本,不得随意赠人。宁愿再付出一点粮草,也不愿想让,吕布最终只得同意。吕布考虑到楼船此时对于自己薄弱的水军无用,便用之又换取了五条艨艟。 其他各条基本上也算是符合吕布最终的猜测,但是刘表的眼光还是有点出乎吕布的意料。虽然他不觉得能攻取江东,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在盟约之中故意提出豫章、庐陵二郡未来归荆州所有。 起初吕布不觉得有什么,还以为刘表突然变了性格,变的积极进取起来。经李严提醒,吕布才突然明白。刘表之所以对两郡区别对待,是因为那里正是鄱阳湖所在,如果被荆州占据,接着驻以大军。就算未来吕布占据江东,他们也可以阻断其西进之路。闹了半天,吕布这才发现刘表仍然是为了自守。 订立盟约之后,吕布心情大好。虽然不知道未来执行效果如何,但至少也有了一层保障。他没有立即离开,向鲁青讨来一人,让其带领着自己和李严去拜访两人。许褚因为要保护姜雀儿和吕玲绮两个女眷,没有跟来,但他却派出十个武力高强的亲兵随吕布一起。 庞统家就在襄阳城中,吕布就首先前去拜访。但等他到时,却得知庞统已出外游学,只有庞德公一人在家。吕布心情失落,但知晓庞德公是襄阳大儒,也不能失了礼节,便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妄图攀着他这杆高枝,至少给庞统留下一个好印象。 呆了半日,得知庞统快则一天半日,慢则一年两年,才能归来。吕布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这不是曾经刘备拜访诸葛亮才有的台词吗?怎么想在反而轮到自己。他心中失落、无奈,暗想自己莫非与庞统真的无缘?最后抱着一点希望,给庞德公留下一个纸条,希望他在庞统归来之时,告知于他。 凤雏难得,吕布心中失望,但还未绝望,暗想还有卧龙呢?但就在第二日,他准备好一切礼物,想要前去拜访诸葛亮的时候。却没想到突然天降大雪,一连下了五日。对于襄阳来说,简直是数十年不见。而诸葛亮的住处则在襄阳西侧的隆中山内,大雪封了所有的道路,吕布就是飞也飞不进去。 吕布在襄阳也就剩十几天时间,他呆呆的望着外侧的鹅毛大雪。心情郁闷到了极点,不断暗骂老天的不长眼。可能是骂的老天也忍受不住了,终于在第六日,天气放晴,积雪开始融化。 吕布心中大喜,知道此等机会,自己万不能再行错过。于是完全不顾许褚的劝说,立即命人准备了一辆马车,携着那十余人便直接朝山中奔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 雪夜拜卧龙 天气冷凛,寒风习习,浑身上下感不到一丝温暖。吕布起初本坐于马车之内,但随着山路越来越窄,他也只能弃车步行。隆中在襄阳城西二十里外,山不甚高,但陡峭异常。再加上山间树木茂盛,此时更有苍雪覆路,更增难行。 一行十三人,各携弓箭、环刀,给这寒日增添了一些肃杀之感。吕布不住的搓手、跺脚,心中不知暗自问候了诸葛亮祖宗多少次。好好的襄阳城不住,偏偏跑到这荒山野岭,让自己在这样的鬼天气也得跟着出来挨冻。他回头看了看其他人,情况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只是迫于吕布在此,也不敢出声抱怨。 李严气喘吁吁的走上前来,向吕布拱手道:“主公,再急也不在乎这一时片刻,还是让兄弟们休息一会吧!以这样的速度再赶下去,就算到了,兄弟们也冻坏了。” 吕布点了点头,向自己亲卫吩咐道:“杜强,告诉兄弟们停下来生火休息。”然后他转向身旁的鲁盼道:“鲁盼,我们距离诸葛亮的住处还有多远?” 鲁盼为鲁肃的一个远房族人,年方二十岁左右,为人十分机灵。是此次鲁青派来,特地为吕布引路的人。鲁盼本在队列的最前面,听到吕布叫他,连忙转身回来道:“将军,很近了,大约再走两个时辰就可到达。” 吕布所携之人都是久经战阵,训练有素。在此种情况下,仍没有丝毫放松。杜强携带两人巡视四周,剩余之人则忙着收集干草、枯枝等易燃之物。随着“滋”的一声,火石引燃了干草,发出一道浅黄色的火焰。 火苗越来越大,众人分作三堆,围在一起享受这片刻的温暖。并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和酒水,开始饮用。李严将刚刚烤好的一块干饼递给吕布道:“主公,走了这么远,将就着吃一点,补充一下体力吧!” 吕布笑了笑,向李严表达谢意。他也的确饿了,接过便毫不客气的大咬了一口。走了这么远,口中干涩,再加上薄饼实在太过干硬。粉末在嘴里乱窜,他顿时忍不住咳了起来。李严看到,连忙递过一袋米酒。吕布接过仰头连饮数口,顿时喉咙、腹间都升腾起一股暖意。 他将酒袋递回李严,笑道:“幸亏有这酒,否则非噎死我不可。” 李严眉头紧蹙,开口问道:“主公,我们耗费大如此心力,只为前去拜见一人。而这人十有八九言过其实,如此作为否有点太过不值?” 吕布脸色一愣,他没想到到此刻李严还在纠结此事。李严在荆州任职多年,就算他从未见过诸葛亮,也应该听闻其名。就因为其出生寒族,就如此贬低出身士族的诸葛亮,这让吕布在心中有点不能接受。从此事至少可以看出,李严他心胸太窄,没有容人之量,但这大概也是大部分有才之人的通病。 吕布暗自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正方,此事我好像已对你讲过。诸葛亮这卧龙就算真是无才之人,拜访一次我并不损失什么。而且我敢肯定,诸葛亮此人绝非庸才。就我看来,此时正是前去拜访的最好时机。” 李严微愣道:“最好时机……” 吕布大笑道:“对,不如此艰难,怎能衬托出我的求贤之心?而让诸葛亮诚心归附。” 杜强率两人返回,隔着老远便向吕布大声喊道:“主公,你看我得到了什么?” 吕布抬头望去,只见杜强后背正背着一个半大的野猪。那头野猪头部正中了一箭,由左眼直穿入脑袋,一看就是杜强所为。吕布朝向李严笑了笑道:“正方,看来我们此来,或许不仅可以得到诸葛亮,还能有其他所获。至少也野味之福,我们均可尽享。” 空气中弥漫着烤猪肉的香味,众人有说有笑,直到将整个野猪消灭殆尽。不知何时,天空又开始飘下了雪花。本两个小时就可到达的路程,吕布他们却整整走了六个时辰,要不是最后看到远处有灯火闪烁,恐怕他们就要在雪中度过一夜。 等到临近,吕布引目望去,发现那是由四五座草庐组成的庄子。虽然都不是很大,但却十分精致,吕布遣李严上去叩门,只见一童子出门相问。李严拱手道:“我家主公,平南将军吕布特来拜会诸葛先生!” 那名童子朝外看了看,发现竟然有这么多人,脸色微变,似乎有点害怕。忙道:“诸位稍等,我这就去禀告我家主人。”说着不由分说便将大门又重新关上。李严脸色微愣,但又不好再行敲门。朝吕布看了看,发现他脸色不变,便悄悄退到一边。 过了良久,只见那名童子再次出来,向吕布拱了拱手道:“请问,这位可是刚才所说的平南将军吕布?” 吕布点了点头道:“正是吾,麻烦小友通告一声。” 那名童子再次拱手拜道:“将军,我家主人此刻已经休息,今夜实在不便再接见将军。他让我先携将军及诸位前去休息,寒舍微小,所能提供唯草庐两个,希望将军暂且委屈一夜,待到明日再行离开。” 吕布脸色难看,没想到千辛万苦来到此处,竟然直接吃了个闭门斋。他眼看众人脸上也具有不忿之色,知道此刻不是生气的时候。他深深舒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笑着朝向童子拱了拱手道:“麻烦童子代布向你家主人传达吾之谢意。住处尚好解决,但吾等远道而来,请问童子能否提供一些膳食,也好让吾等度过此夜。” 童子昂胸道:“我家主人说了,远来即是客,提供食物,我们义不容辞。” 正厅灯火被扑灭,整个屋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黄月英立于窗前,盯着外侧吕布将十三人一七一六分占两室。转头望向坐在卧榻之上的夫君道:“孔明,这吕布乃善战之将。众人皆传其性情暴躁,好杀贪利,你对之如此无礼,是否有点行事莽撞?” 诸葛亮,摆手示意黄月英坐在自己旁边。笑了笑道:“那夫人以为,为何今日吕布不仅没有发怒,反而老老实实的回到草庐休息?” 黄月英沉吟片刻道:“一个人如此行事,要么是心胸宽广,要么是有求于人。历来听人传闻,吕布绝非心胸宽广之人,莫非他是有事想要求助夫君?但是夫君目前乃一介布衣,虽有管仲乐毅之志,但历来不为人知。吕布身为平南将军,似乎也不会有事求助于你。”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夫人所言极是。吕布雪夜来此,而且来的如此着急。实际上我此刻也不能料定吕布所来此地到底为何?但我目前更好奇的却是吕布这个人。” 黄月英脸带疑惑道:“夫君好奇他什么?” 诸葛亮道:“首先,是曹操定陶大胜张超,进围陈留。那时吕布已经完全处于劣势,而他又远在山阳郡,完全可以抛弃张氏兄弟,直接逃亡。但他却主动选择前往陈留,死守孤城。后来要不是臧洪出兵,恐怕他早就丧命在彼。我十分好奇,当时他为何做这样愚蠢的选择?按说陈宫在旁,断不会容许他如此行事。” 黄月英眉头紧蹙道:“夫君是说……”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他或许当日已经看出陈留的局势,前往那里并不是没有看出那里是一个绝境,而是出于其真实性情。只不过那时我也只是怀疑,但后来轻松收服庐江,再在纪灵帮助之下拿下寿春。并得陆尚、纪灵等人诚心归附,我欲觉得他的性格似非传言的那般无耻,反而有时候透漏出一点真性情。我看他反而觉得他似乎有情有义,所以想再查看一番。” 黄月英微微一笑道:“原来夫君如此所为,是为了逼吕布现出原型。” 诸葛亮大笑道:“知我者,夫人也!” 黄月英捂嘴笑道:“那不知夫君此刻可得出结论?” 诸葛亮眉头皱了一下道:“尚未。只不过吕布此次能平均分配房屋,而没有独居一室,至少可以表明他倒有与士卒同甘共苦之心。但这写东西都太过表面,不能准确表现其性,还是等明日我与之交谈之后,再下定论。” 黄月英道:“从细微末节可观大局,虽然不能表明什么,但至少说明吕布此人确实不错。但是妾身观夫君对吕布此人也太过上心,能否告知妾身,这到底是为何?” 诸葛亮摆了摆手手道:“我只是好奇此人。” 黄月英长舒了一口道:“那就好。夫君要知,吕布就算有此性情,但其名声素来不好。虽然占据庐江、汝南、寿春三郡,但是受曹操、孙策两大强敌制约,难有发展空间。我知夫君久怀大志,但是在无良机之时,还需耐心等待。只有逐渐积攒力量,才有一飞冲天之机会。”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多谢夫人提醒,某知道了。”说完,他揽着黄月英向内室。而头则默默向后,望向窗外的黑夜,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九十九章 诚邀诸葛 冬日寒冷,在草庐之内并无床榻。杜强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稻草,六人席地而躺。李严心中微怒,但看吕布脸色如初,再想到路上吕布所说。也不好当即释发,暗想等到来日见过诸葛亮之后再作计较。 吕布躺在稻草之上,虽然一路疲惫,但心中却没有丝毫睡意。暗想自己已经无法得见凤雏,难道这卧龙与自己也是无缘。想到昔日刘备三顾茅庐才引得诸葛亮出山,从而有了后来的三分天下之局。而自己只是襄阳的过客,可没有像刘备那样多的空闲时间。如果此次不能得到他,或许就再无机会。而且很有可能在将来他仍会归附刘备,成为自己的大敌。 但他心中也无法做到像曹操那样,人才能为自己所用,则用;不能用则杀之。此时他又不禁想到了鲁肃,昔日吕布用尽千方百计,最后在东城直接绑了他,逼迫他不得不归顺自己。但是诸葛亮可不是鲁肃那样的老实人,如果他像徐庶那样进曹营那样一言不发。那将不仅是自己的损失,这天下也会少了一个指点江山的武侯。 吕布翻来覆去思考了好久,最终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直到天亮时分才缓缓入睡。可是好像刚一闭眼,就被李严所叫醒。他顺着李严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窗外七十步左右,正立了一人。只见他身高八尺,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披鹤氅,飘飘然有神仙之概。年龄只有二十岁左右,手持羽扇,边走边吟道: 步出齐城门,遥望荡阴里。 里中有三墓,累累正相似。 问是谁家墓,田疆古治子。 力能排南山,文能绝地纪。 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 谁能为此谋,国相齐晏子。 “先生好雅兴啊!”吕布站在远处,立足而拜道。 诸葛亮笑道:“莫非将军也知晓此中之意?” 吕布摇了摇头道:“吕某乃一介武夫,不通文墨。只是知晓先生诗中所引,乃春秋齐国相国晏子向国君所献二桃杀三士之计。只是看先生吟诵之时,语气、眼神之间略带悲伤,其中深意就非吕某所能得知了。” 诸葛亮抬头暗自瞥了一下吕布,说道:“没想到将军还能知晓如此典故。看来世人皆传将军粗鲁不堪之论,未免有点言不符实。却不知将军是否还能可以试言一下,亮到底为何而悲?” 吕布朝诸葛亮拱了拱手道:“先生谬赞。既然先生不弃,那吕某就试说一番。” 诸葛亮挥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吕布沉吟片刻,开口道:“公孙接、田开疆、古治子三人俱有大功。在布看到,先生一悲国君是非不明,听信谗言,使三士惨死。二悲国相晏子,本为名相,在此之时不仅不规劝国君。反而助纣为虐,设计陷害三士,实非名臣所为。” 诸葛亮“哦”了一声,疑惑的问道:“将军认为此三人不该死?” “不该死。” “为何?” 吕布道:“三人俱有大功,虽恃功而骄,但还远未产生直接损害。为逃避将来之祸害,而杀死三人,理由未免不足。况且如此作为,岂不令天下之人寒心?自此之后,又有谁愿意主动出来为国家效力。” 诸葛亮笑道:“将军所言未免有点幼稚。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本就是最简单的道理,岂能为一时妇人之仁而坐视祸害遗留万年?在我看来,晏子所做虽然有点武断,但却是一劳永逸的最好办法。” 吕布拱手道:“恕在下不能同意先生所言。如果三人真有谋反之心,将来自有后人惩戒于其。仅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自毁国之栋梁,这不叫为将来计。而是目光短浅之鼠辈所为,必将遗祸千年。” 诸葛亮怔怔的看着吕布,他没想到如此之论竟然出自吕布之口。他叹了一口气道:“将军莫非真以为这仅是晏子一人所为?” 吕布眉头皱了皱,向诸葛亮拱手道:“请先生指点。” 诸葛亮道:“晏子为齐国国相,历怀贤名。世人皆以为他为一己之利陷害三士,岂不知他仅是国相?杀了三士,对其又有哪点好处?真正想杀三士的是齐国的国君,他只不过为君王献计,又代君王受过。如此忠于君王,忠于国事,而又被天下人所误解,岂不悲哉!” 吕布低头沉思,诸葛亮也不逼迫。过了良久,才见他抬起头,朝诸葛亮拱了拱手道:“先生所言极是,布受教了。” 诸葛亮摇了摇羽扇,笑道:“乡野村夫之言,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昨夜亮失礼之极,让将军如此身份而身居茅庐之中,抱歉万分。还未曾相问,将军昨夜休息的如何?” 吕布拍了拍自己僵硬的脖子,望向诸葛亮苦笑一番。 诸葛亮微微一笑,向吕布拱手道:“小人这就让拙荆准备一些茶点,还望将军莫要嫌弃?” 吕布开玩笑道:“岂敢?昨夜要不是先生提供膳食,我等恐怕这肚子还要饿上一夜!” 但诸葛亮却没有丝毫尴尬,只是微微一笑,引着吕布向大厅走去。 吕布打了一个饱阂,朝诸葛亮笑道:“先生见笑了,布真是饿了。只不过贵夫人所提供的这些点心,也真是可口,属下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品尝到如此美味的食物了。” 诸葛亮道:“将军谬赞!可能是将军珍馐吃了太多,反而觉得乡间野菜更合你口味。”说完,他向前给吕布倒了一杯清茶道:“将军,先饮了一杯清茶,润润喉咙吧!” 吕布点了点头,端起水杯一饮而尽。此时昨夜那个童子走上前来,将火炉中炭木拨了一拨,使屋内变的更加暖和。两人叙了一会闲话,诸葛亮开口问道:“将军,我看今日天已放晴,您还是率部早日回去。以免天再降大雪,将汝继续困在此地。” 吕布脸色微愣道:“先生这是要驱赶吕某离开吗?” 诸葛亮拱手道:“亮不敢。但是此地偏薄简陋,实在不是将军久待之所。亮也是为将军计,这才希望您尽早离开。” 吕布笑道:“先生如此聪慧,岂能不知吕某此来之目的。我吕布别的优点没有,但是这求贤之心却比大部分人更加恳切。我就实话而论,如果先生不出山以助我成就霸业,我还真不会轻易离开此地?” 诸葛亮脸色微变道:“将军抬爱。亮就是一田野耕夫,天下之事离吾甚远。将军属下陈宫、鲁肃皆有经天纬地之才,将军何必弃美玉而求顽石乎?” 吕布倾身拜道:“公台、子敬而人俱有大才,但是先生之才与他们之才又非一般。你的才是平定天下之才,是令天下诸侯归服之才。大丈夫空怀经世奇才,所虑应该是天下苍生。岂能为了一己清闲,而终身空老于林泉之间。如此埋没自身之才,岂不可惜?” 诸葛亮脸色不变,开口问道:“将军为何觉得小人会有此平定天下之才?” 吕布笑道:“水镜先生曾言,卧龙凤雏得一便可安天下。昔日布还以为其言未免有点虚妄,但今日相见先生,觉得此言未必能尽显先生之才。所以,还请先生出山助我。”说着躬身向诸葛亮又拜了一拜。 诸葛亮摆手道:“将军实在太高看在下了。但在下实在并无此才能,也无此雄心壮志,因而也不想耽搁将军时间。还望将军恕罪。” 吕布没想到自己费尽口舌说了这么多,诸葛亮态度竟然没有丝毫变化。暗自一想,便决定激他一激。遂说道:“昔日听闻先生与徐庶、崔州平等人交好,常以管仲、乐毅自比。管仲辅佐齐桓公成就春秋霸业,而乐毅更是助燕连下强齐四十余城。先生难道就不想借此机会,成就一番伟业。还是先生难道真如其他人所言,一直以来只是自我吹捧,而实际上并无丝毫才干!” 诸葛亮多智,但此刻他也仅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只见他冷哼一声道:“亮是否有才,将军无须担心。毕竟以将军此刻身处困境之地,一个不小心就会地丧身死,将来之况也未必能比亮好上多少。我看将军还是早早回去,以防再被孙策攻破。恐怕下次,就不会有这天降大雪来帮助于你了。” 吕布看诸葛亮终于松口,顿时大笑道:“原来在先生心中果真也有一颗不安分的心啊!如果有先生助我,我又何惧孙策?难道先生就不想乘此机会,天地扬名。” 诸葛亮脸生悔意,暗想自己这次怎么如此冲动,这下恐怕吕布更难离开了。但话说出,已经无法收回。他正了正身子,决定采取另一种方法。他寒声问道:“将军也许看重了我的才能,而将军您又有什么值得我去相投?名声败坏,四处皆敌。天下英雄如此众多,我为何就一定要投靠于你。至少在目前看来,我没看到一点你比其他人强的地方。” 吕布沉思了一会道:“先生,你所说的皆是过往。但自我从武关逃出之后,痛定思痛,已非昔日的吕布,我自问自己尚未对不起一人。此时我也占据庐江、汝南、九江三郡,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的是如若将来我有所成就。绝不会如你《梁甫吟》中所述的君王一样,对功臣如此薄情,这就是我比其他诸侯强的地方。” ps1:诸葛亮的穿着描写我全部参考三国演义了 ps2:《梁甫吟》是固有诗词,没有丁点变化。只不过理解的可能有所不同,望大家理解 第二百章 突现伏兵 长聊一次之后,诸葛亮嘴硬,仍然没有完全答应。吕布心中微怒,看李严也是满心郁闷,便让他先行返回襄阳。而自己则率领剩余人等直接住在了庄内,准备与诸葛亮做长期抗争。诸葛亮庄中加上他夫妇两人,本就五人,此时人数直接增多了一倍有余,顿时显的拥挤不堪。 再加上吕布的目的本就在于此,他不仅没有约束部下,反而放任他们自由发挥。一时间平时压制的情绪瞬间爆发,玩筛子的、喝酒吵闹的,如此类似的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使平时寂静的草庐热闹如集市。 诸葛亮焦躁的厅内走来走去,时不时的朝外怒声吼道:“无耻,无耻……”拿起一本书,读了不到半页,瞬间又被外面的一声大喝所打断。他恼怒的将书册甩在卧榻之上,走上前去“砰”的一声将大门关上,苦闷异常的坐回卧榻。 黄月英看诸葛亮心情烦躁,走上前去,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道:“夫君,且先饮一杯清茶消消火吧!” 诸葛亮接过一饮而尽,怒指外面道:“你说这……” 黄月英微微一笑道:“没想到这传说中的飞将吕布,竟然还能如此模样?顽皮之余倒还透露出一点真性情,简直如小孩一般。” 诸葛亮没好气的说道:“这哪里是小孩,简直就是流氓。” 黄月英掩嘴笑道:“看来这吕布真是烦到夫君了。其实妾身看来,以他飞将之威,没有强迫夫君随他离开。反而主动留在此地,做此幼稚之举。是否也从侧面反映,他的确有诚意邀夫君与之共成大事。” 诸葛亮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但脸上神色稍减。 此时只听“砰”的一声,大门直接被吕布所踹开。他上前拉住诸葛亮道:“先生,天天躲在这屋内干吗?今日天气甚好,且一起随我前去打些野味。” 而此时他才注意到黄月英正在旁边,连忙拱手道:“没想到贵夫人也在此处,吕布失礼。”说着躬身向黄月英拜了一拜。 黄月英弯身回礼。 诸葛亮眉毛上挑,直截了当道:“不去。” 吕布嬉皮笑脸道:“先生,这可不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现在食物所剩已经不多,到山下去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运达。虽然你是一介书生,但是好在口才极好。不用你亲自动手,一切交给我这个粗人即可,你只用在旁边不断出声鼓舞士气就好。” 说着不由分说强拉着他便向外走去。诸葛亮怎抵得上吕布力气?虽然满脸无奈,但瞬间便被吕布架了出去。 太阳高悬,但是山内温度太低,冰雪尚未融化,走在上面发出“踏踏”的声音。吕布携杜强等六人携带弓箭追寻着雪中猎物的痕迹,一路所获颇丰。仅不到一个时辰,便捕获了一只半大的小鹿,七八只野兔。 诸葛亮看着小动物被一个个箭羽穿身而过,鲜血染红了整个雪地,眉头微蹙。吕引弓直接射向五十步外的一只野兔。只听“砰”的一声,弓箭在距离野兔半掌左右的位置落下,没有射中。野兔受惊,瞬间便消失了踪影。 吕布无奈朝向诸葛亮苦笑了一下道:“看来这辈子,我的箭术也只能如此了,练了这么久了还是如此水平。” 诸葛亮面无表情道:“如此杀人之术,不学也罢。小人实在不明白,如此场面,你又为何要强携我前来?” 吕布笑了笑道:“先生,我来自边地,在那里匈汉杂居。每个人都为自己命运奋斗,他们彼此残杀,唯有胜者可以支配别人。来到中原之后,亦是如此,但内地诸侯所不同的一点是他们更讲究智才的比拼。一计成而天下分,一策成而救万民。这点我深知自己远远不如,如果先生不相助于我,我手下的那些士卒便如这些猎物一样,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我求先生出山,不仅是为了我个人,更希望先生能为这天下出一份力,也不辜负先生一身的绝世智才。” 诸葛亮低头沉思,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没说同意,也没再说不同意。 吕布微笑着看着诸葛亮,没有再进行进一步逼问。而就在此时,只听“嗖”的一声,吕布心生警觉,上前扯着诸葛亮侧地一滚,两人瞬时躲在一棵巨树之后。而就在同时,一阵密集的箭雨如蝗虫般激射而来。旁边亲兵一时不备,一个直接被射杀当地,三个中箭受伤,完好的只有杜强也另外一个亲兵。 此时众人都躲在树后,经受着漫天射来的弓箭。吕布捡起捡起侧旁的一个箭雨,看了看,转向杜强喊道:“杜强,制作精良,做工细致,一定是来自官方。看来,这伙人是想要我们的命。” 杜强稍微露头,向远处看了看,向吕布道:“主公,看来敌军不少于百人,我们恐怕无法全身而退。等到一会箭雨稍歇,他们尚未攻过来,你就立即携带诸葛先生离开,由我率领兄弟们替你挡住他们。” 吕布苦笑道:“近一百人,就你们五人,岂能挡住?听我命令,一会等到箭雨一停歇,所有人就给我完全分散逃开。就算有人落难,也不准给我回头,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 杜强脸色微变,道:“主公,这……” 吕布厉声喝道:“听我的。这次就算有一个人逃出去,也得给我爬回襄阳。让许校尉带起绮儿立即给我返回庐江,听到没?” “诺!”众人语气中带着感动,无奈应道。 吕布低头,朝诸葛亮笑了笑道:“先生,这次是吕某连累了你。” 诸葛亮身体有点微微发颤,但语气中却满是镇定道:“将军,他们和你有仇。我看你还是快点离开,我诸葛亮与他们无冤无仇,就算被他们逮到,恐怕也不会为难于我。” 吕布摇了摇头道:“先生,要是普通的贼人,倒也无妨。但是你观这些人,以布蒙面,分明是另有所图。他们不可能留下你一个活口,而告知旁人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形势就是如此,我不愿丢下先生,但敢问先生是否愿同吕布共克此难?” 诸葛亮聪慧异常,稍一思索,便明白吕布所言确实为真。他朝吕布拱了拱手,无奈的笑道:“吾看除了这一条路,我也别无他法了。” 吕布笑了笑,拿过一支箭从中间折断,将箭头部分递给诸葛亮道:“先生,虽然知道你不喜如此。但此时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你且用此箭,暂作保身之用吧!” 诸葛亮皱了皱眉,但最终还是接过了箭头。 此时箭雨停歇,高地之上顿时蹦出无数敌人,穿着贫民服饰,手持环刀,喊杀着向下冲来。 吕布大喝一声“跑。”瞬时几人转身便向后面跑去,而后面跟随着却是如潮水般奔涌而来。杜强箭术高明,逃跑时他并没有听从吕布命令。而是边退边射箭,每箭必中一人,如此大大延缓了敌军的速度。 吕布奔跑在前,发现不仅前方,连后面也有敌人,只不过人数较少。吕布右手持剑,一路护着诸葛亮向外冲杀而去。吕布剑术一般,但好在力气甚大,宝剑也非寻常之宝剑,削铁如泥。敌人武器每与之相碰,便瞬间被砍做两段。 当此绝境,吕布也不再有丝毫迟疑,手段十分狠辣。连杀七八人,每个死相都很是难看,要么被吕布拦腰斩断,鲜血横流;要么被削下半个脑壳,人头滚着落下山坡。诸葛亮满身是血,再无往日之俊雅。 此举虽稍显残忍,但是却极大的震慑了贼人,他们震慑于吕布的武勇,犹豫着不敢向前。吕布在绝境之中寻得一丝机会,从薄弱之处冲杀突围而出。他让诸葛亮先跑,而自己帮之阻挡追兵。“唰”的一声,追在最前方一人被吕布一剑刺翻,浑身鲜血侧在一边。 吕布爆喝一身,再次向前,将前方几人兵器全部砍断一截。贼人一愣,纷纷向后退去,吕布此时趁此机会向后跑去。此时在他耳旁回荡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声喊道:“那就是吕布,千万不要让他跑了。取得他人头者,我赏千金。” 吕布扭头,看到那人身穿锦衣,挥动长剑,正在指挥士卒向前冲杀。脸色间顿时满是杀意道:“蔡中,你这个小人,有本事别让别人送死。你自己前来,我将这人头亲自送于你。” 蔡中脸色顿时一滞,他没想到吕布竟然能认得他的声音。想到自己大哥所说,不能让吕布知晓到底是何人所为,顿时心中后悔万分。便装聋作哑,不敢再应,只是躲在士卒后面,指挥着他们向前不断冲杀。 吕布目眦尽裂,本想趁机狙杀蔡中,但敌人实在不多。他虽又杀了数人,但是却始终无法突破他们的包围圈。他望向蔡中,向地上吐了一口浓痰,接着转身向后面跑去。 诸葛亮距离正在前方五十步之外,吕布分明看到一个贼人手持环刀正朝他方向追杀而去,而他却丝毫不闻,只是一个劲的向前跑去。他加快速度向前,大喝一声“趴下”,接着宝剑随手抛出。 诸葛亮闻言大惊,下意识的向下趴倒在地。宝剑顺着他的额头,射向后方,将那名贼人死死钉在后面的树上。 第二百零一章 月夜长谈 吕布跑步向前,一把将长剑抽出,鲜血喷射而出。诸葛亮刚刚抬头,顿时被喷了一脸血污,一时愣在当地。吕布看他发愣,大喝一声“跑啊!”,强拉着他向前奔去。 吕布最初的举动,使那些刺客猝不及防,一时拉开近百步距离。但是诸葛亮平时就为一儒生,哪经历过如此奔跑?再加上后面又有弓箭不断射出,两人绕树而行,不断躲闪。奔跑速度逐渐减缓,眼看就要被他们追上。 两人艰难攀上一个高坡,而那些离他们最近的刺客只有三十余步。吕布立于高处,引目朝另一边望去。此侧地势较急,大约有四十度的坡度,坡下树木林立,到处都是突起的怪石。吕布面露难色,朝后望去,几十个刺客眼看就要到达跟前。 诸葛亮已经累瘫,爬在地上不断的喘气。吕布就地蹲下,看着诸葛亮,笑了笑道:“先生,以前可曾学过滑雪?” 诸葛亮“啊!”了一声,还未等反应过来,便被吕布一把如饺子般直接推了下去。吕布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双手向前,也随着向下滑去。后方的刺客发出一阵惊呼,但反应却丝毫不慢,羽箭如蝗虫般再次射来。 吕布感觉后背一紧,似是已经中了箭。但此刻他也顾忌不了那么多,只能尽量控制前进方向,紧紧跟着诸葛亮。不知不觉中下滑了近千步,此时他突然看到前方诸葛亮向下一沉,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抓。 虽然抓到了他,但是吕布却突然也感觉自己脚下也是一松,紧接着两人便一起向下沉去。原来此处是一个洞穴,两人同时从高处跌落,一前一后掉落到地上。吕布后脑恰好撞在一个石头之上,眼前猛然一黑,瞬间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吕布幽幽的醒来,耳旁尽是“砰砰”的敲击声。他睁眼望去,看到不远处诸葛亮正在低头捣鼓些什么。他挪动了一下身子,浑身酸痛。 此时,诸葛亮平静的声音响起。“将军,我看你最好还是别动。你后背中了两箭,大腿中了一箭,连肩膀也挨了一箭。我已经趁你昏迷的时候,将箭拔出来了。但是伤口还没包裹,你再这么随意扯动。一旦动了伤口,受罪的可是你自己。” 吕布扭头看了看肩部的伤口,尚未完全结痂,一小道血流正顺着肩甲向下流去。诸葛亮走上前来,将手中青糊糊的一片涂在吕布的伤口处。然后撕开几条布条,开始小心包裹起来。 吕布伤口初时微疼,然后一股清凉瞬时就传遍周身。他看诸葛亮已经包裹完毕,轻轻扭动了一下自己胳膊,向他微微一笑道:“没想到先生还有这等本事?这些黏糊糊的是什么东西。” 诸葛亮冷哼一声道:“止血的草药。虽然有这等本事,但就是还没学会滑雪?” 吕布看诸葛亮脸上有几道伤痕,明显是滚落过程中擦伤。他顿时略感尴尬,嘴角微微一笑道:“先生还记得这事啊!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后有追兵,前方尚有活路,当然是向前跑了。要不是我那一推,恐怕先生此刻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况且,我觉得先生也不会太在意,否则也不会救我吕布这一命了。” 诸葛亮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冷声回道:“我只是不想自己一个人被困死在这地穴之中,有你活着,说不一定还能攀上去,救你也就是救我。”语气还是一贯的平静。 吕布微愣,抬头望去。这才发现自己掉落的这个山洞,深约四丈,四壁光滑,洞口狭窄,且被植被所团团遮盖。他眉头紧紧蹙起,摇头道:“就是平常,想要爬上这样的洞穴也十分不易,别说我现在我身受重伤,再加上壁上也有结冰。看来我们两个,只能等人来救了。也不知道杜强他们到底逃没逃的出去,要是没有,恐怕我们两个也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诸葛亮叹了一口气,脸色平静,没有继续说话。吕布也感觉有点累,闭眼开始养神,没过多久又昏睡过去。 等到他再次醒来之时,天色已黑。月光透过那狭小的洞口洒入洞内,照在一身白衣的诸葛亮身上。身上的鲜血不知何时已被他清理干净,此时他一脸平静,正呆呆的看着高悬的月牙。神情肃穆而淡然,真如那遗世的仙人一般。 吕布的肚子不合时机的叫了一声,顿时打断了诸葛亮的沉思。他扭头过来,转向吕布道:“将军,你醒了?” 吕布尴尬的点了点头道:“饿醒的,自从早上那一顿饭之后就没再吃过什么东西。你说此刻如果掉下一个烤全羊,我绝对能吞掉半个。” 诸葛亮性格孤傲,不喜言笑,此时也被吕布所逗笑。说道:“你想的倒挺美。” 吕布挠了挠头道:“现实不美,再不想的美一点,这人生岂不太难过了点?话说,先生刚才在想什么呢?” 诸葛亮叹了一口气道:“想我诸葛亮一辈子孤高,不屑屈致别人。只希望有一天能遇一伯乐,使某所学皆有所用。眼看今年就要二十岁了,却一事无成。此刻又要默默无名困死在这洞穴之中,岂不可惜?” 吕布啐了一口道:“有我这平南将军陪你,你倒有什么可惜的?而且如果你早愿意归顺于我,恐怕此刻早已到襄阳,哪里还会有今日之事?” 诸葛亮怒道:“这些人本就是为了要你的命,我只是受你牵连才到此境地。你倒好,一手推的一干二净,反而怪起我来了。天下无耻之辈,舍你其谁?” 吕布冷笑道:“我无耻,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天下千里马甚多,而伯乐却不常有。你自己身怀奇才,而不自展其能,空等干耗,只为求别人上门。只靠着一点自我吹嘘,便想引得天下明主屈尊前往。如果没人前来,你是不是将这一身才华带入坟墓?” 诸葛亮一把站起来,冷哼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本就是正理。如果连这点求贤之心都没有,我何必又死心塌地为其效力?我所求者为明主,为贤君,岂是你这等粗人所能理解?” 两人被困洞穴之内,心里都很郁闷。一句话不和,触动了他们心中的那点郁闷,便忍不住争吵了起来,简直将对方当成自己今生最大的敌人。 吕布气急反笑道:“诸葛亮,我怎么也是朝廷亲封的平南将军?你左一句无耻,右一句粗人,你还真以为我这粗人此刻身受重伤,就收拾不了你了吗?”说着就要挣扎着站起来,但背上疼痛难忍,刚一站起便又滑到在地。更是触动伤口,疼的呲牙咧嘴。 诸葛亮脸色微愣,此时才突然想起吕布身上还带有重伤,顿时便冷静了下来。他嘴角张了张,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又重新坐回石头上。两人俱不说话,山洞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吕布挣扎着斜靠在一块石头上,尽量不触碰到伤口,使自己躺的稍微稍微舒服一点。他望向诸葛亮,看到他呆呆的坐在那里,顿时喊道:“喂!” 诸葛亮头都没扭道:“什么事?” 吕布也没理会,继续说道:“我们两个被困在此地,很有可能永远都不会被人所发现。我心中有个疑问,如果不问清楚,恐怕难以瞑目。说实话,你为何不愿归顺于我?莫非是你也觉得我此刻所处,也是一个死局,根本无人可解。” 诸葛亮扭头,盯了会吕布道:“天下根本没有死局之说,就看入局之人怎么破局。你此刻与刘表结盟,与曹操合议,虽然这样的情况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但是形势对你而言,并没有坏到不可挽救的地步。我不愿归顺于你,说实话,是因为你名声太差。我如果助你破局,从而平定天下,我不知道自己是在伸张大义,还是在助纣为虐。” 吕布没想到还是这个,顿时苦笑一声道:“那先生此刻觉得呢?吕布是否真如外界之人所传的那样,是一个见利忘义,天下之人尽可诛杀的恶贼?”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我尚没有弄明白。但就目前看来,你缺点甚多,但心性倒不暴虐,有个别闪亮之处也深受我欣赏。况且此刻又救我在前,我只能说优缺参半,有待观察吧!” 吕布倚在石头之上,微微发笑,扯动伤口,顿时疼的皱起眉头。但嘴角却微微上撇,脸上满是得意道:“那如先生所言,如果再给你一段时间,必定能看出我到底是哪种人了。” 诸葛亮这次没有否认,望向吕布深深的点了点头。 吕布抬头,看向远处的诸葛亮道:“那先生,如果我们能侥幸逃脱此次,你是否愿意随我一起前往庐江。也好仔仔细细看清楚我吕布到底是否为你所追求的明君?” 诸葛亮脸色微愣,他没想到吕布到此刻还想的是收服自己。望着他灼灼的目光,他实在再也无法拒绝。沉思良久,最终开口道:“好!如果我们能侥幸脱逃此次,我就随你前去庐江。” 吕布哈哈大笑,豪迈的声音在整个天地间传荡。他伸出右手,带着无限希望的看着诸葛亮。 诸葛亮迟疑片刻,但最终走上前去。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两个手掌顿时紧紧握在了一起。 第二百零二章 诸葛归服 两个人在洞穴之内,整整呆了三日,初时尚能忍受。最后饿的没办法,仔仔细细将整个洞穴搜索了一遍,也仅得到几条蠕虫。吕布倒没感觉不出什么,闭着眼睛生吃了两条。而诸葛亮却死活不吃,最后还是被吕布强压着他的鼻子,让他吞下了一只。 只恶心的诸葛亮胃内翻腾了一夜,并威胁吕布此事万不能告诉旁人,尤其是他夫人。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吕布也只得答应。而后却时时拿出威胁于他,这又是后话了。好在洞内飘进不少积雪,他们两个倒不缺水。 等到第五日,两人饿的已经没有丝毫力气。背靠背倚在一起,意识渐渐模糊。彼此交代着自己的后事,好似对方就一定能活着出去似的。而就在两人即将放弃之时,吕布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并偶尔贯插着各种喊叫声。 吕布听着那声音好生亲切,仔细倾耳听去,最终发现那声音是真实存在而非自己的幻觉。他不知从那里涌来的力气,奋力站起来,朝上面大声求救。随着急促的奔跑声,洞口上方现出许褚那张粗犷的脸庞。 他们最终得救了。 许褚先是扔下一些干粮,然后是一整袋米酒。吕布喝着米酒,吃着干粮,逐渐恢复了点精力。看到诸葛亮还在那里小心翼翼的啃着干粮,猛然一拍他的后背,顿时噎的他差点背过气去。一把从吕布手中抢过酒袋,猛饮了两大口才停了下来,满脸怒气的盯着吕布。 吕布嘿嘿一笑,完全不理会诸葛亮的怒气。右手竖起大拇指道:“先生好酒量。” 诸葛亮顿时为之气结。 许褚因为没有携带绳索,他不知从何处找来一个树藤,顺着它爬了下来。朝向吕布躬身拜道:“主公,属下救援来迟,让你受罪了。” 吕布微微一笑,上前拍了拍许褚的肩膀,语气满含感激道:“仲康,幸亏你这时来了。要是再晚个一天、两天,恐怕我们就无缘再见了。对了,是杜强他们逃回襄阳后,告诉你的吗?他们现在怎么样,都还好吧!” 许褚脸上闪过一丝黯淡,没有直接回答。朝向吕布拱了拱手道:“主公,我看还是先上去吧!这些事晚些时候,我再向您禀告。” 吕布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但没有再进行追问。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诸葛亮,转向许褚道:“先生身体虚弱,不能攀爬,你先背他上去,然后再放下树藤拉我上去。” 许褚点了点头,向诸葛亮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诸葛亮走过吕布身旁,向他深深的拱了拱手,爬在许褚背上,向上而去。 一行人先行返回诸葛亮庄内,吕布身穿布衣,静静立在窗前,望向远处。身后的许褚正在汇报这几日所发生的一切。那日,吕布突然被袭,身旁仅有六人。一轮箭过,便死伤三人。接着各人分散而逃,但是敌人数目众多。剩余两个没逃出多远,一个被乱箭射死,另一个被乱刀砍死。 杜强箭术高明,边射边退,倒是极大的阻挡了那些杀手。但是弓箭终有用完之时,最后他被他们团团围住,身重数刀,不支倒地。一名杀手看他手中劲弓华丽,便走上前去准备取走。杜强心中愤然,上前一刀便结果了他。引得其他贼人大怒,一刀砍断了他的双臂,留他在雪地里等死。 但杜强并未死透,而是艰难的朝诸葛草庐方向爬去。等到庄内所剩六人看到天色已晚,但吕布未归。意识到事情不对,纷纷出外寻找,在离草庐近千步之外,发现了快要冻死的杜强。他身后留下一道深深的血路,也不知道他爬了多远,爬了多久。 后来的事情就是杜强告知了那六人大致的战斗位置,并推测了吕布可能逃走的方向。他们急忙赶去,但是除了那些尸体之外,一无所得。只能派人赶快返回襄阳,通知许褚。许褚到来之时,杜强尚未殒命,但终因受伤过重,最终身死。 许褚命人四面搜索,但因为范围实在太广,他找寻了几日,最后也一无所获。要不是今日吕布听到喊声,发声求救,恐怕到可以尚未找到。 吕布淡声道:“杜强,临死之前可说了些什么?” 许褚道:“他让属下一定要找到主公,并让我告诉您……” 吕布扭头问道:“什么?” 许褚脸上闪过一丝不忍道:“杜强他让我替他告知主公,他没有守护好主公送他的花雕弓,希望您不要怪他。” 吕布身体在剧烈的颤抖,双手扶住窗木才没有摔倒。许褚连忙上前扶住他道:“主公……,请您一定要节哀。” 吕布摆了摆手,示意许褚自己没事,问道:“仲康,所有兄弟们的尸首都找到了吗?” 许褚点了点头,问道:“主公,你要不要去看看。” 吕布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托人将他们尸体运回庐江,好好安葬。你也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好好静静。” “诺!”许褚应了一声,向外走去。 吕布呆呆的坐在床上,细想着以前的种种。杜强为他的亲兵首领,在吕布在青龙山下遇袭之时便认识了他吕布。看他箭术高明,便将自己的花雕弓赐给了他。后来他助吕布击退贼军,又伴随着他共同经历了各种事情。可以说他是军中离吕布最近之人,也是吕布最信任之人。 而此刻他却没了,而且死前还经历了如此的磨难。吕布心中对蔡中的愤恨又深了一层,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之付出代价。 此时“砰砰“的敲门声响起,吕布不耐烦的说道:“不是说了让我静静吗?有什么事等我出去再说。” 外部传来诸葛亮平淡的声音。“没想到在这山洞里面困了几日,连这脾气便变大了不少。我可是好不容易弄了一些美食,你如果不要,我这就拿走了。” 吕布听到诸葛亮的声音,连忙下床,打开房门,将他迎入房内。沉声说道:“原来是诸葛先生,快快请进。只不过我有一事要问先生,我们昔日已经说好,如果我们有幸逃脱,你便跟我前去庐江。先生准备什么时候收拾行装,随我一起前去啊!” 诸葛亮微微一笑,将托盘之上的两碗热粥放在桌上。朝吕布道:“这事情好说。只不过将军如果行事不周,恐怕再无回庐江之可能。那么,是不是我也就没必要再遵从那个约定?” 吕布听诸葛亮话中有话,脸色微愣,问道:“先生,我们怎么说也算是同经生死。有什么话大可直接说,不必这样拐弯抹角。” 诸葛亮道:“我只是为将军可惜,你手下那名亲兵爬了那么远,只为救你性命。我害怕你一时冲动,白白浪费他的一片好心。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为了一时之愤,而弃大事于不顾。也许亮的确看错了你,你确实不是一个明主。” 吕布沉思片刻,抬头望道:“先生,是许褚告诉你的吧?” 诸葛亮点了点头,没有否认,说道:“许校尉担心你。他知道你有收服我之心,就让我过来劝劝你。再怎么说,那名亲兵也算间接救了我。我如此做,也是算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吕布愣了片刻,说道:“那先生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诸葛亮道:“蔡家在襄阳城盘根错节,实力强大。既然将军此刻已经得知是蔡中想要谋取您的性命,一击不成,他们必有后续计划。将军何不在他们未发现将军脱危之前立即返回庐江,至少如此,还能保全性命。” 吕布冷笑道:“我如果是为了顾全自己的性命,就不会来这襄阳城。杜强跟随我日久,我不能坐视他如此被人杀害而无动于衷。如果先生不愿跟随,我不会勉强。但是也不必再劝我,这蔡中的性命我取定了。” 诸葛亮脸色淡然道:“好像来襄阳的,不仅将军一个人吧!除了许褚和李严两个校尉,还有两个女眷。难道将军就不考虑一下她们的安危?” 吕布眉头皱了一下,说道:“我会让她们提前离开,此事无论如何不能牵连到她们。” 诸葛亮突然淡淡一笑,说道:“没想到薄情寡言的吕布也会为了一个亲兵做到如此程度,这倒有点让亮佩服了。” 吕布道:“他不仅是我的亲兵,还是跟随我多年的兄弟。先生昔日在洞穴之中曾言,先生因为我名声不好而不愿归顺于我。如果我就这样无动于衷,直接一走了之,岂不更让你看不起?” 诸葛亮点头道:“将军所言也是。”他转而摇头叹息道:“既然亮答应随将军返回庐江,总不能坐看你身死。如果将军愿意,我倒有一策。不仅可以帮助将军安全返回庐江,如果可能的话,还可以为那位杜强兄弟报仇。” 吕布脸色一愣,他细思片刻。顿时便明白了诸葛亮的背后之意,他已经愿意归顺,只是迫于面子才如此之说。顿时心中大喜,连忙拱手道:“请先生教我。” 第二百零三章 安然返宛城 刘表接过李严呈上来的书信,仔细看了看,开口询问道:“李校尉,你家将军为何离开的如此匆忙?我本还准备了一场送别宴会,只待他回襄阳之时再行举办呢?” 李严躬身拜道:“我代我军主公多谢州牧大人的美意。我们新得到庐江传来的消息,说我家夫人得了急病。我家主公和夫人伉俪情深,一时心急,这才没向您告别,匆忙离开。我谨代表我家主公向大人致歉。” 刘表“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这倒是情有可原。好在我们双方的合约早已签订完毕,这个……” 李严连忙道:“大人放心。我家主公临走之时已有交代,一切都按照我们约定的来。只要合约上的物资到达,我们自会交还宛城。” 刘表顿时笑道:“那就好。” 蔡中脸色大变,厉声问道:“你说什么?吕布上次没死,现在反而已经返回庐江了。” 他身旁那人身穿一套军装,满脸谄媚的说道:“小人听李严在大厅上说的清清楚楚,吕布确实返回庐江了。小人刚得到消息,便立即前来通知将军你了。” 蔡中颓然坐回座位,满脸恨色道:“让吕布逃过一劫,以后再慢慢找他算账。你刚才说,李严那家伙还在襄阳?” “是的,只不过小人看他急匆匆离开,应该也会马上离开襄阳。” 蔡中冷哼一声道:“背叛我的人可没那么好命,想离开,没那么容易。” 宽阔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急急奔驰,在它后面,紧紧跟着十几骑。他们一边急追,一边不断放箭,马车后背上已满是箭羽。眼看就要追上,马车在此时却突然转向。它离开官道,向小路方向奔去。蔡中大怒,催动胯下骏马急急追去。 蔡中看着从车内走出的李严,冷笑道:“李严,你终究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说吧!你想怎么死,是让乱箭射死,还是让我用刀直接剁了你。” 李严朝向蔡中拱了拱手,笑道:“蔡将军,我怎么说也是你家州牧大人的客人?你就这样不通知他,而直接杀了我,就不怕刘州牧怪罪?” 蔡中一脸奸笑道:“谁说是我杀了你?明明是你在途中遇到盗贼,他们贪恋你的财物,这才误杀了你。在这荒山野岭,谁又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李严“哦”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在这荒山野岭确实做什么都不容易被人发现。只不过将军怎么这么肯定,要死的我,而不是你呢?” 蔡中转向身旁自己亲随,大笑道:“他说我会死,我会死……,到此刻还竟然还敢威胁我。”他的大笑顿时引得周围士卒的哄堂大笑。 蔡中挥手止住他们的笑声,冷声道:“给我杀了他。等等,不要让他那么容易死,先给我砍掉他的四肢,再慢慢折磨死他。” “诺!”两名士卒下马走向李严,但刚走两步便被飞过来的两支羽箭所射翻。紧接着无数飞箭如蝗虫般射来,每箭必中,转瞬间只剩下蔡中一人。他不可置信的着看着眼前的突变,满脸惊恐到了极点。 吕布骑马缓缓走了过去。李严拱手道:“主公。”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蔡中道:“蔡将军,好久不见,但也只会再见这一次了。只不过,如果你肯老实回答我的话,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点。否则,你刚才对李严所说的,我会一并加在你的身上。” 蔡中颤声道:“吕布,我虽然上了你的当,但你休想从我口中问出半句实话。你敢动我一个手指头,我大哥一定不会放过你。”他说着双眼瞟向四周,寻找着逃跑的可能性。待到发现四周有数十士卒,这才最终选择放弃。 吕布抽出腰间宝剑,一下架在蔡中脖颈之上。刀锋锐利,瞬间便在他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蔡中满脸惊状,大声道:“吕将军,吕将军,我错了,我错了……,你说什么我都告诉你,只要你饶了我一命。你小心点,小心点,已经流血了,这是剑……” 吕布啐了一口道:“本是狗熊,偏偏在我面前装英雄。我且问你,我本和你蔡家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难道就因为之前穰城我曾欺骗过你?” 蔡中眼珠溜溜的转动,一看就在想什么坏主意。吕布用力,鲜血顿时被压了出来。蔡中吃痛,损失大喊道:“不要,吕将军不要。我说,是曹操,是他让我们杀你的。” 吕布脸色微愣,接着更加用力,冷声道:“曹操管你蔡家何事,他身在许昌,怎么可以指挥蔡家这样的荆州世家。你以为随便找个理由,我就能放过你吗?” 蔡中大叫,语气中带着哭腔道:“不是,我真的没有骗你。是曹操,他让我们在襄阳杀了你,许诺以后帮我我大哥夺取荆州,由他担任荆州牧和镇南将军一职。 ” 吕布心中疑惑,望向李严,后者深深的点了点头。 吕布向后命令道:“给他纸笔,让他将整件事情写下来。”吕布走到一旁,轻声向李严道:“正方,你怎么看?” 李严拱手道:“属下看,很有可能。蔡瑁权利欲极重,如果曹操真的许诺他这两个职位,他倒是很有可能会背叛刘表。但是曹操为何这么迫切想要了主公的性命,难道他就不需要主公帮之抵御孙策?” 吕布摇了摇头道:“奸雄的心思,又岂是旁人能猜透的。可能是又看我不顺眼了,迫于之前的那个约定,不敢亲自动手,这才想要借助蔡瑁的手除了我。” 此时一个士卒走上前来,将供纸递给吕布道:“将军,他写好了。” 吕布接过,粗略看了一番,顺手递给了李严。 李严看了看,问道:“主公,你要这个干什么?” 吕布回道:“最初我本是想交给刘备,感谢他之前的救绮儿的举动,顺便巩固一下我们双方之间的感情。但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刘备这个人太会利用机会,一旦他借机扳倒蔡瑁,那么荆州很有可能就归他所有了。我可不想自己平白无故多出一个这么强大的敌人!” 李严道:“那主公,我们将这个留给刘表?” 吕布沉思片刻,道:“不,就算送给刘表他也未必相信。很有可能被蔡瑁再反咬一口,说我们威逼蔡中写下这些东西,到时候就是我们擅杀荆州官吏了。我要留着它,随时提醒蔡瑁,让他知道他有把柄在我手中,从而不敢轻举妄动。” 李严点了点头,望向那边的蔡中,说道:“主公,那那个人怎么处理?” 吕布抬头沉声问道:“你说怎么办?杜强因他而死,无论如何我都不能饶了他。但给他一个痛快的,我答应过诸葛先生,不虐杀敌人。” 李严拱手道:“诺!” 不知道为何,蔡瑁不久后就得知了蔡中失踪的消息,他命人关闭了所有的关卡,并派出游骑一路追寻。吕布一行,尽量避开大路,沿小路急行。他心中暗叹幸亏自己明智,让许褚提前护着吕玲绮和诸葛亮从另一边绕远路,从江夏乘船前往庐江。 虽然知道那边蔡瑁的防守肯定要比这边放松很多,但他心中仍不太放心。偶尔命令士卒露一下痕迹,让蔡瑁知晓自己身在何处。这样的结果就造成自己的行进变的更加困难,简直是寸步难行,本来十天不到的路程,他走了近一个月才在距离宛城百里之外遇到了张辽。 吕布看向张辽道:“文远,你怎么在这里?” 张辽连忙下马,拱手向吕布道:“主公,玲绮小姐他十天前已经返回庐江了。她那边派人通知属下,说你回来的时候可能会遇到麻烦,让我前来接你。但是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南阳郡全境戒严。属下也是通过不为人知的小道,才率部来到此处。幸亏遇到主公,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吕布笑了笑道:“这一路上蔡瑁像只疯狗一样追着不放,来到这里还真不容易,好在这下不用担心了。文远,你命人将这封供词抄录一下,给蔡瑁送去。并明确告诉他,他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我所求的不过两方暂时相安无事,如果他再加逼迫,我也只能再抄录一份给刘表了。” 张辽接过道:“主公,这是……” 吕布道:“蔡中的供词,蔡瑁的命门。今后只要有了这个,我相信他会老实许多。对了,诸葛先生现在已经安顿好了吗?” 张辽脸带疑惑道:“诸葛先生?” 吕布道:“就是那个与绮儿一起返回庐江的那位先生?” 张辽沉思片刻,回道:“这个属下倒不是很清楚,但是许校尉前几日确实陪同一人前去寿春了,不知道那是不是主公所言的诸葛先生?” 吕布心生疑惑道:“他去寿春干嘛?”他转向张辽道:“文远,命令所有人加快速度,我们立即返回宛城。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前往寿春。” 张辽拱手道:“诺!” 第二百零四章 陈宫谋取历阳城 襄阳城,刘备府邸。他端起一杯清茶递给旁边的徐庶道:“元直,辛苦你了。可曾探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蔡瑁的举动如此反常?” 徐庶接过,轻轻抿了一小口,这才回道:“蔡中失踪,很有可能已经被吕布所杀,只是目前尚未有证据证明是他所为。此刻,吕布已经安全返回宛城,而他的亲属在他离开之前便通过‘欲来酒肆’从江夏返回了庐江。那里很有可能是吕布以前便设下的一个暗点,我们是不是要将这个讯息告知刘州牧?” 刘备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道:“不必。就算告诉了他,他也未必就会重视,反而会让我们得罪吕布。留着它吧,说不一定将来对我们还能有所用处。元直,我听说,吕布走的时候好像带走了一人,是这样吗?” 徐庶脸色微愣,最终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是庶的失误,我本以为孔明志趣高洁,断不会看上吕布。本想等他离开之后,我再去拜访孔明,以说服他归顺主公。但是没想到事与愿违,吕布不知使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说服了他。一步错,步步错,是吾对不起主公?” 刘备摆了摆手道:“元直,你什么都好,就是考虑的太多。我只是好奇这诸葛孔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才有这一问。水镜先生所言,卧龙凤雏得一便可安天下。这样的话,不免引人兴致,但又有几人当真?” 徐庶叹了一口气道:“主公,在庶看来,事实确实如此。” 刘备“咦”了一声,道:“此人之才德和元直相比,如何?” 徐庶笑了笑道:“庶也一直也颇为自负,但对孔明之才却极其服膺。以某比之,譬如驽马并麒麟,寒鸦配鸾凤,吾与之相差甚远。他有经天纬地之才,平复天下之志。从吾观之,就智才而论,这天下恐怕再无有一人能胜过他。” 刘备听了之后,张了张嘴,良久不语。最终长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我刘备竟然与这样的大才失之交臂。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求贤若渴,但与吕布一比,才知自己所做还是远远不足。明明是我先来到襄阳,却让吕布就这样钻了空子,就这样轻松让他携大才而去。” 徐庶出言安慰道:“主公无须自责,卧龙虽失,但凤雏仍在。主公放心,我会随时注意士元的动向。一旦他游学归来,我便会立即前去拜访,一定会说服他归顺主公。” 刘备皱起的眉头这才稍微舒展,朝徐庶拱手道:“那一切就拜托元直了。” 徐庶拱手回礼。 自从吕布将那封供书送给蔡瑁之后,他果真老实了不少。主动将所有士卒撤回穰城,并来信告知吕布说自己绝无冒犯之意。吕布就就坡下驴,去信一封。告知蔡瑁只要他不轻举妄动,那封供书就永远不会到刘表手中,但绝口不提蔡中。蔡瑁无奈,也不敢再逼迫吕布,双方最终暂时维持着彼此的平静。 吕布在宛城稍作交代之后,便留下李严助张超准备接收荆州方向送来粮草,并安排撤出宛城的一切事宜。而他自己则和张辽一起急急奔往寿春。但等他到达之时,才从臧洪那里得知诸葛亮早已离开,还带着许褚一起。只留下一封信,说自己两个月后一定返回。 吕布抓起那封信仔细看了又看,为什么离开,去哪里,要做什么,全部没说。他心中暗自嘀咕这诸葛亮到底要干吗?而且他的突然离开,吕布多少还可以理解,毕竟他智才高绝,自己一时还摸不透。 但最让吕布好奇的是,他是怎么说服许褚跟他一起走了。吕布知道许褚对自己的忠诚度和他那忠直的性格,就算他真的有事要离开,必定也会留下一些信息,让吕布不要担心。但这次如此不辞而别,在吕布看来,没有一点能说的过去。吕布只得安慰自己,确实有一些特别的事促使他不得不如此。 张辽看吕布脸色变的很是难看,低声询问道:“主公,要不要属下现在派人前去寻找?” 吕布摆了摆手道:“不用。我相信诸葛先生,更相信仲康。两个月后他们必然返回,一切等他们回来之后再说。” 张辽点了点头,说道:“那主公,如果没有别的事,我看我们就立即返回合肥吧!毕竟刘先生那里早就传来讯息。让我们忙完这边的事情之后,便立即返回合肥。属下担心,他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向你禀告。”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臧洪说道:“子源,那寿春的一切就拜托给你了。如果有仲康和诸葛先生的消息,立即派人到合肥通知我。” 臧洪拱手道:“诺!” 吕布听完刘晔简单叙述之后,心中大喜,语气中满是激动的问道:“子扬,你从何处的来的这个消息,是否确定属实?” 刘晔微微一笑,向吕布拱了拱手道:“主公放心。属下命手下影卫整整观察了半月,周泰、蒋钦所率的那部水军确实驻扎在历阳城外不远处的水泽里。此时正值隆冬,他们防守疏松,所有船只都紧靠在江岸。只要我军行动迅速,不被他们发现,必可大获全胜。” 吕布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上次巢湖水战,我军损失惨重,这个仇也是时候该报了。子扬,历阳那里具体兵力如何,他们又是如何部署的?给大家说来,我们尽快出军。” 刘晔拱手回道:“历阳为长江进入巢湖的入口,孙策占领之后,便对之多加经营,不仅修缮了城墙,还增加了不少驻军。目前城高三丈,驻兵八千,另有五千水军可供调度。以往这些水军吃住都在船上,我们无丝毫机会。但自上次天降大雪之后,他们便大部撤回了城中,此时只留下不到一千人看守船只。另外……” 刘晔停顿了一下,望了望邓夏和丁奉,继续说道:“那些船只虽然都停留在岸边,但四周满是水泽,非用船不可到达。这也就是他们为何如此放心返回城中的原因。我军船舰短缺,所派兵力肯定不能太多,所以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刘晔知道水军是自军的短板,如此小心说出,就是担心邓夏和丁奉两人有心理负担。但两人听后,脸色仍是微变,似乎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错。 吕布没有注意到这点,转向鲁肃道:“子敬,造船厂的船只建造一直由你负责,现在,成果如何?我军目前有多少可用船只?” 鲁肃拱手回道:“还未进行到一半。只有艨艟八艘,斗舰五艘,加上三十余艘走舸,所载兵力最多不可超过两千。” 邓夏看吕布眉头微皱,开口说道:“主公,我们又不用和江东军水战,大可以用民船代替战船运输兵力。这样也能至少凑出另外一千兵力。” 吕布点了点头,心想三千之数虽少,但是应对不到一千的守军应该是绰绰有余。旁边陈宫此时却突然开口问道:“子扬,江东军安置船只的地方离历阳城有多远?” “大约五里。如果行动迅速,不到两柱香时间就可到达。” 吕布听完,情绪顿时一泄,没想到竟然如此之近。如果到时候有一丝纰漏,很有可能不仅会一无所获,反而会被历阳援军所围。他眉头紧蹙,望向陈宫道:“公台,你怎么看?” 陈宫正在沉思,听到吕布叫他,连忙开口说道:“主公,距离如此之近,敌军近百艘战舰,我们无论如何是带不走了。所以属下提议,干脆直接全部烧了。如此,便可以大大节约时间。但是就算这样,仍不可保证能将敌舰全部烧毁。所以主公要提前吩咐好众将士,到时候就算无法烧毁所有船只,一旦听到命令,就不得有丝毫迟疑,必须马上撤退。” 丁奉开口道:“主公,陈将军所言,恕属下不能赞同。有如此机会,不烧毁所有敌舰,江东军仍会控制水道。属下愿意率部前去抵抗江东援军,为大军争取时间。如若无法完成,属下愿以死谢罪。”说完,单膝向吕布下跪,拱手请令。 两个月不见,丁奉又黑瘦了不少。眼神、姿态都多了一点大将风范。看着他那坚定的眼神,吕布心中稍安,正要开口答应。却听旁边陈宫平静的声音传来“丁司马,既然你愿意以自己的死换取烧毁所有船只的战果。我这里还有一计,战果远比烧毁江东军所有船只更大,但行计之人却是九死一生。不知丁司马是否有胆量接受军令?” 丁奉脸色傲然,嘿嘿一笑道:“陈将军是在小瞧我丁奉吗?自我十五岁从军,此刻已经五年,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要先生赶下画下道道,纵然是龙潭虎穴,我丁奉也照闯不误。” 陈宫脸色微微一笑,朝向吕布拜了拜道:“主公,丁司马有如此胆气,大事可成。吾有把握,此次就算不能主公拿下历阳,也必可助主公报上次巢湖之仇。” 第二百零五章 急追敌周泰入瓮 历阳城位于合肥东南方向,紧邻长江,对面直对牛渚(今采石矶)。后者历来为南北兵家必争之地,而前者则是由南向北进攻的一个重要据点。当初,孙策趁江淮动乱,除立即出兵占领广陵郡外,在西侧仅占领历阳一地,可见其地理位置的重要。 而吕布此刻正立于历阳城外不到两里的密林中,贪婪的望着眼前这个高大的城池。而在他身后则是衣装齐整的两千铁骑,他们随吕布一路奔波至此,在此已经等候了整整两个时辰。冬夜凄寒,在铠甲之上形成了一层白白的冰晶,使人更觉寒冷。 吕布眉头皱了皱,望向张辽道:“文远,公台那边可曾传来讯息,为何等了这么久?丁奉他们还没开始行动。” 张辽拱手道:“主公,陈将军那边早已埋伏妥当,但因为此时江水已经开始结冰。极大阻碍了船只了行进速度,这才导致丁奉他们还没有到达。只不过按照时间推测,应该也快了,主公暂且安心稍等片刻。” 张辽刚说完,突然不远处一条火龙,直冲天际。张辽心中大喜,转向吕布兴奋的说道:“主公,事情成了。” 吕布笑着点了点头 一千水军由丁奉率领,悄悄潜入敌方阵地,眼看着眼前排成队列的近百艘船只,他心中兴奋到了极点。但是他深知自己此次的任务不在于这些船只,只见他大手一挥,数人便悄悄向前摸去。不一会,只听几声闷响,那是江东军的巡营士卒死前所发出的。 远处火把左右各摇了三次,丁奉知道此刻事情已经得手。命手下士卒划船悄悄靠近,不一会只见冲天的火光染红了整个江岸。江东士卒被外面的动静所吵醒,纷纷持刀从船中冲了除了。但因为事出突然,他们大部分人都是刚睡醒,连盔甲都没穿。 只听丁奉一声令下“放”,顿时无数飞箭如蝗虫般扑去。无数江东士卒中箭倒地,惨叫声在整个天空回荡。飞出去火箭又引燃了部分船栏,使火势更大。待到几轮箭过,看敌方气势渐弱。丁奉大刀一挥,不再继续烧船,直接率部杀入敌阵。 江东军本就分散各船,再加上事情太过突然,他们毫无防备。虽有个别士卒死命抵抗,但短时间很难形成集中在一起形成有效防御。丁奉他们势如破竹,杀的江东军抱头鼠窜。除了一些位于最后侧的乘船逃离开来,剩余的大部分不是被杀死就是自己跳下船去。按照此时的水温,如果他们不及时游上岸去,不久之后,等待他们的也只有死亡。 全柔在自己府邸之内,本正在休息,此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吵醒。他心中微怒,向外厉声喝道:“什么事?” “大人,快起来吧!我们放置船只的水湾遭受敌袭,此时已是一片火海。周校尉正在点兵,让我过来通知你。” 全柔脸色大变,简单披了一件裘衣,便奔了出去。待到他到达之时,周泰已整军完毕。看到全柔到来,周泰沉声道:“全县令,吕布那王八蛋竟然在此刻前来偷袭?老二不在,城中的一切事物就交给你了。我这就出去,定然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说着就要骑马离去。 全柔连忙上前牵住马缰阻止道:“周校尉,此时敌情不明,你还是小心为妙。不知你准备带多少士卒前去破敌?” 周泰道:“那里的水泽,只有通过船只才可到达。我看偷袭吕军最多只有两千,只是占据了突袭的优势。我此刻已点齐三千精兵,绝对可以逮到他们。” 全柔点了点头,说道:“周校尉,如此甚好。但是一旦发现事情不对,你一定要及时撤退。要知道主公将历阳城交给我等,断不容有任何闪失。” 周泰随意道:“我说老全,你考虑的也太多了。吕布就是趁我们不备,搞一个偷袭,占点小便宜而已。就以他的那点兵力,你真以为他敢来这隆冬时节前来攻城?” 全柔眉头皱了皱道:“小心点,终是好事。” 周泰不耐烦的说道:“那你慢慢小心吧!我可是要先走了。你再啰嗦一会,恐怕我们的船只烧的一个都不会剩了。”说着,他一拍骏马,向外奔去,身后紧紧跟着三千士卒。 丁奉正杀的性起,他的一个亲兵站在船桅上,突然大声喊道:“丁司马,东侧有一支大军正在急速靠近,此时距离此地已不到两里,看那人数应该不少于三千。” 丁奉双眼闪动异样的光芒,大声下令道:“后队变前队,立即撤军。每个艨艟、斗舰后面都给我挂一个完好的江东军战船,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它们给我完完整整的带走。” 周泰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乱局,眼睛在冒火,近百艘战舰,此时所剩已不足一半。还有十余艘竟然被吕军所拖走。他厉声喝道:“不用管燃着的船只,将剩余所有完好的船只给我集中起来。敌舰后面携有船只,行驶速度一定不快,所有将士登船给我追击。不灭了他们,他们还真不知道我江东男儿的厉害。” 三千士卒分布在近五十艘战舰之上,稍显拥挤,但也勉强够用。周泰一个劲的下令加快速度,眼看离敌舰越来越近,他心中大喜。下令最前方士卒不断放箭,以妨碍敌船行进,而其他众船仍继续加快速度。 此时前方的吕舰似乎也已经吃不消了,他们将后面悬挂的船只纷纷用火点燃,然后松开。火船慢慢停下,暂时阻挡了追军的路线,逼迫他们不得不绕路追赶。而看到吕军就这样放弃了自己的战利品,周泰心中大喜,知道他们此刻已是落荒而逃。便不再做任何思考,紧紧咬着他们不放。 火箭在江水上飞舞,不断有人中箭落水,有人中箭倒地。周泰的人数优势终于发挥了作用,三千劲弓一起发射,那威力不言而喻。丁奉的损失在不断加重,已有三艘斗舰被江东军赶上,也仅是抵抗片刻便被全灭。 此时谁也顾忌不了彼此,只能试图通过手中弓箭稍微延缓一下敌军的行进速度。然后拼了命的不断加快向前,只希望自己能离江东军的船队更远一点。但周泰显然不会给他们那样的机会,他出身水贼,在船上所待时间恐怕比陆地之上更久。十分水战的各种战术,此时那批吕军在他眼中早是一批死人,他怎么会此刻给他们喘息之机。他直接跃上一条艨艟,亲自擂鼓助威,强令士卒加快行进。 大约追了近三炷香时间,整个吕军船舰已折损大半,剩余的船尾也满是箭羽,不少船员都身受重伤。丁奉脸色微变,陈宫虽给他说过此战所必有的牺牲,但是他实在没想到竟然如此之大。他看着眼前那个狭窄的江口,大声喝道:“给我冲进去。” 周泰嘴角微微上扬,沉声道:“慌不择路,竟然选择这样的地形,我看你还怎么逃?”然后他大声喝令道:“给我追上去,今夜我用他们的血祭我手中的长刀。” 当令周泰吃惊的是,等他率部追进去之后,却发现吕军的剩余船舰真停在不远处,而上面的人却不知了去向。周泰心中闪过一丝不安,挥手下令道:“上去两艘艨艟,给我看一下他们到底再搞什么鬼?” 两艘艨艟小心翼翼的靠上,几个士卒顺着缆绳攀了上去。未等片刻,他们便冲出去,朝周泰大喊道:“周校尉,大事不好。上面没人,船体里面都是硝石、硫磺等易燃之物。” “嗖”一支暗箭呼啸而过,直接射穿了那名士卒的脖颈。周泰心惊,引目望去,这才发现四周岸边俱是手持火箭的吕军士卒,看那人数应该不少于一万之数。 陈宫立于岸边,脸色傲然,昔日被周瑜所败的丧气已经完全不见,此时唯有冷然和沉静。只听到一贯平静的声音在整个天空中回荡。 “全体弓箭手齐射准备” “拉弦” “放……” 随着他一声令下,万支火箭顿时齐射而出。 “周校尉,小心!”一个亲兵上前护着周泰,却被他一脚踢到在地。只听他大声喊道:“所有盾兵向前,护着左右。后队变前队,立即给我撤出去。” 周泰在军中素有威信,听到他底气十足的吼声,江东军士气大震,庞大的船队开始迅速运转。而就在他们快到到达江口之时,此时斜里突然驶来两艘巨船,只听“砰”的一声,它们撞在一起,将那个江口完全堵住。 此时四周弥漫着各种惨叫声,火箭已经将丁奉留下的船只全部引燃,隔了好远都能感受到那股炙热。一万人齐射,三轮过后,周泰就已经损失了近千名士卒。他心中不禁想到了全柔的劝说,万分后悔自己如此轻敌。但如此绝境这激发了他心中的野性,他大声喝道:“留下十艘船只,给我轮流撞击火船。剩余的人全部上岸,给我护住两岸江口,不得让一个吕军靠近。” 听着“砰砰砰”的撞击声,陈宫满脸赞赏道:“身处如此绝境,还能如此指挥自如,这周泰真乃一水军良将。只不过我一万士卒,准备如此充分,又岂能容你如此轻易离开?邓校尉,该你行动了,一旦有江东士卒越过江口,给我立即斩杀,不能放过一人。” 邓夏拱手道:“诺!” 第二百零六章 虚张声势历阳破 全柔一身戎装,立于城墙之上,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冲天大火。周泰已经离开了两个时辰,他心中闪过一层深深的不安。无论此刻战果如何,总应该有所回应。但他派出数支斥候,却没有得到丝毫讯息。 全柔长叹了一口气,只希望周泰自己能小心谨慎一点。突然他听到城下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他厉声喝道:“下面什么人,再不报上名来,我就命人放箭了。说完他右手一挥,身边将士立即会意,连忙搭上箭羽,朝向下方。 只见当前一人,嘶声叫道:“不要放箭,我们是周校尉手下士卒。不小心中了吕军的埋伏,好不容易这才逃脱。请全县令立即出兵救援,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全柔身旁一亲兵望向全柔道:“大人,是自家人。”全柔没有理他,朝向下面大声喊道:“你在周校尉手下担任何职?现在身旁有多少人,周校尉现在身在何处?” 城下那人高声回道:“小人是周校尉手下一什长,姓李名响,大人可派人去查。我们逃出来的只有五十余人,周校尉现在被围在距历阳城外十二里左右的葫芦口中。我们逃出之处,他身旁尚有两千余士卒。” 全柔沉思片刻,冷哼一声道:“鬼话说成这样,你还想骗谁。我看你分明是吕军奸细,想来骗我城池?” 下面顿时传出一阵噪杂之声,大声喊道:“冤枉啊!大人,我们真是周校尉手下士卒。” 全柔厉声喝道:“到此刻还在狡辩。我且问你,葫芦口那里我曾去过,江口仅有几十丈。如果敌军在那里设伏,必然首占江口,如果紧紧守住,连一只飞鸟都难逃脱。如果倚仗周校尉之勇,尚有可能。你区区小兵,为何周校尉被围,而你却轻松逃脱。” 下面人高声答道:“大人,真的不是这样,你且看看我们。”说着他手持火把环着自己四周照了照。相隔较远,全柔不能看的十分清晰,但也能看到他们周身环裹着层层茅草,下面正有水滴不断向下滴落。而且他们大部分浑身血红,歪歪斜斜的靠在一起,一看就是身受重伤。 那人将火把放在自己脸前,朝向全柔道:“大人,不是小的们武艺高强,而是周校尉进去葫芦口不久之后便意识到事情不对。那时小人所在的那艘艨艟和另外一个斗舰尚未进入葫芦口,吕军两只火船直接阻塞了葫芦口。小人们本想立即将之移开,但无数吕军船只冲杀过来,那艘斗舰被吕军烧毁。周校尉看我们留在那里也没丝毫用处,就大声命令我们冲回来求援。我们一路狂奔,后面吕军追杀,艨艟最终撞在一颗礁石被毁。兄弟们死伤惨重,我们这些人也是靠着水性好,这才逃过一命。” 全柔迟疑不答,但心中已信了七成。首先,这个人所说的话就是扬州的本地话,外地人根本学不来。另外,他主动报上姓名,自己一查便可得知,这也瞒不过去。再加上他们身受重伤,而且所说的也合情合理。 旁边亲兵扭头道:“大人,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放他们进来。” 全柔迟疑片刻,最终朝下大声喊道:“这位兄弟,全某有守城之责。我现在就派人前去军中找你熟悉之人,一旦他们辨知你身份之后,我便会立即放你们入城,还望你们能够谅解。” 那人大声道:“多谢全大人,但是此刻周校尉被围困,希望您能够快一点。” 全柔拱手道:“多谢”然后,他转向身边亲兵道:“即刻派人前去寻找,我要立即确认他们的身份。”亲兵应了一声,连忙向后跑去。 此时突听城下后方,有人大声叫道:“不好了,吕军杀伤来了。” 全柔脸色大变,引目望去,只见他们后方烟尘滚滚。烟尘中,一群近五百人的吕布部队正如一把尖刀般直接插向他们,在半柱香之内便可杀到。城下那人明显也慌了手脚,大声叫道:“快退,快退!”声音凄厉悲凉。 全柔看着四周士卒,在他们脸上具有不忍之色。他沉思片刻,最终低声吼道:“开门,迎敌。无论如何不能让好不容易逃脱追杀的兄弟,再落入吕军手中。” 身旁士卒听到命令,大喜过往,连声叫道:“听全县令命令,快打开城门,接应外面的兄弟们进来。”随着齿轮的转动声,只听“啪”的一声,吊桥便被放下。外面的人齐声欢呼,接着便朝着那半开的城门奔去。 守城司马大声喊道:“兄弟们,不要着急,吕军离的还远。况且他们就那么点人,绝对不敢冲过来。你们一个个的来,不要拥挤。” 说着他走上前去,搀扶住一个受伤的士卒,连忙招呼剩余还在吊桥上的士卒赶快进来。此时他突然感觉心口一痛,他下意识的向下望去,不可置信看着胸前的那把环刀。鲜血从口角留出,他脸色扭曲的指着眼前这个脸上有一刀长疤的士卒,“你,你……” 魏续冷笑一声,一把抽出长刀,大声喊道:“所有人,行动。”他一手接过身边士卒抛过来的巨斧,一下便将绳索砍断,使吊桥再也无法收取,城门再也无法关闭。其他士卒抽出环刀,瞬时杀向正在扶着自己的江东士卒,一时间惨叫声在整个城门处回荡。而就在他们身后,紧紧跟着的五百盾兵,完全不顾城墙上射下的飞失,直直奔向城门。 全柔用力拍在城墙之上,厉声喝道:“马上集齐所有人,将他们给我全部驱赶出去。”而就在此时,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犹如山崩地裂般传来。全柔脸色发青,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发颤。黑夜之间看不清对方有多少敌军,但听那声音已然不少。但他此刻却不打算放弃,挥动手中长刀,强忍住心中的恐惧,指挥手下所有士卒向下奔去。 最先进入的五十余士卒,将守门重任交给后续那五百士卒之后,便急忙忙向城中各处奔去。他们身穿江东军军服,一边奔跑一边大喊:“吕布大军已经冲进城中了,全县令已经被杀,大家赶快逃啊!” 黑夜中的历阳城顿时陷入一片糟乱之中,四面都是喊杀之声。很多不明真相的江东军士卒卷入惊恐之中,还未遇到敌军,自军便乱了三分。再加上“哒哒”的马蹄声不断传来,最终击溃了他们心中的防线。四城门之中,倒有三处打开城门逃了出去。 全柔挥动手中长刀,四处冲杀,但却丝毫不能阻挡那股铁甲洪流。身旁的士卒在不断减少,一领军司马满脸血污,带着哭腔道:“全大人,守不住了。您赶快撤,我愿意率领兄弟们死战抵抗敌军。” 全柔看着远处不断增多的吕军和后方已乱成一锅粥的自军,心中悲凉到了极点。他长叹了一口气,下令道:“不用抵抗,所有人随我向西门撤。” 那名司马脸色微愣道:“大人,南门才是最佳的撤退路线啊!从西门突出,我们还要绕很远的路才能到达江边。一旦遇到吕军,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全柔厉声喝道:“傻瓜都知道从南门走,都拥在那里等着吕布杀吗?西门虽然绕了原路,但至少可以先逃出去。我就不信,吕布能带来那么多士卒,还有余力追杀我们?” 那名司马微微一愣,大声应道:“诺!” 全柔望着城中的乱象,一咬牙,招呼麾下士卒朝西门狂奔而去。心中则默默的说了一声“周校尉,只希望你能杀出重围,我能做的只有在西门外的江河下游等你了。” 就算周泰率兵出击之后,在历阳城中仍有万余江东士卒。而吕布为了确保不被敌军发现,所率只有两千骑兵。加上后来从江边涌来的五百盾兵,也就只有两千五百士卒,人数要远远少于城中守军。但好在黑夜之间,他们完全摸不清虚实。而又中了吕布的虚张声势之计,以为大量吕军已经入城。这才自己主动陷入混乱之中,而给了吕布可趁之机。 吕布看城中乱成一片,心中大喜,将大队交给张辽,他自率五百骑兵急急追击而去。南门口拥挤了大量江东士卒,看又有骑兵追来,心中大恐。彼此挤压着,有不少江东士卒被活活踩死。吕布纵马狂奔,挥舞手中方天画戟,将对面一个试图抵抗的士卒手中的战刀击飞。厉声喝道:“我乃温候吕布,放下武器,我饶你们不死。” 豪迈而又底气士卒声音在整个天空中回荡,传入每一个江东士卒的耳中。顿时,整个战场静悄悄的,一条细针此刻掉到地上也能清晰而闻。 “杀”离吕布不远处的一个江东士卒挥动手中长刀,纵身直接朝吕布砍去。 “锵”的一声,吕布挥动画戟,直挥下去,击断了那人手中长刀。接着顺势砍了下去,将他生生砍作两段,鲜血喷了满地。吕布接着由下即上用尽全力挥动方天画戟,将那两片死尸砸向江东军阵中,顿时引得一片惊呼。 吕布再次大声喊道:“我再说一边,立即放下武器,我饶你们不死。再有人轻举妄动,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过了好久,只听“砰”的一声,一人放下了武器,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无数个。没有人再一心求死,他们带着恐惧和不安,无奈的做了俘虏。 第二百零七章 分兵而治收民心 噪杂的历阳城终于恢复了平静,全柔立在江边,紧紧盯着远处如巨兽般耸立的城池,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而他身旁,此刻仅剩不到一千士卒,且有不少带伤。江边停放着五艘小型民船,每次最多也只能运送三十余士卒。按照如此情况,想要将全部士卒运过江去,至少也需要到天亮。 实际上此处并非渡口,真正的渡口在历阳城东侧,那里至少还停放着数十艘战舰。但全柔相信此刻那里也必定乱成一团,如果吕布倾力去攻,反而此处顺利逃回江东的可能性更大。另外,全柔不去那里的另一个原因是他根本不相信吕军能围住周泰,以他的武勇,就算无法率领士卒全身而退,但自己逃脱应该也非难事。 但是他连续派出多支斥候,除了发现一些顺江而下的尸体之外,别无所获。他心中暗自嘀咕,莫非周幼平真的已经殒身在此。此时远处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沉思,他引目望去,只见数个士卒正抬着一人朝自己方向快速奔来。 全柔连忙跑上前去,定睛望去,发现那人正是周泰。只不过此刻他满身箭创,鲜血顺着衣角不断滴落下来,身上几个伤口望着触目惊心。全柔叫了两声,周泰眼睛眨了眨,但也只是哼了两声并没有太大回应。 全柔看他尚有气息,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吩咐士卒赶快将他扶上船去。然后才望向旁边士卒询问道:“你们是在何处发现周校尉的?” 一名士卒拱手回道:“小的们一路探查,在葫芦口下游五里处发现了大量我军将士的尸首。看着好像他们本已突出重围,但最终因寡不敌众被吕布贼军所歼灭。属下几人仔细查看,最终在一处草丛里发现了周校尉,当时他尚有气息,但却身受重伤。” 全柔点了点头,朝向他们道:“辛苦诸位了,回到江东,我必重重有赏。”然后他转向身后命令道:“即刻启程,加快速度返回江东。” 看到丁奉先行率五千士卒进入历阳城,吕布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要知城中自军士卒此刻只有两千五百,而所俘虏江东军就接近四千,还要留出一大部分来稳定民心并寻找隐藏在民居内的江东散兵,兵力明显不足。 此刻看到丁奉到达,便知历阳城终归自己所有。他走上前去,沉声问道:“承渊,那边的战况如何?” 丁奉笑道:“恭喜主公,我军全灭江东出城部队,俘虏五百余人。但周泰那厮实在太过凶猛,突破包围并连杀了十数个兄弟。属下无奈,只得命令兄弟们乱箭齐射,他中箭落水。当时战局太过混乱,等到平静之后,属下再前去寻找,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陈将军还在清理战场,让属下先行前来支援主公,他稍后就到。”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就算他逃脱,一个人也搅不起什么大浪。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是稳定历阳城内的局势,你立即率手下士卒前去接管俘虏,另外上城部署防御。我害怕江东那边一旦得到消息,会立即反扑历阳。” 丁奉拱手道:“诺!” 但吕布预想的反扑没有来到。等到天亮时分,陈宫率剩余的五千士卒进驻历阳城,吕布最后的一点担心也一扫而空。因为兵力问题,吕布并没有派人前去追击,剩余的江东军顺利逃回对岸,这点担心也一扫而空。因为兵力问题,吕布并没有派人前去追击,最终使得大部分江东士卒顺利逃回了江东,但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吕布所得除了近四千俘虏之外,唯有一个历阳城。 等到中午时分,近万士卒在孙策的率领下涌向历阳城。天寒地动,冬日的太阳照在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周瑜望着历阳城上严阵以待的吕军士卒,叹了一口气,朝向孙策道:“伯符,事情已经不可为,我看我们还是及早撤军吧!” 孙策满脸怒色,沉声说道:“公瑾,历阳城为我军西进合肥的重要据点,我们想要谋取整个扬州就必须先拿下它。早拿下,晚拿下,终要拿下。此刻吕布立足未稳,虽然不易,但此刻才是攻下的最好时机。” 周瑜摇了摇头道:“伯符,你仔细看看城上的情况。那些强弩都是我们昔日为防备吕军所设,它们的威力,我想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此刻的天气,寒风刺骨,再加上我们缺少攻城器械,而吕军又完全不少于我们。想要强攻下历阳城,谈何容易?” 孙策怒声道:“难道我们就没有丝毫办法?” 周瑜叹了一口气道:“伯符,我早给你说过,和吕布之战不会那么快结束。一时的失利和得利根本算不了什么,关键是最后一战。吕布深知历阳的重要性,必会派出重兵把守,这就决定了他其他的地方的防守必会有所松懈。我们只要广陵郡不失,就可以随时通过淮河直接攻入吕布腹地,但此刻的时节却不是最好的时候。” 周瑜看孙策低头沉思,继续劝慰道:“伯符,给我数月时间,待到春季淮河水势上涨,我就和你一起出兵击破吕布。今日的仇,我们一定会报,但却不是此刻。你难道真愿意看着这些跟随你多年的士卒白白丧命在这历阳城下?” 孙策脸色变了又变,最终点了点头。他右手一挥,万余士卒有序的向后撤去。 成廉看到江东军撤退,心中大喜,朝向吕布大声道:“主公,江东这群狗崽子撤了,我们出城追击吧!” 吕布笑了笑道:“怎么,昨日你立下首功还嫌不够?” 成廉嘿嘿一笑,脸上丑陋的伤疤蹙在一起,道:“谁会嫌功劳多呢?昨夜按照主公吩咐轻松拿下城门,一切进展的都太过顺利。属下还没杀够呢?你就让属下去吧!我保证一定将孙策那王八蛋给您逮回来。” 吕布笑道:“你这莽夫,还真是越来越上脸了。你仔细看看那些撤退的江东军,井然有序。此刻出击,不仅有一无所获,很有可能还会中了他们的埋伏。你给我好好呆在城内,以后我会有仗给你打的。” 说完,吕布转向张辽道:“文远,城中的一切都还好吧!” 张辽拱手道:“主公放心,陈中郎负责城中的一切。此刻已清除了所有逃脱的江东散兵,并将所有的俘虏关押在城北校场。他们可能昨夜被主公所震慑,此刻倒也十分配合。”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文远,到时候还要麻烦你一次。这些俘虏,有很多都是江东本土人士。就算他们迫于威势,此刻选择暂时归降我军。恐怕不久以后也会选择逃回江东,更有甚者,有人会在孙策再次攻来时反戈一击。这些事情都不是不可能,我们也不得不防。按我的意思,为了以防万一,就由你将他们全部押回合肥看管。” 张辽愣了愣,拱手说道:“主公,你所说的以防万一,属下也支持。但是这些俘虏,除了江东士卒本土之外,还有不少一部分就是历阳本地的。如果强行将他们迁到合肥,未免会引起军心、民心不稳,这个主公你还是考虑清楚为好。” “文远,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好的办法?”吕布知道张辽心思周全,他既然提出肯定心中已有解决方案。 张辽回道:“主公,我是想他们既然是历阳本地人,对于孙策忠诚度应该不高。如果能说服他们归顺主公,不仅可以收服历阳百姓民心。还能从根本上分化这批俘虏,让他们彼此怀疑,慢慢被我军收服。况且……” 张辽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况且我军此刻兵力也稍显不足,也需要有人帮助防守。而他们这些人又十分熟悉历阳城周边的各种情况,由他们帮助,必能事半而功倍。” 吕布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道:“那就将所有江东籍的士卒押回合肥整编,历阳本地或其他地方的留在城中。愿意归顺的立即入军,不愿意归服的,发放盘缠,让他们回家。” 张辽拱手道:“主公英明。” 历阳城安稳之后,吕布携张辽返回合肥,而陈宫则深知此地的重要性,主动申请留下。吕布虽然不太愿意,觉得合肥仍需要他来镇守。但最后发现除他之外,自己手下此刻确实抽不出一人能确保此地不失,最终只得同意。 吕布刚返回合肥,便得到消息。刘表的第一批粮草已经运到了宛城,所约定的十五艘艨艟和十艘斗舰也由江夏运抵庐江。吕布大喜,下令丁奉前去庐江接收。而宛城则在张超和李严的指挥下进行有序的撤出。 完成之后,吕布又进行了一次官员的安置。张超被吕布任命为汝南太守,由李严辅助,率宋宪、何曼、刘辟、龚都四将,领兵一万防守北部曹操。而曹性则被吕布调回了合肥,由他帮助鲁肃镇守合肥。张辽率骑兵驻扎寿春,随时准备支援各处。 将一切安置妥当之后,吕布自己率一部前往庐江。 第二百零八章 许都动乱 建安四年的第一季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季。一月,曹操以袁绍私吞玉玺,不遵王礼为由,从徐兖两州出兵,悍然进攻青州。兖州一路以于禁、臧霸为将,徐州一路以车胄、蔡阳为将,两路大军齐头并进。袁谭力不能敌,接连丢失数地,最后在辛评的建议之下,退守北海,据城坚守。 二月,河内杨丑谋害太守张扬,欲将整个河内交付曹操。但却被忠于张扬的眭固所击杀,转而联系袁绍。袁绍因为困于幽州战局,能提供给眭固的支援非常有限。而曹操趁机派曹仁、史涣出兵河内,最终斩眭固于射犬。 三月,公孙瓒求援于黑山张燕,欲内外合击袁绍。但被袁绍将计就计,伏兵大败之。公孙瓒退守孤城,袁绍掘地道毁其望城。公孙瓒自料必败,引火自焚,北国狂蟒终受覆族之诛。曹操得知消息之后,心中大恐,尽迁河内之民入兖州。 四月,曹操遣张绣、曹纯率骑兵三千进驻长安,收拢西凉残兵并四处招募铁骑。袁绍率部回兵冀州,直接与曹操决裂,指责他擅扶伪帝,矫诏乱伐,俱不承认当今天子。以高览、张合为将出兵救援北海,同时准备另立新帝。 这个春季,曹操顺风顺水。在外不断扩张领土,在内摄取权利,以树立自身威信,整个许都完全在其控制之下。但在他权利不断增强的同时,在无人看到的阴影之中也暗藏着各种危机。而以董承为主的保皇派就是其最大的威胁,他并非一般文官可比,在其手下仍控制着许都内近八千的守卫大军。 四月中旬,曹操为振奋军心,于许都三十里外举行春季田猎。大军在外,董承似乎看到了久违的机会。拉拢偏将军王子服、昭信将军吴子兰、越骑校尉种辑,迅速在许都城中集齐了近两万大军,欲趁曹操在外,发动政变。 但因为行事不密,事情提前败露,曹操率大军及时返回。董承猝不及防,两万大军瞬时便逃散大半。剩余的掩护着董承等人朝北门逃去,但北门早已关闭,董承下令强攻而不能破。在曹操大军赶到之时,四散而逃。 此时的许都早已乱成一片,到处都是奔亡的逃兵和挨家挨户搜索的士卒。喊叫声、求饶声、哭泣声连成一片,火光四射,鲜血撒地。夏侯惇扭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头颅,望着侧旁的曹休道:“文烈,逮到董承那王八蛋了没?” 曹休笑道:“叔叔放心,他逃不掉的,逮到是迟早的事。” 夏侯惇冷声道:“既然如此,你可愿随叔叔一起去干一件大事?” 曹休脸色一愣,疑惑的说道:“叔叔,现在还有比逮到董承更重要的事吗?” “逮董承是公,今夜我要连私仇一起报了。现在你就率兵与我一起前去灭了关羽,为你子廉叔报仇。到时候无论主公如何怪罪,我一并承担。” 曹休脸色微变,迟疑道:“夏侯叔叔,你知道关羽在主公心里的地位。况且据得到的消息,他今夜一直关闭家门,根本就有没参与叛乱。一旦我们借机杀了他,难免触动主公的雷霆之怒。我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夏侯惇怒声道:“难道你子廉叔叔就那样白死?无论如何,今夜我必须杀了他。到时候主公就是要了我的性命,我也不会后悔。你不愿去,我不强迫你,但是你也休想阻止我。”说着他一拍胯下骏马,向关羽宅邸飞奔而去。 曹休愣在当地,沉思片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紧跟着向前奔去。 原木撞击大门发出“砰砰”的声音,十数个亲卫用身体堵在门口,脸色间满是绝望。关羽立于院内,轻轻抚摸了妾身怀内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脸色间满是爱怜。最后他吩咐家奴将府内妇孺全部移到后院,脸色又恢复一如既往的傲然。大声喝道:“开门,放他们进来。” 那些亲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但就在同时,只听“砰”的一声,大门瞬时被撞开。无数士卒涌入院内,将那些亲卫撞到在地,他们滚爬回到关羽身旁。手持环刀,惊恐的看着眼前愈来愈多的曹军士卒。 夏侯惇跨步进入院内,望向关羽,一脸冷然。沉声冷哼道:“关羽,你的死期到了。给你一次机会,说说你有什么遗言,我一定替你带到。” 关羽环顾了一下四周,开口道:“曹洪是我杀的,你找我报仇,我无话可说。只希望你在杀我之后,能放过这府中老小。” 夏侯惇冷笑道:“你关羽以为我夏侯惇是什么人?我从来不欺负弱小,我向你保证,你死之后,他们就可活命。” 关羽点了点头道:“那我就先谢过夏侯将军了。” 夏侯惇恨声道:“哪里那么多废话,出刀,我也从来不杀手无寸铁之人。” 关羽拱了拱手,猝然出刀。 “锵”的一声,两件武器交叉在一起。夏侯惇枪术高明,关羽刀法却更加精绝。十数个回合之后,夏侯惇逐渐成不支之势。感觉关羽刀上之力如绵绵流水无穷无尽,他靠着一时之悍尚能抵抗。但手臂酸疼异常,眼看就在中刀倒地。 而就在此时,斜里突然插来一枪。关羽眯眼望去,发现是曹休加入战团。他冷哼一声,也不搭话,而刀上之力则进一步增大。以一敌二,却丝毫不落下风。关羽之刀法,一在于快,而在于刚。一旦他发动起来,如果敌人没有丝毫防备,这世上能抵挡住者也就几人。他不善于久战,但是能在他手中过上百回合者也是寥寥。 曹休被曹操称作千里马,能力自然出众。但此刻他也仅是刚过二十,枪术、耐力都远远不足。最初还能勉强应对,再后来,虽有夏侯惇卸去大部分刀劲,他仍是左右见绌。此时突听关羽大喝一声,一刀劈开曹休,接着尽全力朝夏侯惇劈去。 夏侯惇看曹休脸色发红,艰难支持。本正担心关羽从他那里突破,却没想到对方却直取自己。他心中大惊,但动作却丝毫不慢,连忙闪身向左。刀锋沿着盔甲滑下,直直将它劈裂开来。夏侯惇脑门闪过一层冷汗,后退数步才停滞下来。 关羽却不追击,上前一刀格挡着曹休兵器,接着一脚向他胸口踹去。曹休心口一痛,喷出一口鲜血,接着便歪倒在地。夏侯惇大喝一声,用尽全力持枪朝关羽挥去,关羽挥刀来挡。夏侯惇这一击出于义愤,且用尽全身之力,关羽连退两步才停下。 夏侯惇护着曹休,看到他仍有气息,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满脸怒色望着关羽,厉声下令道:“弓箭手,给我射死他。” 门口士卒顿时散列开来,各个手持弓箭指向位于核心的关羽。 关羽冷哼一声,“砰”的一声,刀柄向下,只砸的地上石板碎裂开来。接着望天叹道:“不曾想却死于鼠辈手中。” 夏侯惇本想凭借自身武力击杀关羽,但关羽之强已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不仅没有杀掉他,反而连累曹休跟着受伤。此时动用弓箭手射杀他,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再听到关羽那充满讽刺的言语,心中怒气更深。一把从一个士卒手中抢过一把劲弓,拉满弓弦就要射去。 “元让,你给我住手。” 夏侯惇顿时愣在当地,他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不用扭头也知道那是自己的主公曹操。但他却没有立即松开弓弦,眼神中感情很是复杂。曹操跨步进入,轻轻拍了拍夏侯惇的肩膀,又望了望旁边昏迷不醒的曹休,叹了一口气道:“元让,立即将文烈送医,其他的事我们稍后再说。” 夏侯惇迟疑片刻,最终朝向曹操拱了拱手,抱着曹休向外奔去。 曹操望向关羽一言不发,过了良久,才厉声喝道:“所有人立即给我退出院内,关闭院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众将迟疑道:“主公……,关羽逆贼,你万不能独身一人与之待在一起。” “闭嘴。关云长乃天下义士,岂容尔等污蔑。给我出去,再多一言,我定斩不饶。”曹操怒气又增了一层。 众人看到曹操发怒,心中惊恐,虽脸色迟疑,但仍一个个退出院内。 看到院内已无旁人,曹操望向关羽,平静的问道:“云长,此时院内就你我二人。有些话,我希望你能如实告我。” 关羽定定的望着曹操,沉思良久,最终点了点头。 “你可曾知晓会发生这次叛乱?” “知晓,董承曾找过我。” “你可曾参与?” “不曾” “为何?” “袁绍立新帝在即,除了司空,天下没人能挡得住他。此时叛乱,与通敌无疑。” “那你为何不提前告知于我?” “董承信任于吾,才将如此机密之事告知。告密之事,关某不能为,也不屑为。” 曹操沉默良久,最终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我准许你休假三天,有些脏事,你还是永远不看为好。”说完,曹操扭身向外走去。 关羽此时突然叫道:“司空,如若你今日饶了我的性命。你可要知道,昔日你给我许下的那个约定仍旧有效。” 曹操立在当地,一动不动,过了良久,才幽幽的说道:“斩杀袁术手下大将张勋为第一功,还有两功。只要你完成,我定会将你放回刘备处。”说完曹操却突然一笑,望向关羽道:“云长,或许我真该杀了你,但是我实在舍不得。”说完他回头跨步向外。 望着曹操离开的背影,关羽平静的脸上终于起了一层波澜。朝向他的背影深深拜了一拜。 第二百零九章 卧龙献策谋江东 生机盎然的春季一闪而过,吕布最近一直往返于自己治下的各个郡县。仔细检查着各处的军备,以防在任何地方有所纰漏而被孙策所趁。但这个春季注定是平静的,自跨出冬季之后便再无降雨,很多河流已经断流。江东军的水军之利无所用处,孙策也深知这点,没有发起过一次进攻。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入房内,窗花的暗影和光影汇合在一起,在地上留下一片斑驳的流影。虽然太阳早已升起,但吕布还未曾起床。他侧躺于貂蝉怀中,享受那片刻的舒适。直到魏续粗犷的嗓音在屋外响起,他再也无法继续睡下去。嘴中不由得暗骂一句,在貂蝉的催促下起身。 “这一大早,你哭丧呢?” 魏续望了望天上高悬的太阳,疑惑的望着吕布道:“姐夫,这……” 吕布突然意识到这天已经不早,但也懒的安慰她,直接问道:“到底有什么事,快说。” “是陆太守,他已经来了两柱香时间,说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向您禀告。要不是这样,我也不敢轻易吵醒姐夫您啊!” “你怎么不早说?”吕布听完,加速跨步向前厅走去,和之前的懒散的形象判若两人。魏续疑惑的摸了自己的后脑勺,一脸呆萌。。 吕布摆了摆手,示意陆尚坐下,倾声问道:“伯禽,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陆尚朝吕布拱了拱手道:“主公,您还不知道吗?许都出大事了。董承阴谋叛乱,但被曹操提前得知,不仅他,参与政变的吴子兰、种辑、王子服等人尽皆被杀。曹操缢死已经怀有身孕的董贵人,并借机四处打击异己,此时的许都已乱成一片。” “什么?”吕布惊的瞬时站了起来。他在屋内来回走动,最后停下来,脸上透露出兴奋的光芒。朝向陆尚道:“伯禽,你说此刻如果我们立即出兵,有没有攻下许都,掳回天子的可能?” 陆尚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吕布,过了良久,张开的嘴巴才缓缓闭合。面向吕布说道:“主公,你这个想法也太过那个了。且不说短时间我们无法集齐足够多的大军,就算集齐了,一时间也无法到达许都。再加上曹操遇此惊变,必然会有所准备,岂能容我们轻易攻下许都?” 吕布听到陆尚如此说,顿时颓然坐回座位上,口中喃喃道:“是我太激动了。听到许都变乱,便觉得我们的机会到了。伯禽,你说的不错。” 陆尚笑了笑道:“主公,只不过此刻倒是有另外一件事,也许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这是袁绍给您的信,据说他正准备另立新帝,我想他或许会许给您一些特别的东西。” 吕布“咦”了一声,从陆尚手中接过书信,仔细看了看。然后微微笑道:“这袁绍为了拉拢我,也真是豁出去了,连这样的条件都能开出。” 陆尚道:“主公,袁绍他怎么说?” 吕布回道:“他信中说,只要我拥护新帝,事成之后我就是他新朝的征东将军,并且加封为护国公。” 陆尚愣了愣,无奈摇了摇头道:“高祖曾言,非刘姓者不得称王。在我们整个大汉朝四百年的历史间,被封国公者也只有王莽一人。袁绍也真是疯了,连这样的条件都能开出?还不知道他又给多少人相同的许诺?恐怕这个空头许诺当不了真。” 吕布点了点头道:“只要他另立了新帝,什么样的官职他发不出?只不过袁绍如果真的成功另立了新帝,那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影响力就会大大减弱。从这个方面而论,那种情况似乎对我们仍是有利。” 陆尚脸色微变,虽然他对汉室的忠诚度十分有限,但是听到吕布如此明目张胆的直接说出利害。而完全不在意汉室的正统性,心中还是吃惊万分。开口问道:“主公,那你的意思是……” 吕布揉了揉自己略微发胀的太阳穴,说道:“这个我需要和公台、子敬他们商量之后,再做决定。伯禽,你去通知他们一下,来他们即刻前来庐江一趟。” “诺!”陆尚拱手回应。就在他即将离开之时,却突然开口又说道:“主公,还有一件事。寿春臧太守那边传来消息,说诸葛亮和许褚二人已经返回寿春。是不是让他们也一并返回庐江?” 吕布脸上微微一笑,心想孔明你终于给我回来了!他沉思了片刻,最终摆了摆手道:“算了,不要让他们回庐江了。我直接前去合肥,所有人都在那里会和。合肥距离其他地方都较近,这样也能节省一点时间。” 合肥县衙大厅内,众人正在激烈的争吵。鲁肃觉得汉室历经久远,尚有大批忠臣义士。袁绍此举为叛贼所为,必定天怒人怨。如果支持他另立新帝,必将受万民唾弃,实不应为。 而陈宫则单纯从军事角度考虑,认为吕布领地毗邻曹操,与他之间的大战已是不能避免。如果能外联袁绍,必将极大牵制曹操势力。而此时汉室虽在,但当今天子却为昔日董卓所立,名不正而言不顺。且传国玉玺此刻正在袁绍那里,如果他另立新帝,一切似乎也都能说的过去。 吕布沉思良久,最终也不能决。按说如果能得到袁绍这个盟友,确实对自己十分有利。况且袁绍领地远在冀幽,就算他击败曹操,对自己形成威胁也尚需时间。况且按照以前的历史发展,袁绍最终被曹操所灭,这就说明后者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此时突听厅外一声平静的声音远远响起,“将军万不可答应袁绍所求”。接着,诸葛亮随许褚一起跨入厅内。 陈宫疑惑的望着诸葛亮,开口问道:“主公,这位是……”。陈宫他之前一直呆在合肥,诸葛亮自来扬州之后,先是呆在庐江,后便去了寿春,接着消失了近两月时间。他一直未与诸葛亮相见,自然不知道他是何人? 诸葛亮朝陈宫躬身拜道:“在下诸葛孔明,拜见陈将军及在座各位将军。” 陈宫不在意的随意拱了拱手,语气冰冷道:“原来你就是主公从荆州招来的贤才,久闻大名。却不知你刚才为何说主公不能答应袁绍所求?” 陈宫历来都是如此脾性,如果一个人不能彻底折服他,想要赢得他的尊重势必难入登天。以前他待鲁肃就是如此态度,只不过随着鲁肃展现自己的能力,两个人的关系也逐步提升。但吕布此刻却不打算阻止,一方面他深信诸葛亮之智,希望他能给出一条不同寻常的解决之道。另一当面,他心中对诸葛亮不辞而别多少有点恼怒,希望陈宫能顺便帮自己出一口恶气。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 袁曹两者之间早晚必有一战,这一战与我等是否支持袁绍另立新帝无关,也与我们是否与之联盟无关。而是因为一山不容二虎,他们必须通过一战来决定北境的归属。既然如此,我们干嘛要冒着被万民唾弃的风险来支持袁绍另立新帝呢?况且我们的领地毗邻豫州,直接威胁许都。如果此时站在袁绍一侧,曹操为防备和袁绍大战之时,后方不稳,必定全力进攻我军。到时候不是我们利用袁绍攻灭曹操,而是袁绍利用我们牵制曹操了。” 陈宫耐心听完,默默的点了点头。问道:“那依你所看,我们现在具体应该怎么办?” 诸葛亮回道:“袁绍此人好谋无断,此刻虽然实力强大,但未必能从曹操处讨得任何便宜。而曹操慑于袁绍威势,在击破他之前必然也不会轻易四处树敌。所以,袁曹大战结束之前,只要我们表现的让曹操以为我等不会威胁他的后方,便是安全的。所以,我觉得吕将军,应该首先站出来直接呵斥袁绍擅立伪帝的不义之举。以表达对当今天子的忠心,并以此让曹操安心。” 陈宫眉头皱了一下道:“此举会不会直接惹怒袁绍?” 诸葛亮笑道:“那有如何?他远在冀州,岂能越过兖豫两州前来进攻我等?况且属下以为,吕将军此刻最大的敌人应该是江东孙氏,而非曹操。如果能与曹操达成短暂的合议,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他都是大大的有利。” 吕布沉思片刻,开口道:“孔明,如果在曹操击败袁绍之后,我仍未击败孙策。形势又该如何?”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我想这个将军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如果我军与江东军陷入胶着,而曹操抽出空来。他必会立即率部南下,到时候将军你瞬间将会陷入两面作战的境地。就算能够抵挡住曹操进攻,想要再谋取江东也会变的十分困难。” 吕布脸色微变,他心中虽然提前就对问题答案有所准备,但此刻从诸葛亮口中听到,还是感到一阵莫名的黯然。他沉默了好一会,这才抬头说道:“那我们就不能和曹操和解。袁绍虎踞北侧,曹操心中还有所畏惧,故而不敢进攻我等。一旦袁绍落败,他就完全无了后顾之忧,而我可没那么大的自信,在如此短的时间攻灭孙策。与其到时候被曹操各个击破,还不如趁袁绍尚在,搏上一搏,说不一定还能和之一起先灭了曹操。” 诸葛亮语气满含戏谑道:“原来将军是因为对自己没有信心,这才想尽早抱住袁绍这棵大树啊!” 吕布没好气的说道:“那怎么办?总不能明知道打不过,还一下子拼上所有。江东可以慢慢吞并,但曹操势力,我却不能让他再行扩张。对了,还没说你呢?这两个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不仅自己走了,还拐带着许褚一起。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给他说了什么花言巧语?” 说着吕布狠狠的瞟了许褚一眼,后者心中愧疚,脸色顿时红了一片。 诸葛亮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浅笑,说道:“也没什么?我只是对许校尉说如果计划进展顺利,我有办法在数月之间助将军吞并江东。但是前提是他随我一起前去,一路保护我的性命,且不能告诉将军。否则,一旦事情泄露,就会功亏于溃。然后许校尉就同意了。” 吕布听完,脸色突变,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诸葛亮。旁边的陈宫、鲁肃等人也尽皆动色。陈宫率先开口道:“先生可知道孙策此刻已据有六郡之地,实力丝毫不弱于我军,水军更是远胜于我军?且有周瑜、秦松等人为其出谋划策,张昭、张竑等人为其稳定后方,程普、韩当为其征伐四方。” 诸葛亮朝陈宫拱了拱手,语气平淡的回道:“多谢陈中郎提醒,这些事亮心中都知道。 陈宫冷哼道:”那我就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吞并江东?别的不论,就那长江天险,你真觉得凭借我们手中的那点水军能够轻松渡过?“ 诸葛亮并没有因陈宫语气而又丝毫生气,反而淡淡一笑道:“长江虽险,但终需人来防守。一旦人心散了,渡过它并非难事。实际上在亮眼中,江东唯一的威胁只有孙策一人。孙策少年成名,骁勇善战,凭借个人武勇及天生威势统御四方。但凡事有利有弊,他的如此个性,虽有助于他迅速扩张领土,但被迫归降之人难免心中有所怨恨。再加上他所行政策为宗室在外领兵,未必人人向公。一旦江东时局有变,这些都为将军攻取江东的助力。” 陈宫道:”你所说的这些,谁都可以看出。但是至少目前而言,孙策做的都很不错。除非他突然去世,否则江东就难以陷入动乱。“说到这里,陈宫突然止声,脸上满是惊疑道:”你的意思,莫非是……“ 诸葛亮笑着点了点头,朝向吕布拱了拱手道:“将军,亮和许校尉在这两月之间,深入江东腹地,深深了解了孙策所行政策的得失。不仅为将军寻得一支对孙策不满的山越百姓作为盟友,而且还更加确信,一旦孙策身死,江东分崩离析的可能性将会很大。后亮又顺淮河北上,寻得一个绝佳的设伏之所。只要将军敢于舍得,孙策必然殒命在彼。” 第二百一十章 卧龙献策谋江东2 吕布端坐于座位之上,仔细听着诸葛亮的计划,心中感到莫名的忐忑。如此的精妙、如此的滴水不露。如果是在昔日,他绝对不相信这会出自一个年龄刚二十岁的青年。但是此刻他看诸葛亮满脸的自信,心中却感到莫名的心安,暗想自己的荆州之行真是赚大了。 陈宫满脸堆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能行如此之计者,堪称国之大才。陈某之前的无礼之处还望先生恕罪。”说着他躬身向诸葛亮拜了一拜。 诸葛亮连忙躬身回礼。 陈宫直起身来,向诸葛亮道:“只不过在下还有少许不明白之处,还望先生指点。” 诸葛亮拱手道:“陈中郎之智才威名,在下也是早有耳闻,直接称呼我孔明即可。有什么话,您尽管问。” 陈宫点了点头道:“你所选的设伏之地是在当涂,虽然主公同意舍弃大半个九江郡,诱敌深入以吸引江东军进入所设口袋。但你的目标是孙策,而非消灭多寡江东士卒。你如何保证必然是孙策领兵从淮河北上,并且他一定会进入那个口袋。”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江东文才武将甚多,但是能率领如此规模大军攻城掠地者却只有两人,周瑜及孙策。只要将周瑜限于另外之地,从广陵沿淮河之上者就只能是孙策。孙策勇冠一世,但轻而无备,只要让之看到可趁之机,他就必然落入圈套。” 陈宫道:“孙策这个,按照他的性格而论,倒也可以说的过去。但你怎么将周瑜限于别地,又限于何地?他可并非常人,智略才计都远超常人。骗过孙策容易,但想要骗过他却很难。一旦让之看到丝毫迹象,那些我军主动舍弃的地方,或许就真的丢失了。” 吕布也提醒道:“孔明,公台说的极是,周瑜此人断不可小觑。就如上次他围攻合肥,采用的种种计策。先是逼迫我军不得不出城与之决战,然后又以强攻弱,大败我军。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迁走了六万余百姓。”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这个许校尉在路上曾对我讲过,周瑜之才确实惊艳。想要不漏丝毫痕迹的骗过他,确实不易,但是如果我们根本就没打算骗他呢?” 吕布满脸疑惑的问道:“孔明,你到底何意?” 诸葛亮拿出一张地图,指给众人道:“入春之后,天气少雨,这就是为何江东军没有丝毫动静的根本原因?一旦雨至,他们的就会立即进攻,这个没有丝毫疑问,关键是他们会从何处进攻?诸位都是沙场宿将,请试言之。” 众人沉默的看着地图,过了一会,张辽率先开口道:“这要看江东军的胃口有多大了?” 诸葛亮“哦”了一声,做了一个请继续说的动作。 张辽沉思片刻,开口道:“江东军占据水军之利,但他们陆军却不甚强大。如若他们进攻,必会沿江、沿河而行。他们可以从柴桑出兵直攻我军西侧的皖县、居巢二地,两地位于庐江边缘,兵力薄弱,如若江东军强攻,很容易便可拿下。如若孙策志小,攻取两地无疑为最好的选择。”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将军应该知道,两地之所以兵力薄弱,是因为后方有一个城池坚固的庐江城。就算他们拿下,只要庐江还在,他们所得也只会限于两地,而不会有更大所获。” 张辽没有否认,说道:“正是如此,这就是他们胃口小的选择。如果他们胃口再大一点,就该选择从丹阳发兵,会进攻历阳,然后通过巢湖直取合肥。只要他们占据合肥,就可直接将庐江、九江两郡从中间割裂开来,然后再慢慢谋取整个扬州。这样虽然较为缓慢,但却十分有效。” 诸葛亮带笑道:“张将军似乎还有更好的选择方案?” 张辽点了点头道:“还有最后一个,就是从丹徒、江都二地出兵,一路沿淮河一路北上,直入九江腹地,攻占寿春。到那时以此为根基蚕食周边诸县,然后水路并进,从巢湖、寿春分别出兵攻取合肥。孤立庐江、汝南两地,如此,大事可成。” 诸葛亮脸色动容,朝张辽拱了拱手道:“张将军所言和吾心中所想,完全一致,在下佩服。” 张辽脸色不变,只是略微朝诸葛亮拱手回礼。 诸葛亮接着说道:“张将军所言极是。如果江东军进攻,能选择的方案确只有这三路。按照孙策心中所求,第一种,他除非有足够的自信能拿下庐江,否则绝对不会采用。第二种方案即使他拿下合肥,还要通过陆路抢占其他诸县。耗费时久,且损失也会极大。虽有可能,但是这种可能性也不会太大。” 吕布心中微惊道:“孔明,你是说,江东军会采取从淮河进攻。” 诸葛亮点头道:“这是必然的,而且据我在江东打探到的消息,孙策已经开始为从那里进攻做准备了。” 刘晔在旁冷声道:“我已经向江东派出多股斥候,他们回禀的信息,我从来没有看到说孙策在做什么准备,你又是从何而知?” 诸葛朝刘晔拱了拱手道:“您是……” “刘晔” 诸葛亮笑道:“原来是刘子扬,久闻大名。那请问刘先生,你从江东收集到的情报,可有提及孙策正在丹阳训练骑兵?” 刘晔冷哼一声道:“是有。以太史慈为主将,陈武为副。但是他们防守太过严密,目前具体训练情况如何,尚未曾探知?” 诸葛亮道:“刘先生所言极是,确是如此。亮也是无意中认识了一个里面的骑兵小卒,才知道孙策为打造这支骑兵,耗费良多。此时已有重骑三千,轻骑一千,随时可以开赴战场。” 吕布不可置信的望着诸葛亮道:“这怎么可能?我费尽心力才将骑兵保持在五千之数,而江东本就缺马,孙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组成一支这么大规模的骑兵?” 诸葛亮叹了一口气道:“起初我也不信。后来才知道,孙策为了组建这支骑兵,将全军的马匹都集中到了一起。并下令,除了斥候所用外,军中只有达到司马一职者才可乘坐骏马。并且六郡富户、大族那里以各种原因收购马匹,逼迫他们交出,这才有了今日之规模。” 吕布脸色微变,望了望刘晔。 刘晔连忙拱手道:“说到孙策四处收购骏马,这个属下倒也知道。但是他能收购如此之多,属下倒的确不知。”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子扬,看来你的工作并没有做到位。如果到时候这批骑兵突然上战场,而我军却没有丝毫准备,后果可想而知。” 刘晔脸色微变,连忙拱手道:“是属下的失职,属下知错。” 诸葛亮道:“将军且莫怪罪刘先生了。这主要还是孙策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从中也可见他对于这支骑兵的重视程度。但是将军要知道,合肥之地本就有将军的并州铁骑在此驻扎。而他们这些都是刚训练而成,自然不能与将军硬拼。他们前来合肥,不会有丝毫用处,并且遇到将军骑兵还会损失严重。那将军说,他们如此保密的目的何在?” 吕布低头思考了一会,沉声道:“奇袭。” 诸葛亮击掌叹道:“正是如此。将军的驻军分布是外紧内送,只要他们突破平安,便可通过淮河直通九江腹地。到时候以骑兵奔袭寿春等县,以水军控制淮水,而将军援兵如若不能及时到达。那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东军逐渐控制大局。” 陈宫道:“那如果我们出重兵驻守平安县,并重点防护寿春呢?” 诸葛亮笑道:“那自然是江东军无功而返了。此点,周瑜、孙策应该也十分清楚。所以属下以为他们在进攻之前,必然会猛攻历阳,甚至是皖县、居巢两地。以将我军主力吸引到那些地方,为他们占据寿春造就机会。” 吕布突然笑道:“孔明,你刚才说我们不骗周瑜的意思,莫非是指我们顺着他们的意思。让他们误以为我们已经上当,主动将大军调往其他各地。造成寿春兵力空虚的假象,引得孙策来攻。”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周瑜上次进攻合肥,对附近水文地理十分熟悉。必然会是此处诱兵的主将,而另一处的领兵之将必然就是孙策。但是寿春那边,兵力空虚不是假象,而必须是事实。不仅如此,平安等地的驻兵必须是真的被孙策所击败。孙策虽然自负,但并非莽夫,只有如此,他才有可能上当。” 吕布愣了愣,疑惑的说道:“真的击破?孔明,你可知道兵败如山倒的道理,如果寿春周边的驻兵都是真的被击破,那寿春很有可能也真的守不住?” 诸葛亮拱手道:“将军,此时确实有一点风险,但是请你再相信亮一次。将张将军、高将军、陈中郎等能征善战之人全部调往其他各地,以麻痹孙策、周瑜。亮愿意亲赴寿春,帮将军守住此城,并且设伏孙策。绝对不会让之有失。” 吕布看到诸葛亮满脸的期待,脸色变了有变,沉思良久,最终点头同意。 第二百一十一章 孙策兴师击吕布 众人所期待的雨水如约而至,一连下了三天才逐渐停止。细流汇成小溪,小溪融入大江。周瑜仰头望天,心中默默叹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大乔挪着自己笨重的身子为孙策披上战甲,脸色间没有一丝笑容。 孙策笑着安慰道:“夫人,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啊!不就是出去征战吗?我保证数月之内便会击破吕布,到时候我一定会给你和我们刚出生的孩子带回一个超好的礼物。” 大乔手上用力,系紧盔甲。语气平淡的回道:“我不要你的礼物,只要你安全返回,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孙策笑了笑道:“那当然,这世上还能谁能战胜你夫君我。放心吧!我一定会安然返回。可惜的是无法陪在你身边看我们这个孩子出生了。答应我,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等我回来。” 大乔双目微红,默然的点了点头。 孙策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两个弟弟,笑了笑道:“叔弼,你这一身戎装的,是准备干吗去?” 孙翊满脸激动道:“当然是随大哥一起前去破敌了。大哥,你可曾经答应过我,只要我年满十六岁,我便领我上战场。今日刚好是我十六岁生日,你不会忘了吧!” 孙策笑道:“今天不是还没过十六岁,你明天再来。” 孙翊“啊”了一声,“大哥你不是今天出兵吗?我明天来去哪里找你啊!” “那就等到下次出兵,等你满了十八岁,我再带你前去。” 孙翊怒道:“我才不,就会骗我,无论如何,我这次一定要上战场。” 孙策用手指着孙翊,望向孙权道:“这小子还学会给大哥撒娇了。老二,你也不说两句,好好替我劝劝他。” 孙翊怒道:“劝什么劝,我现在武艺已经强过二哥了。现在上战场,至少也能当个司马。不,是至少也能当个校尉。大哥,你说你是不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这才不带我去。” 孙权在旁边笑道:“大哥,你可别说,三弟这段时间可真是勤奋异常。经常是天不亮就起来练武,就因为你许诺他满十六岁后会带他上战场。我看你这一次,你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孙策“哦”了一声,略带惊喜的望着孙翊道:“我说怎么感觉你说话越来越不谦虚了,原来是现在有所依凭了。好吧!就看在你这段时间如此勤奋的样子上,我就带你这一次。只不过我可提前给你说好,我们虽是兄弟,但军法无情。如若你自恃宗亲,不听号令,我定会严惩不贷。” 孙翊听孙策答应,满脸惊喜,上前一把抱住孙策道:“我就知道大哥对我最好了。” 孙策连忙挣脱开来,假装生气道:“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你就不能学学你二哥,什么时候能变的成熟稳重一点?” 孙翊嘴角微微向上一撇道:“才不要呢?整天老气横秋的,知道的人知道他是我二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我父亲呢?” 孙策这次却有点真的发怒了,怒吼道:“叔弼,你刚刚说什么?” 孙翊没想到孙策突然发怒,顿时愣在当地。孙权连忙向孙策拱手道:“大哥,三弟不是有意拿父亲开玩笑的。念在他还年轻,你就饶了他吧!” 孙策剑眉陡起,双手紧握,过了良久,才慢慢舒展开来。他叹了一口气,朝向二人道:“是大哥对你们过于严厉了。父亲正处壮年,却被奸贼黄祖所害。而我身为人子,至今不能为之报仇,每每想起,心中都痛苦万分。你们要明白,无论何时?只要我孙氏子孙尚有一人,就必要灭黄祖满门。此仇不报,枉为人子,你们知道了吗?” 两人连忙拱手道:“谨遵大哥教诲。” 孙策摆了摆手道:“仲谋,此次我与叔弼出征在外,家里的一切就拜托你了。好好照顾母亲及家中的弟弟妹妹,平时多听听张昭和张纮的意见。” 孙策拱手道:“大哥放心,权知道。” 孙策拿起桌上印绶递给周瑜道:“公瑾,合肥一线就全权拜托给你了。” 周瑜上前,恭恭敬敬的接住,朝孙策躬身拜了三拜,这才直起身道:“主公放心,有这两万五千精兵,属下保证会将吕布大军全部引来。” 孙策眉头微皱,抱怨道:“你我兄弟,为何此刻却如此客气,竟然称呼我为主公?” 周瑜叩首再拜道:“主公乃天之娇子,终有一天,这天下都是您的。这一声主公,不仅是瑜对您的尊重,更包含深深的期待。” 孙策听后,沉默良久,上前扶起周瑜,沉声道:“无论何时,你我都是兄弟。而且,请你放心,我也绝对不会让你的期待落空。” 周瑜微微一笑。低声提醒道:“主公,此次瑜为诱供,您为主攻。但前期却必须是我主攻历阳,以最大限度的将敌军吸引到历阳、合肥一线。而如果东边广陵一线按兵不动,难免也会令吕布怀疑。所以,前期还需要您派出少许兵力配合我的攻击,但是这些攻击虽然可以猛烈一些。但战绩绝不可太大,以防让敌军识破我们的主攻方向。” 孙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在吕布大军未调动之前,我只会拿下舆国,造成我在那里兵力薄弱的假象,却暗地却通过海领县将大军默默运到射阳。一旦平安县吕军有所减少,我就会从上下两处发起猛攻,半日时间必可击破,然后通过淮河,直达寿春。” 周瑜笑道:“主公如此行动甚好,但是有一处可不得不防备。曹操远征青州,调出徐州大部分兵力。但是毗邻广陵诸县,却丝毫未动,反而令陈登陈兵两地边境,一看就是有所图谋。我们如果和吕军两败俱伤,他们倒乐观其成。但如果我军不费丝毫之力便击破吕布,难免曹军会有所异动,此处却不得不防。” 孙策道:“公瑾放心,射阳之地的驻兵,我也不会调动丝毫。有程普老将军驻守,就算陈登想有所想法,恐怕也不容易实施。” 周瑜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但如此一来,主公能调动的兵力也就两万余人,且要深入九江腹地。还望主公为大局着想,切莫以身犯险,徒令诸将担心。” 孙策不介意的哈哈大笑道:“公瑾啊!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小心。如果能将吕布大军吸引到合肥一线,到时候还有谁能挡过我手中长枪?那时正应该奋勇向前,迅速击破吕布大军。我身为主公,自不用力,士卒哪会尽心?” 周瑜叹了一口气道:“主公小心一点,总不会是什么坏事。韩当、全柔、董袭三人具有勇略,主公就算要出击,也需带上三人。如此才能令瑜放心。” 孙策笑了笑道:“好,我答应你。如果不答应,你是不是就不放我走了。” 周瑜微微拱手,“主公说笑了,请主公登台。” 孙策点了点头,迈着豪迈的步伐走上点将台。他扫视了一下周围,初有少许议论之声的校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孙策厉声吼道:“人的志向,取决于脚下的行动。你们中有人跟随我多年,见证了我以青年之身横行江东,杀将无数。你们很多人也加官进爵,荣耀加身。此刻,我将带你们再次出征,你们愿意再次跟随我吗?” “誓死追随将军”台下一阵大喊。 “你们中有人会战死,有人会受伤。但是我向你们保证,我会带着你们的尸骨,或者你们自己回到江东。伤者,我助你们安然度过余生;死者,我养你们父母终老。但是如若你们怯战不前,丢我的脸面,丢江东男儿的脸面,我定斩不饶,你们可曾明白?” “明白”人群中尽力嘶喊。 “吕布,乃寡情无义的小人。为财权杀丁原,为美色诛董卓。今日我代天行法,举义兵讨伐吕布,必将一战而胜。我向你们保证,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此战过后,取吕布三郡府库犒赏我三军将士。是英杰,是狗熊,此战之后,自可见分晓。所有将士听我命令,立即出发。” 五月,孙策终于动了起来。以周瑜为主将,领兵两万五千,从丹阳出发,渡过长江,趁着水势直达历阳城下。天降大雨,冲塌城墙无数。陈宫力不能敌,将兵力收缩进内城,拼死抵抗,同时向合肥守军发起求救。 而在广陵,程普以徐琨为将,率部三千直攻平安船桥,虽然未有击破,但与廖化战的也不相上下。而在江都孙策则以吕蒙为将,率兵两千,攻下舆国,并向九江南侧腹地东城发起进攻。两一方面孙策则组织近两百艘巨船通过海路将太史慈、陈武手下的四千骑兵及六千精兵送往射阳,整军待命,只待一日发挥决定性作用。 吕布看孙策三路兴兵,表面上却没有丝毫行动。仅是命令邓夏、丁奉二人率领三千水军直赴历阳,支援陈宫。而实际上,则依照诸葛亮的计策,配合着周瑜慢慢上演着一场好戏。 第二百一十二章 吕布遣兵瞒周瑜 江水暴涨,借助于船只,周瑜率大军直达历阳城下。一日强攻便逼的陈宫不得不主动放弃外城,退守内城。历阳城中本有八千守军,再加上战斗力稍弱的县兵,兵力已超万人。按说不应该如此不堪,但事实却也如此,只因为周瑜已经为此战准备了数月之久。 顺江并排了六只大船,每只船上设了两个抛石机,不停歇的不断抛出石块。虽然石块没有地上抛石机抛出的那么巨大,但恐怖在数量足够多。砸在士卒身上,非死即伤。砸在城墙之上,顿时留下一个小坑,使本已残破的历阳城变的更加破败。再加上之前雨水冲塌了部分城墙,使江东军的攀爬变的更加顺利。 羽箭在城上城下交错飞舞,每次过后必留下一片死尸。云梯之上,一群群士卒呐喊着向上冲去,动作娴熟而又威猛异常。檑木撞击着高大的城门,发出“砰砰”的巨响。新兵在响声中颤抖,老兵在拼杀中嘶叫。江东军不顾伤亡的打法是陈宫逐渐怀疑,莫非这里才是他们的主攻方向。 仅一日时间吕军便损兵千人,陈宫无奈,只得弃了外城,退守内城。一方面躲开抛石机的攻击范围,另一方面则集中兵力使防守变的更加严密。内城比外城更加高耸,且所受破坏较轻,江东一时不能攻下,双方渐成对峙之势。 周瑜仰望着高耸的历阳内城,轻声道:“陈宫上次在合肥城下吃亏,这次变的聪明不少。竟然主动放弃外城,躲到我们抛石机的攻击范围之外。但他似乎没有考虑到,如此一来,对于全军士气将是多么致命的影响。” 旁边周泰拱手道:“将军,让我去吧!历阳城是在我手中丢失的,请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夺回来。” 周瑜没有直接回答,语气淡淡道:“你的伤好了吗?” 周泰摇动了一下自己的右臂道:“将军放心,已经完全好了。二公子上次给我送来的药十分有效,不然恐怕还得在床上呆个数月时间。” 周瑜却突然厉声道:“我看你的伤是好了,但脑袋却没好。上次要不是你贸然出击,我们怎么会丢失历阳?而这次你明明知道,我们此处为诱攻。如果让你强攻下历阳城,暂且不说我军要白白损失多少兄弟。就说一旦吕军在城破之后,援兵退守合肥,寿春按兵不动。到时候我军的大计如何实施?你又如何面对主公?” 周泰脸色通红,但慑于周瑜威势,不敢有丝毫反驳。 旁边蒋钦拱手向周瑜道:“将军莫要生气。实际上属下倒感觉让幼平攻下历阳,不失为一个更好的办法。如此一来,一方面可以让之作为我军进攻合肥的中转站;另一方面也更能让吕布确信我军的主攻方向就在此地,那样岂不是会吸引更多吕军前来?” 周瑜点了点头,望向蒋钦道:“公奕,你最近长进不少。考虑的有些道理,但是却忽略了一个重要前提。以我军水军之强,吕布万不敢在此地与我军硬拼。一旦他看到历阳陷落,必定派重兵驻扎合肥,以逸待劳。到时候就是我们以陆兵之短击敌之长,就算能将他们大军吸引到合肥,自军损失也会极大。” 蒋钦低头沉思了片刻,突然大喜道:“将军,我明白了。你故意将陈宫困在此地,就是为了逼迫吕布来援。只不过听说吕布素来薄情寡义,他会来吗?” 周瑜微微一笑道:“放心吧!他一定会来的。陈宫跟随他多年,如果他不来,岂不寒了手下所有将士的心?到时候如果我们能趁敌方士气萎靡,顺利接管历阳城,总比强攻下来要划算很多。只不过此刻,确实需要再给吕布一点压力了。” 他停顿片刻,转向周泰道:“幼平,我军斥候探知,吕布已遣三千水军顺巢湖南下支援历阳。我现在给你五千水军,不要有丝毫客气,给我击破他们,最好能够全歼。就算无法歼灭,也要保证不让他们靠近历阳城丝毫。我们要让吕布误认为我军正在全力进攻历阳。” 周泰本满脸苦涩,此时听周瑜令他出击,顿时大喜。连忙拱手道:“将军放心,我老周这次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周瑜点了点头,转头向蒋钦道:“给凌统那小子两千士卒,让他给我继续攻击历阳。不要着眼于攻上城墙,要竭力杀伤敌军的有生力量。另外,派人持我信件前去豫章通知伯阳,让他立即出兵进攻居巢、皖县两县。然后出兵威胁庐江,能吸引吕布注意力最好,不能就迁移两县百姓返回江东。” 蒋钦“诺!”了一声,却没有立即离开。反而拱手向周瑜道:“将军,孙贲将军性格历来十分强硬,如果没有主公的命令,恐怕他……” 周瑜笑道:“你放心。信中我已经向他陈明利害关系,并叙说了此事的种种好处。孙家男儿在战场上立功的愿望可不逊于任何一人,他一定会去的。” 听着各地如雪花般的战报,吕布笑了笑,朝下道:“看来孙策这次是真的开始行动了。孔明,之前我已应你所许,将曹性的两千弓弩手派到寿春供你所用。但是你要知道,此时寿春城中老兵弱兵加在一起,也只有七千之数,你真的决定了吗?” 诸葛亮笑了笑,说道:“欲钓大鱼,必用重饵。将军放心,只要各处配合得当,我相信此事必可成功。” 但吕布可没有他那样的自信,再次提醒道:“你要知道,一旦你设伏孙策成功,江东军的报复将会更加猛烈。而你则至少需要坚持一天才会有援兵到达,如果在此之前寿春被攻破。一个孙策的身死也抵挡不了我军的损失。” 诸葛亮脸色凝重,最终望向吕布深深的点了点头。 吕布看着他坚定的目光,最终挥了挥手手道:“你去吧!那里的一切就都交给你了。”然后他转向许褚道:“仲康,保护好先生。如果他有丝毫意外,我拿你是问。” 许褚回道:“主公放心,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先生有丝毫损伤。” 诸葛朝吕布拱了拱手,转身离开。吕布收起自己的目光,朝刘晔问道:“子扬,历阳此刻的战况如何?” 刘晔拱手道:“周瑜准备充足,陈中郎守城失利。此时已完全放弃外城,收兵坚守内城,一时尚可支撑。邓夏、丁奉二人所率的三千水军与周泰在巢湖南侧相遇,两者大战一番,各有损伤,只不过我军损失更大。” 吕布点了点头道:“这也在意料之内,以新训水兵去对抗江东百战之兵,也真是难为他们两个了。庐江那边呢,孙贲的行动如何?” 刘晔道:“孙贲所率八千士卒行动迅速,此刻已攻下巢湖、皖县两地,正在逼近庐江。陆太守按照您之前所下的命令,没有选择主动出击,驻重兵于城中,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在庐江可不能只局限于不出问题。文远,由你率三千骑兵及三千步卒即刻赶赴庐江,给我好好敲打一下孙贲。” 成廉纳闷的问道:“主公,那我呢?对付孙贲那八千士卒也不需要这么多人吧!要不,主公,您派我去,我保证将孙贲那小子给您擒来。” 吕布明明已经说过,派张辽前去是为了让周瑜误以为自己已经上当。不在于消灭多少敌军,而在于让敌人能够自己手下大将全不在寿春。此时听到成廉没脑子的发问,心中微气,沉声道:“你的勇力胜过文远吗?” 成廉摇了摇头。 “你的名声比文远更大吗?” 成廉仍摇了摇头。 “你行军布阵之能比文远更强吗?” 成廉再次摇头。 “那我为何要派你去,给我好好呆在合肥,随时准备增援寿春。到时候如果孔明成功,而你在规定时间内,不能赶到寿春,看我怎么收拾你?” 成廉看到吕布生气,缩了缩脖子,不敢辩驳。 吕布转向鲁肃道:“子敬,我军能用的船只还有多少?” “斗舰五艘,艨艟五艘,走舸二十艘。” 吕布点了点头道:“你派人通知刘表,让他按照约定派出援兵增援庐江。另外,将伯平、元俭二人给我调回合肥,留下六千守军给纪灵防守平安,一旦失利,即刻撤兵东阳坚守。明天,我会率军一万,前去历阳会一下周瑜。” 鲁肃拱手道:“主公,周公瑾此人足智多谋。虽然我们断定他此次为诱攻,但是如若让他看到机会,他很有可能将诱攻变为主攻。到时候历阳丢失是小,主公安危是大,请您一路上务必小心在意。尤其是在水路,能不与之接战就不要与之接战。在目前水军弱小的前提下,我军还是以保存实力为要。” 吕布笑道:“子敬放心,我此次就是去历阳转一圈,让周瑜知道我来了。我才没有那么蠢,选择在水战方面和他硬拼。而且只要孔明那边成功,我相信周瑜必会马上撤兵。” 鲁肃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百一十三章 历阳酣战 吕布携一万大军从合肥出发,水路并进,一天多时间便与邓夏、丁奉二人会和。自军此时损失已超一半,周泰损失则明显较少,仍旧由他牢牢控制着水路。吕布将水军补够三千之数,交由邓夏指挥,而他自己则率剩余士卒从陆路赶赴历阳。 历阳城下的激战还在继续,虽然周瑜的进攻不算猛烈,但昼夜不息,搅得城上士卒疲惫不堪。每当陈宫想要撤下部分士卒,让他们下去休息之时。周瑜就不合时宜的突然增兵猛攻城池,就像他一切都事先知道的一样。 如此几次,士卒不仅没有休息分毫,反而在下城、上城过程中消耗了不少体力。陈宫无奈,但也只得强令所有人都要坚守位置,不得私自下城。这样,虽然可以防止江东军趁势攻上城墙,但也无形中使每个士卒都无法得到充分的休息。 看着眼前这些满脸倦意的士卒,陈宫心中闪过一层深深的失落。他主动留守历阳,本就有与周瑜一较长短之意。但是几次攻防之后,他逐渐感到自己的力不从心。感觉似乎自己走的每一步都在周瑜预料之内,心中的那点雄心也慢慢消耗殆尽。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一定要坚守到援兵到来,否则丢城的羞愧将让他在军中再也抬不起头来。 “隆隆”的战鼓声再次响起,又有近千名江东士卒投入战斗。还不待陈宫下令,周围士卒连忙站起身子,擎弓直朝下方。火箭上下穿梭,交织成一片死亡的阴影。不断有人中箭倒地,发出一声闷哼,摔落城下。 呐喊声终于到了跟前,云梯搭在墙上,无数士卒顺着攀援而上。凌统左手持盾,右手拿刀,身穿三层盔甲却似乎丝毫没影响到他的攀爬速度。他一路向上,敏捷异常。城墙之上,弓箭如雨,却不能伤其分毫。他连连躲闪,以防被上面抛落的滚石、檑木所击中。 转眼间他离城墙只有半丈,眼看就要攻将上去。突然看到上面热气腾腾,两名吕军士卒正准备将一满桶金汁顺着云梯泼落下来。凌统暗骂了一句,顺势将手中长刀抛落过去。刀锋沿着一名吕军脖颈位置滑过,鲜血顿时喷涌而出。那名士卒脚下一滑,金汁顿时倾倒在地,伴随着一声惨叫和一声惊呼。 凌统一跃而上,用盾牌狠狠砸在另一名吕军士卒身上,愣是将他活活砸晕,伸手就想要拿过他手中环刀。此时,却突然听到耳旁风声响起,他连忙斜身躲过,接着双手举起手中盾牌。只听“砰”的一声,长枪直刺在盾牌之上,火光四射。 凌统所持盾牌是军中典型的圆盾,内以硬木为心,外覆精钢铁皮,寻常弓箭无法伤其分毫。但在野战之中却很少有人使用,因为它防护面积实在太过有限,直径仅有一尺五寸(古代一尺大约二十二厘米)。但正因为它短小轻便,也能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在攻城之时,大部分人更愿意持这样的圆盾。毕竟顺着云梯攀援,时间就是生命。而且只要护着头部,大部分时候便可确保安全无虞。 合肥之战,凌操战死。孙策怜其幼儿,调凌统军中试用,任其为军部司马。他年龄虽轻,但因为自小便具有一身武艺,且胆大心细,瞬间便折服治下士卒。周瑜念其才能出众,且为勋旧凌操之后,对他也是重点栽培,每次都让之担任军中先锋。凌统感恩戴德,对周瑜言听计从,每次强攻必舍生忘死,以报其知遇之恩。 凌统斜眼望去,发现那吕军身穿铠甲,一看就非寻常士卒。他此时手中尚无武器,不敢与之硬拼。因而就地一滚,借着盾牌之坚,将全身的重量压在长枪之上。只听“咔嚓”一声,枪柄顿时被压作两段。那名吕军脸色明显一愣,完全没料到凌统会如此动作。还未等反应过来,便感觉腰间猛然一凉,低头望去,发现腰间没有防护的位置正插着那个枪头。 凌统“嘿嘿”一笑,抽出枪头,带出一团血肉。旁边吕军大怒,几人一起冲上前来,各持长枪朝凌统刺来。凌统左突右闪,盾牌上下飞舞。虽暂时被压制,但却没有丝毫受伤,牢牢控制云梯登口处。 几个江东士卒瞬时攀上,与吕军战作一团。凌统接过自军士卒抛过来的一把环刀,抖擞精神,持刀杀入战团,一时披靡四方。 陈宫听到不远处吵闹之声,心中微急,连忙率领近百士卒赶过去支援。他看到此时也仅有十数名江东士卒登上城墙,心中稍安。右手一挥,几乎所有士卒瞬时便冲了过去,同时他暗暗向留在自己身边几个士卒使了使眼色。 几个士卒会意,连忙朝城墙垛口跑去。但是他们没有朝城下江东军射击,反而全部瞄准侧旁云梯上的士卒。一箭便射中一人,不时便有七八人被射落云梯。他们都是陈宫从军中千挑万选而来的神箭手,就是为了应对类似此刻的情况。 一时间涌上城墙的江东军减少了不少,而守军则在不断增多,凌统逐渐感觉到了压力。但他并不打算就此放弃,挥手招呼城下弓箭手瞄准朝自己方向射击。心想只要有足够数量的自军士卒登上城墙,自己便有把握拿下历阳。 但此刻“叮叮”的鸣金声却不合时宜的响起,凌统脸色微愣。旁边士卒大声道:“凌司马,我们现在怎么办?” 凌统用刀劈开一个吕军,大声回道:“你们先撤,我断后。”那名士卒为凌统亲兵,深深了解自己长官的个性。也不多劝,朝凌统拱了拱手,连忙招呼其他士卒向下爬去。 当看着最后一个江东士卒下了云梯,凌统大喝一声,手中环刀舞的虎虎生威,将自己身旁的吕军全部逼散开来。接着猛然一跃,双脚夹着云梯边缘瞬间便滑到了城下。他抬头望了望伸出头来的吕军士卒,发出一声冷笑,接着快步朝自军方向奔去。 凌统满身是汗的跑到周瑜身旁,无比沮丧的问道:“将军,怎么这时候撤军了?如果你再给我一个时辰,说不一定我就能攻下历阳了。” 周瑜微微一笑道:“吕布援兵已经到了,此时距历阳已不足五里。我本改变主意,想要击破历阳引得他前来攻城。但此刻时机已丧,好在吕布已率大军前来,诱攻之计也算成功。” 凌统脸色微愣,接着兴奋的问道:“那将军,我们是不是此刻就前去阻击吕布?你还是让我当先锋吧!我这就整兵出发。” 周瑜摆了摆手道:“不,放吕布进城,命令所有士卒撤出外城。只有他坚守外城,我们才可能以最小的消耗给吕布造成最大的损失。另外,给周泰去信,让他不要在巢湖下游和吕军水军纠缠了,立即率部返回历阳。” 凌统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没有太明白周瑜的意思。但也没有多问,转身又向反方向跑去。 陈宫接住吕布大军,连忙朝他拱手道:“主公,属下有负所托,已经丢失了历阳外城,还望主公重重惩戒。” 吕布摆手制止他道:“这件事不怪你。我也没想到水势会如此之大,竟然可以让周瑜直接从船上抛射巨石。只不过我听斥候来报,说此刻周瑜已经主动撤出外城,此事是真是假?” 陈宫道:“确是如此。属下想,可能是此刻外城破败,比内城更难坚守。周瑜想让我军继续坚守外城,这样,他就可以通过不断抛射巨石,和强攻外城消耗我军的有生力量。” 吕布点了点头,沉思片刻,问道:“公台,此刻我军伤亡情况如何?” 陈宫脸上闪过一丝黯然道:“战死近两千,伤三千余,此时城中守军已不到五千。” 吕布讶然失色,不到五天时间,竟然损失如此之大,确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陈宫看吕布脸色微变,心中忐忑,再次想吕布拱手请罪。 吕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算了。你这几天你也够辛苦了,让守城的弟兄们下去好好休息一下,历阳城就暂时交给新来的士卒守卫吧!” 陈宫眼色闪动,叫了一个士卒,让他前去命令所有守城士卒下去休息。而他转向吕布祈求道:“主公,你初来这里,不熟悉此处情况,还是让我陪在你身边吧!如此,有什么事,你也可以直接问我。” 吕布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道:“那好吧!只不过辛苦你了。公台,现在你就陪我到外城去走一趟,我想看看那边周瑜的情况到底如何?” 陈宫失色道:“主公,江边船上的那些抛石机可是能将巨石抛到外城的任何地方,一旦你有什么闪失,我可付不起这种责任。你需要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好。” 吕布笑道:“公台,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了。不身临敌阵,怎能时时适应战场局势的变化?我身为全军主将,如果如此,全军将士怎能放心将性命托付到我身上。况且此次前去,只有我、你和几个亲卫,只要没有太大动静,周瑜不会发现的。” 陈宫脸色变了有变,最终朝吕布点了点头。 第二百一十四章 孙策兵动夺淮河 吕布立于城墙垛口处,透过缝隙仔细的观察着城外的江东大军,而下侧方则紧张的站着十数名亲兵。两万余江东大军分成前后两部,前部立于江边,后部立于船上。六个大船上的抛石机早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发射。 吕布转身背靠墙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笑着朝向陈宫道:“公台,周瑜这是在等我们主动前去攻呢?” 陈宫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他们背靠大江,有进无退。只要我们出兵进攻,江边士卒不仅可以爆发远超平常的攻击力,船上士卒也可以随时引弓支援。但我军最大的威胁还是那六艘大船上的抛石机,射程可以直达外城。无论我军是守城还是攻击,损失都不会少。” 吕布沉思片刻,颔首道:“这外城是不能守了,进攻更是完全不可能,除非我们能毁掉那些抛石机。但是此刻我军水军被阻在巢湖,没有它们,显然不能成功。通知全军,留下六千士卒防守内城,剩余的士卒全部驻扎在北侧城外。除非周瑜愿意主公上岸与我军决战,否则我军也暂时按兵不动。” 陈宫拱手道:“诺!” 孙策听完徐琨的汇报,大喜过往,哈哈大笑道:“吕布终于动了。” 徐琨也是满脸兴奋的回道:“是啊!主公。吕布已经调高顺、廖化二人前去合肥,此刻平安县留给纪灵的士卒仅有六千左右。我军一次猛攻,便可直接拿下船桥。您下令吧!” 孙策沉思片刻,最终站起身来,一脸决然下令道:“徐琨、董袭,我命你们二人为先锋,率八千精兵由高邮出发,即刻沿淮河前往平安船桥。韩当、宋谦,你们两人率部五千从射阳出发,绕路前往淮河上游。一旦下游发起进攻,你们立即增援,让平安守军首尾不能相顾,务必在一日之内给我拿下它。太史慈、陈武,你们二人也先行率部前往淮河上游的渡口处,一旦我军渡过平安,你们就立即上船,赶赴寿春。” 孙翊在旁边,听完之后,兴奋的问道:“大哥,我呢?” 孙策沉声道:“你就留在我的身边。此次是你首次随军出征,好好学,好好看,以后有的是你立功的时候。” 孙翊听后,愤然道:“不经历战场磨砺,怎能算是孙家男儿?大哥,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能保护我一辈子。你像我这个年纪,早已上战场杀敌。为什么你可以,而我却不可以?我不服。” 孙策冷声道:“说完了?那就给我出去。” 孙翊恼怒异常,用手指向孙策道:“你……” 旁边孙河,连忙拉住他道:“叔弼,不得对主公无礼。”孙翊性格暴烈,比着孙策,有过之而无不及。明知道是自己犯错,但却硬着头皮不认。 孙河与之关系甚好,不愿他因此而惹怒孙策,忙向孙策拱手道:“主公,叔弼年少,不懂事,您千万不要怪罪于他。我看他武勇尚可,也该见见血了。以我之见,就让他上一次战场吧!由我在身边保护,断然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孙策道:“两路大军所选之将已经全部好了,哪里还有让他练手的地方?况且此战关系重大,不容有任何闪失,交由一个新手,我岂能放心?” 孙河道:“主公,我刚才在想,纪灵一旦防守失利,必将烧毁船桥。如果我军不能及时阻止,至少会在此耽搁半日时间。而我军此次贵在兵贵神速,每一刻都不能有丝毫耽搁。我们何不在就在平安县船桥东侧,设一支彪军?一旦发现纪灵有丝毫异动,便立即夺取船桥,如此便也能为大军节省不少时间。” 孙策沉思片刻,突然笑了笑道:“伯海,以你现在之眼光、见识,已完全可以胜任一方守将。那就依你所言,我给你一千精兵,随时准备夺取船桥。” 孙河连忙拱手道:“主公谬赞。那叔弼……” 孙策转向满脸期待的孙翊,冷起脸道:“要不是叔弼给你求情,看我怎么收拾你。去吧!但一切都要听叔弼命令,如若不然,你休想再跟我上战场。” 孙翊听吕布答应,顿时大喜道:“谢大哥。”同时满脸笑意的望向孙河道:“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关键时刻还是得靠你。” 孙河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看众人离开,程普笑着向孙策道:“主公,这叔弼是越来越像你了。看来以后我们江东,必将再添一员勇将。” 孙策满脸委屈的望向程普道:“程叔,我那时有这么不听话吗?” 程普呵呵一笑,说道:“是,我说错了。他比着你的调皮,还差了很远。” 孙策顿时一脸哑然。 纪灵盯着眼前越来越多的江东船只,心中一团热火在慢慢升腾。但一想到吕布之前给他所下的命令,这团烈火又在慢慢熄灭。自从他跟从吕布之后,便感觉自己真的跟对了主公,吕布并没有因他是降将而有丝毫轻视。就是吕布离开平安,留下高顺,仍让他担任主公。但他实在想不通,吕布为何下如此的命令?虽然吕布已耐心给他解释过原因。 纪灵不惧生死,当自己被曹操击败,他的心便随着袁术那狂妄的梦一起死去。所以当吕布撤走大部分守军,仅给他留下六千士卒之时。当很多士卒在抱怨吕布区别对待寿春士卒之时,他仍然没有丝毫不满。反而感谢吕布给自己这样的机会,让自己能再次展现昔日大将的风采。 但是吕布给他所下的命令却是,一旦守不住,即刻撤军东阳。据城坚守,等待援兵。这样的命令简直比让他直接去死更难接受。他历来是一个高傲的人,他在袁术之时便与孙策相处良多。他知晓对方的实力,但是也绝对不相信对方能超过他许多。昔日的乳口小儿此时已成一方霸主,而他自己则一败涂地。 看着眼前战作一团的两军士卒,他有时甚至考虑,自己何不就战死此地,至少能留下一个勇战之命。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因为一旦如此,不仅手下这六千守军,就是东阳也会陷入敌手。到时候不仅对不起对自己如此信任的吕布,更对不起东阳城中的数万百姓。 想到这里,他振奋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大声喝道:“弓箭手,上火箭,不要让一个江东狗贼给我靠近船桥。谁敢给我在这关键时刻松懈,小心你们的狗命。” 火箭来回穿梭,不断有人中箭落水,惨叫声在淮河上空回荡,河水早已成一片血红色。双方损失都在不断增大,水势的上涨掩盖了之前所有的障碍,江东军的船舰可以直达船桥下方。纪灵知道自军水军无法和江东军所抗衡,因而直接放弃了水战。 他集合剩余的所有船只,在原有船桥前方八十步处再次组起了另一座船桥。如此一来,不仅第二道船桥上的士卒可以用弓箭随时支援第一道船桥上的士卒。就算江东军攻破第一道船桥,后方船桥上的士卒也有足够的时间撤出战斗。 董袭手持长刀,立在船头,不避箭矢。火箭顺着他周边不断射过来,一支正中肩膀,鲜血瞬时染红他整个手臂。他脸色不变,一刀砍断,接着大呼着向前冲去。此时已有很多江东士卒跳上船桥,与吕军战作一团。 他们数量逐渐占优,但是吕军却有第二道船桥士卒的不断火箭支援,一时倒也战的不相上下。董袭深知时间不断再拖,他一跃跳上船桥,接连砍死两个吕军士卒。周围吕军大怒,手持长枪顿时杀将过来。船桥虽宽,但是如此多士卒涌上来,仍然显的十分拥挤,很难躲避开来。董袭奋力杀死数个吕军,但他也身受数疮,鲜血染红了他整个铠甲。 司马徐逸看董袭身受重伤,不能坚持,连忙跃到他身边。用长刀护持住他全身,大声喊问道:“董校尉,你没事吧!” 董袭呵斥道:“不要管我。快用巨斧砍断钢索,让后面的兄弟冲过来。” 徐逸愣了一下,吩咐旁边士卒道:“你们几个,保护董校尉。”说完,他接过一个士卒递过来的攻城斧,转身向船桥中间位置冲去。两个吕军上前阻挡,却被他一斧砍作两段。纪灵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连忙下令道:“给我射死他。” 两支狼牙箭带着呼啸之声奔驰过来,一箭直中他臂膀,另一箭正中他腰间铠甲。“砰”的一声,火星四射。徐逸“啊”了一声,跌倒在地。吕军士卒,正要射出第二轮,只听“咔咔”一声,十几个手持盾牌的江东军将他牢牢护在核心,再无一丝机会。 徐逸站立起来,挥动巨斧,一次,两次,十余次之后,锁链终于被砍断了一条,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随着一声巨响,船桥从中间位置断裂开来,慢慢顺着江水从中间向两边划去。船上吕军发出一声惊呼,纷纷向岸上跑去。 纪灵一脸冷静,大声喊道:“东侧一部前去接应淮河左侧上岸的士卒,一定要将他们给我接回船桥。弓箭手不要慌,继续射击。剩余人等在船舱之内准备硫磺、硝石,随时准备引燃船桥撤回东阳。” 纪灵的冷静,逐渐稳定住了军心。士卒们纷纷按照他的命令开始了行动,惨叫声再次在淮河上空回荡。而就在同时,淮河上游也传出了喊杀之声。纪灵冷然的望着正冲过来的数十艘舰船,心中暗笑一声“你们终于来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孙策兵动夺淮河2 第一道船桥被毁,上游又有大军杀到。在每个吕军士卒脸上都挂着恐惧,但纪灵心中倒是不甚吃惊。吕布临走之时曾警告他说进犯的江东军不会少于两万,如果以孙策之能却没有想到从上下游两相夹攻,这倒反而会出乎他的意料。 此时纪灵心中已产生放弃继续在船桥上抵抗的打算,既然无法守住,再在这里白白牺牲士卒性命实非智者所为。但是他必须在此之前,将从第一道船桥上撤到东岸的士卒接回来。他暗自下定决心,大声喝道:“将伤者抬回西岸,弓箭手瞄准上游船只射击,随时准备撤退。” 而就在同时,东岸一片惨叫之声响起。他引目望去,顿时冷汗涔涔。不知从何地突然冒出近千名江东士卒,正牢牢缠住西岸撤下的两百余退兵。那些吕军久战疲惫,又突然受袭,怎抵的住如此攻击?顿时惨叫声连连,慌乱不堪。 纪灵双目微红,大声喝令道:“弓箭手继续守卫船桥,所有亲卫随我一起去救回那些兄弟。”随着一阵散乱的“诺”声,三十名亲卫手持盾牌,长刀,紧紧追随着纪灵向前冲去。 东岸两座营垒之上本都有近百名士卒守护,但是没有纪灵命令,他们不敢出击。而东岸两军的战斗又发生弓箭射程之外,他们所能提供的支援也十分有限,只能眼睁睁看着退下来的吕军被一个个格杀。此时突然一声大道:“每个营垒给我分出一半士卒,随我一起前去杀敌。” 两个营垒上的士卒听到不知从何处发出的命令,初时微愣。但是一看纪灵,此时已冲入敌阵。不知谁发出一声尖叫道:“那是纪灵将军,大家快跟上。”营垒之上,顿时乱糟糟的一片,无数士卒拿起手中长刀便冲了下去。 孙翊正杀的性起,突然感觉后面有一股无穷的压力向自己压来。他心中微惊,扭头望去,只见自己军阵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黑甲将军。他手持长枪,所向披靡,挡者却没有一人能在他手下逃过三个回合。虽未击破自阵,也颇有大破四方之感,而他身后还跟着无数吕军士卒。 孙翊之前虽然从未经历战阵,但是自小大哥的教导让他意识到,再这样下去,自军很有可能会全面崩溃。他出枪刺死离自己最近的吕军士卒,接着扭身就要冲杀过去。 孙河上前一把拉住他道:“叔弼,那是纪灵,你不是他的对手,不要过去。” 孙翊脸色微愣,马上想到了昔日孙策曾向他提过的袁术手下头号大将。他再次望去,发现那人一脸刚毅,盔甲上下满是鲜血血,浑身上下透出无穷的杀意。而周围满是浑身颤栗的自军士卒,却无一人敢于上前。外侧吕军趁势猛攻,而包围圈内的士卒意识到援兵已至,也爆发了远超平常的战力,纷纷持刀向外冲杀,眼看就要杀出重围。 孙翊沉思片刻,少年的意气方刚最终战胜了心中的恐怕。他一把甩开孙河,长枪挥动,大喝着向纪灵方向冲去。 孙河再伸手去抓,却晚了一步,只扯下了孙翊的一角衣袖。他恼怒的拍了一下大腿,毫不犹豫的也紧随着跑上前去。 纪灵长枪挥舞,每一招、每一式都竭尽所能。他深知在敌军人数占优之时,唯有震慑其胆才有取胜之可能。鲜血顺着枪尖滴落下来,他已记不清这是他杀的第几个江东士卒了。他自上而下将一个江东士卒拍倒在敌,接着挥枪朝另一名士卒心口刺去。 眼前就要将之刺死,此时却从斜里挥过一枪,直接将枪尖打开近一尺距离,最终只刺中那名士卒的左臂。虽然鲜血横流,但却无性命之忧。 纪灵“咦”了一声,放眼望去。发现自己右侧正站立一年青小将,身形倒与孙策有七分相似。他沉声问道:“你是何人?我枪下不杀无名之将。” 孙翊冷声回道:“记住你家爷爷孙翊,等到了阴曹地府,也好知道谁才是杀你之人。” 纪灵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孙家老三,你可比你大哥昔日的口气大多了。今日我不好好教训你一下,怎能让你知道天下间英雄何其多也!”说着挥动长枪,直朝孙翊刺去。 孙翊挥枪去挡,刚一接触,便感觉到了两者之间实力的差距。纪灵枪术算不得十分精巧,但整个枪身都似包含无穷之力,直直打向自己。没有采用任何技巧,但就是那样直打过来,却逼的孙翊不断后退。 五枪逼迫孙翊连退了十余步,双臂再无一丝力气。纪灵冷笑,“就你如此枪术,还想杀我,给我滚回去。”说完,挥枪用尽全身之力,朝孙翊头部打去。如果击中,孙翊就算不死,也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 孙河眼前纪灵就要打中孙翊,心中大急,眼看自己还有近十步。再也顾不得是否会误伤,用尽全力直接抛出了手中长枪。 纪灵听到风声,不得不收回枪势,扭身躲过袭击。长枪带着呼啸之势,贴着纪灵铠甲飞了过去,正中他身后的一名江东士卒,将他带飞了出去。 孙河趁此机会,护着孙翊连忙向后退出,同时急令身旁士卒向前抵抗纪灵。 纪灵冷哼一声,也不追击,转身持枪朝包围圈杀去。 看到两名将领都向后退去,江东军的阵型稍微混乱。纪灵趁此机会杀入包围圈,带领里面的吕军冲了出去,但此时尚且活着的士卒已不足五十。纪灵且战且退,好不容易将内外的自军连到一起,向江边冲去。 “哒哒”的马蹄声在不远处响起,孙策率领二十余骑从下游冲杀了过来。 “放箭”,众骑擎起长弓,一轮过后,便死伤十数人。 “盾兵,殿后。剩余人等,立即撤回营垒。”纪灵大喝。 “枪手上前,给我击破盾阵。步兵弓箭手,攻击盾兵后侧逃跑,没有防护的吕军士卒。”孙策连连下令。 初时还有点慌乱江东军听到孙策声音,以超乎寻常的速度迅速集结了起来。长箭发射,长枪突击,撕裂着纪灵的后防线。 孙翊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景象,嘴巴久久不能闭合。孙河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叔弼,这下你见识到你大哥的能力的吧!我们两人也不能在此干等,且听主公命令,随我一起前去击破纪灵后阵。”说着手持长枪,冲杀了过去。 孙翊咽了一口吐沫,恨恨的说道:“我将来肯定有机会超过大哥。”说着完全不顾自己酸疼的手臂,持枪向两军交战最密集处杀了过去。 纪灵心如刀割,自己兵力实在太少,再加上孙策的巧妙指挥,想要将全部士卒撤回西岸,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况且一旦上下游的江东军控制船桥,那么所有人都会死在西岸。想到这里,他瞬间便做了一个残酷,但却十分正确的决定。“所有将士,丢弃武器,以最快速度跑回营垒。” 听到如此命令,大部分吕军将士顿时愣在当地,毫无反应。待看到已有人向后逃跑,这才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纷纷丢弃手中武器,忙慌朝后跑去。后侧的盾兵已与江东军缠斗在一起,根本无法及时分开。听到后侧慌乱,心中紧张,瞬时被紧逼的江东军刺死,沦为枪下亡魂。 后方箭雨穿梭,不断有人中箭倒地,好在纪灵下令及时,有三分之二士卒顺利撤回营垒。营垒上方的弓箭手也开始了还击,居高临下,占尽优势,一时倒也阻挡住了追兵。 纪灵向河中船桥望去,此时已有部分江东军冲上船桥,与上面士卒战作一团。纪灵知道时间不能再拖,大声喝令道:“弓箭手抵抗追兵,剩余人等给我冲上船桥,有序撤回西岸。” 刚停下脚步,还没来得及喘息片刻的士卒听到纪灵如此命令,不由自由的朝船桥望去。看到已有江东军冲上船桥,也是大吃一惊,手拿武器的瞬间便冲了过去。没有武器的,从防御设施上抽出一根树棍,也向船桥冲杀了过去。 杀声沸扬,凭借着一时之勇倒将大部分江东士卒驱赶下了船桥。纪灵满意的看着自军士卒的表现,大声下令道:“弓箭手,齐射一轮,然后随我一起冲向西岸。” 弓箭密集的射向前方,数十名江东士卒丧命于此。紧接着糟乱的奔跑声响起,所有吕军士卒脱离营垒朝船桥方向奔跑过去。 孙策冷哼一声,下令道:“所有将士,给我立即追击,千万不能让他们给我毁了船桥。” 三侧江东将士全部杀向船桥。 靠着纪灵的殊死搏斗,终于将大部分将士撤回了西岸。但是因为敌军来的速度实在太快,完全没有机会引燃船桥。当看到基本上所有将士撤回西岸,纪灵也仅是引燃了西侧边的几个船只。以此阻挡了江东追兵,但是想要延迟他们进攻速度的计划,却没有成功。 很快江东军破灭了大火,淮河之上,再无任何可以阻挡他们进军的障碍。 第二百一十六章 兵进寿春 历阳城外,吕布接过信看了看,将之递给陈宫。 陈宫看完,脸色愈加凝重,满含诧异道:“孙策进军竟然如此之快?” 吕布点了点头,语气中满是赞赏道:“虽然突破平安船桥早在我们预料之内,但是如此之快,却不知道孔明此刻是否已将一切准备妥当。如若不然,恐怕这次真的就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了。看来,我们都有点小瞧孙策了。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将伯平调出平安县。” 陈宫眉头皱了一皱,说道:“主公,此时再说这个已经太晚了,我们唯有期待孔明的计策能有所用处。”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陈宫道:“公台,你说孙策下一步会如何行动?” 陈宫沉思片刻,道:“孙策控制淮河之后,必将顺河而上。当涂之地已被我军弃守,他的下一步目标必是寿春。纪灵被董袭、徐琨两人围困在东阳县城,动弹不得。而张将军远在庐江,主公在此又被周瑜牢牢缠住,此刻我军能调动的部队只有合肥的万余大军。主公应立即采取行动,如此,就算孔明失策,也能有所补救。” 吕布听后,低头沉思良久,最终仍是摇了摇头道:“不可,孔明行计之前便对我们说过。如果想要计策成功,便需让孙策毫无防备。如果此刻出兵,一旦让他有所警惕,难免弄巧成拙。我还是选择相信孔明此刻已经将所有事情部署妥当。” 陈宫脸色微变,他实在不明白为何吕布会对孔明如此信任。以他所见,对方才能确实惊艳,但是毕竟其还不满二十岁。经验比着久经战阵的孙策来说,可是远远不如。一旦有失偏差,那么整个九江郡将不复为吕布所有。 身为谋士,他遵从吕布的选择,但是处在自己的境地,却又不得不劝。“主公,此刻孙策已前往寿春,我们率部前去支援,也算合理。我知晓主公对孔明十分信任,但是如果将一切都寄托在他的计策能够成功上,属下感觉太过冒险。” 吕布低头,沉吟片刻,最终抬头道:“公台,信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最初答应采取他的计策,现在就应该绝对相信他能够成功。我会再给他一天时间,你现在就派人去通知伯平。一日之后,无论寿*况如何,让他立即给我出兵北上。” 陈宫无奈的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拱手道:“诺!” “主公,周瑜大军又攻上来了。”丁奉在前面大喊。 吕布暗骂了一句“一天攻击十几次,每次出兵不超过千人。周瑜,你到底烦不烦啊!”嘴上虽满是抱怨,但脚下动作却丝毫不慢,连忙朝城墙上方跑去。 周瑜看着远处战作一团的两军士卒,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旁边蒋钦道:“将军,城中狭窄,我们每次投入兵力不能过千。为何我们不绕到历阳后方,直接进攻吕布后方大军?” 周瑜摆了摆手道:“我军的优势在于水军而非步卒。如果直接与吕布大军交战,我军不会有丝毫优势。一旦失败,想退就不会那么容易了。而在城中交战,则可随时撤到外城。一旦吕军冒险追击,我军的抛石机就可发挥作用,如此方可进退自如。况且……” 周瑜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军的目的在于缠住吕布,为主公进攻寿春造就机会。如此,就更不必与他硬拼了。” 一个士卒上前跪倒在地,向周瑜拜道:“将军,射阳、居巢分别来信一封,请您查看。” 周瑜点了点头,伸手接过。看完第一封,他脸色微变,看完第二封,他脸色又是一变。前一变是惊喜,后一变则是惊愁。 他叹了一口气道:“主公已经攻破平安。如果顺利,半日之后便可进军当涂。” 蒋钦大喜道:“太好了,就知道吕布那厮逃不过将军的计策。”但他突然发现周瑜脸上竟然没有一丝欢喜之色,顿时收敛笑容,问道:“将军,这不是好事吗?” 周瑜点了点头。“是好事。只不过庐江那边,张辽竟然率六千大军前去增援,其中一半还是吕布手下最精锐的铁骑,这有点太不符合常理。伯阳所率,也就八千步卒。以张辽之能,他一人加上庐江守军便可抵挡,为何却率领如此多的军队前往?这看起来,似乎是吕布故意让我们看到九江郡兵力空虚。” 蒋钦笑道:“将军,我看这次是您多想了吧!如果吕布以为我军的主攻方向是在庐江,进而派大军前往,这也未必没有可能。毕竟孙校尉那边在一日之间便连下居巢、皖县二地。况且张辽骑兵前去庐江是事实,此刻九江郡兵力空虚也是事实。只要利于主公攻下寿春,这对于我们不就是好事吗?” 周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希望这次真的是我多想了。公奕,你也准备一下,率部三千即刻前去庐江。” 蒋钦愣道:“将军,吕布大军就在眼前,我去庐江干吗?” 周瑜叹了一口气道:“我给伯阳去信的目的一方面是想让他攻下居巢、皖县二地以吸引吕军的注意力。另一方面也想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毕竟他刚担任豫章太守,肯定有很多人不服。此时他目的已经达到,如果他见好就好,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但他……”说到这里,周瑜又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蒋钦道:“将军是害怕孙校尉他看到张辽援兵到达,仍不会主动撤出庐江。” 周瑜点了点头道:“伯阳骁勇善战,与伯符类似,但一直眼高于顶。他看到张辽援兵到达,或许真会留下与之一较长短。况且,此时荆州刘表已与吕布结盟,虽然他一直自守不出。但一旦看到机会,很有可能会顺江而下,攻取豫章。所以,我要你立即前往庐江,一方面保护伯阳安全,另一方面也防备江夏黄祖出兵江东。” 蒋钦听后,脸色凝重,向周瑜拱了拱手道:“将军,属下明白了,我这就前去。” 孙策攻破平安船桥之后,以董袭为主将,徐琨、徐逸二人为副将,领兵五千,围困东阳纪灵。而他自己则率领船队继续北上,在射阳不远处的淮河上游将太史慈、陈武所部载上船只。继续一路向上,在钟离附近将所有骑兵放下,让之由陆路奔袭寿春。 太史慈、陈武一路奔驰,但到达寿春之外时,却发现敌军早已紧闭城门。他自然不会愚蠢到以骑兵攻城,留下一千骑兵吩咐陈武等待孙策。而他自率剩余三千骑兵攻略其他众县。连下曲阳、平阿、马丘、下蔡数县。 后半日,孙策由当涂登陆,率部一万直趋寿春。 臧洪立于城墙之上,满脸怒火的望着诸葛亮道:“这就是你所说的计策,你可知道为了治理这九江郡,我付出了多少心力。你一句话,便使半数领土落入敌手。我真的想不明白,你到底给吕将军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让他对你如此言听计从。” 诸葛亮拱手向臧洪致歉道:“臧太守,为了引孙策落入圈套,那些县的百姓是万不能进入寿春县城的。无论是半个九江郡,还是那些县的诸多百姓,都是必要的牺牲。况且江东军并不嗜杀,最多也只是俘虏他们,而无性命之忧,您大可放心。” 臧洪听诸葛亮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心中怒气更盛,大声吼道:“那些百姓都是我治下的百姓,我不能保护他们,而使他们落于敌手,这本就是失职。我告诉你,无论今后你有什么样的妙计,只要还是如这样牺牲百姓,我绝不会同意。” 臧洪的大吼引得周围士卒纷纷朝这边望来,纳闷为何一直温和谦恭的太守会生如此大气。臧洪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冷哼一声朝城下走去。 看到臧洪远去,许褚看着一脸愁容的诸葛亮,上前安慰道:“先生,那个……,臧太守性格比较直,您别放在心上。” 诸葛亮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了解他的心情,并且对臧太守为人一直十分佩服。但是吾心中所想,所谋大事者就不能拘于小节,臧太守太过看重自己的名节。如此性格,将来一旦遇到紧急大事,很有可能分不清轻重缓急,必将吃大亏。” 许褚张了张嘴,他实际心中并不太明白诸葛亮所说的。但是之前和他一起往返各地的数月相处,让他知道,诸葛亮如此说必定就有他的道理。因为之前的每一次,他所说的都是对的。 诸葛亮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向许褚道:“曹校尉那边已准备妥当了吗?” 许褚嘿嘿笑道:“先生放心,一千弓箭手已准备妥当,只为孙策一人。只要他前去那里,保证让之有去无回。” 诸葛亮点了点头,望向天空道:“一人在而江东稳,一人去而江东乱。孙策,这次就看你的命运到底如何了。” “隆隆”的战鼓声由远及近的传来,黑压压一片犹如波涛缓步移向寿春。诸葛亮笑道“你们终于来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尔虞我诈 五月间的扬州温度已然不低,天空飘下来的丝丝细雨反而给人一种清爽之感。孙策立于阵前,身穿银色铠甲,浑身上下透露出浓浓战意。他双眼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寿春城,脸色一贯的冷寂。 太史慈上前拱手道:“主公,一切都已准备妥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了。” 孙策点了点头道:“子义,你和子烈二人所率,可是我手下仅有的骑兵。如果合肥援兵到达,不要与之硬拼,只要拖住他们行军速度,两天之内,我必破寿春。” 太史慈拱手道:“主公放心,属下明白。” 看着四千骑兵如山崩地裂般朝远处奔去,孙策双眼间闪动着兴奋的光芒。他似乎已经看到不久的将来,自己踏破扬州,然后率领着这支大军奔向豫兖,从而争夺天下。英雄虽多,谁又堪是孙郎对手? 他转向旁边秦松道:“文表,城中守将为何人?” 秦松拱了拱手,回道:“据斥候来报,城中职位最高者乃九江太守臧洪。有许褚、曹性两校尉辅助其守城。此外,还有吕布新招募的一个军师,名曰诸葛亮。” 孙策笑道:“臧洪历怀盛名,但其才能主要在政事,而非军事。许褚乃一无智勇夫,曹性昔日山贼出身,想来也无甚可取之处。看来,这寿春城根本不需两日时间,我便可拿下。” 秦松皱了皱眉头,劝道:“主公万莫大意。上述三人,也许真如您所言。但是诸葛亮在荆州可是风评甚高,难免会有出人意料之计,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孙策“咦“了一声,脸带疑惑的问道:“什么风评?” “庞德公曾言,卧龙、凤雏得一便可安天下。这卧龙就是指诸葛亮,凤雏乃是庞德公之侄庞统。虽然其所言未免有点夸大其实,但至少表明二人绝非庸才。” 孙策听了听,倒也没有反驳。对于别人所言,他虽然持怀疑态度,但同时也相信一切风评都绝非空穴来风。如果因为自己没见到,就自大的以为别人所言都为虚妄,那是愚者所为,而孙策绝非愚者。 他低头沉思片刻,顿时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来验证一下,看这卧龙是否真的是虚有其名? 他顿时厉声喝道:“韩当、孙河、全柔、何在?” 四人拱手应道:“属下在。” “全柔、孙河,你们两人各率两千士卒,前去伪攻东、南二门。将声势造的越大越好,务必让城中守军的注意力尽可能的吸引到这两处。韩当,我也给你两千士卒,前去进攻西门。记住,西门才是我军的主攻方向,你的进攻不必太急,也不许太慢。等到合适时机,我会迅速出兵助你攻入城内。” 孙翊兴奋的问道:“大哥,那我呢?“ 孙策看着眼前自己这个淘气的弟弟,心中感慨万分,不知何时他已悄悄的长大。孙翊已在上次的战斗中证明了自己,他再也不需要自己这个大哥给他提供多余的庇护。孙策沉思片刻,最终开口道:“我给你两千精兵,准备好飞梯、攻城车等器械。一旦得到命令,即刻支援韩中郎,务必在敌军反应过来之前,拿下西门。” 寿春城由袁术苦心经营,雄伟高大。虽然吕布占领之后,并没有进行尽一步扩建,但是以它的规模,想要攻下,也并非易事。唯一的缺憾,就是此时城中守军实在太少。曹性率部一千,出外埋伏,城中守军此刻仅余五千左右。 臧洪四处动员,也仅是凑得青壮三千。他们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让他们运输一下滚石、檑木等守城器械勉强可以。但想要依靠他们守城,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一轮火箭过后,他们大部分都吓的躲在城墙角一动不动,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诸葛亮立于角楼之中,看着四门攻过来的江东军。朝向旁边的许褚道:“围三缺一,给城中守军以可以逃出的假象。然后三方齐攻,让我们搞不清敌军的具体进攻方向,这孙策倒也有趣。” 许褚努了努嘴道:“三方皆兵,一旦守军出城而逃。又有几个士卒能顺利逃得性命?” 诸葛亮笑道:“说是这么说。但是又有几人能看的开?就算有万分之一机会,大部分士卒还是愿意尝试一下,总胜过留在城中等死。只不过只要我们断定孙策的进攻方向,取得一次小胜,就可以振奋士气。那时就算让他们出去,他们也不会出去了。” 许褚皱了皱眉道:“先生,此时孙策三侧齐攻,哪边是才是他的主攻方向啊!” 诸葛亮望了望城下道:“每门前来进攻的江东士卒都是两千,后期孙策必有支援。他此时大军驻扎在南门外侧,距离最短的是就是南门。以常理论之,他主攻南门的可能性最大。但守军就算认为其他两门是主攻方向,一般情况也不会放松南门的防守,毕竟这是直面敌军的方向。所以,我断定,孙策必不会从南门进攻。仲康,命士卒在南门多竖旗帜,留下五百士卒防守南门即可。” 许褚疑惑的问道:“那东西两门呢?” “东西两门,相隔甚远,一旦判断错主攻方向,想要及时回援,恐怕就难入登天。刚才我观东门进攻迅猛,但所携攻城器械却不甚多。西门攻击虽不算弱,但比着东门还差了一点,但是进攻方后面却放了很多飞梯。我想这些设备,很可能就是为后续攻城部队准备的。如果要我说,我更加倾向于相信西门才是他们的主攻方向。” 许褚听完,大喜道:“先生,那我们还等什么,我这就将东侧守军调回西门。” 诸葛亮摆了摆手道:“这仅是推测,我自己也并不能百分百确定。这样吧!在东门留下八百士卒和两千青壮,让他们在城上不断吆喝,以混淆敌军。然后将多出的七百多士卒悄悄移到西门。另外将曹性留下的那一千弓手给我带过来,让他们埋伏起来。等我命令,再做行动。” 许褚拱手道:“诺!” 孙策望向城墙,脸色间满是笑意道:“南门旗帜飘扬,东门喊声震天。我看这卧龙也不过如此,略施小计,便让他轻易放弃了西门的防守。” 秦松心中有些不安,遂提醒道:“主公,我总感觉事情有点不太对劲,我军是不是再等一下再开始总攻。” 孙策笑道:“文表,我看你是多想了。况且就算有不对劲的地方,在这里干看着也确定不了。城中只有五千守军,我就不信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孙策转向身后士卒命令道:“通知韩当即刻发起强攻,由孙翊发动后方支援,以最快的时间给我攻下西门。” 随着孙策一声令下,本不紧不慢进攻的西门部队,突然爆出一阵大喝,接着无数士卒顺着飞梯便飞速向上攀来。 许褚有点不可置信且满脸兴奋的望着下方,转向诸葛亮道:“先生,还真被你说对了,这里确实是江东军的主攻方向。” 诸葛亮笑了笑道:“通知弟兄们开始反击,那一千弓手暂且不动。让他们手持弓箭立于后方,等江东军上城之后,待我命令,再作攻击。” 许褚拱了拱手,连忙向前跑去, 火箭在城上、城下来回穿梭,不断有人中箭倒地。滚石、檑木顺着飞梯抛下,将一个个还未爬到中间位置的江东士卒砸落城下。士卒的鲜血流了一地,经雨水冲刷,变成一团血污。 江东军此次前来虽未有携带云梯、抛石机等大型器械,但飞梯却准备的十分充足。二十余座飞梯并列排在一起,四百余士卒同时向上攀来,人数的优势逐渐发挥了作用。不断有人攀上城墙,虽然瞬时被击退,但是攻上去也只是时间问题。 韩当挥舞着手中长刀,大喝着不断鼓舞士气。孙翊的援兵此刻也加入攻战之中,他看久久没有打开局面,朝向韩当道:“韩中郎,你指挥下面士卒,我攻上去,将西门给大哥拿下。”说完,也不待韩当回应,他拿起一个盾牌便向上面攀去。 韩当大吃一惊,但此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他转身,大声命令身边亲兵。“你们几个,马上给我上去,保护好三公子。” 孙翊身材虽然高大,但行动却十分敏捷,再加上守军较少,防守十分有限。不一会他便攀到城墙边缘,他出枪刺死上方的一名吕军士卒。接着一跃而上,与上面守军战作一团。随着爬上城墙的江东军越来越多,他们逐渐占据优势,彼此紧紧靠在一起,以掩护更多士卒爬上来。 孙翊看到如此局面,心中大喜,长枪如飞蛇乱舞,不断击杀着身旁的守军。但是过了不久,当他回过神来,却突然发现周围已没有一个吕军。 此时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突然从前方传来,映入他眼帘的竟然是千余手持长弓劲弩的吕军士卒。 随着许褚一声令下,准备多时的弓箭如雨点般射来。江东军没有丝毫防备,再加上箭羽实在太密,反应快的手持盾牌慢慢朝飞梯撤去,反应慢的顿时被射成了刺猬。稍息之后,城墙上再无一个活人。 第二百一十八章 尔虞我诈2 江东军进攻西门失利,损失了近千士卒。孙翊身中两箭,被韩当亲兵强拉着退下城去。所幸他中箭部位,都非要害,待到医官包裹完毕,他便向孙策再次请战。 孙策双目冒火,自知欺敌战术难以成功,便招回东、西两门大军,仅在两处留了五百士卒以防备吕军出城偷袭。然后集中所有兵力,猛攻南门。 在此之前,诸葛亮就采取坚壁清野的战略。将城外百姓全部迁入城中,并烧毁了城外所有的民房,砍伐了所有的树木。当江东军进攻之后,便再难找到一个掩体。箭如飞蝗,远者用弩,近者用弓。曹性留下那一千弓弩手终于发挥了自己应有的作用,命中率远超其他士卒。个个不断引弓,凶狠而无情的将手中的每一支羽箭尽可能的射入敌军身体里面。 孙策下令士卒拆去船板,以此为盾。十数个乃至数十个士卒拥在后面,紧致而又迅速的朝南门拥去。船板被火箭引燃,有些士卒耐不住酷热,冒出头去,瞬间便被城上的弓箭手所射杀。但更多的士卒却突破那样的死亡地带,到达城下。 他们擎起弓箭,开始了有效的还击。云梯被竖了起来,攻城车有节奏的撞击着城门,发出“砰砰”的巨响。大地在呐喊声中颤栗,残破的城墙在攻击之间显的有点摇摇欲坠。 滚石、檑木乃至金汁不断从城上抛落,羽箭来回穿梭。长枪在上方猛刺,将一个个试图攀上城墙的士卒刺落下去。酒水顺着飞梯泼落,火苗跟着四处乱窜,引燃了部分将士的衣服。他们惨叫着跳落城下,闷响一声,再也动弹不得。 大半天,不停歇的激战,使高大的寿春城变成了修罗地狱、鲜血、尸体、残肢,到处都是。血茫茫交织在一起,经雨水冲刷,令人感到窒息。战死的将士在城墙下方垒成了一座座小山,无论曾经他们多么愤恨双方。此时都紧紧叠在一起,不分彼此。 望着城下的一切,诸葛亮的眼角在不断抽动。战争的惨烈,他虽早有准备,但此刻的场面仍远远超乎他的想象。看着攻城的江东军愈来愈多,他扭头望了望许褚。对方立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城下,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与之无关。 诸葛亮惊异于许褚的淡然,但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朝他深深点了点头。 许褚看到诸葛亮点头,双眼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朝诸葛亮拱了拱手,快速朝城下移去。 近百江东士卒推动着攻城车,在一名军司马的指挥下,不断用力撞击巨大的城门。但城门实在太过坚固,上百次的撞击竟然没让之有丝毫动摇。 就在他准备放弃之时,突然听到“咔嚓”一声,那是城门被打开的声音。他心中猛然一喜,大声喊道:“兄弟们,城门要开了,给我撞进去。” 近百士卒发出一声呐喊,推动着攻城车向里面冲去,但是他们此次还未撞击到城门,城门便自动打开。攻城车卡在那里动弹不得,而从城中瞬间涌出无数手持长刀的吕军士卒,他们大声喊叫着冲了出来。 那名军司马猛然一愣,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被许褚砍作两段。剩余江东士卒发出一声惊呼,连忙伸手去拿武器,但是此时却突然发现腰间已是一无所有。为了节省体力,他们早已将武器放在后方。 许褚率领五百士卒,势如猛虎,杀的江东士卒哭爹叫娘,狼狈而逃。 正在攻城的江东士卒,听到门口的异动,纷纷扭头向那边望去。此时却看到一支彪军正从城内直接朝自军中军冲杀而去,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韩当最先反应过来,大声喊道:“给我拦着,千万不能让他们接近主公。”说着抓住手中长刀向远处奔去。他身旁士卒顿时也反应过来,紧紧跟在他左右,妄图从中间将冲出城外的吕军拦腰斩作两段。 许褚的冲击将攻城部队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守城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诸葛亮看到越来越多的江东军朝许褚冲杀过去,右手一挥,身旁千余弓箭手一起举弓。弓箭如蝗虫般,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洒向江东士卒。 此时他们已经没有了防护,一轮箭过,近百士卒被射落在地。剩余的纷纷四散开来,寻找可能找到的所有掩护。攻势顿时为之一减,就趁着那一瞬息停顿,许褚已率所部与江东军前部战在了一起。 许褚骑着一匹高大的白色骏马,带着冲势直接将离他最近的江东士卒撞飞。接着长刀一挥,另外两个江东士卒的头颅便被砍落在地。五百人犹如一支箭簇,直直射向江东军的最核心。 孙策望着远处奔过来的五百士卒,脸色一贯的冷然。朝向旁边的士卒下令道:“去通知韩当,让他不要管我,继续攻城。攻城车此刻堵在门口,城门无法完全关闭,这是我们攻入城中的最好机会。” 秦松面色一愣道:“主公……” 孙策笑着安慰他道:“文表,不要担心。想以这区区五百士卒击破我中军,我不知这许褚这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太过轻视我江东男儿。如果这都能让他突破到我身边,我孙策从之今后再不领兵。” 韩当听到孙策命令,初时微惊,但很快反应过来。他挥舞着手中长刀,身旁千余士卒紧紧随之朝门口杀去。 此时城门口正有上百吕军正在移动攻城车,妄图将之移开,以关闭城门。江东军突然而至,他们大吃一惊。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弓箭手擎起弓箭,盾兵拿起盾牌、长刀,在城门处与敌军战作一团。 城门想要在此时关闭,已经完全不可能。但因为城门口堵着攻城车,每次也仅能并排七八人同时而过。这种局势对于守军来说无疑大大有利。盾兵抵抗在前,弓箭手引弓在后,渐渐抵挡住了江东军的猛攻。但是这种有利局面会随着江东军的愈来愈多而逐渐丧失。 诸葛亮弯头看了看下面,此时只有少部分江东将士还在通过攀爬云梯攻城,其他的人已将注意力全部投向城门口。他微微一笑,朝旁边亲兵下令道:“给我抛下巨石,毁了吊桥。” 城墙上方,一支长约两丈,宽约半丈斜型长槽被伸了出来。随着旁边士卒砍断绳索,“隆隆”的巨响从上方传来。接着一个重约千金的巨石从长槽上方滚落下来,直飞向吊桥上面。 还在上面的江东士卒,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便被砸成一团肉泥。但巨石并没有因此而有所停歇,反而更大的威势砸破桥面,最后掉落于护城河之中。 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六颗过后,吊桥之上便再无一块木板。 韩当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自己额头上方的冷汗,暗自庆幸自己还未来的及跨上吊桥。但是已冲到城楼下方的江东士卒则没有那么幸运,后无援军,前有死敌。吕军顿时发出一阵兴奋的大叫,用尽全力向城内江东军冲去。 有近二百江东士卒涌入城内,虽然艰难抵抗,但最终寡不敌众。大部分被当地格杀,剩余的跳入护城河朝自军游去。但城中弓箭不失时机的向下射来,最终逃到性命的尚不足一成。吕军趁此机会,连忙移开攻城车,紧紧关闭城门。 许褚在江东军中左突右冲,连连冲破数支防线。但随着围上来的江东士卒越来越多,攻势也逐渐减弱,而自军损失却愈来愈重。许褚出刀击退他周围的江东士卒,大声喊道:“我来断后,全军撤回城中。” 孙策此时距许褚仅有百步,听到他的大喊,顿时冷笑道:“还真以为我这里是饭馆,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啊!”接着大声命令道:“两翼大军从外侧向中间包围,尽可能的留下敌军。” 然后他转向秦松道:“文表,大军就交给你了,我要去阻击许褚。”说完他也不待秦松回答,猛然一踢胯下骏马。坐骑会意,瞬时便飞奔了出去。 许褚断后,猛然听到后方一片惨叫之声。他扭头望去,顿时看到后边的江东军此刻已经完成了合围。他大喝一声,也顾不得身后的江东军攻击,猛然扭转马头向后,朝包围圈最薄弱之处冲杀了过去。 那里仅有两层江东围军,他们手持长枪,如刺猬般指向圈内,让吕军无从突围。 许褚骑马如风一般奔过,到达跟前之时。他猛提缰绳,马蹄上扬,江东士卒还未来的及反应,他便连人带马从上方飞跃了过去。他瞬时从马上跃下,长刀飞舞,连砍数个士卒,顿时将本已合围的江东军包围圈砍的七零八落。 里面吕军看到许褚,兴奋的连声大叫。他们从内侧用力,将许褚打开的缺口扩大了数倍有余,顺着缺口便向外奔驰而去。 许褚眼看大部分自己士卒已突破重围,心中稍安。将刀从一名江东士卒身体里面抽出,扭身就要向自己坐骑奔去。身后突然一阵风气,他闪身连忙躲过。然后挥刀击去,只听“锵”的一声,两个武器击在一起。 他扭头望去,沉声道:“孙策!” 第二百一十九章 尔虞我诈3 天空飘下的雨丝又密了一层,透过缝隙渗入衣甲之内,使人倍觉寒意。孙策长枪乱舞,许褚长刀翻飞,两人缠斗五十余回合,不分胜负。马头嘶鸣,马蹄四扬,雨泥混杂在一起,溅的两者铠甲都变成乌黑的一片。 孙策仰天大笑“痛快!”,手下长枪攻势更猛,枪枪直刺许褚要害。 许褚一脸冷然,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孙策的强虽然出乎他的意料,但还在他所能抵抗的范围之内。他此时最担忧的却是身旁的那些自军士卒,五百人冲出城外,此时已仅剩不到三百。一旦时久,必将全军覆没。 他一边抵挡着孙策,一边斜眼偷偷望向外侧,韩当正率部朝自军方向急急奔来。许褚心知诸葛亮此时已毁掉吊桥,暗想事情已不能再拖。他大喝一声,用力持刀从上而下斜劈向孙策。 孙策满脸冷笑,闪身躲过,以为许褚这只是在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但许褚刀势却没有因孙策躲开而有丝毫减弱,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向下劈了下去。孙策胯下骏马发出一声长嘶,直挺挺的向下倒去。 孙策猛然一惊,双手急推马鞍,借着反力向后滑去。长枪首先触地,接着他双腿一跃,瞬间离开马身,安稳落于地上。 许褚正想继续向前,几个孙策亲卫却瞬时涌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孙策拨开旁边的士卒,望着满地的马血,牙龈咬的涔涔直响。 许褚看到孙策满脸怒气,心中闪过一丝暗喜。眼看不能冲破重围,而孙策此时又毫无防备。手中突然用力,一把将手中长刀抛了出去。长刀带着一股劲风,透出人群缝隙,直直朝孙策射去。 孙策亲兵发出一声惊呼,但已来不及阻挡。但孙策反应却极快,抽过长枪便挡在了自己跟前。只听“锵”的一声,长刀撞在长枪之上,偏离了尺寸距离,数缕青丝顺风而落。 许褚眼看没有击中,脸上倒也没有丝毫失落神色。连忙扭转马头,轻踢马腹,朝着反方向冲了过去。并边跑边大声喊道:“所有人,立即随我撤退。” 众士卒应了一声,迅速与江东军脱离开战斗,跟着许褚向远处奔去。 孙策摸了摸自己的左侧脸颊,手指上顿时闪出一道血色。韩当跑过来跪倒在地,朝向孙策连忙拱手道:“属下救驾来迟,还望主公恕罪。” 孙策脸上闪过一股怒色,厉声喝道:“韩当,我明明命你为我攻下城池,你如何不听?” 韩当脸色微变,连忙解释道: “主公,属下本欲按你命令攻下寿春。起初进展十分顺利,但却不曾想诸葛亮却从城上抛下数颗巨石,直接毁了吊桥。在城外的我军士卒不能进入,城内的士卒又不能退出,白白损失了数百士卒。” 孙策脸色微愣,眼神之间带着少许诧异道:“你说,吊桥毁了?” 韩当点了点头道:“是啊!主公。就因为属下不能进入,这才连忙率部前往此处,以助主公平乱城外的吕军。” 孙策沉思片刻,转瞬间,脸色闪过一丝冷笑。“最初看诸葛亮的寿春城池防守,还以为其乃多智之人。但是此刻他却为了自身之安危,轻易抛弃自己的手足兄弟的性命。如此之人,就算智谋滔天,也不过一胆薄书生。 我又何惧之有?韩当,你留下来助文表给我指挥大军,继续猛攻南门。我这就去把许褚捉回来。” 他一手从旁边亲兵夺过一匹骏马,接着一跃而上。韩当连忙上前拉住马缰,朝孙策道:“主公,还是让我替你去吧!许褚此时走投无路,必定做困兽犹斗,属下担心……” 孙策摇了摇头道:“你不是他对手。不到三百溃卒,你还怕他能搅起什么大浪?许褚今日要么死在此地,要么归降于我。我绝对不允许他安然逃脱。”说完,他猛抽了一下马臀,坐骑吃痛,急速朝许褚逃去方向奔去。 韩当皱了皱眉,朝向旁边士卒大声喝道:“你们几个,赶快给我追上去,一定要给我好好护着主公。” 许褚首先朝西门奔去,城外五百江东士卒持枪林立,不得进入。他转向北门,后面江东士卒紧紧追随,根本没有空隙打开城门。接着又转向东侧,仍不得进,一路茫茫若丧家之犬。后面江东军紧紧跟随,飞失如雨,不断有人中箭倒地。 五百随许褚突出城外的士卒,本有两百骑兵,三百步卒。此时骑兵尚有百人,而步卒所余则不到八十人。许褚双眼微红,此时才真正明白诸葛亮曾经所指的牺牲到底是什么?他大手一挥,沉声喝道:“弓箭手瞄准后侧的江东军,只要他们冲上来,就给我将他们射回去。骑兵掩护步卒边打边撤,向东侧快速撤退。” 孙策看许褚向东侧撤去,朝向旁边亲兵问道:“寿春东侧是哪里,许褚为什么朝那边逃?” 亲兵拱手道:“主公,东侧是一片平原,并无险可守。只有距此七八里处有一座云山,山间遍布密林。依属下看来,许褚是想撤向那里,然后据险而守,等待援兵。” 孙策笑了笑道:“山间除了树木,再无其他障碍。骑兵无所用处,长枪更不能发挥所长。我看这许褚真是傻了,莫非他还真以为自己还有援兵?只要我围了山林,慢慢派兵搜索,我看他还能逃上天去?” “小的们,给我追上去,只要抓了许褚,我重重有赏。” 诸葛亮立于城上,紧紧盯着远去的许褚和紧随而上的孙策,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旁边臧洪脸色难看,望着诸葛亮冷声道:“我起初还以为你只是不顾惜百姓,谁知你连身旁士卒也不顾惜。这一战过后,这五百士卒恐怕连两成都无法生还。” 诸葛亮笑了笑道:“臧太守,我知道您对我有意见。但是我也请你明白,我们所求从根本上就完全不同。你所求为浩然坦荡,无愧于心,对得起身旁每一百姓、每一士卒。而亮所求,乃是整个天下。为此目标,必然会有所牺牲,必然行谲诈之计。但就算将来有一日亮背负天下骂名,但为达成此等目标,亮也终会无怨无悔。” 臧洪脸色仍然很是难看,但听诸葛亮所言,心中也有所触动。低头沉思,良久不语。 孙策望着眼前的数十匹骏马,双目闪烁兴奋的光芒。他朝向后侧大声下令道:“许褚此刻已经无路可走,随我上去,灭了他们。”说完,率先跨步朝云山上面走去。 浓浓的寒意透过铠甲,深入体表,而孙策内心此时却如烈火般炙热。云山不高,但山间却密林分布,再加上最近雨水较多,杂草疯长,几十步远便不能完全看的清。但令孙策兴奋的是,观直通山顶的那条小道上的脚印。许褚似乎没有逃入密林,反而朝山顶奔去。 他急急向上追去,待到山腰,只见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长宽近二百米的平地。四处都是光秃秃的一片,更无半个障碍。他心中微惊,暗想此山并不高大,为何却在此处有如此宽阔的平地? 但那也只是稍微闪过一丝不安,听到上边的的响动,他心中顿时大喜。连忙加快脚步,率先向前走去。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在林间响起,虽然细微,但对于平时的孙策并不难发现。但是此刻他实在太过兴奋,而完全忽视了周边的这些动静。 冰冷的箭簇闪着精光,慢慢从树木后方伸出,直直指向平地中间那唯一的目标。一千弓箭手数日吃着寒食,僵卧在潮湿的密林之间,却只是在此为了设伏一人。这样的阵势不可谓不大,这样的等待也不能说不是煎熬。 一步、两步、三步,孙策终于走到了平台中央,上方一阵响动,许褚等近百士卒手持弓箭出现在眼前。孙策停了下来,眼望上方,脸色间满是笑意。但这些笑意,随着两旁的弓箭手涌出,则慢慢变的严肃起来。 身旁亲兵连忙上去,将他团团围在核心,准备掩护着他向下撤去。 许褚冷声道:“孙将军,我劝你最好别动。这一千弓箭手已在这里等待你多时,而下面的士卒想要上来也需要时间。你身旁这数十亲兵也不可能帮你抵挡住所有利箭。” 孙策高声大笑道:“那许校尉为何不立即发箭,难道不怕我下面的士卒冲上来,扰了你们如此的良机?” 许褚回道:“诸葛先生言,他深深佩服将军之勇。只要将军肯放下手中武器,归降我军,他断不会为难于您。” 孙策听后,低头沉思片刻,语气不惊不喜道:“原来这一切都是那卧龙之计,看来庞德公所言确实极对。恐怕这以后倒有一人真的可以与公瑾相匹横了。公瑾啊!公瑾,你可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啊!” 说完他淡然一笑,眼神顿时变的凌厉起来,大声呼道:“走!”数十亲兵,瞬时移动,紧紧护着孙策向山下跑去。 许褚轻叹了一口气,右手一挥,一片箭雨围绕着孙策激射而去。 第二百二十章 秦松谋立新主 孙翊跪在孙策尸体旁边,双眼通红。双手颤抖着,抽出射入孙策身体里的一支支羽箭。箭簇带起一片血肉,发出“滋滋”的声响。每响动一次,他的眉头就紧皱一次,心也再痛一次。 孙河心中不忍,想要上前帮忙,但却被孙翊凌厉的眼神所阻止,只得忍住站立在一旁。 此时,军帐突然被掀开,韩当快步冲了进来。他双目直直的盯着孙策,满脸的不可置信。孙策身中数十箭,除了胸甲位置,身上再无一寸完整的皮肤。他脸色苍白,静静的躺在那里,就宛如睡着了一样。 韩当抽出长刀,架在跪倒在地的孙策亲兵脖子上,怒声吼道:“谁做的?” 自孙策率部离开之后,韩当便指挥大军继续攻城。虽然城中防守在诸葛亮指挥下仍然严密,但好在自军士卒占据优势。有好几次已攻上城墙,虽然被吕军驱赶了下去。但韩当深信只要再多点时间,自己就一定能攻下寿春。 孙策受袭身亡的消息传到他那里之时,他心惊万分。连撤退的命令都没来得及下,便急急奔了过来。此刻他浑身带血,可见刚才的战斗是多么的激烈。整张脸满是郁愤,懊悔、和悲凉。今日之景和昔日老主公离世之时何其相似,莫非上天真不佑孙氏。 士卒不敢有所隐瞒,连忙将事情的经过给韩当详细叙述了一番。从一路紧追许褚,到后来进入包围圈,再到最后孙策中箭身死。 韩当听完,双目冒火,收回手中长刀。双膝下跪,朝向孙策叩了三下。抬头道:“主公,你好好安息,这仇就让韩当替你报了。” 做完这一切,他侧手握刀,恶狠狠的说道:“是我江东男儿,这就随我一起上山。去灭了这股只会偷袭的狗贼,给主公报仇。”说完,他率先跨步向外走去。 周围士卒稍微迟疑了一下,看到并没人阻止,握紧了手中环刀,随着韩当走了出去。 全柔脸色微变,正要上前阻止,却看到旁边秦松悄悄朝自己使了一下眼色。他顿时收住脚步,满脸疑惑的望着秦松。 两人走出帐外,全柔忍不住向秦松问道:“秦先生,你为何不让我阻止韩中郎?主公不幸身死,此刻我们最应该做的是趁军心未乱,立即撤回江东。如此方可保全大军,时间拖得越久,对我军来说越加不利。” 秦松脸色闪过一股黯然,叹了一口气道:“全县令,你觉得如果我们此刻能说服三公子撤兵江东吗?” 全柔脸色微愣,低头沉默不语。 秦松苦笑道:“主公在军中威信甚高,今日如此惨死。此刻撤军,不仅三公子不会同意,连军中大多数将士也难以接受。如果想要撤军,就必须对他们有所交代。今夜就让韩中郎尽情闹吧!就算不能杀了许褚,为主公报仇,也要让埋伏在云山的吕军付出代价。如此我们才有可能以大义说动三公子撤军。” 全柔沉思片刻,点了点头。抬头望向秦松道:“那先生,我们此刻该怎么办?” 秦松道:“寿春已难攻下,我们首先要做的是紧守军营,防备城中守军出城偷袭我军。另外,在东门外设下埋伏,一旦诸葛亮出军援助许褚,我们也能打他个措手不及。最重要的是,立即派人将主公逝去的消息传回江东及各处,以让他们早做准备。” 全柔问道:“那我们应该通知何人?此时各处都在交战,如果人人得知,必将极大影响士气。一个不慎,必将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 秦松点了点头,沉思片刻道:“首先通知子义将军,让他立即率部与我军会和。然后分别给周郎将和张长史去信一封。两位都为主公昔日最为信任之人,且智谋超人。一旦他们得知讯息,必然知道该如何处理?” 全柔拱手道:“那属下现在就去办。”说完他扭头就要离开。 此时秦松却突然道:“全县令稍等片刻。” 接着他上前拉着全柔走到暗处,看四周无人。这才向全柔道:“全县令,我知你素有才能,此刻仅担任县令一职,真乃大材小用。我曾多次想主公举荐于你,此次他携你一起出征,也含有考察之意。却不曾想主公却在此遇难,吾等深受主公厚恩。此时正应该合作一心,共克时艰,你说是吗?” 全柔并非愚钝之人,听秦松如此行为,且如此叙说,知道他必有所求。心中虽然有所疑惑,但连忙拱手向秦松道:“秦先生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说,只要在全某能办到的,就绝不会推辞。” 秦松微微一笑道:“不是吩咐,而是你我合作共立江东之主。” 全柔知道秦松有所谋划,却没想到他想的却是这个,顿时大吃了一惊。 秦松看全柔脸色微变,轻声“咳”了一声,双眼紧紧盯着他问道:“全县令,此时主公已逝,为他寻找一个继承人理所应当。主公以下的几位公子,四公子和五公子尚且年幼,没有资格。唯有二公子和三公子业已成年,江东之主也必会从二人之内产生。以你看来,哪位公子更有资格继任主公大任?” 全柔低头沉思,秦松也催促。 过了良久,全柔抬起头道:“秦先生,此乃主公家事,以我看来,我们实在不该多言。我看还是等我们率大军返回江东之时,聚集群臣,好好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秦松摇了摇头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况且主公已死,此时正是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一天不定江东之主,就会引得无数人眼馋。且不说其他外将,就是孙贲、孙辅等宗室大将,谁有敢保证他们此时还一定会忠于主公。如果让他们窃取重器,我们才真正会成为江东的罪人。” 秦松看全柔沉默不语,继续说道:“如果主公临终之前,立下了自己的继承人,我们当然不用太着急,按照他的意愿行事即可。但此刻却并非如此,主公此刻未定继承人,也就是说二公子和三公子都有资格。如果我们返回江东,有的人支持二公子,有人支持三公子,然后各携大军战作一团。然后整个江东大地全部陷入战乱之中,百姓流离失所。这难道是全县令想看到的吗?” 全柔脸色难看,沉默良久,这才开口问道:“那依秦先生所言,哪位公子更适合担任主公?” 秦松看全柔同意,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开口道:“二公子成熟稳重,善于招揽人心,有明主之资。三公子英勇善战,性格刚强,极类主公,是开疆扩土的绝佳之才。他们各有所长,按说皆可继承主公大任。但此刻二公子远在吴郡,而三公子却就在眼前。依我所见,我们就合力先将三公子扶上大位,同时通知四方。将生米煮成熟饭,以断了其他人的心思。然后以此为由,劝说三公子返回吴郡,安抚群臣。如此之后,就算有人心生不满,也只能被迫接受。” 全柔脸色微愣道:“先生不感觉三公子的性格有点太过急躁吗?” 秦松摆手道:“三公子毕竟只有十六岁,性格急躁一点也可以理解。我相信只要假以时日,这样的性格必可克服。况且一旦你我二人迎立成功,我们两个必受三公子重用。由我们在旁时时提醒,还怕他惹出什么大事?” 全柔摇了摇头道:“重用不重用,我倒无所谓。关键是不能让我们江东陷入战乱。但只有你我二人同意尚且不够,还需要征得孙校尉、韩中郎、乃至太史校尉和陈校尉的同意。” 秦松笑道:“孙校尉与三公子历来交好,韩中郎乃一武人,当然更倾向于武力更强的三公子。至于太史校尉和陈校尉,两人对主公十分忠心。看到我们同意,他们必也不会有任何反对意见。” 全柔道:“如此还差一点。张长史和周中郎,一个政绩突出,一个长于军事。三公子至少需要获得两人中的一人支持,才可保证地位稳固。” 秦松点了点头道:“我和周中郎相交不深,但和张长史却有师友之谊。我这就去信一封,请求他以大局为重,全力支持三公子。全县令,你看还有其他要注意的地方吗?” 全柔摇了摇头道:“如果得张长史支持,就等于得到江东大部分文人的支持,事情已经成功了七成以上。再加上三公子此战中的精彩表现,已是十拿九稳。我等要做的就是说服三公子,让他荣登大位。并以最快速度返回江东,继承主公大业。” 秦松击掌笑道:“那好,我们现在就一起前去说服三公子。” 全柔随着秦松向前走去,却不自觉的问了一句。“先生,全某只是一个县令,军中有那么多大人你不去找,为何偏偏要邀我一起趟这浑水呢?” 秦松不可置信的看着全柔道:“这有什么好惊奇的,你我俱为文士。如此大事,怎能和那些粗俗的武人商量如此大事?” 全柔顿时愣在当地,暗自低声嘀咕了一句。“莫非在你眼中主公就不是武人?” 第二百二十一章 孙翊虎狼之性 寿春与合肥相隔不是太远,也不是太近。在孙策到达寿春之后,太史慈便率领四千骑兵主动前往合肥方向。基本上在高顺还未走出合肥之前,他便到达了合肥城外。 随着高顺率领近万精兵出合肥城后,太史慈边紧紧跟上。所率骑兵形影不离,从来脱开高顺大军五里之外。每当看到有一丝机会,便紧急上前。一轮箭过,杀伤若干吕军,然后又在高顺率部支援到达之前紧急撤退。 高顺所率虽有成廉手下的两千铁骑,但其数量本就比江东骑兵少了一半。再加上他们本就是重骑,而太史慈大部分时候都是派遣手下那一千轻骑出击。速度远不如敌军,因而成廉虽然多次请战,但却被高顺强行压下。 按说高顺所率的陷阵营,和成廉部下的这股骑兵,乃至那数千普通士卒,应对这股江东骑兵。虽然没有必胜之可能,但至少不会存在丝毫畏惧。但就是这股训练刚几个月,各种技巧都不完备的骑兵去采用游击战术,却时时骚扰左右,极大的影响了高顺的行军速度。 万余人的急速行军,高顺不可能面面俱到。难免会出现一切纰漏,而太史慈恰恰就是不断寻找这样的纰漏。每轮箭过,多者死伤近百,少者死伤十余个。虽然都不是很多,但谁又经得住如此的不断消耗。 高顺无奈,只得下令士卒放慢行军速度。严防死守,等待可趁之机以与江东骑兵决战。但是太史慈实在太过精明,只是四处游走,一击便退,根本不给高顺这样的机会。 高顺目眦尽裂,但是却毫无办法。行走了整整一天,才行进了不到三十里距离,还死伤数百个士卒。按这样的速度,到达寿春至少还需要三日时间。而诸葛亮他们能否能等到那个时候,高顺心中实在没有丝毫把握。 他望着远处趾高气扬的江东骑兵,心中下定了决心。他叫来成廉,向他说道:“成校尉,此时敌军四方游走,其目的就是拖延我军行军速度。目前看来,想要将我们身边这万余士卒全部一起到达寿春,根本就不可能。” 成廉这一天看着江东骑兵占尽优势,而自己却无可奈何,早已憋了一肚子怒气。恶狠狠的向高顺道:“高中郎,你就把他们交给我吧!我率手下这两千铁骑出击,就算全军覆没也一定为大军杀出一条血路。” “愚蠢透顶。你以为你这两千骑兵是破衣烂布,说扔就扔。主公为了维持这股铁骑,耗费了多少财力、物力,你不是不明白。江东缺马,江淮之地又何尝不是如此?损失一匹,想要补充过来,就十分不易,何况现在是整整两千铁骑。”高顺脸色声色俱厉,指责起成廉没有丝毫客气。 成廉脸色微变,也知道自己刚才所说,有点莽撞。瘪瘪的回道:“那你说怎么办?按这样的行军速度,就算我们到达寿春,恐怕它也早已陷落。我们又该如何向主公交代?” 高顺叹了一口气道:“如今之计,唯有我们分开行动。你率一部紧急奔赴寿春,而我留在这里与他们慢慢周旋。” 成廉愣道:“高中郎的意思是让我率骑兵先行前去寿春?” 高顺点了点头,回道:“不仅是你麾下的所有骑兵,还有陷阵营。这两部士卒相加,人数虽然仍少于江东骑兵。但单纯战力而论,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要没有别的士卒拖累,他们的行进速度至少能增加一倍。” 成廉脸色突变,惊喜的问道:“将军愿意将陷阵营交给我指挥?” 陷阵营是吕布麾下的最强精兵,就是对抗相同数量的铁骑也丝毫不落下风。而大部分时候,军中将士一般都将它当成高顺的私兵。而成廉此时却突然听到高顺将陷阵营交给自己指挥,心中的兴奋和惊诧,可想而知。 高顺点了点头。“我有意让你率领陷阵营和麾下所有骑兵立即前往寿春。但是在你离开之前,你需要答应我。无论敌军如何挑衅,你万不能主动出击。只要好好防护四周,加快行军速度。只要顺利赶到寿春,就是大功一件。” 成廉皱了皱眉道:“高中郎,你这是让成某当缩头乌龟吗?” 高顺冷然道:“当缩头乌龟总比死龟强,如若你无法做到,现在就给我滚回合肥。我不需要你这等莽撞之辈,留在我军中误事。” 成廉完全不明白高顺为何此刻像吃了火药一样,处处针对自己。出言严厉,完全不复他昔日那温和的样子。成廉性格本就刚烈,哪受的了如此鄙视?猛然站立起来,怒视高顺道:“你不要以为老子就会冲锋陷阵。不就是忍耐吗?我这次就当一个缩头乌龟,让你看看我真实的本事。只不过我顺利到达寿春之后,我要你当着主公的面给我致歉,否则我饶不过你。” 高顺冷声道:“我拭目以待。” 成廉看着高顺那一脸轻视的样子,心中一团怒火在升腾。扭转身体,头也不回的向帐外走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高顺严肃的脸庞终于有点放松。抬头望向远处,口中喃喃的说道:“希望如此可以让成廉收住心性。否则这战失败的后果,主公你,真的能承担的起吗?” 成廉率部,紧急驰向寿春。陷阵营本就是千挑万选的军中锐士,行进速度虽然不如骑兵,但是所携器械、武器却远超骑兵。他们紧紧以长弩护住周边,行军速度虽然有所减慢。但是却也远超步卒。 太史慈游猎周围,看到没有一丝机会,最终舍弃。派陈武率两千重骑,跟随在成廉所部周围,时时注意他们动向,而他自己则继续缠斗住高顺大军。 一觉醒来,高顺惊奇的发现四周已无半个江东骑兵。他心中微惊,最初还以为是他们全部前去围攻成廉。待到寿春信使来到,他才知道孙策已经身死。他一边命令士卒加快行进速度,另一边则紧急派人前去通知吕布。 雨丝不断的飘落在地,给这烂漫春季增添了一份秋日的哀愁。 孙翊立于军帐之前,紧紧盯着眼前被捆作一团的数十个吕军士卒,双眼有一股怒火在升腾。 他们是韩当昨夜搜索云山的战果,五千将士将士耗费了整整一夜。自军损兵上千,虽然最终没有逮到许褚。却杀伤吕军三百余人,俘虏三十余名。 秦松已经将准备立孙翊为江东之主的意愿通知了诸位将领,他们虽然没有直接表示支持,但也没有反对。再加上孙河为宗室将领,直接表示孙权性格太柔,他支持孙翊继承江东之主。其他人身为外将,更是无法再说什么。 太史慈、陈武到达之时,已成定论,两人自然也不好表示反对。如此以来,孙翊已得到军中所有将领支持。而他此时站在此地,就是为立威而来。 秦松上前拜道:“主公,孙将军不幸惨死,正是这些恶贼所为。好在韩中郎一夜奋斗,终将他们抓获。请主公下令,用他们的鲜血祭奠孙将军的在天之灵。” 孙翊没有言语,伸出右手,旁边孙河连忙递过一把短刀。他持刀向前,双膝微微弯曲,将离自己最近的吕军脖颈向上扭起。接着手起刀落,瞬间便隔断了他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溅的他满身、满脸都是。 其他吕军看孙翊竟然妄杀俘虏,顿时大骂了起来。 孙翊将那名士卒的尸体甩到一旁,然后慢慢直起身子。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他们的叫骂声,过了良久,才语气冰冷的说道:“给我杀,我不要看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数十个武士瞬时上前,持刀乱砍一气。直到那几十名吕军被砍作几段,甚至十几段,他们才慢慢停歇下来,持刀望向孙翊。 看着那满地的鲜血和那遍地的尸块,就是韩当、太史慈等久经战阵之人也难免有点说不出的恶心。 而孙翊则是一脸的平静,似乎这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没有丝毫关系。他冷冷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向韩当拱手道:“韩叔叔,麻烦你将这些尸块用抛石机给我抛进寿春城。” 韩当脸色微变,朝向孙翊道:“主公,为大公子报仇,属下责无旁贷。但是此刻他们已成一堆尸块,如果抛进城去,难免会引起城中更坚决的抵抗,我们攻取寿春将更加不易。” 旁边秦松道:“主公,韩中郎所言极是。我们此刻首要任务是尽快撤离,不应在此耽误太多时间。这寿春城等我们改日再拿。” 孙翊冷冷的回道:“韩中郎,秦先生,此时想要拿下寿春,我知道已不可能。我抛尸体入城,就是想看看诸葛亮到底能忍到什么的地步?昨夜,我们出兵追杀许褚所部,他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出外援助。我今日倒想看看他看到这些尸块,他是否还能坚持不出?如果他出了寿春城,我就不信我们江东男儿不能战胜于他。” 秦松脸色微变,看孙翊的眼光有种默默的赞赏。他起初说服全柔,辅助孙翊登上大位。更多是为了自己考虑,为自己将来的飞黄腾达铺平道路。 但此刻他分明发现孙翊经过此事,似乎改变的不少。心中暗思,或许自己今日的决定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第二百二十二章 周瑜定策稳江东 漫天的尸块夹杂着鲜血如雨点般洒落。城墙、大街、民宅,洒落的到处都是。 城内百姓被这场景吓的目瞪口呆,四处传扬江东军破城之后将要屠城的计划。老弱躲进屋内瑟瑟发抖,青壮则纷纷主动走出家门,登上城墙,为守城贡献自己的微薄之力。毕竟城破之后,玉石俱焚,自己一家当然也无法完全幸免。 这寿春城谁当家作主,他们都没有太大意见,他们所想不过是由自己保护家中老小度过这个可恶的乱世。可是当这一点奢望都被夺取之后,他们已退无可退。如果有人想要伤害他们身后的那些亲人就必须踏着他们的尸体过去。 而城中的一般士卒,有如此想法的却不是太多。俗话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如果有的选择,谁会放着好好的生计不干,而去选择当这扛刀卖项的苦力? 当兵的普通士卒,要么是心中有所图,想在这乱世凭借自己手中长刀开辟出一道康庄大道。要么就是家中亲人早就已经死绝,当兵只是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 身旁的熟悉的人死了一茬接着一茬,顶头上司换了一个又来一个。他们的心早已麻木,唯一不变的就是对于身边人的那种赤子之心。 战场之上,靠一个人,两个人,无法取得胜利。为了达到那个目标,他们就必须敢于将自己的左右交给身边之人。对于他们来说,相处一天就是朋友,相处两天就是亲人。 而此刻自己的亲人被别人杀死之后,竟然还被如此侮辱,他们又怎能忍受的住?谁都害怕,被如此对待的下一个就是自己。他们一个个群情激奋,除了守城士卒,纷纷涌向太守府向臧洪请战。 臧洪焦急的在大厅内踱来踱去,不时望向旁边一脸淡然的诸葛亮。最后实在忍受不住,开口问道:“你说,我们此刻该怎么办?” 诸葛亮轻轻摇着羽扇,也是一脸的无奈。他虽然聪慧,深知谋略计策。但是毕竟只有近二十岁,且从未上过战场,经验是远远不如。他所追求的是最终目的的实现,从未没有想过这些士卒并非是画布上的木偶,随自己随便调用。 在他心中,自己身为主将,只要一个命令下去,士卒们就应该遵从,压根就考虑过会出现士卒逼将的场面。他不是吕布、也不是张辽、高顺,没有什么可以叙说的战绩。也无法达到自己一句话就能使士卒乖乖听从的威信。 他沉思良久,深深看到了自己的不足。心中明白要想解决眼前的局面,唯有依靠臧洪。 他朝臧洪拱了拱手道:“臧太守,江东军如此做法,就是为了诱我军出城与之决战。以我军目前的战力、兵力,此刻出城只有死路一条。请臧太守以大局为重,说服士卒千万不可意气用事,上了江东军的当。” 臧洪恼怒道:“我岂能不知?但目前的情况,已不是靠几句命令就能说服他们的。如果有许校尉和曹校尉在此,大可以凭借自己在军中的威名强令他们服从。你我俱是文人,他们虽然尊重,但毕竟和他们并非一体。想要让他们听从,还需要一些别的什么?” 诸葛亮沉思片刻道:“那如果靠您历来的威信,再加上答应他们,援兵一到就马上与江东军开战呢?” 臧洪开口道:“此时高中郎所率的援军已经分成了两部,前部成校尉所率的三千士卒,下午就能到达,后部至少也要到到明天早上。你是准备第一部到达之时,还是第二部到达之时,才与江东军大战。“ 诸葛亮道:“第一部,等待半天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再久很难说服他们。况且,我们目前的任务不仅是满足我军士卒的要求,更重要的是要将江东军拖到主公赶到之时。如果真能如此,江东军的覆没之路将会来的更快一点。“ 臧洪不可置信的望着诸葛亮,内心十分惊叹于诸葛亮的雄心。在如此场景还能做到如此的思考,不得不令人佩服。他沉思片刻,最终望向诸葛亮点了点头。 成廉率部三千,在刚过中午时分便进入了寿春城。 下午时分,诸葛亮如约出军。以陷阵营为前部,寿春城中的守卒为中军,成廉两千骑兵两边游走。许褚和曹性趁江东军撤回,从云山紧急前往寿春。 两军交战多时,各有胜负。等到高顺率部到达之后,更成一番乱战。 而孙翊在秦松多次劝说之后,虽然心中仍有点不服,但最终也开始进行了撤退准备。 庐江郡,孙贲攻下皖县、居巢,进围庐江后不久,张辽率领六千大军便紧急到达。孙贲在袁术那里之时,便曾经被他任命为九江太守,自不是无能之辈。 他深知张辽之能,不觉得自己能靠手下这八千士卒就能抵挡的住。但他又不愿就此主动放弃自己所得,没有选择撤兵江东,反而进驻居巢,以进一步牵制张辽。在城内以周瑜之名招揽人心,同时去信朱治,让之率水军控制水道,以待时机不利,再行撤军。 周瑜在历阳城外与吕布交战,大部分情况就是彼此对峙。你进我退,你退我又进。近四万大军就这样来来回回上百次,但损失士卒,两者相加也不过两千。 周瑜接过信仔细看了一遍,然后颓然坐在座位之上,滚滚热泪如雨点般不停歇的滴落。 周泰大大咧咧的走进军帐,朝向旁边的凌统道:“吕布就是个缩头乌龟,这样的打法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此时他才注意到周瑜静静的坐在那里,满脸泪痕。他吃惊的望着周瑜道:“中郎……“ 凌统上前捡起掉落在地的信,稍微看来一下,脸色突变。 周泰看周瑜沉默不语,一把夺过凌统手中的信。看后,脸色同样大变,惊惊的说道:“中郎,主公他……“ 周瑜擦了擦脸上的泪珠,朝两人点了点头道:“是文表从前线传来的,不会有假?“ 周泰脸色又难看的一分,少了平时的那种大大咧咧,沉默的看着周瑜。孙策对他有知遇之恩,他自然为他的身死感到心痛。但他此刻却更愿意选择相信周瑜。只要有他在,就一定会想要最好的解决方案,江东就会没事。 周瑜沉默良久,最终站起身来。朝两人下令道:“凌统,我给你五千士卒,给我猛攻对面吕军士卒。能进展到如何程度就进展到如何程度,不要有丝毫保留。“ 凌统拱手道:“诺!”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当地,他心中的那股也在不断升腾。 “周泰,你立即前去准备船只。然后率八千大军前往淮河,无论如何,一定将孙翊将军给我安全接回来。” 周泰脸带疑惑道:“中郎,那你呢?” 周瑜叹了一口气道:“伯符身死,这对于我们江东而言,无疑是地动山摇。而对于外敌来说,这却是图谋江东的最好机会。一旦这个消息传来,江夏的黄祖必将出兵东下。如果伯阳之前没有及时撤出,再拖下去,必将陷入困境。我必须马上赶到豫章,顺利将他接回来。” 周泰沉思片刻,请求道:“中郎,那让我跟你一起去吗?” 周瑜摇头道:“你有更重要的任务。我想此刻吕布一定也已经得到伯符身死的消息,接下来他要做的肯定就是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以打击我军士气。我命令公绩率部强攻,就是想造成我因伯符身死而发狂的假象。让吕布有所顾忌,从而不能从历阳立即撤军。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为叔弼大军撤退争取时间,但是我担心也瞒不过多久。“ 周瑜望向周泰,满脸期待道:“你目前要做的就是加快行军速度,从淮河前去接应叔弼,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一定要将他给我安全带回。况且,此时我前去庐江,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 周瑜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既然秦松已立叔弼,为了避免让江东陷入无穷的战乱之中,我等只能表示支持。幼平,我知道你和仲谋关系素好。但是我希望此刻你能以大局为重,站在我这一边,随我一起支持叔弼。“ 周泰眉头皱了一下,拱手道:“属下明白,只是感觉太委屈二公子了。“ 周瑜叹息道:“这也就无可奈何之举。江东此时要的是稳定,而不是非要评判出谁贤谁愚,然后再做决定。仲谋虽有明主之姿,但叔弼更类伯符,也非弱者。此时的情况,也只能如此,我希望你能明白,仲谋有一天也能明白。“ 周泰沉思片刻,最终再次拱手向周瑜道:“愿听中郎号令。只不过刚听您说,你前去庐江还有另一个原因,却不知为何?“ 周瑜叹了一口气道:“此时我们所能控制的六郡领地,豫章、庐江两郡掌握在伯阳、国仪两位兄弟手中。我此时前去,就是为了说服伯阳全力支持叔弼,如此我江东才能彻底安稳下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朱治蒋钦双谋名 吕布盯着城下战作一团的两军士卒,心中莫名的兴奋。他自己也是刚从影卫那里得知孙策已经身死的消息,而周瑜的突然发疯似乎也间接印证了这点。 他转向陈宫笑道:“公台,看来孔明的计策真的已经成功了。周瑜这次进攻规模远超其他时候,一定是也得知孙策身死的消息。我相信只要我们守住片刻,用不了多久,周瑜必定会主动撤军。” 陈宫也是满脸兴奋,朝向吕布道:“恭喜主公。只要孙策身死,江东陷入战乱之中,我们谋取江东的可能性就增长了数倍。” 吕布笑道:“这个是以后的事,我现在想的是我军有没有可能将周瑜大军困死在此地,等到他们士卒低落之后,再聚而歼之。” 陈宫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主公,你想的也实在太多了吧!且不说周瑜本就将才,我军与之对战多日,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就算孙策身死影响到了他们的士气,在我军水军数量不到三千的前提下,你又如何阻挡他们撤军。” 吕布的豪情壮志瞬间被打击的体无完肤,语气瘪瘪的回道:“那就算了。公台,你说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陈宫沉思片刻,开口说道:“主公,我想此时我军要做的是尽快将孙策身死的消息通知四方。一方面引得黄祖出兵,以减轻张将军的压力。另一方面,就是要以此彻底打击江东士卒的士气。” 吕布点了点头道:“这就交给子扬手下的影卫去做吧!那我们呢,现在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 陈宫眉头皱了皱道:“主公,我刚才想了想。既然周瑜一定要撤军,我们为何一定要在此地苦等着他撤军呢?历阳城中虽经战斗,但此时城中至少还有一万五千大军。如果苦守在城中,未免有点太过浪费。” 吕布点了点头,示意陈宫继续说。 陈宫道:“围攻寿春的江东军一旦撤军,必通过淮河,而平安县就是他们的必经之地。一旦我们在此阻断他们的退路,就等于将他们死死困在淮河之上。要么他们舍弃船只从广陵撤军,要么只能突破平安县。如此一来,我军是不是占有另一层优势。” 吕布愣了愣,说道:“你的意思是此时让我率部前往寿春?” 陈宫望着吕布,深深的点了点头。 吕布想也不想,连忙摆手道:“绝对不可。说周瑜会撤军,只是目前他最好的选择,也只是我们的推测。他会不会因为孙策身死而彻底发狂,选择在这里跟我军死磕,我们实难知道。如果将大军调到平安县,谁又可保证历阳不失?” 陈宫朝吕布躬身拜道:“主公,实际上我从孔明此次所设之计,学到了很多。就算孙策身死,我军仍不占据丝毫优势。所谋大者,必定会有所风险。如果主公信任我,就将历阳城交给我守卫。就算周瑜倾力来攻,战到一兵一卒,我也会保证历阳不失。况且,我相信以周瑜之智,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刻将江东精锐丧尽在此地。” 吕布沉思良久,最终点了点头。开口道:“公台,那这历阳城我就再次交给你守卫了。但是如果真的守不住,也不好死守在此地,白白牺牲士卒。我将丁奉、邓夏留下,到时候如果真的那样,由他们掩护你撤军。” 陈宫听吕布同意,心中大喜。连忙朝吕布躬身道:“谢主公。却不知主公此次准备率多少士卒前往?” 吕布道:“五千。这是我能接受的最大程度,我不可能带走太多士卒,而将守住历阳的希望放在周瑜身上。” 陈宫眉头皱了一下,但知道吕布只要下定决心之后,便很难再改变决定。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朝向吕布拱了拱手。 周瑜以前在袁术治下,担任居巢县长。无论是威信还是能力,都深得县内官吏、百姓的认可。孙贲以此收服民心,效果十分明显。不仅有人代之维护城中治安,甚至有人主动提供粮草、士卒。 看到情形如此,孙贲坚守居巢的信心有增加了不少。 张辽率步骑六千到达之后,整个庐江的防护力量增加了一倍有余,再也没有被孙贲攻下的担心。他看到孙贲撤兵居巢之后,一路南下,率领近万大军在城外叫战。 孙贲此次则出乎意料的安静,完全无视吕军,坚守城池。 朱治得到孙贲消息之后,便将豫章的防务交给徐盛。而他自己则从柴桑出发,率领五千水军急急奔向居巢。走到半路,又与蒋钦所率的三千援兵会和。等他们到达居巢之后,总兵力已达一万六千。 蒋钦躬身向孙贲拜了一拜,将手中一封信递给他道:“孙太守,这是周中郎让我带给您的信。” 孙贲接过,随便看了看。朝向蒋钦道:“公奕,一路辛苦了。先下去休息一下吧!这件事我们以后再做讨论。“ 蒋钦脸色微变,拱手道:“孙太守,某离开之前,周中郎就千叮嘱、万嘱咐。说江夏的黄祖看到我大军在外,很有可能会出兵豫章。我看我们还是提早准备撤军事宜,以忙到时候手忙脚乱。” 孙贲冷声道:“谁告诉你,我要撤军了?” 蒋钦道:“周中郎他说……” 孙贲一拳砸在桌子之上,发出“砰”的一声,震的茶杯倒在上面。茶水顺着桌子边角滴落下来,发出“滴答”的声响。 “此时的江东是我孙氏的,而不是他周瑜的。他一个中郎将,有何资格命令我撤军?当时要我出兵居巢的他,今日让我撤军的也是他。别以为自己仗着主公信任,就能对我呼来唤去。我孙贲不吃他这一套。” 看到孙贲突然大怒,蒋钦脸色微变。连忙拱手解释道:“孙太守,周中郎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担心黄祖突然出兵,这才让属下略作提醒。” 孙贲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仍旧冷冷的回道:“这提醒我收到了,但不接受。蒋钦,如果你还当自己是我孙家的将领,就留在此处助我攻灭张辽。如果你仅听周瑜的,那就立即返回历阳。我这里用不着你对我指手画脚。” 旁边朱治忍不住提醒道:“贲公子,……” 孙贲也知道自己说话有点太重,但让他认错,他也无法接受。冷哼一声,闷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蒋钦低头沉思,周瑜给他的命令是让他保护孙贲并说服他撤军。讯息自己已经带到,至于孙贲是否选择听从,那就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了。而一旦孙贲有任何意外,自己在周瑜那里仍无法交差。 他略作思考,心中便做了决定。朝孙贲拱手道:“属下愿意听从孙太守的安排?” 出了军帐,蒋钦与朱治一起行走。蒋钦向朱治道:“朱大人,这孙太守分明就将周中郎当敌人对待。如此下去,该如何是好啊!” 朱治笑了笑道:“公奕啊!你还是不太了解贲公子的性格啊!他性格虽然急躁,但却是有勇有谋的良将。所以当看到张辽援兵到达之时,他主动撤兵居巢,选择不与之决战。你仔细想想,他此刻为何却不同意撤兵?” 蒋钦沉思片刻,恍然大悟道:“是因为我们两路援兵已到。” 朱治点了点头道:“此时我三路大军会和,人数已达一万六千。再加上居巢百姓支持,完全有能力与张辽一战。贲公子此举虽然有与周中郎一较长短之意,但是就单纯从军事角度而言,我并不认为有什么错。” 蒋钦眉头皱了一下道:“周中郎担心的是黄祖出兵。况且都是为主公效力,有什么可一较长短的?” 朱治摆了摆手道:“刘表、黄祖之辈都是自守之贼,他们此刻巴不得我军与吕军战个两败俱伤呢,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呢?所以除非有特别大的诱惑,否则他断不会轻易出兵。而你所说的为何一定要有所比较,我实在难以说清。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大概有些人天生就想要和别人不断比较吧!” 蒋钦听朱治说的如此直白,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叹了口气道:“周中郎所说的从来就没出过什么错,但这次我真的希望是他考虑多了。黄祖一旦不出兵,以我们目前的兵力,至少也有六成取胜的把握” 朱治微微一笑道:“原来蒋校尉内心也是同意贲公子如此行动的啊!只是内心实在太过佩服周中郎,平时对他太多依从,故而不敢将自己的想法有所表露吧!” 蒋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张文远威名远镇,与这样的对手交战,又有谁内心不有所期待呢?如果能战胜他,我蒋钦的大名岂不是也能为天下人所知晓?“ 朱治点了点头道:“那好!此次就让我们两个通力合作,辅助贲公子一举拿下张辽。一方面为昔日死于他戟下的凌校尉报仇。另一方面也为了你我的名声奋上一击。” 蒋钦连忙拱手道:“属下愿意听朱大人命令。” 第二百二十四章 断后任务 江东军与吕军在寿春城外厮杀一日,损兵数千,但仍没有动到筋骨。但高顺所率的近万大军全部到达之时,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朝吕军方向倾斜。 孙翊虽然莽撞,但并不愚笨。看到如此情况,就算再傻,也明白此时再坚持下去已经没有丝毫意义。在他的命令下,江东士卒终于开始了撤退准备。 大军撤退,首在断后。经过轮番讨论,最后孙翊遵从了韩当意愿,由他主动担任。除此之外,还有太史慈和陈武所率的那四千行动迅速骑兵,他们的目的是掩护韩当及大军撤到涂山,以据险而守。 诸葛亮在城上看到江东军就要撤离,以为自军的机会已经到达,连忙命令所有士卒全部压上。高顺的陷阵营、成廉的骑兵、曹性的弓箭手一支不拉,万余士卒如一个个不要命的饿狼,只待将江东军撕成碎片。 寿春城外,有江东军的部分小型船只,但其大队却停留在当涂的深水湾中。只要他们能顺利到达那里,就可安然撤回江东。 一部分江东军乘小船而走,那是最安全,也是最快捷的撤退路线。孙翊将这留给了秦松,由他携孙策灵柩及全部伤员首先离开。然后燃烧了军中大部分辎重,由孙河率领后队战斗力较弱的部队接着离开。 这之后才是他的中军,而在他后面的是韩当所率的两千断后精锐。太史慈和陈武所率的四千骑兵位于最后,他们的任务就是像昔日阻挡合肥援军的那样阻挡寿春追军。 但是此刻的情形,和昔日的情况又完全不同。孙翊刚开始撤军的时候,诸葛亮便开始了行动,两军相隔不远。而太史慈又必须保证不能让吕军冲上前去,威胁到自己的中军,因而很多时候就不得不主动与他们交战。 虽然骑兵来去如风,但诸葛亮的战术却是一旦太史慈率领骑兵主动出击。便命令成廉率部连忙上前缠住他们,而其他士卒紧急跟上。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能杀死多少敌军就杀死多少,而完全不顾自军的损失。 陈武满脸带血,朝向太史慈道:“子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就在这一个时辰内,我们就损失了近三百兄弟。等到三公子安全撤到当涂,恐怕我们这里就再无一人一骑。” 太史慈嘴角抽动了一下,下令道:“继续不断出击,尽最大可能拖延敌军行进速度。” 陈武高声喊道:“子义,这可是主公昔日的心血。要的是用他们称霸天下,你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全部在此覆没?” 太史慈怒道:“那你让我怎么办?让他们追上去,追上二公子和中军。此时兵无战心,一旦让之追上,后果将不堪设想。你难道要让我将这近两万将士的性命都丢在此地?” 陈武顿时呆立在当场。他心中又何尝不明白如此的道理,只是内心实在无法接受自己精心训练士卒就这样一个个的死去。他们如果在战场上拼杀而亡,自不会有任何怨言。但现在这种,根本就不是骑兵正确的使用方法。 太史慈上前拍了拍陈武肩膀道:“子烈,论心痛,我不比你少多少。但主公已逝,如果三公子再有什么闪失,我们才是真的对不起主公。好在只要我们掩护大军到达涂山,韩中郎就可以据险而守,那时我们的任务才算完成。所以,此刻无论有我们付出多大牺牲,都必须承受下去。” 陈武看着太史慈发红双眼,沉思片刻。最终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转身向后方奔去。 双方再次缠斗在一起,成廉双目圆睁,陈武虎声喝喝。 每次突袭,都是陈武冲在最前。而撤回之时,又是他留下断后。几次过后,成廉也认得了这个江东虎将,一心想要将他斩落马下。但对方武艺和他相差不大,一时间又战他不下,只得紧紧缠斗住他,妄图等到高顺的陷阵营跟上来之时,再行料理。 陈武岂会不知成廉的打算?但他实在不忍心就这样看着手下士卒送命,又只得留下来殿后。 但此次首先赶上来的却不是高顺,而是许褚。他本在后军,眼看成廉数次不能战胜敌将,就向诸葛亮请命,主动来到前侧。此时看到成廉再次缠住陈武,他便立即冲了上来。 陈武看到许褚,心中大吃了一惊。之前他就已经听人说过,这许褚的武力比着主公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自忖不是对手,再加上前番多次突袭的消耗,他此刻早已是筋疲力尽。眼看他就要到达身前,再也顾不上其他,一刀劈开成廉,扭转马头就要向后退去。 这种做法虽是无奈之举,但无疑于将自己的背后完全交给敌人。成廉顿时看到了机会,一刀挥去,直接砍中陈武后背。 陈武吃痛,大叫一声,晃摇着就要坠马。成廉上前再补上第二刀,但陈武此时已脱离开一段距离,这一刀仅顺着砍中了他胯下的坐骑。 骏马发出一声嘶鸣,直接把陈武掀倒在地。其他士卒发出一声惊呼,就要上前救援,但被成廉挥刀阻在当地。陈武挣扎着站起来,用长刀支住自己的身体,鲜血染红了他的后背,顺着衣角不断滴落下来。眼看着愈来愈近的许褚,他的眼神之间却是异乎的冷静和决然。 许褚骑马上前,持刀高高挥起,正要朝陈武头上砍去。此时却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他连忙扭头闪过。一声闷哼,他身后的一名士卒被射落了下来。 接着耳旁风声不断响起,狼牙箭一根接着一根,不断射来。有的射向许褚,有的射向成廉,还有的射向身旁的士卒。转瞬之间,已有七八支射出。 第二支箭顺连到达许褚眼前,有了第一箭的亏,他自然不敢大意。只得挥动长刀,一下便将它砍落在地。 “上来!”一句断喝突然响起。 陈武当前一把抓住太史慈的右手,猛然用力,一下跨到对方坐骑后面。 许褚此时才意识到事情不对,敌将的目的在于救援陈武。他连忙出刀阻止,但是仍晚了一步。坐骑驾着两人,“哒哒”的向远处驶去。 其他江东士卒发出一声欢呼,随着两人向后奔去。 成廉抽出射在自己右肩的弓箭,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他看了看被射落马下的自军士卒。眼神中犹如看到鬼一样,带着一股不可置信。 旁边许褚看到江东军安然撤退,无奈的摇了摇头。朝向成廉道:“没想到江东军竟然完全不顾自军将士性命,而用弓箭攻击。” 成廉呆呆的看着许褚道:“许校尉,你没看到那箭是怎么发出的吗?” 许褚当时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陈武身上,完全没注意到第一支箭是怎么来的。他仔细回忆了一番,开口道:“我只知道射向我的第二支箭,是那接应陈武的那个将领发出。他的箭术不错,目标准确而又十分有力。” 成廉说道:“许校尉,如果我说刚才七箭。两箭射向你,一箭射向我,剩下四箭分别射死的四个士卒。这些都为一人所为,你会不会说是我傻了。” 许褚脸色微变,沉默了一会,道:“七箭连珠,真没想到江东军中还有如此善射之人。看来以后对战之中,我们要小心了。” 两千骑兵如一支箭一样驶向涂山,韩当连忙接住。他呆呆的望着太史慈,不可置信的问道:“就剩这么点了?” 太史慈点了点头说道:“子烈受了重伤,我要立即派人将他送往后方。二公子呢,此时是否已经到达当涂?” 韩当听到陈武受伤,脸色微变。朝向太史慈摇了摇头道:“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就是全军登上船只也耗费良久。接下来的一切就都交给我吧!你赶快追上主公,一路保护他撤回江东。” 太史慈沉思片刻道:“要想追上主公,此处是必经之地。我会派人将子烈送往后方,至于我,就留在此助韩中郎一臂之力。” 韩当听完,怒声道:“你准备让这些骑兵全部下马给我当步卒用吗?你是还嫌他们付出的牺牲不够,要在这里再流一次血。赶快给我走,不要让我用军职命令你。” 韩当看到太史慈沉默不语,舒缓了一下语气,笑了笑道:“不要担心我。此地险峻,就算吕军十万大军到达,我也有绝对把握可以安全撤退。最主要的是要保证叔弼的安全,这样你我才对得起伯符的在天之灵。” 太史慈望着韩当那满脸的笑容,心中却一股悲凉生起。寿春守军倾巢而出,他们的目标就是为了将自军全部拦在这里。为了这个,他们绝对不怕付出任何代价。况且这里离当涂渡口至少还有十里左右,就算能够撤下去,他们又怎能逃过那股吕军骑兵的追杀?但自己留在此处,除了陪他一起死去,又能改变的了什么。 他上马,朝韩当拱了拱手,说道:“韩中郎,保重。” 韩当摆了摆手,示意他赶快离开。 望着太史慈远去的背影,韩当低声说道:“子义,保重。” 隆隆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那是成廉所率的两千先锋骑兵。韩当大声喝道:“盾兵上前,弓箭手在后,瞄准了再行射击。我们需要在此坚守三个钟,都给我活到最后一刻。” 雨又开始下了,带着丝丝凄凉。 第二百二十五章 突袭平安 自击破平安县船桥之后,董袭便按照孙策的命令在此驻扎了下来。 他跟随孙策的时间并不算很长,是在孙策征讨会稽时,率部归顺的。但孙策似乎从来没有计较过这点,反而对之赞赏有加。随着这几年他屡立战功,军中地位也逐渐提高。此刻虽然仍不能和程普、黄盖等老将等相提并论,但已超过了军中大多数将领。 虽然这些成就和他的自身的才能和努力有很大关系,但也完全离不开孙策的重用和信任。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这个被历代国士奉为座右铭的语句,在他心中也完全扎下了根。 孙策离开之时,交给了他五千大军,数量和东阳城内的守军数量大致相当。而交给他的任务却是完全牵制住纪灵,并守护住平安县的水道。 这样的任务无疑为艰巨的,但他没有丝毫犹豫便点头答应。因为他知道这是孙策还要前去攻占寿春,这是他能抽调出来的最多士卒。而将这个保护大军后撤的任务交给他,无不显现孙策对他的重视和信任。 因而他心中打定主意,无论孙策攻不攻的下来寿春,自己都必须保证此处无碍。 为了达到最终的目的,他处处小心,时时在意。纪灵的几次出击都被他及时发现,而坚决当了回去。虽然损失了近千士卒,但在他看来,这样的代价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但人的精力毕竟有限,长时间如此,难免会有点疲惫。 皓月当空,数十步外一切都清晰可见,显然不是一个适合偷袭的夜晚。 徐逸看董袭疲惫异常,朝向他拱手道:“董校尉,你还是去休息一下吧!这已经是第六天了,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吃不消的。况且这样明亮的夜晚,我相信纪灵不会选择在这样的时候出城偷袭的。” 董袭想想徐逸所说也有道理,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徐司马,那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千万不要麻痹大意,一旦有事,就立即叫醒我。” 徐逸拱手道:“诺!” 董袭这一觉睡的好沉,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被一阵噪杂的声音所惊醒。他一下子跳了起来,来不及穿衣便持刀走了出去。 没有他意想到的敌人,也没有慌作一团的自军,只有距离军营大约前步之外,一团大火正在熊熊燃烧。 他心中微惊,跨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旁边亲兵递上他的铠甲,他一边穿戴,一边朝向徐逸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何这时会有这么一团大火?” 徐逸也是满脸疑惑,细思了片刻,这才回道:“属下也不太清楚,这一团火就像从天而降,突然就燃了起来。” 董袭皱了皱眉道:“可曾派人前去查看?” 徐逸道:“派了几个斥候,应该快回来了。” 徐逸刚说完,只见不远处,一个人影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就像喝醉酒了一样。 等到他到达跟前,众人才发现他脸色苍白,满身是血,一箭正插在胸口位置。 徐逸跃出军阵,连忙扶住他。那名士卒艰难的张了张嘴,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说道:“敌人,有……好多……敌人。”说完,他头一歪,双眼逐渐失去了光泽。 徐逸大惊,朝向董袭大喊道:“是吕军。”说着抓起那名士卒又跃回军阵。 董袭脸色大变,大声叫道:“准备迎敌。” 顿时一片“唰唰”声音响起,盾手持盾在前防护,长枪手持枪列阵在后,弓箭手持弓向天。所有人都有序而又紧张的望向远处。 但等了好久,却没有一丝动静。 士卒扭动自己僵硬的脖颈,双手轮换着不停交替着手中的武器,汗水顺着脸庞滑落脖颈流入铠甲之内,凉意士卒。 后阵之中,突然一士卒突然跑上前来,气喘吁吁向董袭:“报告董校尉,后面有动静。” 董袭脸色突变,朝向徐逸下令道:“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说完扭头便随那名士卒向后方奔去。 “怎么是你?”董袭看到徐琨,满脸的不可置信。 徐琨此时满脸汗水,一看就是连续奔驰了很远距离。他脸带疑惑,朝向董袭道:“怎么?这里没有被袭。那你为什么派人通知我说徐逸战死,士卒死伤惨重,要我前来救你。” 孙策将防护平安县的任务交给了董袭、徐逸和徐琨三人。他们商量了一下,由徐琨率一千士卒驻守平安县城,董袭及徐逸率领剩余士卒在东阳牵制纪灵。 董袭道:“我派人通知你?” 徐琨转向身后,大声道:“将那名士卒给我带上来。” 周围士卒彼此看了看,顿时呆立在当地。徐琨怒道:“愣什么愣,还不赶快给我带上来?” 他的一名亲兵道:“徐校尉,他刚才还在呢?现在不知什么怎么就消失了。” 董袭沉思片刻,脸色突然大变,朝向徐琨道:“不好。徐校尉,吕军的目标恐怕是平安县城。他开始燃起大火,让你确信我军被袭。然后派人通知你,将你引到这里。如果我所料不错,恐怕此时平安已落到吕军手中。” 徐琨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此时他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他挥手向后下令道:“所有人跟我立即杀回去,重新夺回平安。” 董袭上前一步,拉住他道:“等一等,待我准备一下,然后随你一起回去。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让主公失望。” 在东阳城外,去除之前双方交战损失的。此时董袭麾下还有三千左右的士卒。而徐琨又从平安县带出五百,两者相加仍有三千五百士卒。 而纪灵手下也仅剩四千左右的士卒,还要留出一部分防守东阳。兵力比着董袭只少不多。只要两者交战,董袭至少有五成夺回平安的把握。 徐琨率部在前,徐逸殿后,董袭处于中军。三千五百士卒有序的向平安撤去,数十个斥候分散在各处,紧张的搜索着周围。 但直到他们走出阵地十里之外却没有遇到一个敌军。眼看平安县城就在眼前,徐琨情绪高涨,连连下令,不断催促士卒加快行进速度。 而就在此时,突然一阵急促而震耳的脚步声从四面传来。徐琨挥了挥手,所有士卒顿时停下,迅速排列成防守阵型。 董袭脸色微变,骑马向前,朝四周望去。越来越多的吕军士卒涌来上来,虽然自黑夜之间无法完全看的清,但那人数绝对不少于六千。 远处一骑缓步上前,胯下赤红色骏马,身上兽面连环甲,手持方天画戟。斜眼瞥着眼前众人,眼神淡然而冷静。 董袭脸色突变,冷声道:“吕布!”他虽然不知道吕布为何能够到此,但此刻情况已经如此,想的再多也没用。他向四周看了看,竭力想要找到一个可以突围之处。但是最后却发现,按照目前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 吕布笑向董袭道:“董校尉,此时你已被我八千大军所围。我劝你趁早归降,免得手下士卒随你一起丧命。” 董袭冷哼道:“你可以来试试。” 吕布知道此时再多说无益,挥了挥手。顿时飞箭如蝗,朝向密集的江东军阵射去。 董袭大声喊道:“盾兵突击,弓箭手回击,步卒上前,全军上前突破敌军前阵。”江东军发出一声大喝,随着盾兵向前冲了过去,两军顿时交织在了一起。 吕布惊叹于董袭的反应迅速,但是此战自己占据天时、地利,怎能容许有丝毫变数? 悠扬的牛角声在黑夜间响起,吕布在前,纪灵在左,侯成在右。三路大军,犹如三把巨剑一样瞬时砍向江东军。 吕布此来,没有携带骑兵,而纪灵所率本就没有骑兵。步兵与步兵之间的对抗,大盾、长枪、短刀互相交织在一起,彼此疯狂的吞噬着对方的生命。 吕布骑着赤兔马,本就占据优势。再加上方天画戟这样的长兵器,更是无人可抵,每戟过后,都有四五位江东军被带倒在地。要么身死,要么重伤,江东士卒看他的眼神也变的满是恐惧。 董袭大喝一声,上前一刀砍死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吕军士卒。朝向徐琨、徐逸二人大喊道:“我拦着吕布,你们赶快从右侧突围。”董袭仔细观察过后,发现右侧攻击虽然也是很强,但比着其他两边则明显弱了一点。 说完也不待两人回应,他举刀便向吕布杀去。其他两人本正在拼命死伤,听到董袭命令,连忙聚在一起,猛然朝右侧攻去。 侯成力不能敌,顿时被撕开一个缺口,近千江东军顺着向外突围而出。 吕布连声大喝“给我追上去,不能让他们给我逃脱。”此时耳旁一阵风气,他连忙闪身躲开。 却听到董袭高声喝道:“你的对手是我。” 吕布扭头望去,看到远处纪灵已率部追了上去。心中的担心也一扫而空,他转向董袭道:“用自己的生命换得他们的逃脱,你这笔买卖做的倒值。可是,你真的以为他们能逃脱的出去吗?” 董袭冷哼一声,也不搭话,持刀以更迅猛之态朝吕布砍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 董袭身死 刀风凛冽,董袭犹如一匹饿狼,疯狂的攻向吕布。 董袭武力并不算弱,放眼江东,至少能排上前八位。但是放到整个天下,却只能算作二流中等水平。不仅他,江东能勉强达到一流水平的也就寥寥几人。 但这天下却没人敢轻视他们,因为他们是一匹匹饿狼。只要头狼还在,聚在一起,就可博虎吞狮。而此时孙策已死,他们能否还能爆发那等的威力,吕布心中十分好奇。 经过张辽、高顺乃至许褚的精心指导和多次实战演练,吕布此时的武力虽然尚不能算作一流,但也相差无几。再加上赤兔马和方天画戟的优势,应对董袭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他挥动长戟,好整以暇。每次都是后于董袭发动,却先于董袭落下,根本就不给他任何近身的机会。 鲜血顺着董袭手指不断滴落下来,他上臂处被吕布削去一片,深可见骨。除此之外,在他身上还有近十处创伤,鲜血的流失让他感觉有点眩晕。 但他知道此时他不能放弃,能拖延一刻就拖延一刻,能拖延半刻就拖延半刻。将乃军心,只要自己能坚持下去,跟随自己执行掩护任务的士卒就不会全面溃散。只要将吕布大军拖在这里,徐琨、徐逸就有逃脱的可能。 他长舒了一口气,再次举刀。 吕布自穿越之后,便遇到过很多对手。有武力恐怖的典韦,有畏强凌弱的曹洪,有拼死一搏的李整,还有枪术精绝的张绣。他们无疑都给吕布造成了一些压力,但是最令他佩服的却是眼前的这个毫不起眼的董袭。 人死极易,难的是明知不敌而又偏要上前,明知死亡迫近却强压下自己的恐惧。靠着心中的意志和信念支撑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流尽最后一滴血。 “啪”的一声,长戟砸在董袭后背之上。他闷哼一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在马上打了一个趔趄,晃动了几下,强撑着没有掉落马下。 吕布并没有墙攻,他眼观远处。此时周围仅剩数十个江东士卒还在拼死抵抗,其他的要么被杀,要么被俘。在奔跑了那么久,还在兵力如此悬殊且有人撤走的情况下坚持了这么久,他们无疑已竭尽全力。 吕布挥了挥手,正在搏杀的吕军士卒迅速脱开战斗,与江东军士卒隔开一段距离。 江东士卒脸色明显愣了一下,但只是迟疑片刻,紧接着便迅速朝董袭身旁聚集了过去。 吕布拱手向董袭道:“董校尉,我佩服你的坚毅。但此刻,你再抵抗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要你放下武器,我可以一切都既往不咎。况且此时孙策已经身死,江东迟早被我所灭。良禽择木而栖,我希望你为了你身边的这些士卒,也为了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董袭听后,脸色突变。身边的士卒彼此望了望,眼神之间也满是吃惊。他沉默片刻,双眼通红的望向吕布大声喊道:“你休想骗我,主公他怎么可能出事?” 他周围的士卒乱糟糟的响应。 “对啊!主公英勇善战,怎么可能出事?” “一定是吕布骗我们的,我们这就杀回平安,等待主公回来。” …… 吕布皱了皱眉头。心想平安距离寿春并不太远,虽然自己一路从历阳狂奔到这里。但无论如何?速度都不可能快于江东军讯息的传递。但看董袭神情,又完全不像是在作假。那原因只有一个,他们隐藏了孙策身死的消息。但是为什么?竟然连董袭这样的前线领兵之将都不通知。 董袭看吕布并没有立即辩驳,心中便信了九成。就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眼神之间满是黯然。过了好久,他才抬头望向吕布道:“主公他……,怎么去的?” “在云山之上中伏,被乱箭射死。”吕布没有必要隐藏,直截了当的说道。 董袭沉默良久,向吕布拱手道:“吕将军,多谢告知。良禽虽择木而栖,但国士今生却独侍一主。你杀我主公,就是我董袭死敌。纵然无法杀你,但想要让我归降却也是万难。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董袭声色俱厉,黯淡的眼神瞬间恢复了光泽。 然后他转身向后,认真的看了看身旁的数十个士卒。大声道:“你们都是我治下将士,但此刻我特意给你们一个机会。不愿意再跟随我的,现在就放下武器,离开队列。否则,就跟我一起,就算是身死,也让别人看看我江东男儿的豪气。” 江东士卒没有一个离开队列,齐声回应道:“愿与董校尉同生共死。” 董袭仰天大笑道:“有士如此。吕布,你还真以为你能灭了我江东?” 他一挥手,所有士卒顿时排成了攻击队列。他猛踢了一下马腹,整个人如箭一般率先向前冲了出去。 吕布默默的摇了摇头,提动方天画戟,眼神之间同样也满是战意。 吕布安静的坐在地上,赤兔马随意的吃着青草,而其他士卒正在忙着清理战场。远处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金色的光线照耀在洒满鲜血的红色大地上,惊艳而凄凉。 吕布望着奔驰过来的纪灵,开口道:“伏义,你那边的战况如何?” 纪灵朝吕布拱了拱手道:“徐琨、徐逸二人逃到了平安城外,发现它早已被我军所占。他们继续东去,妄图渡过淮河逃回射阳。但在中途被我军追上,徐逸被我所斩杀。徐琨率部逃到淮河边上,被我军重重围住。他身受重伤,眼看不能逃脱,便自杀身亡。逃出去的一千江东军被俘百人,大部被杀,只有少数趁着夜色逃了出去。” 吕布点了点头道:“伏义,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吧!另外,派人厚葬他们。” 纪灵虽然看出吕布脸色有异,但他一直都非多话之人。吕布不愿多说,他自也不会多问。因而只是朝吕布拱了拱手道:“诺!” 三千余江东军,加上自己这边俘虏的,人数仍旧不到三百,也就是说他们竟然战死了九成以上。而这还仅仅是开始,等到以后自己攻战江东,又该是怎样的惨烈? 想到这里,吕布内心不禁有点害怕。但是这样的情绪转瞬间又被清空。毕竟自己还是胜了,不是吗?他这样安慰自己。 他站立起来,跨步向前,脸色坚毅、脚步稳健。 第二百二十七章 孙翊心思 黑夜总是让人着迷,漆黑、冷寂、无光。 淮河水静静流淌、在它之上,近百艘船只顺流而下。航速在黑夜间并不快,船桨激起的波纹朝四周散去,荡起一片片涟漪。 孙翊端坐在主座之上,孙河、秦松两人侍立在旁。在孙翊脸上完全没有了昔日出征时的意气风发,反而增添了一份沧桑和悲凉。 当秦松向他提议由他担任江东之主的时候,他内心是彷徨和不安的。但是他最终点头同意,因为他觉得自己能做的比二哥更好。 他忍住自己心中的恐惧砍杀了那几十名俘虏,然后将他们的尸体抛入寿春城中。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威信未立,想要在离开之前将吕军诱出城外,聚而歼之。以此来向士卒表明自己绝对有资格来担任江东之主。 城中的吕军是出来了,但是他们的援兵也到了。几天交战,自己虽然没有落败,但也没讨得多少便宜。全军的撤退时间却因为自己的计划而耽搁。虽然在撤退过程中,他身处后阵,至少表明了自己愿意与士卒同生共死的态度。但太史慈所率的一半骑兵却损失在阻敌过程中,韩当所率的两千士卒更是全军覆没在涂山。 立志要趁早,成名也要趁早。十六岁显然符合这个早的概念,因为这个年龄的人倔强、狂妄,有不服一切的性情和荡平一切的气概。他们的闯劲、狠劲往往令其他年纪的人望风而逃,在很短时间内就可以取得令人钦羡的成就。 但是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所有事情无不如此。 他们如此的性格也造成他们通常以自我为中心,遇到失败往往比一般人更加急躁。且从来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挖空心思为自己的失败找个客观因素。至于找到原因到底是真是假,是主要还是次要,他们却真的不十分在意。 孙翊在船上思考良久,还真的让他找到了自己失败的原因,就是周瑜。 没有他提出的那个拙劣的计策,大哥就不会远征寿春,就不会中敌埋伏而死。大哥不死,自己就不会捡起这个烂摊子,韩当就不会为了掩护大军后撤身死,那些士卒也就不会白白牺牲。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越想越气愤周瑜的无能,越想就越觉得自己是代周瑜受过。他双目冒着怒火,牙齿咬的噌噌直响。如果此刻周瑜在旁,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一枪将他戳死。 秦松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点,更不可能想到孙翊这几日沉默不语,想的却是怎么惩戒周瑜。 他朝孙翊拱手道:“主公,此时我军已顺利进入平安地界,再有一天时间便可进入长江。我已经派人通知了董校尉,他应该会在前方迎候。您看,我们是不是在此稍等片刻。等他派人前来之后,再行前进。” 孙翊略微点了点头,没有太大反应。 秦松只得继续说道:“按照时间推断,子义所率的骑兵此时恐怕已经到达射阳城中。程太守一旦得到消息,定会亲自前来给大公子送行。他是军中宿将,主公在他跟前一定要表现的谦恭一点。如果能得到程太守的支持,就等于得到了军中那一批老将的支持。江东之主对于主公来说会是十拿九稳。” 孙翊不耐烦的说道:“我知道了,一路上你已经说了无数遍了,你还真当我是小孩子吗?” 秦松无奈的笑一笑,没有再继续言语,气氛略微有点尴尬。 前方不远处,“嘭嘭”的几声巨响,打断了众人的沉默。 孙翊瞬时站了起来,疾步朝外走去,眼前的景象却惊的他目瞪口呆。 不远处的岸边,隐约可以看到十数个抛石机并列排在一起。随着一声令下,近百斤的石块被高高抛在空中,然后急速落下。随着一声声巨响,船上木屑横飞,船舱被瞬时击破。冰凉的淮河水涌入船内,士卒惨叫者四处奔逃。 秦松此时也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也大吃一惊。听到旁边孙翊喃喃的不断重复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沉思片刻,连忙朝孙翊拱手道:“主公,我军受袭,一定是董校尉那里出了什么异变。这个,以后我们自会得知。但目前我们首先要做的率部后撤,至少先脱离开敌方抛石机的攻击范围再说。” 孙翊此时方寸已乱,听到秦松建议,自是满口答应。连忙转向孙河道:“伯海,赶快命令所有士卒后撤,要快。” 孙河应了一声,跃下一只小船,快速向最前方的高大楼船驶去。 船桅上方视野开阔,两根火棒上下舞动,用最简单的旗语向周围士卒传递着具体的撤退命令。虽然混乱,但终究还是开始了缓缓向后移去。 “船只沉没十艘,重伤二十艘,士卒死伤千人。”孙河汇报着昨夜的损失,脸上一片黯然。 孙翊脸色扭曲到了极点,怒声喝道:“给我立即出兵,这就上岸灭了吕布。” 秦松眉头皱了皱,正要出声反对。 “叔弼……”一声苍老而又底气十足的声音从帐外传出。程普满身戎装,跨步走了进来。 孙翊站立起来,双眼通红道:“程伯,大哥他……” 程普叹了一口气道:“子义都告诉我了,你做的并没有大错。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但却不是此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快返回吴郡,继承主公大业。我已安排了人马,这就护送你从陆路离开。” 孙翊脸色微变,但瞬间倔强的高声吼道:“我不走。大哥死了,韩叔叔也死了,董袭、徐琨两人也死了。如果不能为他们报仇,而就这样逃走,我这主公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糊涂!” 程普怒声吼道:“你以为你现在是谁?还是那个生活的你大哥护翼下的浪荡公子吗?主公已逝,你就是江东之主。如果你不知轻重缓急,罔顾主公大业。现在就持枪冲上对岸,我绝不拦你。只不过我告诉你,那只是匹夫之勇,不仅报不了仇,还会连累无数将士跟着你一起送命。如若不然,你现在就给我返回江东,以待将来为他们报仇。如何做,你自己做决定。” 孙翊脸色变了又变,低头沉默不语。 程普脸色稍缓,朝孙翊躬身拜道:“三公子,老臣说话过直,在此向您致歉。但你也要明白自己此刻身肩的重任,万不可意气用事,而葬送主公昔日打下的基业。” 孙翊抬头看着程普希冀的眼神,最终深深的点了点头。 程普看孙翊同意,心中大喜,朝向秦松道:“文表,拜托你和叔弼一起回去。记住,稳定局势是首要任务,江东万不可再生变乱。” 秦松连忙拱手道:“诺!只不过……” 程普摆手道:“有什么话尽管说,此处并无外人。” 秦松点了点头道:“属下想问的是,等我和主公离开之后,程老将军又准备如何保证将此处的大军安全撤回江东?毕竟平安此时被吕布所占,如果强行突破,损失必然不少。而通过陆路,这些船只又一个都带不走。” 程普微微一笑道:“文表不用担心。吕军在此处的水军已经完全被我军击破,他所能阻碍我军的只有岸边的近是个抛石机。只要毁了他们,淮河之上就会畅通无阻。” 秦松听后,脸上没有一点欣喜,反而担忧的问道:“这件事我军知道,吕布亦是知道,他怎会放松警惕,而让我军轻松毁了那些抛石机?” 程普没有否认,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但是吕布此时的注意力全部在上游的我军。如果攻击从下游而来,你说他还能保证那些抛石机的安全吗?” 秦松脸色微变,满怀疑惑的问道:“从下游而来,当然可以打吕布一个措手不及。但我军下游哪里还存在这么一支强军啊!” 程普叹了一口气道:“这还要多亏周中郎。在他得到主公身死的消息之后,便知道叔弼挥江东之路并不平坦。因而早就派周泰率八千士卒急急赶来,也是今天早上刚到。虽然高顺也率六千士卒从寿春赶到了平安,但只要我军谋划得当,安全撤退不成问题。” 秦松击掌叹道:“深谋远虑,未卜先知。我比着周中郎真是远远不如。” 旁边孙翊一直沉默的听着二人所说,只待提到周瑜之时,他才眼光闪动。眼色之间,闪过一丝狠色,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翌日,太史慈护送孙翊及秦松到达海陵县。张昭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众人一起返回吴郡。 历阳城外的战斗也全然结束,按照周瑜离开前的吩咐,凌统率部在一夜之间突然撤离。陈宫因为之前的交战,也损失不少,因而也没有另行派兵追击。 而在离历阳成有段距离的居巢,一次次小型的战斗慢慢积攒着彼此的怒气,大有一决死战之势。而这样的大势因为周瑜的到达,前景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第二百二十八章 曹操计略 正当吕布为全然将江东大军困在平安欣喜万分之时,战争形势却突然有了新的变化。 程普率近万大军从平安上游登陆,大有和吕军决一死战的架势。吕布率部出击,将留守重任交给了纪灵。而不曾想刚出县城一个时辰,周泰便率七千士卒突然而至。虽然没有攻破城池,但是却将淮河岸边的抛石机尽皆毁掉。 而又在吕布回兵之前,便紧急撤离。而程普的那支大军显然也只是诱兵,完成任务之后便又撤回船上。吕布在平安县船只稀少,已完全不能阻挡江东大军丝毫。吕布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江东船队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撤走,而又无可奈何。 而就在此时,曹操那边也开始了行动。 程普为了帮助孙翊从淮河之上撤离,调用了原有射阳城驻扎的兵力,造成守军数量不足。然而也不知他与陈登达成了什么协议,竟然主动从广陵南线回兵射阳,将凌县、淮阴、海西等大片广陵郡的领土交给陈登。 陈登照单全收,然后陈兵夏丘,兵锋直指寿春。 寿春刚经战乱,残破异常。虽然诸葛亮说陈登并无进取九江郡之心,但吕布仍旧不是很放心,驱兵赶赴淮河一线,与陈登隔江对峙。 许都,曹操将手中的一封信递给下面众人道:“这是陈登的请罪书,你们都看看,商量一下我到底该如何处置他?” 郭嘉看完,顿时“噗嗤”笑了一下,将信递给身边的荀攸。朝向曹操道:“主公,我看,这哪里像是请罪书啊!分明是嘉奖令。主公,你还是说说你该怎么奖赏他吧!” 荀攸看完也不禁莞尔,向曹操道:“不动兵戈而获三县之地,且还为主公招揽了江东。奉孝说的不错,陈元龙的确该赏,而且应该重赏。” 旁边夏侯惇疑惑的看着两人道:“这陈登没有得到主公命令,便私自出兵。而且还间接妨碍的主公所行的坐山观虎斗的策略,如何没有过错,反而有功?” 郭嘉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昔日主公坐看孙吕相斗,只为他们两败俱伤之时,而坐收渔翁之利。昔日孙策势强,我们按兵不动,看似两不相帮,但实际上却维护了吕布北侧的安全。但此时孙策身死,形势则变的完全不同。” “如何不同?”夏侯淳追问道。 “攻守之事异也!诸位且看一下江东势力,孙静、孙贲、孙河、孙辅、孙暠皆为孙氏。手下兵力少则上千,多则上万,俱为一方长官。孙策能力出众,他们俱服其统治。但其此时已经身死,而他的接任者能力一旦弱于众人,诸位想想江东将是一副什么局面?而据我所知,孙策的两个幼弟年龄最长者也不过二十。” 贾诩接过说道:“长者十八,次者十六,其他尚且年幼。此时已经确定,孙策三弟孙翊已得到秦松、程普、张昭等东吴众臣的支持,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江东之主。他性格骁勇急躁,与孙策相类,但其心胸、气度比着孙策又远远不如,不似明主。” 郭嘉笑着朝贾诩道:“还是文和的校事府消息灵通,什么都瞒不过你们。” 贾诩略微拱手,以作回应。 郭嘉继续说道:“此战江东军力受损并不严重,但是人心却因孙策逝去而完全离散,短时间内难以弥合。此消彼长,在某看来,此时吕布吞并江东军的可能已超七成。” 众人惊叹,显然心中并不太认同郭嘉所说。 荀攸出列,向曹操拱手道:“主公,属下虽然不太赞同奉孝的七成之说。但吕布毗邻我许都是事实,而孙氏远在江东。一旦我军与袁军交战,后方的威胁就只能是吕布。就看在这点上,我们此刻也应该全力支持孙氏。至少在我军攻灭袁氏之前,应该与孙氏保持联盟关系。” 曹操低头沉思了一会,没有直接回应荀攸,叹了一口气道:“孙策英雄,却不曾想死于小卒之手,可惜,可叹。设下此计之人,揣摩人心思之深,考虑事情之全,令人惊叹。文和,此人的身份可曾探知?” 贾诩拱手回道:“那人名曰诸葛亮,是吕布新任用的军师。本为徐州人士,随其叔父诸葛玄逃难于荆州,有卧龙之雅号。” 曹操笑道:“好一条卧龙,就让我看看他何时才能腾飞?”然后他转向下侧道:“以后汝等遇到诸葛亮此人,万不可有丝毫大意,今日之孙策就是最好的例子。” 众人拱手道:“诺!” 曹操接着说道:“陈登才智出众、文武兼备。且陈家在徐州根基甚深,就将徐州的南侧全权交给他守护吧!以天子名义下诏,封其伏波将军,迁广陵太守,徐州南侧诸县兵力随其调遣。” 郭嘉笑着点了点头,向曹操道:“主公,我觉得我们是否也应该给吕布一点恩惠?毕竟他当时可是坚决拒绝袁绍的伪诏加封的。就是为了给天下人看一下,我们也应该有所表示。” 曹操点了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那就将以天子名字加封他为淮南候吧,另外将他由平南将军调为镇东将军,也算是默许了他对淮南之地的统治。” 贾诩开口道:“主公,那江东方面呢,我们是否也应该有所表示?” 曹操转向贾诩道:“文和,你以为呢?” 贾诩拱手道:“属下提议,一方面让之继任孙策的吴候及讨逆将军一职,以向他示之以好,顺便也以朝廷名义帮其稳定一下局面。另一方面,封其为扬州牧,促使他不断进攻吕布,而使吕布无暇顾忌我方。” “哈哈!”曹操大笑道:“文和所说,却合我意。只要江东孙氏能坚持到我攻灭袁氏之时,到时候再灭吕布,天下岂不全在我手?” “那属下这就下去拟旨?” “且慢!”曹操挥手制止道:“华歆忠直清正,见识过人,我对之也是钦慕已久。下诏的时候也瞬间向孙翊讨要此人,我料定他断不敢不给。” 贾诩拱手道:“诺!” 第二百二十九章 有女若此 居巢县位于庐江西北方向,地域狭长而多山林,两面环水,一面为山丘,能列阵布防处唯有北门一侧。 孙贲之所以敢留在居巢而与张辽相抗的原因,除了兵力与之相差无几之外,就在于这里的地形极其有利于江东军。狭长的地域限制了张辽骑兵的发挥,而控制水路,又可以在情况不利于自己的时候随时撤离。 张辽骑马立在高处,一脸肃然。 在他身后一步左右正站着一男一女两人,男的身高八尺,面容俊秀,是吕布替张辽收的徒弟,张邈之子张文。而女的则一脸俏皮,浑身上下透漏着一股灵动和英气,却是吕玲绮。 吕玲绮满是兴奋的向张辽问道:“张叔叔,我们是不是就要开始进攻了?” 张辽苦笑道:“大小姐啊!你偷跑到阵地上,我此刻已经答应不把你撵回去了。但是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答应你上战场的,你也最好完全弃了这样的心思。一会我会派李勇保护你,你如果再调皮,那我就只要派人将你先行送回庐江了。” 吕玲绮脸色黯淡,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道:“我知道了。哎!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说完,她不住摇头叹息,那小大人的模样引得张辽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是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双目闪烁,满脸堆笑向张辽道:“那张叔叔,告诉我怎么打这一仗,让我长长见识总可以吧!” 张辽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向张文道:“孟召(张文的字),你说这一仗,我军该如何行动?” 张文知道张辽这是在考验自己,沉思片刻,拱手回道:“居巢地域狭长,不适合大军作战,此时东侧水道又被蒋钦所控制。我军进攻唯有北侧一路,就算胜了也无法进一步扩大战果,败则有被江东军水路夹攻之虞。所以,学生以为,我军在稍作退后,在庐江和居巢之间设立防线,以逸待劳,等待江东军主动前来进攻。” 吕玲绮满脸鄙视道:“你这不是守株待兔吗?一旦江东军不主动进攻,你又怎么办?” 张文满脸通红,口中却争辩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可谓之曰勇。目前的情况,如果贸然进攻,只会损兵折将。后撤虽然算不得什么英勇之举,但至少可以保全士卒性命。” 吕玲绮眼角翻了一下道:“你还以为那是什么英勇之举啊!只不过是为自己怯战找一个理由罢了。” 张文顿时气瘪,顿时被堵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辽看着张文满脸尴尬的样子,笑了笑道:“孟召,大小姐说的虽然强词夺理,但是也有几分道理。就像你所说,此地确实不适宜我军进攻,但也同样不适合江东军进攻。而敌我双方最终想要的都是一场胜利,我军以逸待劳,他们也没那么傻主攻来攻。守株待兔之法,只适用于敌军不得不前来进攻的情况,但目前江东军显然没有这个必要。” 张辽看张文低头沉思,继续说道:“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有行动起立。为对方创造机会,让他们误以为有可趁之机。只有这样,才能将他们从居巢城中诱出。化被动为主动远比远远比等待机会要好很多。” 张文点了点头,朝向张辽拱手道:“请师傅教我。” 张辽笑道:“实际上也没什么。第一步,对居巢发动猛攻,但是隐藏战力,让孙贲以为我军士卒不堪重用。第二步,故意忽视水道,让蒋钦可以在此之上畅通无阻,保证江东军随时可退。第三步,以弱卒在前,竭力摆成整齐的战阵,迷惑孙贲。只要这三步完成,就不惧孙贲他不上当。” 张文还未说话,只听吕玲绮说道:“听听,这才是我的文远叔叔,所设的计策就是非同一般。” 张辽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向张文道:“孟召,你跟随我也半年有余了,有些事情只有自己做了之后才有更深的体会。这些计划的实施我就完全交给你了,现在就下去准备吧!” 张文听后,心中大喜,吕玲绮话语造成的不快,瞬间一扫而空。连忙拱手向张辽道:“谢师傅,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看到张文远去的背影,张辽心中闪过一丝满意。自己的这个徒弟,虽然资质算不得优秀,但好在勤奋好学。给予时日,担任一方守将则完全可以胜任。 然后他又无奈的转向吕玲绮道:“小玲绮啊!都这么大了,还一副得理不饶的样子。也怪不得主公,天天担心你嫁不出去。” 吕玲绮调皮的上前搀住张辽右臂道:“谁说的,你看我这么可爱的样子,怎么会嫁不出去呢?想娶我的男人可以从庐江直接排到长安呢!你说是吗?张叔叔。”说着向张辽眨了眨眼睛,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张辽大笑道:“是,一定是。谁敢说不是,你告诉我,张叔叔替你好好教训他。只不过,现在你也不小了。不要再把心思都放在玩上了,要为自己将来考虑一下。早日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也能让你父母彻底放心。” 吕玲绮撇了撇嘴道:“我父母就够啰嗦了,谁知道你比他们更加啰嗦。我怎么也得好好挑挑,给自己找个比任何人都强的夫君。况且,你们怎么就那么肯定,我现在心中没有心仪的对象呢?”说完,她脸色微红,展现一种女孩子特有的娇羞。 张辽“咦”了一声,急切的问道:“是不是那个袁耀?” 吕玲绮嘴角上扬道:“张叔叔,你太小瞧我的眼光了吧!我怎么会看上那一个文弱书生?” 张辽微愣,疑惑的问道:“那又是谁?”张辽心知严氏对吕玲绮要求甚高,她接触的男士,适合他年龄的,能说的上也就那么几个。如果不是袁耀,他实在想不出还能是谁。 吕玲绮吐了吐舌头,转身向后,快速奔跑而去。边跑还边向张辽大声喊道:“就不告诉你。” 张辽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气道:“主公啊!这小麻烦还是你自己慢慢发愁吧!” 第二百三十章 柴桑围攻 对峙数日之后,孙贲终于忍耐不住。不听朱治劝阻,率兵七千进击张辽。在居巢城外十里处遭到伏击,士卒死伤惨重,损失兵力近三千。幸得蒋钦率部从水路支援,这才艰难逃回居巢。 这之后孙贲便坚守城池,心底暗生退意。不久之后,孙策身死的消息传递到了历阳。孙贲激愤万分,率兵再次出击张辽,对战多时,胜少负多。在朱治、蒋钦的苦苦劝说之下,终于点头同意撤回江东。 但令孙贲心惊的是,江夏黄祖在他苦战居巢之时,便令其子黄射率兵一万,迅速占领了长江口的枞阳。并沿江布防,完全阻断了他撤回江东的水路。 蒋钦率部出击,但黄射坚守不出。虽获得一定战果,但是入口仍旧完全被封锁。蒋钦无奈,只得回兵居巢。孙贲去信豫章,请求援兵,妄图从外侧突破。 但此时豫章郡的形势也不比居巢好上多少。孙策身死的消息,在传到孙贲耳中之时,基本上也同时到达荆州。 刘表迅速开始了行动。命黄祖率兵三万,意图趁豫章郡兵力空虚,一举拿下。在此同时,他又命刘磐从长沙出兵庐陵郡,侧面牵制,不让孙辅援助豫章。 黄祖得到命令之后,自己出兵三万,又令刘备率部一万随之一起出征。以其子黄射为先锋,率部一万出兵枞阳,阻断孙贲归路。而他自己则自率剩余近三万大军直扑柴桑。 鄱阳湖为华夏第一淡水湖,而柴桑就是从长江进入鄱阳湖的入口。它地处庐江、豫章、江夏三郡的交界处,襟江带湖,背倚庐山,是兵家必争的军事重镇。 孙策自得到豫章郡之后,便对之多加经营,城高墙坚,易守难攻。但此时的柴桑城却危如累卵,旦夕就有被攻破的可能,因为城内的守军此时只有三千不到。 黄祖站在楼船前侧,遥望着远处的柴桑城,踌躇满志。向旁边的刘备笑道:“玄德兄,你看某此次所设的行军方案,还可以吧!” 刘备拱手笑道:“以长沙之军牵制江东援军,以枞阳奇兵阻敌归路,然后大军直扑敌军兵力空虚之根基。黄太守此计妙哉!就是比着古之名将也丝毫不逊。以我看来,在这荆州之内,除了蔡军师,恐怕难有人能和您相提并论?” 黄祖冷哼一声道:“那蔡瑁仅是靠连襟获得兵权的无能之辈,怎能和我相提并论?” 刘备连忙说道:“黄太守说的极是。是备失言,那蔡瑁确实无法和您相提并论。今日只要攻下柴桑城,您就是为景升兄开疆拓土的第一功臣,这荆州哪里还轮的到他蔡瑁指手画脚?” 黄祖上前揽住刘备道:“玄德啊!你可知道我最喜欢你哪点?” 刘备脸色微愣,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黄祖幽悠悠的回道:“就喜欢你说话特别实在,我尤其爱听。今日就看为兄,怎么击破这柴桑城?到时候,你我二人在城墙之上,好好畅饮一番。” 刘备脸色有点尴尬,强笑道:“备在此谢过黄太守。” 船舱之内,张飞怒声吼道:“这黄祖哪里来的腌臜奴才,竟然毫无廉耻的与大哥称兄道弟。而且听他的语气,简直将大哥当成他的手下一般。要不是元直你拦着我,我早就在他身上戳了十七八个窟窿,我看他怎么笑的出来?” 刘备眉头皱了一下道:“三弟,你再如此,下次我就不带你前来了。” 张飞撇了撇嘴,恼怒的坐回座位,闷声不吭。 徐庶向刘备拱手道:“主公,您也别责怪张三将军了。就是在庶看来,这黄祖也是极其无礼。要不是身在屋檐下,就是吾也忍受不得,何况是主公皇室宗亲的身份?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是吾等无能,而使主公受此侮辱。还望主公恕罪。” 说完,徐庶躬身向刘备拜了一拜。 刘备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扶起徐庶道:“元直,也只有你还当我是汉室宗亲。我知道要不是你在荆州左右支撑,苦苦经营,恐怕我连这立足之地都没有,这些我都铭记在心。所以,你我之间,再不要说那些恕罪不恕罪的话语,听的吾心中很不舒服。” 徐庶感动,眼圈有点微红。 刘备转回座位,摆手示意徐庶也坐下。这才开口向徐庶道:“元直,此时,柴桑兵力空虚。一旦被黄祖攻下,整个豫章郡便再无障碍。我们在此之时,又该如何动作?” 徐庶沉思片刻,拱手道:“主公,柴桑城内虽然兵力空虚,但城高墙坚,且尚有近三千士卒。虽然黄祖人数占优,但以荆州军的战斗力,想要攻下也十分不易。我感觉黄祖一旦攻城失利,必会遣我们上阵。与其到时候被他逼着上阵,还不如我军主动请战,如此至少给黄祖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张飞大笑道:“元直,就这三千守军。你给我五千士卒,我半天之内,便可将柴桑攻下。还留什么好印象,我直接将这城池送给他。也让黄祖看看,他的荆州军是何等的草包?” 徐庶笑了笑道:“三将军,庶倒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只是我军攻下柴桑,而让黄祖接收,这买卖做的实在有点太过不值?况且,之前我军一直隐藏实力,此时一旦显露,必将招致黄祖乃至刘表的嫉恨。这样对我军而言,只有坏处而没有好处。” 张飞愣了愣道:“那为何,我们还要出兵帮助黄祖?” 徐庶道:“明面上不得不帮,但暗地里我们却可以不尽全力攻城,至少不应该在黄祖攻下柴桑之前攻入城中。最好的情况是黄祖损兵折将无数之后,再攻入柴桑。那时整个豫章郡的控制权就会落入我军手中,到时候主公才算真正有了立足之地。” 刘备沉思片刻,点头道:“我这就去向黄祖请战,主动替他围攻柴桑西门。从那里入城、撤退都十分容易。” 巨船之上,抛石机轮流不息的将巨石抛入城内。攻城车发出轰隆隆的巨响,不断冲击着高大的城门。云梯、飞梯等攻城设备应有尽有,一个个士卒攀沿着向上爬去。火箭上下舞动,吞噬着每一个士卒的性命。 黄祖猛攻柴桑两日,却没有丝毫进展。他双眼发红,恨不得此刻就攻入城中,将徐盛那王八蛋碎尸万段。他实在想不通,仅仅这三千守军为何能将这柴桑城守的如此严密。自己死伤士卒超过五千,竟然没有丝毫进展,而敌军的士气反而越来越盛。要不是他们人数太少,恐怕此刻已攻出城外。 他手下大将张硕上前请命,是否令手下士卒停下休整片刻之后,再行进攻。 黄祖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怒声吼道:“休息个屁,给我继续进攻,绝不能给他们一点喘息之机。告诉兄弟们,只要攻入柴桑,我允许他们自由抢劫三天。” 张硕听后,大喜道:“谢主公,我这就去给兄弟们说。” 黄祖摆手道:“别急,去把那五千预备队全部给我带上。如果这样,你这还攻不下柴桑。老子就把你的头割下来当尿壶用。” 章硕连声应道:“放心吧!大人。一个时辰之内,我绝对将它攻下来。”说完便扭头向前方奔去,还边奔跑,边大喊道:“兄弟们,攻破柴桑,任你们自由劫掠三天。” 有了黄祖的许诺和新的生力军的加入,荆州军的士气顿时提高了上来。 一炷香时间不到,便听到东门咔嚓一声巨响,顿时大门被撞了开来。荆州士卒狂呼着涌入城内,准备享受属于他们的盛宴。 黄祖吃惊于这样的速度。心想,如果知道这些兔崽子好这口,我就应该早点下允许他们劫掠的命令。转瞬又想,不好,我也得赶快进去,至少也得寻觅几个良家美女,否则我要这空城有何用?说着,他连忙下船,在亲兵的护卫下,朝城内走去。 柴桑城中,徐盛拱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周瑜拱手道:“周郎将,一切都准备妥当。荆州军此时入城的士卒已达四千,我军是否现在就开始行动?” 周瑜摆手道:“再等等吧!半炷香之后,再开始毁掉东门的吊桥。另外,告诉埋伏在街道两边的士卒,不要给我有丝毫客气。我要江夏的荆州军以后再也不敢打我江东的主意。” 徐盛拱手道:“诺!” 黄祖刚走进城中,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东门外的吊桥瞬时被毁。城上落下一堆巨石,瞬时又将大门处堵了个严丝合缝。 黄祖大惊,紧接着四方火起,一阵阵惨叫声从前方传来。到处都是飞来的火箭和手持长枪、长刀的江东士卒。这哪里是三千士卒,感觉至少也有一万。 黄祖眼看后路被阻,脑门之上冷汗涔涔直流,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要赶紧逃走。他甩开正在抵抗的手下大军,在几个亲兵的护卫之下涌入旁边的民宅。 却不曾那民宅里面也有十几个江东士卒,两军瞬时撞在一起。没过多久,江东援兵到来,合力杀死了黄祖手下的所有亲兵。拥着瑟瑟发抖的黄祖,大声欢呼着朝周瑜方向奔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凤雏出山 黄祖被周瑜生擒后袅首的消息传到襄阳城,无疑于在平静的水面丢入了一颗巨石。一时间波涛汹涌,人心惶惶。到处流传着周瑜要西伐荆州的小道消息,有些胆小的已经开始准备行装准备前往乡下以躲避此次兵灾。 而在襄阳城外五里左右外的一个小小宅院之内,气氛则如往常般,淡然、宁静、平寂。 院中两人,相对而坐,持棋对弈。一人年约七十,白发苍苍,面容清癯,双目有神,望之宛如仙神降世。另一人,年龄很是年轻,看起来就是二十岁左右。身旁青色长衣,身材矮小,面貌丑陋异常。唯有双目特别清澈,闪烁着的灵动比着稚童也丝毫不逊。 早晨的阳光抛洒在院中的两人身上,宛如给他们罩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光彩异常,而又飘逸庄严。 老者面色凝重,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也不知沉思了多久,最终弃子认输。叹了一口气道:“士元,你在外奔波几月,我本以为你的棋艺会有所减退,心想自己可以趁着这样的机会好好赢上几局。却不曾想你却不退反进,反而将为师杀了个片甲不留。” 庞统“嘿嘿”笑道:“要不是师父你有那样的心思,从而麻痹大意,一心求胜。逐渐落入我所设局中,就算我要赢您恐怕也要到百合之后了。” 司马徽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是为师的错。有那样的心思存在,开局我便输了。今日就算了吧!再对弈下去,也没有了往常的心境了。” 庞统拱手回礼。 旁边童子上前收起棋子,在旁边支起了一个茶壶,开始用慢火煮茗。 司马徽看向庞统道:“士元,孔明的消息,你听说了吗?” 庞统点了点头道:“他投靠了吕布,听说此次陷孙策于绝境的计策便是出自他手。看来不久之后,诸葛孔明之大名便可天下尽知。” “那你呢?可有具体的打算。”司马徽望着庞统,满脸期待。 庞统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转向司马徽道:“老师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司马徽眉头明显皱了一下道:“我当然是希望你们两个同时报效一人,毕竟为师兄弟,相争终归不好。况且此时孙策已死,如果筹划得当,吕布吞并江东也并非难事。你前去投靠他,也不会埋没汝之才能。而且有你和孔明相互照顾,我也能心安。” 庞统点了点头,转向司马徽道:“老师,你觉得我和孔明相比,谁更胜一筹?” 司马徽不知庞统此时发问是何意思,沉思片刻,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孔明的优点在于统筹全局、政略谋划。论战略观、全局观,你不如他。但战场布局,奇计迭出,他又完全不如你。他所追求在于正,没有九成把握,他不会轻易冒险。而你在于奇,有五成把握,你便敢尝试一番。你们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实难评判孰强孰弱。” 庞统笑了笑道:“老师评价甚对。就如您所说,我所追求在奇,而孔明追求在正。如果我们同效一主,难免有彼此会有很多意见不和之时。况且,孔明此时已经立有大功。我干吗要主动跑去与之争风吃醋?他能办到的,我庞统一样可以办到。” 司马徽叹了一口气道:“就知道我劝不动你这好强的个性。那你想好要去哪里了吗?是去江东还是许都。” 庞统摇了摇头道:“都不是。江东有周瑜坐镇,如果孙氏能好好利用,未必不能反败为胜。如果我前去江东,将永远落于他之下,我心中过不了这道坎。而曹操那里,谋士众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又不少。一步步的向上爬,我又没那耐心。所以,干脆就不去了。” 司马徽摇头苦笑道:“你啊你,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但又永远改不了自己的烂毛病。那你准备去哪里?袁绍、刘表、还是刘璋处?” 庞统笑道:“那些人还真入不了我庞统的双眼。实际上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我明天就准备动身前去江夏。” 司马徽心中疑惑,黄祖不是已经死了吗?但转瞬间他双目放光,点头笑道:“刘备现在实力虽然弱小,但其性格坚韧、志向远大,终不会久居人下。他那里倒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去处。但难就难在当前的局面对其太过不利,你想过如何破局了吗?” 庞统双目闪过一丝笑意,淡淡的说道:“老师,水开了。” 司马徽脸色微动,扭头望去。发现不知何时,茶水已经完全沸腾。冒出的缕缕白烟顶着水壶盖子发出“嘶嘶”的响动。 刘备眉头紧皱,端坐在卧榻之上。周瑜的设计让他等待黄祖和江东两败俱伤之后,再夺取豫章郡的美梦化成了一团泡影。自己所率的一万部众虽然安全撤离,但黄祖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三万大军在柴桑城内,就被歼灭了一万余人。接着周瑜令徐盛牵制刘备,而他自己则挥兵东下,和孙贲两相夹击,猛攻驻扎在枞阳的荆州大军。黄射本人被蒋钦斩杀,一万大军仅有不到两千逃了出来。 局势的发展,实在太出乎刘备意料,本来必胜的局面转瞬间变的如此惨败。虽然徐庶觉得这样的局面未必对自己只有坏处,虽然只是暂时的,毕竟江夏郡此时已落入自己手中。但想到周瑜的强悍,刘备心中还是感觉有点恐惧。暗想徐庶给自己制定的攻取豫章计略,是否真的正确。 此时门突然被推开,徐庶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刘备脸色微变,在他印象中,徐庶一直是彬彬有礼。此时却如此慌张,莫非是出了什么事?他连忙问道:“元直,怎么了?” 徐庶满脸汗水,一看就是从远处奔跑过来。他也来不及擦拭一番,连忙向刘备拱手道:“主公,大大的喜事,庞统主动前来拜见您。” 刘备脸色微愣,但瞬间双目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拉住徐庶,急忙问道:“可是那一位凤雏?” 徐庶满脸笑道:“正是他,此刻正在大厅等候。”但他再抬头,发现刘备已狂奔了出去。 第二百三十二章 凤雏出山2 庞统看着眼前的刘备,脸色间满是笑意。只见对方满脸汗水,气喘吁吁,连衣领都歪到一旁,站在那里不断的大声喘气。 而刘备也透过眼角暗自观察着庞统。对方身材矮小,面貌丑陋,实在难以和自己心目中的名士形象相提并论。如果不是之前卧龙设计孙策的大放异彩,和自己心中的久久期待,说不一定真不会将这凤雏放在眼里。 刘备喘息待定,朝庞统恭敬的拜了一拜道:“凤雏大名,备早有耳闻。今日幸得先生前来,令蔽宅蓬荜生辉。” 庞统躬身还礼道:“乡野村夫,不值得左将军跑步相会。将军礼贤下士之风,实在令庞统感动万分。如若将军不弃,统愿竭尽所能,为将军献出一片天地。” 刘备脸色微愣,他有点想不通庞统既然是大才,却为何如此主动。一般的有才之人啊,难道不应该自矜其能,能等待明主前去寻觅吗?他心中不禁对眼前凤雏的才能的怀疑加深了一些。 徐庶此时走进厅内,看两人站在当地,连忙笑着说道:“主公、士元,我看我们还是坐下慢慢叙话吧!” 刘备笑道:“元直所言极是,士元,请!” 庞统也不客气,找了离主座最近的一个座位坐下。刘备有意考验庞统之才,直接开口问道:“士元,刚才你所说的愿意为某献出一片天地。不知这天在何处,地又在何处?” 庞统微微一笑,转向刘备拱手道:“将军,此时黄祖身死,江夏郡已落入您的控制之内。请恕在下冒昧的问一下,您下一步准备如何行动?” 刘备脸色微变,这庞统为何一上来就问如此敏感的话题。自己目前连他是否是真心投靠都不得而知,怎么如实以告。 他端起桌上茶杯轻轻抿了一下,隐藏自己的心思。过了片刻,这才叹了一口气道:“黄太守不幸身死,由吾暂代江夏太守之职。相信不久之后,景升兄就会派人前来接替。众人皆言,周瑜会趁此机会前来攻取江夏。我理应紧守门户,防止周瑜来犯。” 庞统哈哈大笑道:“将军在庞统面前,何必如此说话?我们都清楚,孙策身死,吕布在侧,周瑜绝对不会在此之时与荆州动武。而黄祖乃一无能之辈,不仅自己身死,还连累了近两万荆州子弟与其陪葬,可以说他是死有余辜。而他的死,不恰好成全了将军占据江夏。如此好事,将军难道就不大力庆祝一番吗?” 刘备皱了一下眉头道:“士元,你这是何意?” 庞统继续笑说道:“将军好不容易占据江夏一郡,岂能轻易让给别人?况且此次远征豫章,黄祖所部损兵三分之二,而将军所部却完好无损。却不知这样的实情传到刘州牧耳中,他又该作如何之想?” 刘备说道:“江夏原本就归属于景升兄,远征豫章我也是竭尽全力。只是没想到周瑜设计如此之毒,黄太守身死,我心中也是悲痛万分。士元,千万不要如此说话,如若让外人听去,岂不败坏我刘某名声。” 庞统叹了一口气道:“本以为吾此次前来江夏,能遇到一个绝世明主,辅助其成就大业。却不曾想将军根本就不相信统是真心来投,而完全将吾当做一个外人。既然如此,那我也无须多言。将军保证,小人这就告退。”说完他向刘备拱了拱手,转身就要离开。 徐庶连忙上前拉住他道:“士元,你这脾性,怎么还是如此急躁?你从襄阳而来,主公是还不太清楚你的性格。有所疑虑,也再所难免,你又何必如此动气?” 庞统冷然望着徐庶道:“我来此处,是为明君献上一州之地。行此天大之事,如若不能得主公信任,怎能成功?与其到时候一败涂地,还不如明哲保身,及早放弃。”说着用力挣脱开徐庶,就要继续往外走。 刘备此时开口道:“士元,且慢。” 刘备此时的心是纠结的。庞统分析形势,条理清晰,一看就非庸才。但是长久以来的居于人下,让他面对一切都小心谨慎。特别是此刻,如果真让刘表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明天。 但是庞统所说的一州之地,实在太有吸引力。虽然他现在十分怀疑庞统是否有这个能力,但是就算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让他心中激动万分,毕竟他已隐忍太久。就在那一瞬间,他忍不住想要放下心结,完全相信庞统,以此来知晓庞统所说的是否真的有实现的可能。 他沉思良久,最终抬头望向看着庞统,对方眼神灼灼,带着一股莫名的信任和期待。 刘备最终开口道:“士元,我为之前自己所说向你致歉。说实话,在围攻豫章之时,我确实没有尽全力,本想趁着黄祖与江东两败俱伤之时,我再坐收渔翁之利。但周瑜计策实在太毒,让我来得及反应之前,他便击破了黄祖大部。我也只好率领着自军回到江夏。” 刘备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就如你目前所看到的,此时由我控制江夏。虽然尚不稳固,但至少由我完全控制。我不愿再将它交回刘州牧,但是此刻以我目前的军力,又完全无法与荆州的兵力相抗。因而到最后,很有可能也只好放弃。但我心中始终有所不甘。刘州牧他坐拥荆州百万百姓,近二十万披甲之士,不思忠君报国,独守一隅。所行之事,真令我感到屈耻。” 庞统点了点头道:“将军有如此想法,倒也可以理解。但是当黄祖惨败,您手中已经控制了近两万大军。为何不趁荆州毫无防备,立即回师,攻取襄阳?如若成功,这荆州不就完全归你所有了吗?” 刘备苦笑道:“元直倒有如此建议。但刘景升毕竟在吾最困窘之时,伸出援手。如此行事,实在太过不义,我实在难以下定决心。另一方面,再考虑到襄阳城的高大坚固,我也没有一定能攻取下它的信心。还有一个就是,我二弟的长子此时正在襄阳城中,一旦平儿身死,我实在对我二弟无法交代。” 庞统笑道:“那如果我告诉将军,此时刘表已在蔡瑁建议之下软禁了您留在襄阳的亲属和关小将军。另外又派出蔡和,准备前来接管江夏。您又会怎么做?” 刘备脸上闪过一丝痛苦道:“那我也只能让出江夏,仅保留自己手下原有的那一万士卒。” 庞统叹道:“将军啊!实际上黄祖身死那一刻,您就没了选择。您和蔡瑁本就不和,再加上此战没有竭尽全力是事实。蔡瑁稍作鼓吹,刘景升度量再大,也不会有无动于衷。蔡和此来,不仅是为了收回江夏,还有您手下的所有士卒。本来您最初还有一搏的机会,但这个机会却因为您的妇人之仁丧失了。小人此刻想问,如果能够重来,您是否会回兵围攻襄阳?” 刘备脸色难看,沉思了良久,最终点头道:“会。我所做的天下大事,就算小节有亏,也无伤大雅。而且如果我攻下襄阳,善待刘景升,别人自不好再说什么。” 庞统击掌赞赏道:“某确实没有看错,将军确实是做大事之人。那小人此刻就完全将身家性命完全交由主公您,让我们一起为了兴大业,谋大事。” 刘备激动万分,但脸上却没有一丝喜色,向庞统道:“士元,目前我手下只有两万余士卒,还有一大半是荆州本地的。一旦蔡和来攻,实难抵抗。别说是一州之地,就是这一郡之地恐怕也难以保全。” 庞统笑道:“主公以为我所献的一州之地是荆州吗?” 刘备脸上满脸疑惑的问道:“难道不是吗?” 庞统道:“荆州士卒虽然战斗力孱弱,但数目众多。而江夏此地,又处于中间位置,如果荆州从南北双方夹攻,就算您能守住,也会损失惨重。而且刘表也不是无能之辈,只要荆州不产生动乱,您想获取荆州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我所说的可获取的地方,不是荆州,乃是益州。” 刘备惊问道:“益州。” 庞统道:“不错,就是益州。我前些日子,游学益州。发现刘璋孱弱,治下征东中郎将赵韪在外收买荆州官吏已消除外患,在内联结益州大族谋求支持。就在十日之前,已果断发起叛乱。赵韪此人并无大智,一旦其失败,必将退守江州。如果主公此时出兵,一方面帮助赵韪坚守江州,将益州大军全部吸引到那里。另一方面,却派出一股精兵,奇袭成都。到时候整个益州将完全归于主公所有。” 刘备脸色变了又变,庞统此计所设实在太大。一旦失败,必将全军覆没。他一时不能决,期待的望向徐庶。 徐庶拱手道:“主公,士元此计确实可行。但是蜀中道路崎岖难行,如果没有熟知当地地理之人作为向导,我们怎能顺利到达?” 庞统笑道:“元直放心。这个人我已提前给主公找到。由他引路,整个益州就如纸糊的一般。不说我们可以直接乘船到达成都城下,但至少成功的可能性将达到八成以上。” 刘备沉思良久,最终向庞统道:“士元,你给我引荐此人。如果真如你所说,我就陪你以身家性命作注,好好赌上一番。” 第二百三十三章 设立书院 吕布笑了笑,朝向诸葛亮道:“这曹操莫非还真以为我吕布良善可欺。封我一个淮南候,外加镇东将军的虚职,然后给孙翊一个扬州牧。这挑起事端的本事,曹操玩的倒是有模有样。” 诸葛亮笑道:“袁绍已经擅立新帝,曹袁大战一触即发。曹操恐我军威胁其后方,一方面对主公加官进爵,以示恩宠。另一方面,又拉拢孙翊,让其威胁我军后方,迫使我军不敢轻举妄动。只不过我军此时的首要目标在于江东,主公何不顺了他的心意,接受这官职。”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送来的恩惠当然要接受。如果不接受,曹操恐怕在袁曹爆发大战之前,就会为了维持后方稳定而先行讨伐我军。只不过这官职接受的憋屈,心中不好受而已。” 诸葛亮轻摇羽扇,微微一笑道:“此时袁绍虽立天子,但是天下承认者甚少,这许都天子所封官职到底还有些分量。主公借此收服人心,平定江东,一切都会显的名正言顺。况且江东的动乱在即,主公的主要注意力应集中于那里。等待时机,然后一举破之。” 吕布点了点头,询问道:“那我们目前有什么要做的吗?” 诸葛亮道:“细看江东,虽孙翊为主,但其脊梁却是周瑜。一旦脊梁断了,便再难支起。以属下之见,主公首先要做的就是派人潜入江东,四处散播周瑜妄图谋取自立的谣言。另外,也要竭力挑起江东孙氏宗亲之间矛盾。一旦其乱起来,我军就有机会。还有就是,联结山越,及对孙氏早有不满的江东士族,这些都是我军未来攻取江东的助力。” 吕布脸色微愣,疑惑的问道:“孔明,你所提的其他两条,倒也可行。但是散播周瑜妄图自立的谣言,这个真的会有人信吗?不说前段时间,他击杀黄祖,血祭孙坚,忠君之名以至鼎盛。就说他派出周泰顺利接孙翊返回江东,且全力支持他登上江东大位。如此无稽之谈之事,孙翊就是再蠢,又岂会相信?” 诸葛亮笑了笑道:“周瑜所展现的这些优点,在吾等看来是忠君,是孙翊看来也许就是功高震主了。毕竟他尚且年幼,性格又如孙策那般冲动。为了维护自己地位,一旦得到由头,就算不会惩戒周瑜,疏远他也再所难免。我军如此行事,成则甚喜,不成也可埋下仇视的种子。只待将来等待它生根发芽即可。”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臧洪道:“子源,这件事就由你通知子扬去办吧!” 臧洪拱手道:“诺!”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将军,就在今早,刘晔那边传来消息。说刘备集合江夏两万之众,趁刘表不备,于两日之间通过水路直趋夷陵。看那方向是朝益州而去。” “他去益州干吗?难道想凭借手下那两万之兵直接攻下益州。刘璋虽然孱弱,但是也不至于弱到这种地步吧!”吕布脸色微变道。 臧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诸葛亮沉思片刻,说道:“刘表外宽内紧,看似忠厚,实则内心十分嫉恨刘备之才。他绝对不会不会允许刘备坐拥江夏之地,大概刘备也知道这点。为保住兵权,前去益州大概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只是,以他的目前的实力和局势,想要夺取益州,难度恐怕丝毫不会弱于夺取荆州。” 臧洪从腰间摸出一封信,递给诸葛亮道:“这是从襄阳那边送来的,还没来得及给你,也许这里面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诸葛亮道了一声谢,接过仔细看了一番。 嘴角上撇,微微一笑道:“原来士元此刻已经归顺了刘备,看来刘益州未来的局势还真是难以预料了。” 吕布脸上闪过一些遗憾,叹了一口气道:“昔日前去襄阳,本想将卧龙凤雏全部收入帐下。却不曾想天公不作美,连凤雏的面都没见到。此刻他归顺刘备,难道真是天意?” 孔明笑道:“以主公您的性格,也许真能和我那师兄好好相处。只不过现在已经如此,我看您还是算了吧!毕竟要不是看在你的救命之恩上,或许连我也不愿归顺于你。” 吕布顿时气瘪,翻了翻白眼道:“你这是变相的打击我吗?” 诸葛亮微微一笑,不作回应。 臧洪道:“将军,此时陈登已撤去夏丘之兵,我军是否也回兵寿春?” 吕布沉思片刻道:“让伯平回来吧!有了曹操赏赐的官职,我想短时间内徐州方向应该不会妄动兵戈了。” 诸葛亮道:“主公,此次孙策来攻,虽然我军最终胜利,但却也暴露出我方的一些短处。虽然目前尚无问题,但若置之不管,难免将来不会出现大的问题。” 吕布笑了笑,心知诸葛亮此说必有腹案。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主公此时治下共有汝南、九江、庐江三郡。汝南郡毗邻南阳、颍川二郡,突出在外,极易受曹操攻击。且主公和蔡瑁关系不明,如果两边夹攻,汝南郡很难保全。以某之见,不如在其北侧诸县仅部署部分县兵,维护治安,而将所有士卒撤回汝南城中。只要汝南城不失,主公对汝南的控制就不会丢。” 吕布点了点头道:“虽是无可奈何之举,这方法倒也可行。我会命人通知张超,让李严辅助其进行一些事宜。” 诸葛亮点头,继续说道:“九江郡地处淮河两岸,为主公心腹之地。其他地方倒无关紧要,但是淮河却是主公天然的防线。尤其是当涂,是曹操北进寿春的必经之地,必要以重兵守卫。而淮河也不得不防守,属下以为应该在其南岸多设哨卡,监视北岸动静,防止曹军从水路偷渡。” 吕布追问道:“那九江郡东侧呢?我担心江东军此次吃了如此大亏,必会兴兵报复。而广陵郡驻有重兵,难免他们会有所异动。” 诸葛亮道:“江东军水军占优,如若他们再次进攻,在上次兵力受损的情况下,从丹阳出兵进攻历阳,从而进攻合肥的可能性更大。但那侧不可不防,我看还是全权委托于纪灵将军,由他率部驻扎平安,以防江东军再次从此渡过,进攻寿春。” 纪灵自归顺吕布之后便一直在东线防守江东军,交给他守护,吕布也能放心。 诸葛亮继续说道:“剩下的就只有庐江郡了。庐江城城高墙坚,陆太守心细如发,主公倒不必太过担心。倒是历阳城紧靠大江,是我军谋取江东,和江东进攻我军的必争之地,因而需要继续加固城防。而在合肥,主公除了要继续修建船只之外,还要加紧训练水军,毕竟只靠步卒,绝难一统江东。” 吕布沉思片刻,说道:“历阳城增兵五千,继续交由公台守护。合肥的战舰建造,在子敬的监督下也井然有序,这个就如往常一般,不做改变。而水军,我准备扩充到一万人,交由丁奉、廖化和邓夏三人统率。孔明,你看这样可以吗?” 诸葛亮笑道:“论将领任用,我并不比主公高明多少,主公自己觉得适当就好。只不过亮还有另一个建议,虽然短期内可能无用,但却是利于千秋的好事,还望主公能够听从。” 说着诸葛亮向吕布拜了三拜,满怀恭敬。 诸葛亮与吕布说话从来都是严肃中带着一股戏谑。他这时表现的如此恭敬,倒是让吕布有点难以适应。 他连忙问道:“孔明,有什么提议,你尽管说。” 诸葛亮道:“主公谋取江东短则半年,长则两年,但必可成功。但获取江东之后,所要应对的却是曹操,他的实力可远非江东可比。取胜也非朝夕之间。所以属下以为,我们应该做长远计。以积攒实力、培养人才为第一要务。”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此前,子源也曾劝我招募世家子弟,进入县内任职。但他们大部分都自恃甚高,不肯屈就,效果并不明显。” 诸葛亮道:“天下俊才何其多也!主公不一定将人才局限于世家大族,就是寒门子弟,如果加以培养,也有可能成为一代俊杰。属下的建议就是在庐江郡设立书院,聘以名师,给寒门之地一些机会。也许一年、两年不会起丝毫作用,但是八年、十年之后,他们必将成为主公将来一统天下的最大助力。” 吕布点了点头,自他穿越之后,遇到太多这样的事情。他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但是三国的整个情况就是这样,这就是整个三国统治的体系。轻易得罪世家大族,关闭他们子弟的晋升体系,吕布至少目前不敢做,也做不到。 但如诸葛亮所言的那样,给那些寒门子弟一个机会,将他们铸成自己将来统治的基石。这点无论在谁,也无法阻止。 吕布笑道:“你和凤雏都出身书院,这件事就全权交由你办了。但是,你要知道无论是寒门还是世家,在我眼中并无太大分别。我要的是有才之人,而不会去管他们的出身,我希望你也能做到如此。” 诸葛亮拱手道:“主公放心,亮绝对不会辜负主公所望。” 第二百三十四章 刘备取蜀 袁绍最终摒弃许都天子,在冀州立刘虞之子刘和为天子。六月初,举行登基大典,以正统汉室自居,年号顺天。袁绍被刘和封为镇国公、领丞相之职。 七月,袁绍罔顾谋士沮授以逸待劳、徐图许都之建议。一方面在冀州聚集步卒十万、骑兵一万,积极准备南下。另一方面,派人前去西凉、荆州、江淮、江东,以高官厚禄相诱,意图让其扰乱曹操后方。然后自己一举攻取许都,荡平曹操。 曹操面对袁绍咄咄逼人之势,采取攻守相备之略。一方面暂停进攻北海,调回于禁,令臧霸以精兵驻守泰山,阻断袁军从东面袭击许都之路。另一方面,主动进据冀州黎阳,派出轻骑扰乱黄河南侧,以此激怒袁绍。 同时主动放弃黄河南岸的大部分位置的防守,集中兵力,扼守要隘,重点设防。以主力于官渡附近修筑坚垒,欲将袁绍大军逐步引到那里,以作最终的决战之地。同时派人镇抚关中,拉拢凉州以稳固侧翼。 就在双方于黄河两岸,积极行动,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刻。益州局势突变,所有人的目光转瞬间又移向了那里。 益州牧刘璋手下征东中郎将赵韪发动叛乱,蜀地多处响应。幸得之前其父刘焉收容的荆州、三辅流民建立的“东州兵”拼力死战,才逐渐扭转劣势。 赵韪退兵江州,欲作拼死一搏。 刘璋以吴懿为主将,率严颜、张任等人顺江而下,欲围困江州,攻灭赵韪。但猛攻月余,却没有丝毫进展。最后从细作口中才得知刘备早已率部入驻江州,以徐庶为军师,领兵万余帮助赵韪防守江州。 吴懿大惊,连忙向刘璋发信求援。益州震恐,刘璋以孟达为将,率兵两万,紧急驰援江州。妄图趁刘备立足未稳,将其完全困死在江州。 而就在刘璋在纠结是否应该向江州继续增兵之时,在长江之上,一支载有五千精兵的船队正趁着夜色急急朝上游驶去。而敢于在此深夜之间,遍布暗礁的长江上,如此胆大妄为驶船者。乃昔日担任蜀郡丞,熟知益州水文地理的甘宁,甘兴霸。 此时他立于船头,意气风发。相比于之前叛乱失败,被驱逐出益州的惨状。此时可以用春风得意,衣锦还乡来形容。几年的流浪生涯终于有了归属,在自己曾经失败的地方再次站起来。这种感觉的美妙,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但他深知,自己此时的一切都是拜刘备所赐。初次见面,便委于如此重任,还将身家性命全部拜托到自己身上。如此的信任,令他心中激荡万分,有了终遇明主的感慨。他也暗下决心,为了自己,也为了刘备的知遇之恩。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也必须完成这次的惊天伟业。 刘备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轻声叫道:“兴霸……” 甘宁转身看是刘备和庞统前来,连忙从船头跃下。走上前来,朝二人拱手道:“主公、军师,你们怎么来了?夜间风大,小心着凉。” 刘备微微一笑,指了指甘宁赤裸的上身。 甘宁顿时脸红了一片,尴尬的说道:“主公,属下就是一粗人。无礼之处,还望您恕罪。”说着向刘备躬身一拜。 刘备连忙上前扶住他,不让他下拜。然后将自己背后的披风取下,边给甘宁穿上边说道:“兴霸,你可不是什么粗人!你是吾手下大将,以后封地拜候,必有你在。” 甘宁听刘备如此说,心绪激荡,连忙下跪道:“多谢主公重用。甘宁必肝脑涂地,以报主公信任之恩。” 刘备笑了笑,上前扶起他。 庞统在侧,故作抱怨道:“主公,我身子骨可不如甘老弟那么强壮。再过一会,恐怕就变成冰人了。我们还是赶快回船舱吧!” 刘备无奈的指了指庞统,牵着甘宁的手向船舱走去。 此时船舱之内,除了甘宁之外,还有其他三人。 其一身高七尺五寸,持枪跟在刘备身后。目如鹰隼,脸色刚毅,正是刘备护卫大将陈到。 其二年龄较幼,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披铠甲,脸色温润,乃刘备突袭南郡入蜀之时,率手下部曲归顺的霍峻。 其三身高八尺,脸色淡红,神情冷淡。双目环顾四周,炯炯有神,有一股不可欺凌的气势。他也是新近归顺刘备的,名曰魏延。 三人看刘备走进帐内,连忙向他拱手致意。 刘备做到主位之上,向他们摆了摆手,示意都坐下。然后转向甘宁问道:“兴霸,我们还需多久才能到达成都?” 甘宁拱手回道:“我们再有半日就可到达犍为郡,那里是蜀郡的门户,有近万大军防守。属下的建议是我们再行驶两个时辰,便停下寻觅一个长江支流隐藏踪迹。等到明日天亮派部分精兵混入城内,等到天黑打开城门,迎大军入城。” 刘备大笑道:“一个多月的昼伏夜行,终于让我们到达了这里,而没有被敌军发现。兴霸,如若能拿下益州,你当居首功。” 甘宁连忙道:“是主公鸿福齐天,一路畅通。属下只是略尽微力而已。” 庞统脸色凝重,没有理会两人的客气。开口问道:“此处守将为何人?” 甘宁道:“刘璝、邓贤。刘璝其人能力算不得出众,但对刘璋极其忠心。欲取犍为,他是一个极大的障碍。邓贤为孟达之外甥,后者就是前几日率部出征江州的领军之将。乃靠关系晋升的无能之辈,不值一提。” 刘备点了点头,但无不忧虑转向甘宁问道:“兴霸,前段时间的益州动乱,想必此刻犍为的防守一定十分严密。此刻混进城中是否会有点困难?一旦不慎,我们很有可能会前功尽弃。” 甘宁笑道:“主公放心,我早已令人探查过了。前段时间,益州各处确实戒严。但是自赵韪被驱赶回江州之后,刘璋为了昭显自己有能力控制益州,就下令放松了盘查。虽然我们此刻带长兵器进城会十分困难,但是如若只是环刀,轻而易举之事。” 此时旁边魏延突然开口道:“甘校尉,可否将犍为郡太守府的具体位置告知魏某?” 众人脸色微愣。刘备转向魏延道:“文长,你想干吗?” 魏延拱手道:“替主公斩杀刘璝,如此犍为守军再难做有效抵抗。” 庞统笑了笑道:“魏校尉,你可知道。为了避免被刘璝发现,我们派入城中的精兵必然不多,你一方面要打开城门,另一方面又要格杀刘璝。你真的有如此自信,同时完成这两件事情?” 魏延冷然回道:“如若不能,愿提头来见。” 庞统脸色笑意更浓,朝刘备深深的点了点头。 刘备笑道:“那好,就由文长率一百精兵混入城中。如若成功,我亲自给你举杯庆贺。” “谢主公。” 庞统朝向刘备道:“主公,且慢。如若城中动乱,必有部分蜀中将士逃回成都,到时候刘璋据城而守。虽然我军仍可成功,但付出代价则要加重不少。既然魏校尉有如此自信,属下倒有一计,或许可以助主公兵不血刃,攻取犍为,而又让成都方面没有丝毫防备。” 黑夜无光,魏延率领十数个亲兵悄悄潜入邓贤府邸,杀死了所有守卫,并俘虏了邓贤全家。以此要挟,令他传信刘璝前来,说是有要事相商。刘璝没有防备,仅率了两名亲卫前往邓贤府邸,当即被魏延所格杀。 魏延命人手持刘璝令牌,通知南门守军放刘备入城。 刘备入城之后,迅速控制了四门。并以刘璝名义通知司马以上军官前去太守府商议军情,并将他们全部囚禁在太守府内。等众人清醒过来,犍为郡已经完全归于刘备所有。 得知来人是刘备之后,众人脸色都有惊恐之色。经历最初的混乱之后,益州军军议校尉法正第一个表示了归顺之心。一方面在刘备授意之下,去信好友孟达,让之归顺刘备,并率兵阻挡吴懿归蜀之路。一方面向刘备进言,提出迅速占据成都的种种建议。 翌日,刘备在法正指引之下,身穿益州军军服,突然攻入成都城内。刘璋猝不及防,虽有个别军将拼死抵抗,但大势已去。成都三万守军,战死三千,余者皆被俘虏。 吴懿得知成都被破,急率大军后撤,但被孟达所阻。江州守军又在张飞率领之下,突然出击,大败吴懿,俘虏严颜。后又在孟达配合之下将之团团包围。 白水军将领杨怀得知成都被破,急率大军从白水关回援。但被庞统在涪县设计大败,三万大军损兵大半。杨怀大恐,率领剩余士卒急奔汉中,投降张鲁。 刘备善待刘璋,并以之名义招揽益州众官。 益州别驾张松率先归顺,依靠他在益州的地位与名声,说服大量官员归顺刘备。刘备又礼贤下士,俱委以原职。起初还有所疑虑的众官又纷纷涌来,俱向刘备表达效忠之心,大半个益州已完全归于刘备。 吴懿被围十数日,粮草紧缺,士卒逃散大半,最终率张任无奈投降。张任起初还有假作投降,再做谋逆之心。但看到刘备气度、能力都远胜于刘璋,而又善待刘璋,最终诚心归附。 仅仅两月时间,刘备便以损兵不到两千,得到了整个益州的军心、民心。其崛起之势,令天下之人惊叹。而这这乱世又多了个可以问鼎天下的绝世枭雄。 第二百三十五章 家有猛妻 刘备夺取益州的消息瞬间便传遍了整个天下。嫉妒羡慕者有之,愤愤不平者有之,震惊恐惧者有之。 总之,各色人等,各色表现。 曹操不愧为一代奸雄,首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虽然知道自己对益州之事无可奈何,却第一时间派出使者远赴益州,以天子名义给刘备下诏。 一方面指责刘备滥伐乱攻,不尊王礼,要其上书自辩。另一方面却让他以左将军之职暂领益州牧。大棒与胡萝卜并用,那话中之意,分明就是你只要老老实实的听我命令,我就承认你在益州的合法统治。如若不然,你就是乱臣贼子。 刘备长期混迹官场,怎能不知这个道理?连忙派出简雍为使,携带珍宝远赴许都。 袁绍远在冀州,刘备占蜀本与之关系不大。但此时也来凑个热闹,派出使者前往益州。只不过他开出的条件除了益州牧之外,还有一个安国公的公爵。称愿意与刘备一同兴复汉室。 而汉中的张鲁,得到杨怀的一万余白水军后的同时,也得知了益州目前的局势。连忙竖起帮助刘璋夺回领地的大旗,令自己弟弟张卫率兵三万,以白水军为先锋,紧急入蜀。 刘备以霍峻为将,领兵两千,坚守葭萌城,恃险而守。 张卫围攻近三月,没有丝毫进展。在军粮将尽,准备后撤之时,又被霍峻抓住机会大破之。杨怀战死,损兵五千余,灰溜溜的退回汉中。 刘备得到益州之后,第一时间就派出孙乾为使,前往荆州。向刘表叙说自己纯属无奈之举,称愿意与刘表永结盟好,相互支援。 刘表觉得刘备得蜀,对自己来说似乎也没什么坏处。正要开口答应,但被蔡瑁严词制止。 以蔡瑁之论,刘备得蜀靠的是江夏的荆州军,他只配做刘表的附属而非盟友。以此说服刘表囚禁刘备留在荆州的所有亲属,强令他让出巴郡并给予大量粮草武器以作感谢。 刘备当然不能应允。双方各守要地,彼此对峙。 吕布得知刘备夺取益州的经历之后,心中像吃了苍蝇般难受。他耗尽心力,奋斗几年,才得了三郡之地。而刘备这一出手,便拿下了整个益州。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但此时已经如此,他也无可奈何,好在诸葛亮之才也丝毫不弱于庞统。 吕布在他的建议之下,又进行了一次人员的调整。 将曹性、邓夏二人调往历阳,归陈宫指挥。前者帮助守城,后者以两千水军巡逻水道以防江东军偷袭。将刘辟、龚都二人调往寿春,增强臧洪处的防御力量。将合肥交给鲁肃,由高顺率陷阵营驻守在那里。 张辽所部的五千骑兵,连战折损,此时只剩四千出头。虽然从备用马场和民间召集了一部分,但是想要训练成可用的战马尚需时日。吕布将之分作两部,一部由成廉所率,留守寿春;剩余一部由张辽所率,驻扎东阳,以辅助纪灵预防广陵的江东军有所异动。 另外,吕布还以重利相诱,让鲁肃负责从三郡百姓和全军之中挑选熟悉之人组建水军。条件放宽了许多之后,最终招募到近八千士卒。 他们之中大部分为渔民,还有一些仅是会游泳的普通士卒。训练他们的丁奉、廖化抱怨连连,说这样的素质,非有一年之功,否则根本就难以形成战力。 吕布无奈,最后只得同意他们的提议。将新招募到的士卒分为两批,一批素质较好,进行加强训练,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们组建成军。另一批素质底下的,则着重培养他们的驾船、逃脱等技能。至于战斗技巧,则反而不那么看重了。 如此一来,各有偏重,使一部分士卒的成军时间大大缩减。但是吕布想要在半年之内组建一支万人水军的目标,则完全实现不了了。 吕布趁着暂无战事,返回庐江,一方面是想看看诸葛亮的书院建设的怎么样了?另一方面是履行自己昔日的承诺,迎娶姜雀儿。 共历生死,相伴相守。吕布对她感情由最初的怜爱变成了喜爱。这种感情不同于他面对严氏和貂蝉的时候,那更多的是一种家庭的责任和守护。而对姜雀儿,则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虽然姜雀儿所求不多,但吕布却不想委屈她。婚礼举行的十分盛大,丝毫不弱于一方郡守。 虽然吕布没有像对姜老爹许诺的那样给他的女儿寻找到一个青年俊秀,但是在他下定决心娶她的那一刻,已决定用这一生去守护她。 红烛、红帐、红盖头。 吕布有点微醉,在众人的搀扶下走入房内。等到他们散去,他走上前去,轻轻将姜雀儿头上的红布掀开。 她脸上略施粉黛,头部微垂,一双俏目偷偷望向吕布。洁白如玉的脸面之上带有三分可爱,七分娇羞,在烛光的照耀之下,备是美丽动人。 吕布痴了一般直直的望着眼前的美人,呼吸顿时加粗了不少。 姜雀儿本就十分漂亮,只不过她平时不太注重打扮。吕布更多的时候是看到她的那份淘气和直率,如此娇羞动人的样子,他倒是第一次看到。 姜雀儿被吕布看的面色通红,不好意思的低声问道:“你看什么?” 吕布微微一笑,上前坐在床边,顺势将她揽入怀中。用食指轻刮了她可爱的鼻子道:“只是没想到你打扮起来会如此美丽动人?” 姜雀儿嘴角上撇,假装发怒道:“你的意思是说以前的我就不美丽动人?” 吕布一副沉思的样子,停顿了一下,这才说道:“以前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个男孩呢?” 姜雀儿猛的朝吕布腰间用力拧了一下,顿时疼的吕布呲牙咧嘴。连忙开口求饶道:“别别别,疼疼。” 姜雀儿恨恨的说道:“让你胡说。”说着又用力拧了一下,这才松开了手。 吕布低头看了看,腰间已红了一片。叹了一口气道:“哎!最毒妇人心啊!看来以前圣贤所说的话,还真的十分有理。” 姜雀儿翻了翻白眼道:“什么圣贤所说的话,我看一定是你自己胡编乱造的。哪个圣贤会说这样毫无道理的话?” 她低头轻轻的揉着那发红处,脸色间满是担心。轻声问道:“还疼吗?”她没有听到吕布回答,因而抬头望去,双唇正好触到吕布伸过来的脸庞。 她顿时红到了脖颈,伸手想要推开吕布。 吕布单手牢牢控制住她的双手,然后整个身体压了过去。嘴唇紧紧贴着她那薄薄的双唇,让她无法呼叫。另一只手则在她腰间轻轻滑动,逐步解开她身上所穿的红色罗衫。 姜雀儿初时拼命挣扎,但在吕布的控制下丝毫动弹不得。待到后来,挣扎的反应逐渐减缓,浑身燥热着,发出一声声娇柔的喘息。 吕布此时已褪去她所有的衣衫,洁白无瑕的玉体在他眼前展现着异样的光芒。少女特有的体香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使之浑身燥热异常。 吕布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冲动,一手不由自主的在姜雀儿身体上四处游走。另一手则连忙褪下自己所有的衣服,毫不留情的向着她身体内部冲刺而去。 吕布醒来之时,天已大亮。他睁开自己朦胧的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姜雀儿那张笑脸。他慵懒的伸了一下腰,朝向她道:“怎么醒来的这么早?” 姜雀儿满是俏皮的说道:“还早啊!现在已经快中午了。大姐已经过来催促了好几次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带我去向她敬茶啊!” 吕布满脸疑惑的问道:“敬什么茶?” “小倩告诉我的,只有向大姐敬了茶,我才算你吕家的人。”他说的小倩是她自己的贴身侍女 吕布翻身向下,懒散而随意的说道:“你现在就是我吕布的女人了。她如果不认你,我立马休了她。” 姜雀儿一把揪住吕布的耳朵道:“哎呀!大姐不在,你还真长本事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她那里,你当着她面说。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敢不敢?” 吕布“哎呦”一声,疼的直直连叫。连忙道:“好男不给女斗,你赶快放开,真的很疼,疼。你再这样,我真的不去了,我这就先休了你。” 姜雀儿听到这句话,脸上怒色顿现,手上更加用力。 吕布狠话也不敢发了,不断出声求饶。待答应姜雀儿自己马上起来,这就随她前去见严氏之后,她才松开了手。 吕布边穿衣服边抱怨道:“我娶了你,简直就是新娶了一个母老虎。作为你的夫君,我慎重的告诉你,以后不能这样,要处处听我的,向着我。你想啊!我好歹现在我也是朝廷亲封的镇南将军,手下统领着数万将士。就这样被你揪着耳朵,一旦让别人得知,你说我以后还怎么领兵啊!” 姜雀儿嘟了嘟嘴,一脸认真的说道:“以前,我还真没发现还可以这样。听好了,以后你再敢欺负我,我就将这件事告诉所有人。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吕布望着她,一脸的苦笑。 第二百三十六章 朱桓归服 陆尚在庐江城西给诸葛亮拨出了近百亩的土地,用于新学院的建设。一月之后,新学院已经有部分建筑建设完成,诸葛亮给之命名曰“庐江学院”。 陆尚出身于世家大族,当然知道教育的重要性。再加上他推测出吕布设立书院的目的,肯定是为了将来从中取士。自然不甘于落后,连忙从家族之中,挑选一批适龄学童进入学院。 他本来就担任庐江太守,加上其原本家族在庐江的影响力。瞬间便有一大批人跟风让自己的孩子进入学院。最后在诸葛亮的制止之下,只招收了二百人。一半世家子弟,一半寒门子弟,也算是两相平等,让别人也无可指摘。 袁术昔日败亡之时,吕布在寿春城中俘虏了一批本效力于他的官员。一些官职较低,且与袁术关系疏远者,吕布当即再次任用。但那些与袁术关系亲密的,例如他的女婿黄猗,他的儿子袁耀和其他忠于袁术的人。要么暂时被吕布暂时驱逐回家,要么被囚禁起来。 他们其中不乏名家大儒,此时也终于派上了用场。在诸葛亮劝说和袁耀的默认之下,他们一部分最终同意前往庐江学院授学。 吕布从中也看到袁耀的诚意,在加上之前对他的好感,让他在陆尚身边担任从事一职。虽然远不如他之前的地位,但这个却是他通过自己的表现获得的。袁耀心中倒也欣然接受,并向吕布承诺自己绝对可以做好此事。 等到一切忙完之后,天色已晚。吕布突然想起了还被自己囚禁着的朱桓,从他被俘虏到现在已经将近一年。吕布突然有了想去看看他的冲动,就携诸葛亮一起,准备了一些美酒、美食一起前往他的囚禁之地。 吕布一直对朱桓怀有收服之心,俘虏他之后除了限制了他的自由之外,其他方面都尽可能的满足他。朱桓也极其感恩,虽然对吕布一直敌视,但也没给他惹什么事。 当吕布到达之时,朱桓一个人手持一根木棍正在院子内练枪。周围几个看守在旁边随意的站着,有人更是双手挥舞着随着他的动作进行练习。当看到吕布到来,他们几个才慌忙立正身姿,向吕布拜道:“将军,您怎么来了?” 朱桓看到吕布来到,冷哼一声,也不言语,扭头便向屋内走去。 吕布苦笑一声,向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然后随着朱桓向屋内走去。 “不就是俘虏了你一次吗?怎么到现在这气还消呢?”吕布看玩笑道。 朱桓脸色间闪过一丝怒气,但却顺手拿起桌上的酒罐,连饮了数口。转向吕布道:“主公他真的逝去了吗?” 吕布一怔,但马上反应过来他所指的是孙策。点了点头道:“他骠勇冒进,中了孔明之计,被乱箭射死于云山,尸首已被孙翊运回了江东。” 朱桓又仰头猛饮了一口,双眼微红,抬手将罐中美酒在地上泼了一道,算是对孙策的祭奠。然后转向吕布问道:“那此刻由谁担任江东之主?” “孙翊。” 朱桓叹了一口气道:“权公子年纪虽幼,但成熟稳重。如果由他担任江东之主,收揽人心,经营数年之后还有可能为主公报仇。翊公子性格冲动,由他担任主公,江东危矣!” 吕布笑了笑,转向朱桓道:“休穆,那你是希望由他们哪位担任江东之主呢?” 朱桓愣了愣,转向吕布道:“你这是何意?” 吕布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其他意思。说道:“由孙权担任江东之主,也许真像你所说的那样,经营数年之后,真的可能击破我吕布。但你真的情愿再次再被我关上几年,让自己的大好时光就这样在这宅院之内空空消耗?” 朱桓眉头皱了皱,沉默不语。 吕布接着说道:“反之,如果由孙翊担任江东之主,我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可以占据江东。到时候你归顺于我,既不愧对孙策,也可以保全自己的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朱桓怒道:“在你眼中,难道我朱桓就是如此小人?” 吕布笑道:“如果我心中真的那么想,就不会好吃好喝的款待你一年,而没有丝毫怨言。那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我只是觉得一个人除了自己的节气,还需要考虑一下其他的事情。” 朱桓抬头,脸色带有一丝疑惑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休穆,你武力不算优秀,但眼光和领兵的才能却深受我看重。而且我不相信你的志向仅是停留在今日的校尉一职上,你应该有更远的追求。归顺我,我会给你提供这样的机会。而且……” 吕布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朱家在江东底蕴深厚,我想除了你自己的志向之外,你也应该为他们考虑一下。无论将来如何,至少目前我感觉孙翊就像你所说的,根本没有能力稳固住江东的局势。一旦如此,你难道真的希望将来自己的家族随着孙氏一起覆灭?” 朱桓脸色微变,但口中却丝毫不放松道:“江东有周郎将,有张长史。他们一个懂军事,一个擅政事,只要二人通力合作。你想攻下江东,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吕布哈哈大笑道:“你也说了,那需要他们二人的通力合作。但你觉得孙翊有孙翊那样的胸怀,完全信任他们两个吗?你可别忘了,孙策可是因为周瑜的计策而死。恐怕此刻孙翊还在怨恨周瑜害的孙策身死呢?” 朱桓脸上的难看更增了一层。 诸葛亮在旁边安静的听着二人对话,一直没有插嘴。此时却突然朝向朱桓道:“朱校尉,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桓抬头,这才注意到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诸葛亮,转头望向吕布。 吕布道:“他就是诸葛孔明,导致孙策身死的计策就是他设下的。” 朱桓脸色复杂的望向诸葛亮,既有对他害死孙策的愤恨,又有内心对他智谋的佩服。顿了顿,开口道:“先生请讲。” 诸葛亮道:“在某看来,忠君气节不可没有。但也应该可分时、分人而论。如果孙策未曾身死,你选择不归顺我家主公,在下不会有丝毫意见。但是你昔日前去投靠孙策,是看重了他的志向和才能。你也为之付出了自己的努力,要不然你也不会被俘。” 诸葛亮看朱桓没有反驳,继续说道:“昔日孙策值得你归附,但此时的孙翊,你又怎敢确定他也如孙策一样,值得你倾心相托呢?假如他不是一代明主,你的忠心不仅不会有丝毫回报,反而会害得你全族覆没。所以在在下看来,你真的需要慎重选择。” 朱桓沉思了一会,朝向诸葛亮道:“那先生以为吾应该如何选择?” 诸葛亮道:“实际上,良也十分佩服朱校尉的气节,也不准备让您丢弃这点。所以,只是提出一个看似可行的方案。如果朱校尉觉得可以,就可以听从。如若不行,那只当是亮说了一段废话,让之随风而逝就可。” 被囚禁近一年,一直无所事事,朱桓的内心是无比愁闷的。他当然希望自己可以冲破牢笼,但内心又十分不愿意就此丧失气节。此刻听到诸葛亮有所提议,连忙拱手道:“先生请说。” 诸葛亮摇了一下手中羽扇道:“刚才我家主公所说,自己必能攻取江东。只不过是为了说服校尉归附的戏言,你大可以完全忽略。” 吕布“哎,哎”了两声,开口说道:“孔明啊,你这样揭我老底,真的好吗?” 诸葛亮笑了笑,没有理会吕布。转向朱桓继续说道:“朱校尉可以将我家将军与孙翊的作战,当做一个赌局,彼此各有一半取胜的机会。如果孙翊取胜,当然最好,无论时间长短,你都可以最终返回江东,也证明孙翊确实有值得你归顺的能力。但是事情难有意外,如果我家主公取胜,我觉得校尉您也应该提前想一下您应该怎么做?” 朱桓道:“先生有什么高见?” 诸葛亮道:“在下的提议是,你可以在不危害江东的前提下,能否也帮我家主公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无论是为了你自己的志向,还是你的家族。” 朱桓问道:“什么事?” 诸葛亮笑道:“例如帮我家主公训练一下水军,或是在汝南等远离江东之地为我家主公带一下兵等之类的事情。” 走出院外,吕布转向诸葛亮笑道:“孔明,没想到朱桓还真被你说动了。你是怎么知道他一定会答应的?” 诸葛亮笑道:“没有一点追求的人,怎么会一个人在被人看守的宅院内一直坚持练武呢?顺着他的思路走,不断诱之以利,就这么简单。只不过,将军要让他真心归顺,可还得完成另外一件事情?” 吕布脸带疑惑的问道:“什么事?” 诸葛亮闪过一丝狡黠道:“尽早日吞并江东,否则不仅他,恐怕将军治下也会有不少人想要归顺孙翊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挑拨离间 吕布给了朱桓很多选择,但他大概仍丢不下对孙氏的忠诚,俱皆不应。仅仅答应以布衣身份前往合肥,指导吕布水军的训练。 吕布欣然答应,让许褚随之一起前往合肥,而自己仍留在庐江继续过着属于自己的逍遥生活。 和江东的大战虽然已经结束,但是小规模的冲突却持续不断。无论是在长江上游的居巢,还是地处中游的历阳,抑或是下游的淮河一线。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偷袭、暗战、闷黑棍各种技巧轮番上演。 双方将领也有借此机会以作练兵之用,并不加以制止,反而极力鼓励。除了没有派出大军相互对峙之外,各种方法任由士卒采用。并以获取敌方首级数量,来论功欣赏。 此举大大激励了士卒的士气,于是长江两岸战乱不乱。双边百姓纷纷离开家乡,向内陆迁离,在两岸留下了大片荒无人烟之地。 坐拥益州的刘备虽有和刘表和解之意,但刘表在蔡瑁撺掇之下不仅没有同意,反而直接囚禁了刘备留在荆州的所有亲属。并以此为胁,想要向刘备讨要更高的回报。 此举本与吕布没有多大关系。所以当他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除了感觉刘表可能在短时间无法对自己提供支援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内心甚至特别希望刘备和刘表干上一架,无论谁胜谁负,对自己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但是,就在他满怀欣喜的等待坐山观虎斗之时,却没想到吕玲绮却突然失踪了。只给他留下一封信,只说自己要前去荆州救出关平,以报答他昔日的救命之恩。 吕布无语的看着眼前的这封信,既惊又气,但又无可奈何。最后决定派出鲁肃,以巩固双方盟约之由出使荆州,妄图将她顺利带回。 而鲁肃的离开,则导致合肥此时已无人驻守。他只得离开自己在庐江的安乐窝,率领七个亲卫朝合肥奔去。 九月份的江淮之地还十分燥热异常,白天的官道上基本上没有多少行人。待到太阳西斜,天气没有那么炎热之时,吕布才移出家门。 夕阳照在身上,拉出了两道长长的暗影。吕布朝向身边的姜雀儿不断抱怨道:“不让你跟来,你偏要跟来。合肥又不同于庐江,如果历阳失陷,江东军随时可以直趋城下。你就不能听从我的安排,好好留在庐江?” 姜雀儿完全不理会吕布的抱怨,嘴角上撇,语气坚决的说道:“我不管,反正我就要跟着你。而且由你保护着,我就不信会出现什么意外。况且,我又不是大姐她们,我会武功,完全可以自己保护自己。要不然大姐也不会同意让我跟着你。” 吕布郁闷的说道:“你们就不能好好听我的安排,玲绮是,你也是。” 姜雀儿微微一笑道:“我倒是挺佩服阿绮的,只是没想到她上次在荆州之时便喜欢上了关平,而又能忍到此时才说。能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做到如此决然,倒也真不愧为你的女儿?” 吕布望着姜雀儿,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道:“你真觉得靠她一个人前去荆州就可以救出关平?她那不是决然,是愚蠢透顶。不仅不会起丝毫作用,很有可能还会赔上自己的性命。我此刻只希望子敬还能来得及阻止她。” 姜雀儿脸上闪过一丝黯然道:“可能在你们男人眼中,江山、权势、钱财等东西都十分重要。但在我们女人眼中,所求的不过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你担心我的安危,不让我与你一起前去合肥。但我希望的却是能陪在你身边,直到你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姜雀儿望着吕布柔情万意,微微一笑道:“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一定随你而去。否则孤独的留在这个世上不断思念你,太苦。” 说完她突然挥动马鞭,马儿吃疼,向前方急速奔驰而去。 吕布顿时愣在当地,沉思片刻,才明白了姜雀儿的话中之意,心中既是感动又是心疼。猛夹了一下马腹,喊着她的名字追奔而去。 鲁肃离开之后,合肥暂由刘晔和高顺两人负责。前者负责政务,而后者负责军务。但刘晔的另一身份则远比合肥的行政长官更加重要,那就是影卫的统领。此时他正在向吕布详细汇报他从江东方面得到的最新情况。 孙翊已经成为江东之主,并在周瑜和张昭的帮助之下得到了大部分江东官员的承认。他任命周瑜担任中护军,张昭担任长史,一切官职全部照旧。只是将自己信任的秦松提拔为军师将军,全柔转为曲阿县令,并提升为校尉。 并派出张纮为使,携带大量礼物,前去许都感谢天子的赐封。 吕布听着刘晔的叙述,眉头越皱越紧,苦着脸说道:“本以为孙策死后,江东必会陷入一片战乱之中,没想到孙翊小儿这么快就稳住了局面。子扬,你说我们当初是不是失算了?” 刘晔笑道:“主公,表面上的裂痕也许容易遮挡,但内心的裂缝却永远无法抹平。只要给予一定时间,这些裂缝都会在一定时间内集中爆发,等到那时,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吕布脸上表情没有丝毫舒缓,反而叹了一口气道:“袁曹大战,即将爆发,我们恐怕没有那么长时间等待。如果在曹操击破袁绍,或者袁绍击破曹操之后,我们还没有占据江东,那时或许就是我军的末日。” 刘晔道:“主公可知道孙暠?” 吕布怔了一下道:“那是谁?” “他是孙翊叔父孙静的长子,此刻担任定武中郎将,屯守乌程。据我军得到的消息,在他得知孙策身死之后,便觉得自己年龄在孙氏子弟中最长,应该由他担任江东之主。要不是他父亲孙静极力劝阻,恐怕此时已兵向会稽。” 吕布皱了皱眉道:“不是没掀起战乱吗?这个对我们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吧!” 刘晔拱了拱手道:“主公,这个你需要朝深层看。他虽然没有掀起叛乱,但是这无疑就是谋逆之举。但孙翊之后却没有对他严加惩罚,一方面是因为他刚登上江东之主,需要以此此稳定亲族之心;另一方面也不正昭显他没有足够的实力来消除这些宗族大将吗?” 吕布沉思片刻,点了点头,示意刘晔继续说。 “江东孙氏宗亲之间尚且如此,何况其他效忠于他们的官员和将领?此时的江东就如一堆堆砌的一起的干燥木柴,只需一把火,它瞬间就会燃起来。” 吕布笑道:“这个比喻倒恰当,只不过这把火,却让我去哪里寻?” 刘晔叹了一口气道:“属下起初以为孙翊性格冲动,为了替孙策报仇,必然会出兵攻打我军。当初属下以为那把火就是我们大败孙翊,让江东众人怀疑孙翊之才,从而掀起叛乱。从得到的消息看,孙翊确实想那么做,但却被周瑜以此时兴兵不利所劝阻。” 刘晔看吕布低头沉思,继续说道:“虽然这个被周瑜所制止。只不过据传,当时孙翊和周瑜吵的很凶,但最终却只能被迫接受。属下一想,如此一来,我们不正好实施我们之前就定好的计划。继续挑拨周瑜和孙翊两者的关系,并顺势将孙权也拉下水。只要能引起孙翊对他们的怀疑,就不怕这一把大火燃烧不起来。” 孙权是三国之一吴国的创建者,只不过因为吕布的穿越导致这个进程发生了变化。此时听刘晔提起,他不禁问道:“这孙权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晔道:“此人虽十分年少,但成熟稳重,极其懂得如何招揽人心。他与江东朱氏的另一支,朱治那一支的关系十分亲密。身边更有自己独立统御的一批武将和谋士。” 吕布道:“这不就等于孙翊之外的另一支小朝廷吗?” 刘晔笑道:“正是如此。连我们都看的出来,孙翊如何看不出来。我看只要稍加挑拨,让人四处传言道,周瑜觉得孙翊无智,欲辅佐孙权登上江东大位。孙翊必会相信。” 吕布点了点头道:“卧榻之前,岂容他人酣睡?”吕布不禁想到了宋代的赵匡胤,将后来的这个典故脱口说出。 刘晔拱手道:“主公所言极是。不过要完成这个计划,还需要主公给孙翊去信一封。除了要恭喜他成为江东之主之外,还要在心中极言周瑜之才能。叙说愿看在周瑜的面子之上,与之完全停战,相互之间不再攻伐。” 吕布哈哈大笑道:“你这是非要害的周瑜百口莫辩啊!” 刘晔亦笑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要怪只能怪周瑜才能太过显着,要想谋取江东,这个障碍就不得不清除。” 吕布止住笑,朝向刘晔道:“子扬,如何施行,由你全权负责。此外,除了挑拨他们君臣关系之外。联结对孙氏怀有不满的江东大臣和说服山越投降我军这两件事情也应该抓紧时间实施了。” 刘晔拱手道:“主公放心,一切都在顺利进行中。” 第二百三十八章 阋墙之内 孙权从吴郡太守府走出,脸色异常的难看,朱然和胡综两人连忙迎了上去。 朱然看他满脸怒色,怔了怔,低声问道:“仲谋,你这是怎么了?” 孙权平息了一下的情绪道:“先回去再说。” “什么,三公子他想让您前去会稽?”胡综听完,惊的顿时从座位上站起来。 孙权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面向厅内三人沉声说道:“前去会稽担任太守一职,三天之内就要出发。如若不然,我这弟弟还真有可能将我法办了。” 潘璋道:“二公子,前去担任太守也不是太差啊!至少我们再也不用在此地受这鸟气。天天不是怀疑你,就是怀疑周郎将,我看总有一天这江东要被他折腾完蛋。” “你给我闭嘴。再敢说江东要完,我就先让你完蛋。”孙权满脸怒气的望着潘璋,一双碧眼闪着慑人的光芒。 朱然上前拉了拉潘璋,示意他不要说话。 然后他朝向孙权道:“仲谋,文珪也是无心之言,你千万不要生气。只不过在我看来,他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此时留在吴郡也无太大用处,还不如前去会稽。一方面也向翊公子表明你并无与之争权之心,另一方面也可以在那里暗自培养自己的势力。一旦江东有危,你也可以立即率部北上,到时候我们至少还能尚有可为。” 孙权听朱然劝慰,怒色稍减。叹了一口气道:“大哥辛辛苦苦创下江东基业,如若我们兄弟不能守住,岂不愧对他的在天英灵?叔弼年幼,此时又担起江东之主的重任,难免心中会有所疑虑和顾忌?但是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想通的。” 朱然点了点头道:“仲谋,你有如此想法,在胸襟方面已经远超翊公子了。” 潘璋满脸不忿道:“二公子在哪方面又弱于三公子?要不是秦松那恶贼横插一道,我看着江东之主本就应该是二公子的。” 胡综皱了皱眉头,提醒道:“文珪,此种话语永远不要再说。一旦流入到奸人耳中,会害了二公子的。” 潘璋不在意的说道:“怕什么?这里都是自己人。难道你们以为我还会向外人提起?我又不是傻子。” 胡综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 朱然转向孙权道:“仲谋,此次前去会稽,翊公子派了多少兵员随你一起前往?” 孙权不知朱然为何有如此之问,脸上表情略带疑惑。但口中仍老老实实的回道:“五百甲士。” 朱然听后,眉头紧皱,连胡综脸上表情也变的有点阴晴不定。 潘璋看二人都沉默不语,心中惊疑,开口问道:“你们都怎么了?” 胡综苦笑道:“如若是在平常,五百甲士也就算了。但之前孙暠差点在会稽掀起叛乱,而翊公子在此时又派二公子前去。也许翊公子的意思是想让二公子远离吴郡,但是孙暠看来,也许就是因为不信任他。二公子前去,就是为了分权。一旦他因此而心生不满,那么……” “那么孙暠就会趁机起事,先灭了我,再吞并整个会稽,然后并发吴郡,是吗?”孙权一脸平静的回道。 “他敢?”潘璋一双浓眉向上竖起,脸色间满是怒气。 朱然叹了一口气道:“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孙暠毕竟手握着近八千士卒,一直以来就把会稽当作他的个人私地。二公子此时以太守之职突然进入,难免他会狗急跳墙。如果我们所率士卒较多,完全可以凭借兵力压制住他。但就这五百士卒,却不会对他产生丝毫威胁。” 孙权笑道:“义封所言,确有几分道理。但我感觉就携五百士卒前往,反而是更好的选择。首先,它不会对孙暠产生威胁,很大程度上会令他因轻视而麻痹大意。再者,孙暠为我宗室兄弟,能不动兵戈,还是不动的好。最重要的是,我不相信会稽的所有官吏会选择效忠他孙暠?” 胡综道:“二公子,您的身份尊贵,如此重要的事情可不能仅凭推测。一旦出现意外,后果将不堪设想。” “实际上,我也不算是仅凭推测。这是周郎将刚刚派人给我送来的书信,你们且看一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朱然。 三人围在一起仔细看了看。 孙权沉声道:“周郎将不愿意让江东陷入战乱之乱,所以劝我要忍耐。此次我前去会稽,他说自己会令凌统率一百精锐之士,在暗中保护我。一旦遭遇不测,他们必会安全护送我返回吴郡。另外,他还说他会提前告知虞翻、贺奇二人,让他们一切听我的吩咐。” 朱然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朝向孙权拱手道:“仲谋,虞翻为富春县长,而贺奇为南部都尉。他们一文一武,在会稽都是久负盛名。有他们两人相助,虽然未必能拿下会稽,但保全性命却没有丝毫问题。” 孙权笑道:“然也!这也是为何我敢于大胆前去会稽的一个主要原因。” 胡综道:“二公子,周郎将在军中地位崇高,我看他对您也怀有好感。干嘛不就在此时拉拢于他?如果能获取他的支持,就算推翻三公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况且三公子对您虽有怀疑,但却更加嫉恨周瑜,属下不信他就没有丝毫别的想法。” 孙权沉默不语。 旁边朱然慌忙道:“此事万万不可。” “为什么?义封,难道你以为主公不比三公子贤明?”潘璋怒声喝道。 朱然没有理会他,朝向孙权拱了拱手道:“仲谋,你,我,还有伟则,很久之前便一起在书院读书。岂会不了解你的志向?但此时,先主公刚刚逝去,吕布、刘表又在外侧虎视眈眈,此真乃危急存亡之秋也!我们此时起事,就算最终获取江东,也要担上一个谋逆之罪。别说朝中大臣不会同意,就是孙贲、孙辅等宗室也很难支持。那时,江东将陷入无限的战乱之中,最终得利的只能是吕布、刘表这些外人。况且……” 朱然看孙权低头沉思,继续说道:“况且周郎将帮助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大公子,他不想让你们兄弟相残。就算他感觉你比三公子更强,也不会站在你这边,而让整个江东陷入战乱之中。我们能做的只有等,等到三公子犯错,等到他没有选择之时。再站出来扭转乾坤,继续大公子的大业。” 孙权点了点头,抬头望向三人道:“义封、伟则、文珪,如果真的有那么一日,你们还愿意继续跟随我吗?” 朱然首先躬身拜道:“愿誓死追随主公,成就霸业。” 胡综、潘璋猛然一愣,前者是惊诧,后者是兴奋。朱然与孙权关系非凡,一直称呼他为仲谋。此时却突然以主公相称,分明是表明自己的决心和忠心。 两人自也不甘落后,连忙躬身道:“愿誓死追随主公。” 秣陵城外,吴景给周瑜送行。他叹了一口气道:“叔弼也太过任性,竟然将伯符之死怪罪你在头上。公瑾,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你暂且前往豫章,帮助伯阳训练士卒。我一定尽快会和子布说服叔弼,让你尽早返回丹阳主持大局。” 周瑜苦笑了一下道:“如此就麻烦吴太守了。实际上,伯符的死,确实和我的谋划不周有很大关系。诸葛亮此人,以后必将成为我江东大敌。吴太守,你驻守丹阳,责任重大。一定要小心在意,万不可再给吕布丝毫可趁之机。” “中郎,你放心吧!由我驻守在长江上,绝对不会让一个吕军偷渡过去。”周泰在旁边满是自信的说道。 吴景大笑道:“有虎将若此,周朗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周瑜微微一笑,转向周泰道:“幼平,你和公奕要听从吴太守的命令,小心巡防江面。时刻监视历阳城内的吕军动静,不得有丝毫懈怠。” 周泰拱手道:“中郎,你就放心吧!这个我会告诉老二的。” 周瑜点了点头,向吴景躬身拜道:“吴太守,那周瑜这就告辞了。” 吴景摆了摆手,示意他且慢。然后朝后面命令道:“让他们过来。”不一会,只听隆隆的脚步声从远处由远及近的传来。 周瑜愣道:“吴太守,你这是何意?” 吴景笑道:“前去豫章训练水军,怎能没有强兵助阵?这是我手下的两千最强悍的丹阳精兵,你带着他们一起去,让孙贲也看看我丹阳的军力。如此,才能震慑住他,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周瑜笑道:“吴太守,我看你是多虑了。伯阳虽然莽撞,但对于主公却十分忠心,绝对不会在此时突然发难?” 吴景叹了一口气道:“我也希望相信他,但是我江东实在经不起任何波浪了。公瑾,我知道你此刻的艰难,但是我希望你能全力帮助叔弼度过此次难关。我相信如果伯符在天有灵,也会希望你能带着他的志向继续前进的。” 周瑜深深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会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 江东孙静 秋季是收获的季节,虽然一年之内战乱不断,但江淮之地也勉强也算作风调雨顺。金色的稻穗随风摇曳,无数百姓在田间忙碌,脸上闪烁着开心的笑容。也许一年之中唯有这一刻,才会让他们暂时忘却战乱带来的烦恼,全身心的投入收获的喜悦之中。 吕布站在田垄之外,身旁站在臧洪和高顺二人。 臧洪朝向吕布道:“将军,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所有空置的士卒全部派出去帮助百姓们收割稻谷。三日之内,便可收割完毕。今年的收成不错,不仅所有百姓都能坚持到下次收获,还能有不少剩余。” 吕布笑道:“那还不是多亏子源你。在我们忙于和孙策作战的时候,也只有你想到安抚百姓,并鼓励他们不要疏于农耕。军屯、民屯因而没有丝毫放松,不然哪有今日如此好的局面。” 臧洪平静的说道:“这是某分内之事。但是我还是要提醒将军,虽然今年收成不错。但是如若爆发大战,恐怕这些还远远不够。所以,属下觉得那个事情是不是需要向后稍微延迟一下?” 吕布皱了皱眉头,叹了一口气道:“这个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只有在曹袁双方大军忙于大战之时,北侧才不会有后顾之忧。因而,必须尽快出军。至于粮草的事,我在子敬前去荆州之时已委托他购置一部分。如若不够,只能从百姓口粮中再挤出一些,到时候视情况再定吧!” 臧洪脸色微变,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说。 高顺道:“主公,张太守从汝南来信说,他从屯耕的黄巾军中又挑选了八千青壮。如若您没有什么意见,他会将其中的五千与汝南城中的守军进行对换。由李校尉率领五千士卒和三千青壮前来合肥。” 吕布问道:“如此之后,汝南城中还有多少可用士卒?” 高顺回道:“早已按照您的吩咐,将汝南以南诸县的守卒全部回兵城中。就算调换之后,仍有五千士卒,再加上那五千青壮,守城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吕布点了点头,沉思片刻,说道:“我想此时曹操应该也不会轻易与我军开战。既然孟高有如此提议,那就这样办吧!只不过不要让他们去合肥,先来寿春,目前不宜让江东方面意识到我军的调动。” 高顺拱手道:“诺!” 吕布又转向臧洪道:“子源,去通知诸将,让他们安排好身边事情之后,全部在合肥集合。我们也该商议一下如何进军江东了。” 臧洪点了点头道:“属下这就去办。” 吴郡,孙静府邸。 孙静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右手紧紧握住孙翊的双手,脸色间无限悲戚。 孙翊望着孙静,满脸的不可置信,怔怔的问道:“叔父,你要我寻找机会,对付伯达。他可是您的长子,我的兄弟啊!” 孙静叹了一口气道:“叔弼,我知道你不忍下手。但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你必须下定决心,绝不能让我那逆子毁了江东的大好基业。否则我就是到了那边,也无法向你的父亲和大哥交代。” 孙静看他沉默不语,接着说道:“叔弼,都说打江山易,守江山难。你父兄打下这江东基业,此时都归你所有,你万不能让他落入外人之手。暠儿虽然是我长子,是你大哥,但以他的性格,担任一郡长官都力不能及,更不用说江东之主。我时日无多,死去之后,他必回吴郡奔丧,你一定要在那时。派人要么囚禁他,要么杀了他,绝对不要让他再回会稽。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孙翊沉思片刻道:“叔父,如果我真的那么做,岂不寒了其他宗亲的心?他们还会如往常那样支持我吗?” 孙静笑道:“叔弼啊!你还是太小,还不太懂得御下之术。你完全可以在囚禁他之后,重用仲异。那样一来,就是在伯海、国仪二人看来,你也只是因公办事,而不会让他们感觉你是准备对付所有的宗亲大将。另一方面,你也要积极拉拢你二哥。不要让外人看我们孙氏的笑话。” 孙翊眉头皱了皱道:“叔父,你也觉得二哥比我强吗?” 孙静轻轻拍了几下孙翊的手臂,笑问道::“叔弼,你为何有如此想法?” “外间都是那么传闻的,说理应有二哥担任江东之主。说是我在撤兵江东之时,害的韩叔叔、董校尉身死。说我就是一个小孩,没能力,也没胸襟担任江东之主。” 孙静长叹了一口气,面向孙翊道:“叔弼,如果你被外人左右想法,我看这江东之主,你还是趁早让出去。将,为一军之心,连你自己对自己都充满怀疑。你让别人如何相信你?” 孙翊脸色通红道:“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 孙静粗暴的打断他,怒声吼道:“在我心中,你比你二哥更适合担任江东之主。他成熟稳重,擅于收拢人心。但是他没有你大哥和你的那种直往无前,视天下英雄为草芥的闯劲和气势。如果由他担任江东之主,我孙氏将仅限于江东一地,但你却有无限可能。” 孙翊听到孙静夸赞,内心激动万分。感动道:“叔父……” 孙静摆了摆手道:“叔弼,你还年轻,还有很多路要走。虽然此刻你身上还有性情急躁,不善于听从别人意见等诸多缺点,但是慢慢来,总会便好的。但是有一点,你要记得。无论何时,你都一定要相信自己的宗亲。相信仲谋,相信伯海、相信仲异,虽然会有矛盾,但是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辱。只要你们兄弟齐心合力,没有事情能难得住你们。” 孙翊低头沉思片刻,最终抬头道:“叔父,我知道了。我会派出兵将前去会稽帮助二哥,等到那边事情解决之后,我就将他召回吴郡。” 孙静听孙翊瞬间便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苍白的脸上终于闪现出一丝红润,胸腔因激动而忍不住咳了起来。 孙翊连忙上前,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屋外,一个清脆的声音低声问道:“父亲,您没事吧!” 孙静摆了摆手,示意孙翊前去开门。 门外一青年,跨步而入。他身材修长,年约二十出头,没有武将的那种彪悍之气,反而浑身上下透出文士的清雅。 他先朝孙翊拱了拱手,然后转向孙静道:“父亲,我已经派人前去请郎中了。你暂且忍耐片刻,他马上就来。” 孙静没有回答,转向孙翊道:“叔弼,仲异比你年长七岁。但以后你是主,他是仆,这点你一定要分的清楚。”然后他不管孙翊满脸的惊诧,转向孙瑜道:“仲异,过来拜见主公。” 孙瑜脸色微变,但也只是一瞬间,便上前一步,向孙翊躬身拜道:“属下拜见主公。” 孙翊连忙上前扶起孙瑜道:“仲异,你我兄弟。叔父就是一句玩笑话,你还真当真了吗?” 孙静摇了摇头,平静的望向孙翊道:“叔弼,我没有给你开玩笑。以后无论是在谁面前,你都必须以江东之主自居。伯达的事,之前,我已和仲异商量过了。无论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仲异都会全力帮你。” 孙翊望着孙静,脸色复杂。过了良久,朝向孙静拱手道:“多谢叔父。” “还有一件事,我也不得不提醒你一下?” 孙翊抬头道:“叔父请说。” 孙静沉默片刻,似乎在想怎么说出,才能让孙翊更容易接受一点。 “你对周瑜的处理,我暂时表示认同,他确实应该对伯符的死负责。但这件事情也只能到这里,千万不要再深加追究了。他在军内威信甚高,你如果追着不放,必会让其他外姓将领心生不满。这对我江东只有坏处,而没有好处。” 孙翊心中不平,争辩道:“这是我孙氏的江东,而不是他周瑜的江东。大哥都因他而死,我没杀了他都算好的了,这点惩罚算的了什么?别以为我江东只有他能领兵,我也照样可以。” 孙静高声骂道:“糊涂!你是想气死我吗……”说着又咳了起来,孙瑜连忙上前,用手轻轻抚他的后背。 他连续咳了十几下,放下左手,上面分明有一口鲜红的血丝。 孙瑜急忙站起来,就要喊郎中进来,却被孙静摆手制止。 孙静用手拍拭去,向满脸愧疚的孙翊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没事。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道:“叔弼,周瑜的智谋,远比你看到的更加厉害。我们要稳定江东,就必须依靠他。你可以不相信他,但是一定要用他。如果你真的不放心,就派一个亲信之人,在他身边时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孙翊脸色阴晴不定,过了好久,才朝向孙静深深点了点头。 孙静听到孙翊同意,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转向孙瑜道:“仲异,今后你一定要好好辅助叔弼。我老咯!江东的未来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说完,孙静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缓缓闭上了双眼。 孙瑜朝孙翊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两人缓步朝屋外走去。 第二百四十章 吴郡陆氏 孙河看孙翊一脸愁容的从孙静府内走出,连忙迎上去道:“主公,幼台大人他没事吧!” 孙翊抬头看是孙河,脸色黯淡道:“郎中说,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孙河嘴唇动了动,此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孙翊叹了一口气道:“叔父他劝召回二哥,并重用周瑜。伯海,你说我该听他的吗?” 孙河沉思片刻,开口道:“主公,仲谋再说也是自家兄弟。况且他历来以大局为重,我看那些说他想要取代你的说法必是谣言,我也同意等到局势安稳之后将他召回。” 孙翊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道:“那周瑜呢?” 孙河停顿了一下,回道:“其实,我与周瑜接触并不多。但昔日大公子在时,就一直特别信任他。而且秦松对他的军事才能也十分推崇,所以应该是有些才能。但他毕竟不是我孙家之人,且大公子就是因为他谋划不周而身死。我劝主公无论如何不能太信任他,至少不能将军政大权完全交给他。” 孙翊脸色微动道:“叔父和你说的差不多。让我给予周瑜一定的兵权,但是派一个信任之人留在他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孙河道:“这样也好。主公想好了派谁前去了吗?” 孙翊望着孙河,眼神中带着无限期待道:“伯海,目前在这江东,你就是我最信任的人。这件事太过重大,我不放心交给别人,你就代我去一趟吧!” 孙河动容道:“主公放心,我定会帮你好好看着周瑜。” 孙翊点了点头。“周瑜是中护军,此次以防御蔡中为由将他调往豫章。但以他在柴桑大败黄祖的战绩,我害怕伯阳不能完全控制住他。你带你手下那三千甲士一起前去,并将我的命令传递给伯阳。如果周瑜真的像外界所传的那样,准备自立或者是立二哥为主,你就……” 说着孙翊用手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冰冷异常。 孙河脸色突变,但最终仍朝向孙翊拱手道:“诺!” 黑夜,月牙高悬,凄冷的光洒在地面之上,使人也感觉到了秋日的寒意。高大的宅院之内,大部分屋内的灯火已经熄灭。唯有大厅内还明亮如昼,煮茗的水壶发出“兹兹”的响声,在这寂静的黑夜显的尤其突兀。 卧榻之上,两个少年相对而坐,年少者有十一二岁,年长者也只有十五六岁。两人身穿白衣,丝丝的蒸汽升腾在他们周围,使其看起来更显俊雅和飘逸。 他们两位,年少者为陆绩,年长者为陆逊。在陆康死守庐江城之时,正是这两个少年率领着数十族人历尽艰辛,返回故乡吴郡。吴郡陆氏也在他们的苦苦支撑之下,慢慢恢复了部分元气。 陆绩最先开口道:“伯言,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吕孙之战,爆发只在旦夕之间,这本和我陆氏没有太大关系。坏就坏在伯禽此刻在庐江担任太守之职,这就等于将我们推向了孙氏的对立面。孙氏本就非良善之辈,再加上我们和他们本就有旧仇。如果期间再有奸人挑拨,恐怕到时就是我们陆氏的末日。” 陆逊点了点头,朝向陆绩拱手道:“叔父所言极是。我观孙翊也并非心胸宽广之人,先是放逐孙权,然后驱逐周瑜。此时我们无兵无将,如果他真要对付我们,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直接安上一个通敌的罪名就可以了。” 陆绩给陆逊倒了一杯热茗,开口问道:“你可有什么良策,可以助我们逃过此劫?” 陆逊沉思片刻,问道:“叔父,我一直想不通,伯禽他为何要投靠吕布?他一直就是淡泊名利之人,难道真像他在信中所说,只有借助吕布的力量,我陆氏才能重新崛起?” 陆绩笑道:“你既然这么好奇,何不亲自前往庐江探查一番?” 陆逊怔了怔,没有立即明白陆绩的意思。 陆绩接着说道:“过几天会有一只商船前往庐江,你扮作客商前去。替我好好看一下那传说中的飞将,值不值得我陆氏投靠?” 陆逊听完,一句话也没说,既没有点头同意,也没有出言反对。 陆绩淡淡笑道:“你好像一点都不吃惊?” 陆逊道:“自孙吕双方交战以来,吕布兵力虽不如江东,但却败少胜多。虽然不到最后,实难肯定说谁一定就会取胜。但此时的江东,却是孙翊坐镇。其智谋、武勇都远不如孙策,又缺乏足够的胸襟。如果要我非要赌一方,我赌吕布胜。” 陆绩点了点头道:“分析的有理有据。但我想给你说的是,在孙氏覆没之前,我们不会选择投靠吕布。” 陆逊脸带疑惑道:“那叔父你……” 陆绩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着急。“我让你此去庐江,一方面是为了去看看吕布是否为可以投靠之主,另一方面是通过伯禽向他致歉。我准备将一半家产献给孙氏,以保全我陆氏,但此举难免会引得吕布不满。你去的主要目的就是向他解释一下我们不得不如此做的原因,以免被他秋后算账。” 陆逊的才智丝毫不逊于陆绩,但对人性的理解却明显弱于他。但陆逊也是极其聪明之人,听到此处,立即便明白了陆绩的话中之意。 陆绩是想在两边下注,到时候无论谁胜谁败,都不会影响到陆家。这样虽有投机之嫌,但作为陆家家主,这却是他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想到这里,陆逊朝陆绩拱手道:“谨遵叔父命令,我这就出发前往庐江。” 宽阔的巢湖水面,一大一小两只船队正在拼命厮杀。小的队伍有十几艘战船,他们以艨艟在外,斗舰在内,围成一圈,以长弓抵抗着来自四方的攻击。 而在他们外则则有三十余艘战船,他们不避箭矢,正从各处飞速朝中央汇集而去。看似是前者中了埋伏,正在被后者群殴。 遥遥望去,上面的人很是渺小,但吕布依稀可以看到在自己那面,挥舞着长刀向前冲杀的正是廖化。而前方一侧,丁奉则指挥着士卒拼命将不带箭头的羽箭射入舰阵。无数人等已经跳上艨艟,与上面的人战作一团。 吕布看外侧的船队占尽优势,眼看就要突破进去,暗想这一次演练应该就这么结束了。但就在此时,内侧的船队突然有了变化,两边艨艟突然分向两边,从它们后方顿时涌出无数走舸。 两军本来交错在一起,彼此之间空隙十分狭小,但是走舸却可以在中间畅通无阻。它们飞速移动,几个围住一个艨艟或者斗舰,拼命的破坏着敌舰外侧。丁奉和廖化慌忙后撤,但是此时内侧斗舰却突然想向外冲来,将本就零散的外侧船队冲的七零八落。 吕布笑了笑,望向身旁的许褚道:“能将承渊、元俭逼迫到这种程度的,在我们军中恐怕只有休穆了。” 许褚脸色微动,暗想幸亏当时没在水上和他作战。 众人上岸,丁奉和廖化衣服尽湿,一脸的狼狈。吕布从身旁士卒得知,那是他们的约定,败者自动跳水,游回岸边。 吕布面向两人笑道:“这澡洗的舒服吧!” 廖化脸含愧色道:“主公,你怎么来这里了?” 吕布道:“本来想来看看你们的训练情况的,没想到却看了如此一场好戏。” 丁奉满脸尴尬道:“主公,你就别笑我们了。自从朱桓他来后,我们就天天跳水,这都快成习惯了。” 吕布“噗嗤”一声,强忍着笑道:“好了,不笑你们了。赶快下去换衣服吧!” 两人朝向吕布拱了拱手,转身离开当地。 吕布朝向朱桓道:“休穆,看来最近你把他们两人欺负的不轻。” 朱桓微微一笑道:“廖化不熟悉水战,而丁奉太过年轻。如果连他们都收拾不掉,我岂不白在这水上混了这么多年?” 吕布看他脸色傲然,顿时腆着脸道:“休穆,那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这主将位置给你留着。” 朱桓毫不犹豫的直接拒绝道:“休想。” 他看吕布脸色黯然,心中也略微有点不好意思。安慰他道:“实际上,廖化和丁奉最近已经长进了不少。再给予一些时日,你手下的这批将士基本上就和江东士卒差不多了。”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们了。” 朱桓脸色微变道:“将军,你要向江东用兵?” 吕布没觉得有在朱桓面前隐瞒的必要,点了点头道:“就在未来这一两月内了。” 吕布看朱桓脸色难看,沉思片刻,又开口道:“休穆,你送一封家信回江东吧!至少要提醒你的家人,不要让他们遭池鱼之殃。” 朱桓抬了抬头,望着吕布道:“将军,你就不怕我将这个消息通知孙翊?” 吕布脸色平静的望着朱桓,沉声问道:“你会吗?” 然后转瞬间满脸奸笑道:“就算你告诉他好像也影响不到什么,如果江东斥候连我军这样大的调动都探查不出,那孙氏真的不用我太过担心了。关键是我军从何处出军,多少兵力出军?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朱桓听吕布反问,本来心中还有少许感动。但转瞬间又听他那样说,一脸哑然,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二百四十一章 进军之略 “江淮之地水泽遍布,能供大型战船通过者便有淮河、巢湖和居巢附近的长江支流三处,其他河间小道更是不计其数。上一次之所以能设伏孙策成功,很大程度上是在于江东军的无备和孙策急于谋取江淮的心情。一旦江东孙氏采用拖延战术,不与我军交战。而以精兵骚扰我军后方,我军还未正式交战,便就败了七成。所以,我军必须比攻代守,尽快出兵江东。” 陈宫立于布制地图之前,不断用手中棍棒指着上面的具体位置,自信而又清晰的叙说着需要立即出兵江东的种种原因。 吕布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陈宫朝众人拱了拱手,接着说道:“江东、江淮本为一体。如果北方出兵来攻,南方士卒完全利用淮河作为第一道防线。就算北军渡过淮河,南军还可以向长江北岸收缩,以逸待劳。利用江淮之地的水泽为第二道防线,如此,仍有更大翻转的机会。而目前的情况是,我们占据江淮,而孙氏据有江东,长江天险为双方共有。谁首先进攻,反而更能占据主攻。” 李严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长江天险虽为两军共有,但江东水军却远胜于我军。我军真能顺利渡过这长江天险?” 陈宫道:“正方不用担心,这点我已向邓夏咨询过了。长江虽是天险,但愈到下游,水流愈加平缓。再加上千里长江,江东军不可能处处设防。我军以小部偷渡过长江,不会有任何问题。关键是怎么保证后方的补给和在渡过大军的迅速集结?因为江东军一旦发现,必以强大的水军封锁水道,并以路上步卒清剿我方渡过将士。一旦不能迅速完成集结,面对的必将是全军覆没。” 吕布怔了怔,问道:“公台,按你的说法,这不等于羊入虎口吗?我们即使渡过长江,面对的就是江东水陆两方的夹击。不仅后方补给难以供应,连二线部队也难以补充上去,到时候岂不是必败之局吗?” 陈宫点头道:“这的确很难成功,但是双方的水军差距不可能在短时间弥补。而袁曹双方大军决战完成之后,无论哪方胜利?我军到时候必将面临两边夹击的局面,局势只会比现在更差而不会更好。所以,无论如何,我军必须在此时出击。” 纪灵听的有点不耐烦,直接说道:“我说陈先生啊!你有什么计划就直说吧!反正我听你说进攻是一定的。你何不直接说出来,让大家讨论一下到底可行还是不可行?” 陈宫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无论什么计划,我们要和江东军争取的就是时间。在最短时间内将最多的物资和最多的军队运到南岸。所以能不能成功迷惑住对方,这就显得尤其重要。我的计划也就围绕着这个目标而定。” 陈宫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长江两岸,江东军掌握的三个最重要的据点莫过于江都(今扬州)、丹徒(今镇江)、秣陵(今南京)。三地连为一体,犹如一条软性的防线,维护着整个江东的前沿的安全。” 李严插嘴道:“三者之中,唯有江都位于长江北侧,且最易攻难守,但在广陵郡还驻有江东军的近万大军。如果我军直接进攻江都,不仅在射阳的江东军会随时出击,就是长江南岸的江东军也会出击。” 陈宫没有直接回答李严,反而转向刘晔道:“子扬,你的影卫应该对江东的军力部署最为熟悉,现在就由你简单给大家介绍一下吧!” 刘晔朝向四周拱了拱手道:“江东地广人稀,但自中原战乱以来,便有很多北方人涌入那里,渐渐补充了江东的人口劣势。特别是孙策征伐江东以来,不仅从世家大族得到了很多士卒,还从他讨伐的山越族人中征集了不少。虽经连次战乱,但此时江东军的总兵力仍不少于八万之数。” 吕布心中突然心中有点郁闷,整个江淮之地能召集的人力已经被召集殆尽。但是目前的总兵力仍不到六万之数,而江东军除了占据水军之利外,兵力仍然比自己还多。这未免让他对于未来的战局多了一些担忧。 刘晔显然没去看众人脸上露出的担忧,继续说道:“这八万大军中,吴郡驻有一万五千左右,豫章兵力与之大致相当,广陵有近万人。庐陵和会稽两郡兵力较少,但也都有八千之数。丹阳兵力一万余人,且大部分都是战斗力极强的丹阳精兵。除此之外,还有近万水军精锐,巡防于长江之上。” 陈宫接着说道:“我军如若想要攻取江东,要么从中游的历阳出发进攻丹阳,要么从下游的扬州出发进攻吴郡。前者有丹阳精兵防守,且极易招到吴郡和豫章两地的江东军的双向夹攻。所以我的意见是先从历阳进攻丹阳,将江东军的注意力吸引到中游。接着以最快的速度攻取江都,一方面出兵阻击射阳守军,另一方面以最快的速度运兵过江直取吴郡,瘫痪敌军中枢。” 吕布沉思片刻,感觉此法确实可行。虽说攻取吴郡不能说一定会取得江东,但至少也能说成功了一半。况且陈宫所设的方法基本上和孙策昔日攻取江东的路线基本相同,也间接说明此法有一定的可行性。 吕布接着问道:“公台,占据吴郡之后呢?” 陈宫向吕布拱了拱手道:“吴郡富庶,即使江东军封锁长江,我们也可从那里获得补给。一方面派出大军紧守吴郡,另一方面出兵会稽,在那里山越的配合之下攻下会稽。有了吴郡和会稽两郡,我们基本上就有了和江东大军对抗的实力。无论江东军从水路来攻,还是从陆路攻来,我军都有相应的应对策略。” 诸葛亮自开始就一直沉默的听着陈宫说话,此时却突然道:“公台,江都易攻难守,这你是知道的。广陵未占,先谋取江都,长江未占,而又谋取吴郡。这种情况虽有成功的可能性,但是却也决定了我军必须死守江都,如此才能为进攻吴郡的大军争取时间。以您看来,我军需要付出多少代价,要坚持多长时间才能占据两郡。” 陈宫脸色愣了一下,说道:“付出一点牺牲,在我看来是很有必要的,毕竟我们要谋取的是整个江东。”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我所说的不是牺牲多少的问题,而是成功大小的问题。” “长江为江东运输的主干道,运送能力十倍于牛马。如果江东军要回击我军,必会从水路进攻。从秣陵出发,两日之内便可到达江都。从豫章出发,急速行军十日也可到达。就算我军成功将江东军的注意力吸引到历阳,再以更快的速度攻下江都,所拖延时间也不过在五日之内。恐怕到时候我军还未攻取吴郡,江东援兵便已到达,那种情况。且不说我军士卒是否还有继续猛攻吴郡的士气,就说面对两边夹攻,也不是什么好的局面。而且……” 诸葛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种方案基本上和昔日孙策谋取江东的路线基本相同,江东军必然会有所防备。将他们诱到江都的可能性在我看来,并不是很大。” 陈宫沉思良久,最终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诸葛亮的说法。 陈宫性格高傲,但是自从诸葛亮设伏孙策成功之后,便对他十分客气,这一点倒一直很出乎吕布的意料。可能一个人的性格也是随着他所见之人和他所经历之事而慢慢变化的吧! 吕布收住自己的心绪,朝向诸葛亮道:“孔明,那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诸葛亮没有直接回答吕布,反而先是朝陈宫拱了拱手道:“我也是从公台的计划中得到了一些启示,是否可行,还请公台略做指点。” “从我的计划……”陈宫心中惊异,摆手朝诸葛亮做了一个请说的动作。 诸葛亮道:“江都易攻难守,无论谁占据了它,要想守住它都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而它的重要性又不言而喻,它是联结广陵、吴郡、丹阳的关键之地,江东军不会坐视它被我军轻易占领。我觉得我军可以在江都设下一个局,只攻打,而不攻下。一方面让江都成为消耗江东兵力的死亡之城,另一方面也可将江东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那里。” 陈宫满怀疑惑的问道:“就算你所说的两面都能成功,最多仍只是和江东军两相对峙。我军此次所求可不是只是为了消耗江东军的兵力啊!主要目的可是要以最快的速度谋取江东的。” 诸葛亮笑了笑道:“如果向江东军误以为我军想要在攻取江都之后,从那里渡江攻取吴郡,长江之上的那一万水军必定飞速支援。到时候长江中游的丹阳可就没有那么难对付了,我们大可以通过先谋取秣陵以占据地利,然后进军芜湖,谋取这个江东的粮仓。然后以此为根基,逐渐夺取整个丹阳郡,在吾看来,这个方案更有可行性。” 第二百四十二章 进军之略2 诸葛亮提出从历阳出兵进击丹阳郡,并详细叙述了自己的进军方略之后。同意者有之,反对者亦是不少。 首先,丹阳郡为江东重地,防守一直严密,有万余丹阳精兵镇守。 其次,丹阳郡丛林遍布,山谷万重,短时间想要平定全境难入登天。 最重要的一点,丹阳民风剽悍,骁勇好战,是天下精兵之所在。万余丹阳军的战斗力虽然不能说数倍于其他地方的士卒,但是如果以相同数量士卒应对他们也难有取胜之可能。 而诸葛亮所给出的理由也同样充分。 顺江而下,从秣陵一日之内便可到达扬州;而从扬州逆流到达秣陵,则需要至少两日。这就等于进攻丹阳比进攻吴郡多出来至少一天时间。而且历阳本就在自军手中,而扬州还要前去夺取。再加上船只的准备,渡口的选择,这中间的时间耽搁已经远远不止一日。而时间对于这次进攻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十分清楚。 吴郡为江东富庶之地,但丹阳郡的芜湖平原才是江东真正的粮仓。夺取秣陵之后,直接进军芜湖,如此就完全不用再担心后方补给问题。况且丹阳四面山路难行,江东军想要还击,最简单的方案便是从水路进攻。而他们必须在进攻的同时,也面临敌军历阳守军的背后夹击。这样的局面显然对于吕军更加有利。 诸葛亮说完这些,语气又加重了一些道:“况且,我们兵力、地利都不占据优势,取胜的最大倚仗乃是江东军的不和。如若我军先行夺取吴郡,虽说可以对江东孙氏的统治造成很大的损害。但很有可能造成另一种局面,就是让剩余郡县的江东孙氏紧紧团结在一起。那样的局面,我相信在座的各位,没有一个想要看到。” “那我军进攻丹阳郡,难道就不会造成你所说的那种局面吗?”李严脸上带着些许不服。 诸葛亮微微一笑,用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丹阳郡道:“诸位请看,如果将江东比作一个人。那么吴郡、豫章便是这个人的双手,会稽、庐陵便是这个人的双脚,而丹阳却是江东的中枢。一旦占据它,便将整个江东分作东西两部。除了水路,他们想要进攻我军就必须越过丛林重山,粮草的供给,行军之困难,都会远超我军之想象。在那种情况下,我军只要能守住水路,便可基本可以确保无虞。这比进攻吴郡面对的四方夹击则要容易很多。” 诸葛亮如此作答只是说出来丹阳的重要性,却没有直接回答李严的问题。 李严脸上露出一丝不满,但还未等他继续发问,便听诸葛亮继续说道:“此时的江东除了孙氏宗亲之间对于江东之主的争斗外,还有孙翊和周瑜之间的君臣之争。或许周瑜从未有过如此想法,但是孙翊却一直对之怀有敌意,否则也不会将他从丹阳调到豫章。” 吕布笑道:“能造成江东君臣如此不和,子扬的影卫至少有一半的功劳。” 刘晔拱手道:“属下分内之事。” 诸葛亮点了点头,补充道:“这个事子扬确实功不可没。诸位大可以设想一下,假若我军偷袭丹阳郡成功,直接将江东大军从中间分割成两大部分。诸位以为,这两部的江东军又会做出如何的行动来夺回丹阳?” 众人低头沉思,没有人首先开口说话。诸葛亮停顿了一下,转向张辽道:“张将军,你为沙场宿将。如果你是孙翊,你会如何行动?” 张辽站起,走向布制地图道:“先派出精锐水军阻断长江水道,让进入丹阳郡的敌军成为一支孤军。然后从广陵郡派出精兵,不断骚扰敌军后方。这之后从吴郡出兵丹徒,威胁敌军右翼,逼迫敌军前来抵挡,以拖延他们夺取丹阳郡的时间。等到这一切宛城之后,就只是等了。” “等什么?”吕布满怀疑惑的问道。 张辽眉头皱了皱道:“等待豫章郡的援兵到达,三边夹攻,破敌必也!” 陈宫接着说道:“除这些军略战术之外,江东军还可以派出精锐深入丹阳郡。一方面联结支持孙氏的势力在各处挑起叛乱,另一方面下令江东士卒在抵抗不了的时候退入山林,等待援军到达之后再行出击。到时候深入丹阳郡的我军就将面临四面楚歌之境,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 吕布听完张辽和陈宫的叙说,心中不觉有点黯然。他们说的都极对,这的确是渡江之后面临的直接问题。如若不加解决,那真的是渡河大军的末日。他眼含期待的望着诸葛亮,希望在他那里可以找到一个解决之法。 诸葛亮拱手向两人行了一礼,接着说道:“张将军和公台所言都极对,如果江东军真的采取如此方案,我军危矣!但在吾看来,孙翊不会有如此耐心,等待豫章援兵到达之后再行进攻。我们所面临的敌人只会是吴郡一部,只要战胜他们,再整军以待豫章的江东军。我军便有七成取胜的把握。” 李严冷哼一声道:“把自军的希望寄托在敌人的失误上,我倒看不出这个方案有多么高明?”李严年轻气盛,自上次虽吕布一起前去拜访诸葛亮后,便对之一直心存不满。再加上诸葛亮之前立有大功,显然已成吕布第一谋士,他心中也难免有一点一较长短之意。 “正方,休得无礼。”吕布出声怒斥。 诸葛亮倒没有在意李严的讽刺之语,直接说道:“依最近得到的情报看来,孙翊此人性格急躁而又极其剽悍,他御下无方而又迫切想要证明自己。而周瑜在击杀黄祖之后,威名已达到鼎盛。孙翊绝不会允许周瑜的名声再行扩大,因而当他知道我军进军丹阳郡之后,一定会觉得此次是绝佳证明自己的机会,断然不会让周瑜插手。” 陈宫点了点头,开口道:“如此只能说明周瑜不会从豫章赶赴丹阳郡与我军作战,但如果有其他人呢?” 诸葛亮笑了笑道:“周瑜之恐怖主要在其战略观和知道在何地、何时给予敌军以致命一击上。如果换做别人,这样的威胁将大大减弱。如若我军在居巢同时出兵,尽量拖住豫章援军。我军仍有七成取胜的把握。如若再加上一条,我感觉这种可能性将达到九成。” 吕布心绪激动,强压住自己心中的激动道:“哪一条?” 诸葛亮道:“如果周瑜真的忠于孙氏,前期为了避嫌,他肯定会听从孙翊的命令,老老实实的呆在豫章。但局势一旦恶化,他必然会奋起一击。所以属下请求在开战之前,主公先行将我送往江东。一方面助主公谋取丹阳郡,另一方面尽量阻止周瑜前来丹阳。” 陈宫略微有点担心道:“你无兵无将,纵然前去江东,你又能做什么?” 诸葛亮笑道:“公台,你莫非忘了昔日我曾前去江东?虽然去的地方不多,但却将丹阳郡跑了个遍,甚至认识了不少山越族人。再加上最近子扬影卫的活动,我想已经差不多说服山越归顺主公了吧!” 吕布望向刘晔,刘晔拱手说道:“启禀主公,丹阳郡黟县、歙县两地的山越确实已经有了归顺之意。目前尚缺一人与他们取得联系,如果诸葛先生愿往,确实再好不过。” 陈宫皱了皱眉头道:“孔明,你是想利用这两处的山越族人?”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山越长期受江东压迫,反抗之心早已有之。再加上两地的山越族人已有数万,如果能好好利用他们,必能在丹阳后方给予江东军以致命打击。” 高顺突然插口道:“不知道孔明先生能否也将我的陷阵营一并带去?” 诸葛亮脸色微变,疑惑的问道:“高将军为何有如此之问?” “山越人谲诈而不懂礼仪,他们现在主动投靠我军,无非是想趁我军和江东军大战之时捞取一点好处。如果不以强兵震慑他们,难免他们会有异心。况且有如此的资源,何不趁机将丹阳军引出城外,然后设伏歼灭呢?” 诸葛亮沉思片刻,最终摆了摆手道:“这样的计策虽好,但是陷阵营可是有一千士卒。绝对不可能安然渡过长江而不被江东军发现?” 高顺平静的说道:“那就三百,只要可以震慑住山越人即可,大不了到时候让他们当主力。” 诸葛亮显然不想在偷渡过程中,被江东军发现而前功尽弃。正要以其他理由继续拒绝,但却被吕布打断道:“孔明,我看你还是带少许士卒前往吧!否则,我也不放心你实施如此计划?” 诸葛亮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道:“那就依主公所言,我携三百陷阵营将士前往,但是这些人必须分十批渡江,万不能被江东斥候所发现。”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高顺道:“伯平,我看你就别亲自前去了,毕竟到时候还要你率领剩余的陷阵营将士冲锋陷阵。你下去之后,将这三百人交给仲康,让他随孔明前去。” 高顺听吕布吩咐,脸上没有丝毫不满,拱手道:“诺!” 第二百四十三章 鲁肃归淮 步入深秋,天气愈加寒冷,连人的心绪也变的有点感伤起来。 周瑜立于高处,盯着鄱阳湖内正在演练的近百艘战舰,不由得又想起了孙策。少年立志行天下,未到中途便先猝。孙策的身死,如同插在他身体内的一根毒芒,时时让他感到莫名的痛苦。 对他而论,他不仅是少了一个知己,更是少了一个对他信任有加的主公。一直以来,他都处于深深的自责之中。暗想如果当时自己谋划的再周全一些,或者由自己代替孙策前去寿春,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冷风带着阵阵呼啸而来,卷起他背后的披风,吹动他发涩的眼睛,而使他孤立于高山之边的身影愈显孤寂和冷艳。 “踏踏”的脚步声从下方传来,有人低声跟他的侍卫说着什么。他熟悉那个声音,是凌统的。他毅然转身向下,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已经来了。 凌统朝向周瑜拱了拱手道:“郎将,已经将二公子安全送到会稽了。并且 按照您的吩咐,留下了那一百精锐担任他的亲卫。” 周瑜默默的点了点头。“那两封信呢?” “也分别交给虞县令和贺都尉了。还有的就是,我回来之前,虞县令让我带话给您。孙静大人不幸去世,孙暠本人竟然没有亲自前往吴郡奔丧,看来他是铁了心想要反叛了。虞县令提醒你早做准备。” 周瑜脸色平静,淡淡的回道:“我知道了。”然后他转头向吕蒙问道:“子明,吕布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吕蒙拱手道:“最近江淮吕军的调动异常频繁,据传吕布已经下令,要出兵征讨我江东。” 周瑜皱了皱眉头道:“吕布要出兵江东,这个是肯定的。关键是他要在何时出兵,又要攻向哪里?这个一定要搞清楚。” “属下会让解烦营的兄弟加紧探查,一旦得到消息,必会第一时间告诉郎将。” 周瑜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叹了一口气道:“以前,我们虽有斥候,但却没有形成规模,在情报收集方面捉襟见肘。而与我们相抗的吕军,他手下影卫发展远远超乎我的想象。要不是前段时间他们活动太过频繁,我根本就不会意识到他们的存在。” 他停顿了片刻,转向吕蒙道:“子明,和吕军的大战在即,正是男儿立功之时。按照你的能力和武勇,必有大展宏图的时机。而现在我将你调到我身边,所掌管士卒不过一二百人,你心中可曾后悔?“ 吕蒙咧嘴笑道:“郎将,你是在试探某吗?我吕蒙虽是粗人,但是也知道新组建的这个解烦营对于我们江东是何等的重要。而郎将却愿意将这样的重任交给我这样的新人,这是何等的信任和重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后悔?况且……” 吕蒙脸色笑意更浓。“等到以后,我把这个做好,助郎将吞并江淮。然后再做回军职,怎么也得是一个校尉吧!” 周瑜听到吕蒙的回答,脸上终于露出一股笑意。“我答应你,如果真的有那个时候,我会启禀主公,莫说是校尉,就是中郎将,我看也未尝不可。但是……” 吕蒙听的兴起,但周瑜这一转折,心中顿感有些不妙。 周瑜没有理会吕蒙脸色的变化,仍旧笑道:“但是掌大事者,必有大才,你这武勇是够了,但文识和见识尚不足以支撑如此大位。到时候是校尉,还是郎将?只看你学习到何等程度了。” 吕蒙“啊”了一声,没有完全明白周瑜的意思。 “博览群书,涉猎往事。纵不能成为一方博士,但必会大有裨益。路我是已经指给你了,能走多远,就看你自己的了。” 周瑜说完,转向凌统道:“公绩,我刚才看你眉头紧皱,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凌统脸色微变,沉思片刻,朝向周瑜道:“郎将,我看这件事是不是提前告知主公一下?一旦让他得知我们瞒着他做下如此事情,难免对郎将更加不满。” 周瑜平静的望着凌统道:“公绩,你觉得我会背叛叔弼吗?” 凌统先是愣了愣,脸色骤然变的十分难看。“郎将,我知道您对主公忠心耿耿。但是,现在毕竟主公他……” 吕蒙怒声道:“将二公子赶到会稽,将周郎将派到豫章郡还嫌不够,竟然还派出孙河前来这里监视。这样的主公要他何用?如果真让他知道这件事情,这件事无论对错都不会被他采用? “但是……”凌统脸色难看,还想继续争辩。 周瑜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停止争论。 他沉思片刻,朝向凌统道:“公绩,正如子明所说的那样,叔弼他对我误解太深。这件事情做好了虽然对我江东十分有利,但一旦涉及到我,恐怕叔弼就不会同意。因而这件事只能瞒着他,等到我们做出成绩之后再行告知他。” 周瑜看着凌统脸色稍解,接着说道:“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知晓吕军的动向。就算叔弼他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对我增添不满,我也不得不做。” 凌统沉默了一会,最终朝向周瑜深深的点了点头。 吕布看着自己眼前的吕玲绮,满脸怒色。一日之前,她和鲁肃一起从荆州乘船赶回庐江。吕布得到消息之后,便不顾正在进行的军务部署,骑着赤兔马便立即飞奔回了庐江。 吕玲绮双眼婆娑,任由吕布怒吼连连,却丝毫不作回应。 待到吕布气消了,她才可怜巴巴的望着吕布道:“父母,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吧!鲁先生已经在路上教训过我了。” 吕布骂了一阵子,确实感觉也再骂不出什么了。用手指着她,气愤难消。 鲁肃上前劝慰道:“主公,毕竟安全回来了。我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毕竟也没惹出什么大事。况且,说不一定还真给你带回一个好女婿呢?” 吕布抬头望着鲁肃,满脸的疑惑。“女婿,什么女婿?” 吕玲绮顿时脸色通红,望着鲁肃娇声道:“鲁先生,你也开我玩笑……” 鲁肃微微一笑,转向吕玲绮道:“玲绮,你先下去吧!那件事,我会给主公他说的。” 吕玲绮应了一声,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欢快的向远处跑去。 吕布眼看吕玲绮跑开,“哎哎”喊了两声,但她却丝毫不应。 鲁肃朝向吕布笑了笑道:“主公,我看还是算了吧!况且荆州的一些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向你单独汇报呢?” 吕布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和鲁肃一起朝大厅内走去。 自从刘备获取益州之后,便在蔡瑁的怂恿下,选择了刘备对峙,并囚禁了后者留在荆州的所有亲属。想以此为胁,逼迫刘备付出更高的代价。 刘备在一切求和措施被拒之后,派人暗自潜入荆州,在糜竺商队的的全力配合下组起了一支二百余人的大队。扰乱襄阳之后,将刘备亲属全部运出了城外,并准备紧急前往益州。蔡瑁率部在后面紧追不舍,为了掩护他们撤退,关平留下断后。 吕布听完鲁肃的叙述,渐渐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朝向鲁肃,开口问道:“你就是在那时救了关平吗?” 鲁肃点了点头道:“关平这小伙子不错,以那二百人在山涧整整阻挡了追兵一夜。其他人全部死了,他也身受重伤。我就找准时机,迅速出兵救了他。” 吕布笑道:“恐怕这里面也有绮儿的功劳吧!否则,我感觉你也不会冒着我军和荆州军结盟崩裂的风险而出兵救援一个关平?” 鲁肃淡淡一笑,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他沉默了一会,道:“我看小姐是真的是喜欢上那关平了,一路上要不是她的悉心照顾,或许关平已死过无数次了。” 吕布叹了一口道:“关平是关羽之子,他一旦痊愈,必会回到刘备那边。而刘备,我总感觉他与我成为敌人的可能性比朋友更大。” “以他所受之伤,休养数月恐怕也难以痊愈。这件事情还是等数月之后,再做考虑吧!属下现在要告禀主公的是,此次前去荆州,所取得的成果。” 吕布此次派遣鲁肃前去荆州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吕玲绮私自前往荆州。本不指望鲁肃能取得什么成果。此刻听到鲁肃如此说,惊喜的问道:“子敬,你说。” 鲁肃拱了拱手,说道:“因为之前荆州军的惨败,和刘备的背叛。江夏水军实力大损,按照刘表所说,恐怕难以给我军提供兵力上的帮助。但是他愿意给我军提供二十万石粮草,以尽盟友之情谊。” 吕布大喜道:“二十万石粮草,刘表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大方了。这样一来,至少我们短期内再不会有粮草之虞了。” 鲁肃微微一笑道:“这也算是周瑜给我们带来的好处。江夏军先是在柴桑大败了一场,接着又被刘备带走了大部。此时的刘表不仅要与刘备对峙,更要防备江东军进攻江夏。所以我就以此说服了他。” 吕布笑道:“不提供支援就算了,反正荆州水军的战力,也就那样。这些粮草远比他的支援更加重要。子敬,先随我一起前去合肥吧!战前的准备少不了你的后方协调。” 鲁肃拱手道:“诺!” 第二百四十四章 进军江都 渐入冬季,曹操与袁绍的对峙还在继续。因为各种原因,两者暂时没有发生大规模冲突。但是种种迹象表明,大战一触即发。 此次,刘表允诺的粮草送来的十分及时。半月不到,便由文聘带队全部通过水路运抵了庐江。 这点倒是极其出乎吕布的意料,按说由江东军掌控豫章郡,他们想要安然通过并非那么容易。也许真像鲁肃所说,荆州水军虽然实力受损,但远没有伤及根本。但吕布目前却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那么多,待粮草运到之后,和江东军的战争也正式开启了。 为了此次战争,吕布共调用了三万步卒和全部的水军。除了汝南郡留有八千士卒之外,在寿春和庐江等地的士卒仅剩五千左右的士卒。可以说是孤注一掷,如果曹操此时攻来,那么整个江淮就真的危矣!但这确是不得不进行的冒险。 所有大军中首先动起来的是历阳城的守军,陈宫派出士卒不断四处搜索江东斥候,以最大限度上隐藏自军的行踪。然后出动五千水军,向牛渚方向进军。后方跟随着若干运输船,大有一举攻向丹阳郡的打算。 丹阳太守吴景心中大恐,除了连忙传信于孙翊之外。还派出重兵在南岸,一边修建堡垒,以防吕军偷过长江。另一方面则以周泰、蒋钦为将,率八千士卒紧急出击,欲在长江之上便消灭吕布全军。 两军交战数次,吕军胜少败多,五千士卒死伤大半,更是连累数百步卒沉入江底。 正当吴景为自军大胜而感到欣喜之时,却突然得知吕布已率大军渡过淮河。接着又迅速分成两部,一部由吕布亲率万余大军,水路并行,直趋江都。另一部则由张辽率领三千骑兵、两千步卒,在射阳城南十里处修建营垒,以防城内守军出兵救援。 因为江东军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在中游的历阳一线,再加上吕军的进军实在迅速。不到五日,广陵郡除了射阳和江都之外,其他诸县已经全部陷落,两城也彻底沦为两座孤城。 程普为广陵太守,虽然他迅速判定吕布的意图是在江都,但他又完全无可奈何。他几次出击都被张辽坚决阻挡了回去。而且张辽采用的就是一个拖字决,根本不与之硬拼,只是凭借自己的骑兵优势以阶梯次不断抵抗,消耗射阳守军的有生力量。 程普有近万士卒,在其中还有太史慈所率的两千骑兵,但是却在张辽的阻挡下寸步难行。最后只得退回射阳,将解救江都的重任交给吴郡的江东军。 当孙策身死之后,程普主动将凌县让给了陈登。自那时起,宋谦便带着满胸的不服从凌县调到了江都。江都位于长江北岸,是夺取江东的重要渡口。这个调用无疑为升职,但是他却更向往有朝一日能洗刷之前败战的耻辱。 虽然他从不认为吕布有那样的胆量进攻江都,但是他却没有丝毫放松对手下士卒的要求。两天一小练,五天一大练,手下士卒暗骂他为宋阎王,但是就是这宋阎王却救了他们一命。 在广陵诸县一触即溃之时,他们的训练成果终于有了验证的机会。广陵地形本就不利于坚守,城中五千守军,战死两千余,剩余的各个带伤。但是他们却在宋谦的率领下顽强抵抗住了吕布近万大军的连日猛攻。 三日之后,全柔率领五千士卒,紧急赶赴江都。在长江水道之上,虽因疏忽大义被廖化率部俘杀千余士卒,但是大部却顺利进入江都城中。 吕布想要迅速拿下江都的愿望也变的异常困难,但是强攻却还在继续。双方士卒的损失也在不断加大,江都城外、城内到处都是漫地的鲜血和死尸。 丹阳太守府,吴景将手中信封递给周泰道:“幼平,吕布已连续进攻江都半月有余,目前不但没有丝毫减弱,攻势反而愈来愈强。我看他这次是铁了心想要拿下广陵郡了。” 周泰看了满脸怒气道:“这主公是怎么搞的?凭借着水军之利,反而不占丝毫优势,仅士卒死伤都已近六千。如果周郎将在,哪里会打成如此模样?” 蒋钦在旁,轻轻的碰了一下周泰,用眼色示意了他一下。 周泰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点无礼,闷坐在那里,只是略微朝吴景拱了拱手致歉。 吴景知道周泰是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况且他内心感觉,周泰说的确实也有几分道理,但是目前却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吴景长叹了一口气,朝向周泰道:“幼平,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叔弼已经来信,让你或蒋钦紧急率一部水军前去江都,配合他全歼吕军。” 蒋钦道:“吴太守,不是我们二人不愿意去,而是周郎将早就上书主公说江都易攻难守。与其在那里与吕军拼消耗,还不如主动让出,然后再将吕军完全困于城中。我们此去,只能以精锐水军充当步卒使用,到时候损失必重,您真觉得这对于我们江东真的是好事吗?” 吴景皱了皱眉头道:“公奕,你也知道,我历来支持周郎将。但是叔弼他才是真正的江东之主,既然他已经拒绝了周郎将的提议,那我们就必须依照他的命令行事。如果你等都不前去,一方面违背他的命令,陷周郎将于不忠。另一方面,依照他的性格,不击败吕布,绝不肯收兵。按他的经验、能力,士卒损失必然集中,那样的局面真是你们两人愿意看到的吗?” 周泰、蒋钦彼此望了望,沉默不语。 吴景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们二人一直都为周郎将遭遇的不公而耿耿于怀。我在这里向你们保证,此战之后,我一定说服叔弼,让他立即召回公瑾,这样总行了吧!” 蒋钦拱手道:“属下替周郎将谢过吴太守。但吾还有一言相告,郎将曾言,吕军进攻我军,要么从江都进攻丹徒、吴郡,要么从历阳进攻牛渚、秣陵。此时吕布虽在猛攻江都,但我们仍无法判断他的进攻目标到底是下游还是中游,还望吴太守小心在意。” 吴景笑道:“我看周郎将这次是多虑了吧!上次水战,刚一接触,吕布水军便被你们打的溃不成军。以他们目前的水军战力,怎敢贸然渡江?我看他们就是像让我们误以为他们想要渡江攻打丹阳郡,实际目的只是为了谋取广陵一郡。” 周泰撇了撇嘴道:“这点,我也同意吴太守所言。就算吕布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恐怕也不敢妄图一下子吞并整个江东。而获取广陵郡之后,长江以北的所有扬州郡县都归他所有,然后在徐图江东,我想这才是正常人的方案。” 蒋钦皱了皱眉,实际上,他内心又何尝不觉得吴景和周泰所说的也十分有理。但他历来推崇周瑜,因而仍然淡淡提醒道:“小心一点,终归没有什么坏处。” 吴景笑着摆了摆手道:“好,一切都听公奕你的。话说,此次前去江都支援,你们两个打算由谁前去啊?” 周泰连忙道:“当然是我了,打仗的事哪里能少的了我老周呢?你说是吧!老二。” 蒋钦摇头拒绝道:“幼平,此次我看还是由我前去吧!你性格太直,在主公面前经常胡言乱语。一旦说错了话,难免会给周郎将惹上些麻烦?” 周泰怒道:“他做的不对,还不让别人说,哪有这样的主公?” 蒋钦沉声道:“幼平,……” 吴景亦插嘴道:“是啊!幼平。我看这次还是让公奕去吧!等到此战之后,周郎将回归军中,到时候你想参加什么样的大战都可以。况且,这长江之上没有你守着,我内心也十分不安。” 周泰哭哈着脸,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看着近五十艘巨舰行驶在长江之上,吕布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朝向纪灵道:“伏义,吴景终于上当了,接下来,这江都我就交给你了?继续猛攻,能吸引多少江东军前来就吸引来多少?我会让文远随时准备支援你。” 纪灵嘿嘿笑道:“主公,你就放心吧!就这些江东杂碎,还不够我老纪塞牙缝呢?” 吕布没有笑,脸色间反而有一丝黯然道:“为了将长江之上的江东水军吸引到这里,我们故意让那五千还未完全训练完成的士卒充当鱼饵,以隐藏我们真正的水军实力。现在想想,未免有点太过残忍。” 纪灵叹了一口气道:“主公,我虽然也不支持陈宫那样做。但是目前的情况而乱,那无疑为最好的方法。您现在要做的是,尽全力保证我军此次进军大获全胜。那样,才对得起他们那样的牺牲。” 吕布沉思良久,最终点了点头道:“一定会的。现在虽然还有周泰驻扎在丹阳郡外的长江水道之上,但他性格急躁,深思熟虑远不如蒋钦。只要将他调往别处,我军就可以直接渡过长江。关键是你这边,一定不要让江东军意识到这边有诈。” 纪灵笑道:“主公放心,自你走后。我会令人穿上您的衣着天天巡营,并四处竖起您的大旗,绝对不会露出丝毫破绽。” 第二百四十五章 初见陆逊 合肥县衙后院的客厅之内,铺着一张硕大的席子,将整个地面完全遮盖。席子之上,设置了若干几案。但是,此刻的它们,大部分却是空着的。只有主位,和临近主座位置跪坐着六七人,都是吕布的亲近之将。 但是除他们之外,却有一个陌生的青年文士,坐在离吕布最近的位置。他虽然脸带微笑,但那眉宇之间却明显有一股苦涩。 几案之上,摆着一个两耳鼎,里面的食物早已熟透,发出“滋滋”的声响。吕布用手挥开冒出的热气,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细细的品味。含糊不清的向那青年道:“伯言,你也尝上一块,这即将入冬的鱼肉确实不错。” 陆逊笑了笑道:“将军,实际上,寒冬冰下的鱼肉更加鲜肥。只不过就是不知道到时将军您,是在江东品尝,还是在江淮品尝了。” 吕布笑道:“如果有机会品尝别处的,谁又会愿意死待在一个地方呢?伯言,我的秘密已经全部被你发现了。你刚才又直言,你陆家准备献出一半家产交给孙氏。无论如何,我是暂时不能放你回江东了。只不过,在这里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准话,你陆氏到底准备如何抉择?” 陆逊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接着说道:“我陆氏与孙氏有旧仇,这点将军是知道的,我们当然不会支持孙氏。但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孙策在时,已经连诛杀了数个不遵从他号令的江东名望。为了保全我陆氏,这才想出如此之法。” “这么说,你们是支持我了?”吕布淡淡的问道。 “也不完全是。我们虽然希望将军能够吞并江东,但是我陆氏无兵无势,不敢,也不能与孙氏直面相抗。叔父派我前来,一方面是为我陆氏的所作所为向将军致歉,叙明我们的无奈之举。另一方面,也是暗下想为将军提供些许帮助。” 吕布抬头盯着陆逊双眼,平静的问道:“帮助,例如什么样的帮助?” 陆逊笑道:“江东的人文、地理之类的。哪些人可以为将军所用,哪些又极其忠于孙氏?我所知道的,必能做到知无不言。” 吕布摆了摆手道:“类似的这些,我手下的斥候已经探查的差不多了。我想从你口中,虽然听到的,或许会更加详细,但那却不是我目前最需要的。除此之外,伯言还有其他给予我的吗?” 陆逊猛然一怔,虽然从吕布接待他的态度,他可以看出其十分不满。但这样直白的说出,还是让他心中有点难以接受。 他毕竟还不到十六岁,虽然因为经历的事情很多,造成他远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稳重。再加上旁人都看来他陆氏的身份上,给他三分面子,导致处理事情的经验难免有点不足。面对如此窘境,他沉思良久,这才面向吕布道:“那将军需要我做些什么?” 吕布虽然对三国历史不是很清楚,但陆逊的威名,他岂能不知?一战便与吕蒙合力败关羽于荆州,二战又大胜刘备于夷陵。因而当从陆尚那里得知陆逊前来江淮,他内心是何等的兴奋? 但陆逊此来的目的显然不是来投靠自己,开口就叙述陆氏妄图中立的立场。虽然如此直白倒不失为君子所为,但吕布心中仍然有些不满。因而他故意压下自己最初的兴奋和之后的不满,以一种超乎的冷淡应对陆逊。 陆逊毕竟年轻,逐渐按捺不住内心的急躁,早早将自己的底线抛出。他向吕布如此发问,就间接等于将主动权交回到吕布手中。 吕布微微一笑道:“伯言,你也看到了。我军在广陵郡的行动只是为了江东军的注意力全部引到那里,我真正的进攻方向却是丹阳郡。但周泰此时却有五千精锐水军巡航于丹阳郡水道之上,无疑是我进军江东的最大威胁。” 吕布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私下听别人说,你素知军事,如果你能帮我解决这个麻烦,我将不胜感激。” 陆逊毕竟年幼,吕布对之虽然有所关注,但并不太多。而说他素知军事,也只是根据真实历史所发生的事情进行的推测。但或许真的推测对了,因为他发现陆逊脸色猛然一变。 而吕布之所以如此发问,并非是因为自己没有引走周泰的方法。而是他一方面是想考察一下眼前的这个青年陆逊和自己想象中的相差多远。另一方面,一旦陆逊为自己出谋划策,就等于间接投靠了自己。虽然陆氏仍可以在吕孙大战中保持中立,但却也不会完全投靠孙氏了。 以陆逊的聪明,瞬间便明白了吕布的话中之意。他沉默良久,考虑各种的后果。在家族利益和自己成名之间进行了多次考量,最终朝吕布拱了拱手道:“小人才智短浅,实难扛起如此大任,还望将军另请高明。” 陆逊最终选择了首先为家族的安危考虑。 旁边鲁肃笑道:“陆老弟,我不知道你陆氏到底如何考量?但自从你踏入江淮之地之后,实际上已经选择相信我军必可战胜孙氏。你此次前来虽然很秘密,只有少数人知道,但事情难免会有意外。一旦让孙翊知道,你可以试想一下他会怎么对待你陆氏?” 鲁肃看陆逊脸色难看,接着追加说道:“我想目前由我军尽快攻灭孙氏,才是对你陆氏最好的情况。无论是为你陆氏今后的发展,还是为了保护今日你陆氏的安慰。我觉得你都应该尽力帮助我军,而此刻正是证明你陆氏能否值得我们信任的最好机会。” 陆逊沉思片刻,深深的点了点头,同意了鲁肃所言。他沉声向吕布道:“陆某愿为将军伟业略尽薄力。” 豫章,周瑜仔细听着吕蒙从各处收集来的情报,脸色愈加凝重。他沉思良久,朝向吕蒙道:“子明,你说深入江淮的解烦营士卒死伤惨重,大概是什么情况?” 吕蒙拱了拱手道:“按照您的吩咐,属下共派出了近一百士卒。其中,派往合肥和江都两个方向的最多,各有三十余名。但吕军对此早有防备,两地都损失了十余位士卒。虽有个别士卒深入江淮。但是探知到的情报十分有限,目前只知道两地都有大规模的军队调动。” 周瑜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刚才说,我们在山阳郡逮捕到了几个吕军斥候,现在能将他们带到这里吗?我有些话要问他们。” 吕蒙皱了皱眉头道:“郎将,这个怪我。我将大部分士卒都派往了对岸,在我们这边仅是做一些例行检查。虽然遇到了那些吕军斥候,也捕杀了十数个。但是他们拼死抵抗,往往在看自己无法逃脱之时便主动选择自杀。属下……” 周瑜脸带吃惊的问道:“一个活捉的都没有?” 吕蒙脸色难看,但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头。 旁边凌统道:“这伙吕军斥候也真够决绝的。吕布到底要干什么,难道他真想靠他手下的的那点水军偷渡丹阳郡?” 周瑜脸色黯然的点了点头,说道:“前段时间,幼平大胜吕布水军。据他所言,吕布水军不堪一击。但最后发现他只是故意将我军的注意力引到历阳,从而进攻江都。但是,如果他的目的就是让我们误以为他的主攻方向是江都呢?” 凌统惊道:“这怎么可能?吕布现在可是已经猛攻江都半月有余,光损失士卒就有数千。那怎么看都不像是诱攻啊!” 吕蒙也说道:“郎将,属下也感觉这有点匪夷所思。虽然吕布水军或许真的不像周郎将所说的那么弱,但就这短暂的数月训练时间,又会强到什么地方去?蒋校尉虽然前去江都,但丹阳外的长江水道毕竟还有幼平驻守。吕布他怎敢从那里过江?” 周瑜点了点头,但仍坚持道:“所有人都这么认为,这不就是吕军的机会吗?而且从以往与之交战的种种经历,我发现吕布此人大部分时候都不按常理出牌。如果他从丹阳郡进军,我倒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两人听后,彼此望了望,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意见。 过了一会,吕蒙开口道:“那郎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周瑜沉思片刻道:“子明,你继续派遣解烦营士卒前去合肥、江都。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一定要知道吕布在两地所有的兵力调动。另外,在丹阳郡也多投入一些兵力,务必要知道那些吕军斥候渡江之后去了哪里?” 吕蒙拱手道:“诺!” 凌统犹豫了一会,最终开口问道:“郎将,那我们要不要告知主公一下,让他也知道存在这样的可能性。” 周瑜点了点头道:“我会给秦松去信一封,让他提醒一下叔弼。由他来办这件事要比我效果好上许多。” “另外,公绩,你即可前往丹阳郡。提醒幼平和朱太守,让他们务必小心在意,以防让吕布有机可趁。” 凌统拱手道:“诺!属下这就前去。” 第二百四十六章 孙翊中计 蒋钦到达江都之后,汇聚到这里的江东军数目已接近两万,再也没有被攻破城池之虞。 占据数量优势的孙翊终于也忍耐不住,指挥大军开始了反攻。宋谦、全柔率领五千步卒从江都城出发,猛攻纪灵大军左翼;而蒋钦则率部进入淮河,以强大兵势威胁纪灵右翼大军;孙翊以韩松为军师,自率中军一万直逼纪灵中军。 此次他前来围攻江都,所携水军只有廖化治下的一千之众。无论是兵员素质,还是士卒数量,都远不如蒋钦所率的五千水军。为了防备被江东水军从水路偷袭,纪灵后撤十里。在海陵县附近筑垒坚守。 江东军虽占据数量优势,但吕军却占据地利。孙翊指挥士卒猛攻数日,损兵数千,但纪灵却始终坚守营垒,死战不退。 最终,孙翊首先忍耐不住,命令蒋钦趁着夜色从敌军后方上岸偷袭。但是此举却被张辽从后方派来的两千步骑所发现,虽然有惊,但好在无险。双方大战一番,谁也没有讨到丝毫便宜,各自退兵散去。 亲率优势兵力,猛攻数日,却没有丝毫进展。这样的平局,无疑是孙翊所不能接受的。他恨不得亲自上阵,感觉就算战死,也远比现在这样的折磨更好。 他立于阵前,看自军一次次败退而回,且每次损兵都不在少数。双眼睁的滚圆,浑身上下透着浓浓的杀气。 秦松抬头望了望天空,太阳已经落山,再有片刻,便会完全天黑。他犹豫了一下,最终上前朝孙翊拜道:“主公,这天马上就要黑了,我看今天就到这里吧!如此强攻也不是办法,我看还是趁早鸣金收兵,与诸将商量一下我军下一步的进军计划吧!” 孙瑜也开口道:“主公,秦军师所言极是。如此白白损耗士卒,终不是明智之举。虽然我军没有击破敌阵,但想来此刻对面的吕军也不轻松。召回众将,或许他们有击破敌阵的方法呢?” 孙翊虽然冲动莽撞,但他并不愚笨。听到两人都如此说,他知道是军中大部分将士应该同样有入席的想法。他沉思片刻,最终下令道:“让他们都回来了,通知各路主将来主帐商议军情。” 孙翊闷坐在主座之上,一声不吭,任由秦松安抚众将。 连日交战,虽然损失不算很大,但这样的战局显然不能算作胜利。秦松搜尽脑瓜,尽力想着用较为中和的词语来鼓起士气。但最后发现,自己能找到的词实在有限。 “诸位将军,自我军出战之后。敌酋吕布便远遁后方,退守营垒,不敢与我军直面交战。今日能获取如此有利局面,一方面得益于主公英明、士卒用力;另一方面是因为诸位将军指挥得当,英勇善战。某在这里与诸位敬诸位一杯,聊表心中敬意。” 说完微笑向周围众人举杯庆贺。宋谦、全柔、蒋钦脸上虽然俱尴尬之色,但最终仍是端起了桌上酒杯。 秦松不仅不是笨人,反而十分聪明。他心中知道此刻士气本就低落,一味追究责任反而会使将士更加离心。他如此说话,虽然有恭维孙翊,甘当小丑之嫌。但是却能使众人暂时忘却眼前的失败,以更高的热情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孙翊已提前知道秦松所为,听到这里。也不好再向众人展现自己的那张苦瓜脸,他尽力在嘴角挤出一丝笑容,也向众人举杯庆贺。 秦松看到自己效果已经达到,沉声向众人道:“虽然我军此刻完全占优,但毕竟敌酋未灭。接下来是诸位努力立功之时,也是为大公子报仇之机。希望诸位用心用力,待到大战之后,我们返回江东,再让主公设大宴为我们庆贺。主公,你说是吗?” 孙翊听秦松把话题转给自己,微微一笑,向众人道:“何须要回江东庆贺,之后我们踏破吕布,我在寿春城中为诸位设宴。” 秦松听孙翊瞬间明白了自己语中之意,心中暗暗的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股满意的笑容。 宋谦性格刚烈,心中没有那些弯弯曲曲。首先向孙翊拱手道:“属下愿为先锋,率手下三千之众,为主公平定江淮。” “好!宋校尉有如此雄心,实乃我江东之福。”孙翊由衷的赞叹道。 全柔心思缜密,他虽然了解秦松所为是为了鼓舞士气。但是他也真的害怕孙翊一冲动,瞬间不顾后果将全军将士全部压上。但他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知道孙翊历来是我行我素之人,很难听取别人的意见。 他犹豫片刻,最终也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但蒋钦却不会考虑那么多,他抬头望向孙翊,提醒道:“主公,踏破吕布,吞并江淮。那是以后之事,我们大可以留作将来再做考虑。但目前吕布坚守营垒,不与我军交战。一旦久无战果,必会影响我军士气。属下感觉,这才是我们首先应该考虑之事。” 孙翊眉头皱了皱眉,脸色顿时变的有点难看。 秦松看孙翊脸色微变,嘴角抽动了一下,连忙上前向孙翊道:“主公,蒋校尉性格谨慎,讲究走一步看一步。况且,我们此次召集诸将前来,不就是为了找到应对之策吗?我们何不听一下蒋校尉的意见。” 孙翊脸色稍解,沉声向蒋钦道:“蒋校尉何有何良策?” 蒋钦沉思片刻,最终向孙翊道:“主公,属下这两天一直在观查吕军所在的营垒。它们不仅高度远超平常的营垒,防御设施也十分周全,垒上的各种劲弓强弩更是不计其数。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仓促建立而成,反而像是……” 蒋钦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反而像是早有预谋。” “哈哈”孙翊尖利的笑声,在帐内响起。“蒋校尉,你是说吕布提前就修筑营垒,只是为了引我们前去进攻。你不太了解情况,我不怪你。宋校尉,你给公奕讲一下他来之前,我们和吕布大军在江都城外的攻防情况。” 宋谦脸色倨傲,先是朝孙翊拱了拱手,然后朝向蒋钦道:“蒋校尉,江都城中本有士卒五千,我坚守三日,死伤大半。后来全县令来援,主公来援,在江都城中的守军逐渐增多。就是那时,吕军面对如此的局面,仍旧强攻了半月之久。我不敢说他们死伤殆尽,至少也算是损失惨重。如果像你所说,他们是早有预谋,为何不早日退回营垒,反而在江都城外与我军死磕?” 孙瑜点了点头,也朝向蒋钦道:“公奕,宋校尉所皆为事实,这点我可以作证。如果说吕军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不是为了谋取江都,而只是为了将我军引到那里。这个想法实在太过奇怪,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蒋钦坚持道:“属下只是感觉有那种可能。周郎将以前曾对我说,吕布谲诈。无论何时与之对战,都必须怀有十二分的小心。我只是在想,吕布是不是有更大的阴谋等着我们上钩。” “够了!我看周瑜是被吕布吓破了胆。什么谲诈?他只不过是小人暂时得志。让周瑜好好给我待在豫章,看我击破吕布之后,他还有什么话说?” 蒋钦张了张嘴,脸色十分看到。他说出周瑜,本想使自己的说法更有说服力,但忘了孙翊对于周瑜的深深敌意。此时,看到孙翊突然发怒,心中十分后悔。 秦松“咳咳”了两声,向孙翊道:“主公,蒋校尉也是为我军考虑,您就不要再生气了。实际上,属下倒认为蒋校尉所言,或许真有几分道理。” 孙翊怔了怔。“文表,你支持他刚才所说。” 秦松拱了拱手道:“主公,属下在丹阳郡有几个旧友。不久前,他们前来军中拜访我,说现在丹阳附近曾出现过大量吕军斥候。今日又听到蒋校尉的话语。心中不禁暗想,莫非吕布真有从历阳进军丹阳郡的打算。” 秦松的确有考虑过吕布有可能进军丹阳,但又考虑到渡江种种困难。他最后基本上已完全放弃了这种想法,直到又收到周瑜的来信,那种想法又再次涌上心头。 但是他有深知孙翊的性格,不能在他面前提起周瑜。因而他只能假装是自己旧友带来的消息。 孙翊笑道:“怎么可能?且不说丹阳军骁勇善战。就是长江之上还有周泰的五千精锐水军,就靠吕布手下那点水军杂鱼,他们怎么可能成功渡江。况且,纪灵、张辽、连同他自己都在这里,难道他想倚仗陈宫和高顺统领大军渡过长江。” 秦松眉头皱了皱,心中虽然仍然有所疑虑,但孙翊所说也有道理。吕布和他的赤兔马确实一直在营垒中,这是很多将士都亲眼看到的。如果大规模的行军,如果吕布不亲自前去,这个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孙翊看秦松沉默不语,更觉得自己说的十分在理。朝向蒋钦道:“公奕,如果你不想进攻营垒,我就交给宋校尉、全县令。你大不用找如此拙劣的理由推诿。” 蒋钦脸色通红,自从投靠孙策之后,所有人都因为他的骁勇善战而对之礼敬万分,哪里受过如此的当面侮辱。他剑眉高竖,怒目向孙翊道:“主公如此认为,属下无话可说。但是请主公明日遣我前去,这先锋之将我当定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山越动乱 山越,据说最开始有此称谓者为古百越部落后人。但后来随着他们与汉民族的不断融合,到后来时候,这个称呼的寒意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无数人凭借手中实力割据一方。而在江南之地,山林繁多,各路诸侯更是如春后野草,层出不穷。他们聚众或数千,或数万,占山为王,不纳王租。这样的人,在那个时代统称为山越。 他们中的大部分,只是为了逃避战乱,聚众自保,只在山林间占地耕种。而有些则不满足在山间过那样的苦生活,他们沦落山贼,四处劫掠。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对于统治者来说,他们无疑都是威胁。 赋税是财政来援,百姓为兵员来援。而山越那样不想承担这两个责任,只想过自己生活的想法显然不能为任何统治者所接受。如果置之不理,绝对会有更多的百姓沦为山越。再加上有些山越本就不太老实,四处劫掠。他们注定成为统治者的眼中钉,肉中刺。 但是山越人,他们一直身处的环境便是山林,在陡峭的山路间都能行走如飞。再加上他们据险而守,来去如风。虽然他们战斗力远不如正规部队,但是与这样的敌人对战,必将是每个士卒心中的噩梦。 孙策吞并江东之后,对待山越,一直采用的都是十分的强硬措施。他通过不断出兵,强迫他们移除山林,或归降,或死战。他不允许在自己的后方,有这样的威胁一直存在。 总体来说,孙策虽未彻底剿灭山越,但是取得的成果也十分惊人。例如丹阳郡最大的一股山越势力,泾县祖郎在他的连番猛攻下,最终选择归降。而孙策之后对之委以重任,更是引的无数山越主动归降。而剩余的不愿归降的,则向山林更深处迁移。 如果继续下去,或许不久之后,整个山越就会被孙策全部平定。但是这样的征伐,最终因孙策远征江淮而终止。 当孙策身死的消息传到江东之时,所有山越人,都长舒了一口气,那个杀神终于死了。深藏的情绪终于找到了爆发点,他们从隐藏的山林身处走出来,选择不断出击。不但选择收复之前的失地,更有部分实力强悍者更是直接朝县城进攻。 在江东所有郡县中,丹阳和会稽两郡山越最多,实力也最强。而江东军因为吕布的威胁,对大多数山越的反击采用容忍态度。但也不是毫无底线,而这次,显然已触动了他们的底线。 丹阳郡府,吴景脸色很是难看。他无奈的摆了摆手,朝向祖郎道:“祖贼曹,将你得到的最新消息给大家说一下吧!” 祖郎先是朝向众人拱了拱手,然后说道:“两日之前,歙县金奇、毛甘,黟县陈仆、祖山各聚贼众数千,北上进攻泾县。泾县城内只有八百县兵,不到半日,便被攻破。然后他们合兵一起,并收服了一些对主公不满的百姓,声势浩大,兵锋直指芜湖县。” 周泰本率大军驻扎在牛渚,却突然被吴景召回,这件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顿时从座位上站起来,怒声吼道:“这伙贼人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吴太守,我这就去替您灭了他们。” 旁边凌统连忙扯了一下他的衣袖,示意他坐下。 吴景性格平和,丝毫没有怪罪周泰的无礼。反而笑了笑道:“幼平有此雄心,吾心甚慰。但你驻守牛渚,责任重大。如此小事,我看这立功的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吧!” 吴景如此说,既拒绝了周泰的请求,又照顾了他的面子。周泰听后,也没有再做坚持,朝吴景拱了拱手,顺势坐下。 吴景说完,转向旁边的两人道:“妫览、戴员,你们一个为都督督兵,一个为丹阳郡丞。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两人沉思片刻,戴员首先开口道:“太守,属下感觉贼军攻取泾县,这个倒无关紧要。毕竟那里山多路险,地广人稀。就算任由他们占着,也没有大不了的。毕竟就算是平时,我们也从那里收取不了多少赋税。” 祖郎听完,脸色不悦道:“戴郡丞,你这是想要纵贼吗?那可都是我江东的百姓,你就这么任由他们限于贼手,而不加援助吗?” 祖郎只是一个贼曹,与戴员身份相差极大。戴员听他如此说话,心中大加不满,强压自己怒气冷声道:“祖贼曹,不要因为你是泾县人,就觉得那里十分重要。在我看来,就是贼军占领整个泾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祖郎怒道:“戴员,我是在看在主公面子上才敬你三分,你休要给我得寸进尺。昔日,我能靠着手下那三千泾阳山民都打的你丢盔弃甲;今日我照样能打的你满地找牙。不信,你就站出来给我试试。” 戴员和妫览两人昔日镇守丹阳郡,那时的孙策还未前来江东。祖郎在泾县聚众造反,两人亲率近万精兵前去征讨。但最后,却被祖郎凭借三千普通百姓打的大败,损兵数千,狼狈退回宛陵(丹阳郡治所)。自那之后,就一直紧守城池,再也不敢出兵与祖郎对抗。 此时戴员听到祖郎说起昔日丑事,顿时脸上变成了猪肝色。用手指怒指祖郎道:“你这个杀千刀的恶贼,我乃世家子弟,怎能和你这个不知哪里出来的野种相提并论?” 祖郎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抛弃。他流落四方,是靠着吃百家饭长大的,从来不知道自己父母为何人?戴员提起这个,直接刺激到了他神经的最薄弱之处。他猛然抽出长刀,想也不想便朝戴员头上砍去。 “锵”的一声,两件兵器撞在一起。那是凌统抽出长刀,挡住了祖郎那一击。 戴员没想到祖郎会突然出手,下意识的闭了双眼,举手去挡。过了一会,他缓缓睁开双眼,看那刀距自己头顶也就一寸距离,顿时脸色变的苍白。 “够了,都给我住手。”吴景怒声吼道。 吴景性格平和,一直都是轻声细语。祖郎看他此刻真的发怒,拱手朝向吴景,但手中兵刃却没有放下。“吴太守,我妄动兵器,确实有罪。但是此子侮辱我父母,今日你先让我砍了他,然后是杀是剐,我任由您处置。” 吴景沉思片刻,朝向戴员道:“戴郡丞,你辱人父母,确实做的不对。现在,我要你向祖贼曹道歉。” 戴员听着吴景不容置否的语气,再看了看祖郎因发怒而变的有点扭曲的脸庞。最终略微朝祖郎拱了拱手,算是表示歉意。 祖郎冷哼一声,收起了手中长刀。 戴员略微吴景拱了拱手,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借故离开。 吴景看戴员已走,转向妫览道:“妫督兵,你的意思呢?” 妫览看了看眼前的局面,双眼迅速转动了两番。朝向吴景拱了拱手道:“小人才智短浅,一切以太守大人马首是瞻。” 等到众人离开,席间只剩下周泰、凌统、祖郎三人。 周泰笑道:“这两个草包,稍微恫吓了一下他们,这么快就认怂了。” 吴景点了点头,转向祖郎道:“祖郎,今天你做错了?” 祖郎躬身向吴景行了一个大礼道:“属下性格太过急躁,险些误了大人的大事。” 吴景道:“我不是恨你误事,而是感到失望。本觉得你有领军之才,想要加以重用。但你如此这般,让我如何能够放心。好在那两人确实不堪重用,就这样轻易交出了手中兵权,也算是了却了我一桩心事。” 祖郎心中感动,朝向吴景致歉道:“属下知错了。” 吴景点了点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那两人让出的三千士卒,就暂时由你统领了。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们改造成我可以信任的部队。 祖郎拱手道:“属下定然不会辜负大人所托。” 吴景点了点头,转向凌统道:“公绩,公瑾的提醒我收到了,我一定会小心在意的。但既然你来到了这里,就助我一臂之力。无论吕军进攻还是不进攻丹阳郡,后方的这伙叛逆一定要被剿除。我想由你带兵前去。” 凌统被周瑜派到丹阳郡,一为提醒吴景周泰二人,二为协防丹阳郡。听到吴景请求,他连忙拱手道:“属下义不容辞。” 周泰急道:“太守,那我呢?” 吴景笑了笑道:“幼平,你就好好给我守着长江水道,这就是大功一件了。” 周泰撇了撇嘴,但最终也没反对。 然后吴景又转向祖郎,轻声道:“祖郎,你本就是泾县人,对那里地理十分熟悉。就由你担任副将,陪同公绩一起去一趟吧!我这里正缺一个怀义校尉,我希望是你。但前提是,你必须有别人无可指摘的军功。” 祖郎听后,顿时大喜道:“多谢大人栽培,属下一定不负所望。” 吴景摆了摆手,道:“下去准备吧!公绩不太熟悉情况,你一定在旁多多提醒他。” 第二百四十八章 渡江前序 妫览和戴员站在城墙之上,脸色都是同样的难看。尤其是戴员,恶狠狠的眼光几乎要吞没一切东西。 妫览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无奈的向戴员道:“戴兄,你看到了吗?我们两个在这丹阳郡一直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无论我们说什么,做什么,在他们眼中都无关紧要。这次仅是让我们交出兵权,或许下次就是要我们的命了。” 戴员怒道:“为什么?以我们的身份,都已经愿意和他们那些泥腿子打交道了。他们为什么还对我们如此防备?难道就因为我们没有第一时间归降他们。” 妫览叹了一口气道:“戴兄,你怎么到现在还闹不明白?盛太守(昔日吴郡太守盛宪)器量雅伟、素有高明,为孙氏所忌。现在虽然辞职还乡,但他巨大的影响力,怎能使孙氏放心?而你我二人,又恰好是他手下的头号大将。如果吴景不防备我们,我倒感到有点奇怪了。” “就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就将我们从吴郡调到丹阳还嫌不够。竟然趁着泾县动乱,全然剥减了我们兵权?”戴员望着妫览,满脸的不可置信。 妫览苦笑了一下。“看来确实如此。” 戴员沉默了一会,最终抬起头,一副决然道:“既然他们不给我们活路,就休怪我们无情。” 妫览听后,顿时大喜道:“戴兄,你考虑好了?” 戴员点了点头,随即满脸忧色道:“但是此刻我们兵权已失,身边能调用的也就千余士卒。就算想支持吕布,恐怕也力不从心。” 妫览摆了摆手道:“戴兄,你也太瞧不起自己了。就算此刻失去兵权,但是我们之前的数年经营岂会白费?再加上我们两家的财力和历来的影响力,想要在军中收买几个泥腿子,又会是什么难事?” 戴员拍了一下脑门。“我怎么将这茬忘了?” 妫览笑了笑,继续说道:“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我们两个都在宛陵,时刻都受吴景监视。而吕布如果攻取丹阳,首攻目标必是秣陵。而刘晔给我们提出的条件是,只要我们将周泰骗离牛渚,以后的吴郡就完全交给我们掌管。所以,无论如何,我们其中一人必须前去秣陵,以配合吕布完成这样的任务。” 戴员沉思片刻,最终坚定决心道:“我去,反正我在这里天天看吴景脸色也看够了。” 妫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我会尽力配合你,说服吴景派你前去秣陵。据说刘子扬此时已经在秣陵了,你去之后,我相信他会主动联系你的。” 戴员点了点头,突然脸带微笑向妫览道:“妫兄,一直以来,都是由你与刘晔联系。但是如果此事成功,那以后的吴郡太守一职肯定是由你担任了吧?” 妫览看着戴员灼灼的眼神,先是一怔,但瞬间便明白了戴员的意思。连忙拱手道:“戴兄说的哪里话?我就是一个粗人,担任的从来都是军职。哪里有能力和经验去担任太守一职?反观戴兄你,对之却是轻车熟路,这太守一职肯定是非你莫属。” 戴员听后,脸色顿时一松,长舒了一口气。但表面上仍是满脸堆笑道:“妫兄哪里话?你我兄弟二人不分彼此。以后我担任太守一职,吴郡的军权必由你全部掌控。” 妫览躬身朝戴员行了一个大礼道:“多谢太守大人。” 戴员哈哈大笑,上前连拍了妫览几下肩膀,以示亲密。 妫览挺起身来,带着习惯性的笑容,但那笑容分明让人感觉有点阴涔涔的。但戴员显然没有注意到这点。 凌统转向祖郎问道:“祖贼曹,我们离泾县还有多远?” 祖郎抬头望了望天道:“不到十里,如果走的够快,天黑之前应该可以到达。” 凌统点了点头,转头向后面士卒命令道:“通知兄弟们,停下安营扎寨。明日早起之后,再继续行军。” 士卒应了一声,转头向后传递军令。 祖郎略带疑惑的望向凌统道:“凌校尉,我们难道不应该加速行军,趁泾县贼军不备,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吗?” 祖郎久经战阵,年龄也较凌统年长,且对泾县情况十分熟悉。 凌统不敢对之有丝毫失礼,连忙拱手回应道:“祖贼曹,此次出军。吴太守不仅将妫览、戴员手下的四千士卒全部交给我们,还给我分配了两千丹阳精兵。当然是希望我们能迅速平定泾县贼军,维持丹阳郡后方的稳定。但如此大规模的行军,怎能不被他们探知?而且前方多山路,极其有利于设伏。与其给他们机会,还不如等天亮之后再行进军。” 祖郎点了点头。他本就是泾县人,自然知道凌统所言非虚。 凌统接着向祖郎拱手道:“祖贼曹,你是军中宿将,本就是我前辈。此次领兵,得吴太守看重,担任主将之职,本就感觉有点力不从心。还望你多多支持,不吝赐教,助我完成此次任务。”说完,他躬身朝祖郎拜了一拜,表现的极其恭谨。 祖郎心中确实对这个无论资历、经验都少于自己的年轻人担任主将心怀不满。但是吴景一直对其十分看重,所以当时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心中稍微感到不太舒服。但一路上听其所言,观其所行,他反而有点觉得吴景确实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因而他连忙拱手道:“校尉客气了,属下一定竭尽全力支持您。” 凌统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以祖贼曹所言,明日我军该如何进军?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击破泾县贼军。” 祖郎沉思片刻道:“属下昔日在泾县之时,因为地盘问题,曾与歙县、黟县的山越多次交战。说实话,他们的战斗力很是一般,想要击破他们并不是很难。关键是一旦他们失败,便可随时撤回山林,隐藏实力。待到我们撤军之后,再行作乱。” 凌统点了点头,他虽未与山越交战过,但对其作战模式却十分了解。他看了看祖郎,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在我看来,此次我军出兵六千,完全有一举歼灭这伙叛贼的势力。但是怎么歼灭他们,或者最大限度的消灭他们的实力,这个才是我们首要考虑之事。” 凌统道:“这些山越在山间行走如飞,如果让他们退入山林,这个确实不太好办。我想能不能将他们困在泾县城中,然后聚而歼之。” 祖郎笑道:“属下也正有这个意思。此处通往泾县的道路主要有两条,一条为官道,十分宽阔,大军可以直达泾县城外。还有一条,为山间小道,虽然很狭窄,但却可以绕到泾县后方。我的意思是兵分两路,一路大张旗鼓的由主道前往泾县,以吸引敌军注意力。另一路则趁机绕到他们后方,阻止他们兵败时逃入山林。” 凌统点了点头道:“这个方法的确解决了我们的忧虑,但是由小路前去的那支大军一旦被山越发现,后果将不堪设想。” 祖郎笑道:“这点危险算的了什么?如果校尉没什么意见,我愿亲率一千精兵前往。” 凌统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道:“祖贼曹,你对泾县地理十分熟悉,留在我身边,我另有重用。况且,你是吴太守手下之将,我不能放任你陷入此等危险境地。” 祖郎道:“校尉,论熟悉程度,我想无人能比我更加了解泾县地理。由我前去,成功的可能性必然更大。” 凌统点了点头,倒没有否认。但仍旧拒绝道:“就算如此,我也不能同意。我会另外派人前去,至于祖贼曹,就请你留在我身边。到时候随我一起从大路进入泾县县城。” 祖郎听凌统语气坚决,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吕布面向陆逊笑道:“伯言,你看我手下这支水军,和江东水军相比如何?” 陆逊脸上带着少许吃惊,沉声说道:“和江东水军还有一点差距,但是这个差距已然不大。将军,你确定这支水军是在你在这半年内训练的?” 吕布骄傲的说道:“当然了。靠着丁奉、邓夏,如果再给予我一点时间,绝对让他们不弱于任何一支江东水军。” 陆逊点了点头道:“如此,成功的可能性也同时增大了不少。” 吕布脸色稍变,朝向陆逊道:“伯言,你真的确定能将周泰成功吸引开牛渚吗?” 陆逊笑道:“我军的行动,再加上对面的配合,周泰不想离开牛渚都难。关键是,当他意识到自己上当之后,会以多快的速度返回,而我军又能阻挡他多长时间?在其此间,我军能将多少部队运过对岸?这才是成功的关键。”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就看子扬的行动是否顺利了。而且我相信,只要第一时间将伯平送到对岸,在对面建立堡垒应该不会有丝毫问题。” 陆逊笑道:“既然将军有如此自信,此刻为什么会表现的如此不安呢?” 吕布说道:“担心。如此大的行动,难免出现意外。一旦真的发生,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泾县外战 山峦叠起,在黑夜间宛如一个个巨兽,雄伟而高大。诸葛亮站在高处,紧紧的望着远处愈来愈小的火光,脸色异乎寻常平静。过了好一会,他转向身边的许褚道:“仲康,已经结束了,随我下去吧!” 许褚沉寂不语,点了点头。朝下一挥手,数十将士分向两边,让出一条小道。诸葛亮缓缓而下,许褚紧随其后。 泾县城内,一声豪迈的笑声在大厅之内回荡。“先生,还真如你所言,江东狗贼还真想从那条小路偷袭。一千精兵,被乱箭射死大半,剩下的全部被俘。这样的爽快,自从和孙氏交战,还是第一次。先生真乃神人也!” 诸葛亮拱手笑道:“这实际上还要多亏金校尉和陈校尉两人,要不是两位手下士卒英勇善战,也断难取得如此大胜。” 金奇摆了摆手道:“诸葛先生,我金奇本就是一山野村夫。这校尉一职对吾来说,实在太高,恕在下不能接收。如果真有吕将军吞并江东之时,吾能求一安身之地足矣!”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金统领有此退让之贤,令在下佩服万分。但是将军虽不爱慕官名,却不知毛甘、陈仆、祖山三位统领是否也如将军一般?” 金奇眉头皱了皱道:“先生这是何意?他们奉我为大统领,自然应该听从我的命令。” 诸葛亮叹了一口气,问道:“金统领可知,为何在这广陵郡有那么多山越统领,我却偏偏首先联系您?” 金奇脸色一愣,这个问题,他并非没有想过。论实力,自己不如陈仆;论地利,自己又不如毛甘;甚至连精明程度也不如祖山。当诸葛亮首先找到他,并许诺说服其他人奉他为大盟主的时候,他当时只当是一句玩笑话。 但没想到的是,诸葛亮最后真的办成了。但是那之后,他又沉浸在统领近万大军的兴奋中,完全忘记了那茬事。直到今天诸葛亮今日重新提起,他才又重新想起。他向后靠在座椅背上,以掩饰自己的紧张。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问道:“为何?” “因为他们四人之中,只有你是真心为百姓着想。你虽是山越,但从来不劫掠百姓,只在孙氏攻来之时才被迫抵抗。就如此次攻进泾县,他们三人都忙着四处抢掠钱财,唯有你一人做出了安民之局,这才是我家主公最看重的。” 诸葛亮看金奇低头沉思,继续说道:“我家主公出兵江东,虽有私心,但最重要的是为天下百姓谋取一份安居乐业。其中,不仅包含山下的那些百姓,还包括山上的这些百姓。而金统领,你无疑是能助我家主公完成这项重任的人。” 金奇沉思片刻,最终说道:“如果吕将军真的能做到那点,我倒可以尽力支持。但诸葛先生,你不感觉你给我提出的条件太过苛刻了吗?就这近万乌合之众,不仅要坚守住泾县,还要突袭芜湖县。你是真的觉得一定能成功,还是想让我们这些人吸引广陵大军的注意力,从而沦为你家主公的牺牲品。” 诸葛亮笑了笑道:“金统领多虑了。如果真的是为了那样,我不会选择你,而会选择功利心更大的另外三个统领,他们应该更好说服。况且,我不是还在这里吗?如果真的那样,金统领可以随时命令手下士卒直接杀了我。” 金奇脸色稍解,追问道:“那先生是愿意一直陪我呆在这泾县城中了?” 诸葛亮道:“当然。我会帮助统领一直坚守到江东士卒退兵为止,至于许校尉,他会陪同统领挑选的另一支大军前往芜湖。” 金奇沉思片刻,最终点头道:“那我就相信先生一次,让毛甘统领率三千精锐陪同许校尉一起前去芜湖。而我与先生一起坚守这泾县县城。” 诸葛亮笑道:“多谢统领。” “我不去,主公交给我的任务是保护您的安危。我去了芜湖,一旦你出现什么意外,我该怎么向主公交代?”许褚气嘟嘟的坐在座位上,一脸的不同意。 诸葛亮叹了一口气道:“仲康,主公派我们前来,不仅仅是在泾县这样小打小闹,而是尽可能的将广陵的大军全军吸引到这边,以方便主公成功渡江。芜湖是整个江东军的粮仓,占取了它才算是成功了一半。” 许褚道:“那我们就一起去,靠我打打杀杀还可以,如此的重任怎么可能由我单独完成?” 诸葛亮笑了笑道:“仲康,你也太瞧不起自己了。有三百陷阵营精兵在旁,再加上那三千山越锐士,对付芜湖那点守军应该是绰绰有余,关键在于怎么出其不意。主公可经常对我说以后要重用你,如果连这点小挑战都不敢接受,我倒真觉得主公他看岔了眼。” 许褚沉思片刻道:“先生,您真的不能陪我前去?” 诸葛亮摇头道:“我有必须留在此地的原因,否则依靠金奇自己,绝难顶住剩下五千江东军的猛攻。况且也只有我留在此地,才能让他彻底放心。” 许褚最终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我去。但是三百陷阵营将士,我给你留下一百,由他们保护您的安全。” 诸葛亮摆手道:“不,你全部带走。另外,此次你前去芜湖还有另外一条任务,就是严格约束毛甘。如果他手下再敢有人做抢掠百姓之事,你不防杀上几个,震慑他们。绝对不能他们这伙败类败坏了我军的名声。” 许褚道:“先生,你就放心吧!就是二百陷阵营将士,我也能收拾的他们服服帖帖的。那一百人,你务必要留下。” 诸葛亮摇头拒绝,许褚强作坚持。最后两者折中,两百五十名陷阵营将士随许褚前往芜湖,剩余五十名留下保护诸葛亮安全。 凌统携剩余五千大军依时到达,在泾县城外排开阵势。祖郎骑马出列,身后立着数十大嗓门的士卒,齐声邀战。 金奇、陈仆、祖山齐齐望向诸葛亮。金奇首先开口问道:“先生,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诸葛亮道:“金统领,这邀战之人,你们可否认识?” 金奇道:“他叫祖郎,以前是泾县的山越王,被孙策击败之后便归降了他。此人武艺高强,性烈如火,能对付他的恐怕也就我们三人。” 诸葛亮沉思片刻道:“此人邀战,是料定我军不敢出战,以此先夺我军士气。此举是稚儿所为,起不了太大作用。我们只须命令手下士卒,紧守城池,待到他们疲惫之时再做出击即可。况且他们还不知道那一千偷袭之军已经全军覆没,我们正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陈仆脸上闪现一股不屑道:“本以为先生会有高论,竟然还是如此的陈词滥调。你们愿意在这城中当这乌龟,就好好待在里面,恕我不能奉陪。”说着扭身向城下走去。 金奇连忙上前拉住陈仆道:“陈兄,稍安勿躁。敌军远来,士气正盛,此时确实不是最好的出击之时。” 陈仆一把甩开金奇道:“金兄,不要以为推举你当大统领,你就真的可以命令我了。我告诉你,我陈仆什么都不信,只信自己手中长刀。以前又不是没和祖郎交战过,你怕个什么?” 金奇脸上红一阵,蓝一阵,明显也有点动怒。沉声向陈仆道:“你要出去,我不拦你。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为了全城的安危。在你出去之后,我就会紧闭城门,到时候你可不要怪我不出城救援于你。” 陈仆冷哼一声道:“哪里用的你救援,你就看我怎么立这首功吧!”说完大跨步向下走去。 祖山微微一笑,向金奇道:“金大哥不要生气,这陈仆一直是恃强而傲,让他去吃点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这祖郎的本事,你我都十分清楚,也奈何不了陈仆。” 金奇叹了一口气道:“希望如此吧!” 而旁边的诸葛亮脸上倒浮现出点点笑意,望向城下,什么也没说。 陈仆在城下摆开阵势,他骑马向前,遥指祖郎道:“祖郎小儿,可敢与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祖郎看是陈仆,分外眼红,也不搭话,持刀便向他直冲了过去。 陈仆也不甘示弱,轻夹马腹,也向前冲了过去。 “铿”的一声,两把长刀相撞在一起。陈仆感觉右手猛然一沉,暗想不妙。一年不见,这祖郎力气什么时候变的如此之大。 陈仆聪慧,眼见不敌,选择不再与祖郎纠缠。虚晃一刀,扭转马头便要朝后方退去。 祖郎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晚了,要走,把命留下。”只见他拿下背后弓箭,瞄的真准,一箭直朝陈仆后心射去。 陈仆惨叫一声,顿时跌倒在地。祖郎瞬时上前,袅了他的首级。 本以为是一场龙争虎斗,但转瞬间便已告结。这样的结果不仅远远出乎金奇、祖山的预料,更是超乎诸葛亮的意料。虽然知道他有可能惨败,哪想到他竟然会如此不堪。一个回合不到,便被杀落马下。 而祖郎显然没有放过这次机会,他大刀一挥,大声喊道“杀”,目标直指他面前的两千山越士卒。 第二百五十章 渡江之计 刚一照面,陈仆便被祖郎所杀。他身后的两千山越士卒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便见对面近千士卒直接冲了过来。少了统领的指挥,再加上他们战斗力本就一般,一时间兵败如山倒。一部分被当场格杀,剩余人等紧急朝其他各门散去。 虽然金奇不敢打开北门,但看着江东士卒并没有将大部人马投入追击。他看准时机,及时打开其他城门,然后又及时关闭,倒是挽救了不少士卒。但两千山越士卒,最后安然退入城中的还不到四成。 金奇看着大部带伤的山越士卒,满脸哀愁的望向诸葛亮道:“先生,这刚一接战,就遭受如此惨败。没想到这一年时间不到,祖郎武艺提升如此之快,这一战危矣!” 诸葛亮笑道:“金统领无须担心。江东军战力非凡,就算陈仆不被祖郎所杀。硬碰硬,我军也绝难取胜。此战,陈仆贪功冒进,死有余辜,只是可惜了那千余山越士卒。但损失仍在我军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且此战之后,恐怕再无人敢于出战,反而更有利于我军下一步的计划。” 金奇点了点头,朝向诸葛亮拱手道:“那守城之责就完全拜托给先生了。祖山那边我很难说,但是我这边的士卒随你调遣。” 诸葛拱手回礼道:“多谢将军信任。” 祖郎大笑着走回大帐。“校尉,这战杀的真是痛快。陈仆这厮,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手下包括他自己在内都是些草包。” 凌统亦笑道:“是祖贼曹太过英勇,回去之后,我自会向吴太守表明你的首战之功。” 祖郎摆了摆手道:“那些都是小事。只不过属下有一事不明,还望校尉指点。” 凌统道:“祖兄,有什么话您尽管问?” 祖郎拱手道:“刚才本是大胜之局,校尉为什么不派出更多士卒追击?如果再多个千余士卒,那些山越绝对一个都逃不掉。” 凌统点了点头道:“祖兄所言极是。但是刚才我观看了一下城上的情况,他们在陈仆出兵之时便关闭了城门。不仅没有出兵援助,反而表情十分淡然。我觉得他们一定是有所图谋,因而没有派出士卒支援祖兄。但最后看来,似乎是我猜错了。” 祖郎沉思片刻,安慰凌统道:“校尉,不要再想这个了。反正我军此次大胜,贼军一定吓破了胆子,恐怕再也不敢出城。您说,接下来,我军应该怎么办?” 凌统点了点头道:“我军此次紧急前来,所携带的攻城器械并不是很多。但是好在泾县县城并不高大,守卫它的那些山越的实力从此战也可见一斑。我们一方面要射箭书入城,以情理劝降城内百姓,动摇其军心。另一方面派出精锐士卒猛攻一门,而放任其他三门。我相信三日之内,这伙贼军必然弃城而逃。” 祖郎哈哈大笑道:“校尉妙计,等到那时,我们派出那一千士卒也就发挥作用了。到时候两相配合,一定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凌统微微一笑,朝向祖郎道:“祖兄,你历来骁勇善战。你看,这攻城的重任……” 祖郎笑道:“就算校尉不让我去,我必也会争着前去。校尉放心,两日,只需两日,我必将这泾县城献给校尉。” 江乘,位于长江中下游南岸,距离秣陵从水路仅有一日不到的路程,是长江沿岸的一个渡口。但是它的规模十分之小,不适合大规模军队登岸。但是如果被敌占领,对于秣陵无疑为巨大的威胁。 周泰看着手中的战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怒声吼道:“吕军狗贼只会偷袭。” 旁边一将上前一步,朝周泰拱了拱手道:“校尉,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戴郡丞传来的书信,吕军此刻不仅已经攻下了江乘,还有数千士卒紧急向秣陵进军。”他是周泰副将,名曰张乾,自周泰还是水贼之时,便已经跟着他了。 “别听那个草包胡说。江乘那里水浅口窄,大型战舰根本无法停靠。靠那些走舸、民船,一日之内也难有一千士卒登岸。这江乘陷落才半日不到,哪里来的数千大军向秣陵进军?” 张乾懦懦的回道:“那戴郡丞……” 周泰冷哼一声,沉声说道:“肯定是这草包被吕军吓破了胆。故意夸大敌军数量,想要引我马上前去救援。” 张乾点了点头,认同了周泰所言。他小心的转向周泰问道:“那校尉,我们现在就不派兵支援江乘了吗?” “谁说不派出援兵了?吕军占据江乘,虽然短时间不会对我军产生危害。但是如果置之不理,到时候便会有更多的士卒登上南岸。那戴员本就无能,如果丢失了秣陵,你给我负责啊!” 张乾脸色微变,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周泰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进,最终下定决心。朝向张乾道:“张乾,给你两千士卒,给我留在这里,好好守着牛渚。” 张乾问道:“那校尉你呢?” 周泰望向远处道:“这几个月呆在这里,都快淡出了鸟来了。吕布既然敢偷袭江乘,我就敢杀他个片甲不留。去信戴员,让他立即派出一千士卒从秣陵出发,到时候与我两相夹击,共破江乘的吕军。我要让吕布知道,敢于偷袭我江东城池的代价。” 长江北岸,一处高地之上,吕布望着数十艘舰船朝下游驶去。笑着朝向陆逊道:“伯言,你这计行的妙啊!故意让戴员夸大其词,好让周泰充分意识到前者的无能。如若不然,恐怕这周泰也不会上当?” 陆逊笑了笑道:“这个功我可不敢居。此计之所以能够成功,一方面是因俄日之前将军将这么大一支水军隐藏的十分之好,让江东诸将都有轻视之心。另一方面是周泰求战心切,而忽略了真实的情况。只不过,将军还真的要赶快行动了。我想周泰一到江乘,便会意识到事情不对。”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陈宫道:“公台,准备的怎么样了?” 陈宫拱手回道:“六千精锐水军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兵进攻牛渚。第一批三千士卒也已登船,会在攻下牛渚后,立即开始运向南岸。” 吕布沉思片刻,问道:“一万两千士卒,按照这个速度至少也运送四次,能不能让水军攻下牛渚之后也帮忙运送士卒?” 陈宫摇了摇头道:“主公,实际上是要五次,还有十万石粮草和无数军需物资,这个至少也要耗费一次。主公所说的,属下和邓、丁两校尉也曾商量过。但是他们以为牛渚经江东军长期经营,易守难攻。士卒攻下他,已十分不易,恐怕无多余的精力再帮助运输士卒。再者……” 陈宫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周泰的水军虽然前去江乘,但是一旦他意识到不对,随时可能返回。如果在他们回来之时,我军水军没有做好战斗准备,后果将不堪设想。” 吕布点了点头道:“我仅是提议。既然你们早有商量,就按照你们所说的办。攻下牛渚之后,他们身不下船,手不离武器。一面休整,一面盯着下游的动静。” 陈宫拱手应道:“诺!” 吕布突然感觉额头猛然一凉,他用手摸了摸,是一滴水。他抬头向上,蒙蒙的细雨正不断向下飘落,有越来越大之势。 宽阔的长江之上,六七十艘战船正在死命搏杀。吕孙两面战旗迎风招扬,叙说着各自的无穷怒意。 张乾立在船头,手持长刀,双目因恼怒而变的有点血红。周泰走后,牛渚还剩二十余艘战舰。虽然不算很少,但是这个数量和吕军相比,却少了一半有余。每一个自军战舰同时往往要应对三个,甚至四个吕军战舰。 虽然周泰手下的将士却是江东最精锐的水军,各个英勇善战,但数量的劣势却使他们一直处于落后挨打的地步。他们虽然击毁了十余艘吕军战舰,但是他们的损失显然也在伯仲之间。 看着又一艘自军战舰被击沉,张乾目眦尽裂。朝向旁边的另外艨艟怒吼道:“冲上去,给我缠住他们,前往不能让他们突破峡湾。” 那两艘艨艟听令紧急上前,但在中途却被五个斗舰完全阻挡,再也移动不了分毫。随着另外的艨艟冲上来,等待他们也只有沉没。 一个亲兵带着哭腔向张乾道:“都尉,顶不住了,我们只剩不到三艘斗舰,两艘艨艟。再坚持下去,会全军覆没的。我们赶快撤吧!“ 张乾一脚将那名亲兵踹到在地,怒声吼道:“撤,向哪里撤。一旦让他们突破峡湾,便可直接上岸在牛渚建立营垒,到时候就算周校尉回来,也不好拿下他们。让兄弟们给我顶住,告诉他们周校尉马上就回来了。就算死,也要给我死出江东男儿的样子。” 那名亲兵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站立起来,大声喊道:“诺!我这就前去。”但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一箭射落在地。 张乾看着那名士卒的尸首,双眼间突然有点黯然,但转瞬间又一副决然。他持刀向前,怒声吼道:“随我一起冲破敌阵。” 第二百五十一章 刘晔谋秣陵 周泰从牛渚出发,顺江而下。一路上,虽遇到几支吕军袭扰,但敌军数量都不甚多。刚一接触,他们便急忙后撤,对船队根本构不成丝毫威胁。这些加上其他种种的迹象,周泰愈加确信,吕军此举正在猛攻江乘。 他顿时下令所有船只加快速度,完全不顾敌军袭扰,顺流紧急朝江乘驶去。 听着斥候不断的回报,戴员脸上的笑意愈加浓厚。他笑着对旁边的刘晔道:“子扬兄,周泰已然上当,他率部三千正在紧急赶来江乘。再有一个时辰,便可到达。您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不是在江乘设下埋伏,趁机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刘晔微微一笑道:“戴郡丞,你这不是为难在下吗?你我都非军将出身,身边更乏能征善战之手下。况且所有士卒,加上我带来的数百士卒,也不过三千。就算设下埋伏,我们又怎能和江东虎将周泰相抗?与其到时候兵败受辱,还不如主动退避三舍。况且,戴郡丞手下这些士卒大部分还不知道您已归顺我家主公。一旦交战,这不就全部露馅了吗?” 戴员点了点头,深表认同。无不欣喜的说道:“我怎么就忘了这茬?我现在控制住的也就那些军官,手下那些贱民之中难免有些不识时务的。一旦乱起来,后果将不堪设想。但是如若我们什么都不做,周泰一旦到来,瞬间便会明白我是在骗他。那时又该如何是好啊!这周泰可不是一个良善之辈,以前他随孙策进攻丹阳之时,就曾单枪匹马连杀数十人啊!“ 戴员说着,话语有微微颤抖,眼色之间更是布满恐惧。 刘晔心中暗自冷笑,心想这戴员,刚才还那么气势汹汹如饿狼。经自己稍一提醒,这转瞬间又怯弱恐惧如黄犬。这样的人怎堪重用?也怪不得吴景能瞬间成功剥夺他所有的兵权。刘晔内心对之充满鄙视,但在表面,却不能表现出来。 他微微一笑,朝向戴员拱手道:“戴郡丞不用担心,吾有一计。不仅可以暂时免除与周泰交战之虞,还可以助郡丞立下一个大功。到时候那吴郡太守之职非你莫属。” 刘晔按照吕布吩咐,许诺戴员、妫览二人吴郡太守一职。但是前提是,他们必须助吕布拿下整个丹阳郡。这对于开始握有重兵的二人来说,并非什么难事。但是此刻他们兵权被夺,给吕布能提供的助力十分有限。 本来戴员对于那样的高位已不报任何希望,此时突然由听刘晔提起,他沉起的心绪顿时又猛然高涨。惊喜的转向刘晔道:“子扬兄快快请说。如果你能助我拿下这太守一职,以后你就是我戴某的最大的恩人。” 刘晔停顿了一下,故意掉了掉戴员的胃口。看戴员脸带期待,这才开口说道:“江乘水浅口窄,能从江上岸的地方也就那么几处。我们大可以以吕军即将来攻为由,命令士卒在那几处堆积大量木柴,再配以硝石,炭火等易燃之物。待到周泰率部到达之时,便紧急引燃木柴。如此一来,周泰就只能在江上徘徊,我军也就不用再担心有与他交战的风险了。” 戴员皱了皱眉头道:“子扬,我觉得你似乎忘记考虑了一点。这些地方都紧邻长江,就算燃起大火,也可以直接从江中取水灭火。按你所说的那样,恐怕这大火抵挡不了周泰多长时间的?” 刘晔微微一笑道:“戴郡丞所言不错。但周泰从牛渚紧急赴援。肯定不会料到此刻的江乘会变成一片火海,他所携盛水工具必然不会太多。况且,我们根本无须阻挡他太长时间,只须半日。等他得到牛渚被进攻的消息,必然会紧急回援,到那时就完全顾不上我们了。” 戴员眉宇之间仍有些担心,沉思了良久,才朝向刘晔点头同意。 刘晔看到脸色仍旧难看,开口问道:“戴郡丞是不是还有什么疑虑?” 戴员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张口问道:“子扬兄,那我们呢,要一直江乘等着周泰退军吗?这样一旦发生什么意外,让周泰突上岸来,恐怕我军难以抵挡。” 刘晔摆了摆手,笑道:“无须如此,只用留下几个信任的斥候,让他们盯着周泰的一举一动即可。我们要立即回军秣陵?” 戴员怔了怔,疑惑的问道:“已经这个时候了,我们回秣陵干吗?不是应该直接前往牛渚与吕将军会和吗?” 刘晔笑道:“戴郡丞,我家主公要授予您的,可是未来的吴郡太守。只携带身边这两千余士卒前去相投,您不感觉这个数量有点太少了吗?就算主公想把这太守之职给你,恐怕他手下的那些将领也不会服吧!” 戴员猛然一愣,脸色间带着一股不安,转向刘晔轻声问道:“那依先生的意思呢?” 刘晔回道:“秣陵现在守军,加上战斗力低下的郡兵在内,也不过四千之众。虽然这个数量在我大军面前不值一提,但秣陵城毕竟城高墙坚,如果他们据城坚守,难免会造成一些麻烦。但如果戴郡丞能将这些麻烦清除,那在主公面前……” 戴员脸色突变,声音颤抖的问道:“你是想我攻下秣陵城,这怎么可能?就像你说的,这些士卒还不完全受我控制,秣陵城又那么高大坚固。城中士卒虽然不多,但却有两千余丹阳精兵。靠我手下的这点士卒,怎么可能攻下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听着戴员絮絮叨叨的话语,刘晔心中的鄙视更甚。但表面上却十分耐心的解释道:“戴郡丞,我想您误解了。我并不是要您直接前去进攻秣陵,您只需率部进入城中,稳定城中局势,并派出亲信士卒控制一处城门即可。最多两日,您的任务便算完成。” 戴员顿时一愣,直直的望向刘晔道:“就这么简单?” 刘晔脸带微笑道:“就这么简单。吴景不在,您就是秣陵的最高长官。只要您以防备吕军进攻为名,关闭城门,并严禁任何人出入。这对于您来说,应该不算什么难事。到时候吕将军率部前来,您只要及时打开城门,您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戴员低头沉思,过了良久,他转向刘晔问道:“那如果有别处的江东士卒,前来秣陵送信呢?” 刘晔冷声道:“直接射杀即可,只不过表面上要说他们是吕军奸细。” 戴员想了想,刘晔所说的虽然有一定风险。但如果行事妥当,成功的几率倒是很大。他掂量了许久,最后感觉富贵还须险中求。他面向刘晔,最终点头同意。 周泰望着岸边的大火,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千想万想,甚至想到在江乘有近万吕布大军正在等着自己前来自投罗网。但没想到到达江乘之时,遇到的却是这样的一副局面。 大火弥漫,自己无法登岸,在江边更无一个吕军。他派出多个斥候从别处游上江岸,但是据他们来报,方圆五里,并无吕布大军埋伏,更没发现秣陵方向有自军来援。 周泰心中疑惑更深,他下令士卒全部上前,想要扑灭一处大火。派出部分士卒,前往秣陵探知情况。但大火尚未扑灭,便见远处走舸急急向自军方向驶来。 周泰连忙上前接住,双眼直直的盯着眼前的情况,内心突然升腾起深深的不安。 船舱之内,血迹斑斑。五名士卒,此刻已经死了三名,剩余两个也奄奄一息。周泰一下跃入船舱,上前抓住一人衣领,大声喝问道:“快醒醒,牛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那名士卒在周泰的晃动下,缓缓睁开双眼。看到是周泰,他张了张嘴,低声以平常人不能听到的言语不断重复着。 周泰倾耳上前,当他听清对方所说之事之后。双手才缓缓松开,顿时呆立当场。 待到身边亲兵问候,他才缓缓回过身来。 “校尉,怎么了?” 周泰道:“吕军近万大军围攻牛渚。” 那名亲兵脸色突变,惊问道:“校尉,那我们怎么办?” 周泰站起身来,望了望船上仍然昏迷的两个士卒。沉思片刻,最终下令道:“派几个兄弟将他们带上岸去,留下一个医官好生照顾。其他所有人,登船,随我一起赶回牛渚。” 那名亲兵愣了一下,没有立即离开。“校尉,我们离开了,那江乘呢?” 周泰怒声道:“现在还管江乘干什么,这里哪里有半个吕军?戴员那王八蛋,到底搞什么?给我派出几个信使紧急前往秣陵,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天他不给我个交代,待到下次遇到他之时,我直接砍下他的脑袋当尿壶用。” 那名士卒应了一声,连忙向后方跑去。 随着一声声令下,所有船只开始紧张而有序的移动了起来。后队变做前队,以艨艟开路,斗舰紧随其后,楼船立于中间。周泰站立在船头之上,盯着汹涌的长江水,心中默默的叹道:“张乾啊!你可一定要给我顶住。”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夺取牛渚 宽阔的长江之上,浩浩荡荡的运输船从历阳出发,分五批次前往牛渚。 高顺的陷阵营和曹性的弓弩队首先登岸,他们很快击破了牛渚岸上还剩余的近千士卒,并利用第二支船队运过来的材料及时建立了营垒。期间,有其他的江东士卒听闻牛渚有失,起兵来援,也被他们所击败。 成廉所率的两千骑兵也在第二批中。他们帮助高顺巩固营垒,并迅速出兵追击溃散的江东士卒。 紧接着是第三批,那是李严所率的三千精兵,装备完好,队列齐整。 吕布看近半士卒已经渡过长江,心中长舒了一口气。他扭头转向陈宫道:“公台,我要登船了,这历阳城就交给你了。” 陈宫拱手道:“主公放心,只要我军船队尚有一兵一卒,江东水军就休想从牛渚登上丹阳郡。” 吕布点了点头,向立在他旁边的陆逊笑了笑道:“伯言,你已经帮我成功渡过长江,接下来,我将不再限制你的自由。但是我希望,你最好待到我攻下吴郡之后,再行返回,那样会更安全一点。” 陆逊拱手道:“多谢将军关心。但是我为将军献计已致我家叔父于险境,此刻又怎么不返回吴郡与之共克难关?好在我的身份,知道的人并不很多,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吕布点了点头。“你既然要走,我也不强留你。我会严令所有人不得泄露你的身份,否则定斩不饶。但是还有个问题,你要明白。一旦两军交战,长江水路必然被封,你回去的时候或许要曲折很多。” 陆逊淡淡一笑道:“将军放心,每支商队都有些不为人知的水间道路,我陆家也是如此。倒是将军,你此举为破釜沉舟之举,不大胜,必大败。望您一切小心,我们改日再在吴郡相会。” 吕布笑道:“那一天我相信很快就可到达。” 说着他伸出的自己的右手,陆逊犹豫了一下,最终也伸了出来,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吕布走出船舱,将一个皮裘给姜雀儿披上,口中略带抱怨道:“此战凶险,连我自己都不足五成自信,你又何必要跟来?” 寒风拂面,将她的小脸冻的通红。她望着吕布,微微一笑道:“我说了,你休想再把我丢下。你要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况且有你这样的大将军保护我,我又害怕什么?” 吕布微微叹了一口气,完全不顾自己的举动在这个时代会多么令人吃惊。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趁机又在她那张俏皮小脸上亲了一下。 姜雀儿顿时满脸通红,挣扎着想要从吕布怀中挣出来。但是吕布搂的太紧,她试图几次,最终只得放弃,任由他就那么抱着。双眼却不断瞄向四周道:“有人看着呢?” 吕布毫不在意的回道:“让他们随便看。” 远处一艘走舸快速从远处驶来,直到吕布船头,这才停下。 吕布伸头向下望去,五个士卒,他们身后都插了个写有“丁”字的小旗,都是丁奉的传令兵。 吕布心知必有大事,只能放开姜雀儿,沉声问道:“丁奉派汝等前来,所谓何事?” 最前一人,单膝下跪,朝向吕布道:“我军在下游八里处已与江东水军交战。丁校尉让我通知将军,请务必加快运输速度,最好在一个时辰之内将将所有人等运到南岸。” “这么快。”吕布心中微惊,从开始进攻牛渚到这时还不满一天时间,周泰这么快就赶回来了。而丁奉却催促如此之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他转向那名士卒,大声问道:“可是丁奉不敌周泰?” 从长江北岸将士卒运过南岸,一个来回至少要耗费两个多时辰。现在第四批还未登岸,怎么可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完成运输。 那名士卒道:“将军无需担心,我们数量占优,周泰不占丝毫优势。但他将所有船只分成无数小队,不顾伤亡的从各个方向突破。长江水道宽阔,我军不能处处阻挡,难免会有个别敌船冲到上游,威胁我们的渡江船队。所以丁校尉派我前来,通知将军加快运输速度。” 吕布沉思片刻,想想也是,丁奉、邓夏他们怎么可能完全防止周泰分散突围上去。他皱了皱眉头,转向那名士卒道:“你回去通知丁、夏两个校尉,让他们能尽量拖延时间,我会命令他们加快速度。” 那名应了一声,扭身向后,那艘走舸又摇摆着向远处快速驶去。 吕布抬头望着望隐晦的天空,感觉这次渡江似乎不会那么容易让自己成功。 周泰从江乘返回,远远未到牛渚之时,远远便看到数十艘吕军战舰正并列排在长江水道上,严阵以待的等着自己。 他脸色微变,约莫估量了一下,这支水军数量应该不少于六千之数。但周泰深知水战,兵在于精而不在于多。他顿时令战舰排成攻击阵型,目标直指吕布水军的中间位置。妄图以最快的速度击破眼前的这支水军,然后再去支援牛渚。 但令他吃惊的是,眼前的这支水军,战斗力虽然距自军还有差距,但差距已然不大。再加上他们占据数量优势,等自己完全击破他们,恐怕吕军已经完全运过对岸。 他鸣金收兵,在下游重新集合船队。统计损失,两艘斗舰、一艘艨艟被毁,还有少许舰船受伤,损失并不太大。 周泰沉思片刻,最终下定决心,将所有舰船每三艘为一整体,绕过对方船队,独立进攻他们后方的运兵船。这样的部署,虽然可以快速绕到敌军后方,但是分散的舰船也可能瞬时便被优势的吕布水军击沉。但是这时的周泰却没有了选择。 邓夏、丁奉二人看到周泰突然变阵,无数敌船朝两边快速驶去。初时微惊,但瞬间便明白了周泰的计划。 但是他们深知吕军水军虽然战斗力提高了不少,但是并非所有人等都是优秀的水军战士,也并非所有统领都知道该如何指挥水军。他们不敢选择将水军分散成周泰那样,几艘为一整体。 但又不能不管,最后还是由丁奉提议。挑出比较优秀的统帅,由他们同时率多艘前去追击。剩余技术不够娴熟的率部返回上游,由他们紧紧跟随着后方船队护送。但这样无疑,会在中间留下大量防守间隙。 “砰”“砰”的响动在长江水面不断响起,那是艨艟撞击船只的声音。周泰的计划发挥了作用,虽有不少船舰被击沉,但更多的却到达了上游,逼近运送的船队。 飞失如蝗,但阻挡不了撞击过来的艨艟;长枪如林,但刺不死逐渐逼近的江东士卒。 邓夏、丁奉二人率队拼死抵抗,但是四处逃散的运兵船与江东船只混杂在一起,让他们很难从容支援。虽有个别江东船只被数个战舰所围,但上面的士卒往往是死战不降。每个士卒死前,往往要带上几个吕军士卒。这是一个令人敬佩但也令人恐惧的部队。 不知过了过久,历阳城中的陈宫最终放弃,不再派出运兵船只。到那时,第五批士卒运过去尚不到一半,而损失则远超一半。、 而周泰看到如此,也逐渐停止了攻击。在下游重新集合部队,紧紧盯着吕军的一举一动,但此时他的船队仅剩十艘左右,还大部分带伤。 吕布看着不远处逐渐沉没的自军船只,心中一股悲戚顿生。没想到在占据如此优势的前提下,还落下如此的惨败。甚至在周泰逼迫之下,不敢再继续运输兵员。 丁奉上前跪倒在地,向吕布致歉道:“主公,属下无能,请你重重惩罚。” 吕布脸色难看,沉思了片刻,最终摆手道:“承渊,我知道这次你尽全力了。但是从此战看出,你们还真的要多加练习,至少你们和周泰的差距还十分明显。” 丁奉脸色黯然,朝向吕布道:“属下明白,属下在此保证,将来绝对不会让主公失望。” 吕布点了点头,问道:“士卒损失,可统计出来了。” 丁奉声音顿时低了许多,轻声道:“水兵在攻占牛渚的过程中战死千余,在与周泰交战过程中又战死六百余人。运输船被击沉近三十艘,士卒死伤千余人,更有近五万石粮草沉没水中。” 吕布眉头一皱道:“那就是说粮草运到对岸的还不满一半。” 丁奉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开口道:“主公放心,接下来我会采用战船运送粮草,绝对会保证粮草的供给。” 吕布摆了摆手道:“用战船运送,要多少次才能运够?况且不久之后,整个江东都会知道我军已渡过长江。蒋钦的那五千水军必然会沿江而上,由战船运粮,到时候你们又如何抵抗他们?” 丁奉苦着脸,但倔强的回道:“主公放心,就算我们全部战死,也必会保证军粮的供给。” 吕布心中有点恼怒道:“我告诉你了,你不用再管这个。军粮的事我会自己解决。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立即率部返回历阳。等到蒋钦水军到达之时,一定给我牵制住他,不能让他从容进攻牛渚。” 丁奉看到吕布生气,脸色未变。心中虽然还有些想法,但仍朝吕布拱了拱手道:“诺!” 第二百五十三章 凌统遭伏 祖郎接过凌统递过来的书信,略微一看,脸色骤然突变。吃惊的望着凌统道:“吕布渡过长江天险了?” 凌统脸色难看,点了点头道:“昨日已在牛渚登岸,并成功建立了沿岸营垒。吴太守得知消息后紧急派出两千援军前往秣陵,意图据城坚守。但此刻秣陵是否还在我军手中,实难而知。” 祖郎怔了怔,顿时有点不知所措,望向凌统道:“校尉,我们是不是立即回兵宛陵,与吴太守紧急会和?” 凌统摇了摇头道:“宛陵城城高墙固,至少有五千余精兵。吕布行动虽然迅速,但此刻已经被吴太守发现踪迹,想要轻取已不可能。而要强攻,我觉得渡过长江的吕军数量应该还不足以做到如此程度。我的意思是我们先平定此处山越,免除后顾之忧之后,再行回兵。” 祖郎沉思了一下,道:“这样也好,就是不知道吴太守会不会同意?” 凌统道:“泾县山越不平,始终是一个威胁。如果他们趁我军回兵之后,进军芜湖,那么丹阳后方将永无宁日。我会派人向吴太守解释这一切,我相信他会谅解的。只不过,祖兄,你的进攻速度要加快了。全歼不全歼他们现在倒不重要,但我们务必要在今日击破他们。” 祖郎点了点头道:“校尉放心,我们已经连续进攻了一天一夜,他们坚持不了很久了。我这就下去组织死士,力争一轮攻击便拿下泾县。” 凌统躬身拜道:“那一些就拜托祖兄了。” 祖郎拱手回礼,转身向宅外走去。在即将走出的时候,他扭头望向凌统道:“校尉,按说长江天险有周校尉手下五千精锐水兵把守,吕军万难渡过。难道他的水军实力已强大到如此程度,还是他通过什么诡计瞒过了周校尉?” 凌统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信中没有具体说,只能等待后续的情报。” 金奇看着一平民打扮的年轻人在诸葛亮耳旁低声叙说着什么,口中略带抱怨道:“先生,现在我们同为吕将军效力,你难道有些事情还要瞒着我等?” 祖山同时出声相援道:“是啊!只坚守这一日,我们就死伤了千余兄弟。而你们到现在,还把我们当做外人,岂不令人寒心?” 诸葛亮摆手制止了那年轻人,朝向他说道:“既然金、祖两位统领想要知道,你就大声说出来,不必有丝毫隐瞒。” 那人稍微犹豫,但看到诸葛亮坚定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转向二人道:“禀告两位统领,我家主公已率万余精兵渡过长江。此刻正集兵于牛渚,问诸葛军师这边进行的如何?” 金奇、祖山两人彼此望了望,眼神之间布满惊喜,但同时又有点不可置信。 诸葛亮微微一笑,转向二人道:“两位统领,我不让你们知道,不是因为不相信你们。而是因为我主公说话直白,害怕他的话语刺激到二位。毕竟到目前,我们还没有丝毫进展。” 两人起初对吕布能渡过长江还有所疑虑,但此刻,这已经变成事实。他们知道自己如果再有所迟疑,等到吕布完全占据丹阳郡,自己就真的没有任何可以取得战功的地方了。 祖山反应极快,首先开口道:“先生放心。今后,我一切都听从你的安排。希望吕将军到时,你能在他面前给我多美言几句。” 金奇也连忙拱手道:“先生,您一直跟我们呆在一起,眼前的局面你肯定也知道。非是我们不尽心,而是战力实在不济。希望今后,你能在吕将军面前替我们介绍一番。我和祖兄必定对你感恩戴德。”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两位说的哪里话?两位的困境,我岂能不知?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向主公他解释这一切。只不过我们接下来……” 两人连忙拱手道:“愿听先生差遣。” 简易的攻城锤不断轰击着城门,发出“砰砰”的巨响。城下飞箭如雨,不断有人惨叫着落地。扶梯紧紧贴着城墙,无数士卒顺延着向上攀去。 进攻远比祖郎想象的容易,还不到一个钟。只听一声巨响,北门应声而倒。祖郎一手持盾,一手持刀率先攻入城中。 城中守军发出一阵惨叫,纷纷向后撤去。祖郎紧追不舍,连杀数个敌军。只等到后方响起鸣金之声,他才慢慢停下。 凌统满脸汗水的跑过来,朝向祖郎道:“祖兄,你追的太过靠前。先稍等一会,等待后续的部队集合之后,我们再行追击吧!” 祖郎道:“凌校尉啊!机不可失。此时,敌军已乱成一团,正是追击的最好时候。一旦停下来,让他们在前方整起队形,我们的进攻必然困难许多。” 凌统笑了笑道:“就算如此,你一个人追击,又能杀几个贼人?况且我看他们撤退的阵型并不是很乱,我已命人在后方整齐队形,到时候我随你一起追击。我们深藏山间那一千精兵,到时候也能发挥作用了。” 祖郎拍了拍后脑勺道:“我怎么忘记了这茬了呢?” 凌统笑了笑道:“暂时给他们一点希望,到时候面对困境只会更加绝望。此战如果顺利,必能全歼这伙贼军。” 祖郎微笑以对,深表同意。 攻下泾县县城之后,凌统留下千余士卒稳定城中治安。然后与祖郎急率三千精兵,直直朝逃跑的山越军急急追去。一路奔驰,路上遇到少许分散的山越人,但是却没有发现大队的山越。 愈望山林深处行走,人迹愈加罕至,四周的山越愈不见踪迹。凌统转向身边的祖郎道:“祖兄,这有点不对劲啊!这伙山越怎么逃的这么快?” 祖郎笑了笑道:“校尉,你想的太多了吧!山越自小便在山林间行走,这点事对于他们根本算不得什么?但他们想要返回歙县、黟县,就必须经过我们那一千精兵所控制的那条小道。到时候我们两相夹攻,必能大胜。” 凌统虽然心中也有所疑虑,但是听祖郎如此说,他心中也稍安。 两边山崖高耸,山间的那条小道愈来愈窄,树木密不通风,空气潮湿的像是可以拧出水的。士卒身上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备是难受。但是在凌统和祖郎的强压下却无人敢出声抱怨。 凌统抬头望向两边,心绪一沉,挥手做了一个停下的动作。 祖郎从前方返回,疑惑的问向凌统道:“校尉,怎么了?” 凌统眉头紧缩,望向祖郎道:“祖兄,我军离设伏之处还有多远?” 祖郎道:“最多三里距离,加快速度,一个钟内便可到达。” 凌统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朝向祖郎道:“祖兄,立即派人联系那一千士卒,搞清楚他们目前的状况。同时命令所有士卒向后,以最快的速度向外撤去。” 祖郎脸带疑惑道:“校尉,到底怎么了?” 凌统道:“祖郎,我军距离设伏地点已经如此之近,但目前竟然没有丝毫动静,必定是出了什么事。你再看看这四周的地形,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果敌军在这里设下一支伏军,那必将是我军的末日。” 祖郎听后,脸色大变,连忙道:“我这就去下令。” 诸葛亮看着远处的江东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纷纷停下脚步,后队甚至已准备向外撤去。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感觉此次不能取得全功。他拱手向旁边的金奇、祖山道:“两位,一切就拜托你们了。” 两人拱手回礼,转身向远处奔去。 巨石滚滚落下,将山间江东军隔成两段。两千大军被困在里面,剩余一千被阻在外面。前者不能出,后者不能进。占据地利的山越人用飞石、羽箭不断的射向江东军。 祖郎和凌统俱被困在山内,第一轮箭过,凌统手臂不小心中了一箭,鲜血四流。祖郎手持一个盾牌,紧紧护住两人,朝向凌统大声喊道:“校尉,你没事吧!” 凌统皱着眉头,一把扯下羽箭,一团血肉喷涌而出。他大叫一声,臂间的疼痛让他有点眩晕。他从地上抓起一把土,附在上面,撕扯下一段布条,将手臂稍微做了一下包裹。 这才转向祖郎道:“祖兄,我们着了他们的道了。这群山越中必有高人,要不然他们部署不会如此得当。我担心,这是吕布设下的阴谋。” 祖郎沉思片刻,他此时也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但是此刻他考虑的却是另一件事情。“校尉,这个我们稍后再论。这样被动挨打,终不能久抗,我们还是逃出去再说。” 凌统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退路被阻,前路又有无数贼军,上面又不断飞失落下,我们怎么逃出?” 祖郎道:“前后被阻,但两边还有生路。此时唯有放弃大部,率领能就在山林之人,从两边攀上山脉,才能逃得性命!” 凌统怔了怔道:“那大部分人将士岂不是要葬身此地?” 祖郎脸色黯然,但坚持道:“那也好过所有将士都死在此地。” 凌统眉头紧蹙,望了望山内的将士,几轮箭过,已死伤数百士卒。这样下去,最终必会全军覆没。他望向祖郎,双眼微红,但最后仍是点了点头。 第二百五十四章 占据秣陵 诸葛亮的精心布局,最终给前往泾县的江东军造成了致命损伤。两千被困山内的江东军死伤大半,被俘数百,只有百余士卒靠着身形矫健通过两边山涧逃亡深山,不知所踪。 而被阻在外部的千名士卒被数量优势的山越士卒围攻,虽拼死抵抗,但少了统帅指挥,再加上数量的劣势。最终力不能抗,且战且退向泾县县城。 但他们到达之时,才发现城池早被山越重新所占。他们最后的一点希望丧失殆尽,顿时便作鸟兽散。一些伏地归降,一些死命向宛陵方向奔去。 而此时,在秣陵,相似的场景也在同时上演。 吴景从宛陵派出的两千援军本在凌晨时分就已先行到达,但却被丹阳郡丞戴员,以黑夜不能打开城门为由阻在城外。 初冬,夜寒风瑟,温度骤降。两千将士紧紧靠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温暖着对方。长途奔袭的辛苦却换得如此的不信任,每个士卒心中的不满和抱怨都在升腾。 等到天色放亮良久,戴员才在城内官员的不断催促下。登上城墙,并有模有样的派出人员前往确认城外军队的身份。 但还未等到士卒回禀,“隆隆”的马蹄声就由远及近的传来,响天动地的声响让每个人都心惊万分。但在其中,一部分人是惊喜,而另一部分人却是惊吓。 望着远处烟尘滚滚,正有无数骑兵朝这边涌来。旁边一将身披铠甲,连忙朝向戴员道:“戴郡丞,在丹阳能出现如此大规模骑兵者,必是吕军。他们行动迅速,按照距离推算,半炷香时间内便可到达城下。请郡丞下令速速打开城门,放城外的我军进入。” 戴员掩饰下自己内心的狂喜,用略带无奈的口吻向那将道:“秦都尉,非是我不愿打开城门,而是到现在,我们还没有确认外侧的那股军队的身份。如果他们是吕军,这时候打开城门,不是引狼入室吗?” 秦都尉姓秦名奋,年龄已朝三十,此刻为秣陵城内的最高军事长官。他出身卑微,在军中一直都不得志。直到有一天,吴景与之闲聊,看出了他才能非凡。一下子便授于他都尉一职,并让他防守秣陵重地。 他内心深知这样的机会来的是多么不易,自上任之日,便兢兢业业,恨不得一日巡防三遍。只怕因自己疏忽而给敌军以可趁之机,从而辜负吴景的信任。 但事情,自从戴员来了之后,便有了变化。秣陵的政务完全被他掌控,军务他也时不时插上一手。就如昨日,黑夜援兵来到。按说只须从城上坠下几个士卒,让他们去确认其身份,便可立即放他们进城。 但戴员却拒绝如此做,生生让那批士卒在寒夜中呆了整整一夜。此刻吕军马上就要杀到,而他又拒绝放他们入城。 秦奋心中怒气升腾,大声道:“戴郡丞,如果他们真是我江东子弟,难道你要看着他们全部战死在城外?” 戴员叹了一口气,语气略显无奈的说道:“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况且军士战死沙场,这不就是他们应尽的本分吗?” 秦奋沉声喝道:“本分?说的好听,战死的人又不是你?” 戴员听秦奋如此说话,心中也升起怒气,朝向秦奋冷声道:“秦奋,注意你的语气。我是丹阳郡丞,而你只是一个小小的都尉。再胆敢跟我如此说话,你直接撤了你。” 秦奋冷笑道:“撤我,你敢?我是吴太守亲自任命,要撤我,你也先问过他。”说完,他扭头向城下走去,完全不顾背后怒气升腾的戴员。 看着远去的秦奋,刘晔低声向戴员道:“戴郡丞,这秦奋可是我们夺取秣陵的关键障碍。我还是提议,要么立即拘禁他,要么杀了他,此事绝对不容许有任何意外。” 戴员怒气未歇,语气恶狠狠道:“先不管他,等到吕将军进城之后,我直接活剥了他。现在就暂且不要管吴景的这个奴才了,我们先迎吕将军入城。” 刘晔脸上仍有一点疑虑,但最终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秦奋怒气冲冲的冲下城去,不断怒吼道:“这戴员什么东西?完全是不可理喻。” 旁边一亲兵紧紧跟随着秦奋,低声不断提醒道:“都尉,少说几句。那戴员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小心他在吴太守面前告您一状。” 秦奋听他不断劝慰,心中怒气稍降。沉思片刻,转向那名亲兵命令道:“小赵,你现在马上去给我集合一千精兵。” 小赵顿时一怔,吃惊的望着秦奋道:“都尉,你是想……” 秦奋挺了挺身子,眼光望向远处道:“昨天晚上,我就派人确认了城外部队的身份,就是我江东士卒。戴员却仍然选择不相信,强压着不让他们进城。我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但是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兄弟就这样白白丧命在城外。” 小赵沉默片刻,本想继续劝慰一番。但看到秦奋坚定的眼神,最终大声应道:“我这就去办。” 在听到马蹄声响动的第一时刻,城外的江东军发出一声惊呼,片刻便陷入了恐慌。大部分士卒慌忙朝城门口奔去,大声向上呼喊,但城上士卒都像聋了一般,没有做丝毫回应。城下士卒心情激愤,骂声连连。最后城上士卒最后亮出弓箭,逼迫他们远离城池。城下士卒虽与城墙偏开一段距离,但骂声却丝毫不停。 随着吕布骑兵越来越近,个别将领首先反应过来。在他们的不断呵斥之下,士卒们这才缓缓开始排成防御阵型。以盾兵在外,长枪手紧随其后,弓箭手位于最后。带着异常疲惫且有点恐惧的眼神盯着愈来愈逼近的骑兵。 转瞬间两军已相隔二百步左右,一轮箭过,数十骑兵被射落马下,但其他的却以更快的速度冲到敌阵跟前。马盾相撞,长枪挥舞,鲜血四溅,惨叫声连。 吕布持戟,成廉持刀,分别从两翼朝中间位置杀去。那里的江东士卒还未完全结合,是全军最薄弱之处。只要一方有所突破,整个防守阵型就会瞬间崩塌。 赤兔马一个跳跃,直接踏在一个盾牌之上,后面的那个士卒瞬间被踢翻在地。吕布长戟翻飞,从下向上挥动,将联结在一起的几个士卒击飞。防守本就疏松的阵型顿时被撕开一个口子,无数骑兵瞬时涌入。 一个都尉模样的将领大声呼叫,数十个江东士卒持枪随他一起向缺口奔去。 吕布脸色一愣,轻夹马腹,瞬间冲过去,挡在他们之前。两名江东士卒持枪朝吕布刺去,他上身微斜,轻易闪了过去。接着长戟上挥,击中一名士卒,瞬间将他击飞,连带着他身后的数名士卒都被撞到在地。 其他士卒看到吕布武勇,心中没有丝毫畏惧,挺枪上前。欲要凭借人数优势,当即格杀吕布。但方天画戟比他们手中长枪多出近半丈,再加上吕布力大无比,挥动画戟,根本容不得他们近身。几个士卒还未到达跟前,便被击杀在地。其他众人跃跃欲试,但却也不敢轻易上前。 那名都尉看到此刻自军士卒脸色都有恐惧之色,且越来越多的敌军冲入阵内,心中着急万分。他发出一声断喝,挥刀向前,动作迅捷,目标直指吕布。 但在吕布看来,他的动作无疑比着一般武将,还是慢了一个档次。 吕布从刚刺死的一名士卒身上收回画戟,接着好整以暇,只待那名都尉进入攻击范围之内。用尽全身之力挥动画戟,双手之力带着从上而下的呼啸之势,向他头顶用力砍去。 那名都尉大吃大惊,连忙举刀相抗。但是吕布之力,岂是平常人能敌? 只听“咔嚓”一声,长刀顿时断作两段。而画戟威势不减,以更加迅猛之势向下而去,直接将那名都尉砍作两段,鲜血喷的周围士卒满身都是。 其他江东士卒发出一声惊呼,场面的恐惧不断刺激着他们的大脑。再加上越来越多的骑兵涌入阵中,他们再也抵抗不住,纷纷四散而去。 吕军骑兵得势不饶人,纷纷向前追杀而去,一片惨叫之声此起彼伏的响起。而吕布却没有离开原地,他仰头望着城上,身边仍有三百余骑兵。 自始而终,这面城上都没有放出一箭支援下方的江东士卒,想来必是由戴员控制。 远处的搏杀还在继续,声音不但没有削弱,反而有增强之势。吕布眉头微皱,心中怀疑那里应该是出现了什么意外。他连忙派出士卒前去探知情况,但他自己却没有丝毫移动。因为他知道,此时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 只听“咔咔”两声,护城河之上的吊桥被缓缓放下,接着城门也被慢慢推开。城门口出现刘晔那熟悉的面孔。吕布大喝一声,朝向周围士卒大声道:“快速随我一起进城。” 身旁士卒发出一声大喝,三百余骑鱼贯般瞬时涌入城中。 第二百五十五章 豫章出兵 城内的喊杀之声,出乎吕布的意料,久久之后才慢慢停歇。 在稳定城内局势之后,吕布骑马随刘晔一起前往东门。那是整个过程中,对抗最激烈,也是最后结束的战场。 一路过去,战斗过后的惨状历历在目。半折的长枪、丢弃的盾牌,铺满了整个路面,马蹄踏上去发出“铛铛”的声响。数个士卒正在将战死士卒的尸首清理到路旁,以便在路中央清理出一条道路。 他们看到吕布到来,连忙停在路边向他躬身致意。吕布点了点头,脸上稍显阴沉。看到前方完全被阻,他跃下赤兔马,步行朝前走去,刘晔紧随其后。 吕布顺手从地上拿起一杆长枪,它的主人已不知去向。只见它从中间位置被折成两段,枪头处一片殷红,上面的鲜血还未完全干透。 吕布转向身边的刘晔,语气中带着明显不满道:“子扬,戴员不是已经完全控制了秣陵城中的局势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目前的这种状况。” 刘晔朝吕布拱了拱手,致歉道:“主公,吴景对戴员并不完全信任。他虽然是城中的最高行政长官,但军事却被吴景的亲信之将秦奋所掌控。城中五千左右的守军,基本上被他们所平分,各有控制。之所以能造成如此大的损失,就是因为秦奋。” 吕布“咦”了一声,对这个秦奋的好奇增加了许多。“那戴员呢,他现在在那里?” 刘晔道:“他对那个秦奋愤恨有加,他让我打开城门引主公你入城,而他自己则率近千精兵前去追杀秦奋。此时具体在哪里,我也不太清楚。” 成廉从远处飞奔过来,到达吕布跟前之时,单膝下跪,朝向他道:“主公,除了少数江东士卒逃走之外,剩余的已全部清理完毕。” 吕布看成廉眉头紧皱,完全不似他平时的样子。而且右臂处还包裹了一层厚厚的灰布,鲜血不断渗出来。 吕布低头指了指他的伤口位置道:“怎么?受伤了。” 成廉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最终开口道:“主公,对不起。我没想到城中会突然有人杀出,一时不备,被他们占据优势。不仅让他们救回了城外的部分江东士卒,更是让他们涌进城中。要不是部分兄弟穷追不舍,没能让他们及时关闭城门,后果将不堪设想。” 吕布怔了怔,心中略微带点后怕。如果戴员没有投靠自己,有秦奋这样的守将在,秣陵战局的后果真的很难意料。他沉吟了一下,追问道:“那后来呢?” “两军在城门口相峙,我军骑兵不能发挥优势。就在被他们驱赶出之时,城内突显变乱。江东军留下一部继续抵抗我们,剩下的所有人向城内攻击。最后才知道那是戴员指挥的一千精兵,我们两相夹攻,最终夺取城门,并大败那些江东士卒。但是……” 成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支江东军的统领眼看无法打开战局,反而奋起一击,集合剩余所有士卒朝城内猛攻。戴员一时不备,想要后撤,却晚了片刻,被那名敌将所杀。而我身上的伤也是在他杀了戴员之后,率部突围之时所伤的。” 刘晔一脸的不可置信的望向成廉道:“戴员死了?”还未等到成廉回答,他却向吕布拱手道:“主公,容我暂且离开。” 吕布点了点头。戴员已死,必须迅速找到另一个代理人来稳定城内局面,否则在高顺率部前来之时,难免会出现别的变动。“那将领叫秦奋,是秣陵城内的都尉,他现在身在何处?” 成廉回道:“那贼实力强劲,用长枪刺中了我的右臂。要不是他本就带伤,恐怕我此次还真难斩杀了他。” 吕布愣了愣,对他的死十分可惜。心想假如加以时日,或许他将来不会逊于一代名将,但此时已经没有了这样的假如。 他沉思片刻,最终朝向成廉道:“戴员战死的消息,暂时隐瞒全军,以免影响军心。至于秦奋,厚葬了他。而你,立即派人前去迎接伯平,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赴秣陵。” 成廉拱手道:“诺!” 之前攻占牛渚,在周泰的舍命抵抗之下,运过长江的自军只有近一万人。加上粮草大部被毁,吕布改变了最初进攻丹阳郡治所宛陵的打算,将大军分作三部。 一部由他亲自率领率领,率领两千骑兵先行前来占取秣陵,高顺率陷阵营在内的三千精兵紧随其后。 一部在曹性率步、弓手两千,进军溧阳,阻断吴景北上救援之路。 最后一部则在李严的率领之下,紧急赶往芜湖。这个本是诸葛亮最初的目标之一,但此时粮草被毁的情况下,吕布不允许这个出现任何意外。因而这才派出李严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占据那里,免除粮草之虞。 吴景不是将才,但他眼光却极其毒辣。在他得知牛渚被占据之后,尝试反攻了几次,并派出两千援军紧急前往秣陵。但他看到彼此的实力差距之后,便不再做任何尝试。 而是出兵将宛陵附近诸县的兵员、粮草全部收集回宛陵,准备长期坚守。将吕布最开始尝试以围兵打援全歼丹阳郡守军的计划化作一团泡影。同时他派出士卒,前往其他诸郡通报丹阳郡的情况并请求援兵。 而在豫章郡,虽然还未得到吴景的讯息,但一场关于是否出兵的讨论却正在继续。 周瑜朝孙贲拱手道:“伯阳,我已经得到确切消息,此时的吕军已经开始进攻丹阳郡。我军应该立即出兵,如果行动迅速,与吴太守的大军两相配合,绝对可以大破吕军。” 孙河冷笑道:“没有主公命令,怎可擅自领兵出征?况且,这仅是你的一人之言,此刻丹阳方向却没有丝毫讯息,我们又怎能判定你所说的是真是假?” 周瑜眉头皱了皱,耐心解释道:“伯海,如果吕军进军丹阳,在此刻必定已控制了水路。吴太守就只能陆路传送讯息,那里山路崎岖,至少要等到十几日之后才能完全到达豫章。到时候丹阳郡会变成怎样?我们实难知道。只有此刻出兵,才是最好的时机。” 孙河淡淡笑道:“周郎将,非是我不愿相信你,而是主公已严令你到豫章郡帮助训练水军,不许参与其他事务。你为何对丹阳郡情况如此熟悉,这不得不令人生疑啊!” 周瑜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先说服他们出兵。就算孙翊之后因此而怪罪他,他也没有丝毫怨言。他招进吕蒙,让他详细汇报了在丹阳郡和合肥方向探知的情况。 孙河听完,勃然大怒道:“周瑜,你竟然瞒着主公组建这样的组织,你莫不是想要造反?” 朱治站起,朝孙河道:“伯海,我相信周郎绝对不会有如此想法?我想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江东着想。目前。我们暂时放下这个,还是考虑一下我们该如何出军吧!” 孙河沉声道:“朱郎将,这个岂是小事?瞒过主公,建立这样的组织,岂是人臣所为?我看他早就忘了江东我家孙氏才是真正的江东之主。莫非朱治你内心,也容许他这么做。还是,你本就是他的同党。” “伯海,够了,你说的过分了。”长久沉默不语的孙贲出声呵斥。 孙河脸色微变,沉默的坐回座位,不再言语。 孙贲拱手向周瑜、朱治道:“伯海说话不分轻重,我代他向两位致歉。但是周郎将,你建立解烦营,而不通知主公,这样的举措确实不对。这件事我会派人通知主公,至于怎么处罚,到时候一切由他做决定。” 孙贲较孙河年长,性格虽然急躁,但是他内心也不相信周瑜会做叛臣之举。 周瑜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但仍坚持道:“伯阳,此时最紧急的事情还是尽快出兵。至于这件事情,无论主公做出怎样的惩罚,我都没有丝毫怨言。” 孙贲沉思片刻,朝向朱治道:“君理,这件事此时尚未定论,如果我派出大量军队不合规矩。但是我听周郎将所言,此事十有八九为真。所以就由你率领三千水军,紧急顺江而下,并派出士卒将一路得到的情况汇报给我。” 朱治拱手应道:“诺!” 然后孙贲转向周瑜道:“周郎将,此时丹阳郡敌情未明。君理此次前去,难免需要情报支持,我想,你能不能将解烦营暂时交给他掌管?” 朱治自从孙策占据豫章之后,便听从后者命令,随孙贲一起前往豫章郡。可以说,是孙贲最为信任之人。周瑜手中有这样的一支部队,谁又会不眼馋?但他又不能直接向周瑜讨要,因而提出由朱治掌控。 周瑜岂能不知他心中所想,但是他此刻想的却是怎么尽快出兵丹阳?至于这样的小权争执,他虽然对孙贲的趁火打劫有点不满,但心中却丝毫不在意。 他用眼神制止了想要出言反对的吕蒙,朝向孙贲拱手道:“一切都依伯阳。” 第二百五十六章 周瑜谋划 吕蒙,本就是乡间一穷小子,无权无势,无名无利。他偷偷混入姐夫邓当军中,就是想要趁着汉末乱世,谋取一份功名。后来邓当战死,他及时抓住机会,助孙策坚守住了广陵县城。不仅得到了邓当麾下的所有部从,还得周瑜看重,调去组建斥候组织解烦营。 他起初只是感念周瑜的知遇之恩,处处尽心,欲要趁机干成一番大事。但随着接触的深入,他逐渐发现周瑜智才之精绝、胸襟之广阔,不经意透漏出的气质、风采都令他无比折服。每日与之交谈,都能获益不少。他对他的态度也由最初的上下级之间的服从,变为发自内心的深深敬仰。 此次,他本以为一旦说服孙贲出兵,必然是周瑜率队前往,到时候自己也可一展身手。但没想到孙贲虽然相信了周瑜所说,但却派出朱治为将,而且还趁机夺取了解烦营的控制权。 他内心感到由衷的憋屈,一半是感觉自己辛苦组建的瞬间被别人所夺,内心十分不舒服。另一半是为周瑜处处维护孙氏,而却被他们如此对待,为周瑜感到不值和心痛。 虽然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和周瑜撇清关系,贸然前往他的府邸,必然会给对方,乃至自己都带来无穷的麻烦。但是吕蒙沉思良久,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前去,心想一定要问清周瑜的真实想法。 一个书童领着吕蒙走进大厅,他吃惊的发现除了周瑜,厅内还有两人,分别为朱治和徐盛。 看到吕蒙到达,周瑜微微一笑。指了指下首位置的一个座位道:“子明,已经等你良久,快快坐下。” 吕蒙眉头微皱,心中忐忑万分,暗想莫非周瑜早已算定自己必定会来。而朱治和徐盛两人都为孙贲亲信,他们来到这里,又是何意? 旁边朱治朝吕蒙淡淡一笑,示意他不必多想。 周瑜看到吕蒙落座,叹了一口气,转向朱治道:“朱中郎,既然吕布敢于渡江,必然至少有八成占据丹阳郡的把握。你此次前去,身上的担子并不轻松啊!” 朱治脸色微动,望向周瑜道:“那周郎将以为,此时的丹阳郡局势到底会恶化到什么程度?” 周瑜道:“据斥候最近得到的讯息,吕布采用诱兵之计,将周泰调离了牛渚。并以绝对兵力优势将万余大军运过长江,并在对岸建立营垒。而这已是三天之前的消息,目前战况到底如何?我实难知道。但以吕布攻取牛渚的迅猛,我们有必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什么样的局面算是最坏的打算?” 周瑜皱了皱眉头道:“吕布已完全占据丹阳郡。” 朱治笑了笑道:“公瑾,我同意你的谨慎,但你也不能如此灭自己威风,长别人志气?虽然吕布从历阳进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可能会一时占据优势,但丹阳郡可是我江东重郡。且不说吴太守之谨慎,祖郎之善战,凌统之多谋。就说防守它的近万丹阳精兵,岂是吕布渡江的万余部队所能击败的?” 周瑜点了点头道:“这是我军的优势,自然会增加很多变数。但朱郎将也要明白,我军在明,而吕军在暗。昔日伯符之所以被吕布设伏,就是因为他们设置了很多很多诱导我们的地方,从而让我们没有丝毫防备,一步步将我们引入陷阱。” 周瑜提起孙策,脸色间有点黯然。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这次吕布可以说是破釜沉舟,一旦他不能迅速占据丹阳郡,我军就可凭借优势水军阻断他的归路。以诸葛亮、陈宫之智,绝对不会想不到这点,因而他们必有后续计划。” 朱治低头沉思了一会,感觉周瑜所说十分有理,脸色间涌现一股难色。 徐盛不愿意考虑那么多,直接开口问道:“周郎将,如果吕布此时已经占据丹阳郡,我们应该如何行动?” 周瑜道:“周泰虽然中吕布奸计,但是以他的水战经验,绝对不至于一败涂地。而蒋钦的五千水军此时正在江都,得知丹阳局势有变,必会火速前往。你们到了之后,应该首先要找到两人,然后合兵一起,从水路首先攻取牛渚,完全阻断吕军归路。” “那之后呢?“徐盛追问道。 周瑜沉吟道:“首先,派出斥候前往丹阳诸县,联结仍旧支持我们的人员,以扰乱吕布后方。然后就是耐心的等待,等到吴郡和豫章郡两地的援兵到达之后。首先,派出重兵进攻芜湖,以占据粮草重地。然后与吴郡援军从东西两个方向夹攻秣陵。最后进军宛陵,那时的吕布就如同瓮中之鳖,必然手到擒来。切记,且不能单独行动,以给吕布各个击破的机会。” 朱治内心仍旧不相信吕布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占据丹阳郡,开口道:“如若我们到之时,吕布尚未占据丹阳郡,我军又该如何行动。如果因为行动迟缓而让吕布最终占据丹阳,这样的罪过就真的太大了。” 周瑜道:“朱郎将不必担心这个,如果吕布到那时还未占据丹阳郡,就说明他根基尚不稳妥。看到我军援兵已到,他必然会首先出兵阻挡援兵。到那时,还未陷落城池的压力都会骤减,吕布更无攻下之可能。因而着急的应该是他,而不是我们。” 朱治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认同了周瑜所言。 周瑜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却是叔弼。他血气方刚,一旦得知丹阳郡有失,难免会意气用事,到时候还需要朱郎将能劝阻他一番。” 朱治道:“公瑾,你不必多想。论行军布阵,在江东,无人比你更强。我相信只要确定吕布攻取丹阳郡为真,主公他必然会招你前去前线。到时候,就是你发挥作用的时候。” 周瑜苦笑了一番,没有接朱治话语。他转向吕蒙道:“子明,此次你跟随朱郎将前去丹阳,一路上要多听从他的命令。万不能因个人意气而影响整个大军的行动?” 吕蒙站立起来,拱手道:“诺!” 周瑜摆了摆手,示意吕蒙坐下。 但吕蒙却没有坐下,反而转头向朱治道:“朱郎将,周郎将对主公可以说是忠心耿耿。但是我观孙太守和孙校尉两人似乎都对郎将怀有敌意,如果我跟随你前去丹阳,却不知那两位会不会对郎将不利?” 孙贲和孙河对周瑜的不满,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但那都是暗下里,却没人敢将这样的矛盾摆到明面上。此时,周瑜听到吕蒙直面说出,恼怒道:“子明,你干什么?” 吕蒙硬着头道:“我仅是想向朱郎将要一个保证,保证在我回来之前,周郎将能安然无恙?” “给我住口。”周瑜怒声吼道。 朱治摆了摆手,示意周瑜不必生气。他转向吕蒙,语气温柔的问道:“子明,你知道今夜我为何来到此地吗?” 吕蒙脸色微变,沉默不语。 “是孙太守派我来的。他虽然和周郎将不和,但那只是军中谁第一、谁第二的意气之争,不涉及任何对个人的不满。况且他内心对于周郎将是十分佩服,只是性格强硬,不愿说出而已。此次他让我和徐校尉共同前来,就是向周郎将请教破敌之策。不知道我这样的回答,能否让你满意。”朱治望着吕蒙,一脸的平静。 “那孙校尉呢?”吕蒙眉头皱了一下,追问道。 朱治笑道:“孙校尉为主公派来,目的为何,目前我尚不能得知。但豫章是孙太守的地盘,没人可以在不得到他的允许之下,擅动军中大将。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吕蒙脸色顿解,向朱治拱手致歉。 朱治笑了笑,转向周瑜道:“公瑾,无论这江东如何变化,军心永远都在你这边。你就是那中流砥柱,任何时候,任何人都不能动你分毫。” 周瑜苦笑了叹了一口气,心中暗想,不就是这样的军心反而害的我不断被怀疑吗? 孙贲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沉声问道:“君理,周瑜他将解烦营全部交由给你了吗?” 朱治点了点头道:“包括主管吕蒙在内,他一个都没有保留。但贲公子,这个真的有必要吗?毕竟,此刻的吕布才是我们的大敌。” 孙贲道:“我也不想,但你想想叔弼他为何派伯海前来豫章,说是监视周瑜,但又何尝不是来监视我?江东六郡之中,豫章和庐陵被我兄弟二人所领。孙暠那小子又时不时在会稽妄图自立,我们兄弟间的感情都被这王八蛋败坏了。叔弼此时不怀疑我有贰心,反而显得奇怪了。此时我只有全力配合伯海全力压制周瑜,才能让叔弼对我完全放心。” 朱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抬头望向孙贲,眼神灼灼道:“贲公子,你想过没有像孙暠那样,你的实力可远比他要强的多!” 孙贲哈哈笑道:“我不是他。而且我一直认为自己就是孙家的家臣,而不是主人。而家臣要一直遵从主人,这就是我一直的想法。” 朱治躬身而拜,满是恭谨。 第二百五十七章 诸葛妙计 吕布骑马立在宛陵城外,这是丹阳郡的治所,也是唯一没被吕布所攻破的丹阳城池。 吴景不懂军事,但其策略却十分得当。秣陵被破,凌统所部在泾县被败,芜湖被占。各地汇来的情况让他深知,大军分散各地只能被吕军各个击破。他及时召集各县兵士,汇集于宛陵,欲凭借坚固的城池等待援兵的到来。 这个策略,无疑为最好的选择。而一旦坚守城池,想要攻破,各种智略、谋划能起的作用将会十分有限。所能依靠的只能是士卒的士气、武勇和英勇程度,谁坚持到最后,谁都能夺取最终的胜利。 时间对于双方来说,同样重要。一个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击破城池,而另一方则要坚守此地尽可能长的时间。 而在这方面,吴景显然占有优势。他虽然不知兵,但是知人。虽然凌统、祖郎至今生死未明,但他身边却不乏知兵之人。在临战之前,他命人将城外的树木全部砍掉,让吕军不能依靠它们制作攻城器械,只能从很远的地方运来。 在城上设置了无数强弓劲弩,滚石金汁,整个城池看起来犹如铜墙铁壁一般。再加上他温和的性格,深得军心、民心。不仅军中大部分下层将士愿为之效死力,城中更有无数士民愿意全力支持他的坚守。 虽然还有一个妫览暗中投靠吕布,但是自从吴景得知戴员的背叛,是导致秣陵陷落的主要原因之后。便对之多加限制,不仅剥夺了他所有的兵权,还派出士卒监视他的行动,想来能在未来所起的作用将会十分有限。 吕布一想到这个,脑袋就有点隐隐作痛。看来想要攻破这个城池,只有强攻一法。 城上、城下,一片肃然。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大战一触即发。吕布向四周望了望,他此次前来,共带来五千士卒。算上投靠的山越和部分归降的江东士卒,整个兵力已达到万人。战力虽有差别,忠诚程度也有分别,但这些士卒数量却是实打实的。 而城中守军,除了五千精锐的丹阳军外,还有近三千战斗力稍弱的郡兵。人数比吕军微少,但是他们却占据地利优势。一切都表明,此战并不容易。 他看向诸葛亮,眼神之间满是期待。但诸葛亮却扭头转向一旁,一副这种难题,休要问我的表情。吕布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孔明,你别不说话啊!能否攻下宛陵,关系着我军存亡。你倒是出个主意,怎么才能迅速攻下它啊!”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主公,可以强攻,损失五千精兵,必可拿下。” 吕布暗自“呸”了一声,心想这还用你说。“五千精兵,我运过江的士卒仅有一万出头。精锐消耗在城外,等江东援兵到达,你让我拿什么抵抗?” 诸葛亮知道吕布性格宽仁,话中玩笑居多,丝毫不在意他语气中透漏出的微微怒气。仍旧淡声笑道:“主公,敌军主动放弃周边县城,集全力于宛陵。分明就是打算拖到援兵到达,只要他们一日不出,我们就不会丝毫办法。所以,强攻是必须的。但是在此期间,我们倒可以采用其他辅助措施,让强攻成功的可能性增大一点。” 吕布眉头闪现一股笑意,示意诸葛亮继续说。 “如果我所料不错,此时我军进攻丹阳郡的消息已经被送往吴郡,而豫章郡则要晚上几天。从吴郡出兵,如果从水路逆流而上,到达牛渚,需要五天时间。而如果直接从江都出兵,这个时间会少许多,不用三天便可到达。而如果他们选择水路,必是妄图从牛渚上岸。那时或收复芜湖,或进取秣陵。这两种选择,都有可能。” 吕布问道:“那如果从走陆路吗?” 诸葛亮道:“如果从陆路,为了速度,他们则会选择先从水路运兵在丹徒,然后从那里上岸,到时候目标便只有秣陵一地。只有攻取了它,他们才能继续南下救援宛陵。后者时间可能会稍微长一点,但是,如果行军迅速,五天之内也可到达。所以,吴郡的援军应该是我们所面临的第一波进攻。” 吕布点了点头,同意诸葛亮所说。但是他略带疑惑的问道:“但是,这个和我们攻取宛陵有多大关系?” 诸葛亮淡声道:“主公,宛陵守军坚守城池,士气正盛。如若在此时猛攻。在四五天时间内,确实有可能攻下,但我军的损失必然也极大。因而,属下建议,何不暂时围而不攻?以堕其士气。如若我军能大败吴郡援军,城内军心、民心必有有所变化。到时候再从内部打破宛陵,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办法。” 吕布心中微惊,暗自惊诧于诸葛亮所说的方案。无论何时,背后存在一支强大的敌军,终究是一个祸害。一旦在敌我对战之时,他们从背后袭来,后果将不堪设想。而诸葛亮显然是同意暂时保留吴景的这支敌军,这在吕布看来,未免有点太过托大。 吕布眉头皱了皱眉,没有第一时间表达意见。他沉思片刻,抬头望向诸葛亮,语气中带着一股不确定道:“孔明,吴郡所来援军数量,我们尚不得知。豫章郡虽然得知消息较晚,但也只是几天时间。如果他们合兵一起,数量必然远超我军。我们如若不能速胜,不仅会面临两面夹击的惨境,那些归降的江东士卒、山越难免会生出另外心思,这个你可曾考虑?” 诸葛亮笑道:“因而我军必须速战速决,尤其不能等到他们合兵一起。既然吴郡援兵先到,我军就必须首先击破他们,然后再应对豫章的援兵,绝对不能让他们会和在一起。” 吕布苦笑道:“这岂是我们能说的算的?什么时候与我军大战,控制权可是控制在敌人手中,我军只有被动接战的分。” “未必。”诸葛亮语气坚定。 “虽然在何时,从何地攻来,是敌军说了算。但是,这并不表明我们没的选择。只要采取合适的策略不断诱导敌人,再加上孙翊那急躁的性格和想要迫切想要证明自己能力的心理,让他顺着我们的思路走,并非什么难事。” “怎么诱导?”吕布此时听到诸葛亮信心满满,沉下的心绪瞬间提了上来。 “首先,猛攻宛陵城,造成他随时可以被我军攻破的假象?” 吕布疑惑的问道:“你刚才不是说对宛陵城围而不攻吗?” 诸葛亮道:“只是造成那样一个假象,并非真的猛攻。攻城器械,至少两天之后才能制作完毕,我们可以在第三天发起猛攻。只有这样,才能让孙翊相信,宛陵随时可破,给他以随时出兵的紧迫感。” 吕布点了点头,追问道:“除此之外呢?” 诸葛亮回道:“除此之外,还要尽可能的撤出秣陵县的大部分守军,只留有部分精兵。造成表面上秣陵兵力空虚的假象,诱他们来攻。而实际上……” 吕布笑道:“而实际上,秣陵就是一块铁板。表面上看,旦夕可破,而实际上就是一块铜墙铁壁。” 诸葛亮脸上亦笑道:“那主公可决定派谁防守那里了吗?” 吕布沉思片刻道:“高顺的陷阵营肯定是跑不掉的,另外让曹性率领一千弓弩手也前去那里助他守城。两相配合,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 诸葛亮拱手道:“主公英明。此外,属下还建议陈兵牛渚,至少在那里放置五千大军,但士卒不需要为精兵,什么部队都行。但是要给敌军造成那里有近万守军,极难攻取的假象。还有就是通知邓夏、丁奉二人,率水军时刻注意江上情况。一旦发现敌军前来牛渚,则要及时陈兵对岸,随时做好支援牛渚守军的准备。” 吕布低头沉思,基本上明了了诸葛亮的计划。猛攻秣陵是为了逼迫孙翊紧急出兵,在豫章郡援兵到来之前就发起进攻,从而为吕军各个击破造就机会。而在秣陵布兵少而精,在牛渚布兵多则杂的目的,就是将敌军诱向秣陵。 他心中觉得十分可行,但心中还有疑虑,带着最后一点疑问问道:“在秣陵被围之时,我军如何保证及时回援那里,而不又不让秣陵守军有所行动。” 诸葛亮笑道:“主公,实际上,我特别希望宛陵守军到时候有所行动。只要他们动了,我们攻取宛陵的可能性就又大了一分。” 他看吕布脸带疑惑,耐心解释道:“主公,我并不打算动用围困宛陵的我军。而将击败秣陵外江东军的重任,交给成廉将军所率的两千骑兵身上。他们行动迅速,来去如风,即使远在宛陵,在一日半内也可到达秣陵。而此时如果宛陵守军真的动了,从城内支援他们。我们完全可以借着这样的机会,趁机大破他们。到时候攻取宛陵,将会变的十分容易。” 吕布细思了诸葛亮所言,此战的关键在于高顺能够抵住孙翊的猛攻。在这点上,吕布显然对高顺是无条件信任。他点了点头,算是完全同意了诸葛亮的计划。 第二百五十八章 江东张昭 吴郡城中太守府,孙翊坐于主座之上,脸色难看异常。他的下首位置分坐了两人,其中一人乃其军师将军秦松。而另外一人,年龄近五十,身姿挺拔,双眼精光闪烁,浑身上下透漏出着一股淡然和智慧。 他乃是闻名遐迩的江东两张之一,长史张昭。而另一张此时正作为使者,远在许都,帮助孙翊进一步稳固与曹操的关系。 孙翊看张昭长久不语,终于忍耐不住,朝向他道:“张长史,您倒是说话啊!救援丹阳郡,十万火急。粮草军需,您到底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给我备齐啊?” 张昭完全不理会孙翊的急迫心情,淡淡的回道:“快则很快,慢则很慢,关键在于主公您是否还要坚持自己最初的想法。如若您一定要亲征丹阳郡,我就能多慢,就多慢。” “你在威胁我?”孙翊语气间增了三分凌厉。 张昭眼角上瞥,毫不在意的说道:“不敢。只是属下以为,丹阳危局,派一上将前去即可。主公身为江东之主,却做着一个将领应做之事。如此毫不惜身,实非明君所为。属下身为臣子,在此时不仗义执言,实难心安?” 孙翊冷声道:“能筹措军需粮草者,并非只有你张昭一人。你信不信我直接撤了你?” 张昭微微一笑道:“那正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主公决定这么快,就快一点。以免到时候主公您有什么闪失,别人再怪罪到老朽身上。” 孙翊猛的站立起来,恼怒的指着张昭,气的浑身颤抖,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松起身站起,朝孙翊拱了拱手道:“主公,莫要生气。张长史说到底,也是为了主公您的安危着想。言语之间,虽然有点冒犯,但此时救援丹阳郡为重中之重,其他一切都可商量。” 孙翊冷哼一声,闷声坐回座位,一脸恼怒。 秦松朝张昭躬身拜了一拜道:“张长史,主公刚继任江东之主,而吕布却在此时进攻丹阳郡。如果主公不能迅速平定,不仅对于主公的威信是极大的挫伤,就是我江东未来的大局也是很大的威胁。主公亲援丹阳,虽然有点意气用事。但是一旦成功,不仅可以迅速稳定整个江东大局,还可以顺便震慑其他意图动乱的各种势力,这对于我方的未来,意义重大。” 张昭眼神中透漏出一丝不屑道:“你只考虑成功时的盛况,那失败的惨状呢?那将对我江东产生多大的震动。吕布身边有诸葛亮、陈宫等智谋叠出之士;张辽、高顺等能征善战之将。之前的江都之战,我军就丧失前势。此时前去丹阳,谁又敢保证是必胜之局?” 孙翊怒道:“你在轻视于我,还是在轻视我江东男儿?他有诸葛亮、陈宫,我有你、有秦军师;他有张辽、高顺,我有周泰、蒋钦。再加上吕布孤军深入丹阳,只要我阻断长江,他就会面临无兵无粮的局面。我又怎么不能战胜他?” 张昭脸色不变道:“即使主公您能战胜他,又需要耗费多长时间?你可明白身为一个主公,长时间出征在外,对于别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叛乱的机会,意味着夺取江东之主的机会。” 秦松道:“张长史,主公虽然亲征山阳郡,但并不代表会对吴郡放松警惕。只要到时候在吴郡留有重兵,再挑选一个信任而又有威望之人驻守吴郡,绝对不会让之生出变乱。” 张昭道:“如果孙静,孙幼台还在,确实可以满足你所说的条件,我或许会选择同意。但是此时的吴郡,有威信的不是孙氏宗亲,是孙氏宗亲的大多年龄较幼。你告诉我,谁可以在此时担此重任而又能让主公完全信任?” 孙翊冷声道:“不是还有张公您吗?您是觉得我不能完全信任你,还是觉得你的能力不足以控制整个吴郡局势。” 张昭顿时怔在当地,瞬间有点没能反应过来。 秦松笑了笑道:“张长史,昨日主公已经和我商量过了。他远征丹阳期间,就由您完全掌控吴郡政局。只不过还未来得及告诉您,您就一直反对,才会造成现在的误会。” 张昭恼怒的瞥了一下秦松。孙翊性格莽撞,虽然倚重自己,但说到信任,无疑还差了一点。孙翊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必是秦松授意。他立功心切,为了促使孙翊亲征,以迅速稳固其江东之主的地位。竟然以这样的决定来堵自己之口,算计不可谓不精明。 如果张昭此时还不同意,一方面是辜负孙翊的信任。另一方面则向别人传递了出自己不堪重用的意味,这显然不是张昭所能接受的局面。张昭低头沉思良久,抬头迎上孙翊期待的眼神。最终点头道:“如果主公一定要亲征,需要答应张某三个条件。否则,张某就算身死,也不能违心答应主公。” 孙翊听张昭终于松口,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连忙应道:“主公请说。” “第一条,在吴郡留下一孙氏宗亲,委以重任,让他与我共同掌控吴郡。如此,一方面让主公对其他宗亲有所交代,另一方面也能体现君臣一心,对稳定吴郡局势十分重要。” 起初秦松提出将整个吴郡完全交由张昭掌控,孙翊内心是十分纠结的。毕竟就信任程度而论,显然是自家兄弟更重。但是他为了谋求张昭支持,只能做出那样的妥协。而他没想到的是,此时却由张昭主动提出留下一孙氏宗亲,与之分权。 他暗自对自己起初对张昭的不信任有点羞愧,但此时听张昭所说,又觉得他说的十分有理。开口道:“仲异聪慧敏捷,知人善用,就由他留下陪着张公吧!但是我会向他下令,一切以张公意见为主。” 张公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第二条,立即召周中郎前去丹阳郡。我知道主公您对他有意见,但是就知兵而论,在我江东没人能比他更强。吕布身边不乏智谋之士,我想只有他能以最快的速度击破吕军,重新收复丹阳郡。” 孙翊皱了皱眉,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对于周瑜都如此信任,之前是秦松,现在是张昭。似乎每个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难道他们都已忘记,正是他的计策失败而导致自己兄长惨死。 他实在很难想明白,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他看着张昭坚定的眼神,知道如果自己此刻不答应他,他绝对不会放自己离开。他低头沉思片刻,心中暗想,招不招回,我听你的;用不用他,我说了算。他最终朝张昭略微点了点头,同意了第二个条件。 看到孙翊做出如此让步,张昭长舒了一口气,内心感到由衷的欣慰。心想如果孙翊将来一直保有如此胸襟,不啻为下一个孙策。 秦松亦是满脸笑容,心中对此次孙翊亲自出征的把握又大了几成。他笑着面向张昭道:“张公,主公已经答应。您的第三个条件,又是什么呢?” 张昭还没原谅秦松跟自己耍心机,丢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扭头不理会他,向孙翊拱手道:“主公,还有最后一条时,到达丹阳郡之后。无论形势多么危急,都不要太过着急。务必要等到豫章援兵到达之时,再行出战吕军。” 秦松皱了皱眉,水无常形,兵无长势。怎可在出征之前,就决定在如果战斗,这无疑将限制领军大将的自主性。但是深知张昭的倔脾气,虽有疑问,但也不敢发问。暗自心想,等到达之时,再根据情况,再做决定。 而孙翊所想,和秦松所想又完全不同。在他心中救兵如救火,怎可轻易延误战机?他又一想,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况且自己才是主公,等到达之时,一切都在自己控制之中。什么时候出兵,怎么出兵都由自己说了算。 因而他心中虽对张昭所说十分不以为然,但仍是满口答应。转头问道:“张公可还有别的交代我的?” 张昭睿智异常,从孙翊话语中便明白他很难完全听从自己。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能做的也只能这些。好在有秦松随孙翊一起出征,虽然他和周瑜不能相提并论。但至少他也知兵,应该不会出现太大意外。 张昭摇了摇头,道:“其他的都是小事,我想主公应该能够应对。一天之内,我会准备好所有军需粮草。却不知道主公此次亲征,准备带哪些将领前往?” 孙翊还未回答。秦松便接过话头道:“征虏中郎将吕范,横江校尉蒋钦,全柔全县令,还有无数都尉。总兵力除了蒋钦手下的五千精锐水军之外,还有其他近八千士卒。” 张昭点了点头,蒋钦善战,吕范稳重。秦松的安排倒也合力,但战力无疑稍显薄弱了一点。他开口道:“我想宋谦英勇善战,而全柔心思缜密。是不是将他们调换一番,由宋谦随军出征,全柔前去防守江西岸的江都?” 秦松沉思片刻,向孙翊道:“主公,我感觉张公的提议甚好,您看呢?” 孙翊笑道:“宋校尉一直想和吕布决一死战。这样的机会,我想他听后,绝对会十分开心。” 第二百五十九章 进军秣陵 蒋钦将一张布制地图铺在横桌之上,指向孙翊道:“主公,我军马上就可到达丹徒。从此出发,可以从陆路,以曲阿为根据,经句容,进攻秣陵。也可以从水路,继续逆流而上,以优势水军阻断长江。等待豫章援兵到达之后,猛攻牛渚,然后进取芜湖或者秣陵。” 孙翊点了点头,问道:“豫章援兵到达大约需要多久?” 蒋钦沉思片刻道:“按照距离推断,就算得到消息后立即出发,也至少要比我们晚八日到达。如果因其他事情有所耽搁,这个时间将会更长。” 孙翊皱了皱眉头道:“此时丹阳郡战况如何?” 秦松道:“十分不好。吕布不知何时已说服歙、黟两地山越归服,他们攻下泾县,以计引诱凌统上当,并大败之。戴员投靠吕布,主动打开秣陵城门,对方没有付出多大代价就占据了丹阳郡第一重镇。芜湖被吕布手下将领许褚和李严配合所得,得到大量我军还未来得及运出的粮草。这个时候就算我军阻断长江,吕军短时间也不会有粮草之虞。观整个丹阳郡,此时也只剩下宛陵一县还未陷落。” 孙翊顿时怔在当地,形势的严峻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旁边宋谦怒道:“这吕布分明早就在谋划我江东,戴员、山越,这些就被他收买的已经暴露,但其他的那些没有暴露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如若我们不能迅速击败他,他暗藏了那些后手必会一一出现,到时候形势对我军将更加不利。” 蒋钦点了点头,同意宋谦所说。但是他却没有宋谦那般急躁,他拱手向孙翊道:“主公,形势虽然严峻,但并非那般紧急。宛陵城高墙坚,吴太守心思缜密。而且按照周幼平所言,吕军渡过长江的不过近万士卒。想要靠这点士卒,强攻下宛陵,不付出相应代价,基本上是不可能。因而,属下仍然建议,我们应该等豫章援兵到达之后,再一起行动。” 宋谦皱了皱眉道:“公奕,吕布连续攻取那么多城池,足以见其狡猾异常。虽然他短时间攻取宛陵的可能性很低,但并非完全不可能。吴太守为主公舅父,身份高贵。如果我等拖延,而致使事情有变,置吴太守于险地。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吴景为孙坚妻弟,是第一批坚定支持孙策之人,在江东地位甚高。蒋钦虽然觉得吕布强攻宛陵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这个保证他却不敢下。听到宋谦的反驳,他没做出任何辩解之语。只是望向孙翊,毕竟他才是最终下决定之人。 而孙翊此时却期待的望向秦松,希望对方给自己完美的解决方案。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孙翊比着孙策毕竟还差了许多。 秦松沉思良久,朝向孙翊拱了拱手道:“主公,据最新得到的消息,吕军正在准备攻城器械,下一步或许就是猛攻宛陵。虽然宛陵城高墙坚,极难攻下,但却并非不可能。所以,这宛陵必须要救,而且必须是立即、马上。但是大救,还是小救,却需要主公自己拿主意。” 孙翊疑惑的问道:“何谓大救,何又谓小救?” 秦松道:“大救就是立即出兵,集目前全军之力,会于秣陵。以最快的速度攻下秣陵,免除后顾之忧后,然后出兵夹击吕军于宛陵城外。此举在于兵贵神速,不给吕军以任何反应时间。一旦成功,丹阳郡局势瞬间顿解。但是……” 孙翊知道秦松没有说出的话,这个方法所获甚大,但是风险也同样很大。此时自军也有一万余人,比着吕军数量多不出多少。一旦失败,后果也同样不堪设想。他没有立即回答,问道:“那你所说的小救又是什么?” 秦松沉默片刻,继续说道:“小救则全军分作两部,一部从丹徒登陆,前去秣陵。一部则由蒋校尉率精锐水军前去牛渚,立即与周校尉会和。等到何时时机,两边一起出兵,一方攻击秣陵,一方攻击牛渚。无论如何,要给吕布造成无穷压力,务必让他回援两地。以缓解宛陵吴太守的防守压力。但此举……” 秦松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此举只能缓解局势,而不能最终改变局势。宛陵的围困会仍旧存在。而分兵,则有可能给吕布各个击破提供机会。还有的就是,一旦日久,吕军必然对丹阳郡的控制更强,我军想要攻取代价会更大。所以此举所冒的风险仍旧不小,只是没有第一种方法那般激烈。” 宋谦道:“要我说,我们就采取第一种方法,干净利索。直接在宛陵城外,配合吴太守,杀吕布个片甲不留。也省的那么多变数,减不少麻烦。” 蒋钦看孙翊脸色微动,心中着急,害怕孙翊真的答应。第一个方法太过冒险,且不说秣陵城为丹阳第一大城,岂能轻易攻下?况且他与吕军交手多次,甚至陆战之中,自军不占任何优势。以相同数量的士卒对攻,自军必败。第二种方法虽然缓慢,但确实解决此时局面的最优途径。 想到这里,他抬头望向孙翊道:“主公,属下支持第二套方案。我军此时所辖,仅有一万余人,而且有三成余为水军。让他们参与陆战,战斗力必然会有所缩减。吕军士卒本就擅长陆战,再加上情报显示的两千骑兵,来去如风。我们不得不防啊!” 宋谦道:“什么骑兵,多准备一些利箭、枪手,我就不信拿他们毫无办法?” 蒋钦道:“那样,损失或许会降低不少。但是吕布他们何时攻来,从何处攻来?我们岂能知道?一旦让他们抓住时机,我们不能及时布阵,到时候宋校尉可想过后果?” 宋谦脸色带些怒气道:“别的士卒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自己手下的那些兄弟。就算全部战死,面对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畏惧。” 蒋钦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宋谦说法很不以为然。如果战死可以解决一切,那这个世界将不存在任何问题。 秦松看两人争辩不休,抬头道:“实际上,斥候还向我报告了另外一个情况。虽然现在还不十分确定,但我看十有八九为真。说是吕军早就料到我军援兵会至,所以在牛渚设下坚垒,布精兵五千,严防我军从那里登岸。” “五千?那吕布此时又有多少士卒贼围攻宛陵。”孙翊疑惑的问道。 秦松道:“吕布并没有大肆缩减在宛陵的士卒,有将近八千。其中近两千,就是蒋校尉所说的骑兵。” 宋谦疑惑的问道:“秦军师,您不是说吕军总共不就运了近万士卒通过长江吗?这两处的吕军数量就已经这么多了,其他的地方,例如秣陵,还有驻兵吗?” 秦松解释道:“山越,加上归降的戴员所部,还有其他投靠吕布的郡兵。吕布在丹阳郡的总兵力有近一万七千,他采取重点布防,除了围困宛陵的,只有牛渚、芜湖、秣陵三地兵力较多。而据斥候来报,在三地之中,秣陵守军最少,只有不到两千士卒。” 宋谦听到这里,大喜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赶快出兵拿下秣陵啊!这可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最好机会。” 秦松苦笑道:“秣陵人数虽少,但是,其中可有吕布最精锐的陷阵营。吕布之所以敢于派遣那么少的士卒驻扎在宛陵,这就是他最大的倚仗吧!” 宋谦毫不在意的说道:“不就是一个陷阵营吗?也就不到一千人,有什么可怕的。我看是别人是太过夸大他们的本事,由我前去必然手到擒来。” 蒋钦道:“宋校尉万莫如此轻视高顺,否则要吃大亏。高顺为一等良将,手下陷阵营更是天下精兵之所在,自从他率陷阵营与我军交战一来,从未败绩。当日的韩中郎,就吃了高顺不少大亏。涂山之战,更是全员覆没在那里,这其中陷阵营的所贡献的力量无疑为最大。” 孙翊听到蒋钦提起韩当,脸色微变。昔日,韩当就是为了主动掩护孙翊安全撤退,孤军坚守在涂山,最后英勇战死。 蒋钦没有发现孙翊的变化,继续说道:“昔日周中郎曾与我言,高顺之陷阵营,攻守兼备。战斗力远超我方任何一支江东大军,以后遇之,必要慎重对待。否则,必会大败。” 孙翊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屑道:“那我就让他看看,他口中的这支攻守兼备的陷阵营怎么在我手中灭亡?” 蒋钦暗叫一声不好。孙翊一听到周瑜,就浑身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无论是对是错,他总要反着干,再难听从别人的意见。 果然,孙翊转向宋谦道:“宋校尉,给我五千精兵,你能否将秣陵给我攻下来?” 宋谦听后,顿时大喜,连忙拱手道:“誓死助主动完成此事。” 秦松稍微闪开半个身子,悄悄朝蒋钦努了努嘴,示意他不要再行坚持。 他朝向孙翊拱了拱手道:“主公,虽然对方有陷阵营在,但是攻下秣陵在吾看来,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但是在我军攻取之时,一旦敌方援兵到来,后果将极难预料。我想是否派一支水军继续西上,与周校尉会和之后,在牛渚牵制部分吕军。顺便等待豫章援军的到来。” 孙翊点了点头,带着无限期待望向蒋钦。 蒋钦沉默了一下,说道:“如果主公一定要进攻秣陵,就带我一起前去。否则出现什么意外,这后果我承担不起。那支部队,我会遣人带给幼平,而我则会留在您身边保护你。” 孙翊只是对周瑜反感,但对于一直跟从周瑜的蒋钦、周泰,则是十分信任。此刻听蒋钦如此说,他自是满心欢喜,连忙点头同意。 第二百六十章 秣陵争夺 长江南岸的江东五郡在北岸看来犹如一个倒型凹字,以豫章、丹阳、吴郡并行在前。丹阳郡位列中间,背靠大山,是整个江东五郡的核心。上游豫章郡在前,庐陵郡紧随其后;下游吴郡在前,会稽郡在后。 庐陵和会稽两郡中间有山林隔绝,想要从一地直赴另一地,所耗时间并不比绕远少上多少。吴郡地处下游,偏居一隅,对其他地方的控制十分有限。这就是为什么孙权先是迁治所于京口,后又再次迁移到秣陵的主要原因。 此刻,丹阳郡为吕布所占,就等于将长江南岸的江东五郡分成东西两部。虽然江东孙氏凭借优势的水军优势,仍旧控制着长江水路。但是一旦他们长期无所作为,吕军所占的丹阳郡就会如同瘟疫一般,逐渐朝四周蔓延。 秣陵为丹阳重镇,也是长江南岸的重要都市。占据了它,就等于在丹阳郡打下一个楔子,平定其他地方虽然困难,但却容易很多。而试图绕过它,进攻其他诸县,则等于要处处防备从秣陵袭来的敌军。 一个不备,就会令进攻其他地方的自军面临两方夹击之势,甚至全军覆没也并非不可能。因而无论是从水路在牛渚登岸,还是在水路从丹徒进军,秣陵都是必须拔除的据点。从这个方面讲,孙翊选择进攻秣陵并没有错。但是他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吕布想要他进攻秣陵的安排和陷阵营的整体战斗力。 漫天的飞矢,带着火苗攒射而去,引燃了木质的箭楼、旗幡和各种能烧的一切。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一声声呐喊伴随着一个个冲锋向上的士卒。他们佝偻着身子,手中举着盾牌,尽力攀援而上。 城上箭矢飞舞着,凶狠而又准确的射入每一个士卒的身体里面。滚木如同雨落,顺着飞梯砸落下来。或中箭、或中石,士卒发出一声闷哼,从上跌落到城下。处于较低位置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立起来再次向上爬去。而处于较高位置的,则没有那么幸运,口中喷出几口鲜血后便再无半个动静,被别的士卒紧急抬向后方。 宋谦看着远处已趋于白热化的战斗,脸上表情焦急异常,已经没有了起初的淡定。已经连续猛攻了两日,士卒损失近两千,但这秣陵城却丝毫未动,稳如泰山。眼看自己向孙翊许下的三日之诺马上就到,他心中是又急又气。 他大声向后道:“取我盾牌、长刀。” 手下士卒不敢有违,应声递上宋谦武器。他举刀向天,怒喝连连,招呼身旁士卒向前奔去。 高顺立于墙头,闷声不吭。两天的激战,士卒的死伤也就在三百之数,但是城内守军也在就两千之数。这样的损失再持续下去,终有顶不住的一天。但是他却丝毫不急,因为他知道不久之后,援兵必可到达。 而这两天,曹性弓弩手发挥的作用愈显重大,而损失的大部分士卒也在他们那边。高顺一直强压着五百陷阵营士卒不动,但偌大城池的守护所需的士卒却丝毫不能少。一千青壮被征调上城,战斗力虽然减弱,但是防护力量却增强不少。 看到城外攻方部队再次完成了集结,高顺眼角一笑,知道到了自己该动的时候了。他转向身边的曹性,拱手道:“曹校尉,城上的防务就暂时交给你了。” 曹性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朝向高顺略微拱了拱手。 宋谦携千余士卒一路向前,头上箭矢如雨。但他却丝毫不顾,箭矢射在盾牌上发出“砰砰”的响动。他心中暗自诅咒着高顺,却同时又将自己心中的怒气化为向上的动力。他手持盾牌,顺势将掉落的一名士卒击落旁边,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向上攀去。 人到飞梯中间,突然听到远处西门内一阵紧促的进军鼓声,接着就是士卒的尖叫声。“敌军杀出城了,快来人啊!” 宋谦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瞬间明白只要自己趁机能阻占据城门,那么自己就不必再进行这该死的攀援攻城。他从飞梯上跳下,大声下令道:“所有人等,随我一起前去破敌。” 但高顺显然没打算给他这样的机会,在陷阵营出城之后便命人紧闭了城门。他们先是以一阵弓箭开路,盾兵在前严密护卫,枪兵紧随其后。所有五百人排成紧致的进攻队形,一路向前,挡者无不披靡。 江东军大部分士卒此刻都在攻城,一时猝不及防,短时间根本无法排成有效的防御阵型。虽有个别士卒拼死抵抗,但也总挡住溃败的阵型。宋谦一路直冲西门城下,头上一轮箭过,数十士卒倒地。 他仰头望向城门,却早已关闭。他心中微惊,暗想这伙人莫非是做有去无回的打算。再看看那批出城的陷阵营军士,此时已冲到千步之外,而且冲势丝毫不减。而在前方,一支赤红色的“孙”字帅旗正在迎风招扬。 宋谦大叫一声不好,甚至来不及招呼身边的士卒,一个人快速向后奔去。他身旁的士卒看到主将的如此反常,虽然不知为何,但仍然跟随他紧急向后跑去。 残阳如血,金色的光芒照在满身是血的士卒身上,为这悲壮的场面平添了一份凄艳。看着乱作一团的江东阵营和越来越多聚过来的江东士卒,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他挥动了一下手中长枪,陷阵营将士迅速脱开战斗,随之一起向后奔去。 而整个江东军却没料到高顺会突然撤离,等到反应过来,率部前去追击。却发现他们已从秣陵城西侧绕到东侧,并由那里退回城中。 孙翊在蒋钦的护卫下,回到营中。看着周围乱糟糟的一切,他双眼冒出的火焰,看起来仿佛要吞噬一切。他望着脸色难看到极点的宋谦,冷声哼道:“这就是你答应我的三天之内必会攻破秣陵城,这个结果倒真令我惊喜万分。” 宋谦听完,脸上的难看又增了三分,拱手向孙翊致歉道:“主公,一切都是属下的错。主公有什么惩罚,其愿意一并承担。” 孙翊脸上闪过一丝冷笑道:“好啊!来人啊,把他给我推下去,按军法直接斩了。” 宋谦脸色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两个士卒上前剥掉衣服,用绳索绑缚在地。而其他将领也同样大吃一惊,蒋钦首先反应过来,单膝下跪向孙翊道:“主公,宋校尉虽然有罪,但是罪不至死。而且正是他的及时回援,才导致高顺及时退去。况且秣陵未破,阵前斩杀大将,对全军士气必将是极大的打击。为何不再给宋校尉一个机会,让他戴罪立功?” 孙翊怒道:“有了这次,谁敢保证没有下次?不正是由于他的疏忽大意,才导致现在这个结果。此时唯有阵前斩将,才能提升全军士气,然后再一举拿下秣陵。而今,你却让我放过他,你将我江东之主的地位置于何地,江东之主的威信置于何地?” 秦松道:“主公,宋校尉对主公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之前在江都便有守城之功。如果为了这样的小事,而斩杀大将,这才是有损主公的威信。况且,此时主公怒气正盛,在别人看来,是在怒极之下所下的乱令,难免会令众士卒心中有所不服。” 孙翊低头沉默不语。 秦松看着他的脸色变了又变,继续说道:“但是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主公此时可以暂时饶过宋校尉,让全军将士看到主公的大度。另一方面可以让宋校尉戴罪立功,派遣任务,如若到时候仍旧完成不了,再做出具体的惩罚之策。那时候,就算是宋校尉,也不会有丝毫怨言。你说是吗,宋校尉?” 宋谦一直沉默不语,此时看到秦松暗自使过来的眼色,自然知道他的真实用意。连忙向孙翊叩首道:“主公,请暂且饶过属下。属下愿鞠躬尽瘁,为主公大业用尽全力。” “请主公饶过宋校尉。”蒋钦众将拱手请道。 孙翊沉思片刻,望向众将,又望了望宋谦。最终下令道:“蒋钦,给你两千士卒,防守所有的城门,防止敌军再次出城偷袭。宋谦,我会再给你增派两千士卒,如若这样,你还给我拿不下秣陵城,就给我战死在城下吧!” 看到孙翊离开,秦松上前将绑缚宋谦的绳索解开。口中安慰他道:“宋校尉,主公一时气急,说话不分轻重,你可千万不要在意。” 宋谦道:“秦军师严重了,主公做的并没有错。那毕竟是吾之错,虽万死也不能辞其咎。” 秦松道:“陷阵营的威名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哪有那么容易拿下?主公最初本就有失考量,这也怨不得你。但接下来,你真的要尽心了。我害怕一旦拖的日久,吕布必然率部前来增援,到时候未免会产生什么变数。” 蒋钦道:“秦先生,我也担心此事。主公下令四门尽皆防守,此举虽然可以免除敌军出城偷袭。但是这样一来,未免会使兵力分散,一旦敌军攻来,这样的局面对我军可是大大的不利啊!你为何……” 秦松笑道:“为何不劝阻主公吗?主公此时正在怒头上,我此时劝阻,不但不会有什么效果,甚至有可能连累到对宋校尉的惩罚。这件事,我会在他怒气平息之后,慢慢劝诫他。而在这之前,一切都拜托两位校尉吧!”说完躬身向两将拜了一拜。 蒋钦和宋谦心中顿时理解了秦松苦心,连忙躬身回礼。 第二百六十一章 秣陵争夺2 看着城下疯了般进攻的江东士卒,曹性笑着向高顺道:“高将军,我这次算是真服了你了。就这一击,便把孙翊彻底惹毛了。分散布兵,一旦主公攻来,他想再聚齐士卒就困难了。” 高顺点了点头道:“实际上我也没想到,这孙翊性格会如此急躁。本只想趁机取得点战果,而实际效果显然比我们想象的要好上许多。但如此一来,恐怕在主公赶来前的这两天,我们的日子会稍微难熬一点。” 曹性毫不在意道:“高将军放心。江东士卒的进攻看似猛烈,但实际上是纯粹是以命换命。按照这个损失速度,要攻下秣陵,至少还需要五日。到那时,恐怕主公早已到达。” 高顺点了点头,拱手道:“那一切就拜托曹校尉了。” 飞矢如蝗,无数士卒翻滚着滚落下去;长枪如林,拼命的刺入爬上城边的士卒。天空赤红如血,到处火光十现,烧焦的尸臭味混在满是血腥味的空气中,让人闻之欲吐。士卒的高声呐喊,响彻天地,双眼冒出的怒火,宛如地狱的恶魔,吞噬着任何一个挡在自己面前的敌人。 城下尸体如山,护城河里满是鲜血,惨烈的场面让所有人都感到心惊。宋谦双眼赤红,心头在不断滴血。但此刻的他却不能下达撤退命令,孙翊给他下的严令让他再也没了选择。此时唯有攻下秣陵,这些士卒的牺牲才不会白费。 蒋钦骑马过来,向宋谦道:“宋校尉,不能再这么进攻了。再这样下去,就算我们拿下秣陵,恐怕士卒也死伤殆尽,再无多余的实力支援吴太守了。” 宋谦皱了皱眉,怒声道:“你以为我要打这样的仗吗?主公他下了严令,在规定时间内如若不能拿下秣陵,这不仅是我宋谦的耻辱,更是所有攻城士卒的耻辱。” 蒋钦脸色微变道:“就算如此,也不能再这样进攻。幼平那里传来消息,朱郎将率三千士卒已赶到牛渚。我们此时暂停进攻,保存实力。待到两方大军会和之后,再行进攻,这才是目前最佳的选择。” 宋谦脸带疑惑道:“从豫章郡赶到牛渚至少需要七八日时间,他们怎么这么快?” 蒋钦回道:“是周郎将。他从种种迹象得知吕布要进攻丹阳郡,在未得到准确消息之前,便说服孙太守紧急出兵,因而才会这么快。但这三千兵力,还不足以攻下有五千兵力防守的牛渚。所以朱郎将已遣徐盛率部两千紧急在江乘登岸,只要他们阻断牛渚方向吕军援兵。我们就再派出部分大军在秣陵南侧修筑营垒,阻断宛陵方向的吕军。那么秣陵守军就是一支孤军,着急的便应该是吕布。我们也起到了援助吴太守的作用,待到豫章郡的大军到达,再攻灭吕布便不会有任何问题。现在,根本没必要牺牲这么多士卒换取一个没必要在这个时刻拿下的城池。” 宋谦点了点头,同意了蒋钦所言。但他的眉头却仍然高高蹙起道:“那主公那里呢?如若他不同意,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蒋钦道:“主公性格虽然急躁,但却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他终会同意的。但宋校尉,你目前要做的就是放慢进攻速度,力争在我们说服主公之前,保存实力。只有这样,我们才在将来和吕布一拼的实力。” 宋谦沉默良久,最终点头道:“我答应你,但是你可要尽快说服主公,最好能先说服秦军师。他的话,主公一般还是会听的。” 蒋钦笑道:“宋校尉放心,这个我已经和秦军师沟通过了。他也已经同意了,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说服主公的。” 宋谦的脸上终于闪现出一股笑意,但这样的笑容瞬间凝结。他不可思议的扭头望去,滚滚的马蹄声响天阵地,一支无数马队组成的洪流正急速朝自阵方向快速驰来。 他望着脸色同样难看的蒋钦,疾声道:“公奕,赶快率部掩护主公撤向丹徒。我不管你采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护持他的安全。”说完,也不待蒋钦回应,便立即向前方奔去。蒋钦张了张嘴,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快速向反方向奔去。 此刻,江东军中的形势没人能比他们两个更加清楚。面对突然强势攻来的吕布骑兵,他们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组成有效的防御。如果任由吕军横行,等待只能是全军溃散。但目前的情况,能挽救整个局势的只有奇迹。 宋谦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对全军最正确,但是对他个人来说无疑是灾难的决定。他此次前去,必然是九死一生,而蒋钦却不能做出丝毫举动阻止他前去。江东之主已经逝去一位,如果再战死一个,那样的结果对于整个江东来说,必然是灾难性的。 吕布立在马上,饶有兴趣的盯着挡在秣陵和丹徒必经要道上的百余士卒。围攻秣陵的江东军已经全部溃散,但宋谦却率残部及时把守住了那条要道整整两个时辰。而孙翊就凭借这两个时辰,已不知撤向何处。 此时再去追击,无论如何都晚了。而面对眼前的大胜,也使吕布丝毫不在意那点小小的遗憾。反而在心中对宋谦的勇猛和坚韧充满了赞赏。他此刻通身带血,满脸的疲惫,唯有那双眼睛里面闪动着自信的光芒。 吕布摆了摆手,正在围攻的士卒马上脱开战斗。吕布骑马向前,朝向宋谦道:“宋校尉,孙翊已经撤走,你的任务也算完成。再坚持不下去,只能白白丧了性命。你降了吧!我可以保全你和你手下这些士卒的性命。” 宋谦一脸惨笑,朝向四周看了看。剩余的所有士卒全部都望向他,眼神间满是信任。起初跟随他的还有千余士卒,此刻仅剩下这百余人,还个个带伤。他们义无反顾的跟随让孙翊成功逃脱,但是他此刻却无法让他们安然脱身。 他低头沉思片刻,朝向吕布道:“吕将军,各为其主,恕在下不能同意。但是能否请吕将军放过这百余士卒,毕竟他们都是听从我的命令行事。” “校尉,吾等愿意……” “住嘴”,宋谦厉声喝道。然后他转向吕布道:“吕将军,您同意吗?” 吕布低头沉默了一会道:“他们都是最好的战士,随你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我可以答应你,不仅可以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甚至可以放他们自由离开。但是你这样的将领,除非归降于我,否则我可做不到那么大气,放你离开。” 高顺吃惊的望着吕布,满脸的不可置信。旁边的成廉早已按捺不住心绪的激动,大声说道:“主公,这些人可都是敌人。你放他们离开,他们再和我们为敌怎么办?” 吕布摆手制止他道:“就这百余士卒,你还怕他们搅起什么大浪?如果连这点都怕,那我还怎么应付整个江东?” 宋谦拱手道:“吕将军这心胸丝毫不弱于我家昔日主公,在下佩服万分。” 吕布淡淡笑道:“不弱于,我还以为要强于孙伯符呢?” 宋谦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吕布看他到此刻还如此维护孙策,知道想要说服他归降已完全不可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扭转马头,摆了摆手算是宋谦的告别。“伯平,一切都交给你处理了。” ----------------------------------------- 高顺和成廉走进秣陵县衙大厅,朝向吕布拱手道:“主公,一切都办妥了。那些士卒按照你的吩咐,发放了部分钱财让他们离开。” “宋谦呢,他最后仍不愿归降吗?”吕布心中还保有最后一点希望。 高顺点了点头道:“他说他一直的愿望就是战死沙场,希望我们能满足他。最后决定由他和成校尉公平决斗,结果他不敌被杀。” 成廉道:“宋谦这家伙倒是有点本事,要不是他受伤在前,要收拾住他还真会花费点功夫。” 吕布点头道:“那就算了,人的性格不是那么轻易能改变的。如果他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讨价还价,反而倒会令我看不起。” 高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问道:“主公,您为何要放那些士卒离开?如果这样的事情让更多人知道,我害怕我军以后在江东的行动会变的更加困难。” 吕布摆手道:“伯平,自我们与江东孙氏交战以来,大小战无数。愈到现在,我愈感觉单纯靠武力想要吞并江东的困难。我放那些士卒离开,就是想要借他们的口,让所有人知道我并不比孙策差。我要让他们主动来降,要让孙翊时时防备后方。而且子扬已经就此事开始行动了,虽然有可能伤及无辜,但对我军迅速吞并江东必然大大有利。” “算了,暂时不说这个了。最近得到的情报,豫章那边三千水军此时已经到达牛渚,而一部已在历阳上岸。在更多江东援兵到达之前,如若能击破他们,必将对我军大局十分有利。伯平,你可有下一步的行军计划。” 高顺点了点头,走上前来。 第二百六十二章 兵动九江 九江郡腹地东城外的一处高地上,太史慈斜倚在一颗大树上。手中拿着一块干饼,他小心的把它撕成一个个小块,混杂着羊皮袋中的烈酒一饮而尽。他的坐骑围着他四转,发出一声嘶鸣。他笑了笑,将右手平伸出去,那马哈着热气将一块块含在嘴里。他轻轻抚摸它的颈部,眼神之间满是宠溺。 远处一骑飞奔而来,待到跟前,直接从上一跨而下。 太史慈顺手将酒袋甩过去,陈武一把接住,连饮了数口。这才擦了擦嘴,朝向太史慈道:“子义,一切都办妥了。按照你所说的,给城中百姓留了一份过冬的口粮。剩余的粮草、军备全部被我烧的一干二净。” 太史慈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抬头望向远处,眼神冷静如常。他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问道:“子烈,那些吕军士卒,你没有太过为难他们吧?” 陈武道:“没有。除了那些不识时务,激烈抵抗的被我所杀之外。其他的只是绑缚了他们,等我们离开,自会有人松开他们。子义,要我说,你性格就是太仁慈,这些人都是吕布的走狗。你就算放了他们,过不了多久,他们仍会与我们为敌。” 太史慈笑了笑道:“子烈,这些人现在虽是吕布的手下,但也都是土生土长的九江郡人。如若我们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杀了他们,就等于为我们竖了无数敌人。反正每个县城也不过数百战斗力低下的辅兵,起不了多大作用。况且……” 太史慈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况且,这些人不过就是些当地子弟。现在是归属吕布,说不一定以后就归属我们了呢?伯符将军虽逝,但他的志向还需要我等继承。” 陈武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主公他现在怎么样,可曾与吕军交战?” 太史慈道:“张辽已完全阻断了我广陵大军和江东之间的联系,主公已率大军前往丹阳郡。依靠我们自己,想要突破他设下的防线难入登天。所以,我才向程普老将军请求,由你我率这两千骑兵深入敌境。希望能完全扰乱吕布后方,至少不能让吕军没有丝毫压力,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对我军的战斗中。” 陈武哈哈大笑道:“还是你看的远,现在岂是不能让他安心进攻江东,简直扰的整个吕布领地天翻地覆。短短几天,我们便转战南北,连下数城。如果让吕布得到这样的消息,绝对能把他气的吐血。” 太史慈听后,亦微微一笑,但却仍旧提醒陈武道:“子烈,我们目前之所以能如此顺利,是因为吕军毫无防备。一旦他们完全得知我军目前的情况,不仅九江郡的所有守军会前来围攻我军,就是张辽很有可能也会率部回援九江。所以,我们从此刻开始,必须十二分的小心,万不能给他们以任何可趁之机。” 陈武道:“子义,这个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已派出数十股斥候,方圆二十里的任何一支军队都逃不出我们的眼睛。凭借骑兵的速度优势,在他们来到之前,我们便可迅速撤离。我看我们还是继续下一步计划吧!你说去哪里?我一切都听你的。” 太史慈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朝合肥方向去,那里是吕军进攻江东的后援基地。就算攻不下合肥,也要扰的那里鸡犬不宁。无论使进攻江东吕军的后防补给受阻,还是引得张辽回援合肥,这对整个战局都十分有利。” 陈武举起酒袋,又连饮了数口,将手中酒袋递回太史慈。高声道:“得了,我这就下去准备,半个钟后,我们就可出发。”说完,又重新跨上骏马,向东城方向飞奔而去。 太史慈拿起酒袋摇了摇,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再扭开木塞,早已没有一滴剩余。他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将酒袋放回腰间,同样跨上骏马,朝着陈武方向飞奔而去。 -------------------------------------------------- 自从孙翊率部前往丹阳郡之后,江都的防务就完全交给了全柔。虽然城中只有近三千士卒,但在他的紧密防守之下,倒也不好攻破。再加上程普率部从射阳方向时时威胁吕军后方,也不好全力攻城。在纪灵和张辽商量之后,便决定暂停进攻,就地修建高垒,准备做长期对峙。 而一封信的到来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让他们不得不考虑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张辽皱了皱眉头,将手中书信递给纪灵道:“纪将军,是臧太守的信。太史慈率领两千骑兵深入九江腹地,采用偷袭方法连下数城,尽烧城内所有的粮秣、军备。臧太守遣刘辟、龚都为将,率部前去围剿,但步卒的速度哪里赶的上骑兵。几日之间,不仅没有丝毫所获,反而因为太过心急,被太史慈逮到机会,损失了上千士卒。” 纪灵脸色微变,拿起书信仔细看了一遍,眉头顿时也紧紧蹙起。朝向张辽道:“这太史慈倒有几分本事,就凭借手中那不到两千的骑兵,就搅的整个九江郡天翻地覆。我看我们需要尽快派出援兵,再晚一点,恐怕臧太守就顶不住了。” 张辽点了点头道:“臧太守现在已命令各县士卒紧闭城门,太史慈想要进一步取得战果想来也不会太过容易。但让他们留在那里始终是个威胁,我打算明早就率部紧急赶回。只不过少了骑兵的援助,我担心射阳和江都的两处江东军会立即发起反击。” 纪灵笑道:“张将军,你就安心去吧!将这里的一切都交给我,绝对不会让这批江东狗崽子占一丝便宜的。” 张辽微微一笑。对于纪灵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如果只是正面对抗,以相同数量的江东军,绝难击破他。但他的性格太过忠直,难免会中敌军奸计。想到这里,张辽觉得自己仍然有必要再提醒他一下。正要继续开口劝说,此时突然听到外侧一阵吵闹之声,他眉头微皱。向外高声道:“谁在外面吵闹?” 一个亲兵闪进帐内,跪倒在地,向两人道:“禀告两位将军,军营外面来了一个布衣,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告知两位将军。我们听他一嘴的广陵口音,觉得很有可能是江东军派来的斥候。因而不允许他入内,但那人蛮不讲理,竟然出手打伤了好几个士卒。现在他已被我们拘捕,正准备拉到外面执行军法。不小心吵到了两位将军,还望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 纪灵毫不在意的摆手道:“擅闯军营,就算不是斥候,也犯了军法。拉出去直接当着所有士卒的面,给我砍了,以正军法。” 那名士卒应了一声,扭头向外走去。 “瞒着。”张辽转向纪灵道:“纪将军,如果他是江东斥候,肯定不会自投罗网。我们何不让他进来替自己辩解一番,说不一定还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纪灵点了点头,朝向那名士卒道:“就按张将军所说的办。” 不一会,只见士卒带来一人。他年约四十左右,一身布衣打扮,上面满是灰尘。被一只绳索紧紧缚住,看起来狼狈不堪,嘴角甚至有一丝鲜血流出,一看刚才就没少挨揍。但他立的笔挺,双眼炯炯有神,浑身上下透漏出一股凛然不惧的威势。 纪灵猛拍了一下桌子道:“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擅闯军营。说,你是不是江东斥候?” 那人冷哼一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但眼角蔑视之意顿显。 纪灵大怒,正要上前教训他一番。却听张辽道:“我看阁下气质非凡,定然不是常人。但擅闯军营却是死罪,如果阁下再一言不语,那么谁也救不了你。” 那人高声道:“在下一介布衣,只是听闻吕将军知人善用,故而携计主动来投。却不曾想竟然会遭如此待遇,可见这世上沽名钓誉者,何其多矣!” 张辽笑道:“两军交战,诡计百出。阁下说是主动来投,但谁又能确定,你不是对面江东军派来的斥候?在阵前闯营,阁下是想检验一下我军的防守,还是自信您能够凭借一人之力就可直接闯入我中军大营。” 那人脸色微动,沉默不语。 张辽继续道:“但是,无论您到底是真心来投,还是江东斥候想要刺探我军虚实。待会我都会放你安全离开,只为刚才手下士卒的莽撞向您道歉。我想此举足以显示我军的心胸了吧!来人啊!给他松绑。” 纪灵听着张辽的话语,心中暗自产生了无穷的佩服。从那人的谈吐、神情明显可以看出他肯定不是江东斥候。而张辽故意那样说,一方面点出那人理亏在前,让士卒所为显的有理有据;另一方面又主动示好,消除那人的内心的不快。两相配合,如果那人真是真心主动来投,到这时肯定也丝毫不会再在意那些士卒绑缚他的无礼。 果然,那人被解开之后,他揉了揉自己充血的双臂,躬身向坐着的张辽、纪灵拜道:“海陵人士吕岱,拜见两位两军。” 张辽连忙站起来回礼,笑向吕岱道:“原来是吕定公,之前无礼之处,还望您能够恕罪。” 吕岱疑惑的望向张辽道:“张将军知道在下?” 张辽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我家主公曾命人私下探查四方志士,定公在这广陵郡可是排在首位的。本想等广陵战事一歇,张某便亲自前去拜访。但不曾却在今日就能见到定公,真乃张某之幸,我家主公之幸。” 吕岱叹了一口气道:“贫贱布衣,一事无成之人竟能入得了吕将军法眼,亦是吕某之幸。” 张辽笑道:“我家主公大业正处于草创之中,正需要定公这样的大才。如若定公不弃,希望您能归顺我家主公。按照我家主公的性格,必然让你的才能有所施展。” 吕岱年近四十,到目前可算是一事无成。看到孙吕相斗,他的雄心再次燃起,欲要趁此大势谋求一番功名。他起初本是看好孙氏,但后来孙策身死,而孙翊的种种表现又令他对孙氏失望万分。反而吕布的步步行动,虽然惊险,但每次取得的战果都远超想象。他的目光也逐渐移到这边,他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投靠吕布。 听到张辽如此说,他也不再扭捏,朝向张辽道:“愿为吕将军效力。” 张辽哈哈大笑,上前搀住吕岱道:“要不是在下军务在身,明日就要离开这里,绝对和定公来个不醉不归。” 纪灵站起来道:“张将军要离开,我老纪可是闲的很。我马上让人设宴,一方面为刚才的事情向定公致歉,另一方面也庆贺您归顺主公。” 吕岱摆手道:“两位将军,设宴的事,我们可以以后再说。在下有一问,如若两位将军信的过在下,就请不要有丝毫隐瞒。” 纪灵看他表情严肃,敛容道:“您请说。” “请问张将军,您明日离开是不是为了九江郡的那两千江东骑兵?” 张辽望向吕岱,脸色间满是吃惊。他又望了望纪灵,沉思片刻,最终选择相信吕岱。“定公所言不错,我会在明早率两千骑兵紧急赶回寿春,以助臧太守消灭这股江东骑兵。我们刚刚才做了这个决定,却不知道定公您是从何而知?” 吕岱道:“太史慈率部前去九江的消息已经传的天下尽知,以此推断张将军的下一步行动并不困难。现在在下要问将军的是,您如若回去,就能保证一定会消灭那支骑兵吗?” 张辽摇了摇头道:“两者都是骑兵,速度相差无几,除非他们愿意和我们决战,否则很难取巨大战果。” 吕岱对张辽的直白回答十分感激,朝向他点了点头道:“如果我推断不错,此时的九江郡各处恐怕早有防备。一旦紧闭城门,太史慈的那支骑兵造成的伤害只会越来越小。既然将军知道现在回去也未必能阻挡他们。何不将这支骑兵投向能发挥更大作用的别处呢?” 张辽疑惑的问道:“何处?” “丹徒。” 第二百六十三章 徐盛惨败 秣陵之战,在高顺的陷阵营、曹性的弓弩队和成廉的近两千骑兵的配合之下,终于取得了完胜。江东军损兵四千,被俘三千,失大将宋谦,孙翊率残部狼狈退向丹徒。 但吕军的损失亦不小,尤其曹性的弓弩队,一千士卒仅剩二百余人,大部分损失是在最初守城的时候。陷阵营死伤在三百之数,比骑兵的损失多出百人。 在大胜当日,山越统领祖山率部千余紧急到达秣陵。想来孙翊短时间恐难再发起对秣陵的围攻,在高顺的建议之下,吕布留下曹性和祖朗二人留守秣陵。自率剩余的所有骑兵和陷阵营全部,在高顺、成廉二将的陪同之下,紧急赶赴江乘。 江乘为丹阳郡除牛渚之外的另一渡口城池,虽然因为其渡口浅窄,不适合大军登岸作战。但因为牛渚被周泰所阻,江乘城的这道浅浅的渡口便成了丹阳郡吕军和对岸联系的唯一通道。在江东军兵力还不足以在此地设防的最初几天,吕军又通过小船运输,共从历阳运来三千余士卒和无数军备物资。 周泰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当吴郡援兵到达之后,便派出一部完全阻断江乘水路。在豫章援兵到达之后,又让徐盛率部两千在历阳登岸,妄图以此阻断秣陵吕军和牛渚之间的联系,以便于自军各个击破。 徐盛行动迅速,先以精兵突破江乘。看到士卒集结速度太慢,大半天时间才集结一半士卒。为避免错失战机,他令吕蒙继续集合士卒,而他自己先行率一千士卒向内陆突进。 亲兵将水袋递给徐盛道:“校尉,我们已连续行进了二十余里,是不是等等吕都尉他们。毕竟靠我们这点兵力,是很难攻下江乘县城的。” 徐盛仰头饮了一口,摇了摇头道:“如果正常情况,我们靠这一千士卒确实很难攻下江乘。但是据烦营传来的消息,江乘并没有设防。在这一路,你也看到了,除了最初登岸时候,有少量吕军抵抗之外,再无遇到半个士卒。而一旦拖的时久,让吕军抽出身来,那么我军就是真的难以攻下。告诉兄弟们,再加把劲,拿下江乘,我必有重赏。” 徐盛率部又疾奔了四五里,看着不远处城门大开的江乘县城,心中兴奋到了极点。他挥舞长刀,高声道:“众将士,随我冲进城去,府库内的财物全部属于你们。” 士卒发出狼一般的吼声,唯恐落于人后,纷纷向城内狂奔而去。 静,太静了。 当所有士卒冲进城内的一瞬间,便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劲。宽阔的街道上没有半个行人,两边房屋矗立,但却全部紧紧关闭。冬风卷起尘土,寒意深入肌肤。徐盛拨开两旁士卒,向前望去,眉头高高蹙起。他沉思片刻,向旁边低声下令道:“你们几个,马上登上城墙,给我看看城中百姓到底去了哪里?” 几个士卒应了一声,连忙朝城墙爬去。第一个士卒刚冒出头,看到眼前的场景,脸色突变。还未喊出一声,便被一支利箭穿颈而过,哼都没哼一声便跌落城下。 接着一声虎啸,城墙之上人头攒动,各个手持利箭,紧盯城下。 徐盛心想不好,大声叫道:“散开,举盾,撤出城外。” 但敌军岂能给他机会?只听一声令下,箭如雨下,近百士卒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羽箭死死钉在地上。 徐盛满身带血,脑袋如同一团乱麻。他看清楚了城上的那些士卒,他们手持铁盾,身穿精甲,绝非寻常士卒。如果猜想不错,应该就是吕布的那支陷阵营。但他们不是应该在秣陵吗?此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 徐盛不敢再想下去。他扭头看看周围,虽然成功突出城外,但士卒却损失过半,剩下这不到五百士卒还大部带伤。但奇怪的是,吕军却没有前来追击,好像放任他们离开似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徐盛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尽快和剩余的一千士卒会和,只有到那时,自己才能稍微安全。 因而他完全不顾士卒的疲惫,又马不停蹄的向回奔去。 狂奔了十余里,徐盛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眼看四周,其他人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或坐或躺,所有人都疲惫到了极点。为了加快后撤速度,所有能丢弃的东西已经全部丢弃。此时,除了手中的武器之外,连盾牌都再也找不到几个。 徐盛脸色难看,但他却也不好出言指责,毕竟现在这样的场面也是由自己指挥失当所致。他右手狠狠在砸向地面,心中暗下决心,此仇必报。他仰头饮了一口水,冰凉刺骨,心想还是要尽快起来继续行军。 此时,突然在外侧的监视周围动静的斥候惊恐的大叫道:“校尉,你看那边。” 徐盛猛然站起,望向远处,顿时脸庞变的煞白。一里之外,千余骑兵正如一支巨剑般快速朝自方驶来,急速奔驰的骏马,隆隆作响的地面,使人从内心感到惊恐。 “列阵!”面对如此局势,徐盛心知绝难生还。但战将的本性,让他还保留着一份希望,一丝反败为胜的期待。 随着他高声下令,在各部长官的吆喝声中,所有士卒开始了移动,但身上的伤痕使他们的反应远比平常缓慢。一里远的距离转瞬就到,他们还未完全排成阵型之前,骑兵便到了跟前。徐盛将精兵排列在前,剩余的在后方继续布阵。心想只要抵挡住第一轮进攻,等到后面的排阵完毕,接下来的对抗就会容易许多。 吕布骑马在前,眼看距离江东军越来越近,近的甚至可以看到他们脸上露出的惊恐表情。成廉在他旁边,大声道:“主公,我看江东军还未布阵完毕,只在前方布有枪兵。我们只要饶过前阵,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击破他们。” 吕布点了点头道:“我从左侧,你从右侧,中间会和之后从后面直冲敌军前阵。” 成廉应了一声,打了一个唿哨,数百骑兵随他一起向前疾驰而去。吕布挥手,剩余全部士卒随他向左侧而去。 徐盛没想到吕军竟然会突然分兵从两翼进攻,待到反应过来,连忙率前部精兵返回抵抗。但后队散乱,加上骑兵冲击而来,纷纷朝中间聚集,反而把他们的退路完全阻断。徐盛大喊着,但完全没有丝毫作用,反而越来越拥挤。 部分士卒知道无法从中间返回,妄图从两边回援,但瞬间便被骑兵驱赶了回去。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小,吕军骑兵所要应对的只有外侧的江东士卒,一时占尽优势。不到半柱香时间,江东军士终于抵抗不住,开始有人跪地求饶,而这样的趋势瞬间传染了整个军阵。 待到战场清理完毕,几个士卒推着一人走进军帐。一士卒拱手向吕布拜道:“主公,这就是贼将徐盛。他身受重伤,再加上被士卒挤压,晕倒在地,被我们从人堆中挖出。但他醒之后,妄图抵抗,连伤数个兄弟。所以,只得绑了他。” 吕布微微一笑道:“徐校尉,你这是很不服气啊!” 徐盛满脸是血,头发披散下来,怒声哼道:“只会耍阴谋诡计,有本事放开本将,我与你战个不死不休。” 成廉上前一脚将他踢到在地,怒道:“败了就是败了,哪里那么多废话?还准备和我家主公单独对抗,你配吗?” 徐盛本就受伤,再加上成廉那一脚分量不轻,他一时歪倒在旁。挣扎了几下,始终没有力气站立起来。歪立在地,仰头怒视 吕布看成廉动作,并没加以阻止。只是叹了一口气,上前搀起徐盛道:“徐校尉,兵不厌诈,输了就是输了。想和我单独比拼武力,等到以后孙翊取胜救了你之后吧!至于现在,你仅是我的一个俘虏。就像成廉所说,你的确没这个资格。” 然后他转头向士卒道:“将他和所有俘虏全部押回秣陵。给我好生款待,如果死在途中,我拿你们是问。” “诺”那几名士卒应了一声,推着徐盛向外走去。 待到即将走出帐外,徐盛突然扭头道:“吕将军,可否告知在下,我家主公他现在性命到底如何?” 吕布道:“没死在秣陵城下,此时应该安全逃回丹徒的。只不过秣陵城下经历那样的惨败,他心里现在应该不好受。” 徐盛点了点头,倒了声多谢,扭头向外走去。 成廉上前,向吕布道:“这家伙总算是懂得一点礼节了,等在秣陵当了俘虏,有他好受的。主公,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吕布低头沉思片刻,向成廉道:“成廉,你现在立即率一千骑兵前往江乘渡口,给我清理掉那里的江东军,我要立即返回宛陵。如果孔明计策可行,这个时候就是攻破宛陵城的最好时机。” 成廉点了点头,笑向吕布道:“多谢主公,属下不会让您失望的。我绝对将那伙江东狗贼全部赶到江里喂鱼。” 第二百六十四章 许都谋议 冬日寒冽,平时热闹的许都大街也冷清了不少,路上难有几个行人。而位于许都西侧的司空府内,则是另一番场景。屋内数个炭盆冒出的滋滋热气,将房内炙烤的如春日一般。曹操端坐于主座之上,十数文武分坐两侧。只有贾诩侍立在前,将手中书简一个个的递给曹操,偶尔还轻声在他耳旁叙说着什么。 等到曹操阅完,他微微一笑,向贾诩道:“文和,能在孙吕大战之时,获得如此事无巨细的情报,你的校史府当居首功。” 贾诩脸色没有因曹操赞扬而有丝毫变化,淡淡的回道:“属下分内之事。” 曹操点了点头,转向众人道:“吕布巧渡长江,从牛渚发起进攻。此时的丹阳郡除了治所宛陵之外,尽被吕布所占。孙翊率部从吴郡率部出发,妄图攻取秣陵,但被吕布所败,损兵数千,狼狈退回丹徒。如果所料不错,吕布的下一步必是进攻宛陵。一旦攻下,整个江东将被他拦腰截成两段。诸位以为,我军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片唏嘘之声。吕布动作之迅速,战果之斐然,确实给人一种出人意料的惊诧。 座下郭嘉微微摇头,语气中不满含讥诮道:“这孙翊比着他兄长孙策差的可不止是一个档次?这刚过数月,就开始丢土失地了。” “他本事不敌孙策,心胸更甚。最初本是周瑜驻守丹阳,总揽大局,但却被以练兵之由调向豫章。如果不是如此,恐怕吕布也绝难渡过长江。而且江东兵力分散,大部分都掌握在孙氏宗亲大将手中。他如此没有容人之量,难免引起众人的恐慌。如果吕布再因势引导,那么江东恐怕不久之后就再不归孙氏所有。”旁边荀攸补充道。 曹仁开口道:“荀先生所言未免有点夸大。吕布步卒,江东水士,两者各有所长。吕布此刻贸然渡过长江,后继补给一定不足。如果孙翊凭借水军优势,完全阻断长江水道。就算那时吕布完全占据丹阳郡,以孙氏在江东的底蕴,缓缓以四郡之力应对一个区区丹阳郡,安能不胜?” 曹操抚须笑道:“子孝最近长进不少,但思虑仍然不太周全。目前,我们需要考虑的情况不是孙翊能不能胜,而是他会如此行动的问题。如果他能自知不足,充分倚仗周瑜和孙策给他留下的文武众将,卧薪尝胆,缓图吕布,当然能够取胜。但是从我们得知的情况却是孙翊刚愎自用,性格冲动而又不计后果,恐怕绝不会允许在江东心脏位置有这么一支吕军存在。” 荀攸拱手道:“属下也如此认为。感觉孙翊待援军会和之后,必定会选择继续猛攻丹阳郡。以己之短攻敌所长,到时候吕布的步卒优势就会完全展现,江东军十有八九讨不到任何便宜。一旦久攻不下,那么孙翊的地位无疑将受到进一步的威胁,江东的格局恐怕要面临进一步的震动。” 曹操点了点头道:“公达,你心中可有对策?” 荀攸道:“属下听闻,张竑前来许都之后便多次拜访主公。尤其在吕布进军丹阳之后,这个拜访就变的愈加频繁。属下想既然知道吕布胜的几率更大,我们何不就此出兵援助孙翊,毕竟他们两败俱伤的场面对于我军来说是更加有利。” 曹操眉头微蹙道:“我们目前的大敌是袁绍,必定要全力应对。如果此刻出兵援助孙翊,会不会因而造成兵力的分散。” 荀攸微微一笑道:“主公,我们又不是真的援助,几千兵员就可,对大局无甚影响。” 曹操沉思片刻,眉宇逐渐舒展开来,以询问的姿态面向郭嘉道:“奉孝,你以为呢?” 郭嘉微微一笑道:“属下也感觉我们应该援助孙翊,只不过却应该是另一层面上的援助。” “什么层面?”曹操追问道。 郭嘉没有直接回答,站起来沉声说道:“孙吕之前,虽然吕布占优,但是想要取胜也绝非易事。在两军未明显决出胜负之前,我军就贸然加入,等于替孙翊抵抗了来自吕布的攻击。况且此时我们的大敌袁绍陈兵黄河北岸,大战一触即发。如果我们此时出兵增援孙翊,假若让吕布意识到威胁,突然放弃江东,回兵江淮。选择与袁绍合作,从南侧进攻许都,到那时我们就会面临双方夹击之势。” 郭嘉看众人低头沉思,继续说道:“属下所指的另一层面,便是不出一兵一卒,仅从道义上指责吕布。许诺会向孙翊派兵增援,从而坚定其坚决抵抗之心。而至于这个援兵吗?当时要等到与袁绍之战结束之后再说。如果到那时两方对战还未结束,我们便可趁他们两败俱伤之时,一举拿下整个江东。” 荀攸望向郭嘉道:“奉孝,你可曾考虑过,如果吕布比我们想象的更快。如果在我们与袁绍大战结束之前,他便一统了整个江东,那对于我军又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 郭嘉朝荀攸拱了拱手道:“公达不必担心。江东多山林,就算吕布短时间真的占领了江东所有郡县,后方威胁可不是短时间能清除的。至少一年之内,他万难回兵江淮。况且孙氏不是还有一个广陵郡在长江北侧吗?如若吕布真的吞并江东,我们就可以顺势招降广陵的江东军,这对于我军来说,也是大有裨益。而且在吕布出兵丹阳期间,恐怕广陵的这支江东军早就开始行动了吧!”他饶有兴致的望着贾诩,期待他的回答。 贾诩道:“确有太史慈率两千骑兵,深入九江郡腹地,连下多个县城,此时去向不明。而袁绍大军先锋颜良率步骑一万,屯于黄河北岸,此时正在收集粮草。按照其进展,月内就应该渡河进攻。目标正是目前东郡太守刘延所把守的白马。” 曹操低头沉吟片刻,贾诩虽没有明确表明自己的意见,但他叙说了江东军的动向之后,就将话题转到袁军的行动之上,显然是支持郭嘉所的。“青州的战况如何?” “自于禁、臧霸两位将军从琅琊进入青州之后,便连占齐、北海、齐安等地。但后来袁绍派出张合、高览二人率援兵进入青州,进攻速度逐渐减慢,后主动放弃北海,退守齐地。” 曹操点了点头道:“文则、宣高能凭借手中的那点兵力取得如此的战果,实属不易。命人持天子诏书前往青州,任命臧霸为琅琊相,加武威中郎将军职,青州之事全权委托于他。至于文则,我看短时间内青州不会爆发太大战事,就让他回来吧!与袁绍的大战怎么可以缺了他这一员良将?” “那主公,我们在官渡一线,我们又该如何安排?”贾诩开口问道。 曹操沉思片刻道:“仲德在甄城只有七百余士卒,我担心一旦袁绍攻来,必有闪失。去信仲德,给那里增派两千士卒,问他够还是不够?另外,去信在长安的张绣和徐州的车胄,前者派出五千骑兵,后者派出一万五千步卒,必须在一月之内到达官渡前线。另外,现在即刻准备军备粮秣,五日之后,诸将随我一起前往黎阳。” 众将拱手道:“诺!” 待到众人离开,曹操留下贾诩、郭嘉二人。笑向他们道:“公达太过正直,有些事不宜让他参与。所以这件事就只能和你们两个商议了。” 郭嘉笑道:“主公这意思,分明是我们两个不正直了。” 曹操假装怒斥道:“我何曾说过如此之话。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人不拘于俗套,行事少了很多规则限制,反而更加有效。” 郭嘉立即换作一副很是恐惧的样子,说道:“属下知道了,主公请说。至于我,我还是满饮一杯,不,一瓶杜康酒向主公赔罪。”说完,还真的从旁座拿过一瓶酒,自斟自饮起来。 曹操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管郭嘉。沉声说道:“袁绍势强,我军势弱,特别是之前陈琳的那一纸檄文,更是让其占据道德的制高点。如若置之不理,难免会影响我军士气。我想能不能采用一些方法,弥补这样的劣势?” 贾诩道:“倒也可以用相同的方法应对,编纂出一些袁绍的无德之事,利用文人顺带夸大其词。” 郭嘉提出疑问道:“袁绍首先发表檄文,我们本身就慢了一步,如果此时以相同方法应对,难免有给人故意泼脏水之嫌。在吾看来,实不可取。我军何不借助舆论,鼓吹我军必胜,袁绍必败。” 贾诩道:“袁绍势大,我军哪里是必胜之举,你又怎么鼓吹?” 郭嘉笑道:“夸大优点,简化弱点,这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待到明天,让我编出主公十胜之论和袁绍十败之乱,到时候再由文和和主公查看。” 三人又讨论了一会,两人躬身准备离开。曹操突然转向贾诩道:“云长最近可有什么动作?” 贾诩拱手道:“简雍前往他的府邸拜访,并请求他随之离开许都,前往益州。他表达了刘备的思念之情,但拒绝了简雍的请求。说自己必须帮助主公您立下另外两件大功之后才能离开。” 曹操叹了一口气道:“有情有义,一诺千金,可惜这天下第一义士,终不能为我所用。文和,让那些监视他动向的校史吏回来吧!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贾诩拱手道:“诺!” 第二百六十五章 攻破宛陵 宛陵城已被围困了近十日左右,粮草不缺,军备不缺,唯一的缺憾就是人心浮动了许多。前后有数批军士进入城中,带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坏,无一例外都提到了孙翊在秣陵城下的惨败。甚至有个别言之凿凿说孙翊已经战死,吴郡尽被吕布所占。 对于这样的消息,吴景最开始不以为意,认为是吕布为了引诱自己出城所设下的圈套。但随着进入城中的败卒越来越多,每个人都印证了孙翊确实在秣陵城下惨败于吕布。他才开始慌了起来,连忙派出斥候忘秣陵方向探知战况。 但斥候刚派出,他就发现吕军的围困瞬间严密了起来,与之前放任败兵自由进入宛陵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四门之外设下高垒,横木拦截,不仅不允许士卒通过,连普通百姓也禁止再出入宛陵。 吴景最初以为,吕布这是下定决心准备做长期围困。等到城内军心、民心开始浮动,他才开始意识到吕布最开始之所以放那些败兵进入,就是为了让他们将孙翊惨败的消息带入城中。而此刻限制所有人的出入,城外斥候得到的最新消息不能传入,城内各种对自军不利的谣言又四处流散。 虽然吴景深知就算孙翊惨败一次,吕布也不可能改变自身的军事劣势,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他看的那么清。随着谣言的四散,大部分士卒、百姓心中都想当然的认为,除了宛陵,大部分江东郡县已经陷落,自己再也等不来任何援兵。士气一降再降,民心浮动到了极点。吴景此时才明白这诛心之策的可怕,他甚至觉得那些进入宛陵城的败兵就是吕军假扮的,还因此命人去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而就在此时,一个更大的挑战摆到了他跟前。正午时分,宛陵城天降箭雨,每个上面都没箭簇,但是却绑缚着一个个字条。上面写着孙翊战死,吴郡被占。豫章孙贲自立为主,孙蒿在会稽叛乱,杀死孙权。一切看起来有理有据,让人不得不信。 吴景知道这样的消息一旦传开,对于城内的百姓和士卒将会产生多么可怕的影响。他连忙派出亲卫士卒前往收缴字条,但是冬日的正午正是人们在外最多的时候。等到他们到时,那样的消息已传的满城尽知。而吴景的严命收缴,反应如此之大,反而使最初不相信这等事情之人倒信了三分。 吴景无奈,最后在手下幕僚的建议下,命令全城戒严。普通百姓一天之内只可在规定的两个时辰内走出家门,否则杀无赦。而在城中,则派出无数队列的士卒四处巡查,以防产生任何动乱。 而就在吴景惴惴不安,不知吕布下一步会如何行动之时,诸葛亮铺下的大网却已经开始缓缓的收网。 宛陵城西侧的妫览府邸,一盏晦暗的油灯下,两个人影在闪烁抖动。一人正是府邸的主人妫览,另一人则是荆州富商鲁青。但那仅是他表面的身份,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则吕布影卫的一员。 吕布影卫司虽然人员不多,到目前为止也只有八百人左右。但官员的称谓却和军中大致一样,从中也可以看出吕布对之的重视程度。大体上可以说是两校尉、四都尉和八司马。两个正副校尉分别由刘晔和鲁肃担任,而鲁青则是四都尉之一,其为鲁肃宗族,最初仅是以经商的名义活动于荆州,在影卫建立之后被鲁肃招进。在吕布前往荆州之时,他立有大功,是四都尉中地位最高,权利最大的一个。 他这次伴随商队前往江东,本为收集情报而来。但诸葛亮听闻有这么一股势力在时,建议吕布让他们在宛陵被围之前以躲避兵荒为由进入城内,暗地配合妫览。这本是一步闲棋,因为妫览在丹阳郡本就是领军之将,根本不缺鲁青这三十余人。却没想到后来,特别是戴员在秣陵助吕布拿下秣陵之后,妫览便被吴景严密监视,根本就不能自由行动。而这时,这三十余人的作用反而显的尤为重要。 妫览低声道:“鲁都尉,我府邸周围已经完全被吴景所监视。你这个时候实在不应该前来,一旦被他摸清你的底细,后果将不堪设想。” 鲁青淡淡一笑道:“妫督军,不,这个时候应该叫妫太守了。这件事关系你我性命,我怎会大意?来之前,我已命人观察了大半日,在那些士卒换班之时才突然进入。你尽管放心,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我来过这里。” 妫览双目放光,本来他和戴员二人同时归顺吕布。戴员职位比他高,如果再加上秣陵献城那样的功劳,吕布许诺的吴郡郡守肯定非他莫属。但他竟然死于秣陵城下,这就由不得妫览再次多想了。他曾多次向鲁青私下暗示,希望吕布能提前许诺自己这样的职位。鲁青一直推脱已向吕布告禀,此刻听他以郡守称呼自己,显然吕布已然同意。他顿时大喜,瞬间忘了刚才的担心。连忙道:“鲁兄此来,可是主公他有什么新的命令。您尽管说,属下万死不辞,一定给主公完成。” 鲁青心中闪过一丝冷笑,暗想诸葛先生所料真是不错。这妫览真是个官迷,一个这样的许诺就能让他的态度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巨变。但鲁青脸上却一如的诚恳,躬身道:“小人必向主公他禀明大人的忠心。只不过我此次冒险来,确实有件事需要拜托大人。” 鲁青附耳低声在妫览耳旁叙语了一番。 妫览听后,脸色微变道:“鲁都尉,不是某不愿如此做。而是你也看到了,目前我已完全被吴景所控制。身旁除了这近百奴仆外,再无可用之兵。贸然带他们去攻打城门,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鲁青微微一笑道:“大人,你目前已经被完全控制,就这不过百的奴仆,恐怕持着武器还未走出大门,就会被门外的吴景士卒所格杀。主公他也充分考虑你的难处,这攻打城门的任务还是由旁人代劳吧!” 妫览微怔,没有理解鲁青的意思。 鲁青道:“妫大人在丹阳郡数年,无论是亲族还是以前的手下,在军中任职者,岂在少数?在这类人中可有大人足以用性命相托,并有一定实力者?” 妫览沉思良久,他最信任者莫过于亲族。但自己被监视之后,大部分亲族在军中担任军职者不是被解职就是转做文职,哪里还有如此之人?而属下……,他顿时眼睛一亮,低声沉吟道:“倒是有个人值得信任,是我父亲昔日的学生。但他目前仅是一个百夫长,也正因为职位太低而没被吴景解职。此时在北门任职,恐怕难堪如此重任?” “北门?”鲁青脸色惊喜。 妫览道:“是啊!他以前本是一都尉,曾在盛宪太守手下任职。先是因身份问题被吴景贬斥,调去府库看管粮草。但他喝酒误事,烧了大半。本应直接处斩,是我看在父亲面子上,买通关系,这才救了他一命。” 鲁青道:“无论职位高低,只要在宛陵城门处,这样的人可以说能顶千军万马。妫大人能否写信一封,由我去联系他,由此也可避免大人陷入麻烦。” 妫览点头道:“如此甚好,鲁兄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写。” 宛陵城外,吕布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心中莫名的心焦。据传来的消息,孙翊不仅在丹徒又聚起败兵数千,还得吴郡两千余援兵,实力已得到很大程度上的恢复。而豫章方向,孙贲放弃嫌隙之见,以周瑜为将,领兵近万,已出发数日。按照时间推算,最多三日便可到达牛渚。如果到那时还攻不下宛陵,等待自己的很有可能是长期的双线作战。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暗想这吴景本非将才,但就是一个缩头乌龟样的坚守,竟然让自己毫无办法。他感觉身后微微轻动,一件皮氅披在了自己身上,一股暖意顺手涌上心头。他回头,淡淡笑道:“雀儿,你怎么来了?” 说着伸出右手,拉住她的左手,一股凉意顺着指尖流动。大概因天寒,她的整张脸冻的红扑扑的,望去可爱异常。 “夫君,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在这里站了足足两个时辰。我是担心你的身体,没有打扰到你吧!” 吕布笑道:“没有,只是现在有些事情确实难办。我也是瞎担心,什么也改变不了,一切要等待孔明那边得到确切消息之后才知道结果会怎样?算了,不说这个了。天寒,随我一起下去吧!站了一会,感觉有点饿了。” 姜雀儿噗嗤一笑道:“早就知道这样,我已经准备了一些糕点,一会只要稍微加热一点就可以吃了。” 吕布在她鼻尖轻刮了一下道:“怎么越来越像居家小妇人了?” 姜雀儿满脸娇羞,“哪有?” 吕布突然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抬头望去,只见诸葛亮快步走过来,还在很远处,便大声叫道:“主公,事成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攻破宛陵2 吴景今年虽然仅仅四十有五,但长期患病使他看起来要比他实际年龄苍老许多。他身形不高,瘦瘦弱弱的,一如大部分的文士。他仍记得自己第一次担任丹阳太守还是袁术任命的,而现在,昔日不可一世的袁公路早已是丧家之犬。而自己又回到了原地,职位没有变化,但效力的对象却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股笑意,但同时却又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和孙坚是姻亲,很久之前就崇拜自己那个豪气冲天的姐夫。而在自己的那几个外甥中,孙策最类孙坚。在他横扫江东之时,本以为其必能带着孙氏走到最后,却不曾想他竟然走了和自己父亲同样的道路。想到最初数月之间,便占据大半个江东的辉煌,这样的结局怎能不令人感到心痛? 孙策死后,他内心是倾向于立孙权为江东之主的。毕竟孙坚、孙策的例子,充分说明在乱世仅靠个人之勇是远远不够的。在能稳定大局方面,孙权显然比孙翊更强。但秦松和其他众多武将,他们要的可不是什么稳定,而是一个能领着他们征战四方,在乱世建立不朽功业的勇将。而这点,孙翊显然又比孙权强上太多。 吴景当然知道秦松第一时间确立孙翊为江东之主的原因,也充分理解他个人的欲望。但这种将个人欲望置于江东整体利益之上的做法,却令他反感万分。但他却不能提出反对意见,因为那样极有可能令整个江东陷入长期的动乱之中。 因而,他不仅第一时间表达了孙翊的支持,。并去信其他郡县,尽自己最大努力帮助孙翊争取支持。但后来孙翊所做的一切却令他有点失望,恣意而为,驱逐周瑜,流放孙权。一切按照他的喜好而来,一副小孩子的作派,完全没有一点容人的胸怀。 被困在这宛陵孤城内的这段时间,他思考了许多,心中不禁怀疑自己最初的决定是否真的错了。想到这里,他又叹了一口气,眼神之间带着无限落寞。 “父亲,你怎么还没休息?”屋外走进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披了一个黑色玄甲。虽然双眼之间带着少许疲惫,但整个人给人的印象却是英气逼人。他是吴景的长子吴奋,现任巡城都尉一职。 吴景看到儿子,向吴奋招了招手,微微一笑道:“还没吃饭吧!你等一下,我马上让厨房给你准备点热食。最近天寒地冻的,也真是辛苦你了。”他说着从座椅上站立起来,可能是久坐的原因,他的身体晃了一晃,一副似要跌倒的样子。 吴奋连忙上前扶住吴景道:“父亲,你就别挂念这点小事了。我刚才遇到吴叔了,他说给我留了饭食,热后就给我送过来。” 吴景点了点头道:“也好,老吴在我们家也呆了二十余年了,你喜欢吃什么他都知道。按照时间推算,豫章郡的援军应该也快到了。再辛苦几天,只要宛陵围解,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 吴奋点了点头,提出自己的疑惑道:“父亲,此刻的宛陵城已被吕布搞的人心浮动,按说正是他发起进攻的最好时机。但为何却没有丝毫他要进攻的迹象呢?” 吴景眉头微皱道:“奋儿,你现在身负都尉一职,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吕布采取种种举措,不只是为了动摇我军心,根本目的肯定是为了攻破宛陵。越是平静的背后越是说明他发起进攻在即,越应该十二分的小心。如果我所料不错,吕布发起进攻也就在这两日之间。” 吴奋略微点头道:“父亲放心,从明天起,我会让守城的士卒加倍,巡防的士卒加倍,绝对不会给吕布以任何可趁之机。” 吴景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很是了解。虽然他的政绩、军略都无太多可取之处,但好在认真、负责,凡事一丝不苟。这也是自己之所以在这危机时刻选择他由负责城池巡防的主要原因。 吴景沉思片刻,再次提醒道:“实际上,现在我不太担心攻击来自城外。毕竟吕军攻击再迅猛,也会给我军反应时间。但如果危险来自内部,后果就严重了多。之前我让你着重关注的那些人,你一定要继续严加监视。如果他们有任何异动,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我。” 吴奋回声答应。 两父子又叙了一会闲话,待到吴奋躬身准备离开之时。一阵噪杂的脚步声从外侧传来,吴景眉头微蹙,暗想这么晚,怎么会有人前来。他抬头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的管家老吴,身后跟着两个黑甲兵士,脸面看起来很生。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们时时刻刻监视妫览吗?”吴奋看到两人模样,脸色微怒,沉声问道。 “都尉放心,还有十几个兄弟留在那里。如果妫览他有什么异动,会第一时间将他拿下。属下此来,是因为就在刚才,妫宅莫名发了一场大火。火势甚大,大部分房屋已化为灰烬,已经有数队士卒前往救援。” 吴景听完,脸色大变,只见西门方向火光闪烁,已经将整片天空照成了赤红色。吴奋望着吴景道:“父亲不必担心,我这就前去处理。” 吴景摆了摆手,转向两人道:“可曾探知起火原因?” 两人彼此看了看,略显尴尬道:“启禀太守,我们只是暗中监视,不敢暴露行踪。在未得到您准许之前,并没有前去探查。” 吴奋看吴景低头沉默不语,略显着急道:“父亲,如果放任这个大火继续燃烧。很容易就会引起全城恐慌,还是快点让我前去吧!” 吴景沉思片刻道:“这个点发生这样的火灾实在太过奇怪,我亲自率队前往。你现在立即前去西城墙,要那里严密防守城外,我担心妫览他此举是为了配合城外的吕军。” 吴奋听完,脸色微变,拱手应道:“诺”。然后也不再多礼,转身消失在黑夜中。 吴景转向旁边道:“老吴,持我铠甲来。”吴景此刻心中深感不安,他感觉今晚一定会发生什么大事,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妫督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突然起火?”吴景下马,面向一脸烟灰的妫览问道。 妫览拱了拱手,脸色尴尬道:“小儿稚幼,打翻油灯,当时四周无人,不经想竟然招致如此大火。吴太守竟然亲自前来,属下实在是羞愧难当。” 吴景道:“可有人员伤亡?” 妫览回道:“尚无,但属下担心在此等严峻时刻,出现这样的变故。难免会引起士卒和百姓的恐慌。属下认为此刻太守您应该派出士卒向众人讲明真相,以免产生变故。另外,城外的吕布或许会利用这样的机会前来攻打,我军也应该早做准备为妙。” 吴景望向妫览的眼神之间带有几丝疑惑,他和戴员本都为昔日吴郡太守盛宪的部下,对孙氏占据江东历怀不满。后者此刻已经投靠吕布,这前者岂能脱的了关系?他之所以没有立即囚禁妫览,是因为他的家族实力太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但妫览刚才所说的却是目前可采取的最好方法。他心中产生一丝疑惑,暗想莫非自己真的冤枉妫览了。 但他是官场老手,岂能因这点事情就让妫览看出。他淡淡笑道:“妫督军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 不一会,只见吴奋快速奔来道:“父亲,吕布那厮确实趁乱而来,想要攻打西门,被我一阵乱箭射了回去。现在他们已经撤军。” 吴景微微点头,朝向妫览道:“妫督军,我看这房屋已经燃成这个样子了,您今夜准备在哪里安歇?” 妫览看着已经快要烧成碳灰的房屋,叹了一口气道:“属下在城东还有一处宅子,只不过不是很大,我想在那里先凑合一晚上。” 吴景沉思片刻道:“我看这天再有几个时辰就亮了,城东又距城西这么远,我看要不您就在官舍里委屈一下。等到天亮时候,再做打算。” 妫览面露难色道:“这样会不会太过麻烦太守您了?” 吴景道:“无妨,你我都是同僚,何须如此客气?” 妫览犹豫了一下,最终拱手道:“那属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待到妫览远去,吴景双眼闪过一丝狠色,朝向吴奋道:“奋儿,你立即率部前去妫览要搬去的那座府邸。给我仔细搜查,一旦有可疑人等,立即逮捕。另外,今夜派人给我严密监视妫览的一举一动。” 吴奋疑惑的问道:“既然父亲不信任他,为何还要将他搬到官舍?一旦他图谋不轨,父亲您就危险了啊!” 吴景笑道:“将危险置于身边便可时时监视他,而在远处,你搞什么小动作却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他主动前去东门,我就担心他是为了配合吕布攻城。今晚你带上一千精锐前往东门,一旦吕布从那里攻城,无论如何要将他给我拦下。” 而在另一侧,妫览则同时笑向一人道:“许校尉,诸葛先生真是算无遗策!这吴景还真让我呆在他身边了。那今晚擒获吴景的重任就拜托给校尉您了。” 许褚脸色不变道:“主公派我前来就是为了此事,你尽管放心。” 第二百六十七章 攻破宛陵3 糟乱了一夜的宛陵城在卯时时分,终于完全平静了下来。寒夜难熬,临近天明的那一段最是疲惫之时。吴景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再也忍受不住,和衣躺在床上,暗想这一夜总算是过去了。一夜的担心似乎使他的病痛又加重了几分,但他对此却丝毫不介意。和吕布这一战关乎扬州将来的真正归属,容不得有半点闪失,又何惜此残命? 他重新捋了一下今日发生之事的前因后果,想要从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但他实在太疲惫了,整个脑袋空空的,完全放弃了思考。他苦笑了一下,也不再勉强自己。缓缓闭了双眼,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清晨,薄雾漫漫,柔光洒在上面,几道稀疏的光影在林间四散。茂密的丛林间,早已没了昔日的安静,若干羊、鹿正在拼命奔跑。而在它们后面,一只斑斓巨虎,眼中幽光顿显,正悠闲的在林间漫步。它速度不快,远远慢于群畜,根本没有捕杀之意。但那股气势却足以令群畜惊慌失措、夺命狂奔,百兽之王理应如此。 突然,万箭攒射,一张巨网从天而下,将猛虎罩在其中。猛虎身重数箭,但威势不减,前方利爪猛然出击,将阻挡在自己最前方的猎户击倒在地。其他猎户顿时大惊,持枪来挡,猛虎怒吼连连,带网冲锋。虎口大张,一口下去,猎户右腿断成两截,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后侧数名猎户紧勒绳索,猛虎被迫脱离,浑身上下鲜血横流。它左突右冲,却始终逃不脱那张巨网。那些猎户看它如此凶猛,脸上闪现恐惧之色,再也无人敢于靠近。但手中长枪却不断抛射而出,更有若干利箭不断射出。猛虎被困,活动空间有限,顿时伤痕累累,更有若干长枪穿身而过,将之钉于地上。猛虎倒在血泊之中,眼神悲愤不屈。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仰头向天,纵声长啸,威势依旧如初。 吴景尖叫一声,从梦中惊醒。门外亲卫听到动静,瞬间持刀闯进。仔细查看四周,发现并无意外,都满脸疑惑的看着吴景。吴景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稍微稳定了一下心神,摆手向他们示意自己无事。 吴琦为吴景的一个远房族亲,是众人的统领。他第一时间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暗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其他人会意,一个个朝外侧走去。吴琦位列最后,朝吴景拱了拱手,掩门而出。 吴景脸色黯淡,梦中的那只猛虎的一切都如同真的一般。而孙坚历有江东猛虎之称,他很难不把这梦和目前的战事联系在一起。这莫非是孙坚在给自己托梦,但他在梦中是要告诉自己什么?他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但也没有丝毫睡意。他披衣而出,天空已露出鱼肚白,离天明最多还有一炷香时间。 吴琦站在门外,朝吴景拱手道:“太守,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吴景摆手道:“随我一起前去东门,我总担心那里会出什么事。” 吴琦还未作答,只听外侧一阵糟乱的响动,几个士卒跌跌撞撞的闯进府内。朝吴景大声道:“太守,吕军已经攻进城了,我们赶快逃吧!” 吴景脸色突变,但眼神之间却有一股厉色闪现,他沉声喝道:“乱我军心者,杀无赦。” 旁边吴琦猛然出刀,鲜血喷射而出,说话那人的人头顿时滚落一旁。吴景脸色平静,高声道:“集合大军,随我一起灭了妫览满门,然后再赶赴东门支援。”吴景始终不相信妫览,得知吕军攻入城内,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妫览的里应外合。 前方跪着的另一人战战兢兢道:“太守,吕军是从北门攻入的。” “北门?”吴景脸色惊疑,带着一股不可置信。他一直深信自己的判断,但此刻却有点疑惑,一时间闹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转向吴琦道:“妫览呢,他有没有什么异动?” 吴琦默然的摇了摇头。 吴景沉思片刻,朝向众人道:“吴琦,派人去通知奋公子,让他率部立即去北门支援。你们几个,随我一起前去找妫览。” 整个宛陵城乱成了一团,长时间积攒而来的恐惧笼罩在每个士卒的心头。吕布进城,还未曾与他们接战,军心便已溃散。满街都是逃散的士卒,满地都是丢弃的武器。吕布纵马奔驰,一路抵抗者了了。真如诸葛亮所言,长时间的攻心之计早已使城内守军信心丧尽,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使他们乱作一团。 暗自敬服诸葛亮之智的同时,驱马狂奔。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宛陵太守府内,只有将吴景控制在自己手中,此战才算完结。而他在暗自思虑之时,突然不远处却有火光闪现,一排身穿黑色铠甲的士卒正列阵在前,而那火光正是他们手中的火箭。 吕布暗叫一声不好,厉声喝道:“散开。” 但还未等士卒有所反应,无数箭羽激射而出,数十骑士中箭倒地。赤兔马迅捷,一跃闪到侧旁墙后。狭窄的街道不利于骑兵冲刺,有利于防守。一轮轮箭过,士卒的损失逐渐加重。吕布抬头望去,发现那批江东士卒数量并不太多,只有数百名。但是他们占据地利,骑兵缺少防护,想要冲过去,非要付出巨大牺牲不可。而如果暂停攻击,等待步卒到达或者绕路前去,中间又要耗费多长时间,实难知道。 成廉此时也率部奔驰过来,之前让他去清除吕蒙所率的一千士卒。最后虽然成功,但却在吕蒙的紧密防守之下,不仅损失了二百余骑兵,最后更是让吕蒙逃脱。他心中本憋了一股怒气,此刻看到前方受阻,更是不顾损失,指挥士卒向前猛冲。要不是吕布看着心疼,厉声喝止,恐怕这损失还要加上三成。 他低头沉思,正想着从别处饶过去。但看到满地中箭的士卒和嘶嘶哀鸣的伤马,顿时灵机一动,朝向后方大声喊道:“成廉,让所有人下马,以地上的伤马为盾,推着它们向前走。” 成廉会意,一跃下马,喝声连连,招呼精锐士卒上前。他们佝偻的身子,下半身完全蹲下,躲在马尸之后,一步步的向前挪动。“噗噗”,羽箭射在马尸之上,几个露出头去的士卒瞬间丧命。其他士卒将身子压的更低,以防不幸失了性命。这样的姿势无疑十分不舒服,但此刻距离敌军只有两百步左右,也不算不能忍受。 当两军相距只有二十步时,只听成廉一声怒喝,从马后一跃而出。长刀从上而下砍出,最前方那个江东士卒顿时被砍作两段,其他吕军士卒纷纷跃出,与江东士卒战作一团。怒吼、嘶叫、大刀挥舞的呼呼声,长枪刺入皮肤的噗噗声。各种声音响彻天际,战争的残酷和无情一览无余。 而在宛陵太守府,另一场对峙也在进行之中。吴景赶去妫览那里,想亲自确认一下吕布进城是否与之通敌有关。但不曾想妫览顺从万分,不仅立即撇清自己与吕布存在关系。还在第一时间,给吴景提出了很多可行的应对之策。 吴景心中的怀疑渐减,再加上觉得妫览军中尚有威信,如果他前去,或许能鼓舞一些士气。就算妫览心怀不轨,就他手下那不过百的家奴,恐怕也不能起到多大作用。在妫览不断祈求之下,他最终答应给妫览的那些家奴分配武器,并欲携之一起前去御敌。 却不曾想妫览拿到武器之后,便瞬间翻脸。虽然吴景对之有所防备,但妫览手下一将实在太过凶猛,连杀十数个士卒,并最终挟持了他。江东士卒唯恐伤及吴景性命,也不敢轻易上前。就在妫览准备以吴景性命为挟,让众人放下武器之时,却见吴奋率数百士卒狂奔而来,因而就形成了当前的对峙局面。 吴景脸色不变,望向持刀放在自己颈前的壮汉道:“妫览手下怎能有如此英雄,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许褚傲然回道:“吾乃吕镇东手下校尉许褚。” 吴景摇头苦笑道:“早就听闻吕布手下猛将如云,今日一见,确实非同凡响。许校尉既然来到此处,恐怕吕镇东马上也会到达这里。” 他转头向吴奋,眼神之间带着无限柔情道:“奋儿,这宛陵是守不住了。你回吴郡之后,告诉主公,我吴景愧对于他。今后你的母亲和弟弟,就完全交给你照顾了。” 吴奋听着吴景托孤式的话语,脑袋一片空白,一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他呆呆的望着吴景,眼神之间带着稍许疑惑。但见后者惨淡一笑,双手猛然用力,抓起许褚刀柄向自己脖颈切去。 许褚大惊,急忙出手制止,但却慢了一拍。鲜血喷射而出,吴景软软的歪倒在地,身下血红如梅,惊艳异常。 没人会想到吴景会突然选择自杀,顿时都愣在当地。过了稍一会,才听到吴奋想要吃人的怒吼声:“给我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第二百六十八章 攻破宛陵4 吕布看着地上的那瘫暗红色的血迹,脸上闪现一股苦笑。朝向旁边的诸葛亮道:“孔明,没想到吴景一个文弱书生,竟然如此刚烈。在那片息之间,便毅然决然的选择自杀,不得不令人敬服万分啊!” 旁边许褚脸带羞愧,拱手向吕布道:“是属下一时不备,方才铸成如此大错。” 诸葛亮道:“许校尉不必自责。我刚才听士卒叙述了事情的经过,此事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换作任何一人,也不会比你做的更好。只是我比较好奇吴景他为何会那么做,按说以他的睿智,绝对知道我军不会太过为难于他。如果他保得有用之身,以观后效,这对于江东方面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我方才得知,除了吴景之外,他的儿子吴奋也在城中。他本奉吴景之命在东门处驻防,得到我军进城的消息之后,他第一时间将士卒分作两部。一部就是在中街阻挡我军的那数百士卒;另外那一部由他亲自率领紧急赶赴府邸,欲保护吴景杀出城外。吴景选择自杀就是在他率部到达之后。” 诸葛亮脸色微动,同样叹了一口气道:“如此,那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他知道再拖下去,我部大军就会到达,吴奋必然也会陷于此地。他是想以自己的死换取吴奋的生,父子之情,恩若泰山,确实足以令他做出如此选择。” 吕布点了点头道:“我们还是小瞧了吴景,本以为他一介书生,只要挟持了他,便大局已定。但他这样的举措,完全打乱了我军的部署。要不是成廉率部及时赶到,不仅妫览那近百族人要完全葬送,就是仲康也会陷入危险之中。” 许褚皱了皱眉头道:“属下倒是没事,只是那时情况混乱,我忙于杀敌,无法顾及妫览。待到成校尉来后,我们合力杀散敌军,才发现他早已倒在血泊之中。他的族人也仅余二十来个,还大部分带伤。” 吕布摆了摆手道:“生死有命,不得强求。仲康,此次你出力不少,先下去休息吧!成廉已率部追了出去,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我相信吴奋他也逃不了多远。” 许褚拱手道:“主公,宛陵虽破,但此刻混乱不堪。金奇手下那批山越人又完全不讲军纪,我想还是先稳定城内局势然后再论其他。” 吕布细思片刻道:“那好,你就陪同子扬一起去吧!” 旁边刘晔拱了拱手,携许褚一起望远处走去。 吕布耸了耸肩,朝向诸葛亮道:“孔明,没想到戴员和妫览二人先后身死,看来这未来的吴郡太守一职确实与他们无缘。” 诸葛亮皱了皱眉头道:“主公,毕竟二人是为我们效力,此语千万不能让别人听到。否则,难免会让人觉得主公薄情,令士卒心寒。” 吕布摆了摆手道:“不就是一句玩笑话,哪有那么严重?况且此地只有你我二人,由我之口,入你之耳,又有何人可以听到?之前,你不是也不支持由他们二人担任吴郡太守吗?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如果他们活着,你还真让我让两个叛君之臣担任郡守一职吗?” 诸葛亮敛容道:“之前,我不支持他们两个担任郡守之职,是因为他们两个的确不够格。但是主公既已许诺,就应该遵从允诺。众人之所以跟随你,所求不过名利。您所说之话,所做之事,无论多小,在众人眼中都会无限扩大。如果言而无信,您所损失的可不止一个郡守,而是所有将士对您的信任。属下请求主公慎重对待。”说着诸葛亮躬身向吕布行了一个大礼。 吕布脸色微变,低头沉思良久,最终向诸葛亮拱手道:“是吕布无状,还望先生恕罪。我现在就前去医馆,拜访妫览受伤的那些族人。无论有才还是无才,我必会妥善安排。” 诸葛亮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属下只希望主公今后慎言慎行,绝对不可轻易许诺。只不过主公除了去拜访那些受伤之人,接下来还要厚葬戴员、妫览二人,至少需要让江东的所有士民知晓主公对二人的感激。” 吕布拱手道:“一切都依先生所言。” 等到下午时分,成廉率骑兵返回宛陵。此时的宛陵城,已经完全稳定了下来。刘晔对这样的安民早已轻车熟路,将所有城中俘虏集中严加看管,而对普通百姓则宽仁以对。最初对吕军还心存恐惧的百姓也解除了心中的防备,一如往常的活动。 但成廉带来的消息,却使吕布心中有点失望。吴奋率近千士卒夺命狂奔,但步卒速度哪里抵得上骑兵?在城外二十里处被吕布追上,双方大战一番。吴奋力不能敌,率部向山林里奔跑,以消除骑兵优势。 但他还未进入山林便被成廉率部团团围住,江东军以刀枪为护,拼死抵抗。但最终寡不敌众,死伤惨重,眼看就要全军覆没。却不曾想山中涌出近百士卒,以长枪开路,竟然生生从重围之中打开一条道路,将吴奋所率的剩余二百余士卒掩护入山。 成廉追击不及,眼看着他们逃入山中。军中有人认得,他近百人的统领正是凌统和祖郎。大部分人以为他们已在诸葛亮泾县设计之时便已身死,却不曾想在此时出现。骑兵不能上山,就算能上,不知道当地地理,恐怕也难有收获。 成廉最后只得令人把守要道,尽最大限度防止他们从那里下山,而自己则先率部返回宛陵。金奇听闻之后,自请率部一千,前往围剿。吕布考虑到金奇手下都是山越人,利于山林作战。再加上周瑜已率豫章援兵到达牛渚,他确实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顾及凌统,因而最终同意。 凌统、祖郎并列站在一起,看着伤势又加重了不少的吴奋,脸色黯淡。凌统朝向祖郎摆了摆手,祖郎会意,随他一起向远处走去。 凌统叹了一口气道:“金奇连日围攻,之前还有三百余士卒,现在恐怕连一百都不到。奋公子此刻身受如此重伤,更无半点药草。再拖下去,我恐怕他再难坚持。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我们都不能再如此被动挨打下去。” 祖郎点了点头,朝向凌统道:“吴太守对我有知遇之恩,而我却没能救他,所以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保全奋公子的性命。如果凌校尉有对应的方法,可尽管说来。” 凌统点了点头,指向上下朝祖郎道:“祖兄请看,向北的山下要道已经完全被金奇所阻断,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想要突破那样的重重设防根本就不可能。南边则是重重大山,如果我们冒险进入,虽然耗费日久,但却有三分生还的可能。但是以奋公子目前的状态,进入那里却绝无一丝生还之理。” 祖郎点了点头,示意凌统继续说。 凌统道:“如果此刻我们尽快将奋公子从北侧运下,他有很大可能可以生还。但这样做的前提是金奇必须让开北侧封锁的道路,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觉得我们已经全军覆没,或者已全部向深山转移。如此,方能让他产生再无封锁要道的必要。” 祖郎微怔道:“凌校尉,你是想……” 凌统点头道:“此地山石林立,隐藏期间,非有万余士卒,万难寻得踪迹。稍后就由我率领所有部众向南侧山林转移,而你则率领几个信任士卒隐藏在这里。只等金奇撤开封锁,你就立即带领奋公子下山。” 祖郎沉思良久,最终嘿嘿笑道:“凌校尉,我们率领士卒从泾县山林逃脱,要不是我,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我可不敢将这近百士卒的性命交到你这个不懂一点山林地理的人身上,就算不全军覆没,恐怕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凌统眉头微蹙道:“祖兄这是何意?” 祖郎抬头,眼神之间带着少许戏谑道:“当然是老子率部前往,你这个毛头小子就给我好好护着奋公子了。我告诉你,等我逃脱出来,如果发现奋公子有任何意外,我绝饶不了你。” 凌统深知进入南侧山林的危险性,此事绝对不想由祖郎替代。但就如祖郎所说,论山林的熟悉度,这方面他远远不如后者。他心中暗自安慰自己,或许祖郎真的能带着他们闯开一条生路。他低头不语,过了良久,最终抬头,躬身向祖郎行了一个大礼。 待到下午时分,祖郎率部起营出发。不久之后,金奇得知消息,尽起所有大军追击而去。之前还严密封锁的道路之上,再无一个士卒。凌统几人抬着吴奋急忙下山,连奔了十里左右,才停了下来。 凌统心中不解,金奇为何会追随祖郎南去,而且尽起所有大军?那里山路难行,他自可以让祖郎自生自灭。难道他因心中的愤怒,完全不顾士卒死伤,一定要亲自斩杀祖郎,这似乎也完全说不过去。 凌统越想越不对劲,喝令士卒重新返回山内探查情况。其他士卒眼看无法阻止,只得将祖郎临走之时写下的一张纸条递给凌统。 凌统看完,顿时瘫坐在地,眼眶之内满是泪花。过了良久,沉声喝道:“走” 国士之礼,国士待之。逃亡深山,虽然可行,但金奇之围也不会立解。悬崖绝地,金奇亦知,如若前往,其必率部蜂拥而至。弟可借此之机,速速下山,保全奋公子性命。兄以此报吴太守之恩,死而无悔。 第二百六十九章 周瑜智策 孙贲得知吕布进攻丹阳的消息之后,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也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他迅速集齐近万大军,令周瑜和孙河各领一半,紧急前赴丹阳郡。而此时的豫章郡所剩兵力只有三千,虽然知道此时的刘表正与刘备对峙,应该不会有太大意外。但为了以防万一,孙贲还是去信庐陵,让孙辅出兵三千,立即前来豫章。 周瑜和孙河率部一路顺江而下,不断有丹阳郡的战况传来,但是消息却一个比一个坏。先是牛渚被占,后是秣陵被破,最后又是孙翊在秣陵城下的惨败。听着这一切,周瑜的眉头紧紧蹙起。连平时历来大大咧咧的孙河也压下了自己的情绪,压下昔日对周瑜的不满,满脸期待的望着他,希望他能尽快拿个主意。 周瑜抬头望了望孙河,淡淡一笑道:“伯海不用太过担心。虽然丹阳郡的战况对于我军来说十分不利,但是宛陵由吴太守亲自防守,想来短时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要它一日不破,吕军就会一直面临两边夹击之势。况且我军再有一日便可到达牛渚,到时候陷于绝境的就是吕军。” 孙河担忧孙翊安危,开口问道:“那主公那边呢?如果吕布放弃围攻宛陵,集中全力向丹徒进攻。主公此刻身旁士卒还不足五千,难免会陷入危险之中。” 周瑜摇了摇头道:“这个可能性虽有,但不是很大。吕布或许是一个赌徒,但他身边不缺智谋之士。叔弼身旁虽然只有不到五千士卒,但丹徒毗邻长江。吕布水军弱小,如果守不住,有公奕在,他也可立即撤到江上。而如果他因攻击丹徒而丧失夺取宛陵的机会,那可就正合我军之意,接下来我们夺回失地的机会便可大大增大。” 孙河沉思片刻,朝周瑜拱了拱手。之前他一直不太明白,为何孙策会对周瑜如此重用?在他归附之后,不顾很多人的反对,当即提升他担任中郎将一职。但和他相处这段时间之后,孙翊发现他所料没有一次出错,甚至在事情未发生之前便做出了推论。而且面对自己的多次刁难,他甚至没有一点不满。孙河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莫非之前自己和孙翊所预测的完全不对。 周瑜显然没有意识到孙河心绪的变化,他站立起来,朝向两侧下令道:“命令所有船只加快行进速度,务必今晚与朱郎将会和。” 已经进入寒冬腊月,虽然长江两岸还未曾下过一场雪,但寒冷却深入了骨髓。尤其在江面之上,凉风一吹,平添了三分寒意。在长江之上,近一百艘战舰紧密集合于中间,外侧五六十艘船只散乱而又有规则的排列在外。既方便随时散开,又可防止任何敌军战舰靠近。而在最外侧,则是二十余艘走舸,船头、船尾都插着火把。上面的每个士卒都双目圆睁,没有丝毫懈怠的紧紧盯着周围。 而在最内层的一座楼船之上,朱治坐在主座之上,其他人随意的分列坐在两边,但所有人脸上无一例外都满脸愁色。周瑜眉头紧皱,朝向朱治道:“朱郎将,这个消息已经完全确认了吗?” 朱治道:“宛陵是在今早被攻破的,只不过消息是刚刚才传到的。我已让吕都尉派出斥候前去探查,相信不久之后,就会得到确认。但我想此事八成为真,我们还是早作打算为好。” 周瑜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此事确实为真,那么整个丹阳郡就完全归于吕布所有。从其出兵到现在也就二十日不到,能做到这种程度,吕布必然是准备多时。而且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是,最恐怖的是现在陷落的只有丹阳一地,我们还不知道他在别的地方还提前部署了什么。一旦发动起来,会产生怎样的危害,这个我实难预料。” 周泰道:“郎将,您说的有点危言耸听了吧!吕布之所以能迅速占据丹阳郡,我看运气占了很大成分。吕布占据江西两郡的时间也不过一年,他哪里有如此多的时间做出那么多安排?” 周瑜眉头上扬道:“运气?如果将你失去牛渚全部归到运气方面,倒是可以完全解释了你的失职之过。” 周泰脸色通红,他历来对于周瑜十分敬服。此刻被他当众指出,虽然说不上生气,但也瞬间明白了此时的周瑜是何等的震怒。他低头不语,满脸的羞愧。 朱治看周瑜脸色微变,胸脯因为气愤而变的上下起伏。摆了摆手,安慰周瑜道:“周郎将,虽然周校尉有过错,但毕竟是他后来以不过千的士卒守住长江。这才完全阻断了吕军的补给之道,这也算是大功一件。况且,此刻正是用人之时,我看这件事就算了吧!” 周瑜朝朱治拱手道:“朱郎将,功是功,过是过。况且,他所立下的功也抵不上那样的错。一旦开了此端,以后我们还怎么号令全军将士?” 朱治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意思是一切由周瑜负责。 周瑜朝朱治点了点头,朝向周泰道:“周泰,我将你降为都尉,暂代校尉一职,以戴罪立功。另外,罚薪半年,你可心服?” 周泰起初听周瑜说的那么严肃,还以为他必会重罚自己,却不曾想最后竟然会如此轻易的放过自己。暂代校尉,那说明还是校尉,一切兵权都没有被剥夺。那在周泰看来,就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他有自信通过征战夺回属于自己的尊严。至于他所说的罚薪半年,那更是稀松平常,对于之前当水贼的周泰来说,那点俸禄,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他心中大喜,连忙躬身向周瑜道:“属下愿意接受惩罚。” 朱治岂能不知道周瑜的故意放水,朝向众人道:“这件事就暂且这样吧!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动吧!” 周瑜点了点头,正待说话,却见外侧吕蒙突然走进。 吕蒙朝众人拱了拱手,语气黯淡道:“已经完全确定,妫览投靠吕布,打开北门城门并挟持了吴太守。吴太守不屈身死,吴奋率部突围,此时生死未明。” 场内一阵惊呼,周瑜脸上的愁容又增了几分。他站立起来,走到船墙上悬挂的布制地图边,静静的看着。 众人彼此看着,最后周泰实在忍不下去,朝向周瑜道:“郎将,您倒是说话啊!我们此刻到底该怎么办?” 周瑜扫视了一下众将,躬身朝他们拜了一拜。众人连忙有点茫然,连忙拱手回礼。 周瑜立起身来,朝向众将道:“诸位,此刻,丹阳一郡已经全部归于吕布,接下来的每一战都关乎我江东的未来。吴太守身死,万余将士死伤殆尽,此仇不报,我们愧对天地。我希望诸位在主公的统帅之下,能够与我齐心协力,共克此次难关。” 朱治微微点头,其他人拱手回道:“愿听郎将号令。” 周瑜点了点头,指向墙上的布制地图道:“目前,吕布占据丹阳郡,领地虽然有所扩大,但是其兵力和领地也被长江隔成两段。丹阳郡在长江临线虽然不算宽广,但想要完全阻断两岸之间的联系却也基本上不可能。所以,吕军小规模的活动,我们无须理会。但从今之后,万不能让超过五十人规模的吕军从北岸渡过长江。” 周泰道:“郎将,这个有点困难,五十人规模,这个有点太小了点吧!” 周瑜摆手道:“这个你无须担心,具体方法我已经想好了。分出两千士卒,二十人为一组,每两组之间相隔不能太远。那二十士卒分乘两个走舸,其中一个走舸以士卒为主,另一个走舸堆满柴薪。一旦发现吕军动向,只用缠着他们,同时点燃柴薪,招呼周围船只紧急支援。如此一来,我相信即使有少数吕军可以到达南岸,也影响不了任何大局。” 朱治赞赏的点了点头。暗想如此一来,恐怕吕军在丹阳所能依靠的只有他渡过长江的那些士卒,重新攻取丹阳郡的可能性必将会大大增大。 周瑜没有理会众人的赞赏,继续说道:“阻断长江水道仅是第一步,我们接下来还要搞清吕布在丹阳的具体情况和下一步的进军路线。吕布新占丹阳,军心、民心短时间不可能完全归服,这一点完全可以被我军所利用。” 他说着转向吕蒙道:“子明,这件事就由你负责。不计代价,派出斥候深入丹阳。无论是之前归属我们的官员、军官,还是普通的贩夫、士卒,你给我能拉过来多少算多少。一方面让他们给我们提供情报,另一方面让他们耐心等待,暗自积攒实力,等待我们全线反击的那一天。” 吕蒙拱手道:“诺!” 孙河突然道:“周郎将,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还不能立即反击?” 周瑜回道:“伯海,我军连败数次,士气低落。如果此时发起攻击,胜,当然可喜,但是一城一城攻下去,士卒损失恐怕到最后我军很难承受下去。所以,不如暂缓进攻。吕布远在丹阳,而他的根基之地却在江西的三郡。时间拖的越久,对于他来说越加不利。求战心切,他们应该比我们更加着急。如果我所料不错,下一步,吕布有很大可能会选择从湖熟、句容一线进攻丹徒。” 孙河道:“丹徒,那不是主公目前驻扎的地方吗?” 周瑜点了点头道:“本来,我军如何行动,应该首先禀告主公,然后由他做出决定。但现在事情实在太过紧急,这件事就麻烦你替我向主公解释了。” 孙河怔了怔,一时没有理解周瑜话中意思。 “丹徒目前只有主公所率的不到五千士卒,虽然目前吕布可能是忙于稳定丹阳郡局势。但如果吕布倾力攻去,那的确会威胁到主公安危。所以,我们必须立即派出援兵增援丹徒,以防产生任何意外。伯海,你与主公相熟,我想就由你率部前去。另外,如果可能的话,你要尽力说服主公返回吴郡,毕竟留在丹徒仍是具有不少危险性的。” 孙河脸色犹豫,他本为孙翊派来前来监视周瑜的。此刻没有任何进展,而自己又率部返回孙翊那里,难免会引起后者的不满。但他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觉得周瑜应该不是他最初所想的那样满含祸心。 孙河沉默良久,最终点头同意,但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周郎将,一旦我率部前去丹徒,你所剩兵力必然不多。如果要隔断长江两岸的吕军,你能用的兵力会更少。你接下来,到底准备如何行动?” 周瑜道:“我们虽然选择暂时不与吕布爆发大规模冲突,但是却可以提前做一些准备。例如攻取一些吕布没有防备的地方,或者取得一些小胜来振奋一下全军士气。” 周泰大喜道:“得了,早就等郎将这句话了。您说,我们什么时候进攻牛渚?” 朱治眉头一皱道:“孙校尉前去增援丹徒,至少需要携带五千士卒,那我们所剩士卒则仅剩七千左右。而吕布为了防备我军,在牛渚驻有近五千士卒。那里形势险要,易守难攻,再加上吕军早有防备。依靠只略多于守军的士卒,想要攻下牛渚,根本就不可能。” 周瑜道:“朱郎将所言不错,我军目前的确很难攻下牛渚。所以,我根本无意前去攻击那里。我所选定想要实现的两个目标,一个为攻取芜湖西侧的春谷,另一个最大程度的缩减吕布水军,甚至全灭他们。” 朱治道:“周郎将,你想要缩减吕军水军,这个倒可以理解。但为何要进攻春谷,那个地方水泽遍布,但却都是小型河流,根本不适于大军作战。就算被我军攻取,恐怕所能起的作用也并不会太大。” 周瑜淡淡一笑道:“的确如此。但正因为这样,吕军也基本上没有设置多少兵力,几百士卒就可以攻下。以小胜振奋士气,这是最直接的好处。但我这么做的原因,却是看重了那里的地理。水泽遍布,虽然都是小型河流,但是却基本上遍及了整个芜湖地区,最远处甚至可以远达宛陵。吕布这次最大的错误,就是将他的全部水军放到了北岸。我军只需要派出一千士卒,乘走舸而行,就可以横行大半个丹阳郡。那么吕布的后方将永无宁日,而那之后就是我军的机会。” 第二百七十章 曲阿之战 寒风瑟瑟,在曲阿城外十里处的一座山林内,所有骏马都侧卧在地。为了避免发出声响,连马口上了嚼子,马蹄也包裹了一层粗布。而在山林最前侧,张辽和吕岱二人侧蹲在地,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官道。 吕岱起初孤身擅闯军营,以谋取张辽接见。本是因为他看到孙翊率部征讨秣陵,造成丹徒兵力空虚。如果趁势渡过长江,偷袭丹徒成功,就等于阻断了孙翊归路,而自己则一战成名。其中,整个计划中最难的一步是偷渡过长江,而这对于吕岱来说,并非难事。他说服张辽在吴郡方向采用小船运输,兵马分离的运送方法。也幸得江东军水军的防御重点不在此处,耗费三日时间,最终将八百士卒运过长江。 但是孙翊败退之快却出乎了他的意料,当所有骑兵会和之后,孙翊已率部返回丹徒。而且对之加强了防守,想要偷袭已完全不可能。他和张辽认真观察了丹徒的情况,发现城内守军不过五千。而且孙翊为了防备吕布来攻,除了加强防守之外,还下令从其他诸县抽掉兵员前去丹徒。 看到这种情况,再加上所剩军粮已然不多。张辽和吕岱商议之后,决定改变最初的计划,绕过丹徒直接进攻百里之外的曲阿。曲阿在江东算一个大县,城高墙坚,不易攻破。江东军之前对之防守十分疏松,但孙翊撤回丹徒之后,它就作为临近丹阳郡的前线,受到重点保护。想要以八百骑兵攻破,显然是不可能的。因而张辽和吕岱二人将希望寄托在从别处赶赴曲阿的援兵身上。 张辽看着远处官道长久没有动静,眉头微蹙,转头向吕岱道:“定公,我军粮草最多再可支撑一日,你确定今日会有援兵前来曲阿吗?如果没有,我们可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吕岱此刻身穿一件黑色铠甲,腰间悬着一把长刀,使其略显沧桑的脸上平增了一股煞气。他拱手向张辽道:“张将军放心。曲阿守军薄弱,只有不到两千人,而它却是我军进攻丹徒的必经之地。为了增加防护力量,孙翊必定从其他地方抽取兵员前来这里。而此处是其他县前往曲阿的必经之地。如果我所料不错,不是今日,就是明日,必有大军从这里通过。所以,还希望张将军能再相信属下一次。” 张辽能来到此处,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吕岱向他提出了一份完整的计划。而这个计划最开始变出了错,导致吕岱一直对张辽心存愧疚。此刻听到张辽如此发问,他内心不免有点敏感。 张辽微微一笑道:“如果不信任你,我也不会将这八百将士的命运全然交到你手中。只是你也知道深入敌境,一个不小心,就是全军覆没之局,由不得我心中担心啊!好在到目前为止,江东军还未发现我军踪迹,但是这个恐怕也挡不了多久的。” 吕岱心中感动,朝张辽拱手道:“张将军放心,按照时间推算,我军斥候此刻应该已经赶到吕将军那里了。只要我军在此成功获取粮草,并击破他们,便可以伪装成江东援兵,从背后偷袭神亭岭。等到那时,我军再与吕将军会和,合兵进攻只是一座孤城的曲阿,必然能够一举拿下。” 张辽点了点头道:“希望一切能如你所说的那般顺利吧!” 吕布将手中书信递给诸葛亮道:“孔明,宛陵的一切事务就都暂时交给你了,我必须立即率部前往曲阿与文远会和。” 诸葛亮听后脸色微变,仔细看了一下信的内容。略微点了点头道:“我军此刻已经完全被长江所阻断,张将军所率的这一部很有可能会成为我军最后一批援军。而且他们此刻深入敌境,而又没有被江东军所发现。如果利用巧妙,倒不失为一步好棋。” 吕布点了点头道:“那你觉得文远所提的那个方案是否可行?” 诸葛亮沉思片刻道:“可行倒是可行,但就是危险性大了点。我军骑兵奔战多地,早已是疲惫不堪。就算此刻出发,也至少需要两日之间才能到达。我看主公您还是先派出斥候,令曹校尉从秣陵率领出兵以稍作接应。” 说到这里,他转向成廉道:“成校尉,我军目前还有多少骑兵?” 成廉脸上闪过一丝悲伤道:“两千将士连番征战,此刻伤亡超过八百。此刻仍能立即跨上骏马远征的,尚不足千人。” 诸葛亮点了点头,朝向吕布道:“主公,为了更快的赶向曲阿,我提议将剩余的近千士卒分为两部。其中一部留在宛陵休整,另外一部每人携带两匹骏马,以最快速度前往曲阿!” 刘晔此刻突然插口道:“主公,据可靠消息。孙贲以周瑜为主将,率领近万豫章援军,此刻已经到达牛渚。我想目前我军是不是暂缓进攻,集中全力防守牛渚。一旦那里被突破,我军整个防线必将出现动摇。” 吕布望了诸葛亮,后者脸色凝重,沉思了片刻道:“我感觉牛渚防守固然重要,但是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依照周瑜的性格,在没有十分把握之前,应该不会选择从那里进攻。但是鉴于其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却也不可不防。但士卒一旦增多,则容易生乱,更不利于防守。因而我提议主公不必再向那里增派士卒,只用四千精兵置换之前战斗力低下的五千士卒即可。” 吕布点了点头道:“此时我军刚夺取宛陵,丹阳郡的其他地方也需要士卒驻扎,就将牛渚的那五千士卒分派到其他地方吧!至于牛渚,就让仲康率另外四千精兵前往,配合正方一起防守那里。至于伯平,让他率陷阵营及可以抽调出来的所有士卒随我一起前往曲阿。我们被隔成两段,时间拖的越久对我军越加不利。” 吕布说完,转向刘晔道:“子扬,吴郡那边进行的如何了?” 刘晔摇了摇头道:“孙贲出征宛陵,将吴景的一切事务都托付给张昭。张昭为人持重,且在吴郡久负盛名,我军派去说服他的斥候,被他当即逮捕。而盛宪此人倒是同意在主公夺取江东之后出任官职,但他却拒绝发起叛乱。总之,一切都进行的十分不顺利。” 吕布皱了皱眉头道:“那就继续跟进吧!不一定非要是吴郡的知名人物,任何可以利用之人都可以。另外,合肥那边呢?” 刘晔拱手道:“太史慈肆虐九江郡,本欲趁乱攻下合肥。但被子敬提前探知,他亲自前去说服朱桓帮忙守城。太史慈眼看无可趁之机,在寿春援兵到达之前,主动撤去,此刻动向不明。” 吕布笑道:“无论此时太史慈身在何处,这休穆归顺终归是一件好事。就让他闹吧!无论太史慈多么英勇,靠他那两千骑兵,也休想攻下任何一个城池。” 诸葛亮道:“主公,虽然太史慈不能攻下城池,但如果坐视他在九江郡活动,对于我们军心、民都是极大的损害。我看广陵方向还有近两千骑兵,而江东军在那个方向也采取守势,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战。我们何不派他们前去?” 吕布皱了皱眉头道:“文远、成廉都在此处,而纪灵又要防备江都和射阳的江东军。太史慈又是知名战将,在江北我军恐怕没有一人能和他相提并论。如果贸然派出仅剩的两千骑兵,一旦战败,后果恐怕更加不好。” 诸葛亮笑道:“主公不必担心,实际上我军并不需要和太史慈交战。只需要以斥候时刻监视他的动静,然后以重兵紧随其后,让他无法从容搞破坏,直到退出九江郡即可。” 吕布沉思片刻,最终点头道:“那就依你所言吧!” 两千江东士卒在官道之上排成稀稀拉拉的队列,经八百骑兵一冲,顿时散成一片。虽有个别士卒拼命抵抗,但瞬间便被马枪刺死。其他士卒眼看不能抵抗,纷纷丢弃武器夺命而逃。还不到一炷香时间,战斗便宣告结束。 一名骑兵奔驰到张辽面前,拱手道:“张将军,两千江东军已经全部逃散,按照您的吩咐没有前去追击。其中被杀五百余名,被俘三百余名,粮草军械不计其数。” 张辽点了点头道:“将被俘的三百余江东士卒全部放走。告诉他们,江东终归我军所有,让他们不要再给孙翊卖命。此外,所有士卒取用五天的粮草,剩余的全部集中烧毁。一炷香之后,我们出发。” “诺!”那名士卒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当地。 吕岱提议道:“张将军,我提议我们率部先在曲阿城外转上一圈之后,然后再前往神亭岭。如此既可以进一步扩大江东军的恐慌,也可以让曲阿守军知道我军的实力,从而不敢出城。那我们攻取神亭岭的可能性将会增大不少。” 张辽笑了笑道:“如此甚好,至少让他们短时间内不敢再走出城外。” ps:今天算是彻底忙完了,明天起一天两更。 第二百七十一章 曲阿之战2 吕布身悬宝剑,拾阶而上,曲阿第一险峻的神亭岭在他到来之前,已经被张辽从背后偷袭而下。千余守军大部被俘,剩余人等朝曲阿方向逃去。曲阿守将此时才知道张辽的目的是在此处,连忙率部前去,欲趁张辽所部立足未稳,拿下神亭岭。但此时的张辽已经与曹性合兵一起,反而大破江东援军。 吕布刚刚到达,听闻这样的消息之后,欣喜万分,连夜向神亭岭攀去。看到张辽在不远处躬身侍立,他连忙快步上前扶住张辽双臂道:“文远,此次能如此迅速攻下神亭岭,你功不可没。待到拿下整个江东,你的职位必将更进一步。” 张辽拱手道:“多谢主公,但此次能成功渡过长江,并拿下神亭岭却并非属下的功劳。定公,还不上前拜见主公。” 吕布此时才注意到张辽身边站立了一个近四十岁的中年将领,只见他上前一步,朝向吕布躬身行礼道:“海陵布衣吕岱,拜见镇东将军。” 吕布“咦”了一声,定眼望去。吕岱身形不高,但却十分精悍。眉宇之间有股武将的特有的英气,而眼神坚定。以布衣身份面向吕布,却也丝毫不惧,倒有几分名将的气势。 张辽向吕布简单叙述了吕岱的整个表现。吕布听后,略微点头,朝向吕岱道:“吕定公之名在下早已耳闻,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反响。但某比较好奇,海陵是在广陵郡内,此刻正为孙氏所据。以你之才,如若投靠孙氏,必然也会受其重用。而你却为何选择我,并且设下如此大风险的计策?” 吕岱沉思片刻,拱手向吕布道:“启禀将军,属下之前却有投靠孙氏之意。而且就目前情况而言,将军实力比着孙氏仍差上许多。但孙氏极有昔日跟随孙坚的宿将老臣,又有跟随孙策打天下的猛士英才。如果我前去投靠,恐怕很长时间都会默默无闻。之所以投靠将军,是因为将军事业草创,正是需要人才之时。一旦立有大功,扬名之路也会快上许多。” 张辽与吕岱相处了一些日子,十分了解对方性格,直来直往,不会曲折。恐怕他会因此而得罪吕布,连忙朝向吕布道:“主公,定公他直言直语,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而且他确实具有大才,这点还希望主公能够明察。” 吕布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张辽不必多言。面向吕岱继续追问道:“你也知道我事业在草创之中,投靠江东阵营,虽然高升缓慢,但毕竟尚有机会。但是投靠我,一旦失败,你丢的可是身家性命。我看这个算盘,定公,你打的可不算好。” 吕岱脸上闪过一丝狡猾的笑容,向吕布道:“如此大事,吾岂能没有考虑?如若此刻孙策在世,当然会选择孙氏。而孙翊小儿,武不能震慑众将,文又不能折服众臣。而又缺乏容人之量,不能充分利用孙氏两代给他留下的文臣武将。而反观将军,最初实力远小于孙氏,但却步步为营,以小胜换大胜。如此下去,江东终有一天将归于将军。” 吕布沉吟片刻,暗想吕岱此人确实看的远。虽然功利心很重,但是人生在世又有几个人所求不是这些呢?只是有人说了出来,有人暗藏在心底。曹操的唯才是举招致多少人反对,但是这条政策又为他带来多少益处。 想到这里,吕布决定最后考验一下吕岱。直接撇开原先的话题,朝向吕岱道:“定公,是你献策攻下神亭岭的。下一步我军的目标就是曲阿,对于它,你可有良策?” 吕岱眉头微蹙,他知道吕布这是在考验自己。一个回答不慎,可能之前的所有努力都会化为乌有。不由得他不慎重对待,他沉思片刻,朝向吕布道:“将军,在吾看来,曲阿守军经过连番败仗,此时兵力尚不足两千。对于将军来说,已是囊中之物,取与不取已经没有多大分别。将军大可以将眼光放的更远一点,例如孙翊所在的丹徒。” 吕布低头沉思。虽然曲阿城高大,但不到两千守军。如果自己趁着胜兵之势,或许一天时间便可拿下。这的确不会产生太大威胁,但丹徒却有重兵把守,而且又是孙翊目前所在地,远非一个曲阿可比。他不理解吕岱为何将两者放在一起讨论。脸上略带疑惑,眼神示意吕岱继续说。 吕岱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曲阿面积不算很大,而且地势平坦,除了神亭岭之外基本上是无险可守,但它却是孙策的起源之地。昔日,孙策就是在此建立曲阿城,并以此为根基,东征西讨,最终据有整个江东。因而它对于江东来说,绝不是一座城池那么简单。依照孙翊的性格,他一旦得知曲阿被围,必定会全力增援,而那就是我军的机会。” 张辽望向吕岱,眼神中略带点惊异的问道:“你是说对曲阿围而不攻,然后以消灭丹徒援军为目的。” 吕岱点了点头道:“将军此刻兵力被长江隔成两段,在丹阳郡再无其他援兵。如若我们拿下曲阿,孙翊必然会死守丹徒。以将军目前的兵力,就算能通过强攻拿下丹徒,兵力损失恐怕也非将军所能承受。而如果对曲阿围而不攻,我军就可以凭借骑兵优势,不断消耗江东军数量。这对于目前的我们来说,无疑为最好的方法。” 吕布沉思片刻,最后点头笑道:“围点打援,攻敌之必救,这的确是绝佳的方案。伯平的陷阵营两日之后便可到达,在此之前,以我军目前的兵力暂时围困曲阿。文远,军尚有千余骑兵,暂时全部交由你掌控。遇到江东援兵,不必与之接战,只用采取骚扰战术,不断减缓其行进速度即可。待到我军援兵到达之时,再与其一决胜负。” 张辽拱手道:“诺!” 然后吕布转向吕岱道:“定公,你刚归顺我军,暂时就留在我身边,以方便我随时请教。职位吗?就暂领别部司马一职吧!以后有机会,再行升迁。” 别部司马职位不算太高,手下统辖也就数百人。但吕岱看重的却是吕布让之待在他身边,这样的信任却远非一般人可比。他连忙拱手道:“多谢将军厚爱,属下必当竭尽全力。” ———————————————— 孙翊自吴郡出兵,到此刻也仅二十余日,但他整个人却瘦了一圈。昔日豪情万丈出征,今日仓皇落败而逃。他对吕布的愤恨越来越深,而内心的执念却也越来越重。他阴涔涔的望向吴郡派来的使者,沉声喝问道:“你说孙暠他拒绝派出援兵?” 使者拱手道:“张长史将主公的消息传递给孙中郎,但他说此刻会稽山越动乱,实在派不出任何援兵。倒是二公子从自己治下抽出两千兵员,此刻已到达吴郡。三日之后,便可从水路到达丹徒。” 孙翊冷哼道:“两千兵员,能起什么作用?” 使者听完,脸色突变,额头之上顿时有两道冷汗留出。张昭派他前来之前,曾让他向孙翊详细叙说此刻会稽的严重情况。但此刻刚刚说到孙暠不愿派兵,竟然惹的他如此动怒,顿时也不敢往下说去。 秦松上前道:“主公,使者远来,我看还是让他先下去休息一下,稍后我们再议。”然后他悄悄向孙翊使了一个眼色。 孙翊会意,屏退使者,在场只剩下吕范、秦松和蒋钦三人。 孙翊怒声喝道:“这孙暠到底是想干吗?难道他真难造反不成。” 秦松苦笑着叹了一口气,上前将一封信递给孙翊,拱手说道:“主公,这是张长史让使者带给您的,这里面有会稽目前的详细情况。” 孙翊粗略看了一下,略带疑惑的问道:“孙暠他现在兵力已经扩充到一万两千,那山越才多少人,五千士卒足可平叛。他为何还说自己抽调不出多余的兵力前来增援?” 秦松眉头蹙起道:“主公,我看孙中郎的扩充兵力不是为了荡平山越,恐怕是有另外的心思。如果形势再对我军不利,他说不一定还真有可能走上您刚才所说的那条道路。” 孙翊脸色骤变,长久不语。他望向秦松道:“文表,那我们该怎么办?” 秦松拱手道:“主公此前派二公子前去会稽,此刻正好用他限制孙暠。二公子刚到会稽,手下兵不会太多,但却抽出两千士卒前往增援主公,足见其对主公忠心耿耿。主公可以借此机会,用高官、重赏笼络于二公子。允诺二公子今后掌管会稽军政大权,但前提是,他必须寻找机会剥夺孙暠兵权。如此,方可保会稽无忧。” 孙翊心中犹豫,他知晓自己二哥的手段,孙暠绝非他的对手。但孙暠自己都无法掌控,更别说自己那个能力比他强上许多的二哥。但此刻的他似乎也没别的选择,他突然想起一事,心中不禁暗自冷笑一声道:“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如果你将来敢于反叛,我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曲阿之战3 不久之后,曲阿被围的消息传到丹徒。而也在同时,孙河率五千豫章援军,张承集合吴郡、会稽两地士卒六千紧急前往丹徒,城内守军已超一万五千。众人商议之后,便决定以吕范为主将,蒋钦、孙河二人为副将,率兵一万紧急驰援曲阿。 丹徒前往曲阿,大体上有水路和旱路两条途径。旱路就是张辽曾经设伏的那条官道,如果行军迅速,一天多时间便可急行军到达。而水路则是长江的一条支流,弯弯曲曲的会绕道很远,但却可以直达曲阿城外五里处。 吕范盯着铺在桌上的地图,朝向蒋钦道:“公奕,短时间你可以集齐多少船只?” 蒋钦眉头紧蹙,沉思片刻道:“军中虽然尚有不少战舰,但是这样的支流,水流时缓时急,高度深浅不定。如果以战舰运送兵员,不过二十里就得搁浅。而使用民船,则需要时间。一天之内,能收集到运送两千士卒的船只已实属不易。” 吕范脸色微变,沉吟道:“那就只能走旱路了。” 孙河昔日曾随孙策一起征讨寿春,知道骑兵的优势。急声制止道:“吕中郎,这个万万不可。张辽所率骑兵已经在曲阿活动,他们来去如风,时时可以偷袭我军。如若一时疏忽,不仅救援不了曲阿,恐怕我们也要陷在路上。我看还是请主公去信程老将军,让太史校尉率领我军骑兵急急返回,如此方可无忧。” 吕范道:“此时太史校尉远在九江,就算他得到消息,立即返回,恐怕还是几日之后了。此时曲阿危在旦夕,而主公逼迫又急,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我们到那时再行出兵的。这个方法还不如前往各处收集民船,至少时间上还快一点。” “那如果我们兵分两路,用现有民船先行运输两千士卒前往,以稳固曲阿军心。而其他剩余士卒在民船集合完毕之后,再行前往呢?”孙河略作沉思,又提出了自己新的意见。 吕范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道:“这倒是可行。吕布缺少水军,就算只有两千人,恐怕他也无可奈何。一旦成功进入曲阿城,那么坚守住城池的希望就会增大不少。至少有很大可能坚持到另外的援兵到达。” 蒋钦摇头道:“这些支流距曲阿城最近的尚有五里左右,而吕军知晓自己水军不行,一定会严防各个渡口。就算那些士卒能通过水路到达曲阿,恐怕也很难上岸入城。但如果城内守军眼看着援军在城下被击破,可想而知,城中将会产生怎样的变乱?” 经蒋钦一说,两人高涨的情绪瞬间化为乌有。孙河急躁的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一万大军被死死陷在这里一动不动吧!不仅无法对主公交代,对曲阿被围的那些兄弟更是没法交代。” 蒋钦没有理会孙河的无礼,淡淡一笑道:“孙校尉不必担心,骑兵有骑兵的优势,步卒也有步卒的优点。只要我们把一切必需品都准备妥当,虽耗时久一点,但张辽的那些骑兵恐怕也奈何不了我等。” 吕范心情激动道:“公奕,你有办法。” 蒋钦点了点头道:“张辽骑兵稀少,不会选择与我军硬碰硬。因而他采取的方法要么是趁我军不备,以骑兵突袭,然后在我军集合之前撤离。要么是采用骑射之法,以乱箭杀伤我军,以延缓我军行进速度。这两种方法并不难破,我们只需将全军分成若干方阵,每阵外侧都以长枪手防护,无论他从何方突破,必将面临重大损失。” 孙河疑惑的问道:“如此虽然可以应对骑兵突袭,但如果敌人采取骑射呢?那些长枪手也抵御不了弓箭的攻击,是不是还需要在外侧部署一排盾手?” 蒋钦摇头道:“骑兵骑射,都是集体攒射而来,除非每人都手持一盾,否则效果不大。而能抵御弓箭的铁盾,在军中比例尚不足十一,所以此法不可行。我的提议是,将运送粮草也采用分散运输,让那些运粮大车列于外侧,并在他们上面竖一木板,上覆牛皮、湿布等器物,只要能不让粮草烧起来即可。这样既可以对骑兵冲击起到阻碍,也能很好的阻碍弓箭伤害后面的士卒。” 吕范点头笑道:“曾闻昔日李陵抵御匈奴骑兵之时,便是以战车列于其外,后以弓箭手不断射击。终于五千步卒,阻八万匈奴多日,此法倒是和李陵有所相似。蒋校尉果真乃沙场宿将,此法确实可行。” 蒋钦拱手道:“郎将谬赞,实际上,此法是周郎将眼看吕军骑兵肆虐,才想出的破解之法。实际上在周郎将最初的设想中,还有以强弩列于粮车之后,不仅要阻挡骑兵,更要最大程度上的杀伤他们。但是仓促之间,恐怕造不出那么多强弩,只能以目前军中的少数强弩,配以一些弓箭手共同阻敌。” 吕范道:“能做到这样,已实属不易。能顺利到达曲阿,我军这次的任务就算完成。至于你这样的建策,可以写成书信交由主公,那么以后我军就不用再惧怕骑兵?” 蒋钦笑道:“吕郎将想多了,正如昔日周郎将所言,骑兵之优势在于突袭。我军又不可能时时做此防备,此法也是应急之策。实际上,属下此刻比较担心的是以目前曲阿的不到两千守军,是否能坚持到我军援兵到达。” 吕范点了点头道:“我也有此担心。”他低头沉思片刻,最终开口笑道:“我看就采用孙校尉之法吧!令两千士卒从水路前往曲阿,不登岸,只在江上摇旗呐喊,说援兵即刻到达,以和城中士卒呼应两地。如此一来,吕军胆裂,我军士气高涨,想来坚持到我们到达,应该不会成什么问题。” 蒋钦拱手道:“郎将英明,如此甚好。” --------------------------------------- 张辽看着排成奇怪队列行军的江东援军,脸上不禁闪过一丝黯然。旁边成廉奔驰到跟前,向张辽拱手道:“张将军,我们开始行动吧?” 张辽点头道:“你先率二百骑兵去试探一下,一旦发现不对,立即后撤。” 成廉面容皱在一起,脸上的那道长疤变的有点扭曲。沉声问道:“怎么才二百人啊!这样能起的了多大作用?” 张辽蹙起眉头道:“你仔细看一下对面的江东军,他们以五百人为一阵,排成的并不是行军阵型,而是防御阵营。如此一来,行军速度必然减慢,但防守的严密性却增大不少。而且你再看看在两边行驶的那些大车,那些又是做什么的。这一切我们都不知道,怎可让全部兵力都投入进去?” 成廉扭头向那边看了看,他性格虽然莽撞,但知错能改。意识到这些问题之后,拱手向张辽道:“将军,我这就去,绝对将江东军的一些谋划全部试探出来。” 两百骑兵发出隆隆的奔驰声,如一只只饿狼般奔向江东军阵。只听江东军阵领将,发出一声大喝,所有驰车士卒立即上车,将车上的木板竖起。而军阵之内,除了弓箭手之外的所有士卒全部下蹲。 成廉被眼前的变化吃了一惊,一挥手,率部转向,向江东军后侧奔驰而去。但还未到达跟前,前方的木板又再次被竖起。成廉怒吼一声,大声下令道:“引弓,放箭。” 全部骑兵拿出弓箭,放上箭羽,只听成廉一声令下。瞬间飞箭如蝗,射在木板之上,发出“砰砰”的巨响。但木板太厚,始终也没有被穿破。有个别飞失越过门板,但却因高度太高,全部射在军阵之外,没有产生任何损害。 而此时的江东军看到对方骑兵已经到达射程之内,透过木板之间的缝隙,纷纷引弓反击。骑兵速度极快,这样的还击作用虽然有限,但密集攒射而来的弓箭也让人感到心惊。 成廉不愿就此放弃,率部继续向前奔驰。以寻找破敌之处,但江东军军阵严密,不但没有得到一丝机会,反而导致十数骑兵丧命箭下。 张辽看着远方继续奔驰的成廉,担心他一时性起,率部前去冲击敌阵。朝后下令道:“立即鸣金,让成校尉回来。” “叮叮叮”,清脆的鸣金声在战场上响起。旁边亲兵向成廉道:“成校尉,张将军让我们回去呢?你看我们……” 成廉看了看周围,紧跟着自己的还有百余骑兵,其他都因为受伤而先行脱离到对方弓箭射程之外。他又回首看了看对方防守仍旧严密的江东军阵,双目恼怒的想要冒出火来。最终无奈的大声下令道:“后撤。” 看着成廉后撤,所有江东士卒发出一阵兴奋的欢呼。在将领的呵斥下又放下木板,朝着曲阿方向继续前进。 而在远处的张辽,脸色间却闪现一股笑容。朝向身边亲兵下令道:“立即前往曲阿,告知江东援军目前所采取的方法,让主公早做准备。” 第二百七十三章 曲阿之战4 八千江东士卒在官道之上迤逦而行,张辽派出骑兵不定时进行骚扰。但从来都在弓箭射程之外,在江东军开始组成防御之后又迅速撤离。这样虽然不能对江东军产生伤害,但却极大的阻碍了他们的行进速度。本一天多时间就可走完的路程却耗了整整三天,但距离曲阿却是越来越近。 吕范看着远处越来越清晰的曲阿城,笑着朝向蒋钦道:“公奕,你的方法确实有用,再有十五里我们便可到达曲阿。到时候与城内守军两相配合,便可一击攻破吕军。” 蒋钦皱了皱眉头道:“吕中郎,我看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我们一路行军到这里,张辽虽率骑兵不断骚扰,却始终却没有遇到吕布大军。他们是没有这个实力,还是再等什么。这个到目前,我们还未完全知道。我实在担心,他们在计划着什么。” 吕范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吕军接下来或许真有什么计划。越是接近曲阿城,我们愈要小心应对。我会多派出斥候,争取早日探知吕军的动向。” 蒋钦默默点了点头,朝向四周看了看,突然道:“孙校尉呢,怎么一直没有看到他?” 吕范笑道:“你说伯海啊!一直在前方呢?他总感觉我军行军太慢,自率他手下那两千精兵一直奔驰在前,不断催促前队加快速度。此刻他所率的那四阵士卒已脱离大队两里了,我们再慢,恐怕不久就完全不见他的踪迹了。” 蒋钦脸色微变道:“郎将,此刻吕军行踪不定,万不能让我们大军分散,以给他们任何可趁之机。孙校尉如此鲁莽,您怎么能允许他如此肆意而为呢?” 吕范淡淡一笑道:“公奕,你不必担心。我已让人通知伯海减慢行军速度,我们很快就能追上。况且两里的距离,又不是很远,率部转瞬即到。吕布攻占丹阳,必定需要大量兵力驻扎各地,我想他进攻曲阿的军队必然不多。而两千精兵,他想在短时间全灭,岂非易事?伯海提议由他先行前进,以那两千精兵引诱吕军上当。我感觉他说的也对,因而便同意了。” 蒋钦皱了皱眉头道:“中郎,孙校尉和主公的关系,你是知道的。一旦他出现意外,我们该怎么向主公交代?以主公性格,定然会将整个江东投入到对吕布的报复之中。恐怕到那时,再无任何一人能劝服住主公。” 吕范拍了一下后脑勺道:“我怎么忘了这茬?我马上再派人通知他立即停下,等与我军会和之后,再行前进。” 吕布站在高处,看着脱开大军的两千江东士卒,朝向成廉道:“去通知全军,不必阻碍,放他们过去。等到后面的六千大军通过之时,再让伯平开始行动。” 成廉拱手道:“诺!” 剩余六千江东士卒在吕范和蒋钦的率领之下,急急朝孙河方向会和而去。但为了防止吕布袭击,他们防卫的仍旧严密。仍然让粮车行驶在外,排成方阵前进,在相隔两个方阵间留有近二百步的距离。 而就在此时,悠扬的号角声在平原间响起。出现在江东士卒视野内的,除了一直和他们纠缠不清的张辽骑兵之外,还有大约六千步卒。 吕范看着突然冒出这么多敌军,脸色大变。心中暗地嘀咕,这吕布莫非完全放弃了丹阳郡其他地方的防护,为何会在此处聚起如此数量的大军。蒋钦从前侧奔驰过来,朝向吕范道:“吕中郎,前方孙校尉传信,在前方也发现千余士卒。” 吕范脸色难看,朝向蒋钦道:“公奕,你率两千士卒去接应伯海回归本阵。” 蒋钦拱了拱手,朝向吕范拱手道:“中郎,保重。”然后他朝向前方边奔驰边大声喝道:“本部出两千士卒,随我一起前去迎回孙校尉。” 随着蒋钦一声令下,军阵开始了缓慢的变化。而对面的吕军却没有丝毫动静,似乎完全无视他们的移动。吕范连忙将剩余所有士卒集合到一起,排成方阵,以粮车列于其外,欲做长期坚守。而当他集合完毕,而蒋钦也率部脱离开来,吕布军阵也终于开始了行动。 趁敌不备,在全军未能集合完毕之前,发起突然袭击,本是用兵常态。而奇怪的是,吕布并没有采取如此攻法,反而让江东军从容排成防御阵型。这一点完全出乎吕范意料,但他此刻却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紧紧盯着外侧的吕军,等待他们的下一步行动。 吕军前方,一把黄色旗帜一挥而下。千余弓弩手、八百盾兵在曹性率领之下,迅速插入蒋钦脱离开大军的地方。而那些士卒顿时分成两部,都是以盾兵在前,弓弩手在后,分别面向两个方向。但却没有立即发起进攻。 接着,吕布大军后方的林间发出“吱吱”的声响,间或掺杂着很多士卒的呐喊之声。吕范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定眼望去,面前吕布纷纷散开。逐渐映入眼帘的是近十个排列整齐的抛石机。 吕范脸上疑惑更甚,低头沉思片刻,脸色大变。而还未等他发出一声,只见巨大的石块呼啸而来。前方的粮车和木板顿时被击成数段,木屑、横条到处乱飞,激射在粮车之后的士卒身上。顿时鲜血四流,惨叫连连。更有些巨石,直接砸在那些士卒群中,转瞬之间便有数十士卒死伤在地。 抛石机本是攻城利器,但在荒野之中抛出,因为其准确度问题。它的效果、危害都将极大削弱。但此刻的江东军以粮车位列其外,大批士卒集中在内,根本无须多好的准头。只需将巨石将粮草车上,产生的碎片自可以大量击杀江东士卒。 之前,这样的军阵应对骑兵确实十分有效,但是应对这样的巨型石块,简直犹如末日。吕军连续抛出数十块巨石,江东军死伤已近千人。吕范有苦难言,急令所有士卒散开。而本防御十分严密的江东军顿时便作了一团乱麻。 悠扬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哒哒”的马蹄声,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急速奔驰而来。而跟在他们身后正是两千气势汹汹,每人手中持有一个火把的步卒。骑兵迅速散开,朝两边疾奔而去,将脱开军阵的个别士卒驱赶回军阵。 步卒上前,手中火把猛然一抛,木板、粮草、车板纷纷燃烧了起来。滚滚的浓烟,逼的最近的江东士卒惊恐着向后退去。最初帮他们敌兵偷袭及防御弓箭的大车、木板,此刻反而成了夺取他们生命的帮凶。有士卒想到以泥土灭火,但土地坚硬,又没有合适的工具,效果很不明显。 江东军彻底陷入混乱之中,但在吕范的不断呵斥下,终于有士卒也逐渐开始了反击。飞箭如蝗,不断有人中箭倒地,但更多的却突破到粮车之外,火把不断被扔到中间,更引起无数混乱。吕范最初组起千余士卒,向蒋钦方向突围,本欲与之会和之后,共同挺进曲阿城。但曹性的弓弩手准备多时,且箭法犀利,死伤惨重,却始终突不破那样的防御。 蒋钦刚与孙河会和,便听到后面一阵喊杀之声,接着便是燃起的火光。两人大惊,连忙率部朝后奔去。铁盾撞在铁盾之上,长弓发出长弓应有的威势。有人中箭倒地,盾兵手中的长刀撕扯着彼此的生命。 两边夹攻,让只有八百盾手和千余弓弩手防御的曹性部摇摇欲坠。而就在江东军即将完成会和之时,长久没动的陷阵营终于发起了进攻。弩箭横飞,长枪乱刺,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突破正在进攻的蒋钦部,将他们完全隔成两段。 本在倾力进攻曹性部的江东军顿时大惊,只得分出一部转头猛攻陷阵营。曹性部的压力顿时大减,连忙将薄弱的防御阵型稳固起来。双方士卒都杀红了眼,放眼望去,自军和敌军相互交错,彼此都已经完全不成阵型。 江东军起初兵力占优,但是因为被大火所阻,在火圈之内的士卒根本无法倾力攻敌。战场逐渐成了胶着之势,敌中有我,我中有敌。但江东军的情形显然要比吕军糟糕许多,因为大部分吕军都在外层,而江东军却近四千士卒仍处于火团之内。 炙热的火光,让身在寒冬的士卒都是满脸汗水;滚滚的浓烟,呛的韧性十足的士卒都忍不住卧倒在地,拼命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吕范看着四处奔散的士卒,欲哭无泪。知道再这样下去必将全军覆没。他最终放弃和蒋钦会和的打算,集合千余士卒,推开另一侧还未燃起的粮车,拼命朝远离吕军的方向逃去。 看着陷入混乱的内侧江东士卒,吕布向旁边士卒摆了摆手。顿时帅旗前挥,剩余将士也发动了起来。 本在苦苦支持的江东士卒看到敌方又有援兵到达,支撑他们胜利的最后一点信念也丧失殆尽。有士卒已经开始脱离开队伍,向外侧逃去。而正在拼命死扛的江东士卒,内心也不再确信自军必胜。 ps:今晚有事,第二更留到明早八点定时更,明天除了今天的第二更,还是两更。 第二百七十四章 曲阿之战5 冷兵器的战争,血与铁的交融。个体的搏杀远比现代武器来的更加残忍,也更加漫长。被围的江东军首先坚持不住,向外溃散而去。但一万人的大军,总有些不要命的狂徒,妄图改变最终的结局。 在最后的决杀中,谋略、计划等一切预先的设定都不再起任何作用。唯一可以凭持依靠的只有士卒的武勇和疯子般的搏命。陷阵营死死阻断了蒋钦和吕范的会和之路,最后逼的吕范只能率部朝与吕军相反方向撤退。但在外等候多时的骑兵岂能容他们轻易逃过? 飞箭不断射杀落队的散兵,刚集合成阵的士卒经骑兵一冲,顿时又四散而来。长枪飞舞,马蹄四扬,不断有士卒在奔驰之中丧失性命,惨败的阴影笼罩在所有江东士卒心头。 内侧的骚乱逐渐传到外侧,不远处的声声惨叫令最坚强的士卒都心胆剧烈。蒋钦上前一刀将一名敌军砍倒在地,又闪身躲过刺过来的两杆长枪。一个华丽的转身,长刀所向,两个人头飞向天空。他大喝一声,在亲兵护卫着继续向上。 高顺手持马刀,站于盾兵之后,并不主动向前。只是左右回顾,眼观整个陷阵营军阵。死命的防御招致的只有死命的反扑,陷入绝境的江东军反而爆发起远比平常的勇猛。他们完全不顾损失的打法,倒是给陷阵营带来不少麻烦,好几次看着就要突破军阵。但在高顺的不断调配之下,最终有惊无险。 长久的进攻,却没有丝毫进展,最坚强的士卒也不免心生急躁。看着江东军进攻频率越来越慢,强度一次次的减弱,高顺知道该是反击的时候了。他马刀向天,沉声大喝:“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无数声音应和着。 排列在前的盾兵突然朝两边分开若干缝隙,他们身后枪兵迅速上前。长枪所指,一片血肉模糊。 “噗噗噗”长枪刺入敌军身体,盾兵推开尸体开路。成锥子型的陷阵营以不可思议的插入敌军的心脏位置,而锥子的最尖处,正是陷阵营的首领高顺。他长刀所指,无人能在他手下坚持三个回合。江东士卒大叫着向两边散去,反应稍慢一点的,瞬间便被伸出了的长枪刺成了刺猬。他们彼此挤压着拥在一起,更不知有多少人死在自军脚下。 蒋钦大吼着上前,本一直处在防御状态的陷阵营突然反击,让他猝不及防。他孤身上前,妄图暂时阻碍他们,以待大军再次组阵,绞杀孤身入阵的陷阵营。但最后表明,那仅是他的一厢情愿。靠他一人阻碍不了陷阵营,而他手下的士卒也没有如他那样的自信和舍生忘死。 他从侧旁杀死了数名冲阵的陷阵营士卒,但他也被刺中,身上两处枪伤,鲜血横流。在亲兵的护卫之下,才勉强逃脱性命。孙河杀到他身边,带着哭腔道:“公奕,吕中郎败了,正向东边撤离。我们也赶快撤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蒋钦暗骂了一句,怒声吼道:“撤,向哪里撤,我军的步卒能跑的过吕布的骑兵?拼死一搏还有一线生机,逃跑只能被当即格杀。” 孙河脸色一红,大声道:“你以为我想撤吗?但你看当今的形势,兵败如山倒,我们靠什么拼?再拼下去,恐怕一个都活不了。” 蒋钦眼神间闪过一丝黯然,朝向四周看了看,惨叫、鲜血、尸体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自军士卒和凶狠猛冲的敌军。而在他身边,也仅有数百士卒,投入战场也再也改变不了什么。他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朝向孙河道:“孙校尉,趁敌军尚未合围,你立即率部朝曲阿方向撤退。如果能撤到河边,就夺取一个渡口,乘船离开。如若不能,就退入曲阿城,以待时势变化。” 孙河脸色微变道:“那公奕你呢?” 蒋钦道:“吕中郎身旁尚有不少士卒,只不过目前被张辽骑兵逼迫,不能组成阵型,只能被动挨打。我要前去帮他,就算阻挡张辽片刻,也能挽救不少士卒性命。” 孙河摇头道:“不,我和你一起去。我们两个合兵一起,也有千余士卒,如此成功的可能性会大上许多。”孙河知道蒋钦是将生的可能留给自己,而他却走上一条死路。内心的豪情被激发了出来,不愿独自逃生。 蒋钦拱手道:“多谢伯海,但你目前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无论是逃到船上,还是逃进曲阿城,你都要配合守军坚守住曲阿。我军虽败,但吕军数量并不太多。而且再有两个时辰,天色就会完全黑下去。因而必有很多士卒逃得性命,而你要做的就是竖起我军大旗,招来散落各地的士卒并守住曲阿城,等待主公援兵到达。” 孙河沉思片刻,觉得蒋钦说的确实十分有理,但心中却始终犹豫不决。 蒋钦笑了笑,向孙河道:“伯海,一次惨败算不得什么。生者有时往往比死者承担的责任更大,所以一切都拜托你了。”说完躬身向孙河拜了一拜。也不待孙河回应,他转向身后士卒命令道:“亲卫营的所有士卒,跟我走。” 看着蒋钦东去的背影,孙河脸上闪过一丝愁容,大声向左右道:“剩余人等,随我一起撤向曲阿!” 蒋钦急速狂奔,身旁再无一个士卒,而他背后则背着一人,正是此次出征的主将吕范。而他们后面则跟着数十个吕军士卒,正不断射出弓箭。吕范中了数箭,鲜血顺着后背不断滴落下来。他声音变的越来越低,不断向蒋钦道:“公奕,将我放下,你赶快逃吧!我这次是活不成了,没想到竟然遭遇如此大败,我对不起主公啊!” 蒋钦边奔跑边不断喘着粗气道:“吕中郎,你不要说话了。有我蒋钦在,就不会放弃你独自逃生。此次大败,也和我最初的献策有关。说要责任,我恐怕比你的更大。” 吕范苦笑一声,不再言语。 他眼望四周,此刻已跑到一条小河边上,四周都是茂密的芦苇丛。他心中大喜,连忙闪进里面,将吕范放下。吕范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试探了一下,已完全没有鼻息。蒋钦脸色难看了到了极点,拳头狠狠的捶在地上,恨声说道:“吕布、高顺,我终有一天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那些吕军士卒开始了搜索,他们一寸寸的前进,搜索的十分认真。蒋钦猛然出刀,上前砍死一名吕军,顿时引得无数弓箭射来。他右腿中了一箭,拖着伤腿,行进更加困难。最后一步步的被逼到小河边。眼看另一轮弓箭就要射来,他猛然一跃,跳到了河中。 张辽走到吕布身边,向他拱手道:“主公,所有江东士卒已经清理完毕。此时天色已黑,恐怕再进行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效果,我看还是让兄弟们停下吧!” 吕布点了点头道:“有吕范、蒋钦、孙河三人的消息吗?” 张辽道:“吕范的尸首已经找到,蒋钦生死未明。孙河本欲通过水路逃回丹徒,但在途中被我军所阻,最后率数百残众逃入曲阿城中。八千江东军,死伤超五千,被俘一千余人,剩余的人等去向不明。” 吕布点了点头道:“我军损失呢?” 张辽道:“死伤近两千,尤其曹性的弓弩队,死伤过半。加上上次在秣陵的损失,恐怕曹性的弓弩队短时间再难形成有效战力。” 吕布黯然的点了点头道:“这只有等到以后再补充了。让兄弟们休息一夜,明日,将抛石机全部运往曲阿。我军集中全力攻城,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攻下曲阿。” 张辽惊问道:“这么快?” 吕布道:“周瑜已经到达牛渚,或许很快就会发起进攻。此次我军集合六千士卒,基本上占我军全部兵力的一半。前来攻取曲阿,本就冒了巨大的风险。如果再拖延下去,我担心其他地方难免会出现一些纰漏。” 张辽点头道:“诺!”向吕布拱了拱手,转身就要离开当地。 在张辽即将离开之时,吕布突然出声叫住他道:“文远,那个招募新兵进行的如何了?” 张辽摇了摇头道:“进行的不太顺利。目前我们与江东军战局胶着,胜负未分。再加上他们对于孙氏存在的好感,很多人不愿意在此刻投靠我军。我军倒是从俘虏中招募到了一些,但数量不多,且忠诚度十分值得怀疑。让他们维持治安尚可,但是如若让他们上战场,却是万万不可的。” 吕布点了点头道:“这个不能太急,只能慢慢来。只有让他们看到我们夺取江东的可能性比孙氏更高,他们才会倾力帮助我军。目前就暂时让他们维持治安吧!另外,朱桓的那支朱氏不是在丹阳吗?可先联系一下他们,看能否能获取他们支持?如果有人带头,一切都会好办许多。” 张辽拱手道:“诺!属下这就让人去办。” 第二百七十五章 曲阿之战6 十余架抛石机不间断的抛出巨石,一架架云梯贴墙而立。无数士卒手举盾牌,佝偻着身子,如蚂蚁般顺着被砸开的缺口攀援而上。城上、城下飞矢如蝗,两方士卒竭尽全力相互对射,阻挡着或支援着吕军攻上城墙。 冲车随着士卒的大声呐喊,发出“砰砰”的巨响,不断撞击着坚固的城门。门后的江东军肩顶手推,用巨木支撑城门,尽力拖延着破城时间。城墙上士卒脸色凶狠,手中长枪不断刺出。有人中枪,发出一声闷哼,从云梯上跌落下去。沸水滚烫着泼落下来,深入铠甲,顿时血肉烤红了一片,惨叫声在天际响彻。稍一移开盾牌,便有漫天的飞箭射来,带着无数人跌落到城下。 双方士卒已是死仇,彼此之间更无一丝怜悯,生命的卑贱在此时展露无疑。长枪、乱箭、抛石翻飞,对于每个人来说,再高贵的生命在此刻也犹如一团烂泥。孙河不顾众将劝阻,坚持前往城上。看着疯狂进攻的吕军,他的眉头也越蹙越高。 江东军占据地利,但人数较少,最初只有近两千士卒。为了应对吕军攻城,孙翊在城中又招募了近两千青壮。但这些青壮没有临战经验,看到乱箭飞来,顿时躲在墙角,无论士卒怎么呵斥,再也不敢露头。 再加上城外刚经历如此大败,全军士气低落到了极点。以如此孱弱的兵力,还要应对四面城墙的防御。能坚持多久,孙河眼中实在没底。再加上吕布疯狂的进攻,根本就没打算给城内守军任何喘息之机。以五百人为一队,已连续进攻半日,中间没有一丝停顿。 随着进攻程度的加大,城内守军的伤亡也在逐渐增大。两千士卒,此刻还能站立的,尚不足一千。旁边亲兵向孙河道:“校尉,此刻城内兵力不够。如果再没有援兵到达,半日之内,此城必破,我看我们还是早作打算为好。” 孙河脸色微动,语气冷然道:“有什么话,直说。” 那名亲兵拱手道:“校尉身份尊贵,万不能陷于此地。此刻,尚有数十名士卒完全忠心于您。等到城破之时,吾等愿意杀出重围,以造成校尉从那里突破的假象。而校尉您可以穿上平民衣服,从反方向趁乱逃出城去,再趁机返回丹徒。” 孙河皱了皱眉头道:“你说让我抛弃全军将士,独身逃亡,还采用这样的方法。” 那名亲兵朝孙河躬身拜了一下道:“校尉,此时万不能因意气之争而坐视良机。兄弟们可还等着您为我们报仇呢?” 孙河沉思良久,最终点头同意。 随着一声惊叫,吕军终于攻上城墙,杀散北门守军,并完全打开城门。场外大军发出一阵欢呼,蜂拥进入城中。失去地利,兵力本就不占优势的江东军此时更无半点优势可言。在吕军的步步猛攻之下,纷纷朝其他门逃去。 吕布骑马入城,城中已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奔散的平民和士卒。吕布朝向曹性下令道:“立即率部控制街道,将所有试图趁机作乱的,无论是百姓还是乱兵,给我立即格杀。同时贴出安民告示,让所有人立即返家,等到天明之后再行出门。” 曹性拱手道:“诺!属下这就去办。”曹性转身向后,右手一挥,身旁士卒紧紧跟随着他向远处奔去。 天色逐渐黑了下去,城内也慢慢平静了下来。过了没多久,张辽从马下推下一人,朝向吕布道:“主公,我将孙河给您抓来了。最初那支杀入城外的江东军只是孙河的诱兵,让我们跑了不少弯路。好在他人笨了点,逃出城后,竟然沿着官道逃跑。我率骑兵追去,没过多久,便追上了他。” 吕布心中不禁产生一股苦笑,这孙河一副贵公子行径,没有吃过什么苦。逃跑之时,竟然还沿着官道,又怎能逃脱张辽率骑兵的追击?他定眼望去,发现孙河全身被绑作一团,嘴上堵了一块破布,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一看就是路上受了不少苦。 吕布弯腰将孙河口中的破布拿开,孙河猝然一口吐沫出口。朝向吕布喷射而去,后者连忙闪身躲过。接着便是孙河的各种高声叫骂之声,言语不堪入耳。 成廉上前一脚踢在他的胸口,孙河闷哼一声,身体像虾米一样弯曲了起来。他脸上表情狰狞,双眼满含怒气的望着吕布。 吕布挥了挥手,上来两个士卒,拖着孙河向外走去。 成廉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冷哼一声道:“还以为他在江东军阵吗?我看要让他先吃一点苦头,才会知道我们的厉害。” 吕布摆手道:“和一个俘虏,你计较那么多干吗?”然后他转向高顺道:“伯平,曲阿城外的那两千乘船而来的江东士卒,目前情况如何?” 高顺拱手道:“他们在曲阿城破之前,曾率部妄图增援城内,但被我军击破。最后看到曲阿城破,而我军又防守严密,最终顺江撤去。” 吕布点点点头道:“目前丹徒兵力不足,有了如此前例,孙翊应该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来进攻曲阿。此刻丹阳局势危急,我和文远、成廉会立即率部返回牛渚。伯平,那曲阿就暂时交给你了。” 高顺拱手道:“主公放心,我必定确保此城万无一失。” 张辽道:“主公,我这就下去让人准备,明天一早便可出发。” 吕布和张辽刚到达秣陵,军报便如雪花般飘来。周瑜以七千大军,先是猛攻牛渚,引得丁奉、邓夏率历阳四千水军相援。但最后发现,那只是周瑜所故意设下的假象。在二人出动之后,周瑜立即率重兵回援,借助吕军急躁的情绪设下埋伏,完全合围了那四千大军。 邓夏、丁奉二人率部突围,但效果却十分不好。邓夏在突围过程中,被乱箭射死。丁奉虽然率部成功突围,但四千精锐水军,所余仅剩千余。在长江之上,再威胁到周瑜的可能。接着周瑜又率部取春谷、破横江、占当利,一时气势如虹。长江两岸诸县震恐,实难料定周瑜将下一个目标定在那里。 吕布心中微惊,将刘晔留下镇守宛陵,令诸葛亮立即赶回牛渚。众人在牛渚集合,完全没有攻取曲阿的兴奋。相反,每个人脸上都满是愁容。 吕布转向诸葛亮道:“孔明,你说这周瑜到底要干吗?放弃牛渚不攻,反而分散兵力去占取那么多地方。他就不怕我军突然反击,而他仓促之间,集合不了足够大军应对。” 诸葛亮苦笑道:“主公,你忘了,我们水军此刻损失殆尽。而周瑜却一直率大军驻扎在长江之上,恐怕短期内再无法对之产生任何威胁。牛渚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大概周瑜也知道这点,这才放弃猛攻牛渚,转而进攻其他地方。虽然这对我军暂时产生不了太大威胁,但是对我军士气和民心的打击,却远朝平常。而且……” 诸葛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之前我离开宛陵之时,曾从子扬手下那批影卫那里得到消息。周瑜占据春谷之后,派出不少士卒顺着春谷方向的长江支流南下。扮作水贼模样,不断偷袭沿边诸县。铲除还未长出的禾苗,燃烧府库内的粮草,并四处刺杀支持我军的官兵。再这样下去,恐怕待到下一年,芜湖不仅不会给我们增加任何粮草,还得从别的地方调用粮草去援助平民。” 吕布皱了皱眉头道:“那他就不害怕他完全在芜湖此地失去民心?” 诸葛亮脸露惊奇,朝向吕布道:“主公,目前芜湖可是我军的领地。这些百姓就算怨恨,恐怕也会怨恨我们的无能。就算逮捕一些,让他们承认是江东军所为。按照江东军在此地的渗透,我军舆论上不占任何优势,很难做到让那些百姓相信。” 吕布脸露尴尬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诸葛亮道:“主公,怎么办在我看来还是其次,但我们首先要清楚的是,周瑜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张辽突然插口道:“周瑜这么做,对我军军力根本产生不了任何影响。但如此一来,我军后方将陷入一片纷乱之中。看来周瑜现在还不想与我军决战,他只是在拖延时间,逐步缩减我军后备战力。”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张将军所言极是。我想周瑜此为,一是为了一改江东军长久以来的颓势,以振奋江东军士气。二就如张将军所言,就是为了缩减我军的后备战力。三就是让我军完全搞不清他的进攻方向,而疲于应对。想清楚这三点,我推测短时间周瑜不会有任何大的行动,至少在开春之前,我们实力有所缩减之前,他不会有任何行动。他是准备和我军做拖延对抗,如此他的胜算将大上许多。” 吕布点了点头道:“以目前的这种情况,我军确实不适合和江东军做长期作战。实力拼不起,军力也跟不上。” 诸葛亮笑道:“主公无须担心。周瑜有周瑜的计划,但我军却未必要按照他的计划行事。他追求慢打,我们就追求快打,一步步完全打乱他的计划。”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万余精兵汇曲阿 一日之间,整个丹阳郡,除了芜湖之外的所有县都开始了行动。兵员,少则一千,多则两千全都向曲阿方向聚集而去。满车的粮草,也大张旗鼓的在无数征调民夫的运送下,逐步汇集于曲阿。 而在芜湖方向,吕布在诸葛亮的提议之下。允诺未来三年对芜湖赋税减半,但前提是他们必须保护属于自己的一切。在当地官员的组织下,无数村庄的青壮开始集体抱团,共同抵御所谓的“水贼”。除此之外,在各地也开始招募渔夫,试图在丹阳方向也组起另一支水军。 招募渔夫,征调民夫,调集粮草基本上耗尽了整个丹阳郡八成以上的积蓄。而且,除了牛渚一地仍然是重兵把守之外,其他地方的兵员仅够防守所用。大部分军政官员龟缩在城内,等于完全放弃了大部分原本归属于自己的地盘。 但在曲阿方向,士卒则越聚越多,很短时间已达到一万之众。其中有吕布所有可算精锐的原本士卒,还有大部分投靠的山越,甚至还有一些愿意归顺的俘虏和另外一些因贫穷而被吕军高薪招募的新兵。 吕布以重兵陈兵于丹徒方向,以震慑孙翊大军。接着分兵两路,南路以中江县为基地,攻取阳羡,以威胁故鄣、乌程;在北路则攻占毗陵,进逼无锡,以威胁吴郡左翼。一时间丹阳郡和吴郡的衔接地域,烽火连天,大有在那决一死战之势。 周瑜所定计划本是完全破坏丹阳郡西侧,然后再在芜湖方向进行最终决战。但诸葛亮却决意将战火引到了东侧,以孙翊的性命乃至整个吴郡为要挟,逼迫周瑜回兵回援丹徒。但周瑜的计划在于一个缓,以不断消耗吕军实力来谋取最终的决战。而诸葛亮的计划却在一个急,以 猛攻、急攻打乱周瑜的计划,从而把握张略上的主动。 双方在计划之上并没有什么特别高明之处,彼此也深知对方心中的谋划。但很多事情,看的透未必就一定能不顺着对方的思路行动。有时正因为看的清晰,反而深知对方一旦成功,将给自军带来何等的危害,因而不得不主动跳入陷阱之内,从而谋求另一番的局面。 丹徒,孙翊府邸,一堆人正悄悄聚在一个门外。其中一人轻声向里面道:“翊公子,午饭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您就出来吃一点吧!这两天你连一滴水都没沾,再这样下去,你身体会受不了的。” “滚!”一声低吼从屋内传出。 那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朝众人摆了摆手,所有人顿时转身向后散去。 秦松从门外走进,看到眼前的情况,瞬间便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从众人捧起的众多食物中挑选一份肉汤。用手接过,转向那些仆人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会说服主公用膳的。”说完,他扭头朝孙翊房间方向走去。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有节奏的响起。 只听“砰”的一声,那是重物砸在房门上的声音,接着是孙翊的怒吼声。“我不是说了让你们滚吗?” 秦松又敲了三声,语气平静的说道:“主公,是我,秦松。” 房间内再无任何响动,过了好一会,只见房门缓缓打开。首先映入秦松眼帘的是孙翊那张苍白异常的脸庞和散作一团的头上青丝。房屋内乱作一团,到处都是被砸散架的家具。孙翊转身背靠着一个桌子随意的坐下,眼神之间略显呆滞,带着少许彷徨和无尽的恐慌。 秦松苦笑了一下,低身向孙翊道:“主公,先吃一点东西吧?” 孙翊抬头望向秦松,怔了怔道:“文表,你说我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资格担任江东之主?” 秦松抬头,脸色微动道:“主公何出此言?” 孙翊眉头紧皱,停顿了一下道:“大哥死后,你们辅助我登上主位,我一直心存感激。但是你也看到了,自那之后,和吕布交战中,我次次大败。不仅丢失了丹阳郡诸县,还接连损兵折将。舅父身死,我只能说吕布占了侥幸成分。但目前吕范战死、伯阳被俘、公奕重伤逃回。一万大军,所剩不足二三,这样的结果,我实在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来安慰自己。只能说,我确实不是当主公的料。” 秦松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朝向孙翊拱了拱手道:“主公,目前和吕军的战斗,我们虽然处于劣势,但也并非一无所获。就在这两日之间,周中郎不仅便率部围歼了吕布的所有水军。还趁机收复了春谷,攻取了原属于庐江郡的横江、当利等地。这都是主公的公绩,怎能说次次大败呢?” 孙翊脸色露出一股恨色道:“那些都是周瑜的功劳,和我有什么关系?” 秦松拱手道:“主公此言差矣!周郎将的进军计划是由他托孙河校尉告诉您的,没有您的大力支持,他岂能实施?按我说,这些大胜虽然表面上都是周郎将指挥,但却是您在授意下进行的。所以,论功劳,您一定都不必周郎将小。” 孙翊脸色并没有因秦松安慰而有所变化,他朝向秦松道:“那将士们内心怎么看?他们眼中看到的可是我在丹阳郡屡次大败,而周瑜刚回来便取得数次大胜。要不是目前形势如此,我看他们巴不得直接叫周瑜主公呢?” 秦松道:“主公多虑了,将士们受大公子厚恩,他们岂能容忍非孙氏子弟担任江东之主。而且,我相信周郎将也不会有此谋逆之心。就如此次,他刚刚取胜,便立即上表主公,以分主仆。更是在得知吕布陈兵曲阿之后,不顾疲惫,立即率三千之众回兵丹徒。足见他对主公的赤胆忠心。” 孙翊脸色大变,惊声问道:“你说什么,周瑜他回来了?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为什么在此时回来?” 秦松心中不禁暗自摇头,孙翊自从得知吕范援助曲阿大败之后,便将自己关在屋中,不再过问事事。当然不知道这短短几日,整个局势又发生何等的大变。但此刻他心知自己不能再指责孙翊,只能拱了拱手,耐心解释道:“主公,吕布此刻在曲阿方向聚集了万余大军,并且连续攻占了毗陵、阳羡两地,大有和我军在丹徒方向决一死战之势。丹徒目前兵力薄弱,周郎将担心主公安危,因而紧急赶了回来。” 孙翊按了按自己有点发胀的太阳穴,朝向秦松道:“你说,吕布仅在曲阿一地便聚齐了万余大军。他最初渡过长江的也近是万人,他此刻在哪里聚齐这么多士卒?” 秦松微微苦笑道:“主公,您忘了。那些投靠吕布的山越,还是那些归顺吕布的叛贼,他们的数量可不在少数。但主公也不必太多担心,吕军在丹阳郡连续作战,本身损失也不在少数。目前兵力虽多,但成分太杂,且他们的忠诚度也很值得怀疑。所以,战斗力应该远远不如最初的那近万士卒。” 孙翊一拳砸向地上,怒声喝道:“秣陵是戴员那厮打开城门,宛陵又是妫览引吕布进入。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要不是他们遭报应早死,我有朝一日一定让他们身不如死。”此时孙翊双眼微动,望向秦松道:“文表,他们以前是不是都是盛宪的手下?” 秦松点了点头道:“他们的确都是昔日吴郡太守盛宪的手下,但盛宪在他们投靠我军之前便因病去职,两者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孙翊脸露狠色道:“昔日,大哥在世之时,便说过盛宪此人在江东名声太大,不可不除。既然两人都是他的手下,他肯定也脱不了关系。我会去信一封给子布,让他处置盛宪,以震慑妄图谋逆之人。” 秦松连忙道:“主公,万万不可。正如你所说,盛宪此人名声太大,一旦处死他,难免会引起吴郡动荡。我看暂时派人将他收监,待我军击破吕布之后再行处置。如此一方面可以防止他谋划叛乱,另一方面对于其他心怀不轨之人,也是一个警告。” 孙翊沉思片刻,最终点头同意。他转向秦松继续问道:“文表,周瑜目前已经进入丹徒城了吗?” 秦松道:“尚未,他只是提前让一斥候送信前来。按照时间推算,今天下午时分应该可以到达。” 孙翊脸上露出一股冷笑道:“屡战屡胜,但是却将我大哥害死的周郎将要来了,我岂能不亲自前去迎接?文表,传令下去,让士卒用目前能采用的最高利益迎周瑜入城,我倒要看看他受不受得起?” 秦松皱眉道:“主公,这……” 孙翊冷声道:“你不是说他对我忠心耿耿吗?对待忠臣,特别是有能力的忠臣,我岂能不用尽各种方法招揽?” 秦松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面向孙翊拱了拱手,转身向屋外走去。 孙翊看着秦松远去的背影,端起桌上的肉汤一饮而尽。朝外大声道:“来人啊!马上给我将房内收拾干净。并派人通知众将,我要立即召开军事会议。” 第二百七十七章 傲骄关羽归曹操 刚跨入200年,新年还未完全过去,争夺天下的群雄便开始了进一步的行动。 长沙太守张羡在桓阶的游说下,趁刘表忙于与刘备对峙,而刘磐率部远征庐陵之时。突然以长沙郡和临近三郡为根基,举旗反抗刘表。并派遣使节联系曹操,以谋求支持。刘表大吃一惊,除了立即派兵前往镇压之外。还派人联系刘备,寻求与之和解。 而在益州方向,赵韪本首先起兵反叛刘璋。却不曾想自己实力不够,最后不仅一无所获,反而被刘备鸠占鹊巢,成为益州之主。他心中暗生不满,私下与自己以前手下串联,欲趁刘备立足未稳,发起叛乱。但却被刘备提前探知,三千叛乱之众死伤惨重,但赵韪却趁乱逃出成都,奔向南中,投奔他昔日同僚雍闿。 雍闿本就不看好刘备,看到赵韪来投,除了竖起大旗直接发起叛逆之外。还派人联系五溪蛮夷首领孟秦,寻求支持。一时南中烽烟四起,刚刚平静下来的益州再次陷入动乱之中。刘备以魏延为主将、张任、孟达为副将,率部一万紧急奔赴南中。此刻看到刘表主动释放善意,他当然求之不得。立即以孙乾为使,携带重礼前往荆州,以谋求合议。 官渡前线,颜良攻白马,先败东郡太守刘延,后又击破徐晃。一时气势汹汹,大有直下许都之势。曹操采取荀攸之计,分兵渡河,引袁绍西应。而他自率精兵,以关羽、徐晃为先锋奔袭白马。 关羽胆气豪壮,远远望到颜良华盖,骑马直奔而去。颜良不备,仓促应敌,被关羽一刀砍落马下。关羽单手前探,将重伤在地的颜良置于马背之上,于万军之中俘其而归。曹操令大军趁机掩杀,袁军溃散,死伤惨重。 袁绍大怒,以文丑为先锋,率步骑一万前去追击。曹操下令士卒下马解鞍,故意丢弃大量辎重于路上,袁军纷纷下马抢夺财物。曹操趁势猛攻,大败袁军。文丑率部急退,但被关羽所追上,死于乱军之中。 曹操此时完全据有兖州、豫州、徐州三州,及大半个司隶,及小部分青州。以上几州久经战乱,实力比着袁绍治下的几州仍是远远不如。但是相比历史中真实的官渡之战,实力已经增强了不少。再加上连次大胜,曹军长久以来的士气低落也有了大大的缓解。 寒雪突降,曹、袁两路大军的对抗也暂时停滞,曹操暂时返回许都。一日寒夜,曹操兴致甚高,和郭嘉对饮了整整一宿。还未完全酒醒,便有仆人跑进大厅。一下子惊醒了曹操和趴在桌子上休憩的郭嘉。 听了仆人的话语,曹操略显恼怒的用手抚着额头道:“怎么又来了?你去通知他,说我酒醉尚未醒来,让你改日再来。” 仆人应了一声,向外跑去。 郭嘉看曹操脸色难看,轻声笑道:“主公,外侧来拜的可是关云长?他是不是来这里向您辞行的?” 曹操抱怨道:“不是他,还能有谁?白马之战结束之后,便一直缠着我。说是昔日,我曾允许他,只要立下三大功,便可自行离去。今日他三功已全部完成,特来向我辞行。奉孝,你说,到底是怎样的死脑筋,才会到此刻还想着那织履贩席的刘大耳?论能力、论恩宠,我哪点又不如他?云长,他为什么一定要离去呢?” 郭嘉笑道:“如果关羽他因为主公恩宠,而选择留下,主公还会如此看重他吗?” 曹操低头沉思片刻,最终默默的摇了摇头。 郭嘉朝向曹操继续说道:“关羽,天下义士。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就是孟老夫子口中的大丈夫。这也是他为众人所乐道,而天下所敬仰的部分。一旦失去,其不过是一个赳赳武夫,又有何可惜之处?主公手下猛将如云,他们能力并不必关羽逊色多少,关键是心性和坚守。主公既然已经答应过他,就当遵从昔日之言,以此显示主公容人之量,激励众将。” 曹操叹了一口气道:“我岂能不知道你所言为对。但如果就此放他离开,我心中愈加感觉可惜。如此一来,就等于向天下表明,我不如那大耳贼。况且云长善战,如果他回到刘备那里,我岂不又多了一个强敌?但不放他离开,则又向天下之人表明我乃言而无信之人。现在我实在不好做出决定,因而只能对他只能避而不见。” 郭嘉微微一笑,戏谑的看着曹操道:“那如果属下有办法,既可以让主公不失信天下,又可以让关羽诚心归顺呢?” 曹操脸色一怔,上前一步抓住郭嘉双手道:“奉孝,你有办法,快快说来。如果能让云长归顺于我,再大的代价我也愿意付出。” 郭嘉轻轻拍了拍曹操双手,嘿嘿一笑道:“主公勿急,且听我慢慢说来。但是在我告诉您方法之前,我们至少得谈好条件。您看,你府库中收藏的那些美酒……” 曹操看着郭嘉满脸的奸笑,顿时明白了他的那那点小心思。但此刻他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说道:“全赏给你,快说。” 关羽满心欢喜的回到府邸,前去拜见曹操多次。曹操终于接见了他,并同意他离开许都,前往益州与刘备会和。刚到家中,他就连忙让仆人立刻准备行装,打算在五日之后就动身前往益州。 而他则立即前往驻扎各地使者的会客坊去寻找简雍,第一时间告知后者这个好消息。简雍自作为使者来到许都之后,便多次劝说关羽奔赴益州。听到曹操主动放关羽离开,自是大喜,便和关羽商议在何日共同离开。 议事完毕,关羽又兴冲冲的返回府邸。刚坐下没多久,徐晃便携礼来拜。 徐晃拱手向关羽拜道:“恭喜云长兄,曹司空终于准许你离开。想来以后,再无机会再你身边倾听金玉之言,所以急忙赶来。不知云长兄你准备何时离开许都?到时候可一定要告诉徐某。” 关羽笑道:“吾也没想到竟然会如此顺利,曹司空真乃有信之人。吾打算五日之后,就动身前往益州。” 徐晃皱了皱眉头道:“这么急,如此天寒地冻的,云长何不等到开春之后再行前去?” 关羽道:“我与兄长不见已有三年,一刻也不想再等下去。况且,一旦司空反悔,难免会出现一些变数。” 徐晃笑道:“也是,早离开早心安。那兄弟我就在这里恭祝云长一路顺风,以后在益州步步高升了。” 关羽嘴角微动道:“公明何出此言?我是为兄弟之情前往,岂会在意这些官场职位?” 徐晃连忙道:“云长所言极是,但此时的刘备已非昔日之刘备。此时的他虽还未被朝廷承认为益州牧,但是他已经据有整个益州。云长,虽然你与他三年未见,但说到底你与他恩超兄弟。此刻又千里相投,论恩情一点都不输于那些时时跟随他的手下。我只是觉得,你付出这么多,他岂能不加以重用?” 两人又说了一些闲话,徐晃告辞离开,关羽眉头闪过一些黯然。 没过多久,夏侯惇也前来关羽府邸。只不过不同于徐晃的满心祝愿,夏侯惇则是满含抱怨的前来。 “关羽,你别以为你一个沽名钓誉之辈就可瞒过天下之人。昔日你看到主公势大,就主动随他前去讨伐袁术。今日看到刘备崛起,而主公比着袁绍势力又远远不如。你害怕主公败后连累于你,就趁机改投门庭,前去投靠刘备。你如此不忠不义、趋炎附势之辈,还天天以忠义自诩,你到底有何脸面苟活于世?” 关羽本就是红色的脸,此时因恼怒而变的有点扭曲。指向门外,朝夏侯惇怒声吼道:“给我滚出去。” 难得的是,夏侯惇这次倒没有和关羽针锋相对。反而听从他的话语,转身朝外走去。 接下来,基本上每一天都有很多人前来拜访关羽。一部分是祝贺他今后前途无量,一部分间接暗示他前去益州的目的,还有一部分是劝他拥护汉室,留在许都,保护天子。随着他们的一次次劝慰,关羽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待到第五日,他终于前去拜见曹操。陈述自己愿意留在许都,但前提是今后绝不与刘备兵戎相见。曹操当即同意,宽慰了关羽一番。最后,关羽脸带愁容,转身离开。 曹操看着关羽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朝向郭嘉道:“奉孝,我终于将云长留下来了,但为何心中却没有一丝高兴?反而为他感到伤心呢?” 郭嘉苦笑道:“那是主公太过爱惜关羽,不愿他委屈心意。但这次他却是自己选择不按照自己内心行事,也怨不得主公。毕竟有所得,就有所失,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曹操转头道:“那你为何当初就料定云长会这么选择?” 郭嘉微微一笑道:“关羽是个骄傲的人,骄傲的人往往都十分在意别人的看法,而关羽在这方面尤甚。如果刘备此刻仍旧一无所有,无论我们采取什么,关羽必定仍会选择刘备,这是他的义。而此刻刘备已是一方诸侯,如果关羽此时前往,除了少量了解他为人的人,大部分人都会以为他是因利前往。而关羽自身受不了别人如此的看法,而我就是通过那些前去拜访他的人,将大部分人的想法展示给他。之后,他自然就不愿意前去益州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烽火遍地夺江东 周瑜率部进入丹徒,受欢迎程度远超平常。连次取胜已经让所有人觉得他就是江东的救世主,只要有他在,任何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但孙翊看着眼前的一切,眼里的恨意却越来越深。他的数次大败和周瑜的屡胜形成鲜明的对比,使之越来越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挑衅。 但在秦松的劝说之下,他也暂时放下内心的那点想法。真心假意的将丹徒的兵权全部交给周瑜,周瑜感恩戴德。除了集合所有兵员为下一次大战做准备之外,还以孙翊名义前往各郡招募新兵,以求在未来占据优势。 天气骤冷,一夜之间,鹅毛大雪洒遍长江两岸。太史慈在侯成纠缠之下,再加上冬日补给困难,最终率部撤回射阳。而在南岸,吕布虽然成功将粮草屯于曲阿,但因为天色骤冷,也暂停了所有了军事行动。 新年之时,吕布忙于四周征战,因而借着元宵之时,设宴招待众将。宴会一直持续到后半夜,除了诸葛亮、高顺两人还保持清醒之外,大部分都醉成了一片。成廉醉醺醺趴在桌上的说着胡话,曹性则完全歪倒在一旁,连平时沉稳的张辽也有点微醉。 吕布看着厅下的一切,脸上露出一股笑容,朝向高顺道:“伯平,看来需要你将他们一个个送回去了。” 高顺拱手道:“主公放心,一切都交给我。” 吕布点了点头,朝向诸葛亮道:“孔明,那我送你回去。” 诸葛亮点了点头,随吕布一起走出厅外。诸葛亮住所离吕布住宅很近,也就百步左右。两人走在雪上,发出碎琉璃般脆脆的轻响。待到走到门口,吕布朝向诸葛亮微微一笑道:“孔明,让你见笑了,我也不知道他们今日为何如此?一沾到酒,众将就像完全疯了一般,不知不觉玩到这个时候。” 诸葛亮笑道:“主公,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这段时间连番征战,他们也累坏了,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放松的机会,怎能不玩的尽兴?但是,虽然我们暂时在丹阳郡立足,但恐怕江东军之后的反扑会变的更加猛烈。诸将以后免不了会更加辛苦。主公,在完全击破江东之前,我军万不可有丝毫懈怠。” 吕布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明日我会严下军令,让他们加强防备。今日晚点时候,子敬那里传来消息,说曹操在白马大败袁绍,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你说,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诸葛亮沉思片刻道:“暂时静观其变。我们这边,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就看周瑜如何应对了。如果他从丹徒进军,依照我们目前的兵力,倒也丝毫不惧。而且到时候分兵西向朝吴郡方向进军,倒也可以牵制他部分兵力。但如果他有另外的计划,我们就只能随机应变,看后续战况如何,再做具体应对了。” 吕布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朝诸葛亮拱了拱手,告辞离开。 冬夜一片漆黑,吕布跨步走回府邸。周围一片寂静,他摆手让护卒离开。卧室的灯光闪烁不定,照出一个恍惚的人影。“吱”的一声,吕布推门而入。 姜雀儿本认真的坐在卧榻之上缝补着什么,听到声响。抬头发现是吕布,满脸喜悦的迎了过来。她将吕布的外衣取下,满是柔情道:“夫君,一切都忙完了吗?” 吕布点了点头,低声抱怨道:“这些仆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早就让他们通知你不用等我了。” 姜雀儿抿了抿嘴道:“不怪他们,他们给我说了,是我一定要等你的。”说完,她转身从卧榻上取过一件裘衣,给吕布披上道:“试试这件裘衣,我按照你的身材估量着制作的。再熬一夜,应该就可以完成了,你先试试大小如何。” 吕布伸出双手任由姜雀儿穿戴。每块貂皮尺寸不过两个巴掌大小,裘衣是由无数块貂皮连接而成,光是收集这些恐怕就耗费不了她不少功夫。吕布虽不喜动物皮革,但是也不好违了她的心意。而且这个年代,飞禽走兽成堆,他自也不会做那悲天悯万生的惺惺作态之举。他在铜镜前仔细观看一番,面向姜雀儿笑了笑道:“看起来还真是合身,但似乎感觉稍微紧了一点点。不过,没有关系,皮子柔软,穿一段时间就好了。” 姜雀儿皱了皱眉头,取下道:“那怎么行?衣服一定要完全合身才好。还是我太笨了,如果是大姐,一定可以做到。” 吕布看她脸色难看,握着她如莲藕般细白的双手道:“这点小事,让下人去做就好了。况且目前我又不缺衣服,出门大部分时候又身披铠甲,能穿这样裘衣的时候实在少的可怜,你又何必如此费事?” 姜雀儿撇了撇嘴道:“那些又不是我做的?况且大姐和貂蝉姐姐都亲自给你做个衣服,我虽然出身贫寒,但这点事情还是懂的。你就别管这个了,只不过再多耗费几天。放心,我的手工你还不信?绝对不会输于任何一个人的。” 吕布叹了一口气,将她揽入怀中道:“姜老伯临走之前,让我好好照顾你。但你自从跟着我之后,福是一点没享,倒是跟着我四处漂泊,受了不少苦。你放心,今生今世,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姜雀儿斜倚在吕布胸前,抬头望着吕布,眉开眼笑。眼神之间满是柔情,语气之间带有少许娇羞道:“君不负妾,妾永随君。” 吕布听了,心绪激荡,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低头向下,轻轻亲吻了一下她洁白的脸颊。 两人就那样紧紧的搂在一起,整个房间,寂静异常,唯有两人砰砰的心跳声。过了好半晌,姜雀儿才悠悠的问道:“夫君,你说大姐和玲绮她们此刻在做什么呢?” 吕布无奈的笑了笑,心想这姑娘到底是真傻呢,还是假傻呢?这个时候,竟然主动将话题转到那里。他抬头望了望屋顶,叹了一口气道:“前几日夫人她曾来信,说家中一切安好。只是少了我们,凄清了不少。而且向我抱怨说,绮儿一直在照顾关平那小子,现在基本上不到晚上,都不回家了。看来,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姜雀儿仰头,看向吕布道:“夫君,你是不是很讨厌那个关平?” 吕布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会有如此想法?” 姜雀儿回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有那种感觉。玲绮携带关平回来,我看你脸上一点都不高兴。而且平时遇到那些有才能之人,你都是主动前去拜访。但唯独这关平,他来庐江之后,你只是让属下给你随意安置了一处房子,而且并没有接见他,所以,我觉得……” 吕布轻刮了一下姜雀儿鼻头道:“你倒观察的十分仔细。” 姜雀儿笑了笑,停顿了一下道:“夫君,在襄阳的时候,我们曾与那关平见过几次。他被玲绮带回庐江的时候,我也多次听玲绮提过。感觉关平这人还挺好的吧!武艺高强,又略懂文墨。如果多加培养,以后或许能成一代名将,你又为何如此不待见他吗?反而对那个看起来远不如他的袁耀如此重视,极力撮合他和玲绮呢?”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实际上,你说的对。关平此儿在同辈之中绝对是佼佼者,但说到远胜袁耀,这个倒也未必。袁耀出身高贵,博学多知,却没有富贵子弟的那种娇气。反而待人平和,为人处事恭谨有礼。假以时日,胜任一方郡守绝对不在话下。而且他性格柔和,如果绮儿能和他在一起,至少以后不会受任何欺负。” 姜雀儿笑道:“原来夫君是担心这个啊!实际上我感觉你一定都不必担心,依照玲绮的性格,恐怕能欺负她的人还没出生呢?” 吕布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你说的倒也是,依照她的母老虎性格,能欺负到她人或许还真没有。但是,我说的却不单单指这个……” 吕布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关平为关羽之子,关羽与刘备恩同兄弟。而刘备此人志向远大,虽然我与他暂时不会有太大矛盾。但一旦我能在自己选择的那条道路上,走的更远的话。终有一日,会与之为敌。况且此时的关羽可是在曹操那里,而后者在目前就是我的敌人。你说如果关平和绮儿在一起了,到时候他会支持谁呢?” 姜雀儿眉头微蹙道:“夫君,你是说……” 吕布点了点头道:“如果是关平是别的将领之子,我或许可以通过他收服他的父亲。但是关羽,我还真没那自信。如果注定将来只可能是敌人,为何要让两个孩子夹在中间受罪呢?我可受不了自己的女儿遭受那样的委屈。我知道你和绮儿关系很好,以后回到庐江,替我好好劝劝她,那样对她最好。” 姜雀儿脑袋有点眩晕,她不明白上一代的事情为什么扯到下一代身上,但她内心感觉吕布说的也十分在理。虽然脸色难看,但她最终朝向吕布点了点头。 第二百七十九章 烽火遍地夺江东2 因为喝了点酒,再加上比较累的缘故,吕布那一觉睡的很沉。直到天快亮时,才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所惊醒。姜雀儿给他披上外衣,待他走出门外,才发现诸葛亮和吕岱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他们旁边还站着几十个衣装齐整的护卫。 除此之外,他隐约还能听到北门方向还有一些喊杀之声。他心中惊奇,转向二人道:“怎么回事?” 诸葛亮拱手道:“主公,暂且尚不能完全清楚。半炷香之前,高将军派人通知我们,说城中混入了一些奸细,他们杀死北门守军,妄图引城外江东军入城。幸被高将军所发现,他急忙调陷阵营前去增援,双方在城门口僵持。他担心城中还有一些江东军奸细,因而让我们率一千士卒前来护卫。” 吕布脸色微变,他实在没想到周瑜竟然会选择在此时前来进攻曲阿。他低头沉思,寒冬雪夜,十分不利于行军,因而周瑜不可能派大量士卒前来。更不可能运送大型攻城器械起来,在这样的天气,选择以强攻拿下曲阿城,简直是自寻死路。 那周瑜为什么选择在此刻进攻曲阿?是他有足够的自信,还是另有所图。吕布摇了摇头,心中实在有点想不通这点。他望向诸葛亮道:“孔明,你以为周瑜此来的目的是什么?” 诸葛亮沉思片刻道:“此时曲阿城中兵力不少于八千。听高将军此前来报,前来攻城的江东军虽然打着周瑜的旗号,但兵力不会太多。就算他们在奸细配合之下,趁乱攻入曲阿城。只要我军能稳住局势,他们也对我们也造不成太大的损伤。以我看来,他们的目的不在攻下曲阿城,而是我们屯于曲阿的粮草。” 吕布点了点头,朝向吕岱道:“定公,你立即率五百人前往西城屯粮处。任何人胆敢接近,格杀勿论。” 诸葛亮摆手制止道:“主公,这个我来之前已经通知张将军了。他令曹性率千余兵员前往城西保护粮草,成廉率部在城中各个要道设防,以防城中生出什么变乱。而他自率所有骑兵前往城北增援,此刻应该已经到那里了。” 吕布赞赏的点了点头,朝向两人道:“孔明,这里的一切都暂时拜托你了。吕岱,随我一起立即前往北门。” 周瑜看着城门处逐渐增多的吕军,摆了摆手道:“通知公绩,让他回来吧!时机已错,再攻下去只能徒增伤亡。” 凌统听到周瑜命令,眼望着远处奔驰过来的马队,猛拍了一下大腿。大声吼道:“所有人等,即刻后撤。” 吕布到来之时,江东军已经后撤。除了城门之上留有的羽箭和雪地上的暗红色血迹之外,再无半点战争的迹象。张辽朝向吕布拱手道:“天色晦暗,敌情未明,因而我们在江东军后撤之时并没有派出士卒追击。” 吕布点了点头道:“你们做的对,再有一炷香时间,天应该就明了。到时候再看具体情况行事。” 天色大亮之后,张辽亲率骑兵前去追击,但发现周瑜早已率部从水路撤离。众人都以为此战已经结束,但不久之后,各处传来的情报却让众人大惊失色。 先是周瑜以蒋钦为将,雪夜进击江都外侧,将廖化水军歼灭大半,剩余船队全部被驱赶到淮河上游。而同时,周瑜秘密将太史慈的近两千骑兵悄悄运过长江,下船之后,他们便紧急突袭毗陵。毗陵守军没有丝毫防备,转瞬之间毗陵失陷,剩余残军向曲阿方向撤退。另外,在牛渚方向,周泰以精兵突袭。虽然在李严和许褚二人的严防之下,并没有失陷,但损兵亦不在少数。 张辽满脸愁容的说道:“毗陵西可进击无锡,东可威胁曲阿。周瑜占据毗陵,不仅免除了我军对吴郡的威胁,更可以随时从那里出兵进攻曲阿。这就决定我军从今之后,时时要面临两边夹击之势。目前的形势对于我军来说,非常不利。” 成廉道:“主公,您还在考虑什么,我这就率兵给您夺回毗陵。” 吕布斜眼瞥了一下成廉道:“目前毗陵有守军多少,你多长时间能给我攻下。一旦在你攻伐之时,丹徒突然出兵增援,你又该如何应对?” 成廉满脸尴尬,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道:“这些,我老成哪里会知道啊!” 吕布没好气的指着他,满心无语道:“不知道就给我闭嘴,还嫌现在不够乱吗?” 此时厅外一亲兵走进房内,朝吕布拱手道:“启禀侯爷,影卫都尉鲁青求见,说是有重要的事情禀告。” “鲁青不是在宛陵吗,怎么会出现出现在这里?”吕布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声。转声说道:“让他进来?” 鲁青躬身向吕布拜道:“影卫鲁青拜见主公?” 吕布点了点头道:“你不是留在宛陵帮助子扬稳定局势吗,怎么会突然前来曲阿,可是哪里出现了什么变故?” 鲁青拱手道:“主公不必担心。除了芜湖方向,仍有少数江东贼军作乱以外,其他地方都安如泰山。刘校尉派我前来,主要是因为手下影卫新探知了一些情报,或许对目前局势有所帮助,特令我前来亲自向主公汇报。” 吕布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鲁青道:“会稽山越首领洪明以建安、汉兴、南平三县为根基,聚众数万,发起叛乱。此刻已越过武夷山,正在会稽腹地挺进。而会稽两大势力,定武中郎将孙暠和会稽太守孙权此刻却矛盾重重。他们都希望对方出兵,以达到让自己完全控制会稽兵权的目的。刘校尉认为这正是我军的大好机会,主公可以完全利用这次叛乱,扶植山越。如若能拿下会稽,将大大削弱我军在丹阳郡方向的压力。” 昔日,吕布就是依靠黟县、歙县两地山越,采用诱兵之计大败凌统。然后进围宛陵,从而占据整个丹阳郡。刘晔所提的建议,和当日采取的计策大致相同。他沉思片刻,转向下首的诸葛亮道:“孔明,你觉得呢?” 诸葛亮眉头皱了皱道:“可行倒是可行。但主公有没有想过,会稽地形可不比丹阳,后者虽然多山,但大部分却在南侧。而会稽则是处处为高山,地地为险岭。有了这些山岭相阻,他们想占据整个会稽,简直难入登天。而且一旦其实力扩大到足够大的时候,必然会导致孙暠、孙权两人的合力反击。虽然这些山越有成事的可能,但是这个可能性实在太小,我劝主公不要轻易尝试。” 诸葛亮看吕布低头不语,继续劝道:“还有,当时我们之所以能全服祖山、陈仆归附,是因为我们近在咫尺,可以随时出兵增援他们。但是目前,我们又能给会稽的山越提供什么援助?如果没有,他们为何要降服主公?那些山越可是桀骜难驯,一切以利益为先,没有足够的赏赐。他们就算暂时归服,以后也难免再掀起叛乱。” 张辽开口道:“虽然这些山越可能不会归服我们,但如果有他们在会稽牵制住一部分江东大军,这对于我们也是一个极大的好处。从这点看,我感觉主公至少也应该支持他们一下,至少不让他们短时间被平定。” 诸葛亮笑道:“他们已经掀起叛乱,就算没有我们支持,也会牵制住一部分江东兵力。而他们坚持多久,这个却不是能由我们能控制的。如果主公此时发声,反而会让江东士民觉得主公一直在依靠贼军。这个不仅对我们没有丝毫好处,反而会有损主公的名声。” 吕布点了点头,沉声道:“孔明说的在理。那以你之言,我们应该不管不问了?” 诸葛亮拱手道:”主公,我的确支持对会稽山越不管不问。但是对会稽却不能如此,我认为主公应该派出一能言善辩、并通晓兵法之人,立即前往会稽。如若可能,就帮助孙暠平定山越。如果暂时不能,那就暂时隐藏在他身边,助他牵制孙权。” “平定山越?那孙暠不就据有整个会稽了吗?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高顺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诸葛亮笑道:“孙暠此人志大才疏,绝难成大事。前段时间,听闻孙翊从会稽征兵,只有孙权派出两千士卒,而孙暠则是一毛不拔。如若让孙权据有会稽,他可能立即派出援兵增援孙翊。但如若是孙暠,他只会据城自立,这对于我们,却是最好的局面。只是派出那人不仅要胆大心细,更不能让孙暠知晓那人是我们这边的。如此,方能成事。” 诸葛亮刚说完,只见吕岱站立起来,朝吕布拱手道:“主公,诸葛先生说的十分有理。如果进展顺利,不仅会稽再派不出一个援兵,还能极大牵制吴郡守军。我刚刚归顺您,江东军认识我的人甚少,请主公将此次任务交给我。” 诸葛亮看着急切的吕岱,默默的点了点头,眼神之间布满赞赏。他朝吕布拱手道:“主公,吕司马确实堪此重任。” 吕布沉思片刻,点头道:“那一切都拜托定公了。” 看此事一了,吕布转头向诸葛亮道:“孔明,那你看曲阿这边,我军下一部该如何进军呢?” 诸葛亮拱手道:“主公,周瑜帅才,一切计划只能战前拟定。我们可以试探着进攻丹徒、毗陵两地,观形势如何,再行计较。” 第二百八十章 烽火遍地夺江东3 冰雪刚融,近两千骑兵在旷野间行进。骏马扬蹄,污泥四溅,速度比着步卒速度,也快不上多少。太史慈和陈武并马而行,也不催促士卒加快,似乎心中对此丝毫不在意。 陈武心中微微有点兴奋,转向太史慈道:“子义,自从和吕军交战以来,很久没有如此舒心过了。两千毗陵守军,被我们一冲,便瞬时崩溃。如此下去,就算有朝一日,攻破吕布全军也并非什么难事?” 太史慈表情凝重,听到陈武话语,微微一笑道:“周郎将命我等雪夜进军,的确打了吕军一个措手不及。但此刻吕军势力仍不能小觑,遭此大败,他们难免会兴兵报复。因而巡查斥候比着平时只能多,不能少。” 陈武摆手笑道:“你就放心吧!我已经下令,让斥候翻倍。方圆十里,就是一只苍蝇也躲不过去,更不用说吕布大军。而十里的距离,足够我们做出各种应对方案。” 太史慈笑了笑,表示认同。冰雪刚化,行军艰难。无论是步卒还是骑兵,速度都会比平时减慢不少。吕布骑兵虽然来去如风,但在这样的地上行进,十里的距离也足够自己做出各种反应。而且自己所率也都是骑兵,他丝毫不觉得如果硬碰硬,自己会比吕布的并州铁骑差上很多。 陈武砸了砸嘴,开口问道:“子义,实际上我心中有点不太明白。主公为何这么着急将我们调往丹徒,毕竟毗陵刚下,局势不稳。如果有我们在,至少可以确保不会生出任何变乱。此刻就将它交给谢旌那毛头小子,他真的能行吗?” 太史慈眉头微蹙,沉思片刻道:“实际上我也不太清楚。但依照秦军师心中所言,周郎将起初是支持让我们留在毗陵的,只不过主公不同意。他觉得我们此刻最应该做的是主动出击,尽早收服失地。我想调我们前去,大概是为了应对丹阳的那股吕军骑兵。谢旌,我听别人说过,他曾在孙河校尉手下效力,据说有万夫不当之勇。因为前段时间生病,并没有随孙校尉一起出兵曲阿。待得知孙校尉被俘,当众嚎啕大哭,觉得负于主人。主公感其忠义,当即提升他担任军部司马一职。” 陈武嘴角上撇道:“子义,也就你这样的老实人才会这么想。我可是听别人说,主公之所以重用谢旌,只是因为他是孙河手下,不属于周氏将领。要不然,凌统、吕蒙、蒋钦,这些人哪个人搬出来,不比他谢旌强上数倍。主公他从周郎将那里强拿出三千军士交给谢旌,难道就没有一点夺其兵权的意思?反正,我是不信。” 太史慈脸色微变,低声斥道:“休得胡说。”然后他转头看向四周,发现并没有其他士卒在周围跟随。长舒了一口气,转向陈武道:“此等话语,不要再在别人面前提起。我们身为领军之将,听命行事,尽自己本分即可。此等话语,让小卒听去,他们又该如何乱传。” 陈武低声嘟囔了一句道:“我也就在你面前发发牢骚,岂会在别人面前提起?只是感觉现在吕布都开始攻城掠地了,我们主公还在忙于夺权,真是一点都不着急。要是昔日主公还在,岂会是如此场面?” 陈武暗自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不说了,反正我也管不了,我去前方看看情况。”说完他轻夹马腹,向前方奔驰而去。 太史慈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不禁又闪现昔日之景。孙策面向群臣,持剑怒声大喝:“太史子义,青州名士,向以信义为先,终不欺我。尔等再加多言,休怪我手中利剑。” “士为知己者死。伯符兄,你放心,无论将来局势如何,我必尽力保你全家安危。”太史慈眼角微红,望向天空,数点冰晶凝结。 听着斥候来报,成廉转向张辽道:“没想到太史慈这小王八蛋如此小心翼翼,我们根本就接近不了他十里之内。张将军,要不然我们干脆就硬碰硬和他干一场,至少先把他们打趴下了再说。” 张辽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道:“不可,太史慈手下骑兵将近两千,比我军骑兵数量多出五百有余。如果硬碰硬,我们就算能击破他们,自军损失也不在少数。主公给我们的命令是监视他们动静,寻机歼敌。既然没有机会,我们就暂且不动他们。我看还是先回兵曲阿,一方面告知主公此地情况,以及早制定计划。另一方面也等等宛陵的那一批骑兵,按照时间推断,他们也应该快到了。” 成廉急道:“张将军,丹徒此时兵力已然不少。如果再让这些骑兵进入城中,我们到时候会更难攻破丹徒。这怎么能行呢?而且就算宛陵的那批骑兵到达,我们数量和太史慈骑兵也就大致相当,仍然没有必胜的把握啊!我看,我们就在此时吧!拼一拼,干一干,说不一定就胜了呢?” 张辽无语的望着成廉,苦笑道:“你怎么知道主公他会进攻丹徒?而且一旦败了呢?你想让这些兄弟随你一起陪葬。” “不可能,有你在,还有我在,怎么可能会败?”成廉自信满满的回道,同时他又满脸疑惑的望向张辽问道:“孙翊不是在那里吗?我们逮到他,江东不久全归我们所有了吗?不进攻丹徒,难道还有比这个更省力的方案吗?” 张辽略显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这个让主公以后慢慢给你解释吧!通知兄弟们,立即返回曲阿。” 成廉脸色微怒,但看到张辽的样子,知道再坚持下去也没有丝毫意义。向张辽拱了拱道:“我这就去通知兄弟们。” “你说,攻破毗陵之后,孙翊就立即将太史慈的骑兵全部调去了曲阿?”吕布望向张辽,满脸的疑惑。按照一般而论,攻下一座城池之后,至少需要一点时间去稳定城内局势,而孙翊为何却如此着急的将骑兵调往丹徒?而且丹徒水泽遍布,也不太适合骑兵大规模作战。 张辽拱手道:“是的,在攻下毗陵城第二天,便被调去了丹徒。我军本按照主公命令,寻机歼灭小股江东军,但除了发现这股骑兵之外,并无发现其他江东士卒。而且这批骑兵十分小心,我们寻不到歼敌机会,因而只能撤退。” 诸葛亮听后,沉思片刻,朝向吕布道:“主公,骑兵善野战。在守城之中,作用不大。而孙翊此刻却紧急将骑兵调往丹徒,我看他是打算从丹徒进攻曲阿。以攻代守,借着连次胜利的士气,趁机收服失地。” 吕布点了点头,同意诸葛亮所言。但沉思了一会,又感觉不太对劲。他朝向诸葛亮道:“孔明,此刻,我们在曲阿兵力不下八千,而曲阿又是一座坚城。如果我们不选择与之对峙,而直接坚守曲阿城。以孙翊目前的那点兵力,他绝难攻下。依照周瑜历来的表现,他应该不会选择在此时以大军进攻曲阿吧!” 诸葛亮笑道:“我看这未必是周瑜所为,而是孙翊所为。他的连次大败已经将他的军中威信降到了最低,他迫切需要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但在此刻进攻,确实是最愚蠢的选择。而对于我们来说,这却是消灭江东有生力量的最好机会。” 吕布微微一笑,面向诸葛亮道:“孔明,你是不是已有新的计划?” 诸葛亮拱手道:“属下确实有几个小的建议。一、孙翊虽蠢,但周瑜却不容忽视。我提议主公多遣斥候深入丹徒,四处散播能破吕军者,唯有周瑜。如此一来,便可充分挑起孙翊的疑心。就算周瑜仍然随孙翊征战,发挥的作用也会缩减不少。” 吕布点头道:“鲁青仍然留在曲阿,这件事就让他去办吧!” 诸葛亮点头同意,继续说道:“二、我军目前被长江阻成两部,但两边兵力却不相同。在南岸,所有士卒加起来也不过一万五千左右。而在北岸,则有近四万兵力。主公可以让纪灵为将,从其他诸县抽调兵力前去围攻射阳,以图谋广陵郡。用敲山震虎之计,让孙翊切实感到我军在北岸的威胁。” 吕布略带疑惑的问道:“以重兵围困射阳,这不会将孙翊的注意力全部引向北岸吗?我们又如何消灭江东军的有生力量?” 诸葛亮回道:“主公,虽然此举会将江东军的注意力引到北岸,但是在孙翊看来,他只会觉得尽快歼灭丹阳我军的必要性,而不会派兵增援广陵。毕竟在他看来,江东腹地远比一个边缘的广陵郡更加重要。此举正是帮助孙翊找到一个尽快出兵的借口。” 诸葛亮停顿了一下,微微笑道:“只要孙翊从丹徒出兵,我们或坚守曲阿御敌,以待敌军疲惫之时反击。或在中途不断阻敌,以消耗敌军有生力量。亦或是将孙翊大军引向曲阿,从而抽调精兵猛攻其他地方,以寻求突破。只要他动起来,我们可选择的方案就会多上许多,总有一个能让我们打败孙翊。” 第二百八十一章 烽火遍地夺江东4 二月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浓烈的寒意,而战场的局势则愈成白热化。为从北线牵制孙翊,他令纪灵集合九江、庐江、汝南三郡之力,全线进攻广陵郡治所射阳。初,纪灵占据海陵,本有近万士卒,又从三地调来八千余士卒。加上丁奉、廖化、刘辟、侯成四将随其出征,实力比着南线吕布,只强不弱。 丁奉、廖化两部本是水军,连次败于周瑜之后,人数只有不到两千。虽然在合肥,朱桓已应鲁肃之邀,答应继续帮助训练水军。但那个,陈君需要时间,此刻的吕布水军,实力已完全不能与江东水军在长江之上抗衡。两人商议之后,主动撤向淮河,在地域狭窄处设置水寨,以阻断江东水军从水路援助射阳守军之路。 而在陆路方向,留下刘辟所率三千士卒留守海陵,以防备江都全柔。剩余的万余大军兵分两路,一路从平安进军,从西线进逼射阳。另一路从海陵出发,扫荡盐渎,与西线大军成钳形扑向射阳。五日之间,便接连拿下射阳周边所有外围阵地,将射阳城团团围住。 程普为昔日孙坚手下四将之首,久经战阵。此刻他手下加上新招募的士卒,也不到万人。眼看来军气势汹汹,不能力敌。他一方面派人偷渡长江,告知孙翊广陵战况。另一方面派出精兵不断偷袭敌军,以削其战意。 纪灵令侯成为将,率领千余骑兵不断巡视各门,一旦发现敌军,即刻迎头痛击。另一方面整修攻城器械,不断猛攻南门。射阳城高大,再加上程普防守得当,连日大战,吕军士卒死伤满地,但射阳城却丝毫微动。纪灵无奈,只得在城外修建营垒以驻扎大军,挖取壕沟以阻断敌军出路。双方以抛石机互砸,以弓箭互射,各有损伤,但又完全对对方无可奈何,逐渐成对峙之势。 丹徒,孙翊将程普来信展示给众人道:“德谋豪气,面对两万吕军围攻,竟然丝毫不惧。不但不请求任何援兵,反而让我们无须为广陵战事担忧。说一旦拿下吕布,射阳之围立解。一代老将尚有如此自信,而你们中却有人劝我暂且不要进攻曲阿。如此之论,置我丹阳数十万百姓于何地,置程老将军之坚守于何地?” 孙翊有意的看了一下位列下首的周瑜,眼神之间闪现一丝快意。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吕军肆虐我江东,我等儿郎岂能坐视不理?一旦让其收揽民心,丹阳就再不为我军所有。在此之刻,唯有迅速出兵,趁其立足未稳,拿下曲阿城。然后挥师西进,收服丹阳,这才是吾等应该所为。周郎将,你说是吗?” 周瑜脸色难看,朝向孙翊拱手道:“主公,曲阿城高大坚固,吕布在此驻有近万大军。我们此刻在丹徒兵力不过万余,只比吕军稍多,而且大部分为新招募的士卒。如果贸然前去进攻坚城,就算能胜,士卒损失也不在少数。此举,实非智者所为。还望主公能收回成命,从长计议。” 孙翊怒声斥道:“给我闭嘴。我们大部分是新兵,吕布何尝不是?他起初进军江东,也不过万余士卒。再看看目前,在曲阿一城便有近万士卒。再等下去,我看整个江东都会归于他帐下。如果你觉得自己没有信心取胜,也不要找出如此理由搪塞。我江东领军之将并非只有你一个,大不了我亲自领兵出征。” 大厅之上,顿时一阵惊呼,众将脸上都有诧异之色。 旁边秦松脸色大变,连忙朝向孙翊道:“主公,出兵乃国之大事,岂能仓促而决?我看此刻时间也不早了,还是明日再做商议吧!” 孙翊怒色未解,扫视了一下众将,一声不吭的向后院走去。 等到散会,众人涌向周瑜,后者也是一言不语,只是微微叹气。回到家中,更是闭门不见任何访客。待到月升高空,秦松才在仆人的带领下走向后院。 周瑜拱手向秦松拜道:“文表,你可算来了,主公他……” 秦松笑道:“公瑾,我匆忙而来。你至少让我歇息一番,饮一杯茶再说吧!” 周瑜拱手道:“是周某失礼,文表请。” 秦松端起茶杯,仔细品味了一番,朝向周瑜赞叹道:“入口华润,水清茶鲜。公瑾不愧一代风流雅士,不仅领兵之才,连这茶艺之精,也远胜于吾。” 周瑜压下自己心中的急躁,朝向秦松拱手道:“文表谬赞。茶乃心境之物,用心即可。此刻我心绪杂乱,恐怕这茶水之间也多了一些苦涩。” 秦松摇了摇头,放下茶杯道:“公瑾,你心中既然早有答案,为何又要我亲口说出?主公的性格,你我都知。事情决定之前,我提一些建议尚可。但一旦他做出决定,恐怕这世上再难有人能劝的动他。你又何必心存那一丝希望?” 周瑜苦笑道:“伯符所托,岂能辜负?待到明日,希望你能与我一起,务必要劝说主公放弃进军曲阿。对于吕军,只能徐图,急图则坏我江东基业。我方目前仅仅失去丹阳,优势仍在我军这边。但一旦给予吕布可趁之机,未来之形势真的就很难预料。” 秦松点了点头道:“从历来的战况来看,吕布可以说是极其善于发现我军的劣势,并加以利用。只是,在公瑾看来,进攻曲阿就一定是错的吗?” 周瑜脸色一怔道:“文表这是何意?” 秦松笑道:“公瑾高雅,领军、智略皆属一流。但为何却看不到眼前之祸呢?对于我们江东来说,最大的问题不是吕布,而是君臣不和,内部危机四起。且不说孙暠、孙贲等宗室之将对于主公的忠诚度引发的一系列问题,就是对于公瑾,主公他能放心用吗?” 秦松看周瑜脸色难看,继续说道:“当然,我知道公瑾你对主公是忠心耿耿。但是你的地位太高,军中威信也太高,已让大部分人觉得你才应该是真正的江东之主。这些话落入主公耳中,他岂能高兴?就如此次,主公要强要出兵曲阿,一方面,这的确和他急于求成的性格有关;但另一方面,岂没有和公瑾你一较长短之意?” 周瑜眉头紧皱,朝向秦松道:“文表,你这是何意?” 秦松叹了一口气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公瑾,有些事,本身是对的,但在君王看来却未必是对。作为臣子,我们有时候要适当收敛锋芒,以自己作为垫脚石,让主公他看起来锋芒万丈。如此,我们方能发挥自己的最大作用。” 秦松看周瑜如有所思,继续说道:“主公他年不满二十,性情急躁而莽撞。但他对人、对事却一直心怀坦荡,也算是一个能辅佐之人。公瑾,有些时候,你何不顺着他的心意?他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有的时候,对错没有那么重要,反而是最后的结果会更加重要。” 周瑜摇头道:“是非不分,这才是取亡之道。如果每个臣子都如此曲意逢迎,恐怕江东终有一日将归于他人所有。” 秦松笑道:“公瑾严重了,这只是一时之计,并非长久之道。我知晓你的性格,只是觉得此时应该如此做。我之所以在此刻前来拜访,除了向你汇报劝说主公的结果外。还希望公瑾以大局为重,顺从主公,担任这次进攻曲阿的主将。” 周瑜诧异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主公的意思?” 秦松回道:“各有一半吧!你的军事才能,主公他是知道的。但就是内心有所不服,这才与你处处为难。如果你愿意担任主将,我会极力劝说主公同意,这并非是什么难事。主公进攻曲阿的意志,我们是改变不了了。但进攻的一切,如果由你控制,至少成功的可能性会增大不少。” 周瑜苦笑道:“你这是让我去实施一个自己都认为都不可能完成的方案啊!” 秦松拱手道:“昔日白起因料定秦军邯郸必败,为了自己百胜之名,拒不领兵,却被秦王所杀。如若他亲自领兵,虽然也一定会败,但至少可以保全不少秦军士卒的性命。为了一个虚名,置袍泽于不顾,置君王于不顾。在吾看来,那才是真正的愚蠢之举。公瑾之才,丝毫不弱于白起,在这个方面,可千万不要重蹈他的覆辙。” 周瑜脸色难看,沉吟道:“那样的虚名,我倒一点都不在意。只是此次出军,注定是徒费粮草、兵员,心中不免有点感到不值而已。” 秦松道:“公瑾,虽是如此,但除了你,谁还能堪此重任?而且你不是一直有和吕布身旁的诸葛亮一较长短之意吗?何不趁此机会,试探一下他的虚实。就算不能成功攻下曲阿,有你在,至少可以将损失降低到最低。” 周瑜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道:“好吧!你去告知主公,我愿意担任此次进攻曲阿的主将。也让我见识一下,那个智计叠出的诸葛亮,到底有几分本事?” 第二百八十二章 烽火遍地夺江东5 曲阿城本为刘繇苦心建筑,后为孙策所据。后者立其为皇基之地,对之多加经营。最终城高三丈有余,方圆十里,城外护城河宽约两丈。放眼天下,算不得什么大城。但在多不设城郭的南方,却是少有的坚城。 吕布立于城头之上,引目远眺,所望方向正是江东军所立的营寨。 冰雪刚一融化,道路泥泞还未完全晒干。孙翊便以周瑜为将,领兵一万两千前来攻打曲阿。周瑜心思缜密,行动迅速,从各郡调用民船五百余艘。除了粮秣、军备等一应物资,还有半数士卒都通过水路运输。 吕军水军稀少,对之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在陆路方向,吕布派张辽率领剩余的两千骑兵时时袭扰,以尽量拖延时间和消耗江东军的有生力量。但是,因为有太史慈所率等量的骑兵在场,效果也十分有限。两日时间,周瑜便率大军到达曲阿城下。但是他却没有选择立即攻城,而是率部前往城东,与水军会和,并设下水陆两寨。 吕布在周瑜到来之前,便听从诸葛亮的提议,将城外近郊的树木、民宅全部清理干净。此刻放眼望去,十里之内,一览无余。更是在城北五里处临山设下营寨一座,以和曲阿成掎角之势。如若江东军先行攻城,则营垒立即出兵增援;而如果反之江东军先取营寨,城中守军亦可随时出兵。两边响应,互为犄角,对于防守极其有利。 城中守军八千余人,只有周瑜所率士卒的三分之二。但防御占据地理优势,更兼之前数次连胜,士气正旺。除了个别新编入营的新兵心怀忐忑之外,其他士卒面对占据数量优势的江东军不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有欣欣然立功之欲。 吕布看对面江东营中壁垒分明,旌旗严整,士卒杂而不乱。不到一日时间,两座大寨便已完全建成。心中微微叹息,转向诸葛亮道:“孔明,昨日江东军刚来之时。便有人劝说我趁江东军立足未稳,出兵偷袭,以求一战而胜。但今日看来,昨日的慌乱确实是周瑜设下的诱敌之术。幸亏有你提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主公,这周瑜的确是将才。你看江面之上,周瑜设下的那座水寨。上下五里处都设下一座小寨,后逐步成阶梯型分配船只,彼此留有距离,看起来散而又密。不仅免除了火攻隐患,还可以随时向两座小寨支援,基本上可以说是完全阻断了我军从水路攻破江东军的可能。” 吕布淡声笑道:“这周瑜也太看得起我们了。以我们目前在丹阳郡的水军实力,就算他没有如此防备,恐怕我们也没能力从水路拿下他们。”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主公,那可未必。在周瑜来之前,我确实想过如果他从水路运送粮草,我就借助风势,以火攻断其粮道。这个方法所需兵力并不要太多,但是就目前他采取的这种防御措施来看。就算成功实施,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吕布略带疑惑的望着诸葛亮道:“莫非你真会借东风?” 诸葛亮顿时一怔,问道:“主公,你说什么?” 吕布尴尬一笑,开口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如果火攻,至少要从上游而行,而且还要借助风势。这些条件全部具备之后,才可实施。前提条件太多,而收获不可预料。周瑜进攻在即,我看,孔明你还是考虑一下,我们该如何应对他吧!” 诸葛亮笑道:“主公无须担心,周瑜此时兵力不济。要想拿下曲阿,强攻是不可能的。因而只有诱攻之法,只要我们以不动应万动,周瑜就会对我们无可奈何。如果我所料不错,周瑜接下来应该会进攻曲阿西侧的神亭岭,以曲阿通向丹阳郡的必经之道为要挟,逼迫我军出城增援,以寻机破之。” 吕布眉头微翘,朝向诸葛亮道:“这就是你前几日,让曹性率三千兵员前往神亭岭驻扎的主要原因吧?” 诸葛亮神情不变,并没有加以否认。开口说道:“神亭岭位置重要,一旦让周瑜攻破,就等于阻断了我军万余大军回归丹阳之路。无论周瑜攻不攻打那里,都必须加强防守。曹性之前守卫秣陵立有大功,派其前往那里,也算是人尽其才。神亭岭地势险要,只要曹性只是坚守不出,就算周瑜亲去,恐怕也对他无可奈何。” 旁边成廉突然道:“主公,您看,周瑜营寨出兵了。” 吕布定眼望去,只见远处周瑜寨门突开。两千骑兵迤逦而行,向外奔驰而出,后方紧紧跟随着近四千步卒。按照出兵规模来说,仅占了周瑜所带士卒的一半。他们在北门之外,排开阵势,直对着吕布在城外所设下的那座营垒。 骑兵分成两队,列于左右两侧。一队成攻击阵型,严防着城内出兵增援;一队成防御阵型,维护着步卒右翼的安全。 吕布朝向诸葛亮道:“孔明,看来是你猜错了。这周瑜分明是想先破营垒,然后再率部大举攻城。” 诸葛亮笑道:“那却未必。此时距离天黑也不过两个时辰,如若周瑜真心想要击破我军营寨,绝对不会挑在此刻。我看,他只是想利用今天这最后一点时间,试探一下我军虚实,为明日之攻战做一些准备。” 张辽拱手道:“主公,诸葛先生所言极是。城外营寨有高将军守护,想来必可无虞。我看我们何不趁此机会,让周瑜误以为营寨守卫力量有限,引其明日猛攻。从而出其不意,大挫其兵势。” 吕布点头同意,下令道:“以旗帜通知伯平,让其收缩兵力,以作诱敌之用。” 一千江东前锋排成防御圆阵,手持盾牌,向前慢慢而行。头顶箭矢如雨,不时有部分士卒中箭倒地,瞬间就被其他士卒拖向后阵。其他士卒就像没有看到一般,继续前进。城外树木已经被吕布清理干净,江东军只有很少几个通过水路运送而来的小型攻城车和云梯。但好在营寨并非城池,也算勉强能用。 周瑜挥了挥手,激昂的战鼓声顿时响起。起初本十分紧致的阵型突然散开,江东士卒加快速度向前奔去。豪迈的喊杀声响彻云霄,密集的箭阵恍如地狱的饿狼,死命吞噬着每个士卒的生命。 云梯架了起来,士卒攀援着向上爬去。攻城车发出隆隆的巨响,随着士卒的吆喝声不断撞击着笨重的寨门。檑木、巨石滚滚而下,不断有士卒攀援上去,又不断有士卒跌落下来。长枪乱刺,长刀挥动,城上城下,飞箭不断穿梭。 太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营寨上,本不激烈的战斗逐渐进入了尾声。营寨之上的几点火光昭示了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双方激战近两个时辰,死伤都在三百之数。周瑜没有再加大兵力进攻,眼看天色将黑,便急忙下达撤退命令。他退的从容,甚至连攻城器械和死伤士卒的尸体都尽皆带回。 营寨守军眼看周瑜如此行径,急向高顺请兵出击,但都被高顺挡了回去。待到天色完全黑了下去,高顺才命人偷偷入城,向吕布汇报今日战况。 而此刻的周瑜营寨,则灯火通明,众将聚集在周瑜帐内,吵吵着商议着今日的战况。但独独在内却看不到周瑜。不过过了多久,才看到一小兵掀帐入内。众人明显一愣,定眼望去。发现那人却是周瑜本人,连忙拱手向他致礼。 周瑜径直走向主位,摆手向众人道:“都坐下吧!刚才我趁着夜色,和几个亲随去看了一下吕布营寨的周边情况。还未观察完毕,便看到一队吕军巡防到那里,双方交战一番。死了几个士卒,我这赶回来了。” 周瑜的轻描淡写几句话,令众人大惊失色。蒋钦拱手道:“郎将,你乃万金之躯。探营这样的小事,你应该交由我们去做。一旦你出现什么闪失,置全军将士于何地?” 周瑜微微一笑道:“不必紧张,我不是安全回来了吗?倒是此次探营,确实让我发现了一点不同。我走近之后,发现在对方营寨外侧悬挂的是吕字大旗。而站在高处眺望,发现却有很少几张写有高字的小旗。如果我所料不错,这营寨的领军之将必是高顺。而今日之战,他竟然几次让我军突上营寨,这显然和他平时的战绩不同。” 凌统开口道:“郎将,这有没有可能是吕布的诱兵之计,他故意竖起高顺旗帜,让我们误以为高顺在守护营垒。毕竟,从今日之战可以看出,那营寨守军的战力真的不强。” 周瑜摇头道:“不可能的。城外营寨的作用仅次于城池,吕布不会冒这个风险。但你说的诱兵之计倒有可能,只不过他是以弱示之,而引诱我军去攻。” 陈武道:“郎将,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明日直接进攻曲阿城?” 周瑜沉思片刻道:“子烈,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方案。只不过你要辛苦一下,我抽调出五百精兵给你,你再挑出五百骑兵,今夜就出发前往神亭岭。子明已率千名士卒在那里等候,你和他会和以后。如若有机会,就拿下神亭岭。如果没机会,就在那里不断造势,以吸引曲阿守军的注意力。” 陈武不太明白周瑜意思,但最终朝向周瑜拱手道:“诺!” 第二百八十三章 烽火遍地夺江东6 城外有寨,寨保护着城。 周瑜在第二日对城外吕军营寨进行了更加猛烈的攻击,士卒如蚁攀附,不断冲击着看似薄弱的寨墙。但每当看似将破,便又被高顺坚决挡了回去。双方士卒围绕着寨门、寨墙破损处进行反复争夺,士卒尸体堆满寨下。 张辽陪同吕布和众将立于城墙之上,看着变的有点散乱的江东军阵,心中大喜。拱手朝吕布请战道:“主公,江东军进攻多时,士卒疲惫,军阵散乱。此时出击,与高将军两边夹击,必可大破江东军。”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旁边眉头紧皱的诸葛亮道:“孔明,你以为呢?” 诸葛亮望了一下两军对战方向,沉吟道:“此刻江东军军阵有所松动,虽然周瑜在北侧部署了步骑两千,防备城内出军。但如果行动迅速,且找好进攻点,说不一定确实可以一举击破江东军。但是,我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吕布满脸疑惑,点头示意诸葛亮继续说。 诸葛亮遥望江东军阵,说道:“这样的防御漏洞,就算是一个普通将领,都可看出。周瑜作为一代名将,岂能不知?我总感觉他已看出我们是故意引他前去围攻营寨,而假装上当而引诱我军出城。营寨有高将军防守,而且他手下的陷阵精兵也一直未动,再坚守一段时间必然不是问题。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再等一等,或许就可看出周瑜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成廉刚听完,便大声道:“诸葛先生,你也太胆小了吧!最初的诱兵之计是你设下的,此刻已然成功,你又这样畏手畏脚。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如果都像你这样,我们干脆别打仗了,都回家种田算了。” 诸葛亮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成廉所说。略微抬头望向吕布,等待他拿出最终的决议。 吕布没有立即回答,朝向张辽道:“文远,你怎么看?” 张辽拱手道:“先生所言,固然有理。但就像成廉所说,战机稍纵即逝。如果这确实是周瑜犯的一个小错,如若我们不能好好把握,以后这样的机会可不会有下一次。而且如果周瑜故意隐藏什么,单纯靠表面观察,恐怕时间再久,也不会看出什么不同。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出兵试探一下?但是一定要小心在意,一旦发现不对,便立即回城。如此,就算周瑜有什么谋划,也未必能对我军造成多大损害。” 张辽沙场宿将,诸葛亮为谋策之臣。双方各有所长,诸葛亮的优势在于计策、揣摩,而张辽的长处则是经验、征伐。一个好的计策之所以能成功,除了献策之人精于算计,将敌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外。还需要实施计策之人,充分按照设策之人的部署进行。 而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极难把握。一个有经验的战将,除了具备因形治兵之才,懂得根据不同的形势做出不同的应对方案之外。还应具有陷于敌阵,而依靠自身力量扭转整个战场局势的勇气。这才是一个将领应有的能力,而张辽显然应该归于这一类将领之中。他所想采取的方案就是不管周瑜有怎样的谋划,我先跳入计策之内,看看你到底耍什么把戏。无论你设下的是龙潭还是虎穴,我都能安然撤出,这就是我的自信。 吕布沉思了一下,内心最终还是选择遵从张辽所说。朝向众人道:“城外袍泽已经坚守了数个时辰,江东军疲惫,他们又何尝不是?虽然有伯平在,可确保营寨不失。如若我军一直按兵不动,难免会令城外兄弟寒心。我决定依照文远所言,即刻出兵城外。无论胜还是不胜,至少向城外兄弟展示,我们永远不会抛弃他们。” 吕布下令出兵,众将大声应命。 虽然决定出城应战江东军,但诸葛亮所述有理有理,让众人不得不防。众将商议之后,为了避免意外,决定出城士卒不应过多。步、骑兵各千人,以步骑各半,分作两队。一队由张辽所率,在西门处集结;另一队由吕布亲自率领,在东门处集结。而成廉率一千骑兵作为后备军,以便出现变数之后,紧急驰援。 吕军营寨设于曲阿城外西北向的高地之上,江东军在进攻过程中,始终留有两千步骑防备北门。如果江东军设下陷阱,很有可能是在北门外。为了尽可能躲避这样的陷阱,吕布选择从另外两门出击。 只听一声鼓响,东西两门顿时被打开,两支吕军从城中迅速涌出。周瑜遥望两处,西侧吕军距离较近,高举“张”字大旗。东侧距离较远,只能隐约看到“吕”字帅旗。他微微一笑,转向旁边亲兵下令道:“传令子义,留下一千士卒继续防守北门。由他亲自率领余众前去阻击张辽,务必将张辽部给我阻击在外,不能让他靠近营寨一步。” 然后他转头望向东门方向轻声赞叹道:“没想到竟然诱的吕布亲自从东门出兵,看来真是天助我也!公绩,这里就暂时交给你了。收缩兵力,如果高顺出寨,就地防守。待接到我命令后,就向北侧边打边撤,绕路返回营寨。仲嗣,你迅速点起一千士卒,随我一起前去阻击吕布。” 张承拱手道:“郎将,吕布有步骑一千,俱是能征善战之士。仅率一千士卒前去,难免会出现一些意外。我看此事就交给我,您还是留在这里指挥大军吧!” 周瑜笑道:“没有我在,吕布岂能轻易上当?昔日,吴太守送我两千丹阳军,今日就以这其中的一千士卒为之报仇,也算不辜负他昔日之情。” 骑兵速度极快,冲刺在前。很快,两部骑兵便在西门之外交汇在一起。一时间,杀声震天,双方箭矢互射。马马相撞,士卒扑地。长枪互刺、长刀乱砍,到处鲜血四溅。低吼、惨叫和各种武器的撞击声不绝入耳。 双方士卒数量相当,战斗意志也大致相当。彼此都突破不了对方的防御,混战逐渐变成了消耗战。再加上双方步卒及时赶到,更成了一片混战。 高顺看到双方乱战,认为出击时机已到,便以陷阵营为先锋,紧急出寨迎战。凌统却早有准备,收缩兵力,以长弩、劲弓不断减缓陷阵营进攻速度。并以精兵在外,不断阻击。再加上江东军寨外人数本就比高顺更多,一时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局势对于双方来说,都不算什么好的局面。 吕布从东门而出,绕了一个大圈才赶到北门。他遥望远处周字大旗,而身边士卒手指对方军阵之中,身穿白甲之人道:“将军,那个就是周瑜。” 吕布定眼望去,此刻两军相隔不过千步,对方样子看起来虽不十分清晰。但依稀可以看到对方的轮廓,想来士卒应该不会看错。吕布减慢马速,仔细观察对方军阵。周瑜以盾兵立于前面,长枪手位列其后,典型的步兵对阵骑兵的战术。但是对方士卒数量并不很多,突破过去不会成任何问题。 吕布右手一挥,手下骑兵分成两部,朝向两侧突破而去。那是江东军阵的薄弱之处,也是最容易突破之处。不断有人中箭倒地,但更多的人却突破到百步之内。赤兔马神骏,吕布一直奔驰在前,帅旗随着一起行进。二百余骑兵,人数虽不是很多,但一起在旷野之间奔驰,仍气势惊人。 对方箭阵射来,骑兵引弓反击,双方各有损伤。正在奔驰之间,赤兔马却猛然一沉,它迅速止步,倒退向后。但其他骏马则没有如此反应的速度,只听骏马嘶鸣,士卒惨叫。吕布定眼望去,眼前的一切让之目瞪口呆。 本还十分平坦的土地,突然出现无数陷马坑。马蹄踏上上面,顿时被折成两段,上面士卒没有丝毫防备的被甩到地上,撞了个头破血流。剩余的骑兵亦大吃一惊,急忙止住脚步。但江东军阵此刻却迅速朝两边散开,数十张强弩展现在眼前。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密集的阵型,这样的射击等同末日。长弩穿透马身,刺透身体,只是一瞬间,便死伤了近百士卒。 而江东军的攻击却没有因此而停止,盾枪兵奔驰向前,将那些还没有从跌落反应过来的士卒刺死在地。又是一声鼓响,江东军营寨顿时大开,又有千余步骑从营寨之内奔出。他们速度极快,目标直指眼前的吕军。 吕布挥戟砍死奔驰到自己跟前的一个步卒,心中总算明白周瑜的计策到底是何?他欲哭无泪,只得大声招呼士卒向后撤去。江东军速度极快,从两边对自军形成包围之势。吕布赤兔马快,吕布上前击飞几个挡在自己跟前的士卒,趁着他们还未合围,牢牢守卫着最近的一个缺口,以掩护着其他士卒撤出重围。 长戟翻飞,长枪如龙,越来越多的士卒涌向缺口。彼此相互厮杀着,一方为阻击,尽可能的合围所有敌军;一方为逃脱,为自己和身后的袍泽夺取一条生路。各有各自的使命,各自却也有各自的责任。 第二百八十四章 烽火遍地夺江东7 诸葛亮站在城上,遥望张辽、高顺两部被阻。而吕布所率的一千步骑,则基本上完全陷入重围,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成廉脸色苍白,双手紧握,语气发颤的朝向诸葛亮说道:“先生,主公陷入重围,我们赶快整兵出击吧!” 诸葛亮默然不语,过了半晌才道:“周瑜率一千部众故意引主公前去破阵,而在阵前挖有陷坑,而军中士卒又多设长弓劲弩,这分明就是早有预谋。此刻我军整军完毕的只有那一千骑兵,防护极其有限。我担心你率他们前去救援,不但救不得主公,反而会让城中这仅剩的一千骑兵置于险地。” 成廉脸色一怔,定眼望去。江东军不知何时所挖的陷坑此刻大部分已露了出来,密密麻麻的还不知道还有多少。而从江东营寨之中涌出的士卒,一部前去围剿吕布,而另外一部则在东门侧外就地排开阵势,防备城内援军。成廉急躁的走来走去,最终抬头望向诸葛亮,语气坚定的说道:“士卒没了再练,就算全部拼完,只要能救得主公回来,也算值了。”说完,他转身向下走去。 诸葛亮连忙道:“成校尉稍等片刻。如果你有如此决心,我倒是有一个方案。或许可以以最小的代价,成功迎回主公。” 成廉脸色惊喜道:“先生快快请说。” 诸葛亮沉思片刻道:“周瑜知晓我军一旦被围,必会派出士卒出城增援。那就是他们为何一部前去围剿城外守军,而另外一部在东门设防的原因。如果直接前去救援,难免会正中周瑜下怀。但周瑜现在不仅正在围攻高将军营寨,而且还派出士卒阻击、围歼主公。因而他们营寨内的守军必定缩减了不少。我想你可以率那一千骑兵,直接绕到敌军后方,猛攻他们营寨。” 成廉脸露疑惑道:“先生这是想围魏救赵?” 诸葛亮微微一笑,赞赏道:“成校尉最近增进不少,连这样的战法都知道了。但只是围魏救赵还远远不够,你去进攻的周瑜营寨的目的一方面是吸引江东军注意力,不让他们尽全力进攻主公所部。另一方面,则是争取时间,让我有足够的时间整合一支步卒,去将主公成功救回来。” 成廉点了点头,朝向诸葛亮拱手应命,头也不回的向城下走去。 吕布率步骑一千出城,骑兵速度极快。当遇到陷坑之时,大部分反应不及,有不少士卒跌入陷坑。不是当即被江东军所射杀,就是被刺死当地。但长久征战的并州铁骑,每个人都是千挑万选而来,反应速度自是极快。他们看到上当,转瞬间扭转马头,向后边撤退边以弓箭回击。跟随在他们后面的步卒,因为速度问题,没有受到陷坑损害。除了个别士卒不幸被弓箭射中之外,损失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他们就地停下,以盾牌触地,以弩箭回击敌军。 吕布眼看就要被周瑜合围,迅速看清形势,紧急下达撤退命令。但从江东营寨之内涌出的大部分都是骑兵,速度极快,从左翼对吕军形成包围之势。吕布依靠赤兔马的速度优势,急速冲击,在千钧一发之时,在对方即将合围之前冲到了江东两支大军的衔接处。长戟翻飞,数个冲锋在最前的江东士卒瞬间被吕布一举格杀。江东军一时胆寒,无人再敢轻易上前。他们迅速改变战术,引马稍作后退,以手中劲弓集团射向吕布。 散箭飘飞,初时散乱,后来紧致。吕布所穿的兽面吞头连云铠,为一等精铠。就算放眼整个大汉,也没有几副能与之相提并论。但再紧致的铠甲,甲片之间也有少许缝隙。箭簇虽然不能穿透甲片,但箭簇透过缝隙射到身体表面。 吕布自己都不知道中了几箭,身后赤喇喇的疼。他尽力挥舞画戟,只是为了多击落几支射向自己的箭矢。当他快要支撑不下去之时,手下骑兵终于赶到,他们将吕布围在核心,掩护着他向外杀去。本不太宽阔的缺口瞬时被打开,越来越多的吕军士卒逃出包围圈外。但周瑜远比众人想象的更难对付,他右手一会,所有长弩直接瞄向那缺口之处。一片箭过,数十士卒倒地,好不容易打开的缺口又被赶上来的江东军封住。 弓矢如蝗,刀枪相撞,喊杀之声响彻云霄。尸首满地,鲜血横流,双方围着缺口进行着反复争夺。张辽和高顺也显然也意识到了吕布这边出现了变故,命令士卒加紧猛攻。但他们那两边的江东士卒防守的都十分紧密,丝毫不留给他们认识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士卒的损失在逐渐增多,而包围圈对于吕布来说则越来越小。此时每个吕军都要应付两个,甚至三个江东士卒,形势危殆。 就在此危机时刻,鼓声喧天,一千骑兵奔驰而出,直朝江东营寨奔驰而去。成廉挑开营外鹿角,飞矢射向在寨上防守的江东士卒。火箭引燃了木寨上方的木质结构,引得一片惊呼。数十个士卒跃下骏马,抱起马后悬着的巨型原木,朝寨门撞去。 “砰砰”的巨响,混在着士卒的惊呼声,从那个方向传来。江东军开始了反击,不断有人中箭倒地,但攻势却没有丝毫减弱。蒋钦本正在指挥士卒围攻吕布,听到营寨方向不断传来的惨叫声。他心知此刻营寨之内的兵力,朝向吕布方向看了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心中暗骂一句,右手一挥,数百士卒随之一起向营寨方向冲去。 此时的战场已成一片乱战,到处都是喊杀之声。士卒彼此混杂在一起,尽力收割着对方的性命。诸葛亮遥望时机一到,手中羽扇一指,两千步卒,各个都携带盾牌蜂拥而出。江东军引弓反击,但大部都射在盾牌之上。待到一轮箭过,吕军步卒又急忙加速冲击,他们迅速与吕布被围所部会和,合力打开缺口。 周瑜大声下令,指挥手下士卒一拥而上,妄图阻挡吕布逃路。但此刻又有两千吕军的加入,周瑜局部兵力明显不足,整个局势反而朝着有利于吕布的方向运转。周瑜虽准备有不少强弓、劲弩,但奈何诸葛亮准备了不少盾牌。以步卒断后,骑兵交叉掩护,不断向城门方向撤去。 江东军虽有心阻击,但在已乱成一团的战场之上,也难仓促之间组建足够数量的士卒,已是有心无力。周瑜只得下令,不拦去路,尽力杀伤敌军。 吕布率部杀出江东军阵,又顶住周瑜大军连次冲击。待最后的步卒也与江东军脱开一段距离之后,他才下令士卒鸣金撤退。 “叮叮”的声音在战场上响起,张辽、高顺、成廉三部长舒了一口气。成廉绕到南门入城,高顺退回营寨,而张辽则从他最开始出击的西门入城。 周瑜遥望撤退的吕军,最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下令撤退回营。 吕布趴在床上,口中不断的大声叫痛。也多亏了身上的那副铠甲。否则,此刻的他,早就被射成刺猬。铠甲防护了要害,阻止弓箭船头。但仍有几支透过甲片缝隙,穿透肌肤。虽然都不是在要害部位,且入肉不是不深。但在脱下铠甲的那一刻,扯动的每一寸皮肤都让人感到疼痛。 姜雀儿看着满身带伤的吕布,不知又掉了多少泪珠。她一边安慰着吕布,一边又不断抱怨,当然,却是以抱怨为多。无非说吕布身为一军之将,为何丝毫不爱惜自己身体?听着吕布的叫疼声,又说这次疼痛只是让他长点记性,下次就没有这么幸运等类的话语。 吕布看着她通红的双眼,又不敢出声反驳,只得要紧牙关,不再发出一声。姜雀儿撤下铠甲,触碰到一个箭杆。顿时疼的吕布呲牙咧嘴,几欲昏厥。 好在在砍断几支箭杆之后,铠甲终于被去掉。在铠甲内层裹着一层紧致的薄纱,重量轻,但是材质却疏而不断。轻轻一抽,便带着箭簇一起剥落。后背少了那些箭簇阻挡,那几个血孔顿时流出一股股深红色的血液。 姜雀儿从奴婢手中接过一把短刀,迅速割开吕布穿在身上的皮衣外罩和贴身所穿的棉质内衣。也不顾床上的锦被有多么珍贵,一把拿过,拭去吕布背后的那层鲜血。也不知从那里又拿过那团黑乎乎的草药,也不管多少,胡乱的涂在吕布后背之上。 待到吕布整个后背都变成黑乎乎的一片,她才小心翼翼的给吕布包裹起别处的小伤。草药药性清凉,涂在上面凉丝丝的。不但不会让人感觉到疼痛,反而有种很舒服的感觉。 吕布看着满脸是汗的姜雀儿,微微一笑道:“你看我我不是没事吗?以后就不要瞎担心了。” 姜雀儿白眼翻了一下,一个爆栗打在吕布头上,怒声道:“你还想有以后,我这就打的你今后再也起不来。” 吕布连忙出声求饶。姜雀儿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最终冷哼一声,饶过了他。 两人闲叙了一会,大概是真的累了,不一会吕布就那样趴着进入了梦想。姜雀儿轻叹一声,抱着他的那件铠甲走出卧室。 第二百八十五章 烽火遍地夺江东8 昏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吕布听到轻微的低声诉语。起初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那声音实在太过熟悉。等到完全确认之后,他朝向外侧道:“是孔明吗,有事进来说。” 先是姜雀儿走进屋内,后面跟着诸葛亮和张辽二人。姜雀儿走上前来,将枕头垫高,轻轻将吕布放在一个较为舒服的侧躺位置。吕布向姜雀儿投去感激一笑,后者故意视而不见。语气冰冷的朝向他道:“我去给你准备一点吃的,有伤在身,不要聊太久了。” 姜雀儿一身青衣,款款而出。昔日那个局促的小丫头已经完全不见,而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异同于严氏的淡定与清雅。 诸葛亮、张辽两人躬身侍立。待看到姜雀儿走出,诸葛亮这才仔细看了看狼狈躺在床上的吕布。过了半晌,突然微微一笑,朝向吕布道:“主公吉人自有天相,中了那么多箭,也只是伤到皮肉。我看再休养个几天,主公您就可以再次上阵杀敌了。” 吕布斜瞥了一下诸葛亮,心中暗骂这家伙还真会劝慰人。起初,吕布决定出城进攻江东军之时,诸葛亮就曾说,吕布身为一军主将,不能恣意妄为。这领兵之人应该由成廉代劳,但最终吕布没有同意。他此刻如此说话,显然是戏谑之语,但语气中却也饱含着对吕布的不少抱怨。 吕布略微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看在我受这么重伤的份上,你就不能说几句好话。” 诸葛亮笑道:“就是因为此刻受伤,这疼痛在身,劝诫之语才会有效。否则,就会像别人说的好了伤疤忘了痛,所以此刻正是最好的时机。” 听着诸葛亮絮絮叨叨的劝诫之语,根本不给吕布任何反驳的机会。吕布暗自头疼,只得开口求饶,保证以后不再轻易领兵出击。 过了一会,三人慢慢聊到正事。吕布转向两人道:“这次失利,要不是孔明出兵及时,恐怕我这条老命就掉在那里了。也就一夜之间,那些陷坑是到底从何而来,为何我军斥候一点都没有发现?”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据高将军时候汇报的情报来看,昨夜,他已让巡防的斥候加倍。在那种情况下,江东军绝对不可能在昨夜毫无动静的挖下那些陷坑。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些陷坑恐怕是上次周瑜前偷袭之时所挖。” 吕布开口道:“那怎么可能?距离上次周瑜来袭,已经半个多月时间了。如果这些陷坑一直存在,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发现?” 张辽皱眉道:“主公,这个还真有可能。前段时间,冰雪覆地,很少有人出城。这些陷坑并不太深,也不太大。如果多以树枝支撑,一般人走在上面并不会陷入。但骏马奔驰,再加上人的重量,就等于四五个人同时踏在陷坑之上,陷坑的作用也就在此时显现了出来。这如果都是周瑜故意而为,的确可以达到如此效果。” 吕布听后,黯然不语。过了好一会,才转向诸葛亮道:“绝代英才,江东支柱。就算和孔明你相比,恐怕也不逞多让。” 诸葛亮笑了笑,没有回应。 吕布转向张辽道:“文远,我回城之后就昏睡了这么久。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再给我说一下吧!” 张辽拱手道:“实际上,也没别的事情发生。在主公撤回城后,高将军也及时撤回营寨。周瑜本想趁着我军回撤,拿下营寨。但在高将军的防守之下,没有讨得丝毫便宜。最后周瑜看到无机可趁,也率部撤退,没有再发起大规模的进攻。” 吕布点了点头,开口问道:“那士卒的损失呢,现在统计出来了吗?” 张辽皱了皱眉头,语气黯然道:“骑兵损失四百余,步卒阵亡六百,还有数百伤兵。” 吕布良久不语,抬头道:“那些都是跟随我们多年的兄弟,去信公台,让他好好抚恤那些死伤兄弟留在江西的亲属。” 张辽拱手道:“诺!” 诸葛亮开口道:“主公,实际上我和张将军前来,除了向你汇报这次战况外,还因为公台新近传来的讯息。他觉得应该第一时间内告知你,由你做出决断。” 吕布淡淡一笑道:“到底什么事,怎么突然间这么严肃?” 诸葛亮拱手道:“主公,您知道袁术最近的动静吗?” “他不是自被曹操击败便逃到袁绍那里了吗,怎么又突然提起他?”吕布略带疑惑的望向诸葛亮。 诸葛亮道:“他被曹操击败之后,逃亡青州,被袁谭所接纳。袁谭当时正在扩军,当即吞并了所率的近万士卒,而将他闲置在北海。本以为他这一生就会这样安安稳稳的以一富家翁终结。但没想到袁绍南征曹操,反而给他带来了一些机会。” 吕布点头,示意诸葛亮继续说。 “曹操令于禁、臧霸二人进攻青州,连下数郡,袁谭不能力敌,只得据城坚守。而袁绍此刻又举兵攻打曹操,这袁谭不知是听从了谁的建议,觉得从龙之功自己不可不立。竟然放弃自己经营多时的青州,率大部精锐前往官渡前线。” 吕布脸带疑惑道:“什么是从龙之功?” 诸葛亮笑道:“袁绍出征曹操,一旦成功,这天下恐怕就再没势力能与袁氏相提并论。袁绍野心极大,绝不会安居臣子之位,未来自立成为天子也未必不能。而这龙吗?当时就是指未来的袁绍了。袁谭为袁绍长子,本为袁绍基业的正统继承人。但因为袁绍更喜欢长相像自己的三子袁尚,所以现在他的地位十分尴尬。看到袁绍大业将成,他自然心急,这才率精锐前往官渡。一旦袁绍成功,他这就是从龙之功。” 吕布摇头笑道:“我看这袁谭是多想了,以袁绍的能力,与曹操相差甚远。恐怕他不但立不下这从龙之功,很有可能要经历一次大败。” 诸葛亮并没有反驳,继续说道:“起初袁绍只给袁谭数千兵力,他北排田楷,东攻孔融,可以说整个青州都是他帮袁绍拿下。虽然于禁、臧霸以迅兵击破数郡,但大部分郡县仍控制在袁谭手中。而曹操忙于官渡之战,给予青州的支援定然不多。如果袁谭整合兵力,稳步稳打,将曹操势力驱逐出青州,也并非没有可能。这样的功劳比着他从征袁绍显然更能讨袁绍欢心,只不过袁谭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点。” 吕布点了点头,只不过心中疑惑却更深。诸葛亮本在讲袁术,扯来扯去讲的却是袁氏家族的那点事。 诸葛亮大概意识到吕布心中的疑惑,终于转入正题。“袁谭前去官渡,但他又不愿将整个青州让给曹操,如此,反而给了袁术机会。” 吕布脸色微变道:“袁谭将青州让给袁术了?”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他上表袁绍,将青州刺史之职转让给袁术,并将之前的袁术麾下士卒全部归还。” 吕布笑道:“如此一来,想来那个没有自知之明的袁公路肯定毫不犹豫的通盘接下了吧!但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诸葛亮道:“本来是没有关系的,但袁术此刻急切想要扩充势力,然后就想到了他昔日的那批手下。这是公台派出的斥候截杀袁术斥候所搜索到的信件,虽然只有几封,但大体可以看出袁术的谋划。” 吕布仔细翻看了那几封书信,轻声笑道:“这袁术心还真大,不仅诱导这些人前去青州,还让他们密谋反叛我。他还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昔日占据江淮的仲氏皇帝吗?” 张辽道:“这些仅是我们查到信件的一部分,还有很多恐怕已经流入袁术联系的那些大臣手中。主公,此事可大可小。公台的意思是,严密监视那些从袁术那里投靠过来的大臣。尤其是那些领军之将,我可以立即返回广陵,暂代他指挥。” 吕布没有微蹙道:“你不相信伏义?” 张辽道:“如此情况,只能慎重对待。” 吕布摆手道:“如果此刻让你回广陵,你让其他人怎么看我,怎么看他?就算没有叛心的恐怕也会出于畏惧发起叛乱。袁术四世三公的身份早就随他的连次大败丧失殆尽,如果这时候还有蠢蛋愿意跟随他,就让他们去吧!” 张辽脸带疑惑道:“主公,你的意思是完全置之不理。” 吕布沉思片刻道:“文远,你去信公台。如果有袁术之前的部属想要离开,就放任他们自由离开。但如果有人掀起叛乱,让他不必客气,任由他随便处置,杀鸡儆猴还是要做的。但伏义那边,不必采用任何行动,我相信他。” 诸葛亮道:“那袁耀那边呢?我听说主公可是对他极力栽培,如果他要离开,你也会放之离开吗?毕竟他身为袁术独子,如果他留在我们这边,将会极大稳定住投靠我们的那批袁术旧臣。反之,则是相反的影响。” 吕布眉头皱了一下道:“孔明,你去信一封,向袁耀他言明利害。袁术注定不会成事,我也相信以袁耀之聪明,必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第二百八十六章 奇兵出局势突转 周瑜借着胜利之势,又对城外的吕军营寨进行了多次进攻,但每次的进攻规模都不大。在高顺的紧密防守,和张辽时时率部增援的情况下,每次都是无功而返。看到如此情况,他逐渐停下进攻,利用水道从远处运来原木,制作各种攻城器械。 在诸葛亮的谋划之下,张辽和陷阵营紧密配合,发动了一次突袭。战果不是很大,但却烧毁了大部分攻城器械。但此举并没有彻底激怒周瑜,他只是略微惩罚了当值官员。命他们加强防守,同时继续制作攻城器械。 在神亭岭方向,吕蒙利用曹性刚刚到达,不熟悉那里地形。从山涧小道绕到曹性背后,猝然猛攻。曹性一时不备,损失惨重,但倚仗人数优势,最终将吕蒙驱赶了下去。自此,曹性封闭了所有通向神亭岭的道路。无论吕蒙在外如何挑衅,他都完全置之不理,更没有向曲阿请求一兵一卒的援军。 在江东,所有方向虽然小战不断,但大战却都陷入了停滞。倒是在长江北岸,广陵射阳的大战还在继续。程普老而弥坚,凭借射阳高大坚固的城墙进行步步坚守,纪灵虽扫除了城外所有的据点,切断了射阳城与外的一切联系。但对这最后的孤城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令士卒加紧猛攻,打成了纯粹的消耗战,双方士卒损失都不在少数。 袁术的来信在九江、庐江二郡引起轩然大波,很多他之前的旧属,特别是不受吕布重用而对之心怀不满的人,都蠢蠢欲动。陈宫采取雷霆之势,将首先跳出的两家一家老小全部灭口,这才震慑住了众人。但却有人因此而对吕布更加不满,一些清高之士,严辞拒绝继续呆在吕布治下。 陈宫家族在兖州虽然算不得豪强大族,但自也有一番势力。自然知晓这些清高之士在士族心中的地位,他是断不敢以对待那两家的态度对待他们的。杀一人而失天下之心,陈宫不能做也不敢做。他细思之后,前去寻找袁耀,希望后者以袁术长子的身份挽留那些人士。 袁耀在得到诸葛亮来信之后,细细看了几遍。犹豫了良久,最终下定决心。他立即写出三封书信,一封回信吕布,叙说自己既不会前往青州,更不会聚众发起叛乱,请吕布务必相信自己。另一封则去信袁术,先是叙说自己的不孝,然后向之详细介绍两郡情况和吕布对他的厚待。让袁术认清形势,不必让昔日部属再做无谓的牺牲。最后一封信去信纪灵,向之言明自己的态度,希望获取后者支持。 陈宫亲自前来拜访,他从中看到了吕布的信任和期待。自然竭尽全力劝说、安抚之前袁术的部属。虽然有些一心求官的,仍然抛弃家业私下前往青州,妄图受袁术重用。但那也只是少数,对大局影响不大,两郡形势得以迅速安定。 纪灵领兵在外,在吕布处深受重用,自是不愿反叛。但他性格忠直,又觉得内心愧对袁术昔日之恩。待到收到袁耀来信,他最终下定决心,去信袁术明确拒绝。但是言明,如若今后吕布但凡对少主不利,他必第一时间起兵以护卫袁耀安全。 在姜雀儿的细心护理之下,不到十日,吕布身上的伤就完全好了。因为最近的一切事情都由诸葛亮和张辽二人商议处理,他也老老实实当了一回甩手掌柜。受伤不仅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反而胖了近十斤。 看着庸散的自己,他略微叹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立即起床,顺手拿起墙边竖起方天画戟向后院走去。初春,已让人感觉不到寒冷,反而空气中弥漫的青草味让人倍感清新。 他脱下外衣,舞动画戟,虎虎生风。大约一炷香之后,浑身发热,不停的大口喘息。箭伤初愈,身体仍旧有一点乏意。他停下练习,就近坐在凉亭的台阶之上。旁边侍女递过一条干毛巾,他接过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微风拂面,让人感觉十分舒服。他闭了双眼,不禁想到自己刚刚穿越之时,当时只是一身的蛮力,在战场上吃了不少亏。后来在贾诩的谋划之下,陷入绝境,反而给逼出了潜力。自那之后,他勤加练习,武力、经验都在不断增长。 江东文臣武将甚多,但单纯以武力出众的却绝无仅有。以吕布目前的水平,如果只是以武将单挑,恐怕很难有人能完全胜过他。这也是他敢于自己率部出击的主要原因,但没想到周瑜给他来了个群攻,一堆乱箭射来,差点要了他的老命。吃一堑、长一智。在他受伤的近十日内,他才逐渐明白,吴国无论是名将数量,还是能力似乎比着魏、蜀两国都弱上很多,但却始终屹立不倒的原因。 江东的这一批将领都是一条条饿狼,以力量而论,它们不如熊狮;以速度而论,它们又不如虎豹。但是它们一旦聚在一起,便可吞狮搏虎,足以让任何力量感到畏惧。这就是他们的本事和让人恐惧之处。 狼群横行,必有头狼居中指挥。江东这支狼群的头狼显然不是此刻的江东之主孙翊,而是充分利用一切机会打击敌人的周瑜。人人都知,一旦消灭了头狼,狼群必然不战而溃,但这又谈何容易?周瑜并非孙策,不轻身犯险,且心思极恐。又有怎样的计策能让之上当,至少在吕布这里,不会有什么答案。 身后轻微的脚步声落入吕布耳中,他转身望去,发现是姜雀儿。微微一笑道:“雀儿,你怎么来了?” 姜雀儿将一件外衣罩在吕布身上,语气中略带抱怨道:“伤刚好,就四处乱跑。” 吕布投去感激一笑,甩了甩自己胳膊道:“你看,已经完全好了。再在床上躺下去,我都快变成一个废人了。” 姜雀儿小嘴微翘道:“那也比天天受伤好。好了,不和你贫了。诸葛先生、张将军和成校尉正在前厅等着你,你换身衣服就赶快过去吧!” 吕布点了点头,顿时站立起来,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歪倒在地。姜雀儿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扶住吕布。吕布眼色之间闪现一丝不易觉察的轻笑,瞬间稳住脚步。右手前探,将姜雀儿揽入怀中,头部微微前倾,双唇顿时接在一起。 姜雀儿初时微怔,随即脸色绯红,一把推开吕布。跺了一下地面,轻声叱道:“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登徒浪子,周围还有人呢?整天就会欺负我。” 吕布看着脸色绯红,一脸气急的样子,倒有几分可爱。微微一笑道:“不欺负你欺负谁,我如果欺负别人,你真的愿意吗?” 姜雀儿气急,将手中衣服甩给吕布,遮脸向前院走去,引得众多侍女掩嘴而笑。 吕布脸带笑意,轻步朝前厅走去。 诸葛亮他们已等候了一段时间,看到吕布到来,躬身向他致礼。 吕布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上前坐在主座上道:“孔明,今日这么早前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诸葛亮上前将一封书信递给吕布道:“主公,这是公台从对岸传来的书信,您先看一下!” 吕布接过信,认真看了一遍。信中详细记载了对于袁术此事的处理和众人的反应,尤其是袁耀的在整个过程中的表现。陈宫对其表现十分认同,言语之间包含对他的赞赏。 吕布微微一笑,朝向三人道:“袁耀确实是一个可塑之才,我们能在如此短时间稳定两郡局势,他功不可没。” 诸葛亮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主公,从这次事件可以看出,我们治下三郡表面稳固,但是更多人更倾向于支持有着深厚家族底蕴的袁术。如若不然,他的几封书信也不会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既然袁耀诚心归服,主公何不利用他的身份。将他作为一个标杆树立起来,以招揽士族人心。” 吕布低头沉思片刻道:“这个倒是可以。依你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诸葛亮道:“此时丹阳郡已经被主公所占,正缺一个丹阳太守,您看……” 吕布脸色微变道:“袁耀目前尚不满二十岁,你提议给他的,可是两千石的高位。这个未免也太高了吧!不但他的能力难以服众,而且,如此后此薄彼,你让那些跟随我多年征战四方的将士怎么看?” 诸葛亮拱手道:“这个和他能力、年龄都无关,而仅是关乎他的出身。袁氏故吏遍布天下,袁术虽败,但他身后的那股势力却始终存在。如果能谋取他们的支持,对于主公将来将大有裨益。任命袁耀为丹阳太守,就是为了招揽这些人等。而且袁术根基之地是在江淮,如果将他调往丹阳郡,亦可避免那些人以他的名义闹事。这对于我军的益处远远大于损害,因而属下觉得可行。” 吕布沉思片刻,最终点头道:“那就以你所言,暂时授予他丹阳太守一职,但要等到我军平定江东之后再行上任。此外,到时候一定要找个有经验之人在旁辅助于他,如此方可确保无虞。” 第二百八十七章 奇兵出局势突转2 吕布看诸葛亮和张辽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开口问道:“孔明、文远,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 诸葛亮拱手道:“确实还有几件事情需要告禀主公。最近,周泰加紧了对牛渚的进攻,李校尉和许校尉借助地势严防死守,歼敌近千,伤敌无数。但在神亭岭方向,则没有那么顺利。曹性虽坚守不出,但吕蒙招募当地猎户引路,不断从各处偷袭守军。曹性连败数次,军中士气低落。而且周瑜又向神亭岭派出一千士卒,恐怕再这样下去,曹校尉坚持不了多久。” 吕布眉头皱了皱,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吕蒙在鲁肃之后继任江东大都督。曹性英勇、且在防守方面极其富有经验。但就能力而言,他比着吕蒙还是差了一个档次。能坚守这近二十日而没有被攻破,已实属不易。 他朝向诸葛亮道:“曹性他请求援兵了吗?” 诸葛亮苦笑了一下道:“这个倒没有。只不过从战报来看,并非曹校尉他还能长久坚守,而是他性格使然。主公将守卫神亭岭的任务交给他,而且派给他兵员也不算少。除非到山穷水尽,恐怕他不会向主公求援,而到那时,恐怕神亭岭已经失守。” 吕布点了点头,同意了诸葛亮所言。曹性这人正如他所言,缺乏远观,而责任心又极重。一旦领任,便是至死方休。说的好一点,是负责,不辜负别人所托;说的坏一点,那就是死脑筋,完全不了解自己所处的状况。神亭岭一旦丢失,就等于让江东打通了通向丹阳郡腹地的道路,岂是他一人之死就能负得起的! 想到这里,吕布微微叹了一口气,转向诸葛亮道:“那依你所言,我们应该立即派出援兵前往神亭岭吗?”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属下已和张将军商议过了,周瑜在曲阿城外设下陷坑无数,导致我军骑兵无所用处。就由张将军率一千骑兵前往,定可确保神亭岭无虞。” 吕布望向张辽道:“文远,你要是去了神亭岭,那城内士卒又该交由谁统领?伯平此刻正在城外营寨,成廉又是有勇无谋之徒。神亭岭位置虽然重要,但目前我军和江东军对峙的主战场却是在曲阿。如此,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 张辽拱手应道:“主公容禀。据曹性所来战报可以看出,吕蒙虽然年幼,但极善兵法。如果派遣成廉前去,属下担心不但不能应付他,反而使局势更加恶化。而曲阿虽然重要,但毕竟此刻是我军防守,周瑜进攻。只要不出现太大偏差,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而且属下保证会尽快击破吕蒙,返回曲阿。” 吕布沉思片刻,最终点头道:“那好吧!你快去快回。至于城中事情,你临走之前也应做好安排。” 张辽道:“主公放心。牙将韩离经验丰富,曲长李勇、张文也是军中的后起俊秀。我已让他们三人尽心辅佐成校尉,一定不会出现什么闪失。” 吕布点了点头,开玩笑道:“张文也担任曲长了,看来我给你找的这个徒弟还不错。他比着他父亲张邈,如何?” 韩离为张辽副将,能征善战。李勇自十三岁时,便一直跟随在张辽身边,多听其教诲,能力也算可以。张文为张邈之子,在后者逃出陈留之时并没有随之一起出逃,而是留在了张超身边。吕布昔时为了彻底让张超归心,特意令张辽收张邈之子张文为徒,而让陈宫受张超之子张武为徒。今日突然听到张文已担任曲长,内心略感惊奇,故有如此之问。 张辽笑道:“没有张邈心中那么多的曲曲弯弯,反而感觉性格更像张超,忠实而可靠。” 吕布满意的点了点头,张邈当时在吕布面临绝境时,独自出逃。要不是臧洪率援兵突到,而曹操又忙于前去迎奉天子,恐怕自己早就丧命陈留。一想到这个,吕布内心都不禁对这个外面忠厚,而内心以己为尊的家伙感到恶寒。此刻听到张文性格不类其父,心中有种莫名的轻松。 三人又聊了一会,吕布从中得知。芜湖的局势已经基本上得到了稳定,虽然仍有部分江东军通过水道前往丹阳郡腹地,但在刘晔充分依靠百姓的防守之下,往往是徒劳无功。吕岱已经到达会稽,献了几条计策给孙暠以谋取其信任。后,孙暠依照其计大破会稽山越,一时气势远超孙权。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情报,就是孙翊妄图尽快解决曲阿问题。又从豫章、庐陵二郡调来近四千士卒,由其亲自率领,将于两日之后到达曲阿。 吕布苦笑了一笑道:“看来孙翊这次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我军驱逐出曲阿了。孔明,如果孙翊的这批援军到达,曲阿城外的江东军就基本上是我军的两倍了。在如此绝对数量占优的情况下,城外的营寨恐怕就算由伯平驻守,恐怕也难以持久坚持。” 诸葛亮轻轻一笑道:“主公,实际上我感觉孙翊率援兵前来,反而对我军更加有利。” 吕布脸色惊异道:“怎么说?” “周瑜之才,从其在曲阿城下的部署、攻战,可见一般。而孙翊的本事,在之前的交战过程中,主公也有所领会。主公以为,两者之能相比如何?” 吕布眉头微蹙道:“皓月比星尘,孙翊远远不如。”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如果这四千援兵也归于周瑜指挥,拿下城外我军营寨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算将我军驱逐出曲阿,也并非完全不可能。但孙翊亲率援兵到来,主公难道看不出他的意图吗?” 张辽脸色一动,追问道:“先生的意思是,孙翊是来夺权的?” 诸葛亮微微点头道:“张将军所言极是。就算孙翊不为夺权而来,恐怕今后江东大军的指挥权也不再完全为周瑜所有。我们要做的就是配合孙翊,让他完全获得江东大军的指挥权,甚至将周瑜排出到统军之将外。如此,就算江东军新获得四千援军,对于我军的压力也不会有目前的大。” 吕布微微点头,望向诸葛亮道:“孔明,以你之言,我军接下来该怎么做?” 诸葛亮道:“主公,属下的提议是,我们要在两军面前演一场戏。这场戏不仅要演的像,还要演的真,至少要让大部分人都看不出有任何的破绽。” 吕布脸带疑惑,示意诸葛亮继续说。 “周瑜为一军之将,想要剥夺其指挥大权,实为不易。但却有两个方法,一是让其犯错,被孙翊抓到把柄。二是充分向众人展示他的能力不够,不足以担任统帅之职。” 张辽叹息道:“周瑜性格谨慎,想要其犯错,这个太难。而要说他的能力不够,这个更像是个笑话。” 诸葛亮笑道:“笑话是笑话,但就看这个笑话是谁看了。如果是孙翊看,只要我军演的逼真,他就会充分利用这个笑话削弱周瑜的指挥大权。” 诸葛亮抬头看了一下一脸迷茫的吕布和张辽,继续说道:“周瑜虽然对我军进行了数次进攻,但进攻的规模都不大。因为他知道,在实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强攻只能白白耗损士卒性命,而绝难攻破。这本是最正确的选择,但在孙翊看来,周瑜是在不遵从他命令,故意拖延战机。” 吕布恍然大悟,抬头说道:“那我们在江东军中散播谣言,说周瑜和我军已达成协议,两不相攻。待到周瑜获取江东所有兵权之后,就会和我军一起合作,攻破孙氏,平分江东所有领土。” 诸葛亮击掌叹道:“主公妙计,只不过这还不够,我们还要以实际行动配合孙翊。我们可以在孙翊率部来攻时,假装大败,让出周瑜近二十日都没拿下城外营寨。这样一方面可以让孙翊觉得,我军已是强弩之末,以骄其志。另一方面,则向其展示,周瑜之所以攻不下,并非其不能,而是其不为。这样从侧面证明我军和周瑜确实达成了协议,由不得孙翊不信,这就是我所说的我军要演的戏。” 张辽提示道:“如果放弃城外营寨,我军就只能坚守曲阿孤城,这是不是有点冒险?” 诸葛亮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样的冒险,在吾看来,极其值当。” 吕布沉思良久,最终抬头望向二人道:“我同意孔明所言,如果能让周瑜去职,这个险就值得冒。” 诸葛亮看吕布同意,微微一笑,将一封书信递给吕布道:“主公,这是陆逊通过我军隐藏在吴郡的影卫发来的。我仔细思量了一番,感觉这个计策虽然尚存在不少问题,但不失为迅速拿下江东的最好办法。” 吕布看完,脸色突变。面朝二人道:“陆伯言,还真是人小鬼大。此事一旦成功,确实如你所说。但一旦失败呢?我可是精锐尽失,之前得到的优势将顷刻散尽。而且,他所提的计策需要那么多船只,我们现在又如何达成?” 诸葛亮道:“主公,这又不是用来交战,民船即可?” 吕布表情阴晴不定,低头沉思良久,最终说道:“你去信让子扬他先秘密准备那些船只吧!告诉他,不能让江东军得到一丝有关的消息。至于我们,目前还是先应对曲阿城外的孙翊大军吧!毕竟他不撤围,伯言的这个计策也绝难实施。” 第二百八十八章 奇兵出局势突转3 八座抛石机在隆隆的巨响声中被移到了距离营寨五百步之外,近三百张强弩被分成三部,分别对应着营寨大门、城北门、城西门三个方向。在三队阵列之前,则是满身戎装,手持盾牌、长枪的五百江东锐卒。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心中绝对自信,任何敢于来犯之敌必将被自己击破于阵前。 而在他们侧旁,则是江东军所能调用的全部骑兵,他们的作用就是在弓弩消耗尽可能多的城内援兵之后,再以他们尽可能的延迟他们接近弩阵的时间。在抛石机军阵两侧,一千步卒严阵以待,他们的作用是保护周瑜利用这段时间紧急赶制出来的抛石机。 而他们之后,是孙翊,他身披一副银色铠甲,骑在一匹浑身没有一丝上下杂毛赤色骏马之上。踌躇满志,气势、深情比着任一名将都不逞多让。周瑜、秦松立于他身侧,沉默不语。一千亲卫各持兵器,紧紧护卫在他们周围。 而在后阵,四千步卒分作四部,排成整齐的队列,随时准备支援前方。这是江东最精锐的虎狼之师,而孙翊一次就调用了整整一万。他的嘴角闪现一股自信的轻笑,为了此刻的荣耀他已等待了太久。而此次,他要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绝对有能力担任江东之主。 他朝向周瑜,微微一笑道:“公瑾,一切都准备妥当,你这主将也该下达命令了吧!” 周瑜拱手,语气谦恭道:“主公,此次计划是由你制定,与吾毫无关系。理应由你亲自下达进攻命令。” 孙翊嘴角略微上撇道:“公瑾,你一直不支持进攻,这是故意与之撇清责任吗?” 周瑜拱手道:“主公,属下并不是不支持进攻,而是不支持在此时进攻。城外营寨由吕布手下大将高顺防守,实力强劲,绝对不会轻易而下。再等五日,我军中抛石机数量便可达到十五座。而攻城的云梯也将全部准备妥当,到时候再发起进攻,必可一股而下。而此时进攻,士卒的损失必将加大不少,这才是我不支持此刻进攻的愿意。” 孙翊毫不在意的摆手道:“你可以继续命令工匠加紧制作抛石机,而我则负责攻下城外的营寨。到时候攻城器械也将全部就绪,我军再一鼓作气拿下曲阿城,这才是最节省时间也是最正确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周瑜淡淡一笑,并没有出声反驳,只是内心却并不赞同孙翊的说法。八座抛石机,近三百张劲弩,前去进攻一个营垒。就算有高顺防守,只要耗费时日,必然可以拿下。但是在所有人的心里都会存在一个落差,一个和平和战争之间的落差。 如果以目前双倍的器械突然发起猛攻营寨,给敌人造成的恐惧将不止两倍,而将会几何倍的增长。如果先以此时数量的器械前去进攻,然后再不断增加器械数量,就等于让敌人有了心理的防备,效果也必将大大减弱。而营寨仅是一个小小的前奏,后面还有更加难以攻下的曲阿城。但他看孙翊此刻兴致正高,自也不可扫了他的兴。 孙翊看周瑜沉默不语,眼神之间精光十现。与其说孙翊是一个想要将大权掌握在手的政治谋划者,还不如说是一个想要获得别人认同的性格单纯的年青人。对于周瑜,他一直有所防备,但他也同样了解对方的能力。看到周瑜不再反驳,他以为周瑜是认同了自己所说,顿时得到了一份虚荣的满足感。 孙翊挺直腰杆,朝向旁边高声下令道:“开始进攻!” 早已上弦的抛石机顿时启动,八块近百斤的巨石带着呼啸之声朝营寨大门飞射过去。一时木屑飞散,横椽崩裂,士卒奔散而逃。百张劲弓,应声而起,“砰砰”的击打在横木之上,以一种死神的嘶叫吞噬着一切。 大约整整过了一个时辰,抛石机砸出近百块巨石,上万支弩箭插在营寨之上,孙翊这才挥手让士卒停下。接着一阵大喝,两千死士随着鼓点,疯狂的攻向营寨。在抛石机和弩箭的攻击之下,连头都无法抬起的吕军士卒随着高顺一声下令,便连忙登上寨墙,立于属于自己的位置。引弓持枪,恶狠狠的还击。 江东劲弩不再盲射,数十有经验的弩手瞄准目标,每隔一段时间,便射出一箭,十有八九便有士卒倒地。吕军居高临下,占据地利,弓弩齐放,倒也和江东军战的不亦乐乎。长弩、箭矢、抛枪、檑木,不时有江东士卒攻上营寨,但没过多久就又被吕军士卒驱赶了下去。双方围绕着死尸遍地的寨墙周围进行着反复的争夺,金石的每次撞击声,便有一片热血洒向长空,映射着灼灼的烈日。 激昂的战鼓声从曲阿城中传来,两千步卒混杂着城中仅剩的五百骑兵从西门涌出。他们绕过眼前的弩阵,朝向城外的营寨后方急急奔去。孙翊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右手一挥,太史慈手下骑兵混着一千步卒紧急奔去。在城内援军还未到达营寨之前便将之完全截住,骏马相撞,刀枪四向,喊杀之声震天。 江东军看起来明显占优,但短时间也无法拿下城外营寨。双方一直混战到太阳落山,完全分不清敌我,这才完全停战。一天攻伐,双方将士都疲惫到了极点。周瑜预感到吕军可能在采取夜袭,建议在自军营寨外侧设下埋伏,以应对吕军,孙翊欣然认同。 月黑风高,整个天空没有一点亮色,周围一片漆黑。蒋钦立于军前,而他身后则趴伏着两千精锐士卒。他突然听到声响,遥遥朝远处望去,透过城中隐隐的几丝灯光。他看到东门突然被打开,从内涌出无数士卒。 蒋钦闪出一股冷笑,暗想郎将所料果真不错。他面朝周围下令道:“让兄弟们都给我埋伏好了,只待吕军进入包围圈,我们便可配合凌统全歼他们。” 无奈等了大约两柱香时间,却不见他们到达。蒋钦心绪躁动,连忙派出斥候前去探查。却听斥候来报说,吕军确实已经出城,并正在缓缓向自军营寨靠近。但是他们移军速度却极其缓慢,一路上不断派出斥候四处探查,应该是防备我军埋伏。 蒋钦沉思片刻道:“这吕布倒也十分小心。你前去将目前的情况告知凌校尉。到时候就算让他们的斥候探的我军动静,我也要撕下他们的一团血肉。” 斥候拱手道:“诺!” 又等了一个钟的时间,仍旧没有见到吕军到来。蒋钦的心绪又提了上去,连忙派出斥候前去探查。但最后才发现,吕军走到半道便突然折回,此刻已撤回城中。蒋钦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完全不理解吕军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只得将情况汇报给周瑜,后者也被这没头没脑的事情弄的有点糊涂。只得令蒋钦继续埋伏,并派出斥候监视东门动静。 等到天色大明,吃了一肚子寒气的蒋钦,满脸抱怨的回到军帐。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孙翊召集众将的命令传达。他暗骂了一句,赶紧整理衣装,快步向中军主帐走去。等到到达之时,才发现所有人等已经在那里等候,而他则是最后到达的一个。 他眼望孙翊满脸怒气,而众将脸上也俱皆十分难看。悄悄转向旁边的凌统,低声问道:“公绩,出什么事了?” 凌统朝他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用眼神示意他看了看位列主座的孙翊。 孙翊沉声说道:“都到了,那就开始聊正事了。周郎将一直说高顺有名将之才,山寨极难攻下,我本也如此认为。但他仅仅抵抗了一天,便主动撤回城中,并且还完全骗过了我军。等到天明时分,才发现他们已经安全撤回城中。周郎将,你就没有什么要给我说的吗?” 周瑜脸色难看,朝向孙翊拱了拱手道:“是属下料敌不明,甘领罪责。” 孙翊击掌道:“你认就好。秦军师,通告全军,周瑜拖延不前,有失察之罪。暂时贬去中郎将之职,以策士之名留在军中听后任用。” 蒋钦听到,脸色突变,跨步上前道:“主公,周郎将自领军以来,便夙兴夜寐。更是屡破吕军,如此劳苦功高,怎可因这点小事,受贬职之过?” 凌统、张承正待发生声援,却听周瑜厉声喝道:“蒋钦,你给我住嘴。此次,确实是因为我觉得吕布会出城偷袭,这才疏忽了对高顺营寨的防备。从而让他有机可乘,全军安全撤回城中。主公的处罚没有任何失当,你休得再言。” 蒋钦听周瑜声色俱厉,皱了皱眉头。最后朝孙翊拱手致歉,没有再再多说什么。 孙翊看到周瑜非但没有出一言为自己辩解,反而极力压制蒋钦。心中虽然对周瑜有过一点愧疚,但很快稳定了心绪。站立起来,朝向众人下令道:“立即准备攻城器械,两个时辰之后开始攻城。” 第二百八十九章 奇兵出局势突转4 得知周瑜只是暂时被孙翊撤去中郎将一职,而没有被驱逐出军后。吕布心中略显失望,暗想孙翊看来也不完全是无脑之徒,至少他还懂得如何使用周瑜。但周瑜的去职仍让吕布大松了一口气,证明之前的挑拨离间也并非毫无效果。 春日的太阳高悬天空,和煦的微风吹的人心绪荡漾。吕布左手持一水桶,右手拿起毛刷,正在为赤兔马刷洗柔软的鬃毛。北门方向传来的喊杀声,穿过长长的街道,仍然震撼着人们的耳膜。不时有几块落入城中,翻滚着连带着好几座民屋化作碎屑。一切的一切,都向人昭示着这场无聊的攻城还在继续。 周瑜之前制作的那些攻城器械此刻都派上了用场,孙翊好不怜惜的将它们全部拉上战场。抛石机、巨弩、攻城车、云梯,毁坏一个,就再补上一个。按照他对周瑜的说法是,我就是用士卒填,也要填平曲阿城。 只不过,他内心的想法是一件事,实际的效果又是一件事。兵圣孙子曾言,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分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此刻孙翊兵力也仅比城内守军多出一倍,想要强攻而下,难度可想而知。最后果真如大部分人所言,他猛攻三日,曲阿城纹丝不动。周瑜连番进谏,除了惹得孙翊更加愤恨之外,没有丝毫效果。但如此疯狂的进攻,但也并非毫无效果。 孙翊大军二倍于守军,他没有实力对曲阿进行全面围困。也没有实力进行围三缺一,给敌军留有生机,以待敌军军心溃散,从缺口逃出。他采用的方法是派出两部士卒保护两翼,集中剩余全部兵力猛攻北门。如此做法,坏处很明显,就是对方只用防护好北门,就可确保城池不丢。但好处也同样明显,在那么多抛石机、攻城车的猛轰之下,再坚固的城墙也不免会出现防守的纰漏。而攻方只用抓住一个这样的纰漏,或许城池就会瞬间易手。 曲阿城墙在抛石机的不断轰击之下,出现了不少缺口。高顺虽然不断派出士卒紧急修复,但这样、那样的缺口却在不断增多。江东军顺着缺口而上,吕布拼命抵抗。好在守军因为占据地利,损失明显少于江东士卒,但伤亡亦不在少数。 对比正在拼命厮杀的前线将士,亦或是城中战战兢兢的普通百姓,此刻城中最清闲的人莫过于吕布。最初两天,他一直在城墙之上鼓舞士气,虽然见过太多死伤。但这样密集、不断的损伤仍让人心中感觉不太舒服。前一刻还站在自己面前说说笑笑的人,转瞬间便已归天。最可恨的是,这样的过程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坚持了两天之后,他终于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将城墙的防务全部交给高顺,自己返回家中乐得清闲。 “砰砰砰!”一颗巨石砸在离自己家不远的街道之上,没有触碰到房屋,但卷起了丈余高的灰尘。正在津津有味吃着带盐黑豆的赤兔马猛然抬起头颅,身上鬃毛咋时竖起,满眼警惕的望着远处。 吕布轻轻的抚摸着它,示意无碍。赤兔马顿时打了一个响鼻,弯身又无必认真的吃起了属于自己的黑豆。吕布走出宅院,一队士卒此刻已经奔了过来。看到巨石没有伤到人,都大舒了一口气。正待离开,看到吕布出来,连忙躬身向他致礼。 吕布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开口问道:“今日又死伤了多少百姓?” 站在最前方的一个什长拱手应道:“到目前大约有近百百姓,此刻已将他们全部迁到了南城空置的房屋内集中照顾。” 吕布点了点头,向他们道:“我知道了,你们去忙吧!城内有什么意外,立即向我禀告。” 众人应了一声,向另外的发声地奔去,又是一颗巨石越过城墙飞到城里。 吕布望着远处腾起的灰尘,耳朵里涌进的是百姓绝望的惨叫声。他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又向院内走去。 曲阿城经孙策长期经营,城中大部分百姓都心向孙氏。为了避免他们与江东军里应外合,给自军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自孙翊围城那刻起,吕布便下令,城中百姓只可以利用中午的两个时辰出外购买食物和进行其他事情,其他时辰都要呆在家中。否则一旦被巡逻士卒发现,就会被立即逮捕。 江东军的抛石机瞄准的目标都是城墙亦或是城墙上方的士卒,但难免有些越过城墙,砸入城内。城内百姓被限制在屋内,避免了与城外江东士卒串联的机会。但这样一来,临近城北的百姓就遭了殃。每当有巨石被抛进城内,每次都会带走不少百姓的性命。这样的损失虽然不多,但横来的灾难也让吕布感觉命运的无常。为了应对这样的情况,吕布派出数百士卒专门负责救援百姓。但这对于他们来说,却更渴望战争不曾发生。 张辽率一千骑兵前往神亭岭,再加上连番大战的损失,士卒的伤亡在不断增大。此刻,城内的可以随时调用的士卒已不满五千。而且为了应对将来的反击,吕布和诸葛亮商议之后,决定将陷阵营和军中最精锐的一千士卒留在城中,不参与防守作战。而这样的结果,则造成城中兵力更加不够。 曲阿在被围困之前,吕布任由百姓自由离去。此刻城中百姓还不到平时的四成,但仍有一万余众。但曲阿刚被吕布攻陷,他对他们并不完全信任。犹豫很久之后,最终决定不从他们征调青壮。而是从之前丹阳郡各地的运粮队中选出数百士卒参与城池防守。但这些普通青壮,从未经历任何大战,猝然上阵,所起作用十分有限。因而守城的兵力,对吕布来说,仍然捉襟见肘。 因为孙翊只攻北门,吕布和城外的联系也一直没有断绝。他写信给张辽,命令他以最快的速度击破吕蒙。去信刘晔,让他调取一批新兵前来助阵。自与江东军对战以来,吕布胜多负少,但局势却没有丝毫朝自己有利的方向运转。他此刻唯有期望在张辽返回之前,局势没有恶化到不能处理的地步。 而内心,则不自觉的想起了陆逊的那个计划。或许只有那样的计策,才能避免这样一城城攻伐的损失,尽早平定整个江东。否则,待到曹操回过神来,真有可能就是自己的末日。 神亭岭,张辽率部隐于密林之间。旁边亲兵低声道:“张将军,我们还要等多长时间。再这样下去,我们的粮草就要耗尽了。” 张辽摆了摆手道:“莫急,还不是时候。吕蒙显然是知道有我们从曲阿城中出来,你看他派出的斥候,时刻盯着我们前来的这个方向,显然是早有防备。此刻出兵,定然会无功而返。我们要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如此才有取胜的可能。” 亲兵低头沉思片刻,朝向张辽道:“将军,属下知道了。” 暗夜无光,丝丝细雨洒下天空,有愈来愈大之势。林间密不透风,士卒的后背都被汗水所浸湿。 张辽擦了擦脸上的雨珠,朝向两侧笑了笑道:“我们苦苦等待的时机来了!派人前去通知曹性,今晚就动手。将我们所带来的一千士卒分作两队,一队下马,持长刀随我前去偷营。另一队留在此地,只待江东军逃走之时,给我狠狠的揍他们。” 吕蒙立在帐口,看着营外忽闪忽闪的火光,内心涌出莫名的烦躁。周瑜信任自己,周围那么多大将不用,偏偏将如此重任交给自己。但自己却令他失望了,二十余日,连一个小小的神亭岭都没有拿下。甚至在陈武的援兵到达之后,仍旧如此。 虽然陈武看到吕蒙难处,一直劝慰他有些事情强求不来。但他内心仍旧感到十分不舒服,甚至有愧对周瑜的感觉。特别是听闻曲阿城派出援兵之后,他对自己攻下神亭岭的信心又减弱了几分。他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扭身向帐内走去。 天空猛然一闪,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响起。吕蒙身形一滞,又转身望向远处的天空。天色狰狞,蒙蒙细雨变成了瓢泼大雨。起初还在外侧的士卒纷纷涌向军帐,各种咒骂声此起彼伏。 吕蒙叹了一口气,知道连次攻战,也的确辛苦他们了,没有出言加以制止。此时陈武突然从帐外走进,手中抱着一坛美酒。朝向吕蒙轻声笑道:“寒夜无事。子明,你也崩起脸这么久了,今晚让我们畅饮一番如何?” 吕蒙皱了皱眉头道:“陈校尉,您资历比我老,当知军中禁止饮酒,这可是周郎将亲自定下的规矩。” 陈武叹了一口气,低声骂道:“本以为就子义那死脑筋这样,没想到你也这样,真是无趣。” 吕蒙笑道:“陈校尉,此酒暂且放着。等到攻灭吕布,我请你去吴郡最好的酒肆,到时候我们不醉不归。” 陈武皱了皱眉头道:“那也只好这样了。去,给我泡上一壶上好的热茶,喝这个暖暖身子总行吧!” 第二百九十章 奇兵出局势突转5 吕蒙、陈武围在火炉之前,有一句每没一句的说着闲话。陈武性格直爽而豪气,吕蒙心思圆滑而有礼。两人搭配,虽然以陈武职位较高,但很多事情他却更愿意让吕蒙做主。一是因为他性格懒散,不愿花那么多心思谋划;另一方面,是他觉得自己在全局部署方面确实不如吕蒙。主动让贤,也不失为名将风骨。 陈武用瓷碗舀起半碗热茶,砸了砸嘴,缓缓饮下。朝向吕蒙抱怨道:“一点味道都没有,还不如直接喝凉水呢?我现在每次想起在广陵的那段日子,天天有酒有肉,都想念的很。哪里像这里,天天淡出个鸟来。” 吕蒙笑了笑,也舀起喝了一口道:“的确,味道和马尿差不多。陈校尉,你说那些文士是怎么喝下去这么难喝的东西的。还天天一副摇头晃脑、自鸣得意的表情,好像只有他们会品茶似的。” 陈武嘿嘿笑道:“你是在说周郎将吗?” 吕蒙摆手道:“周郎将可不是文士?允文允武,他都是我江东的头号风流人物,岂能和那些自命清高而毫无用处的书生相提并论?” 陈武点头同意,放在手中瓷碗,叹了一口气道:“我们都能看得出来,但为何主公他却总是视而不见呢?前几天,还免了郎将之职。再这样下去,我真担心有一天,江东终会归吕布那厮所有。” 吕蒙黯然无声,过来半晌,才端起瓷碗。伸手向前和陈武碰了一下道:“主公怎么想,我们又改变不了,想那么多干吗?到时候攻不下曲阿,主公他自会明白周郎将是对的。而到那时,和子烈兄恐怕就要分开了。” 陈武脸色微怔道:“子明,这是何意?” 吕蒙叹了一口气道:“周郎将让我率部前来攻打神亭岭,只是一个幌子。能攻下,当然最好。攻不下,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要将足够的吕军吸引到此处就可以了。加上子烈兄的援兵,我军目前也不过两千之众,能将三千吕军限死在此地,并且还引得张辽亲自率部前来支援。虽然没有攻下神亭岭,内心略感失望,但郎将交给我们的任务也算基本上完全,算不得辜负他所托。” 陈武点了点头,追问道:“那你所说的我们要分开,又是什么意思?” 吕蒙道:“曲阿城为昔日主公所扩建经营,城高而墙坚。主公目前的那点兵力,即使攻下曲阿,恐怕到时候精锐也会丧失殆尽,这就是周郎将不支持强攻的原因。主公现在还没认清这点,等到损失逐渐增大,他自会明白。只不过到那个时候,恐怕我军再无足够的实力发起主动进攻,而防守显然用不到你和太史校尉手下的这股骑兵。我想很有可能你们被主公调回广陵郡,通过在外不断骚扰,以确保程普太守治下的射阳无忧。” 陈武脸色难看,口中不免抱怨道:“这算什么事?来到江这边还没多久,不久之后,又要滚回去。主公心中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哪边为重,哪边为轻。这样下去,不战死沙场,也要被他累死。” 吕蒙淡淡一笑,没有附和陈武。开口说道:“子烈兄,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张辽援兵飘忽不定,明日还要拜托你,无论如何要尽快探查到吕布援兵的行踪。” 陈武点了点头,望向外面,发现此刻的雨已经小了不少,朝向吕蒙拱手告辞。吕蒙将之送到帐外,正待躬身送之离开。突然听到陈武一声断喝:“谁在那边?” 破风之声带着一支弩箭转瞬间便到达跟前,两人连忙闪身躲过。陈武起初认为只是一个敌军斥候,刚回过神来,便下令士卒前去捉拿。但他们还未动身,只见一阵箭雨铺天盖地而来。吕蒙一把扑到陈武,惊声叫道:“子烈,是张辽援军,他们趁雨摸上来了。” 陈武脸色突变,抬头望去。只见外侧丛林里不断涌出吕军士卒,转瞬间已超百余人。他们在弓箭掩护之下,猛然前冲,瞬间便将毫无防备的寨门守卫完全冲翻。剩余的守卫被这些突然而至的吕军吓的目瞪口呆,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蜂拥而来的吕军砍翻在地。 最前方一人身披黑色铠甲,正是吕布手下头号大将张辽。只见他手持月牙长戟,在亲卫护卫之下一直向前猛冲,挡在他面前江东士卒纷纷向后溃散,眼看距离主帐只有百步。陈武目眦尽裂,从武器架上取下一把钢刀,便要冲上前去。 吕蒙上前一把拉住他道:“子烈,你赶快走。张辽此来,事发突然,士卒毫无防备。再加上曹性剩余的两千余守军随时可能冲出来,我们抵挡不住的。你赶快返回营后,务必让那五百骑兵安然后撤。我留在这里给你争取时间,赶快去。” 吕蒙心思极细,转瞬间便明白了整个局势。张辽援兵既然几天不见踪迹,一旦出击,其必定有必胜的把握。妄图将他们驱赶下去,不仅不可能,反而会造成更大的损失。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让更多的士卒逃得性命,而陈武所率的那股骑兵正是军中真正的精华所在。 陈武脸色一怔,望了一下吕蒙。略作沉思,最后朝向吕蒙点了点头,转头向旁边命令道:“你们几个,都给我留下,一切听吕都尉命令。” 陈武所面向的是一直跟随他的十数个亲卫。后者听到他的命令,没有丝毫犹豫,便连忙拱手向陈武道:“诺!” 吕蒙看着陈武奔去的背影,朝向身旁士卒道:“我军营中还有千余兄弟,但他们需要你们给他们争取聚集时间。李毅,由你带领所有人,务必将张辽给我阻挡在这里一炷香时间,你可有信心?” 李毅为吕蒙副将,二十余岁,长的身高马大,但脑子却十分灵动。他眼望四周,前方正在御敌的也就百余士卒,加上自己身旁的数十人,也绝难改变什么。明知此去是九死一生,但他看着吕蒙期待的目光,仍旧高声应道:“都尉,看属下的吧!” 然后他高举手中长刀,大声喝道:“是爷们的,就跟我一起前去杀死所有吕军狗贼。”周围齐声大喝,跟这李毅向前冲去。 吕蒙眼角微动,但脚下动作却丝毫不满,转身跨步向士卒休憩所狂奔而去。此刻只有尽可能快的聚齐士卒,才能带领着他们一起杀出重围。单个逃亡,无疑是自寻死路。 张辽的计划本是趁雨偷袭江东营寨,但没想到刚摸上来,便被陈武所发现。但好在今夜雨势较大,大部分江东士卒早已休息。虽然陈武打乱他的计划,但短时间对方也难以集齐足够的抵抗兵力。 张辽一横心,带着手下士卒便第一时间便冲了出来。果真如他先前所料,江东士卒被这突然的变化惊的目瞪口呆,瞬间溃不成军。他带领士卒一路向前,妄图将这样的乱局继续扩大下去。他挥戟砍死挡在自己前方的一个江东士卒,稳定心神朝远处望去,数十江东士卒疯狂的向自己方向杀来。 张辽脸色微动,他带上来的仅有五百骑兵,他们不善步战。而因为事发突然,曹性此刻还未出兵。如果再拖延下去,就不是自己突袭江东营寨,而是被江东军所围困。擒贼先擒王,他看到奔驰在最前方的那个身形高大的身影,脸上闪过一丝狠色。猛然大喝一声,用尽全身之力,长戟横扫而去。 当前十数个江东士卒基本上同时仆到在地,他踏着一名江东士卒向上一跳,长戟目标所向直指最前方的那名江东士卒统领。 李毅本在奋力向前,心中突然生出巨大的危险感觉。他抬头一望,顿时眼前一黑,月牙戟穿胸而过。他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那人,双眼生出惊恐之感。 张辽看正中目标,双眼之内,一副冷然。他向后一抽,鲜血喷射而出,洒的他满身尽是。月牙戟带着带着血色的戟头,向旁边而去,另外两个被张辽吓破了胆的江东士卒瞬间又被割破了喉咙。三具尸体轰然到底,砸在水坑之内,溅起一团污泥。 江东士卒心惊胆战,不敢再有人轻易上前。而吕军则士气高涨,借着张辽造就的片刻时间,猛然上前。与张辽汇在一起,将眼前所见所有的江东士卒尽皆砍死在地。 突袭追求的是短时间的混乱,一旦给予敌军足够的时间,他们很有可能反过来咬自己一口。张辽所率人数较少,而且是先于曹性进攻。张辽自然不会让给江东军那样的机会,因而在进攻之前,他便下令,在曹性出军之前,不要任何俘虏。只有在江东军全面溃散之后,才允许止刀。 长刀翻飞,好不留情的看向敌军,无论是拼命抵抗的,还是跪地求饶的。在他们眼中都没有丝毫分别,江东军终于支撑不住,向后溃散而去。 正在张辽率部拼命向前冲杀之时,突然前方一阵箭雨抛洒而来。张辽大喝一声道:“止步,盾兵上前。” 第二百九十一章 奇兵出局势突转6 张辽所率俱为骑兵,皆为军中精锐之士,但骑兵作战毕竟和步战不同。他们手中武器不过为弓箭、长柄马刀等骑战武器,个别士卒手中所持盾牌也是刚从江东军尸体上捡来。虽然张辽及时提醒,但仓促之间,也不过十数个盾牌支了起来。 好在对方持箭反击的江东军也不过数十个,一轮箭过,仅有数个死伤。距离,此刻唯有近战才能彻底打破对方想要集结的意图。张辽深知这点,他从身边士卒手中拿过一个盾牌,高声下令道:“没盾的,寻找掩护,就地引弓反击。其他有盾士卒,随我一起冲破敌阵。” 所有士卒高声应诺。 十数个士卒,各持盾牌,在张辽身前竖起一面盾墙。其他士卒或站立、或半跪,拿出身后弓箭,拉弦而射。身在远处,还未来得及赶上前来的士卒,则就地开始从江东军尸首旁收集盾牌,然后快速奔驰向前加入那面盾阵。 百步的距离,转瞬即到,张辽的突破速度远远超乎了吕蒙的想象。只是片刻之间,他便要冲到自军跟前,而吕蒙仓促之间,能组起的就是这一面薄弱的箭阵。“砰砰”的声响,那是弓箭击在盾牌之上所发出的。 江东的盾牌为坚硬的竹木所制,上覆多则三层,少则一层牛皮,防护作用比着铁盾肯定是远远不如。尤其在如此近的距离上,箭簇可以轻松穿过盾牌。但令他吃惊的是,虽然鲜血不断滴落在地,但是,哪怕手臂被钉在盾牌之上,也没有人发出任何声响,更别说放下手中的盾牌。 他内心产生一股恶寒,这是一群令人恐惧的敌人。 当江东军最后一轮羽箭射完,吕蒙抽出腰间长刀,高声狂吼道:“杀敌!” 手中长弓被全部丢弃在地,明亮的刀刃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异样的寒光,双方将士瞬时撞在一起。大刀所向,瞬时卷起一团鲜肉;长枪所指,热血激射而出。最原始的搏杀在泥泞的大地上进行,双方低声嘶吼着,拼命收割着对方的性命。 而正在这时,远处的喊杀声震天,那是曹性的援军冲了上来。胶着之局,一支小队就可以影响整个战局,何况是一千余等待多时的虎狼之师。吕蒙眼神之间透着绝望,不再做无谓的抗争,下令士卒向后撤去。泥泞难行,再加上张辽率部不断追杀,待到他与陈武成建制的五百骑兵会和之时,身旁已只剩百余士卒。 陈武看到吕蒙,心生喜色,连忙与之一起向曲阿方向奔驰。待到半路之时,张辽埋伏下的五百骑兵突然冲出,转瞬间便将疲惫且毫无防备的江东骑兵割成两段。陈武、吕蒙连忙指挥士卒迎敌,但张辽率步卒却在此时突然赶至,压倒性的优势使他们毫无反手之力。二人无奈,丢下三百余具尸体,策马奔逃而去。 待到天明时分,仍有个别隐藏起来的江东士卒不断被仔细搜索的吕军找到、俘虏。曹性走到军帐内,看到张辽正坐在椅子上,身子前倾,放在前方桌子上的右臂支起头颅,隐约还可听到细微的鼾声。 曹性摇了摇头,走上前去,轻轻拍了一下张辽肩膀。低声喊道:“将军……将军!” 张辽睁开双眼,抬头看到是曹性。伸了一下懒腰,微微一笑道:“曹校尉啊!本来只是想坐着休息一会,没想到却真的睡着了。” 他轻轻拍了拍自己有点僵硬的双腿,时间有点久,竟然麻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朝向曹性问道:“昨夜的战果统计出来了吗?” 曹性点了点头道:“杀死、杀伤敌军一千二百,俘虏三百余人。粮草、军械无计,骏马一百余匹。我军战死二百八十余人,伤愈五百。” 张辽皱了皱眉头道:“伤亡比我预想的大了许多,通知医官,让他们好好照顾那些受伤的兄弟。另外,天黑之前,我治下的那一千骑兵,能上马的要全部准备妥当。另外,你还要从你曲下给我挑出五百精兵,他们要随我一起前去曲阿。如果没什么事,今晚我就准备趁黑返回曲阿。” 曹性脸色微变,惊问道:“怎么这么快?将军,您之前在山林间呆了整整两日,昨夜又经历了那样的搏杀。无论您自己,还是跟随您的那些士卒,都是疲惫到了极点。你何不再休息一晚,待到明天天亮,再行出发。况且黑夜行军,这也有点危险。” 张辽摇了摇头道:“孙翊攻势渐猛,主公已经连续发出了好几封信,要我尽快赶回去。如果拖延下去,一旦出现什么变数,后果将不堪设想。兄弟们再辛苦一下,返回曲阿之后再好好休息吧!况且黑夜虽然不利于行军,但是江东军也不会料到我会这么快回去。如此,反而更加安全。” 曹性点了点头。曲阿的局势,他知道的一点都不比张辽少。之前他连败于吕蒙,虽然他不曾向曲阿求援,但是张辽来信说自己已率部到达神亭岭时,他还是长舒了一口气。不与强者交战,不能知道自己的不足,而吕蒙却让他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但张辽到达之后,随着曲阿方向不断汇报来的军情,他又开始担心吕布。如若因为张辽前来神亭岭,而导致曲阿因兵力不足而失守,那么自己必将成为最大的罪人。此刻听闻张辽要马上返回曲阿,内心虽然十分心疼张辽的来回奔波,但内心却也希望他能尽快回去。 张辽显然不知道曹性内心的这些思考。他继续说道:“主公除了来信让我尽快回去外,也去信了刘晔,让他再抽调一批兵员前往曲阿助守。神亭岭为其前往曲阿的必经之路,刘晔不懂军事,到时候就由你负责,将那批援兵安全带到曲阿。另外,我们虽然暂时击破了在此处的江东军,但不能保证他们不再次派兵前来。所以这段时间,你仍要加强防备。一旦出现任何问题,要立即派人前去曲阿通知主公。” 曹性点了点头,朝向张辽拱手道:“属下遵命。将军,您趁离开前的这段时间再好好休息一会吧!剩下的事情就全部交给我,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办妥。” 张辽点了点头,笑道:“确实有点累了,那一切就拜托曹校尉了。让那些累了一宿的兄弟们也下去休息吧!几个江东败兵,不值得再这样大张旗鼓的搜山,想他们也搅不起什么大的乱子。” 曹性拱了应诺,转身朝外走去。走到半路,他又突然折身回来,朝向张辽道:“张将军,还有一件事需要向您禀告。之前江东军猛攻我们,军中本就有很多伤卒。再加上昨夜的我军的那些伤兵,药品已然不够。而那些江东伤兵也不在少数,您看这个怎么处理?” 张辽皱了皱眉头道:“这个的确是个问题,你有什么好的方法吗?” 曹性看四周并无他人,上前一步,在张辽耳旁轻声道:“将军,这些伤卒十有八九也活不成了,给我五百士卒,我保证做的不留任何痕迹。”接着曹性在颈上比了一个杀的动作,眼神之间带着一股凶狠。 张辽眉头高高蹙起,沉默了一会,最终仍是摇头道:“杀俘不祥,况且是这些毫无反抗之力的伤卒。我军对于孙氏来说,本就为外来户。想要拿下整个江东,对百姓要做的,必须比他们更多,而不是更少。如果主公在此,断然也不会同意这样的作为。” 曹性无奈道:“但是目前药品确实不足,如果分给他们,我军将士就不够用了。” 张辽皱了皱眉头,最终道:“战场之上要不得任何妇人之仁,而在战场之下,无论江东士卒还是我军士卒都同样为人。药品不足是事实,但我们却不能因此妄造杀生。你命令医官,药品先满足我军士卒所需,但对于江东伤兵,能救也同样要救。另外,派人立即前去距离最近的句容、江乘、湖熟等县筹集药材,能挽救多少人命就挽救多少。 曹性看张辽语气加重,不敢反驳,拱手应道:“属下知道了,这就命人去办。” 张辽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要记住,这样的事情不仅是为了我们能够心安,也是为了向江东所有士民展示我们乃仁义之师。不但要好好办,而且要办的好。这样一来,我们今后统一江东的阻力便会少上很多。” 曹性点头,表示自己已然明了。 张辽略微沉思了一下道:“我看这样吧!那些江东俘虏留下军中也不是个事,你派出一些士卒将他们和一些轻伤的江东士卒一起押解回最近的句容县,让县中官吏代为看管。如此,一方面可以减轻药材压力,另一方面也可以让他们统计这些俘虏的身份。如果问题不大的,可以直接招募军中,也可以减轻一下我军的兵力压力。” 曹性击掌赞叹道:“这个方法的确可以暂时解决问题,属下这就吩咐下面士卒去做。” 第二百九十二章 奇兵出局势突转7 张辽率部首先进入曲阿,接着刘晔从丹阳郡各地又征集了三千新兵,经过短暂训练后也紧急到达曲阿。面对占据地利的吕军,孙翊又连续发起了数次猛攻,但最终都是无功而返。眼看攻城无望之后,他仍旧不死心。经周瑜和秦松苦劝,他最终下令停止攻城,但仍旧在曲阿城外驻以大军,妄图围困曲阿守军。而如此作为,势必造成江东军兵力分散。 就这样过了二十余日,吕布看到对方人心懈怠,迅速逮到机会。在张辽、高顺调集之下迅速集齐四千精兵从南门而出,绕到江东军背后,突然发起袭击。自围城之后,吕军除了派出小股部队袭扰之外,大军就一直采取坚守。因而在吕军猝然猛攻之时,他们没有丝毫防备,营寨迅速被攻破。 太史慈本在外侧巡视,听到营寨被攻,紧急回援,从外部不断对吕军进行骚扰。而周瑜则指挥大军,一方面挑选精兵死命挡住吕军攻势,而另一方面则利用水寨之上之前设置的强弓劲弩不断反击。 吕布虽然攻入陆上营寨,但是却始终击不破在背靠着江东水寨拼命死扛的江东军。眼看自军损失也在逐渐加重,吕布只得下达撤退命令。但是临走之前,却烧尽了江东军所有的攻城器械和储存在陆上营寨里的全部粮草、军备。 这就等于宣告了孙翊这次远征的全然失败。果然,两天之后,在对曲阿城一阵威胁式的箭雨之后,江东军烧毁营寨,通过水路向丹徒撤去。吕布经过此次大战,损失亦是不少,眼看江东军撤退,没有采取任何措施阻拦。 曲阿战事已歇,其他地方除了小规模的冲突,双方再无什么大的举措。吕布留下张辽和成廉防守曲阿,李严仍旧坚守牛渚之外,其他人等全部依令前往秣陵。文有诸葛亮、刘晔,武有高顺、曹性、许褚。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新归顺吕布的金奇、毛甘、祖山三位山越统领和部分原属于山阳郡的原有官员。 为了稳固整个丹阳郡局势的稳定,吕布对丹阳郡原有官员采取的措施是只要和孙氏没有直接关系的,就官任原职。这样做,在最初确实迅速帮助吕布稳固了丹阳郡的局势,但是一旦他们与孙氏有联系,掀起叛乱的时候也会容易很多。 进入丹阳两个月以来,丹阳郡的政务一直都是由刘晔处理,他自也清晰他周围大部分人的能力。在他的举荐之下,对丹阳郡下十数县进行了重新任命。大部分县都是原有的官员,只有个别进行了新的变动。 但对于一些重要的县,吕布则完全控制在了自己手中。例如宛陵、秣陵、芜湖三县,一个是丹阳郡治所所在地,一个是紧邻长江的据点城市,一个为粮草来援之地。刘晔暂代宛陵县令,行太守之职,控制宛陵乃至整个丹阳郡的大小政务。李严防守牛渚要地,同时兼任秣陵县令一职。而芜湖县令则交给了新投靠自己的金奇,他是诸葛亮向吕布推荐的。他自己虽是山越统领,但对待汉民却一视同仁。最重要的是他粗懂军事,正好由其去稳定周瑜在芜湖掀起的乱局。 而毛甘、祖山二人,按照诸葛亮所说,皆是内心谲诈、反复无常的小人。吕布最终决定将毛甘调到江乘,将祖山调到句容,都给了他们县令之职。这两地都位于丹阳郡南侧,远离他们之前的山越领地。就算两人密谋叛乱,也掀不起什么大的乱子。 同时,吕布又派出官吏前往歙黟二县,以金奇等山越统领的名义号召山越人下山。与他们约定,只要一家之中有一人从军,便可在山下得到十亩良田,而且三年之内不必纳税。十亩田地对于在山间开垦土地的山越人来说算不得什么,真正吸引他们的却是三年不必纳税的许诺。 相比以前,孙氏打败他们之后,就强制他们入伍的做法,吕布的政策无疑宽松了很多。而且有了金奇等人帮助吕布鼓吹,虽然很多山越人仍心存疑虑,但有人陆陆续续的开始下山。吸引他们下来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满足他们最初的许诺。一旦中间出现任何差错,很有可能会引起一股更大的动乱。这些山越从来不惧怕战争,而且性格更多了许多野性。 安抚他们的重任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暂代丹阳太守的刘晔身上,他在丹阳郡原有官员的帮助之下,统计了原有的无主之田和一些属于孙氏抑或其临近亲戚的田地,就地收为官有。然后依照许诺,以此分给那些山越百姓。 但令众人吃惊的是,起初以为会多出许多的土地,谁知道到最后却捉襟见肘。仅吕布下令后的一个月内,便有一万户山越,近五万人主动下山。其中虽然老弱占了不少,但是吕布仍旧从中征了五千青壮。而且这些山越人剽悍异常,只要稍加训练便可成为一支精兵。 但为了满足之前许诺给他们的土地,吕布半逼迫、半商量的从丹阳郡大户那里购买了大量土地。但是只付给他们市价一半的价钱,许诺打下江东之后,再付给他们另外一半。那些大户自然不敢有所反对,倒是有部分人主动献给吕布。吕布自然投桃报李,给他们子弟在官府之中安排一些官职。说到底,就是一笔生意,至于是赚是赔,只能等将来再见分晓了。 而在军职方面,张辽提升为虎烈将军、高顺被提升为宣威将军。诸葛亮担任军师中郎将,负责军内一切调用、安排。许褚、李严、曹性、成廉等人俱是原职不动,仍是校尉一职,只待等到吞并江东之外,再加封赏。 等到众人散去,吕布留下了高顺、诸葛亮、刘晔三人。他将陆逊从吴郡传出来的书信递给刘晔道:“子扬,你先看看这封信。目前按照丹阳郡的物力、财力,能否在十天之内,将一切都准备妥当?” 刘晔接过,仔细看了看,然后望向吕布道:“主公,之前你让我征集的那些民船基本上已经到位。但是我感觉此计成败的关键不在船只,而在于这件事情,我们怎么瞒过孙翊?一旦让其发现我军的意图,以他们的强大的水军,片刻之间便可将我军船只尽毁。船上可不比路上,一旦被攻破,很有可能一人都回不来的。” 吕布点了点头,惨淡一笑道:“不仅如此,就算上了岸,被江东军所发现。他们只用关闭城门,等到各地江东军汇聚过去之后,等待他们的恐怕也只有覆灭。但是,如果我们成功拿下吴郡,必将震动整个江东,我军此刻凭借一郡之地与四郡抗衡的局面将彻底改变。所以,我以为,这值得赌一把。今天我将你们留下来,就是商议一下,怎样瞒过孙翊?” 刘晔道:“如果将江东大军调往中游、甚至是上游,他们返回吴郡就需要五六日时间。这个时间对于此战的胜败尤其关键,至于如何调,我看诸葛先生或许更擅长这个。” 诸葛亮微微一笑,对刘晔抛出的这个问题并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朝向刘晔问道:“子扬,我想问你,如果我军大规模的调用这么多船队,有没有可能不被江东斥候所发现?” 刘晔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影卫最近得到的消息,周瑜曾与我军一样,组建了一个斥候组织,名曰解烦营,现在直属于孙翊。这样大的调动,连普通百姓都可能知道,又怎能瞒得过他们?” 诸葛亮点了点头,朝向吕布道:“主公,周瑜之前为振奋军心,在长江南岸攻取了横江、当利二地,在北岸攻取了春谷一地。横江、当地二地毗邻历阳,主公可以命陈中郎率部猛攻两地,不求拿下,但造成我军一定要攻下那两地的假象。而在广陵郡,可以让纪将军停止围攻射阳,同时放弃海陵县。在平安、高邮二地各留下两千士卒,防止江东军进入九江郡。然后,率领剩余所有大军前往历阳、庐江二地。” 吕布皱了皱眉头道:“此时整个广陵郡只剩下一个射阳未被攻下,此时放弃,是不是有点可惜?” 诸葛亮回道:“射阳驻有大军,且程普对孙氏极其忠心,短时间内绝难攻下。况且,一个吴郡对于江东的重要绝对几倍于一个广陵郡,只有将纪灵的大军,和丁奉、廖化的水军全部调到历阳,孙翊才会相信我军的的确确想要拿下两地。另外,合肥新训练的水军和二人会和之后,也大约有三千之众。主公可以令他们突袭湖口,同时庐江守军也大张旗鼓的做出准备进攻豫章郡的打算。如此,有很大可能,会引得孙翊率大军前去。” 吕布道:“如此,或许能将孙翊的大军引到中游,甚至尚有豫章郡。但是我军在宛陵的船只一动,仍有可能被他们发现。到时候他们回援,甚至在吴郡做出相应的举措,我军仍旧难以成功。” 诸葛亮笑了笑道:“主公放心,我对此也有安排。只要谋划得当,在大军上岸之前,我保证至少有五天时间让我军拿下吴郡。” 第二百九十三章 奇兵出局势突转8 自撤围曲阿之后,孙翊便生病了。这个曾经志气高昂的少年的勇气、豪气在现实的打击之下不断削减,直至完全不见。他逃一般的返回丹徒,心中尽是无尽的哀愁,别人眼中的担心在他看来也变成了深深的嘲笑。 他禁止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当前政事,在贬斥几个官员,处死几个奴仆之后,他的整个脑袋才算清净了下来。每日躲在府邸之内,拒绝见任何人。完全不顾自己生病的身体,不断的饮酒,醉了就睡,睡醒了再继续喝。 这样的情况无疑加重了他的病情,在吐了几次血后,手下人看到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连忙去信吴郡,将他的母亲吴夫人和他的妻子徐氏请到了丹徒。 吴夫人到达之时,孙翊正喝的宁酊大醉,脑袋混沌。竟然把吴夫人和徐氏当成了新招来的歌姬,言语无礼,动作轻佻,被吴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待到他再次醒来之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去。 他口干舌燥,从侍女手中接过凉茶一饮而尽。肚子的那团火稍微压下去之后,他斜倚在床棱之上闭目眼神。过了半晌,才意识到不对。他看到那名侍女正是自己的妻子徐氏,脸色一窘道:“你怎么来丹徒了,什么时候到的?” 徐氏叹了一口气,将用凉水浸湿的毛巾递给孙翊道:“夫君,你不会什么都忘了吧!母亲她已经等你好久了,你现在赶快起来,去向她道个歉。或许她还能轻饶了你。” “什么,母亲她也来了?”孙翊惊的顿时跳了起来,一头撞在床头上,疼的他呲牙咧嘴,也依稀开始回忆起早晨发生的一切。 他惊叫了一声,也顾不得穿上衣鞋便要往外跑去。却被徐氏一把拉住道:“夫君,母亲她目前仍在气头上,你现在再这么衣着不整的跑过去,岂不更惹她生气?”徐氏比孙翊大了好几岁,人情世故对他懂的更多。虽然对于孙翊,她无法劝服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但很多时候,孙翊在一些小事上还是愿意听她的。 果然,孙翊听了她的话语,顿时平静了下来。颓然坐回床上道:“我这次惹大祸了。不仅没有收回丹阳郡,更把母亲当成了歌姬。母亲她以前从来没有打过我,这次一定对我失望透顶了才如此。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呢?”说着孙翊双眼微红,简直要垂下泪珠。 徐氏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十七岁青年,冷峻的脸庞还带着少许稚弱。他不是孙坚,没有吞天并地的豪气;也并非孙策,在孙坚死后便挑起整个家族的重任。他仅是一个在父兄羽翼下安然长大的幼稚少年,虽然不缺豪气、英气,但他缺少的仍旧太多。他一直以孙策为榜样,但他不是孙策,而且目前的局势比着孙策那时更为凶险。 看着他茫然不知所措的眼神,徐氏心口忍不住疼了一下,坐下紧紧握住孙翊的手道:“在妾身看来,夫君不必太过担心。母亲她看似对你生气,但是她眼神之间流露出的担心更多。我已命下人熬好了一碗莲子羹,一会你亲自给她端去,让她消消气。” 孙翊眉头高高蹙起,摇了摇头道:“母亲她生气,岂是一碗莲子羹能让她消气的?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自从大哥死后,我没做成过一件事情。此刻一提起我孙翊,或许每个人都认为我这个江东之主完全就是个笑话。” 徐氏抬头望向孙翊道:“夫君,你觉得二哥他当这个江东之主会比你好吗?” 孙翊茫然望向徐氏,不知为何他有如此之问。沉思片刻,老老实实的回道:“本来这个职位是属于二哥的,但是他性格太柔,比着大哥差上好远,我一点都不觉得他比我强多少。这也就最初秦松提议之时,我应下担任江东之主的主要原因。” 徐氏淡淡一笑道:“大哥投靠袁术之时,也和你年龄大致相当。但是当时他依附袁术,虽然也不是太好,但背后却有一颗大树可以靠。而你此时却已经是江东之主了,治下六郡,而面对的又是能征善战的吕布。就算是大哥,也未必能应付的来,出现一些失误在所难免。如果一直沉醉在美酒之间,也许夫君你真的就是一个笑话,但只要克服这些困难,坚持下去,终有一天,你的成就或许能超过大哥。” 徐氏看孙翊脸色微动,继续劝道:“夫君,刚才你说你可以比二哥做的更好,妾身相信你所说的。但是大部分不了解你的人却不这么认为,他们只会认为你夺了属于二哥的东西。你既然担起了江东之主这个责任,就应该承担下去。不在意别人的闲话,不在乎别人怎么看,等到你做的比任何人都好时,自然不会有人再说什么?” 孙翊望着徐氏期待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 徐氏道:“一会你去见母亲的时候,要向她允诺今后不再饮酒。另外,要诚心向她致歉。之前的一切,无论是不是你的原因造成的,你都要一并承担。如此,方能显示出你的担当。目前对你有意见的大臣不少,这点母亲也知道了,你也不必隐瞒。但是你要让她看出你愿意改变,你还要通过母亲安抚众臣。而采取什么样的办法是所有人都满意,妾身不懂政事,这点就需要夫君你想了。” 孙翊低头沉思良久,最终下定决心朝向徐氏道:“我知道了。” 祠堂阴冷,几支寒烛闪着隐晦的光芒。几案之上放了三个牌位,分别是孙坚、孙策和吴景三人的。香炉里的长香冒出缕缕青烟,罩在上面的牌位上,增添了一些飘逸之气。吴氏跪在当地呆呆的看着上面的三个牌位,双眼通红,显然是刚刚哭过。 过了很久,吴氏缓缓站起身子,走向跪在屋外的孙翊道:“我听下人说,自你来到丹徒之后便设下了这个祠堂,时时前来参拜,比着旁人更为频繁。你有心了。” 孙翊跪立在地,不敢直头道:“这些都是孩儿应该做的。” 吴氏摆了摆手道:“一天两天可能是做样子给下人看的,但时时都是这样,说明他们在你心中还有点分量。起来吧!天黑夜寒,你的身体也未完全康复。这样下去,会吃不消的。随我进来,给你父兄还有舅父上柱香。” 孙翊弯身叩头道:“是。”长久的跪立,再加上孙翊连日饮酒和身体有恙,他猛然站起。顿时感觉眼前一黑,险些歪倒在地。 吴氏脸色突变,连忙伸手去扶。但刚一伸出,却被她生生的收了回来。装作没有看到,扭头向祠堂内走去。 孙翊喘息了一下,待到心神稳定,这才随着吴氏走进祠堂。他毕恭毕敬的燃起三炷香,然后跪倒在地。朝向眼前的三个灵位拜了三拜,然后将三炷香插入香炉里面。 吴氏叹了一口气道:“我命真苦,不仅夫君早丧,连长子和弟弟在一年时间内接连死于非命。我在吴郡之时,奋儿他伤病刚好,就连续多次前去拜见我。他一直对于自己父亲的死耿耿于怀,请求我给他机会上前线报仇。我说你为他弟,会代替他报他父亲的仇。可是今日亲自来丹徒一看,我想我很有可能来失信于他了。” 吴奋为吴景长子,祖郎以自己身死换取凌统携吴奋安全逃回。吴氏提到这个,眼神之间满含对孙翊的失望。 孙翊听后,脸色通红,连忙跪下道:“母亲莫要生气,孩子知错了。今后,我向您保证,在为兄长和舅父报仇之前,我再也不会再酗酒了。” 吴氏没有任何表示,淡淡说道:“你性格急躁,遇事耐不下性子我是知道的。但你什么时候却变的如此武断,为了堵人之口就驱逐了几个向你建议的大臣。几个小人只不过私下稍微讨论了目前的局势,就被你无辜处死。悠悠之口,你又怎么堵的住?” 孙翊不敢辩驳,低头道:“孩儿真的知道错了。” 吴氏看孙翊一脸谦诚,本憋了很多的狠话也不忍心再说出口。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本是一个妇道人家,本不应该参与政事。有些事,我不懂,也说不明白。但我清楚的是就是你父兄,在身边都有一批帮其成事之人,他们也善于听从别人的意见,如此,才能尽可能少的出错。你此刻为江东之主,但就目前的战事来看,你做的并不好。有的事情自己不擅长,就交给手下擅长的人去做,这个不丢人。不会做而强要去做,最后做的不好才丢人。我说的,你懂了吗?” 孙翊道:“孩儿懂。实际上,在母亲来之前,我就做出了决定。准备提升周瑜为大都督,总领江东所有军事。” 孙翊贬斥周瑜的事情,是别人告知吴氏的。她深信自己长子的眼光,也明了周瑜之才。本只是想劝说孙翊以后重用周瑜,却没想到孙翊却下了一个如此重大的决定。她顿时怔了怔,过了半晌才道:“如此也好,毕竟周瑜的军事才能,你大哥都是十分认同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 奇兵出局势突转9 吕布将手中信件递给诸葛亮道:“孔明,看来这次是将孙翊打清醒了。刚回丹徒便任命周瑜为大都督,总督江东所有军事。看来以后,我们要应付就是周瑜,而非孙翊了。” 诸葛亮接过,略微看了一番,淡淡一笑道:“主公,我感觉你是会错意了。如果孙翊真的完全认清了形势,就不会先行任命孙贲、孙辅、程普等这些他真正信任之人负责各郡军务,而后才任命周瑜为大都督。周瑜虽为名义上的军事头脑,但他能督领的不过目前在丹徒、牛渚两地的万余人马。虽然将来可能对我们造成一些麻烦,但问题不会太大。” 吕布脸色惊喜道:“你说的是孙翊对周瑜仍未完全信任?那是不是我们仍可继续挑拨他们的关系,甚至到最后让孙翊对周瑜完全弃之不用。” 诸葛亮轻轻摇了摇头道:“在吾看来,很难。孙翊这次任用周瑜,除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之外,他本身也应该意识到自己军事能力远不如周瑜。他是不想用而不得不用,这才限制了周瑜的军权。我们再行挑拨,恐怕也不会起太大作用。所以,干脆就不要在这个方面再花费多余的精力。而且我认为,目前让周瑜掌握一定兵权,反而对我军更加有利。” “怎么说?”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兵权越大,他承担的义务也就越多。如果周瑜被剥夺兵权,仅是以一个策士身份在孙翊旁边时时提醒他。虽然那并非他所长,但是有他在,定然能帮孙翊迅速认清形势。虽然我军的军事进展会顺利一些,但想要孙翊犯什么大错,却是很难。而如果周瑜领兵,必然出征在外,一时困于军务,就会让他无暇顾忌其他。而我们此时的计划也能顺利实施。” 吕布点了点头,内心十分赞同诸葛亮所言。既然周瑜总领江东军事,就必然需要用一些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并非徒有虚名。因而有些事,就算他心怀疑虑,但处于他的位置却也不得不去做。想到这里,吕布转向诸葛亮道:“孔明,你的计划进行的如何了?” 诸葛亮回道:“一切进行的还算顺利。在牛渚,用一千新兵置换了相同数量的精兵,由许褚率领暗地已与金奇会和。此时恐怕他们已从芜湖出发,如果进展顺利,相信不到半日便可攻下春谷。一旦拿下,便可打通从芜湖到长江的水道。” 吕布对这个倒丝毫不担心,春谷只有不到五百的江东军。两千精兵,还是突然袭击,拿下必然不成任何问题。他朝向诸葛亮道:“除此之外,那些船队呢?还有高顺、张辽,他们那边也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诸葛亮道:“中小型民船五十艘已在宛陵准备妥当,共分作三队。前两队满载粮草军械,第三队则是空船。也已经命人放出消息,这些船只的目的地正是芜湖,相信不久之后,便会有人将这样的消息带给周瑜。他们出宛陵之后,前两队西向继续前往芜湖,第三队则东向顺水路分散前往溧阳,然后再分批次前往中江。因为这样的分散、绕道会浪费很多时间,当到达中江,至少也是二十日之后。因而我让张将军和高将军率部从曲阿向秣陵方向前进,做出也要前往芜湖的趋势,在中途再行前往中江。这样,虽然他们是辛苦了一点,但却可以更加迷惑周瑜。” 吕布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反正纪灵到达庐江也大约那个时间,我们也需要给周瑜一点时间让他顺利到达那里。安全、不出任何意外才是我们应该做的。只要我军真的将粮草、军械运到芜湖,再加上西岸大部分大军都汇集于庐江,周瑜无论是否完全相信,都会考虑我军进攻豫章郡的可能。只要他去了那里,我们的计划就基本上成功了一半。” 诸葛亮没有那么乐观,他眉头微微蹙起道:“主公,此时说这个为时尚早。而且就算周瑜前往那里,我们还有几件事要做。一是阳羡,它是我们进入太湖的渡口城市,我们想要通过水路进攻吴郡就必须先拿下它。而此刻它还掌握在孙暠手中,好在此时孙暠正在与孙权夺会稽之权,驻扎兵力并不多。为了以防万一,我提议你还是去信一封给吕岱,看他能不能想办法将阳羡兵力再调走一些。这样,张、高两位将军从中江出兵时也能迅速控制阳羡局势。” 吕布点头同意,追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诸葛亮道:“还有就是太湖宽广,到达对岸要耗费一天多时间,在此期间不可能不遇到其他船只。一旦他们将这样的消息告知江东军,难免会引起一些麻烦。我提议将这些船只也分成若干小队,全部扮作商船,士兵伏于船舱之内。另外,在外侧设置若干快船,一旦发现其他船只能绕则绕,绕不过就令快船上前袭杀,务必尽可能的隐藏踪迹。” 吕布轻笑道:“你连这样的小事都考虑的这么周全,我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另外,你还想到什么,不必知会我,自己去做就好。既然要演戏给周瑜看,我也准备先行前往芜湖一趟。有我在那里,想必周瑜会更加确信。” 诸葛亮拱手道:“属下知晓了。” 吕布仰头望天,丝丝细雨无声融于大地。“尽人事,听天命。希望一切都能顺利吧!” 丹徒,周瑜都督府。这个府邸本应该设在吴郡的,但是目前的丹徒才是对峙的最前线。府邸之前是属于一个富商的,被孙翊买下来之后送给周瑜的。然后挂上一个都督府的牌匾,周瑜就算走马上任了。 无数人,以前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都前来祝贺他高升。待终于将所有人送走,在他脸上却没有一丝高兴之色,反而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心神略微有点疲惫,从桌上端起一杯热茶细细的饮着。 周瑜出身官宦之家,自小的生活,让他不同于一般的人。虽然他性格和善,并不刻意讲究太多。但是在家中,他却十分愿意让自己处于一种最舒服的状态,因为他觉得那样更有益于自己的思考。 屋内燃着熏香,青烟袅袅。他穿了一件青色的绸衣,侧躺在卧榻之上。一手支着头,闭目养神。不时端起面前的茶杯,细细品味一番,然后放下,继续保持之前的姿势。如果不关注他的性别,恰好是一个十足的睡美人。 这时,一个侍女悄悄走进屋内,在周瑜耳旁小声说了什么。他闭目点头,侍女随后退出房间。过了不一会,吕蒙随之进入。 此时周瑜已经坐起,命吕蒙坐到对面。给他倒了一个清茶,伸手递给他道:“子明,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了吗?” 吕蒙连忙接过来道:“都督放心,我又招募了近三百解烦卫,全部派往了丹阳郡。只不过他们经验不足,我恐怕传来的情报难免有误。” 周瑜道:“目前我军情报方面做的远远不够,只能先扩展情报收集的宽度,然后再慢慢追求精度。无论他们得到什么,都先汇报给我们,然后再由我们做出区分。” 吕蒙点了点头,端起瓷杯一饮而尽。 周瑜微微一笑道:“子明,茶不是这么喝的,你要细细品,才能品出那里面的香甜。” 吕蒙尴尬笑道:“让都督见笑了。我就是一个粗人,喝酒还可以,但是喝茶就要交给都督这样的高士去品了。” 周瑜无奈的摇了摇,也不再劝说。“子明,主公他委于我大都督一职,自此之后便可以任命属下官吏。我准备提升你为步兵校尉,今后随我身边,你可愿意?” 吕蒙脸色一怔,连忙站起,语气激动道:“属下感念都督知遇之恩,万死不辞甘愿效犬马之劳。但是属下有一事不明,都督,您怎么不怪我?毕竟神亭岭之战,正是由于我没有迅速探查到张辽踪迹,才致使一千多兄弟死于非命。” 周瑜摆手制止他道:“那件事的经过,我早知道了。虽然你有过错,但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已超过了我的预期。我军前段时间死伤惨重,子义和子烈又被主公调回了广陵。此刻我身边能用的人不多,而有勇有谋者更少。你今后要多加努力,不要让我失望。” 吕蒙躬身道:“属下必定不会让都督失望。” 周瑜点了点头道:“子义那里传来消息,纪灵已经撤围射阳,留有少量兵员驻守高邮、平安县,大部队已前往庐江。而周泰在牛渚附近也发现了丁奉、廖化两部水军的踪迹,目的地似乎也是庐江。再加上前几天,一直龟缩在历阳的陈宫突然出兵猛攻横江、当利二地。种种迹象表明吕布有可能会进攻豫章,你命人立即前往豫章郡,将消息带给孙贲。” 吕蒙回道:“诺!那都督,我们做什么,按兵不动吗?” 周瑜沉思片刻道:“暂时不动,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你继续收集情报,先等几天再说。” 第二百九十五章 奇兵出局势突转10 自从孙翊将丹徒兵权交给周瑜之后,他明面上确实不再干涉后者。但却任命秦松为军师,协助周瑜处理一切军务。周瑜当然知道孙翊这是为了监视自己,只不过他也乐于接受,对此倒也没有丝毫反对。 待到越来越多的情报汇集到丹徒,众人也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周瑜召集手下所有校尉以内的军官到府邸议事,以商议对策。 吕蒙站立起来,先是朝众人拱了拱手,接着说道:“大约十日之前,有五十艘民船满载粮草、军械从宛陵出发,此刻已经到达芜湖。而在前日,吕布以两千精兵突袭春谷。那里我军本没有多少守军,力不能敌。大部分士卒被俘虏,剩余一些通过水道逃入长江。这些消息,也是他们带给我们的。” 秦松脸上闪现一丝疑惑。“吕布攻下春谷干什么?那只是一座孤立的小城,毗邻长江且无险可守。我军占据水军优势,想要攻下虽然耗费一点力气,但并不困难。他攻下一个我们随时可以拿下的城池干吗?” 吕蒙拱手回道:“秦军师,春谷虽小,且容易拿下,但他毕竟为一个进入长江的入口。牛渚被周校尉阻断,我军又对下游的那些渡口严加把控。而如果拿下春谷,至少在我们收回来之前,吕布治下的丹阳郡和他江西边的领地便短暂连成了一体。而就在短暂的两天时间内,据说吕布便将大量物资从芜湖运到了对岸的枞阳。” 蒋钦道:“为什么不让幼平出兵击沉那些船只?他在牛渚,距离春谷也不过一日时间。如果抓紧时间,至少可以拦住大部分船只。” “本来是可以的。但丁奉、廖化二人率船队突然出现在历阳附近的水域,协助陈宫猛攻横江、当利两地。而在牛渚方向,李严所率的吕军也有所动作。周校尉一方面要继续防备牛渚吕军,另一方面又要分出兵力协防横江、当利二地。故而,便没有多余的兵力去春谷。” 凌统开口道:“那吕布他到底是要做什么?难道他是准备将丹阳郡物资全部运到对岸,然后率队逃跑,留给我们一个残破的丹阳郡。” 吕蒙苦笑道:“要是那样就好了,残破了我们可以重新治理。但是你看他前段时间死守取阿的架势,哪是想放弃丹阳郡,分明是想通过死守不断消耗我军实力,进而谋求我方更多的领地。所以,公绩所说的这个原因,在我看来是完全不可能的。” 凌统脸色微红,他刚才只是脱口而出。说出的瞬间便已后悔,深知自己所说的确实有点太自以为然。 吕蒙没有在意凌统的变化,继续说道:“除此之外,纪灵在广陵郡留下少量兵力后,便率大部队前往庐江。而九江、汝南两郡的兵力也在悄悄在向庐江聚集,虽然做的很隐秘,但也被我军斥候所发现。此刻庐江郡兵力已接近两万,而且张辽、高顺此刻也离开曲阿,此刻已经到达秣陵,我想他们的目标也是芜湖。最令人奇怪的是,之前有斥候上报,吕布此刻就在芜湖。我起初还不太相信,但后来又派人前去探查,才发现情报准备。将这些情报全部汇合在一起,属下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周瑜望着吕蒙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吕蒙道:“两岸吕军都有如此大的动作,实属罕见。但无论是芜湖的运粮船,还是纪灵的大军。他们的目的地却都是庐江郡的枞阳,所以属下推测,他们的目标很有可能就是枞阳对面的豫章郡。” 秦松皱了皱眉头道:“吕布水军孱弱,而豫章前有长江天险,后又有鄱阳湖相阻。只要孙太守以大军把守湖口,吕军步卒再强,恐怕也无可奈何。而且孙太守他领兵多时,手下多有精兵猛将。要说吕布是要强攻豫章,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朱治摇头苦笑道:“文表,现在豫章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多精兵强将。孙太守前后两次从豫章派出援军,第一次有八千之众,第二次也有四千之众。大部分能征善战之士都被调到了前线,此刻豫章留下的,除了孙太守治下的三千亲卫外,剩下的不是新招募的新兵就是留下的弱卒老兵。如果吕布以庐江两万之众,不顾损失的猛攻豫章,孙太守能否守得住,这个我可真不敢保证。” 秦松脸色微变,自从开战以来,孙贲对于孙翊确实是倾力来援。要不是朱治此刻如此说,他实在不知道此刻的豫章局势已严重到这种程度。他看向周瑜,后者脸色平静,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两者的争辩。秦松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此刻他的身份尴尬,名义是来帮助周瑜的,但实际上谁都知道他到底为何而来!虽然周瑜对他并没出一言指责,反而设法安慰他,但他心中始终不是个滋味。 朱治看秦松神色难看,微微一笑,面向周瑜道:“周都督,您到底怎么看?至少也该给我们说一下,让我们也好早作准备。” 朱治在江东地位甚高,周瑜自不敢无视他的话语,连忙拱手道:“朱郎将,实在不是周某不愿说,是因为我此刻确实没有想清楚。实际上,我比较支持文表所言。只要孙太守能坚守住湖口,就可确保豫章郡无忧。虽然正如朱郎将你所言,此刻豫章的兵力不足是事实。但以伯阳之才,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朱治轻笑道:“周都督,你这只是分析了局势,似乎也并没有拿出什么解决方案啊!” 周瑜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就是这件事情,我一直在纠结的地方。如果吕布的目标是豫章郡,伯阳守不守的住这个倒是其次,只要我军派出一部援兵就可确保豫章郡无虞。这个我们知道,吕布也不可能不知道。至于朱郎将刚才所说的吕布不顾损失的猛攻豫章,从之前与吕布的屡次战事来看,他绝对不会做那样两败俱伤的蠢事。我感觉吕布一定是在密谋着什么,只是目前我还没看出来。” 秦松道:“无论吕布的目的到底是何?至少目前他陈兵庐江是事实,如果我们不做出一些应对措施。不但主公他那里无法交代,在孙太守那里也无法应对。毕竟他之前可是尽全力出兵增援主公,而今他有危险。如果我们不出兵应对,必定令之寒心。” 周瑜点了点头道:“文表莫急,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是目前局势不明,我内心稍微有点担心罢了。这个援兵我们会出,而且要尽可能快的出。只是由谁前去,派多少兵员前去,这个才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众人沉默不语,都望向周瑜。 周瑜沉思了好半晌才道:“这样吧!目前丹徒的一万余大军,分成两批。由我携带吕蒙、凌统、张承三将,率领五千士卒前往。而丹徒则完全拜托给朱郎将您了,如果发现什么异常,立即派人通知我。” 朱治皱了皱眉头道:“周郎将放心,我定会助主公确保丹徒无虞。但您只率领五千士卒,这个数量是不是少了点。毕竟吕布可是将自己治下的所有精兵都汇向那里。” 周瑜淡淡一笑道:“兵在精而不在多。吕布大部分都是步卒,而我军却是水军。依靠天险,暂时阻断他们进攻豫章郡的途径即可。况且我和周泰那里还有两千余士卒,应对吕军绰绰有余。倒是丹徒这边,还需要朱郎将多加费心。我到现在,仍不觉得吕布的最终目标会是豫章郡。此人做事往往出人意表,我们还是要小心应对。” 朱治没有出言反驳,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周瑜又将头转向蒋钦道:“公奕,此刻曲阿还有不少吕军,我担心吕布虚晃一枪,而实际目标却是丹徒。你率两千水军驻扎在长江之上,守护丹徒水道,以防吕布水军从水路接近丹徒,以全力协助朱郎将防守。这样一来,就算吕军从曲阿陆路攻来,到时候面对两边设防的丹徒也会无可奈何。” 蒋钦拱手回道:“属下明白。” 周瑜最后转向秦松,他微微一笑道:“文表,你就随我一起吧!一旦遇到难以决断之事,我也好时时向你请教。” 秦松脸色微红,知道周瑜这是在照顾自己面子。孙翊给他的任务是监视周瑜,前者不可能放任周瑜独自前往豫章。但如果周瑜不提,到时候自己就要向周瑜申请随之一起。而周瑜此说,既照顾自己的面子,又让自己可以完成孙翊交给自己的任务。他心存感动,朝向周瑜躬身拜道:“学生时时跟随都督左右,听从您的教导。” 周瑜哑然失笑,没想到秦松突然把自己地位放的如此之低。只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自己今后行事都将会方便很多。他朝向秦松拱了拱手,略做回礼。然后他转向众人道:“那就先这样吧!子明、公绩,你们二人先下去准备。士卒分作两批,先准备好装载千人的船只,三个时辰之后出发。剩余的士卒,可以等到明天再行出发。” 两人拱手回道:“诺!” 第二百九十六章 奇兵出局势突转11 芜湖、中江两座城池,一个位于丹阳西侧,一个位于中间位置。距离不算很远,但两者之间水道漫布,乘船而行要绕不少的远路。吕布在芜湖呆了两天,确信江东军已经将自己在芜湖的消息传递出去之后。便暗地从城中潜出,乘船悄然前往中江,在路上耗费了三天时间才到达。 中江不算什么大城,相比于其他地方的水泽遍布。他除了两条较大的水道通向四边之外,却多以平原为主。算不得什么险塞要城,更算不得什么紧要的城池。但此刻在吕布眼中,他却远比任何一城更为重要,只因它是拿下阳羡的最近城池。而后者则是自己拿下整个吴郡的关键渡口。 吕布一身戎装,挎剑拾级入厅,身旁跟着张辽、高顺二将。“文远,所有船只是否都已经准备就绪?” “最初从宛陵运来十五艘民船,后来又将各县的民船分散前往中江。此时城内民船已有四十余艘,而从芜湖返回宛陵的近三十艘空船也在中途转向中江,预计明天早上便可到达。七十艘民船,足以将我军四千大军全部运过太湖。” 吕布点了点头,追问道:“如此大的船只调用,会不会会走漏风声给江东那边?” 张辽轻轻一笑道:“主公放心,这个现在已不成问题。说到底还要多亏诸葛先生,他三日前到达曲阿之时便以防患敌寇的名义,对所有丹阳郡县城进行军事管制。每个主干道都设下了关口,所有城市都限制了陌生人的出入。如此一来,就算江东斥候得到讯息,也很难传的出去。而且就算个别通过林间小道传出,恐怕也是几日之后了,到时候对我军也无大碍。” 吕布笑了笑,这时才明白诸葛亮当时为什么那么确信,说至少会给自军留下六天的攻取吴郡时间,原来他是早打定主意如此做。“影卫报告,此刻周瑜已率五千大军前往牛渚,我们这边也不能再拖了。伯平,今夜就由你的陷阵营打先锋,力争兵不血刃的给我拿下阳羡。我与成廉率骑兵封锁四门,完全隔绝阳羡与城外的联系。而文远,由你负责调度,将所有大军以最快的时间运到阳羡。” 两人连忙拱手道:“诺!” 高顺要下去准备攻城事宜,先行率部离开。吕布和张辽商议了一下军情,感觉将所有可能出问题的地方全部阻断之后,也各自下去准备。 黑夜,河道寂静,放眼望去,不见一丝灯光。唯有凄冷的月光照在水面之上,平添了一份清幽。偶尔有河鱼跳出水面,发出“砰”的一声,再次落回水中。在这样的夜间,没人会注意到河面哗哗的声响,更无人会意识到一支大军竟然在黑夜之间悄悄向阳羡驶去。 在到达阳羡五里处,高顺便令士卒下船。和早就骑马从陆路赶来的吕军骑兵会和之后,两股部队合为一体,一起朝阳羡出发。吕布将所有骑兵分作四部,分别悄悄隐藏在四门之外。高顺选择了前方地势较为平坦的北门作为攻取点。 待到三更时分,周围一片寂静。高顺派出几个身材灵巧的士卒通过挠钩攀上城墙,摸黑杀了城门口那几个昏昏欲睡守门士卒,顺着打开城门。看到城门大开,众军发出一声呐喊,猛然冲向城门。 阳羡最初为了防备吕军来攻,本有两千守军。但后来吕布攻下毗陵,使很多人以为他的攻击方向会在北侧,而渐渐放松了对此处的警惕。后来,会稽孙暠、孙权相争,孙暠从阳羡先是调走一千精兵。而在前几日,他又调走了六百士卒。此刻城中守军只有四百左右,而城门更是只有数十士卒守卫。 高顺大军一个冲杀便消灭大半,剩余的眼看无数人等冲杀而来,更是吓的屁滚尿流。纷纷丢弃手中武器便向城中逃去,但没跑都远,便被追上的敌军击倒在地。看着两旁跪地求饶的守军士卒,高顺无暇理会。留下近百士卒收容俘虏,他则紧急奔向县衙。 此刻城内百姓大部分已经惊醒,听到有人已经攻入城中,以为是强盗入城,一时被吓的魂不守舍。心态好一点的收拾金银细软,越过院墙向城门口逃去。坏一点的连忙紧闭房门,躲在桌下床底,只求强盗快点离开。 高顺率部来到县衙,大门紧闭,数十士卒持弓立在墙上反击。高顺大喝一声,无数羽箭瞬时射出,十数个守军应声而倒。陷阵营士卒两个一起,相互配合,攀墙而入。几声喊杀之后,大门从内部被打开。 高顺首先进入,命人将县衙内的所有人等就地绑缚,集体看押,等待后续处理。然后兵分四路,驱部奔向府库和其他三边城门。其他三门守卒听到城内有变,四面都是喊杀之声,更不知道有多少敌军入城。 有的责任优先,率部前往城中支援;有的则保命而尊,打开城门随百姓向城外逃去。前者给高顺造成了一点麻烦,但也很快被解决;而后者则被吕布骑兵又驱赶回城中。待到城内高顺控制住局势,吕布率骑兵入城。然后四门紧闭,整个城池又逐渐恢复了平静。 经过一夜的惊惧之后,待到天明时分,百姓才迟迟疑疑的逐渐打开家门。城墙上高竖的仍是孙字大旗,大街之上满是巡逻的士卒。只不过他们的铠甲、穿着和江东军的都有明显的不同。待到看过安民告示,他们才意识到阳羡已有了新的主人,而这支大军则属于吕布。 四个城门已经全部被打开,但却只允许进,不允许出。无数兵员通过四门源源不断的进入城中,约莫估计也有数千人。所有百姓都惊恐的看着他们,内心都在考虑这到底是要干吗?但是好在吕军并不扰民,并且因为城门被关闭,还给每家送来了少量粮食,至少可以保证不被饿死。 普通百姓没有那么多追求,他们也不太在乎到底谁当家作主。只要能给他们活命,他们就乐于支持谁。而且孙暠连续从阳羡征调兵员前往前线,城中百姓对他或多或少有点嫉恨。此刻看到吕布也并不暴虐,也自不愿多惹麻烦。城内局势得到迅速安定,除了那一夜的变乱,似乎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吕布设宴,阳羡县令、县丞怀着忐忑心情入席。吕布开口笑道:“吕某不请而来,希望两位不要怪罪。你们为阳羡的父母官,如若今后能协力助我稳定城内局势,我必有重赏。来,我先干为敬。“说着端起座上酒杯一饮而尽。 两人被绑着关了一夜,完全不知道城内局势。他们曾向看押他们的士卒询问对方来历,但对方完全对他们视而不见。今早有人提他们出去,还以为对方是来要自己的命,吓的差点尿裤子。却没想到却被请到宴席之上,而且对方言语客气,使他们对对方身份更加怀疑。 看到对面敬酒,两人不敢违命。连忙端起杯中之酒一饮而进,县令更是因为饮的过急而咳了起来。县令喘息片刻,稍微稳定了一下心绪。他提胆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小的该如何称呼大王?” 高顺陪坐在旁,听县令称呼,脸色一黑,看向他双眼似乎要冒出火。 县官心里一惊,连忙改口道:“不不不,是小的说错了。大王姓名高贵,怎么能轻易告诉旁人?我的意思是您如果要财,可以将府库的粮草、钱财全部提走。我还可以召集城中富商、乡绅给您捐献一些,但请大王您不要伤害百姓。而且,孙中郎的大军离阳羡也没多远,如果他赶到了,对大王也是不利,还是拿一些钱财尽早离开为好。” 吕布脸色一怔,瞬间明白这县令是将自己当成打家劫舍的强盗了。但是他在如此情况下,还能提议自己不要伤害百姓,至少说明他这一官当的还不算差。但是他说孙暠所领大军离阳羡不远这却是明显的诈言。阳羡西邻大山,东接太湖,距离孙暠最近的屯兵之所乌程至少也有一日距离,怎可说不远? 吕布微微一笑道道:“孙暠屯兵乌程,短时间到不了这里。而且城墙山悬挂的仍然是孙字大旗,恐怕城外之人很难发现城内局势有变。而且县令你怎么觉得我会怕孙暠呢?最奇怪的是,你为什么一来便认定我是强盗呢?难道我长的很像。” 旁边高顺听完吕布的玩笑之语,噗嗤一笑,心底暗自道:“昨夜本来就是打着强盗名义入城的,不像才怪?” 那个县令看被吕布轻易识破,脸色大窘,但也听清楚了吕布话中的意思。他轻声道:“那小人该如何称呼您呢?” 吕布邪瞥了一下高顺,对方假装没看到。然后笑向那名县令道:“我姓吕,名布,字奉先。天子封我淮南侯、镇东将军,你说你该如何称呼我?” 两人脸色突变,惊叫道:“你是吕布?” “如假包换” 第二百九十七章 奇兵出局势突转12 在得知吕布身份大半晌之后,阳羡这两个反应迟钝的父母官才从震惊中醒悟过来。只不过接着他们便长舒了一口气,暗想幸亏不是真的强盗。乱世,能者称王,弱者随行。只要是一方诸侯,便一定需要人才来维护自己的统治,而他们恰好就是能维护一地治安的人才。 转换门庭,投靠新的主公对于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内心更不会有什丝毫负担。吕布明显流露出的招揽之意,两人岂能看不出来?如果此时再装作大义凛然,视死如归,显然不是智者所为。两人连忙拱手向吕布道:“下官愿一切听从镇东将军号令。” 吕布赞赏的点了点头,对二人识趣的表现十分满意。“现在还不知该如何称呼二位?” “小人韩兴,旁边的这位是本地的县丞李旦。” 吕布在脑中快速回忆了一下,不曾记得这两个名字,看来都是无名小卒。他朝向两人道:“韩县令、李县丞,我就直说了吧!阳羡被攻破的消息,我暂时不想让外人那么快知道。所以,你们两人要帮我瞒过孙暠,甚至是孙翊。” 两人彼此看了看,韩兴小心的问道:“将军想要瞒过几天?” “半个月。” 看着两人眉头紧蹙,吕布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桌面。“怎么,有问题?” 韩兴面露难色,斜眼瞅了一个一下李旦。 这样的小动作落到吕布眼中,使他不得不怀疑两人对他有所隐瞒。他脸色一寒,朝向高顺下令道:“伯平,将他们押下去,分开看管,让兄弟们好好招待他们两位。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只要吃罚酒了。我就不信,在阳羡城内找不到代替他们两个的人。” 旁边士卒应声大喝,上前就要将二人押下堂去。 韩兴脸色大变,一时呆立当场。倒是县丞李旦反应极快,连忙高声大喊道:“将军饶命……,下官有话要讲。” 吕布摆了摆手,两旁侍卫放开两人。 李旦朝向韩兴道:“大人,我想我们既然选择投靠吕将军,就不要再隐藏那件事情了。阳羡知道这件事情的又不止我们两人,以镇东将军的睿智英明,一定会查出来的。” 韩兴脸色微变,沉思片刻,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 李旦看韩兴答应,朝向吕布道:“将军,孙中郎他……。不,是孙暠他觉得将军您不可能进攻阳羡,因而分两批从城中调走一千六百士卒。这才导致阳羡城中兵力空虚,连守城都变的困难,哪里还能御敌?” 吕布点了点头,这些情况他早就知道。 “但阳羡毕竟也是一座县城,这点守卫肯定不足,孙暠显然也知道这点。因而他派遣一个名叫留赞的军侯前来,一方面是帮助我们守卫阳羡,另一方面也是留在这里招募、训练新兵以供孙暠将来所用。只不过他昨天刚到,还没来得及开始,将军便攻下了阳羡。” 高顺喝问道:“这留赞现在身在何处?” 李旦望着高顺语气惨然道:“将军,留赞昨夜并不在县衙内住,而是在接待外员的驿站内。目前身在何处,属下真的不清楚,我想大概很有可能已经出城。所以刚才将军说要瞒过那么久,属下两人才觉得有点不可能。” 高顺高声喝问道:“那你们二人为什么不早说?” 吕布摆了摆手,示意高顺不必生气。这两人刚刚投靠自己,心中还存在一些幻想。或许他们内心是希望留赞已经逃走,从而向孙暠表明这里发生的一切。一旦将来孙暠将来收服阳羡,他们也可以说自己是被迫降敌。如此,他们便可以两边都不得罪。但吕布一说需要他们帮忙瞒过半月,他们内心害怕如果瞒不了那么久,吕布会全部怪罪到他们身上,因而才和盘托出。 吕布对于他们耍的这点小把戏丝毫不在意,只要是人,谁还没有一点私心。但从这件事也可看出二人是多么的胆小怕事,接下来城内的治安就可以完全交给二人而不用担心他们再次掀起叛乱。 吕布朝向高顺道:“伯平,昨夜我们及时关闭城门,想来留赞一定还在城中。你率领士卒先去驿站一趟,看看他是否留下什么线索。另外在城内各处贴出悬赏告示,帮我军捉拿住留赞者奖赏五十金。” 高顺拱手应道:“属下这就去办。” 吕布看高顺远去,笑向两人道:“两位,留赞这件事我既往不咎。但是如果再有下次,可没这么容易过去。现在你们前去牢中,将你们信任的官吏放出来留任原职,帮助我稳定城内局势。挑选的时候,你们可得小心。一旦他们妄图在城中做些什么,到时候我可会直接找你们问罪。” 两人大气不敢喘一声,不断叩首应道:“属下明白,明白。” 高顺前去驿站搜索,并没有发现留赞的痕迹。最后还是通过悬赏告示,有一户商家发现他的踪迹并上报给了官军。高顺携兵前去,在付出数个士卒的伤亡之后,最终俘获了他。高顺看他年纪轻轻,却勇悍异常,心生爱才之心。经过多次劝说之后,他最终同意归顺吕布。进入高顺陷阵营内,同样担任军候一职。 攻占阳羡,除了拿下城池之外,还在城外的水道上俘获了两艘艨艟和一艘斗舰。这也算是意外的收获。待到张辽率三千精兵到达阳羡之后,吕布留下成廉率一千士卒守卫城池,而他人等全部上船,准备偷袭吴郡。成廉有勇无谋,不是守城的最佳人选。但为了攻取吴郡,吕布必须调整出最佳的阵容,张辽、高顺两个大将缺一不可。 而在吕布正准备渡过太湖,前去吴郡的时候。在曲阿,诸葛亮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的兄长诸葛瑾。 两人相对坐于卧榻之上,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棋盘。细思了良久,诸葛瑾最终还是无奈的放下手中的棋子。叹了一口气道:“最初与你对弈,我们两人还是五五对分。而现在,恐怕下十局,我最多也只能侥幸胜上两局。技不如人,技不如人啊!”诸葛瑾不住摇头叹息,言语之间满是无奈。 诸葛亮笑道:“兄长温厚谨慎,什么时候也在意起这小小的输赢了?” 诸葛瑾抚了一下额头道:“贤弟此刻已升任军师中郎将,而为兄却一事无成。虽嘴中说不在意,但内心不时产生一些戚戚然之感,你说可笑不可笑?” 诸葛亮脸色惊喜道:“兄长准备出仕了?” 诸葛瑾微微点头,并没有打算隐瞒诸葛亮。“我起初以避乱名义前来江东,本是因为十分看到孙策,却不曾想他早早战死。因而就游猎江东,准备再观察一下孙翊。但后来发现,孙翊不仅非治乱之主,连守成之主都算不上,心中不禁暗生失望。”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兄长在此之时确实不应该再想着去投靠孙翊,因为涉及军事要密,亮不便告知。我只能说,我家主公这次如果进展顺利,不久之后江东恐怕将会产生天翻地覆的巨变。而孙翊,恐怕再无机会扭转局面。” 诸葛瑾淡淡笑道:“看来吕镇东这边,又要有大的举动了?” 诸葛亮略不可置否,犹豫了一下,最终仍是开口道:“兄长,吕镇东虽然目前只有区区数郡,但以他的能力和胸怀,以后的成就绝对不止一个江东。要不,你随我一起投靠我家主公?以你之才,他必然重用。” 诸葛瑾摆了摆手道:“贤弟可曾记得叔父昔日之言?一家之荣辱富贵断不能完全系于一人之身。吕布虽是英主,但目前势力仍很弱小。如果将我们诸葛氏的前途全部压在他身上,一旦失败,我们家族将永无翻身之日。目前有你在此,吕布成则诸葛氏兴,吕布败则只会牵连你这一支。” 诸葛瑾说的直白,诸葛亮听后心中略感不舒服,但却也不得不点头同意。 诸葛瑾笑道:“算了,不说这个了。这次我前来,除了因为我们长久未见,心中很是思念之外,还为了送一件东西给你。”说着诸葛瑾从怀中拿出一叠厚厚的纸张,递给诸葛亮。 诸葛亮满脸疑惑的接过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游猎江东这一年,收集的有关江东各地的赋税、官员以及风土人情的资料。有些我接触过的名士,我有特别标注他们的为人、性格及能力。我既然不投靠孙氏,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便没什么用处,干脆全部送于你。” 诸葛亮脸色大变,连忙翻看数页。接着起身朝向诸葛瑾躬身拜道:“我代我家主公谢过兄长,有此等信息,何愁江东不平?” 诸葛瑾笑道:“平定江东还需要倚仗吕镇东手下的精兵强将,只不过得到江东之后,能让之迅速稳定,这些资料确实能派上很大用场。现在这一切都交给你,也算我这一年的辛苦没有白费。我明日也就离开了,你也好好保重。” “这么快。” 诸葛瑾点了点头道:“时势不等人啊!早一点离开,自有早一点的好处。” 诸葛亮看诸葛瑾脸色决然,也不再劝说。开口问道:“那兄长接下来准备前去哪里?” 诸葛瑾抬头希望,眼神之间带着无限期待道:“入蜀。” 第二百九十八章 奇兵出局势突转13 吴郡为江东大郡,在东汉时,人口便已达七十万人。汉末战乱,各地人口都大大减少。但吴郡因为接纳了不少从中原逃难过来的,此时人口仍有五十余万。就是会稽、庐陵两郡的人口加起来,也只能算是与之大致相当。 人多了,各种消耗自然也就多了,然后就有了市场。再加上吴郡水陆交通便利,更引得无数客商来此,又促进了吴郡的进一步繁荣。 但是繁荣的同时也引起了另外的问题,例如郡内人员复杂,简单而言就是一个乱字。各地的人汇聚在这里,说着南腔北调,依靠那些少量的巡查士卒,根本无法将正常的商人和心怀不轨的人区分开来。况且自吕布攻取丹阳之后,更有无数灾民和心向江东的大族移到吴郡,使这种乱局变的更乱。 在这些商家之中,尤以吴郡陆氏尤为显眼。他们本是江东豪族,虽然陆尚在吕布处任职,但孙翊却不敢轻易动他。特别是陆绩主动捐出一半家产劳军之后,孙翊就更没有主动去动他的理由了。 陆氏凭借之前自己家族长期积累的资源和财富,基本上垄断了整个吴郡三分之一的船运。平时运送货物、人旅,有时还帮助孙翊运送粮草、军械。短短一年时间,便积攒了大量的财富,而且完全取得了孙氏的信任。 后来,张昭领证吴郡,自然知道失去丹阳郡之后,吴郡对江东意味着什么。会稽此刻已是半独立状态,而广陵、庐陵两郡则是连年战事,而豫章又毗邻刘表领地,需要时时防备。而打仗除了兵员之外,打的就是钱,就是粮草,而这些重压就都落在了吴郡身上。 而张昭确实有此大才,在他的治理之下,吴郡的一切都井井有条。依靠一郡之力,却让前线将士足粮足饷,这不可不谓是劳苦功高。但凡事都有代价,为了维护吴郡的繁荣和对前线的供应,他就得牺牲一些东西,例如对来援复杂的客商不细加甄别的欢迎,对本地的客商极尽一切的笼络。 当然张昭如此做,也有自己的考量。毕竟吴郡是在江东的后方,稳定为第一要务。如果吕布真的打来,北边无锡,南边乌程都驻有大军,到时候自己也有足够的时间戒严吴郡。而目前在他看来,则显然没有那个必要。 他的想法并没有错,错就错在他没有完全认清吕布。在两地都可以轻易而下的时候,后者显然就会找出一个看起来十分冒险,但却又不得采用的方案。而这样的方案,又恰好不在张昭的考虑之内。 陆逊率十艘船组成的船队,出吴县县城。先是朝东,然后又转南,待到完全确信没有人跟随之后,他命令船队紧急转西,快速向太湖驶去。在一片芦苇丛环绕的小岛边,他终于见到了吕布的那支船队。 得到层层汇报之后,外侧斥候所有船队停到外侧,只引陆逊一个进入中军主帐。 吕布上前搀起陆逊,轻声笑道:“伯阳,当日匆匆一别,距今已是数月之久。不知你今日前来,是否能给我带来了一些好消息?” 陆逊对吕布如此直白的问话毫不在意,反而有点欣赏。“将军莫急,我已给你送来了十船粮草。你可以先令士卒将他们搬到岛上,我们也好商议一下明日的进军计划。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旁边亲兵道:“带一队士卒将所有粮草搬到岛上。另外,将张、高两位将军请来,对他们说有贵客至。” 亲兵应了一声,跨步向外走去。 不一会,张辽、高顺走进军帐。看到陆逊,张辽微微一笑,高顺则缓缓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吕布招呼两人坐下,开口说道:“伯言也是我们的老朋友了,你们之前也见过面。所以,不必太过拘束。伯言有一个帮助我军拿下吴县的计划,你们先听,然后我们再商议一下是否有一些可以改进的地方。” 陆逊朝向两人拱了拱手,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将军驻扎的这个地方离吴郡大约有三十里的距离,快速行军半日便可到达。但吴县城池虽算不上高大,如果在行军之间被吴郡斥候所发现。从而致使张昭闭城坚守,对于将军将是大大的麻烦,毕竟您目前的兵力也只有四千左右,而且缺少攻城器械。”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可以黑夜行军,这样被发现的可能性就会小上很多。” 陆逊点头认同,但同时又补充道:“如此当然可以。但是吴郡的繁华远远超过其他城市,四千大军急速行军,就算是黑夜不能避免被人发现。而且黑夜间,吴郡防守的严密程度远超平时,恐怕更无机会。” 张辽皱了一下眉头道:“对于吴县,我们只能智取。一旦变成攻坚战,那样的代价不是我们能够承担的起的,而且时间也不够。好在目前,吴县守军还没有意识到我们来到此地,我们可以派出士卒混入城中。里应外合,从而攻破吴县。” 陆逊拱手道:“张将军所言极是,我最后所用的也是这条计策。而只是在实施方面和将军有所不同,毕竟如果大规模的士卒混入城中,难免会江东军发现问题。” “那伯言,你继续说。”张辽微微抬头,眼神之间满是期待。 陆逊没有直接回答,开口将话题转到另一边道:“吴郡商业的繁华,大部分是因为此地水道便利。吴县的货物,一天之内便可通过太湖运到无锡前线,进而通过长江运往各地。最重要的是其十分快速,而且不必耗费多少人力。将军想想,假如有一股势力,控制了太湖水道,张昭会做如何反应?” 吕布颔首道:“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军扮作水贼,控制太湖水道。从而将吴县的驻守大军引入城外,然后聚而歼之?” 陆逊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道:“也不完全如此。太湖之上活跃着一股水贼,首领名曰翻江龙。他大部分时候还算安稳,也就抢劫一些小型船队。但前段时间以来,不知为什么,他开始偷袭大型商队,有不少商家都难以幸免。我们不用扮作水贼,借助这个翻江龙便可成事。” “那我们要怎么做?” 陆逊回道:“首先,是将军这边。您要派出一批精兵扮作客商,搭载空船前往太湖西侧的清水湾,那里是翻江龙的老巢。被他们发现之后,不必抵抗,只说自己是陆氏的船队。如此一来,他们便不会随意杀人。” 张辽脸露疑惑的问道:“这又是为何?” 陆逊笑道:“水贼所求不过钱财,而我陆氏一直愿意以重金赎回船员。这个是常例,他们也知道。” 陆逊接着说道:“这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会在今晚返回吴县面见张昭。叙说自己被翻江龙所劫,侥幸逃回城中,并私下透漏自己发现了翻江龙的老巢。张昭听闻之后,必然会迅速出兵绞杀翻江龙,毕竟稳定吴郡局势是他一直想要的。他不会容许一伙水贼在自己眼皮底下活动。” 吕布约莫听出了一点门道,但还未完全闹明白陆逊到底要做什么,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以上两步完成之后,接着便是江东军大败翻江龙,而将军事先被翻江龙俘获的那批士卒就正大光明的被江东军自己带入城中。而且,他们全部聚在一起,根本不需要再次集结。而在另一方面,将军你再派出一些士卒,数量即使不多,加上之前的士卒也可完成内应任务。到时候,内外配合,必然可以一举拿下吴县。” 吕布看了看张辽、高顺,两人脸上俱挂满欣喜。只是高顺却提出了另一个问题。“虽然混入城中的士卒数量够了,但是陆逊怎么保证他们会被集合在一起?而且,他们又从哪里取得兵器?” 陆逊微微一笑道:“高将军忘了吗?他们都是我陆家船队的船员,当然是由我们安置了。而且,以我陆家在吴县的实力,想要将数百人的装备运入城中,不会有一点问题。” 吕布内心不禁对陆逊竖起了大拇指,他思虑之全,简直一点都不逊于诸葛亮。要不是孙氏和他陆氏之间的仇恨,导致整个陆氏都倾向于投靠自己,自己也绝难如此轻易的收服他,更不用说借助陆氏的力量攻下吴县了。 四人又讨论了一番,尽量排除了一切可以出现意外的地方。等到天色将黑,陆逊吃了一些热食后拱手告辞。吕布担心他路上的安全,将他手下的那些随从中的一多半人都换成了自己的亲卫。 一方面保护他的安危,一旦被张昭发现,也可尽力保护他。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尽可能多的人混入城中,毕竟城中有五千士卒。 理应外合时间,考虑到在翻江龙这边的时间拖延,本最初定在三天后。但考虑到时间拖得越久,产生变数的可能性就更大,最终定在了两天后的晚上。 第二百九十九章 奇兵出局势突转14 是日,张昭以吴奋为将,率领一千精兵从吴县紧急而出。在陆逊指引之下,突袭翻江龙的老巢。一番激战,终大破之。除个别无关紧要的贼众侥幸逃脱之外,翻江龙以内的所有贼军首领全部被捕获。 吴奋将他们全部押回吴县,游行示威后全员斩首,一时军中肃然,百姓震恐。而陆逊因为主动帮大军引路,立有大功,吴奋未曾多加审查便将属于陆氏的船员全部释放,由陆逊负责集中安置。 陆逊感恩戴德,回到吴郡之后在张昭面前大加赞扬吴奋之勇。张昭亦有感于横行多年的水贼终于覆没,心情十分愉快。不仅立即上表孙翊俱言吴奋之功,还亲自设宴为吴奋庆功。 宴会很盛大,基本上吴县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但时间却没有持续多久,待到二更时分就已完全散去。陆绩、陆逊二人都在应邀之列,但最终陆逊以连续几天鞍马劳顿,十分疲惫之由没有前往,只有陆绩以陆家家主身份前往。 陆绩回到家中,急忙找到陆逊,开门见山的问道:“准备的如何了?” 陆逊微微笑道:“叔父放心,起初由我们带回城中的已有二百士卒,再加上这两天逐渐混入城的也有一百士卒,足可成事。” 陆绩点了点头。“张子布性格谨慎,领任之后便恪尽职守。就是今日的庆功宴,他也只是稍微饮了几杯,最后以郡内事务繁杂为由事先离开。留下的人等待到他走后,也略觉无趣,便也早早散去。我起初还以为这个宴会,会使大部分醉酒而回,最后却没想到是这种结果。从这件小事,也可看出他外松内紧,时刻促使自己保持清醒。所以,面对张昭,在未成功之前,我们万不能有丝毫大意。” 陆逊拱手道:“叔父教训的是,逊儿知道了。” 陆绩叹道:“父亲大人昔日惨败于孙策之手,数十位家人陨难。时时想起,内心便作锥心之痛。今日之战,虽为孙吕两者之间的定鼎之战,同时也是我陆氏的雪耻之战。但为了全族考虑,我们也要做好相应的准备。我们虽支持吕布,但家中仆从却不参与混战。这样即使到时候失败,我们也可趁张昭未发现我们与吕军之间联系之前,由他们保护着杀出城去。” 陆绩为陆氏家主,虽然比陆逊年幼,但考虑事情却往往更加全面。而且他和陆逊看问题的角度又完全不同,他比陆逊少了一份担起天下的责任,更多的是以自己家族利益为先。要是再过几年,等他性格完全成熟,他断然不会将整个陆家陷入如此险地。正是因为现在的他尚且年幼,性格里多了一份冒险和勇气。才在陆逊的劝说之下,最终决定冒险帮助吕布。 陆逊颔首道:“叔父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三更时分,大街上已完全没了行人。又窄又长的街道,在微弱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有点阴森和凄凉。除了少量偶尔经过的小队巡城士卒之外,只有提着小灯笼,敲着破锣,不时发出一声“三更天了”长叫的更夫。 看到四周无人,这名叫高坡的老年更夫闪到街道旁的阴暗角落里。嘴中嘀嘀道道的暗骂了一句,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酒了。他掏出胯下家伙,准备肆意挥洒一番。但却突然注意到前方不远,明光闪烁。他揉了揉自己醉眼朦胧的双眼,仔细望去。眼前,数十个士卒身穿铠甲或蹲或站的立在前方,而那些明光正是他们铠甲反射而开。 他脑袋昏沉,一时有点转不过来,心中暗想这么多兵聚在这里干吗?但老年的圆滑让他知道有些事情,自己还是不要多管为好。他转身准备离开,刚跨出一步,顿时一个想法突然冒入脑门。他顿时感觉背后冷汗涔涔,酒也醒了大半,这些人的铠甲和自军的不一样。 顿时感觉脖颈一凉,他“哎呀!”一声,转身就跑。但还未跨出一步,头颅便直接飞向了天空,接着是他身子重重的落地声。 高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朝向身旁士卒命令道:“分出两百人和我一起去夺取城门,剩余人等按照自己之前接到的命令行事。” 高顺率领二百士卒悄悄奔向西门门口,看到城门下有百余士卒防守。天气湿寒,大部分人都是昏昏欲睡。高顺一抬手,两百士卒拉弦上弩,随着他慢慢朝城门口摸去。 守城士卒,有个别在那时仍旧比较清醒。偶尔听到响动,转头望去,眼前突然出现一队眼光凶狠、正朝城门方向不断爬过来的士卒。他们大叫一声,引得旁边众人纷纷醒来。 高顺看到自军已被发现,也不再隐藏,右手向下一挥。两百弩箭顿时化为飘扬的雪花,朝向对面激射而去。高顺两百士卒配备的是军中的短弩,一个里面一次只能装备一支弩箭,上箭麻烦,而且射程只有五十步。但能将它们带入城中已实属不易,哪里还计较那么多。 一轮弩箭过去,数十守城士卒中箭倒地。高顺大喝一声,将手中短弩抛在地上,持刀率先杀向敌阵,他身边士卒亦是如此。显然这些短弩的作用已经完全发挥,只是一次性的。 长刀冰冷,砍西瓜般并排砍过,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的守城士卒转瞬间便被歼灭大半。剩余的人等发出一阵阵惨叫,四散而逃。 “打开城门,发下吊桥,给主公发信号。”高顺高声喝道。 士卒应声,点燃火箭,明丽的光芒闪耀在寂静的天空之上。 郡务繁杂,张昭此刻才刚刚处理完。站起身子,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自孙翊将郡务嘱托给他之后,随着战事紧张,在后方需要他操心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有时候也感到很累,但一想到孙策昔日的盛意邀请,他就又重新打起精神。那个年轻人的灼灼眼光至今想起,仍然令他欣往。 可是天不遂人愿,本以为能跟随其干出一番大事,却没想到他却英年早逝。而他的继任者孙翊,显然不能令张昭心服满意。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心中默默的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外侧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张昭抬头望去,发现是自己的幼子张休,今年刚满十八岁。他缓步走了进来,将手中的青色瓷碗放在桌上,向张昭道:“父亲辛苦,这是我命下人熬的一点清粥,您趁热喝了吧!” 张昭点了点头,端起来边喝边问向张休道:“休儿,你这次跟随吴奋前去平叛水贼,可有什么收获?” 张休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道:“这次虽然跟随吴都尉一起,但是他对我太过照顾。我连敌人的影都没见到,战斗便结束了。但观其行军、布阵、指挥若定,这点倒是十分令孩儿佩服。” 张昭呵呵一笑道:“吴奋为吴太守长子,历有武勇。这次吴太守死后,也极大的影响了他的性情,再某看来也是好事。你今后好好跟着他,必定会受益匪浅。” 张休点头道:“孩儿知道了。” 张昭正准备再给张休将一些道理,却突然听到外侧一阵吵闹。他心中狐疑,走到院内,顿时变了脸色。远处的天空都变成了赤红色,到处都闪现着火光,约莫看到城中着火的地方不下十处,而且看似都是人口密集的商埠。 他暗叫一声“苦也!”朝向院内噪杂的众人,大声吼道:“乱什么?” 张昭自领任吴郡之后,便一直住在太守府内。院内除了少量几个他的仆人之外,都是官吏、士卒。听到张昭怒吼,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全部望向他。 张昭略作沉吟道:“城中大火四起,绝对不可能是意外。很有可能是少量贼军混入城中,趁机作乱。高木,你为城中贼曹,此为你分内之事。派出士卒前往四门,通知守城士卒把守城门,不得放一人逃脱。而你,立即前往事发地点,给我逮捕贼军。” 高木身形高大,听到张昭下令,连忙拱手道:“属下遵命。” 张昭点头,又转向另外一个身穿文服的官吏道:“吾粲,你为本地官吏,也虽高木一起前往。务必要稳定城中百姓的情绪,不能让贼军趁乱闹事。一旦发现有乱民跟随作乱,给我就地格杀。” 吾粲应道:“属下遵命。”说完两人转身向外走去。 此时,突然一人衣衫不整的跑进府内,朝向张昭大声喊道:“张公……” 张昭定然望去,发现竟然是顾雍。他博学高雅,极善治民,被孙策任命为吴县县令。而此时张昭看他深情狼狈,完全没有昔日的镇定,脸色微变道:“元叹,你怎么来了?可是为了城中的贼军闹事。” 顾雍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待到喘息片刻,向张昭道:“张公,我刚从西门回来。城中闹事的并非贼军,而是吕布大军攻来了。此刻他们已攻取了西门,正在向城中杀来。” “什么?”张昭脸色大变,耳边似乎也听到了远处的喊杀之声。 第三百章 奇兵出局势突转15 吴奋率近千士卒在吴县大街上奔驰,到处都是火光和四散奔逃的人群。他令五十刀手在前面开道,但凡遇到挡道者就地格杀。不是有百姓躲闪不及,瞬间被砍作两段。引得周围百姓纷纷避开,带着惊恐的眼神注视着眼前这批杀气腾腾的士卒。 自父亲在自己面前以自杀为自己争取逃命的机会后,他的睡眠就很少。即使在今夜饮了一些酒之后,他仍感觉不到丝毫疲惫。当士卒向他禀告城中各处突现大火之后,他依稀又回到那夜的宛陵。 他本率部驻扎在北门内侧,身旁有千余士卒。虽然尚未完全闹清楚到底出了何事,但他却在第一时间派出斥候前往内城探知情况。并且迅速整合士卒,以备不测。没多久,城中喊杀声渐起,斥候在路上遇到匆忙赶过来的顾雍,并将他带到吴奋营内。到这个时候,吴奋才知道吕军已经杀入城中。 吕军从何而来,怎么入城的,有多少人?每一个问题都在吴奋脑海中打起一个个大大的问号?但是他目前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张昭已经率太守府内所有郡兵前去抵挡,但是如果依照顾雍所说,进城吕军至少也有两千。靠那几百战斗力底下的郡兵又能抵挡多久,他心中实在没底。 但如若真的只有两千吕军,吴奋心中却也不惧。毕竟城中有五千余守军,只要自己整员及时赶到,能阻挡他们一段时间。待到其他各门守军赶到,那么就不是敌军攻取吴县,而是自己在城中将他们全灭了。但敌军真的只有两千吗?他并太不相信。毕竟以往的此次战斗,吕布都是谋定后动,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不会轻易采取行动。 为了防止最坏的情况,自己抵抗不住,导致吴县失守。吴奋除了从自己本就数量不多的士卒中留出百人守护北门外,又挑出二百精兵,交给自己弟弟吴祺指挥。让他和顾雍立即前去城东的孙府,将孙家老小接到北门。一旦发现情况不对,立即弃城离开。这是他追求稳妥的安排,但他内心仍不太相信会真的到那个局面。因为他内心到此时更愿意选择相信只是少部分的吕军混入城中,毕竟大规模的调用,想要做到如此神不知,鬼不觉,谈何容易?“ 听着喊杀声渐近,他命士卒加快速度,拼命的向前奔去。赶过两个街道,吴奋顿时心凉到了极点。主干大街上到处都是嘶喊着冲杀的吕军,江东士卒被完全隔成两段。一部是听到城内异动,从别处新赶来的,被吕军阻于大街之上动弹不得。另一部则被围在太守府内,依稀还可以听到张昭在里面声嘶力竭的指挥声。 而正在指挥士卒不断撞击郡守府大门的敌将,他认识,是高顺。而指挥士卒不断向街道上士卒冲杀的,他也认识,是吕布。这真的是吕布大军,而非小股部队混入城中。吴奋看的心惊胆战,心中不再迟疑,叫过身边亲兵,低声道:“赶快回去通知祺公子,让他保护主公家属立即逃出城去。” 那名亲兵顿时一怔,没有立即明白吴奋话语。待到吴奋大喝一声“赶快去啊!”,他才猛然惊醒,快步向后面跑去。 吴奋看免除了后顾之忧,缓缓的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抽出手中长刀,高声大呼。“所有人,援助前方兄弟,随我击破贼军。” 张昭率数百郡兵,前去阻挡吕布,但张辽率骑兵一个冲锋便将之冲垮。眼看不能力敌,张昭率残部退入郡守府,据宅坚守。吕布令高顺围攻郡守府,而让张辽率大部骑兵深入内城以增大乱势。 吴郡太守府城高门厚,高顺又缺少攻坚利器,一时不能破。而就在此时,离太守府最近的军营,由一名军司马率领近五百士卒前来增援。吕布一马当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突破敌阵。在那名军司马还未来的及反应之前便将之刺死当地,然后举起尸首而回。江东军震恐万分,吕军则士气高涨,趁势猛攻,眼看就要将这支江东援军歼灭。 吕布立在阵后,看敌人援兵又到,眉头微皱。他知道,如若不能迅速击破眼前敌军,时间拖的越久,自军死伤就会越重。这不仅关乎眼前的战局,更关乎将来的自己攻下吴县之后的一系列问题,毕竟自己才是深入敌境的孤军。 他转向身后,张辽带走了一千骑兵,此刻阵后尚有三百骑兵待命。他匆匆下令道:“韩离,此地交由你指挥,务必不能让两边敌军会和。张文和所有骑兵,随我来!” 吴奋看到吕布后队骑兵向后离开,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但时刻局势却容不得他多想,他冲杀在最前线,转身都显困难,更不用说对远在敌军后阵的骑兵采取应对措施。他只有不断的举刀、举刀、再举刀,直到杀散眼前敌军,取得最终的胜利。但他面前的这支吕军都是吕布从军中千挑万选而带来的精兵,岂是那么容易被击败的?他指挥士卒尽力厮杀,却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吕布率三百骑兵向后而行,然后左转右转,不断穿梭于曲曲折折的小道。大约经过了一炷香时间,三百骑兵终于绕到了吴奋所率援兵的后面。江东军死命冲杀,前阵紧致,后阵较为疏松。看到骑兵从后而来,后阵将士大吃一惊,连忙转身向后,准备迎敌。 但他们始终还是慢了一步,还未等他们组成阵型。直接吕布轻提马缰,赤兔马腾空而去,直冲入敌军阵营,张文和三百骑兵紧随其后。滚滚的马蹄声以势不可挡的气势瞬间冲垮了江东军后阵的防线,彷如一股滚滚的洪流。所到之处,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之后,便是一片血雨洒向天空。 骑兵奋力向前,不断冲倒和践踏着敌军,更不用说随骑兵一挥而过的马刀。很多士卒丧命马蹄之下,更有无数士卒丧命刀下。虽有个别悍勇,以长刀砍伤马腿,将骑兵掀落马下,但这样的个别现象在整个战局里面改变不了什么。 他们推攘着,挤压着不断向后拥去,想要离骑兵远一些。但越来越小的空间,岂能让所有人有立足之地?很多人没有死于吕军之手,反而死于自军士卒的践踏之下。在吕军的不断冲击之下,人群越累越高,最上面士卒甚至可以跃上两旁的墙壁逃命。但是这样的亡命而逃,哪里还有心力继续抵抗。 吴奋在前,逐渐感受到来自后面的压力,但此刻他已没了选择。为了避免被后面的自军士卒踏死,他只能尽力向前。但士卒越聚越多,舞刀的空间却越来越小,而前面吕军的抵抗却越来越激烈。不知过了多久,他整个脑袋都陷入昏昏沉沉之中,身上不知受了多少伤,只是机械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刀。 他眼看长枪刺来,但此刻却再也力气再躲。胸口中了一枪,鲜血横流,他脚下一个趔趄,单膝跪地。他挣扎着想要尽力站起来,但随后却被后面涌来的士卒推倒在地,无数双脚踏在他身上。他满脸是血,眼前一片模糊,耳旁依稀听到自己亲兵的惊声大叫。但这样的声音却越来越弱,直到消失不见。 “砰”的一声,吴县的郡守大门被撞开。吕军纵声高呼,蜂拥而入。江东士卒则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拼命想要再次堵住大门。但螳臂挡车,岂能有用? 高顺举起手中长柄马刀,连砍死数个敌人,直冲入府内。但凡有人来挡,在他刀下活不过两刀。吕军士气如虹,越来越多的士卒涌入府内,各自为战的江东军已完全失去了反击的能力。高顺挥刀将一个满脸是血,状作癫狂的江东军砍倒在地,接着大声高喊。“放下武器投降者,免死。” “放下武器投降者,免死!”吕军士卒应声高喊。 眼看无望,越来越多的江东士卒放下武器。自有后面士卒俘虏他们,高顺无暇理会,听到后院仍旧有响动,跨步向后走去。 十数个江东士卒围作一团,拼命抵抗着外侧双倍于他们的吕军。他们大部分身上都带伤,但却死战不退,一个战死,便立即有人顶上他们的空缺,继续抵抗。 高顺脸色微变,自己身边这些士卒都是陷阵营士卒,战斗力远非平常士卒可比。但占据如此大的数量优势,却对这些人无可奈何,这不由得让他吃惊。但他很快明白了原因,在他们中间站着一个四十余岁的文士,面容雍贵,一副文官打扮。面对外侧的刀林剑雨,他却脸色平静,似乎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身处险境。 高顺高声呵斥,正在围攻的吕军士卒顿时散开。高顺走上前去,朝向那股仍旧持刀警戒的士卒方向拱手道:“里面的可是张子布,张公?” 张昭拨开人群,细细瞅了一下眼前满身是血的将军。脸色平静,语气无惊无喜道:“这是张某,汝是哪位?” “高顺,高伯平。” 第三百零一章 奇兵出局势突转16 等到天色大明,吴县城中除了小规模的抵抗之外,基本上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吕布去见了张昭,对方不卑不亢。除问了一下吕布是怎么到达的吴县,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之外,便再无其他话语,更是对吕布让其归顺的提议不屑于顾。 吕布心中早就有此预料,故而倒也不太在意。只是命人暂时将张昭及吴县拒不归降的官吏集中看押在太守府内,除了暂时限制他们自由之外,其他的都尽量满足。而在吴县城中,要求则要严格的多。除了关闭四面城门,禁止人出入之外,还派出多队士卒巡查各处。一旦遇到抵抗,就地格杀。 吕布在陆逊带领下,亲入郡府大牢,将盛宪、高岱二人迎出。他们二人俱是吴郡名士,盛宪更是在孙策进入江东之前,担任吴郡太守多年,戴员、妫览二人都曾是他治下官吏。而他也因为两人投靠吕布,而被孙翊治罪下狱,而高岱则是纯属为盛宪求情而落罪。 但孙翊慑于二人在吴郡的巨大影响力,并没有敢当即处死二人。两人被投入监牢数月,本以为自己的性命肯定休矣!但晚上一阵糟乱之后,却不曾想却重见天明。吕布之前就曾派人联系过盛宪,但当时他只是表示愿意在吕布平定江东之后再次出仕,却不愿意尤其主动挑起反抗孙氏。 此次承蒙吕布得救,其对他感恩戴德。因而在后者提议由其担任吴郡太守之职后,他便再没有反对。更是向吕布保证会尽快帮其稳定城内局势,并尽可能的说服自己以前的门生、旧吏归顺于他。而高岱则表示自己无意为官,吕布赠送了他一些金财之后,亲自送其出城。 陆氏此次已与孙氏彻底破裂,但为了自身名声,陆绩请求吕布不要将之在吴县一战的功劳说于外人。吕布也不做勉强,只是让陆绩以其家族名义替自己安抚城中客商,而将陆逊放在自己身边留用,暂时并没有对陆家进行特别重用。 等到各处的情报汇聚之后,吕布和陆逊在昨夜之战中犯了一个大错。因为兵力问题,当时只想着一心先攻下太守府,而忽视了孙家的作用。待到击破城内郡兵,吕布才反应过来,急令张辽率骑兵前去孙翊和周瑜府邸,以尽可能控制那些军属。 但没想到的是他们先行一步逃脱,张辽派人向吕布汇报了当时的情况,然后自己急率数百骑兵前去追击。吕布本不报太大希望,但没想到张辽待到天明回来之时,仍旧给自己带回了近二百俘虏。其中除了少数兵士之外,大部分都是孙氏和周氏宗亲。 吕布当即大喜,亲迎张辽于北门外,高声笑道:“文远,一路辛苦了。” 张辽拱手道:“主公,天色黑暗,且当时有不少人护着他们。待发现我军追击后,他们又分散而逃,最终导致属下未竟全功,至少有一小半逃脱。” 吕布点了点头道:“这个不怪你,是我们最初谋划不周,能带回这么多已实属不易。路上情况如何,又有哪些人逃脱?” 张辽道:“当时情况混乱,共有两股人马出城。其中一部是吴景之子吴祺率领,他们从北门而出,向无锡方向逃脱。还有一部是由孙瑜所率,其从东门而出,朝娄县方向逃脱。当听到士卒汇报之后,属下以为孙瑜所率应该是孙氏宗亲,因而朝向娄县方向追赶。最后发现那确实是孙氏的大队,当时孙瑜拼死抵抗,但也只有少数一个孙氏族人逃脱。” 吕布略带疑惑道:“他们为何不朝江东大军云集,且距离较近的无锡逃去,却非要向娄县而去呢?” 张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道:“说到这个,真的是实属侥幸。当时听闻有人报告孙瑜从东门朝娄县而去之后,属下也曾有疑惑,暗想那是不是敌人的诱兵之举。但是查看到东门的车辙印比北门更多之后,属下当时就选下东门作为追击方向。但在击破孙瑜,审问俘虏时才知道孙瑜故意朝向娄县而去。是他知道我军骑兵为主,他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骑兵,因而才选择我军觉得不可能的娄县。只不过我歪打正着,最后却选择了那个方向追击。” 吕布哑然失笑道:“这孙瑜倒是有几分谋略,他现在身在何处?” 张辽皱了皱眉头道:“他率部拼死抵抗,绝不服输。属下因为眼看其他人员即将逃远,因而没有留手,在阵前斩杀了他。” 吕布默然的点了点头。 张辽继续说道:“待我击散前往娄县的那部江东军,留下部分人看管俘虏,而我又朝向无锡方向追赶。但他们离无锡已经很近,只俘获了落在后面的一部,让大部分人逃脱而去。” 吕布有点心疼道:“半夜之间奔波两处,真是辛苦文远你了。” 张辽拱手道:“这是属下应尽之本分。还有一件事,需要禀明主公。此次虽然捕获了孙氏大部分宗亲,包括孙匡、孙郎这两个孙翊的弟弟。但是孙策妾室乔氏却携孙策幼子及其一妹逃脱。如果所料不错,此时已进入娄县。” 吕布淡然道:“寡妻弱子,不必在意他们。” 张辽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还有就是,包括周瑜妻子在内的大部分周氏族人和吴祺等人也尽皆逃脱,此时应该已经到达无锡。” 吕布不禁哑然,顿时感觉也忒没有眼福了。本以为大乔逃脱,自己还能见一见风姿绝代的小乔,却没想到后者也就此逃去。而且那个虽大乔逃到娄县的孙策小妹,应该就是孙尚香。他内心不禁叹了一口气,暗想自己命怎么这么苦啊! 张辽看吕布脸色古怪,开口问道:“主公,您怎么了?” 吕布脸色顿红,吞吞吐吐为自己打掩饰道:“本以为如果得到周瑜族人,还能利用他们进一步挑拨他和孙翊的关系。但现在看来,是完全没戏了。” 张辽蹙眉道:“是属下的错,还请主公恕罪。” 吕布连忙道:“哎哎!你别这样说,再说我就没法再应了。你也辛苦了一夜,赶快回去歇息一下,城中的事情就暂时交给伯平吧!” 张辽也没做推辞,向吕布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张辽离开没多久,只见陆逊匆忙赶来,看到吕布,连忙拱手道:“将军,……” 吕布微微一笑,拍了拍陆逊肩膀道:“此次能拿下吴县,伯言你当居首功。你叔父顾及你陆氏的名声,不愿居功,我也不做勉强。你暂时就留在我身边当一策士,等到我平定整个江东之时,我再重用于你。” 陆逊躬身拜道:“多谢将军体谅,属下以后定然竭尽全力助将军成就大事。” 吕布点了点头,对陆逊归服十分满意。“对了,你此刻不是应该待在盛宪身边帮其处理军务,怎么跑来这里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陆逊道:“将军不必担心,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盛太守刚出狱,便急忙拟定了一份怎么助将军迅速平定整个吴郡的计划?我大略看了看,觉得大部分可行,所以带来想让将军看看。其中有一些要立即实施,效果才能达到最大,因而属下这才急急赶来。” 吕布“哦”了一声,接过陆逊递过来的扎书。厚厚的一叠,大约有三千来字。他边看边向陆逊问道:“这盛宪为何如此积极,这刚出狱,也不想着好好歇息一下。” 陆逊苦笑道:“大概是牢饭吃不太惯。他知道,如若将军到时候又被孙翊击退,到时候他肯定是死路一条。为了向孙翊报着牢狱之仇,也为了自己的性命,或许他才会如此积极?” 吕布嘿嘿一笑道:“没想到让他吃一点苦,对于我来说却是好事。” 吕布开始仅是粗略的看了一下盛宪所写的,但是越看到后面,他越心惊。不得不说盛宪之前当那太守真不是白当的,能力非凡,每一个建议基本上都直中要害。连吕布之前不知怎么处理的,他在里面有给出了详细的解决方案。 例如怎么迅速稳定吴县局势,下一步该怎么挑拨孙氏之间的矛盾?又怎么利用俘虏的那些孙氏宗亲和将领的家属来提拨孙翊君臣之间的矛盾。甚至下一步该如何进军,怎么吞并其他诸县,他都有具体的方案。之前委托盛宪担任吴郡太守,只是因为其名声在外,有助于自己迅速稳定吴县局势。但这个时候,吕布则完全确信自己做出了一个最最正确的决定。 吕布看完,将扎书从新递给陆逊道:“这里面所说的我完全同意。但目前最该实施的,应该是先拿下由拳、海盐和松江三县。就按盛宪所说的办,由他写三封劝降信。你和文远率骑兵紧急前去,既然那些治下官员都是他之前的老部下。先以大军压境,然后入城劝降,恩威并施,不由得他们不投降。” 陆逊看吕布同意,心中大喜,连忙道:’属下这就去找张将军商议行军。” 第三百零二章 大厦将倾孙氏乱 攻下吴县当天上午,张辽不顾自身疲惫,率领所有骑兵。先是东进松江,以雷霆之势攻下这座临近吴县的小城,接着北逼娄县。 此时的娄县县令吾粲本为曲阿县丞,但还未上任,吕布便攻破了曲阿城。而那时恰好娄县县令空缺,便被张昭调任到娄县任县令。昨夜,大乔和若干孙氏宗亲逃入城中,他将她们安置好之后便下令全城戒严。一方面派出信使前往丹徒,向孙翊禀明战况。另一方面则以重金征集百姓上城驻守,以加强娄县防护。 张辽到时,看娄县四处戒备,没有丝毫可趁之机。便留下百余骑兵,以截断娄县县城与外面的联系,并派人向吕布禀明此地情况。而他自己则没有丝毫耽搁,率部一路南下,进逼由拳、海盐二县。 两县县令俱为无能之辈,听闻吕布已攻取了吴县,并派手下大将张辽率兵进犯,一时惊慌失措。再加上从吴县逃出百姓的各种误传,让他们误以为吕布目前在吴郡至少有万余精兵。待到张辽到时,他们早已是心力交瘁。在张辽拿出盛宪所写的劝降书后,他们基本上没有丝毫犹豫便选择归降。由是,距离吴县较近的三县皆平。 张辽安抚两人,命他们继续担任县令之职。他派遣陆逊前往海盐,以稳定当地民心并掌握当地兵权,以防再产生其他的异动。而张辽则屯兵由拳,严防屯重兵于乌程的孙暠采取下一步行动。 吕布得到张辽有关娄县有关情况的汇报之后,在和高顺、盛宪商量之后,觉得自军兵力此时远远不足。控制已得诸县已实属不易,没必要为了得到一个娄县而妄动大军。最后令留赞和张文二人率由一半是吕布精兵,一半是愿意归降的吴县郡兵组成的八百士卒前往娄县西侧驻防。在那里修建坚垒,以防城内守军突围而出或者呼应后来前来讨伐的孙翊大军。 只不过通过这件事情,吕布也充分认识到自己此刻的兵力是多么的不足。吴县在盛宪的安抚之下,迅速恢复了平静,四边大门尽开,百姓可以自由出入。而接下来,吕布从吴郡府库之内取出了近半金财,用作招兵之用。 首先对吕布表示支持的便是陆家,他们除了为吕布提供近千的奴仆用以补充兵力之外,还提供了十万石粮草。接着便是盛宪所在的盛家,虽然他们提供的远不如陆家,但是他长期担任吴郡太守的名声却极具号召力。 短时间,大部分有一点实力的吴县的大家族便或多或少都贡献了一些什么,或是钱财,或是粮草,亦或是兵员。在短短三日之间,便征集了超过五千的新兵,和不计其数的粮草。比着在丹阳郡要兵没兵,要粮没粮的窘迫场景,此刻的吴郡简直就是吕布的天堂。 在此不得不感叹盛家和陆家两家在吴郡的巨大影响力。也怪不得孙翊对盛宪捕而不杀,而孙权后来对陆家也是极尽拉拢,甚至将孙策的女儿嫁给陆逊以彻底免除两家之前的矛盾。但吕布的到来,使两家没有了讲和的机会,反而仇恨却更进了一步。 而吴县失守的消息,同时也在向四周扩散,最先得到消息的是距离最近的会稽。孙暠屯兵乌程,算是仅剩的几个孙氏宗亲中最先得到消息的。他最初很不以为意,以为只是众人所传的讹言。待到越来越多的难民赶到乌程之后,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派出斥候前去吴县方向打听消息。 不打听不要紧,待到完全确认消息之后,他顿时大惊失色。吕布已经不仅攻下了吴县,还拿下了松江、由拳和海盐三县。而此时,张辽正严阵以待的屯兵由拳县,虎视眈眈的紧盯着乌程,随时可能攻来。 而另外的一个消息,则令孙暠更加头疼。归属于自己的阳羡已经失守了近十日,而他自己却丝毫不知。而恰恰吕布正是利用这十日,将大军从太湖运到对岸,从而趁守军不备拿下了吴县。这是失职之罪,处罚可重可轻,轻则罚俸,重则杀头。而他长久以来对孙翊命令的阳奉阴违,使他料定孙翊一旦战胜吕布之后必然会重罚于他。 如果说以上的消息使他惊恐,另外的一个消息则完全令他伤心。吕布攻取吴县,孙瑜率领大部分孙氏宗亲向娄县逃去。最终被张辽率骑兵所追上,孙瑜、孙皎两人为掩护众人而最终战死,孙奂、孙谦两个幼弟被吕布俘虏。 孙暠一直看的很清,在乱世,什么宗亲之类的联系都是虚的,只有权利才是最真实的。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自己父亲病死,他因害怕被孙翊软禁而没去奔丧。孙瑜多次来信劝说他为了孙家,让他尽全力支持孙翊,他更是置之不理。觉得孙翊一定是向孙瑜许诺了什么,才会让他如此说。 他一直自行其是,知道孙翊此时忙于丹阳郡战事,对自己无可奈何。他急速扩兵,积极摄取权利就是为了保证自己得到的一切。他不在乎孙翊,甚至孙策身死、孙河被俘,他仍旧没有太大感觉。但孙瑜和孙皎两人却是自己的骨兄弟至亲,两人的生死不由得他不伤心。并在心中暗下决心,终有一天要杀了张辽为两人报仇。 乌程,自孙策攻下会稽之后,孙暠便在此驻兵。他一方面迅速平定会稽太守王朗留在会稽的残众,一方面则极力压制本地山越,让他们的势力控制在可以一定的范围之内。如果说孙策对会稽有攻取之功,那么孙暠对会稽便有稳定之功。这是他的资本,也是他对于整个孙氏所做出的巨大贡献。 经过多年经营,乌程城被他建的又高又大,里面屯兵的粮草足可支撑一年。他不认为张辽目前有进攻乌程的实力和胆量。因而,待到知道张辽屯兵由拳之后,他虽然十分心惊,但并不紧张。心想只要有此城控制在手中,他就不信张辽胆敢来犯。 手下众臣经过糟乱的堂会之后,仍没有拿出一个确切的方案。有的说先攻下阳羡,以彻底截断吕布归路;有的先进攻由拳,击破张辽大军,先断吕布一臂;有的说,趁吴郡局势未稳,直接挺进吴县,立此旷世奇功。 似乎每一个方案都说的十分有道理,但似乎都不能使孙暠满意。他听着心烦,最后让众人尽皆散去,只留下张昊、李异和吕岱三人。张昊为他幕僚,李异为他手下大将,而吕岱虽是最近归服,但在平定山越过程中却立有大功,也被孙暠引为亲信。 他面对三人,没有在众臣面前的那种伪装,他身子后倾,朝向三人道:“都坐下吧!此时形势危急,也不必多礼。我只问你们,我此刻该怎么做?” 三人彼此望了望,谁也没有首先说话。 孙暠皱了皱眉头,看向张昊道“张昊,你历来足智多谋,由你先说。” 张昊看躲不过去了,向孙暠拱了拱手道:“中郎,属下以为我们应该先去攻取阳羡。首先阳羡城低墙矮,驻守兵力亦不多,拿下它并没有太大问题。而一旦攻下,就如众人所说的便完全截断了吕军的水上归路。而最重要的是,也让我们可以对主公有所交代。” 孙暠道:“那由拳的张辽呢?他如果那时进攻怎么办?其次乌程距阳羡有一日距离,而中江距离阳羡则只有半日距离。之前吕布是为了防止走漏风声,在阳羡没有驻守大军,一旦我们去攻,你怎么肯定吕军不会从中江不派出援兵?” 张昊舔了舔嘴唇道:“这个……” 孙暠觉得张昊今天有点不在状态,心中略微有点生气,不再理会他。朝向李异道:“李校尉,你呢?” 李异摸了摸后脑勺道:“中郎,你知道我的。打仗还行,这个,属下不知道啊!” 孙暠无奈的摇了摇头,最后望向吕岱。 吕岱沉思片刻,最终拱手向孙暠道:“中郎,属下有一言相问,还请您据实以告,因为此事直接关系到我军下一步的行动和未来。” “你讲!” “请问中郎,您觉得您和权公子相比,孰强孰弱?如果由你担任会稽太守,能否比起他更能胜任保境安民之责?” 孙暠冷哼一声,并没言语。 李异高声道:“这还用问,当然是中郎更强了。就如前段时间的山越动乱,那个孙权做了什么?要不是中郎,此时山越早已打下整个会稽了。” 吕岱看孙暠脸色傲然,很显然是同意李异所说。看到这里,吕岱躬身拜道:“那就请中郎为江东大计着想,立即出兵钱塘、富春?” 三人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望着吕岱。孙暠望向吕岱,眼神间带着一股炙热和不确定。以询问的语气,沉声问道:“定公,你要我军要出兵哪里?” “趁孙权反应过来之前,拿下钱塘、富春两地。接着进围会稽城,逼迫孙权让出会稽太守之职,完全听从您的号令。”吕岱语气如铁,振聋发聩。 第三百零三章 大厦将倾孙氏乱2 吕岱的话语令孙暠心惊,但同时又令他兴奋。 就如吕岱所言,目前,会稽由他和孙权并立。如若他率部倾力前去进攻吕布,最终不管成功与否,实力必然会受损。而如此一来,无论是在会稽,还是整个江东,话语权将会极大的削弱。 最重要的是,如果将来孙翊战胜吕布。鉴于他之前对孙翊有多次违命之举,再加上对吴郡失守有失职之罪,孙翊就算暂时对他不作处罚,秋后算账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之事。因而为了自保,他也必须积攒起足够的实力。 而目前,拿下整个会稽显然是扩充实力的最快捷方案。毕竟,吕布是携手下精兵迅速攻下吴县,无论是战力还是士气都不容轻视。而孙权因为之前出兵增援孙翊,目前治下也不过三千士卒,还要分防各地。 而其中还有一个关键因素,就是吕军对孙暠乌程守军早有防备,否则也不会派张辽率精兵驻扎由拳县。而孙权虽然对自己有所防备,但面对吕布这样的大敌,他绝不会料到自己会突然反过来进攻会稽。 虽然他知晓自己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但这样的无义之举,让他心中仍然心存顾虑,毕竟毕竟他也姓孙。他犹豫了一下,仍面向吕岱问道:“定公,如若我此时不顾吕布占据吴郡,贸然前去进攻会稽。就等于和主公完全决裂,很有可能被大部分江东百姓视为乱臣贼子,这个你可曾考虑?” 吕岱拱手道:“中郎,您昔日对稳定会稽立有大功,近日对平定山越亦功不可没。但孙翊他却任命孙权担任会稽太守,您这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别人哪敢乱言?而且在乱世,一切以实力为准。如果您不想和孙翊破裂,待拿到会稽之后,即可整兵出击吴郡吕布。到时候所有人自可明白,到底谁是才是江东真正的中流砥柱。最关键是,我们必须有一个稳定的后方后才能想着出击吕布,否则最后收益的只能是别人。” 张昊插口问道:“吕司马,此事事关重大,我们还要仔细商议。例如吕布此时驻兵吴郡,如若他在我军进攻会稽之时,突然袭来怎么办?而且,虽然孙权兵力不多,但他目前文有步鸷、虞翻,武有贺奇、朱然、潘璋,这些人都对其极其忠心。一旦我军久战不下,最后得益的就可能是吕布。” 吕岱点了点头道“张先生所言极是。但是您却忽略了一点,孙翊怎么可能坐视吴郡轻易落入吕布手中?我敢确定,一旦其得到消息,必然会第一时间出兵吴县。目前,丹徒、无锡、毗陵三地便有接近两万大军,谁胜谁负还是未知之数。所以,吕布首先要顾忌的是来自孙翊的反攻。因而,他绝对不会在此时出兵会稽。两相大战,如若吕布胜,我们就竖起兴复孙氏的大旗,出兵征讨吕布。而孙翊胜,主公亦可以收拢吕布残兵,并与孙翊谈判,让他将整个会稽归于主公治下。” 吕岱看张昊低头沉思,继续说道:“而张先生对我军不能迅速击破孙权的担心,我也感觉完全没有必要。中郎手下有八千余将士,且能征善战。如若开战,我相信不到一个月时间便能拿下整个会稽。而且,在我看来,我们根本就无须交战。” 孙暠闻听此言,眼角上扬道:“定公,你可是有什么建议?” 吕岱向孙暠拱了拱手道:“主公,目前吕布占据吴县,江东震恐,孙权亦不例外。你可以以商议军情的名义召孙权于钱塘会晤,那是他的领地,想来他也不会拒绝。而主公到时候则趁机包围钱塘,囚禁孙权。那么拿下整个会稽,自然不在话下。” 孙暠低头沉思良久,最终面向三人道:“一切就依定公的计划行事,你们都各自下去准备吧!此事事关重大,我不想让第五个人知道。” 三人拱手道:“诺!” 天色如墨,空气湿润的像是可以挤出水来,眼看一场大雨就在眼前。周瑜立在船头,看着眼前风起云涌,眉头紧紧蹙起,心中的担心也越来越浓。 自出丹徒以来,他率部先是到达横江、当利二地。迅速击破陈宫围兵,为两地驻守的士卒解围。接着到达牛渚外的江面之上与周泰水军会和,将蠢蠢欲动的李严完全压制了下去。紧跟着继续沿江西上,进而收服春谷,重新阻断了长江两岸吕军的联系。 自他出征以来,可以说是屡战屡胜,但周瑜内心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因为所有的吕军面对他,基本上都是稍作抵抗便即行撤退,看着就像是他们故意要将他引到豫章一样。但他令吕蒙不断派出解烦卫前去搜集情报,但得到的都是一切平静。 周瑜内心一时也不能搞清吕布到底想要干吗!而面对越来越多向豫章汇集而去的吕军,据情报显示,纪灵已经率部向湖口发起了多次猛攻。他心中不仅闪过一丝苦笑,暗想或许真的是自己多虑了。 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雨,他向旁边亲兵道:“马上就要到达枞阳了,那是目前吕布大军驻扎之地。传令周泰,让他小心行驶,尤其要防备吕军前来偷袭。另外,大雨将下,前方五里处是长江进入芜湖的一个口岸,大军就暂且在那里停留。等雨止了,再行前进。” 士卒拱手应命,乘小船快速向前传令。 周瑜刚要转身回舱,依稀听到后方有人似乎在叫自己。他扭头望去,发现数百步之外,吕蒙正乘船快速从后方赶来。他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令人放慢行驶速度,将吕蒙放了上来。 他略带疑惑的望向吕蒙道:“不是让你留在春谷,监视芜湖方面的吕军吗?你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可是春谷出了什么事情?” 吕蒙拱手道:“都督不必担心,春谷没事。是属下治下的解烦卫新传来几个讯息,我以为事关重大,因而特来亲自禀明都督。” 周瑜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吕布之前确实来到了芜湖,但不知何时便已离开。然后以身体微恙的借口拒不见客,到今日才探知他已早不在芜湖。” 周瑜道:“这个早在我预料之内,目前战事紧张,他怎么可能一直躲在芜湖府邸之内?明显不符合常理。只是,他目前身在何处?” “大约十日之前,有人在中江见过他?” 周瑜眉头微皱道:“他去中江干什么?而且既然是十日之前就有人见过他,为何到今日才上报过来?” 吕蒙局促不安的回道:“那是因为十五之前,诸葛亮便以加强丹阳郡治安为由,对丹阳东侧诸县进行道路管治。严禁各县百姓自由出入,特别是对来往人员进行严格审查。导致个别解烦卫虽然得到讯息,却一直传不出来。” 周瑜脸色大变道:“也就是说这十五日,你对丹阳郡东侧诸县的情况是一无所知?” 吕蒙脸色羞愧,不敢反驳,默默的点了点头。 周瑜双拳紧握,强制压下自己心中的怒气,朝向吕蒙道:“你继续说。” “除了这个之外,属下还得到消息。从宛陵出发的物资,大部分是运到了芜湖,还有一小部分中间转道去了中江。而且从芜湖运粮完毕返回宛陵的船只,也都转道去了中江。而且在中江曾暗自驻扎过将近四千大军,但后来全部不知去向。都督,你说吕布聚集那么多船只,那么多兵将,他到底要干吗?不会是向强攻丹徒吧!” 周瑜瞥了一下吕蒙道:“从陆路进攻丹徒需要那么多船只吗?” 吕蒙脸色一红,不敢再言语。 周瑜沉思片刻,朝向旁边亲兵道:“去,拿地图来!” 一张巨大的布制地图被悬挂于船舱壁上,周瑜拿着油灯,细细的注视着中江县所在周边的一切。外侧噼里啪啦的下起雨来,偶尔有风吹进舱内,几次差点将油灯吹灭。 吕蒙不敢打扰周瑜,上前连忙关了舱门和舱窗。 周瑜脸色阴晴不定,过了良久,他颓然放下油灯。脸色发白的望向吕蒙道:“子明,你告诉我,现在阳羡怎么样?” 吕蒙脸色疑惑,恭恭敬敬的回道:“暂且没有那边的什么消息?” 周瑜脸色顿时舒展开来,口中不断重复道:“那就好,那就好。” 吕蒙从未见过周瑜如此紧张,心中微惊。但周瑜不说,他也不敢发问。他看着周瑜慢慢的挪向座位,似乎每走一步都耗尽了他的力气。吕蒙连忙上前上前搀住他双臂问道:“都督,到底怎么了?” 周瑜挥了挥手手,刚要开口说话。船舱门突然被人推开,一股凉风涌了进来,差点将灯火吹灭。吕蒙刚要破口大骂,却发现来人是凌统。后者脸色难看,朝向周瑜道:“都督,紧急战报!” 周瑜猛的上前,一把夺过,仔细看了三遍。待到完全确定,他脸色顿时变的如同死灰一般,最后惨淡一笑道:“没想到还真的发生了。子明,去通知全军,即可启程折返,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丹徒。” “可是都督,外面下着暴雨呢?这个时候在长江里行驶,不太安全啊!” 周瑜冷然道:“我说了以最快的速度折返,你听命就是。” 吕蒙脸色一怔,顿时明白此次不同寻常。连忙拱手应道:“诺!” 第三百零四章 大厦将倾孙氏乱3 疾风骤雨,来的迅速,去的亦猛。不过一炷香时间,天空的雨便已完全止息。除了湿润的空气和泥泞的道路,根本就不会有人意识到就在刚刚,还曾是电闪雷鸣,瓢泼的大雨宛如世界末日。 随着一声吆喝,躲在墙角、树下和个别房屋内的士兵开始重新踏上征程。他们从丹徒而出,从毗陵而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疲倦,但是却没人发出一声抱怨。他们抖擞精神,顺便将铠甲上的水珠抖落,双眼望着远处,坚定而焦急。 传令兵前后奔驰,不断传递着各级将帅带来的命令。斥候已散布于二十里之外,不给敌人以任何偷袭的机会。战争的机器一经发动,便绝难止息。这是一支复仇的大军,而等待他们的却是未知。 孙翊听闻吴县被攻陷,他脆弱的神经再次被挑动。虽然朱治极力劝慰他,但却不能压下他那颗暴怒异常的心。而吴夫人听闻自己两个幼儿被俘,哭泣不止,更添了他内心的羞愧与恼怒。最后,他以主公名义命令朱治、蒋钦等人随其出征。 趁敌立足未稳,而发起反击,这本是明智之举。毕竟吴郡还有很多人是支持孙氏的,而且吕军在吴郡的实力也不太强。但众将心中仍满是担忧,因为孙翊的能力的确不能胜任主将一职,但他却行着主将之实。 面对孙翊的强令,朱治无可奈何,和蒋钦私下商议之后,最终出兵。但是他仍然做了一些后续安排,先是去信周瑜,让其速速赶回。接着去信广陵,将吴郡目前情况告知程普。让其将太史慈的骑兵调到无锡,用以抵抗吕布骑兵。这之后,他们才率部随孙翊出征。一路上他和蒋钦极力劝说孙翊放慢速度,并处处防备。 但最后却发现,似乎自己的担忧有点多余。吕布既没有发动偷袭,更没有在路上设伏。除了偶尔出现的吕军斥候,他甚至没有派兵出入吴县。一日多的不停歇的行军,一万五千大军最终齐聚于无锡。粮草、军械也源源不断的运进城中,这一切进行的都异常顺利,顺利的人朱治等人怀疑吕布是否在组织着什么样的阴谋。 但毕竟此时已安全到达无锡,离吴县也只是一步之遥,也稍微能放松一下。毕竟有了城池防护,比在旷野间安全了不少。但他们仍不敢放松,将所有士卒分作几部,轮流休息。在其他几部士卒安歇之时,他们必须身穿铠甲,一刻不离武器,准备随时应战。这是紧急的预防措施,但却也极其有效。 待到孙翊的命令传来之时,朱治正在城外帮助协调运送粮草。他接到命令之后,连忙赶赴无锡县衙,大部分将领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孙翊所率的一万五千精兵,其中最精锐者莫过于蒋钦所率的四千士卒。但是他们其中一半是水军,紧急从船上调到路上。其次是孙翊手下的卫军,他们大部分都是勋贵子弟,专为保护孙翊安全所设。接下来的就是朱治和谢旌治下的三千士卒,他们战斗力尚且可以。既算不得特别优秀,也算不得差。其他的如吴祺等将领,所率的是部分从吴郡逃出的士卒和本地的郡兵,战斗力一般。剩余的大约两千人都是新招募的士卒,在这样的战斗中恐怕所能起的作用十分有限。 孙翊坐在主座之上,一脸冷然的望着下面,朝向众人道:“最近得到的可靠情报,吕布在吴郡的兵力不过四千。只不过短短几天,又从各县招募了近五千士卒,但他们对于吕布是什么态度,我想诸位都可以想象。此刻正是我军进攻吴县的最好时机,诸位以为呢?” 众将沉默不语,过了半晌,还是朱治首先开口道:“主公,吕布兵力虽然不多,但肯定都是他手下精兵。我军此刻匆忙而来,疲惫不堪。主公何不暂等两日,那时太史校尉所率的亲兵也会到达无锡。到时候两相配合,攻下吴县必然会容易很多。” 孙翊脸色平淡道:“朱郎将,此时吕布在短短几天便招募了近五千士卒。再给他时间训练那些士卒或是招募新兵,你说到时候吴县是更容易攻下,还是更难攻下?况且,你可知道,我大嫂及小妹此刻正被困在吴县后面的娄县等待救援,你觉得他们能坚持到两天之后?” 朱治脸色微变,接着说道:“主公,我听说目前吕布对娄县只是围而不攻。以他目前的兵力,暂时应该不会对娄县产生什么威胁?” “应该?暂时?我可没有心情将那样的希望寄托在吕布身上,她们是我的亲人,从吴县艰难逃出的亲人。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失望,也绝不会让他们再次落入吕布手中。” 孙翊冷脸望向谢旌道:“谢校尉,既然朱中郎不愿前去。由你当这先锋,给我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吴县如何?” 谢旌在几个月前,也不过是一个屯将,治下不过二百余士卒。他目前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孙翊看重他之前对孙河的忠心,对之特别偏重。短短几个月时间便升至校尉一职,那时很多人数年之功都无法达到的高度。 虽然他知道此次前去进攻吴县势必困难,但听到孙翊直接点将。他毫不犹豫的站起来,朝向孙翊拱手道:“属下领命,至死方归。” 旁边吴祺连忙起身向孙翊道:“主公,我父兄俱死于吕布之手。请主公拨给我一营士卒,我愿助谢校尉一臂之力。” 蒋钦高声道:“我乃中军大将,哪里轮的到你们小辈逞能?”他说完转向孙翊道:“主公,我愿意领兵充当先锋?” 孙翊听到蒋钦表态支持,顿时大喜。但他沉思了片刻,开口说道:“公奕,目前吕布占据吴县,实力不明。还是由谢校尉先去试探一下吕军实力,然后由你做最后强攻吧!” 蒋钦看孙翊主意已决,也只得同意。 孙翊将进攻吴县时间选在了第二天,待到商议完毕,众人散去。朱治和蒋钦一路同行,朱治开口道:“公奕,你不该如此。主公因义愤所激,不顾现实如何,一心想要强攻吴县。便已证明此刻不是进攻的最好时机,你应该与我合力劝止他。” 蒋钦苦笑道:“吴县陷落,数个宗亲战死,无数被俘。仅有的几个还被困在娄县,其中还有大公子唯一的子嗣。就是秦文表在此,恐怕也难以劝服主公,何况是你我?” 朱治皱了皱眉头,坚持道:“就算如此,也应该尽力而为,至少要让主公明白此事的难行程度。你这样直言支持,会让他误以为此事可行,从而不计后果。” 蒋钦摇了摇头道:“主公此刻已被仇恨蒙蔽,他听不进去的。我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在战场之上,我能更好的把握局势。总比让那些从未上过战场的小将要强很多,他们未来有那样的机会,但不应该是在此刻。况且吴太守殒命山阳,吴奋又战死吴县,我们至少也应该保全吴祺的性命。” 朱治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蒋钦躬身向朱治拜了一拜道:“朱郎将,我身在前线,后方的一切就都拜托给你了。目前我们唯有在做出强攻吴县的同时,尽可能的保全实力。等到周都督赶回来之时,必定会想到对应的应对之策。” 朱治叹了一口气道:“希望我们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吧!” 江都长江边,五十余艘空船紧致的排在江边,千余骑兵正在有秩序的登船。太史慈骑马立在高处,脸色平静的望着远处。陈武挥马从江边赶来,朝向太史慈道:“子义,已有一半士卒登船,我们也该上去了。” 太史慈淡淡一笑道:“子烈,这支骑兵先暂时拜托给你了,我这次就不和你一起了。” 陈武脸色突变,皱眉问道:“子义,你这是何意?” 太史慈道:“伯符将军对我知遇之恩,而今他唯一的子嗣被困在娄县。我要前去那里,主公那里,就由你给我代做解释了。” 陈武低头沉思了片刻,最终像是下定决定似的说道:“你一个人去,能起什么作用?我们全军转向,通过海路在娄县东侧登陆。待到救出伯符将军家室之后,我们再转去无锡。” 太史慈拍了一下陈武肩膀道:“子义,多谢你了。但你不能去。” “这又是为何?难道让我看着你一人白白送死?” 太史慈抬头望向远处道:“海上不同江道,绝非凭借一时意气就可通过。而且那么多人,目标太大,我不能让伯符将军费尽心力得到的骑兵冒如此奇险。况且,主公也需要这支骑兵克制吕布骑兵。你目前要做的就是尽快赶到无锡,全力配合主公。” 太史慈看陈武低头不应,微微一笑道:“子义,娄县县令吾粲并非将才。由他守城,必定坚持不了多久。而我如果入城,就算吕布强攻,坚持个十天半月绝对不成问题。这点你信吗?” 陈武惨淡一笑道:“信!” “那你还担心什么?到时候就由你们快速击破吕布,再来娄县与我会和。” 陈武沉思良久,最终点头道:“好吧!我让你去。但你至少要将你那二十亲兵带去,他们在关键时刻或许能帮到你。” 太史慈倒也没有拒绝,点头同意。 第三百零五章 大厦将倾孙氏乱4 早晨的阳光洒向大地,天际呈现一片金黄色。 三千士卒列阵于野,眼前摆放着各色的食物。对比平时那些纯粹的黍米,连配菜都没有的军粮,此刻的饭食简直可以用饕餮盛宴来形容。不仅如此,连军中长久不见的美酒也被搬了出来。 在他们面前排成一列的长桌之上,数十个士卒正在来回忙碌着将美酒倒入瓷碗之内。酒水荡漾,醇香四溢。连在远处看着的士卒也不禁吞咽了一口唾沫,望着那些美酒和列阵在前的士卒,只有贪婪,而没有丝毫的嫉妒。 这是他们的送行酒,这一战过后,还不知有多少人再也回不来。 谢旌满身戎装的立在阵前,看那些士卒已倒酒完毕,朝向众人嘿嘿一笑道:“兄弟们,别客气了。先吃饱了,再同我一起饮了这杯酒,然后把那群王八羔子给我赶出吴县。如果有幸活着,来日我们再在吴县城中不醉不归。战死的,自有主公他抚恤你们的家人。但是我可给你们说好了,谁给我在战场上犯怂、当逃兵,我谢某人的刀可从不讲情。” 旁边六司马知道此时该是自己表态的时候了,朝向谢旌拱手道:“愿跟随校尉攻下吴县,生擒吕布。” “愿随校尉攻下吴县,生擒吕布。”三千士卒齐声怒吼。 谢旌对自己手下的表现十分满意,高声豪迈大笑道:“好,我们就生擒吕布。”说着,他上前抓起一个羊腿塞入口中狠咬了一口,朝向众人道:“兄弟们,不要都站着了,都上前来随我一起吃饱了。” 六部司马当先上前,士卒接着也陆陆续续走上前去。开始吃的都很小心,但看着谢旌和六个司马狼吞虎咽的样子。过了一会,所有人都变的毫无顾忌起来。大口吃肉,大声叫喊,如果不知道还以为这里是个欢乐的宴会。 一炷香后,孙翊率众将前来,为谢旌等三千将士送行。他身姿挺拔,样貌俊秀。配上一身银色铠甲,和后面随风荡起的红色披风,已经有了七成昔日孙策的样子。他举起瓷碗,向众将士道:“吴县,就拜托各位了。” 说完他满饮了碗上美酒,接着用力一甩。瓷碗发出清脆的声响,接着碎成了千百片。士卒随着他的举动摔碎瓷碗,噼里啪啦之声不绝入耳。 谢旌朝向孙翊拱了拱手,接着直起身子,朝向身后大声吼道:“所有人,随我走!” 吴郡多水,吴县城墙也是依水而建。东侧河道繁多,不利于大军集结,而西侧和南侧护城河既宽又深,也不是利于进攻。北侧虽然亦有护城河,但相比于其他两侧,则要窄上许多。而且前方地缘开阔,也方便进攻方大军的集结和进攻。所以,谢旌最后也选定以北门为主要进攻方向。 三千士卒分作前中后三部,推着攻城器械缓缓的向吴县县城移了过去。 吕布眼睛盯着缓缓靠近的江东大军,微微一笑,朝向旁边众将道:“看来这孙翊也并不是毫无准备,在这么短时间内便制作成这么多云梯和攻城车,这一仗或许并不像我们起初设想的那么容易打。” 高顺点了点头道:“城外的云梯至少有十几架,攻城车也有好几架。我想这些攻城器械应该是孙翊为再次进攻曲阿,提前在丹徒制作好的。听闻吴县有变,这才转而运到这里,否则不会有这么快,而且制作这么多。” 吕布点头同意,他朝向身后道:“盛太守,你并非武将,守城这样的粗事就交给我们吧!只不过城中的一切就暂时拜托给你了,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在孙翊退兵之前,城中不能生出任何变乱。” 盛宪朝向吕布拱了拱手道:“将军放心,属下必定会确保吴县的平稳。”说完,他躬身向吕布拜了一拜,向城下走去。 吕布收回目光,又转向旁边的陆绩道:“公纪,此事本不应该麻烦你。但城中投靠我的士卒有一部分仍暗下支持孙氏,因而我不能让他们替我守卫城墙。但城中的兵力,目前又很是不足。所以只有借助你陆氏的名声,帮我统御陆家和盛家的那些奴仆和新招募的士卒。他们战斗力虽然不行,但至少可以归我所用。” 陆绩淡淡一笑道:“将军客气了,目前您和我陆氏已同气相连,您的事就是我陆氏的事。但陆某不通军事,害怕做的并不能令将军满意。” 吕布点了点头道:“这点你不必担心,主要的作战任务还是由我麾下将士完成。这些人的主要任务仅是运送守城器械上城,帮助抛下礌石滚木。并且,我会让张文辅助你指挥、统御这些士卒。你只要偶尔现身一下,让他们知晓你在场即可。” 陆绩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吕布面向张文道:“张文,替我保护好陆先生,不能让他出任何意外。” “属下遵命!”然后他向陆绩摆了一个请的动作道:“陆先生,请这边走!” 看到无关人等,已全部离开。吕布转向高顺道:“伯平,开始吧!” 高顺朝向吕布拱了拱手,高声喊道:“抛石机上石,长弩上弩,弓箭手各守其位。所有人等听到我命令之后,再行进攻。” 吴县身处江东后方,大概所有人都没想到会突经战事。因而城中的防守器械并不多,只有两座抛石机,而长弩也不过十数张。除了弓箭足够之外,可以说防守力量是极其有限。这显然增大了守城的难度,但好在江东军没有准备抛石机。这就免除了远程进攻的威胁。 随着高顺一声令下,两颗巨石呼啸而去。远处一座正在缓缓向前逐步推进的云梯,顿时被砸散了架。正在推着它的士卒惊叫着四散逃去,但仍有数个化作石下的一团肉泥。如果再有了十几个抛石机,恐怕片刻之间,江东军所有的设备都会化作一堆破烂。 但这显然是幻想,抛石机仅有两座,而且因为这个时代,技艺仍旧不完善。一次抛射之后,至少要等上一盏茶时间,才能再次准备就绪。而江东军显然不是傻子,不会等你准备好了再行前进。 在巨石抛射之后,他们知道自己已到射程之内,拼命似的加快速度。最前方的士卒便到了城下二百步之内,长弩带着风声而下,城下惨叫一片。一部分江东军迅速布下长弩,三人一组,开始了反击。但更多的人却不顾伤亡,继续快速向前冲去。 在付出二百余人的伤亡之后,攻城器械终于运到了城下。数座云梯搭在了城墙边缘,如蝼蚁般的江东士卒攀援而上。 城上弓箭手拉开弓箭,箭矢抛向长空,接着以更快的速度向下激射而去。虽然大部分人都手持盾牌,但耐不住箭矢多,密度大。虽然大部分伤及不到身体要害,但一旦射中臂腿等部位,将极大延缓他们的攻击速度。 高顺脸色平静的看着下方,此刻大部分时候已不用他下令。如此密度的士卒进攻,就算是新兵,几箭过去也必能射中一人。他只是慢慢的巡视各处,看到哪里江东士卒聚集太大,便下令士卒或推下檑木滚石,或用弓箭集中攒射。江东士卒虽多,但是能顺着爬上城墙者确是寥寥。 他话语很少,基本上除了偶尔的下令声,大部分时候,士卒都意识不到他身在何处。但是每个士卒都知道,他定然就在他们身后不远。他之所以没说话,就是因为此地安全无虞。而一旦他说话,再大的问题,只要按照他的命令来,便不再是问题。 高顺的镇定自若让他们心安,没人觉得江东军可以拿下吴县。这是他们对于指挥大将的信任,也是对自己的信任。而且自己身后那支可以碾压一切的陷阵营,到目前为止仍旧没有投入战斗。 巨大的礌石滚木顺着城墙抛下,躲闪不及的攻城士卒被砸落城下,挣扎了几下之后,最终倒下。滚烫的沸水,顺着云梯倒下,通过脖颈深入铠甲,烫的他们哭爹叫娘。蝗虫般的飞矢从上而下不断射来,压制的大部分士卒根本无法抬头。而枪兵隐藏在垛口下方,每当有人攀上城墙,顿时便有数杆长枪同时刺来。 隆隆的巨响从城下传来,那是江东军在用攻城车撞击了大门。高顺令士卒推下火油,滋啦啦的引燃了攻城上覆盖的牛皮。周围士卒尖叫着跑去,顿时被集中射下的乱箭射成了刺猬。后面的士卒没有丝毫迟疑,上前用土沙覆灭了火焰,推着继续撞击城门。但没过多久,又一桶火油被再次推下。重复的动作不断上演,但进攻的人群却换了一批又一批。 空气中弥漫这烧焦的臭味,凄惨的呼叫响彻天地。士卒的低声惊呼带着地狱的凶光,机械的攻击、攻击、再攻击。城下满满的都是尸体,长长的血痕从城上拉到地上。眼前的一切都让人联想到修罗地狱,而这样的地狱却在继续。 第三百零六章 大厦将倾孙氏乱5 夕阳西下,天空呈现一片血红色。 强攻了一天的江东军终于停止了进攻,慢慢向远处撤去。城上弓箭手拼命引弓,只为留下一两个敌军的尸首。直到高顺挥了挥手,他们才逐渐停止。待到看着战场之上,再无一个江东士卒,城墙之上顿时发出一声兴奋的欢呼。 其中最大声者,莫过于那些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他们的呼声中有胜利的喜悦,也有初临战阵活下来的兴奋。 吕布虽然将守城的指挥权完全交予高顺,但他却一直呆在城上角楼里观察着整个战场的情况。江东士卒今日的进攻虽然勇猛,但相互之间的配合却不是很好。例如,掩护登城的弓箭手没有集中射击一处,导致攻击分散,从而给守城士卒足够的反应时间。 攻城车攻击城门的同时,却没有提前想到要应对上面抛下了的火油。待到燃起了的时候,才想到去取沙土。这些本是在战争之前都应该考虑到的事情,却如此的被忽视,至少说明敌将的统御之能还差上许多,而且这些士卒的素质显然也不是很高。 吕布心中不禁暗想,莫非是因为江东军招募了不少新兵的缘故而导致所有士卒的战力集体下滑。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一阵轻松。暗想如果一直都是这样的战法,吴县守了一年两年恐怕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他上前拍了拍一直在角楼上操作劲弩的士卒,拱手道:“诸位辛苦了。今晚好好歇息一下,待到明日再给我痛揍敌军。” 每张劲弩都是由三个人同时操作,虽然是六个士卒,分作两轮,每隔一段时间便轮流替换一次。但一天下来,仍让人疲惫到了极点。尤其负责上弦之人,手臂肿的基本上都抬不起来。他们本瘫坐在地上休息,听到吕布话语,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吕布赶紧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你们好好休息,我还要去看看那些伤卒。”为了不影响他们休息,说完,吕布便和几个亲兵一起走出了角楼。 等到吕布找到高顺之时,高顺正在指挥士卒将受伤的士卒运下城去。看到吕布到了,他连忙拱手向吕布致礼。 吕布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笑道:“攻则必破,守则如铁。伯平,你真不愧为我手下的第一战将。” 高顺拱手道:“主公谬赞,顺实不敢当。此乃主公英明领导,士卒用命,方才有此之胜。” 吕布暗自摇了摇头,带着戏谑的眼神看着高顺道:“伯平,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 高顺咧了咧嘴,一直严肃的脸上带着一股似笑非笑的表情,显的很不自然。 吕布也不愿继续为难他,朝向他问道:“我军士卒伤亡如何?” 听到这里,高顺眉头明显皱了一下。“我们死伤在五百之数,大部分都是那些新兵。虽然只是让他们运送礌石滚木,但他们在弓箭来的时候不知躲开。向下抛礌石滚木的时候,基本上就是一通乱抛。有些竟然还不断伸出头去四处张望,故而损失大了点。但江东军的损失也不在少数,这一战下去,伤亡至少在两千左右。” 吕布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心疼之色,经历过太过战阵之后,人也会变的麻木起来。他朝向高顺道:“一会我去找盛宪,让他再从府库里面拿出一笔钱,抚恤这些伤亡士卒。” “我代这些伤亡士卒谢过主公。”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他们目前已是我治下的士卒,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这也是迅速收揽人心的一个机会,我们要让城中百姓知道我们做的可以比孙氏更好。” 高顺看了看吕布,没有对之表态。他犹豫了一下,仍是向吕布道:“主公,我想能不能将那些新兵全部撤下去。他们在城上能起的作用有限,但伤亡却那么大。而且,你放心,我依靠我们带来的那些士卒也一定能守住吴县。” 吕布沉思片刻,最终摇头道:“不行。就算他们一点作用都不起,也要给我待在上面。吴县还不知道要坚守多长时间,你保护不了他们太久。而让他们迅速成为能战精兵,还有比真实战场更好的训练场吗?好在此刻仅是守城,他们的伤亡也在可以承受范围之内。你可以在上面对他们施加一些特别的保护,但所有的新兵都要给我呆在城墙之上经历这次洗礼。” 听着吕布坚决的语气,高顺知道不可改变。沉默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 吕布上前拍了拍高顺的肩膀道:“伯平,你陷阵营兵力此刻仅剩五百余人,战损已接近一半。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使用他们,我还等着反攻之时用他们当先锋呢?务必给我尽量保全他们。” 高顺拱手道:“属下明白。主公放心,就算到时候陷阵营就剩高某一人,也必是冲在最前面的先锋。” 吕布看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正要开口解释。远处突然传出一阵大声欢呼,他引目望去,发现原来是陆绩正指挥着一大群奴仆在那里分发食物。周围的士卒围了一圈,显得稍微有点糟乱。 陆绩看到吕布,赶紧走了过来,朝向吕布道:“将军,守城将士辛苦。我就命人准备了一些饭食,也算是陆某的一点心意。” 吕布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周围的士卒自动让开一条道路。除了数十个堆满箩筐的厚饼外,还有几个满大瓷盆的猪肉炖菜。吕布翻动了一下,发现里面的猪肉块还不少。他微微一笑,朝向分发食物的陆家奴仆道:“一闻到肉香,我也饿了。来,给我盛一碗。” 那名奴仆顿时一怔,待到旁边人推他,他才反应过来,连忙给吕布盛了满满一碗。吕布从箩筐里拿过一个饼,转身朝城角走去。高顺也不客气,上前也搂了一碗。陆绩最后无奈一笑,也盛了一碗,跟着吕布走到墙角。 吕布坐在地上,边吃边向陆绩道:“公纪,你家的大厨厨艺不错。” 陆绩微微一笑道:“将军,我家大厨可不止这本事。今日多亏将军,让我第一次品尝这样的乱炖菜。待到战事停止,将军可一定要去我家一趟。到时,也让你尝尝我家大厨的真正本事。” 吕布嘿嘿一笑道:“到时候我吃的惯了,你就不怕我将你家大厨直接抢来。” “啊!还可以这样。” 陆绩摸了摸头,那淘气的样子让吕布第一次觉得他确实是只有十三岁。虽然聪慧,老成,但是动作言语,有时却也不免透漏着少许的稚气。在他父亲死后,由他和陆逊两个小孩,挑起了整个陆家,也真是难为他了。 吕布笑着望向陆绩道:“公纪,实际上我挺好奇的。当时伯言前去庐江之时,只是表示愿意支持我,但却并不愿意参与我和孙氏的纷争。后来,你们为何又主动送信前去丹阳,给我献上拿下吴郡的计策。” 陆绩咬了一口饼,没有丝毫隐藏的说道:”最初是因为你和孙氏实力相当,未必能胜他。我陆家自上次灾祸一来,便朝不保夕,自不愿参与那样的纷争。但后来观孙翊所行诸事,感觉你的赢面更大一点。最后之所以献上那样的计策,是因为伯言。他一直将来想有一天能封将入相,而我则不愿你们在江东争斗太久,徒增百姓伤亡,故而同意。” 吕布笑道:“伯言他明睿聪慧,封将拜相是迟早之时。那公纪你呢?可愿意将来在我麾下效力。以你的明事通达,将来成就未必就在伯言之下。” 陆绩听到吕布赞赏,脸上闪出一股喜色。但接着他缓缓的摇了摇头道:“将军,我的志向不在此处。将来如果将军平定江东,给我一个闲职,能让我从容编书即可。” 吕布脸上闪过一次黯淡道:“这样啊!那我也不勉强你。但吴郡诸事,如果你有什么建议,或者认为我做的不对,还请及时告知于我。” 陆绩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之前听闻将军英勇善战,今日又见将军礼贤下士,能与上下军士一心。想来,以后的天下必有将军的一杯羹。” 吕布笑道:“这天下是大汉的,我目前可没那实力去夺它。” 陆绩微微一笑,朝向吕布道:“将军,总会有了。但是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公纪,你但说无妨。” 陆绩道:“南民爱安逸者居多,而锐意进取者极少。如果将军没有雄心大志,便团结当地士民,保家安土即可。如若心有大志,那么就不能局限于江东一地,锐意图存才能真的存活。而消极反击,最后只能落得一个地失身死的下场。” 吕布张了张嘴,心中不太明白为了陆绩突然提到这个,毕竟目前自己连江东都没有拿下。他是在试探自己的志向,还是另有所指,吕布暂时有点搞不清。 陆绩看吕布低头不语,微微一笑道:“属下只是感觉将军应该提前考虑一下将来之事,故而有此之语,希望将军不要怪罪。” 吕布摆手道:“多谢公纪提醒。待到此战结束,我再去你府邸,我们再加深谈这个问题。” 第三百零七章 大厦将倾孙氏乱6 第二天,天色刚明,吕布便在几个亲兵的陪同下登上城墙。在四周巡查了一番,并依然像普通士卒那样在上面用了早餐。 这个时代,等级严明,普通士卒的心思十分单纯。身为高于他们身份很多的领军大将,只要你平时表现的对他们好一点,哪怕是装装样子,很多时候他们也会被感动的一塌糊涂。这和吴起吸疮是一个道理,吕布虽然做不到那一点,但是他愿意尽力朝那个方向努力。 昨夜,城外鼓声不断,城下火光闪烁。虽然高顺向众人解释了那是江东军的疲兵之举,但是对于大部分新兵来说,想要在这样的环境里,没有丝毫担心的完全入睡显然也不可能。待到天明,老兵大部分精神饱满,而那些新兵则是满心的疲惫。 他们心中暗自纳闷,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新兵向旁边的老兵问道:“老叔,高将军怎么料定那是敌军的疲兵之举呢?” 那名老兵嘿嘿一笑道:“黑灯瞎火的,不掌火,连聚齐士卒都难。掌了火,不就告诉我们他们就在那里吗?一轮箭过去,就能将他们报销个七零八落。又有那个笨蛋会选择在夜间攻城呢?所以,你尽管睡,即使下面吵翻了天,你也不用理会他。” 那名士卒惊愕道:“就这……” 那名老兵摆了摆手道:“说多了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记住这个就可以了。” 吕布恰好走到那里,听到两人对话,脸上微微一笑。暗想这老兵显然是想多打一会盹,所以才这样简单的打发那个新兵。如果真如他说的那样,这个时代岂不就不存在夜战之说?而事实却是,夜战虽少,但是一旦突袭而来,往往收到意想不到的战果。 一名士卒看到吕布,惊声叫了声将军。周围大部分士卒本蹲在地上歇息,忙抬头看到真的是吕布。顿时站了起来,朝向他躬身致礼。 吕布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上前找了个最近的礌石坐下。接着朝向众人道:“大家都坐下吧!昨夜有人都提心吊胆了一夜,还不趁这一点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一会等江东军攻来,你们想坐也不能做了。” 除了北城墙的中间位置全部由老兵防守外,其他的各处都是老兵和新兵混合使用。此处因为位于城角,所以新兵居多了一点。听闻吕布的戏谑之语,老兵们爆出一声大笑,而新兵则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但都听从吕布命令,或蹲或坐,围着吕布组成了一个圆圈。 吕布转向那名新兵道:“既然你想知道,为什么高将军会知道那是敌人的疲兵之举,就由我告诉你吧!有些是经验,有些是军制,以后你自会明白。” 吕布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江东军昨夜的鼓声未停,火光未息,这是第一点。如果真心夜间攻城,必会在远处悄悄完成集结,然后慢慢摸上城去。这样可以使敌军无备,从而达到奇袭的效果。而江东军这样大张旗鼓的,隔了七八里都可以听到、看到,他哪里又能偷偷摸上城呢?” 众人觉得吕布说的在理,纷纷点头。 吕布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但也不尽然。兵不厌诈,有时候敌军就是想让你误以为他们不会选择那样进攻,而实际上最开始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误导你。就如昨夜,或许他们那么大张旗鼓,就是让我们误以为他们不会进攻,而实际上是为了真的进攻打掩护。” “将军,那我们怎么判断他们是真进攻,还是假进攻呢?”一名士卒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简单,因势因敌。分析当前战场的具体情况,分析我们所面对的敌人,然后就自然而然的知道了。就如昨夜,敌军刚猛攻了一天,损失虽然很大,但是远没有伤及他们的筋骨,敌军实力仍比我们强大许多。这种情况下,采取夜攻虽有成功的可能,但是比较冒险,因而他一般情况下不会采用。再者……” 吕布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孙翊其人,性格太直,心中没有那么多曲曲折折。按其性格分析,那么麻烦,且不知道我军最后是否会上当的计策,他也不会实施。” “将军,您说的这些情况都是一般不会,但万一呢?万一他一反常态,最后真的是选择进攻呢?”最初的那名新兵仍不放弃的追问道。 吕布抬头笑了笑道:“那就没办法,只有依靠最后的手段了。你们以为高将军让你们安心休息就真的是所有人都去休息了吗?不是的,我军无论何时都有一批时候时刻盯着城下的一切动静。他们各司其职,一旦江东军来攻,就会第一时间叫醒你们。” 那名士卒咧了咧嘴道:“原来是这个样子啊!看来我是白瞎担心了。” 吕布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这下,今晚可以安心休息了吧!” “呜呜呜”,悠扬的号角声想了起来。吕布顿时站了起来,引目朝城下望去。江东军的进攻又开始了。只不过这次的进攻,不同于昨日的是,多了几座抛石机。应该是江东军眼看昨日进攻失利,而从别处紧急运来的。 听到号角声,也不待吕布下令,所有士卒便纷纷冲上城头。吕布非他们的如此快的反应十分满意,转向旁边的一个曲长道:“这里就交给你指挥了。”说完,他转身快步向北城墙正中间处走出。 高顺皱着眉头正看着远处,听到后侧的糟乱,他扭头看到是吕布。连忙上前拱手道:“主公,你来了。” 吕布点了点头,向高顺道:“情形如何?” 高顺回道:“暂时还不清楚,只不过对方多了五座抛石机,而且都在我军抛石机射程范围之外,大概是想待我军发射之后。他们在推向前来,以彻底摧毁我军的抛石机。因而我命令士卒给抛石机上了巨石,引而不发,专门应对他们。” 吕布点了点头,突然看到城外五里之外,左右两侧远处都有一批黑点。他定目望去,发现竟然是两支骑兵。他笑了笑,朝向高顺道:“伯平,看来太史慈的那支骑兵又从广陵被运过来了。可惜文远不在,要不然我还真想他们试一下到底那支更强一点!” 高顺道:“主公,我之前命斥候前去查看,发现这支骑兵打的不是太史慈的旗号,而是一个大大的‘陈’字,我想他们这次的统帅大概是太史慈的副将陈武。大概是孙翊担心我军突然出城偷袭,他们故而设下这些骑兵,妄图到时候可以阻挡我们一段时间。” 吕布脸上闪现了一丝疑惑,但还来得及深思,便听到“嗖嗖”的声音想了起来。那是强弩击发所发出的声音。 江东军此次的进攻,可以明显感觉与昨日的大不相同。人员密度少了许多,分散成若干小的团体,手持盾牌缓步向前。他们的行进速度并不快,但盾牌却彼此紧紧的罗列在一起,恰好将所有士卒紧紧的护住。 弩箭带着呼啸之声射去,瞬时穿透用竹子制成的盾牌,里面的士卒惨叫一声,不知是死还是伤。但因为城上劲弩并不多,虽然给他们造成了一些伤害,但也不算太大。 江东军已突破到弓箭射程之内,士卒引弓向天,以集体抛射向下攻去。为了全力守住吴县,吕布将府库之内的弓箭基本上算是全数取出,最前线的每个弓箭手每天都分了五十支左右。 他们好不吝惜的抛洒着手中的箭矢,击在盾牌上面发出“砰砰”的声响。江东军的盾牌防守虽然严密,但这样密度弓箭,也让他们防不胜防。一时,城下惨叫如云,无数士卒中箭倒地。 而此时江东士卒的移动速度显然快了许多,在最前面士卒的已突破到百步之内。小的盾阵聚成大的盾阵,一部分士卒继续手持盾牌,而另一部分则腾出手来,开始拿出背后的弓箭开始了反击。最初人数并不多,攻击也稀稀拉拉的,不起多大作用。但随着人数越来越多,倒也失不少城上士卒中箭倒地。 而在同时,推着云梯和攻城车的士卒也开始逐步向前推进。那些攻城器械上面都蒙着牛皮,保护着它后面推它的那些士卒。弓箭稍微太远就穿不透,从长弩穿透的空隙看过去,后面密压压的都是人群。看来江东军不仅是想将这些器械运到城下,更是向将它后面的那些士卒也全然运到城下。 几名弓箭手吱呀呀的拉开弓弦,还未等射出,便被迎面而来的一片箭雨射到在地。因为他们距吕布很近,几个亲兵心中猛然一惊,连忙上前持盾护着吕布。吕布推开他们,走向高顺道:“伯平,攻城车之后都是江东士卒,让抛石机给我砸了他们。” 吕布心中一急,忘了城中的抛石机是为了应对对方的抛石机预留的。 高顺先是一怔,然后好像想到什么似的。“主公,请你去指挥那些抛石机,让他们向发射一颗击毁攻城车。然后等到对方抛石机运上前来之时,另一个再发射,击毁他们的抛石机。” 第三百零八章 大厦将倾孙氏乱7 “砰”的一声巨响,巨石正中最前方的攻城车。后者四仰八叉的歪倒在一旁,再也推动不了丝毫。而在巨石落下的瞬间,江东军阵后侧,本在射程之外的五座抛石机也开始了缓慢的移动。 平常抛石机的射程大约为六百步左右,而守城占着高度优势,却可以抛到七百步。而就是这一百步的差距导致攻城部队前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这也就是蒋钦迟迟不敢将自军的抛石机运上前去的原因。 昨天的一天强攻,让蒋钦基本上了解了城中士卒的战斗力。虽然吕军战斗力强悍,但太多新兵限制了他们的整体发挥。如若在各个方向集体发起进攻,而不给他们相互支援的机会,攻下吴县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但达到那种效果的先决条件是,自己必须将足够数量的云梯和攻城车运到城下。而昨天,基本上一半的云梯都是被城上的那两座抛石机所击毁。因而,想要攻破吴县,就必须先毁了城上的抛石机。这也就是他昨夜紧急将还在路上的抛石机,运到前线的原因,就是为了对付城上的抛石机。 但吕军守将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在自己命令士卒进攻的时候,他们并没有上当。蒋钦当机立断,命士卒推云梯和攻城车上前,吸引吕军主动来攻。这样的机会,他料定吕军不会轻易放弃。 在吕军抛石机击毁攻城车的同时,蒋钦脸上闪过一次微笑。在他的指挥下,五座抛石机并列排成一排,每个之间大约相距五十步左右。如此一来,就算江东军击毁一两个,也不会影响到其他的。而每一个都已上石,只要推到射程之内便可立即击发。 吕布一挥手,又一颗巨石被抛射了出去,将最中间的一个抛石机的架子砸了个稀巴烂,显然再也无法起任何作用。而推动其他四座抛石机的士卒就像完全没注意到那边的情况似的,推着抛石机继续前进。 而此时,最开始击发的那座抛石机也准备好了。吕布再次下令,另一颗巨石被抛了出去。但是很不幸的是,并没有击中,只砸向一座抛石机前面的土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石坑。还未接触到抛石机便停了下来,它转了一个方向继续前进。吕军士卒不断的上石,而江东军则不断的推抛石机向前。 吕军又击毁了一座抛石机,而江东军则将自己的抛石机推到射程之内。三块巨石齐发,通通砸向城上的抛石机。石屑横飞,几个躲闪不及的士卒被乱石击伤,头破血流。被涌上城上的士卒推了下去。 吕布双眼赤红,推开护住自己的亲兵,大声吼道:“不用管我,上前帮忙上石。” “轰”的一声,一颗巨石落在江东军的一个抛石机上,顿时将基座砸的粉碎。庞大的支架摇晃着向下倒去,正在上石的几个江东军反而被自己正在上架的巨石压成了粉末。而立了大功的抛石机则被另一个江东军的抛石机击成了废柴。 这场景看着极像现代导弹的互射,只不过规模和效果都差了许多。当最后两个巨石被抛射出来,所有的声音基本上都停滞了下来。显然,蒋钦最终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吕军仅有的两座抛石机被全部击毁。但是他手下的五座抛石机也是一个不剩,最后竟然是一个同归于尽的结局。 蒋钦看到吕军抛石机尽毁,长舒了一口气。右手向前一挥,身后十数个云梯和攻城车吱呀呀的向前移去。 有几个巨石就砸在离吕布不远的墙边,碎石瓦砾横飞。虽然有盔甲保护,但砸在身上仍然感觉赤喇喇的疼。特别有几个正击在脸部双手等裸露的地方,鲜血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一个亲兵跑过来,看到吕布的模样。语气紧张的问道:“将军,您脸上?” 吕布脸色一怔,伸手将脸上的鲜血拭去。向城下看了看,少了抛石机的威胁,江东军的云梯和攻城车正在毫无顾忌的向前推进。他朝向旁边下令道:“将伤兵全部给我运下去,剩余人等各就各位,准备应战。” 为了这次进攻,可以说蒋钦的准备十分充足。集中了八座云梯,两座攻城车,还有两个撞木和不计其数的飞梯。看到已没有威胁,他将自己御下的所有士卒分作四队,轮流进攻。如此不仅人数密度不会很大,不会在吕军弓箭手射来之时,遭遇太大损失。还能对守城士卒造成持续压力,从而找出漏洞,拿下吴县。 潮水般的江东士卒涌向吴县,以求在最短时间内拿下城池。城上城下飞矢如蝗,天空里回荡着士卒的高声呐喊声。攻城车发出隆隆的巨响,不断撞击着城门。而无数士卒顺着云梯或者飞梯攀上城去,以最快的速度向上爬去。 双方士卒数量相差不大,守军虽然占据地利优势,但因为有太多新兵在,战斗力也受了极大影响。你攻我守,双方倒也战个旗鼓相当。 吕布挥动长戟,向攀上城墙的一个江东士卒砍去。那名士卒连忙持刀来挡,但他没料到吕布力气那么大,发出一声惨叫,瞬时被击飞到空中。过了一会,才听到重重的落地声。而他旁边的一个亲兵将那名士卒身后的士卒刺落在地。 吕布扭头看了一下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新兵,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不再理会他们,全身心投入当前的战斗。高顺的陷阵营四处奔跑着充当救火队的角色,哪里有问题,就奔向哪里。城墙之上,喊杀声四起,到处都是拼命厮杀在一起的两军将士。 城外的战鼓不停歇的发出怒吼,预示着有进无退,不拿下吴县誓死不休。守城的将士的低吼也带着无穷的力量,不断将登上城墙的江东士卒驱赶下去。 箭矢划破长空,凶狠的射入敌军身体。长枪挥动劲风,带走一片血肉。士卒的尸体,在双方不断争夺的缺口累积。红色的血液漫地都是,顺着墙壁向下流去。仿佛一支支丑陋的蚯蚓,让人感到恶心。 战斗的激烈延伸到新兵那里,数个士卒被杀,反而激起他们的血性。他们颤抖着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开始反抗,虽然有不少被很快杀死,但也总算堵住了缺口。 吕布站在前方,看着他们的变化,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暗想吴县无虞了。他出戟刺死一名江东士卒,高声喊道:“将所有江东狗贼给我驱赶下去。” 蒋钦站在远处,看着胶着在一起的两军将士,脸色异常平静。他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他扭头发现是孙翊,连忙拱手道:“主公,你来了?” 孙翊点了点头道:“公奕,战况如何?” “两军胶着,不分胜负,恐怕想要从城墙攻入城中,会十分困难。” 孙翊脸上明显闪过一些黯然。 蒋钦开口安慰他道:“主公不必担心,这种情况早在我预料之内。我军还有后续安排,只不过需要谢校尉配合一下。” 谢旌昨天强攻一天,却没有丝毫战果,此刻正为孙翊将他撤下闷闷不乐。听到蒋钦话语,连忙道:“蒋校尉,有什么需要在下做的,尽管说。” 孙翊亦点头道:“公奕,我可以让手下所有将军都听你号令。只要能拿下吴县,一切都好说。” 蒋钦脸上闪过一些感动,朝孙翊点了点头。转向谢旌道:“此刻两军胶着,但我刚才观察了,在两侧城角的守军大部分都是新兵。谢校尉可率一支精卒,从那里攀上城墙。” 谢旌道:“谢校尉放心,我这就去,一定替你拿下。” 蒋钦摇头道:“不用,吕军还有后备士卒,即使攻上去,也很难守的下来。谢校尉只须在那里,尽可能的制造混乱,将吕军的注意力吸引到那里即可。一旦发现他们援兵过去,就及时后撤。” 谢旌脸色怔了怔,一时不太明白蒋钦话中意思。开口问道:“蒋校尉,你不攻城了?” “攻城是一定的,但却不是从上面攻,而是从下面攻。” 谢旌带着一支精兵,迅速通过云梯攀上西侧城角。他手握一把钢刀,左突右攻,势不可挡。每刀挥去,都是一片惨叫之声。 当江东军向西侧涌去之时,高顺便看到了。但是看到对方只有二百人左右,他起初并没有在意。但此时听到远处的惨叫声,知道有变,连忙朝向吕布大声道:”主公,这里先拜托给你指挥,我去将那里的江东狗贼赶下去。”说完,他右手一会,一半陷阵营士卒随他奔向前去。 此时的城上一片混乱,八架云梯搭在城墙,江东士卒顺着不断向上攀来。而吕军牢牢护着那些缺口,防止有更多江东军登上城墙。两军交战,死伤无数。但因为吕军的拼命抵抗,江东军始终不能扩大战果。都拥在缺口中,基本上是死一批,再上一批。 吕布看着远处西下的太阳,暗想,看来今天马上就要完全结束了。 而此时,“砰”的一声巨响,两座大门被撞到在地。江东军一阵欢呼,大叫着向城中冲去。 第三百零九章 大厦将倾孙氏乱8 论对吕军战斗力的熟悉程度,蒋钦就算在江东诸将中名列不了第一,也绝对逃不出前三。正因为了解,他从最开始就没把破城的希望放在顺着云梯攀沿而上的士卒身上,因为那实在太难太难。 而之前他所做的一切,例如毁了对方的抛石机,命令大军全力攻城,亦或是派出谢旌偷袭西侧城角,都是为了掩饰自己真正的动作。两座撞车移到北门之下,发出隆隆的巨响,不断撞击着城门。 城上热油洒下,被烧着的士卒四散而逃。后面的江东士卒连忙用土沙扑灭大火,浓烟四起,熏的上面的守军士卒都无法睁开双眼。他们强忍着,毫不留情的向下继续抛洒着热油。即使看不清,只要听到下面的惨叫声,他们就知道城门无虞。 但实际情况是,一旦有火油洒下,江东士卒往往第一时间就上前扑灭。唯有临近城门口那里,不但任由它们燃烧,还暗自添加了不少硫磺、硝石等易燃之物。 吴县城门是由最坚硬的松木制成,在外面还附了一层铁皮,对火攻基本上免疫。也正因为如此,吕军忽视了这点。城门虽然坚固,但奈何烧的的太久,从早上开始一直到太阳西下。虽然外面看着无碍,但贴近铁皮的那层早已成一片炭黑色。 随着撞车的再一次猛击,外坚内松的城门再也坚持不住。“砰”的一声,被撞倒在地。 蒋钦脸色兴奋,长刀向天,高声叫道:“锐步营,给我冲进去。”锐步营是蒋钦从自军中挑选精锐士卒组成,有一千名之多,乃是精锐中精锐。今日的强攻中,他手下的士卒都轮流上了好几次,唯有锐步营却是一动不动,就是为了等待这个机会。 锐步营将士同声怒吼,蜂拥而上。每一支勇猛的军队都有属于自己的骄傲,而他们今日的骄傲就是攻入吴县,击破吕布引以为豪的陷阵营。 一阵箭雨抛洒而过,射向正在快速奔驰的锐步营士卒。鲜血飞溅,无数锐步营士卒惨叫着倒地。但他们之中,却无一人停步,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奔去。最开始操作撞车的士卒已经杀入城中,远处的喊杀声令他们兴奋,时间此刻对于他们来说远比生命更加重要。 蒋钦看前队士卒已经奔入城中,朝向旁边的孙翊拱了拱手道:“主公,这里的指挥大权就暂时拜托给你了。” 孙翊兴奋望着远处的火光,朝向蒋钦摆了摆手道:“蒋校尉,我随你一起去。”说完,也不待蒋钦答应,便骑马飞驰向前。 蒋钦脸色先是一怔,接着便连忙伸手去抓,但却慢了一步。看着孙翊远去的背影,他脑门冒出一股冷汗,朝向身后大声吼道:“你们还愣着干吗?赶快向前给我保护主公啊!” 两千亲卫顿时反应过来,怒吼着朝向孙翊方向奔了过去。 高顺挥动马刀,连砍数个江东士卒,终于将谢旌所部压在西侧城角处,完全动弹不得。待听到下面传来的喊杀声,高顺脸色先是一怔,接着双眼之间却有一股笑意闪现。他高声吼道:“不用管下面,先给我将所有敌军驱赶下城。” 实际上,这个时候根本无须吕军强攻,江东士卒已开始交替掩护着下城。谢旌所率的二百余人都是他治下亲兵,战斗力非凡。在损失了近百人之后,还保持着完整的战阵。高顺看到了他们的不同,为了避免死拼而遭受较大损失。在意识到他们在主动下城的时候,高顺反而令治下士卒放慢了进攻。 待到看到对方已下去大半,上面只剩下三十余名士卒的时候。高顺突然上前,持刀如猛虎下山,将离他最近的江东士卒砍成两截。同时高声大喊道:“给我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三百陷阵营将士齐声怒吼,蜂拥上前。此刻,他们完全占据人数上的优势,几个、甚至十几个在围攻一个敌方士卒,打的剩下的江东士卒毫无还手之力。 谢旌正待下城,听到自军将士的惨叫声,猛然抬头,顿时叫苦不迭。刚才的战斗,让他本以为高顺的陷阵营战斗力不过如此,自己还有一拼的实力。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原来是高顺故意放部分士卒下去,就是为了此刻能歼灭剩余的这些士卒。 身在云梯之上,还未完全下城的士卒听到上面有变。一时怔在当地,不知自己此刻是该攀上城去,还是快速下城,导致场面更加混乱。 正在谢旌犹豫之间,高顺已冲到跟前,迎面便是一刀砍来。谢旌本为虎将一枚,但此刻猝经变故,再加上毫无防备,顿时怔在当地。好在他的亲兵反应极快,出刀替他挡了一下。但高顺力大,仍斜着砍向谢旌,后者右臂顿时脱离开身体,飞向天空。 谢旌发出一声惨叫,但高顺此刻没有丝毫停顿。挥动马刀先是砍翻谢旌的那个亲兵,接着反手向下。谢旌本能的后退,但却慢了一步,瞬间被高顺袅了首级。高顺提头在手,高声大喊:“汝军大将已死,降者免死。” 谢旌圆睁着双目,似乎到目前还不相信自己已经死去。鲜血顺着颈部流了下来,望之十分恐怖。但剩余的那十几个江东士卒看到此景,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激发了他们的余勇,疯狂的持刀向吕军砍去。 高顺看到此景,冷声道:“杀!” 陷阵营士卒再也没有丝毫犹豫,手中长枪十分果断的刺入对方身体。 吕布眼看城上大部分的江东士卒已经被驱赶下城,而越来越多的通过北门涌入城中,朝向身旁的不远处的张文道:“该收网了,城上就交给你了。” 江东军先是一千锐步营进入城中,接着是孙翊和他的两千亲卫,而蒋钦则因为要指挥攻城大军下撤而慢了一步。锐步营不愧为江东军中精锐,他们迅速击破了城门口的守军,半柱香时间不到,便顺着主干大街推进到了城中一里处。 此刻的吕军开始增多,而他们眼前正有一支大约五百人的大队。但对方却没有立即反击,他们只是持弓站在那里,冷然的看着眼前这支杀气腾腾的江东军。 锐步营的曲长没有犹豫,他大喝一声,指挥士卒向前,准备一举击退眼前的这支部队。手下士卒更是发出一声怒吼,持盾拿刀向前。此刻别说前面只有这数百士卒,就是千军万马,他们也必须闯过去。 而最终的结果却令他们失望了,前面没有千军万马,但却有一个深约一丈,宽约两丈的深壕。起初上面附有薄板,泥土。从外面看,即使是在白天,也很难分辨出什么,更何况是在黑夜。 薄板经受不住人的重量,轰然塌陷。奔跑在最前方的数十士卒掉入深壕之内,他们之后的士卒意识到了不对,急忙刹住脚步。但很多却被他们更后面的士卒撞到入深壕之中。深壕下面,布满了削尖的长棍。掉入里面的士卒,无一幸免。有的人穿胸而过,有的人穿头而过,更有甚至被数个尖棍刺成了糖葫芦。 好一点被刺中要害,在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前便已死亡,免得遭什么罪。而没有立即死亡的那些,此刻也无法移动丝毫,任由自己身体内的鲜血顺着木棍向下不断滴落。惨叫声盈天,身处最前方的锐步营士卒心惊胆战,暗自松了一口气,幸亏自己不是冲在最前面。 孙翊骑马狂奔入城,看到前面将士都止住了脚步。心中微怒,大声吼道:“你们都在干什么?给我冲过去啊!” 但当孙翊奔驰向前,看到眼前的场景之后,他脑袋里顿时有点恍惚。如果是别的有经验的将领,也许会在此刻下达暂停进攻,让后队缓缓退出城去。但孙翊对吴县的渴望太大了,他抬头望向主干大街两边,那里房屋林立,此刻那边十分安静,看着不似有其他吕军。而他此刻又仿佛看到了机会,他朝向士卒大声下令道:“从两旁绕过去,给我击破他们。” 锐步营听到孙翊下令,分作两队,分别向两旁奔去。但没过多久,又是两阵惨叫声,那里也有同样的深壕。而此时,孙翊的那两千卫队也都进入了城中。方圆一里的地域对于三千士卒来说,显然是窄了点。他们彼此拥挤着,看着前方骑在白马上孙翊,希望尽快拿出主意。 此时,吕军的弓箭手开始了攻击,飞矢如蝗虫般洒落,无数人中箭倒地。有死的,也有伤的,如此狭窄的空间,根本躲无可躲。个别江东军躲在街道两旁的屋子后面引弓反击,但他们本为进攻而来,大部分人都没携带弓箭,因而所起作用十分有限。 孙翊旁边的亲兵看自军死伤越来越重,向孙翊拱手道:“这吕军分明是早有准备,我看我们还是先撤出去吧!等到与蒋校尉会和之后,再商量对策。” 孙翊沉思片刻,最终仍是摇了摇头。到目前,他仍不愿放弃。他转向那名亲兵道:“命令亲卫军先撤出去,锐步营坚守此处,等待后续部队携土石填满壕沟之后,再行进攻。” 那名亲兵犹豫了一下。“主公,这……” “废什么话,赶快给我去下令啊!”孙翊怒声吼道。 第三百一十章 大厦将倾孙氏乱9 在占据吴县的第一时间,吕布便知道此城并不好守。 首先,他打开四门,放任百姓自由选择是否离开,免除了城中留有大量孙氏遗民的隐患。其次,任命盛宪为吴郡太守,以进一步稳定城内军心。 以上两条,基本上免除了城内出现大规模叛乱的可能。接着,在孙翊攻来之前,又关闭四门。将临近四门一里之内的百姓全部迁移走,使吴县与外界完全隔绝。城内支持孙翊之人无法将消息传出,而外侧的江东军又无法将自己的指令传入城中。 做完这一切,料定江东军最有可能从北门进攻之后。吕布就命人挖了这条环绕着北门三面的深壕,并留下五百将士驻守后侧。本以为用到它至少还要等到几日之后,但没想到江东军却以这么快速度攻破北门城门。 本想要等到合适时候,由自军假装无意打开城门,引诱江东军入内。却不曾想,此刻倒成了他们主动攻入城中。虽然出乎所有吕军的意料,但陷阱却依然有效,只不过因为留给他们的准备时间却并不多。如果孙翊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并以最快的速度撤出城内,倒是极有可能成功。 但这最后的机会却被孙翊的犹豫浪费掉了,他的命令刚传递到后军,吕布就赶到了北门正上面。看着下面拥挤着,正拼命想要撤出城去的江东士卒,脸上一副决然。他右手一挥,早已准备好了的士卒举起手中长刀,猛的一挥。装满石块的绳网急速下坠,顿时将城门堵了个大半。躲闪不及的江东士卒发出一声惨叫,被石块砸成了一团烂泥,剩余士卒惊声叫着向旁边散去。 紧接着石块洒落的的,是数十个装满油脂的瓷罐。“啪啪啪”的碎裂声,此起彼伏的不断响起,油脂四溅,散落的到处都是。吕布身旁的数十个军士,全部搭上一支火箭,瞄准油脂最稠密的地方。 “滋”的一声,火苗升起,顺着油脂四散蔓延,不一会便变成了冲天大火,完全阻断了江东军的回撤之路。 而此时,已经将所有江东军驱赶下城的吕军士卒也开始向北门上面或者下面汇集。他们手持弓箭,不断的引弓射击,尽可能的消耗着敌方士卒。三千人缩在方圆一里的狭窄地域里,根本不用瞄准。一箭过去,便是一声惨叫。 孙翊被几个手持盾牌的亲兵牢牢护在中间,躲在一座民房之后。看着损失不断加重的自军士卒,他双眼赤红,死死盯着在城墙之上的吕布。 吕布看到孙翊恶狠狠的眼神,脸色不变,只是内心仍有点遗憾。他之所以没有清理掉城下的那些房屋,本是打算在诱敌之计实施在前,在里面装满硫磺、硝石等易燃之物。那么自己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清理到攻入城中的那些江东士卒。但此刻里面还空空如是,江东军便已经攻入城中。 这样危急的局面,谁也料不定陷入绝境的江东军接下来会做些什么。时间拖得越久,越容易出现各种变故。 此刻的弓箭虽然已全部变成了火箭,引燃了部分木制的房屋。但等到大火威胁到房下的江东士卒显然还要耗费很长时间。蒋钦本在城外安置退下来的自军士卒,看到城门口的变故,脸色瞬时变的苍白。 他骑马飞速向城边奔去,但却被城墙上的弓箭手阻在百步处,再也无法前进丝毫。他迅速判定形势,转头向后立即组起一队士卒,前面士卒手持盾牌,后面士卒各携沙袋。意图扑灭城门大火,好掩护城中军队退出。 飞矢如蝗,不断有人中箭倒地,但却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他们是城中所有人的希望,每个人都知道一旦扑灭不了城门口的大火,城中将士最后的命运将是什么。他们嘶叫着,怒吼着,不计伤亡的向前奔去。 高顺此刻已从西城角奔到了吕布跟前,他朝后者拱了拱手道:“主公。” 吕布点了点头道:“伯平,北门内外的江东军交给弓箭手即可,你率陷阵营全体将士从南门出。与城外等待多时的文远会和之后,给我偷袭城外的江东大营,弄的越乱越好。” 高顺双手抱拳,领命而去。 此时的乱景早已惊动了后阵的朱治,他紧急派出两千将士支援蒋钦。但城门口就那么窄,再多的人也无法冲上前去。他们在城下列队,持弓引击,以掩护蒋钦部的灭火行动。 而蒋钦则不计伤亡的命令士卒来回运土,并不断的清理出乱石,推入护城河中。炽热难当,但大部分士卒此刻心中却无一丝抱怨。能更快一点,就能多救出一名自军将士。 火苗终于烧到了大部分房屋上面,炙热的火苗让人再也无法靠近,更不用说躲在后面寻求掩护。之前保护他们性命的遮掩,此刻反而成了屠杀他们的武器。人群越聚越密,乃至竟然有人被硬挤到火中,发出一声惨烈的大叫。 孙翊看着眼前的惨景,心中既有悔恨,但更多的却是不服。这种死法简直憋屈到了极点,还未接触到敌人,便被乱箭射死,被大火烧死,甚至想来几个垫背的都不能。 他知道蒋钦肯定在外面拼命想要救自己,但自己难道什么都不做,坐等后者来救。这种屈辱的做法让他心中彻头彻尾的难以接受,他不肯,更不愿意。 看着越来越多的自军尸体,他大声嘶吼道:“众将士听令,将死亡将士的尸首给我推进深壕之中,用他们给我铺出一条路。就算死,也要拉上几个吕军垫背。” 江东士卒应声狂吼,这种被动挨打让每个人都憋了一股气。孙翊的命令虽然残忍,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最后的机会。即使心中不忍,也开始按照孙翊的命令行动。 他们嘶吼着举着自己袍泽的尸首挡弓箭,当垫脚石,只为给自己铺出一条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渺茫机会。最后每一个活下去的人,每当想起那夜的场景,便泪如雨下。内心无数遍问自己,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 吕布望着眼前江东军的疯狂,内心竟然闪过一些同情。孙翊的确不是一个当领军大将的料,但论其血气方刚,他却丝毫不输入孙策。他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暗想今夜或许不会那么容易结束了。他跨步向前,率领最后一支待命的自军将士朝下奔驰而去。 孙翊面临绝境想出的办法,如若成功,很有可能不仅他自己可以活命,还很有可能在后续大军的配合之下拿下吴县。而此刻的孙翊,也的确萌生了这样的想法。如果真的成功,以后谁还敢怀疑自己统御部下的能力。如若失败,自己战死在此,也算留下一个英明。他不敢想如果大部分将士殒命在此,而自己逃得性命的场景。那样的羞辱,他不想再经受一次。 因而当他下令的那瞬间,他便一直冲在最前面。每个想要拉住他的亲兵,要么被他骂了回去,要么一脚被他踹了回去。他搬着尸体,不断将之抛入深壕之内。鲜血不断流落,弄的他浑身满脸都是。俊俏的脸上满是血污,洁白的铠甲也沾满污秽,基本上已完全看不出他最初的模样。 周围士卒眼看主将如此拼命,都被其所激,士气大震,更是拼命的再也没有一丝保留。随着尸体越抛越多,深一丈,宽两丈的深壕竟然慢慢被他们填的已大概与地面相平。 孙翊眼看已经差不多了,第一个跃上尸上,向前冲杀了过去。但他忘了尸首并非泥土,下面不实,更因为献血到处都是,增加了湿滑程度。他一个不小心,竟然被滑到在地。旁边亲兵大叫一声,连忙上前将他救起。 这导致他没成为第一个杀向吕军的江东军,但也因而救了他一命。位列最前面吕军猛然下蹲,后面出现一片平持弓站立的弓箭手。随着一声令下,顿时洒下一片箭雨。奔在最前面的江东士卒更是无一人幸免,最惨的是一人连中数箭,直接变成了刺猬。 但后面的江东军却没有丝毫迟疑,推着尸首继续向前,瞬间便与前面的吕军盾兵战作一团。 弓箭仍然不断引发,不断有人中箭倒地,但此刻的江东军完全顾不上这个。他们心中唯一的念想就是在自己死之前拉上几个垫背的,好让自己死的有点意义。哪怕自己踩踏的是自己同袍的尸首,哪怕自己下一秒便沦为自己袍泽脚下的尸首,他们心中仍然没有一丝后悔。 用尸首垒砌成的道路的狭窄限制他们的冲锋宽度,而上面的湿滑又限制他们的稳定。但随着越来越来的人冲向那里,这样的问题也便不再成为问题。他们嘶吼着不断向前,凭借一时只勇,竟然将严阵以待的五百吕军将士生生向后推了数十步。 一个死了,另一个再顶上,不断倒下的士卒就是他们战斗的动力,而不断增高的尸山就是他们的永久的功勋。 第三百一十一章 大厦将倾孙氏乱10 孙翊的坐骑早已被乱箭射成了刺猬,他手持长枪,一直冲锋在前。他的武力虽说不弱,但在乱军之中,所能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但此刻的他虽然满身血污,身上却一点伤都没有。这还得多归功于他身旁的亲卫,拼了自己性命不要,也尽全力保全孙翊。 孙翊杀的性起、但这样的代价,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紧紧护在他身旁的三十亲卫便死伤大半,而其他普通士卒的死伤则更加惨重。再加上之前死伤的士卒,此刻城中江东军所剩已不到一千。 夫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刻,江东军的士气虽说还未到完全衰竭的地步,但随着他们再也无法推进分毫,急躁的情绪在全军蔓延开来。 头顶之上不断洒落的弓箭,压的他们根本无法抬头。漫地的鲜血、尸体,即使最坚强的士卒内心也不禁泛出一阵恶寒。天空被四起的火光染成了血红色,和地面上的鲜血相互映衬,凄艳而美丽。 “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而后则是无数步卒沉重的踏步声。正在苦力支撑的吕军士卒听到声响,扭头望去,最先看到的是骑着赤兔马快速向自己方向奔来的,正是吕布本人。 几个士卒顿时兴奋的大声叫道:“是将军,将军带援兵来了。” 领军都尉本心神不定,刚刚还在犹豫是不是将手下士卒向后撤一段距离,再做抵抗。此时看到吕布亲率援兵到来,心绪为之一安,厉声大吼道:“给我杀!” 众士卒此刻更是士气大震,手握长枪,毫不犹豫的狠狠向前刺出。一阵阵惨叫声此起彼伏的不断响起,鲜血喷涌而出。将江东军刚刚死伤无数士卒而得来的尺寸之地,又一点点的给夺了回来。 吕布奔驰到后阵处,一个鲤鱼翻身,从马上跃下。这样的混乱场面,骑兵不起作用,他可不想赤兔马在此受伤。他手持方天画戟,朝向负责指挥的领军都尉道:“将受伤的兄弟给我全部撤下来,让后面的援兵补上。” 那名都尉领命,高声向前道:“受伤的兔崽子都给我回来,没受伤的就给我挣点气,随我一起冲上前去狠揍江东狗贼。” 吕布顿时一怔,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竟然被他彻底误解了。他大概是觉得吕布刚赶过来就让他撤退,是因为觉得他无法抵抗住江东军。那样一下令,就算真正受伤的,此刻恐怕也不好意思再退下来了。 接着他朝吕布拱了拱手道:“将军,此刻这里就交给您指挥了。”说完,也不待吕布同意,便持刀杀向前去。 吕布叹了一口气,强兵悍卒,他又不算违令,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怪就怪自己刚才说话没经过思考,没有考虑到坚守了这么久的士卒的情绪。眼前只有这一条道路,哪里用得着什么指挥。只要守住了,江东军就再难逃脱。 他看着紧跟着自己奔来的三百将士,高声下令道:“弓箭手就地引弓射击,盾兵在前,枪兵在后,给我将他们赶下去。” 众人一声嘶吼,随着吕布向前奔去。起初坚守的那些士卒,有意无意的被他们向后推去,以避免他们遭受更大伤亡。 两军如两面巨墙般撞在一起,顿时混战在一起。 盾兵不断推移着向前,而紧跟在他们后面的长枪手,则不断刺出长枪。此时的江东军经过之前的混战,早已是强弩之末。再加上吕军援兵的到来,彻底击垮了他们的心志。前队攻击力不足,后队又不能及时补上,战斗成了一片倒的趋势。 孙翊的不断嘶吼也挡不住不断后退的自军士卒,几个亲兵拉扯着想要将他护在后面,却被他一脚踢开。他声嘶力竭的高声大叫道:“你们还认我这个主公吗?” 这一声大叫震住了他周围的士卒,同时也引起吕布的注意。孙翊,江东之主。如果擒的他来,远比消灭这三千蒋东升士卒更值得来。 吕布手挥方天画戟,将挡在自己跟前的江东士卒击飞,猛然扑向孙翊。 在这拥挤的狭长街道上,整整有近千名士卒在相互搏杀。看着吕布距离孙翊也不过二十步之遥,但要杀到他身边却并没有那么容易。 但吕布的猛然前突,却使原来稳步推进的吕军阵型发生了变化。他周围的士卒,顿时发出一声惊呼。“将军!” 最前方的士卒,再也顾不上眼前的江东士卒,拼命挤着想要赶到吕布跟前。主将的安危关乎一切,吕布的一个念想,却令整个大军陷入了疯狂。身后吕军将士纵声长吼,不计伤亡的死命向前猛冲,整个街道如云涌般起伏。 突然的巨变,令孙翊心中也是一怔。但当他看到吕布正在自己眼前不远处时,眼神之间满是炙热。“给我杀了他,杀了吕布!”他自己更是拼命向前,一心想要将吕布刺于枪下。 片刻之间,便有十数个江东士卒围了上来。而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被紧跟上来的吕军士卒接了过去,剩余对付吕布的也不过四五个。 方天画戟是长兵器,在此拥挤的场景之中并不太适用。但因为吕布的目标只有一人,这样的优势,反而可以让他更快的接近目标。他出戟刺死一人,完全不顾两旁随时可能攻来的江东士卒,直直向前冲去。 方天画戟带着猎猎风声,呼啸而去。在吕布的重力之下,轻者受伤,重者惨死。剩余的江东士卒发出一阵惊呼,纷纷向两边避散而去。但他们很快就后悔了,因为他们忘了身处他们后面的是孙翊。 孙翊此刻还在拼命的向前挤去,却猛然看到迎面一戟刺来。他反应较快,急忙闪头躲过。方天画戟顺着他肩膀滑去,卷起一片血肉。孙翊惨叫一声,差点昏厥在地。 还没完,吕布回戟在手,再次跨步向前。击开孙翊两旁的亲兵,接着右手一探,给孙翊来个一个过肩摔。孙翊被摔了七荤八素,头部、肩部鲜血直流。吕布一手持戟,一手倒提着孙翊向自军方向奔去。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快的连孙翊的亲兵最开始都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但因为地上的尸体和拥挤的人群,再加上他提了一个活人,速度却怎么也快不起来。待到江东士卒反应过来,持刀杀来之时,吕布也不过向回走了七八步。 他一手提着孙翊,一手持戟艰难抵抗。远处的吕军士卒看到吕布处境危急,持枪想要过来支援,又被江东士卒所挡,一时也无法到达。 孙翊肩部中了一枪,又被吕布来了个猛摔,一时脑袋混混沌沌的。后来被吕布提着来回乱撞,弄的是鼻青眼肿,浑身酸疼。好在这个时候,他总算清醒了过来。他仰头看到吕布,顿时热血上窜,拼命挣扎着反抗。 吕布恼怒的看着孙翊,一拳下去,准备将他暂时击昏。但就在那时,旁边的的一名江东士卒突然挥刀砍来,逼得吕布不得不持戟去挡。待到他把注意力再回到孙翊身上之时,却不知后者从那里抓住了一把长刀,正朝自己抓着他的手臂砍去。 吕布猛然一惊,连忙撒开了手。而孙翊趁着机会,慌忙想到逃回自军阵中。吕布下意识的猛然刺出方天画戟,正中孙翊后腰。他发出一声惨叫,斜斜的歪倒在地,这次是真的又晕了过去。 孙翊亲兵大叫一声,一部分拼命上前围攻吕布,而另一部分则护着孙翊向后退去。吕布几次前冲,最后都被江东士卒挡了回来。最后只能望着孙翊逃去的方向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暗想还是失败了。 城门口发出一阵尖叫,蒋钦的努力终于有了效果,他们最终将城门口的火苗扑灭并移走了大部分的乱石。城中被困的江东士卒发出一阵欢呼,拼命朝门口挤去。一时场面沸腾,本还有几分军阵模样的江东士卒顿时变成了一群溃兵。 身处绝境的人看到了希望,他们起初想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的那点心劲也瞬间消失不见。兵败如山倒,所有江东士卒都向那点希望拥去,即使那希望十分渺茫。 而吕军显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们欢呼着不断挥动手中的长枪、大刀,追杀着落在后面的江东士卒。而后面的江东士卒又拼命向前,有些没死在敌军手中,反而死在了自己袍泽的双脚之下。 蒋钦命所有士卒在城外接应城内士卒出来,而他自己则反向城中前进。不知挨了多少拳头,被踢了多少次,他终于艰难的走到了城中。但迎面看到的却是满身是血,被亲兵抬着出来的孙翊。 他心中悲凉,但此时也来不及再多想别的。他连忙组起几个士卒,在前方开道,只求能将孙翊尽快送医。 当他好不容易挤到城门外,眼前的景象更令他绝望。远处燃起熊熊大火的方向,正是自己营寨的所在地。这样的机会,吕军怎会放过?自己起初怎么一点都没考虑到呢? 旁边亲兵痴痴的望着蒋钦道:“蒋校尉,我们怎么办?” 蒋钦知道吕布军的反攻马上就要开始,他沉思片刻,向众人道:“快去联系陈校尉,我们与之会和之后,立即撤回无锡。” 第三百一十二章 大厦将倾孙氏乱11 高顺和张辽在城外会和之后,便借着夜色扑向江东军的后军营寨。 千余大军如此大的行动,本早就应该被江东军所发现。但孙翊陷入城中的消息,使整个江东军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能用上的士卒基本上都被调往前面,与城墙之上的吕军对射,以掩护城下士卒扑灭大火,救出孙翊。 此时此刻,后营所留的江东士卒不过两千余人,而且大部分都是战斗力低下的新兵。当吕军偷偷摸到距离江东营寨大约百步的时候,才被眼尖的江东斥候所发现,但此时却真的是太晚了。 张辽骑兵一轮齐射,看守寨门士卒便只剩下几个活人。陷阵营将士一阵呐喊,片刻间便拿下了寨门。骏马奔驰其间,肆意砍杀着四散而逃的江东士卒。陷阵营全体将士每人手持一个火把,到处放火。 暗夜,手持长刀,身骑骏马的吕军士卒在火光的映射下宛如一个个来自地狱的恶鬼。看一下都嫌命多,更不用说抵抗。此刻的江东士卒就如一个个没头的苍蝇,四处乱撞,唯恐自己慢一步便成为敌军的刀下亡魂。 帐篷、粮草、栅栏,能燃着的一切都冒着火光,散发出浓烟呛的人不断咳嗽。朱治此时仍在后阵,他本站在高处遥望着远处的战斗,突然看到吕军前来偷营。内心虽然吃惊,但他反应也快,很快就下去组起了二百余人军阵。 但这样的军阵还等到和吕军拼上一阵,便被自军乱兵撞了个七荤八素。虽然朱治不断大声呵斥,甚至连砍了数个逃兵,但滚滚的人流却不是他所能挡的住的。甚至有些士卒看对方毫不客气的向自己砍来,便举刀相向。 朱治双眼赤红,他的一个新兵劝他离开,却被他一刀砍死。他大声高呼着就地坚守,但应者却寥寥。滚滚的马蹄声最终淹没了他的声音,而他坚守的营寨也随他一起消失。 陈武是最先发现后方有变的江东将领,但是因为他长久在广陵郡领兵。而且是今天刚到,对军内的编制还未完全了解。而且他是勇将,而非统领全局之将。所以当他发现后方有变的时候,竟然没有立即组织在后侧大量士卒,以迅速夺回营寨。而只是率领本部的千余骑兵返回,而大部分可用士卒却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乱兵阻碍了的救援速度,当他到达之时,营寨已被烧毁了大半。而高顺的陷阵营士卒又各持弓箭,立在他回去的必经之路上阻击。他的骑兵都为轻骑,不耐弓箭,半柱香损失了近百骑兵而没有前进半步。他看着远处燃烧殆尽的营寨却无可奈何,而蒋钦让他前去会和的消息恰在此时到达。他恨恨的望着远处的高顺,最终挥手让本部士卒撤退。 城中的吕军也在此时,从各门涌出,不断追杀着撤回的江东士卒。高顺的陷阵营和张辽的骑兵在将江东营寨内的士卒清理干净之后,也加入到了追求的队列。 吕军士卒本远少于江东士卒,但此刻他们斗志尽丧。除了个别战阵还能保持完整之外,大部分的顿作鸟兽散。要么丢弃武器拼命逃跑,要么干脆跪地求饶。激烈的喊杀声,直到天色大明才慢慢停歇。 天昏地暗的不知道跑了多远,人困马乏,转眼间已到了早上。蒋钦找了一个高处,下令暂作休息再继续赶路。身旁的大部分将士早已支持不住,有的靠在树上,有的躺在地面,不一会便睡了过去。 蒋钦叫来陈武,向他拱了拱手道:“陈校尉,还得辛苦你手下的骑兵一下。尽可能的让他们向远处跑一下,我们要确定后面确实已经没有吕军追击。” 昨天的逃亡过程中,因为陈武手下的骑兵建制十分完整,便一直由他担任断后。也不知道和吕军交战了多少次,才逐渐与他们脱离开来。而此时,他手下本来的千余骑兵却只剩下四百余骑,且大部分带伤。 此刻的他浑身是伤,满身的疲惫,因失血过多,脸上更显的有点苍白。但听到蒋钦话语,他也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便说道:“好,我亲自领人去。” 蒋钦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周围的伤兵拥在一起,不断低声呻吟着。他组起了几十个没有受伤的士卒,去旁边的林子间捡了一些干枯的荒草和树枝。不一会,数十个火堆便燃了起来,众人围在火堆旁。炙热驱走了早上的寒意,也使身心绝望的将士看到了希望。 两匹受伤严重的战马被当即杀死,马肉被平均分给手下将士。安排妥当这一切后,蒋钦用盾牌端起一大块马肉,向不远处的一个避风处走去,那里是孙翊的临时安置地。 蒋钦转向坐在火堆旁的吴琪问道:“主公,他怎么样了?”自孙翊重伤被救出城后,一路上便由吴琪照顾。 吴琪摇了摇头道:“虽然暂时止住了血,但因为一晚上都在奔跑,中途没有一点休息,情况很不好。中间倒是醒了两次,每次都问我战况如何?蒋校尉,你让我怎么回他?”吴琪双眼通红,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蒋钦叹了一口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静静的放下马肉,又向远处走去。 如果论压力,此刻在江东军全军之中,恐怕没人比蒋钦更大。由城门攻入的计划是他设下的,让孙翊身受重伤的最主要促因也是因为他。如若周围没人,他真的想大哭一场。但这一战下来,朱治战死,谢旌战死,张承生死未知。一万五千余大军,自己能看到也就眼前这不到三千的败兵。 而吴琪和陈武两人,一个还只是个孩子,一个却只懂得如何与敌军硬拼,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此刻,全军将士都看着自己,自己不能垮,至少在到达无锡之前不能垮。好在,目前离无锡也不过二十里的距离,只要吕军不再来追击,自己就可以将这三千士卒安全带回城中。到时候要杀要剐,自己也就悉听尊便了。 朝霞如火,灿烂而美丽。蒋钦斜倚在一棵树柱上,虽然知道此时自己应该打起精神,但突起的倦意也完全不由他心。不知不觉,他头一歪,也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觉有人在轻轻推他。他下意识的抽出长刀,待到睁眼,看到的却是陈武。好在陈武反应较快,这才没有受伤。 他向陈武投去抱歉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道:“都睡迷糊了,还以为又回到战场之上了呢” 陈武脸色惨淡,朝向旁边的站立的一人道:“顾大人,城中发生的一切,就由你给蒋校尉说吧!” 蒋钦此时才注意到陈武旁边正立了一人,是留守在无锡的顾雍。他朝顾雍拱了拱手道:“原来是顾大人,蒋某眼拙,刚刚没有看到您。” 顾雍叹了一口气道:“蒋校尉,吾之大错,被奸人所趁。此时无锡已丢,却不曾想你们这边也遭遇如此大败。看来,吴郡危矣!” “什么,无锡丢了?”蒋钦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顾雍恼怒的点了点头道:“昨夜,有一批从毗陵运来的粮草到达无锡。口令、人员一切都无误,因而便开门放他们入内,谁知跟随他们后面的紧跟着的竟然是吕布大军。我抵抗不了,在亲兵的护卫之下逃出城。本来打算前去前线,让主公回援无锡。却不曾想,在路上遇到陈校尉,接着便听说了你们在前线竟然也……” 陈武持刀在手道:“此地距离无锡也不过十多里,让我们再杀回去,将无锡城夺回来。” 蒋钦苦笑了一声,看了看眼前疲惫不堪的士卒,摇了摇头道:“就靠我们身边不到三千的败卒,别说攻下无锡,就是挺进到城前都困难。而且既然他们可以冒充毗陵守军,十有八九,毗陵也已经失陷。在无锡的这支吕军,恐怕比在吴县的那支更强。” 顾雍点头道:“虽说昨天黑夜,看不清敌军数量。但看火光和旗帜,那里的吕军应该不少于四千之众。” 听到这里,陈武不禁也垂下长刀,恼怒的说道:“那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后有追兵,前又有堵截。再晚一点,恐怕我们全军都会被人包了饺子。” 顾雍摇头叹息,一脸的失落。 蒋钦沉思良久,最终抬头望向两人道:“我们可以暂时去江都,全县令仍在那里坚守。我们可以先逃向江都对岸的渡口那里,然后让他派出船队接我们到对岸。只要过了江,吕军奈何不了我们。” 陈武问道:“那吕布会容许我们从容过江吗?” 蒋钦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此刻内无粮草,外无援兵,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就算到时候真的逃不掉,背水一战,至少也能拉一些吕军狗贼给我们垫背。陈校尉,顾大人,可愿陪蒋某拼一拼?” 陈武嘿嘿笑道:“说的好像老子怕你似的,拼就拼,老子从未怕过谁。就算吕布亲来,老子照样把他拉下马。” 顾雍笑了笑道:“顾某不善战阵,但亦愿与两位校尉同进退。” 第三百一十三章 大厦将倾孙氏乱12 三千余江东残兵在蒋钦的率领下,先是西向无锡方向行进了大约五里,做出准备强攻无锡的意图。然后突然北向,直达江边,在那边寻获了几艘渔船。将受伤的孙翊运过对岸,并派人前去江都向全柔求援。 他们最后选择的驻扎之地,是无锡东北侧一个狭窄的渡口。它北面紧紧临着长江,内宽口窄,易守难攻,是一个绝佳的防御之所。也多亏蒋钦当年当水贼的经历,否则,这样偏僻的地方本不可能被他轻易找到。 但这样的地方,也有缺点,就是渡口太小。就算全柔真的率船队前来,一天之内也运不出多少士卒。而且,地域相对而言,还是有点狭窄。一旦敌军突破那个外侧的那个峡口,里面的这些士卒将会被完全困死。 总之,这是一块死地,但却是蒋钦不得不选择的地方。他所在的区域离江都实在太远,一来一回,不考虑全柔的准备时间,至少也要两天。在旷野之间与吕军决战,别说两天时间,半天也坚持不了。而在这里,至少还有一线生机。至于最后有多少能活着到达北岸,此刻的蒋钦想也不敢想。 为了使自己能坚持的能尽可能的久一点,蒋钦还是做了一系列的准备。例如,在峡口高处设下强弓劲弩,留有精兵严阵以待。在峡口下面,进入渡口的必经之地上,挖了无数陷坑,布下各种陷阱,完全阻断了自己大军的出路,但必将也会给吕军的进攻带来无穷的麻烦。 而陈武所剩的四百余骑被他布置在了外面,以限制吕军进攻。在蒋钦看来,陈武的骑兵此时将他们安全护送入渡口后,已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他的意思是让陈武趁吕军不备,率领骑兵迅速穿过无锡、毗陵等地,返回丹徒。 但陈武听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甚至说要让骑兵变步兵,助他坚守。在蒋钦的苦劝之下,他才愿意将骑兵部署在外面,摆出时时偷袭吕军后方的意图,以不让他全心攻打渡口。如果渡口真的坚守不下去,或许陈武还能安全逃脱,毕竟吕布在江这边的骑兵也不多。只要不是硬拼,就有希望。 昨日一天一夜的激战,让所有人都疲惫到了极点。当大破江东军之后,吕布便派出少量精兵继续追击,而将大部分士卒用来清查俘虏,救助伤员。但一大早,无锡传来的战报,却让他后悔不迭。 诸葛亮和曹性竟然在两日之间,便拿下了毗陵和无锡两个重镇,而无锡的拿下时间竟然和自己击破江东军的时间大致相当。如果昨夜自己派出大军前去追击,与诸葛亮会和于无锡城下,就算无法将眼前的江东军全灭,战果也必将更大。 而后不久,又传来消息,说蒋钦已经率三千残兵屯于无锡东北侧的渡口。吕布知道自己不能再等,留下盛宪和高顺两人在吴县负责清查俘虏,安抚百姓。他亲率两千精兵和张辽一起紧急赶往渡口。 而当他到达之时,诸葛亮已率三千精兵在那里等待。看到吕布,诸葛亮微微拱手道:“主公,好久不见。” 吕布笑道:“我也没想到这么快会能再见到你,现在对方的情况如何?”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不太好。蒋钦是主动将自己陷入了绝地,两边都是高地,唯有中间一条狭窄的道路可以通过。听逃出来的百姓说,蒋钦在路上挖了很多陷坑。此刻又获得了一些粮食,吃饱肯定不可能,但至少还能保持战力。而且……” 诸葛亮停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周瑜已经紧急返回,据说前队已经到了江都。如若得到消息,到达这里也就一两天时间。” 吕布眉头微皱道:“那看来,我们要速战速决了?”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这个也有点困难,对方毕竟是三千士卒。如果是在昨夜,在旷野之间击破他们并不困难。但此时,他们已休整了大半天,而且严阵以待。困兽尚且犹斗,何况本就主动将自己陷入绝地的三千士卒。只不过好在他们大部分都带伤,而且士气不高,如果发动强攻,击破他们也并不十分困难。” 吕布扭头问道:“那为何你提前到达,而没有立即发起进攻?” 诸葛亮笑了笑道:“等量的士卒,不占任何优势。况且,这样残忍的命令必须由你来下,我可下不去这样的狠心?” 吕布眉头微蹙,略带疑惑的看着诸葛亮。 诸葛亮继续解释道:“这样的战斗,拼的是就是士卒的牺牲,毫无技巧而言。一旦开始,便无法停歇。要么将对方全部杀光,要么对方选择投降。而我军的损失,自然也不会太少。所以……” 吕布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也就是说这坏人一定要由我来当,是吗?” “谁让你是主公呢?” 吕布叹了一口气,继续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诸葛亮道:“还有就是陈武的骑兵没在里面,我此刻也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但可以确定的是在我军进攻渡口的时候,他一定会率部前来。所以,外部的防守也同样不能放松。” 吕布转向张辽道:“文远,外面就交给你了。不必与他们硬战,只要让他们无法靠近渡口即可。” 张辽拱手道:“诺!” 战鼓发出“隆隆”的巨响,六百士卒踏着鼓点,分作三部,分别向两侧高地和正中间的狭道攻去。他们左手举着盾牌,右手持着长枪,排成紧致的攻击队形缓步向前。 利箭划破长空,呼啸着洒向军阵。有人中箭倒地,但有了盾牌的防护,伤亡并不太大。待到两军相聚近百步之时,吕军校官抽出长刀,怒声吆喝。指挥手下士卒快速向两侧高地快速奔去。 两军犹如两面墙般撞在一起,发出“滋滋”的类似金属的撞击声。江东军的准备在此时终于有了效果,他们组成的枪阵从上而下,不断刺杀着刚刚爬上去,还未站稳的吕军士卒。碧血四扬,热汗抛洒,到处都是高声呼喊,不断疯狂搏杀的两军将士。 一批倒下去,一批就紧跟着冲上去。鲜血洒满了整个地面,狼藉的死尸填平了江东军最开始在阵前挖的浅坑。但不断上前的吕军,也给江东军造成了无穷的压力。他们只得收缩阵型,进行重点防御。 而相对于两侧那样的热闹场面,在中间的那两百士卒则要沉寂的多。他们每个人都手持一个盾牌,走的十分极其缓慢。有人受伤,便被及时送到后方,立即有另外的人补上他们的位置继续前进。 每当遇到陷坑,便立即停下。由被护在中间的士卒拿出器械,用最短的时间将它们填平。最初为了阻挡吕军进攻所设的陷坑,此刻倒成了阻挡自军援兵上前的阻碍。但蒋钦却并不着急,除了派出两队士卒支援两侧高地之外,对中间狭道上的吕军完全置之不理。只命令手下士卒持弓拼命射击,以尽可能的阻碍他们的进攻速度。 此战历时长久,从中午时分一直激战到夕阳西下,中间没有丝毫停歇。在此期间,陈武几次率部想要突破吕军的后阵防线,以支援蒋钦,都被张辽牢牢阻在外面。在损失了百余骑兵之后,他终于明白自己能发挥的最大作用便是呆在外侧,让张辽手下的骑兵不能从容参战。最终,他放弃进攻,只让手下骑兵骑射四周,骚扰吕军。 漆黑的夜晚,没有一丝亮光。到处都是点燃的火把,而弓箭此刻也换成了火箭。羽箭划过天际,宛如一颗颗流星,煞是美丽。如果没有下面不断的嘶吼和惨叫声,这样的夜晚十分适合坐在草地之上,静静欣赏这样的夜景。 狭长道路上的众多陷坑,此刻基本上已经全部被填平。两军将士在狭口处反复争夺,尸体铺满了一地,越积越高。双方将士踏着尸体向上攀去,疯狂的挥出手中的长刀。 不断有人倒下,鲜血将整个道路都染成了红色,头颅顺着尸山滚落。没人去理会自己身旁惨叫着的袍泽,在他们心中只有杀敌二字。 江东军的顽强抵抗,可以说完全超乎了吕布的想象。他无法想象,奔波了一天,且陷入绝境的军队,为何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战力。他投入的三千士卒,仅仅半天多一点时间,死伤便超过一千。虽然知道江东军的伤亡更加惨重,但这样的战斗,他却也没有了再打下去的欲望。 他下令鸣金收兵,让各部士卒治疗伤员。同时严令士卒夜间加强巡逻,以防江东军趁夜间偷袭。 诸葛亮心中大概是对吕布此举似乎有点不满,低声抱怨道:“主公,再坚持数个时辰,我相信必能击破他们。” 吕布笑了笑道:“即使是敌人,也应该给予他们足够的尊重。我明天想等天亮时看看他们,是怎样的动力支撑他们坚持到现在?而明天天一明,也就是他们的末日,我不会再有丝毫客气。” 诸葛亮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最终选择什么也没多说。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大厦将倾孙氏乱13 一夜无事,待到早晨的阳光再次升起。双方士卒擦了擦身上的露珠,知道决战的日子就要到了。 吕布独自骑马向前,在距离江东军一箭的地方停下。高声朝向江东军方向喊道:“蒋公奕可否出来一叙?” 过了好半晌,蒋钦从军阵中走出,独自一人上前,在距离吕布大约二十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他朝向吕布拱了拱手道:“蒋钦见过镇东将军,不知您邀请蒋某此来,所谓何事?”蒋钦虽然表情淡然,但右手却一直握着腰间悬挂的长刀上,一脸戒备的望向吕布。 吕布看了看他,翻身下马,拱手回道:“将军此刻身陷绝境,而援兵尚不知道何时才能到达?如果我下令,我军不用两个时辰,便可以踏平这个渡口。昨夜,我之所以没有下令强攻,就是想让将军认真考虑一下。” 蒋钦疲惫的脸上闪过一丝轻笑,看起来十分惨淡。“镇东将军是想让蒋某归降于你?” “正是。此刻你残部恐怕尚不足一千,抵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你愿意归顺于我,以将军之才,我必加重用。” 蒋钦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反问吕布道:“将军可知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他没待吕布回答,便自言自语继续说道:“是水贼,我和幼平一起。他是老大,我是老二,横行于长江上下。后来感觉玩够了,就选择前去投靠了伯符将军。他不但没有嫌弃我们出身卑微,反而加以重用,这点恩情我们一直感激至今。后来,周都督更是全心全意教导我们。您说,此刻江东危殆,我如果投靠了您,您让世人怎么看我?” 吕布沉思片刻道:“蒋校尉,世人的眼光不过以自己都无法做到的去要求别人,你又何必在意?况且蝼蚁尚且偷生,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你手下目前还活着的那些士卒考虑一下。他们已随你征战多时,你难道就这样看着他们白白丧命。” 蒋钦摆了摆手道:“将军,士卒乃为国所用。他们自从军的那刻起,就应该知道自己有一天有可能会面对这样的场景。我的选择,就是他们的选择。” 吕布沉思片刻,脸上带着无限的遗憾。他疑惑的望向蒋钦道:“蒋校尉,那你为何还出来见我?你应该早已猜出我此来的目的。” 蒋钦躬身向吕布拜了一下道:“蒋某此来,是因为有件事想要请将军答应。我军此刻有数百重伤员,希望将军能在进攻之前,允许我将他们运出来。毕竟,没有战斗力的他们对您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而且挽救他们对您的名声也有好处。” 吕布跨上赤兔马,犹豫了一下,最终朝向蒋钦道:“一个钟后,我会下令士卒进攻。这之前出来的任何人,我都会令医官尽力挽救他们的性命。” 诸葛亮朝向一脸失落的吕布问道:“主公,谈崩了吗?” 吕布点了点头,开口问道:“此刻,江东的援兵到哪里了?” “已经走了大半程,初步预测,在正午时分就可到达。” 吕布心中突然闪出一股很莫名奇怪的情绪,既有即将歼灭蒋钦部的兴奋,又有一种深深的同情。“那时间还来得及,让士卒准备,一个钟后发起强攻。在此之前,从狭口出来的任何人,都尽量救活他们。” 一个钟的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但对于吕布来说,这时间却过的太快了。一个钟时间早过,但从始而终却没一个人从里面走出。他们最终都选择与蒋钦同生共死。 诸葛亮在旁边提醒道:“时间已经过了。” 吕布点了点头,挥戟向前,高声喊道:“进攻!” 两千吕军战士高声呐喊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不断加入战斗。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两侧高地,又凭借无谓的勇气冲入中间狭道。双方将士反复冲杀,犹如波浪般此起彼伏。每一起一伏之间,便留下一批批狼藉的尸体和漫地的鲜血。 蒋钦双眼赤红的立在后阵,仅剩的一条民船就立在不远处的渡口上。他朝向顾雍道:“顾大人,这里坚守不下去了。你立即乘船离开,见到周都督,告诉他,我蒋钦令他失望了。” 顾雍脸色倔强的回道:“蒋校尉,某虽是文人,但绝对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蒋钦惨淡一笑道:“我知道。但让你离开,不是为了逃命,而是拜托你将我军将士奋战的情况告知主公。让他知道,我们没给他丢人。” 顾雍道:“这样的事,人人都可以做,为什么一定是我?蒋校尉莫非是以为顾某拿不起这三尺青锋?” 远处一阵惊呼,吕军突破两边高地,正全力向渡口杀来,眼看就要杀到跟前。他怒目看向顾雍道:“你走不走?” 顾雍一声冷笑,不再理他,竟然弯身从脚下拾起一把长刀。蒋钦上前一把给他打落,朝向身边的两亲兵吼道:“给我绑了他,扔到船上。” 身边两个亲兵一声吆喝,三下五去二就将顾雍绑了个结实。顾雍没想到蒋钦竟敢如此,高声大骂。 “给我堵了他的嘴,你们两个带着他给我滚。” 一名亲兵带着哭声道:“校尉,我军已经挡不住了,您走吧!现在还来得及。” 蒋钦厉声道:“这么多兄弟因我而死,我怎么能独生?你们两个跟随我多年,这是我给你们下的最后一个命令,难道你们两人想违命?” 两人跪下,朝向蒋钦重重的磕了磕头。“属下遵命。” 蒋钦看着小船缓缓驶离渡口,心中算是长舒了一口气。朝向身旁的士卒下令道:“点燃渡口,给陈校尉发信号,让他马上撤走。” “诺!”士卒高声应命。 蒋钦抬头四望,此时,所有的江东士卒加起来也不足三百。蒋钦发出一声惊雷般的爆喝,猛冲上前。手中长刀上下翻飞,每刀过去,便卷起一片血光。率先突进江东军阵的几个吕军士卒瞬间已被他全部砍了首级。 他没有丝毫停歇,继续加速杀向吕军军阵。本龟缩防守的江东士卒被其勇气所激,纷纷怒吼着向前杀去。吕军士卒没料到江东军此刻还能反击,猛然打乱,竟然被江东军生生向后击退了数十步。 但那却也是他们最后的荣光,人员不足,且大部分身上都带伤。随着越来越多的吕军将士涌来,他们又慢慢被压了回去。蒋钦被自己亲兵强拉着向后退去,他大腿中了一枪,腰部也中了一刀,鲜血横流。四个亲兵将他团团护住,他抽出还插在自己大腿上的长枪,简单包扎了一下,又重新站起来,大声呼喊着向前反复冲杀。 通向渡口的道路上铺满了尸体,有江东将士的,也有吕军将士的。他们层层叠叠的累积在一起,不分彼此。鲜血染红了大敌,连渡口处的江水也变成了淡红色。尸体漂浮在上面,顺着江水向下游漂去。 蒋钦用刀支撑着身体,立在江边,身旁已无半个自军将士。他满身鲜血,浑身赤红,除了那粗重的呼吸声证明他还活着之外,再无半点其他的声息。 无数吕军将士,将他团团围在中间,却无人上前。 蒋钦他突然惨淡一笑,踉跄着向江边走去。有士卒想要上前阻止他,却被吕布厉声喝止。 “水里来,水里去。伯符将军、周都督,如果真的有来生,蒋某还随你们打天下。”说完这句话,他纵身一跃,滚滚的江水之中再也寻不见丝毫的踪迹。 陈武站在高处,遥望着远处燃起的大火,厉声喝道:“走!”。说完这句话,眼角洒下了几滴热泪。经过反复冲杀,已筋疲力尽的两百余骑朝丹徒方向奔驰而去。 江都县衙之内,一个医官从屋内走出。周瑜连忙迎上去问道:“主公,他怎么样了?” 医官默默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拖的太久了。周都督,主公他要见您,您还是快点过去吧!我担心再晚……” 周瑜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点了点头,急忙走进屋内。 “周大哥,你说如果以前我就完全信任你,不胡闹,还会是眼前的这个局面吗?” 周瑜坐在床前,安慰他道:“主公,我们还有豫章、庐陵、广陵和会稽四郡。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好好养伤,以后我们再一起击破吕布。” 孙翊惨淡一笑道:“我恐怕是没有那样的机会了,但我知道你一定行的。周大哥,求你将我二哥带回来,他一定比我强。你们两个合在一起,一定能击败吕布。你告诉二哥,我对不起他,让他不要怪我。” 周瑜听着孙翊断断续续的话语,内心痛苦万分。没想到自己之前没有保护好孙策,此刻连他的幼弟也保护不了。 孙翊道:“周大哥,别的也没什么给你说的了,你出去吧!叫秦松进来,我给他交待一下,以后他会全心全意支持你。” 周瑜拱了拱手道:“属下告退。” 四月末,第二任江东之主孙翊死于江都,吴郡悉数被吕布所占。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大厦将倾孙氏乱14 孙翊苦苦挨了两天之后,最终死去。 在江都县衙的主厅内,搭建了一个小型的灵堂。周瑜汇集诸将,其中有从射阳赶到的程普,有孙翊生来最信任的秦松,从无锡渡口处逃出来的顾雍,还有江都县令全柔,及周泰、吕蒙、凌统等将领。 周瑜朝向众人拱了拱手道:“诸位,此刻江东危殆,主公死前将军务全权交托给我。瑜深感肩上责任重大,因而在这里拜托各位。希望你们能全力支持于我。”说完,他躬身一拜,向众人行了一个大礼。 秦松起身道:“属下愿意全力支持周都督。”秦松为孙翊最信任之人,此刻他的态度代表了孙翊的意志。 周瑜点了点头,转向程普道:“程老将军,你乃军中宿将,你说我们此刻该怎么办?” 程普满脸悲戚,见证了孙氏三任主公尽皆惨死,即使最刚强的心也难免伤心。他站立起来,朝向众人道:“主公之仇不得不报,我广陵郡八千将士愿听从周都督调遣,随时可以开赴吴郡和吕军大战。” 周瑜点头道:“程老将军报仇心切,在下可以理解。但目前,我们首先要做的立下一个新主公,而且刻不容缓。我准备前去会稽,将二公子接回,并奉其为主。这也是主公临死前,最后的心愿。” 程普摇头道:“此刻吴郡被吕布所占,你又如何接他回来?况且会稽此刻尚有万余大军,权公子在那里不正好指挥大军与我们南北夹击,大破吴郡的吕布大军吗?” 周瑜苦笑道:“此刻的会稽大军,已经未必仍属于我江东了。而且,我担心再等下去,仲谋的性命也会有忧。这是解烦营最新从会稽打来的情报,程老将军请看。” 程普略微扫了一下,顿时暴怒。“孙暠小儿,安敢如此,他还算孙家子孙吗?” 信上写的内容很简练,孙暠设计引孙权入钱塘,进而以大军围之。虞翻死志,孙权在朱然、潘璋等将的护卫之下,逃回会稽城。孙暠以重兵进攻多日,会稽危在旦夕。 周瑜摇了摇头道:“我最初只是以为孙暠蠢,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之蠢?在这个时候,还想着争权夺利,他真觉得以后依靠一个小小的会稽郡就可以抵挡住吕布?” 秦松表情紧张的问道:“那都督,你准备何时前去,又准备如何前去?” “我已命人加固船只,明日就出发,从海路过去。” 秦松脸色微变道:“都督,海路危险,我军可是从没在上面进行过大规模行军啊!” 周瑜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但是此刻没有别的选择。而且,我并不准备带大军前去,两千士卒足矣!” 吕蒙道:“都督,孙暠可是有近万大军,您只带两千士卒,是否有点太过冒险?” 周瑜摇了摇头道:“不多不少,只能是两千。多了,孙暠会心生恐惧;少了,震慑不住孙暠。而且,我并不打算与之交战,他既然想要会稽,就给他,只要他能让出一条道路,让我带出仲谋即可。” 程普不可置信的望着周瑜道:“公瑾,你就这么放过这个叛贼?” 周瑜向程普拱了拱手道:“程老将军,此刻我们的最主要敌人是吕布,而不是孙暠。如果我们在会稽大战,得利的只能是吕布。而让出会稽,无论是为了孙氏,还是为了他自己,孙暠都会坚决抵抗吕布。这对于我们,只有好处。至于他,等我们击破吕布,再慢慢与之算账。” 程普低头沉思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 周瑜转向全柔道:“全县令,吕布此刻兵围娄县,而伯符的子嗣正在城中。虽有子义率部在那里坚守,但城中士卒不过一千,单靠他个人,恐怕坚持不了多久。我希望您能从江都挑选一批死士,无论如何给我闯进城中,助其坚守。待到我接仲谋回来之后,会第一时间解娄县之围。” 全柔拱手道:“属下立即去办。” “丹徒是我军在长江南所留下的唯一据点,是我们反攻回去的希望,也断不容有失。陈武性格冲动,善攻而不善守,因而我准备将他和剩余的骑兵调回广陵。由元叹接替你,担任丹徒守将。” 顾雍先是丢失无锡,又被蒋钦强硬塞上船逃命,心中本十分羞愧。此时听到周瑜将如此重任交给他,连忙站起来,语气中满是感激道:“属下定然不辱使命。” 周瑜又望向全柔道:“全县令,江都与丹徒隔江相对,到时候就由你从水面为之提供支援。” 全柔拱手应命。 程普说道:“我可以从射阳调出三千士卒到江都,以支持全柔。” 周瑜摆了摆手道:“不必,程老将军手下士卒还有更重要的用途。之前吕军为防备我军反攻,在九江、汝南和庐江三郡的各个县都驻扎了不少士卒。此刻,他们知道我们没有反击的能力,必然会汇集起来前去围攻射阳。再加上之前纪灵的万余大军,程老将军所要面对的吕军可能不少于两万。” 程普嘿嘿笑道:“两万,我还担心少呢?到时候程某即使拼了性命,也要让这群尝尝我手中铁脊蛇矛的厉害。” 周瑜脸色微变道:“程老将军,万万不可。两万吕军,两倍于我军,你万不能出外与之交战。只得坚守城池,等待曹操援兵到来。” 程普眼角微动道:“曹操援军?” 周瑜点了点头道:“我会去信张纮大人,让他向曹操言明利害。提出我们两军愿意与之合作共灭吕布,将来,我军占取庐江和九江二郡,曹军占取广陵和汝南二郡。” 程普满怀疑惑的望着周瑜道:“可是,广陵郡目前可是被我军所占的啊!” 周瑜耐心解释道:“程老将军无须担心,协议是协议,将来执行如何?只能看形势如何变化。我军目前势弱,我如此提议,只是向曹操点明广陵郡乃徐州门户,不由得他不救。而且,他一定会讨价还价,我已让张纮大人最后全部答应。以显示出我军目前的衰弱程度,更让他确信将来的吕布才是他最大的威胁。” 听周瑜这样解释,程普大概懂了。周瑜只是想借这个协议,让曹操以为此刻的广陵郡已经归于他所有,故而引他出兵来救。而只要他出兵,那吕布的敌人就不止江东一个,到时候谁胜谁败,还完全未可知。 程普笑道:“公瑾是想也将曹操拉入这个泥潭,到时候执行不执行最初的协议,都是由我们说了算。” 周瑜点了点头道:“正有此意。只不过曹操乃狡诈之人,他不等到我军和吕军在广陵拼个两败俱伤,是不会出兵救援的。所以这就要麻烦程老将军尽可能的坚持的久一点。只要曹操援兵到来,吕军形势将比我军更加严峻,我们就有机会收复全部失地。” 程普抚了抚胡须,最终点头道:“公瑾,你放心将广陵交到我手中。” 周瑜安排好这一切,最后看向旁边坐着的周泰。他脸色苍白,嘴唇干涩,连续两天已滴水未进。当他听闻蒋钦战死之后,便立即整齐大军,准备前往吴郡和吕布拼命。最后虽然被周瑜拦了下来,但自那之后,便再无片言。但双眼闪出的狠光,却令每一个看到的人都感到害怕。 周瑜让所有人散去,独独留下周泰。他眼神之间闪过一股凌厉,转向周泰厉声喝道:“周泰,你给我站起来。告诉我,我可以将我的性命和江东的未来全部压在你身上吗?” 周泰茫然的看着暴怒的周瑜,似乎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公奕他已经战死了,被吕布杀的。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是我,是江东的大都督。你告诉我,我可不可以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你手中,你能不能尽你的一切保护我。而我答应你,只有过了这关,迟早有一天,我会率领你击破吕布,为公奕报仇。” 周泰听周瑜提到吕布,双眼又恢复往日的光彩。他抬头看着周瑜,眼前的这个人从未让他失望过。他虎目含泪,最终深深的点了点头。 周瑜转身走向墙上悬挂的布制地图道:“目前吕布占据吴郡、丹阳,我军能完全控制的只有豫章郡和庐陵郡。虽然我们要依托广陵郡抵抗吕布,但广陵连年战乱,民生凋敝,不能作为根基之地。如若我将二公子带回,就必须顺江而上,前去豫章。只有那样,我们才有可能在那里休养生息,以在将来击败吕布。” 周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喉咙沙哑的问道:“那都督想要我做什么?” 周瑜道:“我将手下剩下的五千精锐水军,全部交给你。你要做的就是依托江都、丹徒两地,给我守住长江水道。待到我归来之时,由你护送我们前去豫章。幼平,一旦吕布得知我从会稽带回仲谋,他必定会想方设法阻断水道。只要伯符的所有兄弟都被他控制在手中,孙氏也就完了。这个任务事关重大,我能交给你吗?” 周泰心绪激荡,顿时下跪向周瑜道:“属下领命。在都督和二公子未回来之前,泰誓死不上江岸。”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大厦将倾孙氏乱15 两千士卒乘百余艘船只顺江而下,士卒乃精兵,舵手也是最有经验的渔民。 失去吴郡,孙翊惨死之后,周瑜第一次开始怀疑,怀疑自己是否可以扭转乾坤。芜湖是江东粮草之本,而吴郡乃江东赋税之源。而今这两个地方,都已落入吕布手中。 虽然在众将面前,他竭力显示自己的信心,但每当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就开始不断的向自己发问。局势变化太快,快的他还没反应过来,大半个江东便已失去。 曹操不可信,而自己却要依靠他改变局势;吕布看似又不可敌,但自己只有打败他,才能收复江东。他心中无数次闪现出绝望,但一次次又被强打起精神。想起孙策昔日的志向,孙翊临终前的嘱托,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夫君,怎么唉声叹气的?”背后传出一个温柔的声音。 周瑜淡淡一笑道:“你怎么上来了?上面海风大,小心着凉。” 小乔将一个瓷碗递给周瑜道:“那你还一直呆在上面?这里面是我给你熬的鱼粥,船上除了这个也没别的食材了!” 周瑜看着她皱起的眉头道:“反正再有一天,就可以到会稽了。到时候,我们再补充一些食材。我最初就让你先去豫章等我,你偏要跟来。”周瑜语气间带着少许抱怨,而眼神之间则满是溺爱。 小乔脸低声说道:“上次在吴县把我吓着了,就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当听到后面的喊声,我下意识的就把你送我的那把匕首拿出来了。万幸,后来发现是吴琪的部属。当时我就告诉自己,以后再也不和你分开了。” 周瑜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中既疼又怜,上前将她揽入怀中道:“是我无能,让你受苦了。” 小乔抬头望了望他道:“哪有?只是你没料到而已,总有一天,你会打败那个吕布的。” 周瑜看着海面涌起的浪花,没有说话。 小乔舒服的斜倚在周瑜怀中,低声道:“现在也不知道姐姐她怎么样了?” 周瑜安慰她道:“你放心,有子义在那里,吕布短时间不能攻破。一旦我将仲谋接回去,就会第一时间将大姐救出来。” 小乔道:“我相信你。只是我有点不明白,孙奔在豫章不是还有一些士卒呢?为什么一直没见他率部来吴郡支援你呢?” “那是因为我去信给他,让他不用管吴郡的局势,因为他接下来要应对的事情,也会十分麻烦。”周瑜又叹了一口气,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一切都能应付的过去吧! 官渡前线,曹军营垒,曹操的头疼病又犯了。 他饮了一口清酒,转向旁边的郭嘉道:“奉孝,张纮所说的,你觉得有几分可信?” “周瑜连孙权被围在会稽城中这样的机密消息都告诉我们了,在吾看来,至少有九分可信了。吕布攻取吴郡,孙氏之前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如果司空不出手,我看孙氏迟早被吕布所灭。” 曹操点了点头道:“周瑜是个明白人,看到我们和吕布迟早有一战。让张纮前来,是以形势逼迫我们出兵呢?但他似乎忘了一点,吕布对我军是有威胁,但我们目前哪有精力去管江东的破事?” “主公,目前我军与袁绍已对峙数月,除非局势突变,我军短期内万难取胜。在吾看来,也是该为江淮那边做一番谋划了,至少万不能让广陵郡落入吕布手中。那是徐州的门户,也是吕布以后北进的基础。” 曹操摸了摸自己发胀的头道:“我岂会不知?但我们目前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去援助孙氏?” 郭嘉沉思片刻道:“主公,你忘了陈登吗?” “陈登,你是想……” 郭嘉点头道:“陈家为徐州望族,家仆众多,而陈登本人又为天下奇才。虽然车胄为徐州刺史,但徐州事务大部分却是由陈登负责。既然如此,主公何不将徐州事务全权委托给他,这样他必会感恩戴德,对主公言听计从。” 曹操没有回答,反而转向郭嘉问道:“你觉得以陈登一人之力,真的可以抵抗住吕布。目前,他身边的,可不是正规的士卒?” 郭嘉笑道:“主公放心。陶谦、刘备、袁术,这些人哪一个据有徐州,不是对陈登宠信有加。吾认为,陈元龙绝对有能力应对这样的事情。” 曹操沉思了一会道:“那好,就将车胄调到前线,提升郭嘉为徐州刺史,全权负责徐州事务。” “主公英明!” 豫章郡,孙贲一脸急躁的在太守府内走来走去。看到一名亲兵奔驰过来,他连忙迎上道:“现在黄老将军到哪里了?” 那名亲兵满脸欣喜道:“将军,黄将军已率三千精兵到达城外,他让我请您到城外一叙。” 孙贲脸带疑惑的问道:“为何要到城外?” “黄老将军说军情紧急,他与将军会和之后,便将大军直接开赴湖口前线。” 孙贲赞叹道:“其行如风,真乃我孙家虎将。备马,我这就前去。” 孙贲拱手向黄盖道:“黄老将军,一路辛苦了。” 黄盖摆了摆手手道:“军旅一生,习惯了。伯阳将军,我们已经依照周都督之令,与张羡联系。他也已经同意与我孙家结好,共抗刘表。这三千士卒仅是先遣部队,接着孙辅太守待庐陵稳定之后,会另派出援兵前来豫章。” 孙贲击掌叹道:“那真是太好了。蔡瑁在江夏蠢蠢欲动,我还真担心他突然出兵湖口。” 黄盖道:“蔡瑁此人,志大才疏,他只要敢来,我绝对让他有去无回。” 孙贲叹了一口气,说道:“蔡瑁之徒,却是不足畏惧。但吕布的水军,最近这段时间也在庐江活动频繁,我担心他们下一步的计划也是进攻湖口。到时候一切都拜托黄老将军了。” 黄盖听后,双目圆睁,振臂喝道:“我还怕他们不敢来呢?那正好为主公报仇。” 秣陵,吕布在县衙大厅内接待蒯良。 “子柔兄,一路辛苦了。却不知景升兄这个时候,突然派你前来秣陵,所为何事?”吕布望着蒯良,满脸热情的问道。 蒯良朝向吕布拱了拱手道:“军侯,我家主公派我前来,是想问一下。我们昔日之盟约是否依旧有效?” 吕布笑道:“既然我曾经签订,当然是有效。吕布可有什么违背盟约的地方,为何子柔兄会如此发问?” 蒯良道:“并无,只是目前军侯占丹阳,据吴郡,而我军却寸地未获。故而请军侯履行盟约,出兵助我军拿下豫章、庐陵二郡。” 旁边诸葛亮开口道:“蒯别驾说话为何如此无礼?昔日,我方和贵方的盟约是,攻去江东之后。江东六郡广陵、吴郡归我军所有,豫章、庐陵归刘州牧所有。至于山阳、会稽两郡则各凭本事。此刻我军虽然占据丹阳和吴郡,但却是将士死拼得来,又没有借助荆州之力,更没有半点违背盟约。蒯别驾如此说话,实乃令人寒心。” 蒯良道:“那我军为贵军提供无数粮草,这难道不算我军的支持吗?” 诸葛亮讽刺道:“一点粮草,如果蒯别驾想要,我家主公愿意双倍奉还。但是盟约却就此作废,以后豫章、庐陵,我军自会去取。” 蒯良心中暗自叫苦,他出行之时,便料定这一趟不好走。但蔡瑁那厮又偏偏向刘表推荐由自己前去,他本欲强词夺理,义正词严的逼迫吕布就范。却不曾想一路上想来的各种理由,瞬间被诸葛亮所化解。他望向吕布道:“军侯,您与我家主公之间的友谊,得来不易,难道现在就这样全然放弃?” 吕布轻声斥责诸葛亮道:“孔明,怎可如此无礼?还不向子柔先生赔礼道歉。” 蒯良看诸葛亮躬身致歉,脸色稍解。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子柔,刘兄的恩情,吕布怎么敢忘?但你也知道,在我出兵江东之时,你我双方说是共讨江东,但出力的却是以我军为多。这点,你不否认吧!” 蒯良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吕布接着说道:“目前,虽然我占据两郡,但广陵郡和会稽郡仍在孙氏手中。我这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全平定,哪里有多余的兵力去支援你们攻打豫章郡呢?” 蒯良道:“可是,我听说,会稽的孙暠已经和孙氏闹翻,想要平定并非什么难事?” 吕布笑道:“有的时候,道听途说难免为假,子柔还是看清楚的好。” 蒯良低头沉思片刻道:“那将军是否能在平定广陵和会稽之后,助我家主公拿下豫章和庐陵二郡?”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士卒疲惫,实在不应该在那时再妄动兵戈啊!” 蒯良语气冰冷道:“那军侯是不准备帮助我军了?” 吕布笑了笑道:“这就要看景升兄的诚意了?” “什么诚意?” “我愿意在今后助景升兄拿下二郡,但是拿下之后,庐陵郡必须归我军所有。”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大厦将倾孙氏乱16 蒯良走后,吕布转向诸葛亮,眼神中带着少许疑惑的问道:“孔明,你为何如此确信刘表将来一定会将庐陵郡交给我们?” 诸葛亮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吕布道:“主公,您认为蒯良此来,真是只是为了劝服我们立即出兵随之攻打豫章的吗?” “难道不是?”吕布脸色疑惑更浓。 “我们刚拿下吴郡,广陵郡和会稽郡此刻大部还在孙氏手中。在后方不稳的前提下,我们怎会再轻易出兵随之一起转而攻打豫章郡?如果刘表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他又怎么可能雄握荆州九郡?” 吕布沉思片刻,最终点头道:“你说的也是,那蒯良此次前来是为了何事?” 诸葛亮停顿了一下,说道:“在荆州内部,一直有两股势力,一支是以江夏黄祖为代表,包括文聘、刘磐、刘虎等人。他们的理念是积极进取,不断扩充荆州实力,进而有朝一日争鹿中原。但是这股势力,自黄祖死后,实力大减,已经差不多烟消云散。而另一股势力则此消彼长,渐渐左右了荆州的局势。” 吕布心中好奇,抬头问道:“另一股势力,他们又是什么理念?” 诸葛亮笑了笑道:“另外一股势力,基本上包含了荆州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官吏。他们谋求的一直就是自保,无论天下局势如何变化,他们就只是紧守荆州一郡。如果到时候,天下有一个强者诞生,他们会毫不犹豫的举起降旗。” 吕布心中十分惊奇,没想到荆州众人却抱着这样的心思。但想了想赤壁之战前,荆州二十万大军,在曹操大军还未到达之前便望风而降的局面,好似一切也能说的通。“蒯良、蒯越两兄弟也属于这一股势力吗?”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他们虽然与蔡瑁不和,但却和他一样,都属于这一股势力。昔日蔡瑁听从曹操之令,谋害主公,或许他心中也并不完全倾向于归顺曹操。只是,不敢轻易得罪他而已。” 吕布眉头微蹙,摸了摸额头道:“我还是有点不懂,这一切和蒯良邀我军一起前去攻打豫章有什么关系?”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主公,既然是一群谋求自保之人,他们又怎么轻易妄动兵戈。况且此时荆州的局势,也不适宜出兵豫章。一方面,荆西他们虽与巴蜀刘备歇兵,但两者关系已经完全恶化,刘表定然会在夷陵道留有重兵,以防止刘备。另一方面,在荆北,长沙张羡此时正据四郡反叛,尚未平定之前,刘表怎会轻易出兵豫章?” 诸葛亮看吕布低头沉思,继续说道:“所以,蒯良此来,十有八九只是为了试探我军。湖口为长江中游枢纽,他担心豫章郡终为我军所有,转而进攻荆州的江夏郡。这才派出蒯良来试探我军意图,如果我军背约,接下来他们做的很有可能就是和孙氏结盟,以谋求荆州东部的绝对安全。” 吕布点了点头,他同意诸葛亮所说的,但是心中仍然疑惑满满。“既然你知道他是试探,为何还让我提出要强要庐陵郡?这不是逼着他与孙氏合作吗?” 诸葛亮淡淡笑道:“主公不必担心。在攻打江东的过程中,荆州方面基本上没给我军提供任何援助,这点他们心中再也清楚不过。如果在这个时候,主公什么都不要,而提出愿意帮助他们攻打豫章郡,他们心中才会真的感到恐惧。而如今直接开口讨要庐陵郡,他们反而会觉得主公只是借此机会敲诈他们一笔,而不是谋求荆州,反而会变的安心。” “那你真觉得刘表他会答应吗?就这样把本属于他的庐陵郡让给我军?” 诸葛亮语气肯定的回道:“一定会的。刘表所谋求的是荆州的安全,为了这个目的,他岂会在意一个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小郡。而且主公刚才不是向他保证了吗?半年之内,不会出兵豫章。而半年之后,除非接到刘表要求派出援兵攻打豫章,否则也不会派出一兵一卒前往豫章。有了这个保证,再大的代价他也愿意付出。” 吕布点头笑道:“原来,你让我许下半年,是为了这个啊!但这个时候是不是有点久了,难道我们就一直坐视孙贲据有豫章?” 诸葛亮笑了笑道:“主公,周瑜此刻已率部从海上前往会稽,他的目的是接回孙权。如果我军能阻断长江,让他的船队无法前往豫章,甚至俘获孙权、周瑜等人。那么一个小小的孙贲就再难卷起任何大浪。而留着他作为我军与刘表之间的缓冲,比直接占取它,更加有利于我军。因为我军接下来的大敌就是曹操,我们必须调动一切力量,全心应对他。” 诸葛亮停顿了一下,接着脸上带着一股狡黠道:“而且主公,我们虽然不能进攻豫章,但是却可以进攻庐陵啊!等到占取了庐陵,再出兵西下,南海,苍梧,甚至交趾。那里虽然不如荆州繁华,但物产丰富。最重要的是,比着荆州,要容易攻打的多。” 吕布脸上闪现一股无奈的笑,指了指诸葛亮道:“印象中的你忠厚谨慎,却不曾想真人竟然这个样子,真是奇了怪哉!” 诸葛亮脸上闪现出一股疑惑,不太明白吕布的意思。他接着向吕布道:“主公,我们接下来还是讨论一下眼前的事情吧!毕竟这才是当务之急。” 吕布点了点头道:“这个我也正要和你商量。此刻,我军牛渚、芜湖方向的威胁已经完全解除,我准备调李严和许褚两部前来吴郡,不计代价,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丹徒,娄县二地,自此便可以将吴郡,丹阳诸县全部纳入手中。” 诸葛亮点了点头,问道:“主公,那会稽郡那边吗?” 吕布笑了笑道:“前几天,吕岱派人将一份会稽郡各地的地理、驻兵的形势图送到了吴县。有了它,将来攻取会稽将易如反掌。让孙暠先和孙权闹吧!等到他们闹够了,我们再一举出兵拿下会稽。” “还有!”吕布接着说道:“周瑜大概也料到了我军会阻断他前往豫章郡的水道,因而派出周泰率五千精锐驻扎在长江之上。子敬那边来信,他说已经说服朱桓领兵。我准备升任他为水军主将,率丁奉、廖化二部,及新训练出的水兵,前去征讨周泰。你看,这个可以吗?”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朱桓知晓如何统御水军,由他担任主将再好不过了。如此,既可以向忠于孙氏的将领表明我们的诚意,另一方面也可彻底收复朱桓之人。但主公,你要知道周泰亦为水上霸王。我军就算将所有新兵算上,也不过比周泰稍多一点,您真的以为仅靠他们可以完全击败周泰吗?” 吕布皱了皱眉头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是,那些已经是我们全部水军实力。只希望朱桓能不负众望,最终取胜吧!”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主公,将希望寄托在这上面,难免有点侥幸。我倒是有一计,只不过所耗的时间可能会长点。” “你赶快说!”吕布言语急迫的问道。 “周泰虽然驻扎在江上,但是他的补给却是从岸上获得。而其中最主要的两个地方,一个是江这边的丹徒,另一个是江那边的江都。因而只要我们能占领这两地,同时再封锁江边,周泰大军自会不战而溃。但这个必须要快,因为周瑜随时可以乘船从会稽回来。” 吕布沉思了一会道:“这样吧!水上进攻周泰和路上攻取两县同时进行。我会调纪灵立即返回广陵,让其先不用管射阳的程普,集中全力先拿下江都再说。” 诸葛亮点了点头,赞同了吕布所说。“主公,还有一件事,我希望对娄县采用围而不攻的战术。” “这又是为何?”吕布脸带疑惑,围困一个地方远比攻占一个地方更加耗时耗力。而且最后还有让被困之敌逃脱的可能。 “主公,此刻江东大部分地区已被我军平定,我们接下来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治理江东,让其尽快恢复平静。娄县此刻被围困的,除了一些军民之外,还有孙策手下大将太史慈和他孙策留下的寡妻弱子。如果我们猛攻娄县,导致他们出现意外,那么一些忠心孙策的必将抵抗到底。这对于目前的我军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吕布沉思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有理,但如果让其逃脱,那岂不是更得不偿失?” 诸葛亮道:“主公,娄县兵力不过千余,你只需派出一员大将将之团团围住,太史慈纵有千般本事也绝难逃脱。况且像他那样的猛将,难道主公真愿意他战死沙场?” 此时,吕布一亲兵走进大厅,将一封信递给吕布。吕布看了之后,呵呵笑道:“孔明,你这可说错了,太史慈他还真有可能逃脱出去的。” 诸葛亮脸色微变,连忙接过,信上写着“太史慈趁黑夜,率部出城偷袭吕军,重伤留赞。一直杀到距江边五里处,才因为吕军数量众多而没有再能继续。他转而率部,又顺原路杀回城中。吕军主将留赞重伤,两名副将一死一伤,损失兵员五百余。” 第三百一十七章 陈元龙谋定广陵 徐州一座高大的府邸后院,春花烂漫,到处可闻清幽的花香。在院子中间的一座亭子内,摆了一个方形的小桌,一左一右分别坐了两人。 其中一人年约四十,身形修长,脸色间有点病容,正是被曹操新任命的徐州刺史陈登。 而与他隔案相对的那人则满头白发,微闭了双眼,一副怡然自得样子的是,他的父亲陈珪。 陈登右手持壶,将烧开的清水轻轻浇入几个精致的瓷杯之中。然后他端起一杯,递给对面的陈珪道:“父亲,茶好了。” 陈珪伸手接着,淡淡笑道:“清清茶水,在这花间饮用,却也再好不过了。” 陈登点了点头道:“父亲真是越老越会享受,孩儿恐怕以后就没有这样的福气了。” 听到陈登如此说,陈珪放下手中酒杯,叹了一口气道:“你这身体真是一点都不争气,医官怎么说?” 陈登回道:“他也没有良策,孩儿最近越来越感觉困乏。再这样下去,恐怕命不久矣!” 陈珪脸色难看道:“如此,你还打算亲自前去射阳?” 陈登点了点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昔日我陈家在刘备处投入太多,曹司空虽然不加追究,但他心中难免会有所不满。他这次任命我为徐州刺史,如若不能助他拿下广陵郡,我陈家的日子会越来越不好过。” “那似乎也并不一定要你亲自前去啊!曹操不是派吕虔率五百精兵前来徐州了吗?他亦算是有勇有谋之人,你何不派他前去?” 陈登回道:“父亲,这次吕虔会和我一起去。但这个协议却要由我亲自前去,才能最终拟定。我们这边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接下来就看江东方面怎么回应了。” 陈珪点了点头道:“既然你心中已有决定,我也就不拦你了。但你这次前去,最好将张纮也带上,他志节高雅,比较明事理。有他在,一切或许都会顺利很多。” 陈登淡淡一笑道:“这个孩儿早已经做了安排,如果时间不错,明日张紘便可到达徐州。” 陈珪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翌日,陈登、张纮在吕虔五百精兵的护送下进入射阳城中。 射阳郡守府内,陈登与程普会面。 陈登满面春风的望着程普道:“程老将军,这仅是一个暂时的协议,只是为了使广陵郡不落入吕布手中而采取的一个小小的举措。你只用松松口,一切我们都好商量。” 程普嘿嘿一笑道:“曹司空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想要不费一兵一卒就想从我军手中拿走整个广陵郡。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吕虔抽刀呵斥道:“休得对司空大人无礼。” 陈武拔刀相向道:“敢在我军地盘上拔刀舞枪,你还真以为我江东无人吗?” 陈登从座位上站立起来,上前拍了拍吕虔手臂道:“子恪,我们是客,怎可对主人无礼?把刀收起来。” 吕虔冷哼一声,但最终收起了长刀。 陈登转向陈武道:“陈校尉之善战之名,陈某也早有耳闻。我们此来,是求同,至于我们之间的异,可以暂时搁置。” 程普摆了摆手,陈武随之也收起长刀。 张纮走出来,望向众人道:“陈刺史所言极是。目前,吕布是我军死敌,但将来却有可能成为曹司空死敌。我们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坐在一起,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置气!陈刺史,您看这样好吗?广陵郡我方是愿意贡献给曹司空的,但这需要曹司空助我军打败吕布之后。我看你能不能先从徐州派出援兵,我们之后再讨论这件事情。” 陈登笑了笑道:“子纲先生,非是陈某不愿意,而是徐州此刻确实无兵可派。您也知道,目前曹司空正和袁绍在官渡大战,精兵强将全部被调到了前线,所剩的都是老弱病残。如果您真觉得那些乡勇可用,我倒是派出一千支援于您。” 程普厉声道:“陈刺史是在戏弄我等吗?偌大一个徐州,才一千,还是乡勇?” 陈登摆手道:“陈某万万不敢,只是目前形势如此,吾也只是实话实说。” “那就是说,没有可谈的余地了。那就请陈刺史先回徐州吧!如果到时候吕军前来,我军不过死战到底而已。” 张纮走上前去,向陈登拱了拱手道:“陈刺史,您一路鞍马劳顿。已经给您准备了住所,您还是先回去休息片刻,待我等稍作商议。” 陈登拱手回礼道:“那陈某先行告退。” 待到陈登离开,程普怒声吼道:“这曹操分明是落井下石。” 陈武上前道:“程老将军,待我去绑了他。到时候就算吕布攻城,有他这个徐州刺史在,我就不信曹操不派出援兵。” 程咨道:“爹,子烈说的对啊!有他在手,我们就可以逼迫曹操出兵。” 程普望向张紘道:“子纲,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张纮沉思片刻,开口问道:“程老将军,如果吕军全力攻来,依靠射阳城,您以为我军可以坚持多久?” 程普回道:“城内尚有八千守军,坚守数月不成问题。” 张纮摇了摇头道:“程老将军,恕我直言。在我看来,如果单纯依靠我军的实力,最多两月,城必破。” 陈武冷笑道:“张先生,你这是被吕军吓破了胆吧!” 张纮笑了笑道:“我虽不知军事,但却知晓要想守住城池。除了士卒数量之外,还需要军心、民心、粮草等一切条件都成熟。此时我军大败,主公身死,士气低落,军心不稳。广陵郡本属于徐州,而陈登此人就是广陵郡人,可以说这里的大部分百姓是心向陈登,而非我军。如此,民心也不在我军这边。还有就是,纪灵正率大军在猛攻江都,虽然未对射阳进行全面围困,但北侧的诸县已有部分为曹操所夺,南侧则大部为吕军所占。也就是说,目前的射阳已经沦为一座孤城。在这样的诸多因素下,我军又如何守住射阳?” 陈武争辩道:“张先生,从你说的这些可以看出。虽然优势不在我们这边,但也同样不在吕布那边啊!” 张纮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军无法与曹操达成协议,那么一旦开战,可能要应对的就不是吕布一人了。因为曹操不会坐视广陵落入吕布手中。如果吕布向曹操许以与之平分广陵郡,站在曹操的角度上,他没有理由拒绝。毕竟射阳才是徐州的门户,也是他必得之地。况且他此时正忙于与袁绍大战,无暇南顾吕布。” 程普道:“但陈登所提的协议可是让我军将广陵郡全部献给他,如果我们真的那样做,你说我军以后是姓孙,还是姓曹?” 张纮道:“ 姓孙,姓曹都无所谓,关键是军权要掌管在我军手中。在路上,陈登也给我说了,广陵归曹只是名义上的,广陵太守仍是程老将军。当时周都督离开之时,曾来信告知我说如若真能让曹操和吕布打起来,牺牲一个广陵郡也在所不惜。何况,目前只是这一个协议,军权还在我军手中。” 看程普犹豫不决,张纮再次躬身拜道:“程老将军,忍得胯下之辱,才能成千秋大业。目前吕布率大军猛攻丹徒,江都,相信不久两地便可被他拿下。目前挑起两者纷争,对我江东才最有利。广陵郡与其到时候被他们夺去,还不如主动献出。” 程普沉思了一会,最终道:“我可以签订那个协议,但是陈登必须保证,永不派出官员接管射阳。” 吕虔望向陈登道:“陈刺史,你说程普会答应吗?” 陈登淡淡笑道:“他会的,至少在我看来他并没有别的选择。最多他提出条件,让他可以保留射阳的兵权。这个条件,我们可以答应。” “那如果他只是口头上说归顺我军,而实际上还是心向孙氏呢?” 陈登看了看吕虔,脸上笑意更浓。“吕将军,广陵郡毗邻我徐州地域,而离豫章郡却隔着数郡。难道你还怕收拾不了他们吗?就算射阳在他们手中,但如若我们控制了射阳周边诸县,那么支撑射阳的粮草却控制在我们手中。你说,他们还不乖乖听话吗?我军所缺的就是出兵广陵其他诸县的借口,而程普只要名义上说出归顺司空,这个借口就有了。” 吕虔恍然大悟道:“陈刺史原来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啊!高明,实在高明。但您难道不担心,吕布真的攻来吗?” 陈登叹了一口气道:“如若此时曹司空没有和袁绍大战,现在就是我军攻取吕布的最好机会。吕布虽然占据了丹阳和吴郡两地,但民心没有完全归附,士卒又疲惫异常。现在该担心发生大战的,应该是他,而非我军。况且,就算他真的攻来,有程普帮我们守着射阳,我们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吕虔点了点头,说道:“也是,程普对孙氏忠心耿耿,有他在,绝对会和吕布死战到底的。” 陈登说道:“吕布终为我军大敌,如果将来真有一天,他完全攻灭孙氏。利用程普等人帮助我们训练水军,那么以后司空他南下江东也会容易很多。” “曹刺史,您是在里面吗” 陈登笑向吕虔道:“你看,成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吕镇东城下提议 天色阴沉,云朵被压的很低很低,一副大雨未来风满楼的景象。 张辽骑马进入丹徒城,在近万大军猛攻了五日之后,丹徒城最终被攻破。三千守军尽皆战死,顾雍跳水自杀。但在城破之前,顾雍却命人将孙翊的母亲和仅有的几个孙氏宗亲护送往豫章郡。 张辽看着被打捞上来的顾雍尸首,微微叹了一口气,朝向身旁士卒命令道:“准备一个上好的棺材,好好安葬顾大人。同时去信主公,告诉他丹徒已破,说我军将士都在等他下一步的命令。” 吴县城中,吕布拿出张辽快报,略微看了一下,将他递给旁边的诸葛亮道:“孔明,丹徒被攻下来了。接下来只要再拿下娄县,整个吴郡都全然归于我军了。” 诸葛亮拿起看了一下道:“主公,江都那边呢,战报还没有送过来吗?” 此时一个士卒,快步走进厅内,向吕布跪下道:“主公,江都战报。” 吕布笑向诸葛亮道:“你看,说到就到。” 但看完这个战报,吕布的脸顿时却阴沉了起来。“程普竟然将广陵郡全然献给了曹操?为了对付我军,他可真是舍得下血本啊!” 吕布看着一脸严肃看战报的诸葛亮道:“孔明,纪灵说现在既然广陵郡已归曹操所有,如果进攻江都就等于进攻曹操。他问我要不要暂停进攻江都,你觉得呢?” “主公,万万不可。如今,我军不仅要继续攻打江都,而且攻击的强度也必须加倍。总之,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江都。曹操此刻忙于与袁绍大战,无暇南顾。就算程普将广陵郡献给他,也最多也只是支援一下临近他领地的射阳,绝对不可能进攻支援毗陵长江的江都。而江都对我军来说,却是敌军由江北进攻江南的渡口,必须牢牢掌握在我军手中。” 吕布点了点头道:“那就让纪灵继续猛攻,我会让朱桓从水上给他提供支援。” 诸葛亮笑了笑道:“恐怕水上能给纪将军提供的支援也极其有限,毕竟还有周泰的水军在。” 吕布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想起这个我就头疼。休穆说,周泰极其擅长水战,对付他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提议我不断派出精兵消耗其有生力量,与他拼消耗,最后在占绝对优势下,再与之决战。但周瑜马上就从会稽回来了,我哪里有时间等他与周泰慢慢拼啊!” “主公,水战之事,朱桓将军绝对比我们知道的更多。既然选择由他担任主将,何不完全放手给他?至于最后能不能击破周泰,留不留的下周瑜,看人为,也得看天意。不必强求那么多。” 吕布向后靠了靠道:“我不是心急吗?如果能在这里解决周瑜,一切事情不就简单许多吗?” 诸葛亮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喂!孔明,今天也别的重要的事情,我们去娄县一趟吧!伯平已在娄县外一动不动的呆了七天,恐怕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诸葛亮抬头望了望吕布道:“主公这是想要命令高将军攻城吗?” 吕布摆了摆手手,叹了一口气道:“自从和江东交战以来,除了朱桓和留赞二人选择归顺我军之外,其他人都是死战不降。太史慈这样的猛将,我可不愿意给他战死的机会。我们现在去是为了送礼,无论采用什么样的办法,我最后一定要让太史慈归顺我军。” “送礼?”诸葛亮摆出一副明显不信的表情。 吕布没有再继续解释,转口问道:“对了,孔明。孙氏那一大家,在吴县还老实吧!” “他们还算老实,只不过前段时间有一些忠于他们的士卒闯进关押他们的地方,想要帮他们逃出去。被我守护在外的士卒全部格杀,根本就没闯到内院。” 吕布点了点头。“他们世居吴县,难免有些忠于他们的死士。为了避免再出现这样的麻烦,你让许褚将他们给我全部给我带往秣陵。那里孙氏势力不强,而且有李严在那里当县令,我也能放心。”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我这就派人通知许校尉,让他从丹徒赶到吴县。” 娄县城外,高顺听说吕布来了,连忙迎上来道:“主公,你怎么来了?” 吕布笑着点了点头,向后指了指道:“我带来了一些补给,其中一半你用来犒劳一下兄弟们。剩余一半,先给我留着。同时派人入城,看能不能让太史慈出城一叙。” 高顺略带疑惑的望着吕布道:“主公,你这是要干吗?难道您来,不是给我下攻城的命令的?” 吕布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问道:“伯平,你觉得太史慈此人如何?” “有勇有谋,国之大将。” “哦!你对他评价这么高。” 高顺苦笑了一下道:“最初,我还以为是留赞一时不备,太史慈突然偷袭,才致使他大败。但没想到我到的第二天,他就又趁夜间发起了一次偷袭。当夜圆月如盘,他将全军分作两部,一部从北门出,一部从南门出。一部声势浩大,吸引我军注意力,而另一部则由其亲率直接扑向我军粮草囤积之地。幸亏,我军反应较快,才只让他烧毁了三成粮草。” 吕布惊叹道:“然后他又安全回城了?” 高顺傲然道:“如果真让他那么顺利回城,我陷阵营还有何等脸面存活于世。最后我军死死咬住吕军,歼灭他偷袭的大部人马。但太史慈的箭法太过犀利,每次满拉都是七个,而且每击必中。这才让其最后安全退回城中。实际上,要不是主公你下令,我早就踏平这娄县县城了。” 吕布笑了笑道:“以前就听说过太史慈的七星连珠,看来也并非虚传。我这次前来,是带着自己的诚意收服太史慈的。所以,你也暂且收收自己的攻城之心吧!” 高顺瞅了瞅吕布身边的诸葛亮,后者无奈的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也不完全清楚他准备如何做。 太史慈接到吕布信件,递给旁边的吾粲。 吾粲看了看,急忙道:“太史将军,吕布谲诈,万万不能信他所言。娄县多亏将军,才能保全,如果你前去,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你让我怎么守住此城啊?” 太史慈眉头紧皱,沉思了一会道:“吾县令,娄县此刻兵力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千二百人。如果吕布恃强攻来,我就算有通天之能,也无法保全城池。但高顺在外,却一直围而不攻,你难道就不好奇吕布为何如此? 吾粲怔了怔,没有说话。 太史慈继续说道:“娄县此刻已经与外界隔绝,如果我前去能从吕布那里得知我军的一切情况,那对于我军也是好事。总比永远困在城中,当一个蒙头瞎子要强的多。” “但是……” 太史慈摆了摆手,制止了吾粲。“自从军之日起,吾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就算吕布真的在外设有埋伏,我也丝毫不惧。”他转头向下大声命令道:“立即给我准备十骑,我要出城会会吕布。” 吕布轻夹马腹,向前缓步而去。走到太史慈跟前,他朝对方拱了拱手道:“太史将军,别来无恙啊!” 太史慈拱手回礼道:“困守孤城,确实别来无恙!” 听了太史慈的讽刺之语,吕布丝毫不在意。微微一笑道:“太史将军如龙如虎,如果你真要离去,恐怕这世上没几个人能拦的助你?但为了孙伯符的亲属,你选择在此坚守。这点情义,真令吕某佩服。” 太史慈仰头看了看吕布,并没有说话。 吕布继续说道:“听闻城中粮草所剩不多,我特意命人准备了一些。还望将军不要嫌少。”说着他一摆手,身后士卒将数车粮草,连带着十头羊和十头猪运了上来。 太史慈脸色微变,看向吕布道:“却不知吕将军这是何意?” 吕布道:“我不能放将军走,但也舍不得因为攻城而使将军受伤,甚至是身陨。所以,只能采取如此之法。只希望,有一天可以感动将军,让你主动归顺于我。” 太史慈冷哼一声道:“你以为就这么点粮草就能收买我太史慈。” “当然不行,但如果加上孙伯符妻儿的性命吗?” “吕布,你是何等小人?祸不及妻儿,难道你真的要伤害那寡妻弱子?”太史慈怒声呵斥。 吕布摆了摆手道:“谁让他们不是普通人呢?有他们在,就会令一些忠于孙氏的余孽看到希望,那江东动乱的风险就可能永远存在。” 太史慈持戟指向吕布道:“只要我活着,你就休想伤害他们。”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太史将军,如果你死了,更没有人能保护他们了!” “你……你真无耻。” 吕布嘿嘿笑道:“所以,我此来就是和你商量一件事情。从今天起的两个月内,我对娄县会围而不攻。除此之外,还会满足城内的一切物资需要。但是如果两个月后,周瑜没有派兵将你救出去。你就得归降于我,而我向你保证对待孙氏所有宗亲,我一个都不加为难。” 吕布看着太史慈犹豫的样子,轻轻的摆了摆手手道:“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这点补给就算我的诚意吧!” 看着吕布远去的背影,旁边一亲兵问道:“太史将军,我们怎么办?” “拉进城内。” 第三百一十九章 孙仲谋咆哮苍天 第二天,太史慈派人出城,同意了吕布的提议。 而几乎在同时,吕布给高顺增兵三千,将娄县团团围住。确保太史慈不会被孙氏任何一股势力救出城去。 太史慈同意协议的第三天,江都破,全柔被俘。陈登从徐州征集两千民兵入射阳城,助程普坚守城池,并趁机收取广陵郡北边诸县。 纪灵撤围射阳,屯兵高邮,两军暂时止战。 朱桓与周泰在长江之上大战,各有胜负。黄盖看到湖口无恙,意图率一支大军顺江东下,但被孙贲以豫章安危为重所阻。 周瑜将各地传来的战报丢在孙暠面前道:“孙中郎,兄弟阋于墙而外侮之。目前吴郡已经完全被吕布所占,而广陵郡也不再归我军所有。难道在此之刻,你还想与我军在会稽城下一决胜负吗?” 孙暠眼角抽动了一下道:“周都督,我最初只是想完全据有会稽之后,再出兵抵御吕布。没想到叔弼他败的如此之快,后来就算我再想止兵,却已经晚了。我和仲谋之间的怨恨越结越深,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这不是我愿,而是停不了了。” “只要孙中郎愿意停战,周某就愿意当这个说客。叔弼殒命之前,已将江东事务全部托付给仲谋,他以后就是江东之主。我愿意进城说服他,让之以其父兄的名义起誓,有生之年绝对不追究中郎之前的任何过错。并且,会尽力说服他将会稽完全托付给你。” 孙暠听到孙权成为江东之主,脸上明显有少许怒色。然后听到周瑜后面的条件,那少许怒色转瞬间又消失不见。他脸带疑惑的望向周瑜道:“周都督,你确信仲谋他会答应吗?” 周瑜淡淡笑道:“说到底都是孙氏子孙,他岂有不答应之理?但孙中郎首先也得表达一下自己的诚意,比如立即撤围会稽。” 孙暠犹豫了一下道:“周中郎稍等,我和属下商量一下,再给您准信。” 周瑜摆了摆手手道:“孙中郎,请便。” 听完孙暠所说,他座下三人低头沉思。过了一会,李异首先开口道:“主公,这会稽城高大坚固,确实不该再打下去。短短几日,我军就死伤了两千余士卒。再攻下去,别说兄弟们,我都撑不下去了。” 张昊也说道:“主公,既然周瑜已经答应去说服二公子将会稽让给我军,那肯定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如果到时候二公子真愿意由主公担任会稽太守,我看答应他也无妨。” 孙暠点了点头,内心十分认同张昊所说。他最后望向吕岱道:“定公,你觉得呢?”在孙暠最信任的三人之中,吕岱跟随孙暠最短,但却深得他器重。 吕岱沉思了一会,望向孙暠道:“主公,如果吕布大军攻来,您觉得依靠您一人之力,可以抵挡的住吗?” 孙暠不自然的向后靠了靠。吕布连孙翊的近两万大军都能歼灭,拿下自己手下的这点士卒又岂在话下。 吕岱停了一下,接着说道:“周公瑾有大才,而孙权手下也有三千左右的士卒。如果能得到周瑜,并吞并他的军队,或许我军对吕布还有一战之力。所以,我的提议是,无论如何我军都一定要留下周瑜,这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主公的大业。” 李异道:“孙权手下有近三千士卒,而周瑜也新带来了两千余士卒,他们岂会听从主公的意见?” 吕岱脸上闪过一丝狠色道:“那就强留下他们。周瑜入城是为了携带孙权返回豫章,在走之前,他为了表达诚意,必然会前来拜会主公。到时候,我们可以在帐外埋伏精兵,趁机俘获他们。这样,就由不得他们不同意了。” 张昊望着吕岱,眼神之间带着少许厌恶。起初就是吕岱建议孙暠和孙权破裂,以谋求会稽,而导致吕布肆无忌惮的拿下整个吴郡。现在听着这样的建议,张昊内心实在无法认同。但令他最无奈的是,偏偏吕岱说的又十分在理,他竟然无法出一言辩驳。 孙暠沉思良久,最终点了点头道:“定公,那一些都交给你了。” 吕岱拱手道:“诺!” 孙暠撤围会稽,周瑜从东门进入城中,孙暠亦派张昊随之入城拜会孙权。 在周瑜的劝说下,孙权答应将会稽太守让给孙暠,并不再追究他之前的过错。双方约定第二天,在城外孙暠主帐处会面。 张昊将消息带给孙暠,后者大喜,连忙让吕岱准备各项事宜。但第二天,他在城外等了好久,始终都不见孙权露面。到最后他实在忍耐不住,派张昊前去催促,这时却见步骘手持会稽太守印信缓缓从城中走出。 孙暠怔怔的望着步骘道:“步先生,仲谋人呢?” 步骘将手中太守印信递给孙暠,拱手向天道:“主公本欲与孙中郎一叙兄弟之情,但吴郡失陷,吕布猖獗。念及父兄基业,他一刻也不敢停留,昨夜就已随周都督返回。临走之前,他托我将会稽的太守印信交给中郎,并再三向您表达歉意。” “你……你说,仲谋……他已经走了?”孙暠内心吃惊万分,连说话也有点结巴起来。 步骘点了点头道:“昨夜就随周都督离开了。只不过他们不愿意声张,以影响军心,是穿着小兵衣服离开的。他临走之前,对我说,孙中郎您英勇善战,一定可以确保会稽不失。他只恨当时没有将会稽及早交到您手中。” 孙暠哭笑不得,只得面向步骘道:“好说,好说。” “因为步某一会也要率城中守军乘周都的督船只返回豫章,因而就不再多做停留了。中郎保重,步某这就告辞。” 吕岱看着步骘已经走远,朝孙暠道:“主公,要不要将步骘和城中的守军全部留下来。” 孙暠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犹豫了良久,但最终摇了摇头道:“算了,那样不正好让孙权抓住把柄吗?走就走了吧!至少会稽太守现在是我的了。”孙暠手举着太守印信,脸色间满是贪婪。 自从登船之后,孙权便一直沉默不语。望着他那消瘦的背影,周瑜微微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道:“仲谋……” 孙权看到是周瑜,惨淡一笑道:“公瑾,还没多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周瑜摆了摆手手道:“这都是臣下应该做的,主公不必客气。” 孙权望着远处的大海,怅然道:“父兄好不容易创下的基业,都被我们这些不肖子孙败坏光了。你说,有朝一日,我见了父兄,该对他们说什么呢?” “主公,你此刻已是江东之主,万不可如此自丧志气。虽然我军目前形势不好,但比着伯符草创江东之时,却好上百倍。既然你兄长可以,你又为何不可?” 孙权脸色黯淡道:“我怎能和兄长相提并论?” “主公,你和伯符性格不同。英勇善战,与天下争雄,你不如他;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他又不如你。既然你能在孙暠强兵围攻之下,坚持如此长的时间,又为何不能击破吕布,收复江东?” 望着周瑜灼灼的眼神,孙权内心的志气又被鼓舞了起来。他猛拍了一下船塝道:“好,就让我们携手重振我孙氏基业。如果改日我能收复江东,公瑾,我保你周氏子嗣永世为侯。” 听了孙权许诺,周瑜倒没有多大激动,但内心却十分欣喜对方又重新鼓起了勇气。连忙躬身拜道:“多谢主公!” 五千余人的船队顺海北上,听着各地传来的战报,孙权的心也越拉越紧,不断命令船夫加快速度。 海风荡漾,在逐渐增大;雨丝化注,倾盆如泄。入夜之后,在海上行驶的众船瞬间边成为在风中摇摆的柳絮,再也无法控制方向。 他们本再有半天时间便可进入江道,却不曾想在此遇到百年一遇的超大海啸。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靠岸躲避之时,却已经晚了。海风吹断船桅,海浪击碎船身。士卒们惨叫着被浪花卷入水中,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迹。 他们在海啸之中拼命挣扎,但人的力量在自然面前却显的如此的渺小。 孙权挣脱开周瑜的拉扯,奔跑上船板,怒声向苍天,大声狂吼道:“你告诉我,我孙氏到底做了什么错事,你竟然要如此对我?如果我孙氏活该当灭,你今日就让我丧命于此。如若不然,看我怎么打破苍穹,重整我孙氏家业?” 一个大浪打来,顿时将孙权打翻在地。周瑜和几个亲兵连忙上前,将孙权强拉进船舱。 孙权满脸是水,不知道是海水,还是泪水。他望向周瑜,大笑道:“公瑾,我没死,看来我孙氏绝对灭不了。你信吗?” 周瑜望着孙权癫狂的样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五千人的船队,经此一难,近两千士卒丧命大海。有一半船只被毁,剩余的那一半也残破不堪。大部分船只失去船桅,尤其严重的是,五艘载有司南的船只全部沉入大海。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完全辨别不了方向了。 船桅的失去,使他们动力大减。周瑜只得下令将所有船只用铁链连在一起,以有帆的带动无帆的,朝向一个方向缓缓前进。 他们在会稽补充了一些食物,所以暂时不会有饿肚子之忧。但谁也不曾想,他们竟然在海上漂泊了整整一个月。 等到饮水耗尽,士卒开始在干渴中死去。正当所有人陷入绝望之时,眼前不远处突然出现一个小岛。 他们狂叫着向前游去,感叹着苍天的恩赐。 第三百二十章 回庐江家事难缠 朱桓虽然还未击败周泰,但却打通了长江水道。吕布携姜雀儿乘船从丹徒出发,到达陈宫驻守的历阳。 刚一下船,陈宫便给吕布带来一个最新的消息。 吕布怔怔的望着陈宫道:“公台,你说什么?周瑜船队遇到海啸,全军覆没。” 陈宫满脸笑意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这是天佑我军,没了周瑜作梗,接下来我们拿下剩余的江东两郡,应该是易如反掌了。” 吕布摆了摆手,仍是一脸的不可置信道:“这个消息,从何而来,已经完全确定了吗?” “是朱桓的水卒在长江水道巡逻之时,发现了一艘破旧的船只。里面有四五个还活着的江东兵士,这一切都是从他们口中得知的。他们彼此没有串供,而说的又完全一致,我看十有八九是真的。” 吕布不停的踱着小步,脑中思绪乱撞。既有对周瑜黯然收场的可惜,又有彻底去一大敌的少许兴奋。过了一会,他转向陈宫道:“派人通知休穆,让他暂停进攻,并将那些俘获的江东士卒全部给周泰送过去。” 陈宫脸色欣喜道:“主公这是想攻心?” 吕布微微一笑道:“如果周泰在得知周瑜身死之后,能归顺我军,当然最好。如果不能,这个消息也能击溃他手下将士的军心、士气。到时候,我军再发起全线进攻,应该就不会如现在这般困难。” 陈宫点了点头,称赞道:“主公英明。” 吕布望向陈宫淡淡一笑道:“公台,我们两个也有半年没见面了!之前你坚守历阳,居功甚伟。你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奖赏?我治下诸郡,只要是你看上的官职,你尽管说来。” 陈宫躬身长揖道:“宫不敢奢求,一切愿意听从主公的命令。” 吕布扶起陈宫道:“你我不用如此客气,虽然我为主公,但没有你和文远、伯平等人的倾力辅助,我早已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这样吧!之前为了安抚袁术部众,我曾答应攻取江东之后,让袁耀担任丹阳太守。但他毕竟年纪尚轻,到时候就由你担任丹阳国相,负责丹阳郡的一切军政大事。” 陈宫在之前只有一个中郎将的军职,此刻吕布又给了他一个国相的文职。虽然和郡守比是差了一点点,但袁耀年轻,做不得主,他这个国相已经相当于一地郡守。他听后,连忙向吕布拱手道:“陈宫谢过主公!” 吕布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公台,还有一件事,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我和孔明,还有文远等人商量了一下,都觉得江淮之地太过毗邻曹操,无法作为根基之地。我准备以后将扬州的治所定在丹阳郡的秣陵,在那里兴建坚城,以图求慢慢发展。” 陈宫沉思了一下道:“之前孙氏将统治中心放在吴县,本就是一个大错。我军攻取丹阳郡之后,便将江东诸郡完全割裂开来。吴郡兵力运输的距离问题也给了我军拿下整个丹阳郡的充足的时间。将治所定在秣陵,不仅免除了我军的侧翼威胁,还可以居中控制到江东的每一个大郡。属下完全支持。” “你同意就好,待我歼灭了周泰、平定了会稽,我们就可以进行迁移的一切事宜。” 陈宫略带疑惑的问道:“主公,您难道不打算立即拿下豫章和庐陵二郡了吗?” 吕布苦笑了一下,早知道周瑜这样的大敌竟然这么快丧身海啸,自己还和刘表签那个半年的协议干吗?他将之前和刘表的约定简单给陈宫说了一下,后者听后也是一脸黯淡。 吕布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公台,以后你担任丹阳国相之后,庐陵郡就完全交给你来解决了。至于以后,是否要进攻南海、苍梧等地,就看具体的形势再说吧!” 陈宫拱了拱手道:“是,属下明白。” 之前,吕岱传来消息,说周瑜已经从会稽撤离。限于对周瑜之前表现的惊艳,吕布当时就决定先不进攻会稽,而将重心暂时放在对付周瑜船队上。待他回到豫章之后,自己再一举荡平会稽郡,这也是他为何想趁着这段空闲时间返回江北的原因。 却没曾想周瑜、孙权等人竟然全部丧身海啸,这不得不说是上天给吕布的一个绝佳机会,一个趁机拿下会稽郡的机会。他进府和陈宫商量了一下,便立即决定让张辽先行带兵在吴郡集结,准备粮草、军械和一切攻城设施。 而吕布本欲立即返回吴郡,但姜雀儿却说张辽整兵也需要一点时间,何不趁此机会先返回庐江一趟?吕布想想也是,于是便先行前往合肥和鲁肃会了一面,然后骑马奔驰回庐江。 看到吕布突然回来,吕府上下欢心振奋。严氏连忙命人准备了一大桌子饭菜,貂蝉也是梨花带泪。但奇怪的是,唯独不见吕玲绮。 吕布疑惑的望向严氏道:“玲绮呢,怎么没见她?” 严氏笑道:“你回来的不是正点,这个时候,她十有八九应该是出去打猎了吧!要等到晚上才能回来。你一路鞍马劳顿,先去泡泡脚去乏,然后再吃点东西。”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我就去先泡泡脚。一会,你派人去通知陆尚、袁耀和魏续三人,就说我设家宴款待他们。” 严氏道:“这个时候设宴,会不会太早了点。” 吕布苦笑道:“不得不早啊!明天我还要返回江东,晚上我们一大家子在一起吃一顿饭。” 严氏脸色明显闪出一丝失望,抱怨道:“刚回来,就要走,害得我们瞎高兴一趟。” 吕布尴尬的笑道:“这不是想你们了吗?我向你保证,这次回那边一个月,最多两个月,到时候准定会和你们再见面。而且,等安稳了,我准备将你们全部迁到江东,然后我们一大家子就可以完全在一起了。” 烧开了热水被貂蝉倒入盆中,吕布将双脚放入,说不出来的舒服。通过淡淡的水汽,看着蹲在那里,正在试水温的貂蝉。“蝉儿,水温正合适,你别忙活了。快过来,让我好好的看看你,大半年不见,都快想死我了。” 貂蝉脸色娇羞,撅嘴抱怨道:“我才不信呢?大半年不着家,外面不知养了多少女人呢?” 吕布上前轻轻挽着她小手,突然一拉,貂蝉却倾倒在他怀中。他低头向下,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下,笑道:“哪敢呢?你们不是派了一个小跟班还天天跟着我呢?” “小跟班?”貂蝉脸带疑惑,但很快发现吕布所指的是姜雀儿。“哦……原来你早就有这样的心思了,只不过有雀儿妹子在,所以你才不敢。” 吕布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蛋道:“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严氏端庄大方,姜雀儿单纯可爱,貂蝉妩媚多姿。三人之中,他敬严氏,爱姜雀儿,但却最宠貂蝉。这和她的外貌无关,而仅仅是因为有的时候,她懂得怎样安抚吕布的情绪,并彻底能让他放松。 两人玩逗了一会,吕布抱着貂蝉柔软的身体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可曾发生了什么事情?” 貂蝉说道:“除了你不在家,倒是没别的事情。哦,不对。你说你快要当岳父了,这算不算大事?” “你说什么,岳父?”吕布猛的提高了一个声调。 外侧奴仆听到声音,出声问道:“侯爷,您没事吧!” 貂蝉嗔了一下吕布,朝向外面道:“没事,侯爷被热水烫到脚了。” 外面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吕布手牵着貂蝉,紧张的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好好说说。” 事情不大,当岳父的事情也仅是貂蝉的推测。在吕布出兵江东之前,两刘决裂,关平为保护刘备家属而身受重伤。后来被鲁肃所救,然后被吕玲绮带回了庐江。关平武艺高强而又体贴入微,在吕玲绮眼中不知比文弱的袁耀强上多少倍。 关平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才勉强能下床,那段时间都是吕玲绮在照顾他。日久生情,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密,基本上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所以,貂蝉才会有了吕布马上就要当岳父之说。 吕布恼怒的说道:“这坏小子,趁我不在,拐我女儿。看我怎么收拾他?” 貂蝉淡淡一笑道:“夫君,你别生气,实际上我看关平这孩子也很不错。他父亲是汉寿亭侯,而你是淮南侯,也说不上是谁高攀谁吧!” 吕布摆了摆手道:“不是这个身份问题,是太麻烦。你以为这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吗?绮儿嫁给关平,以后所牵连的事情多了去了。我可不愿自己的女儿在将来受什么委屈。” 貂蝉黯然道:“那你准备怎么办,难道要拆散他们?” 吕布摸了摸自己发胀的脑壳道:“我怎么知道?先见见关平那小子再说吧!我这女儿,从来都是不让人省心的人。” 貂蝉轻轻笑道:“都说女儿随父亲,我看你们父女恰好说明这句话真的对,两个人都不让人省心。” 第三百二十一章 傻呆蠢货小关平 吕布设宴招待了陆尚、袁耀和魏续三人。 将吴郡陆氏的最新情况给陆尚说了一下,并将陆绩的一封信交给了他,顺便问了一下庐江学院的学生情况。听了陆尚一番叙述之后,吕布感觉要比他想象的好上许多。尤其当他提到其中有一个叫蒋济的学生时,吕布更感觉这学院办的真值,那可是今后在曹魏名列三公,辅佐四代君王的人物。 可惜的是,目前的蒋济只有十二岁,还不到可用之年。为了不因为自己而影响到他将来的发展,吕布随便交待了陆尚一下,并不打算亲自接见他。 而当吕布告知袁耀让其随他一起前往丹阳担任郡守一职时,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向吕布问自己能不能再在庐江再待一段时间。吕布心中疑惑,再三追问,才知道他竟然看上了陆尚的小女儿,但后者却没有答应。 吕布无奈的摇了摇头,暗想自己看中的这个女婿是彻底没戏了。他看着一脸尴尬,完全没料到袁耀会当着吕布面说出这件事情的陆尚,微微摇头道:“伯禽,我给他留两个月时间,到时候答不答应,你看着办。” 最后吕布转向魏续道:“在庐江好好给我练兵,以后进攻豫章郡,你就是先锋。别因为这段时间闲散惯了,到时候上了战场就腿软。” 魏续听完,满脸的兴奋道:“姐夫,你说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只要到时候你不是太丢人,我不介意以后多给你一些上战场的机会。” 魏续连忙点头道:“姐夫,您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吕布送三人离开,在门口处正看到吕玲绮和关平二人从远处飞驰而来,所乘的马背上悬挂着几只野鸡。两人一路欢声,尤其是吕玲绮,笑靥如花,直到跟前才看到吕布。她兴奋的挥舞着双手大喊,在距离府门还有二十余步便从马上一跃而下,一下子拥入吕布怀中。 吕布尴尬的往外推着她道:“有人在呢?也不看看什么场合。” 吕玲绮朝向旁边看了看,正瞧见旁边笑而不语的陆尚,吐了吐舌头,打招呼道:“陆伯伯好!” 陆尚笑了笑,然后朝吕布拱了拱手,和魏续、袁耀两人连忙告辞而去。 看到三人离开,吕布转向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关平,越看越不顺眼。他此时正望着地面,好像没注意吕布。吕布最后只得认输,开口说道:“关小将军,好久不见啊!” 关平这时好像才回过神来,连忙朝向吕布拱手道:“晚辈拜见镇东将军。” 吕布起的七窍生烟,但也只得朝向他点了点头。然后转向旁边的吕玲绮道:“绮儿,把你打的那些野味送到厨房,晚饭正好再加点餐。” “好叻!我这就过去。”说完,她望向身后的关平,示意后者和她一起进去。 “你自己先去,我和关小将军还有一些事情要商量。” 吕玲绮指了指吕布,又望了望关平,脸带疑惑的问道:“你们两个有事情要商量?什么事情啊!” “男人的事情,你们女人不懂,赶快进去。”说着,吕布将她强推进院内。 她回首望了一下关平,后者朝向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她这才一步三回首的向院内走去。 吕布看到这样的情景,内心怒气更盛。转向关平,冷声道:“关小将军,你去先把马匹先拴到马厩吧!我就在前厅等你。” 侍女奉上两杯清茶,吕布自己端起一杯,摆手示意关平自便。 望着眼前这个尚不到十八岁的青年,吕布依稀看到了以前常见的关羽像。除了那赤红的脸庞和及胸的美髯,他倒有七分相像。八尺身高,目光清澈,双眉在尾梢微微上翘,也给他增加了几分英气。 好一副好皮囊,就是太笨了,吕布心中暗自赞叹道。 “关小将军,可曾起字?” 关平放下茶杯,朝向吕布拱手道:“家父曾经赐字安民。” “安定万民,好字。我和刘玄德曾有数面之缘,但却从未见过你云长君。但内心却十分佩服他万军之中携颜良而归的豪气,真希望有朝一日能与之相见。” “家父如果得知将军如此称赞于他,必会十分高兴。家父高傲,但对将军之勇,却也十分敬服。” 关平这两句话中轨中轨,比着他之前的木讷好上太多。 吕布摆手笑道:“昔日,吾可能尚可以和云长郡战个不相上下,但今天,恐怕在他偃月刀之下,难以撑上三招。” “将军客气了。” 吕布顿了一下道:“关小将军,我招你前来,是因为有件事想要问你一下,还希望你能据实相告。” 关平点了点头道:“将军请说,在下必定做到知无不言。” 吕布向后靠了靠道:“实际上也没别的事情,我只是想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毕竟目前你父亲正在曹操处效力,而刘玄德此时远在蜀地,我听说你的妹妹和母亲此刻也在那里。你是打算去找你父亲,还是前去蜀地与你母妹团聚?” 关平脸上闪过一股黯淡,摇了摇头道:“这个,我目前还没考虑好。” 吕布理解的点了点头,但仍旧直视他的双眼,淡淡的问道:“那你对玲绮呢,你想过你和她的将来吗?” 关平一脸呆萌,直直的望向吕布道:“将军这是何意?” “何意?你自己不清楚吗?玲绮对你有意,这瞎子都能看出的事情,你还要我提醒你吗?我告诉你,我吕布只有这一个女儿,我绝对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如果你对她无意,现在就离开庐江,许都还是蜀地,我都会派人安全将你送达。但如若你对她同样有情,就必须在今日告诉我你的考虑,否则,我手中长戟饶不过你。” 关平脸色犹豫,过了良久,才怯怯的望向吕布道:“吕将军,那我能带她离开庐江,前往以上的两地吗?” 吕布气急反笑,没想到这小子到现在还敢自己面前想拐跑自己的女儿。他脸上闪过一股冷笑道:“你说呢?” 关平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 吕布摇头苦笑道:“我说你是傻呢,还是呆呢?私下想想就够大胆了,你竟然还敢在我面前说出。你是嫌自己命长,还是感觉我会看在玲绮的面子上放过你?” 关平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答应。只是父亲以前就常常教导我,为人一定要讲究忠信,拐人女儿这样的事情,我绝不会做。因而我只能试着说服你答应,我会在这里等,直到你最终同意的那天。” “你就不怕,我一个恼火,直接将你五马分尸?” “应该不会吧!哪会有人这么恨?”关平望着吕布,脸色间还带着少许疑惑。 吕布无语的摇了摇头道:“那如果我一直不同意呢?你又打算怎么办?” 关平笑道:“不会的,玲绮一直说你是个讲道理的父亲!让我用诚意感动你。” 吕布一口热茶差点喷了出去。“讲道理,她可真会瞎扯!” 看着一脸呆萌,又一脸自信异常的关平,吕布顿时一阵无语。他想了想,最终选择屈服,他望向关平说道:“来,傻小子,我给你分析一下现在的局势,你再好好给我考虑一下。如果到时候的回答,仍不能让我满意,你就自求多福吧!” “我一般命大,要不然早死在荆州了,更不会遇到玲绮。” 吕布一阵苦楚,心想一代武圣的儿子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父亲关云长,此刻正在许都,为曹操效力。曹操对他信任有加,听说此刻已经加封他为偏将军,这不是一般的重用。但你父亲昔日斩杀曹洪,已与曹氏宗亲结恨。再加上他本性高傲,总有一天会惹人嫉恨,到时候能活多久,谁也不知道?而且,我和曹操还有仇。所以,你不能去许都,更不可以带我女儿前去。因为她即使不会成为你关家的殉葬品,也会成为曹操威胁我的工具。” “那父亲他岂不是在许都有危险?” “有什么危险,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他受曹操重用,在曹操还在的时候,他的地位就会一直上升。危险,是曹操不在之后的事情,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呢?别打岔,认真听我说。” 吕布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至于蜀地,那就更不可能了。如果关云长在,你的地位必然会水涨船高。但他目前却在曹操那里,即使刘备仍愿意重用你,恐怕他身边的那些人也未必同意。所以,就身份而言,你配不上我的玲绮。况且蜀地偏远,一旦我让她随你离开 ,很有可能我这辈子就再难见她一面。所以,你怎么会傻到相信我会让你带走她?是谁给你的自信?” 看着眉头越来越皱的关平,吕布摇了摇头道:“只不过你还有另一个选择,这个选择相比另外两个,简直是康庄大道。小子,你的福运来了,我这就告诉你。” 关平抬头,苍白的脸上又恢复了一些信心,望向吕布道:“是什么?” 吕布将他拉近道:“玲绮说我是个讲道理的父亲,所以我也愿意给你讲讲道理。看在你们情投意合的份上,我不介意认下你这个女婿,但前提是你必须要到我帐下效力。以后立下军功之后,明媒正娶我的女儿。” 看着关平一脸的犹豫,吕布皱眉道:“怎么,不想同意?” 关平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愿意。但这件事我难道不要禀明一下父母大人吗?毕竟玲绮他还没见过我父母呢?” 吕布气恼的问道:“你父亲在哪里?许都。你母亲在哪里?蜀地。不行,你这个臭小子,还是在想方设法的拐跑我女儿。” 第三百二十二章 长江船头话忠义 经过吕布的大半天忽悠,关平终于同意留在吕布身边效力。但是他却强调自己先要向许昌和蜀地各去信一封,说是媒妁之言,要先禀明父母。 吕布顿时气的大骂了他一顿,说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自己同意不同意都不一定呢?你这样弄的天下尽知,这不是逼着我将女儿嫁给你吗? 关平最终在吕布强迫之下,写了一封家书。但也只是提了自己今后要在吕布麾下效力,而和吕玲绮有关的种种却一字未提。 看着双眼通红的吕玲绮,吕布撇了撇嘴道:“你说你至于这样吗?我不就是要带他去江东历练一番吗?你哭的梨花带泪,搞的像生死离别一样。如果将来他真被你哭死了,你可千万别怪我。” 吕玲绮狠狠的愣了一下吕布,后者一缩脖子。暗想做了亏心事,说话还真不能理直气壮。找了一个由头,向严氏那边走去。 关平淡淡一笑,朝向吕玲绮道:“你好好的呆在庐江,你父亲不是说吗?最多几个月,我就可以回来了。” “既然就几个月,那为什么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你说,是不是他逼你的,就是要让我们两个分开。” “哪里会?他很疼你的,终有一天也会让我娶你的。只不过战场辛苦,而又刀枪无眼,是我不愿意让你跟我受苦。只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到时候安安全全的回来见你。” 看着腻歪的两人,吕布看没有半个时辰,肯定结束不了。他叹了一口气,朝向严氏道:“家里的一切就拜托给你了,尤其是雀儿,这次不让她跟着去,现在还在家里生着闷气呢?” 严氏点了点头道:“妹妹她也只是担心你,等会我就去看她。只不过夫君,你对关平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你将他单独带到军中,不会是就是为了让他和玲绮分开吧!” 吕布苦笑道:“就那傻小子,一根筋,想分开他们哪有那么容易。我将他带到军中,是想看看他到底配不配当我吕布的女婿?另外,在温柔乡里呆久了,人就会懈怠。我可不想我未来的女婿是一个只会哄女孩的小白脸。” 严氏长舒了一口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要把他拖到山中喂狼,那玲绮还不恨我一辈子?” 这次前往江东,吕布没有选择骑马。而是在庐江找了艘船,一路顺江东下。这样,虽然速度是慢了一点,但却不会像骑马那样辛苦。 夕阳西下,波光荡漾。 吕布在船头升起了一团火,在上面放了一个三足烹鼎。一手将船夫新捕到的一条近五斤重的大鲤鱼扔给关平道:“还愣着干吗?以为我弄好了之后,你就干等着吃啊!想的倒挺美,赶快去清理鱼鳞。” 关平闷声不吭,提了鱼向后舱走去。这几日,他对吕布的冷嘲热讽早已习惯了。虽然不知道吕布为何那么大气性,但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尽早闪了为好。假装没看见,再加以完全置之不理,让吕布有气也没处撒。 吕布又从船舱内找来了一些青菜,以及十数个田螺。他稍微清理了一下田螺,然后将之尽皆倒入鼎中,顺便加了生姜、八角、盐巴等调料。 闻着四溢的香气,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正待破口大骂,却见关平提着鱼走了过来。 “怎么这么慢?笨头笨脑的。” 吕布一手接过鱼,将之放在早已准备好的一块木板上。他掏出腰间匕首,先斩掉鱼头,将之投入鼎中。然后将鱼骨剔除,将鱼肉切成薄薄的细片。用筷子夹起一片,放入鼎内稍微煮了一下,然后一股脑的塞入口中。 肉香四溢,说不出来的舒服。 心中暗自可惜在三国年代,还没有辣椒。否则,这真可以算是绝顶美味。 看着还站立着的关平,吕布摆了摆手道:“还不坐下,一会吃的时候,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吕布将青菜放了一些进入鼎中,吃了几块,感觉不太尽兴。他起身走进船舱内,取出了两罐酒。一罐递给对面的关平,一罐自己打开。 他举起酒罐和关平碰了一下道:“自出征江东以来,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痛痛快快的喝过酒了。今天正好闲来无事,你我二人来个不醉不归。” 他端起酒罐猛饮了数口,等到放下酒罐,却看到关平紧蹙着眉头。而他手中的酒罐,却仍然没有打开。 吕布略带疑惑的望着关平道:“怎么,你以前没喝过,还是不敢与我一起喝啊?” 关平脸带苦笑道:“将军,在我十岁那年,父亲和大伯出去办事。三叔一个人在家,当时他喝多了,就强逼着我陪他一起喝酒。最后我吐的一塌糊涂,躺了好几天才回过神来。大伯还因此狠狠的训斥了三叔一番,但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喝过酒。” 吕布微微一笑道:“这张三将军,还真是个酒鬼啊!如果下次遇到他,我一定得请他喝上五大碗。但我感觉,有时候,越是害怕的东西越要去尝试。今天不会强逼你喝酒,但我想你尝试一下。喝多喝少,总是一个进步。” 关平眉头紧蹙,抬头望了望吕布,大概最终是讨好吕布的念想占了上锋。他赴死般打开酒罐,仰头闭眼,像吕布一样灌了一大口。但刚到一半,便一口喷了出去。 吕布擦了擦衣袖上的酒水,哈哈大笑道:“好小子,幸亏你喷的时候还侧过脸去,否则这一鼎的美食就完全浪费了。” 关平满脸通红,但看着毫不在意的吕布,反而有了一些心安。 吕布猛又灌了一大口,靠在船边大大咧咧的坐下。一边向自己口中夹肉,一边口中含糊不清向关平道:“这可是我亲自煮的食物,快尝尝,一会被我吃完了,你想吃也没有了。” 吕布风卷残云,一条鱼被他消灭了大半才逐渐停歇。然后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嗑,拍了拍肚子道:“吃饱了!” 他看了看旁边差点惊掉下巴的关平,眼神略带不屑的问道:“怎么了,是被我英武帅气的吃像吓呆了吗?” 关平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只是感觉你吃饭的风格和在府中的那次完全不一样?心中有点惊诧。” “那一日有女眷在场,能一样吗?” 吕布站起来坐在船头上,微风吹来,感觉十分舒服。他朝向关平问道:“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如果你父亲和刘玄德、张翼德的关系真有你所说的那么好,他为何却最终选择留在了曹操那里?要知道现在曹氏之中,除了曹操,恐怕所有人都对他恨之入骨。留在那里,难道他真不怕他们秋后算账?” 关平脸色黯淡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为了报答曹操的知遇之恩吧!父亲他一直就是那样的人,明事理,知忠义。” “有时候太过忠义的人,往往下场都不会太好。” 关平脸带疑惑,望向吕布道:“难道将军不喜欢忠义之人?” “当然喜欢,哪里会有人不喜欢忠义之人呢?只是有时会为他们感到可惜而已。在天下未乱之前,只有一个皇帝。那时候,只用忠于他一人就完全够了。而如今,天下大乱,各个诸侯层出不穷。你说,他们又该忠于谁呢?君王、诸侯、还是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人?” 关平低头沉思片刻道:“三者当然是以君王为主,然后再谈其他。” 吕布意味深长的瞥了关平一眼道:“那如果君王是一个昏君呢?如果他的存在,只会是天下百姓的灾难呢?” 关平脸色难看,低头不语。 吕布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就如你父亲,曹操对他有知遇之恩,而当今天子是他的君王。如果按你所说的,他应该为了君王而杀掉曹操,你觉得你父亲会做这样的事吗?” 关平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摇头。 “所以吗?这个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为主,什么为次,只有人的选择。只要他不是因私利,在我眼中都可算是忠义之人。只不过越是大忠大义之人,他们选择的时候就愈加艰难,正如你的父亲。” 吕布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这次进攻江东,攻城略地,所杀之人不在少数。在其中,就有很多你眼中的忠义之人。他们有的英勇善战,有的胸怀经天纬地之才。但就因为心怀忠义,即使明知必败,也会提刀向前。我尊重他们的选择,但却也为他们感到可惜。如果他们都选择活着,该有多好?” 关平点了点头,但细思了一会,又感觉不太对劲。犹豫了一会,开口问道:“如果他们摒弃忠义,然后背主投靠您。那样的不忠不义之人,您会放心用吗?” 吕布仰头灌了一口酒,嘿嘿笑道:“看你小子也不是真心傻啊!那要分具体情况,如果他们是背主来投,我亦然会用,关键是看他们到底有没有才能和他们背主的背后原因。但对于那些不忠不义之人,我有时候不介意用他们的人头来收揽人心。但对于忠义之人,只要他们真心投靠,我就会赤心相对,这也就是我用人的准则。 第三百二十三章 南下会稽平孙暠 据有吴、丹阳二郡的吕布基本上算是控制住了江东的命脉,而孙权和周瑜葬身海啸的消息使仅有的几片孙氏领地也陷入恐慌之中。所有人都知道,吕布拿下江东剩下的领地已仅仅是时间问题。 吴老夫人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在豫章郡用一根白练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孙贲以豫章太守的名义在豫章、庐陵二地大肆招兵,以应对接下来随时可能到来的攻击。 广陵程普老泪横流,在张纮劝说之下,才忍住出城与吕布一决死战的冲动。上书曹操,言说后者出兵讨伐吕布之时,便是他们彻底归顺之时。 周泰拒绝接受现实,不但没有听从孙贲让他前往豫章郡以加强防守的建议,反而将手下船队分作两部。一部顺江而下,前去寻找周瑜等人的踪迹;而另一部则由他亲自率领,在长江下游四处主动出击,不断骚扰吕布既得领地。 而会稽郡的孙暠,更是惊恐万分。将他自己经营多年的乌程全然放弃,所有大军撤到钱塘江南。以钱塘江为线,以富春、余杭为点,进行重点防御。并派出手下谋士张昊前往句章,以重金招募昔日与他为敌的山越。 听诸葛亮叙述完毕,吕布开口问道:“周泰目前兵力,他为何此时还敢主动出击?” “还有三千余士卒,但不久前又被他在东陵掳走了数百百姓。加上之前的,他目前所控制的人数应该接近五千。他现在的所为,看起来已经不像是军队所为,反而更像是恣意妄为的水贼。” 吕布皱了皱眉头道:“那朱桓那边呢,难道就对他无可奈何?” 张辽开口道:“主公,这也怪不得朱桓。此刻,周泰已经不再选择与我军正面相抗,他将麾下大军分成若干小队,不断偷袭各处。等到朱桓率大军前往之时,他早已撤离。周泰昔日就为水贼,单论对长江水道的熟悉程度,在我军之中,没人能与之相提并论。而且这种偷袭之法,他用的也是得心应手,我军完全搞不清他的意图。” “朱桓那里虽然情有可原,但长江水道,是关乎我军能不能将所得领地连为一体的大事。如果任由周泰长期如此,将来必成大患。诸位,你们可有什么好的意见,可以助朱桓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周泰。” 诸葛亮拱手道:“主公,急则生乱。此事,还是让朱将军慢慢来。”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知道也慢慢来,但孔明,长江水道将来会变成我军的生命线。如果在它之间,一直存在这么大的一股敌对实力。这就意味着在长江的每个渡口城市,我们都要重兵把守,这最终将会耗垮我们的人力,物力。” 诸葛亮再次拱了拱手道:“主公,要是您担心这个,属下倒是有两个小的提议,或许可以将周泰的危害降到最低。一、在丹徒、江都下游处分别设置两个船坞,阻断周泰北上淮河,和西上长江的途径。这样就将其活动范围限制在长江下游,其危害性也将大大降低。二、将我军船队也像周泰那样分成若干小队,这样一来,无论是速度,还是灵活性都会大大增加。不必次次必胜,只用不断消耗周泰有生力量即可。毕竟我军兵力可以随时补充,而周泰却只有那么点兵力。” 吕布沉思了一下,朝向张辽道:“文远,你派人通知朱桓,让他按照孔明所说的办!” 张辽拱手道:“诺!” “此事已了,我们接下来,该是讨论如何向会稽进军了。吕岱传来消息,说孙暠已经撤兵南下,全力防守钱塘江。我军欲破孙暠,就必须先过江。我已令丁奉率千人船队前往这里,如果路上没有什么耽搁,应该明日就可到达吴县。 吕布扫视了一下众人,接着说道:“成廉趁孙暠南下,已派人占据了乌程县。具体的进攻计划,你们也已知晓,我明日就会率部南下。丹阳郡一切事务交给公台处理,吴郡则由孔明辅助盛宪太守。如果情况有变,可以直接联系目前还在娄县外的伯平寻求支援。” 众人拱手道:“诺!” 张辽和吕布并马而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朝向吕布说道:“主公,实际上这次不必您亲自率兵前往的。此刻,孙暠手下不过近万士卒,而我军光是出征士卒就有一万两千。您只需给我半月时间,我便可将整个会稽给您拿下。” 吕布淡淡笑道:“文远,你的能力,我岂能不知?但得会稽容易,稳会稽却难。会稽山林纵横,如若一次不能全歼孙暠,他将大军撤入山中,没个几年之力,很难将之拿下。” 看张辽低头沉思,吕布继续说道:“我之所以前来,一方面是向孙暠表明我军必将拿下会稽的决心,以此之势逼迫孙暠。如若他能认清形势,选择归降于我,我不介意仍由他担任会稽太守。至于军权,当然是不能让之继续把控了。另一方面,我军此次进攻会稽,明面是依靠我所率的这支大军,但实际上却是丁奉和关平从海路所过去的那两千奇兵。我来这里,正是为了将孙暠主力吸引到钱塘江一线,而为他们创造机会。” 张辽点了点头,开口笑道:“主公,你这是心怀私心啊!” 吕布疑惑的望着张辽道:“怎么说?” “主公,谁都可以看出,我军此次对会稽是志在必得。您手下那么多宿将不用,偏偏用一个刚刚归顺的关平充当奇兵,难道不是将这样的大功故意送给他吗?” 吕布摇头苦笑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实际上,我也有借此机会,考察一下他实际能力的意思。如果他确实可以,我不介意多给他一些历练的机会。如果他不行,即使丧命于会稽,也怪不得别人。” 吕布叹了一口气,望向张辽道:“文远,还有多久我们可以到达乌程?” “快了,只有十里路了,一个多钟便可到达。成廉之前派人前来,说孙暠派了使者,此刻就在乌程城中。”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通知全体将士加快速度,我们必须尽快赶到乌程。” 厅下使者朝吕布躬身拜道:“会稽国相孙智拜见镇东将军。” 吕布把玩着手中匕首,毫不在意的问道:“使者前来,所为何事?” “我家太守听说将军将要进攻会稽,特命小人前来求和?” 吕布皱了皱眉头道:“孙暠以为目前还有讲和的必要吗?吴郡、丹阳数万江东大军都被我军所击破,而他偏安会稽一隅之地,兵不过万。我率大军前来,一攻便可拿下,他为何觉得我会答应他的求和?” “将军此言差矣!我家太守之前就只是谨守会稽一地,并不曾冒犯将军。此刻更是将钱塘江北的所有领地让给将军,只是为了能让会稽百姓免遭兵戈之苦。如果将军执意来攻,我军凭借钱塘江之险,谁胜谁败,还真的实难预料?” 张辽怒声道:“好一张伶牙俐齿,却不知之前孙暠为何进攻孙权,莫非也是为了会稽百姓?颠倒是非,黑白不分,孙暠只是一个见利忘义的乡间小人,偏要说的如何高大明义,却不知使者是否脸红?” “那是因为……” 不待使者辩驳,张辽继续斥道:“你以为我军为何能拿下吴和丹阳二郡?靠的不仅是步卒善战,更是因为有足够多的船队能将大军运到南岸。区区一个钱塘江,你真以为靠孙暠的那些人马可以阻挡住我军?” 孙智满脸通红,不理会张辽,而直接望向吕布道:“将军,莫非真要一战?” 吕布将匕首收回腰间,拍了拍衣袖道:“我没心情听孙暠的和议?我这里有一个新的提议,如果他能接受,我们两军就不用妄动兵戈。” 孙智脸带期待的问道:“将军请说。” “一、我准许他继续担任会稽太守,但今后却不能掌兵。二、他的子嗣将和所有孙氏子嗣一起前往秣陵,我会着能任用。” “将军,这两个条件,是否太过苛刻。如果担任一地太守,而不能掌兵,这不就是一个虚职吗?” 吕布道:“是虚职,但孙暠至少可以保全性命。而且如果将来他对我足够忠诚,我不介意再将兵权再次还给他。使者,你要知道,目前求和的是他,接不接受却在我。你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孙智脸色难看,朝向吕布拱了拱手道:“如此,那我军只能死战到底了。” 吕布笑了笑,转向张辽道:“文远,使者大概是还不了解我军目前的实力。你带他四处转转,务必让他了解清楚之后,再回去禀明孙暠!” 张辽拱手应道:“诺!” 吕布再次转向孙智道:“使者,你为会稽高官,并非孙暠之家臣。如果愿意到我帐下效力,我会十分欢迎。决定战争最后结果的是实力,而非其他。因而,我希望你回去好好劝说一下孙暠,让他认清形势。” 张辽摆手向孙智道:“使者,请吧!” 成廉看到二人远去,朝向吕布笑道:“主公,我看那家伙被吓的都快尿裤子了。” 吕布摇了摇头道:“我看未必,这使者倒有几分胆色。恐怕,这次我们并不能吓到孙暠。” 第三百二十四章 鄮县城中定决议 吴郡富庶,会稽贫瘠。后者无论经济、人口还是交通,都无一能与前者相提并论。但会稽也有其独特的优势,那就是有大量山林,这也是孙暠能与吕布一拼的地方。 拿下吴县,基本上就等于拿下了半个吴郡,便利的水道可以直通四方。而拿下会稽城,你也只是拿下了会稽城。除了能震慑敌方军心之外,对其他诸县不会产生太大影响。孙暠大可以换一城,再继续抵抗,无数的山林就是他最好的盟友。 不出吕布最初的料想,孙暠最终没有接受吕布的和议条件。在使者回去之后,便绝了和谈之路。他以重兵把守富春、钱塘一线,那是江段薄弱之处,最窄处不过四五百步。 吕布引兵南下,在余杭东侧设营与孙暠大军隔江相对。吕军军垒严整,天天擂鼓以助势,孙军士卒心惊胆怯,士气低落。 孙暠在吕军刚到之时,曾令吕岱、李异为将,率部两千,偷偷渡江。欲趁吕军立足未稳,发起偷袭。但这样的情报早被吕岱派人提前告知吕布,孙军大败,损兵千余,失陷船只二十余艘,残部狼狈逃回南岸。 自那之后,孙暠再不敢轻易出击。他以重兵把守要城,以强兵巡游江上,妄图以钱塘江之险阻挡吕布。 而吕布不断以精兵出击,射杀孙军斥候,围歼落单孙军。一时整个钱塘江岸风起云涌,大战之势一触即发。 而此刻,在会稽郡东侧的鄮县则是另一番场景。仅有二百余守军的县城在经过半柱香的思考之后,选择了举城投降。除了紧闭的四边城门,完全看不出这里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鄮县县衙大堂之内,灯火通明。圆形议事桌前总共坐了五人,其中的两人身披铠甲,脸色坚毅,乃年轻小将丁奉及关平二人。关平右侧,是身穿一袭青色儒袍的少年郎君。是年龄比他们更小的陆逊,他面容之间却满是笑意,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他们对面坐立着两个年超四十的中年人,是鄮县本地的县令韩齐和县丞李泰。他们脸色十分难看,略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定定的看着三人。 韩齐担任鄮县县令多年,见多识广,首先开口恭维道:“三位小将军真乃是少年俊才,以如此弱龄便率数千大军,老朽甘拜下风。还未请教三位姓名?而且尚不知诸位是如何让到达鄮县的?” 陆逊拱手致礼道:“韩县令不必客气。在下陆逊,这两位分别为丁奉、关平,现在都担任镇东将军帐下都尉。我们从海盐出发,是通过海路在鄮县东侧上岸。” 韩齐脸露惊奇道:“你所说的陆逊可是吴郡陆家的那位陆逊?” “不才,正是在下。” 韩齐叹了一口气道:“丁都尉在长江之上的水战英名,在下早有耳闻。而陆伯言之才,也是如雷贯耳。至于这位小关将军,虽未曾听说,但想来也是一代英才。孙太守一直想着怎么重兵防守钱塘江?而今你们却突然从海路绕到了会稽后方,他是何等的大错啊!能败在三位手中,说来韩某也不算太亏。” 陆逊拱手道:“韩县令客气了,要不是孙暠将鄮县县兵大部分调往前线,恐怕在城下覆没的就是我们了。您为了鄮县百姓免遭兵戈之苦,而主动选择归降。这份高风亮节也令我等小辈佩服的很。” 韩齐苦笑道:“只是略尽人事而已。而且等到明天,这座城本就会打开城门归降。此刻只不过只是换成了一下主人而已,我又为何要让百姓陪着我遭两轮苦呢?” 丁奉脸色微变,定定的望向韩齐道:“韩县令,您到底是何意?为何我听着如此不解。” 县丞李泰开口道:“将军莫急,容在下告禀。因为孙中郎手下兵力不足,担心无法抵御吕镇东。因而决定与山越讲和,决定将鄮县、鄞县及句章三地交给山越巨贼李玉,以换取后者出兵相援。此刻双方已经达成协议,明日李玉便会派人接管鄮县。” 丁奉望了望陆逊,后者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情况。 关平怒声斥道:“汉室郡县,岂能由孙暠说让就让?山民暴戾,不事生产,他们又有何等能力治理三县之地?难道孙暠就不考虑留在这里的那些汉家百姓,他们又该如何生活?” 李泰脖颈通红,开口说道:“关将军,韩县令也是如此想的。因而,他已经决定留在鄮县以说服李玉善待百姓。要不然,早就像其他两县县令那样,逃到会稽城去了。” 陆逊在下面用腿轻轻碰了一下关平,让他暂且忍耐。他朝向两人拱了拱手道:“韩县令、李县丞,你们为百姓考虑之心,在下十分佩服。但以山越历来的脾性,如果没有足够的财物支撑,我担心你们两人恐怕也劝说不了李玉,到时候受苦的还是城中的百姓。不知这点,你们可能考虑过?” 两人眉头紧蹙,没有说话。 陆逊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家主公举强兵征讨江东,从不兴暴虐之事,处处怀安民之心。此刻看到百姓临难,我们愿意留兵在此,助汝等抵御山越。” “你……你此话当真?”韩齐脸色欣喜。 陆逊淡淡笑道:“当然,虽然我军志在会稽城,所留士卒不会太多,但却足以帮助汝等抵御山越。但有件事还望韩县令谅解,我军率奇兵到此,所行之事乃全然赌上自家性命。既不愿意就此离开,坐看百姓落难;又不愿辜负我家主公之前所托。所以,韩县令,接下来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至关重要。您怎么让我们相信您不会背后突然对我们不利。” 韩齐脸色微变,低头沉思了良久,最终叹了一口气道:“自孙暠抛弃三县的那刻起,他就没资格担任会稽太守一职,我也再没必要再为孙氏效忠。” 他朝向陆逊、丁奉、关平拱了拱手道:“如果诸位不弃,在下愿意归顺吕将军。只要诸位能留下一队士卒,保证鄮县不破。吾愿意陪同大军一路北上,助诸位攻下会稽。” “此话当真?”丁奉神情激动。 韩齐点了点头道:“如果大军顺江北上,诸位前往会稽城所经城池不过句章、余姚、上虞三地。此刻句章县令已撤回会稽,那里已是一座空城。而余姚和上虞二地,因为孙暠之前的多次调兵,目前所剩兵力也不过数百。只要由我率一支精兵先行入城骗开城门,就可以轻易到达会稽城下。到时候攻战与否,就需要你们具体考虑了。” 关平心思周密,开口问道:“不知山越贼首麾下有多少兵力,我军又要留下多少士卒?” 韩齐道:“李玉作乱多年,有近万人马。但他们装备简陋,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尤其不善攻城。只要诸位留下五百士卒,加上城中尚有的二百县兵,再顺便招募一些当地青壮组成千人大队,便可以确保城池不失。” 三人彼此望了一下,暗自交换了一下眼色。陆逊站起来,朝向韩齐拱手道:“韩县令,可否容我等商量一下?” “当然可以,但务必请快一点。毕竟如果让三地有所防备,那么就很难再成功了。” 陆逊点了点头,送两人离开。 丁奉望向两人道:“你们怎么看?” 关平道:“我观韩齐此人忠厚明理,不似谲诈之人,他说的愿意归顺我军,应该是他的真实想法。而且你们也看到了,这么大一个县城只有两百县兵,可见别的城池也不会好到什么地方去。如果依照他刚才提议,我军可以直达会稽城下,那么镇东将军交给我们的任务便可轻松完成。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丁奉点了点头道:“我同意安民所说的。最重要的是如果让这些山越和孙暠真正结盟,难免会影响主公大局。所以此处,无论如何我军都要留兵。只是,我担心就像韩齐所说的,李玉有近万大军,留五百人是不是太多冒险。毕竟如果韩齐随我们北上,那些县兵真的愿意听从我们的命令?” “那就要看韩齐此人真正的人格了!” 陆逊转向丁奉道:“丁将军,你派人去坊间拜会百姓,听听他们是如何评价韩齐的。如果他平时就十分爱民,就可肯定他说的全部为真。我们离开之时,可将韩齐带走,而让李泰留下协助守城。他为本地县丞,想来影响力不比韩齐弱上多少。” 丁奉点头笑道:“还是伯言你有办法?” 陆逊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我们三人必须有一人留在鄮县,如此方能控制全局?” 关平道:“我留下吧!此次承渊为主将,而伯言在军中正可以总揽大局。我留在此处最为合适!” 丁奉摆手道:“我留下,你随伯言北上。” “你可是主将?”关平拒绝道。 “这里不分主将,副将。我只知道这次出兵,一千是跟随我的水卒,一千是伯言带来的海盐士卒。而留在此处,必然是死战、硬战。我不怀疑你的能力,但你怎么知道这些士卒愿意与你同生共死,那不是区区官位能压制的住的。所以,必须我留下。” 陆逊看关平脸色难看,上前拍了拍他肩膀道:“承渊说的对,我们就听他的吧!”然后他转向丁奉道:“承渊,到时候你最好在城中仍然竖起‘孙’字大旗。” 丁奉嘿嘿笑道:“那当然了,难道竖起我军军旗,通知孙暠我军到了吗?” 第三百二十五章 会稽围孙暠分兵 孙暠一脸恼怒的看着张昊,高声吼道:“你不是说已经和李玉商量好了吗?不是说援军两天之内便可到达前线呢?现在呢?援兵不仅没来,山越贼众竟然还开始围攻剡县了。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张昊脸色难看,朝向孙暠拱了拱手道:“主公,属下确实不知道李玉他为何会突然反悔?大概是中间有什么误会,请主公给我一点时间。我马上赶去句章,一定将误会解开,务必说服他出兵相援。” 李异站在旁边,也连忙躬身向孙暠道:“主公,张先生做事历来稳妥。此事确实也太过奇怪,我看我们还是等具体消息传来,再另作别论吧!” 孙暠颓然坐回座位,右手摸着额头,言语之间满是失落道:“斥候,已经派出去了吗?” 李异拱手回道:“已经派出去了好几批,但到目前为止,还没人回来。我等一下就再派人前去,务必尽快回报主公。” 孙暠向后仰了仰身子,望向吕岱道:“定公,吕布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他已经发起了多次进攻,虽然规模都不是很大。但他时时扰乱我军,而我们又不知道哪次才是真的进攻,只得令士卒时刻防备。此刻我军士卒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如果吕军真的大举攻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孙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仰头向上道:“老天真是要灭我孙氏啊!” 张昊上前一步道:“主公,万莫再说如此丧气之话。一旦是普通士卒听去,必然坠我军士气军心。吕布虽然军力强盛,但他水军毕竟孱弱许多,只要我们紧紧守住钱塘江,慢慢消耗其兵力,就有取胜的把握。” 孙暠摇头苦笑道:“我可没有这样的信心?” 孙智快步走进大厅,看了看脸色难看的众人,朝向孙暠拱手道:“主公,斥候将最近的消息传来了。” 孙暠猛的睁开双眼,连忙问道:“快说。” 孙智看了看两边,孙暠会意,朝向下面道:“除了张昊、李异、吕岱三人,剩下的人都散了吧!” 看到无关人等都已经离开,孙暠撇了撇嘴,脸色间有点紧张。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坏消息?” 孙智脸露难色,犹豫了一下,朝向孙暠拱手道:“主公,句章、余姚、上虞三县已被吕军所占,此时他们正率千余大军向会稽城挺进。剡县也被李玉攻破,县令王利自杀殉城。” 李异上前一把抓住孙智双肩,大声吼道:“你说什么?吕军现在已经到达会稽城了,他们从何而来,莫非是飞过来的?” 张昊上前拍了拍李异,示意他松开双手。“李将军,你放开手,让孙国相慢慢说。孙国相,这吕军到底从何而来?” 李异看着疼的有点呲牙的孙智,连忙放开手,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 孙智挤出一丝苦笑,朝向张昊道:“吕军是从海路在鄮县上岸的,在三天前便已登陆。” 孙暠强压着自己的怒火,咬牙问道:“那他们到底有多少士卒,为何能轻易攻下三县之地?那三县县令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主公,因为之前我们已经将句章、鄮县让出,本就没有多少驻兵。鄮县陷落之后,县令韩齐便投靠了吕军。他指引吕布大军一路北上,由他骗开余姚、上虞两地的城门,轻易便拿下了两县。因为他们封锁严密,要不是一位斥候拼命逃出,让我军得到消息。恐怕会稽城此刻都已经被吕军拿下。” 张昊本在低头沉思,此刻却猛然抬头,朝向孙暠道:“主公,不好。如果我预料不错,应该吕军占领鄮县之后,以我军的名义抵抗李玉。故而他才以为我军背盟,出兵攻打剡县。” 孙智点头道:“张先生所言不错。李玉命自己手下将领钱开前去接受鄮县,却不曾想那里已被吕军所占。吕军在城内设下埋伏,钱开不备,落入陷阱。两千士卒死伤大半,剩下士卒狼狈而逃。因为他们一直高举的是我军旗帜,故而李玉会以为是我军所为。这些情况也是由逃出来的那名斥候告诉我们的,不然到现在还不知李玉为何会进攻剡县?” 张昊摇头叹息道:“这吕布真乃奸诈小人,竟能使出如此的计策?” 李异开口道:“这样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会稽城呢?我军士卒的家属可是都在城中,如果他失陷了,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会稽城目前无碍。我军在城中还有一千精兵,县兵也有数百。以等同数量的士卒守城抵御,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但这件事却不能拖下去,我们还是及早平定这支吕军为好?否则,等这样的消息传遍全军,必将极大影响我军士气。” 孙暠抬头问道:“你说,现在进军会稽城的只有千余士卒?” 看孙暠双眼赤红,而语气又莫名的平静。孙智怔了怔,但又立即回道:“确实只有千余士卒,但这支士卒既然敢于深入我军后方,应该是一支百战精兵。与之交战之时,还是应该小心在意。” 孙暠沉声道:“再精锐的士卒也只有千余,我江东男儿还会怕他不成?李异,立即给我集合两千士卒,我亲自率部回兵会稽,击破他们。” 张昊脸色微变,连忙出声制止道:“主公,不可……” 孙暠定定的望着张昊。“你不让我出兵?” 张昊拱了拱手,说道:“主公,出兵是一定的。但您想,吕布既然敢于派奇兵深入我军后方,必然还会有后续的行动。那千余精兵虽然目前处于会稽腹地,但人数毕竟有限。而我军前线面对的可是近万吕军,如果您李开之后,吕军突然攻来,那我军又当如何?” 吕岱也拱手道:“主公,张先生所言极是。如果您信任属下能力,就由我代您出兵如何?” 孙暠沉思了一会,觉得张昊所说确实在理,军中最忌无主将镇守。“那就由定公率部两千,替我平定会稽吕军。” 张昊拱了拱手道:“主公,李将军本为会稽本地人,对于会稽水文地理都十分熟悉。您看是不是由他前去更为合适?” 李异连忙上前道:“主公,还是由我前去吧!会稽此刻的守将也曾是我手下部将,相互之间也好配合。” 孙暠点了点头。“那也好,你们两个都是我信任之将。不管谁去,我相信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平定吕军。” 李异、吕岱一起拱手道:“多谢主公夸赞。” 张昊抬头望向孙暠道:“主公,李玉之所以进攻剡县,是因为上了吕军的当。我想现在就前去剡县,告知李玉真实的情况。到时候就由他从南向北,而我军从北向南,双向夹攻吕军。” 孙暠有点担心道:“李玉,他会听吗?” 张昊淡淡笑道:“主公放心,李玉肯定心中也有疑惑。一旦他明白当日进攻他的是吕军,肯定会怒不可遏,千方百计找他们报仇。我们只有稍加诱导,并许他以重金酬谢,他必然答应。” 孙暠听到这里,点了点头道:“那就依你所言。” 吕布接过信件,抽出来简单看了看,将信递给张辽。而他自己转向跪着的那名士卒道:“从对岸过来,辛苦了。但还得你再辛苦一趟,现在回去告知吕岱,说我已知道,让他开始行动。” 那名士卒应了一声,转身向后走去。 张辽看完,笑向吕布道:“主公,陆逊他们三个,还真能闹,就这几天时间便攻到会稽城下了。” 吕布点了点头道:“确实十分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为还要等到半月之后呢?但会稽城高大坚固,此刻已失良机,不是他们千余人马就可以轻易攻下的。一旦李异率部到达会稽,他们的处境就会变的十分艰难。我准备接受吕岱的提议,明晚就开始渡江。你仔细思量一下,他的计划可有纰漏?” “吕岱此时驻扎富春,那里山高林密。虽然是要耗费一点时间,才能到达江边。但正因为那样,才不容易被人发现。属下以为,那里确实是渡江的一个好地方,我心中十分赞同吕岱的计划。” 吕布点了点头道:“吕岱说目前他治下掌控的虽然有两千士卒,但能完全听他指挥的也就数百。所以到时候,我军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渡过江去。吕岱,真是一个人才,我可不想让他出现任何意外。” 吕布停了一下,转向张辽道:”对了,文远。平定会稽之后,你觉得我给吕岱一个什么样的官职才好,毕竟他此次立有如此大功?” 张辽笑道:“这个,属下就不敢妄言了。” “我们两个还客气什么,快说。” 张辽笑了笑,说道:“主公,吕岱功利心很重,要不然他也不会单人前往会稽。这样的人,给他什么都不如给他进攻的方向,让他明白只要有能力,地位就会不断上升。公台目前担任丹阳郡国相,身边尚缺一武将,要我说,就让去公台手下效力。您以后不还要进攻庐陵、豫章吗?到时候就让他去,如果真能拿下,给他一个庐陵太守,或许将来还真能给主公您拿下整个交州呢?” 吕布摇头笑道:“你想的还真远。” 第三百二十六章 吕岱胁全营归顺 孙暠手下本有八千精兵,他又从各处招募了近四千士卒,使其总兵力达到一万两千。会稽城中留有千余精兵,李异又率两千精兵前去会稽城外平乱,此刻孙暠前线所余兵力不过八千余人。 而这八千余人中,新兵却占了一小半,所能起作用十分有限,大部分都被留在后方军营。 而剩余兵力被分为三部,一部为水军精锐,一直逡巡于钱塘江各处,有千人之多。一部由吕岱率领一千精兵和一千新兵驻扎在富春,把守钱塘江中段要口。而另一部则由孙暠亲自率领会稽主力,驻扎在钱塘,直面应对吕军。 暗夜无光,钱塘江富春河段,五艘高竖“孙”字大旗的斗舰正在缓缓行驶。远处一艘巡哨船慢慢驶来,朝向斗舰大声高喊道:“风起!” 上面回声应道:“惊雷!” 巡哨船上出声那人回首向巡哨官道:“哨长,口令没错。” 那名巡哨长点了点头,朝向斗舰高声道:“上面的是哪部分的兄弟?” 斗舰上面闪出一人,身旁孙军的红色铠甲,朝向下面巡哨官道:“我们是吕都尉治下,奉命巡查江段,防止吕军偷袭。这一段不是我军巡查吗,诸位兄弟怎么到这里来了?” “原来是吕岱都尉治下,失敬失敬!本来是您说的那样的,但主公今天突然下令,说吕布可能这两天将大举进攻。让我们扩大巡查范围,这不就到这里来了吗?看到你们夜间用大船行驶,还是吕军呢,所以才过来一问。” 上面那将哈哈大笑道:“如果我们是吕军,那诸位岂不是羊入虎口吗?除了你们,还有其他兄弟在这段巡视吗?如果有,我们就省的天天这么担心了。这一段时间天天如此,累也快把人累死的。” 那名巡哨也笑道:“将军说笑了,你的江段自然是由你们负责,我们只是辅助一下。在这一片,也就我们一支巡哨船。您先忙,我们这就离开。” 上面那将摆了摆手道:“好不容易遇到自己兄弟,我们这里还正在吃夜宵呢?如果不嫌弃,兄弟上来喝两杯再走。这都下半夜了,江面湿潮,也可以暖暖身子。” “这……” “别客气,今天也是兄弟偷懒了。也害怕几位兄弟去吕都尉告在下一状,所以才有这样的不情之请。” 巡哨犹豫了一下,这才拱手道:“这样啊!那就叨扰将军了。” 成廉朝向吕布拱了拱手道:“主公,一切都办妥了。杀了不老实的两人,剩下的八人全部被俘。” 吕布看了看地上的一滩血迹,朝向成廉道:“让兄弟们加快速度,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渡过钱塘江。你就率这五艘斗舰在下游五里处逡巡,务必给我拦下所有妄图前往上游的孙军巡哨船。” 成廉拱手应道:“诺!” 随着成廉一声令下,身后二十余艘穿破夜色,载着三千精兵快速南岸驶去。 几个江东将领悄悄聚在一起,不住的小声嘀咕。 “你们说,吕都尉今夜是怎么了?为何让大军后撤五里,并让我们一直在这里待命。” “可能是有什么紧急命令吧!吕都尉的心思,岂是我们做下属的能知道的?” “说的也是,吕都尉深受主公信任。肯定是得了主公命令,一会说不一定我们就要立即出兵。” …… 此时,一个吕岱的亲兵从帐内走出,转向众人道:“让诸位久等了,吕都尉此刻正在军帐之内等候,诸位请跟我来吧!” 众人应了一声,跟着亲兵走进吕岱军帐。 吕岱正立在悬起的一个布制地图前,过了好半晌,才转过神来,朝向亲兵道:“都到齐了吗?” “禀将军,军中四个司马,八个屯将,十六个百夫长尽皆到达。” 吕岱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而他拉过一个椅子坐下,朝向众人道:“诸位,我今日邀诸位前来,主要是因为有一件事关我军生死的大事想要和诸位商议一下。 旁边一司马道:“都尉,是什么事这么严重?” 吕岱道:“诸位,自我军与吕军交战以来,败多胜少,处处落于下风。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们的身家性命都要不保。而此时,我又刚刚得到消息,吕军此刻已经从海路在鄮县登岸,攻下了余姚、上虞和会稽城。诸位,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吕军攻下了会稽城,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天前,而你们应该也知道李异校尉在今日已经率两千精兵以剿灭山越的名义离开。实际上,他就是前去攻打已被吕军占去的会稽城。因为主公严令,所以只有少数的几个将领知道。我也是到了这个地步,才冒着风险告诉诸位。” 会稽山林繁多,只有会稽城周围的数县地势平坦,集中了会稽五成以上的人口。而孙暠征兵的对象也基本上都来自那几个县,一听会稽城失陷,下面众人顿时乱糟糟的吵成一团。有的开始担心自己留在会稽的亲属,而有的则开始思考吕岱此刻告诉他们这个是为了什么? 吕岱平静的看着他们,没说一句话。 等到众人慢慢安静了下去,一名长须司马朝向吕岱道:“吕都尉,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是不是要立即回兵会稽?” 吕岱叹了一口气道:“我给主公提议了,但他不同意。说我们要一直守在这里,等李异校尉收回会稽城!” “可是李校尉手下只有两千人啊!他怎么可能攻下会稽城?” 吕岱平静的望向众人道:“这就是我招你们前来的原因。我是看透了,孙太守无论如何是斗不过吕布的。我以为归降吕布,未必不是一条求生的道路。这次召集诸位前来,正是为了此事,诸位以为呢?” 吕岱话中满是杀意,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所有人顿时都不知所措。他扫视了一下众人,继续说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为了保全诸位亲属以及你们自己的性命,我只能这样做!” 一司马猛的站立起来,仰头向吕岱道:“你要投敌?” 吕岱端起桌山酒杯,缓缓饮下,平静的注视他道:“那有如何?难道你要抗命?” “你本就是广陵一布衣,经主公看重,才得以名列高位。此刻不想着报答主公,反而胁迫我等投敌。何等狼心狗肺之徒才能做出如此事情?我抗你的命,又当如何?” “你说完了?” 那名司马甩袖傲然道:“你想怎样?” “那就去死吧!”吕岱酒杯猛的向下一摔,数十甲士拥进帐内,将那名司马瞬间乱刀砍死,引得帐内一片惊叫。 吕岱摆了摆手道:“诸位莫要心惊,对付不识时务的人,我也只能如此。吕镇东已经答应我了,只要你们愿意归降,一切人等,职位只升不降,这就是我给你们争取来的条件。如果再有人不识时务,那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看众人犹豫不决,吕岱继续说道:“再告诉诸位一个消息,此刻吕镇东大军已经渡过钱塘江,正在我军营寨千步之外。只要他一声令下,吕军片刻之间便可踏进营内,将你们全员杀死。正因为吕镇东有好生之德,这才答应我一个钟后,再行入营。” 众人面面相觑,此刻才明白吕岱为何将全军后撤五里,并且禁止派出士卒巡江,就是为了让吕军顺利通过钱塘江。起初还有人担心自己投靠吕军之后会引得孙暠来攻,到时候自己真的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吕岱高声喝道:“你们不相信我,我可以理解。你们不愿意归顺吕镇东,我也不强迫。但为了保全你们自己的性命,我希望你们不要给我闹事,好好呆在营帐之内。一个钟后,就算你们不愿意归顺吕镇东,我也会说服他放你们离开。” 看到众人沉默不语,但也没有别的动作。吕岱朝向自己亲兵道:“传令全军,收起武器,在校场内集合。” 亲兵应了一声,朝外走去。 吕布骑马入营,吕岱快速迎了上来,朝向吕布躬身道:“主公,您来了?” 吕布翻身下马,朝向吕岱道:“定公,辛苦你了。此次兵不血刃渡过钱塘江,你当居首功。我本想在此处还会大战一场,却没想到一切人等就这样被你控制住。我进入营寨,竟然无一人抵抗,这等所为,丝毫不逊于任何名将。” “主公谬赞!这都是主公及时赶到之功。但这些人目前还未完全忠于主公,暂时还不能为主公所用。还请主公,先命人将之看押。等到我军大破孙暠之时,再慢慢说服他们。” 吕布点了点头道:“这个你就和文远商量着办吧!我看我们还是趁孙暠没有知觉,立即出兵钱塘,只要拿下孙暠,会稽也就平定了。” 吕岱道:“属下听从主公号令。如果主公不弃,属下愿意为先锋,前往孙暠营寨充当诱兵,以助主公顺利拿下孙暠。” 吕布点头笑道:”我一想就知道你肯定有别的心思。好吧!我同意你先行前往孙暠那里,但一切都要小心。” 吕岱拱手道:“诺!” 第三百二十七章 孙暠死会稽终平 夏日夜短,卯时刚过,天空就已翻出了鱼肚白。 一队十多人的士卒,个个身穿精甲,衣带雨露,从远处狂奔而来。 “咚咚”的马蹄声惊醒了看管营寨大门的士卒,他们瞬时站了起来,持弓引箭。朝向远处大声喝道:“什么人?赶快停下,再不止步,就放箭了。” 随着几声马嘶,所有骑马士卒都停了下来。“不要放箭,是吕都尉有重要军情需要立即禀告主公。” 守门的一名屯长疑惑的向外看了看,暗想吕岱不是在富春吗?待看到前面身披铠甲,下马缓缓走来的正是吕岱之时,才大声下令道:“是吕都尉,快快打开寨门。” 孙暠正搂着两个美妾睡觉,听到动静,不耐烦的睁开眼训斥道:“都在干什么呢?这个时候就吵吵闹闹的。” “主公,是吕都尉来了。他说有重要军情要向您禀告,现在就在军帐内等候。” 孙暠一个激灵起来,披了一件外衣,便向外面快步而去。 军帐之内,只有吕岱一人在焦急的走来走去,他看到孙暠进来,连忙拱手致礼。 孙暠摆了摆手,走到座位上坐下,朝向吕岱道:“定公,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此刻不是应该在富春那里吗?” 吕岱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走向军帐口,将布帘放了下去,这才躬身向孙暠道:“主公,吕岱对不起您。吕军此刻已攻下富春,正朝钱塘杀来。” “你说什么?”孙暠一脸惊恐的站了起来。 吕岱上前一步道:“主公,吕布不知从何地渡过钱塘江,猛攻我军富春大营。我军将士虽拼死抵抗,奈何敌军实在太多,最终惨败。属下赶到这里,一方面是向主公请罪,另一方面是将敌情告知主公,让您也及早做好准备。” 孙暠此刻仍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吕布是怎么渡过钱塘江的?从哪里上岸的,又有多少兵力?他在心中重复着问着自己这几个问题,内心的烦乱和震恐无以言表。 吕岱连叫了好几声,孙暠才从震惊中醒过来。“主公,您别着急,此刻我们要考虑的是接下来怎么做?” “对对对,吕布渡江而来,兵力肯定不是太多。我们立即集合大军前去,说不一定还能将他们赶到钱塘江里面喂鱼。你我主臣合作,我们一定可以做到的。” “主公英明!” 孙暠稍微稳定了一下心神,朝向吕岱道:“定公,你和吕军交战过,可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击退他们?” 吕岱略作沉思,突然双眼放光,朝向孙暠道:“主公,属下想到一个办法。如果能够成功,歼灭渡江吕军肯定不成问题,说不一定还能趁机收复吴郡。” 孙暠脸露惊喜,连忙问道:“什么办法,快快说来。” 吕岱疾步走到孙暠身前,弯身低头,像是要告诉他什么秘密似的趋身过去。 孙暠凑前细听,但吕岱声音细若蚊鸣,他没有听清。正要出口发问,去突然感觉胸腹之间猛然一痛。一个匕首正插在心腹之间,而眼前吕岱的目光也变的异常冰冷。 孙暠错愕的看着吕岱,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显的不可理解。 吕岱将匕首又向前推了两推,确信孙暠已无法发生,这才放开手来,掏出一条手绢开始慢慢擦手上的鲜血。 孙暠手指指着吕岱,惨嘶道:“你……”口中不断有鲜血吐出,染红了他整个前胸。 吕岱望着孙暠,叹了一口气,脸色间似乎也有点悲伤。“主公,我对不起您。但我来会稽之前便投靠了吕镇东,而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帮他拿下会稽。您知道为何在钱塘的时候,孙权会提前逃脱吗?是我告诉他的。因为如果就那样被您俘获,会稽就不会有那么多内斗。我的任务也就不会这么顺利的完成。” 吕岱拍了拍孙暠的肩膀道:“主公,说实话,您比着吕镇东实在是相差太远。就算没有我,您也无法战胜他。或许这样对您还是好事,因为至少可以让军中士卒少一点死伤。这也算是您最后为会稽百姓做的一点事情吧!我们毕竟主仆一场,您对我也算是有知遇之恩。几位小公子我会尽力保全,您就安心去吧!” 看着已不知何时双眼已失去光泽的孙暠,吕岱又叹了一口气,掩了他圆睁的双眼。立在五步之外,躬身朝孙暠再次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孙暠亲兵迎上来道:“吕都尉,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主公他可有什么命令?” 吕岱出声斥道:“军国大事,岂是你们该问的?” 看几个亲兵满脸通红,尴尬的站在那里,吕岱缓了缓语气道:“并无什么大事,只是我要马上赶回富春。主公现在正在写一封给李异将军的书信,你们就守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进入。一炷香后,你们再进去取信。” 几个亲兵连忙拱手道:“诺!” 吕岱骑马飞驰到营寨门口,门口屯将看到吕岱回来,连忙上前拱手道:“吕都尉,你这就要走啊!” 吕岱回身看了一下那名屯将,点了点头道:“有重要军情,现在就要马上赶回富春。你们要好好把守寨门,防止吕军偷袭。” 屯将拱手道:“都尉放心,吕军来一个,我们射杀一个;来两个,我们杀一双。” 吕岱哈哈大笑道:“就是要有你们这样的士气。” 那名屯将眉开眼笑,朝向吕岱拱了拱手。大声下令道:“快开寨门,放吕都尉出去。” 吕岱携手下十余骑兵,朝远处奔驰而去,慢慢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没过多久,一声惨叫惊醒了所有士卒。 “主公死了,主公被人刺杀了。” 没过多久,孙暠身死的消息便传遍了全军。整个孙氏营寨之内,顿时成了乱糟糟的一片。 一名都尉详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断定此事和吕岱脱不开干系。他急忙聚齐两千精兵,一路凶神恶煞般朝富春方向追击而去。 “快快快,给我追上吕岱这王八蛋,一定不能让他跑了。” 太阳高升,煦暖的阳光洒在人身上。一路狂奔,片刻都没停息奔跑了近三个多钟的江东士卒已经到达了极限。正当他们准备放弃之时,突然看到了千步之外慢慢行驶的吕岱。 都尉大喜,大声下令道:“杀死吕岱者,赏强劲,官升三级,给我杀。” 听着都尉这么高的许诺,本已十分疲惫的士卒像打了鸡血般瞬间站了起来,杀气腾腾的向前方狂奔而去。恨不得将眼前的吕岱瞬间撕成碎片。 而就在此时,突然一声爆喝,吕岱身边顿时闪出千余装备齐整,手持兵刃的的士卒。而在两旁高地,则是无数弓箭,看着他们犹如看一群肥羊的精锐士卒。而最令他们心惊的是,他们所持的旗帜写着一个斗大的吕字。 随着一声令下,两边箭如雨下,一队队弓箭手不断引弓发射,拼命的射杀着距离不到百步,而又排列紧密的江东军。而在吕岱身边那千余士卒也开始猛然向前冲去。 惨叫声响彻天空,喊杀声震彻心扉。江东军领军都尉,看着眼前突发的一切,张望四周,才发现自己早已被吕岱引入一道峡谷。两边高,中间只有一条道路。他瞬间反应过来,大声喝道:“撤,快撤,撤回大营。” 他的一声令下,让本还在前方坚持的士卒顿时泄了气,纷纷丢下自己手中武器向谷口狂奔而去。头上不断射下的弓箭犹如一条条饿狼,不断吞噬着他们的生命。中箭的扑倒在地,瞬间被后续的士卒踩成一团肉泥。 所有江东士卒此刻心中只剩下了逃,赶快逃。而吕军在后面死死咬着他们,不算杀死或者俘虏落队的江东士卒。 他们一路狂奔,等到回到江东营寨之时,已不满三百人。那名都尉朝向寨门高声喊道:“快开门,吕布杀来了。” 但他还没发出第二声,便被从寨门射出的一箭要了性命。而同时一面吕字大旗从营寨上方高高竖起,张辽纵声高喊道:“降者免死。” 孙暠的身死让江东营寨士卒心惊万分,而大部分精锐又被那名都尉带出。张辽率三千士卒猛攻而来,基本上没费什么力便拿下了孙暠的营寨。然后又故意布下陷阱等着他们。 等到吕布赶到江东营寨已经接近正午,他和张辽、吕岱稍微商量了一下,便决定由张辽看管营寨及俘虏,吕布和吕岱率领千余精兵继续东下会稽。 吕岱设计让士卒穿上孙军的铠甲,冒充李异的援军急急奔赴会稽城。最终轻松骗开会稽城门,拿下了城高墙坚的会稽城。 李异得知消息之后,心绪大乱,率自己帐下两千精兵回师猛攻会稽。 在吕布坚守半日之后,陆逊及关平所率的千余士卒从上虞赶到。两方夹攻,最终大破李异。而李异本人也被关平所斩杀。 自此之后,除了李玉所率的山越部众还未平定以外,整个会稽已完全被吕布拿下。孙暠的万余大军,已全部荡灭。 第三百二十八章 陆绩良策安江东 吴县陆府,陆绩设宴招待吕布。除了他们两人,陪坐的还有诸葛亮、陆逊和朱桓三人。 吕布哈哈大笑。端起桌上酒杯道:“本应该是我设宴招待诸位的,但之前便听公纪说,陆家厨师的厨艺不是一般的好。所以,我就厚着脸皮过来叨扰了。孔明、休穆,让我们一起举杯向主人家敬一杯。” 陆绩拱了拱手。“将军客气了。”他起身端起酒杯,在他旁边的陆逊也连忙起身,五人共饮了一杯。 陆家为吴郡世家,底蕴深厚而富足。 是夜,府内灯火通明,只菜肴就上了二十多份。菜品精致、美酒润喉,比着平时吕布设的宴会可不知要好出多少倍。中间还有若干舞女击鼓吹箫,漫步轻舞。耳中清乐动听,眼间身姿曼妙,比着天仙生活亦不多逞。 朱桓和陆绩、陆逊本就认识,而吕布和诸葛亮也多与两人有所交往。席间气氛热烈异常,没人感到不适。 酒过三巡,宴过五味。 吕布笑着望向陆绩道:“公纪,这酒也喝好了,饭也吃好了,该说一些正事了。” 陆绩摆了摆手,所有人鱼贯而出,片刻之间厅内便只剩下五人。 吕布望向朱桓道:“休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虽然周泰尚未剿灭,但此刻他已被逼到长江下游动弹不得。你也有近一年时间没回家了,我给你放一个月假,趁这段时间好好陪陪家人。这之后,我还有重用。” “主公,周泰未平,我岂能就此休假?” 吕布摆了摆手道:“我知你才能,但平定周泰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只要断了其兵源,他总有覆灭之时,就让廖化和丁奉慢慢与之缠斗吧!相对于这个,我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豫章、庐陵二郡尚未平定,我们水军孱弱,不堪重用。我给你半年时间,你可不可以帮我训练一支不逊于之前江东的精锐水军?” 朱桓脸色微变,朝向吕布道:“主公,您是打算重新招募士卒训练水军?” “不必如此费事,直接从归降的士卒中招募即可。” 陆逊略带疑惑的望着吕布道:“主公,目前孙氏尚未攻灭,您此时就编他们入军,会不会有点……” 吕布笑道:“伯言不必担心。在攻灭孙暠之后,孔明便立即向我建议。对于所俘士卒,不愿意归顺者,发放金财让之立即返家。而对于那些愿意归顺者,就顺势编入我军之中。目前大部分忠于孙氏者已主动离开。剩下的大部分士卒都是丹阳、吴两地之人,当兵打仗无非是为了俸禄,谈不上对孙氏如何忠心。更不用担心他们会生出什么变乱。” 陆逊点了点头道:“主公英明。” 吕布再次转向朱桓道:“休穆,你从那些被俘士卒中先挑出一万人。至于要什么人,需要制造什么样的船,你都可以告诉孔明,我让他全力配合你。等到成军之时,你便是这支水军的主将。” 朱桓顿首叩谢道:“多谢主公厚爱。”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朝向吕布拱手道:“主公,不知我可不可以向您讨要一人?” 吕布摆手道:“我不是说了吗?无论什么人,只要你要,我就给。到底是谁呀!” “是目前还被关押在秣陵的徐盛。我与其本就是好友,深知其才能出众。希望主公能不计前嫌,将之放出,与某共同训练水军。” 吕布皱了皱眉头道:“不是吾不愿意,而是他一直不愿意归顺我。如若你能说服他,我当然求之不得。” 朱桓大喜道:“多谢主公,吾一定办成此事。”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陆绩道:“公纪,实际上休穆刚才所说,也的确说到点子上了。目前我虽然占据丹阳、吴、会稽三郡,俘虏甚重,但像张昭的大才并不愿意归顺于我。你为吴郡大族,有什么办法可以助我解决如此的困境吗?” 陆绩沉思了一下道:“将军,昔日孙策前来江东之时,知人善用,从布衣之中提拔了很多人才。这些人对其感恩戴德,主公欲让其归附,必先善待孙氏。” “如何善待?” “第一,对于所有孙氏宗亲不加妄杀,每月即以一定的钱粮供应。” “这个好办,我本来就没打算对他们斩尽杀绝。而另外的那个,则更简单了,只不过是一些钱财。” “第二,向朝廷上表,表一孙氏宗亲担任一地太守,并对之前孙氏属臣加以重用。” 吕布点了点头道:“后者是理所应当之事。目前所得三郡之中,只有会稽尚未任命太守,我可以让出。但关键是我们提议由谁来当这个会稽太守?” “孙策之弟孙匡,今年恰满十岁,可以让其担任会稽太守。而将军选一二良臣辅佐其侧,便可确保会稽无忧。” 吕布沉思了一会道:“可以,让子敬和曹性去吧!前者辅助他处理政务,而后者尽力平定会稽的山越。” 陆绩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将军,还有最后一条。以上的一切虽然可以暂安孙氏之心,并可说服一部分孙氏忠臣归降于我军,但并非一劳永逸之策。而能孙氏彻底安心者,莫过于相互之间联姻。” 诸葛亮摇动羽扇道:“主公,公纪所言极是。一旦联姻,便是自家之人,他们自然便再无后顾之忧。” 吕布皱眉道:“我可是只有玲绮一个女儿,你们难道想让我用她来联姻?” 陆绩拱手道:“主公误会了,属下的意思是您选取孙氏一女进行联姻,而非将军之女。” 吕布脸色一红道:“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听说,昔日将军和子义将军在娄县之下有两月之约。而此刻在娄县城中的,除了孙策之妻子之外,还有其妹孙尚香。主公如若与孙尚香结姻,便可彻底令孙氏安心,也可令江东士民全心归附。” “但我听说,孙尚香目前尚且未满十岁,此事是否为真?” 陆绩点了点头道:“仅有九岁。” 吕布呵呵笑道:“我看这件事还是算了吧!我本就没打算为难孙氏宗室,日久之后他们必可明白,也不在于这一时半刻。为了安抚他们而娶一个稚童,我不感兴趣。” 陆绩还要继续开口劝说,却见吕布摆了摆手道:“此事休得再论。” 看吕布语气坚定,陆绩遂不再言。 诸葛亮气氛尴尬,突然插口道:“主公,除了公纪所讲的,属下还有一个提议。” 吕布笑了笑道:“我就知道孔明你肯定也有别的想法,说吧!” 诸葛亮淡淡一笑道:“我是想让主公举行一次公祭,不仅要公祭我军牺牲将士,还要包括孙氏在战斗过程中牺牲的将领。如此便可将一方面可以显示主公对于手下将领的态度,另一方面也可显示两军融为一体的最终愿望。” 吕布点了点头道:“是应该这么做。这一战下去,仅我军方面,曹性的弓弩大队基本上全军尽灭,伯平的陷阵营也是四损其三。而孙氏众将更是死伤无数,大部分人宁死不降,皆是忠勇之士。孔明,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到时候我和所有孙氏宗亲都会到场。务必是大祭、重祭。” “那请问主公,准备在何处祭奠?” “秣陵吧!所有孙氏都在那里,这样也方便。” 吕布又转向陆逊道:“伯言,你叔父不愿出来为官,只愿意以策士身份偶尔指点我一下。所以,一切的重担就交给你了。此次你随关平、丁奉二将前往会稽,表现的可圈可点。你就在吴郡先任一个六百石的都尉丞吧!帮我稳定吴郡形势,半年之后,我提升你为校尉。” 陆逊大喜,连忙拱手道:“多谢主公大恩!” 吕布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你的才能绝对不止如此,但你毕竟年幼,经验尚且不足。先磨砺一番,以后就算封侯拜相,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陆绩微微一笑道:“将军,您也太高看我这贤侄了吧!” 吕布亦笑道:“孔文举之小时了了,大未必嘉。现在可是已成朝廷大儒,我观伯言丝毫不逊于他,又怎能不夸?” 陆逊脸色欣喜,朝吕布拱手致礼。 吕布又满饮了一杯,朝向众人道:“我看天色也差不多了,我们满饮了这一杯酒,也就散了吧!明日便是我和子义两月之约到期之时,我明早还得尽早赶到娄县见他。” 诸葛亮道:“主公,早就听说子义将军英勇善战,忠义无双,明日是否可以携亮一起前往一见?” 吕布笑了笑道:“当然可以,只不过到时候你可要陪我起一个大早了。” 诸葛亮笑着拱了拱手。 陆绩和陆逊将吕布三人送到府外,吕布拱手告辞。 吕布从亲兵手中牵过一皮骏马,递给朱桓道:“休穆,你本应该先回家,却被我先拉到此处,你不会怪我吧!” “主公说笑了。” 吕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一年也真是苦了你了,马背后面的背包里,我给你准备了二百金。回去的时候记得给家人买一点礼物,好好利用和他们团聚的这一月。” 朱桓语气哽咽道:“主公!” “别说了,先回去吧!” 看着朱桓远去的背影,诸葛亮走上前来道:“主公,你这御人之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啊!” 吕布意味深长的看了诸葛亮一眼道:“孔明,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真实的情愫呢?” 诸葛亮脸色微愣,转瞬间看到吕军眼神之间流露出来少许狡黠,顿时感觉自己似乎上当了。但仔细想想,似乎又不是。 第三百二十九章 太史子义终归附 娄县城下,高顺早已撤围,吕布携千余士卒在西门外等候。士卒人数与城中守军数量大致相当,以示尊敬。 太阳初升,万道金光洒向大地。 大门缓缓打开,太史慈独身披精甲骑马出城。他朝吕布拱了拱手,然后侧立一旁,高声喊道:“吕镇东,请入城。” 吕布脸色微变,朝向四周看了看。 城墙之上,仍然高竖“孙”字大旗,但上面却不见一个士卒。透过大门向内望去,只有十数百姓置若罔闻的洒扫街道。周围死一般安静,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吕布沉思片刻,朝向旁边高声下令道:“所有士卒在城外等候,亲兵随我入城。” 旁边的诸葛亮微微一笑,默默点头。 但高顺却急忙拉住吕布马缰道:“主公,不可。万一城中……” 吕布拍了拍高顺肩膀,安慰他道:“伯平,你心中所忧,不过是子义背信,在城中设下埋伏以待我入瓮。但我深信子义并非此等无义小人,他如此做不过是为了检验我诚意几何?我就用此举告诉我,我愿意以性命相托。” 高顺犹豫了一下,仍不放开马缰。“如果主公坚持入城,就带高某一起。否则,属下绝不同意。” 吕布无奈的点了点头,望向诸葛亮道:“孔明,外侧士卒就暂时交于你统御,伯平随我入城。” 诸葛亮拱手道:“谨遵将领。” 吕布看了看脸色阴晴不定的太史慈,微微一笑道:“子义,请前方带路。” 太史慈再次朝向吕布拱了拱手,回马向城中驶去。待到城下,他再次回首向城上看了一下城上的旗帜,高声喊道:“听令,下旗。” 听到这里,吕布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彻底安下心来。 太史慈的忠信义勇,吕布在史书中看过不少,但那些多为传说。此刻,他在城下摆下如此一个空城计,吕布虽然选择相信太史慈的人品。但心中也是不住的打鼓,如果他不按常理出牌,是用自己的信任引君入瓮,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但好在吕布赌赢了。 太史慈最初或许还怀有一些疑虑,担心吕布之前的承诺不会兑现。而此刻看到他的所为作为之后,顿时也完全放下心来。他看着旗帜缓缓落下,双眼通红,但最终忍住没有落下来。 他骑马在前引路,吕布高顺紧随其后。后侧隆隆响动,那是在孙军示意城外的吕军可以进入之后,诸葛亮挥军入城的声响。 县衙门口站着娄县的诸多官吏,有十数位之多。太史慈一一介绍,但吕布之前有印象的却只有吾粲一人。 因为身份上的差距,吕布只是朝向他们微微点头致意,安抚他们说一切人等都各司其手,官任原职。然后留下太史慈和吾粲,让其他人等各自散去。 吕布微微一笑,朝向吾粲道:“孔休,自吴县被破,娄县已经被围了四月有余。而到目前为止,城中却丝毫未乱,足见汝才远超县令之职。我准备调任你为吴郡主薄,你可愿意?” 吾粲脸色微变,低头沉思了良久,最终下定决心道:“败军之将承蒙将军不弃,愿意效犬马之劳。” 吕布看吾粲答应,满意的点了点头。 “子义,之前你在孙氏军中为骑兵将领,不知有没有兴趣继续帮我统御骑兵?此战之后,我所剩骑兵虽然仅剩不到两千,但以后的规模必将不断扩大。” 太史慈拱手道:“多谢将军厚爱,但某目前还不想入军,还望将军成全。” 吕布眉头微蹙,沉思了片刻道:“沙场征战,劳心费力,如果子义想休息一段时间,这个当然可以。但子义,你总得给我一个时间限制。” 太史慈犹豫了一下,最终朝向吕布拱手道:“将军,孙伯符对某有知遇之恩,不能保其幼弟,本就十分愧对于他。目前孙氏凋零,但孙贲太守仍在豫章郡高举孙氏大旗。我不能在此之时,做不利于孙氏之事,还望将军谅解。” 看吕布脸色难看,诸葛亮连忙开口劝慰道:“主公,太史将军忠义无双,我看您就成全他吧!目前,我军应对的敌人远不止孙贲,您可以将太史将军调往汝南。如此,既可以发挥太史将军之才,也可以成全他的忠义。” 吕布点了点头,望向太史慈道:“子义,你看这个办法如何?” 太史慈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道:“属下愿意听从。但请求主公,可否在吾安抚好孙伯符之家亲之后,再行前往。” 吕布听太史慈称呼自己由将军变成了主公,心中大喜,但也同时明白了这件事在他心中是何等重要的存在。连忙应道:“这个自然,孔明,你让下面准备千金送于子义。专门用来安抚孙伯符家亲。” 诸葛亮拱手应道:“诺!” 太史慈躬身道:“我代她们谢过主公。” 吕布摆了摆手道:“这个是我昔日便答应你的,不必多礼。此外,孙氏的几个家亲都在此处,能否让他们出来一见,我恰好也有点事情要问她们?” 太史慈脸色微变,内心无限挣扎的说道:“主公,她们中的大多数可都是女眷!你这样接见,会不会有点……” 吕布脸色尴尬,连忙解释道:“子义误会了,仅是想问问她们今后有什么打算,并无他意。”吕布心中当然有见见大乔,这三国之中数一数二的美女的欲望。但被别人发现,内心不免感觉大窘。 太史慈沉思片刻,最终叫进一个丫鬟道:“去请夫人及所有孙氏宗亲过来。” 丫鬟应了一声,不一会,大大小小数十人走进县衙。 立在最前方的女子,身穿一件白色素衣。身姿曼妙轻盈,头顶乌黑云发。两弯柳叶细眉,一双凤目有神。瓜子脸型,双靥微红,此刻双眼微睁,带着少许哀愁,有种说不出来的动人。 比着貂蝉竟也丝毫不弱,吕布心中不禁暗叹。 但此刻,她怀中襁褓之内,抱有一个一岁左右的稚童,则在不断提醒着吕布她的身份。 吕布收起自己的思绪,看向她的旁边,那是孙策留下的两个女儿。大的有九岁左右,而小的只有不到五岁,她们都为孙策与其正妻所生。 再往右看去,那是孙策的小妹孙尚香。虽然她和孙策大女儿年龄大致相同,但气质却完全不同。后者望向吕布的眼神间满是惊恐,而她的眼神间是露骨的恨意,这也是吕布能迅速将她与孙策女儿区分开的主要原因。 其他的人,虽是孙氏宗亲,但与孙家主干都相隔较远,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吕布下位,朝向大乔躬身拜道:“吕布见过夫人。” 大乔微微倾身向吕布回礼。 吕布点了点头道:“夫人,吕某请你们前来,并无他意。伯符虽然是与吕某交战过程中身死,但那也并非我愿,心中愧疚至今。今日看到你们,更是心中难过,不知可否容许吕某做一些事情弥补。” 大乔望了一下太史慈,然后语气平静的回道:“将军,妾身夫君是死于战场,本是宿命,与您并无太大关系。如若可能,请将军放我等离开,吾夫君泉下有知,也定会感念将军大恩。” 吕布摆了摆手手道:“夫人放心,这件事我已与子义有过商量。其他人等,一会我便将他们放还归家。但夫人及尚香小姐则是伯符至亲,却不能如此马虎。如果任由你们流落市井,那世人又该如何看待我吕布?” 大乔脸色微变,朝向吕布道:“将军,真的不必。” 吕布低头沉思片刻道:“听说夫人是庐江人士,我到时候会让子义陪同你返回庐江。那里山清水秀,还有夫人家人照顾于你,也能令吕某放心。如此,不知可否?” 大乔本以为吕布是想以照顾她为由,招她为妾。听吕布如此说,心中大安,连忙道:“妾身愿意遵从将军安排。” 吕布点了点头,微微笑道:“还有一件小事,也望夫人答应。” “将军请说。” “吴郡陆逊,虽然只有十六岁,但为难得的少年才俊。我此次前来,是向为夫人求一媒妁,由其线下聘礼,暂与伯符大女订婚。待到年龄合适之时,再明媒正娶。” 大乔脸色大变,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吕布此举并没有征求陆逊同意,只是他以为陆逊的确为孙策女婿,而且他们相互结合,还生出了一代名将 “吴郡陆逊,虽然只有十六岁,但为难得的少年才俊。我此次前来,是向为夫人求一媒妁,由其先下聘礼,暂与伯符大女订婚。待到年龄合适之时,再明媒正娶。” 大乔脸色大变,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吕布此举并没有征求陆逊同意。只是他知道在真实的历史中,陆逊和孙氏虽然多经磨难,但最终两人确实最终走到了一起,并生下了名将陆抗。 而吕布此刻也是临时起意,一方面是突然意识到让陆氏和孙氏结合,不但可以消除两者历来的矛盾。另一方面是因为陆逊是自己看重的青年才俊,而孙氏则担心将来吕布会对他们不利。如此,也可令他们暂时安心。 吾粲虽然归顺吕布,但内心仍有一些对孙氏的忠诚。他看到吕布没有逼迫乔氏,而是以商量的语气向其提出,已是足够的尊重。他拱手向大乔道:“夫人,此等好事,我看您就答应吧!” 大乔思量了一番,又转头看了看太史慈,后者也向她点了点头。最终下令决心向吕布躬身道:“多谢将军为小女赐婚。” 吕布看大乔答应,心中大喜,连忙道:“夫人满意就好。” 第三百三十三章 大事乃定招贤才 第二日,吕布给其他孙氏宗亲发放金财,让他们自行离开。而让诸葛亮及太史慈护送大乔及孙尚香前去吴郡,顺便也将吕布做主为陆逊娶妻孙氏的事情告诉陆氏。 诸葛亮是一个好的使者,陆绩没有说什么便同意了。 陆绩携陆逊拜见了大乔,双方约定,先交换聘礼,在孙氏十四岁之时再举行婚礼。 吕布听闻陆氏同意之后,亦是大喜,当即送了百匹丝缎祝贺。 后,太史慈携大乔及其子女前往庐江,而孙尚香则前往秣陵与其两个哥哥会和。 吕布在秣陵修建了一处大宅,专为孙氏宗亲所用。除了要求他们不经禀告,不能离开秣陵之外,并没有做其他过多的限制。他本来还有意招募孙河为自己所用,但后者直接拒绝了。 诸葛亮安排好吴郡事务之后,返回秣陵,以吕布的名义修建忠义祠。高顺暂时率兵驻扎于吴郡,并借机重组陷阵营。 吕布召见诸葛亮,朝向他道:“我军目前总共占据汝南、九江、庐江、丹阳、吴、会稽六郡,及大半个广陵郡。各地兵力多则两万,少则数千。我准备将文远调往合肥,以威慑曹操,你看可否?” 诸葛亮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直接转向吕布问道:“主公,刘子扬手下的影卫是否有曹袁大战的具体战况?” 吕布回道:“只是说战事胶着,但我看来,不久之后袁军必然大败。”吕布不记得官渡之战的具体结束时间,但此战到目前已经持续了近一年,应该离结束时间不会太远。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主公,如果知道曹军必胜,我军就应该立即调兵北上。我担心一旦曹操战胜袁绍,就会兴兵南下。” “不会吧!许都可是刚刚任命我为扬州牧啊!曹操不会这么快就翻脸吧!”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一个虚名而已,昔日袁绍还封主公为国公呢?曹操是看主公攻取了江东三郡,而他还未拿下袁绍,以此来安主公的心。” 吕布点了点头,认同了诸葛亮所说。“那孔明,我们能不能在此时立即出兵进攻曹操?” 诸葛亮沉思了一下道:“主公,我军领地与曹操领地基本上以淮河为分界线,两不相扰。我军刚拿下江东,虽然兵力比在江北之时多了不少,但有经验的老兵及精锐士卒则减员严重。就拿陷阵营来讲,满员本为一千,此刻仅剩三百余人。以目前的这种状况去攻打曹操,即使能攻下数县,一旦曹操回兵,我们也守不住。” 吕布点头道:“你说的对,此刻我们确实不适宜妄动兵戈。只不过这样好的机会就如此白白浪费,的确有点可惜。” 诸葛亮笑道:“时也,势也!主公不必可惜,曹操身居四战之地,这样的机会,我们以后会有很多。目前最主要的是招募、训练士卒,以最快的时间增强战力。还有两个地方,主公要万分在意。” “哪里?” “广陵郡和汝南。广陵郡本为徐州领地,孙策在曹操和袁术大战之时,趁机夺取。它为徐州的门户,也是徐州进攻江东的跳板,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我们务必要小心在意。” 吕布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就让纪灵他加强防守吧!另外,全柔在江都被俘,我准备将廖化以水军驻扎江都。你觉得怎么样?” 诸葛亮道:“如此甚好。既可以防备长江下游的周泰,亦可以防备射阳的曹军。” “孔明,你说的另一地是什么?” “是汝南。汝南太过凸起,紧挨许都。如果让曹操得到机会,他必会第一时间拿下汝南,解除许都威胁。目前那里虽然有张超手下的八千士卒,但属下仍然感觉不足。” 吕布皱了皱眉头道:“这个恐怕不行,之前和刘表签订协议之时,便决定双方在宛城和汝南分别驻兵,共同防御曹操。但为了避免相攻,双方兵力不得多于八千。如果我军贸然增兵,恐怕会令刘表疑虑。” 诸葛亮沉思片刻道:“主公,未必需要在汝南增兵,只需要在汝南附近寻求一个地方,驻以大军。如此,既可以全昔日之约,又可以在汝南有难时及时出兵支援。” 吕布想了一会,笑了笑道:“这个办法好。那具体的地方,你就选吧!到时候让文远先率兵前去。” 诸葛亮拱手道:“诺!” “孔明,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件事。我听子扬说,他从愿意归顺的丹阳山越中挑选的五千士卒,基本上已经训练完毕。到时候公台负责山阳郡事务,而吕岱负责那里的军务,但他还缺一个副将,你说让谁前去呢?” 诸葛亮笑了笑道:“主公是担心吕岱这个人吧!” 吕布呲牙道:“这个的确有一点,吕岱才能出众,但就是功利性太强。我害怕如若放任他一个人统兵,会招致灾祸。”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主公,芜湖县令金齐本就为山越头领,此次又帮助主公稳定芜湖,也算是大功一件。何不提升他为破虏校尉?与吕岱平级,共同统御新率领的山越部众。” 吕布想了想,说道:“山越百姓本为山民,擅长山地作战,就将进攻宛陵郡的任务交给他们吧!我也想看看吕岱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如果能拿下宛陵,我不在意将他们的地位再提上一提。” “主公英明!” 吕布微微一笑,朝向诸葛亮道:“秣陵营建的任务,就交给你和李严共同研讨了。我会将朱桓新训练的水军驻扎在牛渚,到时候有什么事,你们可以直接找他商量。” 诸葛亮拱手道:“属下明白。主公,你会暂时呆在秣陵吗?” “过几日,子敬便会护送我的家室来到秣陵,我会呆上几天,和他们会和之后,在回江北。文远,会先回合肥。如此事情有变,也可以即使做出应对举措。” “还有,你把那个关平也从会稽调回来吧!让他和玲绮见一面,到时候要和我一起前往江北。” 诸葛亮嘿嘿一笑道:“主公这是不想他和小姐呆在一起吧!”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他不抓紧时间赚取点军功,怎么取我的女儿。他是关羽的儿子,虽然没有关羽那么高傲,但心中的傲骨在我看来却是有的。如若他因为身份问题而心生痛苦,那最后苦的不还是我女儿吗?” 诸葛亮默默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此时,一亲兵从外侧急急奔出,朝向吕布躬身拜道:“侯爷,合肥方向有书信到。” 吕布接过来看了看,总共两封信。一封是鲁肃寄来的,说了一下合肥方向的动向,以及臧洪九江治安的一切情况,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而另一封则是严氏写的,吕布略感奇怪,抽出来看了一看,顿时呆在当地。 诸葛亮看吕布脸色有异,轻轻问道:“主公,怎么了?可是夫人她有什么急事?” 听到诸葛亮叫喊,吕布从吃惊中回过神来,朝向诸葛亮呆呆的说道:“孔明,她来信说,雀儿她有身孕了。” 诸葛亮听后哈哈大笑道:“这是喜事啊!主公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吕布默默的摇头苦笑,这真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了。 历史上的吕布,妻妾成群。光是有记载的便有正妻严氏,宠妾貂蝉,魏续的姐姐魏氏,以及曹豹的女儿曹氏。但他的后代却只有吕玲绮一个女儿。此刻却突然冒出姜雀儿怀孕了,不由得不令吕布心惊。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再无子嗣,正准备大力培养关平作为自己未来的继承人。此刻突然又多出一个,虽然心中赶到奇怪异常,但同时也惊喜万分。毕竟,这才是自己真正的子嗣。 吕布拿着信继续朝下看,说她们一行三天后便可到达秣陵。 吕布哈哈大笑,朝向诸葛亮道:“孔明,这的确是好事。等到她们到来之时,再齐聚文远,伯平,我们不醉不归。” 诸葛亮拱手道:“到时候在下一定到。” 吕布点了点头,朝向诸葛亮道:“孔明,还有忠义祠的事,你也要抓紧办。目前我们人才短缺,如果能让江东众臣归附,这对于我们才是真正的大事。” 诸葛亮笑道:“属下正有一件东西交给主公,有了这个,即使那些人归附,主公短期内也不会短缺人才。”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叠纸张递给吕布,并介绍了这些东西的来源。 吕布看完,顿时惊喜万分,同时也略略有点失望。“孔明,你兄长乃是大才,怎么你就偏偏让他跑了呢?现在他已经到刘备那里效力,今后想见上一面都困难了。”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主公,我兄长他历来都有主见,岂是我能劝服的了的。他能留下这个,已经很出乎我意料,主公就不要过多奢望了。” 吕布叹了一口气,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朝向诸葛亮道:“那就由你去办吧!按图索骥,一定要把这些大才给我请来。” 第三百三十四章 官渡袁绍的抉择 官渡前线,袁军大帐。 袁绍端坐在主位之上,望着座下吵闹的众人,脸上明显露出一些不耐烦。“都给我停下,一个一个的说。” 众人肃然,顿时静了下去。 张合犹豫了一下,首先开口道:“主公,许攸投敌,曹操已知我军底信。乌巢乃我军粮草囤积之处,淳将军只有五千士卒。应当立即派兵增援,否则,乌巢危矣!” 袁绍点了点头道:“张将军所言极是。但我军应派出多少兵力,应该由谁率兵前去。” 张合拱手道:“如若主公信任,合愿率五千士卒前往,一定助主公守住乌巢。” 袁绍点了点头,正要开口答应,却见立在张合旁边的郭图正在悄悄向他使眼色。他心中惊奇,转向郭图问道:“郭护军,张将军刚才所说,你可认同?” 郭图朝向袁绍拱了拱手,然后转向张合问道:“请问张将军,目前曹军在官渡前线有多少兵力?” 张合皱了一下眉头,心中不知道郭图为何有如此之问。他沉思了一下道:“总共有两万之众,其中前方曹军营垒大约有一万士卒,其他一万分散于各处。这个,郭护军应该是很清楚的。” 郭图笑了笑,追问道:“那再请问张将军,淳将军传回来的消息说,曹操进攻乌巢的大军大约有多少。” “五千以上,这个淳将军信中写的也十分明白。” 郭图点了点头,转向袁绍拱手道:“主公,如此,形势便十分清楚了。官渡前线总共只有一万曹军,而此时进攻乌巢的便有五千以上。也就是说,此刻留在曹军大营的便只剩下不到五千曹军,且主将曹操亦不在营中。难道主公不觉得这是个天大的机会吗?” 袁绍脸色凝重,看了一下郭图道:“你是说,让我军转而进攻曹军大营。” 郭图躬身拜道:“主公英明。我军与曹操对峙已近一年,士卒疲惫,粮草不足。纵然张将军此去保全了这批粮草,我军和曹军仍是对峙之局,丝毫不能解决我军的困境。但是,如若我军能趁机击破曹军营垒,就可以直达许都,纵使丢了乌巢又有什么打紧。” 张合听完,脸色突变道:“主公,万万不可。” 袁绍“咦”了一声道:“儁乂,为何不可?在吾听来,郭护军所说的十分在理。” 张合拱手道:“主公,曹操既然敢于亲率部卒前去进攻乌巢,那么一定会在自军营寨有另外的准备。我军短时间内,绝难拿下曹军营寨。到时候攻不下来,反而让曹军拿下乌巢,又当如何?” 袁绍脸带愁容,点了点头。张合所说的,好像也十分有理。 郭图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道:“张将军此言差矣!曹军不过五千,而淳将军亦是五千,而且处于防守之势,怎会轻易而下?但攻进曹军营寨这样好的机会,一旦失去,再难重现。” 郭图说着再次朝向袁绍躬身拜道:“主公,我军十万大军远征至此地,数倍于此的农夫不断向前线转运粮草。后方青壮缺乏,影响农耕,倒毙在途中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再如此拖下去,不等击败曹操,我军就先坚持不下去了。” 张合开口道:“郭护军此言差矣!我军的确是在苦苦坚持,但曹军的形势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虽然不知他们那边的具体情况,但属下推测,曹军的粮草最多也只能坚持一月。到了那时,便是我军与之决战之时。” 郭图笑了笑道:“张将军也说了,那仅是你的推测。但如果你的推测不准呢?如若曹操的粮草还完全充足呢?到时候首先崩溃的就是我军。” “那就出兵深入曹军后方,破坏其耕地,阻断其粮草,让他们首先崩溃。” “看来张将军的记性不太好啊!昔日,不正是你如此提议之后,主公才派出韩荀为将,率领五千精兵前去破坏曹军运粮大队。但最后呢?曹军处处设防,五千精卒死伤殆尽,韩荀本人被曹仁斩杀于鸡落山。这个教训难道还不够吗?张将军非要难道非要看到我军全军覆没后才肯罢休。” 张合脸色大变,朝向袁绍道:“主公,那件事是……” 袁绍摆手制止他道:“郭护军,那件事与儁乂无关,我早有定论,休得再提。” 郭图连忙拱手道:“属下遵命。我也并非想要针对张将军,只是想说我们目前确实没有可以击破曹军的好办法。而现在这个,正是上天赐予我军的最好机会。曹操既然有自信亲率大军前去进攻乌巢,我军为何却没有自信拿下他的营寨?难道我军中自颜良、文丑之后,便再无良将?” 燕赵之地,民风剽悍,而又性情急躁。听郭图如此一说,群情激奋,纷纷请战。 张合心急,正要出口反驳,却被高览轻轻拉了一下。 他回首看高览上前一步,拱手向郭图道:“郭护军,属下有一言相问。如若乌巢被曹军拿下,我军剩余粮草可支撑多长时间?” 郭图笑道:“高将军为军中大将,应该十分清楚。目前,我军粮草基本上全部屯于乌巢,如若被袭,恐怕坚持不了三天。” 高览点了点头道:“如此,郭护军也同样觉得乌巢对于我军至关重要吧!如若乌巢被袭,军心浮动,我们接下来又当如何抵御曹军?郭护军,您这是拿全军将士的性命来赌,会不会有点太大了。” 郭图摆手道:“恕郭某不能认同高将军所言。你所说的赌是建立在我军失去乌巢,而又攻不下曹军营寨的基础上。我要说的是乌巢未必有失,而曹军营寨我军未必不能拿下。就算确实如高将军所言,我是在赌,但我军的赢面显然比曹操大了很多。” 众人又争论了一会,显然,郭图的说法占了上风。毕竟所有人都已在官渡前线战斗了近一年,每个人心中所想都是尽快拿下曹操后回家。 袁绍摸着发胀的脑袋,看看郭图,又看看张合,良久不能决。 郭图提醒道:“主公,该下决断了。时间拖的越久对我军越是不利。” 袁绍又沉思了片刻道:“儁乂所言极是,乌巢不得不救。” 张合听后大喜,连忙拱手道:“主公英明。” 袁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但郭护军所说的也十分在理,这的确是上天赐予我军的最好机会。” 郭图躬身拜道:“主公所言极是。” 袁绍看了看众人道:“我决定了,将我军前锋分作两部。一部五千人,以蒋齐为主将,眭元进、赵叡为副将,率轻骑立即前往乌巢支援淳于琼。另一部一万人,由张合、高览率领,立即出发,前去进攻曹军营寨。双方将领务必奋勇杀敌,力破曹操。” 听到袁绍下令,众人只得拱了拱手,应命称是。 高览看着前方的曹军营寨,望向张合道:“主公既然想赌,却又不敢将自己的全部身家压上。只给我们一万士卒,又怎可能攻下?你说,这算什么事?” 张合叹了一口气道:“你以为主公再给我们多分配一点兵马,就能拿下曹军营寨吗?曹操为何人,知人善用,用兵如神。他既然敢亲率部卒前往乌巢,必定做了周全的安排。我敢保证,不管我军人数是一万,还是两万,甚至是五万,短时间内都不可能拿下曹寨?” 高览脸色难看道:“儁乂,那你准备怎么办?难道不听从主公的命令。” 张合苦笑道:“怎么可能?如果我们那样做,以郭护军那样的小心眼,我们恐怕马上就如沮先生那样,被送进了监内。打吧!至于最后能到什么程度,只有听天由命了。只不过高兄,如果这边打败了,而乌巢也失了,我们也要为自己考虑一下了。” 高览脸色惊异道:“儁乂,你是说……” 张合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小声道:“想想田丰、沮授等人目前的处境,主公的做法令人心寒啊!这件事你我慎言,看看情形再说吧!” 是夜,张合、高览率大军猛攻曹军营寨。 曹军四门紧闭,在四道寨门外挖了四条壕沟,只在门前留有一条不足一丈的狭道。援军挤在狭道之上不能突破,张合无奈,只得令人挖土填沟,再行攻击,极大的浪费了时间。后逼近寨门,垒上火箭如雨,张合指挥大军反复冲杀,损兵数千却始终无法攻入曹军营寨。 黎明时分,曹操攻入乌巢袁军大营,俘淳于琼,斩杀其大将吕威璜、韩莒子。并大破蒋齐援军的消息传到官渡前线。顿时袁军兵无战心,心思后退,更没有可能拿下曹军营寨。 张合向袁绍上书,请求撤军。但袁绍却置之不理,反而让他们继续猛攻曹军营寨,否则,军法从事。 张合和高览一气之下,归降曹操,袁军军心大乱。 曹操趁势猛攻袁军,后者溃不成军,大部被俘歼,袁绍仅率八百骑兵退回河北。 官渡之战,终以曹操大胜而结束。 第三百三十五章 鬼才郭嘉的谋划 夏侯渊躬身向曹操拜道:“主公,此次共斩杀袁军一万余众,俘虏两万之众,骏马八千余匹,军械物资无数。” 曹操抚须大笑道:“大善,诸将辛苦。” 夏侯渊再次躬身拜道:“此战我军以弱胜强,多赖主公英明,众将用心。但大军之中难免有些肮脏呆货,身在我军而心系袁氏,还望主公明鉴。” 曹操脸色微变道:“妙才,你这是何意?” 夏侯渊向后摆了摆手,高声喊道:“抬上来。” 曹操引目望去,只见四个武士跨步上前,将一个装满竹简的横案抬了上来。他走下座位,拿起最上面的那个,边打开边随口问道:“这些都是什么?” 夏侯渊拱手道:“启禀主公,这是我军一些官吏和袁绍的书信往来,是他们通敌的证据。袁绍逃亡之时,没有来得及烧毁,故而被我军将士所截获。” 曹操双目一紧,将打开一半的竹简缓缓合上。围着横案转了一圈,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他扫视了一下帐内噤若寒蝉的文臣武将,突然微微一笑道:“还真不少呢?” 夏侯渊拱手道:“主公,这些狼心狗肺之徒,食曹家俸禄,却投靠叛贼袁绍。天下最无耻之徒莫过如此,还望主公重重责罚,以正军心。” “哦,那依妙才所言,该如何责罚呢?” “杀!” 曹操微微一笑,又扫视了一下脸色难看的众臣,将手中的书简放下。淡淡的说道:“去,将这些竹简全部烧了,一个都不要留。” 夏侯渊急道:“主公,这些可是……” 曹操摆了摆手,制止他往下说。“我知道这是众臣与袁绍往来的信件。但昔日袁绍势大,就是吾与之交战,也一直是心存疑虑,何况众人?人人都有避险求安的心理,这是人性,无关其他。何况只是一简书信,又能说明什么?” “主公心胸宽广,属下佩服。但他们里面,有些人在我军之中可能身处高位,难免他们将来还会将我军情报继续泄露给袁氏,到时候又该当如何?” 曹操淡淡笑道:“目前,袁绍以数倍之众尚不能奈何我军,何况今日大败之后。如果这些大臣仍旧同袁绍继续来往,那就是真的愚蠢的,到时候我自会再收拾他们。而这次,就这么算了吧!妙才,由你亲自监烧,任何人不得上前查看。” 夏侯渊犹豫了一下,最终仍是拱手道:“属下遵命。” 郭嘉率先拱手道:“主公英明!”底下众臣纷纷拱手称赞。 待到众臣散去,曹操叹了一口气,朝向郭嘉道:“妙才的性格永远是如此直率。这样的事情为何不私下告诉我,偏偏将那些东西带到群臣面前。” 郭嘉微微一笑道:“主公,夏侯将军身为武将,只懂得上阵杀敌,报答主公。这样的事情确实非其所长,主公也就不要怪他了。” “我不是怪他,只是觉得可惜。如果他私底下告诉我,我就可以慢慢一个个的揪出附逆袁绍之人。但这样一来,逼的我只能烧毁所有信件。恐怕从今往后,有些人就再也不会轻易跳出来了。” 郭嘉拱手道:“主公,此事已经这样,就不必再纠结于此。关键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这才是最重要的。” 曹操笑了笑道:“你这个酒鬼,是不是早就替我想好了。” 郭嘉微微一笑道:“主公赏的酒快喝光了,当然得为今后考虑一下啊!” 曹操用手指着郭嘉道:“你啊你,让我说你怎么好呢?陈群已多次上书说你行为不检,让我重重责罚于你,你倒是依旧我行我素啊!” 郭嘉淡淡笑道:“长文他忠厚知礼,看不惯我之所为,倒也可以理解。但主公似乎比我也好不了多少,再因此惩罚于我,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曹操顿时苦笑不得,淬骂了一声道:“赶快说,如果不能令我满意,看我怎么收拾你?” 郭嘉收敛笑容,朝向曹操拱手道:“主公,袁军虽被我军击败,但其根基未坏。我军将来挺进冀州,靠区区步卒很难彻底取胜。主公何不利用这次俘获的骏马训练一支骑兵,到时候由宗亲大将亲自指挥,以为我军肱骨。攻战防戍,以彻底立于不败之地。” 曹操点了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之前,我军骑兵只有张绣所率的西凉铁骑。战斗力虽然很强,但人数太少,且忠于张绣甚于忠于我。我准备训练一起骑兵,名曰虎豹骑。虎骑为重骑,专为破阵杀敌;豹骑为轻骑,只为偷袭追击。你看如何?” 郭嘉点头称是。“主公英明,思虑之全,远超郭嘉。但不知这支骑兵规模为多少,又当有何人统率?” 曹操低头沉思了片刻道:“规模暂定五千,以后这个数量将达到万人。至于统军之将,我准备让曹纯为主,曹休和曹真为副。” 郭嘉点头称是,继续说道:“主公,还有一个就是,此刻袁绍大败,无暇东顾。我们恰好可以趁机出兵青州,以雷霆之势拿下整个青州,扫除我军东侧之威胁。” 曹操点了点头道:“这个就让臧霸去处理吧!让于禁率五千精兵前去助他。上次在徐州让袁术给逃掉了,我就不信这次他还能从青州逃到冀州?” 郭嘉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主公,袁术本就是一无能之辈,实非所需那么多精兵。我以为主公应该将重心放在南线,而非东线。” 曹操抚了抚自己的短须道:“你说的是吕布?” 郭嘉拱手道:“正是。此刻吕布已平江东大部,孙贲所统的豫章、庐陵二郡贫瘠,治下也不过万余士卒,绝难再对吕布造成什么威胁。虽然目前因为吕布他暂定江东,没有足够的实力向我军发起进攻。但一旦其稳定江东,必会成为我军大敌。还望主公及早部署,尽快出兵征讨吕布。” 曹操沉思片刻道:“我亦知道吕布将来会成为我军大敌。但我军刚刚击破袁绍,士卒疲惫,这时候进军,会不会……” “主公,此刻我军新胜袁绍,而吕布战胜孙氏也不过两月,两军都是疲惫之师。但形势却是我军远胜于吕布,正是最佳的出兵之时。” 曹操脸带疑惑道:“怎么说?” “袁绍经此大败,短时间无法再在北线对我军产生威胁。而吕布因为之前讨伐江东,大部兵力此刻仍在江东而没有撤回,剩余的江北主力亦在广陵防备程普的射阳守军。此刻正是汝南、九江两郡兵力最空虚之时。一旦吕军回撤,那么我军再难有如此机会。” 郭嘉停顿了一下,问道:“主公,可曾听说吕布和刘表签订的新协议?” 曹操点了点头道:“贾诩那里之前有汇报,说是吕布半年之内,不得刘表同意,不得进攻豫章郡。” 郭嘉拱手道:“主公,您想,吕布既然半年之内不进攻豫章郡,他又当进攻哪里?所谋划必然是我军目前所掌控的豫州和徐州。虽然他目前没有这个实力,但此刻袁绍尚未被我军攻灭,而他此时却没了后顾之忧。一旦我军再次与袁绍大战,他必然引兵攻打我军后方,到时候才是我军最为危险之时。只有此刻趁吕布还未回军江北,我们出兵清除许都附近的威胁,才是对我军最有利的方案。” 曹操低头沉思良久,最终开口问道:“那如果依你所言,我军又该如何出兵?” 郭嘉看曹操已被自己说动,心中微喜,说道:“以臣所见,出兵当兵分三路,出六路军,共伐吕布。” “哪三路,又有哪六路军?” 郭嘉道:“三路分别为分向广陵、汝南和宛城三路。广陵有三路军,分别为程普在射阳城的八千昔日的江东军,周泰在长江下游的部分水军,以及孙贲的豫章士卒。” “你是说让我去信三处,让他们配合充当诱兵,以将吕布大军困于江东或者广陵。” 郭嘉躬身拜道:“主公英明,江东军对于吕布有刻骨之恨。如果主公应允他们为孙氏报仇,他们必然应命。” 曹操点头道:“这个简单,那我军的主公方向呢,是汝南还是宛城?” 郭嘉道:“禀主公,两处皆是。宛城为刘表领地,但其此刻忙于平叛张羡,无暇北顾。而宛城守卒不过八千,且都是老弱病残,主公可以以张绣为将,率领凉州铁骑阻断其援兵。然后以主力猛攻宛城,必定可以轻易而下,这是其中的一路大军。志在剪除许都西侧的威胁。” “如此,岂不是让刘表也参与了进去,会不会引得刘表全面攻来?” 郭嘉笑道:“主公不必担心,刘表不过一守门之犬,就算知道宛城失陷,他也不敢引兵来攻。但为了避免意外,主公还是派人携重金去拜会蔡瑁,一旦刘表动了出兵的念头,让其阻止即可。” 曹操点了点头道:“你继续说。” “我军的目标为汝南。我军兵分两路,一路,主公可以亲率八千士卒,猛攻当涂,误导吕布我军的目标是寿春。而另一路,派一上将,出兵五千,趁机拿下汝南。” 曹操脸带疑惑道:“奉孝,你难道忘了汝南可是有吕布八千守军?再加上城池坚固,岂是靠五千士卒就可以拿下的?” 郭嘉淡淡一笑道:“不是吾忘了,而是主公忘了丁曼那颗棋子?” 第三百三十六章 孔明心中的疑惑 各地的情报如雪花般传到秣陵,整个江东完全陷入恐慌之中。 吕布手抚额头,脸色阴沉的看着下面的众臣,脑中已成了一团乱麻。 看到众人已经到齐,吕布摆了摆手,向刘晔道:“子扬,你把各处的情报给大家说一下吧!” 刘晔朝向吕布拱了拱手,沉声向下道:“曹操在官渡大胜袁绍之后,并未引兵北上。而是将重兵陈于沛国,兵锋直指龙亢、涂山等战略要地。如果所料不错,数日之间便会向两地发起猛攻,而其目标可能就是九江郡的治所寿春。” 诸葛亮开口问道:“子扬,请问曹军在汝南方向可有动作?” “在颍水以南有五千不到的曹军,暂未行动,应该只是防止汝南出兵援助寿春。” 诸葛亮点了点头,示意刘晔继续说。 “在射阳驻扎的,本属于孙氏的八千江东军此刻已完全归顺曹操。他们与徐州陈登所率的五千曹军会和之后,出兵攻打海陵。纪将军此时已经兵分两路,一路由侯成率三千精兵前往寿春支援臧洪太守;一部由其亲自率领,前往海陵抵御陈登。” 吕布插嘴问道:“文远此刻身在何处?” 刘晔拱手回道:“张将军昨日已在历阳上岸,但其手下只有五千士卒,而且到达寿春前线也要等到两日之后。我军此刻兵力大部都在江东,江北兵力严重不足。如果曹操倾力攻去,张将军就算及时赶到,恐怕也难守住寿春。主公还须尽早派出援兵为好。”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朱桓问道:“休穆,如若我准备运一万士卒前往江北,你那边的船只够吗?” 朱桓脸色难看的拱手应道:“主公,船只是够。但之前刘先生对我说,孙贲此刻已经以黄盖为将,率领五千水军到达春谷,而下游的周泰也开始蠢蠢欲动。我军原有的水军只有四千,而新的水军也尚未招募完毕。如果孙氏这两支水军相互配合,我军绝难是其对手。而贸然运兵过江,一旦在其中途被其发现,后果将不堪设想。” 吕布脸色微变道:“你是说,他们会在中途偷袭我军的运兵船?” “属下以为,孙贲的目的就在于此。他以区区豫章、庐陵二郡已不能完全与我军抗衡,我们一旦水军成型,他就更无顽抗之资本。曹操北伐我军,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一旦他阻断长江水道,曹操趁机拿下江北。他就可引曹操为外援,共同抵抗我军,因而他必会尽全力阻止我军增援江北。周泰方面亦是如此。” 陈宫拱手道:“主公,朱将军所言极是。此战对于曹操来说,只不过是获取几片领地。而对于孙贲而言,却是生死之战,他对它的重视程度甚至会远超曹操。我军在水军不占优的前提下,确实不应该贸然运兵过江。” 吕布皱眉道:“公台,你一直在历阳,江北的形势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四郡之中,汝南八千守军,九江数量与之相当。庐江兵员更少,只有六千士卒。而人数最多的,却是在那半个广陵郡,有纪灵所率的近两万士卒。看着虽然不少,但很多都是未经战阵的新兵戍卒。如果我军不派出援兵,你真觉得他们能抵住曹操虎狼之师的进攻?” 陈宫回道:“主公莫急。我军在江北所留的士卒战斗力虽然不如曹军,但曹操刚与袁绍大战结束,士卒亦是疲惫之师。况且,在此之时,他应该也不会倾全军之力攻打我军。毕竟,袁绍未灭,那才是他目前的大敌。” 诸葛亮亦拱手道:“主公,陈国相所言极是。曹操此举不过是趁我军尚未调兵北还,占据几个城池而已,绝无在目前拿下我军整个江北的实力与勇气。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料定曹军的主攻方向,进而从容布兵而已。依靠我军在江北的兵力,虽然说会有点困难,但如果部署得当,还是能坚守的住的。” 陈宫连忙道:“主公,确如孔明所言。我们首先应该考虑的就是让江北的兵力依靠自己的能力抵御曹操,而非在情况不明的前提下,贸然运援兵过江。” 吕布眉头紧皱,望向下面道:“你们是不是都不支持此刻派出援兵?” 堂下众臣皆是沉默不语,显然都那么认为。 吕布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既然都不支持派出援兵,那你们就告诉我,曹操此行的目的何在?是准备攻取哪几个城池?” 看众人又都是沉默不语。吕布转向陈宫道:“公台,你先说吧!” 陈宫拱了拱手,沉思片刻道:“主公,属下以为。曹操以射阳守军首攻海陵,此一路实为诱兵,他的主攻和目标城市仍是寿春。一旦其拿下龙亢、涂山二地,寿春的门户便被其完全打开。主公应该立即让寿春的臧洪和汝南的张超出兵增援两地,一旦曹操不能拿下两地,自也不能威胁到寿春。” 鲁肃皱了皱眉道:“公台是不是忘了一事?从寿春派出援兵理所应当。但在汝南之外,却也有五千曹军。如果曹操的目标不是寿春,而是汝南,又当如何?” 陈宫道:“子敬,汝南为我军最早所得,也是主公颇多经营之地。虽然戍卒只有八千,但是城中的百姓都是屯田的军户,虽然战斗力不能与正规士卒相提并论,但却都是曾经加入过黄巾军,可以提刀上阵的青壮。因而,张超可以轻松募得近万士卒帮助守城。如果曹操的目标是汝南,在它外侧的兵力就不止那五千,而是全军压上都未必能破。因而,吾敢肯定他的目标肯定不是汝南。” 吕布点了点头,十分同意陈宫所言。汝南为吕布从黄巾军那里得来,距离许都最近,也是直面曹操的第一道防线。吕布得到之后,除了加高、加固城池以外,还把当地的军屯户全部换成青壮,储存大量粮草,目的就是让他们帮助守城。 可以说,汝南城自建立起来的那一刻。便是为了有一天,曹操攻来之时,它可以作为一座要塞坚持到援兵到来。而且除了自身的实力够强以外,它还有宛城这一个盟友。虽然不知道刘表是否在其被攻之时派出援兵,但终归可以威胁到曹操侧翼。 吕布转头看了看众人,大部分脸上也是同意居多,唯有诸葛亮仍是紧皱眉头。吕布心中诧异,转向他问道:“孔明,我看你眉头紧皱,可是有不同意见?” 诸葛亮听到吕布叫他,脸色微愣,朝向吕布拱了拱手道:“主公,我倒不是有什么不同意见,只是心中有点疑惑,一直未能解开?” 吕布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诸葛亮拱了拱手,朝向吕布问道:“请问主公,曹操大胜袁绍之后,是曹操实力强,还是袁绍实力强?” 吕布沉思了一下道:“袁绍根基未坏,无后顾之忧。而曹操实力虽然增强不少,但其领地处于四战之地,要防守之处亦不在少。整体而论,还是袁绍实力更强一点。” 诸葛亮点了点头,继续道:“主公,曹弱袁强,这个局面短时间内无法变更。因而曹操的心力,还会放在北线,而非南线,这也是我们判断其不会倾力攻打我军的主要原因。所以他此次来伐,我看主要是担心我军在其再次攻伐袁绍之时,出兵威胁其后方。” 吕布脸带疑惑的问道:“这个我们之前不是说过吗?他仅是为了趁机获取几个城池。” 诸葛亮没有反驳。“的确,但他到底是想获取哪几个城池?得到哪几个城池能彻底保证许都的安危?毫无疑问,我们这边是汝南,而对于刘表那边来说是宛城。这两座城才是对许都最大的威胁。” 诸葛亮看了一下陈宫,继续说道:“但就像公台刚才所说,汝南经我军长期经营,曹操除非倾全力去攻,否则绝难拿下?但此刻他不仅在广陵分兵攻打海陵,还亲率大军攻打龙亢、涂山两地。这与其扫除许都威胁的方向好似又完全不符,我心中实在想不通他为何要这么做?除非……” “除非什么?”吕布追问道。 “除非曹操有足够的自信,依靠在汝南城外的五千士卒拿下汝南?” 陈宫大笑道:“孔明,我看你是多虑了。别说五千,就是再来一万,我看他也绝难拿下汝南。我仍旧以为曹操的目标是寿春而非汝南。不说别的,就说他拿下汝南,还有宛城在,许都的威胁依旧存在。孔明,你不会以为他是想将汝南和宛城二地全部一起拿下吧!那他面对的敌人可不止我们了,还有刘表呢?” 诸葛亮尴尬了笑了笑道:“我也觉得不可能,但心中那点疑惑总是扫之不去。主公发问,这才提了出来。” 吕布沉思了一下道:“既然存疑,那汝南的兵力就暂且不动,让臧洪从寿春出兵援助龙亢、涂山二地,让文远也紧急率兵赶向那里。另外,既然孙贲出兵了,就让魏续也从庐江出一支兵,在豫章方向牵制一下黄盖。而吕岱也可以开始攻打庐陵郡了。两边夹击,我相信孙贲很快就会退兵,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将大军运往江北。” 众人拱手应道:“诺!” 第三百三十七章 忙里偷得半日闲 十一月中旬,已是晚秋。 吕布心中担忧淮南战局,本没有心情出游。但耐不住貂蝉和姜雀儿的强拉硬求,看到早上并无战报传来,便向孔明告了假,携带一家人前往栖霞山游玩。 秋风瑟瑟,枫叶纷纷而下,犹如一只疲惫的蝴蝶,飞舞着落向地面。山不高,林却密,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是那最原始的的灵动。整个山脉呈现出一股特殊的黄红相间,远远望去,犹如一道道斑斓的绣衣,十分美丽。 山顶的亭子内铺了一张青色的地毯,上面摆放着各色果蔬。秋日的阳光倾洒在身上,和煦而温暖,要不是不时有一股凉风吹来,这样的舒坦会让人误以为此刻正是阳春。 吕布支起火炉之后,便慵懒的斜靠着亭柱上闭目养神。貂蝉在旁边煮酒,而严氏负责将带来的半只羊切成小块投入煮沸的水中。姜雀儿本想帮忙,却被严氏赶到一边。她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不时将一两颗酸梅塞入口中。 吕玲绮刚爬上山,便说自己要去打猎,叫上关平便彻底消失不见了。此刻,也不知疯到什么地方去了。 周围的十数个亲兵立在远处,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貂蝉看了看吕布,低声道:“夫君,酒温好了。” 吕布睁开双眼,闻着淡淡的醇香,口中生馋。拿起盛酒的小勺,就要望嘴里送。 严氏连忙拉住他,沉声道:“用酒樽。” 吕布叹了一口气,一时竟然不自觉的想起了“妻管严”。他拿过一个四个酒樽,三个盛了半樽,一个盛了满樽。朝向三人微微笑道:“今日秋日出游,心情舒畅。我们一起满饮了这杯酒,一为庆祝我们这一大家子好不容易聚齐了;二为庆祝雀儿身孕;三吗,为庆祝将玲绮这个小捣蛋及早嫁出去。” 貂蝉噗嗤一笑道:“还有这样说自己女儿的,你这个父亲果真当的好的很。” 严氏听完一脸黑线。“那样说自己女儿也就算了,还让孕妇喝酒,真是没法说你。”严氏伸手从姜雀儿前方取过酒杯,将大半倒回酒壶,只剩了一小口留给她。 “秋日天寒,饮酒养身。况且,雀儿又不是普通的女孩子,以前都是一整碗的量,饮半樽没事的。不信,你问她。” “大姐,夫君说的是真的,半樽真的没事的。” 严氏给了吕布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懂还是我懂,没生过孩子的,别在那里瞎指点。”接着她轻轻摸着姜雀儿手道:“雀儿妹妹,别听他瞎说,喝酒对婴儿不好。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胎,等到以后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到时候,你想干什么都行。” 吕布饮了半樽酒,笑呵呵的看着姜雀儿道:“雀儿,这下可有的你受了。距离孩子出生还有七八个月呢?看来我要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在外面沾沾花啊,惹惹草啊!免得以后你再跟着我就没机会了。” “你敢?”三个女人异口同声道。 吕布嘿嘿一声,连忙说道:“我喝酒,喝酒!” 吕玲绮和关平从远处走过来,手中掂着数种野味。大部分是野鸡、野兔,山鸟之类的小型动物。除此之外,还有两条肥蛇和一只山羊。 吕布看着花容失色的严氏和貂蝉,朝向吕玲绮道:“把那两条蛇先拿走吧!否则你娘和二娘都要吓出病来了。” 吕玲绮擎起两条蛇道:“父亲,你说这个啊!我听关平说,南方很多人都吃这个的,说是天下难得的美味。这才拿过来,想让你们品尝一下。” 吕布笑了笑道:“难得你有这样的孝心,我是没意见,但你得先说服她们两位。” 吕玲绮可怜兮兮的望向严氏道:“娘!” 严氏直接摆手道:“赶快拿走。” 吕玲绮又望着貂蝉道:“二娘。” 貂蝉微微一笑,朝向严氏道:“大姐,既然玲绮都拿过来了。干脆就再弄一个鼎锅,让他们在里面煮,我们不吃那锅内的东西就可以了。” 严氏脸色难看,但最终还是勉强的点了点头。 吕玲绮看严氏答应,欢喜的叫了一声,跑到旁边去准备鼎锅去了。在关平的帮助下,她将蛇去掉内脏之后,切成一段一段的,配着山鸡、野兔一起煮了。 吕布看着他们在那里忙活,叫来亲卫道:“天气湿寒,拿两罐酒去给兄弟们分了。这里知道我身份的人不多,你们也别警戒了。因为没有鼎锅了,那只羊你们就直接烤着吃吧!” 亲卫脸色犹豫道:“主公,这个……” “没事,你们又不走远。有事,我再叫你们就可以了。记得,烤熟了之后给我留一块,我一直觉得烤的东西比煮的东西好吃。” 亲卫看吕布一脸的随意,也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应了一声,端起两罐酒向下面走去。 他们在距离吕布百步的地方设下火炕,开始宰羊生火。好像是感觉到一只山羊并不太够,他们分出几人持弓拿箭去打猎,几人负责烧烤,而剩下的那几人仍分列各处,继续警戒。 秋季蛇肥,正是烹制的好时节,蛇肉与各种野味混杂在一起,极其美味。 严氏和貂蝉在吕玲绮的苦劝之下,仍旧坚决不吃。姜雀儿也只是吃了少数的几块,关平不敢放开肚皮吃,大部分却被吕布和吕玲绮父女分吃了去。 亲卫们的箭术都不错,不一会竟然逮到了一只野猪,那分量至少有百十斤。众人合力一起剥皮,清洗,也直接烤了去。吕布讨来一只羊腿,和一大块猪胸脯肉。但六人也仅是吃了很小一部分便吃不下去了,之前吃的太多了。 栖霞山山势不高,却十分耐看。三个女眷吃饱之后,感觉百无聊赖,便相约四处走走看看。吕布让吕玲绮陪她们前去,还安排了几个亲卫陪同。而他自己则留在亭子内和关平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酒,顺便聊着军中的事情。 上次,关平和陆逊、丁奉二人一起前去会稽,表现的中规中矩。没犯什么错,但也没有特别惊艳的地方。 丁奉已升为校尉,陆逊也在吴县担任了郡都尉。唯有对于关平的任命,吕布却迟迟没做出决定。 吕布朝向关平道:“安民,接下来战略方向上,我有两方面的规划。一个是以丹阳郡为中心先攻下庐陵郡,然后进军交州,这个时间会漫长一点。还有一个是以淮南三郡为中心,北上,以逐鹿中原。第二个的格局显然更大一点,但所面临的困难也会多上很多。你自己考虑一下,是希望北上,还是南下?” 看关平脸色犹豫,吕布继续说道:“如果你想南下,就去吕岱那里,交州兵员匮乏,只要不犯错,就有足够多的立功机会。如果北上,我会给你一曲士卒,到时候能不能建立功勋,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那时候我帮不上你,也不会帮你。” 关平拱了拱手,语气坚定道:“属下愿意北上。” 吕布笑了笑道:“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如果北上,到时候必定与曹操为敌。在战场之上,你可是完全有可能遇到你父亲的,你可想好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关平低头沉思了一会道:“父亲他会理解的。我会尽力而为,父亲也会,我们父子不会因为彼此的亲情而让手下士卒跟着白白牺牲。” 吕布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们父子也真奇怪。在别人眼中历来最大的父子情,在你们心中似乎一点也不重要,早被放到了次要的位置。” “将军,你错了。我们没有将它放在次要位置,也是放在了最主要的位置。因为我们父子知道对方心中所想,因而会更加尊重对方的选择。父亲不愿意我丢弃心中坚持,我亦不愿父亲丢弃他心中所忠。这是远比平常人更高大的父子情,也是我们父子虽远隔千里,但时时相通的根本。因而虽然父亲一直不能陪在我身边,但我从来不恨他,走也一直支持他的选择。他对我,亦是如此。” 吕布沉思一会,内心仍感觉关平的说话很奇怪,但也没再这个方面继续说什么。他轻轻点头道:“那好吧,明日你就和我一起乘船去江北吧!先去纪灵那里效力,我会让他给你一个发挥自己能力的职位和机会。” 关平连忙拱手道:“多谢将军,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了。” 吕布淡淡一笑道:“我相信你,而且愿意将来将自己女儿交到你手中。但前提是,你要给我好好活着,并立下功勋。然后明媒正娶的来娶我女儿。” 关平看着吕布期待的眼神,深深的点了点头。 吕布站立起来,太阳已经西斜,中午已过去多时。他静静的眺望着远处的山景,突然想起自己已很久没有这么惬意了。 此时,就在山路上,一人气喘吁吁的狂奔而来。看到吕布,连忙高声道:“主公,淮南有紧急军情传来。诸葛先生让你赶快回去。” 吕布脸色微变,朝向关平道:“你呆在这里,晚点带她们回去,我就先回城了。” 关平连忙拱手道:“诺!” 第三百三十八章 曹操兵锋夺淮南 吕布一路疾行,旁边跟着一脸愁色的诸葛亮。 陈宫、刘晔等人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他朝向他们微微点了点头,径直走到主座上坐下,转头向刘晔开口问道:“子扬,你负责全军的情报收集。现在就告诉我,事情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了?” 刘晔拱了拱手道:“曹操引重兵攻打龙亢、涂山,两地本有刘辟、龚都二将驻守。后来,侯成的三千援兵也及时到达,实力本可一战。但没料到曹操却以关羽为将从徐州临淮偷渡过淮河,涂山守军没料到曹军会突然从背后掩杀而来。龚都不敌关羽,被当场斩杀,我军大溃。在龙亢的刘辟眼看侧翼被攻破,便和侯成紧急朝寿春方向撤去。张将军援兵及时到达,双方在寿春以北大战一场,龙亢守军安全撤回寿春” 吕布脸色阴沉,点了点头道:“你继续说。” “广陵方面,陈登与程普合兵攻打海陵,纪灵将军成功守住了城池,却不能再派出援兵支援九江郡。而黄盖率五千江东水军围困了丹徒,同时周泰也率自己手下的水军残部围住了江都。两者对两地都是围而不击,但他们却派出不少逡巡船只游荡于长江水道。此刻想运大军过江,而又不想被孙军发现,基本上已经完全不可能。” 吕布皱眉道:“那廖化和丁奉二人呢?他们手下那四千余水军是干什么吃的?” “廖校尉和丁校尉都曾率部出击,但我军实力不敌孙军,短时间内还无法清除威胁。” 刘晔抬头看了看脸上已升起怒气的吕布,内心纠结万分,事情的严重性也远超他的想象,而上面所说的那些也只是小儿科。他沉默了一会,决定据实以报。 刘晔再次朝向吕布拱了拱手道:“主公,还有。据刚刚从淮南传来的最新情报,汝南城此刻已被曹军攻破,太守张超自杀殉城。校尉宋宪率部突围,在定陵附近被曹军追上,力战而死。汝南八千守军,逃回者尚不足十分之二三。” 吕布身子前倾,右手紧紧的抓着椅子侧边,嘶声问道:“怎么破的?” “西门守城都尉丁曼投靠曹操,打开城门引曹军入城,并烧毁了汝南粮仓。城中大乱,等到张太守率部赶到之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下令让宋校尉率部突围,而他自己则留在城中继续抵抗。后来……” 吕布长吸了一口气,心中陡然一痛。 宋宪在并州之时,已是吕布手下,多年跟随其南征北战。张超为陈留世家,要不是他,自己根本进不了兖州,更不可能在兖州惨败之后再次崛起。而龚都是在吕布讨平汝南黄巾时,和刘辟一起主动归附的。却不曾想,他们竟然在这一战之中尽皆战死。 吕布望着陈宫,双眼泛红道:“公台,你最初可是料定,曹操是不会进攻汝南的?”他说完又转向刘晔道:“子扬,你告诉我,为什么曹军能偷渡过淮河,而我军却丝毫不知?” 两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躬身拜道:“属下知错,愿领主公责罚。” “好好好!”吕布连叫了三声好,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鲁肃忠厚,看着吕布恼怒的样子,担心他一冲动做出什么傻事。连忙上前一步,朝向吕布拱手道:“主公,公台和子扬二人对主公忠心耿耿。即使有错,我们也当以后再论。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诸葛亮亦拱手道:“主公,子敬所言极是。张太守以及宋、龚两位校尉的不幸身死,的确是我军的重大损失。但丁曼的投敌,曹军的偷渡,这一切看来都是早有预谋。公台和子扬虽有过错,但主要原因还是我军对曹军怀有轻视之感,没能及时回撤。” 听着两人的劝慰,吕布怒色稍解,转向刘晔道:“丁曼为什么投敌,曹操许了他什么好处?” 刘晔脸色微变道:“主公,影卫那里汇报过来的情报说丁曼此人好像是曹操那边早已安下的棋子,似乎是主公刚占据汝南之时,便投靠了曹操。” 吕布倒吸了一口凉气,叹道:“处心积虑,真是处心积虑啊!” 鲁肃道:“曹操此刻为大汉司空,上面还有一个天子。此次他虽然偷袭成功,却不占一个义字。我们可以上书天子,指责曹操飞扬跋扈,架空天子,无故讨伐我军。如此,既可以点出曹操出兵无义,打击其气焰;又可以缩减朝廷方面对我军的控制,以后但凡许都那边有什么命令,我们都可以推脱是曹操命令而拒不执行。” 吕布心中不以为然,他才不会相信曹操会在意这里表面文章。但鲁肃既然提出,他自也不好反驳。他朝向鲁肃道:“臧洪妙笔生花,昔日讨伐董卓的檄文就是由他写的。就去信寿春,让他以九江太守的名义上书天子吧!” 鲁肃拱手应道:“诺!” 吕布眉头仍然紧锁道:“这些只是小事,无关大局,丝毫不能解决我们目前所处的困境。诸位,你们对汝南的战局,可有什么办法?” 李严出列拱手道:“主公,此刻我军最大的问题是不能运兵过江。属下以为只要调走的豫章黄盖的五千水军,周泰的那点水卒便不再是问题。虽然长江水道已封,但我们可以从丹阳郡出兵攻打庐陵郡,引得孙贲招黄盖回援。”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陈宫道:“公台,丹阳郡的一切事务都由你负责,你以为呢?” 陈宫沉思了片刻道:“主公,丹阳郡与庐陵郡有高山密林相隔,就算是擅长山地作战的山越人也得花费一个月才能到达。他们解决不了我军运兵过江的问题,但属下支持出兵,只不过这次的目的却是趁机拿下庐陵。” 看着吕布疑惑的表情,陈宫继续说道:“孙贲派出五千水军控制长江水道,而又将剩余大军汇集于豫章,这就造成了庐陵兵力严重不足。我军的山越部众也已训练完成,如果以他们为前锋,拿下庐陵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吕布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道:“目前,我们在丹阳和吴两郡,确实有不少兵力。既然无法调到江北,就任由你调遣吧!务必秘密,一举给我拿下庐陵郡,让孙贲今后不敢轻举妄动。” 陈宫拱手道:“诺!” 刘晔出列道:“主公,曹操除进攻汝南外,还以张绣、徐晃为将进攻了宛城,而且到目前尚未攻破。如果刘表从荆州派出援兵,我们的压力会小上很多。” 诸葛亮道:“这个倒是可以,只不过刘表一直的方针就是保境安民,恐怕不会提供多少支援。” 吕布道:“苍蝇再少都是肉,子敬,到时候麻烦你再去荆州一趟,和刘表商议一下此事。” “诺!” 诸葛亮沉思了片刻,接着说道:“主公,淮南战局吃紧,而大部分兵力却在广陵郡。我提议放下海陵,让纪灵将军以重兵坚守淮河之上的江都、高邮二地,以抽出兵力北上寿春。尽量阻碍曹操迁移九江诸县的百姓,同时屯兵合肥、安庆一线,设下除寿春之外的第二道防线,以震慑曹军。” 吕布皱眉道:“你是说,曹操接下来会以大军进攻淮南?” “应该不会。但曹操如此轻易拿下汝南、进围寿春,我们应该作此考虑。” 吕布沉默了一会道:“这个暂且不做安排了,待到今晚我回到淮南之后,看清形势后,再做安排吧!” 诸葛亮脸色微变道:“主公,你这个时候要回淮南?”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朱桓道:“休穆,长江水道虽然大部被阻,但运我一个人过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淮南关系我军未来,我必须尽快赶回那边。” 朱桓想了一会,最终点头道:“可以,今晚我亲自护送主公过去。”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众人道:“到时候仲康陪我一起过去。公台要处理丹阳战事,秣陵的事务就暂时交由孔明和子扬二人。一切,你们商量着办。” 诸葛亮道:“主公,既然你要前去,我也拦不下你。属下有两个提议,希望到时候能帮助主公。” “一,汝南已经失去,他直接威胁许都北翼,曹操断然不会让我军再次夺回。希望主公不要再存那个幻想,从而徒费兵力。” 吕布点了点头道:“那第二呢?” “第二就是,在广陵有两部曹军。其中一部为来自徐州的陈登部,另一部为本属于孙氏的程普部。主公可以让出海陵,聚兵于高邮。如果两者之间没有矛盾,那主公就可以出兵寿春,尽量多保一些百姓不被曹操迁走。如果两者矛盾重重,主公就以重兵迅速拿下射阳。它为徐州的门户,算起来我军也不亏。” 吕布脸带疑惑的问道:“他们的矛盾从何而来?” 诸葛亮淡淡笑道:“我暂时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两军暂时结合在一起,难免会有一点摩擦。主公在意一下就好,也未必一定会有。” 第三百三十九章 广陵谋势求江东 寿春之北的一座高地上,曹操转手将一封信递给郭嘉道:“臧子源十五岁时便以童子郎身份进入太学,随着年岁增长,这文笔真是愈显老辣。吾观之,即使与陈孔璋相比,恐怕也丝毫不弱。” 郭嘉粗略看了一番,朝向曹操道:“主公,陈琳文笔华丽,犹如一只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华而不实,品之无味。而臧洪的文章则如滚滚江水,用势夺人,辞藻语赋俱不如陈琳,但读起来却气势磅礴,让人内心产生一种共鸣感。但这篇上天子书,似乎夹杂了太多他对主公您的愤恨,故而使其说服力好像降低了不少。” 曹操点了点头道:“你也看出来了。昔日张超任广陵太守,对他有知遇之恩。这才致使当日他凭借一时意气之勇,背叛袁绍,率孤军杀入被团团围住的陈留城。要不然,当日吕布就被我荡除,何来今日之忧?此次张超在汝南最终死于我手,以他的性情,不嫉恨我倒是真的奇怪了。” 郭嘉笑了笑道:“主公,陈琳和臧洪都是广陵人。再加上一个陈登,看来此地确实是人杰地灵啊!” 曹操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可惜两人都不能归我所用啊!” 远处一骑疾奔而来,到达曹操跟前拱手道:“启禀主公,臧中郎和于将军率部猛攻北海,袁术惊惧而亡。城破,俘虏近万人,青州大部已归主公所有。” 郭嘉拱手贺道:“恭喜主公又下一州。” 曹操捻须大笑道:“于禁、臧霸真乃良才,自今之后,黄河以北再无一地属于袁氏。奉孝,这才是真正的好事,大事。” 郭嘉笑着点头道:“主公,汝南已归我军所有,宛城也旦夕可下。自此之后,许都南侧威胁尽除,我军可以大力北上了。” 曹操叹息道:“可惜不能将吕布驱赶到江东,否则我确实可以高枕无忧了。” “主公,淮南水泽遍布。如果我军以重兵南下,即使能够成功。在我军没有足够的水军实力之前,而要想守住它,要付出的代价会远超我们想象。属下以为,在袁氏未灭之前,我们应该依旧采取北攻南守的政策。以几个紧要的点做重点防守,限制吕布的发展。只要到时候攻灭袁氏,再下淮南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曹操点了点头,笑着望向郭嘉道:“奉孝,你刚才所说与我心中所想大致相同,却不知你说的那几个点与我所想的是否亦是一样?” 郭嘉笑了笑道:“那主公何不一试?让军士分别取两张纸,我们分别写在上面,然后再共同打开。” “如此,大善。” 曹操转向身后大声下令道:“取纸张来。” 郭嘉斜瞥了一下已经写完,正在笑吟吟看着自己的曹操,微微一笑,提笔顺势写下。 曹操拿起来,展开一看,顿时大笑。 只见两张纸上同时写着宛城、汝南、龙亢、射阳八个大字。 曹操手擎纸张,啧啧称叹道:“宛城防刘表,汝南御吕布。以龙亢威胁寿春,以射阳阻敌北进。奉孝之心与吾何其相似也!” 郭嘉轻笑道:“要不然怎能讨得主公那么多美酒?” 曹操微笑着指了指郭嘉道:“你啊你,从来就没个正形。一罐美酒换你说出吕布接下来会如何动作?” 郭嘉拱手道:“属下遵命。主公,汝南城是吕布亲自营建,深知其坚固。此时那里形势已稳,如果吕布明智,就不会再去想如何夺回汝南。但也并非全无那个可能,毕竟汝南的民心还是心向吕布的。” “民多附从,如果当日张超坚守城池,这些百姓当然会全心助其守城。但此刻城池已下,如若吕布再次攻来,我敢保证,至少有三成百姓会站在我这一边。汝南毗邻许都,如果吕布敢打它的主意,我就敢在那里与之决战。在吾的主战场上,重创他的自信,我还是有的。” 郭嘉拱手道:“主公英明,我亦是如此认为。过分依仗民心只会令其分不明方向,属下也真心希望吕布能犯这样的错误。但我看他身边的那个诸葛亮,足智多谋,这点小考量,他应该是不会遗漏的。” 曹操点了点头道:“那个孔明小儿的确不可小觑,江东能被吕布这么轻易拿下,他至少要占一半功劳。奉孝,你觉得他之才,比着公台如何?” “陈宫有迟智,心思沉而见机慢。只要出乎其意料,他短时间就无法及时应对。而诸葛亮此人却聪慧迅敏,片刻便可洞悉对手目的,尤其在其大略观上,更是远胜于陈宫。说实话,吾心中一直想与之斗上一斗。但可惜的是,他这次没来淮南。” 曹操哈哈大笑道:“终于有人能让你彻底上心了,放心,以后你与他交手的机会肯定会有很多。刚刚谈了汝南,再说其他地方吧!宛城不必再谈,谅刘表在长沙四郡没有收回之前,不敢轻易与我为敌。” 郭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寿春目前有主公亲自坐镇,而吕布因为被黄盖所阻,能运过江北的兵力有限。虽然吕布已经渡江到达合肥,但兵力上的劣势让他断然也会选择与主公在寿春城外交战。我感觉他在这一路的做法很有可能是以守代攻。依托寿春城坚守,慢慢消耗我军实力,然后再阻止反攻。” 曹操轻笑道:“我军目前只围不攻,以守代攻这个方法也完全无效,我看吕布这一路恐怕也要无功而返了。那么接下来就只剩下射阳一线了,你觉得吕布会在那边扭转战局吗?” “主公,射阳是徐州门户,这个地方对我军的重要性丝毫不下于宛城和汝南。况且此刻在那里的驻军分作两部,面合而心不合,程普更是拒绝我军大量进入射阳城。如果我是吕布,一定会选择从那里找到突破口。” 曹操脸色稍显疑惑,开口问道:“难道吕布会坐看我军在九江郡恣意迁移百姓,而不做任何反应?” “主公,我们虽然可以在九江郡迁移百姓。但只要寿春不破,我军的后防就一直处于其威胁之中,九江郡就不会归我军所有。起初围攻寿春,只是为了掩护我军在汝南的行动。此刻汝南已破,我提议主公还是立即撤军龙亢,以精兵支援宛城、射阳两地。只要宛城被破,而又坚守住了射阳,那么我军这次的行动就算完美成功。” 曹操沉吟了片刻,叹了一口气道:“奉孝,你考虑的是战局,而我很多时候要考虑的却是大势。所以,很多时候,明知是对,却不能去做。程普是孙氏宿将,对故主忠心耿耿,目前他对我存在戒心,唯恐我趁机吞并其势力。你说在他没有发出请求之前,我轻易派出援兵,你让他怎么看我,你让孙氏的余众怎么看我?” 曹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最终要得的不仅是一个广陵郡,还有整个江东。我军目前无水军,但孙氏却有,而那些忠于孙氏的士民完全可以帮助我实现这个。因而,即使射阳有被攻破的风险,这个险也值得我冒。我要通过程普,彻底收服忠于孙氏的众臣之心。我要他们成为我南下江东之时的最大助力。” 郭嘉低头沉思片刻,说道:“目前陈登远在广陵,主公既然有此想法,就去信于他,让他尽力配合程普,以显示主公招揽之心。同时将张纮调入许都,尊以恩宠,千金买马骨,以向孙氏余众显示自己的诚心。” “江东二张之名,岂非等闲?张纮这人是内政大才,即使你不说,我也会加以重用。” 曹操停顿了一下,说道:“这样吧!让车胄率领之前从征袁绍的徐州士卒先返回彭城,如此既不会引起程普疑心,又可以在射阳出事之时,及时出兵相援。至于宛城那边,就让子修带一支精兵前往吧!之前从征,他都是跟着我,这次也该让他磨砺一番了。” 郭嘉淡淡笑道:“主公,您这是故意让子修公子前去立功的吧!” 曹操没有否认,开口说道:“子修是我曹家长子,不立下大功,怎可服众?但这毕竟是其首次单独出征,我准备挑选一个有经验的副将随其一起前往,你觉得谁比较合适呢?” “文贾诩,武张合,主公任挑一个,便足当大任。” “此时攻打宛城,乃实打实之战,又非谋划其他,我看就让张合去吧!这几日,我与之多有接触,发现此人对于军事往往有自己很独特的见解。委以重任,以后毕竟成为我军的中流砥柱。” 郭嘉躬身拜道:“主公英明。属下还有一个建议,此刻所俘袁氏部众有近两万之众。如若主公全部将其分散各营,难免会惊其心绪。我看何不让张合挑出一部专门由冀幽士卒组成的一军士卒,让其攻占宛城之后就驻扎在那里。” 曹操脸上露出一股笑容。“你这是要断绝他们与袁氏之间的联系,同时显示我对袁氏士卒的厚待,我当然同意。只不过这个士卒规模暂时不能太大,暂时定为八千吧!” 第三百四十章 张昭的提议 曹操急急撤兵龙亢,打了吕布一个措手不及。虽然张辽紧急率骑兵追击,但也只是拦下了数百在乡下劫掠的曹军,对大局没有任何影响。 此战可以说是吕布完败,汝南三分之二领地尽失,入口损失近十万。在九江郡失去战略要地龙亢,只有曹军在彼驻有大军,寿春便会一直处于其威胁之内。更有万余百姓被曹操迁移入豫州,短时间内很难恢复生气。 吕布在到达广陵之前,本欲让出海陵郡以坚守江都、高邮等地。但后来发现虽然程普所部对广陵战事十分积极,大部分战事都是由其主动发起。但陈登所率的徐州军,则更愿意依托射阳坚固的城池和地势进行防守。因而改变战术,选择以一部坚守海陵,而将大军汇于海陵之北,寻求与曹军决战。 程普仍旧拒绝曹操派大量士卒进入广陵郡,而吕布则要出兵应对曹操在汝南、寿春留下的烂摊子。双方兵员都在五五分之间,大战数次,数有损伤,成了一个不战不和的局面。 宛城在被曹军围困一月之后,终被攻破,刘表自始而终没派出一个援兵。一时间荆州军心震荡,内部对刘表之失望日益高涨。 曹操留张合率部八千驻守宛城,而令曹仁率部万余驻扎汝南,他自率兵返回许昌。官渡大战虽以曹操大胜而结束,但其损失亦是不轻,特别是兖州北边已是百里无人烟。他开始提拔陈群、张纮等内政大才,极力恢复生产。 面对曹操的退缩,吕布心中有一种想要骂娘的感觉。 汝南已是再难轻易拿回,而龙亢有了曹操的重兵把守,自己短时间也绝难攻克。而在广陵方面,陈登陈兵海陵以西,坐看程普和吕军交战。每次出兵又恰到好处,总能从吕军身上咬下些什么。战果不大不小,却总能限制吕布大军的动向。让先歼灭程普部,再围攻陈登部成为一种奢望。 而射阳方面,虽只有陈武率三千士卒坚守,但城池的坚固掩盖了兵力上的不足。纪灵出兵多日,最终亦是无功而返。 进入腊月,天寒地动。陈登征调广陵万余农夫,从射阳到海陵修建了大大小小数十个营垒。少则驻兵数十,多则驻兵近百,以精兵活动在外,弱兵驻守其内。两相配合,简直将广陵当成了自家的后花园。 吕布调来抛石机,不断敲打,但毁坏的速度却赶不上其兴建的速度。只能坐看曹军一步步将淮河以北的广陵地域建成一座座僵固的壁垒。 骑兵本为吕布优势,但江东之战后,就损失了一半有余。加上淮南、江东等地缺马,一时也补充不上来,使吕布更添了几分心烦。 在此期间,陈宫不失吕布所望,在腊月末亲率五千山越及三千精兵攀越高山密林,突然出现在庐陵郡以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庐陵城中,孙辅率众逃亡豫章,庐陵全境迅速被陈宫拿下。 孙贲大惊,令黄盖立即回援豫章郡,同时屯兵赣水,防止陈宫进一步北上。 黄盖在撤离之前与周泰相见,邀其共赴豫章,以再举大事。 周泰微微笑道:“泰今生愿谨守与周都督之誓言,不助其返回豫章,永不登九州之土。” 黄盖见劝服不了他,心中无奈,只得命手下士卒将船上军需全部留给周泰,自率大军返回豫章。而周泰独木难支,撤围江都,率部仍旧返回长江下游。 阻断了近三月的长江水道再次通畅,万余吕布大军自江东运到江北,吕布之前兵力不足的隐患终于解除。但此刻,曹吕双方局势已稳,谁首先发起进攻,反而会落于下风。吕布在诸葛亮的劝说之下,选择暂停兵戈,养精蓄锐。 新年刚过,秣陵忠义祠建成,吕布亲自前往主持祭祀。 除了供奉吕军将士之外,还供奉了孙策、孙翊、周瑜等江东君臣的牌位。孙氏遗臣以一种十分悲怆的气氛中度过了那日,使很多人看清了大局已定。张昭、徐盛、全柔等人也在那日之后,选择逐渐归附。 吕布为了表示对曹操攻打汝南等地的愤慨,上书天子,完全忽视曹操,自领扬州牧。 为了拉拢江东众臣,吕布任命张昭为扬州别驾,地位远超群臣。其他归降诸人也各有封赐,一时间江东人心思服,众将归心。 鲁肃返回秣陵,吕布亲自接见,张昭和诸葛亮作陪。 吕布端起一杯酒,朝向鲁肃道:“子敬,一路辛苦了,先干了此杯。” 鲁肃拱手道:“辛苦固不敢当。只是这次出使荆州,没能完成主公交予我的任务,感觉十分愧对于您。” 吕布放下酒杯,叹了一口气道:“宛城那件事就不必再提了,我也没想到刘表会坐看宛城失陷而不派出一兵一卒。我们起初都小看了曹操,以为其最多只是贪图汝南一地。却不曾想他竟然在官渡之战之后,还能迅速积攒起如此大的实力,同时攻打三地。这个教训,付出的代价真的有点沉重。” 鲁肃点了点头,说道:“主公,此时荆州大部分人想的都是紧守穰城、新野一线,以阻止曹操曹操向南阳腹地渗透,并无太大的进取之心。恐怕以后我们北上进攻曹军,很难再从荆州那边获取什么援助。” 诸葛亮听后,开口问道:“子敬,荆州目前的局势如何?” “张羡已病死,其子张怿领其众。刘表目前已经增兵长沙,应该在不久之后就可平定四郡叛乱。但江夏郡此刻又生变乱,巨贼张武、陈孙聚众万余。趁那里兵力空虚,寻机作乱,四处劫掠百姓,危害极大。而交州刺史张津因地域问题对刘表极其不满,其屯兵苍梧郡,相信不久亦会对荆州用兵。”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那刘表此刻岂不是有点焦头烂额?” 鲁肃点了点头,朝向吕布道:“主公,此次从荆州回来,刘表提出他希望主公您能在张津出兵之时,在庐陵以大军威胁交州的南海郡,迫使张津退兵。而他则许诺,愿意在平定长沙张羡和江夏张武后与您共同出兵攻打豫章郡。” 吕布笑道:“等他平定那两地,要等到何年何月。况且,即使拿下了豫章郡,到时候又该归谁所有?这点不说清楚,我们又如何与之合作?” “刘表说,打下豫章郡仍归荆州所有。但他许诺,只要主公您帮他对抗张津,并助其拿下豫章郡,他就保证在您今后攻打交州之时,不出一兵一卒干涉,并愿提供桂阳郡用作我方大军的物资转运。” 吕布细思了一下,如若自己将来真的进攻交州,限于路途遥远,物资转运必定是头等大事。庐陵虽然可以直达交州,但通过桂阳转运,无疑更为快捷。而另一方面,交州与扬州之间恰好隔了一个荆州,如若刘表也参与到交州争夺战中,无疑他的胜算更大一点。 而此刻他主动放弃对交州的争夺,而换取一个豫章郡作为两者之间的缓冲,这无疑是巨大的让步。 吕布抬头看了看三人,鲁肃表情凝重,诸葛亮淡淡轻笑,张昭锁眉沉思。吕布最终还是转向张昭道:“子布,你以为呢?” 刘表的提议有关豫章孙贲,张昭本不欲回答,听到吕布叫他,沉思了一下道:“主公,属下乃孙氏旧臣,提议未免有心向孙氏之嫌,还望主公见谅。” 吕布淡淡一笑,摆手示意他尽管说来。 张昭犹豫了一下道:“属下以为,州牧不应与刘表合力攻打孙贲,而应暗下支持孙贲保全豫章郡。” 诸葛亮微微点头。 看着吕布疑惑的眼神,张昭继续说道:“州牧请想,交州偏远,人烟稀少。即使将来被您夺取,如果不拿下荆南四郡,两块领地无法连在一起,战事起时,也无法成为您的助力,反而还要在那里驻兵把守。刘表的提议无非是让你用兵交州,而无暇顾忌荆州,以维护其领地安全。这是最简单的祸水东引之法,还望州牧明察。” 吕布点了点头,脸上仍带有一些疑惑的问道:“那为何我还要援助孙贲保全豫章?难道刘表得到它会比孙贲得到它危害更大?” “不是危害更大的问题,而是州牧的敌人到底是谁?孙贲和程普俱忠于孙氏,但靠豫章一郡绝对无法扭转形势。州牧的水军正在组建之中,相信不久之后,就可远超豫章守军。到时候就是孙贲担心您前去攻取,而并非他们进攻别地。而刘表则完全相反,一旦其得到豫章,水军实力就会再次壮大。在强敌在侧,您怎能安稳?留下一个孙贲,助你防守豫章,何乐而不为呢?要知孙贲对刘表的愤恨丝毫不逊于州牧您。” 看到吕布脸色犹豫,张昭继续说道:“州牧目前的敌人是曹操,交州太远,想要夺取也要等到您有足够的实力之后。否则,很有可能被刘表所趁,望州牧察之。” 吕布沉思了片刻,看到诸葛亮和鲁肃俱皆点头,笑了笑道:“就依子布所言。子敬,你去信刘表,就说我军目前兵力疲惫,实不宜再行出兵。” 鲁肃拱手道:“诺!” 吕布抬头看了看外侧,心中叹了一口气,暗自道:“曹公,既然南方无事,我就和你在广陵再次斗上一斗。” 第三百四十一章 淮南战乱将至 三月草长莺飞,正是春日好时节。 自曹操驻重兵于龙亢之后,寿春就直接暴露于其兵锋威胁之下。想要在九江郡将百姓完全安顿下来是不可能了。在张辽的提议下,吕布最终决定将汝南和九江剩余百姓全部迁移到淮南南部。 以合肥和安庆两地为中心,建立坚城,驻以精兵以维护四方治安。而在淮南以北,仅留下寿春和葛岭二地,前者为坚城,后者为高寨,共同阻碍曹操北进。而在淮南之北的广大领土上,则完全放弃耕种,成为一片片自然造就的牧场,用以养马,为将来北进做准备。 此举虽然有浪费耕地之嫌,但江东吴郡和芜湖等地都是产粮重地,以其供养淮南人马,短时间不构成任何问题。 如若吕布的目标仅限于守护扬州,没有骑兵也没有太大问题。但如若要北进,必须有足可战胜曹军的骑兵。但目前那两千余骑兵,自保尚且不足,更勿论北进。所以当张辽提出这个计划之后,虽然臧洪、张昭等人都极力反对,但吕布却固执的选择听从了张辽的提议。 广陵郡射阳以北基本上也全部被陈登放弃,而修成了一座座坚垒。即使诸葛亮面对那样的场景,也暂时无可奈何。吕布虽然满胸怒气,但也不得不选择在广陵暂时歇兵。 天朗气清,一行大雁斜飞而过。吕布擎弓,拉满射出。 “砰”的一声,箭羽斜飞,与期待目标相差了整整般丈。 吕布微微叹了一口气,满脸无奈的看着张辽和太史慈道:“我这箭术看着这辈子是无法长进了,练了这么久了,竟然还是这个样子。子义,你有空是否可以随便指点我一下,你那个连珠七箭的本事,我可早已钦羡已久了。” 太史慈眉头微皱道:“将军,你戟法出神,又何必在意这点小技?而且弓箭之法,没有数年之功,绝难成器。而且在吾看来,战场讲究杀伐果断,以暗箭伤人,终非君子所为。我在战场之上,从不用箭。” 吕布脸色微怔,开口问道:“子义,你在战场上从不用箭?” 太史慈点了点头道:“也不是,只是从不用之杀人。只有在敌方不知趣,想要在军前炫耀箭法,或是救援其他士卒不及的时候,我才会出箭。而且,我从不杀敌,只伤敌,感觉用之杀人,太掉价。” 吕布呵呵一笑,半天无语。 张辽倒是很看得开,朝向吕布道:“主公,子义乃青州高士,自有自己的坚持。我看这点你就不要强求了,如果真想学箭,等到曹校尉从会稽返回之后,你可以再向他请教。” 吕布无奈的苦笑道:“那只有这样了。对了,曹性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张辽淡淡一笑道:“曹校尉在句章大败李玉,将之驱赶到了会稽以南,躲在山林之间再也不敢出来。他此刻正在招募本地山越,只要等待数月,训练完成之后便可进入山林,彻底剿灭这批山越。” 吕布点了点头道:“曹性现在也长进了。通知他,还是要以痛打为主,安抚为辅,最好能让他们诚心归服。只有这样,才能如丹阳山越那样为我们所用。” 张辽拱手道:“诺!” 远处一骑飞奔而来,吕布扭头望去,发现是刘晔。 “属下拜见主公。” “是子扬啊!你此刻不是应该在寿春吗,怎么突然来这里了啊!” 刘晔拱手道:“主公,发生了两件事,高将军让我立即前来禀告于你。” 吕布微微点头,示意刘晔说下去。 “一是陈登于昨日在徐州病逝,广陵曹军此刻人心浮荡。还有一个是曹操以颜良为将,随车胄率兵进驻彭城,以安稳徐州军心。” 吕布脸色一怔道:“什么?陈登死了。” 刘晔点了点头道:“事发突然,再加上徐州方面故意隐藏了这个消息。影卫那边也是刚刚得到这个消息,就立即前来禀告主公。” 吕布脸色微变,虽然是对手,但他对陈登的才能是极其服膺的。与之交手以来,不但没有讨得丝毫便宜,反而处处受其制约,最后还让他死死控制住了广陵的大部分地区。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心中涌出了一股天妒英才之感。而同时,这其中的机会也是显而易见的,陈登能协同程普控制住广陵局势,车胄却未必能够。如若能合理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说不一定真能拿下广陵。 吕布回过神来,突然问道:“颜良那伙不是被关羽斩了吗?怎么现在还跑徐州来了。” 刘晔脸色一怔,开口说道:“主公,颜良当日被关羽在阵前所擒,一直未死啊!曹操念起勇猛,虽然其一直未归服,但却被曹操留下了一命。直到袁绍大败,颜良这才选择归降。曹操这次派遣颜良前来,随其而来的还有两千冀州骑兵,徐州局势不容乐观。” 吕布摸了摸额头,暗想这曹操实力比之前同时代的还要强大不少。 看吕布脸色难看,刘晔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情要禀告主公,袁绍大败之后,在冀州收揽残兵,实力渐复。屯重兵于仓亭,准备再次与曹操一决胜负。曹操此刻在许都整兵,相信不久之后便会出兵仓亭。” 吕布笑了笑道:“这倒真是我军的机会了,我们这边也该准备准备了。通知纪灵和高顺两人,让他们及早做好准备。只要曹操出兵,我们就立即出兵,能给他造成多少麻烦,就造多大麻烦。总之,我就是要让他不快活。” 刘晔拱手道:“属下遵命,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许都,校场。 曹操看着阵仗旗阵的三万大军,眼中闪出一股笑意。朝向身边的荀彧道:“文若,许都就再次拜托给你了。子修有什么做的不对之处,你作为老师,直接训斥即可。可前往不要因为顾忌我的面子而对他有丝毫放松。” 荀彧拱手道:“荀某必定全心全意辅助公子稳定许都大局。但属下还有一言,希望主公万分注意。此次袁绍再次兴兵来犯,其军心不稳而又求胜心切。主公未必一定要选择与之硬碰硬,慢慢消耗其兵力,磨损其志气,我们自可大破袁军。” 曹操淡淡一笑道:“你放心吧!仲德已经想要了一个十面埋伏之策,此次必定让袁绍再次大败而回。” 郭嘉凑上前去,朝向曹操拱手道:“主公,仲德的计策确实可以再次大败袁绍。但只要袁绍还在,冀州军心就不会散。属下再出一策,或许可以替你除掉袁绍。” 曹操眉头微竖道:“除掉袁绍?” “听说上次袁绍官渡大战之后,便气闷填胸,此次更是带兵出征。如若主公在决战之前先去信袁绍,以言语激其发怒。然后再大胜他之后,再去信以言语极其奚落之词。如此三番两次之后,相信那袁绍必定命不久矣!” 曹操脸色微变,微微叹了一口气。 郭嘉脸露疑惑道:“主公,你觉得这计策不好?” 曹操轻轻摆了摆手手,语气中有一些悲凉道:“奉孝的计策历来都是好的,我只不过是想到了以前和袁绍相处的种种,心里有点难过而已。你放心!就依你所言,我待会便去信袁绍。” 说完这句话,曹操挥了挥手,朝远处走去。 郭嘉微微摇头,朝向荀彧道:“荀令君,看来主公对袁绍还怀有一些旧日恩情,这点还需要您对他多加劝说。” 荀彧淡淡笑道:“主公与袁绍相交相知,岂是几句话就能轻易说的清的。但郭祭酒,你最为了解主公。他虽然念及旧情,但绝不会因此而耽误大事,这次是你多虑了。我这边反而比较担心淮南的吕布,你要知道上次他吃了那么大的亏,可后来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恐怕此刻正准备时刻北上许都呢?” 郭嘉笑着拱了拱手道:“荀令君放心。汝南有曹仁将军驻扎,宛城亦有张合防守,于禁此刻亦率万余精兵驻扎在龙亢,自可确保许都无忧。倒是广陵方向,陈登一死,我担心车胄他不能稳住那边的局势。” 荀彧点了点头道:“车胄之才,最多也算是中等,但因为其对于主公忠心耿耿,之前又担任徐州刺史,这才被主公紧急调往许都。此刻又给他配备了一个勇将颜良,希望他能不负主公所托吧!” 郭嘉淡淡笑道:“我想荀令君也不必太过担心,此次龙亢之战,我们是万事俱备,相信不久之后必可大胜而回。这中间,给予吕布的时间并不太多。而且,虽然车胄不堪重用,但广陵却有陈元龙留下的基础设施在,还有程普、陈武这些对吕布愤恨有加的孙氏遗臣,坚守一段时间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而且……” 郭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广陵郡还有吕虔在,他才是我最后的杀手锏,我相信他不会令我失望的。” 荀彧抬头望向郭嘉道:“你倒是很看重这个吕虔。” “人尽其才,吕虔虽然不算大将,却稳重善谋,于细节之中能见大智,正适合此刻的乱局。” 荀彧叹了一口气道:“希望如此吧!” 第三百四十二章 欺敌之战 三月中旬,曹操亲领精兵三万出许都,奔仓亭。袁曹官渡之战后,另一场决定天下大势走向的另一场大战即将开启。 与此同时,吕布以五万大军,兵分三路,齐齐杀向曹操领地。左路以张辽为将,率兵一万从葛陵出发,杀向汝南。右路由纪灵率兵两万,聚兵于平安县,目标直指广陵腹地射阳。而吕布亲率中军两万,以高顺为先锋大将,欲攻下龙亢,扫除寿春威胁。 于此同时,朱桓、徐盛率八千新训水军进驻江都,以震慑周泰。而廖化、丁奉二人率五千水卒巡游淮河,配合吕布步卒过淮河。 在三路大军中,张辽兵力最少,所面对的是曹仁所率的万余汝南大军。攻城兵力不足,野战胜负半分,双方以颖水为线,彼此试探。虽然小股精锐的偷袭异常频繁,但却是三路大军中最安静的一支。 右路,在聚兵完成之后,纪灵留一万精兵于平安县。他亲率另外一万大军护着五千征调农夫一路东行,学着陈登昔日的样子,每隔三里便修建一个营垒,而且修的比陈登所修的更高更大。看那架势,不一直修到射阳附近,绝不善罢甘休。 程普不明白纪灵所做为何,但他亦不能遂了后者心意。不断出精兵偷袭,但面对严阵以待的吕军也无奈奈何。在彼此损失了数百士卒之后,程普约莫估算到纪灵似乎是准备与他打持久战,最终放弃出兵,他自己仍旧驻扎在海陵,却允许吕虔率五千曹军进入射阳驻防。 而在这个时候,车胄以颜良为将,率两千骑兵,五千步卒进入下邳。俯仰豫徐中间的广大区域,并随时准备支援龙亢、射阳等地。 中路大军在吕布亲率之下,在淮河以北的马丘聚安营扎寨,令高顺率一千陷阵营将士进驻涂山,又令关平率两千步卒钟离,防止曹军于此南渡而威胁自军腹地。 于禁披甲坐在坐塌之上,紧急招来李典,这时才朝向斥候道:“把你刚刚得来的行报再说一遍,务必详细,不可有一处遗漏。” 斥候拱了拱手道:“吕布大军此刻仍驻扎在马丘聚,并未发现任何异动。但驻扎在涂山的高顺却在今早天未亮之时,便开始生火做饭。而贼部水军亦在今早到达涂山,此刻所有船只都排在南岸。而其他地方尚未异动。” 李典心中生疑,开口询问道:“此刻,汇聚于涂山的船只大约有多少,一次可供多少兵员同时渡江?” “有三十余艘,同时运两千士卒,没有任何问题。” 于禁转向李典道:“曼成,我军扼守北岸渡口,即使吕布有那么多船只,一时间能登上北岸的吕军亦不会太多。特别是涂山下的当涂江段,能方便大军登陆的地方更是寥寥。按说吕布为当时名将,不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吧!” 李典点了点头道:“我军一万士卒,五千留在龙亢驻守,另外五千分散于淮河南侧。他们把守各个要口,根本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吕军北渡。而当涂段正是我军防守的重点,有一千精兵。按说,即使吕布选择强渡,应该也不会从那里的。除非,他觉得他手下的士卒有足够的实力及时拿下当涂,而不至于招致太大损失。” “这个也有可能,驻扎在涂山可是吕布手下第一强兵陷阵营。你我二人都曾与之交战过,它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李典沉思片刻,朝向于禁拱手道:“将军,无论吕布做何谋划,我军都不能大意。吕布水军占优,我军各处沿江布防兵力都为其所知,而我军对他们的了解却只能经过斥候渡江的匆匆一瞥。为了保险起见,请将军居于龙亢稳定大局,由我前去当涂指挥。” 于禁皱眉道:“你要去前线?” 李典道:“将军,主公将守龙亢的重任交给我们,万不能有失。虽然即使吕军渡过淮河,我们仍旧可以坚守龙亢,以待主公回援。但两军交战,首在士气。此次吕布举淮南之众来攻,如果我们能首破敌军。对龙亢,乃至整个淮南大局都会十分有利。” 于禁沉思了片刻道:“好!那前方一切都拜托曼成了。我有一坐骑名曰踏风,乃我出征青州袁术之时,臧宣高所送,说是袁术的坐骑之一。此刻转送给曼成你,希望你能够马到成功,大破吕布。” 李典也不客气,只是简单的朝向于禁再次拱手道:“谢将军。” 李典身披精甲,持枪挂刀,骑在一个纯黑色骏马之上。率亲信数十,急急奔向当涂。 当涂位于寿春东北侧,被淮河一分为二,在南北两岸各有一个渡口,在渡口后侧也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城池。北岸城池被曹军进行了加固,设置了四处城门,在南门外修建了一个长长的驰道,可以直通渡口。 如此,一旦发生意外,城内守军就可以在半柱香时间内赶到河滩。这本为便利所在,但守城军将怠惰,在河滩渡口仅留下了二百余士卒,剩余曹军全部滞留在城中。 李典到后,狠狠训斥了守将,连忙将大部士卒调往河滩,在城中只留下三百士卒。巡逻的士卒加倍,不时敲鼓鸣锣,以振奋士气。在高处建立箭楼,以旗帜标明对岸吕军行踪。他坐镇河滩,以自身行动规范属下。 一时间当涂守军士气为之一震,反而有几分急于求战之势。 待到太阳高升,吕布骑马在高顺的陪同下登上涂山。他望向对面,发现曹军旗帜严明,军阵肃整,心中一惊,朝向高顺问道:“对方领军者为谁?” 高顺拱手道:“是主公昔日的老熟人,李典。” 吕布淡淡笑道:“怪不得呢?有李曼成在此,的确可以确保此地无忧,但这次恐怕要令他失望了。伯平,子义那边如何了?” “三百精骑已由民船分散运过淮河,此刻应该已经在徐县附近集合完毕。今晚他们便可直奔钟离,掩护关平那边的一千陷阵营将士渡江。” 吕布轻轻点了点头道:“也真是难为子义了,一夜之间便要奔驰近百里。但为了瞒过对岸的曹军,也只能如此了。” 他突然一笑,转向高顺问道:“伯平,这次让你将陷阵营暂时交给关平,心中是否会有点不舒服?” “主公让高顺留在此地是为了误导对面的曹军,属下心中清楚。而且有留赞辅助于关平,有在我,还是没我在,陷阵营都不会让主公失望。” 吕布笑着指向高顺道:“伯平,你还是这样,永远都是首先为大局考虑。你放心,只要陷阵营存在一日,你就永远是他们的主帅。而且无论我军将来发展到什么样子,你和文远的地位永远没有人可替代。” 高顺心绪激荡,躬身拜道:“多谢主公看重。” 吕布摆了摆手道:“李曼成善治兵,通谋略。如果我们这边没有行动,他迟早会意识到事情不对。伯平,你下去准备吧!给我狠狠的揍他,务必让他相信,我们这边是主攻方向。” 高顺应命,骑马向下而去。 过了大约一炷香之后,只见吕军营中鼓声震天,士卒出营登船,准备强渡淮河。 四百将士分乘八艘船,缓缓向北岸驶去。鼓声震天,喝声如雷,有一举荡平敌军之势。 李典遥望船上高竖的陷阵营大旗,脸上露出一股冷笑。高声下令道:“弩手登高,盾手护着弓箭手在河岸五十步外集合。只待敌军到达射程之外,远者用弩,近者用弓,不可浪费,着力杀敌。” 看到弓弩手开始列阵,他又高声下令道:“前营一百人撤去木板,让敌军船只无法靠岸,中营一百人随我到岸边布阵。只要他们敢于来攻,此地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众将发出一声大喝,紧随李典奔上前去。 高顺挥舞旗帜,前方四艘船只,并排列开,所有将士隐藏在盾牌之后持弓引射。一时间飞矢如蝗,带着势能狠狠的射向曹军。 一时曹军惨叫连连,先失先机。 李典指挥曹军暗伏不动,只以弓箭手还击,羽失密度远远不如吕军。但他们手中所用尽为火箭,一时江面浓烟滚滚。 大约对射了两柱香时间,高顺突变阵型,并排的四船朝两边散开。后侧的四艘船只加速朝北岸驶去,片刻之间便到达岸边。 木板已撤,船只无法靠岸。高顺连忙令人从船上抛下沙袋、木板,以代替原来的工具,辅助上岸。 曹军引弓猛射,极力阻挡,但随着时间的流失,仍让吕军搭起了一条通道。 吕军大叫着从船上奔下,曹军以枪盾阵相抗,双方混战在一起,喝声震天。 此战为高顺诱敌之战,但为了能使李典彻底相信,在战斗过程中不断投入新的士卒。 狭窄的渡口逐渐成了双方反复争夺之地,一天之内,十数次易手,尸体满地,鲜血流的遍地都是。 待到斜眼西下,双方这才止战。而到这时,吕军死伤士卒,已到六百余人。曹军占据地利,损失大约是吕军的一半,三百之众。 第三百四十三章 颜良心中的愿景 太史慈治下所率不过三百骑,但他们都是从全军之中挑选的一等精骑。他们在徐州各处分散过淮河,趁着夜色在徐县集合,然后马不停蹄的赶赴钟离。 钟离曹军不过二百余人,他们的任务只是提防对岸的吕军,却不曾想太史慈从背后杀来。一个冲锋便战死小半,剩余的纷纷四散逃去。 太史慈派人渡江报告已经夺得渡口,片刻之后,早已准备多时的船只开始启程渡江。太史慈将渡口 交给先行上岸的关平所部,自己率军继续西上,一路飞奔挞伐。没有丝毫防备的各个小渡口一一被其拿下,而准备多时的吕军开始分散过江。 等到四更时分,渡过淮河的吕军已超五千,再也不惧曹军反击。 李典坐在主帐之内,一夜无眠。虽然今日算是一个小胜,但他心中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只因为吕军的表现。陷阵营的战力,他曾经领教过,面前的这只吕军虽然战斗力强悍,但比着陷阵营显然还差上一个档次。 如果不是高顺在此,他实在难以相信眼前的这只军队就是百战百胜的陷阵营。 之前的情报显示,陷阵营在吕布征讨江东之时,损失惨重,目前的这只是高顺新近重新训练而成。这样勉强能解释通他们战斗力不比从前的原因,但李典始终无法安心。他恼怒的放下手中书卷,披上铠甲向外走去。 门口两个亲卫拱手道:“将军,你还不休息啊!” 李典微微笑道:“睡不着,四处走走。” 远处的淮河水犹如一条白带般静静流淌,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安静而美丽。对岸的吕军营垒如巨兽般盘卧,只有少数几处还闪着火光,想来大部分士卒已经入眠。 李典心中暗想,这样的夜晚如果前去偷营,或许能杀的吕营鸡飞狗跳。但看到江岸上停留的吕军船只和不时传来的喝令声,他又默默叹了一口气。对岸的守将可是以治军严谨而着称的高顺,自己能想逃的,他岂能想不到?恐怕他此刻巴不得自己前去偷营呢? 淮河水在上游地段,河深水满,不易渡过。自军虽有船只,但大多为民船,不能与吕军的战船相提并论。过去偷营并不困难,困难的是怎么在偷营之后安全撤离。此刻,李典真正体会了曹操的那句话,淮南之地非舟船不可征服。 没有舟船,即使自方以重兵压境,拼尽全力拿下寿春,甚至是合肥之地。吕军只要水军仍旧占优,便可随时切断淮河水路,让自己补给完全陷入恐慌。得其地,而不能得其势,这才是目前自军的最大困境,也是迟迟不能南下的根本原因。 吕布此刻已得江东,训练一支不弱于孙氏的水军也仅是片刻之间,想到这里,李典心中又是一阵心痛。叔父李乾、从兄李整的死时时回荡在眼前,如此下去,何日能找吕布报仇。 一声马嘶打断了李典的愁思,他引目向远处望去。一骑从东边飞驰而来,身后小旗表明他来自十里之外的渡口。 李典眉头微蹙,心中掠过一些不安,连忙走下箭楼,朝那骑快步跑去。 吕布望着对岸各处燃起的大火,朝向高顺微微一笑道:“伯平,看来子义他们是得手了。李典烧营而走,淮河已不再归曹军所有。” 高顺眉头微蹙道:“主公,你看沿岸各处,当涂上游的渡口都被李典所烧。即使扑灭,恐怕也要等到上午了。这样一来,不仅大部分淮河曹军可以退回龙亢坚守,就是我们进军也要拖到明日。这样的情况对于我们未必是什么好事。” “壮士断腕。李典能在第一时间意识到淮河已不能再守,不仅主动放弃当涂的坚固渡口,还下令各处随其一起火速彻底。这份从容已非昔日毛躁的李整可比,看来以后面对他时,我军还要小心应对。” 看着高顺皱起的眉头,吕布微微一笑道:“伯平,不必想那么多,先行过江。然后看看曹军那边有什么反应再说,让廖化和丁奉他们先行灭火。当涂渡口为淮河之上最大的渡口,大军还要从这里渡河。” 高顺拱了拱手道:“诺!” 下邳,车胄召见颜良。 “颜良将军,于将军那里传来消息,说吕军已经渡过淮河,正在向龙亢方向进军。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颜良拱了拱手道:“车刺史,主公他交给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在射阳有危的时候,立即出兵增援,以确保广陵无忧。第二任务才是协防龙亢,护持豫州安全。此刻龙亢未失,而广陵尚无动静,我以为我们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车胄叹了一口气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龙亢为吕军进入豫州的门户,到时候一旦有失,不仅豫州难以安稳,就是徐州西境亦难免受其威胁。” “那车刺史的意见是?” “将军乃冀州名将,英勇善战之威名世人尽知。车某的意思是,请将军领一支精兵屯于龙亢之东的垓下,与龙亢成犄角之势,以确保龙亢无忧。” 颜良乃降将,半年内忍受的屈辱无数。虽然得曹操看重,但他自知自己在万军之中便被关羽所擒,曹操诸将对他轻视异常。但车胄此人能力虽然不是很出众,但对他却很是尊重,此刻由他提出,颜良心中虽有点不太认同,但也不好拒绝。 他沉默了一会,拱手向车胄道:“属下愿意听从刺史大人调遣。” 车胄看颜良同意,心中大喜,呵呵笑道:“那车某就在此多谢颜将军了,我会调用五千精兵随你一同前往。” 颜良摆手道:“多谢将军美意,但颜某以为万万不可。垓下为昔日兵仙韩信设下十面埋伏之地,地处平原,虽可四处隐兵,却不是适宜防守之地。不要说五千精兵,就是一万也阻止不了吕军突破。” 车胄“咦”了一声,朝向颜良道:“那依将军之意呢?” “我们的目的是阻挡吕军进攻龙亢,而非替龙亢守军挡住吕布大军。吾愿意率手下那两千骑兵,深入垓下。一方面因为全部为骑兵,可以来去自如,随时撤退。另一方面,可以在下邳留有大量士卒,一待广陵有变,亦可有足够的兵力支援。” 车胄本就对军略无知,听颜良说的有理有据,顿时点头道:“那就听从将军所言。” 颜良从刺史府出来,迅速整兵两千,直直奔向垓下。 身边亲卫心中不解,朝向颜良道:“将军,听说车刺史愿意给你五千精兵,但你为何只愿率两千骑兵前往啊!听闻吕军势大,无论是兵力还是战力都远胜我们。” 颜良冷笑道:“怎么,怕了?” 亲兵眉头一竖,高声嚷道:“哪能啊!跟着将军就从来没怕过什么。” “好小子。你们在昔日在冀州之时便跟随于我,官渡,旧主公大败而回,此次仓亭之战更是前途难知。曹操此人,我心中虽然敬重,但却更心向旧日主公。但燕赵男儿,轻生尚义,一便是一,二便是二。既然投靠曹操,就会忠心于他。” 颜良突然惨然一笑,朝向亲兵道:“是不是觉得我言不由衷,既然说燕赵男儿轻生尚义,但为何却又投靠曹操?” 还未等亲兵回应,颜良就继续说道:“昔日被关羽一战而擒,说实话,我心中是既恼又恨。悔恨自己当日一时不备,竟然招此羞辱。但心中又极其不服,我颜良身为冀州第一名将,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我不怕死,但害怕就这样带着污名而死。此战就是证明我的机会,所以我不能放过。” 亲兵脸色犹豫,开口道:“将军,可是吕布那边?” “你是说吕布兵多,害怕我们不能抵挡他们,是吗?” 亲兵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颜良淡淡笑道:“关羽于千军之前擒我,我又为何不能凭借两千骑兵破敌?骑兵来去如风,这正是我军的优势,带上那么多人前去反而是麻烦。兵再精而不在多,杀兵千人不若屠将一枚,这是我最近才想通的道理。” 亲兵听后,沉思了片刻,深深的点了点头。 颜良仰头看天,心中暗道:“昔日从关羽那里失去的荣耀,这次就从吕布这里再次找回。天下第一飞将,你就是我抹去耻辱的垫脚石,希望你不会太过让我失望。” 一骑从远处飞奔而来,待到跟前,朝向颜良拱手道:“将军,前方发现三百骑,是吕布手下的骑兵。” 颜良微微一笑道:“来的比我预料的快了一点。他们打的什么旗帜,是张辽吗?” 士卒拱手道:“禀将军,他们打的旗帜是‘太史’。虽然只有三百人,但全部都是身披铠甲的重骑。” 颜良沉思了一下道:“应该是青州太史慈。通知前部五百骑,给我上前驱散他们。另外,让后队的一千骑暂时隐藏踪迹,不要让吕军发现了。另外,你在前引路,让我去看看这支敌方骑兵到底如何?” 士卒拱手应道:“诺!” 第三百四十四章 刘备出兵汉中 益州,成都。 此时距刘备占据益州已近一年。赵韪叛乱早被张任平定,南中豪族归服,境内百姓安服,一副安居乐业之势,比着刘璋统治之时,不知强上多少倍。 此时,刘备治下文武齐聚刺史府内,正在讨论一件关于益州未来的大事。 武将沉默不语,文臣吵闹不休,似乎每个说的都在理,但又好像不足够说服别人。 刘备摸了摸自己略微有点发胀的额头,朝向众人摆了摆手,轻轻一笑道:“诸位,你们这都吵闹半天了,也该饿了。先停一会,吃点东西,然后继续论。”说完,刘备拍了拍手,数十侍女鱼贯而入,手中都端着一鼎煮的稀烂的肉羹。 刘备看众人脸色微变,淡淡一笑道:“就算是国家大事,也该吃饱了再论。”说着他首先端起自己那碗,竟然当众吃了起来。 诸位文武看刘备并不顾忌自己形象,也逐渐放开心绪。张飞甚至放言说一碗不够,让刘备多送些来,引得众人哄堂大笑,气氛也由凝重而变的轻松起来。 刘备舀起一勺肉羹,朝向诸葛瑾道:“子瑜,你从扬州出发,一路跨荆州而来,对荆州今日之情形应该比在座的任何一位都熟悉。刚才诸臣讨论,你却一直沉默不语,我此刻倒很想听听你的意见。” 诸葛瑾放下手中小鼎,朝向刘备拱了拱手道:“主公,并非属下不愿多言,而是诸位贤才已经将荆州大部分情况叙说清楚。此刻刘表内困于荆南张羡、江夏张武的叛乱,外困于交州张津寇边,曹操犯境。如若主公此时发兵,拿下南郡、江陵甚至整个荆州都极有可能。” “那么说,你是支持兵发荆州吗?”刘备敛容而问。 诸葛瑾拱手解释道:“主公,属下只是叙述讨伐荆州的可行性,但却并不支持出兵!您历来以仁义示天下,刘景升昔日对主公更是有恩。即使后来相互之间略有矛盾,但如若主公此刻无故而讨伐刘表,恐难令天下之人心中不服。” 刘备点了点头道:“子瑜为高洁之士,所言极是有理。“他又转头向甘宁道:“兴霸,你刚才极力支持讨伐荆州,也说说你的意见给众臣听听。” 甘宁向刘备拱了拱手,看向诸葛瑾道:“子瑜先生所言,可谓大差。仁义为百姓之仁义,而非个别诸侯之仁义。此刻荆州叛乱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如果主公兴义兵,讨伐不义之刘表,乃是顺人心,从天命之举,天下之人谁会不服?” 甘宁眼神、语气霸气十足,诸葛瑾淡淡一笑,没有出声反驳。 “刘表暗弱,而荆州富庶。如果能东进荆州,以此为根基,东联吕布,共击许都曹操,迎天子于成都,扶汉室于既倒,这是何等的功绩?岂能因为表面上的仁义而坐视良机,望主公慎思之。” 刘备朝向甘宁问道:“兴霸,荆州多水,而我军擅长山地作战。如若进取荆州,你有几分把握可以击破荆州水军?” 甘宁拱手道:“主公,您将江州委托于我,这半年多来,我不断磨砺士卒,兴建战舰。虽然暂且之间,实力仍不能与荆州水军相提并论。但蔡瑁张允之辈皆是无能之徒,与之交战,属下至少有八成取胜的把握。” 刘备微微一笑,夸赞道:“兴霸豪气,丝毫不弱于昔日之云长,我信你所说。” 甘宁脸色欣喜,连忙拱手道:“谢主公。” 队列前侧法正回首,转向甘宁道:“请问甘将军,如若主公此刻出兵荆州,大约多长时间能够夺取整个荆州?” 甘宁沉思了一下道:“刘表无能,但荆州之地甚广,而且兵员众多。如果主公全力攻去,快则一年,多则三年,荆州必破。” 法正微微一笑,转向刘备道:“主公,甘将军所言与吾推算之时间大概相当。但凡事都应往最坏的方面考虑,假如我们攻打三年,天下形势又该如何变化?荆州是一块肥肉,最先下口的未必能得到的最多。看看此刻的曹操,扬州的吕布,他们为何弃荆州而不攻,转而进攻其他地方,就是因为这个。属下以为,此刻不宜轻易出兵荆州,而应该等到荆州大乱起来之后,再论其他。” 张松开口道:“孝直此言差异!曹操不进攻荆州是因为他要忙于和北线的袁绍交战,而吕布不进攻荆州,不仅是因为他暂时没有那个实力,更因为他要依靠刘表助其抵抗曹操。而我军呢?虽然目前有张鲁驻守汉中,但其影响微乎其微。此刻正是我军兴兵东进,拿下荆州的最好时机。一旦错过,曹操南进,吕布势大,恐怕再无如此良机。” “张别驾,在吾看来,如你所说的机会今后会有很多。例如曹操南进之时,或是吕布西进之时,我军都可以趁火打劫,慢慢蚕食荆州。但此刻主公招惹刘表,让其兵力全部用来防守我军,即使占了荆州,恐怕也很难守住。如此为别人做嫁衣之为,实非智者所取。” 张松和法正历来交好,却不曾想法正在大厅之上,竟然如此直面指责。顿时有点不喜道:“是否是智者所为,自有主公明断,用不着你来一言而决。莫非只有你所说的出兵汉中才是目前最正确的选择?” 徐庶插口道:“两位大人都是为主公着想,没必要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刘备看徐庶开口说话,转向他道:“元直,你的意见呢?” 徐庶看了看张松,又看了看法正,犹豫了一下道:“启禀主公,属下支持张别驾所言,此刻确实是我军夺取荆州的最好时机。主公将来的大敌,无非是曹操、吕布等人。如若能夺取荆州,不仅是实力的增大,更能和吕布合力抗曹。胜则进军许都,兴复汉室。败亦可紧守襄樊等地,以待天时有变。先立根基,然后徐图发展,这是属下一贯的看法。” 刘备点了点头,徐庶的意思是慢慢发现,逐渐积攒实力与曹操抵抗,这点他也十分认同。他最后转向黄权道:“黄主薄,你支持出兵汉中,可还有什么高见?” 黄权上前一步,朝向刘备问道:“敢问主公志向?” 刘备猛然一怔,顿了一顿道:“兴复汉室之心永久不变。” 黄权大袖一挥,朝刘备躬身拜道:“主公之志在于整个天下,而非一个小小的益州,乃至荆州一部。获取荆州确实有助于主公立稳根基,但汉中才是主公夺取天下的重中之重。昔日高祖就是出兵汉中,进而夺取三秦之地,乃有与楚霸王一决胜负的实力。” 张松眼神之间闪出一些不屑道:“难道夺取荆州,就不能增强实力,就不能凭此与天下诸雄一决胜负?黄主薄所言,未必太过夸大其词。” 黄权笑道:“当然可以。但南船北马,这是大汉特有的地理所决定的,五千骑兵有时候比数万步卒所能发挥的作用更大。你就看目前的曹操,正在兖州抓紧训练骑兵,而吕布甚至将汝南和九江大片区域用作牧马。这就是他们充分认识了骑兵会在未来的战争中发挥何等重要的作用?如果我们慢上一步,将来就会永远落后一步。” 黄权看刘备点头,继续说道:“我军进军汉中,所要谋求的不是一个汉中,而是它后面的凉州。如果拿下后者,我军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骑兵,将来进军中原,必然会顺利许多。此刻凉州纷乱,而曹操尚无余力顾忌那边,正是我军最好的机会。” 刘备沉思良久,最终点头道:“骑兵之利,吾昔日便深有体会。汉中为蜀地门户,让它掌握在张鲁手中,吾始终不能安心。吾的意见是先拿下汉中,维护蜀地北镜安全。到时候再看荆州情势。如果可以进讨,到时候先行进军荆州。相反,则从汉中出兵,以夺西凉。诸位以为如何?” 刘备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庞统,淡淡笑道:“士元,这可不是你平时的样子啊,你到底支持哪边?” 庞统拱手笑道:“属下全权支持主公的决定。以属下来看,目前确实应该首拿汉中,但荆州方面亦不可置之不理。主公可以将益州南部全权交给甘将军,并挑选一谋士辅佐于他,让甘将军见机行事。不要轻启战端,但如果荆州有大变,便可以立即出兵,夺取其中一部。而在益北,则应迅速出兵,攻取汉中。” 刘备淡淡笑道:“你是不是早就料定我会如此抉择?” 庞统笑道:“大差不差。” 刘备站立起来,朝向下面道:“甘宁,自即日起,升任你为江州都督,负责江州一切事务,张松以别驾身份随其入驻江州。” 甘宁和张松两人连忙出列拱手道:“诺!” 刘备点了点头,继续下令道:“魏延、霍峻各率五千士卒,作为先锋,于三日后先行出兵汉中。张飞、张任率兵三万,随我一起出征。庞统、法正为左右军师,亦随我前去。黄权与徐庶留守成都,代为处理一切政务。” 众人拱手道:“主公英明。” 第三百四十五章 太史慈提兵破敌 呜呜的牛角声在旷野中响起,悠远而绵长。 三百精骑以百人为一队,各打旗帜,成品字形排列。 太史慈立在阵前,看着不断逼近的曹军,眼神之间一片淡然。 侯成拍马向前,朝向太史慈道:“太史将军,按照你的命令,巡哨已经发出。对方打着颜字大旗,应该是从下邳匆匆而来的颜良。前队有五百骑,一里左右还有五百骑紧随其后。和我军一样,都是重骑。” 太史慈缓缓的点了点头,朝向侯成道:“侯校尉,再派出数十骑巡视两翼,确保不会有曹军偷袭。你率两百骑殿后,剩下一百骑随我向前。” 侯成脸带疑惑道:“太史将军,您是准备与对方对阵?” 太史慈从背后拿出两根短戟,看向前方道:“主公派我们提前出营,本为绕到龙亢后方,以威胁于禁。此刻被颜良所阻,这任务是完成不了了。但如果不战而退,让颜良长驱直入,那就是他威胁我军后方了。唯有一战使其惊心,让他觉得我军是早有准备,才能拖延他拿下的速度,而让主公从容部署。” 侯成惊道:“可我们只有三百骑,对方可是有整整一千骑兵啊!” 太史慈淡淡笑道:“侯校尉,此刻别说是一千骑,就是一万骑,我们都得冲上去。一旦少露胆怯,对方便会马上意识到我们后方并无援兵。如果他们趁势掩杀过来,按照我军距后阵大约二十里的距离推算,到时候生还者难有一二。” 侯成皱了皱眉头,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千骑兵追三百惊慌而逃的骑兵,就算耗点时间,最后的结果却是显而易见的。特别是在他们前来垓下之前已奔驰了近十里,马力完全不足。 侯成张了张嘴,但脑海之间仍是一团浆糊,最终什么也没说出。 太史慈抬头望了望天,沉声道:“时间不早了,该出发了。” 侯成看着排成阵列,缓步向前的一百骑,眼神很是复杂。 侯成跟随吕布多年,担任校尉一职。在吕布出征江东之时,他更是统率在江北的所有的两千骑兵。当时,太史慈率骑兵深入九江郡时,侯成与他多有交战。但大部分时候,都是侯成跟在太史慈屁股后面追。最后不仅一无所获,还被太史慈伏击了数次,损失不在少数。 而吕布刚回江北,太史慈瞬间便成了他的顶头上司。虽然他对太史慈能力极其服膺,但心理上难免有点难以接受。尤其看到太史慈率部连破渡口营寨,他心中也逐渐生起一股嫉妒。此刻看到颜良骑兵到达,他心里反而期待太史慈败上一阵。 但刚刚,当太史慈点明此战的后果后,他又迫切期待太史慈能大胜一场,毕竟这可是有关自己生死的大事。 太史慈率一百骑兵,既没有排成专为防御的方阵,也没有排成专为突破的锥形阵。而是排成三列,以齐头并进之势缓步向前。 曹军前部五百骑在得到颜良命令之后,看到对方三百骑兵,竟然还分成两部。前部一百骑兵以挑衅之势,慢慢朝自方驰来。领军之将心中疑惑,但看到对方前阵已经与后阵脱开五百步距离,脸上愈显轻松。 他闪过一丝冷笑,朝向身边亲兵道:“这吕将也真是胆大妄为。你率两百骑给我冲上去,让他长长教训。” 亲兵脸色欣喜,连忙拱手道:“诺!” 看到两百曹骑从远处过来,已由开始的缓步逐渐变为小跑。因为奔驰速度快慢,队伍有点层次不齐。队列中的骑士不断调整速度,以尽可能使队列保持齐整。 战马嘶鸣,春泥在马蹄的重踏破裂飞溅,双方越来越近,眼看两者相距不过二百步。 太史慈脸色平静,大声下令道:“处于中间的三十骑变化为锥形阵,随我一起上前破敌。两边化阵为带,先以弓箭手射击,尽可能使敌军分散开来。再化带为锥形,再从两翼给我穿插进去。” 士卒高声应了一声,依照太史慈之令迅速散开。 太史慈看自军队列迅速成型,一手持戟,同时控住马缰,另一手持戟前举,眼睛紧紧盯着前方。三十骑身子紧紧贴在马背上,双眼看向太史慈举起的那手。 一百五十步,一百二十步,一百步。 太史慈大喝一声,小戟突然下挥,瞬间一飞而出。 身后三十将士发出一声怒吼,随之一起向前狂奔而去。 锥形阵,以锥头为尖,以锥边为锋。所求不为尽可能多的杀伤敌军,而在于尽可能突破穿插敌阵。如果敌军后阵坚实,那锥形阵自没有发挥的机会。 但曹军本为进攻而来,队形虽经队长不断收拢,但中间仍有不少间隙。而且他们开始冲刺的时间太早,导致在相距一百步时,马速已到巅峰。而当两军将要交近之时,马的速度却到了减持的边缘,而此时吕军骏马却到了巅峰之时。 双方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撞在一起。太史慈手持短戟,斜身躲过刺过来的两枪,接着立正身子,双戟平伸向前。 短戟犹如两把利刃狠狠刺入了离他最近的两个曹军腹间,后者闷哼一声,从两匹马上跌落下去,瞬间被后面奔驰而来骑士踏成一团肉泥。 太史慈骑在骏马之上,三十骑士如一支巨剑般狠狠杀向曹阵薄弱处。太史慈短戟翻飞,犹如两只翻飞的蝴蝶,左突又挡,上格下刺,每次过去便有一片鲜血洒过,而胯下骏马却没有丝毫减速。 曹军看到太史慈势不可挡,悚然一惊。但作为久经战阵的骑兵,怎会惧怕强敌?他们连忙收缩兵力,使彼此之间更加紧密,以阻挡敌军,待两翼回援,以彻底围杀冲入自阵的敌军。 但太史慈速度实在太快,还未等他们结阵完毕,便又直接冲杀了过去。两边曹军不断出枪刺杀,有数个吕军落地,但很快又有新的士卒顶上。不断有人死伤,一旦落马瞬间便被曹军杀死,已成了有进无退之势。 太史慈知道此时阵型不能乱,大声喝道:“给我保持阵型,不想死的就跟我一起向前冲。” 本有点混乱的锥形阵,听到太史慈大喝,心中顿时一安。发出一声大吼,长枪前伸,大刀挥舞,以不可阻挡之势随太史慈一路向前。 太史慈等三十骑兵造成了气势实在太大,引得各处曹军纷纷引目望来。而就在此时,从两边包抄的吕军骑兵也赶了过来。一轮箭过,因为有铠甲防护,造成的曹军死伤并不多。但却使他们下意识的四散而开,以尽量的减少死伤。 曹军开始反击,但弓箭稀稀拉拉的,基本上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而这种无意的举动恰好遂了吕军的意,他们迅速集结到一起,组成锥形阵从两边再次冲杀过来。 太史慈此刻已冲破敌阵,三十骑的队伍,此刻只剩下十八人,其中大部分身上还带伤。他提缰勒马,在原地打了个转,扭转马头,再次朝向曹军军阵冲去。剩余的十八士卒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挥鞭催马,跟随他奔驰而去。 三支队伍犹如三把巨大的剪刀,在曹军军阵之内左突右进,把无数曹军绞杀在地。剩余的人等鬼哭狼嚎,四散而逃。 曹军后面的领队眼看己方前队瞬间便被击溃,眼神之间满是不可思议。领队大喝一声,但看着远处严阵以待的两百吕军,亦不敢投入全部士卒。他连忙下令一百骑冲上前去,帮助前队稳住阵型。而后队两百人排成方阵缓步上前,以对吕军形成压迫之感。 而远处的侯成,看到后方曹军向前,心中大惊。但没有太史慈的命令,他不敢上前。只是命人击鼓,向太史慈示意敌情。 太史慈看到曹军又来援兵,微微一笑,令身旁的将士挥舞旗帜,让众人迅速聚集。三边冲杀而来的吕军将士在中间会和,朝向本阵方向冲杀过去。 早成乱作一团的曹军,根本再无能力抵抗,片刻之间便被太史慈率部冲破军阵。后方赶来的一百骑兵反而被自军的乱兵所阻挡,等到再次整队完成,而吕军早以跑到了百步之外。 几十个曹军骑士不服,发狠向前追去,但却被侯成那两百骑士发箭射回。 太史慈骑马巡视了一圈,脸上还沾有不少鲜血。一百骑士,此刻已不满七十,战死者竟然达三成。但此刻,每个吕军将士脸上都带着欣喜之色,因为他们知道曹军的损失比他们更重。 太史慈停马,伸手指向此刻仍旧乱成一团,连阵型还未排列整齐的曹军。大声道:“刚刚敌强我弱,但诸将士能随我一起大破敌军,就已经证明他们并不可怕。他们后面的骑兵仍是三百于我军,但我相信最终的胜利属于我们。诸位将士,你们如果相信我,接下来就随我一起破敌。” 众人沉寂一片,过了一会,只见侯成持刀向上,大声高喊道:“随太史将军破敌。” “随太史将军破敌。”所有士卒高声回应。 第三百四十六章 军前对阵欺颜良 颜良带着后部五百骑兵匆匆到达,但看到的却不是被驱散而逃的吕军,而是乱成一团的自军将士。 太史慈所率的骑兵并不多,但此刻一个个持枪拿刀,高声大喝。以一种嘲讽的态度看向乱成一团的曹军,丝毫不惧新近到达的颜良所部。 颜良眼中怒气顿显,但又有些疑惑。这些没有丝毫恐惧之心的吕军士卒到底有何凭恃?为何如此胆大妄为。 太史慈没有再次发起进攻,而乱成一团的曹军也逐渐开始恢复阵型。前部领队拍马向后,拱手向颜良道:“将军,属下……” 一句话还未说完,脸上便多了一血痕,那是颜良挥动马鞭所致。那名领队闷哼一声,死死站定,不敢有丝毫反应。 颜良怒气难消,又狠狠抽动了十数鞭才停了下来。鲜血顺着那名领队的双手,脸颊不断滴落下来,迅速渗入地面。 旁边亲卫心中不忍,开口劝道:“将军,卫屯将一时不备,而被敌军所趁。还望您看在他以前历来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暂且饶过他性命,让他戴罪立功。” 颜良收回马鞭,冷声道:“卫志,你可知你犯了何罪?” “属下损兵折将,愧对将军。” 颜良冷哼道:“我还没有将那点轻微损失放在眼里,关键是你让首战输阵,接下来全军都受影响。不知接下来要付出何等代价才能再次夺回,这才是我在意的。” 卫志脸色难看,连忙拱手道:“属下知罪。” 颜良点了点头,沉声问道:“损失如何,从实报来。” 卫志犹豫了一下道:“损失近百士卒,剩下的也有不少带伤。” 颜良低头沉思了一下,沉声下令道:“卫志,从还未动的两百骑中挑出一百骑,随我一起上前。让那些残兵败将别在那里丢人,赶快撤到后队去。” 亲兵脸色微变,连忙拱手道:“将军,您这是……” “去见见那个青州名将太史慈到底如何?刚一开战便令我损失百骑。” 亲兵心急道:“将军,敌方胆大妄为,肯定是有后续计划。你还记得昔日文丑将军,就是因为当时冒进,而被……” 亲兵没有说出后半句,但他的意思,颜良却十分清楚。当时文丑冒进,被曹军突袭,而最终死于乱军之中。亲兵提到文丑,显然是提醒颜良不要重蹈覆辙。 颜良望着亲兵,眼神阴晴不定,但最后却淡淡一笑,拍了拍一下亲兵的肩膀道:“你说的对,立即派出巡骑,探查四方,确保五里之内不会有敌军隐藏。” 亲兵看颜良主意已决,也不再劝说,拱手道:“属下这就去办。” 颜良看卫志已经挑出了一百骑兵,持刀拍马向前,一百骑兵紧随其后,在距离太史慈一百步时缓缓停下。他独身出阵约三十步,拱手向对阵道:“太史将军,可否出来一见?” 太史慈手拿两杆短戟,轻夹马腹,缓步上前,与颜良隔阵相对。 颜良望着太史慈,年约三十,身披银色铠甲,脸色坚毅。手中双戟此刻还沾着少许鲜血,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异样的光辉。 太史慈同时审视着颜良,年方四十,被一片黑甲包裹其间。手持长柄马刀,双目炯炯,眉宇之间似有无限愁色。 过了良久,只见颜良淡淡一笑,朝向太史慈道:“昔日便听闻青州名将太史子义,轻生重义而又豪气干天。却不曾想先归刘繇,后附孙策,再降吕布。要不,你干脆直接再归降我主曹操,我保你待遇一如往常。” 太史慈脸色不惊不喜,朝向颜良道:“我太史慈随心而为,虽然先后选主,但从未后悔半分,更不可能被人俘获,从而被迫降敌。哪像颜将军你,一战被便关羽所擒,这冀州第一名将真的令在下佩服万分啊!” 颜良脸色间闪出一股怒色,但转瞬间便完全散去。他淡淡一笑,继续说道:“什么冀州第一名将,那都是昔日虚名。倒是太史将军你,受孙策大恩,此刻却投靠那三姓家奴吕布。真是有什么主公,就有什么样的仆人。对了,你亦是三姓家奴。” 太史慈脸色微动,冷然道:“昔日闻颜良善战,但此刻却知竟然还有如此利嘴。你邀我前来,如果只是为了和我争论孰是孰非,那你可以回去了。刚才你没在,我胜之不武,此刻容你再整士卒,与我再战一场如何?” 颜良大笑,指向太史慈身后道:“子义真乃豪气干天。只不过我想再多问一句,此刻我强汝弱,你是想对等数量的骑兵决战,还是一起一战而决。” “何必要对等相决?此刻我身边只有这三百骑兵,颜将军心中莫非不想直接绞杀我们?为了你一战而胜,我觉得你还是齐杀过来,到时候我们拼一个够本,拼两个大赚。” 颜良笑了笑道:“我颜某岂能占太史将军如此便宜?听闻吕布帐下尚有两千余并州精骑,太史慈何不招他们前来,那样必定公平许多。” 太史慈呵呵一笑,朝向颜良道:“颜将军是想问我军那两千骑兵身在何处吧?如若在他们在你我交战之时,突然杀到。那么全军覆没的就不是我军,而是将军了吧!” 颜良沉默,没有立即应答。 太史慈摇头道:“既然将军想知道,我就告诉将军。我军两千骑兵,此刻有一千正在随张将军在汝南破敌,剩余的七百余骑此刻应该在龙亢前线。此刻在这里的只有这三百骑兵,只要颜将军一个冲锋过来,或许就可全灭我军。我劝颜将军还是赶快行动,如果晚了,那恕我就不再奉陪了。” 颜良问道:“子义将军是要走?” 太史慈抬头望了望天道:“天色尚早,我再陪颜良将军一段时间。等到太阳西下,而颜将军你再不做出决定,那我真要走了。毕竟还得赶回军营吃晚食。” 颜良笑了笑道:“那我就争取留下太史将军?” 太史慈淡淡一笑,扭转马头,向本阵驰去。 颜良遥看太史慈阵型齐整,旗帜严明,微微叹了一口气,亦回归本阵。 周围士卒手持刀枪,严阵以待,颜良和几个亲信将领围成一圈。 看着颜良满脸愁容的样子,卫志最终忍耐不住,朝向颜良道:“将军,这都两个时辰了。派出的斥候在五里之内都没有发现吕军行踪,对方就三百骑兵,我们冲杀过去吧!” 颜良瞥了一下卫志一下道:“给你五百骑兵,你能不能将太史慈那三百骑兵给我拿下?” 卫志脸色微变,口中懦懦,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颜良冷笑一声道:“谅你也不能。太史慈虽然只有三百骑兵,但都是能征善战之徒。就算我以五百骑兵迎战,要想击败他,所耗时间也必然长久。而如果此刻将所有的骑兵投入,倒是能极快击破敌军,但你们谁又敢保证太史慈没有后续的安排?” “但斥候已经发现五里之内没有吕军了啊!”一个曹将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没有后援,你以为太史慈为什么敢以那点兵力挑衅于我?他为何要告诉我吕布骑兵身在何处?他就是想让我觉得他没有援兵。只能是我军斥候搜索的不够细,搜索的不够远,而不是因为不存在。”颜良怒声吼道。 看着颜良恼怒的样子,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好一会,看到颜良怒气稍解。一个亲随这才小声道:“将军,我们不还有在后面等待的那一千骑兵吗?就算太史慈真的有别的准备,我们亦可以安全而退啊!” 颜良摆手道:“那一千骑兵是要随我一起突袭斩杀吕布的,不到最后时刻,绝不能被吕军所发现。对了,他们现在如何?有没有被吕军斥候所发现。” 卫志拱手道:“将军放心,他们都隐藏在山谷之间,所有试图接近的吕军斥候都被我们在两里之外被斩杀,无一人可以靠近。” 颜良点了点头,长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卫志随即道:“将军,但这样一来,我们拿太史慈这三百骑兵怎么办?” 颜良沉思了片刻道:“太史慈虽为青州名将,斩杀了他虽然可以获取功勋,但和吕布相比,这无疑要弱上很多。等到他们撤离之时,到时候紧随其后。如果他们旗帜混乱,便趁机掩杀过去。” 卫志小声道:“如若他们队阵严整呢?” 颜良叹了一口气道:“那就让他们自由离开,不过一个小小的太史慈,下次遇到再斩杀他即可。” 夕阳西下,近三百骑兵缓缓南下。似乎在故意等着颜良似的,中间偶尔甚至会有单骑出列,朝向后面紧紧跟随的曹军欢呼的叫上两声。 看似一脸轻松,但后背之上,早已满是汗水。在曹军紧紧跟随六七里之后,曹军眼看没有一点机会,才开始逐渐散去。 太史慈又缓慢行驶了两三里之后,看到颜良追军真的已经散去,这才命令士卒加快速度朝龙亢方向快速奔驰而去。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两军对战各施谋 听太史慈叙述完事情的经过,吕布哈哈大笑,举起右手拇指称赞道:“子义,你这稳重、智谋比着飞将军李广真是丝毫不逊,真把那颜良狠狠戏耍了一番。” 汉武帝时期的大将李广,有一次,他亲率近百士卒追杀三名匈奴骑卒。在将他们全部俘杀过后,遇到了数千匈奴骑兵。当时两军相隔很近,如若逃跑,全军必定立即招致对方射杀殆尽。李广当机立断,命令士卒前进,在距离匈奴战阵二里处停下,下马解鞍,就地休息。匈奴兵看到汉军如此镇静,以为他们必定设有伏兵,在天色渐黑时,率部撤离。而李广得以保全,率部安全返回大营。 这个战例和太史慈此次有很大的相似之处,而李广是受后世敬仰的汉朝名将。吕布以此作比,显然是很大的赞扬。 太史慈听完,微微拱手道:“多谢将军称赞。此次确实惊险,但颜良之表现却有点出乎为将之意料。昔日沮授曾评价颜良性促狭,虽骁勇不可独任。今日观其此次行为,不但对我处处以言语试探,而又能强压愤怒,最终选择没有进攻我军。这个耐心完全不同于沮授口中那个性格促狭的颜良,这倒是令在下感觉奇怪万分。” 吕布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昔日人人称赞的冀州第一名将被关羽一战而擒,又被曹操关了大半年,如果没有丝毫长进,那倒是奇了怪了。好在他性格变的谨慎起来,如若依他以前的性格,必然一冲而至,你也不会如此顺利的返回大营。” 太史慈沉思了片刻,默默的点了点头。 侯成在旁插口问道:“主公,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此刻颜良在垓下设下大营,我们要不要立即出兵,趁他们立足未稳,先灭了颜良的这股骑兵。” 吕布转头向太史慈道:“子义,你觉得呢?” 太史慈拱手道:“主公,属下归来之时,便派出斥候时刻监视颜良所部的行踪。他们确实在垓下设下营寨,而且暂时没有发现其他的曹军。但垓下的地理,主公想必也十分清楚,那里地域广阔,隐藏一些兵士也有可能。而且颜良此时谨慎,派出不少斥候四处巡视,想要瞒过他们到达颜良营寨会十分困难。” 吕布轻轻一笑,向太史慈说道:“子义,依你这么一说。颜良不但有可能在垓下隐藏了一部士卒,而且还为了防备我军偷袭设下了种种预设。这哪里是一个猛将所为,分明是一个能力出众的智将?” 太史慈脸色略显尴尬的说道:“另有伏兵的那个,真的有可能是属下多虑了。但颜良派出多股斥候,这个却是事实。如若我们此刻率部前去,人多,颜良必会立即率部散去。而如若人少,又不足以击溃颜良。所以,属下以为此刻不适宜前往垓下与颜良交战。” 吕布点了点头道:“颜良是作为援兵而来,我们不去,他亦会过来。派出斥候,时刻监视他们的行踪。等到明日天亮,如果他不来,子义随我一起前往垓下。我也想见识一下这位颜良将军的风采。” 太史慈拱手道:“诺!”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高顺道:“伯平,龙亢这边的战事如何了?” 高顺拱手道:“外围的十数个小营垒已经被全部被扫除了,只剩下两个副寨和一个主寨。三个营寨成三角之势,彼此支援,短时间恐难攻破。” “兄弟们死伤如何?” 高顺犹豫了一下道:“曹军营寨坚固,敌方士卒都是坚持到最后时刻,实在坚守不下去了才行撤离。我军两日猛攻,士卒死伤已愈两千。战死兄弟们的尸骨,受伤的兄弟此刻已通过淮河运回寿春。” 吕布脸色微变,士卒的损失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眉头微蹙,思考了片刻道:“伯平,你心中是不是怪我没有将陷阵营投入攻垒,而导致兄弟们死伤惨重。“ 高顺连忙拱手道:“属下不敢。只是心中觉得,如果主公及早将陷阵营投入,攻打营垒会顺利很多。” 吕布没有否认道:“你所说的我都知道。但你也知道,即使我们攻下龙亢,越过淮河而坚守此地必然会十分困难。陷阵营将士我留有重用,此刻还不是该你们发挥作用的时候。明日就让他们扮成伤兵,秘密返回涂山暂作休养,准备随时登船。” 高顺道:“属下一会就去办。但主公,我们明日拿剩下的那三个曹军营寨怎么办?剩下的三个营垒是最坚固的,攻下去损失必然更加惨重。” 吕布沉思了片刻道:“伯平,进攻不能停歇。但是强度可以稍作减弱,让兄弟们不必顾忌杀伤多少敌军,最主要的是保护自己的性命。” 高顺拱手道:“诺!” 曹军营垒。 于禁身穿金色铠甲,端坐在一个火盆之前,身旁还坐着一脸平静的李典和脸色异常难看的赵俨。 赵俨年约三十,身形修长,一副美髯光洁亮丽,看起来潇洒而俊逸。虽然身在军中,但他却只穿了一件黑色长袍。本十分好看的脸庞,此刻却有几分愁色。他看着平静如常的两人,最终有点忍耐不住,朝向于禁道:“于将军,吕军连破我方十数个营垒。赵某心惊,敢问您准备如何应对?” 于禁淡淡一笑,朝向赵俨道:“赵护军不必担心。那十数个营垒不过是前序,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大碍。只要剩下两个副寨和主寨还控制在我军手中,龙亢就完全无忧。” 赵俨脸色微变道:“将军,恕赵某直言,之前那么多营寨都丢失殆尽,剩下这三个营寨我们又岂能长久?依我之看,我们何不趁吕布连胜数场,士气骄纵,出兵夜袭吕军。即使不胜,亦可少壮我军的声威。” 于禁笑道:“之前便听主公说赵护军文武全才,今日之论确实让于某见识了一番。但赵护军今日刚从许都赶来,可能某些事情未必了解,容于某稍禀。” 赵俨听于禁说的客气,不敢无礼,连忙拱手道:“将军请讲。” 于禁停顿了一下说道:“此次吕布三路进军,以进攻龙亢这一路的士卒最多,为两万之众。而因为之前淮河防守的士卒和这两日的猛攻的损失,我军目前所余兵力已不足七千。如若出寨偷袭,而要确保营寨不失,能调用的兵力不过两千。如若真如赵护军所言出城偷袭,如若成功,唯一所得或许真如赵护军所言,壮一下我军的声威。” 于禁看赵俨低头沉思,继续说道:“而赵护军可能不知道是,城外的防守是由高顺负责,他是典型的稳重,谨慎,绝对不会让我们偷袭成功这种事情发生。到时候一旦失败,我军不仅会损兵折将,士气更会受到极大打击。” “那将军的意思,是我们什么都不做,看吕军一个个的拿下我军营寨。”赵俨心中隐隐有点生气,说话也有点指责的意味。 长久不语的李典突然开口道:“赵护军,之前丢下的那些营寨,如若全力支撑,吕军未必能拿的下来。那本就是我们提前设下的计策,以营寨消耗吕军兵力。您难道没发现吗?我军虽然损失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营寨,但这两日,我军和吕军的损失基本上是一比二。而剩下的这三座营垒,坚固异常,如果吕军来攻,损失必将更大。” “但是……” 于禁摆了摆手道:“我知道赵护军是担心剩下的三座营寨,但我敢向您保证,以我军目前的兵力,坚持月余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就我军而言,也不必坚持那么久,半月足矣!” 赵俨脸带疑惑,朝向于禁道:“将军这是何意?” 于禁道:“赵护军,主公虽然忙于与袁绍的战局,但对于淮南的局势也十分关切。淮南多水,不利于我军行动,而在龙亢、垓下则是广阔的平原。因而主公设下一条计策,就是以龙亢为诱饵,引得吕军来攻。我们故意示弱,让吕布看起来旦夕而下,让他舍不得后撤。十日之后,豫南,许都,乃至兖州,青州悄然集结的士卒,就会到达。到时候吕军疲惫,我军必将一举歼灭吕布主力。” 赵俨脸色微变,疑惑的望着于禁道:“于将军,这是何时定下的计策,为何我却不知?” 于禁笑道:“这个计策为主公所设,由大公子具体负责实施。赵护军今日奉大公子之令来此,想来大公子的意思是由我们告知于你,而防止外泄。此事事关重大,还望赵护军不要外传。” 赵俨听到此处,脸色稍解,拱手道:“属下明白。” 于禁淡淡一笑,接着说道:“告诉赵护军一个让你心安的消息。颜良已率两千骑兵到达垓下,维护我军侧翼安危。想来明白,吕军必然引兵西向,我方的压力或许会减少许多。” 赵俨点了点头,说道:“颜良为冀州名将,英勇善战。只不过主公这次让其单独领兵,却有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大概是用人不疑吧!主公的眼光,岂能是我们能随便猜测的。” 第三百四十八章 垓下之战 垓下,楚霸王项羽和汉高祖刘邦的最终决战之地。在秦代之时,不过是一座小城,在后世也没有丝毫扩大。它并非兵家之争之地,但北上可以直达徐豫,南下可直逼淮南,属于一个特别鸡肋的存在。 睢水、洨水缓缓流淌,在中间构成了一片广阔的平原。南部陡峭,北侧平缓,以高 岗绝岸地形为主。平原适宜骏马奔驰,各处沟壑又适宜伏兵隐藏。各处残垒断壁无数,依稀可以看到古战场的种种遗迹。 天色大明,颜良大军出人意料的并未移营。吕布细思之后,便将龙亢大军交由高顺指挥,而自己亲率近千骑兵及两千步卒前往垓下。 一路上,斥候来回奔跑,不断汇报着前方最新的情况。 太阳已经开始西斜,午时已过。吕军行进的速度并不快,虽然从龙亢到垓下有近二十里的距离,但大多数士卒并不感觉有丝毫疲惫。 斥候最新汇报,颜良已起大军,在垓下北侧排下阵势。吕布淡淡一笑,朝向太史慈道:“北侧地势平缓,大部为平原,不适宜隐藏伏兵,这颜良大概是准备和我们硬碰硬了。” 太史慈眉头微蹙,拱手向吕布道:“主公,颜良骑兵与我军骑兵数量大致相当,而又无半个步卒,他怎敢排开阵势与我军决战?属下以为其中有太多问题,主公还是小心为上。” 吕布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让侯成多派斥候,让他们仔细探查,寻找附近是否还有其他曹军。此外,让兄弟们排成防御阵型前进,务必前进,防止曹军突然偷袭。” 太史慈拱了拱手,向远处传令而去。 两军对峙,特别是在平原之间,骑兵数量相当的时候,一个小小的优势便可能改变整个战局,更不用说一方步卒两倍于敌军。如果双方对攻,最后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必定是吕军大胜,曹军惨败。 但颜良久经战阵,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吕布越是接近,心中便感觉越心虚,总感觉颜良是设下了什么诡计在等待着自己。 当两军相距六里左右之时,这个谜底终于露出了一点端倪。只见远远的,一名曹军屯将单骑奔驰过来,向吕布递上了一封战书。 吕布展开细看了一番,沉思片刻,抬头望向那名斥候,沉声说道:“回去告诉颜良,这一战我吕某接下了。” 曹军斥候拱了拱手,快速奔驰回阵。 吕布看了看远处排开阵势的曹军,淡淡一笑,将战书递给太史慈。 太史慈看了一下道:“主公,这颜良倒有意思。竟然让我军步卒停留在六里之外,只以等数骑兵对战。” “更有意思的是后面,一旦我军步卒上前,他便会立即撤离。这六里的距离,便是他留给自己的逃跑距离。看来他是吃定我们了,这点距离足够让我们步骑分开,想要胜他,只能靠手下的骑兵。” 吕布看太史慈眉头紧蹙,笑了笑,开口说道:“这颜良好似真的变了点性格,少了一时之勇,多了一点谋略。此战,我军却不得不应。子义,你是否愿意率部替我击破颜良?” 太史慈拱手道:“属下愿意领命。但需要提前告知主公的是,两者骑兵数量相当,而决战之地又是平原,恐怕绝难轻易而胜。” 吕布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 从兖州被曹操击破之后,以并州骑兵为根本的吕军骑兵经过短暂的扩张,最多的时候达到五千之数。在征讨江东之时,也有四千骑兵。但孙氏的坚决抵抗,使在战阵过程中充当偷袭主力的骑兵损失惨重。 战后经过补充,也只勉强凑足了两千之数。虽然吕布放弃耕种,将淮南北部的广阔地域开辟成牧场,但那个发挥作用至少需要两年时间。在此期间,吕布除了俘获外,所能依靠的只能是手下的这两千骑兵。 说实话,吕布内心也不愿和颜良在此硬拼。曹操的马匹可以随时获得补充,而地域的限定性决定吕军损失一匹,就少一匹。就是以一换二,对于吕布来说也是极其不值当的。 但这次他却不得不拼,如果不能歼灭颜良骑兵,任由其南下。不但会威胁吕军侧翼,更有可能影响到下一步整个计划的实施。一旦出现失误,不仅这次出兵会完全无功而返,很有可能会反过来被曹军狠狠咬上一口。 为此,虽然感到十分心疼,吕布最终仍要求太史慈出兵。 吕布召集众将道:“刘辟,由你率领所有步卒在此驻扎,听我命令再行上前。太史慈,你率领所有骑兵上前与颜良对阵。” 两人连忙拱手道:“诺!” 近千骑兵缓缓而行,在距离颜良骑兵五百步处缓缓停下。双方都为重型甲骑,手中所持武器均为马刀或长枪。身披精铠,头顶薄铁鍪盔,甚至在骏马身上都罩了皮甲。 甲骑一般为撞营冲阵而设,对步卒有天然的克制性。但如若双方都是骑兵,在如此近的距离,任何阴谋诡计所起的作用都十分有限,所能依靠的只有士卒的勇气与战力。 骏马在原地打着转,旗帜被大风吹的猎猎作响。每个骑士都屏住呼吸,紧紧握着武器的手心已满是汗水。 双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谁都没有第一时间发起攻击。太史慈引目望去,颜字大旗下,一个身材高大的曹将正同样审视着自己。他脸庞之上覆了黑色的铁罩,看起来略显诡异。太史慈在远处并不能看清他的面貌,只能凭借他身上的铠甲推断那人正是颜良。 只见马刀被颜良高高举起,他身边的骑兵缓缓起步,开始袭步小跑。 太史慈亦挥戟上前,吕布骑兵也瞬间起步,急急迎了上去。 两军前部的距离越来越近,在相距二百步时,双方突然加速。战马狂奔嘶鸣,片刻之间便狠狠撞在了一起。 骏马冲阵,在高速奔驰之下,就算是薄弱的枪阵也会瞬间被撕裂开来。而此刻,相互冲撞的更是双方良骥,冲撞的强度更是两倍于平时。 马蹄折伤,长枪互刺,双方前部百人片刻之间便折损大半。但双方后队没有丝毫迟疑,继续加速,手中武器高高举起,以己之牺牲,换取对方最大的损伤。 悠扬的号角声急促的响起,那是继续加速进攻的号令。 对撞之后,骑兵的速度明显减慢,双方将士混在在一起,反复冲撞厮杀。鲜血抛洒天空,不断有人落马战死。没有了主人的骏马,四处跑散,横七竖八的尸体堆满了狭小的区域。 吕布在百个亲卫的护卫下登上距离战场三里处的一座丘陵,引目望去,战场的一切形势尽收眼底。颜良和太史慈已经将最后的骑兵全部投入,中间混战,彼此不分胜负。左右两翼的双方骑兵都没有加入战阵,而是以相互对射来支援中间战团。 吕布朝向身边的关平问道:“你说我们此刻该不该立即派步卒支援骑兵,以彻底击溃颜良大军?” 关平惊愕道:“将军,你不是要与颜良公平对阵吗?如果此时让步卒加入,不就失信于颜良了吗?” 吕布啐了一口道:“你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兵不厌诈,这点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每拖一刻,就多一份伤亡。那种无聊的对阵是几百年前的东西,早已过时。而且我觉得,颜良那边也有自己的谋划。此刻不是出动不出动步卒的问题,而是应该不应该此时出的问题?” 关平脸色微红,沉思了片刻道:“属下以为,此刻还不适宜步卒出击。” “为何?” “将军请看颜军那边,两翼大约有两百骑兵,他们只以弓箭压制,并未与我军彻底接阵。而后阵亦有近两百骑兵,随主将颜良立在原处。如果此时让步卒出动,让颜良看到后,必会立即撤兵而去。虽然会对曹军造成一定损失,但却不会太大。以丢失信义而得到这么点战果,属下以为不值。” 吕布点了点头,淡淡一笑道:“虽然脑袋木讷了一点,但眼光还是不错的。通知刘辟,让其做好准备,只待颜良将骑兵全部投入,他们就开始行动。” 并州铁骑,是三国时代唯一能和凉州铁骑相提并论的骑兵部队。当然,公孙瓒白马义从的战力也非同一般,但它却属于轻骑兵。而虎豹骑出现的年份比着两者又稍微靠后了一点,故而不拿来做比较。 吕布流落各处,从最开始便跟随他的并州骑士已所剩无几。此刻的骑兵,有兖州人,有豫州人,还有凉州人和扬州人。只要是会骑马的,都会吕布召集在一起进行训练。但这些地域少马,即使会骑马,技术也很是一般。 好在张辽善统御士卒,平时对他们的训练要求十分严格,他们的战力虽比不上昔日的并州铁骑,但也相差无几。 而颜良所率的,是以冀州兵为主,还有个别来自幽州,或是兖州的骑士。他们曾经跟随袁绍大破黑山军,平定公孙瓒,在长期的战阵磨砺中,技巧也日益成熟。 两者可以说都是强军,谁也从对方身上讨不到丝毫便宜。双方将士基本上以命换命,损失都在半斤八两之间。 悠扬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太史慈手中短戟前挥,率领最后的两百骑向前驱马而去。马蹄声如奔雷,尘土飞扬,直直撞入已有点疲惫的曹军前部。 而相对应的,颜良所部也开始启动,如一只巨剑般刺向太史慈所部。 太史慈挥戟将一个曹军骑士击落在地,看到颜良率后队到达。他右手一挥,身旁百余骑士随其一起向前冲去。 两只短戟上下挥舞,挡者无不落地。 四边曹军骑士看太史慈勇猛,不敢硬接,纷纷出枪持刀缠住他,等待大队士卒过来围攻。 颜良身处军阵后方,并不上前。只是在几个亲卫的护卫之下,透过面罩冷冷的看着远处的太史慈。任何人都不明白他此刻到底在想着什么。 看到颜良已经将全部骑兵投入,在吕布的命令下,两千步卒开始快速移动了起来。 太史慈率部冲破包围,看到远处好整以暇的颜良,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但那一丝不安也只是一闪而过,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岂容他多想。他右手一挥,身旁骑士随他一起朝颜良方向冲杀而去。 两者相距只有近百步,瞬息之间便到跟前。颜良亲兵顿时大惊,连忙挥刀来挡。既然能作为亲兵,武力自是不凡。太史慈只得止步,挥动小戟搏杀。 而奇怪的是,颜良并没有上前,反而催马向后,与太史慈又脱开了一段距离。 双方将士反复拼杀,凭借太史慈的个人武勇,吕军逐渐获得了优势,但短时间内想要单独凭借骑兵想要取胜却也是奢望。 刘辟脸上闪过一些喜色,龚都为其生死兄弟,却被关羽在阵前所斩。这份对曹军的仇恨,他深深的埋在心底。他没料到吕布会让其作为步卒统帅,也没料到自己报仇的机会来的的这么迅速。他看到前方双方将士混战在一起,连忙让士卒加速狂奔,妄图尽快加入战团,剿灭曹军。 看着阵型已有点混乱的自军,吕布脸上有点不喜道:“过了这么多年,刘辟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此刻两军已经混战在一起,他难道还害怕颜良所部逃脱?如此混乱的阵型,和昔日的黄巾军有何区别?” 关平听到吕布话语,出声劝说道:“将军,刘校尉大概是想要尽快击破曹军,所以才会如此急躁?” 吕布摆手道:“你不必多说。此战过后,再论是非。” 吕布跨上赤兔马,朝向关平道:“走吧!随我一起上前,活擒颜良。” 而就在此时,远处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骏马奔驰声。 吕布惊愕的转身望去,大约三里之处,烟尘飞扬,近千良骑正在一路狂奔而来。 刘辟亦听到了远处的马蹄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诧。登高望去,顿时脸如死灰。转身看到在远处孤立在外的吕布,他大声高喊道:“快快快,去保护主公。” 第三百四十九章 垓下之战2 太阳微微西斜,在金色光芒的照耀下,千余骑兵逆着阳光从西面狂奔而来。黑色的铠甲熠熠发光,闪着寒芒的刀枪直逼人眼。这是一支强军,是一道不可阻挡的铁血洪流。 形势在他们出现的那一瞬间便彻底逆转,五里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也就是瞬息之间。太史慈所率的骑兵正和曹军缠斗在一起,短时间无法脱开。而刘辟所率的步卒此刻阵型散乱,就算他们能到达,是否能挡住曹军的这股骑兵也是未知之数。 吕布看着逐渐逼近的曹军骑兵,眼角狠狠抽动了一下。片刻之后,他朝向关平沉声道:“挥旗下令,让刘辟分兵一千,配合子义击破前方曹军。另外一千士卒放慢速度,重新布阵。救援速度可以慢,但阵型不能乱。” 刘辟所率的步卒此刻正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地步,他距离吕布所在的丘陵有两里左右,而距离太史慈则有近三里。他遥遥看到突然出现的曹军直指吕布,心中大惊,第一时间做出了救援吕布的命令。 但步卒在刘辟的率领下,在向前方行进过程中都有点散乱。突然转向,必然会使阵型完全分崩离析。如果此时骑兵再次攻来,就是韩信在世,也阻挡不了整体的溃散。而一旦步卒溃败,曹军两股骑兵会和,太史慈也绝难坚持长久。 刘辟心牵主将,在下达命令的第一时间,他竟然选择不顾全军,只率了亲兵一部快速向吕布方向靠拢。按他们的奔跑的速度,确实可以在曹军骑兵之前到达吕布身边。但这样也就等于把两千士卒的性命全部置于险地。 刘辟正在狂奔,突然一亲兵指向远处的旗帜道:“校尉你看,主公的新命令。” 刘辟惊愕的抬起头,犹豫了片刻,最终选择遵从吕布的命令。他大声朝身旁亲兵道:“你们立即赶到主公那里,我整好队就过去支援你们。” 太史慈扭头看到远处正在急速奔驰向自军后阵的曹军骑兵,心中也明显吃了一惊,之前的种种疑惑在此刻终于慢慢变的清晰了起来。他出戟将一名曹军打落马下,双眼紧紧盯着不远处站立不动的颜良,怒声吼道:“你到底是谁?” 那名骑士嘿嘿一笑,取下头上面罩,露出一面和颜良类似的粗犷脸庞,但却比着后者却少了几分剽悍之气。他朝向太史慈高声道:“你军已中了我家将军的妙计,速速下马投降,我还可以饶你不死。” 太史慈斜瞥了一下对方,手中短戟上扬,恨声道:“谁胜谁败,留给天去决断,但今日我必取你性命。” 太史慈猛然催动胯下骏马,加速向前。旁边两个曹军骑士想要阻挡,被他双双打落马下。那个冒充颜良之人心中一惊,连忙扭转马头,想要继续回撤。 但这次太史慈没有给他机会,一把短戟随手抛出,直直打在他的后背之上。那名骑士喷出一口鲜血,在马上摇摇欲坠。太史慈加速追上,短戟上挥,一下便砍掉了他的人头。 但他并非主将,丝毫没有影响到曹军的士气,双方的缠斗依然持续。 太史慈心中担忧吕布安危,但他知道一旦自己下令回援,就会被这批曹军骑兵紧紧咬住。到时候不仅不能提供丝毫支援,反而有可能使整个战场局势彻底恶化。此刻唯有迅速击破眼前的曹军,才是对吕布最大的支援。 想到这里,太史慈稳定心神,持戟再次杀向敌阵。 吃一堑,长一智。只因为跌的跟头太大,颜良才有了十足的长进。 他派出多股斥候,终于在垓下西侧寻得了这样一个绝好的藏兵之地。两侧高地,中间有一个广阔的平谷,想要接近的吕军斥候在五里之外便被追杀殆尽。因而吕军在开战之前,一直不知道存在这支骑兵。 听到斥候汇报,吕军步卒开始行动。颜良最终长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己长久的等待终于有了回报。 太阳西斜,他顺着阳光而行,正有利于进攻。他立即驱动大队,开始出谷。 趁乱而攻之,他看到散乱的吕军步兵,脸上闪过一股冷笑。长久的经验,让他深知此刻正是进攻的最好时机。但他抬头看到了远处丘陵上,骑在高大赤兔马上的吕布,心中又有了一些犹豫。眼看越来越近,他最终下定决心。 他右手一挥,骑兵顿时分成两部。其中一部直扑散乱的吕军步卒,而另一部则在他的率领之下杀向只有百余亲卫的吕布。 关平抬头看向吕布,犹豫了一下,最终开口道:“将军,赤兔马快,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吕布淡淡一笑,开口说道:“以前还真的逃过,只不过名声大了,人也就懒了。再这样落荒而逃,我担心兄弟们笑话。” 他从赤兔马上下来,朝向亲兵道:“举旗,我就呆在这里,人在旗在。枪兵排阵在外,刀手在内,围成一圈,务必将曹军骑兵的第一波攻势给我挡下来。我军兵力占优,只要拖下去,取胜的必然是我军。” 军阵之中发出一声大吼,按照吕布的命令开始迅速移动,瞬息之间一个简易的防御阵型便完成了。 吕字大旗被高高举旗,在春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关平看着一脸坚毅的吕布,眼神之间莫名生出了几分敬服。 刘辟返回军阵,命令前部一千人继续推进,配合太史慈击破曹军前队。而他立即列队,重整后部,但队形刚整到一半,便见曹军骑兵呼啸而来。 滚滚洪流,势不可挡,专挑步卒阵型散乱处冲锋。撞击声,惨叫声,刀锋砍入身体的刺啦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人充分领略了骑兵的威势。 刘辟高声大喊,尽力维持住本部阵型不乱。 曹军骑兵挥刀不断砍杀,吕军的损失在不断加重。但所有人意识到自己的逃跑速度无论如何都比不上骑兵之后,在刘辟的声声大叫中,本混乱一团的自军将士开始逐渐朝他那边汇集而去。在很短时间内,他身边便聚集了三四百士卒,他们引弓开始反击。 吕布看着远处,暗自点了点头,心想这刘辟也并不是一无是处。他收回目光,看向正前方,五百骑兵正在颜良的率领下气势汹汹的杀来。 颜良在距离吕军二百步时缓缓停下,他们围着身在丘陵上的近百吕军开始慢慢绕圈。同时羽箭毫无规则的射来,它们的目的在于击溃吕军抵抗意志。但几轮箭过,造成二十余吕军死伤,但他们的阵型却丝毫不乱。 颜良心中稍显急躁,他当然知道自己可以用弓箭慢慢消耗吕军士卒,但时间却不站在他这一边。他看到已慢慢成阵的吕军步卒,知道自己已不能再等。他右手一挥,五百骑兵在他的率领之下,没有一丝犹豫,迎着长枪直直冲向敌阵。 握紧长枪的吕军手心满是汗水,彼此紧紧靠在一起,组成一条坚固的枪尖壁垒。 吕布所在为一处丘陵,骏马冲刺必须爬上一个小坡。冲刺的速度,无疑会有所减低。但吕布只有一百人,颜良有足够自信在一炷香时间之内拿下它。 骏马高速奔驰着冲向枪阵,长枪穿刺,鲜血迸射。骏马轰然倒地,马上的骑士被甩落在地,跌的是头破血流,断无生还之可能。骑士手中长枪纷纷前倾,在死亡的一瞬间将枪尖狠狠的刺入敌军身体里。 勇士的搏杀,以命换命的赌博,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一次,两次,三次,吕军的枪阵摇摇欲坠,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吕军的阵型最终被颜良所冲垮。 狂奔的战马在军阵之内来回穿插,挥舞的兵刃收割着每个可见的生命。 这些人都是跟随吕布多年的亲兵卫士,对他是忠心耿耿。即使看到军阵被破,却没有一个人妄图逃脱。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劈头盖脸的望曹军身上招呼。或刺马,或砍人,以一种亡命搏杀的勇气不断击杀着曹军。 吕布静静的站在军旗旁,盯着远处一直站立不动的颜良。一百士卒此刻已不足一半,基本上每个人都带伤。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阻挡了曹军骑兵的冲锋,他们此刻只能分散向前冲,局势反而对守方更加有利。 吕布拍了拍旁边打着响鼻的赤兔马,轻声道:“昔日,关羽就是凭借你斩杀了颜良,不知道此刻上天给不给我这样的机会。” 关平左臂中箭,满身是血,将所有幸存士卒集合在一起完全御敌。但形势对于吕军来说越来越不利,以吕布推算,最多半柱香时间,必会全军覆灭。 吕布挥戟刺死拥上前来的一名曹军士卒,大喝一声,飞跃上马,猛勒马缰。赤兔马在夕阳的照耀下,昂首长嘶,气势恢弘。马蹄重重的踏下,一颗曹军头颅顿时成了一团肉泥。 吕布挥戟向前,高声喝道:“杀!”他猛夹马腹,赤兔马高高跃起,飞驰而下,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向前颜良冲杀过去。 第三百五十章 垓下之战3 骏马飞驰,斩将夺旗。这样的场景对于颜良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昔日,他便是一时不备,被关羽斩落马下,从而屈辱的被俘。此刻看到吕布竟然再次向自己冲来,内心被再次刺痛。他眼中闪过一股狠色,猛夹马腹,迎着吕布飞驰而去。 赤兔马快,颜良的坐骑亦丝毫不逊。片刻之间,两人便交汇在一起。 吕布力大,这时更是借助了赤兔马的冲力,长戟带着劲风从上向下挥去。颜良没料到赤兔马竟然如此之快,他反应慢了一步,但长戟砸到他头顶之前,他仍然举起了手中的马刀。 颜良手臂猛然一沉,稍微弯曲,侧首躲过致命一击。长戟贴着他的脖颈而下,可以看到一道清晰的血痕。 颜良发出一声断喝,奋力上举。吕布逐渐赶到一股巨力袭来,对于他来说,形势并不乐观。因为其他曹军骑兵看到颜良涉险,纷纷向这边涌来。 吕布收回画戟,这次朝颜良腰间刺去。后者扭转马头,在千钧一发之计弯身躲过,而空出的左手则紧紧抓住吕布的方天画戟的戟尖。吕布闪过一股淡笑,用力旋转画戟,颜良左手刺痛,连忙松手,但手心已是鲜血淋漓。 吕布趁着那一瞬息,持戟横扫过去,颜良发出一声闷哼,虽然他急忙竖起的马刀替他稍微挡了一下。但在重力之下,他仍然打了一个趔趄,险些甩落马下。 吕布的三戟借助赤兔马的速度,再加上他的巨大的力气,占了一个先攻的优势。颜良虽然有所防备,仍被吕布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吃了一点小亏。但他毕竟为沙场宿将,认清形势之后,开始紧紧护住要害,攻少防多,逐渐扭转劣势。 吕布看颜良严防死守,自己并没有太多的机会,而曹军骑士已到百步之内。他脸色焦急,不再强攻,扭转马头,向后狂奔而去。 颜良正在死力强撑,突然看到吕布骑马而逃,顿时大怒,猛夹马腹,便要冲上前去。但赤兔马快,转瞬间便与他脱开了一段距离。况且在他提速的瞬间,感到腰间隐隐作疼,他伸手摸去,手心殷红一片。 颜良用手捂着腰,逐渐放慢速度。他内心知道,自己所受的伤并不严重。但吕布如此三下两番,就像是完全戏弄了他,又安全撤离一般。他须发皆张,心中恼怒到了极点,朝向旁边骑士大声吼道:“给我上,冲上前去,杀了他。” 吕布拍马而去,手持画戟,朝向丘陵方向直奔而去。沿路一路砍杀,连续杀死数个试图阻挡的曹军士卒。正在围攻关平他们的曹军,看到后方有变,一部扭转马头朝吕布杀去。分散的曹军使关平他们压力顿解,被围吕军发出一声欢呼,配合吕布向下冲杀。他们合力将曹军向下推后了数十步,才完全停下。 骏马嘶鸣,士卒惨叫,汇成一首惨烈的曲调。 红色的赤兔马在战场前穿梭,吕布手持画戟来回冲突,专找分散的曹军骑士。身后紧紧追随着数十个曹军骑士,但他们比着赤兔马明显慢了一个档次,始终无法追上,只能远远用弓箭射击。 吕布身上铠甲为一等精甲,除了甲间的缝隙可能被弓箭穿透以外,其他地方防护良好,普通弓箭很难伤他分毫。再加上他行踪不定,忽左忽右,使曹军士卒无法摸清他的目的。大部分箭矢都射在地上,少数射中他的弓箭要么射在甲片之上,瞬间被弹开。剩余的射在甲缝之间,被甲片夹着不能深入,虽然刺痛,但也只是一点皮外伤。 颜良看自军耗费很长时间,竟然没有绞杀吕布,反而让对方士气大震。心中大怒,朝向旁侧道:“不要留力,所有人给我杀上去。一个都不留,我要杀光这些人。” 他用力甩开正在给自己包扎的士卒,挥舞马鞭,一马当先,向前猛冲了过去。 残破的吕字大旗,在空中飘扬。四损其三,吕军阵型已经残缺不堪。残肢断壁,破枪断刀到处都是,鲜血染红了整个地面。来年,这里的野草必将更加茂盛。 颜良将最后还健全的骑士全部投入,以势如破竹之势向前冲去。吕布他追不上,但绞杀这些士卒却是轻而易举。 剩余的吕军聚在一起,持枪拿刀,站在满是尸首的丘陵上,眼色坚毅而冷静。 曹军的这次冲锋没有丝毫悬念,虽然马速因为尸体的阻碍而有所减慢,但气势却依然惊人,瞬息之间便再次冲破了吕军的营阵。剩下的吕军三五成群,狂吼着, 绝望着做着最后的反抗。 尸体高耸,骏马攀越而上,骑士手中长刀挥舞,片片血花在空中弥漫。 吕布挥戟打翻一名曹军,听着丘陵上的惨叫声,心绪惊悚。回马扬蹄,朝向军阵方向狂奔而去。 颜良一刀挥去,正中关平前胸,鲜血直流。他的年龄比着颜良小了一轮,作战的技巧和能力此时更是无法和他相提并论。关平狂吼一声,手持大刀,劈开颜良刀锋。而他自己却打了一个趔趄,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 颜良收回马刀,并没有强攻,反而以一种审视的姿态看向关平道:“小子,能在我手下撑过五个回合,你还不错。此时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归降于我,我还可以饶你不死。” 关平嘿嘿一笑,望向颜良道:“颜良,你倒也有趣。昔日被我父亲所俘虏,今日却想让我归降于你。你这脸皮还真厚。” “你是谁?” 关平用刀支起身子,冷然望向颜良道:“关平!” 颜良哈哈大笑,马刀指向关平道:“原来你关羽之子,关平。昔日,关羽让我备受屈辱,今日我也让他尝尝这丧子之痛。到了阴曹地府,也别抱怨什么,要怪只怪你父亲。” 说完颜良再次举刀,毫不留情的朝关平砍去。 吕布遥遥看到关平就要丧命,心神惊慌,连忙催动赤兔马。但前方重重的曹军,却极大的限制他的速度。他挥动画戟,杀人开路,但短时间是到达不了关平身旁了。 而就在此时,羽箭带着风声呼啸而去。颜良意识到事情不对,连忙闪身,箭簇射在马刀身上,霹雳作响。 颜良回首望去,大约一百余骑兵正在朝自方狂奔而来。最前方一骑当先,与大队脱开近两里的距离,此刻距离自己只有二百步之遥,正是青州太史慈。他脸色微变,但此刻仍旧不想放弃,他再次挥刀上前,向被士卒搀扶着向后的关平杀去。 “砰砰”双箭齐发,这次的目标是他的坐骑,双箭穿入马头。骏马哀鸣一声,轰然倒地,颜良一跃从马下跳落,才没有被压住身体。但腰间的伤被再次触动,疼的他呲牙咧嘴。 太史慈的箭术,他也曾听闻,那三箭显然是警示。如果自己再一意孤行,或许下一箭要射的就是自己的头颅了。他脸色恼怒,但又无可奈何。 吕布看到关平脱险,心中大安,回马与太史慈会和。两马并驱,冲的面前曹军人仰马翻。 旁边亲兵给颜良牵来一匹骏马,他一跃而上,立起身子朝远处望去。自己的前部一千骑兵虽未被太史慈完全击溃,但在吕军步卒和骑兵的围击下,损失惨重。最多半柱香时间,必然崩溃。 而和自己派出的五百骑兵缠斗的吕军步卒,早已稳住阵型。他们排成防御阵型,以盾兵开道,正向自己这方缓缓推进,距离只有千步。 而威胁最大的确实太史慈此刻率领的近百骑兵,他们速度快,两里的距离转瞬就到。 颜良脸色难看,他心中明白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如果最开始自己便率一千骑兵直扑吕军步阵,片刻之间便可以将吕军步卒击溃,然后再合击吕布骑兵,必然大胜。但他对于吕布的性命太过看重,总想着一击击杀他。 但对他又过于轻视,以为对方只有近百步卒,自己很短时间内便可擒杀他。在关键时刻又再次分兵,既没有全力攻击吕军步卒,又没有率领所有骑兵直扑吕布。造成的结果是既没有斩杀吕布,又没有彻底击败吕军。 他心中恼怒,深深后悔自己之前做的决定。 旁边亲兵看到越来越逼近的太史慈,心中惊慌,朝向颜良道:“将军,我们撤吧!再玩就来不及了。” 颜良最后望了望在百步之外和太史慈一起冲杀的吕布,心头在滴血,腰间的疼痛再次传来。他挥刀向上,大声喊道:“撤军。” 战场之上,响起了刺耳的鸣金声。颜良所部都为骑兵,他们听到命令,迅速与吕军脱开一段距离。没有片刻犹豫,驱马便向远处狂奔而去。 吕布看到颜良撤离,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不断挥舞方天画戟的双手开始微微颤抖。 太史慈驱马过来,朝向吕布道:“主公,追击吗?” 吕布望了望遍地的死伤,摇了摇头道:“骑兵在外警戒,防止曹军去而复返。步卒,立即救护伤员。” 第三百五十一章 羊蹄擂鼓大军撤 垓下一战,基于颜良的精心部署,吕布最后虽然击退了他,但损失却比后者大了许多。 吕布死伤骑兵三百余人,步卒近八百,而相对应的曹军骑兵损失却只在五百之数。唯一的所得,就是最后撤退的是颜良,吕布得到了所有的马铠和士卒身上的铠甲,以及那漫地的马尸。至少短时间内,军中人人都有肉吃了。 颜良此时骑兵仍然双倍于吕布,想要以骑兵击溃他的可能性已然不大。吕布虽然随时可以调遣来更多步卒,但步卒、骑兵速度相差太大。除非能引诱颜良来攻,否则所能起的作用非常有限。 面对这样的窘地,想要短时间内攻灭颜良是不可能了。吕布最终无奈的选择,让太史慈率领所有剩余骑兵以及步卒在垓下缠住颜良,尽量避免他南下。而心中唯有期待,自己的行动能够侥幸被颜良所发现。 龙亢的围攻战仍在继续,在又付出两千士卒的生命之后,终于拿下了两个副寨。于禁将兵力全部收缩回主寨,反而使防守更加严密。再若强攻,损失必将更加惨重。吕布只得下令让士卒暂停进攻,以强弓劲弩威胁龙亢主寨。 汝南,张辽以一万士卒将曹仁死死困在城中。曹仁趁夜偷营,但中了张辽的埋伏,损失惨重,狼狈逃回城中。 广陵方向,纪灵和程普的对峙仍在继续。 陈登死后,在广陵的万余曹军大致被分成三部。 陈武率四千余士卒驻守在广陵以北的射阳城中,以坚守城池。吕虔率领五千广陵步卒,一部驻扎在广陵以南的海陵县,另一部则有吕虔亲自率领,驻扎于射阳城北,以策应射阳内的守军。程普率五千士卒,其中两千驻守在从海陵到射阳一线的营垒之中。三千步卒机动,与纪灵对抗。 小规模的对抗持续不断,但却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冲突。 在吕布出军后的第七日,龙亢的战事逐渐归于平静。吕军攻击的强度不大,但持续不断,两军围绕着最后一个曹军营寨来来去去,反复争夺。 当夜幕降临,战场止息,吕布大帐之内灯火通明。 刘晔朝向吕布拱了供手道:“主公,兖州、豫州的曹军正在悄悄集结,两三天之内便会开始行动。” 吕布点了点头道:“意料之中的事情。孔明那里准备的怎么样了?” “孔明在三日之前,已到达广陵,此刻正在纪将军营中。我军从平安县到射阳,一路修建了不下三十个营垒。只要主公这边士卒到达,就可以立即开始行动。” “丁奉和廖化那边呢,船只都准备妥当了吗?” “一切都准备就绪。我们之前已将陷阵营将士及五千精兵扮作客商悄悄运往平安县,此刻已经隐藏在新修建的营垒里面。如果行动及时,一夜之间便可再运八千士卒到达平安县。到时候我们在广陵方向的兵力便两倍于曹军,而在射阳附近的兵力,更是四倍于曹军,必可一举拿下射阳。” 吕布淡淡一笑道:“既然一切都准备妥当,那明晚就开始行动吧!伯平,你一会也下去准备一下。挑选八千精兵,明日你随他们一起前去。” 高顺皱了一下眉头,拱手道:“主公,还是我留下吧!这批士卒再离开,龙亢剩余的兵力已不满五千。如果到时候让于禁他们发现不对,冲杀出来,就会很难安全撤退。况且,还有豫州,兖州两地的曹军正在紧急赶来。” 吕布摆了摆手道:“没有你,谁又能将陷阵营的能力发挥到最大?啃下射阳这个硬骨头,少不了你的指挥。况且,我留在这里,也能稳住于禁。明日,你再率部替我指挥士卒强攻一天,然后这里就交给我吧!” 高顺脸色犹豫了一下,最终拱手道:“诺!” 太阳初升,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五千士卒早早饱食一顿,开始对曹军主寨发起了猛攻。 一天激战,待到太阳西斜,才响起了刺耳的鸣金声。 李典颓然坐到地上,长长舒了一口气。最后的主寨万不能有失,自开战之后,他便一直呆在最前线,指挥士卒四方防护。喉咙嘶哑,手臂酸疼,强壮如他也感到了一些疲惫。 于禁在后方指挥台看到吕军后撤,与赵俨走下高台,前往慰问前方将士。看到李典脸色难看的坐在地上,他连忙走上前去,蹲身问道:“曼成,你没事吧!” 李典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双腿发颤,打了一个趔趄,却没有成功站起来。他脸色尴尬的朝向于禁道:“于将军,恕李某无礼。” 于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个。这次能击退吕布,你当居首功。” 赵俨在旁边插嘴道:“是啊!这次吕布的攻击不同寻常,而李校尉却能没让他讨得任何便宜。这份英勇、担当,比着古之名将也丝毫不逊。我会立即上书主公,为你请功。” 李典微微一笑道:“在下多谢赵护军。吕布这次攻势远超平常,恐怕明天会更加迅猛,到时候还希望于将军和赵护军能继续坐镇中军,鼓舞士气。” 于禁摆手道:“就这一个军寨,哪里还有前线,中军之分?明日就由赵护军负责调度,我与你一起指挥士卒。” 李典脸色微变,连忙道:“于将军,这个……” 于禁淡淡一笑,摆手制止他道:“曼成,有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曹昂公子已经在许都集结了一万大军,在兖州的五千大军也踏上了行程。他们会在明晚到达前线,我们会在后半夜发起突袭。也就是说,我们只需再坚持明天一日。” 李典顿时大喜,望向赵俨道:“赵护军,这可是真的?如此,必可大破吕军。” 赵俨不仅在军中担任护军一职,还和曹昂关系最密。如果是真的,他必定第一时间得到讯息,而且也最为可信。 赵俨望向李典,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日,吕军的进攻依旧猛烈,曹军艰难防守,终于将吕军压了下去。当夜色渐渐转黑,所有的军事行动都停歇了下来。 吕军营寨灯火通明,站岗的士卒立于寨强之上,天空中不间断的传来锣鼓的闷响。 三千曹军摸黑前进,朝着闪着火光的吕寨快速前进,后面还跟着七千大军。为了避免被吕军斥候发现行踪而导致事情败露,于禁甚至派出了多股斥候身穿黑衣,提前行动,以期提前将那些巡逻斥候全部消灭。 但令于禁吃惊的是,竟然没有发现一个吕军斥候,一路进展的异乎寻常的顺利。 他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回首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金色铠甲的青年走上前来。他连忙跨步上前,躬身拜道:“属下拜见公子。” 曹昂点了点头,朝向于禁道:“于将军,前方就是吕军营寨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行动了?” 于禁拱手道:“是,公子。李校尉率三千精卒正在前方,随时可以进攻,请公子下令。” 曹昂微微一笑,轻轻摆手道:“于将军,你为军中主将。龙亢能坚持这么久,也是你的功劳最大,我岂可擅权?这命令还是你来下。” “公子,之前的功劳,乃是主公英明,将士用心。属下那点尺沫微功,不提也罢。而且于禁的主将之位,乃是主公所授,也仅是此地的主将。今日公子亲率援兵到达,现在的主将只能是公子。而这个命令,也只能由您来下。” 曹昂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一战,如果能大破吕布,必然是一等大功。于禁是想将这样的功劳让给自己,以此表达自己的忠心,他岂能看不明白?如果再坚持不受,那么就是真的不通人情了。 想到这里,曹昂立起身子,朝向旁边下令道:“通知李典,立即对吕军营寨发起进攻。蔡阳领精兵四千紧随其后,务必要大破吕布。” 李典得到命令,率部高声喊叫着冲向吕军营寨。弓矢乱飞,瞬间便将站在寨墙上的士卒射到在地。 众人高声呐喊一声,合力冲开寨门,但惊奇的发现却没有一个吕军出来抵抗。 李典心觉不对,急令士卒止步,命人去告知于禁事情有变。他只率前部一千人继续向里面冲杀,士卒拥进军帐,攀上寨墙,依旧没有见到一人。 “校尉,寨墙上的士卒都是稻草人,四周并没有发现半个吕军。” “校尉,军帐之内也无半个吕军。” 李典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出声怒吼道:“那锣鼓声是怎么来的?” 一名士卒犹豫了一下道:“将军,就在军帐里面,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李典持刀入帐,只见帐篷里面,一只山羊被高高挂起,它的蹄子恰好挂在锣鼓的鼓面之上。山羊感到不舒服,就不断的晃动,每次晃动就用蹄子敲击了一下锣鼓。听起来,确实有几分像军中士卒的传令声。 李典一刀将绑缚那只羊的绳索砍断,砰的一声,山羊连同锣鼓一起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李典脸色难看,在心中暗自发问,吕布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第三百五十二章 攻破射阳城 “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一骑快速奔驰在官道之上。他身后插了三支赤色小旗,只有最紧急的军情才会用到这样的装束。 正在官道上行驶的众人连忙给他让开一条道路,那骑目不斜视,脸上豆粒大的汗珠表明他已奔驰了好久。等到他飞驰而去,一名年约二十,客商打扮的青年用手蘸了一下地上的红色血液,开口朝向仆人道:“回头,先回下邳。” 仆人脸色吃惊道:“二公子,我们这才刚刚从下邳出来啊!你怎么又要回去呢?” 青年客商淡淡笑道:“那骑兵已经受伤,但奔驰速度却丝毫不慢,可见军情之紧急。如果我所料不错,广陵一定是出现了什么变故。我这次出来是为了游学,没必要将自己身家性命陷于险境。要不,你替我去一趟,探知一下广陵到底发生了什么?” 仆人脸色大变,连忙道:“二公子,我这就转向去下邳。” 青年客商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自己惜命,但没想到你比我更加惜命。大哥也是的,我司马家那么多忠仆,偏偏让你跟着我,一点用都没有。” 仆人嘿嘿笑道:“大公子会说那是人以群分,什么样的主人,就会有什么样的仆人。” 青年客商一个爆栗过去道:“找打!” 下邳刺史府前,一骑翻身落马。几个看门的士卒大吃一惊,连忙向前将他扶起。 骑兵身后中了一箭,衣甲尽红,血已差不多流干。他艰难的睁开双眼,从怀中拿出一封信。 “快……去禀告刺史大人,吕军大军正在围攻射阳。”说完这句话,他头一歪,便昏死了过去。 众人脸色大变,一人手持书信,急急奔向刺史府内。 车胄一身戎装,跨步上马,朝向陈珪拱了拱手道:“陈老,你此去征战,下邳的一切事务就暂时拜托给您了。我已经去信许都,相信不久之后,朝廷自会派大军前来。” 陈珪躬身回礼道:“多谢将军信任,老朽必定竭尽全力,维持徐州安宁。” 车胄点了点头,不再言语。长刀前指,高声喝道:“全军出发!” 看着车胄远去的背影,陈肃走上前扶住陈珪道:“祖父,你说这次车刺史能击败吕军吗?” 陈珪停下脚步,反问道:“肃儿,你自己以为呢?” “孙儿以为,射阳城高大坚固。我军方面又有程普、陈武、吕虔等知名大将率领万余之众。此刻车刺史更是率八千精兵紧急驰援,就算不能战胜吕布,应该也可保全射阳不失。” 陈珪摇了摇头道:“你啊你,看问题总是浮于表面。广陵的确有万余之众,程普、陈武、吕虔也各有所长,他们齐心协力,确实可以达到你所说的那个效果。但三人性格都过于强硬,如果你父亲还在世,完全可以将这三股势力牢牢凝成一股绳,共同对外。而此时,恐怕未有一人能做到那种程度。” 陈肃争辩道:“祖父,不是还有车刺史的援兵吗?” 陈珪冷哼一声道:“车胄,蠢材一个,靠着对曹操的忠心登上刺史之位。武不能平叛,文不能安邦,他去与不去,并无太大分别。曹操将之调来徐州,本就没有太大奢望。大概是想让颜良率部出击,而他紧守城池,确保徐州无失即可。他此次前去,我不能说不能起任何作用,但绝对阻挡不了吕布拿下射阳。” 看陈肃低头沉思,陈珪继续说道:“你再想想广陵的地理,它毗陵长江、淮河两条大江,威胁着江东和淮南两地。如果吕布失去它,就要时时在淮南和江都屯于重兵,这种形势对其十分不利。而吕布想要北进,广陵守军又可威胁其后方,这种情况是吕布所不能忍受了。而对于曹操来讲,广陵郡是重要,但比着汝南、宛城还是明显差了一个档次。所以他在那两地屯以重兵,而在广陵却派出车胄这个蠢材。对于广陵,吕布是势在必得,而曹操可是可有可无。两者重视程度不同,最终导致的结果也必然不同。” 陈肃点了点头道:“祖父,孙儿知道了。” 陈珪抬头望了望天空,阴晦异常,眼看一场大雨就要到来。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登儿,如果你还在世该有多好,我也不必拖着这把老骨头四处奔波。肃儿是你的孩子,但比着你却差了太多,我真担心他担不起我陈家的这副重担。” 射阳,大雨倾盆,攻城车在泥泞中撞击着城门,发出隆隆的巨响。云梯搭在城墙之上,士卒呼叫着向上攀援。弓矢如蝗,每一次飞去,必卷起一片血云。 长刀挥舞,盾牌前举,厮杀之声惊天动地。 纪灵一脸冷然的看着远处高大的射阳城,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守军抵抗的强度远远超乎了他的意料,两日强攻,竟然损失了三千精兵,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当然,守军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据他估计,此刻城中只剩两千余士卒。城中残破的城墙,绝望厮杀的士卒,一切都在昭示这座城坚持不了多久了。 纪灵挥了挥手,朝向身旁道:“再投入两千士卒,务必在今天给我拿下它。” 传令兵拱手道:“诺!” 程普双眼赤红,望着近在咫尺的射阳城,但始终无法到达。他在城外本有五千士卒,但有一小半都屯于营垒之内,能迅速集结起来的不过三千士卒。当不计其数的吕军,突然从四面八方冲来之时。虽然他艰难抵抗,但却被高顺的陷阵营迅速击破,失去了接近射阳城的机会。 最初,他还以为这只是吕军的虚张声势,但听闻吕虔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之后,他才明白吕军这是动真格了。他迅速聚集海陵和各个营垒的士卒,全力支援射阳城。 但此时程普却悲哀的发现,围攻射阳城的吕军竟然高达三万余众,两倍于自军。而且他们在外面又采取只守不攻的策略,只以少量士卒牵制自军,而以重兵抓紧猛攻射阳城。自军损失惨重,却再也无法靠近射阳城半步。 他看着吕虔的来信,长叹了一口气,眼神中带着泪光道:“放弃进攻,全军前往北城与吕虔会和,再合力破贼。” 吕虔身边有四千余众,但他们大多为本地的县兵,战斗力极其低下。当时吕军一个冲锋,便差点彻底击溃他们。靠着吕虔本人的艰难维持,才勉强稳住阵势。但在两日的对攻中,损失过半,全军处于崩溃的边缘。 郭嘉曾经给他来信说,如果吕军来攻,射阳可以丢,但必须将程普、陈武他们安全带回许都,以此才能显示主公恩养江东士民之心。所以,当他看到层出不穷的吕军士卒时,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让陈武突围,让程普与他会和返回徐州。 但程普和陈武虽然归顺曹操,但对他却有一种抵触之感,尤其觉得射阳城是自己在为孙氏坚守。陈武严词拒绝,而程普更是毫不吝惜兵力的猛攻吕军营寨,为射阳守军提供支援。 吕虔无奈,最后只得以自军坚持不了多久,请求程普援助为由,诱使后者与他会和。 两者合兵,共攻射阳北面的吕军。但形势却没有丝毫改变,任何人心中都知道射阳城坚持不了多久了。而有些曹军士卒在心中则开始期待这一仗能快点结束,自己也可以保得性命。 陈武立在城墙之上,望着城下。四面尽围的射阳城,每一面只要有两千吕军在加紧猛攻。 一名士卒满脸是血,上前跪倒在地道:“将军,西门危急,请求立即出兵援助。” 陈武苦笑了一下道:“我哪里还有什么援军?告诉他们,坚持下去,城外援兵即刻就到。” 那名士卒哀求道:“将军,西门那边目前只有百余士卒,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不我们突围吧!” 旁边士卒齐齐望向陈武,眼神之间也满是期待。 陈武目光如炬,上前一刀便将那名士卒砍死,厉声喝道:“再敢言突围者,这个就是下场。从丹阳,吴郡,会稽,你们便一直逃,还没逃够吗?此地就是我陈武的丧身之地,你们也一样。” 所有人没料到陈武出刀便杀人,眼神之间带着一股恐惧,还有一些敬畏。 “砰”的一声巨响,远处发出一声欢呼。“西门被攻破了。” 陈武举起长刀,向众人吼道:“死了不过碗大一个疤,有卵的就和我一起前去杀敌。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说完,他第一个持刀,朝向西门奔去。 紧随其后的是他的亲兵,剩余的士卒彼此看了看,亦随其前去。滚滚的人流拥进城中,以势不可挡之势向前猛冲,片刻之间便淹没了一切的抵抗。 程普正在全力指挥士卒向前猛攻吕军,远处的巨响使他表情顿时一怔。程咨带着哭腔道:“爹,射阳城破了。” 程普心口一疼,顿时一股闷气上涌,他干咳了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吕虔上前一步搀住他,朝向程咨道:“带程将军先走,我断后。” 程咨哭着点了点头,连忙扶着程普向后方撤去。 吕虔手持长刀,大声喝道:“前队变后队,交替掩护,迅速撤出战场。” 第三百五十三章 仓亭之战的后续 吕布从龙亢撤离之后,在当涂登船,留下关平防守涂山。他与廖化乘船顺淮河一路东下,于两日后在平安县上岸,此时射阳城已被攻破。 太史慈按照约定,在吕布撤离之后,迅速与颜良脱开战斗,率部紧急奔驰钟离。颜良骑兵紧紧跟随,对吕军造成了一点妨害。但在丁奉水军的掩护下,太史慈部最终通过淮河安全撤回淮南。 张辽在得知射阳被破之后,撤围汝南,率部返回葛陂大营。曹仁之前被张辽胆气所慑,也没有派兵追击,两者在汝南方向相安无事。 曹昂得到车胄急信之后,才知道吕布的目标是在射阳。急忙将大军分作两部,一部在李典率领下南下,重新夺取当涂渡口,陈兵淮河北岸。另一部则在于禁的率领下东进,紧急驰援徐州。同时,急令颜良率骑兵紧急驰援射阳。 但此时射阳已失,车胄更是在救援射阳的过程中,中了诸葛亮埋伏,士卒损伤大半。幸遇从射阳撤回的吕虔大军,才侥幸杀出重围。两军会和,在吕虔的请求下,车胄依淩水建营,率残部坚守射阳西北的凌县,以待援兵。 诸葛亮在颜良率骑兵到达之后,知道事情已不可为。率部北返,收取淩水以北的淮阴、淮浦以及盐渎诸县。自此,广陵郡大部已归吕布所有。 吕布率部进入射阳城,安抚百姓,整修城池,继续令其作为广陵郡的治所。 仓亭之北一百里外,斜阳西下,血红色的光芒一倾而下。不到一千的骑兵正沿着官道向北缓缓而行,赤色的袁字大旗在劲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八万士卒士气高昂的从冀州出发,此时成编制者却只剩下这些。 袁绍骑在一匹高大的黑色乌桓骏马之上,脸色苍白到了极点。袁尚几次让其下马乘车,都被其严词拒绝。 一骑飞驰前来,高声喊道:“后面五里处有若干贼军追来。” 蒋齐抽出长刀,骑马向前,朝向袁绍拱了拱手道:“主公请先行,我自领一军断后。” 袁绍摆了摆手,厉声道:“曹操小儿,真以为我袁某可欺?众人听令,排成防御阵型,准备御敌。” 旁边逢纪脸色大变,连忙拱手道:“主公,此事万万不可。曹军势大,您的安危关乎四州今后的大局,万不可在此徒丢了性命啊!” 袁绍双眉高竖,歇斯底里的狂叫道:“现在已经没有四州了,青州已经丢了。你现在还让我逃,我到底要逃到什么时候?今日,不是曹军败,就是我袁绍亡。你再废一句话,我这就砍了你。” 唰的一声,袁绍抽出腰间宝剑,利刃在风中瑟瑟轻响。 蒋齐向袁绍拱了拱手,骑马向后,高声叫道:“后队布阵,准备迎敌。”他跨马持刀立在队伍前方,定定望向远处。 大约三千人,从远处狂奔而来,满身是伤,疲惫异常。铠甲歪带,武器倒拖,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终于逃脱的兴奋和大败之后的颓废。 逢纪满脸欣喜的指着前方道:“主公,是大公子他们。” 袁绍脸露惊喜,驱马向前方狂奔而去。 袁谭看到袁绍从远处奔驰而来,翻身下马,单膝下跪道:“孩儿拜见父亲。” “好好好,安全回来就好。” “父亲,孩儿无能,只带出了这么点士卒。剩下的都……” 袁绍脸色黯淡,看了看那些残兵败卒,心口猛然一痛,身子剧烈的颤抖了起来。袁谭连忙上前扶住他,连声叫道:“父亲,父亲。” 逢纪走向袁尚,轻声道:“三公子,赶快过去。父子之情,兄弟之情,此刻正是你表现的时候。” 袁尚愣了愣,顿时醒悟过来,连忙骑马向前,朝向袁谭道:“大哥,你也逃出来了,刚刚父亲一路上还提起你呢?” 袁谭脸带怒色,语气中满是讽刺道:“论逃,我当然比不过某人。” 袁谭的生气不是毫无道理的,当时他亲率前部一万人杀入曹营,距曹操中军最近处也不过千步。后来曹军十面出击,情况危急,但袁军兵力占优。如果全军通力合作,胜负之数尚未可知。而就在关键的时刻,袁尚所率的左翼大军首先崩溃。 袁尚竟然在关键时刻放弃对本部大军的指挥权,急回中军掩护袁绍撤退。曹军趁势猛攻,右翼,中军,后翼接连崩溃。 等到袁谭回首之时,才发现自己的侧翼早已没有了防护,而自己也陷入了重围之中。因为当时曹操兵分十路,每一路的实力并不是很强。这才让袁谭寻找到了曹军薄弱之处,他以骑兵开道,艰难突破重围,一路收拢败兵而回。 路上他听闻袁尚的所作所为之后,勃然大怒,觉得此次大败他应该负主要责任。此刻听他竟然还敢提自己是逃回,心中的怒气可想而知。 袁尚听袁谭话语,脸色一红道:“大哥,你这是何意?说的好像我特别擅长跑似的。当时曹军到处出击,我是担心父亲安危,这才率本部人马前去中军护卫父亲。反观大哥你,率精兵一万,作为全军先锋。本应该小心谨慎,但却不辨敌情,恃勇冒进,最终陷入重围之中。我还没说你呢,你反而怪罪起我来了。” 袁谭冷笑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人,如果不是你左翼率先被击破,说不一定现在我已攻破曹军。到了此刻,你不仅不敢担起责任,反而巧言令色,歪曲事实,妄图以此蒙混过关。你可真是无耻之尤。” 袁尚轻笑了一下道:“攻破曹军,你倒是英勇,现在去攻破啊!又没人拦着你。” “你……” “住嘴,你们都当我死了吗?”袁绍满脸怒吼,出声厉喝。 看到袁绍发怒,袁谭和袁尚两人连忙跪倒在地道:“父亲,您莫要生气,我们知错了。” 袁绍双手发颤,恼怒的指向两人道:“你们这两个没出息的东西,到了此刻还互相指责。你们要不要先斗个头破血流,然后让曹军看我袁氏的笑话。兄弟相争,此乃大忌,如若昔日我与公路合力,何来今日之败局?你们难道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吗?” 袁谭和袁尚二人连忙磕头谢罪,不敢直视。 袁绍又骂了他们几句,看着他们知错的样子,怒色稍解。他沉默了一会,朝向袁谭道:“谭儿,你精通军事,在军中也略有威信。我令你率部驻兵南皮,收拢败兵,重整军务,防止曹军来犯。你可愿领命?” 袁谭拱手应道:“袁谭愿意领命。但南皮为对曹前线,对我军至关重要。不知父亲能否派郭公则前来助我一臂之力?” 袁绍点了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就让郭图随你一起前去吧!” 说完,袁绍转向袁尚道:“你随我一起回邺城,此战我军大败,我必须立即返回邺城坐镇,久则生变。” 袁尚脸露欣喜,斜瞥了一下袁谭,拱手向袁绍道:“诺!” 曹操立在一个高坡之上,脸带笑容,朝向程昱道:“仲德,你这十面埋伏之计甚好。此战之后,恐怕袁绍再难有实力南进。” 程昱拱了拱手道:“这亦多赖主公之英明指挥。但主公有一点却错了,冀幽人口远超豫兖。袁绍如果知耻而后勇,想要恢复实力,并不十分困难。” 旁边郭嘉亦说道:“主公,袁绍在冀州威信甚高,只要他不死,冀州恐怕难以平定。所以,我们之前定下的那个……” 曹操笑着摆了摆手道:“奉孝,我知道你说的是那封信,我已派人给袁绍送过去了。这一次,必定能气他一个七窍生烟。袁本初性情高傲,历来小瞧于我。之前两次大败,再加上信中我对其极其奚落,以他的性格,必定将这样的耻辱时刻放在心上。如此几番之后,我相信他必然命不久矣!” 郭嘉拱手道:“主公英明。” 远处一骑从南飞驰而来,曹操皱了一下眉头,朝向郭嘉道:“奉孝,南边来信了。你说是好事呢,还是坏事呢?” 郭嘉笑道:“主公,你这可就难为住我了,我又不是算命的。但依我推断,最坏不过射阳丢失,最好不过昂公子在龙亢击败了吕布。” 曹操打开信封看了看,叹了一口气道:“昂儿中了吕布的调虎离山之计,射阳果真被吕布攻破了。” 程昱脸色微变,拱手道:“主公,射阳为徐州南面门户。我们应该立即回援徐州,以确保徐州无失。” 曹操点了点头道:“于禁已经率一部士卒前去了,应该无碍。射阳丢了就丢了吧!虽然此次战胜了袁绍,但我军的损失亦不在少数。而且自官渡之战到现在,我军四方出兵,一直没有好好休整一番。我有意暂停兵戈,休养生息,为将来攻破冀州做准备。” 郭嘉拱手道:“主公,如此甚好。但袁绍新败,冀州士卒惊悚。主公何不趁此机会,遣一员上将,前往黄河以北,趁机夺取要地,以为将来之进军做好打算。” 曹操沉思了片刻,最终点头道:“让妙才去吧!占据河东、河内,威胁冀州。” 第三百五十四章 选才任用 曹操战胜袁绍之后,以夏侯渊为将,率轻骑扫荡冀南。袁绍新败,再加上冀州内乱不止,只能在各个战线采取守势,大量领地被曹操所夺。 曹操回兵许都,声望日盛,废除三公。在文自领大汉丞相,在武被天子封为大将军,统领诸臣诸将。许都风云变幻,局势不定,曹操亲自坐镇,以防不测。 吕布夺取广陵郡之后,曹操并没有立即反击,只是加封程普为广陵太守,领裨将军。调其子程咨到许都任官,而对程普,迅速补充其兵力,让其镇守凌县。而同时,以于禁、蔡阳为将,襄助车胄共守徐州。 颜良因为略胜吕布,被任命为龙亢守将,协力李典共守当涂和龙亢一线。 吕布所期待的大战并没有在射阳一线上演,双方在广陵以淩水为线,进行了不断的小规模冲突。胜负参半,都无所得,最后双方止兵,在两岸修筑营垒,意图坚守。 江东方向,陈宫及吕岱夺取庐陵郡之后,封锁赣水,直接威胁豫章孙贲的后方。孙贲以黄盖为将,率水军五千前去攻打,但庐陵守军坚守不出,根本不给他决战的机会。黄盖损兵折将,终无所得。最后只得留下两千守军防守赣水北侧,以防陈宫继续北上,而他自己回兵豫章,镇守湖口。 吕布在看到曹操并无意在广陵郡大战之后,撤兵返回寿春。让纪灵以广陵太守的身份镇守射阳,而让刘晔辅助于他。刘晔本负责影卫的一切事务,但吕布实在抽不出别的人给他,所以只能让他暂时兼任。 此刻的吕布,治下已经有丹阳、会稽、吴,庐陵、庐江、九江、广陵以及小半个汝南郡,近八郡的领地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给吕布最深的体会就是人才太少,完全不够用。 之前,在汝南的张超知人善用,是一个太守之才,但并非将才。汝南一战,他和宋宪同时丧命。这样的结果,不仅让吕布一下子失去了两个人才,更是导致汝南失陷,长久经营之地一下子送给了曹操。 从这样惨重的教训中,吕布看清楚了自己的失误。张超的确有太守之才,而宋宪却无大将之才。他们两个这样一高一低搭配的结果就是文武发展不平衡,出问题也是迟早的事。而在吕布没有回兵淮南之前,这样的搭配还存在于九江郡和庐江郡。 臧洪政务突出,但身边却只有刘辟和龚都;陆尚老练,但却只有一个冒失的魏续。当时的吕布一直在赌,觉得在曹操战胜袁绍之前,自己可以回兵淮南。而这样的冒险,最后仅仅失去一个汝南,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痛定思痛,吕布深知此刻解决内部的问题远比外部问题更为紧急。 在吕布诸将中,张辽统筹全局、高顺刚毅果敢,俱可以为一方大将。纪灵经验丰富,但性格略显急躁,镇守一方,需要有人在侧时时提醒。太史慈勇智兼备,但大局观却略输一筹,是天赐的一军先锋。 其他如许褚,勇力十足,剽悍斗狠,是突击的天才,却不适宜领军作战。还有曹性、成廉、魏续、侯成等人,都可独撑一曲士卒,但让他们统御更多士卒,却真是难为他们了。陆逊、关平、留赞等人尚且年幼,还需要继续培养。 而在剩下的人中,吕布比较看重的是吕岱和李严两人。前者沉毅,后者多谋。 吕布之所以敢在陈宫远去庐陵,自己返回汝南之时,放心将秣陵交给张昭的原因。除了对于张昭的一部分信任之外,还因为李严和许褚的留守,只要兵力掌握在两人手中,他就不担心会生出任何变乱。这是对李严的信任,更是对他的期待。 而吕岱,之前智取会稽,已经让吕布欣赏不已。这次让其随陈宫出征,一方面是想让陈宫继续考察他,另一方面也是让其立下军功,以方便以后将整个庐陵郡交到他手中。 还有朱桓、徐盛、廖化、丁奉四将,各有所长。让他们统领水军,吕布完全可以放心。 想着这一切,吕布心绪激荡,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还挺富有的。但一想到文士方面,却突然有点失落。除了诸葛亮、鲁肃、张昭这样的大才,基层官吏基本上完全断裂,很多地方都是武官兼任文职,发展极其不平衡。 他想了想,令人叫来诸葛亮、臧洪以及高顺,将自己的苦闷给他们说了一下。 “我军目前已据有八郡之地,人口近百万,随时可以集结数万士卒。但坐观之前,汝南城一破,其他城池便少有抵抗。说到底,是基层官吏对我军的向心力不够。我准备趁这段时间重整吏治,招纳贤才,诸位以为如何?” 臧洪拱手道:“主公,此言甚好。之前我军处处以军事为主,此举虽是无奈之举,但长久以往,必将文武不均。强时可以扫荡天下,弱时便分崩离析。如若主公想更进一步,谋求更大发展,此时整改正是最好的时机。否则,一旦积重难返,想要整改却也难了。” 吕布点了点头,臧洪的政治眼光和才能,早有体会。他脸色欣喜,朝向臧洪道:“子源,你担任郡守之职久矣!对此,你可有什么意见?” 臧洪沉思了一会道:“主公,大汉采取郡国制,郡有郡守,国有国相。都尉掌军事,郡丞、长史管政事。依我看来,这不需要太大改变。主公首先要做的是,首先将这些基层官员全部补充完毕,让一郡的事务正常运转起来,这才是最紧要的地方。” 吕布皱了一下眉头道:“这个我也知道,但目前的情况是,我军根本没有那么多人才补充进来。江东大战,淮南变乱,两地人才凋零。很多地方,都是一个官吏身兼数职。况且除了郡吏,还有县吏,这个缺口不是一般的大啊!” 臧洪道:“主公,不然。以洪看来,天下官吏可分为三类。其一,能力出众,有一国之能,而担任一郡之职。这类人管理起本郡事务游刃有余,轻松异常。其二,能力一般,但却足可担任一郡之职,管理政务马马虎虎,勉强过关。其三,能力粗鄙,不堪重任,比着乡间村夫亦强不了多少。前两种可称谓干吏,后一种可称谓污吏。这两种官吏在每个时代都是并立而存,无法独存。主公所说没有那么多人才,是因为您一直拿前者的标准来选拔官员。” 吕布点了点头,示意臧洪继续说。 “汉代官员的任命,一般可以分为两类。一是上官听闻某些人有才能,下书招募;另一个是某些人才能显着,被本地官吏所知道,而被推举为孝廉,获取从官的资格。主公,你可以让各地官员推举贤才,在很短时间内,便可凑齐您所需要的官吏。在此其中,可能会存在不少我们上面所说的那种污吏。但只要定期考察其政绩,慢慢筛选,最后所留下的大多数肯定都是干才。” 吕布笑道:“这个样子,就是乌七八黑,先招来再说。” 臧洪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但目前让各郡正常运转起来,才是重中之重,那点损失也是我们能承受的。” 诸葛亮在旁边突然插口道:“主公,我以为在以上两种选拔人才的基础上,还可以再加上一个自荐。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种机会被官吏所认识的。” “主公,这个好,也给普通人一个机会。如此以来他们必然对主公忠心耿耿,感恩戴德。”高顺出身行伍,知道这样的机会对于普通人意味着什么,因而极力支持。 吕布沉思了一下道:“那就在每一个郡设立一个招贤馆,让专人负责纳贤取士。一个人无论是文采好,还是膂力强,都可以招进里面,等待候选任用。子源,那就以你所在的九江郡首先实施,看看效果如何之后,再推广到其他郡。” 臧洪拱手道:“诺!” 诸葛亮道:“主公,那个招贤的计划可以缓缓实施。亮这里尚有一些人才推荐给主公,您可以暂作任用。” 吕布脸色欣喜道:“快快说来。” “会稽阚泽,博学多闻,为一代大儒,足以一郡之长史。彭城严畯,流落江东,心情忠厚,待人以诚,主公亦可付以重任。还有昔日江东之娄县县令吾粲、江都县令全柔,孙河,张昭之子张承,顾雍之子顾绍,俱有各长,主公俱可以因才任用。” 吕布皱了一下眉头道:“阚泽和严畯等人俱在乡野,我倒是可以去信一封,招募他们前来。吾粲、全柔此刻都已任命,你是觉得我的任命不合理吗?” “主公,两人俱有大才,担任一个小小的县令有点屈才。我的意思是对他们封以高官,一方面显示主公容人之量,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逐步弱化忠于孙氏士民的抵抗之心。” “那孙河、顾绍又怎么讲?一个是孙氏宗亲,另一个的父亲在城池被破之时殉城,可以说间接死在我手中,他岂能不愤恨?” “主公,两人对您愤恨,完全可以理解,但有些事情您却必须做。例如顾绍,目前正在服丧,你可以以官府名义,送其钱粮,慢慢感化于他。而孙河,性情高傲,但却并非寡情之人,主公如若时常对其恩宠,必能收服于他。” 吕布沉思了一会,叹了一口气道:“希望吧!我会依你所言,先试试看。” “主公英明。” 第三百五十五章 孙贲的愿景 商议完成如何招募官员之后,众人又商量了一下如何分配兵力。 吕布最后拍板决定,每个郡治所的兵力定额为三千,每个县定额为五百。各个郡县都可以在战时招募县兵帮助守城,但那却是配额之外的。在战事结束之后,给予一定钱物之后,他们便可自动还家。 但也有例外,例如前线的汝南、九江、以及广陵这三郡,每个郡的兵力多少,完全视情况而定。例如汝南,张辽驻扎的葛陂,既非治所,又非县城,只是一个大寨,却有一万兵力。而在广陵郡,加上各类各样的,有两万余士卒,这就是特殊的情况。 而且,不同郡的战力也有所不同。例如,身处后方的庐江郡,出现战事的可能性较低,所以士卒的战斗力就普通低下一点。而身处前线的汝南郡,或是虽然身处后方,但却有山越为乱的会稽郡,士卒的战斗力就强悍一点。 而且一郡驻扎的将士,也大部分从本地招募。如此,在突经战乱的时候,他们也可尽力护持一方平安。 除了本郡驻扎的将士以外,还需要战兵,而战兵的选拔则完全因地而异。例如骑兵,吕布倾向于从汝南及九江二地招募,因为这两地虽然并非产马之地,但毗邻中原,还是有不少人会骑马。 而步卒,则大部分从丹阳郡以及会稽郡招募,因为这两地多山,山越众多,民风剽悍,是不可多得的精兵来源。 还有水卒,则主要由庐江、广陵以及吴郡贡献。这三地水泽遍布,大部分人都通晓水性,稍解训练便可上阵杀敌。 吕布约莫估算了一下各郡的生产力,最终决定除了各地驻军之外,决定将机动的步卒数量定为两万,水卒定为一万。而骑兵因为此刻骏马稀少,数目暂时不定。这样的数目看着不多,但却是目前吕布物力财力能养的起最大的规模。 如果再行扩大,就必须加税、加粮,到时候的负担不是吕布所能承担的起的。况且刚刚平定江东,也需要给予百姓一定的时间来休养生息。 看着一切大定,吕布脸色欣喜,朝向三人道:“一切就依照我们商量的办吧!过两天,我会返回秣陵,到时候再知会张昭及鲁肃。” 诸葛亮拱了拱手,朝向吕布道:“主公,此刻庐陵局势已定。我看是不是也应该召陈宫返回秣陵,毕竟丹阳郡还需要他坐镇。” 吕布点了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我这就去信公台,让他赶回宛陵。而另一方面,我有意让吕岱总揽庐陵军务,你们以为如何啊?” 诸葛亮道:“吕岱精通军事,但尚需一人通晓政事之人辅助于他。主公,吾粲曾经担任娄县县令,主公何不派他前去?” “那就让吾粲前去吧!以后平定豫章,还需要吕岱从南侧支援。庐陵以后发挥的作用必将更加巨大,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吕布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此刻,淮南战事暂歇,但长江下游的周泰仍然率兵威胁我军后方。我看就趁着这间隙,清除这个隐患。” “主公,您准备怎么做?”高顺抬头问道。 “让廖化率两千水军继续巡游淮河,以防曹军渡河。以朱桓为主将,徐盛、丁奉为副将,率领剩余全部水军东下,务必一举击破周泰。” 高顺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主公,周泰英勇善战,而又精通长江水文。我军水军虽然两倍于周泰,但毕竟很多都是新练士卒,恐怕一时很难决胜。” 吕布点了点头道:“伯平,你说的这些我亦知道。但周泰这个刺如芒在背,不得不拔。这次就算将我们新练的水军再次打残,我也要清除他。” “但是……” 吕布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心意已决,此事无须再论。众人又叙了一会其他的事情,便各自散去。 之后的第五日,丁奉率部沿淮河南下,前往江都与朱桓会和,对周泰的战事一触即发。 而此刻,在豫章郡,柴桑太守府内,则是另外一番场景。 孙贲一人独坐在大厅上,一口口的喝着闷酒。曹操使者严象已经来了三日,言辞恳切,恩威并施。所说所求,自己似乎完全没办法拒绝。曹操所要的,自己可以给,但自己想要的,曹操却给不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望向远处阴霾的天空,低声道:“难道我孙氏真的就这样完了吗?” 从大厅之外走进一个少年将军,他身披银甲,模样和孙贲极其相似,只不过要年青许多。他看到孙贲一个人坐在那里喝着闷酒,走上前去,端起一杯酒,自顾饮下道:“大哥,你好无趣,喝酒也不找我。” 孙贲淡淡一笑,开口问道:“国仪,你的那一支新军现在训练的如何了?” “马马虎虎吧!比着黄老将军手下的那支还差了很多,但我相信再给我数月时间,肯定和他们相差无几。” 孙贲赞赏的点了点头,暗自嘀咕道:“可是我没有这数月时间给你了。” “大哥,你刚才说什么?” 孙贲摆了摆手,望向孙辅道:“囯仪,你明日就把兵权交给张敬。而你,随严象一起去许都吧!” 孙辅眉头微蹙,满是不解道:“大哥,你这是何意?当时你可是许诺我可以自行练兵的,现在又为何让我交给别人?而且,我去许都干吗,总不会去投靠曹操吧!” 孙贲叹了一口气道:“大势如此,不可逆转,我孙氏大概命数如此。投靠曹操未必不是一个出路,只不过以后就要全靠你了。” 孙辅脸色微变道:“大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自叔弼在吴县惨败之后,优势就不在归我孙氏所有。后仲谋和周瑜丧身海啸,江东形势更是一落千丈。今广陵程普丢失射阳,吕布倾力攻打周泰,虽然结果尚未得知,但肯定不容乐观。而且,刚传来战报,刘表在江夏大败张武,并重新收复了荆南四郡。我说的意思,你懂吗?” 孙辅点了点头道:“刘表收复了荆南四郡,内部矛盾已平。下一步,很有可能就是协同吕布出兵豫章。” “目前,加上新招募的士卒,我军兵力已达到一万五千人。这已经是极限,如果再行招募,恐怕就会激起民变。因而,兵力不可能再增多。而无论是吕布,还是刘表,他们都可以轻轻松松集结数万士卒。如果两者合力攻来,豫章失陷是迟早的事。” 孙辅点了点头,他虽然年轻,但耳濡目染,对当前的情形十分了解。 孙贲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严象奉曹操之命前来这里,是想让我军尽可能的坚持的久一点,并逐步消耗两军的实力。他们保证,在刘表或者吕布前来攻打豫章的时候,曹军会同时在北侧兴兵。” 孙辅脸色兴奋道:“那大哥你还担心什么?曹操实力强大,只要我们坚持一段时间,就不怕吕布和刘表不退兵?” “你想的太简单了。曹操目前的大敌仍然是袁绍,在拿下冀州之前,他是不会派出大军南下的。所谓的兴兵,也不过是派出一支偏兵,稍微牵制一下两者。最终的压力,还得我们这边承受。但是他保证,只要我们死战不降,等到将来他平定了扬州,扬州刺史将还是由我们孙氏所担任。” 孙辅撇了一下嘴道:“没被吕布拿下的孙氏宗亲,目前仅剩我们两个。一旦豫章陷落,我们再无立足之地,他许给我们将来的一个空头扬州刺史有什么用?” “所以,你才要前去许都。有朝一日,让曹操兑现他的承诺。” 孙辅眉头紧蹙,他知兵事,知道在豫章确实只有死路一条。他听了孙贲所言,内心也非常想去许都,唯一的牵挂只有孙贲一人。他父母早丧,是被长兄一人拉扯大。他可以不在乎孙氏荣耀,可以不在乎所有的人,却不能不在乎孙贲。 他脸色犹豫,朝向孙贲道:“那大哥,你……” 孙贲笑道:“无碍,大不了不过一个死字。我身为一地太守,应有此责。而你所肩负的却是再次振兴我孙氏的重任,活的必然比我更加辛苦。” 孙辅脸色难看,半天没有说话。 孙贲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严象向我讨要江东各个战舰的造法,我暂时还没有给他。接下来几天,我会让工匠绘制成图,交给你。你到达许都之后,亲自将他献给曹操,到时候他必然大喜,对你的也会重用。” 孙辅点了点头,朝向孙贲道:“多谢大哥。” “兄弟之间客气什么。但我要提醒你的是,许都可不比江东,万事不可太过张扬。你过去之后,要第一时间找到张纮,他昔日受伯符知遇之恩,必会全力助你在许都立足。” “大哥,我知道了。” 孙贲微微一笑,举起酒杯朝向孙辅道:“来,为兄敬你一杯,助你到时候一举成功,再为江东之主,” ps:严象为荀彧推荐给曹操,官职最大时为扬州刺史,后来被孙策手下李术所刺杀。在书中,李术在巢湖之战中身死,因而严象本人还活着。 第三百五十六章 许都宴饮 许都,新落成的丞相府位于西城大街。地处繁华地带,但样式朴素,看起来比着一般的民房也好不上多少。唯一的例外就是门阔厅大,房屋众多,曹操一家,加上奴仆、守卒数百人都住在里面也不嫌拥挤。 曹操兴致很高,特意招来郭嘉、程昱、贾诩几个谋臣,以及手下数员大将,设宴欢饮,让曹昂席间作陪。一为庆贺乔迁新居,二为全军下一步的行动做一点谋划。 酒过三巡,曹操已有点微醉。他端起酒杯,朝向程昱祝酒道:“仲德,此次大胜袁绍,你当居首功。我已上书天子,不久之后,你便是我大汉的尚书郎,以济阴太守之职督领兖州一切事宜。望你能不负众望,再接再厉。” 程昱脸色平静,端起酒杯,朝曹操躬身拜了一下。接着一饮而尽,并无太多话语。 曹操微微一笑,接着亦一饮而尽。他敲了敲桌案,旁边侍女连忙将酒杯倒满。曹操再次举起,朝向荀攸道:“公达,你行事周密低调,计谋百出,战场谋划更是精彩夺目,让敌军防不胜防。虽然你不愿领朝廷官职,但我亦不能亏待于你。朝廷已经下诏,封你为陵树亭侯,就算有朝一日,你想归隐田林,也都有去处了。” 荀攸淡淡一笑,朝向曹操拱了拱手,凑到酒樽前,微微抿了一口。 曹操知其酒量不好,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转头朝向贾诩道:“文和,你负责校事府,负责全军情报的收集整理,亦功不可没。但因为校事府身份特殊,暂时不宜公开。你就暂时委屈一下,官职暂不作变动。但我向你保证,你的功劳,曹某一直会放在心上。” 贾诩举起酒杯,朝向曹操道:“贾诩谢过丞相。” 旁边郭嘉笑呵呵的举起酒杯,朝向曹操道:“主公,你我二人是否也应该对饮一杯?” 曹操笑道:“怎可只对饮一杯,要来就来三杯。此次攻取汝南、宛城二郡,全部依照你的计策实施,才会如此顺利。该怎么赏你,我还没想好。你看是提升一下官职,还是封个什么侯呢?” 郭嘉苦哈着脸道:“主公,你可别这样了。现在陈长文都因为我行为不检,次次在廷上投诉于我。你此时再升我官职,不是将我放在鼎上烤吗?军师祭酒,这个官职挺好,就不必麻烦主公再加提升了。至于那么什么侯的,更是不用,多了反而是累赘。如果主公正要赏赐点什么,就再赏赐一些美酒吧!我家中的存货也不多了。” 曹操苦笑着用手指指了指郭嘉道:“你啊你,陈群说了你那么多次,你不是依旧我行我素。想讨我酒喝,就直说,曲曲弯弯的说那么多干吗?朝廷新酿出的杜康酒,到时候我给你送上一百罐。” 郭嘉脸色欣喜,连忙拱手道:“多谢主公。” 各个武将的封赏,之前就已经赏出,曹操也没说再叙。他满饮了一杯,朝向下面道:“前几日,严象携孙辅从豫章到达许都。孙辅给我进献了一份江东各个战舰的制图,我想既然有图在手,就先招募一些工匠,先行制作一些船只。一吗?是因为我军必须与吕军争夺淮河水道的控制权;二吗?也提前为我军将来南下做准备。诸位是否有合适的人选,助我完成这件事情。” 程昱拱了拱手,朝向曹操道:“主公,吾以为,行水事还是应该以南人为主为最好。主公可以派一亲信之人,监督此事,却以江东新近投靠之人为将。两者配合,一可杜绝水军为主公所用,二可以迅速提高水军战力。” 曹操点了点头道:“公所言极是,以仲德所言,该以何人监督,又该以何人为将?” “毛玠精明能干,忠于主公,可使其监督制船并为水军主将。孙辅为孙氏宗亲、程咨为江东宿将程普之子,两人对吕布都怀有极大仇怨,可以令两人为副将,训练水军。” 曹操沉思片刻,点头同意道:“好,就如此办。明日我就下令,将三人调往陈留。依托黄河进行制船、练兵,待到时机成熟,再调往淮河。” 曹操看到贾诩低头沉思,突然开口问道:“对了,文和,最近吕布在忙些什么?” 贾诩拱了拱手道:“启禀丞相,除了兴兵征讨周泰以外。吕布还趁这段时间重整了吏治,命在职官员向其推荐人才,以补充县郡。此外,还在各地设下了招贤馆,命有才之人自荐,在扬州目前搞的风风火火,很多人都前去投靠。” 曹操眉头紧蹙,叹了一口气道:“吕布能做到这种程度,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我们亦不能落后,奉孝,以我的命令下一个招贤令。,大汉疆土之内,无论人品好坏、出生贵贱,只要有才,皆可录用。” 郭嘉嘿嘿一笑道:“主公,你这招贤令一下,恐怕朝廷之上又要引起轩然大波了。” 曹操冷哼一声道:“那群尸位素餐,自诩高洁的无能之辈知道什么,人才才是争霸天下的最大资本。我意已决,此事无论再艰难,我也要推广下去。” 曹操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一亮,朝向贾诩道:“文和,你说我们可不可以趁机插一些校事尉进入扬州,通过吕布的招贤馆进入扬州。一旦他们谋求个一官半职,在将来我军南下之时必将发挥巨大的作用。” “主公,我正要向您禀告,这件事已经在进行了。只不过现在只是数人,只有主公您同意之后,校史府才可大量派人。” 曹操大笑着摆了摆手道:“这件事,你放手去做,一切由我替你做主。” 贾诩拱了拱手道:“多谢主公。” “还有两件事需要禀告主公。一是,袁绍病重,恐命不久矣!二是,刘备从益州出兵五万,此刻已攻破白水关,相信不久可以直达汉中。” 两个消息,一好一坏,曹操先是一喜,眉头接着一蹙。叹了一口气道:“这张鲁也太不经事了吧!这样就丢失了白水关,看来汉中迟早为刘备的囊中之物。” 郭嘉站起身子,躬身朝曹操拜了一下道:“主公,袁绍一旦身死,冀州必将短暂陷入混乱之中。主公应立即整肃兵马,在袁绍身死的第一时间出兵冀州,以夺取要地,为将来谋求整个冀州要做准备。” 曹操点了点头道:“这个我清楚。但此刻,令我比较担心的却是刘备。他素有雄心,此刻占据益州,实力强劲。一旦让其拿下汉中,必会出兵陇右、长安。到时候必将再次成为我军的另一支强敌。” 郭嘉拱手道:“主公,汉中遥远,即使我们目前意识到刘备将来可能成为我军的大敌,现在也奈何不了他,他夺取汉中是迟早的事。与其担心他迅速强大起来,主公还不如尽快清除袁氏,到时候即使刘备拿下陇右,也无法奈何我们。” 郭嘉看曹操眉头紧蹙,继续说道:“汉中张鲁,陇右宋建,西凉马腾、韩遂各具实力。即使刘备拿下汉中,还要一步步的清除各个实力。主公如若真的担心,可以派数个舌辩之士,分别前往汉中、陇右和西凉。让他们合力共抗刘备,尽可能的拖延他出川,甚至攻取长安的时间,至少要等到我军夺取冀州之后。” 曹操点了点头道:“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等到宾客散去,整个大厅内只剩下曹昂仍旧陪着他。 曹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朝向曹昂道:“自宴会开始,你便一脸不喜,可是因为我并没有宴请文若?” 曹昂脸色微变,朝向曹操躬身拜道:“父亲,孩儿的确有此疑问。按说先生他在后方供应粮草,稳定大局,功劳不逊于任何人。但你奖赏了众人,为何却独独漏过先生,孩子心中实在不解?” 曹操淡淡一笑,将手中盛满酒的酒樽递给曹昂道:“子修,你以为独一无二的荀令君需要我曹某人的赏赐吗?我以功名利禄赏赐于他,反而会降低他的品阶。他并非贾诩,热衷功名;并非荀攸,只关注战场奇谋;也并非郭嘉,嗜酒如命。他是天地间唯一对一切都淡然处之,而又对一切都尽心尽力之人。” 曹昂接过酒杯,朝曹操一拜,一饮而尽。“父亲,是孩儿考虑不周。” 曹操向后仰了仰身子,认真的扫视了一下曹昂。后者身材修长,面如冠玉,相貌看着要比自己好看的多。他微微一笑道:“子修,你今年有十八岁了吧!” 曹昂将酒杯放在桌上,朝向曹操拱手道:“再有两个月便十八岁了。” “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了。” 曹昂脸色微变道:“父亲,这……” 曹操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在父亲面前,还有什么不可说的。文若膝下有一女,比你小三岁,正是婚配之时。明日,你就和我一起去荀宅,先定下这门亲事?” 曹昂满脸通红道:“父亲,这件事,您不先问问先生?” “这有什么可问的,莫非他还瞧不上你这个弟子?如果他不同意,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曹昂一阵无语,暗想这是你突然定下的,怎么又扯到我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朝向曹操拱了拱手道:“一切听从父亲的安排。” 第三百五十七章 喜得贵子 吕布紧张的搓着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屋内传出的惨叫声一层高过一层,但始终没有喜讯传来。 侍女不断端着热水,拿着毛巾进去,又不断的从屋内走出。产婆的催促声,姜雀儿的痛苦呻吟声,细碎的脚步声以及侍女不断的应诺声汇在一起,令人更加心烦。 看到严氏出来,吕布连忙走上前去,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了?” 严氏摇了摇头,深情黯淡。 吕布心中猛然一凉,跨步向屋内走去,却被严氏一把拉住道:“你进去干吗?又帮不上什么忙?” 吕布脸色紧张道:“那……这……” 貂蝉上前道:“夫君,不要着急。那个产婆经验丰富,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严氏又拉了一下吕布,听到里面有人叫,又连忙朝屋内走去。 貂蝉想要继续安慰吕布,却见他脸色难看的摆了摆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你们在这里继续盯着,我感觉难受,去后院转转。”说完,也不待貂蝉回应,便快步朝后院走去。 貂蝉朝旁边努了努嘴,旁边的吕玲绮会意,连忙快步追着吕布跑了过去。 两世为人,这却是吕布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孩子。只是没想到在这孩子即将出生之时,竟然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他内心的煎熬和痛苦可想而知,简直比上战场还要紧张。 他坐在后院的亭子里,看着下方嬉戏的游鱼,紧蹙的眉头稍微舒展开了一些。他脱掉脚下沉重的靴子,靠着一个亭柱上,将脚放在前方的石桌上。终于听不到那些糟乱的声音了,绷紧的神经也舒展了开来。 眼前顿时一黑,一个俏皮的声音响起。“猜猜我是谁。” 吕布嘴角涌起一股浅笑,伸手把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拨开,低声叱道:“都多大了,还玩这个?” 吕玲绮一撇小嘴,上前坐到吕布身旁,靠在他身上,轻轻一笑道:“不管多大,永远都是父亲的女儿。” 吕布拍了拍她的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你说我为什么就拿你没办法呢?等到以后出嫁了,我也就省心了。” 吕玲绮脸色一红,狠狠的掐了一个吕布道:“让你胡说。” 过了一会,吕玲绮突然开口道:“父亲,你说三娘她会给我带来一个弟弟,还是妹妹呢?” 听他一说,吕布的心绪又被提了上来。他望向远处,缓缓问道:“你自己呢,是希望要个弟弟,还是要个妹妹?” “我本来是想要个妹妹的,但想了想,还是要个弟弟吧!” “为什么?” “以前,母亲不止一次说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是个妹妹,我保证她还会继续天天抱怨。” 吕布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貂蝉气喘吁吁跑到后院,身后跟着数个侍女。她看到吕布,脸色欣喜,大声叫道:“夫君,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吕布先是一怔,然后瞬时站了起来,跨步向前院跑去。 吕玲绮失了依靠,身子向后倾去,差点歪倒在地。看到吕布如兔子般逃走,她没好气跺了跺脚,抱怨道:“有了儿子就忘了女儿,真是的。”她回身看到放在旁边的靴子,看到吕布已跑的没了踪影。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靴子向前院走去。 貂蝉站在那里,看到吕玲绮掂着吕布的靴子走了过来。淡淡一笑,朝向她道:“这奉先也真是的,跑的连靴子都忘了。” 吕玲绮摊了摊手道:“可不是?急的跟兔子似的。” “玲绮,别抱怨了。你也赶快去看看你新出生的弟弟,顺便把靴子给他送回去。” “砰”的一声,房门突然被推开。 严氏猛然一惊,看着光脚的吕布,淡淡一笑。向他招了招手道:“还愣着干吗?赶快过来看看吧!” 吕布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走上前去。姜雀儿脸上还有一些汗珠,神色异常疲惫,但脸上却带着一股浅浅的淡笑。 吕布笑着向她点了点头,看到她旁边的襁褓里面,一个婴儿正在酣睡。他伸出手去,却被严氏一把拉住道:“等等再抱吧!刚刚好不容易将他哄睡。” 吕布推开严氏的手道:“小孩子吗?哭就哭呗!要是不哭,那不就是死婴了吗?” “呸呸呸!看你说的什么话。” 吕布拍了一下自己的嘴道:“这说的确实有点欠揍。”说完,他上前抱起襁褓,还没来得及看清,小家伙就像示威似哭叫了起来。 “看看,不要你抱,你非得抱。又哭起来了吧!” 吕布尴尬的一笑,连忙将襁褓递给严氏道:“这个……这个还得靠你哄。” 严氏白了吕布一眼,抱着婴儿到旁边慢慢哄了起来。 吕布坐在床边,上前用右手握紧姜雀儿的手,左手轻轻拍了几下道:“雀儿,你受苦了。” 姜雀儿脸上笑靥如花,摇了摇头道:“这没什么,好在给主公添了一个子嗣。” 吕玲绮此时走进屋内,看到严氏正抱着一个襁褓,脸色一喜。将靴子扔给吕布,凑到严氏身旁仔细看着,脸上满是兴奋。 吕布上前穿上自己的鞋子,朝向吕玲绮道:“你怎么也过来了?” 吕玲绮撇了撇嘴道:“怎么,只允许你看儿子,就不允许我看弟弟吗?对了,他叫什么?” 严氏望向吕布道:“是啊!夫君。要不你先给他起一个名字,要不然怎么叫他呢?” 吕布笑了笑道:“起名字的事情,还是交给那些文人去办吧!我给诸葛亮去一封信,让他给我儿子取个好名字。” 严氏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可以。只不过那是大名,还是先弄个小名,也方便我们叫他。” 吕布点了点头,凝眉沉思。 吕玲绮举起手道:“这个好,我看人家都叫小孩子狗娃,猫娃的。我们干脆也起个这样的名字,好记也好听。” 吕布听后,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严氏啐了一口道:“什么烂名字,我不准。” 姜雀儿轻声道:“这小孩是辰时出生的,我看小名就叫阿辰吧!既好记,又显示了他的出生时间。” 严氏看向吕布,笑了笑道:“这个好。夫君,要不就这个吧!” 吕布摊了摊手道:“我没意见,雀儿的功劳最大,一切都听她的。” 吕布有了子嗣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秣陵,大小官员都来祝贺。吕布干脆设了一个宴会,将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请来庆贺了一番。 持续了一整天,等到众人散去,吕布喝的也差不多了。他朝向下面站在的青年道:“你说你们两个,一个刚满十五岁,一个也就十三岁。在这里给我扯什么啊!有本事找你们父亲去,只要他们同意,我这边就没问题。” 张虎腆着脸笑道:“吕伯父,那不是父亲他不在这里吗?你就先答应带我们两个去淮南,到时候再跟他们说,不是也可以吗?” 吕布望向站在张虎旁边的高方,后者连忙点头应是。 张虎接着说道:“吕伯父,父亲和高叔父他们一直在淮南,我们也好长时间没见过他了,作为儿子,也该去看看他们了。” 吕布微微一笑,朝向他道:“你说从来就很少废话的文远,怎么就生了你这样一个儿子?成天油嘴滑舌的,让我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吕伯父,你是同意了?” 吕布摆了摆手道:“别高兴的太早。我只是允许你们从军,但你们两个年龄尚幼,暂时还不能上战场。我看这样吧!公台会在丹阳郡训练一支新兵,你们就先去他那里报告,先训练一阵子。等到合适时机,再上战场。至于你们父亲那边,我会给他们说一下。” 张虎啊了一声,脸色间满是失望。高方则轻轻的拉了一下张虎的衣袖,低声道:“虎哥,就暂时按照吕伯父说的办吧!陈伯父也是自己人,我们在他那里好好干,以后总有上战场的机会的。况且,依我们目前的武力,上了战场似乎也干不了什么。” 吕布点了点头,暗想高方年纪虽幼,但考虑的却比张虎更深一点。 张虎沉思了片刻,最终向吕布道:“吕伯父,你可答应我了,以后可是要我上战场的。” 吕布啐了一口道:“将门虎子,这是你们的宿命,你们想逃也逃不掉的。现在只不过是晚一点上战场而已。还有就是,过去之后,好好跟着公台。如果你们两个胆敢偷懒,或者让他不满意,到时候我可饶不了你们。” 张虎笑了笑道:“吕伯父,你就放心吧!从小到大,打架除了一人,我从来就没打输过。肯定不会给你丢脸的。” 吕布脸色惊奇道:“你打架竟然还输过?是怎么输的?那人我认不认识?” 张虎脸色通红,啃啃吧吧的半天没有说话。 旁边高方插口道:“虎哥,那不丢人,谁让你的对手是绮儿姐呢?” “你说谁?”吕布不可置信的望着高方。 “绮儿姐啊!当时他把虎哥打趴下了好几次,那战力绝对不逊于任何一人。 吕布苦笑着抚了抚头,满脸无语。 第三百五十八章 张昭欲往豫章 吕布拨弄着面前的书信,眉头紧蹙,朝向旁边的张昭道:“子布,这些都是子扬新汇来的情报吗?” 张昭点了点头道:“属下已经提前预览过一番,将不太重要的剔除,剩下的都是最近各州发生的大事。还有一份朱桓传来的战报,就放在最下面一层。” 吕布将信件倒翻过来,直接拿起最上面的那个,仔细预览了一番,眉头更加高蹙。朱桓率近万水军围剿周泰,四月时间,虽然重创于他,但自军损失已超五千。他以为此刻全部士气低落,不宜再战。 看到这个战报,吕布内心闪过一股深深的失望。士卒数量两倍于周泰,耗费了近四个月,最终不但没有消灭周泰,自军伤亡基本上还等于周泰士卒的总数。他实在不明白到底是周泰能力太强,还是朱桓能力太差。 他低头沉思了片刻,朝向张昭问道:“子布,你以为呢?我军此刻该不该撤军?” 张昭沉思了片刻道:“州牧,属下不通军事。但知道周幼平昔日横行于长江、淮河之上,鲜有敌手。朱休穆虽然擅长水战,但毕竟年轻,经验比着周泰远远不足。如果让其强力继续支撑,恐怕到时候这支新练水军就完全废了。” 吕布点了点头道:“你所说的,我亦知道。但仗打到这个份上,此时回撤,会不会有点可惜?毕竟此刻也是周泰最虚弱的时候,再坚持下去,或许就可以清除周泰这个威胁。” 张昭淡淡一笑道:“州牧,困兽犹斗。以我对周幼平的了解,他这人属于那种越是被逼迫,越是能爆发惊人战力的勇将。如果主公真抱着那样的想法,就得同时做好我军水军全军覆没的准备。” 吕布脸色微变,心中对周泰是既气又敬。他一条丧家之犬竟然能逼迫自己到这种地步,拥有一郡之地的孙贲也没他这么麻烦。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朝向张昭道:“子布,我还有没有可能招降于他?” 张昭毫不犹豫的直接回道:“在攻灭孙贲之前绝无可能。但如果主公能做到几点,以后或许有五成把握。” 吕布身子前倾,满脸兴奋道:“快快说来。” “周幼平义气为先,昔日与蒋钦横行江淮,为生死兄弟。主公撤回长江下游水道的守军,任由其前往无锡江口祭拜。还有,将战死的周军士卒厚葬,并且放回所有被俘的士卒,以软化其心。最后,每隔一段时间,命人携带粮草、酒肉前去拜见。从今之后,不要再出兵攻打于他,任由他在长江水道横行。” 吕布苦哈着脸道:“子布,你说的前两条都不是什么问题。但是第三条,如果我放开长江水道,以周泰之能,还不把长江两岸给我搅的鸡飞狗跳?” 张昭轻轻一笑道:“州牧刚刚只是说了有无可能招降于周幼平,至于付出怎样的代价却没有问我?我也只是照实回答,至于听不听从,就是州牧您要做的选择了。只是我要说的是,周幼平并非铁石心肠之人,昔日因为孙策、周瑜的知遇之恩,他便甘愿苦苦坚持到现在。如果主公要收服于他,就必须做的比两者更多。” 吕布无语的苦笑了一下,沉思良久,最终下定决心道:“就按你所说的做,彻底放开长江水道。遇到周泰来攻,全部给我坚守不出。” 张昭脸色闪过一股赞赏,拱手道:“州牧英明。” 张昭看吕布继续翻看信件,提醒道:“州牧,你先看看冀州传来的信报吧!袁绍已经在邺城病死,这必将影响未来天下的大局。” “什么?袁绍死了。”吕布脸色大变,连忙抽出标有冀州的信件进行查看。 他仔细看了三遍,脸色十分难看,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北国第一霸主,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冀州未来忧矣!” 张昭点了点头道:“袁绍之前逼迫刘和封其为邺王,具有了开府任官之权。不久之后,刘和便突然病死,据传是被袁绍毒死。” 吕布惊疑道:“刘和本就为袁绍所立,一切都遵他命令行事。此刻袁绍为何又要毒杀他,莫非袁绍本人是想称帝?只不过突然病死,而没有实施。” 张昭摇了摇头道:“如果袁绍真想称帝,他所做的应该是让刘和主动禅让于他。此刻选择这样做,应该是觉得自己的子嗣将来很难与曹操抵抗,故而才毒死刘和,同时削去帝号。要知道称帝将来追究责任,可是要灭九族的。然而他内心也并非完全放弃,有一个邺王在身,亦可即可的收揽住四州势力,而不致完全崩溃。” 吕布点了点头,语气平静的说道:“那这一切都说得通了。袁绍死后,袁尚继任邺王,以袁谭、袁熙、高干守驻守三州。看起来完美无缺,但以他那三子的性格,恐怕不久之后,冀州必生动乱。” 张昭道“州牧,一旦冀州动乱,曹操必会举兵北上,我们这边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行动?毕竟一旦冀州被曹操攻取,那么他必会全力应对我军。” 吕布沉思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道:“这段时间,虽然我军官制改革基本完成。但新兵的训练还尚未完成,不宜在此刻大规模举兵。况且,曹操既然敢于北进,必然会在南侧做好了准备。我军即使出兵,恐怕也很难有所得。最重要的是冀州广阔,曹操不可能一口吞下,目前他只是试探性进攻,等到他大举进攻之时,才是我们真正的机会。我们没必要在此时替袁氏牵制曹操。” 吕布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只不过说到兴兵,我倒是想到刘表了。他现在已平定了荆南四郡,江夏张武亦被他拿下。我们是不是该催促他一下,让他考虑一下什么时候举兵攻打豫章郡?” 张昭脸色微变,拱手向吕布道:“州牧,您不是和刘表约定,即使拿下豫章郡,也会归荆州所有。您为何要对此事如此上心?” 吕布笑道:“豫章郡为孙贲所有,只要其存在一天,始终是一个威胁。这个时候曹操北上,无暇南顾,正是拿下它的最好时机。而且,虽然约定攻下豫章郡后归荆州所有,但当时却没有商议百姓的归属。只要我军先攻入豫章,到时候迁移一些百姓也不算违约吧!” 张昭叹了一口气,拱了拱手,没有说话。 吕布心中疑惑,朝向张昭问道:“子布,你怎么了?” “昔日在孙伯符帐下,对其十分佩服,却不曾想也就两年余时间,江东就要彻底换主。想到这里,为孙氏感到可惜而已。” 吕布微微一笑道:“起起落落,本就常态。我目前虽然据有扬州之地,但如若不慎,说不一定亦会被其他人所夺。但大部分孙氏性格都太过强硬,如若不然,我还真愿意他们成为我的座上客,与我共创大业。” 张昭脸色微变,躬身拜道:“州牧有如此胸怀,令在下感怀。属下有一个请求,还望州牧能够答应。” 吕布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张昭停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州牧,昭身为孙氏旧臣,感念孙伯符知遇之恩。我想亲往豫章一趟,尽力说服孙贲归附。即使不成,亦可以向之言明利害,为之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以此报孙氏昔日之恩。” 吕布皱了皱眉头道:“我听说孙贲性格高傲急躁,你如果孤身前去,他会不会为难于你?” 张昭道:“州牧放心,我与黄盖关系素来熟识。看在他的面子上,孙贲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之事。况且,孙贲本人也并非不知好歹之人。” 吕布沉思了一会道:“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岂能不同意?虽然我对你能劝说孙贲不抱太大希望,但既然你想尽最后一点心意,那就去吧!但万事都要小心,一旦孙贲莽撞起来,你就提醒他,孙氏数百口都在我控制之内。如果你出什么闪失,他们也必然不好过。” 张昭脸色突变道:“主公,万万不可。我本为孙氏而去,如果你因我而为难他们,是置我于无义之地。” 吕布笑了笑道:“你放心,只是吓吓孙贲,这个分寸我还是有的。” 张昭明显舒了一口气,朝向吕布又一次拱了拱手。 吕布点了点头,朝向他道:“过段时间,我会让子敬以使者的身份前往荆州,你们就一起乘船西上吧!到时候你在豫章附近下船,再行前往那里。为以防万一,到时候,我会让许褚率五十甲士随你一起前往。” “州牧,这个不必要吧!如此,难免有一点向孙贲示威之嫌。” 吕布笑了笑道:“如果是示威,就不是五十甲士,而是五百了。只是为了防止意外所设,这个你就不要再多管了。孙贲如果连这个都担心,那说明孙氏真的彻底败落了。” 张昭无奈,最后只得同意,他朝向吕布躬身拜道:“多谢州牧恩赐。” 第三百五十九章 刘表吕布合出兵 张昭和鲁肃在枞阳分手,鲁肃继续顺江前往荆州。而张昭则在那里找了一艘小船,在许褚的护卫下前往柴桑。 张昭在湖口遇到了黄盖,后者亲自护送他前往柴桑。路上谈到以前江东的种种,都莫名的感到一股悲伤,相顾失言。 孙贲并没有在太守府内接见张昭,而是设在了自己的私宅里面。 看到孙贲并没有起座相迎,而是独自坐在那里喝着闷酒,张昭脸色微变。他沉思了片刻,朝向旁边的许褚道:“仲康,你先在门外等候。” 说完,他朝黄盖拱了拱手,一起向屋内走去。 张昭立在坐在那里的孙贲,躬身向他拜道:“张昭拜见孙太守。” 孙贲淡淡一笑,朝向张昭道:“张公此刻已是扬州别驾,职位远高于我这个豫章太守,何必如此多礼。此刻,你为吕布重臣,而我依旧为孙氏宗亲,敌我分明。你行如此大礼,如果让吕布知晓,岂不怪罪于你?” 张昭叹了一口气,朝向孙贲道:“看来孙太守是仍在怪我投靠了吕布。” “不敢。忠义二字分量太重,又岂是人人都能够做到的?张别驾有自己的选择,我自也不好说什么。今日,于公,我应该在太守府接见于你。然后刀斧加身,向天下显示一下背叛我孙氏的后果。” “那孙太守为何没那么做?” “是黄老将军阻止了我。否则,我还真想看看,张公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是否还有一点心是向着我孙氏的。” 张昭向黄盖投去感激一笑,接着朝向孙贲道:“那依孙太守看来,我张昭应该怎么做?是在俘虏之后,一死了之。还是应该手举一把破剑,去找吕布拼命。” 孙贲恼怒的说道:“至少不应该投靠吕布,为他吞并江东出谋划策。” 张昭摇头道:“孙太守,自二公子及周都督死于海啸之后,江东被吕布完全所得已经是迟早之事。这与我是否出谋划策完全无关,况且我张昭在此之前,从未为吕布献上一策。我之所以归顺吕布,不想让自己一身本事无所用处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想帮我江东子民,包括孙氏在内的的所有人谋求一些话语权。” 孙贲脸色闪过一些冷笑道:“为我孙氏?你可真能说。众人都说张公忠厚,从无虚言。今日一看,却未必尽然。” 张昭苦笑了一下,朝向孙贲道:“孙太守,你可知道太史慈为何投靠吕布?” 孙贲脸色微怔,沉默不语。 张昭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吕布以伯符将军的妻儿为要挟,让他既不能率部突围,又不能与他拼死一战。最后,只得选择归附。” 孙贲猛拍了一下桌子,恼怒的吼道:“吕布这无耻的小人。” “吕布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什么方法他都有可能采取。目前,除了伯符将军的妻儿,还有无数孙氏宗亲被吕布控制在手中。孙太守以为有什么办法可以保护他们的安危?” 孙贲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张昭一直感念伯符将军的知遇之恩,但昔日没有替翊公子守住吴郡。此刻唯有替其尽力保全孙氏尚且活着的人,才算是对得起伯符将军。如果吕布对孙氏旧臣全部弃之不用,下一步必然会对孙氏宗亲动手。但孙氏旧臣在吕布重臣的比例越高,他在动孙氏的时候,就不得不顾忌他们。这也是张昭我为何最终愿意归顺吕布的原因。” 孙贲眉头紧蹙,他最初本来对张昭满腹怒气,说话之间满是讽刺。但听张昭这么一说,又觉得他所说的似乎又很有道理。但他性情高傲,即使觉得张昭做的并没有错,他不愿就此向其致歉。他摆了摆手,示意张昭和黄盖坐下。 接着,他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朝向张昭道:“事情已经过去了,谁对谁错也没必要再行纠结。我只想问张公,您这个时候前来豫章所为何事?” 张昭拱了拱手道:“我这次来,主要是为孙太守带来一个消息。至于最后怎么做,最后仍有孙太守做主?” 孙贲“哦”了一声,向后仰了仰身子,问道:“什么消息?” “鲁肃携吕布书信前往荆州,欲与刘表合力攻打豫章郡。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两三个月后,他们就会兴兵来犯。” 孙贲望了一下黄盖,苦笑道:“这似乎也并非算是什么秘密。此刻,豫章郡为鱼肉,别人为砧板。他们什么时候来攻,想要率多少兵力来攻,我们只有被动的接受。只不过吕布也太看得起我了,他以及刘表,哪个实力都远超我军。此刻又何必要联合来攻?” 张昭道:“是因为吕布昔日和刘表约定,豫章郡就算被其攻取,也归属于荆州。” 孙贲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虎狼相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张公,你此来的目的不止如此吧!不会是让我在此时归顺于吕布吧!” 张昭苦笑了一下道:“我的确有此想法,但心知孙太守应该不会听从。所以,张某也不愿再劝。我仅是带来一个提议,到时候一旦落败,归吕布胜于归刘表。给士卒一条生路,在事不可为的时候,允许他们归降吕布。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我肯定吕布不会为难他们。” 孙贲举起酒杯,向张昭祝酒道:“某知道了。张公也不必再说,今日我们只叙旧情,不言今事,来个不醉不归。” 张昭微微叹气,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张昭辞别孙贲,与黄盖并肩走出。 黄盖看张昭眉头微蹙,淡淡一笑道:“张公,你心意已尽,就无须再考虑这件事了。既然没事,就赶快返回秣陵吧!” 张昭叹了一口气,朝向黄盖道:“我知道以孙伯阳的性格,必然会无功而返。但最后真的已经确定,内心还是闪出无尽的失落。公覆,此次一别,恐怕今生再难相见。你可真的考虑好了?” 黄盖道:“我连侍孙家三代,既然伯阳他想坚持到最后,我自应该陪他到最后。况且,张公,你真以为他们必胜吗?不到最后,谁又知道结果会如何?” 张昭惨然一笑道:“没想到到此时,你还如此雄卓气昂,张某不得不佩服万分。” 黄盖笑道:“尽人事,听天命吧!如果黄某来日战死,希望张公能保全两位公子,让孙氏血脉继续延续。” 张昭立直身子道:“公覆,我向你保证。只要张某活着一天,便会联合江东众臣,让吕布不敢动孙氏子嗣。而且,我观吕布似乎也并非秋后算账的人。如果不是孙氏对他过于仇恨,我看他很有可能会孙氏宗亲加以重用。” 黄盖叹了口气道:“希望如此吧!” 襄阳,蒯良、蒯越、蔡瑁等人齐聚一堂,共同讨论吕布的建议。 刘表淡淡一笑,朝向蒯良道:“子柔,你昔日曾出使吕布,你觉得为何他会提出如此建议?他与我军共同出兵,但好处却全部归我荆州所有。这样赔本的作风,似乎并不是吕布一贯的风格啊!” 蒯良拱了拱手道:“主公,我以为吕布这样提议,至少有三方面的原因。一是为了兑现昔日对主公的诺言。二是因为豫章掌握在孙贲手中,始终威胁其后方安全,它不得不及早清除豫章的守军。三大概是为了向我军示好,毕竟他将来一定会兴兵北上。他此次出兵援助,在他下次出兵攻曹的时候,我军自也不好拒绝。” 刘表沉思了一下道:“那你是觉得我们可以同意他的建议?” 蒯良道:“属下以为可以。” 刘表转向蒯越以及蔡瑁道:“你们两个以为呢?” 蔡瑁及蒯越拱手道:“臣附议。” 刘表看到自己廷议第一次这么顺利,心中大喜,朝向蒯良道:“子柔,那就由你先回知会鲁肃一声,说我军同意吕布的提议。在一个月后,我荆州出兵三万,吕布出兵一万,共同攻打豫章。” 蒯良拱手道:“诺!那领军之将呢,此刻是否也先行告知于他?” 刘表微微一笑,朝向蔡瑁和蒯越道:“德珪、异度,你们两个谁愿意替我走一趟?” 还未等蒯越回应,蔡瑁便抢先一步道:“主公,异度平定荆南四郡,劳苦功高。怎能不好好安歇一段时间,便再行领兵前往豫章。瑁虽不才,但却愿意亲自领兵前往,祝主公拿下豫章郡。” 刘表没有立即答应,朝向蒯越道:“异度,德珪想领兵前往,你觉得如何啊!” 蒯越拱手道:“主公,蔡将军精通军事,的确是前去豫章的不二人选。只要能与吕布通力合作,到时候拿下豫章郡肯定没有问题。” 刘表点了点头,朝向蔡瑁道:“那德珪,那就由你前往吧!此刻文聘还真在江夏扫除张武叛逆,就暂时让他归到你帐下受用吧!此外,再从长沙调来刘磐和黄忠二人,务必给我一举拿下豫章。” 蔡瑁脸色惊喜,连忙拱手道:“属下定然不负主公所望。” 第三百六十章 家中闲事 蒯越和蒯良并列走出太守府。 蒯良看着一脸平静的蒯越,心中疑惑,开口问道:“异度,你明知道蔡瑁并非最佳的领兵之将,为何不出言阻止主公?” 蒯越苦笑了一下道:“兄长,你以为主公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吗?我们兄弟,一个担任章陵太守,一个荆州主薄。再加上族弟蒯祺担任房陵太守,我们蒯家在荆州的势力太大了。功高则震主,如果再不知进退,我蒯氏危矣!” 蒯良脸色一变,道:“主公他……” 蒯越淡淡一笑道:“兄长,主公外宽内忌,好谋无决,并非治世之主。这点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吧!我蒯氏为荆州大族,荣耀加身,每一次行动都关乎子孙后世富贵。替主公他保全荆州即可,没必要再争什么。” 蒯越看蒯良沉默不语,继续说道:“兄长,你为难得的正人君子。你不必自侮其身,这种事情就交给为弟去做就行。” 蒯良叹了一口气道:“异度,真是难为你了。这次出征,你觉得蔡瑁能够取胜吗?” “豫章郡孙贲不过一万余士卒,其中有很多还是新招募的。蔡瑁以三万精兵,如果还不能攻下豫章,那他蔡瑁有何资格做我蒯氏的对手。只不过他与吕布历来不合,更有人传说上次蔡中被杀就是吕布所为。这是目前唯一的可能出现问题的地方。” 蒯良沉吟道:“你说蔡瑁有可能不分轻重缓急,和吕布发生矛盾。” 蒯越笑道:“我也只是猜测,实际情况如何,我们接下来拭目以待吧!兄长,前几日有人送给我一份上好的清茶。走吧!一起去我府邸,好好品鉴一下。不要让这些俗事扰了兄长的心情。” 蒯良无奈的苦笑了一声道:“异度,你啊你,什么时候都是如此的轻松随意。” 蒯越抚须而笑道:“兄长,任何事情都有解决之法,你也应该将凡事都看开一些。” 秣陵。 吕布拿着刘表的回信看了看,淡淡一笑,朝向鲁肃道:“子敬,这刘表竟然以蔡瑁为将,这戏接下来恐怕会好看了。” 鲁肃拱了拱手道:“主公,刘表对荆州文武一起采取的是相互制衡的措施,他不会容许任何一股势力壮大起来。荆州可以统领如此大规模军队出征的人选,除了蒯越,就是蔡瑁。蒯越领兵平定荆南四郡,立有大功。因而这次,无论如何,刘表都会以蔡瑁为将。这大概也是这次蒯越主动推辞掉这次出兵主将的原因。” 吕布点了点头道:“刘表所谋,不过是一个完整的荆州。这样的做法,确实可以完全保持其对荆州的绝对控制权。” 旁边的陈宫拱手道:“主公所言极是。但如此一来,必然导致荆州文武不和,任何时候都不会为其用尽全力。这也就是刘表为何能保境安民,却不能进一步扩充实力、领地的最主要原因。目前天下未定,而刘表这样的做法,注定他也只能困于荆州一地。” 吕布笑了笑道:“刘表不过一守门之犬,这句话真乃至理。看来从今以后,只要刘表存活一天,我军就不会担心西境出现危急。这样一看,将豫章交给他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陈宫点了点头道:“亦可以这么说。” 鲁肃再次道:“主公,刘表那边还在等待我们的回应。此次出兵,我们这边以何人为将?还需要尽早知会于他。” 吕布点了点头,朝向陈宫道:“公台,我这次招你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此次我军辅助刘表攻取豫章,不为主攻兵力。但我想借此机会看看荆州的战力到底如何,公台,如果丹阳郡没别的事情,你就陪我去一趟吧!” 陈宫脸色微变,朝向吕布拱了拱手道:“属下愿往。” 吕布点了点头,朝向鲁肃道:“子敬,你派人前往荆州一趟,告知刘表到时候我会亲率一万士卒前往。再者,你就先不要回会稽了,留在丹阳郡稳定大局。至于曹性那边,孔明不是推荐过一个严畯吧!就让他担任会稽长史,处理一切政务。” 鲁肃拱手道:“诺!” 吕布再次转向陈宫道:“公台,这次前往豫章。我的意思是不从淮南调兵,而从丹阳调取五千新兵,朱桓贡献两千水军,再由庐江郡调取三千士卒,总数恰好一万。你看如何啊!” “主公是想暂时隐藏我军的战力,让荆州方面误以为我军没有实力西进?” 吕布淡淡一笑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目前我军的大敌是曹操,没必要让刘表让过于担忧。以后我军北进,我还指望他能在宛城方向提供一点支援呢?” 陈宫拱手道:“属下知道了,这就返回丹阳调兵。” 议事完毕,吕布返回后院。 酷夏已过,天气顿时凉了不少。姜雀儿正盖了一个薄薄的毛毯在院内晒着太阳,午后的太阳抛洒在她的身上,一片金黄。 吕布走动的脚步声惊醒了她,她睁眼看到是吕布,微微一笑道:“夫君,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吕布笑道:“事情已经议完了,就过来看看你们。怎么没见阿辰?” “刚刚睡下,要不要我让侍女将他抱过来?” 吕布摆了摆手道:“不用,让他睡去吧!再过几日,我又得出征了,这次中秋节恐怕是无法陪你们一起过了。” 姜雀儿眼圈微红道:“这次会很久吗?” “应该不会太久。豫章只有一万余兵力,我率部前去前去只是为了配合刘表出兵。因为我要先行前往庐江调兵,会比公台他们提前出发几日。” 吕布接过侍女搬来的椅子,坐在姜雀儿旁边。从面前拿起一个桔子,边剥着边说道:“等到我下次回来的时候,阿辰应该差不多就会说话了吧!” 姜雀儿点了点头道:“应该可以,现在他已经开始不断嘀咕了。虽然听不清他说什么,再过一两个月就清晰了。” 吕布掰开桔子,将其中一半递给姜雀儿,自己将另外一半塞入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真是辛苦你了,这半年就没好好休息过。” 姜雀儿笑了笑道:“真正辛苦的是大姐,她可比我这个当娘的上心多了。” 吕布点了点头,想到严氏,内心一阵感动。虽然阿辰并非她的儿子,但她在他上面花费的精力确实远超其他。 门口传出踏踏的脚步声,吕布斜眼望去,发现是吕玲绮。他淡淡一笑,指向前面摆放的桔子道:“别人刚送来的。” 吕玲绮拿了一颗,但却没有剥皮,却朝向吕布深深叹了一口气。 吕布脸露疑惑,望向她,开玩笑道:“怎么?看着今天兴致不高啊!是不是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惹到你了?” 吕玲绮道:“父亲,我听母亲说,你又要出征了?” 吕布点了点头道:“是啊!过几日就要走了。怎么,你因为这个不高兴啊!” “你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张虎和高方也被你赶去了山阳郡了,没有一个能陪我玩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吕布假装发怒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天天想着玩。你该好好学学女红之类的了,以后等到出嫁了,这些都有用处。” “父亲,这些以后我都会学,但这次你出去能不能带上我?” 吕布笑道:“怎么,你想去豫章吗?” 吕玲绮点了点头道:“是啊!反正留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无聊的要命。” 吕布低头沉思了一会道:“那好,这次就带上你。我本以为你还有别的计划呢?” 吕玲绮疑惑的摸了摸头道:“父亲,你说什么啊!” “你母亲之前对我说,你和关平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面了。她提议我趁着中秋节将他调来秣陵,与你好好团聚一下。既然你那么不想见他,就和我一起去豫章吧!反正那个臭小子也没什么优点,你去豫章一趟,说不定又看上别的人了呢?我女儿优秀,肯定会很多人争着当我女婿呢!” 吕玲绮“啊”了一声,紧接着捂着肚子道:“父亲,我肚子突然就疼了,说不一定是生了什么大病。这次恐怕不能陪您去了,您还是自己去吧!” 旁边的姜雀儿掩嘴而笑,朝向装模作样的吕玲绮道:“绮儿,别闹了,他逗你玩呢?” 看着强忍住不笑的吕布,吕玲绮满脸通红道:“父亲,你……” 吕布嘿嘿一笑道:“你这病真的是来去如风啊!看来也只有关平这药引子,可以让你药到病除啊!” 吕玲绮气愤的坐下,怒视吕布。 吕布摆了摆手道:“别气了,你下去准备一下,明日就持我书信前往淮南。让子义暂时替代关平守涂山,让他立即赶回秣陵。如果时间够,我还能见他一面。” 吕玲绮听吕布一说,心中猛然一喜,连忙说道:“我这就去准备。” 看着吕玲绮雀跃着离开,吕布叹了一口气道:“女大不中留啊!看来,是到时候让她嫁出去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汉中局势 汉中,南郑太守府邸。 正厅之内,乱糟糟的场面终于结束,文武众臣也接连散去。张鲁摸着略微有点肿胀的脑袋回到后院,换上一身轻便的道袍。静静的坐在一个蒲团上,心中默念着祷词,糟乱的心绪终于慢慢平静了下去。 旁边的侍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上前,小声道:“师君,二爷及几个文武大臣已在厅外等候了多时,是不是现在叫他们进来?” 张鲁不耐烦的应了一声,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汉宁太守张鲁,这座太守府真正的主人。除了太守一职外,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五斗米教的第三代天师。他今年已近五十,但岁月没在他脸上落下太深的印痕,看起来要比他实际年龄年轻的多。 此刻他眉头紧蹙,双眼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在脑海中迅速将最近的军情重新梳理了一遍。当他再次抬起头时,五个人已经在侍童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他不用看也知道他们都是谁,自己的弟弟张卫,主薄杨松,功曹阎圃,中郎将杨任以及校尉杨昂。都是汉中的实权人物,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张鲁坦然接受五人的拜礼,淡淡一笑道:“就知道你们五个一定会来。说吧,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你们过来之前,应该已经商量过了吧!” 五人相互看了看,脸色明显有点尴尬。杨松首先出列,带着谄笑向张鲁拱手道:“主公英明,我们几个刚刚确实商量了一下,但始终未有一个定论。因而只能前来麻烦主公,希望依靠主公的智慧,帮我们最终拿一个主意。” 张鲁轻轻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说吧!我听着。” 杨松朝杨任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连忙拱手道:“主公,大耳贼刘备率部攻破白水关之后,继续东进,接连攻下我军数十座营寨。此刻又兵分两路,一路由张任为主将,率兵两万沿汉水北上,进攻武都,目前已到沮水。另一路由其亲自率领,继续东进,两日之内便可到达沔阳。” 张鲁脸色突变,惊声道:“刚才在大厅内,你们不是说刘备还缩在巴中的大山里面吗?怎么这么快要攻到沔阳了?” 阎圃皱了皱眉头,耐心解释道:“主公,之前巴夷首领朴胡、袁约等人已表示会倾力支持主公。他们每人都统御万余人,如果层层抵抗,节节防御。刘备就算取胜,至少也要等到三月之后才能到达沔阳。但刚刚传来的消息,袁约恃勇而傲,竟然主动进攻刘备营寨。中了刘备帐下军师庞统的计策,万余精兵死伤殆尽。朴胡独木难支,此刻已退到武都,请求主公派兵支援。” “没用的东西。我对这些蛮夷宽仁,就是希望他们在危难之时,可以尽心帮我。此刻遭遇如此大败,他们竟然还有脸向我请求援兵,谁给他们的胆量?” 阎圃脸色微变,连忙道:“主公,这些蛮夷骁勇善战,且事事以利为先。如果主公不出兵援助,他们誓不会为主公死战。看到刘备势大,说不一定还会投靠于他,转而进攻我军。主公万万不可在此时轻易结罪于他们,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张卫道:“大哥,阎功曹说的极是。袁约虽死,但朴胡还有万余之众,怎么也能与刘备一战啊!” 张鲁沉思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道:“你们说的都对,那就先不追究朴胡的过错了。阎功曹,你是我的智多星。依你看,我们目前怎么做,才能抵抗住刘备的进攻?” 阎圃道:“主公,刘备手下猛将如云,如果硬拼,我们很难是其对手。依我看,我们应该仍然以防守为主,进攻为辅。刘军远道而来,我们只要拖上数月,他们必然因为粮食耗尽而主动撤去。” 张卫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阎功曹,巴郡山高林密,就是那种险峻的地势,还是接连被刘备突破了几十个山寨。此刻他即将到达沔阳,我们又靠什么继续坚守呢?” 阎圃淡淡一笑道:“二将军,此前我们是想依靠巴中蛮夷逐次抵抗,一点点的消耗刘备的实力。等到他军疲惫之时,再与之决战。因而,当时在各个营寨内投入的兵力并不多。如若之前我们便派大军进驻巴郡,刘备进军必然不会如此顺利。我们有沔阳城之固,沔水之急,带甲之士近十万,怎能抵御不住刘备?” 张鲁点了点头道:“之前是我的失误,本以为能靠那些蛮夷撑上一段时间呢?没想到他们竟然那么不顶事。” 阎圃拱手道:“主公无须自责,事情还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此刻刘备分两路进攻,进攻武都为虚,进攻沔阳为实。武都有朴胡的万余蛮夷,再加上当地的近万守军,抵御住张任那一路大军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我们应该将防御的重点放在沔阳上面。” 杨任怔了怔说道:“阎功曹,我们莫非要对朴胡的求救置之不理?你刚才还说……” 阎圃笑了笑道:“杨中郎,我并没有说对朴胡置之不理,只不过武都的援兵并不由我们这边派出。而是由陇西派出。” “陇西,那不是土皇帝宋建的地盘吗?”张鲁脸色惊异道。 “不错,正是宋建。宋建此人在陇西称王置官已有三十余年,手下虽是乌合之众,但却有近十万之众。刘备素以忠心汉室自居,如果让其攻下汉中,他的下一个目标必然是宋建。主公只需要派遣一个使者,携带重金前往陇西,向宋建叙说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必会出兵助我军坚守武都。” 看到张鲁低头沉思,阎圃继续说道:“但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主公还是派遣一将率少量兵卒前往武都,一方面是安抚朴胡,让其安心等待援兵。另一方面也是监视朴胡,防止其真的投靠刘备。” 张鲁点了点头,望向杨松道:“杨主薄,素问你兄弟二人能言善辩。让你那弟弟代我去一趟陇西,你以为如何啊!” 杨松连忙躬身拜道:“能替主公效力,那是我兄弟二人的荣幸。我一会就让其收拾行装,今夜就出发。” 张鲁摆手笑道:“也不用这么急,等到明日吧!我让府库先准备一些礼物,明日亲自为其送行。” 张鲁说完,转向杨昂道:“杨校尉,我给你五千士卒,明日出发前往武都。自今日起,武都的一切事务都由你负责。” 杨昂脸色欣喜,连忙拱手道:“属下多谢主公重用。” 张鲁点了点头,朝向张卫道:“二弟,沔阳为汉中的西侧门户,万不容有任何闪失。你亲自去吧!我给你五万精兵,让阎圃和杨任陪你一起。一切部署都听阎功曹的,战事不懂就问杨中郎。他们的本事,应该足以应对刘备。” 张卫拱手道:“小弟遵命。” 张鲁挥了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独独留在杨松。“杨主薄,曹操那个使者怎么说?” 杨松拱手道:“主公,曹操让您尽量拖住刘备。将来无论成否,这汉宁侯都是您的?而且他还说,愿意将来在许都与你共饮一杯。” 张鲁冷笑道:“这曹操好像料定我必败似的?沔阳一战必须给我往大的打,这仗有关我汉中的将来,也关乎以后怎么和曹操讨价还价。哎!不说这个了,让张卫、阎圃他们去拼命吧!杨松,我私下交待你的那件事做的如何了?” “请主公放心!大部分金银已经打包完毕,随时可以出发。有一万精兵护卫,即使沔阳失守,也可以安全将那些财物安全运到长安。” 张鲁满意的点了点头,脸色终于闪出一些笑意。 沔水西侧,刘军大营。 刘备拿着一封信仔细看了三遍,这才朝向帐内跪着的那人道:“不错,这的确是子龙的笔迹。徐州一别,已是匆匆数年,真没想到会在此地再次遇到他。” 跪下那人拱手道:“自公孙瓒败亡之后,赵将军流落四方。后来听闻刘皇叔占领益州,便准备前来投靠。蜀道艰难,遭了不少罪,但心向皇叔之心从未更改。听闻皇叔出兵攻打汉中,他便以己之力吞并了几伙山贼。准备在您前来之时,为您效力。” 刘备叹了一口气道:“真是难为子龙了。” 旁边庞统笑了笑,开口问道:“请问这位兄弟尊姓大名?” “庞军师不必如何客气,在下巴中人王平。” 庞统刚才听对方说话条理清晰,此刻又第一时间认出了自己的身份,暗想这小兵看来也有几分才能。他点了点头道:“请问王兄弟,赵将军可否说了,他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家将军说了,请刘皇叔明日全力进攻沔水。等到太阳升到正中的时候,沔阳城就会再属于大汉。” 庞统脸露疑惑,朝向那人道:“能否知道,赵将军目前的兵力众寡?” “三百士卒,都为青壮。” 等到王平离开,庞统转向刘备道:“主公,这个赵云可信吗?” 刘备淡淡一笑道:“从幽州到益州何止千里,单骑来投,岂是一个信字,就能完全叙说子龙的高义的?” “可是他手下仅有三百青壮啊!” 刘备拍了拍庞统的肩膀道:“士元,我说多了,你未必会信,且看看明日子龙如何让你刮目相看。他是天生的战将,只要说出,必然就会成功。” 庞统还想继续劝说,却见刘备大气的摆了摆手,兴奋的说道:“士元,我军进攻沔水已近一月,没想到明日就可成功。你派人去通知翼德,让他过来,我们三个先提前好好的喝上几杯庆功酒。” 第三百六十二章 赵子龙拔旗易帜 沔阳位于南郑西侧稍微偏北的方向,地势平坦广阔,是益州进入汉中的必经之地。 正是由于其地理的特殊性,沔阳城经张鲁多次整修,城池高大坚固,是仅次于汉中治所南郑的第二大城。沔水为汉水的一条支流,在沔阳城外十里外成弓字形流淌,微微向沔阳城方向拱起。 张卫携阎圃和杨任到达沔阳之后,在阎圃的建议下,五万精兵被分作两部。其中四万精兵在杨任和阎圃的率领下坚守沔水,张卫亲率剩余的一万士卒守在沔阳城中。阎圃以重兵坚守沔水渡口,并派出无数斥候巡游江岸,四处清剿妄图偷渡上岸的刘军。 刘备兵临沔水,采取了各种战法。强攻、偷渡、引诱,所有能想到的办法被他通通用了个遍。但阎圃要么命令士卒坚守不出,要么在刘军靠近之时用强弓劲弩御敌。近一个月内,刘军死伤近八千,但却没有丝毫所获。 刘备也曾想过派出精兵通过沔水上游悄悄潜去对岸,以此截断沔水前线张鲁军的粮道,逼迫其后撤。但最后却发现沔阳两侧都是崇山峻岭,极难攀沿,非有月余时间绝难到达,而且极易被对岸的敌军所发现。 这个时间和风险,刘备倒是可以承受。但最困难的是,沔水前线将士的粮草都是由沔阳城供给的,而城中的粮草足以支撑五万大军两年有余。两者相距不过十里之远,即使那些精兵成功到达沔水东岸,所能起的作用也非常有限,更不可能完全截断对方的粮道。 所以,当赵云提出以三百青壮便可替他拿下沔阳城时,刘备内心是兴奋并且好奇的。他不同于庞统,对赵云为人完全一无所知。他深知对方不是夸大其词之人,因而他没有片刻思考便毫不犹豫的选择遵从赵云的所请。 四更时分,刘备就命令所有将士开始吃饭;五更时分,全军整理船只、军备;天色刚明,八千精兵便开始依次向对岸的张鲁大军发起了进攻。攻势一波比一波强,誓有今日一定要攻过沔水的架势。 庞统立在刘备旁边,斜眼看了看天空的太阳。大约再有一炷香时间,便可到达正午。他心中犹豫了一下,最终拱手向刘备道:“主公,再有一炷香便到中午了。你看这……” 刘备摆了摆手,呵呵笑道:“士元,不必着急,不是还有一炷香时间吗?我信任子龙,就如同信任你一样,我相信他不会令我失望的。让兄弟们打起精神,随时准备开进沔阳城。对了,我方将士的死伤如何了?” “魏将军刚刚来报,已经战死了两千士卒。” 刘备眼角抽动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些决然,朝向旁边道:“传令。再投入两千精兵,让翼德给我继续强攻。” 庞统听后,暗自苦笑了一下,心中对这个素曾谋面的赵云的好奇又增添了几分。他到底有何德何能,竟然让主公如此信任? 他望了望前方,沔水的张鲁大军仍在顽强抵抗。赵云啊!赵云,你到底准备如何在这一炷香时间内,只凭借手下的那三百青壮拿下沔阳。庞统的大脑快速转动,心中既有好奇,又有担忧。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暗想,好在只剩下一炷香时间了,一切都会马上揭晓。 看着一波波攻来,又一波波退去的刘备大军。杨任脸上闪出一股冷笑,朝向阎圃道:“阎功曹,这刘备今天是疯了吗?一个劲的猛攻,难道他还真想靠他的那点人马踏平沔水?” 阎圃脸上也露出一些疑惑道:“我也看不懂。这样的拼消耗的大战,哪里是刘备的风格?杨中郎,你确定在沔水北岸没有发现刘备士卒偷渡过来吗” 杨任点了点头道:“今日派出的斥候已经是平时的三倍,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刘军偷渡过来而不被我军发现。” 阎圃皱了皱眉头道:“这就奇怪了。” 杨任笑道:“阎功曹,不必担心。刘备和我军僵持月余,什么时候讨得了半点便宜。我看这八成是他们粮草将尽,刘备想要拼死一搏。” 阎圃微微点头道:“希望如此吧!对了……”他突然又转向杨任道:“杨中郎,我军的那些伤卒呢?” “阎功曹不必担心,所有伤员都会分批次运往沔阳城。张将军已在城中招募了很多医官,只要到达城内,都会得到最妥善的治疗。” 阎圃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 张卫立在城墙垛口处,定定的望向前方。为了更好的防守,沔阳城外五里内的所有树木都被砍掉,他可以清晰的看到沔水的战况。看到四处燃起的火光,和厮杀在一起两军将士,他的额头之上渗出丝丝冷汗。 旁边的副将张凯道:“将军,不必太过担心。我看刘备攻击虽猛,但是我军防守有方,他们是绝难攻不下沔水的。” 张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点了点头。他看到远方有十几辆大车正缓缓从沔水方向驶来,开口问道:“我军伤亡如何,这一车车的伤兵,已经运进城多少了?” 张凯拱手道:“首先运进来都是些伤兵,大约有两千余人。至于战死了不少,详细战报还没有汇来,想来也应该也不少。” 张卫点了点头道:“一定好生照顾那些伤员。”他皱了皱眉头道:“算了,你随我一起去城下去慰问一下那些伤员吧!” 张凯拱手道:“诺!” 城门口拥挤不堪,十数辆大车依次进入城中。门口的护卫偶尔还搭把手,或者呵斥几声,让他们加快速度。 就在此时,看守城门的队长突然听到远处传出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他心中惊奇,跨步走出城门,引目朝远处望去。只见二十余骑,身后跟着近百的步卒,正在快速朝城门方向飞奔而来。他暗自纳闷道:“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旁边一门卒突然指向前方道:“队长,你看他们打的旗帜?” 那名队长定眼一看,一个“刘”字大旗被高高竖起,迎风招展。他脸色顿时大变,连忙高声叫道:“刘军偷袭,快快快,快关闭城门。” 眼前刀光一闪,两颗人头顿时抛向天空,正是刚刚说话的门卒和队长。 本躺在大车上的伤卒纷纷站立起来,持刀怒吼着杀向两旁的守门士卒。没有丝毫防备的守军被杀的大败,纷纷四散逃去。 二十余骑速度极快,转瞬间已到城门口。 当先一将,身高八尺,虎肩豹腰。头顶长缨云鬓,身披纹龙银甲,后背赤红罗袍。眉像利剑,肤似皎月,面容冷峻如霜。胯下一匹雪白骏马,手中一把寒芒银枪,端是威风凛凛,英俊异常。 王平侍立在旁,拱手道:“赵将军,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赵云点了点头,手中银枪前指,朝向众人喝道:“所有人,和我一起冲上城去。” 周围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大喊,随在赵云后面急急向前杀去。 门口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那是王平点燃了隐藏在那些大车里的硝石、火炭,阻挡大门被再次关闭。沔阳城内早已乱成一片,四处都是奔逃的张军士卒。 赵云长枪如龙,势不可挡,如风卷残云般扫杀敌军。胯下夜照玉狮子神骏异常,顺着台阶一路向上。赵云双手放开,长枪舞动如狂风暴雨,每次都能带起一片血花。 张卫双眼赤红,他本在众人的陪同下正往城门口赶去。但还没到达跟前,就听到四处传来的“刘军偷袭入城”的吼叫。接着他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便被乱兵冲散。 等到他反应过来,发现并无追兵赶来,瞬间意识到闯入城中的刘军士卒并不太多。他立即整合士卒,想要冲杀回去。但此刻城内已是乱糟糟的一片,他拼劲全力,也只是聚集了数百士卒。他抛出重赏,带领着他们向反方向杀去。 赵云浑身洒满鲜血,出枪刺死砍向自己的一名张鲁士卒。从马上一跃而下,跨步向前,枪风扫过旗杆,写有张字的大旗从城头上飘然落下。 赵云伸出右手,从怀中取出一面赤色的“刘”字大旗,以手中银枪为旗杆,将旗帜悬挂其上,高高举起。他扭头看向身边的还残存的百余士卒,高声喝道:“护旗。” 远处燃起了青烟引得了沔水对峙的一部分将士的注意,他们脸色间俱带着丝许疑惑。 庞统不可置信的望着沔阳城头迎风飘扬的刘字大旗,语气激动的朝向刘备道:“主公,赵子龙这是仿照韩信拔旗易帜,机不可失,请立即下令全军出击。” 刘备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但转瞬间明白了庞统的意思。他转向左右,高声喝道:“沔阳城已经被我军所夺,全军将士高喊着这句话给我向前冲。” “沔阳城已经被我军所夺,尔等快快投降。”高昂的喊声在沔水上方回荡。 四万张鲁大军听到刘军士卒的高喊,心中疑惑万分,纷纷扭头望去。顿时发现不知何时,沔阳城头高竖的“张”字大旗已变成了“刘”字。顿时脸如死灰,而眼前正有无数刘军士卒狂吼着杀了过来。 第三百六十三章 刘备阵前收人心 两军对峙,首重士气。 故而有气势如虹,如黄河之水一倾而下的大胜追击之势。也有局势黯淡,兵败如山倒的惨败之局。 而此刻,沔水前线的张鲁大军就在面临着一个选择,生或死。四万大军,分布在十数里的沔水东岸,一个传令兵从主将那里得到命令,再传递到最边缘的士卒耳里,最快也需要一个钟时间。 而沔阳城头的“刘”字大旗,则瞬间被每个人都看在眼里。他们彷徨、惊慌,每人心中都在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同时,每个人也在担心,会不会从沔阳城中突然杀出一支大军,从背后将他们尽皆杀死。 但其中也有明白人,阎圃就是其中的一个。他知道这必然是有一些刘军奇袭进入城中,趁机拔了自军的旗帜。而他料定,那些人必然不会很多。只要能坚守片刻,城中的大军必然能清理掉那些刘军。 但是,能看明白是一方面,能及时做出行动是另一方面,而因为及时行动而取得好的效果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层次了。 阎圃他迅速弄明白了敌军的情形,并及时告诉了身边的人。但他也只有机会告诉在能控制的数千士卒,因为刘备大军已经冲杀了过来。 一方士气如虹,坚信自军已经夺取了沔阳城。一方彷徨失措,觉得自己后方已经敌军偷袭得手。双方的战力,一方可以说发挥了十成,而另一方却只有五成。这样的差别,导致刘军获得了压倒性的优势。 况且十余里的防线,只要一处被突破,自会全面崩溃。阎圃看的清,但他能控制的只有那数千士卒。远处尚未搞清情势的张鲁士卒,看到刘军喊杀而来,气势上就低了三分。再经他们拼死一冲,惊慌失措的张鲁士卒中便开始有人逃散。而一人的逃散带来的是数十人乃至数百人的逃散,最终导致了整支大军的全面溃散。 杨任带着数百士卒从前方狂奔过来,大声朝向阎圃道:“阎功曹,你怎么还没走?已经守不住了,再晚就得死在这里。” 阎圃苦笑了一下道:“主公将这沔阳城交给我守护,现在就这么丢了,我还有何脸面回去见他?杨中郎,你带领兄弟们先撤,我率本部人马拦住他们。现在只有尽可能的拖延他们,说不一定还能让张卫将军清除混进城中的刘备奸细,进而守住沔阳城。” 杨任脸色微动,接着便大怒道:“你一个文臣给我扯什么玩意,立即给我滚回沔阳城,这里我给你顶着。“说完,杨任高声向旁边道:“能喘气的都给我一起上。”说完他率先持刀向刘军进攻最激烈的方向冲去。 阎圃脸色间涌出一股感动,连忙朝向旁边命令道:“你们都去帮杨中郎,务必给我坚持的久一点。” 阎圃身旁的都是受其亲自控制的士卒,听到他的命令,除了十数个亲兵留了下来,剩下的人都立即持刀追随杨任向前杀去。阎圃回头望向远处高大的沔阳城,脸色冷然道:“立即随我回城。” 张飞手持丈八蛇矛,三个回合便将杨任刺死在地。口中嘀咕道:“什么东西,竟然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魏延从后面骑马过来,朝向张飞道:“张将军,主公让你不必与他们纠缠,要尽快杀尽城中营救赵将军。” 张飞点了点头,朝向旁边高声道:“亲卫十八骑,随我一起杀入城中。”周围发出一阵大喝,十八骑兵如云随行般奔向沔阳城。 城门大火,阻挡了阎圃的进城之路。他只能绕道其他门,但各门都有无数败兵都争先恐后的向外逃,他们根本无法进去。看到越来越近的刘备大军,阎圃最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率部向东撤去,并一路收揽败兵。 张飞驰马到西门,看到熊熊燃起的大火和城上无尽的喊杀声。脸色坚毅,猛夹了一下马腹,胯下乌骓一跃而起,向着大火冲去。紧紧跟随在他身后的十八骑没有丝毫犹豫,随着他一起踏火而入。 赵云一手擎着悬挂着刘字大旗的银枪,一手持剑砍死一名冲杀过来的张军士卒。三百随他而来的青壮,此刻只剩下不到五十人,还人人带伤。 张卫看着畏畏缩缩,迟疑不前的自军士卒,脸色因恼怒而变的有点扭曲。“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上千人竟然收拾不了这区区数十人。” 副将张凯附身过去,轻声道:“将军,这个时候唯有重金和高官才能激励士气,你看……” 张卫沉思了片刻,高声喊道:“斩杀那名敌将者,赏万金,官升五级。每杀一人,赏五十金,官升三级。” 周围的士卒彼此看了看,顿时陷入一种别样的疯狂。他们狂吼着向前冲杀,再无之前的一点颓废,完全变了样子。死了一个,另一个接着便再次冲杀了上去。 也难怪,士卒每天都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不知什么时候便会战死,心中所求的也不过这两样东西。此刻,张卫抛出如此重的赏赐,哪个士卒不想拼死一搏?即使看到敌将凶猛,但此等机会,谁会轻易放过? 赵云手持长刀,连杀十数人,但敌人实在太多,他们奋不顾身的向前,已经将赵云慢慢挤压到城头方圆不到三十步的空间之内。而赵云身边所剩,不过二十余名士卒。赵云反手砍杀一人,再回手刺死另外一人。鲜血染红了他的银色的铠甲,英俊的脸庞亦带着少许血痕,看起来反而更加冷峻。 王平凑到赵云身旁,轻声道:“赵将军,你赶快走,我替你挡着他们。” 赵云出剑刺死砍向王平的一名张军将士,脸上微微一笑,开口道了句小心。接着继续专心致志的盯着前方,不断出手救援陷入困境的自军将士。 王平微微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持刀继续杀敌。 张卫看敌军越来越少,脸色间满是疯狂,恨不得自己冲上前去,直接看了赵云的头颅。 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哒哒”的马蹄声,接着如巨雷般的大喝。 “燕人张翼德在此,谁人敢与我一战。” 张飞声如惊雷,势如奔虎,丈八蛇矛横扫过去,十数个张鲁士卒顿时被击倒在地。身后十八骑个个奋勇,手中长枪乱刺,瞬息之间便将张军士卒杀的人仰马翻。个个哭爹叫娘,亡命狂奔。 看到不远处奔来一将,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以不可阻挡之势朝自己冲杀而来。张卫心中大骇,连忙将手伸向腰间。但长刀还未抽出,蛇矛已到跟前。 张飞长矛正刺中张卫脖颈,鲜血四溅,他猛然一挑,将张卫尸首甩落城下。 张凯疯叫着持刀向前,却被张飞一个横扫拍落在地,接着手中长矛猛然向前一送,将他死死钉在地上。 张飞翻身下马,完全不顾身旁四散而逃的张军士卒,跨步向前,直直走向赵云。身后骑士紧紧跟上,但凡有人想要靠近,就会被他立即格杀。 “子龙,老张可是好久没见你了。”他伸开双臂,紧紧将赵云抱住。 赵云身上受伤,被张飞大力一抱,顿时疼的呲牙咧嘴。“张三将军,你可来的晚了。可惜了我的这些兄弟。” 张飞猛然一怔,转头望去,在其周围躺满了各色的尸体。大部分是张鲁士卒的,还有不少明显是赵云带来的青壮。他眼观四周,活着的只有十多人。他脸色闪过一些黯淡,拍了拍赵云的肩膀道:“放心,大哥历来攻破,生者必有重赏。而对于死者,也一定会妥善安排好他们的后事的。我们现在一起去去迎大哥入城。” 赵云听后,深深的点了点头。 刘备上前扶起赵云,满脸笑意道:“子龙,昔日一别,已有数年。不曾想刚见面,你就送我如此大礼。此战,你居功甚伟,我要重重奖赏于你。” 赵云躬身拜道:“主公,此战云虽有微功,但更多却是赖将士用命。跟随云的三百壮士,此刻所剩只有这十数人。主公真要重赏,也应该先重赏他们。” 刘备扫视了一下围在赵云身边的十数人,他们满身伤痕,盔甲破败,彼此搀扶着,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刘备眼角微红,数滴清泪顺着眼角滴落。那些将士看到刘备动情,也忍不住低声啜泣了起来。一小半是伤心,还有一大半是被刘备所感动。 在庞统的苦劝下,刘备收住泪水,朝向众人道:“诸位都是为大汉的英魂,死者以军礼的最高规格葬之。生者,每人赏赐十金,俱皆升为百人将。” “主公英明。”周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喊声。 刘备摆了摆手,让他们停下,转向赵云道:“赵云浑身是胆,助我们拿下沔阳。赏千金,自此之后他便是我大汉的翊军将军。从我亲卫中抽出五千精兵,名曰‘云扬军’,供其指挥。作为全军先锋,五日后出兵攻打南郑。” 赵云脸色突变,有一支由自己命名的军队,这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十分清楚,这可是连张飞都未曾有过的荣耀。他心绪激荡,单膝跪地向刘备拜道:“属下多谢主公。” 第三百六十四章 蔡瑁两路袭豫章 吕布将手中最新的情报递给陈宫道:“张鲁真是一个蠢蛋,汉中十余万户百姓,那样险要的地形。仅仅四个月时间时间,便被他丢的只剩下一个南郑城。” 陈宫仔细看了一遍,朝向吕布道:“主公,张鲁不是蠢,而是太过精明,他少了与刘备死扛到底的勇气。他知道自己很难守住南郑,就留下阎圃守城,而他自己则携带金银财宝逃亡长安。如此一来,南郑城中大军的士气必然会受到极大影响,被刘备攻破是迟早的事。恐怕不久之后,整个汉中都将会改姓。”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何止一个汉中将要改姓?你看看武都郡,陇西的土霸王宋建派出五万大军救援,在祁山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陇西目前所剩兵力不过数万,到时候如果刘备趁势出兵,那么恐怕陇西也要归他所有。 陈宫摇了摇头道:“主公,应该不会那么快。汉中人口众多,巴夷无数。张鲁在那里统御了近三十年,即使被刘备拿下,短时间内他也不可能让大部分百姓归心。除非他甘愿冒着后方不稳的局面出兵,否则陇西短时间内应该无忧。但依我看来,倒是有另一种可能。” 吕布脸露惊疑道:“什么可能?” “宋建经此一战,实力大损,陇西必然乱作一团。凉州诸侯无数,难免有人觊觎陇西这块沃土,转而出兵攻打宋建。而刘备目前最聪明的做法是,等到陇西彻底乱起来之后,再行兵出祁山,彻底拿下陇西。” 吕布点了点头,低头沉思,昔日刘备得卧龙、凤雏,本可一举荡平天下。可惜的是,凤雏庞统在落凤坡被射死,卧龙诸葛亮本是全才,却分身乏术,七出祁山而无功而返。而目前他提前拿下益州,文有庞统、徐庶、法正,武有张飞、赵云、甘宁,最重要的是益州和汉中二地基本上没经历什么兵灾。 可以说,对比真实历史中的刘备,即使比不上他实力最鼎盛的时期,也相差无几。而此时曹操尚未平定冀州,天下还没有一个诸侯能彻底威胁到他。最后他能搅起什么样的大浪,实难知道。恐怕以后,他能带来的麻烦会丝毫不逊于曹操。 “主公,从这份情报上,我感觉我们以后要特别关注三个人。一个是刘备的军师庞统,二是他新收服的大将赵云,还有一个是使五万陇西军全军覆没的法正。这三个人,以后必将成为刘备大军的中流砥柱。” 吕布点了点头道:“我会让刘晔的影卫重点收集与他们三人有关的情况。公台,我想问你一下,你觉得曹操会对刘备如此的扩张做出如何的反应?这种局面对于我军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主公,曹操接下来的最大目标肯定是冀州,他此刻对刘备的扩张必然是有心无力。在他平定冀州以前,最大的可能是依靠关西的那群诸侯阻挡刘备。这种局面对于我军来说,暂时不会有太大影响,也说不上好坏。但如若刘备攻向三辅地区,甚至拿下长安,那么曹操必然会分兵应对他,到时候我军这边可能会轻松许多。” 陈宫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曹操昔日派钟繇坐镇长安,此刻如果他能联结关西诸侯,说服他们共同抵抗刘备。后者想要西进,恐怕也会困难许多。” 吕布点了点头道:“关西诸侯分散,但战力却非同凡响。除了韩遂、马腾两雄并立外,还有其他十几股大小不同的各种势力,远非张鲁等辈能比。如果钟繇真能将他们拧成一股绳,的确会给刘备造成无穷的麻烦。只不过,我想他们仍旧不是刘备的对手。” 陈宫淡淡一笑道:“主公似乎很看重刘备?” 吕布心中暗自嘀咕了一下,能和曹操煮酒论英雄的,三分天下的,我岂能不看重?但在陈宫面前,他却不能如此直说。“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迅速崛起而成为一方诸侯者,我有感他终有一天会像曹操那样成为我军的大敌。” 吕布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他叹了一口气,转向陈宫问道:“公台,先暂时不说这个了。蔡瑁那边现在如何了,他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对豫章发起总攻啊!” 蔡氏为襄阳豪族,在刘表入驻荆州的过程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而刘表也知恩图报,对蔡氏家族的成员都加以重用,仅蔡瑁一人便接连担任江夏、南郡、章陵三地太守。在刘表被朝廷提升为镇南将军后,更是任命蔡瑁为镇南将军军师,地位远超其他。 吕布之前与蔡瑁便有结束,自以为还算了解他的为人。但自从两军合兵之后,蔡瑁却一改常态。对于豫章郡除了发起了几次小规模的进攻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攻。以大军驻扎在寻阳,只令文聘率五千士卒驻守在江西,与柴桑隔江相对。 陈宫拱手道:“主公,蔡瑁刚刚传来消息,说要邀请你前往寻阳与他相会,说是要商量一下如何一举拿下豫章郡。” 吕布淡淡一笑道:“等了这十多日,蔡瑁终于忍不住了。公台,你驻守大营,让仲康陪我去一趟。” 陈宫道:“主公,宴无好宴,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吕布摆了摆手道:“公台不必担心。目前我军实力丝毫不逊于刘表,双方交恶的代价,蔡瑁承担不起。而且,还有豫章孙贲一股势力在,我料定他不敢轻举妄动。” 陈宫沉思了一会,默默的点了点头。 蔡瑁脸上带着一贯的笑容,朝向吕布拱手道:“吕州牧,昔日我们相见之时,你不过是拥有三郡之地,转瞬间已吞并了整个江东,真是可喜可贺啊!” 吕布淡淡一笑道:“凡事都会变化,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例如,自上次分别之后,蔡军师可是又胖了不少。” 蔡瑁微微一怔,连忙收了一下日渐隆起的肚子,尴尬一笑道:“吕州牧真会开玩笑,快里面请。” 吕布随蔡瑁进入大厅,早已等待多时的荆州文武纷纷站立起来朝吕布致礼。吕布目前领扬州牧,任镇东将军,地位远超众人。他微微点头,对待众人既不热情,又不失礼。 只在蔡瑁介绍到黄忠的时候,吕布才脸色微变,仔细朝向对方看了一下。他年约五十,面色刚毅,剑眉高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副浑然天成的威猛气势。吕布拱手道:“原来是黄汉升,怪不得如此的气势不凡。在扬州之时,就听说过你的威名。听说,之前平定荆南四郡,就是您亲自率部首先杀进长沙的?” 黄忠没想到吕布连这个都知道,微微拱手道:“将军谬赞,当时应该多归功于刘太守的英明指挥,我也只是按令行事。” 旁边刘磐淡笑道:“黄叔,这个高帽子就别给我带了。”他转头向吕布道:“启禀吕镇东,汉升英勇善战,实乃我荆州良将。目前我叔父已经升其为中郎将,此次他更是攻取豫章郡的主力。” 吕布脸色微变。中郎将,这个职位已然不低,看来黄忠并非不受刘表重用,只是没彻底发挥他的才能而已。看来,自己之前想要收揽他为自己所用的想法,需要向后暂时放了放吧!他朝刘盼拱了拱手,回到自己的座位。 蔡瑁走到一个布制地图前,朝向众人道:“目前,豫章孙贲大约有兵力一万五千。其中大约有八千士卒驻守在柴桑城中,六千驻防在湖口,还有两千左右在豫章郡的南侧防守庐陵的大军。” 蔡瑁说完转向吕布道:“吕州牧,我说的这些情报是否正确?” 吕布点了点头道:“大概如此。只不过湖口虽有六千士卒,却是由黄盖亲自率领。都是精锐之卒,战斗力远超驻扎在柴桑的八千守军。” 蔡瑁笑了笑道:“的确如此。我对此做了一个作战计划,还希望吕镇东指正一下。” 吕布点了点头,示意蔡瑁继续说。 “目前,我军有三万大军,而吕镇东有一万大军,总数四万。我准备将大军分作两部,一部由刘太守和黄中郎率领一万大军,猛攻柴桑;另一部由我军出八千士卒,由您那边出五千士卒,合力攻打湖口。双路齐下,只要一路被攻破,豫章郡就归我军所有了。” 吕布点了点头道:“这个计划并无纰漏。但这两路大军都是主攻,还是只有其中一路为主攻,另外一路为诱攻?” 蔡瑁淡淡一笑道:“还真瞒不过吕将军。柴桑这一路为主攻方向,我留有万余士卒,就是为了到时候给予豫章守军以致命一击。到时候,还希望吕将军能稍微提供一下援手。” 吕布点头道:“这个好说,到时候我剩下那五千士卒随你调用。” “还有就是,也希望吕将军去信庐陵。在我们进攻的同时,也让那边稍微做出一点反应,牵制一下豫章南侧的孙军。” 吕布沉思片刻,点头道:“这个可以。” 第三百六十五章 豫章局势 柴桑城位于豫章郡最北侧,前靠大江,背依大山。与湖口一左一右,分别从陆路和水路共同护卫着豫章郡的北翼。欲拿下豫章郡,要么从水路攻取湖口,顺着鄱阳湖一路南下;要么拿下柴桑,沿陆路从后侧包围湖口,再一举拿下。 可以说,湖口的重要性甚至远超柴桑城,这也就是为何孙贲令黄盖率六千精兵坚守湖口的原因。但有一点,湖口的一切供应都是由柴桑城供应。一旦柴桑被拿下,湖口的防守也势将崩溃。 两者就像是一对掎角,相互依存。无论哪个断了,豫章郡都会易主。蔡瑁的进攻方案并没有错,如果换作吕布,或许也会那么做。只是这一战,从一开始就注定必将惨烈,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两个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守将。 孙贲在孙氏宗亲中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当孙策还在袁术手下效力之时。他就被袁术表豫州刺史,领征虏将军一职,军职甚至比孙策还要高。当孙策崛起于江东之时,他毫不犹豫的倾力支持,当时便是独领一军。 后来,孙策吞并江东,孙贲随其东征西伐,屡立战功。孙策对他也极其厚待,治下六郡便让孙贲和其亲弟弟孙辅独领两郡。可以说,他虽然是孙策的手下,但孙策却基本上给予他独立处置一切事务的权利。 而孙贲对孙策的回报,就是一生。孙策死了,他全力支持孙翊稳定江东局势。孙翊死了,他亦会全力支持孙权登上主位。但可惜的是,孙权没有给他那样的机会,在从会稽返回的过程中丧身于海啸。 而他此刻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的生命随着这一场大战结束。自蔡瑁、吕布两路大军在对岸会和之后,他就给黄盖下令,死守湖口,两边不用支援,直到最后一刻。也就是说,蔡瑁的诱兵之策,从最开始就注定不会有效果。因为从一开始,这两个地方就是两个孤立的存在,直到最后一刻。 秋风吹动湖水,荡起一片片好看的涟漪。狭窄的湖口,横七竖八的躺着各种沉船。文聘指挥近一万大军又猛攻了一日,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好不容易撕开一个缺口。黄盖命人以强弓劲弩压制,同时点燃数个船舰开往战况紧急处,最终再次堵住了缺口。 文聘无奈,只得下令士卒暂停进攻。他满脸无奈的回到指挥舰上,朝向正坐在船头饮酒的吕布道:“吕将军,你这也不去看看。这黄盖打仗真是老而弥坚,这十余日,我没在他身上讨得半点便宜。” 吕布将装满酒的酒杯递给文聘,淡淡一笑道:“我去看什么啊!论水战指挥技巧,我既不如你,又不如元俭,由他帮我看着就行了。什么时候你攻破了湖口,到时候来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了。” 文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看这很难,听说蔡军师那里的进展还算顺利,希望他那边能尽快打开僵局吧!” 吕布脸带笑容道:“仲业,我们最初合作是在穰城剿灭张济的时候,至今也有数年了。即使不算是老朋友,也算是旧识。心中有些疑惑,希望你能帮忙解释一下。” 文聘脸露疑惑道:“吕将军请说。” “之前,我与蔡瑁便有过接触。印象中,他是个逐利而又特别惜命的人。但这次,他为何却一反常态?进攻柴桑丝毫不留余力。我可是听说,在柴桑城下的损失已达五千,而且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 文聘笑了笑道:“吕将军,你是在好奇蔡军师他为何放下以前的矛盾,而选择与你通力合作吧!” 吕布微微一笑道:“仲业,还真被你看透了。” 文聘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和吕布碰了一下道:“这并不是蔡瑁变了性情,而是刘州牧下的严令,一月之内必须拿下豫章郡。他目前正忙于完成这个命令,暂时没时间顾忌于你,也不敢轻易和你翻脸。” “一个月内拿下豫章郡?现在时间可是已过去一半了。刘荆州他为什么这么着急?” 蔡瑁叹了一口气道:“交州牧张津和刘州牧不和,陈兵苍梧郡,不断出兵进攻荆南。而在益州方向,刘备的手下甘宁正在江州训练水卒,随时都可能顺江而下,进攻南郡。而在宛城方向,张合和张绣两人的动作也不算小。群雄逐鹿,荆州说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变成他们的口中的食物。刘州牧这下是真的担心了,才要求蔡军师速战速决。” 文聘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荆州现在是三面临敌,交州人口稀少,张津不足畏惧,但其他两路都实力强劲。而且,现在荆州还流传一种说法,说将军您正在厉兵秣马。会在荆州大乱的时候,西进江夏郡。将军,你说这个说法靠谱吗?” 吕布淡淡一笑道:“我说那纯属胡说,你信吗?” 文聘摇了摇头道:“实际上,刘荆州手掌沃土,而胸无大志,惹人觊觎也是理所应当之事。基于这个原因,无论你是否有此心,我方都必须拿下豫章郡。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点还望你能够谅解。” 吕布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目前我暂时没有能力西进,这点我清楚,刘荆州他也清楚。尽早拿下豫章郡,也就保证了江夏郡东翼的安全。即使有朝一日,我想要西进,也必须先拿下豫章郡后才能进攻江夏郡。也就是说,豫章郡是刘荆州将来为防止我西进设下的一个点,蔡瑁在完全夺取它之前是不敢与我翻脸的。” 文聘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说。” 吕布笑了笑,转向文聘道:“仲业,你仔细想过没有,依靠我目前的实力能否独自攻下豫章郡?” “这个根本不用想,目前孙贲只有一万余众。虽然会有点困难,但是我们双方都可以单独拿下它。” “既然如此,你可以想想,我为何愿意和刘荆州合力来攻打豫章?并且愿意在胜利之后,将豫章郡全权让给他?” 文聘眉头蹙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 “仲业,无论你信不信,我要说的是,我也需要刘荆州来维护我扬州东翼的安全。既然都知道刘荆州胸无大志,在一般情况下,他不会主动进攻我军。我少了一个豫章郡,却得到了侧翼的绝对安全,这种事情对我只有好处。我也不骗你,我确实有谋求荆州的打算,但目前时机未到。也许会在数年之后,才有可能。” 文聘对吕布如此的直言不讳略感惊奇,随即淡淡一笑道:“这就足够了。有了这数年的保障,到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局势,谁又说得清呢?” 吕布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文聘离开后不久,陈宫走了上来,朝向吕布道:“主公,蔡瑁向我军请求援军,说是明天会对柴桑城发起总攻。” 吕布点了点头道:“那就让魏续调三千步卒随其一起攻城。告诉魏续,主力是蔡瑁他们,不要抢了他们的风头。攻入城中之后,不要随意杀人,尽可能的给我多俘虏一些士卒。” 陈宫点了点头,朝向吕布道:“主公,还有一件事要告知于你。吕岱已经攻破了驻防在赣水的孙氏水军,要不要让他继续北进?” 吕布摇了摇头道:“不,让他迁移豫章南侧的百姓进入庐陵,同时撤去赣水之上的防守。一切经历战乱而逃亡庐陵的百姓,让他都给我好好安置。我要让他树立起一个典范,让豫章百姓知道,我们做的会比蔡瑁更好。” “主公,这样做会不会引得蔡瑁的不快?” 吕布摆了摆手道:“城池都让他占了,我获点小利,他能抱怨什么?蔡瑁这个人当前还未获得豫章,所以对我军还算差不多。一旦让其拿下了豫章郡,依他的性格,即使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也不会对我军有什么好感。” 陈宫点了点头,朝向吕布道:“主公,据影卫那边得到的最新情况,刘表在蔡瑁出征之前许了他一个豫章郡。据说一旦拿下豫章郡,这个地方的太守将有蔡瑁的亲弟弟蔡和担任,赋税也将归蔡家所有。” “哟!这刘表也真大方,怪不得蔡瑁这次进攻如此积极?” “主公,还有就是长江下游的周泰率部沿江西上,准备支援孙贲,被朱桓挡了回去。在凌县的程普也不断闹出各种小动作,纪将军来信询问,要不要趁机打他一下?” 吕布低头沉思了片刻道:“不用。进攻豫章郡的主力是蔡瑁,和我军关系不大。他们两路出兵,最多是想尽一下心力。能引起麻烦有限,被挡回去就可以了。曹操目前极力收服孙氏余众,我们亦没有必要和他们闹的那么僵。” 陈宫拱了拱手道:“属下马上派人去通知他们。” ps:新的一年到了,祝大家元旦快乐。这本书写到这里已经一百多万了,多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接下来的情节会加快许多。 第三百六十六章 柴桑城破 柴桑,经过十余日的攻防战,八千守军已折损大半。本来严整的城墙也破损不堪,到处都是被抛石机砸出的缺口。近两丈宽的护城河早已被尸体填满,残肢断臂到处都是。热血凝固,映衬着血般的朝阳。 城中的百姓早早已经被孙贲全部驱散,四处大门尽皆被巨石堵塞。没人可以进去,也没人可以出来,要想攻破城池,唯有攀上城墙。长弓劲弩,热油火箭,滚石檑木一应俱全。这是一场纯粹的消耗战,没有任何技巧可言。 尸积如山,血流成河,都不足以显示这场战斗的惨烈。 蔡瑁最开始组织人建设了六座宽大的浮桥,数个巨大的攻城车。但后来发现根本没有起丝毫用处,护城河被尸首塞满,士卒随意安置几个木板就可以踏着冲到墙角。四门皆被巨石堵住,即使用攻城车砸破了城门,依旧攻不进去。 而孙贲也的确是一个军事良才,守军人数不够,他就用守城器械的优势加以弥补。城墙残破,他就命人便打便修。城中的房屋大部被拆,横梁柴薪全部被运上城墙。发现某处有缺口,就暂时用木梁堵住,待到敌军撤退之时再行修补。 而且最阴毒的是,每当蔡瑁大军猛攻一处缺口的时候,他们就洒下硫磺、硝石,点燃堵在缺口处的木梁。大火焚烧,狼烟四起,逼迫进攻部队不得不后退。再加上孙贲准备充足,各种器械都十分完备。 最开始的那段时间,简直是每个攻城士卒心中的噩梦。连蔡瑁都开始后悔选择以柴桑城作为突破口,而非湖口。但事情一旦开始,便没有回转的余地。他最开始投入一万士卒,最后又投入了五千。 战斗的惨烈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胜利的天平也开始逐渐朝蔡瑁的方向倾斜。 孙贲城中只有八千守军,且其中有很多是新招募的士卒。虽然战场是最好的训练场所,但刚经战阵,便是如此惨烈的局面,任谁都会感到惊悚。随着城中的老兵死伤殆尽,剩余的士卒的士气也开始一点点的消散。 而今天,安静的有点让人不安。蔡瑁在上午并没有对柴桑发起进攻进攻,而城下的士卒则比平时更多。 旁边的副将拱手朝孙贲道:“孙太守,蔡瑁这应该是要发起总攻,恐怕我们很难坚持过今日。如果您愿意离开,属下愿意担起守城之责,直到最后。” 孙贲脸色平静的望向城下,不远处,两支大军正在集结。一支穿软甲,衣紫衣,打着刘字大旗的是刘表军;配刀盾,穿赤衣,举着吕字大旗的是吕布军。前者有近一万之众,后者有三千之众,总兵力是以前进攻时的两倍。 “我们已经坚守了多少天了,还有多少兄弟?”孙贲没有回答副将的话,而是问了一个看似十分简单的问题。 “这是第十八天,城中还有不到三千士卒。” 孙贲惨淡一笑道:“这么多兄弟为我孙氏阵亡于此,我岂能独生?我当初散尽府库钱粮的时候,还留下了数百坛上好的美酒。本以为不够,但现在看来,还多了许多。让郡吏全部搬上来,我要和诸位兄弟再痛饮一次。” 副将神情黯淡,朝向孙贲拱了拱手,转身向城下走去。 吕布骑在赤兔马上,看着不远处身披金甲,缓缓走来的蔡瑁,从马上跃下。微微点头笑道:“蔡军师,你这是要亲自披甲上阵?” 蔡瑁丝毫不在意吕布言语间的讽刺,淡淡一笑道:“吕州牧说笑了。这攻打柴桑之战历来都是由刘郡守和黄中郎负责,今日这夺城之功,当然也得由他们所取。到时候还希望魏校尉那三千士卒能全力配合。” 吕布转头望向蔡瑁身后的刘磐和黄忠,脸带笑意道:“刘郡守、黄中郎,可否问一下,需要我军如何配合?” 刘磐走上前来,朝吕布拱了拱手道:“吕州牧,柴桑城高,我们在城外的一切行动都能被守军看在眼里。此刻,唯有强攻一法,才能攻破城池。我们的计划是兵分两路,一路由魏校尉率领治下三千士卒猛攻北墙左侧,而黄中郎率五千士卒猛攻北墙右侧。城中此刻守军尚不足三千,今日的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吕布皱了一下眉头道:“在北墙一面便集中了八千士卒,这个会不会太过拥挤?” 黄忠道:“吕将军不必担心。虽说是有八千士卒,但每次投入的兵力不过两千。我军要造成的后果就是持续不断的进攻,让守军逐渐丧失抵抗的勇气。而在同时,在东西两门,也各有一千士卒对守军发起诱攻。” 吕布点了点头道:“这样一来,我就没别的意见了。魏续,你都听到了。进攻的时候,不要认怂,不要给我丢脸。” 魏续拱手道:“主公放心,属下必是第一个攻入柴桑的。” 看到众人远去,吕布转向身边亲兵命令道:“给我去看着魏续,别让他一发疯,真给我用尽全力攻城。我可不想在这里,白白折损我的大量兵力。” 亲兵应了一声,向远处奔去。 北城墙下,两支千人大军,分作两路,分别从左右两侧向柴桑城发起了进攻。而每一千人又分作五队,每队二百人,手举盾牌,身披软甲,或持刀,或执枪,喊杀着向前狂奔。 激昂的战鼓声响彻天地,城上、城下飞矢如蝗。一轮轮的士卒仆倒在地,又有一轮轮的士卒冲上前去。士卒踏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巨响,尘土四扬。 第一支小队的士卒举着飞梯快速奔跑,他们以盾牌护住身体,将一个个飞梯斜搭在城墙垛口上。第二小队士卒手持劲弩强弓,不断向城墙上方射击,以掩护后队士卒。第三队、第四队和第五队士卒,奋勇上前,各持短刀、盾牌,快速上前攀援。 热油被抛洒而下,身上落下无数火泡;弓矢激射而落,箭箭直中要害;檑木砸中头颅,惨叫着从梯子上坠下。 鼓点不停歇,进攻不止息。 一波波的士卒被驱赶下去,接着一个个又冲上去。两军已经开始近战,每个飞梯所搭的垛口处,都有四五个长枪手等待。每当看到有人攀沿上来,便同时刺去。梯上士卒无可躲避,惨叫着从上面跌落。 简单的动作一遍遍的重复,但每次过后,都又换了一批新的面孔。长枪挥舞,短刀乱砍,尸横城下,热血迸射。攻击的浪潮没有丝毫止息,而防御的士卒却再无人可以替换。 三个钟的强攻,终于彻底摧毁了守军的意志,他们筋疲力尽,防守也出现了漏洞。不断有攻城士卒踏上城头,和守军士卒厮杀在一起。初时,守军尚可艰难抵抗,但随着踏上城头士卒越来越多,他们开始全面溃散。 攻城军队发起一阵欢呼,气势惊人。刘磐将所有大军投入攻城,一时间各个奋勇上前,喊杀声震天。 魏续心绪激荡,高声喊道:“我军已经胜了,给我冲杀上去,抢银子,抢粮食。” 旁边亲兵道:“魏校尉,主公的命令是……” “我姐夫的命令是不要全力进攻,现在城破了,抢点东西怎么了?”说完,他不再理会出声提醒的亲兵,亲自持刀率领他的亲卫向前冲杀而去。 天色渐晚,夕阳西下,城头的守军已经开始全面溃退。 吕布叹息了一声道:“柴桑终于被攻破了,孙氏的江东也完全没有了。”他朝向身边的亲兵命令道:“派人去通知魏续,让他不要滥杀无辜。另外,也派人去通知文聘和廖化,说要小心黄盖的反扑。” 城中乱作一团,到处都是奔散的士卒。魏续逮到一个孙氏俘虏,让他带着自己第一时间赶到府库。但砸开府库大门之后,发现里面竟然没有半颗铜子,而粮食也仅有数百石。他询问过那名俘虏之后,才知道孙贲早已把钱粮散给了城中的百姓。 魏续恼怒异常,但又毫无办法。他留下几个士卒看守府库,领着剩余近百士卒及那个俘虏到处乱跑,寻找城中有钱的人家。但城中百姓早已逃散,他除了找到一些还算可以的家具、青铜器之外,半粒银子都没找到。 魏续满心郁闷的令其他士卒继续搜索,自己准备去找吕布复命。而走到北城大街上时,那名俘虏突然不走了。 魏续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大骂道:“愣什么愣?跟着你跑了大半夜,一粒银子都没找到。要不是姐夫他提前下令,我一刀砍了你。” 那名俘虏脸色惊恐,身体瑟瑟发抖的朝向魏续道:“将军,那个好像是孙太守。” “孙贲?”魏续顺着那个俘虏所指的方向望去,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正静静的躺在街道一侧,满身是血,紧闭双眼。分不清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魏续连忙走上前去,试了试鼻息。顿时大笑道:“竟然还活着,老天还真待我不薄,没想到竟然逮到这么一条大鱼。你们还愣着干吗?赶快给我抬回营啊!如果死了,这么大的功劳可就没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心中之志 看着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孙贲,吕布转向医官问道:“他怎么样了?” 医官朝向吕布拱了拱手道:“将军,孙太守他虽然身上多处受伤,但都非要害位置。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那他为何还一直昏迷不醒?” “那是因为失血过多,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就会醒来。” 吕布点了点头,说了声好生照顾,转身离开军帐。 早在外面等候的魏续连忙迎了上来,朝向吕布道:“姐夫,怎么样,我送给你的这份大礼够好了吧!” 吕布淡淡一笑道:“还不错。这次你功过相抵,我就不对你做惩罚了。” 魏续脸色突变,惊愕道:“姐夫,你说什么呀!” 吕布脸上闪过一股厉声道:“在军前,你当时给我下的什么命令?进城抢粮,抢银子,我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最丢人的是,喊出了口号,最后竟然连一粒银子都没抢到。不仅丢人,而且还笨。明明知道府库里面只有几百石粮食,还派士卒守着不让别人进去。不清楚状况的荆州军还以为你得到了多少好东西呢,差点因为这几百石粮食再打起来。” 魏续尴尬的摸了摸头道:“姐夫,让我们进城抢粮,抢银子的命令不是你私下下给我们的吗?谁知道那个孙贲那么狠,早把府库里面的东西散给百姓了。” 吕布恼怒道:“那你知道为什么我私下给你们下令吗?就是不能说出去。你这样大张旗鼓的下达命令,闹的全军尽知,我军的军威何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养了一群强盗呢?” 正在此时,不远处的张虎和高方指挥几个士卒拉着几辆大车从远处走过来。看到吕布,急忙想要躲闪,但却慢了一步,被吕布看在眼里。 吕布走上前去,看着满车的各种器物,恶狠狠的瞟了魏续一眼道:“看你带的好头,连刚刚入军的他们都会收敛财物了。” 张虎低声嘟囔了一句道:“这不是没人要了吗?荆州军现在也是这样,做的比我们还彻底。” 旁边的陈宫看吕布铁青着脸,是真的有点动气了,连忙开口道:“主公,张小将军尚且年幼,说话不知顾忌,还望您能饶过他这一次。” 吕布不理会陈宫,上前走了一步,定定的看着张虎,语气中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那你知道我军和荆州军的不同吗?” 张虎脸色微红,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我吕布的士卒明军令,知荣辱,不会轻易看上这堆破烂。你最好给我早点明白这点,否则你这辈子就永远赶不上你父亲的万一。” “吕伯父,虎哥他……” “你给我闭嘴,别以为你年纪小,就以为所有的责任都是张虎的。说的就是你们两个,谁也逃不过去。” 高方瘪了瘪嘴,没敢再说话。 张虎脸色难看,沉思了片刻,朝向吕布躬身拜道:“吕伯父,我们知错了。”他旁边的高方也连忙躬身向吕布致礼。 吕布看到他们两个还算乖巧,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然知道错了,就得认罚。你们两个现在立即召回所有在城中的士卒,带领他们给我好好安葬战亡的将士。不仅是我军的,还有孙贲军的。” 两人心中疑惑,但也不敢多说,应命连忙朝城中方向看去。 吕布转向魏续道:“你也是,和他们一起去。” 魏续看吕布动气,不敢吱声,领着他的亲卫士卒快步离开。 陈宫朝向吕布拱手道:“主公,张虎和高方是我的属下,此事我也有责任。” 吕布笑着摆了摆手道:“两个小屁孩,第一次上战场,又遇到如此的局面,难免会犯错。教训一下,就可以了,不必如此。对了,公台,黄盖那边可有什么反应?” “在城池未破之时,黄盖曾令士卒冲破湖口,以水卒牵制我军。但前番大战,他的损失亦不少,被文聘和廖化合力挡了回去。后来,看到柴桑城破,他便率部向鄱阳湖深处撤退。文聘他们已经率部前去追击了。” 吕布脸带疑惑,低头沉思。按说,此刻柴桑已失,豫章已无险可守,黄盖他还能撤到什么地方去呢?如果凭借湖口之险,还能坚守一段时间。一旦后撤,后面的鄱阳湖虽然可以让他苟延残喘一段时间,但已逃脱不了败亡的命运。 吕布思考了一会,仍想不通黄盖到底意欲何为?但内心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他转向旁边的许褚道:“仲康,你率一千士卒,乘船追上廖化,让他一切小心,穷寇莫追。” 许褚点了点头,转身向远处转去。 陈宫跨前一步,朝向吕布道:“主公,这孙贲还未身死的消息,要不要告知蔡瑁一下?毕竟此次是两军合力破敌。” 吕布沉思片刻道:“告诉他吧!只不过也对他明说,这孙贲我是不会交给他的。明日,待他好一点,就送他去秣陵和其他孙氏宗亲会和。” “主公,您仍在想彻底收服孙氏宗亲?” 吕布点头笑道:“孙氏仅是我军的第一个敌人,以后我们还会遇到很多。用好了他们,会对所有人起到示范性作用,在他们身上花费多少精力也不算多。而且,你也看到了,孙氏宗亲里面还是有很多人才的。不说别的,就说这次,孙贲坚守这孤城柴桑,依靠八千残兵在近两万大军的围攻下竟然坚持了二十日左右。仅我军这一日的死伤便在七百之数,更不用说蔡瑁那边?如果能让他们为我所用,这对我军必大有裨益。” “主公,我知道您所做的一切,包括安葬孙氏阵亡将士都是为了收揽孙氏的心。但您毕竟和孙氏旧仇,如果他们最后归附,难道你真的会交付他们军权?” 吕布笑道:“有何不可?我能攻灭他们一次,就不会怕他们再掀起叛乱。他们只要诚心归附,我自会诚心相待。” 陈宫脸色微变,朝向吕布躬身拜道:“主公之胸怀实在令属下佩服万分。属下一直有个疑问,憋在心中已经很久,还希望主公能够解惑?” “公台,这里就我们两人,有什么话你尽管问。” 陈宫犹豫了一下,朝向吕布道:“主公,敢问您是准备扶汉还是叛汉?” 吕布脸色一怔,低头沉默了一会,淡淡一笑,转向陈宫道:“公台,你说这大汉能扶的起来吗?” 陈宫摇了摇头道:“恒灵二帝已经将大汉的根基给完全败光了,扶汉很难,但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吕布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公台,你说恒灵二人身处帝位,天下的一切都是他们的。他们不思好好维护这个帝国,反而为了私利处处败坏它。黄巾之乱,百姓死伤无数,多少人家破人亡。你说,他们是不是该为自己的所为负责?” 陈宫听后沉默不语,没有回答。 “凡事都有代价,他们贪图享乐,自应该承担对应的结果。别说我目前没有能力扶起大汉,即使能扶起,我也不会扶。如果没有天道轮回,以后当政的皇帝岂不更加肆无忌惮的欺压百姓?我不会给他们竖起这样的恶例,不知道我这样说,你是否满意?” 陈宫默然的朝吕布躬身拜了一下道:“主公,陈某懂了。” 吕布拍了拍陈宫的肩膀,跨步向城内走去。 蔡瑁在柴桑太守府内设宴款待众将。但遗憾的是,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给欢庆的宴会增添了一些愁绪。但不久之后,胜利的气氛便驱散了一切。文聘和廖化去追赶黄盖,似乎大多数人都忘了他们仍旧在战斗,每个人心中早已把豫章当成了囊中之物。 但是没过多时,这种气氛便被满身是伤的文聘和廖化所打破。 柴桑被攻破之后,黄盖急忙后撤。文聘以为这是他惊慌而逃,便与廖化率领五千水卒紧急追赶。 初时十分顺利,斩获也颇丰。文聘一时大意,不断令士卒加快速度。当五千水军进入一处芦苇荡时,四边火起,伏兵尽出,那是黄盖提前设下的埋伏。 文聘命部众死命冲杀,但始终冲不破黄盖的包围。大部联军或死于大火,或被弓箭射杀。要不是许褚紧急赶来,从外部打开一个缺口,掩护他们撤退,五千士卒恐怕要全军覆没。就是这样,还损失了近四千士卒。 蔡瑁听后,脸色恼怒,猛捶了一下桌子道:“黄盖老二,不杀尔,难消我心头之恨。” 吕布脸色也有点难看,他没想到这已经胜了,还突然间损失了这么多士卒。但他隐隐觉得这个局面似乎对自己还算挺好,只要蔡瑁无法平定豫章,就不会转而寻找自己的麻烦。 吕布站起身来,朝向蔡瑁道:“蔡军师,柴桑已破,黄盖一个老匹夫能掀起什么大浪?不要因为他而扰了众将的雅兴。” 蔡瑁笑道:“吕将军所言极是。今日且一起欢饮,待到明日,我们再合兵灭了黄盖这小儿。” 吕布举起酒杯,淡淡一笑道:“蔡军师,明日我就不和你一起出兵了。豫章交给你,我和刘州牧的盟约一了,明日我就率部回秣陵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回兵秣陵 吕布引兵返回秣陵也是他的一时兴起,他最初的计划是在豫章呆上一段时间。但此刻看到文聘惨败于黄盖,连带着自己也损失了不少兵力。使他暗自觉得,黄盖似乎也并非是可以轻易就被平定的。 既然豫章郡已经确定将来会被刘表所有,自己也就没必要再付出更多兵力。好在治所柴桑已被攻破,自己也算对刘表有所交待。 而蔡瑁听闻吕布明日就要回兵秣陵,内心狂喜。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吕布死赖着不走,此刻吕布既不要钱,又不要粮,就这样撤去确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但他不及细想,在推脱了一番之后,也答应了吕布的请求。 天色已晚,吕布携众将返回军营。城中虽然有很多空房子,但吕布却没有选择在城中大营,而是在柴桑城西北侧的一块高地上。一方面是为了防止自军士卒和荆州军闹出矛盾,以发生不快;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蔡瑁突然发难。虽然这种可能性很低,但却不可不防。 廖化侍立在军帐内,向吕布躬身请罪。他率两千水卒跟随文聘一起去追赶黄盖,最后生还者只有三百余人。 吕布摆了摆手道:“困兽犹斗,这次也不能完全怪你。但你身为主将,害那么多兄弟跟你一起受罚,却不得不罚。公台,你说该如何惩戒?” 陈宫拱了拱手道:“依我看,罚俸三个月,降一级即可。” 吕布点了点头道:“廖化,罚俸三个月,由校尉降为都尉,你可认罚?” 廖化躬身拜道:“属下感谢主公轻罚。” “我这次返回秣陵,你不用去淮河复命了,率领目前在豫章的所有水卒前往枞阳驻扎。一方面给我监视蔡瑁举动,让他不敢妄动。另一方面,我给你便意之责,允许你从庐江郡招募水卒。给你半年时间,让人数给我扩大到八千之数,而且战斗力绝对不能比现在的水卒差。” 廖化心中感动,连忙道:“属下领命,万死不辞。”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魏续道:“魏续,你在庐江享福的时间太久了,是该出去活动活动身子了。我接下来会下令调刘辟返回庐江接替你的职位,待到他返回庐江之时,你便出发前往寿春前线。” 刘辟在吕布攻打汝南之时,和龚都一起选择归顺。吕布最初想的是他统御汝南黄巾,熟悉当地地理,便让他和龚都一起辅助臧洪。后来,龚都被关羽斩杀。而刘辟在垓下应对颜良的时候,虽然表现出了对于吕布的忠心。但他指挥士卒,连及格线都达不到,吕布实在不放心将他留在前线,因而调魏续前往。 魏续性格莽撞,但武力尚可,而且一直向吕布申请要去前线。这次,吕布也算是满足了他的一个愿望。而庐江富庶,将刘辟调到此处,也算是对刘辟忠心的一种报答。想来,他应该也会满意。 魏续听完,满心欢喜道:“谢过姐夫。” 吕布提高声调提醒道:“别以为,让你去前线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再出现像今天下午那样的事情,我会马上将你再次赶回去。” 魏续哭哈着脸,没敢应声。 吕布转向陈宫,淡淡一笑道:“公台,你之前以主将身份助我平定庐陵,此刻对拿下豫章也多有献策,劳苦功高,不可不赏。” 陈宫拱手道:“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吕布摆手道:“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有功就要赏,否则别人还会以为吕布亏待功臣呢!既然由子敬暂时负责丹阳郡的政务,你就不用返回那里了。此刻,扬州还缺一个治中,你就回秣陵帮我稳定大局吧!” 一州官职之中,以州牧为尊,接着便是别驾一职。吕布为了安抚孙氏众臣,以张昭为扬州别驾。而别驾之下,便是治中。陈宫之前暂代丹阳太守一职,此刻直接跨了一个档次升为扬州治中,这也算是吕布的厚待。 陈宫听完,心绪激荡,连忙朝向吕布躬身拜道:“属下多谢主公恩赐。” 吕布笑道:“你满意就好。” 最终平定了孙氏的最后一股势力,吕布也算长舒了一口气。虽然明知道孙贲不可能给自己造成太大的威胁,但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换成刘表统御豫章,至少不会像孙贲那样敌视自己。 吕布去看了几次孙贲,后者虽然已经醒来,但对他却是不理不睬。吕布无奈,只得吩咐医官好生照顾,心想将他带回秣陵去见了那些孙氏宗亲再说。 周泰初时听闻吕布和刘表合力攻打豫章,急急率部妄图支援,但被朱桓挡了回去。后来柴桑被攻破,他也安静了许多。吕布之前听从张昭软化周泰的建议起了一些作用,但想要他归附怎么看也不可能。 吕布也想过以重兵逼迫周泰投降,但之前朱桓吃尽了他的苦头,心中没有一点自信,也只好作罢。他在平伏豫章之后在秣陵待了一个多月,最终一个新来的消息打断了他平静的生活。 袁绍死后,袁尚继承了袁绍冀州之主的地位。 袁谭本来据有青州,但青州黄河以南的领地都被臧霸攻取,他所剩的领地只有黄河以北围绕南皮的半数领地,实力大减。他虽然不满袁尚继承主位,但却按照其命令屯兵黎阳,防卫邺城南境安全。 袁尚对袁谭时时防备,只给予他少量士卒,且不提供铠甲、兵器。袁谭经郭图怂恿,斩杀逢纪,两兄弟的矛盾逐渐公开化。 而曹操趁此机会,出兵黎阳,大战一触即发。袁谭无奈,向袁尚请求援兵。袁尚担心袁谭借兵而不还,亲自率精兵前往黎阳,两兄弟合力御敌。同时派出郭援率领精兵与并州刺史高干出兵河东,威胁曹操左翼并维护并州安全。 钟繇说服马腾和韩遂等凉州诸侯支持曹操,后者派出数万铁骑前往河东,袁曹的再次大战一触即发。 吕布听闻这样的消息之后,紧急前往寿春。齐聚诸葛亮、刘晔、张辽和高顺,考虑怎样利用此次良机。 吕布首先开口道:“这是袁绍死后,袁曹的另一次大战。虽然时间紧凑了点,我在想我们是否可以利用这次机会,稍微支援一下袁氏。毕竟一旦他们被曹操攻灭,曹操的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我们。我准备出兵援助袁氏,你们以为如何啊!” 真实的历史中,在袁绍死后,袁谭、袁尚两兄弟相互掣肘,最后被曹操各个击破。而曹操最终占据整个袁绍的领地,也不过用了两年时间。 诸葛亮开口问道:“主公,此次曹操进攻黎阳,而袁尚在屯兵黎阳的同时,更是派出精兵进攻河东。看似他们的主战场是在黎阳,而在我看来,真正决定这场战胜胜负的却是河东。我军援助,只用大军屯兵豫南,威胁曹操后方即可。” 吕布脸露惊异道:“怎么说?” “主公,此刻已渐入寒冬,北地天寒更是远胜江淮。冀州将士远在北地,耐寒程度远胜兖豫两地士卒。曹操此刻出兵,显然不是想与袁氏一决生死,而只是想趁机讨得少许便宜。而河东之地,曹操历来没有多加经营,士卒少而官员也并未完全归顺曹操。如果让袁氏占去,那么将时时威胁曹操左翼,让之不得心安。因而,河东的胜负的重要性远超黎阳的胜负。” 吕布点了点头,同意了诸葛亮所说的。“河东太远,我军能提供的支援有限。那就依照你的意思,我们出兵不出力。屯兵豫南,让曹操感受到威胁,不让其全力进攻袁尚即可。”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属下确实如此认为。而且我觉得在同时,我军应当派出使者,前往冀州,向袁尚示之以好,邀请他共同抵御曹操。” 吕布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孔明,你那里有合适的人选吗?” 诸葛亮拱手道:“主公,袁绍虽死,但袁氏实力仍存。主公需要派遣一个地位尊崇,并且深得主公信任之人,如此才能显示主公对于他们的尊重。如若主公不弃,亮愿意前往冀州一趟。” 站立在诸葛亮旁边的臧洪犹豫了一下,朝向吕布拱手道:“将军,不可。孔明虽然满足这两个条件,但他与袁氏并无往来,更不知道袁绍诸子的性情。一旦处理失措,反而不美。” “子源,你这边是不是有合适的人选?” 臧洪点了点头道:“吾昔日曾经在袁绍手下效力,他对我有知遇之恩。此刻他不幸病死,我理应前往祭拜。希望将军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 “你要去?”吕布满脸惊愕,不可置信的望着臧洪。 臧洪为九江太守,是维护一地治安的重臣,也是吕布治下第一个精通如何处理政事的人。他并非诸葛亮,为很多人不知。而前往冀州,则要迈过曹操的领地,一旦中间出现什么意外,后果则不堪设想。 臧洪看吕布脸色犹豫,再次拱手道:“请主公成全?” 吕布看他心意已决,朝向刘晔道:“多派出影卫,一定要保证臧太守的人身安全。” 刘晔拱手道:“诺!” 第三百六十九章 心中雄志锦马超 猎猎北风卷起漫天的尘土,使晴朗的天空增加了一点苍茫之感。虽是正午,太阳高升,却让人感受不到一点暖意。 辽阔的平原上,无数士卒迎风站立,瑟瑟的缩紧了脖子,等待仪式的正式开始。随着一阵悠扬的牛角声响起,韩遂与马腾二人并立而行,一起跨步走向高台。 高台之上摆着一个长长的案几,上面供奉着牛、猪、羊三牢。在三牢之前,是一个青铜香炉,此刻上面还未插香,显的有点冷清。 韩遂与马腾共同跪倒在地,旁边侍从连忙递上三柱清香。他们接过,共同向前方香案拜了三拜,将手中清香插入香炉。接着,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贤弟!” “恩兄!” 这样的结拜仪式,韩遂与马腾不知已进行过了多少次。好的时候,那真是比亲兄弟还亲;但坏的时候,见了对方,简直比生死仇人更恨。只不过此次这个结拜仪式稍微有点不同,因为宣告他们二人再次结拜为生死兄弟外,还是一个出征仪式。 明日,数万西凉联军就要开赴河东。 曹操一纸委托传来,马腾荣升成征南将军,韩遂高举为征西将军。自此之后,两人职位同当,再无争执。高台畅叙恩宠,共同盟誓相约,兄弟情比金坚,不破袁氏誓不回兵。说的吐沫乱飞,涕泪横流,连台下士卒都被你们精湛的演技感动的一塌糊涂。 等到仪式完毕,在高台西侧的平地上,十数个笼子被依次打开,从每个笼子里面涌出数只绿眼饿狼。饿狼没了束缚,呲牙咧嘴,对着旁边士卒低声嘶吼。 近百士卒排成阵型,持枪缓缓上前,驱赶那批饿狼。胆敢迟疑不去,甚至胆敢反抗者,就会被他们瞬间乱枪刺死。 见识了同伴的死亡,也领略了士卒的凶狠,饿狼们逐渐放弃了抵抗的想法,纷纷向远处四散而逃。 大约过了半柱香时间,马腾拱手向韩遂道:“恩兄,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让孩儿们开始行动吧!” 韩遂淡淡一笑道:“贤弟本就为我西凉勇士,这开始围猎开始命令由贤弟来下,是再合适不过了。” 马腾脸色闪过一些傲色,也不再谦让道:“既然恩兄愿意将这样的荣誉交给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韩遂淡笑不语,摆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马腾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朝向下面的等待多时的众人道:“以三柱香为限,你们在这段时间内,可以随意扑杀饿狼祭天。到时候,获得狼头最多者,我和韩兄必有重赏。勇士们,开始吧!” 马腾用尽全身之力,猛击了一个拜访在自己面前的大鼓。“咚”的一声,鼓面发出沉闷的一响。 而在同时,人群之中,一骑飞奔而出。快速闪电,势若惊雷,将后面各骑远远落在后面。 马上之人,年约二十三四,面如冠玉,目如朗星,虎体猿臂,彪腹狼腰。身披狮盔兽带,手拿长柄银枪,腰挎金雕雀弓,后飘赤色锦袍。端的是威风凛凛,势不可挡。 只见他手起枪落,距他最近,还未逃远的一头硕大青狼便被他挑向空中。先是惨叫一声,接着重重的摔落在地上,眼看已无活路。马超将长枪横列马前,上半身全然下探,腰间弯刀向下挥出。 “刺啦”一声,狼头瞬间脱离身子,被他提在手中,而从始至终,他的双脚一直控在马身之上。他高举狼头,长啸一声,周围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他用尽全力,甩手一扔,一下便把狼头抛在点将台上。手中长枪直指苍穹,气势恢弘,豪气干天。 韩遂朝向马腾微微一笑道:“贤弟,看来今日这围猎的头筹必然是孟起贤侄无疑了。这气势,又有谁人可比?” 马腾脸色也露出一股得意,但口中却说道:“孟起尚且年幼,不懂得如何谦让,无礼之处还望恩兄手下诸将不要介意。” 韩遂摆了摆手道:“什么无礼不无礼的。我西凉男儿,崇尚的是本事,比拼的是武力。就算他们心中不服,也是自己本事不够,哪里怪的着孟起贤侄?只是,我真的很羡慕贤弟有孟起这样的儿子。想我那孩儿懦弱不堪,真乃无用之辈。” 马腾道:“恩兄过谦了,贤侄那是性情温和忠厚。况且,恩兄不是还有女婿阎行吗?他可是文武全才,这才真的令愚弟羡慕万分呢!对了,这次怎么没见彦明披挂上阵,试炼一番呢!如果他在,想来这头筹肯定不是孟起的。” 韩遂笑了笑道:“你说彦明啊!他倒是真的有几分本事。起初,我本也属意让他带兵前往河东,但不曾想前几日他偶感风寒,到现在还没完全好呢!这次围猎和不久后的战事,恐怕他都赶不上了。” 马腾脸色间露出一点欣喜,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改换成一脸的愁容。“这样啊!真是遗憾。我本还打算让他和孟起一起通力合作呢?” 韩遂脸上露出一股浅笑,没有多言。心中却暗自淬骂了一句。“老王八,如果当日阎行刺死了你那龟儿子,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马腾脸露疑惑,好像突然醒悟道:“既然恩兄不派彦明前往,那是准备自己前去吗?刀枪无眼,恩兄还是小心为妙。” 韩遂瞬间笑容凝滞,心中将马腾祖宗十八代全部骂了个遍。“你这龟孙子,自己留守凉州,让儿子前去领兵征讨。我如果亲自前去,那不是和你那龟儿子一个等级了吗?马腾啊!马腾,你连这点便宜都要占,竟然还咒我。看我回去之后,怎么扎小人诅咒你。” 韩遂长长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怒气,朝向马腾挤出一丝笑容道:“贤弟多虑了。我准备派我手下大将梁兴前往,到时候还得指望孟起贤侄能与之多多合作,以期共克大敌,报效曹公。” 马腾“哦”了一声道:“这样啊!恩兄放心,我会让孟起好好照顾他的。绝对让他安安全全的返回西凉。” 韩遂牙齿咬的涔涔直响,但还得陪着笑容,谁让人家生了一个好儿子呢! 马超走进军帐,将手中的花雕弓递给马岱道:“韩遂赏的东西,我用不惯,你拿着用吧!还有外面的那匹骏马,也给你了。” 马岱脸色欣喜,拱手致礼道:“多谢大哥。” 马腾笑脸迎了上来道:“儿子,这次真为父亲长脸了。你不知道怎么我把那韩遂气成什么样子了?看他怒气填胸而又不能发怒的样子,真是解气啊!” 马超无意领会这些,找了一个座位坐下道:“父亲,明日我就要出征河东,你还有什么要交待我的?韩遂派梁兴前往,那是一个软蛋。要不要我借这个机会,让他回不了西凉?” 马腾摆了摆手道:“河东并非我们的领地,在内,我们可以随意斗,在外,却一定要通力合作。否则,让别人看了笑话是小。让他们因而而轻视西凉,甚至出兵谋求西凉,那事情就大了。目前诸侯对西凉忌惮,就是因为我们内斗不止,但却是一致对外。如若这点改变了,西凉的天也就要变了。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马超点了点头道:“孩儿知道了。西凉是我西凉男儿的,绝不容外人染指。” 马腾满意的笑了笑道:“超儿,实际上这次我觉得是个机会。曹操身为汉相,鬼谋多变,历来以利益为先,他对西凉采取的政策就是谁强和谁合作。梁兴武力、智力都属一般,此次前去绝难有大的作为。而如果超儿你在此过程中立下大功,让曹操另眼相看,他自会明白谁才是值得他合作的。那么,我们自可以今后在西凉获得最大的权益。” 马超点了点头道:“父亲放心,孩儿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马腾笑道:“自己的儿子,我哪能不了解你的能力?但你毕竟年幼,以前也没独立领过如此大军,我让令明跟你一起去。他武力虽然不如你,但经验却丰富许多。没事多向他请教一下,必可确保此次马到成功。” 马超脸露笑意道:“多谢父亲,我本来就想从你那里讨来庞德,刚开始还担心你不愿将他让于我呢!” 马腾拍了拍马超肩膀道:“一家父子,父亲的一切都是你的,何会吝惜一将?还有,你将岱儿也一起带去吧!兄弟之间,也多少有个照顾。” 马岱听后大喜,连忙躬身向马腾拜道:“多谢伯父。” 苍穹如盖,天色阴沉,马超携万余西凉骑兵从西凉出发,浩浩荡荡的开赴河东。潼关雄关被他轻易踏入,雍州、河东的千里河山被他一扫而过。只不过这次不同昔日,潼关不是被打破的,而是被人迎进来的。 入潼关,得中原,是多少西凉男儿的愿望啊!而最终能达到那个目标的人,必将是所有西凉男儿效忠的对象。他会有一个响亮的名字,西凉王。 尚且年轻的马超在心中暗自将那个名字念了三遍,心绪飘扬万里,驰往不已。 第三百七十章 臧洪的报恩 天空阴沉,北风呼啸,不时卷起漫天的黄土,重重的打在人的脸颊之上。 黎阳东北方向三十里外,两支数千人的骑兵大队正在拼死搏杀。他们一支是袁尚手中的亲兵卫骑,另一支为曹操耗费无数钱粮,新近练成的虎豹骑。两支都是袁曹军中的精锐,也都是双方主将不会轻易拿出的王牌部队。 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当曹操派出虎豹骑深入冀州,准备截断邺城和黎阳之间的联系时。袁尚也恰好想到深入曹军后方,烧毁对方粮草。就是这么巧,两支骑兵不期而遇,然后就展开了这么异常谁也没有准备的,注定你死我活的战斗。 一方狂吼,另一方嘶鸣。长枪乱刺,长刀挥舞,欢呼和惨叫同时汇成巨响。战意在他们碰见的那一刻便从每个士卒心底迸发而出,绝难止息。杀红眼的将士,此刻已完全不顾任何阵型,三五成群,七八为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你砍我一刀,我再还你一枪,刀枪无眼,次次见血。头盔掉弃,刀刃翻口,你拽我拉,互相扭打,口咬拳打,以自己的一切,尽力杀死眼前的每一个敌人。 而在距离两军决战之地五里外的一个高坡之上,站立着一老一少两个人。老的年约四十,目光深邃;少的年近二十,面庞白皙。而在他们数十步之外,十数个身穿麻衣,手拿长刀的青壮满脸戒备的盯着四边。 这位年纪较老的人,正是此刻担任九江太守的臧洪。说他是九江太守也并不确切,因为他还替吕布管着尚且剩下的小半个汝南,以及淮河以西的广陵郡领地。这三地的政务,基本上都是他的管理,当地官员的任命大多数也完全由他做主。 此刻,他望着远处交战的两军,叹了一口气道:“虽然经历官渡惨败,仓亭大败,现在袁氏士卒的战斗力比着曹军竟然仍是丝毫不弱。可惜啊!可惜。士卒虽然勇猛,可惜却没有人能再好好的用他们了。” 年轻人看着远处惨烈的场面,白皙的脸庞上更添了几分苍白。“世伯,你说袁曹这两支骑兵,哪支能最后取胜呢!” 臧洪抬头看了看天空,淡淡的说道:“再有两柱香时间,天就完全黑了。到时候,他们就会逐步脱离战场。这一战,是平局。这是两败俱伤之局,谁也算不得胜利。” 臧洪看了看凝眉沉思的年轻人,淡淡一笑道:“武儿,你是在陈留出生的吧!你第一个来北地,感受应该和在中原、江淮等地有所不同吧!” 年轻人名叫张武,为张超之子。他点了点头,朝向臧洪道:“侄儿是在陈留出生的,这边倒也没什么,只是太冷了。” 臧洪笑问道:“有没有后悔随我来这一趟?” 张武摇了摇头道:“世伯说的哪里话,您待我如父。别说您要求我陪您前来这北地,就是刀山火海,侄儿也不会皱半下眉头。” 臧洪赞赏的点了点头,追问道:“那你想过没有,为何我要带你前来这北地?” 张武摸了摸后脑勺,脸色尴尬的说道:“这侄儿就不知道了。” 臧洪叹了一口气道:“当时吕州牧把张文指派给张辽学武,而把你指派给陈宫学文。你也跟随他当徒弟那么多年了,政务、军事学的尚且可以,唯独没有学会陈公台的眼光啊!” 张武嘴角上撇,苦笑了一下道:“师傅他也经常这么说我?” 臧洪看张武脸色黯淡,安慰他道:“你也不必失望。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你虽然眼光一般,有短视之嫌。但性格忠厚勤勉,做事一丝不苟,稍加磨练,成就绝对不会逊于你父亲。而我这次特意从陈宫台身边将你调来,就是想给你一个锻炼自己的机会。” 张武脸色疑惑,不太明白臧洪言中的意思,只得继续往下听去。 “你兄长张文跟随张将军南征北战,屡立战功,此刻已升至校尉。而你却一直呆在陈公台身边,虽然也帮忙处理政务,但那并非全部是你的功劳。从这点来说,你远远不如你的兄长成就更大。这点,你清楚吗?” 张武脸色微变,沉思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臧洪轻轻拍了一下张武的肩膀道:“不必太过沮丧。这只是因为你呆在陈公台身边,他是你师傅,自不可对你多加照顾,并非你能力不足。我这次调你和我一起前来冀州,虽然路上会有点危险,但一旦成功返回,这便是大功一件。我就可以据此向吕州牧推荐于你,你也就可以有一块充分施展自己才华的天地。” 张武脸色欣喜,呆在陈宫那里,虽然让他学到很多东西,但总感觉有所拘束。能够外调出去,担任一地长官是他历来的愿望。他连忙躬身向臧洪拜道:“多谢世伯。” 臧洪摆了摆手道:“先不用这么着急谢我,我先给你分析一下目前的局势,你再好好做出一个选择。” 臧洪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此刻,吕州牧据有扬州、江淮等地。他如果想要北进,有三条路可供选择。一是和刘表合作,从葛陂方向进攻汝南,以直通宛洛山区。二是从当涂出发,进攻龙亢、垓下,直逼沛国、陈国,以切断豫州和徐州之间的联系。三是进攻徐州的下邳、彭城等地,然后北攻泰山,对曹操所在的豫、兖形成包围之势。” 张武点了点头道:“这个师傅也曾给我讲过这三条北上之路。第一条路是最快捷之路,一旦成功,便可彻底威胁许都,甚至逼迫曹操迁都。第二条路比较平稳,是逐步消耗其兵力,吞噬其领地的缓慢发展之路。第三条就是战略包围了,如果实施的好,便可逼迫曹操放弃豫州和兖州的大片领土,只不过难度也最大。” 臧洪点头道:“公台和我想的也差不多,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他最为支持哪条?” “这个倒没有,只不过私下叙说之时,他对第三条路的分析最多。” 臧洪笑了笑道:“那你身为弟子,就应该很明白他的意思了。实际上,不但是公台,我也觉得吕州牧最后很有可能采取的也是第三条道路。至于为什么,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我现在想问你的是,如果到时候真是如此,你觉得何地最为重要?” 张武沉思了一下道:“应该是广陵郡,它本就是徐州领地,到时候应该会作为进攻徐州的前沿。主公占据射阳,在它前方,除了淮阴、淮浦尚可依靠淩水坚守外,后面都是一马平川,可以直达下邳、彭城等地。” 臧洪点头道:“孺子可教也!那我也实话告诉你,我准备向吕州牧推荐你去射阳担任县令一职。这个职位目前看来虽小,但一旦吕州牧开始向北进军,你的价值就会瞬间展现出来。再加上射阳本就是广陵郡的治所,只要你到时候不出现太大的失误,以后的广陵太守一职绝对是你的。” 张武脸色惊愕道:“广陵太守?” 臧洪淡淡一笑道:“怎么,觉得不可能?” 张武被臧洪看破,脸色微红道:“世伯,我目前无一官在身。就算成为射阳县令,你哪里又听过有谁直接从县令一下子高升为太守的?况且,我目前经验尚且不足,能力亦不足,哪里有奢想太守的资格啊!” 臧洪摇了摇头道:“你这性格呀!真是不让你父亲。当年董卓横行,我与你父亲凭借不到两千兵马就敢从广陵出发,讨伐于他。目前,你有这么多优势,为什么就不敢想呢!” “世伯,您什么意思?” 臧洪恼怒的摇了摇头道:“你还需要让我对你一一点明吗?你父亲曾任广陵太守,这是你的第一优势,可以笼络一些尚存的世家,稳定大局。我又对你全力支持,再加上你和陈公台的那份师徒关系,他自也会支持。有了这些,如若你还不敢想,那你就真的令我失望了。” 张武眉头紧蹙道:“世伯,可是吕州牧那边?” “你放心,吕州牧是重情之人。虽然他唯才是举,但也时时考虑人情。你父亲当日对他多有援助,最后又殉城而死。因此,只要你表现出相应的能力,他不但不会反对,反而会极力支持。关键是,你要俱有对应的能力。只要是在吕州牧北上的时候,你的表现让别人挑不出什么刺,我保你五年之内,必为广陵太守。” 张武还是有点不放心道:“世伯,你说如果吕州牧这几年之内,新提拔了一个广陵太守怎么办?” 臧洪笑道:“不会。如若他真想提拔,就不会让刘晔代领广陵太守一职。他现在做的就是将广陵作为一个驻兵之地存在,短期之内不会让人前去分权。” 听到这里,张武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臧洪道:“我属下有一个叫陈容的官吏,你到时候去射阳上任的时候,带他一起,他会尽全力帮你。” 张武躬身拜道:“多谢世伯。” 臧洪没有说话,抬头望了望逐渐暗下去的天空。心中默念道:“张太守,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你放心,我一定要会好好看护你的这个儿子的。” 第三百七十一章 游说袁谭 臧洪到达冀州之后,并没有前往黎阳前线,而是先去了邺城。祭拜了一下袁绍,并前去会见冀州重臣审配。两人密谋半夜,至于商谈了些什么,却成了没人知晓的秘密。 这以后,审配派出数个亲卫护送臧洪一路前往黎阳。此时,袁尚和袁谭正放弃前嫌,合兵共抗曹操。但因为能力差距问题,刚经历了一场大败。袁尚正郁闷万分。听到吕布派臧洪前来,顿时欣喜万分,连忙接见了臧洪。 臧洪正厅拜见袁尚,并向他表达了吕布的善意。提出双方签订协议,一旦曹操出兵进攻任何一方,另一方都会出兵相援。而扬州方面,吕布愿以钱财、粮食购买千匹冀州军马,分批运往。 袁尚听完,眉头微蹙道:“臧太守,你提出的相互支援,从两边夹击曹操的建议,我方并无异议。但曹操此刻正在进攻我军,每一匹军马对我军来说都至关重要。而钱财、粮食之类的东西,我冀州又不缺。这个提议,恕我不能答应。” 臧洪淡淡一道:“袁将军,这个仅是我们两军之间表示诚心合作的一点表示。如果将军连这点利都不愿意让于我军,那么我们两军接下来又该如何合作?” 沮鹄看袁尚仍旧脸色犹豫,连忙出列向臧洪拱手拜道:“臧太守,我家主公不是这个意思。两军相交,首重信义,这点利,我们当然愿意让。只不过您所提供的交换条件,并不是我们所需要的。所以,我家主公才会如此说。我们并不是不想交易,而是想换让你方换一下交易的东西。你说是吗?主公。” 袁尚看着悄悄向自己使眼色的沮鹄,顿时醒悟,连忙道:“是……是这样的。” 臧洪转头扫视了一下沮鹄,拱手道:“这位是……” “在下沮鹄,拜见臧太守。” “原来是沮授兄的公子,怪不得如此了得。我和汝父以前便是旧识,只可惜他不幸死在曹操手中。好在贤侄你也才能显着,沮兄也算后继有人。” 沮鹄脸色闪过一些悲伤,拱手回道:“多谢臧太守夸赞。我比着父亲,还差的很远。” 臧洪抬头望向袁尚道:“请问袁将军,您准备让我军以何交易?” 袁尚一脸疑惑的望了望沮授,后者连忙上前一步道:“主公,你前几天不是还说我们铠甲残破,需要换一批新的铠甲吗?既然吕镇东有如此诚意,我们何不就以骏马交换铠甲?” 袁尚若有所悟道:“对。臧太守,如果吕将军愿意提供一千精铠,我们便愿意以一千冀州良驹相换。” 臧洪沉思了片刻,一千骏马对换一千精铠,这个交易说不上怎么划算,但至少不吃亏。但最终淡淡一笑,朝向袁尚拱手道:“我们对这个亦无异议。但骏马并非铠甲,为活物,并不太方便运输。我方希望袁将军能先行开始分批次向扬州运送骏马,而我方在三个月内,便会将一千精凯运到邺城。” 这次袁尚没有丝毫犹豫,同意道:“这个可以,我下去便会令人安排。但从冀州运输骏马到扬州要经过曹操的领地,只能采用商队进行小规模运输。可能这个持续时间会长一点,而且在中间也难免会有所损耗。” 臧洪点头表示理解。 袁谭看着突然拜访的臧洪,脸色间满是诧异道:“臧太守,你不是已经走了吗?为何却突然出现在这里?” 臧洪笑着拱了一下手道:“袁车骑,小人的确走了。只不过这样的走,只是在黎阳城东转了一圈,瞒过尚公子的耳目。然后托着郭图兄的面子,过来再拜见袁车骑。” 袁尚继承袁绍之位,袁谭心中不服,便自号车骑将军,率兵屯兵黎阳。臧洪以袁车骑称他,采取的是尊称,显示对袁谭的尊重。 袁谭心中疑惑,望了望郭图。后者默默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臧洪的来意。 臧洪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袁谭道:“袁车骑,这是我家州牧给将军的信件。您看过之后,自会明白臧某的来意。” 袁谭拿过信件,脸色愈显疑惑。吕布已派遣臧洪拜见过袁尚,并定下协议。此刻,为何却又偷偷摸摸的前来会见自己?莫非是有什么事必须需要瞒过袁尚? 袁谭仔细看了看信件,脸上惊愕万分道:“什么?吕布他愿意全力帮助我登上冀州之主的位置。” 郭图脸色突变,连忙从袁谭手中接过信件。看着笑吟吟的臧洪道:“臧老弟,这个可不是能够开玩笑的事情?” 臧洪敛容道:“郭兄,你觉得我这样偷偷摸摸前来,就是为了和你开这样的玩笑?况且有我家州牧信件在此,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相信吗?” “那么,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 袁谭低头沉思了片刻,脸上闪过一些轻笑道:“臧太守,吕布远在扬州,与我军达成协议共击曹操,这个我信。但你说他在扬州,又能单独给我提供什么什么援助?我看他也只是给我开了一个空头许诺,妄图用我替他办事而已。” 臧洪拱手道:“五百精铠、五万石粮草,不知道在袁车骑看来,是否仍旧是空头许诺?” 郭图上前道:“臧兄,我家主公也只是说说,你别忘心里去。你说的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表诚意,三个月之内,我家州牧会免费提供给袁车骑五百精铠,五万石粮草。当然,这件事情会瞒着尚公子进行。” 袁谭听到这里,心中怀疑顿释。脸色欣喜万分道:“如此,袁某成为冀州之主的那一天必将重谢吕州牧。” 臧洪笑了笑道:“多谢袁车骑。那将军不请我进去坐了一下,我这一路奔波,可是连一顿热饭都没吃上啊!” 袁谭大笑道:“这个容易。来人啊!摆酒设宴,我要款待贵客。” 袁谭心思灵活,他虽然不知道吕布的目的何在,但心想如若能将这些物资先行到手,对目前困窘的自己也大有裨益。袁尚自他屯兵黎阳之后,便对他严加防范,一切军用物资都严格把控。吕布送的这点东西在以前的袁谭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但是此刻却是救命的稻草。而且听臧洪的意思,这似乎仅是第一批。 酒过三巡,臧洪带着朦朦醉意道:“昔日,吾在袁公手下效力。对三位公子都有所了解,能力最强,能担当大任者唯有大公子一人。想你昔日刚去青州之时,手下只有数千人马,北排田楷,东攻孔融,终助袁公拿下整个青州。这份功劳,岂是其他公子能比?按说,这主公大位,本就应该属于大公子。” 郭图连忙道:“臧兄说的是,奸人在原主公面前挑拨,才使其改变心意。要不然主公大位肯定是大公子的。” 臧洪看袁谭心绪低落,开口道:“大公子,您也不必失望。实际上,您有的是机会。只要合力利用,这主公之位迟早是您的。” 袁谭叹了一口气道:“此刻冀州已经稳固,将三弟从主位上拉下,谈何容易?” 臧洪笑了笑道:“大公子差矣!内部不行,您可以借助外部的力量啊!例如,曹操……” 袁谭猛的站起身来,朝向臧洪道:“臧太守,你这是何意?” 郭图拉了拉袁谭的衣袖,朝向他道:“大公子,先请坐,听臧太守说完。” 袁谭脸色恼怒的坐下,恶狠狠的看向臧洪。后者微微一笑,并不在意袁谭杀人的目光。“大公子,您与曹操有仇,我家州牧与曹操难道就没仇?我所说的利用曹操的势力,并非让投靠曹操,而是借助他的力量。” 袁谭的好奇心被勾起,但脸色仍旧不好,闷声不语。 臧洪抬头追问道:“大公子,你以为单靠三公子一人,能抗的住曹操的进攻吗?” “就他……”袁谭鼻子里冷哼了一下,毫不掩饰的鄙视之情。 臧洪笑了笑道:“那小人再问,大公子为何要屯兵黎阳?” 袁谭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 臧洪没有停止,继续说道:“大公子屯兵黎阳,不过是觉得此地距离邺城很近。一旦邺城有变,您可以随时出兵邺城,控制大局。可大公子是否想过,邺城有审配镇守,他岂是那种会让城中生出变乱的人?而黎阳是何地?是对抗曹操的前线。大公子如此做,恐怕还未等邺城生变,而您的那点兵力恐怕也已经消耗殆尽了。” 袁谭点了点头,示意臧洪继续往下说。 “大公子刚刚也说了,此刻将三公子拉下主位并不容易。而我家州牧看重您,也不是看重您的现在,而是将来。只要您好好利用上天给予您的机会,并且耐心等待,这主公之位迟早是您的。” 袁谭心中疑惑,开口问道:“那以臧太守看来,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在将来登上主公大位。” “趋吉避凶,耐心等待。收揽士心,缓图发展。只要大公子能够隐藏心中之志,耐心等上一段时间,必然可以等来乾坤倒转,否极泰来。” 第三百七十二章 臧洪心思 张武一脸疑惑的望向坐在车中,满脸带笑的臧洪道:“世伯,这就行了吗?主公他给出我们的任务可是说服袁氏兄弟合作御曹,而您所做的分明是火上浇油啊!” 臧洪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贤侄啊!你看问题还总是看浅层。我们不是袁谭,又不是袁尚,以一个外人的身份又如何说服他们?我们所做的只能是引导,引导事情朝向我们想要的方向慢慢发展。最后至于效果如何,还真的难以预料。” 看张武不解的样子,臧洪继续耐心解释道:“袁谭、袁尚兄弟表面上所争的是四州之主的位置,而实际上,在他们眼中,他们所争的就是天下。天下是什么?世间再没有比之更为珍贵的东西。他们岂会凭我们几句话就完全放弃?如果我以外人身份劝说他们放弃争夺,恐怕还没说几句话,就被他们赶了出去。” 张武蹙了一下眉头道:“经世伯一说,好像也是这样的道理。” “袁绍留下太多的问题,两袁相对已不可避免。这点我知道,吕州牧也知道。他这次派我们前来,不是让袁谭他们不要争斗,而是要让他们在争斗的同时,记得他们还有曹操这个大敌。袁氏败亡已成定局,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曹操攻取冀州乃至剩下三州的时间。” 张武脸生疑惑道:“世伯,你做的似乎和这个也关系不大吧!” 臧洪笑道:“你是没看出里面的深意。袁谭性格急躁而鲁莽,如若现在告知他,他已完全没有可能夺取冀州。他很有可能会破罐子破摔,提早掀起与袁尚的大战。到那时,得益的只有曹操。而这个时候,告诉他袁尚并非曹操的对手,而我军又会在合适的时机全力支持他。他便会静下心去,慢慢等待,而两袁之间的矛盾就会延后爆发,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张武沉思了片刻,开口道:“那世伯,接下来袁谭会怎么做?” “黎阳是邺城的北大门,只要袁谭离开黎阳,两袁之间的矛盾就会短暂平息。我已经稳住了袁谭,他会在黎阳之战结束后前往青州平原。” “他为何不马上离开黎阳?” “也是我给他提议的。暂时呆在这里,一方面可以显示他全力配合袁尚作战,收揽冀州士民人心。另一方面,亦可以暂时稳住袁尚。然后在离开的时候,或许袁尚还能给给他提供一些东西。既然想要让袁谭相信,自然要为他考虑一些。否则傻瓜都能看的出来。” 张武赞叹道:“还是世伯考虑的周全,任何事情都在你的掌握中。” 臧洪叹了一口气道:“实际上,我来这里之前,心中也没底。这其中的大部分办法都是诸葛亮提出的,我起初心中还有点疑惑。但后来的一切都真的如他所料,这个人真的有张良之才啊!” 张武点了点头道:“主公对此人也特别重用,大部分时候都是以他的提议为准。” 臧洪淡淡一笑道:“目前吕州牧身旁,人员太杂,各色人等都有。如果能用好,将来还真有可能逐鹿天下。如果用的不好,恐怕他就会只限于扬州了。” ps:今晚纠结了半天,就这么点。明天我来一个大章,再补上吧! 第三百七十三章 吕布施恩用贤才 吕布骑着赤兔马,和几个亲信将领一起站在一块高地上。他看着远处奔腾的骏马,脸色欣喜道:“文远,这些马要多久才能上战场?” 张辽拱手道:“主公,这些小马驹刚成体,要想入军,至少还需半年时间的训练。此外,相应的骑士也没有招募完成,他们也需要时间训练。” 吕布皱眉,转头问道:“怎么,不太好招募吗?” 张辽点了点头道:“这里并非并州,会骑马本就很少,马技高超的更少。招募来的那些都是些半楞傻子,非得经一段时间的苦训,否则绝难达到担起并州铁骑的威名。” 吕布沉思了片刻,淡淡一笑道:“文远,这个不要太着急,凡事都有个历程。好在,我军那边尚有近两千骑兵,只要不发起大战,尚且够用。” 远处一骑飞驰而来,单膝下跪,举手将一封信递给吕布道:“启禀将军,这是臧太守命人先行传来的信件。” 吕布点了点头,接过来略微看了一下,顿时大笑道:“子源此次大功。文远,你先从训练的士卒中挑选出一千尚且差不多的骑士。等到这批良马到达之后,让他们立即正式给我投入战场。” “良马?” 张辽脸色微变,从吕布手中接过信件,顿时大喜道:“主公,这批马来的真是应时啊!” 吕布点了点头道:“我军此刻有近两千骑兵,再加上这一千匹马就是三千。半年之后,这些小马驹成年,我军骑兵便可再次达到五千之众。到时候,至少再应对曹操便不会像之前那样不足。” 张辽拱手道:“主公请放心。半年之后,我保证让这批骑兵达到我军以前的水平。” 吕布笑了笑道:“这个我倒不怀疑。但文远,你是大才,也是我最信任的良将,我希望你能发挥的作用不止如此。” 张辽脸带疑惑道:“主公,你所说的是何意?”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子扬的影卫带来了一个最新的消息,钟繇说服韩遂、马腾帮其抵御袁尚。西凉联军在河东大败郭援和高干的援军,郭援被庞德斩杀,而高干回并州后便向曹操请降。这次袁曹大战,袁方损失的更多、更大。我担心曹操那边战事一歇,便会回兵威胁我们这边。到时候你身上的担子必将更大。” 张辽点了点头,拱手道:“主公放心,我绝对尽力守护,不让曹军占得一丝便宜。” 吕布摆了摆手道:“文远,我所说的不是这个。之前汝南城丢失,张超、宋宪、龚都尽皆战死,我军损失惨重。我让你驻扎葛陂,是为了防止曹军从汝南城南下,但单一一个葛陂还不足以守住后面的广大领地。所以,我想你更多担一点责任,帮我控制更多的领地。只不过这样一来,也就没多余的精力去管这些小事了。” 看着仍旧疑惑的张辽,吕布笑了笑,继续说道:“文远,从今以后,只要是庐江郡和剩余汝南郡的兵力。无论是你身边的这一万正规士卒,还是各郡的郡兵、县兵,或是驻扎在庐江郡的廖化水军,都可由你随意调用。自保的同时,你还要适机进攻,最好我再次帮我拿下汝南。” “主公,这……” 吕布摆了摆手道:“你和伯平更随我最久,一直以来任劳任怨,我对你们自也完全信任。从今之后,只要我不在,这支军中的任何事情都由你做主。包括校尉在内的一切将士,你可以随意斩杀,不必向我请令。” 张辽脸色感动道:“多谢主公,属下誓死相报。” 过了一会,张辽转向吕布说道:“属下知道主公是想让我统领大军,而将统御这支骑兵的重任交给别的将领。却不知,哪位将军有这样的幸运?” 吕布沉思了一下道:“我想以子义为主将,成廉和侯成二人为副将。只不过这也是我暂时的一个提议,以后他们大部分时候都归你指挥,这个也自然由你做主。如果你想换为别人,也不是不可以。” 张辽拱手道:“主公,太史将军已在与颜良对战中证明自己的能力,自可担任骑兵主将,而成廉和侯成也一直军中老将。主公的提议十分恰当,属下并无异议。” 吕布点了点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哒哒”的声响。他扭头望去,看到诸葛亮正坐在一个小座椅上,驱动着缓缓向前移动。 吕布淡淡一笑,从马上一跃而下,朝向诸葛亮道:“孔明,你又没瘸,怎么还坐上轮椅了?” 诸葛亮白了吕布一眼,瘪声气道:“什么轮椅?这可是月英她给我刚刚制作的。以齿轮相驱动,坐在上面不用人推,稍微用力便可自行前进。” 吕布“咦”了一声道:“哟!这个真不错。你下来,让我也坐一下。” 诸葛亮再次白了吕布一眼,给了他一个休想的眼神。 “真小气” 吕布看他坚决不让,只得叹了气道:“你小子真有福气,娶了这样一个才女。” “那是。”诸葛亮脸上露出一个傲娇的眼神。 “对了,你来这里干吗?” 诸葛亮摸了摸鼻子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从你这里讨一个人。还有就是,依照你的命令,陆逊从吴郡赶过来了。” “哦,伯言这么快就渡江过来了?” “是,此刻,暂时在葛陂大营中。”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张辽道:“文远,我给你安排了一个谋士,以后你们要全力合作。” 张辽之前没有见过陆逊,只知道他是庐江陆家的一员,有一些才能,在吕军攻取庐江的过程中多有贡献。听到吕布如是说,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略微拱了拱手。 吕布转头望向诸葛亮道:“对了,刚才你说你要讨要谁?什么人能这么入你法眼,我倒是真的有点好奇了。” “不是任职的官吏,而是此前我便向你提过的一个庐江学院的学生,蒋济。他此刻已经完成学业,也通过了郡县的考察,准备到地方任职。他算我的半个学生,我感觉他的经验尚且不足。因而希望主公能将他分配到我身边,我好对他在磨砺一下。” 吕布笑道:“什么经验不足?我看你分明就是护犊子,不想让他到下面历练吧!” 诸葛亮尴尬的摸了一下头道:“还真被你看破了。我觉得以蒋济的能力,在下面担任一个县吏有点屈才。让他留在我身边,处理一些文书的事情才是他最擅长的。” 吕布笑了笑道:“这件事你就看着办吧!但我觉得,如果你偏向他,让他感觉到自己的不平凡,这对他未必是好事。这样吧!让他留在你身边,暂不授予什么官职。至于什么时候授,授什么官职,以后由你做主。这样也好磨砺一下蒋济的少年之气,别因为我们对他格外看好而最终害了他。” 诸葛亮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吕布拍了拍陆逊肩膀道:“伯言,这一段时间在吴郡辛苦了。盛太守给我的信中,可是对你大加称赞啊!” 陆逊躬身拜道:“那是盛太守谬赞。吴郡之所以能迅速安稳,与盛太守以及诸位官员的全心奉献都有关系。我的那点微末贡献,实在不值一提。” 吕布赞赏的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向张辽道:“你不是一直想到军中效力吧!这是我帐下的虎威将军张辽,以后你就跟着他吧!” 陆逊望向张辽,脸色欣喜,连忙走上前去,躬身拜道:“属下拜见张将军,您的威名在下早有耳闻。” 张辽点了点头,并无太多表示。他转向吕布道:“主公,这位陆家公子初入军中,应该授予什么官职呢?” 吕布听到张辽称呼陆逊陆家公子,微微一笑。心想,这文远可能是把陆逊当成一个靠自家底蕴上去的花花公子。他也不做解释,淡淡道:“去你军中效力,授予什么官职当然也是由你做主了。暂时在你军中任个参画,不授予具体官职,负责参谋之事。你认清他能力之后,再行授官。” 张辽听完长舒了一口气,连忙拱手道:“诺!” 张辽等人以军务告辞,吕布留下陆逊。“伯言,我这次没有偏向你,你不会怪我吧!” “主公说的哪里话,官职本来就要靠自己能力去取。张将军和我没有交往,对我能力又多怀疑,这也正常。但主公放心,我相信一段时间过后,他对我的印象自会改观。属下不才,但基本的自信还是有的。” 吕布笑着点了点头道:“你能这样想就好。对了,盛宪在吴郡名声甚高,但处理政务的能力也只能算是勉强及格。你离开之后,他那里难免会有点手忙脚乱。我觉得有什么人有能力可以辅助他,帮我治理好吴郡。” 陆逊沉思了一会,脸色犹豫的问道:“主公在不在意那人曾经全力效忠过孙氏?” 吕布摆手道:“孙氏已灭,这点恩怨也该过去了。只要有能力,我就会大胆任用。” 陆逊拱手道:“主公胸怀宽广,令在下佩服。属下要推荐的,正是昔日担任江都县兵,而后来被主公俘获的全柔。” ps:昨日答应的大章没有完成,以后补吧! 第三百七十四章 郭嘉谋划离两袁 进入寒冬腊月,天降大雪,曹军从黎阳前线撤军。 袁谭向袁尚上了一封表,将黎阳完全交回到袁尚手中,而他自己则请求回兵平原。袁尚听后顿时大喜,送给袁谭不少粮草、铠甲,亲自将他送到冀州边界。两袁之间的矛盾顿时减弱了不少。 曹操听完汇报之后,略感惊奇,急忙招来郭嘉、贾诩二人,询问对策。 郭嘉沉思了片刻,朝向曹操道:“主公,我军进攻袁军大体可以有三个方向。一是从河东出兵,经由并州,绕到袁军后方进攻冀幽等地。但目前,我军在河东之地并无驻兵。高干又是新降,对主公的命令也是阳奉阴违。如果我们那样做,他或许马上就会再次反叛,这条路目前看来是实施不了了。” 曹操点了点头,转向郭嘉道:“奉孝,你的话恐怕还没有说完吧!如果从并州出兵,使北地的鲜卑、乌桓感受到威胁,他们或许就会全力支持袁军。到时候,我们腹背受敌,后果将更加不堪设想。这条路暂时不做考虑,你说接下来的两条吧!” 郭嘉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剩下两条路,一是先攻黎阳,直接进攻冀州治所邺城。二是从青州南侧出发,向平原方向进攻,先下南皮,再从侧翼进攻邺城。简单而言,第一条路就是攻袁尚,第二条路就是攻袁谭。目前这两条道路各有优缺,如何选择,最后还得主公亲自拿主意。” 曹操脸色微动,沉思了片刻道:“袁尚为冀州之主,实力强劲,攻邺城艰难。但如果最终能拿下它,无论是影响还是作用都将是无以伦比的。而袁谭实力较弱,如果进攻平原、南皮,会很容易,但难保袁尚不会出兵增援于他。这个选择何其艰难也!” 曹操叹了一口气道:“奉孝,你起初劝我撤军,欲让两袁相斗,而我军渔翁得利。却不曾想袁谭竟然会突然放弃黎阳重地,聚兵东撤。这袁谭历来性情急躁,为无谋之辈。为何此刻却突然变了心性,让人感觉好生奇怪呀!” 贾诩拱手道:“主公,通过校事府的仔细探查,倒是寻得了一点蛛丝马迹,或许可以解答主公的疑惑。” “哦!文和快快说来。” “就在不久之前,臧洪曾受吕布之令前往冀州。他曾拜访过袁尚,也求见过袁谭,只不过后者较为秘密,很少有人知道。属下推测,袁谭之所以主动做出出让黎阳的决定,应该和臧洪的这次拜访有很大关系。” 曹操脸色微变道:“这吕布,手脚竟然已经伸到冀州去了。此人不除,终将成为我军的心腹之患。奉孝,依你看来,如果我军再次进攻黎阳,你说袁谭他会不会像这次袁尚救援他一样,出兵增援黎阳。” 郭嘉淡淡一笑道:“主公,人之性情岂会轻易改变?袁谭虽然经过臧洪的劝说,暂时做出了和袁尚和解的举动。但说到底,他最终还是为了冀州之主的地位。此刻,他恐怕巴不得主公进攻黎阳以消耗袁尚的实力,助他登上高位。这两个兄弟,一个没有明君的胸怀,一个没有节臣的忠诚,相互猜忌,彼此为难。矛盾虽然暂时平息,但将来必有一战。” 曹操点头道:“我明白了,那我们就先进攻黎阳,破了邺城之后再理会袁谭。” 郭嘉拱手称赞道:“主公英明。既然您已经做出了决定,属下倒有两个方案可以助您更快的实现计划。” 曹操微微一笑,心知郭嘉的计策从不落空。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主公,您可知道黑山贼张燕?” 曹操笑道:“张燕可是冀州的名人,我怎会不知?他是黄巾余孽,最强之时有近百万之众,当时他可是没少让袁本初吃亏。但自从公孙瓒死后,袁绍势大,他孤军难支,实力逐渐缩减。但依靠着广阔的太行山,袁军几次清剿都被他轻易躲过。目前实力虽然远不如强盛之时,但应该还有近十万之众。” 郭嘉点了点头道:“主公所说不错。虽然这近十万之众中,大多数都为老弱,但应该仍有一两万能战之士。最重要的是,他们对当地地形极其了解,如果合理利用,能起的作用必将巨大。” “奉孝,你的意思可是让我授予他一个官职,让他配合我方进攻袁军?” 郭嘉回道:“主公,这样是可以,但还远远不够。张燕对袁绍有敌意,但对主公也并无好意。主公第一步应该派遣使者前往张燕处,一授予官职,二给予他粮草,让他配合我军。等到他感受到我们善意之后,再提出派出一支精兵悄悄前往太行山,受其指挥。等到合适时机,这支精兵就是助我们扭转乾坤的奇兵。” 曹操沉思片刻,最终点头同意道:“那就依你所言吧!让史涣先陪同严象去一趟。如果张燕接受官职,并且同意我军出兵,到时候再让徐晃带一支精兵前往。” 郭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虽然我推断袁谭不会出兵援助袁尚,但为了避免万一,主公还是应该派遣一个使者前去,向袁谭表达两不相犯之意。而且主公这次派遣使者表面上是十分秘密的,但暗地里却要将这个消息透漏给袁尚。” 曹操搓了搓手,大笑道:“原来如此。你这是想继续挑拨两袁之间的矛盾?到时候无论袁谭是怎么想的,袁尚必然不会全心信他。只要他们不和,我军就有机会。” 郭嘉笑了笑道:“主公睿智,一下子就看出了我的预谋。只不过我认为单一派出使者还远远不够,还需要文和那边做出配合。” 贾诩道:“校事府这边必将全力配合郭祭酒。” 郭嘉点了点头,转向贾诩问道:“文和,我军派出使者只是起到一个外力推动的作用,如果校事府那边能有一个可以影响袁谭做出决定的人。内外配合,必能让他按照我们的所有谋划行事。不知……” 曹操转向贾诩道:“文和,奉孝不是外人,校事府的一切事情都不必满他。” 贾诩拱手道:“启禀主公,我军向冀州、青州确实派出了不少校事。但他们能影响到的都是些身份低微的将领,尚没有地位高到可以影响袁谭做出决定的那种。” 曹操脸色惊愕道:“一个都没有?” 贾诩摇了摇头道:“只有一个正在接触,他没有向袁谭举报我们。我会派遣校事继续抓紧接触,一旦有消息,就会马上回禀主公。” 曹操抚了抚自己的短须,开口问道:“是哪一位?” “辛毗。” 曹操脸色微变,惊问道:“你说的可是颍川阳翟的辛佐治?” 贾诩略微抬头道:“主公认识此人?” 曹操点头,语气中带着少许兴奋道:“以前有过接触。辛毗和他的兄长辛评一起投靠袁绍,两人俱是俊才。他的才能稍逊于辛评,但为人精明,不像后者那般死忠。如果给予重利,说服他投靠我军应该不会太难。” 曹操沉思了片刻,抬头说道:“这样吧!我亲自写一封信,到时候你派人带给他。辛家在冀州影响很大,如果能说服他归降,对我们将来进军邺城会十分有用。” 贾诩拱手道:“诺!” “文和,汉中怎么样了,刘备那边有没有新的动向?” “刘备自攻取汉中后,便回兵蜀地。他留下魏延和赵云镇守汉中,安抚百姓,稳定局面,同时精炼新兵。虽然现在情况仍旧不明,但他出蜀是迟早的事情。” 曹操皱了皱眉头道:“那张鲁所遗留的那些士卒呢!他目前还呆在长安吗?” “汉中失守之后,守城主将阎圃逃出城外,此刻驻扎在陈仓。加上张鲁之前留下的,还有万余精兵。张鲁及他所有的亲族都呆在长安,就在不久前,在钟尚书的劝说之下,他已经交归了自己所有的兵权。” 曹操冷哼一声道:“张鲁这人倒识趣,既然他愿意当一个安乐公,就不要再呆在长安了,让钟繇派兵护送他全族前来许都。另外,阎圃此人可以重用。但单靠他一人,恐怕很难守住陈仓。奉孝,你有什么可推荐的人吗?” 郭嘉沉思了片刻道:“主公,陈仓的位置极为重要,它决定着刘备能否成功出蜀。但我军在此刻不能派大军前往,因为那样必定会引起西凉诸侯的惊恐。我们之前好不容易安抚住他们,如果因为要防备刘备而导致他们复叛就得不偿失了。” 曹操点头道:“你说的极是,我也是担心这点。所以接下来我们要依靠的就只能是张鲁留在当地的那些士卒,所能派遣的只能是一个人,而不是一支大军。” 郭嘉拱手道:“主公无须忧虑。属下这里有一人选,你看看是否合适?” “哦,是哪位?” “高览。他本为和张合齐名的冀州良将,但自归降主公之后便一直赋闲。此刻张合已经为镇守一方的大员,他心中难免有所嫉妒,极思报效主公。如果主公能给予他重任,相信他必能尽心回报主公。” 曹操沉思了片刻道:“高览之前归降之时,并非完全诚心,我这才没对他加以重用。既然奉孝如此说,那就让他去吧!良将终不能老死家中。” 第三百七十五章 长公子曹昂 这一年,对于曹昂本人来说,确实是顺风顺水的一年。 曹操继任丞相,拥有了开府置官之权。他作为丞相长子,自然随即也水涨船高。再加上曹操出征之时,他镇守许都,多有功劳。被天子任命为议郎,同时兼任五官中郎将一职。 职位虽然不是很高,但他的另一个身份,丞相长子却使无论职位多高的人见了他,都得尊称他一句公子。好在他本非爱慕虚荣之人,对待任何人都进退有礼,倒没有因别人的赞赏而忘了自己的身份。 曹昂已经年满二十,拥有自己的府邸。今日处理完政事之后,因为有一些事要曹操做主,他便带着曹安民随其一起去丞相府拜见父亲。 但到了之后,下人禀告曹操去郊外视察士卒,明日才能回来。他想了想,便命曹安民先行回府,他自己去拜见母亲丁夫人。 丁夫人并非他的亲生母亲,只是因为他的生母刘氏早亡,而丁夫人又无子,曹操就将他交给丁夫人抚养。二十余年的养育之恩,早使两人比亲母子更亲。 曹昂也不带下人,自己一人走向后院,刚走到丁夫人的住处,突然看到门前正跪着两人。其中一人是曹操的妾室卞氏,而另一个则是他的四弟曹植。他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向卞氏拜了一下道:“二娘,您这是……” 卞氏连忙道:“妾身拜见长公子。是植儿莽撞,奔跑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夫人。我带他过来请罪,但下人说夫人她正在午睡,所以就……” 曹昂强压住心口的怒气,扶起卞氏道:“二娘,多大一点事情,你又何必如此?这些下人太不懂事。您放心,我会让母亲教训他们的。你和四弟先回去,一切事情由我告诉母亲就可以了。” 卞氏脸色难看道:“长公子,这……” 曹昂摆手道:“您放心,我一定劝慰母亲的。” 卞氏脸色犹豫,但最终仍是点了点头。 曹昂淡淡一笑,拍了拍曹植的肩膀道:“子建,你又长高了。好久没到大哥府上去了吧!要不,趁这个机会,一会去我府邸上玩一会。我最近收集了好多以前名士的碑帖,到时候都送给你。” 曹植脸色兴奋道:“大哥,是真的吗?” “那还有假。你先和你母亲回去,我回宅的时候就去找你,到时候我们一起。” 曹植连忙点头,接着随卞氏走向远处。 看着他们离开,曹昂脸色阴沉,朝向旁边的人叱问道:“是你们谁让二娘她如此请罪的?” 旁边之人大气都不敢出,语气遮遮捂捂,更增曹昂怒气。 他冷哼一声道:“好,你们都不说。那我就去告诉父亲,奴欺其主,乱棍打死。我看是你们的嘴硬,还是棍子硬。” 众人脸色惊恐,连忙跪下道:“长公子,这和我们完全无关啊!是夫人让她跪在外面的,我们只是依令而行。” 曹昂怔了一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摆手道:“你们都起来吧!这件事不怪你们。但你们要清楚的是,二娘是我父亲宠爱的妾室,而四弟也是曹家的子嗣。如果再让我看到你们如此行事,我决不轻饶。” “多谢长公子,您放心,我们再也不敢了。” 丁夫人看到曹昂来到,心绪大好,连忙令侍女上茶,奉上各色的果品。 曹昂双膝跪下,朝向丁氏磕了三下道:“母亲大人,最近孩儿忙于政务,好长时间没过来看您,还望您不要见怪。” 丁夫人满脸笑意,将曹昂扶起来道:“让娘好好看一下,好像瘦了一点。” 曹昂笑道:“母亲,孩儿每日饮食尚好,您不必担心这个了。” 两人叙了一些闲话,曹昂开口道:“目前,刚才我看到二娘了。他和四弟跪在外面,说是要向您请罪。我听后感觉事情不大,就让他们回去了。” 丁夫人挪动了一下身子道:“那个歌姬啊!回去就回去吧,方正也跪了两个时辰了。她养的那个毛孩子太不像话,无礼的很。要不是你来了,我非让她跪到天黑。” 曹昂道:“母亲,我看二娘挺好的,什么都不争不抢。您为何看起来好似很不喜欢她呢?” 丁夫人冷哼一声道:“什么不争不抢?恶人都让我当,好人她去当,我看她早盯着我这个主母之位呢!” 曹昂笑道:“母亲,您多虑了吧!父亲妾室众多,怎么轮也轮不到她啊!” 丁夫人指了指曹昂道:“子修啊!你什么都好,就是这心太软了。母以子贵,你看看能威胁到你地位有几个。曹丕、曹彰、曹植,他们三个年龄最长,除了曹彰那二愣子,剩下两个可是最得孟德欢心。如果你不注意,地位终有一天会被他们所夺。” 曹昂掂过侍女递过来的热茶,给丁夫人重新沏了一杯道:“母亲,你要相信孩儿。我想要的东西,不会让别人轻易夺走的。而且,也未必有人敢夺。就算他们真的想来夺,那些小手段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徒增父亲厌烦。要争要夺,交给儿子,您就放心的在家好好享福。儿子只求你,不要再那么为难二娘。” 丁夫人沉思了片刻,看着曹昂祈求的眼神,最终点头道:“好吧,好吧!我听你的,以后不为难她了,这样总行了吧!” 曹安民看着开开心心离开的曹彰和曹植,脸色间闪现出一股愁色,朝向曹昂道:“子修,我说你这是干吗呢!那副碑帖和长戟可是你最喜欢的东西啊!我给你讨了多少次,你都没给我。这次却一个送给老四,一个送给老三,你这……” 曹昂笑道:“不就是又看上我的那把曜文宝剑吗?想要就直说,还那么多废话。” 曹安民连忙凑到曹昂身边坐下道:“子修,你说的可当真?” 曹昂叹了一口气,从身后取出一个锦盒,递给曹安民道:“早知道你眼馋好久了。” 曹安民连忙接过,一把抽出道:“好剑,以后我就抱着它睡了。” 曹昂淡淡一笑道:“那你可得小心嫂夫人不让你上床!” “她敢,我才是一家之君。” 曹昂叹了一口气道:“这里又没别人,就不要再吹牛了。” 曹安民舞动了几下,看着一直埋头处理政务的曹昂,凑到跟前道:“子修,京中最近一直有人在传说谣言,说伯父他终有一天会废了天子,自己登基做皇帝。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曹昂双手将刚打开的书帛合上道:“子谋,以后这类的话语,不要再传。别人传传也就算了,如果我们曹家的人也跟着胡乱说。一旦让别人听了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曹安民拍了一下曹昂的衣袖道:“我岂会不知?也就是在你面前,我才敢这么说。如若是第二个人,打死我也不会多说半句。” 曹昂点了点头道:“你自己知道就好。” 曹安民撇了一下嘴道:“什么叫我知道就好,我问你的,你还没回答呢!” 曹昂沉思了片刻,朝向曹安民道:“子谋,今日我给你所说的话,你不能让除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 “那当然,我,你还不了解吗?” 曹昂点了点头道:“父亲从来没给我说过这件事情。但他曾不止一次给我讲过周文王的治国理念,并说这辈子如若能成为周文王那样的人,此生足矣!” 曹安民脸带疑惑道:“伯父这是何意?周文王不过是一个诸侯,莫非他的意思是说自己不会叛汉自立?” 曹昂淡淡一笑道:“周文王自己的确没有背叛商朝,但周武王呢?” 曹安民脸色大变,吃惊的问道:“伯父他这是想让你……” 曹昂点了点头道:“父亲多次对我如此说,意思早已十分明了。” “子修,那你是准备……” 曹昂望向曹安民道:“子谋,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曹安民眉头紧皱,半天没有说话。 曹昂苦笑了一下道:“好在,上天留给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我们可以慢慢考虑。你说是吗,子谋。” 曹安民点了点头,沉思片刻道:“我随你一起长大,无论将来你做出如何的决定,我都会全力支持你。” 曹昂感激的望了一下曹安民,说道:“子谋,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于你,希望你能够答应。” “子修,你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婆婆妈妈的了?有什么话尽管说。” “无论我将来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必须有一定的军力自保。虽然我们并非亲兄弟,但我却从来没把你当成外人,你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在内,有我稳定局面即可,在外,我想全权拜托给你。” 曹安民脸色惊愕道:“子修,你是想让我从军吗?” “对。如果你愿意,到时候你就上书一封,我会帮助你说服父亲。只要你今后立下军功,后面的一切也就好说了。” 曹安民听后,嘿嘿一笑,上前拍了拍曹昂的肩膀道:“子修,你就放心吧!从军本来就是我的志向,之前只是因为担心你一个人在朝内应付不过来,这才决意留下。既然从军对你会有更大帮助,我当然乐意前去。” 曹昂起身,恭恭敬敬的朝向曹安民拜了一下道:“子谋,一切都拜托给你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孙氏归附 新年刚过,一场大雪席卷了长江两岸,天地之间顿时变成了苍茫的一片。 天下也似乎因为这场雪而瞬间完全平静了下来,无论是汉中,还是黎阳,抑或是汝南方向,兵戈都完全止息。但每个真正心怀大志的诸侯都知道这仅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短暂平静,来年,这个天下必将更加混乱。 吕布趁这段空闲时间,在秣陵呆了近一个月。闲来无聊,便叫上许褚,带了几罐好酒去西墙边的孙宅。一为继续磨他们,二是因为豫章有新的战况,也不得不告诉他们。 孙宅说是府邸,不如说是监牢。虽然吕布没有派人看管他们,但作为失败者。为了避嫌,他们自动把自己关了起来,门庭冷清,基本上与外界完全隔绝了联系。 吕布微微叹了一口气,命下人前去通报。 过了一会,只见孙河从内庭快步走了出来。他拱手向吕布道:“不知州牧大人到达,还请赎罪。” 吕布淡淡一笑道:“这点小礼就不必在意了。伯海,可还记得我第一次前来的时候,你们可是连门都没让我进,好在现在你都亲自出迎了。” 孙河嘴角闪出一些浅笑,不软不硬的回道:“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如果一不小心惹怒了吕州牧,我全族上百口的性命就……” 吕布脸色尴尬道:“就不能和你开玩笑,不然你能把我噎死。去叫伯阳出来,我带了几罐好酒,让他陪我和几杯。” 孙河皱眉道:“从兄他偶感风寒,此刻还正在休养中。”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平时也就算了,但今日他必须来。我带来了黄老将军的消息,如果他不想知道,你就让他继续给我装病,我现在就走。” 孙河脸色微变,叫来一个下人,在他耳旁低声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孙贲便快步跑了出来,他气喘吁吁的朝向吕布问道:“黄老将军,他……” 吕布从怀中取出一个信件,伸手递给孙贲。 孙贲接过来,双手颤抖着将信件看完,最后竟然像一个小孩子似的掩面哭了起来。孙河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脸色间也满是悲伤。 信件的内容很少,蔡瑁以文聘为将,率一万水军紧紧追击孙氏水军。黄盖率两千残军艰难抵抗,最后被荆州军团团围住,全军覆没。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伯阳,这样的结局,你应该早有所料吧!当日,黄老将军所率不过六千士卒,能坚持到这种地步已殊为不易。好在,其子黄柄在黄老将军战死之前,率领一千伤兵前往庐陵。我已经命吕岱好好安置,不久之后,他就会返回秣陵。具体的细节,到时候你们可以慢慢询问他。” 孙贲双目含火的看向吕布道:“吕布,你到底是何意,是来看我孙氏的笑话的吗?” 吕布淡淡一笑道:“我说了,我是来喝酒的。我吕布敬英雄,无论是我方的,还是别的谁的,我都敬佩。听闻黄老将军战死,我心中感觉也很不是滋味。但逝者已去,我们只能为生者考虑。你们说是吗?” 孙贲脸露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伯阳,我知道在豫章被破之前,你让孙辅带着船只制造的图纸去了许都寻找曹操。” “你,你知道……这件事。” “这件事又不是什么太大的秘密,稍微派几个人就可以弄清楚。这件事,你做的没错。就算是我,处于你的位置,也会那么做。所以,我也不会因此而怪罪你。但我考虑的是,你就那么肯定,曹操就一定就可以击败我?” 孙贲脸色微怔,沉默不语。 吕布倒了四杯酒,招手示意许褚、孙贲、孙河三人坐下。说道:“我和仲康一起前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想和诸位交一下心。昔日,我和孙伯符屡次大战,所谋都是天下,自不会留有丝毫余地。在此期间,伯符、叔弼,乃至无数将军、士卒接连殒命,也并非我内心所愿。但事实就是如此,他们都是因我而死,这点我不否认。但你们若将这所有的过错都怪罪在我身上,我亦觉得不妥。” 吕布看两人低头沉思,继续说道:“目前孙氏由你们二人掌控,你们所代表的就是全体孙氏的利益,而非你们两人与我的意气之争。你们紧闭房门,谢绝一切宾客,这当然可以自保,我自也不会追究你们什么。但你们不感觉让孙氏子孙跟着你们终老于陋室之间,难道不是对他们的极其不负责吗?” 孙贲冷笑道:“吕布,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们替你出力,以助你收揽人心吗?到时候你给我们一个闲职,我们摇尾乞怜般苟活于世,这和孤老在陋室之间,有什么区别?” 吕布笑道:“伯阳,你还是不信我?会稽太守一职,我一直空缺,就是为你们孙氏准备的。我本属意让孙策的幼子接任,他目前年幼,也方便我控制。那样,我照样可以收揽人心。但我却不愿意那么做。只要你或者伯海愿意帮我,这太守之职,我愿意给你们两个留着。” 孙贲没有紧蹙,满脸疑惑的问道:“你就不怕我们再次掀起叛乱?” 吕布满饮了一杯酒,砸嘴道:“当然害怕,只是我相信你们不会那么蠢。” “你……”孙贲气愤异常。 吕布笑道:“不是吗?会稽多山林,人口稀少。如果你们真的掀起叛乱,我一个月内绝对可以再次拿下它。实际上,我是在给你们孙氏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你们孙氏的机会,就是你们如若真心投靠,我保你们孙氏继续昌盛。而我的机会就是,就像你们刚才所说的,由你们帮我收揽人心。再多说一句,我是真心看重你们的才能。” 孙贲脸色变了又变,始终没发一言。 吕布也不逼迫,任由他慢慢思考。“就像我最初说的,我和曹操必有一战,你们也不肯定到底谁能最终取胜?如若曹操最后取胜,那么恭喜你们,你们赌对了,孙辅在曹操那边。但如若我最终取胜了呢!你们孙氏又靠什么再次崛起?你们两个是孙氏的掌门人,我希望你们能仔细考虑。” 吕布又呆了一段时间,最后告辞离开。 路上,许褚开口问道:“主公,你真的准备让孙贲和孙河中的一个担任会稽太守?” 吕布点了点头道:“是啊!他们两个都是久经战阵的宿将,虽然性情急躁,但镇守一方,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许褚皱眉道:“主公,这样有点太匪夷所思了吧!他们两个,一个被俘,一个坚决抵抗到最后,还有一个弟弟尚在曹操那里。你如何保证他们底下里不暗通曲款,出来主公。” “我不能保证。我考虑的是,我们最终的目标是整个天下。孙氏为吴郡望族,也是我们的第一个敌人,如果能重用他们,就是向天下士民树立了一个标杆,作用会极其重大。况且,仲康,人心各有不同,性情也各不一样。我赌的就是我对他们大加笼络,最终可以消去大部分孙氏的叛乱之心。” 许褚如有所悟,深深的点了点头。 吕布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另外,我之所以如此做,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周泰,我需要孙氏帮我收服他。” “主公,那一个又臭又硬的茅坑石头,你还真打算……” 吕布笑道:“不错,他的确是又臭又硬。但你让我能怎么办?打又打不过,灭又灭不了,我只能尽力去收服他了。而且,无论如何,我要尽快打通长江下游的水道。否则,后续的很多计划都不能实施。” “主公,什么计划?” 吕布望了望远处道:“在会稽之东,有一片广阔的土地,大约相当于半个扬州,名叫夷州。而在其他的地方,更是有无数的土地,那里暂时没有人前去开垦。如若我们以强大的船队占领它们,让它们成为我争霸中原的助力,那么一切都会容易很多。而且如若从海路进攻交州,亦通过海路用财物从辽东购置战马,那么以后就不用再惧曹操。我的最终目标,是让我的船队从扬州出发,飘扬四海。。这天地何其广大,我们不能局限于中原这一隅。” 许褚愣了愣道:“主公,那些地方,你怎么知道的?” 吕布拍了拍许褚的肩膀道:“以后多读一点书,你会知道的。” 看到吕布离开,孙贲沉思良久,最终招来孙河道:“伯海,明天你就去找吕布吧!称我孙氏愿意全心归降于他。” 孙河脸色微变道:“从兄,你这是……” 孙贲摆了摆手道:“辅弟在曹操那里,如果我再到吕布那里效力,难免会惹来新的麻烦。而现在能挑起孙氏大梁的,除了我,也只有你了。无论将来局势如此变化,提前做好准备,总不是什么坏事。” “从兄,你不会以为吕布真的会战胜曹操吧!” 孙贲苦笑道:“会不会我不知道。但是吕布却战胜了我们,最后哪怕他真的战胜曹操,我也不会感到太过奇怪。但这和我孙氏已无太大关系,因为属于我们的机会已经没了。我们能做的就是保护我们身边的亲人,再不受任何伤害。” 孙河沉思了片刻,最终点头道:“从兄,我懂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周泰的选择 孙河上表向吕布叙述了归顺之意。吕布听后顿时大喜,当即赏赐了孙河百金。并下令自此之后,孙氏子嗣可以不受监制,自由返回吴郡,或者前往其他地方。 孙河感恩戴德,主动请求前往长江下游说服周泰归顺。不久之后,他孤身返回,向吕布说周泰愿意归顺,但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吕布必须亲自前往,以显诚意。 吕布沉思了良久,感觉自己好像也没有别的好办法。最后决定叫上许褚,点了五十个精锐士卒,在孙河的陪同下,乘坐一个艨艟顺江而下,前去会见周泰。朱桓本来打算陈兵江都,以震慑周泰,但被吕布阻止了。平时都打不过,周泰怎会害怕这点震慑? 离开江都大约八十里外,吕布一行遇到了周泰的一支巡哨船。对方的一个哨长站在船头,身披皮甲,向吕布高声喊道:“前方的可是吕布?” 许褚顿时大怒,厉声叱道:“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直呼我家主公名讳?” 那名哨长冷笑了一下道:“你的主公,又不是我们的,我为何不能喊?” 许褚“唰”的一声抽出长刀,怒指前方道:“你小子有本事就过来,看老子不活剐了你。” 吕布拍了拍许褚的肩膀道:“仲康,我们来这里不是做意气之争,不必在意他们的言语。” 许褚脸色难看,但最终朝向吕布点了点头,将长刀收回刀鞘。 吕布走上前去,朝向那名哨长道:“我就是吕布,你们周将军呢?” “我家将军说了,我们的营寨不能让吕军轻易得知。只有你蒙上眼睛,我才能带你去见我家将军。而且,我家将军还说了。吕布小儿胆小如鼠,所以允许你带亲卫前去,但必须上我们的船。” “找死。”许褚怒吼一声,手中长刀顿时抛出,贴着那名哨长的脸庞激射过去,直直插入他身后的船面之上。 那名哨长大怒,正要破口大骂。但转头看到全然没入船面,只剩下刀柄留在外面的长刀。脸色大变,顿时沉默了下来。 吕布微微一笑道:“仲康,你干吗?不要吓坏了小孩子。” 说完吕布转头命令道:“仲康、伯海,你们两人陪我去见见周泰。剩下的人,先行返回江都待命。” 许褚脸色惊愕道:“主公,这……” “我们去周泰营寨,如果他真的想动手,带上所有亲卫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既然改变不了什么,就客随主便,一切随他安排。” 孙河拱手道:“吕州牧,周将军虽然性格急躁,但并非不讲信义之人。我愿意为其担保,保证此行定然会安然无恙。” 吕布点了点头道:“我相信。” 三人被罩上眼罩,在船上摇摇晃晃,也不知行了多少里,最终停了下来。 吕布被人去掉眼罩,顿时一股亮光刺的他有点恍惚。他用手遮着双眼,缓缓的睁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约四丈,宽近二十丈的水寨大门,寨墙之上,强弓劲弩,一切防守设备都一应俱全。 进去之后,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远比外面看起来的更为广阔。数十艘斗舰、艨艟并列停放在寨墙之后,无数士卒正在四处巡视。吕布踏着木板组成的道路缓步上前,直直走向周泰的主寨大营。 走在路上,许褚朝吕布悄声道:“主公,这周泰和我们斗了那么久,他的实力似乎一点都没缩减啊!这里至少还有三千多人,别说还有那些没有驻扎在主寨之内的。” 旁边的孙河道:“我最初来的时候也感觉奇怪。后来听幼平讲了,才知道他和朱桓大战的时候,确实损失了不少士卒。但后来他吞并了周围的几股水贼和海贼,实力得以迅速恢复,目前仍有大约五千之众。” 吕布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中妄图收服周泰之意更强。 周泰看到吕布三人到达,他完全忽视了吕布和许褚,只是朝向孙河微微点头致意。这之后,他才仔细打量了吕布一番,强压着心中的怒气,沉声道:“跟我来。” 吕布看着虎背熊腰,眼神之间对自己带着无限恨意的周泰,略微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没有再多说,跟在他身后向外面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营外,后面跟着许褚和孙河。大约走了一盏茶时间,他们最终到一个被水泽环绕的圆形平台上。平台很小,是由两艘小船合在一起组成的,仅容大约十个人安稳的站在上面。 周泰跃上一个小船,向吕布招了招手。 吕布苦笑了一下,朝向许褚低声道:“仲康,无论接下来周泰想要干什么,你看到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有孙氏一族在秣陵,他就是再恨我,也不敢杀了我。” 看到许褚点头,吕布跃上小船。水波荡漾,在一个船夫的摇曳下,两人一起坐船朝向中间的圆台驶去。 周泰挥手让船夫离开,看着对面站立的吕布,他晃动了一下脖颈道:“我早就想揍你了,今日你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吕布笑了笑道:“幼平,凡事量力而行。就我们两个武力而言,你怎么觉得你就一定能战胜我呢!” 周泰冷笑了一声道:“是吗?” 吕布看到周泰脸上的笑意,顿时感觉不妙。但还等他反应过来,只见周泰一个鲤鱼翻身跳入水中,完全消失不见。接着便是两艘船组成的圆台不住的晃动,吕布一个不稳,从上面跌落了下去。 还没他等重新露出水面,便被周泰一把抱住。他伸脚踢向周泰,但水下速度减慢,而周泰如泥鳅般左右闪躲,一脚都没踢中。吕布虽然稍通水性,但在周泰看来和一点不通没有多大区别。 随着不断折腾和力气的消耗,吕布逐渐感受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窒息感。虽然仰面依旧可以看到天空的亮光,但似乎隔了很远很远。冰凉的江水,让人感受到彻骨的寒意。慢慢的,吕布陷入了昏迷。 伴随着阵阵呕吐,吕布醒了过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周泰那张无限快意的脸庞。 “醒了啊!那我们再来。”说完,他一脚再次将吕布踹入水中。 如此连番几次,到最后,连吕布都不记得自己总共被他摔进了水中多少次。等到再次完全清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他正蜷缩在一个被裘之内,浑身瑟瑟发抖。 许褚端过来一碗姜汤,吕布一下子饮了大半碗,身上的寒意稍减。低声骂道:“周泰这个王八蛋,一点都不讲规矩,他现在死到哪里去了?” 许褚苦哈着脸道:“主公,你已经昏睡了大半天,周泰他们刚把你送回来后就离开了。伯海去见他了,此刻应该也快回来了。” 吕布心中怒气难平。除了最开始,刚穿越的时候,他哪里吃过这样的亏?一招都没出,就被敌人全面压制。要不是周泰没有杀他之心,都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孙河从外侧走来,看到吕布已经醒来,朝向他拱手道:“州牧,周泰他愿意和你谈了。” 吕布抱着被子坐起来,暗骂道:“这个混蛋,明明要谈还让我喝了个饱。伯海,他给你说了什么,是否愿意归顺于我。” 孙河皱了一下眉头道:“州牧,幼平让我告诉你。他之所以那么对你,是为了给周瑜、蒋钦他们报仇,所以,还望你能够见谅。” 吕布脸色微动,朝向孙河道:“伯海,最后一句是你加上的吧!以他的性格,如果能说出那句话,应该离归服就不远了。” 孙河脸色微变,没有反驳,继续说道:“周泰他目前所处的地方是长江下游的一个小岛,远离大陆。他不愿完全归服,要求你把那个岛让于他驻兵,一切补给由他自行解决。而他会保证他会将兵员数量逐渐缩减为三千人,并不再扩大。他保证今后会与我军相安无事,不会再选择主动进攻。” 吕布皱眉道:“这样的结果不是我想要的。” 孙河拱手道:“州牧,恕我直言,这是周泰目前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如果你不同意,他会率兵继续抵抗。而且他说,他最近在海外找到了不少小岛。虽然都不大,但他可以在失败之后,逃到那里,继续抵抗。如他所说的,他绝对可以搅的扬州各处鸡犬不宁。” 吕布脸色微变,沉思了片刻,朝向孙河道:“伯海,你能告诉我,这周泰到底是想干吗?他为何要留下三千士卒,驻守在一个孤岛之上?归服了我,他绝对可以有更好的前途,我实在不太理解他的想法。他到底在坚守着什么?” 孙河犹豫了一下,最终拱手道:“州牧,幼平说他不相信周公瑾死于海啸,他最近不断派出士卒出海探查,就是为了找到后者的行踪。而且他还说,他答应过周公瑾,要在那里等他。” 吕布惊愕道:“那如果周瑜真的死的呢!” “他说只要找不到尸首,他就不会相信。” 吕布微微动容,沉思了片刻道:“你去告诉周泰,我答应他。但前提是他让我长江水道,任由我的船队自由航行。至于目前他所在的那个小岛,从今之后,便是他的私有地域。不经他的允许,我绝不轻易派兵前往。” 第三百七十八章 开拓夷洲 吕布摆手示意丁奉坐下,亲自给他斟了一杯酒道:“承渊,从淮河前线赶过来,一路辛苦了。先饮了这杯酒,我们再说其他的吧!” 丁奉端起酒杯,向吕布拱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吕布又重新给他斟满,朝向旁边的孙河指了指道:“孙河,你认识,新任的会稽太守。以后你们二人要倾力合作,你先代我敬他一杯。” 丁奉脸上露出一些疑惑,但也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便连忙拱手向孙河道:“庐江丁奉见过孙太守,以后还请您多加指教。” 孙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不敢,共同合作。” 宴饮了一番之后,吕布将自己按照记忆绘制的一封简易地图平铺在桌上,指向会稽东侧的一个岛屿道:“承渊,这里是夷洲,具体的位置可能会有所偏差,但应该相差不远。上面分部有一些岛夷,但人数应该不会太多。” 夷洲是三国时代对台湾的称呼,虽然有部分人心存怀疑,但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夷洲就是当时的台湾。只不过当时岛民尚未归服,风俗完全异于汉人。 丁奉愣了愣道:“主公,你这是……想让我去占领它。” 吕布点了点头道:“我军与曹军沿淮河对峙,除非接下来爆发更大的战事。否则,这种局面不会在短期内轻易改变。这个岛屿的面积只是稍微小于扬州,并且可以轻易被占据。稍加开垦,我们或许就能得到一个长期供应我军的超大粮仓。” 丁奉脸色犹豫道:“主公,我一直负责淮河的防戍。如果调我前去,那那边……” 吕布摆了摆手,开口道:“这个你不必担心。周泰已经选择不再与我军作对,那么朱桓和徐盛的这两支水军也就完全空闲了下来。到时候他们一支防戍长江,另一支防戍淮河,再加上廖化在庐江那边不断策应,应该是足够了。” 吕布看丁奉脸色依旧难看,淡淡一笑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丁奉沉默了片刻,拱手道:“主公,这样的任务分明就是前去屯田。莫非是我在淮河那里的表现不够好,所以您才调我前去。属下愿意在前线继续征战,而不是到那里去接受什么屯田的任务。” 吕布笑着给他斟了一杯酒道:“承渊,你是不是觉得让你前去,今后就无法再次领兵了?所以才会如此反应。” 丁奉沉默不语,但意思却十分明了。 吕布淡淡一笑,继续说道:“淮南局面短期内无法改变,而我军只有进兵徐豫才会有更大的空间。但我想在与豫徐曹军开战的同时,开辟另一处新的战场,就是交州。但限于目前我军兵力不足的问题,我能派出的兵员不可能会太多。除了吕岱在庐陵统御一郡的兵力之外,还有就是你。” 看丁奉脸上依旧带着疑惑,吕布继续说道:“我给你三千士卒,其中一千是老兵,剩下的都是些新招募的士卒,由你带着他们一起前去夷洲。除了占领它之外,还担任着练兵之责。还有就是,我要你探查一下由夷洲前去交州的最短航路。” 丁奉脸色微变道:“主公,你是想从海上进攻交州?” 吕布点了点头道:“从陆路进攻有太多限制,所需兵力也太多。如果到时候,你以一支精兵从海路偷偷上岸,必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只是,我不知道你是否有对应的信心?毕竟海上不同于江上,会困难的多。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派出别的人前往。只不过那样一来,难免会让我对你有点失望。” 丁奉站起身子,躬身向吕布拜道:“主公,属下愿往。” 吕布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承渊,江面虽大,但我们却需要更广阔的空间。我希望以后的海上,将处处飘扬我军的旗帜。这样的任务艰难,也许会持续数年,甚至是数十年,但是我期待你做一个先行者。” 丁奉拱手道:“属下定不辱命。” 吕布点了点头,淡淡笑道:“我已经让朱桓在江都给你准备了船只。到时候伯海会从陆路先行前往会稽,你从江都登船,顺江而下。然后再出海,沿着你们昔日出兵的道路,一路前往会稽。到时候伯海会给你们提供一切的补给,补充完成之后再一路前往夷洲。以后你需要什么,直接向伯海开口,他都会全部供给给你。” 孙河向丁奉拱了拱手道:“丁将军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全力支援。” 丁奉拱手致谢道:“提前谢过孙太守。” 长江之上,帆船齐发,三千士卒乘五十艘加固过的船只顺江而下,向远处快速驶去。 诸葛亮看着逐渐远去的船只,轻摇羽扇,向吕布道:“主公,你真以为丁奉的这支船队会在将来发挥那么大作用吗?” 吕布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大汉子民安土重迁,远方再好的地方对于他们来讲也未必是好。我现在只是想开一个口,至于最后能发展到何种程度,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对了,曹操那边有什么新的动向吗?” “新年刚过,曹操便从豫州、徐州征调了不少兵员前往兖州。应该不久之后,他们便会向黎阳方向发起再次进攻。” 吕布脸生疑惑道:“曹操仅是向黎阳方向进军了吗,平原方面难道没有曹军新的动向吗?”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没有。曹操令臧霸镇守青州,兵力并不多,此刻也没有派出多余的士卒增援。只不过依臧霸历来的表现来看,他守着青州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但以他目前在青州的兵力,想要出兵渡河攻打平原似乎也完全不可能。” “你的意思是……” 诸葛亮沉思了片刻道:“曹操没有派出更多士卒增援青州,这并不奇怪,毕竟他的主攻方向是黎阳。但他甚至连牵制袁谭的兵力都没有派出,这就有点奇怪了。能解释这种情况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根本无意进攻平原,更料定袁谭不会出兵增援袁尚,所以才敢如此的大胆。” 吕布眉头皱了一下道:“孔明,你说袁谭不会真的那么蠢吗?在曹操进攻袁尚的时候,他会完全无动于衷?袁尚一旦被灭,等待他的只有覆灭。” 诸葛亮叹了一口气道:“主公,权利带来的欲望会令人疯狂。我们最初能做的,让袁谭和袁尚维持相安无事已实属不易。在说服袁谭此时不出兵的理由上,曹操那边显然会比我们更有说服力。而且,他此刻应该行动了,我们明显已晚了一步。”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在冀州那边,我们能改变的不多。好在臧太守昔日劝服审配,他会留有足够的兵力镇守邺城。因而,冀州不可能完全失陷。那里坚守的越久,对于我们来说就越有利。主公,实际上我有时在想,如果两袁之中死了一个,局势又将如何变化?” 吕布苦笑道:“我也想知道。孔明,我想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觉得此次仍然不是我们全面进攻徐豫的最好时机吗?毕竟曹操征调了那么多士卒前往兖州。”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曹操虽然在徐州、豫州征调了不少士卒。但他们并未放松对我们的警惕。例如,在汝南仍有一万余士卒,在徐州对峙的前线亦有程普所率的近万士卒。而这些还仅是其中的一部分。我军的兵力不足以和曹军决战。但是……” 诸葛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我们可以借此机会狠狠的敲打一下曹军。例如淮浦、淮阴这两地的程普所部。打败他们既可以缩减曹军的兵力,亦可以再次巩固射阳的防线。这对于我军来说,倒也是一个机会。” 吕布脸露欣喜道:“这个时候打程普,这倒是个机会。你说我们该怎么说?” 诸葛亮道:“要想打败程普,就必须将他从他驻守的营地里面引出来。从大的方面,我们可以用重兵攻打汝南,让曹军误以为我们的主攻方向是汝南。从小的方面,逐步消耗他的兵力,渐渐扭转我们的劣势。” “你是想让程普出兵增援汝南?”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程普和汝南相隔遥远,就算有援兵支援支援汝南,也轮不到程普这边的士卒。我们做的是让程普放松警惕,从而为我们引诱他出来创造机会。至于接下来具体的细节,我们还可以慢慢商量。” 吕布沉思了片刻道:“那就让文远那边出兵去攻打汝南,看程普如何反应后,再继续下一步的行动吧!” 诸葛亮道:“主公,你最好现在去汝南一趟,让曹仁看到你的人和旗帜。这样一来,他们会更加确信我军的主攻方向是在汝南。而且,最好能将高将军的陷阵营秘密调到射阳,那么后面的一切都会顺利很多。” 吕布沉思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道:“好吧,一切都按照你所说的办吧!我先去汝南一趟,瞬间将伯平的陷阵营一点点的调去射阳。” 第三百七十九章 蔡阳刀法 汝南郡位于颍川南侧,地域以平原为主,间或有不少小川浅河。在其境内并没有太多可以坚守之处,而汝南郡城成了唯一可以视为坚垒的存在。此时,汝南一分为二,北部大部分领地被曹军所占,而剩下南侧的一部分被吕布所占。 在曹军所有的领地中,汝南就像一个凸起地,最易遭受吕军的进攻。曹操当然也明白这点,在攻取它之后,便以曹仁为将,率领一万精兵驻守城中。后来又任命他的亲信之将蔡阳为汝南太守,助曹仁坚守城池。 曹操这次进攻黎阳,从徐州、豫州都调走了不少兵员,甚至从宛城也调走了张绣所率的三千骑兵,但对汝南却没动一兵一卒,就是为了防止吕布的突然袭来。 当看到漫天打着吕布旗帜的吕军攻来的时候,曹仁并不慌乱,朝向站在身旁的中年道:“郭祭酒,主公这次出征黎阳,本正是你发挥你智才的时候。你为何不去冀州?而偏偏要留在汝南。” 郭嘉淡淡一笑,举起手中的酒葫芦,喝了一口道:“主公这次出兵黎阳,所率精兵有七万之众,意在扫除邺城之外的所有威胁。难道将军不认为那里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吗?我又何必再去那里。” 曹仁脸露疑惑道:“郭祭酒,难道你不觉得这里的结果也很明显吗?以汝南城的坚固程度,再加上一万精兵,就算吕布倾力来攻,我又何惧之?莫非祭酒以为以我和蔡太守之才不足以守住汝南?” 郭嘉笑道:“主公曾言,子孝有大才,南境交给他守护,吾完全放心。主公都这么信任子孝将军,我岂会有所怀疑?我只是担心,吕布这次并非真的进攻汝南城,而是别有所图。所以才过来看看热闹。” 曹仁脸上疑惑更浓,开口问道:“祭酒这是何意?” “汝南城池高大坚固,士卒粮草充足。这些都是公认的事实,我们这边清楚,吕布那边也清楚。除非吕布将全军压在汝南一地,才可真正威胁到汝南。所以依我看来,他断然不会在此时出兵直攻汝南,除非是有别的预谋。虽然暂时我还没有看出来,但如果所料不错,这边仅是诱攻,而它的主攻方向应该是在淮阴那边。” “那祭酒为何不去淮阴,而来汝南?” “将军,吕布有他自己的计划,我们亦有自己的谋划。如果一直跟着他的计划行事,最多可以猜透他的行动,并做出相应的应对举措。但这样一来,我们就永远落后于他一步。在淮阴那边,我已经提醒过程普了。而在这边,我想借着吕布起初的计划,进行我们的谋划,最好能彻底击败葛陂的张辽部。” 曹仁脸露惊愕,悄悄的咽了一口吐沫。 南门被打开,两千步骑卷起一股烟尘,快速驶向城外。 郭嘉淡淡一笑,朝向曹仁道:“子孝将军,蔡太守率部出去了。” 曹仁笑了笑道:“他一直想淬炼一下自己的刀法,遇到吕布这样的高手,便迫不及待的出去了。但也没关系,我已经让乐进率部等候了。如果到时候失利,他自会出兵相援。” 郭嘉点了点头,望向远处,没有再多说什么。 吕布没想到曹军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出城,而且对方士卒数量看起来也并不是很多。 成廉骑马上前,拱手向吕布道:“主公,要不要属下率部攻过去,先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吕布摇了摇头道:“你看他们列阵的地方,在距离城池不要百步的地方,城墙上面的强弓劲弩可以随时支援。这个时候去攻,所得的战果恐怕还不如损失的多。暂且算了吧!看看对方到底想干吗再说。” 片刻之后,对方排开阵势,缓步移到距离吕布队阵五百步外。一将骑在一匹纯黑色骏马,缓步走上前来,朝向吕布方向大声道:“吕布,可敢一战?” 吕布皱了皱眉头,朝向旁边的张辽道:“文远,对方过来的敌将是谁?” “主公,他是曹操不久前新任命的汝南太守蔡阳。之前没和他交战过,但听说此子刀法精湛,更兼万夫不当之勇。” 吕布望着远处的蔡阳,暗思道:“原来是这个家伙。在原有的历史上,他和颜良都是被关羽所斩。因为自己的穿越,关羽归顺了曹操,没了过五关斩六将,也没了关羽骑赤兔马斩颜良的事件。现在这些该死不死的都过来找自己的麻烦,真是好心没好报。” 成廉性格暴躁,听到蔡阳直呼吕布,顿时大怒,朝向吕布拱手道:“主公,待我替您去砍了那个呆货。” 吕布不知道蔡阳实力到底如何,但听张辽的意思,应该不会太弱。虽然他不太想让成廉前去,但后者主动请战,他也不好拒绝。轻声朝向成廉道:“不知道敌方深浅,你要小心应对,不行就撤。” 成廉听吕布如是说,似乎是觉得他侮辱了自己的武力,脸色间隐隐有一些怒气。瘪声道:“主公看着吧!”说完,一拍马向前,瞬息之间便与蔡阳战在一起。 吕布经过长时间的磨练,虽然武力达不到真实吕布的巅峰时刻,但相应的眼光还是有的。两人刚一接触,吕布第一时间便觉得,成廉并非蔡阳对手。 成廉性情暴躁,是冲锋陷阵的一员猛将,手中所持为长柄马刀。经常用的动作为横劈竖砍,适合冲阵。单人对阵的时候虽然气势仍旧不凡,但动作之间却无任何技巧而言,显的十分单一。 而蔡阳之所以能担任汝南太守,不仅是因为他刀法精湛,更是他自己具有一些统御之才。每次大战,很少有他亲自冲锋陷阵的时候。他的刀法不是在战场上磨砺下来的,而是在与人单挑的过程中,不断增进的。他磨练的技巧,锤炼的是本事,在单挑过程中的能力远胜于成廉。除了简单的劈砍之外,还多了一些纡回曲折。 最开始成廉还气势惊人,锐不可当、但随着时间的流失,力气逐渐缩减,表现反而远远不如借用巧力的蔡阳。 许褚靠近吕布道:“主公,成校尉不是那厮的对手,最多十个回合必然落败。” 吕布点了点头,朝向许褚道:“仲康,你呢!是否能斗得过那个家伙?” 许褚笑道:“主公,蔡阳年近五十,刀法精湛雄浑,论技巧我肯定不如他。但力量他也远不如我,只要磨下去,我必定胜他。实际上,如果成校尉最开始不那么急躁,采取慢打,逐渐消耗蔡阳的气力,最后或许也能获胜。但此刻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缠斗,他心情已经十分急躁了,必然会被会蔡阳所趁,而有所损伤。” 只见蔡阳冷哼一声,斜举手中的长刀,卸去成廉的大部分力,接着刀锋偏上,斜斜砍入成廉的腹部。刀锋入肉,虽然不深,但十分疼痛。成廉忍不住惨叫一声,再次挥刀向蔡阳砍去。 而蔡阳又故技重施,在成廉身上再次留下一个不深的伤口。 看成廉左右受困,显然已坚持不下去,朝向许褚道:“仲康,你去将成廉接回来。” 许褚点了点头,猛夹马腹,胯下坐骑飞速奔向前方。 许褚持枪替成廉挡住蔡阳砍过来的一刀,朝向成廉道:“成校尉,你先走,这里交给我。” 成廉满脸不服,但看到远处吕布正朝他招手,也不敢违命,朝向许褚拱了拱手道:“仲康,这老小子有几分本事,你自己小心。” 看到成廉离开,蔡阳也没去追击,收回手中的长刀,朝向许褚道:“怎么,吕军都是这样的无能之辈吧!要以车轮战和老夫打?” 许褚笑了笑道:“蔡太守,我家主公说了,让我过来教训教训你。如果你感觉因为刚才你消耗了气力,这对你不太公平。那我就给你点时间休息,等休息完了,我再慢慢收拾你。”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口气够大啊!一般口气这么大的,死在我刀下的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了。” “许褚,许仲康。” “听说过,好似在吕布讨伐江东的时候,斩了几个虾兵蟹将,立了一点微末之功。既然今天你自己不长眼,那我今天就让你开开眼。让你明白一下你和我之间的差距。” 许褚摆手道:“先等我一下。” “怎么,害怕了?” 许褚笑了笑道:“我除了用枪之外,平时还用刀。长枪杀伤距离远,适合战场搏杀。如果我用它和你打,难免有欺负你之嫌。所以容我先换刀,然后我们再好好的打一场。” 蔡阳明显怔了一下,看向许褚的眼神也有点不同了。 成廉奔驰到吕布跟前,脸带羞愧,朝向他拱手道:“主公,属下没打过蔡阳那王八蛋,令你失望了。” 吕布笑了笑道:“蔡阳能成为一代用刀名家,定然不凡,打不过也没什么丢人的。你先下去包扎一下你身上的伤吧!” 成廉拱了拱手,向后营走去。 远处的许褚和蔡阳已经站在一起,两片刀锋上下飞舞,不分上下。吕布笑着向张辽道:“短时间恐怕是分不开胜负了,文远,你让子义准备突袭吧!” 张辽点了点头道:“诺!” 第三百八十章 逼蛇出洞 许褚,长八尺余,腰大十围,容貌雄毅,勇力绝人。 这是真实历史中对于许褚的记载,与吕布目前所看到的大致相当。但不同的是,与吕布没遇到他时,心中所预料的有点差别。大概是都曾担任过曹操宿卫的原因,许褚和典韦历来齐名。最初吕布以为两者年龄应该大致相当,最后才发现后者却比前者大了十余岁。 许褚现在只有二十五六岁,正如他所说的,正值壮年,无论气力还是力量都非近五十岁的蔡阳可比。 蔡阳为用刀好手,技巧纯熟,刀意浑厚。最初,许褚因为年龄问题,他的刀法稍显简单,技艺也不算纯熟。从远处看起来,他完全被蔡阳压制,处处落于下风。他每次出刀,要么被蔡阳牵制着砍向别处,要么被他轻松卸过。 但千看万看,不如自己真实体验。 正在和许褚决斗的蔡阳则完全不同的另一番体验,而且可以用欲哭无泪来表达。他从未想到许褚竟然如此的力大,每次两者交锋。虽然他用技巧,卸去了许褚的大部分力气,但剩下的那部分仍让他感到气血翻滚,双手不住的颤抖。 而且许褚除了力气巨大之外,还远比他刚才的对手更细心,总能在他起刀之前,料到他大致的攻击方向。因而,看似自己一直占有上风,但对方总能在千钧一发之时,巧妙躲过。自己徒费无数气力,而最终没有讨到丝毫便宜。 当两者缠斗了近八十回合之后,蔡阳气力不继,刀法愈显缓慢。而相对应的,许褚则越战越勇,大有一刀将之斩落马下的气势。 在此之时,选择知难而退,绝对是蔡阳最佳的选择。但长时间养成的傲气,却让他没有那么做。他鼓起心力,一个劲的反复砍杀,与许褚选择了硬碰硬。 “刺啦!”蔡阳左臂挨了一刀,鲜血直流。他惨叫一声,持刀再次砍向许褚,却被后者轻易闪过。许褚刀锋向上,再次砍中了他的右肩。要不是蔡阳身上穿着精铠,恐怕瞬时就会被许褚卸去一臂。 郭嘉在城头上,看到这样的场景,皱了一下眉头,朝向曹仁道:“子孝将军,让文谦出城增援吧!本是一场简单的交锋,没必要损失我方一大将。” 曹仁点了点头,向旁边看了一下。旁边亲卫立即会意,挥动手中旗帜,顿时喊声震天,两千步卒从南门奔袭了出去。 吕布朝向张辽笑了笑道:“没想到对方比我们还心急?” 张辽望了望左前方,开口说道:“太史将军也开始出击了,我们只投入了两千骑兵,似乎数量上不占优势。” 吕布点了点头道:“挥旗,让魏续率三千步卒支援子义。” 最初的两人对战逐渐变成了最后的大型野战,吕布投入骑兵两千,步卒三千。而曹军投入骑兵一千,步卒三千。人数上吕军稍占优势,但曹军依仗城墙上的防御设施,倒一点也不落于下风。 双方从正午时分开始接战,直到夕阳西下,才逐渐止歇。在各自损失千余兵员之后,曹军回城,吕军归寨。 在第二日,曹军没有再次出城,吕布对汝南城发起了进攻。雷声大,雨点小。气势造的很足,每次至少都集合数千士卒。但在进攻之时却保留了余地,没有进行实打实的猛攻,损失亦不算大。 在进行到第三日之时,吕布将指挥权交回到张辽手中,自己和许褚悄悄前往射阳。 而此时淮阴、淮浦一线的两军仍在对峙。在诸葛亮谋划之下,纪灵悄悄渡河进行了两次小规模的偷袭,打掉了程普的几个营垒。而程普也率部反击,击杀了百余吕军。双方各自施展其能,不断发起偷袭,但规模都不大。 吕布听了诸葛亮的汇报,转向他问道:“孔明,前戏你也都准备好了,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该正式行动了?” 诸葛亮沉思了一下,朝向吕布道:“主公,我最近两天让纪灵将军进行了数次试探性进攻,但程普基本是软硬不吃,坚决不出营寨,我们对他是完全无可奈何。想要将他引出来的可能性已然不大,接下来只能逼他出来了。” “怎么逼?” “主公,程普沿淩水布防,范围覆盖淮阴、淮浦二地,营垒众多而又坚固。以我们目前的兵力,即使能攻下它,损失也必然很大。但因为兵力问题,程普的防卫却忽略了海西这座位于徐州东侧的小城。” “海西?”吕布疑惑的望着诸葛亮,一时没有太理解他的意思。 诸葛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海西位于徐州东侧,临海而建。因为远离前线,所以程普没有将它考虑在内。而且它是一座小城,只有一圈矮矮的,不到五里的小墙,驻守兵员不到三百。如果我们前去攻击,必能拿下。” 纪灵皱眉道:“诸葛军师,海西那个地方我曾经去过,远离射阳,也远离下邳。就算我们占取了它,又能如何?” 诸葛亮道:“纪将军,曹操因为征伐冀州,从徐州调去了不少兵员。此刻徐州除了程普手下的八千将士之外,还有就是于禁驻守在下邳的七千精兵。海西的地位不重要,但是我们一旦占领了它,就可以向北进攻曲阳、游水等地,进而威胁下邳。” 吕布沉思了片刻道:“孔明,你的意思是让程普误以为我军要从海西大举进攻徐州,而逼迫程普从淮阴、淮浦一线出兵增援,从而给我们全歼程普部创造机会。”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也不完全是如此。我定的小目标是击破程普,攻取淮阴、淮浦两地。但如若到时候真有机会,我们再举兵而拿下整个徐州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高顺道:“上次我与于禁交战,感觉此人素知兵法,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诸葛亮淡淡一笑道:“那如果我们将于禁调离下邳呢!” 吕布脸色惊愕道:“孔明,这个真的可能吗?曹操可是专门留下于禁镇守徐州,没有特别的事情,他怎会那么轻易离开下邳?” “主公,泰山贼昌豨性情多变,虽然归顺曹操,但却一直不服管教。主公试想,如果昌豨在徐州之北掀起叛乱,于禁会如何应对?” 吕布低头想了想,渐渐明白了诸葛亮的意思,他的计划大致分为三步。 他的第一步是想让昌豨叛乱,引于禁前去镇压,而造成徐州兵力空虚的结果。 第二步,吕布再以重兵进攻海西,而让程普误以为出吕军是想大举进犯徐州。下邳为程普的后方,一旦有失,程普这边一定也不能长久。到那个时候,程普必定会出兵增援海西或者下邳等地。 第三步,就是趁程普从营垒中出来之后,趁势猛攻,拿下淮阴、淮浦二地。 计划看着似乎天衣无缝,但怎么让昌豨背叛曹操,又怎么让于禁、程普按照他的计划行事?这些之间都存在着无数的问题,并非不可能,但是很难。 吕布稍带疑惑的问道:“孔明,你怎么让昌豨叛变曹操?” 诸葛亮笑道:“主公,三封信即可搞定。第一封信由主公写给昌豨,许其重礼,试图说服他背叛曹操。但这封信不是给昌豨的,而最终要落到于禁手中。第二封信,是于禁和曹操之间的日常往来书信。这封信当然是伪造的,但是要落到昌豨手中,信中所写内容为对昌豨本人的不信任。第三封信是主公真正给昌豨的,在信中向他许以重利,邀他共分徐州。” 吕布击掌赞叹道:“这三封信妙哉!这三封信只要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到时候昌豨想不背叛曹操都难。” 诸葛亮淡淡一笑道:“主公,这三封信只是第一步,怎么将程普骗出营垒才是最重要的一步。我提议,从江都、高邮等地征调当地的县兵,让他们冒充我军的精锐去进攻海西,以迷惑程普。而将真正的精锐则留下淮阴前线,只要程普出兵增援海西,我们就可以立即出兵,拿下淮阴、淮浦二地。” 吕布道:“这个好办,我即可下令。那三封信的事情就交给你办了,万不可出现任何纰漏。” “主公放心吧!但有一件事,我还得事先请问一下高将军。如果进攻程普所部,必然是高将军为主力。假如到时候,程普派出一半士卒前去增援海西,高将军率领陷阵营及其他将士,能在多长时间内攻破敌阵?” 高顺眉头皱了一下,沉思了片刻道:“如果对方只有四千士卒,并且我军是突然进攻。我陷阵营一千士卒,再加上纪灵将军的五千精锐。半天之内,我必可攻下对方的所有营垒。” 诸葛亮想了想,继续问道:“高将军,你这是保守估计,还是……” 高顺道:“最长时间。” 诸葛亮这时才长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如若时间再延长,程普必然会意识到不对。如若他及时回援,那么事情就麻烦了。半天时间,我想还是可以争取到的。” 第三百八十一章 卧龙谋划鬼才计 于禁拿出一封信,伸手递给车胄道:“车刺史,这是斥候新截获的一封信。除了我之外,还没有其他人看过,您也看一下吧!” 车胄看于禁神色凝重,心中疑惑。接过来认真看了一下,顿时脸色大变道:“什么,昌豨要背叛主公?” 于禁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昌豨在昨日确实突然派人进驻徐北,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但我们却不得不防。我和昌豨之前便是旧交,我准备去拜访他一下,弄清楚他到底想要干吗?” 车胄沉思片刻,最终点头道:“目前纪灵正陈兵淩水前线,随时可能发起进攻,在徐北不能再生变乱。你去一趟也好,最好能安抚住昌豨。至于他是否真的背叛主公,我们可以在事后再慢慢探查。” 于禁拱手道:“既然车刺史同意,我明日就率自己的亲卫前去,那下邳的一切就暂时交给您了。 车胄脸色微变,连忙摆手道:“只率你的那一点亲卫怎么可以?昌豨此人素来言而无信,性情奸诈难测。就算你是他旧交,也不应该如此不加防备的前去。我给你三千士卒,明日你带他们一起前去。” “车刺史,这个……。如若我率部前去,难免昌豨会再生疑心。如若这个时候昌豨本还在犹豫之中,带兵前去岂不会让他更增疑虑?” 车胄皱了一下眉头,最后语气坚定道:“那也不行。你为我依仗的大将,我断不会让你有任何闪失。如若昌豨没生叛心,岂会陈兵徐北?此刻带兵前去,不正可以震慑一下他,让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于禁听车胄语气坚决,也没有过多坚持,朝向车胄拱手道:“多谢刺史大人。” 车胄身披一件黑色皮裘,骑在一匹高大的枣栗色骏马之上。眉头紧蹙,朝向同样骑在骏马之上的中年文士道:“奶奶的,还真如你所说的,于禁还真的领兵前来了啊!” 那名中年文士为陈矫,不久前,刚被吕布提升为广陵郡主薄。实际上,这次出使昌豨,本不必派他前往。但陈矫和昌豨在以前稍微有点旧交,听了诸葛亮的汇报之后,便主动申请前往豫北会见昌豨。 陈矫淡淡一笑,朝向昌豨道:“昌将军,我不早就告诉你了吗?曹操早就对你有疑心,如若他从冀州回来,所做的第一件事必定是攻灭你。我家主公这次因为要攻取徐州,故而才找你帮忙。如若你不能把握住这次机会,下次就不会开出这么好的条件了。” 昌豨笑道:“陈兄啊!吕镇东能开出那么好的条件,必定是有所求。我昌豨别的大本事没有,但自保的能力还是绰绰有余的。即使曹操前来攻打我,不啃掉他一块肉,他就别想讨得太大便宜。所以,你没必要威吓我?到目前为止,我昌豨还真没怕过什么。” 陈矫“哦”了一声道:“那我可得真的佩服一下昌将军了。没想到您是那种宁折不弯,即使自己全军覆没,也要和敌人拼上一把的人。好,如若到时候将军不幸战死,我必将年年给你供上几柱清香,让你在下面过的也好。” 陈矫看昌豨眼角抽动了几下,继续开口说道:“昌将军,你可知道一般人是怎么做生意的吗?” 昌豨脸带疑惑,不知道陈矫为何在这个时候提到这茬,他微微抬头道:“还望陈兄指教。” 陈矫摆手道:“指教谈不上,只是一点经验之谈。一般人做生意,漫天开价,坐地还价,凡事都有一个商量的余地。但有一种人,他们买东西的时候,不论对方开价多少,他们都照单全收。然后只要求对方将东西送到他们府上之后,再行结账。昌将军可能猜出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问价格,照单全收,哪里会有这样的傻子?” 陈矫击掌叹道:“将军所言极是。他们并非真的想要购买货物,甚至半个铜子都不想掏。他们想做的就是将那些卖家骗到他们家中,然后谋财害命,最后还完全占据那些财物。这种情况,昌将军在平时也听过不少吧!” 昌豨脸色微动,没有言语。他定定的望向陈矫,期待他继续往下说。 “将军,这和我们目前的状况何其相似啊!于禁前来,肯定也会提出各种让你很难拒绝的优厚许诺,但是许诺最终能不能实现,还请将军能够考虑清楚。你再看看我家主公提出的各项许诺,虽然可能比不上曹操方面提出的,但却都是实打实可以实现的。再多的,我们不会再给,将军也不必再想。今天,就希望将军能给一个准确话,是选择与我方合作,还是相信曹操给你的各种许诺。” 陈矫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昌将军,这不仅和您将来能获得的利益有关,还和您自己的身家性命有关,还希望您能慎重考虑。” 昌豨眉头高高蹙起,良久没有说话。 一个斥候从远处骑马奔驰过来,朝向昌豨拱手道:“将军,于禁请求与您见面。” 昌豨转头看了看自己旁边的陈矫,最终下定决心,朝向那名斥候怒声吼道:“见什么见,你见过有带着那么多士卒来求见的吗?不必理会他,让昌平带四千士卒给我狠狠的揍他。” 那名斥候应了一声,骑马奔驰而去。 昌豨苦笑了一下,转向旁边的陈矫道:“陈兄,这下你满意了吧!” 陈矫淡淡一笑,朝向昌豨拱了拱手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昌将军能如此正确的选择,正是可喜可贺。” 吕布接过影卫传来的情报看了一下,脸上涌出一股浅笑,递给诸葛亮道:“昌豨已经接受了我们的提议,目前已经和于禁交战。这样一来,于禁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我们也可实行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了。” 看到诸葛亮点头,吕布转向纪灵道:“伏义,你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纪灵拱手道:“从高邮、江都等地调来了近三千县兵,还有五千多青壮,随时可以全部装扮成士卒前往海西。而一千精兵也准备妥当,随时可以绕过淩水前线进攻海西。” 吕布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选择今晚吧!同时,我再给你两千精兵,那些前往海西都并非能战的士卒。如果程普出兵增援海西,这两千士卒无论如何要给我守住,不能让那些诱兵有任何闪失。” 纪灵点头道:“主公,您就放心吧!三千精兵,我绝对让程普讨不到任何便宜。”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高顺道:“伯平,你那边也要准备好。加上陷阵营以及伏义留下的士卒,总共八千士卒,任由你调遣。我只有一个要求,只要程普援兵出动,你就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拿下淮阴、淮浦两地。” 高顺拱手道:“请主公放心,属下一定办到。” 郭嘉看着攻势逐渐减弱的吕军,眼神之间满是笑意。但又看了看徐州方面传来的各种情报,他的眉头又高高的蹙了起来。 曹仁拥到郭嘉跟前,开口问道:“郭祭酒,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郭嘉朝向曹仁问道:“子孝将军,最近汝南的攻战之中,你看见过吕布吗?” 曹仁脸带疑惑道:“郭祭酒,这个你应该很清楚吧!他不是每天都立在那个吕字大旗之下,他的那匹赤兔马那么明显,应该一眼就可以看到的啊!” “每天?那就更奇怪了。全军主将一天不歇的立在下面,这勤奋程度,难道子孝你就没感觉到异样吗?” 曹仁眼角抽动了一下道:“的确是有点和平时不一样。或许是吕布对于这场战事很在意吧!他在战场中,便可以极大的鼓舞士气。” 郭嘉淡淡一笑道:“子孝,吕布已连续进攻了半月左右,攻势已逐步减弱。你看今日的这样的战事,真的还需要他在前线鼓舞士气吗?” 曹仁皱眉沉思了一下道:“好像也是。那依郭祭酒看来,这吕布到底搞的什么把戏?” “那只是吕布的障眼法,那并非真的吕布,而只是他找了一个替身在那里天天骗我们。我预测,真的他目前应该已经回广陵了。” “这……这怎么可能?” 郭嘉指了指摆在桌上的信件,朝向曹仁道:“子孝,你看,昌豨在徐北掀起叛乱。而在淩水前线,吕布闹了一阵后,就完全没了动静。而在汝南这里,进攻虽然仍在持续,但攻势已弱了很多。如果要我推测,我更加确信吕布所谋取的地方是在淮阴的程普所部,而并非城池坚固的汝南。” 曹仁沉思了一下,最终默默的点了点头。“那我们该怎么办?” 郭嘉笑道:“没多大关系。我会再次去信程将军,让他无论如何不要出淩水前线的营垒。只要他那里不出现变故,无论吕某如何谋划,最终都会无功而返。至于汝南这边,也该进行我们的下一步计划了。吕布不在这里,虽然会有点遗憾。但如若能全灭汝南城外的近万吕军,至少几年之内,许都南翼的威胁就会完全去除。” 第三百八十二章 曹昂的决议 纪灵率精兵奔袭海西,城中近三百县兵经过短暂的抵抗之后,明智的选择了归降。接着,近万大军绕过淩水前线,鱼贯进入海西城,兵锋直指徐州腹地。 程普听完吕虔汇报,一脸的不可置信。“如若海西有近万大军,我们面前的又是什么?吕布哪里会有那么多士卒?” 吕虔摇了摇头道:“这个我暂时也没弄清楚。但海西那边,是由我亲自派出的斥候探查到的,绝对不可能为假。” 程普脸色难看,低头沉思了一会道:“那边不可能为假,那假的只能是这边了。子恪,你有没有派出斥候前往对岸进行探查?” “有倒是有。但我们和对岸的吕军有淩水相隔,想要偷渡过去并不十分容易。而且,不知为何,吕军的防备最近这段时间好像加强了许多。派出十个斥候,九个还没过江就被他们俘虏了,剩下的那一个探查到的也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判断不出什么。” 程普用手指轻敲了几下案几,望向吕虔道:“子恪,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在我军对岸的吕军早被纪灵调往了海西。他们故作疑阵,选择与我们在这边对峙。而实际上,他们的目的是绕过我们,直接进攻徐州腹地。” 吕虔沉思了片刻,最终点头道:“的确有这种可能。而且,这样一来,似乎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那我们就不能死等在这里,任由纪灵截断我们的后路。你率一支大军前往海西,一方面稍微牵制一下吕军,拖延一下他们向徐州腹地的进攻速度;另一方面也给车刺史在下邳的防御争取一些时间。” 吕虔眉头上挑道:“可是程将军,郭祭酒的命令是让我们呆在此地。无论吕军如何挑衅,都不能轻易出营垒的啊!” 程普摆手道:“那是因为他不了解此处的形势,如果让他知道吕军目前已经占据了海西,随时可能切断我们与徐州腹地的联系,就不会那样传信了。而且,郭嘉只是提议,并没有丞相大人的命令。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而且他的还不是军令。我们岂能因为他的一点提议,就完全不顾当前的局势。毕竟,我们才是真正的领军之将。” 吕虔沉思了一会,谨慎的提议道:“程将军,那这样吧!我们先行派人传信给车刺史,让他紧守下邳城,以防被吕布所趁。在这边,我们再集中一次兵力,对对岸的吕军发起最后一次猛攻。依此来试探了一下对岸的兵力,如果他们真的已派出精锐前往海西。我们接下来再派出士卒前往海西也不晚。” 程普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凡事小心一点,总没有什么错。” 看着曹军舍生忘死的向自军发起进攻,吕布朝向旁边的高顺道:“伯平,幸亏我们早已提前将大军撤回射阳城了。否则,这一战定会被程普他们发现不对。” 高顺点了点头,但脸色间仍有点难看道:“主公,虽是如此,但连撤二十里,还死伤了数百兄弟。这仗总打的总感觉有点憋屈。” 吕布笑了笑道:“伯平,这有什么啊!只要我们开始反攻之时,这丢下的一切马上就会被我们重新拿回来。如果程普他们再攻一次,我不介意再后撤二十里。等到他们止息下来,接下来的一切就都靠你了,务必以最快的速度给我展开反击,并拿下淮阴、淮浦的曹军。” 高顺拱手道:“主公放心。” 曹操出征冀州,在许都又留下曹昂镇守。在经历了几次异党清除之后,大部分忠于汉室的官吏已经被清除干净。留下的那些要么选择归顺曹操,要么隐藏的更深。至少在表面上,许都平静如水,平时也没有多余的事情,曹昂自身也清闲了许多。 但这一日,他眉头紧蹙,望着案几上的信件,长久不语。在他的下首位置坐着夏侯惇、曹休、曹真几个宗室将领,以及颜良、韩浩、朱灵、这几个留守在许都,但也完全可以信任的曹军大将。他们俱皆望向曹昂,等待他最终的决定。 曹昂沉思了片刻,朝向夏侯惇道:“元让叔,如若我听从郭祭酒的提议,从许都调走一万士卒。你可以依靠剩下的不到五千士卒稳定住城中的局面吗?” 夏侯惇沉思了片刻道:“五千士卒要防戍各处,平时倒是足够。但一旦城中有一些人图谋不轨,这点兵力恐怕不够。” 曹真道:“元让叔,那个倒也未必,我们每个府内不是还有不少府兵吗?把他们全部集中到一起,怎么说也有三千余人。这样足够凑出八千士卒,防守住许都,不让其生出变乱,应该是足够了。” 曹昂看了看众人,直了直身子道:“那就是说,这个完全可以进行。” 韩浩拱手道:“公子,属下还有话说。此次郭祭酒实行的计划,目的在于全歼汝南的吕军,计划庞大而细致。我们调走兵员之后,要防备的不仅是城中的变乱,更要防备被吕军知晓我们的动静,而有所防备。否则,整个计划都会收到影响。” 曹昂笑了笑道:“韩护军所言极是。郭祭酒对这方面也做了提前的考虑,他提议我在夜间悄悄将士卒调往城外,再分批次前往汝南,以避免被吕军发现。而在许都,则要紧闭四门,阻止任何人出入,防止混在城中的吕军斥候看到城中兵力变化,而将这个情报带给吕布。” 韩浩追问道:“公子,许都并非为其他郡城,它是国都之所在,怎可说闭就闭?要没有充足的理由,恐怕新一轮的恐慌会再次弥散开来。” 曹昂皱眉道:“这个我倒没有仔细考虑?” 众人都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夏侯惇站起身子,朝向众人沉声道:“恐慌就恐慌吧!总好于生出变乱。子修,这件事我做主,关闭四门,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同时全城戒严,在街道之上设下巡逻的士卒。在汝南战事结束之前,只在特定时间,允许百姓上街。” 曹昂笑了笑道:“元让叔,父亲离开之时,将许都的一切都交给我。这件事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出了什么事,一切责任都由我承担。” 夏侯惇看了一下曹昂,眼神之间满是赞赏。最终直起身子,恭恭敬敬的朝曹昂拱手致礼。 曹休拱手道:“公子,既然您已经决定要实施这件事情,属下倒有一个可以两全其美的办法,可以让天子对我们全面封锁城池也无法可说。” 曹昂“哦”了一声,脸露欣喜道:“文烈,快快说来。” “公子,我们可以在许都故意造一场危急,让人误以为有敌军突袭许都。我们可以借此机会一方面将大军调出城外,另一方面也可以借机封锁城池。这样一来,就算是天子,也很好交待。” 曹昂皱了一下眉头,但最终同意道:“文烈,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我的要求只有两点,第一,不能让人知道是我们故意的。第二,动静不能搞的太大,否则有人趁机作乱,后果就真的严重了。” 曹休拱手道:“公子,放心吧!” 曹昂点了点头,转向夏侯惇道:“元让叔,你为军中宿将,威望甚高。到时候就由你,来整体调配城中剩余的士卒了。” 夏侯惇点头同意。 曹昂接着转向其他人道:“那就选在今天晚上行动了。今晚文烈造出动静,元让叔稳定局面。以颜良将军、子丹和朱灵将军率一万士卒出城之后,分散前往汝南。务必在明天天明之前到达预定的地点。到时候,郭祭酒会具体告诉你们怎么做?” 三人俱皆应命,只有朱灵犹豫着问了一下,“公子,这个真的不需要提前让主公他同意吗?毕竟,这可是调用三军的大事?” 曹昂摆手道:“我会去信一封,告知父亲我的抉择。但战场机会稍纵即逝,既然郭祭酒已经提出,再等父亲做主,一切就都晚了。你们这次都是听从我命令行事,一切后果自然由我自己承担,你们只需要照令行事即可。” 朱灵脸色微变,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曹昂转向夏侯惇道:“元让叔,我有长公子印信,你也我父亲留在许都的丞相大印。这件事情除了需要我们这边出兵之外,还需要张合将军和李典将军那两地都依照计划行事。所以,还请你和我一起盖一下那个印章。” 夏侯惇没有丝毫犹豫道:“公子,属下一切都听您的。” 等到众人散去,从屏障后面走出一人,朝向曹昂拱手道:“公子。” 曹昂连忙直起身子,朝向那人道:“程先生,多谢您的指教,否则我还真难下这个决定。” 程昱淡淡一笑道:“公子,您是主公的长公子,也是他未来事业的继承人。主公让我留在许都,是害怕你经验不足而生出变乱。但依我看来,是主公多虑了,您的表现已超过了主公的期许。这件事如若成功,您的声势将如日中天,必能震慑群臣。那么,以后的一切都会顺利许多。但我们之间的联系,还望你能够保密,不能让主公知道。” 曹昂笑道:“这个自然。” 第三百八十三章 攻破淩水前线 在程普的指挥下,淩水前线的曹军向吕军猛攻了一日,而吕军则后退了一天。如此一来,程普他们便完全确信吕军的主力已经前往了海西。在商议之后,他们最终决定,由吕虔率五千士卒前往海西拖住海西的吕军,而程普则率领剩下的三千士卒继续坚守淩水前线。 在吕虔走后,程普心中稍安。虽然他知道吕军不可能完全切断自己的后路,但如若海西、甚至下邳被他们攻取,那么等待自己的只有后退一法。而那样离吕布只会越来越远,自己想要报仇的心愿会更加渺茫,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 但程普毕竟为军中宿将,以他的经验,他知道除了海西的那支吕军之外,吕布一定还有其他策应的部队。此刻他身旁所剩不过三千士卒,如若被吕军所趁,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因而即使料定吕布的主力不在此处,他也没有丝毫放松戒备。 程普手提铁脊蛇矛,站在一个高台之上,遥望着对岸,双目之间精光实现。淩水为淮河的一条支流,河面并不宽阔,有些地方在这个季节甚至可以跨膝涉过。在河对岸,自军退过来之后,吕军又重新占领了那里。人数不多,只有两千余人。此刻那里火光闪烁,隔了太远,并看不清他们到底是在干吗?而在吕军新设的营寨左侧,则有一片密密匝匝的丛林,在夜色之间,完全看不清状况。 他皱了皱眉头,向右侧望去,那里有十数艘普通民船正缓缓朝自己这边驶来。他朝向旁边下令道:“怎么这个时候还有渔船?派几个人过去,把他们都给我驱赶走。” 旁边亲兵应了一声,率领几人,连忙朝那边奔去。 程普又看了一会,感觉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便准备离开。此时却听到远处传来一片凄厉的惨叫,那几个小小的民船沿江面排成一列,用绳子串在一起而成了一个简易的浮桥,直达对岸。而那些暗叫声正是那些前去查看动静的自军将士发出来的。而在同时,对岸的吕军正踏着浮桥快速杀向自己这边。 程普脸色大变,连忙下令道:“去一千人,给我拦住他们,千万不能让他们上岸。” 阵阵喊杀声片刻之后便撕破了深沉的夜色,双方围绕着浮桥和岸边衔接的地方进行着反复的争夺。数以千计的羽箭,窜着火苗,在天空化作一道道绚丽的火线,灿烂夺目。攻击着士卒,也攻击着在搭成浮桥的民船。 程普看着民船上窜起的火苗,而吕军的攻击也被全部压制住,脸上终于闪出一些笑意。战斗片刻之间或许就可结束,他沉声自吟道:“吕布啊!吕布。别以为我身旁只有这三千士卒,你就可以轻易突破淩水前线?” 他沉思了片刻,朝向旁边道:“再给我过去数百士卒,将吕军全部给我推到江中。” 正在此时,在吕军营阵左侧的丛林之中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无数人马从里面冲了出来。前方近千将士,快速冲入河中,肩扛木板,以身体支起了数座简易的浮桥。后面的将士踏着木板快速奔向对岸,而在岸边,无数将士正手持弓箭,快速朝对岸射击,以掩护大军杀向对岸。 程普又惊又怒,急令身旁士卒过去防御。他仔细瞧了瞧,发现那里至少有三千士卒,心中闪过一些不安,暗想吕布哪里来这么多士卒? 弓箭射在盾牌上,发出“嘟嘟”的声响,近千吕军士卒迎着箭雨不顾伤亡的扑面杀来,喊杀声震天。一部分人中箭倒下了,但更多的人却以更快的速度向前猛冲。他们占领了对岸,并建立了桥头阵地,排成盾牌阵以防御四方。 程普手提铁脊蛇矛,如狼似虎,率领自己的亲卫反复冲杀,死于他矛下的将士没有五十,也有三十。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吕军通过浮桥到达对岸,程普方士卒的优势在逐渐丧失。吕军把守着桥头阵地,不断运送更多的士卒到达对岸。他们拼死向前冲杀,不断将那块起初小小的阵地扩大,然后将程普大军不断向后压。 人声如浪,杀声似雷,不时有士卒倒下,后面的士卒踏着他们的尸首继续前冲。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血腥味,死亡的气息到处都是。 程普满身是血,长期握矛的双手变的酸软不堪,身上更受了好几处伤。岸边阵地已经完全失守,他率领剩余的残部退到主营之内,艰难抵抗,周围都是奋勇杀来的吕军。他凄惨一笑,朝向旁边亲兵道:“你率一部人马杀出重围,去通知吕校尉。告诉他,这里才是吕军真正的精锐,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攻取淩水前线。而在海西的,很有可能只是一股诱兵。” “将军,那你呢!” 程普厉声道:“不用管我,告诉吕都尉,这里是保不住了。让他立即率部退往下邳,防止吕布继续扩大战果。” 那名亲卫应了一声,率领一队士卒,向后营跑去。那里停放着几十个传信的骏马,只要到达那里,骑上骏马,逃出去的可能性就会增大不少。 程普看他们远处,手举手中蛇矛,高声叫道:“吕布……”再一次冲杀入敌阵。 天色将明,吕布走进曹军大营,好像高顺呵呵直笑道:“伯平,果然不负我所望,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拿下了程普。对了,程普本人呢?是逃了吗?” 高顺皱了一下眉头,朝向吕布道:“主公,我军本没有四面包围程普大军,如若程普想要逃走,是完全可以的。但他没有那么做,而是在最后选择只有数百人的残兵冲向我军军阵。当时他连杀十数个我军将士,属下无奈,只得令弓箭手将他射杀?” “程普死了?”吕布脸露惊异。 吕布看高顺点头,叹了一口气道:“厚敛程将军,将他的尸首带回秣陵再行安葬。” 高顺拱手道:“诺!” 诸葛亮看吕布脸色黯淡,安慰他道:“主公,过去的事情就不用再考虑了。此刻程普所部已被我军歼灭,但吕虔那里还有不少部队。如若他那里安全撤回下邳,难免给我们造成新的麻烦。” 吕布脸露疑惑道:“孔明,你还想攻打下邳?” 诸葛亮笑了笑道:“起初并没有那样的想法,但是没想到这次进攻程普部会这么的顺利。所以,现在进攻下邳,也未必不能攻下。” 吕布沉思了半晌,最后长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诸葛亮笑道:“这个还要麻烦高将军。这次我们出来,并没有骑兵更随,唯一行动快速的就是高将军的陷阵营。此刻程普惨败的消息已经传到吕虔那里,如果高将军能率陷阵营将士及时赶到海西,便可配合纪灵将军的三千精锐击破吕虔。那么接下来在兵临下邳,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吕布望向高顺道:“伯平,陷阵营此刻损兵多少,还能继续奔驰到海西吗?” 高顺拱手道:“昨夜一战,陷阵营将士战死一百余人,受伤近三百人,此刻尚能活动的有六百人左右。如果行动迅速,绝对可以及时赶到海西。” 看吕布脸色犹豫,高顺继续说道:“主公,虽然只有六百兄弟,但陷阵营将士的各个都能以一当十。此战关乎未来徐州的全局,即使有所冒险,却也不得不试。属下代陷阵营全体将士请战,如若不能配合纪将军击破吕虔,甘领军法。” 吕布点了点头,朝向诸葛亮和高顺道:“好吧!我同意了。伯平,你立即召集所有的陷阵营将士,吃一顿饱饭后,立即前往海西。” 诸葛亮轻轻咳了一下道:“主公,高将军身旁有六百陷阵营将士,而纪将军那里也只有三千可用的士卒,剩下的县兵、青壮基本上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最多是击破吕虔,想要全歼他是完全不可能的,所以我们还要做另一个谋划。” 吕布点头道:“你说的可是要出兵下邳?” “对,在高将军出兵海西的同时,我们也要立即出兵赶往下邳。即使不立即攻城,也要阻挡吕虔撤回下邳。那么接下来,我们攻下下邳的可能性也会大大增大。” 吕布沉思了一下道:“此战我们虽然基本上全歼程普部,但我军方面的损失也不少,死伤在两千以上。除了陷阵营之外,能调动的兵员不足五千,还有留下一部分坚守淩水前线。而下邳城中的车胄部就有四千,如果他们和到达城外的吕虔部合兵攻击我们,后果将不堪设想。” 诸葛亮淡淡一笑道:“主公,那就让他们不敢进攻。我们这边调四千士卒前往下邳,同时让驻守淮河之上的朱桓紧急上岸,全员前往下邳。以水卒充当步卒,围困下邳。他手下有五千水兵,能及时赶到的应该在三千之数。如此,便有七千士卒,如此一来,曹军定然不敢再对我军发起进攻。” 第三百八十四章 张辽被困汝阴 吕虔率领还剩下的三千余士卒一路狂奔,也亏得程普提前派出士卒告诉了他淩水前线的情况,才免除了被纪灵和高顺两路夹击的危险。虽是如此,在紧急后撤的过程中还是遭受了不小的损失,至少有近两千士卒丧身于纪灵和高顺的追击之中。 就算如此,仍旧没有摆脱后面吕军的追击。吕虔这之后命令手下士卒丢弃身上的铠甲、扔了军中所有的辎重,手中只拿着武器继续奔驰。如此,才勉强与后侧的吕军脱离开来。他目前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赶回下邳,以助车胄坚守城池。 但当他赶到下邳城外十里处时,突然被眼前的场景惊了个目瞪口呆,漫天遍地都是严阵以待的吕军。他下令斥候仔细探查之后,才发现四门全部被吕军堵住了,想要进城已经是完全不可能了。 而紧追在后侧的吕军转瞬之间就可到达,事情已到了不可不决的地步。他旁边的亲兵转向吕虔问道:“吕校尉,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后面的吕军已经到达了五里之外了。” 吕虔眉头紧皱,沉思了片刻道:“走,先去彭城。同时,立即派人赶往开阳,告知于禁将军这边出现的变故,让他相机撤回。” 看着奔驰向远方的亲兵,吕虔脸色间闪过一些忧色。他转头又望了望远处的吕军,心中不禁暗自问道:“这吕布莫非真要攻打下邳?” 吕布听了斥候的汇报,朝向诸葛亮道:“孔明,吕虔撤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诸葛亮沉思了片刻道:“主公,据之前的情报,在此刻的下邳城中只有车胄的四千士卒。再加上两千余县兵,也不过六千。而我们这边,目前在前线大约有八千余能战的步卒,三千水卒,还有各种县兵大约三千之数。为了防止吕虔退入城中,这一切都让车胄看到了。他肯定会紧闭四门,坚守不出,那么,我们就只有攻城一法了。如果行动的快,还是有极大可能攻下下邳的。” 吕布皱了一下眉头道:“下邳城高大坚固,如果攻城,那么我军的损失必然不会不小。”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但下邳为徐州治所。如果被我军拿下,必将极大的打击曹军。而且,我军想要北进,从徐州攻打青州,显然比从汝南攻打宛洛更为轻松。这关乎未来占据,属下觉得无论付出多么大的损失都是值当的。” 吕布沉默了片刻,最终点头同意道:“那就依你所言吧!直接进攻下邳。但我军即使拿下下邳,也难保曹军不反击,此刻长江之上无战事,把徐盛和朱桓的水卒全部调来吧!虽然水卒的在路上的战斗力不如步卒,但目前比那些县兵要强。” 诸葛亮点头道:“这个可以。只不过这样一来,恐怕这支刚建成的水卒就要再次重建了。”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就像你说的,再大的损失也值当。要不是文远需要在汝南牵制曹军,我早就调他们前来了。对了,汝南的战况如何,有没有新的进展?” 诸葛亮道:“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曹仁一直坚守不出,双方还在对峙。” 吕布点了点头道:“一旦我军进攻下邳,彭城的吕虔一定会出兵相援。让伯平率部驻扎在城北,防止吕虔率兵前来。而攻城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伏义,告诉他,我只给他三天。这是豫州方面曹军能到达的最慢时间,如果拿不下来,付出的一切损失都会白费。我无论他付出多大损失,拿下下邳就是功,否则,就是过。” 诸葛亮拱手道:“诺!我这就派人通知纪将军。” 吕布点了点头,轻叹道:“希望一切都顺利吧!如果能拿下下邳,基本上小半个徐州就归我们所有了。” 事实完全令人意外,在吕布围攻下邳的时候,另一场战斗也基本上同时在汝南拉开了序幕,只不过这次被围攻的对象却是吕军。 李典驻扎豫州,却突然率龙亢的守军猛攻涂山,完全牵制了驻防在那里的关平所部。而在宛城,张合率五千精兵,打着攻打穰城的旗号从西侧绕到汝南后方,突袭了张辽在葛陂的大营。然后鸠占鹊巢,以重兵坚守葛陂,并以不少精兵南下渗透各地,宣传张辽兵败汝南的消息。一时间汝南南侧诸县军心动荡,纷纷向张合请降,甚至庐江北侧各郡也受到了影响。 而在同时,汝南城中的八千余精兵,配合从许都赶来的近万士卒却以铺天盖地之势朝向张辽猛攻而来。 张辽与曹仁对峙,怎么也想不到为何会突然冒出这么多曹军?他率部边战边撤,一路向葛陂方向撤离,但到达中间之时,才知道葛陂已被张合所占。他心中既惊又怒,但又无可奈何,率部紧急东撤向汝阴。但中途被曹军追上,被团团围在汝南和汝阴之间的狭长地域内。 张辽手中本有八千步卒,三千骑兵。但连战过后,步卒损失在两千之数,而骑兵损失则在一千之数,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家当,又损丧了不少。最重要的是,他们被团团围困,粮草弓箭都补给不上,眼看就要面临全军覆没之局。 臧洪首先知道了张辽的困境,派人通知吕布的同时,以留赞为将,率部三千从寿春出发救援张辽。但还未走到,便被曹军击破,退回寿春城中。而曹军对张辽的包围圈也越来越小,张合亦从葛陂派出四千大军加入了围攻。 外侧震天的喊杀声时时不歇,连晚上也不例外。弓矢乱飞,到处都是凄厉的惨叫声。曹军从四面八方杀来,吕军艰难抵抗,不断有满身是血的尸首被抬向后方,再有新的士卒顶上去。惨绝的画面犹如地狱,而地狱的场景则不断闪现。 张辽双眼布满血丝,朝向坐在自己旁边的成廉道:“成廉,汇报全军的损失情况。” 成廉皱了一下眉头道:“此刻还能站起来作战的步卒已不满五千。骑兵还好,除了撤回的时候损失了近一千骑,后来防守作战,基本上没用到他们,所以损失不是太大。兄弟们大部分都带伤,如果曹军一直这样猛攻,恐怕坚持不到明晚。” 张辽眼角抽动了一下,沉思了片刻,朝向诸将道:“今日有如此之困,全赖我张辽谋事不细。只想到我军是在牵制汝南城中的守军,以助主公拿下淩水前线,却不曾想曹军却也在设计我们。此刻全军陷入困境,全为我一人之责任,和众人无关。但我们不能等在这里被曹军一口口的吞掉,我决定在今晚率部突围。” 众将一阵唏嘘,议战室顿时陷入一片噪杂。 太史慈沉默了片刻,首先开口向张辽道:“张将军,我想问一下。这次李典率部出击涂山,以牵制关平部;张合从宛城绕路偷袭葛陂,许都又有近万大军被偷偷调来汝南。这些都是少则数千,多则万余的大军调动,动静不可谓不大。我军斥候为何一点都没有提前探知?” 张辽皱眉,默默的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除了李典出击涂山是明报之外,剩下两路大军的确没有军报传来。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困境。” 陆逊插口道:“两位将军,这个应该和郭嘉有关。最近传来的情报,他从我军开始围攻汝南开始,就一直呆在汝南城中。而我军之前的情报,是他跟随曹操去了冀州。如我所料不错,他留在此地正是为了今天的这种局面。因而,我感觉曹军方面应该对我军早有谋划。只有如此,他们才配合的如此无间,而又瞒过了我军的斥候。” 张辽脸色微变道:“你说的是那个鬼才郭嘉?” 陆逊点了点头道:“以前就听说曹操帐下郭奉孝有神鬼莫测之能,从这次看来,此言果真不虚啊!” 太史慈高蹙眉头道:“如果郭嘉真在此地,今晚我们就不能突围。” 成廉恼怒道:“不突围,难道在这里等死吗?” 太史慈并没有因此而生死,而是耐心解释道:“郭嘉能做出如此细致的谋划,肯定也料定我军一定会突围。如若我们苦守下去,或许可以坚持到明晚。那么一旦突围,恐怕会更快落下个全军覆没之局。” 张辽沉思了片刻道:“子义所说的也有道理,但是目前的情况,我们又能怎么办?” 陆逊道:“张将军,此刻主公主力在徐州,短时间内很难给我们提供援助。而此地又无险可守,坚持是坚持不下去的。但就像太史将军所言,郭嘉肯定也对我军突围做出了应有的防备。我们要想突围成功,必须有外侧大军的帮助,并且要做细致的谋划,如此才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张辽点了点头,示意陆逊说下去。 “张将军要在现在派人前往寿春,让臧太守再次派出援兵,从东侧进攻曹军。而我军在今晚则声东击西,选择向北侧突击。北侧为汝南方向,曹军在那里的防守应该十分疏松。我们以全军出击,应该还是有几分希望的。” 第三百八十四章 重复章 明天改 吕虔率领还剩下的三千余士卒一路狂奔,也亏得程普提前派出士卒告诉了他淩水前线的情况,才免除了被纪灵和高顺两路夹击的危险。虽是如此,在紧急后撤的过程中还是遭受了不小的损失,至少有近两千士卒丧身于纪灵和高顺的追击之中。 就算如此,仍旧没有摆脱后面吕军的追击。吕虔这之后命令手下士卒丢弃身上的铠甲、扔了军中所有的辎重,手中只拿着武器继续奔驰。如此,才勉强与后侧的吕军脱离开来。他目前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赶回下邳,以助车胄坚守城池。 但当他赶到下邳城外十里处时,突然被眼前的场景惊了个目瞪口呆,漫天遍地都是严阵以待的吕军。他下令斥候仔细探查之后,才发现四门全部被吕军堵住了,想要进城已经是完全不可能了。 而紧追在后侧的吕军转瞬之间就可到达,事情已到了不可不决的地步。他旁边的亲兵转向吕虔问道:“吕校尉,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后面的吕军已经到达了五里之外了。” 吕虔眉头紧皱,沉思了片刻道:“走,先去彭城。同时,立即派人赶往开阳,告知于禁将军这边出现的变故,让他相机撤回。” 看着奔驰向远方的亲兵,吕虔脸色间闪过一些忧色。他转头又望了望远处的吕军,心中不禁暗自问道:“这吕布莫非真要攻打下邳?” 吕布听了斥候的汇报,朝向诸葛亮道:“孔明,吕虔撤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诸葛亮沉思了片刻道:“主公,据之前的情报,在此刻的下邳城中只有车胄的四千士卒。再加上两千余县兵,也不过六千。而我们这边,目前在前线大约有八千余能战的步卒,三千水卒,还有各种县兵大约三千之数。为了防止吕虔退入城中,这一切都让车胄看到了。他肯定会紧闭四门,坚守不出,那么,我们就只有攻城一法了。如果行动的快,还是有极大可能攻下下邳的。” 吕布皱了一下眉头道:“下邳城高大坚固,如果攻城,那么我军的损失必然不会不小。”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但下邳为徐州治所。如果被我军拿下,必将极大的打击曹军。而且,我军想要北进,从徐州攻打青州,显然比从汝南攻打宛洛更为轻松。这关乎未来占据,属下觉得无论付出多么大的损失都是值当的。” 吕布沉默了片刻,最终点头同意道:“那就依你所言吧!直接进攻下邳。但我军即使拿下下邳,也难保曹军不反击,此刻长江之上无战事,把徐盛和朱桓的水卒全部调来吧!虽然水卒的在路上的战斗力不如步卒,但目前比那些县兵要强。” 诸葛亮点头道:“这个可以。只不过这样一来,恐怕这支刚建成的水卒就要再次重建了。”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就像你说的,再大的损失也值当。要不是文远需要在汝南牵制曹军,我早就调他们前来了。对了,汝南的战况如何,有没有新的进展?” 诸葛亮道:“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曹仁一直坚守不出,双方还在对峙。” 吕布点了点头道:“一旦我军进攻下邳,彭城的吕虔一定会出兵相援。让伯平率部驻扎在城北,防止吕虔率兵前来。而攻城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伏义,告诉他,我只给他三天。这是豫州方面曹军能到达的最慢时间,如果拿不下来,付出的一切损失都会白费。我无论他付出多大损失,拿下下邳就是功,否则,就是过。” 诸葛亮拱手道:“诺!我这就派人通知纪将军。” 吕布点了点头,轻叹道:“希望一切都顺利吧!如果能拿下下邳,基本上小半个徐州就归我们所有了。” 事实完全令人意外,在吕布围攻下邳的时候,另一场战斗也基本上同时在汝南拉开了序幕,只不过这次被围攻的对象却是吕军。 李典驻扎豫州,却突然率龙亢的守军猛攻涂山,完全牵制了驻防在那里的关平所部。而在宛城,张合率五千精兵,打着攻打穰城的旗号从西侧绕到汝南后方,突袭了张辽在葛陂的大营。然后鸠占鹊巢,以重兵坚守葛陂,并以不少精兵南下渗透各地,宣传张辽兵败汝南的消息。一时间汝南南侧诸县军心动荡,纷纷向张合请降,甚至庐江北侧各郡也受到了影响。 而在同时,汝南城中的八千余精兵,配合从许都赶来的近万士卒却以铺天盖地之势朝向张辽猛攻而来。 张辽与曹仁对峙,怎么也想不到为何会突然冒出这么多曹军?他率部边战边撤,一路向葛陂方向撤离,但到达中间之时,才知道葛陂已被张合所占。他心中既惊又怒,但又无可奈何,率部紧急东撤向汝阴。但中途被曹军追上,被团团围在汝南和汝阴之间的狭长地域内。 张辽手中本有八千步卒,三千骑兵。但连战过后,步卒损失在两千之数,而骑兵损失则在一千之数,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家当,又损丧了不少。最重要的是,他们被团团围困,粮草弓箭都 不上,眼看就要面临全军覆没之局。 臧洪首先知道了张辽的困境,派人通知吕布的同时,以留赞为将,率部三千从寿春出发救援张辽。但还未走到,便被曹军击破,退回寿春城中。而曹军对张辽的包围圈也越来越小,张合亦从葛陂派出四千大军加入了围攻。 外侧震天的喊杀声时时不歇,连晚上也不例外。弓矢乱飞,到处都是凄厉的惨叫声。曹军从四面八方杀来,吕军艰难抵抗,不断有满身是血的尸首被抬向后方,再有新的士卒顶上去。惨绝的画面犹如地狱,而地狱的场景则不断闪现。 张辽双眼布满血丝,朝向坐在自己旁边的成廉道:“成廉,汇报全军的损失。” 成廉皱了一下眉头道:“此刻还能站起来作战的步卒已不满五千。骑兵还好,除了撤回的时候损失了近一千骑,后来防守作战,基本上没用到他们,所以损失不是太大。兄弟们大部分都带伤,如果曹军一直这样猛攻,恐怕坚持不到明晚。” 张辽眼角抽动了一下,沉思了片刻,朝向诸将道:“今日有如此之困,全赖我张辽谋事不细。只想到我军是在牵制汝南城中的守军,以助主公拿下淩水前线,却不曾想曹军却也在设计我们。此刻全军陷入困境,全为我一人之责任,和众人无关。但我们不能等在这里被曹军一口口的吞掉,我决定在今晚率部突围。” 众将一阵唏嘘,议战室顿时陷入一片噪杂。 太史慈沉默了片刻,首先开口向张辽道:“张将军,我想问一下。这次李典率部出击涂山,以牵制关平部;张合从宛城绕路偷袭葛陂,许都又有近万大军被偷偷调来汝南。这些都是少则数千,多则万余的大军调动,动静不可谓不大。我军斥候为何一点都没有提前探知?” 张辽皱眉,默默的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除了李典出击涂山是明报之外,剩下两路大军的确没有军报传来。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困境。” 陆逊插口道:“两位将军,这个应该和郭嘉有关。最近传来的情报,他从我军开始围攻汝南开始,就一直呆在汝南城中。而我军之前的情报,是他跟随曹操去了冀州。如我所料不错,他留在此地正是为了今天的这种局面,因而我感觉曹军方面应该对我军早有谋划。” 张辽脸色微变道:“你说的是那个鬼才郭嘉?” 陆逊点了点头道:“以前就听说曹操帐下郭奉孝有神鬼莫测之能,从这次看来,此言果真不虚啊!” 太史慈高蹙眉头道:“如果郭嘉真在此地,今晚我们就不能突围。” 成廉恼怒道:“不突围,难道在这里等死吗?” 太史慈并没有因此而生死,而是耐心解释道:“郭嘉能做出如此细致的谋划,肯定也料定我军一定会突围。如若我们苦守下去,或许可以坚持到明晚。那么一旦突围,恐怕会更快落下个全军覆没之局。” 张辽沉思了片刻道:“子义所说的也有道理,但是目前的情况,我们又能怎么办?” 陆逊道:“张将军,此刻主公主力在徐州,短时间内很难给我们提供援助。而此地又无险可守,坚持是坚持不下去的。但就像太史将军所言,郭嘉肯定也对我军突围做出了应有的防备。我们要想突围成功,必须有外侧大军的帮助,并且要做细致的谋划,如此才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张辽点了点头,示意陆逊说下去。 “张将军要在现在派人前往寿春,让臧太守再次派出援兵,从东侧进攻曹军。而我军在今晚则声东击西,选择向北侧突击。北侧为汝南方向,曹军在那里的防守应该十分疏松。我们以全军出击,应该还是有几分希望的。” 第三百八十六章 突围 张辽站在一个高台上,双眼微红,一遍遍的思虑着有关这次战事的一切。自他从军以来,虽然有战败,有逃亡,但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事事被人算计在内。 郭嘉秘密调兵,这个借助了自方的大意和情报不足,并没有太过出奇的地方。而真正令张辽惊惧的,却是接下来的一切。张辽所部有万余大军,郭嘉能调用的也只有两万余大军,二倍于吕军。突然袭来,再加上人数上的优势,击破自军并不成问题。而想要像现在这样彻底围困才是最困难的。 孙子兵法上叙说十则围之,这种情况虽非围城,不需要那么多兵力。但以二倍于自军的兵力围困住,在平时,这种情况基本上完全不可能,而恰恰又真的发生了。 郭嘉以张合为将,绕路攻下了葛陂大营,但没有在第一时间通告出去以扰乱张辽军心。而同时,在汝南的优势曹军突然袭来,逼迫张辽率部后撤。而又在他们撤向葛陂的时候,突然宣告葛陂已然被破,此时这件事对于吕军的震荡远超提前公布。而最重要的,这样一来,不仅浪费了吕军的撤退时间,也给郭嘉的再次部署争取了时间。 无法撤回葛陂,张辽就只能东撤回汝阴。而郭嘉则利用那段时间,在张辽撤退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一支精兵,不断阻挡,以延缓他的撤退速度。而当其他大军到达之后,彻底围困住他们也就顺理成章了。 而围困张辽之后,郭嘉却没有立即以大部队进攻,而是以小股部队不断偷袭。让吕军不得片刻休息,劝降、诱逼,各种方法都用了个遍。要不是张辽平时对于手下的控制力还算可以,恐怕早就一哄而散了。 但这种情况也持续不了多久,随着损失的不断加重和军心的离散,再不突围,迟早要被曹军全灭。但此刻突围,以郭嘉的精明,他那边也不可能不知道。两边都是明了的事情,而此时处于劣势的就是想要突围的这边,想要全军而退是不可能了,怎么最大限度的减少损失才是张辽要考虑的事情。 张辽仔细思量了一番,才真正明白了鬼才郭嘉的可怕。步步杀机,一点点的将自己和手下的万余将士引入绝路,而自己从始而终竟然没有一丝反击的机会。这期间有多么可怕,只能深入其中才能真正的知道。曹军方向闪烁还闪烁着火把,前方还有一些曹军在持续进攻,虽然攻势不大,却在一点点的磨消吕军抵抗士气。 张辽微微叹了一口气,心中涌出一股苦涩的想法,越发觉得此战想要保全全军,难啊! 陆逊快步走向张辽,朝向他拱了拱手道:“张将军,刚刚有寿春方向的斥候突围进来,说臧太守以留赞为将,率五千援兵前来,他们大概会在四更时分赶到。到时候,他们会在东侧发起诱攻,以掩护我军突围。” 张辽点了点头道:“寿春城中只有不到八千士卒,这次臧太守是冒着巨大的风险来支援我们的。这是救命之恩,如果能够脱逃,一定要重重的感谢他。伯言,我们这边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陆逊点头道:“大部分已经妥当。到时候会以成校尉和魏校尉为先锋,以一千步卒迅速突破曹军的第一道防线,然后再以太史将军的近两千骑兵继续扩大范围,以掩护大部队进一步突围。” 张辽沉思了片刻,朝向陆逊道:“多给成校尉和魏校尉一千步卒。同时将太史将军的骑兵给我缩减到一千,将另外的一千留在中军待用。” 陆逊皱眉道:“张将军,这样一来,我们的第二阶段的突围攻击的强度就会缩减不少。一旦后继的曹军赶来,后果将不堪设想。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张辽摆了摆手道:“伯言,骑兵是目前我军仍保持完全战力的部队,也是我们能否突围出去的希望之所在,绝不容有任何闪失。而郭嘉那边也必定料到我军会在今晚突围,一旦他在北侧有所防备,我军绝不会那么容易突围出去。因而,我不能指望在第二阶段就突围出去,而要把希望放在第三阶段。有了前两阶段的进攻和铺垫,我们才有希望突围出去。而且,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分散突围?” 陆逊脸色顿变道:“将军,这个万万不可。我们这边能战的步卒已不到五千,而骑兵也仅有两千。如果分散突围,战力更显不足,虽然会有部分人可以趁乱逃脱出去,但大部分人是逃脱不了的。” 张辽叹了一口气道:“就算集中突围,又有多少人能逃的出去呢!除了我刚才所说的,就按照之前商量的办吧!” 陆逊拱手道:“是,在下现在就去找太史将军和成、魏两位校尉商议。” 曹军四面围困吕军,在对战的最前方都点起了不少火把,而后面则是黑漆漆的一片。这样一方面可以监视被围吕军的动静,另一方面也可掩护后侧大军的转移。张辽虽然派出了不少斥候,探查到了一些情况,但也只是知道曹军在四面都部署了大军,以东面最多,但每一面有多少,由那些将领指挥则完全不清楚。 这次突围就像一次赌博,赌对了,便可保全大部分精锐。如果赌错了,那就是全军覆没之局。不仅汝南会完全丢失,连九江、庐江两郡都会受到影响。 张辽神色肃然,朝向太史慈道:“子义,这次突围,情形不容乐观。我就把你留在后军了,如果那几面的曹军攻来,你可以相机处理,最重要的是要让大部分伤兵有足够的时间跟上大部队。” 太史慈点了点头,拱手道:“属下领命。” 东侧,一支火箭带着鸣响升上高空,接着那边传出阵阵喊杀声。张辽手中旗帜一挥,高声喊道:“所有人,按令出兵。” 张辽亲自率领本部一千人,以雷霆之势第一时间杀向东侧,他们都是张辽的亲信卫队,也是全军之中战斗力最强的步卒。他们的作用不在于突围,而是以一千士卒造成有数千士卒正在向东侧猛攻的假象,以期将曹军的注意力吸引到东侧。 外侧五千士卒相援,内部一千精兵猛攻,的确给曹仁增添了不少压力。但在那边,曹军早有防备,而且部署的兵力也四面之中最多的,他们据垒坚守,短时间内想要突破也完全不可能。而南侧、东侧和北侧的三部曹军也开始了移动,速度不快,只是一点点的挤向中间。这说明他们目前还不能确定吕军真的是想要从那边突围,否则,他们早就在第一时间猛冲过来了。 郭嘉朝向站在高处,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阵阵喊杀声,朝向张合道:“儁乂,传令其他三边放慢速度,待情形确定之后,再行向东侧移动。” 张合转向身边道:“击鼓传令。”然后他这才转向郭嘉道:“郭祭酒,这样一来,子孝将军那边面临的压力可不小啊!一旦那个真是吕军的突围方向,以八千兵力抵抗两侧,还真有可能会被吕军突破过去。” 郭嘉皱眉沉思了片刻,最终摇头道:“不用,子孝善守,就算吕军全部投入进去,也未必能撕开他的方向。况且我们其他三面的士卒在很多时间内就会压过去。我想张辽在这个时候是不会将全军赌在东侧的,那里必定是在诱攻。” 张合道:“郭祭酒,现在仍然肯定张辽会从北侧突围吗?” 郭嘉笑道:“当然,北侧有颖水,只要他们突破过去,我军便追无可追。虽然是有风险,但成功之后带来的回报也大。如果是我,我至少会选择从那里突围。对了,我让你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 张合点了点头道:“每个可以渡江的地方都设置了伏兵,而最大的那个缺口是有乐进将军把守,想来应该不会出现意外。” 郭嘉微微一笑道:“那就好。如若丢了一个下邳,而在这里收获张文远的人头,这笔生意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只赚不赔。” 张辽出击东侧,而把指挥调配大权交给了陆逊,这点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张辽心意已决,别人自也不好再说什么。在看到三面曹军都在慢慢向中间移来,逐渐跨出最初坚守的壁垒的时候,陆逊知道决定生死的时刻到了。 他挥动手中赤色大旗,顿时鼓声喧天,两千将士手持盾牌,快速杀向北侧曹军。 北侧出营的曹军不过一千,此刻因为注意力都被东侧的猛攻吸引了过去。突然看到黑夜之间,顿时涌出无数持刀士卒,一时怔在当地,不知该如何应对。而更多的则是丢下武器,转头就想再次退回营垒。 但成廉和魏续哪里会给他们机会,一个冲杀过去,便有无数曹军士卒倒地。而他们趁势杀进营垒,继续向前猛冲。哒哒的马蹄声也从后侧响起,一千骑兵也加入这预料之内的冲杀。 第三百八十七章 血战 一般陷入重围的大军,被敌人四面围困。无论是战力,还是战心都不能与平时同日而语。 要想从敌人的团团围困中逃脱,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迷惑敌军。以一部兵力选择从各个方向发起诱攻,以掩饰自军真正的意图。第二步,就是以精兵为前锋,以最快的速度打破敌人坚守的营垒。第三步,全军突击,齐心向外,以求突破。 张辽以自己本部为诱,向东侧曹军发起猛攻,可以第一步的威势做的已经足够。虽然郭嘉没有完全上当,但北、西、南三面的曹军都被从营垒中吸引了出来,也算是基本上完成了第一步。 接着是成廉和魏续所率的两千步卒,他们手持盾牌,攻守兼备。趁北侧曹军出垒之时,猛然发起了进攻,并在第一时间击退了曹军,并占领了原有属于曹军的营垒。速度之快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陆逊心头闪过一些疑惑,但此刻却不容他多想。无论前方是刀山还是火海,自军目前只有突破一法。一旦停歇,士气复挫,后果会更加不堪设想。他扭头向后道:“擂鼓助威,命令骑兵出击。” 侯成身穿精铠,骑在一次赤色骏马上,虽不是一等良驹,但在军中也是特别稀有的品种。他听到鼓声,轻拍了一下马颈,接着猛夹马腹,第一个冲上前去,身后近千骑兵紧紧跟随。马蹄声如雷,在黑夜之间气势惊人。 他们从两翼快速包抄过去,越过仍在向前冲杀的成廉和魏续的两千步卒,以不可阻挡之势冲向曹军。 慌忙而逃的曹军还未逃到第二道防线,便被呼啸而至的骑兵追到。先是无数羽箭破空而来,暴风骤雨般横扫而来,顿时倒下了一片曹军。刚刚稍微有一点阵型的曹军,顿时又成了散乱的一片。 马嘶人吼,侯成的一千骑兵恶狠狠的杀入曹军军阵,如一把巨大剪刀顿时将他们撕裂开来。侯成不顾四散而逃的曹军,一味向前猛攻,他们身后的曹军自会有紧跟着的步卒收拾。步骑合作,取得的战果远超平常。 站在高处的郭嘉看着远处的战事,淡淡一笑,朝向旁边的张合道:“真是一支强军。我军的第一道防线就如同纸糊的一般,转瞬间就被他们击破了。儁乂,你也去吧!该让他们受受挫了。” 张合拱了拱手道:“属下遵命。” 大军如狂风般一路呼啸而去,基本上毫不费力的便冲破了曹军的包围,一路向北而去。一时间全军士卒高涨,陆逊借机挥动旗帜,指挥全军向外突围。 张辽在看到效果已经达到,从东侧回兵北向,一路冲杀,与后队的太史慈会和。他们合力共同击破从南侧追过来的部分曹军,然后护着后队伤兵向北突围。 听太史慈简单介绍了前队的情况,张辽嘴角终于闪出一些笑容。“按现在的这种突破速度,我军冲到江边并非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一旦被曹军发现我军的意图,后侧的追兵一定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必然是一场血战。” 太史慈拱手道:“张将军,你为全军主将,应该居中指挥。还请尽快赶到中军,后面的一切只用交给属下来料理就可。” 张辽摆手道:“我军如何突围早已定下,有我没我并无太大影响。我害怕随着损失增大,我军前锋的攻击力会有所不足。你立即率手下所有骑兵紧急赶往最前线,必须保证前方无论有什么,我军都可以突破他们。” 太史慈沉思了片刻,点头道:“好,我去,将军保重。” 一轮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天空洒下,顿时二百余骑兵被射落马下。侯成目眦尽裂,大声呼喊着后撤。在他们后面的步卒紧急上前,手持盾牌掩护他们后撤,并接管他们用性命打开的狭窄通道。 箭雨呼啸,吕军开始了逐步反击。这里的曹军人数并不多,只有一千来人。但他们正前方有一个一丈深浅的壕沟,在壕沟之后并有一个半丈高低的低垒。他们躲在后面,前方持盾,后方引弓,不断射击。 骑兵奔驰,即使越过壕沟,也无法登上低垒。而呼啸而来的箭雨则不断消耗着他们的士气。在损失了不少骑兵,而最终无法突破之后,侯成终于放弃,派出斥候去两边探测道路,将攻击的任务交给后面成廉和魏续所率领的步卒。 这预示着张辽最初的预测得到了一定的应正,在这边,曹军的确也有了一定的准备。但形势如此,已退无可退。 魏续性情较为暴躁,但并非无能之辈。他看到前方壕沟,细思片刻,连忙令盾牌手上前,阻挡前方射来的弓箭。同时令手下士卒奔驰向前,用力推动在壕沟前方的马尸,用它们填平壕沟。 战鼓喧天,号角长鸣,双方箭矢来往,交错混杂在一起。夜间的风声,士卒的嘶吼声,烈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交错汇杂,不绝入耳。 侯成的斥候探查回来,最近的道路在十里之外,路途不是很远,但此刻其他各边的曹军正在紧急追来。如若此时绕路,至少也付出不少于攻破它更大的损失。 魏续用马尸铺出了好几条道路,虽然在上面行走不易,但有胜于无。他们越过壕沟与低垒之后的曹军战在一起,双方人马围绕着那个低垒进行反复冲杀。一轮退下去,另外一轮再杀上来。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流了满地,一方守住营垒就可以困死他们,一方突破出去就能为后方的士卒夺下活下去的希望。寸地不让,尺土必争。 越来越多的吕军突破壕沟,逐渐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魏续一刀挥去,两颗人头飞向了天空。一个曹军看到他有点脱力,一刀向他头顶砍去。他旁边的亲兵一刀挡住,魏续再一举刀,一下子刺入那名曹军的胸膛。 张合站在高处,看到魏续势不可挡,持弓引箭,借着火光一箭射去。魏续听到风声,连忙躲闪,但还是慢了一步,那一箭真射中他右侧胸膛。魏续惨叫一声,直挺挺的向后躺去。 “魏校尉,……”几个亲兵持盾向前,将魏续护在核心,拉着他缓缓向后退去。 张合看射中目标,淡淡一笑,朝向旁边亲兵下令道:“鸣金,让兄弟们自行后撤。” 张辽到达之时,成廉早已把低垒拆除,大部分人马也已经撤了过去。他看到魏续昏迷不醒,皱眉向陆逊问道:“魏校尉怎么样了?” 陆逊道:“射中了胸膛,但并非要害,应该无大碍。但连续作战,他失血过多,再加上这次箭伤,恐怕短时间是醒不了了。” 张辽沉思了片刻道:“后侧的追兵最近的已到五里之外,我们不能等。将他绑在马上,交给子义,我们继续赶路。” 陆逊拱手道:“诺!” 突破了这个低垒之后,曹军虽然步步逼近,但前方的士卒似乎少了很多。虽然狙击仍在不断持续,但强度减轻了不少,张辽他们的行进速度也明显快了一些。 这对于正在突围的士卒来说,显然是好事。虽然在突围路上损失了千余士卒,但士气却得到了恢复。此刻,所有吕军将士满怀希望,似乎已经突围了出去。 天色将明,遥远的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张辽双眼死死盯着前方,三千曹军严阵以待,持盾拿刀,显然已经等待自军多时。他们把守着唯一可以让大军安全撤走的河段,而后侧追击的曹军已到了两里之外。张辽的推测得到完全应正,他一步步的再次跳入郭嘉设下的陷阱。 张辽叹了一口气,高声下令道:“太史将军,由你率领剩下所有骑兵,抵御来自后面的追兵。陆逊,你率领可以动的轻伤员,用弓箭配合太史将军。成廉、侯成,你们两人随我一起,率领剩下所有的人,给我击破前面的曹军。” 众人高声应道:“遵命。” 看太史慈和陆逊已经开始行动,张辽手中月牙戟直指前方道:“杀!”说完,第一个率先冲杀了过去。 张辽为领军大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担任着指挥之责,这是多年来,他第一次选择亲自去冲杀。江边多为沙地,行进速度不可能太快,这或许是郭嘉将自己引到这里的原因。张辽心中暗想,他知道今天这样的局面并不好破,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冲杀出一条道路,以掩护一部分士卒逃到对岸,为自己的这支大军保留一些种子。 飞矢如蝗,射在盾牌之上,发出砰砰的声响。长枪交错,刀锋互砍,盾牌相撞,两军没有任何前奏的厮杀在一起。 两军投入战斗的士卒大致相当,但吕军拼杀多时,而曹军则以逸待劳,明显后者更占优势。然而吕军现在是背水一战,再加上主将一直冲锋在前,士气更为高昂。他们从中心突破,像一把巨大的长刀般杀入曹军军阵,在最中间撕开了一个缺口。缺口初时很小,但在不断扩大。而曹军从四门八方用来,刀砍枪刺,妄图将他们剿灭其间。 第三百八十八章 惨败而出 张辽亲自率亲卫突击,在付出数百伤亡之后,终于在曹军阵型中间打开了一个宽约十丈左右的缺口。他们在两侧围成半圆形,拼命抵抗着来自两边数倍于己的曹军的攻击。重伤员相互搀扶着,从狭窄的通道中缓慢走向颖水。 颖水在这段河段处较为狭窄,不过十余丈,而且河水最深处也不过人腰。只要跨过去,就有生路。 曹军从两侧攻来,不断渗透入吕军阵型,杀向那些正在撤退的伤员。而远处的弓箭手,不断引弓射击,射向河中那些缺少防备而又移动缓慢的吕军。鲜血染红了河面,尸体在上面漂荡,长呼小叫充斥着整个战场。 张辽听到前方传来的惨叫声,几名曹军冲入伤员队伍中,来回冲杀,引起一片混乱。他一声爆喝,快步向前。月牙戟带着风声掠过,两颗人头瞬时高高飞起。旁边亲卫连忙跟上,配合他将那几个曹军尽皆杀死。 张辽看到自军损失在不断增大,而最大的威胁来自站在高处那数个曹军百弓箭手,他高声朝向后道:“成廉,给我顶住这里,所有亲卫队随我一起走。”说完,也不待后者回应,他率部先是向前跑开一段距离,远离曹军士卒人数最多的地方。然后再转杀向右,直直冲杀向那些弓箭手站立的高地。 曹军缺少防备,张辽等人很快就突破了他们的防御阵型,但意图也被那些弓箭手看出。他们扭转方向,纷纷朝向张辽他们射去。弓矢如雨,士卒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惨叫声响彻整个天空。 张辽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一路向前,用戟挡开数箭。一名曹军弓箭手看张辽铠甲不凡,瞄的正准,一箭向他射去。张辽下意识的闪躲,避开要害,却被射中了左侧臂膀。张辽惨喝一声,挥戟一下砍断箭杆,继续加速向前。那名曹军弓箭手还未放在第二箭,就被张辽砍成两段。 张辽的亲卫队自非寻常士卒可比,各个奋勇,片刻之间便跟随张辽杀向弓箭队阵中。缺少其他士卒护卫,而步战战斗力又极弱的弓箭手转瞬间变成了待宰的羔羊。他们大部分要么转瞬间便成了一具具尸首,要么惨叫着四散而去。 成廉虚发皆张,一个猛冲将数名曹军冲倒在地,以雷霆之势持刀砍向身材短小的乐进。 乐进冷笑一声,轻松闪身躲过,朝向成廉道:“你太慢了。”说完手中两把短刀上下翻转,一个攻下成廉左臂,一个攻向成廉右腿。成廉持刀挡住左侧,缺少防护的右腿顿时成了乐进攻击的方向。大腿处被短刀割破,鲜血流了一地。 成廉惨叫一声,再次举刀砍向乐进头部,后者再次闪身躲过,同时又在成廉腰间留下一个伤口。几个成廉的亲卫上前,合力杀向乐进,但却被他一一格杀。成廉恼怒,一把推开拉着自己后退的亲卫,再次向乐进冲杀过去。 但片刻之后,成廉又退了下来,身上还有十数道浅浅的伤口。虽然都不是重伤,但显然很影响挥刀的速度。而乐进则气势如虹,越战越勇,带领剩下的曹军反复冲杀,几次都拥进伤兵队中。杀戮一会后,又再次杀了回去。 远方不远处传出阵阵喊杀声,那是追击的曹军前队与太史慈部接战了,烟尘滚滚,战马嘶鸣,激烈程度应该丝毫不逊于这边。 张辽冲杀了回来,帮助成廉稳住阵脚。他看向远处的颖水,已有数百重伤员移到了对岸,缓缓向远处跑去。张辽脸上终于闪出一些笑意,情形似乎向着有利于自军的方向发展。只要再坚持一会,便可将大部伤员撤回北岸。 而突然间,北岸突然传出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近千曹军在张合的率领下冲杀向对岸的伤兵。那些都是重伤员,连站都站不稳,经骑兵一冲,顿时散成一团,惨叫声四面而逃。而还未上岸的则带着惊恐的惨叫声,扭头逃回南岸。有些因为太过慌乱,不经意间步入深处,大声喊叫着被冲向下游。 张辽眼神绝望,全军士气因为对岸突然出现的曹军而陡然骤减。 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可以清楚看到远处的场景。张合率部立于颖水北岸,严阵以待,完全阻挡了吕军通过颖水撤退的可能。而在南侧,越来越多的曹军已经拥了过来,太史慈率骑兵不断冲杀,尽力维持着薄弱的阵型。一夜拼杀,他身旁此刻所剩下能战的士卒不过八百多的骑兵。而且还大部带伤,说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彻底突破。 张辽与成廉合力将乐进艰难驱散了出去,占据了河岸的一片狭长的高地。“铛铛”的鸣金声适机的响了起来,郭嘉对曹军下达了暂时撤退命令。太史慈回撤入阵,驻防在外。曹军从东、南、西三面将吕军围住。人数不多,但筋疲力尽的吕军此刻却无战力进行突围。 乐进走向高地,朝向郭嘉道:“郭祭酒,为何下达撤回命令?吕军军心已经散了,我随时都可以率部突破进去。” 郭嘉看着满身鲜红的乐进道:“文谦,我起初给你的三千士卒,此刻还剩多少?” 乐进怔了怔道:“大概还剩一千多吧!没来得及清点。” 郭嘉指了指远处排成圆阵的吕军道:“张辽此刻能战的士卒,骑兵不过千,而步卒带上轻伤的也不过两千人,剩下的重伤员应该有一千多人。我们目前到达前线的,有你的一千多人,有颜良将军率部赶来的一千多骑兵。还有曹真将军匆忙赶过来的三千余士卒,还有我留下的后备军一千。如此兵力,再持续猛攻,就会彻底坚定他们的抵抗之心。到时候就算我们击破他们,自军的损失也不会少。等等吧!等后续部队到达,我们再集中优势兵力发起进攻。另外,派人去张辽处,劝降。” 乐进皱眉道:“张辽看着不像是那种能被劝降的人。” 郭嘉笑了笑道:“我本就没指望他会投降,只不过他手下的士卒就不一定了。只要能种下疑惑的种子,对我们就有利。” 张辽抬头看了看众将,拿出一封信,沉声道:“这是郭嘉派人送来的劝降书,说他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药物和食物。只要我们投降,他就会满足我们的一切要求。只不过他们只给我们一个钟的时间考虑,诸位怎么考虑,在此可以畅所欲言。” 看众人脸色难看,俱皆沉默不语。张辽继续说道:“我军目前的情况,你们都十分清楚,坚守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要么突围,要么投降,这是仅有的两条道路。既然你们都不愿意首先表态,我就先说,我不会投降曹军。而你们也可以各自选择,是随我一起突围,还是归降曹军。无论你们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尊重。” 太史慈道:“突围必须尽快,我部骑兵愿为先锋。” 成廉拱手道:“我部能战步卒尚有一千,可以留作殿后。” 陆逊道:“重伤员过多,要想一起突围绝无可能。我们可以将全军的辎重和他们一起留在这里,用此换取曹军对他们的优待。” 魏续重伤,至今昏迷不醒。剩下的将领中,只有侯成还未发言,他看到众人都看向他,连忙说道:“我随太史将军一起率骑兵为前锋。” 张辽看众人都已表态突围,眼神激荡,朝向他们道:“这次突围比昨夜更加艰难。太史将军为先锋首先向东侧曹军发起进攻,成廉殿后,我和陆逊处中军。突破之后,所有士卒便可自行四面逃散。任何人不得回援,绝对不能因为后续士卒跟不上而有所停顿。这次,能突围出去多少算多少。” 众人拱手道:“诺!” 人数不多,一炷香时间不到,吕军已准备妥当。曹军从四面八方赶来,越聚越多,铺天盖地般压向吕军。曹字大旗迎风招展,鼓号齐鸣,杀气腾腾。在吕军突围的同时,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发起进攻。 张辽站在高处,双手微抖,这次命令是他有史以来最艰难的。他默默的长舒了一口气,中气十足的喊道:“突围。” 而同时,远处河面上突然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鼓声。张辽心中惊奇,引目望去,远处一只只小型民船正在快速朝向自己这边驶来,它们都不大,一个上面或许只能坐下十余人。但数量却很多,每个船头上都挂着两面旗帜。一个吕字大旗和一个朱字小旗。 张辽大喜过往,猛的叫出声来。“是朱桓将军的船队,我们的援兵到了。”筋疲力尽的吕军士卒听到张辽大喊,纷纷大吼了起来,士卒瞬间高涨。 郭嘉看着远处的船队,默默的叹了一口气道:“这次恐怕不能竟全功了。文谦,子孝,开始进攻吧!能拦下多少吕军,就拦下多少吕军就拦下多少?” 两人拱手道:“遵郭祭酒之命。”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下邳城破 太阳高升,颖水河畔尸体遍横,鲜血满地,溪水被染成一片赤红色。无数曹军在沙岸上来回穿梭,不断从尸堆里扒寻着还活着的士卒。 郭嘉立在高地之上,眼神之间带着少许倦意。他精神本就不济,再加上一夜无睡,可以说是疲惫到了极点。他举起酒葫芦想要喝一口酒,以此振奋一下精神,但举起之时才发现里面的酒早被喝尽,只顺着葫芦口滴落一两滴。他连忙收入口中,再晃荡了两下,发现确实一滴不剩之后,这才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将葫芦收回腰间。 乐进从远处走过来,身后数个士卒抬着一个担架。他朝郭嘉拱了拱手道:“郭祭酒,这是吕军大将成廉,殿后的时候被我重伤,没想到还能活到现在。” 郭嘉看了一下浑身是血的成廉,淡淡一笑道:“他也算是一员猛将,给他找一个医官,最好能救他一命。对了,颜将军去追太史慈,到现在还没回来吗!” 乐进点了点头道:“尚未回来。当时没想到在船只到达之后,太史慈会选择陆路突围,一时不备,被了占了先机。颜良将军率骑兵追击之时,他已逃脱了一段距离,所以……” 郭嘉道:“这个我也有责任。从颖水下游而来的船只虽多,但太小。要想连人带马都带走,可以说完全不可能,我早应该料到太史慈不会舍弃那些马离开。一时不备,反而真让他突围了出去。你派斥候向东去召回颜良将军吧!不要让他再追了。” 张合、曹仁、曹仁、朱灵接连而来,脸上都带着浓浓的笑意。这一场大战自军虽也有损失,但打的张辽丢盔弃甲,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张合拱手向郭嘉道:“郭祭酒,张辽已经乘船一路东下,前去的方向是寿春。我军骑兵如果行动迅速,说不一定还能在他到达寿春之前,从陆路截住他。” 郭嘉沉思片刻,最终摆了摆手道:“这次就算了吧!张辽万余大军,此次逃脱者也就二成左右。寿春城高大坚固,而且可以随时出兵,我们拦不住他们入城的。儁乂,此刻距你离开宛城已有三日,我担心刘表那边会趁那里兵力空虚而有所动作。我看,你就率部先行返回宛城吧!” “郭祭酒,此次我率五千士卒前来汝南,宛城城中还留有三千精兵。除非刘表尽起穰城士卒去攻,否则短时间内绝难拿下。只不过您所说的也有道理,我目前还有近四千能战士卒,我率两千人先行折回,剩下的就留在汝南,受郭祭酒调遣。毕竟,下一步占领汝南全境也要耗费兵力。” 郭嘉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张合的好意。他转向曹真道:“子丹,你率领你部五千人立即返回许都。那里已经被关闭了好几天,再关下去,恐怕会给子修公子带来麻烦。” 曹真亦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没有多说,拱手同意。 “子孝率领一部人马回汝南吧!文谦、文博两人让东去的我军都回来,然后率部南下,收复尚未归附的汝南县城。如果颜良将军回来了,就让他立即率本部骑兵前往彭城。” 看众将都又开始了行动,郭嘉微微叹了一口气,望向东方道:“希望能赶的上吧!” 在纪灵率部猛攻两天,付出愈五千伤亡之后,下邳城终于被击破。刺史车胄被俘,郡吏陈肃请降。 吕布骑马进入下邳城,看了看跪倒在城门口的曹军将士。纪灵凑上前来,指向吕布道:“主公,跪在最前方的就是车胄。” 吕布点了点头,朝向纪灵道:“不用如此侮辱他们,全部带下去集中看押。伤者医治,亡者安葬,尽量满足他们的所有需求。” 纪灵点头应是,说道:“在下邳城破之后,吕虔那边便停止了进攻。高将军派人传信,说此时于禁被昌豨牵制在开阳,我军最好一鼓作气拿下彭城。” 吕军摇了摇头道:“这个没可能了。子扬的影卫带来消息,说李典此刻正率一部人马,紧急前去增援彭城。以吕虔的小心,坚守几天肯定没有任何问题。你派人去通知伯平,不必再和吕虔纠缠了。在龙亢和下邳之间,设伏袭击一下李典,然后迅速撤回下邳。另外,伏义,我要立即赶回寿春,到时候留在下邳的兵力肯定不能太多,你要小心应对曹军的反击。” 纪灵沉思了片刻,点头道:“主公放心,属下定然不负所望。” 吕布点了点头,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攻下下邳本是一件大喜事,但因为担心汝南那边的战局。吕军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他转向纪灵问道:“对了,你对陈肃采取了什么措施?” “尚且没有。只是让他留在陈宅之中,留下数十个士卒在外看守。” 吕布点了点头道:“那就好。陈家在徐州影响力巨大,虽然陈登、陈珪先后病死,这种影响会逐渐削弱。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陪我去一趟,我要去见见他。如果能合理用好他,下邳就可以迅速得以稳定。” 吕布定眼望着陈肃,他年龄不大,只有二十岁左右,面庞和陈登有几分相似,但眉宇之间却少了几分英气。 陈肃躬身拜道:“镇东将军突然光临寒舍,在下有失远迎。” 吕布摆手道:“闲来无事,来你这里讨一份酒喝。之前和元龙就是只闻其名,却从来没有在一起聚过。现在他已经逝去,想听听他的金玉良言也不可能了。” 陈肃脸色微动道:“将军能来这里,是在下的荣幸。将军稍等片刻,我这就命下人去准备酒食。” 吕布点头应是。 春季已过,天气一天热似一天。吕布脱下身上的铠甲,十分随意的坐在案几前,朝向陈肃沉声道:“我和元龙是同辈,叫你一声贤侄应该不算占你便宜吧!” 陈肃拱手道:“将军实在是太客气了。说到底,在下也仅是一个降臣,将军如此称呼,实在令在下倍感心暖。” 吕布摆手道:“什么降臣?你是为了下邳百姓不再遭受兵灾之苦而主动归降的,我相信下邳百姓肯定对你感激万分。对了,纪灵将军是武将,下邳的很多事务都不知道如何处理。你以后可要多帮助帮助他。” 陈肃苦笑道:“将军,我目前只是一介布衣,心中所求是回到广陵老家当一个乡野村夫,还望将军能够同意。” 吕布皱眉道:“你的所求我不能答应。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你身负家族重任,哪里可以当个闲散之人?况且下邳刚平,你要回广陵,也得先帮我稳定住下邳局势再说。” “将军,这……” 吕布摆手制止他道:“这件事你就不必再说了。从明天起,就由你担任下邳丞,负责下邳的一切政务。” 出了陈宅,纪灵朝向吕布道:“主公,这陈肃似乎不太能担得起那样的重任?” 吕布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这陈肃比着他父亲陈登,差的可不是那么一点点。他性格淡雅,能力一般,而又对当官有一种特有的欲望。经我那么随口一说,他便同意了。只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人胸无大志,办起事情有板有眼。再加上他祖父和父亲在下邳积累下的威望,目前担任下邳丞是再好不过了。” 纪灵点了点头,朝向吕布道:“那属下要不要派人监视于他?” 吕布摆手道:“不用。他只管政事,而没有兵权。如果我们派人监视,反而会让他感觉到我们不信任他。一旦让他觉察到,反而不美。伏义,下邳是徐州治所,我们拿下它就等于将徐州南部的诸县全部收入囊中,意义重大。而曹军绝不会容许下邳落入我军手中,我之后会让伯平驻守凌县,以策应你。但守城的重任,还要由你一肩担起。” 纪灵笑了笑道:“主公,这件事你已经给我说了好几次了。是担心属下守不住下邳,辜负你的信任吗?” 吕布淡淡一笑,尴尬的说道:“这次文远他汝南失利,让我真的害怕了。虽然我军的实力在不断增强中,但比着曹操,还要弱小很多。我真的很担心,一旦他全力攻来,我军不能应付的了。” 纪灵点了点头道:“张将军在汝南虽然失利,但以他的能力,必然保证大部不失去。相信战报不久就可以传来,主公实在不必那么担心。” 吕布点了点头,望了望天空道:“希望如此吧!” 狭长的街道响起了阵阵马蹄声,吕布引目望去,看到刘晔正骑马快速奔来。他看着满脸是喊,气喘吁吁的刘晔道:“子扬,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着急?” 刘晔跃下骏马,平定了一下气息道:“主公,汝南的战报传来了。张辽将军率部成功突破重围,已经安全撤回寿春城中。但成廉校尉战死颖水,魏续校尉身受重伤,侯成校尉失踪,张将军,太史将军各有伤损。士卒更是死伤惨重,十存一二。” 吕布顿时脸变,沉声道:“回去再说。” 第三百九十章 稳定局面 吕布到达寿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在那短短的几天时间内,郭嘉以乐进、朱灵为将,将本属于吕军的汝南南部八县全部收入囊中。另外,还攻取了临近的庐江郡三县,九江郡两县,或驻兵坚守,或迁走百姓。 诸葛亮到达之后,虽然逐渐遏制住了郭嘉的攻势。但限于寿春兵力有限,也无法对郭嘉已经占取的城池发起反击。 期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高顺在距离彭城三十里处成功伏击了李典。后者损兵千余,绕路才进入彭城。之后,高顺按照既定的安排,回兵凌县,以策应纪灵防守下邳。吕军在徐州没有足够的兵力进攻彭城,而曹军也没有足够的实力收服下邳。两边的谁也占取不了绝对优势,兵事暂时止息。 而在汝南,最终的战损也统计了出来。张辽在汝南的万余大军,最终成功返回寿春的只有不到两千步卒。三千骑兵,最后也只剩下七百左右。留赞从寿春带出去的五千援兵,也有近两千的伤亡。 而将领方面,魏续身后重伤,成廉被俘。而侯成也有了消息,他和太史慈率骑兵从东侧突围之后,便分散向外撤离。但他所率的那一部最终被颜良追上,亦被曹军所俘。 这一战唯一让吕布欣慰的是,一个小将的突起。当时朱桓率领大部分水军去下邳支援吕布,剩余的部分驻扎在淮河之上。兵员不多,但船只却有很多,他们大部在朱桓的弟弟朱据的率领下协助关平防守当涂。当张辽被围的消息传到那里之时,朱据提出迅速征集农夫,将淮河上的小型船只全部通过陆路搬入颖水,然后逆流而上。而此举最终挽救了张辽。 吕布看了看跪在厅外的张辽,微微叹了一口气,示意他进来。“文远,现在已经这样了,你也无须太过自责。不要想太多,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张辽双眼微红道:“主公,属下令你失望了。” 吕布摇了摇头道:“这件事,你是有责任,但也不全是你的责任。子扬那边提供的情报不足,而我对汝南战局的重视程度也不够,这一切都导致了最初的惨败。但文远,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我希望你能尽快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帮我重建汝南军团。” 张辽神情肃然,朝向吕布躬身拜道:“主公,属下定然不会让您失望。” 吕布点了点头道:“这个虽然汝南战事失利,但在徐州那边还是有不少收获的。不仅俘虏了徐州刺史车胄,还俘获了两千余曹军。我准备派出陈矫为使前往许都,提议用他们换回成廉、侯成,以及被曹军俘虏的我军。” 张辽脸色微动,沉思了片刻,朝向吕布道:“主公,此刻曹军接连攻取了十余县,每一个县驻守的兵力肯定不多。请主公给我三千士卒,我保证可以收回半数县城。” 吕布脸露难色道:“可是你身上的伤。” 张辽拍了一下胸部道:“主公,已经好了,请主公成全。” 吕布低头沉思了片刻,暗想张辽这次惨败,如果不给他一个发泄的出口,难免后面会出现更严重的问题。而他这次从徐州归来,带来的兵员数量恰好是三千。无论最后成与不成,能让张辽走出颓势都是很值当的。 看着张辽一脸的期待,吕布最终点了点头。 正说着间,一名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朝向吕布躬身拜道:“将军。诸葛军师、臧太守等人求见。” 吕布道:“让他们都进来吧!” 不一会,诸葛亮、臧洪、朱据鱼贯进入厅内。 吕布朝向朱据笑道:“子范,龙兄虎弟,这次你的表现可以说是非常惊艳,丝毫不逊于你的兄长。赏百金,提升为横江校尉,自此之后,独领一曲,助关平防守当涂。” 朱据脸色欣喜,躬身拜道:“多谢主公。” 吕布摆了摆手道:“不用,这都是你靠自己的本事夺得的。天地广阔,我给了你发挥才能的地方,但以后能到什么程度,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朱据躬身侍立,朝向吕布再次拜了一拜。 吕布点了点头,让朱据先行下去。他接着扭头朝向诸葛亮问道:“孔明,子扬那边有新的消息传来吗?” 诸葛亮朝向吕布拱手道:“主公,曹操在黎阳大胜袁尚,后者狼狈逃窜,被曹操困于邺城之南三十里外。审配从邺城出兵相援,被张燕从后方出兵截断归路。虽然最后审配救出了袁尚,但却无法再回邺城,只能和袁尚一起朝幽州方向撤离。” 吕布皱了一下眉头道:“审配最终没有跳出自己的愚忠,少了他的防守,恐怕邺城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黎阳惨败,袁尚心志俱散,不顾审配劝说,执意撤向幽州。而审配率兵驻扎于中山,想来今后能发挥的作用也极其有限。” “那袁谭呢!他应该不会坐视邺城失陷吧!” 诸葛亮道:“袁谭陈兵邺城之东,但却没对曹军发起攻击。看那情形,他是想邺城守军和曹军两败俱伤之时,再出兵救援。这样一来,邺城能守多久,就要要看曹操攻取邺城的决心和城中守军抵抗的信心了。”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邺城为冀州大城,曹操肯定志在必得。而失去审配防卫的邺城肯定坚持不了多久,现在唯一的指望是袁谭能和审配合作,联兵共同救援邺城。那样,形势或许可以有所逆转。” 诸葛亮点了点头,说道:“是有可能,但依我看来,希望不大。袁谭属于那种见小利而忘大义的人,只要曹操稍加诱惑,恐怕他不但会出兵救援邺城,反而很有可能进攻审配。”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看来袁氏难以久矣!孔明,再派一次使者前往青州会见袁谭。我军这次骑兵损耗太大,最好能和他达成协议,从他那里再购置一批骏马。只有这样,我军的骑兵缺口才能逐渐恢复。” 诸葛亮看了一下旁边的臧洪,朝向吕布道:“那主公,这次要不要还是由臧太守前去?” 臧洪出列道:“属下愿意前往。” 吕布摆了摆手道:“这个时候,冀州已经乱成一团,不是你上次去的时候可比的,我不会让你冒着这么大风险前去。这个就交给子扬,让他手下的影卫负责。这样一旦出现了什么意外,也可以及时撤离。” 臧洪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 诸葛亮继续说道:“主公,不久前,刘备兵分两路出蜀。其中一路被高览阻于祁山,并无太多战果。但另外一路则成功攻取了陇右,将在当地作威作福,并且妄自称帝的宋建俘虏。他以车监将宋建及其手下大臣百余人全部送往许都献俘。” 吕布淡淡一笑道:“这下局面就好看了。刘备献俘天子,分明就是在向曹操示威。如果到时候曹操不有所表示,天下之人就会认为曹操存在私心。而如若重赏,则就默认刘备可以继续扩充实力。刘备这一举动,恐怕要气的曹操吐血。”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主公,刘备占据陇右之后,实力再增。曹操目前无实力阻挡他,恐怕要依靠西凉诸侯的实力。但西凉的诸侯之间,矛盾重重,刘备拉一批,再打一批,兵锋迟早有一天要兵指长安。将来,刘备迟早会成为我军的强敌,但目前却可以成为我军的盟友,用之来牵制曹操,是再好不过了。” 吕布沉思片刻道:“你说的不错。他此刻尚未出蜀,但这未来的盟友还是早点结交为好。孔明,你说我上表朝廷,言说刘备大功,以此结交于他如何?” 诸葛亮笑了笑道:“如此甚好。” 吕布转向臧洪道:“子源,此刻曹军占据汝南,九江郡处于前线,寿春的一切事情还要你多多上心。我会调子扬暂时调回来帮你,你们以后好好合作。” 臧洪点了点头,朝向吕布道:“将军,子扬一直负责广陵郡的事务,如果将他调到九江,那边怎么办?” 吕布沉思了片刻道:“这个我正要和孔明,还有你商量呢!伯平暂时驻扎在淩水,可以帮助负责广陵南侧的事务,但广陵太守一职总也不能一直空缺。你们两个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吗?” 诸葛亮拱手道:“主公,广陵郡与九江郡相近,关于人选方面,臧太守肯定更为了解。由他推荐,再好不过了。”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臧洪。 臧洪沉思了片刻,转向吕布道:“主公,属下有两个人选。一个是陈矫,另一个是张文。陈矫本就是广陵人士,前段时间出使昌豨,说服他支持主公,立有大功。这次更是奉主公之命出使许都,如果能成功达成协议,又是大功一件。他的能力足以担任广陵太守,但他性格乖戾,不太容易相处。还有张武,他之前担任射阳县令,在主公攻伐下邳之时,足粮足兵,也算是薄有功劳。但年纪太过年轻,尚不足以服众。” 吕布道:“张武,孟高的儿子。看来公台教导他几年,总算没有白费。但他毕竟年轻,尚不足以担任太守一职。而至于陈矫,也先试试吧!从今之后,将广陵郡一分为二,一个以射阳为中心,处理广陵之北的一切事务,就由张武负责。一个以江都为中心,负责广陵以南的政务,交由陈矫负责,包括盐税之类有关的一切。” 臧洪点头道:“这样也好。毕竟盐税也是我军的一项重要收入,而陈矫处理这些事情应该会游刃有余。而张武有高将军帮忙,肯定也能应付的来。” 第三百九十一章 中山战局 看到广陵那边的事情已了,吕布转向诸葛亮道:“孔明,我曾听你提过,这次郭嘉之所以能连下十数县。除了曹军进军迅速之外,还因为不少县中混进了一些曹军细作。他们有的为曹军提供情报,有的直接打开城门,迎曹军入城。这个现在搞清是怎么一回事没?” 诸葛亮沉思了片刻,说道:“主公,这个已经搞清楚了。他们中的大部分是之前我们发出招贤令招募官员的时候,从曹操那里混进来的。他们都隶属于曹军的校事府,是由贾诩主要负责的。” 吕布皱眉道:“看来曹军这个校事府的规模丝毫不逊于我军的影卫,以后一定要小心应对。此外,刘晔到达寿春之后,让他负责逐个筛选,能清理出来多少是多少。一旦这些人今后在我军这边身处高位,后果将不堪设想。” 诸葛亮点了点头。 吕布转向众人道:“还有一件事,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下。这次汝南失利,我现在想想都感觉后怕,无论是成廉、魏续,还是侯成,都是跟随我多年的老人。把他们集中起来,虽然可以发挥更大战力,但一旦失利,后果也不堪设想。而且我感觉以前对他们的以来太大,失了他们,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张辽脸生疑惑,朝向吕布道:“主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吕布停顿了一下,说道:“只是一个设想,我打算以后尽可能将那些军中宿将分散任用,以他们的经验教导新人。朱据、张文、张武、高方、张虎这些年轻人也逐渐长大了,该给他们一点施展的空间了。新旧配合,旧将经验充足,而新将锐气十足,两者配合,一方面可以逐渐培养我军的后备力量,另一方面面临下次像汝南这样的战局,也不至于导致像今日这样的严重后果。” 张辽沉思了片刻,朝向吕布道:“主公,此法可行。” 吕布笑说道:“文远,既然你都说可行,那么这件事就是真的可行了。具体实施方案,你和孔明一起商量吧!到时候给我看一下就可以。唯一需要注意的是,方案也侧重倾向于青年将领。给他们多一点实战的机会,到时候一切优劣,自可平定出来。” 张辽、诸葛亮拱手道:“诺!” 邺城之外,曹操上前扶起张燕,哈哈大笑道:“张将军,这次能将袁尚和审配驱逐向北,你所立功劳最大。我已上书天子,任命你为平北将军,安国亭侯。此后冀州和幽州两地的战事还要拜托于你。” 张燕脸色感动,躬身长拜道:“属下感念主公大恩,以后愿充当您荡平袁氏的马前卒。” 曹操脸带笑意,轻轻的点了点头道:“你满意就好。审配此刻驻扎于中山,那里的地形你最为熟悉。我希望你能和云长率部去那里一趟,就算不能击败审配,至少不能让他出兵援助邺城。” 张燕沉思了片刻,问道:“主公,这次你是打算攻下邺城吗?” 曹操笑道:“此次虽然大败袁尚,也将审配诱出了邺城,但袁氏在青州、幽州还有不少兵力。如若此次不能攻下邺城,下次恐怕就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我又从兖州和河内调来了不少兵员,这次不拿下邺城,我绝不撤军。” 张燕道:“主公,那能不能多给我派一些兵员?” 曹操脸露疑惑道:“哦,张将军是想用来干吗?” “主公,邺城高大坚固。如若强攻,即使能够拿下,我军损失肯定也不在少数。但如果能先破审配,再败袁谭,彻底断绝城中守军的希望。然后再对城中守军进行攻心之数,必可一举拿下。” 曹操笑意盎然道:“你是不是有一些什么计划?” 张燕拱手道:“主公,中山以山地为主,它的地形是前窄后宽。如若从前方发起进攻,会很困难。而从后方攻打中山,则要容易很多。我的总体设想是,主公派出一支重兵从前方向中山发起诱攻。而我以本部擅长山地战的士卒为先锋,以精兵渗透中山山脉之间。同时关将军率一部骑兵,绕道从后侧进攻中山。到时候我会配合关将军,彻底扰乱审配大军。这之后,主公再发起进攻,必可大败审配。” 曹操脸上笑意更浓,转向关羽道:“云长,你以为此法如何?” 关羽出列,躬身向曹操拜道:“此法可行,但从背后进攻追求的速度,我以为所挑选前去的士卒应为轻骑兵,而且应该还应擅长步战。如此才能除了给审配大军造成心理上的惊恐,还能以足够的战力打击他们。” 曹操沉思了片刻,问道:“数量呢!” “不需太多,两千足矣!” 旁边夏侯渊忍不住出口嗤笑道:“两千,你可知道审配那里有多少士卒?” 关羽冷哼道:“无论他那里有多少士卒,我最后只要拿下中山不就可以了吗?” “军中可无戏言。” 关羽斜瞥了一下夏侯渊道:“我愿意立下军令状。” 曹操沉声叱道:“妙才……,下去。” 夏侯渊脸色不豫,但看了看曹操,最终回到队列。 曹操这才撞向关羽道:“云长,我给你三千士卒,另外调遣安民当你的副将。至于走什么路线,怎么调兵指挥,你和张将军自己商量。” 关羽本想拒绝,但看到曹操心意已决的样子,最终什么也没说。 曹操让众人散去,独独留下了夏侯渊和曹安民。他将一份战报递给夏侯渊道:“妙才,你先看看吧!” 夏侯渊接过来,看了一下,顿时脸露惊喜道:“主公,郭祭酒设局歼灭了近万吕军?” 曹操指了指信件道:“往下继续看。” 看到夏侯渊又陡然变色,曹操叹了一口气道:“奉孝虽然设局歼灭了近万吕军,但下邳却落入了吕布手中。尤其是昌豨还在开阳掀起叛乱,如若他与吕军合力进攻彭城,或许下一步整个徐州就会落入他们手中。因而冀州这边的战事必须尽快终结,否则拖得越久,对我军愈加不利。” 夏侯渊轻轻的点了点头。 曹操停顿了一下,继续转向夏侯渊说道:“妙才,我知道因为子廉的死,你至今仍然深恨关羽。但此刻他为我军效力,而且是难得的一员良将。我希望你能放下仇恨,完全接纳他,不要再处处为难他。” 曹操看夏侯渊脸色难看,沉默不语,再次叹了一口气,不再理他。转向曹安民道:“安民,这是你第一次随军出征,多跟着云长学习学习。凡事听他命令,不要自己贸然做主。这次是难得的一次学习机会。” 曹安平躬身拜道:“多谢伯父。” 曹操摆了摆手道:“你自己也要多加努力。” 祁山大营,曹刘两军对峙前线。黄权拱手向刘备道:“主公,目前我军粮草供应不及,而这里的战局又没有太大突破。” 刘备默默的点了点头,朝向黄权道:“公衡,你是不是仍旧觉得我应该撤军?” 黄权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主公,恕属下直言。我们先下汉中,再拿陇右,实力连续大增。但根基还未稳固,例如汉中十多万户百姓,陇右几万户人口,都尚未完全归附我军。我军目前攻取祁山的士卒都是从蜀地远调而来,无论是人员,还是粮草都十分费力。属下以为,庞军师的方案太过冒进。我们应该稳步稳打,先经营汉中,陇西二地,再将当地的百姓转为战力,然后再全力出蜀。” “目前曹操困于冀州战局,如若让他缓过神来,我们出蜀恐怕会更加困难。” 黄权道:“主公,袁氏就算被灭,还有荆州刘表,江淮吕布可以引为外援。这样的好机会可能会减少一些,但却一定还有。而且,我们也可以趁这段时间做出一些事情,为未来出蜀做好准备。” 刘备开口问道:“公衡,那我们现在可以做些什么?” “主公,西凉诸侯繁多,每一股都有自己的势力。他们心不齐,大多以利益为先。主公可以派出使者,先行前往西凉,如果能说服一些归顺主公,那么以后我们出蜀成功的可能性将会增大不少。而且,我认为曹操很长一段时间内,仍然会一家独大。我们应该立即派出使者前往荆州,江淮,以此结交他们,以共同联结抗曹。” 刘备沉思片刻,点头道:“这两条可以,然后呢!” “接下来就是全力经营汉中、陇右两地,甚至鼓励蜀中百姓迁到两地。然后等待时机,一旦时机成熟,便立即出兵,趁机拿下三辅地区。这样一来,我军困于蜀地的局面将会完全改变,将来以此为根基,拿下整个天下也未必不可能。” 刘备沉思良久,最终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样吧!将士元、孝直他们都叫来吧!我们再一起好好商议一下,如果真的不行,我们就先行撤军。” 黄权拱手应道:“诺!” 第三百九十二章 泰山贼 泰山贼一直是很特殊的存在,他们以泰山郡为中心,以青、徐两州的山海地段为基础。既反抗官府,又抄掠百姓,并参与镇压当时的黄巾起义,是在特殊地区形成的特殊势力。他们数量众多,人员繁杂,彼此之间,既相互对抗又相互合作。 在这些支系繁多的泰山贼之中,有两股势力最为强大,也最为引人注意。一个是以臧霸为首,另一支是以昌豨为主。曹操占据豫、兖两州之后,对他们采取的是分化拉拢的措施,既防备又利用。其中,曹操最大的收获是让臧霸携众归附,并全力支持于他。而昌豨则被曹操任命为东海太守,成为割据一方的诸侯。 曹操尚未平定袁氏,极其拉拢臧霸,甚至将青州的一切事务全权委托给他。而臧霸感恩戴德,对曹操言听计从,此刻已经完全属于曹军的一支。而昌豨虽然归降曹操,却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时时谋求自立。曹操虽然不满,却没有对其过多限制,毕竟在平定袁氏之前,他不愿在徐州再开战事。 而昌豨知道,一旦袁氏被灭,曹操的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就是自己。这次吕布出征下邳,遣陈矫为使,向他许下了一旦占据徐州便允许他割据东海,并赠送他五百精铠的许诺。他因而最终果断舍弃曹操,选择与吕布合作。 而此刻,吕布占据了下邳,逐步将徐州南部和徐州东部的诸县全部收入囊中。徐州治下分别有三郡三国,三郡分别为东莞郡、下邳郡、广陵郡,三国为琅琊国、彭城国以及东海国。在这六个郡国之中,广陵郡和下邳郡已经被吕布所占,东海国大部被昌豨所占,只有于禁紧守开阳,阻断了昌豨前往彭城之路。 位于徐州北部东莞郡和琅琊国本就没有多少兵力,紧急向臧霸求援。臧霸镇守青州,兵力却不满万人,还要防备来自青州北部袁谭的时时侵袭。他思考之后,以吴敦、孙观为将,各率千余人支援两郡,艰难阻挡住了来自昌豨的进攻,守住了两郡治所。但两郡之中,却有不少县落入了昌豨手中。 李典从豫州调来不少兵员,进驻彭城,助吕虔坚守。而颜良率两千骑兵,进入开阳,以助于禁对抗昌豨。此刻的昌豨才真正感到恐惧,派出使者前往下邳,向吕布求援。 吕布汝南大败之后,汝南郡已经全被曹军所占,而在九江郡的兵力也仅能自守。张辽带三千士卒前往合肥,出兵北上,收服了几个曹军还未完全掌握的县城。但兵力的限制,让接下去的一切都变的举步维艰。 吕布去信和陈宫、鲁肃商议之后,最终决定从丹阳郡调来三千还未完全训练完成的山越步卒。同时,让吕岱暂时放弃对交州的图谋,调两千士卒前往秣陵,然后再从秣陵前往江淮。在此期间,廖化将庐江水兵的指挥权交给徐盛,也率一部人马前往淮河,以协助防守。 张辽的想法是继续北上,以趁曹军还未完全稳定诸县,趁机收服汝南南部。而在昌豨请求援兵之后,渐渐出现了不同的意见。诸葛亮提出了暂时放弃汝南,襄助昌豨,逐步吞并徐州的计划。 张辽驳斥诸葛亮道:“汝南地处平原,境内有汝水和颖水两条河流。除此之外,并无可以坚守的险要之地,所能依仗的也只有城池的坚固。此刻曹军虽然占据汝南诸县,但我军在此经营多时,百姓大多心向我军。只要兵临城下,再加上城内百姓的支持,便可逐渐收复它们。而一旦给予曹军更多的时日,他们便可完全能控制住那些县城,再想拿回就要困难的多。而昌豨占据东海国,那里地势险要,再加上他本人据险而守。曹军就是再多,恐怕短时间内也奈何不了他。况且,我军为何要支援于他?昌豨本人狡诈多变,也并非完全归顺我们,何不让他和曹军硬拼到底?而我军到时候再坐收渔翁之利。” 张辽为军中宿将,他的意见代表了大多数军将的意见,包括太史慈、魏续等大部分将领都站在他这一边。 诸葛亮抬头看向吕布,后者轻轻笑道:“别看我,我也比较支持文远的意见。虽然我知道昌豨未必是于禁的对手,但我亦有意让他牵制曹军。以他的实力,只要曹操大军不来,坚守一段时间肯定没有任何问题。况且,让昌豨实力不损,好像对于我军也没有什么好处。” 诸葛亮沉默了一会,说道:“主公,就如张将军所言,昌豨此人狡诈多变,并不可信。昔日,我军以五百精铠换取他牵制于禁。目前,曹操大军虽未返回,但于禁、颜良在开阳仍然会给他带来无穷的压力。如若此时,曹操再给予他更多的许诺,难免昌豨不会再次投入曹军。他是一个小人,但在曹操尚未平定袁氏,而我军又没有足够的实力攻取徐州之前,他是我们双方必须拉拢的对象。如若我军此刻放弃支援昌豨,他在很短时间内就会谋求与曹操讲和,而这种局面显然不是我军想要的。” 魏续脸露惊愕道:“这怎么可能?昌豨可是刚背叛曹操啊!这摆明了他是为了自保,曹操怎么可能允许他再次归顺?” 诸葛亮苦笑了一下道:“曹操胸怀大志,之前昌豨连番背叛,他不还是多次容忍于他?实际上,曹操内心恐怕早就恨不得杀了他,之所以如此,只是为了顾全大局。最重要的是,昌豨占据东海,这是我军从徐州北进泰山的必经之道。如若让曹军掌控,将来对于我军将极其不利。而掌握在昌豨手中,至少还有回转的余地。” 诸葛亮看吕布低头沉思,继续说道:“主公,我们再来看看汝南。张将军所说的一切都有道理,我们攻下汝南南部诸县并无太大问题。但攻下来之后呢!攻城需要兵力,攻下来之后仍需要兵力驻防,而我军目前最紧要的问题就是兵力不足。而在汝南之地,正如张将军所说的,无险可守。无论攻下多少县城,待到曹操大军回来之后,还是一个对峙之局,并不能寻求任何突破。而在徐州方向则不然,一个昌豨在,便可牵制青州乃至豫州的兵力。只要时机合适,我军从下邳进军,先下彭城和昌豨势力合为一体。再图谋向北,一切都会顺利很多。” 吕布不可置否,转向臧洪道:“子源,你久在寿春,对九江郡的情况比任何人都了解。如若对汝南暂时置之不理,接下来一旦曹军从那里图谋寿春。你这边的压力就会陡然猛增,你的意见呢!” 臧洪沉默了一下,拱手道:“将军,九江郡并非汝南,只要守住关键的几个点,就不会有太大问题。而在攻灭袁氏之前,我不认为曹操会在九江再次挑起战局。就对峙而言,我更加支持孔明所言,支援昌豨,以在徐州方向寻求突破。” 吕布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道:“文远,汝南这边,一切战事暂时停止。已经攻下的那几个县要好好安置百姓,推行我军的既定政策。还有就是,骑兵的训练一定要抓紧,让子义过去帮你。至于后续的战马,我会尽快给你补齐。” 张辽脸露疑惑,开口问道:“主公,是和袁谭那边已经达成协议了吗?” 吕布摇了摇头道:“子扬那边还未回信,只不过只要让利足够,他一定会同意的。你只用管如何给我训练足够多的骑士,骏马问题我一定会替你解决。” 张辽拱了拱手,退立一旁。 吕布接着说道:“丹阳郡三千山越步卒全部前往下邳,从庐陵而来的两千士卒进驻寿春。孔明,你前去当涂。如若我军从下邳对彭城发起进攻,必须限制从豫州再行派出援兵。关平经验不足,担不起如此重任,你去帮他。” 诸葛亮拱手道:“属下遵命。”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朱桓道:“休穆,此刻我军占据徐州东部,从那里出海,要比从江都出海更为容易。我要你从全军之中挑出一百五十经验丰富的水手,由熟知海文的将领带领,分乘三只船从海路向北。探查出从徐州到青州北部,甚至辽东的海路路线。” 朱桓沉思了片刻,朝向吕布道:“主公,论对海文的熟悉,毗邻海边的渔民有的时候比水军士卒更好,能不能招募一些渔民进入?” 吕布摆手道:“这个你自己决定,我最后只要一个海事图。如果能开通海路,与辽东或者袁谭达成协议,那我军就可以有源源不断的战马输入。这个是我军接下来的重中之重,你一定要放在心上。” 朱桓拱手道:“主公放心,我一定完成。” 吕布点了点头。朝向众人道:“我接下来会前往下邳,九江和汝南的一切就暂时完全交给你们了。时势艰难,诸位多加努力。” 第三百九十三章 荆州变势 袁尚逃亡幽州,兵力被袁熙所夺,此时才后悔没听审配坚守中山的建议。但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 审配率两万士卒驻扎于中山郡,以策应邺城守军。期间,曹操率大军包围邺城并多次从南侧进攻审配。但奈何中山道路崎岖,到处荆棘,损兵无数而最终一无所得。而邺城守军看到审配的坚持,在沮鹄的率领下坚决抵抗,形势对于曹军来说看似十分不利。 袁谭陈兵邺城东侧,派人通知审配,说愿意与之合作,共解邺城之围。但前提是,审配必须放弃袁尚,认其为袁绍的正统继任者。但审配顾于袁尚旧情,以及和郭图之间的矛盾,没有立即同意。 袁熙得到袁尚兵力之后,实力大增。但他不但罔顾审配提出的由其出兵援助邺城的建议,反而趁势出兵,拿下了冀州北部不愿归附自己的多个郡县。 袁氏三子之争,在此时达到了巅峰。 是夜,天降大雨,四周黑隆隆的一片。审配无眠,在军帐内走来走去,心中十分犹豫是否接受袁谭的建议。却突听山中传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他意识到事情不对,心头颤抖,连忙走出帐外。只见四面火起,到处都是向内冲杀的曹军将士。 张燕率精兵从山中各处冒出,突袭审配大营。袁军多日来被曹军连续的猛攻闹心神疲惫,一听四面的喊杀声便以为曹操大军已至。未战先怯,夺命而逃。审配双眼无神,知道自己已无力回天,只得随着败兵向北撤去。 而正当他们退到中途大路之时,一阵锣响,三千骑兵在关羽的率领下从两边山坡上冲杀下来。而后侧紧紧跟随的张燕部也从南侧杀了过来。两相夹击,袁军大败,大部被杀,少部跪地求降,只有少数袁军沿着崎岖的山间小道向山林更深处逃命。 天色大明,曹操在山南亲迎关羽和张燕。 两万袁军,被杀一万余人,被俘近七千,只有少量士卒逃脱。主将审配死于乱军之中,关羽携其尸首返回。 曹操重赏了关羽和张燕两人,接着看向审配的尸体,无声叹息了好久。命人用金丝楠木承装了审配的尸首,并将之运回邺城。 袁谭心志胆散,立即率部出兵增援邺城,但被曹操手下将领夏侯渊和曹纯合力击破。手下大将张南、焦触归降,狼狈逃回平原郡。 邺城守军看到外部援兵被破,而自身又无突围机会。内生变乱,部分领军之将绑缚了沮鹄归降曹操,邺城终为曹操所得。 袁谭心中惊恐,和吕布立即达成协议。用两千匹骏马换取了吕布从北进攻青州,以牵制曹军的承诺。吕布则连忙令高顺率部六千进驻开阳,与驻扎在那里的于禁、颜良部对峙。两相交战,各有胜负。 郭嘉脸带浅笑,眼睛直视前方,微微叹息道:“侯成校尉,看来你和成廉两人在吕布心中的地位确实不低,他提出愿意以车刺史和两千被俘的士卒换取你们两人。对于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侯成脸色大变,连忙跪倒在地道:“郭祭酒,小人目前已归顺曹丞相,效忠的对象自然也是丞相,和吕布已无半点关系。” 郭嘉拍了拍侯成的肩膀,淡淡一笑道:“侯校尉,您的忠心我岂能不知?现在只是聊天,没必要这么紧张。实际上,我倒是希望你能回到吕布身边?” “郭祭酒,这……” “侯校尉,你跟随吕布多年,目前已担任校尉一职。此刻之所以归顺我军,是在事无可为之下做出的无奈选择。虽然按照主公的性格,为了显示自己的厚待,或许仍会委任你以校尉一职。甚至或许会更进一步,给你一个更大的官职。但你要知道,在你未显示出自己的价值之前,这个官职就算再大也是虚职,远非你在吕布那边的一个校尉可比。” 侯成脸色微变,沉默了一会,朝向郭嘉道:“还请郭祭酒明示。” 郭嘉笑道:“侯校尉是明白人,那我就直说吧!我希望你能返回吕布那里掌握实权,等待时机,以给予其致命一击。” 看侯成脸露犹豫,郭嘉继续说道:“侯校尉,你可还记得丁曼?他之前早已归顺我们,但却隐藏于张超身侧,最后猝然起兵,助我军拿下汝南郡。此刻他已被主公封为金吾卫,在许都任职。而你今日之地位比其更高,如果改日立下大功,封侯拜将还不是信手拈来。” 侯成沉思片刻,最终拱手向郭嘉道:“愿意听从郭祭酒调遣。” 看到侯成离开,曹仁走上前来,面朝郭嘉道:“郭祭酒,这个人可信吗?我们怎么保证他返回吕布那里之后不会再次投靠于他。” 郭嘉笑道:“将军无需多虑。侯成此人胆弱心小,早已不满吕布长久不提其职。今日我以高官诱之,再加上以昔日他为向丞相表忠心而写下的那封万言书为挟,我料定其断然不敢妄为。” 郭嘉看曹仁点头,眼脚微微上撇,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子孝。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是有什么事吗?” 曹仁点头道:“最近战报,主公大破袁兵,此刻已经拿下邺城。” 郭嘉哈哈大笑道:“这倒真是一件大好事,邺城为冀州大郡,攻下它就等于攻下了大半个冀州。接下来再出兵攻打青、幽、并三州就会容易很多。” 曹仁伸手入怀,掏出一封信递给郭嘉道:“还有这封信,是贾文和刚刚传来的。送信的人说,事态紧急,要您亲自开启。” 郭嘉点了点头,伸手接了过来。他仔细看了一番,眉头顿时高高蹙起。 曹仁看郭嘉脸色凝重,轻声问道:“郭祭酒,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郭嘉将手中书信递回给曹仁,叹了一口气道:“一波刚平,另一波又起,这局势变化真是快啊!子孝,汝南的一切就暂时交给你了。你要小心应对,在主公未返回之前,绝不要轻易出兵。” 曹仁脸色微变,问道:“郭祭酒,那你呢?” “我要代主公去荆州一趟。目前出现这样的变化,虽然不是最好的时间。但对于我们来说,也未必不是个机会。如果助主公兵不血刃拿下整个荆州,这天下,谁还能与主公争雄?” 吕布拿着手中信件,仔细看了一遍,朝向下首叙述道:“刘表病重,其妻蔡氏心向刘表次子刘琮。此刻,蔡瑁封锁了荆州牧府,禁止所有人接近刘表。信中还说刘表长子刘琦已被蔡瑁拘禁,目前生死不明。” 张辽脸生好奇道:“荆州文武从来没有齐心过,很多人对蔡瑁都有所不满。难道就没有人对蔡瑁这种一手遮天的行为表示出异议?” 刘晔微微苦笑,开口解释道:“荆州有多个世家大族,但军力却主要掌握在两家之中。其中一个是蔡家,另一个是蒯家。蔡家攻取豫章郡之后,以豫章仍有孙氏余众为由,牢牢控制着江夏和豫章两郡的兵力。此外,蔡家又联结刘表外甥张允,及时控制了荆州最大郡,南阳郡的大部分兵力。” “那蒯家呢!他们又掌握着那里?”魏续好奇的问道。 刘晔回道:“蒯家掌握着南郡兵力,实力比着蔡氏稍弱。但蒯氏为襄阳本地人士,家族子弟多在襄阳。蔡氏目前并没有公开反叛刘表,很难指望他们为了刘表而完全不顾留在襄阳的子弟安危。而且,无论刘表的哪个儿子当上荆州之主,他们蒯氏都不十分在意。如果发兵讨伐蔡瑁,成不成功另说,但会立即使整个荆州陷入战乱之中,这是蒯氏以及大部分荆州世家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因而,他们才坐视蔡氏如此作为。” 诸葛亮就在襄阳,对那里的局势十分明了。点头补充道:“荆州世家虽然表面上效忠于刘表,但他们实际上效忠的对象只是自己家族的繁荣昌盛。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就是荆州陷入动乱之中,为了这个目的,他们就算知道蔡氏以后会控制整个荆州,亦不会因此而轻易出兵讨伐于他。谁能维持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会支持谁。” 吕布叹了一口气,眉头紧蹙道:“这就麻烦了。目前曹操已经攻下了邺城,就实力而论,天下诸侯已无人能够单独与之匹敌。荆州在长江上游,时时威胁江东安危。而蔡瑁与我军历来有隙,如果他再倒向曹操,必会成为我军的大敌。” 诸葛亮点了点头,上前道:“主公,荆州派系繁杂,很难达成一致。就算蔡瑁真的归顺曹操,后者想要完全消化荆州也需要时日。如果此刻我军就开始谋划,到时候未必不能在荆州那里分一杯羹。” 吕布沉思了片刻,问道:“孔明,你有具体的计划吗?” 诸葛亮拱手道:“主公,目前荆州大族想要的是荆州的稳定,而一些稍微小型的世家,他们追求的却是家族在乱世的崛起。追求不同,选择自然也就不同。亮在荆州之时,曾经与襄阳的马家、向家,杨家都有接触。愿意私自潜入襄阳,说服他们支持主公。到时候有他们的帮助,必定能够事半功倍。” 吕布心中略微一动,想到这三家在历史之中也是有名气的大家。马家有马良、马谡,向家出了向郎、向宠,只有杨家稍显单弱,只有一个杨仪。这些人在蜀汉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可以说都是一时的俊才。 听到诸葛亮主动提出要去招抚他们,吕布脸色欣喜道:“孔明,有多大把握?” 诸葛亮道:“我在襄阳之时,与马家长子马良,马季常相交甚深。他父亲去世之后,他此刻为马家家主,我自信完全可以说服于他。至于向家和杨家,虽有交往,但并不深厚,我只能尽力而为。” 吕布沉思了片刻,提议道:“目前襄阳风云莫测,局势不明。既然你没有绝对把握,就不要亲自去了。你写三封信,我会命人带去襄阳交给三家各自的家主。看他们之后的反应,我们再做打算。” “主公,这样不妥吧!似乎显得太过不重视他们。” 吕布摆手道:“你去了,谁敢保证就能安全返回?况且,目前徐州、汝南两地的情况也并不乐观,你在身旁,也便于时时指教于我。” 诸葛亮看吕布心意已决,也不再坚持。继续说道:“主公,除了去襄阳寻求支持之外,我以为我们还需向庐陵郡增兵。一旦荆州局势有变,可令吕岱从南进攻,而廖化率部从庐江向北进攻。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豫章,以立于不败之地。” 吕布点头,道:“黄盖之子黄柄目前不是还在秣陵吗?黄盖死后,他率部从豫章撤往庐陵郡归服我军。他与蔡氏有杀父之仇,对豫章郡的地理也十分清楚。加封他为行军司马,将其旧部补为两千,命其前往庐江援助吕岱。另外,让徐盛率部前往庐江,与廖化合兵一起。一旦在豫章的荆州军有任何异动,他们可自行调兵攻取。” 刘晔插嘴道:“主公英明。但属下以为,还有一股势力,我们也要特别拉拢。” 吕布笑道:“子扬说的是在长沙驻扎的刘磐部吧!这个我也早有打算。荆州太大,以我军目前的兵力,不可能完全吞下。我想派一个使者前往江州,会见刘备部将甘宁,将目前荆州的局势完全告知于他。只要到时候他攻取南郡,占据江陵,就等于切断了荆南四郡与襄阳之间的联系。到时候我们就可出兵攻打四郡,逼迫刘磐归降我军。” 诸葛亮笑道:“荆南四郡,再加上江夏、豫章二郡。主公,您的胃口可真够大啊!但我看曹操和刘备恐怕不会那么轻易让您得手。” 吕布哈哈大笑道:“这当然是最好的情况,即使实现不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豫章、江夏二郡却是悬在我军头上的两把剑。如果到时候荆州有变,这两郡,无论我方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必须拿下。这是最坏的情况。” 第三百九十四章 诸葛连弩 吕曹两军换俘的地点定在了淮河边的徐县,向北为曹军领地,而吕军则占据淮河。一旦出现变故,谁都讨不了丝毫便宜。 吕军这边的负责人为张辽,而曹军那边为李典。一切都如预料的那般,进展的十分顺利。车胄返回曹营,而成廉和侯成两人则乘船返回寿春。 张辽将两人送进太守府面见吕布,自己便主动退了出来。在门外恰好遇到前来拜见吕布的诸葛亮,他连忙上前,拱手向诸葛亮道:“拜见诸葛先生。” 诸葛亮拱手回礼,淡淡笑道:“张将军,成、侯两个校尉已经回来了吗?” 张辽点了点头道:“两人俱皆回来,正在和主公叙话。” 诸葛亮向里看了一下,出声道:“那我就先不进去了,正好有件事想和张将军商量一下。不知此刻张将军是否有空,如果可以的话,随我一起去一下我的府邸。” 张辽点头道:“后日我才会回合肥,现在也没别的事情,随诸葛先生去一趟也无妨。” 张辽拿着短弩,上下翻动,啧啧生叹道:“诸葛先生,这是你自己制作的?”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闲来无事制作的。和普通箭弩的一拉一放不同,这属于连发弩。一次便可以在弩盒之内,装十支箭矢。当一支箭矢被射出去之后,不用自己上箭,只要轻轻向后一拉,下一支箭矢便可以自动补充上去。只要顺利,十支箭矢在很短时间内便可以全部射出去。只不过这样的连发弩也有明显的短处,就是它的射程远不如普通的单发弩,只有五十步左右。” 张辽笑了笑道:“诸葛先生莫要不知足,五十步已经足够了。俗话说,临阵不过三箭。两军交战,一旦发起冲锋,最多三箭过后,两军便会冲在一起,短兵相接。这样的连弩,依照他的发射速度,敌人如若是骑兵可以射出三箭。而如果是步兵,十箭便可以全部射出。这样的杀伤力,已经超远任何一件远程利器。而且它也解决了以前的单弩沉重,携带不便的致命短处。可以直接分派给士卒使用,在战场之上必将发挥巨大的作用。” “既然张将军都如此认为,那就说明这个小玩意的确能用?” “的确能用。” 诸葛亮拱手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张将军一会和我一起前去拜见主公。到时候能让这件利器发挥多大作用,就要看张将军您了。 张辽眉头蹙了一下,面朝诸葛亮,默默叹了一口气道:“诸葛先生,上次汝南惨败,张某难辞其咎。主公虽然仍旧委以重任,但数月以来,却没有报仇的机会。如若诸葛先生能说服主公将这种连弩大规模制作并首先装备我部,您就是我张辽的恩人。” 诸葛亮轻轻摆了一下手,道:“张将军严重了。一次失败算得了什么,这次主公让您亲迎成廉、侯成两校尉返回,不就是为了消除您内心的耿介吗?但我要提醒张将军的是,这次荆州生变。看主公之前的种种表现,他对荆州那边的兴趣远超汝南、徐州这边。接下来,我军的作战方向很有可能会从北边转向西边,到时候还希望张将军你能暂作忍耐,镇守此地之时不要轻易与曹军发生太大的冲突。” 张辽淡淡一笑道:“诸葛先生,您小瞧我张辽了。我岂会会因为内心的这点愤恨而置大局于不顾?主公的厚恩,我岂能不懂?只要他一句话,就算我张某空老于林,此仇不报,我也没有丝毫怨言。” 吕布双手拿着弩,向外瞄了瞄。接着望向诸葛亮问道:“这就是诸葛连弩?” 诸葛亮脸色微变,开口问道:“主公,您是在给它赐名吗?” 吕布脸生疑惑,但转瞬一想,便立即明白诸葛亮的意思。连发弩为诸葛亮制作出来的,后世为了纪念他,才有了诸葛连弩这个称呼。此时的它,明显还没有特定的称呼。想到这里,他尴尬一笑道:“是啊!感觉诸葛连弩这个称呼很不错。” 诸葛亮眼角闪过一些浅笑。他虽然不爱虚名,但这样的荣誉却有可能会流传很久,他自然也会有所心动。他拱手向吕布道:“多谢主公赐名。” 吕布摆了摆手,转向张辽道:“文远,你说由你那边成批生产连弩并装备的建议,我不能答应。” 张辽脸色惊愕道:“主公,这又是为什么?” 吕布道:“上一次汝南之败,已经说明在淮南各地有大量曹军的细作。如果这批连弩在合肥大规模制作,难免会被曹军所知。到时候就失了先机,想要出乎预料大破曹军,一定更加不可能了。” 张辽脸色难看,沉思了一会,点头道:“主公,张辽知道了。” 吕布淡淡一笑,道:“文远,你也不必难过。虽然这批连弩不会在你这边生产,但以后它的首先使用者却一定是你。” “主公,这……” “会稽远在江东后方,多山林,地理环境也最为隐秘。我会让曹性在那里寻求一地,秘密招募工匠,大规模生产这种连弩。等到生产完毕,就由曹性负责对士卒进行训练。此刻会稽山越大部已被曹性荡平,他之前也多次上书请求将他调到前线。我准备在他训练完毕之后,就将他调往合肥,到时候他就归于你指挥。” 张辽脸色激荡,单膝下跪道:“属下多谢主公。” 诸葛亮道:“主公,您将曹校尉从会稽调往合肥,那会稽郡就完全由孙河掌控了。而孙河本人又特别容易意气用事,你就不怕他再次受人鼓动,再次掀起叛乱?” 吕布摆手道:“我知道你的疑虑,但孙河为武将,怎可再令曹性这个武将监视于他?这样不仅显示我对他仍旧不完全信任,也是极大的浪费。依我看来,派一个文吏时时在旁劝诫于他,要比一个武将监视于他更为有效。” “哦,那主公准备派谁前往,是否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有了,只看你到时候放不放人了?” 诸葛亮沉默了一会道:“主公,依您的说法,这个人现在是归我所属。而能否放之离开,您也得征求我的同意?哦,我明白了。您说的是蒋济吧!” 吕布笑着举起大拇指道:“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错,正是蒋济。我准备将他派往会稽担任郡丞,辅助孙河处理会稽政务。” 诸葛亮皱眉道:“主公,郡丞可是六百石的一郡高官,作用极其重大。子通经验不足,恐怕难以当此重任。” 吕布嘴角上撇道:“你自己不愿意放其外调也就算了,还找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对你说吧!前几日,我和蒋济深谈了一番,他的见识、能力足以担任郡丞一职,缺乏的唯有经验。这样告诉你吧!蒋济我将来必会重用,但是他必须从底层做起,慢慢积攒经验,这样我才能放心的重用他。这次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将他派往会稽。你别以为你将他留在身边,天天帮你处理文书就是对他好了。宝剑锋出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对于你这个学生,你太过怜惜他了。再这样下去,说不一定最终还会害了他。” 诸葛亮沉默了一会,最终拱手道:“多谢主公提醒,属下知道了。” 吕布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对了,荆州那三家回信了吗?” 诸葛亮皱了一下眉头,朝向吕布道:“主公,马良给我回信了,他说他马家愿意全力支持主公。但他在信中也提到了另一件事情,说他在前几日也收到了蜀地刘备寄来的书信。目的和主公大致相同,也是为了谋求他们的支持。” 吕布脸色惊愕道:“这么快?这刘备的反应速度也太快了点吧!既然马家收到了刘备的来信,恐怕向、杨两家也收到了。而且,曹操那边此刻可能也开始行动了。” 诸葛亮道:“曹操那边是否已经派人前往荆州,这个还需要子扬那边的影卫做进一步探查。但是只有一个刘备,向、杨两家此刻已经有所犹豫。他们的来信中,语气虽然十分恭谨,但也仅是如此,其他的一概没提。” 张辽皱眉道:“这些人大概是想看清局势之后再行抉择。如果将来我们占优,他们就会支持我们;而如果刘备占优,他们就会转而支持刘备。这样看来,马家倒是最为实在,直接表明全力支持我们。” 吕布点了点头道:“向、杨两家的顾虑是人之常情,而马家所做的抉择却是义士之举。如若将来我们能够占据荆州,一定要厚待、重用马家。” 诸葛亮道:“主公,马良之弟马谡此刻正在我舍内,主公要不要见他一面?” 失街亭。 吕布心中暗笑,又一个三国知名人物,只不过不知道他是否真如人们印象中的那般无能。“派人带他前来,我要亲自接见于他。孔明,通知子扬,到时候你和他一起作陪,且看看他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好消息。” 第三百九十五章 马谡谋略 马谡年约十五,身形高挑,身穿一件青色丝绸长衣。在诸葛亮的陪同下,登堂入室。他口才良妙,待人接物恰到好处。面对吕布不卑不亢,显的十分儒雅风流。 席间,他站起身来,举杯向吕布祝道:“将军,刘表无能,此刻被蔡瑁所囚,荆州动乱就在瞬息之间。将军如若早作准备,再加上我马家以及其他荆州大族的全力支持。就算将来无法拿下整个荆州,收取数郡之地还是轻而易举之事。望将军早做决定。” 吕布淡淡一笑,摆手示意马谡坐下,道:“幼常,你说的我都知道。但你也要清楚,现在的荆州就像悬挂在外的一块肥肉。不仅是我,曹操、刘备两人也都是垂涎三尺,先动手者虽然会占据优势,但也必首先受到来自荆州方面的全力反击。拿取荆州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还需要慢慢计较。最重要的是,经历过汝南惨败之后,我军目前的兵力不占丝毫便宜。如果贸然出击,很有可能被其他两股势力所趁,那样恐怕会得不偿失。” 马谡脸带笑意道:“将军,我说的早做准备,并非直接出兵。只要谋划得当,懂得各方利益所求。即使不出兵,依然可以获得先手优势。例如,联弱抗强,抑或出让一部分利益寻求多方合作,都可有所获利。” 吕布心生好奇,望向马谡道:“幼常,你接着说。” 马谡略微拱手,继续说道:“曹操与蔡瑁关系紧密,且实力在三方之中最为强大,在夺取荆州过程中会占据着绝对优势。刘备在荆州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当时他收揽民心、军心,在那里亦有不可忽视的影响力,有不少荆州百姓对之都有好感。最后是将军您,当时您虽然曾与刘表结盟,但彼此矛盾重重,尤其您与蔡瑁的关系尤为恶劣。目前看来,垂涎荆州的三股势力中,您为最弱的一股。” 吕布点了点头,笑道:“既然这其中的道理你都知道,那么你马家为何还要选择支持我?” 马谡望了诸葛亮一眼,看到后者点头,他这才转向吕布道:“将军,我马家之所以选择支持您。一方面是我兄长与诸葛先生相交已久,相信他的选择不会错。另一方面是觉得在荆州的乱局中,将军虽处于劣势,但仍然大有可为。” 吕布哈哈大笑道:“你继续说,我如何才能大有可为?” 马谡沉吟片刻道:“曹操陈兵宛城,如果将来荆州动乱,他首先谋求的是必是荆州最大的南阳郡。而蔡瑁此刻掌管荆州,这种局势短期内不会有太大改变,到时候他一定会配合曹操拿下整个南阳郡以及州治所襄阳。所以,将军根本无需考虑夺取南阳郡,它必定是曹操的囊中之物。” 看吕布低头沉思,马谡继续说道:“刘备留守大将甘宁在江州建船训士,即使在汉中战局最胶着之时,也没有从江州调兵。刘备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在荆州有变之时,让甘宁率部顺江而下,出夷陵,攻南郡。南郡在荆州西境,是刘备进入荆州腹地的必获之地。一旦被刘备占据,就会阻断了曹军的南下荆南之路。两者的矛盾必然会因此而升级,那时或许就是将军的机会。” 刘晔开口说道:“刘备夺取汉中之后,实力大增。荆州富庶,人口众多,是天下财富和人员的聚集之地。为了夺取荆州,刘备到时候必会兴重兵去犯。而曹操此刻忙于与袁氏相斗,绝对不会在此刻选择全力南下。因而,荆州短期内,可能会是我军与刘备大军的相争,而并非三者的相争。无论怎么看,这也算不得什么好机会。” 马谡点头道:“子扬先生所言极是。从表面上,刘备和我军的确会存有矛盾。但无论在谁看来,曹操攻灭袁氏也是迟早之事。到那时,曹操便会成为天下第一的诸侯,刘备肯定也清楚这点。因而,他不会想在荆州与吕将军拼个你死我活。只要双方懂得让利,到时候便可平分荆州利益。” 吕布心中好奇,抬头问道:“如何让利?” 马谡拱手道:“将军,南郡为刘备必获之地,将军无须与之相争。而豫章郡则毗邻将军的领地,刘备必定也清楚这点。所以,这两郡的所得,将军和刘备没有丝毫疑问。接下来便是荆南四郡,以湘水为界,平分为两部分。将军可以派人去和刘备达成协议,以后会全力支持他占据武陵、零陵二郡。而前提是他也会支持将军获取长沙和桂阳两郡。这样的条件对双方都有利,想来刘备不会拒绝。” “各取所需,这的确是一个好的解决方案。但荆州的地理位置,从南郡进军襄阳易,而从东侧进军襄阳难。即使将来我们获取江夏郡,看似刘备从这个交易中获利更多。而且,南郡治所江陵四通八向,且为了长江上游。我们与刘备交好之时,当然没什么问题。但一旦局势有变,他便可顺流而下,直接进攻我军。” 诸葛亮道:“主公,至少从目前看来,刘备和我军的大敌都是曹操。南郡地理位置虽然重要,但占据它也等于承担更多来自曹军的攻击。况且,以我军目前的兵力,也不可能染指南郡。目前这种方案,确实是最有利于我方的方案。” 吕布沉思片刻,最终点头道:“现在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马谡看吕布同意了自己的建议,心中大喜。再次拱手向吕布道:“将军,小人还有一个建议可以祝您兵不血刃拿下豫章郡。” 吕布脸露笑意,示意他说下去。 “荆州动乱,虽然目前蔡瑁控制住了刘表,占据了治所襄阳,但他面对的威胁也是时时存在的。荆州内部,外部的各种势力,此刻都是他的威胁。蔡瑁需要解决的问题甚多,这就决定了他必须将重兵集中于襄阳附近,以确保他对那里的绝对控制。” 吕布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蔡瑁之弟蔡和此刻正在豫章郡,手下兵力不过一万。那里又并非蔡瑁的主要控制之地,自然也不会受其重视。如果将军令庐陵守军陈兵赣水,在南侧威胁豫章郡。而同时派水军陈兵枞阳,时时巡防湖口,让蔡和时时感受到威胁。到时候,他必然会将大军撤回江夏。” 刘晔点了点头,朝向吕布道:“主公,影卫那边得到的情报是蔡和此人虽具有一定的领军之才,但他胆小如鼠,并非良将。如果主公在两边给予他威胁,他为了避免被我军围困,必定会先向江夏方向逃窜。这样一来,我们的确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夺取豫章郡。而且最重要的是,如若蔡和主动撤出豫章郡,我军接管。这样没有动兵戈,自然也不算与荆州为敌。” 诸葛亮笑道:“不仅如此,主公夺取豫章郡之后。可以直接昭告天下,说蔡瑁背主,我们只是暂时接管,将来还会转赠给刘表。这样一来,就具有了正统性,来自荆州方面的反抗自然也会缩减不少。但是……” 吕布抬头问道:“但是什么?” 诸葛亮叹了一口气道:“江夏郡为了长江上游,是我军从水路进军荆州的必经之路。如若容许蔡和部撤离,他很有可能在回到江夏之后紧守夏口,阻断我们去往荆州之路。主公,属下以为我们应该在蔡和撤往江夏途中设下埋伏,以全歼之。此举在我们将来进军江夏中将占据巨大优势。” 马谡拱手道:“将军,小人也是如此认为的。江夏郡昔日在黄祖的经营下,各地建立营垒无数,易守难攻。特别是夏口,更是难得一见的坚城。如若让蔡和这一万守军进驻夏口,将来将军想要攻下就会困难许多。” 吕布低头沉思片刻,说道:“但这样一来,我们就等于直接向蔡瑁宣战了。” 诸葛亮笑道:“主公,以蔡瑁的性格,再考虑到他和主公您历来的恩怨。无论如何,他都会选择与您为敌。既然如此,先下手必定占据优势,主公您就没必要在意这些小节。” 吕布呵呵一笑道:“那好吧!就按照幼常的计划办,先逼迫蔡和撤出豫章郡,再在中途设下埋伏。这一切都交给徐盛和廖化两人去办。子扬,你也去庐江,为他们提供一切情报,务必保证一切都进展顺利。” 刘晔拱手领命道:“诺!”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马谡问道:“幼常,你呢!是愿意留在这里,还是返回荆州?” “将军,我来之前大哥已经吩咐过了,我们马家会将所有家产逐步转移出襄阳。如若将军不弃,我希望能留在将军身旁,时时聆听指教。” 吕布笑道:“你虽然年幼,却有谋士之才,我当然愿意你留在这里。这样吧!你暂时随子扬前去庐江,那里距离襄阳近,也方便你处理家事。待到攻下江夏之后,我必有重用。” 第三百九十六章 徐庶入江州 曹操占据邺城之后,东逐袁谭,北驱袁熙。逐渐占据了黄河以北最为富庶的冀州全境,实力大增,足以傲视群雄。他听从荀彧的建议,将长子曹昂从许都调往邺城镇守。令程昱、崔琰二人全力辅佐,以尽快稳定冀州局面。 同时,在幽州方面,曹操以关羽为主将,荀攸为军师,出精骑疾奔幽州。以彻底扰乱袁熙大军,为下一步攻取幽州全境做好准备。而另一方面,以夏侯渊为主将,曹纯为副将,率大军出击青州北部,以彻底荡平袁谭。 袁谭将大军囤积于平原和南皮二地,他自率郭图、辛平坚守南皮,而令青州别驾王修携辛毗共同固守平原郡。同时派人前去幽州以及徐州,分别向袁熙以及吕布求援。袁熙令部将韩衍率五千精兵救援,但在中途被曹军所败,损失过半,狼狈逃回幽州。 吕布得到袁熙求援之后,令高顺全力进攻开阳。同时让昌豨从北侧出兵配合夹击于禁、颜良部。于禁层层设防,但因为兵力不足而步步后退。最后在吕虔的配合下,率部撤回彭城。至此,吕布完全打通了昌豨之间的联结。 而正待吕布准备趁胜追击之时,曹操却回兵南向。不仅迅速补充了青州臧霸的兵力,还亲自返回许都,以总揽全局。吕布看到形势突变,将开阳交给昌豨。而令高顺镇守郯县,重兵回守下邳。 曹操在许都府邸,拿出一封信递给贾诩道:“文和,奉孝孤身前往荆州,为我谋划大局。他的安全,你一定要全力护持,绝对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贾诩拱手道:“主公放心,校事府目前在襄阳暗自隐藏了三百校事卫。一旦局势有变,便会立即掩护郭祭酒安全撤回许都。但主公,宛城兵力不足,是否应该在此时就派出重兵进驻那里?以防局势有变。” 曹操沉思片刻道:“昔日,我们许诺蔡瑁为荆州牧。如果以重兵囤聚宛城,蔡瑁必会因此而怀疑我们的承诺。到时候,奉孝那边肯定会更不好做。” “主公,如果你不想那么做,亦有另外一个办法。豹骑此时已训练完毕,可以让他们在许都待命。一旦局势有变,就令他们紧急奔驰襄阳。如此,也算是另外的应对之策。” 曹操淡淡一笑道:“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就交给曹真和曹休两个小子去办吧!文和,派人去联系刘备吧!荆州的乱局只能由其首先挑起。” “主公,此事事关重大,到底派谁前往,还希望您能够明示。” “刘备不是一直以汉室宗亲的身份向世人宣扬吗?我这次就满足他这样的虚荣。派人通知杨彪,让其子杨修进入丞相府任职。我亲自交待之后,再命其秘密前往成都。弘农杨氏嫡长子,以此身份拜见刘备,足以给足他面子。” 贾诩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主公,那徐州呢!吕布目前以重兵屯守下邳,时时可能进攻彭城。于禁、颜良、吕虔等将已经多次上书,请求收服下邳。” 曹操拍了拍额头,笑道:“他们几个还真是坚持不懈啊!让赵俨去彭城安抚一下他们,就说我解决了荆州之事之后会亲自率兵前去收服徐州全境。此外,告知于禁,不要再行进攻昌豨,要尽量拉拢于他。最好,能再次拉拢他归顺我军。” 贾诩道:“主公,还有一件事。臧霸此时已经稳定了青州南部的局势,他请求派出一部前往平原,以助夏侯将军快速击破袁谭。” 曹操沉默片刻,最终摇头道:“让宣高继续驻防泰山,不必理会青州之北的战事。袁谭只要兵败,可能会选择向南逃窜。我要他替我守住泰山,彻底阻断袁谭的向北之路,就是大功一件。将来,他有的是征战机会,不必在乎眼前的这点。” “属下遵命,这就去办。” 徐庶望向刘备,淡淡一笑道:“主公,这盘棋你又输了。” 刘备将手中的数颗棋子丢在棋盘上,无奈的摊了摊手道:“和元直你下棋,我从来就没赢过。” 徐庶笑道:“主公,最初你我二人下棋,三十子之内,我必能取胜。而最近,一般要到百子之后,我才能勉强赢主公几子。但今日,我们对手五局,主公都是在五十子左右便弃子认输。恐怕,您是有什么心事,才如此心绪不定吧!” 刘备笑了笑,说道:“元直,回想昔日。我寄居荆州,你不嫌弃我兵微将寡,主动来投。而今日,我终于占据蜀地、汉中,已是一方诸侯。你又助我稳定蜀地,做起自己并不喜欢的政事。能取得如此局面,你功大莫焉!益州别驾一职暂且空缺,我本属意由你接任。但你也知道,益州乃我立足之本。如若想要向外发展,并最终夺取天下,就必须依靠他们。别驾一职事关重大,法正提议由益州本地人士担任更为恰当。但如此一来,就特别愧对于你。” 徐庶淡淡一笑,摆手道:“主公,昔日庶愿意是归顺于你。一不为名,二不为利,只为你那颗炽热之心。此刻天下动荡,民生凋敝,自应该以兴复天下为根本。只不过,就像刚才主公所说的,益州别驾之职事关重大。属下这里倒有一个人选,主公不妨考虑一下。” 刘备听到徐庶不但不在意,反而主动给自己推荐人选。心中暗自苦笑了一下,微微无奈摇头道:“何人?” “黄权,黄公衡。” 刘备和徐庶又叙说了一会,基本上确定将由黄权担任益州别驾。 徐庶给刘备添了一杯茶,开口问道:“主公,听说吕布那边的使者已经到了?” 刘备掂杯笑道:“何止吕布那边的使者?曹操也以杨修为使,此刻也到达了江州。子乔正在和他一起赶来成都,应该也就这一两天便可到达。目前的荆州,各方势力都在垂涎,为了各自的利益,提出的条件还真是丰厚。” “哦,他们都各自怎么说?” “吕布想和我们合作,共同平分荆州。以湘水为界,荆南四郡我和他各占其二。南郡、南阳郡由我军去取,而江夏、豫章两郡则要归于他。杨修虽未到达,但据子乔的来信。曹操是想让我军首先进攻南郡,接着他便有了出兵南阳的借口。作为交换,他会容许我军攻取荆南四郡。而同时他还会出兵江夏,与吕布相抗,以避免后者有足够的兵力与我们为敌。” 徐庶笑道:“显然,曹操那边提出的条件更好。而且,一旦他与吕布交战,后者便没有足够的兵力与我们为敌。但主公想过没有,为何曹操会提出如此优渥的条件?” 刘备挪动了一下身子,轻笑道:“还能为何?他当然是害怕我与吕布联结。” “主公,恐怕不仅如此。南郡为荆州第二大郡,是我军出蜀的必经之路。不夺取它,根本就不可能夺取荆南四郡。而南郡治所江陵有荆州之钥之称。城池坚固,由蒯氏率部驻扎,难以猝下。如若到时候,曹操说服蒯氏兄弟坚守,我军进攻失利。一旦拖延日久,曹操占据且稳定住南阳郡,如若他东去江夏,当然最好。但如若他兴兵南下,彻底阻断我军出蜀之路。这样一来,不但我们得不到荆南四郡,连南郡恐怕也要归曹操所有。” 刘备脸色微变,沉思片刻道:“如若我是曹操,必定会先取南郡,毕竟它的地理位置远比一个处于边缘的江夏郡更为重要。而且一旦曹操占据江陵,我军就会被彻底困在蜀地。而曹军却可以继续南下,进攻荆南四郡。而我军一无所得,一切都是在为曹军做嫁衣。” 徐庶赞赏道:“主公英明。吕布实力弱于曹操,提出的条件也逊于曹操。但那些才是最接近实际的,也是我军目前能获得的最大利益。但曹操派遣使者前来,对于我们也有好处。至少我们可以暂时答应他,以此误导曹操,为我们夺取南郡争取时间。” 刘备点了点头,追问道:“那吕布那边呢!要不要先答应他?” “主公可以将曹操提出的条件告知吕布,以显示我军的诚意。同时告知吕布,我军可以与之合作。但前提是在我军进攻南郡的同时,他也必须出兵进攻豫章、江夏。这样一来,我军面临的压力将会骤减,这是吕军与我军合作的基础。既然都想得到荆州,那么,所有人都得参与进去。不可能由我方贡献,而由他们坐收余利。” 刘备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元直,荆州未来的局势关乎天下大势,我觉得我军应该立即开始行动,而不应该再等待两边的回应。我准备派一支军队,立即前往江州与甘宁会和,以占据兵力优势。此刻,士元正在准备为从北侧出蜀制定计划,而孝直也正在陇西。想来想去,只有你最适合。不知,你能否可以去一趟江州,以全权代理我处理对荆州的一切战事?” 徐庶拱手,谦恭表态道:“属下遵命。” 第四百章 徐盛设伏 蔡和恼怒的在大厅内转来转去,不时望外看去。当最终看到自己等待的对象之时,他快步奔跑了出去。阻止了对方的行礼,疾声问道:“我大哥怎么说,什么时候让我撤回江夏?” 那人为蔡和的副将王贺,奉他的命令前往襄阳,刚刚从那里赶回。他拱手向蔡和道:“蔡二将军,军师他本来已经同意了由你率部紧急撤回江夏。但从许都来的那位听说了之后,说吕布这是虚张声势。如若此时撤回江夏,他必会在中途设伏,留在豫章反而会更加安全。蔡军师听闻之后,便也同意了。” 蔡和双眼似乎要冒出火,厉声道:“郭嘉匹夫,他这是在拿老子的性命开玩笑。大哥知不知道,在南边,吕岱重兵屯于赣水。在北边,徐盛率部列于长江之上,随时可以截断我们回江夏的水路。目前豫章这不到一万的士卒,让我如何坚守。安全,安全个屁。一旦吕军从两边夹攻,我们只有死路一条。这些你都给大哥他说了吗?” 王贺脸色同样难看道:“蔡二将军,这些我都给军师说了。军事当时也犹犹豫豫,但最终郭嘉还是让他下了如此命令。” 蔡和满脸愤恨,他摆了摆手,领王贺走进大厅,颓然坐在椅子上道:“大哥他也真是的,明明自己已经差不多完全控制住了荆州,为什么还要听那个郭嘉的?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丞相祭酒,哪里来那么大的架子?” 王贺犹豫片刻,最终开口问道:“蔡二将军,不管军师为何要听郭嘉的意见。但蔡军师此刻已经下了这样的命令,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从襄阳返回的时候,听闻从江下而来的渔民说。此刻吕军正在枞阳整兵,随时可能包围湖口,彻底阻断我军前往江夏的水路。” 蔡和沉默片刻,随即恶狠狠的说道:“我自己的命,我自己做主。你去调集精锐士卒,我们立即撤回江夏。” 王贺脸色微变道:“蔡二将军,那军师的命令呢!我们该如何应对?” 蔡和冷笑道:“不是还有苏飞吗?这小子本就是黄祖的属下,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到时候大哥一旦追究下来,我们就把责任推到他身上。就说我们听闻吕布要进攻江夏,故而率兵出援,并命苏飞坚守豫章郡。那么到时候即使丢了豫章郡,也是他的责任,和我们能有多大关系。” 王贺满脸堆笑,高竖拇指道:“还是将军您看的远。我这就去召集士卒,基本上到晚上就可以撤往江夏。只不过将军,我们这次给苏飞留下多少士卒啊!” 蔡和沉思片刻,说道:“一万士卒,给他留一半吧!豫章郡也是我们好不容易拿下的。这么轻易让给吕布,我也心有不甘。况且,我们回到江夏也需要足够的时间加强夏口的防守。苏飞他坚守的越久,对于我们越有利。我要向他许下重赏,让他尽可能的坚守下去。” “将军高明,属下这就去办。” 徐盛仰天躺在一片芦苇荡中,闭目养神。耳朵间满是鸟鸣声,惬意舒畅。 昔日,他受伤被擒,在被关了近一年后,才被朱桓说服,最终归顺了吕布。昔日效忠孙氏,今日又效忠吕布,对他来说,并无感觉有太大分别。当日尽忠,今日亦是,只是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个新的效忠对象而已。 本来选择归降之时,他并无太大期待,混吃等死而已。却没想到吕布最初让他训练水军,接着便出人意料的将他亲自训练的水军交由他来指挥。也就是说,他统率的这支军队,他的命令比吕布更加有用。这样的厚待和恩宠,让他激动万分,同时又感到一份责任。君以囯士待吾,吾必囯士报之。这是徐盛最基本的想法。 吕布水军四将,朱桓、廖化、丁奉、徐盛。 廖化最早跟随吕布,而丁奉紧随其后,两者都是吕布信任之人。朱桓和徐盛都是归降之将,但朱桓归降较早,在攻破江东之时,他所训练的水军立有大功,也备受吕布重用。此刻在四将之中,他统御的士卒最多。一直部署于淮河之上,防御曹操南进。 自从丁奉被调往夷洲,廖化驻防庐江之后,在四将之中,徐盛就成了一个尴尬的存在。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长江口训练,一无所用,百无聊赖。 但这次,吕布却突然将他从长江下游调往庐江。并以他为主将,廖化为副将,一切军事事宜由其负责。这就等于将以后收取豫章,乃至攻破江夏的重任全部交给了他。 这虽然与他昔日跟随孙贲,熟悉豫章地形有关。但让廖化直接听从他的指挥,这种信任也足以令他感到荣幸。所以,这件事他必须做好。 刘晔所派影卫带来的消息,蔡和已经准备率部离开豫章。徐盛自率三千士卒,乘快船埋伏于豫章与江夏的必经之路上,以趁机击破之。而同时令廖化率大队人马西进,在蔡和离开之后便进驻湖口,也彻底阻断蔡和返回豫章之路。两相配合,让蔡和逃无可逃。 徐盛嘴角含笑,心情舒畅。耳听传来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睛,望向亲卫道:“来了?” 亲卫拱手道:“启禀校尉,发现荆州军船队,已到十里之外。” 徐盛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沉声说道:“走!” 船队穿梭于水泽之中,不断加快行进速度。此处距离夏口不过四十里之遥,此处河道最为狭窄。只要成功渡过这里,接着便可直通夏口。 王贺看着两侧密密匝匝的芦苇丛,眼神闪出一些担忧,看向蔡和道:“蔡二将军,我们是不是暂缓行进速度?待派出斥候,探索两边芦苇丛之后再行前进。” 蔡和看了看,最终摇头道:“二十里芦苇荡,密密匝匝的,无穷无尽。如若派出斥候,想要完全摸清,至少需要半天时间。我们这次紧急前往江夏,此刻吕军已经得到了消息。一旦耽搁时久,让他们追上来,我们肯定逃无可逃。” 王贺脸色犹豫道:“但这……” 蔡和沉思片刻道:“已在芦苇丛中穿梭了近五里,一直没有什么问题,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埋伏。让兄弟们加把劲,以最快的速度通过这里。” 王贺拱了拱手,朝向前方大声喝道:“所有人等,放开速度,抓紧时间通过这里。” 蔡和吸了吸鼻子,转向王贺问道:“王副将,你闻闻,是不是有什么烧焦的味道?” 王贺眼神惊诧,抬头仔细望去。突然发现不远处青烟袅袅,隐约还可以听到噼里啪啦的小声响。失声叫道:“不好,将军,那是有人在放火呢!” 蔡和也吓了一跳,定眼望去,刚才还一片平静的芦苇丛,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丈余高的火苗顺着风向自己这边刮来,已经到了两百步之内,眼看就要烧到这边。他脸色大变,疾声叫道:“撤,赶快回撤。” 周围士卒也一下子忙了慌,纷纷调头回转。有些船夫反应快,有的反应慢,有的还在急速向前,有的已经开始回转。彼此相撞,船翻人落,一时混乱不堪。 而火势没有丝毫缩减,呛人的烟味逼的人基本上快要晕厥,炙热的火苗隔了老远都能感受到那种滚烫。不断有人受不了自动跳入江中,扑腾扑腾的向外游去。 蔡和脸色惊恐,看着乱作一团的船队,急急就想要从船上跳下。却被王贺一把拉住道:“将军,此处必有埋伏。如若失了士卒,就算逃得性命,也会被吕军所擒。此刻火苗还在我们千步之外,如若运转及时,至少可以保全后队。你要稳住,只要退出芦苇荡,我们或许还可安全逃回豫章。” 蔡和望着王贺,脸色稍安,问道:“王副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王贺道:“将军,以后队变前队,逐步后退。至于那些运转不灵的大船,直接放弃,让士卒乘小船回撤,能逃出去多少是多少。” 徐盛将船队分为若干小队,分别隐藏于各处。在燃起芦苇之后,从里面及时快速撤出,而又在外侧重新汇集。顺次横列排开,拱向外侧,成防御状面向芦苇丛。船上人等引弓满弦,以作进攻状。 看着狼狈而出的荆州军,徐盛挥手,一片箭雨带来一阵惨叫。刚逃出来的荆州士卒又逃进了芦苇丛中,船船相撞,极大了延缓了荆州军的撤退速度。蔡和大呼小叫,但外侧有吕军箭雨防戍,一时间也突破不了。后面火势渐近,惨叫声汇在一起,凄惨异常。 王贺脸色间满是灰尘,手持长刀,大声叫骂道:“老子就是死,也不这么死。”他一下子跳到一艘走舸之上,率领数名亲卫,以盾挡在前方,高声道:“不想死在火中的,就随我杀向前去,死了也是一名英雄汉。” 徐盛看着眼看就要冲到眼前的王贺,眼神冷然命令道:“全军齐射,不降即死,这是我们最后的通牒。” 第四百零一章 蔡瑁抉择 王贺全身被射成了刺猬,翻身落水,别无半点踪影。蔡和心惊胆散,再无抵抗之志气,降旗以降。跟随其后的还有不到两千士卒,剩余的大部丧身火海,小部被乱箭射死当地。 徐盛以船拉着蔡和及全体俘虏到柴桑转了一圈。苏飞惊恐万分,将豫章剩余全部兵力集中于柴桑,紧闭四门,上城坚守。 徐盛却不强攻,只令士卒守住湖口,阻断苏飞撤往江夏之路。而同时吕岱率部从赣水向北而上,兵不血刃夺取了豫章诸县。至此,柴桑成了荆州军坚守的唯一一座孤城。主动权完全落在了吕军这边,什么时间攻取完全取决于徐盛。 吕布得信之后,心中大喜,留诸葛亮于寿春助臧洪总揽九江全局。而在合肥方向,留陆逊辅助张辽镇守期间。他从广陵郡抽调三千精兵,携魏续、侯成二将前往庐江郡。而同时,又让鲁肃从丹阳郡派出四千山越新练之兵亦前往庐江。 一时间吕军水路两路人马齐聚江北,大有一举开战之势,攻取荆州之势。 蔡瑁扶着额头,满脸愁苦,望向一脸惬意的郭嘉道:“郭祭酒,你倒是拿个主意啊!我二弟被吕布所俘,生死未明。今吕布又率数千精兵亲往庐江,随时可能开攻豫章郡。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好呢!” 郭嘉笑了笑道:“蔡军师不必担心。您那二弟只要没战死,就不会有性命之忧。豫章郡被吕布所破是迟早之事,现在他围而不攻,多半是为了引诱江夏出兵。到时候他再以此歼灭江夏守军,以彻底收取两郡之地。蔡军师只要严令江夏守军禁止出夏口,吕布再好的如意算盘恐怕也无法打响。” 蔡和脸色哀愁道:“那我二弟他……” 郭嘉道:“蔡军师,派遣一善战之将进驻江夏,坚守夏口。你再以刘表名义去信吕布,先指责其无故犯境。再声言之,如若他不放了蔡二将军。就会令刘磐为将,率部从长沙出兵,进攻庐陵郡。如此,他必会放了蔡二将军。” “就这……” “就这。” 蔡和脸色犹豫道:“郭祭酒,我可得告诉你。刘磐平时对我虽然还算尊重,但他这人历来桀骜。出兵之事,没有刘表的直接命令,则是很难令他遵从的。” 郭嘉淡淡一笑道:“蔡军师,出不出兵倒在其次。吕布趁势袭取豫章郡,这是他目前所做出的最好选择。但以他目前的兵力,绝对不会愿意与荆州独自为敌。去信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吕布知道,我们允许他占取豫章,但他必须归还蔡二将军。你放心,这点小事情,吕布必会明白我们信中的意思的。” 蔡和沉思了片刻,点头道:“既然郭祭酒都这么说了,那一切都听您的。” 郭嘉笑着点了点头,拱手向蔡和道:“蔡军师,郭某能否给你举荐一个镇守江夏之人?” 蔡和脸露疑惑,问道:“郭祭酒请说。” “文聘,文仲业。” 蔡和沉思片刻,说道:“郭祭酒,仲业这人吧!才能倒是十分出众,镇守江夏,确实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但他与吕布之前便有交往,而且只忠于刘表。如果到时候他看事情不对,直接归降了吕布。这样一来,襄阳的门户可就完全被吕布打开了。” 郭嘉摆了摆手道:“蔡军师多虑了。文聘虽与吕布有所交往,但他性情忠直。就像你所说的,他只忠于刘表。只要刘表不死,他就不会归降吕布。而此刻,你不是已经封锁了所有的消息吗?就算刘表真的死了,外人也不不得而知。因而,你说的是他归降吕布的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那以后呢!刘表此刻亦僵卧床上,生死或许在一线之间。一旦其去世,就算瞒也瞒不了多久的?” 郭嘉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蔡军师,我给你说句实话吧!校事府最近得到的消息,益州刘备已经与扬州吕布达成了瓜分荆州的协议,他们出兵就在旦夕之间。恐怕刘表未逝,他们便会兵临城下,蔡军师又何必要担心那么多。” 蔡瑁脸色顿时大变,握拳问道:“郭祭酒,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这是杨修,杨郎中出使成都,命人一路传来的消息。现在我所能做的,只是尽力而为,希望能帮助蔡军师守住荆州。但刘备、吕布这两个却都是当世枭雄,一旦两者合力出兵,再加上荆州目前的动乱,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看蔡瑁脸色难看,郭嘉淡淡一笑,继续说道:“蔡军师,有句话不知在下当讲不当讲?” 蔡瑁抬头问道:“郭祭酒请讲。” 郭嘉沉默了一会,道:“蔡军师,您与曹丞相为旧交,深知其性情。昔日,丞相许您为荆州刺史,而您也承诺将整个荆州献于丞相。如若荆州平稳,由您掌权,丞相绝不出兵踏入荆州半步。但如若荆州有变,而您又无法保全荆州全部。到时候,您又准备以什么来换取您的荆州刺史一职?” 蔡瑁脸色微动,沉思良久,最终躬身向郭嘉拜道:“请郭祭酒为我指条明路。” 郭嘉拱手回礼道:“蔡军师客气了。属下以为,借势而为,乃为君子。形势如此,已超乎您最初的预料。昔日,您预想的可能是借助曹丞相的威名,代刘表统领荆州。无论是官名还是实力,您都想要。但目前,如若您仍然如此什么都想要。那么就得承担城破,到时候一无所得的风险。此中风险,望蔡军师慎之。” 蔡瑁听后,过了良久道:“那依郭祭酒之见呢!” “我为曹丞相手下,说话或许会稍微心向丞相,蔡军师姑且试听一下。如若所言有所不对之处,您尽可不听。” 看蔡瑁点头,郭嘉继续说道:“您蔡氏为襄阳大族,势力在荆州盘根错节。而如今荆州即将大乱,就算丞相入驻荆州,仍需要蔡军师稳定大局。如此,你根本无须担心到时候会剥了您的大权。但如若到时候荆州被破,你不仅对丞相没法交待,也必将是您蔡氏的末日。此时,丞相他已经返回许都,但却没发一言给你。不是不想,而是在等待蔡军师您的回信。如若您一直如此,到时候一旦失了荆州,这责任可就要由您来担了。因而,在下以为,此刻蔡军师应该准许丞相派兵进入南阳郡。一方面您既向丞相表明了忠心,另一方面亦可帮助您防戍荆州。再者,到时候将来即使失了荆州,也不是您的责任。” 蔡瑁脸露犹豫,没有任何表示。 郭嘉更进一步道:“蔡军师,此时谋大艰难,谋小对您有利,对您蔡家也有利。如果继续犹豫下去,一旦错过时机,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蔡瑁沉思良久,最终拱手道:“一切愿听郭祭酒的。只不过此时刘表仍为荆州牧,如若曹公他贸然进入南阳,各处忠于刘氏的文臣武将恐不会那么遵从。恐怕到那时候我会完全控制不住局面,必将麻烦无穷。” 郭嘉笑道:“蔡军师放心,具体的方案我已经替你想好了。我会告知丞相选用最精锐的士卒分批进入新野,然后冒充为荆州士卒。在刘备、吕布二人出兵荆州之前,他们不会妄动。而在之后,他们才会以此为由进入襄阳。等到完全控制住整个南阳局势之后,才会宣布他们的身份。到时候,他们自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蔡瑁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是我多虑了。一切都听从郭祭酒命令,但又丞相命令,你尽管吩咐。” 蒯越站起身子,朝向严象拱手道:“请严中丞回禀曹公,我兄弟二人跟随刘公多时,在他危难之时,绝不会弃之而去。但如若刘公逝去,归顺朝廷,依从曹公自是我们应尽之责。但在这之前,还请严中丞向曹公表明我们的歉意。” 严象脸色不变,拱手回礼道:“异度兄不必多言,我自会向丞相禀明一切。但南郡……” 蒯越回道:“守土卫地,自是臣子本分。无论是忠于刘公,还是忠于曹公,我蒯氏必会尽力守住南郡。这点,请曹公放心。” 严象脸带笑意道:“如此,一切都拜托异度兄了。” 等到严象远去,蒯良朝向蒯越道:“二弟,曹公让严象如此高位者亲自前来拜见我们,可见其重视。我蒯氏为何不在此时表明心意,以为将来图。” 蒯越淡淡笑道:“大哥,我们如若像蔡瑁那样主动归降曹操,位最高也不过他。到时候,他蔡氏在荆州仍要压我蒯氏一头。但刘表未死,谁引曹操入荆州,谁都是荆州之贼。刘表经营荆州多年,虽不思远图,但功始终大于过,忠于他的人始终大有人在。到时候如若曹公想要收服那些人的心,就不可能让蔡瑁完全掌权,到时候就是我们蒯氏的机会。简单而言,就是脏事由蔡瑁去做,而最终的果子要由我们去摘。” 蒯良恍然大悟,深深的点了点头。 蒯越笑道:“接下来就看南郡了。如若刘备不会倾力来攻,我们还有守住的希望,到时候能掌控荆州局势者必是我蒯氏。反之,我们亦可以尽力坚守,只要给曹公争取到一定的时间,想来将来他也不会亏待我们。” 第四百零二章 收取豫章 吕布到达庐江之后,匆匆见过庐江太守陆尚一面,便紧急率部前往枞阳,再乘船直接前往湖口。除了廖化率部前往寻阳,以阻挡江夏守军之外,剩下诸将都出外相迎。刚坐下不久,蔡瑁的信便传来了。 吕布兴致很高,看完蔡瑁的来信,脸色微变,递给旁边站立的刘晔笑道:“子敬,蔡瑁想要我们归还蔡和,这件事你怎么看?” 刘晔看完,拱手向吕布道:“主公,现在荆州形势风云谲变,我们确实不应该在此时与蔡瑁全然翻脸。蔡和乃一庸才,还给蔡瑁也无所谓。但此刻苏飞还在坚守柴桑,如若这时归还了蔡和,难免再生变乱。所以,属下以为我们应该暂时放置蔡瑁的这封书信,先解决柴桑这边的事情再做其他打算。” 吕布点了点头,望向徐盛道:“文向,我军目前以重兵围困柴桑,本欲迎江夏守军前来,之后再歼灭来军。但目前看来,这个方案是实施不了了。而这件事却不能再拖了,你对柴桑城防最为熟悉。如若我们发起强攻,多长时间可以拿下?” 徐盛沉思片刻,说道:“柴桑城自孙伯符夺取之后,便交由孙贲镇守。后者经营多年,不仅设置了多个箭楼,还加固加高了城墙,易守难攻。荆州军战斗力虽然低下,但目前苏飞手下有五千部众,再加上城中青壮,可轻松达到八千之数。如若我军强攻,损失必大。但只要主公下令,属下保证,三日之内,必可拿下。” 吕布哈哈笑道:“雄姿英杰,文向不愧为江东良将。下去之后,你便开始准备吧!只不过要先行通牒苏飞,如若他仍不归降,我们明日再发起强攻。到时候需要多少兵力、由谁辅助于你,都由你自行决定。” 徐盛拱手道:“属下多谢主公厚恩。请您放心,属下定然不负所望。” 马谡跨步向前,向吕布躬身拜道:“将军,马谡自来此之后,未建一功,甘愿前往柴桑助将军说服苏飞归降于您。” 吕布沉思良久,最终仍是摇了摇头道:“幼常,你的能力和你马家在荆州的影响力,我自清楚。如若由你出马,相信说服苏飞归降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此刻,你大部分家人仍在襄阳。一旦中间走漏了消息,蔡瑁那边必然会找你马家的麻烦。我看此事,还是算了吧!强攻虽然不易,但至少不会引起别的麻烦。” 马谡淡淡一笑,朝向吕布道:“多谢将军为我马家考虑,实际上,这件事您已经不用再担心了。我兄长的信前日到达,说他已经将大部分族人迁出了襄阳。蔡瑁就算想找麻烦恐怕也没地方找了。而且,目前蔡瑁已令文聘镇守江夏。属下以为那里才是一场血战,没必要在这里徒费兵力。” 吕布皱眉说道:“原来文聘已经到江夏了,怪不得他没有轻易出兵。蔡瑁这次倒变聪明了,将来我们拿下江夏恐怕就困难了。” 马谡道:“将军,以前便听闻您与文聘有旧交,将军何必利用这一机会?” 吕布摇了摇头道:“此事恐怕不易。仲业虽与我有旧交,但他那样的性情,想要说服他归顺谈何容易?” 马谡笑了笑道:“将军,未必要其归顺。只用您亲自给文聘写一封信,书中叙述让其归顺之意,但这封信要在中途被蔡瑁所截。” 吕布笑着指了指马谡道:“幼常,您的意思我知道了。就是让蔡瑁疑心文聘要归降于我,只要成功了,那就由不得文聘了。” “属下正是此意。” 吕布点了点头,望向刘晔道:“子扬,这件事交给你去办怎么样?” 刘晔出列拱手道:“启禀主公,这件事并非难事,但恐怕蔡瑁不会那么轻易上当。距影卫传来的最新消息,此刻郭嘉已在襄阳。由文聘来镇守江夏,很有可能就是他的谋划。有他在旁辅助蔡瑁,这点计策恐怕瞒不过他。” 吕布眉头紧皱,心中想着昔日在汝南的惨败,恨的牙槽都是疼的。他沉思片刻,最终开口说道:“就那么办吧!先不考虑郭嘉,事情一步步来。待到看到他之后的应对之策后,再做其他考虑。” 刘晔拱手道:“诺!” 吕布看此事已了,转向马谡道:“幼常,那说服苏飞之事就交给你了。我只给他一天时间思考时间,明天日落之时,就是我军发起强攻之时。你可以告诉他,只要他出城以降,职位俸禄,一切都照旧。否则,待我杀入城中,想直接砍了他的头颅祭死于此战的将士。” 马谡应道:“属下遵命。” 吕布点了点头,追问道:“幼常,你兄长马良什么时候可以到湖口?柴桑这边事情一结束,我就要返回寿春。但离开之前,我想见他一面。” 马谡拱手道:“十日之前,兄长便从襄阳出发,想来三四日之内便可到达湖口。” 吕布点头笑道:“那时间还算来得及。幼常,入柴桑一定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定不辱使命。” 当晚,马谡便孤身进入柴桑。在临近中午之时,苏飞终于做出了决定。他大开柴桑城门,出城以降。吕布率部骑马入城,彻底拿下整个豫章郡。 吕布设宴招待众将,此次战事,徐盛功劳最大,被吕布提升为中郎将。并暂代豫章太守,负责一切军政要务。马谡因功被封为柴桑县令,助徐盛稳定局势。苏飞仍然官复原职,但他新近归降。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吕布决定让其率手下五千部众全部前往秣陵。想要等到训练完毕之后,再让他们返回。 其他,如刘晔、廖化等人,各有封赏。同时,他令侯成率四千士卒前往庐陵,以助吕岱。而让魏续率剩余三千人留在豫章郡,一切听从徐盛的号令。 宴饮完毕,吕布让众人散去,独独留下刘晔一人。吕布给了他倒了一杯酒,叹气道:“子扬,此次我军轻取豫章,将来更要攻下江夏、长沙等郡。曹操那边必定会因此而有所反应,孔明预计会是在下邳那边。我要立即返回寿春,这边的一切都交给你了。” 刘晔脸露惊愕道:“主公,您不是已经交给徐郎将了吗?” 吕布摇了摇头道:“文向善战,但缺乏全局观,一切事情还需要由你来把握。” 刘晔沉思片刻,朝向吕布拱手道:“主公,属下以为此举不可。我负责影卫事务,在地方最多只有参划之责,没有指挥之权。一般的事情倒还可以,但一旦遇到重大事务,徐盛却没有遵从我意见的必要。” 吕布抬头问道:“子扬,那如果我给予你这个指挥之责呢!” 刘晔淡淡一笑道:“主公,军事谋划并非属下所长。而且,依我个人之力,恐怕也非郭嘉之对手。吾以为,与其给我指挥之责,不如调一重臣前来豫章,负责通调豫章、庐陵二郡的一切事务。将来至于如何进攻,如何谋划,也一应交给他处理即可。而我则会全力配合他,实现主公将来谋求剩下三郡的期待。”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一应官职俱有任用,地位比你还高,而又通晓军事者何其少哉。你让我去哪里找那样一个人啊!” 刘晔笑道:“主公怎么就忘了秣陵那位?虽然自攻取江东之后,他便一直负责政务。但昔日可也是能守善攻,知晓军事之辈,且极擅通调各项事务。主公何不调他前来?相信其定然会不负主公所望。” 吕布沉思片刻,说道:“我知道你所说的是公台。但他离开了秣陵,又有谁来主持江东的政务呢!” “主公,不是还有张别驾吗?他老成持重,通晓政务,由其负责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如若主公不放心,亦可以派出一亲信之人前往秣陵,以辅助张别驾。” 吕布想了想,最终点头道:“行吧!你的意思我知道了。这件事关乎将来,容我再好好思量一下吧!” 马良携近百族人一路前往庐江,吕布命庐江太守陆尚提供良田千亩,住宅数处以安置之。而他亲自出郭相迎,马良感谢吕布好意,收下了住宅,但却推辞了那千亩良田。 吕布笑道:“季常,我知道你马家家大业大,这点田地根本补偿不了你马家的损失。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不要再推诿了。” 马良温文尔雅,比着马谡更甚。他躬身向吕布回礼道:“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吾以为,夺庐江之田而奉于属下,实非好事。如若将军真想赐予属下,将来是否可以同意我购回之前祖宅、祖产?” 吕布心生疑惑道:“那不是在襄阳吗?” 马良拱手道:“正是在襄阳。” 吕布皱了皱眉头,瞬间便明白了马良的意思,随即大笑道:“好。季常,我答应你。如若将来我夺取襄阳,你今日舍弃的,我必全力助你拿回。” 马良再次躬身拜道:“谢将军。” 第四百零三章 曹操兴兵 马良前来,给吕布带来了几个襄阳那边最新的消息。 一是刘表被蔡瑁囚禁于府,病情有所加重,恐怕命不久矣!二是郭嘉确实是在襄阳,而且就住在蔡瑁府邸,替他谋划一切。三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蒯越已率部前往南郡,以阻挡刘备出蜀。四是襄阳杨家依旧态度不明,但向家已经决定归顺刘备,向宠已经悄悄派遣其弟向充前往江州。 当确信郭嘉就在荆州之后,吕布也终于下定决心,听从了刘晔的建议。去信秣陵,命陈宫将一切政务交给张昭,而他自己立即前往柴桑,以统领豫章、庐陵二郡军务。同时,升任李严为秣陵兵曹从事,以辅助张昭。而李严原先的秣陵县令则由张昭之子张承继任。 吕布在湖口停留两天之后,便启程返回寿春。路上,与马良深谈良久,发现他通晓辞令,政务,能力十分出众。吕布本欲将他留在身边,但诸葛亮说下邳国在武有纪灵,但在文,陈登之子陈肃却不足以担任其任。最好将他调往下邳国,以辅助陈肃。 陈家为徐州大族,论名声无人能出陈肃之右。但陈肃才能实在太过平庸,远逊其父陈登。但在吕布而言,却不得不重用于他,必须依仗其名,竖大旗,以招揽其他世族。如若让马良前去,与陈肃配合,以才补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吕布想了想,问了马良的意见,最终同意了诸葛亮的提议。将马良调往下邳,直接命其担任下邳丞,六百石之官。 在马良离开寿春的第二日,刘备使者孙乾到达柴桑。书信约定在一月之后,也就是在端午节之后,邀吕布共同兴兵。到时候,刘备率部攻南郡,而吕布举兵攻江夏,以按照约定平分荆州。 吕布心喜,令张昭协调一切,全力支援陈宫。从吴郡、庐江、会稽三郡各调两千兵员立即前往柴桑,供陈宫调用。另外,由庐江太守陆尚、吴郡太守盛宪供给粮草,军械铠甲全部从秣陵府库中调集。不够的部分,直接由丹阳鲁肃供给。 扬州各地因势而起,大战一触即发。 曹操端起酒杯,满脸带笑道:“佐治,妙才在信中已经给我说了。他这次之所以能如此快的拿下整个平原郡,你功莫大焉!来,饮了这杯酒,我敬你。” 辛毗立起身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躬身向曹操拜道:“多谢丞相赐酒,但辛某实不敢当。夏侯将军为百战之将,兼丞相英明,就算某不归降,他拿下平原郡也是迟早之事。王修不知天命,妄图抵抗王军,辛某阵斩其头献于将军乃理所应当之事。这点微末小功,实不足提。此刻,袁谭坚守南皮。如若丞相不弃,某愿前往那里以助夏侯将军。” 曹操摆了摆手,示意辛毗坐下道:“佐治,你刚从青州而回。一杯酒没喝呢!便又要立即返回青州。这要让别人听了去,岂不怪我曹操慢待贵客?” 辛毗拱手笑道:“丞相爱才之心,天下尽知,谁会因这点小事而归罪于您?但天下之势,瞬息万变。毗前来路上,便听闻荆州局势有变。此时如若不能迅速解决袁氏,难免会出现其他变故。辛某愿意为丞相霸业略尽微力,还望丞相成全。” 曹操沉思片刻,笑道:“好吧!佐治,封你议郎一职,持丞相令前往青州。以我之命,招纳袁氏旧部。” 辛毗心中大喜,躬身拜道:“多谢主公。” 曹操叹道:“佐治,你们兄弟二人俱有大才。此刻您已归顺于我,但仲治仍在袁谭处。如若仲治也能前来,那可真是大慰吾心啊!” 辛毗脸上闪过一些愁色,但他很快掩了过去,躬身向曹操拜道:“属下定然全力而为。” 贾诩从外快速而进,看到旁边坐立的辛毗,略微点头示意。然后转向曹操躬身拜道:“见过主公。” 曹操此时已是微醉,看到贾诩,笑道:“是文和啊!快坐下,先来喝一杯酒。”旁边侍女连忙上前,给贾诩腾出一个座位。 贾诩拱手致谢,但却没有坐下。 曹操疑惑道:“文和,怎么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贾诩道:“幽州那边有新的战报传来,郭祭酒也有最新的情况禀告。” 曹操脸色瞬间也凝重了起来,挥了挥手,众人起身一一向外走去。曹操看到辛毗也正在向外走,出声说道:“公仁,佐治,你们二人留下。” 片刻之后,整个大厅内空空如是,只剩下曹操、贾诩、辛毗和董昭四人。 曹操望向贾诩道:“文和,说吧!” 贾诩拱了拱手,说道:“主公,关将军依从荀军师之计,亲率八千精骑绕远突袭上谷、渔阳二郡。袁熙、袁尚二人大败,率残部逃亡柳城,依附乌桓可汗蹋顿。手下将领田豫、鲜于辅率部归降。涿郡、广阳郡不战而溃,此刻亦归我军所有。” 曹操击掌大笑道:“四郡之地,片息而破。云长啊!云长,你可真是从来都不会令我失望。文和,派人立即前往幽州传旨。关云长平定幽冀两州,功高于天,厚于地。赐千金,金帛百匹,即日起为平北将军。荀攸,赐千金,金帛百匹,封陵树亭侯。” 贾诩拱手应命,继续说道:“主公,还有一件事。袁尚属将牵招,在我军兵围邺城之前,被袁尚派去上党求助。高干起初本十分礼遇他,但在袁尚大败之时,牵招劝高干迎奉袁尚,被他拒绝。在关将军出兵之后,他又劝高干出兵以截断我军后路。他的这一系列举动彻底激怒了高干,为了活命,他逃到了涿郡,归顺了我军。” 曹操点头道:“本初的眼光还是十分好的,他刚入冀州之时,便征辟这个牵招为冀州从事。可惜,他子辈无能,如果高干能听从他的建议,必将会给我军造成无穷的麻烦。” 贾诩点了点头,朝向曹操道:“主公,牵招此人确实有才。他这次来还带来了一个消息。并州高干一直在积攒实力,逐步排斥我方安置在并州的官员。目前之所以没掀起叛乱,一是他实力还不够,二是他想借主公之手剿杀三袁。然后,他就可以以袁绍之外甥的身份继承袁氏基业。高干反叛已是势在必行之事,望主公慎之。” 曹操微微摆手,淡笑道:“高干此人乃一庸才,之前他本还有机会。三袁如灭,他依靠一个并州,哪里还有他的活路?告诉我方那些在并州的官员,凡事遵从高干的命令,让他反。荆州那边呢!奉孝有什么消息传来?” 贾诩道:“张合将军已率五千精兵已秘密到达新野,一旦襄阳局势有变,便可第一时间内进驻。此外,吕布、刘备两边各在柴桑、江州整兵待发。预计不久之后,便会发兵荆州。蔡瑁惊恐万分,向主公请求援兵。” 曹操嘴角上撇笑道:“这蔡瑁真是越老越胆小了。也好,让曹真、曹休两人准备好。一旦奉孝来信,立即飞驰向襄阳。” 贾诩拱手道:“诺!但属下以为,主公如若只想谋取襄阳,这样的部署已经足够。但如若还想更进一步,就必须尽量迟延吕布或者刘备攻取荆州的时间和实力。但入蜀艰难,我们能威胁到的只有吕布。我想……” 曹操摆了摆手,制止贾诩继续往下说。笑道:“文和,你说的我已有考量。我留下公仁和佐治,就是为了此事。” 说着,他转向辛毗道:“佐治,此刻昌豨归顺吕布,占据徐北。欲攻吕布,必须首先剪除昌豨。但吕布兵多将广,而我军又要应付荆州局势,我已抽不出更多兵力对付昌豨。此次,你前去青州,对袁谭势力应当以招抚为主,攻战为辅。带信告知妙才,能抽出多少兵力抽出多少,然后分批秘密前往泰山。” 辛毗皱眉道:“主公,如此一来,那袁谭……” 曹操摆了摆手道:“佐治,你的担心我知道。但袁谭此刻困于南皮,已是瓮中之鳖,掀不起什么大浪。况且我只是暂时不攻,待解决了徐州之事,我必定一举拿下之。佐治,你要做的就是帮助妙才,不让袁谭意识到我军已经调兵南向。只要争取到一段时间,此次便是你的大功。” 辛毗沉思片刻,最终拱手应命道:“主公放心,属下定不会令你失望。” 曹操点了点头,转向董昭说道:“公仁,妙才调兵渡河去泰山之后,臧霸须亲自率部北击昌豨。到时候,青州南部必须有人稳定大局,这一切就都拜托给你了。” 董昭拱了拱手道:“属下遵命,明日即往。” 待到吩咐完毕,曹操转向贾诩笑道:“文和,你看我这安排还可以吧!” 贾诩躬身拜道:”主公深谋远虑,属下佩服,之前是吾多虑了。如此安排,必能一举荡平昌豨,重伤吕布。” 曹操笑着道:“文和,真希望如你所言。五日后,我会亲自率兵前往彭城,以牵制吕布。到时候,你就留在许都。文若主政,你辅助丕儿主军事。如若奉孝来信,你就为之提供一切支持。” 贾诩拱手道:“属下遵命。” 第四百零四章 管铳献计 春雨如酥,徐徐而下。 官道之上马蹄翻飞,泥层翻滚。曹操从汝南、任城、沛国、陈国、颍川五郡共征调两万五千大军,齐聚彭城。在这两万五千大军中,属于军中精锐者大约一万,剩余一万五千士卒为各地郡兵,战斗力稍逊。 于禁率三千士卒开赴开阳,以阻挡昌豨南向支援吕布。与此同时,颜良、徐晃二人率部八千从彭城率先出发,以精骑开路,步兵紧随其后,攻打下邳东北方向的战略要地郯县。郯县由吕布治下大将高顺率五千士卒驻防,他看到曹军来势汹汹,主动放弃泗水防线,将境内百姓迁入郯城。以逸待劳,整械待敌。 此外,为了避免九江郡吕军渡淮河北上威胁豫州,曹操令李典率两千士卒驻于龙亢,时时监视淮南动静。而曹操则亲率五郡剩余大军以及原先驻于彭城的吕虔部直扑下邳。攻势之猛之强,远超预料。 吕布看着各处传来的战报,头抚额头道:“看来此次曹操是动真格了。为了阻挡我军大部前往荆州,他一下子竟然出动了这么多兵力攻打下邳。这哪里还是诱攻啊!他这分明是在告诉我,如果我出兵荆州,他就毫不客气的收回徐州。孰轻孰重,要我自己拿主意?” 诸葛亮点了点头,笑问道:“主公,要不我们暂停进攻荆州,将豫章兵力抽调到下邳,以应对曹操大军?” 吕布恼怒道:“孔明,你又胡说?进攻荆州不仅关乎我们与刘备的协议,更影响着我军未来生死大局,怎可暂停?曹操此刻出兵徐州,不就是为了阻挡我军出兵荆州。如果此时抽调豫章兵力前来,不正遂了他的心意?” 诸葛亮抚须笑道:“主公英明。蔡瑁此刻掌控荆州大局,而他又心向曹操。此刻,无论我军出不出兵,刘备肯定会出兵东进。而一旦荆州动乱,蔡瑁必然会引曹军进入襄阳。因而,此刻豫章的兵力不但不能动分毫,连起初许诺的援兵也不能动分毫。否则,一旦时间有所迁延,郭嘉就会有足够的时间助曹操拿下整个荆州。到时候,曹军驻于我军上游,就真的回天无力了。” 吕布皱了皱眉头,不禁抱怨道:“这曹操怎么能这样?攻打荆州又不是我一个,他怎么就不举兵攻打刘备呢!偏偏要跑来更我作对,这不是乱弹琴吗?” 诸葛亮苦笑道:“主公,你是说笑吗?刘备远在蜀地。曹操如果要去攻打他,没个数月的准备时间恐怕绝难实施。这等浅显的道理,主公又何须多问啊!” 吕布尴尬一笑道:“我这不是急坏了吗?孔明,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诸葛亮沉思片刻,说道:“主公,我军在郯县有五千士卒,在下邳有八千余守卒。曹操兴重兵来犯,单一依靠两地兵力是很难坚守住的。之前攻打豫章郡之时,主公您从丹阳、庐江二郡各调取了三千士卒。近日,为了进一步谋求荆州,您又从庐江、会稽、吴三郡各调取了两千士卒。目前,江东六郡,每一个郡的兵力都有所缺失。如若再从那里调兵,一旦出现其他变故,就很难应付了。” 吕布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目前,庐江兵力缺失最为严重,两次共调用了五千士卒。但好在庐江偏远,不用担心曹军偷袭而来。实际上我想,目前在合肥,文远那里倒仍然还有近八千士卒,是否可以调他们前去支援下邳?”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主公,在汝南郡,曹仁率万余曹军驻守。这次曹操从五郡调兵,却只从汝南调走了两千不到的士卒,主公可能看出这里面的深意?” 看吕布低头不语,诸葛亮继续说道:“汝南郡在合肥之北,随时可以引兵南下。如若主公您调张将军前去下邳,属下料定曹仁必会趁势攻打合肥。合肥掌控巢湖,直通长江,对我军之重要性远胜于下邳一郡。如若失去,就等于让曹操在淮南之地牢牢插入了一颗钉子。不仅会威胁到一个九江郡,更会威胁到剩下的江东六郡。孰轻孰重,想来主公必能看清。” 吕布叹息道:“难啊!合肥重要,但下邳何尝不是我军将士披肝沥血而得?如若不从合肥调兵,那就只能指望九江和广陵二郡了。但九江郡还未从昔日汝南之败中恢复过来,而广陵郡的大部兵力已经被调往下邳。我又要从哪里调兵援助下邳?” 诸葛亮沉思片刻,道:“主公,曹操如攻寿春。要么从豫州渡淮河南下,要么从汝南出兵东进。此刻,朱郎将驻于淮河之上,曹军如若南下,就必须绕过他,这个可能性很小。如若从汝南东攻寿春,张将军便可以从合肥出兵相援。九江郡虽然之前经历过兵灾,但少了这两方面的危险,抽调三千士卒出援下邳还是可以的。”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办法倒是可以。但只有三千士卒,恐怕不太够啊!” 诸葛亮拱手道:“主公,暂时也只能如此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实际上,在属下看来。曹操此刻一陷于青幽战事,二陷于徐州攻战。将来在荆州局势有变之时,他还要出兵南下。就其他两方面的考虑,徐州兵事肯定不会持续太久。我军在下邳只要坚持一段时间,想来曹操自会主动撤退。” 吕布想了想,说道:“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孔明,你随我一起去见子源吧!他为九江太守,知晓这里的一切,能抽调多少兵力,要由他做主。” 诸葛亮拱手道:“诺!” 吕布问询臧洪之后,得知从九江一郡抽调三千兵员虽然困难,但也并非不可以。但前提是必须先行将临近汝南郡数县的百姓迁入坚城之中,这样即使曹仁攻来,张辽也有足够的时间来援助。 吕布想了想,同意了臧洪的提议,让他着手准备一切事宜。同时,他立即派人通知关平、朱桓。让关平从当涂两千守军中调取一千,然后随自己一起先行前往下邳。而当涂的防戍,则有朱桓的水军帮助协防。 关平还未到寿春,而青州方面的使者却到了,而且还带来了两个令吕布震惊万分的消息。一是关羽率部奇袭,大破袁尚、袁熙,幽州大部已被曹军所得。两袁逃亡柳城,依附乌桓可汗蹋顿。二是袁谭命别驾王修、谋士辛毗驻防平原郡。但当夏侯渊攻来之时,辛毗且率部攻杀王修,归降曹军。夏侯渊趁势猛攻,获取了平原郡大部。袁谭困守在南皮城,被曹军四面围困,危在旦夕。 吕布望向侍立在旁的中年男子道:“你叫管铳?” 那人拱手应道:“禀将军,属下正是管铳,现任乐安太守一职。” 臧洪在旁道:“主公,昔日刘询在漯阴背叛袁谭,诸郡响应。当时管铳为东莱太守,唯独其抛弃妻儿前往南皮以支持袁谭。后袁谭平定刘询,提升他担任乐安太守。论对袁谭的忠心程度,无人能出其右。” 吕布点了点头,看向管铳道:“管太守,青州的局势我已明了。你就直说吧!袁谭想让我怎么办?” 管铳沉默了一会,说道:“将军,袁尚、袁熙逃到柳城,已很难对曹军产生威胁。目前冀、幽、青、并四州之中,能替将军牵制曹军者唯有我主袁谭。一旦我家主公被攻破,曹操便可肆无忌惮的南下。到时候,恐怕单靠将军一人之力,也难以抵挡。” 看到吕布点头,管铳继续说道:“昌豨此刻已归顺将军,占据徐州之北。青州之南的臧霸兵力孱弱,如若将军兴重兵借道昌豨,进而进攻臧霸,必能大破之。到时候占据泰山,居高临下。渡河北上,抑或西进威胁曹军腹地兖州,都将对曹军产生致命威胁。如此一来,曹操哪里还有心力南下啊!” 吕布淡淡一笑道:“管太守,你可知道,我军此刻正准备攻取荆州,而曹操则亲率大军攻我下邳。不说此时曹操已入徐州,我无法北进。就算我能,我此刻也没有多余的兵力可以北进泰山啊!恐怕此事,要令谭公子失望了。” 管铳拱手道:“将军,荆州的局势我也有所耳闻。大乱在即,确实是一个好机会。但将军知道,曹操岂会不知?荆州蔡瑁心向曹操,且具有一定的实力。将军虽有刘备配合,但在吾看来,从荆州分得一份羹的可能却只在五成之下。而北进泰山,有我主袁谭配合,成功之可能却在七成之上。如若将军明攻荆州,却暗地里瞒过曹操,秘密将大军调往徐州。如此,便有了八成把握。一边五成,而另一边却有八成,相信将军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吕布低头沉思,良久不语,发现管铳所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诸葛亮看吕布犹豫不决,怕他真的一不小心答应,连忙出声道:“主公,此事事关重大。今日天色已晚,我们还是明日再议吧!” 第四百零五章 援救袁谭 吕布点头同意,令臧洪先行送管铳下去休息。 在两人离开之后,他转向诸葛亮道:“孔明,我听管铳所说的,倒还真有几分道理。刚刚要不是你突然出声,我说不一定还真答应了他。怎么,你觉得他所说的并不可行?” 诸葛亮笑道:“主公,在吾看来,管铳所提至少有三不可行。” 吕布脸色微变,开口道:“哦,哪三不可行?” 诸葛亮轻摇羽扇道:“一,徐青两州交接之处,多山脉,少平原,地势险要。臧霸兵力虽少,但其前身为泰山贼,对那里的地形十分熟悉。各地险要狭隘,他必深知之。假若他选择不与我军交战,只是据险而守,我军岂能在短时间内攻下泰山险道?等曹操稳定住了荆州,然后回兵徐豫,我军还能有什么机会?”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管铳为了诱导我出援袁谭,刻意隐藏了泰山一带的地形。但臧霸毕竟兵少,况且他为泰山贼,昌豨难道就不是吗?如果我军以重兵突然去袭,在吾看来,还是有一些机会的。” 诸葛亮笑了笑道:“那属下所说的第二不可攻,就是这个昌豨了。此人反复无常,为天下第一小人。现在他归降主公,向他借道,想来并非什么难事。但如若我军借道北进泰山之后,昌豨却在曹操重诱之下突然叛变,直接阻断我军后路。到时候,那些已入泰山郡的士卒哪里还有丝毫活路?考虑到昌豨本人的性格,这种变数是一定要考虑在内的。” 吕布脸色难看,最终仍是点了点头。问道:“那最后一个不可行呢!” 诸葛亮拱手回道:“主公,这第三个不可行就是兵力调配问题了。从豫章郡到下邳国,之间距离何止千里。如此大的兵员调配,岂能瞒过曹操?虽然曹操将来南下荆州,留在各郡的兵力肯定不足,但从徐兖两州抽调一定兵力支援臧霸肯定还是可以的。如若主公此刻贸然从豫章郡调兵而回,到时候不但在荆州方面不会有丝毫所得,恐怕在泰山那边也不会有任何突破。” 吕布听后,长久不语。默然良久道:“看来,管铳为了让我增援袁谭,这是下了一个套,故意让我钻啊!刻意隐藏了各种困难,一切都往好的地方说。要不是你在我身旁,我还真有可能被其所误。” 此时,臧洪突然从外侧走了进来,向吕布躬身行礼道:“主公,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吕布点了点头,向臧洪道:“子源,这个管铳倒真有几分眼光。你与之以前便有交往,给我好好讲讲此人?” 臧洪问道:“主公,您是否是因为刚才之论而对管铳心生好奇?” 吕布点头道:“是啊!说话条理清晰,而又有理有据。虽然其策不可行,但能想出这样的计策引我援助袁谭,倒不失为一谋划良才。如果能归顺于我,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臧洪笑了笑道:“主公,臧洪直说,要管铳背袁归顺,这个基本上是不可能。依我对管铳的了解,此人忠直有加,但智略稍逊。说实话,刚才听他高论,我当时也大吃了一惊,还以为数年不见,他便长进如此之多。故而,在路上,我特意问了他一下。最后发现,这样的良策并非由其提出,而是袁谭治下谋士辛评的逝前遗策。” 诸葛亮脸色微变,惊问道:“辛仲治已经逝去了吗?” 臧洪皱眉点头道:“辛评之弟辛毗在平原郡突然降曹,致使青州局势突变。袁谭因此而归罪于辛评,后者性情刚烈,哪里受得了如此侮辱?心绪郁结,日日愁眉,没过多久便一命呜呼。在死前,他留下了这条计策。袁谭看后,后悔不已。在与诸臣商议之后,便令管铳突出重围,前来劝服主公。” 吕布叹息一声道:“吾早闻燕赵之地自古多义士,看来所言真是非虚,可惜袁氏不能尽用其才。但国有忠臣,不亡其国。这次看在那些忠于袁氏的谋臣武将份上,我虽然不会如辛毗所愿出兵泰山,但却愿意帮袁谭一次。” 诸葛亮心中微奇,抬头问道:“主公,那您准备怎么做?” 吕布道:“孔明,子源,你们可还记得我曾令休穆派遣渔民前去探求从海西到渤海、辽东的海路?就在前日,他回报于我,说那些渔民已经回来,而且绘制了详细的海路图。我准备派遣船队,前往渤海。如果袁谭能南皮成功突破到海边,我就能救出他。” 臧洪脸色微变道:“主公,如若那样,就等于让袁谭放弃青州,他会吗?” 吕布笑道:“以前可能不会,但此时的袁氏已非昔日可比。袁尚、袁熙逃亡柳州,已对曹操产生不了太大威胁。袁谭困守南皮孤城,也绝难坚持长久。如若我此时再拒绝他出兵北上,袁谭就会完全陷入绝境之中。这时候,我给他抛出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哪里有不牢牢抓住的道理?” 诸葛亮轻笑道:“主公,此法虽好,但您的船队呢!此时丁奉远在夷洲,徐盛、廖化二人要在不久后开启荆州战事,朱桓还要驻防淮河。虽然船只倒是有不少多余,但是您这里哪还有多余的将领派往渤海救援袁谭?” 吕布呵呵笑道:“孔明,我这里是没有。但你忘了,长江下游可是有一个精通水战水路的大将之才啊!” 诸葛亮脸露疑惑,片刻之后,恍然大悟道:“主公,您说的是周泰?” 吕布点了点头道:“周泰虽然没有彻底归顺于我,但这数年之间,他也没有给我增添其他的麻烦。之前,临年过节,我都派出使者携带重礼恩赐于他。虽然他从未接受,但应该对我也不如昔日那般敌视。这次,我就准备和他做个生意,由我们这边提供船队,而由周泰带着他们前往渤海。” 诸葛亮笑了笑,知道吕布是想借此拉拢周泰。道:“主公,生意讲究公平、公正。这次,主公让周泰给您帮了这样一个大忙,您又能提供他些什么呢!” 吕布沉思了片刻道:“除了这一张海图,还外加快船三十艘,粮食五万石。周泰身处长江下游,一直在想找寻周瑜、孙权他们的踪迹。有了这张海图,他必会方便很多。而他又久在水上,手下三千余将士都以打渔为生,平时缺粮少吃,船只破败。我为之提供这两样,想来他应该不会拒绝。” 诸葛亮点了点头,随之开玩笑道:“那主公就不担心,到时候周泰依靠你提供的这些东西找到周瑜、孙权他们。您数年间,一直对周泰都礼遇有加。一旦遂了他的愿,你之前下的那些功夫不就完全白费了吗?” 吕布淡淡笑道:“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呢!周泰最终确定,周瑜、孙权他们确实已死,而彻底归顺于我。现在这种状况,不死不活,看着周泰近在跟前,却不能用,这才是最令我难受的。与其这样拖着,我倒是更期待有一个结果,无论好坏,总算有个交待。况且,我也十分好奇周瑜他们,难道真的全部就在那一场海啸中全然丧身。不知为何,我冥冥之中总有一种感觉,我和周瑜终是还有些事要彻底解决。” 诸葛亮笑了笑,看吕布心意已决,没有再行多言。 吕布转向臧洪道:“子源,你派人立即前去淮陵一趟,通知朱桓调出三十艘大船,一千兵员。由其弟朱据带着前去周泰那里,让他也跟着周泰前去渤海。此外,还得派人前去吴郡一趟,让太守盛宪先运两万石粮食给周泰。” 臧洪拱手道:“属下遵命。但在之前,主公是否应该派人提前去知会周泰一下?” 吕布点头说道:“陈矫身在江都,我会亲自去信于他,让他先行前往周泰营寨说服他同意这个提议。” 吕布将自己的决议告诉了管铳,后者失望万分,多次请见吕布。但当臧洪告诉他吕布心意已决,这个决议不可更改之后。他心绪颓然,也只得启程返回南皮。 关平在当涂迅速调精兵一千,在吕布决议的第二天便赶到了寿春。臧洪亦开始派人组织百姓潜入各城。但而令吕布意外的是,关平刚到不久,太史慈便率两千士卒从合肥赶来。追问之后,才知道这是张辽担心吕布救援下邳兵力不足,特意抽出两千士卒前来。 吕布心中担忧,追问了几句。太史慈上禀说,张辽从合肥周边诸县征调了不少青壮。虽然因为训练时短,尚不能野战,但由他们守城肯定足够。并说张辽向吕布保证,他不仅绝对可以确保合肥无失,还一定会抽出足够的兵力出援寿春。 吕布看太史慈如此说法,自也不愿违了张辽的好意,便决定让太史慈及其手下两千士卒跟着自己一起前去下邳。共携三千士卒先北行到达淮河渡口,然后乘船顺淮河而下。在凌县附近上岸,从陆路一路急行赶往下邳。 第四百零六章 难辨之局 曹操大概是料定吕布必会派出援兵前来,他在下邳的大军只集中于地势较高的北门之外。当吕布率部到达之后,他也并未派兵阻挡,吕布得以顺利进入下邳城中。 当纪灵汇报了战况之后,吕布才知道曹操已于两日前暂停了对下邳的大举进攻。目前,他一次最多派出三千士卒,稍一受阻便即兴后撤。但是没过多久,新一轮的曹军又再行前来。而每次进攻的地点,又大不相同。 吕布奇怪的望向纪灵道:“伏义,曹操这样的举动,莫非是在试探下邳城防的薄弱之处?然后再趁势一攻而下。” 纪灵皱眉说道:“主公,这个或许真有可能,但我认为这其中的可能性实在不大。曹操目前集兵于一处,且没有准备足够多的攻城器械。只要我们准备妥当,就无须担忧其他。我起初以为曹操是在指望城中的配合,但是派出士卒多次筛选之后。发现城中虽然有部分势力可能仍然支持曹操,但下邳城中的军权却完全控制在我们手中。这时候如果有人在城中起事,无异于以卵击石,相信他们也不会这么蠢。” 吕布点了点头,追问道:“那射阳那边呢!” 纪灵拱手道:“我看到下邳这边战事并不紧急,本想派出一支精兵北上支援射阳守军。但高将军回报战况说最近两日,射阳那边和下邳的情况大致相同,亦没有发现曹军大举进攻的迹象。高将军让我暂不发援兵,看清情况之后再行决定。此刻,您已经到达下邳,具体如何做还得由您来决定?” 吕布低头沉思,实在搞不懂曹操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此次,他从豫、兖六郡调了近三万大军,损耗粮秣无数。难道就仅仅是为了引豫章攻荆大军前来,而对自己占取的的徐州数郡没有丝毫企图?这样得不偿失的买卖,似乎一点都不符合他的性格和雄心。想来想去,吕布心中总感觉曹操在谋划着什么阴谋,而这个阴谋将会彻底将自己拉入泥沼之中。 纪灵上前一步,再次向吕布报告道:“主公,还有一件事。此次曹操令于禁为将,率部三千进驻开阳。昌豨与之交战多次,始终无法击破于禁,与射阳高将军的防线连为一体。” 吕布冷笑道:“于禁不过三千之众,而昌豨却手握数万之卒。如果他倾力去攻,怎会打不通两地的通道?他分明是觉得此次曹军率部猛攻我部,而只是限制他南进。这个老狐狸现在这么做一定是想保全自己的实力,从而坐看我与曹操两虎相斗,由他最终来收取渔翁之利。” 纪灵点头道:“主公,虽然昌豨可能会有此等打算。但目前我们依靠他多于他依靠我们,只能任由他如此推诿。我看是不是派出一使者前去安抚一下他。” 吕布沉思了片刻,最终摇头道:“不用,我们不能让他这么轻松。昌豨贪利,你派人去通知伯平,以我的名义去联系他。说只要他击破于禁,配合伯平破了射阳之围。以后待我拿下青州之南后,会将整个琅琊郡赐于他。反之,之前的一切许诺都将完全作废。” 纪灵脸色微变,不敢置信,悄悄看了一下站立在旁边的马良。后者会意,上前一步向吕布拱手道:“主公,此刻我们还需要昌豨来支援我军,这样对之要求是否太过严厉?这人可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曹操如果此时以重利引诱于他,而我们则没有拉拢于他,难免他会转而支持曹操?” 吕布沉默了一会,最终摆手道:“他想转向曹操就转向曹操吧!昌豨虽然与臧霸齐名,但论治兵他远不如后者。依仗青州之南的山脉险地防守或许可以,但攻城略地并非其所长。而且就算他再次归降曹操,曹操不会完全相信他,而昌豨亦不会竭尽全力助曹操破城。他们两个相互防备,能发挥的战力就会十分有限。而昌豨此人还是一个毒瘤,如果不趁早清除,将来我军就不能放心进军泰山。既然如此,何不趁此机会,逼他做出一个选择?支持我们或是曹操?” 马良沉思片刻,再次拱手向吕布道:“主公想逼昌豨做出选择并没有什么错,但此时的战况,一旦昌豨做出有利于曹操的决定,那高将军那边的压力必将骤增。我军是不是应该及时再派出援兵,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数?” 吕布笑了笑道:“射阳为下邳的门户,此刻伯平主动放弃泗水,那里已是一座孤城。只要曹操无意大举进攻下邳,射阳的得失已不重要。就算让曹操得到,他也不会以大军驻守。一旦他撤兵,而又妄图占据射阳,那么泗水之北的射阳曹军就是我们的口中肉,随时都可以收取回来。伯平为百战之将,肯定也清楚这点。我们此刻要做的不是派出援兵,而是在伯平放弃射阳之时,全力掩护他成功率部进入下邳。无论将来是坚守射阳,还是在守不住的时候主动放弃,我觉得伯平都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所以,我不觉得此时有派出援兵的必要。” 纪灵插嘴道:“主公,即使不派出援兵,是不是也应该派出一人立即前往射阳,告知高将军我们这边的决定?因为目前射阳城中不仅有五千士卒,还有近万百姓。此时曹操驻扎于下邳之北,如若形势有变。到了高将军必须撤退的时候,想率那些百姓安全撤退也并非易事,还是及早做准备为好。” 吕布点了点头,望向马良道:“季常,伏义所说也有几分道理。那这一趟就麻烦你了,我让关平率一千精卒护送你前去。” 马良拱手道:“属下遵命。” 关平率一千精卒护送马良前往射阳,路上遇到曹军游骑。好在对方只有数十骑,关平击破他们便继续北行。而当曹操得到他们出援射阳消息,立即整队准备前去追击。而吕布却突然在同时率精兵从城中突袭而出,曹操无奈,只得舍弃关平部,亲率大军迎敌。 两军在城外交战一番,雷声大雨点小,只各自损失了数百士卒。看到对方也没有和自己决战的意图,不久之后便自行撤去。而那时,关平他们早已跑远。在到达射阳城外之时,高顺又亲率陷阵营出城突袭。最终成功将马良、关平二人迎入城中。 加上关平的一千士卒,射阳城中的士卒已达六千。虽然仍然稍逊于曹军,但对方已没有任何优势而言,毕竟一方为守,而另一方为攻。 下邳城外,曹操在吕布率援兵到达之后便停止了进攻。除了派出多股斥候,探查四周情况外,便是以重兵在城外列成防御阵型。即使吕布率部出城挑衅,曹操仍是坚守不出。让吕布完全搞不清他的意图。 不久,又有三千郡兵从寿春来到下邳,到此时吕布才算完全不惧曹操。除非他想拼个鱼死网破,否则断然不可能再攻下下邳。 陈矫从江都传来消息,说周泰已经同意了吕布的提议。但却以海路艰难为由,要求将吕布原来许诺的三十艘快船提升为四十艘,而将粮草由五万石提升为八万石。吕布得知陈矫已经替自己答应,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催促周泰尽快出动。 陈宫到达柴桑之后,接管了豫章和庐江二郡的军事控制权。因为由郭嘉坐镇襄阳帮助蔡瑁稳定局面,吕布离间蔡瑁和文聘的计策确实如刘晔所说的,没有成功。文聘率部两万余驻防江夏,以五千精兵防守夏口坚垒。 陈宫探查过荆州兵力部署之后,觉得强攻夏口得不偿失。最终决定将二郡的近三万余分成两部,徐盛、廖化二人率八千水卒沿江而上,诱攻夏口。而剩余的大部则秘密沿赣水南下,前往南野。 向西出兵先拿下桂阳,再北上进攻长沙郡。只要得到长沙,便可沿洞庭湖一路北上,进攻沙羡,以截断江夏守军返回襄阳的水路。然后再两边夹击,进攻江夏的荆州军。 这样的方案,看起来十分完备,却也面临着诸多问题。 一是,最初和刘备的约定是,吕军攻取桂阳、长沙,而刘军攻取零陵、武陵。刘备必定先攻大南郡,只有攻下南郡之后,才能南下武陵、零陵二郡。如若到时候吕军攻取了桂阳,北上长沙的时候,而零陵、武陵二地还在荆州军手中。如若他们仍旧支持刘表,就难免从背后进攻吕军,那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然后就是沙羡,他是从江夏到襄阳的水路重镇。夺取之后,亦会面临襄阳来军的威胁。如果曹军及时进驻襄阳,并迅速稳定局面,如若到时候南下进攻南郡还好,那是刘备的麻烦。但如若东下,就会和江夏的守军两面夹攻在沙羡的守军。到时候鹿死谁手,还真难可知。 当陈宫的方案传到下邳之后,吕布思考良久,觉得这个方案虽然有风险,但无疑为最可行的方案。他最终同意,但提出如若觉得零陵、武陵二地的守军可能会产生威胁,就先拿下他们再行北上。 第四百零七章 臧霸出兵 约定进攻荆州的时间还未到,刘备突然命手下大将张飞携孟达率部两万从汉中郡出发,顺沔水而下。在数日之间,便到达上庸郡新城城下。上庸太守申耽心惊胆颤,与其兄申仪商议之后,举城归降刘备。 张飞令孟达驻守上庸,以稳定局势,而亲率五千精兵继续东进。在房陵太守蒯祺还未来得及整兵防备之时,便连续突破数县之地,兵锋直指房陵主城。蒯祺力不能敌,率残部狼狈逃回襄阳,房陵郡亦归刘备所有。上庸三郡仅剩下的西城一郡,当地守军的抵抗还算坚决。但在孟达援兵到达之后,张飞便率部大举攻城,三日之内便行告破。 半月时间不到,刘备便完全拿下了上庸三郡,与汉中之地完全连为一片。彻底解除秭归之北的荆州军,直接威胁荆州治所襄阳。而基本上在张飞出兵上庸的同时,甘宁及严颜率部五万,乘船从江州出发,顺长江而下,先在秭归击破蒯越前部。然后兵分两路,一路以水军为主沿长江继续东下,而另一路则从旱路进入夷道。准备两路齐进,最终在南郡治所江陵会和。 在占据秭归之后,徐庶以张松为使,前往武陵地区拜见当地的五溪蛮族首领,以金帛爵赏邀其助战。蛮王率部一万,出兵夷陵,与刘备部将张南、冯习部合力夹攻军事要地猇亭。 在刘备出兵之后,陈宫亦率部对夏口发起了进攻。文聘将大部荆州军驻于夏口,只以少量精兵骚扰来犯之敌,不断延缓吕军的进军速度。徐盛、廖化耗费无数心力,却始终无法彻底清除文聘前部,只能缓慢向前步步推进。自约定时日开始半月后,基本上没有取得太大有效的战果。 而在庐陵方向,陈宫突然率优势兵力西进,以雷霆之势突袭到达桂阳城下。荆南四郡之前因为张羡背叛,交战多年才最终平定,民力疲惫到了极点。再加上交州太守张津一直犯边,大部百姓都逃亡长沙,造成桂阳兵力稀缺。 桂阳虽为桂阳郡治所,但是能调动的不过三千兵力。桂阳太守赵范看到城外陈宫竟然率两万大军前来,一时间不知所措。在向长沙求救之路完全被截断情况下,只得率部归降,将桂阳完全献于陈宫。 陈宫以吕布名义仍旧任命赵范担任桂阳太守,令部将黄柄率部两千留守桂阳,而自率大军继续率大部北上进攻长沙。刘磐以黄忠为将,率部五千进驻酃县,以控制湘水。陈宫率部强渡湘江,凭借优势兵力最终击破黄忠,率部北进长沙近郊。 但因为黄忠的阻挡,让刘磐有足够的时间将长沙周边诸县的兵力调往城中,并部署城防。陈宫率部试探性进攻了两次,发现长沙城的坚固和士卒的士气远非桂阳可比,贸然强攻必然损失惨重。在和吕岱商议之后,最终决定暂时放弃了对长沙的围攻,转而收取周边诸县,以彻底孤立长沙。而同时,又从桂阳调集百姓制作攻城器械,以待将来对长沙城发起强攻。 在刘备夺取上庸,吕布攻取桂阳之后,蔡瑁也终于同意了郭嘉的提议,让曹军进入荆州。张合率步卒八千,渡汉水南下,顺利进入襄阳,将刘表父子劫为人质。而曹真、曹休二人则率虎豹骑八千,扫荡汉水之北的南阳诸县。荆州乱势彻底而起。 曹操拿起郭嘉新传来的战报看了看,皱眉向赵俨道:“伯然,你现在立即回许都通知文和,让他以我的名义从许都调兵前去襄阳支援奉孝。” 赵俨脸色微变,拱手向曹操道:“主公,许都目前只有两万士卒,且一万为禁卫军。如若此时再从许都调兵,一旦城中出现什么变故,属下担心靠剩余兵力难以稳定住局面啊!” 曹操摇了摇头道:“你的担心我岂能不知?但目前刘备已夺取上庸三郡,而吕布也拿下了桂阳郡。如若我再不向襄阳派出援兵,靠儁乂那八千步卒,只能暂时稳住襄阳的局势,却不能南进阻挡吕刘双方继续攻城略地。既然许都有两万士卒,就先调一万前往襄阳,然后再从陈留郡调兵进驻许都。” 赵俨犹豫了一下,问道:“主公,既然如此,何不直接从陈留调兵入襄阳?” 曹操回道:“许都的兵员是现成的防戍军,而如若要从陈留调兵,则需要从各地征集,没有半个月时间绝难完成。目前我们和刘备、吕布争的是时间,一旦大势已成,有再多的兵力到达也是枉然。” 赵俨沉思片刻,点头道:“主公,属下知道了。” 曹操点了点头,淡淡一笑道:“伯然,到时候你陪元让一起去襄阳,一切听从奉孝的安排。顺便告诉他一下,最好将刘表父子迁到许都,对于那些死忠于刘表而不识时务者,不必有丝毫怜悯。” 赵俨拱手道:“诺!” 曹操望向诸将道:“宣高昨日已派人回报,他已率部秘密通过泰山险道,在明日就可对昌豨后侧发起进攻。”长文,你立即前往汝南。告诉子孝,让他立即对寿春发起强攻,动静能搞多大就搞多大。务必将吕布的注意力给我吸引向汝南,给宣高进攻昌豨创造机会。” 陈群拱手应诺。 曹操望向典韦、乐进道:“文毅、文谦,你们两个立即下去整队。一待臧霸那边夺了昌豨老巢,我们便立即引兵北上,与徐晃、颜良在射阳城外会和,阻挡吕布北上支援昌豨。这一次,务必彻底剿灭昌豨,免除青州的威胁。” 两人领命而去,曹操最后转向吕虔道:“子恪,待大军离开之后,你就率本部人马立即返回彭城。紧闭四门,加强防守,防止吕布狗急跳墙,转而进攻彭城。” 吕虔脸色微变,朝向曹操拱手道:“主公,吕布肯定不会坐视我军攻破昌豨。如若我率部返回彭城,那么您这边兵力就会短缺不少。彭城此刻有车刺史驻守,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您看,我是不是应该留在这里?” 曹操沉思片刻,摇头道:“车胄做事尽职尽责,但临时应变却远远不足。你让你去彭城,就是为了代其统领军事,以防出现什么变故。至于射阳那边,我军兵力虽然不足以击破吕布,但阻挡他北进却是足够了。你就放心去吧!” 吕虔想了想,最终拱手道:“诺!” 曹仁以满宠为将,率部八千,突然东向进攻寿春,连下数县之地。张辽从合肥发兵,在汝阴与寿春之军合力击破满宠,然后并力西向,将满宠驱逐回汝南境中。曹仁坚守汝南城,最初的进攻方反而成了防守方,结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但不久之后,徐州之北的变势也令吕布目瞪口呆。 夏侯渊从围攻南皮的三万大军中抽调出两万士卒,在孙辅、程咨二人所训练的船队的帮助下趁着夜色渡过黄河,秘密抵达泰山郡。臧霸在整军完毕之后,率领他们一路南下,疾驰青州南部战略要地东武。那里是昌豨经营多年的老巢,也是一切军粮物资的囤积之处。 昌豨闻东武被袭,连忙率部后撤,但在路经莒县之时,被臧霸伏兵所败。于禁趁势从南侧发起猛攻,昌豨大败,率残部万人狼狈逃往海曲。 臧霸立在一块大石之上,看着远处仍在坚决抵抗的昌豨军寨,脸色间闪现一股痛苦之色。朝向立在旁边的孙观道:“仲台,让将士们暂停进攻吧!” 孙观嘿嘿笑道:“宣高,你这官位越当越大,但这心却越来越软了。昌豨跟我们斗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到这样一个可以将他连根拔起的机会,还不下一次狠心?” 臧霸笑了笑道:“昌豨已逃,留在这里的就是一些丧主之犬,所求不过活命而已。给他们一条生的希望,比剿除他们更加有效。” 孙观摇头道:“昌豨本人是狼心狗肺之徒,他的这些属下又会好到什么地方去?此时他们会为了活命投降,改日谁又敢保证他们不会为了利益再次反叛?这些人可都是刀口舔血的强人,杀人越货可从不手软,贼性岂是那么容易清除掉的?” 臧霸苦笑道:“这个我岂能不知?但这些人中,有多少是和我们昔日出身完全相同的?先震慑一下他们,逼迫他们归降。至于以后,则将他们全部流放到青州屯田,不给他们再次反叛的机会。将来,他们是生是死,自与我们无关。反正,这个活的机会,我们已经给予过他们了。” 孙观无聊的摆了摆手,道:“好吧!我现在就去传令。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你为主将,你说了算。” 臧霸点了点头,叫住他道:“仲台,派人去莒县,将我们和于将军斩杀的昌豨军士卒的头颅全部运回来。” 孙观脸生疑惑,问道:“宣高,你这是要干吗?” 臧霸笑道:“不是说过要震慑其心吗,然后逼迫其归降吗?有什么能比这万颗头颅更有震慑力。” 第四百零八章 曹操卖路 东武山脉众多,地势险要,一直为昌豨所控制。自黄巾之乱开始,十数年间,他所做的就是在东武险要之处不断修垒建寨,以图自保。这次他虽然率大部人马前往开阳,但在主寨之内仍留下了近万士卒。 主寨建于群山最高处,寨坚垒厚,易守难攻。臧霸虽然阻断了昌豨返回东武之路,并包围了主寨,但这并不意味着就可以轻松攻下那里。士卒近万,粮草充足,且占据险地,这对于任何人来说,拿下它都并非易事。 但昌豨残众虽然占据地利,但臧霸这边,亦有自己的优势。无论是兵力还是士气,曹军都远胜于那些昌豨留在东武的余部。只要不顾自身损失的发起强攻,数日便可拿下。这是双方都知道的事实。 目前,寨中士卒唯一的希望就是昌豨能尽快从开阳赶回来。只要足够及时,保住东武至少还有五成把握。但令他们奇怪的是,臧霸却突然下令停止了进攻,好似一点都不担心昌豨返回东武。 正当他们疑惑中,突然看到曹军抛石机开始了运转。片刻之后,只见天空之上黑压压洒下一片。军将连忙高声下令士卒躲避。但等到落下来之时,他们却惊恐的发现那是一颗又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数量之多,竟然超过一万。经过士卒辨认之后,发现这些头颅都是昌豨带去开阳的士卒。 鲜红的血液洒的到处都是,苍蝇到处乱飞,绝望、恐惧弥漫在整个军寨之中。臧霸在此时突然派出士卒进入营寨,宣告昌豨大军已被彻底击破。限定寨中士卒一天之内开门投降,否则,破寨之后尽屠之。 昌豨平时对手下将官管束不严,寨内更是多个派系并立。当臧霸最后通牒传来,寨外还未攻来,寨内便吵成了一团。有人想要投降,苟活一命;有人想要坚守,说臧霸这是在虚张声势;还有人想要突围,只要冲破臧霸包围,顺便往哪个山窝里一躲便能活命。 到了晚上没有一丝光亮的时候,紧张异常的寨中士卒之间的矛盾终于完全爆发了。一部人马准备打开了寨门,向臧霸投降。却被另一部人马发现,双方瞬时火并起来。听到动静的其他各部纷纷加入混战,一时间大呼小叫,山崩海啸。 混战持续了两个钟后,臧霸才令孙观率部慢悠悠的开始攻寨,瞬时而破。剩余尚且活着,又不愿投降的打开后寨大门,纷纷向山下拥去。而臧霸对此却早有准备,提前在后山设置了三层箭阵。那些夺命而逃的昌豨士卒还未到跟前都被射死大半,剩下的那些也只得跪在山道两旁求降。 臧霸浩浩荡荡的率部进入山寨,命人清点,还活着的士卒已不足五千,寨中的粮草、财宝堆积如山。臧霸派出两千士卒耗费两天时间将寨中的粮草、财宝全部搬走,然后一把火彻底毁了昌豨的老巢。 吕布看着昌豨用血写成的书信,突然感觉有点好笑。数万之众,旦夕之间被臧霸所破,自己逃到海曲,到现在反而有脸向自己求援。如若当时他全力进攻于禁,拿下开阳,与在郯县的高顺连为一体。哪里会有现在这样的危局? 在张辽击破曹仁之后,诸葛亮便和许褚一起来到了下邳。他看吕布对昌豨来使爱理不理的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上前转向那人问道:“请问,昌豨将军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那人拱手回道:“我家将军此时在海曲缺粮少兵,希望吕将军能给予一些粮草,再提供一支彪军。待我家将军击破臧霸,报了此次大仇,必会重谢将军。” 吕布冷哼一声道:“臧霸目前有两万余众,昌豨不过残兵一万,何谈报仇?况且,曹操此时率大军于郯县、下邳城外,我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支援于他?” 诸葛亮看那人脸色难看,淡淡一笑,开口说道:“这样吧!你去回报昌豨将军。此刻我军确实没有多余的兵力支援于他,却可以提供一些粮草。” 诸葛亮看向吕布笑道:“主公,您看我们要给昌将军提供多少粮草呢!” 吕布看诸葛亮替自己答应,脸色稍显难看,沉声道:“你既然已经替我答应了,还不一说到底?” 诸葛亮淡淡一笑,回望那人道:“你去告知昌将军。两日之后,我军会先运两万石粮食前去海曲,以解其粮草之忧。” 看到昌豨使者离开,诸葛亮拱手向吕布道:“主公,昌豨虽败,但其手下仍有一万之众。海曲贫瘠,养活不了那么多军队。一旦其粮草缺乏到极点,接下来就是兵乱。他此刻还能帮我军稍微牵制一下曹军,但一旦到那个时候。不但不会对我们有丝毫帮助,反而会成为我军的负担。主公,此时不是与之赌气的时候,怎么拉拢昌豨仍旧是重中之重。” 吕布脸色稍解道:“我只是感觉昌豨实在太过贪利,以他作为盟友,还不如直接作为敌人更加爽利,至少不会有后顾之忧。” 诸葛亮脸带笑意道:“既然主公有如此之想,那等此次曹操退兵之后,我们就彻底吞并昌豨势力。您看如何啊!” 吕布脸带疑惑道:“你有主意?” 诸葛亮回道:“主公,昌豨手下都是些乌合之众,平时就没有什么军纪可言。此次他兵败前去海曲,手下士卒肯定愤懑难平,四处劫掠百姓。到时候主公便可以以为民除害为由,软禁昌豨,然后收降他剩下的全部部众。” 吕布叹道:“昔日,我本还想引昌豨为外援,意图让他在我军出兵泰山之时让他发挥更大作用。但此时看来,他还真是个毒瘤,一点都指望不了。你说的这种办法虽然是委屈了昌豨一点,但也是他咎由自取。” 诸葛亮点了点头,向吕布说道:“主公,目前,曹操已经将下邳的曹军撤到了郯县。一旦臧霸彻底清除了昌豨留在东武的残众,一定也会南下郯县。到时候高将军就危险了,为了保险起见,我看还是让高将军及早撤向下邳吧!” 吕布沉思了片刻,点头道:“曹操离开之时,让吕虔率部回到了彭城。想来是担心我军趁其离开之时,转而进攻彭城。我看此刻以攻彭城引诱曹操回兵是不可能了,接下来只有率重兵前去与曹操硬碰硬了。好在郯县周边没有什么险隘,也不用担心曹操设下什么埋伏。孔明,你和伏义就留在城中吧!我和子义、仲康二人一起去郯县。” 诸葛亮拱手道:“诺!” 吕布率一万士卒,以太史慈为先锋,开赴郯县。 曹操列阵于郯县城南五里之外,设酒宴以待吕布。 吕布看着站立在曹操身后的典韦,淡淡一笑,双手抱拳道:“典将军,我们二人也是老相识了。今日曹公摆下这场酒宴,我就借花献佛,也敬你一杯。” 典韦看了看曹操,后者点头笑道:“文毅,既然如此,你也一起坐下吧!我们此次以诚待奉先,想来他也不会有别的想法。” 吕布平摊双手,淡笑道:“可不是吧!为了见曹公,我可是连武器都没拿啊!仲康,你也坐下。你不是一直想领略一下古之恶来的威猛吗?坐下和他好好谈一下。” 许褚向吕布拱了拱手,坐立到吕布身旁,正襟危坐。 酒过三巡之后,吕布看了一下曹操,淡淡一笑道:“曹公,此时昌豨大败,臧宣高肯定已经在南下的途中了吧!你摆这个酒宴,不会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臧霸赶到此处,以此围歼我军吧!” 曹操笑了笑,将吕布的酒杯注满道:“郯县离下邳不过一日路程,而从东武赶到郯县则至少需要五日时间。就算宣高他快马加鞭,赶到这里的时候,恐怕高将军早就撤回下邳了吧!奉先,你应该也知道这个吧!否则,也不会如此优哉游哉的陪我喝酒。”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曹公如此直白,倒让吕某有点不好意思了。曹公,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邀我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曹操道:“和你谈一笔生意。如果做成了,对你有利,对我也有利。” 吕布笑道:“还有如此好的生意,我倒是要好好听听了。” 曹操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目前在郯县周围大约有两万五千士卒,但他们的战斗力层次不齐。你从下邳带来了一万士卒,加上郯县城中的,大约有一万六千士卒。你军的战力虽然稍强于我军,但人数却处于明显劣势。如若我们两军相斗,我胜数应该在七成之上,却拦不住你最终安全撤回下邳。” 吕布点了点头,示意曹操继续说。 曹操笑道:“说实话,我不想与你在郯县城外相斗。平原相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感觉太得不偿失。但让你这样离开,我又心有不甘。所以,我想问的是,奉先,你准备付出多少代价来换取脚下这条通往下邳的生路?” 第四百一十章 荆州大局 吕布刚到长沙,便得到陈矫的回报,说周泰已经率船队返回。袁谭手下还剩四千之众,近两千匹骏马,全部被他暂时安置在了江都。在信中,他特别指出袁谭桀骜不驯,手下士卒更是如此,给当地百姓造成了无穷的麻烦。他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状况,让吕布作主给出一个解决方案。 诸葛亮沉思片刻,向吕布道:“主公,如果袁谭只有少量士卒,让他保留军权亦无不可。但四千士卒,再加上他那样的性格。如若现在不对他做点限制,必会在将来给我军带来无穷的麻烦。” 吕布点了点头道:“孔明,立即派人通知文远。让他集合九江以及广陵二郡的大部兵力,直接开赴江都,将袁谭给我围了。如果他主动让出兵权,就允许他留下五百卫士。否则,直接开攻,将他绑去秣陵。” 诸葛亮脸色微变道:“主公,这样恐怕不太好吧!毕竟袁谭是我们请到这里的,这种做法难免会令归服的士卒寒心。” 吕布摆了摆手道:“没什么不好的。袁谭那样的性格,不彻底打压一下他,还真说不出他会给我搞出什么样的乱子。我要他明白,他就是一只丧家之犬。我对他好是情义,对他不好也是理所应当的。如若他将我这里仍旧当成青州,那就是瞎了他的狗眼。无论如何,我绝对不允许有这么一股势力存在于我军的后方,而又完全不听我的指挥。” 陈宫上前一步拱手道:“主公英明。事有轻重缓急,此刻稳定住后方最为紧要,大不了以后再尽心拉拢他们就可以了。” 吕布点了点头,道:“孔明,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需要再讨论了。公台,现在长沙这边是什么情况?” 陈宫面露难色,沉默了一会才道:“主公,我军目前已经夺取了长沙周边的所有城县,也阻断了荆州军向南增援的道路。但长沙墙高城厚,且有刘磐率万余大军驻守,一时还难以拿下。前几天,我曾发起了一次强攻,但效果不是很好。而且,在我军撤兵之时,城中守将黄忠还突然率部出城偷袭,害我军损失了近两千士卒。” 吕布皱了皱眉头,低头沉思。黄忠勇悍,刘磐已是久经沙场之将,如若强攻长沙,不付出一点代价恐怕难以拿下。到达湖口之后,他曾前去夏口,会见文聘。文聘虽然尽叙旧日之情,但却不愿归顺吕布。他直言自己的决定不仅关乎自己,更关乎自己治下两万余将士。 文聘更倾向于在局势未明之前保持中立,不会轻易表明自己的态度。由他驻守夏口,从西路以水军攻下江夏的可能性基本上没有。如果再在进攻长沙时耽搁于此,形势对于自己必定会更加不利。毕竟,曹操此刻也已经到达了襄阳,随时可能出兵南下。 “公台,有没有可能说服刘磐归顺我军?”吕布沉默了一会,首先向陈宫询问。 陈宫摇头道:“我曾经派出好几个使者入城,但都被刘磐礼送了出来。他既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反正我军进攻的时候,他仍然坚决抵抗。即使在我击破援军,俘获刘虎,将长沙彻底围成一座孤城之后,还是如此。以目前来看,他似乎还在期待从襄阳派出的援兵。” 吕布点了点头,向刘晔问道:“子扬,襄阳曹军那边有新的动向吗?” 刘晔看吕布叫他,连忙上前拱手道:“禀主公,襄阳那边并无动静。但有两个消息传出,是否为真还未能确定。一是,郭嘉突然感兵,似乎还挺严重!二是,曹操诸将对于是南下,还是东进意见不一。目前曹操已开始整兵,目的地是哪里,还不能完全确定。” 吕布怔了怔,心中暗自庆幸。郭嘉鬼才之能,如果少了他替曹操谋划荆州,自己这边的压力一定会减轻不少。但曹操亲来荆州,必定是有所求。之前,郭嘉已经帮他彻底稳定住了襄阳的局势,即使手下诸将意见不一,但距之出兵一定也不会太久。关键是现在还未确定曹操接下来会怎么做?如果他是南下,那么主要压力将会由刘备那边承担;如果是东进,第一个援助的目标必然是江夏。 此次吕布出兵,动员了数郡三万余兵力,人数远少于刘备的六万。战果而论,也远远不如刘备那边。除了上庸三郡外,他目前还夺取了南郡、武陵和零陵三郡。最初约定的目标,他已经全部完成。而吕布自己这边,却只攻下了桂阳一郡。刘磐的坚守,文聘的布防,攻战的艰难程度远远超乎他最初的想象。 吕布叹了一口气,他确实有点为难了。 诸葛亮看众人都眉头紧皱,想了想,首先开口道:“昔日,刘表经营荆州,简单说来是以荆北为腹心,荆西为重点,其他各处为辅助。北侧的南阳郡为荆州人口最多的郡,占取荆州赋税的一半以上,是刘表经营的腹心地区。说荆西为重点,是因为它不仅掌控着荆州进出蜀地之路,还是掌握着北向襄阳的必经之道。在荆北腹心地区,是以襄阳为中心;而在荆西,则是以江陵为中心。目前,刘备已经攻取了江陵,掌握了北进襄阳的要道。以近七万大军陈兵南郡,试想一下,曹操会如何做?” 陈宫脸色微变,抬头问道:“诸葛军师,你的意思是曹操下一步的目标会是南郡?” 诸葛亮淡淡一笑,摇头道:“陈治中,不是曹操的目标是南郡,而是刘备的目标是襄阳。曹操南下襄阳,以虎豹骑扫荡南阳郡北侧诸县,又以步卒进入南阳郡南侧稳定局势,这无可非议。但问题是曹操在北侧冀州需要应对袁谭、袁熙兄弟,在东侧需要应对我军。他调取前来荆州的步卒不到三万,除了张合的一万士卒外,其他的都并非善战强兵。虽然曹操得到在南阳郡的近六万兵力,还有蒯越从南郡撤回的万余士卒。但他强势入驻襄阳,虽然一切都顺利异常,但他却也不敢完全信任他们。郭嘉将襄阳的大部分兵力调过汉水,就是为了避免士卒动乱,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这样一来,在襄阳的兵力就略显不足了。” 诸葛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刘备在南郡可调用的兵力有近七万,而曹操在襄阳除了自己的三万士卒外,还有近四万荆州军,但这些士卒的战力却远不如刘军。江陵城高墙固,而徐庶率六万之众围攻三万余荆州军驻防的城池,以蒯越之智,却只能僵持半月之久,还损失了近两万士卒。从中,可以看出荆州军的战力到底是如何的不堪。” 吕岱心中疑惑,开口问道:“这样的事实,刘备那边肯定也知道。他为什么不趁曹操立足未稳,军心未附,直接出兵攻打襄阳呢?” 吕布脸色肃然,出言道:“此时刘备出兵襄阳,确实具有你所说的那些优势,但同时也要直面曹操的大部兵力。士卒的战力却不是短时间可以提升的,所以刘备不会太过担心。他目前在荆州已经绝对占优,但曹操在荆州的敌人却不止他一个。只要曹操分兵对付我们,哪怕是部分兵力,对于他也是大大的有利。而且,江陵之战,刘备的损失虽然不如蒯越,但他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休整。” 诸葛亮点头道:“主公所言极是。以曹操之智,肯定也清楚这点。因而在吾看来,我们根本不用担心曹操会派出大股兵力东下援助长沙。而小股部队,对于援助长沙根本不会起太大作用。在此时,我以为对长沙的进攻可以暂停,以缓解与刘磐的矛盾。曹操强迁刘表父子到许都,刘磐为刘表从子,恐怕对于曹操亦无好感。我想,只要提供的条件足够合适,说服刘磐归降我们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吕布的兴趣被提了上来,不要说刘磐治下的黄忠一直是自己特别佩服的战将,就说刘磐归降的意味意义,就足够自己付出足够的代价。“孔明,你有什么样的提议,尽管说出。”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首先,放刘虎入长沙城,以表诚意。再者,允许他保留军队。最后一点,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无论将来我们夺得多少荆州领地,荆州刺史的第一任人选都必须是他刘家的人。” 陈宫脸露惊愕道:“荆州刺史?这个职位可并非一个虚职,一旦如此许诺,将来的荆州局势就未必完全由我们掌控了。” 诸葛亮笑了笑道:“我军与刘表昔日便是盟友,此次我们出击荆州虽是因势而动,但在大部分荆州人眼中仍是背盟之举。如此许诺,不仅是为了拉拢刘磐,更是为了将我军扮昔日是为了支持刘表才出兵荆州的,以此来拉拢部分荆州士民支持我们抵御曹操。这个许诺关乎荆州未来的大局谋划,因而,在我看来,一点都不算重。” 第四百一十一章 以兵诱之 天色如墨,四周寂静一片。长沙北门骤然而开,一支彪军突杀出去。四面锣鼓喧响,火光如昼,喊杀声震天。 北侧吕岱的防线被迅速突破,荆州军五千人一路向前,沿洞庭湖北上。最终成功进入州陵城中,向沙羡蔡和求援。吕军得到长沙城后,挥军北上,从南、西、东三面围困州陵,独留北侧一面。 双方在州陵城外连番大战,黄忠连败吕布帐下数将,气势如虹。吕军受挫,士气低落,败退在即。 沙羡城内,蔡和披甲上马,挥刀向前道:“兵出州陵,攻破吕布。”四面士卒喝声如雷,高声回应。 在街道不远处站立着一个中年文士,满脸失落,长久叹息道:“曹公,属下这次恐怕要令您失望了。以我刘巴之才,却不能劝服如此荒唐之将,真乃命数如此。” 旁边小厮出言问道:“先生,蔡和不听您的金玉良言,强行出兵。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刘巴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蔡和乃一蠢材,看到刘磐有取胜之势,便觉得自己立功的时刻到了。放弃沙羡要地,率大部军马深入州陵小城,全军覆灭肯定就在顷刻之间。一旦他落败而回,沙羡就彻底危矣!” 小厮脸露惊恐道:“那先生,我们还要留在沙羡吗?” 刘巴摇了摇头道:“蔡和是蠢材,但文仲业却不是。沙羡关乎江夏安危,我们现在立即出发去夏口,说服文聘出援沙羡。” 蔡和率五千人马临近州陵,刘磐亲自出城相迎,躬身拜道:“失城之将,汗颜劳动蔡将军亲率大军来援。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在城中略备薄酒,还望将军亲去。” 蔡和哈哈大笑道:“刘中郎何必如此多礼。你我之交,情同手足。待我部士卒休整个一两日后,我们再一起出城击破吕布。来日,再共同出兵南下,收服长沙、桂阳两郡。” 刘磐脸带惊喜,忙拱手道:“如此便多谢将军了。” 蔡和点了点头,引目四望,脸生好奇道:“刘中郎,我怎么没有看到黄忠将军和韩玄太守两位?” 刘磐回道:“黄将军在南门抵御吕军,一时不能抽空前来。而韩玄太守,在突围之时,不幸中箭,死于乱军之中。” 蔡和脸色微变,叹息道:“真是可惜了。韩太守本为博学之士,我兄长对他历来敬仰,却不曾想却死在吕贼手中。不剥其皮,吃其肉,难消我心头之恨。刘中郎放心,改日我必全心助你。” 刘磐拱手致谢,在前方亲自引路,领蔡和入城。 此时,蔡和的一个副将突然上前,阻住他道:“蔡将军,五千将士前来州陵,此刻还未曾安顿。你身为全军主将,怎可在此时贸然入城?” 蔡和脸色不豫,但也没多说什么,向刘磐道:“刘中郎,您看这……” 刘磐淡淡一笑道:“蔡将军放心。我知道您亲率大军前来,已经命人准备了搭建百顶帐篷所需的各种材料。我现在就命人将它们全部运到城外,用最短的时间帮助兄弟们搭建完毕。其他的如肉菜粮草之类的,也都已经备妥,随时可以运抵城外。” 那名副将脸色不变,继续道:“虽是如此。但此刻城中局势不明,我家将军的性命关乎全军安危,亦不可轻易涉险。” 蔡和脸露疑惑道:“赵副将,你到底是何意?” 刘磐冷笑一声道:“蔡将军,您还没听出来吗?您这副将分明是怀疑刘某,觉得我会害了您的性命。” 蔡和脸露怒色道:“赵副将,你怎能如此想?” 赵副将拱手道:“将军,吕军的战力,昔日在豫章之时,我便亲眼所见。长沙城中士卒不过万余,而城外吕军则两万有余。就这样的困境,竟然让刘中郎如此轻易的突围了出来。这其中的奥妙,还望刘中郎能够指教。” 蔡和此时也疑惑了起来,转头望向刘磐。 刘磐脸带怒意,冷声道:“万余将士仅有不到五千士卒成功突围了出来,这样的惨战怎么在你们眼中就成了轻易突出?韩玄太守身死,手下将士更是死伤过半。黄老将军依仗自身之勇连破敌阵,在汝等眼中,这些事情都如此的无所谓吗?现在倒反过来怀疑刘某,赵副将,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蔡和脸色微动,连忙安抚刘磐道:“刘中郎,我这副将以前就跟在家兄身旁,治军颇有一套,但性格却谨慎的很。得罪中郎之处,还望您能够见谅。” 他转头朝向赵副将,怒声道:“还看什么,赶紧向刘中郎致歉。” 赵副将硬着脖子道:“刚才是赵某无礼,特向刘中郎致歉。但如若我家将军入城,必须至少有千名将士护持。” 刘磐拂袖道:“你们随意。”说着转身向城内走去。 蔡和看了一下赵副将,淡淡一笑,挥手入城。州陵北门大开,脚声如雷,一千将士紧随蔡和入城。 月升当空,繁星遍天。蔡和醉眼迷离,刘磐搀扶着将他送回屋内,命两名歌姬侍寝。然后回身在卫士的陪同下向自己宅院走去,刚走进院内,背后大门便立即被关了起来。最初踉跄的样子顿时不见,跨步如风般向房内走去。 房内灯火通明,诸葛亮坐在椅上,轻摇羽扇道:“刘中郎,你回来了?” 刘磐拱手道:“诸葛先生,一切都办妥了。但和我们最初预料的有所不同,蔡和带了一千精兵入城。而那个副将,滴酒未蘸,恐怕收拾起来会有点麻烦。城中还有不少百姓,如若在城中交战,恐怕会造成不少损失。” 诸葛亮笑道:“刘中郎莫忧。主公他已率部一万埋伏于北城之外,只待今晚,便可全灭城外蔡军。而我略施小计,便可让蔡和主动将他的一千将士调到城外,然后再聚而歼之。这样一来,便没有任何麻烦了。” 刘磐点了点头道:“一切愿听先生调遣。” 城外,火光盈天。吕布、黄忠各率两千千人马,从东西两侧对城外的荆州军发起了突袭。而陈宫率三千将士,则在北侧阻断荆州军北返沙羡之路。攻击突然,再加上兵力明显占优,城下士卒鸡飞狗跳,狼狈奔窜。 刘磐全身披甲,急急奔入蔡和房内,疾声喝道:“蔡将军,快快起来。吕布偷袭我军城外营寨,此刻正在大战。” 蔡和衣衫不整,一听吕军来袭,顿时变了脸色道:“什么,吕布偷袭?” 刘磐脸色难看,点了点头道:“今夜,南侧守城士卒突然来报,说城外的吕军有动静。令人探查之后,才知道是吕布大军开动,目标直指在北城之外驻扎的我军。” 蔡和急道:“那刘中郎为何还不派出援兵?” 刘磐道:“蔡将军,您不觉得这是一个击破吕布的好机会吗?” 蔡和脸生疑惑道:“刘中郎,你这是何意?” 刘磐笑道:“吕布偷袭我军,而我们为何就不能去攻击吕布大营?实话告诉将军,我已使黄忠为将,率领三千将士从南门而出,前去突袭吕布大营。只要成功,便可击破吕布。” 蔡和搓着手道:“如此,如此甚好。” 刘磐皱眉道:“但将军,这样一来,城中我部所剩兵力就只有两千了。城外的兄弟们此时还在激战,而我们又不能不救。我现在前来此地,就是想让蔡将军施以援手,和我一起出城救援城外的士卒,还望蔡将军能够同意。” 蔡和脸色微变道:“但刘中郎,外面可是有吕布大军呢!” 刘磐笑道:“我们是出城救援,而不是与吕布决一死战。一旦吕布听闻老营被袭, 必定撤兵而回。而我们或许还可以趁势追击,再次大破吕布。” 蔡和沉思片刻,最终下定决心,向外喝道:“赵副将,立即整兵,随我一起出城。” 蔡和骑马与刘磐并马而行,率两千将士疾驰出城,快马赶赴战地。正在路途之中,突听一声喝起,两支彪军杀将出来。左侧许褚,右侧吕岱,趁势猛攻,瞬间将荆州军前后两部截成两段。 赵副将喝住士卒,回首向蔡和道:“将军,我抵住追兵,你快随刘中郎撤回城中。”说完,持刀向前,呵斥士卒上前抵挡。 蔡和脸色突变,扭转马头便向后跑去。刘磐脸色间闪出一些不屑,向旁边道:“你们都去帮赵副将抵抗吕军。”他刻意在“帮助”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蔡和首先入城,刘磐紧随其后。接着木轮翻滚,将吊桥拉起,门口士卒上前闭了城门。刘磐跃下骏马,沉声喝道:“给我绑了他。” 四方持刀向前,将蔡和团团围在核心。蔡和脸色大变道:“刘中郎,你……你什么意思?” 刘磐怒声道:“什么意思?我伯父在荆州十数年经营,被你兄弟二人白送于曹操。你区区杂碎,猪狗不如的烂货,竟然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今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说着,也不待蔡和分说,上前一刀便砍了他的头颅。 第四百一十二章 进军沙羡 刘磐献上蔡和头颅,而许褚则赵姓副将的头颅送到堂内。五千蔡和大军,被歼近两千人,剩下的全部弃械向吕军投降。 吕布扶起单膝跪立的刘磐,持其手进入大堂道:“刘中郎,此次多亏你,才能如此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蔡和的五千大军。随我一起入内,先饮上一杯庆功酒。” 刘磐语气谦恭道:“此次如此顺利,是因为诸葛先生谋划得当,算无遗策。自始而终没让蔡和等人有任何怀疑的地方。属下的那点微末功劳,实不足提。” 吕布笑道:“之前听闻刘磐少将军性格刚强,英勇善战,说话素来干脆。却不曾想,今日一见,才发现世人是何等的误解少将军。你不仅只是英勇善战,就这谦恭的性格,也足以令人敬服。” 旁边的诸葛亮笑道:“主公所言极是。刘少将军,不仅是一勇将,更是一良将。指挥士卒方面,亦有不少可取之处。” 刘磐脸色感动,拱手道:“多谢将军和诸葛先生称赞。” 远处传来一阵躁动,是黄忠在陈宫的陪同之下,跨步入内。陈宫向前,向吕布拱手道:“主公,在击破蔡和大军之后,大部蔡军士卒向北而逃,一时战线吃紧。要不是黄中郎及时出兵相援,此次未必能全歼蔡军。” 吕布点了点头,向黄忠道:“黄中郎之勇,之智,天下知名。今日,吕布幸而得汝,远胜数万之军。” 黄忠拱了拱手,没有说话。刘磐为长沙城主将,他虽然最后听从了刘磐的意见,将长沙城献于吕布,但自始而终都觉得吕布这次是趁人之危,对他没有太多好感。他今夜出兵,也仅是尽自己的一点本分,和是否要归从吕布没有任何关系。 吕布看黄忠的样子,知道想要让他彻底归服肯定还需耗费一点时间。他暗自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多说,回首携刘磐一起向厅内走去。 吕布坐于主座,陈宫和刘磐分左左右。刘磐座次还在诸葛亮、许褚等人之前,这是吕布对刘磐的恩宠,欲以此彻底拉拢于他。 在宴席开始之前,两名士卒压着韩玄走上前来。他本为长沙太守,在刘磐决定让出长沙之时,他没有同意,便被刘磐软禁了起来。后来,又被他们押到了州陵城中,欲以他分离荆州军之心。但没想到,击破蔡瑁会如此容易,自也再用不上他了。此刻,他已经知道了蔡和兵败的消息,他面带悲戚,望向刘磐的脸上却满是悲愤。 刘磐感觉有点对不起他,垂头不语,脸色难看。 吕布一挥手,一名卫士上前解开了绑缚韩玄的绳索。“韩太守,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还希望你能帮我解惑?” 韩玄看了看吕布,没有说话。 “蔡和为背主之人,将刘荆州十数年之基业全然献于曹操。你此刻不归降于我,所忠的,是昔日旧主刘景升,还是荆州新贵蔡和,抑或是从许都紧急赶来的曹操?” 韩玄冷哼一声道:“不管忠于谁,只要不忠于你吕布就行了。” “这又是为何,你为何就不能忠于我?” 韩玄沉默了一会道:“吕镇东,韩某为一郡太守,所做不过为护一地百姓福祉。自黄巾之乱始,天下动荡,百姓流离失所。昔日,刘景升镇守荆州,不争势,不夺地,只护荆州一地安稳,是在下敬仰之人。而今日,曹操击破袁氏,为天下第一诸侯,让九州再次统一指日可待。蔡和将荆州献于曹操,本是借势而为,虽有不忠之名,本无过错。而汝和刘备,心怀称霸之志,为一己之利出兵荆州。让本可一直安稳下去的荆州再次陷入动乱之中,难道不应该有所愧疚吗?这就是我为何不能忠于你的原因。” 吕布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但曹操南下,那些忠于刘景升的官吏百姓不是亦会抵抗吗?荆州那时不是一样陷入动乱之中吗?难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全然支持曹操。” 韩玄叹了一口气道:“那些抵抗的人,就如土墙瓦垒,瞬间就会被曹公所吞。荆州为天下一隅,本就属于朝廷,曹操以朝廷名义收取回去,荆州有什么理由拒绝。” “胁迫天下,号令诸侯,他的命令就一定代表朝廷所为吗?”陈宫忍受不住,出声怒斥。 “陈先生,你追求的是浩然之义。所以,你明知道曹操是一代雄主,但在他无故杀死边让之后,仍然举兵叛他。但我追求却没有那么多,只是想护持一地的平稳。上面说曹操属于朝廷,仅是我愿意支持他的一方面原因。而最主要的是,他的力量够强,将来拿下整个天下的可能性最大。如果归顺您或者刘备,你们迟早要被他所败,长沙难免再次遭受兵灾之苦。长沙百姓跟着曹操远比跟着你或者刘备更有前途,更能免遭战乱之苦。这才是我愿意将长沙献给曹操的原因。” 诸葛亮听后,默然良久道:“这应该也是大部分荆州士人目前的想法吧!” 韩玄笑道:“每个人所追求不同,有的为名,有的为利。现在曹操势强,他们也只是做出了自己认为的最正确的选择。可惜,我不能随曹公而去,却在这里遭受俘虏之苦。” 吕布笑了笑道:“那就是说,等到以后我能给予他们想要的名和利,那么他们自也会全力支持我。韩太守,你不觉得这些人就是一群墙头草吗?” 韩玄大笑道:“趋利避害本就是人之本能,怎能怪罪他们?” 吕布笑道:“你现在被我所俘虏,如若不降,或许我就会直接要了你的命。这个时候你怎么就不趋利避害了呢!” 韩玄脸色微变,“我……我……” 吕布笑了笑道:“让我替你说吧!乱世转盛世,盛世再慢慢变为乱世,这本就是天理使然。这些都没什么可惜的,唯一能使人敬仰、尊重的东西正是刚才你说公台的那种浩然之义。忠、义、仁,这一切令人珍视的东西。你所追求的姑且算作一个仁吧,对百姓之仁!但我觉得你眼光太差,不能实现这个仁。因为,将来是我击败曹操,而非曹操击败于我。这个你可以慢慢看。我有自己所追求的东西,我手下所有的将士也都有。所以,我不可能像你们那样束手将自己可能得到的东西献于别人,这是我这边的道理。” 韩玄脸色微动,沉默着没有说话。 吕布摆了摆手,道:“将他带下去。”那两名卫士上前,将韩玄又押了下去。 刘磐站起来,向吕布道:“将军,韩玄就是这样一个固执的人,您不要在意。改日,我再亲自去劝服他,一定说服他归顺于你。” 吕布笑了笑道:“我没有生意,各人想法不一样,只能让他慢慢接受。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 刘磐脸生疑惑道:“将军,是什么?” 吕布道:“目前,蔡和援兵已破,但沙羡仍旧掌握在敌军手中。而那里却是我军北上江夏的必经之路,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虽然目前沙羡守军不过数千但我担心一旦文聘知道了消息,必会率部支援沙羡,到时候再要拿下它就困难了。为了防止这种状况的发生,我想明日就挥兵北上,以拿下沙羡。” 刘磐脸色微动,拱手道:“请将军吩咐。” 吕布点了点头,转向许褚道:“仲康,你率两千士卒为先锋,先行北上,绕到沙羡之北。如若遇到从江夏那边来的援军,不必与之交战,以骚扰为主,不断延缓他们进军速度。务必为我军拿下沙羡争取时间。” 许褚拱手道:“属下得令。” 吕布转向刘磐道:“刘中郎,你熟悉沙羡地理,那里有水陆两个大寨。水路那边的大寨,就交给你来攻取了。你和黄中郎立即在长沙、州陵领地征集船只,到时候沿水路而上,以最快的速度隔断水陆两寨的联系。” 刘磐立起身子道:“属下这就去办,大概明天午间便可出发。” 吕布点了点头,最后看向陈宫和吕岱道:“公台,定公,长沙刚附,事情繁杂。给我留下八千士卒,你猛两个率领剩下的立即返回那里稳定局势。” 陈宫脸色犹豫道:“主公,这人数是不是有点少?恐怕难以北上江夏。” 吕布摇头道:“文聘通晓军事,远非蔡和可比。即使占领了沙羡,在江夏仍有两万荆州军。在一切都齐备之前,不宜轻易发起强攻。而且,刘备现在期待曹操进攻我们,我们又想曹操全力应对刘备,暂缓进攻江夏反而更好。要你返回长沙,就是要彻底稳定后方,在来日大战之时,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陈宫想了想,最终点头道:“诺!” 吕布笑着看向诸葛亮道:“孔明,你就和我一起吧!我们从陆路出发,直接去进攻沙羡大寨。” 诸葛亮笑着回应道:“属下敢不从命。” 第四百一十三章 文聘降曹 文聘坐在厅堂正中的座椅之上,头扶额头,隐隐有点疲惫。自荆州动乱以来,徐盛便提兵沿水路西上,片刻不止息的进攻夏口。虽然在自己的严防死守之下,对方没有讨得丝毫便宜。但一味的防守,毕竟不是常事。将士疲惫,士气低落,一点漏洞被对方抓住,或许等待自己的就是江夏城破。 两月的相持,对于自己艰难,对于徐盛恐怕也是。这个时候,恐怕最明智的办法是应该率部出击一下。一来,可以提升自军士气;二来,或许还可以借此击破徐盛,彻底打破江夏城此刻所面临的困局。 但是,如此一来。这就等于和吕布彻底决裂了,能供自己选择的机会就少了。荆州动乱,自己这颗重要的棋子无论投靠谁,都必将改变整个荆州的态势。 投靠吕布,文聘并不是没有想过,毕竟自己之前便与他有旧交。而且对于吕布本人,文聘在内心还是有几分佩服的。昔日,不过从刘表那里借来一宛城,却最终占取整个扬州。而且在此刻还在图谋整个荆州,这份志向和能力,怎能不让人心生敬意?投靠他,或许在将来真有一片能让自己自由施展能力的天空。 但是,自己的族人大部分都在南阳。自己又怎能为了自己的前程,完全弃他们于不顾? 投靠曹操,这当然也是一个选择。曹操的能力和雄心,天下早有明证。而且在荆州,虽然刘备占取了南郡。吕布也拿下了桂阳,围攻了长沙。但荆州的实力,没人能比他更加清楚,曹操占取的南阳郡才是荆州真正的精华所在。只要牢牢控制住襄阳,曹操今后就可以随时出兵南下。到时候攻取整个荆州,也不是不可能。 但刘表毕竟是自己的旧主,此刻却被曹操强行挟持到许都。如若自己投靠于他,难免有背主之嫌。而且对蔡瑁,他是打心底的反感。如若将来投靠了曹操,却要在蔡瑁手下效力,这对于自己就太憋屈了。不仅没有地方施展自己的才能,很有可能还会因为他们兄弟的愚蠢失掉性命。 无论如何选择,对于自己来说,都是既有好处,又有坏处。难啊!起初,他本想以孤军坚守江夏,以待形势之变,再做其他打算。但形势是变化,只不过没变的更好一点,却逼迫他尽快做出选择。 就在刚刚,荆南传来最新消息,刘磐已经从长沙突围,撤到州陵城设防。州陵小城,怎可抵挡住吕布大军的围攻?一旦州陵城破,接下来就是沙羡了。那是从北进入江夏的必经之道,也是从江夏到襄阳的必经之道。放在蔡和手中,他心中的确不放心。一旦有变,失了沙羡,吕布便可以从南、东两边夹攻江夏。依靠目前的这点守军,又能坚守多久? 文聘叹了一口气,望向厅外,正看到自己的族弟文泰正快步走向自己这边。他站在身子,走到门口问道:“文泰,匆匆忙忙的,是有什么事吗?” 文泰应了一声道:“大哥,子柔先生来了,正在前厅等候。” 文聘皱了皱眉头,道:“又来了一个说客。曹操真是势在必得,一个接一个的派人前来。这次就他一个人吗?” 文泰道:“还有一个随从,一个卫士。” 文聘点了点头,说道:“走,和我一起去听听蒯良怎么说?” 蒯良看到文聘走了进来,连忙站起来,满脸带笑道:“文将军,自上次襄阳一别,已是数月之久。不知最近可好?” 文聘拱手回礼道:“一切尚好,多谢子柔先生挂念。”他无意间瞥见了蒯良身后的两人,一个身形高大,体格雄健,脸庞上之上千沟百壑,无数刀疤如一根根丑陋的虫子。一看,就是天生的勇将。而另外一人,则是一副随从打扮,身材虽然不高,但双眼细长有神,脸型方正沉毅,倒是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威严。 文聘脸色微变,摆手请蒯良入座道:“子柔先生,你带来了这两个人,看起来怎么如此面生啊!以前在襄阳,好似从未见过。” 蒯良还未说话,他身后的随从上前拱手笑道:“小人两个都是蒯家在江陵的庄户,以前一直呆在江陵,没去过襄阳。现在江陵被刘备所占,我们这才被迫去了襄阳。将军以前没见过我们,也并不奇怪。” 蒯良笑着向文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文聘看他们说的勉强也能说得过去,也没有多在意。心想,如果有机会,再向蒯良讨了那个壮士前来,不知他是否可以忍痛割爱。他摆手示意侍女上茶,上前坐在主位之上,和蒯良相对而坐。那两人顺从分立于蒯良身后,倒也十分知礼、 “子柔先生,您此来的目的,文某大概能够猜到。文某心中的为难,也希望您能够谅解。吾受刘公之命,镇守江夏,在未得到刘公准许之前,恕在下不能将江夏让于旁人。如果子柔先生来此是为了叙旧情,那文某不胜欢迎。但如若是当说客,我看就免了吧!” 蒯良斜瞥了一下身后随从,看他并无反应,笑道:“文将军如此说,当然也有一定道理。但其中有几个实情,文某却不得不说。” 文聘脸生疑惑,不知道蒯良是什么意思,皱眉道:“子柔先生请说。” “蔡瑁为背主之人,昔日他囚禁旧主刘景升。本为谋求自立,以图掌控整个荆州。但后来荆州局势突变,远远超乎他的意料,他才不得不将荆州献于曹公。这些,想必文将军应该也十分清楚吧!” 文聘点了点头,没有否认道:“蔡瑁心思,孰人不知。” 蒯良笑了笑,继续说道:“文将军性格纯直,对刘州牧忠心有加。蔡瑁囚禁刘公之后,担心文将军串联诸将,便暂时夺了您的军权,将您完全囚禁在了襄阳。但为何又突然将您调到江夏?掌管两万余江夏士卒。难道将军对此就没有丝毫疑惑吗?” 文聘皱了皱眉头,道:“请先生指教。” 蒯良点了点头,道:“文将军,之所以如此,并非是蔡瑁的真实意愿,而是曹公的意思。曹公知晓你的才能,也相信只有您镇守江夏,才能确保不失。因而,他这才通过郭祭酒向蔡瑁下令,让您出镇江夏,掌管重兵。说实话,虽然曹公有借助您能力的意图,但其中也是冒着巨大的风险的。一旦您心向吕布,那么江夏就真的危矣!而曹公最后的决定,您也看到了。这种信任和重用,绝对不是一般人能给予您的。” 文聘脸色微变,没有什么表示。但依他对蔡瑁的了解,确信此时十有八九为真。 蒯良道:“此刻,吕布入攻荆州,曹公亦亲往襄阳。荆州剧变只在瞬息之间,想要独善其身已不可能。作为昔日旧交,吾还要奉劝文将军一句,早日做出决议。毕竟,你的父兄亲族都在南阳。” 文聘抬头,脸色顿时有点不善,他斜瞥向蒯良道:“子柔先生,你这次前来是替曹操给我下最后通牒的吗?一旦我不投靠于他,他便要了我全族老少之性命?” 蒯良一时失语,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连忙道:“将军误会了,这个……这个是蒯某一时失语。” 蒯良身后的那名随从此时却突然上前一步道:“文将军,确实有人提议曹公如此做。但曹操以为以文将军之智,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没必要以此为胁。至少在目前,将军在南阳郡的亲属,还能自由去往。” 文聘脸生疑惑,看蒯良并没有出言制止他。心想,看来这随从在蒯良那里的分量倒是挺重,竟然可以容忍他如此无礼。不经主人同意,便随口搭话。文聘心中闪出另一种想法,这人莫非是曹操那边的,前来此地是代曹操来试探自己的底线。他笑了笑道:“怎么,这位先生觉得投靠吕布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然也!将军为荆州大将,应怀济世之志,扬自身威名。如若您在此刻投靠吕布,那他提供给您施展的空间就太小了。最新的消息,刘磐已经将长沙献给了吕布。而又故意冒作自己是成功突围而出,引得蔡和率部从沙羡前往州陵,并配合吕布彻底大败之。如果所料不错,吕军此刻应该正在率兵北上进攻沙羡,以彻底截断江夏前往襄阳的水路。” 文聘顿时色变,转头望向蒯良,后者默然的点了点头,表示消息为真。 那随从继续说道:“刘磐为刘表从子,而黄忠亦为善战之将,他们此刻全部归降了吕布。就算将军此刻归顺吕布,对他来说也只是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将军在吕布那里的地位也绝不会高于刘磐、黄忠。而对于曹公则完全不同,他不仅缺少一个可以镇守荆州的大将,更少一个能征善战的水军战将。如若将军归顺,荆州掌控局面者,舍将军而谁?” 蒯良出言道:“是啊!将军。一个是锦上添花,而另一个雪中送炭。这其中的不同,可是天壤之别啊!” 文聘轻蔑的笑了笑道:“在荆州,威望甚高,而又通晓军事者。有子柔先生之弟蒯异度,有背主之人蔡瑁,蔡德珪。此刻,他们两个都已归顺曹操,且对曹操俱是有大功者。就算我归顺曹操,还不是在两者手下效力,还谈什么掌控荆州局面。不要为了充当了说客,就可随意许诺,这并不好玩。” 蒯良嘴角带笑道:“那文将军是看不上我兄弟二人,还是看不上蔡瑁?” “先生不是明知故问吗?蔡瑁这等背主之人,我恨不得一刀砍了他,怎可在他手下为之效力?” 那名随从笑了笑道:“那如果我告诉将军,蔡瑁会被曹公调到许都,以彻底远离荆州呢?” 文聘脸色又变,道:“这怎么可能?” 那名随从直视文聘道:“蔡瑁背主,在荆州名声已坏。为了能彻底稳住荆州士民之心,蔡瑁必须被调离这里。而大部分襄北的荆州军都被调往了南阳郡,急需人去整治,这个任务将会由蒯异度去完成。那么,如此一来,能在襄阳坐镇者就只有将军一人了。这样的安排,不知将军是否还算满意?” 文泰插嘴向文聘道:“大哥,如果真能如此,对于您则是大大的有利啊!” 文聘摆手制止他,向那名随从道:“你到底是何人,曹操的安排,您如何如此清楚?” 那随从笑了笑道:“在下曹操。我这里尚有平南将军一职空缺,不知文将军是否愿意屈尊就职?” 文泰变了脸色道:“曹操,你是曹操……那个曹操?” 曹操笑道:“如假包换,我身边的这位是典韦。今我二人随子柔前来此地,这等诚意,文将军不会拒绝吧!” 文聘站在身来,沉默了一会,最终拱手向曹操道:“致使丞相亲涉险地,文某之罪。只要丞相能许诺今后善待我主公一家老小,文聘愿意一切遵从曹公之令。”在此战乱之时,仅带一人,却胆敢来此险地。这等诚意,确实如曹操所说,文聘无法拒绝。 曹操手指苍天道:“我曹操在此起誓,今后必会厚待刘表父子。但违此誓,必遭天谴。”说着曹操上前,拉住文聘双手道:“我得仲业,荆州无忧矣!” 蒯良笑道:“恭喜丞相,贺喜文将军。” 此刻,突然从外侧转进一卫士,拱手向文聘道:“启禀将军,门外来了一人,自称是零陵刘子初。说州陵已然被破,吕军正在驱兵向沙羡进军,请你立即出兵相援。” 曹操脸生疑惑,向蒯良道:“子柔,这个刘子初是……” 蒯良道:“此人为零陵人,少有才名,与异度是旧交。先前,他曾北上,准备投靠丞相,在南郡遇到为弟。异度提议他先前往沙羡助蔡和驻防那里,以此作为向丞相的觐见之礼。此人有大智,乃一贤才。” 曹操笑道:“既然是贤才,那就去见上一见。仲业,你让他进来吧!”